《狐里狐涂千结缘》 第1章 前因 上 浩浩荡荡的白云整齐划一地堆砌在水精石般透蓝的天空上,绵延成一道精妙的天路。(..tw)放眼望去,时不时能看到各色衣袂在棉花似的云团里上下翻飞,仿若七彩的锦鲤在水池里畅游。 而在蓝天下方的东海里,平静无波的海面忽地搅动起来。只见水花一分,一条金龙从海底腾飞而起,呼啸着跃上了九重天。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还有一尾娇小的龙伏在它的身上。 就在虬长的龙须没入云层的那一刻,片片龙鳞如粉尘般碎在了空中,又重新聚拢成一件衣裳的样式。金龙化作一个中年男人,脚踏龙靴,回头向身后看去。 “龙王爹爹,这就是天界吗?”小龙落地化作一个蓝衣女子,裙上绣了盛情绽放的兰花,下摆是密密一排银色水云图,与绣工精美华丽的鞋子相衬。头上只挽了个轻便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根飞蝶银碎花流苏镶蓝宝石簪子。闪闪发亮的琉璃眼睛一眨一眨,黑鸦羽般的睫毛也跟着扑扇起来,好似下一秒就会化蝶飞去。 这正是东海龙王的掌上明珠,九公主敖倾珞。 龙王点头,“是啊,今日是王母娘娘的寿诞,你可得仔细了。” “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听爹爹的话!”几经艰辛才求得龙王的应允,前来见识一下天界是何等样子。敖倾珞自然是得处处小心,好好表现的。 “嗯,如此甚好。”龙王摸摸胡须,唤来一朵云与她一同向瑶池飞去。踩在绵软的云朵上,只须俯身就能看到小如蝼蚁的下界,这一切新鲜的事物无不让敖倾珞感到开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三月三是王母娘娘的诞辰,每到这时,王母就会大开盛会,以那数千年一熟的蟠桃来宴请众仙。当然,不是所有的仙人都能参加这蟠桃会的,因而这仙界里人人都以能参加蟠桃会为荣耀。 想到那硕大多汁的蟠桃,她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之前几乎每一次的蟠桃会都是三哥陪龙王参加,每年的这个时候,三哥回来都会在她面前趾高气昂地把那宴会情形从头到尾讲个四五遍。尤其在吃蟠桃的这一细节上,他更是把这讲得颇为生动,直叫她哈喇子流了一地,恨不能立刻飞上天也尝一口。今年恰好三哥在炼药,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炼丹炉,因此这美差才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定要看看那蟠桃到底是多么难得的美味! 瑶池里早早聚集了各路神仙,均已按照安排入座。敖倾珞随龙王坐了下来,打量着宴席上的仙子们。 这仙界的人每一个都称得上是绝色,尤其是那忙着分发蟠桃的七仙女,个个都美艳绝伦。敖倾珞的视线一移,飘到了对面的桃花树下。只见一个紫衣男子正捻起一朵桃花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狭长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 视线相接的一瞬,他轻轻吹走手里粉色的花瓣。桃花飞舞,连带着他那蛊惑的眼风一齐徐徐流向了敖倾珞的眼中。 如此暧昧的情景下,她却感到一阵恶寒。夸张地抖了抖肩膀后,她连忙朝别处望去。这一看,她发现那些宫娥仙子的目光都投在了同一处。她们脸上的表情是罕见的统一,就像刚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脸带娇羞,微微侧目,边看还边努力暗送秋波。 敖倾珞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视线再度与那紫衣人相会。他微微一笑,回头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得到关注的仙子们心里一阵雀跃,几乎矜持不下去了。奈何这男女有别,又恐贸然上前会给他一个轻佻的印象,只好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席位上痴望着他。 愤愤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琼浆玉液,她瞪了一眼对面的人儿。 白子慕,青丘国新任国主,不仅以其能力著名,也因其颜值超高而成为仙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虽说这仙界第一美男的称号果真是名副其实,但他的为人又实在是太轻佻了点吧?更何况这家伙还纠缠了她数千年,实在是可耻可恨! 她的视线被人一挡,原来是仙婢们把蟠桃呈了上来。这蟠桃大得须用上双手才能堪堪捧住,此刻就端放在镶银琉璃盘上,散发出一阵甜丝丝的气息。伸手一摸,上头白色的绒毛软软的,痒痒的,隔着粉嫩的表皮,她能感受到里面的桃子肉是如何的美味。 看到心心念念的桃子,敖倾珞哪里还顾得上瞪人。更何况诸位仙家都开始享用起来,她自然也不甘落后。敖倾珞捧起桃子轻轻啃了一口,伴着清香,蜜汁一样的汁水在舌尖荡漾开来。软熟的口感十分过瘾,甜津津的滋味让她根本停不下来。甘甜的味道像三月的春风拂过心头,直教人沉醉。 没想到这蟠桃竟是如此好吃,敖倾珞捧着比她脸还大的桃子,埋头吃了起来。 她在这里吃得入迷,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了白子慕的眼底。为了形象,仙女们吃起蟠桃来都以袖掩面,小口地啃着。每咀嚼几下还不忘拿帕子轻拍脸颊,好带走脸上的的汁水,唯独她一人大大咧咧,不顾一切地吃个不停。唔,这幅样子像什么呢? 满嘴的桃子肉塞得她腮帮子满满的,即使是吃着桃子,她也不忘观察下众人的动静。那灵巧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倒是非常可爱。 这幅模样,大概就是像猩猩吧。 想到这个形容,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殊不知他这一笑,又把不少人的魂给活生生勾了过去。 他往后一招手,一个灰衣小童就凑了过来,“国主。” “我这蟠桃先收起来,明日替我送与东海九公主。”他指了指那边的人,吩咐道。 “是。”小童谦卑地低下头,还不忘打量了一眼敖倾珞。 让国主上心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啧,还真看不出来哪里好啊。 桃子才吃了四分之一不到,敖倾珞就已经撑得不行了。她把蟠桃放回盘子里,响当当地打了个饱嗝。 听到这失礼的声音,旁边的龙王投来一个责备的眼神。敖倾珞一惊,忙正襟危坐起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琵琶的声音如清水流泻一地,宫娥们按照事先编排过的内容奏起各自的乐器。穿着广袖流仙裙的仙子从左右两边踩上池面飞跃到中央,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跳起了舞蹈。 舞曲进行到一小半的时候,王母娘娘忽然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掷,兴冲冲地加入其中。“好!太好了!本宫也来一试!” 第2章 前因 下 看到此景,在场的仙人均是一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爹爹,这。敖倾珞也吓了一跳,向龙王投来疑惑的眼神。 一看她脸上异常的红晕和稍显凝滞的步伐就知道,王母已经醉了。可不仅诸位仙家没有说话,就连玉帝都不阻止她。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洋相,岂不是贻笑大方? 龙王摆摆手,“王母娘娘做事向来随性,你就当没看到好了。” “噢。既然没有人管,她也不必多加理会了。敖倾珞学着仙家们的样子低下头吃东西,慢慢地竟觉出几分怪异。 身上怎么这么痒? 她悄悄撩开手臂一看,不知何时开始,洁白的肌肤上竟然冒出了不少红点点,弄得周身都非常痒。她试探性地挠了几下,却是越挠越痒,越痒就越想挠,到最后根本就没法停下来。 玉台上,王母娘娘跳得正是起劲。身边的仙子唯恐抢了她的风头,都故意露出几分破绽来。唯独她是越跳越起劲,到最后甩起水袖翩然飞起,就要展示起她最得意的绝技。 玉帝念叨她这支舞很久了,今日难得开心,就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舞姿! 她脚尖蓄力,如一朵待开的蓓蕾,就要在空中进行一连串的花式旋转。谁料一条金色的龙突然歪歪斜斜地冲了过来,一把将王母撞到了地上! “大胆!”天将们立即围了过来,手挽兵器指向金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痒痒痒!”金龙在地上蹭来蹭去,狼狈不堪。在天将们的逼迫下,她不得不显出了人形。 “你是何人!”王母被仙子们搀扶起来,华美的头饰散落了一地。饶是如此,她那高贵的气质却丝毫不减。但细心的仙家一看,便能从她微蹙的眉毛里看出那暗涌的不悦。 她的九天十地连环转啊!完了完了完了,在玉帝面前的形象又没了! 敖倾珞自知闯了祸,连忙跪在地上。“参见王母!” “孽女!”龙王哆嗦着跑了过来,与敖倾珞一起跪地。“小女初上天庭,难免不懂礼数。还请王母娘娘恕罪啊!” “请王母恕罪!”敖倾珞磕着头的时候还不忘悄悄伸手挠痒痒,挠得她的表情都扭曲起来。天啊,要知道她会对桃子过敏的话,打死她都不会上天庭了! 冲撞王母可不是小罪,更何况这还是王母的寿宴。白子慕来了兴致,专心致志地翘望着事态发展。 所幸王母也是喝醉了,才没有过分怪罪于敖倾珞。她一甩衣袖,带着醉意道:“无,无妨,这点小事,无妨,无妨。” 就在两人长吁一口气的时候,又听到她道:“只要你受罚就行。来人,上壶!” 壶?! 敖倾珞诧异地抬起头来。 这是闹哪出? 很快的,一个口径二寸半,高一尺二寸的壶就被拿了上来,壶中还放着十来只箭。王母让宫婢把箭全数拿来,道:“本宫在箭上随便刻几个惩罚,然后投壶决定。哪支入了,便罚哪个。” “若是。都不中呢?”龙王担忧地抹了一把汗。 王母醉得不轻啊,能扔中吗? “不中就全罚罢!”王母笑嘻嘻道。这个游戏,不错不错!“玉帝,你意下如何?” 看到她笑嘻嘻地回头,玉帝嘴角上扬:“依你所言。” 听到这里,敖倾珞心里一阵惨叫,好歹没晕过去。 王母拿起箭沉吟片刻,便龙飞凤舞地在上头刻起字来。敖倾珞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探长了脖子,却看不清王母写的内容。 “开始!”写完后,王母命人把壶放好,随意抓起一支箭就朝壶口扔去。只听得“当”的一声,箭身擦着壶口掉在了地上。 “继续!”虽然不中,王母却很是兴奋,又抓起了一支箭继续投掷。 “当” “当” 接连的四五支箭都毫无悬念地落空,王母“啧”了一声,指着敖倾珞道:“这个壶怎么会自己动呢?你,过来抓住它!” 让她去拿住壶,岂不是让她当箭靶? 王母娘娘现如今肯定不能把箭掷进壶里,可若说能砸中她的话,她一点都不怀疑。奈何王母娘娘的命令不是谁都能不从的,敖倾珞磨磨蹭蹭地从地上起身,将壶捧进手里。她想了想,赶紧把手尽可能地往前送,减小箭会误伤自己的几率。 王母眯着眼睛,用箭矢对着壶口端详半响,道:“不对,还是在动。你,给我稳住!” 敖倾珞一怔,只得拿着壶慢慢地左右摇晃起来。 王母娘娘醉成这样,估计看的任何东西都是在左右摇晃。她这么做,也是在试一试。 果然,她开始摇晃之后王母娘娘就满意地笑了。王母对着箭头呵了口气,旋即潇洒地掷出。“飞吧!” “当!” 这一支箭,果然还是没中。 还没等敖倾珞庆幸完,下一只箭就破开了空气,嗖的一下飞了过来。 看那箭矢来势汹汹,她手一抖,险些就把壶给摔了。 苍天啊大地啊!不就是对桃子过敏么!王母娘娘,您犯得着这样对她的小心脏吗! “拿好它!怎么又动了!”王母大声喊道。 敖倾珞哆嗦着把壶身慢慢摇晃,心里对桃子有了一个里程碑式的认识――再、也、不、会、吃、桃、子、了! 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支箭了,敖倾珞紧张得都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白子慕捡起落在案上的桃花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僵硬的背影。 最后一支箭笔直地飞了过去,箭身越落越低,竟然是对着她的膝盖袭去。 王母“啊”的一声,居然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玩了不玩了!今日手气真差!” 敖倾珞长叹一声,索性把眼睛给闭上,不去看那凄惨的一幕。 完蛋了,被砸中膝盖事小,可是十多个惩罚加在一起,不死也脱层皮啊! 就在这时,一片桃花瓣悄无声息地从某处射来,击中了箭羽的下方。有了这一外力的支撑,箭竟然顺利地投进了壶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咦?”听到声响,王母打开手指,从指缝中看向壶口。当她意外地发现那只箭竟然进去以后,她高兴地喊了起来,顺便给玉帝抛了个媚眼:“进了!” 默不作声地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敖倾珞对这王母的“随性”多了一个新的认识。想到那箭矢的内容,她才放松的心又马上忐忑起来。 王母接过仙婢拿来的箭,读道:“下凡助有缘人渡劫。” 放下箭矢,她遗憾地摇摇头。“唉,怎么不是那个写着‘投入畜生道,带领家禽修仙’的箭呢?” “ 一阵轻微的笑声飘入耳中,敖倾珞扭头一看,白子慕拿起酒杯向她晃了晃,用唇形说道:“早知道不帮你了。” 带着一群鸡鸭猪狗有模有样地修仙么,挺有趣的啊! “滚!”她剜了对方一眼。 \"即刻执行吧。\"王母无趣地把箭扔在地上,“最近要飞升的好像只有那个凡人蓟歌之,就他了。” 第3章 巧遇 夜色初现,阴暗的林子里燃着一簇火。[..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一个少年坐在火堆前,举起叉着兔子的木枝,放在火上慢火细烤。滚烫的油从烤兔表皮滴落,掉进火里,发出“嗞”的一声。 火光的映衬下,他的黑发有淡淡的光泽,细长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坐在石头上,他宛若漆黑夜空里的孤鹰,孑然独立于天地间。 看烤得差不多了,少年把木枝收回来,斜斜靠在石头上。打开包袱掏出两个干巴巴的馒头,串上木枝烤得热乎,复又取下来。稍微晾了一会儿,他用小刀把馒头横切成相连的两半,割下几片烤得金黄的兔肉夹进去。香脆的馒头片和油光发亮的肉片组合起来,简直让人食指大动。 少年把串着兔子的树枝斜斜靠在石头上,拿起做好的馒头就要往嘴里送。怎知面前的湖泊突然炸开了似的溅出无数水花,剔透的水珠如雨落下,把少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烧得正旺的火堆瞬间熄灭,少年迅速闭上眼睛。待适应了黑暗后睁开,便看到一个黑影从湖里走了上来。 他一身黑衣飘逸,尽管是破水而出,上岸的时候竟然没有滴水。那人约莫二十来岁,一拢玄衣飘逸,如画的容颜带着几分英气。若是旁人,定不会怀疑他不是个男人,然而实际上这个“他”却是被罚下界助人历劫的敖倾珞。敖倾珞在人间游走多年,从来都是以这副面孔示人,不仅是为了避免被好色之徒骚扰,更加是为了不让三界中任何认识她的人认出她来。 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敖倾珞的眼睛猛地睁大,一把夺过湿湿的烤兔子深深一闻,赞叹道:“好香!” 少年的眼神冷了冷,“那是我的。(..tw好看的小说” “嗯?”敖倾珞仿佛这时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顿时投来了疑惑的眼神:“这位。兄台,你为什么把水草盖在脸上?” 少年冷静地把被水浸得软烂的馒头扔到地上,然后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拨开遮在眼前的湿发:“因为你瞎。” 敖倾珞“啊”了一声,“小家伙长得还不错嘛。” 刚才天色阴暗,少年又被湿漉漉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容颜,现在一看,这家伙长得还真好看。 少年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喜欢他的反应:“你是谁?为什么要躲在湖里?” 敖倾珞扯下一只兔子腿尝了一口,吧唧道:“你大爷我在湖底睡觉,不行吗?哎……这兔子真好吃。” “寻常人会在湖底睡觉?恐怕早就窒息而死了吧?”少年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用着不容置疑的口气断定道:“你是妖怪。” 敖倾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子,你在江湖行走那么久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安九爷!” 她是龙,为什么不能在湖里睡觉?要不是他好端端坐在湖边烤肉,她才不会循着味道从湖里出来呢! “安九爷?”少年认真想了想,“安九爷是哪根葱?” “你……”敖倾珞额头的青筋果断跳了一跳,“你这凡夫俗子也太孤陋寡闻了一些,是不是没有去城里见过世面?你又是谁?” “蓟歌之。”他淡淡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你就是蓟歌之?!”敖倾珞吃惊地看着他,从袖中掏出王母娘娘给的画卷对比起来。 天庭的画工还真是绝顶,纸上那人无论是五官、表情还是动作,都与面前之人一模一样。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不过是随便找了个湖泊睡一觉,就让她找到了人。看来天不亡她,助人历劫之路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你认识我?”蓟歌之也看到了她手上的画卷,不由警觉了起来。 她咳嗽了几声,故作玄虚地背起双手,绕着蓟歌之边转悠边说道:“我当然认识你了。蓟歌之,瀛洲人,生于一个没有太阳出现的夜晚。自出生以来体弱多病,母亲从小就送你去习武。谁知道学着学着你就成为了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侠客,然后觉得人这一辈子实在是太短了,乐于助人实在是太爽了,几十的岁数哪里够用呢?于是你从此踏上了修仙之路,一边修炼一边在人间多管闲事,实在是修仙界里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典范。 蓟歌之双手交叉,示意她就此打住:“这位仁兄,你是在拐着弯子骂我吗?” 她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有骂你妈。” “你找我做什么?谁给你我的画像?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直接忽略她的话,丢出了一连串的追问:“你躲在这湖底不会是想杀我吧?” “不好意思,我不杀你这种文弱书生。”敖倾珞伸出一指快速轻蔑地摆了摆,“少年郎,光靠多管闲事是不能成仙的。看在你烤肉的手艺不错的份上,你大爷我就勉强收你为徒吧。只要一年十二个疗程,保证你升天。啊呸,成仙。” “就你?”蓟歌之不甘示弱地扫了眼她的身板,道:“我看你是肚子饿了,想骗吃的吧?快还给我。” “还你什么?是还你的青春,还你的爱情,还是你的天真无邪?”听到他要把烤兔拿回去,敖倾珞马上加快速度啃起手里的兔子腿。 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拿回去,就算要还,她也得多占点便宜! “既然你不想还,那我只好抢回来了。”蓟歌之不想跟她客气下去,右手握住了剑柄。 想跟她打架?哈哈,倒是有趣。要动手也可以,正好看看他身手怎么样! 敖倾珞正要出手,忽然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接着,她果断把剩下的兔子肉扔给了他:“接住!” 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就妥协,蓟歌之两手捧着尚有余温的烤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啊呜~四目相对时,一声狼嚎从林子深处响了起来。 他警觉地转身,发现远处有数盏鬼火正在快速接近。幽绿的眸光如夺命的绿宝石,在黑暗的帷幕里熠熠生辉。 “你……”蓟歌之瞪着敖倾珞。 深山野林本就不乏野兽,敖倾珞突然从水里冒出来,把野兽忌惮的火焰扑灭了。香喷喷的烤兔滋味随风散去,这天时地利的时机对于狼群来说无异于是邀请的讯号。 敖倾珞展开一个得意的笑容,“哎呀,狼来了。” 她盘起手看着对方手里的“罪魁祸首”,显然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更何况她故意把烤兔扔回他的手上,为的就是看他的笑话。 “怎么样,要不要帮忙啊?如果你现在给我磕头拜师,我就替你解决了这些麻烦。”她抬起手放在耳朵后装模作样地听了听,道:“啧啧,听这阵势,估计有十来只吧。” 狼群的出现始料未及,但也正好让她拿来要挟一下蓟歌之。 蓟歌之哪里会被这些事情吓到,冷哼道:“噢?想当我的师父,也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第4章 狼群 说话间,狼群已经把两人包围住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冰针一样的长毛披在狼的身上,伴随着它们的呼吸上下飘扬。为首的狼双目赤红,哈喇子止不住地从利齿上滴下来,声音在旷野中格外醒目。狼的数目没有敖倾珞夸大的这么多,总共也就是五六只。但如果同时攻上来,也够蓟歌之喝一壶的。 敖倾珞站的位置比较靠后,慢慢地又后退了几步后,突然弹出一粒石子打在了头狼的脸上。 头狼发出“嗷”的一声,主动发起了进攻。蓟歌之首当其冲,只得拔出长剑与狼群大战。 狼的身形虽庞大,可动作却灵活得很。蓟歌之把烤兔一扔,骗走了几匹被香味吸引的狼,然后一剑刺中扑在最前面的狼的胸膛。剑刃拔出,他紧接着又给了狼狠狠的一脚。狼的尸体向后砸去,压倒了接踵而至的狼。 “哎哟,身手不错嘛。”围观者敖倾珞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蓟歌之看了她一眼,嘴角悄然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剑光闪过,他冲过去把争夺烤兔的几匹狼一一解决,然后拿着剩下大半的烤兔蹭蹭蹭爬上了旁边的大树。 敖倾珞抬头,正对上他笑得灿烂的眼睛。那笑容过分热情,让她不安了起来:“喂,这位仁兄,你打不过也不要跑啊。你要是实在不行了,赶紧给你大爷我磕头拜。 “你不是很想收我为徒么?”蓟歌之高声说道,“那么总得露一手,让我知道你的本事吧?” “什么?”敖倾珞意识到了他要做的事情,马上喊道:“少年郎啊人生苦短没得回头啊,做事之前要想清楚后果。.tw[] 不等她说完,蓟歌之手上一松,烤兔直线型坠落,稳当当地掉进了她的怀里。 “该死!”地上只剩敖倾珞一人,怀里还有烤兔这个最大的诱惑,狼群不会爬树,当即把目标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敖倾珞也想效仿蓟歌之爬到树上去,但是狼群们一个接一个扑过来,光是要应付它们就已经应接不暇,她哪里还有时间去爬树? “哈哈,什么安九爷,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头顶上传来蓟歌之放肆的笑声,落在敖倾珞的耳里,就成为了最刺耳的噪音。 想看她笑话是么?她偏不让他得逞! 敖倾珞对着狼群使了个法术,狼群猛地停下了攻击的脚步,转身朝蓟歌之所在的大树奔去。狼群脚下生风,在树上如履平地,走得比平日里奔跑还快。在蓟歌之反应过来之前,五头狼就已经争先恐后地追了上来。 最先靠近的那头狼张开了血盆大口,蓟歌之下意识地用脚一踹,一声娇滴滴的痛呼从脚下传来。 “哎呀!” 蓟歌之定睛一看,那些狼在奔跑的途中居然产生了变化。紫晶簇般的毛发一根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吹弹可破的肌肤和如瀑的黑发。衣不蔽体的薄纱裹住娇好的躯体,把那起伏的曲线勾勒得如同雾中花。妖娆的眼睛有着狼的瞳孔,一池柔柔春水般盈盈流动着,不但没有食肉动物的嗜血,反倒像一对可爱亲人的金青鸟。这些狼在敖倾珞的法术下,竟然化为了娇美的女子。 见蓟歌之注意到她们了,美人们轻轻一笑,笑声化作清风从脸上拂过,缠绕在上扬的眉梢,化作了万般风情。 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模样,敖倾珞跟着笑了起来。 打呀,看你还怎么下得了手! 美人们身手敏捷,顷刻间就围在了蓟歌之的四周。她们虽是狼变成的,可手段却压根不输给人间的青楼女子。拉拉扯扯间,蓟歌之的衣服就被脱得只剩下了里衣。 敖倾珞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一把椅子坐在树下,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拖长了音调调侃他:“哎哟,小徒弟艳福不浅嘛。喜欢哪个就拿去,不要给爷客气,权当送你的拜师礼了。” 蓟歌之被她们搅得心烦意乱,不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算平静下来。浓郁的脂粉香味随着空气吸入肺中,把他熏得越发头晕脑胀起来。 “你们,滚!”虽然知道她们的真身是狼,可是对着一群活生生的女子,他不忍心用剑,只好选择了用手推开。被推的女子灵活地一闪,成功躲开了他的手。柔嫩如豆腐的手一双接着一双伸了过来,试图把他最后的里衣也给脱下来。蓟歌之眼中的厌恶更重,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赏了她们一人一脚。 他正在气头上,所以下了十二分的力道,决心要一次性解决掉这些麻烦。女子们果然承受不住,狼爪一松,纷纷从树上掉了下去。蓟歌之松了一口气,打算跳到隔壁的树上再着陆。 谁料敖倾珞不慌不忙地捏了个诀,掉下去的女子们又齐刷刷地飞了上去,把蓟歌之重新围住。风把她们的衣裳撩开,散乱的发丝遮在脸上,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接着,她马上在蓟歌之周围下了一个结界,把他和狼化身的女子们困在了树上。结界不能进出,即使是凌空踩着也不会掉下去。在女子们越来越嚣张的动作里,蓟歌之的脸黑得如同煤炭。 “安,九,爷!” 他卯足了力气一掌拍在结界上,却像拍在了空气中一般。这结界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看来要把它破解得费上好大的力气。更何况。 孤男寡“女”共处一个结界,狼女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蓟歌之推开狼女,弯腰想把衣裳捡起。靠的近的狼女抓起衣裳唰唰几下,可怜的衣服就碎成了布条。 “啊哈哈哈,徒弟不要客气。这个结界呢到了天亮的时候就会自动消退的,春宵苦短,你就好生享受吧!”敖倾珞大笑着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喊道:“啊,对了,这个结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爷我现在压根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所以你就放心吧,不要怕动静太大哟!” “你给我回来!”蓟歌之咬牙切齿地上前了两步,身后的莺莺燕燕蜂拥而至,把他整个人扑倒了。埋在这些人肉垫子里,他眼中的怒火蹭蹭蹭窜到了九层天去。 安九爷,我记住你了! 第5章 赌约 卯时刚过,淡青色的天空上还镶着寥寥几颗晨星。(..tw$>>>棉、花‘糖’小‘說’)晨光穿透纬纱般的薄雾,投在了仍睡眼惺忪的地上,有如一杯虽反复冲泡得茶色淡金却不失香味的佳茗。金光渡在城门上,把“临止城”三个字刷洗得闪闪发光。街上早有勤劳的人们摆好了自家的摊位,顶着一头沾上点点雾珠的头发忙活。 “好香啊。站在大街的中央地方,敖倾珞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各种包子、面条、蒸饼、肉粥等的味道就汇聚在一块,涌入鼻中。 这就是久违的人间,这就是久违的美味啊! 拿着新出炉的烧饼,敖倾珞边吃边在街上随意逛了起来。一别多年,临止城的格局倒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每个人的面孔虽然生疏,但是眉眼里流露的亲切能打消所有觉得格格不入的念头。 “啊呀,这可不得了啊,连官府都没办法了吗?” “我听说连那周天师都吓得灰溜溜的跑了,他可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道士,连他都不行,还有谁可以啊?” “你瞎说!周天师是个骗子!” “你才是骗子,你快还欠我的十文钱! 一群人围着告示牌喋喋不休地讨论着,敖倾珞用舌头舔走沾在唇边的酱料,吆喝着挤到了人群的前头:“借过咧!” 告示牌上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告示,有的已经陈旧到风一吹就会碎成纸片。敖倾珞眯着眼睛辨认了半日,终于从右下角找出一张新贴的告示出来。纸张纯白无暇,有好几块地方还是半透明的,那是背面的浆糊未干的痕迹。 “近日城里有采花贼出没,不少女子遭到迫害。据受害人称,此人青面獠牙,面目狰狞,乃鬼怪作祟。因而告诫各百姓,夜晚尽量避免出门。今广寻能者捉妖,如能为民除害,当以重金酬之。” “哟,重酬?”敖倾珞对酬劳非常感兴趣,当即伸出手数起数来,“嗯,我要十笼包子、翠玉豆糕、酒酿鸭子、白玉蹄花。啊!总之是好多好多!”想到吃的,一股热血就从脚底涌上来。.tw[]“既然城里出现了妖怪,大家又无能为力,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拒绝呢!” 想到满满一桌菜摆在眼前的场景,敖倾珞兴奋地伸手要把告示撕下来。 “不好意思啊,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还是回去多读点经书吧。这种出风头的事还是我比较合适。”抢先一步撕下了告示,突然冒出来的男子炫耀般挥了挥手里的纸,一脸的蔑视。 “哟,这不是风流小晚辈嘛!”敖倾珞转过身来,用戏谑的眼神将这不速之客上下打量了一番。蓟歌之的五官是好看,偏生眉眼都透着一股冷漠。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与她对视,眼底的讥诮丝毫不带遮掩。昨夜衣裳被毁,今日更换的衣裳依旧是耐脏的黑色。袖口和领口都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衬得他的容颜更为俊朗。美男如厮,换做平常她肯定哈喇子流了一地,只可惜这性格完全不讨喜,所以帅也没用! 虽然经过了几位狼女的一夜“摧残”,蓟歌之的脸色还不算差,完全没有被蹂躏后的憔悴。敖倾珞不满地“啧”了一声,道:“你看起来红光满面,想必昨夜过得不错嘛。这身衣服故意弄得这么整齐,是怕大家知道你昨晚有多快活吗?” 提到昨晚的事情,蓟歌之的眉毛拧得都快能挤出水来。“安九爷,你给我等着。” 昨晚简直是他过得最糟糕的一晚,本以为对方只是自己人生的一个过客,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他!真是晦气! “唉,你这个晚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好心好意送你几个美人,你却记恨在心。”敖倾珞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快把告示给我,这些妖怪你对付不来。” 蓟歌之的实力是不错,但她决不能让他把这大好的机会抢走! “是么?”蓟歌之扬了扬眉,“要不要打个赌?如果我能把这城里的妖怪全给解决了,你就得给我从城北跪到城南,一路走一路高声赞扬我。如果我输了,我就拜你为师。” 敖倾珞拍了拍他的肩膀,笃定地说道:“小晚辈,你死定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的东海龙九公主,区区凡人难道还能赶在她前头不成?做你的春秋大鬼头梦去吧! 扫了一眼他的穿着,敖倾珞笑得十分诡异:“小晚辈,敢不敢跟爷我去最大的情报来源那里喝一杯?” “有什么不敢的?”对方应得爽快。 “好!” “这就是你说的最大的情报来源之地?”跟着敖倾珞进了楼里的包间后,蓟歌之的脸色非常不好。 什么情报来源,这里压根就是一个青楼! “你可别小看了青楼,每天人来人往,交流的信息可多了!更何况那些男人在女人面前都藏不住事,青楼女子又是最八卦的,除了这里,你还能想出其他更好的地方吗?”敖倾珞跟着乐曲的旋律打起了拍子,分明沉浸其中。 当然了,以上的话虽然有理,但不是她要带蓟歌之来这里的主要原因。经过昨晚的事后,蓟歌之对举止轻浮的女子肯定很厌恶。如果她把他带来青楼,以他的长相一定能吸引很多青楼女子。到时候一群女人围了过来,就会成为他最大的噩梦。光是想一想他的表情,就会觉得很过瘾呐! 有几名青楼女子款款而来,一个坐在敖倾珞旁边为她倒酒,其他几个都围在了蓟歌之的身边。胆大的女子主动与他调起情来,柔若无骨的手从胸上一路游走,慢慢摸进他的大腿内侧。 昨夜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里,与面前的人重合,蓟歌之猛地一拍桌子,“给我滚出去!” 女子吓了一跳,又不愿放走这难得的美色,于是把声音放得更软更酥:“哎呀,公子,不要生气嘛。 “给我滚!”蓟歌之抽出随身携带的剑,灵活地一挥,女子的钗头应声而落。 “啊!”看到这场面,女子们吓得提起裙子连滚带爬冲了出去。敖倾珞哈哈大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小晚辈,你这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酒水入肚,没有醇香的感觉,倒是带着一点酸涩。敖倾珞重重搁下酒杯,喊道:“老鸨!” “来了!”老鸨来的速度非常快,进门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看了蓟歌之一眼。蓟歌之怒气已消,把长剑收回鞘中,一言不发地站在门边。看他那副模样,还真像一个凶神恶煞的门神。 老鸨知道两人不好惹,陪着笑道:“不知道姑娘们哪里伺候得不好,让公子生气了?不如这样吧,我让安绿来陪公子可好?那可是我们的花魁,不仅貌美,技术也好。” “这就不必了,其实吧,他不是生姑娘们的气,他是生他自己的气啊。”敖倾珞看蓟歌之对老鸨爱理不理,于是跟老鸨搭起话来。 “啊?生自己的气?”老鸨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敖倾珞示意老鸨附耳过来,待两人靠得足够近了,她才小声道:“这小晚辈啊,他不行。 “原,原来如此!”老鸨看向蓟歌之的眼神瞬间变得同情起来。只能看不能吃的痛,也只有他自己才懂了。 “咳咳咳!”开罢玩笑,敖倾珞立马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不说这个了!老鸨,你这酒是怎么回事啊?以前不是这个味道的啊!你这还能算酒吗?” “哎哟,客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翠怡院的生意有多差!”这话正说到老鸨的痛处,“前阵子不是新开了一个什么衣绿苑吗?那里的姑娘啊一个个都是狐狸精,去过的人都舍不得走,哪里还有人来我们这里?可怜我这开了几百年的青楼啊,现如今能不倒闭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余钱去买好材料酿酒?就算还剩一些好酒,我也得留着以防不测啊!万一哪天有高官来了,我这酒还能派上用场呢!客官啊,您就凑合着喝吧!” “衣绿苑?”敖倾珞眯了眯眼睛。“那里的酒好喝吗?” 百年前,她在翠怡院里喝过的酒堪称上品。所以她在人间的时候会化作男子,用男子的身份在青楼出入,想喝都少都没人阻拦。如今这翠怡院经营困难,连酒都比水难喝,这变迁真让她感到遗憾。 “哼,也就那样吧。”老鸨不屑地哼了一声,根本不愿给自己的死对头说半句好话。 “算了,酒不喝也罢。你知不知道最近城里的妖怪是怎么一回事?”遗憾归遗憾,可正事还是要办一办的。 “这。老鸨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想说又半天不开口,真是急死人也。 第6章 真乃奇女子 敖倾珞明白了她的意思,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给她:“说吧。[..tw超多好看小说]” 老鸨喜笑颜开地用衣袖擦了擦银子,“是是是。就在半个月前,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采花贼。他有时候会在夜晚的街上玷污女子,有时候会跑进家里实施恶性。凡是见过他的人啊,都说他是个妖怪。更离奇的是,被他毁了清白的姑娘第二天就会生下一个孩子。那孩子皮肤蓝中发红,生有一张豁开的大嘴巴,眼睛滚圆得好像随时都会掉出来一样,背上还带着小翅膀。看到孩子的人都吓晕了,更别说生他的姑娘了。大家都说,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个妖怪,只要一个月就会长大成人,作恶多端。所以但凡不幸生了孩子的,都会在晚上把孩子扔到山里去喂狼,或者直接掐死。多好的黄花闺女啊,就这样一个个被玷污了。官府请了好多道士来做法,可他们都抓不到那妖怪。这不是没办法嘛,只好贴告示寻能人了。怎么,公子有兴趣吗?” “妖怪采花贼?第二天就能生下孩子?”敖倾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是谁啊?我可是安九爷,为民除害是爷的天职。” “你是安九爷?”老鸨问道。 “那是,是不是久仰大名了?”敖倾珞骄傲地颔首,顺便给蓟歌之投去了一个炫耀的眼光。 看吧,还敢说不知道她是谁,你看看人家老鸨的反应! 谁知道老鸨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之前。之前从没听过这个人。 蓟歌之布满阴霾的脸上终于云开雾散,露出了几丝笑容:“安九爷,整个临止城的牛都要被你吹上天了。” “哼,彼此彼此!”敖倾珞指着蓟歌之,道:“那么老鸨,蓟歌之这个人你可知道?” “蓟歌之?”老鸨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睛一亮,“哎呀,蓟大侠,原来您来了啊。太好了,有了您在,这妖怪一定逃不了!” “你你你认识他?”敖倾珞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你居然知道他的名字,却没听过爷我的名头?” 这实在是太伤人了!她以安九爷的名义行侠仗义,这翠怡院在百年前还受过她的帮助呢,怎么能不知道她是谁! “蓟大侠侠义心肠,道行高,曾经杀过很多为非作歹的妖怪,这名字谁不知道呀?”老鸨笑得十分谄媚,对着蓟歌之道:“蓟大侠你放心!今儿我楼里的姑娘都是您的!虽然你那个不行,但是也能过过瘾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 “你说我不行?”蓟歌之阴鸷的眼神转向了敖倾珞,“你。 “啊哈哈哈,我是说你面对这么多美人会把持不住,不行不行。敖倾珞果断转身望天,用手指勾勒起云朵的边沿。 夜已深,梆子声从空巷深处传来,如湖中一圈圈漾开的波纹。幽幽月光照亮了脚跟前的道路,低洼处的小水坑折射着亮堂堂的光,若和行人对上一眼,那明晃晃的光能把瞌睡都赶跑。 一女子低垂着头,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移动着。她的步态带着几分不自然,连背部都是僵直的,想必是因为独身一人走夜路而过分紧张。冷清的街道上回荡着她杂乱的脚步声,像极了一个人慌乱时候的心跳。 一阵风逆着方向刮来,鬼魅的气氛登时笼罩了整条大街。只见一只手搭在了女子的肩上,女子条件反射地回头,夜空里立马惊起了一声尖叫。 “啊! 敖倾珞捂住胸口,指着面前的“女子”喘气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不过是在街上溜达看到了这“女子”,怕她有危险才前来搭话,想把她安全护送回家。没想到对方转过身来,竟然露出一张络腮胡子的大脸。浓浓的眉毛仿若烧焦了的黑炭,在脸上摆成了两个粗犷的角度。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涂了厚厚十几层朱砂的嘴唇也配合着嘟了起来。此人的体格与女子不同,所以穿着女子的衣服的时候也显得太过紧绷,索性就把胸口敞开,大咧咧地露出了浓郁如草地的胸毛,回过身的时候过长的胸毛还迎风飞扬。这,这,真乃奇“女子”也。 对方伸手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发髻,道:“你,你是妖怪吗?” “大哥,是你比较像妖怪吧?”敖倾珞长出了一口气。 “你真不是妖怪?”那人偏偏不信,把红如曼珠沙华的嘴唇送了上来:“让我亲亲,亲亲。 敖倾珞一阵恶寒,马上把对方推开:“我去,你这人怎么那么恶心,不男不女就算了,还在街上非礼美男!” 她现在的模样好歹也是个美男子,居然还想占她的便宜?! 对方嘿嘿笑了笑,又不罢休地凑了过来,敖倾珞只好伸手再推。谁料他往前冲的动作只是个幌子,见敖倾珞把手伸过来了,他马上弯了弯腰,响当当地亲了她的手掌。 “啵!” “你在干什么!”软软黏黏的触感让敖倾珞浑身打了个战栗,她看着各印了一半唇印的两手,哭笑不得地问道。 这嘴巴的触感好恶心!而且那唇印湿漉漉的,天知道有没有对方的口水在上面。 “你,你不是妖怪。看到她对朱砂没有反应,始作俑者不由嘟哝了起来:“这也不能怪我嘛,我是故意扮成女人的样子来抓妖怪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妖怪,只好用辟邪的朱砂试试你了。” “你是道士?”敖倾珞无奈地扯下他的衣袖擦掉掌心上的朱砂,擦了半天发觉不干净,无奈地取下腰间的葫芦倒酒出来清洗。 “不是啊。” “那你会法术吗?” 他又摇摇头,“不会,这些我都不懂。” “那你用什么来捉妖?”什么都不会就跑来捉妖怪?胆子也太大了点。 他正色道:“虽然我什么也不懂,但是我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我相信邪不胜正,这妖怪一定会被我消灭的。佛曰,遇见妖怪不要慌,跟我一起念,一二三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敖倾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觉得活得腻烦了么,这么多管闲事。” “因为我的名字就叫官、贤、释!”他自豪地说道。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娘真是给你起了一个好名字,人如其名,爱管闲事。快回去吧,你一介凡人是对付不来妖怪的。” 就他打扮的这样子,顶多能把妖怪吓一跳,搞不好遇到一个眼瞎的,还会把他当成丑女直接给办了。到时候闹出一个什么男人生孩子的事情,可真是贻笑大方。 官贤释打量了她一会,踌躇地开口:“看你这气势,你是来捉妖的?” “那是。”她满意地甩了甩头发,“我是安九爷,你可以叫我九爷,也可以叫我大爷。” “九爷,我陪你捉妖吧!你一个人多危险啊,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份助力啊!你看我今天打扮得多好,还把隔壁的衣服偷出来穿了,这妆容可花了我两个时辰的时间。还有你看我这姿态,走起来多妩媚。哎呀!” 官贤释边说边给敖倾珞摆了个姿势,谁料动作幅度太大,本就紧贴的衣裳直接刺啦一声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他慌忙捂住腰间左侧的破洞,把腰部挤出来的赘肉拼命地按进去。“糟了糟了,这衣服可是小琴新买的,这下她还不打死我。 敖倾珞摆了摆手,“衣服破了,你快回去缝好吧。妖怪的事情不用你管,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她生怕官贤释会不顾一切地追上来,忙一溜烟跑开了。 如果让官贤释缠上她,她做事肯定得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这样一来就会输给蓟歌之。为今之计,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哎呀,怎么办啊,我又不会针线活,让我娘看到了还不得打死我。”官贤释皱着脸走在街上,别提有多苦恼。 微凉的风不知何时起悄然染上了些许香气,像美人魅惑的歌喉,轻软温柔。官贤释抬头一看,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衣绿苑的门前。 对了,衣绿苑的女子那么多,肯定有会针线活的,何不让她们替自己缝补衣裳? 官贤释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非常满意,于是连忙走了进去。此时已近三更,衣绿苑居然还亮着灯火,时不时能听到女子的笑声。官贤释不疑有他,一路走进了院子里。 院里栽种着一株参天大树,约五人合抱那么粗。官贤释头一次看到这么粗壮的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不过是一瞥的瞬间,忽然从树底下伸出了无数条大腿粗的树根,把官贤释紧紧缠住。他张开嘴巴大声呼救,立刻有树根从后脑勺绕了过来,把他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冷冰冰的月光下,一张人脸从树干里浮现出来。官贤释吓得脸色惨白,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第7章 阿婴 “妖,妖怪啊!” 官贤释大喊着从睡梦中惊醒,震得身下的床板发出了响声。[..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大大喘了一口气,坐在床边平复着激动的情绪。 衣绿苑的树怎么会是妖怪,这一定是梦,对,是场梦!一定是他太惦记着抓妖怪了,这才做了一个荒诞无比的梦! 这心理暗示还没起到作用,官贤释就蓦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打量起房间的环境。垂下的妃色纱帐将他大半个身子都笼罩住,帐上的银线海棠花娇慵地铺展着。微凉的风越过窗棂,吹动纱幔,一片朦胧间透出的风情与惊魂未定的少年完全是两种不搭的风格。床的斜对面是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菱花铜镜和几个掉漆的雕花首饰盒子,忘记收拾好的珠翠挨着胭脂盒平躺着,旁边还有两朵刚摘下来的牡丹花。 这不是他的房间。 官贤释急急地把鞋子穿好,推开房门走到了外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昨晚在衣绿苑的时候不小心晕倒了,有人发现了他,这才好心把他扶进房间休息。他从来没有彻夜不归的先例,一夜没有回去,娘亲该着急成什么样子。 出了房间才发现,他昨夜休息的地方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荒草丛生,野花野草长到了及膝的高度。一脚踩下去,还会飞出几只惊慌的蚂蚱。官贤释心里发虚,总觉得自己来到了什么不祥之地,连忙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院门近在咫尺,官贤释兴奋地冲了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阻力弹了回去。 “这,这是什么?”感觉到了拦着他的力量,官贤释从地上爬起来,站在离院门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指。 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障碍,官贤释的手指在伸进院门的时候竟再次被推了回来。反复试了几次后,他后退几步,卯足了力气向前一冲! “啊!” 毫无悬念地,他再次重重落地,摔了个标准的狗啃泥。 官贤释用手撑起上身盯着那诡异的院门,一阵寒意侵入了全身的毛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出不去?难道他遇到了鬼打墙? 还是说,昨晚的遭遇根本不是梦,他被树妖抓起来囚禁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哭声清晰地从西侧的房间传来,官贤释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如果他是被妖怪抓起来了,那么这里或许还有跟他一样的人。既然凭他的能力走不出去,何不去试试别的可能? 西侧房间的格局和他所在的东侧房间一模一样,就连胭脂盒边的牡丹花大小也相同。官贤释看着眼前的景象,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刚才的房里。 一名女子正伏在床上嚎啕大哭,见到有人过来,哭得更凶了:“呜哇,你是谁!” 官贤释也吓了一跳,“姑,姑娘,我叫官贤释,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这里。你为什么也在这个地方?难道你也是被妖怪抓来的?” 女子约十二三岁,红扑扑的脸蛋像粉嫩的荷花瓣。丁香色的衣裙深一块浅一块,是因为泪水打湿了布料的缘故。许是哭泣的动作太大了,原本挽好的发髻松散地垂在脑后,木赞挂在头发上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官贤释见过的女子也不少,但头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不算美,没有青楼女子的妩媚,却带着孩童般的稚气。黑葡萄般的眼睛闪烁着无辜的光芒,让她本就出色的五官更加光彩照人。这种不加修饰的质朴之美,瞬间就夺走了他的呼吸。 女子疑惑地吸了吸鼻子,“啊,妖怪是什么?姑娘又是谁?” “这。姑娘是对女子的称呼。”官贤释眉心一跳,给她解释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懂:“女子是什么?” “呃。一个大胆的念头跃进心中,官贤释试探性地靠近了几步,问道:“你不会是个痴儿吧?” 看起来岁数也不算小了,可是却一问三不知。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装傻在耍人。在官贤释看来,他更愿意相信前者。 “有个大胡子也这样说我。”女子不悦地皱了皱眉,“和我一起出生的都学会很多东西了,可是我学得很慢。妈妈就打我,还把我扔到这里来了。呜呜呜呜。 官贤释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那你哭是因为被打疼了吗?” 幸好她是人而不是妖怪,否则他在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和一个妖怪关在一起,恐怕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呜呜,我饿。提到这件事情,女子马上又哭了起来。 “喂喂喂,别哭啊!”官贤释哪里见得女人哭,想靠过去拍拍背部安慰她,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敢触碰。 女子越哭越大声,落在他耳里就像是小婴儿的哭声。官贤释咬紧牙关,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找点吃的!” 怎料这院子里统共就两个房间,官贤释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吃的。女子的哭声响彻云霄,他心烦意乱之下,决定再次硬闯院门。 他就不信这院子还有鬼了! 官贤释越跑越快,眼看着就要冲到门前了。就在这时,衣绿苑的老鸨忽然幽灵一般出现在了门前,把他吓得原地跳了起来。 老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托盘放在地上轻轻一推。奇怪的是,那托盘竟然穿透了无形的屏障滑到了官贤释的脚前。他试探性地伸手一推,那股阻力再度把他挡了回去,看来这个结界是只能进不能出。 “拿去分了。” “是你把我关起来了?”官贤释愤愤地开口,“你用的是什么妖法?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 “为什么?”老鸨笑了,“你本就是属于她的。” “你在说些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听说你曾读过些诗书,这几天你就负责把阿婴教好了。你就当她是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耐心些教导。”老鸨淡淡地撇下几句话后,转身潇洒离去。 “阿婴?”是她的名字么? 老鸨端来的吃食荤素皆有,还没等官贤释开口,阿婴就风也似地冲了过来。 “啊!” 阿婴冲着官贤释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官贤释痛得眼眶都湿润了。奈何手里还捧着最重要的吃食,所以怎么也不敢撒手。 “你,你怎么咬我啊。他把托盘放在桌上,对着阿婴抱怨起来。 阿婴选了喜欢的东西吃了起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官贤释只好作罢,“对了,阿婴是你的名字吧?你多大了?” 阿婴吮了吮手指,“就你看到的这么大啊。” 他失笑地说道:“我是问你几岁了,也就是说。你出生有多久了?”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三天。” “三天?”官贤释愣住了,“你是说三年?不对啊,是说十三年吧?” 她这也不懂那也不懂的,弄错了岁数也很正常。 “你就当她是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耐心些教导。” 想起老鸨说的话,官贤释更加相信她是一个痴儿。以前他也帮隔壁家带过孩子,所以对小婴儿还是有些了解的。饿的时候会哭,高兴的时候会咬人。看来要把她教导成一个出色的青楼女子,是要花费好大一番力气啊! “我要吃!”官贤释被她的一声呼喝拉回了思绪,阿婴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完了,正对着他的那一份虎视眈眈。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于是把自己的饭菜推了过去。“给你吧。” 阿婴高兴地笑了起来,顺便又咬了他一口。 “啊!” 黑夜再次降临,在所有人都躲进被窝里安歇的时候,一位妇人却坐立不安地在屋内徘徊。 “贤释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妇人正是官贤释的娘亲杨大娘。从前天起官贤释就没有了音讯,把她急得饭都吃不下了。长夜漫漫,她一心惦记着失踪的儿子,完全没有睡意。 烛火把桌椅的影子投在了陈旧的地板上,在杨大娘焦急的步伐里,无数根触手的黑影从门外爬进来,如地狱里滋生的鬼藤。 杨大娘听到异响的时候为时已晚,大腿粗的树根“嗖”地把她缠住,同时举到了半空中。 “是你!”杨大娘的瞳孔猛地放大,“难道贤释在你的手里?” 几条树根伸到她的面前,交错织出一张人脸。“嘴巴”一张一合,居然发出了森冷的女声:“好久不见。” 第8章 夜半弃婴 几天后。[.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看!”阿婴兴致勃勃地举起新写的字,炫耀似的展示着:“我终于会写字了!” 官贤释接过宣纸,哭笑不得地翻开旁边的书给她对照:“你写的这也叫字吗?你看,这个是‘之’字,你怎么画了一条蛇出来。还有,这个是‘口’字,嘴巴的意思,不是一个大馒头。 阿婴扁了扁嘴,伸手抓起了自己的头发。 官贤释看在眼里,笑道:“生气了?” “哪有!”阿婴扯了扯他的头发,道:“你胡说!” “你生气的时候就会抓头发,这点我可从来没看错。”官贤释用指尖轻轻一点她的鼻子,温柔地说道:“好了,其实你会不会写字也没有关系的,毕竟对于一个青楼女子来说。 一个青楼女子。 如同被针扎一般,官贤释被这个称呼弄得心头一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在院子里闲着也是闲着,他索性开始教阿婴一些基本的东西。随着她学得越来越多,举止也越来越如常人,他不但没有感到开心,心底反而开始滋长起不舍的情绪来。等他把该教的都教完了,阿婴是不是就该离开这里了?从此以后,她就是滚滚红尘里的一个青楼女子,与不同的客人卖笑,在帷帐里取悦着每一个不同身份的人。只要出了这个门,两人从此陌路。她在别人的臂弯里,而他一如既往地管着所有人的闲事。或许某天偶然遇见,他们可能会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沉默着擦肩而过,继续着各自南辕北辙的人生。 不,他不要! “喂,你怎么了?”阿婴见他忽然间不说话,神情还十分古怪,不由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官贤释收回黯然的神情,强颜欢笑道:“没,没什么。其实你不会写字没关系的,老鸨应该只要求你会跳舞唱歌之类的吧。” “跳舞?我会啊!”阿婴兴奋地说道,“第一天的时候,有个老头叫我跳舞给他看。我跑去问妈妈什么是舞蹈,她说就是随心而发,由一连串优美又有节奏的动作组成一起。[..tw超多好看小说]所以我想了很久,就给老头跳了一个飞天舞。” “飞天舞?”官贤释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个难度很大的,寻常人都得练个三年半载,你怎么学得那么快?” “我学一遍就会了呀。”阿婴道,“不信我跳给你看!” 说着,她就跑到了宽敞的院子里开始给他跳舞。只见阿婴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屈膝一跃,跳到了半空里。与此同时,她的双手大幅度地张开,在半空中飞快地挥舞着。 “咯咯咯。一串鸡叫声从她的樱唇里发出,阿婴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每走两步就飞起来做扑腾翅膀的动作,差点没把官贤释笑出眼泪来。 “阿婴,你那是什么飞天舞啊!是谁教你的?”官贤释笑得前俯后仰,忍不住设想起那老头当时的表情来。 难怪老鸨要把她关起来了,这样的舞蹈还不把客人都给气跑啊。 阿婴停下了“舞蹈”,奇怪地回过头来:“是后院的小鸡师父教我的啊。它每天都这样走了两步,然后呼地一下就飞了起来。我觉得它这样很好看,所以就学来跳了。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官贤释好歹忍住了笑意,摸了摸她的头。 阿婴拉下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你怎么又咬我!”官贤释指着手上渗血的牙印给她看,“你看,这次咬得最用力了。” “因,因为喜欢啊!”阿婴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喜欢后院的小鸡,所以我咬了它一口,结果它也咬了我一口。我喜欢吃甜枣,所以我咬了它很多很多口。你陪我玩,教了我很多东西,所以我也要咬你咬你。” 她单纯的话语童真得可爱,官贤释对着她纯洁得不带任何杂质的眸子,忽然鼓起了勇气道:“阿婴,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该怎么做吗?” 她无辜地问道:“我都说了要咬啊。对了,你怎么都不咬我,你是不喜欢我吗?” 官贤释把她搂紧怀中,低头吮住她薄薄的粉唇:“喜欢,我很喜欢。” 喜欢到想把她占为己有,喜欢到不想再教她任何事情。这样的阿婴很天真很可爱,这一刻,他只愿在这个院子里和她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他耐心地引导着怀中的阿婴,让她接受并且迎合着自己的亲吻。他的力道很轻柔,就像在轻吻一朵最美的花。阿婴的唇瓣柔软得像云,只要一碰就会深深陷进去,一如他这颗早就无法自拔的心。 一吻终了,阿婴眨一眨水汪汪的眼睛,问道:“你刚刚是在咬我吗?为什么那么轻?” 他笑了,“阿婴,咬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以后可不能这么重的咬我。”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主动地亲了亲他的唇瓣:“我知道了。” 有蝴蝶翩翩起舞,阿婴欣喜地追着蝴蝶满院子跑。阳光正好,把枯黄的草丛照得生机盎然。这一瞬间的美好,在官贤释的心中定格了下来。 阿婴,我一定会娶你回家。 今晚的星星格外稀少,月光也黯淡得可怜。纵然这夜景凄凉得不详,仍有人从家中偷偷跑了出来。只见一人披着宽大的斗篷,帽子挡住了大半张脸,怀抱一个婴孩急匆匆地从后门离开。婴孩已经在襁褓里睡着,借着那人手中灯笼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他有着诡异的蓝色皮肤。如果不是他具备了人类基本的特征,还会以为那人是用襁褓包了一只巨大的蜥蜴在夜行。 那人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很快地就来到了城门的脚下。城门已关,远远可见有人在轮流夜巡着,护卫一方安宁。那人显然也不想被发现,选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把婴孩悄悄放下,然后如释重负地快步离开。 清风徐来,把那人的斗篷朝后吹去,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原来她是可怜的受害者之一,不幸诞下一个妖怪模样的婴孩,于是选择了在夜晚把孩子抛弃。可怜的女人,可怜的婴孩,就这样被妖怪毁了一生。 敖倾珞在城里连续等了几个晚上,还是头一遭看到有人抛弃孩子。她在屋顶上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孩子到底长得有多可怕。 这几天她和蓟歌之都在争分夺秒地抓妖,连个照面都没有打过。不知道他的进展如何,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妖怪的行踪。今晚让她看到了妖怪和人的孩子,也算是发现了一条线索。倘若运用得当的话,没准还能借婴儿把妖怪父亲给引出来。 就在她观察着孩子的时候,杨大娘从另一边的柴火堆里走了出来。敖倾珞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四周有人,想必杨大娘来得比她早。只见杨大娘谨慎地朝四处看了看,然后快步走上去把婴孩抱起,迅速消失在了夜幕里。 “奇怪了,她要把孩子抱回去抚养吗?”敖倾珞自言自语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狠心的。”蓟歌之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脚下一滑,一块砖瓦从屋檐滚落。 “唉,你的警觉性也太差了点。”蓟歌之凉凉地说道。“我正好路过这里,看到你在上面偷窥,就来看看你在做什么事情。这个杨大娘是个心善的人,据说她成亲了十多年都无所出,最后被夫家赶出门。她很喜欢孩子,为了不留遗憾,就徒步走到了三十多公里外的山上去求子。那座山有很灵验的送子观音庙,杨大娘独自前往,在当晚就迷了路。她在山上呆了一晚后,竟然梦到了送子观音前来送子。于是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的怀里真的抱着一个孩子。杨大娘对这孩子视若珍宝,还以送子观音的字为谐音,取了一个名字叫‘官贤释’。” “官贤释?我前几日还遇到他呢。”经他一说,敖倾珞就想起了那晚遇到官贤释的情景。 看来杨大娘着实心善,能把人人恐惧的妖怪之子收留抚养,也难怪观音要给她送子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安九爷,你这几天没有一点进展吧?”蓟歌之不客气地说道,“我可不像你,天天不务正业。告诉你吧,我这几天和城里的人探听了很多消息,从而发现了妖怪的踪迹。刚刚追他到这里的时候不小心跟丢了他,跟你聊了几句已经耽搁了时间,我先走了。你啊,就等着明天给我磕头吧!” “真的?!”敖倾珞吃了一惊。 不是吧,她真的输给他了? 蓟歌之从屋顶上飞走,留下他幸灾乐祸的声音随风而来:“安九爷,快回家打好稿子,想想赞扬我的话吧!” 第9章 夜叉 明媚的阳光像片片货真价实的金叶子,毫不吝啬地洒在人的肩上。[..tw超多好看小说]蓟歌之手提一个刚打满的酒葫芦,拔出塞子小酌一口。 “小晚辈,你这酒不错啊,谢啦!”在他把葫芦别到腰间的时候,敖倾珞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给自己灌了满满一大口酒。 蓟歌之打量了她一眼,道:“安九爷,昨晚睡得可好?不知道你的稿子打好了没有,这壶酒就送给你壮壮胆吧。” 言下之意,他是迫不及待想要看敖倾珞的好戏了。 敖倾珞在心里冷哼了起来,想让她从城北跪到城南,还要打好腹稿一路大声赞扬蓟歌之?没那么容易! “小晚辈,你想得倒挺美啊。你昨儿不是说已经找到妖怪的下落了么?妖怪在哪里?死了还是活着?你想证明这个赌约是我输了,总得拿个实际证据来吧。” “妖怪还没死,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蓟歌之懊恼地皱了皱眉,似乎对自己的大意感到后悔。 “哈?你是说你根本就没抓到它吧?”听他这么一说,敖倾珞顿时嚣张了起来。“啧啧啧,你还真是够扯的啊,妖怪都没抓到就想让我认输?小晚辈,所谓除魔卫道不是追着妖怪的屁股跑,是得把那危害一方的妖怪给解决了,不让它再有机会出来。就你这样行侠仗义,我真替你以前帮过的人感到担忧啊~~” 她把蓟歌之贬得一无是处,蓟歌之心里不由腾起了怒火:“安九爷,我的话都没说完呢,你怎么就先说了一大堆?我昨晚的确追上了它,还与它恶斗了一场。但那妖怪非常狡猾,最后还是让它跑了。不过在它走之前,我已经给它下了一种毒药。此毒对人无害,对妖怪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中毒后的第十二个时辰必死无疑。不信的话,今晚就出来给它收尸吧。” “噢?”敖倾珞自是不信,“那你说说那是什么妖怪?” “夜叉。”他淡淡吐出二字。 看来她猜得不错,此事的确是夜叉所为。夜叉奇丑无比,敏捷悍勇,生来就是勇猛的斗士。可惜夜叉不能生儿育女,为了能够传宗接代,男性的夜叉会让人类的女子怀孕,从而生下自己的后代。(..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人类生下的孩子也是夜叉,出于恐惧,她们往往会把孩子扔掉。这个时候,男夜叉就会去把孩子捡回来抚养长大。问题是男夜叉生性淫邪,往往不会只找一个人类女子,临止城里那些受害的女子遇到的恐怕是同一人。 蓟歌之这人虽然和自己合不来,但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事已至此,敖倾珞也无话可说。 “明天记得穿得厚一点,别跪到废了双腿。”离去前,蓟歌之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在敖倾珞脑海中挥之不去。 “哼,有什么好嚣张的,没准那夜叉自己解了毒呢!” 走在路上,敖倾珞愤愤地骂起了蓟歌之。 如果她真的输了,她也不会食言。只是想到那时候蓟歌之该如何趾高气昂地跟着自己看笑话,敖倾珞就怎么也咽不下这一口气。 时辰没到,夜叉未死,她一定有机会扭转乾坤! “这位俏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来我们衣绿苑吧,奴家一定会让你快活似神仙~”呛人的脂粉气扑面而来,一女子直接扑进了敖倾珞的怀里,用丝巾挑逗地扫过她的脸。 衣绿苑? 抬头一看,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敖倾珞故作潇洒地抬起怀中人的下巴,笑道。 “奴家碧昀。” “你们衣绿苑可有好酒?”她继续追问了下去。 虽然她不给美人面子,但是她会给美酒面子。适才给蓟歌之气得不轻,喝点酒发泄一下也无妨。 碧昀见她有了兴趣,卖力地介绍起来:“公子,咱们衣绿苑的酒可是一等一的好啊。等你尝了一口,哪里还会记得那翠怡院的酒是什么滋味?” “噢?”这里还有比翠怡院更好喝的酒? 敖倾珞大袖一挥,“走!” 反正离天黑还早,她这么聪慧,不需要太多时间来反败为胜! 老鸨所言不虚,衣绿苑的客人多得像赶集一样,难怪会把翠怡院的生意都抢走。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这衣绿苑的女子姿色的确比翠怡院的要好。如花似月,千娇百媚,每个人的气质特点都不尽相同,连她看了都有几分心动。照这样下去,恐怕翠怡院这家开了百年的青楼就得倒闭了。 碧昀把敖倾珞带到了厢房,然后抛给她一个媚眼,亲自去替她拿酒。敖倾珞闲来无事,索性拿起一面镜子欣赏着自己目前的男人脸,一边看一边流口水。 “唉,我这张脸怎么这么帅呢!” 隔壁房忽然传来杯盏摔裂的声音,“老鸨,你们到底怎么做事的?!” “这位客官,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姑娘伺候得不好?”老鸨反应快速,马上咚咚咚地上了二楼,震得木板落下了些许木屑。 敖倾珞好奇地出门到隔壁一看,见到一个男人指着房里的姑娘说道:“我不过要亲一下她,她居然敢推开我!还,还说什么她不喜欢我,所以不能咬嘴巴。我呸!老鸨啊,你不是说这姑娘已经调教过了吗?要不是看她是个雏,我早就下狠手了!这么不会讨好男人,还不如我家的黄脸婆呢!” 老鸨一个劲地陪着笑,“不好意思啊客官,你也知道她是个雏,难免不如其他的姑娘会解风情。既然你买了她的初夜,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调教她的感觉嘛。 男人被她说动了,道:“说的是!哪个娘们天生就会取悦男人嘛。老鸨,我可说好了,我调教女人的时候下手可是很重的!要是弄出了什么伤,可别叫我赔钱啊!” “客官你尽管来,只要你开心就可以!阿婴年轻,不管什么伤都会在一夜之间痊愈。”老鸨满不在乎地说着,然后瞪了房中的姑娘一眼:“阿婴!你听到了没有!” 阿婴脸上一片红肿,是被男人一巴掌打出来的伤痕。听到老鸨的话,她忍住心中酸涩应道:“是。” “接着!” 听到耳边呼啦啦的风声,老鸨下意识地一接,发现抛来的是一锭金元宝。 敖倾珞靠在门边,道:“这女的给我了。” 男人正想抗议,她也扔了一锭金子给他:“这位兄台,这样的女人什么都不懂,哪里能让你痛快,还是找几个花魁尽兴而归吧。一个不解风情的哪里比得上一群有手段的美人,你说呢?” 男人乐呵呵地捧着金子,头也不抬地说道:“是是是,这女人太扫兴了,让给你也无妨。” 敖倾珞朝着畏畏缩缩的阿婴扬了扬下巴,“你,过来。” 她把阿婴要了过来,然后把碧昀打发去了隔壁房。阿婴抬头看着她,目光闪躲:“谢谢。” 敖倾珞把她拉过来,想给她看一看脸上的伤势,“不用。” 阿婴却往后一躲,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那受惊的眸子像极了一头天真的驯鹿,那般战战兢兢,使人怜惜。 她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就坐在这里看着我喝酒吧。” 阿婴如此害怕,她能庇护她一时也好。 念及至此,敖倾珞问道:“我替你赎身好不好?” 一朵白莲不该在浑浊的泥塘里生长,属于她的天地在更广阔的湖泊里。 阿婴流露出了复杂而痛苦的神色,“不用了,我走不了的,你也帮不了我。” 她的根在这里,叫她怎么走? 敖倾珞也不勉强她,斟了一杯酒递来:“借酒消愁,喝!” 阿婴晃了晃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那凉凉的酒醇馥幽郁,像那奔流而下的瀑布,把她所有的忧愁统统冲走。 衣绿苑的酒果真不错,为了能把阿婴留得尽可能的久,敖倾珞喝了一坛又一坛的酒,直到她不胜酒力,爬在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阿婴慌乱了起来。“九爷,九爷,你醒醒啊!” 眼看就要入夜了,衣绿苑也快要进入了规定的打烊时刻。作为青楼,衣绿苑居然有着子时关门,不留客夜宿的规矩。幸好来这里的人都相当配合,子时一到,就恋恋不舍地从温柔乡里爬起来,约定明日再续。可敖倾珞喝了不少的酒,又是孤身一人来的。阿婴没有出入的自由,一下子急得失了分寸。 九爷不可以留在这里,否则,否则。 阿婴试图以娇弱的身躯扛起敖倾珞,可她毕竟常日没有吃饱饭,身子又发育得营养不良,凭一人的力气根本走不了几步。她着急地在原地走了几圈,决定出去找人求助。 第10章 被迫换血 与此同时,老鸨推开了院子的门,把打盹的官贤释从睡梦里惊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 “你可以走了。”老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真的放我走了?”官贤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次。今晚是阿婴被锁起来后的头一次接客,难道说她已经成功地蜕变成了一个青楼女子,而老鸨也不再需要他来帮忙了?可是老鸨为什么要让他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来教导阿婴呢?还有那晚的树根,院子的屏障,这一切都不正常。 “快给我滚。”老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思索,催促道:“从后门出去,找你娘去吧。” 提到多日未见的杨大娘,官贤释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他失踪了那么久,娘亲会不会茶饭不思,日以继夜地寻找他?还是别管这些蹊跷的事了,去看娘亲要紧! 他连忙顺着老鸨指的路线跑去,不料途中遇到了前来找人帮忙的阿婴,可谓是喜出望外。“阿婴!你,你怎么来了。 “贤释!”阿婴停下了脚步,柔柔地唤道。 凝望着也是一脸惊喜的阿婴,他的喉咙变得酸涩。“你。不是在伺候别人么。 他好恨自己的无能,家徒四壁,没有钱为阿婴赎身,更没法阻止她去陪别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火坑。 阿婴喘着气道:“这件事等会跟你说。贤释,你是不是被放出去了?正好,帮我把一个人带走吧!” 经过短短几日的相处,阿婴的说话和思维都快赶上同龄人了。看着妙曼的她,官贤释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还是别问了,知道得更多带来的只会是加倍的痛苦。 “阿婴,我们以后很难再见面了。[..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官贤释不问她要帮忙的缘由,上前握着她的手,深情地说道:“你可还会记得我?” 阿婴不舍地用眼神描绘着他的轮廓,“贤释,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后院的小鸡师父被宰了,还有谁能陪我,呜呜。 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我把你赎出去好不好?我会努力赚钱,把你带回家。” “不!”阿婴拼命摇头,“你帮不了我的,你走吧,我会想你的。 “阿婴!”官贤释不肯放弃地大喊起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拉起他的手加快了步伐:“太晚了,就快没时间了!你快帮我把人带走,快走!” 当官贤释推门看到敖倾珞的时候,不免惊讶了一下。原来是他帮了阿婴一把,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日后若有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报答安九爷的。 阿婴帮官贤释把敖倾珞扶上背,嘱咐道:“快走吧。” 官贤释不放心地说道:“阿婴,你一定要等我。” 她违心地答应了,“好。” 阿婴把门徐徐关上,官贤释最后看到的,是她那一双明如秋水却暗含伤心的眸子。水晶般剔透的眼睛氤氲着烟雾,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阿婴。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成长了? 把官贤释和敖倾珞送走后,阿婴回想起白天的遭遇,不禁屈辱地哭了起来。几天前的她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面对别人不怀好意的眼光时完全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可当她在官贤释的教导下看了无数书籍后,她以一种连自己都抗拒的速度快速成长了起来。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单纯的阿婴了,她有了情绪,有了感情,却也有了无穷无尽的烦恼。 凉风习习,吹醒了她发胀的头脑。阿婴推开门走了出去,来到厨房外的一个小土堆前。土堆不是很高,上面煞有介事地插了一块薄薄的木板,书写了“小鸡师父之墓”六个字。阿婴用书上学来的姿势对着土堆拜了三拜,扁扁嘴道:“小鸡师父,我好想你。” 她想念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想念那个无知天真的她,多希望一朝醒来她还被关在院子里,不用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既然想它,我就让你去见一见它。” 陌生的声音钻入阿婴耳中,不带一丝情感的音调冰冷如脚边的磨刀石。 回头一看,阿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谁?” 站在阿婴面前的是一个体型高大的夜叉,皮肤通体蓝色,隐隐流动着红色的光。眼睛滚圆,鼻子缩了进去,嘴巴尖锐如鸟嘴。在黑暗里,夜叉向她一步步靠近:“我是你爹。” “我爹?”阿婴已经把他的样貌看得清清楚楚,“可你长得不像我。” 夜叉嗤笑一声,“不管怎样,你的确是我的血脉。我的女儿,既然我给了你宝贵的生命,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了?” “你想要什么?”阿婴忽然感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我中了该死的毒,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死了。幸好我还知道你在哪里,你身上流淌着我的血,只要和你换血,你就可以替我去死了,哈哈哈哈。夜叉放开一直捂着右肩的手,绿色的黏稠液体从指间滴落,那是他的血。 “不,我不要!”阿婴恐惧地打了个哆嗦。 “由不得你!”夜叉眼中精光一闪,比常人粗壮的手已经死死地掐住了阿婴的脖子。“我给了你生命,你也该等价回报我了!好女儿!” 来自于夜叉的压迫力越来越大,阿婴悬在半空中,脚踩不到地面,手抓不到一点可以支撑的物体,无助的感觉从四面八方用来,最后化为了深深的绝望。夜叉大到不合比例的眼睛倒映着她惶恐的面容,阿婴的呼吸渐渐变轻,脚下也像是踩了云朵一样轻盈起来。她就要死了。 “阿婴,你一定要等我。” 官贤释郑重其事的承诺盘旋在耳边,如一片被风托起的羽毛,好轻,好轻。 对不起,阿婴等不到这一天了。 “你杀了她,要怎么赔我?”树根沿着地面爬到夜叉的脚边,宛若群蛇出洞般诡异。 把手里的尸体随便抛掉,夜叉抚摸着身上开始愈合的伤口,冷冷地回答:“那又如何。” 树根在夜叉的脚下散开,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噢?那就以你为代价吧。” 在这剑拔弩张的阵势下,夜叉反倒笑了:“那里有个看好戏的人,等着我们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手呢。不如这样,我们合力对付他,让他作为你的赔礼如何?” 经他提醒,树根马上调转了方向朝着身后袭去。临时搭建的棚子轰的一声碎开,躲在里面的蓟歌之拔出长剑削断缠住他的树根,然后原地打了个滚躲开躲下的木头。 “好你个狡猾的夜叉,原来这临止城里的妖怪不止你一个,我今日就收了你们!”蓟歌之高举长剑,剑刃直指前方。风灌满了他的衣袖,发出猎猎声响。 夜叉振动着背部的翅膀,一抹冷笑从唇上划过,恍若两把剑相击时撞出的火花。“你以为你还能伤我第二次么?!” 换血后的他已经恢复了全部的伤势,这一次绝对会让这个紧追着他的人付出代价! 第11章 女树 清晨时分有些难得的凉意,躺在床上舒服得忍不住又要睡去。(..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敖倾珞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咂咂嘴又继续陷入了梦中。 在她的眼睛困得眯成了一条缝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把她的睡意击飞:“九爷,你醒了吗?” “进来!”敖倾珞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跃起,迅速穿戴完毕坐在桌边。 官贤释端来了一份早点给她,还顺便弄了一碗醒酒茶。敖倾珞没有什么食欲,把醒酒茶喝了后就用勺子百无聊赖地搅动着稀粥,道:“这是你家吧,昨夜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是阿婴托我把你带走的。” “噢。”敖倾珞点了点头,问道:“对了,我记得你娘是杨大娘吧?你娘心肠挺好的,之前我还看到她把妖怪和人类生下的弃婴捡回来抚养了。你看到婴儿了吗,怕不怕?” “啊?有这回事?”官贤释一脸的懵懂,“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弃婴啊,家里连小孩子的东西都没有。九爷,你认错人了吧?” “没看到?”敖倾珞思索了一会,“可能你娘送给别人了吧,不过也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当时夜黑风高,蓟歌之和杨大娘又不认识,可能认错人了也不一定。 官贤释突然咬了咬牙说道:“九爷,请你借我一点钱吧!” “借钱?”突然有人跪在面前,把敖倾珞吓了一跳。“你给我起来。” 官贤释不肯移动,膝下生根似地跪在地上。“我要把阿婴赎出来,求你了。” “阿婴?”她眯起了双眼,“你跟她什么关系?” 官贤释把这几日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一遍,最后还强调了一次他非阿婴不娶的决心,道:“阿婴她太善良了,又是一个痴儿,在青楼里会过得很艰难的!听说你昨天帮了阿婴一次,还请你再帮她一回。” 想不到官贤释和阿婴还有这样的故事,敖倾珞感动之余,马上把这件事揽了下来:“走!一起去!” “你要去哪里?”杨大娘慌慌张张地堵住了门口,挥舞着沾满了面粉的手说道:“贤释,你昨晚好不容易才回来,今天怎么又要出去了?不行!” 官贤释细声细语地劝了起来,“娘,我是让这位安九爷帮我个忙,我想去提亲。” “提亲?”杨大娘欣喜地搓了搓手,“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他用手挥走面前飞舞的面粉,有些羞赧地说道:“娘,你千万不要嫌弃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虽然她是衣绿苑的人,可是她是被逼的,她还是清白之身。 “衣绿苑?”三个字在杨大娘听来仿佛洪水猛兽,一下子把她吓得脸色惨白。“不,不可以!你不可以娶她!” “娘!”面对她出乎意料的激烈反应,官贤释以为她是嫌弃青楼出生的女子,便劝说了起来:“娘,她真的是清白的。阿婴很纯洁很天真,虽然别人说她是痴儿,可我觉得她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不可以!”杨大娘猛地截断了他的话头,扯着嗓子喊道:“她是妖怪!衣绿苑里有妖怪!” “你说什么?”官贤释始料不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衣绿苑有妖怪?”敖倾珞更加惊讶,“大娘,你怎么知道的?” 杨大娘自知失言,颓然坐在门边上,用着落寞的语气说道:“那是因为,因为娘曾经做错了一件事啊。 杨大娘对外声称官贤释是送子观音的恩赐,其实根本没有这一回事。原来十多年前,杨大娘的确在拜完送子观音庙后迷了路,在山上徘徊了很久。直到将近天亮时,她迷迷糊糊醒来,竟然看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场景――她靠着休息的大树下忽然响起了无数婴儿的哭声,震得她耳朵都疼了。杨大娘站起来转了一圈,发现树根上多了十来个襁褓中的婴儿,哭得小脸都发红。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婴儿们还在,这一切都不是幻觉。杨大娘满心欢喜,以为真的是送子观音显灵了,就从里面挑了一个最喜欢的孩子抱回家。送子观音庙离家有三十多公里,杨大娘怕照顾不便,特地在当地暂且住了下来。奇怪的是,那婴孩每隔半个时辰就会长大一点,等到午时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个活泼健康的少年,在房间里捧着书籍问她问题了。 “娘,这个是什么?好多蚂蚁在上面啊!”少年拿着写有密密麻麻字体的书翻来覆去地看,似乎爱不释手。 杨大娘打量着越长越大的孩子,心底越发没底。可她真的太渴望能为人母了,所以她把不安的念头抛到了脑后,开始教孩子读书。“这个是书,那些不是蚂蚁,是用手写出来的字。你看,这个是‘母’字,就是娘亲的意思……” 一朝得子,儿子还从嗷嗷待哺迅速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壮年,杨大娘别提有多开心了。可惜美梦不长,当杨大娘端着辛辛苦苦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晚饭进来时,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老年人打碎了她的憧憬。 看到杨大娘,老人死灰般的眼睛出现了回光返照的光芒。他重重地咳嗽着,把又皱又瘦小的手握住杨大娘的,在掌心写下了她教他的第一个字:“母”。 太阳沉入西山,带走了最后一丝光亮。老人垂下的头缓缓靠在杨大娘的腿上,化作了一块树根。 早晨喜得爱子,傍晚却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怀里。杨大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开始捧着树根出去寻找道士做法,企图把树根再变成人。她找了无数个高人,终于有个人指点了一个法子。原来她遇到的不是送子观音,而是一棵女树。 女树是一种异木,天明时会生出婴儿,日出能行走,到午时成少年,然后一直成长起来,到日落后就会衰亡。第二天继续循环,生生不息。杨大娘误以为那是人类的婴孩,把他带离了女树。没有了女树供给养分,这块树根永远都不能变成人类。但是在天黑的时候把树根放回去,在第二天太阳快出来时树根就会重新化作婴孩。这时候,只要杨大娘用桃木剑在婴孩脚底与女树相连的地方轻轻一划,婴孩就会与女树彻底分离。把孩子抱回去后,每隔一个时辰就在脚底涂抹黑狗血,等到伤疤愈合,他就会和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杨大娘照做后果然成功了,于是她对外宣称是送子观音赐福,以“观”为谐音取了名字。实际上当初教她的高人姓官,官贤释之名是为了感恩高人所起。 “我以为这些年来我们会平平安安地过下去,没想到那晚你在衣绿苑的时候女树认出了你的气息,所以把你抓起来威胁我,要我把城中夜叉的弃婴带回去给她。人类的精气虽好,可远不如人妖结合的婴儿魂魄强大。于是我把弃婴抱去给女树,女树吸收了她们的魂魄,让她们化成妙曼的女子招待客人。因为她的能力日益强大,所以可以在子时之前一直维持着她们最美的容貌。什么让你教导阿婴的话,都是拿来骗你的啊!她是夜叉和人类的孩子,生来相貌丑陋,只是因为被女树吸收了才会化作人形。她不是痴儿,她真的是一个小婴儿。杨大娘掩面而泣,为自己的所为感到揪心。“那些孩子虽然丑陋,可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 阿婴竟有如此复杂的经历,官贤释怔楞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原来如此。 “这女树无端端被你割去了一部分,肯定会元气大伤,应该没能力作恶才对。而且它不是在三十公里之外么,怎么和衣绿苑有关?”敖倾珞摸着下巴,提出了她的疑问。 杨大娘长叹了一口气,“衣绿苑的前身是个豪宅,特地把女树移植到院子里观赏。后来换成了青楼,老鸨就把树留下来了。不久前有夜叉****妇女,衣绿苑一个女子就遭到了毒手。她没想到一天后就会生下婴孩,害怕之下就把孩子活埋到树下。谁知道女树把婴孩吸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而且有了魂魄的滋养,它恢复的速度大大加快。于是它在一个夜晚把衣绿苑所有女子都吸收了,然后让她们取悦客人,吸走男子身上的精气为自己所用。” “这女树还真是诡计多端,平白害了那么多人。”官贤释气愤地说道,“九爷,让我们红尘做伴,一起潇潇洒洒地去捉妖!” “当然要去!”敖倾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临止城的妖怪不止夜叉一个,但蓟歌之却不知道这个事情,这是个扭转局面的好时机! “贤释,你不能去!”杨大娘拦住了他,“阿婴是夜叉的孩子,而且还在女树的身体里。你还要为了一个妖怪而回去吗?你会没命的!” “娘,求求你让我去吧。”官贤释哀求地看着她,“阿婴是无辜的,她还只是一个出生没几天的小孩啊。如果娘非要说她是妖怪,那我呢?我不也是吗?娘,既然你能把我分离出来,我也可以把阿婴救出来啊!” “就算你救出了阿婴,她也只会是一个几天大的婴儿,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杨大娘虽有动摇,但仍然不肯放弃劝说他的理念。 “没关系,我等她长大。”官贤释坚决地说道:“娘,有九爷在,我没有事的,求您成全。” 敖倾珞附和道:“杨大娘,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他的。” 既然劝说不来,杨大娘只好答应了他。“好吧,儿子,要小心啊!” “多谢娘!我会的!”官贤释欣喜若狂地给她磕了个头,道:“我这就去把儿媳妇给您带来!” 第12章 我来晚了 两人来的时辰太早,还不到衣绿苑开门的时候,但门前破天荒地围着一大堆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开门,给我开门!”一个妇女气势汹汹地拍着大门,身后站了一排拿着棍子的家丁。不少闲着没事做的路人守在后头指指点点,一副等着看戏的态度。 妇女把大门拍得震天响,里面的人却跟死了一样没有动静。她甩了甩红通通的手掌,转过身对着路人们说道:“各位!我家老爷昨晚去了衣绿苑后一宿都没有出来,就连今早乘船去采办货物的事情都耽搁了。要知道老爷很重视这笔买卖,是断不会迟到的。我怀疑衣绿苑把我们家老爷关起来了,还请大家和我一起把衣绿苑给拆了!” 这事说得蹊跷,连敖倾珞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不过在场的多是有家室的女人,家里的那一位常常流连于衣绿苑,心中早就积攒了一腔的怨气。如今有人带头破坏,当然一呼百应地响应了起来。 “开门,开门!” “糟了!”敖倾珞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扭头道:“刚日出不久,女树下都是婴儿。要是被发现了,恐怕会把事情闹大!” 官贤释想到阿婴,咬牙道:“怎么办?” 没等两人想出办法,就听到“轰”的一声,衣绿苑的大门被人撞开了。妇女指挥着家丁们冲了进去,开始一间间房地搜人。 既然门都开了,也没有不进去的道理。路人们跟着进了衣绿苑,打算把热闹继续看下去。 没想到人还没搜到,另一边就出了大事。敖倾珞先是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各种人的喊声。(..tw好看的小说本来跟着妇女看好戏的群众都围在了院子里最大的那一棵树下,指着地面议论纷纷,时不时露出害怕的神情。敖倾珞好不容易挤进了里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女树下躺着十几具被树根包裹的尸体,乍一看去,还以为是谁恶作剧地把栩栩如生的木雕放在了树下。树根常人大小,五官俱全,连细小的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光天化日之下看到这幅场面,真叫人感到脊背发凉。 “啊!它们还会呼吸!”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立刻引起了更多的骚动。 的确,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些尸体还在微微起伏,仿佛是熟睡之人在呼吸。敖倾珞蹲下来检查了一遍,马上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招揽客人,女树让女子们在营业时间内一直保持着最佳容貌。但人数过多,对女树来说实在是太吃力了。子时过后,女子们衰亡,变作树根和女树一起沉沉睡去,养精蓄锐,故而化作婴儿的时辰就往后推移了。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女树未醒,她就有充分的时间动手。 敖倾珞在树下转了一圈,寻找着突破口。怎料她低头一扫,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蓟,蓟歌之?”她惊讶地看着脚边的树根。 怎么回事?蓟歌之怎么会被女树抓住了? “你认识他?”官贤释凑了过来,“奇怪,我怎么没看到阿婴。” 敖倾珞扯了扯嘴角,表情十分痛苦。 他以为她想哭,忙安慰道:“别难过啊九爷,我们马上就救他出来!” 她张开嘴巴,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实在憋不住了。蓟歌之,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最后还不是要爷来搭救你!” 蓟歌之虽然性格不怎样,可毕竟皮相好。衣绿苑里不仅仅只有女子,还有迎合断袖之癖的美男。如果没有今日一出,恐怕蓟歌之就得穿着暴露地站在衣绿苑门口揽客了。光是想到这情景,她就笑得要在地上打滚。 痛快,真的太痛快了!蓟歌之啊蓟歌之,你输了! 笑完后,她蹲下来掏出桃木剑在蓟歌之的手上轻轻一割,墨绿色的液体从树根上流出。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打开,将里面的药粉悉数倒在上面。 “你在做什么?” “下毒。”她淡淡地说道,“这药对人是无害的,他们的血液和女树的相连,女树借着血液的循环从他们身上吸取精气和养分。你们都退开吧,这棵树要死了。” 话音刚落,平静的女树忽然发出了野兽的嘶吼。众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女树浑身都夸张地扭曲了起来,树干上凹陷处形成一张痛苦的人脸,正愤怒地瞪着敖倾珞。 “你,你,你! 女树的声音嘶哑,像一把破败的二胡断裂的绝响。女树上出现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窟窿,腥黑的液体源源不断地留了出来,污染了大片泥土。树根重重地拍打着地面,宣泄着无边的痛苦。远远站着的人们脚下不稳,纷纷抓紧了一切能抓住的固定物体。 动静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女树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了地面,化作漆黑的液体渗入了泥土。十来个被吸收的人静静地躺在中央,如同一尊尊墨玉雕像。 官贤释上前寻找了好久,不安地喊了起来:“阿婴呢?阿婴在哪里?!” “阿婴应该在里面啊,你再找找。”敖倾珞把蓟歌之拖出来安置在干净的地面,然后帮官贤释一起寻找阿婴的踪影。可那十来个人来来回回地看了三四遍,都没有找到阿婴的影子。 “婴儿呢?为什么没有婴儿?”官贤释脚下一滑,倒在了黏稠的液体里。 “没有婴儿,女树中毒的时候这些人还维持着成人的模样,阿婴理当还是成人的样子。你不用等她重新长大,就可以与她拜堂成亲。”敖倾珞觉得,这对官贤释来说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阿婴,阿婴,我来娶你了。官贤释振奋起来,伸手进液体里摸索着,希望能找到阿婴。 “这里有两具尸体!”有人喊了起来。 “在哪里!”官贤释反应奇快,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这里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打斗,找不到一个完整的物体。地面血迹已经干涸,还躺着两具诡异的尸体。一具体格魁梧,头和身子分家了,是那****了无数妇女的夜叉。而另一具皮肤透着黑色,是。 “阿婴!”官贤释长啸一声,扑过去把阿婴的尸体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来晚了,是我对不起你啊!” “记得蓟歌之说夜叉中了毒,非死不可。恐怕是他用了换血的法子,把毒血换到了阿婴的身上。”敖倾珞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哀伤得快要结冰。“贤释,节哀。” “不,不,不。他泪如雨下,一把抓起自己的头发塞进阿婴的手里,“阿婴,你不是很喜欢玩我的头发么?你给我梳过辫子,梳过回心髻,还曾经把它弄成一团乱草。你不是想学双刀髻么,我让娘亲教你好不好?阿婴,起来啊,起来啊。 泪水打在怀中人的睫毛上,顺着弧度滑到了她的唇边,就像她也在哭。可她终究是去了,她永远醒不过来了。再也不能缠着他学写字,给他展示飞天舞,再也不能听着他念诗的声音打瞌睡,再也没有将来了。 官贤释噙着泪水,用力闭上了双眸。额头上堆叠起的皱纹像秋水上泛起的涟漪,一点点扩散开来。 “啊!他再度睁开眼睛,爆出一句惊天动地的呐喊。血丝密布的眼里失去了光彩,明明是看着人却没有了焦距。 “阿婴。 他把尸体背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远去。敖倾珞伸出的手凝滞在半空,最后无力地收回。 官贤释疯了。 每个人都这么说。 从清晨到夜晚,人们常常会看到官贤释背着一具尸体在田野间自由地奔跑。背上的尸体被他用布条保护得很好,风呼呼地掠过,尸体越来越少的头发迎风飘扬。有时候他会摘下鲜花给她编织一个花圈,不仅头上戴着,连脖子上都会有一个色彩斑斓的项圈。他跑啊跑,时不时停下来回头问道:“阿婴,你开心吗?” 背上的人没有动,可他却仿佛听到了回答。一抹微笑从唇上极致地绽放,他带着阿婴跑向了更远的远方。 第13章 国主有喜 水红色的纱帐枫叶般招摇,炉里的熏香升起冉冉白烟,被敖倾珞俏皮地一吹,立刻朝四面八方逃了过去。[.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老鸨啊,这衣绿苑关门了,你的生意是不是恢复了?”她翘着二郎腿,对着包厢的门口问道。 老鸨脸上的喜庆遮也遮不住,“我那天本来是花钱雇人故意砸门,想把衣绿苑大闹一番,多多少少出点心头的气,没想到竟揪出了衣绿苑里藏着的大妖怪,还真是一箭双雕呢。大侠,您真是厉害啊。除了这个妖怪,我们临止城的人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您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的再生父母啊!有您光临啊,我感觉整个翠怡院都是光芒万丈的呢!” 面对老鸨不遗余力的恭维,敖倾珞面不改色地摆了摆手。“废话少说,你藏的好酒快点拿上来。你可答应过我的,不要耍赖啊!” “是是是,马上来!”老鸨热情地应道。 看着老鸨离去的背影,敖倾珞期待地对着身边人介绍了起来:“我跟你说啊,成仙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你待会尝一尝这翠怡院的招牌酒就知道了。小晚辈,你这次虽然输了,但是你却没有吃亏啊。你看,我是一个多么好的师父啊!放心好了,有我在,你一年之内必然会成功飞升,成为一个潇洒的仙人!” 蓟歌之却很是不屑,“青楼的酒不醉人,有什么好喝的。再说了,有你在,我恐怕一万年都成不了仙。” “啧啧,你的心情我理解。像你这种人,平日里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很厉害,没有人能超越你。结果碰上了厉害的我,把你那不可一世的心伤得碎成了豆腐渣。你不开心很正常,没关系的。”敖倾珞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为师给你上的第一堂课。记住了,做人要谦虚,要有自知之明,明白了吗?” “你觉得你有自知之明这种东西吗?”蓟歌之藐视地看着她,“我言出必行,你以后就是我的师父了。(..tw)但是希望你不要误人子弟,免得害人害己。” 她对蓟歌之干脆的态度感到很满意,马上拍着胸脯承诺道:“放心好了,我绝对让你受益匪浅!” “九爷,酒来了!”老鸨扭着水桶腰走了过来,令人放下了三坛酒。“尽管喝,喝完了再给您拿过来!” 敖倾珞按捺不住,立刻用掌拍开封泥,扯出封住坛口的油布低头一闻,叹道:“好酒!” 她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道:“那些繁文缛节我就不管了,喝了这杯酒,你从就往后就是我的徒弟!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别人就欺负不了你。有肉给我吃,有菜给你吃。你只管任劳任怨听我差遣,我定会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尽情压榨。 “行了,我知道了。”蓟歌之听她越说越扯,赶紧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蓟歌之今日拜安九爷为师,听从师言,遵照师嘱,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师父的事情。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他向敖倾珞郑重一拜,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敖倾珞满意地扶了他起来,指着旁边一坛完好无损的酒说道:“来来来,小徒弟,这坛酒我们一起埋下去吧!” “埋在那里?”他问道。 敖倾珞推开窗看了一会,道:“跟我下来。” 她抱着酒坛直接从二楼的窗户跃了下去,蓟歌之接着跳了下来,就看到她站在院子里的一颗大树下。 “这,挖坑吧。”她把酒坛放在旁边,然后用脚尖点着地面。 蓟歌之从旁边寻了一个铲子,挽起衣袖开始挖坑。很快地,一个能容下一坛酒的坑就挖好了。 “来来来,放下去吧。”等他擦完了汗,敖倾珞把酒坛递了过来。 蓟歌之捧着酒坛子看了一眼,问道:“男儿绿?什么意思?” 酒坛上新添了一张封条,洋洋洒洒地写着“男儿绿”三个字,末尾还有安九爷的落款。敖倾珞“噢”了一声,解释道:“人间刚生下女儿的时候,不是都喜欢埋一坛女儿红吗?你是男的,自然就得反过来写呀。男儿绿,是不是很好听?” “他扯了扯嘴角。 “怎么不说话了?”她问道。 蓟歌之不动声色地把酒坛放进坑里,然后用铲子把土重新填上。“我在想,我还是另寻个师父吧。” “喂喂喂,拜师酒都喝了!不许后悔了!”敖倾珞叉着腰大喊起来。 酒都喝了还想反悔?门都没有!蓟歌之,你就乖乖地当爷的徒弟,然后好好地历劫成仙吧! 埋完了酒后,敖倾珞与他重新回到厢房里喝酒。她端起酒杯晃了晃,道:“小徒弟,是不是觉得这酒很好?” 蓟歌之不置可否地搁下酒杯,“未曾觉得。” 敖倾珞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不懂啊!那可是老鸨家世代的酿酒方子,甜丝丝的可好喝了。每逢你师父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来上那么一二三四五坛酒,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他哼了一声,“大男人的喝这种酒有什么劲,只有娘娘腔才喜欢。” “哎呀呀,为师是不是忘了教你尊师重道这几个字怎么写了?我跟你说,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身为你的师父兼任升仙指导人,有责任让你在升仙之前懂得人间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值一提的,就比如说那城西的包子城东的酒。 敖倾珞说得极其认真,手舞足蹈地跟他细数起临止城好吃的东西来,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从外头进来了。 “九爷,你的酒。”一只手端着一个酒杯递到她面前,她下意识地接过去就准备喝。谁料又有一只手端着酒杯缠了过来,跟她交叉成了喝交杯酒的姿态。 “你干嘛!”敖倾珞生气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他一身紫衣翩然,五官俊美如绣娘一针一线呕心沥血之作。浓眉仿佛鸦羽织成,薄唇微微张开,就是一场美好的风花雪月。 看到来人,她的一腔怒火瞬间化作了震惊:“白,白子慕?” “九九,你说好要跟我双宿双飞的,如今为什么带着别的男人来这里羞辱我?”白子慕眼里雾气氤氲,眉毛也皱作一团,就差没手里绞着帕子了。他神情哀怨,言语凄凄,把一个遭到抛弃的怨夫演的出神入化。 看着他瞳孔里倒映出自己易容出来的男人脸庞,敖倾珞只觉一阵鸡皮疙瘩,赶紧甩开了他的手。“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不是吧,这家伙又追过来了! 白子慕居然啜泣了两声,哀怨地说道:“你,你下了床就不认人了!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了,你怎么那么绝情!” 说着,他还真的把敖倾珞的手抓了过来,让她摸自己的肚子。 敖倾珞不情不愿地摸了摸,脸色一变,扯开他的衣裳掏出一个大锅,翻脸骂道:“孩子个屁啊!恭喜你!你刚刚生了,是个帅锅!” “孩子!”白子慕欣喜地接过铁锅,以捧婴儿的状态把锅凑到敖倾珞面前,道:“快,叫爹!” 面对如此不要脸的表演,敖倾珞竟愣在了当场。 在这尴尬的气氛里,偏偏还添了蓟歌之放肆的笑声。“师父啊,这是师娘吗?不对,他是男的,那应该叫师公才对。恭喜师公生了,满月宴可不要忘了我啊,哈哈哈。 敖倾珞瞪了白子慕一眼,辩解道:“你师父我才没有跟他。 “师父,你我师徒二人还需隐瞒吗?”蓟歌之压根没听她解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可是你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断袖而已,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师公不远千里来寻你也累了,快让他坐下来歇一歇吧。这不是刚刚接生完嘛,得坐月子的。” 他眼里闪烁着揶揄的光芒,让敖倾珞心里火冒三丈。 “你!给我出去,我们好好谈一谈!”她抓住白子慕的手腕,拉着他急急地从包厢里跑了出去。 “啊,孩子!”白子慕手下一滑,铁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蓟歌之越来越大的笑声,简直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子慕,你到底抽什么风! 第14章 故技重施 跑到一处无人的小巷后,敖倾珞捏诀变回原来的模样,用吃人的眼神看着他道:“色狐狸,你戏瘾上身了吗!” “哎呀,珞珞,我是想你了嘛。..tw”以俊美的风姿斜依在墙上,白子慕一双潋滟的眼波向她流盼过来,好像江风吹动着芦苇,逶迤地传递着。“自从你被王母罚了之后,我可担心你了。手里的事情刚忙完,我就来看你了,有没有觉得很感动?” “不要说得那么好听,你分明是来看我的笑话!”她不遗余力地拆穿他。 他捂着脸,装出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啊呀,珞珞真懂我呢,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该吃药了,药铺在前面出门右拐第三家,慢走不送。”敖倾珞鄙夷地转身,结束了这场没有营养的对话。 “噢?你不想理我了吗?那不知道你想不想要理一理这个呢?”白子慕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拿出一块糕点晃啊晃。 她灵敏的鼻子吸了吸,马上转身扑了过去:“这不是远香楼最好吃的糕点吗!” “唔,我有说是买给你吃的吗?”把手举起到她碰不着的高度,白子慕看着咬牙切齿的小吃货踮着脚尖跳来跳去,偏偏就是够不着,唇上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若是敖倾珞看到此时他这张风华绝代的脸,定也会倒抽一口气,骂一句“妖孽”。只可惜她全身心都在那糕点上,哪里抽得出身看他的脸。 白子慕趁势把手往后一扬,敖倾珞跟着扑过去,脸颊好巧不巧撞在他的唇上,软软的触感好像一道雷电击遍她全身。 “你故意的!”捂着脸,她气得直跺脚。 “明明是你想占我便宜,哎呀呀,想要就直接跟我说嘛~”摸摸自己的唇,白子慕故作享受地眯起眼睛。“珞珞的脸触感真好。” “你。又来了,又来了!白子慕,这个命中的克星,讨厌鬼! “珞珞,你拿了我的宝贝,就该以身相许作为回礼。”他得寸进尺地上前,伸手掐起了她的脸蛋。 嗯,真的很软很好捏,就像汤圆一样韧性十足。 提到这件事,她顿时气馁了。“珠子是你心甘情愿送给我的,你不要瞎扯!” “噢?是吗?”他悠悠地问道。 敖倾珞心虚至极,再也回答不出来了。 要说起来,她和白子慕的纠缠得追溯到她的满月宴。 那天龙王邀请了不少宾客,刚满一千岁的白子慕也在名单里。酒足饭饱之时,白子慕提出要看看这位九公主。龙王痛快地答应了,还遣了人带他过去。 刚出生不久的龙公主很是可爱,一见到白子慕就拉住他的袖子,咿咿呀呀半天不肯放手。(..tw)白子慕也是头一回看到龙族婴孩,虽只是一条小巧的龙,也不由生了几分喜爱。他现出毛茸茸的九条尾巴逗她,敖倾珞从这条尾巴跳到那条,一狐一龙玩的是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只听得“当”的一声,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从白子慕的衣袖里掉了出来。龙公主眼疾手快,从尾巴上滑落至地面,小嘴一张,“啊呜”一声就把珠子一口吞进肚子里。这一幕恰好被走进来的龙王撞见了,他大惊失色地勒令她把珠子吐出来。小小的龙哪里听得懂龙王的话,逼得急了,她干脆躲在了白子慕的尾巴里,硬是不肯出来。 那珠子是青丘国的一个珍宝,相传可以自由变换容貌而不被识破,价值不菲。龙王使了各种法子都哄不了她,只能不住地赔不是,并许诺白子慕可以从龙宫宝库里随意挑一样宝物。 岂料白子慕潇洒挥手,道,他与这小龙甚是投缘,珠子被吞也无妨,权当是满月礼物吧。 龙王对他的大度十分欣赏,邀他去喝酒聊天。一来二去的,龙王请白子慕来做客就成为了常事,就连东海的龙三太子也与他相交甚笃。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而小小的敖倾珞哪里还记得这件事,日后倒是时常把珠子吐纳把玩,最后练出了门道,还起了个名字叫“异颜珠”。 小孩善忘,她此后压根不记得有见过那么一个人。可是长大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让她永远记住了他。 满月宴之后两千多年,他们不曾见过一次面。敖倾珞偶尔从龙王嘴里听说白子慕的事情,不过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听完就忘得七七八八的那种。白子慕修成天狐后当上了青丘国国主,相当忙碌。 又过去了一百多年,他终于得空来龙宫拜访。恰好那天龙王公务缠身,没法儿招呼他,便遣了没事干的敖倾珞过去。 磨磨蹭蹭走到亭子的时候,白子慕正以手肘撑在珊瑚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敖倾珞整天呆在龙宫里,活动范围极窄,因而见的人也不多,美男更少。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绝色,她也免不了脸上一红。 “这是。龙王爹爹让我拿给你的珍藏。”别过脸平静下情绪,她把白玉酒壶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足足与白子慕隔了三张凳子的距离。 白子慕看看那壶酒,却没有动作。她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声音,扭过头来一看,就撞上了白子慕含着深意的眼神。 这一看可把敖倾珞吓得够呛。来时她受不了那酒香诱惑,偷偷喝了一小半,摇摇酒壶觉得所剩无几,只得掺了点泉水进去。莫非被他发现了? “你。怎么不喝?”她硬着头皮问道。 来之前龙王爹爹千叮万嘱不许偷喝,如果这只狐狸计较起来,这惩罚就跑不了了。 可是也没办法,谁让那酒是出自三哥的百花酿呢?此酒喝起来不仅没有火辣辣的酒味,反而是甜丝丝的口感,非常好喝。可惜她偷喝过几回后就被敖京墨设的结界拦了下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酒坛子流口水。这一次给她逮着了机会,只有傻子才不偷喝呢。 “我好茶,不喜酒。”狐狸摇摇头,指着桌上的茶具。“方才等你的时候自己煮了茶,就不喝酒了。” 敖倾珞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也是,这酒都没倒出来呢,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做了手脚? 白子慕倒了一杯茶给她,问道:“要不要试试我煮茶的手艺?” “不了。她看了一眼黄澄澄的茶汤,心里却完全提不起兴致。 她爱花,只喜欢各种各样的花蜜。这茶闻着就不甜,有什么好喝的? 白子慕勾唇浅笑,把一只狐狸蛊惑人心的天分发挥到了极致。从怀里掏出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葫芦放到桌上,他道:“不喝茶也无妨。听说你喜欢花蜜是吧?这是我酿的酒,用了椰子花和荷花为原料。你可以试试,味道绝对比这一壶好。” 不喝酒的人还会酿酒?她怀疑地看着那个葫芦。 白子慕脸上的笑意不减,倒也不像是在说笑。想到方才那酒的味道,敖倾珞还是试探性地拿了起来。待她打开盖子闻过香味后,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先干为敬!”她急急地对白子慕说道。 壶中物从舌尖一路直下,流入喉中,她陶醉地闭上眼,在刹那间好似看遍了世间美景。荷花的清甜萦绕鼻尖,酒也是甜甜的,让她沉醉。 那时候的敖倾珞看起来只有人间十岁女孩大小,小脸圆扑扑粉嫩嫩的,透着几分纯真。湿润的唇瓣好像剥开的石榴籽,闭上的双眼迎着光,能清楚地看见长睫在颤动。白子慕望着她,心弦蓦地一动。 “好酒!”她放下葫芦,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喂,你还有吗?送很多很多给我好不好?” 白子慕很是舍不得地摇着头,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有是有,但不多了,所以不能给你。” 敖倾珞哪肯罢休,自动跑到他身旁坐下,扯着袖子撒娇道。“你不是什么国主吗?那么厉害的人应该很大方才是。你又不喝酒,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不如都送我好不好?” “叫我白子慕。”他答非所问。 “白子慕!”她百依百顺地喊了一声,又追问起来:“你不是不喝酒吗,为什么能酿出那么好的酒?” 敖倾珞在心里盘算起来,就算她不能多要点酒,能把秘方弄来也好。有了秘方,再去偷点三哥的材料,她何愁没有好酒喝? “我不光会酿酒,我还会别的呢。”小龙女的心思他岂是不知,但这酒就是故意拿来吊胃口的,白子慕才不会那么轻易就送了出去。 “那你还会什么呀?”她很配合地发问。 让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自身优点,然后再把他捧上天,等他飘飘然的时候再开口讨要就简单多了。嗯,这就是作战计划! “我啊。他笑着缀了一口茶,道:“我还会看面相。” “面相?”她知道大象、丞相和小巷,可这面相又是什么东西? “对啊。”放下茶杯,他语带兴奋,当真口若悬河地讲了起来:“夫相者,先相出气重者为贵,轻者为贱。五官者,一曰耳为采听官,二曰眉为保寿官,三曰眼为。 “打住!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被这大量文字冲击得头都痛了,敖倾珞不得不出言制止他。 “就是说。”白子慕忽然靠近她,反手握住她还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慢悠悠地说道:“你,注定是属于我的。” “你个神棍!”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甩开白子慕的手,一巴掌同时就招呼了过去。他也不动作,只在她快扇到的时候猛一伸手,再次握住她的,十指紧扣。 “珞珞,我说的可是实话,你的面相就是这样的。”他快速眨着双眸,神情好不无辜。 敖倾珞又羞又恼。这人好生轻浮,没说几句话就用言语轻薄于她,真当这东海龙宫是摆设吗! “我,我要告诉我龙王爹爹!”她亮出大招。 “好啊。”对方竟不害怕,反而十分期待:“我也会告诉他,你偷偷喝了酒。” “你轻薄我!”她骂道。 白子慕挑眉,“谁看到了?” 大手一指从一开始就没碰过的酒壶,他又道:“这酒壶可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你觉得你占得了上风?不过。 “你说了也好。既然我轻薄了你,我定会让龙王做主,让你嫁给我的。”狐狸点点头,一副“你去吧我负责”的神情。 “你。你。。。。。。”敖倾珞涨红了脸,偏生她被压得是无话可说!“白子慕!!” “哎呀,别生气嘛。嫁给我好处很多的,比如说可以喝到很多这样的酒。你不想要吗?”白子慕摇摇空荡荡的酒壶,诱惑道。 敖倾珞咬住唇,心理斗争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不要!不就是酒,你会酿,我也会!”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谁要谁傻子!以为送点酒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门都没有! “好啊。”他微笑,“我等着。” 至于敖倾珞最后到底有没有把酒给酿出来,他就不知道了。然而这几千年来,他却是实打实地缠上了她。异颜珠是她的心头宝,贪玩的她因此得了不少便利。所以哪怕白子慕打着这个旗号正大光明地缠着她,她也不会把珠子还回去。 从回忆里出来,白子慕笑吟吟地伸出手放在她面前,故技重施道:“还我。” 第15章 斗珠 “不还!死都不还!”她条件反射地拒绝起来。(..tw好看的小说 “噢?不还也可以,嫁给我如何?”白子慕得寸进尺地上前,“反正聘礼你也收了,我是非你不娶了。” “不嫁!不还!就是不答应你!”她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就是不肯答应他任何条件。 他笑了笑,终于说到了正点上:“这样,你陪我两个时辰的话,我不仅不要珠子也不要你现在嫁给我,如何?” 她依旧不肯妥协,“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做了个保证而已。”白子慕耸耸肩,“来吧,跟我赛马到海边,有好玩的在等你!” “无缘无故去海边做什么?”敖倾珞警惕地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白子慕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先去咯,赢了就告诉你!” “等着!”敖倾珞牵过他早就准备好的胭脂马,潇洒翻身坐了上去。她挑衅地向白子慕看了一眼,一挥长鞭,绝尘而去。 陪他两个时辰又何妨?只要不把异颜珠拿回去,什么都好说! 当白子慕骑着一骥白马悠悠赶到时,早就到达目的地的美人儿嚣张地挥着手,得意洋洋地说道:“哈哈,手下败将,你来得好晚啊。” “既然我输给你了,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作为安慰呢?”并没有半分输掉比赛的沮丧,白子慕从容不迫地翻身下马,松掉缰绳,让马儿自由地走动。 “就奖励你告诉我来海边的理由吧!”机智地回了他的话,敖倾珞眼里闪烁着“你算计不到我”的光芒。 一个微笑从白子慕的脸上展开,像初春新开的第一朵牡丹。小家伙居然变聪明了呢。也好,这样才更好玩,不是么? “你不是最喜欢看人间的各种风俗节日么?听说今天是采珠的海人祭祀的日子,一时兴起就打算带你来看看了。” “采珠?”敖倾珞眨眨眼。在东海的时候她就常常隐身起来,躲在珊瑚后头看那些漂亮的采珠女。说起来,她还帮忙赶过一些凶狠的海生物呢。 “你看,那不就在祭祀了么。”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在海滩上响起了敲击土鼓的声音。远远望去,能看到十来个统一穿着祭服的女子,手中拿着象征平安的竹叶,随着鼓点的节奏跳着舞。每一轮跳完后,总会把叶子从涌上来的海浪上轻轻拂过。 随着鼓声的平息,一行女子虔诚地向大海跪下,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带着严肃又神圣的神情起身,拿起沾了海水的叶子,往旁边站着的每一个穿戴整齐的海人额头上轻轻一点,嘴里念了几句像是祝福的祷词。受礼的海人屈身鞠躬,拿起一杯酒洒在沙滩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 “这就是祭祀?”看完了全程,敖倾珞的兴致被完全勾了起来,眸子里燃起了热情的火焰。“据说祭祀完了,就要开始斗珠了?” “是啊。”白子慕笑笑。看来是把她带来了对的地方呢,看这微红的小脸,肯定又想跑过去掺和了。 果不其然,敖倾珞唤出异颜珠,变了一身普通采珠女的装束,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像不像?” “像。”白子慕点点头,打趣道:“我若是小霸王啊,定会把你强抢回去的。” “去去去,又不正经了。”白了他一眼,敖倾珞往聚集在一起的海人堆走过去,自然得好像本来就属于其中一样。 “哎哟,姑娘们都好漂亮呀。”当她和几个采珠女聊着家常时,人群里忽然漫出一股骚动,海浪般层层扩散开来。 抬头一看,一个红衣男子极其风骚地向她们走来,脸上的笑容明明很轻佻,偏生又让人生不出半丝不适来。玉屑般的光芒在漆黑的眼瞳里搅动,汇聚成一道深不可测的漩涡,把诸多采珠女的心都牢牢地圈禁住了。 没想到平素穿惯了紫衣的白子慕,现在换了一身红也是极度地衬他的。这张扬的颜色把他精美的五官托得愈发出众,此刻的他把狐狸魅惑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用白皙的手指潇洒地收起折扇一敲手心,他扶着额头苦恼地闭起眼,好像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怎么办呢……都好喜欢呢。” 砰砰砰。 敖倾珞确定她听到了身边所有人瞬间加快的心跳声,冉冉升起的粉红色泡泡飘到每个人的眼里,“啵”地碎掉,化作两颗火热的爱心。 这只死妖孽,好端端的又跑来插一脚做什么?! 隔着集体春心萌动的人群,敖倾珞朝着大放电力的狐狸甩过去一记白眼。 “不要碍我的事!”她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警告。 “放心吧~”一个潋滟的眼波抛回来,引得一阵吸气声。 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主意一样,白子慕眼睛一亮,朝着众人笑道:“我可想到了,你们不是要斗珠么?那么我斗胆来做个裁判罢――待会采得最多最好的女子,我便娶她回家~~” “啊!”采珠女们又是一阵骚动,都在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努力争取一个好印象。 “那么就开始吧?”白子慕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来,打开折扇扇着风,乌黑的发丝上下飞舞,勾勒出魅惑的画意,也撩拨着她们的心。“我可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了哟~” 这话无疑是给她们打了鸡血,采珠女们从来没有那么热情过,几乎都乱了分寸,拥挤着上了船。被夹在里面的敖倾珞步伐艰难,走得很是无奈,上船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回头恶狠狠地看他。 白子慕依旧风情万种地笑着,回她一个飞吻。 “要赢噢~”无声的鼓励传来。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敖倾珞默默盘算着,待会先看看大家采得如何,她再稍微放点水,做个第二好了。不然的话白子慕的奸计岂不就得逞了? 采珠船比起寻常的船来要更宽敞圆润一些,船上装有许多晒干的草垫子。采珠女们扶着船栏,眺望着水天一色的大海,潮湿的海风夹着淡淡海腥味的芯子扑来,敖倾珞怀念地闭上眼,想起了在龙宫的日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忽的从后面靠过来,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虽然穿着朴素,但那细润的皮肤好像成色极好的羊脂玉,小嘴不点而赤,灵动的眼眸转动间流泻出几分慧黠的光芒,一头黑发高高挽起,仅仅插了一根木簪子。 “嘘。故作紧张地捂住对方的嘴,敖倾珞小声地说道:“我啊,是从隔壁村来的。听说今日你们这里有斗珠,手痒想来玩玩。” “真的?”女子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敖倾珞用澄澈无辜的眼神回望过去,两人对视了半响,她才终于道:“好吧,那你要跟紧我哟。叫我渝西就可以了。” “恩恩,你叫我倾珞就可以了。”高兴地握住她的手,敖倾珞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笑得天真又烂漫。 从手里传来的触感是软软的,没有摸到任何老茧,反倒像是常年精心护理过的大户人家的手。敖倾珞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没等她开口问,就听到有人在喊:“到了!” “你可得好好表现,不过呀,这第一名一定是我的。”冲着敖倾珞笑笑,渝西率先拿起一条长绳开始绑住腰部。 第一名?该不会是看上了狐狸了吧。 学着她的动作绑好绳子,敖倾珞试探性地问道:“你要第一是为了刚刚那个红衣服的人吗?” “哈哈,才不是呢。这么来路不明突然冒出来的人,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要把终身大事托付给他呢。”渝西笑道,“我啊,只是为了比赛而已。” “噢。 渝西递给她一个锡制的弯环空管,道:“这个你拿去戴吧,我不需要。” “这是用来在水下呼吸的吗?”敖倾珞环顾四周,看到不少采珠女手里都拿着这么一个东西,拉出罩子的软皮带包缠在耳颈之间,样子有几分滑稽。 “是啊。”渝西点点头。 “哈哈,谢啦,我水性很好,也不需要呢。”她是谁呀?可是海中霸主龙族呢。 渝西诧异地看她一眼,不放心地劝着:“不要逞强,下海是很危险的。” 自信地拍拍胸脯,敖倾珞道:“放心吧渝西姐姐,我很厉害的。不信我们来比一比呀?” “好吧,那我先下去咯!”渝西紧了紧身上的绳子,提起竹篮从船上跳下去,激起一片水花。 “哈哈!我也来了!”紧随其后的敖倾珞提起了竹篮子潜入了水里。 仿佛掉进了一块水质的碧玉里,冰凉的海水将她包裹住,绸缎一样软滑的感觉瞬间漫遍全身。敖倾珞睁开眼睛,两手水平地划开一道又一道直线,快速地坠入海里。指尖传来熟悉的阻力,好似在抗拒着她的动作又好像在努力以水之形态拥抱她,她欢喜得几乎要唱起歌来。 游到了四五百尺的海里时,碎金一样的阳光被隔绝了大半,清澈的碧色也因为缺乏光线而变得深沉起来。敖倾珞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其他的采珠女,索性变回了龙身,呼地朝着更深处游去。 立瞳里泛出月光石一样幽幽的光芒,里面裹着厚重的欢愉,随着龙尾的翻滚而渲染出更深的喜色。苍青色的鳞片在黑暗里散着点点幽光,好像吸取了所有的日光,此刻尽情地在深海里释放了出来。这威严可怖的水族,以蜿蜒的身姿威风凛凛地在海里穿梭着,尖锐的龙角仿佛能轻易刺穿任何来冒犯的生灵,长须在鼻子两侧飘着,若有若无的嗤声从嘴里涌出,打击着碧水,将讯息打着圈跟着水流的轨迹传递出去:“龙族在此,谁敢来犯。” 而在她的另一头,轻松潜下去的渝西也是一副愉快的姿态,像一条美人鱼一样游下去,伸手拾起一个个珠蚌。只不过这回拾到的珠蚌竟是格外的少,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其他的采珠女都摇动了缚在腰上的绳子,由船上的人把她们拖了上去。渝西一个着急,便狠下心咬着牙掐了自己一下。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竟然化为了一颗颗玉白色的珍珠,跌进了她的篮子里。 假如这时候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她们一定会揉着眼睛,诧异地问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了?可那透明的泪水是真的那么神奇,从眼里滑落,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从而被赋予了实体和颜色,实实在在的地化成了珍珠。 感觉差不多了,渝西张开嘴巴做着吟唱的动作,喉间骨快速震动着,化成人类听不懂的语言传出去。接受到了她的讯息,不少大蚌都打开了躯壳,任由渝西把珠子放进蚌身,又缓缓合上了。 满意地把这些速成的珠蚌捡进篮子里,渝西扯动腰上的绳子,很快地上面便有一股力量将她缓缓扯上了海面。 这场比赛,她是志在必得了。 第16章 都怪她 “渝西姐姐!你看!”在船回航的间隙,敖倾珞挎着篮子跑过来,给渝西展示着她的收获。[.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刚刚畅游的时候遇到了几条海鲨,她甩甩尾巴就把它们给吓跑了。凭着记忆去拾了不少珠蚌,想来要占个前三名也是轻而易举的。 “哈哈,倾珞妹妹果然了得。不过……”渝西拍拍她的篮子,道:“我也收获了很多,待会便可一较高下了。” “嗯嗯!”敖倾珞兴奋地点点头,谦虚道:“我看渝西姐姐很厉害呢,其他人都要靠那劳什子空管来潜水,你都不需要。” 渝西不在意地笑笑,“你不也是吗?不过我只是天生水性好,今天来斗珠是为了报答在我落难时救了我的一对夫妇。” 没想到渝西还有一段故事,敖倾珞蹲下身凑近她,好奇地问道:“噢?渝西姐姐为什么会落难啊?” 渝西的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眼睛迅速地眨了眨,道:“没什么。” “这……”船身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采珠女们发出了欢呼声,原来是到岸了。敖倾珞还想追问下去,渝西却早就提起了篮子,挤进了下船的人流里。 无奈之下,她也跟着下了船。白子慕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一看到她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立马板着脸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她裹住。 “你干嘛!”敖倾珞抓住他的衣襟就要把他的衣服扯下来。 “别乱动。”白子慕干脆把她搂进怀里,调出法力给她烘干衣服。“你这副样子真的会让小霸王给抓走的。” 方才她那玲珑的曲线被湿衣服勾画得十分诱人,白子慕才不肯让别人也欣赏到这样的风景呢,自然是霸道地把她制住了。 “好啦好啦,我又不会生病!”衣服一干,湿布料黏着皮肤的难受感觉消失不见。敖倾珞推开他,脱下已经沾了海腥味的外袍恶作剧地直接往他头上一盖,旋即跑开。 “你啊……”优雅地把外袍从头上拿下,白子慕嗅嗅身上的腥味,宠溺地一笑,并不计较她那幼稚的行为。[..tw超多好看小说] 那边的采珠女都已经在剖蚌取珠了,敖倾珞自然也不甘落在人后,把珠蚌倒出来咕哝几声,那些蚌便乖乖地打开了大门,由她把珍珠掏出来。 “多谢配合,待会我会送你们回去的!”抓紧时机把珍珠拿出来放进篮子里,她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哇!”忽然传来几声惊叹,越来越多的采珠女走到渝西旁边,赞叹起来:“渝西,你好厉害啊!” 在渝西的篮子里,都是清一色一寸大小的珍珠,珠体圆润得好像经过了打磨一样,边缘发着淡淡的金光,一看便知颗颗价值连城。 “这是最上等的珰珠?” “不是吧,珰珠哪有那么圆的。” “我看是龙王的恩赐啊!” “我也觉得……” 从未见过那么多的上等宝珠,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篮子里小的像米粒,大的也不过豌豆大小的珍珠,她们都知道自己输了。惋惜地看向白子慕,她们的心跟海浪一样在咆哮。 “天呐。”敖倾珞看看自己采到的珠,虽然每颗都有五分宽,但形状不是纯圆,有的是半圆形,有的是长圆形,还有的是腰鼓形。色泽虽好,可比起渝西的来根本就黯然失色了。 虽然这回是她败了,但好歹没有第一也有第二。幸好啊幸好,没有让那只色狐狸得逞! “看来胜负已分啊。”摇着扇子翩翩而来,白子慕拿起渝西篮子里的珍珠细细查看,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放下珠子,他又拿起敖倾珞采到的珍珠,放在手心里慢慢摩挲着,道:“嗯,你是第一名。” “我?!”敖倾珞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指着渝西道:“你有没有搞错。她的明明又大又多又好!哪里赢不过我了?” 白子慕捻起她散落的发丝,轻轻地绕到耳后,理直气壮地道:“本公子就看上你了,怎么的?” 啪嗒。 无数少女心在这一刻碎成了齑粉。 “这位公子,我不服。”渝西哪里肯被糊弄过去,挤开人群走过来,把篮子高高捧起伸到白子慕面前,道:“我采的珠哪怕是国库里也难得一见,你凭什么说我不能拿第一?” 白子慕看着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就是我的理由。” 流动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渝西的脸色变得难看,眼里有慌乱一闪而过。良久,她拱拱手,心服口服地道:“我认输。” “啊?渝西姐姐?”敖倾珞惊讶地开口。说了一句诗就让她认输了?为什么? 白子慕突然一手搂住敖倾珞的腰,一手把她抱了起来,凤眼里有熠熠亮光在闪动,像雪后融化的冰水,化作一滩暖暖的涟漪。“本公子这就履行承诺,抱得美人归咯~” “放开我!死狐狸!”粉拳砸在白子慕紧实的胸膛上,却好像只是在给他挠痒痒。敖倾珞在若干惊诧的视线里被抱上马,上演了一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霸王抢女记”。 看到两人离去,渝西压制住心里的不安,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用布包好采来的珍珠匆匆离去。离开了白浪滔天的海岸,她挑了一条小路钻了进去,小跑着走了。因为离开的时候十分慌张,她没有看到刚才围观的人群里走出了两个彪形大汉,紧随着她而去。 前方有个简朴的住宅,小院里晾着一串串的鱼干,珠帘似的缀在檐上。渝西掂量着抱住珍珠的包袱,喃喃道:“这样就足够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了吧。” 想象着赵氏夫妇揭开米缸时候惊喜的表情,渝西笑着向厅室走去。承蒙他们多日照拂,既然要走了,理应当面好好道别才是。 “姑娘,别去!” 忽然有人躲在树丛里神经兮兮地抓住了她,另一只手同时捂住了她的嘴。 渝西下意识地挣扎,那人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低声道:“是我啊,我是秦舍。” 秦大哥? 认出是熟识的人,渝西马上放松下来,停止了挣扎。 秦舍朝住宅那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来给赵大娘送自家晾晒的鱼,结果看到有几个妖怪在那里。地上躺着赵氏夫妇的尸体,还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听到他们说什么把尸体扔了,然后变成赵氏夫妇的样子等你回来。我一个凡人打不过妖怪,只好守在这里等你回来,给你报信!姑娘,你快和我离开吧。这些妖怪茹毛饮血,实在可憎。我听说近日有个安九爷把临止城的妖魔除掉了,你我可以去求一求他,让他替赵氏夫妇报仇!” “什么?!” 赵大娘他们死了? 是紧张,也是惧怕,她的唇色像退潮时候的海水,唰得抽去了红润的颜色,变成了揉皱的白纸。 都怪她,是她害死了赵大娘一家人。 无声的自责从她苍白的唇上传递出来。 秦舍知道她难过,忙安慰道:“姑娘,我知道赵大娘对你很好,不仅把你从海上救回来,还给你食住。你若想报答他们,就跟我走吧。我们去找人来帮忙,为他们报仇,好不好?” 秦舍说得在理,两人都不具备和妖怪搏斗的能力,贸然上前也只是送死。还不如去找高人求助,免得白白葬送了两条性命。 渝西点了点头,示意同意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离开,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在走出了好大一段距离后,两人终于敢大声喘气了。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想他们应该没有发现我们,姑娘,你在我家休息一会吧,我去把安九爷求来!”秦舍倒了一杯冷茶灌下去,嘱咐道:“我这里离赵大娘家很远,周围人又多,妖怪是不会轻易过来的。我去了。” “秦大哥,路上小心!” “好!” 秦舍走后,渝西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发呆。难过的情绪如同蚕吐出的丝,一丝丝把她缠在了茧里。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于流下了眼泪。泪水落到地面,变成了一颗颗滚圆的珍珠。她弯腰拾起形状色泽都堪称上等的珠子,狠狠地把它砸到墙上,以作宣泄。 珠子咕噜噜地滚开,被一只鞋子截住。两个彪形大汉走进来掩上房门,展开了奸诈的笑容:“想不到看个斗珠比赛都能抓到一条鲛人,哥们真是发了大横财了!” 第17章 求助 某一日,敖倾珞兴冲冲地在街上瞎逛着,搜刮各种新鲜玩意儿。(..tw无弹窗广告)蓟歌之一如既往地跟在她身侧,替她拿东西。 “小徒弟!” 蓟歌之方一回身,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就凑了上来。 “嗷!” 面无表情地扒下那张做工精致的面具扔到她怀里,蓟歌之问道:“好玩吗师父?” “啧,你说你投胎的时候是不是把表情留在地府了呀?这都没反应。”不满地扁扁嘴,敖倾珞拿起刚买的面具在脸上比划着。“不觉得画的特别逼真吗?” “如果你用你这副样子来吓我,我可能还会比较怕一点。”蓟歌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脸。 “你师父我这幅样子虽然不是绝美,但也迷倒过不少黄花闺女好吗!”指了指自己那张男人脸,她道:“就因为为师这张脸,可多人认识我了。日后你在江湖上遇到什么大事了,只要报上你师父我的大名,一定什么事都没有的。” “我觉得这样会死得比较快比较惨。”蓟歌之投来一个“你能有什么用”的眼神。 好歹你师父我在江湖也是小有名气的好不好,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拜我为师我都没答应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算了算了,你现在头发长见识短,为师不跟你计较。小徒弟,师父先去西宇楼等你,你去给为师买份新出的枣泥糕。”敖倾珞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师父,你收徒的目的根本是为了找一个任劳任怨的免费劳动力吧?”蓟歌之嗤之以鼻地说道。 自从收了徒后,她每天做的就是吃喝玩乐。去吃饭,好,她吃肉他吃菜,偶尔还只有吃馒头的份,完了还得他买单。去喝酒,行,她非得跑去翠怡院喝那一点劲头都没有的花酒,每次还给他点了一群花魁来作陪。他本来就厌恶那些举止轻浮的女子,每次急了都刀剑相向,把对方吓得花容失色。久而久之,他一定会被列上青楼黑名单之最。要是去玩乐吧,她最爱的就是在街上这买买那买买,然后让他负责拎东西。[..tw超多好看小说]虽然她美其名曰“锻炼”,可是他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在整他。 果然,敖倾珞语又搬出了那一副语重心长的嘴脸:“徒弟啊,师父是在锻炼你。你想想啊,身为一个仙人怎么能不懂凡间的大小事呢?我是在给你长见识!” “我去还不行吗?”蓟歌之听她这套说辞听得都快耳朵生茧了,哪里还想听她唠叨下去。 她满意地拍拍他的头赞扬了一声“乖”,然后转身蹦蹦跳跳地朝西宇楼离去。 蓟歌之解下快要掏空的钱袋,在风中无语。 这是拜师吗?他怎么感觉被坑了? “三千两,还有更高的吗?”不远处有人拔高了音调大声喊着价格,还有很多人在喊价,不知道在竞相争抢着什么宝贝。蓟歌之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在竞拍一尾鲛人。 鲛人的油脂可以做成长明油灯,只要一滴就可以维持数月不灭。墓室里常常会有放长明灯的风俗,而鲛人陪葬也是极为流行的。近年来,民间的有钱人尤其喜欢在自己房间里辟开一个池子,在里头养一尾美丽动人的鲛人,当做自己的小妾。每天晚上关起门来,对那无腿的鲛人极尽猥琐之事。不仅如此,当他死亡之后,鲛人还得被杀掉陪葬。除了油膏来做长明灯之外,鲛人在被杀前还会受到种种残酷的折磨,让它们流泪,以取得尽可能多的鲛珠陪葬。也正因如此,一尾鲛人在市场上很受人欢迎,常有人出重金购买。 如今蓟歌之遇到的,就是这么个情况。 鲛人被放在高台上,以便众人能清楚地看到她的样貌。在重重热烈的呼喊声里,她搂着双臂无助地颤抖着,显得分外可怜。台下的人见到她如此神态,更是疯狂了起来,价格一升再升,仿佛没有尽头。她低头舒开掌心,拨弄着一朵野花。花瓣被她的体温捂得有些焉了,边沿皱巴巴的,形态变得不甚讨喜。绕是如此,她还是温柔一笑,把花朵放到心口的位置紧紧握住,仿佛在感谢这唯一善待她的生命。最后,她的拳头松开,揉碎的花随风飘散,点点殷红掠过人群,从蓟歌之面前掉落。她看着破碎的花瓣,紧紧咬住了唇,绝望得好像咬碎了冬日的寒冰。当她再看向人群的时候,眼神里俨然已经带了几分认命的悲壮。 蓟歌之心头一震,不由走过去道:“这鲛人,我要了。” 那一边,敖倾珞坐在包厢里大吃大喝,还不忘催促几声:“小二,我的糖醋鱼呢?!” 蓟歌之推门走了进来,把怀里抱着的一个女子轻轻放在凳子上。他将遮挡住腿部的外衣取下,一截漂亮的鱼尾就露了出来。 “小徒弟,为师要的是糖醋鱼,不是糖醋人鱼……”敖倾珞惊得筷子都掉了下来。 “师父,你除了吃的还能想到什么?。”蓟歌之白了她一眼。 敖倾珞“嘿嘿”一笑,道:“我错了,原来是你抢来的小媳妇儿。怎么,要师父给你批下生辰八字吗?” “那不过是我救回来的鲛人罢了。”蓟歌之忽然想到了什么,朝四处看了看,问道:“对了,师公呢?” 提到白子慕,她咬牙切齿道:“昨晚难产死了!” 蓟歌之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噢,恐怕是昨夜折腾得太辛苦了吧?” “你给我滚。”她毫不犹豫地指着大门。 他耸了耸肩,指着她的鱼尾道:“师父,她在被捉的时候受伤了,没办法幻化出双腿,你帮帮她吧。” “噢?”敖倾珞走过去蹲下来查看她的鱼尾,好奇地摸着玉一样泛着蓝光的鱼鳞。“好漂亮啊。” “师父!”蓟歌之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腰,提醒她注意自己的措辞。 “你想干嘛,弑师啊?”揉着超级痛的肉,敖倾珞踩上他的脚,报复性地来回用力碾压着。 “说,正,事。”蓟歌之一字一句强调着。 敖倾珞无奈地摊开手,做一个“我投降”的姿态,表示妥协。转身用下巴傲慢地指着渝西,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干嘛找上我家小徒弟?” “我叫渝西。 “什么?”敖倾珞抬头一看,那尾鲛人的脸被蓝色的卷发遮挡住大半,然而那轮廓却是分外的熟悉。她把鲛人的头发全部撩起,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真的是渝西。 “我原本是一个普通的鲛人,前段日子遭到无赖逼婚,无奈之下只能逃跑了。 说到了伤心的地方,渝西低下头,肩膀抽动着,眼泪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进来,却好像根本碰不着她的身子。一片哀愁的阴影将她包围住,端的让人也像被吸进了痛心的漩涡,跟着难过起来。 “我拼命地逃啊,甚至潜入了海里,后来被赵氏夫妇所救。他们可怜我,待我如己出,尽管家徒四壁,也想着法子对我好。我天生水性就好,本想着趁今日的斗珠去采上一些珍珠报答他们。谁料我一回去,就发现他们已遭毒手。正好秦大哥看到了这一幕,在半途拦下了我,我才幸免于难。 沙哑的女声夹杂着绝望,一泓秋水般的眼睛全化作了怒火,燃烧着报仇的决心。“他们追过来了,不抓到我一定不罢休,可我一个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呢?想不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秦大哥把我安置在他家中后,就一个人去找人求助。没想到我在斗珠的时候被商人盯上了,他们闯进屋子里把我抓走,拿去市集上打算卖个大价钱。幸好蓟公子仗义,把我买来。听说他的师父就是安九爷,希望你能助我免遭那些恶人的毒手。 “这……”敖倾珞看着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在空中滚成了颗颗硕大漂亮的珍珠,白子慕那日说的话回响在耳边:“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就是我的理由。” 原来白子慕早就知道,渝西姐姐是鲛人。 她将法力灌输进渝西体内,助她变出了双腿,道:“渝西,放心吧,你的事我安九爷管定了。” “谢谢大侠!”渝西激动地站了起来。 “无须客气。”她挥挥手。 渝西姐姐的事情么,她是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渝西又朝蓟歌之盈盈一拜:“多谢公子救我。” 两人对视着,蓟歌之的唇边缓缓展开一个笑容:“嗯。” 第18章 清者自清 黑暗如一方掉进黑色染缸的丝帕,张开四角轻飘飘地盖下来。..tw凉风卷着青草的气息拂过眉梢,像碎冰落在肌肤上,惹得身子打了个寒颤。 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前,渝西不胜寒地搂住双臂摩挲着,借此驱赶几分寒意。苍白的脸上有浓浓的疲惫,可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却明确地表达了她现在并没有睡意。 “睡不着?”蓟歌之临时起意,借着轻功从窗下翻上来,像只灵巧的黑猫擦过她的衣袖,稳稳地落在地上。 “吓死我了。”看清来人,渝西一颗快跳出来的心才收了回去。她轻拍着胸口,道:“你不也没睡么?” 蓟歌之递给她一包东西,然后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完全没有半分客人的自觉。“师父那个白痴,大晚上的跟我说要吃什么点心。害得我硬是去把人家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你师父倒是个挺有趣的人。”听着他的抱怨,渝西唇边漾开一抹笑意。“让我想到一个认识的朋友。” “噢?”蓟歌之好奇地拖长了尾音,片刻后又笃定地点头道:“想来是个女的。” “你如何得知?”渝西愕然。 “哈,师父那个娘娘腔,不说也罢。”蓟歌之摆摆手,“你不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渝西捏捏他扔过来的纸包,指尖传来一种软而富有弹性的感觉。打开一看,眼里瞬时盛满了惊讶。“红豆糯米糕?” 而且看份量,还是两份。 “今天吃饭的时候看你什么都不肯吃,只吃了几块这个。我估摸着你应该是喜欢吃,所以顺便让糕点师父给你做多了一份。”蓟歌之不悦地扭过头,道:“没想到那个贪吃的家伙居然不喜欢吃,害我多买了一份。居然还有他不吃的东西?哼。” 渝西了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原来是给师父买吃食的时候顺便关怀了自己一下,否则这人情她可就还不清了。不过毕竟是萍水相逢,他能信任自己帮助自己已是极好,现在还能如此体贴,叫她还是有些感动的。 “谢谢少侠……”拿起一块温热的红豆糯米糕,贝齿轻轻一咬,甜蜜的回忆从舌尖荡开。“小时候最常吃的啊,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吃过了……” 感觉气氛悲伤得连呼吸都有点不适,蓟歌之忽然起身道:“走,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渝西诧异地看着他,湿润的眼眶在月光的照耀下好像精美的琉璃珠子。“去哪里?” “就在楼下。”蓟歌之走了过来,脱下外袍往左手上绕了好几圈,道:“失礼了。我带你下去吧。” “嗯。” 蓟歌之分外小心地搂住渝西的腰,脚尖一掂,踩上窗户借力运气飞起,燕子一般优雅地落在了客栈外头。 在池塘里叫唤的牛蛙被吓得住了嘴,过了一会儿又变本加厉地吵起来。一旦安然落地,蓟歌之马上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头一次跟男子靠得那么近,渝西也有点尴尬,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有什么要送我的?” “这个。”蓟歌之信步走到一颗柳树下,折下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捋掉上面的嫩叶。掏出小刀把它切割齐整,然后轻轻拧一拧,绿色的树皮逐渐松动,最后猛地一下把它褪出树枝,用刀把嫩皮的两端修齐,选一端捏成扁平的口子,在笛身戳了不少洞眼。 “这是柳笛?”渝西惊讶地问道。 蓟歌之点点头,把柳笛放到嘴边一吹,便听到呜呜呀呀的声音。初时音色尖锐,音节不熟练地蹦出来。等过了一会儿,好像是摸到了门道了,曲调很快连贯起来,跳跃的音符挥着裙摆在空气中划出一波波活跃的弧度,连嘈杂的牛蛙也停了下来,生怕破坏了这气氛。 “你怎么会这首歌?”渝西捂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旋律是一样的,可是蓟歌之吹出来的却和原曲略带忧伤的不同,反而是轻快的节奏,她也是听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的。可是这首歌…… “你傍晚的时候站在窗边哼过一次,那时候刚好从楼下经过,听了一遍就记下来了。”蓟歌之把柳笛递给她,“曲调太忧伤,我擅自改了下。” “谢谢你。”接过柳笛,渝西终于有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我想再听一次,可以吗?” “行。”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蓟歌之拿过柳笛,流畅地吹了起来。 “砰!” 一个鞋子从二楼某处飞出来,砸到柳树上,伴随而来的是敖倾珞愤怒的喊叫。 “三更半夜的吹什么鬼! “九爷,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渝西看着无精打采的敖倾珞,关心地说道。 敖倾珞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渝西姐姐不用担心,昨晚没睡好而已。” 天杀的蓟歌之,昨晚大半夜的吹什么鬼笛子!分明是在报她挖他起来去买糕点的仇! 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敖倾珞在心里打气道,快清醒一点,今天可是陪渝西出去玩的。自己困不重要,让渝西姐姐开心才重要! “恐怕是昨夜又和师公在生孩子了吧?”蓟歌之幽幽地说着。 “师公。渝西向敖倾珞投来疑惑的眼神,“这。 敖倾珞狠狠剜了蓟歌之一眼,拉着渝西往人潮的方向走去:“啊!那边好像很多人,我们去看看吧!” 跟着人群涌进了一家不起眼的茶楼,里面混杂着各种声音,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台上有个白衣男子端坐着,不疾不徐地摇着扇子。 “还有人要作诗吗?”他犀利的神情仿佛能洞穿一切,转过来的目光明明没有固定在谁的身上,却给人一种他在暗暗打量着你的感觉。 敖倾珞拉着渝西拼命往前挤,终于站到了视野开阔的一处地方。扯扯旁边一个书生的衣袖,她问道:“这位公子,请问这里在举行什么呀?” 书生的脸红得好像要发烫,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姑娘,是,是在在作诗呢?” “作诗?”那是什么东西? “原来也有九九不懂的东西啊。”白子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让为夫来告诉你。 “打住!”敖倾珞高举双手,两指交叠出一个叉叉的形状示意他住嘴。“我当然知道作诗是什么!我只是不会而已!还有!” 她压低了声音,“你给我收敛点!我现在是个男的!别一口一个为夫,我可不想别人以为我是断袖!” 他无辜地摊开手,“清者自清,你怕什么?” 见交涉不成,敖倾珞愤愤地踩了他一脚。 “哎哟!”白子慕夸张地喊了一声,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师公,你哪里不舒服吗?”蓟歌之唯恐天下不乱,故意问了一句。 白子慕装模作样地锤着腰,抱怨道:“唉,还不是你师父,昨晚我说不要,她偏偏还要。哎哟,我的腰啊。 “白子慕,你再瞎说!”敖倾珞听他满口胡言,还说得煞有介事,气得想就地揍他一顿。 谁料她手还没抬起来,就被蓟歌之拉住了。“师父啊,你就待师公温柔点吧。对了,我还没给过你拜师礼呢。不如这样吧,回头送你点牛鞭、鹿茸、海参等等壮阳补肾之物。你多给师公吃点,也少遭点罪,是不是很实用?” 被两个人联合起来调侃,敖倾珞憋得脸都红了。半响,才道:“这么浪费钱做什么?换个腰好的就行了!” “噢。蓟歌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不对,她在胡说些什么! 第19章 赋诗 看气氛变得尴尬,渝西忙打起了圆场:“听闻九爷侠义心肠,武艺高超,不知道九爷会不会赋诗?” “这位公子,何不来做一首?”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白公子收起折扇,指着他们几人的方向。(..tw无弹窗广告)“今日是以‘亡故’为题。夺得头筹的,一个月内在茶楼所有开销一律免掉。” “我,我不会。敖倾珞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低到听不见了。 当年教习的时候都在跟敖京墨斗智斗勇里度过了,最后她学得最好的是作画,也只有作画。至于这作诗么。还真是一窍不通。 “噢?”白公子也不勉强,看渝西道:“这位小姐怎么说?” 渝西往前跨了一步,算是应承了下来。垂下眸子,她的神情变得恍惚,让人觉得和她之间仿若隔着千万道无形的沟壑,是那么的遥远。 “都言人生一场梦,梦有醒,寿有终,魂归幽冥皮囊空。臭皮囊,臭皮囊,华佗纵在也迷惘。几多痛,几多恸,摧心剖肝泪横纵。欲将碧落黄泉穷,换君笑貌生前容。潘岳何须赋悼亡,应得知,红尘无验,月氏返魂香。” 珠玉般清脆的声音将词句缓缓念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剜心的疼痛,又似敲打铁器的坚决。在场的人都沉默着,只有袅袅的烟气水波一样地荡漾,提示着时间的流动。 蓟歌之深深地看着她,眸光如烛火摇曳。 她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心中蕴含了多少痛苦,才能做出这样的诗句来? 赋诗完毕,白衣男子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起掌,响亮的声响把众人游离的思绪拉回:“好一句‘红尘无验,月氏返魂香。’。姑娘想必是有切身的体会,才有如此领悟啊!” 渝西淡淡地笑着,眼里的悲伤像瑟瑟的秋风。“人死不能复生。即使寻遍千万种法子,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倒不如豁达一点,接受事实。” “姑娘所言极是。”男子稍稍偏过头来,白公子稍稍偏过头来,正好和敖倾珞四目相对。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在那个瞬间,他好像有一点惊讶,但又很快平复下来。[..tw超多好看小说]“不知公子听了之后有没有什么启发?” “我……” 蓦地插进来一个青衣男子,雄浑的声音有着浓烈的不甘和遗憾。“死去的人怎么能不想尽办法让她回来?还没白头偕老,却从此见不到她的音容笑貌。你甘心吗?” “生死乃人间常事。如果硬要打破轮回,违背天理,最后也只是自食苦果而已。何必害了自己又连累别人?”折扇一收,白衣看着台下激动的人,问道:“不知公子姓名?” “楚执。” “呵,楚兄。想必你是个很顽固的人吧。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也有很想失而复得的人,可是也一定听不进别人的劝告。”白字男子用折扇敲着手心,望着楚执的目光清幽,却又别有深意。 楚执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起来,活像一头吃人的野兽:“你凭什么判断我是怎样的人,有怎样的遭遇?!你没资格!没资格!” “哎哟,要打架了吗?”看出情势不妙,白子慕挡在敖倾珞身前,回头抛了个媚眼:“九九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哼,打架好啊!我也手痒了。”不领情地推开碍事的某人,敖倾珞用力拍了一下楚执的肩膀:“喂,臭脾气的家伙,你果然跟你的名字一样执着啊!怎么,说不过人家了吗?别哭噢,我们不会笑你的!” “你!”看到有人挑衅,楚执的火气更是蹭蹭地冒了上来。“你是何人,也敢跟我叫板?” “哟!”白子慕推开人群走了过来,眉目间满是嚣张的神色。一身红衣衬托着他脱尘的气质,漂亮的眉毛往上扬起,其下的凤眸摇晃着帅到杀死人不偿命的光芒,整个就是闯入人间捣乱的妖孽。 “你这人真是小肚鸡肠啊,不像个男子,倒像个斤斤计较的婆子!” “哈哈哈哈!”此话一出,茶楼里哄堂大笑起来。 “呵!”楚执额头的青筋清晰可见,铁青的脸昭示了他的愤怒。 “楚兄,在我这要动手,可得想清楚后果。”白衣看着楚执,眼里有锐利的杀气,像桶冷水把他泼醒。 握紧的拳头不甘地松开,楚执阖上眼,再睁开时里面一片清明,没有丝毫怒气。“楚某失礼了,告辞。” “唉,我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人啊。人生在世,开开心心吃吃喝喝不就好啦。啊,灵感来了,听我作诗一首!”敖倾珞踱着步,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撞死饿死愚蠢死。摔死老死得病死,渴死淹死上吊死。累死熏死过劳死,战死气死雷劈死。既然最后都会死,不如好吃好喝死。” “噗。”白子慕俊美如画的脸没能保持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九九,你真是有才!你有才我有貌,嗯,绝配!” 嗯,实在是有才。他简直要写下来贴在墙上给后人瞻仰了。 “倒是有趣。”白衣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今日胜负已分,这位小姐夺得头筹。散去吧。” “我?”没想到她会赢,渝西愣愣地指着自己,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蓟歌之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你的诗做得很好。” 她的笑颜如花绽放,“谢谢。” “哎哎,渝西好厉害啊!”敖倾珞兴奋地凑过去,就差没流口水了:“一个月内免掉所有开销哎!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介不介意我蹭吃蹭喝?” “九九啊,跟为夫回去,保证你要吃什么就有什么。”阴魂不散的狐狸适时地跑过来捣乱,“好不好?” 敖倾珞扔给他一个白眼,“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从你心里来,要回你心里去吗?”白子慕笑眯眯地说道:“九九,等你敞开了心门,我自然就能进去啦!” “根本说不过这只牙尖嘴利的狐狸,敖倾珞两眼一翻望天,完全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一回事?”渝西悄声问道。 蓟歌之忍着笑回她,“这是师公,我师父的。咳咳。” “啊?”渝西更加吃惊了。 不是吧?白子慕之前不是还对敖倾珞死缠烂打吗,甚至还在斗珠大赛上公然把她抱走了。可今日再见,怎么开始黏着一个大男人了? 一定是她认错人了,一定是这样。 敖倾珞拉了拉渝西的衣角,邀她明日再来茶楼,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几人有说有笑地往大门走去,笑容如阳。 回头看看已经起身离开的白衣男子,白子慕陡然展开一个峭寒的笑容。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你,有意思。” 那是夜晚,也是黑羽织成的大网,悄无声息地罩在人的身上。空气里的压抑四面八方地围过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光呢?光在哪里? 垂下了数层暗红色的帷幕,房间里面的确是点着了蜡烛,可是在层层纬纱的遮掩下,光线好像都被黑夜吞噬掉了,只剩下可怜的几束勉强地支撑起照明的使命。 隐隐约约地,飘来一个黄色身影。没有迎春花那般娇媚,反而是像一根鹅黄色的丝带,孤寂地伴着残风飞舞。雪白的脸颊完美得好像一颗夜明珠,甚至能看到她的肌肤反射着珍珠般的色泽。恐怕是最好的画家都勾勒不出的五官,线条流畅得不似天然。唇上点着嫣红的唇彩,脸上也娇羞似的浮着一片透红。她在地上缓慢地走着,仿佛身上的华服有着千斤的重量。 只是若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的肤色白得让人恐惧,那动作也带着一种僵硬的不自然,就像。 一个精致的傀儡。 “梦筠。楚执痴恋地伸出手抚摸着傀儡冰冷粗糙的脸,右手握着数十根蚕丝一样的银色丝线,绵延地从这端连到了木制人偶的身上。 手指轻轻一动,木偶带动起肢体,抬起做工精细、衔接完美的关节,用白瓷般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做出了一个温馨的回抱动作。可那宛若与白骨相拥的画面,傀儡浓妆下反射出来的冷色光泽,无一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是幻觉吗?还是真的随着楚执的哭泣,傀儡忽然变得有生气起来。一看就是柔软的肢体,她抬起手抚摸着楚执拱起的背部,一下又一下。这温柔美丽的幽灵呵。 “不必难过,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第20章 神兽白泽 第二日,茶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你果然是一只不要脸的狐狸,能不能不要老跟着我!”捻起一个瓜子,敖倾珞忿忿地朝白子慕扔去。 离白子慕最近的蓟歌之皱了皱眉,迅速转移到安全地带。而白子慕灵巧地躲开,瓜子砸中了路过的小儿,痛得他差点把东西都打翻了。 “哎哟!” “抱歉啊!”敖倾珞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道歉。 拿起一个瓜子放进嘴里轻轻一咬一吐,嚼着瓜子仁,白子慕就连吃起瓜子来也能优雅得像只高贵的水鸟。“九九,吃东西的时候也发什么呆呢?你看为夫的闪避能力如此了得,相信以后我们的孩子也是个聪慧的。” “走开!”干脆整盘花生都砸了过去,敖倾珞起身把位子换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哎呀珞珞,我正好想吃这花生呢,真是体贴。”秉承了气死人不偿命的风格,白子慕抄起一个空碟子凌空转了几圈,把花生一个不漏地接了下来。 “白子慕,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再好吃的点心都变得索然无味,敖倾珞拿起一根香蕉当做剑用,指着他问道。 “珞珞哟,你真是可爱。”凑过来抽走她手里的“武器”,白子慕慢悠悠地吃起香蕉来。“就许你跟着渝西过来蹭吃蹭喝,不许我也跟着沾沾光吗?再说了,你吃的可是渝西的东西,得问她的意见。” 他转头道:“渝西姑娘,你愿意让我在这里吗?” 渝西尴尬地看了一眼敖倾珞,又看看他,最后道:“人多点也热闹些。” “听到了吧?”得了允许,白子慕得瑟得都快飞上天了。 敖倾珞撇过头,骂道:“不要脸。” 蓟歌之搁下茶杯,对着渝西询问起来:“听说这茶楼里栽种了些罕见的花,这几日正赶上花期,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接收到他解救的讯号,渝西马上点头:“不错的主意呢,请蓟公子带路吧!” “好。”蓟歌之起身,路过敖倾珞身后的时候低声道:“师父,徒儿是不是很识趣?” 她第一时间反击过去:“小徒弟,你是怕我碍了你的好事吧?记得多补肾。” 他无声地笑了笑,与渝西一同离去。 两人走后,敖倾珞的压力去掉了不少。“白子慕,你还认得渝西姐姐吗?” “当然认得。”他眯起了眼,似在思索着什么。(..tw好看的小说“就是那个靠眼泪作弊的鲛人。你们还真是有缘。” 她高兴地说道:“可不是嘛!没想到她的身世那么惨,在鲛人国被坏人逼婚,坏人一路派人要抓她回去,还因此害死了收留她的人。要是让我逮到那些人啊,我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逼婚?”白子慕眸中有一抹精光闪过,“她长得也不算很绝色吧,何苦追到这里来。” “谁知道呢,没准对方长得很丑很丑,根本就娶不到好看的媳妇!”她揣测道。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啊。”白子慕语气虽然轻松,眉毛却不知不觉地拧了起来。 “对了,我好像记得刚才有人说茶楼有戏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始?”敖倾珞伸长了脖子朝舞台看去,上扬的音调充满了期待。“我还没看过人间的戏呢,应该很好看吧?” “应该要开始了。”他淡淡地说着。 话音刚落,小溪叮当般清脆的琵琶声就破开了遮挡的帷幕。松花绿的布缓缓卷起,像不小心被触碰到的含羞草,整齐划一地闭合起来。少顷,从上头抖下一块绘着花树的布幕,同时一个俊俏的蓝衣书生就握着诗经走到了台前。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书生那木头质地的嘴唇机械地张合着,操纵的木偶师替没有声音的他念出了自己的心声。“那窈窕的女子呵,你在何方?” “楚郎哟~从起着分割空间作用的叠翠屏风后转出,一个黄裳女子婀娜地向心上人走来。皓腕轻抬,做出喜悦相迎的姿态,羚鸟般婉转清脆的声音传达了相思已解的愉悦。 两个木偶深情相拥,用苍白的肢体演绎了一出再普通不过的爱情悲剧:贫困的书生与年轻的富家小姐私定终身。为了能够求娶心爱的女子,书生寒窗苦读,终于衣锦还乡。可没想到,当他抬着聘礼上门求亲的时候,女子早已因为得了相思病郁郁而终。书生如遭晴天霹雳,在爱人的坟前哭晕了过去…… 琴声变得悲戚起来,拉着二胡的乐手每一下都仿若割在了旁观者的心上。素白肌肤的木偶伏在冰冷的地板,努力演绎出不属于它的喜怒哀乐。敖倾珞看得眼睛湿润,分明是太入戏了。 “呜呜呜,好可怜啊呜呜呜……这木头也演的太好了吧……” 无力地做了个扶额的姿势,白子慕递给她一方帕子,细声安慰道:“珞珞别哭,只是个编写出来的故事罢了。” 台上的书生一动不动地趴着,悲怆的气氛被这凝固了的画面和越来越强烈的乐声推到了新的高潮。忽然间又一层浓黑的不详幕布垂落下来,书生旁边一个傀儡诡异地直起了身子。 那是一个体型较小的傀儡,穿着和模样都和死去的小姐一模一样――可不就是书生以前亲手雕刻出来,送给爱人的礼物么? 书生惊惧地后退,肢体微微抖动着,隐约能听到摩擦布料的簌簌声和木头相撞的硬响。小姐傀儡向他靠近,由木偶师发出了和爱人相同的音色――“楚郎莫怕。妾身阳寿未尽,因而魂魄未散。感汝到来,特附身在此傀儡与君相见。还望汝能寻遍良方,使妾身还魂……” 接着,傀儡低低地唱起他们之间度过的点点滴滴。书生终于放下了恐惧,握着傀儡的手,由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扩散在空气里,震开一片坚定的水波。“哪怕上刀山闯火海,也要让你复活……” 帷幕从天而降,把这人鬼情拦在了幕后。琵琶二胡等乐器的声音逐渐淡出,宣告着这一出傀儡戏的终结。 敖倾珞还没能彻底反应过来,红着眼抽泣着。 “人间普通相恋的两人,因为死亡而分开了。为了复活恋人,男子将要历尽种种艰辛……不错的故事,对吧?”白衣公子翩翩而来,今日穿的象牙色长袍衬得他愈发英俊,阳光描在他的轮廓上,深深浅浅的光线将他渲染得宛若天神。 “呜呜,演的太好了。你请的戏班真不错。”敖倾珞哽咽道。 他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任何被夸奖的骄傲神色。“这个故事的剧本啊,是楚执送来的。说是为了失礼的行为赔罪呢。今天就权做试演,不过反响似乎挺好的。” “楚执?”白子慕笑了笑,“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无端端来给你赔罪,可得小心了,白泽。” “白泽?”敖倾珞登时抬起头来,讶然地说道:“就是那个传说中懂人言,知晓天下所有鬼怪名字、形貌和驱除的方术,甚至还应黄帝的要求做了记载各种鬼怪的《白泽精怪图》的昆仑山神兽?” “没错。”白泽坦荡荡地承认了,“我就是白泽。” “相传白泽为人高傲,从不轻易与人交谈结识。莫不是你寂寞了太久,突然开窍了?”白子慕打趣道。 敖倾珞“噗呲”一声笑了。 纯粹的笑在白泽脸上绽放到极致,他一颔首,淡雅的眉宇间是笃定的神色:“若是有事相求,自然得开口了。” 白泽找他们帮忙? 敖倾珞向来都是个热心肠,拍着胸脯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帮!” “那就谢过九公主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敖倾珞咋舌。 难怪昨日他看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不对劲,原来是透过异颜珠看出她的真身了。看来白泽能以肉眼看穿任何妖魔鬼怪神仙的事情不是传说,而是真的。 白子慕也道:“难得白泽会主动,我白子慕妇唱夫随,自然也会和珞珞一起帮你的。” “好,这件事成后,我欠你们一个人情。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在所不辞。”作为回报,白泽许下了承诺。 交谈完后,白泽在二楼挑了个能看到楼下戏台的位子坐了下来。戏台又开始了新的表演,听着动听的乐曲,他用脚轻轻打起了拍子。 “白公子。”像只娇美的蝴蝶翩跹飞来,一个鹅黄色衣裳的女子羞涩而小心地靠近了他。仔细看看,或许会发现她的穿着脸型无一不和刚刚台上爱情苦情剧的女主相同。 “梦筠,你来了。”语气不由软了下来,连白泽都没有察觉到,此刻的他眼眉里的柔情有多深。 “嗯。”梦筠的脸红扑扑的,一双好看的杏眼单单盯着茶杯看,似是太过害羞了。迎着光能看到她脸上小小的绒毛,就像是一个桃子,引诱着你来咬一口。樱唇轻抿,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你我相熟,有什么话直说便可。”忽然觉得自己长时间灼热地盯着对方的行为实在是失礼,白泽收回视线,看向楼下的戏台。 “我是来替我哥哥楚执道歉的。”咬了咬嘴唇,梦筠看着他,满是愧疚地说道:“哥哥失去了未婚妻,很是难过。昨日也是一时冲动。还请白公子不要责怪。” 白泽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亮,“无妨。亲手写上话本,又承诺他的戏班子在我这茶楼免费表演五天。这样的诚意,已经够了。” “可是,可是……”不安地绞着手指,梦筠焦灼地说道:“哥哥还是太过分了。我……白公子,可不可以在今晚茶楼打烊后留下来,由小女请你喝一杯,诚心诚意地跟你道歉?” 蓦地握紧了手里还盛着滚烫茶水的白瓷杯,白泽的眉几不可见地拧了起来,很快又随着手的动作一起松开。“好,不见不散。” “谢谢白公子。”梦筠开心地笑了起来,起身礼貌地跟他道别。 看着那金盏花一样聘婷秀雅的背影,白泽的神情凝重得好像化不开的寒冰。 第21章 情痴 等到掌灯时分,茶楼的客人都渐渐散去了。.tw白泽依旧坐在下午的位子喝茶,等待着梦筠的到来。冷月如钩,他凝望着窗外的月亮,眼神幽深。 “白公子。”佳人如约而至,手捧一个青花玲珑瓷酒壶,明显精心修饰过的姣好面容放出比夜明珠更甚的光彩,连白泽也不由晃了晃神。 “梦筠果然守时。”笑着应了她一声,白泽问道:“这酒……” 梦筠忙给他倒了一杯酒,澄澈的液体流入杯中。“这是我家珍藏了很久的好酒,特地拿来赔罪的。” 端庄地坐了下来,梦筠亲自拿起酒杯递给白泽:“白公子,梦筠不胜酒力,就不喝了。还望公子能干了这一杯。” 月色铺在酒上,好像敷了一层薄薄的糖霜。白泽接过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酒的确是好酒,温热的液体经血液游走全身,驱散了夜风带来的寒意。 “公子好爽快。”梦筠的眼里飞快地滑过一点愧疚,弯起的眼角像在难过着什么。 “梦筠。”捕捉到了这一点小细节,白泽的眉头略略一松,脸上也有了些许喜色。“你觉得楚执所写的故事,会不会在现实也发生过呢?” 紧张地抓住了裙子,梦筠的脸褪去了血色,乍看之下倒真的和白天的傀儡很像。“或许吧。可是人鬼之恋这种荒唐的事,不应该只存在于话本之中吗?” “噢?”扬起浓黑的眉毛,白泽用着平常的语气说道:“那你觉得,真的会有什么阳寿未尽,附身于傀儡身上的说法吗?” “我。难道是他发现什么了吗? 光洁的额上沁出了点点汗珠,梦筠咬着发白的唇,想斟酌下用词,却发现根本集中不了自己的思绪,脑子里乱作一团。“鬼怪之事本就十分奇异,梦筠,梦筠不知。(..tw) 白泽的眼此刻犀利得好像鹰眼,给人一种自己成为了猎物的错觉,森冷的感觉从脚底上升到全身。梦筠几乎坚持不住,差点就要把实情和盘托出。“我去拿个东西,你等等我。”猛地起身,白泽主动打破了可怕的气氛。 “呼。待到他离去,梦筠感到身上那无形的禁锢被解开了,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情绪。 白公子是个好人,虽然和他只相识了三个月,可她的心。 不,别乱想了,你的心该是那个人的。成败在此一举,你不能辜负自己,更加不能辜负那人的心意。白公子,梦筠只好对不住你了。 “很热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的白泽走过来把窗户开得更大了点,嗖嗖冷风灌了进来,让她清醒了几分。 “还好。”心虚地回应着,梦筠指着他手里的一个木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送你的。”白泽握着她的手,将盒子放在她手上。那温热的触感让梦筠的心跳快了几拍,有种难以说明又想抓住的情愫腾升而起。 诧异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簪子。上头用金丝缠成了数朵大小不一的金丝梅,花心上缀了黄豆大小的珍珠,垂下的流苏串着漂亮的砗磲。 “好美啊。”女孩子都爱精致的饰品,拿着这样精心打造的簪子,梦筠爱不释手地赞叹着。 把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白泽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焰火。“梦筠,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梦筠愕然抬头,方才欣喜的笑怪异地凝在嘴边。“我……可我……” 可她应该爱的是楚执啊…… 没有机会听到她的回答,白泽颀长的身躯晃了晃,很快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 那一刻,梦筠揪心地痛了一瞬。仓皇地跪在地上,颤抖着碰了碰他。 “白公子?” 地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回应。 “对不起…” 乳白色的云团织成了重重半透明的白纱,悬挂在夜空的窗上。全副武装好的朔风呼啦啦地扑过来,把云纱往同一个方向齐齐吹走。嘈杂的风声蒙住了行人的耳朵,可是只要凝神一听,就能听到有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呼喊着什么。 “回来了。我的爱人。。。就要回来了。 刚推开门,楚执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探头看向她的身后。“成功了吗?” 梦筠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侧过身子露出身后五花大绑的白泽,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嗯,楚郎,喝了加迷药的酒后他完全不省人事了。”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楚执上前把白泽扛进房里,扔在了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上。“你做得很好。” 不安地看着昏迷的白泽,梦筠小心翼翼地问道:“楚郎,你说只要把白泽抓到就可以让我复活了,是真的吗?” “这个当然是了,只要有了白泽,就能复活我的梦筠了。”楚执的眼里腾升起了浓浓的爱恋和希望,可那双眼明明是看着梦筠的,却又好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知道,白天在那茶楼上演的悲情傀儡戏是真实发生过的。而那执着的书生呵,终于要实现他的梦想了呢。 “现在能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了吗?”楚执奇怪的眼神让梦筠无端的感到一阵心慌,她下意识地向白泽靠近几步,却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一个冷峻的笑从他唇上滑过,刹那间楚执仿佛化身成了地府的勾魂使。“志怪小说有说。白泽的肉啊,可是最好的起死回生良药呢。” “你,你要杀了他?!”梦筠大骇。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响起了无数声“不可以!”,海啸一样在脑子里猛烈地拍打着。 “难道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吗?沈,梦,筠。”一字一句地叫出了她的全名,楚执从袖子里拿出早早磨得锋利的刀。只是看着那刀锋,都能切身体会到被切开皮肉的痛苦。 “啊,不对呢,其实你也不是沈梦筠。”往前逼近了几步,他慢慢地展示着即将染血的武器,语气轻松得好像只是在闲话家常。“你啊,真是个很好骗的鬼呢。” “你在说什么?”惊愕地退开一小段距离,沈梦筠尽可能地守在白泽的身边,以防他会突然发难伤到白泽。 “我说。你不过是一个路人甲罢了。那天夜晚,我第一次遇到你。 带着冷意的描述把沈梦筠牵回了过往的回忆里。那是一个比今天更冷的夜晚,沈梦筠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她正在一个木偶的体内。借着木头雕刻出来的眼睛,她和楚执面对面地对视着。 这样的气氛有点怪异。沈梦筠看了他半天,忽然楚执的手一松,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了起来。被摔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沈梦筠奇异地感到了一丝疼痛,不由发出了声音。 “啊,好痛。” “谁在说话?!”哭泣的书生猛地跳了起来,挂着的两行泪珠在歪扭的脸上特别的滑稽。 “我啊。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竟然从木偶里飘了出来,显出了属于真正亡魂的形体。 “梦筠!书生不可置信地大喊着,颤抖着伸手触碰了她。 就像从云雾里穿过一般,书生的手毫无悬念地穿透了沈梦筠的灵体,又触电般收了回来。那种感觉明明好像摸了一把冰窖里的冷气,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是你,真的是你。你听到了我的呼唤,来陪我了。 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傀儡,楚执抚摸着和面前亡灵如出一辙的面容,几乎是泣不成声。“自从我登门求亲,却被告知你已经逝去多日之后,我每天都提不起精神。前几日,我在你坟前拜祭过后,发现旁边有棵树被砍掉了。我取了一段木头,按照你的面容打扮做了一个木偶。没想到,没想到。 “是你的魂附在了木偶上,一定是这样的。梦筠,你放心,我一定会翻遍所有怪谈小说,来找到复活你的方法。 听着男子的叙述,沈梦筠飘到铜镜前打量着自己,又回头看看在他怀里的傀儡。的确是一样的长相,一样的服装,精细到所有的小细节都毫无差别。可是唯一的缺憾是,她竟然没有记忆了。 可是书生说得字字泣血,句句揪心,加上这模样,她不得不相信她就是与楚执私定终身却无缘结发的爱人。 “我。我不是沈梦筠?”回想起那一晚,沈梦筠的脸上出现了不确定的神色。如果她不是她,那她到底是谁? “你?”楚执哈哈大笑了起来,手里的刀跟着手一起无章法地挥舞着,削出危险的风。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才和梦筠长得一样,或许因为你是木魅,又恰好被我雕刻成了她的样子吧。初时我的确以为你就是她,可是一个人即使是失忆了,行为举止也不会大相径庭的。所以你绝对不是我的梦筠!” 所听到的讯息太过震撼,沈梦筠一时无法消化,慌乱得不知所措。楚执没给她多久时间思考,把刀插回腰间,走到堆好的木柴前点燃了火折子。明晃晃的火焰,就像是幽冥地府的指引灯。 “你的使命结束了。我知道你对他有意,我就好心地送你们一起下地府,做对鬼鸳鸯吧!”他的手一松,火折子跌进浇了油的木柴堆里,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你要干什么?!”察觉到不妙的时候为时已晚,沈梦筠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旁边捡起一个黄衣木偶,无情地扔进了大火里。 “杀死木魅的话,只要烧掉它所附身的木头就可以了。”重新拿起腰间的刀,楚执一步步走向白泽,给了她一个残酷的笑容。“接下来,你可以欣赏我是如何杀死你的情郎了。” 第22章 傀儡本无心 “不要!!”大火已经吞噬掉木偶的衣裳,沈梦筠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变黑,出现了一片片烧焦的痕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她能感受到灼热的火焰在体内折磨着自己,浑身都痛得不行。尽管如此,她还是强撑着爬到了白泽的身边,伸出转化为焦炭的手深情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你觉不觉得……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沙哑的声音从她已呈崩塌迹象的唇里传出,带着木头相撞的回响。 “最开始的时候,我发现只要我的灵体附在傀儡上,就能像真人一样活动,除了体温外一切都没有破绽。真的很惊讶呢。 “然后你让我假装是你的妹妹,去亲近他,让他喜欢上我。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有些情感根本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该喜欢的是楚执。可是心里总是觉得没有那种感觉啊。 “我骂我,我责怪我是个负心的人。面对着日思夜想要把自己复活的楚执,怎么还可以爱上白公子。 “我真傻。一直抑制着我的心意。他今天还送了我一根簪子呢,‘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这意味着什么,我岂会不知……” 火焰吞食了沈梦筠的下半身,代替的是一截浮着暗红火色的木炭。她的眼泪掉在地上,碎成了白水晶一样的碎屑,又迅速地蒸发掉了。 “白公子,如果我们黄泉路相见,都不要喝孟婆汤了吧……” “今后再也不用欺骗你了。我啊,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呢……” 那是比白云还要惨白的颜色,那是比冰霜还要凄冷的神色,沈梦筠的脸被烧得布满了龟裂的纹路,远远看去,就像是刚烧出来的梅花虬枝彩绘白瓷。唇边凄切的微笑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冷凝的弧度。沈梦筠撑着最后的力气,把一只金色的簪子放进了白泽的怀里。 “我想,你一定是不会嫌弃只是个木魅的我吧……” 仿佛召唤出什么了不得的火兽,一簇苍色火焰喷涌而出,张着滚烫的嘴巴将她纤弱瘦小的身躯吞没其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那样的汹涌和决绝,快得让人以为只是一瞬眼花。那双温婉如盈盈秋水的眼眸,最后眷恋地看向了地上的人。微小的爆炸声在耳边掠过,悲哀得好像谁的叹息…… “多谢你的成全……”最后看见的景象,是一脸漠然的楚执拿着刀,毅然插进了白泽的胸口。 傀儡本无心,可她偏偏把心都给了白泽。如果有来世,她定不会再辜负他。 “我的梦筠呵。”凄美的死别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楚执举起刀准确无比地插进去,眼里闪烁着比火光更疯狂的光芒。 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只有沈梦筠,只有真正的沈梦筠他才真正在乎!! 沉闷的声音从刀下传来,插在硬物上的不详感觉让楚执诧异地低下了头。那一瞬间,白泽的容貌风蚀一般褪去,还原成了一个真人高的傀儡。 那是连脸都没有雕刻出来的简陋木偶,套上了和白泽一样的衣服,没有温度,没有呼吸。被划破的胸口上,有一道深深的斫痕,还有杂乱的木屑。那道痕迹割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愚蠢。 “怎么会这样?!”刀身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咣当声响。楚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几近崩溃地抓住了双鬓。 他杀的不是白泽吗,为何,为何却变成了一个木头傀儡?不,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刀下去,白泽死了,他的梦筠就可以回来了啊! “你啊,真是个可恶的痴心人。”急风吹开帘子,白子慕斜坐在窗上,紫色的衣袂飘出潇洒的轨迹。 “是你搞的鬼?!”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楚执黑着脸质问道。“又是你,你凭什么插手我们的事?” 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把梦筠救回来了!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兑现当初的诺言,迎娶她为妻!可恶,都怪这几个多管闲事的人! “喔,就凭你对我家珞珞出言不逊啊。”压根没把对方散发出来的杀气当回事,白子慕看着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哦呀呀,还想杀神兽,也不怕遭天谴?” 仿佛听到了什么搞笑的话,楚执恨恨地一甩衣袖,握紧的关节咯吱地响。“天谴?让相爱的人阴阳分隔,这样还算什么天!” “啧,生死有命,为什么凡人就是不懂呢。”早就隐身在房里的敖倾珞缓缓现身,捡起被谋杀的木偶叹道:“幸好我给木偶施了个术,又用异颜珠变成了白泽大哥的样子。他当时借口去拿东西,自然就顺理成章地换了过来。不然的话……” “都是你们!!是你们害得我们不能聚在一起!”突然弯身捡起匕首,楚执咆哮着冲向敖倾珞。“你们就给我陪葬吧!!” 殷红的血在藏青色的布料上慢慢泅开,像妖娆的彼岸花用着毕生的力气绽放着。楚执抬手摸着被长剑从后贯穿的胸口,不甘地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也……好……” 失去了生气,楚执像断了线的木偶跌落在地上,血染的眼睛心满意足地阖上了。 “唉,这也算是成全他了。”看着死去的楚执,敖倾珞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很快又紧张地问道。“白泽大哥,你让我们眼睁睁看着梦筠附身的傀儡被烧掉了,她真的不会有事吗?” 抽出长剑慢条斯理地擦掉上面温热的血液,白泽的目光落在那被大火蒙上一层黑灰的簪子上,心里是说不清的酸涩。“放心吧,她不是木魅。烧了吸走她魂魄的木头,她终于可以到地府投胎了。” “太好了。”松了一口气,敖倾珞叹道:“情这种东西,为什么能让这些凡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各种糊涂事呢?楚执是,郭掌柜也是。还有白泽大哥也是啊。” “我奉王母之命,封印了法力流落在人间,搜集各种精怪的资料来继续完善我的《白泽神鬼图》。暂时在这里停留一段时日,便开了个茶楼。”捡起簪子疼惜地放在靠近心口的地方,白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怀念。 在茶楼的日子很枯燥,至少在梦筠出现之前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楚执如何得知他就是白泽,总之当沈梦筠第一次接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看破了她的身份了。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破天荒地没有戳穿她。 是因为那日阳光正好,透进来的光线把这忐忑不安又咬着牙接近他的小美人勾画得太过美好了吧?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圆圆的杏眼难掩羞涩,随着她的动作,双耳佩戴的绿松石流苏耳环隐在绸缎般的墨发里摇晃着。沈梦筠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此难以磨灭。 打量了她半日,直到沈梦筠差点就要把脸埋进桌子里了,白泽才悠悠然开口。“姓白,无名。” “白公子。” “嗯。” 此后日日相遇,两人相谈甚欢。 沈梦筠不过是一个早该到地府的幽灵,只是她的魂被附在了有“鬼木”之名的槐树里,才会被捆绑住了。白泽一边接受着她刻意的接近,一边偷偷地在各种时候观察着她。 而楚执的计划,他也早就了如指掌了。 可怜的凡人呵,既然想找死,他也不介意陪着玩一场。 可是事情很快就脱离了掌控。白泽发现,只要那鹅黄色的身影不在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追寻着任何穿着黄色衣裳的人。到后来,哪怕是看着黄澄澄的茶汤,他也能陷入了和沈梦筠的回忆,直到惊醒。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恐怕是不需要的。 白泽在赌,赌沈梦筠也是在意着他的,赌她不会助纣为虐。可是昨天下午她的邀请,让他犹如跌入了冰窖里。由于在入人世前已经失去了法力,白泽这才想出了一个计划,让敖倾珞帮忙。 沈梦筠消失前说的所有话他都听到了,他真的很想冲破阻碍,去抱着她,告诉她自己等这些话等了多久。可是白泽也明白,她的今生是不可能与自己有缘的。 “我会等着她,等她投胎了,长大了,再去好好地和她在一起。直到她老死,就等她的下一世,再下一世。 握紧了手里的簪子,白泽许下了最漫长的诺言。压低的声音在黑暗里漾开,他的下颚低垂出一个期待的角度。 “千万年的轮回,千万年的执着。白泽大哥真的很喜欢梦筠呢。有滴泪珠从脸上划过,敖倾珞似乎是懂了,又似乎是不太明白。 大火灼烧的焦躁气味还停留在风中,空荡荡的房间变得冷清。白泽踩在地上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你想不想见梦筠最后一面?”白子慕蓦然开口,“我和阎王相交甚笃,我可以让你赶在她喝孟婆汤之前和她见面,甚至可以让她不喝孟婆汤,保留此生记忆与你来世再会。” 白泽却摇头,“她如果还记得她曾经助纣为虐,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想了想,道:“但是我想再见她一面,告诉她不要责怪自己,告诉她我会等她一世又一世。” “来吧。”白子慕伸出手递给他,“珞珞,你要一起去吗?” “我?”敖倾珞挠了挠头,“算了吧,你带白泽大哥去就行了。我还是回去看看渝西吧。” “好,我很快就回来。”他温柔地笑了笑,与白泽御风离去。 第23章 男宠来访 快要走到迎莱客栈时,敖倾珞不经意地一抬头,意外地看到蓟歌之竟然就守在门口。[..tw超多好看小说]他手里拿着一根柳枝不知道在削着什么,时不时往四处张望一下,好像在等着谁回来。 风像一支画笔,把他描绘得如同画中人。刀锋般倨傲的眉毛在夜色里朦胧得柔和了起来,他的眼睛也难得地没有素日的冷漠,仿佛手中的柳枝不是一截枝条,而是某个心尖上的人。头次看到他的另一面,还真是有点。 恶寒。 敖倾珞故意咳嗽几声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哎哟喂,这不是我的小徒弟么。怎么,变成望夫石啦?快让我看一看,你这是在刻谁的画像呢?” 收好未完成的作品,蓟歌之迎上她戏谑的目光,嘴角有淡淡的嘲讽滑过。“我这不是在等着我那天天晚上偷溜出去危害人间的师父么。至于这东西么,不过是一支未成形的柳笛罢了。等你等得太无聊,就拿来玩玩。” 玩玩? 虽然他很快就收起来了,可敖倾珞多少还是瞥到几眼的。那柳笛虽然还没有个形状,可做工倒是精细,不像是随意拿来练手,倒像是要珍藏或者送人。但也就是一支柳笛罢了,他最好就是玩玩,刻完赶紧送给别人,免得又和那天晚上一样半夜鬼吹笛,吵得她不得安生。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这厮大晚上不睡觉,还真的是在等着她。 听出了其中的关怀之意,敖倾珞只觉仿佛被披上了一个暖和的披风,温暖得连语气都柔和起来。“哎呀,我的小徒弟真孝顺,师父没白疼你。” 说着,她就伸手想摸摸蓟歌之的头。他微微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魔爪。“师父,虽然我不介意你摸我,可是你每回摸我都像在摸狗,实在有辱人格。” “咳咳,有么,我怎么不觉得?”她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 哪里有嘛,她每次分明是用看一头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猪的眼神在看他呀。 “总之别再这样摸我就行了。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是因为奸计没得逞么?”侧身为她推开客栈的门,蓟歌之边往里走边随意地问道。 赞许地拍拍体贴的小徒弟,敖倾珞笑眯眯地回道:“这不是感应到了有人在望穿秋水地等着我,才撇下危害苍生的大事来一解他的相思之苦了么?” 一种不自然的感觉藤蔓般缠上了心头,蓟歌之推开她的狼爪,不自觉地跟她挪开了点距离。..tw“师父,你自己断袖就算了,可别打我的主意。” “啊哈哈,其实你还真的挺不错的。”觉得他的反应十分有趣,敖倾珞顿时生了几分捉弄的心思。她突地靠了过去,将两个人的距离急速缩短。一边故作轻佻地用手拂过蓟歌之的面庞,她一边笑得很有采花贼的风范:“知道我为何收你为徒吗?因为啊,爷我早就看上了你哟。 “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蓟歌之居然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他的眸子却慢慢地泛起了不明的涟漪。 “师父。你喜欢我啊。 两人靠得太近,敖倾珞脸上的绒毛被蓟歌之呼出的气息吹拂得有点痒痒的感觉。她忽然觉得好像有数只蚂蚁从面上爬过,连带着表情也有几分不自然起来。 “你。移过手到蓟歌之正前方准备捂住他的嘴,敖倾珞心头只有一个想法:千万别让他说出来! 大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蓟歌之道:“师父,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敖倾珞愣住了。 “你,你在说什么。她承认她刚刚想歪了,可是小徒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不要骗我。”蓟歌之仿佛看出来她要抵赖的念头,立刻出声说道。 “我。其实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糟糕,他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 敖倾珞在心里一个劲地叫苦。那****出现在蓟歌之面前时就已经是安九爷的模样,索性就一直用这个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了。一来,是避免白子慕之类的熟人来看她受罚的笑话,二来,万一蓟歌之和自己相处得不好,等他成仙后她就恢复真身,即使他想找自己寻仇也根本找不到。 眼下两人还没到掏心掏肺的交情,她也不想那么快就把自己的底告诉对方。可是他若是先发现了,认为自己欺骗他就糟了。 研究着敖倾珞的表情,看着她眼里的懊恼、纠结、担忧等等情绪如走马灯一样闪过,蓟歌之的唇莫名地微微扬起了。“你说还是不说?” “咳,其实你师父我。敖倾珞正打算扯个谎解释过去,谁料她还没说几个字呢,蓟歌之就打断了她。 腾出手来抬起她的下巴,蓟歌之很认真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漆黑深得像个无底洞。 这么被迫地对视着,敖倾珞的耳根子“唰”的就红了起来,尴尬地问道:“你。要干嘛。” 视线往下一滑,蓟歌之旋即松开手,点头道:“有喉结,的确是个男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又道:“师父你放心吧,我会保守秘密的。” 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敖倾珞愤怒地就要解释,但对上对方那写着“不要找借口了断袖没关系的”的眼神的时候,她忽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往后一仰。 她懊恼的神情大大取悦了蓟歌之,于是他也不再绕弯子,道:“师父你艳福齐天,不仅有了师公,还偷偷收了男宠。这不,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师父你放心,我就在这里给你把门。万一白子慕来了,我会给你报个信,你就把男宠藏好吧。” “男,男宠?”敖倾珞目瞪口呆。 原来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可是男宠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哪来的男宠? “就在你房里,自己去看吧。”蓟歌之淡淡地指了指楼上,“我守门,你放心。” 怀着满腔疑问,敖倾珞回到了自己的房前。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 “阿九。”桌边转过一袭淡青身影,对着她温柔地微笑。只见他玉琢般的五官精致非常,足以媲美做工上乘的工艺品。黑色长发就这样披散在身后,却没有半分散漫肆意的感觉。他点起一盏油灯,摇曳的烛光在英挺的鼻梁上打下深深的阴影。 见到来人,敖倾珞一脸的疑惑转为了惊喜:“陵游!” 陵游是她小时候的玩伴兼跟班,本是一头药兽,跟着她的三哥学了不少药理,医术顶尖。早些时候,她在人间游玩时都由陵游相陪,对外就称他是自己的小跟班。最近他留在龙宫替三哥炼丹药,所以没有带上他出来。想不到今日竟然会见面,实在是令人惊喜! “阿九,你的气色不错。”陵游一上来就给她把脉,确定她的身子很健康后,才放下了心。 她笑着拍拍自己的手臂,“我这体格能生病吗?陵游,你怎么出来了,可是三哥有事要吩咐我?” 他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京墨去采药了,我炼制的丹药已成,反正闲着无事,顺便出来看看你。听说你被王母罚了,不知道进展如何?” 她讪笑着道:“三哥没事吩咐就成。至于那个蓟歌之,你刚刚也见到了,长得还行,性格太拽,我正在磨练他呢。” “磨练?阿九恐怕是在摧残他吧?”深谙敖倾珞性子的陵游一语中的。 “璀璨也算是磨练,只不过是更加残酷的罢了。”她满嘴的歪理,“对了,你有没有带什么好用的药出来,我要把白子慕药晕!” 再让他跟着自己,她“断袖”的名声就要传遍三界了! “国主也来了?”他了然一笑,“真是哪里有阿九,哪里就有他。” “你还笑!”她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和三哥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来眼看着他欺负我也不帮我,非得胳膊肘往外拐!三哥被他收买了也就罢了,你怎么也那么欣赏他?” “那是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陵游笑得神秘莫测。 “去去去,我才不迷他!”敖倾珞摆了摆手,道:“对了,我这几天救了一个鲛人。她身上的外伤好得很慢,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药。 “师父!”蓟歌之“砰”的一声撞开大门,手中的剑还在往下滴血。“刚才有人潜入渝西的房间,被我杀了。此地不安全,我们的行踪恐怕已经暴露,赶快走吧!” “渝西没事吧?”敖倾珞一惊,追问道。 渝西先前所住的地方在城北,她们这几日都在城南流连。两边相隔甚远,怎么会那么快就找来了?看来临止城已经不能容身了,她们得换个地方才是。 “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蓟歌之回道。 “陵游,你随小徒弟去给渝西看一看吧。我先收拾一下,等会楼下集中。”敖倾珞担心渝西,便让陵游去看个究竟。 陵游也不拖拉,拿起随身带的药箱就和蓟歌之同去。 收拾着不多的行李,敖倾珞陷入了沉思。 这些日子来,她总觉得渝西对她们还是有所保留的。虽然说不出原因,可她潜意识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渝西的表情和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知道她的确是遭遇了很多变故,加上在采珠船上的相处,她才决定帮她。可是,如果这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到时候真的能保证渝西还有小徒弟的安全吗? 虽然觉得渝西对自己有所隐瞒,心中有些郁闷。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渝西的为人。谁没有难言之隐?只要以真心相待,她迟早会把真相告诉自己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第24章 鲛人国公主 走出房门,陵游和渝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等在外头了。(..tw好看的小说蓟歌之最后把周围检查了一遍,才过来递给她一个黑色披风。“我们马上低调离开。” 推开他的手,敖倾珞笑道:“小徒弟,关键时候还是得让你师父我出出风头啊。” “师父,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蓟歌之皱了皱眉。 “嗯哼,你就看着吧。陵游!”敖倾珞唤了一声,陵游默契十足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拔出塞子倒出四粒黑色的药丸。 “这是用翳形草做成的药,你们服下去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隐形的效果。”粗略地解释了一下,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陵游率先吞下一粒药丸。果然,他的身形很快就变得透明,像融化的冰块一样失去了形体,与空气融为一体。 “厉害。”由衷地夸了一句,蓟歌之也拿起了药丸服下。 大家都服下药丸后,反而能互相看到对方的形貌了。渝西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问道:“为什么现在又能看到你们了?” “因为我们都服下了同样的药丸,所以现在我们对外界来说是隐形的,而对彼此来说却是可见的。”陵游掏出一面镜子让渝西一看,上头当真没有照出半个人影。“不过这药我还是第一次做出来,效果应该只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 “那我们趁着这时候往北门走吧。”敖倾珞道,“等药效过了,也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了,我们就驾马车出城去。” 事不宜迟,众人放轻了脚步从客栈后院翻墙而出,在夜里鬼魅一样地走着。仿佛是为了配合着他们,头顶璀璨的星星都藏了起来,只有一轮下弦月靠着云层的遮蔽悄悄地打量着看不见的四人。 驾着马车驶出了城北,车子从小道进入了一片浩瀚的林海。临止城的城墙早就看不见了,只有那大树砌成的绿色长城沉默地送了他们一路。 忽然一道闪电破开了夜幕,把前方的路照亮了一瞬。不多时,雨滴就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敲得马车的车顶一阵接一阵地响着。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不再清脆,变得沉闷起来。 “雨下大了,行车不便。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掀开帘子,敖倾珞用手遮在头顶挡着从外头斜刮进来的雨滴,对驾车的蓟歌之喊道。 “嗯。”这里离临止城也有一定的距离,想来那些人一时半会也追不过来。蓟歌之“吁”的一声把马车停在庙门口,率先从前头跳下来进庙查探。 出乎意料的是,这破庙里早就有人进来避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在角落里围着七八个衣着破烂的人,他们蹲在墙角下蜷缩着身子,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在他们十步远的地方点着一堆火,仿佛是从太阳上掉下来的金光,烈火在木柴上尽情地展示着自己漂亮的身姿,添了一室火热的暖意。 “哎呀,这里好脏啊。”从外头一进来,敖倾珞就皱起了眉,举起手不住地扇着风,试图驱赶掉庙里潮湿腐败的味道。 “阿九,你先在那边坐一会吧,衣服都湿了。”脱下外袍铺在地上,陵游示意她坐在上面。 “啧,这雨下得太突然了。”注意到了角落边似乎是流浪汉的人,敖倾珞打量了他们几下,眼里闪过一丝戒备。 “现在没办法,只能先躲躲了。”蓟歌之凑了过来,拍拍被打湿的衣服,坐在火边。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那些流浪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抬头木然地看了一眼后,又低头抓着身上的虱子。 “那些人……”扯扯敖倾珞的衣袖,渝西放轻了音量小心翼翼地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嗯。没事的。”好像压根没把那堆人放在心上,敖倾珞拿起一根树枝戳戳炭火,回头给陵游打了个眼色。 陵游慢慢地从地上起来,绕着破庙里头走了几圈,时不时弯腰把一些拳头大小的碎石块捡起来用衣服包着。 “小徒弟啊,今天师父就给你上一课。”凑到蓟歌之的耳边,敖倾珞观察着对面的动静,沉声道:“听过傲因么?” “《神异经》有记载,傲因长得像人,穿着破烂,喜欢吃人脑,而且还常攻击单身的旅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蓟歌之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 “哎哟,孺子可教啊!”没想到蓟歌之会懂得这些,敖倾珞惊喜地鼓起掌来,一双眼笑得弯成了月牙。 蓟歌之冷哼一声,“我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满意地点点头,敖倾珞又问道:“那你知道怎么杀掉他们了吧?” 陵游走了回来,背对着那群流浪汉坐下,借着他身躯的遮挡,捡来的石头被放进了火堆里。火舌欢乐地舔着石头,很快就给它们涂上了赤红的胭脂。 “我知道,要用滚烫的石头。” 话音刚落,躲在角落的八人全都站了起来。他们衣衫篓缕,烂的几乎只算是布条挂在上面了。伸出来的手像虎爪一样锋利,尖尖的指甲上满是黑色的污垢。望着渝西,傲因们伸出了奇长的舌头,疯了一样扑过来。 一把拉过渝西把她护在身后,敖倾珞用树枝带出一块烧红的石头,脚尖用力一踢,石头砸到了一个傲因的舌头上。伴随着“嗞”的一声,石头在舌上冒出青烟,对方应声而亡。 “你师父我帅吧!”得意洋洋地回头看了蓟歌之一眼,敖倾珞挑衅地说道:“不如就比一比吧!” 趁此机会,陵游从庙门溜了出去,确保外面没有任何援兵或者埋伏。渝西被留在后头,紧张地看着师徒两人对付傲因。 蓟歌之用长剑挑起一块石头,瞄好了角度正打算踢过去。敖倾珞解决了那边的两个后,跑过来抢先用脚大力一踢,石头打在了右侧的傲因身上,发出“嗷嗷嗷”的痛呼。 “师父!”瞪了她一眼,蓟歌之一个后空翻跳到火堆后面,把石头一个接一个全挑了起来。 “啧啧,难不倒我!”根本把这当成了游戏,敖倾珞飞身而起,两个人互相抢着把石头踢向傲因。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傲因躲到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一步步慢慢挪到了渝西的背后。 “啊!”傲因的手从后牢牢箍住渝西的脖颈,锋利的指甲把她的肌肤划开了一道口子。她抓住那只手死命挣扎,两脚悬在半空中徒劳地蹬着。 “渝西!”听到了声响,敖倾珞懊恼地放弃了争夺,转身向她奔来。恐惧的洪水席卷全身,让她的手脚都冰冷得颤抖。 都怪她贪玩! 一道银光破窗而入,擦过火堆里一块灼热的石头,牢牢地钉在了地面。石头愣是弹跳了起来,又被紧接而来的一把飞刀击中,“嗖”地向渝西身侧飞去,准确地击毙了傲因。 “你没事吧!”与此同时,敖倾珞也冲到了渝西面前,紧张得嘴唇都发白。 “呵。”白子慕从外头跃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两枚飞刀。他看着惊魂未定的渝西,冷声道:“你应该欠我们一个解释吧——西海鲛人国公主黎渝西!” “你说什么?!”怀疑是她听错了,敖倾珞揉揉眼睛,看向脸色发白的渝西。“她是鲛人国的公主?” “可不是么。”白子慕嘴边聚起一个浅淡的笑意,却带着银针一样的怖色透入眼底。“你说呢?黎渝西。” “我。我。。。。。。”愕然退开了几步,黎渝西嗫嚅着,颤抖的手心渗出了点点冷汗。“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敖倾珞追问道。 白子慕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我只知道她是鲛人,却不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本想着先观察一段日子再说。可方才白泽却告诉我,她是西海鲛人公主。” 他把白泽送到了地府和沈梦筠做了最后的道别,作为回报,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黎渝西埋下头,对白子慕说的话采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 “你们没事吧?”把剩下的傲因统统杀掉了,蓟歌之远远望着神色各异的三人,扯下傲因身上破烂的布条擦拭着剑上的血。 白子慕看了过去,想到蓟歌之终究是个凡人,不适合参与这样的对话,便有意支开他。“我刚刚过来发现西边还有一些不明的人在埋伏,我在这里守着,你去把他们解决了吧。” “是么?”蓟歌之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扭头对敖倾珞说道:“师父,我去看看。” “去吧去吧。”敖倾珞挥挥手。 白子慕的决定是正确的,既然黎渝西不是凡人,那么这件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蓟歌之不过凡胎肉体,必要的话还是不要让他卷入其中。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可能就完成不了王母给的任务了。 而蓟歌之也知道他们是故意支开自己的,走得倒也干脆,正好可以去看看外面是不是真的还有图谋不轨的人潜伏着。 目送那道黑色身影离去,敖倾珞急急地抓住了黎渝西的手,问道:“渝西,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还会有傲因来追杀你?” “安,安九爷,我们男女有别。尴尬地看看交握的两手,黎渝西的脸上沾了些许愤怒。“请自重。” “啊啊,抱歉。”闪电般缩回自己的手,敖倾珞捏诀变回原身,嘴边噙着一个温暖的笑:“渝西姐姐,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东海龙王九公主敖倾珞。” “倾珞?!”惊讶地倒退几步,黎渝西打量着她,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面前的人儿脸上漾着暖如春风的笑,荡开的涟漪甜如枣花蜜。她出水芙蓉似的站立着,水蓝色的衣裳无风自飘,像一汪溢出的海水。这熟悉的面容啊,不是敖倾珞还能是谁? 难怪白子慕会缠着她,原来这就是敖倾珞本人。她还真的以为这“安九爷”是个断袖,和白子慕之间纠缠不清。想到这几日的乌龙,黎渝西不禁失笑。 “我们彼此都有所隐瞒,也算是扯平了吧。”敖倾珞打趣般说着,走过去握住黎渝西的手撒娇一样来回摇晃。“我的渝西姐姐,快点告诉我事情原委吧!” “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西海的鲛人一直由我父王统治着,素来平安无事。可是。一滴眼泪终于释放了出来,沿着滑嫩的肌肤掉落,化为一颗珍珠。 第25章 掉包妙计 就在半个月前,鲛人族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寿终正寝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 接到消息的时候,黎渝西还在花园里织着鲛绡。弟弟黎瑜琛就要到成年的年纪,作为姐姐的当然要身体力行,为他做一身衣服作为礼物。 听到了宫人的禀报,她手里的鲛绡失魂地掉在了珊瑚桌底下。一颗接一颗的泪珠从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里滚落,围着她铺满了一地。 “父王!”黎渝西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寝宫里。所有的宫人都早被呵斥退下了,偌大的宫殿里,只有鲛王混浊粗重的呼吸声在回响。 “渝西。鲛王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榻上挺起背脊,殷切地望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父王的后事就由你来操办了。” “父王,你答应了弟弟要主持他的成年礼的啊!”明白他这是回光返照,恐怕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黎渝西泣不成声地趴在他膝上,心里的恐慌爬山虎一样扯住了全身的经脉。 拍拍她的头,鲛王满布皱纹的脸上一派祥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渝西,弟弟还小,父王死后一定会有****。答应父王,等会一定第一时间找到瑜琛,把鲛王珠交到他手上!” 鲛人族的王死时会流下最后一滴眼泪,那眼泪凝聚了鲛王毕生的灵力,拥有它的人即是继任者的代表,也是接收这股力量的人。可黎瑜琛年纪还小,最近父王病重的期间,因犯了各种大错而被流放在鲛人国之外的反鲛又蠢蠢欲动。等到鲛王珠一出,自然免不了一场恶战。如果她处理得不好,很可能会把姐弟两人甚至鲛人国上下的性命都葬送掉! 一把抹掉眼泪,渝西坚定地点点头,道:“父王放心,女儿定会做到!” “好。放下了最后一个心头大石,鲛王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抽丝一样剥走了。无力地瘫在榻上,他那饱经风霜的眼睛缓缓阖上,关住了世间所有的风景,唯独流下了一滴热泪。 最后一次呼吸逸出,轻轻地崩塌了她的半个世界。 捧着鲛王珠,黎渝西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守在门口的宫人敲响了殿外一鼎大钟,震动的钟身弹开一圈圈水纹,把这举国悲痛的信息快速地传了出去。 擦干眼泪,黎渝西朝鲛王的尸体深深一拜,起身往殿外走去。时间不多了,她必须马上把鲛王珠交到弟弟的手上! “封锁殿门,抓住公主!” 岂料她还没走几步,就远远地听到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黎渝西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仔细一看,进来的人臂上都纹有颠倒的鲛人图案,竟然是策反的鲛人们进宫了! 宫里的宫人都被轻松制住,跟着进来的反鲛们开始搜寻起黎渝西的踪迹。她想起鲛王的床后有个密道,便悄悄从密道里逃了出去。 本想着去找到弟弟就安全了,谁料当她打扮成宫女模样逃走的时候,竟然听到了黎瑜琛已经被囚禁的消息。 她一个人又如何对付得了那么多反叛的鲛人,无奈之下,黎渝西只能带着鲛王珠逃出了西海。[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只要反鲛们一日找不到鲛王珠,就一日没法名正言顺地登基。而黎瑜琛,也会是最安全的! 没想到当她化成掉进海里的渔女,被赵氏夫妇收留后,那群反鲛竟然那么快就派人找到了她的下落。幸好她遇到了秦大哥,才没有落到他们手中!她死了事小,可若让他们得到了鲛王珠,不仅黎瑜琛会死,鲛人国也会遭殃。 “倾珞,我知道要帮我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你现在知道真相了,要去要留都看你决定吧。”讲完梦魇一样的过去,黎渝西的眼里覆上死灰一样的色彩,自嘲地笑了笑。“我明白我不该骗你们的。太自私了,我甚至可能会害死你们的。” “渝西姐姐,我不怪你。”看着黎渝西,敖倾珞真挚地说道:“我啊,可厉害了。那些什么鲛人哪里是我的对手。你的事我帮定了!” “既然珞珞要帮你,我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状似无意地一把搂住敖倾珞的小蛮腰,白子慕的声音有种让人舒适的安定。“区区几个鲛人还难得倒我青丘国国主么?呵。” “别趁机揩油!”狠狠跺了一下白子慕的脚,敖倾珞好看的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失笑地退开几步,白子慕低头看了一眼湿泥土抹出来的鞋印,摸着下巴道:“好好好,为夫听珞珞的。不过呢。 话锋一转,他又道:“黎渝西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反鲛们的目的不过就是王位罢了,现在有正统继承人在他们手上,只要握着这个筹码,他们不愁黎渝西不会乖乖地把珠子奉上来。而现在的追杀想必是一波又一波接踵而至,假如这时候他们带着黎渝西杀回西海,就等于把全部人的行踪都暴露在敌方面前。这过程艰难不说,恐怕也会中了埋伏。那么。 一边思考着一边在庙里来回踱着步,敖倾珞无意中回头看到白子慕那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视线,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计上心来:“有了!” 敖倾珞的计划很简单,利用异颜珠将自己变成黎渝西的样子,而黎渝西变成安九爷的模样,由白子慕和陵游陪着一起回到西海去。她顶着渝西的相貌继续四处逃窜,牵制住敌方,从而让白子慕顺利地打进内部,攻其不备救出黎瑜琛。 而至于蓟歌之嘛。他虽然有两下子,但是毕竟没有法力,还是尽可能把他打发走吧。要是不小心害死了他,还怎么完成王母交代的任务? “不行!”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白子慕不放心地说道:“珞珞,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次追杀?我要陪着你。” 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敖倾珞很是头疼地按着太阳穴,轻飘飘地回道:“子慕啊,我们这里数你法力最高强了。再说了,你不是要帮我吗?只有你才能把那些策反的鲛人给收拾掉啊。你可是国主,其他人哪里懂这些嘛!” “既然如此,那你至少应该带着陵游吧。”白子慕做出了最大的妥协。 有陵游在她的身边,他也会安心一点。 敖倾珞马上拒绝:“陵游会医术,你们前去凶险难测,他没准能帮上忙。” “可是。他还想再说服她,一个人单枪匹马躲避未知的追杀,实在太过凶险。 “我的身手不差,况且这里是人间,打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在这里就算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找人求助。你们几人去西海平乱,还是多些人比较好。”敖倾珞想得更加周全,态度强硬了起来:“好了好了,那就这样决定吧!” 时间不早了,蓟歌之快要回来了。她必须在他出现之前部署好一切! “好吧。”虽然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忧虑的乌云还是缭绕在白子慕的眉间,迟迟不肯散去。 他站在后方看着敖倾珞吐出异颜珠,用法力牵引着飞在她和黎渝西的中间。好像上下翻飞的异界灵蝶,珠子先后从敖倾珞和黎渝西的面上掠过,两人的身形如被大风吹塌的沙丘,一点点散去又重组,化成了不同的样子。 “还真的很像啊。打磨得光亮的镜子上面映出了黎渝西的样子,每一处都完美得毫无破绽。敖倾珞不适应地观察着这陌生的面容,努力给予自己尽可能多的心理暗示,好不至于露出马脚。 “倾珞,你这是什么法宝?好神奇啊。”同样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变化,黎渝西对敖倾珞实在是生出了几分佩服。 “嗯哼,当然是我的功劳了。”白子慕看着两人,满意地眯起了眼尾。“珞珞啊,为夫的法宝就跟为夫一样,实在好用呢。” 剜了他一眼,敖倾珞伸出手掌心,拳头大小的明珠在上头漂浮着,散发出银光。“那你带着异颜珠吧。我想它会派的上用场。” 她心绪一转,马上强调起来:“我是借给你!记得还我!” 她现在的模样已经借由异颜珠变换好了,法力可以一直维持到再次使用异颜珠为止。他们几人要强闯鲛人宫殿太难,智取的时候异颜珠应该会有用。 “放心吧,我会还给你的,毕竟那是你的嫁妆嘛。”不假思索地接过珠子,白子慕顺带摸了一把她的柔荑,带着怀念的语气戏谑道:“啊,有了这异颜珠,我想你的时候就可以随便把谁变成你的样子了啊。野花野草,野牛野鸡,我沿途欣赏,天下万物都是你的模样。 “恶不恶心呀你!”嫌弃地自觉离他三尺远,她忙跟黎渝西交代道:“呐,待会呢你就别说话了。我来跟歌之解释事情的过程就行了。还有还有,你现在是个男的,走路什么的都要尽量模仿下陵游,不要露出破绽来!” 白子慕指指自己,颇为委屈地说道:“珞珞,为夫我多帅啊,为什么不学我?” “去去去,你这种妖孽全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别人学不来!”妈呀,想到渝西姐姐变成一个翻版的色狐狸,她简直就要大吐三斤血了好么! “阿。九?”恰巧陵游和蓟歌之都回来了,看到叉着腰朝白子慕翻白眼的女子时,他俊美的容颜难得出现了一点夸张的惊讶。 别人可能认不出来,可他跟着敖倾珞有数千年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总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嗯啊,阿九,叫你呢。”胳膊肘悄悄撞了下黎渝西的手,敖倾珞背对着蓟歌之,眨着眼示意道。 