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机密码》 第1节 第一卷 白山黑水 第一章 雇主 我不想添油加醋,只想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出生时不是鬼节,也没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我却在一个机缘巧合下卷进了一个非比寻常的离奇经历中。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有不同寻常的经历,但这需要机缘,需要一个过渡。 如果你有耐心听我娓娓道来,仔细地跟你讲述这一切,那么就请你往下看。 如果你只是抱着猎奇的心里,想在一开始就碰见什么离奇恐怖的画面,那就请离开。 因为,在我的经历中不需要噱头。 事情说到底,都开始于十二守陵世家的没落。但我只从我经历过的开始讲起,下面——开始吧。 我第一次见到崔莹是在三年前一个雪后初霁的下午,她身穿一身貂皮大衣徘徊在我的橱窗前很长时间,随后才下定决心缓步走上了台阶,一把拉开了门把手。 店内的大门一开,一股冷风骤然而至,但随之而来的也有她身上的芬芳。 我当时正在看报纸,两只眼睛不自觉地悄悄越过了毛毛糙糙的报纸边缘打量起这个女人来。她看上去跟我年龄相仿,二十七八岁,不过看上去雍容高雅,皮肤白皙,樱桃般的小双唇闭得很紧,看得出她非常紧张。她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神经衰弱,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失眠、过度劳累,或是因寂寞而导致的欲求不满。但她看上去像是一个贤妻良母。 我放下报纸,但没有说话,这是本店的传统,进门的雇主先开口。 那女人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对我道:“你好,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我点点头,但还是没有回话,对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我不喜欢去重复。 她在我的办公桌面前坐了下来,试探性地问:“你就是张小川?呃……私家侦探。” “对,不过也可以叫信息调查员。”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听到私家侦探四个字,我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我干的的确就是这个行当。 “你好,我叫崔莹。我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想找你帮忙。”她说道。 我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说道:“通常情况下,来我这里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有麻烦的,另一种是来找麻烦的。” 她没有喝我的茶,也许是因为不上档次。于是我又把茶杯移开,说道:“说说吧,你遇上了什么麻烦?” “我老公……”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地说道:“他有好几天没回家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我讨厌这种俗套的故事。但没有办法,这就是我的职业。 “他有外遇了?”我看着这个女人的穿着打扮就差不多能估量出她老公能包养一个什么档次的二奶。 “不,没有,起码我从来不觉的有。”她的这个回答倒是多少有点让我意外。 “你们两个吵架了?”我又问道。 她摇摇头,说道:“我们两个感情一直都挺好的,从来没有吵过架。” “他有几天没回家了?” 女人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快有半个月了吧。” “这时间不算很长呀,你这段时间联系不上他?” 女人点点头,说道:“大约从他离开家三天以后,我就开始给他的手机打电话,一开始是不在服务区,第六天的时候,他的电话就关机了。” 我又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如果要寻找一个人,这其实是一个很平常的问题,但是她听了以后身体却明显地一怔,虽然整个动作足够小,也足够隐蔽,但还是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隔了一会儿,她说道:“我丈夫是个工程师,设计路桥的。” “包工头?”我试探性地说道:“那应该能赚不少钱呀。” “不不不,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她有些惊慌失措地对我说道:“只是偶尔包一些小工程而已。” “你为什么不报警?”我直截了当地问。 “我……我……”她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的大拇指,支支吾吾地说道:“只不过有时候我不太信得过警察。” 我站起身,掏出一根烟,问那女人是否介意我抽烟,她摇摇头说无所谓,于是我点燃抽了起来。我一边抽,一边对她说:“让我来想想有可能的情况。像你所说的,你的丈夫是一个工程师,偶尔可以自己承包一些小工程,但是,就我所知,能承包政府工程的人一般都不简单,没有一定的关系和背景是搞不到这些工程的。有时候,许多包工头会为了争取一个项目而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你担心你的丈夫也遭此毒手,对吗?你不敢报警,那是因为你丈夫的底子不干净。” 她听着我的话,嘴巴不自觉地大张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都听你说了这么多信息,我要是再推测不出点什么,那我在这行里也就不用干了。”我说道:“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你的丈夫不仅是一个包工头,而且还是一个很有财力的包工头,通过各种手段承包了不少工程并且以此发家。但当你的丈夫越来越有钱,变得像资本家一样的时候,他就开始欺骗那些农民工,想尽一切办法缩减工资甚至赖账,愤怒的农民工兄弟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威胁恐吓,想尽各种办法,你也很担心你丈夫是不是可能已经被人绑架了,但你还是不能去报警,否则必定是两败俱伤,我说的对吗?” “对,”她的脸有些微微泛红,对我说道:“你说的很对,我本来还想编一个故事呢,但现在看来我有点班门弄斧了。” “你最近有接到恐吓信吗?”我问。 “没有,”她解释道:“事实上,我丈夫曾经在这方面上吃过亏,他有点怕了,所以从那以后就没有再收到过恐吓信。但我觉得像你说的那种情况,也不能就这么排除掉。” “嗯,我明白,那你丈夫上一次回家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我问。 女人想了想,说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那天回来挺高兴的,总是乐滋滋的,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不告诉我,就说是我们家又要有财可发了。” “是工程上的事情吗?” 女人摇摇头,说道:“那他没有具体告诉我,我问他工程怎么样,他说快完工了,但是另有收获,说是要出去三四天就回来,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信儿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具体介绍一下你丈夫。”我提醒道。 “啊,”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太紧张了,毕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呃……我丈夫名叫林群,四十六岁,这是他的相片。” 我接过相片,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眼睛浑浊不堪,一脸粗俗的家伙,头发就像是一个乱蓬蓬的鸡窝,我很怀疑这女人所谓的“感情很好”。 第2节 “二婚?”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是第二次,我是第一次。” “第三者上位?”我有些不屑地问道。 “不许那么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切换温柔与泼辣之间的开关,她一下子暴跳如雷,十分生气。 我马上举起双手,说道:“林太太,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这也是寻人所要问的一些问题,毕竟你不能无故排除他回到前妻身边的可能性吧?” 崔莹见我这么说,想了一会儿,别过脸去,对我道:“总之,你能找到我丈夫吗?” “我不敢保证,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我要付给你多少钱?”现在的她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局促,转而变得冷冰冰的,大概我真的触到了她的痛楚。 “这个等事成之后再说,这主要取决于找到他所需要的难度,不过你放心,我的收费并不算太高。”我说道:“何况,你也不会差钱。” 她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拍在我的桌子上,对我说:“这是预付金,我知道你这里还做信息买卖的生意,外面有不少人都想找我丈夫的麻烦,我提他给你这里交个封口费。” 我笑了笑,接过钱,说道:“你实在多此一举了。” 她站起身,看也没看我,就这么离开了我的小店。 我看着她的背影,又点燃了一支烟,那时候的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的出现会对我以后的生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虽然在这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我不得不说她就是起因,是一把钥匙,让我卷了进去,一晃就是十年。 第二章 调查 我二十二岁从警校毕业,成绩优异,虽然当时还是一个菜鸟,但因为在很多案子中有突出的表现,很快就得到连续晋升的机会。刑事案件组的大队长对我很有赏识,认为我以后必定能成大才。但我让他失望了。二十六岁的时候,我被踢出警局。那是一次重大事故,在处理一场绑架案的过程中,我因为酒后执勤,做出了一些愚蠢的决定,最终导致人质重伤,差点一命归西。 我从十六岁开始饮酒,嗜酒如命,喝酒对我来说从来不需要理由,这深得我的混蛋老爸的遗传。不过从那以后,我虽然仍旧是酒不离手,但却从来没有喝醉过了。 我年轻时所学的一切本领都与警察相关,离开警局我变得一无是处。几经辗转,我开始依靠在警局里的一些朋友和社会上的人脉网,开了一家“张氏信息资讯中心”,就是我现在干的私家侦探。 当然,这一行并没有电影中所表现的那么惊险刺激,这其实是一份相当乏味的差事。我所处理过最多的案子是婚外情,也就是抓小三,富婆们很舍得在这上面花钱。其次,我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信息买卖。我常常能够通过各种关系来弄到各种客户所需要的信息,商战中的对手,政敌的把柄,黑道的恩仇,这些信息我都可以得到,转手卖给其他别有用心的人。 但是,这一行也是有风险的,你发不了财,而且还随时都有可能受到恐吓、威胁、利诱、殴打,各式各样,但我并不害怕,怕,就不要干这一行。如果有小混混来找我的麻烦,那我回在他的下巴上狠狠地来一拳让他回去找他的老大。私家侦探这样的灰色行业你必须黑白通吃。干这一行是违法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见到崔莹之后的第二天,我着手开始了调查他那个失踪的丈夫。在当今社会,想要找到一个人十分容易,满大街的监控摄像,各式各样的身份验证,银行的存款在哪里被取走,数之不尽的线索在加上正确的推理方式可以让我轻而易举地找到任何人。 我离开警局的那一年,在局里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叫吴洋。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小伙子,是一个网络警察,电脑高手,智商很高,情商很低。大部分的聪明人似乎都这样,他们没有多少朋友。 吴洋也是如此,他平时有些呆滞,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但还是一个处男,他生活在父母的保护之中。他曾多次跟我说起他不喜欢在警局里工作,希望能够出来跟我一起混,但每次我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由于我们这层朋友的关系,所以我经常让他在警局里帮我弄一些我想要的人的资料,而且还是免费的。 我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他兴高采烈地跟我打招呼,叫我小川哥,一阵寒暄过后,我开口问他道:“吴洋,你现在在局里么?” “我在局里,替别人加班呢。那哥们儿说今天他家里有点急事。怎么了?”吴洋说道。他经常替同事们加班,但是却不知道那些家伙在背后骂他白痴,也许知道却不愿意承认。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我开口说道。 “又有生意了么?” “你应该说,总算有生意了么。”我纠正他说道:“我几经有几天没进账了,别说没用的了,过一会儿我把那人的姓名和相片给你发过去。他几千年应该被人起诉过,民事诉讼,你帮我重点找一找。” “没问题,小川哥,我现在就得向你展示我的办事能力。”吴洋对我说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回答道:“吴洋,警局里的工作不错,比做我这一行强多了。再说,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小川哥,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爸妈再来管我了,我知道我自己真正喜欢做些什么。”吴洋说。 “别告诉我你真的就喜欢干私家侦探。”我有些不相信。 吴洋在电话里笑了两声,说道:“我喜欢做刺激的事情,我这小半辈子都生活在循规蹈矩中,就像是一只被困在树脂里的苍蝇,我不喜欢现在我做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喜欢。” “难道当警察还不够刺激么?”我表示很不理解,说道:“你说我每天过的很刺激?可能是吧,在抓小三的时候” 我的讽刺他根本听不懂,而是耐心地向我解释他自己的观点,道:“警察是一个机构,他的一切都要按规矩来,大多数警察都是安全的,他们在面对罪犯的时候有足够多的优势。而且,警察所执行的任务是为了别人,并不是自己,这种刺激得不到生命的检验。” 我知道眼下必须得终止谈话了,如果不能阻止他,吴洋的鸿篇大论会扯得没边。我只得对他说:“好了,关于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吧,好不?现在,我得抓紧时间把一个人找到,要不然我明年春天就得吃泡面过了。” “我明白,可是……”我没等他说完话就挂了电话。 中午我吃过在快餐店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饭,随后就前往了城区的劳务市场。 所谓的劳务市场只不过是一条长长的巷子,两侧是渐已荒废的大楼,一侧曾经是卖烟草的,另一侧是一家农贸市场,那些寻求劳务的民工就聚集在这两栋楼房之间。 他们当中大部分是男人,他们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自己擅长的东西,电钻、刮大白、烫防水,修地热,电气焊,搬运,等等等等。他们穿着厚重的棉袄,一部分站着靠在墙角,一部分围着蹲着抽烟聊天,扯一些肮脏下流的低俗笑话。他们不在乎自己形容邋遢,他们也不在乎明天会发生什么,他们只关心今天有没有赚到钱。 我走进巷子里,立马被五六个人包围住,问东问西,都以为我是来请装修工的。 我知道,林群既然是一个包工头,那么他肯定会有一部分固定的工人跟着他混。这些工人在夏秋工程结束之后,闲着无事,为了多赚钱就一定会来这里的劳务市场做些灵活。当然,很多施工队伍也会采取直接雇佣当地人来当工人的做法,但毕竟是少数。一个精明的包工头懂得施工队伍忠诚的重要性。 我进入人群,问有没有人认识林群,曾经跟着他混的人。那些民工看我是来找人的,顿时对我失去了兴趣,一哄而散,也不理我了。 我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这些工人,又说道:“这里有人跟着承包政府工程的林群混的么?有没有?” “你要干嘛呀?”我正左右张望,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的脚边响起。我低头一看,一个四十多岁满脸胡茬的黑面中年人正蹲在地上抽着一支卷烟,一脸不屑地仰头看着我。 “你跟林群混过?”我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递给了他一根黄鹤楼。 他接过烟,看了看牌子,一口把嘴巴里的卷烟吐了出去,把黄鹤楼叼在嘴里。我给他点着火,然后自己也点燃了一支。他告诉我说:“我一直都跟林老板混。” “多久了?”我问。 “三年了,你是林老板派来找我干活的?”他怀疑地说道。 “你今年跟着林老板干活了么?”我又问。 第3节 “干了呀,干了整整半年,给一处农村通了公路,跨过山沟还修了座桥呢。” “林老板今年就这一个工程?” “怎么可能呢!”那家伙似乎有点看不起我这种没干过粗活的人,又一副不屑的样子对我说道:“人家林老板有能耐,怎么可能一年就包到了这一个工程呢,只不过我就跟着干了这一个而已。” “你们这个工程,什么时候完成的?”我问。 他突然站起身来,瞪着我说道:“你他妈的到底是干什么的啊?问东问西的,有毛病吧。”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一用力,把他又拽了下来,对他说道:“嘿,老哥,嘴巴放干净点。我只想问几个问题,你好好配合我,会得到报酬的。” “疼疼……”他一下子没了神奇,疼得龇牙咧嘴,他当然会感到疼,我曾经是警校里自由搏击的冠军,干这行没点身手会有麻烦的。 “我松手以后,你别吵吵闹闹的,还是那句话,你配合我,我给你报酬,我只问几个问题。” “问吧问吧,你松手就行。” 我把手松开,问他道:“工程什么时候完成的?” 他一面揉着手腕一面说,“大约,半个月以前吧。” “他拖欠你们工资了么?” “没有,给的很痛快。” “他现在失踪了。” “谁?”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我所说的话。 “当然是林群啦,他失踪了。” “这是为什么?”他问道:“你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我道:“要是我知道林群为什么失踪的话,也不用来找你了。” 他把烟从嘴巴里直接吐了出去,一扬眉毛,对我不满道:“你这叫什么话,他那么大的老板,我哪里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又递给他一支烟,这一次他没要。我解释道:“你所参与的这个工程,应该就是林群今年最后一个完工的工程,因为他半个月以前曾经回过一次家,不过又走了,从那以后就没有半点消息。” 他听着我说的话,眼睛却越睁越大,简直像是要弹出来一般。我从他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就问他道:“怎么了?” “糟糕,我弟弟!”他一脸担忧地说道。 我知道这是一个线索,急忙问他个究竟。他告诉我说,他名叫张奔,弟弟名叫张沃。他们两兄弟都是跟着林群混的,本来半个月以前,工程就已经结束了,林群带着工人们都回到了城里。但是,在回到城里之后,另有五个工人跟着林群离开了,这里就包括他的弟弟张沃。张奔那个时候也好奇地问他弟弟,工程已经结束了,还要去哪里。张沃告诉他说还要去跟林老板赚一笔外快。张奔也活了心,问能不能跟着一块去,可是弟弟却摇摇头,坚决不带他,只说是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张奔以为弟弟有赚钱的机会不带着自己,还生了闷气。不过两人毕竟是亲兄弟,过了四五天,张奔就开始给弟弟打电话,但一直无法接通。张奔是个粗人,一想自己的弟弟跟着林群混,那么多人在一起,而且肚子里还有股火,也就没再理张沃。 我一听这话,赶紧让他给自己的弟弟打一通电话,可结果竟然是已关机。 张奔一看这个结果,也没有了刚才那副神情,变得担心起来,连忙问我道:“林老板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我弟弟没事儿吧?” “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目的就是要找到林群和他的工人们,而我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张奔痛快地说道。 “你只需要好好回忆一下,半个月前,林群和你的弟弟他们,到底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我说道。 “反常的举动……”张奔摸着下巴,想了好半天,才说道:“我真没觉得有什么反常的,要非得说出反常的事情,那就是给我们发工钱有点太快了,然后我们马上就被送了回来,就好像、就好像是赶我们走似的。” “赶你们走?”我皱起了眉毛。 张奔点了点头。我又问他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他都摇了摇头。随后我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要递给他,他谢绝了,说这也是他弟弟的事情,不能收钱。 我把钱揣回兜里,盯着他问道:“你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吗?” 他一愣,说道:“没什么想法呀。” 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劳务市场——这个张奔有鬼,他隐瞒了一些事情,这是显而易见的。 第三章 风水先生 离开了劳务市场以后,我没有马上进行下一步的工作,而是回家睡了个午觉。我心里对林群的失踪已经有了些眉目,但这只是一些笼统的脉络,还有些关键的重点我没有找到。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吴洋给我打来电话,告诉了我一些林群的信息。 我听了以后还很感慨,这人的人生经历竟然这么丰富。林群出生在一个工程师的世家,不过年轻的时候赌博成瘾,后来曾经干过不少营生,卖衣服、卖水果也跟人合伙做过卡车托运的生意,不过都赔了。后来才转到工程界,一点点有了名气,成了个包工头。 五年前他曾经因为拖欠工人工资,吃了一场官司,不过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他在工程界的人缘很差,但还不至于结下仇。几年的承包工程给他带来了不少财富,于是换了个小老婆,也就是崔莹。 很平常,警局里没有关于林群的档案。我谢过了吴洋以后,挂了电话。这些消息似乎都没什么用,我得从其他方面下手。 晚饭之前,我给崔莹打了一通电话,她问我有什么进展。我笑着回答道:“林太太,你也太心急了,警察的办事效率也没有这么快吧。” 电话那头的崔莹说道:“我担心他。” “我理解。” “那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她问。 “我需要你丈夫的手机号码。” “他手机关机了,我一直在打。” 我耐着性子向她解释道:“我觉得很有必要看一看他失踪前后都跟什么人保持着联系,你不觉得么,林太太?” “哦,对不起,我一时没想到。”崔莹把她丈夫的手机号码给我之后,我又迅速查找了这个号码最近的通话记录。 崔莹说的没有错,从半个月以前,这个号码就没有再接通过任何电话。在半个月前的那一两天的时间里,他联系最多的是两个号码。我迅速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在移动公司找到了想要的信息,当然这种人脉是靠金钱维持的,这两个号码的主人,一个名叫张沃,另一个名叫严衡均。 移动电话给人们带去了便捷,但也非常容易出卖人们的隐私。我很快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半个月以前以林群为中心的短期人脉网,收集到了七八个电话号码。 第4节 第二天,我又到劳务市场找到了张奔,向他核实,最终确定了除了他弟弟以外的另外四名工人。不过有一点让我很意外,半个月以前跟林群联系最为密切的严衡均并不在张奔所列出的人群中。 “你不认识这个严衡均?”我顶着寒风,问张奔道。 张奔摇了摇头,说道:“在施工队里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严衡均不是工人。那他会是谁呢?在找张奔之前我也已经问过了崔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什么时候认识了严衡均这样一个人。而且我也注意到,在此之前,林群从来没有联系过这个姓严的。 我正犹疑的过程中,站在张奔身边的一个修马桶的工人听到了话,插了一嘴,说道:“严衡均?那不是个风水先生嘛!” 我听了这话一愣神,抬眼看那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儿,便问道:“他是风水先生?你怎么知道?” 那胖老头儿一摆手,对我道:“嗨,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信这些东西,当然就没听说过,他可是城里最有名的风水先生。房地产开发商在哪里盖楼都会去问他,人家跟富商、官员的关系特别近,当然啦,人家算命看风水看到那份上肯定也是有真本事的,收费可不低。” “你一个臭老头儿,在这瞎说什么,哪凉快哪呆着去,有你什么事?”张奔突然对那胖老头儿吼道。 我拦住他,说道:“这是条重要线索。” “一个臭算命的而已,算什么线索,还不如找一找其他工人问问情况呢。”张奔道。 我没有理他,仍旧问那个胖老头儿道:“老爷子,知道这个严衡均住在哪里么?” 这老爷子刚才被张奔无缘故骂了一通,心里也很不爽,就道:“爱住哪儿住哪儿呗,嫌我多管闲事?我她妈的还懒得说呢。” “别,老爷子。我想知道,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你告诉我。”我敬上一支烟。 胖老头儿点上烟,拉我走到一旁,显然是不想理张奔,随后对我道:“严衡均那样的人,自然是住在富人的别墅区啦,那帮地产开发商都很虚着他,拼了命地想讨好他呢,送套房子,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离开劳务市场,我又让吴洋帮我查了一些严衡均的信息。严衡均已经五十六岁了,无儿无女,光棍一条,不过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当天上午,我就前去拜访这位名叫严衡均的风水先生,不过他的家里没有人。于是我又去查另外四名工人的下落,无一例外,这几个人都失踪了,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有报警的打算,但是还没有行动起来。这些人平日里常在工地里混,几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警就迟迟没有报。 晚上的时候,我把吴洋约出来一起吃饭,这两天他也帮了我不少忙,请他吃顿饭也是正常。不过与酒菜相比,吴洋更感兴趣的是我手上的案子。 我对吴洋没有什么防备,一边喝着啤酒也就一边把事情的经过都跟他说了,也顺便为我自己捋了捋思路。 吴洋听完了我的叙述之后变得异常亢奋,说道:“小川哥,这可算是大案子啊。” “的确,按理来说应该有警方介入,毕竟这是一次集体失踪的案件,如果我的预料没错的话,那个叫严衡均的风水先生估计也失踪有半个月了。” “那你打算把这个案子报给警局吗?”吴洋问道。 我磕了一粒花生,押一口啤酒说道:“不,这事用不着我去报,那几个失踪工人的家属估计再过几天就会忍不住报警了,不过警察的办事效率一直都很差,何况还是在年根底下。” 吴洋点点头,说道:“局里的人都盼着天下太平。” “吴洋,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秘密,这些秘密有可能关乎于家丑、个人社会地位、财富,等等,而且越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的底子越不干净,所以他们有事的时候尽量会私底下解决而不想麻烦警察,因此才衍生出私家侦探这样的行当。”我对吴洋说道:“身为一名私家侦探,或者就叫信息调查员吧。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去怀疑雇主,所有的雇主来找我的时候,他们的陈述都有所隐瞒,他们从一进门就开始撒谎,他们也知道这些谎话迟早会被揭穿,但我这行的原则就是替雇主保守秘密,所以他们不用担心,但就是无法明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喝了不少酒,我也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才能这样侃侃而谈,但我不能再喝了,否则就喝多了。 吴洋品味着我所说的话,然后说道:“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觉得那个张奔有鬼呢?” 吴洋的智商体现在纯理论推断上,对于生活常识和人的本能的反应有些迟钝,他和我都是聪明人,只不过聪明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我解释道:“如果你的哥哥失踪了,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报警呀!” 我一拍手,随后两手一摊,意思是,往下还需要我去解释吗? 吴洋也反应了过来,说道:“对呀,他虽然一直都很配合你,为你提供信息,核对工人,但从始至终他压根就没有报警的打算。” “不过,其实我能看出来他确实很为他弟弟担心,如果没有一些事情阻着他,他估计早就报警去了。”我笑着说道:“心里想报警,却又不能报警,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因为他知道他弟弟做的是一些非法的勾当,如果报警把这档子事抖搂出来,他弟弟也没好果子吃。” 说罢,我又把事情的脉络重新捋了一遍讲给吴洋听。我大胆假设道:“我拜访过所有的这些失踪人的家属,他们都提到了赚钱这么个说法,也就是说,跟着林群走的那帮人肯定是有利可图的。而且根据张奔的表现来看,他们要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违法的。林群有那么多的工人,却为什么偏偏选了张沃等五个工人,甚至连张沃的哥哥都不能带,也是这个道理。他们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另外,我更觉得林群的本意也并不是想要带这五个工人,而是有一种非带不可的原因在。这一伙人人在工程结束之后立马让工人一颗不耽搁地回到城里,之后又火急火燎地离开,我估计多半是在施工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生财的道,现在折了回去。林群修的那条公路是在山区农村,至于那个名叫严衡均的风水先生——吴洋,你有没有听到过一种职业?” “盗墓?” “我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够刺激。你打算怎么办?” “去趟林群他们施工的地方,我得行动起来,这样才有收获。” 第四章 挡马寨 第二天早上我去劳务市场去找张奔,但他不在。不过我很快就用其他的方法找到了林群施工的地点,这很容易。 林群的施工地点在辽宁中部地区的一个小山村,坐落在千山山脉之中。经过打听我得知那个山村名叫挡马寨。我心里叨咕着这个名字,觉得耳熟,后来才想起来那是我一个高中哥们儿的老家。我索性就让他给我当了一次向导,吴洋因为要放年假的原因执意要跟着我一块去,我没法推托就带上了他。 我那哥们儿名叫大伟,高考失利时候在家那边做了些小生意,倒腾电子产品,鼠标、键盘之类的东西,生意惨淡,没什么事就跟着我一起来了。 我们三个人开着我那辆破旧的低档雪佛兰轿车晃晃悠悠一路颠簸地开往挡马寨。 大伟坐在副驾驶,一路上跟我抽烟闲谈,把吴洋一个人冷落在后座上。他是个瘦高个儿,烟不离手,问我这几年过的怎么样。我说了两句之后,便问他有关于挡马寨山村的事情。他一摆手,说道:“那个破地方闭塞得狠,估摸着现在也就十几户人家,能出去的人早就出去了。千山山脉四处环山,全他妈的盘山路,赶上村里人有个什么急病,连个医院都没有,只能等死。” 我问:“那你在那边还有什么亲戚在吗?” 大伟点点头,说道:“就剩下我舅老爷那一家子了,几年不来往了,过年都不来。” “那咱们这么空着两只手去,是不是不太好呀?”我道。 “嗨,没事儿,我舅老爷这老头儿,别的不好,就喜欢喝酒,我给他带了两瓶好酒,到那什么都好说。”大伟问道:“对了,小川,你又是为什么来这破地方啊?”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给大伟讲了一遍,大伟听后连连点头说道:“有点意思,真不错。” 我又跟他说,我们这一次可能要在他舅老爷家住一宿,会不会不方便。大伟说道:“你放心,我舅老爷他不走,那就说明他在那小山村里活的还挺滋润的,家里条件算好的,有前后两间房,够住。” “他做什么的?” 第5节 “嗨,老农民一个,种地的呗。”大伟说道:“不过他也有副业,哈哈,是个老算命的。” “算命的?”我一皱眉,先是冒出个风水先生,然后又蹦出个算命的,怎么想怎么觉得晦气。 “对呀,他十几年前就出马了,老骗子了,哈哈哈哈。”大伟一直很乐于自嘲,说起话来全无忌讳,“以前都说他算得准,村里人有啥事儿都让他瞅瞅,不过我是没看出来他算准过,算命先生说的话,两头堵,满口胡说呗。” 我笑了两声没有回答,身后的吴洋却冷不防地来了一句道:“算命也是有套路的,他们也遵循着一些数学上的逻辑关系与运算法则,准与不准是另外一回事。” 大伟听了这话回头看了看吴洋,然后冲我撇撇嘴,用嘴型对我道:“这是哪里来的煞笔?” 我从观后镜看了一眼吴洋,他显然读出了大伟的唇语,但也没说什么。 汽车绕着盘山公路开了将近三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挡马寨,在经过附近的盘山公路的时候,我估摸着这里就是林群施工的路段了。 大伟跟我说,他以前都没看到过这些路,都是后修的,从前面的桥拐下去就到挡马寨了。 下桥的时候,吴洋看着桥面又是冷不防地说道:“我看那个叫林群的人脑袋有问题。” “这话怎么说?”我问道。 “这桥修得有问题呀。”吴洋说道。 我跟大伟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头脑,就问道:“怎么这样说呢?” 吴洋看着桥面,他跟大伟不熟,表现得有点羞涩,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路桥施工的基本原则就是节省路段,尤其是桥,全世界没有桥是带弯迂回的,当然除了立交桥。这下面虽然没有河,但确实稻田山谷,修桥的时候也应该按照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原则,但它没有,他明明可以直接通过,却绕了个弯,增加了工程量,这样的话,林群的收益也会有所减损。” 吴洋这么一说,我也恍然大悟,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有多想,拐下桥面就来到了土路,路面一下子颠簸起来,地上还有为融化的积雪,导致路面异常难行。 经过了二十几分钟的土路,我们终于来到了大伟的舅老爷家里。这里的确如大伟所说,交通极为闭塞,四面环山,这些山都不算高,但却连绵起伏,完全把山村围困在了里面。 大伟的舅老爷家里只有老两口,年轻人都搬了出去,老两口六十多岁,难离故土,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来的时候大伟给他舅老爷通过电话,来的时候正是午饭的时间,老两口给我们做了一桌农家菜。大伟把两瓶茅台酒摆在桌子上,他舅老爷果然立马笑开了花,几个人就这样边吃边聊。 大伟的舅老爷名叫黄永强,村里人都叫他黄师傅,他跟着大伟两个人聊了聊家常以后,开始问我和吴洋两个人大老远跑来山区有什么事情。 我说明了来意,但是当我说出我是来找林群和他的那些失踪的工人的时候,黄师傅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立马岔开了话题。这样明显的变化我自然早就察觉了出来,当然不能就此罢手,于是赶忙说道:“黄师傅,你知道林群那伙工人去了哪里吗?” 没想到这黄老头儿一瞪眼,没好气地对我道:“不知道。” 我耐着性子好说好商量地继续说道:“黄师傅,人都失踪了有半个月了,家里人都很着急呀。” “着急怎么了,你怎么肯定他们是在这里?”黄老头儿倔脾气上来了,越说越呛人。 大伟见这情况赶忙给黄老头儿倒上酒,笑着说道:“来来来,舅老爷,他也就是那么随便问问,我老哥们儿了,你别放心上,咱喝酒,别扫了兴。” 黄老头儿这个反应,很明显是知道情况的,这我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又道:“黄师傅,失踪了这么久,人命关天呀。” 黄老头儿的酒杯都举到嘴边了,“啪”得一声又撂在了桌子上,冷冷地说了一句:“那是他们该死。” 我能看出来,这个黄老头儿是个没心眼儿的主,他的回答完全是前后矛盾,他必定是知道实情的。只不过,眼下吵得这么不开心,倒是夹在中间的大伟左右犯了难。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再好吃的饭菜也都变得索然无味了。黄老头儿的媳妇儿看着我们,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饭后,黄老头儿让我和吴洋出去,他要单独跟大伟说两句话。我和吴洋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农家的院子里,我走到一旁点了一支烟,吴洋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有可能觉得这次旅途有点无聊了。 我的确很好奇黄老头儿跟大伟说了些什么,但是,我没有去偷听,一来我不方便这样做,二来我相信,如果黄老头儿所说的信息有用的话,大伟会转告给我的。 我的烟抽了一半,忽然听见吴洋在远远的一旁柴火垛子边上冲我喊道:“小川哥,这老农民们真生猛,大雪天的光脚丫子走路啊。” 我一皱眉毛,吴洋的思维一向很跳跃,有时候我跟不上他,就一边走过去一边问:“你说什么?” 我走到吴洋的身边,他指着一人多高的柴火垛子边上的雪地对我道:“你看,这里有几处脚印,光着脚的脚印。” 光脚在雪地上行走?我有些不相信,低头一看,发现的确如此,在柴火垛子的周围有一些凌乱的脚印,大部分都已经被踩花了,但是仍有零星的几处脚印可以辨别,其中就有几处人脚的脚印,这几天冷得邪乎,地上的积雪保持的很好,而且柴火垛子被堆放在围墙的一角,背风,雪地也没有被破坏,甚至那脚印的脚趾都清晰可见。 除了那几处光着的脚印,还有几处穿鞋的脚印,从大小上来看,不属于同一个人,在逻辑上来说,更不可能。我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一处脚印格外奇怪,低头一看,只见脚印的一半留在了外面,而另一半则被埋在了柴火垛子之中。 我脑子里略过一个念头,立马踹了一脚柴火垛子,可是没有什么反应。我搬下几块木块,又踹了一脚,还是没有反应。但我坚信我心里面的判断,开始让吴洋帮着我搬下柴火垛子上的木块,两个人搬了一通之后,我突然听到在柴火垛子的下面传来了“呜呜”两声,声音很微弱,但我听得真切,印证了我的假设。 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条,探进柴火垛子里面,翘出一条缝隙,眯着眼睛往里一看,赫然发现一只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也正从里面好奇地瞪着我。 我吓得往回退了一步,急忙对吴洋说道:“快帮我搬柴火,这里面有东西!” 吴洋刚要过来帮我忙,突然听见身后发出了“叮”得一声响,我们两个人回头一看,只见黄老头儿的媳妇儿看到了我们,手里的铁盆掉在了地上。我跟她对视了几秒钟,她突然跑进了屋子,冲黄老头儿喊了一句什么,黄老头儿闻言立马冲了出来,对我咆哮道:“兔崽子,你有没有点教养?马上给我停手!” 第五章 疯子 黄老头儿一边冲我喊一边朝我这边大步走了过来,但我和吴洋都没有停下来,依旧不停地搬走柴火垛子上的木柴,我看这样搬太慢,就猛地跳到柴火垛子上扑腾着往下踹柴火。由于柴火垛子下面是空的,我没踹几下,整个柴火垛子上的木柴就稀里哗啦地滚了下来,我就势滑到地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破布条的中年男人蹲在一间狗房里,脖子上拴着铁链,正狠狠地瞪着我。一股骚臭味迎面扑来让人闻之欲呕。 “完啦。”黄老头儿一脸失落与愤怒地喊道。 跟着他身后紧随而来的大伟见到这副情景,也是惊讶的目瞪口呆,道:“我操,舅老爷,这人是谁啊,你在搞什么鬼?” “我知道他是谁。”我站起身,走到黄老头儿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他名叫张沃,是失踪的工人之一。” “啊?”大伟大惊失色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黄老头儿面如灰土,阴沉着脸,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看着黄老头儿,他全然没有了刚才那股子硬气劲儿,便对他道:“黄师傅,你囚禁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你知道非法囚禁要判多少年吗?” 黄老头儿一听我这话,抬起头冲我说道:“你们懂什么?我这是救他。” “哦?那你这种救人的方法倒是挺特别的啊。”我挖苦道。 老头子冷哼了一声,道:“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你看看他,哪里还有个人样子?” 听他这么一说,我回过头来一看——的确,那个中年人全然没有一副人样子了。他形容枯槁,满脸胡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梳洗了。他浑身上下的衣服被扯成一条一条的,似乎是自己弄的,他四肢跪在地上,吐着舌头,吊眼梢,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给人一种无比暴戾的感觉。 黄老头儿看着那人说道:“你要是摸一下他的身体就知道了,他身上热的发烫,完全超过了正常人的体温。你们看他那举止神态,除了有一副人样,哪里像人?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6节 “怎么会这样呢?”大伟问道。 “这还用问?”黄老头儿道:“大仙上身。” “狗屁大仙上身,我看就是惊吓过度。”我看了看那人的眼睛,此刻没有了刚才绿幽幽的光亮,心说刚才大概是我眼花,说道:“他身上的伤痕多半不是人为,而是受到了什么动物的攻击,身体发热弄不好是得了狂犬病。” 大伟听了我的解释,连连点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那黄老头儿听了我的话却冷笑了两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都不相信这些东西,但我告诉你们,我自己也出过马,他的症状明显就是大仙上身。这几天我用土法给他续命,跟身体里的大仙较量,如果他最后挺了过去,就是出马仙,挺不过去就一命呜呼。” 吴洋赞同我的说法,反驳道:“我倒是觉得给他一针狂犬育苗和消炎药他就能挺过去。” “信不信随你们,”黄老头儿道:“你们来之前,我是把他关在西房里的,但是他太不老实,一到屋子里就到处折腾,怕你们看见才把他藏在了这里,你们要是看见了那间屋子就全明白了。” “这我不管,老爷子,我只想提醒你,他现在很虚弱,非法拘禁是重罪,如果再出了人命,你后半辈子就别想从监狱里面出来了。”我威胁道。 说到底这老两口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农民,不管再怎么愚昧,听了我的话还是有些发怵。黄老头儿的媳妇儿听了这话赶忙走到他身边,说道:“老头子,咱别管这闲事了,把事情跟他们说了吧。” 大伟也在一旁说道:“舅老爷,小川是我多少年的哥们儿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你说怕他挖坟盗墓,那是不可能的。再说您也想想,那伙工人现在生死未卜,他们的家人也一定很着急,就算是死了,也得让人家看看遗体吧。” 黄老头儿沉吟了片刻,无奈道:“好吧,你们先跟我来西房看看情况吧。” 我们三个人跟着黄老头儿走到了西房,这是一间很小的客房,门前堆满了杂物,远远看去跟仓库没什么两样。破旧木门上的蓝漆剥落了很多,看上去添了几分沧桑。黄老头儿拿着钥匙打开了西房的房门。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我们进了里屋,顿时被眼前的情形震慑住了。 屋里的面积不大,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屋子,一张土炕。但是,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确实涂鸦——红色的大面积涂鸦。整个房间都被某种红色的颜料所图画,看那颜色质地,应该是血液凝固所成。墙壁上的这些涂鸦画看上去极为抽象,但仔细一看,全是一张张三角形的人脸,眯着眼睛。再一离近,方才看懂,这哪里是人脸,分明是一张张狐狸脸,整个房间包括地面的所有地方全部都画着各式各样的狐狸,它们体态各异,有的像是在打盹,有的像是在捕猎,还有的只是瞪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你看。 黄老头儿沉着脸对我们说道:“你说的叫张沃的那个人,大概一个礼拜以前被我抓到,一开始村子里总是丢鸡,以为是闹黄鼠狼,后来我才发现那些鸡都被那个人给吃掉了——生吃。” 我心里一沉,对眼前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就继续听着黄老头儿往下说。 “很明显,那些工人在山上施工的时候触怒了地仙们,结果自己就跟着倒霉了。”黄老头儿道。 吴洋却在一旁说道:“可是也有可能是他受到了狐群的攻击,精神失常,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啊。” 黄老头儿看了看吴洋,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年轻人呐,你是在城里人,也不知道现在的农村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的山上能偶尔碰见只活狐狸就像是中彩票一样难,狐群,那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说道:“老爷子,就算你说的对,不过为什么只有这一个人被地仙盯上了呢?还是因为,这些人做了一些除了修路以外其他的事情?在失踪的七个人中,还有一个人叫严衡均,他是个风水先生。我在想,会不会挡马寨的前山之中刚好有一座古墓什么的,他们去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呢。” 黄老头儿一听我这话,眼睛一亮,抬头道:“小伙子,你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牵强了吧。” “这是跟你学的。”我不客气地说道。 黄老头儿一皱眉,看样子又要动怒,但压住了脾气质问我道:“你这叫什么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所说的话里面,巧合的事情太多,听起来也很牵强啊。”我道。 “哪里牵强了?” 我点燃一支烟,一边看着墙壁上的狐狸画像,一边说道:“你刚才说,一个礼拜以前,村子里总丢鸡,是被这个叫张沃的人给生吃了,可村子里那么多人,偏偏就被你一个人发现了,而你恰好又是出过马的算命先生,正好又碰上了一个被大仙上了身人。我刚才留意到,你们家根本就没有鸡笼子,所以你不可能养鸡,既然你不养鸡就不会丢鸡,不会丢又为什么那么热心肠地去抓偷鸡的贼呢?或者说,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那个偷鸡的贼,你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 黄老头儿一愣,说道:“你观察的还挺仔细,不过我没听明白你要说什么。” 我直接了当地说道:“黄师傅,老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那几个工人所干的勾当,也是有关的吧。我大胆猜测了一下,你曾经入伙林群那一帮人,帮助他们去山里寻找一些能发财的东西,这东西八成就是古墓。他们虽然有一个风水先生,但你毕竟是山里人,熟悉山路,能给他们带道做向导,你加入了进来,可能也是为了分一杯羹。你负责在外面接应他们,帮他们运出古墓里的东西,但是他们的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最后张沃仓皇地逃了出来,吓疯了,或者就像你说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而你也就很自然地第一个发现了他。张沃现在的行为举止让你感到很害怕,所以你不敢再去靠近那个古墓,当然,是不是墓还不一定,总而言之一定是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就是了。” 大伟在一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赶忙跟我说道:“哎哎哎,小川,你等等,那照你这么说,我舅老爷岂不成了从犯了么。喂,我大老远地跟你来这里,你可别害我舅老爷啊。” 我笑道:“放心,我不是警察,至于吴洋,他也不会管。”我把头转向黄老头儿,说道:“黄师傅,我还是那句话,人命关天,那些人也许还活着,我们要是赶得及时,还能救得了他们。” 黄老头儿从头到尾听完了我说的话,早就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登时两肩一耷拉,像是泻了气的皮球一般,变得无精打采,对我说道:“年轻人,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啊。你说的没错,林群那一伙人的确是去盗墓了,而且至今也没有回来。” 吴洋在一旁帮我吹嘘道:“那你看看,我们小川哥可是警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重案组副组长,他的办案和推理能力绝对数得着。” 我拍了拍黄老头儿的肩膀,说道:“黄师傅,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很讨厌别人跟我说假话。” “年轻人,你也看到了,我家里就我和我老伴儿两个人,你忍心就这样把我送到公安局么?” “我对那种事儿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 “带我们去那个古墓,林群那伙人也许还有生还的可能,救一个算一个。” 第六章 八风口 黄老头儿一开始并不答应我的请求,原因是现在正值隆冬,天短夜长,现在前往来回的时间等回到家里就已经很晚了,不安全。但我执意要现在去,对黄老头儿说道:“你现在带着我们去,到了那里你自己先回来就行了,毕竟现在是冬天,山上也全都是枯枝败叶不容易迷失方向。” 黄老头儿看我一再坚持,也就没有办法拒绝。随机我和黄老头儿把那个疯了的张沃又抬回了西屋。黄老头儿说的没错,这个张沃现在看上去完全没有人的样子,我们一靠近他他就连撕带咬,很不老实。 安顿好了张沃,我们一行四个人带上了手电筒和一些白酒就开始往山上走。 千山山脉位于辽宁中部,辽阳古城的南方,又称为千朵莲花山,山倒是没有多高,但地势连绵起伏,没有个向导在山上行路也不好走。现在正是冬季,又刚刚下了大雪,整条山脉银装素裹,山上满是落叶松与油松,看上去十分漂亮。真的如旅游时所介绍的“万壑松涛百丈澜,千峰翠影一湖莲”,乱坟不少,但却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古墓。 山里的老人们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古墓,一切的发现都来自于一场机缘巧合。我们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艰难地行走,道路的艰难更加拉长了行进的时间,黄老头儿就一边走一边跟我们说了说当初林群他们是怎样发现了这座古墓。 当时林群的施工队为了使两条盘山公路相连,就要在一处山谷之间修一座桥,但是在挖地基打桥墩的时候,有几名工人却在地里挖出了数口红漆木的大棺材。其实这种事情在农村相当常见,开土见棺,说明这是坟而不是墓,但问题就出在,这坟坑里的棺材实在是太多了,像是一起埋在了下面,几个工人数了一数,足有十三口棺材。这几个工人也算精明,并没有太过张扬,而是直接找到了林群。 施工的时候挖到了棺材,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晦气,林群来了也就是给烧了几柱香告诉工人赶紧回填,另选路线,这样自然也就错过了最佳施工位置,这一点被吴洋觉察了出来。 但是,林群算是有点历史常识,他能看出来,这里既然没有坟头,那就说明里面的棺材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了。再说,普通人家挖坟不会挖到打桥墩的那个深度。在看这坟坑里有十几口棺材,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里应该是一个殉葬坑。能有殉葬坑的墓地一定非同小可,这一点就连我这种对历史很不感兴趣的人都能知道。 林群动了发财的念头,想挖掘那古墓,但是四周连绵的山脉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就等到施工结束以后回到了家里请来了风水先生严衡均,再有黄老头儿带路,终于在千山之中找到了那座古墓。 说实话,我对这种挖坟盗墓的事情和历史风俗没有半点兴趣,我大多都是耐着性子去听,因为没有办法,这是我的任务,我需要了解林群失踪的来龙去脉,反倒是我身旁的吴洋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听完了还让黄老头儿给他讲讲山里面的趣闻。 而我就只是抽烟埋头赶路。 下午三点十八分的时候,我们几个人来到了一处山坳之间,这里地势低洼,四周山脉成合拢的形状,黄老头儿说这个地方名叫八风口。原因是气流在经过这里时,受到四周山峦的阻挡常常会变得很没规律,时而东风,时而北风,无法捉摸。 大伟在一旁问黄老头儿道:“舅老爷,我受你的影响没事儿也爱看看风水之类的东西,不都说风水风水,得水为上么,我也没看到哪里有水呀。” 第7节 黄老头儿也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不懂什么风水,但是我带林群他们来的时候,那个风水先生似乎也说过这里窝风聚气、风无定向还是邪风无方啥的,也说这地方风水一点都不好,不过那老先生确实根据了殉葬坑的位置推断出了这里应该是主墓,他用的什么方法,我也不知道。” 我走上前问道:“你们村民常来这里么?” “不常来,”黄老头儿在我的威胁之下,现在已经对我很客气了,向我解释道:“这深山老林的,路也不好走,谁往这里来,山里的人都想着走出大山,山外的人却都想着进入大山发财。” 我点点头,说道:“废话不多说了,赶紧带我们找到他们所挖的盗洞吧。” 黄老头儿年岁大了,老胳膊老腿的,推托说自己实在是走不动了,多少休息一会儿,抽支烟也好。我看他不像是装的,也就点了点头,我们四个人除了吴洋以外都点上了一支烟。 吴洋从小到大都在城里长大,去农村也是游山玩水,像这种来到深山老林的经历,他还是头一次,左右顾盼,看得没完没了,我实在不懂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没想到,约莫半支烟的功夫,忽然听到吴洋在一旁轻声对我们喊道:“小川哥,你看!” 我回头一看,林子那边尽是枯枝白雪,便问道:“有什么好看的?” “嘘!”吴洋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小点声,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只狐狸呀。” “狐狸?”我当时就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黄老头儿,就见他脸色刷得一下青了不少。 我知道这老头儿迷信思想太重,也就不管他,轻声问吴洋道:“哪有什么狐狸,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那里呀,怎么能看不见呢?”吴洋指着前方对我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珠子都快崩掉了地上也没看到,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看见前面的雪地上似乎有一块红色的布条。我一皱眉,心说这里不是没人来么,怎么会有布条。 可是,这一皱眉之下,我反而看清了那哪里是什么布条,而是一条长长的舌头,在舌头上面有一个黑鼻子,鼻子上面是两个黑黝黝的小眼睛。 这一下子,那狐狸的轮廓全都出现了。那是一条毛色纯白的狐狸,跟东北的许多狐狸一样,它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眨眼之下还真的很难发现。 让我多少有些吃惊的是,那只狐狸似乎是在恶狠狠地瞪着我们,像是我们跟它有多少深仇大恨一般。 我们四个人就这样跟那只白色的狐狸对峙了几分钟后,那只狐狸忽然就一溜烟地逃走了。 吴洋兴奋地回头对我说道:“小川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野生动物,我指的是这种大型哺乳动物。” 我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这个时候,就听见黄老头儿又在一旁劝阻我,说道:“我说这位小伙子,你叫小川是吧,要不你就听我老人家一句话,咱们现在就原路返回吧,依我看,那不是什么普通的狐狸,而是一只狐大仙呀。” 我一翻白眼,觉得这老头儿已经没救了,就对他说:“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但前提是带我们找到盗洞,我没有强迫你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黄老头儿拍着大腿说道:“年轻人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说什么你怎么都不相信呢。我带着林群他们盗墓的时候,这只狐狸就曾经出现过,在我发现张沃的时候,那只狐狸就盘窝在张沃的身上,这次你们过来,又碰上了这只狐狸,这不可能是巧合的。” “你只见过那狐狸三次,而且又没有仔细观察过,怎么就能确定那狐狸是同一只,他们长得都差不多。”吴洋辩解道。 “行了,”我终止了这种没有意义的讨论,对黄老头儿说道:“什么都不用说,现在带我们去找盗洞,之后你就回去,就这么简单,别再耽搁了。” 第七章 盗洞 黄老头儿有他的顾虑,但我有我的任务,而且我这个人办事不喜欢拖沓,便一再催促他赶快带着我们找到盗洞。 黄老头儿一看对我说多少话都毫无用处最后也就妥协了,带着我们继续赶路。虽然这几天下大雪,山上的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很容易辨别不出那盗洞的位置,但这对于久识山路的黄老头儿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没过多久我们就找到了那个盗洞。 这个盗洞的位置打得很隐蔽,是在一棵及成人腰一般粗细的油松下打的,再加上积雪掩埋,离远看去还以为是某种冬眠的生物所挖出的洞穴。 按理来说,冬天是不适合刨土的,尤其是在东北,天寒地冻,土质变得非常坚硬。但是这些小小的困难对于求财心切的施工工人来说丝毫不足挂齿,而且他们还有许多专业的施工工具应付这些冻土。 盗洞的方位依山坡而建,形成一定的坡度,勉强只能由一个人钻进去在里面爬行,受到刚才那只白狐狸的影响,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像是一个狐狸洞而不是盗洞,但拿着手电筒往里一照,清晰的铲印和整齐的边缘还是足以证明这是人工的。 黄老头儿带我们到了这里,对我们说道:“就是这里了,你们自便吧,反正我是不会进去的。” 我抬头看看天,此时的天空已经是灰蒙蒙的了,估计再过一阵子就会全黑下来,便告诉黄老头儿先走,我们就算循着来时的脚印也会找到回去的路。 黄老头儿点了点头,要离开的时候又把大伟拉到了一旁,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那样子似乎是在劝告大伟千万不要跟着我一起进入盗洞。 但大伟却一脸不在乎地说道:“舅老爷,不用怕什么,小川是我的好哥们儿,我不能瞅着他一个人钻进去,我跟他一起进去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黄老头儿再三叮嘱,可大伟是个有名的犟脾气,自己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他。最后黄老头儿看着没辙,就取出了自己脖子上带的一个护身符递给了他,自己一个人下山去了。 大伟把护身符拿给我和吴洋看,只见那是一把短短的微型木雕,刻的是一把剑,上面还有红色的符咒。大伟哈哈一笑,说道:“估摸着是块桃木,管他有没有用呢,带着呗。” 我点点头,转头对吴洋说道:“吴洋,你就别跟着我们两个进去了,你在外面等着,也好有个照应。” 没想到,我这话一说出口,吴洋立马就不乐意了,十分坚定地对我说道:“小川哥,你说什么呐?这么刺激的事你不带着我怎么行?不行,今天我也要跟着下去,再说了,里面应该有六个人呢,你一个人抬不过来,我也帮着忙。” 我跟大伟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也就点头同意了。 最后决定由我来打头阵,吴洋在中间,大伟殿后,我们几个人把盗洞口附近的积雪扫了扫,然后就准备往里爬。 我拿着手电筒先是对着洞里面照了照,喊了两声,担心这几天会不会有什么动物钻进来把这里当成了窝。见没什么动静,我就把头伸进了里面,一点一点往里挪蹭着身体。一开始的一段还很好爬,不过到了里面的时候洞口又窄了一些,爬行起来也就更加困难。 我们花了足足十几分钟才保证三个人都钻进了洞里面,而我在盗洞的最深处,拿着手电往里面照也没照到头,一直都是黑咕隆咚的。 四周很静,这是一种特殊的安静,似乎只有在地下世界才能感觉到,当然,四周也有一些刺鼻的土腥味儿。 吴洋在我的身后兴奋地说道:“真够刺激的,小川哥,你还说做你这行的不刺激?” 我无法回头,只得对他说道:“我也是头一次。” 大伟在后面催促道:“行啦,别说那么多没有的了,这里真憋屈,咱们赶紧速战速决吧。我跟你说小川,赚了钱你得分我一半。” 我笑了笑说道:“提钱多伤感情啊?” 大伟在后面骂道:“我呸,谈感情多他妈的伤钱呀!怎么说你也得把我那两瓶茅台酒的钱垫上吧。” “好好好。”我不耐烦地说道。 随后,我们几个人继续往前爬行。这条盗洞的长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而我们这样的爬行方式不仅费体力而且还异常得缓慢。花了半个小时,估计也没爬多远。 第8节 我心说这个叫严衡均的风水先生的水平看来很一般啊,按理来说,如果能确定墓穴的位置,盗洞挖不了多长就能进入古墓之中了,看来他的计算有些失误。 我们就这样缓慢地往前爬着,里面的空气越来越浑浊,我开始流汗,同时又有点担心手电光亮照不到的地方会不会突然冒出个土狼什么的动物,鬼怪我倒是没想过。 在这种幽深、狭窄的封闭空间里,即便是没有密室恐惧症的人也很难呆久,时间长了非得精神崩溃不可。 我正往前爬着,突然听到后面的吴洋说了一句道:“我靠,这洞的两边怎么还有牙?真恶心。” 牙?我只顾往前爬行,也没留意两旁的洞穴,便问:“什么牙?我怎么没看见?” 说完,我就要往后退,接过却发现这个样子根本无法后退,便让吴洋给我形容一下。 吴洋管我要去了手电筒,借着强光的照射下,他对我说道:“反正我看上去是一颗人牙,门牙,定在这墙里面,似乎是咬在上面,然后牙齿掉了下来留在了上面一样。” 墙壁上顶着人牙?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 爬在最后面的大伟着急了,急忙叫嚷着:“哎哎哎,别停下,让我瞅瞅,小川你往前爬一爬。” 我皱着眉,一边想着对于这件事符合常理的解释,一点一点往前爬去。 可是,就在我爬出了半个身位的时候,突然之间,我的手摸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紧接着那东西“嗖”得一下又从我手里溜了出去。因为手电筒没在我的手上,我几乎是摸黑前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看到,吓得我惊呼一声,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亮光往前面照。 但是,手机屏幕阴冷而微暗的光亮根本照不出前面有什么东西,我急忙调出手电筒软件往前面照,但前面的盗洞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有任何东西。 吴洋在我身后问:“小川哥,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爬累了。”我扯谎道,也算是为自己减压。 这时候大伟又在后面喊道:“小川,没错,这墙上的确有一颗牙。吴洋,你小子眼睛还真贼呀。” “行了,我知道了,你把手电筒递给我,咱们继续往前赶吧。”我说道:“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差,少说话节省点体力吧。” 手电筒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我照着前面的路继续爬行,只不过这一次小心谨慎得多。 只是,没爬一会儿,我也发现了一颗牙,这颗牙是顶在盗洞的地面上的,在牙根的上面还能清除地看见有一小块肉,只不过已经没有了血色。 我没把这事情告诉吴洋和大伟,继续往前爬,又是爬出了半个身为,眼前的情景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只见从这里往前的盗洞四壁全都是血淋淋的痕迹,四周全部带有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儿,四周溅着大大小小的血迹。 在黑暗而封闭的空间里,看到这样一幅情景,即便是我,也开始紧张起来。 更让人有点恶心的是,在地面上除了那一颗牙,还能够看到几片从人的手指上硬生生撕下来的指甲片,带着一片肉皮,躺在地上,让人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过,这一切对我来讲,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已经对林群等人在墓穴里的遭遇推测了一个大概,而这种推测出的情况让我感到异常不安。 第八章 血棺 我定了定心神,艰难地转过头去对吴洋和大伟说道:“喂,提醒你们两个一下,前面的路有点脏,要是心疼衣服就退回去吧。” 大伟在最后面着急起来,说道:“我操,小川,都这个时候了,你放什么屁啊!这衣服早就他妈的不能要了,你别磨叽,快点往前爬!” 我摇摇头,心里有点后悔接这单生意了。 我继续往前爬行,一开始还想极力避免不让自己的身上蹭到血,但发现这不过是徒劳以后也就无所谓了。 爬出一个身位以后,我听到了吴洋和大伟在后面的抱怨声。不过好在这条“被血浸泡了的”盗洞并不长,这一次,没过一会儿,我忽然感到前方似乎有气流涌动,用手电筒往前面照了照,才发现我们的前方已经进入了墓穴的陵寝之中。 我们三个逐一爬了出来,这个盗洞打出来的位置离地面还有一米高,爬出来的过程也挺吃力的。吴洋和大伟站定身子以后急忙伸腿伸胳膊,嘴里嚷嚷着浑身酸麻。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空旷的墓室里却显得异常刺耳。我告诉他们两个人小点声,自己拿着手电开始大量了一下墓室的四周。 这里看上去似乎像是一条走廊一样的甬道,四周都是一些满布灰尘的砖块,很平实,甚至有点简陋。墓室并不高,大伟站在里面几乎都能顶到棚顶。 我想起自己刚才在盗洞里碰到的毛茸茸的东西,还心有余悸,左右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以后才开始放松起来。 大伟掏出一支烟,我赶忙制止他,说道:“你那老烟腔就先忍一忍吧,这里的空气质量太差。” 大伟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对我皱皱眉头,说道:“妈的,我也不想啊,你就让我抽两口就行,刚才那盗洞里实在是太恶心了,那牙怎么会定在土里呢,哎,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恶心。” 说完大伟就点燃了烟。 我知道拦着他也没有用,就拿着手电筒又回到了刚才出来的盗洞口查看。我看着看着,心里开始越发紧张,脊梁骨起了一串鸡皮疙瘩,虽然我当警察的时候也没少见过血腥的场面,但是在这墓穴里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大伟抽了两口烟后,把烟头儿甩在了地上,走到我身边,说道:“盗洞里那么多血,我估摸着那伙人凶多吉少。” 我点点头,说道:“按照这个情况来推断,我觉得一开始林群那一伙人应该有两个人有机会逃出去,不过最后只有一个人成功了。” “就是那个张沃?”大伟问。 我用手电筒照在盗洞口周围的墙壁和地面,果然不出我所料,墙壁上延伸到地面有一条长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 “你看,”我对大伟说道:“这条血迹足以表明他们当中有人在进入墓室之后遇到了危险,想要原路返回,但是……” “但是被什么东西给拽了回来?”大伟脸色难看地对我说道。 “应该就是这样了,”我说道:“那盗洞里的牙齿和指甲就是很好的证明,我估计应该是张沃第一个钻进了盗洞,还有一个人紧随张沃的身后,但是由于盗洞狭窄,他们俩根本无法转身,那爬在张沃身后的那个人很有可能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拼命地要把他拽回墓室里,而那个人奋死抵抗,用手指甚至是牙齿狠狠地扣住地面,但那东西的力量太大,他根本无法挣脱,最后被拽了回来。” 我说完话,却半天没有得到回音,我用手电筒照了照他们两个人,就发现他们两个人脸都吓青了。 吴洋有些怕了,他哆哆嗦嗦地说道:“那、那会是什么东西把他拽了回来呢?那么大的力气?不会是、不会是鬼吧?” “别瞎说。”我站起身一拍吴洋的肩膀,说道:“亏你还念了那么多的书,白念啦?” 大伟在一旁也有些紧张,说道:“不是鬼那是什么?难道说是他们当中的人干的?自己人害自己人?” “这种可能性不大,”我解释道:“你说的那种情况是黑吃黑,但是这一伙人是一个整体队伍,那些人都是跟着林群混的,是随从关系而不是合作关系。” 我眼见着他们两个犹犹豫豫的样子,心里就不爽起来,说道:“你们两个这是怕了吧?我也没强求你们两个,要是怕了,就回去吧,顺着这盗洞爬回去,放心,我在这给你们两个看着,不会有东西给你们两个拽回来的。” 我本无意用什么激将法,因为这件事说到底跟他们两个确实没有什么关系,而且说到底我自己心里也很没底。 第9节 但我这话一说出来,大伟还是立刻反驳道:“谁怕了?走呗,我看是这个四眼小胖怕了,要不你回去吧?” 吴洋一看大伟无缘无故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也振作起来,说道:“我是跟小川哥混的,没啥可怕的,咱们走吧。” 我一拍手,说道:“得,那就别磨蹭了,你们也都看到这地上的血迹了,这墓室究竟是个什么形状结构我们也不清楚,就先跟着这条血迹走吧,虽然估计也救不到人了,但总归是条线索。” 随后,我们就开始沿着那条一人宽的血迹往前面的黑暗处摸索着前进。 血迹比我们想象中的长,我一边走就已经确定,这个人肯定是活不成了。能制造出这么长的血迹,肯定是受了重伤,而且又被拖拽了这么久,在没有医疗设备的情况下,在这种地方是绝对不可能生存下去的。 我们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远远地看到了前面有一个门洞,血迹笔直地插进门内。 大伟说道:“我们不会是进入了主墓室了吧?” 我不耐烦地说道:“我哪儿知道,跟着走就是了。” 我们跨过门洞,这里的确是一间墓室,手电筒的光亮一下子照到了一张石头砌成的棺床,大约有半米高,上面摆着一口长方形的青色石棺,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地面上的那一滩血迹延伸到了石砌的棺床上面,弯弯曲曲爬进了青色石棺里面,而石棺顶部的石板却布满灰尘。 我急忙用手电筒绕着青色石棺照了一圈,只见那巨大的石棺缝隙处全部都溅满了鲜血,我们三个人都看得出来,这青色石棺就是血迹的终点。 大伟目瞪口呆,转头怔怔地看着我,说道:“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我心里也发怵了,这跟我原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所想到的,也许是在某个墙壁的角落里看到一个惨死的工人,但是却绝对没有料到血迹的终点会延伸到这石棺里面。 我没有理会大伟,一个人走进墓室里绕着中间的青色石棺走了一圈,发现这石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墙壁上有两盏油灯。 大伟看我进去以后没什么事,也就跟着进来了,摇头说道:“不对呀,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主墓室,连一点陪葬品都没看到呀,这、这也太他妈的简陋了吧,难不成这是一个陪葬室?” 吴洋走到那墙壁上的两盏油灯附近,看了看,说道:“哎,这油灯里面还有油呢,就是有点浑浊了。” “有这事儿?”大伟赶忙掏出怀里的打火机,走到吴洋的身旁,说道:“要是能点着就太好了,当初过来真应该多拿两个手电筒,没有光亮,这里真的是太阴森了。” 说完,大伟就打开了打火机,火苗微微一闪,烤着那灯芯足有一分钟,那盏油灯还真的亮了起来。 大伟啧啧称奇,说道:“古人的工艺,了不得呀,不过既然有灯油,当初为什么就灭了呢?” “大概是因为空气的原因吧,一般古墓里不都有什么长明灯么,都说是能烧个百十来年,不过一般墓室都是完全封闭的,空气质量不好,再加上有时候发潮,灭了也正常。”吴洋说道。 我根本不关心古墓里的长明灯能亮多少年,眼下,我只关心我能不能找到林群他们那一伙人。我绕着那石棺走了好几圈,对吴洋和大伟道:“不行,咱们得把这棺材推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伟和吴洋齐声叫道:“不是吧?!” 第九章 出乎意料 我冲着他们两个人点了点头,说道:“咱们三个人走了那么长时间的山路,又在那破盗洞里爬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这里,为了什么?现在血迹很明显就终止于这里,无论怎么着我也得开棺看一看里面到底是谁,如果是林群,那我们就可以收工走人了,我没有兴趣去管那些其他的人。” 大伟面露难色,说道:“小川,你先冷静一下,别冲动啊。你不也看到了么,这么多的血,那人肯定不是自己爬进棺材里去的,那就说明是有东西把他拽进去的,我怕的是里面那东西。” “你该不会真的相信有僵尸那样的东西吧?”我嘴上这么说,其实也是再问我自己。 大伟一努嘴,说道:“眼下,看到这个情况,我自己也吃不准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了。” 我一摸后腰,把随身带着的短电棍亮了出来,这东西是我平时防身用的。我对大伟说道:“就算真有僵尸,你脖子上不还有你舅老爷给的护身符么,我防身的电棍给你拿着,怎么说我们也有三个人,不会有危险的。” 大伟和吴洋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吴洋率先表态道:“我顶小川哥。” “顶你妹呀顶!”大伟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状况,不过下来都下来了,还说什么废话,咱们开干吧。” 吴洋却说:“等等,我听说许多墓室里为了防止有盗墓贼盗墓都会设有机关,保不准这口石棺里面就有机关也说不定,万一从里面飞出个短刀什么的就麻烦了。” 我想了想,觉得吴洋说的也对,有备无患嘛。于是就我们几个人就把身上的棉袄都脱下来垫在一起,让大伟拿着当个盾牌,这个厚度应该能够低档古代的机关了。但大伟还不放心那石棺里会不会有东西突然窜出来,于是又一手拿着我的短电棍蓄势待发。 最后变成我跟吴洋一起推青色石棺的棺材板,大伟站在一旁随机应变。 三个人站好了姿势以后,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跟吴洋嘴里一齐喊着:“一、二、三!” 可石棺文丝未动。 大伟看了看,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当警察的干嘛呢,用力推呀!” 刚才我和吴洋的确都没有使出全力,不过石棺的重量还是让人很吃惊。