黎渝西先是一愣,继而忙不迭地点点头,用最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 “雨停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看到“安九爷”的反应,蓟歌之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现在师父看起来怎么。越来越娘了? “对不起啊蓟公子,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其实我。抢着冲到小徒弟的面前,敖倾珞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把事情始末和计划都讲了出来,还连连带了几个诚挚的道歉。 随着她的讲述,蓟歌之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当听到她说让自己不要参与时,他直接打断了未说完的话。 不过是一弹指之间的沉默,却好像有百来年那么漫长。蓟歌之的面孔冻上了薄薄一层寒冰,稍带愠怒的声音破开了凝滞的气氛。 “师父,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离开?”指责的矛头对准了在旁的“安九爷”,蓟歌之不解地说道:“你有想过后果吗?” “安九爷”身形之下的黎渝西手足无措地看着敖倾珞,贝齿一直咬着唇,不让自己说话。 “小。蓟公子,你别怪你师父。我有足够的法力来保护我自己,是我要求他这样安排的。”拍拍蓟歌之的肩膀,那森然的冷意从指尖传到心里,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如果你有的话,为什么还要跑过来向我们求助?”蓟歌之压根就不相信她说的话。 也不看敖倾珞是什么人,常年编借口出去玩的经历让她扯起瞎话来那叫一个顺溜。“因为我可以保护自己,我却不能闯回去救我弟弟。所以我当初找上你们也是希望能帮我去西海救人。” “至于救人嘛,你这种凡人还是别掺和了。到时候我们打起来可顾不上你。你啊,还不如跟着黎渝西更安全呢。”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要害,白子慕打量着他,眼里有狡黠的光闪过。 这个家伙看起来就是那种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士,虽然是弱了点,但武功也不差劲。假如能诱导他跟着珞珞走的话,他就很放心了。 蓟歌之有心要帮忙,但也知道在海里对付鲛人实在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但是如果能跟着黎渝西,保护她的安全的话,他确信他能完美地完成这件事。 “那就说定了,师父你跟着国主和陵游去平乱,我就负责保护渝西了。”蓟歌之用着不容反悔的语气定下了最后的结果。 “这样不好吧。敖倾珞焦急地看着陵游,希望他能出言阻止蓟歌之。陵游当然不放心让敖倾珞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所以移开了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又用眼神向白子慕求助,对方却直接热情地搂上蓟歌之的肩,赞许地拍着他:“好!这么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求助失败,她气馁地收回视线,无奈地摆摆手。“好吧好吧,本公主还妄想一个人浪迹天涯呢。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勉强赏你这个相陪的荣誉吧。”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白子慕点点头,往虚空里吹了个口哨。很快地,一辆空马车就从外疾驰而来。驾车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头上还有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参见国主。”他从车上跳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行了,退下吧。”看到马车送来了,白子慕一挥手,那黑影应声消失在了夜色里。“大家稍作休息,五更就出发吧。” 第26章 天下第一球 又是一觉醒来,敖倾珞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tw棉、花‘糖’小‘说’)挑开帘子往外一瞧,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翠。树影和花光交错缠绵,织成了璀璨的十里烟罗。 啊啊啊,到底有完没完啊! 扫兴地倒进车厢里,敖倾珞捂着脸抱怨道:“歌之!都第五天了!我们还要在这深山野林里躲多久啊!” 蓟歌之稳稳地驾着马车,风拂过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发丝往后张扬地飞舞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潇洒惬意。听到她的声音,他微微侧过脸来对着纱帘,高声道“渝西,我跟你说了好多遍了。在城镇里人多眼杂,很容易……” “很容易被找到!很不安全!还不如在林子里变换着路线走更好!”掀开帘子接完蓟歌之的话,敖倾珞板着脸看着他,一双眼褪去了灵动,变成了死鱼眼,那模样看起来就像一块毫无生气的木头。 蓟歌之看着她模仿自己说话的样子,嘴角微微地扬起。“我说话的样子哪有这么丑。” “有!”哼了一声,敖倾珞扯住他的衣袖轻轻地晃着,一张俏脸适时地抬起,声音软软糯糯得好像抹了蜜糖。“哎呀,蓟歌之,我们就去找个小村庄住下来嘛。好不好嘛~我想睡软软的床啊~~” 故作劳累地“哎哟”了几声,她捶捶自己的小腰板,那黑葡萄一样的眼眸水汪汪的,叫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 蓟歌之看着她小孩般的行径,眼神不由柔了下来,道:“好吧。我找找看。” “太好了!”得了他的应承,敖倾珞开心得鼓起掌来。目光不经意间撇过外面的一片白色,她喊道:“哎哎!停一下!” 倏地停下了马车,蓟歌之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提着裙摆从马车上跳下来,敖倾珞跑到一旁的草丛里,蹲下身子指着那一片绒毛似的白色蒲公英种子。 “你看你看,好漂亮啊!这是什么啊?”低头拨弄着这一片蓬松的小伞,蒲公英细细的茎上顶着毛茸茸的脑袋,摸起来软软的,让她爱不释手起来。 “喔,蒲公英啊。那白色的是种子。”扫了一眼草丛,蓟歌之靠在马车上,从怀里掏出一本略破旧的书看了起来。“有什么好玩的。” 这就是女孩子啊。 “蒲公英啊。敖倾珞伸手弹了一下那堆白色的种子,不少毛球都散了开来,小小的伞一缕一缕地飘在了空里,下了一场不冷的小雪。 “真好玩!”两手在空里扑棱了几下,那些种子被风推向了更高更远的地方,敖倾珞玩心大起,凑近蒲公英用力地吹了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草丛被吹得左右歪倒了一点,翠绿的嫩叶里露出了一个圆形的白毛物体。她兴奋地伸手一抓,提起来展示给蓟歌之看:“看看看!好大的蒲公英!” “蒲你个大头鬼啊!连我兔儿爷都敢冒犯!”那白色物体很有重量,在她手上踹来踹去的,险些没伤到她。 敖倾珞把手放下来一看,抓到的居然是只白色的兔子,它的脚强有力地蹬着,在彰显着它的愤怒。视线往上一移,那毛茸茸的身体上面竟然有着张小童模样的人脸! “啊啊啊!这视觉冲击力太大了,她吓得条件反射地把兔子往外一扔,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你你你是什么鬼!” 兔子反应极快,在被扔开的时候借着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蓬松度极好的兔爪往直线型的腰上一叉,正气凛然地说道:“我!可是兔称‘窈窕美男,兔子好逑’的天下第一球!所有爱慕我的兔子都尊称我一声‘兔儿爷’!你竟敢光天化日下非礼我!” “兔兔兔兔怎么会只有人脸?”从惊吓里缓了过来,敖倾珞戳戳它的小肚腩,好奇地问道。 兔子惊骇地一捂自己的肚子,劈头骂道:“你这浑人!不知道兔子的肚子是不可以乱碰的吗!会死兔的!还有!爷天生就这样,不服吗!” 气哼哼地跺跺脚,它从地上捡起自己刚采的蒲公英嫩叶,骂咧咧地说道:“靠,要不是最近那群兔娘们苜蓿吃多了,上火严重,偏生还天天顶着一眼的眼屎来跟爷缠绵,看久了都恶心起来。爷才不会跑出来采蒲公英给它们降火呢!没想到一出来就被个小娃娃非礼了!爷赶时间,不听你痛哭流涕地道歉了,再见!” “哎哎哎!等一下!”看到兔子拔了一些蒲公英就要离开,敖倾珞赶紧喊住了它:“那个,请问你知道川水城往哪个方向走吗?” “喔,川水城啊。”兔子转过身来,往前面一指,道:“走到前面的岔路口,往左直走,大概两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现在天色还早,赶到城里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个正常的饭睡个觉了。敖倾珞感激地跟它道了谢,目送那肥兔子哼着歌小跑走了。 “我们快点走吧!”迫不及待地跳上车,她催促道。 放下书,蓟歌之看着兔子离开的方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兔子。应该不是兔子吧?” 他总觉得那兔子好像在哪里看过。是在哪本志怪小说里呢? 大喇喇地挥挥手,敖倾珞不在意地说道:“管他呢!快走吧!” “嗯。”区区一只兔子构不成威胁,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蓟歌之打起了马鞭,马儿一声轻吼,带着车子朝前方快速驶去。 三个时辰后,敖倾珞一行人光荣地来到了悬崖边上。 “居然被一只兔子给耍了!”又花了两个时辰走回头路,敖倾珞在向一个外出的行人问路后,气呼呼地一拍马车,骂道:“那只死兔子!居然给我故意说了反方向!” 下次看到那兔子,她一定会把它做成最美味的红烧兔! 这么一折腾起来,天边已经浸上了薄薄的玄色,苍玉似的月亮显出了优美的轮廓。蓟歌之把马车停了下来,勘察着周围的环境。“天色已晚,先将就着在这边过一宿吧。” 想到要睡在狭窄得伸不开腿脚的马车里,敖倾珞的头都疼了起来。 蓟歌之瞥了一眼坐在草地上锤着地的人儿,嘱咐道:“我去拾点木柴,别乱走。” 蓟歌之这一去就是好久,久到敖倾珞坐在地上发呆到睡着了。她梦到自己回了龙宫,三哥拿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对着自己笑嘻嘻地说道:“九妹,试试三哥新研制的药吧,可以变得青春美丽噢。 “不要!”猛地睁开眼睛,敖倾珞把披在身上的外衣挥落了下来,差点扔进了火堆里。 “不要什么?”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蓟歌之站在树边鼓捣着一堆藤蔓和竹子。天色完全阴暗下来,在模糊的光线里,他平素锋利的轮廓变得柔和,罩上了一层雾气。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披起他的外衣,敖倾珞凑了过去,看他在做什么事情。“你砍那么多藤蔓干嘛?” “刚刚无意中看到这些藤蔓,想起来以前曾经做过吊床,就试试看我还记不记得怎么做而已。”蓟歌之跟她聊着天,手上的动作是半点都不曾慢下来。他用匕首把竹子给破开,削成长度相等的竹片,又用藤蔓把它们绑在一起,做成了一张吊床。 把吊床绑在树上后,他拾起一堆树叶铺在上头,又从马车里拿出软垫铺在树叶上,满意地打量着吊床。“嗯,看来我还记得。那你就在这睡吧。” 看着那成品,她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睡马车。 她好像完全没有说出来吧? “我只是懒得拆。”蓟歌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蓟歌之虽然说得好像只是一时兴起的举动,但敖倾珞知道他其实是特意为自己做的。看着那成品,她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你,你真好。 这个平常对人都冷冰冰的小徒弟,却一次次用暖人的行动来呵护着她啊。 可她现在是黎渝西的样貌,那蓟歌之到底是只对黎渝西那么好呢,还是对谁都这么好? “我只是懒得拆。”不太适应她的语气,蓟歌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歌之,你对谁都那么好的吗?”故作玩笑地问着,她假装望着面前的树林,眼神却不断游离在他的脸上。 敖倾珞没有发现,她内心里已经滋生了一个自私的念头,一个想独占他的好,证明他只对自己特殊的念头。 对她很好吗? 这是连蓟歌之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他看着眼里隐隐有希冀在流动的“黎渝西”,自己宽大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却遮不住她那发育良好的身子。腮边飘落的发丝轻柔地拂着她白皙的脖颈,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下意识地回避了视线,他拍拍吊床,道:“快睡吧。” 得不到他的回答,敖倾珞心里顿生了一股失落。方才明亮的眼眸随之黯淡了下来,有种说不清的情绪让她只想埋进被窝里赶紧睡着。“嗯。我睡了。” 小心翼翼地爬上吊床,她侧过身子对着蓟歌之的背影,困倦地合上了双眼。他拨弄了几下火焰,听得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便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昏暗的火光里,她肌肤如雪,安静地睡觉。黑羽般的睫毛安心地休憩着,嘴唇微微上扬,像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婴孩。 她很美,美得让人呼吸都要停滞下来。 就像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明明徘徊在了崩溃的边缘,却倔强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堕入绝望的深渊。 就像她看着他吹柳笛的时候,眼里的光亮比烟火璀璨,比宝石夺目,胜过一切会发光的事物。 就像她和他在茶楼赏花的时候,她俯下身子闻着牡丹的香味,那一瞬间,她竟比所有的花都要美丽。 那时的黎渝西,现在的黎渝西,都是最精妙的琴师,总在不经意间就触动了自己的心弦。 对她很好么? 或许,她的确是特别的吧。 他脱下外袍轻轻覆在敖倾珞的身上,顺势坐在了她旁边的地面,拿出一本略显破旧的书就着火光认真研究起来。 火还在燃烧着,这一夜,过得无比的快。 第27章 射兔 清晨的暖光穿透过树影投落在树叶铺就的地毯,摇动着金色的光点落在了敖倾珞的眼上。(..tw$>>>棉、花‘糖’小‘說’)她从熟睡中醒来,惬意地伸着懒腰,从床上起身。 这一夜睡得极好,周身都是暖洋洋软绵绵的,简直就像在龙宫里一样啊。 “啪!”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敖倾珞凌空的身子直线下坠,把她从朦胧里硬生生吓醒。 糟糕,睡得太沉了,竟然忘了她是睡在吊床上,而不是龙宫的床! 她放弃地闭上双眼,等着掉在地上屁股开花的一刻。谁料落地的时候竟然砸在了一团柔软上,还听到一声熟悉的闷哼。 “歌之?!”翻过身来,她才发现自己准确地压在了蓟歌之的身上,吊床被她大幅度的翻身弄得倒了过来,软垫砸在地上,铺着的金黄色树叶哗啦啦全往她这边倒过来了。 “我说我怎么遭天刑了,原来是你这家伙砸了下来。”捂着被撞到的胸口,蓟歌之慢慢睁开眼,睡眼惺忪地回了她一句。 昨晚看书看到大半夜,直到将近天亮了他才开始睡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神使鬼差地睡在了吊床旁边。真是活该啊活该。 “对,对不起啊。”她不好意思地拍拍蓟歌之的肩膀,小脸也红了起来。 “你没事就行。”她不算重,纵然从树上掉下来砸在他身上,也没有多大的痛感。 看到有一片叶子插进了她的发鬓里,蓟歌之伸出手为她拿了下来。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他的上半身也跟着微微往上一提,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更加缩短,几乎是要贴上去了。 敖倾珞近距离地看着他,火烧云一样的灼热迅速占领了两边脸颊。他的鼻梁高山一样挺立着,就如他给自己的感觉那般安全可靠。幽暗深邃的冰眸越过她看向身后,深黯的眼底平静如常。近距离的他没有了平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让她更想亲近。 没有重量的树叶还在上头翻飞着,夕鹤一样展着轻盈的身姿。摇曳间可见到金丝般的光线从树荫里落下来,刹那间刺了她的眼。 偏头看向身上的“黎渝西”,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眼里有着比日光更美的清莹光亮。那连凤仙花汁都涂抹不出来的娇俏红唇,仿佛在诱惑着他的亲近。 气氛一时变得暧昧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思绪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许久,敖倾珞终于忍受不住这旖旎的气氛,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我饿了。 蓟歌之恍若初醒,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外袍,拍走沾着的落叶的泥土。“走吧,去城里吃早饭。” 马车驶入川水城的时辰还早,街上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敖倾珞早就按捺不住了,频频掀开车上的帘子,探头看着各种小铺子,哈喇子流了一地。 “娘亲!诚儿恐怕不能再孝顺你了!” “儿啊,娘对不起你啊。 “发生什么事了?”敖倾珞在马车里听到外头哭天抢地的声音,好奇地再度掀开帘子。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孩和一名妇女在门口抱头痛哭着,他的身上用厚厚的稻草包裹了手脚和身子,胸前还绑了一面铜镜。一番道别后,他擦干眼泪,在身上再套上一件衣裳,把稻草遮挡得严严实实。乍一看去,还以为他只是有着微胖的身材。 “娘,诚儿这就去了。” 说完,他给妇女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某处跑去。 “我儿啊。他的母亲悲恸地倒在了地上,一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边捶地痛哭。“天杀的县令啊!要害我儿啊! 她越喊越激动,越喊越大声,终于把屋子里的人给惊动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人拄着拐杖慌慌张张地从里头出来,劈头盖脸地骂道:“孩儿他娘!快进屋去!在这里骂县令,你是想我们一家子都给害了吗!” 他又是恐吓又是安慰,好歹把妇女给哄进屋子里去了。男人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最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尽管隔着老远,敖倾珞还是能听到妇女的哭诉声和男人的叹气声,那言语里的悲戚让她心生同情。 “歌之,我们跟着他去看看吧。” “嗯。”蓟歌之也注意到了这不寻常之处,当下便扬起马鞭顺着男孩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一追可不得了,眼看着男孩跑到了一处空地里,向一个县令模样的人诚惶诚恐地走了过去。他神色卑微地磕了几个头,说了几句什么,县令把嘴里的果核吐在他脸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良久,他手随便指了个方向,男孩欣喜若狂地应了一声,朝所指的地方走过去。那里放着很多雪白的皮毛,男孩拿起一件跟他的身高比划了一下,便将皮毛套在了身上。远远看去,他俨然就是一只巨大的白色兔子。 “他们在干什么?”敖倾珞把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再看看吧。”蓟歌之看得分外认真,一手搭在马鞍上眺望着。 敖倾珞回头看了他一眼,风把他的衣袍吹起,飞扬的发丝给他淡雅的眉宇添了几笔肆意的色彩。这样的他,总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男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皮毛,又戴上一顶白色的头套。头套上用针线缝上了一对狭长的兔耳朵,他整张脸都被白色的绒毛包裹住,只露出一双透着惊恐的眼睛。 他跺了跺脚给自己打气,有些艰难地向前方跑去。头上的耳朵因为太轻而随着风胡乱舞动着,倒是有几分滑稽。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里不止是他一个人,前面还有七八个穿着跟他一样的“大兔子”,正默默地聚在一起。那么多的人面面相觑,眼神里统一流露出迷茫和害怕的讯息。 看到人齐了,县令把手里的葡萄一扔,抓起随从递过来的弓箭大声喊道:“我数三声,你们各自逃开!” “三!” “二!” “一!” “跑!” 随着话音的落下,“兔子”们都纷纷卯足了劲儿朝不同的方向奔跑起来。有的借着树林的掩护躲在了后头,有的傻乎乎地跟着别人跑,最后却被甩在了后方,敖倾珞只看到一团团白花花的巨型兔子在移动,压根分不清哪个是刚才注意的男孩了。 县令拿起一支箭搭在弓上,聚精会神地追随着兔子们的走向。最后,他的手一松,箭笔直地飞了过去,将一个“兔子”的腿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哎呀!”县令对这一箭格外不满,愤愤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重新拿起一支箭瞄准了“兔子”的致命地方。 “这县令也太荒唐了吧!”敖倾珞看出他要置人于死地,骂道:“简直是草菅人命!” 说着,她生气地念了个咒。 县令趁着“兔子”在奋力拔出箭身的时候瞄准之后,手指就要松开。就在这时候,他的眼前一花,那些白色的“兔子”竟全数变成了凶猛的老虎。 他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箭不慎射了出去。这一箭插在了方才打中的“兔子”旁边,瞬间迸射出骇人的火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一声极其恐怖的虎啸。 “我的妈呀!” 县令这下是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那些硕大的老虎在恶狠狠地绕圈跑动着,露出带血的尖牙。他哆嗦着回过头去,冲着守候在两旁的侍卫大吼:“还在这里傻愣什么?快,快点,打道回府!”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卦。但在县令大声的呼喝下,他们还是蜂拥过来把他扶起走上马车。县令在车上壮着胆子掀开车帘再向空地看去,数十只老虎突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把他吓得整个人倒进了车厢里。 “快走!快走! 一阵沙尘扬起,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驶离。敖倾珞在远处把县令铁青的脸色看得清楚,不由痛快地鼓起了掌。“哈哈哈,真是蠢笨啊!” “渝西,你的法术使得还真不错。”蓟歌之的话不冷不热地从耳边传来,听不出所含的情绪。“先前遇到傲因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用过。” 敖倾珞打了个激灵。 糟糕,刚才一时情急,不小心把法术给使出来了。我可是鲛人,当然自幼就开始修习法术了。上回。她装作十分羞涩的模样,扭扭捏捏地说道:“可是我的法术都跟戏法差不多,只能用点障眼法或者幻术什么的。我从未遇过傲因那样凶恶的妖怪,更加没有和谁打斗过,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再说了,我这点小把戏对付凡人倒还好,对其他的可就不行了。” 她看蓟歌之还是半信半疑,干脆跺了跺脚,拼命从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怪我对不对?怪我上回没有用法术,才害得自己差点被傲因杀了。呜呜呜,我知道我法术不精,只会成为你的包袱。我不会再拖累你了,你还是让我自己走吧!有什么事情我自己面对好了,免得哪天害了你,让我也内疚!” 说罢,她假装擦拭眼角的泪水,决绝地转身就走。蓟歌之果然中计,一把抓住了她,说道:“渝西!你误会了!” “啊?”见他上当了,敖倾珞在心里大笑了一声,以一脸茫然又无辜地神情仰起小脸。 “我不是责怪你不用法术,你若是真的那么有能耐,当初也不会被人抓走拿去拍卖。况且我坚持要跟着你,也是因为我觉得你的法术肯定对付不来鲛人的追杀。我的意思是。他停顿了一会,似乎在选择着用词。 “最初认识你的时候,你总是安安静静地想着心事。就连我在茶楼带你去赏花,你也会露出一副忧伤的神情。想不到自从你我与师父分别后,你倒一天天开朗起来。有时候看你的神态,还真的和师父有点像。”他总结道:“所以我说你隐藏得深,恐怕一开始那安静温婉的模样是装的吧?” 蓟歌之何曾和黎渝西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说话,敖倾珞暗自松了一口气,道:“哈哈,什么装嘛,安九爷侠义心肠,我自然佩服他。有这等见义勇为的机会,我当然要跟着你们学习学习了。” 幸好她的演技不错,不然还真又被他吓得不打自招了。 唉,冒充人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啊!白子慕啊,陵游啊,你们快点到西海吧!再撑下去,她铁定会露馅的。毕竟她和渝西的性格不一样,相处久了,蓟歌之难免会怀疑她。 他的嘴边噙着一抹笑,“还真会说话。不过这县令也太奇怪了,为何让人打扮成兔子的样子来射猎?” “哼,八成又是个脑子不正常的贪官!”这种拿人命当游戏的人,根本不需要思考他的动机何在。这次收拾了他,下次她还是见一次来一次! 说话间,那些“兔子”们看到县令走了,都赶紧脱下身上的毛皮各回各家。方才那个男孩儿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心地朝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咕。 敖倾珞不好意思地摸着肚子,道:“看了半天,倒忘了吃东西了。走,先去吃个饭再打听一下。” 第28章 一定是贼 川水城这地方虽然不大,酒楼的菜倒也做得精致。[.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敖倾珞闭着眼睛胡乱点一通,就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望着一桌的肉菜,蓟歌之道:“前些日子油盐不进,只肯吃些糕点。现在怎么肯吃饭了?” 她吧唧吧唧吃了几口,敷衍道:“你也不想想,前几天我们都在林子里行车,吃的是干巴巴的干粮,喝的是没味道的溪水。好不容易能来到城里了,我怎么能不吃点油水祭一祭我的五脏庙?” 别说是吃了,她还要去住最上等的房间,睡个天昏地暗的,补偿前些日子的颠沛流离! 他也深有同感,夹来一块肉:“那就多吃点。” 她咬了一口,点头赞道:“这肉不错,是什么做的?” 蓟歌之吃了一块,道:“好像是兔子肉。” “恶。无端端想起那只给她指错路的兔子,那人脸加兔身的视觉冲击再度重重地打击了她的食欲。她放下筷子,转而喝起桌上的茶水。 “那只兔子实在可恶,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非得逮到它不可!” 因为愤怒,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清脆的女声在酒楼里转了一圈,把周遭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嗯?”喝了一口茶后,她忽然发现周围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奇怪地扫了一眼。 无论是男女老少,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三分警戒五分愤怒两分探究,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一样。可当敖倾珞的眼神飘过去的时候,他们又齐刷刷地低下头吃饭,仿佛那只是错觉。 敖倾珞跟蓟歌之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这位姑娘,还请不要在川水城里大声讨论这种事情。”一个女子走过来上完菜后,俯身靠在敖倾珞耳边细声说道。“我们的县令特别爱吃兔肉,勒令每家都必须按时交出上等的兔子。因为这样,兔子的价格变得很高,贫穷人家即使养不起也必须得养。可是近日来,每家每户都会有兔子失踪,偏偏又找不到是谁做的。为了自己的生计,这里的人未免对外来人都存了几分戒心。我看姑娘不过是心直口快,在这里说话还是小心为好。” 没想到这县令不仅喜欢让人扮作兔子来射猎,还是个喜欢吃兔肉的,敖倾珞点点头,十分感激地对她一笑:“多谢这位姐姐指点,不知道怎么称呼?” 对方微微一笑,“我是这酒楼老板的女儿,叫我阿容即可。(..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谢谢阿容,我会注意的。”敖倾珞认真地点头,表示铭记在心。 “好,我先去忙了。”阿容道了声“失陪”,盈盈向厨房走去。 “这县令还真是过分。”把阿容说的话跟蓟歌之复述一遍后,敖倾珞道:“看来总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不要再危害一方百姓了。” “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蓟歌之淡淡地说道:“我觉得待会肯定有事要发生。” “不过一些凡人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先吃饭吧。”虽然是在吃饭聊天,敖倾珞却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时不时逗留在她身上的奇怪目光。只不过跟这些琐事比起来,还有什么能比吃更重要呢? 吃饱之后,她跟阿容聊了一会天,稍微对这里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这县令上任已有数年时间,虽有些业绩,却也说不上是个好官。他平日里不收受贿赂,但对兔子却是有近乎变态的嗜好,这每家每户必须养一窝兔子的规定就是他定下的。不仅每三日就必须有一户人家交上一只兔子,而且他哪天高兴了还会骑着马随便进一家院子里挑兔子。如果哪家人穷得实在交不出兔子了,这户人家就必须牺牲一个人出来。那得干什么呢?就是穿上兔子的皮毛,然后装成兔子的样子供他狩猎。一场射猎下来,无论死活都可以免去一年的配额。敖倾珞先前看到的男孩,就是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年纪小,腿脚又灵活,才去当了活靶子。 “所以说,这县令简直是太过分了。”把所知道的情形一一叙述出来,敖倾珞和蓟歌之一边往无人的巷子里走去,一边热烈地讨论着。“我觉得我们真应该管一管这事情。” “嗯,那些‘兔子’太可怜了,我们得阻止这种悲剧的发生。”蓟歌之也对县令的行为看不下去了,两人一拍即合。 “哼,我就说嘛,这两个人张嘴闭嘴就是说兔子兔子,一定是外地来的偷兔贼!” 突然间从拐角里哗啦啦涌出来十来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抄着各式家伙,为首的一个男子指着敖倾珞义愤填膺地说道:“看这姑娘长得不错,怎么能做这种害人的勾当呢?” “就是啊!”跟他一起的人纷纷议论起来,向两人投去愤怒的眼神。 “我看啊,前阵子大家不见的兔子肯定都是他们偷的!”也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那么一句,马上就有人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大家都情绪激动,抄着家伙就冲了过来:“打这两个不要脸的!” “喂!你们误会了!”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两人又被左右包围在了中间。敖倾珞将手按在随身携带的匕首上,最终还是没有拔出来。这把匕首虽然是蓟歌之给她防身用的,可黎渝西应该不会用,横竖这些是凡人,不到必要时刻还是不要冒险了。“各位大叔大婶!我们不是偷兔贼啊,你们误会了!停下!” 然而大家哪里听得进去她说的话,此刻每个人心里堆积已久的愤怒都终于找到了出口。借着人多势众,大家一哄而上,当真是下了狠手。 “别听他们瞎说了!打!” 蓟歌之见沟通失败,只得把敖倾珞护在自己身后,一个人来和众人周旋。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里都不知道多少双手了。敖倾珞观望了一会,咬了咬牙,毅然加入了战局中。两人一人守住一边,单单用拳脚来挡住人群的攻击。 蓟歌之既要对付自己面前的人,还要分神提防敖倾珞那边会出什么意外,已经是自顾不暇。当又一把锄头擦着他身侧而过时,他不得已拔出了长剑。 “停下来!不然你们就会受伤了!”长剑一出,剑的寒光从他冷峻的脸上晃过。人们被他骇人的气势一震,都有点犹豫起来。 谁料他们只是顿了一顿,就集中火力朝敖倾珞那边攻了过去。她叹了一声,接过蓟歌之扔来的一把长剑费神地格挡来势汹汹又杂乱无章的攻击。 两人的身手要杀出重围其实是轻而易举,只是现下围着他们的都是些没有法力的凡人,若是硬冲出去只怕会误伤了他们。为了挡住攻击的同时不伤害到人,也为了不暴露自己其实很矫健的身手,她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小心,实在是打得心力交瘁。 不行了,再这样耗下去,两人的体力都会透支,到时候情形就更难看了。 她虚晃一招,剑身在空中画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把众人的注意力都暂时吸引到左侧去。借着,她瞧准了包围圈的破绽,剑身挽了一个看似威力无穷实则毫无杀伤力的剑花,把面前的人唬得往后一退。借着这个机会,她抓起蓟歌之的手就朝空出来的缺口奋力地跑。 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她大可腾个云跑了,哪能那么辛苦! 忽然迎面飞来两个紫色的浑圆物体,直直朝她面门而去。敖倾珞吃了一惊,条件反射性地就用剑去劈开那两个东西。随着她手起刀落,紫色的圆球被劈碎散落在地上,同时一种难以忍受的刺激刺入了她双眼。 她骂一声不好,捂着眼睛后退了几步,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拦也拦不住。 靠,是哪个大婶把洋葱给扔过来的!实在是好厉害的暗器! 遭此暗算,她好不容易突破的出口又迅速被补了起来,蓟歌之扔给她一块帕子,一手将她护在了身后。“各位,你们可否冷静一下?我们只是路过川水城而已,并没有什么偷兔的打算。” “哼,说得比唱的好听,谁会相信你!” “就是!骗子!” “你们!”敖倾珞的眼泪还在哗啦啦地流,鼻子酸的难受,心里的火更是寸寸拔高。 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李大叔,他们是阿容的朋友!”就在大家再度剑拔弩张之时,阿容慌张地从巷子口跑了过来,推开包围的人站在了两人的面前。“你们相信阿容,他们不会是偷兔贼!” “阿容,你别被这两个外乡人骗了!” “是啊,这两个人长得虽好看,可都是骗子!” “阿容,你要小心你们家的兔子啊!” 虽然有阿容跑出来救场,可众人的情绪都没有平复下来。阿容好说歹说,最后道:“这两人是阿容的朋友,来这里看望我的。你们误会了,我以我的人品做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是偷兔贼!” “真的?” 阿容家在城里居住已久,大家平时又常常打交道。听她这么说,心里对敖倾珞和蓟歌之的敌意就轻了不少。 “可我明明听到他们一直在说兔子!” 阿容忙道:“他们是外地人,不知道兔子的事情。我和他们说了一点,他们觉得气愤,就一直在讨论着。各位,你们相信我吧!” 众人面面相觑,已经开始动摇了。 敖倾珞见状,忙装出一副万分委屈地模样,“呜呜呜,我们只是偶然看到县令让人扮成兔子来射猎,觉得气愤罢了。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打我呢,呜呜呜.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十分可怜,毕竟是个娇小女子,大家终于相信了阿容的话。 “抱歉,是我们鲁莽了!” “对不起啊姑娘。”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道起歉来,敖倾珞借着用袖子擦“泪水”的契机,朝着蓟歌之挤了挤眼睛。 嘿嘿嘿,这就叫有实力的演技派! 第29章 偷兔贼 两人本来只是吃了一顿饭,谁知道会被冲动的人们围攻。(..tw)所幸阿容及时出来打圆场,苦苦说了一番后,才平息了众人的怒气。 作为感谢,两人住进了她家的客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在白天的时候都尽量不外出,在各自的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 敖倾珞闲着无事,就从蓟歌之处借了一本《山海经》来看。看着看着,她就失去了耐性。把书本哗啦啦的乱翻,最后突然停在了某一页上。 “嗯?”她瞪大了双眼,捧起书本凑到面前仔细地看着。 纸上画着一只兔子形状的生物,但它的脸上却是货真价实的人脸。在图形的下方标了“讹兽”两字,还附有详细的解释。 “讹兽,人面兔身,能说人话,喜欢骗人。如果吃了它的肉,从此再也说不出一句真话。”她把解释一句句翻译过来,陷入了沉思。 奇怪,这不就是那天给她指错路的兔子吗? 敖倾珞再认真把图画研究了一遍,发现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抓妖怪啊! 冷不防地从楼下传来一声喊叫,随即引起了一片骚乱。敖倾珞凑到窗前俯身一看,后院里一个大汉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地大喊:“有,有妖怪来偷兔子!” 妖怪? 以为是鲛人追过来了,敖倾珞赶紧把窗给关上,避免暴露行踪。谁料就在窗户合上的那一瞬,一道白影从外头跳了进来,慌乱地掉在了地上。 “什么人?!”掏出匕首对着地上,敖倾珞凌厉地喝问道。 “啊啊啊啊,别杀我,是我啊!” 她定睛一看,那白色兔子上是一张胖墩墩的小童脸,白色的眉毛蚯蚓一样拱起来,头上还顶着一对漂亮的兔耳朵。不正是那只故意指错路的兔子么?! “好啊你,我还想着要找你算账呢,你就送上门来了!”真是意外的发现,她把匕首横在讹兽满是毛的脖子上,瞟向窗外。“噢!刚刚说的抓妖怪就是你吧!你说,我要是把你交给他们……” “别啊美人!”讹兽垂下的耳朵惊恐地竖起,爪子按在匕首上,一脸的慌乱。“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我的错了!我实在是天性使然啊!” “天性使然?哼,敢糊弄我的人还真没几个!”根本不吃它这一套,敖倾珞抓起它的兔耳朵假装要把它扔出窗外,把它吓得够呛。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听到隔壁的声响,蓟歌之都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tw好看的小说当他看到敖倾珞手里提着讹兽的时候,他立即问道:“这不是白天那只兔子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是啊!你看,天道循环,它故意说反方向浪费我的时间,现在居然误打误撞落在我的手中。啧啧,报应啊。敖倾珞把讹兽提起来放在桌上,伸手戳戳它的肚子,为它那不协调的长相默哀。 讹兽一把捂住自己的肚子,哀嚎道:“都说了不要随便乱戳兔子的肚子啊!” “你又不是兔子!”她翻白眼。 “只要心中有兔,我就是兔!”讹兽一叉腰,挺起毛茸茸的胸脯正儿八经地说道。 “喔,那你干嘛去偷兔子啊?”侧耳一听,楼下的骚乱已经慢慢平复了,隐隐约约能听到别人“老吴你酒喝多了眼花了吧”的打趣声。敖倾珞趴在桌上又戳了一下它的肚子,恶趣味地笑了起来。 “我天下第一球当然是去英雄救美了!哪里是偷了!”甩着短小的尾巴,讹兽一屁股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院棚子里养了十二只兔娘们,我的妈呀,只只都是好货色啊!那毛色光滑得好像是水精之石,那尾巴短小滚圆得让我总想摸个过瘾啊! “废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多。”没兴趣听它赞美兔子,蓟歌之一眼扫来,目光森冷。“说重点。” 仿佛被扔进冰水里泡了个澡,讹兽打了个冷颤,点头道:“是是是。” “你可知那十二只兔娘们是干嘛的不?明天啊!掌柜的就要把它们杀掉,做成什么‘冬月盘兔’端上餐桌了!”痛心疾首地伏在桌上,讹兽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厨师讨论起这道菜的时候,那叫个眉飞色舞啊!什么把兔肉切丝烹熟之后,配以萝卜丝、葱白丝等调料,再盛到炸成鸟巢形的细条上!想想都觉得好残忍!而且他还对着自己的小学徒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顺着肉的纹路切。如果做不好的话,明天取悦不了县令大人就惨了! “我这一个月来和兔娘们山盟海誓,已经离不开彼此了!那么专情的我若是见死不救,又怎么对得起她们赐予的‘天下第一球’美誉!” “你顶着一张人脸,又是一个兔子样,人家没把你抓起来火烧都不错了。”敖倾珞撇撇嘴。一只肥兔子怎么能救出十二只真兔子来呢,难怪会被人追了! 讹兽拖着肥肥的身子跑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哭喊道:“我的祖宗啊,就帮我救出它们吧!你看我那么英俊潇洒,你舍得我难过吗!” 敖倾珞目光冷了下来,道:“我凭什么帮你?” 上回骗她的账还没跟它算呢,想帮忙?没门! “我把一个兔娘们送你?”见这边行不通了,讹兽转向蓟歌之,诱惑道。“姿色有保证的哟!” “你觉得我喜欢母兔吗?”蓟歌之嗤笑一声,调开眼神。 讹兽气得直跺脚,“不要就不要,我还舍不得呢。” 敖倾珞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哎,你我素未平生,实在是不关我的事情啊!” 讹兽拖着肥肥的身子跑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哭喊道:“我的祖宗啊,就帮我救出它们吧!作为交换,我愿意告诉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噢?”这爱说谎话的讹兽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敖倾珞一挑眉,看着它道:“你说话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我能信你吗?” 讹兽无奈地抹着泪,道:“以我的名字――月琥起誓,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精怪的名字从不轻易让人知道,而用名字起誓也是最郑重的形式,看来这讹兽是认真的了。 蓟歌之看敖倾珞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先说消息,我们再帮你。” “昨天遇到你们之后,我回到川水城,有个鲛人拿着你的画像问我有没有见过你。”月琥看向敖倾珞,略带自豪地拍拍胸脯。“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我啊,当然骗他说你们往东边的武陟城去了。怎么样,要感谢我吗?” 敖倾珞和蓟歌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道:“你这家伙,倒是做了个好事。” 这些鲛人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幸好昨天走错路,不然又是一场恶战。看来待会把兔子们救出来后,她就得继续赶路。 得了消息后,敖倾珞开始井然有序地部署了起来。毕竟这客栈是阿容的,兔子自然也是阿容家买的,既然要把兔子们给偷走,她起码得变换个模样,以免让认出他们的人们找阿容麻烦。 她用头巾把自己裹得只露出眼睛,顺便把蓟歌之也伪装了一下。 “你在我脸上涂了什么?”蓟歌之总觉得怪怪的,伸手就要去拿镜子。 “哎呀,就是用点东西遮掩一下。没时间了,快走吧。”敖倾珞拉扯着他走出去,愣是不肯给他照镜子。 月琥几乎都要笑出来了,然而敖倾珞回头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才让他及时闭上了嘴。 “开始吧!” 方才受到了疑似看到妖怪的惊吓,院子里多了两个人来看守着兔子。他们提着灯笼聊着天,讨论着哪家姑娘到了议亲的年纪,哪家姑娘门槛被媒婆踏破了,看守得极为不专心。 忽然一块石头砸了过来,把其中一个纸灯笼砸破了一个大洞,里头的烛火随之熄灭。两人抬头看过去,竟然看到一个兔身人脸的家伙在门口对着他们做鬼脸。 “打妖怪!”这两人是个胆大的,此刻也没有吓得屁滚尿流,反而抄起了家伙就大喊着冲将过去。掌柜的可吩咐了,抓到妖怪每人赏一两银子呢! 月琥引着两人一溜烟跑了出去。趁这空隙,敖倾珞和蓟歌之从楼下飞身而下,拿起棚子旁边的一个大笼子开始抓兔子。熟睡的兔子被惊动了,蹬着大长腿灵巧地在棚子里满地跑。仗着兔子天生的优势,他们竟连兔子毛都抓不到一根。 敖倾珞扑了几个空,险些摔在全是排泄物的地上,气得七窍生烟。“是你们的相公,天下第一球,兔儿爷让我来接你们的!” 不情不愿地喊出了月琥交代的台词,她庆幸现在周围没有其他认识的熟人,否则这话一定会被当做笑料说上个几百年。 在听到这句话后,十二只兔子都一致地停了下来,睁着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嚅动的三瓣嘴噙着怀疑。 “你们。想不到一群兔子戒心还那么强,敖倾珞扶着额头,指着一只尾巴染着一撮红色的兔子说道:“干嘛不相信我啊。兔儿爷跟我说,你的肚皮底下最隐秘的地方有颗红色的痣!他他他还说他最喜欢摸这颗痣了!” 那兔子瞪大了眼睛,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眼神里流露出强烈的指责:“你这个流氓!还看什么看!” “我我我才不是流氓!该信我了吧?快点进来好不好!”居然被一只兔子给骂了,敖倾珞真的是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这么下流的话,你以为她想说吗! 兔子们埋头用眼神交流了一会,最后终于达成一致。它们排成一队,井然有序地开始进笼子里。敖倾珞哭笑不得地看着它们,真觉得这忙帮得太无语了。蓟歌之在旁边看着她那有苦不能说的样子,心情莫名地变得非常好。 谁料被调虎离山的两个看管这时候竟然折了回来,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在棚子里抓兔子,急得扯开了嗓子:“有人偷兔子了喂!!!乡亲们,快来追啊! 第30章 勾魂牛头 “妈呀!”抓起最后一只兔子塞进去,敖倾珞对它们说了一句“抱歉”,连忙把笼门牢牢地关上,尔后扔到蓟歌之怀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撇去了累人的包袱,她率先开始翻墙。 接住沉重的笼子,蓟歌之对这不靠谱的队友行为愣了一瞬,足尖一点,用轻功翻出了墙外。方才落地,一只温暖的手就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抓着他就往城外跑去。 “走走走!后头一阵骚动,不少人都提着灯抄家伙追了过来,甚至还有一些彪悍的大婶也加入了队伍,从兜里掏出各种菜叶瓜果扔向两人。 “叫你偷兔子!叫你天天偷兔子!” “偷兔贼!别跑!” “老娘辛辛苦苦养的兔子都被你偷了!还回来!!” “站住! 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两个人一边要护着笼子里的兔子们,一边要闪避各种大婶扔来的独门暗器,身后的阵仗浩大,把他们好生折腾了一番。 有个大婶健步如飞,提着个篮子不断地扔着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个萝卜头啊!打你个大贼头!” “一个大青椒啊!打你个大臭脚!” “一捆小香葱啊!打你到屁股痛!” “大婶骂起人来工整对仗还兼押韵,敖倾珞好几次没忍住笑出声来,结果对方扔得更猛烈了。 “何事长向别时圆,吃老娘我一勾拳!” 这一路跑得那叫个声势浩大,直教人苦不堪言。好歹仗着会轻功,蓟歌之带着敖倾珞足足跑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跑出了城外,才慢慢地把那伙人给甩掉了。 “这里这里!”先一步离开的月琥在前方招着手,短小肥胖的身躯吃力地跳着,努力地往笼子里看去。“兔娘们儿!爷在这里!” “你这只臭。啊!”看到那只讹兽,敖倾珞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它刚要开骂,脚下却忽然一空,整个人从斜坡上滚落了下去。 “渝西!”看到她摔倒,蓟歌之再也顾不上别的,运气把笼子往月琥那边扔过去,一个纵身扑过去抱住了她,两人齐刷刷滚到了最下头的草坪上。 所幸下方地势平坦,没有什么锋利的植物伤到他们。两个人并肩躺在凉凉的草地上,互相对看了一样,爆出了清脆的笑声。 “哈哈哈。锤着草地,敖倾珞几乎笑出了眼泪。“被一只兔子指错路,又帮一只兔子去偷兔子,还被一个大婶骂了一路。天啊,想想都觉得好丢脸啊!” “还有,你居然被一只兔子说是流氓,可真是绝了。”蓟歌之的眼弯成了镰刀的形状,一个大大的笑容蝶翼般在脸上铺展开来。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怀。 敖倾珞盯着他定定看了两秒,又猛地爆发出一阵笑声来。“哈哈哈哈哈。 蓟歌之疑惑地凑到旁边的水潭边上一看,敖倾珞用煤灰把他的半脸涂黑了,腮帮上一大团红艳艳的胭脂宛若猴子的屁股。另一半脸虽然没有那么凄惨,却也不忍直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嘴角一大颗黑痣上还被她沾了一条头发,在风中如旗飘扬。 “你。他伸手指着敖倾珞,最终还是笑了出来。“亏你想得出来!”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特别美啊!” 敖倾珞与他相视而笑,笑声在水潭上震出一圈圈波纹。阴柔的月光洒在两人脸上,给他们的五官刷上了甜蜜的糖霜。视线交汇间,种种情绪在流动着、传递着、交缠着。蓟歌之看着光彩照人的她,心里一动。 “妾一妾二妾三。妾十二!你们都没事吧!”堪堪接住了笼子,月琥打开笼门关切地抱着一堆堆毛团,感动得热泪盈眶。 听到这不和谐的声音,敖倾珞一个鹞子从草地上翻身起来,揪住月琥的耳朵骂道:“你是不是该解释下了?你到底偷了人家多少兔子,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追着我们!!” “啊啊啊,痛痛痛!在我的娘们儿前至少给我留点面子吧!”拼命打掉她的魔爪,月琥委屈地说道:“这川水城每只兔子都喜欢我,我也喜欢她们,我有什么办法嘛!今天这批也就是我偷的第二十三批而已!” “你!敖倾珞气得两眼一翻,好歹没晕厥过去。“快带着你那堆妾私奔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的天呐,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请接受我天下第一球最崇高的感谢!”撅起屁股对着她摇了三下尾巴,月琥拉着十二只兔子,甜蜜蜜地组成队伍往深处走去。 “妾一妾二妾三。妾十二,我们走!” 一行白球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了小小的白点,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蓟歌之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袱,笑道:“渝西,看来啊,你是注定只能在荒郊野外睡觉的啊。” “还不怪那只臭兔子!”敖倾珞真想痛哭一场啊,她可爱的床啊啊!!! “走吧,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同情地拍着她的肩膀,蓟歌之嘴边缀着一个促狭的笑。 “等等,我还要办点事。” 这回把阿荣家的兔子都偷走了,已经很对不起她。想到明天开始又要有人被迫去当县令的活靶子,敖倾珞怎么着也必须在离开前为这里的人做点事。 寒夜阴森,无声无息渗入的空气冷如横在脖子上的剑。县令在睡梦中感觉到几分寒冷,猛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一个喷嚏的动静太大,以至于他从朦胧中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朝床外随便瞧了一眼,翻身面对着墙继续睡觉。 不对,刚才那一眼,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县令蓦地惊出了一身冷汗,慢腾腾地把身子转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掀开帷帐,探头朝那边看去。 那里一动不动地伫立着一片黑影,像黑玉雕就的雕像般毫无生气。明明旁边就点着明亮的蜡烛,可是那道影子却怎么也融入不了光明中,在这光与暗的中央停着,显得分外渗人。 仿佛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阴影发出咔擦一声,竟然动了起来。 那阴影动得不快,在烛光的照耀下一寸一寸露出了真面目。它身长数丈,比普通人高了几个头不止,模样像牛,一双青眼在黑夜里居然明亮非常。它的双脚奇怪地插在地面里,悄无声息地走着路,也不把脚从中移开。 县令一个哆嗦,从床上爬下来冲到墙边,拔出上面挂着的宝剑就对着怪物砍了下去。“何方妖孽!” 怪物睁着铜铃大小的眼看他,鼻孔里喷出腐臭的气体。剑身如一注月光,闪烁着寒芒陷入怪物的身体。奇怪的是,从剑上传来的感觉就像砍到了黏牙的牛皮糖,胶着又渗人。 怪物往后一退,粗壮的右手顺带拔出长剑扔掉,毫不在意地向他走来。它的伤口一点血都没有流出,切开的皮肉还以诡异的速度迅速聚拢,变回完好无损的状态。 这到底是什么? 县令见如此利器都伤不了它,脚下不由虚了几分。他回头看看左右,忽然灵机一动,迅速拿起熊熊燃烧的烛台砸向怪物面门。 本想着被那么滚烫的火焰烧到,怪物至少也会惧怕几分。可没想到那怪物见有火飞来,第一反应就是张开嘴把蜡烛吞下去。火焰“嗞”的一声熄灭,发出不甘心的叫嚣。少顷,从怪物嘴里发出咀嚼的声响,它竟然怡然自得地开始吃起了蜡烛! 这下县令是彻底怕了,他瘫软在地上,对着怪物一个劲地磕头。“你行行好啊,我可没做什么亏心事啊,别杀我啊! 怪物冷冷地看着他,竟是无动于衷。 “哎哟,不得了啦县令大爷。”一阵风刮来,一个女子嬉皮笑脸地坐在了窗边看着他和怪物。“你怎么把地狱里的牛头引来了?” 牛头? 县令吃了一惊,抬头把怪物细细打量一番,还真是挺像牛头的样子。 “这,它是来勾我的魂的吗?” 女子轻笑,“你本阳寿未尽,命不该绝,但是呢。 她故意把转折拖得无比悠长,把县令的一颗心都高高吊了起来。“你最近肯定是杀孽太重了。” “那怎么办啊?”县令想到自己平日里喜欢拿人做活靶子的行为,顿时悔恨起来。 唉,他还没玩够呢,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啊! “也不是没有办法。”女子从窗上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据我所知,你是吃了太多的兔子了。你可知道兔子非常有灵性,是至阴之物,就连那奔月的嫦娥仙子也是带着个兔子的。你现在吃了那么多兔子,还让人扮成兔子来当靶子,嫦娥可不高兴了。” 她指了指没有动静的牛头,又道:“所以嫦娥仙子跟地府说了,让牛头来勾你魂去地狱里下油锅呢。啊,对了,好像还要把你做成一道菜,叫什么来着?” 她摸摸下巴,恍然大悟道:“对了,是‘冬月盘兔’!你不是很喜欢吃这道菜吗?到时候小鬼会把你的肉切成一条条的,然后下香料,下油锅。 “求仙姑救我啊!”县令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哪里还思考得出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发誓再也不吃兔子了!” “那还逼百姓们给你上供兔子吗?” “不要了!” “当靶子呢?” “不敢了!” “当真?” “当真!只要仙姑救我,我此生再也不吃兔子,不用兔毛了!”县令信誓旦旦地发誓,“快救我吧大侠!” “嗯,本仙姑今日看你良知未泯,就姑且帮你一次吧。”女子点点头,“只是你要记住,如果哪一天你违背了誓言,牛头就必然还来找你。到时候不仅我救不了你,你还会面临更残酷的刑罚,知道了吗?” “知道了,仙姑!”县令点头如捣蒜。 “嗯,好。”敖倾珞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法决,绕着牛头走了几圈,好像在跟它沟通一样。许久,她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多谢。” 她转头对县令道:“还愣着做什么?牛头说让你现在给它敬一杯酒,它就会暂时放过你了。” “是是是!”县令如临大赦,慌慌张张跑到衣服堆里翻出一个酒囊,递给了牛头。 “你傻啊,牛头是鬼,洒地上去!”敖倾珞翻了个白眼。 县令连忙拔开塞子,把酒淋在牛头的脚上。如同撕裂了黑色的上等绢帛,牛头被泼到酒的地方迅速消融,最终化为了一股烟雾。 “嗯,你做得不错。”敖倾珞拍拍惊魂未定的县令,嘱咐道:“牛头说他隔三差五的还会出现在这里监督你,到时候只需要跟现在一样献上美酒就可以了。” “不是吧!”县令的脸痛苦地皱了起来,“这,他要是来取我的命怎么办啊?” “放心吧,他只是为了给阎王一个交代而已。如果你没有违背誓言,他是不会带走你的。”敖倾珞指着他,认真地说道:“记住,明天开始跟大家声明从此以后再也不要上供兔子了,做个好官,你才不会被勾魂。” “是是是,谨遵仙姑教诲。”县令忙不迭地给他磕头,也不知道磕到第几个了,他一抬起头来,才发现敖倾珞早就不见踪影。 敖倾珞从屋顶上飞离县令府邸,一路上笑得花枝乱颤。 什么牛头,那分明只是一个“患”罢了! 所谓患,就是由忧伤之气聚集起来的,刀枪伤不了分毫。它不会说话,没有思想,终日把脚插入泥土里走动。 县令房里会出现这种东西,她原本也是不知情的,只不过想想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了。县令的作为令人发指,民众们终日惶恐忧伤,日子久了,难免会聚起充满忧伤的“患”。 正好她也随便扯了个谎,把县令耍的团团转。患是不会被杀死的,但是只要沾到酒它就会消失好一阵子。患和先前的怪哉都是因为人的情绪而凝成,用解忧的酒来破解,是再好不过。 她飞到了阿容家客栈外头的树上,借着半开的窗,她看到阿容和家里人在房间里慌张地走着,对于兔子全部被偷一事感到手足无措。敖倾珞心道一声“对不起”,手心一张,露出几个金元宝来。 金元宝在她手心缓慢浮起,顺着方向飘去,慢慢地飞到了阿容旁边的桌子上。敖倾珞看着她诧异地拿起了金元宝,嘴角展开一个笑容。 对不起了阿容,偷走的兔子就用这些来补偿吧。等你明天一觉睡醒,就不用再受县令的压迫了。 第31章 你不要死 晚风柔柔地打着旋,把月光送进浸着水汽的空气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wщw.更新好快。‘玉’璧一样的湖泊上闪烁着银‘色’的光斑,像是遗落在水面的鱼鳞。敖倾珞走到湖边弯下身,素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水面,‘弄’碎了一片片倒影。 “睡不着?”从后头跟了过来,先映入蓟歌之眼帘的是一个粉‘色’的背影。三千青丝柳枝一样顺从地贴在芙蓉‘玉’般的背上,侧脸埋在背光的地方,只看得到那流畅而优美的轮廓。她拨‘弄’着水面,不经意‘露’出来的手臂有着能与象牙媲美的美丽‘色’泽。 哗啦啦的水声循着水纹漾开,又被那芊芊‘玉’指给带了回来。她乐此不疲地玩着清凉的湖水,笑得‘花’枝‘乱’颤。 回头看了一眼蓟歌之,敖倾珞转过身来,笑道:“嗯,可能今天折腾得太累了,反而睡不着了。” 因为帮月琥把兔子们救出来,她和蓟歌之被愤怒的大婶一路追到了城外。现在临止城里多半的人都醒了,如果这时候回去,一定会有嫌疑。况且月琥说,之前有鲛人来询问渝西的去向,此刻更加不能回去。 唉,没办法,她只好继续在荒郊野外睡觉了。可怜她娇嫩的小身板啊,这几天都睡得要长茧了。现在要她又睡在这种地方,哪里能睡得着嘛?出‘门’在外,才知道什么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龙窝。如果老天给她一次机会,她真想回到龙宫里睡大‘床’啊! “上回给你吹的曲子还记得吗?”抬头看到种在旁边一字排开的柳树,蓟歌之走到树下端详着那些繁茂的柳枝,寻找着适合的部分。 敖倾珞霎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那天晚上吹了无数遍的聒噪声音吗?!能忘记才怪! 虽然是这么想着,她还是提上了一个温和的笑,回道:“自然是记得的。” “嗯。”折下一根柳枝,拗掉多余的枝叶,蓟歌之把光滑的柳枝递给她,道:“这次你来试试看?” “试,试什么?”敖倾珞看看那截柳枝,一脸的莫名其妙。 该不会要她拿着这么丑的树枝来伴舞吧?! “做柳笛啊。”蓟歌之奇怪地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忘了吧,渝西?” 咳咳咳真不好意思她还真的不知道啊! 敖倾珞赶紧堆上羞涩的笑容,‘摸’着头不太好意思地回道:“我,我,上回没看清楚。.tw[] “上回你专‘门’学了那首曲子,说你思乡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吹奏。这下你忘了柳笛的做法,下回思乡的时候可怎么办?” 思乡? 难道那晚吵了她一整晚的欢快曲子是鲛人国的歌谣? 敖倾珞皱着眉头在想鲛人国到底什么时候有一首这样的曲子,蓟歌之以为她是听了自己的话后在懊恼,于是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送给你的。” 那是一支柳笛,特意穿了一个小孔,用红‘色’丝线串了起来,可以防止丢失,也可以挂在腰间。柳笛上还雕刻了些‘花’纹,看得出做得很用心。这不就是敖倾珞回来的那一晚,蓟歌之在‘门’前雕刻的柳笛么? 原来他是在给渝西做笛子! 回想起那晚他的神情,敖倾珞如鲠在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以安九爷的身份和小徒弟相处了很久,从来没看到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又是哀求自己救她,又是费尽心血给她吹曲子,逗她开心,甚至在她遇到鲛人的追杀时,毫不犹豫地提出来要和她一起。 他要是发现自己不是黎渝西,会不会恼羞成怒呢?她是不是该跟他坦白,说明自己的计划? 想到昨晚月琥的话,她快出口的坦白又颓然咽了下去。 还是算了吧,这一路必须谨慎为上,万一不小心‘露’出破绽就糟了。到时候影响了白子慕那边的计划,她可就是罪人。 因着两人都在专注着自己的事,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湖泊中心慢慢漾开了一个大大的‘波’圈。那‘波’纹沿着直线一直向湖边快速袭来,悄无声息地‘逼’近,最后在敖倾珞的身后破开了黑沉沉的水面,‘露’出了惊人的真容来! 那是一条顶着硕大椭圆脑袋的蛇,体表有大片云豹状的‘花’斑对称排列着,斑点的周围还围绕着白‘色’的小斑点。棕褐‘色’的鳞片如同瓦片一样整齐地覆在身上,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刀锋一样的寒芒。腹部两侧还有着血‘色’的条状纹路,一直蜿蜒到尾巴。它那孔雀石般幽深的立瞳贪婪地锁住了敖倾珞,吐出来的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条足足有二十米高的蛇,那种看猎物的眼神让她打了个‘激’灵,悄悄把手伸进袖子里握住了匕首,她迎上那虎视眈眈的目光,寻找着攻击的角度。 大蛇似乎感应到了面前人儿的杀意,猛地张大了嘴巴‘露’出里面锋利的獠牙,同时尾巴狠狠甩出了水面。诡异的是,那带着水‘花’翻出来的长长尾巴竟然是分叉的,两端末尾都长着三尺长的弯钩,一左一右对着敖倾珞的上头。 “那是钩蛇!”看到它的尾巴,蓟歌之赶紧把敖倾珞往后一拉,意图把她护在身后。“没想到今晚竟然会遇到喜欢躲在水里袭击人的钩蛇。” 敖倾珞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因为龙宫常常会接到一些魂灵的投诉,控诉龙族滥杀生灵。最后查明不过是遇上了钩蛇罢了。对于这家伙,她可是早就想痛打一顿了! “你退后!让我来对付!”毅然推开他的手,敖倾珞嘱咐道。钩蛇身形庞大,又加上那能轻易把人身体‘洞’穿的一对尾钩,她必须保证在没有人拖后‘腿’的情况下一举消灭它。 钩蛇也不难对付,可惜她现在不敢轻易显出龙身,只能靠敏捷取胜了。 钩蛇哪里管他们要用什么战略,看到有人开始移动了,便把尾巴甩了过来,重重地打下去。敖倾珞就地一个打滚,堪堪避开了蛇尾的袭击,尾巴打在了岸上,把青草地砸出了深深的一道沟。湖水沿着沟灌了进去,瞬间填满了钩蛇尾巴打下的痕迹。 “渝西!”为了避开攻击,蓟歌之不得不往相反的方向躲开。他看着那人儿握着匕首灵巧地躲避着蛇尾一‘波’又一‘波’的袭击,紧张得喊了一声。 “别过来!”看到钩蛇被他的声音吸引,调转了方向就要往他那边攻去。敖倾珞情急之下把匕首狠狠甩出,砸到了钩蛇的脖子,割下了两片带血的鳞片。 “嗞。疼痛感‘激’怒了钩蛇,它把头转了回来,绿‘色’的眼里有怒气在翻滚着,尾巴一卷,把敖倾珞裹在了里头。 整个身躯被冰冷的蛇身紧紧包住,她可以感受到蛇尾在用力地收紧,肺部的空气被一丝丝挤掉,甚至要窒息起来。拼命地把握着短剑的右手腾出来,她看着向自己刺来的尾钩,‘唇’边勾上一抹得逞的笑容。 等她把尾钩都削掉了,失去锐器的钩蛇也只能任她处置了! 钩蛇却狡猾得很,在距离她还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时忽然分开了两个尾钩,一个在前面迎上了敖倾珞的短剑,另一个绕道往她的背部刺来! 即使她能砍断前面的尾钩,后面那个也必然将她重创! 一剑砍掉正面袭来的尾钩,敖倾珞听到扎入皮‘肉’的沉闷声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疼痛的感觉却迟迟没有传来,她诧异地睁开眼,往后头看去。 蓟歌之不知何时跳上了蛇尾,用身子挡住了偷袭的尾钩。那比剑还粗的钩子穿破了他的衣服深入体内,妖娆的血‘花’在玄‘色’衣裳上开放。他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皱着眉看着她,虚弱地说道:“快跑。” “歌之!没有半分犹豫,敖倾珞用短剑把那根尾钩狠狠砍了下来。钩蛇连番受创,不得不松开了尾巴,跌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接着,她冲过去一刀刺中它的七寸,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它的生命。 蓟歌之被摔在地上,鲜血一点一点从伤口里流出,滴在地上化成了朵朵血莲。满心的恐慌惊涛骇‘浪’一样拍碎了她所有的镇定,一把丢下带血的短剑,敖倾珞再也顾不得那罪魁祸首,一个箭步冲到蓟歌之的面前,小心地把他扶起。 “蓟歌之!你疯了吗!我都叫你别过来了!” 她的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差点听不清楚咬字,泪水海‘浪’般在眼里拍打着,溅出晶莹的泪‘花’。 明明受伤的是这个奋不顾身的男人,敖倾珞却觉得自身的力气也跟着心一起绞碎,和泪水纠缠着掉落,几乎就支撑不住他了。她的十指吃力地扣上蓟歌之的手臂,被汗****的手心嵌入了织锦的纹路。“你,你。 蓟歌之染血的手抚上她难过的脸,想尽量笑得风淡云轻一点,却比哭还难看。“你没事就好啊。”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伤到呢? 那样心会很痛的啊。 “你,你这个家伙。平时不是冷冰冰的吗!干嘛要对别人这么好!”滚烫的泪珠从她脸上掉落,敖倾珞的五脏六腑都悲恸得要痉挛,却仍咬牙强撑着扶起他。 她好怕,真的好怕一松手他就会死掉。 “我啊。随着血液的流出,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地‘抽’走。蓟歌之吃力地抬起手为她擦掉眼泪,轻声道:“我想我只对你才那么好吧。” 握住他宽大的手,温热的血流进她的指缝,一种炙热的情感在心里如烟‘花’一样绽放,侵蚀了她所有的念头。 “你不要死,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明明就是个冷冰冰的‘混’蛋啊,可为什么就偏偏让她那么在乎了?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蓟歌之眼中的人变得雾气一样飘渺。张开‘唇’想安慰点什么,却在最后和视线一起溶为了一片黑暗。 第32章 情愫 晨曦的阳光浮在青绿‘色’的地板上,流动成一条金‘色’的河流。(..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窗边多出来一个朴素的白‘色’‘花’瓶,浅黄‘色’的‘花’蕾铃铛一样挂在翠‘玉’枝头,随风飘摇,在空气里摇晃出‘春’日特有的明媚气息。 睁开眼打量了一下早晨的屋子,鼻尖萦绕的香‘花’气息让蓟歌之稍微愣了一下。 他掀开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诧异地看到‘床’上竟然铺满了白‘色’的荠菜‘花’。靠得近的‘花’朵儿已经让暖和的被子捂得焉了下去,撒在‘床’头的还新鲜得很,一抹抹浅白‘色’的‘花’瓣中间绾着鹅黄‘色’的‘花’蕊,小巧又惹人怜爱。 看着这一张瞬间充满了少‘女’情怀的‘床’,蓟歌之除了黑线还是黑线。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敖倾珞端着盘子就从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看到他已经苏醒,她把早膳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说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养了好几天,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蓟歌之‘摸’着绷带,道:“没什么大事。待会吃完赶紧走吧。” 敖倾珞哪里肯听他的,“不用担心啦,反鲛们没有那么快追上来的。对啦,我今天去买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她告诉我今天是上巳节,大家都会出去踏青,可好玩啦!” “你想踏青?”面前的人儿眼巴巴地看着他,若是在后头加个不停摇摆的狗尾巴的话,倒是‘挺’可爱的。 想到这里,蓟歌之忍不住笑了笑。 “对啊。”她点点头。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 一辆马车稳稳地驾着,穿过无数‘花’荫树影,掠过飞鸟投下的‘阴’影向河边驶去。正是三月三的好日子,随处可见穿着华丽的少男少‘女’在草地上‘花’树下嬉笑打闹。时不时有些‘玉’树临风的小公子好奇地往马车上看去,拈一枝粉嫩娇柔的杏‘花’念着有爱慕之意的诗词扔进车厢里,试图博里头的佳人一笑。当然,最后都被蓟歌之一个渗人的眼刀给挡回去了。 越靠近河边,嬉笑声就越大。不知是谁唱起了歌,清越的歌声扶摇直上,攀着新做的纸鸢往一处飞去,最后融入了风里,再也分不清字句和风声的区别。 “到了。” 掀开车帘,面前的景象有如画卷一样徐徐铺开,红的是桃‘花’杏‘花’,绿的是艾草荠菜,还有那些‘花’蝴蝶般翻飞的人儿,不都是些绮年‘玉’貌的美丽‘女’孩子么? “渝西!”一个娇俏的少‘女’笑着跑了过来,桃红‘色’的衣裙沾上了粉‘色’‘花’瓣,随着她奔跑的动作重新流放到空气里,婀娜地掉进了青草地的拥抱中。[..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阿溪!”惊喜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敖倾珞小跑着迎了过去,笑道:“看吧,我说了会过来的!” “嗯嗯!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呢!”阿溪高兴地点点头,视线越过她瞟向身后的蓟歌之,脸上一红,连忙低下头掩饰。“这,这就是你说的蓟公子么?” “对啊!”她把蓟歌之拉过来给两人互相介绍,正面迎上这样一个俊男子,阿溪更是娇羞得耳根子都红透了。 “见,见过蓟公子。哎呀。。。。由于太过紧张,阿溪手里拿着的艾草都掉在了地上,她惊呼着弯下腰要捡,蓟歌之却更是迅速,一个弯身就把艾草拿了起来。 “谢谢公子。阿溪此刻也忘了害羞,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有期盼的流光闪过。 “不必客气。”蓟歌之读出她的意思,长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抽’回手稍微退开了几步,与阿溪拉开了一个冷漠的距离。 “哎呀,公子你。阿溪诧异地指着他的衣袖,一朵朵小白‘花’正从他的袖子跌落,像‘玉’雕刻出来的小铃铛,落在绿草织就的锦被上。 “伸手往怀里一‘摸’,果然也‘摸’出了数朵已经萎落的桐‘花’。蓟歌之把手伸到敖倾珞面前,抿着‘唇’不说话。 “啊哈哈,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花’,好奇怪噢!”敖倾珞移开了眼神,用着“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笑嘻嘻地说道。 而阿溪的神情瞬间也变了味,用帕子包着他碰过的艾草,一边道别一边悄悄用手蹭着衣裙擦掉方才被蓟歌之碰到的地方,低声咕哝道:“好端端的一个美男子怎么有这种爱好。莫不真是个断袖。 “渝西,你有什么要说的么?”无端端被扣上了一顶“龙阳之好”的帽子,蓟歌之盯着敖倾珞,沉下声道。 “啊哈哈,你不知道吗?阿溪告诉我啊,在上巳节的时候,把荠菜‘花’铺在‘床’上可以除蚂蚁等虫害,把桐‘花’藏在衣服里可以让衣服免受虫蛀呢~~”敖倾珞心虚地笑着,往河边退去。“没关系的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啊哈哈哈。 “你去哪里?”看她好像有要跑到人群里的趋势,蓟歌之抖掉身上的桐‘花’,边追边问道。 “我们就玩一会嘛!你看,人那么多呢!”敖倾珞扶着杏‘花’树踮起脚尖往人堆里看去,越过一堆夭桃秾李的美人艰难地找寻着阿溪的身影。 “你。话还没说完,一阵食物的味道乘风飘来,惹得敖倾珞一阵‘激’动。“烤鱼!!太好玩了!我们去抓鱼吧!” “渝西!”一心想着要尽快离开这个呆了太久的地方,蓟歌之还想往下继续劝,却被她推搡着朝河流的上游走去。 “上游没什么人嘛,不要担心!”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距离,那些赋诗声、欢笑声、杯盏相碰声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挡在了身后。回望过去,娇小的‘花’朵热烈地开了一路,在绿‘色’丝毯上织出了‘精’美的纹理。 “你这个小馋鬼,不是才吃过早饭吗?”蓟歌之选了几根树枝,掏出小刀将它们削尖。他用余光看着敖倾珞,温柔地问道。 “对呀,可是谁让我对你上次做的烤鱼念念不忘呢。歌之,我们来比一比吧!”已经跃跃‘欲’试地卷起了袖子,敖倾珞抓过一根削好的树枝率先跳进齐腰深的河里,追着鱼儿跑来跑去。 鱼儿被她吓得哗啦啦全往下游跑了,有的还躲进了石头缝里,怎么样都不肯出来。她这跑跑那跳跳的,半天下来除了湿了一身衣裳之外,根本连鱼尾巴都‘摸’不到。 反观蓟歌之,他极有耐心地站在水里,观察着鱼群的游向。然后慢慢地涉水过去,动作轻缓得连水面都不曾被惊动过。 鱼叉放进了水里好一会儿,直到鱼儿也适应了它的存在。这时,他终于把鱼叉提起来,准确无比地刺中了河里的鱼,伸手把它抓起来丢在岸上。 如此循环反复着,眼看着他就要抓到第五条鱼了,敖倾珞从岸边拔起几根兰草,悄无声息地从水里潜了过去。 “秉兰草,拂不祥!”猛地从蓟歌之前方跳了起来,敖倾珞拿着兰草往他身上洒去,水珠结成了一张冰凉的网,砸在他身上碎成了水晶粉尘。 “你这又是什么节日习俗?”蓟歌之的头发被打湿了,玲珑‘精’巧的水珠沿着头发滑落下去,在衣服上打出一道道水迹。拨开遮住视线的头发,他疑‘惑’地问道。 “我刚不是说了嘛!三月三的时候,大家会在河边呀用兰草洗濯身体,除掉那些污秽呢。”分了一半的兰草给他,敖倾珞湿润的脸上泅开一片笑意。 说着,她把手里的艾草往水里一浸,又迅速地拿出来甩到蓟歌之的身上,这次他倒是灵巧地闪开了。 悄悄把手背到身后,蓟歌之的‘唇’边浮上了一个‘奸’诈的笑容,融化了脸上常见的冷漠。 “渝西。” “嗯?”没有戒备地应了一声,敖倾珞疑‘惑’地睁大了双眼,笑道:“怎么啦?” “你啊,是故意来破坏我抓鱼的吧。”他把兰草浸泡在水里,说道。 “啊哈哈,才没没没有呢。”心虚地摆着手,敖倾珞道:“我怎么会。啊!” 忽然之间,蓟歌之背在身后的手从水面上划着弧形迎面泼来,打湿的兰草携着香气砸在了敖倾珞的肩上,把她淋成了落汤‘鸡’。 “可恶,你偷袭!”尽管在最快时间内抬手挡住了水珠,她还是被泼湿了。敖倾珞娇俏的小脸因为‘激’动而红了起来,抓起兰草跟蓟歌之开始了互相洒水的行为。 “啧啧,动作太慢了哟。”又一次躲开攻击,蓟歌之晃晃兰草,挑衅地笑着。 “你给我等着!”捡了一块鹅卵石砸了过去,趁他分神避开的同时,敖倾珞抓住时机用手掬起一捧河水,迎头泼了过去。 “哈哈。 一场打水仗就这么开始了,扬起的水珠犹如楚腰纤细的舞姬,甩着水袖柔情万千地飞舞着。两人都仿佛回到了儿时候,短暂地抛开了所有的烦恼,玩着孩童的游戏。 那时候的天‘色’不浓不淡,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黎渝西”天真的笑容映在他眼中,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填满了。 “渝西。”上了岸后,蓟歌之忽然走到草丛里折下一朵盛开的芍‘药’,递到了她面前。 “嗯?”她正赤脚坐在石头上,吃力地把头发的水给绞出来。一片黑云遮住了头上的光线,蓟歌之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和她平视着。 “你的朋友阿溪有没有告诉你,上巳节里人们会互赠芍‘药’来定情?” “定情是什么?” 把手里的芍‘药’抬高了点,他对上“黎渝西”的眸子,眼里是不能再认真的情绪。“定情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互赠物品,终身相托。共度余生,矢志不渝。渝西,我喜欢你,你呢?” 从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先是一喜,旋即又垂下了头,重重地咬着‘唇’。 喜欢么?什么是喜欢?是像白泽对梦筠那样的情谊吗?蓟歌之陪着她逃跑,为她做吊‘床’,为她受伤……还有好多好多,都是因为喜欢吗? 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想起他的时候心是暖的,看到他对自己好的时候就欢喜得想昭告天下,发现他为自己挡住尾钩的时候难过得不行。这么特殊的一个人,或许,她也是喜欢的吧? 可是她是“黎渝西”啊。 “你,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不要叫渝西,不要叫名字。”抬起头迎上他期盼的视线,她急切地说道。 虽然不明白她这举动的意思,蓟歌之还是顺着她的意愿。“我喜欢你,你呢?” 接过红‘色’的芍‘药’,嫩软的‘花’瓣柔柔地拂过她的指尖。敖倾珞把头埋进‘花’里深深一闻,遮住了脸上灼热的红‘潮’。 “嗯,我也是。” 第33章 惊变 西海鲛人宫殿。[..tw超多好看小说]-79- 距离黎渝西出逃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宫里的反鲛们在囚禁黎瑜琛的同时也封锁了鲛王已死的消息,这段日子里竟然过得也算是太平。宫人们迫于无奈,只能听从反鲛们的命令,只是暗地里还是偷偷组成了一支支小队伍,商量着取胜的方法。 守‘门’的将士都是策反的鲛人,守卫的数量比平日里足足多了一倍。他们全副武装着,看守起来是一丝不苟,半分都不敢松懈。 将近换班的时候,从远处走来了两个将士。他们看起来风尘仆仆,似乎是刚从别的地方赶了回来。两人一起抓着一个粉衣‘女’子,竟然就是大家追捕多日的黎渝西。 “几位兄弟,麻烦开下宫‘门’吧。”其中一个人彬彬有礼的对守‘门’的人拱了拱手,又指指那正恨恨地唾骂着反鲛的黎渝西,道:“我们幸不辱命,把公主和鲛王珠从千里之外带回来了。” “哟,好小子,拿了赏赐别忘了请哥几个喝酒啊!”将士们纷纷羡慕地看着他们二人,边把宫‘门’打开边笑道。 “那是自然。”他也笑着跟他们许下了承诺,把黎渝西往前一推,齐齐押着她往‘交’泰殿走去。 消息传得极快,三人进到殿内的时候,为首的鲛人早就撤掉了所有宫人,站在殿中央等着他们了。 “哈哈,黎渝西,到头来你不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放肆地大笑着,他‘色’眯眯地将黎渝西从头到脚细细观察了一遍,兴奋难耐地说道:“‘交’出鲛王珠,我就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啧啧,这身段儿,杀了不是可惜? 黎渝西愤愤地朝他啐了一口,“呸!寇天,你一个早就被驱逐出去的鲛人,还妄想统治我们吗?简直是笑话!” 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寇天猛地钳住她小巧的下巴,‘阴’测测地说道:“你也想不到吧?放心好了,我会让你看到这一幕的。” 凌空伸出右手,他头也不回地对两个将士吩咐道:“把我的刀拿来。” “是。”在他身后的将士顺从地点头,走到旁边拿起一把短刀递过来。寇天一边望着黎渝西,用视线勾勒她姣好的面容,一边伸手接过短刀。谁料那将士忽然从后面撞了一下他的手肘,短刀随即滑落在地上。 “你怎么做事的啊?!”回头瞪了一眼,寇天松开对黎渝西的钳制,亲自弯下腰捡刀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怎知一只黑金靴子突然从旁边横扫过来,用力地把地上的短刀给踢走。骂人的话尚未出口,他便觉得脖子一凉,一把剑就架在了上头。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没拿稳我的剑,不小心掉在你脖子旁边了。”看似轻松地握着剑身,白子慕转动了异颜珠,还原出他和陵游的真实面目来。“你吓得我手都软了,千万别‘乱’动喔,不然不小心撞到剑刃上就糟了。” “你是何人?!凭什么‘插’手我们的事!”寇天抬头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啧,你害得我要短暂离开我的珞珞一段时日,让我得了相思病。大夫说啊,我可得多点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才行。”轻轻翻转着剑身,金属的冰冷触感从皮肤上划过,让寇天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觉得,拿你们来活动下‘腿’脚也不错。”剑尖直指着寇天的喉咙,白子慕扔来一卷绳子,由陵游负责把他捆在了椅子上。 既然能够当上策反的头儿,他又岂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寇天盯着他们的动作,趁着白子慕唤人进来的松懈时机,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就朝陵游刺去。 陵游侧身一躲,短刀劈了个空,仅削掉了他几根头发。寇天不等他出手,马上左右连出杀招,朝着陵游的面‘门’攻了过去,招招带着狠劲。陵游一边挡下他的攻击一边反攻过去,但到底不善于近战,很快便占了下风。 “敢挡我的路,哼!”慢慢地看到了扭转局势的希望,寇天出手格挡住陵游的攻势,看准了破绽就一掌打了下去。 关键时刻,白子慕从旁边冲了过来,先是一招四两拨千斤把他的攻击轻松瓦解,接着雷电般伸出两指点上他的右肩。一出一收之后,寇天痛苦地大喊了一声,瘫软在了地上,抱着被卸脱了的胳膊咒骂着。 “你这臭小子!我咒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啧。”抓起寇天完好的左手,白子慕笑着伸脚往他左肩上踩去。不过是一个轻飘飘得好像只是放脚的动作,却直接把他的左臂也给卸掉了。 扔下软绵绵的胳膊,白子慕嫌弃地把鞋子在地毯上蹭了蹭,道:“我还要和我的珞珞生一窝狐崽子,就不牢你惦记我的家事了。否则,你就等着喂鱼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不自量力的家伙,浑身散发出冥府的夺命气息。 寇天张嘴又想骂人,陵游‘射’了一根银针过去,直接封了他的哑‘穴’。 把剑递给了黎渝西,白子慕道:“我去把你弟弟救出来,这家伙就‘交’给你了。” “谢谢。”看到他如此轻松地就把寇天制住,黎渝西由衷地感谢着他。 陵游点燃起了针对鲛人研制的软骨烟,很快地就把守卫的反鲛们都给放倒了,剩下一些比较顽强的都很悲惨地被白子慕打晕绑了起来。守卫很快出现了缺口,事先联系好的平‘乱’军队从缺口涌入,很快地就把局势控制住。 砍断锁链打开房‘门’,一个白衣少年迫不及待地从里头冲了出来。“皇姐!!” “怎么,他们没给你吃饭吗?饿得连男‘女’都分不清了?”打量了一下这面如冠‘玉’的小公子,白子慕打趣道。 少年看清了来人的样子,脸上不由出现了窘迫的神‘色’。“你,你是谁?” “青丘国国主,白子慕。”简短地‘交’代了身份,白子慕指指正在清理现场的‘侍’卫,道:“我是来救你的。你姐现在在‘交’泰殿。” “皇姐!”黎瑜琛现在一颗心都系在了自家姐姐的安危上,多余的话一句不说,紧张地直接朝‘交’泰殿跑去。姐弟两人历经一番分别,再见时都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黎渝西把鲛王珠‘交’给他,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说到最后,连手指都不由颤抖了起来。“瑜琛,你要替姐姐好好报恩啊。” “谢过国主,你的恩情我会报答的。”郑重地和白子慕行了个礼,黎瑜琛认真地说道:“我们结拜做兄弟吧,大哥。” “啧啧,一见面就叫我姐,现在又要认我做哥哥。你是看上了我吗?”摆明了没有答应的意愿,白子慕促狭地笑着,轻轻掩住‘唇’。“抱歉啊,我心里有人了。这种认哥哥搞暧昧然后终成眷属的手段,你还是换个人用吧。” “不,不是这个意思啊大哥!”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意思给曲解,黎瑜琛涨红了脸解释道:“我是真心实意想认你为大哥的啊!没有其他意思,更,更没有。 “寇天,现在你已经是阶下之囚了,有什么感言要记下来给后世瞻仰吗?”为了转移注意力,白子慕解开了寇天的哑‘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言语里是满满的讥诮。 救一个人就要结拜的话,他得认多少弟弟啊? 这家伙,真是脑子不正常。 寇天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大势已去,却没有多少‘激’烈的反应。他看看黎渝西,又看看白子慕,忽的仰头大笑了起来。声音洪亮非常,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笑都提前预支掉了。 “你以为你搬了救兵就赢了?黎渝西,你还是输了。” 停下来喘了喘气,他望着白子慕,眼里的笑意残酷得好像砸碎了什么东西。“不错的计谋啊,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你大概不知道,就在前几天,我派出了我最得力的一支队伍去追黎渝西了。” “我的命令啊。可是用尽一切手段,杀无赦。” “所以呢,我让他们带上了我的小宠物九尾蛇。 “真是可惜啊,我虽然能抓到那条蛇,却根本没法儿驯服它。所以只能拜托它去送黎渝西,啊不,那个顶替的傻瓜一程了。” “哈哈哈哈! 蓦地握紧了拳头,白子慕上前对着他就是一拳,硬生生打掉了他几颗牙齿。 “还有遗言吗?”白子慕冷静地看着寇天,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已死之人。但陵游看到他藏在袖子下的左手关节已经握得发白,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有啊,当然有啊。黎渝西,你也要来陪我了哈哈哈哈! “哼,你就妄想吧!”黎瑜琛自觉地护着黎渝西,点了几个‘侍’卫道:“把他拖下去,断了筋骨再凌迟处死,最后把‘肉’扔去喂鱼!” “呵呵呵呵,黎渝西。”寇天恍若未闻,一双泛着血丝的眼死死地盯着黎渝西,用‘唇’形说了几个字。黎渝西看到后脸‘色’变得一片煞白,身子一软,倒在了黎瑜琛怀里。 “不,不。她绝望地哆嗦着,指着寇天大喊道:“你骗我!!!你骗我!!” “哈哈哈哈哈很快你就知道了!!”寇天狰狞地笑着,尽情释放着他的得意。“黎渝西!我没输!!没输!!” “姐,他跟你说了什么?”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起了极大的‘波’动,黎瑜琛扶着她,着急地问道。 “没,没什么。”黎渝西拼命咬着‘唇’,把眼里的绝望和痛苦遮在了黑翎‘毛’一样的睫‘毛’下。“倾珞有危险,我们快点去救她!” “从陆地赶去需要十来天,我们走水路,可以缩短到三天!”黎瑜琛建议道,“我也去!” “珞珞!”白子慕拼命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他一拳砸破了地上的椅子,扔掉了所有的冷静和谨慎往殿外跑去。 她不能有事! 第34章 必死无疑 两人坐在草地上吃完烤鱼后,已经是傍晚时分。(..tw好看的小说-.79xs.-如烟似雾的云团被夕照涂上淡金‘色’的眼影,又慢慢渲染上了黑夜的颜‘色’。 “哎呀歌之,你的手艺真好,早知道我不阻止你抓鱼啦。”‘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敖倾珞满足地坐在地上消化着晚饭。 龙王爹爹说娶妻要娶贤,偏生她就不会做菜洗衣这种事。现在有了他啊,自己倒是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蓟歌之把一地狼藉收拾完毕,拍拍旁边道:“渝西,过来。天‘色’甚早,我们来聊聊天吧。” “好啊。”她用水洗了洗手,兴高采烈地跑到他的身边坐下。 “对了,我有个疑问想问你。”蓟歌之忽然说道。 “你说吧。”敖倾珞回答得十分爽快,“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发现你的身手还不错,和钩蛇对上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我们鲛人国虽然在海里,可是也常会受到周边邻国的‘骚’扰。我们鲛人骁勇善战,天生就会搏斗。我虽然是鲛人国的公主,可父王亲自教过我武艺,也有一个师父带我修习法术。而且我也不想当一个好看的公主,我想当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公主。”敖倾珞虽然用的是黎渝西的身份在说话,可实际上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想起黎渝西总是温婉端庄的模样,敖倾珞不安地问道:“难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渝西温柔聪慧,是天生的淑‘女’,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难不成蓟歌之喜欢的是渝西那样的类型,而不是她。 感觉到她内心的担忧,蓟歌之笑着把她揽入怀中:“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的心头所好。不要瞎想有的没的,知道了吗?渝西。” 虽然感觉她的‘性’子和刚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想来是因为那时候遭受重创,心情不好,才表现得那么忧郁吧。 听到他喊自己“渝西”的时候,敖倾珞的心里忽的生出了一股不悦的情绪。她是敖倾珞,不是黎渝西,怎么可以叫她这个名字呢? 既然都到了现在的地步了,她可以跟他坦白了吧? “歌之,其实我。 “黎渝西,你应该听他的话尽快离开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从树影里转出了阿溪的身影,跟在她后面的还有十来个样子凶狠的男人,****的臂上有着倒置的鲛人纹身图腾。 “你们!”没想到阿溪居然是策反的鲛人,敖倾珞从地上跳了起来,下意识地挡在了蓟歌之的面前。 “见过公主,我们的头儿特地把棺材给你送来了。快来试试看把。”阿溪狞笑着拍了拍手掌,后面的人把一个大笼子给推了过来,掀开盖着的黑布,把笼‘门’迅速打开。与此同时,他们齐唰唰地往后一退,纷纷跳到了树上。 一条巨大的黑蛇从笼子里爬了出来,傲慢地看着敖倾珞和蓟歌之。 因为被饿了很多天的缘故,它绿森森的眼里冒着渴求的火焰。一看到有人在前面,便立即绷紧了身子,凉凉地打量着他们。 敖倾珞心道不妙,正打算率先出手,谁料蓟歌之忽然弯起脚把炭火一踢。灼热的火炭砸到了蛇的头顶,留下了火烧的痕迹。 大蛇成功地被‘激’怒了,张开两颗苍白的毒牙,嗖地一下从笼子里窜出,朝着蓟歌之直直冲去。这蛇的体型巨大无比,比半个月前遇到的钩蛇还要大上一倍。随着它的动作,大铁笼子应声而散,九条蛇尾在身后狂舞起来,起落间把无数碗口粗的树给拦腰打断了! “九尾蛇!”喊出了它的名字,敖倾珞连忙扯住了蓟歌之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很危险!它的尾巴有毒!” 蓟歌之咬着牙,黑曜石般的眼眸折‘射’出坚定的光,凉如薄冰的声音带着异常的坚定与决绝。“现在骑虎难下,我只能拼死一战了!” “歌之!”挣脱了她的束缚,蓟歌之毅然迎上了九尾蛇。看着他借着轻功在树丛间跳来跳去,躲避着九尾蛇的进攻,一阵恐慌如洪水一样漫上敖倾珞的心头。 如果他再因为自己而受伤,那该如何是好? “呵呵,你先担心自己吧!”仿佛是嫌这出戏还不够‘精’彩,阿溪带着三个鲛人从后面包抄了过来,挥舞着大刀向她砍去。只见寒光一闪,那刀风破开了空气就砍向了致命之处。敖倾珞不得不收敛心神,迅速弯身一躲,同时出手制住了对方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拧,趁机夺了他的刀将他一刀毙命,又回身挡住了另一边的攻击。 “我劝你乖乖受死!”阿溪轻松地接下她的攻势,冷笑着说道。 “本公主赏你个分尸!” 不过是三个鲛人罢了,敖倾珞只当是过家家一样的玩着,虽然占不了上风,却也不吃亏。 打得难分难解之际,阿溪忽然一指后头,喊道:“哎呀,看来你的情郎要先走一步了!” 循着阿溪的声音看去,蓟歌之竟被九尾蛇的尾巴打落在了地上,未好的伤口裂开,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他挣扎着往这边看去,却很快陷入了昏‘迷’。 “歌之!”看到他晕了过去,敖倾珞急得是方寸大‘乱’。趁此机会,阿溪和其他的鲛人齐齐朝她攻了过去,在她手上、背上、脚上都狠狠砍了几刀。 她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那九尾蛇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九条尾巴高速旋转起来,从尾巴的孔里‘射’出了毒液,飞也似地往四周弹去! 这就是九尾蛇最毒的地方! 敖倾珞却没有躲避,而是往前面连打了几个滚,义无反顾地跑了过去。 她最多是重伤而已,可是蓟歌之是凡人,碰到毒液必死无疑!!! “你疯了!”一阵莲‘花’的香味飘来,下一秒,她就被白子慕紧紧地搂住。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她被好好地护在下方,而白子慕呢? 他用背部挡住了毒液,青绿‘色’的液体落在紫‘色’的衣服上,发出了“嗞嗞”的声响。毒液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血‘肉’模糊。承受着锥心的疼痛,白子慕的发丝凌‘乱’地飘散着,狼狈又让人心疼。 “放开我!你快走开!”白子慕护住她之前,她就已经沾上了些许毒液。那种皮‘肉’一寸寸撕裂开的痛感让她几‘欲’昏厥,可她还是惦记着那昏在地上的蓟歌之!更何况白子慕不该为她挡毒液,她不愿他为自己而受伤! 白子慕的脸渐渐失去了血‘色’,他颤抖着举起了右手,不留情地劈了下去,把她打晕。 “珞珞。冰冷的手眷恋地抚上她的脸,白子慕颤栗着展开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幸好,幸好我没有失去你。 ‘潮’湿的山‘洞’里,一簇火光静静地屹立着,将孤单的身影投在布满青苔的石壁上。敖倾珞躺在树叶堆上,姣好的脸血‘色’全无。尽管失去了意识,她的眉眼还是担忧地扭作一团,丝毫轻松不下来。 白子慕坐在她旁边,衣袍褪到了腰部以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背上有将近一半的皮‘肉’都被毒液侵蚀。鲜红的血液和着惨绿的毒液黏在上面,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他将右手搭在了左肩上,努力扭着头试图查看自己的伤势。背上的疼痛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让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低头看着敖倾珞,白子慕温柔地‘摸’着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最后停在了心脏的地方。 虽然她现在是渝西的模样,可是只要看着她,他就会觉得很安心。 “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了。结束以后,你得乖乖留在我身边。” 针扎的疼痛从背上袭来,白子慕好看的凤眼略略一眯,蹙着眉默默承受着。 “我真不该让三哥放你出来人间游玩。” 他答应过会好好照顾她的,现在呢? “以你的‘性’子,醒来后肯定又吵着要去救你的小徒弟了。我该如何挽留住你?” 苦恼地一扶额头,白子慕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笑着往背后扎去。刀尖划开本就烂掉的皮‘肉’,顺着直线一路下滑,空气里霎时飘散出浓浓的血腥味。 他却没有哼出声,若无其事地拔回刀子细细擦掉上面的血迹,仿佛割的并不是自己身上的皮‘肉’。白子慕把带血的布往火堆里一扔,虚弱地倒在了敖倾珞的身边。 “我伤得很重呢。你还舍得离开我吗?” 他狡黠地笑着,轻轻捏了捏敖倾珞的脸。 “这次我救了你,你欠我一个‘吻’噢。” 当敖倾珞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身上接触到毒液的地方也开始苏醒,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神经。疼痛的海‘浪’有着涨‘潮’时候的热情,细微得无孔不入,让她几‘欲’又要昏了过去。 咬着牙强行睁开双眼,她感觉到手心有一片湿漉漉的不适感觉。下意识地往手上一看,那竟然是一滩黏糊糊的黑血。深得就像是墨汁的颜‘色’,那是有毒的血液。 之前发生的事情倒带一样在脑海里飞快地重放着,她回想起蓟歌之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而她却没能救他。难道这血?!! 昏暗的火光里,她看到身侧躺着一个人,背上满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她颤抖着拨开他垂下来的头发,俯身凑了过去,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子、子慕?!”敖倾珞诧异地把脸靠得更近了几分,试图看清楚他的长相。可那棱角分明的轮廓,轻闭的凤眸还有那微微上扬的‘唇’,不是白子慕还能是谁? 第35章 越爱越伤 白子慕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来了,是白子慕救了她,替她挡下九尾蛇大部分的毒液。.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可是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珞珞,你要亲我么?”蓦地睁开双眼,白子慕艰难地展开了一个戏谑的笑容,巧妙地掩饰住了脸上的难受。 没想到他会忽然醒转过来,敖倾珞吓得跌坐在地上。右手不小心撞到了尖锐的石头,那尖角戳中了伤口,加剧了本来就赛过刀割火烧的痛苦。 看到她捂着手臂痛哼出声,白子慕的心瞬间也跟着被扎了一下。也管不得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硬是从地上坐了起来,紧张地抓起她的手细细查看。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用着最小的力气把皮‘肉’上的沙砾一点点剔掉,又轻轻地吹着伤口,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琉璃珍品。这时候,他专注得忘了自己背上的疼痛,眼里心里都只惦记着敖倾珞的伤。 “我,我们在哪里?歌之呢?”白子慕此刻的表现让她莫名触动了一下,尴尬地‘抽’回手,她边打量着山‘洞’边问道。 疼痛感重新袭来,白子慕闷哼一声,借机倒在了她的身上。“珞珞,为夫拼了这条老命才把你从九尾蛇下救出来,甚至还受了重伤。你怎么能一张口就问别的男人呢?” 看到这只‘色’狐狸没有任何预兆地倒过来,敖倾珞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他给推开。可是听了他的话后,又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事,伸出去的手从推开变为了抱住的动作。 碰到他的背部时,白子慕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吓得她闪电般收回了手。 “歌之去哪里了?”她又问了一遍。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他还受了伤,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白子慕的眼神有片刻的闪躲,“噢,他现在不在这里。” 他的用词如此‘精’妙,以至于敖倾珞以为蓟歌之暂时出去了,便安心起来。 能出去走动,想来伤势该不重才对。 “对了,你不是去帮渝西姐姐吗?为什么忽然跑回来找我了?”思绪飘回了他拼命护住自己的那一刻,浓浓的愧疚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印象里的白子慕从来都只会厚脸皮地调戏她,虽然最过分也不过是抱过她几次,可她对他是几乎没有什么好感的。别说他会拼命保护自己,就算说他对自己好,她也是不太相信的。或许是因为这几千年来习惯了每次和他见面都在调戏和反调戏,置气吵架里渡过的原因吧。 这一次,她的确是对不起他。 注意到她低垂的眸子里涌动的复杂情绪,白子慕觉得心情大好,连带着伤势也好像好了许多。“早就解决了。从策反的鲛人那里听到了你会有危险的消息,便赶在陵游他们前头过来。” 为了能及时地保证她安然无恙,天知道他这一路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但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望着她手上的伤口,白子慕抓住她的手,轻飘飘如鸿‘毛’的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我还是来晚了些。” 明明受伤最严重的就是他,但他满脑子想着的却都是自己。敖倾珞回握住他的手,涌上的泪‘花’模糊了视线。“你堂堂一个青丘国国主,为了一个‘女’人搞成这幅模样,就不怕你的子民笑话吗?” 为什么要奋不顾身地救她?为什么?看到他这幅样子,她真的好内疚。 “珞珞,你是我最惦记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到伤害。”白子慕将手攀在她的肩膀,借着这支撑抬起头来,慢慢地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靠得近了,他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女’子幽香,像海妖的歌声一样魅‘惑’,呼唤着他的亲近。随着他的接近,敖倾珞脸上的笑容尴尬地凝滞住,身体也一点点绷紧起来。 这三天来让他不眠不休时刻惦记的人,现在就坐在他的面前不知所措地眨着眼睛,那无辜的眼神可爱得就像原始森林里面的小鹿,任谁看了都会有一种想欺负的冲动。 神使鬼差地抬起了她的下巴,白子慕望着那轻启的朱‘唇’,俯身探了下去。[.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就在两‘唇’要相触的一瞬间,敖倾珞终于反应过来,陡然将他推到一边去。又因为顾忌着他的伤口,所以在碰到他的一瞬间又撤掉了大部分的力气,只将他往旁边推开了一点。 白子慕愣了愣,旋即笑‘吟’‘吟’地将手绕到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按进怀里,爱怜地摩挲着她有兰草幽香的发鬓。 他的珞珞啊,反应还真是好慢呢。 “珞珞,你这么娇羞地推开我,我会以为你是在‘欲’拒还迎。”白子慕笑着松开了她,盘起手来欣赏着小丫头气得要跳脚的模样,多天来积下的抑郁顿时烟消云散。 看来这一次自己英雄救美还是有所成效的,起码她没有那么抗拒自己了。换做以前的她,早就要打起来了吧。 敖倾珞飞红了脸,有部分是羞涩,更多的是愠怒。“白子慕,自重。” 因为他救了自己,她才没有果断地推开他。但她毕竟已经心有所属,她不能允许白子慕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万一这时蓟歌之进来看到了这一幕,万一他误会了什么,万一。 她怎么能对不起那人? 更何况,她也不能对不起白子慕。她给不了他想要的,也不该让他继续抱有奢望才是。 想到这里,她的心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是怎么了,她应当这样做的啊。可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她竟有几分难过? 注意到她的异常,白子慕的笑僵硬了片刻,眼底聚起一片乌云。片刻后,他又笑了:“自重是什么?我觉得我自己不重啊,不信你抱一抱看看?” 愤愤地剜了他一眼,敖倾珞迅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背对着他往山‘洞’里走去。“我,我去打点水给你清洗伤口!” “打多点啊,我们来洗个鸳鸯浴如何?”狐狸在后头笑得贼兮兮。 “滚蛋!” 循着滴水的声音向‘洞’里走去,很快她就寻到了一个天然的小水池。水的质地干净澄澈,看起来清亮无比。敖倾珞掬起一捧水尝了一口,水的味道清中带甜,倒也不错。 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蹲在池边装着水,她望着自己的倒影,神思胡‘乱’游走。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还在因为他舍身救自己的举动而感动呢,这下又开始调戏自己了。真是一只‘色’狐狸! 对!就是一只又‘色’又坏的臭狐狸! 想到气愤的地方,敖倾珞猛地拍打了一下水面。平滑的镜面瞬间碎裂,震动的‘波’纹把倒影‘弄’得支离破碎,歪曲了原本的样子。待到平静下来后,她忽然看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右上方,便抬头往那边看去。 这下可把她给吓坏了,因为那里居然停着一只车**小的黑‘色’山蜘蛛,正睁着八只圆滚滚的眼睛戒备地看着她。 敖倾珞打了一个‘激’灵,手里的水囊差点没掉进水里。 自从三哥当着她面用蜘蛛入‘药’,还骗她喝下去以后,她就对这种生物产生了毕生的‘阴’影。那时候的蜘蛛也不过鹅卵石大小,可是现在这一只硕大无比,简直就是超级骇人的存在! 拧紧了水囊揣进怀里,她拔‘腿’就想跑回去找白子慕。这时候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三哥捣‘药’时对她说的话,不禁又犹豫了起来。 “山蜘蛛可是极好的东西,万一你哪天在野外被什么人参怪啊小猪妖啊打伤了,就可以拿它的蜘蛛丝来止血。不仅如此,你还可以把那个伤了你的家伙绑起来往死里打。反正打出血了再止血,止了血再打,多解气啊。一把蛛丝在手,报仇有恃无恐!” “三哥,你果然变态。” 白子慕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也不知道陵游什么时候能赶到。现在她身上没有‘药’,什么都不懂,恐怕也只能靠这个来简单处理一下了。 看了一眼那山蜘蛛,敖倾珞陡然生出的勇气又凄凉地降了下去。 天地可鉴啊!她真的真的很怕蜘蛛好吗! 山蜘蛛无趣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石壁上爬去。看到那八只眼睛移开的瞬间,敖倾珞掐了掐已经发软的‘腿’,暗自给自己打气道:不过就是一个八条‘腿’八只眼的家伙!没什么好怕的!敖倾珞,你可以的! 这么反复想了几次后,她便蹲下身来捡起石头往山蜘蛛身上砸去。山蜘蛛受到了袭击,愤怒之下从石壁上跳了下来,倏地向她‘射’出了蛛丝。 灵巧地向上跳开,她捏起一块石子继续扔了过去。蛛丝在她刻意的跳跃和躲避下一点点积在石头上,很快地就形成了厚厚的一层。 见差不多了,敖倾珞又拿起一块石头往水池扔去。‘激’起的水‘花’短暂地分散了它的注意力。趁此机会,她一把捞起石头上的蛛丝,用着逃命的速度往前方奔去! “啊啊啊啊啊啊!她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最后在地上跌了一跤,狼狈地滚进了白子慕的怀里。 莫名其妙地伸手接住了她,白子慕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害怕地颤抖,甚至还主动地抱住了他的腰,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珞珞,怎么了?”轻轻拍着她的背以作安抚,白子慕有力的动作给了足够的安全感,很快地敖倾珞的情绪就平复了下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瑟缩在他怀里,小手弱弱地指着后头,细声道:“蜘蛛。我怕。 抬头看向后头,一只黑‘色’大蜘蛛正快速地向这边追来。白子慕了然一笑,‘摸’起地上的匕首朝着山蜘蛛‘射’去,将它劈成了两段。 “既然你怕,那干嘛还去招惹它?” 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迅速扭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举起手里白‘色’的蛛丝道:“我记得三哥说山蜘蛛的丝可以止血,就,就给你‘弄’了点。 听到她的回答后,白子慕完美的脸庞怔愣了一瞬,铺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的珞珞啊,没想到你为了我还能付出这么多。为夫果然没白疼你。” 敖倾珞白了他一眼,“你闭嘴!快点乖乖趴下来!” 白子慕坐直身体,开始把上衣一件件脱下来。当她看到那健壮的身躯时,脸上唰得就红了。 “你干嘛啊!!”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她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躯体也太完美了吧!仿佛是一整块黄‘玉’雕就出来的身体,线条流畅不说,而且还有腹肌!啊不对!她什么都没看到!!也没看到那两点红红的! “你不是要帮我处理伤口吗?我不脱衣服怎么‘弄’?”她的反应显然极大地取悦了他,白子慕就势趴在了她的‘腿’上,将她的双手从脸庞拉了下来,让她看着自己。“为夫的身材很好,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多‘摸’几把。” 说着,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从肩部开始向下一路滑去,直达腰际。那滑溜溜的触感和充满了阳刚的曲线让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脑海里勾勒起他身体的全貌来。 “唔,不错吧?”白子慕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那促狭的表情让她感到窘迫,仿佛此刻她就是那无耻的采‘花’贼,正在吃着美男的豆腐。 “你,你别跟我说话!”明明知道白子慕就是在趁机调戏自己,可是偏偏她又占了他的便宜,若是理论起来自己肯定赢不了。苦苦挣扎了一番,敖倾珞的贝齿咬了咬‘唇’,直接给他清洗起伤口来。 “嗯,不错,用力点。”白子慕颇为享受地眯着眼,任由她用水给自己清洗伤口。“嗯,这里很舒服。” “你,你闭嘴!”他的话怎么听怎么暧昧,搞得敖倾珞每次碰到他的皮肤,都会觉得自己真的在调戏他。 好不容易把伤口上的毒血都清洗完,她拿起蛛丝,轻柔地覆在他的背上。 “珞珞,你陪我睡会吧。”经过处理后,疼痛的感觉被冲淡了不少。白子慕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在她‘腿’上眯起了眼。“你的伤也不轻,该歇息一下。” “我不困,你先休息吧。” 敖倾珞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是少了些什么? 回想起遭到白子慕调戏时她的心情,她突然发现到底哪里不对了――蓟歌之怎么还没有回来? “白子慕,歌之出去做什么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的心开始不安地颤抖,种种念头在心底浮现。 该不会,是他骗了自己? 白子慕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道:“担心他做什么,兴许他此刻在外面看野‘花’野草出了神呢。” 面对他那么不靠谱的说辞,敖倾珞急得揪住了他的耳朵,“别闹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救出他?” 还是说,歌之出了什么意外?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她都迫切地想知道! “哎哟,珞珞,我的耳朵都要被你揪下来了。哎哟,我的伤啊,好痛!”白子慕坐了起来,握住她揪着自己耳朵的手道:“珞珞,你轻点行不行?对为夫那么生猛,为夫招架不了哟。” 虽不知他说的伤口痛是真是假,敖倾珞还是第一时间放开了手。“你老实告诉我,蓟歌之在哪里?” “你真的想知道么?”他垂下了漆黑的眼睫‘毛’,声音也低得像掉进了枯井中,带着幽幽的回响。 千方百计地骗她,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珞珞啊,果然是他的克星。 “我当然想!”看到他开始动摇,敖倾珞点头如捣蒜。“他可是我的,我的。小徒弟啊!对,他是我的徒弟,作为师父当然得关心他的下落。你可不要忘记,王母给我的惩罚就是让蓟歌之成仙。倘若他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死了,我岂不是又要受罚?这不划算。” 她快要语无伦次起来了。 关心自己的徒弟? 白子慕犀利的眼神拂过她的脸,“原来你这么关心他。” 似乎关心得太过了些。 她支支吾吾道:“我的徒弟我当然关心了。你快点告诉我他在哪里,不然等回去了,我定在三哥面前告你一状!” 他叹了一口气,“他的确不在这里,他也不会在这里。” 她的神经瞬间绷紧,惊惧地抓起白子慕的手问道:“他到底在哪?” 难道被反鲛们抓走了吗?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看到她如此着急的模样,白子慕甚是不悦,但还是诚实地告诉了她。“当时九尾蛇失控,见人就袭击。我又要护着你,又得对付九尾蛇和那些鲛人,根本顾不来。后来他们趁‘乱’把蓟歌之抓走了。” 蓟歌之只是个凡人,将他卷入这场逃亡已经很过意不去,没想到他这回竟为了她而面临着生命危险。敖倾珞心‘乱’如麻,所有的思绪都‘乱’成浆糊,在脑子里‘乱’腾腾地叫嚷。 他不可以有事!他不可以! “我要去救他!”握紧了拳头,敖倾珞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珞珞,你也受了伤,你根本打不过他们!”白子慕诧异地抬头,劝阻道:“他们定然是布下了周全的局,就等着你过来呢。” 她却摇摇头,“不,我一定要去救他!” 不亲眼看到他安全,她怎么能安心? 白子慕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研究着里面的情绪。半响,他才迟疑地说道:“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和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察觉了,敖倾珞期期艾艾地说道:“我跟他。没。没什么啊。 “你喜欢他?”这反应却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白子慕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似是有几分难过。“珞珞,我要听你说实话。” 敖倾珞紧紧地抿住了‘唇’,好半天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看不到会想念。为了他甘愿冒险,这种特别就是喜欢吧? 她只知道,她不能没有他。 几乎是在同时,白子慕的手颤抖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只是因为本来就失血过多,才没有显得突兀。“好,好。” 接着,他抓住了敖倾珞的手,迫切得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你别去好不好,我们一起等陵游啊。你知道我现在背上的伤有多痛吗?珞珞,我伤得那么重,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仿佛是配合着他的说辞,点点冷汗从他额上沁出,显示出他承受的痛苦有多大。 敖倾珞掏出帕子为他擦拭着汗水,尔后把帕子往他怀里一塞,愧疚地别开了眼。 “对不起。”她无助地将头埋进了双臂,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我,我曾经差点失去过他,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了。我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去,我就根本没法坐在这里啊。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不懂医术,留下来根本帮不到什么忙。陵游应该快到了吧,不然我传信叫三哥马上赶来好不好?你等我啊!” 蓟歌之为了她三番五次都陷入了危险里,而今叫她怎么能坐视不管呢?白子慕的伤她无能为力,既然已经止血,她也做不了更多了。与其坐在这里干着急,她宁愿亲自去把蓟歌之救出来! 眼看着她起身就要往‘洞’口跑出,白子慕的心绞痛得要碎裂了。 “珞珞。”他虚弱地喊住她,“我好痛。我这里有个止痛的‘药’,你帮我拿出来好吗?” 敖倾珞对他本就存了几分愧疚,此刻听到他的要求,她不做多想,跑过来跟着他的指示‘摸’出了一个小‘药’瓶。 “帮我打开吧。” “嗯。”点点头,她把塞子拔开。一股甜甜的香味从瓶子里逸出,像是‘花’香却又没有那么甜腻。 来不及分辨出那香的味道,她忽然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便昏了过去。 起身接住了她,白子慕心疼地‘摸’着她的脸庞,在她额上印上了一个‘吻’。 “珞珞,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所以我才会费尽心思留住你啊。可没想到,那么重伤的我都比不过一个蓟歌之。” “我也喜欢你,所以我怎么能看着你受伤。” “睡吧,一切都会好的。” 白子慕将背上的蛛丝撕下来扔在地上,染红的蛛丝如同一片硕大的血‘色’‘花’瓣,掉进了火堆里。 望了一眼地上的人,他毅然朝着‘洞’外走去。 “珞珞,等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就会明白。为她骗着自己也好,为她欢喜哭泣也好,都是让你心甘情愿的幸福啊。” 哪怕是为了她受伤也好,将情敌亲手奉上也好,她开心就很好。 第36章 他爱的是谁 敖倾珞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79xs.-借着窗外透来的光线,她看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新的,身上的伤也奇迹般的好了。 “倾珞,你总算醒了。”黎渝西坐在桌边打着盹儿,听到了这头的动静,霎时清醒过来。 “渝,渝西姐姐?”惊诧于她的出现,敖倾珞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你有危险,我们便跟着陵游过来了。”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黎渝西松了一口气,道:“可算是退烧了。” “我发烧了?”敖倾珞‘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感觉到任何的灼热。 她不是被白子慕用‘药’‘迷’晕了吗? “是九尾蛇毒液的作用。陵游说,等你退烧,身上的毒也就全清掉了。”说着,黎渝西欣喜地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口走去。“我去叫他。” “等一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敖倾珞连忙拽住她,急得眼里都有泪水在打转。“歌,歌之呢?救出来了吗?” 白子慕那家伙居然对自己下‘药’!歌之如果有什么事,她,她。 安抚地轻拍着她的手,黎渝西柔声道:“他没事,只是受了些内伤,还在休养呢。” 听到她的回答,敖倾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靠回‘床’边,问道:“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你先让陵游给你检查一下吧。” “好吧。”她乖乖地点头。 黎渝西往前踏了一步,忽然又折了回来,面‘露’犹豫的神‘色’。“倾珞,蓟公子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你跟他是不是……” “什么?”她疑‘惑’地问道。 黎渝西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敷衍道:“没,没有,我随便问问而已。” “好吧。”想到那只狐狸,敖倾珞就有点生气。虽然他救了自己是没错,可是他怎么能在自己要出去救人的时候拦着自己?“白子慕呢?” “他……你还是问陵游吧。”黎渝西的眼神闪烁,似乎不怎么想讨论这个话题。 “好吧好吧,我在这里等着他。”陵游的医术都是从三哥那学来的,理应能把白子慕治好才是。 陵游一听到敖倾珞已经醒过来的消息,那是‘激’动得立马抛下了手头的事情,紧赶慢赶了过来。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瞧见她在‘床’上无聊地打着滚。 “阿九,你别‘乱’动。”陵游严肃地说道。 “哎呀,我这是在活动筋骨啦。”看到多日未见的人,敖倾珞开心地迎了上去,转着圈儿打量他。 “唔,还是不‘肥’不瘦刚刚好。”她满意地‘摸’着下巴,笑嘻嘻地评论道。 “你可瘦了好多。”心疼地看了她一眼,陵游把她摁在凳子上,着手给她检查。 “‘女’孩子嘛,瘦了多好,显身材!”她笑着主动把手伸了过去,又问道:“你见到白子慕了吗?” 那家伙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陵游的动作顿住了,他放下敖倾珞的衣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你把他害得多惨吗?他为了让你不要冒险去救蓟歌之,甘愿自己顶着重伤过去。九尾蛇的毒液会随着人的动作流遍全身,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想到白子慕居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敖倾珞身躯一震,原先对他的怒气也烟消云散。“子慕呢?他在哪里?” “你最好别见他。”感觉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陵游又缓和了语气道:“他需要静养。身上的毒素侵入太深,晚些时候我会带他回东海找你三哥帮忙。” “我,我也去。”说到底白子慕会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她原以为白子慕把她‘迷’晕只是为了不让她以身涉险,所以有些恼他见死不救的行为。可谁想到他竟然拖着重伤的身子去救蓟歌之! “嗯,先把这边的事忙完就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经过了周全的检查,陵游终于放下心来。“阿九,你恢复得很好。” “我就说嘛!我的身子好得很!”从小喝着三哥的‘药’长大,她的恢复力和体力自然比旁人要好。 “对了,你的异颜珠。”陵游从贴身处拿出一颗珠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敖倾珞宝贝地接过珠子,问道:“还算他守信用,把我的珠子还了回来。陵游,带我去白子慕的房间好不好?我看他一眼就行,绝对不会进去‘骚’扰他!” “就在你隔壁。”他把‘药’箱收拾好了,便先出了房‘门’,走到隔壁轻轻推开一扇窗户,示意她往里头看。 白子慕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睡着多时。因为背部受伤的缘故,他只能以俯卧的姿态休息。一国之主落得如此狼狈,让敖倾珞心里止不住地发酸。 白子慕和蓟歌之,两个能为了自己赴汤蹈火的人。她是何等幸运才遇到了他们? 可是她终究是要对不住白子慕的吧,毕竟她和歌之已经订了情。如无意外,此生恐怕再也无缘。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某个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动作或者特定的话语,一颗心就不自主地沦陷。 现在她的心,终究还是倾向蓟歌之的。而对于白子慕,毕竟还是愧大过爱。 可是敖倾珞啊敖倾珞,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对,她不知道。所以姑且就任‘性’一回,跟着内心走走试试看吧。 询问了蓟歌之所在的地方后,敖倾珞边想着心事边走了过去。 转过曲折的游廊,院子里佳木葱茏,奇‘花’灼烁,描画了奇妙妆容的蝴蝶绕着半开的‘花’瓣上下翻飞,掠过假山间的流水飞进了下一片‘花’丛里。方走过一道桥,一个熟悉的男声便飘了过来。敖倾珞认出那是蓟歌之,心中一喜,正‘欲’大声呼唤,却忽然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我,我要去找陵游,你还是好生休息着吧。”那‘女’声羞涩中夹杂着几分尴尬,不正是黎渝西的声音么? “渝西,你怎么一直躲着我?”蓟歌之迫切地接了她的话,道:“这几天你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 糟糕,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件事呢。现在两人遇上了,不知道渝西姐姐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敖倾珞本想过去好好解释一下,可是忽然心念一转,便捏了个诀隐了身形,悄悄走到他们身后的假山,屏息看了过去。 蓟歌之正握着黎渝西的手,一副不解的样子。他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也有点憔悴,想来是那日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而黎渝西则是涨红了脸,又想挣脱他又怕他的情绪会更加‘波’动。 “不,不是这样的,陵游嘱咐我让你静养,我也是为了你的伤势着想。”黎渝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自己只觉如坐针毡,恨不得能尽快离开。 刚才只是想在‘花’园里一个人哭一会,没想到刚走过来,就意外地遇到了蓟歌之。之前的他分明是冷冰冰的,即使是关心着人也是看不出喜怒哀乐,如今怎么对她那么热情? 或许,是因为倾珞?他们。 黎渝西抬眼看着他,若有所思。 蓟歌之对她的话信以为真,果然松开手,道:“我的伤不打紧,看到你毫发未伤,我也就安心了。” 她自然是毫发未伤,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受过伤啊。 敖倾珞此刻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蓟歌之居然认不出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吗?还是说,他其实喜欢的就是黎渝西,从一开始,就只是黎渝西。 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一点火星飘到了草原上,瞬间漫起了无边无际的大火。她看着那正在说话的两人,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心里是一阵阵的发疼。 “对了,我今天特地去买了你最爱吃的红豆糯米糕。”蓟歌之打开一个食盒,端出了一碟子晶莹剔透的糕点。黎渝西眼睛一亮,伸手便打算拿起一块尝尝。 “我来吧,别‘弄’脏了手。”蓟歌之按下她的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笑着说道:“我的人只需要等着我来伺候就行。” 黎渝西的表情一僵,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他。可是终究是拗不过他,只得乖乖地吃了起来。 “如何?”蓟歌之甚是期待地看着她,眼神专注。 她点点头,“嗯,不错。” 听到她的回答,蓟歌之满意地笑了起来。“以后啊,我天天给你做。” 黎渝西一阵诧异,赶紧摇起头抗议:“别别别,好东西就是要隔三差五地吃才好。天天吃的话岂不是很快就会不喜欢了?” 蓟歌之收起脸上的笑容,煞是认真地看着她,眉目温柔如水。“渝西,只要能天天看着你,即使十年八年甚至一百年后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 他是如此的专注而深情,眼睛直直看到了她心里去,眸子里璀璨如月芒的光亮是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希冀。 敖倾珞难过地捂住了嘴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但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回响着疯狂的呐喊。 歌之!你看着我啊!我才是你赠予芍‘药’的人,我才是你该深情对视的人啊! 你看过来啊!你看到我了吗?我才是,我才是那个“黎渝西”啊。 而你,喜欢的到底是这个黎渝西,还是那个黎渝西? 听着不属于自己的甜言蜜语,黎渝西也禁不住被他的柔情而打动,两人沉默地对视着,空气里流动着甜蜜的气息。 而敖倾珞的心愈发的疼,连呼吸也不畅了起来。 事到如今,她根本没有勇气去告诉他,跟他出生入死半个月的人其实是敖倾珞而不是黎渝西了。 因为她也不确定,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那又何必说出来,让自己心伤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蓟歌之便被黎渝西打发回去。他步伐沉稳地走着,时不时转过身子来,暖暖地递过来一个眼神。 他的黑衣被日光晕染上了淡淡的光圈,柔和了他的表情。那是最温柔的眼神,却也是最锋利的刀刃,割开了敖倾珞的心。 黎渝西在目送他离开后,却猛地蹲下了身子,放声痛哭起来。 “瑜琛。父王。。。。。。” 她的转变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敖倾珞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楞的看着她哭。在旁边站了一会,她还是越哭越伤心,险些没晕厥过去。敖倾珞觉得不对劲,索‘性’现了身形去扶她。“渝西姐姐,你怎么了?” “倾珞?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黎渝西没想到旁边还有人在,一时间忘了哭泣,睁着微红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悲伤的感觉袭来,敖倾珞微微别过脸,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也把这些日子她和蓟歌之的点点滴滴都一一讲述给她听。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我们去救他的时候,他一看到我就不顾伤势冲过来,一个劲地问我有没有事。还,还抱了我。黎渝西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窘迫地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当时她也是愣了好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蓟歌之被反鲛们打坏脑袋了呢。 “对不起啊渝西姐姐,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顶着你的样子,给你带来困扰了。”敖倾珞满怀歉意地低下了头,不安地绞着手指。 “这倒无所谓。”黎渝西并不在意这种事,让她在乎的是更加重要的事情。“倾珞,你没告诉他事情真相吗?” 从刚才的事情来看,蓟歌之似乎完全没分出来两人不是同一人啊。 “我才醒过来,没有机会。其实她这次本来是打算坦白的,可没想到竟然让她遇到了这一幕。 “其实也不用担心。你最好跟他坦白,告诉他这段日子来的事。如果他喜欢的是你,他会告诉你的。”黎渝西看出她的情绪低落,便安慰道。“况且我和他相识不过几天,你却和他共处了一个月。所谓日久生情,你们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生死,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和常人不能比的默契。要是说他喜欢的是我,我才不会相信呢。” 敖倾珞却不这么想。 说到底,当初是蓟歌之把黎渝西救回来的。这一路来,他****夜夜对着的都是黎渝西这张脸。他喜欢的是自己吗?还是只是因为黎渝西? 这世上不只有日久生情,还有一见钟情。说不定在街上看到她的那一刻,蓟歌之就产生了感情。蓟歌之会自动要求护送黎渝西,没准就是因为他对渝西姐姐已经情根深种。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她连求证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她去告诉蓟歌之真相,他还会抱着自己说什么“互赠物品,终身相托。共度余生,矢志不渝。”吗? 恐怕只会恨透了自己这个冒名顶替的人吧。 “渝西姐姐,先别说我的事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哭?” 这时候,黎渝西的眼泪汹涌而出,掉落的珍珠滚进了石缝里,很快地填出了一条线。她抱着敖倾珞,声音沙哑崩溃,已是不堪重负。 “你怎么了,渝西姐姐?”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敖倾珞轻轻拍着她的背,柔柔地问道。 “我中了‘朱颜睡’,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黎渝西撩起袖子,手臂上布满了红‘色’的斑点,排列成了一棵‘挺’拔的树,慢慢地向手腕延伸过去。“你看,等斑点长到手心,我就会死掉。” “怎么会这样?”敖倾珞诧异地握住她的手细细查看,那妖娆的血‘色’斑点如同瓢虫一样静静地趴在手上,是那样的刺眼。 “是那寇天做的好事。”黎渝西的目光飘向了远方,眼里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着。“起先我也不相信的,直到我发现我的手上开始长了这些斑点。他一定是早就买通了我身边的人了,不然怎么能那么快就把瑜琛囚禁,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下毒呢?” “这毒没有解‘药’吗?” “没有。”她摇摇头,“这是专‘门’针对鲛人的毒‘药’,任何鲛人只要碰到则必死无疑。我父王将它列入了禁‘药’,仅存的都锁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他得到了。” “没关系,陵游很厉害的。就算不行,还可以找我三哥啊!”这样的消息实在是让她太难以接受了,敖倾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近以来身边的人都一再遇到危险,唯独她一个人被保护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白子慕和蓟歌之也不会受伤。如果不是因为她。 “没用的。”黎渝西摇摇头,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容。“这样也好,我就能去陪着我的父王了。现在瑜琛夺回了王位,我已无憾。我只希望在剩下的日子里,能有个人陪我走到最后。” “倾珞,你可以帮我保密吗?我只想悄悄地离去。”她握住了敖倾珞的手,温暖的体温从指尖传来,有着能让人安心的能力。 敖倾珞吸吸鼻子,想尽量压下自己的难过,却根本做不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想了想,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渝西姐姐,剩下来的日子我会陪着你的。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白子慕有三哥和陵游照顾就够了,她不能让渝西姐姐孤独地死去。更何况,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她和蓟歌之的事情。 “真的吗?”黎渝西惊喜无比,声音里带着连她都没有察觉的颤抖。“可是蓟歌之。 “我没想好,就当我是在逃避吧。”的确,她想逃了。她只要一想到蓟歌之喜欢的可能只是黎渝西,她就害怕得不行。别说开口坦白,她就连面对蓟歌之的勇气都没有。这些儿‘女’情长,留到以后再说吧。 “谢谢你,倾珞,你是我最好的姐妹。”黎渝西诚恳地看着她,道:“不嫌弃的话,我想认你做妹妹。我们义结金兰如何?” 敖倾珞自然也是乐意的。她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绽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好。” 第37章 恩断义绝! 那是星光在飞舞么?还是沾上落日余晖的柳絮在上下翻飞? 山谷里,‘花’树下,滚烫的热‘浪’扶摇直上,熏得娇嫩的绿叶也无‘精’打采地卷起了边缘,一副不胜高温的样子。(..tw$>>>棉、花‘糖’小‘說’)。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点点星火从火堆里飞出,远远看去,竟然与萤火虫有几分相似。 站在火堆后的敖倾珞扔下手里的树枝,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在答应陪伴渝西后,两人各自简单收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逃了。临走前,敖倾珞对陵游说了声自己有事离开,却没有说原因。而陵游是从来都不会过问的。他只会递上一些‘药’,然后嘱咐道:“阿九,要小心。” 她们‘花’了十天游山玩水,将好玩的好吃的地方统统走了个遍。起初黎渝西和常人一样,能吃能喝能睡,直到朱颜睡的毒‘性’越来越强,再也难以走动,两人才在一处山谷停了下来。 这处山谷是敖倾珞在数年前无意中发现的,位置偏僻,远离尘嚣,可以让黎渝西清静地休养。而且此处山谷不但不觉凄清幽冷,反倒草木葱茏,生机勃勃。驻足此地,观赏美景,能让一颗心沉静下来。 敖倾珞辛辛苦苦照顾了她十来天,也难过了十来天。她从来都不知道世上竟然有毒是如此的折磨人,也是如此的让她生恨。 每隔两个时辰,黎渝西的毒就会发作。从一开始的咬牙承受到最后痛得现出了原形,黎渝西的鱼尾砸坏了无数张‘床’板,也将自己漂亮的尾巴折磨得丑陋不堪。她瘦得不‘成’人形,几乎是皮包骨了。食物吃了又吐,吐了又吃,虽然吞咽痛苦,可是为了保持体力她不得不吃。 随着时间的推移,毒发的间隔越来越短。敖倾珞不能休息,也不敢休息,只能在黎渝西毒发的时候守在身旁,一边拦住她各种自残的行为一边痛哭。 直到第二十八天,黎渝西再也承受不住了。 “倾珞,杀了我!”她的手指紧紧抠在‘床’单上,鱼尾划出一‘波’又一‘波’揪心的弧度,摔碎了四周所能碰到的任何物品。 “不!渝西姐姐。敖倾珞试图避过她的鱼尾上前安抚,却被尾巴狠狠地拍到了地上。 “渝西姐姐。她的手心擦破了皮,渗出温热的鲜血。伤口很疼,可是她的心更疼。 “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黎渝西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她,发出又一声的喊叫。“我受不了了!求求你,解决我的痛苦吧!反正我早晚都要死的啊!” 敖倾珞痛苦地闭上眼,右手抚上腰间的匕首。 渝西没有几天寿命了,与其让她饱受折磨死去,还不如顺从她的心意给她来个痛快。[.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可毕竟她是自己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她怎么下得了手? “快点,杀了我!好妹妹!求你让我痛快地死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黎渝西的眼角似有泪水划过。这一次,泪水没有变成珍珠。 惨叫声摧残着敖倾珞的耳膜,即使闭着眼,她也能想象到她有痛苦。终于,她下定了决心,睁开眼缓缓道: “渝西姐姐,走好。” 一字一句,她说得极为缓慢。 与此同时,她腰间寒光一现,匕首没入了黎渝西的身体。 黎渝西扭曲的面容恢复宁静,她仰头望着天‘花’板,笑道:“父王,我来了。 “扑通”一声,敖倾珞扔掉匕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回忆如‘潮’水涌入脑海,惊涛骇‘浪’将她的理智震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黎渝西选择了隐瞒,选择了悄无声息地逃走,亲眼看着在乎的人受尽折磨然后死去的痛苦,根本没有谁能承受得住。是她,是她杀了渝西,哪怕只是为了减轻痛苦,她也无法释怀。 大火过后,敖倾珞把黎渝西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装进了一个香囊里。她握着香囊垂头默哀了一会儿,才把它收进了贴身的地方。 渝西已成过去,她逃避了许久,是时候解决她和蓟歌之的事了。 以安九爷的容貌策马行驶了大半个月后,敖倾珞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比起一个月前的屋子,现在这里显得格外的冷清。那时候陵游为了让大家好好养伤休息,特地在这里买下了一个大宅子。而今里面空无一人,反而有种鬼屋般的‘阴’森。 推开大‘门’走进去,敖倾珞踩着枯黄的落叶,脚底发出碎裂的声响。 其实她也不确定蓟歌之会在这里等着自己,毕竟当初她不告而别,他一定会急疯了吧? 可是也没有办法,黎渝西必须悄无声息地离开,她这个“黎渝西”也必须消失在世上。 她不是没想过变成黎渝西的样子跟蓟歌之在一起,可是她怎么能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情呢?倒不如跟他说明白,让他知道他的师父安九爷其实是东海龙‘女’九公主,而与他出生入死无数次的黎渝西也正是她。如果他告诉自己,他喜欢的是她,那是最好不过的结局。可是如果蓟歌之喜欢的是渝西姐姐。 敖倾珞咬了咬‘唇’,没让自己再想下去。 如果是这样,她也只能认命了。她会回到东海龙宫里看望白子慕,甚至再也不会离开。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她很疲惫。她现在好想念她的龙王爹爹,她的三哥,还有那个体贴的陵游。 宅子里空无一人,连带着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敖倾珞在四周苦寻几日,终于在附近的山上见到了蓟歌之。 那一袭熟悉的黑袍带着思念已久的温暖,转身后却没有看到一丝暖意。 “师父,我可终于寻到你了。”蓟歌之一挥衣袖,宽大的袖袍如黑鸦的翅膀滑落。他面带倦容,然而那犀利的眼神却锋利得长出了棱角。 “歌之!”敖倾珞喜上眉梢,哪里注意到他的神‘色’与往日不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他嗤了一声,像听到了什么拙劣的笑话。“安九爷,你可真的是对得起我了。你说你为什么要带走我的渝西呢?嗯?现在你回来了,她在哪?” “渝西。提到了痛处,敖倾珞的眼神黯然,像陡然被吹灭的油灯。“歌之,我要告诉你一些事。你一定要耐心听我说完。” “师父,你先听我说。”蓟歌之缓缓向她走来,神‘色’莫名。“你说我是不是想太多了?在我受伤的时候,我最敬爱的师父和我最喜欢的‘女’子一起消失了,你要我怎么想呢?师父,从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你就对她格外上心,难道你也跟我一样喜欢她么?喜欢到。可以在徒弟昏‘迷’的时候将她掳走?还是说,你们俩是‘私’奔。 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推翻了自己的理论。“不可能两情相悦的,不可能。她明明那么喜欢我。” “那么,师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只身回来了?渝西呢?”蓟歌之踩着落叶一步步接近,碎裂的声音倒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这样的蓟歌之,她头一次看到。从前的他,虽然板着一张脸,可他从来不会这样对她。是因为他找渝西已经找到疯狂了么?原来,他就那么喜欢她么? 敖倾珞稳住心神,强压下所有的思绪,平静道:“渝西再也回不来了,但是。 但是跟你定情的那个人,却是我啊。 若是他因为自己失踪而找到失了理智,她该觉得庆幸才对,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在乎自己的人。但,他喜欢的到底是谁,她还未曾得知。想到这里,她唯一的一丝喜悦就转为了难过。 “你再说一遍?!”蓟歌之勃然大怒,右手瞬间扣上她的喉咙。 “咳,你听我说完!”敖倾珞用膝盖撞上他的腹部,在他吃痛的时候趁机脱离他的桎梏。“是渝西让我带她离开的,我也不想瞒着你!” “不可能!”蓟歌之皱眉。 她怎么可能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离开自己?一定是安九爷在捣鬼! “你听我说,不要再去找渝西,她已经死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剑已指在她喉咙。“你不要告诉我,是你杀了她。” 敖倾珞身子猛地一震,那日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倾珞,杀了我!杀了我!” 那张熟悉的面容,那痛苦的神情,她****夜夜的梦魇,她怎么能够忘记?! 恍惚中,她流下两行清泪,说道:“是我亲手杀了她,是我亲自把刀捅进了她的身体。 “你说什么!!”蓟歌之的瞳孔震怒地放大,手上一颤,剑刃在敖倾珞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安九爷!” 敖倾珞回过神来,慌道:“不是的,你听我说!其实我。 正当她要将事情一点点说出来的时候,头顶的云层突然撕裂开来。少顷,一道闪电猛地从天上‘射’出,打在了蓟歌之的身上! 是天雷! 敖倾珞一惊,没想到这老天这么会选时机,竟然在这时候让他历雷劫! 蓟歌之是凡胎‘肉’体,在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只要‘挺’过九道天雷就可飞升成仙。偏生这时候两人在谈黎渝西的事情,蓟歌之的情绪很不稳定,难以控制自身的法力。看他仓促间连接两道天雷已是勉强,若是再接七道。 事发突然,蓟歌之只能暂时抛下两人的事情不谈,专心承受天雷。怎奈他只要一看到敖倾珞的面孔,心里就会不断地回想着方才她说的话。急火攻心之下,他竟被第六道天雷劈得口吐鲜血! “歌之!这一劈分明已经伤到了他的五脏六腑,若是他再不能集中注意力,他绝对不会在天雷中飞升,而是在天雷中成灰! 情急之下,敖倾珞飞身扑了过去,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他,替他接下了两道天雷! 这天雷的滋味极其痛苦,就连她也难免会受伤。蓟歌之只怔愣了片刻,就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犹如在甩走身上的脏污。 他咬紧牙关,道:“你滚,我不需要你同情!” 话音刚落,最后一道天雷轰然落下。只见一片白光飞溅,空气中似是下起了雪。 雪‘花’将蓟歌之层层包围,再度散开的时候,他稳当当地浮在半空中,一举一动无不带着仙人的风姿。 “太好了!”敖倾珞看到他终于飞升成功,嘴角绽开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王母娘娘派她助蓟歌之历劫,如今看来,她要帮的应该就是这一劫了吧。 谁料蓟歌之却睚眦‘欲’裂地爆出了一声怒吼,同时右手一挥,给了她致命的一掌! “安九爷!你我师徒之义,今日恩断义绝!” 她身上的血如决堤的河流,迅速地融进了泥土里。敖倾珞勉为其难地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道:“你怎么就。不听我。。 未完的句子像乍然崩断的弦,在空气里遗憾地振动了片刻。她合上眼,发出一声叹息。拼尽全身的力气,她对着天空比了个不雅的手势。 都说天意‘弄’人,老天爷分明是跟她有仇。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记得说话要先讲重点啊. 第38章 渝西是谁 月光温柔得像一片雪白的鹅‘毛’,轻柔地落在湖面,漾开一圈圈‘波’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wщw.更新好快。无声的‘波’动仿佛在向远处传递着什么讯息,随着羽‘毛’的震动,湖面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渐渐地,水面如镜破开,每一块碎片里,倒映的都是不同的情景。其中人物走马观‘花’般迅速变换,抓不住,看不清,那到底都是些什么。 黑暗里,一人静静地伫立在‘床’前,幽幽叹道:“阿九,回来吧。” 有铃铛在回响,有烟气在缭绕,有人在叹息,‘交’谈的声音明明很响亮,她却听不清半个字句。 是谁在呼唤她? 是谁在对自己声嘶力竭地喊话? 是谁。 当她从第十万三千零一十二个噩梦里醒来时,幻境里头那玄衣人憎恶的声音还在脑海里重重回‘荡’着,像一柄锤子在狠狠地撞击她的头。 “恩断义绝!” 尚未理清的思绪散成了一堆纠缠的渔网,勾得头也生疼。她无力地‘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什么都没记起来。 这到底是梦,还是破碎的记忆?梦里是谁在呼喊,又是谁和谁恩断义绝了?头好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醒了。” 还未等她睁开眼,一道清冷的声音便率先传了过来。 抬头一看,那人一袭玄‘色’衣裳,黑沉沉的脸如驱不散的‘阴’霾。他端正地坐在桌子旁,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与她对视,眼里没有任何喜悦或是‘激’动的情绪。两人虽近在咫尺,可中间却像隔了千万重山。他很近,可也很远。 “小。徒弟?”她愣了一瞬。 这个人她认识,可是为何看起来却如此的陌生?印象中的他,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闭嘴。”他的眉头拧紧了,似乎对这个称呼分外的不喜。 “我刚刚梦到了遇见你之前的事情,还梦到你和我断绝了师徒关系。哈哈哈,真是一个奇怪的梦。”看出来对方的变化,种种疑‘惑’缠绕在心头。她一边吃力地从‘床’上起身走过去,一边说起笑来。 唔,自己到底多久没活动手脚了,怎么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呢? “呵。”冷不防地撞上他的视线,他的目光尤其森冷,里面涌动着浓得散不开的恨意。那样可怖的眼神,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敖倾珞后退了一步,一个想法浮出水面,破开白雾,渐渐明朗起来。 难道那竟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么? “难得你醒了,我就送你个见面礼吧!”说着,蓟歌之右手一扬,一股急劲的掌风来势汹汹地朝她面‘门’袭去。 好凌厉的气势! 来不及做他想,她忙运起法力抵挡。谁料在那一刻身体居然提不起半分气力,法力也微弱得可怜。只能眼看着自己布出来的屏障被掌风贯穿,而后打在她的‘胸’口。力道之大,她竟飞了起来,直撞回还带着余温的被窝。 “咳。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连带着她的心里也翻腾起了滔滔怒火。“蓟歌之,你活腻了么!” “安九爷,你才是活腻的那个吧。是不是觉得三百年前我下手还不够重?”蓟歌之踱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冷冽的笑意。 三百年? ‘迷’‘迷’糊糊的梦境在脑中闪过,每一个片段都是零散的碎片,无法拼凑完整。是谁说恩断义绝,是蓟歌之么?为什么?她又怎么睡了三百年?难道。。。是蓟歌之伤了她? 一边在脑海里搜寻着何时得罪他至此的记忆,她一边跟往常一样笑道:“哈哈,小徒弟,别逗了,你是又被翠怡院的老鸨扔出来了,心情不好跑来跟我切磋吗?别担心,我这就去帮你出头!” 本想着先活络下这紧张的气氛再慢慢问个清楚,谁知道他的脸‘色’却唰地到了最黑一层;“闭嘴!我早就跟你断绝了师徒关系!我这三百年来耗费那么多‘精’力不是为了跟你开玩笑的!说,渝西在哪里?” 这下她可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渝西,什么渝西?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而重伤他的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渝西,渝西是什么?翠怡院的‘花’魁?还是西宇楼新出的菜式?” 不等他接话,她又举起手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定是你又瞧上了我‘私’藏的酒吧?西京金浆胶倒是有,渝西么。是什么酒?” “你还在跟我装是吧?”蓟歌之勃然大怒,拔出长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剑尖用力一滑,刮出了一道血口子。 铁剑模模糊糊映出了一个英俊少年的模样,浓密的眉疑‘惑’地拧了起来,若是只看这眼底的神韵,倒是和她有几分相似。.tw[] 她暗呼一声,‘摸’‘摸’自己那张男人脸,连道好险。 仔细一想,她能记得的事情就是一个多月前她随龙王参加了王母的蟠桃宴。在宴会上因为害得王母当众出丑,而被罚去人间历劫。这一劫,即是要帮一个叫蓟歌之的凡人飞升。 也正因如此,她才化作一个名唤“安九爷”的男人,收了他为徒。只待他成仙后,便可恢复自由之身。目前为止,她能想起的事情统共就这么多。至于收徒后的事情,一下子都想不起来了。 所幸她昏‘迷’的时候没有恢复原身,否则还真不知道会把小徒弟吓成什么样子。 抬头看着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人,他身边仙气缭绕,隐隐泛着银‘色’神光。乍一看去,倒是有几分仙人之姿。 莫不是她一觉醒来,这家伙就渡过了天劫,飞升成仙了? “小徒弟,你什么时候成的仙?封了什么位?可有封地?”这么说来,她也历劫成功了? “还不得多谢你为我挡了两道天雷?”蓟歌之冷然一笑,嘴角勾起了讥诮的弧度。“你可没想到吧,我飞升成仙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他的话如一座大山轰然压下,一股难受的压迫感升至敖倾珞的‘胸’口。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飞快地闪烁过些许碎片,却模糊得如同秋日的雾,根本看不仔细。 如果蓟歌之所言不虚,她一定是因为魂飞魄散而失忆了。为什么,两人会闹到如此地步? “小徒弟,为师真的不记得了。或许你请为师去翠怡院喝喝‘花’酒,我一个开心就想起来了?”拿不准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她只好继续跟他耍无赖。 “你!”蓟歌之显然早就处于暴怒边缘,脸上的青筋跟着话语也一跳一跳的,大有要把她一巴掌扇去诛仙台之势。“安九爷,你就用这样的破招数来敷衍我?好,我成全你!” 说着,他手腕一个翻转,运起十成力气就要刺下去。她自知无力阻挡,索‘性’闭上了眼等着这一剑。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她这回可轰轰烈烈开了个“教会徒弟,杀死师父”的好先例了! “住手!”一道青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弹指间把蓟歌之的剑打飞在地上,同时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的身前。“阿九的身体状况尚且不稳定,你想一巴掌把她的魂魄再度打散吗?你若等得起,便打下去吧。” 他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虽是如此,他站的角度还是十分巧妙,只要蓟歌之再度出手,他便能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身躯挡下对方的攻击。 她抬头一看,便感动得热泪盈眶起来:“呜呜呜,陵游,你这个家伙出现得也太不及时了吧?” 陵游回头看她一眼,眸子里是满满的柔情在流动。他‘露’出了三百年来第一个笑容,道:“阿九,你醒了。” “陵游。 “我没心思听你们叙旧!”没有耐心听两个人讲废话,蓟歌之皱起眉头,冷声道。 很显然陵游的话对他起了作用,蓟歌之身上散发的杀气已然消掉了大半,只是脸还是冷冰冰的,一副随时都会翻脸的样子。 她望望小徒弟,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抬头却对上了陵游的视线。他对着自己眨眨眼,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见此,她索‘性’就盘‘腿’坐在地上,挠着头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那大火山小徒弟。 “你又要装傻是吧?”蓟歌之看她这么吊儿郎当地坐着,心中又是一怒。 陵游伸出手挡在他‘胸’前,阻止道:“蓟歌之,阿九才刚醒过来,还是让我检查一下吧。既然你等得起三百年,也不妨这一时三刻,不是么?” “我一刻都不想等!”他冷道。 陵游眯了眯眼,“好,你不想等,那你当初怎么不一掌打死阿九算了,还留她在身边三百年做什么?你若不让我检查她,你也休想问她问题!” 两个人冷冷地对视着,素来温柔的陵游破天荒地没有退让。看着看着,蓟歌之似是妥协了。 “那就快点,别拖延时间!” 他用刀锋一样的目光扫了敖倾珞一眼,看她没有说话,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随着‘门’被重重摔上,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陵游打开‘药’箱,取出东西开始着手给她检查起来。看到她脖子上一道细若发丝的血痕时,他心疼地眯起了眼。“阿九,疼吗?” 任谁刚醒来就被打了一掌,都会疼得哭爹喊娘的吧。 虽是这么想,但她却不希望陵游担心。于是她撇了撇嘴,撒谎道:“不疼。” “不疼?”陵游却紧张起来,本是把脉的手却蓦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道:“你没有任何感觉吗?” “啊啊啊疼疼疼啦!”那手的力道太过霸道,她吃痛之下连连拍着他的手,示意他放开。等到手上的力气撤去后,她才抬起泛红的手腕委屈道:“怎么会不疼,你看,都红了。” 陵游松了一口气,掏出‘药’膏来给她边抹边道:“抱歉,阿九。我以为你的魂魄还没和身体契合起来,这才一时紧张。 天知道这三百年来他过得有多辛苦,如果这时候她还出了什么差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陵游,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蓟歌之已经成仙,那过去的事情就出现了一段空白。至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只能从别人口中才能得知了。 “我也不清楚你和蓟歌之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我还在龙宫,等我回来找到你的时候,他已经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回想起那一幕,陵游仿佛又置身其中,‘激’动得眼眶泛红,握紧了双拳。 三百年前,他还在龙宫里研究着‘药’籍。若不是那个讯息传来,让他赶到了现场,恐怕再多的返魂香都无法让她平安归来。若不是有那个人,她也不会苏醒。 “如果当时我能一直陪着你,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陵游垂下头来,懊恼地说道。 看着他那自责的样子,她伸出手指弹了下他紧皱的眉头。“干嘛呢,这些事本就与你无关。我的修为比小徒弟高了十几倍不止,若不是我意‘欲’如此,他决计伤不了我半分。” 蓟歌之在升仙之前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定然打不过她。 “嗯。”陵游点点头,把情绪都藏了起来。“蓟歌之总是在说,你不仅抢了他的‘女’人,还把她给杀了。他不信,以为你是故意把她藏了起来。可这些年他都找不到人,只能等你苏醒后再问话。” “我抢了他‘女’人?”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女’人啊。我怎么可能跟他抢‘女’人?” 三百年一场大梦醒来,不仅小徒弟与自己反目成仇,还被控诉自己抢了他的‘女’人。难道他和自己恩断义绝就是因为一个‘女’人么?也太可笑了吧? 虽说她在人间游历的时候喜欢变作男儿身,可是也不代表她会去跟真正的男人抢‘女’人啊。 “我也知道,可是你毕竟是以男儿身跟他相处的。这中间的误会,也只有你才知道了。”陵游最初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如她这般反应。除了可笑之外,还是可笑。 那一天,他闻讯赶到山顶,看到的是敖倾珞冷冰冰的尸体。没有呼吸,没有魂魄,元神俱散,天知道他到底有多绝望。蓟歌之就在她旁边,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渝西到底在哪里?”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之前敖倾珞和蓟歌之关系不错的份上,为了阿九,他答应把她带到蓟歌之家中治疗。他本想着,等敖倾珞醒来,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和蓟歌之解开误会。可哪曾想她的元神还没找齐全,竟然让她失忆了。 “那个渝西到底是谁?我认识她么?”蓟歌之开口闭口就是要渝西,可是她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我来寻你的时候,见过她一次。那时候有人来追杀她,我们去了一座破庙避雨,又遇到傲因袭击。后来你让我和白子慕带她去西海帮她平‘乱’,她似乎是鲛人国的公主。” “鲛人国的公主?”她瞪大了眼睛。 “嗯。”他微微点头,“具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有何等‘交’情,这些我都不清楚。” “唔,这样吧,叫他过来。”现在她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之前的事情,只能先把一些误会解开再做打算了。 “好吧。”陵游知道她做事有自己的计较,便也不多问。最后为她检查了一遍后,才放心地出去把蓟歌之给唤了进来。 看着陵游离开的背影,她趴在桌上陷入了沉思。 渝西,虽然听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可她还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她们认识吗? “你可没想到吧,我飞升成仙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呵,一个渝西就让你如此疯狂。为什么,她的心好痛?为什么她只要一想到蓟歌之那仇恨的眼神,就会觉得很难受? “又想耍什么‘花’招?”不耐烦地说完后,蓟歌之直接往‘门’上一靠,没有半分要接近她的意思。 “小徒弟,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跟你抢渝西。因为。她收敛起神思,深吸了一口气,将右手平放到小腹前,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手缓缓上升到咽喉位置。直至她绛‘唇’微张,一颗有着星辉般光芒的珠子从中飘出,在她面前极速转动起来。数秒后,珠子止住了转圈动作,乖乖地潜回她腹中。到底是修为减了,这番简单容易的举动也有几分吃力。 “我是东海龙九公主敖倾珞。”光芒散去,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个蓝衣‘女’子。苍白的脸颊好似零落的白梅,看起来柔柔弱弱,令人顿生怜惜之意。 “什么?!”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蓟歌之仓皇地后退着,肩膀撞到‘门’上却不觉得疼痛。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面前佳人的身上,张大的瞳孔里是满满的震惊。“不,不可能。你是‘女’的,那渝西到底在哪里?!” “渝西,渝西。 他疯了一样反复念起那‘女’人的名字,扶着‘门’颓坐在地上,好像万事万物都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就只惦记着这一个下落不明的人。 “小徒弟,你别‘激’动。我虽然失忆了,但没准过段时间我就会想起来了啊!”蓟歌之的反应把敖倾珞给吓到了,她赶紧走过去边把他扶起来边安慰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独独会忘了那一段时间的事情,偏生这段记忆对蓟歌之来说太过重要了。可是你要她一下子想起来也没辙啊,只能先安抚下来再慢慢说了。 “你滚开!”不领情地挥开她的手,蓟歌之朝着她用近乎怒吼的声音大喊道:“你我三百年前就不是师徒关系了!你不配做我的师父!” 他的力道如此之大,以至于敖倾珞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幸而陵游眼疾手快,才冲过来从后面扶住了她。 “蓟歌之,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即使你等了这么多年,她给你的答案也只会让你失望罢了。”先前肯让敖倾珞留在这里已经很勉强了,这回看到他连连出手伤害她,陵游哪里能再让他这样下去。“我警告你,你再对阿九出手的话,你就会知道东海龙宫的三太子有多不好惹。” 而他,也是不好惹的! “没事啦没事啦。”敖倾珞不在意地摆摆手,道:“陵游,我这记忆是怎么回事,怎么唯独就不记得这段日子的事了呢?” 说到底,她也想找回失去的记忆。 “阿九,你的元神都被他打碎了。若不是。有人把你的元神碎片都找了回来,你岂能凝起魂魄来。”陵游沉声道:“只是找得不全,你还有一部分元神流落在外。记忆是依附在元神里的,只要找齐了,你自然就会好了。” “三百年的时间你们都没找到吗?”难怪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法力大减,原来是根本没恢复呢。这下出‘门’要小心了,可能随时都会被什么仇家盖布袋打成猪头。 “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没法子,现在或许有。”看了一眼还在消化着这巨大信息的蓟歌之,陵游道:“你可记得你三哥有个法宝,叫照海镜么?” 敖倾珞撇撇嘴,道:“能不记得吗?还不是那白子慕送给我三哥的,哼,就知道拍马屁。”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看三哥用这镜子去找草‘药’的所在地,奈何自己从来学不会使用方法。这照海镜不仅可以在海上照见百里之外的怪鱼及礁石,也可以拿来寻物,非常了得。 “难道说。 “对。”陵游点点头,“我想可以让他试试看,或许能找回你剩下的元神。” “好主意。”三哥学识渊博,法力高强,想来他一定能够帮上忙的。“可是你以前怎么不去问三哥呢?” 陵游轻咳几声,“阿九,你能苏醒就已经很好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三太子他那么护着你。 当时敖倾珞没有苏醒,蓟歌之又不肯让陵游把她带走,当然只能一起去。可若是让三哥见到了蓟歌之,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打起来。等到她醒来后,一定会后悔的。 思及至此,陵游才选择了等待。 敖倾珞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 “我也要去。”蓟歌之从地上起身,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安。敖倾珞,不管你是男是‘女’,渝西的事情跟你都逃不了干系。你说渝西死了,我不相信。可如果你真的杀了她,你就等着偿命吧。” 陵游压根懒得拿正眼看他,只望着敖倾珞道:“你不相信阿九,可我相信。你想找出真相也行,但这得问阿九的意见了。” “可三哥会为难你。敖倾珞犹豫起来。 蓟歌之摇摇头,“你休想离开我的视线。况且你现在已经苏醒,你是不会让他杀了我的。” 她笑了笑,“好吧。” 只要有她在,小徒弟不会出大事的。至于小事么。咳咳,看三哥心情吧。 “不要叫我小徒弟。直到知道当年事实为止,我都不会原谅你。”他冰冷的眸子就这么对上了她的,虽然她笑的很温暖,却无法融化他眼里的寒冰。 第39章 霸气三哥 夜‘色’像黑漆漆的雾霾,沉默地侵蚀了整片天空。(..tw无弹窗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大地在黑暗的安抚中沉沉睡去,偶有几只入梦的野鸟发出数声低低的呓语,很快地散开在了微凉的夜风中,化成一缕宁静。 此时若在人间,抬头就能看到一轮水月高悬着。即便是失了眠的旅人,只这般与月遥遥相望,也会生出些自己并不孤单的慰藉。但在月光照不进的东海海底,守‘门’的虾兵蟹将却无法领会这份对月思人的情怀了。 穿着厚重的盔甲,虾一倚在石柱上,一手来回晃着玄铁打的单戟月牙枪,一手扯着有半人高的海草打发时间。“哎,我说蟹二,这九公主最近都去哪里了啊?” “我的小祖宗哟,她这回出去可是三百年都没回来过了啊,连老龙王的寿诞都没个信儿呢。”蟹二说起这八卦来,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九公主本就是个喜欢四处玩的人,这回不回则已,一回还不知道要把我们兄弟折腾成什么样儿呢。” 说罢,他不禁也要为自己对九公主的了解鼓掌,不过也更想哀叹。 虾一闻言,吓得立马站直了身体,戒备地查看起四周的情况。直到确定没有任何异动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莫要乌鸦嘴!你不是不知道九公主有多可怕,可别给你说中了。” 思及“恶”名远扬的九公主的行径,两只海产互相对看了一眼,同时头痛地叹气。 “哎哟喂,虾一蟹二,我听到你们思念我的声音了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面前那笑‘吟’‘吟’地向他们跑来的‘女’子,不正是那捣蛋鬼九公主吗? “九,九公主!”敖倾珞的出现打得两人一个措手不及,虾一两‘腿’一软,只有靠着那长枪的支撑才勉强站了起来。而蟹二呢?他吓得是赶紧扔掉了手里的兵器,朝着她连连行礼。 一拜天地,二拜。啊呸!一拜祖宗,二拜瘟神,三拜自己那张乌鸦嘴啊! “九,九公主!您,您怎么突然回来了?”蟹二此时真想给自己来个响亮的耳刮子。蟹二啊蟹二,你平时去赌坊的时候怎么就没那么好运气呢! 另一边,虾一默默地向他投来怨念的眼神。 都怪你,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下好了,九公主还不知道会把他俩整成什么样! 敖倾珞灿烂地笑着,那笑容比烟‘花’还要绚烂上几分。大大咧咧地拍着蟹二的肩膀,她道:“本公主想干嘛就干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怎么,你不欢迎我回来?” 虾一闻言,惊得牙齿都打起颤来。“哪有的事!九公主能回来,我们那是高兴得不得了啊!” “是啊!” 蟹二附和着点起头来,心里一个劲地叫苦,只盼能赶紧打发走这‘混’世魔王。 敖倾珞显然一颗心也不放在这里,跟两个将士扯了几句后,便带着陵游和蓟歌之进了宫。 遥望着三人的背影,虾一蟹二长吁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遭殃啊。 龙宫的道路迂回曲折,稍有不慎就会走错路,误入机关陷阱。所幸她还记得三哥的住所在哪里,一路走来倒也顺利。随着那“雪嵩居”的牌匾越来越清晰,有关三哥的记忆也浮现在了脑海里。 这东海龙宫中,除了龙王爹爹外她最敬重的人就是三哥敖京墨。自然,她最怕的也是他。 敖京墨给人的印象素来是温文尔雅,而敖倾珞则是调皮非常。可是在这龙宫里,两人却被称作了“‘混’世双魔王”。 敖京墨自小爱研究‘药’籍,甚至连大好的宫殿都不住,独独辟出一处来专‘门’制‘药’炼‘药’。而敖倾珞作为他唯一的妹妹,自然是得了许多“好处”的。 就比如说,几乎每一回试‘药’的对象,都是她东海九公主。 敖京墨先她六百年出生,排行老三。一生下来就跟她一样闲云野鹤,也不像龙太子一样爱读人间的什么圣贤书。在他八百一十二岁,敖倾珞两百一十二岁的时候,两人闹在一块了。结果打着打着,就误闯了龙王的书房。 在你一拳我一脚后,他们把龙王的‘玉’玺撞进了痰盂里,痰盂又因为有裂痕而被害怕责罚的下人悄悄藏了起来,换了个新的。‘玉’玺离奇失踪,搞得老龙王不少公务都处理不了,最后查明真相的时候足足发了三天三夜的大脾气。为了惩罚他们,龙王决定让他们学习人间的知识,因此特地聘来了一位‘私’塾先生。 据称这先生在人间赫赫有名,收徒无数,桃李满天下。恰好那时候敖京墨开始对‘药’理有兴趣了,整天只知道去采‘药’,而敖倾珞则对睡觉和吃很有兴趣,压根就懒得理那什么先生。开讲第一天,两人很有默契地藏了起来,把先生气得要死。 于是老龙王下令,谁要是敢逃学,就得天天洗茅房。 就在教书先生又要来的前一天,敖京墨给她送来了两大盒人间的糕点,名曰“月饼”。 她咬着那甜甜的又有咸蛋黄的糕点,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三哥,这劳什子饼忒好吃了。” 敖京墨笑笑,道:“九妹,喜欢就多吃一点,没人跟你抢。” 她把盒子揽在手下,点头道:“三哥果然孝顺。” 结果第二天,她就因为吃的月饼太多而闹起了肚子,拉得虚脱不已。这时候,她的三哥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华丽丽地出现了:“九妹,月饼难消化,你吃太多了。来,喝了这碗助消化的‘药’,保证会更好。” 敖倾珞捏着鼻子把‘药’给灌了下去,自此果然是更好——肚子更痛了,头更晕了,脚也更重了。而当她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叫唤的时候,龙王带着御医来看望她了。 结果,当她把病症说完后,御医给她前前后后把了四五次脉,都得出了一个“脉象正常,无病无痛”的结论。她那时候明明就是冷热‘交’替,难受得要死,可龙王一‘摸’她额头,发现是真的屁事都没有。一气之下,龙王便认定她是装病逃学,罚她洗一百年的茅房。 敖京墨年纪轻轻,医术却有所成就,这回给自家妹妹下的‘药’居然连御医都瞧不出端倪来。往后提及此事,敖倾珞气得火冒三丈,他却因为他的医术高明而洋洋得意。 自此,每当她拿着恭桶经过那片树林的时候,都会看到敖京墨跟在先生的后头一边摇头晃脑地念“人之初,‘性’本善”,一边悄悄地给先生下瞌睡‘药’。而敖倾珞也不甘欺负,总是把臭气熏天的恭桶“不小心”地掉在先生的脚边,把先生给熏醒。然后拿起桶一溜烟地跑开,躲在后头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家三哥念人间三岁小娃娃学的玩意儿。 再比如说,有一回敖倾珞揭发了敖京墨不读书而跑去人间采‘药’的事情,让老龙王狠狠罚了他一顿。事后敖京墨倒也不说话,安静得让她忘了这么一茬。十来天后,敖倾珞终于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当然不是良心驱使,只是怕三哥打击报复罢了。她向敖京墨正儿八经地道歉以后,对方端过来一碗‘药’。 “三哥,你。看着那一碗还热乎的‘药’汁,敖倾珞皱成了一张苦瓜脸。 “九妹你想道歉是吧?”敖京墨微笑着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把这碗‘药’喝了,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这是什么‘药’?”她一脸的戒备。 “放心好了,我看最近父王‘挺’劳累的,就写了个安眠的方子。恰好你也经常失眠,便替三哥试试罢。”敖京墨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果然打消了她的疑虑。 这‘药’果然神效,喝下去后敖倾珞立马就倒头睡着了。等她醒来后,居然发现自己的个儿长开了,变作了敖京墨的模样躺在‘床’上,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而敖京墨的‘奶’娘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床’头伺候着她。 “我苦命的三太子哟,怎么病成这样了啊。 敖倾珞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躺在‘床’上,硬是被灌了三天的‘药’。 后来老龙王心疼“敖京墨”得了急病,特地给他放了几天假。而无故失踪了很多天的敖倾珞呢。嗯,再洗一百年茅房吧。 判决一下,她就恶狠狠地蹬着站在‘门’口的罪魁祸首。而刚刚采‘药’归来的对方得意地一耸肩,用口形缓缓道:“你活该。” 敖京墨为人处事,自然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忘! 三哥虽然是个恶趣味的人,但实际上也是极为护着她的。正因如此,她才会对三哥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敖倾珞身为东海龙宫唯一的妹子,这几千年来是桃‘花’朵朵开。然而,无论那些人是如何的学识渊博也好,如何的风度翩翩也好,最后统统都被敖京墨一碗‘药’给挡了回去。 就比如在她一千岁的时候,从西海来了个龙五太子,张嘴闭嘴就是要娶她,直听得她烦了起来。每次看到那龙五太子,她就条件反‘射’地挥舞着双手在耳朵旁扇着,总以为有什么苍蝇在旁边喋喋不休。 某一天,龙五太子邀请她去小亭一聚,她本能地就想推辞。也不知道他到底使了什么法子,龙王爹爹竟然把她给找了过来,义正言辞地要她过去给人家道歉。 “我对他做了什么?”敖倾珞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自己去问罢。”老龙王挥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 想到那龙五太子的奇怪行径,敖倾珞还是很没有骨气地选择了跟敖京墨求助。 “三哥!”她努力睁大着眼睛,那模样好不可怜。 “这个‘药’拿去,明天倒进酒里,趁机给他喝下。”敖京墨很豪爽地掏出了一个‘药’瓶‘交’给她。 “谢谢三哥!”既然是让别人喝的东西,那肯定祸害不到自己了。敖倾珞喜滋滋地接过去,完全没看到自家三哥在那一瞬间眼里有幸灾乐祸的光闪过。 第40章 放错了 有了三哥的‘药’做保障,思前想后,她决定去见龙五太子,以绝后患。(..tw好看的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第二天见面时,她依三哥所言把‘药’倒进了酒里,哄着龙五太子喝下了去。龙五太子见她如此热情,竟不疑有他,喜滋滋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龙五太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看到他喝完那杯酒,敖倾珞暗喜。 “九公主,你错就错在让我遇见了你啊。自从遇见了你,我茶饭不思,惰于修行,****犹豫,我都变得不像我自己了。你说,这还不算错吗?”搁下酒杯,龙五太子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深情在涌动。“作为赔罪,你应该把你的一生都‘交’给我。” “额。估‘摸’着‘药’效差不多该发作了,敖倾珞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在心里暗自倒数着。五、四、三、二、一。 结果事后据蟹五万三千九十七而言,他当日换班的时候看到九公主在很没形象地跳着舞,还一边跳一边让尊敬的龙五太子用不重复的词藻形容她有多美。而龙五太子每重复一个字,她就扇一个耳刮子过去。最后龙五太子气得夺‘门’而出,一路喊着“疯婆子”,从此再也没有踏足龙宫。而当日所有经过亭子的虾兵蟹将,都无一例外地被九公主揪住了。 “虾三千五百二十一,我美吗?” “额。这。。。。。。” 啪! “蟹五万四百九十七,我美吗?” “美!美!” “用成语接龙方式形容我多美!” “九公主您貌若天仙、仙姿‘玉’‘色’、‘色’艺双绝、绝代佳人、人人人。人神共愤。。。 啪! “别跑啊!!!我美吗! “龙王救命啊! 待‘药’效褪去后,她怒气冲冲地去和三哥对峙。敖京墨却无辜地摊开手,道:“这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么。破坏了他对你的印象,你也不怕他再纠缠你啦。” “你。她竟不能反驳。 此后数千年,敖京墨凭着一碗‘药’扫平了无数追求者,成功地守护住了这调皮的妹妹。当然,在这过程中,她也不可避免地遭殃许多次。 而今两人足足有三百多年没有相见,估计一见面就得把她给骂惨了吧。 “三哥!”还没踏进院子,敖倾珞就着急地扯开嗓子喊了起来。.tw[]她一边迅速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想着该怎么样面对敖京墨。 谁知这一声出去,却是没有任何回应。那清脆的声音在空中打了个回旋,最后落寞地凋零在了摊晾着‘药’草的架子上。 蓟歌之皱了皱眉,率先一步往‘门’口走去,道:“不知三太子。 “汪汪! 没等他讲完,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就从草地里传了出来。蓟歌之吃了一惊,退开一步往草丛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狗的踪影。 他闭了闭眼,以为自己幻听了,便拱手继续说道:“不知三太子是否。 “汪汪汪! 这回在‘门’前的一片草都齐刷刷地抖了起来,如同狗尾巴一样猛烈地摇动,宣泄着不欢迎之意。 “哎哟喂,看来是来了什么不受欢迎的人啊。”一阵脚步声响起,大‘门’轻轻推开,‘露’出了一角黛蓝‘色’的衣袍。 敖京墨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拂过地上那一堆愤怒的草丛,犬吠之声立马安静了下来。“九妹啊,跟你介绍一下。我这是改良过的护‘门’草,最爱对着某些不请自来又讨人厌的家伙吠了。” “嘿,嘿嘿三哥。知道敖京墨一定会不待见蓟歌之,敖倾珞讪讪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又道:“其实吧小徒弟他。 “嗯?你又想喝‘药’了吗?”敖京墨一个带着威胁的眼风扫来,让她乖乖闭了嘴。 看到自家妹妹如此识相,敖京墨赞许地点点头,对着陵游道:“游啊,角落的扫把帮我拿一下,我看到了好大一坨脏东西啊。” 陵游十分配合地拿起扫把递过去,还特意在地上蹭了几回,带起些许脏兮兮的泥土。 “三太子,我是来向您求助的。”蓟歌之知道他是在刁难自己,倒也没有生气,毕竟是有求于人在先。他甩甩衣袍,毕恭毕敬地说道:“还请三太子助我。” 敖京墨一手转着扫把,把泥土颗粒都甩到了蓟歌之干净的衣袍上,看到他还是伫立在前头一动不动,并没有躲开袭来的泥土后,才悠悠道:“喔,你以为你是谁,我堂堂东海龙宫三太子是你说帮就会帮的吗?” 啧啧,这家伙敢打伤自家妹妹,他以为他还能竖着出去吗? 蓟歌之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仙自知越距,只要三太子肯相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敖京墨似乎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眼睛当即睨了过来。 蓟歌之坚定地点点头,“自然。” “好,好!”敖京墨痛快地鼓起掌来,把‘门’彻底推开,将三人迎入。 没想到三哥那么轻易就让蓟歌之进了他的屋子,敖倾珞怀疑地看看敖京墨,又怜悯地扫了一眼蓟歌之,心叹这回他是要自求多福了。 “来者是客,先喝碗茶吧。”敖京墨把三人带到了小院子里坐下。旁边有个小炉子正在煮着水,沸腾的水欢快地翻滚着,掀起无数漂亮的小泡泡。 “看你动辄就烦躁不已,兼有舌尖发红,脉有滑数,定是心火太过旺盛了。”敖京墨拿起桌上一盘黄‘色’的‘花’和黑‘色’的小果子,将它们悉数倒进了锅中,“这是来自少室山的帝休,‘花’和果子煎汤服用可以让人心平气和,轻易不动怒。” 末了,他又端起一盘金玲一样小巧的黄‘色’‘花’朵,拿起一两朵在蓟歌之面前转了个圈。细长的‘花’瓣向外娇羞地卷起,间中夹着六根纤细的‘花’蕊,颜‘色’闪烁如金箔。“这是金银‘花’,善清解血毒,甘寒清热而不伤胃。” 说着,他把盘子里的金银‘花’全数倒了进去。 “三哥,这是金银‘花’?”敖倾珞看着那些黄‘色’的‘花’朵飞快地掉进了滚烫的水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敖京墨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药’茶煮好后正好是一碗,敖京墨将它盛了出来,递给蓟歌之。“喝。” 那近乎是命令的语气让蓟歌之愣了一瞬,他低头望着那碗黑乎乎又味道诡异的茶,水上倒映出敖京墨清澈的眸子,澄净得看不出半分使坏的情绪。 蓟歌之端起碗,把茶汤吹凉之后便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那茶的味道又苦涩又酸,感觉就是不善料理的厨娘误将所有调味料都倒了进去一样。尽管如此,他还是皱着眉把茶喝完了。 把空碗倒过来展示给敖京墨看之后,他问道:“茶我喝了,三太子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了吧?” “嗯,不急。”敖京墨无声地笑着,甚是狡黠地‘摸’着自个儿的下巴,一双眼睛独独盯着蓟歌之看,仿佛在等着什么好戏开演。 “你。还未等他说话,一股绞痛就在腹部翻江倒海地折腾了起来。蓟歌之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从凳子上跌坐下来。 “歌之!你怎么了?”敖倾珞一惊,连忙过去扶他。豆大的汗珠从蓟歌之的额上不断地滚落,那如同千万把刀割着肠子的感觉让他没有了推开她的力气。 “哎呀,糟了!”敖京墨突然懊悔地一拍头,拿起桌上掉落的一朵金银‘花’道:“我这马大哈呀,这不是金银‘花’,而是钩‘吻’‘花’啊!放错了,放错了!” 所谓钩‘吻’‘花’,也就是民间广泛流传的毒‘药’断肠草。敖倾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三哥,你敢说你是放错了?” 她的三哥是什么人啊,会出错吗? “啊啊,这得问问他的感受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恶心想吐,腹部剧痛,甚至要开始眩晕了?”敖京墨却唯恐天下不‘乱’,拨开了自家妹妹蹲在蓟歌之的面前,甩着手里的钩‘吻’‘花’说道:“你可能还会开始言语不清,呼吸衰竭,瞳孔散大,大约一炷香后就会口吐白沫,下颚脱落,肌‘肉’无力。不过不用担心,一般都要两三个时辰后才衰竭而亡呢。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的过程?” 蓟歌之捂着剧痛的肚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地上闷哼着和他对视。 两人视线‘交’汇间,敖京墨‘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嗯哼,叫你打伤我妹妹,这就是代价。 “阿九,这可不能怪你三哥啊。金银‘花’和钩‘吻’‘花’都是黄‘色’的‘花’,又同为藤本植物,也是常有人辩错的呀。”陵游看出敖京墨这是故意在整蓟歌之,当然了,他也是非常乐意出这口气的。 “你。敖倾珞只觉得头痛‘欲’裂,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三哥,你手下留情吧,不要一下子把人给‘弄’死了。” 敖京墨竟然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点头道:“嗯,没错。来,我给你洗胃吧。” 九妹有理,一下子就死了多无趣啊。这个人,他得慢慢玩。 “三哥!”敖倾珞怕他还会对蓟歌之不利,急得跳脚。 敖京墨回头看着她,道:“九妹,你乖乖给我睡觉去。不然我待会就给你送‘药’。” 敖倾珞打了一个‘激’灵,伸出的手连忙背到了身后,讪笑道:“突然困了,困了,我去睡觉。” 三哥甚是满意地‘摸’‘摸’她的头,道:“乖。” 低头望了望已经开始意识模糊的蓟歌之,敖京墨勾起了一抹‘阴’森的笑容。 “嘿嘿嘿。 第41章 试药 仿佛是夕照的光都被吸进了这片‘花’丛里,一大片的绛红‘色’在绿‘色’的叶子上晕染开来,华丽得像一团团没有温度的火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拨开草丛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些美丽的颜‘色’都是一丛丛的串红。修长的‘花’序上缀着红‘色’的‘花’蕾,如同人间喜庆的鞭炮一样倒垂着,散发出甜蜜的气息。 敖倾珞蹲在‘花’丛里,手拿一个长柄的木勺,不断地从木桶里舀出蜡脂一样柔软光滑的白‘色’膏状物,细细地抹在每个植物的根上。 按理说,这东海龙宫里是照不进阳光的。虽然一年四季以来海里跟人间一样有白昼夜晚,却始终是缺乏了植物生长所需要的太阳。然而敖京墨不知道‘弄’了个什么法宝,居然在这院子里辟出了一亩地来专‘门’种他的‘花’‘花’草草。 说来也奇怪,这里的植物不仅成功地活下来了,而且长得比人间的还要茁壮几分,想来也是多亏了这‘玉’膏。 晃了晃桶里还剩一大半的‘玉’膏,敖倾珞叹了口气。 这少室山上的白‘玉’中多产‘玉’膏,如蜡烛一样洁白光润,吃了以后可以不死甚至成仙,就连那黄帝也是拿来当做每天必吃之物的。而她的三哥呢?居然拿来当‘花’‘肥’! 这几天来她每天只要一睡醒就被三哥打发来这里给‘花’草施‘肥’捉虫子,也不知道蓟歌之怎么样了。敖倾珞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能说出来。因为她非常清楚敖京墨的‘性’子,你越是跟他急吧,他就越有能耐跟你慢慢耗下去,直到你抓狂为止。 给这片‘花’丛浇完‘玉’膏以后,敖倾珞把空空的桶往旁边一扔,转向另一处的油茶‘花’堆去。 一树白‘色’的‘花’朵靠在翠绿的枝头,‘乳’白‘色’的‘花’瓣中摇曳着浅黄‘色’的‘花’蕊。远远看去,就像金莲‘花’婀娜地盛开在了雾气缭绕的草地上。 敖倾珞摘下一朵茶‘花’,又就地扯了一段蕨草折断,‘抽’去里头的芯子,做了一根天然的吸管。(..tw$>>>棉、花‘糖’小‘說’)她将蕨管往‘花’心里一‘插’,喜滋滋地吸起了里头的‘花’蜜。 敖京墨最大的兴趣是草‘药’,而敖倾珞最喜欢的是‘花’。每每他摘下一箩筐‘花’来‘阴’干入‘药’时,总有一大半是给敖倾珞偷走的。那些‘花’最后不是被她吃了就是拿去酿蜜,总之,就是不会回到三哥的筐里。 “九妹,我不是让你给‘花’浇‘肥’吗?怎么又来偷懒了。”敖京墨冷不防地出现在她后头,吓得她把手里的茶‘花’都扔掉了。 “三,三哥,我只是休息一会嘛……”心虚地绞着手指,敖倾珞挑了朵茶‘花’递给他,笑得那叫个谄媚。“三哥,这‘花’蜜特别甜,你试试?” 敖京墨接过茶‘花’,玩儿似的在手指间流连着。“很甜?” “嗯嗯!”马屁‘精’甚是卖力地点头。 “很好。”敖京墨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碗‘药’:“这样你喝完‘药’也不会苦了。” 一看到那碗‘药’汁,敖倾珞就想哭。“三哥!!我都醒过来了,能不喝了吗?” 敖京墨很好脾气地伸出一指,坚定地摆了摆,“不能。” “敖倾珞哪里敢跟他做对,只得皱着眉头接过那碗‘药’,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黑乎乎,苦涩涩,火辣辣,这就是家的味道啊呜呜呜呜呜! 见她乖乖喝了下去,敖京墨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凝神嗅了嗅敖倾珞身上的味道,忽地严肃起来:“九妹,你昨晚没点返魂香?” 敖倾珞一抹嘴巴,夺过他手里的茶‘花’争分夺秒地吸起‘花’蜜。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上漾开,把难受的‘药’味冲淡了些许。“三哥,我,我忘了……” 尽管她已经苏醒过来,但是还有一些元神仍流落在外,敖京墨便要求她每晚睡觉都点燃返魂香,甚至衣服也要熏香,以保持她的稳定。可那返魂香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她才不要呢! 听了她的回答,敖京墨的眉心瞬间笼起了‘阴’沉沉的乌云。乍一看去,他此刻的神情简直是骇人。“九妹,你是不是连三哥的话都不肯听了?三百年没见我了,忘了过去的教训了?嗯?” 他冷冷地一挑眉,‘露’出几分龙族的霸气。 敖倾珞打了个哆嗦,忙道:“三哥!我知道错了,从今日起一定按时喝‘药’,按时点香!” 她一边道歉一边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敖京墨的神情,那模样好不惶恐。 三哥是个狠角‘色’,虽然他平素看起来与世无争,温润如‘玉’,可是从来没有人敢轻视他,也从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若说这家伙是她的克星,她一定不会怀疑。因着从出生到现在,能治住她的只有三个人:龙王,三哥,还有个叫白子慕的臭狐狸。 敖京墨见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好心情地笑了起来。脸上风淡云轻,好像刚刚的样子只是个幻觉。“三哥相信你。” “那就好,那就好。”敖倾珞心里长嘘了一口气。 被他那么一‘弄’,什么偷懒喝蜜的胆子都缩了回去。她跟着敖京墨折回了院子,看他把新采的‘花’朵摊开晾在地上。 “三哥,这‘花’好漂亮,好吃么?”敖倾珞看到那‘花’的时候眼睛一亮,弯身捡了一朵起来就要往嘴里送。 敖京墨按下她的手,道:“九妹,你以为什么‘花’都能跟槐‘花’一样可以吃么?这是夹竹桃,有毒的。” 敖倾珞手一抖,连忙把‘花’扔在了地上。“有毒干嘛还摘回来!” 那粉‘色’的‘花’朵本是娇‘艳’无比,此刻在她看来却带上了几分扭曲的丑陋。果然有时候美丽的东西也会欺骗人的啊。 “世上的事都有两面‘性’。你看那断肠草是剧毒,然而它外用可以治风湿骨痛,跌打损伤等诸多病症。羊食之可‘肥’,猪食之驱虫。这夹竹桃虽则吃了会中毒,但是以叶入‘药’,可强心利‘尿’,祛痰杀虫。”敖京墨捡起那朵夹竹桃,轻柔地拂掉上面的泥土,放回原来的地方。“就比如说,有的人你觉得他对你很凶很不好吧,其实他才是最为你着想的那个。有些人吊儿郎当地对你吧,或许他才是对你付出最多的。而那个对你好的人呢,最后反而可能成为你的毒‘药’,让你伤身伤心。” 不明白为什么三哥连说个草‘药’都能扯的这么远,敖倾珞看着他,非常了然地点点头。“我懂了。” “你懂了?”压根不相信自家妹妹那么开窍,敖京墨好奇地看了过来,道:“倒是说说。” 敖倾珞重重点头,“我明白的,三哥你老了。开始伤‘春’悲秋,无病呻‘吟’了。” 敖京墨嘴角一‘抽’,端起‘药’罐开始捡‘药’。 就知道这家伙不可能开窍,真‘浪’费他的口水,啧。 “三哥你在干嘛?已经有觉悟要给自己开一副治老年痴傻的‘药’了吗?”敖倾珞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极力挤兑着他。 敖京墨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始给她介绍起来:“‘肉’苁蓉三钱,五味子三钱,菟丝子三钱,蛇‘床’四钱,毒蝎子五钱,夹竹桃三钱,砒霜两钱……” “打住!”敖倾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三哥你怎么想不开,要毒死自个儿了?” 敖京墨把蛤蟆干扔了进去,‘阴’森一笑,“谁说我要给自己开‘药’了?这是我新配的方子,待会你煮好了给那个家伙送去,务必看着他喝下噢!” 不是说什么都肯做吗?很好,替他试‘药’吧。试‘药’有风险,‘弄’死‘弄’残概不负责! “你怎么又要把他往死里整啊?”敖倾珞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本来是我跟他有误会才会这样的……” “误会?”敖京墨粲然一笑,那神情跟某人特别的像。“我只知道,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碰我妹。” “三哥。敖倾珞心里一暖。 这种窝心的感觉,就是家的温暖。不管在哪里,不管她闯了什么祸,家人永远都站在自己这边,无怨无悔。 看到敖倾珞鼻头一酸,盈盈泪光已经浮在眼底,几乎就要冲过来抱着他嚎啕大哭了,敖京墨尴尬地咳嗽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我去给别人上个‘药’,你煎‘药’吧。” 想了想,他又回头嘱咐道:“放心吧,你三哥我有分寸的,死不了,死不了。” 敖倾珞无奈地望望手里的‘药’材,灵动的眼往一旁的‘药’架子看去,顿时有了主意。 一个时辰后,敖倾珞端着煮好的‘药’进了蓟歌之的房间。 已经有三四天没见到他,不知道这几天来三哥都让他试了些什么‘药’,现在的蓟歌之看起来格外憔悴,还时不时猛烈咳嗽,一副风烛残年的景象。 见到有人进来,蓟歌之疲惫地挑起眼帘斜睨过去,冷声道:“今天又是什么好‘药’?” “呃。小徒弟,你没事吧?”他苍白的脸‘色’着实吓了她一跳,敖倾珞把‘药’搁在桌上,着急地打量起来。他的‘唇’毫无血‘色’,白‘玉’一样温润的脸映得他有几分病弱贵公子的感觉。看到他眼下明显得好像上了妆的黑眼圈,敖倾珞的心猛地一揪。 “要你管。”蓟歌之厌恶地推开她,又重重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就是好半天,让人以为他都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这就是今天的‘药’?”好不容易平缓下来,他拿起桌上的碗凑到‘唇’边,试了试温度。 说不清为什么那么难过,只是看到他如此拼命的样子,敖倾珞的一颗心全都软了下来。她边一手朝那碗劈下去,边急急地说道:“你别喝了!你就当我不小心打翻了好不好?” 蓟歌之把自己折磨成这样,真的很让人心疼啊。 他却侧身一躲避开了她的手,一双好看的冰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我不需要你同情,这是我的决定,给我滚开。” “值得吗?”敖倾珞一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蓟歌之微微闭了闭眼,似在怀念着什么。“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第42章 被发现了 “说得真好啊!要不要我把这句话加到你的缅怀录里?”敖京墨拍着手从外头走了进来,笑得那叫个绚烂。(..tw无弹窗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如何,胳肢窝?” “三哥,是歌之。”敖倾珞无力扶额。 “好难听的名字。”三哥如实道。 顿了顿,他又说:“歌。之,你有多爱她?” 他指的当然是渝西,蓟歌之难得地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道:“很爱。” 爱到这三百年来,即使成了仙也快变成魔了。 “有多爱?可以为她去死吗?”敖京墨却好像唯恐天下不‘乱’,特意在句子后头加重了“去死”两字的音调。 蓟歌之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她能回来。” “好,喝了这‘药’吧。”敖京墨一甩衣袍,从容地坐了下来。 “你是说,我喝了以后你就会帮我找渝西?”蓟歌之似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里燃起了希望。 敖京墨伸出一指轻轻摇晃,道:“我可没说,你爱喝不喝。” 虽然有些失望,但他明白这机会必须抓住,于是二话不说就端起了‘药’碗。 听到两人的谈话,敖倾珞不由紧张了起来。那‘药’总不会是毒‘药’吧? 幸好,幸好。 她撇了一眼那碗‘药’,悄悄松了一口气。 敖京墨用眼角余光看到她的动作,怀疑的光从眼里一闪而逝。他闭上眼轻嗅空气里的‘药’香,眉头便皱了起来。 “算了。”一下子打翻了蓟歌之手里的碗,敖京墨凌厉的眼风扫过自家妹妹,叹气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居然敢把他的‘药’材偷工减料,以为他辨认不出来么? “三哥。敖倾珞不安地低下了头,“你就原谅他吧。他也是因为太喜欢一个人了,才会失去了理智错伤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难过,一滴泪水居然从她脸上滑落下来,掉进了地上的‘药’汤里。 为什么,她的心好痛。 看到他为了渝西那么拼命,她为什么会伤心? 真是莫名其妙啊。 看到她突然哭了起来,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蓟歌之的脸上有些动容,却始终没有说什么。而敖京墨则是心疼得不行,赶紧拍着她哄道:“不哭了不哭了啊,三哥听你的就是,我帮他还不成吗?” “真的吗?”敖倾珞一把抹掉眼泪,哽咽着说道,“不许耍赖!” 敖京墨无奈地举手做发誓状,“真的,我发誓!” “那还不快告诉他!”虽然得了他的承诺,敖倾珞还是不够放心,索‘性’一横脖子要求起来。 果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敖京墨默默骂完,转身黑着脸道:“你为了她连去死都可以是吧?” “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敖倾珞以为他果真反悔了,气得就要开始数落他。 “闭嘴。”敖京墨抬手示意她别说话,煞是认真地看着蓟歌之道:“当然不会要你的命,只是需要一个跟她牵连至深,能感应到她存在的人跟照海镜连结罢了。” “如此而已?”蓟歌之诧异极了。这么简单的事他如何做不来? “对啊。”敖京墨点点头,“你只要挖来一株凝神草,服下后就可以将意识导入镜子里。” “没问题,告诉我在哪里,我即刻去挖。”蓟歌之立即答应了下来。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渝西,他的心不免有些雀跃。 “凝神草啊?你猜。”敖京墨被妹妹的哭搅得心烦意‘乱’,哪里有心情跟他讲个痛快。 “那我自己去找。”虽然看出他不想告诉自己,蓟歌之倒也不勉强。不过是一株草而已,又有何难? “我,我也去。”敖倾珞逮到了可以出去玩的机会,自然积极地举手。 哎呀,太好了,又可以去人间玩一玩了! “你?”敖京墨正想阻止她,陵游忽然从外头闯了进来,有些慌‘乱’地跟他说道:“京墨,他又‘乱’跑了。” “这家伙。”听闻此事,敖京墨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脸上酿起了一场雷暴。 “三哥,谁跑了?”敖倾珞疑‘惑’地看着他。这什么家伙不知死活地得罪了三哥,估计抓回来后有得受了。 听到她的声音,敖京墨心里掠过一个念头。他拍拍敖倾珞的肩膀,道:“是白子慕。” “啊?”敖倾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关他什么事? “你不是想跟他去采‘药’么?先把白子慕找回来再说。”敖京墨‘摸’着下巴,毫不客气地把自家妹妹给卖了。 “可以不要吗。她‘欲’哭无泪。 “不,行,噢。” 绕过玲珑‘精’巧的亭台楼阁,穿过庭院,踩下重重石阶,便看到了一条青‘玉’腰带一样蜿蜒的三孔桥。那三个弧形的桥‘洞’横跨在水面上,倒映出了三个浑圆的月亮。 敖倾珞站在桥上,往前方眺望过去。前头又是一处假山,隐约间传来男人的低语声,像在小声商讨着什么。 嗯哼,臭白子慕,肯定躲在这里调戏‘女’人了吧。 敖倾珞提起裙角,放轻了脚步慢慢躲到一处假山后,把耳朵贴在石头上听着那边的动静。 “主子,九公主一行人已经到龙宫了。”说话的是个稍显低哑的声音,语气十分恭敬,敖倾珞甚至能想象出他弯着腰毕恭毕敬说话的情景。 “嗯。她见到三太子了?”这声音虽然好听得仿若三月‘春’风,却绝不属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见到了,三太子对蓟歌之百般刁难,这几日来除了让他试‘药’没有做别的。” 听到他们提及了三哥,敖倾珞瞬时警觉了起来。这两个人是谁?潜入龙宫有什么目的?可恨她如今尚未恢复,不能去把这两人抓来好好拷问一番。 “无妨,你继续看着她。记住,不要让九公主发现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接近他们。” “烛影遵命。” 本以为这两人已经聊完了,谁料那人忽然大喝了一声:“什么人?” 在说话的同时,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向敖倾珞这边袭来,让她暗暗吃了一惊。 这人修为极高,若是被他抓住,这麻烦可就大了。 “出来。”被称作烛影的人拔出剑,一步步向她这边走来。 所幸敖倾珞所在的地方在最外面,烛影一时半刻还搜不到她这里。她向左右望了望,捡起一颗石头朝反方向扔去,趁烛影走过去的瞬间弓起身子向右边的小道冲去。 她的速度极快,又借着假山的遮掩,竟然也让她跑出了好一大段距离。只是好景不长,那烛影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杀气腾腾地向这边跑了过来。 眼看着她就要被发现了,敖倾珞心中紧张,竟然有些慌不择路。 “啊!” 跑着跑着,她竟然绊了一跤,撞上某个柔软舒适的物体。 她伸手‘摸’了‘摸’,觉得手感很是柔软,还带着一点温度。这是什么东西? “珞珞,怎么一见到为夫就开始吃起豆腐来了?有那么想我么?”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让她诧异地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紫衣美男,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见她抬头,他漫不经心地挑起一缕头发在敖倾珞的脸上来回扫拂,惹得她痒痒的,想躲又躲不开。 “你!!!你!一见到他,敖倾珞只觉得气血翻滚,呼吸加速,开始炸‘毛’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美男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这只风华绝代的狐狸!这只处处占她便宜的‘色’狐狸!这只让她跑出来还被人追杀的罪魁祸首! 真是倒霉! “白子慕!你怎么会在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她瞪着对方,活像一只磨着牙的愤怒小兽。 对方从地上站了起来,极为风‘骚’地甩甩头发,朝她抛了个媚眼。“这不是为了保护你么。” 保护?我呸! “不要你管!”什么保护,他分明是尊超级大瘟神!看到他连躲都来不及,又哪里需要他的保护! “唔,珞珞,你不诚实。”趁她分神的片刻,白子慕突然将她往墙上一推,双手紧挨着她的腰压在墙上,牢牢地圈住了她,让她无处可逃。 “分别多日,可有想为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头,吹得她痒痒的。敖倾珞哪里能坐以待毙,自然是奋力挣扎,奈何敌不过白子慕的力气,只能认命地靠在墙上,尽量缩短与他的距离。 “夫什么夫!我跟你很熟吗?”她想起来身后还有个杀神在不断接近,不由担忧地往来的方向看去。 白子慕腾出右手来,捏住她的下巴缓缓抬起,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为何不看我?” 敖倾珞狠狠地打掉他的手,“调戏也不分场合的吗?!我在被人追杀好吗!” “好吧。”他却仿佛根本没听进去,又道,“那我们来亲亲好不好?” “流氓!”她大怒。“你到底滚不滚开?别挡了本公主逃亡的路!” “我可以帮你。”白子慕浅笑。 “我,不,需,要!”她大力抗议。 他挑眉。“真的?” “真的!”敖倾珞听到那烛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更加着急起来。 “我偏要帮。”白子慕俯身压下来,俊脸所有的细节在她眼中愈发清晰。 他那双桃‘花’眼本来就勾魂,此刻泛出的‘色’泽更生让人移不开眼。弯起的‘唇’连带着眉‘毛’也带起了柔柔的涟漪,敖倾珞只觉得呼吸一紧,暗自骂了一声“要死!” 长得这么好看,近距离看着会失控的好吗! 青丘的狐多美貌,白子慕更是其中佼佼者。据闻曾有爱慕者在投胎时大闹地府,挟持牛头马面要求把自己投胎到青丘国最高贵的狐身上,还不能喝孟婆汤,只求下一世能更接近白子慕。地府当时是被‘弄’得天翻地覆,险些出了大‘乱’子。 后来白子慕被惊动了,飘飘然踏云而来,对着那人一笑,然后把呆滞的她轻轻提起,毫不留情地丢进了通往人间的畜生道,拍拍手又回去吃豆腐。 噢,更正一下,吃的乃是她的豆腐。 据说那个人最后投胎成了一只鸭子,至于最后被谁吃了么。抱歉,不在关心范围内。 就是这么一只爱招桃‘花’的狐狸,偏偏就杆上了她。数千年来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多次调戏。 她就想问一问,为什么三哥偏偏就没有把他给挡住! 看到她的脸已经变得比敖京墨的炼丹炉还要红上几分,却还是倔强地使劲往后缩着,力图离他尽可能的远。白子慕狡黠一笑,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腰。她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身子,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怀里。 这动作自然达到了白子慕想要的结果,他亲了一下敖倾珞的额头,旋即松开了钳制,调侃道:“珞珞真乖,还会主动投怀送抱。让我看看,唔,身子果然又长开了许多。” 欣赏货品一样打量着她,狐狸笑得很欠扁。 中计了! 她好生懊恼。 这时候一个黑衣男子忽然走了过来,正巧和敖倾珞对上视线。她呼吁一滞,浑身都僵硬了。 完蛋了,被发现了! 第43章 撞见密谈 本来是奉三哥之命出来寻白子慕,白子慕没寻到,不仅不小心听到了别人的对话,还被人发现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更倒霉的是,她本可以顺利逃跑,岂料在半途中让白子慕截下。这不速之客杀气冲冲,八成就是那个烛影。 看了烛影几眼,她转头望向白子慕。 都怪他,不让自己走!这下好了,他就负责把这家伙解决了吧。反正以白子慕的能力来说,这样的小兵小卒不在话下。 白子慕却很是悠然自在地看了一眼烛影,伸出一指搁在敖倾珞的‘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奇怪的是,明明两个大活人就站在离烛影三尺开外的地方,他却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敖倾珞又看了他几眼,发现他的目光虽是对着自己,可瞳孔里却空‘洞’得很,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存在。 果然,烛影张望了几眼,竟然直接从两人身边越过,谨慎地在这片地区搜寻起来。直到确认没有异常了,他脚尖一点,用轻功飘到了另一处。 危机解除,敖倾珞这才回过神来,一巴掌打掉他的手。 “‘色’狐狸!不要再烦我!”嫌恶地掏出帕子狂擦额头,她自动自觉退开一段安全距离。 白子慕不但一点都不生气,心情反而愈发的好。“珞珞真好,特地把我的痕迹留在帕子上,方便以后睹物思人。” “谁要想你啊!”她把帕子‘揉’成一团,嫌弃地扔在了地上。 白子慕弯腰捡起她扔掉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展开。看着上面的图案,他笑得比三月桃‘花’还要绮‘艳’几分。“这是你绣的?” 他抖开帕子的绣面对着敖倾珞,帕子的右下角绣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蛇状物体,金‘色’的身躯张着细小的爪子。说它威风凛凛吧,可那过分纤细又扭曲的身躯实在无法说服别人。下面绣的“珞”字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字体就像三岁孩童初学写字一样的丑。 敖倾珞面上一红,冲过去把帕子夺回来塞进袖子里。“怎么?!不行啊?!这可是本公主绣的一百张里最好看的了!” 还不是上回她被关禁闭的时候,被三哥硬‘逼’着要绣的!说什么这是‘女’孩子必备的修养!她才不要这修养呢! “啧,珞珞怎么把帕子拿回去了?刚刚不是要当定情信物送给我的么?”遗憾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白子慕问道。.tw[] “本公主的帕子金贵着呢,才不要给你这种登徒子!” “是你夫君。”他认真地纠正着。 “信不信我把你打回青丘国?”她怒目而视。 “打架好啊,为夫陪你一起双修,保证你的修为更上一层。”白子慕真不愧是不要脸的典范。说起这些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敖倾珞被他呛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不停说服自己,跟这种人置气不值,不值! “珞珞,三百多年没见,为夫一见面就替你躲过了一个麻烦,你怎么不谢谢我呢?”白子慕笑着走了过来,把她藏在袖里的帕子不着痕迹地‘抽’走,收入袖中。 敖倾珞对他的小动作浑然不觉,问道:“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那家伙居然没发现我们?” 白子慕‘摸’‘摸’下巴,笑道:“我啊,早就在你吃我豆腐的时候就顺手设了个结界,他那种渣修为怎么能发现呢?” 他才不会说,他是因为听到敖倾珞苏醒了,这才抛下一切跑出来找她的。恰好遇到她被那家伙的手下追杀,他也乐得来个英雄救美。 敖倾珞了然,虽然有些感谢他的出手相助,但他方才的行为实在还是让她耿耿于怀。“我可没叫你帮我,是你自己要的!” 白子慕失笑地看着她,点头道:“是是是,为夫自愿的。” “夫你个大鬼头啊!”敖倾珞恼怒起来,“别再‘乱’说!” “珞珞,我待会可得去跟龙王喝个酒聊个天什么的,你觉得关于你失踪了三百年的事,我该跟他说什么呢?”白子慕‘奸’诈地笑了起来,言语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一听他提到了龙王,敖倾珞顿时就泄了气。龙王和这家伙关系好得就差没称兄道弟了,若是让他告上一状,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而那个把自己打得魂飞魄散的蓟歌之,恐怕是要被她的爹爹和八个哥哥折腾死了。 对于他的威胁,她偏偏没辙,只能大眼瞪着小眼,无声地表示着自己的不甘心。 白子慕这软肋一捏一个准,此时看到她涨红脸的样子甚是可爱,便忍不住上前想捏捏。 “白子慕!”就在这时,敖京墨幽灵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脸‘色’‘阴’沉。“谁让你跑出来的?” 一看到来人,白子慕变脸般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一本正经道:“咳,三哥,我是太想珞珞了嘛。” 敖京墨却不领情地走了过来,提着他的衣领就往外面扯。“给我滚回去乖乖上‘药’。” “是啦是啦,轻点!我要‘走’光了!哎呀,你知道多少‘女’子重金收买我的‘侍’‘女’,想偷看我洗澡吗?你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我的美背,谁对我负责啊?”白子慕笑嘻嘻地跟他走了回去,还不忘回头给了敖倾珞一个媚眼。“珞珞,为夫先走一步!” “三哥,他怎么了?”拉拉扯扯间敖倾珞似乎看到他背上有很多奇怪的疤痕,一颗心不知怎么的竟然疼了一瞬。 敖京墨的手握紧了片刻,又很快松了开来。“想知道,以后自己问他。” “没事的珞珞。”白子慕笑着往虚空里打了个响指,一只红褐‘色’的鸟便停在了他的手上。 “国主!” 他一指敖倾珞,道:“跟着她。” 绿豆大小的鸟眼惊讶地向她看过来,半响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哦。” 顿了顿,他又嘱咐道:“除了做违背我命令的事,其他的你都要听她的。” 小鸟这回是彻底傻眼了。 小鸟不愿,敖倾珞更加不喜,待白子慕走了,她挥了挥衣袖,走得潇洒:“我不爱吃小鸟,你走吧。” 鸟儿深受侮辱,立刻跟了上去:“啊呸!我堂堂青丘国国主座下第一神鸟是你想吃就能吃的吗?” 不喜欢是吧,它偏要跟着她,她能怎么着? 敖倾珞叹了口气,“孽鸟。” 它纠正道:“神鸟!” “孽鸟!” “神鸟!” “滚。” “就不,哼!” 找回白子慕后,敖京墨一语不发地拽着他往回走。穿过了几片珊瑚‘花’园,就回到了一处极不起眼的小屋子。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一进屋,敖京墨首先就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顿:“是你跟我说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不让九妹看到你这幅样子的。现在呢?‘药’都没上你就给我跑出去。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你这‘药’一旦开始上就不能中断,否则就得重来,你为何不听?既然如此,我还是尽早把九妹给嫁了吧,免得把堂堂青丘国国主给害了!” 白子慕心知自己理亏,忙笑眯眯地凑了过去,道:“我这外伤得三哥医,可这心病犯了也只能心‘药’医。这不是怕你来来去去的麻烦么,就自个儿找我的‘药’去啦。你看,见完珞珞后我多‘精’神,抵过喝十副‘药’嘛。” 敖京墨斜睨他一眼,“本来这次上完‘药’后你就可以陪她了,现在只能重新再来。下次再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你给我试一百年的‘药’!” 说着,他拿起桌上一本写着“试‘药’集”的本子,威胁‘性’地在白子慕面前晃了晃,又道:“等你试‘药’试得功德圆满了,我会把你风干,好好用‘药’保存。最后把你挂在九妹的房里,让你****夜夜时时刻刻看着她。到那时候你不用吃‘药’,我也不用整天去抓你,多好。” “我这么倾国倾城,想必即使是具干尸,也是个风华绝代的干尸。”白子慕自恋地一甩头发:“珞珞必然还是会喜欢我的。” “我是不会让九妹守着一具干尸的。 ”对方一个眼刀甩来,“上‘药’了。” 上‘药’的过程极为漫长,白子慕虽然觉得疼痛,却一声都没吭。直到最后,敖京墨把纱布绑了个结,道:“好了,给我呆着,敢动的话晚上就等着喝白丁香煮望月砂。” “那是何物?”白子慕满意地看了看包扎好的地方,然后穿上了衣服。 “自己猜。”敖京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大‘门’重重摔上,房里失去了光线的填充,霎时显得有些昏暗。白子慕打了个响指,房内的蜡烛便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他靠在‘床’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小心翼翼地铺开。那金‘色’的小龙就躺在他掌心,配着稚童般的字体,竟让他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音。 “珞珞啊,你可算是醒了。远远望去,他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如同一株俊雅的‘花’树。橙黄‘色’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柔和的线条勾勒出让人呼吸一窒的细节。 她醒了,在三百多年后,她终于醒了!说不清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到底有多‘激’动,最后却统统按捺了下来。现在静下心一想,还真是欣喜得想大喊大叫啊。 白子慕把帕子叠整齐,万分珍惜地疵。抬起头后,视线不经意地从旁边的书架上掠过。当他看到《本草纲目》时,敖京墨方才说的话隐约在耳边回响起来:“好了,给我呆着,敢动的话晚上就等着喝白丁香煮望月砂。”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过去‘抽’下了那本书,认真地翻看起来。 当他最后查找到相关记录时,嘴角崩溃地‘抽’搐了几下。 “白丁香。麻雀的粪便。 “望月砂,野兔子粪便也。 好你个敖京墨! 第44章 出逃 数天后。[..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在东海之滨的龙宫里,深邃的墨绿‘色’卷进了海水的臂弯之中,柔柔地在头顶上空流动着。时不时有些鱼群摇曳着尾鳍轻盈地穿过珊瑚,吐出一串串珠帘似的泡泡。气泡晶莹剔透,仿若明珠,可若伸手一触,就会无声地碎开,令人叹息。 “啊啊啊,为什么今儿又到哥几个当值了啊?”虾一扯掉缠绵在龙宫石‘门’柱下的海草,无聊地打了几个紧实的死结,又往一边扔去。路过的鱼儿倒霉地被海草砸到,吓得绷起身子嗖地往回打了一个急旋,划出一道惊诧的弧度。 “可不是嘛!都跟头儿求情说让我们歇几天了。唉。蟹二望着那群‘色’彩斑斓的海鱼排着队整齐地游开,心中对自由的向往前所未有的强烈。眼前五光十‘色’,可他内心的世界却只剩下了黑和白,实在是太凄苦了啊! 自打半个月前九公主回来以后,这三太子把她可是看得死死的,哪都不许去。谁知道好景不长,今儿个三太子又例行去人间采‘药’,留下一个超级‘混’世魔王给他们看守,简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守过‘门’的都知道,九公主和三太子从小就爱变着法子偷跑,只不过一个是硬闯,另一个是智取,偶尔两人还会联手出逃。每回龙王发现后,都会下令扣掉守‘门’的虾兵蟹将的月钱。可怜他们一生战战兢兢,到头来居然守不住自己可怜的银子。可悲,可悲啊! “我现在只求九公主能安安分分地呆着,别再跟我们的俸禄过不去了啊!”虾一悲恸地捂着眼睛,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虾一蟹二考虑得对,阿九调皮非常,可是得费上一番心思来把守了。”远远地,转出来一袭淡青‘色’的身影。他手执一盏青莲灯,白鹭鸟般优雅地踱了过来。 “见过陵公子。”认出这翩翩公子是九公主身边的人,虾一蟹二忙摆出最端正的站姿,朝他行了个礼。 陵游抬起右手,做了个免礼的手势,道:“两位守夜辛苦了。还得烦劳你们打起‘精’神来,把大‘门’看好了。” “可不是嘛。”蟹二的脸都皱成了苦瓜脸,“陵公子,您可得看住了九公主呀。小的们实在没有能力能拦住她。” 平日里都是给她耍的团团转的,这回又怎么能关住她呢。 陵游笑道,“诸位也知道,我只是她的小跟班。有时候呀,当然只能听从九公主的话啦。”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微垂下眼帘,眸中有点点异光在闪烁。 虾一也是苦不堪言,此时全部注意力都在这里,哪里察觉得到对方的异常,索‘性’上前了几步,低声哀求道:“陵公子,就别逗咱们了。[..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您在九公主心中的地位可不低,就劝劝她吧。” “是啊是啊。”蟹二附和起来。他的俸禄少的可怜,不想再被扣了啊。 看这两人紧张兮兮,一副他不答应就等同于掐灭了他们生命火焰的模样,陵游忍不住笑出了声。敖倾珞平常就以捉‘弄’这群虾兵蟹将为乐,可知他们被整得有多惨。若说是他们毕生的心理‘阴’影,也不为过。 “各位,九公主若有什么错处,陵游在此先赔个礼了。”顿了顿,他又道,“如果龙王又要扣你们俸禄的话,九公主说了,她会十倍奉还的。” 虾一蟹二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陵游也不多加解释,低头拨‘弄’了几下手中吞噬着周遭黑暗的青莲灯。火焰燃烧得更旺,熏得那股‘药’香也更为浓厚起来。 见时间差不多了,陵游甩甩衣袖,道:“就不叨扰两位了,我这就回去看看阿九。” 两人闻言,均是喜上眉梢,赶紧不停地向他道谢。“谢谢陵公子,谢谢陵公子。 “抱歉。”早已背对着他们的青衣熄灭了手中的灯,一缕残烟从灯里窜逃出来,悠悠上升,在黑暗中醒目得像是谁幽怨的叹息。 这时,虾一蟹二才觉有异,忙拔‘腿’向青影迈去,意图问个究竟。不过堪堪走了三四步,两人双‘腿’一软,竟齐刷刷摔在了地上。不多时,就听到他们传出沉稳又缓慢的呼吸声,蟹二甚至还砸着嘴巴,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陵游这才转回身子来,查看了一下两人的状况,确定他们均已睡着后,便把手中的灯扔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身后的树木开始微微摇动,从里头钻出了一个人。 “哈哈,从三哥那里偷来的‘药’果然不错。虾一蟹二,你们辛苦了,好生休息吧!”来人正是让虾一蟹二吓掉魂的东海九公主敖倾珞,她今日特地简单穿了一身蓝‘色’衣裙,头发也仅用一根镂空银簪挽了起来,显然是为了行动方便。 “阿九,你可知背着京墨跑出去玩的后果有多严重?”见到她来,陵游心里虽然一喜,却仍刻意板起了脸道。 敖倾珞弯腰踢踢‘吮’吸着手指的蟹二,满不在乎地回道:“三哥出去采‘药’向来少则四五天,多则大半个月才回来。我就出去玩个两三天,他不会发现的啦!” 她看看陵游,眉眼间忽地跃起狡黠的神‘色’。“不然,你就委屈点化作我的样子。 啊哈哈,让陵游代替自己喝苦‘药’,真是善哉妙哉! 陵游连忙摆摆手,“京墨岂会看不出来?到时候只会平白连累了我。” 这倒也是,敖京墨的一双眼睛不仅漂亮,还毒辣得很,她这么做也只会自找苦吃而已。 “好吧,那你就乖乖在这里看着白子慕吧,我走咯!”她拍拍陵游的肩膀,笑眯眯地嘱咐道:“千万,千万别让他又跟着我!” “阿九。陵游还是不太放心,想要再‘交’代些什么。敖倾珞不耐烦地堵住了耳朵,也不让他把话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出老远。 “走啦!” 无奈地掏出两粒绿‘色’的小‘药’丸,陵游蹲下身子将它们喂进虾一蟹二的嘴里,歉意地说道:“真是抱歉啊。不过你们醒来之后是不会记得这些事的。” 浓郁的蓝‘色’幽光散成流萤萦绕在他发间,陵游回头望着已经渐行渐远的人影,抬起眉睫温柔地笑了起来。 “阿九,要小心。” 临止城内。 “啊,好不容易赶上了第一笼包子啊。陵游说得没错,这家店的确是顶好吃的!”敖倾珞夹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轻轻咬开一个缺口,吸食起里面鲜美的汤汁来。‘肉’馅的味道调得正好,汤包汁水丰富,哪怕还有点烫口,也成不了阻止她的理由。 “我的鸟嬷嬷哟!你一个人吃那么多东西啊?”一个灰衣小童冷不防地从她身后冒出来,吓得她手一抖,还剩半个的包子就悲催地掉在了地上。 “孽鸟!‘浪’费粮食!”敖倾珞痛惜地看着裹上一层灰尘的包子,骂道。 小童甚是不在意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包子细细品尝着,夸赞道:“唧,是不错。” 敖倾珞白了他一眼,“给我变回鸟身!” 小童嚣张地回瞪她,“就不!” 眼前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就是几日前白子慕硬塞来监督她的鸟,据说还是青丘国的什么灌灌鸟。当然了,不管是什么鸟,只要是白子慕的,她都一律视为眼中钉! “孽鸟,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敖倾珞才懒得跟一只鸟一般见识,三下五除二把一笼包子解决掉了,开始吃下一笼。 “都说了叫我灌灌啊!”小童见她吃得那么快,也赶紧囫囵吞枣起来,生怕赶不上她的速度。 “你家主人起名字还能再懒点吗?”朝天翻了个白眼,敖倾珞看到他一口一个包子的吃法,不由心疼地揽过仅剩的一笼包子,护在了怀里。“我是龙我也没起名叫敖龙龙好吗!” “好难听。”小童眼疾手快地从她防守的破绽里抢去了一个包子,诚实地评论道。 “你就那么喜欢吃灌汤包?”敖倾珞也没生气,看着他腮帮子鼓鼓的样子,托腮思考起来。 “唔,灌灌,灌灌,你那么喜欢吃灌汤包,那就叫汤包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愉快地决定了这家伙的新名字。 “不要啊!小童嗷嚎一声,差点没把自己给噎着。 “不要?”敖倾珞眯起眼,威胁地看着他。“既然你是白子慕座下一只孽鸟,你就该听白子慕的话。你还记得他跟你说要听我的话吗?” 既然对方硬要塞只鸟给她,她也就不客气地尽情欺负过去吧。 哼,白子慕,谁怕谁啊? 败下阵来的小鸟颓废地垂下头,内心翻滚挣扎,许久后,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汤包!”她喊道。 没有回应。 “汤、包!”她加大音量,右手手指敲着圆桌,发出“扣扣”声响。 半响,从角落边响起极小的一声鸟叫。 “唧。” “乖。”她满意点头。 用罢早膳,敖倾珞带着恢复鸟身的汤包怡然自得地在街上漫步着,美其名曰“消食”。两人时不时低声拌几句嘴,惹来一些路人诧异的眼神。 “姑娘啊,你这鸟是自己养的吗?看起来好有灵‘性’啊。”一个老‘奶’‘奶’忽然凑了过来,望着停在她肩头的汤包,十分惊奇地逗‘弄’着它。 敖倾珞很是自豪地点头,“这可是跟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鸟啊,可聪明啦!来,汤包,说句话!” 汤包愣愣地看着她,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 敖倾珞甩来一个威胁‘性’的眼神,慢腾腾地重复道:“汤包,说,句,话!” “老婆婆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啊唧!”汤包打了个哆嗦,赶紧学着鹦鹉说话的声音喊了一大串贺词出来。 老‘奶’‘奶’对它的表现感到十分喜欢,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成了一朵菊‘花’。“好,好伶俐的鸟啊。” “不仅如此啊,它还会学动物叫呢!”敖倾珞状似呵护地抚‘摸’着汤包光滑水润的鸟‘毛’,实则在它身上施加了无形的压力。“汤包,来学个狗叫。” “汪汪!” “猫叫!” “喵。 “母‘鸡’下蛋!” “咯咯咯!” “嗯,来个狼叫!” “我呸!”汤包猛地停了下来,瞪着绿豆大小的眼睛和她怒目而视。“当我是什么啊!哼哼哼!” 敖倾珞悠悠然回道:“哼什么哼,你这是猪叫。” 老‘奶’‘奶’被汤包的表演逗乐了,掏出一包桂‘花’糕递给敖倾珞。“来来来,给鸟儿吃点!” 敖倾珞将桂‘花’糕捏碎,撒鸟食一样扔在地上,喊道:“吃!” 汤包嫌弃地看了一眼碎屑,很有节气地撇过脸。 鸟也是有鸟格的好吗,这么不屑地洒在地上简直侮辱了自己高尚的鸟格! “姑娘啊,我看你这鸟不是一般的鸟啊。前头有人在斗鸟呢,你不妨去看看?”汤包的别扭表现把老‘奶’‘奶’逗得乐呵呵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斗鸟?”敖倾珞一听到这两个字,马上就来了‘精’神。 “是啊,好像是个什么比赛吧。”老‘奶’‘奶’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啊哈,我这就去看看!” 白子慕的鸟想必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能让它夺个头筹,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消遣啊!顺便再拿点奖金什么的,就可以去吃几笼包子了。这买卖太划算了! 第45章 斗鸟 前方人头攒动,呼叫连连,除了加油声外还能听到鸟儿的叫声,听起来场面十分‘激’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wщw.更新好快。走上前了才看到,人群的中间隔开了一块空地,上头放了一个圆柱形的鸟笼,笼子里是一只紫‘毛’的画眉。 这只鸟的头呈扁平的方形,头到‘臀’部弓成了葫芦的形状,头顶还隐隐放着红光。它的眉线细长雪白,连成一线,后段稍稍上挑,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此刻的它也不知道是几连胜了,扑腾着在鸟笼里撞来撞去,显然还是斗气十足。 “还有人要来和我这小将军比吗?”鸟的主人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雪白的衣服一尘不染,连鸟儿争斗打掉的绒‘毛’都没能沾到他半片衣角。他温和地向四周扫了一圈,询问中隐隐带着自豪的‘色’彩。 “斗鸟?”敖倾珞望望人群,好奇地问道:“喂,孽鸟,你会吗?” 汤包愤怒地回答:“本大爷当然会!可是这种凡夫俗鸟的事也配让我去做吗!” 见没有人作答,白衣公子又指着旁边的一个大缸道:“这横公鱼能治百病,难道你们就不想得到它么?” 水缸不深,能清楚地看到一条七八尺长的红‘色’鱼在急躁地游动着。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它竟然抬起头来急切地看向围观的人群,眼里有哀求在流动。 注意到这个细节后,敖倾珞不免一阵唏嘘。横公鱼夜可化为人形,可见是有一定修为的。可是人们抓到它后常常拿乌梅一起煮食,用来治病。看到它在那无声祈求的样子,她便动了恻隐之心。 “汤包,这鱼‘挺’可怜的,你去斗吧。”敖倾珞在命令汤包的同时还不忘强调一句:“必须赢!” “真的假的?”汤包惊得鸟‘毛’都要立起来了。 “废话。”她冷冷地扫了它一眼。 “成成成!”汤包哪经得住她这么一看,当下就应承了下来。 不就是只长得凶的鸟么,打就打,谁怕谁啊!它当年在青丘国和鸟打架的时候这家伙的祖宗都没出生呢! “我来。”商量好了,她便高举起了手喊了一声,所有的目光唰的一下聚焦在她的手上。汤包停在她的指尖,意气风发地‘挺’‘胸’抬头,将自己的风范骄傲地展示出来。 “这位姑娘,你这鸟‘色’不纯,‘毛’太松,眼水太浅,只适合观赏,不适合斗鸟啊。(..tw)”白衣公子只扫了她的鸟一眼,便好心好意地劝了起来。 听了他的评论,汤包石化在场。 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让人这么点评。什么观赏,他可是白子慕最得力的手下之一好么!想当年它四处征战的时候,这家伙的祖先都还没出世呢! “公子,鸟不可貌相,难道你担心你的鸟赢不过我的吗?”回完话后,敖倾珞低声道:“汤包,别听他瞎说,你分明就是鸟中的白子慕!” 啊呸!她都在说些什么啊! 汤包眼睛一亮,马上‘精’神抖擞起来。 凡夫俗子懂些什么,它才不会被这些话打倒呢! 白衣公子叹了一口气,用折扇指着他的鸟道:“我这画眉啊,喂养时每日先以死麻雀置于笼中,任鸟啄食,不另加食物。之后顿顿放进活麻雀,从而养成了吃活麻雀的习惯。今日比赛它更是空腹上阵,如此凶猛,你的鸟只能成为它的盘中餐罢了。” 汤包听了之后只觉一阵恶寒。吃麻雀的鸟,那是多变态的喂养方法啊? 敖倾珞歪头看了它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放心吧!我会让汤包手下留情,不会吃了你的小将军的!” 笼子里的画眉虽然厉害,可是汤包好歹是个灵兽,怎么会输给这种普通的鸟呢。更何况这画眉不知斗了多少场了,体力再好也有个极限。汤包吃好喝好,在‘精’神上就胜过它百倍。 “姑娘果真要比?”看到她似乎非常坚持,公子也有了些许动摇之意。 她认真地点头,“当真。” “好吧。”公子思索了一会儿,便侧身让开。“在下姓于名琛,这便请姑娘好生指教了。” “叫我阿九便可。”敖倾珞大大咧咧地一挥手,低声与汤包嘱咐起来。因此她也没有看到于琛在听到“阿九”两字的时候,眼里有痛苦和愤怒一闪而过。 两只鸟入笼后,比赛正式开始。汤包本想先观察一下这画眉鸟再说,谁料哨声一响,那画眉鸟马上腾飞起三四尺高,用锥子一样的嘴追着它的****叮咬,直啄得它叫出声来。 于琛摇了摇头,“眼睛不鼓,眼堂不显,因而内力不足,斗气不强。” 敖倾珞白了他一眼,对着笼子大喊道:“汤包加油!” 汤包反咬过去,一个翻身躲开画眉的攻势,张开翅膀伏在了地上。 有了前车之鉴,它不敢轻敌。找准了攻击的角度后,汤包仿若燕子掠水般滑了过去,张开爪子对着画眉的头和‘胸’狠狠地抓挠起来。 “好样的!”看到画眉短时间内被打得没有招架之力,敖倾珞高兴得连音调都上扬了许多。 于琛却更加无奈了,“只有二流鸟才跟‘女’人打架一样抓挠。” “哼!管他一流二流,能赢的就是好鸟!”敖倾珞哪能容他灭了自己的威风,当即就顶了回去。 “是么?”于琛不介意地笑笑,道:“那就看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画眉很快就伸出了粗壮有力的双爪用力蹬住了汤包,让它无力还嘴。而后画眉爪子一松,往上一飞,便将爪子死死地擒拿住了汤包的脑袋,闭口狠狠钉了下去! “汤包!”敖倾珞看到汤包被钉得紧紧闭上了眼皮,痛苦不堪地虚挠着,心里顿时有点后悔。 她是不是不该勉强汤包去斗鸟?若是受了伤,那都是她的错。 “脖子太细,起落不定。”看到局面扭转,于琛欣慰地笑了起来,摇着扇子开始点评起汤包的不足。 “瞳孔太大,‘精’气不旺。” “身材后部不丰满,体力不足啊。” “这变态看我屁股!”汤包在打斗之余不忘回头剜了于琛一眼,传音入密与敖倾珞抱怨道。 “汤包,你要输了就太丢白子慕的脸了!”敖倾珞着急地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能冲过去打开笼子把那画眉给扯开。 听到自家主人的名字后,汤包顿时来了‘精’神。它卯足了劲儿往画眉的‘胸’上一撞,顺利地冲开了桎梏。接着,它一个翻身飞到画眉的上头,对准了它白‘色’的脚拐就凶狠地啄了起来。 “叫你看本大爷屁股!” “叫你亲我的‘胸’!” “叫你钉我眼皮子!” 汤包越想是越气愤,索‘性’把画眉鸟对它用的所有招式都一并活学活用了起来,拼着这一股狠劲把画眉硬生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画眉鸟痛苦地落在了地上,瑟缩着身子把头给埋了进去。汤包前进一步,画眉吓得在笼子里胡‘乱’扑腾,哪里还有先前的气势? “真不好意思啊,我这二流鸟好像赢了你这小将军噢!”看到胜负已分,敖倾珞那是自豪得不得了。 汤包梳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鸟‘毛’,这才趾高气昂地在空中飞旋了几圈,承受着人们的欢呼和赞赏。待到它的虚荣心被大大地满足了以后,它才得意洋洋地飞到了敖倾珞的肩上,邀功似的说道:“怎么样,我这国主座下第一神鸟不是吹的吧?” “嗯,马马虎虎。”敖倾珞看它没有受到什么皮外伤,这才放下了心来。她叉着腰朝着于琛“哼”了一声,道:“我赢了,鱼给我。” “姑娘莫急,这不过是第一关。等你过了接下来的两关,鱼就是你的了。”于琛风淡云轻地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落败。 他把画眉鸟的笼子关紧,又把布罩套了回去,递给旁边的随从。接着,他的随从又搬来一张桌子,利索地布置好了纸墨笔砚。 “这是第二题,看好了。”于琛提起笔饱蘸颜料,盯着敖倾珞的模样沉思了一会,便开始作起画来。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有种堪比‘玉’‘女’舞剑的美感,却又带着收放自如的潇洒。 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一副人物肖像画便跃然于纸上。 “这是。我?”敖倾珞对他动作间流泻出的豪迈之意赞赏不已,待他一停笔,便迫不及待地看了过去。 画上的人儿一身蓝‘色’衣裙,站在‘花’丛中追着飞舞的蝴蝶。虽然脸上的神态娇羞得不像她平日会流‘露’的神情,然而那五官却是和她本人像极了。 “正是。”随从又端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酒壶和装满了酒的‘玉’杯。于琛接过酒杯,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可信我能让画中人脸红?” “我才不信呢。”看这家伙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又如何能让画中人脸红? 随从把画纸垂直拿了起来,展示在众人面前。接着,于琛将酒杯移到画中人的‘唇’边,做出请她喝酒的姿态。诡异的是,画里的敖倾珞竟然真的在闻到酒香味的同时涨红了脸。 “这怎么可能?!”敖倾珞不可置信地凑了上去,意图看出其中端倪。 于琛把空杯放回托盘里,道:“这便是我的第二道题,做出一幅像这幅画那么特殊的作品。” “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其中‘门’道,不由急了起来。 “天机不可泄‘露’。”于琛哪肯告诉她。若是说了,这比赛岂不就赢得太容易了么。 “你!” “我说你啊,脑子又不灵光,跑来捣什么‘乱’。这种出风头的事还是我比较适合。”蓟歌之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奚落道:“这还不简单么,我倒是能破解。” 第46章 醉舞 满盈盈的海水如同一片湛蓝的镜面,托起了夕照的火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79-点点碎金在白帆之间流连,犹如好奇俏皮的海中‘精’灵,沿着船一字排开。 正是退‘潮’的时候,海水轻柔地拂过沙滩,拖曳着长长的裙摆融入鱼鳞般的余晖里,海面也在此刻逐渐归于平静。 “你不是在龙宫么?出来找我做什么?”敖倾珞提起裙摆在沙滩上小心地走着,以防被湿漉漉的沙土‘弄’脏了衣裙。汤包跟在她后头,时不时追着海‘浪’玩儿,妄想能从‘浪’里抓住几条被冲上来的小鱼。 蓟歌之不急不慢地走在前头,“闲着无事,出来找凝神草。” 说是找凝神草,恐怕是怕她一走了之,找不到人算账吧? 敖倾珞撇了撇嘴,道:“对了,小徒弟,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赢过于琛?” 他淡淡地回道:“说你蠢么,居然还是个‘性’急的蠢人。” “你你你还知道尊师重道几个字怎么写吗!” 自从他突然冒出来以后,就带着她满世界‘乱’跑了几个时辰。直到太阳都下山了,他都不肯告诉自己那画的玄妙。所以他根本就是成心耍人的吧?! “我说了,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不要再称呼我为你的徒弟。”蓟歌之不悦地蹙眉,“还有,以后没必要假惺惺地为我做些什么。你以为你掉几滴眼泪,换掉些有毒的‘药’材我们就会回到以前吗?” 他转过头来,语气里已然浮起疏离。“一日找不到渝西,我一日也不会原谅你。” 再次提到渝西的时候,敖倾珞的心不知为何竟然痛了一瞬。有种奇怪的声音在心里大喊了一句什么,可是又太过模糊了,以至于她根本就来不及听清楚。 她闷闷地抚‘摸’着‘胸’口,道:“我明白。”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两人各自走着各自的路,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蓟歌之才道:“朱砂一钱,焰硝三分,捣碎后用陈年老酒调好,装起来埋在向阳的土中一个月后取出,就成了特殊的朱砂粉。把它涂在画纸上,再在日中晒干,之后把酒端到画中人面前的时候就会变红。” 还当那于琛有什么神通,原来不过是用了些‘药’物罢了。 “那我照瓢画葫芦,跟他一样不就得了?”她灵机一动,笑道:“有了,我就比他更厉害一些,画他的屁股!哈哈!!” 想到画中人于琛的屁股在众目睽睽下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就这点志气?”蓟歌之白她一眼,“若是能更胜他一筹呢?” “你有什么法子?”看他不仅为自己解‘惑’,还有要帮自己的趋势,敖倾珞不禁惊讶起来。 在她刚苏醒时蓟歌之的态度何等恶劣,给了她一掌不说,还时时刻刻视她为仇人。今日一看,他的态度似乎又有所缓和。难道是因为那****偷换‘药’被发现后哭了一次,蓟歌之心软了? “你去采个珠蚌来。”蓟歌之指着墨蓝‘色’的大海道。 “要珠蚌做什么?” “只管去就是了。”抛下这句话后,蓟歌之背着手悠闲地看蓝天白云去了。敖倾珞继续追问下去也没得到回应,无奈之下,她只得吩咐汤包在原地守着。 “我的鸟嬷嬷哟,你真能行吗?”汤包看着她往海里走去,不由捏了把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 敖倾珞回头瞪了瞪它,“废话,我好歹也是海中霸主龙族公主!” 她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泡在了海中,蓝‘色’的衣裙被打湿后在海‘浪’中漂浮着,把她托出几分仙姿‘玉’‘色’来。敖倾珞深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慢慢埋进了海水里。片刻后,一条泛着金光的龙便迅猛地扎进了大海深处。 蓟歌之目送着她从人变成龙身,又游进了茫茫大海里。每一个细节都在他心里放大,又反复地被他揣摩着。 敖倾珞的确是他的师父,却也是如假包换的龙族公主。当她苏醒后,面对他的愤怒,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帮着自己,甚至还偷换了敖京墨的‘药’材。当日她流泪的模样始终印在他脑海里,让他无法释怀。想起与她的过去,蓟歌之的眼神愈发的‘迷’茫。 这是他曾经的师父啊!他何曾愿意相信,是她杀了渝西?渝西到底在哪里?是不是真的死了?若是她下的手。 他望着海面的眼神忽的变得冷凝起来,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变得如同地狱里的修罗。 若真是她下的手,他绝不,绝不轻饶! 隔了约半柱香的时辰,敖倾珞终于从海里游了回来。雪白的‘浪’‘花’从中间分开,一个俏丽的‘女’子举着大小不一的四五个蚌从海里走了上来。她快步走到蓟歌之的面前,举起双手脆生生地问道:“这位少年,我这有金珠蚌,银珠蚌,还有个破烂的铜珠蚌。请问哪个是你要的呢?” 本是开个玩笑,敖倾珞竟在迎上他视线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针扎一样的怖意。那在他眼里凶猛翻滚着的,是无边的恨意么? 她‘欲’再次看个清楚,蓟歌之却别过了头,道:“你还真是不吃亏,一次就拿那么多。” 敖倾珞低头看看手里的珠蚌,疑‘惑’地说道:“你又没说拿来干嘛,也没说要多大的,我只好挑了不同大小的呀。” 说着,她趁机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可他脸上神‘色’如常,方才的杀气倒像是错觉了。 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汤包在后头看了个满眼,为她的缺根筋默哀的同时也更加明白了国主的用心。这个九公主,的确是需要有人时时刻刻在身边保护啊。 蓟歌之接过她手里的珠蚌,拿起其中一个在手里观察了好一会儿,道:“我无意害你‘性’命,只需要取你一些东西,还请自己打开吧。” 那蚌倒也真听懂了他的话,顺从地打开了蚌壳,只是蚌‘肉’还是紧张地微微哆嗦着。敖倾珞好奇心起,俯身往那珠蚌里望去。奇怪的是,那蚌中珠囊并无珍珠。 “咦,你挑错了吧?”既然里面没有珍珠,他要来做什么? “要的就是这种含胎却尚未结珠的大蚌。”蓟歌之用手指沾了点蚌中晶莹如泪水的液体闻了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子,镇定自若地收集起这些液体来。 “此物用来和墨,若在日光下绘画则可在白天看到画里的内容,若在月光下画则只有晚上才能看到所绘之物。珠泪本是难得之物,况且画出来的画白日夜晚所显示出的图画不同,岂不是比于琛要更胜一筹?” “原来还有如此奇效。”敖倾珞见识大长,顿觉胜利有望。“哈哈,小徒弟,你可算是帮为师一个大忙了!回头放走那尾鱼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她日后记得来找你报恩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得想咬自己的舌头了。什么小徒弟,说惯口一时改不过来就算了,居然还挑鱼‘精’报恩这种玩笑话来跟他说!可不是找打么!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蓟歌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冷冷应了一句:“你我已不是师徒关系,慎言。” “咳咳。”敖倾珞尴尬地别过视线。 虽然蓟歌之没说出来,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痛恨。他恨她让渝西离开了自己,他也恨自己找不到渝西的下落。想来他们现在所维持的和平,不过是脆弱如蛛丝罢了。只要某天爆发出哪怕如小石子一般的小矛盾,这太平日子就会彻底结束。 汤包跟在沉默不语的两人身后,看到敖倾珞一副陷入深思的表情,不由撇了撇嘴。 国主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呢?毕竟他当初为了她可是。 想到这里,汤包的眼神都染上了几分怨恨。 若不是因为她,国主又岂会落到如此地步! 昏暝的夜‘色’里,蓟歌之坐在亭子中,一手轻抚白‘玉’酒杯,偶尔朝前方眺望几眼,似在等人。 良久,一道蓝影踏着轻功飞奔而至,与她一起停下的还有一坛子未开封的酒。 “呼,可真是累死我了!”敖倾珞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一拍桌道:“你可知我为了把这坛三百多年前就埋在树下的酒挖出来受了多少罪?那翠怡院还真是厉害,这么多年了还在原地。我在挖酒时被老鸨碰上,差点没被当成小偷啊!” 那坛酒蓟歌之认得,是三百多年前他正式拜师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埋下的。转过坛身一看,上面贴的红纸还在,虽然已经有些破烂不堪,但上头几个“男儿绿”的字还清楚可见。 “来来来,小徒弟,这坛酒我们一起埋下去吧!” “男儿绿?什么意思?” “人间刚生下‘女’儿的时候,不是都喜欢埋一坛子‘女’儿红吗?你是男的,自然就得反过来写呀。男儿绿,是不是很好听?” “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我还是另寻个师父吧。” “喂喂喂,拜师酒都喝了!不许后悔了!” “喂喂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蓟歌之回过神来,发现敖倾珞正在他面前拼命挥舞着手,试图吸引回他的注意力。他看了一眼那坛酒,道,“说去取个东西回来,原来不过是要拿这没有意义的事物。” 师徒义已绝,如今这坛酒还能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敖倾珞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对这坛酒垂涎已久,自然是先把上面的泥土给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开始拆封。这酒经过三百多年的洗礼,酒香十分醇厚,一闻就能醉人,就连蓟歌之也开始动容了。 “来来来,干了这碗!”敖倾珞原本也不怎么喜欢喝酒,但是这坛酒是当年一个酿酒高手亲手教她的,可以说是她做得最成功的一次成品。至于味道跟白子慕的酒有多接近呢?嗯,马上揭晓! 借着眼角的余光,她看到站在旁边的汤包盯着面前的酒坛子两眼发光,一副想喝又不敢说的样子,只得闻着酒香味解解馋。她心觉好笑,便指指旁边的凳子下命令。“过来,喝!” “真的可以吗?”汤包一喜,几乎就要冲过去了。可是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上显出了犹豫的神‘色’。 敖倾珞看他那为难的神态,揣测道:“怎么,白子慕那个抠‘门’国主不让你喝酒吗?” “国主是怕我喝酒误事。被点破后,汤包不免窘迫地搓起手来。 “唔,我可什么都没看到。”敖倾珞给他倒了一碗酒,若无其事地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她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告密了。汤包赶紧拿起酒碗喝了个‘精’光,赞道:“好酒!” “干!”敖倾珞拿起自己的酒碗对着蓟歌之道,“今夜就喝个痛快,什么都别想,好不好?” 蓟歌之盯着她笑盈盈的脸蛋,沉‘吟’了片刻,才拿起酒碗与她相碰。“干!” 这三百年来****煎熬,今日难得来个醉生梦死,逃离一下也未尝不可。 觥筹‘交’错间,三个人都喝得面红耳赤,到后来甚至还玩起了行酒令。恍惚间,敖倾珞看着已经变得模糊的蓟歌之,总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 “呕!”汤包酒量太差,喝了几碗后已经快要醉倒。再一杯下肚,它马上捂着嘴巴冲到了一旁的草地里呕吐起来。 酒香掺和着呕吐物的奇怪味道飘散过来,竟让敖倾珞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一个‘女’子的模样从她脑海里掠过,那是一个极其陌生的面容,却又带来万分熟悉的感觉。 “歌之,我,我,我好像想起来一个人,她。 因为酒‘精’的作用,她连话都讲不清楚了。蓟歌之疑‘惑’地等着她的形容,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一个完整的字句。情急之下,她一把拔出蓟歌之的佩剑,借着轻功飞跃到了几米开外的石桌上。 蓟歌之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带着酒也醒了几分。 亭子里的美人持剑而立,‘玉’颜蓝衫,青丝如墨,仿若静夜里的水‘精’灵。借着天上一轮圆镜的照耀,她醉眼半眯,皓腕轻抬,做了个优雅的起手式。 接着,她剑指长空,一挥一舞间尽是潇洒肆意,却又带着舞蹈特有的柔美。以右脚为轴心,长剑挥出的同时身躯也在轻灵地旋转。 只见她从石桌上一跃而起,衣裙飘逸如片片凋落的雪‘花’。她的身体软如云朵,双臂柔若无骨,每一步都带着脚下生莲的醉人姿态。敖倾珞在夜风里恣意舞动,旋起来的裙摆开出一朵‘荡’漾的鸢尾‘花’来。偶有柳絮随风飘来,从她专注的凤眸前斜飞过去,又打了个回旋,最后挂在她的云鬓上颤颤巍巍地摇动着。 剑在她手犹如绫罗般顺手,随着舞步或刺或甩,时而挽出几个剑‘花’。她的动作迅速敏捷,行起剑来一气呵成,既如长虹游龙又似行云流水。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把这般英姿飒爽的剑舞演绎出一番独有的柔美来吧。 时间的流逝变得漫长,直到敖倾珞一曲舞毕,燕子般飞落到了地上,围观的两人才清醒过来。 “唔,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吧。”她一指石桌,示意蓟歌之去看。 借着舞蹈,敖倾珞把所想到的‘女’子面容完整地刻在了石桌上。她这一举动全然是凭着一时的冲动,整个过程下来只跟着感觉游走。此刻她再看自己的杰作时,也不由感叹自己的画工绝妙。 桌上的‘女’子有着浅浅的梨涡,眉目间闪烁着慧黠的光芒,一见之下,倒是让人难以忘怀。这人是谁? 在她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蓟歌之突然‘激’动地冲到了桌边,抚‘摸’着凹进去的刻痕,声音颤抖地说道:“渝西,渝西。 第47章 不愿相信 “这是渝西?!”没想到自己随手一画的人居然就是渝西,敖倾珞也是吃了一惊。[.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xs.- 蓟歌之心念一转,便掠到了她的面前,一手紧紧扣住她的咽喉。“说!你想起了什么?!” 这转变来得太快,加上酒‘精’的麻痹,敖倾珞和汤包居然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抓着蓟歌之的手死命往外扯,同时吃力地喊道:“我,咳,放开! “你放开!”汤包醉得‘迷’‘迷’糊糊的,抓起一块石头就朝他扔去。 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蓟歌之手上一松,道:“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敖倾珞退后几步,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没有,我只是忽然记起了她的样子而已。” “你没骗我?”蓟歌之摆明了没有相信她的话,犀利的眼神如箭矢般‘射’来,看入她的内心。 她朝天竖起两指,认真道:“我发誓。再说了,我和你同样想找到她,我又为何要骗你?” 这话说得不错,敖倾珞想知道真相的心思不比蓟歌之的少。若是她做贼心虚,她大可不必换掉试‘药’的配方。 蓟歌之明白她没有理由骗自己,颓然倒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渝西。 敖倾珞也跟着坐了下来,照样给自己的碗满上。两人盯着石桌上的雕像默不作声,都在给自己灌酒。 “在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了渝西。”蓟歌之望着酒碗里倒影出的半轮残月,道:“她被人追杀,弟弟也被囚禁了。为了帮她,你出了个计谋,让我们兵分两路。计划成功后,我因为受了伤而在房间里养伤,数天没有出来,之后才发现你和渝西都失踪了。我寻寻觅觅了几个月后,终于遇到了你。” “然后呢?” “然后。蓟歌之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从凝滞的空气里划过。“然后就是我飞升成功,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了。” “为什么?我跟你说了什么?” 他沉默了一瞬,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气氛仿佛瞬间被冻结,敖倾珞喝了一口酒,默默垂下头。 许久,她突然搁下酒碗,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道:“我答应你,我会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给你一个‘交’代。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不认为我真的会杀了渝西。从小到大,我从未滥杀无辜。所以对于你的指控,我一个字都不信。” 哪怕昔日的徒弟口口声声指控自己,她也不愿相信自己杀了好人。更何况从前她和蓟歌之的师徒之情如此深厚,她怎么可能接受两人已经决裂的事情?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她一定要恢复记忆。 蓟歌之还‘欲’说些什么,身旁的人却倒在了桌上,陷入了酣睡。 那坛“男儿绿”还剩下些许,他将剩下的酒全数倒进碗里,望着敖倾珞的睡容一饮而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不肯相信,自己又何尝愿意相信。 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爬进了室内,在青砖地板上占据了一大片区域。只觉得身体还是昏昏沉沉的,头也带着几分痛,敖倾珞索‘性’卷着被子往里打了个滚,打算继续睡下去。 “珞珞,需要为夫陪你一起补眠吗?”冷不防地,后面传来了白子慕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人轻轻地爬上了她的‘床’。感觉到身侧有股重量压了下来,还有细碎的头发拂过她的脖颈,敖倾珞的全身立马绷直了起来。 她迅速翻转身体,背对着墙蹲在‘床’上,同时伸手朝枕头底下‘摸’去。 这家伙总是出其不意地就出现在她身边,为了防范这只‘色’狐狸,她这些年来睡觉的时候枕头下永远都放着一把匕首。既然他不要脸地爬上了她的‘床’,她也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看看! 然而她在枕头底下来回‘摸’了三四回,都没‘摸’到自己的那把匕首。 白子慕索‘性’侧躺在‘床’沿,一手撑头一手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把玩着。“珞珞,你这个习惯还真是没变啊。” 他将匕首漂亮地转了个圈,往上一抛又轻松地用两指接住,仿佛是故意在向她炫耀。 见匕首被他拿走了,敖倾珞骂道:“你偷我匕首作甚!还回来!” 那可是三哥送她的生辰礼物! “噢?”好像听到了什么甜言蜜语,白子慕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般闺阁‘女’子醒来发现有人躺在她‘床’上的时候,第一句话不是应该让他滚吗?” 说完后,他又快速地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珞珞也是希望为夫陪睡的。” 无耻! 非常无耻! 敖倾珞恨恨地磨着牙,道:“你就跟苍蝇一样无缝不钻,无处不在,我让你滚你难道还真的会滚吗?” “我是苍蝇?”白子慕摇摇头,“不可,不可。如果我是苍蝇的话,那么一直被我缠着的你是什么?” “你如果是苍蝇,我就是拍死你的那个人!”想算计她?没‘门’! “好吧,如果你真的要打我,那么就先打我这里吧。”白子慕厚颜无耻地指了指自己的‘臀’部,用手把衣服撩啊撩,别提有多暧昧了。 敖倾珞不忍直视他的动作,伸手道:“还我。” “自己来拿啊。”白子慕把匕首叼在嘴里,十分嚣张地望着她。她翻了个白眼,伸手就去拿。 谁料白子慕竟然挥开她的手,指了指他的嘴,又指指她的,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想要?自己用嘴“拿”啊。 “你!”敖倾珞气结。 他轻咬着刀身吃吃地笑着,阳光照在匕首上,反‘射’出一圈闪亮的光晕。然而此刻他眼里绽放的光彩,却将这光圈给生生比了下去。 就像烛火的光芒虽盛,可是若遇上了溶溶月华,也是不得不自惭形秽。 也不知是被匕首的反光闪了眼,还是被这厮的目光给定住了,敖倾珞看着他在笑,竟忘了动作。 难怪青丘国里桃‘花’遍地,难怪白子慕有那么多爱慕者,他的脸简直就是招桃‘花’的神器。 看到她的反应,白子慕笑着把匕首放进了她的手里。“珞珞,看久点也无妨,为夫不怕脸上被你看穿个‘洞’来哟。” “哼,谁看你了啊,我刚刚只是在想别的事情。”被揭穿后,敖倾珞心虚地回道。“我只是在想我昨晚的梦而已。” “嗯?梦到什么了?”白子慕眯起了眼,“我倒是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 “我梦到了你在梦里****,我让你别吃,你还不肯!”敖倾珞大笑了片刻,倏忽又苦恼地撑着头叹气:“唉,我还以为能在梦里回想起丢掉的记忆呢。” 白子慕的眼神闪了闪,道:“记忆的事不用急,你还是关心下现在的事情吧。你这次偷跑出来,不怕三哥怪罪吗?” “放心吧,我最多再呆个一两天就回去了。”她信心满满地拍拍‘胸’脯,“有陵游看着呢,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通知我的。” 倒是这只狐狸,居然又逃出来了。唉,陵游啊陵游,你不会又被他收买了吧? “好吧,那我陪你玩几日可好?”白子慕下了‘床’,走到桌边翻看着她的东西。 一听到他这么说,敖倾珞就觉得头疼。“不要!” “那我只能告诉三哥你的行踪啦。”白子慕笑嘻嘻地说道。不让他留下来没关系嘛,他有的是办法。 “你!”她无力地按着太阳‘穴’,最后还是摆了摆手。“好吧,你就留下吧。” 留他下来也无妨,毕竟都是两个偷跑出来的人。到时候要是三哥发现了,她大可以把白子慕推出来。等三哥修理完白子慕,气也消得差不多,她这一劫就算躲过去了。 敖倾珞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嗯?这是你画的?”白子慕拿起一副卷轴,饶有兴致地边打开边问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里你就只‘精’通画和‘花’,不过好像好几百年都没见过你画画了,如今又是什么风刮的?” “这个啊。她走过去收起画轴,笑道:“跟我一去便知。” 梳洗一番后,敖倾珞叩开了蓟歌之的房‘门’。昨夜三人都喝得烂醉,若不是有白子慕将他们安置到了客栈里,今天他们就不知道会在什么奇怪的地方醒过来了。不过那坛酒后劲十足,估计蓟歌之现在也是宿醉未消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蓟歌之神采奕奕的脸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和一段木头,好像正在削什么东西。 “你。他脸‘色’正常,倒让敖倾珞吃了一惊。 这家伙体质也太好了点吧? “醒得倒‘挺’早。”蓟歌之见到来人是她,便侧身让开,示意她进屋。“喝了吧。” 桌上放着一碗汤,里面漂浮着橙‘色’的‘花’瓣。端起来一闻,气味芳香扑鼻,似乎十分好喝。 “这是什么?”敖倾珞试着尝了尝,入口甘甜,好像是放了冰糖的缘故。 “金盏‘花’煮的醒酒茶汤。”蓟歌之看她只喝了一口就没有继续,便问道:“苦吗?” “嗯?没有啊,很好喝。只是有点烫而已。”敖倾珞转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他的用心。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喝苦的东西,知道她喜甜。因为怕她不肯喝苦涩的醒酒汤,这才特地煮了这碗醒酒茶来给她吗? 这小徒弟啊,从来都是这般别扭的人。 说起来,似乎从昨晚开始,他们间的关系就缓和了很多。这么说,是他终于肯暂时放下心结,跟自己和平共处了吗?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那一坛“男儿绿”,想起了往日的时光,终于心软了吧。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三不五时地就对上他饱含杀意的眼神,敖倾珞就觉得轻松无比。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蓟歌之淡淡地说道:“别多想,我只是煮太多了,喝不完。” 她柔柔地笑了,“嗯。” 不承认没关系嘛,她懂的。 “珞珞,你居然在偷喝好喝的东西!”冷不防地,白子慕从后面钻了出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指着她,好像她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生生打破了方才温暖的气氛。 “你!”敖倾珞被他吓得差点呛到,“谁偷喝了!滚蛋!” “你。蓟歌之看着白子慕,皱起了眉头。那一瞬间,他眼里闪过杀气。 白子慕笑‘吟’‘吟’地跟他对视,眼里的嚣张毫不掩饰。 敖倾珞以为他不认识白子慕,便介绍起来:“歌之,这位是青丘国的国主白。 “我知道他是谁。”蓟歌之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是想说他怎么又跑出来了而已。” 他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敖倾珞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都没有任何印象。 白子慕看到她思索的样子,便道:“珞珞,你居然不记得了?想当年,我千里迢迢跑来找你,被你无情地推开。只有他,只有你这唯一的徒弟,心甘情愿地认我为师公啊。 说着,他假惺惺地抹起了不存在的眼泪。此情此景,敖倾珞竟觉得有些眼熟。 不是吧,他居然搞出了这么丢脸的事情?不,绝不可能! “你别捣‘乱’!”她瞪了他一眼,“肯定是我想不起的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我才没那么好糊‘弄’呢。” “嗯?你真的不相信吗?”白子慕笑嘻嘻地把脸送了过来,“珞珞,我的话句句属实。让我来告诉你我们两个大男人是如何在街上大打出手,就为了争安九爷一个男人的事情吧。 “打住!我不听!”敖倾珞头疼起来,“你别跟我说!” 天啊,就算这是真的,她也不愿意听! 白子慕‘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对着蓟歌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第48章 夜光画 等到他们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围观的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都坐在旁边要了些瓜子茶水打发时间。.tw,最新章节访问:.。 “于公子,我来了!”远远地,敖倾珞就朝于琛招起手来。于琛的一身白衣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加上他身上独特的气质,总是能让人一眼就认出。 “阿九姑娘。”于琛抬头看了过去。当他看到陪在敖倾珞身侧的白子慕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居然也来了? 不过是片刻的破绽,于琛很快地将不自在的神情掩去,笑着迎了上来。“怎么,可作出画来了?” “呐,在这里。”敖倾珞大大方方地把画‘交’到他手上,“就让你欣赏一下本姑娘的画作吧。” “好。”于琛笑了笑,一副很期待的样子。他当着众人的面把画轴缓慢展开,一棵树就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那是一棵‘挺’拔高大的树,有着干净利落的弧度,遒劲的线条,茂密的枝叶。错落有致的枝杈蜿蜒‘交’叠,织成了一顶足以抵抗任何风雨的华盖。娇小的‘花’骨朵如熟睡的婴儿一样蜷缩着栖息在枝头,空无一物的鸟窝横卧在枝桠上。 “如此而已?”于琛拿着画来回看了半天,此画笔墨简练,除了树之外空无一物,大片空白渲染了一派生机盎然的气氛。全画一气呵成,借着水墨的浓淡深浅的变化,给人一种苍劲雄健之感。 平心而论,这作品画工虽好,却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比起他的画来更是逊‘色’。 “当然不是。”敖倾珞自豪地颔首,“麻烦各位暂时把酒楼的窗户都关起来吧。嗯,什么油灯蜡烛也别点。” 看她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家都纷纷起身照做。顿时偌大的酒楼里黑漆漆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汤包更是拿出几块遮光的黑布挂在离他们最近的窗户上,充分隔绝了外头的光线。[..tw超多好看小说] 身处一片渗人的黑暗里,敖倾珞却没有半分不适。蓟歌之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锦盒,将里面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拿了出来。 夜明珠的光芒照得满室生辉,他将珠子放在画的面前,示意众人观察。 绿莹莹的冷光触到宣纸的一瞬间,画上的树开始发生了变化:‘挺’秀的树枝饱受珠光的浇灌,以优雅的姿态伸展开来。好像有谁在轻轻拍走肩上掉落的雪‘花’,空气里有轻微的簌簌声在摇动。雪白的‘花’骨朵微微地颤动着,仿佛刚苏醒的人将要睁开眼睛。 忽然之间,一树的‘花’都同时展开了娇柔的身躯。七片‘花’瓣依次打开,娇慵地伸了个懒腰。细碎的光点在‘花’瓣上流转,就像误坠入凡尘的星辰,化作了小巧的仙子翩跹而舞。 围观的人都同时‘揉’了‘揉’眼睛,继而仔细一看。 没错!这画的确在开‘花’! 画上新墨的香味晕染开来,竟带着些许梨‘花’的芬芳。靠的近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会不小心把那一树的银星给吹落。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敖倾珞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如何?” “你这是用珠泪画的夜光画吧?”于琛赞赏地鼓起掌,“白日下是含苞待放的情景,月光下却是梨‘花’怒放,构思巧妙,你赢了。” “你见识还‘挺’多的啊。”没想到于琛连这个都了解,敖倾珞对他有几分改观。“这青天大白日的没有月光,你们也不一定愿意从白天等到晚上,只好出此下策。不过夜明珠和月光同属‘阴’,用来照明能起到一样的作用。” “嗯,于某甘拜下风。”于琛朝她拱拱手,“不过这第三关么,可就有难度了。” “倒是说来听听。”敖倾珞连赢两关,心里早就雀跃不已。再说了,身边有蓟歌之和白子慕两个不简单的人相助,能有什么问题难得倒她呢? “随我来。” 几人跟着于琛走出酒楼,坐上早就备好的马车,一直到了一个普通人家里。 他推开内室的‘门’,指着‘床’道:“实不相瞒,家母这半年来患了怪病。不仅没有食‘欲’,而且吃东西的时候难以下咽。每每艰难地吃下去了,又马上吐了出来。我遍寻灵医,‘药’也抓了很多剂,可是都治不好。眼看我娘****消瘦,就快撑不下去了,这才打算用横公鱼来给她治病。” “但是。”他话锋一转,颇为惋惜地叹气。“我也知这横公鱼有灵‘性’,实在不忍杀了它。所以唯有出了这个办法。如果你能治好我娘,横公鱼我肯定会送给你。” “可我不是大夫啊。敖倾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子慕。 白子慕淡定地‘揉’‘揉’她的头,道:“先看看她的情况再说。” “或是有妖物作祟也不一定。”蓟歌之面无表情地‘插’了一句。 白子慕破天荒地赞同了他的话,嗤笑道:“没准还真是呢。” 于琛抬眼望去,恰好和白子慕对视。那讥诮的流光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像把尖刀划过于琛的心头。 于琛身躯一震,惊惧地低下了头。 “这。敖倾珞把老妪从头到尾查看了一遍,完全没看出有什么异常。把脉她稍微会些皮‘毛’,从脉象来看,老妪除了身子有些虚外一切正常。这望闻问切都试了一遍,她压根就找不着问题出在哪里。 颓废地放下帷帐,她幽幽叹了口气。 如果陵游在就好了。 “你娘是什么时候患上的怪病?”既然她看不出病因,只能先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再做打算。 她的眼斜斜扫了一眼白子慕,对方看戏一样‘插’着手回望她,嘴角挂着笑意。 按理说白子慕跟三哥‘交’情匪浅,本人又博学多识,该比她更懂才是。可是要她去问他?哼,还是算了吧。 “半年前我娘去监狱探望过一位远房亲戚,回来后就开始生病。其他的,还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了。”于琛所知道的也不多,不多时就把情况全部‘交’代清楚。 敖倾珞整理了下思绪,还是觉得无从下手。“这样吧,给我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不多,但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于琛点点头,郑重道:“拜托姑娘了。” “不必客气,我也不一定可以。”经他这么一说,敖倾珞反而觉得压力更大。 “告辞。” 入夜。 “灌灌。”白子慕悠悠然踱了过来,看到汤包守在房‘门’百无聊赖地拔着草,便唤了它一声。 “国主!”汤包看到他,高兴得飞奔了过去。“您已经不用上‘药’了吗?” 白子慕摇头,“还要几天才行。我这回过来,是带她回去的。” “她”自然就是敖倾珞了。汤包撇撇嘴,道:“国主,您对她也太上心了点吧。” 可是人家不领情啊。 “她也是你主人。”感觉到汤包不满的情绪,白子慕一个眼风冷冷地扫来。 汤包恐惧地抖了抖,赶紧把所有的心思都收起来。“是。” “她在里面做什么?”白子慕看着虚掩的‘门’和微弱的烛光,不由好奇了起来。 里头如此安静,倒是十分难得啊。 “九公主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翻找各种书籍,不曾出来过。”汤包毕恭毕敬地回答。 “噢?”他挑眉。 终究是拉不下脸向他求助么?啧,他又不是那种轻易不肯帮忙的人。嗯,只要给点甜头,他还是相当乐于助人的。 带着几分作‘弄’的心思,白子慕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桌上堆得杂‘乱’无章的书籍,小山似的耸立着。他往四下里打量了一会,都没能找到敖倾珞。 越过书堆往后一看,她果然就坐在那里。只是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椅子里,手上虽然还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但却是盖在了脸上的。她的呼吸均匀,显然早就睡着了。 明明是找书,却把自己给找到睡着。白子慕无奈一笑,轻声道:“珞珞?” 他的声音极轻,就连自己也险些听不到了。敖倾珞沉沉地睡着,毫无反应。 白子慕拿下她盖在脸上的书看了一眼。那不过是一本普通的志怪小说,讲的都是狐‘精’魑魅的故事。原来她一整个晚上都在不务正业了? 故事的内容很俗套,讲的是一个书生读书到深夜,不过打了个瞌睡的光景,醒来就发现一个娇媚的‘女’子羞涩地在窗外看他。 书生惊诧,‘女’子径直而入,道她仰慕书生已久,今夜冒昧前来打扰,还望书生不要见怪。这才子佳人么,最后自然是终成眷属了。 想不到她居然喜欢看这种故事。若是她醒来也发现一只狐狸,嗯不,一只帅气的狐狸也在看着她,是不是就能百年好合了? 想到那时候的场景,白子慕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好比轻羽拂过水面,泛开一潭子扰‘乱’人心的潋滟涟漪。 许是他发出的笑声有些大,敖倾珞的睫‘毛’同时颤动了几下,仿若蝴蝶在振动它的翅膀。他把书本合上,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按在椅子上,俯身打量起她的睡颜。 她的肌肤有着珍珠般的光泽,微闭的眼睛好似闭合的珠蚌,将那明亮动人的黑珍珠光芒藏在了里头。即使是睡着了,她的嘴角边也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子慕情不自禁地捏起她的下巴,俯身靠了过去。那两瓣红‘唇’微张,湿润如同刚洗过的樱桃。睡梦里的她乖巧可爱,神情无辜,没有丝毫的防备。面对这样的她,难免会有一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然而他却在将要碰到敖倾珞‘唇’上的时候,忽然放弃了偷香的举动。眼里种种光芒明灭不定,神情也随之变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良久,他挑起敖倾珞耳边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轻声笑道:“珞珞,你欠我的,我会让你正大光明地还给我……” 第49章 怪哉 “啪!”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敖倾珞从睡梦中惊醒。(..tw$>>>棉、花‘糖’小‘說’)-79-她‘揉’着眼睛往四下里看了半天,从地上捡起一本书来——原来是盖在脸上的书掉了下来。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汤包因为太过劳累而化作鸟身趴在小榻上睡着了,小小的躯体随着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敖倾珞走过去给他盖了一张小帕子,继续读着手上的书。 “嗯……?太平广记?”她诧异地翻着书,纸张一页页飞掠过去,映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内容。 她怎么记得自己睡着前看的不是这本书?难道有人来过了? 环顾四周,各种书籍被她随意地扔在了桌上,有的甚至散在了地板。除却空气中有种淡淡的莲‘花’香在涌动,其他的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没有半分被人动过的痕迹。 敖倾珞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睡‘迷’糊了,记错了吧。 书页翻飞间,几行字映入眼帘。她定睛一看,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原来如此!” 翌日。 “你昨晚没睡吗?”蓟歌之拍拍衣袍,望着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的敖倾珞,问道。 一大清早打开‘门’就发现她靠在自己‘门’边打着瞌睡,怀里还揣着一本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负心汉呢。 敖倾珞闭着眼睛胡‘乱’挥了下手,道:“太兴奋了,没睡着。天亮的时候想早早喊你起来,又怕你会生气,只能守在‘门’口了。” 幸好蓟歌之从来都是早睡早起,没让她等太久。等事情解决了,她得好好睡上一觉。 “你说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蓟歌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因为彻夜没睡的容颜添了几分苍白,粉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兴奋。总的来说,虽然看起来憔悴了些,也还是正常的。 “嗯!”敖倾珞打开怀里的书,翻到折起一角的那面指给他看:“你看这里,卷第二百二十有一篇《异疾绛州僧》,说的是有个僧人患了怪病。我昨晚一看,觉得这症状和书里的‘挺’像的,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 其实她本来也没底,可是当她看到那折起来的一角和流动在纸张上的莲‘花’香时,心里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那味道真的好熟悉,是属于谁的呢? “噢?是你自己找到的吗?”白子慕靠在马车的另一旁,撑着头看她。 “我。我无意中找到的!”敖倾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虚,索‘性’一个撑腰,壮了几分底气跟他讲话。 白子慕的眼神从她的头顶滑落,从眉‘毛’看到眼睛再到鼻子。落到她微张的红‘唇’时,他顿了一顿,继而别过头。“身在福中不知福哟。” “关你什么事。”敖倾珞觉得他莫名其妙,干脆闭起眼睛争分夺秒地补眠。 蓟歌之看了看悠闲地欣赏外头风景的白子慕,心里了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 于琛老早就接到了消息,守在了‘门’前。马车一停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帘子:“阿九姑娘,你真的有办法吗?” “我,我,我试试看吧。”看到于琛热烈的眼神,敖倾珞反而有些局促起来。 蓟歌之看出她的紧张,道:“你也说了死马当活马医,大不了继续找,有什么好紧张的。” 敖倾珞与他对视了几秒,读出他话语里的安慰,顿觉放松不少。“嗯,对。” 大不了就是让于琛失望罢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求白子慕帮忙,或者回去问三哥也可以啊。 白子慕慢吞吞地走在后面,望着于琛的背影不说话。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于琛身体一僵,然后若无其事地走着路。 于琛的母亲已经被搀扶着靠在了‘床’头,她的两颊深深陷了进去,像脚印踩在泥地上的坑。看到她瘦得不‘成’人形的样子,敖倾珞的心也不由一‘抽’。 她令汤包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一段发黄的白绫,放在老妪的‘腿’上,又拿了一个空杯子垫在上头。于琛问道:“这是何意?” “且等等看。”敖倾珞示意他耐心地等上一会。 现在把她的依据说出来实在不妥,若是不能奏效的话,未免让他空欢喜一场。 夹杂着几分期待几分紧张,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绫和杯子,直感觉到眼睛都要酸涩起来了。这时候,老妪的喉咙忽然一动,一条红‘色’的虫子蠕动着从她口中爬出来,端正地落进了杯子里。 “出来了!”敖倾珞大喜,走过去把杯子拿起来一看。虫子有两指般粗,遍体‘肉’鳞,通体赤红如猪肝,在杯子里吃力地爬动着。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虫子,爬动间与杯盏摩擦出不舒服的声音,真有几分‘毛’骨悚然。 突然间,那虫子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猛地朝她看了过去。它形体虽小,却头目牙齿俱全,就连鼻子也有,此刻正龇牙咧齿地看着她,简直就是一张缩小的人脸。饶是她见识甚广,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啊!”她手一松,杯子应声而落,在地上碎开了一朵雪白的瓷‘花’。虫子在地上飞快地爬动着,时不时抬起头打量众人一眼,似乎在搜寻着目标。 敖倾珞和白子慕,蓟歌之三人站在一块,唯独于琛是在旁边守着老妪。它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居然嗖地一下就往敖倾珞冲了过去! 她大喊一声,同时往身后退去,退到两人中间。 那虫子狡猾非常,冲到半路的时候一个扭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接近于琛。原来它冲向敖倾珞的动作是虚的,目的其实在于最平凡的也最容易得手的于琛。 于琛“啊”了一声,傻乎乎地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白子慕眯了眯眼,假装没听到敖倾珞催他帮忙的声音,盘着手看戏。 眼看着虫子离于琛只有数步之遥,它向于琛咧开嘴巴,竟似在笑。 关键时刻,蓟歌之从地上捡起破碎的杯子碎片掷出,两片三角形的陶瓷碎片一上一下将虫子紧紧地夹在了中间,还有一片挡在了前头。虫子奋力地挣扎着,发出指甲刮过瓷器一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却挣脱不出来。 敖倾珞松了一口气,躲在蓟歌之身后,瑟瑟地伸出半个头来看那虫子。白子慕不悦地蹙起眉头,嚷嚷着冲了过来,恰好把两人给撞开:“哎呀,这虫子生得真是玲珑可爱啊!要不要抓回去给三哥研究研究?” “啧啧,瞧瞧这鼻子多‘挺’拔,这脸‘色’多好,啊,还有这眉眼,简直就在跟我暗送秋‘波’嘛!”他一边大声说话吸引着两人的注意,一边不着痕迹地挡在敖倾珞身前。这样一来,蓟歌之就在他旁边,而敖倾珞则刚好被他护在了身后。 “你那么喜欢它,要不要抓来给你当小妾啊?”敖倾珞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种虫子那么恶心,哪里可爱了! 白子慕摇摇头,“珞珞,你就那么想替为夫开枝散叶吗?”他笑着望过去,眼神里满满的是“真是个贤妻良母”的赞赏。 “我与你并无婚约,你少胡说!”敖倾珞扫了蓟歌之一眼,看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你我之间的感情需要这种纸质的东西来证明吗?” “的确,本来就是虚无的!我跟街口卖包子的感情都比跟你的好!” 谁跟他有感情啊呸! 蓟歌之冷眼看着他们两个吵架,白子慕始终是笑嘻嘻的无赖样子,敖倾珞则是一脸跟苍蝇理论的表情。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还真是有意思。 “这是什么怪物?”于琛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壮着胆子上前观看。 “嗯。怪哉。”敖倾珞回他。 “的确怪哉。”于琛赞同地说道。 “不是,我是说这虫子就叫‘怪哉’。” “怪哉?”于琛摇摇头,继而叹气:“我自认知识渊博,却也不及阿九姑娘懂得多啊。” “啊哈哈,运气罢了。”敖倾珞哪里敢居功,“汤包,拿酒来。” 汤包随即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酒囊打开,递过来的时候酒香飘散,纵然只是街边随便采买的普通酒,也让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这怪哉最初起源于监狱,从怨气充足之地生出。这段白绫是曾经用来行刑的道具,上面积攒了相当的怨气,用于引‘诱’怪哉出来最好不过。”她一边把澄澈的酒液浇在怪哉的身上,一边解释起来:“记得你说过你娘去过监狱回来后就这样了,想来那时候怪哉已经钻入她的体内作怪。” 酒液碰到怪哉的那一刻,赤红的身体如雪消融,化作了一滩透明液体融入了红‘色’的地毯。远远望去,还以为是谁不小心倾倒了酒水在上头。 “何以解忧,唯酒消愁。”敖倾珞满意地拍了拍手掌,“解决了!” 要消灭怪哉很简单,怪哉遇毒不死,火烧不灭,只有解忧的酒可以。 “多谢阿九姑娘!”于琛十分感‘激’地鞠了个躬,眼神里却流动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别!”敖倾珞忙将他扶起来,“法子是碰巧找到的,实在不必客气。”没想到她误打误撞,竟然真的治好了于琛娘亲的病。 “不!阿九姑娘不必谦虚,我于琛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横公鱼是你的了。”于琛真诚地看着她,道:“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不敢忘,也不能忘。” 没有人看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划过一道恨意滔天的光芒。 九爷,你做的事,我不敢忘。 敖倾珞哪里听得出他话里的异常,乐呵呵地摆了摆手:“言重了言重了,我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鱼给我吧。” “好。”于琛道:“依你所言,已经装在车上。” “走吧!我们去把它放生!”敖倾珞已经事先考察好了一个适合安置横公鱼的地方。那里人迹稀少,离临止城也比较远,不用担心它再轻易被人抓走。 说着,她就抢先一步走出去察看横公鱼的情况,蓟歌之随后也跟了上去。汤包犹豫地望了一眼还停在原地的白子慕,小跑着追过去了,房间里就剩下白子慕、于琛和老妪三人。 白子慕背着手看于琛,既不笑也不怒。于琛微微垂下头,‘露’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良久,白子慕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怎么,一国之君也来人间找乐子了?” “哥……” “你是狐狸吗?”白子慕打断他的话。 于琛一愣,“不是。” “我们拜过把子吗?”他又问。 “……没有……可是……” “你可以叫我子慕。”他冷眼看着于琛,“你想对我的人做什么?” 白子慕极少在他面前‘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于琛暗道不好,仍是硬着头皮道:“我只是好奇能让哥……子慕兄上心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才跟她开了个玩笑。” “噢?”白子慕眉‘毛’一挑,也不知有没有相信他的话。“看来你国事不是很繁忙啊。都怪我,怎么把策反的人都杀掉了呢?” 他眼睛眯了起来,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宝剑,闪动着骇人的光芒。“否则,你该是还被关着的。你也不会有心思来打她的主意。” 只觉厚重的冰雪铺天盖地般袭来,于琛心中一颤,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当下诚惶诚恐地道:“当初若不是子慕兄相助,我和子民们都难逃一劫,这份恩情我不会忘。我这就回去。” 白子慕嗤笑了一声,“你给我记住,当初若不是珞珞央我帮忙,你们也不会有今天。敢对她做些什么,我就赏你个兵荒马‘乱’。” “自然。”于琛点头,表示铭记在心。 白子慕不说话了,一双凌厉的眼冷冷地看着他,直看的他都快发‘毛’了才拂袖而去。于琛脸上的惊恐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褪去,化成了冷酷的神‘色’。 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件事,只能对不起你了。 第50章 想家了 三关成功闯过,终于能救下横公鱼了。[..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敖倾珞兴冲冲地跑出去一看,在她马车后面停着一辆牛车,平板车上放着一个水缸。奇怪的是,车上并无车夫。 “这。 “哎哟,这于琛也太抠‘门’了吧,连车夫也不送一个。”白子慕‘摸’着下巴走了过来,道:“我们来猜拳决定谁去驾这辆车吧。” 敖倾珞冷哼一声,“美人配香车宝马,你这臭狐狸配牛车刚好。” 等他那些爱慕者看到他光天化日下驾着牛车,这形象可就是真的没了。 “你都说美人配香车宝马了,我这么帅,自然得配你才行。”白子慕笑了笑,“怎么样,要一起驾着牛车双宿双栖吗?” “呸!我才不要!”谁要跟他一起丢脸啊! 蓟歌之听着他们两个在争论不休,不禁冷声道:“吵够没?我去。” “你去?”敖倾珞睁大了眼睛,继而摇头:“不要了啦,现在很晒。”说着,她指了指头顶上的大太阳。 这是在心疼他么? 白子慕看看她,又看看蓟歌之,继续加大音量跟她拌嘴。蓟歌之果然被烦得头痛起来,直接往牛车走去。“你们太吵了,我要清静一下。” “你。 “哎呀让他去吧,我们又没‘逼’他。”白子慕非常乐意他走开,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跟敖倾珞两人独处一车。 快走快走,别误了大爷的好事。 “你也去!”敖倾珞横眉竖目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上马车。“汤包,走!” 汤包走了几步后,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投来。他扭头一看,就对上白子慕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我来驾车!”汤包身子一抖,“自告奋勇”坐在马夫座上。 敖倾珞刚在车厢里坐下来,就感觉到车身一阵晃动。面前的车帘被掀开,一道紫‘色’身影随后蹿到她旁边安然自若地坐下。 “珞珞,困吗?”白子慕盘‘腿’而坐,指着自己‘腿’上道:“来,枕这里,可舒服了。” “谁让你上来的!”敖倾珞火气上涌,往他‘腿’上狠狠一拍。“下去下去,挤死了!” “你看外面日头那么大,你舍得让为夫出去受苦吗?”桃‘花’眼委屈地眯了起来,“珞珞,你真狠心。” 面对他的指控,敖倾珞面无表情道:“晒黑了才好,我不喜欢小白脸。” “是吗?”白子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为夫觉得自己不‘肥’不瘦,不黑也不太白,刚刚好。” “你这话听起来比较像屠夫在介绍自家的猪‘肉’。”她回道。 “客官,我这猪‘肉’可是最上等的,要不要尝尝?”白子慕学着屠夫的语气说着话,眼神不安分地飘到她‘唇’上。 “哼,倒贴我都不要!”她嫌弃地别过头。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白子慕从怀里掏出一条手链,放在敖倾珞的手里。“好看吗?” “这是……”她拿起手链对着光线充足的方向仔细端详。一颗颗褐‘色’的琥珀被磨成了珠子的形状,按照两颗浅‘色’一颗深‘色’的序列串起来。中间是长条形的琥珀,裹着镂空‘花’纹的纯银弯管。认真一看的话,还能看到琥珀里似乎包了发丝一样的事物。 “那是梦貘的‘毛’发。”白子慕回道。 “能食人梦境的梦貘?”敖倾珞对着手链左看看右看看,都无法相信。“又是如何裹进琥珀里的?” “嗯哼,所以找了很久啊。”白子慕骄傲地抬起下巴,道:“这每一颗珠子都是我亲自打磨的。就连那银饰的‘花’纹么,也是我设计的。(..tw)如何,喜欢吗?” “还行。”敖倾珞敷衍地回了他一句,显然并不怎么在意。 “珞珞,你得时刻戴着。”白子慕看她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便跟她解释起来:“三哥说,你的记忆可能会在梦里浮现。戴着这条手链不仅可以唤回你的记忆,还可以捕捉你的梦境,让你醒来后也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真的假的?”她皱眉。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白子慕笑笑,也不去争辩什么。 这倒也是,他没必要打着三哥的名义来骗自己。更何况这手链的手工十分‘精’细,看着就让人喜爱,戴着也似乎没什么损失。 “好吧。”敖倾珞顺从地戴上了手链,然后掀开帘子探头望了望在后头的蓟歌之,见他虽然在太阳下暴晒也神‘色’如常,心里的担心才去了几分。 白子慕看她戴上了手链,嘴角飞快地掠过一抹笑意。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来看看,哎……还真好看。” 他望着她‘露’出来的半截手,颇为赞赏地点点头。 “别‘毛’手‘毛’脚的!”她甩掉他的手,道:“太晒了,要不要歇一会再走?” 白子慕不悦地蹙眉:“大男人晒一晒怕什么。”说着,他右手藏进袖子里动了一会,嘴里飞快地念了几句什么。 少顷,天空中乌云密布,瞬间就下起了大暴雨。 “怎么回事?这天气好生反常啊。”透明的水珠狠狠地砸在车顶上摔成八瓣,那声音听起来犹如数个人蹲在上面用力敲打着车身,让她下意识地往白子慕那边靠了过去。 “哎呀,怎么突然下起大雨来了。”白子慕趁机搂住她,笑得那叫个乐不可支。“他成天黑着脸,估计老天爷也不好意思再把他晒黑了。” 珞珞居然还回头看这家伙!好啊,我来给你下场雨吧。管你小白脸还是小黑脸,统统埋没在雨帘。 敖倾珞猛地推开他,怒道:“你成心的吧!停下来,避雨去!” 分明就是他捣的鬼! 白子慕叉着手悠然道:“哎呀,多大的人了,还是个真仙。下雨的时候他不会施个法术吗,瞎担心什么。” “你……” “好了好了,不困吗。来,睡觉。”白子慕压根不想再听她啰嗦,干脆一把将她摁进怀里,让她睡觉。 “放开!”她不安分地挣扎着。 “你若是闭嘴睡觉,我就告诉你凝神草的下落。”头顶上传来白子慕的声音,仿若一道惊雷劈进了她耳里。 “当真?”她高兴地一抬头,又被白子慕强行摁了下去。 三哥不仅默许他在龙宫里来去自如,两人也是称兄道弟的关系。若说三哥会把凝神草的下落告诉他,她是一点都不会怀疑。 “嗯,睡吧。”白子慕好像也有几分疲惫,说话间声音已经低了下去。“给你出个谜语,‘目光相遇人含羞,离合自古由此生’,打一样东西。你要亲自将它采下,做好给我,我满意了才会告诉你。” “‘目光相遇人含羞,离合自古由此生’敖倾珞被他的困意感染了,高声打了个呵欠,道:“‘色’狐狸,明明知道我不懂这些……” 她小声抱怨着,直到睡意袭来,她竟真的在白子慕怀里睡着了。 唔,这家伙身上的味道怎么那么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那手链的作用,敖倾珞竟真的梦到了不曾记起的事情。 梦中景象缥缈不定,她仿佛置身于水中,看着岸上的风景。 她看到蓟歌之在狼狈地爬树,脚下狼群穷追不舍地爬上来,化为美‘女’。 她看到她拿着一坛酒,笑道:“这是男儿绿。”他一饮而尽,恭恭敬敬地喊她:“师父。” 而后画面一闪,他抱着一尾人鱼闯进来,道:“师父,你帮帮她吧。” 来不及看仔细那人鱼的模样,就看到蓟歌之和一个粉衣美人在茶楼里看着怒放的‘花’朵。他指着一朵牡丹笑道:“渝西,你以后还是别来赏‘花’了。你看,你往边上那么一站,这些‘花’都被你比得黯然失‘色’,回头茶楼的掌柜可就得怪你毁了他的‘花’。” 听了他的话,美人面上的愁容散去,如同风吹走了一池水雾。“蓟公子,看不出你也会说这些讨人欢心的话。” 他正‘色’道:“我是在说事实。” 接下来的景象‘混’‘乱’不清,有很多张陌生的脸庞一闪而过。飞溅的溪水,飘飘然落下的枯叶,蓟歌之饱含怒气的脸庞。 最后看到的,是渝西蹲在地上,绝望地哭泣着。 “瑜琛。父王。。。。。。” 她拼命地伸出手,想要安慰一下渝西。可不管她怎么伸都好,她与渝西之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遥远得无法触及。 渝西。 一阵狂风把窗户猛地撞开,呼啦啦地往‘床’上袭去。敖倾珞夸张地打了个喷嚏,同时从梦中惊醒过来。 “阿嚏!” ‘揉’‘揉’冷冰冰的鼻子,她下意识地撩开手臂抚‘摸’着那一串带着体温的琥珀手链。在昏暗的烛光里,琥珀随着角度的变换展示着不同的深浅,深沉的褐‘色’抚慰了她躁动的心。 白子慕没骗自己,她果真梦到了过去的事情。从梦中来看,她和渝西一见如故,非常投缘。那么她就更加没有理由会杀渝西,不是么? 敖倾珞站在窗前吹着风,把梦中的各个细节一一在脑海里慢慢回放,力求能回想起别的事情。可惜无论她怎么想,都没法想起更多,反而搞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无奈之下,她只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目光相遇人含羞,离合自古由此生’,这到底说的是什么东西?” 该死的白子慕,怎么回回都拿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来刁难她!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念诗的习惯?”蓟歌之从窗外向她走来,手里还提着一坛酒,浓郁的酒香伴着他的声音齐齐飘来,让敖倾珞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哎,这哪来的酒?”她一手撑着窗户跳了出来,笑着就要拿过他的酒。“正好觉得冷,让我喝一口暖暖身子呗。” 蓟歌之侧身避开她,举起酒坛子道:“这酒太烈,你不能喝。” “啧。”她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尴尬地做了个扇风的动作,道:“不喝就不喝。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撒什么酒疯?” 蓟歌之晃了晃酒坛子,“睡不着,喝点酒想些事情。你不也是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在这里念诗么?” “哎呀,我那才不是诗呢,是白子慕让我猜的谜语!”敖倾珞灵机一动,“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蓟歌之淡淡一颔首,“嗯,就是‘茶叶’。” “茶叶?”敖倾珞把那句话仔细想了一遍,拍手夸道:“对了!难怪他说要我亲自采下制好送给他。” “他要来做什么?” “他说……把茶叶送他,就会告诉我凝神草的下落。”敖倾珞没打算隐瞒他,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蓟歌之沉默了一瞬,冷哼一声:“哼,倒是一点都不肯吃亏啊!” 感觉到他的敌意,敖倾珞忙道:“‘色’狐狸是比较爱耍人啦,可是他从来都是言而有信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履行承诺的。” 她一个劲地做着保证,生怕他会不相信一样。 蓟歌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道:“嗯。” “对了,我在马车上不小心睡着了,那横公鱼呢?”忽然想起那条千辛万苦才解救到的横公鱼,敖倾珞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哎呀,都怪自己,昨晚一宿没睡好,在马车上倒睡成了死猪,误了正事了。 “你睡着后,我把横公鱼放生到你选好的地方了。” “呃,谢谢。”想起那时候白子慕还施法让他淋雨,敖倾珞不免有些愧疚。 “没什么,你快睡吧。”他喝了一大口酒。 “我……我还睡不着。”敖倾珞把梦到渝西的事情跟他简要一说,然后问道:“我想起的都是些零碎的片段,你能不能帮我整理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这么说来,你和渝西早就认识了。” “是么?”她诧异地挠了挠头。“我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和渝西在海里采珠蚌。” “嗯。我还记得那天,白子慕跑过来说他怀了身孕,还是。你的。”蓟歌之忍俊不禁地睨了她一眼,时隔多年,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然后你就拉他出去了,回来时两个人还在不停地吵闹,你还问他为什么你采的珠明明不够好,他偏要说你是第一。这么说来。 他陷入了沉思,“难怪后来我求你帮渝西的时候,你会那么爽快就答应下来。” 那时候他觉得敖倾珞的反应怪怪的,总是盯着渝西看,可眼神却澄澈得很。当时他还一度以为她看上渝西了,不过现在知道“安九爷”是个‘女’儿身,而且两人又认识,一切都能解释过去。 “你求我帮她什么?”对于这件事,敖倾珞只梦到了他抱着渝西进‘门’的那一瞬间。 “那时候我去帮你买东西,看到有人在拍卖鲛人,我觉得她可怜,就买了她。蓟歌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但只说到遇到傲因袭击之前。“你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至于你后来说的什么溪水、落叶还有哭泣的渝西,这些我都没有印象。” “啧啧啧。”敖倾珞仰头吞下一颗蜜枣,“还真是甜蜜的相遇啊……” 虽然只知道了前面的事情,但是也算是个开头。等她梦到更多的内容,还可以像这样和小徒弟一起‘交’流,一起探讨。 蓟歌之无视她那“小徒弟你真是个风流情种”的眼神,道:“不过那时候看你和她相处得还‘挺’好的,想必你们以前很投缘吧。” “应该是吧。”看样子,她跟渝西的缘分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只不过她在人间游玩的时候,是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显‘露’真面目的,渝西姐姐肯定也不知道所谓的“安九爷”就是跟她有一面之缘的敖倾珞。 所以,她真的会杀了渝西吗? “歌之,我当初有承认我杀了渝西吗?” “你说……”蓟歌之垂下眼眸,遮住里头涌动的滔天恨意。“你说是你亲手把刀捅进了她的身体里。” 敖倾珞身子一震,悲从中来。 不可能,不可能…… “你知道我这三百年来都做了什么吗?”蓟歌之自嘲地笑了,“这三百年来,我无数次说服我自己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我多想听你告诉我是我听错了!” 他双目赤红,目光灼灼地看着敖倾珞。“师父,你是我最敬重的人。告诉我,你真的杀了渝西吗?” 敖倾珞苦笑着,“我不知道。” 她真是恨不得能快点想起来,恨不得不要再如此尴尬地和蓟歌之相处,恨不得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杀渝西姐姐。 “我……” 蓟歌之将掌心撑住额头,紧紧闭上双眼,似是苦不堪言。“别说了,没结果的。睡吧。” 他的‘唇’瓣血‘色’全无,手指也不受控制地轻抖着。敖倾珞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点头权当回应。 他提起早就空了的酒坛,头也不回地往窗外跳出去。敖倾珞刚躺下‘床’,就听得一声巨响的陶瓷破碎声音。 “啊! 蓟歌之的低吼随后在夜里漾开,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在痛苦地嘶吼。 敖倾珞把被子盖过头,捏了个诀挡住外头的声音,眼泪簌簌地扑落。 她想家了。 第51章 采茶 五更的天透着鱼肚白,夜雾像层薄薄的霜‘色’纱帐,轻盈地飘在空气里。.tw[]。wщw.更新好快。迎莱客栈的大‘门’以异常缓慢又无声的姿态被推开,一道黑影顺势从里面闪了出来。 “你起的倒是‘挺’早的嘛。”一个温暖的手掌猛地拍在敖倾珞肩上,活脱脱把她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你不睡觉在这里干嘛啊?”敖倾珞瞪他一眼。 这一巴掌下来,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魂魄都要打散了。 “我啊……”蓟歌之扔给她一个背篓,道:“你倒是知道要五更天起来上山。可是你知道茶树长什么样么?你知道该在向阳地还是背‘阴’地采么?你知道该采多少么?我看你连工具都没带,能成什么事?” “我,我,我到时候就知道啦!”晃晃手里的《茶经》,她说:“我昨晚可是通宵看这本书的,大不了一边看书一边学啊!” 凤眼一睨那本书,蓟歌之道:“你也好意思,什么都不懂,仗着有本书就去胡来。别白白‘浪’费这些茶叶。” “哟,你是说你很在行吗?”敖倾珞鄙夷之‘色’顿显。 这本茶经文绉绉的,她看了大半夜都还是一知半解,这个只会看不起人的家伙能懂什么! “真不巧,我就是懂。”蓟歌之嚣张地一扬眉,“好过某些不懂装懂,自以为是的家伙。” “别夸下海口!有本事就‘露’一手给我看!”敖倾珞拍拍他的肩膀,拽着他朝山的方向走去。“不然就得请吃饭!” 既然有人懂,又肯出来陪她,何乐而不为呢?!这个小徒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整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觉得我天没亮就起‘床’,就是为了陪你去瞎折腾的吗?”虽然他就是特地起来的没错,但蓟歌之还是摆上了一副不情愿的表情,说道。 “反正你也没事做嘛!权当阻止某些不懂装懂,自以为是的人暴殄天物了嘛!乖!”还真的‘摸’了‘摸’对方的头,敖倾珞推着他往外走去。 “上山去咯!” 爬上山的时候天‘色’还早,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敖倾珞还是累得不轻。等到蓟歌之忽然停下来的时候,她如临大赦地瘫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儿。 反观蓟歌之,他走得又快又稳,脸上丝毫没有倦‘色’。耸耸肩调整下快滑落的背篓,他抓起地上的沙土拨‘弄’一番,道:“就这吧。” “这?!”怀疑地看着他手里白‘色’的颗粒物,敖倾珞皱起的眉头明明白白形成一个“你到底行不行啊”的弧度。 “茶叶,在仲‘春’三四月之间采最好。还有两天就到谷雨,正好是最佳的采茶时机。尤其是昨晚,彻夜无云,今天定是个晴天,最适合在早上带‘露’采摘。”蓟歌之示意她看看面前这片茶树,道:“这里是白砂地,由石英岩风化形成,土质疏松,不仅排水好,长出来的叶子也会有兰‘花’的香气。” 凝神一嗅,空气里果然流动着兰‘花’的香气,看来这些茶树也是极品。[..tw超多好看小说] “茶树好大啊。”她叹道。 “这里的茶树算小了,在巴山那一带啊,茶树比几个‘女’人的水桶腰还粗,得把枝叶都砍伐下来才能采。”望着还不到自己腰身高的茶树,蓟歌之道。 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腰,敖倾珞咋舌。那不就是好多个自己的小蛮腰了?偷偷比划了一下水桶腰的大小,她发现这些茶树还真的不算大。 蓟歌之睨她一眼,“就你这腰身,树都没你粗。” 这一带的茶树都是一两尺高,叶子婀娜地飘摇着,上面滚满了水‘精’般的‘露’珠,像一个个装敛了珍珠的翠‘玉’盘。身处一片绿‘色’里,敖倾珞忽然觉得心情大好,跑到一棵茶树旁,指尖轻轻地抬起一片叶子,吹着上面透明的水珠。 蓟歌之隔着重重茶树看着她的举动,兰‘花’指的姿态托起一片青翠,乌黑的眼珠似是盛着碾碎的月芒,因为吹气而微微嘟起的嘴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柔姿态。 如同一颗石子掷进了湖里,惊出层层扰‘乱’视线的‘波’纹,敖倾珞的模样在‘波’动中变得模糊。蓟歌之眨了眨眼再看,竟然看到了渝西的脸。 “歌之,你看!”她折下一片绿芽在指尖旋转,眼里盛满了珍宝一样流光溢彩的光芒。 蓟歌之勾起一抹暖洋洋的笑容,“渝西……” “渝西”诧异地把茶芽握在手里,大幅度地挥了挥手。“你睡着了吗?” 蓟歌之疑‘惑’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看到的是敖倾珞。 “……是你。”他收起笑容,冷冷地盘起手。 “本来一直就是我啊!”敖倾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笑起来又突然生气。“你怎么了?” “只是觉得你腰太粗,闪到我的眼。”蓟歌之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绿芽,皱眉道:“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你天生就是个暴殄天物的料。” “你!” 蓟歌之指着茶芽道:“采茶宜用指尖折断,这你做到了。但是你连它最底下包裹芽头的鱼叶也采了,这就不对了。” “我多采点不好么?”敖倾珞双手叉腰,一脸不服地说道。 蓟歌之叹气,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道:“你看好了。” 他伸手用指尖快速折断几截紫‘色’的芽叶,放在手心里递给她。“记住了,只取初展的一芽两叶,不许贪心。” “噢……” 蓟歌之手心里的芽叶不是平铺开来的,叶缘卷翘,像缩小的‘春’笋。小巧‘精’致,让人有种想把玩一番的冲动。 “可是为什么不采绿‘色’的?”她指着自己方才采下的嫩绿芽叶,疑‘惑’地问道。 不管怎么看,都是绿‘色’的更赏心悦目一点吧。 “绿‘色’的不如紫‘色’好,平摊的芽叶不如卷曲。你拿着这些茶芽,照着采便是。”不想多费‘唇’舌解释,蓟歌之拉着她的手,把茶芽放进她手心里。温热的大手覆盖着她小巧的柔荑,指尖不小心划过他因为习武而练出的厚茧。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她忽的往后一跳,赶紧低下头来。 奇怪,刚才脑子里怎么闪过了一些画面。好像……有红‘色’的芍‘药’‘花’,飞溅的溪水,还伴着一点难以言喻的心跳加速…… 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蓟歌之用脚在地上划出一条界限,道:“时间紧迫,你又笨手笨脚的。我去采这边,你去那边,辰时就停,懂吗?” “哦哦……”她甩了甩头,‘逼’迫自己甩掉那奇怪的感觉,全身心投入到采茶事业里去。 待到辰时集合的时候,两人都是满载而归。只不过蓟歌之终归是熟手,比起敖倾珞来数量多了不止一倍。而质量嘛,当然更不用说了。 检视了一下敖倾珞的茶芽,算算数量也差不多了,蓟歌之便道:“可以了,回去吧。” “天‘色’还早啊,干嘛要回去。”她指着头顶的天空,道:“你看,太阳都没出来呢!你这么快就累了?” “天明前的茶芽未受日照,质量最好。受了日照后,茶芽的膏腴会被蒸腾,出来的茶汤‘色’泽也会不鲜明,影响口感。”蓟歌之好脾气地解释了一下。 “啧,学问真多。好吧,那我们回去睡个回笼觉吧!”敖倾珞一宿都没睡,加上刚才的运动,早就累的腰酸背痛,话都不想多说了。想到可以和‘床’铺亲密接触,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到了九重天去。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蓟歌之嗤了一声,“不到今晚别想睡。” “那我们回去还要干嘛?” “采茶之后,当然是制茶啊。” “制茶是什么?” “嗯,我边走边跟你说。” “为什么制茶那么麻烦啊啊啊啊啊!”回到客栈后,敖倾珞苦恼地抓着头大喊道。 什么蒸、捣、拍、焙、穿、藏,听都没听懂好吗! “想要做出好茶自然就要下一番苦工啊。”完全觉得理所当然,蓟歌之把采回来的茶芽认真挑拣,撇去老叶、支梗和碎屑,道:“待会把他们上甑蒸熟,用杵臼捣烂。再放到模具里拍成一个形状,接着焙干,穿成串,包装好,就可以了。” “那做出来的茶是什么样子的呀?”是像掌柜那皱缩起来的鞋子,还是像团团盘曲的浮云飘在峻狭的山上。抑或是雨后的土地,被急雨冲刷得凹凸不平呢? “你做的话,肯定是经霜的荷叶。”蓟歌之头也不抬地答道。“意思就是,外貌枯干,跟凋败的荷叶一样难看,自然也不好喝。” “不好喝也无所谓啊,反正又不是我喝!”嗯,到时候她还可以‘逼’着‘色’狐狸一滴不剩地全部喝光!哈哈! “你觉得你拿这样的茶叶给他,他会告诉你凝神草的下落吗?” 这倒也是,白子慕说了得他觉得满意之后才会告诉自己。她连采茶都是一知半解,更不要说制茶。 “既然如此,为了凝神草,你来制茶吧!”打定了这个主意,敖倾珞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做起了甩手掌柜。 “好吧。”蓟歌之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我也没打算让你来,你只会搞破坏。” “嗯对,有你来陪着我给我收拾残局嘛,我们多互补啊。”后者直接悠哉悠哉地吃起点心。 无奈地回头看她一眼,蓟歌之把收拾好的茶芽统统放进甑里,用蒸笼搁在锅上蒸。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敖倾珞好奇地问道:“你经常制茶吗?” “嗯,成仙前在茶园做过帮工。” “噢?”她来了兴趣,“看不出来啊。”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不过是谋生计罢了。”蓟歌之道:“在修行之前,我也只是一个为了一口饭艰难谋生的人,所以我更明白世人不易,能帮他们的地方就要尽量帮。” 蓟歌之的侠义心肠也正是让他顺利成仙的重要原因之一,敖倾珞眨了眨眼睛,道:“像你这样的仙,才会更加体会人间疾苦,为凡人造福啊。” “少拍马屁。” “我哪有!”敖倾珞跺跺脚,顺手拿起一块糕点狠狠一咬,却猛地吐了出来。“呸!这什么东西!” 蓟歌之回头看了看,“糯米红豆糕,我做的。” “你做的?”敖倾珞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解释道:“我不是说不好吃,我是不喜欢吃红豆而已。 “渝西很喜欢吃这个。”蓟歌之看着炉火,低低地答了一句。 眯着眼好像在怀念着什么,不等她说话,蓟歌之又接着说了下去:“认识她的第一天晚上,我还教了她一首曲子。” 提到曲子,敖倾珞莫名地头疼起来。 “什么曲子?吹来听听?” 他并不愿吹奏这首曲子,勾起自己难过的情绪。“不了。” “好吧。”敖倾珞明白他的心思,虽然好奇,但也不会勉强他。 看到她略微失望的眼神,他道:“不过以前采茶的时候,人们总会唱一首曲子,想不想听听?” “想!”她高兴地应道。 眯着眼好像在怀念着什么,蓟歌之坐在灶边,看着火光,低沉地唱了起来。 “茶烟一缕轻轻飚,搅动兰膏四座香,烹煎妙手赛维扬。非是谎,下马试来尝。金芽嫩采枝头‘露’,雪‘乳’香浮塞上酥,我家奇品世间无。君听取,声价彻皇都。 “唔。好舒服。。。不知过了多久,敖倾珞伸了个懒腰,从桌上直起身来。蓟歌之的嗓音甚是好听,配合着叙述的调子,疲惫的她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屋内燃起了桐油灯盏,火苗被她起身的动作吓得一闪,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一觉醒来,居然已经入夜了。那茶呢? “蓟歌之?”在屋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她折回桌边,这才看到一个新制的盒子。苍‘色’的盒子散发着竹子特有的清香,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制作完好的茶饼,用细绢包裹好放置在里面。 没想到自己会睡着,更没想到蓟歌之会一声不吭地帮自己做完了所有的工序,抱着沉重的茶盒,敖倾珞觉得手是暖的,脚是暖的,胃也是暖的,周身环绕着一种名叫“感动”的情绪。 嗯,这才是一直以来会默不作声地帮她收拾烂摊子,对她关心的小徒弟蓟歌之啊。 第52章 为我改变 “子慕!”如约来到小院里,看到伫立在水池边的白子慕,敖倾珞如同一只白鸟飞向他身旁。(..tw棉、花‘糖’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哟,你手脚倒是‘挺’快啊。”白子慕笑着转过身来,打量了她一番。 佳人一身‘玉’‘色’的翠烟衫,身披淡蓝‘色’的薄烟纱,没有经过修饰的面容上被月光覆上薄薄一层水‘色’莹光。翠‘色’的缎带往腰间一系,不盈一握的身姿被衬得越发娇柔‘欲’滴。期待的小脸上,淡扫的峨眉弯起,像一双振翅‘欲’飞的黛‘色’蝴蝶。 “那是,我敖倾珞什么时候失信于人了?”她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把手里的茶盒递过去:“给!” 白子慕接过沉甸甸的茶盒,稍一打量之后便把它打开。寡淡的茶香‘揉’着薄弱的竹子香从盒子里掠出,他轻轻一嗅,薄薄的微笑随即从‘唇’上滑过。“珞珞,你。 “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这可是我亲自去采的哟!”敖倾珞邀功似的说着,脸上的笑容灿若星辰,耀如‘春’华。“不过这茶饼嘛。咳咳咳,我就不太会做了,是蓟歌之帮忙的。”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白子慕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还是坦白比较好,免得生出什么误会来。 “哟,珞珞你终于良心发现,明白你喜欢的人是我了?”掂着茶盒的重量,他笑道:“这茶饼‘挺’重的,就如你的心意。我懂了。” “瞎说什么!”她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有个人告诉我必须得让他满意!” 他又如何不知敖倾珞的内心想法,不过是打趣罢了。 指着两人身处的庭院,他道:“近日刚在这买下一处小院,刚好工具齐全,我这就试试看珞珞的一片情意。” “你再说一遍看看!”敖倾珞没好气地骂道。这只狐狸,一逮着机会就想方设法地占她便宜! “啊是是是,是心意。情意心意不都是对我有意嘛~~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愉快地走向亭子,白子慕明亮飞扬的声音好似敲打‘玉’璧般的清脆。 敖倾珞两眼一翻,一副“没救了”的表情:“行行行,你满意就行!” “哈哈~”对方笑得更加开心。 她叹了一口气,跟过去看他煎茶。 白子慕坐了下来,先用竹笑夹起一块茶饼,放在升起的炭火上面徐徐炙烤,时不时来回翻动。等到茶饼烤到表面凸起许多坑坑洼洼的小疙瘩时,才离火五寸,继续烘烤。 飘忽不定的火苗子一下一下地舞动着,映着白子慕认真的神情,把他完美的轮廓描画出几分仙姿。 烤好的茶饼呈现一片赤‘色’,白子慕把它放置在纸囊里。冷却后,用工具把茶饼研碎,还用罗筛过了一次筛。 “这煎茶也是个麻烦的事啊。”在旁看着全过程,敖倾珞啧啧叹道。换做是她的话,才没有这些耐心去做呢,果然喝茶就是比喝酒麻烦。 “这样出来的茶才值得慢慢品味。(..tw无弹窗广告)”根本就是乐此不疲地沉浸在繁复的煎茶运动里,白子慕边煮水边道:“其实也不麻烦,初沸时调以盐味;第二沸的时候舀出水一瓢,再用竹笑在沸水里转圈搅动,把茶末顺着搅出来的漩涡中心放下去。三沸的时候倒入刚才所出之水,止住沸腾,就可以了。” “咦,好好玩啊。”半支起身子看着釜里的茶汤,里面水‘波’翻腾,好似有千万条活鱼在里面跳动。面上堆起了厚厚一层白‘色’沫子,像积雪,又赛过浮云。 “可以了。”白子慕撇掉沫上一层黑云母状的东西,从锅里舀出第一道水,递给敖倾珞。“第一碗,你来尝尝?” 赶紧摇摇头,她道:“这是给你的,怎么着你也得先喝。”茶是什么东西?能比‘花’蜜好喝吗?再说了,她的目的是让白子慕满意,自己喝不喝又有什么干系呢? 更何况这茶。 咳咳,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啊。 “好吧。”吹吹滚烫的茶汤,白子慕低头抿了一口茶。好看的凤眼微微一眯,仰起头做出沉思的样子,半天都不出声。 “怎么样?”着急得不得了,敖倾珞扯扯他的袖子,迫切地想知道评价。 “这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吊着胃口,白子慕回答得极其慢条斯理,每个音节都拖得无比悠长。“不好。” “不好…一颗心都随之吊了起来,敖倾珞皱眉:“死狐狸,你别得寸进尺啊。” “的确不好啊,不信你试试。”晃了晃茶碗,白子慕无辜地看着她。 “不要。”她别过头,“闻着又不甜。” “真不喝?”白子慕挑眉。 “不,要!”她不悦地跺了跺脚,撅起嘴望着天空,那神情活像为了不喝中‘药’而闹别扭的孩童。 白子慕温柔地笑了,伸手‘揉’‘揉’她的头:“你啊。” “不过不要也没用,你不喝,我就不会满意。”他把茶碗往前一递,威胁道。 “你!敖倾珞气得挥起右手就要揍他。 “哎哎,别趁着夜黑风高的对我动手动脚的啊。不要以为没人看见你就可以不对我负责!”白子慕夸张地把手横在‘胸’前,做出良家‘妇’‘女’遭到调戏的表情。“别过来,我会喊人的!啊,救命啊!” 他捏着嗓子尖声喊着,那神情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饶是敖倾珞之前一腔怒火,此刻也忍不住噗次一声笑了出来。 “你够了!”她捂着肚子笑着,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白子慕得意一笑,正‘色’道:“喝不喝?” 她睨一眼冒着热气的茶碗,颇为嫌弃地眯上了眼。 茶茶茶,这种黄澄澄的东西喝起来不会和三哥的‘药’茶一样苦吧!? 回想起‘药’的滋味,她就更抗拒了。 “好吧,我也不勉强你。”白子慕把茶碗放下,站起身来拍拍衣袍。“唉,走咯~~” “慢着!”看到他真的要走了,敖倾珞急得一把抓起他的茶碗,带着悲壮的神‘色’喝下了第一口茶。 唉,死就死吧!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没有想象中的苦涩,清幽的香气萦绕鼻尖,温度刚好的茶汤滋味鲜爽,汤‘色’碧绿,清香宜人。一口下肚,淡淡的茶香和兰‘花’香还驻在舌尖,回味悠长。 “原来茶是这样的味道啊。”没有想象中的难喝,甚至有想一口接一口喝下去的冲动,她放下茶碗,感叹道。 “若这茶饼是你亲手所做,此时你肯定就吐出来了。”白子慕见得逞了,笑着折了回来。他拿起茶碗很自然地喝着,好像刚刚两人共用一碗喝茶的亲密举动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它也没有很难喝啊,干嘛说不好。”敖倾珞看他喝得怡然自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分明不是勉强。 白子慕笑得弯起了眉眼,“没有你陪我一起喝,自然不好。不过么,现在喝起来倒是‘挺’好的。” 这只狡猾的狐狸! “珞珞,我希望你能像现在一样为了我一点点改变。”望着还冒热气的茶碗,白子慕蓦地蹦出了那么无厘头的一句话。 “明明是你‘逼’我的好吗!”敖倾珞一翻白眼,“我才不会为了你改变自己呢!” “噢?”他轻笑,“要不要来打赌?” “哼,我赢了,不用赌了。”她嗤笑一声,“我能为你改变什么啊?”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呢,是会不知不觉地改变的。比如说,如果你有朝一日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就会想让自己变得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他面前,你会好好将自己拾掇一番。你会为了迎合他的喜好去学一些事情,甚至可能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更有甚者,你还会为了一个人丢掉自己所有的原则,所有的规矩。”白子慕握着茶碗,脸埋在蒸腾而上的雾气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珞珞,如果有一天你会为了一个人轻点红妆,我希望是为了我。” “如果不是你呢?”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碗沿,最后轻轻敲在桌上。“嗯哼,所以我说了来打赌嘛~” 白子慕抬起头来对着她一笑,眼里迅速地划过什么,却如流星一样来不及让人捕捉。 这对话的气氛太过诡异,甚至于空气里似乎还留存着一种忧郁的痕迹。可这一切都被他突然的嬉笑打破了,以至于敖倾珞根本来不及细想。 “茶也喝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嗯。”白子慕径自去盛了第二碗茶汤来喝,“其实京墨也没有跟我说太多,只说在一个靠海的小村庄有知情的人。那是什么村庄来着?唔,好像是叫舞槐村。” “三哥还真是抠‘门’。”连白子慕都套不到更详细的信息,敖京墨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人。 “对啊。”白子慕轻笑,“不过也算是个线索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你和蓟歌之去吧。”他垂眸,“我还有点事要回去。” “你怎么了?”忽然想起那日在龙宫偶然看到他那满是疤痕的背部,敖倾珞问道:“对了,你背上的伤。 白子慕一挥手制止了她的说话,“哪有什么伤,你看错了。” “真的?”她才不相信呢。 “不然我脱衣服给你看看?”白子慕贼贼地笑了起来,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来,还可以‘摸’一‘摸’,我绝对不收你钱。” “你放开!”她狠狠地挣脱他的手,‘摸’着手腕道:“没个正经!我走了!” “哎,等等。”唤住了她,白子慕抖开早就放在桌边的盘锦镶‘花’软‘毛’织锦白‘色’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仔细地为她系上带子,又整理了一下直领,敖倾珞线条优美的脖颈近在咫尺。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她‘精’致的锁骨。 靠得近了,白子慕能嗅到返魂香的味道,眸子不由深邃了下去。但旋即又平复如常,轻轻地松开她,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天寒,小心。”他柔柔地嘱咐道。“还有,敖京墨那里不用担心。他早就回来了,也知道你跑出来的事情,我这次来是替他照看一下你的。” “不是吧?”天啊,三哥怎么可以回来得那么早,这下好了,肯定又要挨骂。 “放心吧,天塌下来有我扛着,他绝对不会怪罪你。” 恰好一阵风刮来,吹得树叶漱漱响。敖倾珞凝神一闻,竟从他身上嗅到了熟悉的莲‘花’香。 “那日。是你把《太平广记》拿给我的?”她迟疑地问道。 “你才发现吗?”白子慕失笑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那么迟钝呢。” 原来那天真的不是她记错了,而是有人在帮她。想到自己平日里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敖倾珞的语气不由软了几分:“谢谢。我。。。。。。” “别说这种话。”白子慕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望着她:“珞珞,我为你做了很多,也可以为你做更多。我等着有一天你也会为了我而去做些什么。” 他的眼睛像两颗漂亮的黑曜石,攫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敖倾珞的脸红了一瞬,马上往后退开。 “目光相遇人含羞,离合自古由此生。” 此时此刻,她竟想到了这句话。 “走吧。”他指指天空,“太晚了。” “好。”回过神来,她道了个别,用两手抓紧披风两襟匆匆离去。 白子慕目送着她离去,脸上的微笑忽然间全数扭做了痛苦的神‘色’。他一路踉踉跄跄地走回去,“嘭”地一声撞开房‘门’,倒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剧烈的疼痛如雪崩一般铺天盖地袭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滚落。然而他只是颤抖着手紧紧抓住衣袍,偏偏一声也不吭。 若他此刻出声,离去的那个人就会回来。 他不能,不能让她瞧见这副模样。 一道蓝影从暗处里快速跑来,一个手刀将他劈晕。敖京墨蹲下身看着还维持着扭曲表情的白子慕,冷哼了一声。 “哼,敢不按时回来上‘药’,明天的夜明砂你是喝定了。” 第53章 断弓 自打知道了凝神草的线索后,敖倾珞与蓟歌之马不停蹄地一直赶路,总算来到了舞槐村。[..tw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一进到村中,阵阵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雪白的槐‘花’悬在枝头,像是工匠们‘精’雕细琢的白‘玉’铃铛。敖倾珞走下马车,攀住最矮的枝头往下一压,摘下几朵槐‘花’在手里把玩着。 “这‘花’开得可真不错!”这么赞扬着,她把槐‘花’放进嘴里咀嚼,甜甜的,香香的,比‘花’蜜还要好。 “噢?能比我还甜吗?”白子慕冷不丁地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手一缩,枝条飞快地弹了回去,上头残留的‘露’水溅了她一脸。 “白子慕?!你不是说不跟我们一起吗?”敖倾珞慌‘乱’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问道。 他轻启薄‘唇’,眉目间流动着妖‘艳’的光芒。“我只说我有些事要回去而已,可没说不会赶过来。” “什么事情能这么快处理好?”她浑身上下流‘露’着怀疑的气息。 若是青丘国的国事,没个三五天的肯定处理不了。她和蓟歌之才赶了两天的路,他怎么就那么快过来了?难不成他压根就没离开过,一直悄悄跟在两人的后头? “我啊,当然是回去换一身好看的衣服了。”白子慕转了一圈,抬起两手展示把自己的新衣服展示给她看。“我看你总爱穿蓝‘色’的衣裳,便差人给我做了一套蓝‘色’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配?” 他的衣袍比敖倾珞的更加‘精’致,银线勾出的兰‘花’暗纹与他相得益彰,衬得他愈发的风流倜傥。可敖倾珞觉得,他不如那一日斗珠时的红衣惊‘艳’。 红‘色’张扬热情,符合他的个‘性’,更能托出他妖异的五官。光是看那一日采珠‘女’们的反应,就知道他那副打扮有多惊为天人。 汤包扑腾着飞在两人中间,不遗余力地拍马屁:“哇!好好看啊!国主,你怎么那么帅,看得我都要喜欢上男人啦!” 敖倾珞无奈地抚着额头,不愿拆穿他的马屁拍得有多失败。“那三哥那边怎么办?” “三哥知道你们直接去寻凝神草了,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一直跟着你们好了。”白子慕再次搬出了敖京墨这张免死金牌,“所以呀珞珞,你可不能再赶我走了。” “行行行,既然你都来了,那就一起吧。”难得能够出来玩,加上有白子慕在三哥面前做挡箭牌,敖倾珞当然不介意多出一个人。 蓟歌之却不相信他说的话,嗤笑了一声,说道:“想不到国主身上的伤那么快就好了。” “他什么时候受了伤?”敖倾珞疑‘惑’地回头。 奇怪了,为什么她不知晓有这么一回事,蓟歌之却好像很清楚? 白子慕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即回道:“你是说我的心伤么?放心吧,虽然我一日不见珞珞就心伤得要死,可是只要一看到她,我简直能再长出十颗心来。” 汤包明白他的心思,于是飞到枝头上空重重一跳,在敖倾珞的头顶甩下无数‘露’水。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转而追起汤包来:“孽鸟,给我站住!” 蓟歌之的眼睛飞快地闪过一道异光,“你怎么不把那件事告诉她呢?怕她内疚,还是怕她会不领你的情?师公。” 面对他不怀好意的挑衅,白子慕从容地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我是给你一点面子罢了。你以为当年你真的可以和我平手?呵。” 说不说,怎么说,什么时候说,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蓟歌之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他‘插’手。 蓟歌之不过是存心‘激’一‘激’他罢了,看白子慕没有动气,一双眼凌厉地盯着他片刻,最后冷笑出声。.tw[] 沉默了一会后,敖倾珞还没有回来。白子慕不愿和他单独待着,干脆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原来敖倾珞和汤包追着追着,竟然停下来看比试了。简陋的布条悬挂在树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箭术比试”四个大字。不少村民在指指点点,似乎很有兴趣。 一个穿得臃肿而华贵的男人站在台上,小心地捧起一个鎏金的檀木盒子,道:“各位,这是魏易偶然间得到的宝物。相传它就是当年后羿‘射’日时用的那把弓,历经千百年依旧如新,持有者能有与后羿相比拟的力量。魏某一介商人,不懂‘射’箭,放在家中让宝物‘蒙’尘实在可惜。今日魏家钱庄开张,为了讨个彩头,特地在此办了个赛场。” 盒子应声打开,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璀璨的金光。围攻的人发出了声声惊叹,纷纷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那把神弓是何样子。 “这个是‘射’日弓?”敖倾珞站得比较靠前,神弓的细节看得一清二楚。她不善用弓箭,所以对此物研究甚少,更加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后羿‘射’日弓。此弓虽然金光闪闪,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可却没有仙气缭绕,应当和仙界搭不上关系。 “传说‘射’日弓是以弱水的建木为干材,以囚牛之角做角,辅以龙筋和龙龟制成的胶,蛟龙的筋作为弓弦,放在昆仑吸收天地‘精’华而成。一看这弓就知道,以上说的材料都没有用在它身上。”白子慕似乎对这把弓很感兴趣,一边欣赏一边评论。 “那就是说,这人是个骗子?” 他笑了笑,“珞珞,他也可能是受害人啊,凡人哪里懂神器。不过这把弓用柘木为干,内侧有上等的牛角薄片,选用的牛筋圆匀润泽,最重要的是,它用的胶‘色’青如‘玉’,乃是用凤凰的喙和麒麟角熬煮成的续弦胶。此物用在弓上,哪怕是再大的力气都不会把弓折断。虽然这不是‘射’日弓,但也算是罕见的好弓。” 既然白子慕都说这把弓好,敖倾珞马上来了兴致。“那我也要试一试,看能不能夺个头筹!” 记得她以前学习弓箭时,陵游好像对它特别感兴趣。如果她能把这把怎么拉都拉不断的弓赢回去送给陵游,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你怎么看到什么比试都想去呢?”白子慕无奈地说道。 还真是爱凑热闹啊。 想起上回斗鸟的事情,白子慕顿时警觉地扫了一眼。 除了他们几人之外,都是凡人的气息。这应该不是那人捣的鬼,更何况同样的招数来两次,也未免太蠢了点。 蓟歌之虽然看到了两人一鸟的身影,但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他懒得挤进去,索‘性’跳到附近的树上观看。 听了白子慕的现场指导,敖倾珞摩拳擦掌了一会,冲到台前道:“我先来!” 看到第一个来挑战的是个‘女’子,魏易惊讶地挑了挑眉。他递过来一把普通的弓,又给她十只箭,然后指着旁边道:“这里吊着许多铜钱,谁‘射’下来的铜钱最多,谁就是赢家。不过每人只有十只箭,用完即止。” 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木架子,每一根木头上都缚着细细的渔网线,线上绑着一枚铜钱。渔网线本就极细,加上架子后面是杂物,敖倾珞眯着眼睛都看不清楚。更何况这里还有风,风把轻巧的铜钱吹得晃来晃去的,难以瞄准目标,她对了半天都对不准,心里急了起来。 “别慌,身体‘挺’直,两脚展开同肩宽,对,就这样。”看她急躁得额角都出汗了,白子慕不动声‘色’地用神识与她‘交’流:“珞珞,你的身体不用跟着头转动,嗯,要记住,开工如‘抽’丝,一定要柔和,连绵不断地用力。” 听着他的声音,敖倾珞紧绷的背部不由放松了起来。 她屏气凝神,眼中只有渔网线挂着的铜钱,耳边只有白子慕循循善‘诱’的言语。渐渐地,她终于找到了感觉。 当捣‘乱’的风稍微停下来后,她抓紧时机,手上一松,弓弦从指上滑脱,箭矢在弓弦的推动下嗖地飞出,朝着她的目标‘射’去! “‘射’中了!”汤包忘我地呼喊了起来! 头顶忽然传来汤包的声音,周围的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汤包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只小鸟的模样,忙飞到白子慕箭头,学着鹦鹉的叫声喊道:“‘射’中了,‘射’中了,叽叽喳喳嘎嘎。 “叮”的一声,箭矢擦着铜钱飞过,撞击出清脆的响声,然后落在了地上。这一箭,居然是没中。 汤包自觉说错话了,羞愧地捂住了脸,怕敖倾珞会瞪他。她果然转过头来,但只看到汤包的翅膀和白子慕略显遗憾的脸,于是又转了回去。 一箭不中,敖倾珞不免有些气馁。魏易不在意地笑了笑,安慰道:“万事开头难,这不还有九次机会嘛。” 对,还有九支箭,头一次就当练练手找感觉了! 敖倾珞找回了刚才的‘激’情,马上抖擞‘精’神,全神贯注地开始第二次的尝试。看到她额外认真的模样,汤包都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 “国主,你要不要帮她一把啊?”反观白子慕,他始终是一副风淡云轻的神情,仿佛在‘射’箭的不是敖倾珞,而是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这样的淡定,让汤包觉得奇怪。 “当然是要帮的。”他缓缓地展开一个笑,眼眸闪烁着‘精’明的算计。“珞珞很少用弓箭,当然不会‘射’中,更别提要拿头筹了。等她失败后,我再去英勇地替她拿下那把神弓,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可就高大不少。” 比起暗中帮忙,还是他亲自出马拿下弓箭赠与佳人比较划算啊! “国主英明!”汤包夸赞道。 说话间,敖倾珞的十支弓箭都用完了。除了第六次和第七次‘射’下三枚铜钱外,其他的要么是擦边而过,要么是‘射’偏了,她沮丧地走回来,心情简直跌到了谷底。 “我若没记错的话,你上次用弓还是在你一千三百岁那年的七夕吧?”白子慕问道。 她有气无力地回他,“是啊。” 那次她和陵游在比赛‘射’箭,白子慕过来观战。他以纠正她姿势的借口揩了她不少油,气得她拿起弓追得他满龙宫跑,把龙王爹爹赐予她的弓给打断了。从那以后,她一看到弓箭就气得想打人,就再也没有碰过弓箭。 他看敖倾珞的眼神不对劲,忙道:“咳咳,我是想说,作为一个数千年都没碰过弓箭的人,你的成果已经很好了。” 敖倾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心中有些恼怒。听到白子慕说回了刚才的事情,心思又被他带了回来。“能这样我已经很意外了,可是没用啊,除非其他人比我差,否则我哪里能赢嘛。” 就她那三脚猫功夫,不垫底就不错了。 他笑眯眯地指指自己的帅脸,“不如让为夫替你赢回来吧。我们夫妻一条心,谁赢还不是一样的?” 白子慕的确很擅长使用各种兵器,敖倾珞眼珠子转了转,权当没听到他后面的一句话,把他往前一推:“那就去吧。若是拿不到,我就得好好嘲笑你了!” 还没等白子慕出声,有人抢先走了过来。“我来!” 看到那人,敖倾珞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好高,好壮,好胖,好可怕。 说要来‘射’箭的男子极为高大,目测身高九尺有余,比白子慕还要高出约一个头。他的身形很魁梧,浑身都是肌‘肉’,往人群里一站,沉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虽然他看起来并不凶,可那超于常人的身材让人感觉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只是蝼蚁。男子往前一走,左右的人吓得自动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魏易站在木台上,能感觉到脚下的木板在微微地颤动,不由也有几分胆战心惊。“这位。壮士,不知怎么称呼?” 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浓黑的眉‘毛’一动,咧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我叫祁天。” 祁天,齐天,就那么一站,他仿佛真的与天齐高。 魏易照例‘交’给他十支箭,考虑到他的体格,便选取了最耐用的弓给他。“规矩都清楚了吧?请开始吧。” 箭矢在他手里就像是随时能折断的玩具,祁天走到铜钱的面前,先大致看过铜钱摆列的规律,然后打开两脚,把箭搭在弓上,右手食指、中指与无名指的第一关节扣住弦,左臂下沉,以左肩推弓,右臂缓缓拉开弓,瞄准了铜钱! 好标准的动作! 哪怕是敖倾珞,也能感觉到他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恐怕这次的头筹,是要被祁天夺去了。 祁天的眼神如同鹰眼般凌厉,紧紧地盯住了前方。他往右肩继续加力道,同时扣弦的三指迅速松开,箭就要‘射’出了! “啪!” 箭矢还在祁天的手上,弓却断成了两截。捧着断开的弓,祁天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疑似浮现了红晕。“我不是故意的。 魏易重新给他拿了一张弓,“祁公子力大无穷,魏某理解的。这一次不算,重来。” 祁天千恩万谢地接过弓,瞄准了刚才的目标再次松开。只听得“啪”的一声,弓又断了。 魏易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再次给他新的弓。“祁公子,小心使用啊!” 他窘迫地握紧了双手,“对,对不起。 “啪!” 握在他手中的新弓断裂,连带着手里的八只箭矢也断开。 “我,我不是故意的!”弓箭俱断,祁天紧张地拽住了魏易的衣服,想跟他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请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很想要那把神弓啊!” “啊!” 刺啦一声,魏易华美的衣裳裂成了两半。 “你!捧着衣裳的碎片,魏易气得脸都绿了。“这可是我‘花’了一百两银子做的新衣服啊!你给我走!你没有资格了!” “不要啊!请给我一次机会啊,我不是故意的!”祁天接二连三闯祸,心头焦急得不行。他拽过魏易的衣裳想给他缝补,魏易吓得往后一跳,祁天直接撕烂了他的里衣和‘裤’子。 雪白的里衣撕成了碎片,魏易的身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妇’‘女’们羞得捂住了双眼,还有天真的孩童指着他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小的小鸟。 魏易夺过地上的衣袍碎片勉强挡住身上的重要部位,咬牙切齿道:“每人十只箭,用完即止!你‘射’了两次,断了八支,没机会了!” 说完,他在家丁的掩护下仓皇逃开,跑回去换一身衣服。 台下笑声不断,一群人指着祁天笑得前和后仰,差点喘不过气来。罪魁祸首祁天在笑声里涨红了脸,羞愧地离开了。 早在魏易出糗的时候白子慕就捂住了敖倾珞的眼睛,她听着台上的动静,问道:“人都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想不到那祁天力大无穷,却闹出这样的笑话。可怜的祁天,可怜的魏易啊。 白子慕放开双手,道:“哎呀,让他这么一闹,比试哪里还能继续下去嘛。不行,为夫一定要为你拿下那张弓!” 他推了推汤包,汤包会意,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变成小童的模样跑到台上,用稚嫩的童音道:“大家静一静!刚才的事情让大家看笑话了,不过别忘了正事!我宣布,比试继续进行!” 第54章 天下之大 从人群里出来,祁天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害得魏易出丑,恼的是自己又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气。.tw[]-.79xs.-他的箭术不算差,本以为可以把弓赢回去,偏偏自己不争气,把弓折断不说,还连累了别人。 街上有人在卖皮子,兔皮雪白无瑕,狐皮油光发亮,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张完整的虎皮。虎皮一展出,就有好几个人走了过来。 看清楚卖皮子的人后,祁天不能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怎么是她? 猎户们打下猎物后,剥下皮子处理完毕就会拿出来卖。眼前的‘女’子羸弱削瘦,根本不可能是个猎人。 别人不认识她,可祁天却认识。她叫张瑜,爹是个猎户,而她则在家中‘操’持家务,同时还种些小菜养家糊口。怎么今日来卖皮子的不是她爹,倒是她了? 张瑜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嘴‘唇’也没有血‘色’。见有人来看皮子,她忙说道:“各位,我这虎皮可是新鲜剥下来的。老虎不容易打到,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祁天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能看她的嘴‘唇’来猜测。 一个富家公子拿着虎皮看了半天,摇头道:“你这虎皮不够亮,‘花’‘色’也有点杂‘乱’,看这皮子的大小,该是一只幼虎的皮子。成年的老虎皮子溜光水‘花’,‘花’‘色’有序,你这若是一张成年虎的皮子,我一定会买下来。可惜这张皮子成‘色’不好,还是罢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旁人听了他的一番话,也打消了要买虎皮的心思,跟着离开。张瑜的脸‘色’更加苍白,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们买下它吧。我爹因为打虎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得养家糊口,还要给爹买‘药’,我需要钱啊!” 张瑜生得小家碧‘玉’,哭泣的时候楚楚动人,叫人不忍心拒绝。那富家公子心地善良,看张瑜也是急需用钱,便开了一个慷慨的价格,把她所有的皮子买下来。 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张瑜谢了又谢,就差没给他磕头。富家公子摆了摆手,让家丁带上皮子,离开了街市。 看着她凄楚的模样,祁天难过地垂下了头。 想不到张瑜家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方才去参加比试,也是想赢一张好弓送给张瑜的爹。自从来到舞槐村,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张瑜。张瑜人美,心底又善良,让他一见钟情。可他一直都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张瑜,从来不敢鼓起勇气去搭讪。(..tw好看的小说本想着能借用那把神弓作为契机,可惜他自己不争气,丢掉了一个机会。 张瑜拿着钱,径直去‘药’铺抓了几服‘药’。祁天悄悄跟在她身后护送她,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心疼。 她好像又瘦了,脸‘色’也比之前更差,她爹受伤,她一个人要照顾整个家,该有多么不容易? 不行,他也要出一份力才行! 目送着张瑜进屋后,祁天左顾右盼,最后跑到一家铁匠铺里问道:“请问你们招不招人?我力气很大,饭不用吃很多,只要你们给我工钱,我可以没日没夜地干活!” 老铁匠打量了他一眼,对他的体格十分满意。当即收下了他,在他面前亲自示范打铁的过程,然后把大锤‘交’给他。“就是这样了,你来试试吧。” “好。”祁天学得很快,老铁匠不过示范了一次,他就掌握了要领。老铁匠在旁边拉着风箱,他右手握锤,左手拿着铁钳,用最轻的力气开始锻打。 第一次非常成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祁天呼了一口气,开始保持着同样的力道锻打起来。 灶中的火苗随着风箱的节奏跳跃着,祁天一下又一下锤着铁器,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虽然满头汗水,可内心却是快乐的。 他终于找到一件可以做的事情,他终于没有再把事情搞砸。这里离张瑜家很近,他可以天天看着她,还可以把自己赚来的钱偷偷拿过去。 祁天越想越憧憬,在心中勾勒起美好的未来。想着想着,他就忘记了手下的力道,越锤越快,越敲越用力。 “当!” 响亮的声响把祁天从梦中惊醒,他低头一看,那快成形的铁器居然被他硬生生打断了。 “你怎么做事的!怎么会把它打断!”老铁匠生气地站起身,指着他骂道。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祁天慌张地想捡起断铁,却被高温烫到。他条件反‘射’地扔掉铁块,龇牙咧嘴地甩着手。 铁块砸进火炉里,几块燃烧中的炭飞了出来,正中老铁匠的脚。老铁匠捂着脚滑稽地跳来跳去,痛苦地说道:“我的脚啊!你,你给我滚!” “对不起对不起!”祁天想给他敷‘药’,老铁匠脸上一横,直接拿起锤子把他赶出去:“走走走!真是晦气!” 从铁匠铺出来,祁天已经是大汗淋漓,耳边依稀还能听到老铁匠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沮丧地坐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忽然觉得十分茫然。 搞砸了,他又搞砸了。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么? “白子慕,想不到你还真行啊,真把这把弓给赢回来了!” 远远地,走过来两男一‘女’。‘女’的神采飞扬,和身边的男子说个不停。那男子也是一脸的意气风发,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肩上还停了一只小鸟。至于走在两人后头的黑衣男子就没有那么开心了,总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笑,偶尔还会神游一下。 敖倾珞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捧出弓对着阳光欣赏起来。看到弓,祁天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他的弓! 敖倾珞拿着弓虚做了一个‘射’箭的动作,白子慕笑着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她想象着陵游拿到这把弓该是如何的高兴,完全没注意到他这亲昵的动作。落在祁天的眼里,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如果拿到这把弓的人是他,张瑜会不会也像这样依偎在自己的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敖倾珞太聒噪,还是两个人聊得实在太开心,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蓟歌之竟觉得有些不悦。 他皱了皱眉,加速从两人中间穿过去,撞得敖倾珞险些把弓摔在地上。白子慕迅速扶住她,道:“珞珞,你走路可得小心,那些没心肝的白眼狼走路可是不会看路的。” 敖倾珞讪笑了几声,“是我没注意。 听到他别有深意的话,蓟歌之哼了一声,径直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祁天咬了咬牙,起身悄悄跟着他们。 夜晚,敖倾珞和白子慕、蓟歌之还有汤包三人去乘船游玩。直到看尽了岸边美景,她才心满意足地回来歇息。奈何晚上玩得太过尽兴,一闭上眼,面前一幕幕的都是岸边风景,走马灯般地流动着。 睡着睡着,她竟‘精’神起来了。敖倾珞郁闷地叹了口气,靠在‘床’头发呆。 唉,倒是快点睡着啊,她还想看看能不能再梦到一些失去的记忆呢。 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传入敖倾珞的耳中,她警觉地侧过耳朵,辨认着那突兀的动静。 脚步声很轻很轻,不认真听根本发现不了。敖倾珞慢慢地走到‘门’前,想听听那人到底想去哪里。不料那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倒像是朝她这边来了。 是遭贼了?还是白子慕在戏‘弄’她? 不论如何,敖倾珞决定先发制人。当脚步声稍微停顿的时候,她深深呼吸,猛地一脚踹开了大‘门’。 “是谁!” ‘门’外,祁天鬼鬼祟祟地走着,两只手弯成爪子形状,高抬在‘胸’前。一步又一步,他走得无比小心,又无比滑稽。当大‘门’突然打开时,他刚抬起的左脚瞬间定在了半空中。 奇怪的是,他嘴里还衔着一条尾巴。尾巴不是‘毛’茸茸的,倒有些像蜥蜴的尾,幽绿的鳞片在黑暗里折‘射’出诡谲的光。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呆滞地抬起头,对上敖倾珞故作凶狠的视线。那一瞬间,他吓得嘴巴大张,尾巴重重地掉在地上,发出“咚”的巨响。 看到被抓了个现行,祁天羞得脸上红通通一片。敖倾珞还记得他的脸,不由奇道:“你偷偷来这里做什么?” 祁天扭扭捏捏半天,似乎难以启齿,“我,我. 堂堂一个魁梧大汉,被人逮住后竟然面红耳赤,羞涩中带着几分纠结,敖倾珞按捺不住,竟“噗呲”笑了起来。 真是看不出,这祁天居然这么可爱! “哎呀!”敖倾珞笑得肆无忌惮,让他更加窘迫。祁天支支吾吾了很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干脆跺了跺脚,飞快地逃走。 看着被他踩出来的诺大一个‘洞’,敖倾珞无力地扶了扶额头,道:“掌柜的,真不是我‘弄’的。 跑出去后,祁天回头遥遥望着客栈的方向。还好,她没有追过来。想到自己半夜偷弓不成,还被当场逮住,祁天羞得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哎哟!”他忘记自己是多么的力大无穷了,一掌下去,他痛得捂住脸满地跳了起来。 听到响动后,白子慕第一时间出现在敖倾珞的面前。“怎么了?” 敖倾珞指着房前的大‘洞’,幽幽道:“我发誓,这不关我的事。” 蓟歌之出现得稍晚一些,看到大‘洞’,他惯来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愕的裂缝。“怎么回事?” 敖倾珞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道:“这祁天到底是什么妖?” 白子慕‘摸’着下巴思索起来,“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是诸犍。”蓟歌之笃定地点了点头,“又叫胖郎神。人面豹身,耳朵如牛耳,有一条能发出响声的尾巴。行走的时候衔着尾巴,休息的时候则把尾巴盘起。此兽力大无穷,而且善‘射’,根据白天的所见,他和诸犍还真的‘挺’符合的。” 白子慕不满他抢了自己的风头,凉凉道:“哎哟,真不愧是书呆子,书背得真溜。” 蓟歌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视线移到地面的大‘洞’上。 “诸犍啊。虽然听起来好像是一种很可怕的神兽,可回想起祁天的表情,敖倾珞笑出了声音。“好可爱的家伙。” 第55章 国主相助 祁天在破庙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他再次来到张瑜家‘门’前。(..tw$>>>棉、花‘糖’小‘說’)-.79xs.- 张瑜在厨房里忙碌地煮着早饭,围在身上的围裙虽宽大,可丝毫遮不住她妙曼的身材。她弯下腰扔进两根木柴,然后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放下手的瞬间,她的额头出现了黑乎乎的炭灰。 祁天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放声笑了起来。 “谁?”张瑜警觉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着。 祁天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仓皇逃走。 她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动静,以为是什么野兽跑过来了,忙走出去查看。院子里晾晒的鱼干和菜都好好的,没有被碰过的痕迹。张瑜转了一圈,忽然看到‘门’边放着一块布。 她走上前一看,布是用蛮力撕扯下来的,虽然破旧,但是还算干净。在布的上面,放着若干新鲜的野果。野果个圆‘色’润,还带着些许朝‘露’。在野果的最上面,还放着几朵嫩黄的小‘花’。张瑜见后觉得喜欢,便拿起‘花’朵‘插’在了发鬓上,跑到水缸前欣赏。 看了半天,她拿起一个野果用袖子擦了擦,接着尝了一口。野果酸甜可口,多汁香脆,张瑜高兴得眯起了双眼,连着布把野果捧起,边跑进内室边喊道:“爹,快来尝尝新鲜的果子!” 看到张瑜的笑颜,躲在远处的祁天‘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她喜欢就好。 祁天默默地离开了张瑜家,走在路上,看着人来人往,不禁再次茫然了起来。 “哎哟,我可怜的驴子啊!” 一位老人蹲在地上,抱着奄奄一息的驴子哭得声嘶力竭。祁天心善,赶紧上前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老人抹着眼泪道:“我的驴子累得快不行了,我没钱再买一头,自己又没有力气推磨,哪里还做得了豆腐啊?” “豆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豆腐是需要用石磨硙碎的,石磨沉重,一般都是用牲畜来推磨。如今老人家的驴子不行了,那么。 他灵机一动,道:“老人家,你看我多有力气啊,我来替你推磨吧!” “你?”老人抬起头打量着他,最后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可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卖不了多少钱,请不起人啊。 “老人家,放心吧,你给我管饭就行!”祁天拍着‘胸’脯承诺道。 石磨是‘花’岗岩做的,比他还要沉。如果让他来推磨,总不能把石磨也给‘弄’坏了吧?而且在这里还能看到张瑜的家,他也能一解相思之苦啊。 打定这个主意后,祁天就卖力地推起石磨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他的力气本就大,推起石磨来丝毫不费力。老人在旁边看着他干活,时不时停下来给豆子加点水,笑得乐乐呵呵的。“好,好啊!” “殷伯伯。”张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对着老人热情地打招呼。“今天的豆腐做好了吗?” “哎,丫头!”殷老伯显然和张瑜熟识,“还没呢!刚才我的驴子累得不行了,幸好有个小伙子肯做这活。你要不先去买菜吧,等豆腐做好了,我立刻给你送去!” “好的。”张瑜笑着朝祁天看了过来。 对上她的视线,祁天登时紧张得憋红了脸。 边上传来殷老伯的声音:“哎哎,小伙子,推反了,你推反了!” 推完石磨后,祁天跟着殷老伯一起做豆腐,又替他挑着担子上街叫卖。一番忙碌,已是晌午,在殷老伯家用过午饭,祁天决定在外头走走。 没走多远,面前忽然走来几个人,把他拦了下来。一个紫衣张扬,一个蓝衣俊俏,还有一个黑衣冷淡地看着他,祁天心里一个咯噔,转身就要走。 “别走呀,诸犍。”白子慕凉凉地出声。 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祁天转回来,呐呐地说道:“你们是谁?” 白子慕避而不答,“你不必知道我们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昨晚偷偷来珞珞的房间是想做什么?” “谁的房间?” 敖倾珞指了指自己,道:“他说的就是我,你难道不记得我了?” 祁天一和她打上照面,就吓得后退了几步。“我,我。 她‘摸’着自己的小脸蛋,疑‘惑’地问蓟歌之:“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 蓟歌之微微低了低头,“你觉得呢?” “你。 祁天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把‘胸’一‘挺’,道:“昨晚我是来你的房间了,因为我想偷你昨日赢走的那把神弓。” “你要偷弓?为何?”敖倾珞没想到他会是因为这个理由。 “因为,因为我想送给我喜欢的人。她爹是个猎户,我想既然这把弓那么厉害,她爹一定很喜欢,她没准就会看多我几眼。祁天‘摸’着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追求你的心上人啊!”白子慕朗声大笑起来,“这不容易么?哪里犯得着要偷东西嘛,来,让我教你!” “你教我?”祁天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怎么,你不想吗?”白子慕万般风情的桃‘花’眼轻轻一挑,从他身边经过的‘女’子倒‘抽’了一口凉气,晕倒在了地面。 “好,好帅啊!” 看到白子慕只用一个眼神就把旁人‘迷’晕,祁天羡慕得不得了。“请,请你助我!” “好!爽快!”白子慕二话不说,拉着祁天就向最近的成衣铺走去。“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你长得虽然很像草原上粗犷的汉子,但只要认真拾掇一番,还是上的了台面的。” 转瞬间,两人就走远了。敖倾珞无奈地跺了跺脚,道:“等等我!” 蓟歌之忽然拉住她的衣角,道:“我不管白子慕想做什么无聊的事情,总之我不参与了。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要找凝神草的。” “我知道,可是人海茫茫,哪里找得到那个知道凝神草的人呢?”找不到凝神草,敖倾珞心里也着急,要怪就怪三哥给的线索太渺茫。 尽管不知道白子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毕竟正事要紧,敖倾珞想了想,就打算和他一起去找。“不管他了,我们去找凝神草吧。” 不等蓟歌之点头,汤包抢先道:“万万不可啊!九公主,万一你走了,国主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咋办哟?你看国主走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肯定是想借着帮祁天的机会来好好整他一番,报他昨晚来偷你东西的仇呢!凝神草虽重要,可祁天也重要啊!能制止国主的就您一个了,您看着办吧!” “这。听了汤包的话后,敖倾珞也开始觉得白子慕不怀好意了。今天他特意带他们来这里截住祁天,却二话不说就要帮他追求心上人,实在是不太寻常。 “这样吧,你就去找凝神草,我去看住白子慕,行不?”敖倾珞陪着笑,说道:“我可以让汤包跟着你。”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蓟歌之果断拒绝。 “那你慢走啊!”敖倾珞挥了挥手,然后向白子慕追去。 目送着蓟歌之离去的背影,汤包‘摸’了一把冷汗,暗道:国主啊国主,您可千万别怪我‘乱’说话啊!为了留下九公主,我也只好诋毁你了。 来到成衣铺,白子慕率先走了进去,喊道:“老板,有没有合适他穿的衣服?” “来咧!”掌柜的热情地跑了过来,看到祁天的身量,眉‘毛’禁不住跳了一跳。“这。 毕竟他见多识广,祁天这样的客人也不是头一回见了。掌柜的定了定心神,拿出量尺道:“这位公子,进来量一量吧。” 祁天点了点头,从正‘门’进来。只听得“砰”的一声,他卡在了‘门’外。 那一瞬间,掌柜的差点以为地震了。细碎的木屑从头顶掉下来,灰尘落了一地。那两扇‘门’也发出了痛苦的吱呀声,似乎随时都会损坏。 祁天尴尬地退回一步,打量了可怜的‘门’几眼,侧过身子像螃蟹一样走了进来。 白子慕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意,“掌柜的尽管把最好的衣裳拿来,只要他穿着好看就行。” “哎,是是是!”掌柜的给祁天量过具体尺码后,从库房里捧出几套衣裳来。“只有这几件是公子能穿的了,试试看吧。” 祁天‘摸’着那上好的料子,道:“这个。。。很贵吧?” 掌柜的不知该如何作答,看到白子慕挤了挤眼,忙道:“哪里哪里,这料子看着华贵,其实价廉。很少有人有您的身量,自然没有用上等的布料做过这样的衣裳。” 祁天信以为真,拿着衣服到后面去试穿了。 敖倾珞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色’狐狸,你到底想做什么?” “哎呀,珞珞,你怎么这么着急地追为夫来了?”白子慕面不改‘色’地用袖子擦着她脸上的汗水,“你真有那么想我吗?” “想个鬼啊!”敖倾珞推开他的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真的想帮祁天吗?” “难道我在你眼里是表里不一的小人么?”他无辜地摊开双手,“我真的是想帮他,毕竟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敖倾珞知道他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脸上微微红了红,道:“你最好是要帮他。” 说话间,祁天已经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白子慕眼前一亮,道:“就这件了!” “这件真的好看吗?”祁天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在几人面前转来转去,时不时低头看着某处,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我也觉得很好看。”敖倾珞由衷地说道。 祁天的肤‘色’深黑偏黄,这套暖‘色’系衣裳简单好看,不会显得他更黑。穿上去后感觉他的气质都改变了不少,看来白子慕还真没说错。 “那是,为夫的眼光从来都没有错过。”白子慕搭上敖倾珞的肩膀,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她扁了扁嘴,肩膀一耸,他的手自然移开。“多谢赞赏。” “公子,来试一试这条腰带吧。”掌柜的趁机拿来了一条祥云纹腰带,上面镶嵌着无数黄‘玉’,做工甚是‘精’美。“这可是咱们的镇店之宝,以前是按照和公子差不多身量的人做的,可惜做好后那人却因为付不起钱而不要了,一直留到了现在。” 祁天把腰带系上,在旁边欣赏的敖倾珞说道:“嗯,这腰带不错。待会要是让你的心上人看见了,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听到她的话,祁天脸上一红,竟把腰带生生扯断。 珠子和黄‘玉’哗啦啦掉在地上,掌柜的只觉两眼一黑,跪下来捧起腰带哭道:“我的镇店之宝啊!” 第56章 我是断袖 置办完衣裳后,白子慕拉着祁天神神秘秘地讲了一大堆话,然后问道:“懂了吗?” 祁天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应该。(..tw好看的小说。wщw.更新好快。。。懂了。 “好,那就走吧!” 白子慕昂首阔步地走着,竟把他们带到了青楼前。 “白子慕,你走错路了吧?”看到那么多穿着暴‘露’的‘女’人在‘门’前搔首‘弄’姿,敖倾珞也是吓了一跳。 “这你就不懂了。”白子慕凑到她耳边,道:“你想啊,青楼是什么地方?只要你有钱,那些‘女’子就会对你阿谀奉承。况且她们都能放得开,你看祁天既没自信又没经验,得让他先演练演练才行啊。” “你这是什么歪主意!”听了他的打算,敖倾珞头疼得不行。“你以前该不会也是这样‘混’过来的吧?” 他立刻严肃起来,“珞珞,为夫这么英俊潇洒,用得着来这种地方么?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是忠贞不二的。” “行了行了,不用跟我解释,我跟你不熟。”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敖倾珞忙摆摆手,示意她不想听。 “祁天,先让你看一看我怎么做,你再跟着我做一遍。”白子慕从腰间‘抽’出一把纸扇,潇洒地打开。恰好有风袭来,纸扇挥舞间,他多情的眼眸在扇面后若隐若现,惹得无数‘女’子为他倾倒。 敖倾珞睁大了双眸,心跳有一瞬间的停顿。 这只死狐狸,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呢? 在一片惊呼声中,白子慕满意地收起纸扇递给祁天。“到你了。” 祁天局促地接过纸扇,深深呼吸,学着白子慕的样子握住纸扇狠狠一甩,刺啦一声,纸扇直线型甩出,砸中了路人甲的头。 “哎呀!”路人甲的头上鼓起一个大包,拿着纸扇愤怒地喊道:“是谁!” 三人齐刷刷咳嗽了几声,偏过头去看天空的浮云。 耍帅不成,白子慕叹了口气,道:“罢了,先进去吧。” 敖倾珞认为以‘女’儿之身进青楼有些别扭,干脆先变成了安九爷的样子,和两人进去。汤包嫌那些胭脂水粉呛人,停在外面的枝头和鸟儿们讨论鸟生去了。 白子慕和“安九爷”的模样都十分俊俏,一进‘门’就招来了不少青楼‘女’子。白子慕挑了三五个长得一般,‘性’子却格外活泼开放的进来伺候,美其名曰:“长得太好看的怕祁天放不开,也怕珞珞吃醋,还是这些比较好。..tw” 那些‘女’子做梦都想不到能伺候这几位俏公子,自然是使了浑身的力气来作陪。敖倾珞尝了一口这里的酒,眼睛一亮,赶紧把酒壶全揽到自己的面前。 她不理人,祁天的长相相比之下实在逊‘色’,‘女’子们纷纷把目标转移到白子慕的身上。 敖倾珞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别提有多开心了。这‘花’酒就是好,不烈又好喝,正和她意。 喝着喝着,忽然感觉到有人过来揽住了她的腰,道:“对不起,我是个断袖,你们还是去伺候那位公子吧。” 敖倾珞一回头,就对上了白子慕的视线。他的眼睛澄澈得像一潭没有杂质的水,看着她的时候情意浓浓,就快要把她吸进去了。 旁边的‘女’子哪里买他的帐,起哄道:“奴家不信嘛!” 耳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响,白子慕突然按住她的后脑勺,整个人都压了下来。莲‘花’香裹住了她全身,那一瞬间,敖倾珞的脑子一片空白。 “啊,亲了!” 身后尖叫声连连,白子慕亮堂堂的眸子里闪烁着清莹的星光,一抹戏谑如鲤鱼般敏捷地闪过。 听到身后的‘女’子们起身跑向祁天的动静,白子慕这才放开了敖倾珞,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珞珞,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敖倾珞的双手猛地握成拳状,“你,你。 因着两人的位置特殊,刚才白子慕不过是借了个位,让后面的‘女’子以为他们亲‘吻’罢了。实际上他们只是靠得很近很近,近得不仅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 虽然他没有真的亲到自己,可敖倾珞竟觉得心跳‘乱’了节拍,脑子‘乱’哄哄的好像打下了一个马蜂窝,慌‘乱’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我可没有占你便宜喔。”白子慕眨眨眼,笑得暧昧。 他说得没错,他的确没有占到他的便宜,敖倾珞明明心里有气,可又没法发泄出来,只好继续喝起了闷酒。 看到她憋屈的模样,白子慕心情大好,捻起一粒葡萄置入口中,向祁天走去:“祁天,你怎么僵着不动呢?” 围在莺莺燕燕中间,祁天手足无措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啧啧,想要追求心上人,首先就得有一套法子。如果她们是你喜欢的人,见到她,你该怎么做?”白子慕循循善‘诱’地教了起来。 祁天听了之后,居然缩了缩脖子,道:“啊,我,我不知道。 “啧,你真是。”白子慕摇了摇头,道:“学着点!” 他搬过一张凳子坐在祁天的正对面,然后翘起二郎‘腿’,左手支在桌面上,五指若有若无地拂过鬓角的头发,朝着那些‘女’子抛了个媚眼。 ‘女’子们看了都纷纷尖叫起来,叹道:“真是可惜了,这么帅的公子,为何偏偏是个断袖呢?” 他耸了耸肩,“爱情是可以穿越‘性’别的。” 感觉到无数道怨念的眼神朝她‘射’来,敖倾珞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就你会说! “该你了。”白子慕朝着祁天努了努嘴。 祁天回忆着白子慕刚才的一举一动,学着他的样子摆好姿势,然后对着‘女’子们使劲地眨眼。 这抛媚眼的要领实在太难掌控,既要把无限风情从眼‘波’中传递出来,还要控制好眼部的肌‘肉’,使之自然而流畅。祁天眨了半天,终于有‘女’子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这位大爷,您在‘抽’筋吗?” 敖倾珞接连喝了两壶酒,回头一看,祁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在学抛媚眼,那眼睛眨得都快‘抽’搐了。 她看不过眼,走上前道:“祁天,你别听那‘色’狐狸瞎说!要是你真像他教你的这样做了,能追到心上人才怪!” “那我该怎么做?”‘弄’了半天,祁天已经昏头转向。 “你啊!”敖倾珞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该去接近她,让她认识你。人心都是‘肉’长的,日久生情听过没?你应该跟她多点接触,尽可能地制造两个人共同的回忆。等到时机成熟,再去和她表明你的心意,这不就行了吗?” 白子慕的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但是他这速成的法子显然不适合用在祁天身上。祁天这人憨厚老实,别说是对青楼‘女’子,就算是对着一个几岁的小‘女’童他恐怕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更何况这些人和他的心上人终归是不同的,在她们面前说得再溜,一遇到意中人没准就哑巴了,到头来还是‘浪’费了白子慕的苦心栽培。 “是么?”白子慕在她背后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痛地说道:“祁天,别听她瞎说,我就是这样去对待她的,可怎么不见她喜欢我呢?” “去去去!”敖倾珞回头瞪了他一眼,“给我闭嘴!” “可是我和她本来就没有‘交’集,贸然上前会吓到她的吧。”敖倾珞的话说到祁天的心坎去了,他本就有意接近张瑜,可是又怕他这样会吓到她,所以这些天都只敢远远地看着她,不敢过去‘交’谈。 敖倾珞将手搭在祁天的肩膀上,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喜欢的人不会介意你的。况且事在人为,只要你想,到处都是机会。对了,你不是说你在替别人磨豆子,恰好碰到她来这里买豆腐么?你何不寻个机会给她送豆腐,借机跟她‘交’流?” 这是个好办法,祁天喜形于‘色’,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白子慕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个办法不错。不过你若是想和她多点机会来往的话,最好的办法是能住在她家。” “住在她家?”敖倾珞投来疑‘惑’的眼神。 “住在她家里?”祁天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欣喜,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我从没想过。 “你不是说她爹因为打虎受伤,躺在家里不能动弹了么。你把神弓拿过去给他,说要拜他为师。如果他真的喜欢那把弓,你又够诚心的话,他会答应你的。然后你就可以在家照顾她爹,替她劈柴,为她分担家务,顺便培养感情。”白子慕不愧聪明,很快就想到了主意。“诸犍善‘射’,有了你这个徒弟,她爹一定很欣慰。” “这主意不错!”敖倾珞喜道。 两人共处一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绝对是培养感情的捷径! “真的不错吗?”祁天呐呐地问道。“还有,你说让我把神弓拿过去?” “是啊。”白子慕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敖倾珞:“你觉得呢?” “送给你吧!”敖倾珞乐于‘成’人之美,加上那把弓其实不算珍稀,只不过是看中那续弦胶罢了。若是一把弓能换来一段姻缘,那是再好不过的。要是陵游知道了,也一定乐意。 祁天喜不自胜地拱手,“多谢你们!” “哎哎,不必那么客气嘛,毕竟我们同病相怜啊。”白子慕继续发散着自己的怨气。 敖倾珞毫不犹豫地踩了他一脚,“有病就吃‘药’,千万别耽搁!” “哎哟!”白子慕捧着自己的脚,努力地挤出一滴眼泪:“珞珞,你不怜香惜夫。” “你给我去死!” 第57章 手到擒来 这一日,张瑜正在屋子里煮‘药’,忽然听得‘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开‘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访问:.。 来的人是祁天,看到张瑜走来,他挠了挠头,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殷、殷老伯让、让我来、送、送、豆腐。” “真是麻烦你了。”张瑜接过他手中用荷叶包住的嫩豆腐,同时将他迎了进来。“喝点水吧。” 祁天受宠若惊地看着她,半响,道:“好,好。” 张瑜忍俊不禁地用手挡住自己的笑脸,“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们之前见过几次,也算是认识了。我叫张瑜,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祁天。”虽然她很亲和,可祁天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焦虑,生怕一不小心会破坏在她心里的印象。 张瑜反复念了几遍他的名字,笑道:“你的名字起得不错。” 说着,她挽起袖子,走到井边‘欲’打一桶水上来。“我们家这口井水质清澈,入口甘甜,每次我爹打猎回来都要喝上好几碗。虽然是夏天,可这井水倒是‘挺’冰凉的,你喝多一点,可以解暑。” 祁天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桶,道:“水很重,还是让我来吧。”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夺桶的举动过于鲁莽,握着桶的手尴尬得不知道往哪里放。张瑜察觉出他的变化,柔柔地说道:“祁大哥真是个贴心人,这水桶的确沉重,我一个人打水总是吃力些,有劳了。” 祁天的脸上堆起了灿烂的笑容,“嘿嘿,客气,客气。 他麻利地打了一桶井水上来,接过张瑜递来的碗,站在井边喝下满满一碗井水。张瑜说得没错,这口井的水的确是极好的。不过井水再甜,也甜不过她此刻的笑颜。 喝完了水,祁天想找个话题和她聊,可在心里想来想去,不是怕这个话题无聊,就是怕那个话题她不喜欢,思前想后,他干脆直接奔入正题。“那个,张老爹他在吗?” “在啊。”张瑜应得干脆,“你找我爹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可以和他当面说吗?” “可以,来吧。”她接过祁天手里的空碗,然后把他带进屋中。张老爹正躺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见到祁天进来的时候,他的脸‘色’猛然变了。 “瑜儿,这是谁?”张瑜站在祁天旁边显得格外娇小,突然看到这么一个人带着自家‘女’儿进来,张老爹以为遇到强盗进屋,拖着病体在‘床’上挣扎,打算亲自下来赶跑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张瑜宽慰道:“爹,他是帮殷老伯做豆腐的祁天。他刚才来给我送豆腐,还说有事要找你,我就把他带进来了。” 知道原委后,张老爹放下了心,“噢,原来如此。不过你我似乎素未谋面,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祁天这才拿出用布包裹好的神弓,打开后放在地上,接着两‘腿’弯曲,恭恭敬敬地给张老爹行了个大礼:“请张老爹收我为徒吧!” “这是何意?”头一次有人向他提出这样的请求,张老爹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我叫祁天,听闻张老爹对打猎很在行,我想跟着您学习打猎。这把弓是我在箭术比试上赢来的,以此作为见面礼,求张老爹收我为徒!”祁天说得诚恳,还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张老爹见不得他如此认真,忙让张瑜把他扶起来。 祁天不愿起身,又磕了一个响头,道:“请张老爹答应我!” 张老爹和张瑜对视了一眼,张瑜想了想,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交’流不多,但她凭直觉认为祁天是个忠厚老实的好人。况且如果有祁天跟在左右,张老爹今后打猎时也不怕遇到猛兽了。 这回打虎凶险非常,张老爹不知道有多幸运才能捡回一条命。有了祁天帮忙,她也好放心一点。 张老爹叹了一口气,“孩子,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腿’脚未好,只能躺在‘床’上让瑜儿照顾。你来得不是时候啊,我这样怎么能教你打猎呢?打猎不是读书,不能纸上谈兵,得亲身实地实践才行。这样吧,等我‘腿’脚好了,你再过来吧。” 祁天不依不挠地说道:“不!师父受伤,徒弟当跟在身侧伺候!我可以上山砍柴,一些拿来家中使用,剩下的拿去集市换钱。我还可以在农田上帮忙,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这。看到祁天如此坚持,张老爹也为难了起来。 “就这么说定了!师父,徒儿这就上山伐木去!”祁天先发制人,把神弓‘交’到张瑜手中,去厨房拿了一把斧子就出‘门’了。 祁天说做就做,靠着自己的力气,很快就砍下不少木柴。他把木柴分堆捆好,背在身上拿到集市去卖。 他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街上的人屈指可数,看来今日卖不了多少柴火出去。 有个道士模样的人站在树下掐指一算,对着面前的人们说道:“哎呀,贫道算出了不得了的宝贝啊!” “宝贝?有什么宝贝?” 围观的人都以为捡到宝了,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道长甩了甩拂尘,刻意压低声音道:“天机不可泄‘露’啊。” 听到他的回答,有人不满了起来:“道长,你这不是耍人吗?” “你们真的想听吗?”道长为难地问道。 “想啊!” “快说!” 在众人的催促下,道长叹了口气,似乎已经豁出去了:“罢了,合着你们命中该有此福报,哪怕我泄‘露’天机会遭到折寿的报应,为了你们也值得。你们可知道西边的那座山?” 舞槐村靠海,西边有一座大山,山的南面即是大海。寻常人通常都会去那座山上砍柴,因此对那里的地形清楚得很。听到道长询问,纷纷道:“知道啊!” “你们可知道那座山是什么来头吗?”道长卖够了关子,终于痛快地说了起来。“古时候那共工怒撞了不周山,‘女’娲取五彩石补天。这五彩石集天地之灵气,这才把天堵住。在补天时,有一块五彩石掉下来,落在舞槐村的西边,变成如今这座山头。这座山灵气‘逼’人,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山‘精’妖怪来此修炼。贫道方才掐指一算,算出有个不得了的神兽也来此山采集灵气了!”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催促他快些说下去。道长咳嗽了几下,继续说道:“你们可知道风生兽么?此兽似青豹,大小如狸,火烧不死,刀刺不如,即便用铁锤打死,只要有风灌入口中就能活,故名风生兽。但若用石头上的菖蒲塞入鼻中,它就会立刻死亡。待它死后,取其脑和菊‘花’服食,十斤就可得寿五百年。这是上天给你们舞槐村的恩赐啊,就算一人吃几口,也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事。听了道长一番话,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道长,我们怎么样才能抓到那风生兽?” “风生兽在这个时候会躲在山里头安眠,你们应该在山里挖‘洞’,很快就会找到他了。”说到这里,道长‘露’出了疲惫不堪的神情,“贫道已经泄‘露’了太多的天机,修为有损,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你们好好珍惜。” 道长仙风道骨,众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待道长走后,他们就地讨论起挖山的事情。 恰好祁天经过,看到他高大魁梧的身材,大伙儿眼前一亮,商量道:“这位大哥,我们出钱请你帮忙挖山如何?” “挖山?”他没听到刚才道长的对话,自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想着挖山对旁人来说是个重体力活,可对他来说还算是轻松的,加上工钱可观,立马一口应了下来。 谈妥后,作为感谢,众人合伙买下了他的木柴。拿着一串串铜钱,祁天开心得合不拢嘴。 “哟,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呢?”敖倾珞拍了拍他的肩膀,“难道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是你们?”祁天转身,诧异地说道。 白子慕抬起双手,展示着他手中的大包小包东西。“这不正好在陪珞珞买东西么,看到了你,就来打个招呼。” 汤包走到他边上,道:“国主,这些东西还是让我来拿吧。” 堂堂一个青丘国国主陪‘女’人逛街就算了,还给她拎东西?他看着都心疼! 白子慕笑着避开了他的手,“不必了,要是让别人替她拿东西,我可是会吃醋的。” 蓟歌之在后头不屑地冷哼道:“真是任劳任怨。” 他回头看着蓟歌之,眸光凌厉如刀:“有些人想任劳任怨都找不着对象呢。” “你说什么?”蓟歌之眼中窜起了怒火。 看情况不妙,敖倾珞忙把手里的糕点一块接一块地塞进白子慕的嘴巴:“‘色’狐狸,你饿不饿?来来来,快吃快吃!” 白子慕本来就只是单纯地刺‘激’一下蓟歌之,没有要和他闹大的打算。见敖倾珞主动,他乐得眯起了眼,握住她的手说道:“珞珞,你真贴心。” 蓟歌之怒气未消,走上前想说些什么。敖倾珞瞥到他过来,赶紧用糕点继续堵住白子慕的贱嘴,然后对祁天问道:“你和张瑜进展怎么样了?” 祁天懂她的意思,连珠炮似得讲了一大串。她边听边点头,道:“我看那张瑜对你还不错,你可得找个好机会与她表明心迹,别让别人把她抢走了。” “我,我怕我说不出口。”一想到要在张瑜面前述说自己的心意,祁天就结巴了起来。 白子慕推开敖倾珞拿着糕点的手,接过汤包的水囊喝了几口,总算能说话了。“珞珞,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看为夫对你明里暗里表白了多少回啊,怎么就不见你喜欢上我呢?要我说,表白就得趁早!让她知道你的心意,然后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培养感情,让她彻彻底底爱上你!”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自己来现身说法啊?”敖倾珞甩给他一记眼刀,“真是丢人!” “真的要这样吗?”祁天动了心,“可我该怎么跟她说才好。” 白子慕拍拍自个儿的‘胸’脯,豪情万丈地说道:“放心吧,有我三界第一情圣给你亲自打草稿,妹子自然手到擒来!” 第58章 空余恨 白子慕说到做到,当即就拉着祁天回客栈,洋洋洒洒地写下无数篇表白词。..tw-.79xs.-祁天看了几篇,拿起一张问道:“这个什么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骰子为什么要安红豆上去?怎么按得进去?” 白子慕默默抹了一把冷汗,“还是换一个吧。” 祁天又看了别的,道:“你怎么写的都是诗,读起来多拗口啊?我一个粗人,字都看不懂几个,别说念了!不行不行。” “啧,我写得多深刻啊。”白子慕不乐意了,“你把你写的给我看。” “拿去吧。”祁天爽快地递了一张纸来。 白子慕拿过纸,凑在窗边眯着眼研读起来。“这什么字啊,歪歪扭扭的。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美人,我只爱你,你是我的心肝脾肺肾。如果我是秃子,你就是我的假发。如果我是哑巴,你就是我会说话的喉结。如果我是脚,你就是那与我紧紧相依的脚皮。这。 “咚咚咚!” 敖倾珞一个没忍住,笑得锤起了桌子。“哈哈哈,写得比三界第一情圣还好!” 这都什么鬼玩意啊,天啊,张瑜听到不会疯掉吗? 白子慕笑得四仰八叉的,险些没摔在地上。“哎哟,祁天,真看不出来,你的情书居然这么独特。” 哑巴和喉结,脚板和脚皮!有这么比喻的吗? 祁天全然不知道他们的笑点在哪里,问道:“我难道写得不对吗?我句句发情乎,声声出自肺部,哪里差了?” “是句句发乎情,声声出自肺腑!才不是什么发情呢!”矫正完他的话,敖倾珞笑得捂住了肚子。“不行了不行了,你怎么那么搞笑啊?” “嘎嘎嘎,笑死我了。这写得真好,回头我要念给伙伴们听!”汤包笑得在地上打滚,‘毛’茸茸的鸟‘毛’在空气里飘忽。 相比之下,蓟歌之倒是冷静多了。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两人一鸟在发疯。 笑够了之后,敖倾珞正‘色’道:“你这虽然是发自内心之言,可实在不能拿去给人表白。你若是当着人家的面说她是你的喉结是你的脚皮是你的内脏,她还不得摔你一脸啊?” 祁天深思了一会,点点头,“你说得有点道理。那我该怎么办?你让我念诗我实在念不来啊!” 白子慕抖抖纸上未干的墨迹,道:“听我的!” 他咳嗽几声用以清嗓,在屋内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瑜儿,今夜的月‘色’是不是很美?头顶明镜高悬,大地万籁俱寂,我枕着有你的回忆入眠。无奈渐入梦,却难寐,真是念汝千端好,思汝令人老。我真想牵着你的手,从青葱岁月里悠悠走过,一起走到光‘阴’的尽头。任由时光轻柔起舞,用霏霏白雪一点一点染白我们的青丝。到最后,只愿我们能手牵着手,让‘肉’身消融在苍翠的林子里,让我们的魂魄生生世世不分离。(..tw无弹窗广告) 他念得十分深情,敖倾珞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色’狐狸,你是来搞笑的吧?” 他把稿子埋进‘胸’膛,扁嘴道:“你不觉得我写得很好吗?珞珞,这可是我几千年前写给你的第一封情信啊。 她咬牙切齿道:“真是多谢你的情书了!” 白子慕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来气! 想当年,龙王爹爹还没给她请教书先生,她的字都是让三哥给教的。敖京墨成天醉心于草‘药’,所以很早就自学识字了。初始,她对那些蝌蚪字不感兴趣,所以只让他教了些比较简单的字就作罢。 某一天,她睡到日上三竿后爬起来打开窗想透透风,不料一封信朝着她的面‘门’砸来。信封打掉了她头上唯一一根青‘玉’簪,把她‘花’了半个时辰才盘好的发髻毁成了‘乱’草。 拾起信封后,她气得火冒三丈。本想看一看到底是哪个家伙写的信,打开后她才发现,那些字十个有八个她都不认识。 “大地万什么俱静。。。却难什么鬼。。。念汝千端好,念汝是谁啊?思汝令人老,哎,这个汝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她千般好么,为什么她会把人变老?” 敖倾珞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三哥说‘女’字的意思就是指‘女’人。那么这个汝是由三点水和‘女’子组成的,也就是说,这个汝是个有水的‘女’人?什么‘女’人会有水?啊,我知道了,是泼‘妇’吧!泼‘妇’那么可怕,肯定把人吓得变老了。” 继续读下去后,她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让‘肉’身消融在苍翠的林子里,让我们的魂魄生生世世不分离。天啊!” “三哥三哥!不得了了!有人咒我去死!” 敖倾珞挥舞着信纸,急急地闯进了敖京墨的房中。敖京墨从成堆的‘药’材后探出头来,‘阴’森森地笑着:“九妹,你来得正好。饿不饿?三哥这里有‘药’,管饱噢。” “我不喝‘药’!”敖倾珞往后跳了一跳,想起自己的正事,咬紧牙关道:“三哥,你快给我看一看这个人到底在写什么?他居然说要我的‘肉’身消什么在树林里,还要我的魂魄生生世世不分离,这不是咒我不得好死吗?” “噢?有谁敢这么说你?”敖京墨拧紧了眉‘毛’,接过她的书信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眉‘毛’慢慢松开,嘴角洋溢着揶揄的笑容。“原来如此。” “三哥,你看懂了吗?”敖倾珞催促道。 他的眼中划过一道光,“看懂了。这封信是诅咒信,如果你不回信的话,你的‘肉’身就会跟水一样哗啦啦地融化掉,你的魂魄也会留在化成水的‘肉’身里,不能投胎噢!” “啊?”敖倾珞吓得‘花’容失‘色’,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敖京墨侧过头,遮住‘唇’边的笑意。“九妹,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三哥,我,我该怎么写?” “既然他写得那么恶毒,我们应该写得比他毒,对不对?”敖京墨怂恿道。 “对!”她用力地点头。 “好,让三哥来教你写。”敖京墨迅速地研墨铺纸,道:“我说你写。” 敖倾珞生怕不回信会让自己的‘肉’身消融,加上有三哥在帮忙,她便真的听一句写一句了。 “开头就这么写吧,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看到敖倾珞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长命,你懂吧?这话是说,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命长得很,绝对不会衰老。” 他解释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敖倾珞信了他的话,提笔写了下来。 “下一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意思是说,你要是死了,他也得跟着你一起死,用这句话吓吓他。” 敖倾珞咯咯笑了起来,“三哥,你真厉害。” 敖京墨面不改‘色’地接下了她的夸奖,“来,继续。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 “我知道了!这句话是骂他变成一个糟老头子,然后上街被马车撞吧,哈哈!”敖倾珞咬着笔端,贼兮兮地想象起这幅情景。 嗯,光是想想就很解气! 这回敖京墨是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九妹,真不错。” 事后,敖京墨以“加强诅咒效力”为由,骗她抄写百份贴在龙宫各处。收到回信那天,白子慕带着信飞奔过来,就差没落下两行清泪了,“珞珞,为夫懂你的心意了!你果然也是爱为夫的!” “谁爱你呀!白子慕,你真是过分,居然给我写诅咒信!”搞不懂为什么那么“歹毒”的信都能把白子慕感动成这样,她夺过自己的信,读道:“****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这不是说让你滚一边喝凉水去吗?” 他眯起眼睛,“这是说你和我共同饮着这长江之水,天天思念我却见不着我。” “不,不可能!”她睁大了双眼,“平生不会想死,才会想死,便还想死。这句话总该是骂你的了吧?” 他沉默了一瞬,“我以为你是写错字了。” “三哥明明是这么说的!”她坚决道。 三哥多有文化水平啊,一句骂人的“你想死吗”居然能被他说得如此‘精’彩! 他招了招手,命人拿来一本诗集,打开指着那一行字念给她听:“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句词是这么写的,懂了么?意思你也该明白的吧?珞珞,你别逗为夫了,嗯?” “什么?”拿着书信对着书一页页看完,敖倾珞终于意识到她被人耍了。 “该死的敖京墨!” 他窃笑着说道,“珞珞,可别赖到别人的头上。你的回信如此情意绵绵,还特地贴在了龙宫各处。阵势搞得那么大,整个龙宫都知道你喜欢我了。怎么着,现在想翻脸不认人?” 她抓过回信‘揉’成一团,狠狠砸在他脚下。“我不管!这件事和我无关!” 他从柱子上撕下她贴的信件之一,道:“没关系,有了你的书信,我这就向龙王求他赐婚!” “白子慕,你敢!” 他大步离去,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走咯~!” 从那以后,她对敖京墨的怨气就更大了。自此,她和敖京墨的斗争正式拉开了序幕。 汤包和蓟歌之从未知道这些事情,听完后,汤包咋舌,道:“国主,九公主也太傻了点吧。 “你给我闭嘴!”敖倾珞又羞又恼,当头给了他的鸟头一个爆栗。 那时候还没有教书先生教她,她哪里懂得那些诗句的意思嘛!不过就算有了教书先生也没用,还是一样被她和敖京墨联手气走了。 “可不是么,傻得可怜。”蓟歌之虽在嘲笑着她,到底眼里的笑意还是真实的。 祁天接过白子慕的书信悄声读了几遍,道:“这个写得好美啊。”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嘛。”白子慕开心地笑了,“拿去背一背吧,表白若趁早,不怕妹子跟人跑。择日不如撞日,你看今天天‘色’多好,干脆趁热打铁去跟她表明心意吧!” “思汝千端好,念汝什么人老。走在去张瑜家的路上,祁天反复背诵着情书,脑子都快‘乱’成了浆糊。 “不对,是念汝千端好,思汝令人老。”他低头看了一眼情信,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顶,重新背诵起来。 暮‘色’里,有个男子鬼鬼祟祟地从祁天面前经过。祁天本是故意藏在了草丛堆里背书,忽然看到有人向张瑜家去了,行为还如此遮掩,不由警惕起来。 难道此人要对张瑜不利? 祁天顾不得背诵,跟在那人后头走去。只见那人一身青衣,全身都打理得干干净净,身上还带着几个包袱,不知道里头装着的是什么。祁天疑心包袱里装的是些打家劫舍的武器,顺手捡起几块石头,打算从远处袭击他。 还没等他解决掉那人,张瑜意外地从屋里出来了。两人四目相对,那人愣在当场。 祁天暗叫不好,那人恐怕是想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如今被张瑜撞见,情急之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举动来。他怕惊动对方,离得比较远,若是那人袭击张瑜,真不知他到底赶不赶得及! 张瑜看见那人,密集的睫‘毛’扑扇几下,流下了几滴泪水。 “夫君,你回来了!” 那人也哽咽着抱住了她,“我回来了。” 两人相拥而泣,泪光闪烁间,男子解下包袱递给她:“里头都是些特产,快尝一尝吧。” 祁天脑子里轰的一声,空白如纸。 怎么会是这样? 她,她竟有了夫君。 方才背得好好的情书‘乱’成一个个没有条理的字,在他脑中重重地刺‘激’着他。那一声“夫君”,那一个拥抱,却成了伤他的利器。 掏出怀中的情书,他苦笑着撕碎。纸屑在月光下飞扬,像一只只灵异的白蝶。 多情自古空余恨,他和张瑜认识得太晚了。 向着圆如‘玉’盘的明月,他喃喃道:“祝你幸福。” 第59章 大祸临头 和煦的阳光照进半开的轩窗,晒得祁天的脸渐渐热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迷’糊中挥了挥手,想把窗子拉下来挡住光线。他挥了半天,忽然感觉到光线有点不对劲。 不对,平常阳光从未照到这里,他起‘床’的时候多半天还没亮,哪里会有阳光? 是他迟到了! 祁天急急匆匆地起‘床’,顾不得洗漱,只随便用水抹了一下脸庞。走出院子的时候,张瑜拿着几个包子追了上来。“祁大哥,你还没用早饭呢!” 看到张瑜,祁天不免又想起了昨晚的画面。垂下黯然的眼睛,他道:“谢了。” 接过包子,他一路走一路啃,总算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山脚下有不少人在等候,看到祁天来了,赶紧塞给他一把锄头。 “你怎么回事啊,晚到了半个时辰!真是的,让大伙儿都等得不耐烦了。” 和他说话的正是昨天请他帮忙挖山的李叔,祁天用手擦掉嘴上的油,道:“真对不起,不小心睡过头了。你们放心,我力气大得很,只要我加快点速度,一定不会耽误了你们的事情!” 李叔挥了挥手,“快去吧,已经有好些人在挖了。” 道士的话一传十十传百,昨天不过是十来人,今天就有百来个乡亲来这里出力。大伙儿都梦想着能抓到风生兽,服下脑子给自己增寿。还有的开始猜测吃了风生兽的‘肉’是不是可以成仙,有了这等‘诱’‘惑’在驱使,每个人都抛下了自己的活儿,来这里卖力挖山。 为了弥补迟到的时光,祁天干起活来十分卖力,如入无人境界。到了中午,暂时有半个时辰歇息的时间,祁天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拿出了自带的干粮和水,这才想起自己出‘门’出得着急,竟忘了带些干粮。 卖了半天力气,那些人饿得能啃下一头牛。祁天身形庞大,他们潜意识地认为他的饭量也大,自己都不够吃了,哪里还愿意分给他?祁天实在饿得不行,只好和李叔打个招呼,要回去吃饭。 回到张瑜家时,张瑜已经把饭做好了。今天的饭桌上添了一个人,就是张瑜的夫君。祁天浑身汗臭,又没有衣裳可以换,生怕熏到两人,于是夹了点菜坐在外头吃。 吃到一半,张瑜忽然过来递给他一件衣裳,道:“祁大哥,看你的衣裳都湿透了,快点换一件吧。” 祁天摆了摆手,“我的身量那么大,这衣服肯定穿不上,还是算了吧。待会让风吹一吹,衣服就会干的。” 张瑜抖开衣服,比划给他看:“这是我为你做的衣裳,我估‘摸’着应该合穿。(..tw)你看,不会小的。” 她心中也不是很确定,于是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道:“你就试一试吧,不行我再把衣服改改。” 没想到张瑜会亲自给自己做衣裳,祁天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喉咙,惹得说话都哽咽住了。“谢,谢谢。” “都是些粗糙的布料,祁大哥不要嫌弃才好。”张瑜赧然一笑。 “不,不嫌弃。”捧着还带有她体温的衣裳,祁天幸福得不知所措。 “对了,你们挖山可挖出那风生兽来了?”张瑜问道,“今早连隔壁的人家都去挖山,我爹听说后,恨不得自己也能去呢。” “风生兽?”祁天一脸的茫然。 “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要挖山吧?”张瑜诧异地看着他。 他缓缓地点头,“我,我没问。 听到酬劳后,他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下来了。那价钱十分可观,可以改善张瑜家的生活,加上只是个体力活,他就没有往深处想。 “听说有个道士为咱们村算了一卦,说那山中藏着一头风生兽,取出风生兽的脑子和菊‘花’‘混’合食用,可以增加很多年寿命。”张瑜说起这个传闻来,却厌恶地皱了皱眉。“吃脑子增寿,这么恶心的事情谁做得出来?我宁愿不吃。” 祁天对风生兽有所耳闻,知道村民们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霍地起身道:“怎么可以这样?风生兽也是一条‘性’命啊。” 他苦苦修炼多年才得以‘成’人形,不过修为不‘精’,每到深夜,他的尾巴就会现形。风生兽修行不易,这些年来因着这个传闻都快灭族了,他怎么能助纣为虐? “是啊,更何况那什么增寿五百年也不知真假,万一是假的,那可就造孽了。”张瑜本就不赞成挖山,看到祁天如此‘激’动,不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要去阻止他们。”张瑜的一声叹气叹得他心都揪了起来,祁天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大步流星地赶到了山脚下。 李叔惊奇地迎过来,“祁天,你怎么回来得那么快?你也跟我们一样很心急吧?哈哈,快来挖吧,你看你挖得多快,都快挖到一半了。” “李叔,你们何必要找那风生兽呢,杀了神兽增寿,那是造孽啊!”祁天劝阻道。 李叔不乐意了,“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造孽啊?连道长都说了,这是老天爷对我们舞槐村的恩赐!你该不会是想把我们骗走了,然后一个人独吞吧?” 面对他的污蔑,祁天急得脸都红了。“李叔,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是为你们好啊!你们就放过那风生兽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个人能活多少岁是阎王爷说了算,何必听信那骗子的话呢?山后是海,全靠这座山才把舞槐村保住。你们要是把山‘弄’塌了,万一海水灌进来,会毁了你们全村啊!” “我呸!”李叔粗俗地吐了一口唾沫,招呼其他人过来,指着祁天道:“你们大家都听到了吗?这小子肯定是想独吞呐!你力大无穷又怎么样?我们不要你了!走走走,别出现在这里!” “走!” 大家哪里容得下有外人惦记自己村的宝贝,当即挥舞着锄头铁镐把祁天轰走。 祁天理论不成,又不能对他们用武力。更何况这里人数众多,要是惹了众怒,连累到张瑜家就不好了。祁天在山脚下徘徊了许久,最后黯然离去。 夜晚,劳累了一天的人各自回家歇息。祁天等到半夜,这才悄悄起‘床’‘摸’到了山上。 山上无人把守,挖下来的原石丢了一地。村民们顾着把风生兽找出来,所以挖掉的石头都没腾得出时间处理,这正和祁天的心意。他卷起衣袖,摩拳擦掌,开始把石头一块块搬回去。 既然村民们执‘迷’不悟,他只好在晚上把石头搬回去堵住‘洞’口,拖延一点时间。到时候再让敖倾珞几人帮忙散布一些山神显灵的谣言,让他们以为山神发怒,便不敢再继续挖山。 祁天忙碌了一夜,累得直接躺在‘洞’外睡着了。等到清晨的金光透过树叶的斡隙掉下来时,他才‘揉’了‘揉’眼睛。 虽然疲惫,他还是打起‘精’神去山上砍柴火,打算换点钱给张瑜家添点荤。 他不愿在砍柴的时候撞见李叔等人,特意挑了对面较低矮的山头。砍得差不多后,他喘了一口粗气,走到溪边掬起一碰凉水解渴。 水很清凉,祁天喝了几口觉得不够痛快,索‘性’跳进溪中洗掉身上的汗水。洗着洗着,他忽然看到对面有人拉了几车东西上山。 祁天善‘射’,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有着极好的目力。他一眼就认出那些东西是硝石、硫磺之属,可是他们不是在挖山么,要这些做什么? “不好!”祁天脑中灵光闪过,突然明白了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要炸山! 想到这里,祁天的手脚都哆嗦了起来。 谁能想到,那些村民如此疯狂,看到山‘洞’被填好后,居然选择了用炸‘药’炸开!万一没有控制好分量,把大山炸毁,舞槐村全部人都会被淹死! 疯了,真是疯了! 不行,他必须过去阻止他们! 祁天还没迈出一步,就听得对面传来极大的响声,脚下也跟着震动起来。一股浓浓的黑烟从半山腰冒出,还能隐隐闻到刺鼻的味道。 借着身旁的大树,他好歹稳住了自己。定睛一看,那座山还好端端地屹立着,没有丝毫要坍塌的痕迹。祁天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幸好是虚惊一场。 这口气还没叹完,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下一刻,原本还高大巍峨的大山轰然倒塌,深蓝的海水呼啸着灌了进来! 舞槐村地势低洼,这些年来不受海水侵害,全凭这座大山的遮挡。如今山已毁,海水可就拦不住了! 奇怪,按道理来说,刚才的动静也不算很大,想来炸‘药’下得应该不多,不会把山炸塌才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祁天虽心有疑虑,但疯狂涌进来的海水容不得他多想。滔天巨‘浪’如海中巨兽,呼啸着把来不及撤离的村民吞吃入腹。那是一道道鲜活的生命,昨日还与祁天有说有笑,这一刻却把命‘交’付给了海‘浪’。在这生死关头,祁天抛下斧子,拔‘腿’就往山下跑! 张瑜家靠山最近,倘若再不去报信,她们就危险了! 海水冲破山石的阻拦,肆虐了舞槐村的每一寸土地。祁天拼命地奔跑着,恰好此时海‘浪’把无数块巨石冲到他的脚下。祁天用手臂一挡,它们竟卡在了面前。 这座山昨日本就挖出了不少巨大的石头,虽然被祁天填了回去,但加上方才的炸‘药’,整座山几乎都碎成了石块。石块堆叠下来,又让祁天误打误撞堵上了缺口,竟然形成了一道暂时的屏障。 但屏障恐怕维持不了多久,隔着数步远,祁天能听到海水拍打碎石的声音,能看到冰冷的液体从缝隙里流出。无数碎屑从屏障上滚落,每一次惊涛骇‘浪’的拍打,屏障都在微微颤动着。海水已然灌进来不少,更多的原石滚落在四处,若是拾来加固,没准能为村民们争取些时间。 望着屏障,两个抉择在祁天心中不断摇摆。 他该去通知张瑜,还是留在这里? 仰头看着明‘艳’‘艳’的太阳,恍若是张瑜的一双星眸。祁天咬了咬牙,把散落的石头一块块挪过来,安置在屏障前。 他固然担心张瑜的安危,可若他为了一己之‘私’只带着她们几人走,害得舞槐村其他人命丧此处,他是断不会原谅自己的!刚才的动静想必已经有人听到,等他们前来查看,就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有他在,也许村民们就有充裕的时间撤离,哪怕最后会牺牲自己,他也觉得值了。 第60章 该怎么办 这边,祁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拦截海水,而在舞槐村里,一切如常,平静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tw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街市上,白子慕站在一家卖脂粉的摊子前,拿着几盒胭脂水粉做发愁状。一身红衣似朝阳般鲜‘艳’,闪烁的笑意像被马蹄踏碎的琉璃,‘迷’了周遭人的眼。 “这两个颜‘色’到底有什么不同?”他左看看右看看,就是分辨不出来。 “这个是海棠红,这个是茜‘色’,仔细看的话,其实海棠红是带着一点浅紫‘色’的。”有个‘女’子壮着胆上前,拿起白子慕手中的盒子介绍起来。 白子慕从她手中拿起一盒脂粉,对着阳光看了半天,怨道:“你们‘女’子真是厉害。还记得小时候我娘总问我这几个脂粉哪个好,可在我看来,都是同一个颜‘色’啊!” 为他介绍的‘女’子轻声笑了起来,“公子说笑了,不过是‘女’儿家对脂粉比较热衷,因而在上面‘花’了点心思。如果公子想知道差别,小‘女’子可以与公子单独说说。” 面对她赤果果的邀请,白子慕面不改‘色’地对摊主说道:“不必了,我虽然分不清,可我娘子定然能分清。这些我都要了,包起来吧。” “娘子”两字既清脆又响亮,听得无数‘女’子伤了一地的心。那‘女’子却没有动摇,扯住白子慕的衣袖道:“公子,这些脂粉夫人未必都喜欢,对于那些不中意的,恐怕夫人会怪你‘浪’费。不如让我帮你仔细挑选,定会符夫人的意。” 能厚脸皮到这程度的也算是稀少了,本以为白子慕会答应,可他却笑着接过了打包好的脂粉,道:“不必了,我娘子善妒,若是看到我和别的‘女’子说话,她表面上虽不说,可暗地里会把那‘女’子抓起来,然后把她的‘肉’割下来‘混’入胭脂里,再涂到那‘女’子的脸上。反反复复,直到她浑身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为止。先不说了,我娘子等着这些胭脂用呢。” 听了他的话,‘女’子脸上吓得面无人‘色’,看向那些脂粉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这。 就在这时候,敖倾珞朝他走了过来。白子慕对她招招手,无比热情地喊道:“娘子!” 一听到这两个字,‘女’子转身立刻就跑。“妈呀!” 敖倾珞疑‘惑’地问道:“那人怎么跑得那么快?” 本来还在和白子慕聊天,一看到她就心虚地溜了。该不会是偷儿吧? 她不放心地说道,“你快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跑得这样快,没准偷了你什么贵重的物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 白子慕干笑着,“不是的,她刚跟我说她出‘门’的时候忘记家中还煮着东西了,回去灭火。再说了,我浑身上下最贵重的就是一颗爱你的心,除了你,谁都偷不走。” 对于他的话,敖倾珞再次选择了忽视。 她转而问道,“你手上的是什么吃的?” “你怎么就想着吃的呢?”他温柔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是为夫给你买的胭脂水粉,你看看可喜欢?” “胭脂水粉?”敖倾珞睁大了双眸,“我又不用,给我干嘛?” 拿来换吃的多好啊!胭脂水粉能吃吗?涂在脸上她又看不到,干嘛要用这种给别人看的东西嘛! “你向来都是素面朝天,虽然好看,可是为夫也希望你能为悦己者容啊。”白子慕把脂粉塞到她怀里。 她坚定道:“退货,换吃的!” 他道:“不退,用给我看!” 两厢僵持不下,汤包冷不防地伸手拿走脂粉,道:“一个不要,一个不退,那干脆给我好了!嘿嘿,我拿回去讨好下我大姨。 一道凌厉的目光甩在他身上,那是白子慕的,“谁让你拿了,嗯?” 另一道更加可怕的目光投来,那是敖倾珞的,“换回来!那可是我的糕饼钱!” “你,你们。汤包步步‘逼’退,眼看就要承受不住这两人的视线,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包袱扔给蓟歌之。“送你!” 蓟歌之本在和人打听着凝神草的事情,忽然看到有道黑影袭来,便下意识地躲开。 “让开让开,泔水车咧!”一人恰好推着泔水车风风火火地经过,胭脂水粉砸进桶中,溅出无数剩饭剩菜。 汤包首当其冲,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各种猪食。愤愤地抹了一把发酸的汁水,他指着安然无恙的蓟歌之道:“你为何不接住!” 蓟歌之耸了耸肩,“我以为你偷袭我。” “大白天的我偷袭你干嘛啊!我去!”隔着泔水车,汤包对他比划了一个非常不雅,非常愤怒的手势。 他拂下肩上绿叶,状似无意地甩出。绿叶擦着汤包的手背划过,刺入衣服,将他整个人都钉在背靠着的车轱辘上。 “妈呀!”一片绿叶在蓟歌之手中却成了暗器,汤包战战兢兢地取下绿叶,盯着车轱辘兀自后怕。 欺负自家人就等于欺负到了自己身上,白子慕皱了皱眉,走上前‘欲’替汤包出头。 没走几步,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声从远处传来。入耳时犹在眼前,听得人脑子一晕。 几人耳力都不差,须臾间就听到那不仅有爆炸的声音,还有坍塌和海水涌进来的动静。这是出事了! 顾不得低调,最先反应过来的敖倾珞直接用法术腾升起来,向着远处看去。 “大事不好!”看清楚情况后,她来不及与底下三人细说,立刻腾云飞往西南方。 祁天虽挡住了正南方的海水,可在他处仍有海水源源不断地涌入。本来炸毁的只有一座山,不知为何连别的山都接连倒塌,再也拦不住了。敖倾珞在上头看得分明,西南方的海水来势汹汹,不出片刻就会杀进舞槐村。此刻她飞得如此急,就是为了过去用法术拦住海水。 悬在半空中,她捏了个结界拦在前头。滔天巨‘浪’重重拍打着无形的结界,她仿佛听见成千上万头野兽在嘶吼。 敖倾珞在龙宫长大,对于海水已经习惯到麻木。修习法术时,常以法术驱动海水与人打斗。不过都是小孩子家的玩耍,威力不算大。若不是今日遇上此事,还真不知原来海水也能变得如此凶猛。 在海水面前,她铸造的结界显得太虚弱了。其实也不能怪她,虽然她法力不低,可毕竟三百年前被蓟歌之打散了魂魄,部分元神仍流落在外,想要调动全部的法力是不可能的。 她咬紧牙关,不断地输送着法力。体内的力气随着法力流失,她累得满头大汗。可是她不能停,她若停下,舞槐村的人们就会遭殃。 几乎是在她离去的同时,白子慕和蓟歌之纷纷腾云看清了远处的情况。注意到正南方的异常,他镇定地下令道:“汤包,你负责疏散村里的人!我去西南方,蓟歌之,你去东南方!” 海水从南方涌来,正南方不知为何势头减弱,西南方最为凶猛,白子慕惦记着敖倾珞的身体,自然迅速过来寻她。 敖倾珞撑得十分辛苦,看到白子慕过来,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你可来了,我就要撑不住了!” 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有几分惭愧,她在人间这么多年,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向来都是她一人轻松解决各种困难,今日却沦落到需要援手,唉。 白子慕心疼她,接替了结界一事,道:“珞珞,你身子还未全好,这里就‘交’给我了。我看到正南方情况较好,你还是去那边吧!” “好!”敖倾珞没有追问下去,因为她相信白子慕在来之前一定部署好了一切。舞槐村的村民不用担心,只要他们合力解决面前的困难就行了。 她捏诀飞到了正南方的山脚下,海水虽没有西南方那么可怕,但也淹到了过膝的深度。一人手持约五人粗的大树,横着拦在石头堆砌出来的屏障跟前,正是祁天。 “祁天!”难怪正南方情况较好,原来是祁天以一人之力拼死拦截。挡了这么久,他的掌心被树皮蹭得磨破了皮,鲜血染红了树干,再染红了他两条手臂。可他不能放下,他还在坚持。 看到他,敖倾珞眼中酸涩,忙施法助他一起抵挡。 时间过得十分漫长,耳边充斥的都是滔滔海水之声。祁天累得单‘腿’跪在了地上,却仍以膝盖抵住树干,分散一些重量,借此继续坚持。 敖倾珞担心他会力竭,道:“祁天,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来挡!” “不!”他从牙缝里缓慢而坚决地挤出了每一个字,“为了张瑜,为了村民,我不能休息!” 既然祁天不愿休息,她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祁天简要地说了经过,因为注意力有片刻的分散,屏障似乎更加松动起来。说罢,他闭上嘴巴全神贯注地用力,不再和敖倾珞说话。 听了祁天的话,敖倾珞也怀疑起来。就算是炸‘药’的过错,其他几座山头为何也塌了?就算塌了也罢,舞槐村地势不算很低,一座山坍塌不该导致那么多的海水倒灌才是。莫非。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念及此处,她边施法边腾升起来,高高地注视着大海深处。深蓝的海水犹如夺命的触手,侵吞了每一片土地。所到之处无不被淹没,实在让人心寒。 等等! 她的双眸凌厉地眯了起来。 她看到了,那是。 “九婴!” 没错!在海的中央,有一巨兽在疯狂地搅动着海水!那兽有九条触手,触手的末端长了婴儿的头颅。不仅在哭,还能以嘴吸收海水,转而向舞槐村喷来! 九婴乃水火之怪,不仅能喷水,还可以吐火。因叫声如婴儿,故而称为九婴。九婴兴风作‘浪’,见人就吃,世人传其是九头蛇身,殊不知它本是深海之兽,龙身却无头,全靠九条触手上的九个婴儿头来指挥全身。 数千年前,十日并出,九婴出来作‘乱’,被后羿‘射’杀。它本是集天地灵气而生,这些年来暗中休养,竟又让它恢复了!想必它本是封印于山下,炸‘药’炸毁了封印,这才放它出来危害人间。 面对如此棘手的场景,敖倾珞顿时有些慌张。虽然她、白子慕和蓟歌之三人的法力加起来理当能消灭九婴,可它九条触手狡猾得很,各自有自己的思想,三人分别对付略显吃力,更别提他们还要兼顾结界,不让海水肆虐舞槐村。她到底该怎么办? 第61章 连环箭法 没想到这不是简单的天灾**,而是九婴在作怪。(..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敖倾珞担心三人兼顾不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九公主!”正在为难时,汤包飞了过来,“我已让村民们尽快逃离了!你伤势未好,我来帮你!” “汤包!”看到汤包,敖倾珞来了希望。“你快去告诉白子慕,是九婴在作怪!” “九婴?”汤包跟着飞上来,看得瞠目结舌。“好家伙,我这就去!” 大敌当前,汤包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就寻到白子慕,与他说完了经过。白子慕遥遥望着九婴,冷笑道:“九婴么?” 原来这些海水是九婴在‘操’纵,那么只要分散九婴的注意力,海水的威力就会减弱,不需要三人分开阻拦。白子慕的脑子转得很快,不出片刻,就想好了一个周全的计划。 “汤包,你去拦住正南方的海水,让珞珞过来这边守住西南方。我先去分散九婴的注意力,待成功后,再让祁天将它‘射’杀!” “祁天?”祁天法力如此低微,让他‘射’杀九婴,这能成吗? “当年后羿就是以连环箭法同时‘射’杀了九婴的九个头颅,祁天力气大,箭法好,一定能担此重任。”白子慕淡淡地说道。 “我去了,国主小心!”汤包对白子慕的命令向来服从,先去取了神弓过来,再风风火火地找到了敖倾珞。 “九公主,你待会切记要保护好结界!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把计划说了一遍,汤包叮嘱道。 “千万要万无一失才好。”敖倾珞担忧计划不成功,九婴大怒,她和汤包会拦不住海水。 “放心吧,有国主在!”汤包拍拍‘胸’脯,显然对白子慕非常有信心。 “我,我不行吧。拿着神弓,祁天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能像后羿一样成功‘射’杀九婴。 敖倾珞心中虽然也没什么底,但在祁天面前可不能这么说,“祁天,九婴兴风作‘浪’,舞槐村的全部人差点被淹死,是你在这里拦住了海水,为他们争取了时间。为了他们,你总该试一试。你在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拯救他们么?如今有个更好的机会,你该好好把握。” 她担心自己说得太严重了,又道:“我相信你的实力,如果张瑜在这里,她也一定觉得你可以。别怕,还有我们几个人在这里看着你呢。而且这把弓上涂了续弦胶,不会断开的,你尽管用。(..tw好看的小说” 提到张瑜,祁天恍惚的眼神最终化为了坚定。“我定要杀掉九婴,为民除害!” 深海中,九婴的触手重重地拍打着海面,转化为巨‘浪’向岸边扑去。一把铁扇从山后袭来,正中最前方一颗头颅。头颅吃痛,“呜哇”一声哭了起来。哭声如鬼泣、如鸦鸣,听得人心中发慌。 铁扇虽击中目标,但只刮下了一片血‘肉’。白子慕脚踏白云,盘旋在九婴的四周。 看到偷袭的成果,他惋惜地说道:“哎呀,刚才手滑了,否则你哪里还能留住这一颗丑陋的头?” 看到白子慕,九婴的九颗头颅愤怒地喊叫着。下一刻,火焰从婴儿的嘴中喷出,炽热的火焰从四面八方而来,把白子慕裹在了中央。 大火聚成一团,最后如流星般坠落。九婴以为得手,伸长了头颅迫不及待地看去,怎料白子慕突然从它身后出现。只见扇子飘飞,九婴其中一颗头颅被他剃成了光头。 “不就是杀人放火么?你会的,我也会。”收起铁扇,他拿着九婴的‘毛’发晃了晃,最后信手一扬,‘毛’发在空中燃烧成灰。 他又闻了闻拿过‘毛’发的手,一张俊脸扭成了苦瓜模样。“啧,真臭,这几千年没洗过的头发就是不一样。我劝你啊,下次出来害人之前还是先洗个头吧。唉,真臭啊。 白子慕的态度彻底惹恼了九婴,顾不得‘操’控海水,九条触手齐齐上阵,它势要杀死这恼人的家伙! “快点!”九婴的注意力分散,海水果然弱了许多。祁天站在离海最近的山顶,看着不断晃动的九颗头颅,心中沉重无比。 敖倾珞喊罢,赶紧到西南方去接替白子慕。 可等她赶到时才发现,白子慕一边在对付着九婴,一边还分出法力维持着这边的结界。他虽强大,可是真的吃得消吗? “白子慕。她担忧地看着他,白子慕似有所感,回过头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既然西南方不需要她了,敖倾珞索‘性’直奔东南方,看看蓟歌之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手中的弓箭如巨石般沉,祁天拿起神弓,搭上箭矢瞄准了九婴的方向,心底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真的可以吗? “嗖!” 在祁天恍惚的时候,手中箭矢脱手而出。箭矢削掉其中一颗头颅的半边头皮,‘露’出血淋淋的半个脑袋。九婴震怒,猛地转身朝向祁天的山头。受伤的头颅驱动触手伸来,看它那龇牙咧嘴的模样,竟是要放火烧山了! “祁天!”敖倾珞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爆发出了一句惊呼。 “是我‘射’的!”在这关头,蓟歌之忽然从林中飞出,长剑一挥,削掉了头颅另外半边头皮。 头颅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蓟歌之追去。他从容地踩着九条触手,在空中不断转换着方向。见此,白子慕也加了进来,两人轮流戏‘弄’着九婴,把它折腾得好不愤怒。 看到蓟歌之也参与进去,敖倾珞加快步伐,替他维持住东南方的结界。 一箭失手,又与死亡擦身而过,祁天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只箭搭在弓上,他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了。 如果他再一次失败,如果他根本做不到。 风呼啦啦地灌进他的袖子,那是张瑜亲自给他绣的衣袍,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已经被泥水冲刷得认不出本来的颜‘色’。祁天的目光定在袖子上,恍惚间,张瑜的言笑都在面前一一重现。 “我们之前见过几次,也算是认识了。” “我叫张瑜,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是我为你做的衣裳,我估‘摸’着应该合穿。你看,不会小的。” 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话语,她的衣服。 为了张瑜,他怎么能不拼一次! 祁天抖擞‘精’神,瞄准九婴最近的一颗头颅,屏住呼吸,尔后迅速松开了手指。 他一定能成功! “嗖!” 第一箭,正中目标。 失去一颗头颅,九婴愤怒得开始胡‘乱’喷火。幽冥鬼火在海上熊熊燃烧,烧死海底无数生物。死鱼翻着肚皮浮在海面,发散着烧焦的气味。 白子慕和蓟歌之不断地干扰它,不让它注意到祁天。同时,白子慕还在祁天所站的山上设了个结界,替他挡住袭来的火焰。 祁天趁热打铁,搭上箭矢开始放第二箭。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九个! 当最后一支箭离弦,九婴失去了全部的脑袋,挣扎着落入海底。放下神弓,祁天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 一尾金龙飞跃至海中,在海里飞快地旋转,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涌上岸的海水倒退回漩涡,不多时,岸上已经见不到一丝海水的痕迹。 敖倾珞从海中出来,笑‘吟’‘吟’地说道:“好了,海水已经回到海中,那九婴也的确死了。白子慕,你的计划真不错。” 她豪迈地拍了拍白子慕的肩膀,他的睫‘毛’忽然颤动了几下,似乎是在忍着痛。“珞珞,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因此敖倾珞也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继续与他打笑道:“是啊,你可是个大功臣。救了舞槐村那么多人,姑娘们一定排着队要以身相许。要是不知道哪个好,我可以替你参谋参谋。”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只要你。” 她推开他的手,“想娶我的人多得是,你排队排个几万年的兴许就轮到你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道:“我不排队,我‘插’队。” 她无话可说,骂道:“你不讲理!” 他笑得眯起了眼,“讲理有什么用?能娶到你么?” 她剜他一眼,“强词夺理!我不管你了,我要去看一看祁天!” 敖倾珞甫一离去,白子慕当即吐出了一口血。鲜‘艳’的血迹染在频临衰败的‘花’上,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国主!”汤包一把扶住了他,“怎么吐血了?” 他摆了摆手,“不要声张。” 汤包急得直跺脚,“那天晚上您和九公主喝完茶不是该回龙宫上‘药’了么?您不肯按时回去就罢了,那三太子来寻您,给您上‘药’,您居然让他给你扎几针,延缓上‘药’的时间,就为了陪九公主多些时日!您看,这回可不就出事了?” 他用手抹去‘唇’边血迹,道:“如果我走了,谁来看着珞珞?万一那蓟歌之再动了杀心,我不放心。” 本来扎针后,他只要晚些日子回去上‘药’就可以了。没想到这回出了意外,动用法力过多,导致伤口裂开。唉,再不回去的话,敖京墨定会遵守诺言,把他做成干尸啊。 汤包还想说些什么,他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说了,我明白的。我现在立刻回去龙宫找三太子疗伤,你留下来照顾她。若她问起,你就说我去天庭禀报九婴一事,万不可走漏风声,知道么?” 他愿意回去,对于汤包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我知道了,国主。” “嗯。”他垂下眼眸,无意中看到自己的衣袖,眼中忽然出现了厌恶的情绪。 呼啦一声,他脱下外袍扔进大海,踏云离去。 在买胭脂时,衣袖曾被那凡人‘女’子拉扯过。这件衣裳,他不要了。 仰头看着大晴天,汤包幽怨地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简直比黄莲还苦。” 第62章 玩泥巴 经过一场浩劫,舞槐村的人们惊魂未定地回到家中,收拾残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尽管海水让敖倾珞几人拦下了大部分,但靠海的村民们仍遭到了损失。房屋倒的倒,塌的塌,屋内的家具丢了一大半。所幸除了挖山的那批人之外,其他人全部生还。 踩着泥泞的小路,祁天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在奔跑。他得去张瑜家,看看她有没有事情,看看她是否还活着。 反正已经暴‘露’了自己会法术的事情,敖倾珞懒得继续隐藏,干脆唤了一朵云来和他飞到张瑜家‘门’前。不等云落在地上,祁天着急地从上头跳下,就地打了几个滚,喊道:“张瑜!张老爹!” 张瑜家损失果然惨重,大半的房屋填满了沙土,原本晾晒着食物的架子东倒西歪,就连那口甘洌的井都看不到了。祁天喊了几声,终于看到张瑜从屋中出来。 “祁天!”张瑜灰头土脸的,很是狼狈。看到祁天出现,她顾不得提起裙摆,直接冲到他面前,道:“你去哪里了?” “我,我去。看到张瑜没事,祁天松了一口气。 “祁天可是这次的大功臣啊。”敖倾珞抢先一步说了起来,“你可知道这次是妖物在作祟么?是祁天在山塌下来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堆砌石头拦住海水,也是祁天用连环箭‘射’杀了那妖物。张瑜,你说他是不是你们村的大恩人?” “什么?”张瑜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有没有受伤?” 她抓起祁天的手掌细细查看,见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不由骂道:“你看你这手,都‘弄’成这样了,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呢?” 祁天憨憨地‘抽’回自己的手,“我,我没事。” “不行,你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张瑜难得地执拗起来,拉着祁天走到一旁示意他坐下。 看到两人温馨的场面,敖倾珞欣慰地笑了。 啧啧,张瑜还是‘挺’在意祁天的嘛。况且他还是舞槐村的大恩人,村里人今后必定会以礼相待,祁天也算是因祸得福。 享受着张瑜的关怀,祁天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就在这时,一人从屋中走出,看到两个人的举动,有些呆愣住了。 祁天一看,那人正是张瑜的夫君。以为他误会了两人的关系,祁天慌慌张张地摆着手,道:“我们。 “姐,我已经把里屋清理好了。[.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那人道。 “姐?”他在说什么?他称呼张瑜为什么? 张瑜完全不觉得他的称呼有什么问题,笑着道:“辛苦了。” “他,他是你弟?”祁天迟疑地开口。 可是他那天明明听到她喊他“夫君”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你不是见过他的么?”张瑜问道。 “见过是见过,可我听到你唤他。 “敷钧?”张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误会了。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此敷与发肤的肤相同,钧取钧枢之意,钧枢是指执掌国政的人。我爹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一个是希望他能孝顺父母,二则是希望他能为国效力,入朝为官。不曾想这个名字读起来与别的字读音相同,常常闹了不少笑话。” “原来是敷钧,不是夫君。”念着念着,祁天眼中涌现了泪‘花’。 是他误会了,原来他和张瑜之前还是有机会的啊。 伤口处理完毕,祁天起身道:“我帮你们一起清理吧。” “好啊。”张瑜俏皮地眨眨眼,“不过你还有伤,切不可碰水。等完事了,我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你!” 两人相视一笑,祁天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目睹着这一切,敖倾珞笑眯眯地离开了此地。临别前,她还不忘对祁天挤挤眼睛,暗示他加油。 哪怕祁天和张瑜最后没有在一起也好,能够这样相处,他一定已经很满足。 仔细想想,在她认识的那么多人中,似乎就数他们两个最幸福。没有生离,没有死别,两个人都好端端地在面前,希望他能好好珍惜。毕竟相对来说,张瑜的寿命很短,很短,短到对祁天而言,几十年的时光只是弹指之间。 唉,她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你去哪里?”蓟歌之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喊道。 “我?”她指了指自己,道:“我打算去帮帮忙啊。” 张瑜家都这么‘乱’,更别说别的地方了。横竖闲着没事,凝神草也不知道被海水冲到哪个旮旯,干脆帮村民们清扫一下,打发打发时间。没准扫啊扫,就让她挖出一株凝神草来。 “你倒是‘挺’有闲心的,别忘了,我们是来找凝神草的。”果然,他又开始提这件事情。 “我知道,可是你找了这么多天,有找到那个所谓的知情人吗?”她反问道。 蓟歌之虽问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听过凝神草的名头。比起他的着急,敖倾珞反而比较镇定。 天知道三哥是不是在耍他们,搞不好一群人找了半天,那凝神草早就在三哥的柜子里藏着呢,还是顺其自然吧。 她大步流星地走出老远,果真挽起袖子帮别人一同清理烂泥。蓟歌之远远地看着她,既没有动手的打算,也没有要离去。 ‘弄’了半天,敖倾珞腰酸背痛起来。她用腕关节锤着酸痛的腰,转头一看,他还是雕像一般立在那里。自己出了半天的力气,他却站着看笑话。敖倾珞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蹲在地上开始用泥土塑像。 ‘弄’了半天,她从头上取下一根银流苏发簪,煞有介事地‘插’进泥人头里。 “嗯,不错!”倒退几步,她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不过还是缺了点什么。 想了想,她弯腰捡起几颗石头比了比大小,然后将两颗最合适的石子镶了上去,权当做泥人的眼睛。又用细而薄的竹片在泥人上勾勒出发髻、发际线、眉‘毛’、双眼皮、嘴‘唇’。 她的举动终于引来了蓟歌之的注意,“你在做什么?” 他快步上前,端看着她做的泥人。敖倾珞的画技本就一流,用于泥人雕刻更加不逊‘色’。这眉眼,这鼻子,这脸型,可不就是他么? 但是头上那一根独属于‘女’人的簪子,倒是赋予了它些许‘女’人味。这种诡异的搭配,不知为何竟和谐得很。 “嘿嘿,好看么?”‘奸’诈的笑容尚未在脸上完全盛开,敖倾珞弯腰一捞,手腕一甩,一团湿泥结结实实地糊在蓟歌之的‘胸’口。 “哈哈!”叫他站在那里不帮忙!叫他看着自己不动手!横竖她的衣服脏了,蓟歌之也休想全身而退! “你。蓟歌之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用手取下那一大团湿漉漉的泥土,冷清的面容逐渐出现了裂痕。 “敖倾珞,你居然用泥巴扔我!” 蓟歌之向来爱干净,哪怕黑衣耐脏,此刻黏了一团黄泥巴,也让他不能忍受。 敖倾珞就是看准了他这一点,往后一跳,挥舞着拳头挑衅道:“来呀来呀,有本事你砸我呀!” 说着,她撒手又是一团黄泥。 蓟歌之倒是反应过来了,闪身避过泥巴,脚尖在地上扫了个半圆,立刻勾起黄泥向她袭去。 敖倾珞看得分明,他脚下这一团泥巴是个虚招,他的手中还有一团不知什么时候握住的黄泥。倘若她避开,他手上那一团就会砸来,对着的,正好是她闪避的方向。不管她向左向右,她都必然得中招。 她想了想,索‘性’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一连避过两团泥巴。泥巴嗖嗖打在后头的树上,还有一团,居然打中了路过的村民。 “我的妈呀!前几天被扇子砸,今天被泥巴砸,我这是得罪了谁哟!”村民捂住右边的头,与左边被扇子砸出的大包一比,两边居然肿到平衡。 敖倾珞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还没等她笑完,就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她的后背实打实地挨了一团泥巴。 “你!”转身怒视着罪魁祸首,她捡起泥巴胡‘乱’扔了过去。一团又一团,她只顾着扔,倒也顾不上到底有没有砸中他。反正她扔得多,总该有些能替她报仇的。 蓟歌之一边闪躲,一边不甘示弱地回击,砸到最后,敖倾珞信手抓起一块泥巴掷出。在泥巴脱手而出时,她忽然觉得那重量和手感都不太对劲。 糟了,那是石头! “闪开!” 蓟歌之早就看出端倪,见石头袭来,他不慌不忙地摘下一片绿叶,朝石头直直打去。石头竟真的调转了方向,转而把她堆砌的泥人砸得稀巴烂。 “我的泥人啊!”敖倾珞冲上去,惋惜地喊道。 “啪!” 一团泥巴正中她头顶,敖倾珞一把抹下脸上的泥,指着蓟歌之咬牙切齿道:“你,你。 岂有此理,居然敢这样对她!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不少黄泥,看上去十分滑稽。蓟歌之盘起手,笑得十分嚣张。“你输了。” 小样,想算计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的笑容明晃晃地呈现在眼前,敖倾珞眼中一阵‘迷’糊,似乎想起了什么。 什么时候,蓟歌之也曾对着她‘露’出这样真挚的笑容? “你怎么了?”敖倾珞神情恍惚,蓟歌之疑虑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失神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她定了定心神,道:“没什么。” “那还要不要再来一局?”蓟歌之破天荒地提出了邀请。 “再来一局?”哟,蓟歌之这个冷面神居然想和自己玩耍了? “不要就算了。”完全不给她充分的反应时间,蓟歌之马上又收起了笑容。 “哎哟,我都没说话呢,你怎么那么快就反悔。”敖倾珞摇了摇头。 他的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什么人?” 第63章 所谓美人草 两人泥巴大战刚告一段落,蓟歌之忽然察觉到附近有人,立刻采取了行动。(..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访问:.。 下一刻,泥巴砸中树后某个鬼鬼祟祟的人。 “哎哟喂,你干嘛打我啊!”被打中的正是先前怂恿人挖山的道长,他一手捂着屁股,另一手不忘拿住拂尘,蹦蹦跳跳地从树后跑了出来。 “你不是人!”蓟歌之道。 “呸!你干嘛骂贫道!”道长啐了一口。 敖倾珞认真看了几眼,道:“你果然不是人。” 不等道长发飙,蓟歌之接过她的话:“你是火光兽。” “啊?我不是,你们认错了,再见!”道长慌张起来,顾不得扶正自己的帽子,把拂尘一丢,撒‘腿’就想溜之大吉。 “你想去哪呢?”敖倾珞用法术追到了他面前,道:“听祁天说,村民们之所以挖山,就是因为听信了某个道长的话。你区区一只小妖,骗大家挖山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我,我没有啊!”道长还想抵赖,蓟歌之追了过来,道:“你最好从实招来!” 道长吓得抖了抖,只好招了:“我骗大家挖山,是为了‘逼’鹤立那小子出来啊!” “你和他有什么仇?”敖倾珞的目光凝了凝。 “鹤立就是风生兽,我叫烛融,曾在百年前和他在山上意外遇到了一个奇景。”说起往事,道长眯起了眼,声音无限怀念:“我们发现了一个美人,站在山头对我们招手。等我们上去一看,那不完全是个美人,它,它是一株草幻化出来的景象!” “那株草很神奇,茎上有四片叶子,就像是人的四肢。头顶的‘花’每个时辰都有不一样的颜‘色’,碰到下雨时,还会变成透明的。你知道最神奇的地方在哪里吗?”说到这里,道长忽然神秘兮兮地停了下来。 敖倾珞只好配合地摇摇头,“不知道。” 蓟歌之不耐烦了,“给我说下去。” “那株草可以幻化出美人的景象,美人虽‘摸’不了,可是你只要‘操’控和四肢对应的叶子,她就会随你的心意摆出不一样的动作。啊,简直太好了!”道长的眼神顿时变得‘色’眯眯的。“这是多么神奇的草啊!我和鹤立两人轮番摆‘弄’,实在喜欢得不得了。可毕竟草只有一株,我们两个人都想独占,为了这个,我们都打过好几次了。” 他停下来喘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们觉得,这样打下去太伤和气,不是个办法。[.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于是我们决定,每个人轮流养这株草五十年,时间一到,必须得按时‘交’还。几年前,本该到我了。可那该死的鹤立居然给我玩失踪,带着我的美人草不知跑哪去了!” 他咬着牙,对那鹤立显然有很大的怨气:“我找啊找,终于让我得到消息,说鹤立这小子躲在山里!可我在山上找了多日,都寻不到他。你可知道风生兽善于掘山,倘若他挖了个‘洞’躲进去,我肯定找不到啊!没有办法,我就谎称它可以增寿,骗村民们帮我挖山。鹤立不会伤害凡人,我在旁边守着,只要一看到他我就会冲上去带走,村民们不会受伤,他也不会被伤害。” “你可知道你这个举动,差点害死了舞槐村的全部人吗!”敖倾珞气得握紧了拳头,“那些挖山人的‘性’命,都得算在你头上!” 烛融扁扁嘴,“冤枉啊,我那时候就在山上,看到情形不对,我早就引他们跑开了。我的法力虽然差,但能保护几个人还算绰绰有余。不信你回去看看,他们都好好的呢。” “噢?”这一点倒是出乎意料了。 “两位仙人,我就是想讨个公道而已嘛,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也很后悔啊!”烛融生怕两人会计较他的行为,忙不停地作揖道歉:“求求你们,就放过我吧!都是那鹤立失信在先,我才出此下策啊!” “哗啦”一声,一个盛满水的木盆飞了过来,浇了烛融一身。 “臭家伙,你在胡说什么呢!”一位少年叉着腰走过来,眉‘毛’愤怒地挑起。 “鹤立!你个‘混’蛋!”烛融抖了抖身上的水,觉得还不够干,直接在地上跳了起来。 鹤立不依不闹地继续泼水,“你才‘混’蛋!你居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还骗凡人毁了我的窝!什么失信,五十多年前那一次是谁失信了,啊?你丫当时占了美人草足足七十年,要不是我找到你,你还不肯给我呢!呸!” 烛融浑身都是水,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在闹着玩。 可敖倾珞知道,火光兽‘毛’细如丝,做成的火烷布脏了后用火一烧就会干净,那是因为火光兽不惧火。但它有个弱点,即碰水就死。 鹤立泼了那么多水,岂不是要置烛融于死地? “给我停下来!”烛融忍无可忍,大喝道。 鹤立抖开披风,上头悬挂了满满的水囊。“我就不停!泼死你!” 说着,他浇了烛融满满一头水。烛融的头发顺着水冲到脸上,来了个透心凉。 “‘混’蛋!”