后来我们两个人干脆不喊什么口号了,就是双手一托,脚尖顶地,整个人跟地面形成了四十五度的夹角,额头上青经暴起,就这样僵持了好一段时间,石棺的盖子才开始有了动静。 那石棺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它这一动,就好推多了。我跟吴洋不敢懈力,赶忙跟着加劲,就听“轰隆轰隆”一阵巨响,巨大的石棺终于被推开了,露出一块方形的形状。 就在那石棺露出缝隙的片刻之间,一股黑气一瞬间从里面涌了出来,像无数支张牙舞爪的手臂冲我们抓来。 大伟大概是由于精神过度紧张,石棺的盖子一被推开,他立马用三层棉袄护住自己的上身,抡起我的短电棍照着石棺里面闭着眼睛就是狂打一通,听得叮当作响,搅得那石棺里的黑气胡乱飞散,最后只听“啪”得一声,我的短电棍被打坏了。 我赶忙拦住大伟,喊道:“别他妈打啦,我那是短电棍相当于电击器,你还真当警用电棍使啊?” 大伟一看没什么事儿,也就停了下来。 但此刻我们的周围已经弥漫了一股淡淡的黑气,那股黑气一接触到皮肤立马让人产生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很痒,可是过了一会儿皮肤就开始变红发烫。 “我操,好像是毒气!吴洋、大伟,你们两个快点退后!”我喊完以后赶忙捂住口鼻。 我们三个人急忙向后退去,我顶着那团黑气,还好它并没有多少,几秒钟的功夫,棺材里的黑气就消失了,而且空气中的黑气也越来越淡。我想那大概是因为这道机关已经先被林群那一伙人触发过一次了,所以威力也就大大受损。 吴洋却在一旁说道:“这好像不是毒气,而是粉尘一类的东西,是固体微颗粒。” 我一愣,急忙用手电去照,这一照才发现,吴洋说的没错,在冷色的光柱中,能够清楚地看到空气中悬浮着的小颗粒,它们体积很小,但好像很有分量,以很快的速度向地面落下。 面对这种粉尘颗粒,最好的办法就是静止不动,刚才大伟拿着我的短电棍,那么激动地一通乱打,反而搅乱了气流让这些粉尘飞了起来。 我们蹲在一旁,尽量不让那些粉尘落在皮肤上面,而且落上的地方也都不是很严重。 过了一阵之后,空气中渐渐已经看不到黑色粉尘的时候,我才对大伟说道:“跟你一起办事,我真放心。” 他听出了我的讽刺,为自己辩解道:“我不也是害怕有危险嘛。” 第10节 “行了,现在过去看看吧,轻点走。”我说道。 我们三个人重新站起身来,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那青色石棺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呢?我们是会在里面看到一具古老的尸体还是一个新世纪工人的惨状呢?包括我自己也都是提着一颗心走向那口石棺的。 走到位置差不多的时候,我拿着手电,猛地一下往石棺中照去,里面的情况让我们三个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惊讶——整个石棺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石棺内只有一些黑色的粉末和内部的一些雕刻花纹,剩下的就是和外面一样的血迹。 “这、这是怎么个情况?”吴洋和大伟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恐惧,此刻眼神里只有困惑和不解。 我抬眼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又低下头,喃喃道:“是呀,这是怎么个情况。” “这他娘的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嘛!”大伟一见没有僵尸,立马又活跃起来,道:“搞什么鬼?” 我把手电筒探进石棺内,又往里面照了照,的确,这是一口空棺,除了血迹以外,里面连颗骨头渣都没有。 我急急忙忙又绕着棺材走了一圈看看地上是否有什么被我忽视的蛛丝马迹,比如沾血的脚印之类的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有。从盗洞就开始延续着的血液蔓延到这石棺里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停止了,完全看不到人的踪影。 “难道说这棺材里有夹层?”我又检查了一下盛放石棺的石砌棺床,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可是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大伟在一旁劝我道:“得了吧小川,你以为古人还玩大变活人的把戏呀,还找什么夹层呀。” 我以前在警界混的时候,即便碰见再怎么匪夷所思的案件我都没有过了无头绪的感觉,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无法找到任何合理的解释来说服我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有点心有不甘,皱着眉头说道:“不可能呀,总得有一个说法吧,难不成这石头棺材成精了,把人吃了不成,在棺材里面消化了?” “你还别说,物老成精,指不定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大伟信誓旦旦地说道。 “别说废话,哪有吃东西连渣都不剩的。”我一时没有对策,便一手拄着石棺,站在那里冥思苦想。 “邪门,太他妈的邪门了!”大伟说道。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吴洋,他是有名的高智商,但我和他想问题的方式方法常常有所不同,而当一个人在考虑问题陷入死胡同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全新的角度,这比什么都管用。 于是我转过头对吴洋说道:“吴洋,你怎么看这情况?有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可是我这一回头立马就察觉出了吴洋的脸色不对劲,他的脸极度扭曲,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一时之间自己又无法去相信,在反复地求证着那事情的真伪。 有时候,一种情绪体验十分容易传染开来。吴洋这种闷不吭声的态度比大伟的反应更加让人感到不安,很快,我和大伟都渐渐笼罩在他那诡异的气氛之中。 “吴洋?”我轻声喊道:“你、你怎么了?” 墙壁上油灯的火焰微微跳跃,吴洋浑身像是冻僵了一般,十分艰难地朝我转过了头,朝我颤颤巍巍用极小的声音对我说道:“小川哥,我们是几个人啊?” 这话问的我心里咯噔一声,骂道:“废话,当然是三个人,你说什么啥话呢,别乱吓人。” 我看吴洋的脸都白了,他朝我使了一个眼色,像是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道:“那墙上多出来的那个是谁啊?” 我闻听此言,一抬头,一瞬间头皮就炸开了花,只见被火光照成暖黄色的石头墙壁上,除了我们三个人的影子以外,不知什么时候飘飘忽忽又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黑影站在了我们的影子之间。 第十章 多出来的影子 我眼睛盯着对面石头墙壁上的人影,只见那影子飘飘忽忽摇摆不定,看上去比我们三个人的影子颜色淡了许多。而且,那人影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的感觉,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个地方别扭。 稳下心神再去看那影子,才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影子别扭的地方在于它的姿势,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虽然它有着人的轮廓和大小,但看上去就是不像一个人。 只见他举着两指手端在胸前,腿似乎是半弯着,背也有点驼。 我一向自认为是一个感觉敏锐的人,可是对于这个人影的出现,我真的是毫无防备,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从影子的大小来看,他应该就站在离我们身后不远的位置,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没竭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象身后那家伙的眼神,但却是枉然,我每每一想到这里,像脑袋上被泼了一盆冰凉的水,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底,变得跟吴洋一样,如同冻僵了一般。 我们三个人互相用余光相互看了看,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向后看去。因为即便是我和吴洋这样坚定的无神论者从小也曾经听过老人这样的劝告——“如果真的碰见了鬼怪之类的东西,就闭上眼睛,或者装作看不到,否则一旦被它们发现,就吃不了兜着走,终将被缠上身。” 一时间,刚才还一阵乱响的墓室里一下子变得冰冷死寂。 大伟一个劲儿地冲我使眼色,已经吓得满头大汗,向我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川,怎么办呀?你快想个辙呀!” 我虽然也很害怕,但远没有到他那个地步。我先是看了看那个黑影,见他听了我们有人说话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便轻声回应大伟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谁知道他是人是鬼,你不是有护身符么,上去跟他干呀。” “放屁吧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话还是一股子冷嘲热讽的劲儿。”大伟说道:“我舅老爷那两下子关键时候能指得上么?” 这时候,吴洋在旁边说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就算有,按照迷信的说法,鬼也不会有影子呀!” 我一听吴洋的话顿时心安了不少,虽然我们还是无法解释这人影的来历,但起码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鬼。 我紧紧地盯着那人影,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他在一瞬间做出什么动作来。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略过了一丝大胆的猜测——这个影子的主人,会不会是应该躺在石棺里的家伙呢? 这很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那家伙本来是在石棺里,但是我们在打开石棺的时候一阵闹腾,为了防止那些黑色粉尘进入眼睛里,我们都闭上了眼睛,这家伙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从石棺里面钻了出来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把这种可能性排除在外。 还有一种情况,这种情况让我更加担心。那就是,这石棺里的家伙今天恰好走了出去,而我们来到这里,推开了石棺,正好碰见这家伙要回家,可是一进门发现了我们三个人,他很可能正站在那里酝酿着如何杀死我们三个人。 但是,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成立都要让我去承认有僵尸的存在,我是不愿如此的。 我们就这样尴尬地僵持着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双方一动没动。 最后大伟实在是忍不住了,冷不防地突然喊了一声,“喂,哥们儿!” 我和吴洋都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忙责怪他道:“你发什么疯?” 大伟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哪里发疯了,总不能这么一直僵持着吧,没准他是林群那些工人当中的幸存者呢。”说完,又自顾自地冲着那黑影喊道:“喂,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林群的家伙?” “这根本没有……”我话还没说完,突然之间,那墙壁上的人影抽动了一下。 我和吴洋都是心头一紧,而那大伟却是一脸得意,对我说道:“怎么样,有效果吧!他有反应,那就说明他是那伙人中的一个。”说完,又冲着那黑影开口道:“哥们儿,你放心,我们是来救……” 这一次,大伟的话还没等说完,在我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异常刺耳尖锐的嘲笑声,那声音就像是一把没有了刀刃的尖刀在玻璃上划过的痕迹,让人听了无比难受。 我们被这种分辨不清男女的中性声音吓得不轻,急忙捂住耳朵猛地转过身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强体壮,穿着一身破旧皮夹克,双手握成锥子的形状并排放在胸前,蓬头垢面,一脸癫狂的男人在冲着我们发出一阵狂笑。他呲脏兮兮的牙齿,任凭口水流的满脸都是也毫不在意,只是冲我们发出“咦嘿嘿嘿——咦哈哈哈哈”的笑声。 第11节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们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吴洋和大伟两个人只是感到惊惧,那种感觉跟看见了黄老头儿家里的张沃没什么两样,但这个人以这个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却让我大惊失色,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沃的哥哥张奔!! “张奔!你怎么在这里?”我冲他喊道。 “我操,你说什么,你认识这个疯子?”大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他就是那个张沃的哥哥!”我向他们两个解释道。 原来,一切都跟我所估计的一样。当初张奔得知自己的弟弟失踪以后,却没有要报警的打算,原因就是在于他自己心里清楚张沃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张沃没有对自己的哥哥隐瞒,但是却不能让自己的哥哥加入其中,可能是因为林群的交代。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曾经去过劳务市场找张奔,他那个时候不在。现在想想,他很可能就是因为担心弟弟自己来找到了墓穴,只不过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弟弟已经逃出了这里的墓室。 可是,张奔他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我冲着他喊了两声,可是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味地狂笑不止。 一见是他,我心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见他总是在发疯狂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站起身,想要靠武力让他停下来。 没想到,我一站起身向他冲去,他立马就转身狂笑着跑出了石头门洞,一路小跑小跳,阴阳鬼气地向我们来时的甬道跑去。 “操,还想跑!”虽然我已经能够从他的神情举止中看出来他现在绝不是正常的状态,而是变得跟他的弟弟一样了,但我从警多年的第一反应仍旧是认为他在装疯卖傻,心说我早就怀疑他这家伙心里有鬼,这一次一定要撕破脸皮问个清楚。 我拿着手电筒,第一个冲了出去,吴洋和大伟赶忙跟在我的身后,就在我们刚冲出墓室的时候,就感觉身后的油灯“扑”得一声,毫无缘由地熄灭了。 我们当时也没空多想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沿着漆黑的甬道就开始追赶张奔的身影。 我们三个人之中,数我跑得最快,但还是远远地被张奔甩在了身后。因为我一边跑,还要一边担心脚下的路,但是后来觉得这个样子无论如何是追不上的,心里也不禁诧异,这个家伙没有手电筒在黑暗里都跑的这么快,实在是太诡异了。 可是,就在我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无法追赶上张奔的脚步的时候,他突然在一个地方放缓了速度,拐了一个弯。 我急急忙忙冲了过去,只见张奔露着半边屁股在墙壁上,上半身已经钻进了我们刚刚爬进来的盗洞里面了。 第十一章 循环 张奔的上半身一爬进盗洞,我立马就赶了上来,就见他的两条腿还在外面一通乱踢,挣扎着想要快点爬进盗洞里去,整个甬道里四处仍然环绕着他那刺耳的嘲笑声。 那笑声听得我浑身难受,又看着他有这样反常的举动,心里有些发毛。但我这个人不信邪,一门儿心思就觉得他在装神弄鬼,一边冲向他一边嘴里骂道:“操!叫你跑!” 我说完便把手电筒一扔,两只手死死地扣住他的两只脚踝,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劲头十足,再加上一通乱踢,眼见着他还是一点点向盗洞里面钻去。我立马用脚蹬住甬道上的墙壁,借力把那张奔往回拽。这股子作用力一上来,张奔的身体立刻被我拖出了半截,我索性趁着机会一把把那家伙的后腰抱住,用了一个自由搏击中拿背的招数,硬生生地把他从盗洞里拽了回来。 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里面到底少了哪根筋,两只手死死地扣住盗洞的边缘,就是不肯放松下来。我只好双脚离地,这样把身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才勉强把他拽了回来。 我却没有想到,这家伙被我拽出来以后立马变得跟一条疯狗一样,低下头就开始咬我的手臂。我胳膊一疼,就松开一只手在地上摸到了手电筒,轮起来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面。 就听见“啪”的一声,甬道里面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可是那张奔还在不停地扭动,我就一拳又一拳不停地往他的脸上砸去,直到那家伙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我的指关节上沾满了一层黏糊糊的血后,才停下手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掏出手机打着光亮一照,只见张奔的脸已经被我打开了花,殷红的鲜血顺着鼻孔流的满脸都是。 不过我心里也没有多少内疚,他刚才那也是想要我命的架势,只不过没打过我罢了。我推了推他,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大伟、吴洋,这家伙让我打晕过去了。” 四周的空气异常安静,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甬道中的墙壁之间来回撞击,发出回声,却没有人回应我。 “大伟?——吴洋?”我一边举起手机一边冲身后轻声喊道。 但是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回应我。 我心里不安起来,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立马又紧绷起来,急忙站起身,往回走了两步,用手机光亮在甬道四周扫了扫,但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吴洋?——大伟?”我提高了一些音量,却还是没有任何人回应我,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在这里变得异常诡异。 他们两个决不至于跑这么慢,我刚才坐在地上歇息的功夫,他们两个就算是走也应该走过来了,但我就是找不到他们。 就当我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我听见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一阵零碎的脚步声。我急忙回过头去查看是不是那个张奔又缓了过来。 张奔依旧晕在地上,没有对我造成丝毫危险,但是我却突然被眼前的这副画面给震慑住了。 如今的张奔,一个人满脸血迹地趴在盗洞口的附近,巧合的是,这家伙身子所趴下的位置刚刚好是在我们来时所循着的血迹的位置。 我回想着刚才张奔在盗洞里的那副癫狂的模样,而我则在他的身后拼了命地把他往墓室里面拽。此情此景,让我猛然间想起来在自己一开始对这些情况的推测。 难道说,那伙人也跟我经历了相似的现象?把那些人拽回墓室的不是什么凶险的怪物,而是他们的自己人,把他拽回盗洞可能并不是为了害他,相反,可能是为了救他!! 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着张奔的模样,又想起了他的弟弟张沃,脑子里乱作了一团。 我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告诫自己,“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排除某一情况的时候,任何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为了验证我自己的观点,我再一次走到了盗洞的旁边,蹲下伸来,调出手机的手电筒软件,把手探进盗洞里一照。 不照还好,这一照之下,赫然发现那盗洞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脸盆大小的巨脸,把盗洞堵得严严实实。 我吓得立马抽回了胳膊,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嘴里不自觉地骂了声娘。 盗洞里的那张巨脸,拥有人的五官的排列摆设跟人一样,可整张脸上却不知道为什么,长着一层厚厚的湿漉漉的白毛,两眼泛着绿光,尖嘴獠牙,就像是一只被溺死的白猫的脸,只不过体型太大了。 我一下子退到了墙壁的另一边,用手机照着对面的盗洞,我手上唯一用来防身的东西电击器被大伟在情急之下砸了个稀巴烂,现在,我当真是手无寸铁的一个人了。 不过,我仍然不觉得那东西是什么鬼魂一类的东西,它看上去更应该像是一种很少有人看见过的怪兽。我想起来刚刚自己在盗洞里的时候也不小心摸到过毛茸茸的东西,可是那东西绝没有眼前这么大,而且我所摸到的东西也没有湿漉漉的感觉。 我就这样盯着那盗洞,一点一点地往回走,想要去找吴洋和大伟。 那盗洞里面的狗东西倒也非常配合,根本就没有想出来的意思,看那样子,就跟卡在了那里没什么两样。 我也顾不上管什么地上的张奔,转身就沿着地上的血迹往回跑去,我跑得速度不快,一方面手机的光亮不及真正的手电筒,另一方面我还时刻担心着那盗洞里的东西会不会突然从里面钻出来赶上我。 第12节 总之就是以一种小跑的速度,过了一听啤酒的功夫,我又重新回到了那座墓室里面。 “吴洋、大伟,你们两个在哪儿?”我轻声问道,这个时候,我最不希望弄出任何声响,可是任凭我怎么小声,在这里都会被扩大开来。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答我。 我有点着急了,找到了墙壁上的油灯,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也可能是因为打火石快用光了,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着了火焰,可是却无论如何都点不着这墙壁上的油灯,就仿佛它是在跟我作对一般。 没有了其他的办法,我便拿着手机,又一次绕着这间墓室转了一圈,可是依旧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的半点踪迹。逼得我甚至心想给他们两个打电话,但是我知道,这是没有用的,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手机信号,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林群的手机先是不在服务区,随后又变成了关机。八成也是这个原因。 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我清楚地记得,那两个人跟着我一起离开了这间石室,而且前面的甬道是一条笔直的道路,他们两个就跟在我身后,是不可能跟丢的。 难道说,真有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的机关暗道,把这两个人关在了什么地方? 我又沿着墓室和甬道周围的墙壁地面用指关节敲了敲,都是实心的,那也就不可能有什么机关。 我并非是一个遇事不冷静,慌慌张张的一个人,但眼前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的线索让我去推测。 对着眼前的现象,我了无头绪,无奈之下,只好又回到了墓室里,重重地靠在了身后的石壁上,关掉了手机光亮节省电量,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燃,这一次打火机的火焰十分通快地窜了出来。 我把香烟凑近火焰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原本摆放在棺床上的那口青色石棺的棺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又合上了!! 第十二章 惊慌失措 刚才我们明明已经推开了这口石棺,可是,眼下在我手上打火机光亮的照射下,这口石棺却与我刚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偌大的棺盖,严丝合缝地扣住了石棺。 我看着青色石棺周围的血迹,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难不成刚才在我出去追张奔的过程中,他们两个人被什么东西给抓了回来,拖进了石棺里面? 可是,这种推测如果按常理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出去的时候,这里的墓室明明空空如也,那剩下的唯一解释,恐怕真的就只有鬼怪之说了。 总而言之,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大伟和吴洋这两个人肯定不会蠢到自己爬进石棺里。退一步来讲,就算他们两个真的躲进了石棺里,按照石棺的那种重量,他们在里面也是不可能把棺盖盖上的。 我越看那棺材越觉得诡异,但又不得不去面对。 我猛抽了两口烟之后,把烟屁股一甩,打着手机就小心翼翼地冲着那石棺走去。 我用手掌轻轻地抚摸了一圈石棺,那独特的质感摩擦着我的掌心,一种沧桑的岁月感油然而止。不过我可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物,摸完了一圈之后,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才松了一口气——石棺上面没有新鲜的血液。 “妈的,我还真就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僵尸不成。”我心里一发狠,就走到了石棺顶端,一咬牙开始尝试着推动棺盖。 可是,以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济于事,石棺文丝未动。 见此情况,我只好蹲下伸来,凑到石棺旁边,冲里面喊了一声:“吴洋!大伟!你们两个在里面吗?” 巨大的石棺像是把我发出的声音都吃了进去一般,没有半点动静。 我泄了一口气,就当我要放弃这种愚蠢的做法的时候,突然之间,我仿佛听到了某种声音,而这声音自然就是从那石棺里面所发出来的。 我吃惊不小,连忙大喊:“吴洋、大伟、是你们两个吗?” 说完,我把自己的半边脸贴在了石棺壁上,一股冰凉的感觉顺着脖颈抵达全身。 里面的声音十分微弱,我根本听不清,但心里着急,又用手猛敲了两下棺材壁,“说什么,大点声!” 我这两下敲的很用力,整个石棺都跟着有震感。 石棺顿了一下,随机突然发出了“稀里哗啦”的一连串巨响,在整个墓室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吓得往后一退,仔细聆听着那棺材里的声音,结果越听心里越发毛。 那石棺里发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的声音,而是一连串刺耳的摩擦声,那感觉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用手拼命地挠棺材板。 按说挠这种石头棺材是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的,那几乎听上去像是用一把尖刀划过的声音。 里面的东西似乎异常焦躁不安,不停地发出闷响,我心里清楚,那绝对不会是吴洋和大伟能够弄出的声音。 难道说这石棺里面真的有僵尸?可是我们刚才明明发现这石棺是空的呀。 我正想的功夫,就见那石棺的棺材板发出了“轰”得一声,竟然被抬起来了一条缝隙。 刚才我和吴洋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这石棺推出一条空隙,可是,眼下这石棺里的东西竟然一下子抬动了棺材板。 我再也不敢多看,拿着手机,回头就往墓室外面跑去。 这一次我跑得比刚才追张奔的时候要快上不知多少倍,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不会一脚踩空摔个狗吃屎,只是凭借着本能,有多快跑多快。而身后的石棺所发出的巨大轰鸣声的频率则越来越快,眼看着那里面的东西就要出来了。 很快,我就跑到了盗洞的附近,到了这里,我又想到了那张湿漉漉的白毛脸。 也不敢往盗洞里面钻,可经过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刚才已经被我打晕的张奔竟然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暗骂真他妈的活见鬼,看来那黄老头儿的担心是正确的。 这一路,我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足足跑了十多分钟,脚下的路倒是很平整,甬道也一直都是笔直的,没让我撞到什么东西。 纵使我体力再怎么出色,现在也是败下阵来,再也跑不动了,脚下一软,整个人一下子扑到在了甬道的地面上,一撮厚重的灰尘立马冲进了我的口鼻。 我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我这一晕,就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张开眼的时候,真的十分希望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噩梦。但现实让我绝望了,这噩梦还得继续做下去。 不过,唯一能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无论是那石棺里的大力怪物,还是那盗洞里的白毛脸,都没有趁我摔倒的时候过来袭击我。 我的四周空无一物,只有长长的甬道。 我猛然开始怀疑起这条甬道究竟有多长,虽说古时候地下陵寝的规模宏大,但也不至于我跑了十几分钟还跑不到头吧。 经过了刚才的那番经历,我脑子几乎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思考问题了,而是满脑子的怪力乱神,心里想着的最大可能是,自己会不会是中了鬼打墙,已经走不出这条甬道了。 我靠在墙壁上,没过一会儿,肚子发出了一声巨响,于是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害得我差点没晕过去,原来我已经在这里昏迷了整整一个晚上了! 第13节 我又摸出一支烟,也不管什么空气质量了,只管用尼古丁来为自己压压惊。 就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突然之间,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川哥?” 是吴洋! 我一下子激动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冲着身后的墙壁轻声喊道:“吴洋?是你吗!你跟大伟在一起吗?” 我话音一落,立马就听见了大伟的声音,那老烟枪的沙哑声音准是他没有错,而且同样是从我身后的石墙发出来的。 就听见大伟对吴洋说道:“这家伙说什么呢?” 我一激动,赶忙扑到墙壁上,骂道:“你大爷的,大伟,你们两个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看这家伙已经彻底疯了,”我听见大伟说道:“我看咱们俩还是赶紧出去吧,就把他放在这,等我们出去了,多带些人手来再把他弄出去。” 接下来是吴洋的声音,道:“不行,怎么能把小川哥一个人扔在这种鬼地方呢。我们得想办法给他弄醒。” 我越听越迷糊,猛地敲了敲墙壁,骂道:“你们两个混蛋说什么呢,都给我说糊涂了!” 可是,大伟和吴洋的声音却依然很微弱,即便是我贴在墙壁上,他们的声音也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或者说,更像是他们在这墙壁里面所发出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的身体突然之间开始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起来,像是被什么力量推搡着。 我冷静地想着刚才大伟和吴洋所说的话,猛然反应过来,难不成我做了噩梦,被魇住了,醒不过来? 这种想法一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就越觉得真切,这似乎也是发生这一切的唯一可行的推测。 梦魇这种事情,很多人都曾经有过体验。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伴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可是就是无法从睡梦中醒来,以至于有的人在梦中哭泣、咒骂,各式各样的情况都有。 我心里稍稍安心,这个时候,就听见大伟说了一声,“对了,我这里有白酒,这家伙是个不要命的酒徒,给他强行灌点没准能把他弄醒。” 果然,没过一会儿,我的喉咙开始变得火烧火燎,一股清流顺着我的食道流进了我的胃肠里,我猛然呛了几下,四周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 …… 等我再一次张开眼睛的时候,欣喜地看到了大伟和吴洋的脸,悲催的是,我们的确还在这墓道之中。 虽然已经知道了刚才所发生的东西不过是噩梦,但是一看到他们两个人,还是莫名地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那关切的表情,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他们这两个人一见到我笑起来,立马闪的远远的,一脸惊恐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种致命的怪物一般。 第十三章 人间失格 我好不容易从那一场噩梦中醒来,本来心里很是高兴,可是看着吴洋和大伟两个人看我的表情着实让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肯定没什么好事。 我试探性地问道:“喂,你们两个怎么了?干嘛那副眼神看着我?” 听到我说话的声音,这两个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吴洋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身子往前一探,刚要开口叫我小川哥,却一下子被大伟那混蛋给拦住了。 我一愣,就听见大伟对吴洋说道:“别轻举妄动,我来试探试探他。” “试探你大爷啊?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想要急死我啊?”他们两个越是这么神神秘秘的,我的心里就越发慌。 大伟侧身走到我面前,战战兢兢地问道:“我问你,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爸爸!”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大骂了他一句,他倒也不生气,虽然还是全神戒备,但已经开始有些放松下来。他看着我的眼睛,像是两个分别多年的老朋友在辨认对方陌生的脸,然后一指我的身旁,问道:“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个?”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大伟的手指方向过去一看,一下子皱起眉头来。 只见那地上躺着一个满脸血肉模糊的人,看那身形穿着,应该是张奔没有错。我刚从噩梦中醒过来,一时间还有点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缓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张奔的出现并非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地出现过,并且被我打倒在地。 “怎么解释?”我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不是都看见了么,这个家伙突然出现,我知道他心里有鬼,而且他那副癫狂的样子肯定是有问题的呀,我要追他,他跑,我就抓到他痛打了一顿。”话到这里,我缓了缓,说道:“好吧,的确下手有点狠了。” 大伟眯起眼睛一脸犹疑地看着我,问道:“你确定是打的?” “你问这不是废话么?不是打的,难道是咬的啊?”本来,这是一句抬杠的话,可是我一见大伟听到我这番话后的反应,就知道有问题,于是赶忙凑近去看躺在地上,满脸血肉模糊的张奔。 一看之下,我心里立刻凉了半截。 张奔的脸的确是血肉模糊,但绝对不是我记忆中用手电筒砸出来的那种感觉,你的确可以用一件钝器把一张脸砸得稀巴烂,但是,你不会砸出张奔脸上的那种效果。 那是一种被某种东西撕咬过的痕迹,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肉了,下眼皮耷拉在外面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眼球干瞪着我。他左侧的耳朵甚至已经完全被咬掉了,只剩下一个黑洞。再往下,他的脖子——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张奔的脖子上的动脉竟然已经被咬断了,在他的身下是一摊腥臭的血迹,血已经差不多流干了。 我正被眼前的情况所震撼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大伟突然开口对吴洋说道:“哎,那个四眼小胖,你叫什么来着,过来吧,我从这家话的眼神中就能够看出来,他对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 吴洋一边介绍着自己的名字,一边走上前去来到了我的身边,蹲下身对我说道:“小川哥,我给你照一张相片你就什么都全明白了。” “别——” 我不是傻瓜,傻子干不了我这行。刚才听了大伟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八成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果。却没有想到,吴洋那小子摆弄电子产品是有名的快手,我刚想拦住他,就听见“咔嚓”一声,一阵刺眼的白光照在了我的脸上。 吴洋给我照完照片,惊恐使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把手机递给我,说道:“小川哥,递给你,你看了就全明白了。” 我无奈地接过手机,低头一看,虽然照片上的内容跟我所预想的一模一样,但是,我还是被这张相片所吓倒了。 照片上的那张脸,我每天早晨都要对着看,这一看都看了二十几年了,可是这一次,这张脸变得陌生了。 白纸一样的脸色让我看上去就像是营养不良一般,昏暗的墓室里曝光效果极其差,显得我整个人都不自然。但这些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小细节,真正恐怖的是,照片上的我,以嘴唇为中心,有一团像是眼花形状的血迹喷洒在我的脸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刚饱餐一顿的吸血恶魔。 我垂头丧气地把手机还给了吴洋,又看了看地上的张奔,胃里猛地一阵抽搐,一下子跪倒在地干呕起来。 吴洋赶忙帮我锤了捶后背,我干呕了好一阵子才缓回来,又喝了两口大伟的白酒(这原本是用来为御寒做准备的),然后抽了一支烟,缓缓开口道:“他的、他的耳朵……” 大伟站起身,一脸冰冷地对我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没来得及把它从你嘴里抠出来。” 第14节 “这么说,这人是我杀的?”我几乎是在问自己。 “不肯能,小川哥,你没看到刚才的状况,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而且,那不可能是你,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控制着你的身体。”吴洋安慰我说道。 一旁的大伟冷哼了一声,说道:“四眼小胖,你刚才不还是信誓旦旦地在那里说什么这个世界没有鬼么?” 吴洋被咽了一下,逞强道:“鬼只能算是一种可能性,还有可能是某种生物电场,或者是由于这里的空间狭小封闭幽暗等等原因,让人患上了失心疯,这种精神上的突然崩溃也是很常见的。” “别放屁了,你就天天在家供着牛顿和爱因斯坦,就算真有用,那也是对付外国鬼。”大伟说道。 “行了,”我心情差到了极点,也就是在三天以前,我还是一个靠着倒卖私人信息和抓婚外情的小三的私家侦探,可是眼下,我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怎么会这样?” 大伟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哥们儿,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在那间墓室的时候,突然间看见了那个你说叫张奔的人么?” “这个我记得,他看上去很不正常。”我说道。 “那是一开始的时候,蓬头垢面,眼神涣散,顺着嘴角流口水。”大伟向我解释道:“不过,有可能是因为你在先前的时候认识他的原因,你和他对视了起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你们两个之间,似乎转换了。” “也就是说,我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大伟也掏出了一支烟,点燃以后,低声咒骂了一句,说道:“操,岂止是不正常,你简直就是一条疯狗!拔起腿就开始去追那家伙,那人一开始也是一头雾水,就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你追上去就开始对那家伙拳打脚踢,说实话,高中毕业以后我就没看过你打架下那么黑的手,简直就是要打死那家伙。警校自由搏击冠军真不是吹的。” “别废话,然后呢?” “还然后什么?然后人家就跑呗,还能站在那里让你打?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你已经咬断了他的动脉,为了阻止你,我们把你打晕了。”大伟吐出了一个烟圈,把目光转向了吴洋,说道:“这四眼小胖很有两下子,在他的摆弄下,那张奔硬是撑住了将近半个小时,不过我们什么医疗设备都没有,所以……”大伟耸了耸肩。 的确,往后的话不用他去说了。 三个人彼此沉默了好一阵子,大伟才再一次开口说道:“小川,这地儿太邪乎了,要我说,咱走吧,这张奔的尸体就扔在这里,我不说,四眼小胖也不说,没有人会知道。那小富婆的钱,你大不了别挣了,有命赚没命花不值得,就当一次自费旅游参观参观古代墓室,行不?” 我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说道:“不,我非要弄清楚这破墓穴里究竟有什么鬼,否则,你就让我这个样子出去,我心里永远都是个结,也对不住张奔,我不想夜长梦多,能让这家伙在阴间原谅我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清楚这里的一切,然后把他的弟弟安全地带回去。” 我猛地站起身,扑腾扑腾身上的尘土,转头对他们两个人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懒得问了,自己决定吧。” 说完,我就墓道的深处走去。 吴洋很快就跟了上来,我大约已经走出去二十米开外的样子,大伟才又在后面追了上来。 我什么也没说,心里异常沉重。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以后,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十字路口。 第十四章 浮雕上的信息 我这个人当年在警局里就是一个有名的犟脾气,骨子里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秉性,这天杀的古墓里越是离奇凶险阻止我找到林群那一伙人,我就越不会退缩。而吴洋,他一门心思认准了想要跟我混,眼下的危险他心里清楚,不过恰好也符合了他那追求刺激的品味。 至于大伟,他完全有理由离开这个鬼地方,但他还是跟了过来。 我们来到了十字路口,前方的墓道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吴洋左右看了看,问我道:“小川哥,咱们往哪边走?” 我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个时候不能到处乱窜,要有顺序地进行逐一排查。刚才我们过来的那个地方只有一个石棺,没有什么多余的陪葬品,估计是个耳室,如果照这样推测没有错的话,那我们面前的这条横向的墓道就应该是主墓道,林群那一伙人盗墓是为了求财,应该会走到那里,咱们先往右边走吧。” 我话音一落,大伟立马拦住我,说道:“别,咱先往左边走,成不成?” 我一愣,说道:“往左边走?那也没什么,不过你为啥突然这么说呢?” 大伟一听我的问话,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嗨,也没什么,就是这一路跟着你遭了不少的罪,你这人上学的时候蒙选择题就不准,我给你来个反向思考。” 我摇头无奈,说道:“反正都一样,就按你说的办吧。” 一切和我估计的相差无几,我们拐到了左侧的墓道之后,从墙上的细节就可以看出,这条墓道,跟我们刚才所走的那条是有很大区别的。 单单从建筑设计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首先是这条墓道比我们来的那条显得更加宽敞,其次,就艺术方面来说,这里两侧的墓壁上的青砖考究,每一块的大小都很相等,在我们肩膀高的位置上,还刻了一小条浮雕。 吴洋看了这些浮雕,异常兴奋地说道:“你们快看,这石砖上的浮雕多漂亮,简直可以跟汉代的媲美了。” 大伟调侃道:“汉代的墓砖我也没见过,我说四眼小胖,你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好不好,咱们来这里是有正事的,你看那玩意看了半天有什么用?” 吴洋说道:“这就是你不懂了,这古代墓砖上的浮雕一般情况下来讲都不是纯粹为了装饰用的,而是以图画的行事展示着墓主人的一些生平事迹,比如古代埃及法老王的墓地。” “我操,这把你牛逼的。”大伟骂骂咧咧地说道:“就你有文化,我们都是大老粗,行了吧?” 我懒得听他们两个在那里争执,就对吴洋说道:“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去找人,吴洋,这些东西等把人找到了你再看不迟。” 一般情况下来说,吴洋都是很听我的摆布的,但是这一次,他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似乎是在这一走一过之间,真的有某处浮雕深深地吸引了他。 在一旁的大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说道:“哎呀,四眼小胖,说你有文化你还来劲了,真把自己当成考古专家啊?” 吴洋用手机光照着墓道的墙壁,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的专长是数理,不过我真正喜欢的是文史,要不是我爸妈逼我,我肯定去学考古了。” 我知道吴洋的脾气,他上了那股子劲就像是自闭症儿童一样,根本不管旁人的看法,非得是自己一个人钻进去研究个小半天不可。但这个时候哪里有时间让他琢磨。 这时候不能跟他来硬的,只能顺着他来,我耐着性子说道:“吴洋,那你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没有啊?” 大伟一听我这话,当时就要发作,被我及时拦住,朝他使了个眼色。 我跟大伟是老哥们儿,四目相对,仅凭脸上五官的表情一抽抽,互相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大伟会意,也就没拦着,站到一旁又点了一支烟。 我和大伟两个人就这样等着吴洋,他一边看,一边缓慢地朝前方移动着脚步,我们就跟着他,过了两听啤酒的功夫,才抬起头,沉吟了一下子。 我看他的表情眉头一皱,竟然是一副看完了《泰坦尼克号》这类悲剧电影之后的伤感神色,便着急地问道:“看出了什么你快说呀。” 吴洋摇了摇头,还真的就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悲剧呀,好一个可怜的女子。” 大伟一听到这墓地跟女的有关,顿时又提起了精神,急忙问道:“什么什么?这是个女人的墓葬?” 我看他那一副饥渴的样子,就骂道:“你他娘的激动什么?难不成你要尖尸啊?” 第15节 大伟白了我一眼,说道:“别老把你的爱好往我身上按。我对那种事没兴趣,不过我听到一些影视剧和小说上面的介绍,说是古墓中的女人能千年不腐,虽然咱们现在看到的那些干尸都一张瘪茄子的脸,但据说刚开棺的时候,他们的脸与常人无异,但几秒钟以后就瞬间被氧化了。不过,就那几秒钟能够看到千年前的美人儿,那不也是一大美事么。” “那必定是极少数的情况。”说完,我又转向吴洋,问道:“我说吴洋,你别总说一半话呀,这石头浮雕太抽象,我看不出个所以然,你快给我说说。” 吴洋点了点头,带着我走到一处浮雕前,指着上面的图样,对我说道:“小川哥,你看这个。” 我提高手机的亮度,凑到前面,看了好一阵子,考虑进去刚才吴洋所说的话,再加上一些猜想,也不敢肯定这浮雕所要描绘的究竟是什么,只好半蒙半猜。 浮雕的构图是典型的中国式构图,没有透视点,整个图面都是扁平的。 在浮雕中,我最肯定的就是一座八抬大轿,它位于整块浮雕的正中心的位置。几个人抬着那轿子,后面是一群随从,前面是一个骑马的男人,看样子似乎是一脸洋洋得意。画面的上下分别是两伙形态迥异的人群,不过我看不出具体有什么不同。 我看的时候,大伟也在我的旁边跟着凑热闹。也难怪刚才吴洋那么全神贯注,当我和大伟静下心来去观看那石砖浮雕的时候,努力猜测着上面的信息,这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在猜测的时候,我似乎能听见那浮雕上的人群来自数百年前的喧闹声,似乎那个遥远而神秘的年代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这好像是古代某个官员的出行图吧?”大伟皱着眉头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感觉,这像是一幅出嫁图?” 我的说法得到了吴洋的赞同,“小川哥,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幅描绘女子出嫁的浮雕。” “哎?凭什么这么说呀?”大伟一脸不服气地说道:“这浮雕这么抽象,合着你们说是出嫁图就是出嫁图啊?那我还他妈的说这是出家图呢!” “你别抬杠,吴洋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吴洋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另一幅浮雕,说道:“你们看这里。” 我和大伟全然忘记了刚才催促吴洋的事情,这个时候已经变得异常好奇,这大概就是人的天性。 我和大伟看了那浮雕一阵子,这一次,我们两个口径一致,认为那是一副狩猎图。 吴洋却是光摇头不说话,又让我们往前走,让我们去看与刚才那副出嫁图之间的几幅浮雕。 狩猎图的下一张是一张描绘室内的浮雕。浮雕上,之前那个骑马的得以洋洋的人站在一处亭子里,他的对面的人都跪倒在地,只有一个身体纤细的人站在那里低垂着脑袋。 过了出嫁图再往前走,图画中就出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站在中央,四周的人都跪在地上,再往后的图片都差不多,都是描绘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最后一张的浮雕就是入殓进棺抬进地宫的图片了。 大伟看完了这些浮雕以后,皱起了眉毛,大骂道:“我操,这什么跟什么嘛!前后完全不搭边啊,怎么着稀里糊涂就死了。” 大伟平常是个生意人,面对这种零散的线索自然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但我多年从事刑侦工作和抓小三活动,对一些零散线索的整理有着我自己的一套办法。 看着这些浮雕壁画,渐渐地,一个生动而悲惨的故事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它不一定是真实的,但起码是一种合理的猜测。 第十五章 石像 我看着这一组石砖浮雕,加上一点合理的推测,喃喃道:“我看,这像是古代战争之后和亲的场面。” 吴洋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刚才咱们看到的第一幅浮雕应该是写北方的某一个不落南下攻打这里本地的居民,这里的居民无力抵抗,最终只好提出赔款和亲这样的和解方式,最终当地的公主一类的角色嫁给了对方的首领,不过这个首领对这个女人似乎不太好,毕竟是和亲嘛,公主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久而久之精神失常,疯了,最后上吊或者其他什么形式自杀了,后来埋在了这里。” 大伟在一旁咂咂嘴,没好气地说道:“嗬,这把你们两个给能耐的,你俩都够可以去写小说了,不过你这故事谁都能看的出来,要不四眼小胖教授,你再给看看这墓穴究竟是什么个年份?” “这种事情历史上太常见了。”吴洋没理会大伟的冷嘲热讽,而且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外行,真要让他说出点什么,他也哑巴,只是说道,“古代女人的社会地位地下,表面上生在王公贵族之间享尽荣华富贵,实际上不过是权权交易的一点筹码而已。” “哟,那这么说,这丫头命可够苦的。”大伟说完一愣,道:“我操,搞不好别是个什么怨死,变成鬼来整我们。” “你别瞎说,”我又想起了张奔的耳朵现在可能正在我的胃肠里打滚儿,就又是一阵干呕,于是极力岔开话题,道:“得得,这回咱们也知道这墓主人的身份和怎么死的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我说着就要往前走,可是发现吴洋还是呆在老地方,没有要走的意思,看那架势,还有某个要紧的问题困惑着他。 我上前问道:“我说吴洋,这浮雕咱们也看了,可能的情况也猜测了,咱就别再这里浪费时间了好不好?” 吴洋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浮雕上的男的有点怪。” 吴洋所说的怪,其实我在一开始也发现了。那个走在八抬大轿前面骑马的男人,看上去弯腰驼背,那举止神态就好像暗自窃喜一般。 不过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就算这个男的在石雕上显得举止有些怪异,但这毕竟是石雕不是图画,想要刻画的精细是有难度的,能刻成这样已经很不得了了。 大伟也看出来了,说道:“那男的的举止的确有些怪,怎么看上去显得——显得那么猥琐呢。” 猥琐!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只不过一开始我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 我对吴洋说道:“这也没什么,他打赢了胜仗,又取了人家的公主,暗自窃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大伟点头同意道:“没错,任何一个表面阳光的新郎都有一颗急于入洞房的猥琐心,咱别磨蹭了!” 吴洋看我们两个着急,也就不再琢磨,跟着我们继续朝前走。 这一路没什么凶险可言,大约走了五六分钟,忽然听见远处的黑暗中有微弱的“咕咚咕咚”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水流的声音,但我们三个却不敢掉以轻心,谨慎地往前迈着步子。 离得近些之后,我们的手机光亮照到了一个模糊的石影。 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座人形石雕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 “我操,又是一座石雕?这墓里面怎么到处都是石头啊?连点瓷器什么都没有。”大伟抱怨着说道。 这人形石雕雕刻的十分精美,比例与正常人无异,只不过看上去异常的威武强壮,浑身上下穿着金甲的模样。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是,这石头人像在面部雕刻极为单调,就像是一张扑克脸,一点也不传神,脑袋上的头盔有些像日本武士的头盔,花里古哨,两侧支出来一些细长的尖刺,怎么看也不像是中原的武将。 我们绕到石像的前面,赫然发现在石像的前方竟然有一处一人要粗大小的水潭,水潭里的水含而不溢,始终维持着那么一个水位,但是却可以听见咕咚咕咚的声音。 我们三个人折腾到现在,也已经口干舌燥了,但看着墓地里的水潭,没有一个人有想去饮水的念头。 大伟有些惊奇,“呀,这古墓里面怎么会有泉水呢?” 我看着泉水周围的石砖完好地铺着,心里知道,这应该是故意流出来的山泉,大概是为了讲究某个风水眼位吧。 在泉水的前面是一扇巨大的石门,我试着推了两下,文丝未动,心里想着这应该是墓室的真正入口,也就是入殓进宫的必经场所。 我转头对他们两个人说道:“这里没有任何林群等人出现过的痕迹,咱们往回走吧。” 第16节 我这一回头,竟然发现大伟那小子正在搂着石头人玩自拍,不禁骂道:“大伟,你脑子有毛病吧,在这种地方你还玩自拍?” 大伟白了我一眼,说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呀,以后我把妹子的时候,把这相片一亮出来,多带劲,哟,这石像怎么这么凉?” 说完,就听见手机“咔嚓”一声,一张相当不要脸的自拍照就这样诞生了。 照完相片,大伟赶忙把手从那石像上面挪开,嘴里骂道:“我操,不是吧,手都冻麻了,搞什么鬼?” 我有点不相信他的话,就上前也摸了一把石像,手指尖一碰石像立马缩了回来,的确,这石像冰冷得出奇,就是冰块也没有这样的温度,估计把东西放在这上面都够一个天然的冰柜了。 直觉告诉我这东西碰不得,便对大伟说道:“我看这东西不一般,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往回走。” 大伟答应了一声就要关掉手机,可是他一看手机屏幕,突然皱起了眉毛,又绕回到石像的面前,看看石像,又看看手机上的照片,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情况,难不成这家伙自拍的时候拍到了这墓室里游荡着的亡魂? “怎么了?”我忙问道。 大伟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川,你、你过来帮我看一下,是不是我、我她妈的眼花了呀,这、这石头人像怎么还——还他妈的会笑啊?!”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赶忙跑到大伟的身边,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抛开照片中大伟那张猥琐的狗脸不谈,在他的身边那具石雕人像竟然在镜头中笑了起来,而且那架势看起来简直就是皮笑肉不笑,一脸阴邪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瘆的慌。 可是,我再一抬头看那石雕,却仍旧是板着一张扑克脸,表情严肃威武,没有半点邪气。 “这、这怎么可能?”一下子连我自己也慌了神。 大伟反应倒是相当迅速,急忙跪倒下地,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叨着,“哎呦,神仙老爷,我就是想跟你来张自拍照,我真没想到你这么配合我,还给我笑,我这人小不懂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我倒是没他那么能侃,但我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告诉他道:“别他妈的拜了,赶紧把照片删了,快离开这里。” 大伟恍然大悟,赶紧把照片删掉怕惹上不是,接着我们三个转头就跑。 跑出去没几步,眼见着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才放缓了脚步。估摸着现在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我们三个人都空着肚子,这一路真正的大危险虽然没怎么碰到,但也耗费了不少精力,更别提,我她妈的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一个人。 不过,我们这一趟算是没有白跑,起码知道了这条墓道才是主墓道,照着这个方式去推论,前面应该就是主墓室,也就是那苦命女人的棺椁所在地了。 我们几个哪曾想到,穿过十字路口,走到墓道的最里面,竟然还是没有见到主墓室,相反,在这里伫立着一尊一模一样的石像,而且,石像的前面仍然有一潭泉水,而林群那一伙人依旧是不见丝毫的踪影。 我特意转到石像的正前方看了看,这石像与上一个一样,依旧是板着一张脸。 我试探性地用手摸了一下那石像,一股冰凉的感觉一下子流到了我的指尖,与此同时,就听见整个墓室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四周的墙壁都跟着开始震颤起来。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眼看着墓道顶部飘下的灰尘,知道我们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了,而那机关的声音,来自十字路口的方向! 第十六章 第二层地宫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我们三个人都弯下了腰,全神戒备,一开始还以为会不会从哪里蹦出一把飞刀,或者是流沙把我们几个给活埋了,但是这些可怕的猜测都没有发生。 轰鸣声大约持续了十几秒钟,最后一切都悄然安静了下来。 “我操,这是什么机关,这么敏感么,两个石像各摸一下就触发了呀?”吴洋啧啧称奇地说道。 “声音好像是从十字路口那边传来的。”大伟说道。 我站直了身子,说道:“走,过去看看。” 回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我们惊讶地发现从我们右侧的甬道中,竟然散发出了微暗的光亮。那是一种淡淡的黄色光晕,是柔和的烛光,在黑暗的墓道中没有比那种光线刚让人感到舒服的了。 这种情况下,我们三个人商量都不用商量,互相点了点头,直接就走向了那侧的墓道。 开始的一段墓道很平常,跟我们先前走过的没什么两样,但走到墓道的尽头才发现,这里有一处旋转石梯蜿蜒向下。石梯一侧摆放着一串油灯,每隔五六步就出现一盏,把石梯照的通明,也不知道到底通向哪里。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墙壁上亮着的油灯,那是一种十分巧妙的类似于打火机的机关。每一盏油灯的上方都有一条手指宽的黑色石条,那是打火石,这些石条紧贴着油灯壁上的灯芯。 这样的话,当我们触动了机关,整条石梯在缓慢降落下来的时候,油灯也会跟着降落下来与墙壁上的打火石发生激烈的摩擦产生出火花,而灯内的油想必也是由古人特制,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和东北严寒的考验,竟然没有丝毫变质,一下子就燃烧起来。 吴洋惊叹道:“太妙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机关密道!” 我和大伟自然也很惊讶于眼前的景象,只不过不像吴洋表现的那么夸张罢了。 我更注意的是那些油灯,走近一看,那些油灯竟然全部都是由拳头大小的头骨所做成的,这个大小,估计应该是婴儿的头骨。一想到这里的每一盏油灯都屈死了一个婴孩,我就有些发毛。 吴洋和大伟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大伟说道:“这会不会是什么邪教呀?” 我摇摇头,说道:“也不一定就非得是邪教,我以前看过电视上一档节目,专门说的就是中国古时候方士的一些秘术,手段都极其残忍甚至荒诞。” “哎,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大伟说道:“我记得明朝有一位皇帝,找了一个方士给他炼长生不老药,结果那方士所需要的药引子竟然是女人的姨妈血!” 我皱着眉头,一脸恶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历史,这些东西你倒是记得比谁都牢。” 没想到,大伟竟然还以为我在夸他,不要脸地挠挠头,对我说道:“一般一般吧。” 突然出现的机关让我开始觉得越来越有趣了,几个人沿着石梯开始向下走去。 我们绕着石梯走了差不多七八弯的样子,忽然发现沿着石梯下面吹来一股劲道的冷风。先前我们几个人一直都在地下,空气停滞导致这里十分闷热,突然刮来的一阵寒风让我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再往前走,又是一片黑暗,似乎是这座地下宫殿的第二层。 我第一个缓步走出旋转石梯,十分小心和谨慎,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的这种小心谨慎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我从石梯走廊向外一露头的那一刹那间,我眼角的余光突然撇到了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紧接着看见强光一起,耳边就想起了“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我知道大事不妙,急忙把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总算是没有受到攻击,但后背却重重地摔在了石阶上,疼的我呲牙咧嘴。 但我哪里还有工夫顾得上疼,急忙站起身来告诉大伟和吴洋往后退去,三个人用后背顶着墙壁。用墙角掩护自己。 大伟气喘吁吁,神色紧张地骂道:“我操他奶奶,刚才那是不是枪声啊?”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我这人从小就酷爱玩弄刀枪棍棒之类的东西,离开警队对我而言最可惜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能在拥有枪支。 第17节 我仅凭着刚才那一阵急促的枪响就已经能够断定出,对方使的一定是一杆大口径的冲锋枪。 “我尼玛!这年头都什么情况?农民工盗墓都他妈的带枪来呀?”大伟说道。 “你别说话!”我知道,林群那一伙人是不可能有枪的,就算有,也八成就是一些废弃的军工厂里面的那种自制的老式手枪,不可能有刚才那么大的火力。 我努力去回忆在警校学过的谈判技巧,但是这个时候却一点东西都想不出来。说白了,在中国很少有情况需要用到什么谈判的技巧,那是政客们的必修课。 我正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应答,可就在这个时候,隐藏在墙角另一边的黑暗中的人却突然先开了口。 那是一个膛音很重,说起话来来字正腔圆的一个年轻声音:“无有元良,看山望岭,敢问路出樵人?” 这话一出,我们三个人顿时都懵了。 大伟轻声道:“他们说的是什么玩意儿,我他妈怎么听不懂呢?” 我皱着眉想了想,对方这问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看山望岭”、“路出樵人”?听上去像是上山砍柴的阿公阿婆,但这个节骨眼上谁都能明白,对方说的,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这应该是一种暗语,就好像很多贼喜欢管警察叫“条子”,只不过,对方的这种暗语听起来还挺文雅,应该可以算的上是唇典了。 “这应该是盗墓贼行内的暗话吧?”吴洋看着我说道,“不然还能有什么人没事往这古墓里钻。” 我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去应对。” 我话音刚落,对面又说了一声:“莫不是一江春水景两岸,浪淘沙?” “呃……不是。”我知道如果再这个时候再不搭话就会有麻烦,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就顺口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时候,就听见对方传来了一个天津口音的声音说道:“宫二,你别再那臭显摆那一一套老规矩了,现在这年头,还有几个人懂这一套呀?干脆问他不就完了嘛!” 我一听这个声音,感动的差点连尿都甩出来几滴,心说终于碰见了一个说人话的了。而且,对方那个天津人说了一个叫“宫二”的名字,在我所查到的资料中,林群那一伙人并没有姓宫的人,所以就排除了对方是林群那一伙人的可能性。急忙开口道:“对面的朋友,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过我们之间肯定有点误会,我们不是盗墓贼。” 天津人又说话了,道:“守陵人?” 我一皱眉,说道:“也不是。” “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来这里找人,我们有一伙朋友在这里失踪了。” “那这么说,你的朋友们是盗墓贼喽?” “呃……撑死也就算是一个业余的,机缘巧合发现了这里,我们是他们的亲人派来找他们的。”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们不会耽误你们发财。” 天津人问了一下刚才那个叫宫二的人,道:“怎么办?” 就听他回答道:“让他们出来。” 天津人咳了两声,说道:“那个,你们出来吧,双手举在头顶啊,别轻举妄动,否则,你知道老子手里有什么。别耍花样,我们听到你们刚才的谈话声音了,你们是三个人。” 第十七章 第二个失踪的工人 如今的情况是,我们三个人也没有什么花样可以耍,于是就老老实实地按照对面的那个天津人的要求,双手抱头缓步走出了石梯。 我们一露面,一道强光就照在了我们的脸上,让我们睁不开眼睛。我的经验告诉我,那是狼眼手电,这样的近距离照射,很容易让我们双目失明的。 我们赶忙闭上了眼睛,同时听到有人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是刚才的那个天津人。 他嘴里哼哼唧唧地对我们说到:“都别轻举妄动啊,敢乱动,看老子用枪管子爆你们菊花!” 那人来到我们面前把我们上上下下搜查了一个遍,最后从我的口袋里掏出一根黄鹤楼自己点了起来,回头说道:“放心吧,这几个人是大白,没家伙事。” 这时候,又听见对方一个之前没有吭声的人说了一句道:“你可把事情整准了,别再出什么岔子。” 天津人一听就不高兴了,登时反驳道:“哎呀我操,老子这天津十八摸搜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身了,还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呢,宫二,放心吧,把手电放下,我跟着都晃眼睛。” 强光离开了我们几个的脸上。用手揉了揉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看清对面的情况。 出现在我面前的有四个人,刚才那个天津人是一个身体结实高大、一脸痞气的年轻小伙,他是那种如果我是在大街上巡逻的警察的话会重点观察的对象。浑身上下似乎所有的细胞都充斥着不安分的因素,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会捅出大娄子的人。 相比之下,刚才那个被称为宫二的人虽然看上去年岁也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老城,似乎经历过不少世事。再加上那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和八风不动的架势,看上去应该是这一伙人当中的核心人物。 在这两个人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年岁少长,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留着贴皮板寸,相容坚毅,眉目有神,看上去有些像退伍的军人。 离奇的是第四个人,此时此刻,他正被那中年人抵在墙壁上,用绳索老老实实地捆住。 我定睛一看,这个人我虽然是第一当面看到,但在我搜集资料的时候,知道这个人名叫李斌,工友都叫他傻斌,是个四十岁的老光棍。 “李斌?”我脱口而出,当即对那个管事的宫二说道:“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个人?” 宫二和那天津人对视了一眼,那天津人拿着手电筒往那李斌的脸上一照,咄咄逼人地问道:“人?你管这叫人?” 先前由于灯光不足,我没有看清,这一次狼眼手电筒的光亮直接照在了傻斌的脸上,只见那那傻斌的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绿色,两只眼睛里布满着浑浊的血丝,口水顺着牙齿缓缓流淌,这一张嘴,牙齿竟然都掉光了,除此以外,他衣衫破烂,身上大大小小有许多伤口,最致命的一处在他的左侧锁骨上,那里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不过没有血液流出来。我很怀疑那家伙已经没有血了。 看到这种情况,吴洋第一个“哇呀”一声吐了出来,我和大伟胃里也是一阵翻腾,但总算是勉强撑住了。 那个天津人一看吴洋这副德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对身旁的宫二说道:“你看看,宫二,我就说他们不懂行嘛!连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看了都受不了,更别提对付真粽子了,退一步说,这几个煞笔连装备都没带来,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盗墓贼啦!” 宫二看了看我们,尤其是看了看我,他跟我一样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能够看得出在这个队伍中的核心是我,而不是大伟。 他的眼神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就问道:“你们几个是做什么的?” 吴洋这个时候刚吐完,随口一说,就道:“我是警察。” 他这个人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更不会察言观色,说话向来不走脑子。刚才还一脸放松的天津人一听这话立马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对准了我们几个人,骂道:“我操,警察大过年不去抓小偷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大伟一看这情况,用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吴洋的后脑壳上,骂道:“你个四眼呆子,你要害死我们啊?” 我见此情况急忙走上前去,说道:“你们别冲动,我跟你们解释一下。” 宫二倒是一个理智的人,他淡淡地对我说道:“那你说吧,不过一旦有假话,我们三个可不是光会吓吓人那么简单。” 第18节 我点点头,心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而且也没有必要去隐瞒什么,于是就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对方听了我的解释之后微微点头,大伟跟着补充了一句,说道:“我们也是没有想到,在这种破地方也没什么风水可说,哪里还有座古墓,我们只是来找人的,你们要是觉得我们碍事,我们现在就走人。” 天津人一听这话,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果然是一窍不通,你们以为所有的墓穴都是按照地脉风水而建的么,我告诉你们这座古墓,不合地脉,却附天理,是不是风水宝地咱不干多说,却是一处镇仙地。再说了,他们知道这是什么墓穴么就敢挖?