烛融怒了,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迅速‘插’进鹤立的大鼻孔里。“老子的菖蒲!都给你!塞死你!” “我泼死你!” “我塞死你!”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又是泼又是塞鼻孔,敖倾珞的嘴巴越张越大。 等等,不是说火光兽遇水即死么?不是说把菖蒲塞进鼻中,风生兽就会死么?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好你个烛融,为了霸占美人草,居然对外编出这样的谎话!我呸!明知道我讨厌菖蒲,还骗人要给我塞菖蒲!我泼!” “好你个鹤立,你‘私’自拿走美人草就算了,还谎称我见水就死!我不喜欢水我怎么了,我不喜欢洗澡得罪谁了吗?我塞!” 两人骂来骂去,终于将真相说了出来。原来两人为了一株美人草反目成仇,不仅失信,还对外散播谣言。偏偏听到的人信以为真,久而久之,还把这些事情写进了书籍,继续流传,噢不,误导后人。 吵了半天,敖倾珞头疼了。“你们给我闭嘴!” “不!” “就不!” 趁着鹤立回头的时候,烛融夹起两团菖蒲狠狠地捅进他的鼻孔。这一下没把握好力道,竟将鹤立捅出了鼻血。 抹了一把温热的血液,鹤立彻底暴走了:“烛融!我今天非把你‘腿’上拴一石头扔进湖里不可!你不是讨厌水么?我就让你喝个够!” “停!”关键时刻,敖倾珞艰难地挤进两人中间,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要是都那么喜欢那什么草,你们两个人一起养它不就好了?一个人负责上午,一个人负责下午,晚上则共同欣赏。既不怕对方失信,又能随时随地看到它,多好啊!” “放屁!那小子要是趁着我睡着时带着美人草溜了,我去哪里追啊?”烛融摆明了再也不会相信鹤立。 鹤立不甘示弱地说道:“我呸!你就是看一眼美人草,我都觉得你在玷污她!” “那你有何想法?”敖倾珞虽不愿意当和事老,可两个人当着她面吵架,她总不能不管。 “美人草你想要就拿走吧!”岂料鹤立突然大方起来,“从就往后,它就是你的了!” “你有那么好心吗?”烛融问道。 鹤立‘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我不像你,一株美人草就满足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还你么?因为我已经培育出了更多的美人草!只不过我怕不成功,所以多留了它几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好对照着改进一下。” 想象一下,屋中有数十个美人的幻影,鹤立躺在中央,时不时‘操’控着她们变化一下动作。这等场景,还真是香‘艳’得过分。 敖倾珞的嘴角‘抽’了‘抽’,“你是变态。” 蓟歌之默默表示认同。 “真的?”听到这消息,烛融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鹤立不情不愿地哼唧道:“哼,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还不要我分一半给你啊。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我才不要呢。” “不不不,我哪里是这么过分的人呢?”烛融的态度顿时来了个大反转,“老弟,你带我去开开眼界,好不好?你教我怎么种,我和你一起种美人草!等到种好了,先前那株就留给你,我绝对不要。如何?” “你说的话能信么?”鹤立“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能啊!怎么不能!”烛融急了起来,对天发誓道:“我烛融在此发誓,若是违反以上所说的话,定打回原形,永生修炼不‘成’人!” 能够发这样的毒誓,对于渴望成仙的妖‘精’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诚意。毕竟鹤立与他是好兄弟,听到烛融这么说,他道:“行了行了,我信你了!” 烛融乐呵呵地凑了过去,“我可以去看了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原本是种在山里的,经你一闹,山塌了,海水也涌进来,我不得不临时收起来。等你看完,得由你去找个好地方种下来!”鹤立一点亏都不愿吃,至于种草的体力活,自然是甩给烛融。 烛融求之不得,哪里还计较这点小事:“好!” 鹤立总算满意了,念了几句诀,手上就出现了一株草。 那草有四片叶子,头顶的‘花’在阳光下耀如黄金。鹤立得意地转动着草,道:“以前不知道它是什么,这几年我终于查到它的名字了。能幻化出美人,也能成为意识的媒介,它,就是凝神草!” 原来所谓的美人草,就是他们要寻的凝神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本以为三哥在骗人,没想到他说的话是真的。 敖倾珞‘激’动得眼里闪烁出了泪‘花’,凝神草有了,她离真相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步。只是不知道这个真相,会不会残酷得让她无法承受。 不等她出声,蓟歌之冲上前抓住鹤立的手,认真道:“请给我一株。” 第64章 骨灰 赶回龙宫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晌午,敖倾珞去跟龙王请过安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敖京墨。[..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三哥!”她欢喜地扑了过去,像一尾灵巧的锦鲤在水面滑行。 “九妹,你回来了。”相比起敖倾珞的‘激’动,敖京墨显得淡定多了。他示意陵游去添几副碗筷,然后拍着身边的凳子道:“收到你要回来的信,我特地摆了一桌菜。来,快尝尝。” “三哥,今天的菜是陵游做的吧?”桌上的菜冒着热气,显然刚端上来不久。敖倾珞俯身一闻,便知道今晚的大厨是谁了。“好丰盛啊!” 蝴蝶虾片、腊‘肉’炒笋尖、葱醋‘鸡’、锅烧‘肉’。天啊,她太怀念陵游的手艺了! “这菜是很丰盛,可我发现你的体型更丰盛。”敖京墨扫了她一眼,拿起筷子指着她身上各处道:“你看你这里,脖子粗得跟‘腿’一样。再看看你的脸,我的妈呀,我还以为你是头不见了,临时找个煎饼来代替呢。啧啧,幸好你的皮肤还算可以,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东西,不然那就不是煎饼,而是芝麻大饼!” “三哥!不就是吃胖了吗!”敖倾珞拍着桌子抗议,“用的着这么说我吗?!” “怎么,受不了打击了?”敖京墨接过陵游递来的碗筷,亲自放在她面前。“你的战斗力也只能体现在吃东西上了。” 敖倾珞哼了一声,假装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哎呀,三哥,你怎么不喊我吃饭呢?”白子慕笑嘻嘻地从外头进来,夸张地吸了吸鼻子。“陵游啊,想不到你的手艺还真不错。” “过奖了,不过是为了阿九才专‘门’练的。”陵游夹了一块‘鸡’给敖倾珞,“阿九,多吃点。” “白子慕,你不是去天庭了吗?怎么比我还快?”敖倾珞惊奇地问道。 这脚程,没谁了! 白子慕轻松地笑笑,“不就是一句话的事,能要多久?” 敖京墨看了他一眼,道:“九妹,人家可不像你。你知道你腾云为什么那么慢吗?那是因为你太重了,拖累了云。等你飞到天宫,我早飞了几个来回了。” 体重再次受到打击,她愤愤地哼了一声,低头准备吃‘鸡’‘腿’。 “吃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敖京墨没好气地把‘鸡’抢过来,塞进自己的嘴里。 “我的‘鸡’‘腿’啊!”眼巴巴看着他把最好吃的一部分吃掉,敖倾珞简直要哭出来了。 刚才不是他说让自己吃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呜呜,好过分。.tw[] 不过话说回来,三哥虽然凶了点,可是毕竟没有太难为自己。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早把自己扒几层皮。白子慕这回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竟能让三哥不追究她偷跑的事情,还真是了得。 白子慕蹭到敖倾珞旁边坐下,道:“珞珞,我好饿啊,饿到没力气了,你快点喂我。” “白子慕,这些东西不是你吃的。”还没等敖倾珞回答,敖京墨就指着陵游新端上来的一大碗黑‘色’的粥道:“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研制的,你今晚只能吃这个。” 白子慕看到那黑糊糊的事物,压根就提不起食‘欲’。“好歹我也是一国国主,怎么能拿煮糊了的东西招待我?” “哼。”敖京墨指着碗道,“你吃还是不吃?” “唉,我吃!”白子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舍不得让珞珞守寡的。” “谁要为你守寡!”敖倾珞瞪他一眼。 “那是,我们一定会缠缠绵绵,生一堆大胖小子。”白子慕一边跟她调笑一边盛了一碗粥,甫一入口,他就吐了出来。“靠,敖京墨,你这是什么东西?!” “好喝吗?”敖京墨撑着头看他,笑得十分开心。“这可是望月砂煮的。” “你小子真行,居然还真给我用兔子粪便煮粥!”白子慕脸‘色’铁青,一把将碗扔出窗外。“珞珞,你快给为夫讨回公道!” “兔子粪便?”敖倾珞的重点却和他完全不一样,直接噗次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白子慕,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药’膳!” 难怪三哥不刁难她了,感情是另有人给他折磨发泄了啊! 嗯,很好,白子慕,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嗯,九妹很聪明,这的确是‘药’膳。”敖京墨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快活得就差没哼起小曲儿。“陵游,给他再盛一碗。” 陵游同情地看了白子慕一眼,重新舀了一碗粥递给他。 看着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敖倾珞恶心得不行,连带着食‘欲’也大打折扣。 兔子的粪便煮的粥,换谁都吃不下的吧? 白子慕用勺子舀起里面黑‘色’如兔子粪便状的东西,仔细观察了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敖京墨,你还真行,差点把我唬住。” “噢?我唬你什么了?”敖京墨的凤眼一睨,懒洋洋地看了过来。 “这根本就是黑豆。”他把豆子挑出一颗放在桌上,用手指轻轻碾碎,‘露’出里面黄‘色’的豆瓣。 “啊哈,对啊,这是三黑粥,用黑豆黑芝麻黑米再加一些我的独‘门’配方制成的,可补了。”不但没有被揭穿的窘迫,敖京墨反而笑得很惬意。“为了感谢我,记得全部吃光。” 这点小惊吓,不过是他给白子慕的一点“心意”。不按时回来上‘药’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弄’裂伤口才跑回来‘舔’着脸要他帮忙?不整一整他,怎么泄心头之气! “哎呀,居然不是真的望月砂。”发现只是普通的豆子后,敖倾珞咂咂嘴,很是遗憾。 “九妹,你每天喝的‘药’里面就有这一味啊。” “什么!”她再度喷饭。 敖京墨耸耸肩,“骗你的,其实还没用过。”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觉得应该给你来一点了。望月砂‘性’味辛平,入肝、肺经,主要用于明目杀虫,能治眼疾。你当初就是瞎了眼才收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徒弟,到头来害死自己。你不来个七八十贴的,恐怕以后都学不会看人啊。” 他摇头叹气,目光越过众人停留在蓟歌之身上。 小小的房间里,只有蓟歌之一个人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像一株冷寂的梨树。刚才大家的嬉笑打闹仿佛跟他没有任何联系,他就这么定定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敖倾珞这才想起来她把蓟歌之给遗忘了,忙道:“三哥,我们把凝神草采回来了,能不能快点找一找渝西的下落?” 任谁都看得出来三哥对蓟歌之并不待见,与其让这两个人互相找不痛快,还不如快点把事情解决。 敖京墨不情不愿地说道:“可以是可以,吃完饭再说。” 不等她回答,他就转头继续监督起白子慕来。“愣着做什么,给我吃!” “歌之也来一起。敖倾珞本想邀请蓟歌之一起吃饭,谁料敖京墨突然背过身来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吓得她赶紧低头扒饭。 幸好大家都是仙,吃不吃饭无所谓,不然的话光是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吃一桌佳肴就够他受了。 “阿九,来,试试我新学的菜。”陵游频频给她夹着菜,她边吃边不断赞赏他厨艺有进步。白子慕在旁边喝着粥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神慢慢飘到蓟歌之身上。 敖京墨虽然背对着蓟歌之,但他身上所散发的寒意就连白子慕都能感觉得到。站在这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他对蓟歌之还真是有点改观。 不过呢,这家伙到底是活该啊! 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蓟歌之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撇过头去看窗外的游鱼。 为了渝西,不受待见又算得上什么? 酒足饭饱之后,陵游拿了切好的水果和茶叶过来,几人围在桌边聊天消食。 敖京墨将沏好的茶水分给几人,又单独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捻起里面的茶叶。“舍不得给你喝好茶叶,这种粗茶就勉强给你喝一下吧。” 他放了少许进沸水里,又好像觉得放太多了,心疼地皱起眉头。但茶叶已经被打湿了,拿出来也没用,他只得叹了口气。“那个什么胳肢窝,你过来吧。” 蓟歌之应了一声,走到他面前。 敖京墨把茶水倒进杯子里,伸手道:“凝神草。” 蓟歌之将拿到的凝神草全部‘交’给了他,他用刀切碎了一小段凝神草,然后扔进了茶杯里。“喝掉。” 绿‘色’的草叶掉进茶水的那一刻竟折‘射’出幽幽的蓝光,显得颇为诡异。蓟歌之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茶水全部喝光。 “茶我喝了,然后呢?” “然后就看我心情咯。”敖京墨大手一挥,拿了一面两尺宽的铜镜出来,正是他的法宝照海镜。“现在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想着你要找的人。还有,我叫你停下来你再停,否则后果自负。” 蓟歌之顺从地闭上眼,脑海里一幕幕回放着跟渝西相处的细节。随着他的意识越来越集中,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正在聚集起来,然后分离出一束,从体内飞进镜子里。 目不转睛地盯着照海镜,敖倾珞紧张得手都在颤抖。 渝西,你到底在哪里?你没有死,你一定还在这世上! 白子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珞珞,别紧张,有我在。” 时间仿佛跌进了冰湖里,流逝得极为缓慢,敖京墨聚‘精’会神地盯着镜子,忽然道:“找到了。” 蓟歌之猛地睁开眼睛,“在哪里?!” 话一出口,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似乎突然受了严重的内伤。 敖京墨“啧”了一声,道:“你急什么,你的神识跟镜子相通,贸然睁眼只会让自己受伤。” 然而他却管不得那么多了,强撑着身子走到敖京墨面前,俯身看向镜子。 镜子里呈现出一个图像,是一个只能看见上半身的‘女’子。只是她的模样不是渝西,竟像是。 敖倾珞。 敖倾珞诧异地动了动,发现镜子里面的“她”也跟着移动。她又做了几个夸张的动作,再看镜中,那人也跟着做了起来。 不是在找渝西么?为什么显示的会是她自己? “怎么回事?”蓟歌之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景象,疑‘惑’地问道:“难道她。是渝西?” 她是渝西?怎么可能! 白子慕的眼睛闪了闪,并没有说话。 敖京墨摇摇头,指着镜子道:“你看,这里有一圈银光,应该是跟渝西有关的线索。” 镜面上果然盘旋着一圈微弱的银光,圈住了敖倾珞靠近腰带的某处。她奇怪地伸手一‘摸’,发现那个地方鼓鼓的,便从怀里将那物事掏出来。 被拿出来的是一个手工很粗糙的香囊,一看就是她的手笔。颜‘色’是凄惨的白,没有任何图案,看起来是仓促间做成的。她将香囊打开一看,不由脸‘色’惨白。 那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骨灰。 第65章 下蛊 为什么照海镜会显示她的模样?为什么这个香囊里会装着骨灰?难道,这就是渝西? 不会的,她怎么会拿着渝西的骨灰。(..tw棉、花‘糖’小‘说’)-.79xs.-如果她杀了渝西,她怎么可能携带着她的骨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好恨自己都不记得了! “这是渝西的骨灰?!”蓟歌之的眼里陡然燃起两盏幽火,“敖倾珞,你有什么可说的?!” 照海镜寻物从不会出错,更何况镜子还连接了自己的神识,既然指引他找到了这个香囊,恐怕这里装的,就是渝西的骨灰。 为什么,他苦苦寻了她三百年,换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当年他四处寻找两人的踪迹,无意间听到了渝西被疑似安九爷的人杀死的传闻,这才和她在山顶对峙。当时她的确承认她杀了渝西,气急败坏之下,他才打了她一掌! 坦白说,他其实很后悔给了那一掌。若不是冲动,他哪里会白白‘浪’费了三百年的光‘阴’? 三百年啊,足足三百年,他奢望着他听错了,他奢望渝西还在人世,所以在敖倾珞苏醒后,他才麻木了自己,与她和平共处!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不愿相信渝西已经死了,所以他不愿相信敖倾珞是凶手,才会和她和好。没想到事与愿违,站在他面前的,的的确确就是杀人凶手! 安九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才让你狠下心杀了渝西! “我……我……”她颤抖着手,把香囊捆好了放在桌上。望着那一包缟素,她的眼泪簌簌扑落。“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起来……” 不是她,不是她! “师父,渝西的事你绝对逃不了干系!”蓟歌之恨恨地咬着牙,朝她走了过来。“为什么你要将她的骨灰随身带着?是不是因为愧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白子慕不知何时走到了敖倾珞身后,俯下身子将一把桂圆放在桌上,挡住了香囊。“珞珞,多吃点桂圆。这东西‘性’温味甘,益心脾补气血,对你可好了。” 他温暖的手覆上了敖倾珞的,然后轻轻地握了握。清冷的眉眼渐渐绷起,到底眼里还是现出了几分宽慰的暖流。 “蓟歌之,你我三百年前打成平手,实在让我窝火。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国主的实力。”他剥开一个桂圆递到敖倾珞面前,语气轻松得好像只是在邀约出游。 蓟歌之冷哼一声,欣然应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来,痛痛快快打一场!” 白子慕伸出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道:“珞珞,你在这里吃点水果,看为夫替你教训那个忘恩负义的小黑脸!” 他的转身几乎只是在瞬间,只见一片紫‘色’衣袂随着他的动作从他的面前斜斜飞过,挡住了他的容颜。再落下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然染上了一层冷‘色’。与此同时,两三点水珠顺着白子慕的指尖弹出,分别朝着蓟歌之击去! 蓟歌之也不惊慌,闪身一躲避开朝他天灵盖而来的一滴水珠,同时挥出左手运气劈碎另外两滴。 然而那四分五裂的水珠竟然力道不减,如刺骨的冰针一样狠狠地刺入了他身体各处。他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白子慕的法力竟到了如此地步,仅仅是几滴泪珠就能发挥出跟暗器不相上下的威力! “哎哟,怎么了,疼吗?”白子慕故作夸张地跺了跺脚,道:“珞珞,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看这‘女’儿泪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下次可别轻易哭了,知道了吗?” 敖倾珞抹了一把眼泪,道:“子慕,你们不要打。 “九妹,让他们打。”敖京墨按下她的手,顺便塞了一把桂圆进去。“哼,打死怕什么,我会把他救活然后接着打!” 居然敢这样跟自己妹妹说话,简直是活腻了! “三哥。 “九妹,你可知道三百年前你魂飞魄散后发生了什么?”敖京墨看着她,严肃地说道:“白子慕知道这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蓟歌之,两人大打出手,足足打了四天才勉强打了个平手。你想想白子慕都为你做了什么,而蓟歌之又做了什么,如果你以后还告诉我你喜欢他,我一定让你喝三大缸望月砂!” 难怪之前蓟歌之会问他的伤好了没有,原来他知情是因为那伤口是两人打斗造成的。回想起在龙宫时不经意的一撇,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让她心中酸涩无比。 不过,三哥说的喜欢到底是指谁? “你说我喜欢谁?三哥,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哼。”敖京墨显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事情,转过头大喊道:“你们俩个给我滚出去打,‘弄’坏我这里一砖一瓦都给我自觉领‘药’去!” “蓟歌之,你可敢跟我打下去?”白子慕冷冷一笑。 “有何不敢!”蓟歌之怒火中烧,正好想找个地方发泄一番,这个提议正合他意。 “好!” 两人一前一后飞了出去,落到一块空地上。气氛剑拔弩张,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敖倾珞望着蓟歌之杀气腾腾的脸庞,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在舞槐村,两人泥巴大战笑得开怀,她以为这些日子来两人的关系总算是恢复如初了,没想到却被渝西的骨灰打破了所有。 蓟歌之啊蓟歌之,你好歹也是一个真仙,如今为了一个‘女’子怎么就好像入魔了呢? 她的心口不住地疼痛,只觉得仿佛都要流出血来了。五指紧紧地拽着香囊,脑子里一阵恍惚。 这香囊是谁的,装的骨灰又是何人,她真的杀了渝西么?不可能,她不相信,她绝对不信! 白子慕毕竟是青丘国的国主,修为比蓟歌之高出不知多少。加上他本身也是带着怒气而来,几番‘交’战之后他就占了上风。但他却偏偏没有趁机出手,只是故意跟蓟歌之保持平手,一边悠闲地接下对方的招式一边轻松地哼着曲子,那样子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忽然之间,各种诡异的画面如山崩一样从脑海里涌出,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敖倾珞哼了一声,捂着头从凳子上滚落。 “阿九!”陵游吃了一惊,冲过去用身躯将她挡住,才没让她摔到地上。 听到声响,蓟歌之向这边看了一眼。借着这个破绽,白子慕将手里一把玄铁打造的铁扇挥出,将他从空中打落。 蓟歌之勉强打了个滚,还没等他从地上站起,一道黛蓝‘色’的影子就嗖地移了过来,一手钳住他的头,另一手往他嘴里投进了什么东西。 “你给我喂了什么!”桎梏一松,蓟歌之按着‘胸’口一阵咳嗽,却什么都没咳出来。诡异的是,他感觉到了一样东西正从他喉咙里涌动,朝着脑袋的方向爬去。 “啊,这可是我特意为了你研制的蛊。”敖京墨把放置蛊虫的盒子扔到地上,拍了拍手。“早就想到你会再对我家九妹不利,这蛊现在进了你脑子里,只要你日后对她再起杀意,你的周身就会有碎骨一样的疼痛。如果你对九妹出手,蛊虫就会将你执念最深的记忆一点点吞噬,直到你变成一个什么都记不住的白痴。” 不用说都知道,蓟歌之执念最深的就是渝西。而如果动了敖倾珞的结果是他会把渝西的一切都忘记的话,他做的这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蓟歌之冷哼一声。 好歹毒的招数。 “你想说我歹毒吗?别忘了,是谁三番两次对她下手的。好歹也是个仙人,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碰到渝西的事情,你就失去了理智。难道对你来说,渝西是你的命,九妹的命就不是命,可以随便你处置了吗?!”敖京墨嗤笑一声,“你现在最好给我随便滚到一个地方面壁思过,否则我现在就催动蛊虫。还有,不相信的话,你现在不妨一试。” “‘门’在那边。”白子慕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飘飘然飞下,信手一指狗‘洞’的方向。 “三哥,你怎么能这样。”敖倾珞抬起头来,艰难地劝道:“蓟歌之只是一时冲动,他不是。 如果她是杀人凶手,蓟歌之不冷静也是正常的,这不能怪他。 “九妹,你别说话!”敖京墨蹙眉,快步走过去给她把脉。“神识不稳定,你的元神怎么回事?” “她怎么了?”白子慕看他神情是少有的严肃,不由紧张起来。 “我,我,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 敖倾珞抱着头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幕幕陌生的场景如云飞掠。她好像看到了蓟歌之在牵着谁的手,好像是谁给他泼了一身的水,又好像是谁在跟她说话。 一朵红‘色’的芍‘药’‘花’递到她面前,下一秒,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定情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互赠物品,终身相托。共度余生,矢志不渝。” “你,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不要叫渝西,不要叫名字。” “我喜欢你,你呢?” 到底是谁在跟谁说话!到底是谁! 画面裂开,发出裂帛一样疼痛的声响。她眼前一阵模糊,又仿佛看到了熊熊的火光。 “珞珞,我伤得那么重,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我也喜欢你,所以我怎么能看着你受伤。” “九妹,你在想什么?给我停下来!”惊觉她的不对劲,敖京墨狠狠地掐住了她的手腕,试图用痛感将她唤回。 “不,不,是谁,到底是谁!”此时此刻,敖倾珞压根控制不了自己,她奋力甩开敖京墨的桎梏,整个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九妹!”敖京墨心痛地喝道,“你给我冷静下来!” 白子慕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重重给了她一个手刀。 抱着瘫软在他怀里的人,他的拳头一寸寸收紧。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他将下巴抵在敖倾珞的头上,眼睛从地面飘到蓟歌之离去的方向。 敖京墨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话。 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得清? 第66章 寻白泽 这一觉睡得极为辛苦,梦里通篇都是压抑的黑暗,没有任何画面或对白。.tw[]-.79xs.-敖倾珞醒来时,只觉得脖子是酸的、身子是僵的、脑袋是沉的,各种不舒服都约好了似的齐齐缠上了她。 陵游坐在桌边打着瞌睡,烛光将他微带疲倦的面容描绘出来,明明暗暗间竟有些看不清他的真实模样。 “陵游?”敖倾珞试着唤了一声。 所幸他睡得不是很深,当即就睁开了眼皮子,转过头来欣喜道:“阿九。” “我的身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往常陵游会守在她房间里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她病了。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她竟不大记得清楚。 只记得白子慕温柔地安慰了她,一转身就跟蓟歌之气势汹汹地打了一场。后来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下了狠手劈晕了她。 而至于那些扰‘乱’了她心神的片段,醒来后却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是手链的作用吧?可为什么这次她想起来的事情,却没有记住呢? 陵游一怔,“没有。” “是么?”她笑笑,“你怎么也开始骗我了。” “我没骗你,的确是没什么问题。”陵游伸了个懒腰,向她走来。“只是因为蓟歌之的事情,京墨嘱咐我们三人必须轮流看守你罢了。” “唉,蓟歌之啊蓟歌之,这麻烦可大啦。”经他一提,她才隐约记起三哥好像给小徒弟下了蛊。这么说来,三哥是不打算给他留任何情面了。 当时蓟歌之几乎失去了理智,她还记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温情,有的只是冰冷和杀意。如果没有白子慕这一出,恐怕他真的会要杀了自己。 “没什么事的,京墨这几日将他关在一个院子里,倒也没有为难他。”陵游给她把了把脉,放心道:“看来你已经无碍。” “我当时怎么了?”‘揉’‘揉’太阳‘穴’,敖倾珞懒懒地靠在‘床’边。“只记得我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理不清楚。” “你是情绪不稳定,导致元神紊‘乱’,连带着意识也‘混’‘乱’。”陵游道,“现在没什么事了,只要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行,不要大起大落的。” “没事就好啊。”敖倾珞庆幸地长出一口气。 不然又得被三哥‘逼’着喝‘药’了。 “九妹,饿不饿?”谁料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随后敖京墨端着一碗‘药’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来,喝了这‘药’。” “三哥!”敖倾珞一个趔趄,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为什么又要喝‘药’!” “有病‘药’到病除,没病强身健体,你喝了这‘药’可是百利而无一害。”敖京墨斜眼看了一眼陵游,见对方点点头表示无碍,才道:“不要以为你现在生龙活虎的就没事了,给我喝。” “我,我,好歹得先吃点东西再喝‘药’吧?”敖倾珞心知拗不过他,自己也没那胆子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得想些法子拖延时间。 “这‘药’必须空腹喝。”敖京墨睨她一眼,“你想拖延?” “不不不,我喝!”她吓得身子往里缩,忙殷勤地向他伸出手。“给我吧三哥。” 敖京墨冷哼一声,把‘药’碗递了过去。见到她皱着眉把‘药’汁全部喝光后,嘴角才抿出一点笑意。“苦吗?” “好苦。”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嗯,这就对了,慢慢思过吧。”敖京墨一拂袖子,朝着陵游道:“走。” “你要去哪里?”敖倾珞马上也跟着起身,追过去道:“我也要出去,顺便寻点甜甜的东西压一下。 “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敖京墨回身指着她道:“你敢出去试试?” “真的不能出去吗?”敖倾珞幽怨地扁嘴,“三哥,你这是在变相软禁。 “知道就好,给我滚回去‘床’上躺着。”敖京墨一点都没有否认的打算,走出去的脚步一刻都不曾慢下来。“陵游,关‘门’。” 陵游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帮她说几句话。但在心里权衡了几番后,还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乖乖待在这里。“阿九,好生休息。” 先前她的表现着实吓了他一跳,为了她的身子,还是留她静养吧。 “哼!”大‘门’关上后,敖倾珞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奇怪了,我不是放了一罐‘花’蜜在这里吗?”她在记忆中的位置附近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不由疑‘惑’起来。 自己的脑子何曾那么不好使了? “珞珞,你在找这个吗?”一阵风携带着清冷的莲‘花’香而来,白子慕翻身坐在窗边,一手扶着窗棂,一手抱着一个蜜罐子。 “‘混’账!偷我辛辛苦苦酿的蜜!”她眼睛一亮,顿时扑了过去。 “哦呀,‘摸’不着。”白子慕轻轻松松地避开她,单手晃着蜜罐子炫耀似地笑着。 “你给不给我?”敖倾珞嘴巴里的苦味一直挥散不去,直搅得她心烦意‘乱’,根本没兴致跟他玩这种你争我抢的游戏。 “嗯。看你表现咯。”白子慕干脆用一指顶着蜜罐子在半空中绕圈圈,小巧的瓷罐颤巍巍地在他指尖旋转,仿佛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你给我下来!”看到蜜罐子被折腾得如此凄惨,她两手叉腰,瞪着他道:“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哎呀,我好怕,给你吧给你!”白子慕真的吓得一个哆嗦,蜜罐子毫无悬念地从他指尖上脱离,打着滚直线掉落。 “你!” 蜜罐子将将摔到地上的时候,他迅速勾起脚尖向上一接,把罐子稳当当地卡在了脚上。接着,他得意一笑,脚底用力把蜜罐子向上头踢去,最后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敖倾珞被他吓得一惊一乍的,连带着怒火也蹭蹭拔高了几丈。“这可是本公主拼死拼活从蜜蜂手里抢来的‘花’蜜!你敢这么对它!” 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我就是看不过你对它那么用心,如何?”白子慕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只能对我用心。别说后面会有一群蜜蜂追你,就是有凶兽在后头你也得奋不顾身地想尽办法去追我,得到我。” “你这是什么歪理!跟我采蜜有关系吗?”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到一直拿着脸皮追着人说“这位小姐,我不要脸,我真不要脸,不信你拿去?”的! “嗯,没关系。”白子慕托着蜜罐子从窗户跳了下来,熟练地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三哥的‘药’很苦,不过你只要喝的时候想想我,就会觉得很甜了。” 敖倾珞端起水杯试了试味道,“想起你只会让我一整天没食‘欲’。” 又道,“嗯,这蜜很甜。” “觉得身子如何?”白子慕将她打量了几番,眼角藏有担忧。 “没什么事。”想了想,她补充道:“不过想到要喝‘药’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白子慕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不想喝‘药’的话就不要去做这些伤害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这样呢?喜欢我的话不就一了百了了?我那么喜欢你,你稍微喜欢我一下又不吃亏。” “白子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敖倾珞重重搁下茶杯,五个“受不了你了”的大字赫然在眼中写着。 “嗯。这不是自恋,这是让你明白选择什么才是最好的。良禽择木而栖,你那么优秀,只有我才配得上你,其他人可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意识到跟这家伙沟通这些是没用的之后,敖倾珞无奈地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别跟我推销这些,我现在没心情。一想到这回找到的居然是渝西的骨灰,我连说笑的心思都没有了。” “珞珞何必困扰,其实想知道渝西的死因也不难,我还有一个办法。”白子慕探头端详着‘花’蜜的成‘色’,道。 “可行吗?” “当然可行。”白子慕点头,“你还记得白泽么?” “白泽。我认识他?”敖倾珞果然睁大了眼睛,显得很无辜。 让白子慕说中了,她还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他笑道:“我猜你也是不记得了,先前我们曾帮过他,详细的事情,一会我再告诉你。白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能看破任何一个神仙鬼怪的真身,这点你该记得吧。你说他能不能知道你的元神如何聚齐呢?” 看来要知道渝西的死因,根本问题还是得让自己恢复记忆。而恢复记忆么,当然得先把元神拼凑完整。记忆依附于元神中,若是找回了丢失的元神,那么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可若是元神找不齐了呢?” “那就问白泽啊。总之,找到他对我们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白子慕耸耸肩,“珞珞,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嗯,我想知道。”她垂下头,握住几乎没有重量的水杯。“我想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若是她亲手杀了渝西姐姐,她必须知道缘由。 白子慕的眼里划过一丝‘阴’霾,自嘲地笑了笑。“到那时,你又是不是能给我一个‘交’代?” “给你什么‘交’代?”她诧异抬头。 “没什么‘交’代。”白子慕别过头,逃离了她探究的视线。“你直接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敖倾珞叹气。 “我没跟你开玩笑。”白子慕轻飘飘说道,“珞珞,你先休息几日,到时我再陪你去人间找白泽的下落。” “歌之也得一起去。”她斩钉截铁道,“答应我。” 蓟歌之也有权利知道真相,她想,他应该也希望能亲自向白泽问个明白,再亲眼看到自己恢复记忆吧。 想到白子慕和敖京墨对自己的保护,本以为要说服他很难,没想到白子慕只是怔愣了一瞬,就点头答应了。“可以。” “真的?”她狐疑地看着他。“三哥也会答应吗?” “当然。有我在你身边,谁还能伤你?”白子慕自信地说道,“珞珞,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就什么都不用怕。” “其实吧。我本来也没怕来着。” “真的不怕?” “真的,我最怕的,就是你缠着我啊。 他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柔声道:“珞珞,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 第67章 晕船 这休息一休就是半个月,敖倾珞的活动范围始终被限制在房间里,出也出不去,只有陵游会按时过来给她送‘药’和检查身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79xs.-至于敖京墨么,还是会三不五时地过来看一看她,顺便毫不留情地用言语打击她一顿。 这一日,她正在拼命拍着所剩无几的蜜罐子的罐底,试图尽可能倒出一点蜂蜜来。白子慕步履轻快地穿过走廊,推开房‘门’向她抛来愉悦的声音。“珞珞,可准备好了?” “终于可以出发了吗?”听到他的声音,敖倾珞欣喜地放下蜜罐子,顺便‘舔’了‘舔’指头上残留的蜂蜜。 “当然,一切准备就绪了。”白子慕指指桌子,“这边有些蜂蜜要滴下来了,别‘弄’脏了裙子。” 敖倾珞往旁边挪了挪,“那蓟歌之呢?” 白子慕有点不情愿地道:“你先收拾下东西,待会我们要走的时候再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三哥。也同意?”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子慕的神‘色’,试图看出些端倪来。 蓟歌之单单是怒气冲冲地对她质问了几句,就让敖京墨给下了蛊。如果说他还放心让蓟歌之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话,她还真的不敢相信。 “有我出马,能出什么问题?”仿佛看出了她的怀疑,他笑道:“放心吧,三哥的蛊厉害得很,蓟歌之绝不会再亲自对你下手,所以三哥也很放心。” 他微垂下眼角,眼底升起一丝冷凝的神‘色’。 带着蓟歌之么,自然有他们俩的打算。 大致收拾了一番后,白子慕一手接过她的包袱,揽着她向外头走去。如此行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敖倾珞发现原来不是她认不得龙宫的路,而是这半个月来龙宫的格局发生了些许变动。 “是三哥改的,他在这里布下了一些阵法,确保这一片的安全。”白子慕领着她灵活地穿梭,还不忘介绍一下各处潜藏的阵法。“你看那块珊瑚是不是很普通,可若是碰上了,就会放出锁在下头水牢里面的海鲨。那些小家伙啊,可是又饿又贪婪呢。” “没想到三哥还对这些有研究。”敖倾珞赞叹了几句,又悟了过来。“喂,我发现你总是跟着我喊他三哥呀,你别‘乱’认亲戚成不成?” “反正以后你嫁给我了我也得喊他三哥,我现在喊顺口了,以后就不会出错了啊。”白子慕眼中溢出戏谑的光芒,又得意地翘起‘唇’角。“这些都是我帮忙‘弄’的,为夫还是很有能耐的对吧。” “切!”她不置可否地撇过头。 转过一处弯,就看到了敖京墨和陵游。敖京墨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板着脸道:“叫你带个人来也要那么久,不就是收拾东西,用得着缠绵那么久么?” 敖倾珞脸上一红,道:“谁跟他缠绵啊!我只是忘了我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磨蹭了些许。” “嗯,珞珞说得对,若是缠绵的话,恐怕明日也还出不来呢。”白子慕笑道。 她一怔,脸上的薄红直接升级成了怒红。“‘色’狐狸!” “哎~!”对方坦‘荡’‘荡’地应了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敖京墨咳嗽了几声,转而对陵游嘱咐道:“把他放出来。” 陵游从贴身处取出一枚冷‘色’‘玉’石,按在旁边地面的一处凹陷里。旋即听到清脆的声响,一道透明屏障瞬时显现出来,又应声碎开,化作了水晶般的碎屑。 此刻敖倾珞才看到隐藏在屏障后面的院子,院子里一片萧条,显然很久没有被打扫过了。一件黑‘色’衣袍伏在石桌上,仔细一看,原来是蓟歌之。 他脚下碎了几个酒坛子,像凋零的菊‘花’瓣铺在地面。酒香掺和在因缺乏打理而滋生出的霉味里,缠做一股忧愁的味道。 听到有声响,他撩开脸上开始打结的黑发抬眼看去,又冷冷地调开眼神。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么。”他的话冷冰冰的,还带着几分冬夜的寒气。 “没什么好看的。”敖京墨嗤笑道,“喝了半个月的好酒,你欠的钱可得付清。否则,你可以给我试‘药’来抵消。” 又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九妹要动身找白泽询问凑元神的法子了,你是去呢,还是不去?” 蓟歌之终于来了点‘精’神,‘激’动道:“又有什么意义?渝西的骨灰在她手里,她即便恢复了记忆也只能更加证实这个事实罢了。是她杀了渝西,绝对没有错!” 他起得太急,导致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他伸手勉强撑住,摇了摇头,像是在努力甩掉什么。 良久,虚弱的声音从他的‘唇’瓣里传出:“方才有些醉了。我去。” 敖倾珞握住白子慕的袖子,面‘露’担忧。“这半个月来他都在借酒消愁?”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么。”白子慕不屑地笑了,“只懂得逃避,真是窝囊。” 看着他虚弱的脸‘色’,她心里针扎似的痛了痛。 这不是他,她从前认识的小徒弟,从来都不是这么偏‘激’冲动,这么自暴自弃的人啊。一个渝西怎么把他变成了这样? “嗯,去也可以,不过你们出了海面之后得给我坐船去。”敖京墨扔给蓟歌之一个小瓷瓶,“吃两粒醒醒酒再上路。” 蓟歌之握着瓷瓶,关节透着苍白。“坐船?” “对啊。”敖京墨嘴角缓缓堆出一个笑,“以前听九妹说过你晕船,如今要坐三天的船,觉得滋味如何?” 末了,他又遗憾地摊开手。“对不起啊,我这没有治晕船的‘药’。你别吐在我的船上,可也别直接吐到海里,脏了我龙宫的海水。” 蓟歌之神‘色’复杂地看了敖倾珞一眼,注意到她担忧的眼神后,明显地愣了。 半响,他仰头吞下两粒醒酒丸。 “可以。” 蓟歌之晕船,这件事情还是她无意中知道的。就是那么风和日丽的一天,她最钟爱的糕点师傅因为家里有事而乘船回家,并且再也不回来了。在白白排了半天队却得知这么一个消息后,她立马命令蓟歌之跟着她一起上船去追糕点师傅。 “他走了以后我多惨啊,不行,至少得找他要一下做糕点的方子吧。”敖倾珞可怜兮兮地说道。 蓟歌之抿着‘唇’不说话,在行船的过程中一直脸‘色’惨白。他扶着船舷不做任何事情,只是装酷一样默默眺望着蓝天白云。直到她在船上找到糕点师傅哀求了半天,糕点师傅告诉她有个弟子得了她的真传,从此会代替他之后,她才满意地带着他乘船掉头回去。 而一踏上岸,他就兀自寻了一处呕吐不止。 她递上一方帕子,捏着鼻子道:“既然晕船,为何不跟为师说明?” 他接过帕子,冷静地擦着嘴巴。“弟子自当遵从师父之命。师父有事,我怎能因为这些问题而不追随?” 敖倾珞怔愣了片刻,道:“好徒弟,可是也太傻了点。其实吧,有你没你我也没事啊,这不是有船工吗?再说了,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装背景,不知道惹来多少小姑娘挤过来看你,你可知道,为师都没地儿站,只能跑桅杆上了。为师一路上多辛苦啊,你这个孽徒!” 而现在,自船开动的那一刻起,蓟歌之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彻夜宿醉加上晕船,他那一吐简直要把周围的海怪都给吓跑。 敖倾珞掂量着随身带来的蜜罐子,挑了一个最小最轻的问道:“喝蜂蜜对晕船有用么?” “你还不如一棍子敲晕他。”白子慕悠悠喝着茶,“海凌岛不远了,到时候找处人家让他休息几天就没事。” “不然我给他唱首歌?”她依旧不依不挠。“我的歌声可是连海妖都自惭形秽的。” “珞珞,你是要把他折腾到失心疯么?”他失笑。 这旅途着实不怎么愉快,因着这木头做的船隔音效果实在不好,她****听着蓟歌之呕吐的声响也难受得紧。这几日在海上她都觉得度日如年,简直不知道三哥要折磨的是她还是蓟歌之了。 好不容易到了海凌岛,她看着蓟歌之的脸‘色’越发的不好,干脆就近寻了个人家借宿。 这户人家是朴素的海民,只有一对夫‘妇’居住在此。‘妇’人的肚子大得浑圆,显然临盆在即了。男主人黝黑的脸上虽然疲惫,看向‘妇’人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泛起了幸福的红晕。 将蓟歌之安置在‘床’上后,敖倾珞扔了个“外出熟悉一下地形”的借口就把汤包留在房间里,让它负责照顾蓟歌之。汤包郁郁地骂了几句话,索‘性’一个鸟屁股坐在他肩上。 “我警告你啊,你别吐啊,你别吐啊!哇!你有种,你真有种,居然敢吐在大爷身上!啊!” 这边他照顾得‘精’疲力尽,那边的人却走得无比快活。 天‘色’尚早,一路所见都是翠绿得能滴出水的树林,敖倾珞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别提心情有多好。 正巧有株高大的海棠树栽在路边,胭脂红的‘花’蕾像手工‘精’巧的匠人嵌上的红‘色’玛瑙珠子,而盛开的‘花’朵却带着少‘女’怀‘春’一样的柔粉。这一树西府海棠的‘花’都有着姣好的面容,偶尔凋零的‘花’瓣也带着赴死的从容。她伸手一接,那绵软的‘花’瓣像匠人飞薄后的琉璃工艺品,丝丝泄‘露’着不加遮掩的香‘艳’气息。 抬头看着那红‘色’的‘花’骨朵沿着枝干一路热烈地开放,她心中一动,当即就地跳了起来,想摘下头上那朵开得正好的海棠‘花’。 谁料突然从重重‘花’瓣下伸出一只手,将她带了上来。她勉强在树上稳住身形,拨开挡住视线的枝桠看去。 一抹极‘艳’的红在她面前晕开,白子慕穿着一身红衣,懒懒地靠在了树上,一手拿着叶子从‘唇’上拂过,发出几个调子,另一手还停留在她的指尖。那零零散散的音符拼凑起来的曲子,倒也有几分好听。 “你怎么在树上?”没想到拉她上来的人居然是白子慕,敖倾珞向前走进几步,靠在他旁边坐下。 白子慕将手里的叶子信手一扬,“我只是看这一树海棠‘花’开得极好,便上来欣赏欣赏。” “下次拉我的时候能不能事先吱一声?”她瞪他一眼,表示心有余悸。“我都吓了一跳。” 这一身红衣隐藏在红‘艳’‘艳’的海棠树里,也难怪她没认出来。 白子慕折下一朵海棠‘花’别在她发间,“珞珞,我也是刚好想摘那朵‘花’,谁料一伸手就抓到了一只手,我也吓了一跳呢。” 她“哼”了一声,明显没有相信他的话。 “好啦,别生气,我送你一样东西作为赔罪吧。”白子慕端详着她戴上海棠‘花’的样子,笑眯眯地哄道。 “什么东西?”她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你喜欢吃的。”白子慕打了个响指,这一树海棠‘花’以诡异的速度迅速凋落,粉红‘色’的‘花’瓣碎成流光缠在枝头,最后化作了一个个圆滚滚的实体。 “海棠果?!”敖倾珞摘下一个果子,讶然地看着他。“你违逆万物生长秩序让‘花’结果,不怕百‘花’仙子怪罪你?” “哦呀呀,你还不知道三哥和百‘花’仙子的‘交’情么?”白子慕有恃无恐地接过她手里的果子,用帕子擦干净了递给她。“尝尝看?” 敖倾珞低头咬了一口,果‘肉’酸甜香脆,十分可口。 “嗯,好吃。”她点点头,“三哥和百‘花’仙子有什么‘交’情?” 白子慕笑笑,“啊,也可以说是‘奸’情吧。你以为三哥为什么能在龙宫这种没有阳光的地方种植大量‘花’草?还不是因为有百‘花’仙子的照拂。” “百‘花’仙子喜欢他?那他喜欢百‘花’仙子吗?”敖倾珞咬着海棠果,兴致勃勃地听着八卦。“这我真的不知道,三哥太不厚道了!” “嗯。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这两人是欢喜冤家。三哥在采‘药’的时候,刚好百‘花’仙子历劫,变作了一株‘药’草。他将她采回去养了许久,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么。白子慕的眉眼弯了起来,给了一个狐狸笑。“那得问他了。听说那时候院子里经常喊打喊杀的很是热闹呢,这百‘花’仙子是个‘性’情泼辣的,两人在一起真是有看点。总之,托他的福,我也可以玩一些这样的小把戏。” “啧啧,以后我可得好好注意一下。”敖京墨那家伙整天凶巴巴的,居然还能跟百‘花’仙子成为欢喜冤家。这其中的故事一定很有趣。如果百‘花’仙子真的那么厉害,她可以与她结成同盟,让她帮自己出气! 嘿嘿,敖京墨啊敖京墨,让你欺负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看到希望了! 第68章 产鬼 想到敖京墨被百‘花’仙子教训的场景,敖倾珞贼贼地笑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79- 这情报简直太合她心意了! 趁她发呆的时候,白子慕随手接过她吃了没几口的海棠果啃了起来,“还‘挺’好吃的。” “那可是我吃过的!”敖倾珞回过神来,挥着空空如也的手骂道。“无赖!” 他将海棠果递过来,“那还给你?” “我不要!”敖倾珞恶寒地抖了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他身后上头一个海棠果长得特别好。不仅个头够大,颜‘色’够红,模样也很是喜人。 她提起裙角,左手撑在白子慕所靠着的枝干上,小心翼翼地从他面前探出身子,摘下了那个果子。 从他面前退回来的时候,白子慕的眼睛适时地弯了起来,像两弯漂亮的琥珀。敖倾珞看进他眼里,那浓浓的情意卷了过来,一下子将她的大脑淹没成了一片空白。 白子慕伸手轻抚她的脸,言语里是缱绻的情意。“珞珞。” 从她的角度,她可以看见白子慕的眉‘毛’是那么浓黑,甚至没有半分杂‘毛’。他的眼睛狭长又好看,是狐狸与生俱来的的美。他的‘唇’在说话的时候会轻轻掀开,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甚至从他齿间漏出的一两声轻笑,都让人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敖倾珞的心突兀地快速跳动起来,将她从呆滞里惊醒。她胡‘乱’摘了几个海棠果抱在怀里,尴尬地说了声:“我,我把海棠果拿给歌之,看看他吃了这些酸酸的东西后会不会好点。” 白子慕看着她七手八脚地找着下去的路,半响,道:“吃酸的止吐。不是孕‘妇’才用的法子么?” 她将脚尖悬在树枝上半天,都只是在凌空比划着落地的姿势,却犹豫着迟迟没有下去。白子慕笑了笑,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以一个极漂亮的姿态落到地面。 敖倾珞将怀里的海棠果抱得更紧,急步朝着来时的路赶了回去。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男主人一脸慌‘乱’地从屋里冲了出来。看到敖倾珞和白子慕后,他更是‘激’动不已。 “吴大叔,怎么啦?”敖倾珞听到屋里传来几声呻‘吟’,心里猜到了七八分。“要生了?” 吴大叔猛地点头,“是啊!我,我的夫人突然要生了,可是我就一个人,我不能离开她,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把稳婆喊过来?” 生孩子的事情人命关天,片刻都不能缓下来。[..tw超多好看小说]敖倾珞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告诉我稳婆在哪里,我马上去找!” 吴大叔感‘激’地给她指了个方向,又紧张地冲进了屋子里安抚‘妇’人。 敖倾珞牵过吴大叔唯一的马,道:“等我片刻。” 谁料白子慕也纵身一跃上了马,在她身后夺过缰绳。“珞珞,在这种危急时刻为夫更要与你生死相随。” “你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这匹马!”时间紧急,她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做无所的纠缠。反正白子慕那么厚脸皮,最后的结果肯定还是他陪着去。敖倾珞打了一下马鞭,顺着吴大叔指的方向急急奔去。 屋子里的痛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吴大叔急得汗都打湿了衣裳,却只能捏着手干心疼。 良久,他猛地一拍自己脑袋,骂道:“瞧我这记‘性’,忘记准备醋水了。” 说罢,他安抚了一下‘妇’人,就匆匆忙忙地掀开帘子朝屋外的水井走去。 ‘妇’人生产的时候伴着极大的疼痛,常常会晕厥过去。而只要拿事先准备好的醋水熏一熏,就能让产‘妇’苏醒过来。吴大叔慌‘乱’地打了一桶水,提着它就往屋内赶。 这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一个着粉‘色’暗云纹罗衫的‘女’子走进了院子里,顺手折下了一朵桃‘花’在指尖赏玩。 “你是?”吴大叔放下沉重的水桶,疑‘惑’地打量着她。 ‘女’子轻轻一笑,将桃‘花’别进发髻。“怎么,不是你家夫人生产了,需要稳婆吗?” “是啊,可是你。吴大叔皱眉,“我找的是李稳婆。” 李稳婆住在东头,而且还是个垂暮的老人,这个‘女’子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会是她呢? ‘女’子冷下了脸,“我是李婆婆的孙‘女’,跟在她身边已有好些年。为了你家夫人,我特地骑了快马过来的。怎么,在这种节骨眼你还要怀疑我吗?骗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恰好这时候屋内的‘妇’人传来一声痛呼,揪得吴大叔的心也‘乱’了。想来这种事也的确没有什么欺骗的道理,吴大叔给她赔了罪,连忙将她迎进了内室。 只是看这‘女’子到底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经验。吴大叔本想也跟着进去帮忙,却被她以“男人见血不吉利”的借口挡在了外头,让他负责烧水。 吴大叔将灶火生起,远远看着‘妇’人所在的屋子,只觉得一颗心都高高地悬了起来。 “吴大叔,你家夫人怎么提前生产了?”一个白衣男子提着一篮东西走了过来,听到屋里的动静,当即欣喜道:“但愿能平安诞下孩子。” “白公子!”吴大叔看到来人,‘精’神一振。“夫人刚刚不小心动了胎气了。你怎么会有空过来?” 那人气宇轩昂,竟是多年未见的白泽。他把一件有多处补丁的披风拿出来,递给吴大叔。“昨日夫人来看戏的时候落下的,恰好我有事经过这里,就顺便给你带回来了。” 他又将篮子放下,抓起里面的东西道:“这是核桃,孕‘妇’吃了大有裨益。没想到刚过来就遇到夫人生产,也好,拿来补补身子也是极好的。” “多谢白公子!”吴大叔连连道谢,“幸好稳婆来得及时,待会可否请公子替小儿起个名字?” 白泽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应道:“可以。” 半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地出声。“我走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李稳婆急急忙忙地给阿奇家接生去了,你这请的是哪位稳婆?” “啊呀,难怪了。”吴大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方才来了个年轻的‘女’子,自称是李稳婆的孙‘女’。我当时还给她脸‘色’,真是错怪她了。” 白泽闻言,神情一寸寸冷凝了起来。“那个‘女’子在哪里?” “就在里面接生啊。”吴大叔愣了愣,“怎么了?” 白泽不动声‘色’道:“没事。” 又指了指墙角,“这怎么好像掉了个东西,我替你捡起来。” 说着,他自顾自走了过去,定在窗前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半响,他将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朝里面望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严肃。 “大胆鬼魅,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害人!”他一脚踹开房‘门’,同时手上掷出一道黄符。符咒打在‘女’子身上,竟发出了炙烧的声响。 “啊!”‘女’子猝不及防,被击中的部位好像被火烧过一样,飘出白‘色’的烟。她狠狠地瞪了白公子一眼,立马夺路而逃。 吴大叔跟在他身后,把一切都看得分明。那‘女’子的脸上尽是腐‘肉’,有紫红‘色’的血凝结在上头。在白泽闯进去的那一刻,她竟然重重地压在‘妇’人的肚子上。她喉部长有一道鲜红的线,像一根细长的头发飘出来,一端连在她的喉咙,一端连在‘妇’人的腹部,场景很是惊悚。 “这,这是什么妖怪啊!”吴大叔哆嗦着检查了一下‘妇’人的身子,幸好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只是‘妇’人的脸‘色’很是不好,倒像是。 难产。 白泽在屋子里寻了一把伞撑开,放在‘门’后。“产鬼。” “啊?鬼?”想起她还曾摘了能辟邪的桃枝下来,吴大叔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可我看她言行举止都不像鬼啊,她还摘了桃‘花’下来戴呢。” “产鬼不惧桃枝这等辟邪物,不过无妨,只要把伞放在‘门’后,她就进不来了。”白泽把一道黄符放在吴大叔手上,“这是正乙真人催生符,如果你再看到她,就朝她身上扔过去。” “多谢公子救命啊!”吴大叔将符咒牢牢捏紧,朝他拜了几拜。 白泽单手扶住他,“举手之劳而已。现在夫人难产,得赶紧把稳婆请来才好。” 吴大叔忧愁地说道:“可这住得最近的就是李稳婆了。若是另找,来回起码要两个时辰啊。 “吴大叔!我们回来了!”就在这时,敖倾珞居然兴冲冲地从屋外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稳婆。 “这不是赵稳婆吗?”吴大叔眼睛一亮,“你们怎么能那么快把赵稳婆找来?” 敖倾珞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道:“唉,没什么,就是运气好。” 白泽睨了她一眼,道:“好久不见。” “啊?”她愣住了。 这个人是谁? 看到她茫然的神情,白泽了然一笑。 原来传闻是真的,她失忆了。 他拱了拱手,“既然稳婆来了,就没我什么事了,先告辞。” “白公子慢走!改日我必登‘门’拜谢!”吴大叔感‘激’涕零地道。 白泽挥挥手,“小事一桩,不必如此。” 白公子? 敖倾珞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吴大叔,这是谁啊?” “这个啊,是开茶楼的白公子,专程来还我落下的衣服的。”吴大叔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还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白公子,七娘恐怕早就。 “居然还有那么猖狂的产鬼。”白子慕从外头走了进来,嘴里还不忘啃着海棠果。“珞珞,你太狠心了,居然为了稳婆而把我扔下马,让我自己回来!” 当他们赶到李稳婆家的时候,发现她早就出去多时。敖倾珞知道事情紧急,便问了另一个稳婆的住处,施了个法赶过去将稳婆带来。而一匹马当然不能载三人了,于是敖倾珞就很狠心地牺牲了白子慕,让他自己回来。 可是同样会法术的白子慕,又能真的走回来么? 敖倾珞瞪他一眼,“闭嘴!还有,别吃我给蓟歌之的东西!” 白子慕笑着把每个海棠果都咬了一口,“哎呀,不好意思,你觉得他会吃我吃过的东西吗?” “你!” 第69章 第九世 有了赵稳婆在场,生产变得非常顺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xs.-不多时,就听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终于生了!”敖倾珞开心地喊道。 白子慕挑起她一缕长发,道:“珞珞,喜欢孩子么?为夫和你生。” 她堵住自己的耳朵,“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他笑着拉开她的手,这回倒不跟她开玩笑了:“刚才那个白公子你见到了?” 她点点头,“那白公子看起来‘挺’不错,而且见多识广,居然连产鬼都能看得出来。” “你果真不记得他了。”白子慕背起手,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白泽。” “啊?他就是白泽大哥?”敖倾珞哪里想到白泽会那么快出现,“那你刚才怎么不拦下他?” “白泽‘性’情古怪,平素不曾开口求人,别人找他帮忙他也多半会拒绝。更何况在吴大叔家里谈这些事情,终归是不太好的。他刚刚已经告诉过我他在哪里,我们改日再去也不迟。”方才他已和白泽打过照面,想必白泽也明白他们是来找他的。 “也好。” 吴大叔喜得爱子,自然不会忘记这当中还有白泽的功劳。听说两人要去拜访白泽,吴大叔特地准备了一份礼物,请他们帮忙捎去。 “多谢两位,我这里暂时还忙不开,午饭要耽搁些时间了。”吴大叔带着歉意说道。 一手接过篮子,白子慕道:“没事,我和珞珞在外面随便吃点就好。吴大叔,我让汤包在这里帮你,你不必客气,尽管使唤它。” “不必不必,我一个人可以的。”吴大叔摆了摆手。 时隔多年,白泽仍旧开着一家茶楼。敖倾珞虽不记得他,但听了一遍往事后,已对他有了大致的印象。 “这么说来,白泽大哥真的是一个很痴情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找到梦筠?” “我曾送他去地府和沈梦筠见最后一面,临别时,他和梦筠共饮一碗孟婆汤。凡是共饮孟婆汤的人,无论投胎转世多少次,他们的灵魂之间都有着无法磨灭的羁绊。有了这个,白泽定能寻到她的每一个转世。”说到这里,白子慕提议道:“珞珞,不如我们也去共饮一碗孟婆汤吧?” “要喝你自己去喝,虽说孟婆汤对我们不起作用,可也没好处,我才不要呢。”敖倾珞撇了撇嘴。 “画儿,画儿!” 街上,一白衣男子在焦急地呼喊。他问了一个个路人,寻了每一处角落,不用问也知道,他定是在找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当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二人时,敖倾珞愣住了:“白,白泽大哥?” 他在找谁? “是你们!”白泽大步走了过来,“可有见到一个约‘摸’这么高,穿桃红‘色’衣裳,腰间挂着一个木制小马的‘女’孩?” “未曾看到过。(..tw无弹窗广告)”白子慕摇了摇头。 不过两人一路上都在说笑,说不定什么时候看漏了,思前想后,敖倾珞道:“白泽大哥,她和你走散了吗?你告诉我她大概的去向,我帮你一起找。” “她姓姜,叫如画,八岁左右,刚才有人看到她从茶楼里跑出来,朝这边走了。可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因为紧张,白泽的嘴‘唇’都苍白了。“都怪我,她今天学戏曲的时候心不在焉,我说了几句狠话。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走丢?” “白泽大哥,你不要自责了。或许她不是在与你赌气,而是跑出去玩耍。你别急,我们这就去找!”幸好这条街上没有什么小巷,三人分头寻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 “嗯,有劳了。”关键时刻,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如画,如画!” 敖倾珞将两手并拢,靠在‘唇’边大声地呼喊着。喊了半天,人没找到,她的嗓子倒变得沙哑起来。 不行,这样喊下去不是办法。若姜如画是因为赌气才跑出去,那么看到有人找她,她兴许会因为生气而故意躲藏起来。 她想了想,跑回去问白泽:“白泽大哥,你身上可有她的物件?任何东西都可以,只要沾染了她的气息就行。” “没有。”白泽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外袍递给她:“她喜欢抱着我撒娇,今天早上她抱过几次,应该可以。” “好。”她在袍子上施了个法术,片刻后,一根纤细的红线从衣袍里变出,如蝴蝶般悠悠地飞在空中。 红线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朝着某个方向慢慢飘去。敖倾珞扭头对白泽道:“我们跟着它走。” 白泽点点头,与她一起跟在红线后头。红线越过香气四溢的蒸笼,越过开满石榴‘花’的高墙,又从清澈的湖边经过。最后,它在一处荒废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宅院很旧,只要轻轻一碰,墙皮就会一片片剥落,将本就破败的墙‘弄’得更加斑驳。大‘门’敞开,依稀可以听到一个稚嫩的‘女’声在唱着什么。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她的声音虽带着孩童的绵软,可唱腔婉转回‘荡’,吐字个个清晰,更不用说其中的感情有多真挚。唱词与眼前景象相叠,在她柔和的歌声里,一朵‘花’开了又败,一棵树成长后枯萎,‘春’夏秋冬四季随着她的歌喉不断变换。当最后一个字低低落下,白泽的心中,下起了绵绵的雨。 “画儿。”从残破的‘门’迈进来,白泽‘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躲在这里?” 她可知道,当他发现她不见时,自己心里有多着急? 那抹‘艳’丽的红‘色’欣喜地扑了过来,道:“白哥哥!” 她抱住白泽,像一只小白兔在撒娇,软化了白泽的心。他的怒气瞬间消散,道:“快点告诉我,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一番好找。” 姜如画扁扁嘴,“我今天唱不好这段词,惹白哥哥生气了。我想尽管学会,可我根本不知道这段词的意境到底该怎么体现。所以我趁你不注意,偷偷跑过来这里练习。你瞧,这儿不也是断壁残垣的吗?站在这里想啊想,我终于能体会到这种心情了!” 原来她是跑来这里练唱曲,抚‘摸’着她柔软如缎的长发,千言万语哽在白泽喉中,最后化作了一个拥抱。 他多怕,他会就此失去她。他的,梦筠啊。 “白哥哥,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我唱曲?是不是觉得很好?”姜如画急急地问着,想知道他的看法。 白泽笑了,“嗯,很好。” 真的很好听,听得他多么想进来紧紧地抱住她,驱散那其实不属于她的忧伤。 得到肯定,姜如画咯咯笑了起来,开始提出了各种要求:“那么我要吃冰糖葫芦哟!我还要吃西宇楼的糕点嘛。白哥哥,我想骑马,你能不能背着我呀。” “好好好,都给你。”白泽的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背着姜如画,他在院子里四处奔跑,背上的她笑声如银铃。 “能让白泽大哥这样对待的人。敖倾珞回过头来,看着白子慕道:“她是梦筠的转世吧?” 白子慕缓缓垂首,“嗯。” 她羡慕地勾起了嘴角,“真好。” 对于梦筠来说,白泽是她每一世的爱人。可对白泽来说,她的生生世世都是他一个人的。 与姜如画回去后,白泽支开她,与两人坐在包厢里叙旧。 他又恢复了冷淡的神‘色’,打量了敖倾珞一眼,道:“你不会将往事全部忘了吧?” 她讪讪地笑着:“没有,只是忘记了部分。” 而这部分里,不巧就包括了白泽的全部。 他的目光转向白子慕,“你,想让她记起?” 白子慕看了一眼敖倾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一定成全。 白泽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是梦筠的第九世。” 第一世,他来得太晚,出生于贫穷村落的她,在九岁时,家里为了一口饭而将她卖了。当他辗转寻到她时,她在鞭子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二世,他虽然找到了她,可她家里早就与世‘交’好友定下了娃娃亲。她虽然倾慕他,但毕竟是父母之命。她不愿伤爹娘的心,不想背井离乡做不孝之人,最后狠心拒绝了他,嫁给她并不爱的人。 第三世,她是个风尘‘女’子。只要有钱,她可以做任何事情。白泽‘花’了大价钱买下她大多数的时辰,可一****相处后,他终于发现,她虽对自己情意绵绵,可眼底却是冷漠的。她的容貌逐渐衰老,为了老后衣食无忧,她嫁给了一个外地富商做他的第十个小妾。 第四世、第五世、第六世.到现在的第九世,他虽爱她,可能和她相守的,竟只有三世。这一世,她是个孤儿,被他收留后就留在了戏班里唱戏。虽然她很爱黏着自己,可她还小,不懂男‘女’****。等到长大后,未必会喜欢上他。 说到这里,白泽自嘲地笑了:“你看,就算你很爱一个人,等了她生生世世,可对她来说,每一世她都是崭新的,她不记得前尘过往,自然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所谓的生生世世,算起来,我能和她厮守的日子其实并不多。” 每一世的梦筠都有不同的‘性’格、不一样的家世、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她会喜欢的人、会做出的选择当然也不同。白泽从不会勉强,若她喜欢自己,他会和她在一起,若她爱上了别人,他会放手。反正他还可以守护着她,等到下一世,与她再续前缘。 敖倾珞的声音有些哽咽,“白泽大哥,难为你了。” 生生世世的等待,却换不来每一世的相守。她该说是天意‘弄’人,还是该感叹他的深情? 他却笑了,“我,甘之如饴。” 只要能在她身边看着她,这就够了。 沉默了一会,白泽道:“我和凡人相恋,我记得她的每一世,她的每一世却都不记得我。从这个角度看,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九公主,你是仙,一世很长很长,长到可以忘记过去的伤,长到可以让你随时重新开始。我希望你能和对的人长相厮守,不求来生,珍惜今世。” 虽不知他说这番话意图何在,敖倾珞懵懂地点点头,表示铭记在心:“谢谢白泽大哥的祝福,我会的。” 他松了一口气,“嗯。” 话音一转,他道:“人死了之后魂魄会被拘到地府,你的元神散‘乱’,理应也是飘散到了地府里。更准确地说,是在忘川河里。” “也就是说,只要去忘川河走一趟,就能找回我的元神了?”敖倾珞欣喜地问道。 他瞥了白子慕一眼,“是的。” 她高兴地扯着白子慕的衣袖,“‘色’狐狸,你说得对,白泽大哥的确有办法!” “哎哎,轻点轻点,珞珞,我要被你摇晕了。”白子慕一边扶住自己的头,一边拉开她的手。 “好啦,我只是太‘激’动了嘛。”松开魔爪,敖倾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要是歌之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听她提到蓟歌之,白子慕的眼神陡然沉了下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告诉他呀。” “好啊!白泽大哥,再见!”她走了几步,却发现白子慕没有跟来。疑‘惑’地一回头,她问道:“喂,你不是说回去吗?” 白子慕极为自然地说道:“你先回去,我和白泽多年没见,当然得喝喝酒叙叙旧了。” “真的?”他们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好久不见你,你真该好好说说你这些年都在干嘛了。”白泽十分配合地帮腔。 “那好吧。”男人之间的叙旧不是喝喝小酒就是回忆当年所见美‘女’的身材,她才不想参与呢。“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一句简单的嘱咐从白子慕嘴里说出来,却似话里有话。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回头给了一个宽慰的笑。 蓟歌之在吴大叔家,更何况他也不可能冒着会忘记渝西的危险而再对自己下杀手。就这么一段路而已,她并不担心。 走到大街上,恰逢一颗流星飞逝而过,短暂地装饰了柔美的天空。那一定是希望的星星吧。 今夜,一定能安慰地睡个好觉了。 第70章 别扔孩子 白雾像层层纱帐,罩住了夜空的真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最新章节访问:.。忽有冷风袭来,吹来了纱帐,终于将夜‘色’请了出来。 借着微弱光线的照耀,敖倾珞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吴大叔家。 还没等她推开‘门’,吴大叔就抄着一把锄头急急忙忙地从屋里冲出。 “我打你个妖怪!”看到有人闯进,吴大叔第一反应就是挥舞着锄头狠狠地砸下去。 敖倾珞侧身一避,用脚将锄头狠狠踩进泥土地里,喊道:“吴大叔!是我啊!” 吴大叔定睛一看,手上顿时一松。“啊呀,是阿九姑娘,我还以为你是那夺我孩儿的妖怪啊!” “吴大叔,什么妖怪?你的孩子被妖怪抢走了?”敖倾珞听得一头雾水。 “是啊!”吴大叔悲从中来,从怀里掏出一件包裹婴孩的襁褓,指出上面两滴已经干涸的血迹道:“昨日晾的衣物忘记收了,这是今日早上发现的。我本以为这不过是谁不小心滴上去的,便打算迟点重新浆洗过。没想到刚才,刚才。 自打傍晚敖倾珞和白子慕离去之后,蓟歌之不知道从哪里提了两大坛酒回来,将自己闷在房间里灌酒。吴大叔为了准备明天给孩子洗浴所要用的“五枝汤”,一直在外面寻找树木。 新生儿在出生的第三天里,按惯例是要取桃枝、桑枝、槐枝、柳枝、梅枝五种枝条三指长者二三十节煎汤,再入猪苦胆两三枚来给婴儿沐浴。就在吴大叔回来的时候,他大老远地就看到前几日被驱逐的产鬼正向吕七娘和孩子所在的屋子走去。 他吓了一跳,将手里的东西统统扔下,不顾一切地向屋子跑去。来到墙角的时候,他顺手提起放在墙根下劈柴的柴刀,大喝一声撞‘门’而入。 ‘门’开的一瞬间,他竟然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产鬼的四周磷火闪耀,像一盏盏小小的鬼火围着她转动。她的脸上遍布黑‘色’的小绒‘毛’,鬼火流转间,绒‘毛’竟折‘射’出七彩的盈润光泽。她的嘴巴微张,慢慢伸长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鸟嘴形状。在鸟喙的最末端,还有一处尖尖的弯钩。 此刻,那个钩子正对着地上昏‘迷’的吕七娘,仿佛在吸食什么东西。从吴大叔的角度来看,他能看到一缕缕烟气似的气体从吕七娘的嘴巴里逸出,流入产鬼的嘴里。[.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视线往下一移,他刚出生的孩子被产鬼牢牢地抱在怀里。孩子双眼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看到如此情景,吴大叔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赶紧从怀里‘摸’出白泽给的符挥了出去! 岂料那符纸打在产鬼的身上,却不起丝毫的作用。吴大叔慌了,只好挥起柴刀狠狠地向产鬼劈去。 产鬼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放开了吕七娘。她将脸正朝过来,竟然真的是一张诡异的鸟脸模样。 看到吴大叔呆在了原地,产鬼桀桀一笑,抱着孩子从窗户翻出,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这时候,蓟歌之迈着紊‘乱’的步子走了过来。看到地上昏‘迷’的吕七娘,他的酒也醒了几分,沉重道:“没想到这产鬼怨气如此重,害不了这‘妇’人难产,竟然化作了能烁人魂气、喜欢掠夺孩子的姑获鸟!若不是你打断了,她的魂魄就会被全部吸走,到那时谁也救不了她了!” 说着,他吩咐吴大叔留在这里照顾吕七娘,然后孤身一人去追姑获鸟。 难怪白泽的符不起作用,原来它已不是产鬼,而是更加恐怖的妖怪。 吴大叔想起他临走时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怕蓟歌之会出事。思前想后,干脆一咬牙跟过去,打算跟那姑获鸟拼命。正巧一出‘门’就遇到了敖倾珞,他火气正旺,没看清人就草草出手了。 听得吴大叔的一番叙述,敖倾珞担忧道:“大叔,不瞒你说,我们几个都是修道之人。你就放心守着大娘吧,这些事有我们就够了。我保证,一定把孩子平安地带回来!” “麻烦你们了!”吴大叔感‘激’道:“没想到我们一个普通人家也招惹了妖怪,幸好有你们在啊!” “大叔不必担心,我这就为民除害,还你们一片清净!”看到汤包从屋里走出,敖倾珞问道:“汤包,你怎么没去追姑获鸟?” 汤包‘揉’‘揉’眼睛,“是蓟歌之让我留在这里的,他怕还有别的妖怪来作祟。”说着,他警惕地朝四处望了望。 敖倾珞向吴大叔借了马,道:“那就拜托你了!我走了!” 今晚的天特别的黑,泥土地上满布水坑,深深浅浅地闪烁着银‘色’的光斑,像是遗落在地面的鱼鳞。敖倾珞骑着马风风火火地经过,马蹄踏碎片片倒影,将澄清的水坑搅得浑浊不堪。 她骑着马一路追赶,不多时,竟看到前方有个黑衣‘女’子聘聘婷婷地在路中央走着。 她的手臂弯曲,从后面看就像是在抱着一个孩子。‘女’子头上挽着随云髻,上头单单修饰了一根黑羽。埋在黑夜里行走的她,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就像画轴里分裂出来的一片剪影。 听到了马蹄声,‘女’子以极慢的速度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阴’沉的脸。她脸上毫无生气,像浓墨泼上去形成的轮廓,黑暗得让人窒息。 都说因难产而死的人死后会化作产鬼,四处害人难产。而产鬼如果对孩子的执念太深,就会化作姑获鸟,四处夺人孩子。这产鬼害人不成,还跑来抢走孩子,想必是太执着了。 敖倾珞拉下脸来,喊道:“你手上的孩子不是你自己的,放手吧。” 姑获鸟好像没听懂她的话,嘴角古怪地凝着一个笑。“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早就投胎了。”敖倾珞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念你也是可怜,别‘逼’我动手。” 姑获鸟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动容,脸上的死气沉沉迅速撕开,像歇斯底里地撕碎了一幅绢帛。“这是我的孩子!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说着,她将怀里的孩子紧紧抱住,飞快地向前方跑去。 敖倾珞又叹了一口气,一甩马鞭加速追上她的步伐。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追赶,姑获鸟都始终离她有好长一段距离。 夜风拂来,将姑获鸟黑‘色’的裙裾撇开。敖倾珞这才看到她隐藏在衣裙下的脚早就化作了一双巨大的鸟爪,在黑夜里留下一个个清晰的爪印。 姑获鸟跑到了一处湖边后,猛地刹住脚步,高举起怀里开始嚎啕大哭的孩子,恶狠狠地说道:“别想碰我的孩子!” 她手腕一用力,就将婴孩朝着湖水的中心掷去。敖倾珞吃了一惊,直接从马背上借力而起,向孩子飞去。 本想着这下能把孩子接住,只要再跟姑获鸟恶斗一番就可以完美收场。没想到当她刚飞到湖的上空时,下头突然水‘花’一分,一条大蛇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破水而出! 不对,再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一条蛇。那是一道黑气,粗壮如蟒,看似泼墨,却有着坚硬的形体。湖底有飞鱼惊出,撞到黑气上,竟在瞬间化成了水! 碰到黑气的鱼连骨头都不剩,这到底是何邪物? 不等敖倾珞有所动作,那黑气忽然疯狂地转动起来,将好端端的一个湖泊搅得水‘花’四溅。只听哗哗的声响,湖水竟被黑气吸走。顷刻间,湖底就只剩下了淤泥。 吸光了湖水后,黑气的形体也肿胀起来。透过黑气,能够看到里头有透明的液体在流动,还能看到一些无辜的鱼虾。 “哈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划过耳边,姑获鸟噙着难看的笑容,将头上的黑羽拔下抛到空中。黑羽在半空里展开,化作了一件黑‘色’的羽衣落在她身上。与此同时,姑获鸟摇身一变,从人形化作了一只硕大的鸟。 传闻姑获鸟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女’人,此番亲眼所见,才知道古人所言不虚。 在黑气破水而出的同时,姑获鸟振翅而飞,从敖倾珞面前嗖地飞过,鸟爪准确无误地擒住了往下落的婴孩。 “去死吧!” 姑获鸟回过身停在空中,血‘色’的眼睛凶恶地瞪着她,发出了带着鸟叫声的人言。 这时候她离黑气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要在此刻回头已经是不可能。惊惧之下,敖倾珞铤而走险,一脚踩在黑气顶上,同时一个后空翻返回了地面。落地时,她听到脚下传来“滋滋”的声响,那是鞋底在冒烟。 她迅速甩掉脚上的鞋子,两只鞋子滚啊滚,片刻后就融化成了两滩水。 看到这里,她已明白这黑气不容小觑。若是沾上了,少不得也是这样的下场。 这到底是什么? 黑气似乎对她的触碰极为不满,腰身向后一仰,从头上撕裂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缺口,就像是它的嘴巴。只听得一阵水流涌动的声音,黑气猛地朝前,从嘴里喷‘射’出一道水柱! 水柱带着妖异的黑‘色’,打在敖倾珞的脚下。那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滚落在地,还没站稳,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水柱接踵而至。 敖倾珞心中一凛,马上全神贯注地对付起来。 她用法术变出光盾挡在手前,以抵消大部分的冲击力。接着,在不断躲避水柱的同时,她也在用余光打量着黑气,好找出它攻击的破绽。 一个姑获鸟,一道神秘的黑气,二对一的情况下她已占下风,此刻万万不能轻敌。 第71章 他想她死 想到白子慕等人可能就在附近,敖倾珞伸手往怀里一‘摸’,打算放个信号寻求支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79- 谁料黑气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图,她一有所动作,一道更为可怕的水柱就携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甩了过来,直对着她头顶拍去! 水柱在黑气的‘操’控下,不像是水,倒像是它的手臂。面对如此灵活的水柱,敖倾珞立马就地打了一个滚,堪堪避开袭击。 “轰!”水柱贯穿地面,凿出偌大一个‘洞’。多余的湖水呼啦啦地灌进‘洞’里,却仍然填不满。 敖倾珞光脚躲避着水柱,足部一旦碰到冰冷的湖水,就会有揪心的疼痛。就连岸边的绿草,也在湖水里迅速枯萎。为了避免受伤,她尽可能地在树上跳来跳去。 连一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黑气迅速抬起,对着她又是重重一击。敖倾珞狼狈地滚开,手腕一翻,手中弹出一束金‘色’的光芒,化作箭矢向黑气‘射’去。 怎料黑气张嘴直接吞下,箭矢在它身子里转了个圈,从它的嘴巴出来,直接朝她奔去! 敖倾珞朝着斜方一滚,箭矢击倒了身边的一棵树。树干倒在地上,她灵机一动,转而跳到了上面。 谁料那姑获鸟竟也不嫌‘乱’,趁着她跳上去的时候从她上头掠过,锋利的鸟爪划破她背后的衣服,在她身上割出了道道血痕。 她吃痛地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背部的伤口。温热而黏稠的血液填满她手指的缝隙,引‘诱’得黑气愈发兴奋起来。 被两个妖物夹击,敖倾珞没几个回合就出现了溃败的迹象。这时候,不知道何时变回了人形的姑获鸟站在黑气头上,用一根手指勾住婴孩的襁褓,将他凌空提到干涸的湖泊上头。 婴孩颤颤巍巍地在她手上摇晃着,因为蛇身的动作而使得他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敖倾珞的瞳孔猛然睁大,喊道:“别扔孩子!” 糟糕,湖底没有了水,婴孩摔下去定会头破血流,当场断气! 在她分神的时刻,黑气终于找对了时机。只听得“刺啦”一声,黑气居然硬生生撕裂成了三道。一道还长着黑‘洞’般的嘴巴,一道划破空气斜斜刺来,将她的右肩‘洞’穿,同时也把她从树上打下,牢牢地钉在了地面。 湖水打湿了她全身的衣裳,尽管她第一时间设下了结界,但仍能感觉到疼痛。[.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黑气在她体内不断前进,仿佛在吸食她的法力。法力的流失,让她变得虚弱,握着匕首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还没等她伸手,第三道黑气就迅速把她的武器勾起。天石打造的匕首落在黑气手里,竟然成了碎片。看到这里,敖倾珞明白,她遇到强敌了。 扔掉碎片后,那道黑气高高抬起,凌在空中,慢慢地凝聚成了一把尖刀的模样,而那尖刀的最末端对准的,是她的心脏。 “哈哈哈哈哈,杀了她!”姑获鸟得意地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敖倾珞哪里甘心就此落败,趁着这一击还没下来的时候赶紧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些什么武器来挣脱束缚。 就在这时,她呼吸猛地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不远处。 她看到蓟歌之沉默地站在那里观望战场,一双眼分明已经锁住了她,却没有任何行动。 “歌之!是我!”敖倾珞以为他没认出自己,便大声喊了出来。“我是敖倾珞啊!” 蓟歌之非但没有动作,眼里反而慢慢浮上了复杂的情绪,像一场大雾逐渐晕开。 她看得清楚,那里有恨意、有恼怒、有足够多的杀气,也有着隐隐的痛快。唯独没有的,就是解救之意。 他的眉眼拧紧,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看。那嘴边还含着一丝即将绽放的笑容,那是大仇就要得报的快感。 敖倾珞只觉得浑身的骨骼都被他的眼神重重地碾过,碎得她好疼,碎得她心寒。 那一眼就已经让她明白,蓟歌之想她死,从来都想她死。 所以,他不会救她。他唯一会做的,就是站在这里,看着她死去。 无助的感觉像附生的藤蔓缠住全身,扯得豆大的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滚落。她的视线模糊起来,‘迷’糊中忽然凝出了一幅幻象。 那是在什么时候,她曾经遇到过钩蛇? 只是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的她不是一个人,那时候。身边还有一个蓟歌之。 在幻象里,蓟歌之为了她亲自挡下了钩蛇的攻击。当她抱着他时,他身上虽在流血,可却笑了。 “我想,我只有对你才这么好吧。” 她虽也受了伤,但看到他闭上双眼的时候,竟惶恐得留下了眼泪。“我不准你死!歌之!” 幻象如一朵‘花’快速枯萎,从她眼前消失。敖倾珞回过神来,可是那最后的痛喊声却还回‘荡’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低头一看,手上的梦貘手链隐隐地发着光。那光亮像天上的流星,一闪即逝。 抬眼看向依然无动于衷的蓟歌之,她低低地笑了。 即使蓟歌之曾经那么奋不顾身地救过她,如今,他想要的是她死。 黑气凝成的尖刀清晰可见,那弯曲的弧度可以让她想象出下一刻会有多痛。可是她现在却觉得,没有什么痛能比得过此刻心里的痛。 有那么一弹指的安静,她冷静地闭上了眼睛,隔绝了所有的景象。 他想她死。 而今,他终于要如愿了。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蓦地破空而来,快如流光飞逝。只见一片血雾飞溅,那禁锢着她的黑气被齐齐削落,同时将平行在它后头的黑气也砍断。 两道落在地上不断地蠕动着,就像是两条无头的蟒蛇在垂死挣扎。扭曲了片刻后,两道黑气迅速驱散,就像是太阳照耀下的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道光的角度是如此的‘精’妙,在将两道黑气削断之后,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将远在后面的最后一道黑气一并切掉! 黑气张开嘴巴,发出了痛苦的嚎叫。那一瞬间,无数透明的湖水和鱼虾从它嘴里喷‘射’出来,将湖泊填得半满。 看到有人来了,蓟歌之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迅速离开了这里。 银光连连破开两截蛇躯,带着骇人的声音嗖地没入远处的树林里。姑获鸟知道大事不好,在铁扇出现的时候就呼啸着飞到了岸边。敖倾珞反应奇快,得救后赶紧捂住伤口站了起来,打算趁着这‘骚’‘乱’去将婴孩抢回。 但还是有人快她一步,只见一片紫气从姑获鸟下方闪过,孩子从她手中消失不见。姑获鸟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到一声极蛊‘惑’的轻笑。 “这位娘子好生有趣,听说你不爱与人抢美男子,反而爱抢别人家的婴孩?难不成是想从小培养出来一个合心意的夫君么?” 白子慕静静地立在她后头,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捏着一根黑羽,正是姑获鸟‘插’在头上的那一根。 “还我!”看到黑羽,姑获鸟脸‘色’大变,冲着他打出左手,‘欲’夺回此物。 白子慕的手却不配合地将黑羽‘揉’成一团。再松开的时候,那里面呈现的只有一撮粉末。 “什么?风太大了,听不清。”他手一扬,粉尘随风挥散。与此同时,姑获鸟的脸‘色’也苍白到了极点。 “不,不,我的羽衣。她仿佛在瞬间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跌坐在地上,徒劳地在草地里翻找着。然而留在她手中的除了‘潮’湿的泥土,也还是只有泥土。 “你对我家珞珞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到了。作为回报,我送你这个。”白子慕吹了声口哨,随后汤包带着几条体形高大的黑狗从暗处走了过来。 “听闻姑获鸟最怕的就是狗。这些狗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身强体健,绝对不会轻易累趴的哟。”他狭长的眼冷冷地眯起,像两汪冬日的冰水。 姑获鸟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在狗出现的那一刻,她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朝着反方向拼命地跑去。 失去了羽衣,她奔跑的速度与常人无异。白子慕笑着拍拍领头黑狗的头,道:“记得把尸体叼回来。” 黑狗吠了一声,‘精’神抖擞地追了上去。 白子慕把婴孩‘交’给汤包,快步迈向敖倾珞。“珞珞,我来迟了!” 他将手捂住敖倾珞血流不止的伤口处,眼里流动着自责。 敖倾珞已经虚弱得不行了,整个人瘫在他怀里,说不出半个字。看着白子慕关怀的脸,她的心已‘乱’如麻。 是白子慕,又是白子慕救了她,为什么在每一个的生死关头,最后出现的都是他?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敖倾珞紧紧地握住白子慕的衣袖,任由泪水冲刷着她失去血‘色’的面孔。她拼命睁着眼看向蓟歌之先前站立的地方,却失落地发现,他已经离去多时。 没能让他如愿,他一定很不开心吧。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带你回去处理伤口。”白子慕柔柔地俯在她耳边如是说了一句,随后抬头对着前方的密林凌声道:“给我滚出来。” 树林里一阵摇晃,良久,于琛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左肩‘插’着一把铁扇,正是白子慕方才用来杀死黑气的那一把。原来白子慕计算得如此‘精’准,不仅将黑气毙命,也同时重伤了躲在密林里看好戏的他。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极为眼熟的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她苏醒的第二天在龙宫追着她的烛影。 “哥。 “给我闭嘴!” 白子慕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如果不是还有月光的照耀,恐怕都要以为他是地狱里来的修罗。他的眉目寸寸都是冷的,连带着话语也散发出无边的杀意。 “你倒是‘挺’胆大妄为啊,西海鲛王,黎、瑜、琛!” 第72章 质问 黑暗如乌鸦展开的翅膀,悄无声息地向远方伸展。.tw[],最新章节访问:.。而在无限的远处,一抹浓紫缓缓泅开,渐渐勾勒出男子的形体。 白子慕抱着敖倾珞快步走着,而黎瑜琛跟在他身后,神‘色’惶恐。新鲜的血‘舔’过铁扇,晕染了他的衣服。黎瑜琛一手轻轻按在伤口旁,痛得嘶了一声。 随着他的走动,铁扇时不时就会割到他的伤口。那样的疼痛让他恨不能把铁扇立刻拔出,可是看着前方沉默不语的白子慕,黎瑜琛还是没有胆子敢做。烛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心疼得握紧了拳头。 白泽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这里,看到白子慕进来,便迎了上去。他扫了一眼敖倾珞,诧异道:“怎么受伤了?” 敖倾珞睁开眼,努力堆出一个笑。“白泽大哥。” 白子慕颔了颔首,“你来得正好,姑获鸟的尸体来了。” 几只黑狗跟在白子慕后头跑来,吃力地拖着一只死鸟。鸟身有一头野猪那么大,只是羽‘毛’凌‘乱’,身上秃了好几块。看它的死状,就可以知道斗争得有多‘激’烈。 为首的黑狗跑过来,坐在白子慕面前汪汪叫了几声。汤包随即扔了一只‘鸡’给它们,然后拍拍它们的头夸道:“做得好!” “我把姑获鸟吸走的魂魄暂时封在体内,救人的事就拜托你了。”白子慕低头看看敖倾珞,道:“她被钩蛇所伤,我得给她及时上‘药’。” 白泽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忙自己的事。 这时候,蓟歌之突然从厨房里走了过来。他脸上是一贯的冷漠神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白子慕利刃般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割,复又转向黎瑜琛。“你,给我在外面等着。” 敖倾珞用眼角扫到蓟歌之的衣袍,疲倦地合上眼。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了。 白子慕将她抱进房间,尔后轻柔地把她安置在‘床’上。接着,他把袖子卷起,伸手开始解敖倾珞的衣裳。 敖倾珞愕然,抓住他的手道:“你要干嘛!” 白子慕愣了愣,旋即笑道:“珞珞,你在想什么呢?不解开衣服的话,为夫要如何给你上‘药’?” 两道红霞飞快抹上她的脸颊,她尴尬地咳了几声,松开他的手。“我,我自己来。” “好。”白子慕笑着盘起手,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敖倾珞被他看得有几分不自然,喝道;“你给我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他无奈地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背过身去。“好好好,就许你看我的‘摸’我的,还不许我看你的了。” 敖倾珞解衣的动作一顿,“‘色’狐狸,别‘乱’说!我什么时候看过你的?” “哦呀呀,居然不记得了么?”他颇为惋惜地摇头,“唉,真是可惜。(..tw$>>>棉、花‘糖’小‘說’)” 她在脑子里仔细搜寻了一下,确定没有在任何时刻看过他的身子,干脆就当他在胡说八道了。她解衣的动作极快,时不时还警惕地朝白子慕看去,防止他偷窥。殊不知,白子慕早借着对面放置的一面大镜子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看着她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活像一只狡黠的雪貂,白子慕的嘴角一点点攒出一个笑容。 “好了。” 白子慕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不减。“珞珞,你何必那么防着为夫,反正迟早我也是要看的呀。” 敖倾珞瞪他一眼,“不要脸!” 黑气的那一击将她伤得极重,白子慕在看清她伤势的时候,完全没有了说笑的心思,好看的‘唇’微微抿了起来。他拿出所需要的东西,开始聚‘精’会神地给她清洗伤口。 末了,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在她面前晃晃。“幸好三哥事先让我备着一瓶好‘药’。这几****只要坚持换‘药’,很快就会好的。” 一提到三哥,敖倾珞的眼睛就变得酸涩。 相比起蓟歌之的无情,三哥以及白子慕对自己的照顾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或许三哥说得对,她的确是不懂得看人。 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白子慕连忙塞给她几个圆圆的物事。“哎哎,别这样嘛,这‘药’敷上去一点都不疼的。来,吃个海棠果。” 敖倾珞咬着‘唇’随便拿起一个海棠果一咬,眉‘毛’顿时拧做了一团。 白子慕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怎么,很痛吗?” 她摇摇头,一张脸皱成苦瓜样。“这个海棠果好酸。 三哥的‘药’向来都是极好的。不过片刻,她就觉得伤口不再发疼。白子慕用纱布将她的右肩仔细包了起来,最后满意地笑了。 “嗯,你看我包扎得多好。” 敖倾珞将衣裳穿好,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道:“子慕,多谢了。 “你再跟我说谢谢两个字,我可就得‘逼’你用行动来表达谢意了。”白子慕不悦地蹙眉,“你要是不想以身相许,就最好别跟我客气。因为啊,我可是会当真的。” 她别过头,哼哼了两声。“‘色’狐狸!” 想了想,她问道:“你可知道那黑气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厉害。” “是魑魅。从山林的浊气里化生,虽没有形体,却能伤人。你若砍下它的臂膀,它片刻后还会再生。但只要你打碎它体内的内丹,它就会消失。”内丹就在黑气的口中,白子慕的铁扇角度很准,已经将内丹震碎了。 “这魑魅想必已经存在很久了,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妖物。”当然,也和她的法力大减有关。 白子慕将东西收拾好了,道:“好了,你伤得那么重,现在看为夫给你出气吧。” 他轻轻弹出两指,带出一阵凌厉的风。风呼啸着把紧闭的房‘门’撞开,‘露’出黎瑜琛的脸。 “哥。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很是苍白。看到白子慕的时候,他不由欣喜地喊道。 白子慕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黎瑜琛忙改口道:“慕兄。” “你过来。”白子慕朝他勾勾手。 以为他是要原谅自己了,黎瑜琛心中一喜,赶紧向他走了过去。就在两人相距还有三四步的时候,白子慕突然抬起脚来,狠狠地击碎了他一边膝盖。 只听得咔擦的声响,黎瑜琛瘫在地上,‘摸’着碎裂的膝盖道:“你为什么。 “问我为什么?”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白子慕冷冷地说道:“我才是该问你为什么。你为何跟蓟歌之勾结在一起?你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两人都躲在后头看戏吗?” “呵,你不是都知道么。”黎瑜琛抬眼望向敖倾珞,眼中闪烁着疯狂。“敖倾珞,你怎么能杀了我姐!” “你是渝西的弟弟?”敖倾珞讶然。 难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现在看来,他的眉眼嘴角,的确都跟渝西姐姐有些相像。 “是啊,我可是向你寻仇来了!”黎瑜琛咬紧牙关,向她‘射’去仇恨的眼神。“敖倾珞,安九爷,你这个杀人凶手!” 白子慕的出手只是在一瞬间,他迅速将铁扇拔出,任由鲜血如涌泉般流泻。“黎瑜琛,说话给我客气点。” “主子!”守在后头的烛影一惊,马上按住手中的剑,意‘欲’动手。 黎瑜琛挥了挥手,“给我退下。” “可是。 “退下!”黎瑜琛睁着布满血丝的眼,恶声道。 烛影不甘心地垂下头,退到了‘门’外。“是。” “啧。” 白子慕拿起扇子看了一眼,似乎很嫌弃它脏了。于是他又把扇子放低,在黎瑜琛身上随意地擦拭着。 这是一把玄铁打造的扇子,长一尺二寸。十六根扇骨的边锋都被打磨成了锋利的刺刃,此刻都在往下滴着温热的血珠。 扇骨割破黎瑜琛的衣裳,随着白子慕的动作将他的皮‘肉’割出道道伤痕。黎瑜琛闷哼一声,道:“我错了,慕兄。” 见擦得差不多了,白子慕将扇子一收,满意道:“说吧。” 黎瑜琛收敛心神,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道:“自从慕兄替我平‘乱’之后,皇姐就消失了,与她一道消失的还有蓟歌之的师父安九爷。初时我以为皇姐只是有事离开几日,谁料半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音讯。后来我四下寻找,终于在一处山谷发现了她的踪迹。可没想到,当我靠近她所住的竹屋时,竟让我看到敖倾珞亲手杀死了皇姐。 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人,于是开始在人间四处散播谣言,让别人替他报仇。不成想,蓟歌之听到了这谣言。寻不到渝西,他急得失去了理智,后来竟真的信了几分。所以,他与敖倾珞之间反目成仇,恩断义绝,造就了以后的诸多事端。 敖倾珞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形也不稳了。 怎么会这样,她真的杀了渝西姐姐! 那,她随身携带的骨灰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子慕在她旁边坐下,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平静。“然后呢?” “然后还能如何?!”黎瑜琛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当时的我实在是太弱小了!我怎么能打得过她?!呵,幸而老天有眼,让蓟歌之遇上了她!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魂魄散了却还能聚起来?为什么!?” 白子慕犀利地看他一眼,“给我好好说话。” 黎瑜琛深深呼吸,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慕兄,你为什么要包庇杀人凶手?这些年来,我无法将鲛王珠的能力化为己用,全靠着你帮忙才能让鲛国稳定。你既然如此帮我,又为何不能为我讨个公道?” “既然你问,那我也直说吧。”白子慕淡淡道,“我不是帮你,全然是因为当初珞珞托我务必照顾好你罢了。” 黎瑜琛冷哼一声,不屑道:“做贼心虚。” 敖倾珞颤抖着嗓音:“瑜琛,你果真看到我杀了渝西吗?” 从黎瑜琛嘴里说出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饶是她也一时半会消化不过来。 “这还有假吗?!”他没好气地回道。 白子慕轻抚着她的背后,“珞珞,我相信你不会无故杀人,你也要相信自己。” 敖倾珞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不用片刻就哭成了泪人。 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是她。 “你还真是福大命大。”蓟歌之冷冰冰地踏‘门’而入,眼里飘摇着怒火。“如果不是傍晚外出的时候遇到了黎瑜琛,让我得知了这些事情,你恢复记忆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方设法把事情给瞒过去呢。” 自从遇到黎瑜琛,听到渝西遇害的真相后,他自然是同意了黎瑜琛的计划! 他们两人刻意引‘诱’姑获鸟前来掠夺孩子,然后埋伏在有魑魅的湖边,只等着她孤立无援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没想到计划如此顺利,白子慕居然没和她一起回来,也免去了调虎离山的麻烦。 只可惜,本以为这次之后他们就会大仇得报,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了。白子慕,永远都是白子慕在挡路! 第73章 我是渝西 敖倾珞迎上他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最新章节访问:.。“枉你以前在钩蛇面前救过我一次,这次我没死,你一定很失望吧。” 他不能亲自对自己动手,却借着别人的手要自己死。现在既然知道了她就是杀人凶手,那么,其实她也没有立场能够责怪他的冷血。 蓟歌之愣住了,“你胡说什么,我和你从未遇过钩蛇。” “是么?”她轻笑,“你是不是还要否认曾经给我编过吊‘床’?” 那些借着梦貘的‘毛’发而回来的记忆,还能骗人不成? 蓟歌之狐疑地打量她几眼,末了,恍然道:“你疯了。” “你才疯了。”敖倾珞道,“我明明记得有一次我从吊‘床’跌落,压在了你的身上。我明明记得那一次我被钩蛇缠住,是你奋不顾身救了我。我。 “你在说什么?!”蓟歌之仿佛被‘激’怒了,猛地截住了她的话头。“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明明是我跟渝西一起经历的!” “你说什么?”这下换敖倾珞愕然了。“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的,我明明都记得。 “你是不是还给过我一朵芍‘药’‘花’?红‘色’的?那么大一朵?”她急急地比划着‘花’的大小,“还有,我们那时候好像在互相泼水。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渝西之间的事情?!”蓟歌之听不下去了,脸‘色’涨得通红。“别说了!我不许你这个凶手玷污我跟她的过往!”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从渝西嘴里听到了这些事情,你妒忌,所以你才会杀了她!”他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的,“你好歹毒!渝西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怨,要让你这样对待她?是不是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你就想对她下手了?!” “你是说,这些都是渝西的记忆?”敖倾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可是我都看到了啊。我又不是渝西。我。。。。。难道?” 难道说。 不可能,她是东海九公主敖倾珞,不是西海鲛人公主黎渝西啊。这不会错的,绝对不会! 蓟歌之的神‘色’变幻不定,“你怎么能看到渝西的回忆?你。你不可能是渝西!” 他大声地否认着,想把这荒诞的念头甩出去。 她怎么可能是渝西,明明黎瑜琛也看到了,是她杀了渝西!如果她真的是渝西,又怎么会杀了自己? “好了,别争了。”白子慕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似乎很疲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到了忘川河,找到她的元神,你们两个就会知道真相。在这之前,都给我消停。” “子慕,你知道什么?”敖倾珞疑‘惑’地转头,“你一定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不对?” 白子慕‘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应道:“珞珞,我能知道什么,就算知道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过程,你又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些都得由你来说。我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他的眼神轻飘飘扫过黎瑜琛,叹了口气。“黎瑜琛,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黎瑜琛咬了咬‘唇’,有些愤懑地开声。“我知道你喜欢她,告诉你的话,你难道还会帮我复仇么?” 沉默像一把横在众人面前的利刃,割得每个人的心都生疼。 “走吧,子慕,我们这就去忘川河。”良久,敖倾珞突然轻轻扯了扯白子慕的衣袖,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你能自己走动么?”白子慕显然也不想跟这两个人耗了,只想着速战速决。“能的话就走吧。再跟这两个人待下去,肯定得打起来。” 她按着右肩稍微活动了一下,道:“嗯,可以。” 医治好了吴大叔的妻子后,几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开始向地府出发。因着白子慕这青丘国国主的身份,一路下来是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任何人来拦截。 红‘花’石蒜妖娆地绽放了一地,掩住了众人行进的足迹。数尺宽的忘川河里翻滚着血黄‘色’的‘波’‘浪’,隐约可见各种魂魄挣扎着伸出一个头,又被别的魂灵扯进河中。在忘川河中央架着一道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从上头走过了,青石板路被磨得珠圆‘玉’润,结着墨绿的青苔。孟婆守在桥边,给排成一队的魂灵分发一个个盛满了孟婆汤的碗。 “国主!近来无恙啊!”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左右拥着两行鬼差,阵仗极大。 白子慕含笑迎了过去,“阎王爷,可有想我?” 阎王哈哈大笑,一掌拍在他肩上。“改日来喝一杯?” “自然。”白子慕欣然答应。“不但喝酒,还要行酒令。这回玩点新的‘花’样,输了你可别赖账啊!” 阎王哈哈大笑了起来,“行!就怕你到时候赖账!” 说着,他的眼神越过白泽等人,投向了敖倾珞。 “这就是。他赞赏地点点头,“你小子眼光不错嘛,难怪不肯娶我妹妹。” “那是,我的人能差吗?”白子慕笑着应道。 敖倾珞闻言,耳朵都红了红。 看到她这模样,阎王笑得更大声了。“到时候我可得把你的‘洞’房给闹翻,哈哈哈哈!” 白子慕扬眉,“你敢闹试试?我会把你扔到忘川河里。” 阎王摆摆手,正‘色’道:“真是小气,不跟你开玩笑了。这忘川河里都是一些不愿往生的魂魄,怨气极重。所有执念都汇聚在此处,也包括一些流散的魂魄。她身上有伤,不宜下去,你们随便找个人去吧。但是记住,下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睁开,脑子里只能想着你要找的东西。这河水里的怨灵非常擅长控制你的心神,到时候。 他顿了顿,“要知道,忘川河水很毒,很危险。” 蓟歌之当即应道:“我去。” 敖倾珞诧异地看着他。 他也终于正视着她,道:“没有谁比我更想找回你的元神。我希望等你恢复记忆了,能让你三哥把蛊给解开。然后,我们痛痛快快地算账。” 他的眉目冷峻,像把弯刀剜进她心里。 这话的意思,无非是让她乖乖把命‘交’上来。 “你要去就去,别在这里勾搭黄‘花’闺‘女’。”白子慕听得很不耐烦,大有再不下去就送他一程之势。 敖倾珞抿了抿‘唇’,冷静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得了她的承诺,蓟歌之立刻纵身跃进了滚滚河水里。 河水又腥又臭,而且温度变化无常。前一秒还是刺骨的寒冷,下一刻就是揪心的滚烫。蓟歌之落在河水中,紧紧闭上了双眼,一遍遍回想着要找的东西。 他要找的是敖倾珞的元神。 也就是他的师父的元神。 或者说,是那个杀害了他最爱的人的元神。 呵,真是可笑至极。妄他跟随了她这么久,她居然还能在帮了渝西之后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带离,然后残忍地杀害了渝西!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日子来,他曾经说服了自己凶手不是她,他曾经以为两个人回到过去了。可是直到今天,直到听了黎瑜琛的话,他才知道他是多么的可笑! 敖倾珞,你怎么能下的了手?! 随着他情绪的失控,一道飘渺的‘女’声拂过他的耳边。“歌之。 “渝西!” 听出那道声音所属何人,蓟歌之一时间竟然忘了阎王的嘱咐,在水中睁开了双眼。 血黄‘色’的河水在他面前流动,无数半透明的魂灵感觉到了他的注视,疯狂地向他游了过来。离得他最近的几个魂灵缠在他身上,用破碎的音节发出喑哑的呼喊:“带我。出去。。。。 那声声呼唤,都是渝西讲话的调子。可是那一张张**而狰狞的脸,分明就不是她的! 魂灵越来越多,把河水搅动得如同烧开了的沸水。蓟歌之被缠得几乎分不开身,最后他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力量随之带着他破开水面,迅速地扯离了忘川河。 阎王收起鞭子,道:“这家伙都在想些什么?都是仙人了,还能被魂灵牵着情绪走!” “他怎么了?”敖倾珞注意到蓟歌之身上沾到河水的地方都开始冒烟,发出了不详的声响。 阎王冷哼一声,“忘川河水有毒,他睁眼了,毒从眼睛开始侵蚀。” “他会死吗?”敖倾珞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死是不会。但是忘川河水以执念为食,他执念最深的事情,马上就会再也想不起来了。” 谁都知道蓟歌之执念最深的就是渝西。也就是说,不用三哥催动蛊虫,他也会把渝西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没用。”白子慕叹了口气,“真不想去啊,河水好脏。”他拍拍白泽的肩膀,道:“你帮我看着这几个图谋不轨的家伙,我去把珞珞的元神取回来。” “子慕,不要去!”敖倾珞惊惧地拉住他,“你没看到蓟歌之变成这样子了吗,如果你。 他的背部还有伤,万一忘川河水的毒‘性’侵入,那可如何是好? 白子慕毫不在意地笑了,“珞珞,我跟他不一样,我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我对你是喜欢,纯粹得没有任何杂念。而他,杂念太多了。” 敖倾珞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趁机把衣服收回来,潇洒地跳进了河里。 阎王叹了口气,“这小子还真是大胆。”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敖倾珞蹲坐在地上,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蓟歌之自来到岸上后就陷入了昏‘迷’,身上被忘川河水灼烧出了数个伤口,嘴里也在喃喃喊着渝西的名字。只要一看到他这幅模样,她就会越发地担心白子慕。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白子慕从河中腾空而起,带出一朵朵黄‘色’的水‘花’。 “珞珞,找到了。”他张开手心,一道银光从他手中脱开,以闪电的速度朝敖倾珞的眉心飞去。 只觉得全身都仿佛被电击过一样,缺失的记忆和法力如泉水流遍全身,瞬间填补了她所有的空缺。 敖倾珞忽然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蓟歌之的身边,摇着他泣不成声。 “歌之,歌之,你醒醒啊。我,我是渝西。 第74章 真相大白 在光线无法自由穿透的海底,游鱼扭动着身姿在珊瑚里巡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有的鱼怕是嫌这海底太幽暗了,径自在头上挑起了一盏小巧的灯火,呼啦啦地穿过雪白的珊瑚,像义无反顾地钻进了绵软的雪堆里,又敏捷地游向下一处。 敖京墨正‘欲’把灯火吹灭,却听得外头一阵人声嘈杂,其中最突出的‘女’声裹着极重的焦急。 “三哥!三哥!救救他!” 敖倾珞搀扶着蓟歌之率先跑了进来,下一句话还没开始说,眼泪就先行落下。 “他,他中了忘川河水的毒。 敖京墨不慌不忙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又看了一眼随后进来的白子慕。“那你们两呢?” 白子慕微微摇头。 他才将目光移到蓟歌之身上,淡淡地说道:“治不了。” “三哥!”敖倾珞的手一抖,“我,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所以,求你救救他。 “记起来又如何,我是真的治不了。”敖京墨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孟婆汤和忘川河水都是无解。” “也就是说,他会忘了我?”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扯离,敖倾珞脸上一白,染上了绝望的神‘色’。 “你到底为什么说你是我的皇姐?”被忽视得彻底的黎瑜琛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扯住她。“你不是记起来了吗,你说啊!” 敖倾珞利落地甩开他,“我很‘乱’,你先让我休息一下。” “你!”黎瑜琛哪里能这么轻易被打发了,怒道:“你不是要想法子推脱责任吧!” “你姐的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敖倾珞冷冷地扫他一眼,“你的伤也不轻。陵游,麻烦你给他上‘药’。” 她得整理一下所有的记忆,好好想一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子慕轻轻迈开一步,挡在两人中间。“黎瑜琛,你可是在龙宫。” 言下之意,若是敢对九公主不敬,这里所有的兵力都不是白养的。 黎瑜琛咬咬牙,道:“你最好记得你的话。” 看着陵游领了黎瑜琛和烛影向外头走去,敖京墨用‘唇’形道:“游,用最差的‘药’。” 对方会意,重重点头。 汤包被打发到外头负责把‘门’,此刻这里就只剩下敖京墨,白子慕和敖倾珞三人。敖京墨不动声‘色’倒了一杯茶,道:“先喝口水。” 她根本喝不下去,“三哥,这些事都怪我。” 如果不是她想出了互换身份这个损招,后来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破事了。 又或者,如果她能勇敢一点向蓟歌之挑明她的身份,蓟歌之也不会和她反目成仇。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吧。(..tw$>>>棉、花‘糖’小‘說’)”敖京墨道。 “我。她看了一眼白子慕,支支吾吾道:“他。 毕竟当中牵扯到她和蓟歌之的感情,白子慕还是不要在场为好。 白子慕立刻就明白了她的顾虑,“你直接说吧,你和他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嗯?”敖倾珞认真地想了想,才记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你。 白子慕忽然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你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救了你罢了。” 她无奈一笑,“起因是这样没错。” 他的眉间瞬间掠过一点异样,像风拂过竹林般快速。“我也救了你。论起来,似乎你比较应该喜欢我。” “我。 白子慕打断了她,望着窗外吐着泡泡的游鱼,道:“说吧,我真的没事,不用管我。” 他想亲耳听一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过去的事情,敖倾珞记得很清楚。和敖京墨细细述说完,她这回倒哭不出来了。 心底太痛,她已经没有了眼泪。 敖京墨好半天才出声:“九妹,这事还真的得怪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把真相告诉他呢?我知道你怕,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害怕他知道真相后不会接受你。为了维持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你选择了逃避。可是你看,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低着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在叫:“三哥,我知道错了。” 如果可以重来,她绝对不会像以前那么傻。 他哼了一声,“错就错在你喜欢上了他。你看看这人,最近都成什么样了,居然还数次想杀你!好歹你们曾经也是师徒吧,以为恩断义绝了就可以下手了么?真是败类!” “三哥,别这样说他。”她哀求道。 “好啦,你就不要再骂她了。反正蓟歌之已经有了报应。”白子慕阻拦道。 过去就让它过去好了,反正蓟歌之注定要忘记一切,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 敖京墨说得口干舌燥,甩了甩衣袖,也懒得说下去了。“九妹,你情窦初开就遇到这么些破事,回头我给月老送一碗‘药’去,叫他给你‘乱’来!” 月老无辜被牵连,敖倾珞表示很无奈。 他喝了一口茶,总算缓了过来:“你说黎渝西哭得很伤心,她在哭什么?” 敖倾珞握着水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和着她紊‘乱’的呼吸节奏。她用手遮住双眼,无力地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我想黎瑜琛也应该来听听。我本答应了渝西姐姐要保密。如今看来,没有必要了。” 敖京墨犹豫了片刻,便差汤包去将黎瑜琛请来。 陵游的速度很快,已经将黎瑜琛身上的伤处理完毕。他由陵游搀扶着走了进来,而烛影却被拦在了‘门’外,勒令不准靠近房间半步。 “有话就说。”黎瑜琛朝她勾起一个恶毒的笑,“我已经等不及手刃仇人了。” “未必。”敖倾珞并不计较他眼里的仇恨,道:“我可以告诉你,是我杀了她没错。但是,那都是渝西姐姐要求的。” “你瞎说什么!”黎瑜琛愤愤地骂道:“敖倾珞!你别以为你仗着身边的人都给你撑腰,就可以信口雌黄!” “闭嘴,听我说!”敖倾珞被他高分贝的声音刺得有些头疼,频频按着太阳‘穴’道:“这些事说出来我也不好受,你可知道那些日子我有多难过。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 “我在‘花’园里遇到渝西姐姐,她告诉我,她中了鲛人国秘毒朱颜睡。你是新君,鲛人国的动‘荡’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她不愿让你分心,便选择了离开。后来,她受不了毒‘性’的摧残,让我了结她的‘性’命。你可知道,若非必要,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那可是渝西姐姐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黎瑜琛手中的茶杯失态地跌在地上,碎成了几瓣。“朱颜睡?呵,我早该想到的。” 他终于记起来了,那****被救出来后,反鲛和渝西说了句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但渝西当时的反应十分剧烈。现在想想,那口型说的可不就是“朱颜睡”三个字么?好歹毒的鲛人!趁父皇仙逝之时叛‘乱’,又给皇姐下了毒,他真后悔当初没有手刃仇人! “当时我收拾东西的时候问过陵游,就连他也未曾听过这种毒。你觉得我又怎么能骗出这种话来骗你呢?”敖倾珞叹了一口气,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黎渝西的骨灰。“对不起,现在物归原主,还请你不要怪我。” 黎瑜琛颤抖着接过香囊,打开后仔细一看。在黑暗里,骨灰闪烁着点点蓝光。 他难过地闭上了眼,将它紧紧地拽进手中。“的确是朱颜睡,中毒者焚烧后,骨灰里会透着这种光。。。是我误会了你啊!” 少顷,他又道:“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为皇姐结束了她的痛苦。而且,我不该一直跟踪你,也不该伙同蓟歌之设计杀害你。。。是我错了。” 自听到敖倾珞苏醒的消息后,他带着烛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为的是让她给自己一个‘交’代。 敖倾珞参加他的比赛只是他设计的一个圈套,原本想着能在第三场比试的时候将她孤身一人引来,然后为渝西报仇,没想到白子慕出现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计划取消。 但他没有放弃,他一路悄悄跟随着他们,终于在今晚找到了突破口——蓟歌之。 当他看到蓟歌之坐在酒馆借酒消愁的时候,他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跟他讲了自己的计谋。既然蓟歌之不能亲手杀掉敖倾珞,那么他们可以联手。只要把敖倾珞引到湖边,当她斗得分不开身的时候,黎瑜琛就会当着他的面将敖倾珞杀死。这样一来,大家都痛快。 可谁又能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的残酷呢?这些年来,他恨错了人,也差点杀错了人。如今再面对敖倾珞与一直阻拦自己的白子慕,他已经没有脸面了。 “哼,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让蓟歌之跟着我们来寻找白泽?”白子慕打起扇子扇着风,道:“自那日看到烛影出现在龙宫后,我就对你有所怀疑。你的姐姐失踪了那么久,你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但你设局刻意接近珞珞,我便觉得不对劲,你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那日在用照海镜的时候,我分明察觉到外头有人在偷窥。于是我想了想,便索‘性’让蓟歌之也跟着我们一同过来。我故意迟迟回来,就是要看看你们两人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真的那么狠心。” 他三番四次手下留情,以为黎瑜琛听到他的警告后会乖乖住手,但他还是低估黎瑜琛的决心了。这回他故意让敖倾珞一人回来,为的就是看这两人会不会出手。不过敖倾珞的伤。。。 他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已经看到蓟歌之在旁边,之所以迟迟没有出现,一则是想看蓟歌之是不是真的想珞珞死,二则是让她看清楚这个人,来日好彻底死心。 从看到蓟歌之和黎渝西相处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敖倾珞是不可能会与他定情的。那日在山‘洞’,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颇为惊讶。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更为她感到担忧。万一蓟歌之喜欢的人是她,她不会计较今夜的事情。可万一不是她,那么她想要放下,就更加容易了。 可是说到底,他这么做也是存了‘私’心,不知道是对是错,也更不知道珞珞会不会难过。 敖京墨凉凉地出声:“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是不是该给我的九妹道个歉然后滚蛋了?” 真是该死,居然敢串通起来对他的九妹出手! 黎瑜琛将香囊放到贴身之处,对敖倾珞行了个礼。“对不起,九公主,请你原谅我。” 敖倾珞忙将他扶起,“实属天意‘弄’人,你也不必怪罪自己。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她笑了笑,道:“还希望你能实现你姐的遗愿,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君,将鲛人国治理好。” 他点头,眼角泛起泪‘花’。“一定。” 白子慕悠悠然扫他一眼,“我说过,珞珞不会是那种人。鲛人国的兵力我暂时不会撤走,你以后好自为之。” 言下之意,他还是会继续帮助他安定国家。但若是黎瑜琛再搞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就别怪他翻脸了。 “谢谢哥。慕兄。”黎瑜琛深深一拜,道:“烛影,回去了。” 两点寂寥的身影从龙宫离开,最后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第75章 悦己者容 待人走后,白子慕捻起一个‘花’生扔进嘴里,“终于走了,哎呀,一身轻松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访问:.。” “九妹,如今你想怎么做?”与他相比,敖京墨的神情却没有半分松懈下来。“既然你当初离开是因为不知道他喜欢的到底是你还是渝西,而今他中了忘川河水的毒,也将慢慢忘记这些事情。你,怎么办?” 敖倾珞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办?我与他,注定是无缘。” 渝西死后,她看开了许多。那时候她去找蓟歌之,已经做好了心伤的准备。而今蓟歌之要忘记了,对她来说,还能怎么办呢? 就像白泽大哥说的,她是仙,一世很长很长,她不可能揪着一段感情不放手。更何况,在黑气袭击她的时候,她的心就死了。 “九妹,我觉得他喜欢的真的只是渝西。你也不想想,他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对你那么好?区区一个凡人,又是救鲛人,又是陪着逃亡,又做吊‘床’什么的,还不是因为他有好感?你怎么知道,他为你做的这些事是为了谁?”看到她的神情,敖京墨不由又念叨起来。 “三哥,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吧。”白子慕不赞同地说道:“你应该婉转一点,至少先夸一下我的好再打击她嘛。” 敖京墨一挑眉,“想吃望月砂?” 对方立刻望天。 “三哥,他还要多久才能苏醒?” “快的话,两三天。”敖京墨看她气馁,不由将手放在她肩上安慰道:“如果你执意想问清楚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的。我会用‘药’将毒‘性’的扩散速度减缓,等他醒来后,兴许还能记得。” “真的吗?” “嗯。”敖京墨点头,“在那之前,你先好好休息吧。”他又转向白子慕,道:“不知道这位国主有没有什么故事还要说一说?” 他将“故事”两字咬得极重,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白子慕摇摇头,“三哥,多大的人了,还要听什么睡前故事?还是说你想听书生半夜背书背到打盹,醒来后看到‘艳’鬼撩着大‘腿’爬窗而来的故事?” 敖倾珞噗次一声,笑了出来。 见他没有要说的打算,敖京墨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作罢。“算了,你不要后悔。” “珞珞,为夫送你回房吧。”看着敖京墨起身去找蓟歌之,白子慕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为夫可以给你讲故事讲到天亮哟。” 敖倾珞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下来。“走吧。不过故事就免了,我想好好地睡一觉。明天不到日上三竿不许吵我。” “那为夫陪你一起睡可好?” “不要。” “你陪为夫睡可好?” “我喊三哥过来可好?” “不好,怎么能三个人一起睡呢?”白子慕笑道,“不然给你唱歌如何?你可以顺便给为夫伴个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哼,你是想看到‘艳’鬼撩着大‘腿’给你跳舞吧!”敖倾珞锤了锤他的‘胸’口,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一股担忧却漫了上来。 “你说。如果他看到我这幅模样,他还会喜欢我么?”她‘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 听到她的话,连她都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想放下哪里有那么容易,到头来,她还在惦记着他。 “为夫觉得你这模样‘挺’好的。因为我敢保证这三界里看到你的脸还敢喜欢你的,只有为夫一个了。”白子慕拍拍‘胸’口,“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去去去。”敖倾珞翻了个白眼,一个念头从心中掠过。“子慕,想必你见过很多美‘女’吧?” “美‘女’?”他笑了,“这天下只有比我好看的才算美,你觉得有这种人吗?” “那你觉得我算美吗?”敖倾珞踮起脚尖,认真地看着他。 白子慕抬起她的下巴审视了片刻,眼神逐渐深邃,好像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眼里。 “珞珞,你知道的。在我眼里。。 “你也就这样吧。”他松开手,仰头看屋檐摇动的风铃,嘴角若有若无地挂着一丝促狭的笑。 “你!”敖倾珞气得跳脚,“那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说吧,是不是要我娶了你为民除害?” “你帮我。打扮一下好不好?”敖倾珞紧张地绞着手指,“我希望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我,是漂亮的。” 白子慕脸上一黯,正‘欲’说些什么,迎面突然走来两个宫‘女’。 “参见九公主。参见国主。”宫‘女’毕恭毕敬地给两人行了个礼,又对敖倾珞道:“公主,洗澡水已经准备完毕,还请公主沐浴更衣。” 敖倾珞点头,“好,退下吧,我自己来。” “是。”宫‘女’们福了福身,尔后唤了其他的宫人一起离开。偌大的宫殿里,瞬间只剩下她和白子慕。 她睨了白子慕一眼,“你可以回去了。” 白子慕却径自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殿中。“啊呀呀,难得珞珞把闲杂人等都支开了。为夫怎么能‘浪’费你‘精’心制造的大好机会呢?我身上也‘挺’脏的,不如。我们一起沐浴?” 他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好心情地向上一挑,眼里倒映出池子的‘波’光,闪了她的眼。 “‘色’狐狸,你快放开我!”敖倾珞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腰,对方果然吃痛松手,将她扔进了水池里。 “白子慕,你快给我滚出去!”温度刚好的泉水打湿了她全身,幸而有满池的‘花’瓣将她遮住,才不至于被他占了视觉上的便宜。敖倾珞紧张地用双手搂住肩膀,一双浑圆的杏眼愤愤地瞪着他。“不然,不然我就把你打出龙宫!” “好啦好啦,我只是怕你劳累,特意送你到这里而已嘛。那么紧张做什么呢?”白子慕求饶似的举起双手慢悠悠后退,顺便用视线勾勒着她若隐若现的曲线。“啧啧,身材还行,也就比冬瓜好一点吧!” “白子慕!她一双眼都燃烧起来,撩起温水朝他泼去。“滚! 白子慕笑着避开了池水,道:“珞珞何必生气,为夫明日教你便是。” “果真?”敖倾珞往前游了几步,趴在池边看着他。“可不许赖账!” 他笑笑,“如果你肯让为夫跟你共浴的话。” “无耻!”她果然恼怒,抓起一堆沾水的‘花’瓣向他扔去。 白子慕接住一片‘花’瓣闻了闻,道:“嗯,带着美人香气的‘花’瓣就是不一样啊~” 说着,他将‘花’瓣朝空中一抛,步伐轻快地走了出去。“哦呀呀,我就不打扰你沐浴了。明天可记得来找我哟~~” “哼,‘混’蛋!”敖倾珞愤懑地拍打着水面,溅出无数水‘花’。 有了白子慕的协助,蓟歌之醒来后见到的她,一定会很难忘吧? 虽然他会忘记和渝西的种种,可‘私’心里,她却想以一个惊‘艳’的形象,给这段情画上一个句号。 第二日,晴空潋滟,一切都好。 珊瑚小亭里,一个妙龄‘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白子慕身后,垂头道:“国主,让君怜来吧。” “不必。”白子慕摇摇头,“你今日的任务不是这个。” 君怜领会,“是。” 他打开手中的茶盒,望着里面的茶饼沉默不语。一丝忧郁笼上眉头,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哎呀,我睡过头了!”不远处,敖倾珞提着裙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她的一头青丝只用簪子随便挽起,凝脂般的脸上脂粉未施,虽然朴素,倒也有一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感。 白子慕夹出一小块茶饼,悠哉悠哉地烤着。见是她来,竟连眼皮子都懒得动一动。“‘挺’早的了,我本以为你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敖倾珞用衣袖擦着额上的汗水,讪笑道:“我昨晚失眠了嘛,到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不是故意让你久等的。” 若是白子慕等得不耐烦了,要挽留他肯定得‘花’费一大堆功夫,说不准还要给他占便宜呢。 也怪她,昨晚彻夜都在想着蓟歌之的事情,居然怎么样也睡不着了。 白子慕手上的动作依旧未停,倒是君怜自觉地站了出来。“奴婢君怜,见过九公主。” 这一声好似黄莺出谷,又带着入骨的酥软,直叫敖倾珞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退后两步,认真地打量起君怜来。 从没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身上的皮肤白净透亮,像雪‘花’一样白,又绝对不是那种极致到病态的白。她的眉目如画,最为点睛的一笔就是那双撩人的眼睛。正视的时候‘欲’说还休,垂眸的时候带着几分清纯的羞涩,回眸的时候又染上了几分魅‘惑’。那软糯的‘唇’瓣像用‘花’汁点出的红,轻轻一抿,仿佛能闻到醉人的‘花’香。只要有她在,身后的一切都瞬间苍白成了一张白纸,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一个‘色’彩鲜‘艳’的她,一个美丽又撩人的‘女’子。 这样漂亮的美人,能有几个男人不心动? “君怜么。她痴痴地重复着,道:“‘君宠亦娇态,君怜无是非’。的确只有你,才配得上这个名字。” 即使是她从小听惯了别人的赞美,此刻在君怜面前一站,也觉得失去了光辉。 青丘的狐果然名不虚传,个个都是**蚀骨的美人啊。 不知道白子慕面对她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点心动呢? 心念一至,敖倾珞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白子慕。却见他依旧认真地煮着茶,恍若无人。 君怜扭着腰肢上前,步态娇媚,却不带一丝一毫的做作,仿佛她天生就该是这么走路的。“九公主,君怜不才,有幸能以绵薄之力伺候你,是君怜的荣幸。” 敖倾珞道:“客气了,你能教我,我很高兴。” “承‘蒙’公主赞赏,君怜定不负期望。”君怜点头,又道:“看公主来得这样急,想必没有怎么梳洗打扮过吧。不如让君怜来为你梳洗一下,也好教你看看我的本事?” “好。” 得了她的应承,君怜便利落地忙活起来。她取下固定的簪子,散开那一头青丝,然后手法熟练地挽了一个发髻。接着,她打开带来的妆奁,从中挑选了一根簪子。 那簪子通体纯银,其上开了一朵银丝掐成的莲‘花’,垂下来的流苏镶着通透的月光石。随着她的转动,月光石折‘射’出幽蓝的晕彩,很是醉人。 接着便是上妆了。用到胭脂的时候,君怜从妆奁里拿出几个盒子一字排开,选取了其中一个。盒子一打开,一股沁人的‘花’香顿时萦绕鼻尖。 “好香啊。”敖倾珞拿起一个白‘玉’胭脂盒打开,细细闻着味道。 君怜微微一笑,“这些脂粉可都是国主昨日连夜制成的。他觉着外头采买的都不大好,便亲自制作出来给你使用呢。” “他怎么会做这些?”敖倾珞狐疑地看向白子慕。 对方轻咳了一声,君怜马上会意。“国主无所不能,只是在旁边看人做了那么一次,便融会贯通了。” 想到此处,她掩‘唇’轻笑。 昨日国主唤她即刻从青丘赶来,还让她教自己如何制作脂粉。在失败了无数次后,才终于做出这几个成品。国主如此亲力亲为,若是能学会化妆的话,今日之事肯定用不着她了。 敖倾珞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摸’着胭脂盒子爱不释手起来。 君怜见白子慕并不做声,又道:“这胭脂的制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得选‘花’。这红蓝‘花’每一朵的颜‘色’都不太一样,须得一瓣一瓣‘精’心挑选,选出一‘色’砂红的‘花’瓣才好。光是这挑呀,就不知得‘浪’费多少‘花’朵和时间呢。选好以后再用石臼把‘花’瓣捣浆,用细纱过滤后再配上‘花’‘露’蒸成。你看,国主多用心啊。” 说着,她挑了点胭脂出来晕在掌心,又细细匀在敖倾珞的脸上。 敖倾珞‘摸’‘摸’自己的脸,道:“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这么用心。 白子慕见她如此喜欢,道:“给你的自然得用心。” “真的都给我?”她欣喜地睁大眼睛。 白子慕点头,“自然。别人我也舍不得给。” 她喜上眉梢,一把将桌上所有的胭脂盒子揽进袖子里。“如此,我就不客气啦!” 他笑了,“珞珞,很多年前我送胭脂给你的时候,你还说,这些钱拿去买胭脂还不如去买吃的呢。” 想起了往事,她飞红了脸,辩解道:“那可是你‘花’钱买的,这是你亲自作的,不一样。” 他笑意更深,“是,不一样,那可是为夫的心意。” 想到白子慕在灯下认真地挑着一片片‘花’瓣的样子,一抹笑悄然跃上敖倾珞的嘴角。 君怜用簪子挑起一点胭脂,点在敖倾珞的‘唇’上晕开,慢慢抹匀。最后她合上胭脂盒子,退开几步仔细审视了一番,满意道:“好了。” 第76章 他醒了 感觉还没过多久,君怜就喊了一声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睁开了眼睛,她诧异地问道:“那么快就好了?” “当然。”君怜道。 敖倾珞抚上自己的脸,颤声道:“有镜子吗?” “哎,等等,先让我看一看。”白子慕放下手里的茶碗,抬手制止了君怜拿镜子的举动。“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你这么辛苦打扮也是为了让男人欣赏。作为一个男人,我非常有发言权。” “哼,你就知道打击我,怎么可能会说真话嘛!”说是这么说,敖倾珞还是乖乖地转过身来。 只是一眼,白子慕就愣住了。 面前的人儿脸上漾着暖如‘春’风的笑,‘荡’开的涟漪甜如蜜。水蓝‘色’的衣裳无风自飘,像一汪溢出的海水。‘精’致的妆容将她修饰得颜若朝华,什么冬天的白梅夏天的芙蕖,都统统被她比了下去。 “怎么样?”她抬起眉睫展颜一笑,笑容不似君怜那般媚态,却像芊芊细手在古琴上点出的一个音符,自有一种轻盈的美感。 白子慕眼神幽暗,如深海里慢慢升起的一点莹光,将她牢牢地箍在自己的视线里。 “别动。”他看向君怜,后者自觉地端来笔墨纸砚,为他研墨。 “我先给你画个像。”他支着头研究了一会,让敖倾珞摆了个姿势端坐着。尔后将笔饱蘸浓墨,稍一沉‘吟’,便在纸上画了开来。 他下笔极快,不带半分犹豫,一笔一画都如新筑的蛛网般缠绵,分离时又绝不拖泥带水。君怜立在他身侧伺候着,时不时看一眼他的画作,眼里浮上敬佩之‘色’。 很快地,白子慕便搁下画笔,朝她走来。 “如何?给我看看。”敖倾珞‘揉’‘揉’酸痛的手臂,便要推开他去看那幅画。 白子慕按住她,笑道:“珞珞,你怎么那么猴急?要我说,你这妆容美则美矣,却缺了些东西。我来给你添几笔,你再看看?” “你会吗?”敖倾珞怀疑地看着他。 “我怎么不会?”他拿起眉笔,道:“君怜,你说你这化妆术是不是我教的?” “是。”君怜轻轻低头,挡住了嘴角的笑。 国主舞刀‘弄’枪倒是厉害,何曾会这种小‘女’儿家的事情了?想来是太过惊‘艳’了,舍不得她这姣好的姿容被旁人看去了吧。 白子慕有模有样地拿着眉笔在她的眉头和眉尾上比了比,命令道:“闭眼。” 敖倾珞想了想,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 他忍着笑,在她眉心处画了几笔,将她的眉‘毛’连作了粗犷的一字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笔尖再往下一移,直接在她‘唇’角点上了一颗黑豆大小的痣。末了还将笔轻轻一带,黑痣上就出现了一根长长的‘毛’。 嗯,如此甚好。 白子慕支着下巴打量着他的杰作,忽然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他说过什么? 对了,他说。 “珞珞,如果有一天你会为了一个人轻点红妆,我希望是为了我。” 敖倾珞咬了咬‘唇’,斟酌着道:“子慕,我只是想让他看到我最好看的样子。” “今日为你化妆的是我的人,第一个看到你的妆容的也是我,我就权当你是为了我吧。”白子慕突兀地笑了一声。“我终归是赢了。” 而蓟歌之将会看到的。咳咳,也定能让他刻骨铭心了。 合着眼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的语气如此轻快,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敖倾珞深深呼吸,轻声道:“嗯。” 她对白子慕,始终是太愧疚了。 “好了。” 睁开眼,白子慕正好对她咧出一个笑。“君怜,把画收起来。珞珞,时间还早,陪我喝杯茶吧。” “让我照一下镜子。”敖倾珞伸手就要从妆奁里拿出镜子来。 白子慕不动声‘色’地抓住她的手,塞进一个茶杯。“看什么看,你的脸上从未施过脂粉,你知道什么样才是好看的吗?可是我知道,君怜也知道。君怜,你说她这样是不是很美?” 君怜抬起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很美。国主最后那一笔简直是神来之笔。” 嗯,的确是神来之笔,若不是她功力深厚,此刻早就笑出来了。 敖倾珞看看她,又看看白子慕,将信将疑。“真的?” “你看君怜如此楚楚可人,难不成她的审美还不正常吗?”白子慕指着她手中的茶杯道:“喝茶。” “茶有什么好喝的。”她撇嘴。 “还是喜欢‘花’蜜?”他挑眉。 “对啊。” “啊呀,你说我喜欢喝茶,你却喜欢‘花’蜜,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好像永远不会‘交’汇在一起?”白子慕很无奈地摊开手,道。 “这。应该是吧。”茶水和‘花’蜜的味道截然不同,一个清香冷冽,一个甜彻心脾,似乎是两种不能‘混’在一起的事物。 “你错了。”他微微弯了弯眼角,拿出一坛‘花’蜜。“这是我酿的丹桂‘花’蜜。” 他又指了指桌上,“这是你制的绿茶。” 白子慕将罐子掀开,用勺子搅拌均匀后舀出几勺丹桂‘花’蜜盛进空碗里。朱红‘色’的丹桂‘花’浸泡在蜜中,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接着,他又舀了几勺稍微放凉了的茶水,全部倒进了碗里。 略微搅拌一下后,他将茶碗递给敖倾珞。“尝尝看?” “这。这能喝吗?”敖倾珞咋舌。 他微笑着看她,“我保证你会喜欢它的滋味。” 敖倾珞犹豫着将碗置在‘唇’边,桂‘花’香、蜜香和绿茶香扑鼻而来。这样杂糅的香味没有想象中的奇怪,反而有种独特的‘诱’人。她轻抿了一口茶,甜甜的‘花’蜜馥郁怡人,恰到好处的茶香沁入心脾。这两者的结合竟然形成了如此好喝的丹桂‘花’蜜茶,真是不可思议。 “我就说了不错的吧。”看她的反应已知道她非常喜欢,白子慕合上‘花’蜜的盖子,道:“所以你看,丹桂‘花’蜜和绿茶两种毫无联系的东西却能契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就像我跟你,看起来没有什么共同的地方,也好像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但其实你我才是最适合彼此的人。你喜欢‘花’蜜,难保有一天不会腻了。而我这清新的绿茶,不正好能解你的腻么?” 他握住敖倾珞的手,眼里透着认真。“珞珞,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敖倾珞眼皮一跳,竟不知如何回答他,一颗心却扑通扑通跳得慌。 喜欢吗? 她也不知道。 这些年来,她习惯了被他纠缠,也习惯了被他调戏。最初她对他的确是没有半分好感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子慕对她的好她并不是都没有看到。就连蓟歌之和黎瑜琛坚信她是可恶歹毒的杀人凶手,对她痛下杀手的时候,也只有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而再再而三地守护她,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可她现在的心,是倾向于蓟歌之的啊。 她‘抽’开手,道:“我,我不知道。但是歌之还没醒过来。我现在只想他能回答我的问题而已。这些事,能不能以后再说。 如果蓟歌之喜欢的只是渝西,那么他喜欢的就并不是自己,她也根本没有理由再留在蓟歌之身边。可是不管他喜欢的是渝西还是自己,他终究是要把这些事情都忘记的。那么她要的答案,是不是也只是徒劳? 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他的回答是什么,最后的结局也只会让她心碎。如果他注定要把执念最深的过去都忘记,她宁愿蓟歌之喜欢的从不是自己。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可以将伤痛忘记,转而喜欢上另一个人。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而今她如此挣扎,也只是想要在蓟歌之忘记过去之前,求得一个心安罢了。 白子慕收回手,闲闲地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如果你喜欢蓟歌之只是因为他曾奋不顾身地救了你两次,那么这真的算得上是喜欢而不是感动吗?如果他喜欢的只是渝西,对你那么好也只是因为以为你是渝西,那么他并不是对你好,也不是喜欢你,你又怎么能沉浸在不属于你的事物中呢?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至于我,从始至终我的目标都很明确。我喜欢你,我也只会对你好,仅此而已。” 如此赤‘裸’‘裸’的表白,让敖倾珞的脸霎时红了起来。 君怜在后头轻声笑了。 想不到素来行事雷厉风行的国主,也有那么直白的一面啊。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给忘了。”白子慕盯着她洁白的手,恍然道。“君怜。” 君怜一屈膝,将几样事物迅速端了过来。 “这是。上面有数朵红‘色’的‘花’朵,看起来分外眼熟。 “来的时候偷采了些三哥园子里的凤仙‘花’。”白子慕选了几朵‘花’,取下‘花’瓣放进容器里,又扔了些明矾进去。“将‘花’瓣和明矾一起捣汁,可用于染指甲。” 他握着敖倾珞的手,笑道:“你的手如此细嫩洁白,想必染了之后会很好看。” 说着,他用小巧的刷子蘸取了红‘色’的‘花’汁,俯身认真地涂抹她的每一根手指。他脸上还留着一点稀薄的笑意,道:“别‘乱’动,静静欣赏我的美貌就好。” 敖倾珞打量着他此刻认真的姿态,竟有些恍惚。 白子慕所言不虚,如果蓟歌之只是因为渝西才对她好,才跟她说了那些定情的话,她充其量就只是个小偷而已。她只是一个替代品,承受的是蓟歌之对黎渝西满满的爱意。若是如此,她喜欢上的岂不就是蓟歌之对待爱人的温柔了吗?那她的喜欢,也变成了单恋。 看她半天不出声,想必又是在胡思‘乱’想了。白子慕抬了抬眼,道:“看现在一片安静,也怪渗人的。君怜,来跳个舞给她看看。” 君怜应声,走到亭子前的空地舞了起来。 “青箬里,绛纱囊,品高闻外江。酒阑传碗舞红裳,都濡‘春’味长。 君怜的嗓音极为好听,只一个慵懒的起句,便婉转得像流水拂过鹅卵石。她的舞步轻快而缠绵,轻舞如情人间的温情呢喃,衣袖起落似潺潺流水,伴着音律肆意舞动。抬手回眸处处都是无限风情,只消被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瞧上一眼,任何男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浑身酥软,难以动弹。 正到陶醉之时,‘玉’润珠圆的歌声却戛然而止,像突兀地崩断了最重要的一根琴弦。君怜恭敬地行了个礼,道:“见过三太子。” 敖京墨快步走了过来,“九妹,他醒了。” 第77章 将离 敖倾珞站在房‘门’前,像一个无神的纸人般神情恍惚,一手按在‘门’上,却半天没有动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wщw.更新好快。 透过这纸糊的窗,她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看得清纸张里的植物纤维。这一个个空白的窗格是如此的可怕,直搅得她的心神都慌‘乱’起来。蓟歌之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吗?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是会笑着迎了上来,还是冷冷地给她一掌呢? 也罢,都在‘门’前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豁出去的? 她咬住下‘唇’,终于用力将房‘门’推开。 这一推好像‘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沁出的汗珠沿着她的鬓角一路滑落,跌进了领子里。敖倾珞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呼吸也不由放轻了,小心翼翼地向‘床’头走去。 蓟歌之靠在‘床’头,听到声响后转过头来。打量了片刻后,他在逆光里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你是?” 他的眸中还带着些许未清醒的雾气,五官的轮廓依旧锋利得很,此刻却没有任何不善的神‘色’。 敖倾珞白皙的手指猛地一抖,舒了一口长气。“我是。是你的。。 她定了定心神,道:“我是你的师父。” 说罢,又怕他不相信,敖倾珞急急道:“你还记得我曾带你去翠怡院喝‘花’酒,结果你因为不喜欢‘花’魁的调戏,所以拔出了剑来吓唬她们,最后害得我们被赶出去的事情吗?还有,我经常在街上突发奇想差你去某某地方买吃的,还有。 蓟歌之抬手止住她的话头,有浅浅的微笑从他‘唇’边滑过。“我相信你。” “不过,”他指指她的眉心,道:“想不到师父长得如此。粗犷。这眉‘毛’手牵着手,这嘴边的痣也非常有个‘性’。 “我脸上哪有痣?”敖倾珞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径自在屋里寻了镜子一照,气得是七窍生烟。“臭白子慕!我就知道他说给我加两笔是不安好心!” 蓟歌之看她手忙脚‘乱’地擦掉脸上多余的东西,不由笑道:“师父,从白子慕缠上你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白子慕看你的眼神分明是喜欢你的,可据我所知,他根本没有断袖的行为。而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的言行举止虽然都尽量装得很豪迈,有时候还是难免透出几分‘女’孩子气。听闻白子慕很喜欢东海龙宫的九公主,而她又调皮得很。师父,那就是你吧?” “是啊,我就是安九爷,也是东海龙宫的九公主敖倾珞。”她在镜子里左照照右照照,确信已经把白子慕的杰作擦掉了才放心地摆好镜子。 想不到小徒弟的心思居然那么通透,连这些事都能猜到七八分。那么他又到底知不知道那时候的渝西。 敖倾珞正‘欲’问他这个问题,蓟歌之却抢在了她前头出声。“师父,你不是和白子慕去西海平‘乱’吗,怎么回来了?渝西呢?渝西在哪里?” “你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敖倾珞心里咯噔一下,禁不住骂了自己一句“瞎着急”。现在还不知道蓟歌之记得什么事情,还是先打听清楚了再做打算吧。 蓟歌之抚着眉心沉思了一会,缓缓道:“我记得是三月三,我和渝西在戏水,然后我们。然后晚上遇到了九尾蛇的袭击。” 他急道:“师父,渝西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敖倾珞忙安抚他,“没有,没有。我们已经把渝西的弟弟救出来了,听说你们这里有危险,才急忙赶了回来。渝西。她。。。。。。她看你受伤昏‘迷’不醒,便去寺庙为你祈福。” 蓟歌之喜形于‘色’,就要从‘床’上下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我去接她。” 她连忙制止,“哎哎,你这伤还没好呢,你就这么贸然去了,她做的事岂不是白费了吗?你还是乖乖在这里养伤,等着她回来吧。” 她的话说得很是在理,蓟歌之点点头。“好吧。” 他顿了顿,道:“师父,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过几日,我想迎娶渝西。” “啊?!”敖倾珞愕然,“你。 蓟歌之展开一个歉意的笑,“对不起啊师父,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跟渝西在上巳节的时候已经情定终生。现在既然事情解决了,我想早点娶她。” 不等她有所反应,他继续说了下去。“缘分这种事真的很奇妙,师父,以前我还跟你嘲笑那些话本上写的一见钟情的故事很假。我最近才明白,原来从我看到渝西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她了。自打救下她后,她每一天都能让我看到不同的一面。我看着她的时候总会在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结果越到后来我越发现,她在我心中越来越重要。你说,她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师父?” 见对方没有出声,他疑‘惑’地望向敖倾珞,竟看到她在垂泪。 敖倾珞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道:“没,看到你终于要成家立业了,师父高兴,高兴。” 蓟歌之信以为真,“师父,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征求她的意见。” 敖倾珞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就去传信让她回来,你等等,你等等。” 她反复重复着最后三个字,恍惚地走了出去。 转到一处无人的墙角,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靠着墙角缓缓蹲下来,她伸手捂住脸,任由泪水打湿脸颊。 还要问什么呢?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啊。 一见钟情,真是很讽刺的事情呢。 从前她对话本里那些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故事十分向往,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而今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醒来了,却告诉她,他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黎渝西! 真的是太讽刺了! 那么那些日子的相处又算什么呢,她只是可耻地承受了蓟歌之所有对渝西姐姐的好而已啊!她只是一个披着渝西的脸的小偷! 即便渝西曾经明确地告诉自己,她对蓟歌之一点情意都没有,可是那又如何?蓟歌之爱的是渝西,她爱的。她爱的是他对别人的柔情。 “九妹,何必呢?”敖京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递来一方帕子。“其实你也大概能猜到了,又何必非要听他亲口说出来,让自己伤心。” “三哥。敖倾珞的嗓音都在发抖,“我真是好傻。 敖京墨将一碗‘药’放在地上,道:“九妹,他的毒不能再拖下去了。时间越长,速度越慢,他受到的伤害会越大。为了他好,你把这‘药’给他喝了吧。今天的日落时分是我能给你最长的期限,到那时他将再也记不得他所执着的事情。你,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 他抚慰地‘揉’了‘揉’她的头,然后离去。 敖倾珞低头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上头倒映出她此刻惨不忍睹的模样。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冲得不成样子,简直就是一只悲伤的大‘花’猫。 什么‘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样细致地打扮自己,最后也只是徒劳。蓟歌之根本注意不到她的妆容,也根本不在意啊。他在意的是渝西,为了她可以一路随身保护,为了她可以挡下钩蛇的攻击,为了她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师父翻脸。湖边的那一瞥,他淡漠的眼神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剜着她的心。如今想来,他对渝西越在乎,那些情景就越让她难过。 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吧?惩罚她偷走了渝西的时光,才让她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她在蓟歌之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假如他没有中忘川河水的毒,他恐怕会更恨自己。恨她假冒渝西,恨她顶着渝西的脸和他‘私’定终身,更恨她没有直接说出真相!现在这局面,对她而言倒是最好的结局。 想明白后,她用帕子将脸上的妆擦得干干净净,平复了一下情绪,将‘药’端回房里。 房间里,蓟歌之正坐在桌边翻看着黄历。“师父,她什么时候能回到?” 敖倾珞把‘药’放在桌上,道:“今天日落时分就到。” 他笑了笑,“如此甚好。” “把‘药’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她推了推‘药’碗,催促道。 “好。”蓟歌之边喝‘药’边指着上面几个圈出来的日子道:“师父,我刚选了几个日子,你看哪个比较好?” “就这个吧。”敖倾珞看都不看就随便指了其中一个日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嗯,不错。既有了充足的时间准备,也不会等得太久。”蓟歌之满意地用笔在上面打了一个勾,“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父母已经离去很久了,你是我师父,自然得奉你为高堂。你意下如何?” 敖倾珞愣愣出声,“好。”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后,蓟歌之合上黄历,朝外头走去。“渝西要回来了,我答应过给她做她最爱吃的红豆糯米糕。正巧现在闲着,师父,顺便来帮帮我吧。” 她垂下密集的睫‘毛’,低声道:“我不喜欢吃红豆糯米糕。 “你说什么?”蓟歌之没听清她的话,高声问了一遍。 她应道:“没什么,我来了。” 主要的事情都是蓟歌之亲自来做,敖倾珞所要帮的无非是加点水,拿点面粉或者拿些器具之类的小事。 “没时间泡发红豆,只能煮得久一点。”他搅拌了一下红豆,眉飞‘色’舞地说道:“你说我要是在每一块糕点上刻上她的名字,她会不会很开心?” 敖倾珞敷衍道:“开心。” 蓟歌之左顾右盼了一会,忽的指着外头的一片芍‘药’道:“师父,这些芍‘药’开得真好。你知道么,当初我是拿着芍‘药’跟她定情的。她居然还傻乎乎地问我什么是定情。我说,定情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 “互赠物品,终身相托。共度余生,矢志不渝。”无意识地接了下面的话后,敖倾珞才反应过来。“我。我不是故意接你的话的。我是记得渝西曾经跟我说过这些,才下意识地说出来了。” 蓟歌之柔柔地笑了笑,“这丫头,怎么那么不知羞。” 敖倾珞望着窗外那一片红‘色’的芍‘药’,半响,轻声道:“你知道芍‘药’还有个不吉利的名字,叫‘将离’么?男‘女’以芍‘药’相赠,既是结情之约,又有惜别之情。将离将离,终究是要别离。” 他扔下几颗冰糖,“是么?那么我还是不要再送她芍‘药’好了。” 她垂眸,“不过我忽然觉得,芍‘药’‘挺’好看的。” 也许从收下那朵芍‘药’起,就注定了今日的局面。 蓟歌之放下勺子,走到外头的柳树下折下一根柳枝,熟练地做成了一段柳笛。 “等她回来,我还要给她吹她最喜欢听的曲子。”他将柳笛在指间轻快地转动着,道。“许久不吹了,得练一练。” 他将柳笛在‘唇’边吹了吹,试了下音‘色’,尔后吹起那首熟悉的曲子。 那是鲛人国里最小的小孩都熟知的歌谣,说的是年轻的鲛人王子被迫背井离乡,最后却客死他乡无法归来的故事。曲调悲伤,在鲛人国里广为传唱。这首歌在蓟歌之的演绎下却是轻快无比,此刻听起来倒是有些别样的意味。 在笛声中,敖倾珞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甲。因为事出突然,她没等手上的‘花’汁干透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见他了。现在她手上未干之处如剥离的墙壁般斑驳,实在是难看得紧。 她将手伸进一盆清水里,默默洗掉涂上去的凤仙‘花’汁。鲜红的染料在水里晕开,像从她心里滴落的血。 依稀记得,他曾经拿着柳笛笑‘吟’‘吟’地看她。“渝西,那日教你吹的还记得吗?来,试试。” 她扭扭捏捏地道:“我。我忘了。” 他无奈地笑了,右手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 他那么认真地做着黎渝西爱吃的红豆糯米糕,可是她不爱吃。 他会反复吹黎渝西喜欢的曲子,可她不会吹。 他会对她关怀备至,也只是因为他以为她是渝西。 他喜欢渝西,渝西对他无意,而她却偏偏喜欢上了他。这一出闹剧,说不准到底是她的假冒成全了他,还是他的温柔害了她。 过了今日,他或许不会忘记自己,可是从就往后,他们就会永别了。 蓟歌之忘记了过往,她将无法和他相处。只要看着他,她就会记得他是不完整的,会想起这段时间的事情。只要看着他,都是一种折磨。 纠缠了三百年,是时候放手了。她很累,她宁愿从此断了联系,也不愿再触碰心底最深的伤。她反而庆幸他中了毒,他不会因为渝西的死而伤心,她也不会为难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段情,就此斩断。 忽然之间,笛声戛然而止,只听得“啪”的一声,柳笛从蓟歌之的手中滑落。他木然地站在地上,维持着吹笛的姿势,眼中的光彩被穿堂风吹灭。 “歌之?”她挥舞着湿漉漉的手在他面前来回晃动,试图唤回他的意识。 烛火投映之下,黑影沉沉地黏在了地上,像不小心打翻的墨汁张牙舞爪地侵占了所有的空间。灶里的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偶尔爆出一两下突兀的声音。良久,蓟歌之的眼里才重新亮了起来。 “师父,你在做什么?”他拿起桌上干净的抹布,扔给她擦手。“手好湿,擦一下吧。” “你刚刚怎么了?”敖倾珞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道。 “我?我刚刚不是在跟你说话么?”蓟歌之低头捡起柳笛,奇道:“这是你做的?” “这不是你刚做的吗?”敖倾珞诧异地回答。 难道。 她凑到蓟歌之跟前,犹豫道:“你。还记得渝西么?” “渝西?”他皱眉,认真地思考了半天。“渝西,渝西是什么?翠怡院的‘花’魁?还是西宇楼新出的菜式?” “你。 他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是酒的名字吧?西京金浆胶倒是听过,渝西么。是什么酒?” 只觉得脸上凉凉一片,敖倾珞伸手一‘摸’,原来是泪水。 当日她苏醒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面对蓟歌之的质问,她说的也是这几句话。 他竟然真的把渝西忘记了。 蓟歌之不依不挠道:“师父,你还没回答我呢,渝西是谁?” 她苦笑,“我也不认识。故意逗逗你的。” 他摇头,肯定道:“别耍我了师父,你看你都要哭了。是不是哪个酒家的酒不肯卖给你了,让你念叨到现在?说吧,我去给你买。师父?” 在他的说话声中,敖倾珞越走越远。 院子的芍‘药’‘花’开得正‘艳’,风吹得它们齐齐扭动了腰肢随‘性’舞动。‘花’瓣和叶子轻轻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听到,‘花’在说。 “将离,将离。” 第78章 你走吧 朝兮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一名宫‘女’刚将浴池边的帷帐换上,便见到敖倾珞站在她后头,吓得她赶紧行礼。“见,见过九公主。” “下去吧。”她神情恍惚,应了声后便走进了池子里。 宫‘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恭敬道:“是。” 敖倾珞看着水里自己憔悴的倒影,沉默不语。下一秒,她忽然跃进池中,躲在一个角落里蜷缩起身体,任由池水和‘花’瓣遮住了头顶的视线。 这样一来,谁也找不到她了。 眼泪无声地滑落,与温热的池水融为一体,她却蓦地绽出了一个笑。 终于安静了,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在这里她才可以毫无顾忌地哭一场,只有这里才没有人能找到她,没有人会看到她崩溃的样子。 “定情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互赠物品,终身相托。共度余生,矢志不渝。我喜欢你,你呢?” “过几日,我想迎娶渝西。” “安九爷!你杀了渝西。你我师徒之义,今日恩断义绝!” “渝西,渝西是什么?” 错了,都错了!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到头来,渝西死了,他再也不记得自己喜欢过谁,而她却要背负着这么多痛苦的记忆渡过千千万年! 为什么受苦的要是她,为什么! 水面突然一阵‘波’动,层层叠在上面的‘花’瓣也跟着散开,放进了几束微弱的光线。紧接着有人跳了进来,将她一把扯出了水面。 “珞珞,你疯了!”湿哒哒的头发黏在白子慕苍白的脸上,他将她紧紧搂进怀里,颤声道:“你跳进水池里是要干嘛,你为何如此想不开!” 她推开他,道:“白子慕,你傻了吧。你忘了我本是龙族,根本淹不死的么?”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 白子慕的‘唇’仍在微微颤动着,听了她的话,他重重地一拍自己的脑袋,一点笑意从脸上浮现出来。“是啊。我,我真是傻了。” 他握住敖倾珞的手,道:“珞珞,我好怕你会一时想不开,好怕你会离开我。” 敖倾珞一时语塞,半响,道:“我只是想一个人哭一会。我没有傻到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就好,那就好。”白子慕低头,用他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轻轻摩挲着。“那就好。 他的脸上早就洗去了惯有的嬉笑表情,眼里的认真凝成寒冬里难以凿开的厚冰。两人贴在一起,她能感受到白子慕慌‘乱’没有任何节奏可言的心跳,也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从他手心传来的温暖。 只是现在的她,实在没办法能再容纳一个人了。 敖倾珞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微抬了抬眼皮。“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我明日来找你。”他道。 “不要。”她闭上眼睛,拼命摇头拒绝。“我不想看到你。” 只要一看到他,她原本慌‘乱’的心会更‘乱’。蓟歌之失去了关于渝西的记忆,而她刚恢复记忆就遭受到如此大的打击。面对着温情脉脉的白子慕,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即使她和白子慕有任何可能,她也不想在此刻思考这些。她需要整理一下心情,好重新开始。在这期间,白子慕和蓟歌之两人她一个都不想见到。 “珞珞,我知道你很难过,让我陪着你不好么?”他的眸子里涌动着恳切,“好不好?” 她低声道:“不好。” 在她因为蓟歌之而难过的时候,要她怎么面对一心为她好的白子慕?想到白子慕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因为蓟歌之而伤神,这样的反差,实在太过揪心。一边是白子慕,一边是蓟歌之,她真的承受不来。 “珞珞。白子慕还想劝她,她却拔高了音调道:“白子慕,你走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在我因为别人而伤心的时候你又何必陪着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你看到这样的我不会也很难过吗?我一个人就已经够烦了,又何必搭上你自己的心情?说真的,看到喜欢的人因为别人而难过的时候,你难道不会不好受吗!还是说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有机可乘,可以让你趁虚而入?” 她蓦地咬紧了嘴‘唇’,为自己的失言而懊悔。 她怎么可以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白子慕望着她的眉眼,愣了片刻。“你真的这么想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每个音节都拖得无比漫长,好像在找着话语里的错处。 敖倾珞咬了咬牙,狠心道:“对。你走吧,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无法收回,干脆将错就错。她好累,她想清静一阵子。 白子慕认真端详着她,最后将她脸上的湿发撩到耳后,轻轻在她耳边道:“我走。” 他庄重地捧着她的头,在她额上印下轻飘飘的一个‘吻’。这一‘吻’力道轻得好像只是羽‘毛’拂过,却带着难分难解的缠绵。敖倾珞的身躯几不可闻地震了震,有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却被她偏过头掩饰掉。 再回头的时候,浴池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白‘玉’铺就的地上干净清爽,竟是连一点水迹都没留下。 他走了。 这一次,她哭得无比肆意。 蓟歌之忘了过去,白子慕被自己伤走了,她还有什么? 三百多年前她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龙‘女’,在人间吃喝玩乐挥霍时间。如果她能把时间永远定格在那时候,该有多好。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敖京墨从殿外进来,将她从水池里抱了上来。他用法力将她湿了的衣物烘干,又用‘毛’巾给她擦干头发。 他拿起梳子为她梳理着青丝,道:“九妹,发泄够了没?” 敖倾珞呆滞地望着指尖,“三哥,你让蓟歌之走吧。” 敖京墨将她的头发挽起来,一下子找不到簪子,只能将梳子用以固定。“嗯。” 她想了想,嘱咐道:“你就告诉他,他跟着我游历的时候历劫飞升成仙了。我的任务完成,被你罚关一百年禁闭,任何人不得来访。” 敖倾珞蹙眉,似乎觉得太少了,补充道:“不,五百年吧。” 蓟歌之日后若想起过去,定会有几处空白衔接不上。他仍以为二人是当初的师徒关系,难保不会过来询问。可她不想听,不想解释,更加不想用什么借口搪塞。毫无疑问,他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自己最不愿触碰的伤痕。 敖京墨满口答应:“放心吧,除非你想见,否则他绝对进不来我东海龙宫。” 这种要求,他求之不得。 她垂眸,“还有白子慕也不能来。” 敖京墨叹了口气,“九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 现在她才想明白,王母让她帮蓟歌之渡劫指的不是飞升的雷劫,而是这情劫。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又怎么可能哭上一两天后就能笑嘻嘻地跟白子慕一起谈笑呢?如果她现在因为伤心而接纳了白子慕,这对他来说不是太残忍了么? 她不能在这时候将他当做一根救命稻草而紧紧抓住。在她能够静下心来思考这些事情之前,她还得伤心蓟歌之的事情。等到她想清楚了,也放下蓟歌之了,她才能够去考虑别的。 若是此刻她一边伤心还一边看到白子慕在自己跟前晃悠,她又怎么可能两者都兼顾得来。而白子慕看到她为了别人伤心,两个人都不会好受。假如白子慕对她好,她又没办法不能想起往事。他不走,只会让彼此都不好过,还不如大家分别一段时间静一静。 敖京墨知道她有自己的计较,也不好多说。“好吧,你就呆在龙宫吧。” 陵游端来了煮好的姜汤,见她已经平静下来,一颗心也跟着放下。“阿九,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不管是什么,我今晚都让你吃个够。” 敖倾珞擦掉脸上残存的泪水,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来,笔墨纸砚伺候。我要吃的太多了,说出来你也记不住。” 他笑笑,“你这丫头,回头吃完了别找我要减‘肥’‘药’。” 此后两百年,龙宫的虾兵蟹将日子过得分外舒坦。 虾一说,这九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有‘私’自跑出去过了,所以他的俸禄一个子儿都没被扣。自从薪水发足了之后,他气儿也足了,走起路来地都要晃三晃,回家再也不怕黄脸婆揪着他的虾须骂。 蟹二说,九公主的爱慕者来龙宫的频率也变少了,他守‘门’的活儿不知道轻松多少。日子一长,他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吃嘛嘛香,看起来不知道年轻了多少岁啊! 虾五百七十九说,自从那来得最勤快的白子慕再也没出现过后,他在龙宫里泡妞更容易了。没有美男子的对比,他这东海一只虾的魅力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大啊!这不,又有宫‘女’来找他签名了!唉,他也不想出名的啊。是金子总会发光,是帅哥总会出名的! 蟹九千七百六十三却说,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那青丘国国主缠了咱们公主几千年了,怎么会说不来就不来呢。还有你们看,公主每天看起来都很正常,可谁知道她会不会是在酝酿着什么呢?‘阴’谋,一定是‘阴’谋!肯定是想让咱们松懈松懈,好考验我们的!不说了,三太子来找我试‘药’了,妈呀,我得赶紧跑! 而在大家抱着极度的热情八卦着九公主和青丘国国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八卦的主人之一却气定神闲地摘了自家三哥辛辛苦苦养出来的‘花’泡茶。 敖京墨品了一口她煮好的合欢‘花’茶,道:“‘东风香吐合欢‘花’,落日乌啼相思树。’九妹,你该不会是思‘春’了吧?” 敖倾珞瞪他一眼,“什么思‘春’,合欢‘花’解郁安神,可用于心神不安、忧郁失眠,我这才煮来试试罢了。” 他撑着头,拖着无比悠长的尾音道:“噢?” 又拿起桌上的合欢‘花’,笑道:“你又是想谁想到失眠了?嗯?” 她一时语塞,只得借着喝茶来躲避他的问题。 敖京墨笑笑,“九妹,蓟歌之的事情你可想开了?” 此言一出,就看到她的眼神有点黯然,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也就这样吧。”她摇了摇杯子,看沉在杯底的合欢‘花’被摇得缓缓上升,倏忽间又沉了回去。“听闻他现在为天庭立了不少功,想来过得不错。反正他从没喜欢过我,我对他也没有很喜欢,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胸’口不太舒服。” “这么说,你也算是释怀了。”敖京墨长出一口气,“那你快去管管那些追求者吧。虽说我都用给我试‘药’为借口吓跑了不少,可还是有很多不怕死的。我这些‘药’材‘弄’回来容易么,简直是‘浪’费。” 敖倾珞翻了个白眼,“之前不是没什么人来了么,怎么又开始了。” 他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春’天来了。” “那你怎么不思‘春’?”敖倾珞凑到他面前,八卦道:“对了,听说你和那百‘花’仙子。咳咳咳,快点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敖京墨瞥她一眼,“九妹,我看你眼带异光,双颊泛红,呼吸急促,好像得了一种难治的病。” “什么病?” “八卦病。”他冷笑,“要根治不难,只要喝我的方子九九八十一天就可以了。‘药’材有乌头、巴豆、蟾酥、天南星、曼陀罗。噢,还有,每天饭前吃一个童子‘尿’煮的蛋。” 敖倾珞吓得连连摆手,“三哥,我错了。我,我什么都没说,没说!” 他的笑越发可怕起来,“太晚了。” 第79章 多谢配合 “哎哟,我的头好痛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79xs.-奇怪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敖倾珞忽然捂住自己的头,道:“我的元神是不是还不够稳定啊,刚才我怎么好像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敖京墨哪里容她用这么差劲的理由糊‘弄’过去,“九妹,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严重了,须得针灸七七四十九天,再扔进炼丹炉里用三昧真火焚烧直至元神合一。事不宜迟,赶紧随我去吧。” “啊!我忽然觉得好多了!”敖倾珞忙正‘色’道。 “那是表象,快随我去炼丹炉,否则我会将此事禀报给龙王爹爹,让他令你就范。”敖京墨少见地严肃起来。 她举起双手,无奈地投降:“三哥,我错了,我不该问你和百‘花’仙子的事情。” “既然你也认为你做错了,那么你是不是应该惩罚一下,好长点记‘性’?”他仰脖饮下一口合欢‘花’茶。 “看在亲兄妹份上,你就饶了我吧。敖倾珞扁着嘴道。 “饶了你也可以,不过有一件事你得帮我去做。”敖京墨放下茶盏,总算奔入了正题。 “我不试‘药’!”她果断拒绝。 他轻声笑了,“九妹,这回可不是试‘药’。有个老朋友要见我,可我待会要去采‘药’,没空理他。你替三哥去招待招待他,刚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如何?” “那你不能和他一边采‘药’一边叙旧么?”敖倾珞从他的话语里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阴’谋,绝对是‘阴’谋!且不说这些年来会到龙宫拜访他的朋友少之又少,就说他居然打发自家妹子去接待故友,可不就是变相把她卖了么?万一对方是白子慕那样的无赖,一见面就各种占她的便宜,她才不干! “像他这样的人,哪里舍得‘弄’脏自己的衣服鞋袜?”敖京墨宽慰地笑了笑,“九妹,你想多了。他叫陆司墨,虽是个散仙,但很喜欢作画。每回他都拉着我讲一大堆作画的事情,我听了实在不感兴趣。你不是也喜欢作画么,就和他‘交’流切磋一下,替三哥打发走他吧。” 他说得恳切,听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敖倾珞知道他对除开草‘药’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于是信以为真,道:“难得三哥也有要求我的事情,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这个忙吧!” “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摸’着她的头,敖京墨悄悄绽放了一个‘奸’笑。 从敖京墨处离开后,敖倾珞回宫梳洗一番,换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裳。淡淡的蓝‘色’看着十分舒服,配上镶嵌了月光石的簪子,倒衬得她有几分书画气质。 据三哥所言,那位陆司墨散仙就在亭子里等着她。为防有诈,敖倾珞特地饶了个大弯,从后面走过去。靠在假山后,她看见亭子里果然坐着一个男子。只不过那男子的背影的确陌生,顾盼间的神态也不像是哪位熟人,便多少放下了心。 说实话,当三哥说到亭子的时候,她还以为是白子慕联合他在糊‘弄’自己。可当她确定那人着实不是白子慕的时候,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算一算,他都有多少年没出现了?这些年,他都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因为她当年无心的话说得太重,伤了他的心,等回头他想明白后,便再也不会过来了。 咳咳,都在瞎想些什么呢?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理了理思绪后,敖倾珞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眼前。 她虽走得缓慢,可脚步声仍是能听到的,奈何坐在亭子里的那位似乎根本察觉不到有人接近,倒反用手指勾勒起了远处的美景。“唔,这样这样,再加点游鱼什么的,构图就很完美了。” “这位仙友,你在看些什么呢?”终于走到他面前,敖倾珞向他盈盈一拜,尔后开始打量他。 陆司墨不愧是善于丹青之人,五官完美得像用画笔勾勒出来的一样,气质也无懈可击。灰衣的颜‘色’并不均匀,像是掉进了染缸般,由深到浅,从上往下晕染开来。腰间的‘玉’坠只有拇指大小,雕刻成方形,底端还带着朱砂的痕迹。想必那是‘玉’雕刻成的印章,随身携带,方便在作画后落印。 看到敖倾珞出现,他恍然回神。待他看过去的时候,忽然呆在了原地,以一副遭雷劈的神态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他的表情夸张过头,敖倾珞还以为自己身后出现了什么东西。可回头一看,除了巡逻的虾兵蟹将,别的什么都没有。 陆司墨结结巴巴半天,道:“太美了!” “你说我?” 他拼命地点头,“嗯!我以为三太子已经够完美了,殊不知九公主更美。这眉如远山,映得一双眼睛都像在下雨。这睫‘毛’的弧度真好看,若是画下来,定能将以往的美人图都比了下去!” 说着,他竟真的推开桌上的糕点茶水,铺开宣纸就地研磨,准备画她的画像。 事情发展得太快,敖倾珞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上前阻拦他:“这位仙友,我可不是给你画画的。” “难道不是三太子让你过来的?”叼着‘毛’笔的末端,陆司墨愣愣地看着她,活像一只傻乎乎的灰兔。 “是这样的没错,可是。可是她并没有答应让他给自己作画啊! 陆司墨这才恍然大悟地喊道:“我明白了!来,坐下。” 敖倾珞随他坐下后,他笑眯眯地斟了一杯茶给她:“来,喝了这杯茶,大家就是朋友了!” 她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这位陆仙友,你‘交’朋友还真是随便啊。” “对于美人,我从来都很乐意的。”陆司墨盯着她的脸看,那神情仿佛恨不得能将她的五官一一拆下来,捧在手心里好好欣赏研究。 她被盯得颇不自然,只好借着喝茶的当儿,用袖子遮住他的目光。 一杯喝完,陆司墨笑眯眯地说道:“九公主,你能不能站回刚才的位置,让我画一幅画?你放心,我速度很快的,绝不会让你站很久。” 敖倾珞实在不知道怎么推脱他,只好道:“好吧。” 这陆司墨着实奇怪了点,敖倾珞只想赶紧画完,再和他扯几个借口离开。 陆司墨说得不假,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他就已经完成了手头上的画。敖倾珞本想走上前来看一看他的画作,他却伸出手做出一个拦截的动作,道:“哎哎哎,九公主,你先别过来,再让我画几幅画好不好?此处的角度甚妙,我想抓紧时间画多点。” “你还想画什么样的?”她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有没有搞错,不是让她来和这家伙‘交’流切磋的么,怎么半句话都没搭上,他就让自己给他当模特? 陆司墨认真地想了想,道:“摆这个动作怎么样?” 说着,他一边用手撩开下半身的衣裳,‘露’出满是‘毛’的大‘腿’,一边用另一只手扶在后脑勺,摆出一个自认为妩媚实则非常恶心的姿势。 敖倾珞的嗓音沉了下去,“本公主不是青楼‘女’子。” “啊对对对,不好意思,那不如换这个?”陆司墨又换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这一次,她居然看不懂了。 “这是什么动作?” 不文雅,不好看,非常,非常的难堪! 陆司墨还投入地憋红了脸,“九公主,这是你在美丽的大自然里上‘露’天茅房的姿势啊。” 她以手扶额,道:“这位陆仙友,你是来搞笑的吧?不知道你出‘门’有没有喝‘药’,要是没有,我可以让三哥给你煎一副。” “九公主,我当然是来作画的了!要不是三太子怎么都不肯让我给他画像,他怎么会让你过来?既然你过来了,代表你也是同意的,不是么?”陆司墨取下‘插’在头顶的画笔,道。 “三哥不是说让我过来和你。等等! 好个敖京墨,什么帮忙,分明是故意的! 她恼怒地一甩衣袖,“陆司墨,你搞错了,本公主事先不知道要来给你画像。抱歉,这件事我做不来。” 要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画流传出去,她哪里还有脸见人?敖京墨定是知道这些事情,才故意让她来受害的! “九公主!” 话音刚落,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脚不太对劲。再用力使了使力气,她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不能动弹,就像生了根一样。 “怎么回事?”不仅是脚,一种麻木的感觉从脚趾一直往上蔓延,宛若无形的藤蔓,束缚住她离去的动作。 她抬头,凌厉的目光顿时‘射’向了那只茶杯。 要是下‘药’的话,她只喝了一杯陆司墨递过来的茶,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问题定然出现在这里。陆司墨到底想做什么? “九公主,你是不是感觉自己身上很沉重,动都动不了?”身后,陆司墨一手转动着画笔,几乎是得意洋洋地走过来。“很快你全身都会定格在这里,待会我只要把你转个圈,你就可以非常配合地让我完成所有的画作。不仅如此,你还可以让我摆出各种姿势,哈哈哈哈!” 他低头盘算起来:“九公主‘露’天上茅厕图,九公主公然抠鼻屎图,九公主猥琐流口水图,啊当然,这口水我自己画上去就可以了。啧啧啧,你说要是拿出去卖,会不会很畅销?” “你敢!”敖倾珞气得瞪了他一眼。 陆司墨突然指着她喊道:“对了,就是这个表情!” “什么?”她本想问,却发觉自己的嘴巴动不了了。原来那‘药’效居然已经蔓延到了头上,将她全身成功定住。 陆司墨兴奋地铺开宣纸,“你看你这个狰狞的表情多到位,多自然啊!我找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比你做的好!三太子的‘药’果然不错,哈哈。” 敖京墨,你这个卖妹求荣的家伙! 敖倾珞虽心中气愤,奈何不仅口不能言,连身体都动不得,顶多也就从嘴里发出“呜呜嗷嗷”的声响。准备完毕后,陆司墨将她转过来正对着自己,挥笔大肆画了起来。 这一个下午,她在心里把敖京墨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而陆司墨在画完数十幅画后,忽然拿起画笔在她脸上画了起来。 “多谢九公主配合。对了,这个‘药’其实是我从三太子那里偷的,具体‘药’效会维持多久我也不知道,你就委屈一下,在这里呆多一阵子吧!” 说罢,他收拾好东西扬长而去。 当晚,巡夜的虾一经过亭子的时候忽然发现有道黑影静静地立在那里,当即悄悄‘摸’过去查看。黑夜里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于是虾一抓过一条无辜的灯笼鱼,挑起它小小而闪亮的小灯笼一看,那人满面都是黑乎乎的墨水,脸上用朱砂打了两团丑陋的腮红,面目狰狞不说,还扭曲得可怕!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动了,道:“虾一!” “啊!” 虾一浑身‘抽’搐了一阵子,直接倒地昏‘迷’。 有鬼啊! 第80章 算账 “三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故意捉‘弄’我?”一边活动着手脚,敖倾珞一边愤愤地瞪着敖京墨。[..tw超多好看小说]。wщw.更新好快。 有没有搞错,那陆司墨随随便便一颗‘药’就让她定格了五个时辰。足足五个时辰啊!她的手脚都快酸痛得不是自己的了。 敖京墨面不改‘色’地研究着‘药’方,“九妹想太多了,三哥哪里舍得捉‘弄’你?” 就算是,他也不会承认的。 要说陆司墨能从敖京墨这里偷‘药’,她绝对不会相信。不过害惨她的人主要是陆司墨,至于三哥这个从犯,就算追究了也没用,她还是把注意力都放在陆司墨身上吧。 “三哥,陆司墨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报仇!” 此仇不报,她咽不下这一口气! 敖京墨抬了抬眼皮,“三哥又不是哮天犬,哪里闻得到他在哪里。” “用照海镜呗。”她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我和他都不熟,用照海镜找到他的机会很小。”他无奈地摊开手,“更何况,上回你带回来的凝神草早用完了,我这儿没存货。”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找到他了么?” 敖京墨想了想,道:“你说他偷了我的‘药’?” “嗯!” 他狡黠一笑,“我有办法了。” “什么?!”她立刻振奋起来。 他站起身在柜子里找了半天,递给她一个铃铛。“我在所有的‘药’瓶上都涂过青蚨的血,青蚨这种虫子,子血和母血互相吸引,拿着一方,很容易就能找到另一方。这个铃铛里装着青蚨的母血,你带着它多点走动,很快就能找到他。” 她好奇地摇了摇铃铛,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三哥,这铃铛是不是坏了?” “自然没有。等它遇到了‘药’瓶,自然就会响。” “噢。”用青蚨血涂在‘药’瓶上这个法子实在是好,敖京墨对‘药’的保护措施反倒在今天帮上了她的忙,看来天要亡陆司墨也! 带着铃铛,三百年来敖倾珞头一次出了龙宫。当看到她时,虾三百五十九吓得扔掉了手里的吃食,道:“九,九公主!” 与他想象的不同,敖倾珞居然非常温柔地点了点头,“辛苦了。” 他没有听错吧,九公主居然说他辛苦了? “不,不辛苦。虾三百五十九结结巴巴道。 “怎么是你?向来不是虾一和蟹二一起看守的么?”她看到蟹二在旁边,问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虾三百五十九回道:“昨夜他,他说见鬼了,不小心摔断了‘腿’,正在休息呢。” 虾一说的鬼自然就是她,敖倾珞的脸上沉了沉,道:“我要出去了,你们好生看守。” 蟹二颤声应道:“是。” 虽然有铃铛的指示,但天下之大,哪里都可能有陆司墨的身影。敖倾珞记得他是个善于丹青之人,依他的狂热程度,没准会到处找风景绘画。于是她在各处辗转,跑遍了名山胜景,终于找到了陆司墨。 那是一处荒郊野外,终年没有人敢进去,只因这里流行着一个说法――在山里栖息着一个吃人的妖怪,大如鲲鹏,每回睡醒后就会到处找人吃。 这种说话愈演愈烈,甚至还有‘迷’路的人跑回来表述他们看到妖怪的经过。说得声‘色’并茂,无人敢不相信这个传言。长此以往,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敢进来了。 走在齐膝高的野草里,敖倾珞身上的铃铛忽然“玲玲”地响了起来。顷刻后,铃铛自己悬在半空中,指向前方某处。 等了多日,终于盼到这一刻。敖倾珞顺着铃铛指示的方向,一步一步缓慢前进。 荒草越来越稀少,前方的道路愈发开阔起来。山脚下,一座低矮的小山丘在微微起伏,而陆司墨则蹲在草丛后,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它。 她再‘揉’‘揉’眼睛,发现那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只硕大的鸟。褐‘色’的羽‘毛’富有光泽,头上长了一只独角。所谓的起伏,是它熟睡的身子随着呼吸匀速做出的动作。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一只蛊雕。 原来传说是真的,此处果然有怪物。陆司墨在这里一动不动,难不成是来收服它的? 带着疑问,她蹑手蹑脚上前,轻拍他的肩膀。陆司墨专注过头,浑然不觉有人接近自己。这一拍下去,吓得他“啊!”地喊了一声。 陆司墨反应迅速,双手在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截下了剩下的话音。然而前半截尖锐的叫声仍是传到了蛊雕的耳朵里,只见它的翅膀动了动,粗糙的眼皮缓缓抬起,从地上爬了起来。 站起来才知道,蛊雕的身形足足有两人那么高。一根脚趾头就比得上壮士的胳膊,若让它碰到自己一下,保不准会带下一块皮‘肉’。 趁着蛊雕还未完全清醒,敖倾珞在两人面前使了个障眼法,然后问道:“陆司墨,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司墨的眼睛仍睁得大大的,“九公主,你怎么找到我的?” 奇了怪了,他才刚到这里蹲点,她就找过来了? 敖倾珞指了指腰间的铃铛,道:“你以为三哥的‘药’有那么好偷么?我告诉你,今天我来就是为了报仇的!你这‘混’小子,居然敢作‘弄’本公主!” 陆司墨的脸上不见悔意,反倒有些焦急:“九公主,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聊成不?我现在有急事,你就当作没看到我好不好?” 他拱了拱手,然后朝蛊雕看去,因着这个障眼法,蛊雕以为面前的只是两棵树,丝毫不怀疑此处有人。它扑楞着翅膀飞上天空,在头顶转着圈,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见蛊雕没有注意到自己,陆司墨失望地说道:“怎么回事,我这么一个大活人都没有看到么?” 说着,他一边从地上跳起,一边大幅度地挥了挥手。蛊雕依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继续在空中转着圈。陆司墨急了,伸手一碰前方,才知道她用了障眼法。 看他挥手要撤走自己的法术,敖倾珞一把抓住他,道:“陆司墨,你想做什么?我可不想成为蛊雕的猎物。” 看蛊雕的样子,一定是在寻找猎物。要是让他撤走障眼法,蛊雕还不得追着他们两个大活人跑?虽然她能对付它,可是她不想白费力气。 陆司墨生怕蛊雕跑远,也没有和她解释,道:“你放开我,我不撤了,我直接跑出去。” 她正‘色’道:“你该不会想被蛊雕吃下去吧?” 这家伙脑子不太正常,天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不行,她不能放任他做傻事! 争执间,蛊雕忽然呼啸一声,斜刺里俯冲了下去。两人扭头一看,蛊雕冲去的方向上正走着一个行人,肩上背着不少柴,估计是误闯进来的。 看到此景,敖倾珞立马放开手,施法向蛊雕的利爪打去。而陆司墨更加速度,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竟然冲到了蛊雕面前,双膝跪地,张开双臂大喊道:“苍天啊!大地啊!美丽的蛊雕,请你吃我吧!” “陆司墨!” 这家伙果然脑子进水了吧?! 蛊雕饿得饥肠辘辘,看到有食物主动送上‘门’,立刻张开嘴巴将他吞了下去。陆司墨也不挣扎,木头似的任由它吞食自己。至于一旁无辜的行人,则让敖倾珞在这间隙救走。 蛊雕每回苏醒只需吃一个人即可饱腹,眼下已经轻轻松松吃掉了一人,再也不需要觅食。于是它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摇摇摆摆地走回原位继续睡觉。 给行人指了出去的道路后,敖倾珞走到蛊雕面前转了一圈,最后将头贴近它的肚子,用神识问道:“陆司墨,你在吗?” 不一会儿,她的耳边就响起了陆司墨的声音。“我在。” 她松了一口气,“你疯了吧,为什么要让蛊雕吃下你?” 他迟疑了半天,道:“我想作画。” “啊?”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构思? 陆司墨解释道:“九公主,人人都知道蛊雕吃人,可有谁知道被它吃进去是什么感受,呆在里面又是什么样子?所以我特地在这里守着,想把全程画下来,然后加到白泽的‘精’怪图里。” “《白泽‘精’怪图》?”敖倾珞诧异地问道,“你和白泽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忽然不真切起来,“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尽我所能让《白泽‘精’怪图》更加丰富完善罢了。” 她挠了挠头,道:“你疯了。” 虽然有仙法护体,呆在蛊雕肚子里不会被消化掉。可是里面恶臭无比,哪怕是呆上片刻,都会不舒服得想吐。这陆司墨单单是为了画几幅画,就可以牺牲到如此地步,难道只是简简单单地因为一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白泽‘精’怪图》?反正她是不信的。 “我这是对绘画的热爱。”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摆了摆手,“行行行,你就热爱下去吧。陆司墨,等你出来了,我们再好好地算账!” “九公主,你肯给我作画我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还好意思收你的钱啊?我知道我的画工很好,可你也不必给我钱啊。这笔账,就不用算了。”陆司墨居然歪解了她的意思,一个劲地推辞起来。 她无奈地说道:“你给我闭嘴。”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陆司墨微微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想给的话就给吧。虽然说艺术不能用金钱来玷污,但看在九公主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收下了。明日的这个时辰,我就会出来。九公主,记得来等我。” 她按捺下心头怒气,道:“好!你千万别提前跑了!” “放心吧,我绝不会失信于你的。对了,还请到时候顺便带套干净衣服来给我换洗,多谢。” “你还能再提多点要求么?”她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已经徘徊在爆发的边缘。 “不用了,九公主如此热情,司墨惶恐。我知道我魅力无边,但你也不用这样对我。我是一只孔雀,你是一条龙,虽然我们都能飞,但你不是我的菜。” 她的嘴角‘抽’了几‘抽’,最终拂袖而去。 陆司墨,等到明日,你就会知道所谓的“算账”到底是什么! 第81章 做梦 离开蛊雕后,还有足足一天的时间要打发过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79xs.-反正闲来无事,敖倾珞便去了最近的洛易城。 这座城她还是头一次来,民风较别处开放,有着生疏汉语口音的西域‘女’子随处可见。听闻这里最出名的小吃是‘肉’末煎饼,敖倾珞向人打听了摊位所在后,一路找了过去。 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她与一位男子擦肩而过。在那瞬间,男子的鼻子动了动,锐利的眼光投向她手腕处。 下一刻,他果断转身拦住敖倾珞的去路,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她警惕地打量着他,“我不认识你。” 男子不过二十来岁,穿着虽然朴素,所幸五官生得好看,与粗布衣裳搭配在一起,倒穿出了几分美感。 他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在下姓苍,名西。” 她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苍西微微一笑,“那么,现在你我就认识了。” 他虽表现得十分友好,但敖倾珞仍旧不敢轻易相信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上前一步,道:“做梦。” “做梦?”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光天化日之下忽然拦住一个人说要帮他做梦,不是疯子的话,那就是说,他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他既不是仙友,更不是妖魔,到底是怎么看破的? 他的目光从敖倾珞的手上掠过,快得来不及捕捉。“我知道你可以让我做梦,请你帮我。”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或许我能在梦中找到线索也不一定。” 品味着其中怅然的情绪,敖倾珞心中一动,竟神使鬼差地答应了。“好吧。” 两人相对坐下,苍西闭上双眼,法术的光亮从敖倾珞的指尖迸出,牵动万千道金丝钻进他的脑袋。 有了她的帮助,苍西很快进入了梦境。梦虽然不真实,但却基于真实。敖倾珞‘欲’了解他的真实意图,便悄悄放了一缕神识进去,窥探他的梦境。 苍西的梦境杂‘乱’无章,几乎没有一段完整的过程。初时,在梦境里浮现的是一座大宅院。院子里栽满了桃‘花’杏树,房中垂满粉‘色’纱帐,处处迹象显示,这是个‘女’子的闺房。 宅院里没有苍西,只有不清晰的琴声从帷幔里飘出。琴声化作一只只蜻蜓点过水面,在湖泊上制造了一‘波’又一‘波’的水纹。敖倾珞往前走了好久,却始终无法走到屋子里,窥探不到弹琴之人是何样貌。 接着,华丽的院落轰然倒塌,像一座随风散开的沙丘,扬走了形貌。(..tw)炼丹炉里,苍西穿着道袍,蹲在炉子前一个人说着话。时而将耳朵凑到炉前做出倾听的动作,时而笑得手舞足蹈,仔细一听,她似乎听见了一个细细的‘女’子声音,可若仔细寻找,又根本找不到另外一人的身影。 第一副情景的琴声不知何时蔓延了过来,像漫进来的洪水,悄无声息地卷走炼丹炉、苍西以及一切布景。再度安静下来时,炼丹炉已经倒塌,地上尸体横陈,一个红衣‘女’子从滚烫的炉子里爬出来,捡起死人的剑,指着负伤在地的苍西道:“你这个负心人!” 她的声音两分难过两分痛苦,余下六分统统化作愤怒。炼丹炉的火烧到了红衣‘女’子的脚下,她的面容开始一块块剥落。就像是大火吞噬中的画卷,雪白的脸碎成了一片片飞灰,掉在了地面,与苍西的鲜血融为一体。 火势疯狂了起来,将面前一切所见吞吃进去。满目的红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最后看见的,是苍西从地上起来,踉跄地走了几步,道:“不是这样的。 从梦里出来,苍西仍紧闭着双眼,似乎不愿离开。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眸:“不是这样的,我想见的不是她。梦,始终是荒诞的啊。” “你梦到了什么?”敖倾珞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窥探了他的梦,回想刚才的所见,她断定此人定有一段难以言说的故事。 苍西摇了摇头,“我以为我会在梦里再梦到她,梦到过去,可惜梦终究是假的。”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发了一会儿呆,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算了。你替我把梦吃掉吧。” “把梦。吃掉?”她睁大了双眼。 苍西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你们梦貘一族不是有吃梦的能力吗?” 她失笑地说道:“谁告诉你我是梦貘了?” “这不可能!”苍西大惊失‘色’,“我明明从你身上感应到了梦貘的气息。” 她抬起手腕,取下一串手链递给他:“你是说这个吧?” 手链正是许多年前白子慕亲自送给她的那一串,琥珀里包裹着梦貘的‘毛’发。苍西接过手链一看,顿时明白自己‘弄’错了。 “师父说得没错,我果然学艺不‘精’。”他自嘲地笑了笑。 “你是个道士?”她问道。 苍西微垂下双眸,“算不上,我的师父是个道士,跟着他只学了些皮‘毛’。” “噢。”她点点头。 原来是个误会。 苍西道:“虽然我找错了人,但是你得对我负责。” “啊?”她更加惊讶了。 要她负什么责? “先前我不愿再做梦,到后来夜夜不寐,真的没有再梦到她一次。这回,我本想让梦貘替我制造出往事的梦境,在梦中见她一面后再吃掉。不曾想你带着梦貘的手链,让我‘弄’错了。吃不掉这个梦,我会时时刻刻想起,于我而言,是一种折磨。再说了,我当初让你为我做梦的时候你没有推辞,‘弄’成这样,你有责任。”苍西说起这些话来面不改‘色’,道理虽牵强,可他平淡的语气却让人无法生气。 敖倾珞眨了眨眼睛,道:“我。 “拜托了,我真的很想再见她一次。”苍西诚恳地说道。 “只有在梦里你才能看到她么?”她问道。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难道已经死了? 他犹豫了片刻,“嗯。” 敖倾珞思虑再三,道:“好吧,我帮你找梦貘。” 虽然是个误会,但看梦境的内容错综复杂,其中牵扯的情感恐怕连苍西本人都处理不来。横竖无事,帮一帮也无妨。 苍西苍白的面孔有了些喜‘色’,“多谢。” “若是我找到了,该去哪里找你?” 他寻思了一会儿,道:“去出云观吧,那儿的人与我熟识。” “好。” 事实上,梦貘的踪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敖倾珞问了无数山‘精’妖怪,都表示不曾见过梦貘出现。就这样,一天在询问里过去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敖倾珞来到昨日蛊雕休息的地方,等待陆司墨出现。蛊雕还在睡觉,口水流了一地。她嫌恶地退后了几步,从另外一边绕过去,用神识问道:“陆司墨,你还在里面啊?” 果不其然,从里面传来了陆司墨的声音:“马上出来了,你快点退后!” 与此同时,她看到蛊雕的肚子开始动了起来,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在移动。她意识到待会的场面很可能会‘波’及到自己,赶紧听从了陆司墨的话,退到了百米开外。 蛊雕睡得虽沉,但肚子里的异动让它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还没等它站稳,它‘毛’茸茸的脑袋醉酒般晃了几晃,竟“哇”的一声吐了。 腥臭的液体从蛊雕的嘴巴里涌出,随之降落的还有陆司墨一人。他身上沾满了黄‘色’的黏液,浑身恶臭熏天,哪怕捂住鼻子,她还是能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 这回陆司墨倒没有再让蛊雕吃下自己,落地后,他立刻施法隐藏住身形,同时挥一挥衣袖,从中变出了纸墨笔砚甚至还有作画用的木桌。 他将湿臭的头发撩到耳后,大笔一挥,画起了画。蛊雕吐完以后,翻了个身子继续睡觉。他画了一会儿,忽然拿起画笔走到蛊雕的后面,将头伸进它的尾羽认真观赏了起来。 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响亮的放屁声。 陆司墨捏着鼻子离开蛊雕,跑回桌前继续作画。待到他终于画完,他才满意地收起诸多工具,向敖倾珞走来。 “怎么样,我画的是不是很生动?”一边展示着画作,他一边惋惜道:“可惜最后出来的方式和我想象的不同啊,我原以为会被它排泄出来,不曾想它消化不了我,竟然吐了。虽然遗憾,但我只好去研究一下它的屁眼,发挥想象画一幅了。” “陆司墨,你有‘毛’病。”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陆司墨嘿嘿笑了起来,“九公主,不如你让蛊雕吞一次,我给你画一幅蛊雕排泄美人图?” 她怒道:“你滚!” “放心吧,我不收你钱的!”他道,“对了,九公主上回那些画作‘挺’畅销的,你能不能‘抽’空再让我画一幅?” “你都卖给谁了!”没想到他捉‘弄’自己不说,还真把那些没形象的画卖出去了,揪着他的耳朵,敖倾珞的声音高了不止一个调子:“说!” “哎哟喂,我完美的耳朵啊!”陆司墨自认自己的一双耳朵最完美,如今让敖倾珞揪在手里,自然心疼得不行。“姑‘奶’‘奶’,都卖给西海龙宫的五太子了!” “什么?”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就是那个数千年前对自己深情表白,她却因为中了三哥的‘药’而狂打了他几十巴掌的龙五太子? 天啊! “陆司墨,你卖给谁不好,居然卖给他!”谁不知道龙五太子从前对她痴心一片,过后却视她如洪水猛兽!如今他把自己的画悉数买走,指不定要怎么样对她呢。没准再过几天,她就会发现那些画散布得漫天都是,每个仙友都拿着她的画像津津乐道。丢脸也就罢了,可若丢脸丢到整个仙界,这个梁子可就结大了! 陆司墨听出事态严重,忙道:“九公主,龙五太子看了画十分喜欢,你也知道人生能遇到一个欣赏自己的人多么不容易,我一时冲动就卖给他了。可这画卷我都卖出去了,要拿回来。 余下的话化作一个为难的表情摆在他的脸上,陆司墨嘿嘿笑了几声,商量道:“要不就算了吧?” 她冷哼道:“没‘门’!” 龙五太子的‘性’子她多少清楚些,画卷到了他手里,断没有拿回来的可能!她可是受害者,不收点利息怎么能罢休? 他颤颤地说道:“那你。 她想了想,‘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你,给我找到梦貘!” 第82章 我是梦貘 半轮夕阳在山后徐徐落下,昏黄的光线晕染了整个亭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wщw.更新好快。陆司墨手执一枚白棋,盯着棋局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犹豫半天,他将白子落下,同时逸出一声叹息。“唉,看来要输了。” 对面的紫衣人神‘色’一动,笑道:“陆兄,你下棋的时候总是那么悲观。” 陆司墨怨念地看了他一眼,“与你下棋,我能赢么?” 他微微一笑,眉眼风情无限。“这可难说。” 这一笑,把陆司墨给看呆了。几乎出于本能,他即刻伸手制止道:“喂!就保持这个表情!别动!” 还没等他掏出作画工具,紫衣人捻起黑子一扬,正中陆司墨的额头。“我说过,我绝不会让你作画。” 黑子打中目标后落在地上,一路滚动着离开亭子,落入身后的万丈深渊。紫衣人探头看了看,道:“给我捡回来。” 陆司墨捂着发红的额头,道:“美人,你这不是要我跳崖么?如果我失忆了,你是不是会把我救起来,日夜照顾我,甚至和我定下终身?” 紫衣人的眼神沉了下去,那一瞬间,山后的太阳也在同时落进海中,收走最后一丝光线。“你不想活了?” 他见紫衣人表情不对,赶紧笑嘻嘻地说道:“瞧我这人,一看到美人就‘乱’说话。你不要生气,千万不要!” 紫衣人的眉头松开了些许,“不捡也可以,你告诉我那人怎么样了。” “好得很,放心吧!”陆司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答应你的事,我绝对会做到。” 他落下一枚黑子,“嗯。” 陆司墨低头看了一眼棋局,立刻哭丧着脸道:“我就说吧,又输了。” “不足为奇。”赢了一把,紫衣人似乎心情大好。“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说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 陆司墨研究着棋局,意图找出他失败的原因:“哦哦,我来啊,是给你卖画的。” “你的画?”紫衣人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无论是夸父逐日摔成狗吃屎图,还是二郎神的‘腿’‘毛’特写图,我都不感兴趣。” “那可都是我的得意之作,你现在想要可都买不到了!”陆司墨拿出一幅画卷,神秘兮兮地递给他:“我要卖的这一幅画,你定会买下来。” 许是因为他太有自信,紫衣人居然被他说动了。接过画卷缓缓展开,那一瞬间,紫衣人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情。 陆司墨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当看到他默不作声地盯着画卷的时候,他勾起了一抹笑容。 就说吧,这幅画他一定会喜欢。 果然,紫衣人将画卷收入袖中,道:“你想要什么?” “哎呀呀,价格还没谈妥你就先拿走了,真是不客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陆司墨虽然这么说,但也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很简单,这回是想让你告诉我梦貘的下落。” “梦貘?”紫衣人微微蹙眉,似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条件来‘交’换。“寻它做什么?” “还不是那九公主要我帮的忙啊。”陆司墨撇了撇嘴,“你快点告诉我吧。” “我不知。”紫衣人如是说道。 “啊?不可能吧,你以前不是。陆司墨惊讶地扬了扬眉。 “那一次并没有和他接触过。”紫衣人顿了顿,“我虽不知,但可以告诉你一个法子。” “说吧!”陆司墨早就猜到他有后招,马上支起耳朵听他说下去。 “梦貘靠食人噩梦为生,凡有噩梦,它必会出现。想要找到梦貘,不妨等它入梦。” “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呢?”陆司墨摩拳擦掌起来,“啧啧,我还没见过梦貘呢,不知道会不会也是个美人?啊。 紫衣人嫌弃地别过头,“你流口水了。” 他满不在乎地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继续沉浸在幻想里。“嘿嘿,美人。 回到洛易城后,陆司墨当即将这句话告诉给敖倾珞。“你想啊,梦貘不但会‘操’纵梦境,还能吃人的梦嘛。你那么想找他,干脆就天天做梦,等它送上‘门’不就行了。” “你的话乍一听起来真的很欠揍。”敖倾珞诚实地评论了一句,又道:“不过也有道理,那就试试吧。” 于是那一天起,除了吃饭洗澡以外,敖倾珞剩余的时间都‘花’在了睡觉上面。 不知道是第几个梦境,她梦到了有史以来最帅的美男子,一身白衣飘飘,随风扑来的发丝拂过她的脸,也勾住了她的心。就在她握住他的手,两人即将深情相拥时,“砰”的一声,美男子凭空消失,在她怀中的竟然是那只傻不溜秋的讹兽月琥。 月琥的人头兔身组合依旧那么惊悚,他眨了眨红宝石般的眼睛,道:“妾一万零九十九,你好美啊!”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身子‘毛’茸茸的,竟然化作了一只小兔子。 她指着月琥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他的表情变作了惊吓,自己居然飘了起来。 不对,她不是在飞,而是有人将她拎了起来。那只手揪着她的兔耳朵,提到一定高度后再把她转过来对着自己,道:“好一只‘肥’兔子,正好拿回去试‘药’。” 她忍痛看过去,对上的是敖京墨那张特写的脸。 敖京墨显然认出她了,手上一松,道:“九妹!” 失去了三哥的力量,敖倾珞呈直线型下坠。本以为会摔在软软的草地上,怎料越跌越深,土地迅速下陷,形成了一个无底深渊。兔子敖倾珞害怕地挥舞着双手,想要捏个法诀,却发现自己的手像雪一样融化掉了。 “啊!” 她大喊着从梦里醒来,右脚好巧不巧,踢中了陆司墨的右脸。 “我的妈呀!”陆司墨本来伏在她‘床’边,画她的睡姿画得入神。突如其来的一脚不仅踢中了他的脸,还将墨水全数洒到他的身上。 ‘摸’了一把墨水,他道:“九公主,您这一脚还真准。” 敖倾珞喘着气环顾四周,发现刚才所见都是梦罢了。再一看黑得只看得到一副白牙齿的陆司墨,她十分没义气地笑出了声音:“哈哈哈,陆司墨,你怎么在自个儿脸上画画了?” 陆司墨灵光一闪,道:“在脸上画画?好主意!九公主,你快快睡下,让我来试一试。美人加美画,定能大卖!” “我才不给你画画!”敖倾珞自然不肯答应,顺手在‘床’前设了个结界,道:“我这都第几次做梦了,怎么还没看到梦貘的踪影?” 再这样下去,就算点安神香她都睡不着,何谈寻梦貘? 陆司墨瞅了一眼旁边的本子,道:“今天做了五个梦而已,九公主这就撑不住了?昨天可是睡了一整天来着。” 她撑着额头叹气,“往常觉得睡觉是件美事,巴不得每天都能从早睡得晚。可如今非得‘逼’着自己睡觉,才发现原来睡眠也会如此烦人。” 昨日她睡得太久,导致一醒来就头脑昏沉,倒下去后很快又睡着了。可昨天已经睡得太多,今天‘精’神头很足,无论如何都没法迅速入梦。光是要让自己睡着这一点,她就已经苦恼得不行。 陆司墨端来一些糕点:“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她摇摇头,“吃饱了更难睡着。” “那。陆司墨的眼睛转了转,“既然你现在睡不着,那干脆让我画画吧!” 她迅速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转身背对着他:“忽然困了,我还是睡觉吧!”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完成他手头上的画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敖倾珞再次翻身,盯着在桌边吃东西的陆司墨看:“你吃东西能不能别吧唧嘴?好吵。” 陆司墨吧唧得更加大声,“吃东西不发出声音,哪里吃得香?” 她抓起‘床’边的枕头砸过去,“你就不能不吃吗?再睡不着,我就要疯了。” “睡得着有什么用,你得做噩梦啊。”陆司墨道,“会不会是你做的梦还算不上噩梦,所以梦貘才没有来?” “这也不算噩梦?”一想到梦境的内容,敖倾珞就打了个寒颤:“那些梦可恶心了,啧。” 梦到陆司墨穿‘女’装跳舞,梦到三哥把自己变成兔子,还扬言要把自己的皮‘毛’剥下来当厕纸用,梦到陵游对自己说他爱上了龙五太子。如果这些不是噩梦,那么什么才称得上是噩梦? “或许梦貘喜欢的噩梦,不是指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而是指你内心真正的梦魇?” 不过是陆司墨一句无心的话,却让敖倾珞打了个‘激’灵。 真正的梦魇? “怎么了?”看到敖倾珞奇怪的表情,陆司墨问道:“我说错话了?” “没有。”她道,“你说得很对。” 在她心底深处,最大的梦魇是什么? 是他。 清澈的溪水边,黑衣少年手执一朵芍‘药’,问道:“我喜欢你,你呢?” 她喜不自胜地低下了头,正要接话,忽然面前一暗,蓟歌之手中的芍‘药’化作尖锐的匕首,捅进她的‘胸’口。 他的表情很冷,带着浓重的杀意,“恩断义绝!” 画面一转,她站在远远的山丘上,而蓟歌之站在河的对岸。有蝴蝶从她面前飞过,停在她指间挥舞着五彩斑斓的翅膀。突然,前方河面冲出一道黑气,蝴蝶吓得振翅而飞,不慎撞到黑气,化作了一滩清水。 蓟歌之也看到黑气了,他脸‘色’一变,朝着反方向跑去。那黑气却仿佛锁定了他,掀开河水向他追过去。敖倾珞飞身过去想帮他,怎料黑气快人一步,将蓟歌之掀翻在地。黑气撕裂成三道,一道刺入他的身体,一道高高在上看着他,而最后一道则化作了死亡之刃,一刀切断了他的头颅。 