这种人,活该死在这里面!” 我听出了他的话里似乎有些隐含的意思,就说道:“这里不就是一座公主的墓地陵寝么?” “公主?”天津人哈哈一笑,说道:“还他娘的驸马爷呢!你朱爷爷告诉你们,这墓叫人仙配!” 天津人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却在这个时候被那个名叫宫二的人给拦住了,低声喝道:“老朱,你话太多了。” 那个被称作老朱的天津人正说到兴头上突然被宫二泼了一盆冷水,难免有些扫兴,不过他似乎有些忌惮那个宫二,而且也知道自己刚才确实说多了,就咳嗽了一声,说道:“呃……总而言之呢,就是那一伙人是不可能在这里活命的,你要是识相点呢,就赶紧回去吧!” “不可能,”我坚定地说道:“不亲眼看见,我是不会放弃的,因为事实证明,已经有一个人安全地逃了出去,只不过、只不过精神上出了一点问题。” 我又看看宫二,他没有表态,但是我却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对他说道:“我估计那傻斌也是没法说话了,我们只想找到失踪的那些人,其他的事情我们不管,这古墓里面我们不熟悉,就像你们说的,我们是外行,如果你们不嫌弃,就让我们跟着你们走,等我们找到了人,不管是死是活,都会离开。” 我这话一说完,那老朱立马瞪眼对我说道:“我们嫌弃,而且相当嫌弃!我老朱有话直说,你们这几个人是外行,有时候会给我们添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这古墓里面到处都是机关,刚才你们从上面下来,其实上面的那个墓是虚冢,假的!所以你们才会先到那里去,我们则是直接打洞到了这里,我不知道你们在上面遇到过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地说,这里的情况比上面要复杂的多,也危险的多,我可不想被你们连累。” 一听这话,大伟和吴洋赶忙说自己不会给他们添麻烦的,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个老朱就是摇头不肯答应,就在我们几个就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那个板寸头喊了一声:“少东家,这东西要变了!” 我们几个回头一看,只见那傻斌张开大嘴,牙床上竟然迅速地长出了两排尖牙利齿,要朝那板寸头扑去。 第十八章 千百走尸不敌一缕邪魄 许多事情我们之所以不相信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过、看到过,但是,当我亲眼看到傻斌发生了那种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现象以后,我才发现,原来隐藏在自己心中自认为坚定的无神论其实是那么得不堪一击。 傻斌如今的样子跟电影中的僵尸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所看到的傻斌变成的僵尸并非只有两颗尖牙,而是满嘴獠牙如同一条海洋中的白鲨。 老朱一看这情况也是吃惊不小,当时就抽出自己背包中的一把短小的工兵铲,喊道:“我操,没想到竟然变得这么快,磊子,你放手,我来对付他!” 那个被称作磊子的板寸头点点头,冲老朱说道:“瞄准点,别出岔子!” 说完,他手臂一用力就把傻斌推到了墙上,那傻斌虽然此刻浑身上下被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但没有磊子抵住他,他立马冲我们几个扑了过来。 老朱看准了那家伙的脑袋,胳膊一抬,把工兵铲轮圆了一下子狠狠地砍在了傻斌的脑门上,就听见“叮”的一声,就好像砸在了铁板上。 那傻斌遭到了重击,整个脑袋都瘪了起来,但行动竟然没有丝毫放缓的意思,冲着老朱就杀了过来。 我见此情况想要上前帮忙,却一下子被那个宫二伸手拦住,喝道:“别乱插手,老朱自己一个人能搞定。” 我看看宫二,一见他那么信心十足,心说就别上前给人添乱了。就见那老朱眼看着傻斌朝他扑过来,也不紧张,侧身一闪,闪到了傻斌的身后,论起来工兵铲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又砍了一下。 就这样几番来回,傻斌的脑袋已经被砸得如同一粒核桃一般坑坑洼洼,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不过那老朱也不轻松,此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过从他的表情上来看,这家伙似乎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宫二在一旁提醒道:“老朱,别玩了,省的出差错。” 老朱嘿嘿一笑,说道:“我的宫家大少爷,放心吧你,这么个小粽子我要是都对付不了,那不是给我们天津朱家丢人嘛!” 说完就看那老朱冲到傻斌面前,引诱对方低下身来,随后他猛地站起身子,一铲子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砍在了那傻斌的颈椎处,就听见咔嚓一声,傻斌的脑袋应声折断。头颅像是一个皮球在地上咕噜了两圈,身体也倒了下去,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吴洋在一旁看得焦急,说道:“你们、你们这不算是杀人吗?你们怎么知道现代的医疗技术救不了他?” 老朱收起铲子回头一瞪吴洋,骂道:“我说你小子是嘛意思?你有病吗?他已经不是人了!老子不光没有杀他,反而是救了他,不懂就别跟着瞎掺和。” 吴洋被顶了一句,噘着嘴不再吭声。 我和大伟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大伟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看你们都是行家,不是说对付僵尸要用黑驴蹄子么,怎么没看见你们用?” 老朱和那磊子相视一笑,拍拍自己手中的冲锋枪,说道:“那是老办法,是以前的人在没有杀伤性极强的武器的时候发明出来的,老子告诉你们,要是看见了粽子,最管用的不是别的,还是枪!一梭子突突出去,他就是个大罗神仙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走上前去,问道:“我有一个疑问,既然你们明知道傻斌肯定会变成僵尸,为什么不在刚才就把他的头砍下来,非要等到现在呢,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老朱没好气地说道:“你一个外行,问那么多干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宫二却在一旁摆摆手,冲我很客气地说道:“我兄弟老朱是个急性子的人,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不在刚才杀死他的确是有我们的理由的,这也正是救他的关键。” 我一愣,问道:“这话怎么讲?” 宫二微微一笑,说道:“我看哥们儿几个都是正经人,不是我们这个道道上的,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不过我们几个能在这荒无人烟的古墓中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姑且就把情况告诉给你们吧。” 一听这话,磊子和老朱都想要阻拦,但是却被宫二拦下了。 他对我解释道:“我们呢,其实也不算是倒斗的盗墓贼,不过多多少少也是跟死人和地宫打交道的,不过性质上却大不相同。在我们的行内,有这样的一句话,叫做‘千百走尸不敌一缕邪魄’,刚才那个被你称作是傻斌的人,他是被僵尸给咬到了,一般情况下而言,被僵尸咬到之后,如果顺利脱身,并不会立即死去,而是会变成一种活死人的状态。我想你一定听说过人有三魂七魄这一说,魂属阳,魄属阴,人死则魂归于天,魄归于地。魂主宰着人的思想精神,而魄只主宰着人的本能反应,活死人的状态虽然魂魄已乱,但总体而言依旧是有魂有魄,如果在这个时候把他们杀死,形灭神存,就容易变为厉鬼,而如果等他们完全变成粽子以后,他们则无魂有魄,这个时候杀了他,魄无魂可依,只能遁入地下,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不知道我说这么多,你明白了没有。” 我点了点头,其实说到底,就是僵尸或者说是粽子、走尸这一类的东西是有形的,因为有形所以可控性强,但如果在没有完全变成僵尸以前就杀死了他们,他们就会变成厉鬼,而鬼是无形的,所以可控性就差。 “千百走尸不敌一缕邪魄”这句话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听了宫二的解释,我们三个人其实心里面已经很清楚了,他们的确是行家,行事有着自己的准则,但这样的事情毕竟太过于离奇,让我们一时半会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老朱这个时候不耐烦递来,说:“宫二,你跟这些大白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他们也不明白,你我心里都清楚,他们要找的那伙人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赶紧打发他们走人算了!” 没想到,宫二却异常坚定地说道:“不,他们三个人,我要了。”说完,把头转向我,“如果你们执意要找那些人的话,我们不妨可以合作,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的。” 老朱瞪大了眼睛,连忙说道:“喂?宫二,你糊涂了吧?带上他们三个废物能有什么用?” 磊子也在一旁好言相劝:“少东家,这种事情可不能胡来,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回去没法跟老爷子交代。” 宫二重重地拍了拍磊子的肩膀,说道:“磊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宫二又把脸转向了我,一脸微笑,似乎是在等待我的答复。 我这个人直觉天生敏锐,宫二那家伙虽然笑容可掬,但是我总是觉得这家伙背后在算计着什么。 说实话,我现在有一百个理由、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选择放弃,老老实实地从这里离开,不去管那个名叫崔莹的少妇。但是,面对刚才眼前发生的事情,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没有多少恐惧,反而还很兴奋。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身体里的某一部分被唤醒了,正迫切地要求我加入这一切,探索这一切。 但这并不能打消我心中的不安,我转头对吴洋和大伟说道:“这说到底还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跟着他们走。” 第19节 一听我这话,大伟第一个反对,嘴上说是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非要跟我一道走下去,但我对他的动机开始有了一点点的疑心。 相比之下,吴洋显得比较犹豫,我了解他,他这个人好奇心极强,眼看着刚才傻斌的那种变化加上这种盗墓的历险十分符合他的追求刺激的人生目标,但他太过于懦弱胆小。 最后,在老朱的一再催促下,吴洋也决定跟着我继续走下去。 一开始我还想把这一层的墓道仔细排查一遍,但是宫二告诉我说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们在来的时候已经排查过了,那边有一处中庭,两个耳室,傻斌就是在其中的一个耳室中发现的。 我们稀里糊涂地加入了一个专业盗墓的团伙,虽然他们三个人说自己并不是盗墓的,但我并不相信,不过这似乎也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总而言之,走下去就好。 沿着笔直的墓道,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巨大墓室,也正是从那里,危险才刚刚开始。 第十九章 二尺坛棺群 这个异常巨大的墓室却有一个与其十分不般配的大门。当然,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些欠妥,如果要我更确切地形容,那根本算不得是一扇门,而是一个洞。我们六个人依次都要蹲着身子钻进去才行。 一进入墓室,里面漆黑一片,宫二他们三个人配着狼眼手电筒,但光柱凝聚,照射的范围十分有限,我们只是依稀看到了一些坛坛罐罐。 墓室的顶棚也异常低矮,想磊子、大伟和老朱那样的高个子在这里面几乎只能弯着腰前行。 大伟忍不住抱怨道:“我滴妈,古代的人都这么矮么,这他妈哪里是人走的地方么,太压抑了!” 没有人去接他的话,只留下大伟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在这巨大的墓室中久久回荡,声音一经反射变得刺耳又陌生,大家都不自觉地降低了声音。 吴洋小声在我的身旁说道:“小川哥,这里怎么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 老朱一白眼,说道:“废话,这里是墓室,难道不阴森森的还得富丽堂皇?” 一旁的宫二立马摇了摇头,对老朱说道:“我想,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这里的确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里像是一个天然冷藏室。”我说道。 宫二冲我点了点头,笑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此话一出,老朱和磊子也赶忙应声道:“哎哎哎,说的没错,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这里好像开着冷气一样啊?” 大伟疑神疑鬼地说道:“这他妈的不会又是什么机关吧?” 老朱一听这话,说:“我操,大兄弟,你别逗我行不行,据我所知只有一种机关能够改变气温,它名字叫空调。” 宫二一摆手,说:“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磊哥,你看看背包里的温度计到底有没有改变?” 我一皱眉,心说这一伙人真的是够专业,竟然连温度计这种我绝对不会想到的东西他们都有准备。 那磊子掏出温度计,左看看右看看,皱着眉头说道:“少东家,这里的气温是十二度和十三度之间,这种温度在东北的地下来讲,是正常的。” 宫二想了想,说:“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继续往前走。”说完,他转过头,冲我们三个人说道:“你们有没有照明设备?” “只有手机,手电筒……呃……已经坏了。”我说道。 宫二点点头,“手机也行,你们三个,走前面。” 宫二这话一说,我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我说到底是为什么他这个家伙突然就同意了我们加入他们的队伍,闹了半天,是想让我们三个给他们当排头兵。在这古墓里面机关重重,指不定哪个地方就要了他们几个的小命儿,这个时候,有几个炮灰,那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心里想的明白,但是我也没多说什么,心说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多费那些口舌也是毫无用处的一件事,索性就自己一个人打头阵,大伟和吴洋紧随其后,带着宫二他们三个人一起往前走去。 这座墓室的内部到处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二尺多高的坛子,他们有些已经损坏,但大部分都保存的十分完整,只是如此凌乱地摆放让我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与这个巨大墓室有点不搭调。这些坛子上面盖着红布,有些上面贴着红色的纸张,上面写着“供”字。这些纸张已经非常酥脆了。 我们几个人越是往这墓室的中央走去,就越是觉得寒冷,甚至已经觉得这里现在的温度起码得是零下十几度了,但温度计上却总是显现着正常的温度。 我们三个在前面自顾自地走着,就听见后面的老朱突然开口道:“喂,我说宫二,我看这、这是坛棺吧?” 我们几个一回头,坛棺? 就看见那宫二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不是真正的坛棺,但是起码的作用应该是一样的。” 坛棺,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几个连忙走上前去问个究竟。 宫二向我们解释了一通我们才明白过来。在我们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棺材都是长方体,人在入殓的时候是躺在棺材里的。但是,在及少数地区,有一种棺材却是正方体,或者是锥体,这种棺材里的人是坐着的,而所谓的坛棺,就是坐棺的一种。 老朱之所以做出这样的猜测是由于我们所感到的温度所致。如果温度计显示的温度正常,而我们却感到寒冷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这里的怨气、煞气太重,让我们感觉这里的温度很低。 让人心有余悸的是,如果这些坛坛罐罐真的是坛棺的话,那么,这座墓室里坛棺的数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个墓室里,怎么可能摆放着如此之多的棺材呢? “是不是坛棺,我们打开一个看看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了。”宫二说道。 六个人面面相觑,商量了一阵子,选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完好的一个坛子围上前去。 宫二让磊子和老朱两个人拿好冲锋枪,以防出现什么不测,却让我去打开坛子。他嘴上说的客气,可是那眼神却丝毫不容许我有半点推托。 我知道废话多说无益,就走到坛子前用着手电要去打开那坛子。可手机的光亮一照在坛子上面的红布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红布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字。 我取下红布低头一看,上面竟赫然写道:“供狐仙太爷以保我百姓平安。” 我一看到“狐仙”这两个字,浑身上下就开始不自在,心说这公主的墓地里怎么会有供奉给狐仙的贡品呢? 我脑袋里正在寻思着可能的情况,就听见老朱在一旁催促我道:“你磨蹭什么呢?让你打开你就快点动手,磨磨唧唧的,小心老子一枪蹦了你。”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说道:“小子,说好了是合作,你们让我干的事情我会去做,不过你最好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老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大概他也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跟他说话,想要还口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也不搭理他,直接一下子把盖在坛子上面的盖子揭了下去,就感觉一股寒气顺着那坛口冲了出来,一股甜腻腻的臭气喷了我一脸,不过好在似乎没有什么毒性。我挥了挥手驱散坛子里冲出来的难闻的气味儿,拿着手机往里一照,不由得“啊”得一声惊叫。 只见那坛子里竟然摆放着一具婴儿的尸体,那婴儿浑身蜷缩着坐在坛子俩面,仰面朝上,正好跟我来了一个面对面。不知道为什么,婴儿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腐烂的痕迹,而是浑身上下泛着一股淡淡的蓝色,像是被什么特殊的液体浸泡过所产生的效果。不过,那婴儿的眼睛却只剩下了两个黑漆漆的深洞,正直愣愣地看着我,透过那眼眶上的黑洞,我似乎感到了一种绝望的哀求,泛起了一丝悲伤。 看到我这样的反应,磊子和老朱立马紧张了起来,我赶忙摆手,告诉他们道:“应该没什么事,里面是个死小孩儿。” 说完,我把那块红布丢给了宫二。宫二看了那红布,也是皱了皱眉,凑到坛子前低头一看,叹了一口气,说道:“阳寿未尽遭此横祸,尸身不腐,三魂七魄都被封在了这坛棺里,真是个苦命的孩子。”随后赶忙吩咐我把坛子封起来,“这婴儿惨死之后,积怨已久化为戾气,很麻烦,如果不抓紧给他封起来,我们的阳气一侵入坛棺内,肯定会起尸!” 第20节 大伟吴洋看了这情况,又听我说了红布上面的东西,都心生怜悯起来,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被活生生地当做了生人祭,实在太惨。 宫二无奈地说道:“这些孩子魂魄将世世代代被封存在这里,我们几个根本没人能救得了他们,磊子,我们带的背包里有香吧,都给他们点上吧,留一只备用就好。” 我不知道宫二留下一枝香备用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这家伙看起来还是有点恻隐之心。 磊子从背包里拿出手腕粗的一捆香,用打火机点燃,插在地上,我们几个跪在地上拜了三拜,这一抬头的功夫,赫然发现,插在地上的那一捆香眨眼之间的功夫就烧了个精光。 我环视四周,看着堆积得密密麻麻的坛棺,心说古时候的人竟然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来祭祀狐仙,真是让人发指。这些香火烧的这么快,恐怕也是因为这里的冤魂实在是太多了的缘故。我们也终于明白了那股寒冷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那其实是一种绝望的感觉。 磕完了头,宫二立马说道:“这个地方说什么也不能久留,虽然我们给他们烧了香,但并不能化解他们的戾气,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他们起尸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们几个点了点头正要收拾起身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我们钻进来的那处洞口恍然间略过一个白影。 我吃惊不小,受到了太多电影和小说的影响,在黑暗中只要一看到白影,就觉得那是白衣女鬼。 我急忙把发现的情况告诉给宫二,老朱闻言,回头用狼眼一照,赫然发现,那不是什么女鬼,竟然是一只不大的白色狐狸,这狐狸看上去如此眼熟,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就是我们在八风口遇到的那只小狐狸。 我本想就此松下一口气,却不想,宫二见此情况脸刷得一下变得跟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冲着老朱大喊道:“老朱!快杀死它!!” 第二十章 小白狐 老朱听了宫二的一席话先是一怔,接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是陡然一变,大骂了一声不好,端起冲锋枪冲着那小白狐扣动扳机就是一同扫射。 霎时间,就听这巨大的墓室里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瓦片、墙壁碎裂的声音。 但那小白狐却狡猾异常,它的体型本来就小,再加上灵活的身手,穿梭在黑暗中的坛棺群中简直如鱼得水,一同扫射不仅没有打到小白狐,反而击碎了许多坛坛罐罐。 老朱也知道情况不妙,就冲着磊子大喊道:“傻大个,你他妈的想什么呢?快打它呀!” 磊子一愣,看那表情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总而言之听宫二和老朱的就对了,登时也跟着老朱一起扫射起来。 宫二没有冲锋枪,倒是有一把点三二的便携式手枪,也是叮叮咚咚乱打一通。 而我们三个人手上没有能够进行远距离打击的武器,就只好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起先也不明白像是宫二那样处乱不惊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对一只小白狐产生如此之大的恐惧感,难道说这小白狐还当真就是狐仙不成? 不过,随着小白狐在巨大的墓室里来来回回地穿梭逃窜,我渐渐反应了过来,发现但凡是那小白狐经过的地方,那里的坛棺内部都会发出小孩子凄凉的哭喊声,那声音就如同襁褓中的婴儿渴望母乳时的哭喊,却听得人头皮发麻心里打怵。 我恍然间记起了一个传言。据说人死之后,尸体在停放的过程中不能有奇怪的阴邪生物靠近,否则就很容易引起诈尸。 在民间比较有名的传说就是黑猫,据说黑猫的灵性最强,但凡只要是黑猫出现在尸体旁边,一声嚎叫必然引起诈尸。其实,在东北的民间中,有这种能力的动物并不仅仅只有猫,像民间常说起的五大地仙——老鼠、蛇、黄鼠狼、狐狸、刺猬都有这种能力。 这墓室坛棺里的婴儿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年月而尸身未腐,积怨已久化为戾气,在被这诡异的小白狐身上的邪气一带,已经在坛棺内部发生了起尸的反应。 想到这里,我一看那小白狐犹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在这里来回穿梭,而由于光线的原因,宫二他们迟迟打不中它,眼看着这里的坛棺内部一个接着一个发生起尸,如此多的婴儿僵尸,着实够要了我们几个人的小命儿。 这时候正好听见老朱大骂道:“我操,宫二,这小东西也太他妈的狡猾了,根本打不着他呀?我看、我看咱们还是留点子弹对付这些小粽子吧。” 这个时候墓室里婴儿的哭喊声已经到了非常嘈杂的地步,一些被老朱和磊子打烂的坛棺中已经开始有浑身青蓝色的婴儿僵尸爬了出来,瞪着两个黑漆漆的窟窿眼儿一步一步紧逼而来。大伟和吴洋在地上捡起了一些破陶片,已经做出了一副战斗的姿势。 不过眼下毕竟还有很多的坛棺没有受到那小白狐的影响,如果这里的坛棺都起了尸,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一想到这里我一步冲到了老朱的身边,拍了他一下肩膀,不由他去分说,一把抢下了他手中的冲锋枪。他张口想要说什么,我冲他喝了一句:“闭嘴!” 宫二和磊子一是一愣,还以为我要在这个时候“谋反”,而我却端起冲锋枪架在下腋上,一侧头,见到眼前白色一闪,我立马扣动扳机。 我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这并非自吹自擂。那一枪原本应该正好打在那小白狐的脑袋上使其毙命,可是偏不恰好,就在那个时候,小白狐身前的一只坛棺里的婴儿从里面探出了头来,我的子弹一下子穿透了那小粽子的脑袋给他炸了一个稀巴烂,但子弹的弹道已经发生了严重的位移,而且威力也大打折扣,这一粒子弹打在了那小白狐的后腿上,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也够它痛苦的了。 就听见那小白狐“嗷”的一声哀嚎,行动一下子慢了下来。我正要继续开枪射击,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小腿一紧,低头一看,赫然发现竟然已经有一只小粽子爬到了我的脚边,眼下正抱着我的小腿准备一口咬下去。 我哪里敢怠慢,抄起枪,用枪托子对准那小粽子的脑门儿就用力地砸下去,一股子黑绿色的脑汁喷洒出来。 我甩甩脚把它的身体踢飞,抬头再想去瞄准那小白狐却发现它由于受伤的原因,竟然仓皇中逃出了墓室,奔着墓室的前方的甬道逃走了。 而我也无暇再去顾及小白狐,心说只要它离开这里就好办了,可眼下我们将要对付的则是上百个小粽子僵尸。 宫二从背包里给吴洋掏出了一把短匕首,又给大伟一把工兵铲让他们两个防身。大伟倒还算有些余勇,不过那吴洋此刻早已吓破了胆,手里紧握着匕首却不敢做任何事情。 我要把冲锋枪递给老朱,他却一回头冲我哈哈一笑说:“哥们儿,枪给你使比给我有用,你拿着吧。” 说完,老朱也掏出了工兵铲。 我们几个人立马展开了与小粽子的殊死搏斗中。 那些小粽子离远看上去都是在地上爬,看起来行动十分迟缓,可是只要他们一来到你的身边,立马就飞窜起来,朝你的身上扑咬过去。 我们六个人围在一起,背对着背,左右开弓,我和宫二的枪法比较好,起码能够暂时控制住远处的小粽子,磊子枪法不佳,不过冲着近处的小粽子一同扫射也能杀死几个,大伟和老朱两个人拿着工兵铲缓解近处的危险。 就是这样一个架势,一开始的时候还真的就跟那些小粽子打出了僵持的局面,只不过,小粽子的数量实在太多,我们体力、弹药都有限,很快就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让人宽慰的是,这些小粽子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被浸泡过的原因,还是由于他们太过于年幼,身体的皮肤并不是很僵硬,脑壳儿更是容易击碎。而且他们死的时候大多数还没到长牙的年龄,虽然咬人也很疼,但在厚实的衣服的保护下我们都没受什么重伤。 六个人中,就数吴洋最为软弱,他手里拿着短刀匕首,可是却闭着眼睛,来了小粽子也不敢砍杀,只能是我和大伟时不时地帮他一把。 我拿着冲锋枪,朝着远处的小粽子点射了几发,击毙了几个。转头一看,竟然发现那吴洋已经被两三个小粽子扑倒在地,我跟大伟两个人赶忙过去帮忙,结果一俯下身来,其他的小粽子立马窜上了我们的身上,将我们两个扑倒在地。 我的后脖颈子上爬上一只小粽子,我赶忙冲吴洋喊道:“吴洋,快用匕首把我后背那只小东西干掉!” 这时候大伟已经把吴洋身上的两只小粽子干掉了,吴洋艰难地爬起来,拿着匕首走到我的身后,紧张的浑身发抖,就是不敢下手,急的我破口大骂。 宫二见到了这状况,冲着我的身后就是一枪,把那小粽子的脑袋打开了花。 让人恶心的是,我当时正张着大嘴骂吴洋,这小粽子脑袋一开花,一股子脑浆汁喷了我满脸,有些还洒在了我的舌头上。我当时一低头就要吐,只不过我刚才已经吐了一遍,这一次胃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吐了。 我张张嘴,突然发觉嘴里有股子酒精的味道。 我眉头一皱,心说难道这些小粽子以前是被酒精泡过的?或者至少是跟酒精有关的一些东西,应该可以燃烧。 第21节 我赶忙冲宫二喊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的身体里好像有酒精的成分,我们杀出一条路去前面的甬道,回头一把火都烧了他们!” 宫二点了点头,冲着老朱喊了两嗓子。老朱是个有龙虎之勇的人轮着工兵铲走在最前面,真有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在一旁跟着他,掩护他的侧翼。 就这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冲到了甬道的边上,这里的石门跟刚才的来时的洞差不太多,也是十分矮小。 进入到甬道以后,我们回身就把身上所有的火器都扔回了那墓室里面,宫二那一伙人手上有火折子,可这样的小火苗我们担心不能起到打的作用。 大伟提醒道:“我这里还有半瓶烧刀子烈酒。” 当时我们几个就决定脱下各自的衣服,分别在衣服的上面洒上些高浓度的白酒,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顺着甬道的入口扔回身后的墓室。 这一招果然管用,那些烧起来的衣服四散在墓室中,凡是被火焰碰触到的小粽子身上立马燃气了火焰,只不过这火焰是青绿色的火焰,带着一股极其辣眼刺鼻的烟味儿冲了上来。 我们几个也不敢停留,顺着甬道一路狂奔,直到精疲力竭才趴倒在地,气喘不止。歇息了差不多三五分钟,大家才缓过来。 我对宫二说道:“虽然我不是什么职业倒斗的盗墓贼,但我不是傻瓜,我看得出这座地下陵寝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我知道你对这里有过研究,这个我能看出来,告诉我,这墓里的主人究竟是不是人?刚才老朱说的什么人仙配,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一章 人仙配 从我一踏入这座地宫陵寝,我就一直都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说大伟和吴洋离开,但是他们两个却跟着我一路走到了这个地方。 刚刚我们经过了那座巨大墓室,那成百上千的坛棺让人触目惊心,更别提那些从坛棺里爬出来的小粽子了。 让我开始怀疑墓主人的真实身份的是那坛棺上的红布上面写的字——“供狐仙老太爷以保我百姓平安”,这句话俨然就是说明这里的墓主人是一个狐仙,而非人类,起码不是一个普通的常人。 我又联想到之前我和吴洋、大伟三个人在陵寝的第一层里看到的墙壁上的浮雕,想起了那个女人疯疯癫癫的模样,脑袋里一闪而过一个词儿——跳大神! 心说难不成那个女人就是所谓的狐仙? 我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老人总给我讲过的一些故事。在关外的东北,那些从事算命的人有一个必经的过程,这个过程叫做出马。 大伟的舅老爷就是一个出马仙。所谓出马仙,其实是跟东北地区的一些原始宗教有关,受到了萨满教的一些影响。很多东北人家里不供神佛,而供地仙,也称为野仙,就是所谓的五大地仙。在东北,人们看到蛇、黄鼠狼和狐狸这些东西都会避让三分,因为在民间流传的地仙显灵的事情远远多于神佛显灵。 传说,这五大地仙的灵性较高,所以修炼个几百年,上千年就已经略通法术。不过,他们却无法真正的位列仙班,只能称之为野仙。这些野仙为了能够有朝一日真正地飞入天庭,就开始想尽心思去积阴德,一些野仙看到某一个人有悟性便会找到他,先上他的身,让他大病一场,等他病好痊愈以后,这个人就能够跟野仙交流,请神入身,为别人答疑解惑,算是帮助野仙早日登天。 这些都是广泛流传于民间的故事,深得百姓们的认可与拥护,尤其是在古代,封建制度下愚昧的平民百姓为了所谓的信仰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难不成,这个墓室里的女人就是千百年前当地的一个有名的出马仙? 可是反过来一想又觉得不对,出马仙那都是为了积攒阴德,可弄出这种活人祭祀的东西无论怎么想也跟积阴德挂不上钩。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起了之前老朱嘴里说过的什么“人仙配”这么一个词,便赶忙借此机会去问宫二。 宫二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他正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全然没有刚才那副神气的样子了。 考虑了一会儿后,宫二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们刚才也算是过命的朋友了,这事说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要是能耐心听我讲完一个故事,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连忙道:“愿闻其详。” 紧接着,宫二给我讲述了一个历史上的故事。我以前一直都不喜欢历史,因为觉得乏味和无聊,但宫二却给我讲述了一段从来没有出现在历史书籍上的故事,这段故事听得我十分入迷。 这个故事发生在宋金对峙的时期,也就是南宋初年,金朝中期。两个原本强大的王朝经历了连年征战早已民生凋敝,当时金朝的第四代皇帝海陵王完颜亮不顾朝臣劝谏,仍要一心一意消灭南宋久久不得人心。朝廷中的许多大臣开始拥护另一位皇亲完颜雍做皇帝。 当时的金朝战争不利,又由于迁都中原的原因,使得自己对遥远的东北地区的统治力开始下降。许多东北地区的部落揭竿而起,公然反抗金朝的统治。 海陵王完颜亮担心完颜雍有篡位之心,经常调动他的官职,让他疲于奔命。当时由于金王朝迁都于中原,导致王朝对东北大后方的统治力下降,加上民生凋敝,不少当地的部落揭竿而起,公然反抗金朝的统治。 不久,海陵王便把完颜雍派往东北上京,也成为东京的辽阳城镇压叛乱。这名义上虽说是镇压叛乱,可实际上海陵王并没有给完颜雍一兵一卒,执意是让他去送死,甚至还迫害完颜雍的妻子使其上吊自尽。 可没想到完颜雍到了辽阳城却得到了金朝旧将完颜谋衍的支持,率领精锐的部队前来投奔完颜雍。完颜雍一点一点地在东京辽阳积攒了自己的势力,一方面又深得当地人民的爱戴,最终夺取了海陵王的帝位,史称金世宗,开创了有名的大定盛世。 这些都是正史上所记载的事情的经过,可是有些话语却显得含糊不清,比如说,东北当地的那些叛军乱民为什么会拥戴完颜雍呢? 这又牵扯到了另一段故事,在宋金对抗的过程中,金朝大部分的兵力都调往了中原,留在东北老家的士兵都是些老弱病残。 在老一辈流传下来的故事中,有这样一个传说。当时天道不仁,在长白山中有一只白狐修炼成精,这白狐与许多鬼怪故事中的狐精不同,它是只雄狐。这只白狐成精以后有号令群山猛兽的能耐,竟幻成人狐的形状,自号白狐将军,带领着一方山野猛兽与人相抗衡。 由于东北地区布防真空,白狐将军挥军直下,直打到了辽东地区,所到之处食尽童男童女,百姓唯恐避之不及,金朝守将率军与之抗衡,结果却一败涂地,被迫向白狐将军俯首称臣,甚至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许配给了那老白狐精。 后来,完颜雍来到东京方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当即率领手下众文臣武将,商讨对策与白狐将军率领的群山猛兽对抗,却苦于应付白狐将军的妖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名叫郭玉峰的老道毛遂自荐来到了完颜雍的帐前,说是如果完颜雍按照他的方法一定能够攻破白狐将军的猛兽群。 完颜雍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相信了那名老道的方法,没想到竟真的一举将白狐将军打败。 破军之后,白狐将军身受箭伤,垂垂将死。完颜雍手提长剑,来到已经显出原形的白狐将军身前,道:“这白狐成精危害我大金百姓,今日我便斩了你这妖孽。”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老道却突然挡在了白狐将军的身前,对完颜雍道:“将军请慢,正所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这只白狐能够修炼成精也绝非巧合。他千年的道行今日已破,身受重伤,不出三日必亡,但形灭神存,也好给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将军身上王气太重,你这一剑下去,这白狐三魂七魄尽灭,太过残忍。我道家虽然讲究斩妖除魔绝不留情,但这白狐却是将军命里的贵人,杀了他,于将军不利。” 完颜雍一时没有听明白,问:“道长这是何意?” 那老道便说:“今日将军降服了这白狐,人心归顺,则王气可显,帝位可夺,若无此白狐,则王气敝身,空惹杀身之祸,此白狐乃是助将军以蹬帝位之阶石。” 完颜雍恍然大悟,忙问:“那该如何是好?” 老道说:“将白狐将军之贡品与夫人厚葬之,则白狐感恩,助将军隆兴。” 完颜雍一听这话,赶忙就要让人去寻风水佳地厚葬白狐,却被老道制止道:“葬此白狐之穴非贫道所言不可。” 完颜雍便让老道去选择墓穴,为了不引起百姓的反感,隐秘地在千山八风口修建陵寝安葬白狐。 此事过后,完颜雍晓得这老道识尽天机,想要招致麾下作为军师,没想到老道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完颜雍的帐前,临走之时,只留下一封密函转给完颜雍,完颜雍打开一看,上面只是写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二十二章 萨满图腾 我和吴洋、大伟三个人听完了这个故事都是一阵唏嘘感叹,在来的时候,我们几个人谁也没有想到过,原来这里的墓穴有这么多的故事,这么多离奇诡异的事情,难怪林群他们在此遭遇不测。 且不论这件事的真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古人不会胡编乱造。这就好比于今天的小说家,再怎么出色的小说家笔下的剧情都不可能完全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一定是有一定的原型在,只不过稍稍加工了一下罢了。 第22节 我想,当时很有可能是一个非常崇拜狐狸的部落扰乱当地的居民,所以才会蹦出一个白狐将军这么一个传说的吧。可是,刚才我们几个又眼看着那只小白狐窜出来唤醒童尸来坑害我们,心里又有几分相信,就处在这种尴尬的自我矛盾之中。 大伟说:“这哪里是什么人仙配呀,分明就是人妖配嘛!” 宫二摇摇头,说:“平民百姓是不敢随意地称呼什么东西为妖精的,而是敬称为仙,你是东北人,难道这点常识也不知道么?” 大伟一挥手,道:“嗨!我就是一个小买卖人,这些东西是你们所谓的常识,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说是人仙配就是人仙配吧。” 大伟一说完,就听见“咕咕”两声响,他一低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的肚子响,现在都是什么时间了,折腾这么久,难免饿了。” 他这一说,我也觉得腹中饥饿。宫二倒是很大方,当即就让磊子和老朱拿出他们随身带的干粮、罐头、牛肉干分给我们吃。当然这些东西根本就填不饱我们六个老爷们儿的肚子,只是稍稍垫吧一口,缓缓精神罢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我拿出烟分给大家,宫二不吸烟让我多少有点意外。 我们抽着烟,开始打量着身处的这条甬道。不看还好,这条甬道还真的非同寻常。有一点在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这条甬道并不如正常的甬道一般是长方体空间,它是一个八棱柱的空间体,一打眼看上去,有种八卦罗盘定位的感觉。 再看那甬道周围是石壁上,竟然都是一些图腾符号,密密麻麻让人看得头昏眼花。这些图腾都是用红色朱砂颜料所画,由于墓室内部常年与世隔绝,因此保存的非常好,色泽还很艳丽。图形和文字的交错中似乎是某种密文符箓。 我们看着看着,大伟突然开口对我道:“小川,你绝不觉得这些画有点眼熟呀?” 我点点头,道:“这些不就是张沃所画的那些画么,只不过他画的很简洁,而且画工也很差。” 说完,我把头转向宫二,道:“你们是行家,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方术之类的东西吧,你们看着墙壁上的东西是不是道教的一些符箓啊?” 宫二用手电筒在甬道里扫了两圈,摇摇头,“道教的符箓没有这样的画法,我看,这些倒像是萨满教的图腾,只不过我对萨满文化不是特别了解,你现在让我说出个所以然,我也不敢确定。” 老朱手里操着工兵铲,说道:“嗨,管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干嘛,人家古人没准就是为了好看才画上去的呢,上周时期的雷文,秦汉时期的云龙图,到后来的祥云图案,哪一样看着不都挺神秘的么,实际上没什么真正的功效,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找到主墓室呢。” 宫二点了点头,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这些图案都是用来干什么的,再在这里耗下去的确就是浪费时间了。 但我不这么想,我知道,这些萨满图腾绝对不是毫无用处的。张沃他能画出这些图腾,那就说明林群那一伙人至少已经来到过这个地方了,可我转念一想,为什么他们经过坛棺群的时候那小白狐不来找他们的麻烦呢?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来的呢? 我想起张沃在墙壁上所画的图形中,有不少狐狸一样的脸,但是在这里却找不到任何与狐狸有关的图画,与之相反的是,这些图腾之中,到处都画着一些怒目圆睁的凶神恶煞,他们浑身上下衣着华丽,脑袋上面插着羽毛、树枝或作舞蹈的姿势,或作打仗的姿势,栩栩如生,俨然就是一个萨满祭司的模样,让人看上去新生胆意。而人物之间就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了。 我一边跟着宫二他们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墙壁上的图腾,看着看着,我灵光一闪,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张沃在墙壁上所画的图腾虽然简单,但结构和布局都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他把原来应该是萨满祭司出现的位置都替换成了狐狸! 我刚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大家,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老朱和大伟齐声喊道:“我操,这他妈的什么味儿,太难闻了!” 我跟着往前一走,没出两步,果然顺着甬道的前方飘来了一股异常难闻的骚臭味儿,比农村的旱厕更让人望而生畏。 这味道极其刺鼻呛眼,搞得我们几个人都头晕眼花,只好用水把衣袖浸湿捂在口鼻上减小这种骚臭味儿对我们的刺激。 老朱更是不停地埋怨,说:“老子虽然年纪轻,但也算见识过不少的古墓了,还真头一次遇到这么臭的古墓,前面到底是啥呀?别不是打从金朝时候就有的大粪坑被我们赶上了!” 宫二说:“这是狐狸的骚臭味儿,别掉以轻心!”说完,他又把头转向我,“你枪法不错,老朱的冲锋枪就暂时交给你来用,”顿了顿,又道:“别让我后悔做出这个选择。” 我点点头,知道他心里担心的是什么,他打从一开始就对我们几个人不是很放心。 于是,我们的整个队形就变成了我跟磊子打头阵,宫二紧随其后,然后是大伟和吴洋,老朱操着工兵铲殿后。 就这样走了差不多两根烟的功夫,我和磊子突然听到了一股低沉的嘶吼声,这股子声音应该就是狐狸发出来的,但是听上去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似乎一切又都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又往前没走几步,只见前方甬道出口的位置竟然出现了数不清的绿幽幽的小光点,看上去就像是萤火虫一般,但光凭声音就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个狐狸老窝。 我跟磊子神经都是一紧,急忙把冲锋枪架在腋下时刻准备射击,但是停顿了一阵子却发现那些狐狸并没有要上前的打算,而仅仅是在那里冲着我们低声嘶吼,像是一群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面对观光的游客所产生的反应。 我当警察那几年,但凡是抓捕罪犯的行动中,我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我当即回头对宫二说道:“你们先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到前面探探情况。” 宫二朝我点了点头,说:“万事小心。” 我答应了一声,拿走了宫二的狼眼手电,手持冲锋枪,一步步缓慢地朝前面走去,手电筒被我叼在嘴里以防止前方突然出现了什么状况的时候我能立即做出回击。 走到甬道的尽头一看,我心头一紧,一个异常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只见,在甬道的出口处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面向甬道的出口,而在那里有十几只巨大的白狐围在甬道口朝他发出愤怒的低吼,可就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更不敢迈入甬道内一步。 我战战兢兢地冲那人喊道:“你是谁?” 第二十三章 道骨铮铮 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人是林群那一伙人中的一个,可是用手电筒的光一照,却发现这个人的衣着与现代人完全不同。 他身披着一件青布长衫,背对着我盘腿而坐,看穿着打扮竟像是一个古人。更让人感到十分诧异的是,甬道另一头成群的大狐狸看着这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愤怒,可就是不敢上前半步。 这些狐狸如此害怕我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缘由的,难不成他是个老粽子?还是说,他就是当年那个降服了白狐将军的老道士?难道说这老道其实并没有远走他处,而是留在了狐仙墓穴中镇守白狐将军的亡魂?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老道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除非道家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 我又冲那人喊了一句,可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我便仗着胆子用枪对准那些狐狸以防不测,一步步绕到那人的面前。 果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是一副森森白骨,身前摆放一把木剑,左手拿着一副铜鼓一样的东西,另一手里拿着一把雕纹鼓锤,身上已经结下了厚厚的蜘蛛网,不知死了有多少年了。 我松了一口气,急忙招呼宫二,吴洋他们过来。 他们几个人赶过来也先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紧接着发现那些大狐狸不敢进入甬道,便开始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来。 老朱这个人生性顽劣,看着那些大狐狸像是被隔着一堵透明的墙,心里就觉得有趣,在甬道的出口处竟然逗起了狐狸。 宫二小心劝诫道:“老朱,你别轻举妄动,我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那些狐狸为什么不敢过来,万一有什么闪失,这成群狐狸扑上来也有够我们一受的。” 我摇摇头,说:“我看情况不一定这么简单,现在这人摆在这里,我们也说不好这些狐狸究竟是怕这个人,还是怕这甬道里的萨满图腾。” 老朱一脸不屑地说:“嗐!这还用想么?肯定是怕这甬道里的萨满图腾呀,这人都已经化成骨头了,又不是粽子,有什么好怕的。” 宫二倒是很谨慎,说:“这可不好说,得道高人即便是化为骸骨,也够让阴邪之物退避三分的了。有些得道高僧的舍利本身就能驱鬼。” 大伟在一旁插话道:“要不就这么着,我们几个把这人的尸体抱起来往后挪一挪,看看那些狐狸会不会跟着往前过来不就知道了嘛!” 第23节 我赶忙制止大伟这种愚蠢的行为,说:“这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只剩下一具白骨,我看浑身上下都已经酥了,你这一乱动,他非得散架子不可,到时候我们可连吃后悔药的机会都没有啊!” 大伟一听我的话,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老朱又开口说,“你们说,这人他到底是哪路神仙?看样子也不是这墓里的人呀,难道说,他是咱们的前辈,也是来这里倒斗的,还是说,他当真就是传说中在当年打败了白狐将军的那个老道郭玉峰呀?” 我说:“这种情况是有可能,但是怎么看跟这个地方也不搭调呀。”我又把头转向宫二,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这里的壁画应该是一些萨满图腾么,一个道士怎么可能不去画符,怎么会去画这些东西呢?不过,这人的身前又的确摆放着道士的标志性装备——桃木剑。” “那又怎么样,还不允许人家双修呀?”吴洋冷不防地说了一句,道:“中国一向是一个宗教宽松的国家,三教合一、多教合一的状况在中国并不少见。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就已经有人进行过佛道双修这样的事情。当初佛教传入中国,带来了轮回、地狱、投胎、阎王、牛头马面这些东西,也都被道教吸收了,而道教也影响到了中国本土禅宗的发展,宗教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以不同的形式表达对神明的敬畏罢了,你们何必这么当真呢?也许这老道常年生活在东北,也吸收了一些萨满教的东西,这也不新鲜呀。” 我回头转向吴洋,心说他说的也有道理,中国虽然常常讲究个正统门派的观点,认为偷学他门属于背叛祖师的做法。但在实际中,我们但凡听到过的得道高人或多或少都对其他的教派有一定的了解和研究。 老朱和宫二两个人看着吴洋在那里侃侃而谈,多少有点惊讶,他们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看似懦弱胆小的家伙,其实肚子里还有不少墨水能够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我又说:“这人的身前、手上都有法器,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抵挡这些狐狸。” 我原本打算好事多磨,不要急于行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朱却早就耐不住性子,当即就喊道:“你们就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商量,这得商量到猴年马月去?我老朱是个行动派,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这些狐狸要真敢轻举妄动,我们手上又不是没有武器,怕什么,你们这些人呀,真是一群孬种。” 宫二想要劝阻,说:“我们手上的弹药刚才在对付小粽子的时候用去了不少,这墓室前面指不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危险,我们应该能节省弹药就尽量节省,捅出篓子就麻烦了。” 可是那老朱根本就不听,走到那人骨的面前,一把拿走了那人手中的铜鼓和鼓锤,低头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唱大鼓的?” 我和磊子赶忙架起冲锋枪,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状况。 不过事实上也许是我们多虑了,那些狐狸仍旧是不敢上前半步,老朱回头看了看,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样?我说没事吧,它们肯定是害怕这上面的图腾。看我检查检查这人的身子,看看他到底是哪路人。” 说着,老朱就低头要去翻看那人的上身,我们刚要制止,可那副骨架实在太过脆弱,老朱的手轻轻一碰,只见那人立马往后一仰,就听见“哗啦”一声,整副骨架全部散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我们就听见那甬道口的大狐狸群“嗷”得一声尖叫,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宫二大喊了一声,“老朱,危险!” 那老朱也算是训练有素的主,感觉到身后杀气四起,也来不及去摸他的工兵铲,手里拿着鼓锤把身子扭了个圈,回身就是一锤打在了一只大狐狸的脑袋上。紧接着也不多想,赶忙后退。 我跟磊子不敢怠慢,立马扣动扳机冲着甬道口的狐群就是一通扫射。 只不过这些狐狸毕竟不是刚刚的那些小粽子,与其相比,这些狐狸更为狡猾奸诈,它们不像小粽子那样不由分说地向我们扑来,而是有目的的专门朝我们的弱点袭击。 他们甚至组成了几只敢死队冲在最前面,不要命了一般扑在我和磊子的枪口上,用自己的身体为身后的同伴作为掩护。 其他的狐狸上来以后冲着我们的肩膀、脖子和脸颊就撕咬过来,没过多久我们几个人就节节败退。 吴洋一个人躲在最后面,大伟和宫二也是左右开弓,老朱更是凶猛异常,他左手拿着铜鼓当盾牌,右手拿着鼓锤打狐狸的脑袋,简直就是一个斯巴达战士的模样。 让我多少有些惊奇的是,这些狐狸似乎并没有要逃出这墓室的意思,它们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杀死我们,就好像它们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这个陵寝。 我们几个艰难地应对着狐群,没过多久各个脸上都挂了彩,更别提身上一股恶心难闻的臊臭味儿了。我们几个节节败退,这时候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金朝的将士们抵挡不住白狐将军的进攻了,这些猛兽远比人类要生猛得多。 就在我们眼看着要被狐群逼回那坛棺墓室的时候,老朱的方向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咚”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所有的狐狸就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全部都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老朱手上的铜鼓。 第二十四章 击鼓鸣冤 我们几个回头去看老朱,原来刚才那“咚”的一声闷响竟然是他在慌乱中不小心用鼓锤击打在铜鼓上所发出的声音。 我们浑身上下沾满了狐狸血,磊子和我手里的冲锋枪的枪口上各挂着一只狐狸的尸体堵住枪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狐狸群原本已经把我们逼到了绝路,眼看着就要把我们几个生吞活剥,可这鼓声一响,这群狐狸突然就停住了。一双双绿幽幽的小眼睛盯着老朱看,眼神中竟然有几丝畏惧。 老朱和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看着狐狸群没有进一步发动攻击,他便又试探性地敲了一下鼓——“咚”! 这一回,原本趴在我们身上的狐狸竟然全部都窜了下去,在我们的面前停住了。 老朱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神情由一开始的诧异渐渐变为了欣喜,露出笑脸对我们说道:“哎呀,没想到这铜鼓这群狐狸竟然怕敲鼓!” 说完,他又猛敲了一下铜鼓。我们眼前出现的情况跟他所预想的一模一样,那群狐狸竟然战战兢兢地开始后退起来! 这下子老朱可算找到了克敌制胜的办法,当即哈哈大笑,“咚咚咚”连着敲起铜鼓,他每敲一下那些狐狸就退后一步。 那老朱生性顽劣,一看这架势,竟然甩开膀子一边跳一边敲鼓,俨然跟一个跳大神的神棍一般,张牙舞爪,竟然自娱自乐起来。 我们几个得了喘息的功夫跟着老朱一步一步竟然又重新回到了甬道口的边上,老朱自得其乐地说道:“这群狐狸是逼我给他们来一段天津大鼓呀,哈哈哈哈。” 我们重新回到了甬道出口的地方,看着原本坐在那里的老道的骸骨现在已经散落了一地。大伟盯着地上的骸骨说道:“看来这群狐狸以前是被这个老道士击鼓给吓着了,所以他们的子孙后代也都害怕这鼓声。” 我皱皱眉头,觉得大伟这样的说法有些牵强,但的确又是在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我问宫二,道:“宫二,这墓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活狐狸,他们常年生活在墓穴里,也没有吃的,怎么能一代一代地存活下去呢?” 宫二摸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儿说道:“古时候的工匠在修建陵寝的时候一般都会留下一条密道,以防墓主人为了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跟着殉葬,这样的话,工匠们就可以顺着密道逃出地宫,我想,这些狐狸多半就是从那些地方钻进来的,白天出去觅食,到了夜晚就回到墓穴专门守护它们的白狐将军的陵寝。” 磊子没什么心情去管墓穴里的狐狸从哪里来,倒是很关心这句骸骨究竟是谁,回头对宫二说道:“少东家,你看这人会是当年那个降服了白狐将军的老道士么?” 宫二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像,他倒像是一个闯入者,而且是有备而来。他手里拿着的铜鼓和鼓锤就是典型的萨满教在施法时所用的神器。” 老朱这个时候却冒出来一句我听不懂的话,道:“我说宫二,你想那么多干嘛,只要他不是十二家族的人,他爱是谁就是谁呗。” 宫二摇头叹息道:“但愿他不是。” 我不清楚他们两个人所说的话其中的含义,只是说道:“现在咱们已经找到了击退狐狸的办法,往前走就是了。” 老朱非常赞同我的说法,于是他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敲铜鼓开路,生生逼退了前方的狐狸群,我们几个人也终于离开了这条图腾甬道。 出了甬道以后,我们来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按照宫二的说法,这个地方叫做地宫里的中庭。一般来讲,辽金时期的古墓一般分为前、中、后三殿,我们刚才经过的坛棺群应该属于前殿,在前殿于中殿之间往往有一个过度的地方,叫做中庭,中庭的两侧就是耳室,里面拜访的一般是陪葬的人员或者是金银财宝。只不过这座地宫有些不同,它的左右耳室分别是那群狐狸的老窝。 走到这里,大伟不禁开始抱怨道:“这么大的一个地宫,走了这么久,竟然连一样值钱的东西也没看到,除了石头就是一些妖魔鬼怪,真他妈的没劲。” 宫二道:“你要是图财,那得往墓主人的身上找,真正值钱的东西墓主人都会带在身上的。” 大伟耸了耸肩,也没有多说什么。 穿过了中庭,我们终于来到了主墓室的门前。只见那门前拜访了两个石俑成跪拜的姿势放置于门前。 宫二提醒着老朱让他不要停下敲鼓,因为那些狐群仍然盘踞在我们的周围,只要鼓声稍有停顿,他们就开始一步步朝我们逼过来。 第24节 老朱不敢怠慢,一路跟个唱戏的戏子一般敲敲打打走在最前面,我们紧跟着他,刚一走到主墓室的门前,突然我们几个手上的手电筒都猛闪了几下,像是受到了什么电磁波的干扰一般。 众人心头一紧,有一只手电筒发生这样的反应也不算什么,但三只狼眼手电通一同起了变化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吴洋紧张地在我的身旁,说:“我以前听说鬼魂这种东西就是一种电磁波,小川哥,咱们几个不会是惹怒了那主墓室里的亡魂,它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吧?” 我看着他,道:“别瞎说,在这种地方,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打颤。当我们几个人一跨进主墓室的大门,突然之间,所有的手电筒都毫无缘由地熄灭了。 我们几个心头一紧,急忙去找其他的照明工具,却发现不光是手电筒,连我们随身携带的手机在这里竟然也失灵了。 我告诉老朱不要停止击鼓,剩下的几个人身手去摸自己身上的打火机。可怪就怪在我们的打火机只要一打着就会被主墓室里一股莫名的冷风吹灭,几次三番,根本肯不到任何火光。 这一下,任凭我们几个人胆子再大,心里都有点发怵了。 我说:“这会不会是主墓室里的鬼混在给我们警告,让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我看不见宫二的脸,但听声音,他还是很沉着地说道:“没关系,也许是这里的空气太潮湿了,咱们继续往前走一段再看看。” 我知道他这一席话是为了稳定军心,但收效甚微。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当我们走进了主墓室,即便老朱不再敲鼓,它们也不敢再跟着过来了。 从中庭往主墓室的方向走,其实也不过是十几米的距离,不过我们几个人却走得异常小心,本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有什么情况,可诡异的事情还是不请自来,悄悄发生了。 就在老朱停止了击鼓的时候,突然之间,我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没有什么确切的依据,但我始终就是觉得在这条走廊里不只有我们六个人,而是多了一个人! 我没敢声张,而是静静地听着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却没有什么发现,但那种多出来的气息却始终萦绕在我的身边。 正当我们踏进主墓室的时候,一个空灵瘆人的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了我们的身边,道:“是谁在击鼓唤我?又有谁可听我直诉冤情?” 这声音不大,却来得突兀异常,我们几个人都吓得不轻,急忙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我心中大叫不好,这下真出来了一个女鬼! 我赶忙对他们说道:“各位,咱们靠近些,这样好分辨那声音的来处。”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脖子一凉,一杆黑黝黝的枪口抵住了我的脖子,紧接着我听到了磊子的声音道:“别乱动!往后退!” 第二十五章 鬼上身 磊子的枪口顶在我的脖子上,我的第一反应是宫二他们打算杀人灭口。做他们这行的人,向来都讲究心狠手辣,到了主墓室也就不需要我们三个人了。 可紧接着我又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因为就连吴洋和大伟竟然也站在了宫二那一边,我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吴洋所说的话,“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小川哥呀?” 我心里焦急,又不敢轻举妄动,害怕那傻彪的磊子一枪把我给崩了。就举起双手,尽量轻声细语地说道:“你们这是再搞什么?” 这一回,因为他们五个人都静了下来,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吴洋和大伟也站在了宫二的身边。 刚才,我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竟然不是我自己的声音,而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的嗓子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变得异常尖锐,听上去嗲声嗲气,活像一个娘娘腔。但奇怪的是,我脑袋里的意识还十分清醒,只不过自己的身体却不能自主地控制。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两个意识在控制着我的身体。 我心里清楚,自己这是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这种事情,亲身经历过的人恐怕没有几个,我这也是头一次。这一次与在地宫第一层我杀掉张奔的情况不同,我并没有丧失自己的感觉知觉,我想那一次我应该只不过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魅惑而使我心生癫狂,而这一次才是货真价实的鬼上身。 我正张皇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的时候,宫二突然走到我的面前,十分冷静地说道:“小川,你不要慌张,在这种情况下,鬼上身未必不是好事,我让磊哥盯着你,只不过是害怕你会做出什么伤害我们的举动。” 我一张嘴,依旧是女人的声音,道:“你别他妈的放屁,都鬼上身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宫二说:“一般情况下而言,墓地里撞鬼,盗墓贼最常见的状况是鬼打墙。长眠于地下的鬼魂因为被打扰,所以略施小计将盗墓贼困在墓室以作陪葬。那女鬼在这里上你的身,肯定是有求于你,你跟她好好沟通,如果你能帮她,我敢说我们几个会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 我道:“你说的倒是容易,我哪里会跟什么鬼神沟通呀!” “意念!”宫二斩钉截铁地说道:“鬼魂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意识体,她侵入你的身体,只不过是借用你的身体来表达一些无法用她自身肉体所要表达的意思。点灯问鬼的确是一门道术,但我们几个人都没有学过,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老朱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嗨!说白了就是在脑袋里面自言自语,你说的多了,那女鬼自然会回复你的。” “行了,你们几个别废话了,我自己试一试。”说完,我闭上了嘴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开始尝试着与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交流起来。 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我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有了一点成效,渐渐在脑海中听到了那个千年女鬼的声音。 让我吃惊不小的是,第一个发出声音的竟然是她。而她竟然突兀地对我说了一句:“你是张家后人?” 我一愣,也不知道她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便答道:“是的,我是张家后人。” 她楞了一会儿,又说道:“长明灯已灭,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知道长明灯是所有大墓里必有的东西,不过大多数所谓的长明灯充其量也就只能燃烧个几十年,即便是再好的燃料也总有熄灭的时候,除非有人进入墓室在长明灯中添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如实相告,说我是来这里寻人的。 那女鬼又对我说,“那他们几个又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她口中所说的他们自然就是指宫二这些人,我一时无语,心说总不能告诉这女鬼说他们是来盗你的墓穴的吧。 但话虽然没有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但自己的意识已经表露无遗,那女鬼呵呵一阵诡笑,说:“想要取走我墓中的财宝也可,但你们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生平还是头一次跟鬼讨价还价,就问:“什么条件?” 那女鬼说:“我本为金国皇室公主,海陵王正隆五年,东京遭受邪物侵袭,那白狐将军在城中枪杀掳掠,逼迫我大金百姓做它的子民。家父无能,只好将我许配给那妖物以求战乱平息,幸得世宗皇帝斩妖除魔杀死了白狐将军,却没有想到将我与它合葬为一墓穴之中。白狐将军已死,那郭玉峰老道却叫我陪同殉葬,我死不足惜,但因腹中怀有妖种,侵蚀我血肉之躯,禁锢我魂魄归所,使得我千百年无法转世投胎。你们若是答应我取走我腹中妖种,以使我转世,我便保你们平安无事离开此墓,若不答应,我便像留下你们陪我殉葬!” 我一听说要拉我们给她做陪葬,急忙答应下来,说道:“你放心,你委托给我们的事,我们一定会照办的。只是,我心中还有几个疑问。” “你说。” 我想了想,说道:“既然这里是你和白狐将军的合葬墓,为什么到了这里却仍旧没有看到白狐将军的尸身呢?” 第25节 那女鬼幽幽道:“白狐将军千年道行,虽然形死然则神存,已经将神魂寄宿于小白狐之身,你们切不可视其双眼,否则便会被蛊惑神智自相残杀,亦不可被其抓咬,否则便会沦为走尸,那一伙人便是未遭幸免。” 那一伙人!?我一下子想到了林群他们,原来那一伙人在进入墓室之后,受到了小白狐的蛊惑自相残杀,我脑海里一下子又想到了张奔的眼神,和我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后所做出的让人发指的举动就心有余悸,便问:“你说的那一伙人,他们又在哪里?” 女鬼道:“受白狐将军蛊惑的人,怕是早就已经成了狐狸们的腹中餐,被白狐抓咬到的人,怕是已经成为了走尸,四处游走。你们将墓室内东北角与西南角的长明灯重新点燃,救我亡魂,我可劝说白狐将军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道:“可这墓室里阴风阵阵,根本火焰根本燃不起来呀。” 女鬼道:“你们答应我的请求,便可以了。” 她说完以后,无论我在怎么说,她也不在回答,似乎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缓过神来,宫二他们急忙问我什么情况,我便把女鬼所托付的事情都讲给他们听。 大伟一听说那女尸的身体里竟然有妖种,便说:“我操,这他妈的也太重口味了吧,人兽恋吗,竟然还真能怀上孩子?” 宫二想了想,便说:“不论如何,现在这样的情况,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们都只能无条件答应。况且,拯救亡魂那是积了天大的阴德,对我们几个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老朱说:“那咱们还等啥呀?赶紧先把人家所说的长明灯给点亮呀!” 磊子挠了挠头,说道:“我现在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磊子说的没错,长时间在地下呆久了,我们的方向感都有些丧失,不过还好墓室不算太大,我们走了一圈,就找到了那两盏长明灯。 我走到了长明灯的位置,这长明灯的做工十分考究,青铜底座,外敷鎏金,上面篆刻着精美的花纹,刚一点亮,就发现这长明灯的火光与正常的烛光不同,而是显现出一种青绿色的暗淡光亮。 我皱了皱眉头,心说也不知道这灯里的燃料是什么东西做的。 点燃了长明灯,我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张半人高的棺床,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棺床上面并没有棺椁,而是一个长发女人侧身背对着我们躺在那里,也不想死尸,而是像一个熟睡的人。 第二十六章 十二层敛衣 吴洋和大伟看到这个情况也是吃惊不小,按理来说,中国大部分的墓葬里的墓主人都会有棺椁,即便是没有椁,寻常百姓的家里也会有一副棺材来盛放尸体,像这样没有棺椁只是任由尸体躺在棺床上的情况,我们几个都是第一次看见。 吴洋怔怔发呆地说道:“这、这女人也不像是死了的模样呀,不过、不过这女的可真是够胖的呀!” 一旁的老朱调侃道,“没死,那她还能是睡着了不成?我看你是童话故事看多了,把她当成了睡美人,我跟你讲,没准你上前头亲她一口她还可能诈尸呢!” 宫二赶忙劝诫道,“老朱,你别瞎说,现在墓主人的亡魂还留在墓室里,你这样出言不逊惹怒了亡魂,我们几个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朱悻悻地一摆手,“得得得,我老朱说错话了,公主大小姐你别见外呀,我们天津人就好拿别人开玩笑。” 宫二道:“行了,你别在这调侃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再说。” 宫二说完,安排磊子手拿冲锋枪站在一旁以防尸体突然诈尸,我原本也应该跟磊子干一样的活,可是宫二却对我说:“小川,你跟着我们过去看看那个女尸。” 我一愣,问:“为什么非得选择我?我对她又没什么兴趣,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林群等人已经被狐狸给吃了,我可不想摆弄尸体。” 宫二说:“这事情你必须得过来,你是被她选中的。要知道,鬼上身这种事情不是儿戏,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被上身的可能,一般情况下而言,鬼上身所选择的对象通常情况下都是与它们自身有一定渊源的。” 一听这话,我心里有点不爽,心说我跟这个女鬼能有什么渊源?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行动上还是走到了女尸的跟前,大伟和吴洋也跟了过来。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害怕就越想多看两眼,这也就是为什么恐怖电影能经久不衰的原因。 我们几个走到了棺床旁边,就见那女尸一头长发如同一汪黑水晕盖在棺床之上,虽然已经没有了活人毛发的那种光泽,但看上去还是乌黑顺滑。 宫二一边走向女尸一边说道:“这女尸这样的葬法是典型的萨满教的丧葬习俗,在萨满教的教义中认为,棺椁会封存人的灵魂,阻碍人死之后亡魂与天地之间的交流,所以一般不用棺椁,只是给尸体穿上敛衣之后便放在了棺床上面。” 我点点头,心说这一路跟这个宫二还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我们绕到了女尸的另一面,这一看,大伟差点流出了口水。 当然,这倒并不是因为那女尸的容颜有多美貌,事实上,那女尸的脸上覆盖着萨满教中的黄金面具,我们几个人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让大伟感到眼馋的是女尸身上的精美首饰,金钗头饰、翡翠戒指、红玛瑙的项链,黄金面具、各个精美异常,每一样拿出去看起来都是国宝级的文物,都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大伟啧啧最,感叹道:“在这墓里晃荡了这么久,可算让我看到点陪葬品了。”他转头又对宫二说,“喂,宫二,咱们这也算是合作,这些个陪葬品你们先挑,到时候给我留个一两样就行。” 我一听这话,当时就一愣,骂道:“大伟,你还真打算发死人财呀?” 大伟一看我这个反应,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地说:“嗐!