敖倾珞哀痛地跪在地上,抱着他无头的尸体放声痛哭。眼泪从她的脸颊滚落,竟化作了一颗颗圆润的珍珠。 哭着哭着,蓟歌之的尸首碎成了沙砾,凝聚成高高的沙漠。她从沙上爬起来,风将沙尘吹成了遮蔽人视线的纱幔,不远处一人静静地伫立着,看不清到底是谁。 风越吹越大,竟把那人吹到了敖倾珞的面前。他掀开‘蒙’在脸上的黑纱,道:“师父,渝西是谁?” 她心头一紧,颤巍巍地伸出手抚上他疑‘惑’的脸庞。触到的那一刻,蓟歌之的脸忽然变成了白子慕的脸,低声道:“好,我走。” 风沙重新袭来,将白子慕吹远。敖倾珞伸手一抓,手中握住的都是留不住的沙砾。沙砾越积越多,形成了一颗颗润白的珍珠。珍珠滚落在沙面,化作一滩泪水。 她怔怔地看着脚下,那一刻,她的心也仿佛暴‘露’在了风沙之中,狂风席卷而来的沙砾割得她的心好疼,就连当年受了蓟歌之的那一掌,她都不曾觉得有这么疼过。 风沙慢慢平息,一人向她缓缓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的沙漠化作土地,长出绿叶红‘花’,飞出蝴蝶翠鸟。当他彻底站在敖倾珞面前时,沙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庭院。 他伸出手握住了敖倾珞的手,道:“我,是梦貘。” 第83章 没有耳朵 “然后呢?他和你说什么了?” 敖倾珞推开陆司墨近在咫尺的脸,道:“你能不能不要靠得那么近?” 陆司墨咳嗽了几声,指着她脸上某处说道:“本以为你的脸完美无瑕,细看才发现你长了一颗小痘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最新章节访问:.。我在想回去得把我卖出去的画像收回来,再添上这一笔。” 她‘摸’着自己的脸,瞪了他一眼:“这几天上火了才长了一颗痘痘,你要不要这么较真?回头等痘痘没了,你是不是还得再收回来把它点掉?” 陆司墨还真的认真思索了她的话:“有道理,那还是算了吧。” 她翻了翻白眼,“扯远了,还是说回那梦貘吧。” 盼来盼去,梦貘终于出现了。他挥一挥手,噩梦立刻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头白白胖胖的小猪从她脚边滚过,跑到梦貘的怀里。梦貘一下一下地‘摸’着它,道:“你这么辛苦地找我,是为了何事?” 敖倾珞挠了挠头,“我做了那么多次噩梦,你都没有出现,这一次怎么来了?” 对了,她刚刚做了什么梦来着?怎么都不记得了? 梦貘轻轻笑了,“你做的那都不算噩梦,唯有这一个,才是你真正的梦魇。” 他看敖倾珞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道:“不用想了,我已经吃掉了你的噩梦。要知道这种噩梦可是最美味的,我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她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可我不记得了嘛。” 梦貘放开了怀里的小猪,“既是梦魇,又何必记住,自找烦扰。你只要记得,你的目的是找我就可以了。” “好吧。”不记得也罢,这个梦既然能把梦貘引来,定比她之前做的那些梦可怕。 “有个人托我找你,他想让你帮他做梦,将往事现于梦境,然后再替他吃掉。” 梦貘了然,“看来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啊。” 她扬了扬眉,“猜得‘挺’准,我窥探过他的梦境,的确有个‘女’子在其中。” “我不是猜的。”梦貘笑了笑,“很多人找我做过这样的梦。” “那么你愿意帮我么?”敖倾珞问道。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从不帮人,我只做‘交’易。你的梦虽难得,但还不能够让我出手。明天去这里寻我,带上你的价码,我们好好谈谈。” 画面一闪,梦貘的背后出现了一条街道。街道上一切的事物都是模糊的,唯有一家写着“云梦阁”的店铺清晰可见。 接下来,她眼前一黑,最后听到的是梦貘的低语:“我叫祁获,欢迎来找我。.tw[]” “和他做‘交’易?”陆司墨皱眉,“他想要什么?总不可能是金银珠宝吧?” “是啊,身为妖类,想要的东西实在难以琢磨。”敖倾珞‘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颇为无奈:“我曾与妖类做过‘交’易,一个要我五百年修为,一个要我拿天庭的神器,总之一个比一个贪婪。” 祁获虽不像是这种人,但难免不会狮子大开口。 “实在不行就算了呗,你和那人又不认识,何必帮这么大的忙?”陆司墨拿起布擦拭着印章上未干的印泥,口气轻松得就像在谈家常。 “到时候再说吧。”平心而论,她的确没有义务要帮苍西,但她隐隐约约觉得此事非比寻常。 想到这里,她拿过陆司墨的画笔与纸,画出梦中所见指给他看:“陆司墨,你知不知道这里怎么走?” “啊,是这里啊。”陆司墨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地喊道。 “你知道?” 他道:“我当然。不知道啊!” 无奈之下,她只好拿着画上街询问。所幸这家店铺还算出名,一问就问出了具体所在。 云梦阁前排了好长一条队,大多数是‘女’子。一个小童在给她们派发着什么,时不时高声喊道:“按顺序拿号,别‘插’队!” 敖倾珞走过去一看,原来他分发的是一张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序号和日子。“小弟弟,你在发什么呀?” 小童叉着腰道:“我可不是小弟弟!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去去去,云梦阁不欢迎你!” 她弯腰在小童耳边小声说道:“不就是一只三百多岁的小猪妖么,姐姐我可是东海的龙族,你说你算不算小弟弟?” 小童闻之‘色’变,声音也颤抖了许多:“你,你想干嘛?” 她温和一笑,“是祁获让我来找他的。” 小童哆嗦着将手上的纸条全部塞给排在最前头的‘妇’人,让她往下分发:“云梦阁今天已经满人了,我派发的是明天的号码。既然你与主人有约在先,那就随我来吧。” 陆司墨微笑着抢在她的前头,伸手掐着小童的脸蛋:“啧啧,手感真好。小弟弟,你有没有兴趣让我作画啊?” 小童吓了一跳,“不,不要!” 他转身带着两人走进云梦阁,经过七拐八拐的走廊,最后带着哭腔冲进了祁获的怀里:“主人,他们欺负我呜呜呜。 祁获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哭了,乖。” 小童哭得更加卖力:“主人,他们恐吓我!” 祁获‘抽’出双手,拿出金算盘算了起来:“我的衣裳价值一百金,你先是扑过来‘弄’皱了前面的部分,算二十五金吧,然后将眼泪鼻涕蹭到上面,这太恶心了,要五百金,安慰你的费用要五十金,再加上你不好好干活跑来告状,这得罚一百金,总共六百七十五金,约等于你三千年的工钱。执语,你到底起不起来?” 唤作“执语”的小童听到算盘拨动声,早就吓得停止了哭泣。如今听到他算了这么一大笔帐,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靠近祁获,而是推开了好大一段距离:“呜哇哇,主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欠你几万年工钱了呜呜呜。 祁获还在拨动着算盘:“噪音扰人,二十金,哭得不够好听,罚十金,质疑主人,一千金。 数字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听到这里,执语哪里还哭得出来?“主人,我错了!” 祁获收起算盘,‘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那还不快点出去干活?” “是!”执语如获大赦,擦干眼角泪水马上跑了出去。 祁获摇了摇头,“唉,真是好欺负。” 敖倾珞眨了眨眼睛,道:“原来你是个‘奸’商。” “嗯,说得对。”祁获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所以你有什么能给我?” “你想要什么?”她道,“五百年道行?天界神器?还是龙宫至宝?” 执语不过哭了一会儿,就欠他足足几千金,看来这次‘交’易不好谈拢。 “我都不要。”祁获将身子陷入软椅中,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喟叹:“金银财宝与我有何用?我会收他们的钱,但我不会收你们的钱财。凡人无能,钱财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但你不同,你可以给我更多。” “我有一样最好的东西可以给你。”敖倾珞伸手将陆司墨扯到面前,“你有没有听过陆司墨的名头?他的画作就算是神仙也难求到,你可以让他给你作画。” 陆司墨低声咕哝道:“他长得不合我胃口,我才不要呢。” 祁获打量了他片刻,“陆司墨?” 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你说得对。” 这下轮到陆司墨不愿意了:“我只给美人作画!你虽然长得不错,可是你的鼻子往左边歪了点,我看着别扭!我不要!” 敖倾珞狠狠敲了他的头:“陆司墨,你瞎说什么呢?他的鼻子哪里歪了,我可没看出来。” 陆司墨摆出一副抵死不从的姿态,喊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 “你。敖倾珞施法堵住了他的嘴巴,道:“陆司墨,你敢不给他作画,我就让三哥修理你!” 三哥这尊大佛一出,陆司墨果然停止了挣扎。 含着泪水,他的目光从祁获的脸上一一划过。眉‘毛’,眼睛,颧骨,鼻子,嘴巴。 天啊,那鼻子真的太别扭了! 他看了一眼敖倾珞,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罢了,谁让他受制于人呢? “非常好。”祁获立刻站起身,“你放心吧,我不是让你为我作画。至于是给何人,你们一看便知。” 祁获领着他们走出后‘门’,最后来到了一处宅院。宅院看起来还算奢华,种满了各种‘花’树。从树下走过,身上便会多了不少粉红的‘花’瓣。敖倾珞拂下‘花’瓣一嗅,那是杏‘花’的香味。 祁获撩起粉红‘色’的纱帐,带着他们走进了内室。那一瞬间,她微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座宅院怎么那么眼熟? “祁公子,你来了。”一个婢‘女’迎面走来,道:“稍等片刻,我去告诉姑娘一声。” 祁获颔了颔首:“有劳了,碧衣。” 碧衣一路走进内室,先是给蜡烛剪了烛‘花’,然后对珠帘后的‘女’子道:“小姐,祁公子来了。” ‘女’子淡淡地“嗯”了一声,“替我换身衣服再出去吧。” 碧衣即刻走来,将珠帘挂在金银钩上,‘露’出了‘女’子的真容:说不上绝‘色’倾城,但一眼过后绝对难以忘怀。她的脸‘色’透着珍珠的白,却不会过分苍白。未施粉黛就已有几分美‘艳’,红‘唇’一张一合,声音柔美得像夜莺的歌声。 碧衣捧出几套衣服,问道:“小姐,想要穿哪件?” ‘女’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就这个吧,祁获喜欢淡雅点的。” 于是碧衣为她换上了浅黄‘色’的衣裙,又熟练地给她上妆。她的发式很特别,将几股头发成束盘在头顶,缀上白‘玉’蝴蝶簪子,两边头发散下遮在耳部,发尾则束在一侧。 ‘女’子盯着镜中的自己,打开手边一个木盒,道:“你看这个如何?” 碧衣探头看了一眼,惊呼起来:“好‘精’致啊!” 那是一对用‘肉’石打造的耳朵,‘肉’石‘色’泽与真人皮肤无异,耳朵的轮廓雕刻得极为‘精’细,若不是贴得十分近,绝看不出其中端倪。最特别的是,在耳垂处还打了两个小巧的‘洞’,方便佩戴耳坠。工艺之‘精’美,设计之贴心,足以让碧衣感到惊讶。 “小姐,要不要试一试?”她雀跃地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 于是碧衣将余下的头发挽起,盘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当头发撩起的那一瞬间,‘女’子的两边竟然空‘荡’‘荡’的。 她,没有耳朵。 第84章 私会 这是她头一次挽起耳边的头发,那一瞬间,‘女’子还有些许不适应。[..tw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看着镜子里丑陋的自己,她的双眼睁大,眼中流‘露’出几分戾气。 都是他的错! 碧衣挽好发髻后,随即从盒子里取出了‘肉’石耳朵。两只耳朵顶端相连着一根细细的链子,将链子固定在发髻上再自然垂下,长度正好。银链设计得很‘精’细,不知内情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一个独出心裁的饰品,而不会想到其真正用途。 为了防止它随便摇晃,在耳朵内部还有着小巧的银扣,能够扣住耳道。设计的人考虑到银扣长时间勾住耳道会引发痛感,特意包裹了一层丝绒,哪怕戴的时间过长也不会觉得不适。 ‘女’子对着镜子转了转头,对‘肉’石耳朵感到十分满意。抚‘摸’着冰凉的‘玉’石,她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碧衣也跟着笑了,由衷地说道:“小姐,你好美。” ‘女’子思索片刻,道:“给我把耳环拿来。” 碧衣取出一个布满了灰尘的盒子,“小姐,这些耳环怪好看的,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女’子的眼神黯然了片刻。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碧衣赶紧从里面挑出一对耳环,在她耳边比划起来:“小姐,你看这个怎么样?” 耳环上有一轮下弦月,月下有一排流苏。与她的衣裳搭配起来,衬得她更为温婉。‘女’子照了照镜子,道:“就这个吧。” 等了半天,碧衣终于搀着‘女’子出来。祁获眼前一亮,道:“画月,看来我的眼光没错,这身衣裳的确适合你。” 沈画月盈盈一笑,“祁公子过奖。” 祁获打量了她几眼,将目光定格在她的耳朵上,“画月,你,你的耳朵?”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声音欢喜得颤抖:“怎么回事?长回来了?” 沈画月下意识地低下头,“这不是真的耳朵。” “嗯?”祁获愕然。 碧衣解释道:“这个是吴公子送来的,用‘肉’石打造,若不是认真看,还真的看不出这是‘玉’石呢。” “原来如此。”祁获问道:“你。能不能让我看一看?” 沈画月咬了咬嘴‘唇’,道:“可以。” 得了她的应允后,祁获围着‘肉’石耳朵仔细观察起来。“这耳朵的确可以以假‘乱’真,不过你不会觉得沉重么?” 这东西好是好,但终归是石头打造的,若哪天不小心碰坏了,岂不会让沈画月出丑? 沈画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她不愿摘下‘肉’石耳朵,变回以前那个丑陋的自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哪怕再沉,我也要戴着。” 祁获的语气里有着难以察觉的心疼:“画月,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觉得你很美。” ‘摸’着冰冷的耳朵,沈画月苦笑着说道:“全天下只有你一人这么认为,在他人眼里,我还是一个丑陋的贱人。” “小姐。碧衣扯了扯她的衣袖,“不要这么说自己,奴婢从未这么想过。奴婢也觉得,小姐很美。” 沈画月的失态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她便笑着说道:“这两位是祁公子的朋友么?画月方才没注意到,让你们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美人说的话句句都是天籁,没什么好笑话的!我叫陆司墨,她就是一个路人。”陆司墨眼巴巴地看着她,就差没流口水了。 他的丑态实在惨不忍睹,敖倾珞上前挡住他的视线,说道:“叫我阿九便可,这家伙脑子有点问题,姑娘不必理会他。” 陆司墨在她背后抗议:“你才脑子有问题呢!长痘痘的人没有权利拦我!” 她默默抬脚往后一踹:“闭嘴。” 从沈画月处出来后,敖倾珞观赏着庭院‘春’‘色’,指着一棵烧焦的树问道:“这里的布置极为讲究,怎么偏偏留下这一棵烧焦的树呢?” 祁获道:“以前走水的时候烧坏了不少东西,这棵树是画月姑娘最喜爱的,所以没舍得扔掉。” “画月姑娘的心真好啊,我都忍不住想为她作画了!”陆司墨感叹道。 “她没有耳朵。”敖倾珞道。 “没关系!”他摇头。 “那你为何嫌弃祁获?”她质问道。 陆司墨闷声笑着,退开了几步:“实在是因为我曾发过誓,此生只为一个男子作画,祁获虽然好看,但我不能违背誓言啊。” “是谁?”他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敖京墨吧? 陆司墨咳嗽了几声,“不可说,不可说。” 她追问道:“是三哥么?” “当然不是他!”陆司墨跳了起来,“怎么可能?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看陆司墨的神‘色’不似作假,敖倾珞有些失望地说道:“哎呀,我还以为能抓住三哥的把柄呢,真是可惜。” 要是陆司墨发誓的人是三哥,她回去就能好好嘲笑他了。可惜,真可惜啊! “三太子的‘性’子那么可怕,我才看不上他。”陆司墨撇撇嘴,“祁获,你是想让我给画月姑娘作画么?” 祁获点点头,“嗯。” “好呀!我非常乐意!”陆司墨兴奋得直接往回走,“我现在就可以为她作画!” “等一等。”祁获拉住了他,“我说的作画没有那么简单,你要画的不是她,是她的耳朵。” “耳朵?” “你也看到了,她没有耳朵。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躲在这里不敢出去,就是因为她自卑。刚才那对‘肉’石耳朵虽好,但还是太麻烦了。你的画技那么好,我想请你为她画一对耳朵。”祁获由衷地说道。 “这。陆司墨犹豫了。 画画他的确很在行,但要替人画耳朵还是头一回。如果用普通的颜料,耳朵每天都得至少画一次,对他而言是个大麻烦。洛易城这个地方,两人绝对不会久呆。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特殊的颜料。 “难道你画不出来?”祁获着急地问道。 他摇头,“非也,我只是在想该用什么材料。” 祁获喜道,“多谢了,我必会遵守诺言。” “不必跟我客气,为美人效劳,我心甘情愿。”想着到时候能亲近沈画月,陆司墨美得都快飞上天了。 看到三人走远,碧衣放下帷帐,道:“小姐,吴公子送的礼物真是周到。有了这对耳朵呀,小姐今后可以大大方方示人了。” 沈画月仍在照着镜子,时不时抚‘摸’着‘肉’石耳朵,笑道:“是啊,对了,吴公子什么时候将礼物送来的?” 碧衣垂下了眼睫‘毛’,“是一大早的时候派下人送来的,奴婢看小姐还在沉睡,便没有打扰小姐。” 她拿起口脂在‘唇’间抿了抿,“吴公子送此大礼,我该和他当面道谢才是。” “说的也是。”碧衣好似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道:“小姐,那下人当时还给了奴婢一封信。奴婢当时随手塞进袖中,一直忘记‘交’给小姐了。” “噢?”沈画月停下描眉的动作,从她手中接过信封打开,念道:“今夜亥时,府中相见。” “吴公子对小姐真是上心,就算前段时间受家法处置,三个月不能出‘门’,也仍然隔三差五差人送东西过来。如今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还约小姐相见,恐怕是想和小姐定下终身了吧?”碧衣吃吃地笑着,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想了想,“吴公子一表人才,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可这夜半‘私’会,未免有点。 看沈画月如此犹豫,碧衣劝道:“小姐想到哪里去了?就连话本里不也有很多才子佳人夜半相见的故事么。兴许吴公子是想与小姐表白心意,但又羞于启齿,这才以礼物相赠,试探小姐的意思呢。小姐去了,吴公子就知道小姐是在乎他的。若小姐不去,则表明小姐对吴公子无意。” “你说得有点道理。”沈画月果然动摇了,“吴公子禁足,不能‘私’自出‘门’,这个我可以理解。不过倘若我去寻他被发现了,岂不是害了他?” “小姐,你就放心吧,有奴婢在呢!奴婢为你把风,为你开路,绝不会让姑爷和小姐有事的!”碧衣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这丫头。”听到她说“姑爷”二字,沈画月的脸上飞起了两抹红晕。 入夜,沈画月与碧衣披上黑‘色’斗篷,悄悄地离开宅院,到了吴府的后‘门’。碧衣让沈画月先躲起来稍候片刻,她去查探情况,很快的,她就回来了。 “小姐,我已经把守‘门’的人支开了,快走吧!” 碧衣带着沈画月溜进后‘门’,按照信封里给的地图来到了吴公子的房前。 “小姐,吴公子房前没有人守着,他定是在里面等着小姐呢!”碧衣低声说道。 “你,你陪我一起进去吧。”沈画月向来都循规蹈矩,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做。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厢房,她紧张得扯住了碧衣的袖子。 碧衣笑道:“这种事情奴婢可不敢,免得姑爷说奴婢碍事呢!不然这样吧,我陪小姐走到‘门’前,如何?总得有个人来把风呀。” 沈画月咬了咬粉嫩的嘴‘唇’,总算提起了勇气前进。 走近后,她能看到吴公子的身形投映在窗纸上。他好像瘦了不少,禁足多日,在房中****闲的发慌,恐怕不好受吧? 忽然之间,窗上的影子动了动,弯腰抱起了什么。再坐起来的时候,影子多了一道,与他亲密地搂抱在一起。 “讨厌!”娇滴滴的‘女’声清晰地传来,落在沈画月的耳中,无异于一道惊雷。 那是谁? “小姐。”碧衣也察觉到了异常,轻轻推了推她,道:“我们或许是走错了吧。” 走错了?不,不可能!她认得他的身影,绝对不会出错! 明明是他邀自己前来,为何他房中还有别的‘女’人?吴宇轲,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第85章 不得好死 房间内两道身影紧紧痴缠在一起,仿佛是为了刺‘激’她,又有一道身影加了进来,从后面抱住吴宇轲的脖子,笑得妩媚又勾人。[..tw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公子,你说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妹妹呢?” 吴宇轲‘摸’了一把她的手,道:“你们俩我都喜欢!” 影子甩了甩手,娇嗔道:“不嘛!你不能这样敷衍人!说,你到底喜欢哪个?” 吴宇轲搂住她的腰,“谁伺候得好,我就喜欢哪个,哈哈哈。 他将她打横抱起,影子在窗纸上越拖越长,越来越小,最后看不到了。一声闷响后,他又走回来抱起另外一个‘女’子。‘女’子故作扭捏地躲了几下,他笑着扑过去,将头埋进她的脖颈。 “小晴儿,你可别想跑。 “吴宇轲,你太过分了!” “砰”的一声,沈画月推开大‘门’,瞪着吴宇轲道:“你怎么可以负我?” 在看到沈画月的那一刻,吴宇轲吓得跌坐在地上,指着她颤声道:“你,你,你是沈画月?!” “怎么,关了三个月,你竟然连我都不记得了?”沈画月前进了几步,“你写信邀我亥时前来,我本以为你是想试探我的心意。没想到你竟带了两个青楼‘女’子回来,难不成是想我和她们一起伺候你么!” “你,你瞎说什么啊,谁关了三个月?”看到她走近,吴宇轲吓得往后爬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原先被他抱着的‘女’子不知所措地跑到‘床’上,观看着事情发展。 “难道你是在骗我?”沈画月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更加愤怒:“我明白了,你是嫌弃我没有耳朵,对不对?你根本不愿见我这个丑八怪,所以用禁足这样的破借口搪塞我,让我****为你苦等!” 带着怒气,她摘下‘肉’石耳朵狠狠地砸到吴宇轲身上:“既然不喜欢我,何必送我礼物?还是说你分明是在嘲讽我?” 没有头发的遮挡,没有‘肉’石耳朵的伪装,沈画月头颅两边的疤痕清晰可见。加上她此刻表情狰狞,落在吴宇轲眼里俨然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啊,鬼啊!”吴宇轲大喊着爬到‘床’边,借用两个青楼‘女’子的身躯用作遮挡。“沈画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要来害我!啊,救命啊!” “我害你?”沈画月嗤笑一声,“吴宇轲,你今天真是让我看了好大一场戏。你送礼骗我前来相见,借机用青楼‘女’子来羞辱我。你以为你是谁,我沈画月就那么稀罕你么?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得好死!你最好把自己的命看紧了!” “鬼,鬼!”吴宇轲压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疯狂地重复着同一个字。(..tw好看的小说 在他癫狂的表现下,两个青楼‘女’子也害怕了。三个人在‘床’上抱作一团,哆嗦着看向沈画月。 在她们恐惧的目光里,沈画月忽然冷静下来。“你送的东西我不要了,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个负心人!” 她沈画月虽然容貌有损,但也容不得别人如此羞辱自己!她是个人,是一个有自尊的人! “小姐。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扶住她气得颤抖的身体。转过头来,她对上碧衣担忧的眼神。那一瞬间,她在冰冷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不由笑了笑。 “碧衣,我没事,走吧。” 她毫无留恋地转身,从吴宇轲面前离去。 今夜的星星少得可怜,沈画月仰头看着夜空,道:“我早该知道的,就连爹都不曾珍惜过我,又有谁会好好对我?到头来,我永远只是一个取悦别人的玩物。没有归宿,只能等着别人厌倦后抛弃我。” 她恨,她好恨啊! 沈画月的双手蓦地收紧成拳状,黑夜里她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那是仇恨的光芒。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你还有碧衣,奴婢一定永远不会离开你的。”碧衣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道:“是啊,幸好还有你。走吧,我们回去休息。” 一盏茶后,吴宇轲从‘床’上爬下来,惊魂未定地说道:“你们俩个快点走吧。” “公子,奴家哪里做得不好吗?”‘女’子撒娇地扯着他的衣裳,试图让他回心转意。 经过刚才的事情,吴宇轲哪里还有作乐的心思,看到她们还在纠缠,气得将她们直接推了出去:“走走走,你们的钱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哼!”‘女’子不悦地跺了跺脚,捡起地上的衣服转身就走。“走就走嘛!” 赶走两人后,吴宇轲马上关好‘门’窗,躲进‘床’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刚才实在是太可怕了,沈画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明明。 一阵穿堂风撞开大‘门’,撩开帷帐,刮到吴宇轲的身上。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看向‘门’外。 屋内的蜡烛被风全数吹灭,‘门’外站着一个人,借着可怜的月光,他只能从身形上勉强判断出那是个‘女’人。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和眼神,在沉默中,黑影举起手上的刀,向他一步步走来。 “你这个可恶的负心人,不得好死!” “啊! 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后,一切归为平静。偌大的吴府竟无一人听到他的惨叫,黑影冷笑着关上了‘门’,用刀划破吴宇轲的衣裳,割开肚皮,伸手扯出了他的内脏。 陆司墨今天起了个大早,在楼下用过早饭后,还特地端了早点上来给敖倾珞。敖倾珞睡的正香,抵不过他一声比一声响的敲‘门’声,黑着脸打开了房‘门’。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怒道。 “嘿嘿,九公主,我给你拿了早点。”陆司墨笑得格外殷切,“你看,芙蓉糕,皮蛋‘肉’糜粥,‘肉’包子和豆浆,多丰盛啊!” 他特地拿起一个‘肉’包子掰开,让她闻馅儿的香味。果不其然,敖倾珞立刻清醒过来,道:“好香!” 用完早饭,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转头扔掉陆司墨的画笔:“你烦不烦,我吃个东西你也要画。” 陆司墨从腰间‘抽’出另一只笔,“没办法,我这‘毛’病实在改不了啊,只要想画,哪怕天塌了我都一定要画完再跑!” “像你这样的人,天庭哪里指望得了你?”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能把爱好发展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走火入魔。 画完画像,陆司墨取下腰间挂着的白‘玉’印鉴,郑重地盖上了一个印。她低头一看,原来那印章刻的乃是“司墨公子”四个字。 “司墨公子。等等,好像她在人间也曾经看到过这样的落款。 “你的画不止卖给神仙,还卖给凡人么?” 陆司墨吹了吹画卷,道:“惭愧惭愧,只有那些画得实在不好的才会卖给凡人。他们的造诣可没我高,据说我的画哪怕出价一万两都有人抢着要呢。” “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这么不正经的画吧?”陆司墨的画她这些天可没少见,用两个字概括,就是“‘抽’象”。 “是你不懂欣赏而已。”墨迹已干,陆司墨将画卷收入袖中,道:“吃饱了吧?走,随我上街采买去。” “买什么?”闹了半天,原来他是为了让自己起‘床’陪他买东西。 “自然是给画月美人画耳朵的材料了。”他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十分憧憬的表情,两眼几乎能冒出星星来。 她恶心得抖了抖,“快走吧,别在这里瞎想!” 两人先去了城里最出名的宝越阁,陆司墨挑了半天,只挑中一支青‘玉’云纹笔。 他对这支笔十分满意,捧在手中不愿意放下:“这‘玉’石没有杂质,雕刻的‘花’纹繁复,更重要的是笔头的‘毛’料均匀平齐,笔毫弹‘性’十足,重量不轻不重,掂在手里刚刚好,是置笔啊!” 敖倾珞倒是挑了另外一只笔,“你这笔虽好,不过用的是紫毫,比起我这支貂‘毛’笔来说,还是差了点。” 他将笔按在‘胸’口,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我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个举动孩子气十足,敖倾珞觉得好笑,便故意去抢他的笔:“现在想想你的也不错,干脆给我吧。” 陆司墨哪里肯给她抢走,马上转身跑到掌柜的面前付了钱,一溜烟跑了出去。“就不给你!” 她吃吃笑了一会,挑了些上等的宣纸和‘毛’笔一并付账,这才去寻陆司墨的身影。 找了半天,她竟看到了云梦阁。今天的人依旧很多,排着队等执语发纸条。上回虽然进了云梦阁的大‘门’,可她竟全然不知道这里做的是什么火爆的生意。想到这里,她便把找陆司墨的事情暂且搁下,走进去一探究竟。 执语不敢拦她,听闻她的目的后,就给她指了一条进去的路。走了没多远,她就看到祁获的身影。 大厅里坐满了人,都在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聊天。敖倾珞进来的时候,有个穿着与执语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过来,喊道:“下一个,二十八号。” “是我!”一个富家公子站了起来,‘交’给他一张写着数字的纸条。那人验过之后,对他道:“随我来。” 然后又指了指敖倾珞,“贵人也请一并过来。” 离开大厅,走过一段长廊,就来到了一座水亭里。水亭很大,不仅布置了桌椅和煮茶的小炉,还有一张软榻。祁获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道:“请问公子大名?” “公孙离。” 他点了点头,“请躺在软榻上。” 公孙离依照他的话,以最舒服的姿势躺了上去。祁获递给他一杯茶,示意他喝光。 茶是刚煮出来的,还很烫。趁着公孙离喝茶的当口,祁获道:“敖姑娘,今日怎么不见陆公子与你前来?难道你们小两口吵架了?” 她赶紧澄清:“你误会了,我和他可不熟。” 他饶有兴致地说道:“是么?不熟也没关系,你们可以多点培养感情。在我看来,你们俩倒是‘挺’般配的,一个爱欺负人,一个肯让你欺负,多好。” “才不要呢,我和他八字不合,凑在一起就想揍他!”不得不说,陆司墨有些方面真的很像。 很像某个人。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一窒,大好心情顿时被破坏了。 居然会想到他,还真是煞风景。 祁获以为她是在想陆司墨的事情,打趣道:“还真是口是心非啊,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啧啧,这思念的心啊。” 她回过神来,双手‘交’叉终止这个对话:“跟你说也说不清。其实我刚才是在找他,不过人还没找着,就到了你的云梦阁。我还不知道你做的是什么生意呢,一时好奇,就进来看看了。” 他用杯盖刮走茶沫,笑道:“好吧,既然来了,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好了。我做的生意啊,就是让人做梦。” 第86章 将错就错 “做梦?”她咂咂嘴,“你还真聪明。(..tw无弹窗广告).访问:.。” 身为梦貘,他天生就有‘操’纵和吞食梦境的能力。试问谁不想做一个美梦?在梦里,他可以是任何人,可以做任何事,平时很想却做不到的事情,还有一些迫切想要见到的人,都能在梦里一一实现。难怪这无本生意能做得如此火热,倘若她是个凡人,她也一定想来这里。 说话间,公孙离已经喝下了他给的茶。祁获接过茶杯,问道:“你想做什么梦?” 公孙离挠了挠头,有些羞赧地说道:“我,我爹今天找了媒婆去说媒,我很担心她不会答应,已经好几天没睡着了,我想梦到她答应了我的婚事。” “好,那请你放松心情,我带你入梦。”许是因为祁获的声音太过轻柔,许是因为那杯茶能够安神,又或许是因为水亭里清凉舒爽,没有暑热的烦扰,不出片刻,公孙离就已经昏昏‘欲’睡。 这时候,一个媒婆急急地冲了过来,道:“公孙公子!你要娶的到底是哪个姑娘啊?东边有个姑娘叫‘何雨铃’,西边那个叫‘何语陵’,你家老爷不清楚你说的是哪一个,让我来问你呐!公子,公子?” 茶水的确有安神作用,而且祁获正在让他入眠,朦胧中公孙离依稀看到了心上人的模样,不禁伸出手指着她道:“语陵。 媒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东边的那位何雨铃,公子请放心,我这就去为你说媒!” 媒婆离去后,公孙离做了一场美梦:他梦到何语陵与媒婆一起走来,她面带桃‘花’,扑进他的怀里,道:“郎君,语陵愿意嫁给你。” 回到府里,书童率先迎了上来,喜道:“少爷,婚事已经说成了,对方答应嫁给你!” “太好了!”公孙离高兴地握住他的手,“婚期在什么时候?” 书童笑了:“少爷别急,这说媒成了之后,得双方‘交’换写着生辰八字的庚帖,若三日后平安无事,再把双方的庚帖换回来,然后才商定婚期呢!” “这三书六礼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一想,真觉得它好生繁琐!”三日之后还不知得等上多久,想到这里,公孙离就着急。 庚帖拿回来后要纳吉,即把庚帖置于祖先案上请示吉凶。这三日无事则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说明两人八字相冲,不能成婚。假若出了什么事情。[..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谁知道庚帖摆了不到两天,就真的出了事情。 “少爷!怎么办?”书童急匆匆地跑进书房,拿着庚帖道:“庚帖遭到破坏了!” “什么?”公孙离吓得扔掉了手中的书籍,走上去一看,好巧不巧,庚帖上写着‘女’方名字的那一块破了一个大‘洞’,周围还有些油渍。 书童‘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不知道是哪个下人在摆放贡品的时候没注意,上香的时候把油抹到了庚帖上,蟑螂闻香而来,把这一块啃出了一个大‘洞’。少爷,庚帖坏了可是不吉之兆啊,幸好我发现得及时,悄悄拿了过来,否则让老爷他们发现,这婚事可就真的办不成了!” 庚帖上的名字啃掉了两个字,只有“何”字完好无损。捧着庚帖,公孙离的脸‘色’变得苍白。 不行,他不能因为区区一只虫子而失去他的心上人! “你拿着庚帖偷偷出去,找人做个一模一样的放回去,这个则烧掉,知道了么?”他嘱咐道。 “好!”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做了。 眨眼又一天过去,庚帖平安无事,公孙家与何家商定婚期,于三天后大婚。 大婚当晚,公孙离喝得酩酊大醉,在书童的搀扶下进了新房。喝过‘交’杯酒后,他满怀着期待掀开了新娘的盖头,诧异道:“你,你是谁!” 这不是何语陵,她是谁? 他醉得说话都有点大舌头,更别说看人,面前的人摇摇晃晃,五官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凭借着直觉,他意识到这个人不是他想娶的人。 何雨铃委屈地说道:“夫君,你喝多了吧,我是雨铃啊。” “语陵?啊?”公孙离一个趔趄,倒在了何雨铃的身上。他抓住何雨铃的肩膀,认真地打量着她的面容。 看了半天,他道:“啊,语陵啊。你,你今晚真美,看起来还,还和平时不太一样。 何雨铃娇羞地别过头,“夫君,你真会说笑。” 公孙离扔掉喜帕,道:“语陵,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啊。” 何雨铃压根就没听出他说的不是同一个人,低声回他:“讨厌,夫君,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那天媒婆突然登‘门’求亲,说公孙家的公子对她倾慕已久,愿以重金下聘。在那之前,她只听过公孙离的名称,和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面。媒婆把他说得天‘花’‘乱’坠,加上她家中贫穷,心中早就对这‘门’亲事默许了。如今见到公孙离长得俊美,‘性’格也似乎不差,她对公孙离就更加动了心。 公孙离盯着她道:“语陵,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啊。你和我相见之前,我就曾经看到过你。那时候我的风筝挂在树上,我爬上去捡,刚好那棵树够高,又靠着你家的墙。我捡到风筝后,就看到你和丫环们摘‘花’做‘花’环。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好美,比‘花’还要美啊。 “丫环?”何雨铃家徒四壁,从小任何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根本没有丫环来伺候她。公孙离又说了好多事情,可她却越听越糊涂。难道是他醉了,在胡说八道么? “语陵。酒意上头,面对着心爱的人,公孙离再也把持不住了。他为她摘下沉重的首饰,把她放在‘床’上,在他起身脱下喜服时,头不小心撞到了墙上。这一撞,倒把他撞清醒了。 “你,你是谁?”公孙离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人,她不是何语陵,她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新房里? “我是你的娘子啊。”何雨铃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那死死地盯着她的表情,就像在盯着一个无礼的陌生人。 “我娶的是何语陵,你是谁!大胆!”公孙离气得头更加眩晕,指着她骂道:“你这‘女’人好生无耻,把我的语陵藏到哪里去了?” “我是何雨铃啊!夫君,难道不是你派媒婆来向我求亲的吗?庚帖你拿了,聘礼你也给了,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何雨铃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道:“我是何雨铃啊,何必的何,下雨的雨,铃铛的铃!夫君,你醒一醒!” “何雨铃?”公孙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我娶的不是你啊,我娶的是何语陵!语拙觉辞繁的语,陵树风自起的陵!是何语陵,不是你这个何雨铃!”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等,庚帖! 庚帖没有经他的手,他也不曾和爹娘以及媒婆提过何语陵三个字具体是哪几个,所以他当时并不知道出了差错。到后来庚帖出事,被吃掉的偏偏是她的名字,他拿到手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何”字,更加不可能知道上面写的名字不是“何语陵”,而是“何雨铃”! 错了,都错了! 在‘混’‘乱’中,他似乎想起了在云梦阁的事情。那时候他渐入梦中,似乎听到媒婆在询问他什么。可是他听不清楚,他只看到何语陵站在他面前,于是他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手,手。 回想起当时他伸手的方向,公孙离恍然大悟。 原来都是他的错! “夫君,你怎么了?”公孙离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从茫然再到彻悟,转变之快,让何雨铃看不清的同时,也慌张了起来。 公孙离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何姑娘,对不起,是媒婆在提亲的时候出了差错。我要娶的人不是你,可她的名字听起来与你相同。今晚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反正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爱她,我不会娶你的。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回去,作为赔偿,聘礼全部留给你。抱歉,是我的错。” “你,你说什么?”搞了半天,原来是他‘弄’错了? 何雨铃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公孙离,我是八抬大轿抬进你家‘门’的,如今‘洞’房‘花’烛夜,你却告诉我你‘弄’错了,要把我送回去。回去以后,我岂不成了一个大笑话?有谁知道我是清白的,又有谁会娶我?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一个弃‘妇’!你毁了我的清誉,就想给点钱财了之吗?我告诉你,没‘门’!” ‘弄’错了又如何?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嫁了进来,全城的人都知道是她何雨铃有幸进了公孙家的家‘门’,倘若新婚夜被人送回,她的一辈子就毁了!她怎么嫁得出去,怎么面对大家的嘲笑?不,不可以,她不能让公孙离这样做! 公孙离不耐烦地说道:“姑娘,的确是一个误会,这样吧,我让爹娘给你找‘门’好亲事,一定不会委屈你的!你不用担心,错不在你身上,你不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他的态度如此强硬,想来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笑道:“好,我信你。坐了这么久,我的‘腿’都麻了,能不能麻烦你抱我下来,让我活动一下‘腿’脚?” 看到何雨铃退让,公孙离不疑有他,立刻向她伸出手。何雨铃趁他不备,‘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中他脑后的‘穴’道,公孙离瞬间昏‘迷’。 何雨铃学医多年,哪怕成婚也要带着她祖传的银针。想不到她的银针在此刻起了作用,实在是嘲讽。 她将公孙离搬到‘床’上,伸手取下头上最后一根发簪。三千青丝随即散开,她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喜服,嘴角噙着讽刺的笑容。 错了又如何?今夜过后,他只能将错就错。她倒要看一看,他能不能把自己赶走! 第87章 相思蛊 龙凤喜烛仍在燃烧着,道道青烟在黑暗中散开,像在无声地叹息。[..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何雨铃披上大红的喜服,走到嫁妆箱子里翻找出庚帖,对着月光翻开。 “何。。。何语陵。恨意撑大了她红肿的双眼,何雨铃合上庚帖,捧起一支蜡烛,将庚帖烧成了灰。 烧完庚帖,她还不觉得解气,新房‘门’口的对联还未干透,欧体字点画劲‘挺’,那是公孙离的杰作。 “凤落梧桐梧落凤,珠联璧合璧联珠。”她仰头反复念了几回,黑的笔画红的纸纠缠在一起,重叠出公孙离那张冰冷的面孔。 “我要娶的是何语陵!” 这场奢华的婚礼是为何语陵布置的,这张宽大的婚‘床’按着她的喜好增宽,就连‘门’上公孙离亲自写的对联,也是写给何语陵的,这一切,都不是她的! 要怪就只能怪她们两个起的名字太像,事已至此,她不会让任何人赶走她,也不会让何语陵取代她的位置! 噙着一抹冷笑,何雨铃撕下对联,放在烛火上一张张焚烧。 想娶何语陵?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吧! 换下喜服,何雨铃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画了一个特别的妆容。做完这一切,她重新躺在他的身边,合上双眼假寐。 算一算时辰,他也差不多该醒过来了。 公孙离缓缓张开双眼,伸手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奇怪,这一觉怎么睡得那么累? “啪” 双手放下的那一刻,他的掌心明明白白地碰到了某样东西。软软的,暖暖的,好像是。 谁的手?! 公孙离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想起来了!‘洞’房‘花’烛夜,盖头下的‘女’子竟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何语陵,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他不是让她出去吗,怎么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何雨铃‘迷’糊地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鸳鸯戏水被顺着她嫩滑的肌肤滑落,‘露’出她光洁的身子,她没有穿衣服。 公孙离意识到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掀开被子一看,他身上不着寸缕,褥子上还能清晰地看到一滩鲜红的血迹。何雨铃经妆容修饰的脸蛋苍白没有血‘色’,仔细一看,眼角还有点憔悴。这场景,已经让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对你做了什么?”何雨铃无助地用手臂挡住自己,“这句话应该我问才是吧。(..tw)夫君,你口口声声说要赶我走,又为何在我要离去的时候这样对我?我的清白已经给了你,你难道还要赶我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青楼‘女’子啊!” 她的脖子上还残留着几个红点,身体也有几处淤青。看到这里,公孙离不禁动摇了。 难道是他喝醉了,做错了事情?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今夜在他‘洞’房中的不是心爱之人就已经够打击他了,一觉醒来,他竟与面前的她圆了房。夫妻之名已经名副其实,他难道要让陵儿当小妾吗? 不,不可能,别说他不允许,陵儿家世显赫,怎么可能让自家‘女’儿伏低做小? 他越想越心烦,“啊”的一声锤在‘床’边。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那是木刺‘插’在他的手指上。抚‘摸’着手指,他忽然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觉得后脑勺有些刺痛,便昏倒了。如今想来,此事未免有些蹊跷。 他不声不响地走下‘床’,拿起地上何雨铃的衣服开始仔细翻找。果然,她的里衣缝制了一个暗袋,里面用布包着几枚银针。 捻起银针,他吼道:“是你这个歹毒‘女’子!是你‘弄’昏了我,‘逼’我对你负责!我告诉你,你在我公孙离眼中连青楼‘女’子都不如!滚,公孙家不会认你为媳‘妇’的!” 见事情败‘露’,何雨铃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冷静地下‘床’拿起衣服,道:“公孙离,你真的不愿意要我?” 他将喜服掷在地上,不愿看她的脸:“滚。你若不滚,我让下人把你扔出去!” 何雨铃笑了,“公孙离,你会后悔的。” 既然他不让自己留在公孙家,她也没必要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走了也好,到了外面,她才可以彻底破坏他和何语陵的姻缘。 夜已深,街上基本看不到人影。陆司墨提着灯笼着急地赶路,时不时回头催促道:“九公主,你走快点行不行?” 敖倾珞睡眼朦胧地跟在后面,打着呵欠道:“陆司墨,你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呀?” “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去赶鬼市啊!”陆司墨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你压根就没有听我说话吧?” 这可不能怪她,她在被窝里睡得舒服,却突然被他拉起来。走出客栈的时候,他的确是在说话,可她那时候还以为在梦里呢,哪里听得到他说了什么。 “鬼市在哪里?不会在地府吧?” “当然不是了!所谓鬼市,是在子时开始,日出即散。不管是人、妖‘精’或者是鬼魅,都会在林中摆摊‘交’易,有的用钱财,有的用冥币,也有的是要‘交’换。若要给沈画月画个以假‘乱’真的耳朵,我得从这里采买颜料。”沈画月生得楚楚动人,没有耳朵实在可惜。为了帮助她,陆司墨打算用一种特殊的材料给她作画。 这种颜料哪怕是水洗甚至用手搓都不会掉,涂上一次,至少能够维持三十年。有了这对“耳朵”,沈画月的人生定会就此改变。 陆司墨带着她抄近路,很快就见到传说中的鬼市。鬼市的开设,一来是为了买卖市面上难以出手的东西,二是给三界行一个方便。林子里挂满了大红灯笼用作照明,四处还飘着幽绿的鬼火,不少人在摊位里穿梭,看上去倒比灯会还要热闹些。 敖倾珞从未逛过鬼市,来到这里后睡意瞬间消散,迫不及待地参与其中。没过多久,她的手里就提着一堆战利品。 “你看,这个是‘洞’冥草,不但可以发光,点燃后还可以见照见鬼物。还有这个,这可是地府最有名的小吃,我跑了好多趟都买不到呢!这个这个。敖倾珞滔滔不绝地对陆司墨说着自己买到的东西,对方虽然在听,但多少也有些心不在焉。 “你找到你要买的东西了么?”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后,她终于注意到他的异常。 陆司墨驻足在一个摊位前,拿起一块琉璃‘玉’佩把玩着:“还在找呢。你来看看,这个‘玉’佩如何?” “这工艺不错,想必不是出自凡人之手。”‘玉’佩成‘色’上等,毫无杂质,更重要的是上头的‘花’纹‘阴’阳结合,换个角度看图案便会随之变化。不过。 “不过样式虽好,但不适合姑娘家佩戴。” 陆司墨吃惊地挑了挑眉,“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买下送给沈画月吧?” “难道不是么?”她反问道。 他笑了笑,“当然不是了。” “你可别送给我。”她往后跳了一步,以示拒绝。 想拿东西收买她?没那么容易。 陆司墨付了钱,将‘玉’佩小心翼翼地藏于贴身之处,然后大步流星地从她面前离开:“想太多了。” 这‘玉’佩,当然是要送给那人的。 敖倾珞也不觉得尴尬,追上去道:“哎哎,给我再看一看嘛,刚才没看仔细,你让我跟它培养一下感情。 两人前脚刚离开摊位,何雨铃后脚就踏进了鬼市。她解下斗篷,将自己的头发‘弄’‘乱’,一脸凄楚地走了进去。 她的妆容将自己画得脸‘色’苍白,一边脸颊上还能看到疑似巴掌印的红晕。配合着凌‘乱’的发型,踉跄的步伐,不得不让人揣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看归看,她走了很久,都没有人前来搭讪。就在她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低声道:“这位姑娘,你怎么了?” 何雨铃挤出了几滴眼泪,道:“我,我没事。 “看你衣裳凌‘乱’,难不成你是遇到了歹人?”说话的人负手站在她面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她下意识地搂住胳膊,哭道:“让你看笑话了。明天,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整个城都会耻笑我!‘洞’房‘花’烛夜,夫君得到我后竟说要送我回去,还要娶别的‘女’人!我,我好苦。 那人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他竟如此可恶?” “只能怪我命不好啊!”何雨铃哭得肝肠寸断,教人分辨不出真假。 沉默了一会,那人说道:“你想给他一个教训么?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何雨铃欣喜地抬起头,“你如何帮我?” “如果你不再留恋他,想让他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那么就想方设法让他服下此物。”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手心里躺着的是一包‘药’粉。 “这是什么?” “相思蛊。”那人淡淡地说道,“服下此物,初时会魅力大增,房中事更易得到满足,但很快就会开始反噬,到最后死相极惨。相思蛊对三心二意之人最毒,若心不坚,不得好死。” “若心不坚,不得好死。”何雨铃犹豫了。 这一包是毒‘药’,服下后会让公孙离丧命,而她也会成为寡‘妇’。这样真的值得么?可是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啊。 看出她的迟疑,那人冷笑一声,道:“你先收着吧,你以后会回心转意的。” 何雨铃思考再三,还是将纸包收下了:“多谢。” “你走吧。”那人率先转身,走到角落处盯着石头不语。何雨铃连连道谢,提着灯笼离开了鬼市。 等她走后,那人绕到石头后面,掀开一块黑布。黑布下是一具尸体,腹部开了一道口子,塞满各种脏器。手起刀落间,尸体上又少了一块巴掌大的人皮。 那人用刀割下一段肠子,血淋淋的肠子经手心一握,竟化成了白‘色’的粉末。 手掌微微倾斜,粉末顺势倒在人皮上,两指上下翻飞,便叠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纸包。 “吴宇轲,你这个负心人,我要让你死也不得安生。” 她瞪着尸体说道。 黑布重新盖上,她将纸包藏于袖中,转身拦住一位‘妇’人:“你可是为情所困?我有良‘药’可以助你。” 第88章 守宫砂 天下着朦胧细雨,雨丝缀在发鬓上,像一点点琉璃的碎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公孙离下了马车,抢过书童为他撑的伞,小跑着敲开何府的‘门’。 “我要见你们家小姐!”他急道。 ‘门’房摇了摇头,“小姐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公子请回吧。” “她是不想见我吧?你快点放我进去,我要跟她说清楚,这一切都是误会啊!”公孙离边说边要闯,‘门’房见状,道:“公孙公子!你若再硬闯,老奴就得叫人来把公子赶走了!” 书童扯扯他的袖子,劝道:“少爷,你冷静一下,‘门’外有好多人看着呢。” 让他一闹,不少人都好奇地围过来观看。公孙离顾及自家脸面,只好放弃。 上了马车后,他甚至来不及抖走身上的雨水,就吩咐道:“去何府后‘门’的西面。” 他来过这里无数次,知道何府后‘门’有一棵树,爬上树后就会看到何语陵的院子。公孙离挽起袖子,踩着湿漉漉的树干爬上去。树上积了很多水,伸手一碰,叶子上的雨水就会滴在他的头上。 顶着一头雨水,公孙离攀住树枝俯身一看,终于看到了何语陵的身影。她孤零零地坐着,手中虽然捧了不少鱼食,可就是迟迟不往池里撒。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公孙离猜到,她定是闷闷不乐,这才支走了所有人在这里暗自伤心。 “陵儿!” 何语陵的确正在难过,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真的是公孙离。 “你还过来做什么?”说不清自己是难过还是愤怒,何语陵将手中的鱼食全部砸到公孙离的脸上,道:“你这个负心人!” 不是说好了要娶她的么?为什么却娶了别人? “陵儿,这都是误会啊!”公孙离完全不管身上的鱼食,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心疼道:“你瘦了。” 望着朝思暮想的面孔,何语陵的眼眶红了:“公孙离,你已经娶了亲,为何还要来这里找我?” 误会?当初和她说尽甜言蜜语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误会? 公孙离长叹一声,“陵儿,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我与媒婆说我要娶的是你,是何语陵,谁想城里还有个何雨铃。偏偏拿回来的庚帖让蟑螂啃了个‘洞’,好巧不巧,吃掉的还是她的名字。若我能跟媒婆说清楚你在哪里,若我能亲自看一眼庚帖,就不会这样了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说到底,他是自责的。若不是他那天跑去云梦阁‘花’钱买梦,也不会‘迷’‘迷’糊糊指错了方向。还有那张庚帖,当初他就该明白,庚帖损坏则是不详,这桩婚事害人不惨啊! “你说的是真的吗?”公孙离眼下的乌青她看得真切,恐怕他昨晚一宿没睡,今天特地跑来跟她解释。但她心中难过,特意命令不要放他进来。没想到他如此急切,居然自己爬树。 想到这里,她对公孙离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自然!”从她的眼神,公孙离知道她相信了,不由展开了一个笑颜:“陵儿,你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的。等着吧,很快,我就会把你娶进‘门’!” “就算‘弄’错了,可你昨晚不还是娶了别人么?”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也是横在两人面前的鸿沟。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怎么可能会娶她?我根本就没有碰她,和她之前,没有任何联系。”谈到何雨铃,公孙离的眉梢浮现出十分的厌恶。“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 何雨铃不择手段,他怎么可能让她留下来破坏两人的姻缘,甚至毁了公孙家的根基?昨夜的事情是个耻辱,他不愿承认,更不愿让陵儿知道,伤了她的心,就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吧。 “那姑娘其实也‘挺’可怜的。听到两人什么都没发生,何语陵放心下来。不过想到一个‘女’子‘阴’差阳错嫁进来,新婚夜却被夫君告知‘弄’错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觉得委屈。 可怜?他可不觉得! “陵儿,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安置她的。”他要让何雨铃永远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以绝后患。 “好吧。”何语陵终于笑了,“陵儿等着你。” 公孙离‘激’动得抱住了她,“陵儿如此体贴,真是我的大幸。” 幸好他的人生还有希望,幸好陵儿还能原谅他! “走后‘门’吧,可别再爬树了,小心摔倒。”何语陵娇嗔地说道。 “好。”他不舍地看着她,“等我!” 从何府后‘门’出来,雨已经停了。书童拿着帕子替他擦干衣裳上的水渍,道:“少爷,怎么样了?” 公孙离脸上难掩喜‘色’,“误会解开了!” 反正何雨铃已经离开公孙府,他只要差人给她送一封休书,再加上钱财,就可以安心等着两人的婚礼。 可惜他想错了,事情远没有那么顺利。 目睹着公孙离的车马消鼠,何雨铃正大光明地走到何府的正‘门’,道:“我是公孙离的娘子,麻烦你和你家小姐通报一下,我想见她。” 这个身份果然有用,何语陵立马派人将她带了进来。 “你就是离郎的娘子?”何语陵品着荷‘花’茶,不断地打量着她。 何雨铃忽然跪了下来,“何小姐,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她大惊失‘色’,放下茶杯将何雨铃扶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何雨铃哀泣着,“我知道夫君来找你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她想起方才和公孙离的对话,道:“这件事怪不得他,姑娘,我知道委屈你了。你不知道,我与离郎相识虽然只有几个月,但彼此早就定下了誓言。离郎会给你一大笔钱财,你可以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身为‘女’子,我明白这样的要求很过分。求你看在我与离郎二人情分上,成全我们吧!” 她派人查过,何雨铃家中就只有她一人,日子过得很艰难,光凭一点医术赚钱度日。洛易城是个小城,拿着钱,何雨铃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开个医馆,过上更好的生活。 从‘私’心上来说,当她知道何雨铃和公孙离之间是个乌龙之后,她便松了一口气。错过了一次,她不想错过一世,既然何雨铃找上‘门’,她也好开导开导她,为自己的幸福做出争取。 何雨铃在心中冷笑,她还是太天真了,一点钱财就能打发自己?不,她要的不仅是钱,她要的还有公孙离这个人! “让我离开?”何雨铃睁着无辜的眼睛,道:“夫君怎么会让我离开,昨夜他还对我说,他舍不得离开我呢。 “你胡说!”她有瞬间的失控,“你应该是听错了吧,毕竟你我名字读起来一样。” 何雨铃哪里会让她如愿,“夫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唤我铃铛。他说我像铃铛一样带来欢乐,笑声也那么好听,他还说,今天要来找你,想。 像是想到了什么难堪的事情,何雨铃咬紧了嘴‘唇’。“夫君说,有个人名字与我相同,实在有缘分。他想娶你进来。。。做妾。 “不可能!”什么做妾!他明明说好了,要把何雨铃送走,迎娶她为正妻!他还说过,一辈子永不纳妾,哪怕她先他而去,他也不会再续弦! “你不相信?”何雨铃站了起来,撩起手臂给她看:“你看看这是什么?” 何雨铃的手臂洁白如藕,光滑白嫩,毫无瑕疵,她看了半天,终于明白她想让自己看什么了。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手臂,隔着几层布料,那里有一颗守宫砂。而何雨铃的手臂上,什么都没有。 公孙家不可能没有派人验过身,若何雨铃婚前不贞洁,公孙家不会让她嫁进来。也就是说,公孙离与她圆了房。 她的浑身都在颤抖,“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想让我做妾?” 好一个公孙离,用‘花’言巧语哄骗她,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嫁进来做妾!一个是何雨铃,一个是何语陵,他这心思,还真是龌蹉至极! 何雨铃放下袖子,低头遮住‘唇’边的笑容:“何姑娘,我今天还是偷偷溜出来给你报信的,不管他说了什么,你千万都别相信他。你们家有钱有势,找个如意郎君不是难事,还望姑娘能够洁身自好,不要像我一样啊。” 她握紧了双拳,怆然道:“我本以为,他是真心待我的。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在‘洞’房‘花’烛夜,他既已发现有异,为何还与何雨铃圆房?是她傻,相信了他的话。 何雨铃假装擦拭眼泪,道:“何姑娘,有件事请你千万要答应我。我偷偷前来报信,你若是将缘由告诉夫君,夫君定会怨恨我。请你不要说出去。” 她心中五味杂陈,伏在桌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许久,才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多谢何姑娘。”何雨铃心中几乎要笑开了‘花’,“时候不早了,我得在夫君回去之前离开。” “需要我派马车送你回去么?”她道。 何雨铃摇了摇头,“我备好了,不必劳烦何姑娘。只要何姑娘知道真相,于我而言,就足够了。” 她仰头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原来,公孙离并不是她的良人。 第二天,公孙离在府中收到了何语陵的书信,信上只写了一句诗:“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书童看了,笑道:“少爷,信上嘱咐你要多吃点饭呢!” 公孙离沉默了片刻,将信纸‘揉’作一团,疯狂地撕碎:“她是说,她不愿嫁给我了!” “少爷?”书童愕然,“不是吧?” 公孙离跪在地上,纸屑纷纷扬扬,在他心头下了一场冰雨。 良久,他悲怆地笑了笑:“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成全你。” “少爷。 “拿酒来。” 第89章 有耳朵了 酒香四溢,萦绕于鼻尖。[..tw超多好看小说]。wщw.更新好快。公孙离躺在美人榻里,左边抱着佳人,右边端着酒杯,别提有多惬意了。 就在他吃着剥皮的葡萄时,丫鬟从山水屏风后探出头来,道:“公孙公子,你家夫人来寻你了。” 公孙离皱了皱眉,“让她滚!” “可是。 “可是什么?”公孙离不耐烦地转头,就看到何雨铃走了过来。 “夫君。”何雨铃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跟我回去吧。” 他倒进美人怀中,道:“你管不着,来,我们继续!” 被她打断的歌舞继续进行,他半眯起眼睛打着拍子,目光在歌姬的身上放肆地流连。他与塌上‘女’子旁若无人地谈笑**,何雨铃在他面前简直就成了透明人。 她隐忍地握了握拳头,试图将他拉起来:“身为公孙家的独子,放着生意不做,天天来这里风流。要是让娘知道了,她该有多失望?” “娘?谁的娘?”公孙离眨了眨眼睛,“你的娘不是早就死了么?难不成你见鬼了?不对,我要是你娘,肯定不愿见你!” 面对他的羞辱,何雨铃沉住气道:“公孙离!你醉了!” 自从接到何语陵的信后,公孙离便成了今日这幅样子。起初她以为公孙离不过是借酒消愁,等过一两天就会好转。可没想到他从最初的喝酒到上青楼,甚至夜夜宿在此地,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糟蹋自己? 公孙离哈哈大笑几声,“我是醉了,可我没说错话。何雨铃,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定是你对陵儿说了什么!” 收到信后,无论他怎么去哀求,何语陵都不肯见他。就连那一棵树,都让人砍得只剩下木桩子。何家院墙增派了人手,他进不得。万念俱灰之下,他索‘性’将自己扔进酒坛子里,借酒消愁。 何雨铃的脸‘色’变了变,“夫君,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 明明最委屈的是她!忽然到来的媒婆,让她以为自己熬出头了。没想到新婚之夜,他掀开盖头后竟要赶她走,丝毫不考虑到她的声誉。就因为她不是公孙离的心上人,他就可以随意对待她么?不!她偏偏不让他如意!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要为他的举动付出代价! 公孙离压根不拿正眼看她,“我看你?不,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何雨铃,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恶心!” 何雨铃还想做出最后的努力,让他回心转意接纳自己:“夫君,是我错了,明知道‘弄’错了人,我不该在你醉醺醺的状态下和你圆房。要是知道会让夫君如此困扰,我定不会顺从你。 “你扯够了没有!”公孙离气得将青‘花’瓷酒壶砸在她的脚下,“何雨铃,明明是你算计我,你现在还想推脱成我的责任?” 她缩了缩,眼中泛起泪‘花’:“是雨铃说错话了。(..tw) “你给我过来。”他忽然道。 “啊?”何雨铃惊讶地抬起了头。 “过来!”他开始不耐烦了。 何雨铃踌躇着走了过去,还差几步的时候,公孙离猛然起身,将她拉进怀中,然后一个翻转坐在上面,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身边的人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赶紧悄悄地离去,顺便掩上‘门’。公孙离的呼吸越发急促,眼睛也红得充血,何雨铃毕竟不是黄‘花’闺‘女’,马上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公孙离,你!”这种情景下她岂能屈服,何雨铃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公孙离,但两人力气相差太大,加上公孙离正在气头上,哪里容得了她逃跑。 “你不是最喜欢作践自己吗?我给你一次机会!”他咆哮着,把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眼泪从何雨铃的眼中簌簌扑落,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接受着他的暴力。 过后,他冷冷地起身穿好衣服,将一个铜板砸到她的脸上。“真是听话,这是赏你的。” 何雨铃伸手拿下那枚冰冷的铜板,将怨恨的视线投向公孙离。 他把她当什么了?她再怎么不济,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为何遇上了他,却让他一再糟践?公孙离,既然你不仁,休怪她不义了! “怎么,嫌我给的少吗?”看她迟迟不说话,公孙离开口道。“你的身价,连一个铜板都不值。我给你这么多,已经是抬举你了。” 何雨铃咬紧牙关从榻上起来,穿上衣服,绕到他面前道:“公孙离,你不就是想赶走我么?” 她指着一旁的酒壶,“喝下这杯酒,我们从此分道扬镳。” 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放弃,公孙离挑了挑眉,答应下来:“好,不过你可要说到做到。” 她下意识地抚住他造成的伤痕,“我何雨铃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如再来纠缠,定不得好死。” 说罢,她弯腰提起酒壶倒酒。接着背部的遮挡,她迅速从袖子里倾倒出白‘色’的‘药’粉。 方才在穿衣的时候,她就悄悄地把纸包打开了。‘药’粉在酒中溶化得很快,公孙离没有看出异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滚吧。”他一把扔掉酒杯,同时松了一口气。 赶走这个麻烦,他总算可以清静下来。 何雨铃暗自冷笑一声,将杯中酒水倒于袖子里,仰头离开了青楼。 公孙离,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日子吧,你这辈子都娶不到何语陵了! 走上街头,明媚的阳光立刻倾倒在她的身上。呼吸着有温度的阳光,何雨铃忽然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带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危险,她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与无数人擦肩而过。 “啊呀!”敖倾珞正在摊前挑选脂粉,冷不丁让何雨铃撞了一下,让身后的‘女’子‘插’队挤在了前头。 一瞬间从第一位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她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 陆司墨递给她一包糕点,“我听说洛易城脂粉卖得最好的一家在前面那里,价钱是高了些,不过很多人都喜欢用,不如去那里看看?” “不用啦,我就是随便看看,我们出来又不是为了逛街,难道你不想快点给沈画月画好耳朵?”敖倾珞道。 他边吃边道,“想,当然想,好不容易凑齐了东西,我可心急了。我说的是画完以后再去看嘛。” “那就快点去吧!”听陆司墨这么一说,她就有了期待。 祁获在云梦阁里等了半天,终于盼来两人。他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去了沈画月的宅院,然后道:“我已经和画月说过此事,希望你能‘花’十二分心思,圆了她的梦。” “放心吧,对待美人,我可是很有耐心的!”陆司墨平日吊儿郎当,一旦牵扯到作画的事情上,他绝不含糊。对他而言,绘画是一‘门’艺术,丝毫马虎不得。加上这是他头一次为人画耳朵,做起来就更加认真仔细。 屋里点满了蜡烛和油灯,亮如白昼。沈画月坐在梳妆台前,看到陆司墨进来,稍显羞涩地低了低头。“陆公子。” “美人不必见外,叫我司墨吧。”在柔美的光线下,沈画月的五官更为柔和,陆司墨愈看愈觉得心动,忍不住叹道:“美,好美啊!” 沈画月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的赞叹了,听到他的话语,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司墨在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真诚,流盼过来的时候宛若一股暖流,从眼睛一直暖进心底。 她感‘激’道:“司墨过奖了。” “我准备好了。”陆司墨动作很快,将包袱打开平摊在梳妆台上,回头嘱咐道:“你去打一碗水来。” 碧衣的速度很快,马上呈来一只镶金边的碗,放在陆司墨的面前。 他拿起画笔沾上颜料,准备下笔的时候愣了一下,道:“美人,你忘记解下‘肉’石耳朵了。” 自从带上的那一刻起,沈画月就没有取下来过。尽管陆司墨一直夸她美,但她的自卑早就在心中生根发芽,不到必要时刻,她绝不取下‘肉’石耳朵。 在忐忑不安中,碧衣帮她取下了耳朵。沈画月不习惯地低下头,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缺陷。 陆司墨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咧嘴笑道:“美人就是美人,哪怕缺胳膊少‘腿’的,也还是那么美。” 这话要是让敖倾珞听到,定会骂得他狗血淋头。 话虽说得夸张了点,但沈画月笑了。“司墨公子说话真是幽默。” 难得有人不介意她的丑样,沈画月在他面前渐渐就放开了不少。 陆司墨嘿嘿笑了几声,提笔道:“来,我要画了,千万别动。” 落笔的那一瞬间,陆司墨收敛笑容,严肃而认真地绘画起来。要画耳朵并不难,难的是要画得立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跟真的一样。为此,他特地研究了多日,不知道画过多少张纸。 沈画月偏头任他绘画,只觉得耳边凉飕飕的,有时候还会觉得很痒。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他长出一口气,道:“总算是画完了。” “真的吗?”沈画月喜笑颜开,伸手就‘欲’抚‘摸’。 “别‘摸’!”陆司墨赶紧拦下她,“还没干呢,而且待会我还得上一层。” 沈画月心急得不行,碧衣见状,忙指着镜子道:“小姐,你可以看一看镜子呀。陆公子的画技实在高超,要不是奴婢一直在这里看着,还真的以为小姐长出了耳朵呢。” 经她提醒,沈画月才想起面前还有一面镜子。她对着镜面频频转头,观看着左右两边的耳朵。的确,从镜子里看,她的耳朵就跟真的一样。 “我的画技你大可以放心。”看到沈画月的反应,陆司墨洋洋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估‘摸’着差不多之后,他取出一个雕漆盒子打开,用银勺将里面的半透明粉末挑了些出来放进碗里,然后搅拌均匀。水还是透明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他用象牙管斗笔蘸上清水,细细地在他画出来的耳朵上涂了一层又一层。 涂了约莫二十来遍后,他又挑出些粉末放在掌心里,对她的左右耳各自轻轻一吹。粉末沾在耳上,很快就吸收了进去。 “好了。” 沈画月这才敢用手‘摸’,陆司墨用的只是特殊的颜料,手指触碰到的地方依旧是平的,但镜子里的耳朵却栩栩如生。更妙的是,陆司墨还给她画上了一对耳坠。耳坠上的宝石在流盼间熠熠生辉,就像真的一样。转头的时候,银‘色’流苏似乎也会跟着摆动,假如不用手‘摸’,绝对看不出这一切都是画出来的。 “是不是觉得很‘逼’真?”陆司墨在碧衣端过来的铜盆里洗着手,道:“我共画了七七四十六对耳坠,每一对样式都不同。涂上我特制的‘药’粉后,每一天它都会变成不一样的耳坠图案。你可以每天根据耳坠的样式梳妆打扮,‘女’人嘛,不就是喜欢不重样的首饰么。” “陆公子,你算错了吧,是七七四十九呀。”碧衣掩‘唇’笑道。 “也没差啦!”陆司墨不在意地挥了挥衣袖。“美人,你怎么不说话?” 沈画月怔怔地看着镜子,扭过头来时,已是满脸泪水。 “我有耳朵了。 她缓缓展开一个笑容,泪水从眼角落下,填满了她的酒窝。 “我真的好开心,谢谢陆公子。” 她有耳朵了,从此,她再也不用惧怕别人的目光了! 第90章 奇怪的香味 从内室出来后,沈画月的眼中仍流动着不敢相信的光芒。(..tw).访问:.。祁获第一个站了起来,‘激’动道:“画月!”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沈画月终于能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自信起来。 “这耳朵如何?”沈画月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让他看个仔细。 祁获的目光始终追逐着她的耳朵,“完全看不出来是画的,月儿,你越来越好看了。” 沈画月羞涩地垂下头,“你们俩个怎么总是在夸我,可别瞎说才好。” “作为商人,我的确经常不说实话。但我对你,可从来没有胡说。”祁获拿起挂在腰间的金算盘算道:“若我骗你,你大可以找我赔钱。欺骗感情费十两,‘浪’费青‘春’费五两,胡说八道罚款六两。 “行了行了,何必那么认真呀。”沈画月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祁获竟当真了。 祁获收起算盘,笑道:“我就逗逗你罢了。” 敖倾珞对着陆司墨的耳边嘀咕道:“你看,罚他的小猪妖手下就几千两的算,而罚自己就那么少,真是‘奸’商。” “我听到了噢。”祁获转过身来,做出摆‘弄’算盘的样子:“这笔账嘛。 “喂,你该不会要恩将仇报吧?”敖倾珞双手‘交’叉,道:“陆司墨好歹也是我带来的。”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有求于我?” “这叫各取所需。”她正‘色’道。 “既然我的条件你已经完成,那么就把他带来吧。”祁获淡淡道。 “好,我这就去!”苍西曾说,如果寻到梦貘,可以让人去出云观寻他。 “我就不去了,我要在这里与美人培养感情。”陆司墨黏在沈画月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敖倾珞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说好的陪我去买胭脂,你这个大‘色’鬼!” “跟胭脂比起来,当然是她更重要啦。”陆司墨挥了挥手,“一路走好!” 出云观就在城中,徒步走只需要二刻钟便到。恰好去的路上有陆司墨所说的脂粉铺子,敖倾珞路过时被店面吸引,忍不住进去一探究竟。 兰荇轩的脂粉用料极其讲究,‘花’瓣‘精’挑细选,还会在其中加入蜂蜜、丝瓜汁等养颜成分。妆粉更加五‘花’八‘门’,不仅有米研制的粉英,也有以细粟米制成的“迎蝶粉”、‘玉’簪‘花’制作的“‘玉’簪粉”和“‘玉’‘女’桃‘花’粉”等物。用来盛放的盒子琳琅满目,还可以根据个人喜好定制。敖倾珞从未见过如此讲究的店铺,挑着挑着,就挑‘花’了眼。 拿着一堆战利品出‘门’,她忽然有些后悔起来。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她迅速用法术将脂粉藏好,换得一身轻松。 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人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还没等她看清那是何人,一阵刺鼻的酒气喷在她的脸上。 “我叫你呢,你,你没听到吗!”公孙离醉眼‘迷’离地看着她,手中的酒葫芦摇晃间洒出酒水,泼湿了她的衣袖。 她皱了皱眉,“抱歉,我不认识你。” 酒鬼最难打发,她深知这个道理,撇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但公孙离直接抓住她的双手,笑道:“小娘子,我喜欢你啊。(..tw)” 那一瞬间,敖倾珞泥鳅般从他身边滑过,“咔擦”一声,她卸下了他的手臂。 “自重!”她甩了甩手,道。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公孙离竟笑了起来,就像有人在给他挠痒痒:“哈哈,好舒服,小娘子,你的手真巧。” 明明两条手臂都不听使唤,他还兀自笑得开心,敖倾珞觉得蹊跷,上下扫了他几眼。 奇怪,他的印堂发黑,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非常陌生,甚至淡到几乎闻不出来,但只要盯着他的脸,就会觉得香味越来越浓,越来越吸引人,看着看着,会忍不住陷进去。 不好! 幸亏她不是凡人,在察觉到不对劲后,立刻清醒过来,可别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眨眼间,公孙离的身边就围了一堆‘女’‘性’。上到卖‘花’的老太婆,下到刚会走路的‘女’娃,全都用同一种眼神看着他。大胆点的凑上去与他‘交’谈,腼腆些的就在周围看着他,满满的‘春’天气息迎面扑来,让她愈发觉得不对劲。 这人看起来相貌堂堂,但算不得潘安之属,顶多比普通人更出‘色’些。可看这阵势,怎么比人称三界第一美男的白子慕还要大?他到底有哪里好? “公孙公子,我好喜欢你啊!”卖‘花’的老太婆把篮子里的‘玉’兰‘花’在发鬓上‘插’了一圈,余下一朵塞进公孙离的手里,黝黑的脸蛋通红,就像一块烧红了的炭。 “公孙离是我的!”及膝高的小‘女’娃紧紧抱着他的大‘腿’,嘴里的哈喇子流到了他的鞋上。 “是我的!我的!” 在人群后头,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喊声;“是老娘的!” 卖猪‘肉’的吴六婶挥舞着屠刀跑来,身上的‘肥’‘肉’上下抖动,在大日头下看一眼,当真‘肥’腻得倒胃口。 “你们这些竹竿子滚开!”吴六婶用胖胖的躯体挤开一条路,一直来到公孙离面前。她看着公孙离,忽然将屠刀一扔,满脸‘肥’‘肉’挤成一条线,嗓音无限温柔:“公孙公子,这是我的定情信物,请收下。 她伸手一扯,将‘唇’边黑痣长着的好长一根‘毛’扯下来,万分郑重地塞进公孙离的手心。 吴六婶的手掌还有许多滑腻的猪油,握着那根‘毛’,公孙离扔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尴尬地点点头,转头寻敖倾珞的身影。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不是向他投放爱意的眼睛,就是漠不关心的路人,哪里还能看到敖倾珞在哪里?早在吴六婶来之前,她就趁‘乱’离开了。看不到她的踪迹,公孙离的心中不免失落。 这些‘女’子,个个都只知道投怀送抱,不知廉耻,他岂能触碰?倒是那‘女’子,由始至终都是冷淡的,她就像天上仙子,不食人间烟火,他居然错过了她。。。 敖倾珞远远地看着后方的动静,思绪如‘波’‘浪’不住翻滚。 这场景好生奇怪,那男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就算是白子慕出行,也不会这样,难道他是洛易城中最好看的了? 啧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可怜。 当时她并未多想,一心顾着去找苍西,停留了片刻后便继续前进。 到了出云观后,她找了一位道童问道:“请问苍西在哪里?” “苍西师兄?”道童愣了愣,“他早就被逐出去了。” 不是吧,苍西怎么会让人从出云观里赶出去了? “那他在哪里?” 道童摇了摇头,“我进来没几天,苍西师兄就走了,不过。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对了,有个师兄和他关系很好,你可以去找他问问,他叫法承。你看,就是在殿里打扫的那个。” “多谢。”敖倾珞谢过道童,走进道观里问道:“请问你是法承么?” “正是,请问善人有何事?”法承停下打扫的动作,问道。 “我受苍西所托,来这里找他。” “苍西?”法承错愕地看着她,“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我会转告他的。” “那就麻烦你了,他托我寻梦貘的事情我已经办到,请他赶到云梦阁与我相见。”敖倾珞道。 “这小子还不死心啊。”法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看着她的手链喃喃道,“寻梦貘,他还真是执着。唉,可惜了。” “你知道他为何要找梦貘吗?”自从窥探了他的梦境后,敖倾珞对苍西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法承回过神来,“这是师弟的事情,我不方便说,善人想知道的话,还是自己去问吧。等见到他,我会转告给他的,请放心。” “那就多谢了。” 从出云观出来,敖倾珞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声,仔细一听,都是‘女’子的声音:“公孙公子,我想你想到后院的黄瓜都用光了,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噗!”她一个没忍住,大声笑了起来。 有没有搞错,现在的民风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对,公孙公子,那可不就是刚才那个纠缠她的酒鬼么?为免再生事端,她还是赶紧避开。 敖倾珞左右看看,挑了截然相反的一条路走,虽然比来时的路长了点,但至少能避开麻烦。 公孙离包围在‘女’人堆里,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在脂粉香气中,他忽然嗅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那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过,对了,是街上那仙‘女’的! 他拨开堵在前头的人群,急急地跑了出去,可放眼四周,不是道士就是来道观的信徒,哪里有什么妙龄‘女’子的身影? 公孙离深深呼吸,发现香气越来越弱,最后已经闻不到了。他懊恼地抓住自己的头发,道:“仙‘女’,你在哪里?” “公子!”被香味吸引的‘女’子们蜂拥而上,拉下他的手将自己亲手制作的香包塞进手心。没有人看到,在他松开的那一瞬间,被公孙离抓过的头发成束飘落。原本完美无缺的头上凸了一块,若凑上去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头皮上有一点点红‘色’的凸起,仿佛被谁洒上了红豆,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夜深了,公孙离还在街上四处晃‘荡’。与白天不同的是,这次在他身后跟着的不是饥渴的‘女’子,而是蟾蜍、青蛇、蚱蜢和黄雀等等小动物。不用看都知道,那些动物都是雌‘性’。 公孙离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异样,拿着酒葫芦边走边喝,时不时停下来像狗一样嗅,他在找敖倾珞的香气。 酒空了一瓶又一瓶,他的脚步愈发的轻,踩在坚硬的地面,他竟觉得脚底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绽放出光彩。 他闻到了! 公孙离扔掉手里的葫芦,循着味道快步跑了过去。月光下,一位蓝衣‘女’子提着灯笼在缓缓地走着,公孙离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深深呼吸一口醉人的香气,喊道:“小娘子,我好想你!” 这股味道比酒醇厚,比‘花’香馥郁,比山水画更美,只要闻上一口,他就无法控制自己。他想闻,他想不停地闻,他想占有她,让她和香气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女’子起初受到了惊吓,整个人愣在原地不动。等听到了公孙离的声音,她瞬间转过身来,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是你,公孙离!” “何雨铃?”公孙离糊涂了。 为什么何雨铃会有这样‘迷’人的香味?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不,不管了,她的香味真的好吸引人! 公孙离疯了似的,将何雨铃推倒在地上,把脸靠在她柔嫩的肌肤,‘迷’恋地呼吸着她的香气。何雨铃恼了,一边狠狠地踢他,一边咒骂道:“公孙离,你好无耻!” 这是怎么一回事?公孙离疯了么! 公孙离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在她脖颈旁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好香,好香!” “公孙离!”何雨铃的心底的怨恨似泉水般喷涌而出,“像你这种人,就该下油锅活活炸死!” “砰!” 眼前弥漫着一片血雾,何雨铃颤抖着伸出双手,在身上来回‘摸’索。 怎么回事,公孙离,他怎么会。。。 炸了? 在她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公孙离毫无预兆地炸成了碎片。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体内迅速膨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变大,最后撑破了他的身体。何雨铃满身是公孙离的鲜血和碎‘肉’,热乎乎的鲜血淋在身上,有着公孙离的温度。她颤抖着从地上爬起,大喊着离去。 “啊!!” 听到尖叫声,一人在黑暗中吓得手一松,打翻了车上的东西。他骂骂咧咧地在地上捡了半天,道:“是哪个娘们深更半夜‘乱’吓人,害得老子刚收的红豆全撒了!” 车辆的旁边就是水渠,大半的红豆全喂给了臭水沟,他提着空‘荡’‘荡’的布袋骂了半天,朝着尖叫声的方向推车行进。 银‘色’的月光照着公孙离炸裂的地方,那里一点血迹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红豆。红豆在地上静静地躺着,就像一颗颗巧夺天工的红玛瑙,发出夺目的光芒。那人‘揉’‘揉’眼睛,道:“不是吧?老子的运气那么好?” 他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赶紧弯腰将红豆扫进手心,再放进布袋。红豆不多不少,装完后正好是一整袋。他得意洋洋地哼着歌,推车离去。 “嘿哟喂,今个儿运气真好!”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渐渐消失,一人从角落里缓缓走出,捡起地上剩下的一颗红豆,嘴角‘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吴宇轲,你瞧,你的相思蛊很快就能发挥作用了。你这个负心人啊,死后倒是立了大功。”冰冷的声音从她的‘唇’瓣飘出,当她张开掌心时,那颗红豆在月光下融化成了一滴鲜红的血。 洛易城的负心人,从明天起,就是你们的浩劫! 第91章 屠城 “红豆糕!新出的红豆糕!” 日光紧随着每个人的步伐,晒得人大汗淋漓。(..tw无弹窗广告).访问:.。吆喝过后,小二麻利地搬出还冒着热气的红豆糕,放在‘门’前的摊子上喊道:“绘新楼的红豆糕咧!” 红豆糕轻薄如一片雪‘花’,半透明的糕体凝脂般洁白,粒粒红豆清晰可见。行人被香味所吸引,纷纷排队购买。 抢先买到的人把头深深埋进纸包里呼吸着,“好香,好香!” 红豆糕特别畅销,出炉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卖了个‘精’光。小二收拾好东西,进厨房夸道:“刘海,这回的红豆你是去哪里进的货?你看,这几天都卖疯了!” 刘海正是先前在街上捡走红豆的人,听到小二的问话后,他谎道:“还是那一家啊,可能是这一批质量比较好吧。” 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他不仅‘弄’丢了采买的材料,还在街上捡了不明来历的红豆充数,他可就要失业了。 抢到红豆糕的人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没抢到的眼巴巴看着他们吃,然后捡起丢掉的纸打开,急切地‘舔’着残留的碎屑。至于连糕点碎屑都抢不到的人,则在原地拼命呼吸着红豆糕的香气,一路追进绘新楼的厨房,抓起袋子里的红豆生生吃下去。 “哎哎哎,快走开!”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小二和其他人抄起工具一边打骂一边将他们赶出去,然后将红豆藏在柴房里,顺便加多了几把锁。 “你们几个好生守着!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洛易城来了这么多饿鬼,连豆子都敢生吃!”小二吩咐完,便回去继续上菜。走了没几步,他停下来鬼鬼祟祟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在后,他从袖子里伸出手,手中装满了刚刚趁‘乱’偷拿的红豆。 他将脸埋进红豆里,贪婪地吃起来。 “好吃,好吃!” 这批红豆糕买得最多的人是一个大胖子,人称陈员外。为了最快吃上红豆糕,他居然亲自过来购买。享用着满怀的糕点,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你这个负心人!” 冷不防地,从人群里跑出来一个半老徐娘,揪住陈员外的耳朵不放。 “我们家在那边,你往这边走是做什么?你果然有外室了!” 陈员外塞了满嘴糕点,一说话嘴里就会喷出无数碎屑,路过的人一‘摸’头顶,还以为下雪了。(..tw)“赵氏,你个臭婆娘,人老珠黄还不让我纳妾,我要不找几个外室,我还能快活么!” 陈员外说话还算利索,赵氏听罢,显然更加生气:“我呸!当初娶我的时候说什么来着?是你答应我不会纳妾的,儿‘女’我都替你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白手起家,要不是有我爹助你,你能有今天吗?现在有钱了,就嫌弃我了!我呸!” 在大街上让妻子数落是件很丢脸的事情,陈员外气得把糕点砸到赵氏身上,吼道:“臭婆娘!你有完没完啊!净在这里信口雌黄,看我怎么揍你!” “揍我?”赵氏不但没有害怕,反倒叉腰吼道:“好啊!来揍我啊!你这个负心人,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去!” “你!”陈员外指着她正‘欲’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的目光胶凝在指着她的指尖上,手指正在快速膨胀,仿佛有东西在源源不断地填充他的身体。不仅是他的手指,就连他的手臂、‘腿’脚、腹部、脖子乃至头颅,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陈员外慌了,想放声尖叫,嗓子眼却跟堵住了似的,完全没有响动。赵氏见状,不安地后退几步,道:“你,你怎么了?” 妖法,一定是中了妖法! “噗”的一声,红豆从他的鼻孔里涌出,紧接着,更多的红豆从他的鼻子耳朵等地涌出,陈员外身上掉落的红豆越多,他就越削瘦,到最后只见满地红豆,哪里还看到陈员外的身影? 赵氏惊魂未定地盯着一地妖‘艳’的红,打心底觉得红豆乃不祥之兆。但那些对红豆糕痴狂的人闻声加速奔来,跪在地上抓起一把又一把的红豆,不断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疯了,都疯了! “我的!” “是我的!” 抢红豆的人个个都吃得肚子肿胀起来,但他们还不满足,他们想独吞所有的红豆。吃着吃着,他们开始大打出手,有一个身材瘦弱的被人用石头砸碎了头颅,鲜红的血从脑子里溢出,竟变成了一颗颗红豆。 见到此景,人们恍然大悟,抢食完红豆后迅速寻找武器,互相袭击。杀了一个又一个人,他们跪在地上疯狂地吞食着脑浆化作的红豆,脸上涂满了鲜血。到后来,他们将目标投向清醒的老少‘妇’孺,一个个追过去杀人取浆。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流出红豆,每当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他们会恼恨地大喊一声,将尸体砸个稀巴烂。尔后抖擞‘精’神,找寻着下一个目标。 洛易城瞬间成为了屠杀现场,就连闻讯前来镇压的官兵,也有一部分加入其中。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鲜血流了满地。 敖倾珞和陆司墨正在云梦阁里看祁获为人造梦,听到动静的时候街上的‘骚’‘乱’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人们大喊着逃跑,跑不过的人被活活踩死,整座城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怎么回事?” 敖倾珞一出大‘门’,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香气与血腥味融合在一起,是比曼珠沙华还要妖娆而致命的吸引。 陆司墨闻到香味后,脸‘色’凝重地说道:“这不是相思蛊的味道么?” “相思蛊?” “相思蛊是一种诅咒,而不是蛊毒。如果有人满怀怨恨,只要在月圆之夜将负心人杀死,再灌注自己的一魄,此人的尸体就会生长出相思蛊。因为相思蛊和红豆一模一样,所以用红豆的寓意取名相思蛊。”祁获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也不由严肃起来。 “对!”陆司墨接过他的话头,“中了相思蛊的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香气,能够吸引‘女’子的爱慕。但随着时间推移,相思蛊在他体内越来越成熟,最后会挤破他的身体,将他全身血‘肉’化作相思蛊。中了相思蛊的人会对对他不屑一顾的‘女’子特别渴求,而他越是渴望,相思蛊就会成熟得越快!” 难怪那天公孙离会对她纠缠不放,哪怕她趁‘乱’溜了,他也顺着自己来时的路找过来,原来是相思蛊在作怪。 说起来相思蛊也真是讽刺,被负之人心灰意冷之下给他下蛊,而他中蛊后虽然受到无数‘女’子倾慕,心中却只渴求那个对他不再有意的‘女’子。 不知道给公孙离下蛊的到底是何人,明明应该只有那人对公孙离的魅力免疫,但她是仙,不受相思蛊影响,公孙离才会看上她。中蛊前他狠心辜负,中蛊后却格外渴求,而这份渴望,也是一道致命的符咒。世间最可怕的报复,莫过于此。 “看着曾经辜负自己的人反过来苦苦纠缠自己,最后让相思蛊爆发身亡,到底是有多深的怨恨,才生出这么可怕的诅咒?”祁获幽幽叹气。 在谈论相思蛊的同时,敖倾珞三人齐齐出手。陆司墨画笔一挥,就在事发现场画了一个结界,拦住那些中蛊发狂的人。接着,敖倾珞用法术将中蛊人制住,顺便抑制相思蛊的发展。最后轮到祁获出手,只见衣袖翻飞,整个洛易城的人同时倒在地上,入了他制造的梦境。 “场面太过‘混’‘乱’,有结界保护,这些人出不来,百姓们也不会遭到伤害。”祁获落地时,嘴‘唇’苍白如纸,想必是一次‘性’让全城人入梦耗费了太多灵力。 “你们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除掉这相思蛊?”梦境虽然能控制住局面,但总不能让洛易城的人一直昏睡下去。 陆司墨问道:“你说你曾经遇过其中一人?” 敖倾珞点头,“是啊,那大概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三天。陆司墨掐指一算,沉重道:“看来已经到第三阶段了。” 相思蛊从负心人的尸体里培养出来,是为第一阶段。公孙离服下相思蛊后,浑身上下散发着吸引‘女’子的香气,对敖倾珞与何雨铃疯狂地执着,是第二阶段。第三阶段,公孙离体内的相思蛊经过两次培养,更加成熟。在这个阶段,相思蛊会大面积传播,所有负心人都无法抵挡它的吸引,最后导致刚才的屠城。 他们疯狂杀人,为的就是尝一口相思蛊的滋味。要是没有人制止,这满城的人会死得只剩下中蛊者几人,然后他们会带着相思蛊长途跋涉,带到五湖四海,导致人间大面积的杀戮。 “诅咒由心而生,为今之计,我们要找到罪魁祸首。要么说服她放下怨恨,要么杀了她,只有这两种方法,才可以去除这些人体内的相思蛊。” 结界内沉睡的人身体臃肿,若让他们清醒,不出一日便会暴毙。此事迫在眉睫,敖倾珞和陆司墨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要怎么找?” 祁获的脸‘色’变了变,“相思蛊的诅咒只有鬼魅和妖魔才能下,我刚才施法让城中所有凡人都沉睡了。我想,洛易城里藏着的妖魔鬼怪并不多吧。” “你有怀疑的人选么?”陆司墨问他。 “这。刹那间,一个人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会是她吧? 他冲进云梦阁里,在书架上疯狂地找着什么。拿到想要的书后,他翻开某一页,声音‘激’动得像是动‘荡’的水‘波’。“沈,沈家别院!” 第92章 入梦 “你是说。[..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沈画月?”敖倾珞颤声道。 “画月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祁获大声地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她!” 不是她,那还有谁? 对了,沈家别院还有另外一个人。。。是她! 还没走进沈家别院的大‘门’,碧衣老远就站在回廊道:“几位稍等,我家小姐还没醒。” 外头发生了那么大的‘骚’‘乱’,沈画月都没有醒?骗谁呢? 碧衣的话,敖倾珞半个字都不相信。 等了一会儿,沈画月才在碧衣的搀扶下来到大厅里。“各位怎么有兴致来找我了?” 她素面朝天,眉眼间还带着一点睡眼惺忪的感觉,的确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敖倾珞看了祁获一眼,开‘门’见山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沈画月疑‘惑’地问道。 碧衣赶紧说:“昨夜小姐连夜刺绣,将近四更才睡下。奴婢心疼小姐,便一直没有吵醒她。至于外面的动静,奴婢也没有听到呢。我们这里位置偏僻,听不到也没什么奇怪。” 敖倾珞瞥了她一眼,“噢?” 她的尾音拖得十分悠长,显然,她并没有买账。 碧衣的眼神闪了闪,“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祁获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家小姐不知道状况,难道你也不知道?” 碧衣惶恐地说道:“是奴婢失职,没有照顾好小姐!” 沈画月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听到碧衣自责的声音,她轻拍着她的手,说道:“碧衣,怎么这样说话呢?你与我情同姐妹,有你照顾是我的大幸,何来失职之说。” 碧衣‘抽’泣几声,“小姐,你对奴婢真好。” “画月,你的茶点看起来不错。”祁获盯着沈画月旁边的桂‘花’糕,道。 沈画月笑了笑,“碧衣,端给祁公子尝尝。” “是。”碧衣顺从地端起粉彩瓷碟,放在祁获旁边。“祁公子,请用。啊!” 她握住来不及收回的左手,手上正冒着青烟,皮‘肉’一块块腐蚀,‘露’出漆黑的骨头。祁获冷笑一声,道:“我就猜到是你在作怪!” “祁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与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婢‘女’变成这幅惨状,沈画月心疼得朝她走过去,陆司墨见状,起身拦在她面前:“美人,别去!” 碧衣的手臂还在腐蚀,她扭头看了沈画月一眼,对祁获‘露’出狰狞的表情:“祁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身上佩戴的‘玉’佩出卖了你。”祁获指着她腰间的‘玉’佩,“看起来成‘色’很普通,我起初也没有多在意。(..tw)刚才洛易城出现相思蛊,我忽然想起你的‘玉’佩好像在哪里见过。后来翻书一找,才发现那是能隐藏妖魔气息的钟毓灵佩!如果你是鬼,佩戴此物不仅不能隐藏你的真实身份,反而还会将你的魂魄击碎。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散播相思蛊?” “你说什么?鬼?”沈画月的脸‘色’瞬间苍白,“祁获,你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好害怕? “画月,你是。祁获不忍心直言,正在考虑着用什么方式告诉她才好时,碧衣猛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鬼啊!沈画月,你早就死了!” “什么?”沈画月如遭五雷轰顶,瞳孔放大,嗫嚅着说道:“我是鬼?我已经死了?不可能啊!” 如果她死了,她为什么还会呆在沈家别院?这些人为什么能看到她,吴宇轲怎么会给她送那么多的礼物? 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刺得她的耳膜隐隐作痛。沈画月“啊!”地一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不可能,她怎么会是鬼?她明明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啊! 敖倾珞叹了一口气:“画月,你的确已经死了。” 从见到沈画月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了沈画月的身份。但看祁获没有戳穿,她和陆司墨也就假装不知道。可沈画月温婉贤淑,这件事真的会是她做的么? “不,我没有死!我明明还活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沈画月一把推开窗口,沐浴在阳光下。 明明是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比刀割还疼。沈画月抬起手,发现阳光所至之处无不在灼烧。碧衣缝制的绣鞋烧成飞灰,三寸金莲冒出点点血泡,她痛得连连后退,在黑暗里惶恐地盯着自己的脚。 难怪碧衣从未在白天开窗透光,从未劝说她出去走走,原来她早就知道,却把自己‘蒙’在鼓里! 为什么?她什么时候死了,是怎么死的? 这一定是梦! 在她歇斯底里的呐喊中,传来了祁获的声音:“画月,入梦吧。” 眼前弥漫着金光,下一秒,她的面前出现了无数场景。 这是她从小居住的别院,院子里栽种着桃树和杏树,每个房间都挂着粉‘色’的纱帐,那都是按照母亲的喜好布置的。她的母亲曾经是翠怡院里的头牌,与父亲情投意合,父亲瞒着家里人赎她出来,安置在离沈家很远的别院中。 她出生的那一晚,天上的月亮很圆没美,就像画出来的一样。在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中,稳婆推‘门’而出,对守在外面的男人道:“恭喜大人,喜得爱‘女’。” 男人喜不自禁,抬头看着天上一轮‘玉’盘,道:“那就叫画月吧!” 时光飞逝,沈画月长大了,母亲却患病故去。每次沈画月在玩耍的时候,都会看到沈其骏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她,而当她问起时,他只摇摇头不说话。 沈其骏待她很好,从小有下人照顾她衣食住行,她的贴身丫鬟碧衣和她年纪相当,可以充当她的玩伴。到该学习乐器的年龄时,沈其骏让她自行挑选。她越过用最上等的紫檀古筝,越过古琴,停在了琵琶的面前。 当她在沈其骏面前弹奏第一首曲子时,他‘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她知道,他是想起娘亲了。娘亲很会弹奏琵琶,当年就是在沈其骏面前反弹一首《秋月夜》,俘获了他的心。 岁月转瞬即逝,时光的更替在院中栽种的桃‘花’杏树上体现。当桃‘花’第十五次开放时,沈画月十三岁。她喜欢坐在树下弹奏琵琶,任‘花’瓣如雨落下,点缀得她的脸颊愈发红润。琵琶声传到墙外,路过的人无不驻足听上一会,猜想着墙内佳人的面貌。 渐渐地,有关沈家别院的传闻就开始散播起来。 据说沈家别院里住的是沈其骏养的青楼‘女’子,以琵琶声吸引无知男子进去欢好。外面传得越来越难听,沈画月有所耳闻,在大哭一场后,再也没有出过别院。 传闻乃沈其骏的正妻传播出去的,她知道别院的事情之后,把事情闹大,害得沈其骏丢掉官职,甚至还以这种方式毁掉了沈画月的名节。沈其骏甩给她一封休书,从此为了生计四处奔‘波’,来别院的次数也渐渐稀少。沈画月想,他一定恨透自己了。 一天晚上,沈画月睡得正沉,‘迷’糊中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她睁开眼睛,黑暗中有一个陌生男子压在她的身上,一件件扒开她的衣服。 她大惊失‘色’,男子在她开口的一瞬间用衣服堵住她的嘴,低声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听话!” 他晃了晃匕首,继续解下她的衣服。沈画月猜到他想要做什么,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衬得她楚楚可人。 男子急不可耐地说道:“传闻沈家别院里养着一个专‘门’勾人的‘女’子,今夜一看,还真是**。你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大爷来陪你了!” 疼痛清晰地传来,她痛得几乎晕厥。‘迷’糊中,她听到男子惊喜的叫声:“哟!捡到宝了!” 第二天,她将自己锁在房中整整一天一夜,哭得眼睛都发肿。碧衣哀求她许久,她才放碧衣进来为自己清洗身子。 “小姐,你不要想不开啊。”碧衣哭道,“奴婢去找老爷来,让他为小姐主持公道!” 沈其骏真的来了,陪在他身侧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爹!”碧衣之前已经把事情经过对他说明,看到唯一的亲人,沈画月哭成了泪人。 她好难过,她的一生,就这样被谣言毁了! 沈其骏的表情有些奇怪,“‘女’儿,你可千万别寻死啊。” 她哽咽道:“娘亲曾‘交’代画月要好好活着,画月如果死了,怎么对得起娘亲?画月只求爹爹将那贼人绳之以法,以后‘女’儿就在这里长伴青灯古佛。” 他道:“夜黑风高,你又不曾看清他的面容,要爹爹如何为你寻仇?”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画月,爹爹或许还有机会官复原职,但要画月帮我做一件事,不知你可愿意?” “什么事?”她擦干眼泪,问道。 他支吾着推开房‘门’,“你先去梳妆打扮一下,中午在这里设宴。” 宴席上,沈其骏对那人十分恭谨,还让沈画月给他敬酒。酒至三巡,那人将沈画月揽入怀中,不怀好意地抚‘摸’着她。 “听说你在别院里养着一位美‘女’,原来就是她?”那人一张口就喷出浓浓的酒气,沈画月恶心得皱起了眉头。 沈其骏对他点头哈腰,“是啊。” 冰冷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打量半响,忽然贼贼地笑了:“不错,我喜欢!” 他的眼神过于直白,以至于沈画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你别碰我!” “碰你?”他哈哈大笑,将沈画月打横抱起来,朝内室走去:“我不仅要碰你,我还要占有你!哈哈哈哈!” “爹!”沈画月向沈其骏投去求助的目光,沈其骏的眼中划过痛苦与愤怒,最后化作了委曲求全。 “你已经破了身子,有什么关系呢?为了爹的仕途,你就忍一忍吧!” 大‘门’重重摔上,她怨恨地闭上双眼,承受着那人的羞辱。 从那以后,沈画月就沦为了玩物。沈其骏隔三差五就会带人过来饮酒作乐,有时候来的还不止一个人。渐渐地,她知道了那些人的身份,他们都是朝廷里有分量的官员。沈其骏带他们过来是为了讨好他们,以图有朝一日官复原职。 她想过死,想过逃跑,可最后都被沈其骏的人发现了。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陌生,“爹因为你丢了官职,你现在替我争取回来,有什么不对?!” 她趴在‘床’上哭喊着:“爹!你这样对我,对得起我死去的娘吗?” 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娘亲嫁给我的时候也不是清白的,你有什么好羞耻的?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养你养了这么大,如今要你回报,就这么难吗?” 她好难过,是他把自己藏着掖着养在这里,才让别人恶意散播谣言,引来登徒子毁了她的清白。作为她的亲生爹爹,他知道后不仅不为自己讨取公道,反而还利用她! 她总算是看清这个所谓爹爹的真面目了! 别院里的人换了,除开碧衣,其他人都是沈其骏的人。他们对她虎视眈眈,稍有不从,就会拳脚相向。过后还会让碧衣给她上‘药’,保持她的身体洁白,不留下任何疤痕。 沈画月过得生不如死,直到最后,已经变得麻木起来。 可是后来出现的一个人,却让她的生命有了转机。 第93章 留下来 那日,她在树下弹新谱的曲子。[..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一曲终了,她收起拨子,正在回味着余韵,忽然听到碧衣一声尖叫:“谁在墙头窥视!” 墙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少顷,一张脸从墙上探出来:“小生吴宇轲,路过听到有人弹奏,一时好奇就想看看是谁。我,我不是故意要窥探姑娘的!” 吴宇轲的出现,让她布满‘阴’霾的天空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和她谈论的时候,她能忘记过去的一切痛苦。 她以为他能将自己从泥潭里拯救出来,为了吴宇轲,她开始拒绝沈其骏带来的人。毫无疑问,她的坚决换来的只会是一顿顿毒打。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日复一日,沈画月承受着身心的折磨,但只要一想到吴宇轲,她怎么也生不出一死了之的念头。 她表面上的屈从,大大地取悦了沈其骏,沈其骏的看守不再严密,这是她想要的结果。等到某一天,她一定会和吴宇轲‘私’奔,到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过上美满的生活。 一日,吴宇轲与她单独相处时忽然动了情,搂着她不断地亲‘吻’。沈画月想到身上的伤,不得不拒绝他,吴宇轲‘露’出受伤的表情,问她:“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吗?” 她长叹一口气,自动褪下衣裳,给他看身上的伤口。 她以为吴宇轲会从此抛弃她,可他没有。他紧紧抱着她,声音比她还要难过:“月儿,我好心疼你。” 从那一天起,她把心给了他,把身给了他,把一切都‘交’到他的手里。 在他生辰的那天,沈画月让碧衣装作她的样子躺在‘床’上睡觉,自己则溜去厨房给他做长寿面。尽管事先练过好几遍,忙碌了大半个时辰,煮糊了两碗面,她终于做出了满意的成品。她端着长寿面回到自己的房间,透过半掩的房‘门’,她看到了心碎的一幕。 吴宇轲赤着身子,在‘床’上与一‘女’子缠绵,虽然头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但她看得清清楚楚,与他在一起的竟然是碧衣!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传入耳中,沈画月摔碎海碗,冲进去指着吴宇轲道:“你,你这个负心人!” 当场撞破好事,吴宇轲非但不觉得羞愧,反倒怒道:“是谁让你在‘门’外偷听的?” 碧衣冲下来,抓住她的裙裾哭道:“小姐!他,他强占了奴婢!” 凌‘乱’的‘床’上,一点落红刺红了她的双眼,沈画月生平头一次那么愤怒,‘操’起架上的‘花’瓶狠狠砸到吴宇轲头上。..tw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 她的力气并不大,吴宇轲却怒了。“你以为我真心喜欢你吗?我接近你,不过是因为我和朋友之间的打赌。你这个不要脸的‘女’子,人尽可夫,我赌你会不会爱上我,没想到,你还真的那么蠢!我碰她又怎么了?你的身子那么脏,她的可清白多了!” 她以为吴宇轲不介意她的过去,与她之间是真心相爱的,没想到啊,是她看错了人! “吴宇轲!”她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冲过去‘欲’和他拼命。吴宇轲轻松躲开,夺过碎片,抓住她的双手,道:“你敢在‘门’口偷听,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吴宇轲割下她的两边耳朵,残忍地丢在地上,伸出一脚来回碾压。沈画月倒在血泊中,睁大眼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流下了血泪。 她恨,她好恨! “小姐。碧衣跪在地上,抱着她失声痛哭。 “碧衣,是我对不住你。”沈画月搂住不着寸缕的碧衣,两人齐齐哭泣。 养育她多年的爹,与她海誓山盟的吴宇轲,还有那些笑着将她推入深渊的人,这天下的男子每个都负她,每个都把她当玩物摆‘弄’!老天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今生要受到如此残酷的惩罚?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沈画月怔怔地看着地面的鲜血,道。 碧衣咬了咬嘴‘唇’,“奴婢愿与小姐共赴黄泉!” 逃,逃不走,忍,她忍不下去,还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死后一了百了。 碧衣去厨房里偷来菜油,泼在窗上、帘子、‘床’褥等等地方。沈画月用清水洗干净两边的伤口,垂下长到脚跟的青丝,坐在梳妆台前平静地描眉。 做完一切,碧衣端起蜡烛递给沈画月,道:“小姐,黄泉路上,记得等一等奴婢。” 当晚,沈家别院突然起了大火,火势蔓延得很快,加上地势偏僻,院内的人发现的时候无不逃出,唯恐祸及自身。待到扑灭大火的时候为时已晚,沈画月和碧衣成了两具枯骨。 ‘春’去秋来,‘花’开了又败。别院里的树全部种上了新的,只有一棵烧焦的空心树还留在原地。 是夜,天空下起了盆泼大雨,一人急急匆匆地在雨中奔跑,看到沈家别院,他顾不得多想,冲进去暂且避雨。 那人正是祁获,见别院一派荒凉,他笃定这里没有人住,便拾来一扇破败的‘门’劈开,就地起火。 他脱下湿漉漉的衣裳,架在火上烘干。当他脱下里衣时,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大胆!” 祁获抬头,看到沈画月躲在屏风后,怯怯地望着他。他扬眉,道:“你是这宅院的主人?” 沈画月面‘露’怆然之‘色’,“我可以碰一碰你吗?” “可以。”祁获一口答应,掏出金算盘算起来:“偷窥美男脱衣,收费一千两;‘摸’我一次,收费一百两。当然,如果你选择‘摸’我九次,我可以给你打个折,十一次收一千两,这样你就省了二百两,只需付两千两,是不是很划算?” “你,你漫天要价!”沈画月没想到他会狮子大开口。 他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目光胶着在房梁厚厚的蛛丝上:“看样子这儿值钱的东西都让人搬空了,你恐怕没有钱还我。” “你胡说!”沈画月似是下了决定,“我有钱给你,但是你得先让我‘摸’。”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直接的‘女’子。”祁获笑道,“来吧。” 沈画月踌躇了一下,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她的双脚时,祁获的目光暗了暗,但没有说话。 站在祁获面前,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颤抖着伸出手,朝他的肩膀‘摸’去。她的手指穿过祁获壮实的肩膀,祁获只觉得身上一凉,就像刮了一阵寒风。 沈画月收回手,惊讶地说道:“原来我真的死了?” 难怪无论她怎么‘摸’,都碰不到任何东西,也难怪她只要在大白天里出现,就会觉得浑身刺痛,原来她死了。 祁获盘起手,“原来是一只不明白状况的鬼。” 沈画月看着他:“你不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他抖抖肩膀,“我倒是比较头疼,‘女’鬼欠我的债,该用什么来还?” 她眯起了双眼,“你想做什么?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哎哎,你想到哪里去了?”祁获哭笑不得,“冤枉美男,毁我声誉,罚款一万两!” 原来还是一只受过情伤的‘女’鬼,幸好他不是人,否则早就死在她手下了。虽然他不是道士,但是这鬼,他是收呢?还是不收? “你!”沈画月的戾气只出现了一瞬间,“这里是我的地方,你给我出去!” 要不是沈其骏和吴宇轲,她会惨死在这里吗?对了,还有碧衣,她是不是已经去地府了?为什么她偏偏留在这里,为什么她离不开这个宅院? “小美人,外面下着大雨,你要把我赶到哪里去?”祁获捕捉到她的变化,道:“这样吧,你留我下来,一停雨我就走,如何?” 沈画月打量着他,“你不会是来收我的吧?” “我可不是道士。”他摊开两手,“我来洛易城是想盘个店面做点生意,至于捉鬼么,暂时还不考虑。” “做什么生意?”闲聊中,沈画月的警惕已经一点点减少。 “替人造梦。”他道,“凡是你想见却见不到的,想做却做不到的,我都可以在梦里为你实现。怎么,想不想试一试?” “真的可以?”面对‘女’鬼毫无畏惧,还声称可以为人造梦,沈画月依稀记得在书上看过记载:“你难道是梦貘?” 能够拥有这两种特质,他一定不是人。 “聪明。”祁获意外地挑了挑眉。 看来她还不傻。 “我要做梦!”沈画月‘激’动起来,“我要梦到那个负心人!” 她好恨,要不是出不了沈家别院,她定会找到吴宇轲,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可以。”大雨一时三刻还不会停,祁获对她充满了兴趣,破天荒没有跟她要钱,引导她进了梦境。 在梦里,沈画月悲剧的过去一一重现,祁获愈发同情起她来。在梦境的最后,吴宇轲跪在沈画月面前,痛哭流涕地说道:“月儿,是我错了!你杀了我吧,我愿意陪你到地府,再续前缘!” 沈画月怒睁杏目,手上幻化出一把匕首,对着吴宇轲就要劈去。 吴宇轲认命地合上双眼,一滴眼泪从短短的睫‘毛’下滑落,融进地面的鲜血。那一瞬间,种种过往在沈画月面前浮现,她心软了。 “当”的一声,她掷出匕首,哭道:“吴宇轲,我恨你!” 她好恨他,恨不能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愤,可当她面对着他的时候,她却下不了手。她不是吴宇轲这种人,根本下不了狠心杀人。当她明白了这一点后,沈画月在梦境里哭了。 祁获感受到她的怨念消散,叹道:“虽然你原谅了他,但你对尘世太过留恋,成为了你的束缚。你是想放手,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他的确有意收服她,但看到她的过往,他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怜悯。 沈画月心地不坏,要是贪恋尘世执意要留下来,他也可以成全她。 沈画月思考再三,道:“我想留在这里。” 她的人生还未真正开始,就悲剧地结束了。她想留在这里看‘花’开‘花’落,度过‘春’夏秋冬。 “可我不想记得从前,你能不能把我的记忆取走?” 祁获勾起一个温柔的笑:“你的噩梦非常美味,我刚刚已经吃了噢。作为回报,我就封印你的记忆吧。” “谢谢。” 于是在雨停后,祁获在她眉心一点,封印了她的记忆。当祁获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沈画月睁开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哎?今天不是我的十三岁生辰么?碧衣去哪里了?” “小姐!”碧衣从‘门’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道:“奴婢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在这里等着噢!” “好好好!”沈画月笑道:“我要是不满意的话,该罚!” 碧衣扮了个鬼脸,“奴婢才不给小姐这个机会呢!等着吧!” 第94章 杀尽负心人 “这个碧衣到底是谁?” 沈画月的梦境投‘射’在半空中,每个人都能看到她的回忆。.tw[],最新章节访问:.。敖倾珞看到最后,忍不住提出疑问。 祁获遇见沈画月的时候,碧衣没有出现,当他离开,碧衣又出来了,她是谁? “后来我惦记着她,时不时就登‘门’拜访。那时候我曾‘私’下问过碧衣,她说她并不知道自己死了。直到那晚雨夜听到我们的谈话,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走后,她便肩负起保护画月的责任。”祁获低低道,“我以为她真的是鬼,而且这些年来她把画月照顾得很好,我也没有理由去怀疑她的身份。” 要不是出了相思蛊的事情,他不会猜忌碧衣到底是何人。 “如果我是鬼,吴宇轲为什么还会隔三差五给我送东西?”沈画月仍旧无法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 “那当然是因为他知道你死了,害怕你会变成厉鬼找他,所以派人来给你送东西,好平息你的怒气。”碧衣冷冷地说道:“什么受到惩罚,在府中禁足,这些都是我骗你的。你也不想想,你不知道自己死了,我要不骗你,岂不是要‘露’馅?你该多谢我照顾了你这么久,没有让你魂飞魄散,也没有让你知道真相。” 那晚她去找吴宇轲的时候,他的反应就跟见了鬼一样。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吴宇轲心虚,没想到。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骗我去与他相见?” “你不去看一看,怎么会发现他是个负心人?”碧衣冷笑着看她,“我谋划很久了,多亏你那时候的怨恨,我才可以在你睡着后回去杀掉他,种下相思蛊。你不也说,要这个负心人不得好死么?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 “别听她瞎说!”敖倾珞道,“她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带着隐藏气息的钟毓灵佩躲藏在此处,定是想在你这里养伤,又或者是躲避别人的追杀。她还借用你的怨气,在洛易城散布相思蛊,谋害人命。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我当然是要杀尽天下的负心人!”碧衣吼道。 “啧啧,我本来就不觉得你好看,现在越看越觉得你很丑。喂,丑人,到底是谁对不住你了?”陆司墨说话直白,惹得碧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要不是苍西,我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吗?”碧衣终于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苍西!”难道苍西要找的人,就是她? “你知道他是谁?”碧衣捕捉到敖倾珞眼中的情绪,转而狠狠瞪着她。 敖倾珞道:“我不仅知道他是谁,我还知道他在四处找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不可能!你在骗我!” 碧衣歇斯底里地大吼,三千青丝竖在脑后,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操’纵着。她瞪着敖倾珞,将头一甩,无数黑发拧成一支支利箭,向几人‘射’来。 敖倾珞几人站的位置太过分散,她先挥手设了一道屏障挡在沈画月面前,尔后出手击碎箭矢。陆司墨带着沈画月节节后退,与祁获和敖倾珞站成一线。 碧衣又甩了甩头发,更多的箭矢带着黑气‘射’来。敖倾珞与陆司墨一人负责一边,直到还剩下最后几支箭时,‘门’外飞来一道黄符,以黄符为中心,四周漾开了金‘色’的‘波’纹,最后形成降妖八卦图,击中碧衣的额头。 碧衣的身体如落叶飘飞,重重地撞在红漆柱子上。她吐出一口黑血,瞪着来人道:“苍西!你终于出现了!” 苍西换上了道袍,站在‘门’外复杂地看着她:“想不到你竟然在这里,柳悦馨。” “苍西,你怎么没有睡着?”敖倾珞问道。 祁获不是说,他施法让城中的凡人都睡着了么? 苍西道:“我方才不在城中,等到进城的时候发现妖气笼罩,所有人都晕倒在地上,便知道大事不好。循着妖气,我才追到了此处。” 谁能想到,他看到的竟会是她? “苍西,你来了也好,就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样把洛易城毁掉的!”柳悦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右手一伸,洁白如藕的手臂幻化作无数根枝条,直取沈画月的心口。 敖倾珞用法术切断枝条,怎料枝条的断口流出‘乳’白‘色’的雾气,呛得沈画月咳嗽几声,忽然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敖倾珞大惊失‘色’。 白雾无孔不入,迅速蔓延了整个屋子,饶是敖倾珞几人,也觉得不舒服。苍西虽在第一时间捂住口鼻,但也没有多轻松,一直在咳嗽。 陆司墨急中生智,夺过一旁的‘花’盆放在面前,念道:“万物皆灵,长!” 一根绿油油的藤蔓从‘花’盆里长出,在顶端一分为四,变成四片扇叶,陆司墨用食指凌空转动几圈,那四片扇叶便顺着同一个方向转动起来,造出一阵大风。大风将白雾悉数刮走,闻着新鲜的空气,苍西的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柳悦馨还想故技重施,苍西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喊道:“悦馨!你恨的是我,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杀了我吧!” 柳悦馨怔了片刻,道:“苍西,你以为杀了你就可以一了百了么?那个无耻的‘花’妖在哪里?我要连她一并杀了!” “我和她之间不过朋友之情,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柳悦馨的手臂化作柔韧的枝条,紧紧地箍住苍西的脖子。他的脸因为缺乏氧气,涨得通红。 敖倾珞想趁机偷袭,救下苍西,怎料苍西似有所感,道:“你们别‘插’手,这是我和她的恩怨,我愿意把‘性’命给她!” “苍西!”敖倾珞虽与他只见过一次面,但听到他自愿把‘性’命‘交’给柳悦馨,不由着急起来。 柳悦馨是屠城事故的主使,是相思蛊的制造者,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她和苍西之间的恩怨。在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他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更何况,苍西的死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柳悦馨不肯释怀,相思蛊无法解除,他们一定要取柳悦馨的‘性’命。到这时候,苍西就等同于白死了! “你愿意给我,我还不要呢!”柳悦馨不是心疼他,而是不想他死得太痛快:“这几个是你的帮手吧?我要让你看着他们和洛易城的人惨死,最后再将你千刀万剐!” 她丢开苍西,伸手向站在最前面的敖倾珞剜去:“你们两个神仙多管闲事,送死吧!” 她的手刺入敖倾珞的‘胸’口,剜出来的却是一把湿乎乎的泥土。柳悦馨睁大双眼一看,面前的人哪里是敖倾珞,那是刚才陆司墨用来施法的‘花’盆! 敖倾珞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笑道:“穷到要吃土了么?既然你为非作歹,我就在此收了你!” 陆司墨道:“你长得太丑,让我来为你画几笔!” 她和陆司墨一前一后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拿着画笔在空中写出各种符咒,甚至画出刀剑自动攻击柳悦馨,一个握着匕首趁机伤她,几个回合下来,柳悦馨渐渐变得力不从心。 陆司墨抓住她的手腕,画笔在她脸上胡‘乱’涂了半天,他又画出一面镜子给她看:“你看,这样就美多了。” 柳悦馨一照镜子,发现她原本素面朝天的脸蛋画得不‘成’人样,简直就是鬼画符。‘女’孩子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容颜,‘摸’着自己的脸,她吼道:“你找死!” 手臂幻出的纸条飞快地冒出了绿芽,长出绿叶,那些绿叶坚硬如铁,边缘闪着寒光。从陆司墨身边一划,就划破了他的衣裳。 “我去!我这可是新买的衣服!”陆司墨心疼地喊道:“祁获!快让她赔我钱!” 敖倾珞借机弯腰用‘腿’横扫,将柳悦馨绊倒在地。落地的一瞬间,柳悦馨抬高双‘腿’,脚尖‘射’出无数片锋利的绿叶,直取敖倾珞面‘门’。敖倾珞不慌不忙地躲开,几个翻身跳到八仙桌上,捻住其中一片绿叶笑道:“我懂了,你是柳树化成的妖怪。” 柳悦馨连连挫败,但并没有气馁,她将目光投向躺在地面的沈画月,桀桀笑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品出这笑容的意思,沈画月忽然凌空架了起来,脚尖流泻出银‘色’的光芒。绑着她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枝条,正在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她的魂魄,柳悦馨大笑着,说道:“沈画月,在人间做鬼多孤单啊!没有了我,谁还会陪你?不如与我融为一体,永远陪着我吧!” “放开她!”祁获急得红了眼睛,袖子一挥,洒出无数金元宝。金元宝在空中压扁,展开,化作无数金‘色’飞镖,试图割断枝条。但柳悦馨的头发及时地击中飞镖,让它们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柳悦馨有沈画月为质,敖倾珞与陆司墨生怕她会立刻将沈画月吃掉,一时间不敢动弹,就在这时,苍西一个打滚来到她面前,同时将匕首刺进她的‘胸’口! “呃!”柳悦馨想避开已经来不及,在匕首刺入的同时,她将左手化作刀剑,刺进苍西的‘胸’口。 剑从苍西的后背进去,剑锋停在离柳悦馨仅半个指头的距离,苍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手上的匕首落在地面,竟然不带丝毫血迹。 “杀了我,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柳悦馨终于觉得不对劲,她低头一看,身上哪里有伤口?再看那把匕首,竟是他用黄纸折成匕首模样,再施了障眼法,好让她以为他要杀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苍西,你就那么想我杀了你么!”柳悦馨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不想苍西那么快死去,她还没把他折磨够呢! 苍西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紧紧搂住,声音沙哑得像是从遥远的沙漠传来一样:“听说你找到梦貘了,趁我没死,让我做个梦吧。悦馨,你也该看一看我的梦境,看一看,我们的过去。 敖倾珞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听到“梦貘”二字,她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祁获反应过来,点头道:“好。” 他用手指沾着苍西的血,在柳悦馨的眉心上一点。接着,他回头看着敖倾珞,道:“你想不想一起来看看?” 她道:“好。”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祁获将血点在敖倾珞和陆司墨的额上,将几人一起带进了梦境。 第95章 送内丹 在梦境的一开始,几人并没有看到苍西和柳悦馨。.tw[]-79-只见林子里有一个男子一边哼歌一边溜达,嘴巴还叼着狗尾巴草,十足的痞子模样。 “他叫尤叶,是个偷儿。”耳边淡淡地传来祁获的解说。 尤叶唱到高音部分的时候,很不负众望地破了音。在他那破铜锣嗓子里,低矮的草丛逆风一动,一团白影急急地朝反方向奔去。 “兔子!”尤叶眼尖,看到有活物,立刻跟着追过去。兔子跑得飞快,而尤叶虽然削瘦,但跑起步来也不差。跑着跑着,他从腰间取出弹弓打中兔子的后‘腿’,顺利地逮住猎物。 尤叶抓住兔子耳朵往上提,笑道:“大爷我饿了好几天了,正好今天开开荤!” 来到溪边,尤叶捡起一块石头将兔子拍晕,然后利索地用刀子剥皮,剖腹,清洗,最后串起来架在火上烤。闻着香喷喷的烤‘肉’味,尤叶快乐得哼起了歌。 烤好后,尤叶抓起树枝凑到鼻前深深呼吸,笑道:“好香!要是加点蜂蜜,可就完美了!” 尤叶饥肠辘辘,顾不得滚烫,徒手撕下一边兔‘腿’啃咬起来。啃着啃着,忽然听到林子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呜呜呜,呜呜。 幸好是大白天,尤叶胆子又大,他支起耳朵听了半天,发现那是一个‘女’子的哭声。 要是旁人,肯定以为有鬼,但尤叶不同,他第一时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烤‘肉’,在心里嘀咕道:“难不成是哪个饿鬼馋了,想骗我出去,偷我的烤‘肉’?” 不行,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抓来的,不能让给别人! 在犹豫间,哭声逐渐变大,好像来到了他的身边。尤叶扭头一看,直接傻掉了:“你。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什么饿鬼,而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穿着有些单薄,白衣飘飘,脸上不施粉黛,眼圈微微有些红肿。尤叶很少近距离看过美‘女’,吞了吞口水道:“姑娘,是你在哭?”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越过尤叶,定格在烤兔上。接着,她皱了皱眉,又开始哭泣。 面对美‘女’,尤叶忽然变得十分慷慨:“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来,我分你一半!” 他将烤兔塞到‘女’子手里,怎料‘女’子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我的小白!” “小白?什么小白?”尤叶糊涂了。 她指着烤兔道:“它就是小白!我养了三年的小白,呜呜呜。 原来他逮着的不是野兔,而是别人家养的兔子,难怪会那么轻松就抓到了。[.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尤叶偷吃别人家宠物,让主人逮个正着,一时间有点尴尬地搓了搓手:“姑娘,兔子都烤成这样了,你怎么知道它就是你的小白?” ‘女’子愣住了,“这。 尤叶用树枝挑起晾在一边的兔皮递给她,“要不你看看?” ‘女’子壮着胆,拿起兔皮来回看了几遍,破涕为笑道:“它不是小白!我的小白‘腿’上的‘毛’是黑的!” 尤叶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这里?” “我叫白绒。”她坐了下来,“我本来要去凌云寺祈福,谁知道小白在半路上跳下了马车。我担心它被野兽吃掉,就趁娘亲不注意,偷偷跑回来这里找它。” 白绒不知道哭了多久,泪水打湿了‘胸’脯,加上她‘抽’泣的时候一起一伏,让尤叶浮想联翩。他看看左右没人,心里立刻生了邪恶的念头。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只白‘色’的兔子跑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小白。” 白绒‘激’动地说道:“在哪里?” 尤叶朝她靠近,笑得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别急,在这之前,你得先答谢一下大爷!” “啊!你,你。”白绒虽在尖叫,可又像在刻意迎合他。尤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抱在怀中,一颗心更加急不可耐起来。 他不断亲‘吻’着白绒,闻着她幽香的气息,几乎意‘乱’情‘迷’了。白绒停止挣扎,主动将他的头颅靠在肩膀,嘴巴一咧,‘露’出尖牙。 在这当口,一道黄符飞来,将白绒击倒在地。尤叶气急败坏地跳起来,道:“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坏爷好事!” 他朝白绒看去,第一眼就看到她嘴中的獠牙,吓得浑身一颤:“你,你是妖怪!” 白绒撕掉贴在肩上的黄符,冷笑道:“愚蠢的凡人,被‘色’相所‘蒙’蔽!” 这尤叶贪婪好‘色’,她略施小计就让他上钩。可惜半道杀出个坏事的,抢走了这唾手可得的美味! 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身道袍的苍西挡在尤叶面前,手中握着数十张符纸:“大胆蝙蝠妖!” 尤叶哪里想到,柔柔弱弱的白绒居然是蝙蝠化成的‘精’怪。他颤抖着对苍西说道:“道长,救命啊!” 说罢,他也不管苍西到底能不能打过白绒,抓起吃剩的烤兔转身就跑。白绒还‘欲’追赶,苍西拿出桃木剑与她厮打起来。 白绒修为太低,几个回合下来,就让苍西打成重伤。苍西取了她的内丹,用符纸包裹收入刻着符咒的木盒里,掸一掸道袍,继续上路。 收妖毕竟是件耗费体力的事情,苍西觉得疲惫,便挑了一棵茂盛的树,躺在树下休憩。碧绿多姿的柳树随风摇曳,‘毛’茸茸的柳絮落在苍西的脸上,惹得他的嘴角动了动。 太阳晒得苍西浑身发热,又一次热醒来,他抬头盯着树叶织成的华盖,道:“好晒啊。” 仿佛做梦般,他看见柳树摇了摇,旋即有无数绿叶生长出来,挡住他头上的骄阳。 苍西呢喃几声,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天上一声炸雷,把苍西吓醒。明明天空还很晴朗,头顶那片云却聚拢起来,隐隐可见闪电在其中。就在苍西仰头端详的时候,头顶劈下一道雷电,朝着身边的柳树劈来! 他来不及躲闪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柳树忽然伸出几根枝条缠住他,将他抛到一边的沙丘上。沙丘承接住苍西,他只受了点惊吓,没有遭到雷电袭击。但那柳树就不一样了,它仓皇间既要接住天雷,又要分神救出苍西,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惊雷一过,就看到树干上多了一道伤痕。 苍西心中一动,原来这棵柳树突然遭遇雷劫,生怕害了在树下休憩的他,特意救他出去。要是他不在这里,柳树没准就不会受伤。 他忽然想起方才睡觉的事情,当时他还以为是错觉,如今看来,原来真的是柳树为他挡住了头顶的太阳。 他修道多年,只知道跟着师傅降妖除魔,从没有考虑过收服的妖怪是好是坏。柳树舍身之举大大触动了他,眼看着下一道天雷在云层里跃跃‘欲’动,苍西做出了一个意外的决定。 在天雷劈下的那一刻,他拔出塞子,从葫芦里倒出白绒的内丹,撕下封印朝柳树扔去:“接住!” 柳树的情势不妙,若能吞下内丹,定能安然无恙地渡过雷劫。这一颗内丹,就当做救命之恩的回报吧。 但柳树没能接住内丹,仿佛知道他的举动,天雷打在苍西和柳树的中间,险些把白绒的内丹劈碎。地面震了几回,内丹跟着滚回他的脚下,苍西咬了咬牙,抓起内丹不顾一切地朝柳树奔去! 柳树的枝条疯狂地挥舞起来,似在抵挡着天雷,也似在警告他不要接近。但苍西不听,他观察着头顶的动静,就地打滚来到树下,高举着内丹道:“吞下去!” 树干张开一个口子,把内丹吸入体内。就在这一刻,第三道天雷应声落下,虽然枝条迅速抓起苍西将他丢出去,但雷电顺着枝条传递到他的身上,苍西只觉得浑身酥麻,紧接着传来剧烈的疼痛。下一刻,他两眼一黑,就这样昏了过去。 尤叶在荒郊野岭遇到妖怪后,吓得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一路狂奔冲进了洛易城。天‘色’已晚,他没有钱财吃饭住店,把剩下的烤兔吃完后,他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星星,思索起人生来。 迫于生计,尤叶开始在城中徘徊,挑选着合适的人家。经过几次踩点,他终于锁定目标,跃进一户人家,偷盗了无数财宝。 尤叶世代都是做贼,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哪怕是在猫儿前走过,也绝不会被察觉出来。背着一袋财宝,尤叶兴高采烈地走着,打算找一个地方藏赃物。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沈家别院。这时候沈画月还活着,他趴在墙头,看到一个与她五官极为相似的中年男人黑着脸离去,而沈画月则在窗边哭泣。一名婢‘女’安慰了她几下,然后两人关上窗户。片刻后,房中一片黑暗,婢‘女’走出来进入隔壁的房间,显然是入睡了。 尤叶仗着一身轻功,溜进去把房间全‘摸’了个遍,可除了沈画月的首饰稍微值点钱外,没有偷到什么宝贝。首饰的价值与今晚的赃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尤叶想了想,干脆就不偷了。 走到院子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一棵杏树,枝桠上还有个鸟窝。尤叶蹭蹭蹭爬上树,想着掏几个鸟蛋果腹,没想到这一爬,就让他发现了一样东西。 树很高,在离地约两米的地方有个空心树‘洞’,树‘洞’大可容纳一人,要不是爬上来,根本不会发现这里的玄机。尤叶转了转眼睛,决定把这里当他的巢‘穴’。 赃物放进去,盖上防水的油布,再去别的树上挖下相等大小的树皮遮住‘洞’口,这样一来,要不是有心人,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打定主意后,尤叶取了几样容易典当的东西出来,将余下的全藏进树‘洞’里,做完这些,他跳下来欣赏着这棵树,越看越觉得欢喜。 “真好!”想到以后他偷盗的赃物都有个安全的地方,尤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在他的凝视里,长在杏树上的红‘花’寄生动了动。 红‘花’寄生乃一种寄生植物,常见寄生在桃树、梨树。杏树等植物上。叶小而厚,不仅有枝叶还会开‘花’。这株红‘花’寄生显然已经修炼很久了,在夜幕中,她头一次有了意识,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人的感叹:“真好。” 她没有形体,却看到了尤叶的目光,那一瞬间,她羞得枝叶都在微微颤动。 他是在夸自己么? 第96章 不能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苍西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你有没有觉得好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关怀的侧脸。 苍西惊讶地看着她,“你是谁?” ‘女’子一身青衣,头上缚着墨绿‘色’缎带,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听到苍西的疑问,她垂了垂头,道:“我叫柳悦馨,你曾赠我内丹。” “你是那棵柳树?”苍西记起来了。 看来内丹很管用,柳悦馨‘挺’过雷劫,成功化成了人形。 柳悦馨双眼一眯,似要哭泣:“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悦馨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妖怪修行极为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苍西笑了笑,“要不是你救我在先,我们可能就要一起走黄泉路了。” 柳悦馨破涕为笑:“这是我的劫,断不能害了无辜路人。” 没想到她的善举,竟也帮助了自己。 “你饿不饿?”柳悦馨递过来一个碗,碗上还冒着热气,苍西接过去一看,装的居然是泥土。 他的嘴角‘抽’了‘抽’,“我不吃土。” 柳悦馨羞赧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人都吃些什么。对了,这里有点果子,你先吃点填下肚子。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弄’来。” 苍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柳悦馨怎么救的自己,醒来后,他感觉身上好多了。 “两天。”经历过雷劫,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休息了一天后,她赶紧用灵力治疗苍西的伤。 “难怪我觉得好饿。”苍西修行时吃得少,但两天水米不进,本能地就觉得饿了。他从钱袋里拿出几枚铜钱递给她,道:“我想你也不会做饭吧,替我去集市买三个烧饼,然后把这些钱给卖烧饼的人。记住,要给钱。” 虽然不愿麻烦柳悦馨,但他还不能自由走动,只好委屈她了。希望她一个刚化‘成’人形,还不懂人情世故的树妖,不要把事情搞砸。 “三个烧饼,给钱?”柳悦馨愣愣地重复着,“好。” 她迅速转头离去,苍西在那一瞬间喊住了她:“你的脸怎么了?” 柳悦馨飞快地挡住右边的脸,“没怎么啊。” “让我看看。”苍西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格外的强硬。 柳悦馨拗不过他,僵硬地转身,将整张脸朝向他。看清楚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柳悦馨的右脸,赫然有一块烧焦的疤痕。 他清晰地记得,当柳悦馨救下他后,柳树上出现了一道伤痕。这是救他的代价,是他的错。 在他自责的眼光中,柳悦馨强颜欢笑道:“你在想什么呢?是我修为不够,才没法去掉这疤痕。你放心好了,我是妖,有很多法子可以恢复呢!” 说得轻松,但苍西知道,妖族想要恢复毁掉的容貌,只有一条途径可走。[..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而这个法子,偏偏只有妖族办不到。 苍西打定了主意,但脸上不‘露’声‘色’,道:“嗯,去吧,我好饿。” 柳悦馨不疑有他,怕他等久了会饿,立刻出‘门’。 养了七八天后,苍西总算能下地了。这一天,苍西递给她整个钱袋,道:“悦馨,我想吃西宇楼的芙蓉糕,替我买吧。” 柳悦馨视他为恩人,对他的话从来言听计从,听了苍西的话后,她没有多想,拿着钱袋就出‘门’。 在她走后,苍西穿戴整齐,用一根木棍充当拐杖,一瘸一拐地上山。 西宇楼的芙蓉糕是招牌之一,柳悦馨排队排了半个时辰,结果卖光了。好不容易等到新做的出来,整个过程竟‘花’了她足足一个时辰。 柳悦馨怕苍西等急,趁别人不注意,略施小计赶回来。岂料回到的时候人去楼空,怎么也找不到苍西的身影。 她以为苍西是有事外出,便等着他回来。可日升日落,等了两个黄昏和一个白昼,苍西都没有回来。 柳悦馨第十五次打盹时,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苍西上山了! 等她找到苍西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三夜。苍西坐在高高的石头上,底下围着四五头野豹。大‘腿’处鲜血淋漓,役触目惊心。他身上只剩下一件染血的里衣,脱下来的衣服一件撕下来包扎伤口,一件缠在充当拐杖的木棍上点燃,用来吓退野兽。 柳悦馨清晰地看到,苍西的怀中一直护着一株草‘药’,那是化‘玉’草! 化‘玉’草平时而言是平平无奇的草‘药’,但和狼牙结合起来就会变成能治伤疤的良‘药’。想不到苍西竟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头狼发出一声咆哮,余下的狼群竟跟有意识似的,在地上一匹一匹‘交’相叠加,试图叠出一道梯子。苍西的脸‘色’更加煞白,将化‘玉’草藏入贴身处,狠狠掷出已燃烧到末端的火把。 但狼群叠出的梯子只是晃动了一下,头狼踩着手下的身躯,骄傲地爬上来。当它与苍西四目相对时,柳悦馨奋不顾身地奔跑过去,助他厮杀。 “拿着!”她摘下两片草叶,用灵力幻化成两把刀扔给苍西。苍西接住双刀,“咔擦”一声削掉头狼的半边耳朵。 头狼吃痛,下意识地后仰,从狼梯上跌落,摔得七荤八素。余下的狼井然有序地散开,一致对付柳悦馨。 柳悦馨双手化作无数枝条,末梢处锋利如刃,一下子将一对多的局面扭转,占了上风。杀了几匹狼后,狼群意识到她不好惹,转身打起苍西的主意。 苍西借着这一点时间休息了一会,见狼群再度袭来,当即抖擞‘精’神应战。 柳悦馨见状,‘操’纵枝条在苍西面前结成一道墙壁,抵消掉大部分伤害。狼爪划破柔韧的枝条,从缝隙间挤进来,割断苍西额前飞舞的一缕碎发。 尖锐的指甲近在咫尺,只要再前进一点,就会刺瞎苍西的眼睛。苍西定定地盯着狼爪,甚至能看到藏在指甲里不知风干了多久的暗红‘色’血垢,想到自己的鲜血差点就要在其中添上一笔,苍西悬着的心再度剧烈跳动起来。 柳悦馨驱动枝条如网收紧,将狼群全部关在网中。苍西掏出仅剩的几张空白符纸,咬破手指以血书写,最后把血符贴在网上,狼群立刻停止了挣扎。 做完这些,苍西落到地面,握着双刀向仅剩的头狼走去。头狼龇着牙,发出警告的低吼,眼中燃烧着火焰。 柳悦馨趁头狼不备,用枝条缠住它的四肢,将它凌空架起。苍西缓缓走过去,用早就备好的钳子在头狼面前晃晃,道:“我只要你一颗牙,不要你的‘性’命。” 头狼倒立在他面前,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喉咙里滚出一阵阵响雷般的低吼。 翠绿的枝条从狼的脊背伸出,一端勾住头狼上颚往上抬,一端勾住它的下颚往下拉,头狼幽绿的眼眸红得像火,挣扎得更加厉害。 这时候,柳悦馨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狼群还被我困着。” 一颗牙齿换回一群狼,哪怕头狼不会算数,也知道这是个划算的买卖。忍着怒火,头狼放弃挣扎,但一双眼睛仍盯着苍西看。 苍西动作利索,很快就拔下头狼的獠牙,小心翼翼地放好。做完一切,柳悦馨放下头狼,道:“等我们走后,牢笼自然会松开。” 头狼低低咆哮了一声,似乎很不情愿。柳悦馨知道,要是此刻放出狼群,两人定会惨死,于是她在头狼的注视中坦然转身,道:“苍西,走吧。” 回去后,苍西顾不得喝水吃东西,掏出狼牙和化‘玉’草为柳悦馨捣‘药’。他将化‘玉’草捣碎,装进纱布里挤出绿‘色’的汁液,然后用狼牙搅拌。搅拌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汁液的颜‘色’越来越深,最后成了黑‘色’,气味也从草‘药’的味道演变成芬芳的‘花’香。苍西喜笑颜开,唤道:“悅馨,过来。” 柳悦馨忐忑地看着汁液,“真的有用么?” 她知道这个配方,但身边从未有人试过,倘若用后没有改变,甚至更加糟糕。 “悅馨,不用担心,相信我。” 她竟安心下来,“好,我信你。” 汁液很粘稠,涂上去后皮肤阵阵刺痛,她险些就要洗掉了。等了一会,苍西惊喜地睁大了双眼:“成功了!” 柳悦馨拿起镜子一照,伤痕处光洁如同刚剥的‘鸡’蛋,不仅看不出愈合的痕迹,皮肤看起来比往日还要好。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你。 是苍西在她遇雷劫的时候出手相助,才让她成功化形。也是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孤身上山采‘药’,又与野兽搏斗,修复她的容貌。看着苍西,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就像随时会飞出来一样。她想,这大概就是湖边的鸭子常常对她说的心动吧。 苍西笑着说道:“悅馨,你该怎么报答我?” 师父常说,妖怪善于骗人,切不可轻信他们,放任他们在人间作恶。他确信柳悦馨是善良的,但妖类寿命很长,难保她不会改变,这次帮她,一是报答恩情,二是希望她可以答应自己永远为善,不去害人。 但柳悦馨不是这么想的,她以为苍西意有所指,娇羞道:“你既然想,那我。 不等她说完,苍西忽然晃了晃,倒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了?”柳悦馨一惊,扶住他问道。 苍西几日不眠不休,加上外伤和雷击留下的影响,此刻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疲惫。 “我没事,让我睡一会。靠着柳悦馨的帮助,他躺回‘床’上。铺好的‘床’可比坚硬的石头舒服,说完这句话,难以抗拒的倦意席卷全身,苍西闭上双眼,陷入了睡眠。 柳悦馨抚‘摸’着他温热的脸颊,低声道:“既然如此,我就以身相许好了。” 经过一晚的睡眠,苍西在‘床’上翻了个身,打算贪睡一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床’铺比之前狭窄了点,伸手‘摸’了‘摸’,他竟‘摸’到一团柔软。 这是什么?! 苍西惊愕地睁开眼睛,对上柳悦馨含情脉脉的眼眸。 “你怎么会在这里?”苍西回忆着刚才的位置,连耳朵根子都红了。 柳悦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揶揄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你的手‘摸’得还真够准的。” 苍西结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重点是,柳悦馨为何会和自己共枕?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柳悦馨虽然是树妖,但也不会不懂男‘女’之别,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让我报答你么?”柳悦馨低声道:“我愿意以身相许。” 躺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她越看越觉得欢喜,虽然苍西不是妖类,但她愿意陪他走完他的一生。 “以身相许?”苍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你是妖,我是人,而且我还是个道士!” 师父一直教导他,人妖殊途,万不可被妖类‘迷’‘惑’心智。而且出云观戒律森严,观中人不可娶妻,要他怎么接受柳悦馨? “我知道,可是我不介意。”柳悦馨道,“你难道不喜欢我吗?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冒死给我送内丹,又上山为我采‘药’,和狼群搏斗?” “我。苍西向来都以助人为己任,这次帮助柳悦馨虽然冒险,但他也是为了报恩。更何况她是那么善良的妖,看到她脸上的伤痕,他就会觉得自责。 可是要说到喜欢,连他也‘弄’不清是不是。 他从没想过,他会娶妖类为妻,更何况他连人都不能娶。柳悦馨要以身相许,是她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认真的?不管是哪样,他都没办法回应。 第97章 想要复活 从那以后,柳悦馨全心全意对待苍西,为了他学习做菜缝补衣裳,俨然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但苍西知道,她始终是树妖,两人之间隔着的不仅是种族这道鸿沟,还有妖类和道士之间的对立关系。 他可以放任自己享受这几日的时光,可是他没有,因为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柳悦馨是个好妖,她应该好好修炼,找一个爱她的妖类,而不该继续留在他这个道士的身边。 想清楚后,苍西找机会与柳悦馨去城中大吃大喝,席间灌醉她,悄然离去。 他故意留下纸条与她道别,说他要往西边去,事实上,他要去东边的洛易城与师父会合。但愿她此生可以找到相爱的人,不要遇到他和师父,因为他知道,师父一定不会顾及两人的‘交’情。在师父眼里,世上所有的妖类都是恶的,这一生,还是不要再见了。 梦中的洛易城与现实分毫不差,大到人的面孔,小到墙角的青苔,每个细节都分外清楚。画面一转,聚焦在一个道士身上。 道士将近中年,穿着崭新的道袍,一脸意气风发地走在街上。他正是苍西口中的师父,鹤尘道长。 “道长!”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上前打了个招呼:“多谢道长上回替我家驱邪,要不然我的家产都得让那鼠‘精’给骗走了!” 鹤尘道长捋了捋胡子,道:“客气了,此乃贫道本分。” 那人顺着他走路的方向看去,“道长,你是要去那沈家别院么?” “沈家别院怎么了?”鹤尘道长敏感地捕捉到不对,眯了眯眼睛。 “据说沈家别院原先住着一个风尘‘女’子,但她耐不住寂寞,总是逗‘弄’别人。有人说,她是狐狸‘精’变的,专‘门’吸人‘精’气!”那人说得煞有介事,“反正这条路如今没什么人敢走,道长一身正气,可要替大伙儿赶走这只妖怪啊!” “真有其事?”鹤尘道长抬头望了一眼,阡陌之路一眼就能看到头,顶上蓝天白云,不见半分妖气,这番话也不知到底有多真。 不过去看一看也无妨,若是真的,他可以除掉一害,若是假的,他也好辟谣。 走到别院外时,琵琶声伴随着杏‘花’的香气一起泄‘露’出来,鹤尘道长忍不住停下脚步,屏息听了一会。.tw[] 听琴声可知人心,琵琶的节奏虽然欢快,但却让她弹出了丝丝愁苦。鹤尘道长断定,这琵琶声清脆果断,不是‘迷’‘惑’人心的妖乐,对方定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他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抬脚正‘欲’离去,忽然院内发出一声带着怒气的喝问:“谁在墙头窥视?” 他被发现了? 鹤尘道长无奈地摇摇头,自己不过在墙角偷偷听了一会,对方也能察觉,想来是个耳力极好的练家子。 转过墙角,他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家丁的肩上,对着院内道:“小,小生吴宇轲,路过听到有人弹奏,一时好奇就想看看是谁。我,我不是故意要窥探姑娘的!” 原来是他误会了,在此地偷听的人不止他一个。平心而论,此人的确弹得一手好琵琶,恐怕是因为深居简出,琵琶声又带着非比寻常的吸引力,才让人胡思‘乱’想,安了个不好的名头。 里面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吴宇轲喜滋滋地下来,让家丁守在‘门’外,自己则进去。 鹤尘道长忽然好奇起来,趁着沈画月专注于和吴宇轲‘交’流的时候,他爬上一棵低矮的树,悄悄窥探她的面容。 不得不说,沈画月长得‘花’容月貌,第一眼就足以让人难以忘怀。鹤尘道长看到她的时候,险些从树上跌下来。 她好美,尤其是抱着琵琶随意拨动,不时唱上几句的样子,就像一只树莺在秋日的阳光下轻声欢唱。 她和吴宇轲相谈甚欢,鹤尘道长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索‘性’离开。但不管走出多远都好,他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沈画月的一颦一笑。他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出云观道士不可娶妻的戒律,从那天起,他仿佛着了‘迷’,隔三差五就会去偷看沈画月,一看就是个把时辰。 这天,他照常走在去沈家别院的路上,忽然有人在他身后喊道:“师父!” 苍西一路风尘仆仆,不曾想刚进城就会看到他,鹤尘道长回过神,问道:“为师不是派你去林家处理邪祟么?来回五天,做法一天,怎么你拖了几乎半个月才回来?” 苍西不自然地笑了笑,“路上有人请我收妖,徒儿这才晚了。师父,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他刚从沈家别院这条路走来,除去别院,就没有别的人家,难不成师父要出城? 鹤尘道长哪里能明说自己的心思,“为师正想着出城找你呢。” 苍西感动地说道:“都怪徒儿没有事先报信,让师父担心了。” 他干笑几声,“应该的。” 鹤尘道长迫切地想见沈画月,正想着如何打发苍西,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指着后头喊道:“着火了!” 通往沈家别院的道路升起黑烟,隐约可见火光,看到着火后,众人本能地想去灭火,但想到狐狸‘精’的传闻,不由都停住了脚步。 鹤尘道长惦记沈画月的安危,看大家都不敢上前,忙喊道:“还在愣着做什么?沈家别院里住的不是妖怪,贫道已经确认过了!你们要是再不去帮忙,就等着火焰烧到这里来吧!” 道长一语惊醒梦中人,考虑到自家安全,众人打消疑虑,在他的带领下拎着水桶去灭火。 冲天的火光烧红了天上的云朵,鹤尘道长率先闯进别院,浓滚滚的黑烟迎面扑来,熏得他眼泪直流。 沈画月不在外面,他的心凉了半截,本想进屋救人,但火势太大,他只好先灭外面的火。 “师父,先‘蒙’住口鼻!”苍西跑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方用水打湿过的帕子。 彼时他还不懂,为何鹤尘道长会如此在意这场火,他只当师父慈悲为怀,担心火势会蔓延到城中,造成重大损失,所以才心急火燎地说服众人过来帮忙。 这场大火中,比鹤尘更加心急的是偷儿尤叶。火情是他头一个发现的,当时他带了新的赃物过来,没想到还没接近别院,就闻到了烧焦的气味。他赶紧把赃物藏在远处的树林里,去井里打水救火。 打来水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棵杏树泼湿,连带着周围的泥土也浇得见不到泥,只看到一滩水。做完这些,火势才刚在院子里蔓延开,他本想上树拿走赃物就溜,谁知鹤尘道长带领了十来个人来灭火,他怕被抓个现行,只好留下来继续灭火,伺机而动。 在灭火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围着那棵杏树转,一旦看到树皮上的水干了,他就赶紧再泼一桶水,维持它的湿润。 过了一阵子,鹤尘觉得火势有所减弱,把木桶往苍西手里一塞。道:“我去里面救人!” “师父!”苍西惊讶地看着他义无反顾地冲进火海,来不及说出的疑问在火中消逝。 他怎么知道里面一定有人? 疑问归疑问,苍西担心鹤尘道长出事,把木桶一扔,道:“里面有人,快去灭火救人!” 大家救火已经救到麻木,听到他的声音,完全来不及多想,机械地涌上去泼水。尤叶来不及躲闪,让人挤到队伍的前排。等他好不容易‘抽’身出来,跑去杏树一看,树干已经让火焰烧焦,幸好树干还稳得很,不会出大问题。 尤叶长出一口气,给杏树泼了几桶水,累得直喘气。 这里头可是他大半个月来的战果,要是烧毁了,他到哪里哭去? 大火带来的温度比骄阳还要可怕,红‘花’寄生蒸得难受,不得不中止修炼,看一看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先看到的是海‘浪’一样的火焰,大火吞噬了无数‘花’草,唯独她不受影响。正在奇怪的时候,尤叶不放心地给她洒水,道:“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心痛死了。” 是他救了自己? 尤叶一张脸都熏黑了,眼睛很干很疼,他从桶里捞起一捧水洗洗眼睛,竟觉得这井水格外冰凉舒服。他索‘性’放下水桶,蹲在地上用水洗脸,洗着洗着,他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太舒服了!” 井水洗净脏物,尤叶的轮廓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红‘花’寄生呆呆地看着他,心想,等她修炼‘成’人形,一定要找他报恩! 大火灭了,鹤尘道长却迟迟没有出来,苍西翘首以盼,心中越发不安。 就在他准备冲进去的时候,鹤尘出来了。他呆呆地看着前方,无视苍西,无视众人,目光停留在某个墙角。 沈画月死了,他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两具几乎成碳的尸体。明明昨天她还在试弹新作的曲子,还要吴宇轲给她写词,怎么一转眼她就死了呢? 苍西看出他不太对劲,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喊道:“师父?” 鹤尘道长木然地看着他,“怎么就死了呢?” “谁死了?”苍西马上明白过来,“师父,你已经尽力了,到时候好好超度一下死者,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鹤尘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失神地走出沈家别院。 多想她还活着,再听她弹一首琵琶曲。她在的时候,一墙之隔他已嫌遥远,如今她不在了,他才发现死亡的距离是那么的远,远到跋涉千山万水都无法触及。 走到桥边,鹤尘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旁的柳树晃了晃,发出魅‘惑’的‘女’声:“你想要复活她么?” 第98章 炼化花妖 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了,鹤尘竟回答了她:“想!” 想归想,但人死终究不能复生,他就算是想,那又能如何? “我有个法子,成了以后,她不仅会复活,从此还会只钟情于你一个,你想不想知道啊?”柳叶拂过他的脸庞,为他擦拭眼角的泪水,柳悦馨动听的声音十分‘诱’人,鹤尘心中一动,问道:“是什么?” 只钟情他一人? 多么吸引人的条件! 柳悦馨早就猜到他会上钩,将方法如实道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wщw.更新好快。鹤尘听完,眼中情绪变得复杂。 果然不出他所料,所谓的法子,其实就是邪‘门’歪道! “你难道不想么?”柳悦馨‘诱’导着他:“不就是牺牲一个妖怪么,你是道士,降妖除魔本就为己任,有什么不对的?除掉一个妖,还能换来心爱的人,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是该为自己着想了。” 对,妖类本就不该出现在人间,他这么做无愧于心!更何况沈画月红颜薄命,过早死去实在遗憾,要是他能把她复活,她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钟情于自己呢?到时候的她对自己言听计从,让她向东绝不会往西,嘿嘿…… 看到这里,敖倾珞也算是看出来了,苍西的师父鹤尘道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天天趴在墙角偷窥,指不定在想什么龌蹉事呢! 她气愤地瞪着鹤尘道长,恨不得把梦境中的他揪出来揍一顿。画面出现了极大的‘波’动,柳悦馨和鹤尘的面容扭曲成‘波’纹,模糊中,传来祁获的提醒:“阿九姑娘,这是梦境,请平复下你的情绪。” 这是苍西用‘性’命换来的梦境,敖倾珞忙平静下来,努力以客观的心态观看。 鹤尘回到沈家别院,无视苍西疑‘惑’的目光,径直朝着杏树走去。红‘花’寄生还在回味着尤叶的笑容,冷不防看到一个道士,吓得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鹤尘指着她,道:“这里有个快要成形的‘花’妖,没准大火就是她放的。徒弟,快收了她!” 红‘花’寄生吃惊地看着他,开口辩解道:“不是我!我没有放火!” 鹤尘道长和苍西知道她是即将修炼成形的‘精’怪,但在外人看来,一株红‘花’寄生突然说话,没有比这更加让人感到恐惧的了。 尤叶更加惊讶,这棵树上居然住着妖怪?那他的钱财…… 想到上回遇到的吃人蝙蝠妖白绒,尤叶头皮一阵发麻。 苍西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行动,鹤尘生气地看着他:“你听到没有?” 他似有不忍:“师父,是不是‘弄’错了?你看她连成形的能力都没有,怎么会在这里兴风作‘浪’呢?” 当他看到红‘花’寄生时,他竟想起了柳悦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她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事情,会不会也像这样遇到了要收她的道士?他不辞而别,还留下谎言,她知道后会不会恨自己? 鹤尘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苍西,你离开多日,是不是已经把徒弟的本分忘了个‘精’光?” 当初答应收他为徒的时候就说过,师父的话必须听,师父的命令必须照做,出云观的一切规矩徒弟都要遵守。如果这三条做不到,苍西就要逐出出云观。这么多年,苍西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说一不二,怎么今天倒有胆子不遵从了? 苍西显然也记起了他的话,不得不违心道:“是徒弟错了。” 当他将红‘花’寄生连根挖下时,她低声下气地说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还没看过外面是什么样子,我也没做过任何坏事,我不想就这样死去啊!” 她的声音和柳悦馨的脸重叠在一起,苍西不忍听下去,贴上一张噤声咒让她无法出声。 回到出云观,鹤尘带苍西进炼丹房,指着丹炉说道:“把它扔进去,用桃木枝焚烧三七二十一天。这期间你必须在这里看守,饭菜我会让人送进来,如果你要离开,必须找人帮你看着,懂么?” “师父,平日我们收妖的时候不是直接取走它们的内丹,打回原形,让它们无法作恶么?这……”要将她活生生焚烧二十一天,苍西于心不忍。 鹤尘皱了皱眉,“它尚未成形,内丹取不出来,只能用这法子融掉。我会安排别人与你轮流看守,记住了,不能让它跑掉!” “是,师父。” 鹤尘亲自将红‘花’寄生放进炼丹炉,看着苍西生火,再三嘱咐几句,这才离去。 小小的炼丹房里只有苍西一人,他脱下道袍,挽起衣袖,认真地照看着。 炉火烧掉了贴在红‘花’寄生头上的噤声咒,她疼得大喊起来:“好痛!” 苍西低着头,假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她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看苍西无动于衷,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你们这些道士,成天说什么降妖除魔,表面上说是为民除害,其实就是在害怕!你们害怕我们,忌惮妖类的力量,这才千方百计以各种借口想要赶尽杀绝!我什么都没做,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死吗?死就死吧,你还要放任那狗屁道长烧我!就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苍西的呼吸急促起来,“别骂我师父!” 多年来,他一直以师父为天,鹤尘的话就是真理,他从未有过怀疑。可现在,他竟时时刻刻都在动摇。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何遇到柳悦馨后,他身边的一切都变样了? “我难道说错了吗?”她仿佛看出了他内心的矛盾,继续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他这样做是错的,对不对?那你为何还要照做,你没有自己的思想吗?真是愚蠢!像你这种人,跟木头有什么区别?木头劈了还可以烧火,你能做什么?拿去填坑都嫌你碍事!” 好伶牙俐齿的‘花’妖! 苍西无法反驳她的话,在她滔滔不绝的叫骂声中静静地看火,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等到第十天的时候,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放弃挣扎,说话不再充满火‘药’味,反而有些伤感。 “怎么来来去去都是大男人来看我啊?我曾经天天在想,等我变‘成’人形后要一个时辰换一套衣服,一天换无数次首饰和发型,这才不会愧对‘女’人这两个字。现在做不成了,我连看一看的机会都没有,唉。” “季小叨,你觉得你像‘女’的吗?”苍西道。 季小叨是他起的名字,因为她整天说个不停,哪怕他打个盹都能在梦里听到她的声音,所以取名叫小叨。至于“季”这个姓,则是从红‘花’寄生这四个字里挑出来的谐音字。季小叨一开始很不满意这个名字,不仅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而且念起来还像在骂人,但想到自己也没几天可活,苍西又是唯一愿意和她聊天的,她也就勉强接受了。 “我怎么不像‘女’的了?”随着季小叨音调的拔高,炼丹炉的火焰也跟着旺盛几分。 “还记得沈家别院吗?那里头住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的,我要是能化‘成’人形,绝对不比她差!”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季小叨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她本想找到尤叶,与他开展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可还没等到开头,她就要牺牲了。唉,果然是没缘分啊! 其实季小叨也不是话唠,纯粹是觉得苍西好说话,故意和他套近乎,想让他放自己走。不到最后一刻,她都要为自己争取,为尤叶争取。 “醒醒吧,就算你穿上和她一样的衣服,你也不会像个‘女’人。”苍西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幻想。 “切!你就酸吧!你要是在我成形后见到我,一定会爱上我!”季小叨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哎呀,还真是可惜,我真想穿一次人类的衣服啊……” 季小叨的声音越来越轻,苍西等了一会,担心起来:“季小叨,你不会睡着了吧?” 她闷闷不乐地说道:“闭嘴,让我郁闷一会儿。” 他拿着树枝,哈哈大笑起来:“季小叨,你也会郁闷啊?哎呀,你不说话,还真是天下一大奇事,哈哈哈……” 不管他说什么都好,季小叨就是不接他的话,苍西觉得无趣,于是也不说话了。 第二天,苍西按时过来换班,手上还拿着一样东西。 他晃了晃,道:“季小叨,猜猜这是什么?” 季小叨还惦记着昨天的话题,没‘精’打采地回他:“不想知道。” 他的笑容越来越大:“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她尖声喊道。 苍西掏出一道符贴在东西上,然后扔进火里,凑到炼丹炉面前小声道:“穿上看看。” “穿什么?”下一秒,季小叨惊喜地喊起来:“衣服!好漂亮的衣服!苍西,你怎么做到的?” 他笑道:“一点小把戏。” 回去后,他悄悄溜进鹤尘的房间,偷出几本秘籍,终于让他找到这个法术。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使用,但是看来效果也不赖嘛。 炼丹炉里传来“蹭蹭蹭”的声音,那是季小叨在欢乐地奔跑。 “天啊,好漂亮啊!” 季小叨‘花’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贴着炼丹炉的炉壁大大地亲了一口,道:“谢谢你!” 她的声音分明很轻快,但苍西还是听到她痛苦的吸气声。炼丹炉的火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可她从始至终就没有抱怨过一次。这几天的她频频展示自己积极的一面,他竟忘了她所处的境地。 苍西佩服她的毅力,同时也更加动摇起来。季小叨一心向善,虽然啰嗦了点,可从来没有害过人,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地死去吗? 既然他救过柳悦馨,为何不能救她?修道不是为了滥杀无辜,他怎么能因为师父的话而造孽。当初他入鹤尘‘门’下时,并不是这种不辨是非的人啊! 炼丹炉炼化妖类最关键在于最后一日,经过二十天的炼化,妖类所有妖气、‘精’元和修为都飘散在炉内,等着鹤尘来做最后的程序。但如果这时候季小叨出去了,散去的一切都会回到她身上,顶多也就需要些时间复原,这也是鹤尘派人严加看守的原因。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眨眼间就到了第二十一天,鹤尘掐好时间过来,要做最后的事情。 推开房‘门’,他看到的竟是一片‘混’‘乱’。‘精’心炼制的丹‘药’撒了一地,标记着丹‘药’名称和功用的瓶子碎片到处都是,就连炼丹炉都倒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季小叨早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鹤尘眼尖,看到有人倒在地上,走过去问道。 那人看到鹤尘,吓得‘腿’都软了:“道长!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那‘花’妖一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我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后颈一痛,然后就晕了!” “有帮手?!”不可能,出云观设有禁制,‘精’怪根本进不来。更何况沈家别院除了她就没有别的‘精’怪,还会有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她? 难道是内鬼? 鹤尘拿起炼丹炉的盖子看了看,铁青着脸道:“把苍西喊过来!” 第99章 逐出师门 “师父,怎么了?”苍西进‘门’时,看到满地狼藉,‘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最新章节访问:.。 鹤尘盯着他,道:“那‘花’妖跑了!” “跑了?”苍西走到炼丹炉前看了半天,不敢相信地说道:“怎么会跑了?” “这就得问你了!”鹤尘冷冷地拂袖。 “我?师父,刚才不是我当值啊。”苍西好像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鹤尘所有的耐心都已消耗殆尽,他将炼丹炉的盖子砸到脚下,怒道:“跪下!” 苍西立刻跪在他脚前,盯着盖子看。 “你可知这炼丹炉是谁改进的?”鹤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师父。” “那你可知改进了哪里?” 苍西连想都不用想,就说:“师父将炼丹炉的盖子重新设计,内有圈禁的符咒,外有机关。想要打开炼丹炉,须得根据八卦,对准死‘门’即可开启。” “你可知道,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一人?”鹤尘用手指着盖子,怒不可遏的语气中更多的是心痛:“苍西,你为什么要放走她!” 事已至此,苍西站起来,直视着他:“师父,她什么事都没做过,你为何要这样对她?师父糊涂,但我不能跟着做错事。” “我糊涂?”鹤尘怒极反笑,“好你个苍西,被妖类‘迷’‘惑’心智,与妖为伍!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弟子,与出云观再无瓜葛!你马上滚出去,和你的妖类呆一块吧!” 苍西既然敢帮季小叨,肯定已经料想到最坏的结果。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鹤尘道长,保重。” 他清晰地记得打开炼丹炉时季小叨惊喜的声音,她‘花’了一刻钟时间复原,由于在炼丹炉内要以灵力自保,她的修为突飞猛进,竟然马上变出了人形。她穿着他送的衣裙,笑眯眯地转了一圈,道:“苍西,谢谢你。” 她担心苍西会受到牵连,想带他一起离开,可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临走时,季小叨回头看着他,道:“苍西,我以前经常故意骂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 还要报答? 苍西的嘴角无奈地勾了勾,“不必了,你们太爱以身相许,要是个美‘女’还好,可是你这样的,我可受不起。” 季小叨瞪着他:“你这个变态!谁要许给你了?” 他挥了挥手,“快走吧,要是给人发现,你就算真的以身相许我都不救你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季小叨不依不饶地说了他几句,等到真要走的时候,她走到摆放丹‘药’的架子前,用力一踹,毁灭了鹤尘诸多心血。 “臭老道,气死你!”她骂道。 “你还真记仇。”苍西扶额。 她又是一脚,踢得炼丹炉滚在地上。“快把这家伙搬过来!” 她指的是苍西一掌劈晕的看守人,见苍西不动,她认命地骂了几句,亲自把对方拖过来摆好位置。 其实季小叨哪里是在出气,她是知道苍西不忍下手,才替他伪造了‘混’‘乱’的现场。苍西知道她的意图,心底暖洋洋的,“季小叨,你其实也算半个‘女’人。” “哪‘门’子半个?”她不满地问道。 “你是男人婆,可不就是半个‘女’人,半个男人么?”他揶揄道。 她一脚踩在他鞋子上:“苍西,你欠揍!” 等到季小叨走远后,苍西关上‘门’,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他知道鹤尘一定会从炼丹炉上找到破绽,但他不在乎。如果鹤尘总是罔顾他人意愿,‘逼’迫他做违心事,他又何必要留下来?他有自己的思想,该顺着自己的想法走。做出这个选择,他不后悔。 苍西磕完头后,平静地离去,鹤尘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喊道:“快点派人在出云观附近搜查,把那‘花’妖逮回来!” 鹤尘当然抓不到季小叨,因为她带着一件能隐藏气息的宝物,那是苍西拿给她的钟毓灵佩。直到很久以后,鹤尘发现钟毓灵佩丢了,这才明白了原因。 苍西离开出云观后,过得并不顺畅。有鹤尘从中作梗,洛易城居然没有一人请他做法。他本就没什么钱,现在只出不进,窘迫得只能在破庙里栖身。 时间长了,他明白洛易城已经没有出路,便决定离开这里,去别处重新开始。 苍西走的是去沈家别院那条路,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泥泞不堪,仅剩的一双破布鞋脏得看不清样子。 画面缓缓上升,敖倾珞几人看到沈画月坐在破烂的大厅里,睁开双眼,与祁获说了些什么。祁获叹了一口气,探头看看雨势,用一指点在她的眉心。 沈画月浑身一震,再度晕倒,祁获取了她的记忆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沈家别院。 不看不知道,沈画月与梦貘祁获、苍西与柳悦馨四个人的命运一直都有‘交’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祁获走后,苍西来到别院‘门’前。他看见一个富家公子带着下人过来,站在墙边说着什么。富家公子面‘露’恐惧之‘色’,接过下人点燃的三炷香,对别院拜了三拜,道:“沈画月啊沈画月,可不是我害死你的!我虽然割掉你一双耳朵,但我事后真的很后悔!我不是故意的,你死后别来找我啊!我会每个月都派人给你送东西,给你烧纸钱,你在九泉之下好好享用,千万不要来害我!” 富家公子说完,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道:“这是我‘花’大价钱请人做的‘肉’石耳朵,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说罢,他把香放进香炉,又把‘肉’石耳朵连同其他贡品放在别院后‘门’,急匆匆地走回马车。他走得飞快,生怕沈画月的鬼魂会缠上他,临上车前不忘用艾叶拍打全身,撒了一把糯米,最后拿起桃木剑胡‘乱’挥挥,这才放心离去。 苍西不知道内情,看后只觉得好笑。过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沈家别院的冤魂有没有超度,本着道士的本分,他走进去一探究竟。 院子里的树多半都不在了,唯有一棵杏树高高耸立。苍西仰头看着树冠,阳光从树上投‘射’下来,分外耀眼。眯起眼睛一看,闪闪发光的不是太阳,好像是什么金属制品。 苍西爬上树一探究竟,原来树上有个大‘洞’,‘洞’口挂着很多奢华的珠宝首饰,时时刻刻反‘射’着阳光。他正在奇怪到底是谁把首饰扔到这里,一阵风迎面而来,‘洞’中散发出恶臭味。 这味道,好像是…… 尸臭? 苍西掏出火折子点燃,攀在树上俯身察看,尤叶躺在树‘洞’里,身上的血迹干涸成黑紫‘色’,分明已经死去多时。 苍西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看到尤叶的脸,多少有点印象。从伤口来看,尤叶是被妖类杀死的,没想到他虽然从蝙蝠妖白绒手下救了他一命,但尤叶还是死了。 他想起那天救火的时候尤叶特别积极,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围着这棵树转,当时他没当回事,如今看到‘洞’内玄机,他才恍然大悟。 苍西用绳索套住尤叶的尸体,拉出来平放在地上。尤叶惨死,他做不了什么,至少可以让他入土为安。 横竖别院已经荒废,苍西就地掩埋尤叶,做了一个简易的墓碑。树‘洞’里的若干首饰也都做了陪葬,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尤叶喜欢,就当全了他一个心愿。 苍西从后‘门’出去,关‘门’的时候不经意一撇,居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鹤尘道长急匆匆地从另一条路走过,手拿罗盘,好像在算着什么。苍西知道,鹤尘有一招最拿手的技艺,可以用罗盘追踪妖怪。此法对身体有极大伤害,鹤尘轻易不会使用。能让他动这么大阵仗的,莫非是季小叨? 苍西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赶紧暗随鹤尘而去。鹤尘直接出城,一路紧盯着罗盘的变动,一头扎进茫茫林海。 季小叨果然在这里,鹤尘先发制人,一道雷符打中她的后背,喝道:“好你个‘花’妖,看你往哪里逃?” 季小叨忍住背部疼痛,挥手呼来胡蜂,向鹤尘袭去。鹤尘清楚它们的毒‘性’,不慌不忙地掏出火折子,点燃周围的枯枝。 然而胡蜂并没有被浓烟拦住脚步,前仆后继地冲进来,鹤尘招架不住,只好往回跑。 好不容易跳进湖里,鹤尘屏息看着水面的动静。黑压压的胡蜂围在湖面,截住所有的光线。鹤尘等啊等,终于等到湖面亮了,上岸一看,蜂群散去,季小叨也早就不见了。 季小叨没命地跑啊跑,忽然被一根树枝绊住脚步,低头一看,那树枝仿佛有生命力,死死抓住她的脚踝不放。顺着树枝向上瞧,她看见了柳悦馨的脸。 “我们无怨无仇,又是同类,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季小叨压根没见过她,“你认错人了吧?” 柳悦馨笑得狰狞,“听说是苍西放走了你?” “是我自己跑出去的!”季小叨打死都不愿出卖苍西,“你是谁?你也认识苍西?你该不会是鹤尘老道的走狗吧!” “你说反了。”柳悦馨轻蔑地看着她,“鹤尘是我的走狗,他这个傻子,我随便骗他几句,他就真的信了。要不是苍西坏事,你哪里会站在这里?” 鹤尘无能,她只好亲自出手了! “原来是你指使的!”季小叨气不打一处来,“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柳悦馨淡淡道,“我只是需要你当我的‘药’引子,帮我炼‘药’。” “炼‘药’?”季小叨打量着她,“这位姑娘,你病得不清,恐怕吃‘药’也救不了你。我劝你还是放开我,自毁内丹重新修炼吧!” 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还想要她进炼丹炉炼成‘药’引子?抱歉,她做不来! “我本来可以放你走的,‘药’引子不是非你不可。”柳悦馨脸‘色’一变,用枝条狠狠掐住季小叨的脖子:“谁让你遇上了苍西!你是不是勾引他,让他心甘情愿地放你走?你这个不要脸的‘花’妖!苍西是我的!” “苍西不过是我的朋友,你要给我,我还不稀罕呢!少在这里信口雌黄!”季小叨简直觉得她是个疯子。 “口是心非!”柳悦馨根本不信她的话,“乖乖去死吧!” 第100章 只有尸体 “是你?” 鹤尘惊诧地看着柳悦馨,“来的正好,差点让她跑了!” “鹤尘老道!你瞎了眼吗?你天天说要抓妖,她也是妖,你怎么不收了她?”季小叨愤怒地吼道。(..tw好看的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他当然知道柳悦馨是妖,但他们做过‘交’易,柳悦馨教给他起死回生的法子,他则放柳悦馨一马。但是在季小叨面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放屁!你作恶多端,还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招!” 季小叨早就想揍他了,“老贼,我非把你打成猪头不可!” 鹤尘与季小叨斗了几个回合,双方都已‘精’疲力尽,这时候,一直在看戏的柳悦馨终于出手了。 无数枝条越过季小叨的身边,缠住鹤尘的四肢,他惊讶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枝条化作利刃,剖开鹤尘的‘胸’膛,夺走他的心脏。新鲜的心脏还在跳动,鹤尘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心脏,道:“你……” 柳悦馨收起心脏,冷笑着看他:“你是不是蠢,我是妖,我会帮你吗?我告诉你吧,我让你抓她根本不是要帮你起死回生,我是要拿她当‘药’引子!九九八十一颗人心,加上用‘精’怪炼化成的‘药’引子,我就能够制出痴心‘药’了!等苍西吃下痴心‘药’,他就会永远爱我,再也不会离开我!” 痴心‘药’和相思蛊乃柳悦馨家族世代相传的禁‘药’,自从苍西失踪,她寻人寻到发狂。为了让苍西不再离开,她找出痴心‘药’的配方,不断杀人取心,甚至欺骗鹤尘为自己做‘药’引子。 “苍西会爱上你?做梦吧!”季小叨嗤笑着看她,“你长得又丑,身材又差,要是换身衣服我还以为你是男的。还有,苍西是什么人,他可是道士!他会对你有感情吗?真是笑话!你见过杀猪的喜欢自己的猪吗?” “你闭嘴!”季小叨的话大大刺‘激’了她,“苍西不对妖类有感情?那他为什么会救我,为什么会帮你?” “跟你说话真是白费力气!”季小叨和她根本说不通,索‘性’别过头不理她。 柳悦馨气得用枝条重新缠住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相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你废话真多!”季小叨临危不惧,还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你!” “悅馨,放开她。(..tw$>>>棉、花‘糖’小‘說’)”关键时刻,苍西出现在她面前。 柳悦馨深深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放开她?明明我也在你眼前,你不管我的死活,你居然只顾着她?” 季小叨哈哈大笑起来,“大姐,你脑子有问题吧?是你要杀我,他当然要你放开我啦!还炼什么痴心‘药’,你去炼白痴‘药’吧!多吃点,补脑!” “闭嘴!吵死了!”柳悦馨铁青着脸,将季小叨扔起来砸到树上。苍西冲过去扶起她,关切道:“小叨,你没事吧?” 季小叨“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死不了!苍西,你这是哪‘门’子的烂桃‘花’啊?又丑又疯,你千万别把她娶进‘门’!” 苍西无奈地说道:“季小叨,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就要说!怎么着?”季小叨不知道有多不爽,“苍西,你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杀了你师父!” “什么?”苍西扭头一看,这才看到鹤尘的尸体。虽然两人已经恩断义绝,但毕竟旧情还在,鹤尘死得如此惨烈,他不禁对柳悦馨多了几分失望。 鹤尘一生抓过很多无辜的妖怪,也曾无数次为民除害,还一方安宁,谁能想到,他会是如此下场? “柳悦馨!”他红了眼。 “怎么?你心疼了?你以为你的师父是什么好东西吗?他要抓‘花’妖炼化,那是我指使的!”柳悦馨根本不觉得愧疚,“亏你师父还是个道士呢,天天到沈家别院窥视别人,那天起火的时候他还这么积极。可惜啊,那沈画月还不是死了?你以为他抓‘花’妖是要干嘛,是我骗他,告诉他这样可以让沈画月复活,还能让她对你师父言听计从。鹤尘听了不知道有多欢喜,你要是没有放走她,没准你就多了个师娘!” “你到底想做什么?”苍西咬牙切齿地问道。 柳悦馨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到底怎么了? “她想炼制什么狗屁痴心‘药’,不仅要我做‘药’引子,她还挖了八十一个人的心!苍西,她脑子有问题!”季小叨大声喊道。 “痴心‘药’?”就算苍西不知道这是何物,但一听名字,他就明白了七八分。 都是他的错! “悦馨,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的你多善良,会为过路人遮挡太阳,会从雷劫下救我。你好好想一想,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啊!”苍西边说边向她走去,“悦馨,是我错,我不该不告而别,还欺骗你。可是你该知道,我是道士,你是妖,不仅是宿敌,而且还不是同类!我会死,你会活得更久,人妖殊途,你忘了我,好不好?” “苍西!你少拿借口搪塞我!”柳悦馨道:“你已经不是出云观的人了,你还要遵守不能娶妻的规矩吗?你根本就不爱我!对不对!” “我。爱? 苍西苦涩地笑着,“悦馨,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 爱不爱又如何,他欠她的,她也欠他的,两个人彼此纠缠,谁都不好过。更何况柳悦馨为了他变成这幅模样,他心底更加内疚。从很久以前,他就不知道爱为何物,直到柳悦馨闯入自己的生命,他忽然觉得人生有些不一样了。可是事实是,他是人,她是妖,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放屁!”柳悦馨听不下去了,“苍西,你甘愿逐出师‘门’,也要救出这个‘花’妖,你根本就是喜欢她,对不对?” “什么这个‘花’妖那个‘花’妖,我有名字的,叫季小叨!还是苍西给我起的!”季小叨骄傲地一抬头,道。 她的话换来的是柳悦馨加倍的怒气:“你还给她起名字?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呸!你到底是柳树妖还是大蒜妖啊,讲话那么臭,你爹娘知道吗?”季小叨唯恐天下不‘乱’,躲在苍西后头对她做鬼脸。 “小叨,别说了!”苍西头疼地看了她一眼。 季小叨吐了吐舌头,“好吧好吧,我就是想骂骂她而已。你那么心疼,我就不骂了呗。” “苍西,你少护着她!”两个人的互动在柳悦馨看来,无异于情侣间的打闹。她一直把苍西当成自己所有,岂能容下季小叨‘插’足? “悦馨,你误会了!”他和季小叨惺惺相惜,在他看来,季小叨就是他的知己。 “我不听!”柳悦馨彻底发狂,“苍西,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人妖殊途,可你却对季小叨那么好。为了出云观,你离开了我,为了她,你甘愿离开出云观!说到底,你就是不够爱我!” “悦馨!”他的心一阵发疼。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举起鹤尘的心脏,看着季小叨狞笑起来:“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有九九八十一个人的心脏了,加上季小叨,我就能够炼出痴心‘药’!苍西,等你服下痴心‘药’后,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疯子!”季小叨小声嘀咕道。 “悦馨,这样的爱,你也要吗?”苍西问道,“强迫我爱你,你真的会满足吗?” “我。柳悦馨有片刻的动摇,但很快,她的眼神就恢复了清明:“有什么不满足的?我爱你,我想你爱我,反正那八十一个人都死了,你不爱我,你对得起那些人命吗?” “真是强词夺理,自己杀人还有理了。”季小叨继续嘀咕着。 柳悦馨真是疯了! “你有完没完了!”这回柳悦馨听到她的话了,“去死吧你!” 一掌劈来,季小叨拼命抵挡,但她的修为比柳悦馨的低太多,眼看着就要挡不住了。这时候,苍西猛地撞开她,要为她挡下这一击! “苍西!”两个‘女’子同时喊道。 而他却十分平静,站在这里等着那一掌到来。 这是他欠柳悦馨的,这一掌,他受得心甘情愿。 关键时刻,柳悦馨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她下了决定,提前收回掌力! 须知道这一掌凝聚了极大的力量,柳悦馨贸然出掌,本就是打着杀死季小叨的目的。岂料苍西挡在前头,为了不伤害他,她只能收回!而收回的代价则是反噬,她要承受八成的掌力,不死也重伤。 柳悦馨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再度抬头,她的脸‘色’苍白如雪:“苍西,你果然更爱她!” “悦馨,你还好吗?”苍西煞白了脸。 她疯了吗,为什么要收回掌力,害得自己重伤? “我不好!我哪里都不好!”柳悦馨歇斯底里地喊道,“苍西,我算是看清你了,你不爱我是吧,好,我不要什么痴心‘药’了!你这个负心人,我要让你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我和小叨真的只是朋友!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们的恩怨牵扯到她的身上?悦馨,这是我和你的事情。”苍西看出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忙道。 他不想害死季小叨,更何况柳悦馨已经发狂,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对自己有恨,那就直接冲自己来吧,他不愿牵连别人。 “不碰她?可以啊。”柳悦馨居然答应了,“苍西,你等着吧,等我伤势好了,你会后悔的!” 一个季小叨算什么?她要毁灭生他养他的洛易城,让他亲眼看着所有人死去,最后再杀死他,让他的尸体永远留下来! 这世上唯一不会离开她的,就只有尸体! 第101章 以命抵债 柳悦馨受了重伤,抛下这些话后便仓皇逃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访问:.。敖倾珞从梦中清楚地看到,她走的时候捡走了地上的东西,那是季小叨打斗时不慎掉落的钟毓灵佩。 柳悦馨边跑边落泪,心有多难过,对苍西的恨意就有多深。跑着跑着,她路过沈家别院,感应到了沈画月的鬼魂气息。 这个地方怨气很深,明明是大热天,别院里却凉飕飕的,叫人忍不住汗‘毛’树立。柳悦馨走进去看了一遍,发现这里曾经死过两个人,一个倒在大厅里,还有一个的鬼魂非常不稳定,随时都会魂飞魄散。那个魂魄,就是碧衣的。 碧衣知道自己死后,坚持要留下来照顾沈画月。不想还没等她找到沈画月,鬼差就先来了。依照地府惯例,但凡怨念深厚的都可以留在人间,等执念散去后再带回地府。相比之下,碧衣就只是普通的鬼魂,必须缉拿回地府。面对鬼差,碧衣逃了,她想留下来永远伺候沈画月,陪她做个伴。 鬼差哪里能放过她,拿出法宝缉魂绳打散碧衣的魂魄,强行捉拿她回去。碧衣三魂七魄散出一魂两魄,滞留在沈家别院。因为魂魄不齐全,又受了伤,所以碧衣一直无法出现在沈画月面前,只能躲在屋子里吸取日月‘精’华,静候恢复。 不曾想,碧衣还未恢复,就等来了柳悦馨。柳悦馨听闻她的遭遇后,忽然‘露’出了真面目:“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小姐,但是我要吃掉你!” 魂魄对她有疗伤作用,虽然少得可怜,但也胜过没有。况且沈画月是鬼,又死得冤枉,这颗棋子利用好了,可以更好地报复苍西。 碧衣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一魂两魄贡献给柳悦馨。吃下去后,柳悦馨变成碧衣的模样,来到大厅前。 沈画月刚被祁获取走往事的记忆,柳悦馨心中已有计划,因此也配合着她,道:“小姐!” 看到这里,敖倾珞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可怜的沈画月,生前受尽折磨,死后好不容易忘记过往,却成为柳悦馨复仇的棋子。沈画月后来收到的东西,柳悦馨骗她是吴宇轲派人送来的,这话没错,但只对了一半,真相是那些东西都是吴宇轲出于愧疚和害怕,每个月定时送来的补偿。 柳悦馨让沈画月对吴宇轲的感情越来越深,然后在一个晚上骗她去吴府找他。看到吴宇轲和别人在一起后,沈画月自然心生怨恨。 利用这份怨恨和自己对苍西的执念,柳悦馨偷偷返回杀死吴宇轲,在他身上种下相思蛊。得到相思蛊后,柳悦馨在鬼市上又将相思蛊给了何雨铃。公孙离服下相思蛊后暴毙,相思蛊在人群里不断传递,愈演愈烈,最后形成了今天的局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好可怕的复仇计划! 梦境到这里便终止了,几人眼前一‘花’,回到现实。 沈家别院里,浑身是血的苍西紧紧盯着柳悦馨,道:“看到了么,我和季小叨真的什么都没有。” 柳悦馨低垂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十分颤抖:“那又如何?你还是不爱我!” 一切都始于他的不告而别,柳悦馨初化为人形,就遇到了苍西。她芳心暗许,他却无情抛弃,叫她怎么不疯狂? “我不爱你?”苍西笑了,尔后重重咳嗽起来:“如果不是想到你,我怎么会对季小叨心软,怎么会放走她。每次看到她,我就会想到你。。。可我的寿命那么短,我怎么能和你在一起?悦馨,我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为了报仇,会牺牲洛易城那么多人命。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他心里的确有她,可还没等到这萌芽长成参天大树,他就先行掐灭了。柳悦馨害死了很多条人命,而这些人命都是他的债,如今还谈爱,又有用吗? “我不许你死!”柳悦馨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洛易城的人还没有死光,既然你要先死了,我就杀了他们给你陪葬!”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个“爱”字。可是爱与不爱,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以为死就能一了百了吗?她偏不!这是他欠她的,几句话不能摆平一切,只有杀戮可以平复她的心情,只有死亡可以还清他的债! “柳悦馨,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苍西的声音变得好温柔,好缥缈,“你不是想听我说爱你吗?我爱你,不要杀人了,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你!”柳悦馨何曾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苍西却很清楚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努力起身,‘吻’上柳悦馨的‘唇’。她怔怔地看着他,最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吻’着‘吻’着,两人的嘴‘唇’间忽然出现一丝金光。下一刻,柳悦馨狠狠推开苍西,吼道:“苍西,你这个大骗子!” 苍西的嘴中衔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金丹,那是柳悦馨的内丹。他将内丹用力咬碎,含着一丝笑容,握住柳悦馨的手:“这是我欠洛易城百姓的债,我还清了。悦馨,接下来,我会用永远,来偿还你的债。” “不,不!”失去内丹,柳悦馨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无数细细碎碎的白光从她身上散开,宛如柳絮漂浮在空中。白光越来越多,她的身形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苍西垂着泪,倒在了血泊中。 “请你把我们,永远葬在梦里。” 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祁获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营造出一个梦境,将两人的魂魄收入其中。他们二人可以在梦境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杀戮,没有怨恨,这就是苍西所说的还债。 一切发生得太快,敖倾珞竟没能反应过来。 苍西他。。。死了。 沈画月呆呆地看着苍西冰冷的尸体,“怎么会是这样?” 祁获伸出手指,做出擦拭她脸上泪水的动作。但其实他知道,他根本触碰不了她。 “画月,很抱歉让你想起来这一切。” “要不是我恨透了吴宇轲,她也不会利用我来散播相思蛊,这都是我的错。”沈画月摇了摇头。 “那么你生前的痛苦,又是谁的错?”祁获道,“你恨他,是因为他给了你痛苦。这世间本就存在着很多怨恨,就算不是你,她也能找到别人。现在柳悦馨死了,那你呢?你还要继续留在人间吗?” “小美人,留下来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只要你给我作画,嘿嘿。”陆司墨非常想挽留她。 敖倾珞却不赞同,“画月,你呆在人间始终不是办法,为什么不去地府呢?重新投胎,你会忘记过去,会拥有新的生活。对你而言,难道不是一种解脱么?” 沈画月失忆前后都不开心,背负太多的她,继续留下来又能如何,还不如重新开始,过好下一世。 “你说得对,我想通了,我要走。”沈画月道,“祁获,谢谢你陪我那么久。认识你,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祁获怅然地看着她,“希望下一世,你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下一世,愿能再遇到你。”沈画月含笑点头,“阿九姑娘,陆公子,你们保重。” “美人保重啊呜呜呜。陆司墨哭道。 “保重。”敖倾珞心中有太多感慨,到了分别时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沈画月的魂魄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化作蝴蝶飞去。祁获依依不舍地看着头顶,半响,轻声道:“画月,你欠我的钱,还没有还。” 下一世,他定会找到她,让她还债。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还是原来的亭子,陆司墨磕着瓜子,与紫衣人述说完毕。 “相思蛊和痴心‘药’?”紫衣人摇了摇头,“这种手段也用得出来,哪里像我,随便抛个媚眼就能收获一堆人的心。” “你以为人人都是白子慕吗?”陆司墨哭笑不得,“你家九公主事后又跟我算账,说什么我见‘色’忘友,不陪她去买脂粉,害得她被人纠缠……” 紫衣人动了动身子,终于‘露’出真容――仿佛一气呵成画就的浓眉,狭长而有神的桃‘花’眼,不经意转动的双眸,形成一场‘迷’‘惑’人心的沙尘暴。一晃多年,他的容颜不仅没有变化,反而愈发俊朗。从前的轻佻不见,眉宇间多了几分硬朗,那是常年在战场磨砺出来的气势。 “嗯?”听到“纠缠”二字,白子慕立刻变了脸‘色’:“不是说让你替我看好珞珞么?” 陆司墨马上道:“我真的看好她了!” 白子慕嗤之以鼻地说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么。要不是我答应了你的条件……” “对啊!”陆司墨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帮他做事,“其实九公主人‘挺’好的,跟她相处久了,我忽然觉得我要喜欢‘女’人了。” “你说什么?”白子慕投来一道凌厉的目光。 他连忙摆手,“我逗你呢!不过我觉得她真的很想揍我,待会我得去给她买点脂粉首饰什么的,她可喜欢这些‘女’孩子家的玩意了。” “她不是最喜欢‘花’和‘花’蜜么?”白子慕有些诧异。 “哪有,喜欢是喜欢,可她天天不是在试脂粉就是在喝茶。这回在洛易城,她一口气买了很多茶叶,说要回去试一试呢。” 她从来不喝茶,唯一一次用脂粉是在蓟歌之中忘川河毒后,真没想到,她变了这么多。 在他感慨的时候,陆司墨道:“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把东西给他?” “你画完了?” “我这有一部分,你先给他吧。”陆司墨掏出一个用锦缎包裹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他的画。“这张蛊雕屁屁特写图我放在第一张了,你一定让他看看。你也来瞧瞧,它的褶皱像不像一个老婆婆的笑脸?啊,还有这里,你看,还有一点没擦掉的排泄物呢……” 白子慕忍无可忍,按住他的手道:“这么惊世骇俗的画,还是留给他独享吧,我可没有这个福气。” “说的也是。”陆司墨赞同地点头,“还有这个,一定要给他。” 他从怀中取出先前在鬼市买的琉璃‘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里:“这个可要小心,不要‘弄’坏了。” “你这个本来是一对的吧?”白子慕眼尖,一眼就看出来。 “是不是很好看?”陆司墨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指着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喜滋滋地问道。 他嘴角‘抽’了‘抽’,“嗯。” “记得帮我送到!”陆司墨嘱咐道,“千万记得告诉他我是谁,我这几天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等你的回音。” “知道了。”白子慕应道,“她现在在哪里?” “她”指的当然就是敖倾珞。 “回龙宫了。” 解决洛易城的事情后,敖倾珞觉得伤感,便回龙宫休息。下午,陆司墨差人送来一堆人间的胭脂水粉,她在梳妆镜前描描画画,又是一天。 如此过了数日,敖京墨忽然来了。 第102章 替天行道 “三哥。[.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访问:.。”敖倾珞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有替我狠狠教训他么?”敖京墨噙着笑,看她对镜描眉。 她撇了撇嘴,“差不多吧。” 等苍西的事情过去,她早就没了收拾陆司墨的心情。看在这些胭脂水粉的面子上,她就放过他吧。 敖京墨闲闲地一甩衣袖,道:“我看你在龙宫也呆够了吧,正好有件差事,明儿随我还有陵游去一趟人间。” “什么差事?”三哥向来闲云野鹤惯了,居然还肯接差事?真是怪事。 “有个镇子的人几乎全部都得了疫病。本来这些事我们管不着的,可不知道为何那疫病厉害得很,不仅人间的大夫束手无策,就连半个月前派去查探情况的一个小仙童也病了。天庭大为烦恼,才遣了我去治病。” 敖倾珞咂舌,“连神仙都病了?” 那他们此行岂不是很危险? 敖京墨点头,“嗯,但我们终究是仙,染了疫病只是难受些日子,死不了。可是那些住民接连死去,眼看着就要扩散到周边地方了,我们不得不管。” 没想到还有如此厉害的疾病,若是这疫情扩散到了三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我随你们去。” 瘟疫爆发的源头在仙来镇,经过一个月的摧残,这里处处荒凉,到处可见病人在痛苦地低‘吟’,只有几个不愿抛下家人的健康人在辛苦照顾着他们。在这一片荒草萋萋,满目疮痍的地儿,任谁都无法不沉重起来。 敖京墨打扮成普通大夫的模样,陵游和敖倾珞则乔装成他的两个徒弟,三人在清晨时分匆匆进了镇。当他们看到“仙来镇”三个大字高悬‘门’上时,心里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仙来,仙来,没想到在这时才能把神仙盼来。 三人在镇子里转悠了一圈,向住民们打听了一下疫情,却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据称这疫情是某一天突然爆发的,当大家从睡梦里醒来的时候,都惊讶地发现家里有好几个人得了疫病。一开始的时候人心惶惶,好几个大夫也不幸染病身亡。时间一长,大家能走的都走了,剩下些老弱病残留在这里等死,真是无比凄惨。 “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从附近的小溪里取水使用,我们去看看水源有没有问题。”敖京墨在镇子里没有找到可疑的来源,便打算先从饮用水下手。[..tw超多好看小说] 通常来说,瘟疫的爆发很多时候都跟水源有关,如果水源受到了污染,那么事情就好解决了。 但他相信,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当他们仔仔细细来回检查了三四遍后,终于确定溪水果然没有问题。甚至就在他们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好些小动物趴在岸边饮水。 “真是奇怪。”陵游掬起一捧溪水洗了把脸,道:“水源没问题,这里最近也根本没发生过什么灾害,就连洪水都不曾有过。而且镇子里干干净净,也没有发生鼠疫。这瘟疫到底从何而来?” 敖京墨沉思了一会,道:“这不是普通的疫病,寻常的法子我想应该没用。” “难道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敖倾珞顺着他的思维想了下去,“或许疫病的来源与吃住行都无关,也不是什么灾害引起的,会不会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神仙不比凡人,如果连仙童都染病了,八成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敖京墨点头,“有理。我们回去再查探看看。” 重新回到镇子时,敖倾珞看着那些可怜的病人,不由想起了初遇陵游的事情。“陵游,你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情景?” 陵游笑笑,“自然记得。” 那时候敖倾珞听闻有个医馆里养了一头了不得的神兽,只要你把病症告诉它,它就会带着你寻到适合的‘药’草。凭着这神兽,医馆的主人不仅名声大噪,也赚了不少钱。 她很是好奇,便过去要瞧瞧那神兽的真容。谁料那医馆的主人坐地起价,见一次神兽居然要收白银一千两。她不是没钱,但也不喜欢随便‘花’钱,干脆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隐了身偷偷‘摸’进了医馆。 敖倾珞在医馆里寻了半天,才在柴房里找到了一头小兽。那小兽长得像一头白‘色’的鹿,身上还有着灰‘色’的斑点,看起来很是可爱。她与它戏耍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一只‘药’兽。 在神农的时候就出现过这种‘药’兽,只要有人患病,它就会去将草‘药’衔回来治病。看它脖子上还挂着锁链,想必它是被迫的。 一问之下,果然如此。原来这馆主以前体弱多病,因此喜欢研习医术,盼着有一天能治好自己。后来有一****在山中采‘药’的时候晕倒了,醒来看到‘药’兽给他几株‘药’草。说来也神奇,自从他吃了以后,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后来还开了医馆。但他的医术有限,有时候会碰到一些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为了赚钱,他可谓是焦头烂额。 这时候,他就想起了当初那头‘药’兽。于是他再次进山,佯装晕倒,果然骗来了‘药’兽。‘药’兽猝不及防,掉进他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从此被他当成了赚钱的资本。 敖倾珞听后很是愤懑,当下便决定把它救走。谁料她和‘药’兽刚从医馆里出来,就被奉命出来找她的虾兵蟹将带回了龙宫里。龙王勒令她这些日子必须跟着教书先生读书,不得外出。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将‘药’兽养在殿里。 日子一长,‘药’兽居然不肯离开她了。她有时候嫌它跟来跟去太烦,便将它扔到敖京墨那里,想吓唬吓唬它。谁知道‘药’兽看了敖京墨满屋子的医书后居然移不开眼睛,天天跟在三哥的身边看书,也学了一身医术。后来它修炼成了人形,缠着敖倾珞给他起名字。她想起第一日见到他的时候他刚衔了些龙胆草回来,便借这种‘药’材的别名来给他取了名字――“陵游”。 而今两人相处了数千年,虽然对外她都宣称陵游是自己的随从,但在她心里,陵游永远都是家人。 正当两人沉浸在愉悦的回忆里的时候,敖京墨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九妹,你看。” 顺着他的手看去,敖倾珞看到不远处有个‘女’子机灵地一闪,躲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看那‘女’子面‘色’红润,不像得了疫病的人。而且她的行为非常鬼鬼祟祟,简直太可疑了。 ‘女’子在院子里四处张望了一会后,打开正在煮‘药’的瓦罐,神秘兮兮地倒了一点清水进去。 “这是什么?”敖倾珞睁大眼睛研究了半天,都看不出那是什么水。 敖京墨也是疑‘惑’万分,“看起来好像只是普通的水。” 正当他们想着如何向那‘女’子问个究竟的时候,院子四周突然冲出来几个人,高喊道:“抓住她!” ‘女’子大吃一惊,顾不得手里的水囊,扔下就跑。那些人不依不挠地在她身后追赶,手上还拿了绳索之类的物品。 趁着他们跑出去的空当,敖京墨快步走过去用手指沾了点地上的水,先是闻了闻,最后又尝了一下,道:“这。 “有毒?”陵游问道。 他摇摇头,“只是普通的清水。” “普通的水?”敖倾珞大为不解,“那她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加进去?” “不会是疯儿吧。”陵游摇摇头,“你看那些人追得那么起劲,就跟追长了‘腿’的黄金一样。” 敖京墨闻了闻空气,奇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她身上有点味道?” 敖倾珞学着他的样子闻了一会,“这。怎么好像有点鱼腥味?” 可是周围根本没有鱼啊。 就在三人讨论着‘女’子的动机时,先前追上去的镇民已经把‘女’子五‘花’大绑押回来了。为首的是个中年的大叔,吆喝着院子里的人开始煮水。“快快快,我们把它抓回来了!” 有人打量了‘女’子几眼,犹豫道:“奇叔,你确定她真的不是人吗?” 奇叔狠狠敲了敲他的头,“你个兔崽子,不要因为她长得漂亮就‘迷’昏了头!你不信是吧,黑狗血拿来!” 离屋子最近的人应了一声,从里头端出一大盆黑狗血来。那血还冒着些热气,显然是刚准备不久的。 ‘女’子一看到黑狗血,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奇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看我像是什么妖魔鬼怪吗?” 奇叔冷哼一声,指着她道:“各位乡亲!你们可看好了!她可不是什么人,她是那石湖里成了‘精’的横公鱼!你们说,我们这镇子里向来太平,怎么会好端端地就有了瘟疫呢?没准就是这妖邪在作祟!这几****都发现她经常鬼鬼祟祟地往各家各户的‘药’里偷偷放东西,说不定就是来害我们的!” 围观的人听了,都不可思议地看了‘女’子一眼,下意识地后退。 ‘女’子哑声道:“奇叔,你错怪我了。我只是听闻石湖里有可以治病的横公鱼,我抓不到它,便想着没准那湖水能治病。我试着给李大娘的‘药’里加了一点石湖的水,她果然有好转。我知道你们总是排挤我这个外乡人,我若是说出来你们肯定也不信,只好偷偷给你们放一点石湖的湖水。 奇叔猛地打断她,“你瞎说!我的老婆子这几日病情越来越重,若不是我蹲在院子里守了几日,看到你偷偷来这里害人,她恐怕早就归西了!说,你到底给我们放了什么妖邪之物!” ‘女’子只是一味地摇头,任由泪水****脸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大家听了两人的对话,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恐惧地看着‘女’子。 奇叔见他们脸有惧‘色’,便鼓励道:“你们不用怕!可知道这横公鱼有什么用吗?它刀枪不入,不惧水火,但只要用乌梅两枚煮了就会死去,吃了之后更可以治百病!不合常理必有妖,我们吃了它是替天行道!” 第103章 横公鱼 奇叔的话果然有作用,大家都振作起来,附和道:“替天行道!替天行道!杀了她!” “横公鱼?”敖倾珞躲在旁边听得分明,“难道就是两百多年前我救下的那条?” 是了,当初她选中的地方就离仙来镇不远,没想到她此举还是害了它! 奇叔等大家冷静下来后,便道:“大家放心,待会这黑狗血泼下去后,妖怪就会现原形了!到时候可千万别放过它!” 这里的人不是染了疫病就是家里有人饱受折磨,此刻听到有解决的法子,自然热情高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更有人自告奋勇接过那盆黑狗血,亲自向‘女’子泼去! ‘女’子自知难逃一劫,竟也不多挣扎。她认命地闭上双眼,垂下的睫‘毛’像骤然断掉的玄‘色’蝶翼,上下睫‘毛’‘交’叠间,织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在黑狗血泼中‘女’子的那一瞬间,她痛苦地喊了一声,只觉得浑身都像要撕裂开来。与此同时,敖倾珞迅速给她输送了一些仙气,助她稳住人形。顺手使个障眼法,让镇民们看不到她手上开始显‘露’的鱼鳞。 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相助,她‘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没想到她什么变化都没有,镇民们愕然,纷纷睁大眼睛看着满是狗血的她。