小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做的那点小买卖这几年生意一直不好,我都要处在破产的边缘了,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拿两件又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没好气,因为我总觉得这死人财发不得,就算发了也是折寿换富贵,不值当。 一想起来进入墓室之后大伟一直都心惊胆战,可是无论我怎么劝说他离开这里,他就是不离开,我还以为这家伙真的是顾及着兄弟情义,担心我一个人在这墓室里面遇到什么危险,闹了半天,这小子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我又看了看吴洋,好悬没背过气去,就见他这样原本呆头呆脑的书呆子眼下看到了这些精美的陪葬品竟然也是两眼发直。 我心里明白,大多数的盗墓贼团伙都是在这个时候产生了黑吃黑的冲动,贪心一起,杀心毕露!我担心这两个人跟宫二他们闹出矛盾,到最后肯定是我们三个人吃亏,就连连劝阻他们两个人。 吴洋还好,对我解释道:“小川哥你放心,我不会拿走这些陪葬品,只是看这些东西个个精美,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那个大伟就完全不听我的劝告,竟然已经要露胳膊网袖子开始取女尸身上的宝贝了。 宫二见此情况连忙制止,说:“兄弟,你先不要乱动,你不记得小川说过么?那个女鬼说了,要让我们先完成她交给我们的任务才能够取走她随身的明器,否则会有大麻烦的。” 大伟一听“女鬼”这两个字,当时就收敛了不少,接着说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给她开膛破肚,取走她肚子里的妖种啊。” 宫二道:“这事急不得,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我们得按照规矩扣头行礼。” 大伟不耐烦地说道:“我靠,偷点东西还这么讲究么?” 可是他转头一看,就连原先嬉笑怒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的老朱此刻都乖乖地跪地磕头,想了想,也赶忙跪下身子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以后,宫二对我说:“取走妖种的事,还要你亲自动手,”说完,他让我拿走他原本递给吴洋的短刀,开始给女尸做“剖腹产”手术。 我皱了皱眉,抬头一看,发现那宫二和老朱此刻竟然退的远远的,和磊子站在了一起,我心里没好气地说道,“说到底,他们这一伙人之所以愿意跟我们几个合伙,还是想在遇到有可能发生的危险的时候,让我们几个人顶上去。” 不过,我没有办法去反抗,毕竟身后磊子的冲锋枪管还指着我们呢。 第26节 我叹了一口气,走到棺床的边上,用力一推女尸把她推成了仰面平躺的样子。 棺床很大,女尸躺在中间,我没法打开她的敛衣,只好鼓起胆量,硬着头皮站在了棺床上开始去扒女尸身上的敛衣。 这一扒才知道,原来这个女的根本不是胖,而是因为穿的敛衣实在太多的原因,我数了数竟然足足扒下了十二层敛衣。 每扒一层敛衣我都胆战心惊,担心棺床上的女尸会不会突然一下子坐起身来用两只干枯的手臂死死地掐住我的喉咙。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很快,女尸就赤裸裸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对方已经死了有千年的历史,但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女人的尸体保存得异常完好,除了皮肤微微泛出青白的颜色以外,几乎跟一个活人没有什么分别。 窈窕的身姿,丰满的乳房,一时间竟看得我心惊肉跳,脸上发热。 我就算对死人的事情再怎么无知,也知道窥探死尸的身体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但是没有办法,谁让那女鬼选中了我给她取腹中的妖种呢。 我手里拿着一把短刀,颤颤巍巍地看着女尸高高鼓起的肚子,心里一阵恶心,心说这人跟狐狸能配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呢? 一边想,我一边把短刀逼向那女尸的腹部,空气里弥漫着异常紧张的氛围,大伟和吴洋的眼神在告诉我,万事小心。 我不再犹豫,牙冠一咬,冲着那女尸的肚子“噗嗤”一声,将短刀扎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妖种 这一刀插进那女尸的腹中,比我想象中要容易许多。虽然那女尸看上去身体跟活人没什么两样,但毕竟已经死了近千年,刀子扎进去也没有流出血,就像是扎进了豆腐里一般。 我这一刀下去,吴洋却在一旁说道:“小川哥,你这个扎的位置不对呀,人家女人的子宫是在小腹的位置的。” 大伟也在一旁说,“就是就是,小川,你忘人家肚子上扎,把她的胃都掏出来也不会找到什么妖种的,你得往下一点。” 一听这话,我心里甭提有多恶心了。与其让我用刀去扎一个死尸,还不如让我去扎一个活人来得痛快。不过吴洋和大伟的话没有说错,我只好拔出刀子,对那女尸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头一次,多有得罪了。” 这一次,我把刀子对准了女尸阴户以上三指宽的位置,问,“这个位置总差不多了吧。” 吴洋和大伟连连点头。大伟那小子,一心一意就惦记着我赶快取出女尸肚子里的东西以便于他去取走女尸的陪葬品,吴洋倒是有几分好奇这女尸的肚子里面究竟会怀着一个什么样的种。 我简单酝酿了一下,手起刀落,一下子把短刀捅进了女尸的小腹中。 让我吃惊的是,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刀子一捅破女尸的皮肤,一股恶臭无比的黑汁“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我侧过脸往旁边一闪,可还是躲闪不及,喷了老子一脸的黑水。 我心中暗骂,这他娘的不会就是羊水吧? 大伟看我恶心欲吐,就在一旁催促道:“我说小川,你能不能快点,别他娘的矫情了。” “你别在那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怎么不自己来?”我道。 大伟这才没了脾气,只好耐心等待。我转过头,又看看宫二,他们也点头示意我继续下去。 我心一横,握紧刀把,顺着女尸的皮肤一划,女尸腹中就如泉水一般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黑水。 让人吃惊的是,随着这些黑水不断地外流,女尸的整个身体竟然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干瘪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已经变成了一副豆腐干的模样,变得丑陋不堪。 因为对方是死人,我也就没考虑什么刀口的大小,直接划开了一条小臂长短的大口子,往里一看,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脑门儿直接溜到了脚底板。 只见那女尸的肚子里盘踞着一个比正常婴儿大出去不少的绿毛怪物。那怪物说人不像人,说狐狸也不像狐狸,浑身湿漉漉的沾满了黑汁,四肢一样长短,指甲又尖又硬,看上去就好像一根根钢钉一般,浑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骚臭味。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家伙更丑陋的了。 吴洋还是很好奇,立马凑了过来,看个没完没了,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妖种?真没想到,人竟然能怀上这种东西。” 宫二他们几个人一看似乎没什么事情,也跟着要往这边凑过来。 但我没有丝毫放松,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那怪物紧闭着的双眼,眼珠子竟然动了动。 我心里咯噔一声,大叫,“不好!这东西还活着!” 怎奈我话音刚落,那家伙就猛地张开双眼,一下子从那女尸的身体里窜了出来。 我有所准备,急忙侧身一闪,躲过了那怪物,但吴洋那小子却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那怪物扑在了脸上,撞到在地。 众人大惊失色,老朱和磊子急忙拿出冲锋枪,但此时吴洋和那怪物扭做一团,根本没法开枪。 我知道那吴洋身子骨虚软,眼见着这个情况,赶忙跳下棺床冲到吴洋的身边,就看到那怪物尖利的指甲正在吴洋的脸上一通乱抓,它的手脚就好像带有吸盘一样,吴洋怎样挣脱都丝毫不起作用。 眼看着那怪物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嘴要冲着吴洋的脖子咬去,我也顾不得许多,左手立马上前拽住那怪物满是绿毛的脑袋,右手拿着短刀就要去捅那怪物的面门。 可没想到那怪物不仅力气奇大,而且似乎浑身钢筋铁骨,短刀“叮叮”发出几声脆响,连刀刃都弯了,可就是捅不进去。 不过我这一折腾,那怪物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我吸引了过来,转头就要咬我。 我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胳膊抡起来将那怪物砸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托起吴洋的身体赶忙往后退,冲宫二喊道:“用枪!” 其实根本不用我去说话,我刚一把那怪物摔在了墙壁上,墓室里立马就响起了一连串冲锋枪响。磊子和老朱照着那怪物就是一梭子子弹,巨大的声音在墓室里显得格外震人耳膜,连墙角长明灯的青绿色火焰都跟着颤抖起来。 这一下,那怪物不知身上中了多少颗子弹,疼的他“哇哇”直哭,那声音就像发情的母猫,听上去就像尖刀在玻璃上划出的声音,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磊子和老朱一梭子子弹下去,正要松一口气更换弹夹的时候,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怪物虽然身中数枪,墙壁上也溅出了不少黑汁血液,可那家伙似乎只是感到疼,其余方面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在墙角缓和了一下,竟然又站起身来,一脸愤怒,瞪着一双黑咕隆咚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老朱和磊子看。 老朱一看情况不对劲,赶忙去找背包里的弹夹,仓皇之间弹夹还没等装上,那怪物就冲了过来。 磊子一看这情况,反手举枪,拿着枪托就去砸那怪物的脑袋。可是,任凭他再大的力气,震得他虎口发麻,那怪物就是丝毫不受影响,一把抱住她的小腿,上去就是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小腿肚子上。 就听见膀大腰圆的磊子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 这时候老朱已经把枪装好了弹,可碍于磊子与那怪物纠缠在一起,无法开枪。就见那怪物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磊子的腿眨眼之间瘦了一大圈,疼的他哇哇直叫,而那怪物竟然一点点变得壮实起来,浑身的绿毛竟然也是变得油亮起来。 大伟骨子里有种流氓义气,见这情况,抄起手中的工兵铲就冲了上去,对着那怪物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拍。 宫二这时候才冲上前去,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那怪物的脑袋“砰砰”就是两枪。 第27节 那怪物吃痛却不松口。 老朱叫道:“赶紧他妈的想办法呀,一会儿磊子就他娘的被吸干了!” 我跟吴洋冲上去,说:“逼不走他,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把他硬拽下去!” 宫二和老朱也不犹豫,连忙点头。老朱这时候也顾不得谁当炮灰了,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一把拽住了那怪物的两条后腿,我紧随其后,宫二也跟了过来,一齐用力去拽那怪物。大伟继续用工兵铲拍那怪物的脑袋。 这样的做法虽然让磊子感觉更加疼痛,却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猛拽了几下之后,终于将那怪物从磊子的腿上拽开了。 我们三个人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后倒去。老朱那家伙身材虽然高大,但极为灵巧,立马翻身起来,拖着那怪物的两条后腿,冲到了棺床上,对着棺床的棱角就猛砸过去。 砸了两下之后,又将那怪物甩到了一旁,冲我喊:“小川,你枪法好,用磊子的枪!” 我点点头,低头一看磊子,只见他小腿已经变成了皮包骨的模样,小腿肚子上的一块肉也被撕扯了下去。 我拿起他手中的冲锋枪,对准那怪物两下点射打在那怪物的脑袋上,那怪物吃痛,退到墙角,蓄势待发,似乎准备着下一波的进攻。 第二十八章 手榴弹 我们几个人迅速围着磊子靠拢起来,与那怪物形成一定的安全距离。我的枪法好,一见到那怪物有要攻击的苗头就对准他的脑门点上两发。我试着攻击那怪物身上的各处地方,眼睛、嘴巴、脖子、腹部甚至是裆部我都有所尝试,但那怪物就跟一块钢板一样,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丝毫的破绽。 宫二拿着手枪,对我说:“我们的弹药不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点点头,大伟在一旁说道:“你们这些盗墓贼难道就不随身带点辟邪的东西么?拿出来对付那家伙呀!” 大伟这话一说,倒是给老朱提了个醒,他恍然大悟道:“对了,宫二,咱们的装备里面还有一小包陈年的糯米呢,对付它没准管用。” 我急了,说道:“那你还磨蹭什么,管他有用没用,拿出来试试就知道了!” 老朱从包里拿出一个黄布袋子,说:“糯米这东西得近身才能起作用,我去对付它,小川你掩护我!” “掩护你妹啊!东西拿来!”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黄布袋子,顺势往那怪物的头顶扔过去,在那黄布袋子还在空中的时候,我立马扣动扳机,一下子把黄布包打开了一条大口子,白花花的糯米顺势全部都倾倒在了那怪物的身上。 那怪物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本能地躲闪,但还是有不少糯米掉在了他的身上。就听见“哗啦”一声响,糯米顺着那怪物的毛发滚落到了地上。 宫二道:“果然还是不行,糯米擅长对付尸毒、鬼魂这一类的死物,对付活着的妖物没有作用。” 那怪物愣了一下,看看那黄布袋子,又看看我们,似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楞了一会儿,突然间呲开嘴,哇呀一声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急忙要扣动扳机,可就在这个时候猛然听见“咔哒”一声——弹夹里没有子弹了!那也是最后的弹药了,剩下的就只剩下宫二手中的那把手枪了。 宫二“砰砰”放了两枪,但是丝毫没有起到作用,眨眼之间那怪物就冲到了我们面前,他似乎通了灵性,也知道我们几个当中磊子受了伤,行动不便,所以直接就奔着磊子冲了过来。 老朱哪里能等,抄起工兵铲,做出一个棒球击球的动作朝那怪物的面门猛地拍过去。 就听见“铛”的一声,那怪物不但没有被击飞,反而还死死地抓住了工兵铲,看那架势竟然是要顺着工兵铲来袭击老朱! 老朱纵使有一身龙虎之勇,他也不是白痴,这怪物连子弹都不怕,哪里会怕他。当即他便将工兵铲带着那怪物重新扔回了我们对面的墙壁那边。那怪物虽然不受伤,但也摔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起来。 吴洋见这情况,再加上刚才被那怪物抓花了脸,此刻吓得两腿发软,竟然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说:“这、这家伙简直是个bug!” 老朱想起刚才的场面,也是心有余悸,说:“操他奶奶的,就算是金刚葫芦娃也没这么牛叉吧,看来咱几个今天算是毕了业了,”说完,竟然朝我和大伟、吴洋三个人作了一个揖,道:“在下朱贺胜,天津人,今年二十有九,今天与哥几个在此遭遇大难,咱们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把、把你丫的乌鸦嘴给我闭上!” 众人一愣,循着声音低头一看,说这话的人竟然是身受重伤的磊子。 老朱骂道:“我说磊子,你他娘的都这副熊样了,怎么还不忘记挤兑我。” 磊子诡异地一笑,从背包里翻出一样东西,说道:“放心,你们死不了。” 我们一看他手里面拿着的东西,顿时心中一喜,紧接着又是一忧——只见那磊子手里握着的是一颗手榴弹! 磊子冲我们说:“少东家,临来的时候我要带这东西,你反对,说是太扎眼,危险,不过我还是擅作主张给带了一枚。” 那怪物又来骚扰,宫二打光了最后一点子弹逼退它,回头说道:“不行,在这里使用手榴弹太危险了,很有可能会摧毁整座墓室,而且,那怪物异常灵活,未必就能够实打实地炸到它!” 磊子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说:“少东家,你看我这腿,这样的怪物必然身带剧毒。” 我看着磊子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打算,说:“你打算用自己当诱饵?!” 磊子点点头,说道:“他就算是铁打的外皮,体内的脏器也一样是薄弱,要是把这手榴弹塞进他肚子里,事情就成了!” 面对这样的提议,我原本以为宫二会劝阻、拒绝,或是干脆让我们三个人中的任意一个去做这个危险的决定。但是他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只能交给磊子去办,交给我们三个中的任意一个人都只会把这件事情搞砸。 宫二的回答近似于无情,说:“磊子,你可要想好。” 磊子点点头,说:“打我跟宫家的那天起就做好了这份准备。” 宫二点了点头,冲我们道:“老朱,你拿着铜鼓,我们先撤出墓室,这里的事情,交给磊子去办。” “啊?不是吧,真打算这么干?”老朱激动着说道。 “别废话,没时间了!”宫二喝道。 这时候那怪物已经缓了过来,照直了朝我们冲过来。也不知道那磊子此时从哪里冒出一股狠劲儿,不顾一条被抽干了的腿,竟然“嚯”的一下猛窜了起来,挡在我们的面前。 那怪物也不管来者是谁,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撕咬,磊子一把掐住了那怪物的咽喉,右手拿着手榴弹直接插进了那怪物的嘴巴里。 那怪物也知道吃了不对劲的东西,拼命地想要挣扎,但磊子异常勇猛,右手臂使劲儿地往那怪物的肚子里面探去,鲜血直流。见那怪物似乎要逃跑,磊子抱起它就冲到了墙角,扑倒在地将那小怪物压在了身上,冲我们喊:“快走!” 宫二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退出了墓室,躲在了墓室与中庭连接的甬道中,为了防止被那群狐狸偷袭,老朱还不停地敲打着铜鼓,只是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乐不起来了。 我们几个人迅速地卧倒在地,没隔几秒钟的功夫,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墓室全都一震,一股巨大的热浪贴着我们的身子就冲出了墓室,将中庭里的那群狐狸给吓得半死。 随之而来的是让人头痛的耳鸣,我侧身看着宫二他们几个,听不到任何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失聪了。 第28节 紧接着,空气中飘来了一股烧焦的气味儿,包括我们身上的汗毛,有些都被这滚滚热浪烧焦了。 我们就这样静止不动地趴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反应了过来。 五个人艰难地爬起来,左右看看。我耳朵里很不舒服,但起身之后,还是立马冲到了墓室里面,只见墓室的一角已经完全坍塌,青石砖散落了一地,整个墓室似乎也摇摇欲坠。 我看不到任何磊子和那怪物的踪影,想必他们已经被烧成了肉干,被掩埋在了石砖下面。 紧接着进入墓室的是宫二和老朱,随后是大伟和吴洋。 我们几个人相顾无言,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与磊子并不熟,在这墓室里也就认识了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不过此时此刻,我却由衷地敬佩这个言语不多的退伍军人。 老朱嘴里嘀嘀咕咕似乎在骂人,不过我看得出,他不过是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悲痛。 相比之下,宫二和大伟似乎并不管那么多,径直冲到了那棺床上的女尸身边。 此刻,那女尸也是浑身焦黑难闻。宫二一个人胡乱地在女尸的身上寻找着什么。 大伟问:“你找什么呢?这黄金面具、这些个首饰还不够值钱么?” 宫二闻听此言,竟然大怒起来,道:“老子他妈的不缺钱。” 宫二说完,怒捶了一下女尸,就在这个时候,那女尸竟突然坐了起来。宫二大惊失色,躲闪不及,倒是一旁的大伟,见此情况,出于本能,一把推开了宫二。 就见那女尸坐起身来,脸上的黄金面具应声落地,露出一张干瘪枯瘦的脸,长着大嘴,一口黑气不偏不倚,一下子喷在了大伟的脸上! 第二十九章 尸毒 大伟被那女尸口中的黑气喷了一脸,“哇呀”一声栽倒在地。老朱、宫二都是大惊失色,纷纷远离了棺床。一时之间,我们几个刚刚缓和下来的神经立马又紧绷了起来。 我紧紧地盯着那棺床上的女尸,这一次,我真的怕了,我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强而有力的撞击声。我们已经几乎是手无寸铁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我们盯着那女尸,不敢有丝毫松懈,可她只是长着大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墓室内两角的长明灯青绿色的烛光忽然抖动了两下。我抬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那东北角的长明灯下,竟然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白衣,长发过肩,一脸病态的憔悴与苍白的女人。 她虽然站得离我很远,不过她说话的声音却好像就在我的耳边一般。 我听见她轻声对我道:“君子超度之恩,此生不忘,来世必报。” 说完,就看那长明灯忽忽悠悠了一阵子,“噗”得一声,熄灭了。墓室里重新变得黑暗起来,我们几个连忙去寻找光亮,等我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去照东北角的墙壁时,已经完全找不到那女人的踪影了。 “你们看见她了么?”我知道,那女人就是女尸的亡魂。 “我操!又看见谁了呀,”老朱说,“你可别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 我也没有多说话,径直走到了大伟的身边,把他扶起来,问:“你怎么样?” 大伟连忙站起来,说:“没事没事,就是这女尸一千来年没刷牙,嘴里味儿太大,臭死我了!”说完,他开始不住地咳嗽起来。 我转头看向宫二,他似乎还心有余悸,我便问他,“那女人的亡魂已经离开了,这女尸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宫二也不理我,而是问大伟道:“你没事?!” 大伟被这话问的一愣,道:“是啊,没事啊!”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便说,“哎?我听你这个口气怎么这么别扭呢?你怎么好像还巴不得我有事似的?” “不,我当然希望你没有事。”宫二连忙解释道,“只不过,刚才那女尸吐出来的黑气绝不是口臭那么简单的问题。” 一听这话,刚才还一脸无所谓的大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问:“喂,你、你把话说明白了。” 宫二说道:“在许多地方,人们常把‘死’称作‘咽气’,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呼,是因为有一种说法即是人死之后,往往会在身体里压进去一口气。在一些传说中,有这样的解释,这一口气是阎王核对生死信息是所用的。人死之后,魂魄被小鬼钩进地府,阎王让判官核对死者的阳寿信息,若阳寿未至则靠这一口气还阳,若阳寿已至,则转世投胎。不过,尸体胸口的一股气仍然在。若是人死的冤屈,则这一口气日益积攒变为怨气;若人死的愤慨,则这一口气日后就会变成戾气。当然,不管这一口究竟是什么气,毕竟混合着死尸体内的有毒物质,对人体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老朱道:“嗨!说白了,就是尸毒!” “啊?”一听这话,大伟的脸一下子白了,说:“那、那中了尸毒会怎么样?变成僵尸?” “那倒不会,”老朱说,“不过,你吸入尸毒,脏器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肺部发痒、感染,甚至穿孔的可能性都有,紧接着你的内脏就会开始硬化。” “那、那我岂不是玩完了?”大伟一脸恐惧地说道。 “唉,这个嘛——也难说。”老朱故意吊着大伟的好奇心,急的大伟上下乱跳,赶忙去问宫二,宫二见他这副模样,也皱起了眉毛,说:“其实,按理来说,中了尸毒的人会立刻其反应,绝、绝不会还能像你这样……活蹦乱跳的。” 大伟一听这话当即就轻松了不少,说道:“要我说,没准是那女尸道行不够,这尸毒劲儿不大,你看我……咳咳……出了咳嗽两声以外,基本没有……咳咳……什么事嘛!” 宫二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敢确定,不过,刚才如果没有你,中尸毒的人,就一定是我了。” “没事没事……咳咳……如果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呢,那就多分我一点宝贝……咳咳。”大伟说道。 宫二倒是很大方,一摆手,说道:“这里的明器,你随便拿,我都不要,我来这里,只要找其中的一件!” 大伟一听这话,连忙高兴地去女尸的身边继续取走陪葬品,玛瑙项链,翡翠戒指,他一个不剩,全都揣进了怀里,看我盯着他看,就笑笑说:“小川,你别生气……咳咳……咱们到时候出去再分,咳咳。” 我看着大伟那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就不禁摇了摇头。 我知道所谓“尸毒”这样的东西是有的,在我当警察的那些年,也经历过不少凶杀案,人体死亡后,器官腐烂,蒸发出气体,这股气体的确有毒,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剧烈。 至于宫二,打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很怀疑他来到这座墓室的真正目的。他的身上始终都透露着一股少爷气,来此盗墓,不像是求财。可如果不是为了求财,那来这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一时想不清楚。 宫二和老朱也并没有理会忙着收拾陪葬品的大伟,两个人竟然径直走向了墓室的更深处,那里应该是后殿,也就是墓室的最后一处空间。 我带着好奇心,悄悄地跟在了后面,不过没走两步就被他们俩给发现了。 宫二侧过头,对我说:“你也想去后殿?你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么,没准后殿还会有危险的。” 我听他的声音有点低沉,磊子的死让他的情绪很低落。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这一路过来,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却已经共同经历了三次生死与共,我也不再隐瞒,直接了当地说:“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公子哥来到这样凶险的古墓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29节 宫二回头想了想,“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不相信呢?” 宫二笑了笑,说:“我在找一片龙甲。” “龙甲!?”我吃惊地问道。虽然我们这一路经历了这么多,我的世界观已经完全被颠覆了,我也做好了应对宫二的回答的准备。但是,当“龙甲”这两个字从宫二的口中说出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万分惊讶,问:“你们是说——龙?你们确定这个世界上有那种生物么?” “不确定。”宫二如实答道。 “你们都无法确定要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存在,就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寻宝?”这根本不符合逻辑,我讨厌别人把我当做白痴。 老朱在一旁不乐意道:“你他娘的废话真几把多,我们自然是有我们的线索,这事儿按理不应该告诉你们,不过念在同生共死一场就让你们跟着一起去开开眼。” 我知道老朱还因为磊子的死而气不顺,就没有跟他一般见识。宫二说:“如果你感兴趣,跟着我们来就行了,当然,你也只能是看一看。这是原则,后殿里不管有什么宝贝,你都可以拿走,但龙甲,必须给我们留下。” 我呵呵一笑,道:“我对死人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好奇而已,你放心吧。” 宫二点点头,我嘱咐了一声大伟和吴洋,他们两个正陶醉于金朝女尸身上的奇珍异宝,大伟希望能卖个好价钱,而吴洋则对那些精美的首饰爱不释手。而我,我跟着宫二和老朱两个人,继续往后殿走去。 第三十章 后殿宝函 我们三个人穿过狭窄而阴暗的最后一条墓道向后殿走去,留下吴洋和大伟呆在中殿。 我走在宫二和大伟两个人的身后,看着他们两个人,心说如果这一行没有遇见他们两个人,我和我那两个哥们儿估计铁定就会栽在这诡异的人仙配墓穴中。 如今,经历了那么多危险,我却已经忘却了自己来这里最初的目的,转而开始对这里的墓穴本身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龙甲——宫二他们所要寻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心思多想,因为我们越是往前走,就越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老朱走在最前面,回头问我们俩,说:“喂,是我而糊涂了么?你们两个有没有闻到一股巧克力的味儿啊?” 宫二点了点头,说:“这味道很厚重,闻起来的确跟巧克力没什么两样。” 我说:“我看咱几个还是小心一点,这一路咱们骚臭味儿是没少闻,冷不防出来些香味儿,我看未必是什么好事。” 宫二赞同道:“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做好准备。” 老朱一听这话,就回头道:“我靠,得了吧,准备个毛啊?现在咱们几个是两手空空,要是里面真有个什么大粽子冒出来,我们跟他玩拳击,两拳就被ko了。” 我说:“那就做好随时逃走的准备吧。” 说着,我们小心翼翼地朝墓穴内部探出头去,但墓室里空气混浊,再加上狼眼手电长时间耗电竟一时找不到墓室的尽头。我们没敢贸然前进,而是先在墓室里探查一番。 我跟着走上前去,一落脚,竟然发现这墓室里的地面极为不平整。宫二和老朱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急忙用手电去查看,这一看,竟然发现墓室的地面竟然是一副微缩的千山浮雕图。我们几个转而再看墓室的墙壁,上面也是浮雕壁画,只不过通体雕刻的都是中国传统的祥云图案,至于墓室的顶棚,上面有一些细密的凹槽。 我顶着那些凹槽,心有余悸地问宫二,道:“那些凹槽不会是什么连弩机关吧?” 宫二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似乎全部都是浮雕,我们脚下的浮雕是千山山脉,周围的墙壁雕刻的是祥云图案,这样一来,那棚顶上的小凹槽应该就是天空上的繁星了。” 宫二这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当即左右环顾墓室,竟然有一种置身于壁画之中的感觉,不禁称赞道:“太妙了。” 宫二解释道:“最后的墓室里采用这样的装潢方式当然也有它的寓意,小川,你了解风水五行这一类的东西吗?” 我摇摇头,道:“我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不过再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大伟说过,地宫风水,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说这里没有水源,而且八风口聚气藏风,不是一块风水宝地。” 老朱就道:“还风水宝地呢!要是按照正统的理气风水之说,这地方压根就不适合修建陵寝。” 一听这话,我恍然想起之前宫二对我说过的有关白狐将军的事情,在完颜雍决定下葬白狐将军的时候,那个名叫郭玉峰的老道士曾经表态,埋葬白狐将军的墓穴位置必须由他来选。我心说,那老道竟然能有办法制服白狐将军那样的妖物,而且又是道士,按理来说也应该懂得些风水堪舆之术,怎么会把白狐将军的墓穴选在了这种破地方呢。 宫二看出了我的疑虑,说:“小川,自古以来,帝王将相都想把自己的陵寝安放在风水宝地,你知道这样做的得到了什么后果么?” 我说:“当然是为了给后世子孙增添荫福喽,一般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么。”我转念一想,又道:“不过,越是风水宝地的墓穴反而越容易被后世盗掘。” “说的没错,”宫二道,“所以,在古代,有一些人为了防止陵寝被盗,他们偏偏不选择正统风水理气所规定的位置,而专门找那些风水奇差的位置修建陵寝。当然,古人无论做什么样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理论,这世界上有一种墓穴,不合地脉,却附天理!修建陵寝的人往往根据天观星象来选择修建陵寝的位置,只不过这种技法早就已经失传多年了。” 我又看了看四周的浮雕,说道:“这么说的话,这里的墓穴就是依据星象图来选定的墓穴喽。” 宫二点了点头。 我们三个人走到了墓室的中间,这时候手电筒的光亮已经能够照射到墓室的尽头了,我们却惊讶地发现,在那墓室的角落里,竟然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我们几个见此情况利马心中一紧,可是僵持了一阵子,那东西也没什么反应,我们就仗着胆子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盘踞在那里的,竟然是一只如同一头老黄牛大小的白狐狸!那白狐狸双目紧闭,毛色润泽,看上去竟然是在酣睡一般。 老朱一看,吓得往后蹦了一步,道:“我操,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狐狸!” 我也颤颤巍巍地说道:“这、这该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白狐将军吧?” 老朱道:“看样子就是他准没错了,这家伙竟然长这么大,这体格,就是藏獒来了也不一定干过它呀!” 宫二却道:“别慌张,你们没发现么,这墓室里的香味儿就是从它身上飘出来的。” 他这一提醒,我和老朱也反应了过来,的确,这满屋子的巧克力香味儿竟然都是从那只巨大的白狐身上散发出来的。 老朱啧啧道:“这老狐狸成精了就是不一样,连骚味儿都没了。宫二,要我说,咱几个还是先撤吧,刚才那女尸肚子里的妖种八成就是这东西操出来的,它儿子都那么牛逼,它要醒了,恐怕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要我说,咱们先离开,搞到好装备再回来不迟。” 宫二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别废话,这白狐有灵性,要是它能苏醒,早就醒过来了,还能在这趴这么长时间?” 说着,宫二就伸出手去,想要推开那白狐的身体。我跟老朱十分默契地向后退了两步,准备随时逃跑。 但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宫二的手只是轻轻地一推,就看那只狐狸竟然整个身体都凹陷了下去。 “空的!”我随口喊出声来。 宫二连忙推开狐狸,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覆盖在那里的,竟然仅仅是一张完整的狐狸皮,而狐狸皮下却是一堆白森森的骸骨,看来当年那个郭玉峰老道的确彻彻底底地降服了这只白狐妖怪。不过,这白狐肉身腐烂,唯独皮毛不朽,也算是一件奇闻了。 随着狐狸皮被宫二扒拉到一边,空气中那股巧克力一般的浓厚香味儿越来越重,老朱闻了两口,连肚子都开始咕噜噜叫唤了。 第30节 宫二没有怠慢,拨开骸骨之后,一件宝函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那宝函足有两本书加起来的大小,看上去是由一种黄绿色石头雕刻而成,表面是镂空雕刻的荷花莲藕,看上去异常精美,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股香味儿正是从宝函中释放出来的。 宫二一看到那宝函,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金香玉!” “啊?!”我跟老朱都是一愣。估计他和我的反应一样,一听到“金香玉”这三个字首先想到的是电影《龙门客栈》里的那个骚气纵横的老板娘金香玉。 不过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几年前,我还在从警的时候,曾经接手过一起诈骗案,那案子就是关于“金香玉”的。估计喜欢收藏奇石的人对金香玉都不感到陌生,那是一种主要分布在四川和陕西交界处的一种玉石,它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带有巧克力的香味儿,即便不是什么雕刻饰品,仅仅是一块原石就值很高的价钱。当然,这种玉石也十分罕见,也不好辨别,外行人仅仅只能通过气味儿来猜测金香玉的真伪,很多石头贩子就做过假金香玉的买卖。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了解金香玉这种东西的。 这么贵重的石头再加上如此精美的雕工,不说是国宝,也绝对算是价值连城了。 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一只狐狸的墓穴里竟然会有这样珍贵的宝物,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宝函,那宝函里面的东西一定更加珍贵,估计宫二一心想要寻找的龙甲就被藏在这宝函里面。 宫二见到这宝函,第一次兴奋得忘乎所以,也不管我和老朱,一把就将地上的金香玉宝函拿了起来。 我看他那姿势动作就知道那宝函不轻,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随着那宝函一离地,原本放置它的那一块地面立马凹陷了下去,与此同时,整个墓室开始发生轻微的震动,这股震动声越来越大,紧接着我听到了再墓室的墙壁中似乎隐隐出现了巨大铁链的拽动声。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墓室顶部四角突然开出一口正方形的黑洞,轰鸣声越来越近。 我听出了声音,立马喊道:“是水!快跑!” 说完,我站起身拽着宫二就往外跑,与此同时,那四口黑洞轰隆一声,竟然向外喷出了巨大的水流,大有要把整个墓室淹没的架势。 我拽着宫二跑到了墓室,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吴洋的声音喊道:“小川哥!” 我心中暗叫不好,麻烦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第三十一章 水淹狐仙墓 身后的水声源源不绝,如同奔马腾龙在我们的身后呼啸而来,我们丝毫不敢放慢脚下的步伐,赶忙跑到了中殿。 到了中殿,我抬头一看,竟然发现大伟那小子整个身子躺在了棺床之上,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漫在了棺床上,吴洋在一旁焦急难耐。 我冲上前去,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吴洋对我说,“从刚开始伟哥就不停地咳嗽,到后来越咳越厉害,脸色难看,一口血喷出来,人就昏倒了。”他刚说完话,就瞪大了眼睛,道:“天呐,怎么那么多水?” “来不及多说了,你快跟着宫二往前跑,我去背大伟!”我喊道。 结果回头一看,老朱已经上前把大伟背在了身上,冲我喊:“快跑呀!” 我心头略过一阵感激,说实话,大伟的体格太大,如果要我一个人背他,多少还是有些吃力,反倒是那老朱,一身力气,背着大伟丝毫不费力,跟着宫二就往回冲。 时间仓促,我也来不及道谢,就拽着吴洋跟着我们一块往前跑! 那水势来得异常迅猛,没过一会儿,大水就已经冲到了我们脚下,身后的墓室已经被淹了大半。这下我终于知道这地宫的第一层那两个神秘石像面前的泉水是干嘛的了,感情那山泉里的水被改造之后带着排水设施连接到了最后的墓室。机关触发之后,积攒了千年的地下水猛然倾泻,宁肯与盗墓贼同归于尽也不想墓室里被人挖掘。 我们几个冲到了中庭的位置,那水势依然没有丝毫减弱的架势,连中庭里的狐狸们听到这声音也都跟着往两侧的耳室跑去。 我听宫二说过,两侧的耳室应该会有古时候工匠留下的逃生密道。但眼下那密道必然已经被这些该死的狐狸填满,我们过去不但逃不出去,反而还会浪费时间。 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开通注水机关的并不只有后殿里的墓室,我们这一路跑过来,才发现,就连中庭和墓道的顶棚上,也都露出了黑色的方形黑洞,正源源不断地往整个墓穴里面注水。 穿过二尺昙棺群的时候,我们依稀还能够听见一些小鬼的哀嚎声,但我们根本顾不了那么多,撒开腿就往外跑。 我一边跑一边对宫二喊道:“去我们下来的那石阶,这些水是从第一层的虚位墓室灌下来的,我们跑回去,就应该不会有事了!” 宫二冲我点点头,穿过墓道,两侧的注水管道已经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整个墓穴地宫的水位已经到了我们膝盖的位置,这个时候,我们行动的步伐就变得更加缓慢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我和大伟、吴洋三个人发现的那座机关石阶的位置时,我们几个却傻了眼。只见那条原本蜿蜒向下的石阶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也是一口巨大的注水管道! 老朱背着大伟趟水而走,消耗了很多体力,呼呼直喘粗气也不忘大骂,“我操,那石梯怎么没有了!” 宫二一抹脸上的水,喊道:“这恐怕是联动的机关!我们取走了后殿的宝函,触发机关,开始向地宫注水,与此同时,这里的石阶收起,也换成了注水管道,为的就是让咱们无路可逃,淹死在这里。” 老朱道:“那就只能从我们挖的那条盗洞爬出去了!” 宫二和老朱两个人跟林群他们不同,这两个人在盗墓方面是专业的,他们在进入墓室之前就已经发觉了第一层地宫是虚位,所以他们的盗洞直接打到了第二层地宫。 地下水冰冷透骨,我哆哆嗦嗦地说道:“但愿那盗洞不会被水给淹了!” 老朱道:“淹没淹只有去看了才知道,否则干呆在这里只有等死的份儿!” 我点头同意,几个人赶忙向前跑去。这个时候,地宫里的水位已经到了腰间的位置,使得原本没有多远的路程对于我们变得异常漫长难行,再加上头顶上的水流猛烈地拍在我们身上,使我们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走到了宫二他们打出的盗洞的位置,欣喜地发现水位刚刚好和盗洞持平,只怕是再耽误一点时间整个盗洞也会被淹没。 “快走!老朱,你背着大伟走在前面!”我喊道。 老朱这个时候也不客气了,第一个钻进盗洞,然后让宫二把大伟送进去,由老朱在前面拽着他一点一点往洞外蹭。然后是吴洋跟着钻了进去,这个时候,盗洞里已经开始出现积水,谁都知道盗洞被淹没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宫二对我道:“小川,你先走!” 我冲他喊道:“你先!我殿后,别矫情,快点!” 宫二钻进盗洞的时候,洞口里已经被水淹没了三分之一,不过好在盗洞是按照一定倾斜角来挖的,所以一时之间里面的盗洞还没有被水淹到。 等宫二爬进去之后,我正要紧随其后爬进去,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响起了“吱吱”两声,我回头一看,只见离我五米远的石墙上有一块凸起的平台,一只小白狐正盘踞在上面惊恐地乱叫。 我见状一惊,它自然就是先前在二尺昙棺群墓室中唤醒成百上千的小粽子的那只小白狐。这小东西是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我见它后腿有血迹,知道那是拜我的枪法所赐,虽然没有伤及重要部位,不过也让它难以行动,如果不是我开那一枪,恐怕凭借着这小家伙的灵巧劲,早就已经逃出了这墓穴。不过,现在的它却只能听天由命,发出充满恐惧而又绝望无助的嚎叫声。 宫二爬进了墓道,回头催促我道:“小川,想什么呢?快点呀!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我看看宫二,又看看小白狐那惊恐的眼神,心一下子软了下来,生了恻隐之心,便对宫二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紧接着,我也不管那宫二冲我喊些什么,就艰难地往那只小白狐的身边走去——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游着去。 小白狐看我游过来,更是起劲地冲我发出怒吼。 第31节 我来到它身边,说:“当初要是一枪把你给崩了,我心里没准还能他妈的舒服点,你现在这样,让你死在墓里,我于心不忍。我来这墓穴,打扰了你家主子长眠,你要害我也是正常,我开枪打你也是自卫,咱们两不相欠,不过我今儿救你一条命,你要真是狐仙,就显个灵,保我平安离开这里!” 那小白狐两只小眼睛眨了两下,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二逼。 我也不管,上前就要报它,它却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不禁破口大骂,道:“妈的!老子救你你还咬我?你不要命啦?” 这一回,那小白狐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挠挠头,竟然一下子窜到了我的身上。 这时候,水位已经到了我的胸口,注水管道依然不停,我抬头看见盗洞已经被淹了三分之二。 不能再耽搁了!我赶忙游过去,猛吸了一口气,沉入水底,一手举着小白狐让它的头露在墓道没被淹没的地方以供它呼吸,自己一个人,全凭这一口气游进了盗洞里。 墓道狭窄,在里面我又张不开眼睛,行进的异常困难,好不容易游出了三米,才终于呼吸到空气,看到了宫二。 宫二一见我手中举着小白狐,皱起了眉毛,似乎有些恼怒,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赶快跟上!” 我又往前爬了一个身位,前面的宫二回头把他的背包递给我说:“用它尽量把身后的盗洞堵上,能争取一些时间。” 我点点头,回身把大背包抵在了墓道里,确认结实了以后,继续往外爬。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我嗅到了一股清新的空气,一抬头,不禁欣喜——我们终于重见天日了! 第三十二章 空函锦囊 我们几个逐一爬出了幽深的盗洞,身后水流的轰鸣声仍然不绝于耳。洞外已经是深夜时分,在偏远的山村,没有城市里霓虹灯的照射,即便是到了冬天也能见到漫天的星辰,查看时间方知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我们几个人整整在墓室里折腾了六个多钟头,历经万般险境,回头想想,还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们几个在墓穴里被淋得浑身湿透,到了外面,寒风一吹,冷得我们瑟瑟发抖,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个嘴唇都冻得发紫。 老朱站在盗洞口,看我最后一个爬出来,身后竟然背着那只小白狐,当即冲我骂道:“我操,小川,你肩膀上趴着那死狐狸你不知道么?”说完,那小子便随手在一旁捡来一块砖头,那架势就要一下子砸死小白狐。 我知道他对这小白狐心有余悸,但还是极力劝阻道:“别别别,老朱!它是我救上来的。” “什么?!”老朱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时所流露出的表情,骂道:“你他妈的有病吧?这小东西在墓室里面差点把我们给折腾死,你还去救它?” 我爬出盗洞,解释道:“当初要是一枪打死它,我也就不多想了,可眼见着它被水淹死我却于心不忍。” 话是这样说,但其实我到现在为止仍然对张奔的死心有余悸,一想到他竟然被我神智慌乱的时候用嘴咬死,我就不寒而栗,救这只小白狐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我在心里上的一种安慰。 于是,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给宫二和老朱讲了一遍,宫二听后,安慰我道:“你那时受了蛊惑而杀人,自己本身并不知情,你没有必要感到自责,而且,这荒山野岭的,他死在墓中天底下谁能知道?说到底,也是因为你要找的那一伙人,他们贪图钱财才会遭此横祸,都是命唉。” 我并不担心东窗事发,就算是警方介入了这一场群体失踪案件,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有黄老头儿的带领也不会找到这座狐仙墓,就算找到了这里,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张奔的尸体,我太了解警队里那帮酒囊饭袋的办事能力了! 小白狐看着我们刚才的争论,小眼睛不停地眨来眨去,竟然不要脸地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看了看它后腿的伤势,子弹没有留在皮肉里,而且貌似也没有伤到骨头,血也已经止住了。我一边惊叹这小家伙的恢复能力,一边对它说:“我救了你一命,不过你以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趁我们还没决定把你宰了,快滚吧。” 小白狐似乎听明白了我说的话,我把它一放在地上,它立马就顺着雪地,一瘸一拐地跑出去老远,回头看看我们,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而后便消失在夜色朦胧的千山山脉中了。 “行了行了,别看那畜生了,我看你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老朱冲我说,“快来看看你的兄弟吧!” 大伟!我自责地敲敲脑门儿,心说竟然稀里糊涂地把他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立马跟着吴洋跑到了大伟身边。 大伟此时此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紧皱着眉头,印堂乌黑,嘴唇煞白,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家伙中毒很深。 宫二和老朱来到一旁,低头一看,发现大伟的脖子上戴着一把小桃花木剑,上面还用朱笔勾画出道道符箓,这正是他进入墓室前,他的舅老爷黄老头儿给他的护身符。 让人惊讶的是,那桃花木剑此时已经乌黑得如同焦炭一般,上面的朱笔符箓已经模糊了一大片,剑身上面裂开了一条大缝! 宫二拿起那桃花木剑,说:“原来是这桃花木剑替他挡了一截,我说那女尸口中的千年尸气怎么会没有让他当场毙命,换做是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老朱看了,说:“看来,这老祖宗留下来的符箓也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我问宫二,“那他现在怎么样?” 宫二摇头说道,“这符箓只能帮他勉强挡这一下,充其量不过能延缓尸毒发作,你看他现在浑身已经开始出现僵硬的状态了,不出七七四十九天,他肯定暴毙无疑。” 我听了这话,当即一把抓住宫二的胳膊,道:“他是我的好哥们儿,要是没有我,他也不可能来这种地方,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救他?” 宫二说:“你放心,咱们现在已经是生死兄弟了。大伟那时候是为了救我才身重尸毒,虽然他也许是无心之举,但我们宫家向来是知恩图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我一听还是有希望的,就连忙问:“那要怎么样才能救他呢?需要什么药么?”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家也认识一些道医,等我们安顿下来,我立刻去联系家里人,让他们给我介绍一个道医过来,应该能够治好大伟的病情。”宫二说道。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大伟真就这么死了,那黄老头儿还不扒了我的皮!” “黄老头儿?谁是黄老头儿?”老朱问道。 我向他们两个人解释了一下,宫二和老朱连忙问可不可以先到黄老头儿那里借宿一宿,否则我们几个都要冻成雪人了。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宫二他们现在有救大伟的方法,那黄老头儿应该不会把他们拒之门外。 正要走时,老朱却在一旁一脸按耐不住的心情,说:“哎,等等,宫二,咱们费了这么大劲才拿到那金香玉宝函,你别藏起来,快打开看看呀,我这好奇着呢。” 宫二点点头,也没有反对,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对那金香玉宝函里的东西很好奇。 他从怀中取出宝函,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骤然而至,连吴洋也凑上前来。宝函之上的镂空浮雕精美异常,更巧妙的是,这宝函无法用外力打开,我们几个人忙活了一阵子才发现,在宝函的开口处,有一荷藕浮雕,将那浮雕轻轻一转,就听见那宝函“咔哒”一声打开了。 四个人互相看了两眼,秉着气,打开宝函低头一看,却发现里面是金黄色的丝绸里衬,在那衬子上面,并没有我想所想象中的什么龙甲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靛色锦囊。 我不明所以,抬头去看宫二,就发现他面如死灰,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这、这算怎么回事呀?龙甲呢?”老朱也是一脸惶惑地问。 宫二也没心情理会他,露出了气愤的神情,取出那靛色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娟秀的蝇头小楷,四行字。宫二看完以后,大骂一声把木牌摔在了宝函里。 我跟老朱不明所以,赶忙拿起木牌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摇光穴已破, 龙图文无踪。 第32节 若得有缘人, 受禄可无功。 老朱看完这四个字,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啊?” 宫二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这还不明显么?摇光穴已破,应该就是指这里的墓穴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龙甲——已经被人取走了。” 我和老朱闻听此言大惊失色,连忙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进来时,那墓穴完好无损,如果已经被先人盗取过,怎么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呢?” 宫二沉着脸,说道:“那就说明对方是个高手,墓穴里的所有机关他都一一识破了。” 众人哑然无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第三十三章 奇怪的梦 我们一行人趁着夜色翻出了八风口,回到了挡马寨黄老头儿的住处。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钟,黄老头儿那老两口却还没有睡,他们正心惊胆战地站在西屋门前,我们走进一询问才知道,原来在我们离开不久以后,张沃就已经尸变了,老两口也不敢开门应付,老朱闻听此言,拿着黄老头儿院子里的斧头冲到屋里三下五除二就把已经尸变的张沃的脑袋砍个稀巴烂。 不过黄老头儿似乎对宫二和老朱的到来非常反感,虽然我没有说他们两个也是去盗墓的,不过黄老头儿不是傻瓜,早就已经猜出个大概。他想要把宫二和老朱赶出去,可是一听说这两个人可能会解开大伟身上的尸毒,他便勉强把宫二留了下来。 黄老头儿问起大伟的事情,我就胡诌道:“他在墓室里取走陪葬品时被尸毒给侵害了。” 他心有余悸地说道:“幸亏有我那个护身符呀。” 黄老头儿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我们几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就安排给我们一间屋子让我们早早休息。我们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放在炕头烘干,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宫二这一路一直默默无言,我知道他心里面还惦记着那空空如也的金香玉宝函和里面的锦囊。 ——“摇光穴已破,龙图文无踪;若得有缘人,受禄可无功。” 按照宫二的解释,那八风口的古墓早就已经被先人盗掘过了,而且,先人盗掘古墓似乎也并不是为了发财,毕竟那女尸身上所有的陪葬品都完好无损,唯独那金香玉宝函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龙图文,那应该就是宫二他们口中所要寻找的龙甲。那锦囊一定是先人留下来的没有错,可“龙图文无踪”又是什么意思呢?不管怎么看,这句话的意思表明,那先前的盗墓贼来到此处的时候,龙图文已经消失不见了,可他却没有给予任何的解释。 让我感兴趣的反倒是那最后两句——“若得有缘人,受禄可无功”。 自古以来,中国人都讲究一个无功不受禄,可是那锦囊中却写着“受禄可无功”,难道说那所谓的龙图文只有遇到有缘人才会现身,否则其他人即便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找到它么? 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境。 这一觉我睡得十分不踏实,虽然身子很累,但一闭眼就会做各种各样的噩梦,一会儿梦到那二尺坛棺群里婴儿的哭喊声,一会儿又梦到中庭里成群的白狐。 但做的最多的一个梦却是被人追赶。我梦到自己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中拼命地奔跑,身后有一个身穿古代金甲的勇士疯狂地追赶我。 我跑啊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终于累的气喘吁吁趴倒在地上,那金甲勇士从后面追了上来。我回头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金甲勇士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面爬出来。在看那脸竟然长满了白毛,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次嘴獠牙,竟然是那传说中的白狐将军。 我以为它因为我破坏了它的墓穴而要杀我,事实却并非如此。它站在我的对面,说:“君子莫惧,我此番赶来是为了报恩。” 我不明所以,就问它报什么恩。它道:“郭玉峰老道修墓禁锢我之精魂,今墓穴已破,我得以超度,又逢君子危急关头救我子孙于危难,特献一宝物以报恩德,并将子孙赠与君子以供驱使。” 我心中稍稍冷静了许多,却不想刚要开口答应,竟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我从炕上爬起来时,发现宫二和老朱已经整装待发,见我醒来,宫二走到我身边道:“小川,我和老朱要先走一步把这里的消息汇报给家父,大伟的病情目前来讲还构不成生命威胁,三天以后,我会回来找你并想办法救大伟,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还是把他送到医院去。” 我点点头,起身要穿衣服相送,宫二和老朱却摆摆手示意我不需要客气。 宫二和老朱走后,一直到了晌午我和吴洋才缓过乏来。大伟迟迟没有醒过来,黄老头儿倒还算客气,给我们两个人做了一顿午饭,问我们大伟的事情该怎么办。 我心有愧疚,说:“我打算先把大伟送到医院去,虽然医院并不一定能治好他的病,不过按他现在这状况,完全昏迷,连进食都是问题的话,送到医院总是有利无弊的。” 黄老头儿点了点头,叹声道:“唉,贪念一起,杀身祸生呀!他要是不贪图那墓室里的明器,也不会弄成这样。” 我说:“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别的都没有用。老爷子,大伟的医疗费我可以全包,可是对他家里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毕竟总不能说他中了尸毒吧。” 黄老头儿说:“放心放心,他家里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周旋,这个你不用担心。” “那吃完饭我们立刻启程,至于那些明器,就先放在您这里吧。”我说。 黄老头儿点头同意,于是,下午的时候,我开着车载着满脸伤疤的吴洋和昏迷不醒的大伟回到了城里。我先把他们两个送到了医院,吴洋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大伤,不过却落得满脸伤疤,我心里过意不去,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有了这几道疤,我看以后谁还敢冲我吆五喝六的。” 我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安慰我,便对他道:“赶快找家好的整形医院处理一下,处理好了,应该不会留什么疤痕。” 吴洋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我在一家不大的医院给大伟开了一间病房。这个时候医院也放年假,值班几乎个个都是庸医,检查了半天也弄不明白大伟的病情。最后只是说留院检查,等年假过后由专家过来会诊,除此之外只给大伟挂了一瓶葡萄糖并且插了食管。 我马不停蹄,暂时离开医院,准备回家找些日常用品,好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好好照看大伟。 回家的途中,我给那名叫崔莹的雇主打了一通电话。 崔莹听了我的声音,异常激动地问:“怎么样,关于我丈夫有什么线索了么?” 老实说,我跟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是我从事私家侦探工作以来办的最差劲的一件案子,于是我对她说:“你丈夫的事情还是没什么线索,恕我无能,你给的订金我全部退给你,这案子,我不接了。” 崔莹自然听出了猫腻,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吗?” “没什么状况。” 电话的那边沉默了一阵子,我见她迟迟不肯说话,就打算要挂掉,可就在这时,她却开口问了我一个很诡异的问题——“我丈夫,他还活着么?” 我心中一惊,这一句话问得太过于唐突,而且也不合情理,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她的丈夫会遇到什么危险一样。不过我转念一想,人失踪了半个多月毫无音讯,按常理来说,人们肯定会向最坏的方向做打算。随着张奔的死,林群那一伙人的踪迹恐怕很少再会有人提起了,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不出半年,他们就将完全被人遗忘,就像从来都不曾在人世间存在过一样。 只不过我当时脑子乱作一团,心里面只想着大伟的伤势,就随口道:“八成已经是遭遇不测了,这案子就到此结束吧,如果你不死心,就去找别人帮忙吧。” 说完,我还没等她回话就把电话挂了。我现在对林群那伙人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下午四五点钟左右,天已经黑了下来,路上的人很少,我一个人开着汽车往家走,心说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汽车开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熄了火,正准备下车,可就在这时候,我身子一僵,猛然听见自己的后座似乎有个女人在低声啜泣。 第33节 第三十四章 白狐献甲 那“呜呜”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女人在低声啜泣,声音不大,不过随着汽车发动机一停下来,那声音就显得分外刺耳。 昨天晚上的经历让我久久难忘,以至于这声音一想起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撞鬼! 我怔怔地坐在驾驶位置,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也不敢回头张望,更不敢通过车内观后镜去看身后的情形,因为我实在害怕回头见到的是一个长发恶鬼。 我犹疑了一阵子,那“呜呜”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想来想去,我心一横,打开车门下了车,壮着胆子往后座的车窗里看了看。可身后的车窗里黑咕隆咚,除了皮座椅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一皱眉,这声音似乎来自更后面的方向——后备箱!想着我便走回到车子的后方,一站在那里果然听到了那“呜呜”的声音。 “谁在里面?”我喊了一句。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顿了一会儿后又响了起来。 彼时四周天色已晚,四下无人,我转过身,在楼下院子里面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握在手里给自己壮胆,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一打开,一个白影晃过我的眼前,我顺势就要用石头去砸,可是定睛一看,却发现那白影不是什么女鬼,竟然是我昨天夜里在狐仙墓中所救起的那只小白狐! “乖乖,你是怎么爬进我车子里面的?”我一见是那小白狐,没了紧张,把手里的石头扔在了一旁,“我救你一命,你这小东西还要赖上我不成?” 那小白狐抬起头,冲我“呜呜”了两声,这时候我才发现它的嘴里竟然叼着件东西,我看它那神情,不禁问道:“这东西,是要交给我?” 小白狐极通人性地冲我点了点头,我伸出手,取走了它嘴里叼着的东西低头一看,那东西约有一本书的大小,质地粗糙,既不是金属也不是石头,手掌摸上去隐隐有纹理质感,似乎有许多细小的密鳞覆盖在上面。 我心中好奇,翻过来一看,竟然发现那上面用刀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文字雕刻得毫无美感,东倒西歪,不分行,不成列,字体古怪,看上去很像是古代的甲骨文,可字体的构成却又远比甲骨文要复杂得多。 我心中顿时生起疑惑——难道说,这就是宫二和老朱他们两个人要找的所谓的龙甲? “你这东西从哪来的?”我低头问小白狐。话一说出口,我自己就楞在了那里,莞尔一笑,心说自己真的有点糊涂了,竟然跟狐狸说人话。 那小白狐也不理我,自顾自地盘在我的后备箱里舔犊着自己后腿的伤口。 我想了想,冲那小白狐一招手,它十分配合地一下子窜到了我的怀里。我抱着它回到家里,打开灯,取出一些纱布和药品给那小家伙简单包扎了一下,又喂了它点食物,然后自己一个人做到茶几前冲了一杯热咖啡,一边喝一边仔细端详起小白狐递给我的那东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求助于网络,上网查看了许多资料,究竟什么是龙甲。 看了许多,得出两个最常见的结论,一种说法认为龙甲就是古代战马所穿戴的铠甲,中国有一句成语叫车水马龙,将马比作成龙,所以称之为龙甲,这种说法基本上被我pass掉了。第二种说法是,龙甲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王八壳子,是商周时期人们书写甲骨文的重要载体,中国人自古以来也都喜欢把蛇、龟一类东西看作是龙的化身,或者是龙的一种形态,而且古人都比较文雅,所以将其称之为龙甲。 这么说来,这东西就是宫二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要寻找的龙甲了! 可是这龙甲不在那金香玉宝函里面,怎么会跑到这小白狐的手中呢? 紧接着,我又想起来那金香玉宝函中的锦囊木牌,上面写着——“摇光穴已破,龙图文无踪;若得有缘人,受禄可无功。” 之前按照宫二的猜想,先人盗墓之后取走了龙甲,看来事实的情况并非如此,而是当初留下锦囊的那个前辈千辛万苦进入古墓也没有找到龙甲。“若得有缘人,受禄可无功”,大概是先人对自己的一种安慰,认为自己无缘拥有龙甲所发出的叹息吧! 那先人又是谁?会不会就是在萨满图腾甬道中的那堆骸骨呢?我脑子乱作一团,也不想去琢磨这些东西。 真正让我感觉到费解的是,为什么小白狐会把这龙甲送给我?难不成我就是那个“有缘人”?太扯淡了! 是那个梦! 我想起来昨晚在黄老头儿家梦见白狐将军的事情,它说是为了报恩,要给我一件东西,并把他的子孙托付给我。 我看看地上的小白狐,它刚刚吃完我给的食物,正趴在那里,两粒巧克力豆一样的黑眼睛盯着我看。 “妈的,目前为止都灵验了!”我心说,“如果那梦没错的话,这小白狐以后是跟定我了。” 可我还有一份疑虑——这件事,究竟应不应该告诉宫二?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我应该告诉宫二。可是我又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一来小白狐把这龙甲托付给我,而没有交给宫二,就一定有它的原因;二来,我怕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宫二,他会对我产生一些想法,如果说他认定了我就是那个“有缘人”的话,我势必还要跟他们有一番周旋,而我已经不想再跟他们这一伙人参和在一起了。 想来想去,我决定先把这件事压下去,如果真有非说不可那一天再讲无妨。 主意已定,我便收拾起东西,准备搬去医院住两天,临行前我给那畜生留够了食物,便把它锁在了屋子里。 我开车回到医院,大伟仍然在昏睡当中。 我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工夫,护士过来查房,见到我,竟然问:“咦,病人的父亲走了么?” 我一愣,问:“父亲?他父亲来过?” 护士道:“是啊,一个精瘦的老头儿,头发花白,穿着怪怪的。” “精瘦的老头?!”我一听护士这话,就断定来过的人绝不是大伟的父亲。我跟大伟是高中同学,他爸我见了不知道多少次,如果那老爷子都算精瘦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胖子了。 我的职业常常让我过度敏感,一听说有陌生人来过,就忙问护士那人的具体相貌。可是一个人的相貌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用语言形容的出来呢? 我提出要看医院的监控录像,却被护士拒绝道:“医院的监控录像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她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任何公共民生场合的监控设备在没有公安机关介入调查的前提下,的确不能随便给外人查看。我软磨硬泡了一阵子,可那护士就是不同意,说这事也不归她管,还说我这人疑神疑鬼太奇怪。 她这一说,我也是一愣,心说真的有可能就是自己疑心了,没准是别人走错了病房也是有可能的。 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所以从那天晚上起,我便一刻不离地守在大伟的身边,没有离开半步。 大伟人倒是老实,整个人跟个植物人一般,吃喝拉撒睡都有护士照看,我呆在医院除了感到无聊以外,也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大伟没到深夜子时,总是会浑身发抖,冰冷异常,但医生对此也一筹莫展,一切只好等宫二来了再做打算了。 第三十五章 道医 三天后,宫二和老朱如约来到了医院,这两个人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休整了两天让他们显得神清气爽。我们三个人见面寒暄了一阵,宫二便给我介绍了一位名叫商成勇的老中医。 虽说人家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道医,而非中医,不过在我这样一个外行人看来不过都是大同小异,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商成勇看上去大约五十来岁的模样,戴着一副眼镜,皮肤黝黑,看上去老实本分,一对儿招风耳显得特别扎眼。他有那种医生所特有的,能让人感到心安的气质。 第34节 宫二对我说,这人并不是从河北找来的,而是辽宁本地人,现居本溪,是宫二父亲年轻时的朋友,对那些阴邪怪病很有研究。 不管是什么医生,来看病人最先开始的四个步骤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望闻问切,之后开始给大伟号脉。 我见那老头儿眉头紧皱,一边号脉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气,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号完脉,商成勇回头问我,道:“这小兄弟夜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应?” “子夜的时候,浑身发冷颤抖,偶尔有咬舌头的情况,其他时间都没什么异常,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我如实说道。 商成勇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体内阴盛阳衰之兆呀!我看他脉搏,体内阴阳紊乱,五行移位,虽然有桃花木剑帮他挡了一截,不过,尸变恐怕是迟早的事情。” 一听这话,我连忙问:“老爷子,您想想办法。” 商成勇站起身,坐在一旁,说:“他的情况与普通尸毒不同,一来你们所说的那具女尸积攒了千年的怨气,使得毒性猛增,二来那女尸腹怀妖种,又与正常人尸毒不同,这病——我也没有办法。” 宫二在一旁道:“商叔,这兄弟是因为救我才中了尸毒,无论如何,您一定得想想办法,起码不能让他尸变呀。” 商成勇道:“这你放心,我与你父亲虽然交情不多,但一直都很敬仰他的为人,这一次你们宫家人来找我帮忙,也算是给我商某人面子,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对付他这病,我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老朱听商老头儿这么说,撇撇嘴道:“你这老头儿真不实惠,你既然还有办法,刚才说那些废话干嘛呀,赶紧想办法呀。” 老朱这人,说话一向是无遮无拦,有什么说什么,绝不拖沓,也不含糊客套。宫二和我不在意他说的那些话,可商成勇那老头儿一听这话却是沉下了脸,冷哼一声,道:“哪里冒出的崽子,真不懂规矩!” “挨我操!”老朱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气,当即就要开骂。宫二和我见状,赶忙劝阻老朱,把他赶出了病房。 我和宫二两个人好说好商量,才又把那商成勇哄高兴了。 商成勇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现在这年头,什么规矩什么辈分,早就乱了套了,我要是真跟他动怒未免太有失我的身份。” 我和宫二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骂那老头儿装逼卖乖。 商成勇想了想,摇头晃脑地说道:“正所谓尸毒易解,怨气难化!要使他不发生尸变,我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若是想要让他醒过来,也只能怪老朽才疏学浅,这世间,恐怕只有湘西的陈药师能够化解他身上的尸毒喽!” “陈药师?他是谁?”我焦急地问,“我们可以去找他呀。” “找陈药师?”商成勇阴阳怪气地哼哼了两声,说道:“那湘西药王,可不是那么好找的,退一步讲,就算你们真的找到了他,他也未必会答应救人。” 我听了一愣,问:“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商成勇没有搭话,我又看看宫二,见他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湘西药王陈药师为人脾气古怪,常年隐居湖南湘黔一带,早年曾经是名震湘黔一带有名的道医,化解过无数阴邪奇毒,人送绰号药王。后来因为人生变故而隐居山林,潜心制药著书,不再出山。已经几十年没人见过他了,传言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商成勇撅起了嘴,说:“传言毕竟是传言,那陈药师究竟死没死,恐怕没人能够知晓,不过我敢肯定的是,化解这样的尸毒,对于陈药师来讲实在是小菜一碟。” 我赶忙对宫二说:“那我们赶快去找那个陈药师吧,救与不救是他的事情,不过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兄弟变成这副模样。” 说完,我看宫二面露难色,心里一沉,说:“如果你和老朱不想去的话,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商成勇在一旁给我泼凉水,道:“没有宫二宫家这块牌子,你就算到了湘黔,连陈药师的影子都见不着。” 我一听说这事还必须得宫二出马,当即说道:“宫二,大伟是我的好哥们儿,你就麻烦一趟,带我过去吧。” 宫二见我苦苦相求,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小川,不、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 他吞吞吐吐不再继续说下去,似乎他与那传说中的湘西药王陈药师之间还有什么瓜葛。 “实在是什么,你快说呀!”我焦急地问道。 商成勇一拍大腿,道:“陈年旧账啦。” 我越听越糊涂,难道说宫二还跟那陈药师结过梁子?可听那陈药师几十年没有出山,年岁应该比宫二大上许多,既然如此,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与那个陈药师有过结的,不是宫二,而是宫家! 宫二想了想,最后一咬牙,下了决心,道:“小川,你放心,大伟的忙,我宫二帮定了!湘西这一遭,咱们走定了!” 我听后一喜,连忙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吧。” 这时候,老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外面回到了病房里,听到了我们谈话,就道:“出发个屁呀!现在是什么时候?春运你懂不懂?别说是火车票,就连机票都是一票难求,要我说,等开春以后再走不迟。” 商成勇也说:“没错,这位兄弟,你是叫小川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事情毕竟没法改变,你们总不可能坐着汽车去湘西吧,再者说,我早先也曾听说那陈药师只在春暖花开之时才会露面,冬天的时候,他就像冬眠一样住进山洞,外人根本找不到他。” 我又看看宫二,他也点头说之前也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我一叹气,心说那湘西药王毛病还真多,胸怀济世之方,却隐居不出,而且冬天还不见人,不过转念一想,这时间但凡有些真本事的天才,哪一个没有几件怪癖呢。 商成勇见我不放心,就道:“小兄弟你放心,有我商某人在,你兄弟绝没有尸变的可能,我待会儿给你们开个方子,你们照我所说的办,就不会有问题,充其量也不过是因为用食管进食,人会略微消瘦一点罢了。” 我点了点头,毕竟,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商成勇给我开了方子后,我们三个人把他送出了医院。中午的时候,大伟的舅老爷黄老头儿从农村赶了过来,准备接替我照看大伟,我就和宫二、老朱两个人去了街上的一家火锅店吃了顿涮羊肉。 老朱一边喝酒还不忘一边骂那个商老头儿装逼,自己天津朱家如何如何能耐。 我见他块头不小,酒量却极差,不禁哑然失笑,这也是我这几天第一次如此轻松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问宫二,“你们两个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宫二叹声气,说:“这一次我们出来寻找龙甲的任务失败了,不过过年还是要回家复命的。” 我一听宫二谈起龙甲的事情,心头一紧,暗说你们两个人所要寻找的龙甲很可能就是摆在我家里茶几上的那一块王八壳子。 有几次我都差点趁着酒劲把小白狐给我龙甲的事情说出来,但一想到那奇怪的梦和金香玉宝函中的锦囊木牌,满肚子的疑问让我有些顾虑,终究还是瞒下了这件事,转而问:“宫二,我张小川的世界里,一张桌子上喝过酒那就是哥们儿了——” 我话没说完,就听老朱在一旁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对!都是哥们儿!不都说你们东北人老能喝了么,来小川,干!!” 我和宫二相视一笑,那老朱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 宫二点点头,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压了一口酒,酝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所要找的龙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了不让他们两个人起疑心,我特意加了一句,“很值钱么?” 第35节 宫二犹豫了一下,对我道:“在懂行的人手中,那东西是无价之宝,而在不懂行的人手中,却分文不值。” 我佯装一愣,问:“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你快跟我说说,不然我这心里总是痒痒的。” 宫二干了一杯啤酒,而后说:“这里面牵扯到一些玄乎的东西,是真是假,现在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要是想听,我讲给你也无妨。” 第三十六章 万术之源 宫二所讲述的故事,发生在遥远的上古时代,那是一个神话和历史还没有完全区分开的时代。 故事听上去,多少有些老生常谈了。 相传在上古华夏,有两个异常凶狠强悍的部落,分别是黄帝部落与蚩尤部落。黄帝自西方而来,礼贤下士,安抚百姓,象征着礼仪之师;蚩尤被认为是东夷蛮族,凶狠残暴,两大部落争夺统治华夏,于是在逐鹿发生了一场大战。 客观来讲,当时的蚩尤部落虽然被称作是蛮夷,可实际上其文明程度却远远高于黄帝部落,已经懂得用青铜、生铁铸造武器、铠甲,所以战争初期黄帝一直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被蚩尤部落打得节节败退。 不过黄帝此人,大有枭雄的意味,自己能力虽然一般,军中麾下却是能人辈出。黄帝在得到了风后、力牧两位圣贤的帮助,总算是勉强跟蚩尤部落打成一个平手,却无法再进一步。 反观蚩尤部落,将黄帝军队困于太山之下,施展妖术,致使山内三天三夜云雾冥冥,令黄帝部落不见天日。 万般无奈之下,黄帝只好求助于九天神明,终被西王母感召,遂命九天玄女下凡帮助黄帝。 终于有一夜,黄帝军中但见轩辕丘之上雷鸣生动,恍如白昼,黄帝率军前去查看,就见到一人面鸟身的异人凌空而降,这个人便是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手捧一精美玉匣,递给黄帝,黄帝打开一看,发现上面有一本天篆文册,这文册便是传说中的《龙甲神章》。 据说黄帝依据着《龙甲神章》上面的讯息,制造出了指南车以供士兵找寻方向,随后,九天玄女又传授给黄帝三宫五意,阴阳之略,太乙遁甲,六壬步斗之术,阴符之机,灵宝五符五胜之文,以及兵符印剑,至此,九天玄女成了黄帝部落的军师。并教导黄帝用夔牛的皮做成军鼓雷鸣,终于击退了蚩尤部落。蚩尤部落溃逃东南,随时间渐渐衍生出了三苗九黎部落。 之后,九天玄女回天复命——黄帝就命令风后研究《龙甲神章》。 《龙甲神章》内容庞杂,无所不包,以至于就连风后也只能看懂《龙甲神章》中的一小部分内容。其中最让人瞩目的是,《龙甲神章》之中宝函“奇门遁甲”四千三百二十局,可风后只读懂了很少一部分,最终风后只将《龙甲神章》推演出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再加上九天玄女传下的太乙、六壬,可见中国上古最有名的三大占卜(奇门、太乙、六壬,俗称三式)尽皆出于《龙甲神章》。《龙甲神章》也就是万术之源! 后来,经过姜太公、范蠡等代代军师之手,一直传到了后世汉代黄石老人的手中,黄石老人将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精简成七十二局,传给了刘邦麾下第一军师张良,再后来经后世诸葛亮、刘伯温等人的改造,致使今日所见之《奇门遁甲》与几千年前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 三大占卜各有分工,六壬主天观北斗,星辰演幻;太乙主山川地里,神算章法;奇门主五行阵法,人事兴衰——即一天一地一人事。 宫二他们所要寻找的,就是那所谓的龙甲神章。黄帝时期没有纸张,往上推论,所谓的《龙甲神章》就很有可能是雕刻在甲骨之上。 我安静地听宫二讲完这个故事,心中不禁感到惊异,这世界上竟然有人拼了命地在寻找神话时代的东西!要是以往,我可能毫不留情地骂对方是傻逼,但我现在骂不出口,毕竟,如果我的推论没有错的话,那《龙甲神章》现在就在我家里面! 宫二问:“小川,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我缓过神来,忙说:“没什么没什么,这故事太玄,听的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宫二笑了笑,说:“玄?我不觉得玄!想当初,西方的亚特兰蒂斯还说是一个神话,可是现在的考古发现却在一点点证明,古时候在大西洋里的确有过文明存在的迹象。” 我六神无主,脑子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浑浑噩噩地说:“那祝你们早日找到那个《龙甲神章》吧!” 席散之后,我与宫二和老朱分别,回到了医院,把商成勇开的方子转交给黄老头儿,嘱咐他按时为大伟上药。 说是上药,其实,那商成勇开的方子里根本没有药的影子,只是说,每到子夜来临的时候,取两枚生鸡蛋让大伟窝在手中,然后分别在大伟的脚底、肚脐、耳垂、唇峰、眼袋、下巴上涂上朱砂,之后便是放一些陈年的糯米顺食管喂给大伟。 回到家里的时候,小白狐和龙甲都安然无恙。我盯着那龙甲怔怔发呆,心说这东西难道真的就是四千多年以前经九天玄女之手传下来的《龙甲神章》么? 我反复观看龙甲,上面的确有很多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这就是天篆龙图文? 可就算这就是《龙甲神章》,四千多年以前的文字,到如今,谁还能认得?退一步来讲,这龙甲上面虽然有文字,但毕竟碍于面积,书刻的文字撑死也就两千字,靠着两千字就能推演出什么奇门遁甲、太乙、六壬这样玄妙的东西么?我表示非常怀疑!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压下来,不告诉宫二,起码一切等他能救了大伟再说!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一个人在家守着小白狐,把自己灌成了一摊烂泥,我给小白狐的饭食里添了些酒,没想到这小家伙吃完喝完,也晕晕乎乎,东倒西歪起来,惹得我哈哈大笑——从离开警队以后,我还是第一次喝成这样。 转眼,时间就到了三月中旬,大伟按照商成勇的办法治疗,虽然没有什么成效,但也的确没有发生尸变的迹象,只是人开始消瘦了下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新枝嫩芽渐渐萌生,连东北这样的北方也终于露出了春意。 三月末的时候,宫二和老朱如期而来,三个人商量着怎样去湘西找那个陈药师。 宫二说,他回到家里跟他父亲有过交流,说是让我们先往辰州一带去找一个人,在他那里也许会得到陈药师的消息,但也不确定,毕竟那陈药师已经闭关几十年了。 我们三个人不再耽搁,定了火车票,准备隔天就前往湖南。 临行前,我想把小白狐放在家里,可那小畜生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像是知道我要出远门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一开门,它就一下子窜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没法摆脱它,万般无奈之下,就只好把它也带去了湘西。 宫二和老朱见到那只小白狐吃惊不小,急忙问我原有,我把事情的原委跟他们两个人交代清楚,但没有提及龙甲。 老朱始终觉得这小家伙不吉利,一心一意要把小白狐赶走,不过宫二却点头称赞,道:“小白狐感恩你救命之恩,愿意忠心护住,这份知恩图报的心思,不知比人强了多少倍。” 我安排托运小白狐,几个人坐了将近一天一夜的火车,总算是来到了湖南。 第二卷 湘西药王 第一章 抵达湖南 到达湖南长沙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我们三个人找了间宾馆,宫二手头宽敞,费用全出,我也没跟他客套,他这人一看就是富家公子。 我们三个人在外面买了些宵夜,坐在宾馆的床上,一边吃一边谈。 熟食的香味儿把小白狐也引了过来,老朱一看到它就喝道:“小畜生,滚一边去,一股骚腥味儿,恶不恶心人?”说着就要拿拖鞋去抽小白狐。 我看小白狐那黑豆似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于心不忍,就分些吃的给它,“小白,来,这个给你吃。” “我操!还他妈小白?你恶不恶心,老子身上的鸡皮疙瘩挠下来都够煮成小米粥了!”老朱撇撇嘴说道。 我白了他一眼,道:“闭上你的猪嘴吧,它总得有个名字不是?” “要名字?就叫他畜生呗。”老朱调侃道。 第36节 “行了行了,时间都不早了,咱们赶紧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办呢。”宫二插话道。 我就问:“对了,宫二,咱们只知道那陈药师身在湘西,可我查了一下,湘西那么大的一个区域,咱们毫无目的地寻找如同大海捞针呀。” 老朱咂咂嘴,说道:“哎,小川!你不是私家侦探么,你都能找到那狐狸的坟墓找不出湘西药王么?” “你别在那放屁呲得我,”我说,“找林群那一伙人容易,因为他们在城市里有生活的痕迹,而且那里毕竟是我的老家,你让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湖南找一个几十年不出山的老药王,我上哪儿找去!” 宫二道:“小川说的没错,不光是你这样的外人,就是很多跟那陈药师一个年代跟他有过接触的人现在也说不上来他人在那里,只是有人说他常年在湘黔一带隐居。”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 宫二道:“湖南有一个人,他是我父亲生意上的朋友,以前就是在湘西一带混,后来发了财就搬到了长沙。这人消息灵通,而且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跟陈药师有过交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去找这个人问一问究竟了,所以在临来的时候就跟他约好了明天见面的事情。” 我从见到宫二一开始就对他的身世很好奇,只不过当时相处不多,也就没好意思开口去问,自打我们几个从狐仙墓里面劫后余生,彼此之间熟络了不少。他一说到这里,我便又一次对他的家世起了兴趣,问:“宫二,你们家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呀,怎么结识的都是这么古怪的一群人?” 老朱一听我这话,当即瞪大了眼睛,说:“好家伙,合着你还一直不知道我们宫二少爷家里是干嘛的呐?” 我摇摇头,宫二见了笑而不语,问:“那你觉得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呢?” 我想了想,说:“我一开始觉得你可能是一个盗墓世家的子弟,因为我还记得当初咱们在狐仙墓里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你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那应该是行内的暗话唇典吧?” 宫二和老朱听完我这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的确是盗墓贼中的暗语,可是,懂得这些暗语的人未必就都是盗墓贼呀。” 我们三个聊了两句。我记得当时宫二先是对我说:“无有元良,看山望岭,敢问路出樵人。”之后又问我“莫不是一江春水景两岸,浪淘沙?” 我问宫二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宫二对我解释了一遍我才恍然大悟。 “元良”二字是指盗墓贼同行之间的称呼,前面加上“无有”二字是代表客气的说法,“看山望岭”发作谐音“砍山挖陵”盗掘帝陵,“敢问路出樵人”就是说师出哪门哪派。 第二句话“一江春水景两岸”意思是说,虽然我们都做着跟死人有关的行当,但性质却大不相同,“浪淘沙”的意思是守陵人! 我问宫二,为什么守陵人被称作“浪淘沙”。宫二解释说,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盗墓一直都分为三种,即官盗、民盗与军盗。东汉末年曹操曾经创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军方盗墓机构,分为两派,即摸金校尉与发丘中郎将。但要说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有明确文字记载的官方盗墓机构,要追溯到北宋末年。 据史记载,北宋靖康元年,金国大将完颜宗翰率兵南下,攻陷北宋东京汴梁,俘虏了宋徽宗与宋钦宗两位皇帝,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靖康之耻”。岳飞的《满江红》就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不过,金国虽然攻陷了汴梁,但他们深知自己还没有能力统治那么大的领土,也无心在这里立足发展,于是就在汴梁扶植了一个傀儡政权——北宋旧臣刘豫所创建的大齐。 刘豫本身就是傀儡皇帝,自然不会去管什么百姓民生,就一门心思想着搜刮民财,但当时的宋朝已经今非昔比,百姓也不富裕,于是刘豫皇帝就下旨设立了一个盗墓机构盗取了北宋十几座帝陵,发了一笔横财,这盗墓机构里的人就被称之为“淘沙官”。淘沙也就成了盗墓的代名词之一,行话里取宋朝词牌名“浪淘沙”代指守陵人这样的职务。 相传守陵人是在封建时代专门守护帝王将相的陵寝的人,他们各个本领高强,而且忠心护主,世代相承,吃朝廷俸禄,铁杆庄稼,只不过这种职业早就已经随着封建制度的瓦解消失在历史中了,建国以后,所有大规模的帝王陵寝全部都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文物,由国家派人专门看守,变成了旅游景点。 听了宫二的解释以后,我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羞怯,就问:“那你们家到底是干嘛的呢?” 老朱和宫二对视一眼,说:“我们宫二少爷的家里是做古玩生意的,在整个河北省的地上地下文物交易中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这么说来,那我们明天要找的人也是做古玩生意的喽?”我道。 宫二一听我这话,流露出不屑的神情,道:“他哪里算是什么做古玩生意的人,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倒卖文物的贩子。这人姓周,名叫周铁民,白手起家,早年就在湖南西北一代盗墓发了财,当时还是个掌眼。” 我道:“宫二,你就别再跟我整这些个行话了,什么叫掌眼,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 宫二笑笑,说道:“所谓的掌眼,就是盗墓团伙中的头头。一般的盗墓团伙在下地进入墓室的时候,总会留一个人在地上望风,因为盗墓活动一般都在黑夜,所以要求望风的人眼力要特别好,所以叫掌眼。在盗墓团伙中,谁都想蹲在外面做指挥官,别人溜进墓室摸金,一旦事发自己第一个逃之夭夭,墓地下的人是死是活只好听天由命。” 我一愣,道:“这样的人还能做头头儿?” 宫二点点头,道:“先前我也曾经听我父亲提起过,这个周铁民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早年自己做掌眼的时候,跟着自己的兄弟下斗摸金,把奇珍异宝递出去之后,还在墓室里做着发财的美梦时,那掌眼就已经用一块大石头把墓道的洞口给完全封住,自己一个人独吞财宝了。” 老朱一听这话,义愤填膺地骂道:“我操,所谓盗亦有道,出来混江湖的,怎么着都得个义字当头,这么没人性的家伙迟早要栽跟头!” 我也说道:“什么义字当头呀,我看你是《古惑仔》看多了,这个世道,树倒猢狲散,危急关头谁也顾不得谁,都想着为自己好。我当警察那会儿,但凡是犯罪团伙中的第一个人被抓到,根本不用什么严刑拷打,立马老老实实全盘托出,尤其是做这种旁门左道的生意人,说带地,不过都是流氓假仗义罢了!” 第二章 周老板 第二天中午,我们三个人去往长沙的一家名叫“湘客留”的酒店与昨晚我们所谈论的周老板见面。 走进周老板预定的包厢,进屋一看,里面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那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六十不到,浑身精瘦,浓眉大眼,脖子根上有一条醒目的刀疤,不过看样子不是外伤,而是手术的刀口。宫二给我和老朱介绍说,这人就是周铁民周老板。 我一看周铁民的样子,就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晚上宫二不屑地称他为倒卖文物的贩子。在我的印象中,但凡是搞古董收藏与买卖的人,一般都是文质彬彬一脸书生气,可这周老板却全然不同,金手表,金戒指,一身的名牌西装,看上去活像是一个暴发户,而跟文人扯不上一丁点的关系。 不过这周老板人倒是很热情,见了我们也不摆辈分,直呼我们几个人做小兄弟,还介绍他身边的那个身体结实的年轻人,说那是他的司机,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年轻人是他的保镖。这样一个笑脸相迎的人,实在很难想象他年轻的时候竟然干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勾当,真是人心隔肚皮,世事难预料呀!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即便是再要紧的事情见面也都不会直入主题,一定要先是客套一番,说几句毫无关系的废话不可。 周老板问了宫二一些家长里短,什么父亲的生意怎么样,宫家老太爷身子骨是否还结实。宫二这个人与我和老朱不同,很老成,应付这种客套的寒暄他十分在行。 闲聊了两句,周老板让服务员上菜。这是我头一次来到湖南,桌子上摆着的全是湖南特色菜,什么香辣梭子蟹,豆鼓剁椒蒸芋头,香辣刁子鱼,潇湘猪手,梅干菜扣肉等等等等。 我跟老朱看着满桌的各色菜肴,不禁吞起口水,拿起筷子,也不客气,一阵风卷残云胡吃海喝,大饱口福。 借着酒劲,大家也都聊得开了,周老板就问:“宫二,临来的时候,你父亲给我打电话,说你们要找湘西陈药师?” 宫二点了点头,道:“是,我也知道药王隐居多年,不好请出山,不过行医之人应当胸有悬壶济世之心,只要我们诚心相求,我想药王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周老板叹了口气,说道:“这个——还真是不好说呀,在湘西,老一辈的人都应该听说过陈药师这么一个人,这一方面因为他医术高超,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那个古怪的性格。他这个人不是一般人能琢磨的透的。” 宫二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事到如今,我们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周老板想了想,又道:“不过据我听说,那陈药师并不是闭关自守,不再行医。我记得十几年前的时候还有传言说,他隐居山中,给湘黔地区的寻常百姓免费治病,他隐居山中,不是不再行医,而是为了躲避江湖事端。” 宫二没有答话,周老板顿了顿,点燃一支烟,说:“宫二,我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 宫二立马回应道:“周叔,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周老板道:“这如果是别人去找陈药师看病,也许还有希望,不过要是你去,恐怕……” 周老板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他的话中所隐含的信息其实跟那个名叫商成勇的道医如出一辙——没有宫家这块招牌请人引路,我们根本就见不到湘西药王,可是如果宫二跟着我们一块去,却又有麻烦。 宫家跟湘西药王之间一定是有些恩怨的,只不过这是宫二的家事,我不好过问太多。 第37节 一时间,酒桌上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周老板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说:“不过,你的那位朋友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呀,非得那陈药师,别人治不了?” 宫二一脸沮丧地回答道:“尸毒。” 周老板一听“尸毒”这两个字当即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问:“宫二,最近下过地?” 宫二点了点头,周老板眼睛放出光来,我一猜他的心思就是想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古董,但他明晓事理,知道在这个时候问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合常理,就道:“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会中尸毒?” 老朱闻听此言,笑道:“周老板,你这是什么话呀?中尸毒,难道还跟年代有关?有人规定二十一世纪古墓里不允许有尸毒么?” 老朱喜欢插科打诨,周老板身边那个司机一听老朱有些无礼,当即瞪了他一眼。 周老板连忙摆摆手,说:“当然是没有这种规定,只不过,但凡是有粽子尸毒这样的古墓,大多都是王公贵族的大墓,经过民国与新中国成立初年,这些墓差不多都被挖光了,寻常古墓里,没有较好的防腐技术,也就没有什么粽子之类的东西,自然就没有尸毒了。” 宫二道:“周叔,那位朋友对我有救命之恩,不论如何,我都要去找到那个陈药师试一试。您早年在湘西混得开,想必多少有些门路。” 周老板哈哈一笑,说:“宫二你太客气了,放心,这忙我肯定会帮你,不过至于你最后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个陈药师还要看你们哥几个有没有那个造化了。我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人,大家都叫他岳麻子,早年的时候他曾经跟陈药师有过交集,你可以尝试着去找一下他。” “他人在哪里?”宫二急切地问。 周老板却说:“岳麻子这个人,也是居无定所,不过眼下这个时节,你们应该可以在古丈县双葫芦村里一家客栈找到他。” “客栈?”宫二一愣,“他是一个赶尸匠?” 周老板点了点头,说道:“我年轻的时候,跟他有过合作,这个人爱财如命,我回头给你们一封引荐信,要找陈药师,我估摸着他可以帮到你们。如果你们赶得着急,下午我就让小王开车送你们去古丈县。” 我们三个人连声称好。 于是,席散之后,我们三个人回到宾馆,收拾了东西,带上小白,坐着周老板司机开的车往古丈县去。 司机看到我手中抱着一只狐狸,脸立马拉的跟长白山一样,我就只好把小白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汽车驶上高速以后,我低声问宫二,一个年轻时的盗墓贼文物贩子怎么会跟赶尸匠搞到一起去,还说什么有过合作。 原来,自古以来当权政府都对盗墓这样的非法活动严令禁止,新中国自然也是如此。当初周铁民下斗盗墓,取得了明器,可这些明器要想从深山老林里运到城市里,势必容易被人发现,盗取文物这是重罪,很有可能要蹲窑子。 那周铁民是何等聪明,见手中的明器不好运出去,再加上他胆子大,竟然想到了有名的湘西赶尸匠。 “赶尸、落花洞女、蛊毒”,这三样东西俗称湘西三邪,其中赶尸的名头最响,别说是湘西本地人,就是外地人也都知晓,从小我就看林正英的僵尸片里演的“湘西赶尸,生人回避”。 赶尸匠运送尸体回归故里,一路鸣锣开道,生人回避,常年行走在大山之间,即便是有人看见了,也都唯恐避之不及,更别提敢上前盘问。 于是,周铁民就与一个赶尸匠勾结,将墓里带出的明器藏在赶尸匠所赶尸体的身上,这样一来,既能够将明器安然无恙地运送出山,又能够掩人耳目,悄无声息。 我在暗自佩服着周铁民的聪明时,心里也很兴奋,这一路,难道真的会遇见赶尸匠么? 第三章 双葫芦村 汽车驶上高速公路后,一连马不停蹄,等赶到古丈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周老板的司机对我们说:“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双葫芦村,你们自己去找吧。”说完就把我们三个人扔下了车,自己一个人绝尘而去。 老朱冲着远去的汽车,骂道:“我靠!你神气你妹啊?不就是个司机么,一脸欠扁的样子!” 老朱说的没有错,这个司机一路上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就跟我们三个人欠他十几万一样难看。这样的人一向都是狗眼看人低的货色,如果不是有求于他们这样的人,我也忍不住想要上前痛扁他们一顿。 我们在古丈县住了一晚,第二天准备打车去双葫芦村,却没有一个司机肯拉我们,理由是路程太远、太偏,拉不到回头客。我们又去了当地的客运站,发现也没有直达的客车。看来那个双葫芦村跟千山八风口附近的挡马寨一样,是一个一场闭塞的小山村。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三个人到当地的租车行租了一辆破旧的桑坦纳准备自行开车前往。没想到租车行的伙计一听说我们要去双葫芦村,立马把租价提高了一倍。说是那边的道路颠簸,对车子损害太严重。没有其他的办法,于是我们三个人只好付了租金,买了一张当地的地图,准备自行开车前往双葫芦村。 盘山道一圈接着一圈,在离双葫芦村还有一两公里的时候,已经没有柏油路了。 无奈之下,我们把车子停在路的一旁,三个人步行往双葫芦村走。 小白一下车,看到了青山绿水这一幅乡间景色,立马开心地又蹦又跳,四处乱窜,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想要去找他,老朱却劝阻我道:“小川,别去找那小畜生了,你还真把它当狗养啊?我跟你说,狐狸这种东西,你最好离它远点,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宫二也说:“那狐狸要是认你这个主子,你不用去找它,它自然会回来找你。” 我想想也对,就没说什么,继续埋头赶路。 到了双葫芦村我们才知道,为什么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往这样的地方跑。这里实在是太过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竟然坐落在山阴之处。我看看方位,知道这个村子八成是一年到头阳光也照不到,在加上村前有一条小河,此时不是汛期,河水差不多都干涸了,只留下一汪湿地,跟沼泽没什么两样。 村子里不过十几户人家,我们走进村子,村里人烟稀少,偶尔走出来的几个村民,一个个面黄肌瘦,一脸病恹恹的样子,活像是一个死人村。 我虽然不在农村生活,但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要问我玄学上的东西,我不及宫二和老朱,可是要说这村子里有什么古怪,我很快就察觉了出来。 一般的农村家里,为了防盗,常常会养狗看家,所以往往一来到农村,还没等听见人声,四周就都是一通犬吠,但我们走进这个村子里这么长时间却连一声犬吠也没有听见。 还有一点反常就是门槛的高度与位置,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不过在东北,农村家里的门槛都是只在住房的门前立着,而这双葫芦村就连农家院的大门也都立着门槛,而且门槛过了膝盖,很高。 顺着往里面看,竟然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村户家里都有三道门槛,在看房屋门楣之上,都贴着黄表纸朱砂笔勾画的符箓与八卦镜。 这三道坎加上驱魔辟邪的东西使得这个原本就出在山阴之处的山村显得更加古怪。 我心说,难不成这些东西都是为了防僵尸?难道所谓的湘西赶尸中的尸体真的能够自己活动? 时间仓促,我也来不及多想,根据周老板的指示,我们这一次是要找村中的一个王寡妇,说是如果找到她就有机会找到那个跟周老板合作过的赶尸匠。 我们在村子里看见几个正要上山砍柴的老大爷,宫二就上前问:“大爷,请问你们村子里哪户是王寡妇的家?” 那砍柴的老头一听到我们要找王寡妇,当即脸色一变,慌忙说:“不知道不知道,没听过什么王寡妇。”看那样子就好像是见到了瘟神一般,说完就慌忙往前走,任凭我们三个跟在后头怎么问,他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寻人不成,我心里多少有些疑问,道:“这村子里的人是不是长期闭塞都不会跟外人打交道了,问一个人都这么费劲?” 老朱点头道:“就是就是,这小破村一共就这么几十户人家,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第38节 宫二犹疑了一下,说道:“我看这老头儿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应该是那个王寡妇!” 一切正如宫二所言,我们在路上又问了几个村民。那几个村民有男有女,一开始看到我们是外来人都挺热情的,不过每当我们一提到“王寡妇”这四个字,他们立马脸色一变,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 我们几个正打算挨门挨户地逐一排查,突然从村头冒出来一个剃着寿桃头的八九岁小男孩儿,手里拿着个拨浪鼓,蹦蹦哒哒地跑了过来。 我没想到老朱这么喜欢小孩儿,他一见了那小男孩儿,脸都要乐开了花,对我们说:“你们先甭敲门了,这时候,问大人步行,就得问小孩儿,童言无忌嘛!” 说着,老朱就走到路中央,挡住了那小男孩儿,道:“小伙!来来来!” 那小男孩儿看到我们三个人先是一愣,然后问:“你们三个要干嘛?” 我心说这农村的小孩儿就是与城里的不同,天生骨子里就有股闯荡劲头,胆子大,不过防备心却也小。 我还以为老朱能有什么巧妙的办法,弄了半天,他也就从口袋里翻出一块士力架在那小男孩儿的面前晃了晃,问:“小伙,想不想吃巧克力呀?” “不想!那是什么玩意,跟屎一样!”小男孩儿脖子一扭,不再看老朱。 我跟宫二闻听此言哈哈大笑,我道:“怎么样,老朱,不是老吹你自己行么,让小孩儿打脸了吧?” “滚滚滚!你俩别在这瞎掺和!”老朱白了我们两个一眼,又转向那小男孩儿道:“不喜欢是吧,没关系呀,你想要什么跟大哥哥说,哥给你买。” 小男孩儿一撇嘴,道:“还哥哥呢,看你那张脸都要比村里刘太爷老了。” 这下子我跟宫二笑的更开心了,老朱脸上没光,下不来台,一看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当即绷着一张脸,喝到:“奶奶个腿儿的,你个小屁孩儿,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不跟你扯没用的了,问你一件事儿。” 小孩儿说:“要问什么你就直说呗,还拐弯抹角的。” 老朱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王寡妇的人啊?她家在哪里你知道么?” 让我们吃惊的是,那小男孩儿一听到王寡妇竟然也是眉头一皱,看上去有些犹豫,不过毕竟不像那些大人那样态度坚决。 我跟宫二一看这招有效,就赶忙加紧问道:“小孩儿,知道就告诉我们,我们几个找她有急事。” 小男孩儿一脸为难地噘着嘴,说:“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娘不让我说。” “没关系没关系,你告诉咱们几个,我老朱对天发誓,谁也不告诉。”老朱一脸眉飞色舞地说道。 最终,在一通连哄带骗之后,小男孩儿终于松口告诉我们道:“你们要找的人在村西杆子沟那边,山的最阴那边。” “得嘞!小伙,我就等你这句话呢!”老朱志得意满,回头向我跟宫二卖弄着挤眉弄眼,说道:“走吧,宫二少爷,张大侦探?” 我和宫二自然也是高兴,就暂且原谅了他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三个人转身高要走,那小男孩儿突然喊住了我们,道:“等等,那个什么巧克力,好吃么?” 我们三个相视一笑,老朱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刚才给你你不要,拿去。” 说完就把士力架丢给了那个小男孩儿,随后向山阴杆子沟那边走,却不知那里龙潭虎穴迷魂阵法已经摆好了就等着我们三人前去。 第四章 喜神客栈 那是一个阴暗、潮湿、闷热的一天,我和宫二还有老朱三个人徒步穿行在双葫芦村一场荒凉的山野之间,临近黄昏时分,我们终于来到了愁云笼罩的王寡妇的家门口。 王寡妇的家地处山峦背阴的极深处,杆子沟的地势低洼,远离双葫芦村里的其他人家,王寡妇的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黑色的屋顶,白色的围墙上面满是青绿色的苔藓,里面似乎是个很大的院子。 还没走到近前,我们三个人远远地便看见了那黑色的大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在临来的时候我就听宫二说过,周老板要我们来这个地方找赶尸匠岳麻子,那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传言中的“赶尸客栈”!是专门供死人歇脚的地方,生人理应回避。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哪里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们几个走到门前,抬头一看,果然,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喜神客栈”。 “喜神”是赶尸匠对自己的“客人”的一种尊称,干这行的本来就晦气,所以尽量都找些吉利的词儿来代替使用。 我们走上门前“咚咚”敲了几下房门,老房子仿佛都跟着敲门声在一起颤抖。 隔了半响也没有人应声,老朱走上前又敲了两下,可里面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我道:“会不会是没人呀?” 老朱撇撇嘴,道:“一个寡妇,不再家里呆着还能去哪儿?”他自己转念一想,脸上又露出淫邪的笑容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去偷汉子啦?” “偷你妹的汉子,你脑袋里面都想些什么呢?”我没好气地冲他道。 就在这个时候,打山上下来一个背着薪柴的老人,看到我们三个人站在王寡妇的门前,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走到近前,用苍老的声音问:“你们几个年轻人,来这里干什么?” 老朱一愣,道:“找人呗。” 那老汉眉头一挑,眼睛瞪得老大,脸上竟然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冲我们急匆匆地说道:“来这里找什么人?快走快走!离这里越远越好。” 我隐约间觉得那老汉话里有隐含的意思,刚要回话,这个时候却听见那喜字大门里面冒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哟,这不是刘老太爷么。” 我和老朱两个人一听那屋子里的声音,嗲声嗲气的,一瞬间从头皮到脚底板,骨头都发酥发麻起来。 老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道:“唉我操,这小娘们儿的声儿也太浪了,看来是久居闺房寂寞难耐呀。” 我知道老朱是在开玩笑,那屋子里的声音嗲得瘆人,听上去让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 我转头一看那个被称作刘老太爷的老汉,却惊讶地发现他老人家面如死灰,脸色白的吓人,看那架势就好像是听见了阴曹里勾魂的阴差叫自己名字的反应。 正疑神间,喜字大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我们三个回头一看,只见门框中站着一个三十出头不到四十的农村妇女。她虽然是这穷山恶水之间乡间寡妇,也穿着跟村妇无异的农家衣衫,但给人的感觉却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寻常妇女。藏蓝色白花粗布大衣保不住那女人玲珑浮凸、丰满圆润的身材,就看她侧身倚在门框上,柳眉杏目,不见衰老,不见沧桑,说起话来九曲十八道弯儿,即便是我们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见了她也不禁垂涎三尺,多看几眼。 就见那王寡妇倚在门口,道:“刘老太爷,人家哥仨都到了我的门前了,你还来掺和什么?什么叫离这里越远越好,我看你是一把老骨头,活够了吧。” 那王寡妇声音温婉,却句句如同针尖刺在了那刘老太爷的身上,吓得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立马掉头走人,走出百十来米才胆战心惊地回头看了看我们三个,似乎是在给我们最后的忠告。 我正回头张望那刘老太爷仓皇的背影,身后的王寡妇又开口问:“哟,哥仨是城里人?” 第39节 我回过神来,跟着宫二和老朱点了点头。 王寡妇道:“既然是城里人,怎么大老远的来这里,总不会是为了找我吧?”说完她呵呵笑了起来。 宫二到底是知书达理之人,为人也算正派,字正腔圆地回应道:“我们的确是来找你,长沙周铁民周老板说我们在你这里可以找到岳麻子。” “长沙那种大地方的人,我这样的山村寡妇可不熟,也不认识,不过你们说的那个岳麻子我倒是熟得不行,”王寡妇说,“你们是他的朋友?” 宫二道:“我们来找他是希望他能带我们去找一个人。” “哎哟,他岳麻子什么时候也有这能耐了,能让你们城里人专门来找他帮忙?你们要找谁呀,说出来,没准姐姐我知道。”王寡妇笑声不断地说道。 宫二留了一个心眼,说:“这个,等那个岳麻子来了,再说吧。” 那王寡妇一听这话,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竟然走上前一手搭在了宫二的肩膀上,说:“看着小哥还不乐意把事情告诉我,得,不告诉就不告诉吧,不过,不管怎么说,来者就是客,快里边请吧。” 我道:“等等,这里不是什么赶尸客栈,只给死人住的么,活人也能住?” 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别扭,不吉利。 王寡妇道:“小哥,我看你是在城里生活的时间长了,不知道我们这些山里人生活的有多难,我家那口子死的早,啥也没留下给我,就留给我这么一间大房子,我就只能用他来谋生。那岳麻子一年到头撑死就来两次,我这么大的店要是广为他准备,那不是太赔了!” 我想想也对,身边的老朱冲我说道:“小川,我就看你总是婆婆妈妈的,怕什么,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呗。” 我看老朱那一副急切的神情,大有西门庆看见了潘金莲的冲动,不禁摇头叹气,跟着走进了院子里。 我一进门就能感觉到这间院子跟双葫芦村里其他的人家都不一样,没有门槛,屋顶的门楣上也没有任何辟邪的东西,这些都好解释,毕竟这里是赶尸客栈,专门为死尸来准备的。 院子的西南角有一棵歪脖大槐树,看上去少说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树杈交错掩映,在灰蒙蒙的天空的衬托下,就像无数只枯手在向天空攀爬。 院子的东墙那边是两间蓄畜栏,里面有三头驴和两头猪。西墙是两间房,供人居住。 王寡妇先把我们三个请进了里屋,给我们几个倒上水,问:“你们哥仨打算在这住下来?” 我和宫二对望了一眼,问:“岳麻子什么时候能来?” 王寡妇一听这话,当即做作地一掐腰,娇气地说道:“你们一提起那个岳麻子我就来气,按理说,他头三天就该来了,可偏偏道现在还不过来,我看没准儿是走到了哪儿尸变了给他咬死才好呢!” 我听了这话,一皱眉,喃喃道:“要是那岳麻子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那可怎么办?” 王寡妇一听就乐了,说:“我就那么随便一说,看把这位小哥给吓得,放心吧,那岳麻子是我们湘西这十几年来最出名的赶尸匠了,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不过是来晚些罢了,你们在这住上几天,我干保准儿不出三天他准来我这儿。” 王寡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还是能隐约看出来她对于岳麻子的迟到感到很不开心,或者说,是很担忧,我心里道,难不成那个岳麻子跟王寡妇是老相好? 一般情况下,赶尸匠做赶尸生意是有固定的一段时间的,冬天太冷,尸体容易冻僵,所以不赶,夏天太热,尸体容易腐烂,所以也不赶,赶尸多发生在春秋两个季节,我们也正是算在了这个时令才来到了这里。 湘西这个地方,位于湖南省西北部,属于沅江流域一带,武陵山脉自西向东蜿蜒境内,西边是云贵高原,东南有雪峰山作为屏障,地势起伏难测,多深山老林,穷山恶水,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鬼神之说盛行的地方。 而所谓的湘西赶尸也有其自己的行使范围,北到朗州常德,不能过洞庭湖,东到靖州,西到巫州,往西南却可以到达云南和贵州这样的地方。相传这些地方之间是古代苗巫传说中鬼国所管辖的地方,才能够行使赶尸的事情,出了这些地方就只能用水运或者车运的方式了。 我们三个人又在王寡妇的主屋里闲聊了一阵子,之后王寡妇把我们三个带进了客房里,让我们先休息,说是给我们准备晚饭去。 老朱盯着那王寡妇看个不停,嘴里嘿嘿笑个不停,跟那寡妇插科打诨道:“别心疼你那些食材哈,哥有钱,多抄韭菜,实在不行把你那驴杀了弄根驴鞭给哥几个尝尝也成。” 王寡妇回头笑道:“就是杀你,也不能杀那几头驴,还指着它们给我干活呢。” 老朱当即就乐着道:“怕啥呀,驴死了,有我给你干活嘛!” 我跟宫二两个人看着老朱越说越下道,估摸着再说几句就该约三更天老槐树下见面野战了,于是就赶忙把他拉回了屋子里。 老朱悻悻地说:“你们两个拉我干什么,聊个小娘们儿你们两个也不让,这寡妇挺热情的哈。” “热情个屁,我看就是你要跳圈发春!”我骂道。 宫二看上去比较小心谨慎,他看看我,道:“小川,你怎么看?” 我沉了一口气,说:“这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这么怕她,这女人肯定不简单,而且,我总觉得进了他们家院子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别扭,不过一时间我也找不出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老朱在一旁道:“真受不了你们两个这么疑神疑鬼的样子。” 我没有理会他,这个时候就听见屋里的后窗发出叮当的响声,我走到窗前一看,心中一喜,竟然是小白! 打我们几个下了车,这小东西就四处乱窜,没多久就不见了踪影,我还以为它不会再回来了呢。 宫二在一旁道:“我就说这小家伙肯定还会再来找你的吧,不过,这小家伙还真通灵性,竟然能自己找到我们。” 我笑了笑,打开窗子,小白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我见它表情不对,低头一看它,之间它两只眼睛冒着绿光,全神戒备地四处张望,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一般! 第五章 陶俑 小白在我的怀里显得非常不安稳,警惕地四处查看,我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 老朱从我眼神中看出了我的担心,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的老天爷呀,小川,你怎么这么疑心,一个畜生有点反常你都要考虑?” 我道:“你懂什么,动物的感知能力要比人类强很多倍,凡是有什么天灾人祸,动物都会比人类先一步有所察觉。” 宫二也赞同我的说法,道:“小川说的没有错,况且这小白狐是东北野仙,灵性本来就强,我们现在身在湘西山区,保不准就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我们周围。” 老朱看样子不愿意再跟我们俩争论,就道:“得得得,你们说的都对成了吧,老子先打个盹儿,晚上起来再去吃饭。” 我顺着窗户往外张望了两眼,看见那王寡妇的确是在生活做饭,于是就安慰了几下小白,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约莫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的时候,阵阵香味儿从主房那边飘了过来。 还真别说,那王寡妇烧饭菜的手艺真是没得说,那饭菜的香味儿生生钻过了门缝,把我们三个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我起身一看,才眯了一会儿的功夫,小白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好暂且不去管它,三个人来到王寡妇的主屋里吃饭。 屋子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四菜一汤,在这偏远的山区,这的确算是一顿大餐了。 第40节 老朱把每道菜都闻了一遍,说:“哟,我说王大姐,真没想到你烧饭菜还真有两下子嘛!” 王寡妇一听老朱夸她,乐得嘴都合不上了,道:“小哥敢情你是喝蜜汁儿长大的,小嘴真甜,我这也就是随便做两道自己拿手的,你们这些城里人,不嫌弃就行啦。” 老朱哈哈大笑道:“哪里会嫌弃,你这饭菜还不一定够我老朱吃的呢。” 说完,就要动筷子去夹碟子里的一块肉,老朱瞅准了就要动手,却“啪”的一下被宫二的筷子给挡住了,老朱没当回事,以为是巧合,转身就要夹另一块,没想到宫二的筷子又挡在了老朱前面。 老朱咂嘴道:“哎,我说宫二,你有病啊?满盘子的菜你非得跟我抢什么?” 我知道宫二小心谨慎,以前我也曾经听闻湘西山区里的客栈老板娘用迷药把客人晕倒,然后在晚上偷走钱财,杀人灭口,丢弃在山野之中,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尸体的踪影。 王寡妇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宫二的心思,道:“哟,这位小哥你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还担心我在你们的饭菜里下药不成?这都已经是什么年月了,谁还干那种勾当?” “那倒不是,”宫二没有畏缩,径直道:“只不过家父从小教导,出门在外,凡事都要留个心眼,没有坏处。” 王寡妇一听这话当即就变了脸,拿起筷子,道:“得得得,老娘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做饭,你们还来怀疑我,不信就算了。” 说完站起身就要走,我接着宫二的话,直接说道:“老板娘,怎么说走就走了,还是因为我们说对了,你下不来台?” “说对个屁!”王寡妇一掐腰,拿起筷子把每盘菜中都夹了一口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对我们说:“给老娘好好看着,这菜里没毒!你们自己吃去吧,等那个岳麻子来了,你们赶紧滚!” 说完就拂袖而去,老朱在后面怎么喊也喊不回来。 我跟宫二对望了一眼,都摇了摇头,心说难不成真的是我们多心了? 老朱看那样子相当不乐意,说道:“你看你们两个那熊样,简直是他妈的扫把星转世啊,挺好的一顿饭,让你们给整的不欢而散,现在人家都以身试法了,还合计什么,开吃吧!” 宫二安慰老朱道:“今晚这事,也许是我多疑,不过咱们小心点总没有错。” 老朱不想过多理论,摆手道:“吃饭吃饭。”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我们吃过了饭,发现那王寡妇正在洗衣服,看见我们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吃饱啦?吃饱了就赶紧回屋去,别烦着老娘。” 老朱本来还想过去套套近乎,但被王寡妇泼了一身的凉水,只好悻悻地回到了房间里。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慌忙赶路,我们几个多少都有点体力不支,吃过饭以后,农村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三个人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特别踏实,约莫到后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胸口很闷,鼻腔里吸进一股板蓝根草药的味儿,顿时精神了不少,就感觉有东西趴在我的胸口。 我伸手过去一摸,竟然是小白。 黑暗中,它的两只小眼睛幽幽放光,四处警惕,让我惊讶的是,它嘴里衔着一种看似草药的东西放在了我的鼻子上,我先前问到的气味儿正是那草药散发出来的。 我打开手机一看,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早,才刚到十一点钟,我看了看鼻子上的草药,长的就像是东北的毛毛狗草,只不过颜色是深褐色的。 “小白,你怎么了?”我开始有点担心,这一段时间里来,我跟小白也生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它平日里特别乖巧,就像能听懂我的话一般,丝毫不给我添麻烦,但是它今天的样子特别反常,自始至终都是全神戒备的状态,就好像大敌当前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院内发出“吱嘎”一声,是木头门被打开的动静。 我心中一愣,心说难道是赶尸匠岳麻子来了?可我听说赶尸匠一般都是晚上赶路,白天休息呀。听见了开门声,小白立马窜到地上,浑身炸毛,我知道情况不对劲,就赶忙下地顺着窗户往外看。 只见外面月黑风高,隐隐有大风嘶吼,似乎是天要下雨。 昏暗中,我竟然看见王寡妇在深更半夜的时候从自己的房子里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她神情紧张,就像是一个入室行窃的小偷,再一看她的脸,我心立马亮了半截。但见漆黑的月光下,那王寡妇的脸惨白如雪,就如同一个纸糊的人! 我心头一紧,大气也不敢出,心说难不成这老婆娘真的要对我们三个下手? 可是,情况跟我想象中的有所不同,这王寡妇走到了院子中央,往我们这边的房子看了两眼,我赶忙弯下腰藏起来。 再一抬头,发现王寡妇并没有往我们几个的屋子里走,竟然开了院子的大门溜了出去。 我知道事情有变,急忙跑到宫二和老朱的床前推他们两个人,却惊讶地发现他们两个睡得就如同两具尸体,我怎么推都推不醒。 心中暗叫不好,果然是被下了药,可转念一想,那王寡妇做的菜她自己也吃了呀,为什么就她没有事呢? 刑侦推理是我的拿手好戏,思量了一会儿,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寡妇的确给我们几个下了药,不过那药不再饭菜里,而是在筷子头上。 这时候,小白看出了我的心思,急忙衔来那深褐色的毛毛狗一样的草递给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草就是解药!我也没工夫去感叹这小白的聪明伶俐,赶忙把那草凑近宫二和老朱的鼻孔。 果然,这两个人闻到了药草的味道当即精神了不少。 我压低了声音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告诉给他们两个,宫二听了狠狠道:“这婆娘果然有鬼!” 老朱倒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喃喃道:“不能吧,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我怒道:“看错你妹,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把你脑袋里的淫虫给倒赶紧了?” 宫二道:“不管怎么说,先出去看看。” 我们三个走出了房间,一出门,却惊讶地发现,王寡妇屋子里还亮着灯,不过里面似乎没有人的踪影。难道说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对,深更半夜不睡觉点灯,这更加让人怀疑,如果有人上前一问,反而就漏了馅。 我们三个出了大门一看,已经看不到王寡妇的踪影,便决定先到她的屋子里去看看这婆娘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全村的人都这么怕她。 想着我们三个就蹑手蹑脚地进了王寡妇的闺房。 闺房里灯光摇曳,竟然发现里面的光亮不是黄色的灯泡,而是两支火红色的蜡烛。 那蜡烛拜访的位置也十分可疑,竟然摆在了床头上面,把整个屋子里显得寒气逼人,异常诡异。 更让我们吃惊的是,那床上的被褥中鼓鼓囊囊,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妈的,果然是偷汉子。”老朱道。 我说:“不对劲,这被褥里面的东西看上去不像是人。” 老朱一听这话,立马冲我瞪眼道:“我操,小川你别吓我,那不是人是什么东西呀?总不会是狐仙墓里的妖种吧。” 第41节 老朱一说这话,跟在我脚边的小白立马低声咆哮表达不满。 宫二一狠心,道:“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我和老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宫二走上前去,酝酿了一下,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褥。 我们低头一看床上那东西,立马吓得头皮炸开了花,小腿肚子立刻软了三分。 只见那床上竟然躺着一个陶制的人俑,个头不大,身上涂油色彩,花花绿绿的,一张白得掉渣的脸蛋分外瘆人,留着一个寿桃头型。 我们三个心头一凉,老朱结结巴巴地说道:“操,操,操他妈,这这里怎么会有个陶俑啊?而且,这么他妈的眼熟!” 我对此也是瞠目结舌,往后退了三步,道:“岂止是眼熟,这他妈就是我们今天白天看见的那个小男孩儿呀!” 第六章 午夜拖尸 那躺在床上的陶俑,寿桃头,手里握着个拨浪鼓,甚至是身上穿戴的衣服,每一个细节都雕刻得惟妙惟肖,这活脱脱就是我们三个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个小孩儿。 见此情况,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陶俑还能活了不成。 老朱饶是胆子大,这一次也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说:“完啦完啦,大白天的活见鬼。” 说完,他就掀起陶俑身上的被子,东摸西摸,我不禁问:“老朱,你找什么呢?” 老朱道:“我看看今天早上我给他的巧克力是不是在这里,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他娘的见鬼了。” 宫二倒是比较沉着,说:“别瞎说,人死之后可能变成僵尸,但那毕竟是人体,一个陶制的人俑,他怎么可能活呢?” 老朱道:“你那么能耐,那你给我和小川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老朱话音刚落,突然“哎”了一声,像是在床上发现了什么。我连忙上前问:“怎么了?” 老朱道:“这被子里面好像有东西。”说完,竟然从褥子地下抽出了几道黄符。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我盯着那黄表纸符箓,不禁说道:“难道说,我们早上见到的那个小孩儿是那王寡妇用妖术变出来的?这么说,她应该知道我们要来这里呀。” “等等,”老朱又道,“先别急着下定论,这里面还有东西呢。”说完,又从被褥里拽出一个样式古朴的信纸,我们几个低头一看,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天干地支之类的东西。 我见了这东西不禁一皱眉,问:“这又是什么?” 宫二接过老朱递过来的信纸,放在手中低头一看,喃喃道:“这个……好像是生辰八字呀。” “生辰八字?怎么会又多出来这种鸟东西?”老朱不禁感慨道。 我跟老朱的反应相同,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个王寡妇肯定是在这屋子里做什么法事,至于这法事究竟是不是为我们几个准备的却不得而知。 就在我们三个人惶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院内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三人一愣,顿时暗叫不好,我连忙道:“快把东西收起来,我们从后窗跳出去,然后折回我们的房间。” 宫二和老朱点了点头,慌忙地把信纸和黄表纸放回原位,又把被子重新盖在那陶俑的身上,三个人蹑手蹑脚地打开屋里的后窗翻了出去。 我们翻出房子,跑到住房和我们客房之间的阴暗拐角处,静静地观察着下一步的动向。 外面狂风怒吼,闷雷阵阵,大雨眼看着就要下起来了。 黑暗中,我们几个也看不清那王寡妇的模样,只能从主屋里的烛光映射下勉强看到那王寡妇的一个轮廓,她似乎正在拉着什么东西往院子里走。那东西似乎很沉,王寡妇拉得很吃力。 我们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可我脚边的小白却瞪着一双绿眼睛,弓起身子如临大敌,嘴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那王寡妇走到院子的中央,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小白的低吼还是发觉有什么反常的地方,突然在那里停下了脚步,显出了几分犹疑。 我见状赶忙一把把小白抱起来用手捂住它的嘴,轻声道:“安静点,你个小畜生。” 我话音刚落,突然之间,天空响起了一阵炸雷,巨大的闪电划过天空,啥时间整个山间恍如白昼。 我们几个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终于看到了那王寡妇手中拖着的东西——那竟然是一个人! 只见在那茫茫夜色中,王寡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的中间,狂风肆虐,就像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吹飞一般。她脸色白的瘆人,一双眼睛没有盯着我们这边,而是望向蓄畜栏那边。在她的右手上,拽着一条腿,那人仰面躺在地上,毫无生气——整个画面看上去诡异至极。 短暂的光亮过后,四周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我听见老朱在我的耳边道:“小川——你有没有看清那王寡妇到底在拖着个什么东西呀?” 我吞了一口口水,道:“好像——好像是一个人。” “没错没错,”老朱十分赞同地说道:“我看着也像一个人,不过,从那个姿势来看,应该是个死人啊!” 就在我和老朱惊诧万分的时候,宫二却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是刘老太爷。” 刘老太爷?! 我心头一紧,立马想起了今天白天的时候那个刘老太爷劝阻我们三个人来找王寡妇的情景,当那个老汉见到王寡妇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就像是看到了鬼怪一般!难道说,这个王寡妇就因为刘老太爷的一句冒犯而动手杀了他? 老朱是个急性子,见到这诡异的场面,当时就一拍腿,咬牙道:“奶奶的,难怪全村的人都这么怕这寡妇,她可真够毒辣的呀!奶奶的,看我去会会她!” 说完,老朱就要向前冲去,宫二急忙一把把他给拉了回来,轻声喝道:“老朱,你冷静点!” 老朱没好气地说道:“冷静个毛啊,都这时候了,与其心里面憋着不明白,还不如直接上前都去质问她,老子就不相信了,她一个婆娘,就算真的有什么妖术,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还弄不过她?” 我跟宫二的看法一样,也十分不赞同老朱这样莽撞的做法,就对老朱道:“你先别冲动,按照常理来说,那王寡妇在晚饭的时候给我们三个下了药,把我们迷昏,但是却并没有对我们三个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所以,她应该只是想把我们迷倒,不让我们看到她晚上要做的事情,你现在这么虎头虎脑地冲上去,窗户纸捅破了,你觉得她会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么?” 老朱听了我的话,眼珠子转了两圈,合计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你们两个人说的也有道理,咱们接着看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人感到费解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个王寡妇拖着那刘老太爷的尸体一步步竟然往自家的蓄畜栏中挪去。这跟我原先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因为看过了王寡妇屋子里那个诡异的陶俑,我已经认定了这个王寡妇一定是一个什么湘西巫婆之类的家伙,专门在山村里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以前在影视剧和小说中也没少看见过,南疆地区多邪门秘术,有很多邪术都与生人祭有关,所谓的生人祭就是指用人来祭祀,以人血做媒介施展妖术。 可是,如果照这样的推算来看的话,那王寡妇怎么着也得把刘老太爷的尸体拖进屋子里呀,毕竟她做法事的陶俑还在里面呢,怎么会把尸体拖进了蓄畜栏里面呢。 第42节 那王寡妇把刘老太爷的尸体拽进了蓄畜栏里,折腾了好一会儿,约莫过去了二十几分钟的样子,突然,在蓄畜栏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驴叫。 我心头一紧,心说,难不成杀完人还要去杀驴?这到底是什么邪门妖术呀。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宫二和老朱异口同声地说道:“造畜!” 我急忙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个人,这一看之下,竟然发现他们两个的脸上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好奇和兴奋,就连一向沉着的宫二都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想到到了今日湘西还有人会造畜这样的本事!” 造畜到底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就在我刚要开口发问的时候,突然,那个王寡妇从蓄畜栏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竟然端着一只碗,从她那走路的样子可以看出来,碗里盛放的应该是一种液体,极有可能就是人血。 王寡妇就端着这么一只碗,一路小碎步赶到了自己的房屋门口,屋里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照出了一张充满病态癫狂的笑脸,她走到门前,鬼也似的叫了一句:“幺儿乖,娘怎么舍得你死呢?” 第七章 造畜之术 王寡妇端着碗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五十五分,还差五分钟正好凌晨。我这人不相信巧合之说,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她做这些诡异之事一定是遵循着某些时间规律的。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如果说这王寡妇每天晚上都要杀一个人,那这双葫芦村里的人早就被她杀光了,村子里那么多壮汉,怎么可能由着她乱来? 不过,最让我感到后背发毛,阴风透骨的,是那王寡妇进屋前说的那句话——“幺儿乖,娘怎么舍得你死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难道说那床上的陶俑真的能活过来不成? 这时候宫二道:“咱们得去那蓄畜栏里看一看。” 我点头表示赞同,老朱则早就已经摩拳擦掌,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我低头看看怀里的小白,它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于是,我们三个人悄悄溜过王寡妇的屋子,跑到了蓄畜栏里面。 我一开始还担心我们三个进到蓄畜栏里面会不会惊动了里面的猪和驴,如果这些牲畜发出声音的话,那王寡妇一定会有所察觉,这样的话我们几个就暴露了。 但事实与我想象中的相反,我们跨进蓄畜栏里,声音的确是吵醒了里面的牲畜,可它们起身以后竟然一声不吭,十分配合我们。 我再一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那些牲畜见了我们都畏缩道墙角,看那样子似乎很害怕,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它们怕的并不是我们三个人,而是两眼冒着绿光,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的小白。 老朱和宫二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不禁道:“小川啊,没想到你救了这个小白狐还相当于捡了一个宝贝,这狐狸竟然这么有气场,牲畜见了它怕得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我笑笑,也没办法回答,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寻找蓄畜栏里面刘老太爷的尸体上面了。 这大概算是我的职业病,只要一看到有凶案发生,我就兴奋异常,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我决不罢休。 可是,我们三个人在蓄畜栏里翻了个底朝天,连粪堆都用树枝戳了两下,可就是没有看到任何那刘老太爷尸体的迹象。 “妈的,怎么会找不到尸体呢!”我跟自己较劲,“难不成那刘老太爷没死绝,又逃走了?” “你说的更不可能了,”老朱道:“从那王寡妇拖着刘老太爷的尸体进入这蓄畜栏以后,我们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这里,怎么可能逃走呢?依我看,八成是那臭婆娘在这里挖坑给那老头儿埋了。” 宫二摇摇头,说:“这种说法也站不住脚,王寡妇就算是会邪门歪道,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妇道人家,不可能在短短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能挖一个深坑把人给埋了。而且,她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挖掘的工具,这里本身也没有。” 说到这里,宫二顿了顿,满腹犹疑与不信地说道:“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造畜这样的邪术么?” “你们俩从刚才就在那里说什么造畜,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我讨厌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不满地说道。 宫二却不理会我的疑问,直接问我道:“小川,你是警察出身,又做过侦探,观察事物比我和老朱仔细,在我们几个来这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过这里一共有几头牲口?” 宫二说的没有错,我观察事物喜欢看一些细节。学生时代,在读福尔摩斯的时候,书里面曾经有一段福尔摩斯与华生之间的对话,福尔摩斯对华生说,看待同样一件事物,你是在观看,而我是在观察。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严格要求自己观察事物而不是观看事物。 只不过此时我很纳闷儿宫二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我记得当初我特意数了一下,应该是三头驴和两头猪。” 我说完话,再一看宫二,却发现他脸色煞白,对我道:“你看看现在呢?” “现在?”我一愣,再去看那蓄畜栏里的牲口,不禁骂道:“操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我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经宫二这么一提醒,我猛然发现,此时此刻,这蓄畜栏里面分明是四头驴和两头猪,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头大活驴!! 老朱一听我们两个人的谈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道:“错不了,错不了了,这他妈的就是造畜之术呀!” 正说话间,我们突然觉得身后的烛光灯影一闪,三个人迅速察觉,俯下身子转身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只见王寡妇的脸紧紧地贴在主屋的窗户上,白面大眼,死死地瞪着我们的方向,一双让人胆颤的猩红色的嘴唇差点咧到了耳朵上,露出一个夸张邪恶的笑容。 紧接着,屋里的灯光忽忽悠悠“噗”的一声,熄灭了,整个院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但与此同时,天空再次响起炸雷,王寡妇的脸又从窗前消失不见了! 随后,豆大的雨点开始滴滴答答地从天空砸下来,没半分钟的功夫,玉珠成线,稀里哗啦一阵大雨瓢泼而来。这一场大雨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大有惊天其泣鬼神的感觉。 我们仨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妙,但眼下离开这里也不是办法,毕竟岳麻子还没有找到,于是就抱起小白急匆匆地回到了我们三个所住的房间。 回到屋子里,老朱急的四处乱窜,嘴里嘟囔着,“完啦完啦,这小娘们儿会造畜,咱哥仨肯定弄不过她。” 宫二道:“我到不这么觉得,那王寡妇如果相对我们三个动手,恐怕趁我们睡觉的功夫早就把我们三个变成牲口了。” “我说你们两个是完全在无视我啊?到底什么是造畜,麻烦你们两位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我不满地问。 宫二道:“造畜是湘西地区的一种邪门儿巫术,能把活人变成牲口!” “啊?”我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们俩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么扯淡的事情你们都信?” 宫二道:“一开始我也不信,但你说,那多出来的一头驴你怎么解释?还有,那刘老太爷的尸体去哪儿了?” “这……”我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来,但我还是不会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巫术。 如果一个人能靠巫术把一个物种变成另一个物种,那他跟造物主上帝有什么分别?那这个人兼职就是神! 我早前也听说过不少湘西的巫术,如定鸡术、哑狗术、盘蛇术,还有就是有名的湘西赶尸,这些巫术虽然有些并一定能够通过科学达到完美合理的解释,但起码没有超出人们的心里承受底线。 活人变成牲口这样的事情,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毕竟这东西与僵尸之类的事物还有所不同。 可宫二却对我道:“造畜之术不是人们信口雌黄,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有人提起过,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里面曾经有专门的一章讲湘西的巫师带着几头驴上街,路过驿站的时候,叮嘱伙计不要喂它们水,可天气炎热,伙计生了恻隐之心,就喂给那几头驴河水,没想到那几头驴喝完了水竟然都变成了一个个活人。” 