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突然从外头冲进来,将‘女’子护到身后。“为什么要泼她狗血?” 他的一声怒吼把镇民们吓得又是一愣,见他们都不说话,书生忙回头关切道:“卿可,你没事吧?”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颇为委屈地摇头:“没事。” 书生怒气更甚,道:“奇叔,你给我个说法。” 奇叔脸上红彤彤的,道:“林天逸!你别被这妖怪给骗了!” 书生愤懑地说道:“奇叔,平日里你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啊,怎么能如此胡来呢?如果不是去年冬天卿可在湖边救了我,我还能活着吗?那时候寒风凛冽,湖水都结冰了,娘想吃鱼,我就去湖边垂钓。.tw[]后来我被冻得昏了过去,卿可不仅救了我,还给我娘做了很多吃的!我娘多病,我又要准备科举,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娘,给我送吃食。你见过这样的妖怪吗?就因为她是个外人,你就这么对她!” 奇叔哑口无言,半天才道:“孩子,是我错怪你了。” 而镇民们听了他的话后,都觉得是自己太冲动了,纷纷向卿可道歉。 卿可扯扯林天逸的衣袖,“天逸,谢谢你为我出头。” 林天逸温柔地笑笑,眼里有愧疚在流动。“卿可,委屈你了。走吧,我们回去。” “嗯。”她点点头,又问道:“你不是进京赶考去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半途听闻镇子里出现了瘟疫,我担心娘和你,便回来了。”林天逸叹气,“功名能以后再求,在乎的人失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卿可听了他的话,虽然感动,却忍不住急道:“你快点离开这里。李大娘得病已有多日,虽然我之前在‘药’里加了点石湖的湖水,让她有些好转,可是今日似乎又加重了。天逸,你是家里的独苗,是李大娘的希望,如果你这时候得了病该如何是好?大娘有我照顾就行,你别担心,我不会染病的。” 林天逸摇头,“卿可,你与我非亲非故却帮了我这么多,在这种时候又怎么能那么自‘私’地害了你呢?你走吧,无论娘如何,我必须尽孝。” 见他态度坚决,卿可也只得让步。“好吧,那我们一起照顾李大娘。” “嗯。”他郑重地握住卿可的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卿可的脸上浮现两片红霞,“我会永远陪着你。” 望着这两人的背影,敖倾珞叹气。“哎呀,这人和妖的情缘真是让人感动。” 敖京墨冷哼一声,“感动?你看看那些镇民,居然想把她煮了吃掉,真是自‘私’。我们能护着她一次,还能帮她多少次?” 陵游若有所思,“看来必须得尽快治好他们。” “这病实在蹊跷,我们先去挨家挨户问一下病发之前的情况吧。为了节省时间,分头行动。”镇上的人家不算多,敖京墨简要分了分工。 “务必小心。”他道,“事情不简单。” 敖倾珞也明白,点点头:“好。” 敖京墨一手抚上身边一棵开始枯死的树,叹气道:“你看这里民不聊生的,连树都要枯死了。” 说着,他念了几句诀,树竟然缓缓披上鲜活的绿‘色’,从濒死中活了过来。不仅如此,它还在以极快的速度长出叶子又开出‘花’朵,一树胭脂红的‘花’儿缀在枝头,将这死气沉沉的镇子点出一抹亮‘色’。 敖倾珞摘下一朵‘花’,顿时愣在原地。 这是一株西府海棠。 依稀记得有张风华绝代的脸笑着说道:“我只是看这一树海棠‘花’开得极好,便上来欣赏欣赏。” 有只手递了过来,上头是拳头大小的海棠果。“哎哎,别这样嘛,这‘药’敷上去一点都不疼的。来,吃个海棠果。” 那手忽然晃了晃,声音已经变作敖京墨的。“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啊?”她愕然抬头,发现那一树海棠‘花’已经结成果子,沉甸甸地挂在上面。 面前的人皱了皱眉,道:“九妹,你在发什么呆?” 敖倾珞扔掉手里的海棠‘花’,不自然地回道:“没什么。” 敖京墨挑眉,“噢?” 她更加不自然,“真的没什么。” “好吧。”他又摘下几个果子,悉数放进她怀里。“我说这镇子里一时半会也没有人给你做吃的,若是嘴馋了,就拿几个果子顶顶。在这里一切小心,别碰可疑的东西,知道了么?” 敖倾珞迟钝地点头,“好。” 敖京墨又打量她几番,半响,道“若是白子慕在此,想必你也不会那么提不起劲了吧?” 她脸上红了红,“三哥,你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见他?” 她咬了咬‘唇’,“再说吧。” 敖京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叹了口气。“走吧,分头行动,赶紧问完。” “嗯。”敖倾珞低头咬了一口海棠果,口感和以前吃过的一样,可是总觉得没有以前的好吃。 再回头的时候,那一树硕果的西府海棠又恢复成了原先将死的样子。 向各家各户的询问很是顺利,但是得到的信息十分零散,一时半会还拼凑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敖京墨只能试着配了几服‘药’给一些人试试。奇怪的是,明明他们在喝下的当日已经有好转,等到第二天醒来居然又加重了。 如此过了两三日,就连敖京墨也有些束手无策。 敖倾珞掀开瓦罐倒出里面的‘药’渣,用清水将它冲洗干净,然后放进新配的‘药’材。“三哥,你最近都不睡觉的吗?” 陵游接话道:“他为了研究‘药’方,哪里睡过,都在找医书了。” 敖倾珞回头望去,见得自家三哥依旧埋头在书堆里认真研习,对他们说的话充耳不闻。 她叹气。 三哥医术了得,没想到这回居然遭受如此挫折,估计也是很不甘心吧。瞧他那拼命的样子,还真的是很少见,只是希望他不要垮了才好。 正在三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时,外头忽然一阵‘骚’动。 有人边跑边喊,“卿可在奇叔的院子里!她承认自己是妖了!” 于是各方继续‘骚’动,纷纷涌去看热闹。可怜这里的人天天萎靡不振,可能只有这等千年难遇的八卦才能让没病的人‘精’神一振,有病的人回光返照了。 三人反应各异,但都在同一时间扔下手里的活计赶过去。 院子里,卿可抱着昏‘迷’的林天逸跪在地上,哭喊道:“我就是横公鱼,你们。你们煮了我分了吃吧。只是希望你们能照顾好天逸,让他好转!” “卿可,你这是在做什么?!”敖倾珞喝道,“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不要自己的‘性’命?” 卿可回头看到她的容貌时一愣,继而感‘激’地笑了。“是你。 她朝敖倾珞深深一拜,道:“当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敖倾珞急了,“什么无以为报。你如果感‘激’我当年救了你,你就该好好活着!你现在就这么死了,对得起我吗?”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卿可要这样害了自己! 卿可低头看着怀里的林天逸,眷恋地抚‘摸’着他的睡容。“李大娘一天前病重,已经离开我们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缓缓叙述道:“没想到天逸日以继夜地照顾母亲,也因此染了疫病。大娘一走,他就因为高烧而昏‘迷’不醒。我甚至没办法为李大娘料理后事,幸好有奇叔等人帮忙将大娘抬去‘乱’葬岗。 卿可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声音如泣血。“你们不是也没办法么,你们不是也治不了疫病么。吃了我吧,这样就能救天逸了!” 为了救他,她什么都愿意。 周围人心有不忍,都纷纷调开脸。 奇叔没想到她会为了林天逸而自愿牺牲自己,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姑娘,你这是何苦?” 卿可含泪摇头,“我是自愿的,动手吧。” 可是没有人忍心动手。 卿可咬咬牙,将林天逸放在地上,瞬间化作原形。只见一尾赤红的鱼在地上急剧地呼吸着,一张一合的鱼‘唇’好像在对大家说:“快动手,快动手。” 奇叔跺了跺脚,上前恭敬地拜了拜。“谢谢你的成全。能救得镇子里两百多条‘性’命,我们会为你建一个庙,****为你祈福。” 说完,他将横公鱼捧在手里,缓缓走向炉灶。 第104章 菜里有药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住手!我有‘药’可治疫病!” 众人惊奇地望过去,原来是敖倾珞情急之下阻止了奇叔。(..tw)-79- 见无数道满怀希冀的眼光都刷刷地投过来,敖倾珞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师父刚刚已经研制出来了,只是还需要一味难找的‘药’。我保证明日大家都会喝到的!” 她在心里暗骂道,怎么这么傻,为了阻止横公鱼白白送命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话来。一天?!怎么可能! 奇叔怀疑地看着她,“你们这几个人本不是我们镇子里的,这些天也没治好过谁,我们凭什么信你?” 有人跟着附和,“对啊!与其相信你,还不如吃了这横公鱼呢!这个更靠谱!” 大家想想,也觉得有理,便纷纷喊着要求煮食横公鱼。 敖倾珞干脆冲上前把横公鱼抢在手里,道:“你们大家有没有想过,卿可虽然是自愿的,可是众生平等,妖也有生存的权利,你们这样做是犯了杀孽啊!就算治好了病又如何,死后定是要下地狱的!你们不怕吗?” 她又一指地上的林天逸,道:“她为了救林天逸甘愿牺牲自己,你们在吃的时候想到这里不会觉得愧疚吗?而且横公鱼能不能治疫病还很难说呢。如果你们吃了之后病却没好,你们这样做不是白害了一条‘性’命吗?” 她说得在情在理,众人听在耳里想在心里,原本不怎么坚定的心都动摇起来。 敖京墨上前一步,道:“大家放心,明日我定会把‘药’奉上。”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了一阵,最后似乎达成了协议,道:“那就信你一次!” “多谢!”敖京墨拱拱手。 人群再次散去,卿可也恢复了人形。她‘激’动地握着敖倾珞的手,问道:“可是真的?真的有‘药’可以救他?” 敖倾珞不忍骗她,却又不得不骗。“是,放心吧。” 卿可欣喜万分,“你,你救了我两次,这次又欠你一次人情,卿可实在无以为报。” 她笑笑,“不需要报答,你只要答应我好好珍惜这条命就可以了。” 卿可应道:“好,我答应你。” 只要天逸在,她断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陵游凑过来,悄声道:“现在如何是好?” 方才为了救人夸下海口,现在时间不多,还真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敖京墨叹气,“只能听天由命了。” 送走了卿可和林天逸后,奇叔忽然从院子里赶出来,挽留道:“三位,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赏脸来用个饭吧。(..tw无弹窗广告)” 几人本‘欲’推脱,奈何奇叔盛情难却,又来了几个人一个劲邀请他们进屋一叙。无奈之下,只得顺从。 屋里已经摆了一桌热乎乎的菜,虽然素菜居多,倒也是‘色’香味俱全。 奇叔擦干净凳子让他们坐下,然后道:“几位放心,这些菜都是干净的,水也没有问题。就连做菜的都是绝对没染病的人,不用担心。” “不知奇叔这是何意?”敖京墨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不为所动。 奇叔尴尬地笑笑,“之前多有冒犯。听闻大夫你要研制出救我们的‘药’了,还望你们吃了这一顿后不计前嫌才是。” 原来是怕得罪了他们,到时候反而拿不到治病的‘药’才如此。 奇叔看他们三人不做声,忙道:“你们大人有大量,就不打扰你们了。吃吧,吃吧,还有几道菜呢,慢点吃啊。” 说着,他就进了里屋帮忙,而其他几个人也一个劲地劝他们吃。 毕竟盛情难却,敖倾珞这几日没有吃到什么,看到一桌的热菜也是馋得慌,便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笋干炒‘鸡’。 陵游闻了闻菜的香味,忽然按住她的手。 “怎么了?”敖倾珞不解地看着他。 其他人因为怕他们人多不自在,而自觉地退开一定的距离,此刻都坐在另一边的桌上喝酒吃‘花’生。陵游确定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后,才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迅速写了一个“‘迷’”字。 菜里竟然下了‘药’! 敖京墨也注意到菜有问题,此时却对敖倾珞微微点头,自行夹菜吃了起来。 敖倾珞明白三哥打算将计就计,便放心地大吃大喝。 说实话,做菜的人手艺真不错,只是到底是下了‘药’的,吃起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时候,奇叔从里屋端了一碟清蒸鲤鱼出来。看到三个人都在吃饭,便偷偷地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打了个确认的暗号。 殊不知他自以为隐秘的举动,都被三人看在眼里。 陵游不动声‘色’地拿过茶壶,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茶。借着袖子的掩护,他在茶水里下了解‘药’。“这饭有点干,喝点水吧。” 又吃了一会,敖倾珞手里的筷子突然掉在地上。她扶着头努力睁大眼睛,道:“哎,我怎么好像有点困。 说完,她头一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剩下的两人也装模作样了一番,最后统统昏倒在饭桌上。 奇叔匆匆忙忙地赶过来,道:“快快快!把他们三个人绑起来,等天黑了送到‘乱’葬岗去!” “奇叔,那‘乱’葬岗的阎王说的是真的吗?”其他几个人都凑了过来帮忙,但其中一个人却迟迟没有动手,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奇叔白他一眼,“豆娃子,你怎么老跟我唱反调?昨天你也是在场的。如果我们今晚能把这三个人送给阎王,他马上就会让我们家里人痊愈了啊!你说这大夫的话能比阎王可靠吗?” “什么阎王?” 正在训斥间,身后忽然有人悠悠地问了一句。奇叔没有反应过来,便顺着说道:“还不就是昨晚在‘乱’葬岗。 说着,他猛地发现身边的人眼神都不太对劲,个个都抖得筛糠似的,跟活见鬼一样。 他转头一看,却见刚才已经昏‘迷’的人都端坐在凳子上,冷冷地看着他。 “啊!”奇叔吓得一声大叫,跌坐在地上。其他人也在第一时间夺‘门’而出,谁料那‘门’居然“砰”的一声自动关上,而陵游也同时出现在‘门’口,堵在他们面前。 见出路被封,他们只得连声求饶。 “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被迫的啊!” 敖倾珞一脚踩在凳子上,俯下身用筷子抵着奇叔的咽喉。“奇叔,我们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吧?为什么要‘迷’昏我们送到‘乱’葬岗?你说的又是什么阎王?嗯?” “这,这,这。奇叔的脸上滚下大滴的冷汗,“你们不是昏过去了么?” 敖倾珞冷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话听过没?我们可是会医术的,你这点‘药’难得倒我们?”她将筷子的力道加重,道:“你说还是不说?” “我,我说!”奇叔被她吓得半死,立马三下五除二地把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原来昨日林天逸的母亲李大娘病逝后,林天逸随后也得了疫病。恰好奇叔等人因为泼狗血的事情觉得良心实在过不去,便拿了点东西结伴来找卿可当面道歉。当他们看到卿可又要照顾林天逸又要料理后事的时候,出于愧疚,他们便提出帮忙。 于是奇叔等人便负责将李大娘的尸体抬到‘乱’葬岗去。谁知道这一抬,差点把他们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他们安置好李大娘的尸体后,在‘乱’葬岗里唏嘘了一阵子,便准备离开。谁料就在这时,‘乱’葬岗里突然响起了李大娘的声音。“等一下。 这可把他们吓得够呛,个个都‘腿’软脚软得跟没下锅的面条一样。有个胆子大一点的终于攒了些勇气,问道:“你是李大娘吗?” 对方居然应了一声,“豆娃子,是我啊。” 大家骇然。 这李大娘明明死了啊,难道是鬼在说话?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离奇,‘乱’葬岗里出现了好几个人的声音,可偏生就是不见人影儿。那些说话的不仅确实是死去的人,而且都是奇叔他们熟识的。他们讲了半天,无非就是讲了那么一件事――原来他们这些人阳寿都未尽,无奈尸身早就腐烂,也没办法还魂。后来他们不甘心,阎王便想了一个补偿的法子,那就是将他们剩下的阳寿分给村子里还活着的人。 但阎王不是没有条件的。据阎王说,这次镇子里的瘟疫是由三个人造成的。这三个人偷了他的法宝,在人间四处散播瘟疫,所到之处都会带来死亡,这才害死了无数阳寿未尽的人。只要找个机会把他们‘迷’晕带到‘乱’葬岗里,阎王就会派人来带走他们。这样一来,镇子的瘟疫就会消失,他们也会获得额外的寿命。 而阎王为了保证奇叔他们会为他做事,已经在方才让他们全部患上疫病。如果他们不听话,就唯有一死。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箫声。箫声一断,所有人都觉得身子不舒服。伸手一‘摸’,呼吸还在,但就是齐刷刷发了高烧。 紧接着又听到一阵箫声,停下来的时候奇叔等人又恢复了健康。 最后黑夜中响起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问他们肯不肯做这件事。 奇叔这些人家里都有垂死的病人,加上阎王在须臾间能轻易地让他们得病,又能马上让他们痊愈,这样的法力实在是让人胆寒。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下来。谁知道他们还没动手呢,就栽在这三人手里了。唉,也难怪,凡人怎么斗得过妖嘛。 陵游冷哼一声,“什么妖,让你们抓我们的家伙才是妖!” 敖倾珞听了奇叔的叙述,疑‘惑’道:“你说有听到箫声?” 奇叔忙不迭点头,“是啊。” “是不是吹了一首这样的曲子?”说着,敖倾珞幻化出了一根萧,当即吹了一小段旋律出来。 奇叔连连点头,“是,就是这个!” 她收起萧,奇道:“三哥,这几天你天天沉溺于看书所以没有注意,但我这几日晚上都会听到这箫声。我当时还在想是谁那么好兴致呢。而今看来,这箫声有问题。” 敖京墨听了箫声后,严肃道,“确实有问题。” “为何?”陵游来了兴趣,揣测道:“我知道音乐可以怡情,有时候也可以控制人的心神。你是想说有人用箫声传染瘟疫?” 敖京墨笑着摇摇头,“可能我这几天一无所获,有点敏感了。箫声能传染瘟疫?这种事还真没听过。除非。 他的眉眼忽然都沉重地凝住,“除非是用了蜚的角做成的萧!” 第105章 裴声调 “蜚?” “蜚的形状像牛,但头是白‘色’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最新章节访问:.。它有着蛇的尾巴,也只有一只眼睛。只要它走过的水源都会枯竭,碰过的草都会哭死,它是瘟疫之兽。”陵游解释道。 “没错。”敖京墨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有人用了蜚的角做成萧,并且吹奏起特定的‘蜚声调’,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让人染上疫病!” “这么说,果然是有人在作祟!这段旋律八成就是害人的‘蜚声调’!”敖倾珞义愤填膺地说道,“一定要逮住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散播瘟疫?”陵游表示不理解,“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敖京墨冷笑一声,“这得问他了。他既然让镇民们把我们抓去,必有所图。” “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吧!”敖倾珞扶起奇叔,道:“我们今晚就如此如此。 是夜。 奇叔几人趁着夜‘色’,悄悄推着一辆车来到‘乱’葬岗。见四下无人,他们赶紧把盖在车上的稻草拿开,‘露’出躺在里面昏‘迷’的三人。 奇叔东张西望了一会,试探‘性’地喊道:“阎王?我们把您要的人带来了。” “甚好。”一阵冷风陡然刮过,随后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犹如绷紧的二胡弦,发出艰涩的音‘色’。 有个黑沉沉的人影伫立在奇叔几人后头,道:“这样就有十个人了。” 奇叔惊呆了,“不是说带了他们三人来就放我们走了么?” “放你们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人哈哈大笑了一会,狠道:“你们都是我的食物,一个都别想走!” 说话间,他的手就猛地向奇叔抓去。奇叔“啊”了一声,脑子一片空白,居然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一道银光破空而来,那人“嘶”了一声,收回被割伤的手,狠狠扭头望向敖京墨。 敖京墨用更冷的眼神望着它,道:“抓住它。” 敖倾珞和陵游立刻从左右散开,三个人呈三角形围过去。 那人见情势不利,立刻将奇叔一脚踹开,在他扑向敖京墨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黑暗里。 “跑了!”敖倾珞急得就要追上去。 “别。”敖京墨拉住她,“还不知道它是什么,先等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它跑不远的。” 陵游检查了几具埋在‘乱’葬岗的尸体后,凝重道:“你们看,他们都没有脑子。” 他将尸体背朝天,指着后脑勺给大家看。每个人的后脑上都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野兽徒手挖过,地上还散布着一些碎了的骨头和血‘肉’。再认真一看,里头空‘荡’‘荡’的,只剩下干涸的血迹。 奇叔等人接受不了如此恶心的场面,都在旁边呕吐起来。 敖京墨上前审视一番,道:“原来是媪。” “媪?”敖倾珞‘迷’茫地问道;“是什么吃人脑的东西吗?” “没错。这媪是一种专‘门’吃死人脑子的生物,常居住在地下。它不仅能讲人话,还能发出与吃掉的人一样的声音。”陵游娓娓道来,面容在火折子的照耀下染上了橘‘色’的微光,配合着神乎其神的志怪叙述,恍惚间透出些不真实的感觉来。 敖倾珞把奇叔说的话串起来思考,恍然大悟道:“难怪说‘乱’葬岗里能听到李大娘这些人的声音。” “看样子,瘟疫可能是它造成的,目的就是死人脑。”敖京墨看了看奇叔,道:“方才它说我们十个人都是它的食物。看来大量的死人脑已经让它腻味,它想用死人的声音骗活人来供他吃新鲜的人脑。” 奇叔听了后,一股寒意从脚底腾升到头顶。“这么说,什么阎王都是骗人的。它害死了这么多人还不够,还要这么残忍地害活着的人!” “如果有活人在它手里就糟了,我们得抓紧时间。”陵游四处走动,终于在一棵树后发现了端倪。“在这里。” 敖京墨对奇叔等人嘱咐道:“你们先回去,不要呆在这里!” 完了,他走到树林里折下三根树枝,分给陵游和敖倾珞。 “为什么要拿树枝?”她拿着树枝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没看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是神器吗?也不像啊。 “这是柏枝,只有把它捅进媪的头里才可以杀死它。”敖京墨掏出小刀削尖了树枝的顶端,解释道。 “噢!”她点点头。 这媪还真麻烦。 准备完毕,陵游拨开树下的泥土,‘露’出一截石板。搬来沉重带着水汽的石板,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呈现在他们面前。 “媪的老窝?”敖倾珞蹲下身子往里看,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 “应该是了。”陵游点点头,把火折子递给她。“我来打头阵。” 这‘洞’‘穴’幽深黑暗,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越往里深入就越能闻到尸体腐臭的气味,强大到连火折子的光也弱了下去。黑暗悄无声息地攀上众人的鞋子,将他们的脚步变得沉重又缓慢。一声一声,叩在人的心头。 火光流转间,扔在地上的尸骨仿佛活了过来,惨白的骨头折‘射’出幽幽的光泽,那是枉死人无声的怨述。数不清到底踏过了多少具尸骨,他们才终于来到了一处开阔的‘洞’内。 见到他们来了,媪怪叫一声,扔掉手里鲜活的人脑就扑了过来。 敖倾珞离它最近,看出它的目标正是自己,心道这妖怪的脑子也不是白吃的,知道先挑看起来比较弱的下手。于是她屏住气不动,只在媪的利爪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将身子轻轻一侧,刚好避开了这一击。接着她身形一低,拔出匕首捅在媪的肋骨上方,又紧接着捅向它的腹部。 媪出师未捷,第一击就受了如此重创。它捂着伤口后退几步,眼睛瞟向陵游,又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陵游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些‘药’粉,迎面撒到媪的身上。‘药’粉所触之处,均是一片灼伤。媪吃痛之下只得仓皇退后,瞪着红‘色’的眼睛看着他们。“你们为何要跟我过不去!” “把萧‘交’出来,我就可以考虑放过你。”敖京墨向它伸出手,道。 “噢?你是说这个吗?”媪从怀里掏出一只萧,道:“你可知道我在这里‘混’得有多艰难,‘乱’葬岗里的人脑根本不够我吃!你们人怎么死得那么慢呢?不过自从得了这个宝贝,哈哈哈哈,我要多少人脑就有多少!” 它将萧拿起放在‘唇’边,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不过我现在发现活人的脑也‘挺’好吃的。你说你们这些神仙的脑会是什么滋味呢?啧啧。 说着,媪就要吹起“蜚声调”来。谁料它一动胳膊,发现自己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无论它怎么使劲都动弹不得,简直就是变成了一尊活雕塑。 陵游悠悠然走过来,‘抽’走它手里的萧。“不好意思,我的‘药’粉含有定身作用。” “你!”媪暴怒,“我要吃了。啊!” 在它啰嗦的时候,敖倾珞直接将柏枝刺入了它的头中,道:“你这种小人物不配说那么多台词,安息吧。” 敖京墨接过萧检查了一下,点头道:“嗯,的确是蜚的角。接下来只要把‘蜚声调’反过来吹奏,镇民们就会痊愈了。” 流畅的箫声从他指尖流泻,制成一匹轻飘飘的烟罗,顺着夜‘色’飘散。蜚声调的旋律反过来听竟有另一番味道,在这宁静的夜里,它就像一声声的虫鸣,怀有让人安神的力量。 一曲吹毕,敖京墨打了个响指,媪的尸体上蹿出熊熊大火。他将萧轻松地折成了两段,随手扔进了火焰里。 “那么,事情就解决了。” 敖京墨接的这一‘门’差事,总算是没丢东海龙宫的脸。 奇叔等人回去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全部人,当他们三人回到镇子里的时候,镇民们给予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招待。大家更是张罗着杀‘鸡’宰猪,非得‘弄’个大排场不可。自然,敖京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临别的时候,卿可依依不舍地说道:“九公主,你帮了我那么多忙,卿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敖倾珞笑笑,“你跟林天逸过好你们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报答。我真羡慕你们能这么幸福。” 卿可羞红了脸,“九公主真是说笑了。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身边有个白公子呢,他那么喜欢你,你们肯定更幸福。” 听她提起了白子慕,敖倾珞脸上一片黯然。“嗯。” 卿可没发觉她的异常,仍拖着她的手笑道:“你知道我多喜欢‘卿可’这个名字吗?这是天逸给我起的。那时候我听他在读诗,读到一句‘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是一个典故,有个叫荀粲的人,他的妻子在冬天得了高烧。为了给妻子降温,他脱下全部衣服站在大雪中让身体变得冰冷,然后回去给她降温。我听了觉得很感动。可是天逸说,这首词是首悼亡词。这两句是说,如果爱情能像月亮那么圆满皎洁,让他付出任何代价都乐意,即使是在风雪中伫立,以冰冷的身体去温暖爱人的身子。” 卿可说到此处,眼中已有热泪涌动。“你看,我是妖,他是人,可是我们还是愿意在一起。即使他百年后会死去,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们曾经在一起。这样的至死不渝,才能算得上是没有遗憾。如果我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离开他,我想我会更加难过。” 卿可的态度与苍西截然不同,正是因为苍西顾虑太多,又受到各种限制,这才从柳悦馨身边逃开,酿成悲剧。卿可如此爱林天逸,爱到可以牺牲自己为他治病。敖倾珞呼吸一窒,居然想到了白子慕。 他现在在哪里? 第106章 久违的声音 在没有月光照耀的海底,游鱼身上的鳞片折‘射’出的幽光汇成一束光,随着水流冉冉上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79-照在头顶上的光线犹如青琉璃般颜‘色’清爽,倒也稍稍弥补了不见月‘色’的遗憾。 敖倾珞坐在树下看着炉火,红泥小火炉里的木炭‘舔’过盛水的砂铫,可见屡屡薄烟袅袅散出。她手里频频摇着一把羽扇,眼看着那木炭渐渐红透,眼皮子竟越发地沉了下来。 不知不觉,她睡着了。梦境里一片白雾,唯有一点红‘色’越来越大,占据她全部的视线。 那是一件红衣。 雾气散去,红衣的主人‘露’出真容。她掩住嘴‘唇’,眸中掉出几滴眼泪。 “白、白子慕。她开口,声音沙哑。 白子慕哀怨地看着她,“珞珞,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敖倾珞急急伸出手,带出一阵水声。低头一看,两人泡在浴池里,头顶不断飘来鲜红的‘花’瓣,落进池中,化成一条条锦鲤。 他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好,我走。” 白子慕垂下头,双手向后一划,顷刻间就飘出好远。敖倾珞着急地追上去,可那些‘花’瓣化作的锦鲤忽然间都围了过来。 锦鲤组成一条鱼桥,拦在她面前,她拼命地游啊游,甚至潜进水底。可当她突破鱼桥,从水底下浮上来的时候,白子慕已经不见了。 “珞珞,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一条巨大的锦鲤出现在她面前,说话间,留下两滴血泪。 敖倾珞痛哭起来,“你别走啊,你别走!” 冰冷的水、红‘艳’‘艳’的锦鲤打着旋冲进漩涡里,祁获站在她面前,道:“真是有意思的噩梦,你这个梦的味道,比先前的还要美味呢。九公主,看来他对你很重要。” 她擦了擦眼角泪水,一片茫然地问他:“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我做噩梦了?” “想知道么?”祁获挑了挑眉,立刻拿出金算盘:“价格该怎么算呢,嗯,还真是头疼啊。 他算了半天,道:“罢了,这个梦是难得的珍馐,我可不想还给你。九公主,再会!” “祁获,你给我回来!祁获!”敖倾珞气急败坏地喊道。 “嗖”的一声,耳后有一物破空而来,朝她后脑勺飞去。[.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敖倾珞微闭的双眼在电光火石间睁开,身子已经灵巧地转过去,一手接住那东西。 待她摊开手心一看,接住的竟然是个瓷制的茶盒。 “九妹,天刚黑呢你就困了。”敖京墨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顺手弹了弹她的鼻子。“这可是我新得的巴山雀舌,来试试看味道如何。” 她打了个呵欠,“我没有困啦,只是看着炉火的时候太无聊了。” 对了,她刚好像做了个梦? 说着,她打开盒子观看雀舌的成‘色’,满意道:“是好茶。” “你还是只有在白子慕出现的时候最开心了。”敖京墨直勾勾地看着她,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了自己这一关?” 敖倾珞的手一颤,差点把茶盒掉到地上。“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敖京墨叹了口气,“最初的时候,你天天以泪洗面,就连睡着了也是在做噩梦。等到你好不容易好起来了,终于勉强忘了蓟歌之这个人,我以为你什么事都没了。谁知道再过了百来年,你却变得古怪起来。每天都在龙宫‘门’口晃来晃去,把虾兵蟹将吓得够呛,还以为你要找他们的茬。你说你只是散个步,可你骗谁呢?” 敖倾珞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我的确是无聊。 “噢?”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隔三差五就跑过去缠着父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门’口转悠又去找父王,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吗?你根本就是想看白子慕有没有来。” 敖倾珞心里一惊,恰好砂铫里的水煮开了,盖子微微地掀动着,发出阵阵声响,把敖京墨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才没看到她失态的瞬间。 她把茶叶放进茶壶里,辩解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和龙王爹爹亲近一下。” “那你倒是说说,你每天一醒来就在镜子前梳妆打扮一两个时辰才肯出‘门’,为的是给谁看?你本来就不喜欢喝茶,为什么这些年来苦学泡茶,****都得喝上那么几壶?还有,你总是在我种的海棠树下发呆,又是在想谁?”敖京墨将手搭在她肩上,语重心长道:“九妹,你分明是惦记着白子慕的,你为何非要对他避而不见?你为了他改变了自己,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他吗?” 敖倾珞揭开茶壶盖,边将水沿着壶边倾入边低声道:“他都不来,他分明是早就不记得我了。 “我知道你有心结。九妹,你怎么能因为蓟歌之的事情就把自己封闭起来呢?你在怕什么,你怕白子慕喜欢的不是你吗?你怕你冷落了他两百年,他早就去追求别人了吗?还是你怕,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你?”敖京墨摇了摇她,严肃道:“你别再逃避我的问话了,回答我。” 她抿紧了‘唇’,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回答,最后却还是拿起茶盒继续动作。 敖京墨按住她的手,“你刚才已经放过茶叶了。” 她愣了愣,终于带着哭腔道:“三哥,你说得都对。我总是做梦梦到他说他再也不来见我了,所以我去宫‘门’等他,他真的没有来。他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轻点红妆,他希望是为了他。可是我的装扮每天都不一样,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他真的有那么喜欢自己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再也不出现了? 她提起壶盖,从壶口轻轻刮去浮起的茶沫,然后盖定。只听得“叮”的一声,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你说我整天心不在焉,我只是在想着法子让我别去想他罢了。三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可是自从这个人再也没来找过我之后,我就觉得很不习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敖京墨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傻妹妹,你现在才发现吗?有些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在意,直到他不再出现了,你才会发现习惯的力量有多大。”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海螺,轻轻放在桌上。“这是传音螺,一个在你这里,一个我放在身上。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我跟他说的话你都会听得清清楚楚。你就在这里听着,等到我回来为止,知道了吗?” 敖倾珞拿起海螺把玩了一会,问道:“你要跟谁说话?” 敖京墨笑笑,起身离去。“等下你就知道了,不许‘乱’跑。” 转出了院子,走过长廊,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处不起眼的房间里。大‘门’一推,白子慕那完美的侧脸便在倾‘门’而入的光线中一点点生动起来。 “你可来了。”白子慕笑着拍拍旁边的位子,完全没有半点作为客人的自觉。“坐。” 而在另一边,敖倾珞拿着海螺的手一颤,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 久违的声音熟悉而动听,几乎引得她要落泪了。 敖京墨的声音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而带着些不悦。“你只有从战场上下来才想起我吧。” 战场? 她心里咯噔一下。 依稀记得前几天三哥曾说有妖怪联合叛逃的仙人在人间作‘乱’,天庭拨了一些天兵去收拾他们。听说那仙人被扔出天庭的时候还偷偷拿了一样厉害的法器,导致这仗足足打了半个月才出现了溃败之势,足见其艰险。 可是白子慕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带兵打仗呢? 白子慕的音调越发飞扬起来,“我前几天的确是领兵去打了几场仗,这不是没空找你么?” 敖京墨冷哼一声,“天庭没给你派天医么,居然来我这里蹭‘药’。” 他笑笑,“我也没受伤,就是让你顺便给我检查一下旧伤罢了。这几天啊后背总是觉得痒痒的,刺刺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敖京墨的声音越发的冷,“那是因为你没洗澡,背后发霉了。” “胡说,我可是最爱干净的。” 只听得一阵沉默,然后是乒呤乓啷的声音,似乎是敖京墨正打开‘药’箱给他检查。末了,才听得一声没有起伏的诊断结果,“你没事。快滚回去洗个澡,身上那狐臊味太熏人了。” “哎呀,枉我刚才还送了你一盒巴山雀舌,你也太无情了吧。” 听到这里,敖倾珞下意识地望向桌上的茶盒。 难怪了,只有他才有各种各样的好茶。 海螺里传来拉动凳子的声音,似乎是敖京墨坐了下来。 “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你是问这个?”白子慕笑了笑,过了一会,依稀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这是陆司墨那小子卖给我的画,你看看,是不是和她很像?” 陆司墨? 原来这两人早就认识了! 敖京墨看了一会,“嗯,他把九妹画得很好看。他可很少画这么正经的画,定从你这儿狠狠敲了一笔吧?” “这也没有,他就问我梦貘怎么找而已。”白子慕笑得愈发大声,“这可是我和他做过最划算的买卖了。” 她何曾想过,寻找祁获的事情有白子慕的功劳。不过也是,以陆司墨的脑子,他能找到梦貘才怪。 倒是那幅画。 不会是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吧? “我看她和陆司墨倒‘挺’般配的,他也愿意为九妹做很多事情。既然你不争了,我看就撮合他们两个吧。” “敖京墨!”白子慕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明明知道陆司墨他是。。。你也明明知道我。 两句含糊不清的话大大勾起她的好奇心,奈何白子慕就是故意不说清楚。 陆司墨是什么?他又干嘛了? 第107章 情深意重 敖京墨明知道她好奇,偏偏就不帮她问下去,看样子,他八成知道这些句子后面的内容:“怎么,连个玩笑也开不起了?你也明知道陆司墨的情况,这么着急做什么?哈哈。.tw[]-.79xs.-” “你这张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他回道:“你这个人不也是一样好戏‘弄’。” 很显然,白子慕又输了。 “其实你这伤势本不用这么麻烦的。”敖京墨又将话题转回这里,“要不是你当年为九妹挡下毒液,又故意‘弄’伤自己想留住她,你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好。毒液从伤口侵入,进入血液,你后来不仅和反鲛厮打,救出蓟歌之,还在九妹出事后第一时间去和蓟歌之打架。不仅如此,九妹醒来后你还三番两次中断治疗跑出去陪她,就是因为不放心。你也不想想,三界里除开我,还有谁有这个耐心来治你?” “你今儿是吃火‘药’了么?怎么忽然开始埋怨我了?”白子慕不太乐意谈起这事,“都过去了,再说,在你的毒害下,我不还是茁壮成长了么。” “少来。”敖京墨根本就是故意提起这些事,“这些事你都不跟她说起,你要她怎么想?九妹当年那么傻,居然因为那个蓟歌之救过她几次就嚷嚷着说喜欢。她懂什么叫喜欢吗?喜欢一个人会分辨不出谁是谁?” “三哥。传音螺内,传来白子慕无奈的声音。与此同时,敖倾珞也叹了一口气。 说事也就罢了,干嘛还要骂她?她可是一字不漏全听进去了。 “就像我曾说过的一样。”白子慕忽然开口,“为她骗着自己也好,为她欢喜哭泣也好,都是让你心甘情愿的幸福。我从前是那么的喜欢她,以至于无论做到什么地步,我都不觉得过分。” 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得像按在琴弦上的一个突兀的重音,带着崩断的声响狠狠地‘抽’中了敖倾珞的心。 她手里的海螺摔到了地上,复杂的情绪犹如平地而起的风暴,将她所有的理智都撕得粉碎。直到她陶瓷般光滑的容‘色’终于出现了大幅度的‘波’动,那勉强维持的冷静也瓦解成了滴滴泪水。 她从来都不曾知道,白子慕为了她的安全竟然会加重自己的伤势。那时候她还生他的气,当他‘迷’晕自己的时候,他是不是很难过? 在她带着伤还要去救人的时候,也白子慕替她去救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要知道那个人,还是他的情敌。 在偷听被烛影发现之后,是白子慕救了她。 就连在黎瑜琛和蓟歌之视她为仇人的时候,也是白子慕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边。他救过自己无数次,帮过自己也鼓励过自己,她才发现,她居然欠了他那么多。 可是,他说的是“从前”。 那么现在呢? 难道就因为那次她的气话,让他放弃了么? “你说从前?”敖京墨终于替她问出来,“那现在呢?” 白子慕苦笑一声,“你觉得呢?” 偏偏敖京墨没有问下去,接下来,传音螺内就是一片沉默。 敖倾珞心头一阵苦涩,已经猜出了他的答案。 她这么过分,他一定不会再喜欢自己了,不然这些年来,他为何不现身? “我还要上天庭汇报,先走了。”白子慕道。 “不送。” 白子慕走后不久,敖京墨回到院子,便看到她在哭。 “他怎么能这样,为了不让我出事,居然能自伤?”那次在山‘洞’里,白子慕的伤势触目惊心,她到今日都无法忘怀。如果她当时知道这是他自己‘弄’的,她怎么会狠心离开他? “那时候他不肯跟你说这些事,我是‘挺’生气的。”敖京墨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他觉得这些不重要,所以没跟你说。我说的还不止刚才那些,你可知道到底是谁帮忙让你苏醒的?” 是他,白子慕。 自从知道敖倾珞被打得魂飞魄散后,白子慕竟不顾自己身上的毒和伤,避过陵游跑到祖洲寻不死草。敖倾珞醒来后天天在身上熏的返魂香,就是他的功劳。 不仅如此,白子慕还带着伤去寻了她一半的元神回来。其中到底遇到了什么惊险敖京墨不知,只是他回来的时候背上的伤简直就是一部创伤百科全书,让他‘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治疗。但这些伤实在太严重了,敖京墨无法做到根治,若是日后遇到什么情况,还是有可能会复发的。 顿了顿,他道:“我让你知道这些事,不是想让你愧疚,是想让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我、陵游、父王还有其他七个哥哥,也只有白子慕一个人了。如果你还怀疑他对你的真心,那你就是太傻了。” “可是三哥,你不觉得知道这些之后,我更没办法面对他了吗?”敖倾珞‘抽’泣着抱住敖京墨,埋在他怀里哽咽道:“我欠他太多,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办法还清他的债。 “如果你想还清他的债,你就该鼓起勇气试着和他相处。你能爱上他,和他在一起的话,那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可是假如你还是不能爱上他,那你就让他死心,不要因为愧疚而对他做出什么举动。喜欢一个人时候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唯一能给的,就是一个机会。等你有了答案后,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远离,这样才不辜负彼此的心,知道吗?” 敖京墨蹲下身子,认真地给她擦拭着泪水。“九妹,你还小,所以你容易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不能很好地处理感情的问题。三哥告诉你,一个成熟的人对待感情应该是认真的。别人对你的好不应该成为你的束缚,而应该成为你的鞭子,时刻提醒你该怎么办。正因为他太好,你才不可以勉强自己,到头来害了彼此。懂吗?” 敖倾珞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嗯,我会想一想的。” “你要知道,爱情应该是两厢情愿。如果因为他对你好你就必须对他好,那不是爱,那是绑架。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包袱,知道吗?只有你真正做到不勉强自己,你才不会对不起别人。”敖京墨拍拍她,“九妹,你好好想想吧。” “可是他刚才也说了,那是从前。这句话,才是她最在意的。 敖京墨促狭地笑了笑,“噢?从前?多么有歧义的一句话啊。” “什么意思?” “总之,你先把我说的想明白想透彻了,再去考虑这句话的意思吧。” 他拿起已经凉了的茶抿了一口,笑道:“嗯,真是好茶。” 敖倾珞收好茶具,道:“夜深了,三哥,我先回去休息。” 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她真的得好好想想。 经过这两百年,她对蓟歌之已经渐渐释怀。毕竟他也不曾喜欢过自己,她只能算是单恋而已。既然没有两情相悦,又谈何刻骨铭心? 本以为她想开了之后日子会过得更好,然而自从白子慕再也没来过龙宫后,她却慢慢地不自在起来。没有了那张笑嘻嘻又欠揍的脸,没有了那个带着自己四处玩的人,她才发现自己的生活是那么的单调。说不清对他的思念究竟是因为不习惯还是喜欢,而今又知道白子慕对她如此情深意重,她是不是该试着去接受他了? 毕竟没有他的日子是如此的无趣,而白子慕在她身边的时候。 似乎也不错。 敖京墨背着手看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只手捡起地上的传音螺,在手中抛起来又接住,最后直接朝敖京墨的后脑勺袭去。“啧啧,你还真是会算计啊。传音螺?难怪要我说当年的事情。” 敖京墨一个回旋,用脚把传音螺踢到一边,冷笑道:“白子慕,谁够你会算计呢?明明是你自己‘欲’擒故纵,故意晾了她两百年,你也好意思跟我算账?” 白子慕微微弯了弯眼角,打起扇子不慌不忙地扇着风:“哦呀,被发现了。” 他收起扇子一敲手心,道:“当你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时,你不会发现他有多特别。只有当你突然失去了他后才会明白,原来他早就成为了你生活的一部分。我这是兵行险着,也可以说是歪打正着吧。毕竟过去我的确很忙呀,国事可繁忙了。” “忙?”敖京墨睨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谁天天蹲在我的屋顶偷看我的妹妹呢?嗯?” “喔,我那是在给我治病嘛。”白子慕理直气壮地叉着腰,道:“我的相思病犯得太厉害了,谁让她是我唯一的‘药’呢?” 敖京墨无奈地摇摇头,“该说的我都基本跟她说了,想来她也快想通了。过几日的计划你可想好了?” 白子慕贼兮兮地攀上他的肩膀,“那还用你说,感谢你把自家妹妹卖给我了,三~~哥~ 他面无表情地扒下白子慕的手,“你真的该洗澡了。” 白子慕揪起自己的衣领用力嗅了嗅,道:“我哪有什么味道,来之前可是特地熏了香的,那可是珞珞最喜欢的香味。” 他又闻闻敖京墨身上的‘药’香,揶揄道:“你说你身上的‘药’香味那么重,是不是因为常年不洗澡不换衣服才熏成这样的?难道。百‘花’仙子好这口?” 他打起扇子遮住大半张脸,嘴角慢慢漾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敖京墨默不作声地走了两步,在白子慕收起扇子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弹出两指,将几粒黑‘色’的‘药’丸送入他口中。 白子慕大惊失‘色’,“你给我吃了什么?” 敖京墨悠悠然整理着衣袍,‘露’出一个好心情的微笑。“噢,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疗伤奇‘药’,专治各种脑子不正常的人。主要成分么,就是你最喜欢的望、月、砂。” 他每个音节都断得干净利落,在这瑟瑟的晚风里听起来分外醒目。 白子慕‘摸’了‘摸’嘴‘唇’,咬牙切齿道:“敖京墨! 第108章 竞争 “九公主,龙五太子求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访问:.。” 敖倾珞一锤珊瑚桌子,道:“什么?” 又是他? “有没有搞错,三哥呢?”按理说,三哥应该在龙五太子进宫前一碗‘药’把他解决了才是,怎么会让他来找自己了? “三太子今儿一早就出宫采‘药’去了。”‘侍’‘女’道。 “我去。她仰天长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让他进来吧。”人都来了,总不能把他晾在外头。 过了一会儿,‘侍’‘女’却一个人返回:“九公主,龙五太子说他在亭子那里等您。” “哪个亭子?”敖倾珞问道。 “他说,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亭子。” 最后一次见面,敖倾珞给了龙五太子无数个耳光,不知道三哥最后用什么手段摆平,才没让他上‘门’找自己的麻烦。如今他买下陆司墨的画后又来找自己,难不成是趁三哥不在,来这儿报仇了? 离亭子越近,这个想法就越强烈。 浅紫‘色’的蝴蝶兰盛开在道路两头,她自‘花’丛经过,浅蓝‘色’的衣袂与蝴蝶兰相得益彰,龙五太子看直了眼,道:“九公主,你还是那么漂亮。” 敖倾珞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抽’,“多谢夸奖。” 亭子四周经过三哥的重新修整,种上了各种竹子。龙五太子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最后道:“九公主,我前些日子得到一些关于你的东西,很是喜欢,特地让人临摹了几百份,在龙宫里到处分发。” “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皱眉。 该不会是。 “那可是出自三界第一名画手,陆司墨的画。”果然,龙五太子说道。 “陆司墨的画?!”她惊呆了,“在哪里?” “都挂在竹子上了。”龙五太子指了指四周,“不止这里,我刚才还派人在龙宫每个必经之处挂上这些画像。九公主,你那么美丽,应该让大家都欣赏欣赏。” 她提起裙摆冲过去一看,那些画果然就是那天陆司墨给她画的。什么九公主‘露’天上茅厕图,九公主公然抠鼻屎图,九公主猥琐流口水图,凡是他那天跟自己说过的,全部都出现在这里。更气愤的是,他真的给画上的自己点了几颗痘痘。 敖倾珞瞪着画上的落款看了半天,气得扯下面前的画,三两下撕成碎片。 陆司墨!这个臭小子! “九公主?”背后传来龙五太子惊讶的声音。 她正想着怎么解释,龙五太子却说道:“你真是和我心有灵犀啊!我也觉得这幅画画得不好,你撕得对!” 她木然地转身,身后袭来一阵清风,吹得竹子上的画作随风摇摆,龙五太子看看画里的她,又看看面前的她,忽然流出几滴眼泪。(..tw) “九公主,以前是我不懂欣赏。自从那天你打了我无数个耳光后,我回去慢慢品味,竟觉得十分痛快!”龙五太子向她走来,“直到最近看到你的画,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思念之情是那么的深。九公主,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她目瞪口呆。 龙五太子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你打我呀!快点打我!我好怀念这种感觉!” 在他的催促下,敖倾珞‘抽’出自己的手,脑子几乎停止了运转。 不会吧,他居然被自己打成了被虐狂! “九公主,你是不是觉得用手打太轻了,没意思?”看她半天不说话,龙五太子误解了她的意思,赶紧变出一个‘精’致的大盒子,打开给她看:“你看你喜欢哪个?” 龙五太子怕她不愿意,亲自从里面掏出东西,一样样展示着:“我带了鞭子、蜡烛、绳子、还有特制的拍子,别看这拍子柔软,它打起来可痛了!来!” 他拿出拍子,塞进敖倾珞的手中:“九公主,快点用这个来打我,快点!” 面对他殷切的目光,敖倾珞滴下几滴冷汗。 天呐,有谁可以来救她? “放开她。”她的念头刚冒出来,真的有人来救场了。 “你是谁?”发现有人听到两人的对话,龙五太子不悦地眯起眼睛。 那人道:“她是我即将进‘门’的娘子,你说我是她的谁?” 是谁? 敖倾珞浑身都僵硬起来。 不会是他。 那人悠悠然现身,却是陆司墨。“我,就是卖给你画的人,陆司墨。” “你?!”龙五太子和敖倾珞异口同声道。 当她发现来人是陆司墨的时候,心中虽松了一口气,可更多的,却是失落。 从前那个总是会来救场的人,如今恐怕再也不会出现了。 陆司墨故作潇洒地甩了甩头发,“自然是我。娘子,有没有想我啊?”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当然。。。想你。” 趁龙五太子不注意,陆司墨朝她挤了挤眼睛。 你看,我来救场了吧。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以作回应。 陆司墨走到她身边,温柔地说道:“倾珞,不要理他,我们走。” 她求之不得,“好!” “慢着!”龙五太子岂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你说你是她将来的夫君?有何凭证?龙王应允了吗?聘礼送了吗?婚期定了吗?这件事可有禀报天庭?” 他连珠炮的提问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幸好陆司墨反应快,道:“这些自然还没有。但我和倾珞两情相悦,三太子也是默许的。要知道,三太子的一个点头,可抵得上以上所有啊。” “我不信!”龙五太子盯着他,“我要和你竞争!” 敖倾珞不耐烦了,“龙五太子,我和他早就‘私’定终身,还请你不要‘插’足。” 龙五太子一甩鞭子,吼道:“怎么着,你不敢是吧?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我父王,说你在龙宫对我出手!西海龙宫的债,不是那么好还的!” 陆司墨头疼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怎么办?这龙五太子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主。要不你再把他打出龙宫?” “怕只怕,我越打,他越开心!”敖倾珞努了努眼睛,示意他看向龙五太子带来的盒子。 陆司墨快速瞥了一眼,‘露’出一副“真没想到”的神情。 “既然你想竞争,那就来吧。”他道。 敖倾珞吃惊地看着他,“你疯了?” 陆司墨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放心吧,你的救兵可不止我一个。” 说话间,敖京墨就赶到了。“龙五太子,你可敢比试?” 龙五太子毅然答应下来,“有何不敢?怎么个比法?文斗?武斗?还是都来?” “不。”敖京墨淡淡吐出两个字:“试‘药’。” 比试分为三轮,每轮都有不同的‘药’,能够坚持下来的人则胜出。想出这样独特的法子,真不愧是敖京墨的风格。 说比就比,敖京墨先端出两碗‘药’,道:“这些都是我亲自配的‘药’,喝下去难免会有反应。能忍则忍,不能忍的,表现最为轻松的为胜。龙五太子,试‘药’可不是那么轻松的活,你要三思。” 龙五太子骄傲地一抬头,“为了我心爱的人,我什么都敢做!” “好,那就开始吧。”敖京墨将‘药’分发下去,然后掏出《试‘药’集》和‘毛’笔,准备记录他们的反应。 龙五太子喝下‘药’后,起初还和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看着敖倾珞。渐渐的,他觉得身上好痒,还有虫子蠕动的感觉。伸手进去一‘摸’,他居然‘摸’出了一朵鲜‘花’。 “这是什么?”话音刚落,他的手背也冒出绿芽,迅速长成朵朵鲜‘花’。龙五太子咧嘴笑了起来,觉得这个把戏十分新鲜。 “这个真好玩,九公主,送给你!”说着,他握住开得最好的一朵‘花’就要拔下来送给敖倾珞。怎知一扯动根茎,身上就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所谓十指连心,这朵‘花’开在手指上,俨然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龙五太子尴尬地笑着,为了不在敖倾珞面前丢脸,只好忍住疼痛硬生生拔下‘花’朵。 ‘花’朵脱离身体的那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花’都衰败了。鲜‘艳’的颜‘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亡一样的黑‘色’。‘花’蕊喷出一股黑烟,闻起来恶臭无比。 “怎么回事?”龙五太子也闻到了臭味,捂住鼻子问道。 敖京墨耸了耸肩,“我可不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贴‘药’呢。” 反观陆司墨,他从喝下‘药’后就一直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龙五太子心生疑‘惑’,指着他怒道:“你怎么没事?是不是没喝!” 陆司墨拿起空碗,反转过来给他看:“看到没有,我可喝光了。你要知道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我给三太子试‘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种小身板怎么能和我比?” “你!”龙五太子岂能容忍自己一个人出糗,他快步向陆司墨走去,想把身上的臭气和死‘花’传给他。 跑动间,身上的臭气愈来愈浓,只听得一声鸟叫,头顶立刻笼罩了乌云。 不,那不是乌云,而是一只鹰。秃鹰的翅膀展开,比龙五太子还要高出好几个头。它一个俯身从他身上掠过,尖锐的鸟嘴立刻抢走他身上的‘花’朵。 “哎哟!”每朵‘花’都和龙五太子相连,冷不防让秃鹰拔走一朵,那疼痛可想而知。 秃鹰似乎十分喜欢这美味,在半空中盘旋,时刻准备再一次出手。陆司墨见状,马上拿出纸张笔墨作画。 “西海龙宫龙五太子遭秃鹰啄食图,嗯,这个题材好!” 说时迟那时快,秃鹰呼啸一声,再度俯冲过来。龙五太子故意站着不动,等到秃鹰来到面前时打了个滚,同时挥手向秃鹰打去。 “滚吧,孽障!” 意外的是,龙五太子并没有使出任何法力。他愣愣地看着秃鹰,道:“怎么回事?” “忘记告诉你了,龙五太子。”敖京墨的声音适时地出现,“这个‘药’是有副作用的。” 这个“副作用”,就是会抑制他的法力。 “你不早说!”龙五太子翱一声,脱下衣服胡‘乱’挥舞,借此转移秃鹰的视线。“我不好吃啊,不好吃啊啊啊,不要啄我!啊! 龙五太子越跑越远,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秃鹰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猛地啄向他的屁股。 “啊!” 敖倾珞捂住双眼,道:“好惨!” 陆司墨哈哈大笑,“妈呀,笑死我了,你有没有看到龙五太子光着被秃鹰追的样子?居然还叮屁股,哈哈哈!” “话说回来。敖倾珞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没事?” 敖京墨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是因为,我给他的是凉茶。” 第109章 有备而来 本以为龙五太子会被秃鹰吓跑,从此再也不回来,但他们都想错了。(..tw).访问:.。 半个时辰后,龙五太子沐浴更衣,以清爽的面貌重新出现在三人面前。 为了不‘露’出破绽,陆司墨用敖倾珞的脂粉擦过脸,还在脖子和手背等部位‘弄’了些假淤青:“龙五太子,玩得可开心?” 龙五太子盯着他苍白的脸,冷笑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司墨一笑置之,“比某些人被秃鹰追到脱衣服要好些。” “你!” 敖京墨拦住二人,“再吵就自动退出!” 龙五太子立刻换上笑脸,“三太子放心,任何难关我都会闯过去的!” “就靠脱衣服吗?”陆司墨扬了扬手中的画卷,“你的‘精’彩一幕我都记录下来了。放心,我会让你扬名立万的,到时候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排着队求你娶她呢。” “陆司墨!”龙五太子撩起衣袖‘欲’过去揍他,敖京墨走了过来,不着声‘色’地化开他的招式。 “让我给你把把脉。” 享受着他的特殊待遇,龙五太子给陆司墨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继而情意绵绵地看向敖倾珞。 敖倾珞抖了抖肩膀,默默躲到他视线之外。 “看样子你很疲惫啊。”敖京墨道。“刚才的‘药’还有秃鹰的追击让你元气大伤,不然休息几天再说?” “不行!”陆司墨都声称和敖倾珞定情了,这件事他当然得速战速决。最重要的是,他得给敖倾珞一个好印象,绝对不能示弱。 “好吧。”敖京墨拿出银针,“我给你扎几针,能够快速恢复。” “谢过三太子。”龙五太子想了想,改口道:“不,谢谢三哥。” 陆司墨小声咕哝道:“三哥也是你能叫的?” 这两个字的代价,恐怕他受不起。 敖京墨眯了眯眼睛,“不客气。可以开始了么?” 龙五太子活动活动手脚,发觉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体内充满力量,不由豪情万丈地喊道:“开始吧!” 第二碗‘药’汁味道比头一碗更奇怪,龙五太子这回‘精’明了,一把夺过陆司墨的‘药’,道:“我要和你换一碗!” 陆司墨无奈地摇头,“你该不会对我情有独钟吧?” 龙五太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抱歉,我要吐了。”陆司墨做干呕状。[..tw超多好看小说] 喝下‘药’后,陆司墨打了个饱嗝,不料一串透明的泡泡从他嘴中飘出。泡泡飞到空中炸开,变成颜‘色’各异的烟‘花’,敖倾珞拍了拍手掌,道:“好看,我喜欢!” 龙五太子哪里甘心他抢了自己的风头,立刻嘴巴一张,也要打嗝。张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泡泡出来,他心急地又是哈气又是锤自己的‘胸’膛,滑稽得不行。 陆司墨捏住鼻子,“龙五太子,你的嘴巴好臭,别往我这儿熏啊。” 龙五太子气得朝他一直哈气,“闭嘴!” “哈哈哈!”敖倾珞忽然发现,陆司墨的毒舌程度和敖京墨有得一比,难怪两人会相‘交’。 哈了半天,终于有泡泡出来了,龙五太子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的泡泡,道:“九公主,等着看烟‘花’吧!” 泡泡“啵”的一声碎开,从中掉出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龙五太子走上前一看,那不是烟‘花’,而是五彩斑斓的虫子。 虫子抖开透明的翅膀,朝众人袭去。龙五太子首当其冲,被虫子咬得满脸都是包。他捂住脸四处‘乱’跑,翱道:“别咬脸!别啊!” 敖京墨笑了半天,终于提醒他:“龙五太子,怎么不用法术?” “法术?”龙五太子如梦初醒,“啊对,法术!” 刚才让秃鹰欺负惯了,他竟忘了自己会法术的事实。 龙五太子拔下几根绿草,往后头一撒,草叶迅速变粗变长,‘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虫子全部囚禁在里头。他赶紧理理头发,对敖倾珞邀功:“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敖倾珞指着他的‘胸’膛,杏眼睁大:“你。 “我怎么了?”此话一出,龙五太子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太对劲。顺着敖倾珞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的‘胸’脯快速隆起,用手一‘摸’,软软的,很有弹‘性’。再扯开领子低头细看,他吓得大叫起来:“啊!我怎么会有‘胸’!” 龙五太子不仅长出了‘女’人的‘胸’,声音也和‘女’人无异。他惶恐地‘摸’着自己的脸,又‘摸’下一把短‘毛’,那是他刚长出来的胡子碴。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龙五太子的声音很细很软,像温柔的小绵羊在说话。他惊恐地‘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他的喉结也变平了。 “哈哈哈,龙五太子变成‘女’人了!”陆司墨笑得捶地,还不忘将他这副模样画下来。“我今儿还真是长见识了!” “不许画!”本是颇有气势的一嗓子,从龙五太子的喉咙里发出来却是害羞的娇嗔。龙五太子气急败坏地跳起来,问道:“三太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他都和陆司墨换‘药’了,怎么还会变成这样? “‘药’‘性’不稳定,因人而异,与我无关。”敖京墨道。“你看,陆司墨不也吐泡泡了么,可能是你运气不好吧。” ‘药’当然没问题,可惜问题就出在那一针上。 “我,我,啊!”龙五太子忽然感觉下身有液体喷涌而出,正在四处寻找来源的时候,陆司墨大喊道:“恭喜五太子,你来葵水了!” “葵水?”敖倾珞下意识地看去。 可不是么,龙五太子的‘裤’裆上红‘艳’‘艳’一片,偏偏他还穿了一身白。简直就像咸鸭蛋里面的蛋黄,鲜‘艳’到让人无法忽视。 “葵水?!”龙五太子终于奔溃了,“这不是‘女’孩子家的么!啊!天呐!” 伴随着一声尖细的叫声,龙五太子踩着小碎步快速离开。 龙五太子一走,三人齐齐笑开。 “三哥,你居然能想出这样的点子,太坏了!”敖倾珞笑得前俯后仰。 她知道敖京墨有意捉‘弄’龙五太子,但不知他会做到如此地步,让三人看了一场大笑话。 当晚,陆司墨在东海龙宫歇息。睡到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醒来,发觉周围不太对劲。 白子慕撑着头,笑‘吟’‘吟’地看他:“睡得香不香?”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司墨打了个呵欠。 不对,这里不是敖京墨招待他的地方。 他打量着四周,猜测道:“你把我。。。拐走了?” “正解!”白子慕居然承认了,“这里可隐蔽了,怎么样,喜欢吗?” “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把我从龙宫里带出来?” 白子慕逗‘弄’着烛火,道:“当然是要把珞珞引出来了。” “啧啧,你该不会要和她‘私’奔吧?”他摆出一张严肃脸,“这可不行,九公主是三太子的心头‘肉’,你要敢这样做,他绝对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当然不是我了。”白子慕轻轻一笑,直勾勾地盯着他:“是你,要和珞珞‘私’奔。” “我?” “龙五太子诚心诚意来龙宫求娶珞珞,结果半路杀出一个你。今日两次比试他受尽戏‘弄’,你觉得他明天还会毫无准备吗?”白子慕道,“我收到消息,明日西海龙王会亲自前来监督第三次比试,哪怕三太子手段再高,两个龙王也不会容许他做手脚。到那时候,你们俩要是打成平手也罢,倘若你输了,珞珞可就要怪你了。” “那你的办法就是‘私’奔?”陆司墨不赞同地说道:“‘私’奔能解决问题么?再说,我和她又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跑多远都没用。” “放心吧,等他找不到珞珞了,我自有办法解决他。”白子慕神秘一笑,“我会让他这辈子都不敢踏足东海龙宫。” 感觉到他一瞬间的煞气,陆司墨道:“看来,龙五太子这次要倒大霉了。” 摊上敖京墨和白子慕两个大瘟神,龙五太子一定会后悔。 第二天,龙五太子果然带着西海龙王驾临。敖倾珞稍显慌‘乱’,而敖京墨则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有我。” “陆司墨呢?让他出来和我比试!”龙五太子喊道。 派去请人的虾兵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陆司墨不见了!” “什么?”龙五太子瞪大了双眼,“你是瞎了才找不到吧?” 有西海龙王撑腰,他今日说话都粗俗不少。敖倾珞不悦地皱皱眉,问道:“三哥,陆司墨去哪里了?” 照这家伙的‘性’子,他很有可能躲在某个奇怪的地方疯狂地作画,画到遗忘了一切。 敖京墨低声道:“我可不知道。但是你想想,就算陆司墨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今儿这情况,三哥帮不了你,陆司墨也未必可以。倒不如你借口寻他,悄悄溜出龙宫,留下纸条扬言你们俩要‘私’奔。接下来的事情,三哥替你摆平。” “三哥,你脑子转得越来越快了啊。”敖倾珞哪里知道这一切是事先部署好的,只当敖京墨聪明,不由夸赞了他一句。 敖京墨坦然受下,“就是因为我太聪明,母后生你的时候不够分了,所以把你生成了一个大笨蛋。” “你滚。” 龙五太子有备而来,听到陆司墨不见,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我亲自去找他!” “慢着!”敖倾珞阻止了他,“此乃西海龙宫,龙五太子对地形不熟,况且倾珞与他熟识,知道他都喜欢去什么地方,由本公主来寻,再恰当不过。” 龙五太子对她那是百依百顺,马上答应下来。“一切都听你的!” 敖倾珞装模作样地走开,在龙宫绕了几圈后,立刻用异颜珠变成蟹二的模样,大摇大摆离开龙宫。 第110章 改命格 她问过当值的虾兵蟹将,从昨晚起就没有看到陆司墨出去过,那么他是怎么离开的,又去了哪儿? 天高海阔,她本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想到龙宫还有一个扭曲的龙五太子,她全然没有游玩的心思。(..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79xs.-她得去找陆司墨,和他呆在一块,万一三哥解决不了,她只好暂且躲得远远的。 但陆司墨的踪迹不容易寻找,问了好些人后,才有人告诉她,陆司墨似乎去天庭了。 敖倾珞多年没来过这里,天庭的布局离上次又变了许多,路上看不到别的仙家,只能凭直觉随便‘乱’走。 某个大殿外,一名仙‘女’鬼鬼祟祟地跑进去,对另一个仙‘女’道:“嘘,我支走司命星君了,你快点改。” “知道了。”那人捧着一本簿子,用普通的‘毛’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奇怪的是,明明沾满了墨水,‘毛’笔在簿子上居然写不出半个字。她扔掉‘毛’笔,急道:“不行,看来还是得要用那个。柒璐,帮我找找司命星君的那只命格笔。” “好。”唤作柒璐的人完全不管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把东西‘乱’扔,就为了找一支笔。 抱着簿子的人生怕会被发现,一边看向外面,一边催促道:“好了没呀?司命星君估计要回来了!” “别催我呀!”柒璐吼道。“你看这个是不是?” 她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一模一样的‘毛’笔,对方一看,傻眼了。“命格笔是哪一支?” “不然都试试?”柒璐提议。 “一起来,节省时间!”她当机立断,拿起一支‘毛’笔蘸满墨水,在簿子上飞快地书写。 一支、两支、三支。直到盒子见底,十几只‘毛’笔都没有一支能够写出字。 柒璐气得折断手中的‘毛’笔,“这司命星君太狡猾了!” “啧,是你太笨了好不好!”她把簿子放到显眼处,与柒璐一起翻找。 柒璐取笑她:“霍沁芸,你还真是爱你的小情郎。连他犯错被贬下凡历劫,你也要来这里偷看他的命格,还要给他改。要是他在凡间看中哪个‘女’子,不肯回来成仙了怎么办?” 霍沁芸红着脸,“他可是我一个人的,谁敢夺走他!司命星君把他下一世写得这么好,还三妻四妾,我怎么能忍?霍柒璐,你快点找啊。” 霍柒璐笑道:“姐姐,为了姐夫,我已经很努力在找啦!” 敖倾珞虽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她却知道这两个名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霍沁芸和霍柒璐都是青鸾一族,因祖先在王母跟前伺候,这一族人也都跟着沾了光,能够自由上天。但再受宠也好,‘私’自改命可是大罪,要是让司命星君发现,指不定就要一道打入凡尘,当一只平凡小鸟了。 敖倾珞心里有些为难,要是吓跑她们吧,难免会结怨,要是不管,回头让司命星君捉个正着,她会多少觉得愧疚。 想来想去,她跺了跺脚,直接离开。 罢了,让她们两个自己折腾吧,横竖大家都不认识,管这么多做什么? “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霍柒璐戒备地缩了缩头,问道。 “有人在外面?”霍沁芸迅速走到窗边蹲下,探出半个头看外面的人。敖倾珞的身影一闪而过,虽然来不及看清全貌,但她一眼就认出她的身份:“是东海龙宫的九公主!” “她走了?”霍柒璐紧张起来,“不会是去告密了吧?” “她敢!”霍沁芸怒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不巧,这时候司命星君回来了,一看到满地狼藉和两人手中的簿子,立刻气得吹胡子瞪眼:“居然敢偷我的簿子,是不是想给谁改命格?要不是我随身带着命格笔,此刻早让你们得逞了!” “司命星君,我,我。当场逮住事小,可改不了心上人的命,这才是让霍沁芸最在意的。 “霍沁芸?”司命星君认出她来了,“难怪了,昨儿‘玉’帝才刚判刘新辰的罪,你今儿就来这里。我就不闹到王母那儿去了,但是作为惩罚,他的命运会因为你们而凄惨收尾!” “不,不要啊!”霍沁芸心疼起来。 司命星君无视她们两双泪眼汪汪的眸子,变出命格笔,直接在簿子上书写:“刘新辰,刘辉之子,生于辛未年亥时,死于丁亥年午时。死因,雷劈!” “雷劈?!”霍沁芸睁大了双眼,“不要啊!” “姐姐!”霍柒璐胆小怕事,生怕她会和司命星君起冲突,忙劝道:“姐姐,本来他这一世会活到六十三岁,这次虽然活到十七岁就死亡,但至少能尽快回来陪姐姐了。雷劈算什么,我们这些仙人,哪个没有遇过?可别因为这些事情,害了自己和家族。” 最后二字提醒了霍沁芸,她若胡作非为,祸害的可是青鸾一族。 她强忍下怒火,道:“司命星君,今日是我不对,沁芸在这里向你道歉。还望能收回成命,让刘新辰善终。” 司命星君才不肯轻易放过她,“随便你怎么说,我不会改的,快走!” “你!”霍沁芸急红了眼睛,但想到霍柒璐的话,不得不屈服。“打扰了,柒璐,我们走。” “姐姐。出去后,霍柒璐看她一直不太开心,便想劝劝她。 霍沁芸打断她的话,“你说得对,那九公主定是去告密了,不然司命星君怎么会那么快就回来!” “可我们素不相识,她没有理由要这样做啊。” “正是因为素不相识,她才会不顾我们的感受!”霍沁芸厉声道,“这个仇,我记住了,改日定会以牙还牙,让她尝尝这股滋味!” “阿嚏!” 敖倾珞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九公主,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两个才是骂你啊。”月老乐呵呵地走过来,“九公主,你最近红鸾星动,喜事将近,我先提前恭喜你了。” “不是吧?”她转念一想,问道:“不要告诉我,是那个龙五太子!” “当然不是了。”月老‘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得神神秘秘。“九公主,可要好好珍惜他啊。虽然你们的情路还很坎坷,但是只要不放弃,还是会幸福的。” “白、白子慕?”她继续猜想下去。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会是他么? “你可以继续猜,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哈哈。”月老大笑着离去。 “你这月老,真吊人胃口!”她抱怨道。 不过,不管是谁都好,只要不是那个龙五太子就行。想到那一盒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就瘆的慌。 敖倾珞继续寻找,忽然有一阵香味飘来,带着难以抵挡的吸引力。她闻了闻,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急急地循着香味而去。 一人蹲在地上烤着‘肉’,听到脚步声,他慌张地一回头,“谁?” 敖倾珞愣住了,“是你?” 看清对方容貌后,陆司墨松了一口气,“幸好是熟人。” 他拿起烤‘肉’闻了闻,问她:“香不香?” 她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好香。” 又道:“你为什么在这里烤燕子‘肉’?” “嘘,你先躲一下。”陆司墨往烤‘肉’上撒了些香料,对她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敖倾珞再次吞吞口水,躲到树后偷偷看着他。陆司墨支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忽然耳朵动了动,立刻放下烤‘肉’,躲在她的身边。 “你到底想干嘛?”她问道。 陆司墨压低声音,“你们龙不是最喜欢燕子‘肉’么?我捡到一只刚死的燕子,正好拿来当‘诱’饵。” “你要引谁出来?”她都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自然不会是她。 “来了。”陆司墨道。 受烤‘肉’香味吸引,一条小龙探头探脑地在附近的草丛里看了半天,似乎在找寻烤‘肉’的主人。见没有人过来,小龙放心地跑出来,直接省略咀嚼这个步骤,将烤‘肉’完整地吞进肚子。 这是一条乖龙,是雷神养的宠物,偶尔肩负行雨职责。但它很是调皮,经常趁雷神不在的时候下界游玩,还会藏在各处,让雷神一顿好找。久而久之,雷神厌烦了,直接在它身上下一道咒,只要它擅离职守,雷电会一直追着它打,直到它回天庭为止。 乖龙吃下烤‘肉’后还不满足,围着火堆找个不停。陆司墨看着它,小声数道:“三、二、一!” 数到“一”的时候,乖龙“啊”了一声,晕倒在地上。陆司墨欢呼着冲到它面前,念咒将它变作手指大小收入袖中,“九公主,你要不要随我去开开眼界?” “开什么眼界?”陆司墨若携带乖龙下凡,迎接他的就会是无穷无尽的雷电。敖倾珞想了想,扼腕道:“你该不会是要把乖龙偷偷放在龙五太子身上吧?” “怎么可能?”陆司墨不屑地撇撇嘴,“我自有用处,你去不去?” “我当然要去,如今我可是打着‘私’奔的旗号来找你的,我能不和你一块吗?”敖倾珞问他,“你为何悄悄离开龙宫?” “这个嘛。陆司墨沉‘吟’片刻,“不瞒你说,其实这是我和三太子商议好的。我先离开,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解决。那龙五太子昨天丢了那么大的脸面,我觉得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避免他借机报复我。” “你根本就是害怕了吧。” “其实你可以说得好听点的,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陆司墨伸出手指在他面前一晃,继而指着自己:“俊杰,懂吧?又俊又杰出,说的就是能说会道、文武双全、财‘色’兼具的我。” 敖倾珞毫不犹豫地赏他一脚,将他踹下南天‘门’:“下凡去吧。” 第111章 给她一个教训 “恭迎新科状元!” 四十有余的武三娘喊罢这一句,从篮子里抓起‘花’瓣不断往天空抛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艳’丽的‘花’瓣和喜庆的唢呐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刘新辰头戴一朵大红‘花’,身穿大红衣裳,意气风发地乘着坐骑,时不时向道路两旁挥手示意。武三娘的脸‘色’愈发的好,喊得更加卖力了:“我儿子寒窗苦读十年,终于高中。你们这些瞧不起人的就等着吧,回头还不是得排着队给我儿送礼!哼!” 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一边对两人指指点点,一边‘私’语道:“这娘们有病吧,科举都还没开始呢,哪来的状元?” “可不是嘛,别管她,她又发神经了!” “走走走!” 眨眼间,原本还拥挤的街道归为平静,只有武三娘卖力的呐喊和唢呐的声音在回旋。刘新辰扁了扁嘴,道:“娘,他们为什么都走了?” 武三娘抓起一把篮子里的东西,用力一抛:“别管他们,他们这是在妒忌呢!哼,我儿子有出息,他们眼红了呗!” 刘新辰“啊呀”一声,按住自己的额头:“娘,你干嘛用菜帮子打我?” 放下手一看,头上还沾着些发臭的蛋清,熏得他整个人都带着隔夜菜的气息。 “你小子傻啊,老娘哪里有那么多的‘花’瓣?菜‘花’不是‘花’吗?菜帮子掰开来看不也是一朵‘花’嘛!啰嗦!”武三娘训斥完,抓起篮子里的烂菜叶拼命挥洒,空气中的酸臭味更加浓重,吹唢呐的人换气时吸了一大口,呛得咳嗽起来。 “武婶,你这是谋杀啊!”吹唢呐的人是武三娘隔壁家的孩子,人称孙大个。天生大块头,气儿也比旁人足,所以继承家里的祖业,从小时候就开始学吹唢呐。 武三娘瞪着他,“大个,你说什么呐?你也知道我们家穷,哪来那么多‘花’,不就是放了几天的菜叶么,老娘亲自从集市上捡回来的,能有多臭?你今儿在我家吃的菜粥,还是用这些做的呢!” “难怪我刚拉了几次肚子,真是疯了。”孙大个嘟哝道。 “你说什么?我听到了!”武三娘立刻道,“哪里来的风?你吹傻了吧?我告诉你,你赶紧替我把唢呐吹起来,今儿可是我儿衣锦还乡的日子,他考中了状元,很快就会当上皇帝,前途一片光明!” 孙大个无语了,“武婶,就算新辰他考中状元,顶多也就入朝为官,怎么可能当皇上呢?你就少说两句吧,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让官府的人听到了,会杀头的!” “我呸!”武三娘啐了一口,“孙大个,你怎么说话呢?老娘一生砍过的头还少吗?什么‘鸡’鸭鹅到了我面前,还不是咔擦一刀的事!得了得了,我知道你不乐意,你眼红我儿!” 孙大个生气地说道:“武婶,我是看在新辰的份上才来帮这个忙的。.tw[]要不是今儿是你的生辰,他求我顺着你,让你开心开心,我才不来呢!你可知道刚才这么一晃悠,我成了多少人的笑话?新辰,别怪哥们无情,我实在受不了了,你自个儿玩去吧!” “大个!”刘新辰急于挽留他,一个不留神,从自家坐骑上摔下来了。 “哎呀,疼吗?”武三娘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他起来。替他‘揉’‘揉’屁股后,转身狠狠给了坐骑一脚:“你这畜生!还不乐意让状元骑了?” “娘,别踢它,回头还得卖了赚钱呢!”刘新辰拦住她。 坐骑“哄哄”叫了两声,在武三娘面前拉了一大坨粪便。看它‘肥’头大耳,粉嫩的皮肤有黑‘色’的斑点,尾巴打了一个弯,分明是一头‘肥’猪。 武三娘打归打,终究舍不得伤到它,只虚踢了一脚。闻到粪便的味道,她皱了皱眉,道:“行了行了,咱们回去吧!” 刘新辰高兴地笑了,“娘,回去孩儿给您做长寿面吃!” “娘要吃有葱的,还要滴很多香油!”武三娘道。 “香油咱家有的是,不过好像没有葱了。娘,你等等,我回家换身衣服就给你买去!” 刘新辰优点不多,其中之一就是孝顺。换过衣服后,他从钱袋里拿出几文钱,上街去买葱。街上永远这么热闹,但要说和平常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今儿实在太多人了。 多出来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他们或者穿戴一新,或者穿金戴银,围着一辆轿子说个不停。 “水仙姑娘,这是我的传家之宝,请你收下!”离得最近的人掏出一块‘玉’佩,虔诚地奉在手中。 一个蓝衣男子用手肘捅了捅他,讥笑道:“得了吧,又是传家之宝?你这个月都送给多少人了?昨儿我还看到怡香院的翠儿和羽儿拿出同一块‘玉’佩,她们俩还为此打起来了呢。你这一块,该不会也是假货吧?” “李裕河,你瞎说什么呢!”对方悻悻地收回‘玉’佩,转而抓出一把银票:“水仙姑娘,这些银票给你拿去‘花’,不够的话再找我要!” “俗不可耐!水仙姑娘需要你这些破钱吗?”李裕河将他挤出人群,将一个香囊扔进轿子里,腆着脸道:“美人,这个香囊里装的是你喜欢的‘花’,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噢?”轿子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这是找谁做的?” “这可是我找了最好的绣娘定做的,全天下仅此一个,代表我对你的心!” “仅此一个?”她冷笑了一声,“停轿。” 李裕河喜出望外,“水仙,你接受我了?” 贴身婢‘女’掀开轿帘,映入众人眼帘的先是一双小巧的三寸金莲,接着是素白的裙摆,绣着仙鹤的红‘色’腰带,饱满的‘胸’脯,洁白的脖颈,最后是一张美丽的脸。‘玉’水仙轻轻一笑,指着李裕河道:“李公子,你喜欢我么?” ‘玉’水仙的出现,勾走了在场人的魂,李裕河也不例外:“喜欢,当然喜欢!水仙,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娶你进‘门’!” ‘玉’水仙用一指勾住香囊,在他面前摇晃:“想娶我?好啊,先和我玩个游戏。” “可以!”他拼命点头。 “来,站在这里,扎个马步,左手放在肚子上,右手放背后,对,就是这样。”‘玉’水仙一边在说,李裕河一边在配合,等他摆好姿势后,‘玉’水仙‘露’出一丝讥笑,将香囊扔到他的脚下。 “来人,把香囊挂在他的左手。” ‘玉’家的下人立刻走出一个,拿起香囊勾在李裕河的手指上,‘玉’水仙摇了摇头,让他把手往上抬,这样一来,香囊正好在李裕河的裆部以下。 “水仙,你想做什么?”李裕河不用低头看也知道,这香囊的位置有点不太对劲。 ‘玉’水仙嫣然一笑,“你这香囊虽说仅有一个,但面料差劲,图案也丑,我不仅不喜欢,还讨厌得很。不过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你若给我‘射’这香囊三箭,我便原谅你了。” “你会‘射’箭?”李裕河声音都颤抖起来。 ‘玉’水仙笑得更加‘迷’人,“我会。”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没等他松完,‘玉’水仙接着道:“一点点。不过你不用担心,准头不会差很多,顶多就‘射’偏那么一点。” “啊?”李裕河打起了退堂鼓,“水仙,能不能换个方法啊?或者你让一个会‘射’箭的下人来啊。万一‘射’偏了,我可就绝后了!” ‘玉’水仙漂亮的大眼睛眯了起来,“你不是说喜欢我,想娶我么?” “是啊!”李裕河狂点头,想到什么,又开始疯狂地摇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就算嫁给我,也要守活寡了!” “我呸!”‘玉’水仙怒道,“少废话!要么受我三箭,要么滚开,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水仙!” 李裕河还想求饶,但她抢先一步拿出弓,‘射’了他一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箭矢擦着他的裆部飞过,将李裕河的‘裤’子擦裂了一个口子。听到这“刺啦”一声,李裕河吓得大喊起来:“妈呀!” “闭嘴!还有两箭!”他的反应让‘玉’水仙好不愉快,说话间,她拉开弓‘射’出第二箭,这一箭擦着香囊而过,钉住后面一人的衣袍。 “有没有搞错?”那人不巧,正是陆司墨。 他扭头看了几眼,锁定罪魁祸首‘玉’水仙,提着自己破烂的衣袍冲过去道:“这位小姐,虽然你很美,但是你毁坏了我最喜欢的衣服,请赔钱。” ‘玉’水仙不屑地望向天空,“你是谁啊,也敢跟我要钱?呸,叫‘花’子!” 听到这句话,陆司墨心底的小型怒火立马升级,“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能横行霸道了?我告诉你,虽然我喜欢美人,但你这种内心丑陋的根本入不了我的眼!快赔钱!” “凭什么啊?你给我滚!”‘玉’水仙杏眼圆睁,转而对李裕河道:“站住!” 李裕河原本趁着两人对话的间隙,想要悄悄开溜,怎料这一切都让‘玉’水仙看在眼里。不等李裕河解释,她拉弓‘射’出第三箭:“叫你跑!” 李裕河看得一清二楚,她这回直接瞄准他的裆部,还用上了最大的力气。这一箭下去,不死也残,哪里还能有自己的后代? “啊!”李裕河翱一声,拔‘腿’就跑。 虽然美人重要,但自己的子孙后代更重要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变成太监没法找! ‘玉’水仙看着他逃跑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算你跑得快,不然定叫你后悔!” 她‘玉’水仙是什么人,是这种要钱没钱,要颜值没颜值的人能高攀的吗?‘玉’家腰缠万贯,家里不缺钱,她也不缺颜值,对付这种人,就得狠,以绝后患! 最后轻蔑地看了陆司墨一眼,‘玉’水仙扔掉弓箭,娉娉婷婷地上了轿子。“走吧。” 敖倾珞扯了扯他的袖子,“喂,你就打算这样站到天荒地老吗?” 凝视着轿子,陆司墨握紧双拳,怒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我待会定要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第112章 欺人太甚 “免费作画,免费作画!” 听到轿外温和的男声,‘玉’水仙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站在摊前一本正经地叫喊着,身后还有一名小童。摊位上挂着很多画作,画的要么是湖光山‘色’,要么是窈窕淑‘女’,男子的画工之好,让‘玉’水仙都为之称奇。 她的视线停留在一幅人物画上,画中‘女’子可爱动人,脚踏悬崖却毫无惧‘色’,翻飞的蓝‘色’衣裙宛若蝴蝶的翅膀。这幅画画得惟妙惟肖,她甚至能看到画中人脸上的绒‘毛’。 ‘玉’水仙心动了,若是能让这人给自己画一幅画,谁看到这画不会为她而倾倒?到时候自己的婚事,也就更加抢手。 打定主意后,她从轿中下来,故意走得十分淑‘女’,还将自己完美的侧脸展‘露’给他看:“这位公子,你这免费作画可有什么条件?” 此人其实是易容后的陆司墨,身后的小童不用想都知道是敖倾珞变的。他在这装模作样喊叫半天,为的就是让‘玉’水仙中他的套。 陆司墨打量她半天,焦距却不在她的脸上:“小生唯一的条件,就是对方要美。姑娘倾国倾城,小生愿意免费为姑娘作画。” 恭维的话她听得多了,但陆司墨的区别对待大大取悦了‘玉’水仙:“算你有眼光,来吧,给本姑娘作画。” “请坐。”敖倾珞挑选了一个好角度,放下凳子,请‘玉’水仙入座。 ‘玉’水仙摆了个姿势,含情脉脉地看着陆司墨。陆司墨忍住心里的恶寒,用画笔对着她的脸比划几下,忽然摇头:“唉,可惜啊。” “怎么了?”‘玉’水仙紧张道。 陆司墨含糊半天,“这,我怕姑娘听了会生气。” 说这话时,他望向‘玉’水仙的眼神十分闪躲,但始终在她脸上停留。‘玉’水仙心中“咯噔”一下,‘摸’‘摸’自己的脸,急道:“不生气!你快说!” 陆司墨似是下定了决心,“好,那我就斗胆说了。” 他走近几步,指着‘玉’水仙的脸蛋道:“姑娘的侧脸真的很美,但刚才小生忽然发现,姑娘颧骨有些高,侧面看不出什么,但正面看就会觉得有些突兀。小生作画素来写实,姑娘的正面画不得,还是侧过脸吧。” “什么叫我的正面画不得!”‘玉’水仙这张脸是让人从小夸到大的,肌肤没有半点瑕疵,五官哪怕拆开来看也很美,听到陆司墨说自己的颧骨不好看,她气得扯下他挂着的画卷,三两下撕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 “你胡说!” 陆司墨心疼地捡起地上的碎纸片,“姑娘,小生真的没有说谎,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 为了证明他的话,‘玉’水仙接过敖倾珞递来的镜子,变换无数个角度照看。不知道是不是陆司墨的话有影响,她看着看着,竟真的觉得自己的颧骨怎么看都不顺眼。 最后,‘玉’水仙扔掉镜子,用手挡住自己的颧骨,道:“岂有此理!” 她自认一张脸完美无缺,此刻忽然找出不足,哪里能忍? 陆司墨犹豫片刻,道:“实不相瞒,小生有一家传秘术,可以在人脸上作画。这作画用的是特殊材料,用后数十年中水洗不掉,用力搓也不会掉‘色’,能与人脸融为一体。姑娘生得这么美,奈何被颧骨破坏了美感,不如让小生替姑娘在脸上作画,遮挡瑕疵。” “作画能改变我的容颜?”‘玉’水仙根本就没听过这种说法,“当真?” “当然是真的!”陆司墨道,“只要在你的颧骨上方用较暗的颜‘色’涂上‘阴’影,看起来就不会那么高了,不信你可以让我试试。而且这法子一劳永逸,姑娘从此再也不必烦恼,别人也绝对看不出来。” “假如你真能做到,那么你还能不能让我其他的地方变得更美?”‘玉’水仙不满足于颧骨这一小小部位,她想让陆司墨把自己‘弄’得更好看。 陆司墨笑道:“可以。” ‘玉’水仙迫不及待起来,“快来给我画!” 陆司墨回头,给了敖倾珞一个得逞的笑容。 嘿嘿嘿,想要更美?做梦吧! 拿出工具后,陆司墨在‘玉’水仙的脸上大肆涂画起来。 “行了。” ‘玉’水仙惊喜地睁开双眼,“这么快?” 他骄傲地叉腰,“我可是天下第一画手。” “快,快给我镜子!”‘玉’水仙扭头,对婢‘女’吩咐道。 婢‘女’看了她一眼,吓得睁大了眼睛。“小姐。 ‘玉’水仙以为她被自己的容颜惊‘艳’到了,洋洋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你家小姐是不是更加惊为天人了?” 像她这样的脸蛋,这样的身段,哪个男人不为她而倾倒? 婢‘女’支支吾吾半天,不敢给她镜子,‘玉’水仙生气地夺过去,骂道:“怎么一回事,你这个笨手笨脚的!” 她拿起镜子一照,吓得尖叫起来:“啊!” 这不是她! 听到‘玉’水仙的尖叫声,先前围在她身边的追求者蜂拥而来,关切地问她:“水仙姑娘,怎么了?” ‘玉’水仙闻声,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她的脸上画满了麻子,嘴‘唇’肿得快要看不到鼻孔,那一双对称的大眼睛一只围着苍蝇和蛆,而另一只则腐坏了,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密密麻麻如蜂窝的‘洞’里有小虫子在蠕动,仿佛随时都会从她脸上钻出来一样。美‘女’一瞬间变成丑‘女’,众人忍受不了这视觉冲击,纷纷干呕起来。 “这是谁啊,那么丑?” “是啊,水仙姑娘呢?” “没准听错了吧?” ‘玉’水仙‘摸’着自己的脸,朝陆司墨扑去:“你这个骗子!还我的脸!” 陆司墨轻松躲开,无辜道:“这位‘玉’水仙姑娘,是你说要让我给你画脸的,所谓相由心生,你这张脸就是你的内心,难道你觉得我画错了吗?” 这‘玉’水仙蛮横无理,仗着自己的容貌欺负人,不给她吃点苦头,她还真能上天了。 听到陆司墨的话,人们‘骚’动起来:“不是吧,真的是‘玉’水仙?” “妈呀,好丑,我吃不下饭了!” “住口!”‘玉’水仙何曾听过这些羞辱人的话,气得当场撒泼,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砸完陆司墨的摊子,又去砸别人的东西,一时间‘鸡’飞狗跳,现场‘乱’成一锅粥。 陆司墨眼尖,看到远处有人推来一辆夜香车,先悄悄用法力推开夜香桶的盖子,然后假装不经意地伸出一脚,将‘玉’水仙绊倒。 “哎哟!” ‘玉’水仙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到夜香车上,浇了一头的排泄物。她颓坐在地上,抬起臭烘烘的双手,整个人都傻了。 她的形象,她的声誉,这下全毁了!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来的,片刻后,整条街上充斥着各种人的笑声。这些人中,有来看热闹的,有不喜欢她的‘妇’人,也有她的仰慕者。‘玉’水仙刁蛮无理,不知道刁难过多少个追求她的人,好不容易看到她出一次糗,他们都觉得心头痛快,跟着笑了出来。 笑声像一道道惊雷,劈得她的脑袋嗡嗡响。下人们想去扶她,闻到夜香的味道,又犹豫地停下步伐。‘玉’水仙一个人坐在夜香堆里,讥笑声从四面八方涌进来,那一瞬间,她委屈得要哭了。 她是‘玉’家的心肝宝贝,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要是让她知道是谁绊倒了她,她定要他不得好死! 就在人们以为‘玉’水仙会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刘新辰过来了。看到这一幕,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不是‘玉’水仙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水、水仙!”他将葱塞进怀里,无视满地污秽,冲过去将‘玉’水仙扶起来。对上他满是关怀的眼神,‘玉’水仙咬牙切齿地推开他,道:“放开你的脏手,刘傻子!” “哈哈哈哈哈!” 人们哄堂大笑起来,“刘新辰,你是喜欢‘玉’水仙呢,还是喜欢屎啊?” “都说狗改不了****,他哪里是英雄救美,他分明是闻到味道,来****了!哈哈哈。 刘新辰和武三娘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傻一个疯。武三娘整天痴心妄想,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而刘新辰傻不溜秋,经常让人牵着鼻子走,明明又穷又傻,居然还喜欢‘玉’水仙。这两个大笑柄,一直以来都是大家茶余饭后消遣的笑谈。 ‘玉’水仙整张脸都黑了。 狗吃屎?他是狗,那屎岂不是指她? ‘玉’水仙对刘新辰更加厌恶,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脏,戳着他的鼻梁骨说道:“刘新辰,你恶不恶心啊?我身上再脏也好,也没有你脏!你凭什么碰我?信不信我回去让我爹把你的手给砍了!” “不是啊,你,你不是摔倒了吗,我就想扶你起来,没,没别的意思。”面对‘玉’水仙的怒火,刘新辰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玉’水仙哪里肯听他解释,此时此刻,她将自己受到的气全撒在他身上,他越窘迫,她就越痛快:“扶我起来?你是想趁机揩油吧!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恶心,你每回看着我的时候我感觉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就是一个癞蛤蟆么,你配碰我这个白天鹅吗?滚!” ‘玉’水仙对下人使了使眼‘色’,下人立刻过去抓住刘新辰双臂,将他往外赶:“滚滚滚,再不走,就送你见官!” 刘新辰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根本不会动粗。下人们将他赶出去后,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敢碰我们家小姐?” 刘新辰十分受伤,“我真的只是想帮帮她。 ‘玉’水仙无视刘新辰的目光,高傲地一仰头,刻意无视自己满身的污秽,如往常一样走上轿子:“回府!” “啧,这‘玉’水仙欺人太甚啊!”陆司墨对刘新辰感到同情,准备再次出手教训‘玉’水仙。 敖倾珞赶紧拦住他,“算了吧,她这回丢脸也丢大了。好歹她虽然娇生惯养,但姑娘家面皮薄,你要是再捉‘弄’她,万一她一时想不开,寻死怎么办?” 陆司墨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反正‘玉’水仙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这回出了大洋相,以后该收敛了。“好吧,还是正事要紧,我们赶快走。” 乖龙还在他身上,他要赶紧将乖龙封印在一个地方,不让雷电误伤无辜。 第113章 痴心妄想 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山峰上空,时而发出轰鸣。[..tw超多好看小说]。wщw.更新好快。偶有闪电划破云层,照亮‘挺’拔险峻的群山。远远看去,就像黑夜中一闪而过的庞大野兽。 陆司墨站在山脚下,一边输送法力,一边念个不停。敖倾珞在他身边护法,以防有什么山‘精’妖怪跑出来作‘乱’。 完成封印的阵法后,陆司墨擦擦额上的汗水,道:“乖龙暂且还没有用处,我且把它封印在这里,让它沉睡。这块钟毓灵佩可以隐藏它的气息,再加上我的阵法,雷电一时不会找来这里的。” “闹了大半天,你到底要乖龙做什么?” “你可听过延维?”陆司墨问道。 “延维不就是人首蛇身的那个吗?据说它有两个头,听到雷声就会取下头颅立在原地。”说到这里,敖倾珞明白他想做什么了:“你该不会想用乖龙来引出雷声,让延维捧着自己的头颅给你作画吧?” 他果然点头,“真聪明。” 她嘴角一‘抽’,“你就不怕雷神会来找你算账?” 要是乖龙回头告状,他们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放心吧,它吃了三太子的‘药’,只要我们及时找到延维,它就不会醒来,当然也不会知道是谁绑走它了。”陆司墨早有准备。 “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不过,你最好确保阵法无损,不要‘波’及到无辜百姓才好。”敖倾珞遥指城中方向。 “我明白。” 相比城外,城中倒是安静许多,不仅没有雷电,也没有轰鸣。 “娘,我做好长寿面了,快来吃吧。”刘新辰催促道。 “来了!”武三娘对长寿面垂涎已久,要知道一年到头,也就这一天她才敢吃得奢侈一点。 “咦,怎么没有葱?”武三娘用筷子在碗里不断搅拌,问道。 刘新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娘,葱。。。臭了。” “怎么回事?你买的时候难道没有闻一闻吗?”武三娘“啪”的一下搁下筷子,“告诉我,是哪个黑心人卖给你的,娘去找她算账!” “别啊!”刘新辰道,“娘,葱本来没有问题,是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玉’水仙。她浑身都是粪便,没有人理她,我去扶她起来,结果她还骂我,说我碰她。后来有人推了我几把,衣服脏了,回来拿出葱一闻,都是屎味。 “‘玉’水仙居然敢这样对你?”武三娘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痴心,但想到他被如此对待,心头的怒气就止不住地往上涌。.tw[]“我去揍她!” “哎呀,娘!”刘新辰拉住她,“娘,其实我都明白的,她是当场出丑,觉得心里不好受,才故意拿我撒气。娘你不也经常拿我撒气吗?娘说,这是爱我的表现,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无理取闹,才会‘乱’发脾气。你该为我开心才是,我觉得,水仙她心里是有我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武三娘居然相信了,“儿子,那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考上状元了吗?快快快,明儿就跟她提亲去!” “啊?”刘新辰其实并不傻,他清楚自家的条件,‘玉’水仙根本不可能看得上自己。“娘,我们家哪里拿得出聘礼啊?” “怎么没有了?!”武三娘怒道,“我们家有那么多香油,他们‘玉’家见过吗?我们家还有家养的猪,他们‘玉’家有吗?我们家有一个这么开明这么美丽的老娘,他们‘玉’家有吗?儿子啊,你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玉’水仙嫁给你,是她高攀了!你就算空手过去,他们敢说半个不字吗?听娘的话,明天带着小‘花’去提亲,准保你成功!” 小‘花’是他们家养的‘肥’猪,本打算年后养‘肥’再卖出去,用赚来的钱买点‘肉’开开荤。没想到武三娘为了他的婚事愿意把小‘花’送人,刘新辰张了张口,道:“可是娘。 武三娘忽然‘抽’泣几声,有模有样地抹起眼泪来:“呜呜呜,我好可怜啊,刚生下儿子就没了相公,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他还不孝顺!我不就想要个媳‘妇’伺候我吗,老天爷,你为什么连这个也不给我啊?呜呜呜。 “娘,你别哭了!”刘新辰对武三娘向来孝顺,就算知道她是假哭,心里也难受。 “我,我明儿就去提亲,行了吧!”他咬咬牙,道。 “真的?”武三娘一秒钟变脸,笑嘻嘻地掐了掐他的脸蛋:“哎呀,我儿真乖!哀家终于有媳‘妇’了,哈哈哈!儿子,别担心,我陪你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新辰站在‘玉’家‘门’前,牵着自家小‘花’,恭恭敬敬道:“我来找‘玉’水仙提亲,请你们让我进去。” ‘门’房掏了掏耳朵,大声道:“什么?你说你要找‘玉’水仙提亲?我没听错吧?哈哈,就你这样的人也敢来提亲?我还想当王爷呢!” 武三娘上前揪住‘门’房的耳朵,用力一拧,骂道:“你长着一双耳朵是来装饰的吗,连人话也听不懂,还做人干什么?快点给我滚进去,跟你们‘玉’家家主‘玉’轩通报一声!” “我说你这娘们,到底这里是你家还是‘玉’家啊?用得着你来指使吗?信不信我不仅让你见不到老爷,还会让你死得很惨!快放开我!”‘门’房虽然吃痛,但嘴上仍然不饶人。 武三娘何许人也,岂会被区区一个‘门’房吓倒,她一脚踹得‘门’房跪在地上,然后扯住他的头发往前一拉,与小‘花’面对面贴着。“我告诉你,我的小‘花’饿得很,连人‘肉’都吃!我看它倒‘挺’喜欢你呐,要不要当它的午餐?” ‘门’房与‘肥’猪面面相觑,他能看到‘肥’猪脏兮兮的鼻孔,闻到它嘴巴里的臭气,‘门’房熏得受不了了,加上头皮也痛,只好求饶:“姑‘奶’‘奶’,是我错了,你快点放开我吧!” 武三娘问道:“你到底进不进去通报?” “去,我去!我一定去!” 她满意地放开了他,“乖!” “哎哟!”失去背后力量的牵制,‘门’房一个踉跄,扑在‘肥’猪的身上,结结实实地亲了猪脸一口。 “哈哈哈,你居然亲了我的小‘花’!”武三娘拍手叫好,“既然你喜欢畜生,那我就做主把小‘花’许给你了!‘玉’家双喜临‘门’,不错不错!” “你!”‘门’房捂住自己的嘴,气道:“给我等着!” 说罢,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大厅,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地禀报出来:“老爷,你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玉’轩听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武三娘神志不清,刘新辰是个傻子,这些谁都知道,你和疯子傻子叫什么劲?快点叫人打发了,省得丢‘玉’家的脸。” “可是老爷,她说刘新辰要来娶小姐啊。” “是哪个臭不要脸的?”‘玉’水仙人还未至,声音就先到。 “小姐,是刘新辰。”‘门’房道。 “刘傻子?”‘玉’水仙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让他进来!” 昨天的教训还不够是吧,好,既然他送上‘门’,她就好好教训他一番! “这。‘门’房犹豫地看向‘玉’轩。 ‘玉’轩对‘玉’水仙向来有求必应,“让他们进来。记住,猪不能进!” “是!” ‘门’房急匆匆回到府‘门’,“老爷说了,你们可以进,猪不可以。” “行,你媳‘妇’我就留在这儿了,好生看管啊!”武三娘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大白天的不要那么着急,回头我给你们举办婚礼,回去再好好行事。不要在大‘门’口丢‘玉’家的脸,懂了吗?” ‘门’房一脸黑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亲家!”一进到大厅,武三娘就热络地喊道。 ‘玉’轩皱了皱眉,“武三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谁说的?”武三娘脆声道:“吃错东西会出人命,谁许你‘乱’吃了?亲家,我看你也是个满腹经纶的人,不然肚子也不会这么大了,怎么在这方面倒不懂了呢?” 见‘玉’轩脸‘色’愈发不好,‘玉’水仙出马了:“刘傻子,听说你要来向我求亲?” 看到‘玉’水仙,刘新辰的眼睛连挪都挪不开:“是啊,水仙,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的,对不对?” “我呸!”‘玉’水仙变了脸‘色’,“少在这里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昨天扶我一次,我就会喜欢你吗?我浑身污秽你也敢碰,分明是来借机揩油!刘新辰,我不打你几个板子就算不错了!” “我说你怎么说话的啊?”武三娘叉腰道,“‘玉’水仙,你别以为你脸蛋好就能跟螃蟹一样横行,老娘我当年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比你美多少倍!刘新辰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娶你那是抬举你了!等来日当了皇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们‘玉’家就算眼巴巴求我们家新辰,我都不一定同意,你在这摆什么臭架子啊?” “刘傻子当皇帝?”‘玉’水仙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哈哈哈,笑死我了!爹,你这两人真搞笑啊,咋不出去给人表演呢?我告诉你吧刘新辰,你想娶我,行,有本事你就去给我当上皇帝!我‘玉’水仙不嫁乞丐,不认疯婆子当婆婆!” 想要娶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儿怎么就不能了?我告诉你,我连‘玉’玺都带来了!”武三娘再疯,也知道‘玉’水仙在羞辱两人,于是她煞有介事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不信你来看看!” “噢?”‘玉’水仙果然凑过来,打算继续讽刺他们:“你们能有什么‘玉’玺,有本事就拿出来。。。啊!” 武三娘从布包里抓出一把风干的猪粪,狠狠地砸了‘玉’水仙一脸:“我告诉你,这就是‘玉’玺!盖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盖你这个不要脸的‘玉’家老爷!敢小瞧我们家新辰,我呸!” “啊!”‘玉’水仙吃了一嘴巴猪粪,又让武三娘当头砸了一脸,脑子一片眩晕,下意识地躲在‘玉’轩身后:“爹,救我!” 还没等‘玉’轩说话,武三娘就将布包抖开,将整包猪粪都泼到‘玉’轩和‘玉’水仙的头上。‘玉’轩抹掉脸上的猪粪,气得脸‘色’铁青:“来人,把这两个不要脸的‘乱’棍打出去!” 第114章 你并不傻 “娘,‘玉’水仙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刘新辰躺在‘床’上,用手不断锤着自己的后背。[..tw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玉’家下人赶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狠,连武三娘都中了几棍,要不是他拼命护着娘亲,估计两人都得挂彩。 “儿啊,她不就是嫌弃你么!”武三娘没好气地说道,“‘玉’家人就是狗眼看人低!你这不是还没当上皇帝么,有什么好嚣张的?” “娘,你凭什么说我能当上皇帝啊?”这句话武三娘念叨了很多年,刘新辰还是第一次问起。 “你是人中龙凤,生来就是当皇帝的料子!你不信,那找神兽去啊!” “什么神兽?” “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武三娘抓抓脑袋,“齐桓公你知道吧?他以前游猎的时候就见过一只人首蛇身的神兽,他以为遇到妖怪了,回去后吓得病倒。后来有能人异士告诉他,这不是妖怪,而是神兽,相传如果有人见到这神兽,他将来能称霸一方,如果神兽看到他时捧首而立,这人就会当上皇帝!” “可是娘,你见过这神兽吗?”刘新辰问道。 “我当然没见过,可你见过跟它差不多的。” “我见过?”刘新辰诧异地问她。 武三娘指着外头,“喏,就是这儿!你出生那天,老娘我看到有老鼠偷吃香油,气得我抓住它咔擦一刀,把头给砍掉了。刚好给你接生的孙婶抱着你过来,那老鼠头滚啊滚,滚到自己爪子上,乍一看去,就跟捧着自己的头似的。你那时候看了不但没怕,还咯咯笑呢!” “娘,这不一样啊。”刘新辰无奈地说道。 “我说一样就一样!”武三娘气愤地一拍桌子,“乖儿子,你不是想娶‘玉’水仙吗?去找那个神兽吧。只要神兽在你面前取下自己的头颅,就证明你是注定要做皇帝的!到时候你拉着神兽游行一圈,看谁不信,看谁不服!” “可是你连那神兽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去哪里找啊?”刘新辰为难了。 “你傻啊,这玩意谁知道,要是大家都知道的话,都去找它,岂不是天下人都能当皇帝了?”武三娘‘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你是真命天子,一定会找到它的。” “好吧,娘,我会找到它的。”面对武三娘的目光,刘新辰不忍拒绝,于是答应下来。 不管怎样,娘开心就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今夜城中不甚安宁,明明天空还很晴朗,但总有一两道惊雷出现,把人从睡梦中惊醒。 敖倾珞疑心封印有损,将陆司墨拖到山脚下查看,果然如此。 “陆司墨,你看你干的好事!” 陆司墨查看了一会,惊讶地挑眉:“怎么会这样?原来是那乖龙苏醒了,在用法力抗衡呢。我以为它会睡多几天,看来是我高看‘药’效了。” “你下‘药’就不能下多点吗?”她气道。 “你也知道三太子的‘药’看得有多紧,我千辛万苦才偷了那么一点,不够用是正常的。”陆司墨可没她那么紧张,“九公主,你别大惊小怪了嘛,虽然乖龙醒了,但这点损坏程度不碍事的。” “你快去给我补好!”敖倾珞忧心雷电迟早会劈到人,但这封印是陆司墨下的,也只有他才有法子解决,她只能在这边干瞪眼。 陆司墨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离去。等了约半个时辰后,他回来了。 “修好了?”她奇道。 “嗯?什么修好了?”陆司墨抬起两手,“来,这雷电多好啊,我们别‘浪’费了,来烤‘肉’!” 他手上逮着两只睡懵了的野‘鸡’,敖倾珞看着他利落地杀‘鸡’、拔‘毛’、剖腹,嘴巴张成了圆形:“陆司墨,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九公主,不是我不负责任,是乖龙自个儿在折腾。不过你放心,我的封印它轻易破不了,你再给我两天时间,等我找到延维,我一定亲自把它送回去!”陆司墨明白其中危险,但雷电并不严重,他迫切想要延维的画像来解决自己的事情,只好赌一把了。 “你为什么这么需要延维的捧首像?”敖倾珞不傻,能感觉到他这回太过固执了。 陆司墨支支吾吾半天,“不,不关你的事。” 她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你不要酿成大错才好,否则天庭定会惩罚你。”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这座山平常没有人敢来,我再加固下封印,绝对不会出事。” 说话间,陆司墨仰头看着天‘色’,道:“来了!” “什么来了?” 一道闪电划破云层,打在陆司墨的脚边,他眼疾手快地将两只‘鸡’扔到雷电下方,待雷电消失的同一时间跑到另一边接住烤‘鸡’,烫得他哇哇大叫:“好烫啊!” 敖倾珞动了动鼻子,“你确定这能吃?” 她闻到的除了焦味还是焦味,看那两只‘鸡’烤得跟炭似的,恐怕用手一捏,就会成为炭灰,这种烤‘鸡’真的可以入口吗? 陆司墨馋的不行,撕下一只‘鸡’‘腿’啃了一口。 ‘鸡’‘肉’入口的那一瞬间,他猛地吐了出来:“我去,比炭还难吃!” 他整个嘴巴都染成了黑‘色’,敖倾珞指着他的脸,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陆司墨,你该给自个儿画个像,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陆司墨悻悻地说道:“你懂什么,我这是为艺术做献身!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雷电烤的‘鸡’不能吃?哼!” 敖倾珞笑起来没完没了,他气得抡圆膀子,把两只黑炭烤‘鸡’朝她扔去:“不许笑!” “轰隆!” 刘新辰被雷声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没有关窗。 “娘啊娘,你咋睡得这么沉呢。”他咕哝着走到窗边,忽然之间,他看到有个人静静地站在外面,吓得手一抖,窗户落下,砸到他的额头。 刘新辰‘揉’着额头,重新打开窗户一看,的确有个紫衣人站在他家外面。 “喂,你是谁啊?” 紫衣人正‘欲’回头,又有一道惊雷劈落,然后听到“噗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紫衣人慌张地捡起来,蹲在墙角半天不说话。刘新辰的耳朵被雷声震得生疼,掏了掏耳后,问他:“你为什么站在这里?是不是害怕雷声?进来我家躲躲吧。” 紫衣人动了动,“真的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不嫌弃我家就行。”刘新辰主动打开自家大‘门’,“进来吧。” 紫衣人犹豫片刻,眼看着又一道雷要落下,他赶紧闪了进来。 刘新辰只瞥了他一眼,紫衣人年纪和他相差无几,一头长发披散下来,脸‘色’虽然苍白,但也算英俊,这一眼后,紫衣人迅速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闷声道:“多谢你的好意,让我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呆上一晚就好。” “我家就两个房间,我娘已经睡了,你来我房间吧,我不点灯就行。”刘新辰知道他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倒也不勉强他。 紫衣人有所触动,“你不怕我是坏人?” “我这儿什么都没有,你要是坏人,也占不了便宜。”刘新辰大大方方道。 “我叫延维。” “刘新辰。” 进屋后,延维寻了个角落坐着,一直用袖子挡住自己的面孔。刘新辰关上‘门’窗,留给他尽可能多的黑暗空间,自己则‘摸’黑拿东西。 “你在收拾包袱么?”延维闲来无事,便盯着刘新辰看。 “是啊。”刘新辰点点头。 “是要离家出走,还是外出谋生?” “都不是,我是要去找一个神兽。”刘新辰道。 “噢?你跟我说说看?我从外面来,兴许见过。”延维来了兴趣。 “其实我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我娘说,它人首蛇身,看到某些人就会取下头颅站立,而这个人就会称霸一方。” 延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找它?” “不是我要找,是我娘想我找。她这一辈子过得不容易,能让她高兴的事情我都想去做。”刘新辰耸了耸肩,“你不知道,这里的人都说我娘是疯子,我是傻子。其实我娘不疯,她只是因为当年生下我的时候,被我爹抛弃了,她抱着我去求爹回心转意,谁知道爹娶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女’人。那个‘女’人说,我娘什么都没有,给不了爹想要的,还不如放手。我爹也出来了,还打了她一顿。那时候我娘就好生气,她想让我长大后过得比他们还好,比他们更加有钱有势。你说这世上有谁是最有钱有势的?可不就是皇帝嘛。” 延维同情地说道:“你娘过得‘挺’不容易的。那么你呢,你也想当皇帝?” “我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傻子,我能当皇帝吗?”刘新辰惶恐地摆摆手,“我只想好好陪陪我娘,让她开开心心,这就行了。” “其实你并不傻。”延维道,“大多数人都不够你好。” “我就是个傻子,我什么都不懂。”刘新辰从黑暗里‘摸’出一样东西打开,忽然喊了一声:“哎呀!” “怎么了?”延维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只能大概看到他在跳来跳去,似乎很疼。 “我拿错东西了,被针扎了一下。”刘新辰‘吮’吸着手指上的血,道。 延维想了想,“点灯吧。” “不用了,油很贵的,我看得到。”刘新辰坚持道。 “那开窗吧,我觉得‘挺’闷的。”延维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好吧,我就开一半。”刘新辰觉得有理,于是跑去开窗。 又一道雷落下,接着眼角余光,刘新辰好像看见延维的头掉下来了。他迅速扭头一看,延维本人还好好地坐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了?”延维问道。 刘新辰‘揉’了‘揉’眼睛,“没什么,我看错了,哈哈。” 第115章 玉水仙被拐 “轰隆!” 提着灯笼的婢‘女’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姐,打雷好可怕,你就别去了吧?” ‘玉’水仙骂道:“啰嗦!你要不敢去,我去!” 婢‘女’给她披上斗篷,“小姐,雷声这么响,夫人肯定睡不着。(..tw),最新章节访问:.。你要是出去见张公子,万一夫人过来看你,可就糟糕了。” 婢‘女’这话原本是想打消‘玉’水仙偷溜的念头,岂料她听后,却道:“说得对,惠香,你睡到我‘床’上去,千万不要起来!” 惠香急得要哭,“小姐,奴婢一定要陪着你,这夜黑风高的,要是遇上什么坏人,奴婢也好替你挡一挡啊!” ‘玉’水仙听得不耐烦,“那就让芸香去做吧!快点拿着灯笼跟我出去,张郎该等急了!” 她口中说的张郎,是张员外家的儿子。长得风流俊俏,又会讨好‘女’人,但又不轻浮,颇得‘玉’水仙欢心。‘玉’水仙三天两头就会与他‘私’会,今夜也不例外。 惠香和‘玉’水仙偷偷‘摸’‘摸’出了‘玉’家,经后‘门’的小路走出大道,循着约定地点而去。走到半路,惠香拿着灯笼的手猛地握紧:“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玉’水仙拢拢头发,不耐烦地说道。 惠香的声音都在颤抖:“奴婢真的听到了,好像,好像是个孩子在哭。 惠香平日最为胆小怕事,听风就是雨,这会儿听到小孩的哭声,立刻联想到鬼怪去了。‘玉’水仙天不怕地不怕,夺过她的灯笼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不就是一个小孩子么,你怕什么?走,去看看!” 一个红衣小童坐在脏兮兮的台阶上,哭得喉咙都沙哑了。‘玉’水仙高傲地说道:“小屁孩,大半夜不睡觉,坐这儿哭什么呐?” 小童止住哭声,道:“呜呜,仙‘女’姐姐,我‘迷’路了。” 这个称呼大大取悦了‘玉’水仙,她放下架子,蹲在小童旁边:“噢?你觉得我很美吗?” 小童睁大眼睛打量着她,“嗯,很美!姐姐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玉’水仙很是受用,“小屁孩,没想到你还‘挺’懂事的嘛。这样吧,我让下人送你回家。” “不嘛。”小童扯住她的衣袖,“仙‘女’姐姐,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你好漂亮,我喜欢你!” ‘玉’水仙笑着拿开她的手,“小屁孩,姐姐有正事要办,可不能。(..tw$>>>棉、花‘糖’小‘說’) 说到这里,‘玉’水仙猛地止住笑。原先生动的神情褪去,脸上一片茫然,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小姐,你怎么了?”惠香看出不对,将手在她面前晃了几次,但‘玉’水仙好像压根就没有反应,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小童“咯咯”笑着,牵起‘玉’水仙的手往反方向走:“仙‘女’姐姐,跟我回去,你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咯咯咯。 “小姐!”看到‘玉’水仙不仅没有说话,而且还呆滞地随小童离去,惠香急了,扑过去想扯开两人的手。 当她碰到小童的手后,惠香的脸也变得和‘玉’水仙一模一样。小童扭头盯着她,道:“你长得太丑,我不想吃你,乖乖回家,盖上被子睡觉吧!” 惠香用空‘洞’的眼睛看着小童,“是。” 她僵硬地转身,踏着诡异的步伐向‘玉’家走去,一边走,一边反复念着同一句话:“回家,睡觉,回家,睡觉。 “咯咯咯!”小童笑得更加开心,“仙‘女’姐姐,我的家就在城外,走吧!” ‘玉’水仙跟着她越走越远,瑟瑟冷风吹起小童的裙摆,在她‘精’致的衣裙下,竟看不到双脚。。。 “‘玉’水仙不见了!” 第二天,这件事成为街头巷尾最津津乐道的传闻。 “听说昨夜有神龙经过,偶然看到‘玉’水仙的睡颜,大为心动,便将她带回天上当妃子。今早下的雨啊,是‘玉’水仙在哭呢。” “我呸!我倒是听说那‘玉’水仙不是什么好东西,昨晚半夜出去‘私’会情郎,结果情郎起了‘色’心,她抵死不从,不小心给‘弄’死了!情郎怕东窗事发,就把她抛尸野外,你要是现在去找找,没准还能找着她的尸体乐一乐呢!” “你这人真是,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玉’家‘乱’成一锅粥,惠香跪在大厅里,接受‘玉’轩一遍又一遍的审问:“小姐到底去哪里了?” “老爷,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惠香哭道:“昨夜小姐睡得正香,忽然跟着了魔似的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就走。奴婢听到响动,觉得小姐好像撞邪了,又不敢贸然出声,就一直跟在后头。没想到小姐出府后,来到一个红衣小童面前。那小童拉住小姐的手,小姐就听了她的话,和她一起走了!奴婢想回来报信,结果那小童发现奴婢的存在,对奴婢使了妖法,奴婢糊里糊涂地醒来,才发现天已经大亮,而小姐也不见了!” 这是惠香一早就想好的说辞,‘玉’水仙半夜出府,她不能出卖小姐,于是编了一个故事。那小童如此邪‘门’,定是妖怪,不管如何,把责任往妖怪身上推便是。横竖昨晚没有其他人,谁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轩问了无数遍,听到的都是这个说法,妖怪之事虽然荒谬,可看惠香的神情也不像作假。他沉‘吟’片刻,道:“你们去请一个道士过来,记住,要最厉害的!” 下人们请来当地最德高望重的道士,道士看过‘玉’水仙的闺房,又在‘玉’家里外转了几圈,最后道:“绑架令爱的是山中一种‘精’怪,叫做傒囊。此怪长相与小孩无异,一旦碰到它的手,就会对它的话言听计从。傒囊会把人骗回自己的巢‘穴’,让他们听从自己的摆布,等到玩得厌倦了,便会把人吃掉。它尤其喜欢貌美的‘女’子,因为傒囊自天地间形成,没有爹娘,对‘女’子有特别的感情。令爱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啊。” ‘玉’轩一听,吓得‘唇’齿发白:“道长,请你将我‘女’儿救出,无论付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恕贫道无能。”道士叹了口气,“这傒囊狡猾得很,只有平常的凡人才能接近它,贫道若过去,它闻到气息,就会提前逃跑。到时候不但救不出令爱,反而可能会害了她。” “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人能救出水仙了吗?”听到这里,‘玉’轩更加绝望。 “办法当然有。”道士一甩拂尘,“只要让男子前往,趁其不备,将贫道这一道符塞入它口中,它便会死亡。傒囊喜‘阴’,男子充满阳刚之气,可以震慑到它,不过此行凶险,恐怕没有人敢去。” “只要道长把符给我,我自有办法!”‘玉’轩笃定道。 当天下午,‘玉’家贴出告示,但凡自愿前往解救‘玉’水仙的,赏黄金百两,把‘玉’水仙救出来的第一人,‘玉’家将‘玉’水仙许配给他,还会奉上厚重的嫁妆。这个告示一出,全城都沸腾了。 英雄救美,向来是最为人称道的爱情桥段。多少人想要博得‘玉’水仙的芳心,成为‘玉’家的乘龙快婿,财‘色’兼收。但‘玉’水仙‘性’情骄纵,软硬不吃,从来没有接受过谁的示好。如今有这个大好机会放在眼前,城中尚未成婚的男子全都跃跃‘欲’试。成,‘玉’水仙和‘玉’家财产就到手了,不成,一百两黄金也跑不掉。只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城,中途悄悄躲起来,这一百两黄金就轻轻松松到手了。 “我会救出水仙姑娘的!”谁都没想到,第一个报名的居然会是李裕河。李裕河那天让‘玉’水仙‘射’了三箭,至今还心有余悸。这次主动报名,不用想都知道他心里有什么小九九。 李裕河追求‘玉’水仙,第一贪图的是钱财,第二是她的美貌,不管‘玉’水仙多刁蛮都好,他都决定在成亲后慢慢收拾她。这回要是让他先救出‘玉’水仙,她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想到日后不可一世的‘玉’水仙被自己欺负得苦苦求饶的样子,李裕河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哎,你看,这个‘玉’水仙居然有这么多人愿意救她,看来美貌有时候还能救人一命。”敖倾珞平素最爱凑热闹,听到‘玉’水仙的事情后,立刻与陆司墨赶来。 陆司墨不以为然地说道:“那‘玉’水仙能有多美?还不是冲着‘玉’家的家产来的?还有那个道士,一看就知道没有真材实料,说的一大堆话都是在扯淡!他无能就算了,还要骗这么多人去送死,我真是看不过眼。” “是啊,这附近这么多座山,天知道傒囊到底躲在哪里,等这群人找到了,‘玉’水仙恐怕早就变成了白骨。”敖倾珞的确不喜欢‘玉’水仙,但不会见死不救:“喂,我们也去救她吧,不然这么多人可就要枉死了。” 陆司墨哼唧几声,似乎不太愿意:“我还得找延维呢。” “你!”她气得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陆司墨,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鬼‘迷’心窍了吗?” 陆司墨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苦笑了一声。 “鬼‘迷’心窍?或许吧。” “啊?”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敖倾珞张大了嘴巴。 “他拒绝了我这么多次,如果我不用一张画拼一拼,我不甘心。”陆司墨的声音越来越低。 为了一个人,他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抬头看着自愿报名的人们,他们个个整装待发,脸上写满了兴奋与期待。尽管他们的出发点并不纯粹,但他们是真的一个个都在往火坑里跳。如果他放任不管,这一出悲剧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走吧,我们也去。”他低声道。 第116章 腿毛怪 “爽快!”敖倾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tw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她用异颜珠将自己变作安九爷的模样,和陆司墨大摇大摆地加入队伍。 ‘玉’家的管家点过人数,校对过每个人的名字,最后向人群问道:“就这些人了吗?还有没有自愿要去的?” “还有我!” 刘新辰急急匆匆地跑来,喊道:“我也要去救水仙姑娘!” “刘傻子,你什么都不会,去了送死吗?”人群中有人说道。 “我怎么不会了?”刘新辰挽起袖子,展示自己的肌‘肉’:“我的力气可大了,斧头也使得特别好,要是看到那妖怪,它定跑不了!” 管家也有一样的顾虑:“刘新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你娘同意了吗?” 这件事武三娘还未知晓,刘新辰也不可能会告诉她,不过为了能救‘玉’水仙,他撒谎了:“我娘不仅知道,还很支持我呢!你们可别多嘴,等我救水仙回来,我们俩再一起去见她!” “这。。。好吧。”‘玉’轩说过,但凡自愿报名的,签下生死状后便可前往,他可没说不能让刘新辰去。反正刘新辰是个傻子,估计还没到半路就溜了,对‘玉’家而言,构不成烦恼。 刘新辰高兴地说道:“延维,你先在我家住下吧,我娘会好好招待你的!” 延维摇摇头,“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刘新辰拼命摆手,“你不用陪着我的,我可以。” “我可不是为了你。”延维笑道:“没听见吗,参与者都有黄金百两,我家里有人病了,我要赚这笔钱回去治病呢。” “啊?”刘新辰诧异地看着他,“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但是需要钱。”延维刚才本就是在胡扯,听到他问起,索‘性’含糊过去。 刘新辰信以为真,一本正经地承诺道:“你放心,到时候我得的钱都给你!” 延维嘴角动了动,“多谢。” 刘新辰和延维加入后,共有十六人。‘玉’家专‘门’派了车马将他们送出城,还准备了大量的干粮和水。马车内枕头褥子一应俱全,一辆可容四人。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出城,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敖倾珞和陆司墨二人凑巧与刘新辰和延维同车,一上车,陆司墨就盯着延维看个不停。..tw延维穿了一件紫‘色’斗篷,从头到尾都盖着帽子,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鼻子和下巴。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延维抬了抬头,道:“这位小哥,你为何总是盯着我看?” 陆司墨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觉得你的鼻子和下巴特别好看,不小心入了‘迷’。” 敖倾珞用手肘捅了捅他,笑嘻嘻地解释道:“对不起啊,我这位兄弟是个画痴,总是喜欢盯着别人看,还非得让人家给他作画。” 延维拉了拉帽檐,“无事,只是不要再看着我了,我不喜欢。” 注意到他声音里的冷淡,敖倾珞笑得更开:“是是是。” 她回头提着陆司墨的耳朵,小声骂道:“你有完没完啊?” 要不是马车颠簸,她估计陆司墨早就把延维五‘花’大绑,强制‘性’给对方作画了。 陆司墨有些委屈:“不是,其实他。 “他什么?” 陆司墨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延维,“晚点跟你说。” 到了傍晚,有几个公子哥抱怨山路颠簸,一路上吐了几回,只好提前停下来休息。敖倾珞两人对那些人不感兴趣,于是挑了个最远的地方生火聊天。 “唔,真好吃。”没想到‘玉’家还准备了大量的‘肉’食,敖倾珞一只手拎着‘鸡’,另一边还在火上烤‘肉’,吃得满嘴都是油。 陆司墨一开始坐在她旁边,她越吃越开心,他越坐越远,到最后,敖倾珞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他,取下烤‘肉’,用烧得通红的树枝指着他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陆司墨‘露’出无辜的神情:“我做什么了?” 树枝下移,定格在他袖子:“你袖子里藏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他尴尬地笑了起来:“嘿嘿嘿,没想到你还是发现了。” “废话!那沙沙沙的声音这么大,我能没听到吗?”她一挥树枝,厉声道:“拿出来,烧掉!” 陆司墨万分不舍地从袖中‘交’出一张纸,纸上用石墨画着她吃东西的草图,看着火焰吞噬自己宝贵的画作,他道:“九。。。爷,你扼杀我宝贵的灵感,你就是个千古罪人!” “我若是让你把这些画流传出去,将来丢了我子子孙孙的脸,你才是千古罪人!”明明陆司墨这人极其善于丹青,若能好好作画,定能在三界中享有更好的声誉。可偏偏他这人审美有问题,老爱画一些奇奇怪怪的画,真是‘浪’费。 “对了,你刚才在马车上想说什么?” 陆司墨左右望望,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和刘新辰一道的,就是延维。” “延维?”回想起延维的特征,倒还真有几分想象。“紫衣朱冠,人首蛇身,我看他总是遮住自己的面容,可能是怕自己的头在听到雷声后会取下来,吓到别人。” “所以啊,我们来这儿是对的。”陆司墨沾沾自喜地说道:“一箭双雕,妙哉!” “你想做什么?”敖倾珞警觉起来,“别忘了,我们还要救‘玉’水仙!” “我当然记得了。”陆司墨扭扭脖子,“等救出‘玉’水仙,我在回来的路上偷偷把他带走,嘿嘿……” “说真的,我已经开始同情他了。” “你们俩是什么人?” 从另一边走来两个人,望着他们问道。 陆司墨低着头,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我叫安九爷,他是我结拜兄弟,陆司墨。”出于礼貌,敖倾珞回答了他们。 其中一人半蹲下来,问陆司墨:“小子,你为什么不看我们?是不是长得太丑,害羞啊!” “哈哈哈!”另一人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陆司墨“哼”了一声,“我眼睛不太好,不能看太刺‘激’的东西。” “你是说,我们长得丑?”那人怒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人称‘潘安再世’的俏公子曾骏朗!有本事抬起头来和我比一比啊!” “潘安再世?”陆司墨大笑起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他啊?我要是潘安,我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你,最后再吐血而亡!” “满嘴狗屁!”曾骏朗怒吼:“韦舒,跟我一起揍他!” “揍我?”陆司墨终于抬起头来,“你们打得过吗?” 火焰照亮陆司墨苍白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犀利而严肃。曾骏朗没来由地一怕,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他说话愈发过分起来:“有,有什么打不过的?你看你,长得这么娘们,就算救出‘玉’水仙,她恐怕也以为你是个‘女’的,要和你姐妹相称呢!” “哈哈哈哈!”明明不好笑,韦舒却笑得特别夸张,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曾骏朗也觉得他的笑声难听,伸手止住他的笑,道:“小娘们,长夜漫漫,爷闲得慌。不如你给小爷捶捶‘腿’,‘揉’‘揉’肩,爷一高兴,就会放过你了!” “好啊!”敖倾珞一反常态,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他的手艺不行,还是让我来吧。这位爷,你是哪里不舒服?” 曾骏朗以为他们怕了自己,骄傲地指指自己的脖子:“从这里开始!” “行~”敖倾珞的声音特别柔和,一双手顺着他说的移动,时不时还问一句:“这力道可以吗?” 曾骏朗享受地闭上眼,“不错不错,还有手臂这里!” “噢,手臂!”敖倾珞点点头,擒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扭:“舒服了吗?” “啊!”曾骏朗双手瞬间脱臼,两条手臂虽然还长在原地,可就是不听使唤。他疼得眼泪直流,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活得很好,谢谢关心。”敖倾珞含着笑,一脚踢中他的膝盖:“我看你‘腿’脚好像也不太好,不如让我‘弄’残了吧,反正迟早都要坏的。” “你敢!”曾骏朗以丑陋的姿势跪在地上,脸庞扭曲得像苦瓜:“韦舒,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快过来帮忙啊!” 韦舒这才反应过来,“喂!你,你快放开他!” “可以啊,除非你来换他。”敖倾珞道,“怎么样,敢不敢?” “我,我来换他?”韦舒的表情变了样,“啊,我,我肚子好痛,不行了!” “韦舒!曾骏朗瞪着他,“你有种!” “看来没有人会救你了。”敖倾珞俯身,在他耳边呵出一口凉气。 曾骏朗慌了,“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还真的思考起来,“不如你给我捶捶‘腿’,‘揉’‘揉’肩,我要是高兴,兴许……” “兴许怎么样?”曾骏朗迫切地问道。 捶‘腿’‘揉’肩这点小事,和缺胳膊少‘腿’相比算得了什么,曾骏朗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先低这个头,等脱身了再收拾他也不迟。 怎料敖倾珞却道:“我要是高兴,兴许就让你当众跳个脱衣舞什么的,没准还能把那傒囊给引出来。” “噗!”陆司墨撩起曾骏朗的衣裳,用树枝指着他茂密的‘腿’‘毛’说道:“得了吧,就他这‘腿’,把‘毛’拔下来织个网捉妖还差不多!” “织网?”敖倾珞忍俊不禁地看着他,“好主意!来,我们来拔‘毛’!” “不要啊!”曾骏朗大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陆司墨恶狠狠地扯下他一根‘腿’‘毛’,“你最好离我远远的,‘腿’‘毛’怪!” 第117章 猪一样的队友 曾骏朗得到自由后,飞也似地跑回自己的地盘,揪着韦舒的衣领怒道:“好小子,你居然敢不帮我!” 韦舒吓得上下牙关都在打颤:“老,老大,我不是不帮你,我实在打不过这两个小子啊!不过你不要生气,你看看这是什么?” 韦舒递来一串烤得金黄香脆的烤‘肉’,曾骏朗闻到香味,顿觉食指大动:“算你小子识趣!” 他夺过烤‘肉’深深一闻,正要下口,韦舒赶紧拦住他:“使不得啊!” “为什么?”他不悦地问道:“你难道不是烤给我的?” “当然不是了!”韦舒往敖倾珞那边看了一眼,快速转过头来,压低声音:“这是给他们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老鼠‘肉’!是我刚才拉肚子的时候抓到的大老鼠!” “老鼠‘肉’?”曾骏朗转动烤‘肉’,狐疑地看了半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79-他见过最胖的老鼠顶多就跟拳头差不多大小,可这只体型跟兔子差不多,怎么会是老鼠? “你也不觉得像吧,而且闻起来是不是特别的香?”韦舒一边看着他的神态,一边道:“刚才那两个小子戏‘弄’了你,你不如把烤‘肉’送过去,骗他们说是赔礼。等他们吃了,再好好地嘲笑他们!” “这个主意好!”意识到这是货真价实的老鼠‘肉’后,曾骏朗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吃下老鼠‘肉’这种肮脏的东西,恐怕脸都得绿了! 打定主意后,曾骏朗拿着老鼠‘肉’走过去,打算一雪前耻。 不过两人并不在那里,他转了一圈,用下巴对着刘新辰一指:“喂,那两个人呢?” “他们刚才好像去解手了。”刘新辰道。 “真是的,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去。”曾骏朗没有什么兴趣等人,问过方向后,便打算亲自送去。 走了没几步,他忽然看见前方有一个绰约的人影。这里的树很茂密,月光如同画笔上的兔毫,将周遭的景‘色’都绘成黑‘色’的剪影。曾骏朗觉得这人有些眼熟,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终于知道是谁了:“‘玉’水仙?” 没错,只有‘玉’水仙才有这么凹凸有致的身材,他暗地里看过她很多次,绝不会记错的。 听到他的呼唤,“‘玉’水仙”转过头来,盯着他看。 准确来说,她是盯着曾骏朗手中的老鼠‘肉’在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曾骏朗以为她肚子饿,于是将老鼠‘肉’往前递,“水仙,你饿了吗?我们这儿有很多好吃的‘肉’。” 他当然不会让‘玉’水仙吃老鼠‘肉’,这一下只是无意之举。没想到“‘玉’水仙”在看到老鼠‘肉’的那一瞬间,居然‘激’动得叫了起来:“吱吱!” 曾骏朗听得分明,那不是人声,分明是老鼠在叫。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向前走了几步,问道:“水仙?” “‘玉’水仙”急匆匆地向他走来,但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仿佛她脚下的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缠住她脚步的泥潭。等她走到光明中时,曾骏朗‘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啊!有老鼠!” “曾骏朗,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不就是几只。李裕河走过来想好好嘲笑他,可在看到曾骏朗所见的那一刻,他也惊呆了:“天啊,老鼠成‘精’了!” 成千上万只老鼠叠罗汉般堆在一起,在黑暗中看来,还真像一个美丽的‘女’子。听到他们的声音后,老鼠们四散而开,顺着‘裤’管爬到曾骏朗的脸上,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死老鼠,滚开!”曾骏朗来不及闪躲,将老鼠‘肉’一扔,疯狂地拍打起身上的老鼠。可它们不仅没有惧怕,反而更加用力地啃咬着它。等到老鼠们散开时,曾骏朗的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只留下血淋淋的骨头。 李裕河离得最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猛地睁大了眼睛。老鼠们成堆爬来,像一条黑‘色’的妖异蟒蛇,眨眼间就来到李裕河脚下。李裕河看到身边的火堆燃得正旺,用袖子胡‘乱’包住手掌,从火里‘抽’出几根木柴,对着老鼠们挥舞起来。 老鼠们惧火,见到火焰,纷纷躲开。见此举有效,李裕河干脆两只手都提着火把,一边挥舞,一边迅速后退。 但老鼠们比他更‘精’,见前方无法攻克,竟悄悄地绕到李裕河身后,咬下他一大块小‘腿’‘肉’。 “啊!”一阵锥心的疼痛夺走了李裕河所有的注意力,他痛苦地嚎叫着,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随着那一块‘肉’而去了。 咬下一块‘肉’后,老鼠们乘胜追击,顷刻间就将他成功‘弄’倒。老鼠们蜂拥而上,黑压压一片压在李裕河的身上。再散开时,李裕河就只剩下一具白骨。 看到这里,余下的十二人均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普通的老鼠,分明是吃人鼠! “快逃啊!”不知道是谁先喊起来,大家全都反应过来,带上自己所能拿的东西,朝四面八方跑去。 老鼠们数量众多,见他们跑了,也不惊慌,反倒乖乖地等在原地。 跑出没多久,他们忽然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让老鼠给包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老鼠叠成一道矮墙,围着他们中间形成一个圆圈,造出囚禁他们的牢笼。他们惶恐地退回原地,等到撞上对方的后背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没有了出路。 老鼠们静静地盯着他们看,那冷静的目光竟让他们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它们并不是畜生,而是有自己思想的妖怪。 “怎么办?”刘新辰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忍不住问道。 延维意外地冷静,“你们是不是有谁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 活着的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没有啊!” “没有?”延维皱眉,“不可能。” 似乎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鼠群叽叽喳喳地叫起来,仔细一听,好像是在愤怒地说着什么。少顷,鼠群中间开了一条路,一群小老鼠抬着一样东西走出来,放在正中央。 那东西正是曾骏朗拿着的烤老鼠‘肉’,看到老鼠‘肉’,鼠群发出翱的声音,听得众人打了个冷颤。 延维仿佛听懂了鼠群的语言,“它们说,你们杀了它们的鼠王,要让你们以死偿命。” “鼠王?” “冤枉啊!我们根本没有抓过老鼠!” “是啊是啊!” 在一片辩白中,韦舒煞白了脸。 延维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定在韦舒的身上:“是你?” 不过是随口一问,韦舒却承受不了压力,不打自招了:“是,是我啊!我当时在拉肚子,那老鼠忽然跑出来吓我一跳。我一看,原来它在生小老鼠。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就,就拿起大石头把它给杀了。 “吱吱吱!”鼠群愤怒地叫喊起来。 延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回事,杀了鼠王就算了,还要把它做成烤‘肉’!” “我,我冤枉啊!”韦舒做出这个举动,本是为了讨好曾骏朗,没想到误打误撞杀了鼠王,惹来杀身之祸。想到这里,他肠子都悔青了。“各位鼠大爷,我不是故意的!” 但他的求饶并没能起到作用,鼠群们群情‘激’奋,一个个都跳起来,做出进攻的姿态。 “救命啊,我不想死在这里!”韦舒惶恐地喊道。 刘新辰也急得不行,“别杀我啊,我还要伺候我娘呢!” 武三娘还在家里等着他,他怎么可以死? 对了! 刘新辰眼睛一亮,“快,快从马车里拿出那三桶香油!” 香油是刘新辰从家里拿来的,武三娘喜欢吃香油,他跟着也养成了这个习惯。不管什么吃食,他都爱抹上香油。这回带来的香油,他本是打算分给其他十五个人的,但他们对刘新辰都爱理不理,这些香油也就没送出去。 在这生死关头,其他人不敢不听他的话,拿出香油后,刘新辰急急地说道:“泼出去!点火!” 鼠群听懂了他的话,呼啸着冲过来。大家赶紧揭开盖子,把香油泼在老鼠的身上,余下的人拿起火把一扔,沾到香油的老鼠就通通着了火。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气味,熏得刘新辰快要窒息。这一招火攻虽然奏效,但香油有限,用完三桶香油,竟还有一大半老鼠。这回,刘新辰没辙了。 “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成为老鼠的盘中餐吗?” 刘新辰急得直跳脚,“娘,我不想死!” 延维挡在他面前,“刘新辰,你待会要是看到机会,立刻逃出!” “不!”他大吼一声,“我不会抛下你们的!” 老鼠来势汹汹,说话间又吃掉了一个人。刘新辰‘激’动得手脚都快不听使唤了,但他还是不断捡起地上的石头,朝老鼠们打去。 奋战了一会后,敖倾珞和陆司墨终于听到动静,赶回来了。 “怎么回事?”两人方才嫌曾骏朗吵,收拾过他后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喝酒聊天,不过离开一会,这里就成了修罗地狱。敖倾珞一脚踢飞面前的老鼠,杀出一条血路,与刘新辰等人会合。 “有人杀了鼠王,他们来复仇了!”延维言简意赅地将重点告诉给她。 “啧,你们也太不注意了点!”陆司墨怨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那杀鼠王的人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 加上两人后,局面渐渐变得不一样了。鼠群意识到敖倾珞和陆司墨的厉害,攻势有所收敛,但它们没有放弃。 在一片‘混’‘乱’中,刘新辰脚上踢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那是烤熟了的鼠王。 他心生一计,提起烤鼠王,当着鼠群的面撕下一条‘腿’,放进嘴里吧唧起来:“哎呀,真好吃!” 第118章 是她太傻 “你在做什么?!”延维喝道,“刘新辰!” 刘新辰的举动大大‘激’怒了鼠群,他对着延维轻松一笑,道:“总得有个人去引开它们吧。.tw-.79xs.-延维,如果我回不来,请告诉我娘,新辰不孝,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报答她。” “刘新辰,你给我回来!”敖倾珞挥出一掌,受到掌力的老鼠在顷刻间烧为飞灰。她迅速回头,“别做傻事!” 有她和陆司墨在,鼠群奈何不了他们,刘新辰触怒了鼠群,要是他独自跑开,恐怕真的没有命能回来了! 延维注意到她用了法力,眉心一蹙:“你是什么人?” 她没心思和他讨论这些,“以后再说!” 趁延维分心的时候,刘新辰抓住烤鼠王一溜烟跑出老远。延维生气地看着其他人,呵斥道:“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 “刘傻子要送死,难道我们还要阻止他么?”有人回道。 “你们根本就是贪生怕死吧!”陆司墨嗤笑一声,“看到有人傻乎乎地愿意为了你们送死,你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阻拦!” 陆司墨一语道出他们的心声,韦舒等人无话可说,低下头装哑巴。 延维按捺不住了,“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救他!” 说罢,人已不见。 刘新辰一走,鼠群也大多跟着他离去。敖倾珞对付这些绰绰有余,于是对陆司墨道:“你快去帮他们。” 陆司墨正有此意,“我去了,你要小心!” “放心吧,我没事的。”敖倾珞喊道,“你们快点过来,躲在我身后!” 成功引开鼠群后,刘新辰一路狂奔,几乎是慌不择路。鼠群们兵分三路,从左右和后方包抄过来,将他截下。 刘新辰估‘摸’着自己跑的距离也够了,加上体力也消耗过度,干脆停下来喘喘气。 鼠群们绿豆大小的眼睛里闪烁着通红的怒火,张开的嘴里还能看到别人的血迹,想到自己会成为他们的食物,刘新辰心如死灰。 不行,就算是死,他也要找个好地方! 刘新辰左右顾盼,看到前方有个山‘洞’,便把烤鼠王一扔,朝着山‘洞’冲去。(..tw无弹窗广告)站在山‘洞’‘门’口,他望着凶猛的鼠群,张开双臂,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眼:“来吧!” 没有预想中剧烈的疼痛,甚至没有感受到鼠群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感,刘新辰诧异地睁开眼,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鼠群不但没有前进,眼里反倒闪烁着恐惧和犹豫。它们像在看着自己,又像在看着山‘洞’,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不敢上前? 刘新辰故意跺了跺脚,大吼一声:“滚蛋!” 感受到地面细微的震动,鼠群惊慌起来。不出片刻,它们竟跑了个一干二净。 它们真有这么害怕自己? 刘新辰莫名其妙地一扭头,刹那间,他似乎看到山‘洞’深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试探‘性’地喊道:“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他,刘新辰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山‘洞’里不断扩大,最后撞击出回响。他挠了挠头,担心那人有什么难处,于是追了过去。 山‘洞’很深,但没有想象中的黑暗,相反,有些地方还开了几个‘洞’口,让月光尽情地照进来。刘新辰追了一阵子,终于看到人影了。 那人蜷缩在石头旁,似乎是睡着了。刘新辰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玉’水仙,‘激’动地上前一看,那人身形比较娇小,倒更像是七八岁的小童。 “你没事吧?”刘新辰伸手轻轻推了推她。 小童睁开眼,“你是谁?” “我,我叫刘新辰。” “刘哥哥,我的‘腿’好酸,你能不能扶我起来?”小童绽放出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无邪,让刘新辰卸下防备,递出左手。 小童的笑渐渐变了味,扭曲成一抹邪笑。 “别碰它!”延维及时赶到,一把推开刘新辰。 小童落了个空,没有握住刘新辰的手,反倒碰到了延维的。她疑‘惑’地捏了捏,了然道:“你不是人类。” “难道你是?”延维讽刺地看着她,“傒囊,最近‘肉’吃得不少,胖了嘛。” “胡说!”傒囊条件反‘射’地‘摸’‘摸’自己的腰,“少废话了,离开我的地盘!” “我要是不走呢?”延维笑着看她。 “不走,那就一起留下来吧!”傒囊二话不说,立刻与他打起来。 延维修为略高她一筹,加上身形有差距,傒囊占不了上风。停下来时,她累得气喘吁吁:“延维,你以大欺小!” “老妖婆,你可比我老一百岁!”延维奚落道。 “哼!”傒囊诡异一笑,“你以为你就赢了?你能打过我,可他呢?” “他?”延维下意识地望向刘新辰。 她大大方方地举高自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的,正是刘新辰。 果然,傒囊利用打斗,悄悄将位置挪到刘新辰身边,然后通过握手控制了他。刘新辰一跃而起,动作变得矫健无比,追着延维打起来。 延维不愿伤害他,四处躲避,当无法躲开的时候,他只能尽力抵挡,力求不伤害到刘新辰。 傒囊要的就是这样,趁延维不备,她偷偷溜到背后,出手偷袭! 就在这时,陆司墨掷出画笔,打中傒囊的后脑勺。 “小心!” 延维迅速转身,给了傒囊一脚。她重重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刘新辰,杀了他们!” 刘新辰捡起地上的斧头,挥舞着向延维冲去,延维接连闪躲三招,终于逮着机会挥出一记手刀,劈晕刘新辰。 陆司墨与延维合力出击,不出几个回合,就将傒囊制住。 见情势不妙,傒囊一改她凶狠的面目,用稚嫩的童声‘抽’泣道:“哥哥,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延维不为所动,“老妖婆,你这样真丑!” “你才丑!” 傒囊受到刺‘激’,一个没忍住‘露’出了真面目,导致前功尽弃。 陆司墨尽情笑她,“你这个老妖婆,死到临头还在意自己丑不丑。我告诉你,你真的很丑!” “你!”傒囊狰狞地看着他,陆司墨毫不犹豫地接过刘新辰的斧子,将她的头砍下。 延维踢了踢她的头颅,“老妖婆,死了更丑。” 陆司墨动手收集山‘洞’内的可燃物,“来,帮个忙,把它尸体烧了,丑人多作怪,万一她没死透,可就麻烦了。” “好。” 趁他起火的空隙,延维扶起刘新辰,道:“我感觉到活人的气息了,你顺着这里走下去,定能看到‘玉’水仙。” 刘新辰才醒转不久,脑子一片‘混’沌,听了延维的话,他瞬间清醒过来:“真的?” “假的。”延维勾起一抹笑,“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你。”刘新辰点点头,“你不一起去吗?” “我和你一同进去,那到底是谁娶她?总不能我们共娶一妻吧。”延维摊开双手,道。“我可不愿与你共享娘子。” “谢谢你。”刘新辰哪里不知道,他是在帮自己的忙。拍拍延维的肩膀,他郑重地说道:“你是我的兄弟。” 延维也笑了,“那是。” 刘新辰走了几步,忽然定下来不动了,延维看他一脸紧张,道:“你怕什么?” “我,我怕她还是会骂我刘傻子。 “你觉得你傻吗?”延维道,“明明大家都那么讨厌你,你却为了他们引开鼠群,把生的希望留给他们。你要是傻子,他们就是疯子!他们有谁做得比你好?还有,你觉得他们对‘玉’水仙是真心的吗?除了你,他们不是为了‘玉’家的钱,就是为了她的美貌,而你呢,也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刘新辰惶恐地摇头,“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那不就是了。”延维满意地眯起双眼,“进去吧。如果‘玉’水仙还是不能接受你,我只能说,是她太傻。” 当‘玉’水仙悠悠醒转时,她看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刘新辰,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会是你?妖怪呢!” “妖,妖怪死了,你别怕!”刘新辰慌张地解释道。 “是你杀的?”他的斧子还在往下滴血,‘玉’水仙看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呃,我也不记得了。”刘新辰不好意思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玉’水仙默默地看了他一会,“谢谢你。” “啊?” “我说!”‘玉’水仙跺了跺脚,“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刘新辰呵呵笑了起来,“不用谢,应该的!” 从山‘洞’里出来,‘玉’水仙看刘新辰的眼神就变了。想到她平日对他的轻视,她就有些不好意思。 感觉到她的变化,刘新辰想到‘玉’轩的承诺,忽然觉得有了希望:“水,水仙,你爹说,如果谁第一个救,救出你,他,他就把你许配给谁。” “我要嫁给你?!”‘玉’水仙大喊道,“我不要!你救了我,我可以给你钱,给你美‘女’,我就是不要嫁给你!” 开什么玩笑?就算刘新辰救了自己,她也不可能会以身相许!刘新辰人再好,也是个傻子,她凭什么要把自己的终身幸福赔给他? 刘新辰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水仙,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喜欢?”‘玉’水仙冷笑一声,“刘新辰,你想得美!我是感‘激’你,但是不会允许你用救命之恩要挟我!” “我不是要挟你!”刘新辰急了,“水仙,你不是说等我当上皇帝就会嫁给我吗?我在找一种神兽,谁看到它捧首而立,谁将来就会当上皇帝。你信我,它一定会为了我取下头颅的!” “你胡说什么?”这种传闻‘玉’水仙听都没听过,“刘新辰,撒谎也要说些好听点的吧?什么神兽,谁会信啊!” “你信我,真的有!” “他说的是真的。”跟在后头的延维忽然出声,“这种神兽的名字,就叫延维。” “延维?”刘新辰震惊了,“那不就是你的名字吗?” 听到这里,陆司墨眼睛一亮。 有戏! “没错,的确是我。”延维冷静地脱下披风,‘露’出整张脸。“刘新辰,看好了。” 说着,他将双手‘交’叉,放在脖子上,轻轻松松取下自己的头颅。延维捧着自己的头,站在刘新辰面前,嘴巴还能一张一合,说出话来:“‘玉’水仙,你看到了吗?” ‘玉’水仙“啊!”了一声,晕倒在地上。 刘新辰吓得也不轻,拔‘腿’就跑:“妈呀!” “刘新辰!”延维看到他的反应,心生懊恼,赶紧把头安好,打算去追他回来。 在他取下头颅的那一刻,陆司墨立刻取出工具,绘下这难得的一幕。一旦开始作画,他就会全神贯注,完全注意不到周遭的事物。因此他也没有看到,一条小龙追上刘新辰的步伐,钻进他的‘裤’管里。 “轰隆!” 雷电劈中刘新辰的身躯,当陆司墨再度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是一具焦黑的尸体。 第119章 恢复仙身 “怎么回事?”陆司墨脸‘色’大变。.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惊雷? 延维眼尖,看到乖龙‘欲’趁‘乱’逃跑,立刻扑过去擒住它:“好你个乖龙,居然又溜下来了!” 乖龙不过小手指般粗细,狠狠咬了延维一口,掉到旁边的草丛上,对着他们吹胡子瞪眼睛:“我哪知道怎么一回事?老子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困在山里,好不容易逃出来,我难道还要白白受罪不成?这个人注定是要受雷劈而死,我这是顺天命而为,你们不能怪我!” “不能怪你?”延维震怒,“如果不是你胆小,你会躲在凡人身上吗?乖龙,你都害死多少条人命了?” 乖龙‘挺’直‘胸’膛,道:“你是不是傻,我每次下凡前都会偷偷看一看司命星君那本簿子,他们那些人可都是命中注定要这样死的!死之余还能替我挡一挡,岂不妙哉?” 延维和乖龙争吵不休,陆司墨头疼地用手捂住两边耳朵,道:“别吵了!” 吵来吵去,其实最该怪的人,是他!要不是他为了拼一次,任‘性’偷盗乖龙下界,乖龙也不会逃出封印,进而害死刘新辰。他很欣赏刘新辰,尤其在这群人中,只有刘新辰才像个真正的君子。谦和,谦让,又肯舍身取义,好不容易如愿救出‘玉’水仙,就算不能娶她,拿着‘玉’家的赏钱,他的生活也能就此改变。没想到刚出‘洞’口,刘新辰就让雷劈死了! 乖龙也懒得和延维吵,立刻将身子变成黑‘色’,隐匿在树林里,快速逃走:“雷电又要来了,老子得赶紧回天庭去!” 看着刘新辰的尸体,延维长叹一口气:“难道好人真的没有好报吗?” 刘新辰没有让鼠群啃咬,没有让傒囊杀死,可偏偏就死在天雷之下。避过那么多的凶险,谁能想到,他竟逃不过一个意外。 陆司墨怔怔地盯着刘新辰,眼中光芒涣散:“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就在两人想着该如何与武三娘‘交’代的时候,敖倾珞带着死里逃生的人们过来了。 “咦,怎么就只有你们,刘新辰呢?”敖倾珞走在最前头,后面的人经过一场惊吓,早就消耗了大部分力气,走起路来又慢又懒,半天都没能跟上。 陆司墨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悲痛地说道:“乖龙逃到他身上,他。。。让雷劈死了。” “什么?!”敖倾珞本能地就想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可看到陆司墨的神情,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看样子他也不好受,恐怕这次意外连他都没有想到,可是,这下要怎么跟武三娘‘交’代? 第二天,四辆马车回城,与出发时不同的是,归来的人脸上缭绕着哀痛的雾气,后面一辆马车上也挂着黑‘色’的布,那是死去之人的尸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尸体一具一具送回各自家中,当武三娘看到刘新辰的尸体时,她居然指着尸体放肆地笑起来:“哈哈哈,你们拿着这么大一块炭跟我说这是我儿子?呸!刘新辰,别玩了,给老娘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陆司墨说话了:“大娘,节哀顺变。” 武三娘还是不肯相信他们的话,“开什么玩笑啊?我儿是要当皇帝的人,还没登基呢,怎么就死了?” 敖倾珞指着尸体上的斧子,问她:“这把斧头,您可认得?” “当然认得!那是当年黄大仙赠给他的神器,开天斧!我儿现在用这把斧头砍柴,将来就用来开辟天下!”武三娘说着,拿起斧子‘乱’舞一通,最后狠狠砍在刘新辰的尸体上:“我砍!” 感受到自斧子传来的触感,武三娘变了脸‘色’:“这真是我儿?” “的确是他。”延维关上大‘门’,站在刘新辰尸体旁边,对武三娘说道:“大娘,您的儿子是个好人,为了救‘玉’水仙,他与其他人一道上山。不料中途有人杀了鼠王,遭到鼠群报复,为了给别人一线生机,他自愿引开鼠群。没想到救出‘玉’水仙后,他却让雷劈死了。我知道,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满足您的一切所想。您不是想让他找到延维么,我就是。” 延维取下自己的头颅,捧在手上,面对着刘新辰的尸首,说道:“兄弟,我会代替你照顾你娘,一路走好。” 武三娘盯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儿子,你看到了吗?你要当皇帝了!你要当皇帝了!” 说罢,她一脚踹开大‘门’,大笑着跑出家‘门’:“你们听到了吗?我儿已经渡过雷劫,到天上当皇帝了!哈哈哈!” 延维安上头颅,出‘门’追武三娘去了。陆司墨低着头,道:“九公主,他是我害死的。” 敖倾珞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虽然你有责任,但并不是你让乖龙逃到他身上去的。那乖龙生‘性’顽劣,为了躲避雷击,总是害死无辜路人。依我看,回天庭后得参他一本才是。” “我心里过不去啊。”陆司墨指着自己的‘胸’膛,“三太子有没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我去跟他讨一点!” “怎么可能会有?”敖倾珞抓住他,“陆司墨,你别那么‘激’动。我们去地府看看生死簿,若刘新辰不该这样死去,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好吧。”陆司墨冷静下来,“我们去地府,找阎王!” 走了没几步,他们忽然感觉屋子瞬间变得很亮,灿烂的金光从刘新辰的尸体里绽放出来,照满整间屋子。 回头一看,刘新辰好好地站在两人后头,冲着他们一笑:“两位仙友,你们要去哪里?” “刘新辰?!”陆司墨吓了一跳,“你不是死了吗?” 眼前的刘新辰虽样貌和以前一样,但衣着和气度却截然相反,就连身上都散发着淡淡金光,那是仙气。 敖倾珞想起在天界的事情,道:“你本来就是仙人?” “对。”刘新辰点点头,“之前我有事经过凡间,无意中看到一个男子被狐狸‘精’附身了。那人‘性’情大变,抛弃原先的妻子,与另一只狐妖住在一起。在收妖的时候,我失手将那男子打死,‘玉’帝知道后大怒,罚我下凡转世为那男子的儿子赎罪。至于雷击,那是司命星君的簿子上早就注定了的,你不必自责。” “原来是这样。”陆司墨顿时轻松了不少,“幸好是仙友,否则我真得难过很多年。” “放心吧,武三娘有延维照顾,说起来,那延维和武三娘的前世还有些缘分呢。”刘新辰暧昧地笑着,“我先回天庭复命了,再会。” “再见。”陆司墨呆呆地挥手。 见他半天没回过神,敖倾珞给他后背来了一巴掌:“喂,你又在想什么呢?” “这结局扭转得太快,我至今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刘新辰的劫数。陆司墨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快,掐我一下,看疼不疼!” “我踹你可好?”她用力地掐着陆司墨的脸。 “啊!好疼!”陆司墨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笑起来:“太好了,是真的!” 救出‘玉’水仙后,‘玉’家出钱厚葬了每一位死去的人,并依约定赠给那十六人各一百两黄金。敖倾珞和陆司墨自然不要,将黄金转‘交’给延维,留给他照顾武三娘用。 经此惊吓,‘玉’水仙此后为人倒收敛不少,对长辈彬彬有礼,对别人也礼让三分,渐渐地改掉了自己的大小姐脾气。‘玉’水仙的声誉越来越好,据说后来还许配给了某位王爷。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敖倾珞和陆司墨“逃婚”半月有余,在收到敖京墨的信后,终于回到了龙宫。据闻龙五太子不知为何忽然想通,在等了三天后打道回府,再也没对此事提过半个字。敖倾珞将这一切归为这两人的功劳,一时高兴,还让陆司墨给她作了几幅画。而这些画像么,自然又让他转卖给白子慕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又到了三月三。 今日对仙界来说是个大日子,只因又到了开蟠桃会的时候。众仙们在绞尽脑汁准备好王母的寿礼后,自然是心心念念着那美味的蟠桃和琼浆‘玉’‘露’,馋得哈喇子都快流到下界汇成一条河。 敖倾珞已有数百年没去过蟠桃会,今年龙王破天荒地点了她名让她一起前往,还真是让她吓了一跳。要知道五百多年前她去的第一次蟠桃会,就捅了好大一个篓子,龙王曾为此勒令她再也不得前往。如今又是打着什么鬼主意? 唔,不过仙界的美人帅哥也不少,就当养养眼吧。吃不得桃子,喝上几壶琼浆‘玉’‘露’也是赚了。 来到瑶池的时候时辰尚早,龙王一见到其他几位龙王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四海龙王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不出半刻就把各自带的儿‘女’给遗忘在后头。 敖倾珞也乐得悠闲,在瑶池里随‘性’地走动着,想找处清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瑶池里不缺盛开的‘花’树,不少宫娥都忙里偷闲地躲在树下,互相开着玩笑。逡巡过一片桃‘花’林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园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园子里居然种满了海棠‘花’树,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最高大最漂亮的那一株西府海棠。 敖倾珞快步向西府海棠走去,打算在树上小憩一会。还没靠近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女’子的轻笑。 “国主,你可别夸下海口了。这‘花’明明还在开呢,怎么会说结果就结果呀?”那‘女’子一身宫装,显然是个小宫‘女’。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一身红衣醒目,任这株海棠绿鬓朱颜,多么风情万种也好,在他身边一靠,简直黯淡得连‘花’瓣都要褪‘色’了。 白子慕拖着悠长的尾音,薄薄的余韵打落一片海棠‘花’瓣,颤巍巍地落到宫‘女’的鬓上。噢?” 他施施然走近树干,抬手压下一根枝条,指着上面的‘花’朵问道:“你喜欢哪一朵?是这朵呢?还是这朵?” 他白皙的手指在朵朵海棠‘花’上辗转,直点得宫‘女’的脸上都染上了海棠‘花’瓣的红。“这朵吧。你看,它已经开到最极致了。” 像骤然打开的珍珠母蚌,一个闪烁的微笑从白子慕的‘唇’边滑过。“好选择。” 说着,他轻轻弹了弹那朵‘花’。‘花’瓣倏地散开落到地上,被他另一只手接住。在触碰到温暖肌肤的同时,‘花’瓣竟然聚合起来,形成一个漂亮的海棠果。 宫‘女’‘激’动万分,也不知道到底是被白子慕的容颜惊‘艳’到了还是惊讶于他的法术,如获至宝般地接过他递来的海棠果,小心地咬一口。 “好吃么?”白子慕打了个响指,一树的西府海棠毫无疑问地在瞬间结了果。 宫‘女’飞快地点头道:“好吃。国主您真厉害,就连百‘花’仙子都允许您施这个法术。” 白子慕笑笑,“雕虫小技罢了。” 他又摘了几个下来给宫‘女’,宫‘女’连忙用衣裙盛住。到后来兜住的海棠果越来越多,一不小心就有一个滚落在了地上。 宫‘女’弯腰捡了起来,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敖倾珞,惊呼一声:“这,这位。 第120章 你是我的了 她显然认不出这是哪家的仙人,紧张地拽住了裙子的边缘,窘迫万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wщw.更新好快。 白子慕转头看了过去,眼神平静无‘波’,淡淡道:“这是东海龙宫的九公主,敖倾珞。” 得他解围,宫‘女’忙道:“见过九公主。” 敖倾珞微一颔首,眸子里读不出任何情绪。“嗯。” 她瞥了一眼白子慕,道:“都说国主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虽然脸上装得无所谓,但她心里还是隐隐地不舒服。 两百年不见了,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就撞见如此场面。白子慕对她如此冷淡,难道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不对,看他眼里并无不悦,八成是早就另寻新欢去了。而这个新欢,就在她面前! 敖倾珞越想越气,索‘性’也不休息了,径自出了园子。“我走了,你们好生‘花’前月下,祝百年好合!” 宫‘女’见她突然离去,不由担忧道:“这。 白子慕突兀地一笑,笑声里带着无比的愉悦。“回头我得问问,这东海里的海水到底是咸水呢,还是醋水?” 他用手在鼻尖夸张地扇了扇,“好酸哟~ 离去的人身形一僵,继而怒气冲冲地加速远离了园子。 回到宴会场地时,众仙基本已经到齐。龙王站在不远处对她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入座。 敖倾珞提起裙子小跑过来,道:“龙王爹爹,等下宴会开始之后我可不可以先离席?” 毕竟她对桃子过敏,这回是万万不能再吃的了。 龙王看她一眼,“宴会开始之后,你若离席就是对王母不敬,还是坐着吧。” “好吧。”唉,那只能看着众仙吃桃子了。 坐下来后一打量,她发现这位置跟五百年前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那就是说,白子慕也在。 她抬头往前方一看,果然看到白子慕坐在那里。 他潋滟的桃‘花’眼轻佻地一转,却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 敖倾珞转头一看,就看到方才遇到的宫‘女’正在张罗着盛放蟠桃的器具。 果然,果然就是有了新欢! 她气呼呼地托着下巴,一丝不苟地打量起那个宫‘女’来。唔,皮肤还行,不够她白,眼睛不好看,头发没她的漂亮。总之就是没有她好嘛!为什么白子慕会看上她! 那宫‘女’好像感觉到了她带着敌意的目光,竟回头与她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忙活。 殊不知在此刻醋意滔天的敖倾珞眼里,那简直就是在跟她挑衅。 她转过身子一拍桌,震得桌上的酒具都移了位,引来几道惊奇的目光。 敖倾珞看动静闹得有点大了,为了不被人看笑话,只得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三哥说得没错,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当你看到一直追求你的人转而追向别人之后,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不过她东海龙宫九公主的追求者还少么?等回头拉一大串大摇大摆地走在他面前,让他瞧瞧自己也不是没人要的!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由于心里不太痛快,敖倾珞也没注意到众仙都跟王母说了些什么贺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只听得池上奏起了仙乐,粉雕‘玉’琢的宫‘女’们便带着轻快的舞步给众仙摆上了蟠桃。 今年的蟠桃比以往看到的还要大,个个都皮薄‘肉’厚,一看就知其甘甜多汁。敖倾珞咽了咽口水,真是后悔上了这天庭。 须知道当好吃的东西摆在你面前,你却只能看不能吃的时候,这种折磨无异于酷刑! 就在她怨念的时候,一个镶银琉璃盘端放在了她的桌上,上头放的却不是蟠桃,而是海棠果。 敖倾珞诧异地抬头,看到了先前的宫‘女’对她一笑。“这是国主吩咐给您的。他说公主对蟠桃过敏,命奴以海棠果代替。” 拿起红透了的海棠果,她的脑筋一下子没能转过来。 这么说,他刚才是在贿赂宫‘女’,让她给自己换掉蟠桃吗? 不不不,她才不信呢! 宫‘女’又放下一个酒壶,道:“这也是国主让奴给您的。他说这里面的东西公主刚才已经喝了很多,不妨再喝一点。” 她刚才哪有喝什么? 敖倾珞拿起酒壶一倒,那液体是透明的没错,可是闻着却和酒不一样。她低头喝了一口,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 那根本就是白醋! 她恨恨地磨着牙,犀利的眼神刀一样‘射’向对面。 白子慕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分明是指她吃醋了。我呸!谁吃醋啦! 她抓起一个海棠果想砸过去泄愤,迫于场合问题,担心王母会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只能悻悻然放回去。可是她放下之后又越发觉得愤怒难当,干脆把海棠果一把抓起来,当成白子慕狠狠地咬起来。 白子慕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分明,脸上泛出了柔柔的笑意。 看到小家伙如此生气,他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是有的嘛。不错不错,不枉他故意演了一出戏。 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白子慕的身后,道:“国主,九公主真的生气了。” 白子慕笑着抿了一口酒,“就是生气了才好玩。待会啊,我会让她更生气。君怜,时刻准备好。” 她垂头,“是!” “各位仙家!”王母一挥手示意仙乐暂停,然后起身道:“今年的蟠桃尤其美味。本宫琢磨着这蟠桃可不能‘浪’费了,加上每年的蟠桃会就只是品尝桃子,未免有些单调。本宫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蟠桃的新吃法!” 此话一出,‘玉’帝的脸‘色’就变了。他轻咳了一声,借喝酒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王母没有察觉,依旧讲得眉飞‘色’舞。“本宫发明了几道菜肴,分别是蟠桃焖‘鸡’,蟠桃银耳羹,蟠桃烧卖、红烧蟠桃猪蹄、清蒸鲤鱼配蟠桃。 她罗列了一大堆菜式,最后兴冲冲道:“本宫方才已经让人做出来了,只可惜量不多,本宫也舍不得吃,便打算赏给其中几位卿家。诸位意下如何?” 众仙的脸‘色’大变,纷纷推脱起来。 我的天,这都是些什么黑暗菜式啊! 更有人直接把这差事踢给了白子慕,“启禀王母娘娘,据闻青丘国国主白子慕不日前亲自领兵打了胜仗,立下了大功。王母何不将这美味佳肴奖赏给国主,以做犒劳?” 敖倾珞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些菜不用想都知道很诡异了,肯定好吃不到哪里去。这人居然提议让白子慕来吃,你说这是故意整他呢,还是存心整他呢? 王母娘娘想想,也觉得有理。“好,那就这样吧。” 白子慕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主意,非但没有抗议,反而上前谢了恩。 “承‘蒙’圣恩,臣不甚感‘激’。臣不日前‘精’心安排了一出歌舞,就当是谢恩吧。” 王母娘娘显然很感兴趣,当下便让他开始。 白子慕不慌不忙地从水池里摘了一朵莲蓬,从里面拿出数十粒莲子。他将莲子上包裹的青‘色’外皮剥开,然后将莲心攒在手里。 “你这是何意?”王母娘娘对他的举动感到不解。 白子慕自信地一笑,“请看。” 他信手一扬,莲心齐齐掉进水池里。就在那一刻,从池底里开出十来朵莲‘花’,每朵‘花’上都站着一名粉衣宫‘女’。仙乐在此刻奏起,有人在轻声‘吟’唱:“浓霭香中,水云影里,迥然人世难同。似‘玉’皇金苑,宝录仙宫。万‘花’开处神仙满,尽笑语俱乐‘春’风。蟠桃佳会,特离绛阙,来此相逢。 莲‘花’上的宫‘女’随之舞动,手中的羽扇轻摇,若仙鹤漫舞。她们的舞姿轻盈,既有着云朵的飘逸,也有着舞蝶的自在。舞蹈编排得很用心,加上每个宫‘女’都长得漂亮,在场的仙家都看直了眼睛。 一曲舞毕,宫‘女’们全部跪在地上。白子慕上前一步,道:“禀告王母娘娘,臣有一礼相送。” “噢?”王母娘娘看罢歌舞,心情极好。“呈上来吧。” 白子慕低头对跪在他脚边的宫‘女’吩咐道,“拿来。” 宫‘女’惶恐地磕了几个头,“禀告国主,奴将国主的寿礼‘混’在了海棠果里,方才回头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嗯?”白子慕眯起眼睛,已带了几分薄怒。 宫‘女’又道:“国主,奴想起来了!东海龙宫的九公主对蟠桃过敏,方才奴给她换上了海棠果,想来就‘混’在那里了。 王母娘娘若有所思地看了白子慕一眼,道:“在何人之处,便由何人呈上来吧。” 敖倾珞心里一惊,望向桌上的海棠果。 白子慕这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虽然有千万个不情愿,她还是只得捧了琉璃盘上前。 白子慕走到她面前,拨开堆起来的海棠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手帕包着的东西。“是这个了。” 他看了敖倾珞一眼,对方瞪了回去,活像一头小豹子。 他顿时失笑。 王母娘娘道:“这是什么?” 白子慕恭敬道:“久闻王母娘娘还未飞升的时候就酷爱‘花’椒,这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汉源‘花’椒种子。” 话音未落,王母娘娘的眼就腾地亮了起来。“呈上来。” 旁边的宫‘女’毕恭毕敬地接过白子慕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是这个,是这个。” 看到已经没她什么事了,敖倾珞眼睛转了转,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席位里继续用眼神‘射’杀白子慕。 王母娘娘用余光看到她,忽然道:“站住。” 她吓了一跳,忙定在原地。 王母打量她一会,恍然道:“你是五百年前被我罚下界的那个敖倾珞。” 敖倾珞抹了一把冷汗,道:“是。 死了,不会又一时兴起给她什么差事做吧。 王母却道:“那时候是本宫喝醉了,让你受苦了。看你任务完成得也不错,这么着吧,本宫给你点赏赐,要什么?” 白子慕在她身边凉凉出声,“据闻九公主很喜欢人间美食,不如赏了那一桌。 “不不不,臣‘女’不敢要。”敖倾珞连忙推脱。 难怪白子慕那么冷静,原来让她上来是为了祸水东引,好让她吃了那一桌奇葩的菜! 王母娘娘眯起眼思考了一会,道:“我看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 敖倾珞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她道:“那就给你赐婚吧。现场的仙家都不错,挑挑看喜欢哪个?” 敖倾珞苦不堪言,正要推脱,王母却道:“就是这样了,选吧。你不选就是不接受本宫的歉意。” 这话一出,她哪里还敢说不肯。 白子慕无声地笑了笑,跟王母告退后回到自己的席位。 敖倾珞‘逼’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转身看着在场的众仙,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作孽啊,她为什么要来蟠桃会啊,为什么要遇到白子慕啊,为什么啊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朝罪魁祸首瞪过去,却看见他正在和身边的人调笑,而那个人正是那个眼熟的宫‘女’。 他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展开,指着上面的东西给宫‘女’看。她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他拿的正是自己以前扔给他的那一方,他指的正是自己绣得奇丑无比的“珞”字! 宫‘女’一看,笑得连耳根子都红了。两个人在那里开怀大笑,白子慕还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更加开心。 看到他居然拿出帕子跟外人嘲笑自己的‘女’红,敖倾珞气得是七窍生烟,当即吼道:“白子慕! “白子慕?”王母娘娘一愣,然后笑道:“听闻白子慕早就倾心于你了,原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准了。” 敖倾珞有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才反应了过来。 这白子慕何其‘阴’险,居然用这招害她说出了他的名字! 她此刻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只得推脱道:“王母娘娘,我不是。 “谢主隆恩。”白子慕猛地走了过来,硬是拉着她齐齐跪下,极快地谢了恩。速度之快,根本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 敖倾珞剜他一眼,他却微微一笑,从袖子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看,这下你是我的了。” 第121章 冥府游 自蟠桃会过后已有三日,东海龙宫的上上下下却过得无比艰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访问:.。虾兵蟹将们心力‘交’瘁,宫人们以泪洗面,人人都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有好事者总结了一下,无非就是这么三件事。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两百多年未曾现身的白子慕居然又出现了。不仅如此,他来的频率比以前更高,简直就把东海龙宫当成自己的家。对于好不容易赢来的“东海龙宫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被夺一事,虾五百七十九表示他想找根海带上吊冷静一下。 第二件事,就是九公主被王母赐婚于青丘国国主白子慕,婚礼于一个多月后举行。听闻消息传来的那一日,不少宫‘女’都纷纷打碎了手中的物事,被扣了无数俸禄,直接为今年的财政做了杰出贡献。自那以后,每天都有不服气的‘女’子跑来龙宫‘门’口挑衅,结果不知为何全部被毒哑。 又有小道消息称,自那天起三太子院子里的‘药’材消耗极快,都要赶上‘女’人变脸的速度了。有人悄悄查看过倒掉的‘药’渣,居然配的都是非常毒的‘药’材,自此每个雌‘性’看到敖京墨都得绕路走。 第三件事,九公主似乎对未来的夫君很是不满,据说从蟠桃会下来的那一天她在殿里发大火,凡是任何提到“白子慕”的人都被一拳打飞,其中包括三太子敖京墨。据闻她的怒气就跟炼丹炉里面的三昧真火一样绵延不熄,最后但凡她看到白‘色’的东西都会火冒三丈,导致全部的宫人都很有默契地舍弃了各种白‘色’的物品。 少白头的人表示很委屈,只能天天用墨汁把头发染黑了才敢出‘门’。这件事直接导致东海龙宫里的投诉案剧增,被害者墨鱼声称它们经常在路上游着游着就被神秘人非礼,吓得自己墨汁分泌都失调了。 第四日,敖京墨再次踏进了敖倾珞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她倒没有扔出什么东西来招呼他。 “九妹,你可消气了?” 敖倾珞重重一拍桌子,道:“敖京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从犯!如果不是你不去,我怎么会要陪父王赴蟠桃会?如果不是你串通了白子慕,他怎么可能在宴会上摆我一道?” 敖京墨一扬眉,“有人‘逼’你去蟠桃会吗?没有。白子慕有说让王母赐婚吗?没有。据我所知,那可是王母自己提的。我们本来只是计划着在蟠桃会上让君怜扮成宫‘女’,刺‘激’一下你来着,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呢。” 他无奈地摊开手,表示很无辜。 “君怜是那个宫‘女’?”她迅速捉到了重点。 原来他没有移情别恋! 想到这里,她半是高兴,半是恼怒,高兴的是他并没有三心二意,恼怒的是,她又着了他的道了。若不是他故意演戏刺‘激’自己,她怎么会喊出他的名字? “是啊,不然你以为他真的会调戏别人么?”敖京墨“噢”了一声,“原来你是在乎这个,哎呀呀,不得了了,有人吃醋了,哎哟,好酸噢~~” 他夸张地扇着手,敖倾珞的脸越来越红:“你,你胡说!” 敖京墨分明捕捉到她那一刻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在她脸皮薄的份上,也就不多纠缠了:“好好好,是我胡说。不过你可得想想,这赐婚可不是白子慕提出的,白子慕的名字也没有谁‘逼’你说出来,你怎么偏偏就说了他呢?嗯?” 敖倾珞被他说得无话可说,难道要说她当时‘乱’吃飞醋,气得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吗?她才不说呢。 “反正你就是帮凶!你出卖了你的妹妹!你骗我去蟠桃宴!” “你真的那么生气?”敖京墨‘摸’着下巴问道。 她哼了哼,“当然!” “那好吧。”敖京墨推开‘门’,作势要走出去。“为了我的妹妹,我这就去让王母退婚。” 没走出几步,就听得后面的人急急喊道:“站,站住!” 他回过头来,嘴角挂着一丝笑。“噢?怎么,舍不得吗?不是整天喊打喊杀的么。” 敖倾珞支支吾吾了半天,道:“我,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你也知道王母是下了旨的,我们哪里能抗旨!” 敖京墨乐不可支地笑了半天,才在她杀人的眼神里慢慢开口:“噢?那看来没办法了,你只能嫁给他咯。” 她脸红了红,“我,我才不要呢,哼。” 敖京墨望了望‘门’外,道:“说起来么,有件事要告诉你。白子慕在外头等着你呢。他说今日是冥府的节日,邀你一起去游玩来着。” “我才不去。”她别过头。 “好吧,宫‘门’倒是有不少‘女’子抢着跟他去,我想他一定可以找到伴的。”敖京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敖倾珞果然中计,喊道:“我,我是说我没梳洗好,才不去呢!你让他给我等着,我换身衣服就去!” “好。”他笑着‘摸’了‘摸’下巴,替她关‘门’。 ‘门’外,白子慕迫不及待地迎了过来。“如何?” 敖京墨轻笑,“有我出马,有什么不行的?” 他朝屋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巴,道:“正在换衣服呢,估计得苦恼好久,毕竟是要跟情郎约会嘛~ 白子慕笑着拍他肩膀,“三哥今日说话真中听。” “我可比不上你哟,居然跟王母串通起来抢了我的妹妹,啧啧。”敖京墨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墨‘玉’般的眸子里是难得的认真。“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她有半分不好,我绝对会把你毒成废物然后做成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彘。” 白子慕轻笑,“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 他点头,“最好如此。我先走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实在太过纠结,敖倾珞居然整整‘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看到她的时候,白子慕轻轻搁下手中的茶具,上下打量了她一会。 敖倾珞在他的注视中变得紧张,一点笑容僵硬地点在脸上,化又化不开,收又收不进。 良久,他才道:“唔。你这衣裙不错,这妆容么。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弄’,但是又觉得漂亮。” 敖倾珞松了一口气,道:“要知道这可是一‘门’技术活,太浓妆‘艳’抹了么就有点刻意讨好的嫌疑,太清淡了么自己又觉得不自在,就是要这种看起来好像没有刻意打扮实则比往日动人的效果才好。” 白子慕偏着头看她,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见我,又不想让我觉得你是为了我才特意打扮,所以把自己折腾得那么辛苦?”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戳穿自己,敖倾珞眉‘毛’跳了跳,道:“我忽然觉得我不太舒服,我还是别去了。” 白子慕忙将她拉住,“哎哎哎,别这样嘛。珞珞,作为揭穿你的补偿,我待会请你吃好吃的可好?” 她装模作样地推拉了几回,才道:“这可是你说的!” 他笑‘吟’‘吟’地应道:“自然。” 酆都城作为一座鬼城,按理来说应该是有着黑夜的基底,再晕上一片死寂的雾气,好衬托出这人间灵魂最后归宿的可怕。只是今日的酆都城与往日不同,黑黢黢的城‘门’上挂着一串小辣椒似的灯笼,把整个气氛都火辣辣地燃了起来。守‘门’的鬼将面对如此大的客流量却还是保持一丝不苟地检查每个来往的人,其敬业‘精’神实在是令人钦佩。 一进酆都城,白子慕立刻握住了敖倾珞的手。她挣了几回都挣脱不出,反倒让他直接十指相扣起来。 “你,你放开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对我动手动脚!”她望了望身后,骂道。 白子慕扫了扫跟在后头的汤包和君怜,笑道:“她们又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再说了,这里人那么多,我如果不把你抓紧,待会被冲散了可怎么办?到时候我可没办法带你吃好吃的了。” 她哼了哼,“借口!” 虽是如此,她手上倒是不再挣扎起来,任他握着。白子慕见她默许,一双桃‘花’眸灿烂如星空。“嗯,就是借口。为夫承认,我只是想牵你的手。” 她侧过头,用空闲的手拼命‘揉’着发红的耳朵,低骂道:“流氓!” 酆都城的热闹快赶得上人间过年的气氛了,见她有些不解,白子慕为她解释起来。“‘阴’间和人间一样,也过着同样的节日。只不过阎王还另外下了规定,每年的三月七到三月十一是开放的假日。也就是说,这五天里三界都可以来酆都城参加各种盛会,就连在十八层地狱里受苦的鬼也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其实说白了,就是‘阴’间给自己定的假期罢了。我来过这里几次,觉得不错,便想着带你也来看看。” 敖倾珞在人群里转悠了几圈,看到放鞭炮的、赛龙舟的、做月饼的、煮元宵的什么都有。若是非得给这个节日一个定义的话,大概就是全部节日的大杂烩吧。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节日,她也觉得新鲜得很,拉着白子慕这里看看哪里转转,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在一个画糖人的面前,蹲下身子问道:“你这是用糖来作画吗?” 画糖人忙着手里的活计,头也不抬地道:“自然,只要你说得出的我都能给你做出来。” 敖倾珞眼睛亮了亮,“给我做一只狐狸吧。” 她扯过身边的白子慕,指着他道:“我要一只跟他很像的狐狸。” 画糖人有点惊讶地抬头,眯着眼端详了白子慕一会,‘胸’有成竹道:“行。” 他用油毡子在大理石板上蹭了蹭,掏出一把做工‘精’细的小铜勺舀出些许金黄‘色’的糖稀,手上微微一倾斜,在糖稀缓缓流下的时候手腕快速往上一提,拉出了一根糖线。他的动作忽高忽低,粗细有致,收放间圆转流畅,直看得围观的人都目瞪口呆。随着他的手腕上下翻飞,那糖线灵巧地在大理石板上堆出了流畅的线条。不多时,一只狐狸就成形了。 画糖人用小铲刀把糖化铲起,粘上竹签递给敖倾珞。“成了。” 她接过糖画一看,狐狸做得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双眼睛,跟白子慕的尤其相像。她举起糖画在白子慕面前晃了晃,道:“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不肯见你吗?” 白子慕也打量着她的糖画,道:“嗯,你害羞。” 敖倾珞瞪他一眼,“我是生你的气!你居然敢算计我,让王母娘娘给我们赐婚!” 他一挑眉‘毛’,带着笑意问道:“所以呢?” 她愤愤地回他:“这就是你惹我生气的下场!” 说着,她迅速咬下小狐狸的头,贝齿狠狠地咬着嘴巴里的那一部分糖画,发出清晰的响声。 白子慕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有如此童真的举动。随着笑声的漾开,他突然伸手放在敖倾珞的后脑勺上,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推,然后低下头轻轻一咬,抢走了她嘴巴上的那一块糖画。 就差那么一点点,白子慕的‘唇’就会亲上了她的。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身上的气息,还有那一瞬间自己突兀的心跳,像是一个巨大的烟‘花’突然在心里炸开,这一切都来得那么没有防备。 敖倾珞显然料不到他会如此反应,窘迫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竹签生生掐断。“你,你怎么又跟我抢东西吃!” 白子慕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糖屑,道:“珞珞,既然那么生我的气,让他给你做一百个狐狸可好?就放在你房里,什么时候生气了就啃它,啃到消气为止,可好?” 她低头咬着剩下的糖画,“我才不要呢,要咬就咬你。” 她对自己的回答吓了一跳,忙纠正道:“我是说,生气的话我肯定会咬你的手!” 他殷勤地伸出手,“来咬。娘子,消消气。” 敖倾珞推开他的手,道:“才不要呢,我刚刚已经解气了!” 他更加得寸进尺,“娘子,叫声夫君来听听?” 她越发窘迫,索‘性’拨开他躲进了人群里,像一尾赤红的小锦鲤划过水面。 汤包“啊”地一声捂住耳朵,“受不了了唧!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受这样的折磨!” 白子慕带着笑‘欲’追过去,忽然脚上一顿,脸上那点笑意在瞬间稀薄到几乎看不见。“君怜。” 君怜点点头,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悄向某处走去。 等白子慕寻到敖倾珞的时候,她正围在台下的最前排,津津有味地看着比赛。 那是‘女’子间的手工艺比赛,内容多是绣品。每个‘女’子手里捧着绣布,手上的银针牵着五彩丝线快速穿梭,一幅幅生动的图案就在她们素白的指下诞生,简直让她如痴如醉。 “你说她们的‘女’红怎么那么厉害,我为什么就学不来?”她叹道。 白子慕懒洋洋地‘插’了一句,“有种人生来就是注定笨手笨脚的,没办法。” 看她作势要打他,他忙道:“珞珞,大庭广众之下暴打美男可是要遭到众怒的。” 她懒得跟他计较,索‘性’扭头继续看着台上的比赛。 白子慕盘手看着台上,忽然道:“珞珞,其实东西多丑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只要你送我东西,无论你做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做梦。” 看了一会,君怜从后面走过来附在白子慕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即刻道:“珞珞,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你尽量别‘乱’跑。汤包,跟着她。” 她扭头问道:“什么事?” 白子慕只是‘摸’‘摸’她的头,“没什么大事。” 她“哦”了一声,又沉‘迷’在了‘女’红的世界里。 君怜和白子慕退出了人群,他回头望了望她,沉声道:“困住了?” 君怜恭敬答道:“困住了,正等国主发落。” 他冷笑,“好。” 台上的比赛很快就见了分晓。结束后,敖倾珞艰难地挤出人群,拉着一名‘女’子道:“这位姑娘,你的手工好生厉害,方才那个穗子做得真好,能不能教教我?” ‘女’子正是比赛的第一名,见她如此热切,不由怔了怔。“啊?”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想学做一个扇穗,给。 看她害羞的样子,‘女’子理解地笑了笑。“给心上人的么?好,来这边,我教你。” 敖倾珞红了红脸,辩解的声音有气无力。“才,才不是心上人。 ‘女’子坐了下来,问道:“不知道你想送的那位,他的扇子是什么样的?” 她偏头想了想,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那是一把铁扇,嗯,大概这么大,有十六根扇骨,样子也不是很特别。” ‘女’子道:“既然是铁扇,我想应该用黑‘色’的比较好。虽不出彩,但绝对出不了错。” 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女’子剪下相当长度的冰丝线,递给她一段。“其实很简单的,我做一步,你就跟着我做,知道么?” 她应道:“好,我一定会认真看的。” ‘女’子笑了笑,拿出一截木头将丝线缠绕上去。“你看,把线在上面一直来回卷,卷到一定的厚度为止。然后再取一根绳子横穿卷出来的线,把绳头放在下方,然后拉紧。 汤包探头看着敖倾珞的动作,怀疑道:“你真的可以吗?你看,这边线松出来了!啊,天呐,你太笨了,国主好可怜啊!” 她捡起地上一块木头砸了过去,“闭嘴!” 如‘女’子所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便做好了一个扇穗。捧着此生第一个好看的作品,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多谢。” ‘女’子微笑,“客气了。” 向‘女’子告别后,敖倾珞不顾汤包在后面叽叽喳喳,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去。 “我说啊,国主都说了不要随便跑了,你不怕有人贩子吗!” 她翻了个白眼,“人贩子也不拐你这只孽鸟,怕什么!” 汤包正义凛然道:“我有强大的责任感,告诉我不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你分明就是怕白子慕罚你。”她淡淡揭穿它。 汤包咳了几声,道:“那你还‘乱’跑。 敖倾珞低头看一眼手里的扇穗,“谁说我在‘乱’跑,我是在找他。” 然而没走几步,她就被街上的‘花’灯所吸引了。‘花’灯做得很是‘精’致,既有画了‘花’鸟山水画的,也有做成了莲‘花’等各种形状的灯,一时间她竟看得挪不动‘腿’。 “这是猜灯谜啊?”汤包飞到灯旁转了几圈,道。 “那是,猜中有奖,而且拿的灯笼越多,奖品越丰厚。”一个骷髅走了过来,道。“这位姑娘要不要试试?” 敖倾珞在灯下走了半圈,眼前一亮,拿下了一盏莲‘花’灯。“我知道这个谜底。” 第122章 无法无天 拿了奖品后,敖倾珞在人群里寻了半日都找不到白子慕和君怜的所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无奈之下,她开始挑偏僻的路走。 汤包有些担心她的安全,在她耳边叨叨絮絮不停,想让她赶紧回到人多的地方。她听得烦心,索‘性’堵住耳朵装作没听到。 走到一处桥上,她朝四周眺望了一下,意外地看到了白子慕。 他正站在一棵树下,旁边站着君怜,而在君怜的脚边则跪着两个妙龄‘女’子。她想了想,发现这两人有点眼熟,似乎是经常来龙宫‘门’前嚷着叫她让出白子慕的其中两人。没想到她们如此锲而不舍,居然追到了冥府。 原来白子慕方才说的有事,就是跟这两个人见面? 她隐隐有些不快,令汤包别出声,然后站在桥上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看着他们。 白子慕手里拿着铁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要跟我说?” 他看着其中一个青衣‘女’子,“绿玲,你说。” 绿玲咬紧了‘唇’,硬是不吭声。 他笑笑,转向另一个人。“芙瑶,你说不说?” 芙瑶抬起头望着他,眼神炽热无比。“国主,我只爱你一个人,哪怕是没有名分。 “闭嘴。”白子慕厌恶地皱了皱眉,手中铁扇一挥,擦着芙瑶的耳朵飞过。“再说一句,我就毁了你的容貌。” 芙瑶很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绿玲按住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芙瑶虽然不悦,但还是乖乖地闭了嘴。 他‘摸’着扇子上锋利的刺刃道:“君怜,我刚刚刻到了第几个字来着?” “禀告国主,第三十二个字了,还有一百二十三个字。”君怜应道。 跪在地上的两人闻言,唰得变了脸‘色’。 敖倾珞眯了眯眼,终于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乍看之下,绿玲和芙瑶衣衫篓缕,原来是被白子慕的铁扇割破了口子。她们除了脸蛋和脖子之外身上没有一处是不出血的,但他又把握得很有分寸,绝对不会让她们泄出‘春’光。 到底有多大仇,才让他这么折磨两个‘女’子? 白子慕打开扇子,走到绿玲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刚刚可是听着你们说我的珞珞坏话了。说了几个字,我就还你几个字。下次可给我长点记‘性’,你这张脸蛋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最好给我滚远点。” 绿玲恨恨道:“国主,枉我们姐妹俩对你一往情深,你居然如此对我们!” 白子慕哈哈大笑,“一往情深?噢,因为喜欢我,所以你们俩一路跟着我们到了冥府,要对她不利?你以为东海龙宫九公主是你们说要杀就能杀的?” 他踢了踢脚下一堆东西,从里面捡起两把‘精’炼的弯刀,手指从锋利的刀锋边滑过。[.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真是不错的刀。瞧你们,身上带了毒‘药’、飞镖、长鞭、弯刀。噢?东西真多。” 他挥了挥弯刀,一抹冷冽的笑意从嘴边盛开。“多谢你们送我这么多好东西,我想应该在你们身上轮流用一番,才不‘浪’费你们的心思啊。” 这话一出,芙瑶马上带着哭腔道:“国主,你怎么不怜香惜‘玉’。 “你们‘弄’错了,国主从来不怜香惜‘玉’。”君怜带着冷冷的音调说道:“他只怜惜一个人。可惜,你们触了他的逆鳞。” 白子慕抬起右手食指,在虚空中写了一个“‘荡’”字。“继续,这是你们说的第三十二个字。” “啊!”两把弯刀分别在绿玲和芙瑶身上割着,随着白子慕的动作在她们的皮‘肉’上进行了血腥的书法。 为了一击必杀,她们都在弯刀上下了一番苦功。没想到这弯刀没派上用场,反而反过来伤了她们,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磨刀了。 绿玲额上沁出冷汗,仍强忍着不出声。反观芙瑶,她可就没有这等骨气,早就在一刀刀的切割下哭得梨‘花’带雨,真叫人心碎。 白子慕仍淡定地在虚空中指挥着弯刀,他的行书气韵流畅,华美自然,即便是写在纸上也是难得的艺术品。此刻他这一手好字运用在折磨人身上,真真是开创出了一种别样的艺术感。 忽然后头有人递了一个碟子给他,上面盛着一样白‘色’的东西,正散发出一丝丝热气。白子慕用手捻起来尝了一口,右手的动作依旧不停,弯刀溅出的血‘花’与油锅的油‘花’一比,简直就像是两处天地。 在两人的惨叫声中,他满意地眯起了眼,表情十分愉悦。“嗯,不错。再加多点糖吧,她喜欢吃甜一点的。” 那人点点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油锅。 他擦了擦手,转头对君怜笑道:“你推荐得不错,珞珞肯定喜欢。” 又转头来看着那两人,神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柔和,冷得像尖锐的冰凌。“不错嘛,再坚持一下,还有最后五十二个字。” 绿玲哪里撑得住这等酷刑,哭喊道:“好痛啊,国主饶命。 芙瑶哭得嗓子都要哑了,“再也不敢了。 白子慕皱眉,拿过摊子上的一袋盐朝着她们的伤口泼过去。“吵死了。” 盐洒在伤口上无异于雪上加霜,两人痛得龇牙咧齿,根本无法继续装出柔弱的模样,而白子慕悠哉悠哉地回头对小贩说:“不好意思,这袋盐算我帐上。” 敖倾珞一愣,往那摊子周围看了一圈,发现白子慕旁边堆了一堆疑似吃食的东西。这么说,这家伙是一边在给自己买吃的一边对别人用刑吗?还真是别样的血腥,别样的。温情。 在油锅的噼里啪啦声中,弯刀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绿玲和芙瑶都明显松了一口气。再观她们身上,血已经把她们的衣服染红,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从她们苍白的神情可以看出,这一番折磨有多痛苦。 白子慕掏出两瓶‘药’扔在她们面前,道:“你们看我平时都是笑嘻嘻的,便以为我是多好相处的人。如今你们见识到我的这幅模样,才是我真正待人的样子。劝你们一句,喜欢一个人呢,还是要多点了解了解他,不要看我这么帅,就对我穷追不舍。我这一生只爱一个人,你们若再对她有什么心思,休怪我无情。这‘药’擦了以后不会留疤,拿了就给我滚出地府,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绿玲显然吓坏了,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是,是。 芙瑶也是哆嗦着捡起‘药’瓶,道:“国主,我们姐妹二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了。 白子慕背过身,“滚。” 两人连连磕了几个头,互相搀扶着狼狈地跑远了。 他立在摊子前看着小贩,怀里抱起先前放在地上的那些吃食。 “九公主,如今你可知道国主对你的用心了吧?”君怜的声音冷不防地从后头传来,敖倾珞回头一看,她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桥上。“别看国主平时对你嬉皮笑脸的,可是他对其他人可没那么好。若是矜持一些的‘女’子,他时常都是板着一张脸,让她们知难而退。若是像这些有些疯狂了的,他可从来就没手软过。” 她垂下眸子,半天不说话。 “九公主,她们可是对你存了杀心的。如果等到她们对你出手了再抓住她们,国主只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君怜以为她是不赞成白子慕的作为,蹙眉道:“你不会觉得他太。 敖倾珞打断她的话,“不是,子慕他行事向来狠辣,我没有觉得他过分。” 君怜又道:“那你是还在生气我和国主合起来戏‘弄’你,还让王母娘娘给你们赐婚的事情吧?那是有原因的。” 她奇道:“是什么?” 君怜神秘地笑了笑,避而不答。“这得问国主了。不过刚才你也看到了,国主除了你看不上任何人,国主也只在意你的安危,如果你还有所顾虑,此刻应该都被打消了吧。” 敖倾珞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再这样下去啊,我很快就会变得无法无天了。” 只要一想起他一边指挥着弯刀一边替她品尝食品的那一幕,那巨大的反差竟让她的心觉得满满的,暖暖的。 “珞珞,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正说着,白子慕就从桥的那端走了过来。一看到敖倾珞,他的步子马上加快,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她面前。 “我刚刚才走到这里呢,没想到就遇到了君怜。”敖倾珞笑笑。 白子慕会避开她,肯定是不想她撞见刚才那一幕,她还是装作不知情吧。 “你看。”他将怀里的东西给君怜抱住,然后逐一拿出来给她看。“这是我刚刚给你买的杏‘花’糕,就是你以前特地开船去追的那个师傅做的。这是新做的豆团,这是南瓜饼,噢,还有这个。 他打开一个纸包,道:“这是我刚刚遇见的摊子卖的炸糍粑。你不是喜欢甜的么?我让他加多了点糖,快趁热试试看。” 她拿起一块炸得金黄的糍粑,上头撒的糖霜多得像一层雪。她轻轻咬了一口,眼角****。 “好吃么?”白子慕捧着纸包,满脸的期待。 她吸了吸鼻子,“嗯,很香甜。”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像一株盛开的海棠‘花’树。“那就好。” 敖倾珞望着他的指尖,道:“你的手指怎么有血迹?” 白子慕用手在衣服上随意蹭了蹭,不在意地回她:“噢,那是因为为夫太帅,卖糍粑的一看到我就喷鼻血了。” 她噗次一声笑了出来,“自恋。” 他指指那满怀的吃食,用讨好的声音道:“珞珞,为夫给你买了那么多吃的,有什么奖励?” 她还真的歪着头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漂亮的盒子。“这个送你。” “送我。这个?”他接过盒子一看,那是一个木制的长条形鎏金镶珠首饰盒,刀工‘精’美,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打开看看。”她催促道。 白子慕掀开盒子,拿出一条黑‘色’的穗子,迎着光仔细端详起来。 穗子上串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蓝金沙珠子,深蓝‘色’的珠子里满布着银‘色’的小点,就像把璀璨的星空都收进了这一颗圆珠里,简直是美不胜收。随着穗子的转动,蓝金沙珠子折‘射’出幽幽的光芒,为这平凡样式的穗子增‘色’不少。在珠子的上头,有个小巧的同心结,同心结上还串了一颗更小的蓝金沙珠子。若是拿远了看,它的确很普通。可是如果近距离欣赏,才会觉得它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味道。 敖倾珞绞着手道:“这是我刚刚让别人教我做的,盒子是我来的路上猜灯谜挑的奖品。我想着就这么拿出来太简陋了,正好这个盒子不错,配起来才比较好看点。你不是有把扇子么,我就觉得给你编个穗子也不错。 白子慕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珞珞,我很喜欢。” 她笑了笑,带着些许羞涩道:“喜欢就好。” “对了,你猜的灯谜是什么?”他好奇地问道:“居然还有你能猜出来的?” 敖倾珞白了他一眼,“的确是凑巧。这个谜是你以前告诉我过的。” “是什么?” “目光相遇人含羞。她直视着他,慢慢羞红了脸。 他同样凝视着她,忽然道:“珞珞,你还记得你欠我的债么?” 她“啊?”了一声,明显的茫然。 他笑着靠近她,“在山‘洞’的时候我说过,你欠我一个‘吻’。 第123章 花灯赛 他的脸近在咫尺,眼里闪烁的光彩比夜‘色’还要绮‘艳’。(..tw无弹窗广告)。wщw.更新好快。她呼吸一滞,心里明明想要接近,可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白子慕诧异地看着她,好像不理解她为什么还要拒绝自己。 敖倾珞局促地望着桥下方的河水,道:“大庭广众。 汤包咳嗽了两声,默默向后面退开,念念有词道:“我是空气我是空气我是空气。 白子慕会心一笑,“好吧,那等回家了我再跟你讨债。” 然而她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因她此刻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桥下。“你看,下面好热闹,怎么还有那么多‘花’灯?” 白子慕俯身看了看,旋即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桥下走去。“噢,这个可是冥府的特‘色’‘‘花’灯赛’,可好玩了。” “‘花’灯赛?”她想了想,“是比谁做的‘花’灯最好看吗?” “这个‘花’灯赛可不一般,是说。 白子慕的解说才讲了几个字,忽的被一阵敲锣声打断。一个健壮鬼差敲着锣把众人的吸引力都引来后,就大声道:“诸位,又到一年一度的‘花’灯赛了!这‘花’灯赛参赛自由,现场报名,种族不限!参与者来这里登记,每人拿一个号码牌挂在腰间。比赛的时候一人一盏莲‘花’灯和一根竹竿,先到达终点者胜出。凡是落水或者号码牌被摘的,一律失去比赛资格!各位可得努力了,今年的奖品可是阎王前几日参加蟠桃会时王母奖的琼浆‘玉’‘露’!” “琼浆‘玉’‘露’!”敖倾珞肚子里的小馋虫显然被勾起了。 前几日在蟠桃会上被白子慕搅得没心情,她根本就没喝到多少琼浆‘玉’‘露’。就连被她喝进去的可怜的那几口,她也压根品尝不出是什么滋味。如今这琼浆‘玉’‘露’居然用来做比赛的奖品,实在是太引‘诱’人了! 白子慕看到她这幅模样,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珞珞,在这里等我,我去为你拿下这琼浆‘玉’‘露’。” “好呀!”有白子慕在,她相信他一定会是第一。 她雀跃地鼓起掌,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拿到琼浆‘玉’‘露’后如何独吞了。 嘿嘿! 他走到鬼差前面登记后,拿起了一个号码牌。号码牌是一根白‘色’的羽‘毛’,上面用丹砂写着编号,羽‘毛’上有个钩子,用来挂在腰间。白子慕拿起羽‘毛’看了看,笑道:“三十三么?倒是个好数字。三月三可是我们赐婚的日子。” 登记到五十人的时候,鬼差喊道:“够了够了!人再多就塞不下了!” 没登记到的人遗憾地“嘘”了一声,各自散开。.tw[] 鬼差指着旁边三个篮子里的荷‘花’灯和堆在地上的竹竿,道:“按号码牌的顺序一人挑一盏‘花’灯和一根竿子,然后到河上等我信号。不要挑三拣四,都是一样的。” 于是人们自觉地排成了一条队,选了东西就离开。白子慕随意挑了一盏‘花’灯走到河上,将荷‘花’灯放至水面,‘花’灯马上成倍展开,直到能容下一人的大小。他站在嫩黄‘色’的莲蓬上,用竹竿定住水面,回头对着敖倾珞笑笑,道:“等我。” 一时间,河上开满了朵朵荷‘花’灯,每片‘花’瓣都闪烁着金黄‘色’的光,将河面映得熠熠生辉。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如同秋水上陡然泛起的涟漪,一圈圈漾进人的心里。 鬼差数了数人数,道:“比赛的时候禁止使用法力妖力,否则失去资格!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开始!” 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展开序幕! 几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撑起竹竿向前方划去,很快就有三两盏荷‘花’灯碰做一团,上头的人用竹竿当做武器,打得难分难解。 白子慕却没有参与其中,反倒在一开始就落后了一大截,在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竹竿,似乎根本就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前面的人打得头破血流,后面的他慢悠悠看风景,惹得不少人都将注意力投在了他的身上。 他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的衣裳,上绣‘玉’兰‘花’暗纹。只见他斜着头轻靠在竹竿上,闲闲地看着河边的风景。不知道碾碎了多少月华才有这样一双狭长的眼睛,只消看上那么一眼,即便是在没有月亮的冥府,也登时欣赏到了浮光跃金的美丽月‘色’。 等到大家的哈喇子都快流进河里了,白子慕才终于一挥竹竿,加快速度冲进一群人里头。水滴沿着竹竿‘挺’直的曲线滑落,在河面上点出朵朵剔透的‘花’朵。他的眼中光芒万丈,一抹笑徐徐勾出。 白子慕所去之处有四五个人正在纠缠着,这边的人来一拳,那边的人揪着另一边的头发不肯撒手,打起架来没有半点水平而言。只见他将竹竿一横,带着横扫千军之势对着他们的‘胸’口扫过去,登时就将他们齐齐打落下水。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只是想伸个懒腰。”白子慕扬了扬眉,声调却没半分客气的意思。 这时候参赛的人基本都是几个人成群打作一团,白子慕这一招屡试不爽,片刻间就将十来人从荷‘花’灯上打下来。这招“攻其不备”虽然有些损,但好歹实用。渐渐地大家发现这个强敌有些难对付,便开始连成一线,齐心协力地对付起他来。 众人都不敢小觑他的实力,要和他单挑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便吆喝着同时扑上。白子慕一个矮身避过从斜后方打向他后脑勺的竹竿,同时右手将竹竿向前轻轻一挑,挑掉了前面人腰上的号码牌。接着,他将竹竿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势往左后方直‘挺’‘挺’扎去,将方才意‘欲’打他后脑的家伙撞得直接跌进了河里。 他将手里的竹竿挥舞得眼‘花’缭‘乱’,一时间周围的人居然都近不了他的身。 白子慕看他们都没法接近自己,兴味索然地将竹竿扔进河中,道:“唉,让你们一下吧。” 他如此轻视的态度把不少人都‘激’怒了,见他身上已经没有武器,自然是不失时机地对他进行了进攻。有人挥着竹竿向白子慕头顶砍来,他侧身一避,掐住左边人的手腕一扭,顺势把他握着竹竿的手往右一推,竹竿就刺中了那人的肚子,把他掀下荷‘花’灯。他又赏了离他最近的人一人一‘腿’,很快地又将他周围清出了一片空位。 围观的人哗然,没想到白子慕居然如此厉害。有的大婶已经开始拉着陌生人问东问西,想问出他的名字好介绍给自家闺‘女’。 白子慕一路过关斩将,到最后已经是畅通无阻。眼看着河里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黑衣人,这场比赛已经进行到了最‘激’烈的阶段。 那黑衣人披着一身斗篷,头部被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究竟是谁,但他那遗世独立的风姿无不带着一股世外高人的神秘感。在场的人不由都屏住呼吸,期待着两人‘交’战的一幕。 白子慕打量了黑衣人一会,不屑地笑了笑,拿起从别人处夺来的竹竿快速旋转,如一条狂舞的蛇直捣向黑衣人的心窝。 黑衣人在他右侧,见竹竿向他袭来,忙将自己的竿子从水里拉出,竹竿带着水‘花’向上狠狠一顶,便格开了白子慕的攻势。谁知道白子慕这一招其实只是虚招,他借了黑衣人的力后,竹竿顺着向上一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黑衣人的斗篷帽挑开,‘露’出遮住的真容。 看到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敖倾珞踮起脚看了半天,只记得这人有点眼熟。 白子慕收回竹竿,道:“阎王爷也来参加‘花’灯赛,莫不是舍不得送出这坛琼浆‘玉’‘露’?” 阎王哈哈大笑,“你这小子的眼睛比老鼠的还贼。听说你也参赛了,我当然得跟你比一比。” 他摇摇头,颇为苦恼地说道:“啊,怎么办呢,我真的不怎么想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啊。” 阎王收起笑,道:“哼,小子,来比比再说!” 说着,他右手就势如破竹地刺过来,这一下带着他脚下的荷‘花’灯也跟着向前移动,瞬间拉短了两人的距离。