第43节 “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道:“你就是给我讲出花来,我也不会相信的,等明天一早,我非要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第八章 赶尸匠 这一夜,我们三个人都没合眼,生怕万一睡着了会遭到那王寡妇的暗算。 不过一切都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王寡妇屋子里的灯灭了以后,整个院子里十分安静,并没有见到王寡妇的身影,我甚至不禁在想,那窗户上王寡妇的脸会不会是我神经紧张所产生的幻觉。 唯有那一场大雨,迟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整整下了一夜,临近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天空仍然是黑压压得一片,丝毫没有放晴的意思。 那王寡妇也没有出屋。 老朱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忍不住直打盹,眼看着一夜已经过去,有点按捺不住,冲我和宫二道:“奶奶的,这都一个晚上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啊,要不,咱们出去看看?” 我跟宫二对望了一眼,心说这么毫无目的地等下去的确不是什么办法,于是就点了点头。 于是三个人整装待发,准备好了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正打算往王寡妇的屋子走去,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村子里面响起了一阵铜锣的声响。 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只听见在细蒙蒙的雨丝中,隐隐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喜神借道,生人回避~” 宫二一愣,冲我说:“鸣锣开道,赶尸匠来了!” 岳麻子!我心中一喜,没想到赶得这么巧,正好那赶尸匠在今儿早上过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那铜锣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院子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我细听之下,这敲门声似乎还有某种固定的节奏,轻叩三下,重叩两下,就听见外面一副破锣的嗓子喊道:“喜神光临,王婆娘,快开门!” 那声音就这样叫了两声以后,就听见王寡妇在屋子里骂道:“大清早上就叫丧,在门口老实等着!” 过了半响,就看见王寡妇穿着昨天那件藏蓝白花上衣从屋里面扭着大屁股走了出来,见到我们三个站在门口,微微愣了一下,道:“哟,哥仨起的够早的呀。” 我们三个没有说话,如今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王寡妇跟昨晚简直天壤之别。如今看了王寡妇的脸,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昨天晚上竟然干了一件那么诡异的事情。她今早的表现,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门外的赶尸匠显然是等得着急了,在门外喊道:“王婆娘,磨蹭什么呢?快开门,屋里是不是藏人啦?” 王寡妇冲我们几个一笑,道:“你们要找的岳麻子来了,”说完一边冲大门走去,一边对门外的赶尸匠喊道:“急什么急,姑奶奶屋里藏多少个爷们儿用得着你管?” 我们三个赶忙跟着王寡妇走到了大门前。 黑大门被推开,就看见门外站着四个人,为首的一个身穿青布长衫,腰间系着黑腰带,头上戴着笠,右手手腕上挂着一面铜锣,手里握着个木槌,左手手腕系着一根草绳连着他身后的三个身穿白衣,垂手而立,身带蓑笠之人,手中握着一面形态诡异的竖旗,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引魂明光,威灵拔度”,旗子下面有一道道小布条,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我心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招魂幡了。 来人看上去四十多岁,见了王寡妇,把头一抬,好家伙,这人算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丑的人没有之一。 岳麻子,岳麻子,当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麻子脸。就见他眉毛倒长,三角眼,招风耳,又红又肿满是黑头的大鼻子,鼻孔里面探出两撮恶心的黑毛。两片嘴唇活像是两根烤肠粘在上面,两个大板儿牙呲在外面,黄灿灿的。下巴上稀疏的小山羊胡子怎么看怎么显得他畏缩不堪。 他见了我们三个,也是颇为惊讶,道:“哟,王婆娘,屋子里还真藏人呢啊?” 王寡妇故意卖弄着说道:“那你看看,还能骗你不成。” 那岳麻子用两只手指捋了捋胡须,笑吟吟地说道:“都说你王婆娘不耐寂寞,风骚一绝,当真不假,这老牛竟然还吃上了嫩草。” 王寡妇一摆手,道:“得得得,老娘懒得跟你在这打哈哈,这哥仨是来找你的。” “找我?”岳麻子十分惊讶地看向我们,问:“我也不认识你们呀。” 这时候,宫二缓过神来,急忙说道:“我们是周铁民周老板介绍过来的,想让你帮我们找一个人。” 岳麻子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道:“那周大老板竟然还记得我岳麻子,真是难得。” 王寡妇在一旁道:“哎呀,有什么话赶紧到屋子里说吧,这么大的雨,你们不怕被浇到,可别让喜神这么淋着呀。” 岳麻子道:“说的也是,赶快去给我准备点吃的,赶了一夜的路,累死老子了。” 说完,对着身后的那三个喜神,喝道:“青山不改,叶落归根,喜神听命!” 霎时间,他身后的那三个身穿白衣的人立马怔了一下,岳麻子一敲铜锣,就听“咚”的一声,岳麻子喝道:“走!” 于是那三个喜神立马跟着岳麻子的脚步往前走去,走到了我们三个隔壁的那一房间。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相迎的心理准备,但是眼看着赶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面前,我还是惊讶万分,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上前去低头去看那白衣人露在外面的手。 只见那手呈现绛紫色,手背上有点点黑斑,那是尸斑,我方才确定,原来他们的确都是一群死人。 岳麻子把喜神领进了屋子,只把喜神靠在墙上让他们站在那里。 这时候,我们几个惊讶地发现,那几个喜神进了屋子以后,竟然开始浑身发抖! 老朱见这情况,也不系外,就直接对那岳麻子道:“哎,岳师傅,你那三个喜神怎么浑身抖起来了?会不会是下雨着凉了,要不咱们给他们几个生个火暖和暖和?” 宫二一拍老朱的脑袋,道:“你瞎说什么,赶快闭嘴!” 岳麻子也是一脸疑惑,喃喃道:“难道是符箓失灵了?不可能呀。” 说完,手上掐起了法诀,口中嘟嘟囔囔念念有词,手握招魂幡,旗杆用力一锤地面,大喝一声,“定!” 还别说,那岳麻子这装神弄鬼喊了这么一句,那三个喜神还都老实了下来,虽然隐隐还能够看出他们在发抖,可起码比刚才有所缓和。 宫二上前问:“岳师傅,出什么岔子了么?” 岳麻子也是一脸疑惑,看看招魂幡,又检查检查喜神,说:“没什么岔子呀。” 正说话间,就听见王寡妇在主屋里喊道:“饭菜好了,快过来吃吧。” 岳麻子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冲我们三个道:“先别管他们,老子饿得不行,先吃完饭再说。” 我们听了他的话,也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岳麻子这人长得虽然丑,但人还算和善,跟我们三个也很客气。我们就跟着他一起往王寡妇的屋子里走。 第44节 正走到院子的中间时,那岳麻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看了看他,只见他的眼神盯着院子里的蓄畜栏看个不停。 我们三个人见此情况彼此对视一眼,但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反倒是那岳麻子,越看越气,嘴里竟然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个臭婆娘,死性不改,我晚来了两天又干这种事情!” 我听岳麻子说这话,就知道他一定对王寡妇的事情有所了解,就试探性地问:“岳师傅,怎么了?” 岳麻子一愣神,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对了,你们到底要托我去找谁呀?咱们进屋,边吃边聊。” 我们跟着他的身后,心说吃就免了,虽然我们对王寡妇的事情很好奇,但我们此次来到湘西的最终目的是找到陈药师,这才是当务之急。 第九章 喜神异动 我们跟着岳麻子的身后进了王寡妇的主屋,只见那王寡妇笑脸盈盈,一点没有做亏心事的感觉,依旧劝我们三个多吃饭菜。 进屋以后,我们特意朝王寡妇的闺房里望了一眼,却见大门紧闭。 有了昨晚的教训,我们三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吃王寡妇的饭菜了。不过除此之外,我们仨在饭桌上一见岳麻子他那张跟老天爷过不去的脸,顿时就没了胃口。 那岳麻子倒是吃的颇香,嘴里吧嗒吧嗒个没完没了。王寡妇还劝我们三个人吃,其实按照我的推算,王寡妇应该不会再给我们下药了。 昨晚她把我们迷倒只是为了不想让我们看见她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加害于我们,现在事情已经做完了,也没有必要再把我们三个迷倒。 可饶是如此,我们三个也推脱说昨天晚上吃的太多,没有吃她做的早饭。 岳麻子酒足饭饱之后,取了一直牙签,叼在嘴里一边剔牙一边对我们道:“好了,你们要找谁就说吧。” 宫二客客气气地回答道:“岳师傅,实不相瞒,我们都是外地来的,不远万里来到湘西,是为了找药王陈药师。” “找陈药师!?”那岳麻子和王寡妇两个人都是一愣,显然,他们两个没有想到我们这几个年轻的城里人回来这大山沟里找一个已经隐居几十年的老药王。 我见那岳麻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捋山羊胡,眯起眼睛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三个人轮番做了自我介绍,随后把周铁民的引荐信递给了他。 没想到那岳麻子拿了信,连看也不看就扔到了一边,冲宫二道:“你刚才说你叫宫保楠?” 我和老朱一愣,显然,宫二的名气比我们俩想象中的还要大,就连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都有人听说过。 宫二点了点头,道:“正是。” 那岳麻子嘴角一抽,又问:“你可是河北宫家人?” 我明显觉察出宫二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正是。” 岳麻子一听这话,把嘴里的牙签“呸”的一声吐在了地上,说:“你既然是宫家的人,怎么还有脸来找陈药师?” 宫二一脸委屈地说:“那都是上一辈的老恩怨,过去几十年了,我是后辈,对几十年前的事情也不了解,不过想必时间总会冲淡这些恩怨的,毕竟陈药师医术高超,又兼怀悬壶济世之心……” 宫二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那岳麻子挥手打断,道:“得得得,都说宫家人说话喜欢拿腔拿调,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了。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狗屁,你们宫家做了多少对不起陈药师的事情你们自家人心里明白,不过据我所知,你们两家的恩怨可不是时间能冲淡的。” 我一听这情况有些不对劲,担心着岳麻子不愿意带我们去找陈药师,可那岳麻子旋即又道:“不过,说破了天,你们两家的恩怨跟我岳麻子无关,只不过那陈药师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他老人家久居山林,与其说是隐居不如说是避世,我怎么着也得搞清楚你们到底为什么去找陈药师。” “当然是为了救人!”我脱口而出,道:“我朋友身重千年僵尸的尸毒,说这世上只有陈药师能救他。” “尸毒?”岳麻子一皱眉,道:“中毒的可是宫家人?” 宫二连忙上前解释道:“不不不,跟我们宫家无关,只是偶然间认识的朋友。” “放屁吧你!”岳麻子骂道:“你跟别人在古墓里头玩偶遇?你当我岳麻子是白痴啊?”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把事情的原委给岳麻子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说完之后,我的心里绷成了一根筋,毕竟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究竟要不要带我们去找陈药师都得看着岳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在我听了岳麻子和宫二之间的对话之后,我已经不包有什么希望了。 但是,事实的情况跟我所料想的不同,那岳麻子听了之后,摇头晃脑,说了这么一句话,“既然你们是为了救人,我带你们去找陈药师也未尝不可,毕竟救不救人是陈药师的事,我要不带你们去,这人命还得算在我岳麻子的身上,这太不值当。只不过,你们万不可将陈药师的住所泄露出去。” 我们三个连连点头,那岳麻子又道:“只不过,这山间道路崎岖,最近又下了大雨,路程实在难走,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不是免费的,对吧?” 他一说这话,我恍然想起来,当初那周老板就曾经告诉我们说,这岳麻子贪财如命,于是赶忙道:“岳师傅你放心,只要带我们找到了陈药师,绝亏待不了您。” 岳麻子一听这话,立马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王寡妇就道:“哟,麻子,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跟陈药师扯上过关系呀?” 岳麻子一翻白眼,说:“我岳麻子行过多少江湖路,见过多少人中龙,岂是你这种乡间寡妇能知道的。” 王寡妇一听,一把揪住了岳麻子的耳朵,狠狠一扭,嘴里却甜滋滋地说道:“哟,我的麻子哥,您见过大世面,那还不给咱几个说说?” “哎哎哎,疼疼,臭婆娘,你赶紧松手,我说,我说!”岳麻子的脸本来就能看,这一吃痛,整张脸扭成一团,看上去更让人反胃。 原来岳麻子十四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学习赶尸术,十九岁那年师傅让他自己走了一脚(赶一趟尸),却没想到半路大风吹倒了招魂幡,喜神走煞,尸变已成,岳麻子拼尽全力,勉强制服了那几个喜神,自己却也受了重伤。 这时候,他恰好遇见了一位山中采药人,这人随身带着药箱,三下五除二就把岳麻子身上僵尸的咬伤给治好了,随后又取出几根不知其名的细草,分别塞进喜神的鼻孔里,喜神立马站定,不再走煞。 彼时,那采药人也并没有告诉岳麻子自己的身份,只是岳麻子回到家里以后,跟自己的师傅形容了那采药人的音容相貌,他师傅毕竟是老辈人,知道那采药人来头不小,八成就是湘西一带有名的药王。 于是就让岳麻子带上好酒好肉去好好拜谢一下对方的救命之恩。岳麻子根据自己的记忆,在湘西张家界边缘山区一带,整整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了那采药人,此人正是陈药师。 岳麻子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知该怎么报答。 那陈药师微微一笑,只是说,以后每年隆冬时分替他出山买一坛好酒给他就好,不多不少,一年就这一坛。 从那以后,岳麻子就算跟陈药师有了交集。 我们几个安静地听完岳麻子的讲述不禁啧啧称奇,心说还真有那么点武侠小说的韵味。 正在这时,突然之间,王寡妇的院子里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蓄畜栏里的牲口一阵狂叫。 第45节 我们屋里的几个人见此情况都是一愣,赶忙跑到外面一探究竟。 这一出门,眼前的一幕给我们吓傻了,只见院子的中央,刚才由岳麻子所赶的三个喜神,此时带着蓑笠,在大雨中平举着双臂,冲着蓄畜栏里走去,张开大嘴,似乎要去咬那些牲口。 岳麻子见状一跺脚,狠狠地说了一句,“喜神走煞!” 王寡妇跟在后面,说:“这无缘无故的,喜神怎么突然就不听使唤了呢?” 岳麻子道:“我哪里知道,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正在这时,我眼角余光一闪,却看见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团白影,脱口而出道:“是小白!” 第十章 呆驴 “小白?什么小白?”岳麻子一听我的话,不由得问道。 我伸手一指缩在墙角,两眼放光的小白狐,道:“在那里。” 岳麻子鬼叫一声,骂道:“王婆娘,院子里有狐狸你不告诉我?” 王寡妇一愣,说:“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只狐狸呀。”说完,把头转向我们,道:“这是不是你们带过来的?” 我们几个点了点头,那岳麻子道:“有狐狸这种灵物在,当然会引起喜神走煞,不过这狐狸着实不简单,甚至没碰过尸体就让喜神有了异动。” 王寡妇骂道:“现在还在这里磨叽什么,你个榆木脑袋,还不赶紧降服了喜神!” 我们抬头一看,只见那三个喜神冲出了屋子之后竟然直接奔那蓄畜栏冲过去。 宫二冲我喊道:“小川,你赶紧去把小白抱走!” 我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小白的面前,发现它两只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三个喜神看。我心中一动,眼看着小白那架势竟然仿佛在操纵那三个喜神一般。 我一把抱住小白,用手捂住了它的眼睛,冲回屋子里。 隔着窗户往外一看,就看见那三个喜神已经进入了蓄畜栏里面,里面的猪和驴都发出惊恐的嚎叫声。 僵尸无脑,他们虽然起煞,但完全凭借着本能行事,只要是看到有活物就立马冲上前去撕咬。 蓄畜栏里的那几头驴和猪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挣扎着往围栏外面跑,整个院子里一时之间乱作一团。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然发现,在蓄畜栏里有一头驴看起来十分古怪,它既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也没有受到丝毫的惊吓,甚至连叫都没叫一声,只是干巴巴地站在那里,看上去呆傻至极。 老朱喊道:“喂,岳师傅,你这么有名的赶尸匠,赶紧想想办法,做个法让他们重新入定呀!” 岳麻子怒道:“我呸!你们懂个屁,现在哪里还有做法事的功夫,赶紧把喜神绑起来!” 说完,就见那岳麻子咬破了手指冲到了喜神身边。我原本还以为他真的能像电影中演的那样,掐个什么法诀,用手指点在喜神的脑门儿上,喜神立马就入了定。 可一切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神奇,岳麻子只是快步冲到一个喜神的面前,用流血的手指在喜神鼻子的周围晃了两圈,喜神一愣,应该是闻到了血腥味儿,所以变得异常兴奋,转过身来,不再理会蓄畜栏里的牲口,而是跟着岳麻子的手指的方向。由于三个喜神之间都用草绳系在了一起,所以,他们便一同往岳麻子的方向走过去。 岳麻子一边往屋子里面退去,一边冲宫二和老朱喊道:“你们两个过来帮忙搭把手!” 宫二和老朱点着头,赶上前去,分别从后面死死地抱住喜神的身体,岳麻子接机从袖口里取出一条二指粗的长胜,逐一将每一个喜神死死地绑住,然后把他们引到屋子里。王寡妇则是拿着竹棍轰赶着受惊的牲口。 过了小半响,岳麻子跟宫二和老朱三个人才从隔壁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三个人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又被雨水浸透,看上去狼狈不堪。 我抱着小白,低头见它的眼睛已经不再放光,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贸然走出屋子,直到外面的岳麻子冲我招了招手,喊道:“出来吧,没事了”,我才战战兢兢地抱着小白走出了屋子。 岳麻子道:“我已经用捆尸索加上师傅秘传给我的阵尸符箓给喜神用上了,不会再有事了。” 王寡妇看着我,惊奇地问:“老娘我还真没明白,你们干嘛带着一只狐狸出门?”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我刚想解释,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手腕一疼,两手一松,那小白狐竟然一下子从我的手中蹦了出去。 我跟小白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这还是它第一次咬我,我刚想臭骂它一顿,却发现那小家伙一落地,丝毫没有停留,径直冲向蓄畜栏。 小白的身手异常灵活,连子弹都躲得过,它冲进蓄畜栏里,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到了一头驴的后背上。 我知道小白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做出这种举动,定睛一看,原来那正是刚才那头一动不动的呆驴。 我霎时间想到了昨天夜里王寡妇的奇怪举动,她拖着刘老太爷的尸体进入了蓄畜栏,随后蓄畜栏里就多出了一头驴,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造畜这等法术,而小白因为是天生灵物,所以能够识破? 果然,那小白一跳到驴背之上,王寡妇的反应比谁都激烈。 我转头见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手里拿着竹竿冲上去骂道:“小畜生!快给老娘滚下来!” 说着,王寡妇胳膊一挥,长竹竿带着一阵劲风就冲向了小白。 小白哪里肯任人宰割,就见它猛地弓起身子,浑身的毛就像孔雀开屏一般炸开,与此同时,刚才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呆驴竟然灵活地躲开了王寡妇的竹竿。 王寡妇不肯罢休,挥起竹竿就要继续打下去,却一下子被宫二和老朱当了下来,夺走了她手中的竹竿,道:“王大姐,一只狐狸而已,你何必这么紧张?” 我看着宫二和老朱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所想的跟我一样,那小白一定是发现了那头驴与众不同的地方。 王寡妇怒气冲冲地骂道:“都给老娘滚开!” 这时候,就听岳麻子突然在一旁冷不防来了一句,道:“王婆娘,你也是时候该收手了,你还看不出来么,这狐狸是灵物,它能感觉出来你造畜的把戏。” 没想到,那王寡妇像疯了一般,大吵大闹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让幺儿死!” 岳麻子道:“人各有命,你要是真为你的幺儿好,就离开他吧。” “滚你的鸟蛋!”王寡妇动了真怒,得什么骂什么,“你个死麻子,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教训老娘!” 就在这时候,小白突然一下子从驴背上窜了下来,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与此同时,刚才那头呆驴发出“嗷”的一声惨叫。 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争论,转头去看,只见那头呆驴“呼呼”地喘着粗气,驴嘴一张,大口大口粘稠的鲜血顺着嘴巴不停地往下流。 老朱见此情况,“哇呀”一声,道:“小川,你那狐狸也太牛逼了,竟然把那驴搞吐血了!” 我骂道:“你个白痴!好好看看那驴的肚子!” 第46节 “啊?”老朱一愣,“肚子?” 他没有注意,但是宫二和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驴硕大的肚子里时而高高鼓起,时而干瘪下去,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它的肚子里面来回乱窜,挣扎着想要钻出来。 那驴子十分痛苦地哀嚎,声音凄惨,我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说,难道那刘老太爷的尸体,就被藏在了这驴肚子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再看那岳麻子,一脸的正气凛然,道:“邪门造畜,丧尽天良,王婆娘,你要是再不收手,就真里天谴不远了。” 王寡妇神情紧张地盯着那驴子看,没有说话。 那驴肚子里的东西力气极大,挣扎了一会儿,突然之间,一只枯槁的人手沾满鲜血从驴肚子里面探了出来! “诶我操!不会是刘老太爷吧?!”老朱大叫道。 就在这个时候,王寡妇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哭喊的声音,“娘~” 第十一章 解密造畜 王寡妇的屋子里响起了小孩儿的哭声,我们三个人立马一怔,老朱脸色一变,大叫道:“奶奶的,那小陶人又他娘的活过来了!” 王寡妇一听老朱这句话,当即惊讶道:“你们知道我幺儿的事?” 老朱哼哼道:“岂止是知道,我们就是听那小妖精的话才赶过来的!” 我本以为王寡妇会勃然大怒,谁知道,她竟然漏出了伤心的神色,道:“我的幺儿是个好孩子,他不是妖精。” 情急之下,我大喊道:“行了行了,先别管什么幺儿了,赶快想想办法,我看那驴肚子的家伙就要钻出来了!” 我的担心是有理由的,此时此刻,那驴肚子里的刘老太爷已经探出了脑袋。 我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刘老太爷眼神发直,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毛发,满脸血污从钻出驴肚子,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只见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刀口,两侧的肉外翻,看上去极为可怖。 王寡妇也不管这院子里的情形,只是冲回屋子里,念叨着说:“不行,我得先去照看我的幺儿。” 老朱气的大骂一声,道:“这老娘们儿他妈的疯了,非得认一个陶人做儿子!” 一旁的岳麻子道:“你们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不要乱说,眼下当务之急是收拾了这粽子。” 按照岳麻子的说法,这驴肚子里的东西不同于喜神。喜神本身并无害人之心,可眼前这粽子却身中造畜之术,怨气极大,嗜血如命。 老朱倒是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从院子的角落里找来一把斧头,骂道:“管它什么嗜血如命,老子连妖种都斗过,还会怕他?” 说完,拿着斧头就冲上前去要劈砍那刘老太爷的尸体。 宫二在后面大叫制止,但为时已晚,只看那老朱手起刀落,一斧子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了刘老太爷的脑门儿上。 大概是这刘老太爷刚死不久,所以尸体还没有完全僵化,老朱一斧子下去,顿时脑浆迸裂,喷了老朱一身。 我原以为事情的进展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许多,但没有想到,那刘老太爷的尸体照常不误,继续往外爬,反倒是那老朱“哇呀”一声鬼叫,倒在一旁,拼命地喊道:“草他姥姥,烫死爷爷我了!” 岳麻子大叫道:“身中造畜之术的尸体血液里有秘制的药水,不能沾到身体上!” 我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那刘老太爷浑身毛发尽光,再看那老朱,已经退到院子的中央,双手捂着脸,哀声大叫,浑身发出“嘶嘶”的怪声,像是被泼了硫酸一般。 我和宫二立马冲到老朱的身前,问岳麻子怎样才能化解。 岳麻子道:“用水!水就是最好的解药!” 水?!我和宫二一愣,心说这个解药好找,现在漫天下着瓢泼大雨,找水还不简单么!于是赶忙掰开老朱的胳膊,让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一开始老朱还在鬼哭狼嚎,可时间一过,他渐渐不再感到疼痛。我低头再一看他,不禁“噗”的笑出声来,只看那老朱的发际线生生倒退了两公分,眉毛、胡须全都被溶解了,看上去十分滑稽。 老朱见我大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大骂道:“张小川!你个狼心狗肺,老子大老远过来帮你找陈药师,受了这么大的伤,你他娘的还嘲笑我!” 正说话间,只见那刘老太爷的尸体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从驴肚子里面爬了出来,那驴也终于不堪折腾,倒在地上断了气。 岳麻子在一旁提醒我们,道:“你们三个小心点,那粽子钻出来了!” 我们几个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刘老太爷的尸体此时此刻正窝在蓄畜栏里的地面上,在地上匍匐着冲我们爬过来。 我跟宫二赶忙把老朱抱走。 我道:“既然这刘老太爷中了造畜之术,他身体里的药液不能碰水,那他应该不能再雨里行走吧?” 这话我刚一说出口立马就像扇自己两个耳光,只见那刘老太爷已经赤身裸体地从蓄畜栏里面爬了出来,豆大的雨水大在他光秃秃的身体上,他虽然感到疼痛,但是却并没有受到过多阻拦,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冲我们几个走了过来。 老朱见状,惊讶道:“我的老天爷,不是吧?这脑袋都被我劈开了,怎么还能走动?” 我道:“甭管他走不走了,眼下得赶紧想想办法!” 说完,我把头转向了岳麻子,毕竟,在我们几个人当中,他跟尸体打交道最多,而且还是一个赶尸匠,没准用个什么符箓就能把刘老太爷的尸体给定住。 可没想到,那岳麻子却说:“你们几个别看我呀!这一路我就带着三个喜神,也就准备了三道镇尸符箓,连同捆尸锁,都用在了喜神的身上了。”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尸变的刘老太爷血液里满是王寡妇秘制的药液,不能近身,我们身上又没带枪支,眼下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宫二这个时候提醒我道:“小川,你看小白!” 我心中一愣,低下头一看小白,只见它浑身炸毛,体型看上去简直扩大了一倍,次嘴獠牙,蓄势待发,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刘老太爷的尸体看。 宫二对我道:“我看,没准小白能够制服那刘老太爷的尸体。” 我心中满是疑惑,连老朱那皮糙肉厚的主都害怕那造畜的药液,小白能堪此重任么? 我正犹豫间,却发现小白抬头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是在对我说:“交给我。” 我心中一动,心说,那就试试吧,于是冲小白喊道:“小白,上!” 那小白狐极通人性,听了我的指挥,后腿一蹬,立马闪过一道白影,直冲到刘老太爷的尸体前。 第47节 刘老太爷见到了活物,张开大嘴就冲小白扑过去。但那小白身手敏捷,刘老太爷一下子扑了个空,小白侧身跳到了刘老太爷的后背上,张开一口锋利的小白牙,狠狠地在他后脖颈子上咬了一口。 按说僵尸这种东西,应该没有痛感,可那刘老太爷被小白这一咬,竟然猛地哀嚎一声,拼了命的要甩掉小白,但那小白一双利爪死死地扣住刘老太爷的肩膀,撕咬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弱,就看见浓稠的血汁喷的小白满脸,但它却丝毫不受影响,让老朱看的目瞪口呆。 岳麻子也啧啧称奇道:“这小狐狸竟然不惧造畜药液,当真是一条灵狐呀!” 宫二也在一旁流露出羡慕的神色,道:“小川,看来,狐仙墓这一遭,你捡了一个大便宜。” 我摇头苦笑,就看那小白上蹿下跳,跟那刘老太爷斗得不可开交,过了半响,竟然生生地把刘老太爷的脑袋咬断了下来。 一番恶斗之后,刘老太爷的尸体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而小白则是窝在一旁,满嘴血污,一脸满足的样子。 “怪哉!怪哉!真是怪了!”岳麻子瞪大了眼睛道。 宫二却说:“岳师傅,咱们先别在这里感叹了,那王寡妇到底是什么人?造畜之术又是怎么一回事?” 岳麻子道:“你们去看看那死去的驴,就全明白了。” 我们几个一愣,就往蓄畜栏里走去。地上的那头呆驴此时此刻已经断了气,肚子上露出一个大窟窿。 我们几个顺着窟窿往里一看,原来,这头驴子里面的五脏六腑除了必要的器官保留以外,其他的内脏都已经被掏空了,连肠子都剪断了一大截。 岳麻子走上前去,说道:“造畜之术,其实说白了,就是把人的尸体藏在牲口的体内,是一种古时候流传下来的邪术。湘西地区,有些恶人,贪人钱财,把人杀害以后,割开喉咙,灌进去秘制的药液,让其浑身的毛发脱落,然后取一头半死的牲口,剖开肚子,取出不必要的器官以腾出空挡,把人的身体藏进去而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奇。” 我连忙道:“可是之前我们并没有见到这头驴呀。” 岳麻子解释道:“精通造畜的人,一般都会准备用来造畜的牲口,这些牲口本身出于假死状态,所以容易藏匿,等到用的时候,再使湘西秘术将其救活再加以使用。” 我对岳麻子的解释并不是很认同,但他毕竟只是一个赶尸匠,造畜秘术究竟用什么办法能把人的尸体藏在牲口的体内,一定有其自身的原理,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如果每一个人都能懂得这些秘术,那它也就不能被称之为秘术了。 老朱恨恨道:“老子对什么造畜不造畜不感兴趣,我就知道,那王寡妇杀了刘老太爷,这个心狠手辣的妖妇,看我当面好好质问她一通,咱们今儿路过此地,也算是为民除害!” 我看着老朱那张滑稽的脸,虽然知道他说的在理,可就是忍不住想笑。 岳麻子却是一脸叹息,道:“其实,那王婆娘也有自己的难处,她原本是这村里的神婆,怎奈她是一个天煞孤星的命。” 第十二章 王寡妇的苦衷 “老子不管她是不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好鸟!”听完了岳麻子的话,老朱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和宫二倒是没有多说,但在我的脑子里却有一个疑问——天煞孤星的命,跟干这种造畜邪术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系么? 岳麻子显然是看出了我和宫二心中的顾虑,恰巧那王寡妇屋子里小孩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岳麻子便对我们三个道:“你们跟着我进屋去就知道了。”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互相点点头,虽然这件事本身跟我们三个之间并无太大的瓜葛,但不把事情弄明白,我们三个心里面也永远是一块疙瘩。于是三个人商定下来,便跟着岳麻子一起进了王寡妇的屋子里。 大概是因为心理作用,我一踏进王寡妇的屋子里顿时就觉得寒气森森,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等到推开王寡妇里屋的大门,往床上一看,只见王寡妇坐在床上抱着那寿桃头的七八岁小男孩儿的样子,虽然我们几个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 那小男孩儿觉察出有人进了屋子,就从王寡妇的怀里探出头来朝我们三个望了一眼,然后又把头埋进了王寡妇的怀里。 昨晚明明还是一个陶俑,可如今却又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大胖小子,我们三个见此情景,惊讶之余,就有一种生吞一直活苍蝇一般恶心的感觉。 老朱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小男孩儿,问:“你、你还记得我们三个么?” 小男孩儿眼睛里含着泪水,似乎是被刚才院子里的声响给吓到了,他冲着老朱点了点头。 老朱倒吸了一口凉气,大骂道:“我操!你他娘的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精?” 王寡妇一听这话,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把怀里的小男孩儿抱得更紧了,骂道:“你这混蛋,长着人嘴说畜生话!我的幺儿才不是什么妖精!更不是什么鬼!” “昨晚上还是一个陶俑,现在又变成了一个大活人,你还敢说他不是妖精?”老朱指着那小男孩儿冲王寡妇质问道。 王寡妇也不甘示弱,道:“这是你姑奶奶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们无关,你们不就是要找岳麻子么,现在麻子来了,等到雨停,你们就赶快滚开!” 岳麻子见此情况,脸上顿时起了愠怒之色,冲王寡妇喊道:“王婆娘,你别犯傻了!都让人误解了小半辈子了,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么?这对幺儿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寡妇道:“死麻子,这事跟你也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还轮不着你来管老娘我!” 我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无谓的争吵,这种争吵只会耽误时间,让人烦闷,任何根本性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我索性道:“都别在这矫情了!王寡妇,你只需要说实话,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杀了刘老太爷!” 王寡妇微微一愣,但旋即说道:“我没杀他,他寿数到了,这是他的命!” 岳麻子有点忍不住了,一步跨上前,冲到了王寡妇的床前,蹲下身,王寡妇大叫一声“不”,但为时已晚,只见那岳麻子在王寡妇的床下拖出一个木匣,也不理会王寡妇的阻拦,一把打开木匣,我们几个低头一看,豁然开朗,只见那木匣里面装的正是我们三个昨天晚上所看到的陶俑! 岳麻子指着那陶俑对老朱和我们道:“你们几个给我看好了!你们昨天晚上看到的陶俑在这里!” 岳麻子所说的一点都没错,那正是我们昨晚看到的陶俑,甚至在那木匣中还有我们昨天晚上见到的黄表纸符箓和旧信纸,上面写着一趟生辰八字。 我们三个一看这情况,当时也傻了眼,支支吾吾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此时此刻,那王寡妇和她怀里的幺儿见到事情已经败露,也不再解释,只是抱着幺儿低声哭泣,娘俩均是潸然泪下,让人不禁心生恻隐之心。 我们一看,王寡妇是不可能告诉我们什么消息了,就把眼神转向了岳麻子,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解答。 那岳麻子看了看王寡妇,叹声气,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原来,十几年前,王寡妇还是一个妙龄女子的时候,曾经是双葫芦村里有名的神婆,虽说在湘西一带算不上有名,但在双葫芦村可算是人尽皆知。村里人有个什么大事小情都会来找王寡妇看一看,算一算。 许是这王寡妇天资聪颖,但凡是她看过的事情没有不准的,村里人也都越来越敬佩她。 王寡妇自幼父母双亡,是她的师傅将她抚养长大,她的师傅也是一个老婆子,姓甚名谁已经没有人记得清楚了,只是她曾经在教导王寡妇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本事天煞孤星命,注定孤苦一生,你若安心了断人情,这一生能算的上是圆满如意,若段不了人情,则一生受人误解,只身处事。” 王寡妇将师傅的话谨记心中,在师傅死后,王寡妇一直都自己一个人生活。师傅的死让她消沉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她偶然算起了师傅的生辰八字,这一算之下,却发现师傅的阳寿其实并没有尽,只是因为自己的孤星命,把抚养她长大的师傅给克死了。 王寡妇心中倍感痛苦,就这样又过去了两个年头。 二十岁的王寡妇相貌绝美,玲珑身材,又逢青春年少,情窦初开,没过多久,她便与村里一位姓李的年轻小伙子坠入爱河。 她明晓自己天煞孤星的本命,心里是有顾虑的,但爱情凶猛,势不可挡。纵使有许多的顾虑,最终王寡妇还是与那年轻的小伙子成了亲。 第48节 一切并没有最初预料的那么可怕,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十个年头。 但好景不长,十年之后的某一天,王寡妇的丈夫还是撒手人寰,留下了王寡妇自己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又过了一年,大儿子也死掉了,家里就只剩下了王寡妇和她的幺儿。 这时候的王寡妇心理上的承受能力已经变得极为脆弱,她的丈夫和大儿子都是无病而死,她心理清楚,是自己的孤星命克死了丈夫和孩子。 和许多中国的山区一样,一个村子里的事情往往藏不住多久。没过多少时日,双葫芦村里就已经开始了传言,说那王寡妇是天煞孤星,得谁克谁,于是村里人都开始害怕王寡妇,进而渐渐变成了厌恶。 面对曾经的敬佩变成了如今的厌恶,王寡妇自己对此倒是没有过多的想法,如今,在她的家里,只剩下了自己和幺儿,她把幺儿看做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之所以活下去的支柱。 本来,如果王寡妇想让自己的幺儿活下去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幺儿送给别人家抚养便可。但母子情深,王寡妇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儿子交给别人,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挽救幺儿的姓名。 最终,她演习了湘西地区久已无人问津的法事——偷魂换命。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法事,但因为施术者会损害阴德阳功而被人唾弃。 术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把要救的人雕刻成一个一模一样的陶俑,在陶俑身上贴上传承的黄表符箓,配上生辰八字,平日里像对待活人一样对待陶俑,每一年有固定的一个时间让陶俑谁在人床上,把要救的活人藏在床下,之后取刚死不久的人的新鲜血液涂抹在陶俑的七窍之上。 据说,只要按照这个做法来实行,刚死不久的人的魂灵就会残留在陶俑身上。如此一来,每到深夜时分,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前来勾魂索命的时候,就会误把陶俑上的人魂勾走,这样一来,就保住了幺儿的灵魂不会被阴兵勾走,会延缓幺儿的死期。 这是一种期满地府的做法,所以无论是施术者还是被施术者的阴德阳功都会折损,积累下来的冤孽会带到下辈子来偿还。 王寡妇为了救自己幺儿的性命,不惜拿双葫芦村里的村民开刀。当然,她也并非乱杀无辜,王寡妇所取走的性命,都是阳寿将至,活不多久的人,之后用造畜之术把尸体藏起来,无人能够发现,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小儿子,饶是如此,仍免不了伤天害理这样的定义。 岳麻子与王寡妇交情不浅,他知道王寡妇的难处,虽然很不赞同王寡妇的做法,但心生恻隐,也时常会帮王寡妇。 偷魂换命的术法,每三年就要做一次,岳麻子常年跟死人打交道,所以每当赶尸之前都会帮王寡妇取一些死人血来给王寡妇做法用,这样的话就可以让王寡妇少害死双葫芦村里的村民,但有时候岳麻子赶不上王寡妇做法的时日,那时候,王寡妇还是会以双葫芦村的村民开刀。 我们来时赶得巧,岳麻子没有按时赶到,王寡妇只能取刘老太爷将尽的寿命来为幺儿续命,因为不想让我们看到她做这些事情,所以才想办法把我们迷倒。 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就这样让我们赶上了,听罢岳麻子的讲述,除了顿足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外,再不知说什么是好! 第十三章 岳麻子的忠告 听完了岳麻子的讲述,王寡妇和幺儿没有说话,我们三个也陷入了沉思。 老朱支支吾吾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久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的想法。隔了半响,他才支吾着说:“不管怎么说,你这样的做法都不对……虽然那刘老太爷阳寿将至,但也不应该轮到你来决定人家的死活……” 他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却被宫二给拦住了,问:“现在刘老太爷死了,他的家人不会来找你算账?” 王寡妇依旧没有说话,岳麻子替她道:“刘老太爷也是孤家寡人,双葫芦村的人也都不待见他,一时半会儿倒是发现不了,不过时间长了……” 岳麻子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们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王寡妇若继续这样一意孤行,迟早会被双葫芦村的村民给抓到。 宫二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我们不要跟着趟浑水了。” 这句话倒是说中了王寡妇的心思,只听她立马接住话,说:“说的没错,老娘就是阴德尽损也跟你们无关,你们在这里最后再休息一晚,雨晴了就赶快离开罢。” 事到如今,多说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大雨一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们又在王寡妇的家里呆了一天。 岳麻子作为赶尸匠,都是白天休息,夜里赶路,所以在料理了院子里的事情之后,他便回到了喜神所在的那间屋子休息去了。 剩下我们三个,虽然没有吃饭,但也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回到房间里了。 回到房间后,宫二关心地问我,道:“小川,你怎么了?” 我被这话问的一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慌忙问:“什么怎么了?” 宫二眯起眼睛,看了看我,道:“从岳麻子讲完王寡妇的事情以后,你就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你又有什么发现?” 老朱这个时候也凑过来说:“对呀,小川,我看你脸色可不是很好呀!是不是心疼起那个小娘们儿了?” 我心中一动,岳麻子所说的话的确触动了我心里的某个痛点,让我选择了沉默,甚至连我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怔怔出神了这么久。 老朱见我不说话,就道:“哎呀?小川,说你沉默寡言,你还真装上闷葫芦了呀?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瞅你脸色那么难看,就跟别人欠了你钱似的。” 这时候,我已经缓过神来,就回敬他道:“你哥哥我叫事儿没有,你还说我脸色难看,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脸吧!” 老朱一愣,不明所以,就跑到镜子面前一看,就听见他哇呀一声叫唤,喝道:“老子的眉毛哪儿去了!!” 我跟宫二哈哈大笑,告诉了他原因,老朱愤愤道:“奶奶的,这次算是破相了,小川,这笔账得记在你的头上!” 我笑笑没有吱声,临近黄昏的时候,大雨终于停了下来。我们几个叫醒了岳麻子,四个人在王寡妇的家里吃了最后的晚餐之后,王寡妇又给我们备了一点干粮准备上路。 虽然这王寡妇伤天害理,但也让人怜悯。在临走的时候,宫二给了她们娘俩一笔小钱,也算是一种援助,并告诫王寡妇今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王寡妇到底会不会听从我们几个的劝告,我们不得而知,就像她自己所说的,这里的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各式各样离奇的怪事,在这诸多的琐事中,我们大多都只是一个过客,留下一点足迹,一个画面,我们离开之后,事情仍然会继续下去,并不会因我们而发生过多的转变,而我们留下的那些生命的片段,最后却成为了我们的一生。 离开双葫芦村以后,我们跟着岳麻子的脚步踏进了湘西地区,张家界附近的深山老林之中。 由于刚刚下过大雨,而且又是夜间行走,山上的路程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艰难许多。 一路上,岳麻子走在前面鸣锣开道,每每遇到不同的路段,就会用不同的口令驱赶喜神。小白趴在我的身上,因为担心它的存在会再次引起喜神走煞,我跟着它走得里喜神很远,并盖住了它的眼睛。 宫二和老朱全神戒备,倒不是怕鬼,而是怕岳麻子的铜锣声会引来山中的野兽,有好几次两个人因为只顾警戒周围的环境,没有注意脚下的路而摔得七荤八素。 一夜的路程让我们几个筋疲力竭,山间阴风四起,让人胆战心惊。 就这样,我们几个整整走了两天三夜。起先,岳麻子走的是固定的路程,一路上偶尔还能碰见村庄,进到喜神客栈里面寻找一下补给。可是后来,为了带我们去找陈药师,岳麻子走的路渐渐往大山的腹地而去。 在最后一个夜晚,临近黎明的时候,东方泛起了一阵鱼肚白,我抬头望天,似乎有一阵袅袅炊烟自远方而起,便指着那个方向,问岳麻子道:“岳师傅,那里是不是就是陈药师的住所?” 岳麻子点了点头,带着我们又赶了几里山路之后,转头对我们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否则陈药师就会知道是我泄露了他的住所了。” 我们冲岳麻子点了点头,连连称谢,宫二想要拿钱给岳麻子做引路费,只是这一次被我抢在了前面,对宫二道:“宫二,这毕竟是我兄弟大伟的事情,不能这一路都让你掏钱。” 宫二倒是也没有客气,点了点头。 第49节 我走到岳麻子的身边,掏出一叠百元大钞递给他,说:“岳师傅,这一路辛苦你了,不管陈药师最后答不答应救我兄弟,我都十分感谢你能帮忙。” 岳麻子含笑点了点头,当然,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难看。 让我多少有点惊讶的是,那岳麻子接过了钱,却突然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小川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我微微一愣,心说这岳麻子跟我能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既然人家已经开了口,我也不好意思回绝,就点了点头。 岳麻子带着我往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问:“小川兄弟,你是怎么认识宫家人的?” 我皱起眉头,对这个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就道:“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讲过了么,是在一座古墓里认识的,完全是一个巧合。” 岳麻子眨眨眼,道:“古墓里遇见的人,你也敢跟他们走的这么近?” 我听他话里有话,也被他的气息所感染,压低了声音,问:“岳师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见那岳麻子向后张望了一眼,见宫二和老朱还在那里休息,就低声对我道:“宫家人工于心计,老于世故,绝不交对自己无利的朋友,不可深交。” 我这个人虽然有些疑心病,但心里面还知道“兄弟”两个字怎么写,我跟宫二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一开始在墓中他也是抱着让我当炮灰的目的才答应让我加入他们,但后来在古墓之中,我们几个情同手足,共患难,而且宫二对于大伟的病情十分上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反观岳麻子,我跟他相识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如今当着我的面说宫二的坏话,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正要说话,却被那岳麻子看破了心思,对我道:“你不用多说,我只是给你一个忠告,离宫家人越近,越有祸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真的兄弟情义,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恩小惠替他人卖命。”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为什么要给我忠告?” 岳麻子极其神秘地告诉我道:“有人暗中护着你,拖我给你带的信。”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忙问:“谁?” 这时候,那岳麻子却突然亮起了嗓子,喊道:“多谢小川兄弟给的引路费,咱们就此分别,他日有缘,咱们江湖再会!” 他这一嗓子给宫二和老朱都叫了过来,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打算告诉我确切的消息。 紧接着,就听那岳麻子鸣锣开道,转身说道:“喜神借道,生人回避!” 岳麻子走后,宫二和老朱走了过来,问:“小川,你们俩嘀咕了半天,说什么呢?” 我看着宫二,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跟我讨价还价罢了。” 老朱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快上路吧!” 第十四章 林中小屋 与岳麻子分别之后,我们三个人继续顺着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 有道是,看山跑死马,这话一点都不假,虽然看着那炊烟的方向与我们近在咫尺,可山路南行,九曲回肠,上下山路这一走便又是过了小半天的时间。 我们一路不停,中午的时候随便垫吧了一口随身带着的干粮就着山泉水胡吃了一通,这也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干粮了,都想着到了陈药师的住所再寻找一些食物。 下午一点钟左右的时间,我们三个依靠在山间的树干上,远远地望见了一间林中小屋。 远远的,我们就听到了几声犬吠,看那小小的茅草屋,栅栏围成的小院子中,炊烟袅袅升腾,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远离城市的密林深山处,有这样一间与世隔绝的草屋,而屋中更是居住着一个名震四方的湘西药王——陈药师。 此情此景,当真有一种世外桃源,高人隐匿的感觉。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两眼,表面上都没有说话,但是心里面都情不自禁地起了一丝波澜。我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不做多余的等待,我们三个走到了茅草屋的近前,扣了扣门。 隔了半响儿,那院子里却传出了一阵清脆的少女声音,应门道:“是岳师傅么?” 宫二清了清嗓子,我看得出,他多少有点紧张,说:“不是岳师傅。” “不是岳师傅?”院子里的少女犹疑了一下子,问:“不是岳师傅,那又是何人叩门?” 宫二低着头,道:“是河北宫家宫保楠带着两位兄弟不远万里,求见陈药师。” 院子里没了动静,我和老朱对望了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说不会真的一提宫家人就没戏了吧,却没有想到,我们还在等待的时候,突然之间,院子的大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我们三个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只见大门打开的地方,站着一个年龄十四五岁,长相甜美,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女孩儿,在她的脚边,趴着一头跟牛犊子一般大小的土黄色大狼狗,呲嘴獠牙,口角垂涎,甚是可怖,连我肩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白都往后缩了一缩。 那小姑娘脖子一扭,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忽闪忽闪,说:“河北宫家?没听说过呀!” 老朱一看来者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虽然岁数不大,但绝对是个美人坯子,立马上前一步,厚着脸皮说:“小姑娘,河北宫家是什么人不要紧,你只需知道我们几个是山外人就行了,哥哥问你,你可认识陈药师呀?” 小姑娘一看老朱,刚要说话却忍不住乐出声来,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竟然没有眉毛?” 老朱道:“小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这是城里最流行的莫西干风格,他们俩都是土老帽,你还没回答哥哥的问题呐,你是陈药师的什么人啊?” 小姑娘忍住笑,道:“陈药师是我师傅,你们怎么来的,又是来找我师傅做什么的?” 老朱哈哈一笑,道:“啊,小妹妹原来是陈药师的徒弟呀,那就好说好说,咱们哥仨老早就听说湘西药王的威名,赶了上千里的路程专门来拜会陈药师,当然是有事相求,人命关天,赶快让哥哥们进屋吧!” 说完,老朱就自顾自地要往前迈步进入院子。结果他刚一抬脚,那院子里的大黄狗“嗷嗷”大脚,奔着老朱就扑了过去。 老朱见状,往后一跳,退了三米,大叫道:“哎我操,这畜生太他娘的生猛了,小川,你快让小白对付它!” 小姑娘在后面见了老朱的惨状,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看着那大狼狗眼看就要扑上来才大叫一声,“奇怪!快回来!” 那大狼狗一听小姑娘的叫唤,立马就老实了下来,重新退回到小姑娘的身边。 小姑娘用手在大狼狗的脑袋上蹭了蹭,一脸得意地对我们说,“告诉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师傅养的奇怪可不是好惹的!” 老朱赶忙摆手道:“得得得,知道它不好惹,咱们又不是坏人,你赶紧去通报你师傅一声,说门外有人找,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小姑年一转身,说道:“师傅上山采药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们请回吧!” “哎……”我一直憋着,刚要说话,就见那小姑娘“砰”的一声,把门关的死死的。 我们几个再要叫门,无论怎么喊,门内都没有半点动静。老朱有些不开心,道:“奶奶的,这一路怎么竟碰到些臭屁的人,怎么说也得给我们来碗茶水啊,看老子进去怎么收拾那不听话的小丫头片子!” 第50节 说完,那老朱就想破门而入。宫二在一旁赶忙拦住了老朱,喝道:“老朱,你怎么总这么冲动,别忘了咱们这一次是来求人家,你这么干,把事情弄僵了,说到底是对我们不利!” 老朱退回去,撇撇嘴,道:“就你考虑得多。” 我们三个求见陈药师不成,只好在门外不远处的一处树林中的开阔地带,乘凉休息。 那陈药师迟迟没有回来的意思,我们几个也不知道所谓的上山采药要多久才能回来,就这样傻等着。临近黄昏的时候,我们几个饥饿难耐,小白却很有本事,孤身钻进森林中,过了一个多小时就从山林中叼来了两只野兔子。 我们三个也不嫌弃,取出一些生肉分给小白,剩下的我们几个人就围起篝火,来了个野外烧烤。 用松塔松枝燃烧的火焰炙烤新鲜的兔肉,肉下的脂肪被烈火炙烤变成亮灿灿的一层金油,闻着让人垂涎三尺。我们几个吃完之后,那小姑娘还是不肯开门,看来这一夜,我们三个只能风餐露宿了。 夜晚,我们三个人围坐篝火的旁边,没怎么说话,要睡觉的时候,宫二漫不经心地问了我一句,道:“小川,你到底是怎么了?自打从王寡妇那里出来,你就一直闷闷的。”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顺口胡诌道:“只不过很担心大伟而已。” 宫二看着我的眼睛,过了许久,之后道:“小川,你放心,大伟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我宫二一定尽心尽力救好他!” 我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之后,我静静地坐在篝火旁,抽了三支烟,满脑子都在想着那岳麻子临走之前对我说过的话。 宫家人工于心计,老于世故,不可深交? 我看着宫二,虽说他一直以来都是八风不动,沉着冷静的样子,但是这在我眼里还远远够不上城府颇深的样子。 我心里有一种大胆的猜测,如果宫二心怀城府,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他所要寻找的龙甲就在我的手上呢? 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岳麻子说这些话是别人托他转告给我的。 且不说我根本不怎么认识如岳麻子这般湘西赶尸匠的一类人,我从小到大在南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朋友,那到底会是谁呢?他又为什么会托岳麻子转告给我这些? 我抬头仰望星空,小白似乎能够读懂我的心思,懒洋洋地缩成一团靠在我的身边。我心中一阵暖意,上前摸了摸那小家伙的脑袋,它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我微微一笑,想起了它在我家中的样子,却突然在心中略过了一个念头。我怔了一下,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不会是这么巧的,一定是我多心了。 但我转过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十几年了,我从没有向别人提起过我的父母——在我四岁那一年,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五章 怪老头儿 我们三个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等待岳麻子一等就是整整两天的时间,托小白的帮助,这两天我们三个算是尝遍了山间野味,但彼此之间都明白,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一天清晨,我们三个醒来,篝火堆燃着零星未息的火焰,没有见到小白的身影。 老朱早就已经没了耐性,对我和宫二道:“我说那个陈药师不会死在山里面了?咱们再去问一问那小丫头片子得了。” 宫二倒是真能沉住气,还在说:“别急别急,人家刘备请诸葛亮都三顾茅庐,咱们这才哪儿到哪儿。” 老朱道:“你不能总按照这么个比喻法说话呀,问题是他是诸葛亮么,咱们是桃园三兄弟么?说那些的都是废话,等我过去看看。” 其实,我跟老朱的想法一样,此刻都已经等不及了,我便跟着他绕到了茅草屋的后面,搬来两块大石头垫脚往院子里看。 院子的围墙不高,也就是一个小围栏,垫上石头,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不看还好,这一看我和老朱两个人都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见在那后院子里,一个花发长髯的老头儿正蹲在院子里的地上,用一块肉逗小白玩儿。 小白与那老头儿保持着一个警惕的距离,但耐不住鲜肉的诱惑,已经在一点点往那老头儿的方向靠近了。 老朱见状,目瞪口呆地对我说:“小川,咱们是不是被人耍了啊?这老头儿不会就是陈药师吧?” 我心中也升起一股火,道:“是不是那陈药师,喊一声就知道了。” 说完,我冲着那老头儿就大喊了一声,“陈药师!!” 彼时,那花发老头儿正全神贯注地逗弄着我的小白,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和老朱的影子,我这一声大喊吓得那老头儿往后一跳,“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往我们这边看,骂道:“是哪个混蛋喊我?” 老朱此时已经有点搂不住了,也回骂道:“你个死老头儿,不是上山采药了么,原来龟缩在这里,让我们哥仨白等了两天,赶快开门!” 那陈药师面露尴尬的神色,支支吾吾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老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跳下石头,绕过正门就要破门而入,宫二听见了动静立刻赶了过来,我站在石头上,叫唤了一声小白,那小家伙听了我的命令,两下从院子里蹦了出来,跳到我的肩头。 我转过正门,老朱正在拼命敲门,里面那只名叫奇怪的大狼狗“嗷嗷”直叫唤,他便随手拿了一块石头,掂量在手里,骂道:“奶奶的,那条死狗还真以为我老朱怕它不成?” 宫二拦下他,说是再等等看。 屋子里沉寂了一阵子,最后大门还是打开了。我们首先见到的仍然是前两天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奇怪趴在她的身边,她的身后才站着陈药师。 老朱一见那小丫头便劈头盖脸地说道:“小丫头,你不是告诉我们你师傅上山拉屎去了么,明摆着骗我们是不是?还让我们哥仨在外面等了两天!” 奇怪“嗷嗷”叫了两声,随时做好护主的准备。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听见她身后的陈药师咳嗽了一声,道:“呃……婉儿,让他们进来吧。” 那个被叫做婉儿的小姑娘听了师傅这么一句话,也是一愣,转头看向陈药师,一脸迷惑不解,“师傅您……” 老朱这个时候可来了劲头,登时说道:“听到没有,小丫头片子,你师傅都让我们进去了,你还在这里拦什么?” 婉儿狠狠地瞪了一眼老朱,娇哼了一声,带着奇怪让开了路。 老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我和宫二对视了一眼,也跟上前去。湘西药王,不愧是常年跟药材打交道,我们三个一进院子里,一股中草药的味道顿时迎面冲了过来。 旁人也许不理解陈药师为什么一开始闭门不见,可现在却让我们几个人进入院中,但我却看得清楚,那老头儿的小眼睛时不时地偷瞄两眼小白,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贪婪的神色。 我没有过多的在意,事到如今,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来,小白这只狐狸并不一般,像陈药师这样隐居山中的世外高人,一定是识货的。 陈药师把我们三个引进了里屋,让我们坐下,不过并没有给我们上什么茶水。他先是看了看宫二,之后问,“你是宫家人?” 第51节 宫二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那陈药师怪声怪气地哼了一下,道:“河北宫家,权势那么大,怎么还有闲情雅致跑这么远的道来找我?”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宫二谦卑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陈药师听后,嘴一撇,道:“你们宫家人还有脸来求我?二十几年前是怎么对待我的,不记得了?” 陈药师跟宫家有什么积怨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好哥们儿大伟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等待着陈药师的解药。 我说:“陈药师,中尸毒的人是我的兄弟,而不是宫家人,你既然有高超的医术,怎么说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死?”陈药师道,“人不是没死呢么,让我救什么?” 这一句话噎得我喘不过气来,老朱在一旁愤愤道:“哎,我说老头儿,你说这不是废话么,那人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陈药师道:“那又如何?” 宫二探身向前,道:“陈老,那兄弟是为了救我而身重尸毒的,您多少看在与家父有过交集的份儿上,开两副方子,救人要紧,咱们两家的恩怨,毕竟不与外人发生关系。” 陈药师道:“怎么不发生关系?那小子是救你而受伤,那就应该你去救他,你救不了他,那小子就只能自认倒霉,我可不想再跟宫家人有任何瓜葛。”说完,他顿了顿,又道:“许是我多嘴,那人根本就不该救你,你们宫家没一个好东西,最好断子绝孙才好呢。” 我一听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么一个世外高人,怎么心胸如此狭小,不过另一方面,我也在想,他们两家究竟有多少的深仇大恨能让陈药师这么一个花甲老人出此恶言。 老朱道:“我说你个糟老头儿,说话怎么这么狠毒,当心烂屁眼儿!” 陈药师倒是不在乎老朱的无礼,转而又对趴在我肩膀上的小白产生了兴趣,盯着小白,嘴巴上却道:“你小子八成就是天津朱家的人吧,你们家一贯的没有教养!你们这么不爱听我说话,那就走吧,正巧我这里还不欢迎你们呢。” 求人不易,这道理谁都明白,只不过今天我有特别的体验,放在以往,我可能头也不回地就离开此地了,但眼下,我只好耐着性子问:“陈药师,您能不能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给您积了一份阴德,除此之外,再有什么要求,您只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脱。” 一听我这话,那陈药师眼睛一亮,问:“此话当真?” 我隐隐觉得不妙,但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陈药师的脸上立马见出了笑容,那笑容里甚至还有一种与他身份极不般配的小人得志的意味在里面。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我后背,道:“你把那只狐狸给我,我就答应给你们开方子救人。” 我们三个一听这话都是一愣,我肩膀上的小白似乎也听懂了那陈药师的话,爪子抓在我的背上又用了些里,张开嘴对陈药师摆出怒相。 那陈药师看见小白呲嘴獠牙瞪着他,反而乐得更开心了,紧逼着我问:“怎么样?同意么?怎么,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刚才不是还说我说什么都愿意答应么,要你们一只狐狸都这么舍不得。” 老朱就道:“老头儿,做人不带这么不要脸的啊!你要是要钱,尽管开价,怎么还带要人家的宠物的?再说了,你知道这只狐狸有多大能耐么,怎么可能随便给你?” 我听了陈药师的话,心里也暗暗不爽,转头看向小白,它那一双黑豆的小眼睛对我眨了两下,似乎是在对我说,“混蛋,你要是答应把我给这老头儿,我立马就咬断你的脖子!” 我急忙摸了摸小白的脑袋以作安慰。 那陈药师道:“钱?你们觉得我这样的人喜欢钱么?我跟着徒弟苏婉儿在这深山老林里,衣食住行都自给自足,要你们的钱,有什么用?” 我反问:“那你不要钱,要小白干什么?” 陈药师一愣,笑道:“感情你们几个小子不识货,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狐狸么,这是白山九尾灵狐,只生活在长白山一带,通体雪白,有寻药、引灵、降尸的本事,你们看它腋下有一撮玄色毛发,取了配以丹砂、石髓和玉石乳入药,服用以后,可使山精水鬼、飞禽走兽、千年尸煞避而远之。除此之外,取其心脏配以朱砂及旁支药引服用以后,可治失心疯乱、百鬼敬服。当然了,它现在还没有长大,只是幼年,无法入药,寻药、引灵和降尸的本领也还没有真正显现出来,现在入药,为时尚早。” 我一听说这老头儿要把小白的心挖出来,毛发拔光入药,心里登时心疼起来,立马抱住小白,拼命摇头,道:“不成不成,小白是我拼了命救出来的,它报恩认主,我不能就这么出卖了它。” 宫二皱起了眉头,问:“陈药师,这只狐狸真有这么厉害?您说它是白山九尾灵狐,可我们看它只有一根尾巴呀。” 陈药师一哼哼,道:“榆木脑袋,那只是一个叫法,人常言千年王八万年龟,你见过哪只王八活了一千年?有种说法是白山九尾灵狐只有在特定的机缘巧合之下才会生出九尾,如果机缘未到,可能一辈子都只有一条尾巴。行了行了,我也说了这么多了,条件我也提了,同不同意就是你们的事了。” “这……”这一回,老朱和宫二的眼神都转向了我,很明显,眼下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小白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才跟着我,我要是这么就把它给了陈药师以后入药,那我真的就是连畜生都不如了。可眼下我也知道,不能立刻就否了陈药师的提议,否则一切就都没得谈了,目前的情况是先稳住他,慢慢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了一阵子,我道:“陈药师,这小白跟我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你让我现在就做出决定,对我来讲——太难……” “得得得,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自己去考虑,明儿一早,把你们的决定再告诉我。”陈药师打断了我的话。 我们原以为,这一晚上是指在陈药师的小屋子里呆一晚上,却没有想到,那陈药师跟我们说完话便又把我们仨哄了出去,让我们在外面好好考虑。 我们又回到了这几天露宿的地方,小白像是跟我生气一般,无论我怎么说,它都不肯搭理我,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儿,一个是忠心护主的小白,这他妈的还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呀。 宫二和老朱很配合我,他们知道眼下多说无益,让我自己一个人思考。 入夜时分,宫二和老朱早早睡下,我磨蹭到深夜才合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晚时分,我被一只手轻轻地推醒,我勉强张开眼睛,接着篝火,看到了来人的面庞。 ——是苏婉儿,她轻声对我道:“小川哥是吧?小点声,师傅要见你。” 第十六章 夜谈 陈药师要见我!? 我立即从迷蒙中清醒过来,本能地要上前叫醒宫二和老朱,可就在这时候,苏婉儿那丫头拦住了我,轻声道:“师傅吩咐过,他只见你。” “只见我?”我一时困惑。 苏婉儿点点头,道:“你不要多问,速来。” 说完,苏婉儿起身便往小屋那边走去。我没有犹豫,招呼一声小白,那小家伙窜上我的肩膀,我便带着他跟着苏婉儿的脚步,进了陈药师的小茅草屋。 我进入院子里的时候,奇怪正蹲在门边盯着我看,但没有叫嚷。我没有理会那畜生,继续跟着苏婉儿往屋子里面走去。 进了后堂,陈药师的房间后,我发现屋子里亮着昏暗的烛光。陈药师坐在烛光的下面,手里捧着一本老旧的线装书,似乎正在秉烛夜读。 苏婉儿走上前,轻声对陈药师道:“师傅,你要找的人来了。” 陈药师微微一愣,旋即把手中的书放在了案头,把头转向我。 我抬头一见那陈药师的面庞神色,心中一凛,这神色全然不是在清早时分的那个陈药师。那时的陈药师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老顽童,而此时此刻,他有种世外高人的超脱感,眼神锋利而且充满睿智。 第52节 我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是好。陈药师从身边拖过来一个马扎,对我道:“坐吧。” 我满腹疑问地坐了过去,陈药师的眼睛先是打量了一下我,旋即又看向了我肩头的小白,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神色。我见状急忙道,“陈药师,小白的事情……我想了又想……” 陈药师也不等我说完话,直接一摆手,打断我道:“先不提这个,今天早上,你来的时候提起过你是东北人,我没记错吧?” 我对这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没有错。” “你说你叫张小川?” 我又点了点头。 陈药师“哦”了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抬起头,却猛然发现陈药师脸色一变,眼神锋利异常,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面色铁青地问我道:“这么说,摇光穴里的龙甲,在你的身上喽?” 陈药师此言一出,我全身一颤,自始至终,我从没有对第二个人提起过任何有关于龙甲的事情,可这个久居山林的老头儿却一语道破我心中的秘密。 “什、什么龙甲,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扯谎道,但语气却出卖了我。 陈药师冷哼了一声,道:“你用不着瞒着我,我对那东西虽然很有兴趣,但还远没有到宫家人那种疯狂的地步。” 我盯着陈药师的眼神看去,知道瞒也是瞒不下去了,这老头儿早上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一个老顽童,看眼下就像是一个精明的世外高人。 我只好点了点头,道:“没错,龙甲的确在我的手上。” “你可知道那龙甲上面所刻的东西是什么?”陈药师问。 我道:“知道一些,是宫二告诉给我的。” 陈药师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似乎很不相信宫二能告诉我有关于龙甲的事情。 我又问:“陈药师,龙甲的事情我没有告诉给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药师呵呵一笑,道:“这很简单,你肩膀上的那只狐狸就是最好的佐证。”他接着道:“自古以来,但凡有识之士都明白,白山九尾灵狐属天下灵种,从来都是不认主的。而这只小狐狸忠心待你,这本身就说明你与众不同。” 我想起了狐仙墓中的空函锦囊,上面写着“有缘人”,如果说我就是那个有缘人,那我的确应该是与众不同的,可单单凭这一点就认定我手上有龙甲,未免有些太过牵强,就道:“我救了它一命,它知恩图报,这也很正常吧。” 陈药师摇摇头,道:“你没有说实话,以我所见,你应该见过白狐将军,对吧?” 我身子又是一震,这老头儿实在是料事如神,便只好承认,把挡马寨那一晚我做过的奇怪的梦告诉给了陈药师。 陈药师听后频频点头,说:“龙甲也是有灵性的,自古都是龙甲寻人,而非人寻龙甲,既然那姓宫的小子已经把龙甲的事情都告诉给你了,你想必也应该知道龙甲的内容了。” 我点点头,“虽然知道,但根本认不出上面的字迹,而且,我总觉得一片龙甲,那么几千几字就能涵盖那么多占卜巫术,我觉得有点扯淡。” 陈药师一听我这话,先是楞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道:“谁跟你说龙甲只有一片的?” 我恍然大悟,问:“那龙甲究竟有多少?” 陈药师道:“自古以来,术士之间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十二龙甲天机,得一甲而安天下。” 我大惊道:“有整整十二片?” 陈药师道:“不仅如此,而且每一片龙甲上面所镌刻的内容还有所不同,分门别类,包罗万象,任何一片龙甲都是一语天机。”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多少也有些明白了陈药师的意思,便直截了当地说:“陈药师,我明白了,您是想要我手里的那片龙甲,对吧?龙甲现在并不在我的身上,你先答应救我兄弟,之后我回到东北,立即将龙甲给你送来,只是小白这件事情,我难以退让。” 我这话立马切中了陈药师的要害,他的眼神中立马流露出了喜悦的神色,急忙道:“你说话当真?” “当真当真,”我道:“反正那王八壳子放在我手上也没有什么用,而且上面的文字我也根本看不懂,虽然宫二他一心想要找到它,但我更想拿它换我兄弟的命。” “好!”陈药师一拍手,道:“君无戏言!” “放心吧,没跟你开玩笑。”我道。 接下来,陈药师自言自语道:“宫玉良呀宫玉良,二十四年前,你坑骗我们,独吞了龙甲的消息,却想不到,你最后还是得不到龙甲。” 我道:“既然咱们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那么你就赶快抓药,为我兄弟开方子吧。” 陈药师道:“不可不可。” “不可?”我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才不还答应了么。还是说,你信不过我,认为我会骗你,救了我兄弟以后就不把龙甲给你送回来了?” 陈药师急忙摇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陈药师还没那么小心眼,只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说要你的小白狐,过了一晚后,我就不要你的小白狐而答应给你兄弟医病,如此一来,那个宫二会起疑心的。” 我皱起眉头,心说这老头儿实在颇有心计,不过他说的倒是也没有错,就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再帮我一个忙,陪着我的小徒弟上山寻药。” 我心中有点不爽快,道:“这样宫二就不会起疑心了?” “如果这味药十分难得,那个宫二就不会起疑心了,”陈药师解释道:“你不必觉得亏,反正要救你兄弟那千年积怨尸毒,也需要上山寻一种药材,你就当是顺便了。” 此时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便道:“要找什么药,你快说,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我对药材这种东西可是一窍不通。” 陈药师呵呵一笑,道:“不用你通,我的小徒弟会跟着你们一块儿去,而且你肩上的白山九尾灵狐也是寻药的高手。” “那你说吧,都需要什么药材?” 陈药师道:“解你兄弟的尸毒,需要在山中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寻找一种名叫‘蛇笼草’的药,而要你替我寻找的那一味药,却不是植物。” 我一愣,问:“不是植物,那又是什么?” 陈药师眯起眼睛,对我道:“是虫茧。” 第十七章 落花洞女 第二天一早,宫二和老朱两个人醒的比我早,苏婉儿从屋子里面出来把我们叫进屋子里去,随后,我就跟着陈药师一起在宫二和老朱的面前演了一出戏。 这出戏的剧情很简单,就是陈药师放弃要小白的想法,转而让我们上山去寻找一种特殊的药材,才答应我们治病救人。 第53节 宫二对这样的提议很满意,老朱倒是一脸痞相地撇着嘴对陈药师道:“老头儿,你要是早开这个条件我们哥几个昨天就上路给你寻药去了,你这不是在耽误时间嘛。” 陈药师没有搭理他,只是嘱咐我和宫二,一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苏婉儿,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否则就算采到了药,也不会救人。 苏婉儿却在一边道:“师傅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上山了,再说有奇怪护着我,山上的野狼见了我都要退三分呢,不要紧的。” 陈药师仍然不放心,说道:“你虽然上过山,但都是近处的小山,这一次,你们却是要进入真正的深山老林,万万不可以掉以轻心呀。” 老朱道:“苏妹妹你莫怕,有你猪哥哥我呢,亏待不着你的,山上有个什么豺狼虎豹,都不用你的奇怪上,哥哥我一个人就能摆平。” 奇怪在一旁打了个鼻响,扭过头不去看老朱。 我笑着对老朱道:“你看到没有,连狗都看不起你。” 苏婉儿摆出一副调皮的样子,娇声娇气地说道:“有朱哥哥在,我当然放心了,你这没毛的脸,估计连山魈看了都得掉头跑。” 我和宫二两个人听了哈哈大笑,留下老朱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陈药师清了清嗓子,道:“行啦行啦,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们几个赶快上路吧。” 说完,陈药师给我们几个带了些必要的干粮和饮水,又让苏婉儿随身带着药包,以防止在山间被蛇蝎一类的毒物咬伤。 让我没想到的是,陈药师的家里竟然还有两把土枪。不是什么好枪,百米开外根本造成不了伤害,且打一枪还需要重新填一次子弹,不过这枪近距离的杀伤性极强,类似散弹枪。我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枪,但触类旁通,鼓捣了一会儿就运用自如了,便跟老朱一人拿着一把带在身上。 吃过早饭以后,我们寻着茅草屋的后山走去。 起先的一个钟头的路程,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出脚下有路的样子,可是再往前走就完全看不到路的形状了。 我跟老朱手提柴刀一路披荆斩棘,为后面的宫二和苏婉儿开路。 苏婉儿似乎对上山这件事很兴奋,一路上说个不停,像很多山里人一样,她对山外城里的生活充满了好奇,总是不停地向我们问东问西,其中大多数是在问我和宫二,唯独对老朱不加理会。 老朱兴致勃勃却频繁被人泼凉水,心灰意冷,道:“得,你们三个在后面聊着,我一个人在前面开路,省的坏了几位爷的兴致。” 中午,我们几个人垫吧了一口,也没怎么休息,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时候,四个人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在一处开阔地带围坐起来。 我和老朱都点上了香烟,苏婉儿和宫二只在一旁喝水。 抽着抽着,老朱突然指向远方的大山,道:“快看,那边有个山洞!” 我和宫二急忙朝他手指的方向去看,的确,在绵延起伏的大山远处,有一座一场突起的高山,在半山腰的位置,树木稀少,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方形的大山洞。 我心中一动,就问苏婉儿,“陈药师说‘蛇笼草’是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的一种草药,会不会就在那个地方啊?” 苏婉儿连头也不抬,就道:“不是不是,那山洞里面住着人呐!” “住着人?这年头还有在山洞里面住的?”我不禁好奇地问道。 “怎么就不能有?”苏婉儿道:“这座大山名叫大孤岭,山的这边以土家族为主,是少数民族与汉族人混杂居住的地区,山的那边就是湘西腹地,是一个苗寨,住在那山洞里的就是苗寨里的一个疯女人。” “疯女人?”宫二知道的比我多,当时就开口问道:“难道是落花洞女?” 苏婉儿面露惊讶的神色,道:“哟,你还知道有落花洞女这事呢啊?” 宫二道:“赶尸、蛊毒、落花洞女,湘西三邪,只要对湘西地区有一定了解的人,对这三样事物都不会陌生。” 苏婉儿想了想,甜甜地笑起来道:“说的也是。” 湘西三邪,我对赶尸最熟悉,蛊毒这种事情多少也听说过一点,但对落花洞女却一无所知,不禁问道:“到底什么是落花洞女啊?而且你小小年纪,怎么就知道住在那里面的是一个疯女人?” 苏婉儿道:“对那疯女人的事情,附近的地区人尽皆知,我以前也听师傅说过,她是苗寨里面的一个女孩儿,十七八岁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孤身一人,不顾寨子里的人反对,一心一意进入山洞,从此就住在里面,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苗寨里的人就没有人试着去找她?”我问。 “当然找过,不过据传言说,凡是去那山洞里寻找疯女人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恐怖得很,师傅曾经特意嘱咐过我,千万不要靠近那山洞。后来那苗寨里的族长清醒过来,意识到那女人八成已经变成了落花洞女,就不再派人上山寻找了。” 我知道在偏远的湘西苗寨里,很多观念还都比较陈旧,在一个村子里,往往族长比天大,他们长期与外世隔绝,只认族长的话。而族长也都是寨子里最精明能干的人,主持着寨子里的一切大小事宜。 我问:“那落花洞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连族长都不敢碰她?” 宫二对我解释道:“所谓落花洞女,是苗族人的一种传说。不过这种传说曾经得到过印证,如果用科学来解释的话,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妄想症。” 我道:“你仔细说说。” 原来,像是在苗寨这样偏远的地区,族人的生活跟封建时代没什么两样,女孩儿十五六岁就应该结婚了。可总是难免有些女孩儿道了年纪没有嫁出去,这样的女孩儿在家里会遭到家人的嫌弃,在苗寨里也遭人笑话。 在这些女孩儿中,绝大部分的人可能终此一生都独守空房,但还有另外一些特别的女孩儿。她们会在某一日像是突然着了魔一般,面色红润,声音温柔,眼睛纯净明亮,而且身体里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气味。 她像是疯了一般每天不停地打扫房间,吃饭时必要给自己的对面放上一副碗筷,即便她的对面根本没有人。 按照苗寨人的说法,这种女孩儿已经把自己许配给了天上的神明,还有一种说法是,女孩儿上山经过某一处山洞,被山里的洞神相中,要取来做老婆。但不论是哪一种说法,最后,这个女孩儿一定会死! 这样的女孩儿只要一落泪,满山的野花顷刻之间全部枯萎凋零。她们会在某一天进入山洞里,不吃不喝,几天几夜都不死,一回到家里,几日之后便会死去。 据传言,在女孩儿临死的时候,身上的香气会越发浓烈,整个山林里会隐隐约约响起号角喇叭铜锣的声音,据说,这就是天上的神明来娶女孩儿之日。 老朱听后,道:“哎呀,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个性饥渴么,苗寨里的男人都不懂女人心呀,让我老朱吃两盘韭菜进洞,只消一晚上,她便跟我乖乖出来。” “那你就进去喽,”苏婉儿道:“反正那疯女人进山洞已经过去五十年了。” “五十年!?”老朱吞了一口唾沫,道:“那还是算了吧。” 我道:“这种事情,八成也就是一个传说罢了。” 苏婉儿一听我这么说,就拼了命地摇头道:“并非是传说,我几年前曾经亲眼看见过!那疯女人还活着呢。” “五十年不吃不喝呆在山洞里还能活着?”我摇头道:“我可不相信。” 苏婉儿说:“你别不信,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曾有一次跟师傅一起上山,山行半道,是黄昏时分,突然之间,整个山峦之间响起了一个女人凄惨的哭泣声,响彻云霄,山里面到处都是回音,百鸟齐飞,山里的野兽也都狂跑,连奇怪都十分不安稳。不出一分钟的时间,就听见‘哗哗’的声音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满山的绿叶鲜花,像是下起了大雨一样,眨眼之间全部凋落,都给我吓哭了!” 第54节 我们几个目瞪口呆,齐声道:“真的假的?” “真的,”苏婉儿道:“只不过那哭声不一定什么时候响起来,有时几年,有时十几年,也不知道你们赶不赶得上。” 我心中激动,心说这要是赶上了一回这样的盛况,够我吹一辈子牛逼了,顿时心中还有了一丝期待。 正说话间,奇怪和小白突然站起身子,伸长了脖子左右张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第十八章 河中棺 奇怪和小白一齐做出警戒的姿势,我们几个知道情况有变,刚一站起身来就听见身后的树木草丛中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宫二护着苏婉儿站在后面,我和老朱举起手中的土枪就向后转去。 就见到在我们身后的树林里,窜出了一只山中的野兽。那野兽身子跟奇怪差不多大小,只不过稍显瘦弱一些,两只吊梢眼盯着我们,咧开大嘴,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我的第一反应以为这东西是狼,但又发现毛色不对,这东西身上的毛发呈现出棕褐色而不是灰色。 苏婉儿在我们的身后大惊失色道:“是豺狗!” 豺狗这种东西,在东北地区也有,我们家那边喜欢把这东西叫做土狼,它们的体型比狼小了一些,但是论及狡猾和凶残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这种生物随着东北地区的不断开发,已经很难再遇见了。 老朱端着土枪在手里,天塌下来他都不怕,当即就道:“小妹妹你放心,什么豺狗不豺狗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畜生么,我跟你小川哥哥手里都有枪,怕它干什么?今儿我宰了它,咱晚饭就有着落了。” 老朱是天津人,虽然胆子大,但并不了解豺狗这种动物的习性,我却心里明白,端着枪口警惕地看向四周。 苏婉儿在后面冲老朱喊道:“傻瓜!豺狗都是成群出现的,出现了这一只,其他的也就快来了。” 老朱刚“啊”了一声,我们四周的树林里都发出了一阵阵声响,我们环顾四周,眨眼之间,竟然已经被不下七八只土狼给包围了。 老朱的底气一下子烟消云散,端着土枪就开始一点点往后退,但土狼已经把我们几个人团团围住了。老朱开口问我道:“小川,怎么办?开枪不?” 我道:“我们手里的是土枪,打一枪就要换一发子弹,你这样贸然进攻,其他的土狼冲上来我们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 老朱转头看向奇怪,道:“那不还有一条笨狗呢么,婉儿小妹,你倒是让她上啊!” 苏婉儿面露紧张的神色,道:“你才笨呢,现在上去就是送死,你怎么不上?” 宫二又来主持大局,道:“别吵了,我们等待时机,一齐往一个方向走,能打开突破口。” 我点点头,“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那群土狼围着我们,越逼越近,口水挂在嘴边,似乎已经等不及我们这一顿送上门的美餐了。 我们一点一点,小心地向后退去,我们的身后是山中密林,要跑只能往那个方向去,否则,在开阔地带,两条腿倒腾得再快也是早晚被土狼给抓住生吞活剥。 正在犹疑间,突然就听见为首的一只土狼“嗷”的一声狂叫,冲我和老朱扑了过来。 我的反应比老朱快,抬起手瞬间瞄准冲上来那土狼的眉心,扣动扳机,就听见“砰”得一声,一团腥臭的血雾在我的眼前炸开了花,我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估摸着整张脸都已经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我本以为,这一枪多少能产生一点震慑性的效果,起码能让那些土狼不再这么嚣张。但我似乎把这种久居山林、穷凶极恶的土狼想的太过简单了。 面对自己的同伴脑袋被炸烂,它们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紧接着,第二只土狼就冲了上来。 我刚放完一枪,正在往枪膛里填弹丸和火药,根本没有办法招架,老朱抬起枪“砰”的一声,却只把那土狼的后腿给打断了。 苏婉儿情急之下仍然不忘损老朱道:“哎呀,你真是笨!” “小丫头,你有完没完啊?”老朱不满地回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其他的土狼突然之间毫无征兆,一齐向我们几个扑咬过来。 其中一只土狼瞅准了刚才说话的苏婉儿,张开血盆大口就冲她扑去。奇怪看见自己的主人有被伤害的危险,也不含糊,当即后腿一蹬冲上前去,跟那土狼撕咬在一起。 我回头去看,只见宫二也遭遇了土狼的袭击,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去填什么弹药,拿起枪杆子,用枪托对着那土狼的脑袋就砸去。 刚想喘一口气,就觉得肩膀一沉,另一只土狼已经扑到了我的身上,大嘴一张,眼看着就要咬断我的脖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眼前白影一闪,小白一下子冲了上来,它体型娇小,对付土狼肯定出于下风,但它身手矫健,扑到土狼的脸上就是一顿乱抓,抓瞎了土狼的一只眼睛。 这两只畜生的重量都在我的身上,我吃不住力,脚下一软,整个人就顺势跌倒在地。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异常混乱,我看见老朱干脆把枪一扔,握着开路用的柴刀左右劈砍,嘴里骂道:“什么破枪,要是冲锋枪,一梭子下去,什么事儿都没了。” 我趁势赶忙站起身,对他们道:“不能跟他们缠斗下去,快跑!” 说着,我一步冲到了苏婉儿的身前,她年虽小,体重也轻,我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抗在肩膀上就忘身后的那一片密林跑去。 宫二捡起老朱丢在地上的土枪,招呼他快走,老朱冲我们喊道:“你们先撤,我给你们殿后!” 宫二顿了一下,还是跟着我一起跑开了。 我肩膀上那个苏婉儿虽然平时总是拿老朱开涮,可是眼看着我和宫二留下老朱一个人在后面殿后,也担心起来。她本心善良,冲着跟过来的奇怪就喊道:“奇怪!去帮他!” 本来跑在我前面的奇怪一听主人发令,想都不想,掉头就往回冲,当真是忠心义犬! 我们身后的老朱得了奇怪的帮助,明显轻松了许多,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跟着跑在了我们后面。 我跑在前面,头也不敢回,生怕一分神就撞到树上,对老朱道:“那些土狼收拾干净没有?” 老朱没好气地大吼道:“收拾你妹啊,又来了一波,赶紧跑,别他娘的废话!” 虽然借着密林的掩映,那群土狼没有立刻抓到我们,却也眼睁睁地一点点朝我们逼近过来。 我正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突然之间,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个人仰马翻。原来前面这一段路程变成了一个向下的斜坡,别说我没有注意到,就算是注意到了,当时的情况也根本刹不住脚,摔倒之后,我跟苏婉儿两个人顺着斜坡就是一路向下滑。 我两只手拼命地胡乱抓,期望能够抓住个树根之类的东西,好让自己停下来,但速度太快,根本什么都抓不住,反而脸上火烧火燎的,被一路下来的树枝刮得生疼。我怕树枝划破苏婉儿的脸蛋,就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折腾了一会儿,终于着了地,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浑身疼痛,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身下尽是一些鹅卵石,怪不得咯得我生疼。 我再往前看,前面是一条细微的小河。我低头去看苏婉儿,她正紧闭着双眼,死死地抓着我的衣服。虽然这一路她能说会道,但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这一次她吓得不轻。 第55节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告诉她,没事了,她才张开眼睛松了手。 不一会儿,宫二和老朱两个人也都滚落了下来,小白和奇怪紧随其后,但却是跑下来的。 老朱的脑袋上磕出一个大包,疼得哇哇直叫。宫二和我不敢掉以轻心,借着这个功夫,刚忙把土枪填上子弹,但是却没有再见到土狼的影子。 苏婉儿随身带着药包,见老朱脑袋上面磕出了一个大包,就过去给他上药,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鬼哭狼嚎的了?我给你上的这药是消炎止痛的,很管用。” 老朱被苏婉儿这么一说,脸上有点臊得慌,就说:“我、我不是闲疼,我叫是为了把那些土狼给吓跑,婉儿妹妹,你一给我上药我立马就不疼了。” 苏婉儿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不理会他。 我和宫二两个人收起枪,左右环视,发现这里是一个狭长的山谷,要想原路返回去是不可能了,一来路太陡,二来还有可能遇上刚才那群土狼。 我们问苏婉儿认不认识这附近的路,苏婉儿摇了摇头。 我走到小河边上,捧起水洗去脸上的血污,顺着河流的走势往那边一看,却发现远处有一个形状扁平的山洞,细微的河流蜿蜒而去,最后竟然流进了那处山洞里面。 更让我吃惊的是,在河水入洞的洞口处,竟赫然摆着两口木制棺材! 第十九章 水葬风俗 我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有自信的,于是就把发现的情况转告给了宫二和老朱。 他们两个人面露惊讶的神色,谁都明白,河里不会平白无故地多出两口棺材。我们问苏婉儿,这附近的大山里是不是有古墓。苏婉儿却摇了摇头,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商量了一下,我们几个决定过去看一看。反正那边正好有一处山洞,没准里面就有我们要找的“蛇笼草”也说不定。 从我们这个位置走到那山洞并没有多远的距离,我们步行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那里。 一切跟我所看见的一样,在这处扁平形状的山洞口,停放着两口巨大的木质棺材,两口棺材都横放着,像是组成了一扇木门,把山洞的入口给封堵住了。 棺材的样式倒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普普通通的棺材板,近似于长方体,没有花纹装饰,棺材上面的朱漆因为长时间受到流水的侵蚀而斑驳脱落,显出几分沧桑感。 宫二仔细地打量着这两口棺材,道:“这应该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的棺材,看上去应该是寻常百姓人家的。” 我也凑上前去,却发现棺材的两侧有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手指粗的小洞,便问宫二,“这些小洞是怎么一回事?” 宫二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应该是流水侵蚀的作用,你们看这里的河道,现在不是汛期,河水枯涸,水位只到我们的膝盖,所以这两口棺材才会停在这里,如果到了汛期,这些棺材应该都会被冲到这山洞里。” 老朱道:“这山洞里面会不会是什么王公贵族的陪葬墓呀,早先我也听说过,在汉唐这样强盛的王朝,经常有皇亲国戚开山为陵,相当气派。” 我摇头道:“如果是皇亲国戚的陵墓,地面上多少肯定会有一些建筑的痕迹,可是这里到处都是原始森林,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 老朱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旋即眉头一展,老本行的毛病又犯了,说道:“你们说,这棺材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宝贝呀。” 我说:“你是看见棺材就想发财是吧?这棺材这么破旧,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 老朱撇撇嘴,道:“那可不一定,你没看到么,少数民族一般都喜欢金银首饰,苗家人即便是寻常百姓,家里也都有一两件银首饰,没准死了以后就带进棺材里了呢。” 宫二道:“苗家人的银首饰都是世代相承的,一般不会带进棺材里。” 老朱有点不耐烦了,“哎呀,跟你们两个人出来真是要多磨叽有多磨叽,就开两口棺材你们两个人都能在这说半天大道理,开了又怎么样,这光天化日的,我还不相信里面能钻出粽子?” 说完,老朱气冲冲地趟进河水,冲着那两口棺材其中的一个猛踢了一脚。 他这一脚刚踢出去,那棺材里面立马有了反应,就听见棺材里面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里面有人在泡澡时弄出的声响。虽是大白天,但仍然叫人听得头皮发麻。 老朱一听这声音,脸色立马就变了,快步跳开,道:“我的奶奶,别告诉我这棺材里面还真有粽子。” 我转头看向宫二,只见他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道:“如果里面真的有粽子,那这里就真没准有什么大墓也说不定。”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宫二解释说,僵尸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产生的,尸体死后,正常来讲都会腐烂,变成尘土,即便是防腐措施做的很到位,日积月累,也不一定就会变成僵尸,若成为了僵尸,那就说明这里有龙脉地气,把死尸养活,也就是所谓的养尸之所。 苏婉儿在一旁看得清楚,刚才那棺材里发出的声响更是给她吓得不轻,拉扯着我,说:“小川哥,咱别管这些棺材了,还是找药要紧!” 老朱道:“婉儿妹子,你别着急呀,这没准也是一个大发现呢,再说,你师傅那老头子不是也说了么,‘蛇笼草’生长在潮湿的山洞之中,没准这山洞里面就有呢,之前那个山洞你说不能进去,要是这个山洞也不能进,那咱们上哪儿找‘蛇笼草’呀?” “这……可、可是……”苏婉儿想要争辩,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明白她是害怕了。 老朱道:“可是什么呀,放心吧,不会出事的。”说罢,他把头转向宫二,道:“怎么样,宫二,开棺?” 这一次宫二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于是我和宫二两个人手提着土枪对准棺材以防不备,由老朱用柴刀撬开棺材上的钉子,开棺! 棺材板子一掀开,从里面立马溅出一阵水花扑打在老朱的脸上,老朱连忙躲闪,我和宫二差点走火开了枪,正在迟疑的时候,突然从棺材里蹦出了一条大鳝鱼! “别开枪!”我喊道。 我们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凑到棺材前面,低头一看,四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只见这棺材里面装满了水,里面竟然是密密麻麻又大又肥的大鳝鱼,初步估计,起码有上百条。 老朱摸不清头脑,商量着打开了第二口棺材,却发现里面也是同样的情况,棺材里面别说是尸体,就连人骨头也看不到一根,里面全是大个的鳝鱼。 我喃喃道:“邪了门儿了,这棺材里面不放死人,怎么都是一群鳝鱼呀?” 这时候,苏婉儿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知道了,我记得以前曾经听师傅提起过,这应该是湘西的水葬风俗。” “水葬?怎么个意思?”我问。 苏婉儿说:“湘西苗寨地区,有很多地方并不实行土葬,而实行水葬。具体的做法就是人死之后,把人放在棺材里,塞上几块石头,在棺材两侧凿除小窟窿,然后把棺材沉入河底。这样的话,河中的鱼苗就会钻进棺材里去啃食棺材里的尸体,这样过去一年,再把棺材从河底中捞出来,尸体已经被鱼吃光了,而鱼长大之后就钻不出棺材,这样的话,寨子里的人在新的一年就会有很多鱼肉可以吃了。” “我操,你可别恶心我,那种鱼你能吃得下去?”老朱道。 我看着棺材里个头奇大的鳝鱼,心说怪不得这些鱼长得这么大,原来是吃死人长大的。吃这种鱼虽然恶心,但是在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社会,这的确是一个很实惠的做法。 不过,我们弄出了棺材里的鳝鱼之后,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石头,如果没有石头,棺材就很有可能顺水溜走,这样的话还有点不符合湘西苗寨的水葬风俗。 我们几个兴趣大减,对这两口平常的棺材再也提不起兴趣,就商量着进入山洞,看看能不能找到陈药师口中所说的“蛇笼草”。 这处山洞入口狭小,可里面却豁然开朗,空间很大,而且里面有大量的积水,路很难走。由于受到流水的侵蚀,山洞里面洞中有洞,进入主山洞以后,里面还有若干狭窄的小洞。我们担心那些小洞里面会有蛇,所以一路行进的非常小心。 第56节 大约走到了山洞的中央,前面的路已经被阻断了,我们的左侧是一处低洼的大水塘,往前走是一段上坡,坡顶上有很多其他的洞穴,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相连。 我和宫二、老朱三个人对药草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全指着苏婉儿耐心寻找。 走到这个位置,苏婉儿突然面露喜色,伸出手,指向前方,对我道:“小川哥,那就是‘蛇笼草’!” 我们三个人一听有“蛇笼草”,立马抬头去看。 只见在前方的缓坡上面,孤零零地长着一株颜色灰白,似乎带着一点青蓝色的草,乍一看有点蟹爪兰的感觉。 我平生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这种颜色的草,因为它看起来就好像是秸秆灰一样灰白,大概是由于终年不见阳光的原因,整株草没有半点绿色。 我们四个急忙爬上缓坡,到了那里,却皱起了眉头。那株“蛇笼草”生长在较远的地方,距离我们所站在的位置有将近两米的距离,而在这两米的距离之间,却有一条无法看见尽头的深渊。 我们尝试着用手机的光亮去往下照,却发现下面漆黑一团,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我道:“要不,我跳过去吧,这毕竟是大伟的事情,应该我去办。” 苏婉儿担心我,道:“小川哥,这下面这么深,你这么跳过去,太危险了。” 我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看着也就是两米的距离,我在警校的时候,立定跳远轻松都能到两米六呢,这点距离我不在话下。” 宫二也提醒我,让我多加小心。 我点点头,朝后退了两步,后脚一用力,整个人跳着跨过去。其实,只要克服了心中的恐惧,这一点距离对于任何人来讲都不是什么难事。 我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够跳到对面去,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缓台异常湿滑,我们刚才趟水过来,鞋底湿漉漉的,这一脚踩上去,毫无摩擦力可言,我脚下一滑,这个人一下子摔进了那个深渊之中。 第二十章 蝙蝠窟 我几乎是垂直跌进了那深洞里去的,垂直落差的高度绝对不少于五米,只要下面有哪怕几块碎石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可偏偏我摔下去的地方不仅没有碎石,反而下面还是软软的,像是一滩泥,我身子重重地陷了下去,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只是觉得一股恶臭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让我恶心欲吐。 我慌忙地站起身,往上一看,这里几乎就是一口垂直的竖井,四周光滑,没有任何凸起的石头,靠我自己一个人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时候,宫二他们三个人凑到了我上方的洞口处,低头看着我,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我皱着眉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把我熏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抬头对他们道:“没受伤,你们快想办法给我弄上去。” 我话音刚落,小白就从洞口直接一跃,扑了下来,这小家伙大概是担心我,所以不顾一切地跳下来。 我接住小白,老朱在上面道:“这小畜生还真护主呀。” “你别废话,把你和宫二的裤腰带解下来系上,栓成绳子垂下来拉我上去。”我急切地说道。自己这么孤身一人在黑咕隆咚的山洞里,心里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老朱哈哈大笑,道:“小川,这时候脑子转得倒是挺快呀,你等着,哥哥我这就解裤腰带,不过,你说我现在尿急可怎么办?要不,我先往下面撒泡尿吧,哈哈哈哈!” 我开口大骂,“老朱,今儿你要是办了,老子就把你弟弟剁下来喂狗!” “哟,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威胁我,你要这么说话,我可走了啊。”老朱见我没出什么事,纯心拿我开涮。 苏婉儿在一旁焦急地说道:“哎呀,还闹什么,赶快把人拉上来吧。” 老朱笑了笑,道:“小川,哥哥我看在婉儿妹子的面儿上,救你一把。” 我嘴上说好,可心里却盘算着上去以后怎么收拾那小子。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我听到奇怪“汪汪”两声怪叫。上面的那三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我仰面看着他们三个却瞧得清楚。 在他们三个人的身后,不知不觉间,竟然冒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接近到他们的身后,竟然一把把他们三个人都推了下来。 宫二三个人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都围绕在我的身上,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这一下突然遭遇袭击,可谓是猝不及防,三个人大叫一声,全部都跌落下来。 我急忙闪开身子以防他们三个人砸到我的身上,慌乱之中,我竟然看到那人影似乎穿着一件豹纹的裙子和蓝色的上杉!? 老朱和宫二两个人急忙站起来,转头往上看,可那人影却早已不见踪影。老朱骂道:“我操,是哪个儿子在背后偷袭老子?” 我先不去管老朱,过去把苏婉儿搀扶起来。紧接着,我们又听到奇怪叫了两声,随后,它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是逃跑了。 老朱骂了一会儿,也不见到刚才那个人影,嗓子也难受起来,就转头问我道:“小川,你刚才看到是谁在后面偷袭我们了么?” 我摇摇头道:“那人来得太突然,没有看清。” 宫二想的比我们多,他皱起眉头,道:“难不成我们几个人被人跟踪了?” “被谁跟踪啊?”我疑惑道,“为什么跟踪?这根本说不过去嘛!” 苏婉儿摔了一身泥,这对于她这样的干净漂亮的小丫头来说,其痛苦程度不亚于在她身上划一刀。她皱着秀梅,捏起鼻子,道:“天呐,这里怎么这么臭!” 我刚想打开手机中的手电软件,这时候宫二指着我们身后的山洞深处,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们几个回头一看,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只见不远处的洞顶上竟然全部都是些密密麻麻的荧光绿颜色的小点。 我们急忙打开手电,去照,就发现原来那上面的小光点都是成群的蝙蝠的眼睛所发出的光亮。 我保守估计,那群蝙蝠少说也得有上千只,密密麻麻倒悬在山洞的顶壁,绝大部分都在休息,但偶尔也有几只来回飞旋。 感情我们几个人无意之间跌进了蝙蝠洞里面,而我们脚下踩着的就是蝙蝠屎!一想到这,我们四个人都开始干呕起来,蝙蝠一向都是群居生物,它们认准了一处山洞往往会在这里呆上数十年,代代相承,地上的蝙蝠粪便就越积越多,在达到了一定厚度的时候不亚于沼泽地。 苏婉儿见到了这成群的蝙蝠就害怕起来,我告诉她不用怕,因为绝大多数的蝙蝠并没有电影中那么恐怖,它们一般并不吸食人的鲜血,而是捕捉一些昆虫或者小型哺乳动物。 再说,如果那群蝙蝠要袭击我们,不至于要等到现在。 我们四个人在山洞中想了半天,要怎么才能重新爬上去,也试过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都没有作用。 最后老朱妥协了,对我道:“小川,咱能先不考虑怎么爬上去了么,要继续在这里呆着我都要被呛死了。” 宫二道:“老朱说的没有错,这里的蝙蝠粪便常年累月积攒在这里,时间久了难免会发酵,产生一些有害的气体,我们在这里呆久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我点点头,其实自己现在也已经有点头晕了,就道:“说的也是,这样吧,咱们往里走一走,我刚才看到这里的山洞,洞中有洞,四通八达,从这里出不去,没准可以找到别的出口。” 第57节 老朱道:“那还想什么,赶紧走吧,只可惜你没看到那个偷袭我们的人,否则,老子出去以后一定叫他好看。” 宫二沉着脸说道:“你放心,如果那个人的目标就是我们几个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咱们没准还会跟那人见面。” 多说无用,我们现在就得赶紧往山洞里面走。 脚下的蝙蝠屎积攒到了膝盖的高度,走起路来非常不方便,也很吃力,一路上,头顶到处都是蝙蝠,偶尔也会有几只蝙蝠过来骚扰我们一下,但都被我们挡走了。 一开始我们甚至怀疑,这山洞可能已经被蝙蝠给占满了,但再往前走了两支烟的功夫,脚下蝙蝠的粪便越来越少了,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只不过头顶上到处都是石锥向下延伸。 这一程路途不长,但却极为累人,我们赶紧找个舒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取出水壶喝了点水。 苏婉儿面露惊恐,她担心地说道:“这里的山洞我从来都没有进来过,地形这么复杂,咱们不会就被困在这里了吧?” 我听她的声音已经隐约带着一点哭腔,就急忙安慰她,道:“没事没事,你放心,不会出什么状况的,顶多就是在这里耽误一点时间。” 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面也没有底,天知道这个山洞是不是死路一条。 老朱歇够了之后,就来来回回地在山洞中踱步,还在惦记着那个偷袭他们三个的人,他嘴里不停地骂着,但跟我一样百思不得其解。我们三个人,大老远从北方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寻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谁会跟我们几个人过不去呢? 我又想起了岳麻子跟我说过的话,难不成,真的有个什么局外人一直在暗中注视着我们?而且还托岳麻子提醒我,让我当心宫二?看上去应该是为了我好,可是,为了我好久不至于把我们几个人都推到这个破地方来。 ——除非——这个人有意为之,袭击宫二他们的人,是否就是托岳麻子给我带话的人呢? 我正思索着,突然,老朱的脚下响起了“咔嚓”一声。 老朱皱着眉毛,低头拿手机一看,从地上抓起一件东西,“是虫子。” 第二十一章 地蠹虫 我一听说有虫子,就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并不是怕,只是一想到密密麻麻的昆虫就有点头皮发麻,总是有一种昆虫爬满全身的感觉。 老朱把虫子拿给我们看,那是一只三节六爪,腹部鼓胀,呈现金黄色的大虫子,个头儿足有一根大拇指的大小。 我看那虫子颜色斑斓,嘴有螯牙,看上去很扎眼,不禁问道:“这虫子你们认识么,我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宫二和老朱也都摇了摇头,老朱盯着手中拿虫子喃喃道:“这虫子的颜色这么亮,该不会是有毒吧?” 苏婉儿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一看到虫子,“啊”了一声,对我道:“小川哥,这就是师傅让你找的虫子——地蠹虫,有毒,但毒性很弱。” 我跟陈药师私下里有约定,他帮我救人,我给他龙甲,为了掩人耳目,才跟宫二和老朱说让我去帮陈药师去山里寻药,陈药师所要寻找的那一份药材,就是地蠹虫的虫茧。 我对中药没什么研究,但中国人大多都知道,中药所用的药材大多都稀奇古怪,什么蛇皮、麻雀脑子,刺猬都可以入药。虽然我对这种虫子没什么兴趣,可是碍于宫二和老朱在这里,我还必须要摆出一副惊喜的样子,道:“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宫二眯起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又问苏婉儿道:“你确定这就是陈药师口中所说的地蠹虫?” 我原本以为这事情不会有什么差错,可是没有想到,被宫二这么一问,那苏婉儿反倒是犹豫起来了,“看、看起来像,应该就是地蠹虫,形状习性都一样,只不过,师傅给我看过的书上写的地蠹虫并没有这么大的个头儿,而且,腹部的确是黄色的,但也不至于像这一只这样金灿灿的。” 老朱在一旁道:“婉儿妹子,哥哥我可要说你两句了,拜师药王,你怎么不刻苦学习呢?” 苏婉儿扬起脖子,道:“我怎么没有认真学习,师傅都说过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界上有多少珍奇物种没有被发现过,谁也不敢说自己是百事通啊。” 我摆摆手,让老朱不要多话,问苏婉儿,“婉儿,那你有多少把握肯定这就是地蠹虫?” 苏婉儿想了想,道:“十之八九。” “那应该就错不了了,”我道:“我还是很相信婉儿的。” 说实话,我根本不关心那虫子到底是不是地蠹虫,因为这一切不过都是我和陈药师之间演的一出戏罢了。 老朱道:“也对,你师傅不是说过么,这地蠹虫会作茧,一般作茧的昆虫破茧而出的时候都会有变化,比如毛毛虫能变成蝴蝶之类的。” “呸呸呸,”苏婉儿做着鬼脸,说道:“真是不懂装懂,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地蠹虫的虫茧并不是为了给自己进化提供保护,而是为了贮藏食物!” 老朱又让苏婉儿臭了一次,兴趣索然,连忙道:“得得得,我不懂,你的小川哥明白。” 正说话间,宫二在一旁突然“嘘”了一声,我们几个转过头去看他,发现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和老朱算是跟宫二之间比较有默契,他这一摆手,我们两个人立马闭上了嘴。我身旁的苏婉儿正要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被我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阵子,大家都屏气凝神,一开始,我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变化,可是后来,我渐渐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而这些声音不是来自我们周围的哪个地方,而是位于我们头顶上面。 那是一种十分微弱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人在我们的头顶上经过一般。 我们几个听到了声音的来处,急忙掏出手机,三个光源往山洞的顶部一照,只见越过锥石的那一段山洞的顶部,上面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地蠹虫,白色的灯光一闪而过,照射到的地方都闪出金光灿灿的地蠹虫的尾巴。 我没有密集恐惧症,但看这么一个情景,只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头发根都立了起来。更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原本那些地蠹虫都趴在上面的岩石上,并没有任何的声响,也不走动,我们根本没有察觉,可是,眼下,那些地蠹虫却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从远处的一角开始,所有的地蠹虫向两侧散去,在虫子的中间形成了一条半米宽的空白,这条空白一直蜿蜒向前,从我们的头顶经过,通往更深处的远方。 我们几个顺着那个方向,往那边一看,只见那边还有一处洞口。 “我操!”老朱骂道:“这不是要我命呢么,这么多的虫子,但愿他们不会记仇我踩死了他们的同类。” 我道:“你先别管那些,你不觉得这些虫子很诡异么?” 诡异的地方有两处,第一处是这些昆虫就紧挨着那成群的蝙蝠趴在这里,可是那些蝙蝠竟然没有吃掉它们,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之间,能够如此分明地区分开来本身就很奇怪。 第二个诡异的地方是,那些地蠹虫为什么会突然让出半米宽的通道,在那个通道延伸到山洞里面之后,原先的那些地蠹虫又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摧使一般。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说,这些地蠹虫害怕什么东西,而让开了路,而这东西我们几个用肉眼看不见?那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能是什么? 鬼? 我回头看了看肩膀上的小白,它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只是盯着山洞顶端的石壁上的地蠹虫,流露出警惕的神色,这也是生物正常的本能反应。 我问苏婉儿,这些地蠹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反应,会不会是跟我们几个有关? 苏婉儿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它们应该是在让路,我以前听师傅说过,地蠹虫是仅存在湘西地区的相当罕见的虫子,所以才让你找到之后再救人,可这里的地蠹虫太多了,多的吓人,这很反常。” 第58节 老朱道:“的确是够反常的,老子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他这一说完,我也浑身痒痒。 老朱说,这里的地蠹虫这么多,保不准就会窜进身子里几只,于是赶忙点燃香烟,一边猛抽一边往自己的身上土烟,以求用这种方法来起到驱虫的效果。 宫二和苏婉儿不抽烟,不过苏婉儿的药包里带了大蒜,以前听人说过,连吃两头大蒜,夏天光膀子睡觉也没有蚊子来叮你,他们两个人就吃了起来。 做了一些必要的驱虫手段之后,我们几个人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和宫二还有老朱互相对视了两眼,十分默契地说道:“反正现在在山洞里也没有出路,就进入那洞里去看一看,没准能够找到出去的路。” 苏婉儿有些犹豫,但眼下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原路返回去出不了山洞,手机在手里,却也没有信号,想逃出这里,只能靠我们自己。 我们站起身走到了刚才地蠹虫开路通往的洞口,这边的山洞里面很干燥,不过并没有多少灰尘。 两侧的岩壁上有很多大裂缝,裂缝之中都是地蠹虫,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山洞里面继续走去,让我们惊奇的是,越往前走,身边的地蠹虫的个头儿就越大,等走了一支烟的功夫以后,两侧可以见到的地蠹虫足有我拳头一般大小了。 小白一只在我肩膀上十分不老实,总是抓挠我的头发,似乎是在让我赶快离开这里,但离开这里能去哪里呢? 我不去管它,又往前走了几分钟,突然之间,我们手机的光亮照到了山洞内一大片雪白的东西,几乎沾满了一半的山洞,苏婉儿当即道:“是虫茧!” 第二十二章 打破虫茧,遭遇袭击 我原本以为,地蠹虫的虫茧应该就是想毛虫或者是桑蚕那样大小,可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的地蠹虫虫茧的数量个头都如此庞大。 苏婉儿对眼前的情景也十分差异,对我们说,正常的地蠹虫虫茧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我们几个人走上前去,眼前的这幅画面,哪里是昆虫的虫茧,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盘丝洞!整个洞壁的四周全部都是白色的虫茧,这些虫茧邢台不一,有些个头很小,有些呈现长条的形状,还有一些看上去跟一个成年人一般大小。这些虫茧都被粘在了洞壁上。 老朱看着这些虫茧,对苏婉儿道:“婉儿妹子,你、你刚才说,地蠹虫的虫茧不是装自己,而是为了贮藏食物,对吧?” 苏婉儿点了点头,我们几个冷汗就跟着下来了,这么多的虫茧,而且个头都这么大,真的很难猜测虫茧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我心里也没有底,但是我们来之前,陈药师曾明确告诉过我们,要取地蠹虫的虫茧来做药材,我们就准备取一些下来。 我伸出手去抚摸那些虫茧,质地很粗糙,而且很坚硬,摸上去跟粗树皮是一样的感觉。 正在我抚摸的时候,突然间,那虫茧竟然鼓动了一下。我吃了一惊,赶忙抽回手,情急之中手指却被那虫茧粗糙的边缘磨破了,两滴鲜血溅在了虫茧上面。 宫二他们赶忙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惊叫道:“虫茧里面的东西在动!” “会不会是这个猎物刚死不久啊?”老朱问道,旋即又自言自语道:“我的老天爷,这么大个的虫茧,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呀?” 我盯着那虫茧去看,惊讶地发现,刚才自己滴上虫茧上的两滴血竟然发出“嘶嘶”的声音,迅速被吸进了虫茧里面。 那血液被吸进虫茧里面以后,虫茧里面的动静更大了,左右凹凸,像是里面的东西在挣扎着要出来,但却还差一点火候。 我们几个一看情况不对,虽然还不知道虫茧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如果让里面的东西钻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来一个先发制人。 想罢,我就抽出开路的柴刀,冲到那虫茧前面,用力往虫茧里面一戳,在里面搅了一搅,然后拔出柴刀,却没有想到,这一下竟然带出了一大堆看似如同大米粒一般的幼虫! 我看着恶心,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在一抬头去看,就发现刚才我捅上去的口子那里,竟然钻出一只大蟒蛇的蛇头! 那大蟒蛇目露凶光,冲我们几个仰首吐信,看上去十分痛苦,要冲我们几个人冲过来。 正说话间,那大蟒蛇已经钻出了一大半,老朱没有多想,端起土枪,对着那大蟒蛇的蛇头,扣动扳机,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蛇头的确是炸烂了,但与此同时,数之不尽的白米粒一般的幼虫天女散花一般喷了我们一身。 我破口大骂老朱做事不动脑子,退后了两步,急忙扑打掉身上的幼虫。 等我们重新安稳下来,就发现,那蛇头被炸烂的地方正在不停地向外涌出虫子,在血管中,骨骼中,肌肉中,那条大蟒已经彻底被幼虫当做了老家。 “奶奶的,这他妈恶心,快把这些虫茧都烧了吧!”老朱喊道。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虫茧,确认上面没有幼虫以后,放在口袋里,点了点头,但我们手上现在找不到能够引燃的大型火源。 正在这时,宫二朝我们摆了摆手,道:“看那边!” 我们顺着他的方向一看,只见那条大蟒旁边的一只虫茧因为受到了老朱土枪的攻击,也受到了波及,被打破了一半,只不过这一次,那虫茧里面的不是蛇,或者其他生物——而是一个人! 那人头戴藏蓝色的头巾,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空剩下一副皮囊,他的半边脑袋被土枪崩开,也是从里面开始不停地涌出白米粒大小的幼虫! “活体寄生!”宫二大叫道:“这是很多昆虫都会选择的繁衍后代的方式。” 的确,他这么一说我也反应了过来,小时候在家里面看《动物世界》就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场面,一只昆虫抓到了猎物以后,并不直接把它吃掉,而是在它的身体里产卵,这样的话,当卵虫生长出来以后,就直接蚕食宿主的身体内脏,等到长大以后,就可以破茧而出。 苏婉儿脸色铁青,道:“太、太吓人了,地蠹虫应该不会有这么强的毒性,怎么可能连人都杀死呢?” “一只地蠹虫办不到,可是成千上万的地蠹虫一起上,就保不准了。”老朱道。 苏婉儿还是摇头,道:“地蠹虫又不是蚂蚁,不会那么有纪律性的。” “婉儿妹子,你还是太年轻,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成不变的东西?”老朱叫道,“反正我是忍不了了,今儿哥哥我必须烧了这些虫茧,也算为民除害!” 说完,他就拿着打火机冲到虫茧的旁边,要去点燃,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哇呀”一声叫唤,我们几个赶忙过去一探究竟,却发现原来刚才被我们打破的虫茧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个头很大的成年地蠹虫。 “坏了,准是我们几个人刚才破坏了它们的虫茧,它们现在来找我们算账了!”我道。 时间赶得也巧,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突然间,整个山洞里都回响出巨大的“哗啦哗啦”的声响,我们急忙用手电去照,只见整条山洞的通道,密密麻麻的金色地蠹虫潮水一般冲我们扑过来,那架势大有吃人不吐骨头的行军蚁的味道。 那群地蠹虫一个赛过一个,跟疯了一般,后面的踩着前面的身体,争先恐后,像是饿虎扑食一般,别说我们现在身上没有对付这些虫子的武器,就算是有,第一反应也是掉头就跑。 群虫扑过来带来一股恶风,直接将老朱手上打火机的火苗吹灭,老朱转头,大叫:“快跑!!” 他这一回头,才发现我们几个人早就已经跑出十米远的距离了。 老朱一边往我们这边赶,一边骂道:“出了情况你们第一个跑,也不叫上我一声!” 说完,就快步跟了上来。 但我们几个人跑得再快也赶不上那群地蠹虫,跑着跑着,就已经有几只地蠹虫爬上了我们的身上。 第59节 我感觉后脖颈子一阵痒酥酥的,便急忙用手去扑打,再一看手掌,上面尽是虫子的体液,十分恶心。 眼看着我们身上已经爬满了虫子,到处都被叮咬,无力还击的时候,突然,一股凉气出现在了我们的前方,手电的光线一照——是一汪水潭! 太好了,有救了! 我们几个想都没想,直接跳进了水潭里面,地蠹虫怕水,果然没有跟过来,但依旧围着水潭的周围不肯离开。 这里的水潭深度可以说刚刚好,到我的脖子上的位置,对于苏婉儿来讲,高了一些,我在水下擎着它。 小白这家伙好像非常怕水(大概是在狐仙墓里面留下的心理阴影),所以它盘踞在我的脑袋上面,紧紧地抓住我的头发,生怕掉进水里。 我们弄掉了身上的虫子以后,互相询问有没有受伤。大伤倒是都没有,就是被地蠹虫叮了不少下,被咬的地方有一种酸胀感,但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大碍。 我们回头打量周围的情况,发现这个水潭有二十平米大小,深处有几条流水汇入,到这里应该就是尽头了。让我们有点骇然的是,在那几条流水汇入的地方的浅滩,停泊着十几口棺材,样式与我们在山洞前看到的一样,之不管,棺盖都被打开了! 第二十三章 宿主·产卵 我们凑上前去去看十几口棺材,棺材的质地,形状跟我们在山洞外面看见的那两口一模一样,棺材的两侧也都有许多细微的小孔。 其中绝大部分的棺材都已经被打开了,但是里面并没有鱼,而是空的,还有一些没有被打开的,里面装着满满的大鳝鱼。 这里的水浑浊不堪,光线根本无法穿透,我们不敢多呆,想着办法出去。 可是,四周的入水口都太过狭窄,而且上面也都堆满了地蠹虫,看上去头皮发麻,对着我们跃跃欲试,我们也不敢去轻易招惹,只有一处缓台,上面没有虫子,我们几个自然而然地爬到了那上面。 让我们吃惊的是,在这处缓台上面竟然堆满了鱼骨,还有一些腐烂的臭鱼。 我们几个面露惊讶的神色,这些鱼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而且更让我们感到发指的是,从那些没有吃光的鱼看来,这似乎是一个人吃的。 苏婉儿惊叫道:“难道说,这山洞里还有活人?” 老朱道:“看这些鱼的样子,应该是没有错,不过,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个地方生活呢。” 宫二没有直接发表看法,而是在四周寻找着什么,我问他在找什么,他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说道:“这里竟然没有生火的痕迹——那就是说,这些鱼都是被人生吃的。” 老朱摆摆手,道:“我的老天爷,你可别说了,吃这些尸体养大的鱼本身就够恶心的了,你还说生吃,我现在就他妈想吐!” 我联想到之前我们所看的那个大孤岭上的山洞,对他们道:“你们说,这里的山洞会不会跟大孤岭的那个山洞之间相连?” 我这话一出,大家都瞪大了眼睛,道:“从大孤岭那边到这里可是相当远的一段路程。” 我不死心,道:“虽然路程是远了一些,但不能排除理论上的可能呀。” 老朱又道:“你是说,这些棺材里的鱼都是给那大孤岭里面的落花洞女准备的?给她吃的?可是,不是说落花洞女根本不进食嘛。” 我摇摇头,“一个人能不吃不喝活五十年,打死我都不相信,你们看,如果按照湘西正常的丧葬习俗的话,这些棺材里面都应该装满石头,以方便来年的时候村民再把棺材打捞上来取走里面的鳝鱼,他们既然选择了这种丧葬仪式,就应该按照规矩来。可事实的情况是,他们并没有在棺材中放石头,这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是希望这些棺材顺水飘走的。” 我这些话一说出来,宫二第一个反应过来,对我道:“小川,你的意思是,那些湘西的苗人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来给山洞里的落花洞女喂食?” 我点点头,从目前的情况上来讲,的确是很合理的解释。 苏婉儿却对我的这种解释很不屑一顾,道:“这推理一点也不符合长情,如果湘西苗寨里的村民真的想照顾那落花洞女,为什么拿一些其他的事物,非得拿这些棺材运送呢。” 我一愣,倒是还真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就道:“也、也许是为了经济实惠吧。” “不,”宫二突然沉着脸,打断了我所说的话,“我以前就曾经听说过湘西地区有很多邪恶的黑巫术,也有可能是那落花洞女只能吃这些阴秽的食物。” 我们正在商量的时候,突然小白一下子从我脑袋上跳了下来,盯着前方缓台那边的甬洞摆出一副紧张的神情。 我和老朱赶忙架起土枪,对准那边的洞口,防止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过了片刻,突然之间,有一道行动异常迅速的影子从我们身边的墙壁爬了过来,那影子并不出自那边的山洞,而是出现在我们的右侧,我眼角余光一扫,赶忙转过身去。 一看之下,那竟然是一个人!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人竟然像是一只蜘蛛一般,能够徒手在光滑的石壁上攀爬,速度非常快,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能力范围。 那人影一闪而过,但我隐约间看到了豹纹一般的裙子,他应该就是在背后偷袭宫二他们的那个人。 可是,眼下这一看,那人穿的哪里是什么豹纹裙子,只见她赤身裸体,上半身呈现出青蓝色,腹部腰部的位置是蜜蜂一样黄黑相间的条纹! 这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妖怪! 我想都没多想,对着那人影扣动扳机,土枪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川,想什么呢,快开枪啊!”老朱在我的耳朵边大喊一声,旋即就听见他那边“砰”的一声枪响,却没有打中那怪物。 不过好在那怪物看起来没有袭击我们的意思,它只是十分迅速地爬进了我们对面的拿出甬洞里面。 我大骂道:“叫什么叫,你以为老子不想开枪啊,这土枪本来就是往里面装火药弹丸的落后枪械,我们在水里这么一泡,根本就开不了枪!” 老朱再一低头看,果然,我们两个人绑在腰间里的火药沫子和弹丸都已经湿漉漉的,根本没法继续使用。 我也没多想,心说只要那怪物不过来攻击我们就好。 怎奈我刚想要松一口气,地上的小白却不停我的使唤,后退一蹬,“嗖”的一下冲着那甬洞就冲了进去。 我大叫“小白”! 可是那小家伙就跟屎打了鸡血一样,异常兴奋,根本就不停我的叫唤,一门心思就是往甬洞里面跑去。 我担心它遇到危险,便对老朱他们道:“我去追它,里面的甬洞可能很危险,你们别跟过来!” 说完,我提着柴刀就跟了上去,一路猛追。 没跑出去几步就看到了小白那跳跃的影子,紧接着我就发现,那小白就是冲着刚才的那个怪物冲过去的。 我虽然听陈药师跟我讲过,说小白是白山九尾灵狐,有寻药、引灵、降尸的本事,可他老人家也说过,现在的小白还只是幼年期,我真有点担心它敌不过那个怪物。 第60节 毕竟,我看那怪物似乎是个活人,而不是僵尸之类的什么东西。 我跑着跑着,突然,前面的路出现了一个转弯,小白身手矫健,直接转了过去。 我先是减速,紧接着也要跟过去,可就在我一转身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张无比诡异的女人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人的眼睛没有眼珠和眼白,全部是一片绛紫色,而且更让人感到恶心的是,那家人的眼睛看起来就好像是昆虫的复眼! 除此之外,那人的脸上还布满了黄绿色的斑纹,一张嘴,嘴唇裂成了四瓣,里面没有人类的牙齿,而是两口螯牙,锋利异常,直接朝我的面门咬了过来。 我登时不敢多想,立马挥起柴刀,照着那家伙的脖子就劈砍过去,可是那怪物的复眼异常灵敏,直接伸出手,死死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于让我这个警队自由搏击冠军都毫无招架的力气。 那怪物看我无力招架,张开两口巨大的螯牙,滴着毒汁就朝我的脖子咬过来。 我立马伸出脚对着那怪物的肚子猛踢了一下,把她踹到了墙壁上,与此同时,我左手赶忙去取右手中的柴刀,对着那怪物扣住我的手,一刀劈砍下去。 那怪物吃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松了手,但并没有被我砍掉。 我转身想要逃跑,那怪物却从我的身后一把又把我拽了回来,把我放倒在地上。 她手腕虽然受了重伤,但力道丝毫不减,两只手分别死死地扣住我的脚踝,她的两只脚也有抓握能力,分别扣住了我的两只手臂。 一下子,我整个人呈现“大”字型,被她按到在地上。 她的嘴巴开始不停地向外流出白色的液体,这些液体滴落到我的脚踝上,立马就凝结成了固态——跟地蠹虫的虫茧一模一样。 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家伙的阴户正对着我脸的上方,从阴户里面也分泌出大量白色稠装物体,也跟虫茧一般,把我的脖子给死死地困住。 接下来的一幕,我真的感到害怕了。 只见那怪物的阴户竟然越来越接近我的嘴巴,从里面开始挤出大量乳白色的虫卵,往我的嘴里灌! 这家伙到底是人是虫? 竟然准备拿我当她幼虫的宿主! 第二十四章 铜人 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事情,没有之一。 眼看着那怪物的阴户越来越接近我的嘴,甚至已经开始有几粒虫卵低落下来了,我奋力反抗,可无奈自己的身体被那怪物扣得死死的,自己的脖子因为被虫茧困住,也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候,那怪物就猛朝我的小腿咬了一口,我疼痛难忍,之后渐渐觉得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老朱一声大喊,“我操!什么怪物,很黄很暴力啊!” 紧接着就是土枪的声响,之后我觉得身子一轻,那怪物已经跑走了。而我,意识混沌不堪,就此沉沉地睡了下去。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我的意识渐渐有所恢复,但还是无法清醒过来,只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抽搐,身体里的血管就好像要爆开一般,浑身燥热难耐。 等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一处青石板堆砌成的石屋里面,四周墙壁肮脏斑驳,似乎有很多血污,自己刚才躺着的那块地方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 我左右看看,发现宫二和苏婉儿正在睡觉,老朱坐在我的对面,正在抽烟,看不到小白的踪影。 “哟,醒了?”老朱抽着烟,对我道。 “我昏迷多久了?”我低头,发现自己的大腿根被人用皮带死死地困住,小腿露在外面,表面上敷了些草药。 “五六个小时吧,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老朱对我道:“你腿没事吧?药是婉儿妹子给你上的,不是解药,只是消消炎,不过那毒可是哥哥我给你吸出来的。” 说完,他摆出一副吃了大便一般的表情。 “那怪物呢?你把她整死了?”我问。 老朱把烟扔掉,然后又抽出两支,一支甩给我,另一只自己点上,吸了一口,他才道:“没有,老子真是头一次见到那种怪物,真他娘的恶心!呸!” “你没弄死她?”我问。 “你要老子说几遍?不是都告诉你了么,没有!” “逃跑了?” “嗯,跑得太快,追不上。”说完,老朱突然目露凶光,道:“非得把那怪物弄死,咱们现在在这山洞里暂时找不到出路,跟那怪物玩捉迷藏,咱们太吃亏,弄不好什么时候就来一个偷袭,太危险,还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直接干掉她比较好。” 我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转头朝四周看了看,问:“这里又是哪儿?” 老朱摇摇头,说道:“我们就是顺着山洞走,大家都累了,休息休息。” 他这么一说,我肚子也觉得饿了。 “宫二一直觉得很奇怪。”老朱道。 我一愣,问:“奇怪什么?” 老朱道:“你的小白呀,它不是一向忠心护主么,可是为什么这一次突然间就不管你了,自己一个人往前冲,而且,看那架势,它应该不是冲那怪物去的,好像是这山洞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了。” 我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然后跟老朱说,让他也睡一会儿,我守着。他也不跟我客气,倒在地面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响起了呼噜声。 我点燃烟,勉强站起身,可右腿就好像麻痹了一般,根本不听我的使唤,我动弹没一会儿就累得大汗淋漓。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浪费体力,就重新坐了下来。 又过了两三个小时,宫二和苏婉儿也都醒了过来,他们询问我的伤势,我告诉他们就像是睡觉压麻了腿,没什么大碍,不过行动有些不便。 苏婉儿告诉我,让我减少运动量,否则血液循环加快,会使毒素加快蔓延全身,而我只能摇头苦笑,“那也不能就这么在山洞里面等死呀。” 苏婉儿没有再说话,休整了一段时间以后,老朱的土枪勉强还能使用,而我的那把已经完全废掉了。 四个人沿着青石板继续往前走。 第61节 越是往前,我们越是发现,这里的建筑已经绝对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了,而是人工修建的。 可这里又不是什么古墓,究竟会是什么人在这里修筑建筑,而且仅仅修筑这个地段,外面并没有加工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么?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还是说,这里藏着什么东西,也许,小白就是被那东西吸引过去的。 我们几个又往前走了差不多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后期我完全是靠宫二搀扶着行走,我不知道岳麻子和陈药师他们为什么都当着我的面诋毁宫家人,但如果要我一照自己的经验去判断的话,宫二和老朱,他们都不是坏人,但也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之间一定有更加深层的关系,而这些关系,我还不得而知。 我们原先以为,过了这段路程,会看到那怪物的老窝,却万万没有想到,出了这石屋以后,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空间的庞大程度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初步估计,这里的空间,高度足有三四十米,大小有三分之二个足球场那么大,这架势,完全是已经把山给掏空了。 更然我们想象不到的是,这里的四周竟然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青铜器。 在中间,有一条五米多宽的石铺道路,在我们的两侧分别是一些石雕,看上去很像是翁仲或者其他的镇墓兽,他们之间形态各异,有的是走兽,有的是飞禽,还有一些是虚构出来的物种,还有一个,让我们几个人看了许久——那石雕正是我们刚才碰见的那个怪物的形状! 我特别耐心地数了一下,这里足足有十二座石像,想起刚才的那个怪物,我不禁流下了冷汗,心说难不成这十二座石像怪物都藏在这山洞里面?! 光是刚才那一个怪物就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我们手上没有像样的武器,如果石像上所雕刻的所有怪物都出现的话,我们四个是必死无疑,一丁点的悬念都不会有,这一点毋庸置疑。 “奶奶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规模的建筑。”脸老朱这样的大老粗都不禁感慨起来。 其实,这十二座石雕并不是很大,甚至只到我们腰部的位置,只不过那怪物的雕像看起来跟真人一般大小,无论是谁修筑的这里,绝对不可能是无意识地凸显出那怪物的雕像。 手机上的手电功能照明有限,我们只能找到前面四五米的距离,我们一边往前走,一边才了解到这里竟然如此宽敞。 最终,我们的手机光亮照到了一块巨大的金光闪闪的东西。 老朱兴奋的大叫一声,还以为是金子,发了财。 可离近一看,我们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块巨大的铜人雕像! 那真真是一块无比巨大的铜像,我们几个只好退后几步,把手机的光源都聚在一起才勉强看到那铜人雕像的顶部。 那雕像少说也有十几米高,体态威武雄壮,一脸凶神恶煞,好似天神下凡,降魔罗汉,可是又不是中原人的模样,身披金甲,一身戎装,右手持一把利剑,左手托着一块盾形物品。 再一细看,我的心脏就开始砰砰乱跳,那铜人左手所持的东西,竟然跟我见到的龙甲十分相像,只不过它那只是黄铜雕刻的! 我上前敲了敲铜人像,没有发出空洞的声响——是实心的! 老朱惊讶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大块黄铜?少说也得几十吨上百吨重吧?这、人力怎么可能把这东西运到这里?” 宫二仰头看着铜人像,喃喃道:“怎么运到这里的,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铜人像应该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第二十五章 十二金人 几千年的历史!?那时间至少就要推演到公元前的年份了。且不说那个时候的中国人有没有这样的工艺技术,就单单是要找到这么一大块黄铜也是很难得的事情啊。 宫二对我们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铜像并不完全是黄铜冶炼,而是一种混合金属冶炼而成。” 老朱在一旁着急道:“我不管这东西是什么材质的,你刚才说这东西至少有几千年的历史,那也就是说,你知道这些铜像喽?” 宫二白了老朱一眼,道:“你念书的时候除了睡觉就不干别的事情了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秦始皇十二金人的传说?” 宫二这么一提醒,我也好想曾经在历史书籍上读到过所谓的十二金人的传说。但宫二所讲述的版本跟我以前所知道的那个版本有很大的差距。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在宫二的这个版本的传说中,十二金人与十二片龙甲相结合了在一起。 据传说,战国末年,大秦国富兵强,又逢千古一帝嬴政登上王位,西方大秦对东方六国虎视眈眈,早就有了一统天下的打算。须知,在战国时代,许多国家之间打仗,并不把国家灭掉,而是把国家征服以后,自己指定一个人来接管这个国家,而原来的国王则会被当成人质,这在战国时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但嬴政并不这样想,他一心一意要成为天下霸主。 于是,在一个夜晚,嬴政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中,他见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中原大地上,四面八方分别走来了十二个强壮勇猛的夷人,他们各个身材魁硕,目露凶光,十二个人每个人的手中均拿着一副龙甲,上面密密麻麻地书刻着天篆文册。 十二个人走道嬴政身前,齐声道:“我等奉昆仑王母之命,授千古帝星龙甲神章十二阙,一统天下,他日功成之时需将此十二甲归葬昆仑墟,以此保大秦帝业千秋万代!” 秦始皇嬴政当即惊醒,就发现床前出现了十二片龙甲。 秦始皇当即命令宰相李斯与秦国手下方士道人破解此十二片龙甲,遂得天下兵法,天机奥妙,最终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千秋伟业。 秦始皇一统天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巡游四方。他担心自己帝位的安全,于是就设计安排收归天下兵器,铸成十二铜人以镇守咸阳阿房宫,也是为了答谢十二金人授甲之恩。 但秦始皇最终犯下了一个错误,他完成统一大业以后,深感十二龙甲蕴含天机术数,于是贪心一起,并不打算将龙甲归还埋葬昆仑墟,他担心十二龙甲被人盗取后,大秦帝业难保。于是他安排天下最精锐的十二个方士道人共同守护十二龙甲,而这十二龙甲就安防在秦始皇陵的地上建筑之中,以备他日大秦帝国遭遇危机的时候拿来供后世子孙使用。 殊不知,秦始皇自己的如意算盘并未逃过天机惩罚,以致后来秦帝国二世而亡。秦皇死后,降下天罚。 众所周知,秦始皇陵穿三泉而藏,尸身被成殓在铜棺之中。自古以来,方士都明白一个道理,用铜棺成殓尸体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在尸体下葬以前就已经出现了尸变的迹象。这也算是对秦始皇本人的惩罚。 后来,陈胜吴广奇兵,天下大乱,楚王项羽带兵攻入长安,一把火烧了阿房宫,也摧毁了秦始皇陵的地上建筑,但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敢进入皇陵内部。 秦始皇手下十二方士眼看大军来临,不敢抵挡,于是一人携带一龙甲逃出咸阳,从此将龙甲藏匿于江湖,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一部分方士通过龙甲窥破天机,归降到刘邦帐前,帮助刘邦开创汉王朝。 至于十二金人,有一种说法是说被项羽一把火焚烧阿房宫时一起融化了,但历史上更多的说法是,这十二金人一直流传到了汉代,到了东汉末年,奸相董卓为发小财,融了十二金人中的十个,以做铜钱,后来剩下的两个金人不知所踪,据说是到魏明帝时期,金人都已经被摧毁了。 