白子慕挥着竹竿一挡,与他面前的阎王冷冷对视着。 阎王带着些许得意的‘色’彩道:“几百年没跟你切磋过了,我的身手还是不错的。” 白子慕不以为然,“噢?待会可别哭噢。” 他将手一推,分开了两人的距离。两根竹竿在空中挥舞着,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只听到‘激’烈的碰击声。 白子慕一竿子对着阎王的脚上打去,阎王两脚在灯上一踩,整个人腾空而起,借着一个鹞子翻身,手中竹竿如剑,朝白子慕‘胸’膛刺去。 他将竹竿一抬,挡住了阎王的攻击。此时阎王已经飞到离他最近的地方,见白子慕用上双手举着竹竿挡他的攻势,他狡黠一笑,用空出的左手迅速摘下白子慕腰间的羽‘毛’,大笑着翻身回到自己的荷‘花’灯上。 “你输了!” 白子慕却盘起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吗?” 阎王本来笑得十分开怀,见对方非但没有半分沮丧,反而隐隐透着一股得意,感觉就像当堂被泼了一盆冷水。“你什么意思?” “你几号?”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阎王道:“我自然是四十五号。” 此话一出,他顿时猜到了哪里不对劲,当即举起刚夺到的号码牌一看。白‘色’的羽‘毛’被他‘弄’得凌‘乱’,但是上面两个红‘色’的数字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四十五”。 再低头一‘摸’腰部,哪里还有东西? “你!阎王暴怒,“你什么时候摘下来的?” 白子慕悠哉悠哉地道:“噢,就在刚刚我们两个人接近的时候嘛,我不是跟你说待会别哭吗?” 他伸手往腰带里轻轻一拉,一根羽‘毛’从腰带里落下,挂在上头随风飘扬。“那时候我就将我的藏了进去,把你的拿来挂在上面。你输了。” 阎王懊恼地跺了跺脚,“哎呀,你这家伙,太狡猾了!” 白子慕心情大好,笑道:“琼浆‘玉’‘露’我可拿走了,你别过来打扰我‘花’前月下。不过你放心,成亲那一日,我定让你喝个够。” “一言为定!”阎王转怒为喜,与他击掌。“我还要赴宴,先走了!” 白子慕接过琼浆‘玉’‘露’,向他挥了挥手。“再会。” 他立在灯上朝岸边看去,即便隔着千万人的目光,他也能第一时间看到属于敖倾珞的那一道。那眼睛亮亮的,闪闪的,就像一颗只属于他的星星。 第124章 解心结 “你看,为夫没有人食言吧?”拿了奖品后,白子慕洋洋得意地掂掂手里的酒坛,道:“我们寻处僻静的地方喝酒吧。.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好啊。”敖倾珞早就快步迎了过来,高兴地挽住他。 白子慕挑了一处‘花’园,园子里种满了各种‘花’树,更妙的是在一株桃‘花’树下居然已经摆好了一张榻子。 “这阎王,还真是够意思。”白子慕把酒放在小几上,转头看着汤包和君怜不语。 君怜立即会意,“国主,奴先退下。” 汤包也赶紧道:“我对‘花’过敏,啊,啊嚏!” 瞬间两人就走出了大老远,汤包悄悄回头想看他们要做什么,后脑勺上却挨了君怜狠狠的一巴掌。 “嘘,小心国主揍你!” 汤包委屈地‘揉’‘揉’头,悄声道:“知道了,我们好生守着这里就是。” 园子里静了下来,只听得到风吹动枝叶的声音,敖倾珞看着他倒酒,忽然有点局促不安起来。 这是两人难得的独处,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很紧张。 “想什么呢?”白子慕递给她一个酒杯,“我是不会在这里吃了你的。” 这话听起来要多暧昧就多暧昧,敖倾珞瞬间红到了耳根子。 她赶紧将杯里的酒喝个‘精’光,等到酒意上来,白子慕就分不清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脸红了。 他慢悠悠抿了一口,意犹未尽道:“好酒。” 的确是好酒,只是这味道和数百年前白子慕给她喝的酒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 她没话找话:“你那酒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拿出来给我喝?” 白子慕看了她一眼,“嗯,不急,新婚之夜再给你喝。不过到时候可别多喝,办正事要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 “你。她剜他一眼。 怎么句句话都说成了黄段子! 她索‘性’闷头喝酒,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他靠在榻上闲看‘花’开‘花’落,居然也难得地安静了一会。 到半酣的时候,许是喝多了,他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珞珞,如今我给你赢了这琼浆‘玉’‘露’回来,你应该不生我气了吧。” “你是在用琼浆‘玉’‘露’跟我道歉吗?”她回道。 他转过头,眼里带着些许茫然。“难道你不是因为我害得你在蟠桃会上没喝到琼浆‘玉’‘露’,才生气不肯见我的吗?” 她怒道:“才不是!是,是。 她攒了半天的勇气,才继续道:“是你明明有那么多光明正大的法子,你却偏偏用这种诡计让王母赐婚!” 白子慕放下酒杯,托着腮认真道:“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正大光明地跟你求亲,你会答应我吗?” “我。她果然犹豫了。 他叹气,“珞珞,我的确是故意的。在蓟歌之失忆之后,你让我走,我故意在你面前消失了两百年。因为我知道,凭你的‘性’子,你即使能放下蓟歌之,你也不一定能转过弯来明白我对你的意义。多少年了,我在你身边已经是一种习惯,习惯到你只当我是生活的一部分,却不是大部分。所以我使了一计。” 他顿了顿,似乎是酝酿了一会。“你瞧,我刚开始不出现的时候,你会很奇怪,但是你不会很在意。日子久了,你就开始不自在了。你会想我为什么不出现了,你会开始给我的消失找理由。直到你的脑子里都是我,直到你想我想到每天都做与我有关的事情,妆点自己,喝茶,在宫‘门’口转悠。不知不觉之间,你从习惯我的存在到不习惯我不在,最后到我在你心里无处不在。我只是想赌一赌,看你到底能不能明白,我对你来说早就是不可或缺的人了。” 敖倾珞显然没想到他是如此思量,心里有些震撼。“我以为你是恼我那日对你说,永远都不想看到你。 所以这两百多年她也没能提起勇气去找他,在蟠桃会上他与宫‘女’调笑,她还以为他是真的忘记她了。 “我知道你需要静一静,所以你当时说的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白子慕捡起掉进酒杯里的桃‘花’瓣,信手一扬。“我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让你从心伤里痊愈,也给了你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我对你的意义了。珞珞,我等不及了,所以我才闹了这么一出,让你没有任何退路。” 他握住敖倾珞的手,深情地看着她。“只有你被‘逼’到没有退路的时候,你才必须直面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我,如果我不这样做,你难道不会一直逃避下去吗?” 敖倾珞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你说得没错。我起初不想见你,是因为我还在伤心蓟歌之的事情。到后来我发现我是那么的想你,直到这样的念头日复一日折磨着我,我才明白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顿了顿,她问道:“白子慕,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都一直声称你喜欢我。可是,这都是真的吗?” 自从三哥跟她谈心过后,她的确思考了很久。白子慕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在她没有彻底想清楚之前,他若是跟她求亲,她绝对会拒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想爱,可是又不敢放手去爱。 白子慕诚实道:“你长大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确没有喜欢上你。” 她诧异地抬头。 白子慕又道:“你听我说完。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嗯,这个抢了我珠子的小‘女’孩还‘挺’好玩的。在故意逗了逗你之后,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一开始只是觉得新鲜,便打着各种名号缠着你,想看看你被我气得发晕的样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你身边陪着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看到了你那么多不同的一面。慢慢地,我就喜欢上你了。” 他望进她的眼底,像在打量又像在回忆。“看到你拿着自己酿的酒追着虾兵蟹将,硬要他们喝下这些其实不能算是酒的液体,看到你跟敖京墨吵完架又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样子,看着你想着你念着你。你就这么留在了我的心里头。” “珞珞,我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的第一晚,那只跑进你寝宫的猫?其实那根本不是猫,是我不小心‘弄’出了声响。还有陆司墨那家伙,是我让他缠着你的。我不放心,那段时间我要去领兵打仗,没有人看着你,万一你被哪个比我丑的人拐走了,我可怎么办呢?” 他苦恼地撑着头,“所以我只好让陆司墨帮忙了。事实证明,他的确很有用。不仅能让我了解你的一举一动,还能在龙五太子出现的时候,替我解决这个难题。我让他和你离开,然后趁机收拾那个不要脸的龙五太子。这家伙没我高,没我帅,衣服样式比我丑,居然也敢觊觎我的‘女’人。 感觉到他的怨念,敖倾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白子慕,还能再逗点吗?” “我说的句句属实。”白子慕摊手,“珞珞,你信吗?” 事到如今,她还能有什么好顾虑的? 她脆生生笑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你说话怎么比话本还好听?我信你。作为你说真话的奖励,我也要告诉你一句大实话。在我苏醒后失忆的那段时间里,我,我对你其实是有那么点喜欢的。 他一喜,“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从钩蛇那救了我开始,就在你为我上‘药’的那一刻,我承认,我心动了。”她眯起眼睛,思绪回到那时候的美好。“其实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没有去忘川河恢复记忆的话,我一定一定会喜欢你,而不会喜欢上蓟歌之。” 这么聊了一番,她终于豁然开朗。长久以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白子慕对她如何,这几千年来不止是她自己,就连三哥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三哥真觉得他对自己不是真心的,那么他还会放任不管吗? 说起来,敖京墨何曾不是在一直尝试着撮合他们,那之后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定是都有预谋的。 “对了,陆司墨他之前很执着于作画,他到底想给谁?”想起陆司墨对延维的执着,还有鬼市上他小心翼翼收藏的‘玉’佩,敖倾珞就忍不住好奇。 他忍俊不禁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放心让他跟着你么?” “为什么?” “因为陆司墨他啊,不喜欢‘女’人。” “这。陆司墨喜欢的人,该不会是?! 就在敖倾珞浮想联翩的时候,白子慕大手一挥,榻上的小几落到了地上。下一秒,他将她搂进怀中。 她惋惜的声音从他怀里飘出,“啊,可惜了剩下的酒。” 他笑着亲了亲她头顶,“我还有很多好酒,以后让你喝个够。” “子慕。”她抬起头来,酒气熏得她的脸蛋红彤彤的,连带着那一双漂亮的漆黑大眼睛也格外的明亮。 他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她狡黠一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后迅速从榻上逃开。“先还你一点利息。” 他动作更快,将她扯回怀中然后顺势一倒,转过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灼灼。“你给的太少了。” 她娇笑着锤他,“你这家伙,发的原来是高利贷么?” 他挑眉,“不给?” 她笑得更开心,“就不给。” 白子慕俯身‘吻’了下去,她却狡猾地避开了。如此三番,他转得有些晕,干脆揽着她睡在了榻上。 “别动。”感觉到她在挣扎,他‘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珞珞,陪我睡会。” 怀里的人这才安静下来,将头埋进他怀里。“嗯。” 桃‘花’纷纷落下,像一张张小被子覆在两人身上。那一点两点三点粉红的‘花’瓣,层层叠叠,缠绵缱绻。 第125章 亲自下厨 正午的阳光渡在‘床’边,仿若一道金‘色’的‘波’‘浪’,温度徐徐升高,敖倾珞热得清醒过来。(..tw无弹窗广告)-.79xs.- 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褥,手下的触感还有一丝余温,显然身边的人起‘床’还没有多久。 昨日的酒喝得太多,没想到一觉睡到了正午。不过琼浆‘玉’‘露’到底是仙界的酒,喝多了醒来也不觉得头痛,看来以后喝起来不用顾忌什么了。 她望着‘床’顶发了一会儿呆,忽然琢磨出了几分不对劲。 她和白子慕不是在地府的桃‘花’树下喝醉了酒么,怎么此刻倒像是在谁的房间里? 难道她趁着酒意把白子慕给办了?!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得猛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自己身上穿戴得整整齐齐,该少的一点都没少。再小心翼翼挪开大‘腿’,‘床’单上干干净净,只有她睡着的时候‘弄’出来的褶皱。 她吁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真是想太多。 正在梳洗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敖倾珞正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木梳,下一秒,就有一只手越过来拿起妆奁上的眉笔。 “珞珞,为夫来给你画眉。”白子慕笑着将她额上的碎发拨开,深深地看着她。 敖倾珞想起了上回他给自己画的一字眉,当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 他失笑。“我上回是故意的。你那么好看,我怎么舍得给蓟歌之看到你那副样子。” 白子慕俯下身,在她耳边呵气如兰。“那样的话,为夫可是会吃醋的。” 她‘摸’了‘摸’被他的气息吹得有些发痒的耳朵,道:“嗯,这倒是有趣,我好像还不曾看过你吃醋的样子。” 他端看着她的脸蛋,在心里找着最适合她的眉形。听到她这么一说,当即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应该不会想看到。” 不给她提问的机会,他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画起了眉。 用完早饭后,白子慕才告诉她,他趁她睡着的时候将她带到了人间的一个小城里。这里是他几天前就置办好了的屋子,虽然不大,但东西也齐全。 他收拾着碗筷,道:“我早就想带你来这里过上几天了。我们就像人间的夫妻一样,一起去买菜做饭,不用法力,偷闲几日可好?” 她拍手赞成。“好呀,我洗菜你做菜,我吃饭你洗碗。” 他点头。“可以,晚上你陪睡。” 她怒道:“流氓!” 他笑,“你主动点不就好了?” “滚。” 这座城临海,名唤“南泣城”,也算得上是比较繁荣的地方。[..tw超多好看小说]敖倾珞在人间游玩过不少城市,这里倒是头一次来。 走在集市上,路过的行人纷纷向白子慕投来爱慕的目光,惹得她有些不痛快,一张脸慢慢也就拉了下来。 白子慕对这些小事根本就习以为常了,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他边看着路边贩卖的菜一边问道:“珞珞,你中午想吃什么菜?” 她咬牙切齿道:“吃‘花’!” 吃你们这群‘花’枝招展的‘花’蝴蝶! “‘花’?”他愣了愣,旋即道:“好。” 她愕然,“你不会去草地上摘一堆‘花’给我吃吧。” 白子慕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傻么你,为夫的厨艺可是一等一的。等你吃了之后,你肯定不会天天念叨着陵游做的菜了。” 若说他的厨艺好,她还有点相信。可是要说他居然能胜过陵游么,嗯,这就有待考究了。 “这位帅公子,阿离看你骨骼惊奇,必然是个练武奇才。你旁边的夫人貌若天仙,若是买点我的‘花’,那就更是锦上添‘花’啦!”突然有个七八岁的小‘女’童拦下了他们,她用胖嘟嘟的小手努力地将手里的小篮子越过头顶,展示给他们看。 “哟,你这小娃娃有点意思,怎么那么会说话呢?”白子慕看她长得可爱,说话又讨喜,不由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敖倾珞也觉得她有趣,便有意买下她的‘花’。可是仔细一看,篮子里根本一朵‘花’都没有,有的只是几颗莲子。 “阿离,你这里可没有‘花’哟。”她笑道。 阿离放下篮子,撅起嘴道:“有的呀,这是莲子,会长出莲‘花’来。不过现在是三月份,你拿去放在水里泡着,等到七八月的时候就会开‘花’啦。” 白子慕大笑几声,“你这娃娃好生有趣。你平时能卖多少?” 阿离当即‘露’出委屈的神情,“没有。我家里太穷了,也没什么能赚钱的,阿离偷了最后几颗莲子出来。哥哥,你买回去吧,荷‘花’可好看了。” 她仰头看着白子慕,一脸的认真。 白子慕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哥哥可以让它开‘花’,你信吗?” “真的?” “当然”他点头,“你拿一碗清水来,然后把莲子放在里面,对它说‘开‘花’吧开‘花’吧’,它就会开了。” 阿离信以为真,果然跑去借了一碗清水,照着他说的法子做了。 她蹲下身子,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对着碗里的莲子道:“开‘花’吧开‘花’吧,开‘花’吧开‘花’吧。 白子慕柔柔一笑,对着碗凌空画了几个手势。片刻后,碗里微微抖动起来。 阿离惊讶地停止了念叨,睁大圆圆的眼睛看着碗,连眨眼都舍不得。 只见碗里的莲子悉数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有绿‘色’的小芽从缝隙里破出,舞动着伸展开来。慢慢地,绿芽长成了手指粗细的‘花’茎,末端上出现了一个小‘花’苞。‘花’苞像个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婴孩,打着呵欠伸开柔软的肢体,一片两片三片。不消片刻,就开出了漂亮的荷‘花’。 “啊,真的开‘花’了!”阿离惊奇地鼓起了掌,靠近荷‘花’探头闻着‘花’香,又‘摸’‘摸’‘花’里嫩黄的莲蓬,对白子慕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哥哥,你好厉害呀,真是没白长一张帅脸!” 白子慕被她逗得乐不可支,“小娃,现在你有‘花’了。开个价吧,我全部买下。” 阿离掰着手指数了半天,爽快道:“一朵五文钱,这里有六朵,三十文钱!” 他欣然付了钱,道:“小娃娃,‘花’都卖完了,快回家吃饭吧。” 阿离把手凑到眼前,疑‘惑’地看着他给的钱。“哥哥,你这个怎么跟一文钱长得不一样?” 他拿起荷‘花’放进篮子里,道:“噢,这是三十文钱,当然跟一文钱不一样。你放心吧,把它藏好了拿回去给你爹娘看,他们认识这些钱。” 敖倾珞笑着用手肘撞了撞白子慕,“你这家伙倒是‘挺’有爱心的。” 他给阿离的哪里是三十文钱,那可是十两白银。 他邀功似的道:“怎么,是不是很想亲为夫一口?” 她啐道:“不要脸。” 阿离走了以后,两人又继续在街上走着,采买各种需要的东西。路过一家店时,守在‘门’口的小二眼尖,拦在他们面前道:“这位公子,您一看就是气度不凡,要不要来看看我们店新进的货?这里可有各种刚收购的鲛绡,做出来的衣服要多华美就多华美啊!” “鲛绡?”敖倾珞奇道。“那不是鲛人织出来的么?” 小二赞道:“这位小姐就是识货。鲛绡入水不湿,质地轻薄,材料又难得,不知道多少富贵人家都指定我们的货呢。” 白子慕扬眉,“珞珞,给你做一身华贵的村姑装如何?” 她回道:“你这种人,穿什么都是‘浪’费。” 他伸出一指,不赞同地摆了起来。“你错了。知道我为什么穿衣服么?因为我不仅长得帅,身材也好。我穿着衣服都有那么多人喜欢了,那不穿还得了?” 她道:“不穿的话,你应该只会被官府抓起来问罪。赤身上街,有伤风化!” 小二看他们两人都没理他,急道:“两位客官,小店的设计师可是最好的,要不要试一试啊?” 敖倾珞听到鲛绡的时候便想起了黎渝西,神情一黯,“不了。” 白子慕看她脸‘色’不好,便转移话题道:“哦呀,你看,这家店的糕点好像不错。” 她也不愿再想,“去看看。” 两人在街上闲逛了好半天,才终于满载而归。一回去,敖倾珞就当真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看白子慕干活,当起了甩手掌柜。 白子慕用发带将头发束起,袖子高高卷到手肘上方,从菜篮子里将菜取出来。他回头一看,她正喝着茶水看风景,那神态别提多逍遥了。 他招了招手吸引她的注意力,“珞珞,说好的你洗菜我做菜呢?” 敖倾珞撅起嘴道:“我不会洗。” 他‘操’起手看着她,“那我也不会做菜。” “好呀,我可以洗。不过你可别后悔!”她边卷起袖子边走过来,抓起一把菜就往水盆子里塞。只要菜一浮起来,她就会使上双手将它摁下去,然后在盆子里来回甩动。 白子慕看着她洗菜的模样,笑得都快停不下来了。“你这么洗菜,感觉就像要淹死它。多大仇呀!” 敖倾珞愤愤地拍打着水面,“要你管!” 活了几千年还是头一遭洗菜呢!哼,能洗就不错了! 她将菜从水里拿出来,看到它的形状时不由欣喜地喊了一声:“啊,这是什么菜,好可爱呀。” 白子慕闲闲看了一眼,道:“噢,这是荠菜。” 她手里的荠菜开了很多‘花’,一片片浅白‘色’的‘花’瓣中间绾着鹅黄‘色’的‘花’蕊,小巧又惹人怜爱。不过最吸引她的是那心形的叶子,鬼斧神工的形状很是可爱,让她爱不释手起来。 白子慕看她喜欢,走过来拿起一株道:“这玩意还有个别名叫铃铛草,你听。” 他将荠菜的叶子沿着茎往下撕一部分,然后用手指拿住荠菜凑近敖倾珞的耳边轻轻一摇――“铛铛铛铛” “真好玩!”她接住荠菜,拿在手里摇啊摇,然后咯咯笑个不停。 白子慕拿起另外一株撕好,‘插’在她的发鬓上。“嗯,这样也不怕你走丢了。” 她从盆子里用水泼他,“浑蛋,丑死啦!” “这样才符合你现在的村‘妇’形象啊。”他含笑,“走开吧,我来洗好了。被你这么一折腾啊,什么‘花’都没了。” 敖倾珞更加高兴,‘摸’了‘摸’他的头道:“乖。” 他一点她的额头,无奈地说道:“你啊。” 第126章 恶心的癖好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后,一桌子的菜总算是出锅了。(..tw无弹窗广告)-.79xs.- “荠菜‘花’煮‘鸡’蛋,酥炸南瓜‘花’,里脊炒黄瓜‘花’,金针‘花’烧‘鸡’,干煸菜‘花’,霸王‘花’猪骨蜜枣汤。噢,还有个甜点,你一定喜欢。” 她看着一桌的菜流口水,“我只是刁难你一下,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多可以做的菜。” 白子慕右手快速地打着‘鸡’蛋清,“为夫可是万能的。” 她笑着走到他身后,“是啊是啊。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朝桌上努努嘴,“炸荷‘花’瓣。” “炸荷‘花’瓣?”她惊奇地拿起盘子里洗得干净的片片‘花’瓣,“这倒是‘挺’新鲜的。” 他看了看油锅,道:“可好吃了。” 锅里的油已有五成热,他舀起一勺红豆沙抹在荷‘花’瓣上面,然后蘸上加了面粉打成细沫的蛋清面糊,迅速地扔下了锅。稍微炸了一会儿后,他将荷‘花’瓣捞出。等到油热到了七成的时候再炸一次,期间还用筷子不停地搅动,等到炸得酥了才捞出来。 敖倾珞的注意力全程都在他的脸上,他做菜的时候神态认真,出汗时会微微皱一下眉头。等到菜做好了,他又笑得如沐‘春’风,自豪得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试一试吧。”白子慕拿起一片炸荷‘花’瓣放到她‘唇’边,她尝了尝,只觉得外酥内软,红豆沙的甘甜和荷‘花’的清香‘混’在一起,简直是一道绝佳的甜点。 她从后面环抱住他,叹道:“子慕,我觉得我上辈子应该积了不少德。” 他微微侧目,“那你还不快亲我一口?” 她踩他一脚,端起盛炸荷‘花’瓣的碟子向饭桌跑去。“想得美。” 白子慕的手艺的确不错,敖倾珞从吃饭开始就一直不吭声,低头抢着菜吃。直到最后,白子慕所吃到的除了一碗白饭之外,就只有可怜的几根菜。 敖倾珞‘摸’着浑圆的肚皮,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我的天,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做菜那么厉害。” 白子慕自觉地收拾起碗筷,戏谑道:“为夫哪里都厉害,要不要都试一试?” 她瞪他一眼,“你最近说话怎么都那么‘色’!” 他嘴边聚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我说话很正常,你心术不正,才会想歪了。” 她哼哼两声,“吃得好饱,我都可以滚着走了。” 白子慕擦擦手,提议道:“我记得不远处有个荷塘,不如去散散步吧。” 她欣然答应。 天‘色’刚暗下来,像一方掉进水里的砚台,黑暗一缕缕泅开,渐渐占领了整块版面。(..tw好看的小说走在路上吹着习习晚风,惬意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荷‘花’都没到开放的季节呢。”荷塘里莲叶田田,碧沉沉的一池水仿佛吸收了头顶微薄的月‘色’,闪烁着点点光斑。敖倾珞俯下身看着里面漂浮的绿藻和浮萍,感叹道。 “想看么?”白子慕笑道。 她摇摇头,“毕竟是违反时节的作为,还是不了。” 他望着天‘色’,道:“今年开‘花’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来看。” 他们还有很多年,很多年可以看荷‘花’。 他忽然觉得身上有点痒,撩起袖子看了几眼,皱眉道:“这里蚊子怎么这么多。” “我看看。”敖倾珞颇有兴趣地站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臂一看,上头已经被蚊子咬出了几个包,从手背向手臂一路延伸。 白子慕收回手想挠一挠,她却不依不饶地扯回来,伸出右手晃了晃她的指甲。“给我玩玩嘛。我喜欢在上面掐字。” 她说话的调子很软,听起来就是在跟他撒娇。白子慕的心也在她亮晶晶的眸子里软了下来,道:“行,给你玩。” 她欢呼了一声,认真地在他手臂的包上掐了个十字,想了想又觉得不过瘾,继续在上面加工成米字,又用指甲一通‘乱’按,掐了无数个十字重叠,玩得不亦乐乎。 白子慕看她玩得还‘挺’认真,几乎把他手上的每一个包都掐成了密密麻麻的网格形状,一个微笑在夜风里缓缓展开。 就在她欣赏着自己作品的时候,荷塘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尖叫,划破了整个夜空。 “啊! “阿离?!”敖倾珞耳朵尖,马上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白子慕抓住她的手,急急地朝发声的地方赶去。不过还没走了几步,阿离就大叫着向他们扑了过来。“鬼啊! 敖倾珞抓住她的双肩,将她稳住。“阿离,哪里有鬼?” 阿离认出两人,带着哭腔道:“前面荷叶下有鬼。好可怕的脸,还会发光。 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白子慕道:“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他走到阿离所指的地方俯身一探,这里的荷叶很多,层层叠在一起,一时看不见水面下有什么。恰好有一阵风从远处袭来,荷叶牵起一丝颤动,在水上幽幽地舞动起来,划出一道碧‘色’的‘波’痕。这时候他终于看见了叶子下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具尸体! 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那是一具鲛人的尸体。鲛人显然死去没多久,脸上表情狰狞,上面的鱼鳞在水面上折‘射’出幽幽的光芒,乍一看的确很像鬼。 “阿离,你怎么会来这里?”敖倾珞擦去阿离眼角的泪水,担忧道:“你没什么事吧?” 阿离吸了吸鼻子,“阿离把卖‘花’钱拿回去给爹娘,爹娘夸阿离厉害。娘亲高兴,杀了家里剩下的一只‘鸡’要给我做荷叶‘鸡’吃,阿离就来这里摘荷叶。可是没想到荷叶下面有鬼,呜呜呜。 白子慕不动声‘色’地走了回来,俯在敖倾珞耳边道:“是尸体,还是鲛人的。” 她惊愕地瞪大眼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摇头,“我不知道。” 虽然心里有疑‘惑’,毕竟还是阿离的安全重要,敖倾珞只得暂时抛下心里的疑问,道:“阿离,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阿离叉着腰,学着大人说话的口‘吻’道:“多大个人了,我能照顾自己,别拿我当三岁小孩看。” 她顿了顿,有些扭捏地上前几步,“不过能不能帮阿离摘几片荷叶。 敖倾珞笑着点头,“自然。不过你得答应我,帮你摘了荷叶后你要让我们送你回家。” 阿离想了想,道:“成‘交’!” 摘完荷叶,敖倾珞还特地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具尸体。鲛人除了脸之外其他部位都浸在水里,一时间看不到死因是什么,只是它的表情如此扭曲,想必死之前遭到了什么痛苦的折磨。 她复杂地望了白子慕一眼,对方同样若有所思地看着水面,沉默不语。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中午,敖倾珞决定去南泣城最大的酒楼里吃饭,顺便探听一下鲛人的消息。说来也奇怪,昨晚将阿离送回家后再折回去时,荷塘里居然已经找不到那鲛人的尸体了。这情况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以至于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 酒楼里的人很多,两人特地在一楼的中间位置坐了下来,以便听周围的人谈话。果然,没过多久,他们身后的一桌子人就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鲛人的事情。 “张公子,听说你爹昨日又收了两条鲛人?” 被问到的人笑容满面,带着自豪道:“可不是嘛,这鲛人可不一般,容貌清丽不说,还是两姐妹呢!” “哎哟,‘艳’福不浅啊!”一桌子的人都‘淫’笑了起来。“哪天让哥们见识见识?” 张公子可不依,“去去去,自己买去。” 顿了顿,他又问刚才那人:“听说你家里人找到逃跑的那条鲛人了?” 对方点头,“是啊!我父亲前几天逝世了,这鲛人本来是要陪葬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着它就逃了。昨晚派出去寻找的人在荷塘附近听到有人尖叫,后来过去一看,那鲛人居然死在塘子里了。我们都觉得它活该啊,逃了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在‘阴’间里陪我爹?嘿嘿。” 有人跟着附和:“是啊,就是不知道,这鲛人怎么能跑到那么远的荷塘里去,王成虎家里可是离那很远啊。” 张公子也奇道:“这倒是‘挺’奇怪的。” 那人挥挥手,“管它呢,反正昨晚把它抬回去了,今日就会下葬。倒是那裴员外都病得只剩一口气了,居然还拿家里的鲛人拔了鳞片入‘药’,妄想着能升仙呢哈哈哈!” 原来昨晚的鲛人不是不见了,而是被带走了。敖倾珞与白子慕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知道真相后舒一口气的轻松。 这城里的人,似乎都很喜欢玩‘弄’鲛人。可是即便是五百多年前的临止城,都只是偶尔买卖一两条而已,如今怎么倒像成为了富人的一种玩乐了? 又有人道:“张公子,真羡慕你家里啊。我可就不敢买了,家里那母老虎凶着呢!不过啊,我倒是收集了很多鲛人的东西哟。” 大家都很好奇地追问起来,那人喝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正好,我今日刚收了几样,让你们见识见识。” 说着,他从旁边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狭长的锦盒,放在桌上打开。 围观的人都“哗”了一声,惹得敖倾珞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从锦盒里捧起一个拂尘,拂尘的‘毛’是漂亮的砂金‘色’,乍看之下还以为是金丝线做成的。 他‘摸’了‘摸’拂尘上的‘毛’,满意地眯起了眼睛。“你看,这‘色’泽多饱满,这光泽多好!” 有人跟着‘摸’了‘摸’,惊呼道:“好软啊。你小子行啊,居然有鲛人头发做成的拂尘!” 他哈哈大笑,“可不是嘛,这个品相算是上等的了,以后在家里没事拿来扫下那些古董的灰尘,别提有多爽了。” 后头的人还在喊着要看更多的东西,那人又拿出了一串项链给他们看。“你们看,这一串银链子上串的是什么?” 链子上串着一片片打磨成长方形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贝壳的七彩‘色’泽,‘摸’起来有些坚硬,还有着细长的竖纹路,倒像是。 他洋洋得意地说道:“这可是鲛人的指甲。” 这话一出,又引来一片‘艳’羡的声音。 敖倾珞简直听不下去了,拉了拉白子慕的袖子道:“没什么胃口,结账吧。” 白子慕收回看向那一桌的视线,望了望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点头道:“走吧。” 这城里的人的癖好,实在恶心得让人倒胃口。 第127章 故人来 走出茶楼,头顶上的太阳就火辣辣地照了过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访问:.。白子慕眯起眼看了看日头,再低下头的时候,忽然看到阿离向他走了过来。 “白哥哥!”阿离提着一个篮子高兴地跑到他面前,“我们又见面啦!真的是太有缘分了。大家都说要珍惜有缘人,你是不是也应该珍惜一下这缘分,买一点阿离的东西呢?” 白子慕笑着蹲下身子,“小娃娃,今日又卖什么?可别拿着‘鸡’蛋要我给你变母‘鸡’哟。” 阿离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帕子做成的香包,道:“昨晚看到哥哥手上被蚊子咬了,阿离就去问了‘药’铺的人。他们说取丁香、艾叶、白芷、苏叶、薄荷、石菖蒲、藿香、金银‘花’各约三钱,然后‘混’合起来装在香包里,就不会被蚊子咬啦。是不是觉得很实用呢?不要用漂亮话夸我,要就用实际行动支持我哟!” 敖倾珞被她逗得笑到前俯后仰,“阿离,你这驱蚊包的主意不错,怎么卖?” 阿离笑嘻嘻地道:“你们是阿离的朋友,本来要卖十文钱,我就八文钱卖给你们吧。都是江湖上的人,便宜点以后好相见!” 白子慕数了数篮子里的数量,道:“那我全要了。” 阿离高兴地把篮子塞到他手里,“这位哥哥,只有这样豪爽的人生才可以称为是没有虚度的人生啊!你真好,阿离又能回家吃饭啦!” 白子慕付了钱,道:“阿离,哥哥真想生个像你这么讨喜的‘女’儿。” 敖倾珞红着脸撞他一下,“不害臊。” 阿离歪着头,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哥哥,虽然你帅得逆天,可是不可能逆天到能男人生孩子吧?” 白子慕哈哈大笑,“你这娃,我是说希望我的娘子能给我生一个这样的‘女’儿。” 阿离看着敖倾珞,笑道:“夫人将来生的肯定比阿离还要聪明伶俐。” 敖倾珞被他逗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正想说他几句时,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阿离,你说我们这么照顾你,是不是应该给点小赠品?” 阿离仰起头,很是豪迈地应道:“说吧,要什么?” 敖倾珞神秘兮兮地蹲下身子,“我想知道,这城里的人为什么都那么喜欢买鲛人?” 阿离‘揉’了‘揉’头发,“噢,这个啊,已经流行了好几年啦!有钱人都喜欢买鲛人回去养。因为捕鱼的人总是能在海上捞到鲛人,所以常常会拿来卖呢,而且价格也不是特别贵,很多有钱人都买得起。我爹说,它们白天的时候要织布,织得不够多还要罚饿肚子,饿了就会边哭边织,哭的时候眼泪又会变成好多漂亮的珍珠。等到晚上的时候,有钱人就会把鲛人带到自己房间里做夫妻的事情。敖姐姐,什么是夫妻的事情?” 敖倾珞咳了几声,尴尬地解释道:“噢,就是夫妻俩一起做一些事情嘛。” 阿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这城里的有钱人都养了很多鲛人呢。等到他们死了以后,鲛人就得陪葬,还得把它们的油脂拿来做长明灯,可惨了。我如果家里有一条啊,我一定跟它玩,才不这样对它。” 白子慕拍拍她的肩膀,“好了,阿离,没什么事了,快回去吧。” 阿离挥挥手,“我走啦,哥哥姐姐再见!” 送走了阿离,敖倾珞沉声道:“没想到这里的人还真是变态。(..tw$>>>棉、花‘糖’小‘說’) 白子慕的神‘色’也轻松不了多少,“别的地方都没有这么严重,你不觉得有些蹊跷么?” 她点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我想不出来。我现在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渔人能频频抓到鲛人?” 白子慕也想不通,“按理说,鲛人都喜欢躲在深海,怎么可能会被抓到这么大的数量。这其中,必有隐情。” 敖倾珞道:“子慕,我想查个明白。” 事关鲛人,又是渝西姐姐一族的人在受难。这件事,她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他将她揽进怀里,“珞珞既然想,为夫当然奉陪。还记得他们说有个裴员外病重,每天剥下鲛人的鳞片做‘药’的事么?我们可以冒充大夫,进府探个究竟。为今之计,也只有去问一问那些鲛人了。” 这一招提得甚好,裴员外此人极其怕死,早就在得病的时候将城里所有的名医都请了个遍,但每个人的诊断都是“无能为力”。这下听到‘门’口有两个人声称可以治好他的病,那是赶紧将他们迎了进来,丝毫不敢怠慢。 白子慕声称是云游四方的大夫,自认医术高明。偶然听到裴员外得了难治的病,便决定前来一试。而他的娘子跟在身侧多年,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本事。 裴员外躺在病‘床’上,‘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若是大夫能治好我的病,我,我将我‘女’儿嫁给你,我的家产都给你!” 白子慕忙拒绝:“裴员外,我此生只爱我娘子一人,这还是免了。不过我对这鲛人倒是‘挺’有兴趣的,若是我将员外治好了,可否送我一条?” 裴员外哪里还在乎这点小钱,马上承诺道:“自然!我府里不缺漂亮的鲛人,到时候随便你挑!别说一条,十条都可以!” 条件一谈好,白子慕马上装模作样地给他把了把脉。 裴员外等了他许久都不见他出声,颤巍巍道:“你怎么不出声?难道。。。难道你也治不了?” 白子慕这才回过神来,“噢,不是,我刚刚是在想中午吃什么好。” 敖倾珞连忙退到他身后,遮住脸上大大的笑容。 这时候,‘门’外忽然有人敲了敲‘门’。“老爷,到时辰吃‘药’了。” 裴员外眼睛一亮,急道:“把她带进来!”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开‘门’将一个鲛人带进来放在地上。 那鲛人是个‘女’子,身上不着寸缕,皮肤苍白且带着些许透明的质感,红‘色’的头发稀疏地披散在身上。她美则美矣,但一条鱼尾却触目惊心。由于每日都被强行拔出鳞片,她的尾巴上一片血‘肉’模糊,没有一处是结痂的。新伤旧伤叠在一起,虽然没有流脓,但是血淋淋的皮‘肉’看起来坑坑洼洼的,看起来反而更像海夜叉而并非鲛人。 一看到裴员外,她的眼里就点起了无边的愤怒,映得一头红发都像是着了火般。 裴员外看见鲛人,立刻来了点‘精’神。“你不是对鲛人有兴趣么?正好。听说鲛人的鳞片可治百病,我每日取她的鳞片三次,每次三片,磨成粉后用水冲服。你还别说,我每次喝完以后就会‘精’神一点。来,让你看看这拔鳞的过程!” 白子慕连忙制止:“不可。员外,你最近还是别服食鲛人的鳞片了。” 他不悦地皱眉,“为何?” 白子慕眼睛一转,当即睁眼说起瞎话来:“我将要开的‘药’‘药’‘性’与鲛人鳞相克,万一你喝了之后‘药’‘性’相冲,反而恶化了病情,这可不能怪我。再者,这鲛人的鳞片‘药’‘性’还待考究,容在下先试验一番,可好?” 裴员外觉得有理,便答应了下来。“好。那你看我的病如何?” 他走到桌边提笔写了一张方子,道:“这不难治,照我这方子先喝个三天看看。” 裴员外大喜过望,“大夫,你真是厉害!这几日就劳烦你在府里先住下了。你放心,吃住方面绝对不亏待你!” 白子慕含笑,“好说好说。那就先告退了。” 从鲛人旁边经过的时候,那鲛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低声道:“你们这些凡人,救我玩我不过都是‘私’‘欲’罢了。以为这样你就有所区别了么?” 白子慕不在意地笑笑,与敖倾珞一同离开了裴员外的房间。 敖倾珞想起他开的方子,忙问道:“子慕,你真的可以治好他?” 白子慕噙着一丝笑,“不,只是一些吊命的‘药’罢了。他这种人渣,早死更好,不过是得留他几日狗命,好让我们查事情。” 住进裴府的事情非常顺利,裴员外知道自己的病有救了,晚上还特意摆了一桌宴席款待他们。敖倾珞一看到他就想到他虐待鲛人的场景,一顿饭吃下来如坐针毡,实在也没吃到什么东西。 散场之后,裴员外还硬拉着白子慕要跟他谈天。敖倾珞觉得无聊,索‘性’先告退了,顺路绕道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走到一处地方,她忽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个声音居然还是白天那鲛人的。她一时好奇,悄悄‘摸’过去附在‘门’边听了一会。 这地方似乎是给鲛人住的,因为她的鱼尾受伤很重,也没法变‘成’人形逃跑,所以这里也没有人看守。此时她正在里屋‘激’动地说道:“默瞳,我很痛,我再也活不下去了。” 有道男声接着响起,“红菱,你别这样。我从裴天道那里冒险来找你,不是为了看着你死去的。你相信我,我已经联系过全城的鲛人了,只要再等几日,我们就可以重归大海。” 屋里沉默了片刻,红菱‘抽’泣了一会,终于道:“好吧。可是你千万要小心,你是我们的希望,你不能有事。” 默瞳道:“放心吧,我掐的时间都很准,裴天道那里不会发现的。我先走了。” 听到里面有人起身的动静,敖倾珞连忙躲到了不会被发现的角落里。等了一会儿,默瞳开‘门’出来,似乎在‘门’口观望了一阵子,然后才合上‘门’离去。 敖倾珞谨慎地探出头看了一眼,见到默瞳朝着东面去了。她想了想,决定跟在默瞳后头看他会去哪里。可是当她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前方居然空无一人,丝毫看不见默瞳的踪迹。 她疑‘惑’地在四周转了转,甚至用了轻功飞上屋顶查探。奇怪的是,默瞳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连片衣角都捕捉不到。 敖倾珞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又不能直接进去问红菱,只得先回房找白子慕商量。 回到房里,白子慕坐在桌上看着一张纸。见到她回来,笑着推了推桌上的一个碗。“来得正好,趁热吃。” 她拿起勺子舀起碗里的东西察看,欣喜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东西?” 他叠好手里的纸,压在空茶杯下面。“我还不了解你么?这是我在地府的时候摘的桃胶,泡了六个时辰了,拿来给你煮了一碗银耳枸杞桃胶糖水。这玩意美容养颜,多吃点。” 敖倾珞尝了一口,夸道:“唔,好吃。” 银耳煮得绵软,味道不会过甜,正是她喜欢的口感。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事情,便把所见都跟白子慕说了一遍。听完后,白子慕将桌上压着的纸条推过去给她,示意她看。 敖倾珞拿起纸条打开,上面潦草地写了一行字:“经查实,仙来镇瘟疫死亡的一百零三口人均未到案。” 仙来镇那一百多人死得冤枉,染上瘟疫不说,死后还让媪吃了脑子,可是这到案。 “什么意思?” “这是阎王给我的。”白子慕闲闲缀了一口茶,“从你们解决了瘟疫之事回来后,三哥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便托我问一问阎王。没想到,他真的猜对了。未到案的意思就是,牛头马面拘不到他们的魂。换句话来说,他们的魂魄不知道被谁收走了。媪只吃人脑,那他们的魂魄呢,都去哪里了?” “你是觉得这件事和鲛人有关吗?”听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仙来镇的事情变得蹊跷起来。“我说区区一只‘精’怪怎么会突然拿到上古瘟疫之兽的角,还大肆害人呢。如今想想,的确是有些一反常态。” 白子慕摇摇头,“目前没有这个想法。但是我也想考证一下,这些鲛人的魂魄是不是也被人收了。” “如果有人专‘门’取人魂魄,他要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古往今来,取人魂魄无非就是做邪‘门’歪道之用。这个定律,从来都没错过。 “我的直觉告诉我,引起仙来镇瘟疫的人,和掀起南泣城养鲛人狂‘潮’的人是同一个。”白子慕用指关节轻轻叩着桌面,深思道:“这两件事都很反常。我怕这幕后黑手要做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魂魄的力量不容小觑,若是运用好了,别说是呼风唤雨,就连毁天灭地都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接下来两日,敖倾珞都在暗中观察着红菱的住所,想在默瞳再次出现的时候与他好好谈一谈。可是也不知道默瞳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一连两天下来,他竟然都没有出现过。 她倒还沉得住气,可是裴员外就不行了。 这天,有下人来通知白子慕和敖倾珞说,裴员外有急事找他们,让他们赶紧去红菱的屋子一趟。 两人赶到时,裴员外正坐在椅子上吃着丫鬟喂的橘子,骂道:“红菱,我让你给我在水里跳一段舞你听到没有?!再不跳,我可就要打你了!” 屋子里专‘门’为红菱修了一个水池,池子里的水很清,底下铺了一层鹅卵石。红菱趴在池边瞪着裴员外,一甩伤痕累累的尾巴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休想再玩‘弄’我!” 鱼尾掀起的水溅了裴员外一身,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水,铁青着脸道:“你们给我打!哪里痛往哪里打!” 左右几个家丁应了一声,提起鞭子毫不留情地往池子里‘抽’去。红菱无处可躲,片刻间,池水就染成了一片嫣红。 敖倾珞于心不忍,却又没法阻止,只得转过了头不看。 白子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握住她的手,对裴员外道:“不知道员外找我有什么事?” 裴员外没好气地说道:“你说过会治好我的,都第三天了,我怎么觉得还是跟以前一样?!” 白子慕解释道:“裴员外,这中‘药’调理可得循序渐进。若是一下子就见效,未免太急功近利了一些,日后也容易有隐患啊。我这是为你好。” 裴员外“哼”了一声,“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等不了几天了!你若是个骗子,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敖倾珞板起脸,“裴员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你懂吧?若是不信任我们,那我们就告辞了。” “慢着!”裴员外眼睛转了转,“我也不是不信任你们,但你们总得让我看到效果不是?” “这。 正说着,忽然有仆人匆匆走了进来,道:“老爷,‘门’外有个人声称是白大夫的徒弟。” 裴员外狐疑地看了白子慕一眼,然后道:“让他进来。” 对于这不速之客,敖倾珞同样感到疑‘惑’。她看向白子慕,却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茫然。 ‘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站在‘门’口道:“师父,弟子不负众望,终于将最关键的‘药’引子带回来了。” 敖倾珞伸头一望,只觉得好像突然被闪电从头劈到了脚,大脑轰的一下变作空白。 那人站在‘门’边,一身玄衫飘逸,眉目宛若霜雪凝结。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投来一个微笑。“师父。” 她又如何想得到,来人竟然会是蓟歌之! 第128章 窥破玄机 三月的雨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时而一阵细雨抒发心中愁绪,时而发起泼瓢大雨来发泄一腔离情。[.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待得一阵大雨过去,默瞳从齐膝高的草堆里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盖上了青石板,然后踮着脚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有个黑衣人正躲在树上看着他。见到默瞳走进视线范围,那人冷哼一声,道:“默瞳,我可算是知道你神出鬼没的原因了。” 既然知道了,这个人对他来说就已经没有作用了。 黑衣人从树上摘下一枚果实,用上了七成的力气向默瞳打去。默瞳猝不及防,只觉得‘腿’上一痛,整个人都摔了个狗吃屎。 他咬牙切齿道:“是谁?!” 黑衣人从树上飘然而下,手中冷光掠过,极快地挑断了默瞳的手筋脚筋,又从容地在他身边扔下了一个包袱。“默瞳,不认得我了?” 默瞳抬头一看,瞳孔骤然缩紧。“是你!原来,原来真的是你在捣鬼。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黑衣人用脚踢踢包袱,包袱松开,从里面掉出一些金银首饰。“抱歉,我也是奉命而来。” 默瞳眼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首饰属于裴天道最受宠的小妾王舒曲。“你!” 他愤怒地一抬头,正好看到那小妾款款走来,对着黑衣人笑道:“你可真是个说话算话的。” 黑衣人冷冷地转过身,“除掉裴天道最喜欢的玩具,夫人您就高枕无忧了。这笔买卖我已经完成,剩下的,看您的了。” 小妾盈盈一拜,笑得那叫个千娇百媚。“好。” 她的笑转瞬即逝,眨眼间,她竟似变了个人一样,动作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在默瞳额头上,然后两手一松,仓皇退了几步,‘花’容失‘色’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黑衣人赞赏地看了一眼小妾,飞身躲到了原来的树上,等着好戏上演。 不出片刻,就有家丁团团围了上来。 有个人急急走来握住小妾的手,那容貌竟与裴员外有几分相似。“曲儿,怎么了?” 小妾哆嗦地倒进他怀里,抹着眼泪道:“妾身正在此处闲逛,谁知道默瞳突然冲出来挟持我,要我‘交’出身上值钱的金银首饰。(..tw)还。还要非礼我!幸好妾身机灵,趁机伤了他才没事。不然,不然我哪里还有脸见老爷哟。 她哭得梨‘花’带雨,看得裴天道的心都碎了,忙哄道:“曲儿别怕,让我来给你出一口气!” 他扭头瞪着头上鲜血模糊的默瞳,“你不是应该关在房里么?为什么突然出来了?说,曲儿所说是不是真的?!” 默瞳冷冷地看着他,“是又如何?就算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裴天道对他傲慢的态度感到恼怒,立刻信了王舒曲的话,下令道:“来人,把他拉出去狠狠打一顿!” 家丁走去将他拉起,脚上无意碰了碰地上的包袱,发出了金属的声响。裴天道闻声,问道:“这是什么?” “老爷,这是一些金银首饰。”当即有人捡了包袱里的东西,呈在了裴天道的面前。 裴天道拿起来一一查看,眼里怒火更甚。 小妾疑‘惑’地说道:“这,这不是几位姐姐近日来丢失的东西么?啊,怎么还有这个!” 她故作惊恐地捂住了脸,对裴天道手里几个鲜红的肚兜感到十分羞涩。 裴天道冷着脸,将手里的东西往家丁手上一扔,道:“好你个默瞳,居然肖想我的‘女’人!来人,将他衣服剥了,我要活活剐了他!” 这时,默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中带着绝望,仿佛一根根纤细的银针刺入人心中。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道:“这就是罪人的下场啊!我早该知道,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的!” 裴天道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当他是疯了。他让下人搬来一张椅子给小妾坐下,自己亲自挽起袖子,拿起磨得发亮的屠刀笑道:“玩了你这鲛人多日,倒也不知道鲛人‘肉’是什么滋味。今日,我裴天道就当这第一人来尝尝!” 手起刀落,锋利的屠刀在默瞳的身上肆意地屠宰着。那一声声皮‘肉’分离的声音,渐渐埋没在了雨点里。 这一场宰割用了足足半个时辰。结束后,默瞳除了头还完好无损之外,其他的部分都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架。据后来留下来清理的下人说,默瞳的眼睛暴突,只要你一动,感觉他的眼睛也会转过来瞪着你,实在是可怕。但凡看了他死状的人都吐了,回去后三天三夜都吃不下饭,可见那场面有多让人心惊。 等到下人离开去请示裴天道该如何处理尸体时,黑衣人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围着默瞳的尸骨转了一圈,然后看着他狰狞的头部道:“瞧,你现在这幅样子,死得还真够惨。看来跟那个‘女’人合作,还真是选对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子打开,凑到默瞳半张的嘴前。少顷,一缕白烟从‘唇’中飘出,而后被吸进了瓶身里。 黑衣人盖上塞子,道:“这就又是一个冤魂了。” 收起瓶子,他从贴身处拿出一份名单,划掉“默瞳”二字,看了一眼默瞳下方的名字,毅然离去。 另一边,裴员外府中。 自从蓟歌之出现并谎称找到了‘药’引子之后,裴员外的信任危机总算是解决了。而此时,三人在房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愿。 蓟歌之终于沉不住气了,道:“师父,你见到我怎么不说话了?” 敖倾珞眉头一跳,赶紧道:“我,我是太久没见到你了,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蓟歌之挑眉,“那你可以慢慢说。” 她讪笑,“这。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东南西北中发白?” 他扶额,“师父,下一句是‘不亦乐乎’。” 她继续笑,“啊这个。君问归期未有期,阿姊自挂东南枝。何当共剪西窗烛,哥你烧了我窗户。” 蓟歌之嘴角一‘抽’,隐隐有崩溃之势。“师父,你又来了。” 她一本正经道:“师父我是心情好,在作诗呢。” 白子慕看不下去了,‘插’话道:“蓟歌之,你来这里是因为有事找我们,还是你也在追查鲛人一事?” 蓟歌之道:“自然是查鲛人的事情了。我听说这里常有鲛人被卖,便在这里呆了几日,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敖倾珞抓抓头发,“那你查到什么了?” 蓟歌之轻摇头,“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有些事情很奇怪,就比如那死在荷塘里的鲛人,它的主人家在城北,它却死在了城南的荷‘花’池。那鲛人死之前已经虚弱到幻化不出双‘腿’了,那它又是如何跑了那么远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个大疑点,敖倾珞想了几日都没想明白。她将这几日的见闻都一一说了出来,期望蓟歌之能提供一些线索。 蓟歌之沉‘吟’半日,道:“默瞳说已经联系过所有的鲛人,他和荷塘鲛人的死会不会有关?” “相比起来,我更感兴趣的是,默瞳到底是从哪里进出的。”白子慕道,“除非生来是王族,否则鲛人在岸上只能将‘腿’形维持到最多半个时辰。等到他显出鱼尾后,他必须在水里泡四个时辰才可以再次幻出人‘腿’。这半个时辰的时间,连个来回都不够,更别说可以跑到各处联系鲛人。” 敖倾珞开玩笑道:“难不成他是靠游的?这几日不是都在下大雨么,像白子慕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兴许默瞳有点水就能游出几百里了呢。” 蓟歌之撑着头,显得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在意鲛人受折磨的事情。如果查不出真相,我决不罢休。” 她心里一涩,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他对渝西的执着让他至今都会留意鲛人的状况,即使他再也不记得黎渝西了,可是这种潜意识的感觉,却从不会消失。 白子慕有些不悦,起身道:“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敖倾珞的神情他都留意在心,虽然知道她不可能对蓟歌之的话无动于衷,但他就是觉得不痛快。 没走两步,敖倾珞急急地跑了过来,塞给他一把伞。“子慕,雨有点大,小心。” 他接过油纸伞,快步消失在了雨帘里。 雨下得很大,走廊上杂沓的脚步声和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听起来格外的和谐。白子慕转了转手里的油纸伞,玲珑小巧的水珠顺着伞面滚落,推攘着撞到了水面上,溅起几点水‘花’。 他本意是想出来散散心,排掉心里烦‘乱’的思绪,可没想到他想着想着就走到了红菱的住所旁边。既然来了,他索‘性’顺着敖倾珞那日所走的路线走去,想看看默瞳到底是从哪里消失的。 走到那日默瞳消失的转角处时,雨势变得更大。‘花’草被雨点打得纷纷弯下了腰,却又倔强地努力‘挺’着腰板。白子慕抬头看着水帘从屋檐上滑落,顺着墙上的排水‘洞’流出。 “难不成他是靠游的?这几日不是都在下大雨么,像白子慕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兴许默瞳有点水就能游出几百里了呢。” 敖倾珞的话在耳边响起,他脑中灵光一闪,快步走到墙前‘摸’着墙壁,心里千回百转地飞掠过种种念头。 良久,他在四周转了个圈,最后用脚拨开杂草,望着地上的青石板‘露’出一个微笑。 “原来如此。” 第129章 坐以待毙 先前他还想不通,那默瞳为何能在敖倾珞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如今想起房屋的布局,他才恍然大悟。(..tw)-.79xs.- 大户人家人口多,用水量大,地面下都有排水的暗渠,渠壁砌砖,地面上盖着一块镂有空‘洞’的青石板。下雨时雨水直接流入暗沟淌出,平时的污水也可以通过这里排出。 南泣城的地势北高南低,街道上设有排水的明沟,沟渠两旁还有各种暗沟。根据地形的高低落差,采用自然流向的原理,明沟暗渠相互连接,使得城里的雨水、污水能够排入江中。如果默瞳从暗渠里逃走,那他就可以在水里以很快的速度到达各个地方,缩短外出的时间,从而不轻易被人发觉。这样一来,也就可以解释荷塘的尸体了。 下水管道通常都有三尺宽,五尺深,这样的长宽高别说容下一个鲛人了,即使是三个人矮着身并肩走都不成问题。默瞳果真是个聪明人,如果利用得好,能从排水管道逃走都是轻而易举的。 他赶紧折回去要将这发现告诉二人,谁知道他一推开‘门’,就看到敖倾珞高兴地对他招了招手:“子慕,回来得正好,歌之已经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那默瞳他是从排水的暗渠里逃走的,真是好聪明!” 白子慕犹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看着她热情的笑,一张脸不知不觉冷了下来。“我刚也想到了。” “是吗?还真巧,哈哈。”敖倾珞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浑身都充满了发现真相的兴奋,低头在图纸上画了一个圈。“你看,这是歌之绘的南泣城地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很多明沟暗渠。我们把所知道的有鲛人的地方都圈上了,你猜怎么着?还真的都对的上。” 她笑嘻嘻地与蓟歌之一击掌,道:“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小徒弟。” 蓟歌之可淡定得多了,“其实这个只要细心一点就会想到的。我想到了,白子慕想到了,你没想到是因为什么呢?嗯,看在你是我师父的份上我就不说了。” 敖倾珞一戳他脑‘门’,喊道:“臭小子,是谁带着你成功升仙的?教会徒弟气死师父啊你。” 蓟歌之含笑看着手里的地图,“在你的带领下我能成仙证明我有本事。师父,不要想太多。” 敖倾珞与他打闹了一阵,笑得要多开心就多开心。 自从蓟歌之失忆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他记不得那些事了,与她相处自然就跟五百多年前一样,除了互损就是互损。她本以为,再次见到蓟歌之的时候会勾起过去的伤心事,可除了那一瞬间的惊讶之外,她发现,她的心已再无‘波’动。看来,过了这么多年,她是真的放下了。 如今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玩得来的徒弟和她打闹,这是她五百多年来头一次觉得,她是幸福的。 白子慕全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在笑声里冷下了脸,劈手夺过蓟歌之手里的图纸边看边道:“与其坐在这里自己猜,还不如直接找红菱问个明白。裴员外活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默瞳有什么计划,我们还是得趁早问个明白。” 敖倾珞点头,“好啊,那我们找个时间去问问吧。” 就在众人达成一致的时候,裴员外已经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红菱的房‘门’前。 他想了想,吩咐道:“你,去把白大夫那三个人喊来。这东西‘挺’难得的,让他们也尝尝。” “是。”下人弯了弯腰,马上小跑着去喊人。 一进‘门’,他就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指着带来的一碟‘肉’问道:“红菱,你知道这是什么‘肉’吗?” 红菱以水为镜,梳洗自己的头发,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她的伤口虽不流血了,但在水中总会感到疼痛。这一切都是拜裴员外所赐,他不仅鞭打自己,还让人在水中撒下大量的盐。带着一身伤泡在盐水里,无异于酷刑。 但她却泰然处之,仿佛这一池的水没有什么特别,甚至梳着梳着,还会哼出几句歌来。 裴员外也不介意她忽视自己,自顾自吃了几块之后,吧唧着嘴夸道:“真是鲜美啊!这鲛人的‘肉’就是不一样,不加一点调味料,都能赛过人间任何珍馐!” 红菱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裴员外狞笑几声,“抬上来。” 他旁边的家丁抬来一样东西放在裴员外和红菱的中间,红布一掀,‘露’出了默瞳狰狞的头。 “啊!红菱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吓得生生扯断了几根头发。她苍白着脸,努力划着水游到池边,试图看清楚默瞳的脸。“不,不。这不是。。不! 惊吓过后,她掩面而泣,一粒粒珍珠从她指尖跌落,沉进池底。这一次的珍珠不再纯白无暇,每一颗都含有红‘色’的杂质,那是她的血泪。 裴员外看到她这悲伤的样子,吃得更加起劲了。“裴天道你知道不?就是我那两年前要求分家的哥哥!他昨日处理了一条鲛人,将它生生切成了‘肉’片。结果他尝了几口,发现生鱼片非常可口,便吃得停不下来了。他知道我在用鳞片入‘药’的事情,就派人送了鲛人的‘肉’来,让我试试看,没准这鲛人‘肉’还能有奇效呢!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提起默瞳的脑袋,踢皮球似的用脚踢开,“你说这个头算是人头呢,还是鱼头啊?用来煮汤,想必会很鲜美。你放心,这汤我绝对不碰,一定让人倒进池子里,让你尝一尝!” 红菱抬起头,用最恶毒的眼神看着裴员外:“裴天青,你和裴天道都下地狱去吧!你们这些自‘私’的人类,为了一己‘私’‘欲’把我们玩‘弄’、折磨,简直是丧心病狂!” 裴员外气得连连咳嗽,道:“你们给我抓住她!把这鲛人头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她吃掉!” 红菱疯狂地挣扎着,凄厉地喊道:“你们休想!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混’‘乱’中,她突然低头狠狠撞上了池壁。只见池中晕开一片血‘花’,她同时也软软地沉进了池子里。红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一时间看不清是死是活。 家丁上前探了鼻息,随即道:“老爷,还活着。” 裴员外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么烈的‘性’子,死了倒可惜。等白大夫来了给她包扎,醒来了继续喂!” “是!” 恰好敖倾珞一行人刚走到‘门’外,在外头将这些对话听得分明。在为默瞳惋惜的同时,也为红菱感到担忧。 蓟歌之沉声道:“听闻裴天道好‘女’‘色’,也好男‘色’,府里最喜欢的就是一个叫王舒曲的小妾和鲛人默瞳。没想到他这家人都如此疯狂,还将默瞳杀了吃‘肉’。” 三人推‘门’而入,裴员外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鲛人的‘肉’。看到他们来了,手舞足蹈地招呼道:“你们来了!我弟弟给我送了点鲛人‘肉’,可鲜美了,来尝尝!” 白子慕寻了个借口敷衍过去,裴员外吃得意犹未尽,也不跟他们客气了,当即风卷残云地解决了剩下的鲛人‘肉’,打着饱嗝道:“她撞了头,还请大夫给她治一治。” 白子慕道:“自然,裴员外可放心离去。等她醒了,我会通知你的。” 裴员外蔑视地扫了红菱一眼,扬长而去。 所幸红菱的伤势并不重,白子慕给她包扎了一下后,她就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看到他们三人时,她先是一愣,继而不屑地撇过头。“你们管我干什么,让我死了更好。” 敖倾珞道:“我们可以救你出去。” 红菱哈哈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鲛绡?还是鲛珠?” 她伸出被砍掉了三根手指的手,冷笑道:“可惜我都不会给你们。我的手早在半年前被废了,我的眼泪也只为族人而流。要的话,命有一条。” 蓟歌之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道:“你想死可以,死之前告诉我们,默瞳联系你们是想做什么?” 提到默瞳,红菱一阵黯然。“告诉你也无妨。我们都是鲛人国里死罪人的亲属,家里年老的都处死了,我们这些稍年轻的,却被判流放。本以为是鲛王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被扔在了南泣城的海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渔民抓到船上。 顿了顿,她继续道:“一年了,我被这老不死的折磨了一年了。如果不是默瞳发现了下水道的秘密,跑来告诉我他会联系全部的鲛人然后在统一的时间逃跑,我才不会活到现在。” “那荷塘的鲛人又是怎么回事?”敖倾珞奇道,“难道她是来找默瞳的路上遇害了?” 红菱摇摇头,“默瞳想让我们在同一时间逃跑,是怕走了一两个鲛人会让事情败‘露’,导致下水道被封。没想到,他那天去找的鲛人按耐不住了。默瞳一走,她马上从下水道逃走。我听说她死在荷塘里,一定是遇到了他!” “他是谁?”白子慕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如果猜得没错,这个“他”一定能把事情全部联系起来。 “他是奉命来杀我们的人!”红菱睁大眼睛,“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他就是要我们不得好死!默瞳死了,他一定发现了下水道的事情。我们都逃不出去了,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了。不,不,我不要坐以待毙!我不要跟默瞳一个下场!” “如果你跟我们合作,我们会保证让你平安离开这里。”敖倾珞信誓旦旦道,“就算你不放心我说的话,可是这位青丘国国主的承诺,总不会是儿戏了吧?” 红菱诧异地看着白子慕,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帮助:“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你们走,我自有办法。” 第130章 居然是他 当晚,裴府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tw),最新章节访问:.。 用晚膳时,府里的鲛人红菱派人捎信给裴员外,说她愿意为裴员外舞一曲。她还特地强调,这个舞在鲛人国里是用作闺房之乐的,因此希望裴员外不要带下人进来。裴员外头一次看到她这么识相,加上用了白大夫的‘药’后觉得身体好多了,在用完晚膳后便兴高采烈地赴约。 谁知道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红菱竟然在裴员外松懈的时候一刀杀了他,然后趁‘乱’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下府里全‘乱’了套,不仅要张罗裴员外的丧事,还得搜捕鲛人的下落。加上府里的小妾哭的哭逃的逃,还有不少人趁机卷款跑路了,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夜‘色’正浓,月亮被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泄出少许清辉。在裴府数条大街外的鲤鱼街上,用作排污之用的明沟里脏水涌动,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有鱼尾在翻涌。 红菱已经游了数不清的明沟暗渠了,眼看着她离裴府越来越远,自由也越来越近。过了鲤鱼街的明沟,再顺着记忆里的方向游去,很快就会到河道。 原本她是想从城墙下设的出水口涵‘洞’里逃出去的,但是南泣城为了防止有人利用这里入侵,早就在涵‘洞’里设了两排密集的铁栅栏,还在‘洞’中腰设计了隔板,要凭她的力气实在是不能逃出生天。但只要她逃到河道里,找个地方藏到天亮,再乔装一下躲进船里,要出去就不是问题。 有了希望后,她就有了无限的力气,也不管这明沟的水有多脏多臭,‘花’上了吃‘奶’的力气飞快地游着。 就在这时,一道铁链破空而来,“嗖”的一下缠住她的脖颈,将她硬生生从明沟里扯上来,摔在地上。 红菱痛得直打滚,抬头一看,顿时惊得打了个寒颤:“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我?” 黑衣人立在半空,脚底宛若被妖异的‘波’‘浪’托起。他一挥手中的剑,剑芒瞬间点亮了沉沉的夜‘色’。“红菱,你以为主上会放过你们么?你以为,我会放走你么?” 红菱用手抓住脖子上纠缠的铁链,“我知道是你杀了她,我也知道是你杀了默瞳!鲛王诬陷我们家,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还把我们这些年幼的男‘女’扔到南泣城受苦。到底是为什么?” 黑衣人落到地上,将剑横在她脖子上。“那我就告诉你吧。主上要的,是你们的冤魂!如果不这样对你们,你们又怎么会怀着怨恨死去?像那个逃到荷塘的‘玉’祁,我在她最高兴的时候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这样的怨气真是珍品啊。..tw” 红菱面对他的剑,却是格外的镇静。“为什么要收集冤魂?鲛王这几年‘性’情大变,难道是妄想统治三界么!” 黑衣人冷哼道:“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红菱,我送你上路吧。” “喔喔喔,真是一条忠心的狗啊。”白子慕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道:“珞珞,你说是不是?” 虽然红菱拒绝了他们的帮助,还自作聪明杀了裴员外跑了出来。但是他们早有防备,从一开始就悄悄跟在红菱身后了。这一趟跑得值,果然把人给逮到。只是他们所听到的事情,还真是‘挺’震撼的。 敖倾珞板着脸道:“你是黎瑜琛派来的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拿下脸上的面具,对着她颔了颔首:“九公主,见了我几次,还是没能认出我来么?” 她吃惊道:“你,你是烛影!” 烛影是黎瑜琛身边最得力的手下,这么说来,这些事情居然是黎瑜琛示意他做的!为什么,黎瑜琛要那么多冤魂到底有什么作用?! 白子慕显然没有那么吃惊,“烛影,黎瑜琛的能力已经能治理好自己的国家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烛影‘插’着手,一脸的蔑视。“不要以为你借过兵力给鲛人国,就可以问我话了。你之前伤了主上的事情,我可是铭记在心呢。想知道?让我报一下当日的仇如何?” 白子慕叹了口气,“唉,这世界上有种人就是非得你揍他他才肯听话啊。” 说着,他挥出手中铁扇,直朝着烛影砍去。 烛影并不想和他打,虚晃了一招后当即转身朝反方向跑去。然而他这如意算盘可是落空了,没跑出几步,蓟歌之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烛影,你倒是跑啊。”白子慕戏谑的声音适时地从背后响起,“你这龟孙子,还没打就跑了,真没意思。” 烛影被他骂得火起,拔剑朝着他咽喉刺了过去。“闭嘴!” 白子慕淡定地收起铁扇格开袭来的剑,然后脚下一滑冲到烛影面前,反手用扇子底部狠狠击打他‘胸’腔三下,又顺势退回了原地。“烛影,你身为黎瑜琛身边最厉害的杀手,怎么那么不堪一击呢?” 烛影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怒吼:“白子慕!你莫要羞辱人!”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出了一个杀招,剑还未到,涛涛的剑气就已经击碎了夜风。他终于认真地打起来了! 面对如此大的杀气,白子慕却连眉头不曾皱过。他手中的铁扇用得出神入化,几个回合下来,烛影不仅没能近得他身,反而还多了几道伤痕。 烛影已经气疯了头,顾不得平日所学的招式,只管挥着手里的剑频频朝白子慕砍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这三人中以白子慕法力最强,落在他手中,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但是他绝对不能辜负主上! 厮打之间,烛影踩着步子从白子慕左侧刺去,白子慕收起铁扇往上一翻,压住他的剑刃。 烛影的长剑和他的铁扇胶着在一起,任凭烛影怎么用力都没法将剑再往前送。无奈之下,烛影仓皇把剑后撤,同时人也往后退了几步。白子慕趁此机会步步紧‘逼’,铁扇的利刃朝着烛影右腰的破绽刺去。 这一击,他是打算将烛影重伤然后擒住,亲自从他口中问出黎瑜琛的计划。可没想到烛影竟然身形一矮,将‘胸’口送了过去! 他这一次,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白子慕骇然,想收回铁扇却为时已晚。他这一击用了五成力气,加上铁扇的利刃非常锋利,烛影的‘胸’膛早就在瞬间被划开,继而刺破了他的心脏。而今烛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要想知道黎瑜琛到底想做什么,恐怕只有去阎王殿问了。 蓟歌之走过来,有些震撼地说道:“这个烛影倒是个护主的。师父,你认识鲛王?” 敖倾珞应道:“认识。他叫黎瑜琛。” “黎瑜琛?”他蹙眉深思,“有点耳熟。” 敖倾珞看他神‘色’,还以为他想起什么来了。“你。。。应该不认识他吧?” 既然他把黎渝西的事情都忘了,在那时候认识的黎瑜琛他也没理由会记得才对。 蓟歌之摇摇头,“不认识。” 白子慕探完烛影的鼻息,惋惜道:“还真死了。打不过我没关系啊,何必羞愧自杀呢。” 他虽然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但眼里却渐渐‘阴’沉了起来。 黎瑜琛,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杀死了烛影以后,南泣城的鲛人风‘波’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第二天清晨,每个大户人家都惊奇地发现自家的鲛人不见了。更奇怪的是,当天清晨有不少人都看到那些鲛人在天上腾云驾雾。自此,大家便开始传说这南泣城的鲛人都成仙了。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流传开来,没有人再敢从海里抓鲛人,见了反而奉若神明,虔诚地烧香祷告。当地人还特地在海边修了一座庙,用来祭拜这些鲛神,希望他们对自己过去残暴的行为过往不究。慢慢地,南泣城再也没有人养鲛人了。 而这所谓的传说,当然又是敖倾珞的杰作。 送走鲛人后,白子慕将马车驶回城内,然后吁的一声停了下来。“珞珞,下车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从车上下来,看到前方是一座城隍庙。庙里人头攒动,香火鼎盛,一看就很热闹。 “我们来这里干嘛?”难不成还要找城隍爷? 白子慕牵了她的手,领着她走上台阶。“没什么,你不觉得这些鲛人很凄惨吗?我们来这里给他们祈个福。” “祈福?”她信以为真,“那要做些什么?” 上阶梯的人多得脚都快踩不着地了,白子慕怕她走散,忙将她揽进怀里。“嗯。先来上个香。” 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庙里头,只觉得烟气缭绕,人声鼎沸,连走动都觉得艰难。白子慕带着她上了三炷香后,又在庙里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庙‘门’前的树下。 庙‘门’前种了两棵高大的合欢树,树上垂满了红‘色’的丝带,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有字。 白子慕拿起‘毛’笔,道:“珞珞,要不要也来写一个?” 敖倾珞欣然答应:“看起来很好玩,我也来写!” 他失笑,“认真点行不行,人家可都是正儿八经来许愿的。” “这样啊。她咬着‘毛’笔的末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嗯。那就写‘祝鲛人一族安好’?” 白子慕唰唰唰写完了自己的,听她那么一说,连忙‘抽’走她写了一个字的红丝带,换了一条崭新的。 “你干嘛?”敖倾珞伸手就要把他扔掉的红丝带抢回来。 白子慕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这话写得也太没水平了,让我来。” 他提起‘毛’笔,在红丝带上认真地写了一行字:“只愿君心似我心” “这是什么意思?”她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子慕搁下笔,吹着红丝带上的墨汁,道:“只愿君心似我心的意思呢,就是说,你很虔诚地在这里许愿了,希望城隍爷也跟你有一样的心意,能保佑那些鲛人过得好。懂了么?” 他讲得煞有介事的,居然成功地把敖倾珞骗住了。她点点头,有些崇拜地看着他:“子慕,你这话虽然文绉绉的,可是听起来还真比我说的要好很多。” 白子慕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当然。来,挂上去吧。” 两人将红丝带挂在了树枝上,然后低下头默默许着愿。白子慕深深地看着她,忽然道:“珞珞,你只喜欢我一个,对吧?” 这话问得有些突然,敖倾珞的心突突地跳了跳。她半眯着眼睛,尽量遏制住羞涩的心情,尽可能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这回答却没让白子慕开心起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心事重重地抬头凝望树上悬挂的红丝带。 第131章 醋坛子爆发了 “两位还真是好兴致,要不要吃个喜饼?”蓟歌之拿着两块饼走了过来,含笑看着敖倾珞。[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79-“师父,既然都上了香系上红丝带了,最好再吃个喜饼。这可是别人来还愿的,沾点喜气也好。” 见他来了,白子慕收起思绪,有些冷淡地背起手。 她莫名其妙地问道:“吃喜饼?沾喜气?我们是来给那些鲛人祈福的啊。” 蓟歌之有点愕然,转头看向白子慕,笑道:“原来如此。那你在红丝带上写了什么?”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只愿君心似我心。” 他弯了弯眉眼,“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师父,你被骗了吧。这棵树啊,可是姻缘树。这个庙啊,也是因为其求姻缘特别灵验香火才如此旺盛的呢。” 听了下半句后,敖倾珞哪里还不懂这其中的意思?她狠狠地掐了一把白子慕,道:“你这家伙,为什么骗我?” 只要想到她此刻在徒弟面前出了丑,她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白子慕笑嘻嘻地拉了拉她的手,“珞珞,我若是照直说了,你还肯跟我来么?” 她脸上红了红,仍嘴硬道:“你管我来不来,反正你骗我在先,哼!” 说着,她居然跳上了树将自己的那根红丝带拿了下来,胡‘乱’塞进袖子里。 看到她的举动,白子慕一张俊俏的脸开始沉了下来。 她只当他是因为小心思被揭穿了所以不高兴,也没多想。扭头看到蓟歌之手里还拿了一个纸包,她忙问道:“这是什么?你给我买了吃的?” 他摇头:“是红豆糯米糕。刚刚路过看到忽然想吃,就买回来了。师父,你不是不喜欢吃的么?” 她的神‘色’变得有几分复杂,“是不喜欢吃。” 蓟歌之叹气,“真奇怪,我原本也不怎么喜欢吃的啊。” 敖倾珞不自然地笑了笑,“这个。可能你今天脑子不太正常。” 他垂头不语。 没想到蓟歌之还能记得黎渝西最喜欢吃的东西。他对鲛人的执着,对红豆糯米糕的记忆,这一切都很好地说明他当初喜欢的人是黎渝西。 敖倾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有点酸酸的,痛痛的,可是也只是一丁点而已。 蓟歌之这个人,早就只是过去了。 “好啦!我们回去龙宫吧,还有事情没解决呢。”她笑着拍了拍蓟歌之的肩膀。 “好。”他点头。 两人在前头走得飞快,殊不知白子慕的眼里已经渐渐刮起了一阵小型风暴。 回到龙宫的时候,敖京墨对蓟歌之的态度还是很恶劣。虽然知道他已经失去了记忆,但是过去他对自己妹妹做的事情,还是让敖京墨没法对他有几分好脸‘色’。 敖倾珞将从烛影身上搜出的琉璃瓶子递给敖京墨,道:“三哥,事情就是这样了。.tw[]” 敖京墨拿着琉璃瓶子细细转了一圈,“这冤魂‘性’‘阴’,怨气越大‘阴’气越重。以前常有人取冤魂来炼‘药’,也有拿来练邪术。我想黎瑜琛应该不是要拿来做这些。我对医术在行,可是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多少。这样吧,我先翻翻书,找到了再跟你说。” 白子慕点头,“越早搞清楚他要做什么越好。黎瑜琛这个人别看他外表斯文儒雅,但他也是个能下狠手的人。我总觉得这次要出大事了。” 敖京墨摇摇手里的瓶子,“这里的冤魂有三十多个,天知道他拿到手的已经有多少了。我先去找书,你们自己回去休息吧。” 他起身回房,从蓟歌之身边路过的时候脚步一顿,“那个什么胳肢窝,陵游会带你去你的房间。” 至于那个房间在哪里么。 总之很远很脏很‘乱’就是了。 敖京墨一走,蓟歌之也马上道:“我先去找陵游了,你们自便吧。” 敖倾珞看大家都散了,自己呆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便也打算回去。她扯了扯白子慕的衣袖,道:“我也要回去休息了,你就在三哥这里歇着吧。” 白子慕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看他神‘色’如常,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便摇摇头走了出去。 也不能怪她多想,可是自从蓟歌之出现以后,白子慕就表现得有点怪怪的。难不成,是吃醋了? 这念头一出,连她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唉,真是想太多。 走在回去的路上,敖京墨对蓟歌之的态度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敖倾珞想啊想,不由有些担心起他来。若是三哥借机整他,蓟歌之就是想躲也没地儿躲。陵游要带他去的地方,万一是什么蛇池之类的。 呸呸呸!别瞎想! 一旦开始胡思‘乱’想,敖倾珞便怎么样都没法安下心来。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去看一看以求安心。 找个宫人问了陵游和蓟歌之所去的地方后,她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找到了蓟歌之。 这院子早就荒废了,只不过平日里还是有人来打扫的。除了荒凉一点之外,其他倒是不差。见到他,敖倾珞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住得还行,自己瞎担心了。 蓟歌之正坐在院子里喝酒,看到她来了,赶紧喊住了她:“师父,来陪我喝点酒吧。” 她犹豫了一会,道:“好,不过喝酒就免了,我喝点茶好了。” 蓟歌之‘摸’着酒杯笑道:“怎么,难道你是怕被白子慕看到我跟你在喝酒?” 这话正说中她的心思,她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我是怕喝太多酒会睡不好。” 白子慕今天举止那么反常,她要是被逮到跟蓟歌之喝酒,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他扬眉,“喝茶太多会‘精’神,同样睡不好。” 敖倾珞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只得转移话题:“你不睡觉,在这里喝什么酒?” 蓟歌之撑着头看她,道:“师父,为什么三太子对我的态度那么差?” 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我就偷偷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的三哥啊,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帅,一看到比他帅的就不痛快了。别理他。” 他睨她一眼,“你觉得我还是三岁小孩子么?” 敖倾珞眼珠子转了转,道:“好吧,被你发现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不然你亲自去问他?” 蓟歌之轻声笑了,“没关系,我也是随口问问。他对我而言不重要,所以没什么好困扰的。” 她讪笑:“徒弟你还真是心‘胸’广阔,这神仙没白当。” 他笑得更灿烂,“师父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胡诌,来给我念几句诗听听?嗯。我来出一句,听君一席话。” 她不假思索道:“自挂东南枝。” 他含笑:“歪诗。” 两人一聊起天来就忘了时间,眨眼间就到了深夜。蓟歌之一个人喝了五斤酒,那酒气差点没把敖倾珞给熏醉。 正当她因为蓟歌之的一个笑话而笑得捶地的时候,白子慕突然从后面将她一把拽起,扯着她往外面走。蓟歌之也不阻拦,只对着她挥挥手,用口型说道:“保重。” 她始终有些心虚,只好跟在他后头不出声。 看这架势她也知道,恐怕没有那么好收拾。 白子慕默不作声地抓住她一直走,直到回到她的房间里,才嘭的一声关上‘门’,将她抵在墙上。力道之大,导致旁边的烛火都闪了腰身,勉强没有熄灭。 “回房休息?”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敖倾珞,要不是我来找你,我还真不会发现你居然背着我去跟别人‘私’会!” 敖倾珞推了推他,“什么‘私’会!白子慕,你讲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 他冷笑一声,“怎么,是谁刚开始对着他讲不出话来,还‘乱’诌了几句诗来着?今天蓟歌之告诉你‘只愿君心似我心’下半句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尴尬?你是在意他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么?嗯?” 他将敖倾珞压得死死地,让她没法逃开。敖倾珞推了他几次都还是纹丝不动,顿时提高了音量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子慕眸中薄冰越发的冷,“敖倾珞,既然你还喜欢他,你又何必招惹我?脚踏两条船,你这算盘打得真响!你是想白天周旋于我,晚上又跟他相亲相爱么?嗯?大晚上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会发生什么事?你想我白天到哪里去找你?” 空气尴尬地凝滞了起来,一弹指的沉默后,敖倾珞忽然笑了起来。“白子慕,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呢。你是吃醋吗?” 他眼神闪了闪,没有应答。 看他不出声,她继续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喝酒的是他,我只喝了茶!” 听到他如此说话,她不止生气,她还难过! 在他眼里,她居然是这样的人么? 他却哼了一声,“他喝醉了以后可是不清醒的。”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敖倾珞的眼睛‘激’动得红了起来。“白子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有多难听吗?” 白子慕眼中的怒火更甚,“我说了什么?那你说说,你在他面前解下红丝带,是怕他误会你喜欢我么?嗯?” 她居然笑出声,“还真是吃醋了。” 她的笑声尖锐,刺得他的耳膜痛痛的。那一声声讽刺里,还带着寒风般的冷寂。 他将拳头握紧,直视着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眸:“敖倾珞,你现在很生气是吧?你可以甩我一巴掌,你也可以骂我。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敖倾珞气急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带到自己面前。她望着他漂亮的眼睛,缓缓道:“你想知道我的心意是吗?那你就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说着,她气鼓鼓地‘吻’上了白子慕的‘唇’。那转变如此之快,以至于白子慕都愣住了。 本以为要面临的是一场风暴,可是这样的转变,他始料未及。 她的动作生涩无比,还带着一点凶狠的劲儿。当她恶作剧地咬了咬他的‘唇’瓣时,他终于反应过来,一手紧紧揽住她,在瞬间夺回了主动权。 这一个‘吻’缠绵悱恻,白子慕漂亮的薄‘唇’轻轻‘吮’‘吻’过她的‘唇’,让她在这样的温柔里一寸寸沦陷,感觉就像跌进了棉‘花’里头。 一‘吻’终了,她微微喘着气。“我之所以拿下那个丝带,是因为我在不知道它本意的情况下许了愿了。这样能灵验吗?我只是想改天再跟你去一次来着。 她未说完的话被急雨般落下的‘吻’封住,白子慕紧紧缠住她,几乎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许久,他松开手,将额头轻轻抵在她额上。“珞珞,对不起。” 她锤了锤他的‘胸’膛,叹气道:“你这家伙,以后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地就给我闹别扭,知道了吗?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以后给我好好的。” 白子慕是她要一起度过终身的人,这样的心意,她想要他明白。 他笑着‘揉’‘揉’她的头,“一次别扭换几个‘吻’,‘挺’划算的啊。珞珞,你真是喜欢为夫,居然主动投怀送抱了呢。”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笑得满足。 “你就别想了!”敖倾珞倒进他怀里,“作为惩罚,你要给我唱歌。要等到我睡着才可以离开,听到没有?” 白子慕点点头,“别说唱歌了,陪睡都行。” 她嗔道:“你倒是想得美!” 第132章 东窗事发 “醒一醒,珞珞,该起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79-” 白子慕温柔的声音钻入耳中,将敖倾珞从梦里拉了出来。她伸了个懒腰,问道:“怎么了?该吃午饭了?” 白子慕无可奈何地笑了,“你倒是想得美。珞珞,快点起来跟我去天庭,陆司墨出事了。” “啊?” 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等我一下!” 去了天庭才知道,陆司墨上回偷乖龙的事情还是让人发现了。不知道是谁告的密,让王母一大早就怒气冲冲地唤来陆司墨,问过几句话后,发现情况属实,一气之下,便罚陆司墨下凡历劫,还刘新辰的债。 “还债?王母娘娘该不会要陆司墨也要被雷劈死吧?”敖倾珞推测道。 “放心吧,这件事他是有错,但乖龙也有责任。我们不妨去找司命星君看一看,他在凡间的命数如何。”陆司墨是两人的好友,于情于理,他都该帮帮忙。 “还是别看了,我们去找王母娘娘求情吧。”敖倾珞握住他的衣袖,哀求道:“她不是很看重你么?我想,有你帮忙说话,陆司墨可能就不会受罚了。” 白子慕叹了一口气,“我收到消息的时候,陆司墨已经被扔下凡尘了。就算想说情,也没什么用处。” 她“啊”了一声,加快了脚下步伐。 白子慕对天庭的路十分熟悉,不到片刻,就找到了司命星君的府邸。但守‘门’的仙童却道,司命星君方才受王母召唤,前去与众仙议事了,估计要两个多时辰才能回来。 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他们,趁仙童不注意,两人溜进府中,打算翻出司命星君的簿子。 找了半天,敖倾珞终于找到了。“子慕,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 白子慕飞快地扫了一眼,“对。” 敖倾珞立刻从第一页开始翻找,奇怪的是,这本簿子从头到尾都翻了个遍,她竟没有找到陆司墨这个人。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还没有下凡?” 白子慕接过簿子,“不可能,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陆司墨几个时辰前就下凡了,不会出错。让我来找找。” 结果两个人轮流翻了三四遍,仍是一无所获。敖倾珞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怎么办?” “何人敢偷闯司命星君府邸!” 听到清脆的斥责声,敖倾珞打了个‘激’灵:“这位仙友,你误会了,我不是。 霍沁芸叉着腰走了进来,轻蔑地看着她:“哟,这不是传闻中的东海龙宫九公主嘛?也会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儿?” 上回她和霍柒璐偷偷找司命星君的簿子,敖倾珞曾远远看过她一眼,心中还有些印象。.tw感觉到她的敌意,敖倾珞摆了摆手,道:“我们只是有急事,想来借司命星君的簿子看一看。” “看一看?”霍沁芸“哼”了一声,“不光是看一看,恐怕还要顺便改一改吧?” “看又如何?”敖倾珞‘弄’不明白她为何一直在针对自己,“上回你和霍柒璐也曾来过这儿,难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你也好意思说这件事!”霍沁芸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你向司命星君告密,他怎么会将我们逮个正着?可怜我的辰郎,原本平平安安的一生,却让司命星君改成受雷劈而死。我也因为这件事,让族长狠狠骂了一顿,柒璐至今还没能获得自由。敖倾珞,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我没有!”那时候她绕另一边走了,压根没看到司命星君出现,何谈告密?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霍沁芸指着白子慕手中的簿子,“这个陆司墨是你的同伙,你唆使他偷乖龙下凡,害死辰郎,如今东窗事发,我也要给你回个礼!” “你做了什么?”敖倾珞看着她的脸,忽然间明白过来。 霍沁芸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清楚了!这是陆司墨的命格!我趁司命星君不注意,偷走他的命格笔,给他编了一个好命格!敖倾珞,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霍沁芸,你胡‘乱’说话,就不怕没了舌头?”白子慕冷冷地看着她。 霍沁芸知道他的身份,但面上不能发虚,仍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道:“国主,王母娘娘既然给你们赐婚了,你们就是一家人,自然会徇‘私’了。你就看着吧,等到时间一长,她就会‘露’出真面目来了!” “闭嘴!”白子慕岂能容她诽谤敖倾珞,当即引出法力,‘欲’给她一点教训。 敖倾珞忙拉住他,“子慕,算了。” 霍沁芸虽然误会了她,但刘新辰的事情的确因二人而起,她又有什么立场能怪对方呢? 白子慕收起法力,朝霍沁芸伸手:“给我。” 霍沁芸后退一步,冷笑道:“休想!” 说着,她手中升起一阵大火,将纸张烧得干干净净。 但他们都清楚,上面所写不会在大火中灰飞烟灭,命格笔所写下的一切,都会成真。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陆司墨会怎么死?”霍沁芸笑得狰狞,“大家都是仙人,下凡时过得多惨都好,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我就算给他编个惨死,又有什么意思?搞不好他回来以后,惦记着之前的事儿,还会帮着你对付我。幸好我聪明,陆司墨这回啊,恐怕是有去无回了!算一算,他现在该有六七岁了吧。真可怜,只有十年的命了,啧啧。” 想不到她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敖倾珞怒道:“霍沁芸,我根本没有向司命星君告密,你不要胡说!陆司墨与你无冤无仇,你有本事冲我来啊!” “冲你来?有意思吗?”霍沁芸扬走手中飞灰,“我就是要你看着他受苦,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真是不可理喻!”敖倾珞根本不知道她哪里招惹到霍沁芸了,“我最后说一次,我没有告密!” “那我还不是‘女’的呢,呸!”霍沁芸懒得听她说话,嚣张地掏了掏耳朵,扬长而去:“看戏去咯!” 白子慕眸中闪烁着怒火,“珞珞,我去收拾她!” “别管她!对她出手,只会积怨更深。”敖倾珞虽生气,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陆司墨虽是仙人,但若在凡间出了意外,也有可能会仙根尽毁。我们快去找司命星君,看他有没有办法补救。” 要是霍沁芸说的是真的,陆司墨这一回下凡,恐怕真的会出大事。 凭着白子慕的关系,司命星君总算出来了。敖倾珞将事情与他简略一说,司命星君皱着眉骂道:“那霍沁芸也太无理了吧?当本君的东西都是她的玩具么?岂有此理!” “星君,霍沁芸可以慢慢收拾,你先告诉我们有没有办法可以看到陆司墨的命数。”白子慕提醒道。 “没办法。”司命星君摊开双手,“命格已定,加上那一页已经烧了,我就算有命格笔,也改不回来啊!不然这样吧,你们下界去找他,我回去想法子还原。万一那霍沁芸真的‘弄’了什么幺蛾子出来,你们也好保护他。” “可我们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找?”想到这个问题,敖倾珞就发愁。 “这个不用担心,他在凡尘的名字仍叫陆司墨,是个孤儿。你们按照纸上的指点,下凡去寻他把。。”司命星君变出一张纸,‘交’给两人。 白子慕朝他拱了拱手,“有劳星君,我们下凡去了。” “不必客气。这件事,本君定会跟‘玉’帝禀报。” “星君,这件事还是先压下来吧。”敖倾珞冷静下来一想,觉得与霍沁芸之间不过是个误会,倘若陆司墨无事,她请司命星君做个证明,把误会解开,这件事也就算了。若把事情闹大,就算本来只是误会,到后头也会真的结下梁子。 唉,说来说去也怪她,她那天要是悄无声息就跑了,或者留下来给她们把把风,如今也不会‘波’及到陆司墨。 司命星君想了想,答应下来:“好吧。” 陆司墨这一世的处境比刘新辰转世时好不了多少,但凡神仙受罚下凡,都不会投富贵人家。只有在人间吃尽苦头,才能算得上是受罚。 到了凡间后,敖倾珞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显得心不在焉,白子慕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珞珞,听说这里有几道菜特别出名,你想不想吃?” “什么菜?” 他将食指伸至‘唇’边,故作神秘:“想知道?不如我们来比赛,你若先找到陆司墨,我便带你去吃。” 她立刻与他拉钩,“那就说好了!” 定下约定后,两人分头找起陆司墨来。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太好,走了一会,她居然真的看到了陆司墨。 只不过这个陆司墨比往常要臃肿许多,胡子拉碴,穿衣的品味也不敢恭维。他翘着二郎‘腿’,旁边放着一辆车子,看来是个卖书的。 敖倾珞不敢肯定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试探‘性’地走过去,问道:“陆司墨?” 男人迅速抬头,见到是个姑娘,赶紧用手掩住‘腿’上的纸。“你,你想干嘛?” “你在画画?”敖倾珞眼尖,早在他掩住之前就看了一眼,只不过那一瞥实在太快,“画的什么?” 她忘了陆司墨已经没有前生的记忆,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抢出来一看,吓得瞪大了双眼。 半响,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春’天的画。。。画得还‘挺’传神的。” 他夺回她手中的画,道:“姑娘,你居然也看这种东西?” “我,我当然不看!”她红了红脸,“你这一车,该不会也都是这些东西吧?” “是啊!”他点头,“姑娘要不要来几本?我这有最新的,故事情节可好了!” “不,不要了。”她赶紧拒绝。 男人后退一步,‘色’眯眯地打量着她:“姑娘不是城里人吧?” “不是啊,我是来找朋友的。”她没有注意到他猥琐的目光,“叫我阿九吧。” “阿九,这个名字真好听!”男人“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阿九姑娘,‘交’个朋友吧。” 第133章 陆半仙 “行啊!”敖倾珞正有此意,“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喝酒?”男人一口答应下来,“想不到姑娘这么豪放,走!” “走!” 敖倾珞不认识路,全由他在前头带着走。..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方才两人所在的巷子还不算偏僻,可现在越走越偏,几乎看不到别的行人了。这个“陆司墨”,难道另有图谋? “到了。”他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到了?这是哪里?”不等敖倾珞仔细打量,一个宽大的麻袋立刻罩住了她:“是爷卖钱的地方!” 罩住敖倾珞后,男人轻轻松松地将她扛起,从后‘门’走去。肩上的人起初还在反抗,可当她听到男人的对话时,却意外地安静下来。 男人走的是青楼后‘门’,鸨母显然与他不是头一次见面了,热络地说道:“孔三‘毛’,这回带了什么货‘色’过来?” 原来这个人虽长得和陆司墨一模一样,可却不是陆司墨本人。 孔三‘毛’哈哈大笑,“这可是一等一的美人!你要是看到她,定会觉得你坊里的姑娘都是些歪瓜裂枣!” “得了吧!说得那么天‘花’‘乱’坠,不就是想要多一点钱么?” “嘿嘿嘿,还是你懂我。” “老规矩,先验货,再给钱。” “那是自然。”孔三‘毛’对此非常有信心,二话不说就解开绳子,移走麻袋:“你看,是不是比仙‘女’还美?” 孔三‘毛’的笑容还停在脸上,对方却变了脸‘色’:“好你个孔三‘毛’,你就是这样耍老娘的?” “我怎么耍你了!”孔三‘毛’不明就里地扭头一看,吓得跳出老远:“妈呀,你是谁?!” 地上坐着的不是敖倾珞,而是一个体型魁梧的“‘女’子”。络腮胡子保养得极好,不仅编成小辫子,还在末端绑上紫红‘色’的绸缎,缚成一个个小巧的蝴蝶结。他穿一身紧身的鹅黄‘色’衣裙,‘肥’‘肉’勒得鼓起来,‘胸’口敞开,可以看到他的‘胸’‘毛’编成了一根根小辫子。 这人他们都认识,在城中非常出名。虽然生为男子,可天生喜好就与‘女’子相同,梳发髻、穿‘女’装、画各种妆容、给编成小辫子的胡须抹发油。爹娘给他起名“胡纳”,可他却自作主张给改成了“胡娜娜”。 胡娜娜好像刚刚醒转,用手绕着胡须小辫子,紧张地问道:“这是哪里?我不是在绣‘花’吗?你,你是坏人?” 一看到胡娜娜,孔三‘毛’就头疼:“我的老祖宗啊,你是怎么跑到我的麻袋里去的?” 胡娜娜‘性’格彪悍,揪住孔三‘毛’的衣领,对着他的耳朵大吼:“我还是个黄‘花’闺‘女’呢,你怎么能绑走我?” 孔三‘毛’被他吼得头晕目眩,不得不求饶:“大爷,不,姑‘奶’‘奶’啊,明明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好不好?” 任凭他想破脑袋,他也‘弄’不明白,为何方才看到的大美‘女’一眨眼就变成了胡娜娜。..tw这画风相差太大,他差点就要晕了,尤其在闻到胡娜娜一身汗臭后,他更加要窒息。 胡娜娜用力一拉,孔三‘毛’的衣服就扯坏了。在看到孔三‘毛’那壮实的身材,饱满的‘胸’肌后,他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天呐!” 胡娜娜用手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不断地在孔三‘毛’的身上流连,看着看着,他的脸就红了起来:“你,你让我看了你的身子,你要对我负责!” 毫无疑问,胡娜娜是看上孔三‘毛’了。 孔三‘毛’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姑‘奶’‘奶’,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胡娜娜居然跺了跺脚,绞着袖子,道:“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你!” 胡娜娜以‘女’子自居,年愈三十尚未成亲,加上时常纠缠自己看上的男子,城中每个男子看到他都吓得落荒而逃。没想到孔三‘毛’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只好对鸨母使了个眼‘色’,道:“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但鸨母不为所动,在她以为,孔三‘毛’根本就是和胡娜娜串通好的。对于孔三‘毛’的求助,她权当没看到。 眼看着鸨母离去,孔三‘毛’急了:“哎,你别走啊!这是个误会!” “误什么会!”胡娜娜抓住他的臂膀,道:“我要和你定亲!” “走开!”孔三‘毛’怎么可能会娶他,可他力气大,自己又挣不开,只好暂时服了软:“姑‘奶’‘奶’,你放开我吧。你要嫁给我,我总得回去准备下聘礼,对不?” 胡娜娜信以为真,“真的?” “真的!”孔三‘毛’怕她不信,举起手差点就要对天发誓。想了想,又放下手,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道:“娜娜,你信我。” 胡娜娜点了点头,“好吧,我等你。” 孔三‘毛’心里乐开了‘花’,转身就走。 “等等!” 孔三‘毛’以为他变卦了,哪里还敢停下,赶紧一溜烟跑开。 但胡娜娜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提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让你等一等,你为什么跑那么快?!” 孔三‘毛’脑子转得很快,马上道:“我那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想娶你回家!” 他立刻扔下孔三‘毛’,以双手捂脸,声音无限娇羞:“讨厌啦。” 试想一下,一个穿着紧身‘女’装,浑身‘肥’‘肉’的男子在你面前故作扭捏,这风景该有多么倒胃口。 孔三‘毛’忍住想吐的冲动,“这回我可以走了吧?” “等等啦!”胡娜娜抬起左脚卡在‘门’上,拦住孔三‘毛’的去路。孔三‘毛’闻到他的脚臭,熏得退回了房中。 胡娜娜旁若无人地将‘胸’口处的衣裳扯开,‘露’出油光发亮的‘胸’‘毛’。他‘精’心挑选出编得最好看、长得最浓密的一根辫子,“喝呀”一声用蛮力扯下,塞进孔三‘毛’的手里。 “夫君,请收好我们的定情信物。”胡娜娜眼睛含着泪水,不知道是太过感动,还是拔‘胸’‘毛’痛出来的。 握着还带有余温的‘胸’‘毛’,孔三‘毛’犹如捧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手,可对上胡娜娜的眼光,他真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不等他回神,胡娜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开他的衣服,硬生生抓出一把‘胸’‘毛’。 “啊!”这种感觉好比万蚁噬心,孔三‘毛’‘摸’着自己的‘胸’膛,疼得眼泪直流:“你,你。 胡娜娜将‘胸’‘毛’贴到脸上,甚至深情地亲了一口:“亲爱的,我们已经互相‘交’换定情信物了,我不要什么聘礼,我只要你。接下来,让我们直接入‘洞’房吧!” “不要啊!”孔三‘毛’张开嘴巴恐惧地大喊起来,“救。 未说完的呐喊活生生扼杀在胡娜娜的‘胸’口,胡娜娜紧紧搂着他,将孔三‘毛’扔到‘床’上。 胡娜娜用力扯开衣裳,飞扑着倒在孔三‘毛’的身上:“夫君,我来了!” “啊!” 在‘床’帐垂下的那一刻,敖倾珞笑出了声音。 活该! “珞珞,你在看什么?” 她吓了一跳,转身瞪着白子慕,道:“吓死我了!” 白子慕噙着一抹笑,“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她赶紧将白子慕往外推,“没,没什么,我是认错人了。” “噢?”白子慕拖长了尾音,“让我看看,没准还真是陆司墨呢。” “不,不是他!”耳边隐隐传来孔三‘毛’痛苦的呐喊,敖倾珞眉‘毛’跳了一跳,道:“难道你没有找到他?” 白子慕何等耳力,早就听到那边的声音了,不过他也没有戳破,道:“嗯,我找到了。” 本以为这一世,陆司墨还会跟以往一样善于描绘丹青,但当她真正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 陆司墨坐在摊位里,指了指左边的“陆半仙”旗帜,挥舞着双手,有声有‘色’地跟来人说道:“这位大婶,你真是找对人了。我给你们家儿子选的坟地啊,在‘阴’宅里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你可还记得先前看到的云没有?那五彩的云一直笼罩在你儿子的坟上,就跟一条五彩飞龙似的。龙是什么,我想你该懂吧。这彩龙云常年笼罩此处,聚而散,散而再聚,主大富大贵!你们家以后啊,注定是要出将相的!” 陆司墨说得天‘花’‘乱’坠,大婶起初还听得云里雾里,待听到最后一句,她忽然变了脸‘色’,朝陆司墨啐道:“我呸!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幸死了。老娘我已经不能生育,你这么说,是要让我家老爷再纳妾吗?我去你的!” “哎哎哎,大婶别‘激’动啊。这样吧,我给你换个‘阴’宅如何?所谓艮猪离虎为八煞,凡‘阴’宅前方有四条四下流出,不在一路的河流,便会断子绝孙。只要你把‘阴’宅迁到有这八煞水的地方,就算你家老爷要再多小妾也好,绝对都赢不过你!” “我呸!”大婶气呼呼骂了他一顿,然后扬长而去。 见她就这么离开,陆司墨急得喊了起来:“大婶,你还没给钱呐!喂!” “感情这陆司墨居然成了江湖骗子。”敖倾珞算是看懂了。 还陆半仙呢,陆骗子还差不多。 “你也觉得很难相信吧。”白子慕挑了挑眉。 “啧啧,等他回归仙身后,我就可以嘲笑他了!” “那是自然。珞珞,我刚已经问出他家在哪里了,不如我们在他家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好方便我们看着他?”白子慕提议道。 “好啊。我们可以买个宅院什么的,一起布置。”敖倾珞欣然答应下来,“我要种一大片‘花’,还要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花’瓶。‘床’要檀木做的,被子我要自己挑,啊,还有。 “都依你。”白子慕一边听着,一边柔柔地看着她,哪怕她说要取寒潭里的鳄鱼皮做垫子,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两人走远后,陆司墨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一阵子。他虽声称陆半仙,其实靠的就是一张嘴皮子,外加家中遗留下来的几本书籍。运气好的时候,能忽悠到几个人,赚点小钱。若时运不济,很可能会惹出点麻烦来,就比如现在。 “陆半仙!”一对衣着奢华的中年男‘女’在家仆的拥簇下走过来,指着陆司墨道:“抓住他!” 第134章 积阴德 陆司墨对这人有些印象,他叫苏既,家中庶子苏鹤延不幸暴毙而亡,可怜他生前尚未婚配,苏既便差人将他请来,想给苏鹤延配个冥婚。(..tw好看的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掐指一算,这大概是三天前的事了,如今苏既带着一帮人怒气冲冲地过来,八成没有好事。 陆司墨将旗帜往前一扔,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不过苏既带来的人也不傻,见他要逃,立刻四处散开,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见逃不过了,陆司墨摆出一张笑脸,道:“苏老爷,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苏既冷哼一声,“好你个陆半仙,你不是给那‘女’子合过八字,说她与我们苏家有缘,是大吉之事吗?” “这。。。怎么了?”陆司墨估‘摸’着,这八成是出事了。 按照这里的习俗,凡要办冥婚的,先取男‘女’双方八字‘交’给‘阴’阳先生看过,合适后,便将男‘女’穿上喜服,放进一口棺材里。这棺材须得在坟地里放整整一夜,若平安无事,则代表此法可行,便能下葬。 “那天晚上,我们苏家鬼哭狼嚎,常有黑影一闪而过。第二天醒来,发现家里‘鸡’鸭鹅等活物通通死了。去坟地一看,那‘女’的尸体上长了白‘毛’。与那家人商量过后,决定将那‘女’人的尸体烧毁,免得她成‘精’,出来作‘乱’。”说到这里,苏既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好端端的居然给我儿配了个白‘毛’旱魃!陆半仙,这笔账该怎么算?!” 陆司墨打了一个‘激’灵,“这。 当时他的确是在胡诌,本以为世上没有这么多邪‘门’的事情,可听了苏既的话,他不由觉得脚底发冷。 “恭喜苏老爷啊!”想了半天,他忽然面‘露’喜‘色’,朝苏既拱了拱手:“你想想,那‘女’尸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跟了你儿子一夜,就成旱魃了?还不是你们苏家的坟地富有灵气,滋养了那‘女’尸,看来苏老爷日后定会大富大贵啊!” 话虽说得好听,但苏既仍在生气:“陆半仙,我不管,这件事是你‘弄’出来的。如今我另外找人给我儿配了桩婚事,你今晚就负责守在我苏家坟地,若天明无事,你我之间便一笔勾销!” “什么?”陆司墨吓得上下牙关都开始打颤。 要他去给死人守夜? “带走!”苏既点明来由后,立刻大袖一挥,让家仆把陆司墨硬生生架到了祖坟。..tw 苏既早有准备,苏鹤延的坟墓特地挖出一个通道,刚好容一人进出。将陆司墨强硬推进墓‘穴’后,苏既扔进一个包袱,道:“里面有干粮和水,墓‘穴’里也有长明灯,你就在里面呆着吧!等到天亮,我会派人来接你出去的!” “苏老爷,有话好好说啊!”陆司墨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是这两具尸体在今夜发生什么意外,他恐怕真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但苏既没有理会他,一声令下,墓‘穴’大‘门’落下,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大‘门’的机关他认得,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的人不管如何折腾,都是白费力气。 苏既说得没错,墓‘穴’内的确有很多盏长明灯,照得如同白昼。陆司墨深深吸了几口空气,虽然这里有通风口,有新鲜空气流出,但他总觉得空气的味道怪怪的,夹带着一点尸体的臭味。 陆司墨不是没给人看过风水,可让人塞进墓室,与尸体大眼瞪小眼还是头一回。棺材是开着的,陆司墨提不起勇气去看,抓起苏既给的包袱,躲到了耳室里。 左右耳室放的都是陪葬品,苏家出手阔绰,陪葬品价值不菲。但陆司墨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东西,墓‘穴’凉飕飕的,给他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无论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他都觉得身后有鬼。最后,他缩进墙角里,用背部紧紧抵住墙壁,打开包袱,取出干粮掰成小块,慢悠悠地吃起来,以打发时间。 敖倾珞与白子慕找好宅院,初步布置完后,已经是黄昏了。用过晚饭,他们走到之前见过陆司墨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问过路人才知,陆司墨让人带到苏家祖坟去了。 两人急急匆匆赶到苏鹤延坟前,使了个隐身诀,蹲在周围守着。夜风微凉,拂过敖倾珞的脸庞。在等待中,她竟昏昏‘欲’睡起来。 白子慕将她揽入怀中,任她睡觉。她眯了一会,觉得越来越困,赶紧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珞珞,你掐的是我的‘腿’。一抬头,就看到白子慕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敖倾珞无辜地摊开两手,“我以为掐的是我自己的‘腿’。” “嗯,你没有错,这的确是你的‘腿’。”白子慕缓缓向她靠近,“不光是我的‘腿’,我的手,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就在他要亲上自己的时候,敖倾珞猛地想起两人正在别人家的坟地,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好别扭。 “别。”她往后一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白子慕也不勉强她,只用手指着自己红润的嘴‘唇’,引‘诱’道:“真的不考虑一下么?美男投怀送抱,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好事。” “得了吧,你都投怀送抱多少年了?”她笑道。 他移过来,再次将她圈入怀里:“为夫乐意。” 她锤着他的‘胸’膛,忽然道:“你说陆司墨一个人呆在里头,会不会很害怕?” “你想做什么?”不愧是白子慕,一下子就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果然,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长夜漫漫,要是陆司墨就这样睡着了,该有多无聊啊。我啊,来给他提提神!” 她说得没错,陆司墨的确睡着了。墓‘穴’寒冷,他将全身缩成一团,仍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头。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对着自己吹气,便道:“别吵!” 话音刚落,果然没有气体吹来了。 陆司墨满意地睡去,睡着睡着,忽然清醒过来。 不对,这里就他一个人!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眼皮子,向前方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快速地从耳室‘门’口飞过,吓得他跳起来,大喊一声:“鬼啊!” 陆司墨本就十分害怕,看到鬼影,也顾不得考究它是不是幻觉,就吓得夺‘门’而出。冲出左边耳室后,他左顾右盼,一口气闯进了右边的耳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边的耳室光线比较微弱,长长的影子拖拉在地上,向远处蔓延。 陆司墨‘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看向地面。 在他做出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投在地面的影子非但没动,反倒还在一味地变长,变宽。最后,他看到的,是一个比黑熊还要高大的影子。影子从地面缓缓升起,像裁剪好的剪纸,立在他的面前,下一秒,影子伸出巨爪,向他打去! “妈呀!”陆司墨这下是真的怕了。 影子还在对他穷追猛打,陆司墨在墓‘穴’里一个劲地绕圈,不成想,那影子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当陆司墨再一次往右跑的时候,影子从反方向而来,与他对个正着! 陆司墨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慌不择路地朝旁边一跳,跳进了棺材里。好巧不巧,他的脸与‘女’尸对个正着,他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生人气息被‘女’尸吸入,继而起尸。 ‘女’尸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皮‘肉’呈黑紫‘色’,可以说就只剩下一具骷髅。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陆司墨感觉腹部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往上涌,他要吐了。 陆司墨哪里敢亵渎尸体,赶紧从棺材里挪开,急急忙忙地跑到耳室去。恰巧,耳室里有个非常不起眼的瓶子,他也没有多想,拿起瓶子直接吐了起来。 吐完后,陆司墨用袖子擦擦嘴角,半天没缓过劲来。 人处在高度紧张状态时,耳力就与平常不同。在墓室中,他清晰地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难道是那个影子? 陆司墨猛地转身一看,吓得大叫一声:“啊!” “啊!”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背后的人也跟着喊起来:“粽子!” 与此同时,那人从怀里抓出一样东西,实打实地塞进了陆司墨的口中。 陆司墨“呸”地一声吐了出来,“这是什么鬼东西,好难吃!” “祖师爷保佑,这玩意成‘精’了!”来人是个‘女’子,身穿黑衣,脸带黑纱。看他拿下了自己的黑驴蹄子,她赶紧掏出一把糯米,天‘女’散‘花’似的扔了过去。 陆司墨伸手往头上一抓,头发里都是糯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谁啊!” 对方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你,你是活人?” “我还要问你这句话呢!”陆司墨拿着黑驴蹄子,问她:“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 “我这叫黑驴蹄子!专‘门’对付粽子,啊,就是僵尸用的!” “这能行吗?”陆司墨狐疑地看着她。 “废话,本姑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没点本事,还能在这跟你说话?倒是你。她怀疑地看着他,忽然拔出匕首,横在他脖子上:“说!你是谁,是不是也是来盗墓的!” “哎哎哎,好汉,啊不,美‘女’,有话好好说啊。我,我是冤枉的!”盗墓贼向来凶狠,陆司墨生怕她会把自己灭口,赶紧把事情始末一五一十招来。 “切,你真是没本事!”‘女’子信了他的话,将匕首移开。“我燕盈珊‘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好欺负的!” “你以为我想吗?”陆司墨哭丧着脸,“我要是不这么做,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窝囊!”燕盈珊大喇喇地走到棺材前面,用力踢了一脚:“你们这两个富贵人,生前不为百姓造福,死了还要迫害贫苦百姓,为了你们能投个好胎,我姑且就帮你们一回,取走你们所有的明器,拿出去为你们积积‘阴’德!” 说白了,她就是来盗墓的! 第135章 有惊无险 “说得这么好听,其实不就是要偷东西嘛。.tw[]-79-”陆司墨坐在边上,讽刺道。 “我就是要偷,你怎么着?”燕盈珊伸出藏在背后的手,“你看这是什么?” “我的包袱!”陆司墨变了脸‘色’,“还我!” 苏既给的包袱里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这燕盈珊是来偷东西的,偷完就得走,要是把他的包袱也拿走了,剩下的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不就些破东西嘛,我看你八成也出不去了,还是留在这里给他们做个伴吧!哈哈哈!”燕盈珊本就是在逗他玩,见效果达到了,把包袱一扔,走到棺材上,用绳索把‘女’尸缚住。 绑好后,她将绳子一拉,‘女’尸就跟活了似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陆司墨一看,险些吓丢了魂。 燕盈珊面不改‘色’地将‘女’尸衣服里的金银财宝都给拿走,至于头冠、耳环等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她倒没有取下。 拿完‘女’尸的东西,她又去拿男尸的,做完后,她解开绳索,拍了拍手,道:“哎呀,我看你也‘挺’可怜的,我就陪陪你吧。来,吃瓜子。” 燕盈珊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自个儿先开始嗑起了瓜子。 前一刻还和死尸面对面摘东西,后一刻就风淡云轻地坐下来吃瓜子,陆司墨不由对燕盈珊多了几分佩服。 不过想到她的手刚才还在尸体上‘摸’索,陆司墨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敢拿她的东西。 “吃呗,怕什么啊?”燕盈珊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把陆司墨惹‘毛’了,“谁说我怕了!” 在一个姑娘面前,他可不能丢了面子。 说归说,当陆司墨真的把瓜子送到嘴里的时候,他是痛苦的。尽管瓜子闻起来喷香喷香,但他总觉得有股尸体的臭味,但想到自己的话,他还是把眼睛一闭,直接连皮带壳吞下去了。 一旁传来燕盈珊的声音:“哟,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把别人吃过的瓜子壳给吞下去的。陆司墨,你是不是有问题啊?我的口水有那么么好吃吗?” “什么?”陆司墨回过神来,“呸呸呸”地往外吐:“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燕盈珊哈哈大笑起来,“我为什么要提醒你啊?这多好玩啊!哈哈!” “你真是的!”他瞪了她一眼。 “我真是什么呀我?”燕盈珊毫不客气地反击过去,“陆半仙,你还给人家算什么命啊,迟早把小命给算丢。还不如跟我一起做个大盗,自由自在,多么快活!” “得了吧,我起码还是光明正大的,哪像你,还要‘蒙’个面纱做人,也不怕憋死吗?” 陆司墨本就随口一说,不料燕盈珊眼睛一黯,道:“关你什么事!” “得得得,不关我事,不过燕大‘女’侠,就当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明天再来偷啊?你要是现在走了,明天他们发现墓室里的陪葬品不翼而飞,还不得赖在我的账上?”陆司墨与她好声好气地说了起来,“到时候我一拿不出东西,二赔不了钱,他们肯定得打死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我这条人命,可就是你的!” “你说得。燕盈珊思索起来。 “很对,是吧?” 燕盈珊忽然笑出声,“你说得也太搞笑了吧?你以为我燕盈珊是普通‘毛’贼,看到什么都要偷么?这天下的东西都是我的,只有我想要不要的事情,没有我能不能要的问题。待我看过这左右耳室的东西,再做定论吧!” 陆司墨苦不堪言,又碍于她是个有身手的人,不敢对她来硬的,只好跟在燕盈珊身后,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燕盈珊先去了左边的耳室,左边放的都是些普通的东西,是为墓主生活起居而用。燕盈珊挑了半天,显然没有什么兴趣。 换了右边的耳室,她眼中的光彩就不同了。 “啧啧,看来这男的家里还真‘挺’有钱的啊。”她拿起一个青‘玉’瓶,在指尖旋转。 陆司墨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她不小心摔坏了,回头苏既会找他赔偿:“燕大侠‘女’,你能不能拿稳一点?” “我偏不!”燕盈珊有意逗他,特地将青‘玉’瓶往上一抛,吓得陆司墨一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就在青‘玉’瓶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燕盈珊伸出左脚轻轻一挑,再一踢,青‘玉’瓶居然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原位。 陆司墨吓得浑身都是冷汗,凑过去一看,青‘玉’瓶还好好的,一点裂纹都没有,这才放下了心。 “陆半仙,你就这么点胆子啊?”燕盈珊不失时机地嘲笑他。 说着,她拿起最边上的瓶子在手中把玩:“呀,捡到宝了!” 陆司墨认出这个瓶子就是刚才自己装呕吐物的那个,赶紧道:“别拿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晚了,燕盈珊将瓶身反转过来,想看看瓶底的字。就在这一刻,酸臭的呕吐物自瓶颈流出,倒了燕盈珊一身。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陆司墨哪里敢告诉她实情,于是故意沉‘吟’片刻,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这个瓶子名叫化朽瓶,若将腐朽败坏之物放进去,等待七天,瓶中物体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现在倒得太早了,再过个十天八天的,倒出来的可就是美‘玉’。” “真的?”燕盈珊脱下外衣,往地上一扔,道:“这个我喜欢,天天往里头倒剩菜剩饭,等上几天,就能拿去卖钱了!哈哈!” “燕大‘女’侠,你可别现在拿走啊!”陆司墨忙求道:“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你能有什么还我?”燕盈珊打量着他,“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你自己了,我可不要。” “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哪怕周围没有别人,陆司墨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你是贼,总得销赃,对吧?别的没有,可若说人脉,你还真比不过我。我能帮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卖掉赃物,换来干干净净的银钱。” “我偷东西,可不是每一样都会换钱的。”燕盈珊虽这么说,但也动了心。“好吧,那就当做是你欠我的。小子,这里太闷,我先走了!” “等等,也带我走吧!”既然燕盈珊能进来,他何不跟着出去。 “可以啊。”燕盈珊意外的好说话,将他带到角落边,指着她挖出来的盗‘洞’,道:“你要是能钻进去,我就让你出去。” 看着比狗‘洞’还要小的盗‘洞’,陆司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是怎么钻进来的?” 这个‘洞’这么小,顶多能放进去他一条大‘腿’,燕盈珊虽身子瘦弱,可看着也没有这么娇小。 “没有点真功夫,哪里敢来盗墓?”燕盈珊自豪地说道:“缩骨功听过没?你这大身板是出不去的,还是乖乖等天亮吧!” 陆司墨翱一声:“不是吧!?” 他走到主室的正中央,仰头看着头顶,忽然间突发奇想:要是他用工具把顶部凿穿,是不是就能溜出去了? 这个办法似乎可行,陆司墨去耳室里挑了一把锄头出来,站在最高处,寻找着最薄弱的地方。 就在他要下手的时候,燕盈珊阻止道:“我要是你,就不会把这琉璃顶给凿穿。要知道,这顶上的琉璃装着的可是火龙油,破了琉璃顶,火龙油立刻燃烧,你这条小命可就要没了。你死可不要紧,等我出去了再捅。要是连累了姑‘奶’‘奶’我,就算到了‘阴’间我也不会放过你!” “真有这么厉害?” “不信你就试试呗。”燕盈珊懒得跟他解释,身子一缩,从盗‘洞’里走了。“再会!” 燕盈珊的离开,带走了墓‘穴’里最后一丝生气。陆司墨左思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是燕盈珊说的话是真的,他可不就是找死么,还是在这里等到天亮比较保险。 他挠了挠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忘记问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唉,早知道我就不忽悠苏老爷了嘛。” 与自己说了一会话后,困意重新袭来。陆司墨挑了处光线好的地方,缩成一团,继续睡觉。 良久,空‘荡’的墓‘穴’里回响起他轻轻的鼾声,长明灯的火焰摇晃了一下,一道鬼影从棺材里飘出,钻进了陆司墨的身子。 而熟睡的他,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眨眼间,天就亮了。 一大早,苏既就派人将墓‘门’打开。几个道士手持桃木剑、符咒和墨斗站在最前头,以防不测。当灿烂的阳光透入墓室的时候,一人从里头疯狂地跑了出来。 “天亮了!” “妖孽,束手就擒!”最左边的道士特别紧张,看到有人出来,也不管是谁,立刻将桃木钉对着对方的心口打去。 陆司墨惨叫一声,道:“道长,我是活人啊!” 幸好他躲得及时,桃木钉只划破了他的衣裳,若是再慢一点,他可真要给苏鹤延陪葬了。 道长咳嗽几声,道:“你懂什么,刚才你身后跟着一个厉鬼。不过你放心,贫道已经将他赶走了。” 经苏既查验,苏鹤延这桩冥婚可行,于是便说话算话,将陆司墨放走。 折腾了一夜,陆司墨顶着两个黑眼圈,颓废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苏既给的干粮早就吃光,没走几步,他就觉得肚子饿了。 “咕咕咕。” 好巧不巧,他面前出现了一只在慢悠悠散步的母‘鸡’。陆司墨饿得头昏眼‘花’,看看左右无人,立刻逮住母‘鸡’,寻个隐蔽的地方宰了。 饱餐一顿后,陆司墨擦掉满嘴油光,心满意足地继续前行。走到一户人家‘门’前,里头的‘女’人冲出来,恭恭敬敬地问道:“陆半仙,我家小‘花’走丢了,能不能帮我算算,她在哪里?” 陆司墨打量了她一会,道:“你最后看到小‘花’是在哪里?” “在这里!”‘女’人朝着‘鸡’窝努了努嘴。 原来她找的小‘花’不是人,而是一只‘鸡’。 陆司墨仔细回想被自己吃入腹中的那只‘鸡’的特征,试探着问道:“你家小‘花’是只母‘鸡’?是不是左脚缺了个脚趾?” “是啊!陆半仙,您真神!小‘花’昨晚一直没回窝里,我担心是不是让什么给叼走了。您这么厉害,能不能帮我算一算?” 陆司墨偷偷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幸好路上风大,那一身烤‘鸡’味都给吹散了。 他走到‘鸡’窝里转了几圈,道:“恭喜大婶啊,你家小‘花’本是天上神仙转世,如今劫数已过,回天上去了。你们家待她不薄,日后定会坐享荣华富贵,死后成仙!” “真的?”‘女’人喜出望外地说道:“多谢陆半仙!” “嗯,不必客气。”陆司墨说完赶紧离开,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让对方看出端倪来。 但走了没几步,身后的‘女’人马上追上来,揪住他的衣领,问道:“陆半仙,你身上为什么有我家小‘花’的‘毛’?” “什么?”陆司墨一回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地上撒了一路的‘鸡’‘毛’,提起袖子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刚才拔下来的‘鸡’‘毛’。 “这。 ‘女’人气得抄起墙头的木棍,“这就是我家小‘花’的‘毛’!你这个骗子!” “啊!不是啊,大姐,你听我说啊!喂!” 第136章 开窍了 陆司墨怎么样都不明白,他亲手扔进火堆里的‘鸡’‘毛’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袖子里。(..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79-在被愤怒的大姐追了三条街后,他不得不停下来求饶。大姐连打带踹收拾了他好久,等到差不多消气了,这才肯放他走。 “哎哟喂!”陆司墨成功挂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连走路都跌跌撞撞的,路上引来无数人好奇的目光。 走到家‘门’,他惊奇地发现,隔壁那处荒废多年的宅院有人住了。出于好奇,他走过去想打声招呼,顺便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要是对方是个好骗的,他可以赚几个饭钱来‘花’‘花’。 陆司墨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一脚踏进大‘门’的时候,竟会被弹回来。只见‘门’中出现一道金光,宛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他拒之‘门’外。陆司墨踉跄几步,盯着大‘门’口,道:“这是什么法术?” 陆司墨学艺不‘精’,只懂些糊‘弄’人的把式,看到这道结界,他一时间有点糊涂了。对方到底是人是鬼,为何会在‘门’口设结界?还是说问题不在人身上,而是这宅院有古怪? 陆司墨绕着宅院转了半天,发现无论是格局还是风水位置,这里都没有任何问题。他试着再次进‘门’,这一回,竟被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陆司墨看宅院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这里有鬼! 他可不想招惹什么麻烦,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要是里头住的真是妖怪,他非但奈何不了,‘弄’不好还会给吃掉。为今之计,还是赶紧逃吧。 陆司墨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吹着口哨离去。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敖倾珞拿着‘鸡’‘毛’掸子,从里面探出头来:“咦,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谁在‘门’口说话?” 白子慕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这里是街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珞珞,你打扫好了没?” “差不多了!”敖倾珞将‘门’边破旧的对联撕下,仰头一看,道:“子慕,这儿原来住的是什么人?” “怎么了?”白子慕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从里面出来。 敖倾珞指着‘门’框上方的八卦镜和符纸,说道:“这里贴了很多辟邪的东西,该不会这里闹鬼吧?” “或许屋主是想把污秽挡在‘门’外呢。”白子慕取下八卦镜,拂走上面厚厚的灰尘。“取下来也无妨,有你我在,鬼怪哪里敢现身?” “这可说不定呢。有的人不是说自己帅得惊天动地,或许有‘女’鬼‘色’胆包天,冒着生命危险来偷窥他也不一定。(..tw)” 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留下脏兮兮的灰尘黏在她的鼻尖:“‘女’鬼能看不能碰,哪里够我的珞珞好?我这就把八卦镜放我们的屋子里,不管男鬼也好,‘女’鬼也好,都叫他们有来无回!” “得了吧!回头我就把你赶到屋外去!”敖倾珞笑嘻嘻地说道。 “好啊,我就在屋外看‘女’鬼撩大‘腿’,啧啧,想想都期待呢!”白子慕大笑着走进里屋。 她怒道:“你敢!” “饿啊!” 陆司墨在‘床’上打了第一百三十二个滚,“都怪那大姐,我本来吃得饱饱的,让她一追,全都消化掉了!” 仿佛是在附和他的话,肚子配合地响了起来。 陆司墨叹了口气,拿出纸和笔,道:“奈何我家中无米无油,只好效仿古人,来个画饼充饥了。” 转世后的他根本没有绘画天赋,小时候娘亲思念爹爹,他特地根据记忆,画了一幅爹爹的人物像。结果他娘拿着画看了好一阵子,搂着他嚎啕大哭:“儿啊,都怪娘无能,你只能画个热气腾腾的芝麻烧饼解馋,是我的错啊!” 小陆司墨夺过画卷,道:“娘亲,这不是芝麻烧饼,这是爹爹的麻子脸!这也不是烟气,这是爹爹的头发啊!” 他娘愣了愣,继续大哭起来:“天啊!我儿为何一点画画的天赋都没有啊!” 这一世的陆司墨平平无奇,唯有靠坑‘蒙’拐骗才能勉强糊口。养自己一个人已如此艰难,看来他这辈子是注定要打光棍了。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昨晚在墓室里遇到的燕盈珊。燕盈珊虽‘蒙’着脸,可那一双大眼睛特别明亮,睫‘毛’又长又翘,就像蝴蝶的小触角。他见过的‘女’子,大都是娇羞温柔的,没有哪个像燕盈珊一样,能单枪匹马盗墓,面不改‘色’地从尸体上拿东西,就连她说话的口气,也张狂得可爱。 燕盈珊虽是个偷儿,可她毕竟能把赃物换钱,用来养活自己。而他呢? 想到这里,陆司墨觉得自己更饿了。可他低头一看,自己画出来的不是烧饼,却是燕盈珊的脸! 陆司墨以前不是没画过人,可自打他娘连续把他的自画像认成是海夜叉,吓得三天三夜睡不着后,他就打消了作画的心思。眼下他无意中画出来的燕盈珊,不仅生动传神,连头发丝也细得根根分明,这要是拿出去给别人看,定会认为出自大家之手。 捧着画像,他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这真的是他画的么? “开‘门’,快点开‘门’!” 在急急的敲‘门’声中,陆司墨快速将画像塞进衣服里,过去打开‘门’,道:“来了!” 敲‘门’的是几个捕快,看到陆司墨后,为首的问道:“我们在缉拿一个‘女’贼,体型娇小,大概这么高,总是‘蒙’着面,偷盗过很多人家的东西。你可有见过她的行踪?” “‘女’贼?”听到这两个字,陆司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燕盈珊。 看来贼也不好当,不知这燕盈珊最近偷了些什么,让官府开始追捕她。 见陆司墨不说话,为首的朝其他人使了使眼‘色’,对方会意,有意无意地在屋中移动,搜寻着可疑的痕迹。 陆司墨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但他对屋里的东西清楚得很,他们绝对查不到什么。他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他在想,他到底该不该供出燕盈珊。 “如果你有见过,可以告诉我们,凡是捉贼有功的,官府都有赏银。”为首的经验丰富,从陆司墨的表情里就看出他绝对知道些什么,于是故意说出这句话,好让他动心。 这话果然起到效果,陆司墨的眼中开始动摇起来。 他现在没钱吃饭,搞不好会饿死,要是供出燕盈珊,他就能有钱吃饭了。可是。 昨夜燕盈珊明明可以不顾他的死活,偷走所有的东西,可她没有。两人萍水相逢,她可以帮自己一次,他为何不能帮她一次? 想到这里,陆司墨打定主意,道:“我昨晚的确看到一个‘女’贼。” “你可有看到她的全貌?” 他缓缓摇头,“没有。” 捕快有些泄气地说道:“那你能不能把她的样子给画下来?我们得到的线索有限,大多数人只看到她的背影,别说是整张脸,就连正面都没有人看过。” “当然可以。”陆司墨顿了顿,道:“可我从小就不大会画画。 “没关系,你先试着画一下。” “好吧。”为了不丢人现眼,陆司墨聚‘精’会神地绘画起来。 当他画完的时候,捕快们的眼睛都看直了:“你这也叫不会画画?” 和刚才一样,陆司墨画出来的人物像栩栩如生,虽然‘色’彩只有单调的黑白,可其神韵却让人感觉她好像随时会从画里走出来。 不过陆司墨并没有把燕盈珊的特征画出来,而是画成了另外的模样。 画中人是双丹凤眼,眼神黯淡,眼角还有颗黑痣,额头有轻微的皱纹,看到画像,捕快们皱了皱眉,问道:“你确定吗?” “当然!”陆司墨应道,“我天天给人看相,早就练出一身过目不忘的本领,绝对没有记错。” 照着这幅画像,官府绝对找不到人。这样一来,他们也算两清了。 捕快们走后,陆司墨越发觉得饥肠辘辘,去水井里打上一桶水,咕噜咕噜灌下三四碗凉水后,他的肚子便撑得圆滚滚的。‘摸’着肚子,他关好‘门’窗,爬上‘床’早早歇息。 第二天一早,陆司墨再度饿醒。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叹气道:“看来得想想法子了。” 下了‘床’后,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天‘色’还早,金丝线般的阳光藏在云层里,渡出一层‘奶’白‘色’的绒边。打开窗惑,陆司墨打算故技重施,再来一次画饼充饥,可当他走到桌边的时候,忽然发现上面整整齐齐摆放了一堆画。 画卷堆得像座小山,他信手拿起一副画展开一看,画中画了一座山,山石皴染结合,皴笔果断,笔触不‘乱’,墨染从浅到深,极其自然,看这手笔,若没有十数年的功底,绝对画不出这样的画作。 陆司墨将剩下的画都一一看过,心中越发疑‘惑’。这些都是谁的画,又为何放在自己的桌上? 放下画卷后,他无意中看到地上有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捡起来打开才发现,那是他昨天发呆时画的燕盈珊。 陆司墨忽然发现,他画燕盈珊的手法与桌上画作如出一辙,难道这些画是他昨晚画的? 不可能,他压根就不会绘画,昨晚更是一觉睡到了天亮,没有起来过,怎么可能会画出这么多幅画?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陆司墨铺开一张纸,按照印象,画出一副山石图与桌上的对比。这一比才知道,这些画还真的是他画的。 捧着画卷,陆司墨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难道是他终于开窍了? 带上山石图,陆司墨快步赶到墨尘轩里,把画‘交’给掌柜的看。一看到他的话,掌柜的眼睛一亮,道:“神作,神作啊!这位公子,不知道您的画作卖不卖?” “你要出多少钱?” 掌柜的毫不犹豫地说道:“五十两。” “五十两?!”陆司墨怔住了。 他是知道这些画能卖钱,但没想过能卖这么多,想起家中还剩下的十来幅画,陆司墨在心中笑开了‘花’。 老天有眼,他终于能够养活自己了! 成‘交’后,陆司墨喜滋滋地藏好钱袋,问道:“掌柜的,我家中还有很多画作,不知道你还收不收?” 捧着山石图,掌柜的乐得笑成了一朵‘花’:“要,当然要!等你拿来了,我立刻给你现银!” “那就说定了,我这就去取!” 第137章 招魂 卖完自己的画作后,陆司墨整个人神清气爽,走起路来也不一样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wщw.更新好快。他如今可不再是那个为一日三餐发愁的陆半仙,而是能凭一技之长挣钱的画师。假以时日,他的名气定会越来越大,只有别人求他作画的份,没有他求人的份。 陆司墨踏出墨尘轩的时候,恰好有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进来。丫鬟的声音很尖,说话虽然快,但也很清楚:“掌柜的,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厉害的画师?我们家老爷想给小姐画个像。” “哎,陆公子!”掌柜的飞快地喊住他,“这位是华府的婢‘女’,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为华姑娘作个画?” 说到华府,城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华安容年方十五,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城里少见的美人。只不过华老爷看得紧,要求又苛刻,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却没有一个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陆司墨可不在乎这些,他知道华家很有钱,为了华安容更常常一掷千金,为她定制上等衣裳首饰,为她打造奢华的马车,要是他能为华安容作画,定能大赚一笔。 掌柜的打的也是这个主意,趁那丫鬟不注意,他悄悄将陆司墨拉到一旁,道:“这可是桩好生意,你去为华小姐作画,可得记得提及我们墨尘轩。” 陆司墨点点头,“那是自然。” 不过事情并没有陆司墨想象的那么简单,到了华府后,陆司墨与华老爷寒暄半日,都不见那华安容出现。等他一问原因,华老爷的双眸就黯淡下来。 “实不相瞒,小‘女’在前几日已经失踪了。” “啊?”陆司墨吃了一惊,“为何不报官?” “事关小‘女’名节,我怎可随意决定?”华老爷道,“那天我说了她几句,她一气之下,就说要去庙里找她已经出家的姑姑。当时我没放在心上,可第二天,丫鬟却发现她不见了。我派人去庙里问过,但没有人看到安容的身影。我担心有人绑走了她,可这几日也没有收到要‘交’赎金的要求。事到如今,哪里还管她什么名节,只要能把安容找回就行。” “所以华老爷让我来画像,是为了给官府的人?” “自然。”华老爷点点头,“其实小‘女’一直有个心结,虽然都说她长得漂亮,但她小时候额头不慎磕过,留下一道疤痕。那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她却耿耿于怀,到后来甚至不敢照镜子。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从不肯让人画像。所以现在只能广寻能人,给安容画个像啊!” 陆司墨压根就没见过华安容,华府又没有她的画像,看来这有钱人家的活,还真是不能随便接的。 “华老爷不妨跟我说说小‘女’的长相,我可以试着画一画。.tw”尽管没什么把握,陆司墨还是想试一试。 “安容有一双大眼睛,小嘴‘唇’,一对儿眉‘毛’。 “华老爷!”陆司墨打断他的话,“能不能说得再具体些?” “这。华老爷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点老眼昏‘花’,也只大概知道小‘女’长什么样子,不然我让她的贴身丫鬟告诉你吧。” “行。”既然是贴身丫鬟,跟在华安容身边照顾,理当更加清楚才是。 可没想到,那贴身丫鬟结结巴巴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姐就是很美很美,像仙子一样。眼睛很圆,鼻子很高,脸蛋不过巴掌大小,不,不是这样的!” 半个时辰里,陆司墨画了不下三十副草稿,却都被丫鬟否决。华老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陆司墨的心也越来越烦躁。 “华老爷,这厅里怎么有人在哭?”冷不防地,他蹦出一句问话。 华老爷愣住了,“你‘弄’错了吧,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啊。” “是么?”陆司墨抬头打量着四周。 他的确听到有个人在哭,哭声很细碎,时而有时而无,勾得人心烦。 华老爷一直在否认,丫鬟也摇头说没有听到,为了验证自己的话,陆司墨朝着某个角落走去,那里的确蹲着一个‘女’人。 确切地说,是个‘女’子。她长得很美,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听到陆司墨的脚步声,她猛地回过头来,惊恐地看着他。 “你能看到我?” 陆司墨打了个‘激’灵。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看到陆司墨的异常,华老爷紧张起来。 陆司墨拿过纸笔,画了一只钗的图案,迟疑地问道:“华老爷,令爱头上是不是有个很别致的灵芝钗?” 看到钗子,华老爷‘激’动得叫了起来:“这是我送给安容的十岁生辰礼!你怎么知道的?” “我。陆司墨回头向墙角看了一眼,奇怪的是,那‘女’子居然不见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陆半仙对不对?”华老爷冲过去,抓住他的手:“陆半仙,你是不是看到我的‘女’儿了?难道刚才是她在哭?” 陆司墨被他摇得头晕眼‘花’,“华老爷,您别‘激’动啊,咱们冷静下来,行不?” 等华老爷放开他后,他提起纸笔唰唰画出那‘女’子的容貌,华老爷看罢,喊道:“这是我的‘女’儿啊!” “华老爷,你看看这有没有人?”陆司墨指向刚才看到华安容的地方。 华老爷走过去,围着那边走了三四圈,道:“没有人啊。” 陆司墨也跟着他走了几圈,发现的确没有人。难道他刚才看到的,是华安容的鬼魂? “陆半仙,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女’儿算一卦?”华老爷慌得六神无主,把他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陆司墨犹豫了片刻,“实不相瞒,我刚才看到令爱的魂魄了。” “我的‘女’儿啊!”华老爷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华府上下忙着请大夫,陆司墨怀疑自己的眼睛,特地在大厅里找了很久,可华安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等华老爷醒来,他立刻请求陆司墨在府中做法,将华安容的魂魄招来,好问个清楚。陆司墨推脱不过,于是只好摆坛做法。 陆司墨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对于招魂一事,其实并不报什么希望。只是华老爷太过急切,又对他过分信赖,只好硬着头皮试一试。 他唤人拿来一件华安容经常穿的衣裳,扔进贴着符咒的竹萝。又在竹萝里撒上白米和白线,尔后点燃白‘色’的蜡烛,对华老爷说道:“可以开始了。” 华老爷提着一盏纸糊的灯笼,上面写了华安容的名字。听到陆司墨的声音,他立刻拿着灯笼,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呼唤起来:“安容!我的‘女’儿,回来吧!” 贴身丫鬟也跟着喊道:“小姐!回来吧!” 蜡烛在安静地燃烧,凄惨的叫喊声在华府中回响,已近黄昏,暗沉的太阳光笼罩住整个府邸,将每一处景致都描绘得死气沉沉。呼唤声声泣血,华府的下人听了,无不觉得‘毛’骨悚然,仿佛下一刻,华安容的鬼魂就会来到自己的身边。 华安容的魂魄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华府,当陆司墨在前厅召唤她的时候,她也听到了。 “是谁在叫我?”华安容抬起头,仔细地辨认着:“是。。。爹爹?” 爹爹来找她了! 华安容欣喜地起身,穿过‘花’园,向前厅加速跑去。 与此同时,放在桌上的蜡烛出现了变化。橙黄的烛火不断摇晃,变成了幽绿‘色’的火焰。陆司墨看了,喜道:“找到令爱了!” 华老爷听罢,更加高声呼唤起来:“安容!爹爹在这里!快来啊!” 华安容没有双脚,跑起来就像在飞,她急急匆匆地穿过一个下人的身体,下人只觉得浑身都像在冰水里泡过一般,冷得打了个喷嚏:“阿嚏!” 走到转弯处,忽然出现一道金‘色’大印,打中了华安容。不仅如此,大印还将华安容紧紧钉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 “是谁!”华老爷的声音在耳边愈发清晰,华安容********都放在与他相见之上,冷不防出现一个大印,气得她身边隐隐出现了戾气。 “你不用管我是谁。”一个‘蒙’面人从转角走出,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瓶子。仔细一看,那瓶子竟和先前烛影拿的一模一样。 “你是道士?!”华安容在这里呆了两天,除开陆司墨和此人之外,根本没有人能看到他。看到此人,她不由怀疑他是来收服自己的。 “我没有害过人,你不能碰我!” “我当然不是道士了。”‘蒙’面人道,“可是,我也不会放你走。”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华安容的眼睛燃烧起怒火。 “华安容,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一句问话,将她带入了回忆。华安容回想起临死前的场景,恐惧地睁大了眼睛:“不,不,别过来!啊!” 看到华安容沉浸在死亡的幻象中,‘蒙’面人满意地笑了:“你本是你爹的掌上明珠,不幸惨死,魂魄虽滞留在府中几日,可却没有人能看到你,没有人能听到你的话,更加不会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不能为你报仇。华安容,不管是做人也好,做鬼也好,你都好可怜。” “你胡说!我听到我爹爹的声音了,他在呼唤我!我现在就去见他,让他为我报仇!” “你爹爹?”‘蒙’面人放肆地笑了起来,“你离家多日,你爹当你与人‘私’奔,早就公开与你断绝关系了。华安容,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召唤你吗?他是为了引你出来,好让我把你这个孽‘女’打得魂飞魄散!” “不!”华安容凄厉地喊着,“我爹不会这样做的!我根本没有和人‘私’奔,我是被妖怪掳走的!爹!” ‘蒙’面人真真假假的话‘激’得华安容的情绪起伏不定,就在这时,他打开琉璃瓶的塞子,道:“华安容,进来吧。” 华安容抵挡不住琉璃瓶的法力,立刻化作一股微红的轻烟,入了瓶中。看到烟气的颜‘色’,‘蒙’面人满意至极:“微红?倒是个极品冤魂!” ‘蒙’面人收起琉璃瓶,三两下翻出华府墙头。蜡烛的火焰停止摇晃,忽然间又变为本来的颜‘色’。 陆司墨见了,奇道:“怎么会这样?” 华安容明明已经受到召唤,怎么会又消失了? “陆半仙,怎么回事?”华老爷也注意到这个变化,问道:“我的‘女’儿呢?” 陆司墨咬了咬牙,“让我再试试!” 他抄起两张符纸,在蜡烛上燃烧。烧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将符纸扔进竹萝中,竹萝随即起了大火。 他拿过招魂幡,在空中不断挥舞,将竹萝的火焰扇得更大。若华安容的魂魄在这附近,她一定会即刻招来,出现在火焰上方。 可竹萝只是在一味的燃烧,压根没有出现他预想的变化。等到竹萝化为灰烬,他不得不承认,华安容的魂魄的确不在了。 “华老爷,请节哀,或许小‘女’的魂魄已经去地府投胎转世了。” “我的‘女’儿啊!”华老爷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听到这个消息,他两眼发黑,又一次晕了过去。 第138章 见鬼了 回到家中,陆司墨对于招魂一事仍耿耿于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79xs.-他是怎么看得到华安容的魂魄的?又为何华安容的魂魄会在召唤后突然消失,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不对,她是鬼,这里都是活人,她能有什么意外? 陆司墨越想越疑‘惑’,甚至翻出祖传的书籍,一页页翻找起来。看着看着,他的头越来越低,眼皮子也耷拉下来。 睡到半夜,他忽然觉得颈上一凉,接着,有人在他耳边急急地说道:“快起来,有人偷画!” “谁!?”陆司墨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着实洪亮,只听到漆黑中发出一声怪响,好像是谁撞到了桌角。 这下,陆司墨是真的醒了。 “谁在这里!” 黑暗中出现一点豆大的火苗,映出对方的脸:“哟,想不到是你。” “燕盈珊?”陆司墨也认出了对方。 “是啊。”见是熟人,燕盈珊无需顾忌,直接替他点亮蜡烛。 他记起刚才喊醒他的是个男人,忙左顾右盼:“就你一个人吗?” “当然,我燕盈珊从不需要累赘。”她撇了撇嘴,“找什么呀你?”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到了啊。”燕盈珊点点头,“可不就是你的声音嘛。” “我是说,除了我之外的人!”陆司墨道。 “那可没有。” 见他不相信,燕盈珊又道:“喂,我耳力惊人,就算地底有老鼠在爬我也能听出到底是一只还是一窝,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这话他当然相信,何况四处的确无人,陆司墨也就当自己幻听了。“可能是我睡‘迷’糊了吧。” “我看你是在墓‘穴’里吓傻了。”燕盈珊围着他,饶有兴致地说道:“真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不仅仅是一个江湖骗子。你可知道你的画现在一副能卖多少钱?” “一副五十两呗。”陆司墨头也不抬地说道。 “五十两?”燕盈珊瞪大了眼睛,继而娇笑起来:“陆司墨,你被坑了!那个墨尘轩的老板拿着你的画,一副至少卖出一千两的高价!啧啧啧,这生意做得可真划算啊!” “一千两?!”陆司墨震惊了,“我的画有那么值钱吗?” “本来或许也不怎么值钱,但是你的画跟百年前司墨公子的画很像,恰好你们又同名,所以那老板硬说你是那司墨公子再世,唬得人一愣一愣的,就卖出好价钱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陆司墨苦笑一声,“我娘当年很崇拜他,我爹‘弄’了一幅司墨公子的画赠与她,这才得了我娘的芳心。这些年来,不管家里有多穷,她都舍不得卖掉,就连我这名字,也是她给起的。” 他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短短一天就有如此成就,原来是沾了别人的光。 “原来如此。”燕盈珊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对比过了,的确很像。你是不是临摹了很多年?” “我自小就没有画画天赋,前几天不知怎的,好像突然开窍了。”陆司墨喜滋滋地说道,“你看,我今晚就画了很多画。唉。我的画呢?” 他记得自己明明把画堆在桌上,可此刻却一幅都找不到。‘摸’了半天,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燕盈珊,你偷我东西!” 这可是钱,是白‘花’‘花’的银子!想不到燕盈珊竟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了! “我哪有偷啊!我这是拿回去欣赏,顺便收藏!”燕盈珊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干嘛那么小气,反正没了还可以再画。再说了,你也别想我会还回来,反正我还是会再来偷的。下一次,你可就逮不着我了!” “快还我!”陆司墨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我盖房子的本儿,你怎么能拿走!” “我看你是指望着这些钱来娶媳‘妇’吧!”燕盈珊转了转眼睛,道:“我可以还给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给我画一幅画!” “给你画像?”陆司墨打量了她几眼,“可以,把面纱摘下来吧。” 燕盈珊的眼神闪了闪,“不摘,就这样画。” 陆司墨认定她藏着什么秘密,故意道:“你不摘,我就不画。” “你!” 燕盈珊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算你狠!” “怎么样,摘还是不摘呀?”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陆司墨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摘。”燕盈珊忽然道。 “好呀,来吧。”陆司墨大喇喇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你请便”的姿势。 燕盈珊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面纱掀开。他看到的是她的侧脸,高‘挺’的鼻子,水润的‘唇’瓣,洁白的脖颈,不得不说,她是个美人。 可当燕盈珊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右边侧脸完好无缺,但左边的脸颊上却有着一个疤痕。疤痕看起来有一定年头,似乎是用烙铁烫出来的,而且这不是普通的疤痕,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偷”字。 “你的脸。陆司墨本以为她是怕自己认出她的真面目,会向官府告密,这才特意‘逼’她取下面纱。可没想到面纱的背后,会是这样一张绝美而遗憾的脸。 “很丑,对吧?”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五岁的时候,只不过不小心撞了一个富家小公子,他竟然诬陷我,说我偷他的桂‘花’糕。虽然无凭无据,可县令却定了我的罪。富家公子不仅要我游街示众,他还亲自在我的脸上烙下这个字。我不是偷儿,却从此被当成偷儿看待,既然世人的目光无法改变,我何不就成全他们?” “可是你真的觉得快乐么?你不是小偷,你心里清楚得很,你为什么要顺从别人的想法,成为别人心目中的那个人?你是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的想法而活!” 陆司墨无法想象,燕盈珊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能佩戴面纱,哪怕偷的东西再多也好,她也无法快乐。因为她始终都是个偷儿,是被人唾弃的小偷。她的一生本有无限的可能,却被一个富家公子‘逼’得走上歧途,从此再无快乐可言。 “那我还可以怎么做?我脸上这个字‘弄’不走,别人一看到这个字,就会认为我是个无耻的小偷!我嫁不出去,没有人会喜欢我,没有人会让我为他干活,我还能做什么?既然他们都认定我是小偷,那我就去偷走他们珍贵的钱财,让他们生气懊恼!”多年的歧视,早就造就了燕盈珊偏‘激’的‘性’格,陆司墨的同情,在她看来却像是变相的嘲笑。 “你不用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陆司墨,你赶紧给我作画,其他的,我一概不想听!” “好吧。”陆司墨叹了一口气。 他清楚地看到,当他眼中流‘露’出同情的时候,燕盈珊的反应不是触动,而是恼怒。她不愿别人同情自己,他也就不再多说。 陆司墨特地只画出她的侧脸,而避开了脸上的烙印。她穿一身夜行衣,在箭雨中飞快地奔跑。他将燕盈珊画得英姿飒爽,可她却不满意:“不对,我不要这样的感觉!”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我要你把我画得好像大家闺秀一样。”她不假思索地说道。 “大家闺秀?!”陆司墨诧异地看着她。 这个要求还真有挑战‘性’,看着面前的燕盈珊,他很难想象出来,端庄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画了半天,他终于停笔。 画中的燕盈珊伫立在烟雨朦胧的船头,撑一把油纸伞,肩头停着一只燕子。她巧笑倩兮,眉眼含情,他看了也忍不住觉得脸红心跳。 燕盈珊十分满意,收起画卷,道:“画的不错,我走了!”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陆司墨忙喊住她。 “噢,你是说你那些画?”燕盈珊本已跳到窗边,又转身对着他,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些话,就当谢礼吧!” “燕盈珊,你说话不算话!”冲着窗口,他怒吼道。 但燕盈珊根本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在他的叫喊里越走越远。 “岂有此理!”陆司墨懊恼地‘揉’着自己的头发,“这‘女’人也太不讲理了。” “可不是嘛,那可是本少爷的东西!”耳边忽然又出现了那刚才的男声。 “你是谁!” 陆司墨惊讶地跳了起来。 “你见过我,你难道忘记了?”男声泰然自若地回道。 “报上名来。”从跟他说话的那一刻起,陆司墨就在东想西想,可那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没有固定的来源。 “我在这里。” 陆司墨循声找去,那是一张空白的纸,隐约可见一滴墨水逐渐放大,变成一个人的轮廓。渐渐的,那人竟然从纸里走出来,飘在他的面前,道:“前几天你还在我的墓‘穴’里为我守夜呢,怎么,这就不记得我了?” 他记得这张脸! “你,你不是死了么!”陆司墨死死地瞪着苏鹤延。 他那天晚上还曾不小心和苏鹤延的尸体近距离接触,苏鹤延早就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鹤延哈哈大笑起来,“小子,我是鬼啊!你看到鬼了!” 他是鬼! 第139章 欧阳媛死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陆司墨回想起那晚的遭遇,怒道:“好啊,原来是你在戏‘弄’我。(..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wщw.更新好快。” “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苏鹤延摊开双手,以示无辜:“我只是借你的身体搭个顺风车而已。” “你该不会想要借尸还魂吧?!”说着,他立刻向‘床’边走去。那里放着桃木剑等物,随时都可以让苏鹤延魂飞魄散。 “别‘激’动呀!”苏鹤延忙喊道:“喂,你这人可不能忘恩负义!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过得去吗你?” “你帮了我什么?”陆司墨狐疑地看着他。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会无端端看到华安容的鬼魂?你以为你真的突然开窍,会画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你?” “对!”苏鹤延自豪地仰头,“我生前可是有名的画师,至于有多厉害,我想你也见识到了。” “可我以前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字?”他的画技的确不错,可要说到出名,陆司墨就不太相信了。 “咳咳。那是因为我以前一般给美人画画。苏鹤延不自然地说道。 “我懂了,你以前就是个风流公子,专‘门’在闺房里给人画画!”陆司墨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摇头,一边道:“哎呀呀,你这个风流鬼,跟着我出来不会是想去‘骚’扰别人姑娘吧?” “呸,本少爷才没有这么恶心呢!不过呢,我给你赚了这么多钱,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回报?” 看着苏鹤延不怀好意的目光,陆司墨问道:“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会让你占据我的身体!” “你给我,我还不要呢!做鬼多快活啊,凡人看不到我,我看得到他们。想去哪就去哪,多好!”苏鹤延在他身边不断地飞来飞去,“你看,你能做得到吗?” 陆司墨险些就让他转晕了,“打住!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你听好了,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可以一直为你作画,你赚的钱有一部分要拿去换成纸钱烧给我。噢,我还要一个美人给我做小妾,你明儿赶紧跟我去‘乱’葬岗里看看哪家姑娘比较俊,到时候挖出来放我墓里。” 苏鹤延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越说越起劲。陆司墨听了,头疼得不行:“大哥,你居然要我去挖人家坟,还要偷盗尸体?这是有损‘阴’德的事情,我不做!” “你必须做!你知道你给我配的那个‘女’人多可怕吗,是个旱魃就算了,还差点把我的魂魄都给吃掉。至于我爹给我指的这个‘女’人,也不是个善茬!我好不容易才借你的身体逃出来了,你不补偿我怎么行?”苏鹤延变得狰狞起来。 “大哥,这件事是我不对,可那旱魃不是烧掉了吗?这样吧,我明儿给你烧纸钱好不好?你有钱了,可以去找别的‘女’鬼啊。(..tw无弹窗广告)”陆司墨哀求道。 “你不答应我是吧?”他压根就听不进去,“不然你去偷个美人的肚兜给我玩玩吧,我就要欧阳媛的。记住,要新鲜换下来的,不要洗过的!” “这也不行!”陆司墨哪里敢去偷‘女’儿家的东西,要是给逮到了,他肯定得遭殃。 “这不行那不行,你根本就是不想帮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你不答应我,休想我再给你作画!”苏鹤延怒气冲冲地说完,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难道还真的是他在帮我作画?”陆司墨一边嘀咕,一边提笔试着作画,没想到苏鹤延说的话是真的。自从他消失,自己画的画就跟以前一样丑。 第二天,陆司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用过早饭,他准备取出一部分银子置办家具,给这间破烂的屋子添点东西。 谁料燕盈珊昨晚不仅偷走了他的画,就连他全部的积蓄都掳走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陆司墨气得快要哭出来。 “燕盈珊,你这个‘女’贼!” 昨日恍如一场大梦,陆司墨还没从喜悦中反应过来,就跌进了地狱中。如今苏鹤延又和他置气,不肯帮他作画,盯着只剩几粒米的米缸,陆司墨长叹一口气,只好上街摆摊。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苏鹤延回心转意,他得先挣几个钱,给苏鹤延烧多点纸钱,再好声好气地哄哄,估计就差不多了。 不过还没等他坐稳,就有仆人走过来,对他毕恭毕敬地说道:“陆半仙,我们家老爷有请。” 陆司墨以为是苏既来刁难他了,不过等他到了‘门’口才知道,来请他的是欧阳家。欧阳家的‘女’儿欧阳媛同样是个美人,当他看到欧阳老爷的时候,他还以为昨日苏鹤延的对话叫他们听到了,特地带他来问罪。 结果欧阳老爷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道:“陆半仙,您的画作可真是厉害啊。我收藏了几幅,挂在房中品味半宿,实在觉得自愧不如。小‘女’也快到议亲的年纪了,今日特地请陆半仙来给小‘女’画几幅画像,助她找个好夫家。” “这。换做昨天,陆司墨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欧阳老爷以为他在考虑钱的问题,忙道:“陆半仙请放心,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千两的酬金!” “一千两?!”陆司墨坐不住了。 画几幅画就能赚一千两,这等好事,他岂能让它就这样溜走? “欧阳老爷请放心,我一定会给令爱作画。不过我考虑的不是钱的问题,只是因为我作画用的颜料特殊,需要在三天之后才能打开,否则画卷就会变成一张白纸。希望欧阳老爷能够等上三日,再去验看。” 这个不过是个借口,陆司墨盘算着先给欧阳媛随便画幅画,等拿到钱后立刻想法子讨好苏鹤延,让他给自己画一张。之后再去找燕盈珊算账,‘逼’她帮自己把画换掉。等到三天后,欧阳老爷看到的就是苏鹤延的画,而不是他的鬼画符。这一千两银子,他是拿定了。 商量好后,陆司墨以不能分心为由,支开若干下人,单独给欧阳媛作画。为了‘逼’真,他还特地让欧阳媛摆了几个姿势,认真研究了半天,这才开始在纸上‘乱’画。 “画”完后,他立刻收起画卷,不让欧阳媛看。用锦缎里三层外三层小心翼翼地包好,他将画卷郑重地‘交’到欧阳老爷手上,嘱咐道:“记住,这三日内要把它放在小姐的房‘门’上,不得取下,不得见光,此画必能保佑小姐觅得好姻缘。” “多谢陆半仙。”欧阳老爷信以为真,将画卷‘交’给下人,命他们照做。 欧阳老爷也算爽快,虽然还没看过画卷的内容,但也直接给了他一千两酬金。拿着酬金,陆司墨先去买了些桌椅,再去买了点纸钱和纸人回来。 烧完纸钱,他指着空白的纸人说道:“苏鹤延,我先把话挑明了,我是不会去偷‘女’人的东西,也不会为你偷尸体。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你怎么知道人家‘女’鬼就喜欢你?还不如你亲自过来,把这些纸人画成你喜欢的样子,我再把她们烧给你。不管你要多少都有,玩腻了还可以换,多好。” “这个办法不错。”苏鹤延果然动心了,他从墙壁里缓缓走出,看着纸人,道:“嗯,扎得不错,看样子身材很好,本少爷喜欢!” 陆司墨‘抽’了‘抽’嘴角,“怎么样,还生我气吗?” “有那么一点点吧。”苏鹤延拿着他烧的纸钱甩了甩,“你知道么,在‘阴’间里,钱就是王道!你一口气给了我这么多,也算是有诚意了。来来来,快让我上身,我要画美人咯!” 听到这些话,陆司墨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要苏鹤延肯替他作画,这一千两银子可就算保住了。 纸人这个计谋的确不错,苏鹤延的身边立刻多了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个个都不输真人。陆司墨看他心情大好,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苏鹤延很爽快地答应了,“不就是一幅画的事么,白天我也见过她了。你还别说,欧阳媛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可惜我‘摸’不着她,哎。” “你该不会对她做了什么事吧?”白天他和欧阳媛两人一鬼独处一室,他看不到苏鹤延在做什么,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一定没少占人家便宜。 “我要是真能对她做什么就好了。”苏鹤延没有否认他的话,“唉,我也想通了,那些美人再好,也是个活人,还不如这些小纸人呢!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可就要和她们逍遥去了!” “我去找燕盈珊,你自便吧。”陆司墨压根没兴趣看他们,翻出一百两银子,直接出‘门’。 燕盈珊来去无踪,但苏鹤延是鬼,问过别的鬼后,很容易就打听出她的住址。当陆司墨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正在悠闲地嗑瓜子。 “我去,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看到陆司墨,燕盈珊吓了一跳。 “我可是半仙,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 “你想做什么?”燕盈珊警惕地看着他。 陆司墨得意一笑,亮出他的钱袋:“你想不想赚钱?” “不想。” “这里是一百两噢。”他引‘诱’道。 燕盈珊两眼放光,但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一百两就想收买我?我这儿还有不少你的画呢,拿去卖也有个几千两。” “燕盈珊,你这人怎么就那么没志向?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每天都送你一幅画!”陆司墨知道用小财是无法打动她了,只好狠狠心,许下了承诺。 “真的?”燕盈珊直接站了起来,“成‘交’!” “你难道就不问问我到底想让你做什么?万一是杀人放火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陆司墨总觉得他是中了她的圈套。 燕盈珊大笑着,“就你这胆子,你会想杀人?少来了,快跟我说,到底想我做什么事情!是给你偷个美‘女’回来,还是替你把情敌揍一顿?”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陆司墨无奈地说道,“我是想让你到欧阳媛的房‘门’上偷走一幅画,将这个换上去。记住,要做得毫无痕迹。” “啧,这点小事简直是在侮辱我的能力。”燕盈珊来去自如,对这点事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那就说好了,我等你的消息。” “你还是回去等吧,我可不想让你偷我的东西!”燕盈珊生怕他是在调虎离山,忙将他赶出去。 “你这人还真是小心眼。”陆司墨压根就没有这种想法。 “管你呢。”燕盈珊给‘门’上加了几道大锁,如燕子般跃起,向欧阳府而去。 以她的轻功,这一切都不在话下。燕盈珊避过巡逻的人,来到欧阳媛的房‘门’前,轻轻松松就取下了陆司墨的画。换完后,她好奇地打开,差点没笑岔气。 陆司墨画的人歪歪扭扭,头像个西瓜,菱形的眼睛,蚯蚓似的鼻子,厚厚的嘴‘唇’,头发也跟一坨粪便一样。看了半天,燕盈珊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音。 “哈哈!” 她赶紧捂住嘴,屏息听房内的动静。欧阳媛似乎没有发觉,她想了想,觉得就这么走了实在可惜,于是悄悄打开‘门’,想看看欧阳媛有没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找了半天,最值钱的也就是些衣服首饰,这些东西她偷的多了,也就没有看上眼。她怀疑欧阳媛把值钱玩意都藏在身上了,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掀开‘床’帘的一瞬间,她的表情扭曲起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尖叫:“啊!” 欧阳媛死了! 第140章 死得蹊跷 “升堂!” “威…武…” 衙‘门’前围得水泄不通,全是来凑热闹的人。.tw-79-燕盈珊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冷冷地看着欧阳老爷:“我说了,我没有杀你的‘女’儿!” “你有没有杀人,公堂自有决断!”欧阳老爷双目微红,对着县令拱了拱手:“县令大人,这个小贼深夜闯入府中偷盗,不慎惊动我‘女’儿欧阳媛。为了不被抓住,她竟杀了她灭口!” “你放屁!人要是我杀的,我还喊什么啊?我是活的不耐烦了吗?你自己傻就算了,别以为老娘跟你一样傻!”燕盈珊容不得他污蔑自己,“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她,她早就死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验尸,看看到底是不是我杀的!” “好!我就让你看看!”欧阳老爷认定她就是杀人凶手,“县令大人,请验尸!” 仵作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欧阳媛的尸体暴‘露’在众人面前。看到这里,在场的人无不哗然。 这欧阳媛死得蹊跷,从两人的对话来看,她分明是昨晚才死的,可躺在担架上的却只是一具骷髅,连半点‘肉’都不剩下。皮‘肉’虽不见,但内脏却都好好地塞在‘胸’腔里。绝世美人落了个如此下场,看者无不觉得揪心。 “大人,这‘女’贼好生歹毒!杀了我‘女’儿不说,还把她的‘肉’都割下来了!请大人为小‘女’还个公道,将此‘女’贼千刀万剐!”欧阳老爷不忍再看,移开视线,向县令说道。 “你是不是傻,那么多的‘肉’,我往哪里藏?你看到我身上有刀吗,你看到你‘女’儿的‘肉’吗?难不成我还烤熟吃掉了?”燕盈珊愤愤地‘插’嘴。 “你自己杀了人,当然想方设法藏起来了!”欧阳老爷怒道。 看到尸体,县令吓得手都在颤抖:“仵作,这欧阳媛的死因是什么?” 仵作头一次看到这样离奇的死法,用尽种种手段验尸后,疑‘惑’地说道:“禀报大人,欧阳媛全身上下都没有伤口,死得实在蹊跷。” “怎么可能?她身上的‘肉’明明都没有了,不是用利器割下来,难道还是自己飞了不成?”县令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仵作叹了口气,“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皮‘肉’刮得很干净,照理说,不管用什么样的刀,都会留下痕迹,可她的‘肉’倒像是化掉了一样。(..tw好看的小说她的骨头很干净,没有下毒的痕迹,也没有刀的划痕,我真想不明白。” 李仵作有数十年经验,曾帮忙破过不少案子,从未有这样的时候。欧阳老爷不死心,道:“仵作,你再仔细检查一下,什么头发丝指甲缝的,千万别放过这些细节!” “欧阳老爷,我真的查不出来。”仵作事先已经检查过数遍,每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论。“欧阳媛死亡时间很短暂,凶手几乎在瞬间就将她杀害。可至于到底用了什么手法,我也很疑‘惑’。就算找个屠夫来,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请问案发现场可有血迹?” “没有!地上很干净。” “这就奇怪了。割‘肉’的时候总不可能没有血流出来,她是如何把现场清理得这么干净的?”仵作陷入了沉思。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欧阳老爷冲着燕盈珊质问道:“‘女’贼!你到底做了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听说你们府中养着个大王八,不仅能说会道,还是一家之主,本姑娘好奇,就跑来看看。没想到碰到欧阳媛惨死,那只王八不分青红皂白把我绑过来,硬要给我定罪。哎呀,畜生就是畜生,压根就不懂得思考!”燕盈珊早就跟他解释过很多遍,但他就是不听,这回看他还在针对自己,气得拐弯抹角地骂起他来。 欧阳老爷听懂了她的话,气得血往上涌,下意识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燕盈珊倒是只晃了晃,但脸上的面纱却被打落下来。众人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疤痕,原本对欧阳老爷的话只信了五六分的,这回倒是十分了。 “原来她还真是个‘女’贼!” “你看她脸上多丑啊,以后哪嫁得出去?” “我呸,真晦气!” 种种难听的言论争先恐后地挤入耳中,燕盈珊不但没有哭,反而大笑起来:“你们这些人,不明是非,就只知道给别人‘乱’安罪名,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闭嘴!”县令一拍惊堂木,骂道:“你扰‘乱’公堂秩序,对朝廷官员不敬,来人,给她打三十大板!” “住手!” 陆司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县令大人,我可以作保,她不是杀人凶手!” “你?!”县令仔细打量着他,“你是哪根葱?” “我是陆半仙啊大人。”陆司墨朝他挤挤眼睛,“就是上回替您驱邪的那个。” “啊!原来是你。”认出他后,县令的表情不太自然了。 “是啊!可认出我来了吧?”陆司墨表现得十分热情,在外人看来,还真以为他们俩关系好。 其实陆司墨就帮过他一次,那回县令去青楼玩乐,不知怎么的让县令夫人知道了,她带着数十人气势汹汹地守在‘门’口,非要把他痛打一顿。幸好那时候陆司墨路过,县令向他求助,于是陆司墨大摇大摆闯进青楼,说里面藏着一个妖邪。 他装神‘弄’鬼半日,忽然揪出县令来,说:“大胆妖孽!竟敢附在青天大老爷身上,以人类之躯进这污秽之地,妄图吸食人类‘精’气!去!” 他洒出一把符纸,县令的眼神立刻清明起来:“咦?本官怎么会在这里?” 事后,县令虽然没给他封口费,但陆司墨也没跟他要。毕竟他是官,欠着这个人情,往后总有要用到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县令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态度立刻变得不一样了:“陆半仙,依你看,这欧阳媛是怎么死的?” “回大人,是妖怪杀了她。” 陆司墨的话宛若一颗石子,在人群里掀起轩然大‘波’。 “你如何确定?” “这。其实陆司墨也是随便说说,当他收到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他只看了欧阳媛的尸体一眼。但直觉告诉他,欧阳媛的死绝不是人为。 “贫道可以证明。” 今日的公堂特别热闹,自从陆司墨出现后,现在又来了两人。男的一身道袍,仙风道骨,但又妖‘艳’得让人挪不开眼。身边的道姑装束虽简单,可又水灵秀气。两人往这一站,不但不像道人,倒像是妖与仙的结合。 白子慕先看了陆司墨一眼,然后说道:“可否让贫道看一看尸体?” 他一开口,就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县令被他的气势压得不敢出声,只好点点头,以示同意。 白子慕与敖倾珞上前一看,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欧阳老爷,令爱的确是为妖怪所害。这妖怪在瞬间吸走了她的‘精’气和血‘肉’,才会只剩下一幅骨架。”说到这里,白子慕都忍不住同情她。 往常妖怪杀人,多半是吸取‘精’气,这欧阳媛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东西,才落得如此下场。 这时,敖倾珞有了新的发现:“你们看她的头顶。” “头顶有什么?” 欧阳媛的头发很浓密,查看很不方便,敖倾珞想了想,问道:“欧阳老爷,你介不介意我把令爱的头发剃光?” 欧阳老爷难过地闭了闭眼,“剃吧,只要能查明我‘女’儿的死因,一切都好说。” 敖倾珞拿出一把匕首,三两下就把欧阳媛的尸体剃成了光头。 “有东西吗?我怎么没看到?”仵作凑上来,问道。 “别着急,这是妖气,一般人是看不到的。”说着,她将手从欧阳媛的头上拂过,一个乌黑的手掌印就出现在头皮上。 县令看了,吓了一跳:“哎呀,这掌印如此奇怪,看来还真是妖怪作祟!” 想到她昨晚差点就会和妖怪打上照面,燕盈珊心里五味杂陈,最后朝陆司墨瞪了一眼。 要不是他让自己帮忙,她哪会摊上这些破事! 注意到她的目光,陆司墨无奈地耸了耸肩,用口形道:“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 燕盈珊心头有气,对他翻了个白眼后就不再看他。陆司墨将目光转到白子慕和敖倾珞两人身上,总觉得这两人似曾相识。 难道他们在哪里见过? 敖倾珞冲他眨眨眼,“县令大人,这妖怪杀的不仅仅是欧阳媛一个。我听说前几日华府的小姐华安容失踪了,至今尚未找到吧?” “是啊。”县令对此有所耳闻,“可本官听说,那华老爷好像看到了华安容的鬼魂?” “或许吧。其实华安容早就死了,而死因和欧阳媛一模一样。”敖倾珞这回过来,主要是因为两人在上山的时候无意中找到一具尸体,看后觉得奇怪,便打算带来报官,让家人认领。可没想到这里也有另一个受害人,看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啊?”县令这回真是愣了,“居然有这回事?” “听闻华安容和欧阳媛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妖怪会看上她们,估计是冲着她们的美貌。之所以会把‘精’气和皮‘肉’都吸走,估计是为了吸收她们的容貌,化为己用。”白子慕心中有自己的推测,“若贫道没猜错的话,妖怪还会找上其他的‘女’子。” “除了欧阳媛和华安容外,还有城北的吕家和杜家。她们个个都长得漂亮,还被统称为四大美人。要是那妖怪真要杀人,接下来要遭殃的恐怕就是杜家或者吕家。”陆司墨忧心忡忡地说道。 “道长!请你为小‘女’做主啊!”欧阳老爷扑通一声跪下来,道:“那妖怪杀了我‘女’儿,还要去害别人,请你一定要把它抓住,让它不要再杀人!” 白子慕将他扶起,道:“请放心,我们一定会解决此事的。既然杜家和吕家有危险,我们会一人负责一家,势要抓住妖怪。” “你们俩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能行吗?”真相大白,燕盈珊被当场释放。她一边活动手脚,一边道:“我和道姑一人假扮一个,引蛇出‘洞’,这才是最好的!” “燕盈珊,你添什么‘乱’啊?”陆司墨扯了扯她,“要是妖怪找上‘门’,你能行吗?还是让我来吧,我瘦,要是仔细打扮打扮,还是‘挺’像个‘女’人的。” 这件事本就因他而起,要不是他贪心,燕盈珊也不会在公堂上受辱。燕盈珊自告奋勇要捉妖,多半是为了出气,倘若她出了什么意外,他怎么能过得去? “你可不行!”敖倾珞立刻开口阻止,“再怎么样你还是个男人,一动就‘露’陷。” 不知道霍沁芸到底给他写了什么命格,要是因为捉妖出了事,她会恨死自己的。 “就是,我好歹会轻功会武功,你会吗?大不了我让这道士埋伏着,一有事我就逃,让他来解决!”燕盈珊拍着白子慕的肩膀,“是不是啊?” “这个办法不错。”燕盈珊是凡人,能降低妖怪的防备。只要有他在,她是不会出事的。 “那就这样吧,你拿着这个铃铛,万一出了什么事,立刻摇动它,我会赶到你的身边。”敖倾珞掏出一串铃铛,‘交’给燕盈珊。 “好说!”燕盈珊将铃铛挂在腰间,“走吧,道士!不过先说好了,你要是逮着那妖怪,先让我打她一顿出气!气死我了,姑‘奶’‘奶’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居然让个妖怪给坑了,不把它打回原形,这笔账就不能勾销!” 第141章 还有一个 “喂!燕盈珊!先说好了,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好歹,可别怪我!”陆司墨跳起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访问:.。 “不怪你怪谁!”燕盈珊潇洒离去。 “啧,明明是她自己没事找事,能怪我吗?”陆司墨嘟囔道。 敖倾珞笑着与他并肩而行,“放心吧,有白。。。道长在,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位道姑,你跟着我干嘛呀?莫不是觉得我帅,想要不顾一切地跟着我?”陆司墨疑‘惑’地看着她。 忍住想打他的冲动,敖倾珞正儿八经地说道:“看在你和燕姑娘熟识的份上,我特地护送你回去,好让她安心。” “她才不管我的死活呢!”不过转念一想,刚才看过欧阳媛的尸体后,他至今都有些后怕,要是有个人能陪他走一走,分散一下注意力,倒也不错。 “哎,你也是一片好心,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 敖倾珞会心一笑,紧跟上他的步伐。 到了目的地后,陆司墨推开大‘门’,道:“哎,要不要在这里呆一会再走?想不想喝。 还没等他完全转过头来,敖倾珞就干净利落地将他劈晕,“出来吧。” 一丝雾气从陆司墨的鼻中跑出,最后凝聚成苏鹤延的模样。他紧张地打量着敖倾珞,道:“美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要怪就怪你自己隐藏得不好。”敖倾珞淡淡地说道。 苏鹤延这种小鬼的气息,她一闻就闻出来了。 “你是道姑?”苏鹤延总算看到她的装束,语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冤枉啊!我没有害他!我只是不想和墓里那个婆娘呆在一起,所以才借他的身体居住。” “墓里的婆娘?”敖倾珞记起来了,“你是苏鹤延?” “你认识我?” “我只知道陆司墨给你守过夜。”她想了想,问道:“和你配‘阴’婚的那个怎么了?” “她,她太可怕了!”苏鹤延哭丧着脸,“虽然我没看到她的魂魄,可我总觉得她的尸体很可怕,那晚跟她呆了一晚上,我压抑得不行,总感觉她身上有种奇怪的力量,要把我给吃掉。哎呀,你说我爹干嘛老给我配冥婚呢?不是个旱魃,就是个怪人,给我烧几个纸人多好啊!” 说着,他大手一挥,先前烧的纸人就出现在他身边。(..tw) 敖倾珞厌恶地皱了皱眉,“把纸人收起来。” 她只是想知道苏鹤延为何要附在陆司墨身上,可不是来这里看奇怪的东西。 苏鹤延哪敢不从,立刻照做。“美人,你不会要收了我吧?” “没兴趣。既然你想留在人间,那就留吧,只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只要能留下来,他什么都能答应。 敖倾珞拿出一个铃铛,与先前‘交’给燕盈珊的一模一样。“你将此铃铛带在身上,如果陆司墨出了什么事情,你又解决不了,记得立刻摇动!” 有苏鹤延在,她多少可以放心一些。 “一定一定!”苏鹤延立刻把铃铛放入怀中,“咦,我居然能碰到它。” “这是法器,当然可以。”她解释道,“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好。” 苏鹤延重新躲回陆司墨体内,敖倾珞顺便在他屋中布了几个法阵,然后悄然离去。 城中有妖怪作祟,她得和白子慕一起捉妖,万一那妖怪会威胁到陆司墨,她也好早日铲除。 不知过了多久,陆司墨‘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喂,苏大少爷,是不是你搞的鬼?” 等了半天,苏鹤延都没理他,陆司墨便当他默认了。“下回就不能帮个忙,让我在‘床’上睡吗?” “没空理你!” 耳边传来苏鹤延的声音,隐隐还有几声娇滴滴的叫声,陆司墨恶心得抖了抖,“又玩纸人,鬼就是好,不用担心身体的问题啊,啧啧。” 在他昏‘迷’的时候,苏鹤延又画了几幅画。陆司墨挑出几幅相对差一点的,用布包好,去墨尘轩与老板讨价还价。当他揭穿老板的伎俩后,老板只好提高价格,每幅画以六百两的价格收购。 拿着厚厚一沓银票,陆司墨的心里再度踏实起来。自从遇上苏鹤延,他的日子越过越好,到时候不但能买个大宅院,还能顺便做点小生意什么的,陆家从此就能告别一穷二白的生活。 回来时,他特地绕道走,想去吕家看看燕盈珊在做什么。说到底,他是担心燕盈珊的。 走到半路,忽然有人喊住他,陆司墨扭头一看,对方是个小丫环,似乎还很害羞。 见陆司墨注意到自己,丫环怯生生地说道:“请问你,你是不是那个会作画的陆半仙?” “是啊,怎么了?” “我们家小姐最近很不开心,昨儿还差点伤了自己,奴婢想请陆半仙为我们家小姐作画,让她重拾信心。” “你家小姐怎么了?”陆司墨认出她来了,丫环名叫晓兰,是楚扶怡的一等丫环。这楚扶怡前些年头一直默默无闻,楚家以前跟他差不多穷,只不过后来遇到了贵人,靠做米粮生意发达起来。但楚家这种暴发户总是受到其他人的排挤,楚扶怡今年都十七了,却仍云英未嫁,就连欧阳媛等人都不愿与她来往,称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晓兰见他有答应的迹象,忙将他带进府中。“陆半仙放心,这也是我家老爷的意思。事成之后,会有千两赏银。” “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家老爷真是太客气了。”嘴上虽这么说,但陆司墨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关于楚扶怡的传闻,他多少都听过一些。据说楚扶怡天生兔‘唇’,看到她的时候,亲娘吓得晕了三回。长大后不但没有继承双亲的美貌,反而满脸麻子,眼睛大得吓人,脸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有人说,就是因为楚家太发达了,老天爷妒忌,才故意给了他一个丑‘女’做‘女’儿。也正是因为这些传言,导致楚扶怡足不出户,也无人敢来提亲。 在掀开帘子之前,陆司墨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哪怕她再丑都好,他也绝不会在脸上‘露’出破绽,可当他真真正正看到楚扶怡的时候,还真的吓了一跳。 楚扶怡螓首蛾眉,脸蛋嫩如多汁的荔枝,淡紫‘色’的衣裳像‘花’瓣一样,将她这只美丽的蝴蝶衬托得宛如出水芙蓉。尤其是她那副泫然‘欲’泣的神情,真叫人疼到了骨子里去。 陆司墨使劲咽了咽口水,道:“楚小姐?” 楚扶怡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是谁?” “小姐,他是那个画画很厉害的陆半仙啊!老爷特地请他来给您作画的。”晓兰抢先一步说道。 “作画?”楚扶怡抬头看了他一眼,羞愧地以袖掩面。“我这么丑,怎么能委屈陆公子呢?” “楚小姐,你哪里丑了?要不是你开口说话,我还真以为是天上的嫦娥落到凡尘了!” 在劝说楚扶怡的时候,陆司墨的脑子忽然一阵晕乎。 好像在什么时候,他也曾为一个‘女’子作画,那个‘女’子极其不自信,好像是因为她没有。。。 没有什么来着? 陆司墨情急之下胡‘乱’说的话让楚扶怡的脸‘色’出现了变化,“真的吗?” “小姐,你要奴婢说多少次啊,你真的很美!”晓兰气愤地对他说道:“陆半仙,你也觉得我们家小姐很美吧?我们家老爷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才到今天的地步,可那些人不但说我们家老爷是暴发户,还嫌弃小姐!那所谓的四大美人联合起来欺负她,为了占着这个无用的名头,甚至四处造谣,说小姐的坏话。小姐也是傻,居然真的信了,还闹得要自杀,昨儿还用剪子要毁了自己的脸。真是不值!” “楚小姐要是往外面那么一站,哪里还有那什么四大美人的份啊。”陆司墨十分赞同晓兰的话。 欧阳媛脾气刁蛮,就因为有一回穿了白衣,被别家公子笑她显胖,她回头就命人买来几笼兔子,把兔子的白‘毛’全拔光了泄愤。而华安容虽脾气好,但却善妒,华老爷之所以这么老也只有她一个‘女’儿的原因,就是因为她。那时候她还小,却和其母联手治得其他小妾通房终生不孕,偏生华老爷对她深信不疑,从来没有查到她头上去。 至于剩下的吕家和杜家的‘女’儿,一个胆小怕事,唯这三个人马首是瞻,还有一个工于心计,表面温柔体贴,实则心狠手辣,虽未出阁,却早就有了众多情郎。这四个人在一起,可谓是一丘之貉。 想到这里,陆司墨的神情凝重起来。 糟了,因为那四大美人的谣言,城中无人知道楚扶怡的美貌,那两个道人更加不知道这还有一个美人,所以听了他的话,分头去吕家和杜家埋伏。要是那妖怪跑来这里杀楚扶怡,她怎么办? “小姐,你听到了吗?连陆半仙都夸你美呢!小姐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话,她们就是在故意抹黑你!”晓兰不断地给楚扶怡说好话,楚扶怡听了,渐渐有些动容。 “陆公子,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 他仔细想过后,觉得楚扶怡可能会有危险,于是便把公堂上的见闻一一说出来,然后道:“楚小姐,等我给你画完像后,你立刻到别的地方躲起来!” 楚扶怡哪里听过这样的事,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妖怪真的会来杀我么?” “我也不清楚,可是小心一点总没有错。”如今人手不够,陆司墨打算自己假扮楚扶怡。如果妖怪要的是‘女’子,等它发现自己的身份后,也奈何不了自己。只要他备好符纸等物,还有苏鹤延这个男鬼帮忙,他就不信妖怪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第142章 白骨精 今夜格外宁静,夜空宛若一个沉重的箱子,锁住一切声音。.tw.访问:.。陆司墨换上楚扶怡的旧衣,披散头发,蜷缩在她的被窝里装睡。 在这之前,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被子下藏着桃木剑和符纸,‘床’上放着一盆黑狗血,盆上缚着绳索,只要他一扯动,就会泼对方一身。各个出口也有家丁在等候,包他安全无虞。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头一次捉妖。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他一个劲地念着六丁护身咒,这些道家咒语又长又复杂,陆司墨本想反复背诵,以免到时候忘了,没想到他背着背着,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陆司墨觉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伸手往边上一扯,想把被子给盖上。谁知他‘摸’到的是一把柔软的皮‘毛’,不仅有温度,还有种难闻的‘骚’味。 他努力地闻了闻,忽然间清醒过来:这是黄皮子的气味! 睁眼一看,他哪里还在那张温暖的‘床’上,此刻头顶是毫无遮拦的星空,四周没有帷帐遮挡,偶尔还有些树叶蹭到他的脸蛋。而他身下则围着数百只黄皮子,成群结队地抬着他快速往外移动。陆司墨扭头一看,正好和刚才被自己揪到的黄皮子对上眼。 黄皮子好像在瞪着他,身上秃了一小块,‘露’出粉红‘色’的皮肤。陆司墨的手上还沾着臭味,拿起来一闻,熏得差点没晕过去。 黄皮子们走得飞快,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喊道:“喂!你们在干什么!” 等了半天,没把妖怪等来,倒让一群黄皮子给拐了,莫不是黄大仙欣赏他,想要见他一面? 任他怎么说都好,黄皮子都没有理会他,倒是怕他会逃跑,反而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陆司墨拼了命想跳出去,可那速度之快,却让他压根就站不起来。 一阵夺命的颠簸过后,黄皮子们终于消停了。陆司墨顾不上周围都是这些生物,直接“哇”的一声吐了。其中一只黄皮子沾了一身的污秽物,气得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给了他响当当的一个耳刮子。[..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其余的黄皮子乐了,看着陆司墨发出渗人的笑声。尖锐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刺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意识到这群黄皮子的异常,陆司墨明白他是遇上‘精’怪了。 那些黄皮子竟也不傻,在偷偷将他带出楚家的时候,不仅拿走他一直抱着的桃木剑和符咒,还脱下他的鞋子玩耍。年龄较小的黄皮子就在边上,用他的鞋子玩捉‘迷’藏,气得陆司墨喊道:“喂!还我鞋子!你们也不嫌它臭的吗?” 黄皮子压根就懒得理他,又有几个胆子大的过来撕掉他的衣服,学着人类的样子穿在身上,大摇大摆地走路。遇上这一群强盗,他真是‘欲’哭无泪。 玩了好一阵子,那些黄皮子突然间都停了下来。林子深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在走动。 听到动静,黄皮子发出恐惧的声音,顷刻间就逃了个‘精’光。 陆司墨仰头看向前方,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人站在树后,对黄皮子们说道:“你们要还是这么贪玩,下回可就没命了!” 难怪他会出现在这里,原来那些黄皮子是受此人‘操’控,避过府中家丁,成功将他带来! 这人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不对,他睡的是楚扶怡的房间,黄皮子要偷的人应该是楚扶怡才对,难道这个人,才是他们要等的杀人妖怪? 陆司墨想得没错,那人缓缓从黑暗里走出,说道:“听说你叫楚扶怡?真是一个可怜人,明明有‘花’容月貌,却让流言蜚语毁了声誉。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其自尽,还不如让我帮你。你的美貌和肌肤,正好都能给我。” 这时候他才看清,和他说话的根本不算是个‘女’人,而是一具骷髅! 骷髅披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却不用腰带束起来,每一根肋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与他说话的时候,上下颚的骨头咯咯作响,却能发出娇媚的‘女’声。 “你,你是谁?” 陆司墨忘记捏着嗓子问话,骷髅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劲,上前掐住他的下巴仔细看着,最后怒道:“你骗我!” “你是白骨‘精’!”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陆司墨居然用手猛地戳进她的眼眶。 白骨‘精’当然不会受伤,她抓住陆司墨的手腕,嘴中隐隐有黑气喷出:“我认出你来了!你那晚在我墓中待过!” “你是苏鹤延的娘子穆浅?”他立刻喊道:“喂,苏大少爷,快出来跟她说说话啊!你不是她相公吗?” 苏鹤延的声音在他耳边弱弱地响起,“陆半仙,你就饶了我吧,这是妖‘精’,我哪里打得过啊!” “我才不是他的娘子!”穆浅怒喝道,“该死的臭男人,要不是你们喜新厌旧,也不会把我害死!那个可恶的负心人,把我活生生饿死,然后把我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煮熟,送给我的爹娘。我死后居然还不得安宁,还要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凡人给我配冥婚!” “大姐,啊不,穆,穆浅,又不是我把你给害死的,你这么凶做什么啊?”陆司墨总算明白,为什么苏鹤延要不顾一切地借他身体逃出去,这穆浅是个白骨‘精’,搞不好当不成夫妻,倒要吃掉他的魂魄修炼。 “闭嘴!我要的是‘女’子的身体!而不是你这样的臭老爷们!我要她们的容貌,我要她们的血‘肉’,这样我才会变得跟你们一样!” 穆浅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陆司墨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折断了。“等等!你不要杀我!你难道不想再看到自己以前的样子么?” “你有办法?” 陆司墨抓住机会,用平静的语调说道:“你以前想必是个美人吧,你吸取这么多人的血‘肉’,等到最后成功的时候,你希望你的脸是什么样子的?是跟欧阳媛一样,还是和楚扶怡一样,还是。。。你想要自己的那张脸?我记得你死了有一百多年了,你可还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模样?” 穆浅‘摸’着自己的颧骨,语气里难掩失落:“在我死前的那一个月,他早就划‘花’了我的脸。我长什么样?我怎么还会记得?” “这就对了。如果我能画出你从前的模样,你能不能放过我,就当我们从未见过?”陆司墨可不想成为苏鹤延那样的鬼魂,他只好冒险赌一把。 “我有这么好骗吗?你从未见过我,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子!”穆浅不傻,岂能不知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摸’骨你听过吧?我是谁啊,我是陆半仙!就算我瞎了,只要‘摸’你的骨骼,我也能大致知道你长什么样,再加上我的画技,绝对错不了!”陆司墨想得很清楚,他可以和苏鹤延配合,以‘摸’骨为主,再询问一下穆浅的意见,大致画出她的长相。 “那你就画吧!可要是画得不对,我就会吃掉你!”穆浅恶狠狠地恐吓道。 在她的吩咐下,黄皮子拿来纸笔,陆司墨又要了些别的东西。在详细地‘摸’过她的骨骼后,陆司墨与苏鹤延商讨半天,总算画出来了。 穆浅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穿着红衣的骷髅。 “你画的是什么东西!” “哎,别生气嘛,你看的是背面!”陆司墨提醒道。 果然,在另一面还有画像。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场景,但画中人有血有‘肉’,脸上还有些许红晕。画中的穆浅看起来不过十**岁,画着过去最流行的妆容,拿着扇子逗‘弄’萤火虫。 “这,这是我。手中的画像打开了记忆的匣子,往事如洪水般袭来,将她淹没在悲伤的氛围中。 陆司墨笑着说道,“苏大少爷,你看吧,我是不是很厉害?” “哼,那也要本少爷帮忙才行。要是我不在,你还不得画得跟蛤蟆似的?” “是是是,回头给你烧多点纸钱可好?” “我要纸人。” “都依你。” 一人一鬼悄声说笑,穆浅则拿着画卷不断翻来覆去地观看。正面的少‘女’活泼可爱,可一旦翻过来,手上拿着的扇子就成了人头,那萤火虫也变成了血液,而那张天真的脸,则扭曲成她现在的模样。这变化虽然真实,可却重新勾起了穆浅心底的怨恨。 “我要‘女’子的血‘肉’!我要她们的脸!” 穆浅唰唰几下撕碎画卷,瞪着陆司墨道:“你们这些看脸的人,都去死吧!” 幸好陆司墨早有准备,在作画的时候,他偷偷藏了一部分朱砂在袖中。看穆浅向他扑来,他立刻挥出朱砂,打在她的脸上:“妈呀!快跑!” 苏鹤延怕得要死,动用自己的力量推着陆司墨一块儿逃跑。穆浅召来黄皮子,站在上面疯狂地追过来,眼看着就要到两人身后了,苏鹤延这才想起敖倾珞的嘱托,拿出铃铛死命摇晃。 “喂,苏大少爷,你这么一摇,她可不就知道我们在哪了吗!” 清脆的铃声传遍整个林子,陆司墨听了,不由抱怨道。 “你懂什么,这是救命铃!” “拿命来!” 穆浅与黄皮子越来越近,漆黑的眼眶中,两团如血火焰侵占了两人全部的视线。 “铃铃铃!” 听到声音,敖倾珞从椅子上跳起来,拿起腰间挂着的两串铃铛一看,道:“糟了!” 一路上,铃铛不断发出急促的响声,催促着她快速前进。 此时,穆浅挥出一爪,撕烂了陆司墨的衣裳,感觉到后背一阵疼痛,他用手一‘摸’,竟流血了。 “苏鹤延!再不想点办法,我们就要死了!” “这。。。有了!”在紧急关头,苏鹤延的反应能力倒变快了:“我听闻白骨‘精’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胡秃鹫!快把你的里衣脱下来给我!” “你想我光着身子‘乱’跑吗!” “都这时候还顾这些?你还要命吗?”苏鹤延骂道,“又不是没看过!我的身材比你更好,不稀罕看你的!” “呸!”骂归骂,陆司墨还是赶紧把洁白的里衣脱下,然后把烂成布条的外袍勉强遮在身上。 苏鹤延用鬼术在上头画出一只巨大的胡秃鹫,让陆司墨不断甩动,穆浅所看到的,就是一只活生生的大鸟在向自己扑来。 “走!”穆浅果然害怕胡秃鹫,指挥着黄皮子掉头就走。 “嘿嘿!中计了!”见计谋成功,陆司墨得意忘形地跳了起来,不曾想手上一松,画着大鸟的外袍顺风飞走,盖在了穆浅的身上。 穆浅看到胡秃鹫飞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可等她碰到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用手一‘摸’,才知道那是一幅画。“你们耍我!” “不,没有!”陆司墨与苏鹤延异口同声地喊道。 第143章 真是好利用 “杀了你们!” “滚!” 一道凌厉的掌风劈在穆浅身上,将她硬生生打出老远,敖倾珞停在半空,冷冷地看着她:“哪里来的妖怪!” “道姑大神!她就是那个杀人妖怪!”看到敖倾珞出现,陆司墨‘激’动地大喊起来。(..tw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白骨‘精’?”这就说得通了,白骨‘精’只有一副白骨,当然需要人类的‘肉’身! “对!就是她!” “你是何人!”穆浅厉声道。 “我?”敖倾珞轻蔑地看着她,“我比你美,比你有‘肉’,还比你受欢迎,像你这样的妖怪,也配问我是谁?” “找死!”穆浅中计,脱出一只手臂向她打去。 敖倾珞面不改‘色’地掷出匕首,将她的手臂打飞,然后双手结印,还她一击。 穆浅刚才已吃过她的亏,眼看着要败下阵来,她迅速指挥黄皮子们向陆司墨冲去。 “滚开!”陆司墨一看到黄皮子就头皮发麻。 苏鹤延也慎得慌,用仅存的力量弹开最前面的黄皮子,催促他赶快跑:“快点,去道姑那里!” 敖倾珞担心黄皮子伤到陆司墨,转而对付起它们来。趁着这个空隙,穆浅与剩下的黄皮子一块逃跑,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中。 “岂有此理,有本事别跑啊!”陆司墨恨得牙痒痒的,作势就要去追上穆浅。 “就你?”敖倾珞飞快地扫了他一眼,“逃得这么狼狈,也好意思在这里说空话。” “喂!你别看!”陆司墨赶紧捂住身上的关键部位,喝令她背过身去。 “我才不想看呢,会折寿!”她对着他的身上一挥,便将他的衣服恢复原状。 苏鹤延飘在半空中,问她:“道姑大神,你难道就要这么放走她?” 敖倾珞当然想追,但她怕穆浅只是调虎离山,等她离开后会对陆司墨不利。而且这片林子邪气得很,她不能贸然追去。穆浅让她伤得不轻,估计短时间是无法出来作怪了,还是回去和白子慕好好商量一下,到时候引蛇出‘洞’。 回想起穆浅的长相,她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她是和你配冥婚的那个人吧?怎么,你是她的夫君,难道你管不了她?” “我管她?要不是那晚幸运,跟着生人逃了出来,我现在肯定也魂飞魄散了!”苏鹤延有苦难言。 “魂飞魄散?”听他这么一说,敖倾珞忽然想到一个最关键的事情:“奇怪了,那白骨‘精’似乎只是想要‘女’子的‘精’气和血‘肉’,那她们的魂魄呢?” “那还用说,肯定也给吃了呗!”陆司墨不假思索地说道,“对了,我之前还看到过华安容的魂魄。她在那里哭,可一转眼又不见了。.tw后来我做法招魂,明明她已经向我靠近,却在突然间彻底消失。恐怕是白骨‘精’追上来,怕她泄密,特地把魂魄给吃掉了。” “是么?”不知为何,敖倾珞竟想到了之前在南泣城的事情。 “总而言之,要不是我偶然发现楚扶怡是个大美人,今晚可就多添一条人命了。”想起刚才的经历,陆司墨犹自后怕。 “我看楚扶怡‘挺’不错的,反正嫁不出去了,不如跟我成亲吧。”苏鹤延在一旁‘色’眯眯地说道。 “你休想。”陆司墨瞪着他。 “哟哟,吃醋了?” “我是不想你祸害人家而已!”虽然是这么说,但谁都看得出来,陆司墨的脸‘色’不太好。 敖倾珞想起白子慕对自己说的事情,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陆司墨,你到底是吃楚扶怡的醋,还是苏鹤延的醋?” “啊?”两个人齐刷刷扭头看着她。 苏鹤延反应最剧烈,“道姑大神,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我随便说说而已。她尴尬地笑着,带头走去:“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穆浅一口气逃出数十里,等到再也感受不到敖倾珞的气息后,她才遣散黄皮子,一个人在‘乱’葬岗里发脾气。 有了她的存在,‘乱’葬岗变得更加可怕,风声抓挠着每一处,听起来就像凄厉的鬼哭狼嚎。 静下心后,穆浅忽然听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那是一个哭泣的‘女’声,听起来离她不远。 有活人! 穆浅本打算找点新鲜的‘女’尸疗伤,听到活人的动静,她大喜过望,立刻循声追了过去。 那个倒霉的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婶,眼睛有些红肿,身上还挎着一个篮子,估计是半夜睡不着,跑出来‘乱’葬岗拜祭亲友。因为害怕,她走得非常快,时不时被自己的脚步声吓得低声尖叫,整一个惊弓之鸟。 大婶虽然老了,但也好过没有生气的死尸,穆浅张牙舞爪地追过去,抓住大婶提起来,贪婪地吸食她的‘精’气。 大婶慌张地挣扎着,但片刻后就再也无法动作了。她的血‘肉’悉数吸入穆浅口中,原本贴身的衣袍变得无比宽松,最后,穆浅扔掉仅剩的骷髅和衣裳,冷哼道:“好难吃。” 这大婶的容貌如此差强人意,吃掉这个,她还不知道得找几个美人来弥补。 “捕食很不容易吧?” 冷不防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蒙’面人。 “你是谁?”穆浅下意识地摆出防备的姿势。 ‘蒙’面人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有取之不尽的美‘女’。你想不想要?” “你会那么好心么?”穆浅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蒙’面人摇了摇头,“当然不是白送了,我说的,只是与我做‘交’易的好处。” “你要与我做什么‘交’易?”穆浅警觉起来。 “别那么紧张嘛,白骨‘精’。我知道你被男人伤得不清,可我也不能算是人。”‘蒙’面人引‘诱’道:“我可以借给你一些修为,让你迅速恢复。白骨‘精’乃尸体化成,你的尸气可以让人类变成不能思考,只会听从你的傀儡,只要你让城里的人都感染上尸气,你要什么美人没有?” “哪有这么简单,刚才还有一个道姑要杀我!” “噢?道姑?”‘蒙’面人只当是一个普通的道姑,并不在意:“这算得了什么,你尽管放心去做,要是再碰上她,就把她‘交’给我!” “你可不要小瞧她,我可被她伤得不轻。”‘蒙’面人说的提议的确不错,要是她能用尸气控制全城的人,不仅美人会心甘情愿地送上‘门’,他们还会帮自己抓来更多的人,供自己享用。别说恢复原本的美貌,兴许她还可以成仙。 “就你一百多年的修为,打不过不足为奇。”为了让她答应,‘蒙’面人故意轻视她的能力。 “你我素不相识,你这样帮我,到底想要什么?!”穆浅恶狠狠地问道。 “我要他们的魂魄。”‘蒙’面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琉璃瓶,“正确的说,我要的是他们的冤魂,而且越多越好。与你合作,岂不是双赢?” “你要这么多冤魂做什么?” “有些事情,我建议你还是不要问得太详细了。”‘蒙’面人眼中划过一道寒光,“你可要想好了,既然有人盯上了你,你行事可就没有那么轻松。有了我的帮忙,不再有人能拦住你,你可以得到你要的,我也可以受益,难道不是很好么?” 穆浅的确十分心动,想到敖倾珞这个隐患,她还是答应了。“好。但是你必须除掉那个道姑!” “这还不简单么,她既然没有追你,恐怕也是有所忌惮。等到全城‘骚’‘乱’,她定会主动追来,到时候你只要安心做你的事,她就‘交’给我了。” “成‘交’。” 为表诚意,‘蒙’面人立刻渡给她部分修为,助她疗伤。穆浅打坐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 “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 穆浅点点头。 她从口中呼出一股暗绿‘色’的气体,气体扩散开来,钻入‘乱’葬岗中每一具尸体的口鼻。少顷,数十具腐烂程度不宜的尸体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呆滞地看着她。 “去觅食吧!” 一声令下,尸体们齐齐向城‘门’出发。 望着他们僵硬的背影,穆浅大笑几声,飘然离去。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蒙’面人低声冷笑起来。 “还真是好利用呢。” 城外,危机正在缓慢‘逼’近,而城内熟睡的人们对此却毫无察觉。 送走陆司墨后,敖倾珞先回吕家看过情况,再去杜家寻找白子慕。 一进‘门’,就看到燕盈珊倒在‘床’里,用背影沉默地对着她。白子慕飞快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给房间加多一道结界,一边和她出去。 “她怎么了?”敖倾珞担心地问道。 “累了,睡着了。”白子慕‘摸’了‘摸’她的脸颊,“脸‘色’不太好,遇上妖怪了?” “嗯。”她把经过详细一说,“我担心她还有同伙,想先回来看看,你们这儿没事吧?” “太平得很。杜家的人好吃好喝地供着燕盈珊,可把她乐坏了。这不,刚刚才要了几盏冰糖燕窝,吃饱后就睡着了。”说到这里,白子慕也觉得好笑。 敖倾珞这才松了一口气,“先渡过这晚再说吧。” “哎呀,我的珞珞懂事了,没有以前那么莽撞,实在是为夫调教得好啊!”白子慕的脸上漾开一个笑容。 “瞎说什么呐!”她急道。 “我看她是不敢来了,等到明天,我和你去林子里收了她。”看着她的黑眼圈,白子慕不禁心疼起来。“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吧。” “你就是要我睡,我也睡不着。”敖倾珞主动用双手环住他的腰,呼吸着淡淡的莲‘花’香气,仿佛一身的疲倦都能消散不少。“子慕,我好担心陆司墨会出事啊。” 这些天来,她几乎都睡不好。就算是做梦,也总是梦到陆司墨遇险,搅得祁获在她梦中出现了好多次,每回都在奚落她。对于这只三不五时跑出来吃掉自己的噩梦,还常常故意不告诉自己内容的梦貘,她表示很头疼。 “下回我可得警告警告他,敢出现在我‘女’人的梦里,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白子慕不悦地说道。 “那可是梦,他能把我怎么着?”敖倾珞咯咯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可别揍他,不然下回我做了噩梦,谁来帮我呀?” “这有个现成的法子,万能的。”白子慕指着自己的‘唇’。 “德行!” “你要不要试一试?”白子慕存心逗她,立刻将头凑了过来。 她笑着不断避开,“别闹了!还有人在睡觉呢!” “你之前亲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害羞呢?嗯?”白子慕将她的头掰过来对着自己,语气暧昧无比。 “你想怎样?”对上他灿烂的眼眸,敖倾珞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呢?”白子慕促狭地看着她。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她闭上眼,迅速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旋即逃开。“我回去了!记得明天一起去收妖!” 第144章 僵尸袭城 白子慕说得没错,当晚杜家和吕家十分平静,就连楚扶怡也没有遇到过妖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wщw.更新好快。看似平安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天亮后,白子慕与敖倾珞在茶楼会合。 “珞珞,你昨夜去哪了?”白子慕眼尖,一眼就看出她没有休息。 果然,她打了个呵欠,道:“在陆司墨家守了一夜。” 陆司墨回去后就倒头大睡,唯独苏鹤延在房中吵吵闹闹。时而控制他的身体作画,时而与纸人调笑,哪怕她不小心打了个瞌睡,也会让嬉笑声吓醒。要不是看在他报信及时的份上,她早就冲进去揍他了。 “辛苦了。”白子慕心疼地给她夹了一个水晶饺子,“多吃点,等白骨‘精’的事情解决,你就能睡会了。” “我倒是希望司命星君能快点把他的命格改回来,这样我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敖倾珞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执筷的手一顿,“说的也是,待会我再送信去问一问,他到底有没有法子。” 快速用过早饭后,两人根据昨夜的记忆向城‘门’走去。 “站住!检查!”城‘门’的守将正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吼道。 然而那人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还在走自己的路,眼看着他就要穿过城‘门’了,守将大怒,抓住他的胳膊骂起来:“你这个贱民,穿成这样入城,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带了什么病来!” 那一瞬间,那人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咬了守将一口。 “啊!”守将发出痛苦的喊叫。 那人的嘴里还衔着从守将手臂上生生扯下来的‘肉’,他冷冷地看着守将,嘴巴机械地做出咀嚼的动作。 周围的人都看清楚了,那人不仅浑身恶臭,脸上也早就腐烂,这人根本就已经死了! “僵,僵尸!”守将顾不上止血,‘抽’出长剑削掉他的臂膀,可那僵尸不但没有反应,反而扑过来狠狠地咬住守将的喉咙,继而撕开他的肚子,享用起血淋淋的内脏。 目睹这血腥的场面,所有人都本能地跑开。然而城‘门’并不止他一个僵尸,有了血腥味的吸引,十来个人都疯狂地捕食起人类,就连刚死的守将也硬生生站起来,扑向身边的将士。 “杀人了!” “有僵尸啊!” “快跑!” 城‘门’‘乱’成一团,到处都是血腥的气味。一只僵尸扑到敖倾珞面前,让白子慕一脚踢飞,脑袋撞到墙上,烂成了豆腐‘花’。 “好浓重的尸气!”敖倾珞皱着眉头说道。 “该不会是昨晚那个白骨‘精’搞的鬼吧?”白子慕挥出铁扇,削掉迎面而来的僵尸,同时救下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tw超多好看小说] 小男孩惊魂未定地道了声谢,哭着向身后跑去:“娘亲!” 眨眼间,僵尸的数量就从十来只变成了几十只,虽然行动不比活人流畅,但若让它们抓住了,不死也得转变。敖倾珞看到城外好像还有部分僵尸走过来,果断地将‘门’口的僵尸砍掉脑袋,与白子慕一起关上城‘门’。 无论如何,这个‘门’是万万不能开启的!要是这些僵尸只是先锋,百姓们就算从这儿逃了,也会落入穆浅手中! “这边通往‘乱’葬岗,难怪会有这么多尸体。珞珞,我在这儿解决他们,你快去城里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僵尸!”白子慕抓过三把刀,将他们变‘成’人形,加入斩杀僵尸的行列。他出手又快又狠,僵尸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万事小心!”丢下这句,她立刻朝着远处奔去。 白子慕想得没错,城里已经‘混’入了部分僵尸。在城‘门’‘混’‘乱’的同时,它们也开始大肆杀人。 “救命啊!”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看着亲娘转变成的僵尸瑟瑟发抖:“娘亲,你醒一醒啊!” 但‘女’僵尸只闻得到她血‘肉’的香气,小‘女’孩五官不错,又有灵气,可以采补她的血‘肉’‘交’给穆浅。 小‘女’孩吓得根本走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狰狞的脸不断‘逼’近。这时候,燕盈珊踏着轻功飞来,一刀刺中僵尸的心脏! 可‘女’僵尸非但没有受伤,那把上好的‘精’铁短刀反而折了。 “我去,这什么鬼东西!”见打不过,燕盈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飞到树上,道:“你别怕,这里是个荒废的树屋,很安全。姐姐暂时把你放在这里,好不好?” “姐姐,我娘呢?”小‘女’孩哭得说道。 “你娘。燕盈珊哽咽着说道:“我,我这就去救她。” “谢谢姐姐。”小‘女’孩听了,破涕为笑。 “嗯。”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重新加入战局。 当她从吕家出来,发现这一系列的异变后,她选择的不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而是帮助无助的人们。没想到这些僵尸刀枪不入,她能用什么抗衡? 燕盈珊故意用轻功引‘诱’‘女’僵尸跟着自己走,给小‘女’孩腾出一片安全的空地。跑着跑着,‘女’僵尸忽然跳起来,向她扑去。她吓了一跳,竟不慎坠落在地。 ‘女’僵尸又是一跳,眼看着就要扑到她身上了,这时候,陆司墨出现在她后面:“接住!” 燕盈珊本能地伸手一接,“墨斗?” 这墨斗还有些湿漉漉的,似乎沾上了鲜血,用手一‘摸’,还有点温热。 “这是浸泡过‘鸡’血的墨斗,可以克制僵尸。燕盈珊,快起来!”当发现僵尸后,陆司墨立刻翻出家中书籍,找到了克制僵尸的办法。事实证明,墨斗的确有用,当墨斗的线弹到‘女’僵尸身上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翱,身上直冒青烟。 “太好了,真的有用!”燕盈珊赶紧拿住墨斗,与陆司墨一前一后对付起‘女’僵尸来。 ‘女’僵尸让墨斗线弹得体无完肤,就在她瞧准一个空隙,纵身跃起的时候,苏鹤延捧着一面古镜出现在她面前。 “小妖怪,受死吧,嘻嘻。” 镜子发出灿烂金光,刺得‘女’僵尸双眼生疼,看不清周围的事物。陆司墨和燕盈珊乘胜追击,一个用墨斗线制住僵尸,一个掏出七枚枣核,牢牢地钉入尸脊背‘穴’,这样一来,‘女’僵尸就动不了了。 陆司墨将‘女’僵尸推到地上,又扔了不少稻草覆盖,最后点起大火,烧了‘女’僵尸。 “呼,陆司墨,真没看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嘛。”燕盈珊由衷地说道。 经过刚才的事情,她才发现陆司墨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无能,至少在关键时刻,他可没有掉链子。 “我可是陆半仙!这点东西难得到我吗?”冷静下来后,陆司墨才觉得一阵后怕,但他在燕盈珊面前,当然不会‘露’怯。 “话说城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穆浅搞的鬼啊!”苏鹤延愤愤地说道。 “我也觉得是她。”陆司墨将自己带来的法器分了一半给燕盈珊,“你带着这些,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千万要小心。” “你觉得我像缩头乌龟吗?”燕盈珊豪情万丈地说道:“我要和你一起,消灭这些僵尸!这座城是我的,它们凭什么进来?老娘要给它们点颜‘色’看看!” “燕盈珊,别逞强了,你不就会点轻功吗?”陆司墨也是担心她,才要她躲起来。 “不,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同生共死!”她看着陆司墨和苏鹤延,语气无比坚定。 这条命是陆司墨救回来的,她怎么能看着他冒险,自己却安全地藏在某个小角落? “也好,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陆司墨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下来。 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城里的僵尸数量剧增,被咬伤的也不在少数。陆司墨找来两件斗篷,涂上黑狗血,又贴上几道符咒,这才放心地和燕盈珊一起捉僵尸。 “陆半仙,救我!”晓兰不知怎的竟出现在路边,见到陆司墨,她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们家小姐!小姐和我走散了,我好担心她会出事!” “你放心,我去找!”陆司墨塞给她几张符咒,又问她:“你没受伤吧?” “没有。”晓兰摇摇头,“陆半仙,我好害怕,你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们?” “走吧。”陆司墨来不及多想,便带着她一起去找楚扶怡。 楚家一片‘混’‘乱’,在管家的带领下,楚扶怡和晓兰一起溜出后‘门’,想去别院的地窖里躲一躲。谁知道刚出‘门’,管家就让僵尸给咬了,晓兰和楚扶怡拼命逃跑,不慎在途中失散。 幸好楚扶怡没有走很远,陆司墨几人听到声音赶到的时候,她身边已经围着七八个僵尸了。 “那是管家!”晓兰认出最前头的僵尸,吓得捂住了嘴巴。 “他已经不是了,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燕盈珊纠正道。 于是晓兰留在原地,陆司墨和燕盈珊左右包抄,用墨斗杀出一条路。他们的计划是把僵尸围成一堆,然后点火烧死它们,也好省点力气。 僵尸们惧怕他们的斗篷,在碰到之后迅速把手收回。燕盈珊握住楚扶怡的手,对陆司墨吼道:“掩护我!” 陆司墨脱下斗篷,对着僵尸原地跳舞:“来追我呀!” 僵尸们不敢碰燕盈珊的斗篷,纷纷向陆司墨追去。趁此机会,燕盈珊把楚扶怡带到晓兰身边。 “小姐!”看到她平安无事,晓兰喜极而泣。 楚扶怡吓得不清,整个人都是呆滞的,连哭都哭不出来。看她好像要晕倒了,燕盈珊忙掐了掐她的人中。 “晓兰,你在这里看着她,等我们回来!”扔下这句话后,燕盈珊赶紧去帮陆司墨解围。 陆司墨本想把僵尸引入一个偏僻的角落,集中处理,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所去的地方也有僵尸! “我该怎么办?”前后都有僵尸,陆司墨紧张得浑身都湿透了。 他将斗篷披在身上,打算利用黑狗血的震慑力硬闯出去。没想到那些僵尸不怕死,个个都拼命拉扯他的斗篷,到最后只听到“刺啦”一声,斗篷碎了。 “陆司墨,快走!”紧急关头,燕盈珊从天而降,天‘女’散‘花’似的撒出一大把糯米。只见眼前一黑,原来是她脱下自己的斗篷,盖在了陆司墨身上。 “你给我做什么?!你自己披着啊!”陆司墨担心她受伤,二话不说,把斗篷又披回去。 燕盈珊腾不出手来,只好继续披着斗篷,与他在僵尸群里艰难地移动。面对重重包围,他们只能利用手中各种东西开路。 东西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燕盈珊连斗篷的符咒都用完后,喊道:“怎么办,我没有东西可以对付它们了!” 就在她说话的那一刻,离得最近的僵尸发疯似的扑过来,冲着她的手臂张嘴就要。陆司墨正好看见这一幕,来不及多想,竟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第145章 金盆洗手 “啊!”僵尸的牙齿虽不尖,可却有十足的力量。.tw[]。wщw.更新好快。疼痛从手臂钻入,一直蔓延全身,怪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傻吗?为什么要帮我!”燕盈珊抓住他鲜血淋漓的手臂,痛心地吼道。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陆司墨气若游丝地回道。 “你!”燕盈珊又气又心疼,看着陆司墨的眼睛,她的心很暖,可也很难过。 “别说了,快走。”眼看着僵尸又要扑来,陆司墨把剩下的东西都扔到燕盈珊手中,由她来对付僵尸。 那一口不但扯掉了他一块‘肉’,还好像把他的力气都‘抽’走了。陆司墨倚在燕盈珊身上,由她扶着冲出了僵尸的包围。 “苏鹤延,你快来帮忙啊!” 苏鹤延一直在晓兰和楚扶怡周围戒备,听到燕盈珊的声音,他猛地回过头来,‘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怎么了?” “被咬了!”两人一出巷子口,燕盈珊就把陆司墨推给苏鹤延,然后她快速转身,对晓兰说道:“快泼!” 晓兰立刻提起两缸酒,朝僵尸们泼去,燕盈珊点燃火折子,扔到最前面的僵尸身上,很快,尸群就暴‘露’在熊熊大火中。 做完这些,他们互相搀扶着后退了十几步。 “陆司墨,你怎么样?”燕盈珊撩开他的衣袖,急急地查看起伤势。 “你们扔下我吧。”陆司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很快就会跟他们一样,和我在一起,只会害了你们。” “瞎说什么呢!我把你的手砍下来,你就不会有事了!”燕盈珊撕下一根布条,绑在伤口上方,准备下手。 “姑‘奶’‘奶’别啊!”陆司墨可不愿断臂,赶紧拦住她。 “我知道了,用糯米!”燕盈珊记得他说过,糯米可以拔尸毒。她找出最后剩下的一小把糯米,撒在陆司墨的手上。 “没用了。”边上传来苏鹤延低沉的声音,“你看,尸毒已蔓延到他的锁骨处,你只能砍头。” “砍头是死,中毒也是死,你们还是让我当一个有尊严的僵尸吧!”糯米贴在手上,就跟火烧似的疼,陆司墨心意已决,把逐渐发黑的糯米拂走,道:“走吧,苏鹤延,你不要太想我,估计很快我就会来陪你了。” 苏鹤延‘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陆司墨,你为什么要救我?”感动、愧疚、难过等等情绪堆在一起,让燕盈珊‘乱’了起来。“我是小偷!是人人都不屑的败类!你应该让我去死的啊!” “不,你是个好人。”陆司墨从未如此固执,“我不是因为同情你才帮你,不是因为可怜你才和你做朋友,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下去。盈珊,我死了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做小偷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托人要了一盒雪肤膏,你记得早晚涂一次,脸上的疤痕虽不能完全消失,可也会淡到几乎看不见。等你的伤好了,就嫁个好人家吧。” “谁要你管我了!”燕盈珊怒道:“陆司墨,不要以为我欠了你的人情,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我凭什么要金盆洗手?有本事你就活下去,‘逼’着我改啊!” “盈珊,别闹了。”感觉到力量在一分一分地流逝,陆司墨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答应我,不要执着于世人的眼光,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应当成为的人。还有,楚小姐,你真的很美,也请你要自信起来,不要让家里人担心。啊,还有苏鹤延,你这个‘混’蛋,死后别让我看到你那些纸人。 “陆司墨!燕盈珊悲伤的嘶吼,响彻了整个天地。 “让我睡一会吧,别吵。陆司墨终于没有了力气,说完这句话,他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停止跳动,血液也不再流动,脑子渐渐地无法再思考,他就要变成僵尸了。 这样也好,他这一生没有做出什么好事,没有什么朋友,如今能为知己而死,他也算死而无憾了。 “你这个‘混’蛋。燕盈珊破天荒地哭了。 她这一生只哭过一次,就是当年被小公子污蔑成贼人,被当众烙上“贼”字的时候。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会哭,连笑容也很少。她轻视一切,视世间人的财宝为囊中物,她喜欢偷盗,是因为她喜欢悄无声息夺人所爱的快感,喜欢看到那些人痛苦的神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她从来都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反而以此为乐。可是这一次,当陆司墨愿意为了她而去死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心也是柔软的。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陆司墨不行了,这世上第一个以真心待她的人,被她害死了! “走吧。”大火烧得差不多了,苏鹤延感应到有僵尸接近,忙扯了扯她的衣袖。 燕盈珊抹去眼泪,取下面纱,小心翼翼地塞进陆司墨的手心。 以前哪怕戴着面纱,她也觉得脸上的字是那么的显眼。可如今她想通了,她就是她,不会为几个字而左右,不会为某些人的看法而改变。如今这一个折磨了她十多年的疤痕,随着陆司墨的离去,也变得风淡云轻了。 “陆司墨,再见。”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敖倾珞急急匆匆地赶来:“我听到你在喊陆司墨,他没事吧?” 一路过来,她救了无数人,也因此而耽搁了时间。要不是听到燕盈珊的喊声,她还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他中了尸毒。”燕盈珊已经恢复了平静。 “什么?!”敖倾珞脑子一片空白。 尸毒! 僵尸没有魂魄,死后不能入轮回,只会变成一片虚无。陆司墨若成了僵尸,别说转世,他的仙根也会受到侵蚀,从此无法成仙,天地间也再无此人! 难道这就是霍沁芸所写的命格?! “道姑大神,你没事吧?”苏鹤延显然也知道僵尸的宿命,只是没有想到,她听后反应会这么大。 “他中毒有多久了?已经转变了吗?”敖倾珞问道。 不行,他不能有事! “也没有很久,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吧。”晓兰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就应该还有得救!” “你可以救他?”燕盈珊‘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敖倾珞一脸的凝重,“我只能将他的心脉封起来,让他陷入沉睡。然后带回龙。。。我家,我有个哥哥‘精’通医术,应该能救他。” “拜托了!请你一定要救他!”听到有生的希望,燕盈珊当即就跪在地上,发誓道:“若老天肯让他活过来,我燕盈珊从此金盆洗手,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人,从此青灯古佛,在寺庙渡过余生!” “我一定会救他!”敖倾珞红了眼眶。 她在几人手上写下阵法,指了一个安全的方向,让她们赶去。随后来到陆司墨面前,封住心脉,将他带走。 陆司墨的嘴‘唇’已经变成青紫‘色’,因为他前生为仙,有仙根护体,倒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很快就会变成僵尸。但看他那样子,恐怕也不远了。 城中‘骚’‘乱’暂告一段落,那些僵尸在疯狂地吃人后,忽然间都停住脚步,转而向城‘门’走去。有时候路上遇到几个活人,他们竟理都不理,一心只想出城。 看到这场景,敖倾珞心中疑‘惑’,但她来不及多想,她要找到白子慕,让他看看有没有办法。 “珞珞!”白子慕站在一片血泊中,向她招手。 “子慕,陆司墨中了尸毒!”敖倾珞放下陆司墨,指着他说道。 “霍沁芸这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白子慕果然也想到了命格的事情。 “怎么办,我们去找三哥还来得及吗?” “不。”白子慕摇了摇头,“不需要找三太子,我们去找穆浅!” “找她有什么用?”敖倾珞不解地问道。 “这些僵尸定是穆浅放出来的,那这些尸气也就是她身上的。杀了穆浅,尸毒就会消失了。” “好,我们走,去杀穆浅!”敖倾珞自然相信他的话。 说来也好笑,两人跟着僵尸走了一路,眼看着它们满身鲜血,呆滞地朝同一个方向行走,仿佛片刻前的屠杀只是幻象。 敖倾珞知道,僵尸一定是受到穆浅的召唤,去寻她了。她用异颜珠将二人变作僵尸的模样,站在队伍前头走去。 到了‘洞’口,穆浅满意地看着他们,道:“‘女’子站左边,其他站右边。” 僵尸群分为两条队伍,不过‘女’子的数量甚少,总共也就五十多人,妙龄‘女’子更少,只有寥寥几个。 穆浅对此相当不满,“怎么回事,就这么点‘女’的?” 她在‘女’子们的眉心上一点,就收走了她们的尸气。恢复意识的‘女’子们面面相觑,看到对面的僵尸时,吓得哭了起来。 “吵死了!”穆浅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先用尸气制住后面的‘女’人,然后抓起唯一一个清醒的,说道:“你长得还行,就从你开始吧!” “不要啊!” 她越害怕,穆浅笑得越高兴,当‘女’子的‘精’气进入她腹中时,穆浅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 “这是什么东西?!”穆浅意识到她吸入的不是‘精’气,气得放开了‘女’子。 ‘女’子稳稳落地,一改之前怯懦的模样,笑‘吟’‘吟’地说道:“穆浅,吃坏肚子了吧?有些东西呢,你就算吃再多,也改变不了你丑陋的现实。” 敖倾珞现出原身,与白子慕一同走来:“果然是你搞的鬼。” “你这个臭道姑,你等着!”穆浅一看到她,浑身就情不自禁地发抖。想起‘蒙’面人的承诺,她立刻招呼僵尸们拥过去,自己则在掩护下往山‘洞’里逃。 “她就这么胆小?”白子慕挑了挑眉。 “就这点胆量,能做大事么?”看到穆浅的反应,敖倾珞心中忽然有一个念头。或许这回制造僵尸的主谋并不是她,而是别人。 ‘蒙’面人就在山‘洞’内,穆浅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把玩着琉璃瓶子。 “怎么样,有很多冤魂吧?” “冤魂自然是有。”穆浅的重点可不在此处,“先不说这个,那个道姑来了,还带了另一个人!你说过,会帮我解决的!” “你就在这等着吧。”‘蒙’面人的眼神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 这白骨‘精’真是无能,区区几个道士就能把她吓成这样。他之所以会和她合作,只不过是看在她能制造僵尸的份上。 但当‘蒙’面人快要走出‘洞’口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会是这两个人! ‘洞’外,敖倾珞与白子慕正在专心对付着僵尸。为了减轻伤亡,两人尽量不杀死他们,因此行动起来也有点吃力。 ‘蒙’面人认出两人身份后,以往的轻视一扫而空。他知道,他根本打不过这两个人。 可是这些僵尸的身上,都有他需要的冤魂! 怎么办,到底该拼死一搏,还是逃走?如果逃走了,那主上的任务。 不行,他必须走,要是让这两人通过他察觉了主上的身份,他可就是罪人! 想通这些,趁着敖倾珞和白子慕还没看到自己,‘蒙’面人悄悄离去。 穆浅在‘洞’内焦急地等待着,不久后,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怎么样,你杀死他们了吗?” “噢?杀死谁?”在山‘洞’中回响的,是白子慕略带戏谑的声音。 敖倾珞将陆司墨放在一边,“穆浅,现在就剩你一个,看你往哪里逃?” “他骗我!”穆浅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还有同伙?”敖倾珞敏感地捕捉到这个信息。 “算什么同伙!是他骗我,让我放出僵尸,而他则要冤魂!哈哈哈,男人都是骗子!”穆浅自知死到临头,不免自嘲地大笑起来。 “冤魂?”白子慕心中一惊,“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我如何知道?他一直‘蒙’着面!”穆浅不愿与他们多说,拼尽全身修为,向两人撞去:“我就是死,也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接下来一片‘混’‘乱’,穆浅放出的大量尸气暗黑而浑浊,模糊了两人的视线。白子慕闭上眼睛,辨认着她的方向,最后果断地挥出铁扇,击碎了穆浅的内丹。 穆浅再也无法凝聚成骷髅形状,空气中处处都是她的笑声:“哈哈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笑声戛然而止,黑气也随之消散。‘门’外的僵尸褪去了脸‘色’的黑气,一个个都爬起来,互相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陆司墨也一样,他在山‘洞’里‘摸’了半天,道:“哎呀,这是谁的手?” 白子慕冷静地递过来一个火把,“你抓了一只蛤蟆。” “我呸!” “陆司墨,你真的没事了?”敖倾珞不放心,亲自抓过他的手给白子慕把脉。 白子慕点了点头,“他很好。” “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中了尸毒吗?道姑,是你们救了我?”陆司墨一边与她说话,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把手在她的衣裳上蹭。 敖倾珞抬头就是一掌,“敢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衣服!找打!” “哎哟喂!” 穆浅死后,尸气彻底散去,受到控制的人们总算无事了。就在这时候,司命星君带着簿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星君,你可算来了!”敖倾珞眼前一亮,上前说道。 “看到仙友没事,我就放心了!”司命星君打量着陆司墨,然后松了一口气。 “这是打哪冒出来的?!”陆司墨吓了一跳,“你不会是我刚刚抓的那只蛤蟆吧?” 司命星君微笑着看他,“仙友想太多了,那只蛤蟆已经走远。” “星君,可把命格改回来了?”白子慕问他。 “唉,等我找到的时候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动。不过国主放心,我已经将他今后的命格都改好了。再过四十年,他就会寿终正寝,回到天庭。”司命星君如实道。 “这就好。”敖倾珞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过去了。 “两位情深义重,等他回到天庭后,定会感‘激’二人的恩德。”司命星君顿了顿,“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处置那霍沁芸?依我看,不如禀报‘玉’帝,给她一个教训。” “算了吧。”经过这几日,敖倾珞想开了,只要陆司墨没事,一切她都可以不追究。“等陆司墨回归仙身后,我会让他找到刘新辰,让大家把事情说清楚。届时,还请星君帮忙作证。” “珞珞,依我看,还是教训她比较好。有些人啊,不吃点苦头,是不会长记‘性’的。”白子慕不赞同她的想法。 “说到底,乖龙的确是陆司墨偷走的,而我没有阻止他,我也有责任。”这些事情错综复杂,没有谁是清白无辜的。 “好吧。”白子慕知道她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我先回去了。”司命星君拱了拱手。 “多谢星君。”二人齐齐回礼。 “喂,那人到底是谁啊,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不会是妖怪吧!”另一边,陆司墨仍在喋喋不休地追问。 两人相视一笑,“不告诉你。” 回到城中,陆司墨第一时间就开始寻找燕盈珊。找了半天,原来她在一棵树下。她怀中抱着刚才救出来的小‘女’孩,正与她说着笑话。阳光洒在燕盈珊乌黑的头发上,装点得她格外温柔。 看到陆司墨的那一瞬间,燕盈珊眼中闪过惊讶、欣喜还有难过:“你,你没死?” “我要吃‘肉’!”陆司墨故意吓她。 “陆司墨!”燕盈珊马上就认出他在骗人,直接上前敲了敲他的脑袋。 “哎呀,燕大‘女’侠,痛死我了!” “叫什么燕大‘女’侠!我告诉你,我决定金盆洗手了,往后叫我燕盈珊,别叫些有的没的!”燕盈珊还是像往常一样盛气凌人,但看着他的时候,眼神是温暖的。 “好好好,燕盈珊燕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要不要我给你配个好冥婚?”陆司墨‘揉’着脑袋,说道。 “嫁给我吧!美人!”苏鹤延不失时机地出来捣‘乱’。 燕盈珊的脸瞬间红了红,“老娘,不,我还活得好好的,要死人做什么?陆司墨,你以后负责作画,我负责卖画,报酬四六分,如何?” “不行!” “你嫌少?”燕盈珊瞪着他。 “我是想说,五五分成!”陆司墨伸出五指晃了晃。 她高兴地‘摸’‘摸’他的头,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乖!” “看样子,他们两好事将近了吧。远望着两人的互动,敖倾珞说道。 “是么?”白子慕勾‘唇’一笑,“别忘了,陆司墨原本的喜好。” “这。 “好啦,既然他们无事,我们就回去吧。我们去跟三哥问一问,那冤魂的事情。”白子慕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外带:“珞珞,你难道不觉得最近的事情很蹊跷么?我总会想到烛影。”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事,到底是不是黎瑜琛在背后主使?”一个烛影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蒙’面人,看来黎瑜琛很需要这些冤魂。 第146章 海底火山 夜已渐深,殿内摆满了照明用的夜明珠,映得满殿生辉。.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盈盈清光带着清泉般的凉意,卷过人的眉梢,带走些许睡意。黎瑜琛定了定神,端着一碟糕点走到一处朱漆方台前,朝着上头供奉的牌位道:“皇姐,我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红豆糯米糕。” 他将碟子轻轻放在台上,望着灵牌出神。 炉上的烟气像一匹轻纱,悄悄拢住他的眉眼。在烟气的熏蒸中,他的眼一点点红了起来。 “皇姐,一眨眼就过了两百年啊。 他拿到鲛王珠已有两百年。在这两百年里,他成为了一个能治理自己国家的君王,他再也不需要白子慕的帮助了。当白子慕的手下撤离鲛人国的那一刻起,他,黎瑜琛,就是鲛人国真真正正的主宰。 “皇姐,虽然我很努力了,但是鲛人国还是没能像父王在的时候那么繁荣。你可知道,最近鲛人国的四周不是很太平,很多水族都窥视着我们呢。”黎瑜琛走近了几步,拔高了音量道:“可是我又怎么能让你失望?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君是你的遗愿。而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他将手放在香炉上,左右扭动了几下,旁边的墙应声打开,‘露’出一个小型的密室。密室里摆满了架子,上面放的都是清一‘色’的琉璃瓶子。只是有的瓶子流光溢彩,有的却黯淡无光。黎瑜琛走到里面转了几圈,从架子上取下三个仍散发着光芒的瓶子,叹了口气。“皇姐,冤魂就剩下这三瓶了。不知道烛影什么时候才将新的带回来。” 他走到方台前,盘‘腿’坐在了蒲团上。那三个琉璃瓶子的盖子被他打开,然后依次摆放在了地上。 黎瑜琛闭上眼睛,从口中吐出了鲛王珠。珠子在空气中微微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那三个瓶子似乎感应到了鲛王珠的存在,也跟着它的频率一起震动起来。 少顷,只见数道光从瓶口里接二连三地飞出,融进了鲛王珠里。随着鲛王珠吸纳的冤魂越来越多,珠子的光芒也越来越盛,甚至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黎瑜琛凝神‘操’控着鲛王珠吸食冤魂,原本抿紧的‘唇’也在一丝丝放松,最后上扬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待得瓶中的冤魂全部吸食完毕,琉璃瓶子变得黯淡无光。黎瑜琛收回鲛王珠,将它在身体里运行了一个周天,顿时觉得力量大增。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忙忙闯了进来,道:“鲛王,烛影、死了!” 黎瑜琛猛地握紧了拳头,沉声道:“谁干的?” 此人正是之前的‘蒙’面人,“这。据说是青丘国国主和东海龙九公主。” 他的瞳孔一缩,追问道:“那冤魂呢?” “冤魂。冤魂被拿走了。 “那你的呢?!” 他恭恭敬敬地捧出琉璃瓶,“在这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属下原本欺骗那白骨‘精’,让她用尸气控制死尸,为属下采集大量冤魂。可惜那两人竟出现在此,属下打不过他们,只好带着这三十几个冤魂先回来。” 黎瑜琛眼中腾升起怒意,将跪在面前的人一脚踹到‘门’外。“废物!!坏我大事!” 没有了冤魂,他如何变得强大! ‘蒙’面人被他踢得当场出了血,饶是如此,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连滚带爬回到他面前。“鲛王息怒!还有一事相报!鲛人国后面的海底火山,好像要爆发了!还请鲛王以大局为重,带着大家迁移!” “海底火山要爆发了?”黎瑜琛一愣,继而拍手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你,去把百姓都集中在广场里,一个都不能少!” 那人吃了一惊,“鲛王,广场可是离海底火山最近之处啊!” 黎瑜琛瞪了他一眼,“青息,鲛人国人口有多少?” 青息想了想,“三万多。” “这样一来,我就有三万多的冤魂了。”黎瑜琛冷冷地说道:“那些冤魂拿不到也罢,这是鲛王珠,鲛人的冤魂才是大补之物。为了国家牺牲,是他们的荣幸。等到人齐了,放出‘迷’烟,让他们没有逃跑的能力!” 没想到黎瑜琛居然想让全国的人都死在海底火山下,青息震惊之下,试图做出挽回:“鲛王。您这么多年来为了能控制鲛王珠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如今还要赔上整个国家。您觉得这真的是长公主所想看到的吗?” 生灵涂炭换来的强大,真的值得吗? 黎瑜琛心意已决,“少废话!快去做!记得让那些重臣现行撤离,把无关人等全部留下来,给长公主陪葬!” 青息低下头颅,“是。” 作为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死士,他没有任何资格说“不”字。 目送着青息离去,黎瑜琛转身走到灵牌前,几乎是欣喜若狂地说道:“皇姐,你听到了吗?这些人很快都会来陪你了。你不会再寂寞,你也会看到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君!” 他从灵牌后取出一个朴素的香囊,放进贴身之处。拍拍放着黎渝西骨灰的香囊,他笑得有如天真的孩童。“皇姐,我先带你走。” 青息的动作很迅速,不到半个时辰内广场里就挤满了鲛人。鲛人国是依靠着海底火山建立起来的,在数百年中它一直都是沉寂的状态。站在广场里,能清楚地听到阵阵沉闷的声响从海底火山里发出,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山体上裂出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缝,像是火窑中被猛火烧裂的瓷器。若是抬头仔细仰望,能依稀看到赤红‘色’的岩浆。 岩浆滚烫而灼热,有着火一样美丽的颜‘色’,也有着死亡一样的气息。胆小些的鲛人都吓得不敢抬起头来,只盼鲛王能赶紧下令让他们有秩序地出城。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黎瑜琛依然没有现身。眼看着海底火山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无数小岩块震碎后从山脉上滚落。海水仿佛在瞬间沸腾了起来,无数小气泡咕噜咕噜地响动着。这一声声沉闷的低吼,无不在传达着同一个讯息――海底火山,爆发在即了。 在这样的惶恐里,再也没有人能沉得住气了。 “鲛王是不是抛下我们跑了?!” 黎瑜琛手下的军队早就奉命团团围住了广场,围在最前面的人直接对着那些面无表情的人质问了起来。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开口了,接下来就有无数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大声地骂着黎瑜琛。 “这个卑鄙小人!这些年来判了多少冤案,害死了多少人!现在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把我们扔在这里等死!” “黎瑜琛不配做鲛王!不配!” 轰!! 就在群情愤涌的时候,通红的海底火山猛然炸裂。大家抬头一看,能看到一股气流平地而起,携带着能毁灭一切的力量破开海水,直冲出了海面! 此时此刻,谁都顾不上骂人了,本能地甩动着尾巴就要开始逃亡。然而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别说游了,就连说话都渐渐说不出来! 就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下了‘药’! 山脉在剧烈地震动着,山体终于被大自然的力量撕裂开,炽热的岩浆奔腾而出。岩浆是滚烫的,宛若刚从铸剑炉里锻造出的利刃,以千军万马难挡之势从四面八方袭来! 纵然海水是冷的,能给岩浆带来降温的作用,可是在爆发的过程中,海水的温度不断升高,最后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热水。滚烫的水,炙热的岩浆,无论是哪一样,碰上了都是必死。 海水所到之处,凄惨的喊叫声清晰可闻。可怜这些逃不走的鲛人,竟然都在爆发的海底火山里化作了一缕缕冤魂! 喊叫声、哭泣声、咒骂声,一声声都是那么的刺骨,一次次都是那么的凄厉,无数鲛人在这一场天灾里化作了枯骨。熔岩河流源源不断地从火山口流出,沿着山坡奔腾而下。鲜红‘色’的岩浆红得像血,在海水的包裹下滋生出灰‘色’的烟云,而后冷却成了一块块黑‘色’的岩石,砸中鲛人的尸体,带着他们沉入深海。 与此同时,海面上‘阴’云密布,‘肉’眼可见到灰‘色’的烟从海里不断地喷‘射’出来,将天染成了同样‘阴’沉的颜‘色’。晦暗的海水凶猛地翻涌着,隐隐可以见到有火光在里头闪动。鲛人的翱穿透了黑沉沉的海水,盘旋在海面上久久不散。那一晚,听到的人无不吓得失眠。那已经不是海了,那是修罗地狱! 而黎瑜琛就浮在半空中,冷冷地听着、无情地看着,死的人越多他就越开心。他哪里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他在乎的只是自己。 “一个、两个、三个。哈哈哈哈!”他掰着手指慢慢数着,直到十指都已经容不下那么庞大的数字了,他迎风甩动着衣袖,爆发出一阵阵痛快的笑声。 “皇姐,有了那么多的冤魂,你还怕我强大不起来吗!” 他打开琉璃瓶子,吸纳着从海底冉冉升起的一缕缕魂魄。炭灰‘色’的火山灰从海底喷出,在半空中扭曲成几只巨大的野兽,张着庞大的嘴巴无声地咆哮着。他凌厉的目光‘射’向火山灰凝成的怪兽,它们竟在他的注视中慢慢垂下了头,做出了臣服的姿态。 这一场爆发持续了两天,数以万计的死鱼浮在海面,白‘花’‘花’的腹部朝天,乍一看简直骇人。所幸这一次海底火山的爆发没有引起海啸,否则当岸上的人被‘波’及时,所死伤的数量恐怕又得多几个零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东海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在这一场悲剧里,鲛人国上下几乎全部葬身在了海里,而他们的魂魄也不知所踪。 收到消息,敖京墨几乎是咬着牙把书狠狠砸到了地上。“岂有此理,这种人也配做一国之君吗?简直要入魔了!” “黎瑜琛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的子民?”敖倾珞也是气愤难当,“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鲛人国已经不复存在,黎瑜琛也消失了。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相比之下,白子慕倒是比较冷静。因为他对黎瑜琛的‘性’格再清楚不过,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确没什么好意外的。 “我想,他是因为黎。陵游本‘欲’说出黎渝西的名字,忽然又改口道:“是因为鲛人国的公主,他的皇姐吧。” 敖倾珞十分赞同,“说得有道理,渝西姐姐的临终遗愿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君。或许是因为失去了父王又失去了皇姐,才让他开始走上了极端。” 若是这样,也是个可怜人。 “那又如何?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不能左右命运,可是我们可以选择在不好的命运下能成为什么样的人。黎瑜琛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什么遗愿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敖京墨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可惜的是,我这几日找了大半的书籍都未曾找到冤魂的资料。这样吧,你不如和子慕去找白泽问一问,总比我找书要快得多。作为保险,我在这里和陵游继续查阅。如何?” 这个提议分工得不错,而且白子慕和白泽的‘交’情不浅,让他帮这个忙是小菜一碟。白子慕点点头,道:“那就这样了,随时保持联系。” “过了两百多年了,白泽大哥始终追随着梦筠而去。不知道现在梦筠投胎到了哪里,恐怕找起来没有那么容易。”敖倾珞忧心忡忡地说道。 而今之计,只能先去两百多年前遇到白泽的地方碰碰运气了。 第147章 走着瞧 这是一座很灵验的寺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79xs.- 到底有多灵验呢? 这座庙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人注意的,没有人知道。但是自从大家认识这座庙开始,这里的香火便从来没断过。每天辰时大‘门’一开,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香火也多得飘做了天上的白云。这里的人有求家宅平安,有求姻缘降临,更多的却是求一个正义。 这座庙叫“正气庙”,庙‘门’贴着两句诗:“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也正好应了这庙宇的名字。庙里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庙祝,管着庙里头大大小小所有的琐事。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这庙里供奉的是谁,因着那朱漆方台上只摆了一张小椅子,上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神像。纵然如此,每天来朝拜的人还是有增无减,甚至还有人千里迢迢来这里慕名朝拜。 来这里求姻缘,姻缘不一定来找你。来这里求安康,家里人不一定事事顺利。可是如果你来这里求正义,那么正义就一定会给你。人间常有冤案发生,也常有人被害,凡是遇到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情,只要来这里将冤屈说出来,这里的神就会为你伸张正义。 贫苦的小百姓没钱没权,有时候跟权贵发生冲突后,迫于没有权势,总免不了要受冤屈。而正气庙的神如此灵验,简直就成为了穷人的保护神,走投无路之人的救星。 黄大娘正是慕名而来,在庙里虔诚地上了香,跪在蒲团上几乎是哭着哀求道:“上仙,我儿凄惨,我儿媳也可怜啊!上个月十三晚上,我儿媳在半夜的时候要临盆了。我儿子只能急急忙忙地披上外衣,跑出去请稳婆来!可是谁料在半途上遇到了恶人,他看我儿行‘色’匆匆,神‘色’紧张,还以为他随身带了什么大钱财,居然将他杀害了啊!可怜我的儿媳,因为没能及时等来稳婆,导致一尸两命。现在只剩下我这个孤老婆子了。可是那姓李名成钧的坏人,居然用钱财买通了官府,逃脱了制裁啊!” 黄大娘哭得凄惨,磕头磕得地都震了几下。庙祝看不下去了,忙将她扶到一旁休息,给了她一杯温茶。“这位大娘,你何苦哭得那么伤心呢?别难过了,大仙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黄大娘‘抽’噎着饮了几口茶,慢慢平复了情绪。她将茶杯放到桌上,握住庙祝满是补丁的袖子问道:“庙祝,大仙真的能帮我制裁坏人吗?” 庙祝点点头,指着那朱漆方台郑重道:“大仙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放心归去吧,就等你日后来还愿了!” 那李成钧也算是个比较出名的坏人了,作恶多端,却能屡次逃脱官府的追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不光是黄大娘,这一个月里来正气庙哭诉他罪行的人也有两三个。他们都相信大仙能把李成钧怎么着,可是李成钧就偏偏不相信这所谓大仙能把自己怎么着。 恶人自有一身煞气在身,走夜路不怕鬼,走明路不怕人。是夜,李成钧在街上晃悠着,那一把磨得贼亮的大砍刀早就用布裹了别在腰上,只等着杀出一刀血腥。他刚酒足饭饱,在路上边贼溜溜地寻找目标边剔着自己那一口用刀削也‘弄’不干净的黄牙,别提有多惬意了。 他想着自己浑身恶胆,不仅赚了不少横财,而且还不用进大牢。别说是那山高水远的皇帝,就是那似乎无处不在的神仙也奈何不了自己啊。 一阵得意忘形之下,他居然扯着嗓子唱起了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哟!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嘿~!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噢。 李成钧唱得兴起,拔出腰间的刀有模有样地挥舞了起来,险些没把自己那‘精’心打理过的络腮胡子给削坏了。他唱到高音的时候,‘胸’腔里猛地提起了一口痰,把他噎得唱歌都破了音。 李成钧把刀收起,捂着喉咙咳嗽了几番,“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大黄浓痰在地上。 就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前方的小巷晃过一道人影。李成钧眼睛一亮,猫着腰快步走了过去。 借着暧昧的灯火,他看清了那路人是个老人。老人衣衫篓缕,可是脸倒是干净得很,仿佛是刻意穿成这幅破破烂烂的模样。他手里抱着个大布包,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好东西。 老人毕竟年迈,走路速度不快,但全身都紧绷了起来,每走几步都小心翼翼地朝各个‘阴’暗的地方瞅一眼,生怕会撞上什么人。 李成钧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老人家怀里揣的啊,绝对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现在夜黑风高,李成钧虽然不是算命的,但不用掐指一算也知道今日大吉,适合抢劫。于是他紧了紧腰带,一手拔出大砍刀,迅速站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家,你这包里是什么好东西啊?怪沉的,我给你提着吧。”李成钧也不管老人有什么反应,把砍刀在面前装模作样地挥舞了几下,然后别到腰后,抓过包袱搂进怀里撒‘腿’就跑。 这包袱沉得有些不太正常,就连李成钧这样的壮汉两手拿着都显吃力,更别说跑了。李成钧跑了两步,只觉得手上贼沉,好险没摔个狗吃屎。 他赶紧刹住脚步停下来,先是骂骂咧咧地瞪了老人一眼,然后把包袱拆开。“你这家伙装了这么多好东西,家里估计也不少吧?” 在昏黄的灯光下,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笑得有些诡异。“这东西啊,我家里满地都是呢。” 包袱打开,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块块大石头,石头上还带着新鲜的草叶和泥土,直把李成钧气得七窍生烟。 “好你个老不死的,大半夜的装石头来糊‘弄’你大爷我呢!”李成钧气急败坏地想拔出腰后的大砍刀给老人领教一下什么叫“壮汉的愤怒”,谁料他的手在后头‘摸’了半日,都是‘摸’了个空。 老人慢慢直起了腰,竟然变得比李成钧还要高大。在黑夜里,他突兀地一笑,手里的大砍刀亮过他白‘花’‘花’的牙齿:“李成钧,冤有头债有主,阿弥陀佛。” “啊!!” 几日后,李成钧的尸身被溪边浣纱的人找到,胳膊‘腿’儿都被野兽享用过,残得都快拼不起来了。 听到这天大的喜讯,黄大娘一大早就赶来正气庙还愿,脸上笑颜逐开,闪烁着红润的光泽。 她给大仙虔诚地上了香,道:“感谢大仙啊,这下我的儿子儿媳终于可以瞑目了!” 庙祝也给她道了喜,然后递给她一个木鱼:“大娘,大仙可从来不收‘鸡’鸭鱼这等俗物。你要是诚心还愿啊,就得在这里敲木鱼念佛,每日一个时辰,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后才可以。与此同时,伤害你家人的恶人也会受到折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他才能彻底赎罪啊。” 黄大娘自然答应,拿了一个蒲团坐在地上,认真地敲着木鱼。 这时,地上的光线一黯,原是进来了一个白衣公子。 白泽环顾四周,眉头不知不觉间深深蹙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在地上念经的黄大娘,视线移到她手下的木鱼。 木鱼上附着一张半透明的脸,被敲打的每一个瞬间,他都似乎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从里面发出一声嘶哑的呐喊。若是有认识的人看到,一定会发现这张脸长得跟李成钧有**分像。但是黄大娘对此浑然不觉,还是认真地念她的经。 这座庙虽然叫“正气庙”,可是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阴’邪之气。明明是初夏,可是这里的地板却冷得像是用冰块砌成。在这里敲木鱼的人有四五个,每个木鱼都藏着一张扭曲的脸,在念经声下饱受折磨。橄榄型的木槌小巧‘精’致,敲在木鱼上竟像有刀割般的威力,每一下都让木鱼里的人脸痛不‘欲’生。 有的人敲得急了,会发现里面的人脸越发痛楚,几乎是挣扎着想要逃出木鱼。无奈这木鱼似乎好像有什么法力,人脸即使是拉扯到变了形,都没办法逃出来。这一切的不正常凡人都无法察觉,可是他能。 白泽打量着庙宇的环境,沉默不语。 庙祝扫了他一眼,道:“这位公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白泽点点头,没有什么热忱地应了一声。 庙祝热情地介绍起来:“我们这个庙可灵了,你看,来还愿的人可多了。公子你有什么心愿,不妨对大仙说一说。” 白泽沉‘吟’片刻,问道:“既然这个庙叫做正气庙,想必大仙会给人主持公道的吧?” 庙祝自豪地笑了,“自然。你看这个黄大娘,前几天来向大仙述说了那害死她儿子儿媳的恶人。这不,马上来还愿了。公子你要是有什么冤屈,可以来试一试。大仙愿意倾听任何人的话。” 白泽突兀地笑了一声,果真去点了三炷香,一本正经地对着方台说道:“听说你很灵验,那么我就来说说吧。” 庙祝看他相信了自己的话,笑着站在他身后想听他说冤屈。 不料白泽却道:“我啊,也是个大恶人。就比如说很久以前有个傻瓜,为了救他的未婚妻而试图对我不利,结果我把他杀了。他的未婚妻呢?嗯,也被我送到地府去了。再比如说,前几日有个‘女’子长得也不错,我就跟她说我看上了她,结果她不从。不从就不从吧,我只好把她杀了。” 听到他肆无忌惮地数说自己的恶行,庙祝的笑一点点凝住,变作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白泽恍若未闻,继续道:“我还是对你很恭敬的。我来之前还顺便杀了一个有钱的路人呢。这不,我把手上的血洗干净了才过来的。听说你很灵,不知道你为什么从来奈何不了我呢?什么大仙,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他将手里的香扔到地上,冷冷地用脚碾压着,任由残烟从他脚底下散开。“大仙?你不配。” 在庙祝愤怒的眼神里,白泽一挥衣袖,轻飘飘离去。 “庙祝,我来解个签。有个‘妇’‘女’拿了一根签文走过来,却看到庙祝额上青筋凸起,竟然在暴怒中生生将手里的签筒拦腰折断。 他死死地盯着白泽离去的背影,把牙一咬,愤愤地磨动着。 “笑话是么。。。走着瞧吧!” 第148章 逗妖僧 白泽走得潇洒,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从正气庙里散发出来的杀气。..tw-79-他一路走走看看,最后走到了最热闹的市集里。 在一处卖糕点的小摊边,有个熟悉的蓝‘色’身影正排着队买糕点。她一双脚踮得老高,青琉璃一样明亮的眸子拼命看着摊上的糕点。人群里挤满了各种喊叫声,她雪白的皓腕挥动着手里的银子,大声喊道:“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要那个!” 等了一会儿,包好的糕点终于递到她手上。敖倾珞笑着说声“谢谢”,给了钱就从人堆里挤出来,低头闻着糕点的香气。 白泽迎了过去,道:“九公主,好久不见。” 她诧异地抬头,“啊,白泽大哥。真是好巧,找了你那么久,居然在这里偶遇到你了。” 他挑眉,“找我?” 敖倾珞点点头,“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白泽背起手,“好,先等等。” 他走到摊子前,此时围着的人已经不多了,可以见到摊主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墨黑的发丝反‘射’出阳光一样灿烂的‘色’泽,脸上的笑容也明媚如‘春’。见到白泽,她用袖子擦擦额上的汗,脆生生地喊道:“白大哥,你来了。” 白泽含笑道:“梦儿,今日可辛苦?” 梦儿摇摇头,大眼睛如星空闪烁。“不辛苦,客人越多梦儿越开心。” 白泽变戏法般拿出一个碗递给她,“天气热,喝点酸梅汤解解渴。” 梦儿欣喜地接过碗,仰头喝了一大半。“啊,好舒服,谢谢白大哥。” 她将冰凉的碗递到白泽‘唇’边,“这冰镇过的酸梅汤真是好喝。白大哥,你也辛苦了,喝点吧。” 白泽也不拒绝,任由她喂自己喝下酸梅汤,眼里的柔情像一朵盛开的月桂。 看到这里,敖倾珞已经明白了。这活泼天真的梦儿,一定就是沈梦筠的转世。 跟梦儿道了别后,白泽与她去了一处茶楼。茶楼里说书人正说到紧张的时刻,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剧情,生怕听漏半个字,所以压根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挑了一处偏僻地方坐下后,白泽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敖倾珞把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都跟他讲了一遍,只见白泽的眉目越来越紧,最后皱成了一团。(..tw无弹窗广告) 看到他如此反应,她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白泽道:“这黎瑜琛要做的事,绝对会祸及苍生。 鲛王珠是鲛人凝结出来的珠子,蕴含了鲛王一生的法力。鲛人‘性’‘阴’,而冤魂的幽怨之气‘阴’气沉重,极似月‘阴’,与鲛王珠十分契合。黎瑜琛想必是因为法力低微,找不到掌控鲛王珠的窍‘门’,所以才想出了一个这么‘阴’损的法子――用鲛王珠吸纳冤魂的‘阴’气,从而让冤魂在鲛王珠里转化成巨大的法力,化为己用。 这样一来,鲛王珠本身的力量他虽然掌握不了,可是鲛王珠作为媒介而储存的法力却能让他越来越强。现在他吸收了鲛人国上下三万多的冤魂,鲛人的冤魂是至‘阴’之物,黎瑜琛的法力已经有了一段飞跃。再这样下去,他就能成为三界里最强大的威胁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黎瑜琛有此等野心,敖倾珞的神‘色’变得凝重。“那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白泽也是颇为烦恼,“现在说不准他的法力有多高强,你们小心为上。” 他顿了顿,问道:“对了,怎么就你一人?白子慕呢?不是听说你们两个被赐婚了吗,还想着当面跟他道声喜呢。他那么喜欢你,终于如愿了。” 敖倾珞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本来是我跟他来找你的嘛。结果我们去了你以前呆的海凌岛找你没找着,便去地府找阎王要了生死簿,想看看沈梦筠投胎到了哪里。谁知道我们刚从地府里出来,青丘国就派了人来找他。说是青丘国里发生了些大事,一定要白子慕回去处理。我只能让他先走啦,唉。” 她逸出口的叹息像个小巧的风筝,扶摇着飘出半开的窗外。 白泽笑着喝了一口茶,“他才去了几天啊,你就一副怨‘妇’模样了。总得找些事情做,相思病可没‘药’吃。” 她挠挠耳朵,“没他在,我一个人不好玩嘛。” 她承认的确是想白子慕了。没有他在,她只能安安静静地吃饭,安安静静地逛街,多没意思啊。 白泽想了想,道:“既然无聊,我们一起来玩个游戏可好?” 敖倾珞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什么游戏?” 他轻叩着梨木桌子,一字一顿道:“这个游戏嘛,就叫做。逗、妖、僧。” 夜晚的风有凉水的芯子,吹得人凉凉爽爽,睡意全无。白泽摇着扇子兀自走在大街上,兴致极好地赏着头顶的圆月。 子夜刚过,人们大多数都已经入梦了。一个人独占一条大街,别提有多么惬意。 不过这愉悦很快就被打破了。没走几步,白泽就看到不远处的柳树下隐隐约约描着一个单薄的人影。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打扮得小家碧‘玉’的‘女’子,正在树下翘首以盼,好像在等着谁。 看到有人来了,‘女’子先是一喜。待到她挑起灯笼张望了一会,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之后,脸上的欣喜就急速褪做了不安。 “你,你是谁!”‘女’子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后背撞上了高大‘挺’拔的树干。 白泽不慌不忙地走近,“这位姑娘,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外头,不会是‘迷’路了吧?” 他的视线慢慢下移,看到‘女’子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活动间还隐约听到有金属相碰的声音,当下了然。“原来是收拾好了家当准备夜里‘私’奔么。” 被揭穿后,‘女’子变得越发紧张起来。“你是赵府的人么?!不,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白泽认真地打量了‘女’子几眼,忽然眉眼轻佻地挑了起来,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姑娘长得不错,包袱里的钱财想必也不少吧。你看,你的情郎约‘摸’是不会来了,不如从了我罢。 “你,你走开!”‘女’子吓得把手里的灯笼当做唯一的武器扔了过去,白泽伸手一夹,灯笼的把手就稳当当地夹在他长了厚茧的手指中央。 他笑了笑,把灯笼吹灭扔到地上,然后踩着粗重的步子向‘女’子扑了过去。“姑娘,你觉得你斗得过我么?” ‘女’子分明吓得‘花’容失‘色’了,在他扑来的时候手脚都抖得厉害。但就在白泽的手要碰到她的芊芊细腰时,‘女’子的神‘色’突然变得狠厉,靠近他脖子的右手一个翻转,给了他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 白泽闷哼了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女’子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半响,她捡起地上的灯一晃,灯笼里的烛火又诡异地重新亮了起来。在橙黄‘色’微光的照耀下,‘女’子的衣裳和面容都发生了变化――竟是那庙祝。 庙祝左手提着灯,右手利索地把白泽背起来扛着,晃悠悠地走回了正气庙里。 回到庙宇,他把白泽先放在地上,然后走到那没有神像的椅子上转了几圈,就听得一阵机关的响动,从旁边的墙里开出了一道密室的‘门’。庙祝把白泽重新背起来,走进了密室里头。 密室里陈列了很多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木鱼。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上,还留着不少木鱼的半成品。庙祝把白泽往地上随意一扔,坐在椅子上刻起了木鱼。 待得白泽悠悠醒转,他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绑了个严实,就差没把嘴巴给堵上了。他动了一会,发现挣脱不开绳索,只得冲着庙祝喊道:“你这庙祝怎么把我抓了起来!” 庙祝就着烛火看他新做好的木鱼,头也不抬地说道:“醒了正好,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好刻在木鱼底下。” 白泽懒得理他,转头打量着四周。当他看到满架子的木鱼时,连忙商量道:“你是喜欢木鱼吗?我们家很有钱,只要你放了我,别说是木头做的了,我给你送一百个金子做的木鱼!” 他的演技如此‘精’湛,把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演得活灵活现。庙祝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用刻刀指着他的头道:“你给我少废话,名字!” 白泽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仍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庙祝有些得意洋洋地放下刻刀,把架子上的几个木鱼拿下来,翻到底部给他看:“看到没。我把所有落在我手里的恶人名字都刻在上面了。你们作恶多端,死后是要下地狱的。我这么做一来是给你们害过的人一个公道,二来是帮助你们洗去自己的冤孽,免得你们魂魄到了地府之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白泽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庙祝,你疯了吧。你把名字刻上去又能有什么用?” 庙祝哼了哼,“你懂什么。这里的鬼魂那么多,我总得编个号区别一下。你放心,你害过的人会来给你消掉你的冤孽。你死后不会下地狱的!” 白泽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无奈浑身都被捆紧了,这几步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看他没有打算要告诉自己名字,庙祝从桌上拿起一把刀,朝着他走去。“你不说也罢。反正过两日别人发现你的尸体后,我照样能知道你的名字!” 寒芒一闪,庙祝手中的刀‘精’准地刺入了白泽的心口。在那一瞬间,庙祝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他握着刀轻轻动了动,感觉到很不对劲,忙把刀从白泽身上拔了出来。再定睛一看时,白泽哪里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只是一个人偶! 第149章 血祭 “哈哈哈,白泽大哥,你这个替身傀儡的招数还真是屡试不爽啊!”敖倾珞笑着走了过来,望着那人偶叹道:“妖僧,你的修为真低,连真人假人都分不清,还好意思来害人!” 庙祝不可思议地看看她身旁的白泽,再看看自己面前的人偶,眼里瞬间燃烧起了熊熊怒火:“岂有此理,敢作‘弄’本大仙!” 白泽冷冷地看着他:“区区一个妖僧也敢妄自称为神仙?本是修道之人,为何走了这邪路?槐木至‘阴’,也称为鬼木。(..tw好看的小说-79-你用槐木做成木鱼,将人的魂魄困在里头。又用可以辟邪杀鬼的无患木做成了木槌,让那些还愿的人来敲木鱼。木鱼里的鬼魂被无患木敲击的时候痛不‘欲’生,却因为槐木的桎梏而没办法魂飞魄散。只要槐木不破,魂魄便饱受折磨。你以为这就是你所谓的伸张正义?” 庙祝浑身都泛着幽暗的光芒,连带着嗓音都变得古怪起来。“老天无眼,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正义。我这么做,不过是还无权无势的小百姓最基本的公道罢了!这些人都是该死的恶人,本该死后下地狱的!我这么做,是为了帮他们!我已经很仁慈了!” 敖倾珞指着满屋子的木鱼道:“你这样做和这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他们折磨够了以后根本不会放了他们,而是把他们的魂魄拿去炼‘药’,好增强自己的妖力!” 白天在庙里享受别人的供奉,晚上再进行所谓的“伸张正义”,这个妖僧内心也真是够扭曲的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彼此根本谈不拢,妖僧干脆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纸,哗啦啦扔到了半空里。 符纸飘到木鱼上,把木鱼里的鬼魂引了出来。鬼魂常年受无患木击打的折磨,早就含了不少怨气。加上有妖僧的符纸控制,这下他们竟是强大了不少! 白泽眼疾手快,把桌上未经雕刻的无患木夺了过来,冲着那些鬼魂打去。敖倾珞明白他是想给自己打掩护,便心无旁骛地将目标对准了妖僧! 鬼魂再强大也比不过能杀鬼的无患木,白泽虽然没有法力,但身手不是一般人可比。眨眼间,扑来的鬼魂都被他打得魂飞魄散。 反观另一边,不出几个回合,敖倾珞已经将妖僧缚在了脚下。她踢了踢妖僧,用着嚣张的口‘吻’奚落他:“唉,你的功夫不到家嘛。我的法力也不是特别厉害的啦,你怎么自己扑进了我的缚妖索里啦?” 妖僧挣了几回,用血红的眼睛凶狠地瞪她:“我什么都没做错!你是神仙又如何?凭什么抓我!” 敖倾珞拿起一块破布堵住他的嘴,“吵死了。(..tw好看的小说我告诉你,别在我耳边念叨,我听了头疼!” 白泽把木鱼一一摆在地上,低头数了数,竟然有五十三人之多。 “这些人大多是阳寿未尽的,可是尸身都早就化为枯骨了。要将他们还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他遗憾地摇摇头。“虽然他们生前作恶多端,但一切早有定数。这妖僧破坏平衡,不如将他和这些冤魂一并‘交’由地府处置吧。” 敖倾珞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我去办吧。” 如此一来,她与白泽相聚不过半日,便又要分离了。 离别之际,她有些不舍地道:“看到你现在和梦筠在一起很开心,我就放心了。只是现在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白泽难得地对她笑了笑,“别伤感。你不是很快要成亲了么?那一天,我一定会到。” 她果然转忧为喜,“好,一定到。” 到地府里走一趟后,冤魂和妖僧都处理完毕了。按照她给敖京墨的口信,她理应是在处理完这件事后就马上赶回去找他商量下一步的事情。然而她却没有照做,而是先去了一处山谷。 山谷幽深,两百多年来还是没有什么人来过此处。她在熟悉的木屋子里转了转,‘摸’着布满灰尘的房‘门’沉默不语。 今日,是渝西姐姐的忌日。 渝西的骨灰不知道埋在哪里,这些年来她只有在今日回来山谷里看看,毕竟这里是渝西最后离开的地方。往年她会在这里呆几个时辰,跟渝西讲讲过去发生的事情,然后打扫一下屋子再离去。但想到黎瑜琛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要说什么才好。 敖倾珞无言地蹲在屋前发了一会儿呆,决定开始打扫屋子。 ‘床’板上被鱼尾砸坏的痕迹还在,她仿佛还能听到渝西在她耳边发出痛苦的呐喊,然而那已经是五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五百年前,她认识了渝西,蓟歌之爱上了渝西。她为了救渝西而变成了她的样子,反而错喜欢上了蓟歌之。如果在蓟歌之身边的是真正的黎渝西,她说不定会喜欢上他,然后成就一对情侣。然而天意‘弄’人,蓟歌之喜欢的黎渝西不在他面前,在他面前的敖倾珞却成全了他的单恋。在这三人中,黎渝西没有喜欢过谁,而蓟歌之只是单相思。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忘记了过去,剩下一个什么都记得的她痛苦过一段时日。幸好,幸好她还有白子慕。 为了实现黎渝西的遗愿,黎瑜琛现在变成了如此残暴的模样。真不知道她泉下有知的时候,会气成什么样子。 由于清扫的时候总在胡思‘乱’想,一场卫生搞下来,竟然到夕阳西下了。敖倾珞洗了把脸,靠在‘门’边看着如血残阳,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这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因远远地走来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黎瑜琛。 “你怎么会来!”她一惊。 黎瑜琛笑得诡异,“九公主,你果然是重情重义啊,今年又来这里看我皇姐了?” 他指了指一颗参天大树,道:“鲛人国没了,我昨日暂时将皇姐埋在这里了。毕竟五百多年前,你在这颗树下亲自烧了她的尸身。” 敖倾珞知道他今非昔比,已经不是平日那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黎瑜琛了,对他存了十足的戒备。“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 他笑得绚烂,“好不容易在青丘国搞了点大‘乱’子,把白子慕骗回去了。如此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浪’费呢?” “原来是你搞的鬼。”她倒是十分镇定,“你收集那么多冤魂,看样子成果不错啊。” 站在他面前,她能感受到他的法力已经与自己不相上下了。这就是说,如果她用上全力的话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说不定用上一点计谋,她还能把黎瑜琛擒住,为三界提早除害。 黎瑜琛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道:“你就别想着抓我了。我现在虽然好不容易才能有你这么厉害,可是还是不够。你想想啊,皇姐让我做一个强大的国君,那什么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强大呢?统治一个小小的鲛人国算吗?当然不算。可是如果是‘玉’帝那样的国君,就不一样了。” 敖倾珞细细一想,立刻明白了他的目的:“你是想统治天界?!” 他摆摆手,“错,我要一统三界。” 原来他所要做的,竟然是这等大事! “你姐姐不过是想你把鲛人国治理好罢了,没想到你居然歪解她的意思到了如此地步!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她的离去,可是你应该好好活着,让你成为她的骄傲才是。”敖倾珞试图让他明白个中道理,可黎瑜琛哪里还听得下去。 “闭嘴!我皇姐不是让你帮她吗,你们不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么?她死了是你保护不力,你身为她的姐妹,你怎么不去给她陪葬?!”黎瑜琛愤怒地打断她的话,“你不过仗着有个白子慕帮你罢了。我曾经苦苦哀求他做我的大哥,他为什么不理我!哼,你们这两个狗男‘女’,对不起我还有我的皇姐!” 他一步步向敖倾珞走近,脚下带着死亡一样无声的轻盈。“你知道我最近想到了什么法子么?人类的冤魂不如鲛人的冤魂,鲛人的冤魂不如仙人的魂魄。敖倾珞,你欠我皇姐的,我今日就来讨回了!” 他要她死! 敖倾珞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拿出武器道:“黎瑜琛,你打不过我的。” 要打也行,正好把他好好收拾一顿! 黎瑜琛有点惊讶地挑了眉,道:“嗯?我说了我要对你出手吗?”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想做什么?” 他用冰刀一样的眼神看着敖倾珞,直看得她脚底发虚,浑身都开始战栗起来。 不对,有什么不对劲,她为什么忽然觉得怕?! 黎瑜琛哈哈大笑,踢踢脚下的落叶,竟然从地上拉起了一根粗壮的大铁链。 “你有两百多年没来这里了吧?因为什么狗屁情伤,躲在龙宫里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你可不知道啊。这两百多年来,这里住了一个很可爱的东西。正好我前几日来这里落脚的时候发现了,便收了它当我的宠物。”他慢慢扯动着铁链,背后的山谷发出沉闷的声响。“敖倾珞,请收下我的礼物——你的死期!” 山谷应声对半裂开,首先听到的是一声毁天灭地的嘶吼,刹那间苍白了敖倾珞的脸‘色’。 只听声音她就知道,这竟然是大凶之兽,以龙为食的犼! 《述异记》有载,曾经有人见一犼独斗三蛟二龙,三日三夜后,犼杀了一条龙两条蛟才死去。这犼残暴非常,喜欢吃龙脑,是天生的龙族克星。本以为犼已经消声灭迹了,可谁想到,今日竟然让她遇上了! 敖倾珞步步后退,手脚都颤抖了起来,‘唇’‘色’惨白。 龙族对犼有天生的畏惧,加上没有别人在场,她一个人与犼相斗是必死无疑。没想到黎瑜琛的运气那么好,居然能找到犼! 地面一阵颤动,仿佛连天也怕了这巨兽。一个形状像马的兽从劈开的山中缓缓走出,身上披的鳞片流光溢彩,在阳光下发出七‘色’光芒。它遍体有火光缠绕着,身上还长了一对赤‘色’翅膀。再看它的爪子,锋利得连劈山都像割豆腐一般轻松,更别说是与龙相斗了。更何况,它还会喷火。 敖倾珞本能地害怕起来,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无路可退。犼那一双嗜血的立瞳已经牢牢地锁定了她,涎水从它的利齿里哗啦啦流出,挂成了一条小型瀑布。 她捏诀化作龙身,身上的鳞甲像一面面水镜,反‘射’着灼灼日光。藏在那宽阔的狮鼻后面,是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她甩了甩巨大的头颅,‘唇’齿里发出了象征着警告的“嘶嘶”声,咧出一个威胁的神情。 犼兴奋异常,大叫着朝她扑了过去。一龙一犼扭做一团,砸碎了身下无数山脉! 在惊天动地的打斗里,黎瑜琛挥动着双臂,向天际发出痛快的呐喊。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要成为最强大的国君了! 第150章 生不如死 青丘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最新章节访问:.。 “国主,带头叛‘乱’的内‘奸’已经被清理完毕了。”君怜立在书房‘门’前,高声道。 白子慕悠悠然拿起茶杯,用杯盖撇走浮起的茶沫,然后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水面。“做得好。” 他看着逆光下的君怜,沉‘吟’半响。“君怜,你准备一些青丘国的特产。” 君怜掩‘唇’而笑,“是给九公主的吧。” 提起她的时候,白子慕在氤氲的烟气里展开一个柔和的笑容。“是啊。说好了一起去找白泽的,结果中途有事撇下了她。如果不给她带点好吃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借故不理我呢。” 他笑着将茶壶里的茶倒进杯里,不知为何手中忽然一颤,泼了些许茶水在桌上。 君怜快步走了过去,拿开桌上刚写好的书法,又用抹布把水擦干净。 白子慕一敲自己的脑‘门’儿,笑道:“我老了么?居然手抖了。” 君怜笑笑,“恐怕是想九公主想到心不在焉了吧。国主,剩下的事情君怜可以解决,您还是快点回去吧。” 他叹气,“啊呀,连属下都要赶走我了。我这个国主还真是失败呢。” 正说笑间,汤包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它慌慌张张地从‘门’口冲来,飞得歪歪扭扭的,活像喝醉了一样。 “不,不好了国主!”汤包整个都撞进了白子慕的怀里,忙将头拔出来,对着他喊道:“方才东海的三太子来信了!” 白子慕顿时紧张了起来,“说了什么?” 汤包往后退了几步,跳到桌上。“他说,魂灯灭了。” 哐当一声,桌上的茶盏应声裂开。滚烫的茶水浇湿了他的鞋子,他却浑然不觉。 “他说。魂灯灭了?” 白子慕站起身来,每说一个字,脸上就苍白几分。 当初怕敖倾珞的魂魄不稳定,敖京墨特意做了一盏魂灯。当她的魂魄还在体内的时候,魂灯是亮着的。可若是魂灯灭了,也就是说她遇到了不测,魂魄正在与身体分离。可是她不是去找白泽了吗?怎么会。 他一拳狠狠砸在桌上,咬牙切齿:“黎瑜琛!” 到现在会对她下杀手的,除了黎瑜琛之外还能有谁! 汤包吓得飞了起来,想起剩下的话,赶紧一口气‘交’代完毕:“三太子还说用照海镜测到九公主的魂魄在椒回山谷里。[..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已经在路上了!” 话音刚落,就见得他风也似地用法术腾云离开。 汤包捂住小小的‘胸’腔,担忧道:“九公主怎么又出事了。” 君怜叹了一口气,“那黎瑜琛果然不是个好人。我以前应该劝国主不要帮他的。” 两人对视了一会,不免在心里为敖倾珞默默祈祷起来。 云层中,白子慕焦急地搜寻着椒回山谷的踪迹。狂风掠过他的脸,将他的发丝吹得有如零落的树叶。饶是素来注重形象的他,此刻也没有了打理自己的心情,任由风在他头发上肆虐。 好不容易到了椒回山谷,迎接他的是一团灼热之感。白子慕急匆匆跑了进去,只听得轰的一声,一条龙从天上砸了下来,已经是半死不活。 方才犼对她喷了一团火,火焰一沾到她就开始猛烈地灼烧起来。待得火熄灭后,她已经奄奄一息。 犼趾高气昂地围着敖倾珞转了几圈,似乎是想着先从哪里下手。她身上的鳞片在火中失去了昔日的光泽,深红‘色’的鲜血如决堤的河流涌个不停。经过一场恶斗,她早就受了几处致命伤。再加上火的灼烧,她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看到白子慕过来,黎瑜琛一改往日的崇敬,带着些许嘲讽道:“哟?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中了我的调虎离山计呢。来得正好,这一幕是不是很痛心?” 白子慕走上前来,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气,黎瑜琛被揍得倒在了地上,腮帮子肿得老高。白子慕甩着发红的手,冷冷地望着他。“这只是个开始。” 话毕,他立刻飞身而起,向犼冲了过去。 现在还不是跟黎瑜琛算账的时候,他得先把犼给解决了。 铛的一声,白子慕手中的铁扇从犼腹中穿过,又飞回他手中。犼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了。此时此刻,它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脚下的龙,高兴得涎水流满一地。 龙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只能勉强抬起一条缝望着白子慕。它喘着粗气,从喉咙里勉强发出一声巨吼。那一瞬间,他在耳边听到了敖倾珞轻飘飘的声音。“你快走。” 犼现在处于兴奋状态,加上身形庞大,白子慕一人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它。敖倾珞知道自己横竖都是个死,根本不希望白子慕为了她再受伤。 白子慕咬了咬牙,道:“珞珞,等着为夫带你回家。” 他念起法决,谷中的湖水一滴一滴飘了起来,然后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把把水之刀剑。接着他右手往犼身上一指,那些透明的刀剑即刻挥舞起来,朝着犼狠厉地割了过去! 小小水珠凝成的刀剑居然异常的锋利,片刻间,犼的身上就多了数十道伤痕。在这样的痛楚下,犼终于将注意力转到白子慕身上了。它举起鹰爪般锐利的前爪,震动翅膀向白子慕扑去。 与犼一比,白子慕虽然显得渺小,却也有小的好处。他在犼的攻势下从容自若地躲避着,几回下来竟是毫发无损。犼生气至极,身上缭绕的火光也在瞬间变得更盛。 白子慕翻身站到犼的头顶,用铁扇狠狠地刺着它的天灵盖。奈何这犼皮糙‘肉’厚,他用尽全力也只是给了犼一个轻伤。 就在这时,一个‘药’瓶翻转着向他飞了过来,被白子慕稳当当接在手中。 “用这个浇到它的头顶,所碰之处会跟豆腐一样柔软!”敖京墨飞在半空,对着白子慕大声喊道。 白子慕会意,即刻打开瓶盖将里面的‘药’水洒在犼的头上。那‘药’水的颜‘色’透明澄澈,乍一看就像是普通的清水,可是泼到犼身上的时候竟然发出了嗞嗞的腐蚀声音,还冒出无数青烟。但那犼居然毫无所觉,只是一脸垂涎地盯着新出现的龙。 等了一会,白子慕用脚轻轻踩了踩犼的头顶。脚下一片绵软,就像踩在了棉‘花’上。他望着正在千方百计吸引犼的注意力的敖京墨,将铁扇合拢起来,用利刃割开它的头顶,将犼的脑子搅得粉碎。 在这过程中,犼竟还是一声不吭。直到他停下动作,犼才后知后觉地嘶吼起来,随后倒在了地上,引起一阵山崩地裂的震动。 敖京墨落在地上,查探着犼的呼吸,最后道:“这脑子真恶心,以后都不想吃豆腐了。” 白子慕擦着扇子上的血迹,道:“你这‘药’是有麻醉效果吧?看它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应,想来是失去了痛觉。” 敖京墨哼了哼,“还真是便宜这畜生了。若不是为了减少伤亡,我宁愿它给我痛着死掉。” 他快步走过去,给敖倾珞输送了一点法力,助她变回人形。敖倾珞勉强扯出一个笑,道:“三哥,这犼果然凶狠。”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到最后已经听不见了。敖京墨伸手一探她的鼻息,颤声道:“九妹,九妹。 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白子慕推开他,捧着她的脸柔声唤道:“珞珞,你起来,为夫带你回家了。” 敖倾珞紧闭着双眼,对此无动于衷。 他唤了几回,终于有些崩溃起来。白子慕一把抓起地上的铁扇,对着正‘欲’逃跑的黎瑜琛后背就是一击,随后抓住黎瑜琛的手腕反手一扭,将他擒住。 黎瑜琛状若疯狂地用眼神剜着他,“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要变得强大!你赔我的仙魂!” 白子慕将他两条胳膊都卸了下来,然后将他踹倒在地,用脚踩着他的脸道:“黎瑜琛,这就是你五百年前的样子。弱小卑微,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黎瑜琛双手用不上力气,又被下了不能使用法术的咒,只得匍匐在白子慕的脚下,像条可怜的哈巴狗。“白子慕,枉我以前那么崇敬你。你。 “噢?”白子慕在他脚上碾了几回,带着怒意道:“屡次三番试图杀害我的‘女’人,这就是你的崇敬?黎瑜琛,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亏得珞珞让我帮你夺回鲛人国,你不领情就算了。如今不仅灭了整个鲛人国,你还敢觊觎她的命?你的仙根,我替你收了。” 他俯身在黎瑜琛身上点了几下,然后用铁扇将黎瑜琛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仙根已毁,法力全无,黎瑜琛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 白子慕一手点在黎瑜琛心口,‘逼’得他将鲛王珠吐了出来。握着这一颗光芒万丈的珠子,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有将它捏碎。 这罪魁祸首,留了也没用。 敖京墨看到他要毁去鲛王珠,马上出言制止:“子慕,留着它!鲛王珠对疗伤有奇效,没准能救九妹一命。” 白子慕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黎瑜琛,将鲛王珠收入怀里。 黎瑜琛遭受此等巨大的打击,几乎要变得癫狂起来。他苦心经营就是为了成为三界里最强大的人,而今仙根毁去,他的鲛王珠也没了,更别说他已经是一个无法自由行动的废人!他这幅样子,和那些没用的凡人有什么区别!不!就连最普通的凡人都比他强大啊! 他低低地笑着,直到眼里泛出了泪‘花’。“哈哈哈哈哈哈,我苦心积虑,到头来都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的,只有一个“输”字! 敖京墨支起手走到黎瑜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来告诉你,你最后得到了什么。恭喜你,你得到了一件旁人求不来的好差事——做我的万年试‘药’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试‘药’集”,笑得有如地狱里的修罗恶鬼。 黎瑜琛,你会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只是可惜啊,你没有死的机会。 第151章 必须离开她 为了争分夺秒地救活敖倾珞,几人火速赶回了龙宫里。[.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访问:.。敖京墨点起了返魂香,放在敖倾珞的枕边。 返魂香的味道素来馥郁,白子慕从不曾喜欢过这甜腻的香气。可是此刻他竟觉得这香气无比好闻,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味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敖京墨、白子慕和陵游三人围在桌边看着魂灯,谁都没有说话的心思。返魂香的香气如云,萦绕在三人的鼻尖,似乎还有些安定心神的功效。 不知道等了多久,白子慕快要失去了耐心。他望了望屋里虚掩的‘门’,生怕有风钻进来把魂灯吹灭,赶紧起身将‘门’关好。 ‘门’一关上,只觉得屋里忽然有股清冷的气息掠过。下一秒,那盏古朴的魂灯终于慢悠悠地燃起了黄豆大小的火苗。 “成了!”陵游‘激’动万分,又怕把魂灯给熄灭了,赶紧捂住嘴巴连连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边,他才撤开手小声欢呼了起来。 白子慕放轻了步子走到敖倾珞面前俯身一听,她的‘胸’腔里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心跳。虽然微弱,但好歹是活过来了。 “珞珞。他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握住她冰冷的手不断摩挲着,想给她一点暖意。“为夫就在这里等着你醒来。别忘了,我们还要举办婚礼呢。” 敖京墨给她把了把脉,脸上多了点喜‘色’。只是想到她身上的伤,那点开心又马上化为了担忧。“别高兴得太早。她的伤太重了,犼的火焰对龙是毒‘药’,想治好她没那么简单。” 白子慕沉声道:“你有法子么?” 他望着敖倾珞,咬牙道:“只能先试一试几个方子。陵游,你去找下古籍。” 这伤情十分棘手,犼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在以往的时候,龙族若是遇上了犼都是死路一条,哪里会有什么医治的例子?只能凭着他的医术拼一拼了。 白子慕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也懒得在这里添‘乱’,转而走到了关着黎瑜琛的牢里。黎瑜琛被穿了琵琶骨,浑身难以动弹。见到白子慕悠悠而来,他恶毒的眼神在他脸上流转。 “白子慕,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没想好,你信不信?”白子慕语气轻松得好像只是在郊游。“你要不要来支个招?” 黎瑜琛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窗外。 白子慕笑着拍拍手,君怜马上从外头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你要不要感谢一下伟大的三太子?他在百忙之中还记得给你煮‘药’,还真是可歌可泣,可赞可颂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黎瑜琛盯着那碗热乎乎的‘药’汁,道:“你觉得我会喝?” 他挑眉,“你觉得你能拒绝?” 君怜扭着腰身款款而来,媚笑道:“这位爷,君怜来伺候您。” 她将‘药’放在旁边的桌上,伏在黎瑜琛耳边轻呵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带着‘女’子的芳香,恰如其分地起到了挑逗的作用。抬眼望向君怜,她笑得酥软入骨,真是人间极品。 君怜见他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由笑了几声,以极尽妩媚的姿态抚上云鬓。她拔下固定头发的簪子,一头青丝尽数散了下来,甩动间风华无限。正当黎瑜琛失神的时候,她眼神一凌,簪子迅速切开了他的‘胸’膛。 “你!”黎瑜琛回过神来,意外地看着她。 君怜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她将簪子斜刺进去,在他‘胸’膛中间剜出一片血‘肉’。接着,她拿起一碗金黄的蜂蜜在他挖出的伤口内壁涂上薄薄的一层。最后,君怜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将瓶口伸进了他的伤口里。 黎瑜琛才从剜‘肉’的痛苦里缓解过来,忽然又觉得伤口里痒痒的。他低头一看,那瓷瓶里装的竟然是无数只小蚂蚁。君怜娇笑着收好瓷瓶,一手放在他掀开的皮‘肉’上,再移开时,那里的伤口竟然自己愈合了起来。 “啊呀,君怜的记‘性’真是差,怎么把蚂蚁忘在里头了?”君怜捂着嘴巴,似乎很是悔恨。 “你!!”黎瑜琛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你这个贱‘女’人!” 君怜将他的‘胸’口挖出了茶盏大小的‘洞’,放进蜂蜜和蚂蚁后又将表层的皮‘肉’愈合了起来。这样一来,蚂蚁被闷在里头不停地啃咬着蜂蜜,让他不断地感觉到痛和痒。奈何他的伤口已经痊愈,除非他能将伤口再度挖开,否则任他如何挠都好,都无济于事。 在他难听的怒骂声中,君怜嫌弃地掏了掏耳朵,然后端起‘药’碗毫不留情地给他灌了下去。 “这位公子,说了这么多话该渴了吧?”她迎上黎瑜琛杀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笑得如沐‘春’风。“感谢你对九公主的招待。作为回报,君怜也一定会好、好、回、报。” 君怜既然是白子慕身边得力的人,当然不会只是美貌的‘花’瓶。黎瑜琛一方面要为敖京墨试‘药’,另一方面要给白子慕的手下折磨,这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白子慕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黎瑜琛的喊叫声越来越刺耳,牢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浑浊起来。他稳了稳心神,大步离开了大牢。 本以为看到黎瑜琛过得不痛快会让他的心情好一点,可是他错了。黎瑜琛再怎么难受都好,也换不回敖倾珞的命。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天。 五天过去,敖倾珞没有半点的好转。初时,敖京墨还能写出几个方子给她试‘药’。但随着一碗碗‘药’下去,最后连他也失去了信心。 白子慕坐在‘床’边,理了理敖倾珞的碎发,道:“真的没有法子了么?” 时间拖得越久,恐怕能治好的希望就越渺茫。 敖京墨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忽然觉得心里百般烦躁,索‘性’将手头的书籍狠狠掷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治不了。他按摩着太阳‘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陵游捡起书随意翻了翻,安慰道:“京墨,你这医术在三界里也算是顶尖的了。只不过是因为事关阿九,你才会‘乱’了套。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敖京墨拿回书籍翻动着,突然手指一压,将书本定在了某一页。“这个法子。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这里的方子跟我用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个‘药’引子。” 白子慕闻言,道:“什么‘药’引子?” 不管是多难得到的东西,他都一定会将‘药’引子取来! 敖京墨望着他,缓缓地摇头。“这‘药’引子牺牲太大,还是另寻它法吧。” 白子慕朝他走来,意‘欲’抢过他手中的书看一看其中内容。“牺牲又如何?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会给。” 敖京墨按住手里的书,叹气道:“这‘药’引子是。九尾狐的一条尾巴。” “又有何难。”白子慕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现在就可以给。” “你疯了。”敖京墨不赞同地看着他,“你知道失去一条尾巴意味着什么吗?而且这副‘药’不仅需要尾巴做‘药’引子,最关键的是还需要尾巴的主人用自身的法力灌输进炼丹炉里炼‘药’!” 九尾狐刚出生的时候只有一条尾巴。随着岁月的增长和修行的加强,剩余的八条尾巴会逐一长出来。可以说,九尾狐的尾巴是灵气凝成的。若是失去了一条尾巴,对于九尾狐来说无异于是重创。 白子慕法力虽然在青丘国里是一等一的强,可是失去一条尾巴后还要赔上自己的法力。虽然尾巴会长出来,法力也会恢复,可是他五百多年前因为救敖倾珞而中了很深的毒,敖京墨至今都只能将毒抑制而不能清除。白子慕如果这么做了,他体内的毒就会复发,到时候会造成什么后果。 连他也不能预测。 白子慕哪里听得进他的话,立刻将九条尾巴甩了出来,手起刀落间,一条断尾就落在了地上。 “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事已至此,敖京墨也无话可说。 “其他的‘药’材我这里都有。你休息几天,再去炼‘药’吧。” 失去了一条尾巴,白子慕脸‘色’变得惨白。他迈着虚浮的步子,坚定道:“不必了。我可以之后再休息,可是珞珞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救人贵在时间。如今‘药’引子已有,他不能再拖。 敖京墨将‘药’材配好,又把他银白‘色’的断尾磨碎了‘混’在其中放进炼丹炉里。临走时,他拍拍白子慕的肩膀,认真嘱咐道:“别逞强。你若出了什么事,婚礼可就举行不了了。” 这个人三番四次救了九妹,连他都忍不住动容。千万,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白子慕‘唇’边攒出一个笑,“三哥,你就别想着给她另寻夫婿了。” 合上大‘门’,偌大的炼丹房里只剩下白子慕一人。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映出跃动的炉火,像两朵盛开的山茶‘花’。 灵‘药’的炼制需要十二个时辰。敖京墨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和陵游一同前往取‘药’。大‘门’一开,光线撒了一地。敖京墨看着屋里的人,惊讶得后退了几步。 “你。 屋子里的人老态龙钟,一头白发犹如秋日的冷霜,折‘射’出淡淡的银光。他的脸上堆满了皱纹,像饱经沧桑后填出的沟壑。这人如此衰老,居然,居然是白子慕。 白子慕坐在地上,缓缓出声。“京墨,还有得治么?” 敖京墨也管不得什么‘药’了,赶紧给他把了把脉。“你身上的毒抑制不住,反而加速运行。加上你的法力消耗过多,断尾也影响了体质,这才导致你一夜衰老。” 他松开手,声音低沉到深谷里。“我治不了。至少几十年里,我治不好你。” “几十年?”白子慕身子往后一仰,声音‘波’动起来。“可是还有十几日,我便要与珞珞成亲了。” “你忘了她还有异颜珠么?至少可以暂时变成你原来的模样,等我研制出解‘药’。”敖京墨撑住额头,似有几分痛心。 他摇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这幅模样,如何给得了她幸福?” “你想做什么?”敖京墨看着他,凌声道。 白子慕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望着敖倾珞亲手绣的字道:“我不能让她看到我这幅模样,我不能这样子娶了她。即使她不介意都好,可我介意。” 他低头,轻轻‘吻’在帕子上面的“珞”字。 “三哥,我必须离开她。” 第152章 姬老头 服下‘药’丸后,敖倾珞终于在三天后苏醒。(..tw).访问:.。奇怪的是,从那一天起,龙宫里再也没有人见过白子慕了。 敖京墨始终瞒着断尾一事,只告诉她白子慕有急事要离去。如此几日,龙宫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宫‘女’说,每回路过的时候,都能看到九公主一边在海棠树下煮着茶一边发呆,有时候还会垂泪。 蟹三百七十八说,最近大家都在传,说是在九公主伤重期间,白子慕另有新欢,所以悔婚出走了。 这话愈演愈烈,导致最后几乎所有人都统一认为白子慕是个临时悔婚的渣男。等到婚期到的那一天,白子慕竟然真的没有出现。敖倾珞一个人撤下了所有喜庆的装饰,穿着嫁衣依旧坐在海棠树下煮茶发呆,顺便掉几滴眼泪为龙宫水循环做贡献。你问海水为什么这么咸?唉,还不是九公主哭的呗! 虾五百七十九说,管他去哪里了呢。反正白子慕走了,他又是龙宫第一美男子了! 不管有什么说法都好,敖倾珞始终都没有吭过声。奇怪的是,婚礼虽然办不了了,可是王母派使者与她商量退婚的时候她又不应允。久而久之,她在东海里就成了一尊活的望夫石。 海棠‘花’开了一年又一年,敖倾珞在树下坐了一天又一天。敖京墨时常会去看看她,在她身边呆一会儿又离开。 这一天,蟹二慌慌张张来报:“三太子,不好了,九公主她要跳褫魂井!” 当敖京墨赶到的时候,敖倾珞一只脚已进了褫魂井。看到他来,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三哥,来得正好,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 褫魂井锁在龙宫禁地,以往用来惩罚罪大恶极之人,入井者不死不灭,‘肉’身与魂魄分离,一并承受魂水的折磨。哪怕是神仙,也受不了一个时辰。看到她想跳井,敖京墨又气又怕:“九妹,你快下来,有话好好说!” “不!”她的身子又往后倾斜了一点,“三哥,你要是不告诉我白子慕在哪里,我就当着你的面跳下去!” “九妹!”敖倾珞这些年来成熟不少,从未做过如此举动,敖京墨知道,她是认真的。 “你若不下来,我绝不不告诉你。”他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去。 敖倾珞掩面而泣,“我真的好想他。 这个傻瓜,一次次救下自己,甚至还为了她与犼对战。他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为了救她,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只想陪着他,和他一起面对。..tw白子慕,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在哪里! 离开禁地后,两人回到树下静坐。砂铫的水突突地响动着,敖京墨看着她泡茶的熟练动作,道:“九妹,你可怪他?” 敖倾珞手上动作有条不紊,“我怪我自己。”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不假思索地说道,“等。” 敖京墨抬头看天,“若是他不回来了呢?” 热水冲进茶壶里,卷起茶香无数。 她闻了闻香气,道:“我与他错过了这么多年,我不确定我还等得起多久。” 所以,她会一直等到放弃为止。 眨眼又是百年。 今日大雪,雪‘花’细碎如画笔的鬃‘毛’,飘落间洋洋洒洒绘出一副飞雪漫天图。一天的白,一地的冷,雪‘花’覆盖下的山水不着浓墨,只披着一身冷白,便是一卷千金难求的美景。 敖倾珞仰头看着漫天飞雪,伸手接住一两片雪‘花’,感受着它融化的几点寒意。雪慢慢下得密集起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快步走回了茶楼里。 茶楼里放了不少取暖的炉子,加上来的人多,与外面一比倒是热了不少。进了二楼的包间后,她取下身上的披风,抖走沾着的雪‘花’,右手给包厢的人扔去一个沉甸甸的包袱。“穿着。” 包厢里坐着一个老头儿,虽然须发‘花’白,眼神倒是‘精’神得很。他接过包袱打开,发觉里面是一件极厚的大氅。光是用手一‘摸’,就觉得浑身都发热了。“丫头,这屋子里‘挺’暖和的。” 敖倾珞自顾自坐了下来,见他拒绝,一双凤眼兀自扫了过来,冷静中带着几分威严。“穿。” 老头不依不挠道:“丫头,别看你姬老头老得都快长虫了,我这身体可是好得很呐。” 敖倾珞冷声道:“再怎么好也是个老头,你要是个身强体健的年轻人我准不让你穿。姬东,你穿还是不穿?” 姬东讪讪一笑,“穿,穿。” 他将大氅松松披在身上,见她横眉竖目地瞪了过来,赶紧把大氅捂得严严实实。 敖倾珞满意地点点头,又搬了几个火炉围在姬东周围。这大氅本就极保暖,加上身边围着几个火炉,姬东很快就热出了一身大汗。 “姬老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敖倾珞倒了一杯碧螺‘春’给他,道。 “记得。那天也跟现在一样,下了大雪。” 敖倾珞头一次看到姬东的时候,他还是个只穿了件单衣的老头。天寒地冻之下,他又无家可归,只好躲在了一座破庙里。很不巧,庙里头有几只山‘精’妖怪也在挤着取暖。见到有人来了,他们饿得发绿的眼睛更绿了。如果在那时候直接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拿去卖,说是成‘色’极好的翡翠也不会有人怀疑。 面对饥肠辘辘的妖怪,姬东面不改‘色’地坐了下来,就地开了一个赌局。 “老头我冷死了,刚好你们也快饿死了。这样吧,我们来赌一赌。你们要输了,就得给我一件身上的衣服。我若是输了,我也给你们一件身上的衣服。但是我身上也就那么一两件,若是都输光了,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们。” 言下之意,输了之后妖怪们就可以把他吃掉。 山‘精’妖怪一闻味道就知道他是个修行之人,但是他又老又瘦,加上妖怪们数量多,要吃他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听得猎物要来玩游戏,他们觉得新奇,自然没有拒绝。 没想到姬东的赌术了得,敖倾珞路过破庙歇脚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裹得浑圆的老头在寡廉鲜耻地追着一个妖怪跑,硬是要扒下他身上仅剩的‘裤’衩。旁边几个妖怪‘裸’着身子,白‘花’‘花’的‘肉’哆嗦着抱在一起取暖。等到老头终于扒下那‘裤’衩了,妖怪们终于怒了起来。 “岂有此理!” 于是在大雪飘飞的日子,敖倾珞翘着二郎‘腿’观赏了一出五赤身妖怪追打瘦老头戏。最后么,嗯,自然是她出手相助,美救老头了。 自此,姬东就继续发挥他不要脸的‘精’神,以敖倾珞的第二跟班自称,终日尾随。至于这第一跟班么,当然是陵游了。 青丘国的国主消失已久,全靠汤包、君怜和若干手下在维持。敖倾珞虽然在人间行走,偶尔也会回去青丘国帮忙处理一些事情。头一次看到姬东的时候,汤包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半天才道:“你。你口味怎么变成这样了。” 汤包后来说,这老头跟着敖倾珞八成是因为老来‘春’心萌动,想跟她来一段惊心动魄的黄昏恋。乍一看到姬东的时候,那张皱巴巴的菊‘花’脸差点没把他给吓死。假如敖倾珞因为被白子慕抛弃而变得如此重口,它从此见到她都要掉头走。 对于汤包的说法,敖倾珞毫不犹豫给他派了清洗青丘国全部马桶一个月的任务。 提及往事,敖倾珞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姬老头,你当年一脸得瑟地冲着没穿衣服的妖怪挥舞‘裤’衩的模样真是绝了。” 若是给文人看到了,没准能兴致大发地写上几百首诗来歌颂他。 姬东抹了一把额头的热汗,道:“跟了你那么久,早把你当孙‘女’看了。怎么着,开始嫌弃我了?” 她摇摇头,“哪敢嫌弃你啊姬老头,这么些年来要不是有你帮忙,很多麻烦都难顺利解决呢。姬老头,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吧。平时黏人,关键时候又缺不了你这一味‘药’。” 姬东叹了口气,“知道我的好就行了。既然当你是孙‘女’,当然是盼着你能早点嫁人生娃给我抱抱了。丫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难不成你还在等那个莫名其妙蒸发的白子慕?” 敖倾珞咬了一口杏‘花’糕,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谁说我在等他了。” 姬东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她吞下糕点,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我说,我没有在等他。你说的对,姬老头,我这些年在人间漂泊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凡人,还有就是给我自己物‘色’一个夫君。” 姬东的手抖了抖,杯里的茶水洒了出来。 他咳嗽几声,用手抹去桌上的水渍。“老了,你看我都开始手抖了。要成亲生娃就赶紧的,别等我走了才来啊!” 敖倾珞歪着头,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起来。“不然改天让你看看,好参谋参谋?” 姬东不动声‘色’往火炉的另一边挪了挪,“好啊。” 她继续道:“等了他这么久,该嫁人了。” 姬东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丫头,你不会是在跟白子慕赌气吧?” 敖倾珞把玩着茶杯,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我跟他生什么气?他救了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能生他的气?只不过他若出现的话,我还可以报报恩,来个以身相许。可惜我等他等得够久了,如今我已经没有了耐心,也是时候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姬东沉默半响,道:“也算是明智,毕竟‘女’孩子家的青‘春’不能白白‘浪’费。” 她剥了几个栗子放到姬东手里,“白子慕消失了那么久了,我就当他死了。我东海九公主追求者一大把,可不能‘浪’费自己的青‘春’。” 姬东吃着栗子附和道:“就得是这‘精’神嘛。瞧,你比当初因为蓟歌之伤心的时候成熟了不知道多少倍。” 敖倾珞不在意地笑笑,指着楼下道:“别管他了,来听说书。” 第153章 借点精气 说书人穿一身浆洗干净的长衫,坐在桌后一拍醒木,当即咿咿呀呀地说起了一段爱情故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旁边有个‘女’子默默弹着琵琶,说到情深之处,琵琶声声凄切,让听者动容。 姬东跟着摇头晃脑,分明沉浸在其中。“这说书人看着年轻,但是倒有几分本事啊!” 敖倾珞略骄傲地颔首,“我的推荐可从来错不了。” 这说书人名唤秦笙,在这里已有数年时间了。他身边的‘女’子叫楚娘,多年来一直陪在他身边。秦笙说书技艺了得,不少人都来茶楼捧他的场,就连敖倾珞也会常常路过这里听上一会。 正说到‘激’动之处,那说书人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楚娘停下琵琶,急急地给他递了一碗水,又给他顺后背。奈何秦笙一咳起来就是没完,整个茶楼里只听到他剧烈的咳嗽声,伴着窗外嗖嗖的风雪声,实在是扫了众人的兴致。 听到关键时刻却被打断,大家都纷纷不高兴起来。在一片不满的‘骚’动里,甚至有人骂起了难听的话。 见情势不对,楚娘忙将自己的位置让给秦笙坐,然后抱着琵琶取代了他的位置。只见她一拍醒木,然后脆声道:“各位莫急,让楚娘来给你们细细道来!话说那紫‘玉’虽死,但在坟中见得韩重哭得情深意切,不由被感染了。她的魂魄从坟里飘了出来,与韩重相见。只见她转过脸抬起头,悲戚地唱道:‘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既高飞,罗将奈何! 楚娘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动听,加上她咬字准,唱歌好听,配着‘玉’落珠盘一样婉转的琵琶乐声,众人宛若身临其境,不自觉中潸然泪下。 耳边呼呼的风雪声似乎在瞬间停了下来,每个人耳里都只有楚娘悲戚婉转的声音,一声声撕扯着自己的心扉。 不知何时,楚娘终于一拍醒木,道:“‘欲’知后事如何,且等明日分晓!” 茶楼里有一弹指的寂静,片刻后,阵阵掌声惊起,人们疯狂地叫起好来。 秦笙已经缓了过来,握住楚娘的手柔声道:“楚娘,还好有你。” 楚娘轻抚着他的后背,道:“笙哥,你且好生休养。” 姬东望着楚娘的背影,眉‘毛’拧了起来。“这楚娘有点问题。” 敖倾珞对着茶水吹了吹气,“虽然你老了,可是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嘛。” 姬东佯装生气地掀开大氅扔到地上,动作夸张地指着她道:“早跟你说了,你姬老头我不比凡人老头,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敖倾珞淡淡地指了指地板,“姬老头,别给我装,穿好。(..tw好看的小说” 姬东“啊”地捂住自己的脸,活像一个老顽童。“丫头,你怎么就这么爱折磨我呢!” 茶楼已无评书可听,待得雪停了之后,敖倾珞与姬东在外头稍微转了转,便回到了客栈里。 是夜,敖倾珞坐在窗边看着飘雪,道:“姬老头,你对今天的说书有没有什么看法?” 姬东依旧被‘逼’围在火盆中央,用手扇着风道:“吴王夫差的‘女’儿紫‘玉’爱上家仆韩重,韩重提亲被拒后紫‘玉’郁郁而终,谁知道韩重去她坟中的时候竟然与鬼魂成了眷属。这故事听着嘛,还是‘挺’感人的。” 她垂眸,“你看,若是真心相爱,哪里会在乎外貌家世这种小事情。他们连一人一鬼都能毫无顾忌地在一起,白子慕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可是救了我的是他,要娶我的也是他。如今一声不吭走了,是要我守活寡,还是要我另寻新欢?” 姬东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准他是变丑了,觉得没脸见你,所以就走了。” 敖倾珞回头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姬东看了她一会,觉得呼吸都紧张了起来,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就在他想着如何打破这局面的时候,敖倾珞忽然从窗上跳了下来,飞也似地合上窗户,同时将蜡烛吹灭。 “别出声。”她动作极快地溜进被窝里,顺手捏了个隐身诀藏住了姬东的身形。 姬东默默施法将火盆熄灭,终于将自己从火山里解放了出来。 熄了烛火后,房间里黑得可怕。姬东蹲了一会儿,正考虑换个姿势的时候,地板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抬头一看,有个人悄无声息地从窗外爬进来,慢慢地靠近‘床’头。那人看敖倾珞睡着了,一改方才的谨慎,探头到她上方开始吸取‘精’气。 才吸了一点,敖倾珞的双眼猛地一睁,同时擒住了她的手。 姬东跟她多年,早就有了相当的默契。见她成功抓住了吸取‘精’气的人,赶紧一打手指,把房里的烛火重新点亮。 借着火光,楚娘娇俏的面容完整地展示了出来。 姬东有些诧异,敖倾珞倒似乎是早就猜到了一般,捏了个诀将她捆住。 “楚娘,你四处吸人‘精’气是想救秦笙么?”她懒洋洋地倒在‘床’头,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情绪感染,楚娘虽然被擒,但也没有任何的慌‘乱’。“是。你故意掩饰了自己的气息,是想引我入圈套吧?这位姑娘,我楚娘虽然吸人‘精’气是没错,可是我从来都是只借一点点。若是我放开了吸,笙哥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没好?” 敖倾珞低头望着自己的指甲,“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只吸一点?” 她指向姬东,道:“你怎么连老头的‘精’气都要吸啊?” 姬东‘摸’‘摸’鼻子,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自己的房间,敖倾珞躺的乃是自己的‘床’。原来楚娘来这里的目标不是敖倾珞,而是他。 楚娘望了望姬东,“他‘精’气醇厚,与一般的老头不同。借一点又何妨?倒是我的笙哥,他今日咳得那么严重,我今夜不知道得借几个人的‘精’气才可以让他恢复。” “‘精’气吸得过多人会死,你虽然不想杀人,每次只取一点‘精’气,可是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敖倾珞摇摇头,“你还记得黄才则不?” “黄才则,不就是经常来这里听书的人么?”楚娘对他有几分印象。“他正当壮年,我上回控制不住就借多了一点,但他只要休养几日便会好的啊。” “正因为你那天一时失手,黄才则第二日醒来觉得头重脚轻,十分头晕。奈何他还有一家老少要养,他还得干活,所以他还是出去了。谁知道就在路边,他因为头晕而不慎掉进了湖里。黄才则不会游水,附近又没有人,他就这样溺亡了。”敖倾珞沉重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楚娘,这条人命也算是你的啊。” 楚娘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眸中浮起几点愕然。“这,怎么会这样?” 敖倾珞抚了抚额头,“楚娘,修行不易。你难得能化‘成’人形,不要因为这个而毁了自己。生死有命,你若执意违抗天理救秦笙,等他寿终下地狱的时候恐怕也是要受罪的。何必呢?” 楚娘带着哭腔道:“他那么喜欢说书,即便是病得很重也要坚持去茶楼。他说,即便是死,也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死去,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我不忍心看到他那么辛苦,也不想害人,便只好每晚偷偷给他一点‘精’气。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 姬东向她走来,“楚娘,秦笙如果知道你做了这些,他会怎么想?你觉得这是他想要的吗?不管你每次借多少‘精’气都好,日子一长,他们会觉出不对劲来的。到时候万一找了什么道士来收了你,你可能会魂飞魄散。” “我愿意。”楚娘笑了笑,“我只想看到他好好的。我陪在他身边那么久了,好不容易才能变‘成’人。如果他死去,我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见她如此执‘迷’不悟,敖倾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解开楚娘的束缚,道:“你走吧。我们今夜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这些日子来已经有人觉出异常,开始四处寻找道士了。你好自为之,不要被逮住。” 楚娘弯了弯身子,“多谢成全,我会小心。” 她聘聘婷婷地从‘门’口离去,不多时已经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姬东叹了口气,“我看啊,她是根本没听进去。” 敖倾珞略头疼地应道:“可不是么。问世间情为何物,还不如一块红薯。” 姬东失笑,“丫头,你能不能不要想着吃的。” “姬老头,我是个有正常追求的人,不像你喜欢扒人家‘裤’衩。” 姬东咳嗽几声,“她说她在秦笙身边呆了很久才化‘成’人。我看她琵琶弹得很好,莫不是琵琶妖?” 敖倾珞仰头望天,“姬老头,你果然老眼昏‘花’了。我都让你克制一点了,怎么还天天想着扒妖怪的‘裤’衩。唉。” “死丫头。” “臭老头。” 楚娘自敖倾珞那里栽了跟头后,便打消了吸人‘精’气的念头。长夜漫漫,她不确定敖倾珞会不会在后头跟着她。为了保险,姑且还是先停止一晚。反正秦笙的病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再等上一天也无妨。 回到破落的屋子里,秦笙的咳嗽声越来越响,把树上的一窝燕子吵得不能安生,也跟着瞎起哄起来。楚娘担忧地点起了灯,给他喂‘药’。 秦笙皱着眉头喝下‘药’,喘着气道:“楚娘,我怕是不行了。等我死后,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楚娘眼中泛着泪光,“笙哥,你别‘乱’说。好好休息一天,会好的。” 秦笙努力地握住她的手,眸中星光点点,似是含了无限柔情。他咳嗽了几声,道:“只是可惜了。我真的很喜欢说书,真的很希望会有很多人来听我说书啊。我,我还没说够。 他咳得急了,竟呛出几点血来。 “还没说够啊。没说够。。。他反复嚼着这句话,眼里的光芒渐黯。‘床’边烛台的火苗不安地闪动着,似是快要熄灭了。 “笙哥!”楚娘骇然,仓皇握住他的手给他把脉。因为恐惧,她的指尖变得冰冷而麻木,一时间居然探不出秦笙的脉搏。 低头一看,秦笙浓眉紧蹙,一双无神的眼不甘地盯着桌上的醒木,神情略有些狰狞。楚娘只觉轰的一声,颤抖着手伸到他鼻子下。 什么都没有。 楚娘“啊”地哭了出来,掉了几滴泪后又隐忍地咬着‘唇’,将头抵在秦笙头顶。 “笙哥,你先睡一会。睡吧,睡吧。她轻柔地拍打着秦笙的后背,喃喃唱起了古曲。 第154章 死了 第二日早上下起了大雪,不少人都躲在家里取暖,以至茶楼‘门’可罗雀,客人的数量用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访问:.。紫‘玉’与韩重的爱情故事虽说到了尾声,奈何天气恶劣,人们自然不会冒着大风雪来这里听书。 楚娘捧了个暖手炉过来塞给台上的人,搓着洁白的手道:“今儿个人真少。” 那人接过炉子捂了一会,又赶紧把暖手炉塞回给楚娘。“楚娘,你的手那么娇贵,可别冻坏了才好。再说了,你待会还要弹琵琶呢。” 这人文质彬彬,‘挺’鼻薄‘唇’,竟是秦笙的模样。 楚娘有些怔愣,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温柔还是因为昨夜的‘插’曲。“笙哥,你。你的身子如何?” 秦笙将手放进袖子里,“昨夜从阎王殿前走了一遭,醒来竟然比从前好多了。你说,是不是阎王爷发现勾错魂了,特地赔了我一个好身子?” 楚娘笑得有些不自然,“笙哥,你可真爱说笑。你昨晚只是昏死过去了,哪里有死过一次。” “是么?”秦笙低头沉思着,“可我怎么觉得我是死了一回。” 她越发不自在,“笙哥,既然身子好了,就别说这些晦气的东西了。人虽然少,好歹我们也得把书给说完不是?” 一提到说书,秦笙立马来了‘精’神。“对对对。” 从秦笙的视角里,整个茶楼情况一览无遗。被锁在外头的寒风时不时撞到‘门’上,声音能盖过茶楼里寥寥几人的说话声。如此萧条的景象,他不禁有些失望。 他想,也许是近来自己经常咳嗽影响了说书,让他们听得不够痛快吧。 虽然心情低落,秦笙还是强打起‘精’神来继续说书。一阵开场之后,他直奔正题。 与此同时,敖倾珞正在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布料。 “你看这个如何?”她顺手拿起一匹红‘色’锦缎,上面开满了金‘色’的牡丹。只这么一看,便觉得有香气迎面袭来。 姬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普通。” 她撇撇嘴,继续挑选起来。 姬东看她挑得十分认真,忍不住道:“丫头,你大清早的来挑布料做什么?你不是打算从今日起相亲么?这相亲都没开始,你就已经要做嫁衣了?” 她悠悠然道:“相亲也不知道要到时候什么才有个看中的。我现在先来挑一挑,算是未雨绸缪,免得到时候准备得太仓促。” 她望了姬东一眼,“你不是也赞成的么?怎么着,还不快来帮我挑。” 姬东眼里划过一抹黯然。 敖倾珞并未注意到他神‘色’变化,只自顾自挑着布匹。无奈这么多‘花’样的布堆在一起,看长了也让人挑‘花’眼。 姬东将手伸进布堆里,许久,‘抽’出一匹红‘色’的锦缎。[..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个吧。” 锦缎上用金线绣了石榴‘花’的图样,又用银线勾出了形状伶俐的小叶子。繁‘花’铺满了整匹绸缎,乍一看真是火红喜庆得紧。 敖倾珞对这‘花’样喜欢得不得了,捧着它半天不肯撒手。 “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用来做嫁衣最适合不过。”姬东‘摸’了‘摸’布料,忽而蹙起眉。“丫头,这‘花’样虽好,可布料算不得好。龙宫里那么多绫罗绸缎,何必在这里买?” 她抚‘摸’着锦缎上的纹理,道:“我也只是来看看什么‘花’样好看,待会我就传信让龙宫的人给我准备石榴‘花’样的嫁衣。” 姬东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敖倾珞接连看了几家布庄后,终于敲定了嫁衣的大概样式。天气有点冷,她冻得耳朵发红,赶紧找了处酒楼暖暖身子。 姬东关好了包厢的窗子,道:“丫头,怎么不去昨日的茶楼?” 她喝了几口温酒,随后搓了搓冰块一样的耳朵。“茶楼太吵,还是这里比较清静。” 酒还没喝多少,就听得有人温柔地叩着‘门’。 敖倾珞给了姬东一个眼神,姬东立即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个长得还算俊俏的公子,见到一个老头给他开‘门’,有点惶恐地扶了扶他。“这,这太劳烦您了。敖老爷,快请坐。” 原来他是把姬东误认为敖倾珞的父亲了。 姬东嘴角不断‘抽’搐着,最后甩开公子的手。“你误会了,我只是丫。敖小姐的随从。” 公子有点讶然,对着敖倾珞道:“失礼失礼。” 敖倾珞柔柔地点头,“公子请坐。” 他坐了下来,借着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开始自我介绍起来。“小生姓吴名承棋,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今日见到小姐,发觉小姐比画像里还要美上三分,简直是惊为天人啊。” 面对他的奉承,敖倾珞只是挑了挑眉。“只美上三分?” 吴承棋忙改口道:“不不不,是十分。啊,一百分。” 她噗次一声笑了出来,“公子莫紧张,倾珞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吴承棋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貌美如‘花’,承棋心仪不已。不知姑娘对小生印象如何?” 敖倾珞认真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公子一表人才,倾珞喜欢。” 姬东闻言,表情活像吞了苍蝇一样。 吴承棋乐不可支地笑了一阵,道“既然如此,不知可愿当我的第十二房小妾?” 她骤然握紧茶杯,“你说什么?” 吴承棋以为她没听清,“我说,我喜欢姑娘,不知道可否嫁给我?小生家里还有十个小妾,日后不愁寂寞的。无聊的时候大家可以手牵着手玩丢手绢。丢,啊丢,啊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美人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她。 她脸有愠‘色’,直接将茶杯掷来。“给我丢出去。” 吴承棋不知她为何生气,仍呆在原位道:“姑娘,你生什么气呢?小生那十个小妾脾气都很好的,晚上我们还可以来个十二人闺中乐,多好啊!这样一来,两两配对,谁都不会冷落谁。 她脸‘色’越发低沉。 姬东忍着笑将吴承棋提了起来,活像拎着一只小‘鸡’。“敖小姐身份高贵,你还想她当你的小妾?走好不送。” 他信步走到窗前,将还在喋喋不休的吴承棋往下一扔,正好扔到积雪最深的地方。 吴承棋高声喊了起来,“敖小姐,小生真的非常喜欢你啊!我的小妾们就盼着凑了你好一起打马吊呢!” 敖倾珞不悦地堵住耳朵,朝天翻了个白眼。 姬东关上窗,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了起来,快要看不清眼睛在哪里了。“倾珞喜欢?你喜欢这样的?” 她哼了哼,“意外。” 姬东捏着嗓子有模有样地说了起来,“无聊的时候可以手牵手玩丢手绢嘛。丢,啊丢,啊丢丢丢手绢。哎哟,好丢脸啊。” 敖倾珞提高了音调,“姬老头,你给我闭嘴!” 接着来的是个算命先生模样的人。此人年纪轻轻,长得更有几分妖冶。他看到敖倾珞时,眼里蹭蹭地亮起了一团火。 两人正儿八经地聊了一会之后,他开始不安分地靠了过来。 “敖姑娘,让我来给你‘摸’骨算命吧。” 不等她出声,他一双手就‘摸’了过来。从额头一路往下,动作越来越温柔,也越来越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 眼看着他就要‘摸’到领口了,敖倾珞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催动了异颜珠。 他‘色’眯眯地望着她,正要借机‘摸’进她领口里。谁料那一瞬间,他面前的佳人一晃变作了一个老太婆,甚至还张着一口黑牙对着他‘色’‘色’地笑了起来。 “年轻人,你怎么跟糖一样甜腻啊。让老婆子‘舔’‘舔’~” “我的妈呀!”他‘揉’‘揉’眼睛一看,仍见到老太婆垂涎着贴了过来,漏风的嘴里隐约可见到蛆虫在牙齿里蠕动,不由吓得夺‘门’而出。 “见鬼了!!” 吓跑了他后,敖倾珞一拍桌子吼了起来。“姬东,你给我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今天的人多半是姬东安排的。接连两个人都那么不靠谱,不禁让她怀疑起来。 姬东靠在‘门’边,显得很无辜。“丫头,我只看到画像,哪里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至少他们长得还不错啊。” 敖倾珞愤愤地瞪着他,姬东默默别过视线,在心里得意地笑。 敖倾珞望向‘门’外,正好与一个迎面而来的书生四目相对。看到她时,他愣愣地呆在了原地。半响,他突然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跑。 她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那么丑吗?” 姬东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人不是徐长清么?这相亲还没开始呢,就被你吓跑了。丫头,你是不是天生克夫啊?” 她一掌挥去,“姬老头,你今天没刷牙是吧!嘴巴臭死了!” 本想着徐长清是被吓跑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后,他竟又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你。敖倾珞愕然地看着他。 徐长清疾步走到临街的窗前,推开窗道:“方才来的路上看到大雪纷飞,一时兴起想作画,奈何想不出该画些什么。方才看到姑娘觉得惊‘艳’,一下子来了灵感。失礼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敖倾珞走到窗边俯视,酒楼外被徐长清围出了一片空地,还用枝条画出了一幅雪地画。依稀可以辨认出他画的是个‘女’子,只是雪下得太大,不一会儿便有雪‘花’盖在了画上,眨眼便模糊了线条。 徐长清道:“画得粗略,还望姑娘不嫌弃。这画就当是个见面礼,改日我必将正式的画作送与姑娘。” 她合上窗,抚走徐长清肩上的雪。“这礼物,我很喜欢。” 姬东不屑地哼了哼,低声道:“怎么什么都喜欢。” 徐长清富有书卷气息,谈吐有度,两人坐下来后相谈甚欢,竟聊了有半个时辰之久。临别时,徐长清问了她所住的地址,然后拱手道:“徐某就先走了,改日再约姑娘出来一叙。” 她垂下头来,弯出一个期待又稍带羞涩的弧度。“好。” 姬东第一时间关上了‘门’,阻挡住徐长清注视她的视线。 徐长清从酒楼里出来,恋恋不舍地望了眼敖倾珞所在的窗子。此时雪已停,他也是时候回家了。奈何他在四周转了几圈,都找不到随他前来的书童。 他在附近兜兜转转,终于在茶楼里寻到了书童。奇怪的是,茶楼里人头攒动,都在津津有味地听着秦笙说书。 秦笙今儿的‘精’神比以往都要好,一口气说完一串句子也不带喘气,说得越多,他的脸‘色’就越好。谁能想到,他昨晚还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也没料到人会变得越来越多,把今日的内容讲完后,道:“多谢各位捧场,还请明日继续再来。” 围观的人“嘘”了起来,似乎很不愿他结束。 徐长清扯扯书童的袖子,道:“该走了!” 书童如梦初醒,对他道:“公子,他讲的故事真‘精’彩!” 徐长清仔细端详他片刻,发现半个时辰不见,书童不知为何竟憔悴了许多。“你怎么看起来如此疲惫?” 书童打了个呵欠,却道:“有么?啊,是有点困而已,没什么事情。公子,走吧。” 楚娘悄悄打量着秦笙,发现他说完书后脸‘色’红润,容光焕发,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转头望向台下的众人,他们的脸上无一不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都很疲惫。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忧虑。 不知道她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155章 枯骨花 敖倾珞相亲连续相了三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最新章节访问:.。这三日里,她见过帅哥无数,奇葩也无数。姬东看得都快麻木了,渐渐地也懒得陪她一块相亲,自己躲回客栈里睡起了大觉。 这日,徐长清的书童来客栈传话,说下午邀她去酒楼见面。书童除了拿了些小礼品过来,还带了一副画轴。 敖倾珞徐徐展开画一看,画的竟是那日坐在包厢里的她。当时他在雪地里做的画如此粗糙,没想到他的功底是如此的好。两人相处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竟能把她画得有九分像。 她自豪地把画给姬东看,感叹道:“徐长清真是有心。” 姬东淡淡地扫了一眼,道:“画的还行。” 他在‘床’头看着敖倾珞一副喜滋滋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丫头,我也提前送你点礼物,当做大婚的贺礼吧。”姬东从‘床’底吃力地搬出了一坛酒,“这酒可是姬老头我的珍藏。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到成亲那晚绝不能先开了!” 敖倾珞好奇地围着那酒转了几圈,“咦?这酒看起来有点年头了,是什么酒?” 姬东的眼神越过她,看向窗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笑了笑,也不再追问。 她召来的使者很快就到了客栈,将买下的一匹石榴‘花’锦缎并着姬东的酒‘交’给使者带回龙宫后,敖倾珞便出‘门’去赴徐长清的约。 姬东展开徐长清的画卷呆看半日,喃喃道:“明明是我画的最好看。” 今日的酒楼特别奇怪,虽然大‘门’敞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别说是客人了,就连小二甚至掌柜的都不在。敖倾珞出了酒楼往左右一看,周围的商铺大抵也是如此。没开‘门’的大‘门’紧闭,开了‘门’的成了空城,街上就连行人都少得可怜。 敖倾珞觉得蹊跷,又折回客栈里把姬东给叫醒。姬东不情不愿地从梦里醒来,一路抱怨一路走:“我为什么要放着觉不睡来陪你找情郎啊?” 除了酒楼所在的街道之外,其他地方倒是‘挺’正常的。敖倾珞走啊走,忽然看到前方有很多人争先恐后地往某处走去。定睛一看,可不是往茶楼的方向么? 姬东打量着那些行人,他们神‘色’憔悴,有的还眯着眼睛,似乎压根没有睡醒。黑压压的一群人像百鬼夜行一样在街上一言不发地走着,即使头上顶着一轮太阳,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这里不对劲。 敖倾珞和姬东用轻功飞进茶楼里一看,茶楼里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她扫视了几眼,居然发现徐长清也挤在人群里头。 几日不见,他有些消瘦,白净的脸上隐隐有黑气缭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再观茶楼里面的人,比他严重的人更多,也有一些看起来比较‘精’神的,应该是刚刚才进来的人。 木台上,秦笙神采奕奕地说着书。今日的说书似乎格外‘精’彩,秦笙微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那声音就开成了‘迷’‘惑’人心的罂粟‘花’,夺走听者的神智。 楚娘沉默地拨着琵琶,音符在弦上跃动,引领着众人走向凄楚的故事。随着情节的展开,茶楼里的所有人仿佛都失了魂,张着木然的脸沉浸在说书的世界。 秦笙的声音漫在空中,渐渐地竟似有了形体。缕缕白烟缭绕在人们头顶,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他们的‘精’气。 “啪”的一声,靠在最前排的一个人倒在了地上。他睁着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形容枯槁,宛若一具干尸。 楚娘手上动作一‘乱’,竟生生将琵琶的一根弦拨断了。不和谐的乐声回响在茶楼里,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众人的情绪。看到有人死了,他们也只是呆呆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仰望着秦笙。他们宛若久旱的‘花’,而秦笙的声音就是最解渴的甘‘露’。 秦笙也只是顿了一顿,然后继续说起书。他的脸红得仿佛能溢出来,颇像喝醉了酒。 但是敖倾珞知道,他根本没有喝酒。 楚娘怔怔地看着冷漠的秦笙,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良久,她扔下手中的琵琶,扑到秦笙面前哭喊道:“笙哥,别说了,别说了!有人死了,你停下来啊!你不是这样子的!” 秦笙终于看她一眼,眼神如刀。“不够,我要更多。” 楚娘睁大眼睛,“你不是我的笙哥。” 涌进茶楼里的人有增无减,他们好像都是受了秦笙声音的召唤,一个接一个进来,任他吸取自己的‘精’气。 二楼也站满了人,敖倾珞和姬东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桌上看着秦笙。 她高声道:“楚娘,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得清楚,秦笙分明早就死了。为什么他的魂魄还在体内,为什么他还能活动自如? 楚娘下意识地挡在秦笙面前,“不关他的事!是我!都是我的错!” 那日秦笙死后,楚娘伤心难当。想到秦笙平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说书,而今他却不能再开口说话了,楚娘不免悲从中来。在悲痛中,她忽然想起一个传说。 据说这世上有一种‘花’,如果有人死的时候执念太深,便可以种入此‘花’,将他复活。‘花’寄宿在他的身体里,能够通过声音将人引来吸食‘精’气。楚娘以为‘花’体型小,不会吸多少人的‘精’气。况且她不想秦笙死,而这‘花’不仅能将他复活,也能为他吸引一些人来听他说书。总之,在绝望之中,楚娘决定铤而走险,给秦笙喂下‘花’种一试。 最初的时候,秦笙果真活了,‘花’也没有吸引多少人来吸食‘精’气。谁知道随着时间的增长,那‘花’越来越贪心起来,甚至控制了秦笙的思想。现如今,‘花’引了这么多人来吸食‘精’气,秦笙也被它控制了,这局面的转变让她始料不及。 “你说的蛊。敖倾珞沉思了一会,终于从模糊的记忆里想起了相关的内容。“楚娘,你犯下大错了!这种‘花’叫枯骨,最为贪婪,一旦开始吸食人的‘精’气便停不下来,直到对方只剩下尸骨为止。等它吸到一定程度之后,它还会爆炸!”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花’,以往是用于战争之上的。出征之前,将军会服下‘花’种,让‘花’在体内生长。如果战败被俘,或者胜利的希望渺小的话,将军就会在敌营里催动枯骨‘花’,将敌营的所有人都吸引过来,然后引爆自身,以一人的生命消灭整个敌营。 枯骨‘花’非常霸道,种‘花’之人刀枪不入,法术也动不了他分毫。除了让他爆炸,没有任何解救的法子。因为曾经害过不少无辜百姓,所以后来越来越少人使用,几乎是绝迹了。没想到楚娘运气这么好,居然能找到它。 此时秦笙已经吸食了很多‘精’气,原本瘦弱的身躯一点点膨胀起来,苍白的肤‘色’被撑成了半透明,隐约可以见到里面的血管脉络。楚娘看得分明,他估计是快要爆炸了。 “快点把这些人赶出去!”姬东喊道。 当务之急,是在秦笙爆炸之前救出这些无辜的人! 敖倾珞将离‘门’最近的人推了出去,奈何他们被蛊虫深深吸引,一出去又会不顾一切地冲回茶楼。无奈之下,她只好变出无数条绳索,与姬东一起将几个人捆成一堆,然后将五‘花’大绑的他们拉出茶楼。 茶楼里里外外都是人,为了保险,他们只能将人往尽可能远的地方带离。可是这里的人如此之多,眼看着秦笙的身形越来越大,球状的身体里隐隐透着粉‘色’的光芒,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救人了! 枯骨‘花’好像感觉到了身边的人正在减少,秦笙低吼了一声,迈开步子朝茶楼外走去。 他高声念着戏曲,听到的人更加疯狂地挣扎,想要冲回他的身边。离得近的几个人,在同时化作了枯骨! 楚娘一个狠心,拿起木凳朝他头上一劈,想将他砸晕。谁料秦笙没有任何反应,回头看了她一眼后,又冷漠地继续前行。 姬东对他用了几个束缚的法术,却被枯骨‘花’全数吞食掉了。秦笙毫无阻拦,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茶楼的中央。 敖倾珞咬咬牙,对姬东喊道:“姬老头,把这些人带到茶楼外面,然后把所有的‘门’窗都用法术锁住!” 姬东不安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她沉声道:“枯骨‘花’爆炸‘波’及十里,我要在这里抓住秦笙,不让他跑出去。” 姬东眸‘色’‘阴’沉,“我不会再看着你死。” 敖倾珞一愣,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时,楚娘哀叹了一声。“笙哥,是我的错,楚娘来陪你了。” 她义无反顾地朝秦笙走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你们走吧!” 她仰头,一双水眸里是异常的坚定。 秦笙愤怒地挣扎着,楚娘身子虽然娇小,可力气却不差。她手上用力抱住他,同时有无数根树枝从她身体里长了出来,缠住秦笙前进的脚步。 更多的树枝包裹住秦笙然后牢牢地钉进了地面,形成一个天然的牢笼。楚娘的脸蛋渐渐恢复木头的纹理,整个人都变作了一块巨木。 “快走!” 敖倾珞还在愣神,姬东率先反应过来,拉住她齐齐冲出了茶楼。 姬东砰的一声关上‘门’,同时施法将茶楼用结界围住。只要秦笙不碰到结界,结界就不会消失,可以在爆炸的时候将伤害挡住。 人们围着茶楼拼命拍打着‘门’窗,疯狂地想靠近秦笙。敖倾珞与姬东对视一眼,喊道:“楚娘!” 轰! 天崩地裂的爆炸声从茶楼里传出来,结界虽然挡住了大部分伤害,但猛烈的冲击‘波’还是在瞬间将所有人冲开。敖倾珞来不及动作,就被姬东护在了身下。一块又一块木头从茶楼中分离,砸到周围人的身上。姬东忽然觉得背上一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刺了进去。 待得爆炸停去,茶楼也变成了一座废墟。姬东站起身来走近一看,茶楼的中央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下压着一块木头,正是秦笙说书时候用的醒木。 敖倾珞叹了口气,“秦笙哪里知道,他爱不释手的醒木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有情有义的妖怪。” 但至少,楚娘用另一种方式和秦笙团圆了。 秦笙一死,受到控制的人们都纷纷醒了过来。他们从地上接连三地爬起身,‘摸’着脑袋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茶楼老板跑到茶楼面前,跪地大哭道:“我去,我的茶楼啊! 她在人群里张望了片刻,终于看到徐长清的身影,忙跑过去关切道:“徐公子,你没事吧?” 徐长清也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我没事啊。不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道:“我也不知,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 徐长清笑笑,“真是蹊跷。不如这样吧,我请姑娘去游湖如何?” “好啊!” 姬东遥遥望着两人,一步一步退开。走到转角处,他才将手绕至背后,取下那一块瓷器的碎片。 嫣红的鲜血停留在指尖,他苦涩地笑了笑,道:“你难道真的要放下了么?” 第156章 溺水的球 晚风追着船尾,在湖面上泛出一圈圈‘波’纹。(..tw好看的小说-.79xs.-徐长清很是用心,事先在船上按她的喜好布置好,摆放了几盏‘花’灯,添上几朵味道清幽的‘花’,坐在船中看两岸风景徐徐倒退,光是心情上就让人感到愉悦。 敖倾珞还在想茶楼的事情,聊起天来有些心不在焉。 “敖姑娘,是不是小生的话题太过无聊了?”说到一半,徐长清忽然停下来,问道。 “啊?”她回过神来,“不是呢,我只是觉得岸边风景很美,一时间晃了神。 粼粼‘波’光在湖水摇动,像月牙,像烛火,更像在地府那一天,白子慕脚下踩的‘花’灯。一眨眼,人已不再,剩下的只是她自己。 徐长清走到船头,道:“的确很美。姑娘,看你始终郁郁不乐,是不是触景伤情了?” 没想到徐长清的心思如此细腻,敖倾珞不愿继续说谎,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那这样好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徐长清走回她的身边,拿出一颗‘花’生,问她:“我们来猜猜里面有几粒‘花’生仁,猜对了可以让猜错的做一件事,如何?” “这不是很好猜吗?”敖倾珞看了一眼,说道:“两粒。” “噢?”徐长清似乎很清楚里面到底有几粒,听到她的回答,他笑着拖长了尾音:“你确定不要再猜猜?” 敖倾珞疑心有诈,盯着‘花’生看了半天,改口道:“三粒。” 他轻轻一笑,“其实一粒都没有。” 他将‘花’生打开,‘露’出空空的内里,原来他刚才趁她不注意,用手指夹住‘花’生壳,伪造成未吃过的样子。 “好呀,你耍诈。”敖倾珞摇起头来,“这不算数!” “是小生错了,不如让姑娘先来吧。”他拱了拱手。 敖倾珞信手抓了一把‘花’生藏在拳头里,不让他看到具体数目:“来,猜猜看,这里到底有多少颗‘花’生?” “这。徐长清还真猜不出来,想了半天,只好随口报一个数字:“四颗。” 她笑眯眯地松开手,“错啦,一颗而已!” “哎呀,是小生输了!” 徐长清夸张的表情逗乐了她,“哈哈,你是故意的吧?”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生可不是这种人,姑娘,愿赌服输,你要我做什么?” “嗯。。。不然你到湖里给我抓只兔子上来?”敖倾珞也没想让他做什么,于是胡‘乱’说了一个。[..tw超多好看小说] “湖里捉兔子?”徐长清有片刻的惊讶,“好,请姑娘稍等。” 看他真的转身要去捉,敖倾珞急了:“喂,你会不会游泳啊?” 他头也不回地解下外袍,“不会!但我可以现学!” 徐长清不会游泳,要是真的跳进湖中那还了得。敖倾珞赶紧冲出去,抓住他的手臂,喊道:“我是逗你玩的!湖里哪里有兔子?” “有啊!你看!”岂料徐长清根本没有要跳湖的想法,他快速地回头,指着水面说道:“看,兔子!” 在船边的水面上,一轮满月的倒影清晰可见。敖倾珞定定地看着那轮随着水‘浪’摇摆的月亮,徐长清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月亮,又名‘玉’兔,是世间最美,最独特的兔子。敖姑娘,你喜欢吗?” “你。敖倾珞有些哽咽,“我以为你真的傻到会跳下去。” “我那是在逗你玩呢!”徐长清笑弯了腰,“敖姑娘,还是我赢了吧?” “这可不行!再来!”敖倾珞心底的‘阴’霾彻底烟消云散,“我定要让你认输。” “好呀,那就再来猜猜吧。”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徐长清也很高兴。 就在二人转身要回去的时候,湖面上忽然传开一声尖叫:“啊!小姐落水了!救命啊!” 只听得“扑通”一声响,湖水的‘波’动连带着船身都猛烈摇晃了一下。敖倾珞险些站不稳,亏得有徐长清搀扶,这才没有跌进湖中。 “有人落水了?”看这动静,她还以为有四五个人跳进去了。 “我看到了!”徐长清眼尖,立刻跳进去救人。 “快,快过去!”敖倾珞担心徐长清,忙招呼船家把船开过去。 不远处停着两艘华丽的船,一艘上站着几个下人,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呼救的丫鬟,而另一艘则站着几个富家公子。船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与丫鬟紧张的声音糅合在一起,好生煞风景。 相比丫鬟的恐吓,这几个人倒是淡定得多。看这阵势,他们不是来救人,而是来看笑话的。 站在最前面的人叫范达齐,城中出了名的‘浪’‘荡’子。他一边对着水面哈哈大笑,一边对同伴嘲笑道:“哈哈哈哈,你看到没有,这胖妞这么重,跳下去的时候船身都抖三抖呢!” “别提了,我不会水,差点把我给吓死啊!”旁边的人皱着眉头,说道。 “那你赶紧退后点吧,你要是不小心掉进去啊,肯定会给她抓着强‘吻’!啧啧啧。”说到这里,范达齐看到徐长清游过来了,忙高声喊道:“喂,你是谁啊?” 徐长清抬头看着他,“请问何人在何处落水了?我好下去寻找!” “那也能算是人吗?那可是个大球啊哈哈哈!”范达齐压根就不打算告诉他,相反,他巴不得那‘女’的能就这样淹死。 “我们家小姐在这儿跳下去了!”看到有人来帮忙,丫鬟赶紧给他指了个方向。 徐长清深深呼吸,立刻潜入水中救人。丫鬟看到远方来了一艘船,赶紧喊道:“还有没有会水的人?请你们救救我家小姐吧!她比一般人要重,一个人恐怕救不上来啊!” “比一般人要重?你们家小姐要是从高处跳下,皇宫都能给她砸塌!”范达齐不失时机地奚落道。 “就是!那个胖妞又胖又丑,不就说了她几句,至于气得跳河么?”同伴们纷纷附和起来。 “对啊,她本来就是这样,我说错了吗?依我看,她死了最好,免得伤了大爷的眼睛!” “哈哈哈。 每个人的话语都清晰地传入敖倾珞耳中,眼看着船还未到,她担心徐长清和落水人的安慰,于是也跟着跳了下去。 范达齐只依稀看到一个蓝‘色’影子,但从身材来看,绝对是个美人。“哎哟,有美人跳下去了!快把船靠过去一点,我要看清楚些!” 徐长清一人之力的确托不起落水人,幸好敖倾珞及时赶到,暗中使了点仙法,将两人顺利带上水面。 上岸后才发现,范达齐一直在羞辱的人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她的确很胖,平常一人坐的座位,她一个人能占三个。身上全是‘肥’‘肉’,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一起,皮肤也很糟糕。救上她后,她一直紧闭着双眼,幸好用手一探,鼻子还有气。 徐长清知道,她叫薛秀,小时候得过怪病,在治疗的时候不断长胖,变成了这副模样。薛秀心地善良,虽然总是遭受别人嘲笑,她也从不动怒。刚才她居然气得跳湖,定是范达齐他们说了过分的话。 “哎哟,这小美人是谁啊,人又美,心地又好。”范达齐贪婪地看着敖倾珞,她的全身都湿透了,衣裳裹在身上,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敖倾珞显然也忘了这回事,听到范达齐的戏谑,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然而范达齐压根就不怕她,“哎哟,好美的眼睛啊。小美人,我要窒息了,快来救我啊!” 他一手放在脖子上,装出不能呼吸的样子,而嘴巴则恶心得嘟起来,想让她过来亲自己。 徐长清果断地对‘女’子的丫鬟说道:“你能不能借一件干净的衣裳给我?” 丫鬟脱下自己的外袍,递给徐长清。他立刻披在敖倾珞身上,挡住她的身躯。 “你们这些人真是白活了,不仅见死不救,还出言不逊。”敖倾珞感‘激’地看了一眼徐长清,转而骂道:“真是败类!” “哎哟,我好怕怕哟。”范达齐暧昧地笑了起来,“对不起,小美人,是我错了,你用你的嘴‘唇’惩罚我吧,好不好?” “我用手,可以吗?”敖倾珞的态度忽然大反转,冲着他抛了个媚眼。 “快点过来呀美人!”范达齐以为她看上自己了,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这就过来。”敖倾珞用轻功跃到范达齐的船上,不等他开口,就用手拧住他的胳膊。 “妈呀!”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范达齐非常丢脸地喊了出来。 “这位公子,你觉得舒服么?”敖倾珞温柔地笑着,把他的手当麻‘花’似的拧来拧去。 “你们还在做什么?快来帮我!”范达齐被她制住,想反击却动弹不得。他只好对同伴使了使眼‘色’,要他们为自己解围。 仗着人多势众,他们纷纷围上来想拉开敖倾珞,其中几个还打着浑水‘摸’鱼的心思,想吃几把豆腐。然而敖倾珞压根就不给他们机会,对付起来游刃有余,几乎没有人能碰到她。 徐长清起初还很担心,但看到她的表现后,便也放心了。 这时,丫鬟焦急起来:“小姐,快点醒醒啊!” 但无论她怎么叫都好,薛秀都没有任何反应。 丫鬟害怕她会出事,对徐长清说道:“这位公子,我去附近找大夫,请你一定要帮忙救活小姐!” “放心吧,我会尽力的!”徐长清一口答应下来。 丫鬟离去后,周围的人仍在围着看热闹,没有人有要搭救的意思。敖倾珞还在教训那些登徒子,徐长清指望不了别人,只能冒昧替她按压‘胸’腔。 眼看着薛秀的情况越来越差,徐长清咬了咬牙,道:“请姑娘恕罪!” 说罢,他用手掰开她的嘴‘唇’,俯身‘欲’给她渡气,就在这时,她醒了。 “啊!”当薛秀睁开双眼时,她第一时间甩了徐长清一巴掌。 徐长清本就没有防备,这一掌直接把他从岸边打进了水里。 “小姐!”恰好这时,丫鬟带着一个大夫赶来,方才一幕全都映在她眼中。“小姐!这位公子是救你的人啊!” 第157章 欲盖弥彰 “他救了我?”薛秀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溺水了。[..tw超多好看小说]-.79xs.- 徐长清从水里爬上来,冷得不住发抖:“姑娘,是小生唐突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一心想救姑娘,未曾有别的想法!” “是啊小姐!是他将你救上来的,更何况,当时。。。当时他并未碰到小姐。”丫鬟担心薛秀误解了他,忙在一旁劝道。 “对,对不起!”薛秀明白自己怪错人了。 他微微点头,“小姐不必客气。” 丫鬟让大夫给薛秀看过,确定她无事后,立刻回船上取了一件‘肥’大的斗篷过来:“小姐,先披着吧,小心着凉。” 这时,敖倾珞揪着范达齐平稳上岸。她踢了范达齐一脚,强迫他跪在薛秀面前。 “快点跟她道歉!” 表面上看,范达齐没有受到任何外伤,实际上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就会感觉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敖倾珞这一脚不轻不重,正好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是,是我错了!” 见识过她的厉害后,范达齐为了保住自己,不得不服了软。 “太小声,太简短了!”敖倾珞不满意地说道。 范达齐怕她会再打自己,赶紧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话:“对不起啊薛小姐!都是我的错,我虽然帅但是我嘴贱啊,我虽然很有钱但是我说错话了啊,我不该说那些‘乱’七八糟名不副实人神共愤的话污蔑你,害得你跳河,都是我的错,请你看在我的帅脸上,原谅我吧!” “说得倒好听!”在道歉时还不忘夸自己一把的,除开范达齐估计也没谁了。 范达齐不敢抬头看她,“美人,你满意了没?” 敖倾珞朝着薛秀努努嘴,“这可得问她!” 范达齐的确联合同伴说了很多羞辱人的话,但薛秀看他可怜,竟然原谅了他:“我不怪你了。” “小姐!”丫鬟气得直跺脚,“他这么过分,你怎么可以放过他?我们应该回去告诉老爷,让老爷收拾他们!” “别啊!”范达齐的父亲只是个八品官员,而薛秀的父亲则是通判,要是闹大了,他定没有好果子吃。 范达齐害怕父亲会责怪自己,立刻给她磕起头来:“薛小姐!是我糊涂,是我‘混’账!刚才喝多了,胡‘乱’说话,还请你千万不要怪罪我啊!” “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你倒是清醒得很嘛。”敖倾珞凉凉地提醒道。 “好啦!”薛秀看不下去了,“范公子,我有自知之明,今天的事,我会当没发生过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她知道范达齐在害怕什么,她也不愿闹到父亲那儿去,省得让范达齐对自己更加怨恨。这些年来,别人不是第一次嘲笑她了,就算让人家说两句又能如何? “多谢薛小姐!”范达齐丢脸已经丢够了,听到薛秀开口,他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携同伴离去。 尽管身上披着斗篷,但遭风一吹,薛秀还是觉得有些冷。这时,她想起徐长清仍穿着一身湿衣,忙道:“承‘蒙’公子搭救,救命之恩,秀儿定会好好报答。不如请公子回府中换身干净衣裳,让秀儿好好感谢。” “不必了。”徐长清撩开湿发,对她拱手。“此乃小生本分,姑娘不必言谢。只是往后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轻易跳河。” 借着月光,薛秀看清了他的长相,心中一动。“敢问公子姓名?” “徐长清。” “徐公子。薛秀还‘欲’再说什么,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丫鬟心疼地说道:“小姐,先别说这些了,你全身都湿了,得赶紧换身衣服才是。” 敖倾珞附和道:“是啊,快点换衣服吧。长清,你也是。” 听到她的呼唤,徐长清一愣:“敖姑娘叫我什么?” “长清啊。”她很自然地说道,“我觉得你人‘挺’不错的,既然都是朋友,就不必那么拘谨。我叫你长清,你叫我倾珞即可。” “倾珞。”徐长清喃喃地念着。 “对了,我好像记得前面有个成衣铺,干脆就去那儿换身衣裳吧。”敖倾珞本可以用法力烘干衣裳,但想起刚才上岸时范达齐等人盯着她看的目光,便决定把这身衣服给扔了。 “好。” 两人走了几步,敖倾珞疑‘惑’地回头:“你们不来么?” 薛秀尴尬地看着她,“去了也没用,我这身材。 以她的身形来说,成衣铺定没有合适的衣裳。薛秀虽然想去,但也不想让人笑话自己。 敖倾珞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是我不够周全。” “没事的,我们家离这儿很久,只要轿夫快一点,很快就会到的。”丫鬟说道。 “那么就此别过了。”徐长清微微点头。 “好。”薛秀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在丫鬟的搀扶下向自家轿子走去。 一看到两人进来,伙计就热情地捧出两套衣裳:“两位请看看这一套,绣的是一样的‘花’样,只有颜‘色’稍微不同。男款颜‘色’较深,衬得人气宇轩昂。‘女’款颜‘色’较浅,正好符合小娘子的气质。两位鹣鲽情深,穿上这套,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听了伙计的话,徐长清道:“看起来不错,我就要这件了。” 敖倾珞岂会不知道,他是因为伙计的话而看上了这套衣裳。她看了看四周,指着一件浅蓝‘色’衣裙道:“我不喜欢紫‘色’,就要这件吧。” 徐长清的眼中,划过一丝失落。 回到船上时,周围就只剩下这一艘船了。敖倾珞再看岸边风景时,不免有些兴致缺缺。 “倾珞,来这边。”徐长清站在船头,对她唤道。 “怎么了?”她紧张地看向水面,“不会又有人落水了吧?” 他失笑,“当然不是了。你就站在这边,等一会就知道了。” 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敖倾珞来了些兴趣,与他顺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一点银光自湖面上升,将漆黑的夜幕一分为二,只听得“轰”的一声,无数朵烟‘花’瞬间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 烟‘花’如瀑布般流泻,映得敖倾珞一双眼眸也跟着亮了起来。 “好美啊!” 徐长清‘精’心挑选的烟‘花’像宝石、像星光,又像会发光的蒲公英,看着或浅紫、或金黄、或雪白的各‘色’烟火如雨般落入湖中,重归黑暗,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然而只抓了一手的倒影。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徐长清念罢,指着天空道:“快看!” 最后一枚烟‘花’打上天幕,这一次出现的不是百‘花’,而是点点红‘色’,像是。 “红豆?”敖倾珞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我送给你的。”徐长清脸颊微红,说到最后,竟不敢直视她。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长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你说了什么?” “你说,请我配合你一起演戏,刺‘激’那个狠心抛下你的未婚夫。”徐长清和她并不是在茶楼相识的,相反,早在相亲开始之前,她就偶然遇见他了。那次接触下来,她觉得徐长清是个不错的人,恰好又对他有恩,便将事情与他说明,请他配合自己。 但徐长清的心意,早就在几次相处下来渐渐地改变了。 “倾珞,你不是说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么?要是他再也不回来了,你怎么办?你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我么?” 她垂下了头,“曾经沧海难为水。” 最后一枚烟‘花’从天际掉落,跌入湖底,徐长清的眼神也跟着黯了下去。“对不起,是小生唐突了。” 她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嘴角划过一丝苦涩:“应该我说对不起才是。” 在一片沉默中,徐长清迅速整理心情,重新振作起来:“是我的错,明知道你还存着希望,就不该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他不再回来,你便考虑一下我?”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忍心拒绝。“我答应你。” 她又补充了一句,“可如果他回来了,请你忘了我。” “如果他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我。”徐长清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说道。 他是君子,拿得起放得下,如果她能和喜欢的人终成眷属,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喜事? 看罢烟‘花’,徐长清亲自将她送回客栈。敖倾珞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推开了姬东的房‘门’。 姬东房中一片黑暗,隐约可见‘床’上有人。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敖倾珞冷笑着说道:“姬老头,装睡也要装得像一点啊,鞋子都没脱呢。” 听到她的声音,姬东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我,我怕冷!穿鞋睡觉暖和!” “是嘛?”敖倾珞‘摸’了‘摸’被窝,“真可怜,睡了半天,被窝还是冷的,难怪不脱鞋了。” 姬东恼羞成怒地掀开被子,坐在‘床’头骂道:“死丫头,用得着这样挖苦我么?老头我哪有在装睡,我是刚才起夜去茅厕,回来后被窝都没焐热,你就回来了!” “臭老头,你干脆在粪坑里睡好了,多暖和啊。要是饿了,还可以吃一点。”敖倾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姬东被她看得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看你是不高兴吧?”敖倾珞道,“我和长清游湖,某个人心里越想越不爽,压根就睡不着,对不?听到我回来了,又怕我奚落他,这才故意钻被窝里装睡。啧啧,臭老头,你这是‘欲’盖弥彰啊!” “死丫头,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屎,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姬东气呼呼地说道,“别‘乱’想有的没的,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去和徐长清卿卿我我说情话呢!睡了睡了!” 说完,他甩掉套在脚上的鞋子,用被子将全身都裹住,做出一副睡觉的样子。 敖倾珞转过身,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我知道,他喜欢我。” 姬东翻了个身,没有理她。 “可是,我不喜欢他。” 姬东从被子里伸出头,“你说什么?” 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花’,笑道:“听了这话是不是很开心?臭老头,我告诉你,我那是骗你的。我啊,不知道有多喜欢他呢!” 她飞快地溜出去,身后传来姬东一声怒吼:“死丫头,又耍我!” 第158章 春天来了 范府。[.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最新章节访问:.。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范达齐躺在‘床’上,由两名‘女’子给自己上‘药’。尽管她们的手法很轻,他还是疼得一直叫唤。 两个‘女’子一个叫青‘玉’,一个叫红烟,是他回来时顺便带走的青楼‘女’子。范达齐不爱诗词书画,偏偏就爱调戏‘女’子,哪怕受伤上‘药’,也非得找几个好看的来享受享受。 青‘玉’嗔道:“范公子,你真有这么疼吗?” 范达齐‘摸’着她的柔荑,道:“真的很疼啊!美人,不如你亲一亲我,我就不喊疼啦!” 红烟噘着嘴,故意扔下‘药’膏。“爷,你怎么能冷落我?” “哎哎,小美人,别生气啊,来,一人亲一口,哈哈!”美‘色’当前,范达齐早就忘记身上的疼痛,也不管身上的‘药’膏没有吸收完,直接跟她们戏耍起来。 玩着玩着,他忽然撞到一人身上。 “范达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玩!”来人是长他一岁的姐姐范羽萱,看到弟弟受伤还这么不争气,气得她抄起凳子,朝那两个‘女’子走去:“滚滚滚!” 青‘玉’和红烟都吃过她的亏,一看到她出现,吓得赶紧走人。 “姐,打我的人又不是她们,你拿她们出什么气啊?”范达齐埋怨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许带这些不要脸的‘女’子进府!”范羽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下次再让我看到,我就让爹断你三个月的月钱,看你还能拿什么去讨好她们!” “姐姐,你的弟弟被人打成这样,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我,反倒还在骂我呀?”他撩起衣裳,委屈地看她。 “你受伤了?”范羽萱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涂满了膏‘药’。 “可不是嘛!我今晚在游湖,看到薛秀那个胖妞也在,我就说了她几句。没想到她故意跳河,让一男一‘女’救上来了。后来其中那个‘女’的居然还打我!姐,你要为我出气啊!”范羽萱平日对他虽然严厉,但却十分维护他。范达齐知道,她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竟有这种事?”范羽萱长得虽不算美,但气质独特,平日里自恃清高,鲜少与人来往。至于薛秀,她不但看不起,还常和范达齐一起嘲笑她。听到有人为了薛秀而打了自家弟弟的时候,她果然生气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告诉姐姐,那个人是谁,我这就毁了她的容!” “别啊!”范达齐有自己的打算,“姐,她肯定和薛秀相识。说不准是薛秀唆使的,她才会故意打我一顿!那个美人我虽不知道名字,但长得‘挺’不错,你要是遇上她,可别伤她。只要挑断她的手脚筋,送给弟弟,弟弟自有一万种法子治她!” 范羽萱岂能不知他在想什么,“你这脑子,成天就想这些事!不过你说得对,把她‘交’给你,她一定会后悔自己曾经的举动!” “多谢姐姐成全!”范达齐殷勤地为她‘揉’‘揉’肩,锤锤‘腿’,半响,又问她:“姐姐,那个薛秀还‘逼’我给她磕头,这笔账,你可得帮弟弟好好算一算啊!” 敖倾珞今日‘逼’他给薛秀道歉,薛秀不理,吓得他只好磕头,把脸都丢到外婆家去了。这一口气,他非出不可! “我早就看不惯那薛秀了!”范羽萱的眼中腾起怒火,“长得又丑又胖,还好意思穿鲜‘艳’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来招摇。上回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结果她脸上厚厚的脂粉全撒我头上,恶心死了!” “是啊姐!我看啊,没准她一直认为自己比你美呢!你就该给她点颜‘色’看看。身为一个丑人,没有自知之明怎么行?”范达齐不断在旁边煽风点火,鼓动她找薛秀报仇。 她冷笑一声,“‘春’天来了,过几天娘亲不是在府中设宴,邀请各家小姐参与,顺便为你相个媳‘妇’么。薛秀那么丑,我就把她请过来,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姐姐英明!” 姐弟两相视而笑,‘奸’诈的笑声掠过窗棂,惊得天上的月亮躲进了云层里。 而另一边,薛秀回到府中后,立刻沐浴更衣,洗净身上的脏东西。 厨房也没闲着,她的贴身丫鬟带来了薛秀的命令:她要吃猪油糖! 猪油糖甜而不腻,柔软滑口,有猪油独有的香味。吃起来满口香甜,有些许黏牙,越吃越停不下来。自从薛秀小时候偶然吃过后,就再也无法忘怀。到如今,只要她一不开心,她就要吃猪油糖。仿佛只有这些香甜的吃食,才能安慰她受伤的心。 幸好厨房做习惯了,平时也会备着点,很快就送来一大碟成品。 “小姐,你还在想范达齐说的话吗?”看着薛秀一颗接一颗地吃着猪油糖,丫鬟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糖是用猪油做成的,吃完这些,薛秀身上的‘肉’少不得又要增加几两。等她吃完,心情虽然好了,但很快又要为自己的身材而发愁。 薛秀也知道这些,但她没有办法。从小到大,她抒发郁闷的唯一办法就是吃。这个特点,也和她的体重脱不了干系。 “‘女’儿啊!你怎么又吃这个了啊?”薛老爷急急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追着两个下人。 “爹!”看到他,薛秀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扑过去,而是用袖子挡住猪油糖。 “你休想!”薛老爷早就看到猪油糖了,“平常不许厨房给爹做,现在倒躲这儿偷吃?快点给我吃一点,你娘老管着我,我都馋死了!” 薛老爷和她一样,浑身都是‘肥’‘肉’,在崩坏过朝服后,薛夫人就开始禁止他吃太过‘肥’腻的东西。他忍了许久,终于等到今天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薛夫人身体不适,早早睡去了。而他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薛秀落水,吓得赶紧奔过来。走到半路,看到厨房端过来猪油糖,馋得他马不停蹄地追过来了。 “爹爹,娘不许你吃这些!”猪油糖做得不多,连薛秀自个儿都没吃过瘾。看到薛老爷垂涎三尺的模样,她赶紧把碟子又往自己那边拢了拢。 “你确定吗?”薛老爷居然没有跟她抢,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我,大概确定吧。”在他奇怪的目光中,薛秀动摇了。 “端上来。”薛老爷大手一挥,身后的下人就提出一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第一层是卤猪蹄,第二层是红烧‘肉’,第三层则是半只切得整整齐齐的烧‘鸡’。 “‘肉’!”除开猪油糖,薛秀最爱的就是‘肉’。 “只要你和爹分享,这些你都可以吃!” “给你!”薛秀毫不犹豫地把猪油糖推给他,然后拿起卤猪蹄啃了起来。 卤猪蹄煮得很入味,软糯的猪皮带着香料的味道,一口下去,无比满足。 “爹爹,还是你懂我!” 薛老爷飞快地吃着猪油糖,“那是。‘女’儿,听说你落水了?” “是啊。”徐长清的面孔又浮现在脑海中,不知不觉,薛秀红了脸庞:“幸好徐公子救了我。” “哪个徐公子?帅不帅?家里有几口人?”看到她的神情,薛老爷追问道。 “爹!”薛秀跺了跺脚,“你想什么呐?人家,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说到这里,她不免有些自卑。 是啊,徐长清虽好,可她这么胖,这么丑,尤其跟他身边的‘女’子一比,简直黯然失‘色’。就算她喜欢,他能看中自己么? “‘女’儿,你想什么呐?你这么优秀,一般人想娶你我还不答应呢!”薛老爷道。 “那爹爹改日替我找到他好不好?我想亲自和他道谢。”薛秀梦想着能再次见到他。 “没问题!明日我要去收债,你随我去看看,等看完了,爹爹立刻和你去打听他家!” “爹爹,你真好!” 说罢,薛老爷又问:“可是你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了?” “老爷,还不是那个范达齐。他羞辱小姐,小姐为了自己的名声,气得跳河了。幸好有个公子仗义,救了小姐,不然。丫鬟早就气不过,听到他询问,立马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是他?!”薛老爷眯起眼睛,“你放心,我明儿就去给你讨个公道!” “爹爹,别啊!”想起范达齐当时一边磕头,一边向她道歉的模样,薛秀就心软了。“他就说了‘女’儿胖,‘女’儿的确是胖,我不怪他。更何况。。。我不是气得跳河,是因为天太黑,我没看清,不小心掉进去了。 “那他也不该说你啊!”薛老爷一拍桌子,提高了音调。 “嘘!”薛秀赶紧阻止他,“爹,你就不怕把娘给招来吗?” “咳咳。”薛老爷怕给自家娘子捉个现成,果然不说话了。 “爹,他说得没错,而且也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女’儿了。要是每个人这么说,你都得找他算账的话,你得得罪多少人啊?”薛秀一来心地善良,二来不想惹事,更不愿给薛老爷找麻烦,于是卖力地劝说着他。“其实你想想啊,他们越说,对‘女’儿越好啊!” “怎么个好法?” “‘女’儿知道自己胖,这不是没毅力么?要是他们总是说‘女’儿胖,‘女’儿就有了动力轻身。说不定有朝一日,‘女’儿就瘦了!”薛秀装出很乐观的样子,说道。 “有道理!”听她这么说,薛老爷也就作罢了。“但是你要知道,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你要是不开心了,就告诉爹,爹不在乎得罪谁!只要你开心,爹就开心!” “爹,你真好。薛秀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那是!”薛老爷自豪地仰头。 “那你为什么要把给我的‘肉’都吃光?”她指着薛老爷面前的骨头,哀怨地问道。 “这个,这个。他继续仰头望天,“爹是在为你减‘肥’!” 第159章 一桩美事 姬东起‘床’后,敲了敲敖倾珞的‘门’,喊道:“喂,死丫头,快起‘床’了,老头我今天要带你去尝一尝‘春’雨楼的糕点!” 照平日来说,要是听到最后几个字,敖倾珞老早就跑出来了,可他等了一会,都没听到里面的人出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访问:.。 姬东以为她转‘性’了,嘲笑道:“死丫头,莫不是你怕我会给你下毒?” 说罢,他又敲了敲‘门’。 里面还是没人出声,看来,她一定是出去了。 姬东下楼准备询问小二,却见到敖倾珞一脸喜气地走上来,手里还端着几碟东西。 “哟,你是不是良心发现了,知道孝敬我了?”姬东以为这些是给他的,于是伸出手要替她接住。 岂料她一个闪身,道:“想太多了,这些可是我早上起来辛辛苦苦做的,待会要给长清送去!”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姬东痛心疾首地说道,“老头我和你多年的情谊,居然还抵不过一个傻小子!你把东西给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饿死吗?” “臭老头,你有手有脚,自己不会下去吃吗?”敖倾珞懒得理他,进屋用食盒装好,又对镜仔细打扮过,这才出‘门’。 姬东可不能看着她就这么走了,去厨房拿几个馒头揣在怀里,紧跟着她离去。 走到半路,他看敖倾珞有意无视自己的存在,于是故意高声讽刺起来:“死丫头,你做的东西又丑又难吃,你这不是献殷勤,你是在谋害人啊!” “又不是给你吃,你管得着么?”她停下脚步,摘一朵盛开的迎‘春’‘花’装点在食盒上,继续前进。 姬东哼了哼,“我这是在劝你悬崖勒马!” “臭老头,今儿天气不错,你身上那么臭,该洗洗晒晒了。”为了甩掉姬东,她特地加快了步伐。 他可不会让她得逞,一路紧紧跟随。 此刻,在徐长清的家‘门’聚集着一群壮汉。壮汉们个个凶神恶煞,将屋中的家具和书籍全都扔到‘门’前。有些书跌进水坑中,沾上泥水,徐长清见了,心疼得将它们一本本捡起来。 “各位,欠你们的钱我会尽快还上的,你们能不能宽慰些时日啊?” “都几天了,你能还吗!看你家徒四壁,就算给你一百年也还不清。穷就算了,还非要借钱充‘门’面,活该!”为首的壮汉丝毫不讲理。 “那至少别把我的书‘乱’扔啊!”徐长清最为心疼的,是他那些珍藏的书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你整间屋子都是我们老爷的,扔几本破书怎么了?” “这些书有些可是古籍,你们怎么能说扔就扔?”徐长清一边与他讲理,一边和书童收拾地上的书。 “古籍?”壮汉眼睛一亮,“能卖很多钱吧?你,快点把古籍都给我!” “不行!”徐长清立刻抱紧怀中的书籍,“这些都是先父传下来的,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不能丢掉它们!” 壮汉狠狠地瞪着他,“放屁!你们家欠债多年,你爹还非要供你上学堂。老子死了,儿子却没钱还债。你要是那么厉害,怎么不考个状元啊?我告诉你,老爷已经明确说了,既然你们没钱,那就用房屋抵债!今儿这屋子怎么着也要拆掉,给我们小姐建个小庄子玩玩!” 说罢,壮汉仗着自己的力量优势,动手与徐长清抢夺书籍。 “别抢啊!”徐长清对这些书籍视若珍宝,哪怕最艰难的时刻也不会想要卖书,看到壮汉要抢,拼命与他争夺起来。 抢夺中,一本古籍一分为二,微黄的碎片在空中飞舞,最后落在徐长清的睫‘毛’上。 他怔怔地看着古籍,“爹,孩儿对不起你啊!” “不就是一本破书嘛!”壮汉目不识丁,看到古籍损坏也不心疼。“补一补,卖亏一点,还是有钱的。” “我跟你们拼了!”心爱的书籍被毁,徐长清心中的愤怒彻底喷薄而出。 “来啊!”壮汉也不躲闪,就这么看着他向自己冲来,快到跟前时,他揪住徐长清的衣领往上一提,轻松得就像在提一个‘花’瓶。 “你不是要打我吗?来啊!”壮汉一边摇晃着他,一边讥笑道。 “放我下来!” “呸,我才不放呢!”壮汉奉命前来收拾东西,却一直遭到徐长清的阻拦,早就想修理他了。如今他自个儿送上‘门’来,他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放开他!”这时,敖倾珞急急地冲了过来。 “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壮汉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是么?”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看着她的笑容,壮汉有一瞬间的晃神。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徐长清不知怎么的站在了她的身边,而他的手也一阵酸疼,几乎抬不起来了。 “你做了什么?!”壮汉大吃一惊。 “咦?你难道看不到我刚才打了你几下,顺便把他救下来了吗?”她刻意睁大眼睛,“大哥,你真没用。” “你!”壮汉遭此羞辱,气得撩起袖子,要把丢掉的脸面挣回来。 姬东看状况不好,正打算要‘弄’点状况出来的时候,远处忽然来了两个人。 “别打!”走在最前头的竟是薛秀,看到壮汉要打徐长清,她吓得顾不上仪态,抬‘腿’就跑。 “小,小姐?”壮汉再一回头,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老爷!” “怎么回事?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这儿吵吵闹闹的!”薛老爷喜静,看到几个人的架势,一张脸便拉了下来。 壮汉最怕的就是他,“老爷,这徐长清阻拦我们,小的不过教训他几句,他还带了帮手来。” “帮手?”薛老爷看向敖倾珞,“这么一个小姑娘,你欺负她还差不多。” “老爷。壮汉的手臂到现在还抬不起来,听到他这么说,实在是委屈。 “长清,你的房子怎么回事?”她犹记得徐长清家底还算殷实,不然不会雇船放烟火给她看。 “我。徐长清面‘露’尴尬之‘色’。 还是书童说了出来,“其实公子家早年还算殷实,但老爷是个书‘迷’,‘花’重金购下很多孤本古籍,后来还非要让公子上学堂,一年年下来,早就欠了一屁股的债。昨儿公子。。。公子还为了你,借了一笔钱去置办烟‘花’。没想到这边看公子实在还不起钱,特地来收了房子抵债。” “长清,你,你。敖倾珞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自责,“你何必这样呢。” “那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再说了,无论有没有那一出烟‘花’,我们家归他们也是迟早的事。”徐长清不愿看到她内疚的神情,于是故作轻松地说道。 “呜呜呜。薛秀抹着眼泪,哭道:“徐公子,你好可怜,爹爹,我们不要他的房子了,好不好?” “徐公子?”薛老爷明白过来了,“‘女’儿,他就是救你的那个人?” “是啊!”薛秀点头,“幸亏‘女’儿今天来了,不然害得救命恩人无家可归,我就是恩将仇报的罪人!” “薛小姐言重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还不起钱,按照先父的约定用房子抵债,虽然愧对祖宗,但也无愧于心。”徐长清对这一切都看得很淡,只要古籍还在,哪里都是家。“只是委屈我的书童了。我现在无处可去,你还是别跟着我了吧。” “公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在老爷面前发过誓要照顾你的,你可不能赶我走。”书童哀求道。 “唉。”徐长清何曾舍得离开他,只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没事,我恰好有个闲置的院子,不嫌弃的话,你们就去那儿住吧。”敖倾珞道。 “是吗?死丫头,我们要是真有个院子的话,为什么现在还住在客栈里呢?”姬东知道她定是想待会买个宅院,安置徐长清住下,于是‘阴’阳怪气地说了起来。 “客栈多舒服,有得吃有得住,每天换一家,新鲜!”敖倾珞瞪了他一眼。 就知道拆她的台! “不用了!”薛秀向薛老爷说道:“爹爹!” 薛老爷岂能看不出薛秀对他有意思,为了成全她,便答应下来:“徐公子救了我的‘女’儿,就是一家人了。既然如此,这房子就不收了。” “薛老爷言重了,我充其量不过救了薛小姐一命,怎么就是一家人了?”徐长清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是‘春’天,‘女’儿家穿得单薄,下水后更若无物。公子是男子,在水中救人不免会有肌肤之亲,而且我还听说你为了救小‘女’甚至要口对口渡气。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然碰了小‘女’,就该负责,对不对?” 薛老爷故意把话说得严重,徐长清听了,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这,当时事态紧急,我也不是有意的。” “爹爹!”薛秀跺了跺脚,震得周围几人都感觉地面晃了晃。“徐公子,我爹爹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我哪有。薛老爷皱眉。 她压低了声音,道:“爹爹,‘女’儿不要你‘逼’他。” 他无奈地改口,“对啊,我哪有认真的,我是开玩笑呢!哈哈!” 徐长清飞快地瞥了敖倾珞一眼,见她没有反应,于是也没有出声。 薛老爷眼睛转了转,“这样吧,要是让你没地儿住,我可过不去。但你们家欠了那么多钱,总得要还吧。” 徐长清以为薛老爷还是想要收回房子,“薛老爷,徐某愿意以房子抵债,绝无怨言。” “不不不,你误会了。”薛老爷摆摆手,“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我大字不识一个,不想小‘女’也是这样的人。既然你是个读书人,那就每日来我府中教导小‘女’读书写字吧。” 徐长清略微思考了一下,“这点小事,恐怕不能抵债吧?” “难道你不想教她?”薛老爷板着脸,道。 “不不不,薛老爷,你误会了。我很乐意教她,只是。徐家欠的钱实在太多,单凭教书还债,他心中不安。 “那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说。”薛老爷对那点银子实在看不上眼,只要能成全两人的好事,徐长清欠的钱还不就是他的钱? “好,好吧。”既然薛老爷坚持,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在往后教导的时候多费些心思。 薛秀一脸喜‘色’,“多谢徐公子。” 姬东在旁边嘀咕道:“啧啧,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臭老头,闭嘴!”敖倾珞也看得出来,薛老爷是在帮自家‘女’儿。不过看薛秀为人不错,要是徐长清能喜欢上她,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第160章 削容刀 谈妥后,薛老爷立刻让壮汉们撤离。[..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这间屋子就留着吧,把隔壁的都拆了。” 又道,“秀儿,你和徐公子先聊聊,我去监督他们干活。” 薛老爷有意撮合二人,敖倾珞也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把点心‘交’给他后,便与书童一起收拾书籍。 徐长清想和她多说两句话,奈何敖倾珞和姬东抱着书直接进屋整理去了,只留下他和薛秀二人。 薛秀抓住机会,道:“徐公子,上回的救命之恩,秀儿终身铭记。” “你不必那么客气,再说了,救你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有倾珞呢。”徐长清认为救人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也不居功。 听他喊得如此亲昵,薛秀的眼神闪了闪,“你和那位姑娘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我,我和她只是知己好友,姑娘不必多想。” 听了他的解释,薛秀眼中难掩喜‘色’,“真的?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她忙改口:“我觉得那位姑娘‘挺’好的,有意与她结‘交’。既然你们是好友,我也有机会认识她了呀。” 徐长清不疑有他,“待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倾珞为人很好,你们两个一定很投缘。” 薛秀做出一副期待的神情,“好呀。” 那位姑娘既然是徐长清的好友,想必对他十分了解,要是能从她口中得知他的喜好,也方便她接近徐长清。 这时,隔壁房屋忽然出现了‘骚’动。 “老爷,这是薛家的福气啊!” 刚才奚落徐长清的壮汉推着一辆车出来,一边走,一边对薛老爷不断地说好话。 薛老爷很是‘激’动,“‘女’儿,快看,我们挖出了太岁!” “太岁?”薛秀曾听别人说过,太岁就是‘肉’灵芝,是一种了不得的仙‘药’,听到薛老爷这么一说,立刻前去观看。 车上放着一大团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像‘肉’,但又有独特的纹路。用手一量,这太岁竟比手臂还长。 太岁又大又沉,壮汉一个人推车也显得吃力。薛老爷对此物非常感兴趣,甚至用手戳了戳。触感很软,但表皮略硬,‘摸’起来像在抚‘摸’一张牛皮。 徐长清拂去太岁上的泥土,感叹道:“传说太岁可入‘药’,食之轻身不老,延年益寿,长期服食还能成仙。薛老爷,得此神物,想必是祖上荫庇啊!” “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薛秀只觉得太岁看起来很诡异,还有些恶心。[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没有见过,所以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徐长清回道。 “老爷,听说这玩意割了还会再长出来,拿来泡水可以增寿,也可以轻身,不知道可不可以赏给我一点点?”壮汉听了,对太岁垂涎三尺。 “这是你挖出来的,那就赏你巴掌大的一块吧。”薛老爷难得地大方起来。 壮汉高兴地说道:“多谢老爷!” “能轻身?”薛秀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心动了。“爹爹,给我一点试试吧。” 要是这太岁真有这么神奇,她岂不是能瘦了? “嘘,先让他试试,要是没毒你再用。”薛老爷低声道。 “太岁?”恰好这时,敖倾珞也出来了。“哟,薛老爷,恭喜啊。” 姬东上前‘摸’了‘摸’太岁,无意中问了一句:“这玩意能让人返老还童么?” 返老还童? 敖倾珞迫切地问道:“薛老爷,我家有个哥哥懂些医术,也曾经见过太岁。不知道你能不能割一点给我,让我送给他研究研究?” 姬东睨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薛老爷追问她:“你说你哥哥见过太岁?那太岁真的有这些功效么?” “他以前切成小块入‘药’,具体有什么效果我也不清楚,但太岁是无毒的。”敖倾珞听三哥说过,太岁入‘药’的确有些效果,但要怎么用,用多少,她便不知晓了。 “好吧,我可以送一块给你。来人,拿刀。”听到无毒后,薛老爷也放心了。 在薛老爷的指示下,壮汉切了巴掌大一块给自己,又切了较大一块给敖倾珞。太岁的‘肉’是雪白的,割开的时候,里面还会渗出一些黏稠的液体,壮汉沾了一点尝尝,竟比蜂蜜还甜。 敖倾珞用帕子包好,语气中满是兴奋:“太好了,待会就让人转‘交’给三哥!” “你要太岁做什么?”姬东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眨了眨眼睛,“臭老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懂得尊敬老人了!”姬东捂住‘胸’口,痛心疾首地说道。 “尊老?”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姬老头,要是论岁数,我可比你长了几千岁,你要是说尊老,也该是你孝敬我才对。” “那,那你也该懂得爱幼吧!”姬东撇撇嘴。 “得,爱幼是吧,喊声‘奶’‘奶’来听听。”她勾了勾手指。 姬东一张老脸涨成了青紫‘色’,“休想!” 得到太岁后,薛老爷给在场的人都分了一点,作为代价,他们必须保密。要是太岁真有这么珍贵,他可不愿让外人知道,天天登‘门’求仙‘药’。 薛老爷左思右想,最后让人搬来一个水缸放进薛秀的屋内,将太岁养在缸中。 薛秀对太岁很是好奇,与丫鬟趴在缸上看了很久,还用树枝戳个不停。 “小姐,这东西不就是一团‘肉’嘛。”丫鬟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是啊,就是一团‘肉’。”不过薛秀喜欢吃‘肉’,就这么看着也‘挺’好的。 “小姐,既然徐公子说这东西这么神奇,别人也试过了,不如奴婢给你割一点下来泡水喝,看是不是真的能把小姐给变瘦。” 薛秀正有此意,“去吧。” 丫鬟去厨房要了一把锋利的刀,探进缸中准备割‘肉’。水缸很矮,高度甚至不到人的膝盖,她轻轻松松地割下拇指那么大的一块‘肉’,扔进水杯里。 薛秀盯着清澈的杯底,无论如何都鼓不起勇气喝下去:“你不觉得这样看很恶心吗?” 那一小块‘肉’像生鲜的蚌‘肉’,拿在手中,仿佛随时都会蠕动,薛秀越看越觉得恶心,连带丫鬟也看不下去了。 “不如这样吧,奴婢去煮碗甜汤,把太岁‘混’在一起,小姐不就能喝下去了?” 这是个好主意,“好,快去。” 丫鬟的主意的确不错,不一会儿,她端了一碗莲子银耳羹过来。把太岁‘肉’往里面一放,半透明的银耳遮住了它的面容,一眼望去,就像只是一碗普通的甜汤。 这下,薛秀终于敢喝了。她飞快地把甜汤喝个‘精’光,剩下的银耳和莲子则不要。入口的时候味道很甜,丝毫察觉不出有什么异味,或许这太岁‘肉’原本也没有什么味道。 “小姐,有没有什么感觉?”丫鬟接过汤碗,期待地看着她。 “你觉得我瘦了吗?”薛秀‘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丫鬟认真地看了半天,“这。。。奴婢看不出来。” “或许要等上几天,才能看出效果吧。”薛秀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肥’‘肉’,道。 别说几天,要是半个月能出效果,她也很开心了。这一身‘肥’‘肉’要是能减去,徐长清定会更加欣赏她。 当天,薛秀一切如常,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倒是在晚上睡着的时候,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个模糊的白影在哭泣,大致能听出是个‘女’子的声音。她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我好疼,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你,你是太岁?”薛秀不断向她走近,可无论怎么走,她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是我,我本来好好地在地底沉睡,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我好疼,你们不要伤害我了,好不好?你到底想要什么?”‘女’人哀求道。 薛秀犹豫了一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意识。我只是听说太岁能轻身,我很胖,我想像普通‘女’子那样瘦。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因为我的身材笑我,我也嫁不出去。虽然爹爹说没关系,但我知道,他也很伤心。我也想嫁个好人家,让爹爹可以抱孙子。或许我瘦了,徐公子就会喜欢我。我。。。对不起。” 没想到太岁竟然有自己的意识,薛秀暗自决定,哪怕她不能瘦下去,也不要再割它的‘肉’了。 太岁想了想,“你是个好人。既然你想瘦,那我送你一样东西吧。” “你要送我什么?”薛秀忽然感觉自己手中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只不过那把匕首是木头削成的,很粗糙,只大概刻出一个轮廓,而且很明显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这是削容刀,你可以割去身上所有多余的‘肥’‘肉’。但是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让这把刀落入他人手中。”‘女’子停止了啜泣,“作为‘交’换,你必须答应我,不要让任何人伤害我。” “我明天就让爹爹把你送回去。”薛秀说道。 “不。我受了伤,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段时间我就呆在这里,等我的伤好了,我再托梦给你。”‘女’子停止了哭泣,“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我答应你。”薛秀郑重地说道。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丫鬟紧张地看着她,说道:“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刚才一直在说梦话,怎么叫也叫不醒,我还以为你得了怪病呢。” “我做了个好奇怪的梦。”薛秀醒来,发现手上并没有梦中握着的刀,不由怀疑梦境的真实‘性’。 “是吗?是不是梦到徐公子啦?”丫鬟打趣道。 “当然不是了!我梦到太岁给了我。薛秀掀开被子,忽然发现一样东西从被褥里掉出来,砸在她的鞋上。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梦中那把削容刀么? “小姐,这是什么呀?”丫鬟看她的表情很是奇怪,便把削容刀捡起来,翻来覆去地看:“咦,这是哪来的东西。说是木刀吧,可又不太像,是不是哪个小孩恶作剧扔进来的?” 薛秀夺过削容刀,怔怔地把昨晚的梦说了一遍。 “这把刀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我不知道。”薛秀喃喃地说道。 若是削容刀真有奇效,她不用‘花’任何力气就能轻松地变成一个端庄的‘女’子。想到这里,她对丫鬟说道:“快,和我到梳妆镜前!” 第161章 心怀鬼胎 薛秀顾不上穿戴,穿着里衣直接坐在镜前。(..tw好看的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丫鬟怕那把刀能伤人,特地在自己的手指上试了试,确定没问题后,才又‘交’给她。 算算时间,徐长清差不多该到了,要是他能看到更瘦更美的自己,是不是就会对自己有所动心? 握着木刀,薛秀在身上比划了许久,决定先在脸上动手。 徐长清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她的脸,不如先在脸上割几刀,看看有没有效果。 木刀的切口很平整,从脸上划过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感觉。薛秀从下巴开始,一直刮到耳根,放下刀后,她惊奇地发现,刚刚刮过的左边脸颊真的瘦了! “天啊,小姐,这把刀好厉害!”丫鬟惊呼道。 薛秀先前还是个双下巴,大饼脸,可这边脸颊的下巴又细又尖,脸蛋轮廓分明,就连皮肤也好了许多。用手一戳,软得能出水。 她不敢相信地在两边脸颊反复‘摸’索,两边的触感都不一样。这把刀居然真的能让人瘦下来! “快快,再试试另一边脸!”丫鬟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薛秀深深呼吸,用削容刀又刮了一下右边的脸颊。这回刮的力道比较轻,导致一边脸大一边脸小,丫鬟看了,忙指着右边说道:“小姐,这边胖了点,再来一次。” 薛秀又刮了刮右边,这回倒是左边的脸颊比较胖了。 “这东西好是好,可是很难控制力道啊!”反复刮了几次,薛秀所有的耐心都消耗殆尽。 “小姐,还差一点点而已。你难道不想徐公子看到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吗?”丫鬟鼓励道。 “对,就差那么一点了,我得再试试!”薛秀来了‘精’神,立刻用最轻的力气刮了刮。 这回,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就展现在镜前。 “好美啊!”丫鬟凑近她的身边,夸赞道。 薛秀的五官虽不算出类拔萃,但经削容刀美化后,皮肤吹弹可破,加上一张完美的脸型,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虽然她离真正的美‘女’还差一截,可要是任何人看到现在的她,再想想之前的反差,一定会觉得她美若天仙。 别说是丫鬟,就连薛秀也看呆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瘦下来会这么美。而这一切,都是太岁的功劳。 想到这里,她要保护太岁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让人看好太岁!” “是,小姐。.tw”丫鬟抓紧时间给她梳妆打扮,“对了,既然这把刀这么宝贝,小姐可得好好收起来,别让别人拿走了。” “我就贴身带着吧,反正没有人会接近我。”薛秀把削容刀用布包好,小心翼翼地藏进贴身处。 当薛秀走出房‘门’的时候,四周的丫鬟无不惊掉了下巴。 这,这还是以前那个毫无美感的薛秀么!? 薛秀享受着她们惊‘艳’的注视,向书房走去。 房中,徐长清已经按时到达。 “见过薛小姐。” 说完,他一抬头,瞳孔猛地放大:“这,这。 “怎么样,小姐是不是很美?”丫鬟抢着说道。 薛秀羞涩地偏了偏头,“徐公子,你怎么了?” 徐长清心知自己失态了,忙道:“一日不见,薛小姐变得如此明‘艳’动人,小生一时失态,真是失礼。” 其实在他心中,人的美丑都不算什么,只不过薛秀一夜之间变成这样,让他大吃一惊。 “徐公子见笑了,秀儿这样的身材,哪里当得上你的赞美?”薛秀虽这么说,但听到他的赞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丫鬟借口奉茶离去,给二人留出相处的空间。 “薛小姐想先学什么?” “我娘很喜欢诗经里面的句子,你能不能教我念?要是我会了,我就可以常常背给她听。” “好。”徐长清拿出《诗经》,翻到其中一篇,问她:“薛小姐看看,这里面的字有没有认识的?” “这个是‘‘门’’字吧?画得就跟‘门’一样呢!”薛秀看到第二个字,高兴地说道。“这个是‘蛇’字?‘门’上有蛇?” “当然不是了。”徐长清哭笑不得地接过书本,“这句是这样念的,‘东‘门’之杨,其叶牂牂。’这个不是‘蛇’字,是‘之’字。这句的意思是说,东‘门’的大白杨,叶儿正在低唱。” “那‘蛇’字怎么写?”不知道薛秀有没有听懂,话锋一转,反倒关心起了这个字。 他握笔写下“蛇”字,“这个比较复杂,你看,是这样的。” “这个字一点都不像,真不知道仓颉怎么想的。”她撇撇嘴。 “写字可不是画画,未必每个字都与其物形似。”徐长清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下一句,我教你念。” “不如你先教我写字吧!”薛秀说道,“你教我写我的姓氏,我回去可以照着样子给我娘绣一个荷包。” “也好。”徐长清本就是为了还债而来,无论薛秀提出什么意见,他都会遵从。 他走到薛秀身后,想教她握笔的姿势,岂料一走过去,就被她身上的脂粉香气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 “徐公子,你怎么了?”薛秀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香味,发现这件衣裳的熏香熏得有些过度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回去换一件衣服吧!”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不用了。”徐长清摆摆手。 “小姐!”这时,丫鬟回来了。“范小姐来找您了!” “范达齐?”听到“范”字,薛秀立刻想到了那晚的事情。 “小姐,你糊涂了,范达齐是男人啊。来的是他的长姐,范羽萱范小姐!”丫鬟纠正道。 “她怎么会来了?”薛秀与她平日没有过任何来往,听到这个消息,她还以为她是来帮范达齐算账的。 岂料范羽萱来后压根就没有骂她,而且还一改往常的轻视,对她笑脸相迎:“哎呀,这,这是薛妹妹吗?” 范羽萱的热忱是装的,可那惊讶却是真实的。 奇怪,今日看薛秀怎么比往日漂亮许多,要是遮住身子光看脸,还真长得不错。几日不见,她怎么就瘦了? 薛秀疑‘惑’地与丫鬟对视一眼,“范姐姐,你今儿来这里是。 “薛妹妹,你知道过两天就是我们家的百‘花’宴了吧?”范羽萱暂且抛下心里的疑‘惑’,亲昵地走过去,与她说道:“听说我的弟弟不懂事,我回去后已经教训过他了。作为道歉,请你到时候来我们家,和各位小姐一起‘交’个朋友吧。” “你要请我去百‘花’宴?”薛秀瞪大了双眼。 这些年来,范府的确每年都会以百‘花’宴将各家小姐聚在一起,增进彼此的感情,可薛秀从来就没有收过邀请。今年怎么会。 丫鬟怀疑地看着她,低声道:“小姐,小心有诈。” 范达齐不是什么好人,他的亲姐姐八成也是心怀鬼胎而来。 丫鬟想得没错,范羽萱打算在百‘花’宴上与别家小姐好好羞辱她一番,再设计让范达齐毁了她的名声。 见薛秀没有出声,她赶紧说道:“怎么,薛妹妹难道不愿去吗?我知道,以前从来都没有邀请过你,那是因为你一直比较孤僻,又很害羞,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我担心你会不高兴。现在薛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很快就要为人妻母。作为当家主母,难道还要整日躲在府中,不敢见人吗?所以我特地来邀请你,想让你借此机会壮壮胆子。将来嫁做人‘妇’,也好为相公打理事务啊。” 范羽萱说的话字字都让薛秀动心,尤其是徐长清还站在她身边,更让她浮想联翩。 是啊,她以往总是不与旁人来往,若是将来嫁给徐长清,她还不得‘操’劳这些事情?可那时她要是毫无经验,难免会丢了夫家的脸。 想到这里,薛秀果然答应了:“范姐姐说的是,秀儿也想多结识几个朋友。” 见鱼儿上钩,范羽萱满意地一笑:“那就说好了,回头我派人把帖子送来,你可得准时来哟。” “一定。”她微微地笑着。 “走吧。”范羽萱挎着她的手,与她向大‘门’走去。 “范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和你上街置办衣物首饰呀!”范羽萱惊讶地回头,“你是头一次赴宴,难道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吗?每年的这个时候,受邀的姑娘们都会‘花’费心思定制衣裳,好在百‘花’宴上大出风头呢。” 听了她的话,薛秀红到了耳根子去。“算了吧,回头我让绣娘给我做一身便是。” 范羽萱是个大美人,要是和她一起上街,那些路人还不得嘲笑她。 但范羽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想和我一起上街?” “不,我没有!”薛秀慌忙摇头。 她故作生气的样子,“你有!我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想和你做一身姐妹装,以显示我们的情谊。可没想到你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我,我,我。 范羽萱别过头去,眼圈红红的,仿佛委屈得要哭了。 “范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薛秀听了,又是感动又是挣扎。 她努力平静下来,道:“妹妹,是姐姐不对。一心想带你出去走走,却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我先走了。” “别!”薛秀咬了咬牙,“我去!” “真的?”范羽萱惊喜地回头。 “嗯,我跟你去。”她坚定地说道。 范羽萱说得没错,她都这么大了,怎么能一直躲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不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呢?越是害怕与人‘交’流,就该越努力去接触他们才是。为了徐长清,为了改变自己,她决定就从现在开始,昂首阔步地走出薛府! 第162章 当众出丑 说得轻巧,但当薛秀真的和范羽萱一起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人们投来的目光俨然就是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tw)-79- 丫鬟悄悄地给她打气:“小姐,你今天很美,不要顾虑别人的目光!” 薛秀又想到自己的脸了,她清楚地注意到,范羽萱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在假装不经意地打量她的脸,那目光有疑‘惑’,也有羡慕。甚至在路上的‘交’谈中,范羽萱也时不时在问她是不是瘦了、最近吃了何物、又或者用了什么好东西。 想来现在的她虽然身形没变,但至少脸蛋比以前好看了。这么一想,薛秀便昂首‘挺’‘胸’地走着。 范羽萱记得,薛秀从前不是这样的,就连不久前才见过她的范达齐也说,薛秀的脸又胖又丑,见过她后看到芝麻烧饼都吃不下去。但不管怎么问都好,薛秀就是没有透‘露’半点内容。 范羽萱心里越发着急起来,她巴不得薛秀越胖越好,走在街上能衬托出她的美。可现在街上的人看到薛秀的脸后都‘露’出惊‘艳’的神情,要是她整个人都瘦了,恐怕就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美了。 买过首饰后,范羽萱带她进了一家布庄。这儿的料子都是最上等的,样式也好,进‘门’一侧的墙上挂着不少裁剪好的衣裳。掌柜的显然与范羽萱熟识,一进‘门’,就招呼伙计端茶递水。 “范小姐,您今儿又来光顾啦?”掌柜对着范羽萱点头哈腰,努力地讨好着她:“几日不见,小姐看起来更加光彩照人了。正是初‘春’时节,小姐不如置办多几件衣裳。届时百‘花’齐放,小姐只要往边上那么一站,就能把所有的光芒都压下去。” 范羽萱被他捧得飘飘然,“掌柜的,你又说笑了。” “我可没有在说笑,小姐妍姿‘艳’质,能够光临本店,实在是蓬荜生辉啊。”掌柜的说完,扭头一看,吓了一跳:“这位是。 “这个啊,是薛府的小姐。”范羽萱故意推了薛秀一把,让她站在前头。 掌柜的不愧是只老狐狸,立刻收起眼中的讶然,道:“原来是薛小姐,我们这的衣裳和布料都是极好的,您要是有什么看中的,我给你打个折。” 薛秀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先看看吧。” 以她的身量,恐怕找不到合适的成衣,还不如挑选几匹好看的布回去,找人定做一身。 范羽萱每个月都要来这里几回,已经是老主顾了。她熟练地走到一个架子上,指着一件轻薄的烟云蝴蝶裙道:“你看,这件‘挺’好看的。[..tw超多好看小说]” 薛秀看后,被它深深吸引了。“这件的确很好看,上面绣的蝴蝶也很生动,与百‘花’宴的主题也很‘吻’合。” 范羽萱也看中了这件衣裳,“嗯,而且这颜‘色’衬得我的肤‘色’更加白皙,你看,好不好看?” 她拿起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薛秀看了,由衷地赞道:“也只有姐姐这身段和样貌,才能把这件衣裙穿出韵味来。” 范羽萱满意地扬了扬眉,“既然妹妹也喜欢,不如我们就要这件吧。真巧,现成的就有两件呢。” 薛秀还未出声,掌柜的就面‘露’难‘色’:“这件衣裳恐怕薛小姐不合穿。” 的确,那衣裳的腰身还不及薛秀的一半,别说穿了,恐怕胳膊处也紧得很。 范羽萱当然知道她穿不了,说道:“那就照着这个样式做一件吧,三天后我们要举办百‘花’宴,我可要和薛妹妹一起穿的呢。” “依我看,薛小姐还是换一件吧。”掌柜的居然没有答应下来。 “为什么?” “薛小姐与范小姐不同,这件衣裳上的设计很独特,上头绣的蝴蝶与云纹多一分则显累赘,少一分则寡淡,要是给薛小姐量身定做的话,恐怕效果不会很好。届时不管是多绣几只蝴蝶,还是按原来的绣,都会失去原本的意境。” 其实掌柜的意思很明显了,薛秀体型大,衣服用的料子多,整件衣服的比例也随之扩大。要是按原来的样子绣,蝴蝶又少又小,会衬得她的体型更大。要是随之放大,又会显得庸俗,简而言之,她这身材压根就不合适穿这样的衣服。 薛秀怎么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眼中的光芒黯然下去。“范姐姐,我有点事,先走了。” “妹妹!”范羽萱着急地追上去,“你别听掌柜的瞎说!我也不看了,走!” “范姐姐,我真的有事,先走一步了。”薛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街,却还是扫兴而归。她何尝不想能拥有范羽萱那样的身材,可以穿任何看中的衣裳? 范羽萱倒是识相的没有追上来,“好吧,那我在百‘花’宴等你!” 与她惜别后,薛秀快速拐进巷子里,专‘门’挑人少的地方走。 丫鬟安慰道:“小姐,那掌柜的也太不会说话了!我们以后都别买那家的东西!再说了,我们不是有法宝么?回去从头到脚都刮一遍,小姐可不就什么衣裳都能穿了嘛。” “对啊!”薛秀眼睛一亮。 她怎么忘了,她还有这个法宝? “我们回府!”天‘色’还早,她得赶紧瘦下来,好让绣娘给自己量体裁衣,赶在百‘花’宴上惊‘艳’一把! 目视薛秀远去后,范羽萱这才讽刺地笑了起来。“哼,胖妞还要穿什么衣服,‘浪’费针线,还不如直接扯块布缠一缠得了!” 掌柜的附和道,“是啊!早先就听过薛府那小姐体型大得吓人,今儿一看,还真是名不虚传。不过么,她的脸蛋倒是‘挺’好看的,可惜啊!” 范羽萱剜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她的脸蛋哪里比得上小姐你啊?小姐样样都好,她也就只有一张脸拿得出手,没法比呀!”掌柜的慌忙改口。 她这才满意地扔给他一袋银子,“嗯,做的不错。对了,刚才那件衣裳我要了。还有,你立刻命人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出来,但要大致按照她的身形做。记得做得小一点,我要让她当众出丑!” 到时候薛秀穿上紧身衣裳肯定会不舒服,要是动作大一点,衣裳就会裂开,让她在诸位小姐面前丢大脸。范羽萱这一回,无论如何都要给她一次记忆深刻的百‘花’宴! “一定让小姐满意!”掌柜的收到钱后,笑得更加开心。 范羽萱出‘门’后,朝着薛秀离开的反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徐长清正在书摊前挑选着书籍,时不时垂下手往远处看去,似乎是在一边等人,一边打发时间。范羽萱眼睛转了转,立刻向他走去。 “这位是徐公子吧?”她刻意将声音放软,听起来宛如十里‘春’风,撩得心都酥了。 徐长清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范小姐,你不是和薛小姐一起么?怎么只见你一人?” “她有些事情,就先走了,倒是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听到他问及薛秀,范羽萱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哪个男人在她面前不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哪里会提及别的‘女’人?这个家伙倒好,不但对她无动于衷,还敢先问那个丑‘女’的行踪! 回想起薛秀的表现,范羽萱笃定她是喜欢徐长清的。既然要打击一个人,当然要把对方的心上人给夺过去,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我约了朋友,在这里等着呢。”徐长清回道。 “朋友?”范羽萱注意到,他在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不由怀疑道:“只怕不是一般的朋友吧?” 徐长清移开视线,“我和她,不过是知己好友。” 范羽萱以为自己多心了,便没有追问下去。“那不知我与公子,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这。他与范羽萱不过数面之缘,面对这个问题,他还真答不出来。 范羽萱没想到他会这么木讷,只好主动出击:“我知道我与公子不熟,但羽萱想了解公子的一切,不知公子会不会介意?” 说到这里,她微微垂头,故作一副羞涩的姿态。 徐长清听不懂她的意思,只当她是想‘交’个朋友。“当然不介意。” “太好了。”范羽萱伸手似乎想拿他的书籍,忽然“哎呀”一声,向他怀里倒去。 徐长清哪敢让她碰到自己,立刻向后一闪,撞到了桌角。 她见面前的那一双脚移开了,自然也不敢真的摔在地上,用手扶住一旁的桌子,装出一副惊魂未定又深怀歉意的模样,道:“抱歉,刚刚好像被谁撞了一下。” 徐长清忍着疼痛,道:“无妨,小姐没事就好。” 对上他澄澈的眸子,范羽萱明白,她是遇到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了。 在她思索着对策的时候,徐长清道:“我的朋友来了,先走了。” “公子!”范羽萱赶紧扑过去,想要装出崴了脚的样子,岂料她在撞到人后,竟被弹了回去。 “哎哟喂!”一个白胡子老头倒在地上,指着范羽萱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妮子,怎的走路不长眼睛?老头儿我不就是让你让一让吗,你怎么故意撞我啊?哎哟,好疼啊!” 范羽萱想也没想,就骂道:“你这个死老头子,哪里看到我撞你啊?少来了!” “哎哟!”姬东捂住“伤口”,哭喊起来:“老婆子,我好可怜啊!被人撞了不说,还让人冤枉了!早知道,我还不如死了呢!” 围观的人纷纷指责起范羽萱来,更有的认出她的身份,道:“这不是范府的小姐吗?怎么这么缺德啊?” “瞧瞧她这嘴脸,撞人还有理了!” “就是。 范羽萱又气又丢人,冲着姬东骂道:“死老头子,你等着!” 丢下这句话,她赶紧用袖子捂住脸,一溜烟跑了。 等到人群散去后,姬东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拍衣裳上的灰尘,洋洋得意地说道:“嘿,小样儿。” 他大老远就看到范羽萱的举动了,以他的经验,怎么会不知道范羽萱是在故意勾引人?虽然他不喜欢徐长清,但好歹也是敖倾珞有意的人,就冲着这一点,他可不让任何人钻了空子! 敖倾珞与徐长清可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早就走远了。姬东眼睛转了转,喊道:“等等我!” 敖倾珞扭头白了他一眼,“走走走!” 第163章 百花宴 回到薛府,薛秀立刻关上房‘门’,以沐浴为由,留下丫鬟一人伺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最新章节访问:.。 她脱去所有的衣裳,盯着自己身上的‘肥’‘肉’看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 木制的削容刀停留在手臂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深深呼吸,握住刀轻轻地来回刮着,不出几回,就看到她的手臂瘦了。 感受到削容刀的神奇后,薛秀不断地在身上各处刮‘肉’。刮到最后,她看着平坦的****,突发奇想起来。 要是这把削容刀不仅能轻身,还能让她凹凸有致,那该多好! 想到这里,她试探‘性’地用削容刀在****碰了碰,结果却发现,碰过的地方更平了。 正在她懊恼的时候,养在缸里的太岁传来细细的声音:“用刀背试试。” 薛秀振奋起来,用刀背一刮,原本平坦的大草原渐渐变成了小山峰。 看着这把刀,她再度惊讶得合不拢嘴! 世上竟有如此神器,试问哪个‘女’子不想要它?难道真是老天有眼,可怜她多年来受尽白眼,特地赐她这把削容刀?!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以往的薛秀了。现在的她杨柳细腰,步态轻盈,身上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分显丰腴,少一分则太骨感。丫鬟看了,叹道:“小姐,你真的太美了!” “你快替我看看,身上可有哪处不够匀称?”薛秀在里头待得都要发冷了,但为了能有一个完美的身材,她必须保证左右两边都是一样的。 丫鬟看了半天,又用手‘摸’过,道:“没有问题。小姐现在的身材就是最好的!” “太好了!”对着镜子盯着自己如今的模样,薛秀欢喜得流下了眼泪。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敢正视镜中的自己,也第一次有了自信! 不但薛秀开心,当第二天薛老爷看到她这副模样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 “爹爹,我是秀儿啊。”薛秀还穿着以前的衣裳,显得身材更加瘦小。 “秀儿?”薛老爷‘揉’‘揉’眼睛,“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该不会遇到什么妖怪了吧?” “‘女’儿,‘女’儿昨夜遇到太岁托梦,它跟我说,只要我保证不再伤害她,‘女’儿就会变成一个大美人!”薛秀眨眨眼,道:“爹爹,我们这是挖到神灵了!” 活生生一个薛秀就站在自己面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好!只要你开心,爹爹就不碰那太岁了!不然我们把它供起来吧,我会天天给它烧香!” “爹爹,它只想好好养伤而已,好了以后就会走了。(..tw无弹窗广告)还是继续留在‘女’儿房间吧,那儿比较安全。” “也好。”薛老爷想到什么,道:“那它为何不把我的肚子也‘弄’掉啊?天天顶着个大肚子,就算脚下有钱我也看不到啊!” 薛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爹爹,你想太多了,地上哪里有钱让你捡?” 不是她不愿给薛老爷,而是太岁叮嘱过,削容刀不能给别人。万一给了,她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还是用太岁托梦来搪塞过去,比较保险一点。 “爹跟你开玩笑呢!”薛老爷笑呵呵地看了她半响,“你这些衣服都得换了,爹立马喊人来给你量尺寸!” “小姐,有人给您送来一身衣裳,说是范小姐托人给你赶制的。”丫鬟捧来一件衣服,打开一看,居然是那天与范羽萱一起看中的那件。 薛秀抖开衣裳一看,原来是根据自己以前的身量定做的。换在以前或许合适,可现在一比,腰身都能塞进三个她了。 “这也太大了吧?” 捧着衣裳,薛秀有点小感动。 范羽萱不但愿意和她亲近,就连那天掌柜的说话讽刺她,也是她及时安慰了自己。不仅如此,她还特地‘花’钱为自己量身定做了一件衣裳,可不就是为了实现百‘花’宴上两人穿姐妹装的诺言么? 似乎自从得到削容刀开始,她的运气就越发的好了。有喜欢的人,有真心的朋友,还有梦寐以求的身材,就连此刻灰沉沉的天空,看上去也格外的晴朗。 薛老爷‘摸’了‘摸’料子,道:“没事,这料子也不算很好,我让绣娘立刻给你赶制一件,用最上好的衣料和绣线,一定让你在百‘花’宴那天大放光彩!” “多谢爹爹!”既然范羽萱如此体贴,这件衣裳说什么她也要穿去的。 第二天的百‘花’宴,范羽萱老早就打扮好,守在亭子里等候各位小姐的到来。在这些人中,她尤其期待薛秀的出现。 “羽萱,你不是说今儿给我们找了个大乐子吗,到底是什么呀?”与她新近结识的孔媛媛比较‘性’急,等了一会,便催促起来。 范羽萱神秘地笑了笑,“不告诉你。” 其他人都哀求起来,“快点说嘛,等了好久了!” 范羽萱禁不住她们哀求,只好道:“好啦好啦,那就先告诉你们吧。我今儿啊,把薛秀请来了!” “薛秀?”孔媛媛鄙夷地说道,“这种人也配和我们坐在一起吗?” “可不就是嘛!” “薛秀一个丑妞,上回让我弟弟范达齐说了几句,居然故意跳河,还让救她的江湖侠士‘逼’迫我弟弟,要他磕头道歉。在那之前,还打了我弟弟几人。”范羽萱的目光从孔媛媛头上轻轻扫过,“媛媛,没记错的话,你哥哥也被打了吧。” “哼!”孔媛媛一提到这个就来气。 “在座的几个姐妹,你们的哥哥弟弟那晚或多或少都让人打了。为了出这一口恶气,我们难道不该教训教训她,让她明白自己的样子到底有多丑么?” 范羽萱的话鼓动了诸位,“对!” “待会我们就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 “薛小姐到!” 守在亭外的下人喊了一声,诸位小姐皆正襟危坐,等待着薛秀到来。 范羽萱理了理衣裳上的褶子,刻意站在最前面,这样一来,众人第一眼就会看出她们俩穿的是一样的。 在她的想象中,当薛秀出现后,大家便会开始嘲笑薛秀。 “长这样还敢和羽萱穿一样的衣裳?不要脸!” “我今儿还真是长见识了,原来再好看的衣裳也要看脸的啊。” “丑死了!” 而她便会挽住薛秀的手臂,温柔地安慰她,实则让两人的对比更加鲜明。这些,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步,她会让人假装不经意地踩住薛秀的衣裳,让紧绷的衣裳撕裂,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她的‘肥’‘肉’。第三步。 还没等范羽萱想完,身边的‘骚’动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这是薛秀吗?” 没有意料中的鄙夷,她们的语气更多的是惊讶与‘艳’羡,范羽萱睁开眼睛一看,吓得倒退了一步。 薛秀为何变成这样了? 如今的她,腰身看上去比自己的还要细,皮肤光洁如凝脂,只画了点淡妆,却显得人十分‘精’神。尤其是那一身烟云蝴蝶裙,随着她轻盈的步子不断飘摇,乍一看去,她就像是蝴蝶围绕的百‘花’仙子。 范羽萱一时失控,妒忌的火焰侵占了全部的视线。 “薛秀,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薛秀抬起小脸,无辜地看着她:“嗯?我没有啊。” “没有?!”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我好心好意邀请你,你却什么都瞒着我,这就是你的诚意?” 凭什么!从小到大,为了保持一副好身材,她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也不敢吃。每天只吃两餐,极少吃荤腥,一个月也顶多吃一小块‘肉’。有时候贪心吃多了,回头就得立刻扣嗓子眼吐掉。在这张脸蛋上,她也‘花’了不少银子,不是买上好的胭脂水粉,就是求购别人的秘方。可薛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如今竟轻轻松松就瘦了。她这么努力却没有薛秀这样的成效,这到底是为什么! 范羽萱越想越愤怒,脸上虚伪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了。可还没等她说话,其他人就围了上去,与薛秀亲密地‘交’谈起来。 在寒暄之时,她们还不忘向薛秀询问秘方。薛秀只是一味地笑,道:“我这几日没有吃什么,不知怎么的就瘦了。” 这话可没有人买账,她们认为薛秀定是藏着什么仙方,为了变得跟她一样,早就忘却了刚才和范羽萱的承诺,一个个卖力地讨好起薛秀来。 范羽萱从群众的焦点一瞬间成为了被冷落的那个人,心里又气又恨。 但她不能就此认输,范羽萱深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拨开人群,拉着薛秀的手说道:“瞧你们一个个急的,不如我们来玩行酒令吧。薛妹妹头一次来,可别把她吓到了。” 薛秀从没和这么多同龄人打过‘交’道,听到范羽萱的提议,顿时松了一口气。 “每人说句诗词,猜不出的可就要罚酒一杯。”坐下后,范羽萱道:“那就先从薛妹妹开始吧,你来出个题。” 薛秀只跟着徐长清学了一天,那日回去后,徐长清的书童说他有事,暂且请假几天,至今尚未出现。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她哪里懂得什么诗词。 “我,我不会。 “啊,我忘了,薛妹妹大字不识一个呢。”范羽萱故作宽容地笑笑,“那我先出个题吧,薛妹妹来猜猜。月光半‘露’风鞋边,打一个字。” “这。薛秀努力地想了很久,“我不会。” “来,罚酒一杯!”范羽萱当然知道她不会,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给薛秀灌酒。所谓酒后吐真言,等薛秀喝醉了,她才好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其他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一个两个都开始出题刁难薛秀,不知不觉间,她就喝了十来杯酒。 薛秀不胜酒力,很快就醉了。范羽萱趁机问道,“薛妹妹,到你了,曾经沧海难为水,打一个字,是什么呀?” 薛秀‘摸’着自己发红的脸,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啊!” “那可要罚酒了!”范羽萱作势就要给她倒酒。 她忙喊道:“别!我不能喝了!呜,想吐啊。” 范羽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薛妹妹,这可是规矩啊。你猜不出来,又不肯受罚,可不是为难我们吗?” “对啊!”孔媛媛附和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换个惩罚,你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变得这么瘦的,我们就不让你喝酒了!” “好!我就告诉你们!”薛秀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其实我那么瘦啊,是因为我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