却没有想到,如今这里竟然藏着一副金人。 至于其原因,没有人说的清楚。 我们几个围着这个铜人看了一遍又一遍,说不出的赞美之词,老朱啧啧道:“这么一大坨铜,搬出去也能值不少钱吧。” 我骂他脑子里面只有钱,且不说这铜人根本无法抬出去,就算抬出去了,那也是国宝级的文物,这东西,谁能收?无市无价,根本没法卖出去。 铜人像的后面在没有路了,但是巨大的广场周围还有不少细小的洞穴,我们只能往那里面走,探探路子。 正在犹豫该往那条通道里走的时候,宫二突然在一处洞口的边上发现了几处细小的脚印,那脚印应该就是来自小白。 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往这里面走。 让人感到恶心的是,这里面的山洞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往里走了没几步,发现这里的通道呈现爬坡的角度。 第62节 爬了几十步以后,我们几个重新看到了小白的身影。 让我们几个吃惊的是,小白竟然盘踞在一堆残骨之中,而那些残骨并不是人类的骨骸,而是成堆的节肢动物和爬行动物的残骸。地面上随处可见蝎子、蟑螂、蜘蛛以及蛇、蜥蜴、蛤蟆的残肢,而小白,它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担心它是不是受了伤,急忙拖着一条半废的腿,朝他走过去,我刚一把它的身子翻过来,低头一看,发现它竟然已经昏迷了。 与此同时,我就觉得自己头顶上掀起一阵恶风,抬头一看,刚才我们几个遇见的那个怪物正黏在我的头顶上,嘴巴长得大大的,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正迟疑的时候,那东西已经向我扑了过来,我急忙向后倒去,对老朱喊道:“老朱!” 老朱心领神会,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土枪射出去已发子弹,正巧打在了那怪物的大腿上,那怪物吃痛,身体在空中扭转了一圈,转而朝老朱扑过去。 宫二见状,抽出柴刀就去砍那怪物,但那怪物的四肢极为灵活,左右躲闪,一把又将宫二按在了地上,口中吐出茧丝,将他固定在了地面上,紧接着又去攻击苏婉儿。 老朱赶忙用枪托去打那怪物,我冲他喊道:“老朱!把枪给我!” 老朱叫道:“等老子填上弹的!” 他刚一说完话,那怪物胳膊在他眼前一挥,整杆土枪一下子被打落在一旁的墙壁上。老朱不敢愣神,他本人力气极大,一时间,竟然跟那怪物赤手空拳纠缠起来,嘴里冲我喊道:“小川,快去填弹!” 我答应了一声,赶忙去摸那把土枪,可这个时候我们几个手上的手机都掉在了地上,光线凌乱不堪,很难找到。 我寻着声音过去,好不容易摸到了土枪,填上弹药,回头再去看老朱,他人已经被那怪物按在地上,准备产卵了。 苏婉儿见状要去帮忙,却被那怪物轻而易举地推到了一旁。 我填上弹药,叫道:“老朱,挺着点!” 老朱骂道:“挺你妹啊挺!”他不在说话,因为那怪物的阴户已经紧贴到了他的嘴上,他若是张嘴,那些虫卵会轻而易举地溜进他的食道。 我填上土枪,跑到老朱的面前,由于右腿无力,我索性整个人一下子压在了那怪物的身上,把土枪的枪口紧紧地对准她的脑袋,那怪物扭头看我,准备攻击,我想都不多想,直接扣动扳机! 第二十六章 虫潮 巨大而空洞的声响在洞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回音,由于土枪的枪口死死地顶在了那怪物的脑袋上面,所以,这一枪打的十分瓷实,震得我右手虎口发麻,把那家伙的脑袋打成了一滩肉泥。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但我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怪物的脑袋虽然被大掉了,可身体竟突然转了一个圈,四肢死死地把我困住,勒的我简直无法呼吸。 我知道一些爬行生物的神经系统并不在一个平面上,比如蛇,你就算砍断它们的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它们的身体仍然会扭动,头也会咬人。 我不禁差异,这怪物长着人的身体,但却有昆虫的皮肤,而且又有爬行动物的习性,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飞机?! 那东西死死缠住我不放,又开始不停地在我身上排卵,我无法忍受,赶忙一下子站起身,背着那怪物就往四周的墙壁上撞! 可事实证明,这简直是一个坏到家的主意。我每一次把她撞到墙壁上,那家伙的身体里的虫卵就会加大涌出一部分,也不知道这怪物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虫卵! 这时候,老朱慌忙往外吐虫卵,宫二则挣脱了虫茧,爬起来冲到我面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把那怪物从我的身体上拽下去。 那怪物的身体被拖到了地上,又扭转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平静下来。 我们几个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骂道:“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怪物,把头都崩掉了,竟然还能动弹?” 宫二环顾着四周,脸色阴沉地说,“这里,应该是养蛊的地方。” “养蛊?”苏婉儿上前道,“你是说,苗族的养蛊?” 宫二点了点头,可苏婉儿却不像他那样想,她说苗族养蛊那是把各种各样的毒虫放在一个陶罐子里面,然后让那些蛊虫自相残杀,毒性强的吃毒性弱的,在互相蚕食的过程中,毒虫会发生相应的变异,这最后剩下的一只虫,无论是体型还是相貌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最后的一只虫,就称之为“蛊”。也就是皿中之虫的意思。 之前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在山洞里面养蛊,而且,苏婉儿也想不明白,这跟那怪物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道:“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怪物就是蛊?” 宫二点了点头。 老朱又道:“可是,蛊虫一般不都是听养蛊人的话么,如果主人死了的话,蛊虫一般也不会活太久,你的意思是,这山洞里还有一个养蛊的苗人?” 宫二摇了摇头,“我倒不是那样想的,我们刚才走了这么一大段的路程,如果这山洞里面有人的话,他应该会留下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我道:“那棺材里的鱼不算么?” 宫二道:“我担心那鱼不是人吃的,而是这个怪物吃的。养蛊为祸,如果蛊虫的能力太大,最后养蛊的人很有可能无法控制蛊虫,反而会被蛊虫杀害,无主的蛊虫就称之为野道。” 如此一来,事情就更加让我们捉摸不透了。在山洞入口的地方,我们已经推断出来,那些棺材应该就是由这附近的苗人利用流水把鱼送进洞里的。养蛊一般都是个人的事情,如果像宫二所说的那样,这个怪物真的是一只蛊,而且她因为能力太强而把自己的主人杀死,成为了野道,那又是什么人给她喂食的呢?又为什么要给她喂食? 当然,宫二的推断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在我们的周围,随处可以看见各种毒物的残肢,难道说,人在极度昏暗的环境中生吃下这些毒物,再加上苗族人的巫术,就能够变成那样的怪物?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养蛊的人又为什么把养蛊的场所选在了这处山洞里?他是否也知道这山洞腹地中的巨大铜人? 我仔细想了想,说道:“你们看,这个怪物虽然人虫不分,但还是可以看出一些女性的特征的。” 老朱在一旁一边抹嘴一边骂道:“是!那特征真他妈的明显。”说完就开始干呕起来,嘴里念叨着出去以后一定要吃一大瓶泻药,省得有虫卵滑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说:“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我们进入的这一处山洞是跟大孤岭的落花洞女所住的山洞相连接的话,那这个怪物……会不会就是落花洞女?” 老朱摇头道:“你他娘的在开玩笑吧?不是说落花洞女个个都很漂亮,而且身上散发着奇异的香气么,你他妈的去闻闻,香不香?” 我说:“但你不能排除掉这种可能。” 苏婉儿这一次难得地站在了老朱的那一边,道:“可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一来那落花洞女的传说,五十年前就有了,这个怪物看起来好像还挺年轻的,二来,几年前我曾经听过大孤岭落花洞女的哭声,问题是,这怪物,她会哭么,反正我是不相信。” “这……”我一时无以言对。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整个山洞里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就好像是地震了一般,整个山体似乎都在轻轻摇晃。 我们几个一开始分辨不出来那种声音,可当我们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我们用手电往洞口的方向照过去,只见黑压压一整片数万只各种各样的毒虫就像发疯了一般冲我们冲了过来。 我当时差点都吓尿了。 第63节 老朱也傻了眼,骂道:“那些地蠹虫不是不往这个方向来么,这是怎么搞的?” 我道:“这些不光是地蠹虫,没准是咱们把它们的老妈给杀死了,它们过来报仇!” 正说话间,地蠹虫大军已然压境而来,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招架的力气,我从地上抱起小白,它仍然处在昏迷当中,心说完了,这次肯定死翘翘了。 连老朱和宫二他们俩那样一向玩命的主,眼下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倒在地上,抱着头,一副等死的样儿。 我也急忙拉下苏婉儿,两个人卧在地面上,闭上眼睛——等死。 两秒钟不到的功夫,我就感觉,身上一沉,浑身上下无数只细小的虫腿从我的身上踩过去,那种感觉就好像人躺在沙滩上,海浪一波又一波地侵袭者你的身体一样。当然,现实是没有那么惬意的,但我只能这样去想。 但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成群的虫子真的就如同海浪一般,它们从我们的身体上爬过去,根本没有任何的停留,也不咬我们,就是拼了命地顺着山洞往外爬。 这一波虫潮持续了不下十多分钟,我们知道,这只是我们这个山洞里所经过的虫子,整个山体只见洞洞相连,这一次,不知有多少毒虫冲了出去。 十多分钟以后,我们几个人发现四周渐渐没有了动静,便一个个抬起了脑袋,左右一看,又摸了摸自己的四肢——都在,我们几个人竟然安然无恙!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老朱问。 我道:“我哪里知道,这些虫子简直都是疯子一般。” 我刚要站起来,前方却突然起了一阵微风,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缕缕香气,难道说我们要出去了? 我赶忙抬起头,心里却咯噔一声,只见在我们的前方竟然站着一个身穿苗族服饰的妙龄少女,她面色泛白,眉头紧锁,整个人影飘飘忽忽,游离不定,似鬼魂,却又有实体。 她站在我们面前,愣愣地问:“你们是谁?” 第二十七章 蛊鬼 那女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我们的面前,虽然她面色有些微微泛白,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长年累月生活在地洞中的人。 我们四个十分警惕地站在一起,想了想,宫二往前探了一步,说明了我们的来意。 没想到那女人听了我们的话之后,却满含恶意地狠狠道:“原来你们是陈弘道的人!” 陈弘道? “陈弘道是谁?”我不禁问。 宫二在我身后拉了我一把,小声说道:“陈弘道就是陈药师的本名。” 那女人看上去很气愤,但这种气愤的神情似乎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又变得缓和了起来,嘴里喃喃道:“罢了罢了,五十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我也算超度了,不必要再带着这股子怨气转世投胎。” 她越说我们越糊涂,我不禁问道:“这位……呃,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你,请问你是谁?” 那女人听了我的问话,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嘲弄的笑声,似乎是在笑我们,也似乎是在笑她自己,等她平静了下来之后,她指了指地面上那怪物的尸体,语出惊人道:“我就是她呀。” 我心里咯噔一声,老朱连忙道:“这位大姐你真会说笑,这怪物这么丑,你却这么美,你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那女人道:“我就是那怪物的鬼魂,她原来的样子便是我现在的样子。”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 女人冷笑道:“这一切还要拜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世外高人,陈弘道所赐呢。” 这女人说自己是鬼魂,可又有实体的质感,跟我在狐仙墓里面看到的千年女尸根本不是同样的感觉,当真是人鬼难分。 苏婉儿站在我的身后,她看起来好像很害怕这个女人,但是当那女人一提起陈药师的时候,小姑娘也警惕地问道:“你这样子跟我师傅有什么关系?” 女人微微一愣,道:“陈弘道是你的师傅?呵呵,小姑娘,我还是劝你离你那个师傅远一点。” 老朱咳嗽了一声,道:“呃,那个鬼大姐,我这么称呼你不算不礼貌吧,你还没说你的来历呢,我们哥几个被困在了这山洞里面,要是你知道出去的路,能不能劳烦你给我们带个道?” 女人哈哈一笑,道:“出去?莫不如你们几个就永远困在这里给我当个伴儿吧。” 说完,女人发出了一阵无奈的苦笑。 苏婉儿道:“你、你身上有香气,你该不会就是大孤岭那边苗寨里传说的落花洞女吧?” “落花洞女?”女人摇摇头,道:“什么落花洞女,不过是他们胡乱说的罢了。” 随后,那女人告诉我们她本名叫做喀香卡,原本是大孤岭那边苗寨里面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只因为族人听从了陈药师的唆使,才把她困在了山洞之中,养为人蛊。 那女人对我们说,我们既然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这个山洞里面,又打败了她的真身,使她的魂魄得以超生,这也是一种缘分,就决定把事情的原委讲给我们听。 原来,大孤岭那边的苗寨一直以来久居山林不与外界接触,几百年来一直都过着淳朴的生活。这种与世隔绝一般的生活有利也有弊,好处是在于苗寨里的许多本土文化得到了保留,没有遭到外界的侵蚀破坏,坏处就是这几百年来使得苗寨里面的人观念十分落后。 在湘黔地区这样一个鬼怪神话数不胜数的地域中,苗寨之中自然也有许多古时候传下来传说。 据苗寨里的传说,在大孤岭山洞内部,有一件举世珍宝,得到以后可以窥破天机,翻云覆雨,气盖一方。 苗寨里的村民虽然对山洞内部的珍宝到底是什么,但却一直深信不疑,几百年来,他们一直都想要进入山洞里面一探究竟。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孤岭的山洞里面埋伏着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毒虫,这些毒虫都不是寻常虫子的样子。苗寨里有经验的人都说,那些不是什么普通的毒虫,而是蛊。 通过寨子里的村民们多年来的探索,他们发现,这里的蛊虫并不出去,只是盘踞在山洞之中,看样子似乎是要守护山洞里的东西。 寨子里的人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想要去攻克山洞,但一切都是枉然。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药师偶然出现在了苗寨里面。 自古以来,医术均出自巫术,巫医也许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了。能力高超的药师甚至可以用药物来驱使百鬼。 这个年轻的药师,名字叫做陈弘道,几十年以后,就是他,成为了名镇湘黔地区的一代药王陈药师。 年轻的陈药师原本只是为了寻药而在偶然间路过此地,而且那时年轻的陈药师也是本着来这里的苗寨寻找苗族的药蛊之术,当得知苗寨人里有关于大孤岭山洞里有宝贝的传说之后,陈药师动起了自己的心机。 他与苗寨里的人达成协议,自己想办法帮助他们进入大孤岭的山洞,要求是苗寨的人必须把寨子里的医书以及山洞里的宝贝让他观看。 寨子里的村长经过慎重的考虑,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 陈药师如愿以偿,得到了苗寨里的医书,经过了几年的刻苦钻研,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来降服大孤岭山洞中的蛊虫。 第64节 只是,令苗寨里的人没有想到的是,陈药师要求一个活人入蛊。 原来,陈药师在苗寨里面的一本有关于养蛊之术的医书中发现了一种异常诡异的,连他之前都没有听说过的一种蛊,这种蛊就是人蛊,不过在医书中却称之为“蛊王”或“神蛊”。 也不知道为什么,寨子里的苗人似乎对大孤岭山洞中的那件宝物特别痴迷,所以愿意献上一个活人给陈药师制蛊,这个人就是喀香卡。 喀香卡被选中自然是有其原因的,首先喀香卡在苗寨里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双亡了。死亡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想要闯进大孤岭的山洞中寻找宝贝。此外,喀香卡的父母本身也是养蛊之人。 喀香卡自然是反对的,但是这一切在封闭落后的苗寨里面是毫无作用的。苗寨里的村长强行将她交给了陈药师处理。 陈药师根据苗寨里面所留下的医书,在喀香卡的身上使用了许多的药材,以提高她身体的抗毒能力,当然其中也有很多巫术符箓在里面,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喀香卡就被丢进了大孤岭的山洞之中。 一开始,喀香卡拼了命的想要出来,但是苗寨里的人日夜看守,不让她离开山洞半步。 喀香卡日夜留在山洞里面,被各种各样的蛊虫蛰咬,腹中饥饿又没有食物,饿得急了,就只好吃掉那些虫子充饥。 喀香卡在吃掉那些虫子的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发生了越来越多的变化,她变得丑陋,可怕、恶心,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让一个女人伤心欲绝的了。 不过喀香卡毕竟也是苗寨里的人,从小耳濡目染,听到了许多有关于大孤岭山洞中的传说,当她的能力越来越强的时候,她渐渐发现,山洞里的所有蛊虫都开始怕她,不敢接近她。 这时候,陈药师让寨子里的人利用水棺运送鱼进入山洞,喂养喀香卡。 饥饿难耐的喀香卡只好以吃活鱼充饥,却不知道陈药师在这些鱼的身体里下了秘药,这种秘药就是为了要控制她,让喀香卡最终成为陈药师的蛊虫! 如此一来,喀香卡日渐成为山洞中的蛊虫之王,陈药师就是希望让喀香卡控制那些蛊虫,以便自己进入山洞寻找那山洞中的宝物。 每当陈药师念诵咒语的时候,喀香卡的五脏六腑就如同烈火焚烧,痛不欲生。 陈药师本来以为可以用这种方法控制喀香卡,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喀香卡的忍耐能力大大超出了他预想的范围。 最终,喀香卡进入了山洞的腹地,发现了山洞中巨大的铜人像,并且在山洞的其他地方发现了两样东西,其中一个是青铜鼎器,另一个是一块乌龟壳。 乌龟壳上面书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喀香卡虽然读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只要她的手一触摸到哪乌龟壳上的文字的时候,她就能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游走在她的身上,久而久之,她发现自己甚至已经不再畏惧陈药师的咒语,而且,她的能力也在一步步提升。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仅可以操控着山洞里的蛊虫,甚至就是山洞外面的寻常昆虫,只要她一声令下,满山的虫子就会呼啸而至,所有的虫子都把她认作女皇一般。 喀香卡得到了这种恐怖的能力,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复仇!她开始利用自己的能力控制蛊虫去袭击山洞外面的族人,久而久之,没有人再敢去招惹她。 她本可以离开山洞,但是每当她看到自己丑陋的身体的时候,她放弃了,她宁愿一辈子呆在这个山洞里。 第二十八章 天官图 事情说到这里,出了苏婉儿,我们几个人都流露出了惊讶表情。 山洞里的乌龟壳子与苗寨里关于大孤岭山洞里面宝物的传说,喀香卡在得到乌龟壳的帮助下客服了陈药师的咒语,得到了操控百蛊的能力。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座山洞里面很有可能隐藏着一片龙甲!也就是宫二他们所要找寻的东西。 之前我就已经听陈药师讲过了,龙甲的数量总共有十二片,而宫二讲述的巨大铜人雕像的传说中,也提到了十二龙甲这一个概念。 我转头看向宫二,只见他和老朱都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宫二急切地问道:“你能带我们去看一看你所说的那一片乌龟壳子么?” 喀香卡,也就是那个蛊鬼,冷冷地笑了两声,道:“怎么,你们也对那东西感兴趣?” 宫二也不避讳自己心中所想,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是的。” 喀香卡先是楞了一下,旋即也笑了起来,似乎对宫二这种直爽而不绕弯子的回答十分满意,就道:“如果你们要去看那个东西,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又是条件!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欠你的,当你需要别人的帮助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相应的条件作为报答。 宫二道:“但说无妨。” 喀香卡把头转向了我怀中的小白,对我道:“你是它的主人?” 我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喀香卡继续说道:“它已经身重蛊毒,没有我的帮助,它是无法活下来的。” 我心中一沉,心说不会还要继续跟我谈什么条件吧,便开口道:“怎么样才能救小白,你直接告诉我,不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接受。” 喀香卡笑了笑,道:“你们把我想的太可怕了,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势利,我也不想趁人之危,换言之,我觉得你们是一群可以信赖的人,愿意跟你们做这笔交易,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为了帮我。” 我和宫二对视了一眼,道:“说罢。” 喀香卡道:“我的肉体现在已经被你们毁掉了,按理来说,我应该重归轮回,投胎做人,但是,因为我身体已经被改造,如今的我,人鬼不分,既非妖物也非人类,六道之中无我归位,而我以这样一个半人半魂的状态,是无法再这个世间生存下去的。我要你们答应我,把我的肉体带出山洞,以烈火焚化,之后,你要允许我进入这狐狸的身体里,二魂共主。” 二魂共主?! 从字面上来理解这四个字并不难,但问题的关键是,我有没有这个权利擅自替小白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这样的决定究竟是好是坏,会不会对小白产生什么影响。这些都是未知数。 喀香卡显然是看出了我心中的顾虑,道:“你放心,事情不会像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也不会随意操控它的身体,我只是需要一个宿主,而它灵性极强,比较适合。如果你不同意,这狐狸也是不会清醒过来的。” 事已至此,我考虑了一下,也就索性答应了下来。 于是,喀香卡带着我们四个人开始在山洞中穿行,寻找那埋藏在大孤岭山洞腹地的宝贝。 喀香卡对于大孤岭的山洞十分熟悉,她的面容虽然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但实际上,她已经在这个山洞中生活了五十年了,对于这里的地形,也许没有人比她更加熟悉了。 她先是带着我们回到了巨大铜人像的地方,我们在这里问她,这铜人像是谁建造的,喀香卡却说,她进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就已经存在了。 宫二对此也不关心,我明白他的心思,他就是想尽快看到龙甲。 在进入一处山洞之后,我们先没有看到什么龙甲,反倒是有一个巨大的青铜器! 喀香卡对我们道:“这东西,就是藏在大孤岭山洞中的宝贝。” 我们几个人瞠目结舌,老朱道:“哎,等等,鬼大姐,咱不带这么玩的啊,你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乌龟壳子么。” 喀香卡道:“乌龟壳子在更深的地方,但是我觉得你们几个人也许对这个东西也会很感兴趣。” 第65节 老朱有些不耐烦,刚想要发作,却被宫二拦了下来。 我看出宫二的确对这个青铜器很感兴趣,就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那是一个形状极其古怪的青铜器,说它是鼑,可是又不是容器,说它不是,可是它的底座又是明显的鼑器的基座。 那东西的顶部是一个浑圆一体的球形,下面熔铸着三根底座。在球形上面雕刻着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小点,旁边还有铭文标示。 老朱似乎有点不识货,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地球仪么,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形状的青铜器呀。” 与老朱相比,宫二显得格外兴奋,道:“这的确是一块宝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上面雕刻的东西,是失传已久的《天官图》。” “《天官图》?那又是什么东西?”我问。 宫二告诉我说,《天官图》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本天文书籍,记载着满天繁星的位置,因为古时候的人们认为天上的星星都是神仙,所以就将书籍命名为《天官图》。 《天官图》来源于上古时期,早就已经失传了,根本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只是在一些古籍中,才零星地提到过《天官图》,但也没有人真正地见到过。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心里生出疑问,问道:“既然你都已经说是失传已久了,那你是怎么认出它的?” 宫二紧紧地盯着那青铜器,目不转睛,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在中国古代的天文观测中,绝大多数都是以天罡北斗和北极星作为参照点,向四周辐射,一圈一圈地描绘出天上的繁星。这样的记录方法虽然省事,但是,却也存在许多固有的不足之处,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依靠这样的方法是无法观测到南半球星象的运动轨迹的,所以,到了明代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在行驶到南半球的海域时,他们就要以南半球的老人星作为航行的基本坐标。但《天官图》并非如此,天官图以地面的山川河流作为经纬参照,分别对应天上的繁星,我们之前所前往的狐仙墓,那墓地不合地脉,却付天理,这所谓的天理,就是指《天官图》上的星位。小川,你还记得那狐仙墓中的锦囊么?” 我点了点头,的确记得,上面是这样写的: 摇光穴已破,龙图文无踪;若得有缘人,受禄可无功。 原来,那狐仙墓之所以被称为摇光穴,就是因为它所对应的天官星位是北斗七星勺把的最后一颗星——摇光星位! 宫二继而把头转向了老朱,有点抑制不住地兴奋,道:“老朱,你知道找到《天官图》意味着什么吗?” 老朱一愣,道:“意味什么?” 宫二兴致冲冲地说道:“《天官图》最开始就是标准着寻找十二龙甲的寻宝图!我们之前只是在一种机缘巧合之下才找到了摇光穴,可是这一次,我们得到了《天官图》,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逐一找到十二片龙甲了。” 第二十九章 逃出生天 我看着宫二那一副兴奋的表情,心里却是一沉,我能看得出,寻找龙甲对于他来说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在狐仙墓中,他寻找龙甲未果,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摇光穴里真正的龙甲就在我的身上。 大伟受伤以后,他托关系带着我不远万里来到湘西寻找解救大伟的药方,而我却背地里与陈药师达成秘密的交易,以龙甲作为治疗大伟的条件。 通过喀香卡的描述,我对那个陈药师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与宫家人的恩怨到底是什么? 我转头看了看苏婉儿,她没有过多的什么表情,但我仍然能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对自己师傅的忠诚。 说句实在话,现在的我,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的一切,心里盘算着,只要大伟身上的尸毒一好,我就可以恢复到我原先平常的生活中,对于什么龙甲,什么天机,我一概不再关心。 如今,寻找十二龙甲的寻宝图就在我们的面前,恐怕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寻宝图竟然会雕刻在一个几千年前的青铜器上面,虽然我根本看不懂上面的星象图,但我知道,凭宫二的能力以及人脉关系,破解这上面的信息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老朱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弄?把这青铜鼎弄出去?” 说完,老朱就走到鼎器的旁边,扎下马步,双手环抱住那青铜鼎,大喝一声,“呀”!却只见那青铜鼎微微抬起了一下之后,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老朱喘着粗气,摇摇头说:“不行不行,这玩意儿太他妈的沉了,根本抬不动。” 我一看连老朱那样膀大腰圆一身力气的主都抬不动那青铜鼎,我们几个就更不用说了。 想来想去,宫二决定用手机把青铜鼎四周围着圈地拍了许多张照片,之后有点可惜地说道:“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等我们出去以后,我再找人想办法把这青铜鼎抬出去。” 接着他把脸转向喀香卡,道:“现在,带我们去找那龙甲吧。” “龙甲?你们称它为龙甲?”喀香卡笑了笑,道:“好吧,你们随我来。”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跟着喀香卡的脚步,又继续在错综复杂的山洞里转悠了几圈,之后来到了一处平整的山洞里面。 龙甲被镶嵌在了石壁上,周围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从图样上来看,似乎是祥云的图案,有种秦汉时期的风格。 看到这,我不禁在想,那巨大的铜人像会不会也是秦汉之际所修建的呢? 宫二和老朱两个人拿着柴刀走到龙甲前,把龙甲从石壁上翘了下来,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欣喜的神情。 我凑上前去观看,果然,那龙甲与我家中小白带给我的那一块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块龙甲上面所书刻的文字与我家中的有所不同。 我上前试探性地问宫二一句,道:“这上面的文字你看得懂么?” 没想到宫二却摇了摇头,说:“说实话,我也看不懂这上面的信息,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人能看得懂,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想了想,又问:“宫二,你该不会是真的相信破解了龙甲上面的信息就能窥破天机吧?” 宫二沉默了一阵子,之后转头对我道:“小川,你说天机是什么?” 我被这问题问得一愣,一提到天机,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句有名的成语——天机不可泄露。 我想了想,道:“所谓的天机,大概就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吧,至少正常人的理解都是这样的,所谓窥破天机,大概就是指未卜先知的意思吧。” 宫二对我道:“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谓的天机,是依附于第四维的时间线性上的,也就是准确推测不可知未来的能力。但后来,我觉得所谓的天机也许并不仅仅意味着这些东西。” “那还能意味些什么呢?”我和老朱还有年轻的苏婉儿异口同声地问道。 宫二思量了一阵子,道:“所谓的天机,也许是一种道,就是道家的那个道的意思,你们明白么?” 我们三个一齐摇了摇头。一旁的喀香卡则是饶有兴致地听着宫二的话。 宫二摇头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简而言之,就是,我认为,但凡是这个世界上,没法解释,或者无法得到常理所解释的东西,都可以叫做天机。举一个例子,你们都知道道士之所以能够降妖除魔,是因为他们掌握了道术,道与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打个比方来说吧,你用桃木雕刻成剑可以辟邪,这是术,而桃木之所以辟邪是因为它与夸父逐日的传说有关,是至阳之木,这便是道。如今,许多的术仍然存在,但道在很多情况下已经失传了,我认为,十二龙甲上面记录的就是这些东西。” 喀香卡在一旁道:“一切万物伊始之初,一切万物尽头之中,这便是你所理解的天机了,对吧??” 宫二点了点头,大家突然都沉默了下来,这沉默来得极其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而我们几个人却又十分有默契,似乎没有人愿意打破这沉默。 大家似乎都被震撼住了,被我们眼前这一片小小的龙甲所蕴含的信息震撼住了,可是,这一切真的就是真的么,未必。 第66节 过了半响,老朱第一个缓过神来,道:“行了行了,宫二,龙甲到手咱们这算是意外收获,咱们赶紧离开这山洞,再去想办法找蛇笼草吧。” 我点点头,毕竟这一路来这里,为的是救人,眼下,地蠹虫的虫茧已经在我的身上,而真正能救大伟的蛇笼草却还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几个人商定了一下之后,由喀香卡带着我们几个人重新回到见到喀香卡的地方,带上她的尸体,接下来就准备着离开山洞。 我怀里的小白还在昏迷的状态,喀香卡走到了小白的面前,对我道:“这是一只忠心护主的小家伙,今日我把它救活,自己也将栖身于它的肉体之中,希望你他日好好待它。” 我一愣,有点不明白喀香卡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情。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那喀香卡俯下身来,在小白的口鼻出轻轻吹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见到她的身体一点点虚无缥缈起来,一点点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与此同时,我怀中的小白像是惊醒了一般,打了一个冷战,旋即苏醒了过来。 它在我的怀中转头看了看我,黑豆一般的小眼睛一如既往地盯着我看,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在它的眼神中我也看不到任何喀香卡的影子。 紧接着,小白从我的怀中纵身一跃,跳到了地面上,它左右转圈,我低下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小家伙原本只有一条尾巴,可眼下却不知不觉中多出了一条,而且体型似乎也比以往大了许多。 老朱和宫二等人也发现了这个奇妙的变化,正在惊讶之余,那小白就开始咬住我的裤脚拽着我往前走,似乎是想把我们带出山洞。 但我的心里却仿佛被一块沉重的石头给压住了,我对小白突然升起了一种陌生感——它到底是我救的那个小白,还是喀香卡? 可眼下我们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在这破山洞里,我们来来回回折腾,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几个小时,我们几个人均是身心俱疲,也不多想,就跟着小白的后边往前走。 小白左拐右拐,像是突然之间对山洞的地形变得了如指掌。 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以后,我们几个远远地感到有一股微微的凉风吹拂到我们的面颊上。 我抬头一看,但见满天繁星,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真是别提有多幸福了。 除了小白,我第一个爬出山洞,紧接着宫二、老朱和苏婉儿他们三个也都出来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两眼,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密林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们几个定睛转头看去,只见树影摇动,十几个头戴方巾、脸色死板的苗人朝我们走了过来。 第三十一章 苗族圣女 我们三个人被那个苗人首领带出了房间。 走出茅草屋以后,我们左右张望,果然,这里如我们昨晚所料想的一样,就是大孤岭山那边的老苗寨。 我们跟着那首领的后面走着,但身上还被五花大绑。一路上,我们看到了高脚楼,几个苗族妇女在洗衣服,孩子在玩耍,男人在干一些农活,起码从外表上看,这里是一处相当普通的苗寨。 跟着首领的脚步,我们三个被带到了寨子里很偏远的一处高脚楼。 我们站在高脚楼的门外,虽然从外表上看,这里与寨子里其他的房屋基本上没什么两样,但给人的感觉却说不出来的奇怪、压抑,仿佛天底下最愁苦的事情都被挤在了这高脚楼里面。 首领示意我们三个人跟着他一起走进去。 这座高脚楼里面的格局并不复杂,好像仅仅是一处祠堂一样的房间。 但是,在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口竖立起来的木棺,不过看上去并不像是棺材。 那木棺并不高,约莫只有一米六七的样子,从样式上来看,里面应该装着一个人。 果然,就见那首领走到那木棺跟前,冲木棺道:“阿曼,我把他们带来了。” 木棺沉静了一阵子,随后里面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从里面发出了一个童声,道:“我要见见他们。” 首领答应了一声,随后伸出手,在那木棺的上面打开了一个小开口,正好是一个人脸的大小。 紧接着,在我们三个的面前,看到了一个十几岁少女模样的人。 她笑容甜美,楚楚动人,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这是城市里的小女孩儿所不具备的。 我还在想,这样一个小女孩儿为什么要呆在这么一个破地方,而且那个首领还对她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的时候,突然间,一只黑乎乎的虫子从她的脖子上沿着她的脸往上爬,眨眼之间,又重新消失在木棺之内。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个苗寨果然不简单。 那被称作阿曼的少女对苗人首领道:“和多,你先出去吧。” 首领答应了一声,冷眼看了看我们三个,旋即退出了屋子。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谁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小丫头要找我们三个有什么事情。 老朱胆子大,永远是第一个发言的人,道:“小妹妹,你是谁啊,找我们三个干嘛?” 那小女孩儿闻言呵呵笑了笑,道:“你管我叫小妹妹。” 老朱鼻子一哼,道:“那不叫你小妹妹还叫你姑奶奶呀?” 没想到那小女孩儿却微微点了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 老朱自讨苦吃,有点泄气,不再说话。那阿曼就盯着我们三个人,问:“你们三个,还问我找你们干嘛?你们盗取了我们苗人世代相守的宝物,难道不应该抓起来?” 老朱道:“哎?姑奶奶,呸!我是说,小妹妹,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我们盗取你们的宝贝?那宝贝就放在大孤岭的山洞里面,你们只不过挨得近就说是你们的啊?如果是你们的,怎么会在山洞里面呢?你们没本事去拿,我们拿到了,你们又去抢,你觉得这合适么?” 阿曼发出了一声铃铛般悦耳的笑声,道:“你跟朱寒洛可真是一模一样呀。” 朱寒洛?那是谁呀?我一时摸不到头脑,转头去看老朱,却发现那家伙脸都白了下来,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刚才说,我像谁?” “朱寒洛。”阿曼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她又把目光扫到了宫二的身上,道:“宫玉良。” 我又转头去看宫二,只见他跟老朱的反应一模一样,也是如同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 随后,那阿曼又把目光朝向了我,我身子一怔,以为她又要对我说些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包含深意地看了看我。 我盯着阿曼的脸,又见到一只虫子从她的脸上爬过去。 第67节 虽然我不像是老朱和宫二那样有背景,但我还是有一种直觉,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是碍于宫二和老朱的面前,她没有讲。 这也许只不过是我的一个错觉罢了。 宫二道:“宫玉良?你认识我爷爷?” 爷爷?我一听这话就傻了,我们三个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都没有苏婉儿大,怎么可能会认识宫二他爷爷那一辈的人呢? 阿曼笑了笑,道:“真是缘分,你们宫家人当初曾经发誓,永远不会再踏进湘西半步,却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 我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你到底多大年龄?” 阿曼想了想,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一百一十三岁了。” “一百一十三岁!?”我们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这、这怎么可能?你、你难道是长生不老不成?”老朱叫道。 阿曼道:“有些事情,你们晚辈自然不清楚,我来告诉你们,其实我很清楚大孤岭的山洞里面藏着什么,龙甲的秘密我也全都知晓,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们,那片龙甲属于我和这个苗寨,不属于你们。” 宫二有些不冷静了,喊道:“凭什么这么说?十二龙甲十二天机,得之有份,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不属于谁!!” 阿曼道:“我根本无意与你们三个人争辩什么,你们也知道,自古以来,都是龙甲寻找主人,无法操控龙甲的人,最后只会被龙甲当中所蕴含的力量反噬。” 宫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阿曼拦住道:“你不必多说,我会放你们三个人离开这里,但是,你要给我向你们宫家人带个话。” 宫二问:“带什么话?” 阿曼道:“你回头告诉宫玉良,那山的巫族已经灭绝了,自此以后,藏边的群妖再无人能够阻挡,我们苗族希望十二家族能够不计前嫌,联合一起,对抗他们,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宫家的消息。” 宫二听了,道:“既然你也认识我的爷爷,那你也应该知道,十二家族早就已经分崩离析,至今为止,仍有五大家族的人不知所踪。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爷爷早就已经去世了,如今,谁都知道,秦家势力最大,除了他们以外,恐怕再也找不到能够纠集十二家族的人了。” 阿曼道:“这些是你们的事情,不是我们苗人的事情,我只是让你带话,至于事情能不能成,还要看天意。” 说完,阿曼的眼角不自觉地向我这边瞟了一眼,很快又闪过去,道:“我说的对吧?” 我心里感到莫名其妙,如果说在东北的狐仙墓中,我感到自己还是一个局外人的话,自从来到了湘西,我总有一种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卷进去的感觉,而且,这是不可抗的。 离开了阿曼的房间以后,我们被首领松了绑,很意外地受到了相当规格的礼遇,享用了一顿苗族大餐。 至于阿曼,我们三个都没有再见到她,我感觉她会秘密召见我,让我跟她谈谈,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吃过了饭,我们又回到了之前的茅草屋,心里一阵泄气,这一路,算是白来了,遭了数不清的罪过不讲,最主要的是,我们这一路,一件事情也没有办成。 蛇笼草没有找到,大伟的病仍然是个问题,好不容易有意外发现,找到了龙甲,却又被苗人给抢走了,如今,连小白都与我们失去了联系。 正在郁闷的时候,突然,屋子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我们三个抬头一看——是陈药师。 第三十二章 陈药师再次出现 我们三个抬头一看,来的人是陈药师,当即想都不多想,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那老头儿的衣领,一个个摩拳擦掌,正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老混蛋。 老朱更是气冲冲地说道:“你个老混蛋,设计耍我们是不是!” 陈药师满脸堆笑,双手挡在脸前,连声道:“哎哎哎,误会误会,我哪知道你们会进入那山洞里面呢?要不是奇怪后来回去找我,我也不会知道你们在哪儿的。” 我骂道:“放你妈个屁!那为什么我们几个被带到了苗寨,你徒弟苏婉儿怎么不在?” 我正说话间,苏婉儿的头从陈药师的身后探了出来,胆怯地说:“小川哥,我在这呢。” 老朱喝道:“还叫你妹的小川哥?小丫头,你给老子说明白,你是不是跟着老混蛋一起耍我们哥仨?” 苏婉儿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你们在进入山洞以前,我可是一直在劝阻,你可别诬赖好人。” 陈药师连忙道:“哎,说得没错啊,是你们三个人不分青红皂白,非得要进去一探究竟的。” 老朱和我被呛了一句,一时间也想不出该怎么回应,这时候,宫二道:“你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进入山洞里面,那怪物的鬼魂已经把事情的实情告诉给我们了,你早就知道那山洞里面藏有龙甲对吧,所以你要制出一个蛊神,但是却失败了。” 陈药师夸张地摇了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鬼说的话你们都信?你们所说的就是那山洞里的喀香卡吧。” “对,就是她!被你害的变成了怪物!”老朱义愤填膺地说道。 陈药师道:“不要胡说,她的确与我有过恩怨,那个丫头之所以变成那副模样,全都是拜她自己所赐。” “停停停,老子懒得听你解释!”老朱耐不住性子,心里面早就窝着火,挥起拳头就向陈药师的脸上砸去。 那陈药师感觉到脸上恶风生起,刚才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骤然一凛,眉头微皱,目露寒光,眨眼之间,身子“刷”得一下蹲了下去,紧接着那老头儿右手握拳,大拇指露出来,对准老朱的咯吱窝就是一下。 这一套动作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老朱只感到这一拳扑了个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右臂卸力,整个人一半身子软了下去。 宫二见状,要上前帮忙,挥出一拳,那陈药师也是不慌不忙,一巴掌把宫二的拳头扇了下去,转而左手紧紧地握住宫二的手腕。 别看那老头儿骨瘦如柴,可是这一下,力道十足,就见宫二的右手背上血管紧绷,鼓胀起来,随后那陈药师念叨了一句,“谁说后生可畏?有勇无谋罢了。” 说完,就看那陈药师用中指在宫二手背上的血管“啪”得弹了一下,宫二顿时一声惨叫,就看见整个手背瞬间变黑,估摸着是血管被弹破,手背里面出现了淤血。 我当然不会坐山观虎斗,看着陈药师正与宫二打斗的时候,我就准备飞踹那老头儿一脚,却被那苏婉儿挡在了前面,道:“小川哥,别动手别动手!” 老朱在我后面冲我喊道:“小川,等什么呐?你不是什么自由搏击冠军么,上啊,干那老混蛋!” 我正在犹豫的时候,那陈药师忽然回头对我道:“小子,不想就你朋友了?” 大伟? 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陈药师松开了宫二的手腕,退后了两步,对我们道:“好好跟你们说话,你们不听,非要来硬的。” 第68节 老朱虽然被打翻在地,嘴上却仍然不依不饶道:“老混蛋,你别嚣张啊,老子这几天折腾的不在状态,不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陈药师一声冷笑,转而对宫二道:“宫二,回去告诉你当家的,龙甲已现,巫族没落,没多少时间了,别再念叨着几十年前的恩怨,如今,赶快重新联手才是真的。大孤岭山洞里面藏有《天官图》,这我早就知道,不过,光有它也是找不到十二龙甲的。另外,还请你转告其他家族,打今儿个起,我陈弘道重出江湖。” 说完话,陈药师把脸转向我,道:“至于你,跟我来一趟,你得看看你的那只狐狸。” 我楞了一下,小白? 我转头看了看老朱和宫二,他们两个也是一脸惶惑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还是跟着陈药师走出了房门。 离开了小屋,陈药师把我带到寨子里的一个角落,在一颗大树下,放着一只木笼,里面装的就是二尾小白。 眼下,它仿佛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在狭小的笼子里来回乱蹦,即便是看到我,也没有任何要平静下来的意思。见到了陈药师,更是止不住的癫狂。 我见状心头一凉,忙问:“它这是怎么了?” 陈药师冷哼了一声道:“还不是拜你所赐,让山洞里那个喀香卡的魂魄进入了小白的身体里面,二魂共主,呵呵,你也不想想,这可能么?” 我道:“当时的情况你又不知道,除了这么办,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陈药师摆手道:“算了,待会儿我用药将那魂魄驱出来就好了,这也算是对你的小白的一种磨练,你不是也看到了么,它已经有两只尾巴了。” 我左右回头看了看宫二和老朱是否在身边,随后对陈药师道:“陈药师,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几个人引到那山洞里去的,我只在乎你能不能把我的兄弟的病救好。”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的交易,还算数吧。” 陈药师听了我的话,眯起眼睛笑了笑,随后从袖口里掏出一粒丹丸,递给我,道:“给你兄弟服用之后,三日之内,尸毒尽解。” 我接过丹丸,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疑问,“陈药师,你不是说,解药必须要有蛇笼草这一味药材么?” 陈药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我悄声道:“聪明人都懂得沉默的价值。” 我身子一愣,脑袋里电光石火,但很快,我就回复了平静,对陈药师道:“你能把我兄弟救了,我什么也不会说,而且,你要的那东西,我也会给你送回来。” 我本以为陈药师会很高兴,却没有想到,他沉着脸,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那片龙甲你还是留在身上吧,此时最好不要去张扬,我这人不喜欢赌博,凡是都想留个后手。” “我听不明白你所说的话。”我道。 陈药师笑了笑,道:“日后你会懂得的。” 我越来越摸不准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要干什么了。之前在阿曼口中所说的什么巫族、什么藏边群妖,这些都是什么飞机,我全然不知,而且也不感兴趣,我总觉得在这里跟这些人继续耗下去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我想尽力摆脱他们。 之后,陈药师从寨子里的苗人那里弄到了一些药材,将这些药材用糯米汁浸湿,之后用火焚烧,烧出的滚滚灰白色浓烟去熏小白。约莫过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小白重新恢复了正常。 我问陈药师喀香卡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药师对我道,“你看到阿曼了吧?” 我点点头。 陈药师告诉我说,当年在苗寨里面选出了许多年轻的女孩儿来制作蛊神,其中绝大多数都失败了,那些女孩儿也都死了,只有喀香卡和阿曼这两个女孩儿活了下来,但喀香卡是一个失败的成品,她面容近似于妖怪,完全不是蛊神阿曼的样子。这个喀香卡见到自己面目全非,便想要报复苗寨里的族人。 于是,阿曼与喀香卡以蛊虫大战,最后将喀香卡逼退到了大孤岭的山洞内部,陈药师不过是在山洞的洞口处设下了秘药,让喀香卡无法从山洞里面重新出来害人而已。 说实话,我听完了陈药师的讲述以后,并不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但我已经无意多问,这一切说白了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第三卷 那山娜巫 第一章 坦白 列车的车轮与铁轨之间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我和宫二、老朱三个人踏上了回乡的旅途。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回想起这一路在湘西经历的一切,总有一种如梦似幻一般的错觉,仿佛我所经历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薄纱,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仿佛,我的人生在那里丢失了一部分,再也找不到了。 我想起了之前岳麻子和陈药师跟我说过的一些奇怪的话。岳麻子说过,有人托他给我带话,让我小心宫二。 我想不通,因为我在湘西从来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不可能有人认识我,那这一切又都是怎么一回事呢? 至于陈药师,他给我的忠告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毫无疑问,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的手上有龙甲。可是他却并不想要,还说让我好好保护好龙甲,说是最后的王牌,所谓的王牌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阿曼,她让宫二帮他给宫家人带话,说是什么巫族没落,藏边群妖起势,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从这些人的反应上来看,似乎龙甲是对付那些群妖的一种方法。如此说来,龙甲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我不禁在想,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去保护好龙甲。 其实,在来到湘西的时候,我就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在救好大伟身上的尸毒以后,便不再跟这些人打交道,老老实实回家做我的私家侦探,虽然日子稍微惨淡了一些,不过起码那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不想让自己参合进来,所以,在列车上的时候,我就开始酝酿,到底要不要跟宫二坦白,最后,我终于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 宫二坐在我的对面,愁眉苦脸,我对他道:“宫二,我有话想对你说。” 宫二一愣,问:“什么事。” 我酝酿了一下,叹口气,说道:“你们在狐仙墓中所要寻找的龙甲,其实,在我的手上。” 宫二和老朱刚才一直有点出神,我这一句话,他们愣是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又问了我一遍,道:“你说什么?”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都讲给了宫二和老朱。 宫二和老朱两个人听完了我的话,瞠目结舌,看着我看了半天,就连老朱竟然都没有蹦出一句话。 这让我感到有些尴尬,道:“宫二、老朱,抱歉,我不是想有意隐瞒,只是,只是这事情多少有些怪异,而且是小白送给我的,所以,我多少有点犹豫。你们所经历的事情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我如今向你们两个坦白,一来是感谢你们能带我来湘西寻找解救大伟身上尸毒的解药,二来也是想就此退出,毕竟,我本来就不是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我想我更适合普通人的生活。咱们三个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也算是同生共死,但毕竟各自的路不同,所以,我想把那龙甲递给你们,之后,我还去做我的私家侦探,你们继续忙你们的事情。” 第69节 宫二和老朱仍旧是正正出神地看着我。 我叫了他们两个好几遍,他们两个才终于缓过神来。 宫二清了清嗓子,道:“小川,你这些话太突然了,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好事。” 老朱道:“摇光穴已破,龙图文无踪,若得有缘人,受禄可无功。小川,你这可算是白狐献甲,说明你是有缘人啊。” 老朱说完,把头转向宫二,道:“秦宫张,邹马黄……宫二,没准小川就是张家的后人呢!” 老朱似乎还想把话继续说下去,然而,宫二却立马拦住了他,转而岔开话题,对我道:“小川,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把大伟身上的尸毒治好,之后,你把龙甲交给我,之后我们绝对不会再找你了。” 说完,他似乎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欠妥,于是补充了一句,道:“既然你这么想退出我们的这个圈子的话。” 我点点头,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回到东北以后,我给大伟用了陈药师给我的丹丸。他果然没有骗我,大伟用了他给的药,三日之后,尸毒尽解,他又恢复了常态,唯一有点可惜的是,他对于之前的经历完全忘记了,只依稀记得几个场景,黄老头儿说,有些事情忘了更好,我也无意让他再想起那些事情,便对他说大概是做了一场梦。 不过,这个谎言很快就出现了漏洞,毕竟,大伟还从那狐仙墓中带出了不少明器,最终,这小子还是回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 他跟他舅老爷一起,在黑市中把淘出来的明器都贩卖了出去,足足赚了不小的一笔钱。他小子也算是有点良心,得了钱以后还想着我,打算分我一部分,但被我谢绝了,我总觉得这些钱来路不正,留在身上是个累赘。 之后,我回到了家,把龙甲递给了宫二和老朱。 他们两个拿到了龙甲之后,就回到了河北,说是要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他家里人。 之后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接手了几个小案子,赚得不多,反而惹了点麻烦,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之后,平凡的日子似乎与我再没有什么干系。 一个月以后,一个晴朗的早晨,我正坐在我的小店里看当天的晨报。 突然,从门口进来了一个光头墨镜男,三十多岁,皮肤很白,不过从耳根以下,全部都是纹身。 我干这一行多年,惹过不少麻烦,一看见这样的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来找麻烦的,我悄悄把手伸进抽屉里,握住里面的电击器。 那人一进门,便大大咧咧地走到我对面的沙发前,一屁股坐在了里面,两只脚搭在前面的茶几上,把脸上的墨镜往下一推,斜眼看着我,用一口外地口音对我道:“你叫张小川?” “是。”我答道。 “私家侦探?” “牌子上写的是信息咨询中心。”我答道。 “狗屎。”光头骂道。 “的确是狗屎。”老实说,我挺赞同他的观点的,“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狗屎把你这样一条狗引过来了呢?” 我这话说的硬气,那光头一愣,旋即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对我道:“瘪三,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 “抱歉,我嘴巴是直了一点,不过思路倒是你给我开阔的。”我道。 光头摘下眼镜,走到我的面前,道:“瘪三,要不是上面有人托我找你,你现在就得满地找牙了,知道么?” “那就劳烦你有屁快放吧。”我道。 光头从上衣的里怀里掏出几张相片,摔在我的办公桌上,对我道:“找人。” 我看了看他,楞了一会儿后,把桌子上的相片捡起来,低头一看,心里一惊,照片上是宫二和老朱! 我抬起头,发现那光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我很快恢复了平静,问:“这两个人是谁?” 光头嘿嘿一笑,道:“小子,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啊?我会无缘无故来找你?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人托我来,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我想了想,问:“找他们干嘛?” 光头道:“这我不清楚,我只是一个办事的,具体的事情,你还要去找另一个人。” “谁?”我问。 光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然后递给我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章 见面 起先,我对那个光头跟我说的话并不感冒,可无奈生活实在过于单调无趣,我还是决定去找那光头背后的人。 光头走后,我低下头看了看他给我的地址。 那里是老城区最最平常且普通的居民楼,而且为我表明了在什么时间去。 按照那光头话里话外向我透露出来的意思,这个我要见的人,他应该知道我和宫二、老朱等人相识,所以,我估摸着他也许也知道有关于龙甲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五点钟,我来到了老城区。 随着地址找到了那栋我要找的居民楼。那居民楼的外表十分破旧,仿佛由里到外地散发出一股年迈衰微的气味儿。 我走进楼道,里面仍然很脏,居民楼的采光被新盖的高楼完全挡住,致使才下午十分,楼梯道里就变得异常阴暗。 楼道两侧的墙壁上,到处都涂鸦着各种各样的文字,什么灌液化气、开锁、找小姐、贷款。 我一直爬到了六楼,也就是顶楼。 在中间的那扇黑色的铁门前,扣了扣门。 隔了好长好长时间,仍然没有人出来应门,我又敲了几下,还是无果。 我心中一阵窝火,心说有没有搞错,让我来,结果又没有人,这是什么意思嘛。 第70节 想罢,我转身就要离开,可就在这一转身的功夫,竟赫然发现一个年龄四十多岁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一直站在我的身后紧紧地盯着我看。 我吓了一跳,问:“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那女人也不管我的问题,上来就问:“你是张小川?” “是。”我点了点头。 那女人露出了一个笑脸,十分难看,随后走到我的前面,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对我说道:“进屋。” 我皱起眉头,觉得这是有些蹊跷,不过,随着那女人打开房门,我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一股浓重的发霉腐烂的味道,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光线异常昏暗,那女人在墙角上摸索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点灯的开关,打开以后,那不争气的白炽灯却只闪了两下之后,就又熄灭了。 女人转过头,冲我尴尬地一笑,道:“这个破灯,好久没人用了。” 我警惕着站在门口,说:“嘿,你到底是谁啊?是你昨天让那个光头去找我的?” 很明显,这房子并不属于这个女人,从她摸索点灯开关的动作上就能够看出来。 女人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屋里的那位,进来吧。” 说完,女人冲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而在我的眼里,这个手势看上去就好像是地狱里的引路人一般。 屋子里没有亮灯,全部都是发霉的气味儿,这里面会有人么? “不如你让他出来。”我道。 女人轻蔑地笑了笑,说:“没想到你这么胆小,好吧,我进去叫他。” 说完,那女人就走进了屋子里。我站在门口,等着消息。 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那女人仍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喂!”我喊了一声。但里面没有人回应我的话。 我越等心里面越是发虚,理性告诉我让我赶快离开这里,但这屋子里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始终一点一点地吸引着我,让我跟着走进这座诡异的屋子。 我进入屋子里,顺着刚才那女人走过去的方向,往里屋去看。 卧室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但床上没人,准确地说,是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人。 我一边探查,一边紧跟着冷汗就流了下来。 刚才那个女人明明就是进入这里了呀,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消失呢。 我走进卧室,刚一推开门,突然间,脑袋嗡的一声响,整个人眼前一片漆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面。 我缓过神来,左右看看四周,发现这里的环境竟然还不错,我侧过身,发现在我的床头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终年男人,蓬头垢面,一脸邋遢相。 他乜斜着眼睛看了看我,道:“哟,你醒啦?” 我捂着脑袋,问:“这里是哪里?” “蓬莱。”那男人道。 “我操!你说什么?!”我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你是说,这里是山东?” 那男人道:“是的。” 我一咬牙,骂道:“奶奶的,那个女人和那个光头哪儿去了。” 男人笑了笑,道:“那光头只是我们家在东北的线人,至于你说的那个女人,”他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对我道:“那不过是我养的一只鬼罢了。” “养鬼?!”我站起身,道:“你们这是在非法拘禁,知道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要离开,现在就离开。” 男人对我道:“别急别急,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不想伤害你,如果想,你还能活着么、?” 我想起之前的那个光头对我说过的话,便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是想从我嘴里套话?关于宫二的?” “正解。”男人回答道。 我道:“你听着,我跟宫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一次偶然间的意外,才让我们几个人认识的,在那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明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是普通人?”男人嘿嘿一笑,道:“你可不普通,一点都不普通,能让白山九尾灵狐认主,得摇光穴龙甲,闯湘西大孤岭洞,你可一点都不普通,当然,除非你一意孤行地认为,这一切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场巧合。” 我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整个人顿时冷静了下来,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道:“我叫褚良旭,山东褚家人。张小川,相信我,我们比你更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皱起了眉毛,“比我更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褚良旭道:“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许多事情不是冥冥注定,便是被精心安排所布下的局。” “我还是不太明白。”我道。 褚良旭道:“那好吧,我问你,你从小到大,见过你的亲人们么?你知道你的父母在你还小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么,他们去了哪里,这些,你都不好奇?还是说,你有意不去追究?” 我心里咯噔一声,问:“妈的,你调查过我?” 褚良旭摇摇头,道:“不是调查,是一起经历过,现在,你最好起身收拾收拾,洗个澡,吃点东西,之后我带你去见老爷子。” “什么老爷子?”我问。 褚良旭道:“当然是我褚家当家的喽,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连十二家族的事情也不知道。” 第71节 “那我可能真的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什么十二家族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道,“更准确地说,我不清楚十二家族跟我之间有什么关系。” 褚良旭叹声气,说道:“唉,张家人看来是真的要退出啊,把消息隐藏得这么好,而且竟然没有其他家族的人去提醒你,那个宫二也没有,可笑的是,你竟然还把他当成朋友,把龙甲给了他。” 我屏气凝神,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十二家族之一的后人?” 褚良旭点了点头,道:“秦宫张,邹马黄,褚陈卫,赵辛梁,你的爷爷,应该叫张力克,我说的对吧。” 我怔在那里,没有说话。 褚良旭站起身,对我道:“去洗个澡吧,我去通知老爷子,过一会儿我会准备让你们两个人见面的。” 第三章 褚云河 那天是个风和日丽、天气晴朗的日子。走出房屋以后,我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竟然是一栋别墅。看来,这褚家的财力也是不容小视的。 别墅的外面有个小院子,里面是褚家人自己栽种的草坪,草坪上面支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摆了一些应季的水果,一个白发秃顶的老人坐在桌子的一旁,在他的旁边还留着一个位置,是给我的。 褚良旭带着我走过来,在那个老头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那老头儿便转过头来,看向我,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他点了点头,冲我招招手,道:“你就是小川?快过来坐下吧。” 不管怎么说,这老头儿给我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起码挺和蔼的,而且没有倚老卖老的架子。 褚良旭对我道:“过去吧,老爷子有话跟你说。” 我走到圆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那老头儿也不说话,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子,随后说道:“你跟你爷爷长的真像。” “我没见过我爷爷。”我如实说道。其实不光是我的爷爷,我家里的任何长辈我都没有见到过,我说过,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把我抛弃了,我小时候其实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那老头儿点了点头,道:“是啊,你不可能见到过,不过我又相片,你想不想看一看?” 我一愣,心里一下子也产生了好奇,便道:“那就看看呗。” 老头儿低下头,在自己的白衬衫的兜子里掏出一张黑白老照片,递给我。 我接过相片,低头一看,上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身材消瘦,薄嘴唇,尖鼻梁,小眼睛,果真跟我长得很像,另一个人则体态匀称,笑容满面,看上去是我眼前的这个老头儿年轻的时候。 我翻过相片,在相片的后面,依次写着:张力克、褚云河、卫树堂。 “您叫褚云河?” 那老头儿哈哈笑了笑,道:“这名字估计也只有我父母叫过,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叫我鬼褚,老了以后,大家又叫我褚老爷子。” “鬼褚?”我皱起眉毛,道:“这个绰号听上去可不咋地。为什么要这样叫您?” 那老头儿诡秘地一笑,道:“那自然是因为我褚家与鬼交集较多喽。” “怎么会与鬼有交集呢?”我问。 褚老头儿问:“你先告诉我,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我点点头,说:“以前不信,不过现在信了。” 褚老头儿点点头,道:“那就行了,我们褚家一向是以养鬼术出名的,所以,大家叫我鬼褚也就是正常了。” 养鬼?! 我又想起来,之前褚良旭曾经跟我说,在东北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是他养的鬼,便问道:“为什么要养鬼?” 褚老头儿道:“养鬼的用处有很多,讲起来实在麻烦,也很枯燥,你不会感兴趣的。” 我又问:“那褚良旭是你的儿子?” 褚老头儿的眉毛突然一抽搐,虽然这是一个很小的动作,但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睛,不过褚老头儿到底是年事已高,还是有些城府的,他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对我道:“褚良旭是我的养子。” 我看着那褚老头儿的眼睛,明白了,便不再多问。 我把照片还给褚老头儿,又问:“你跟我爷爷很早以前就认识?” 褚老头儿点了点头,道:“老朋友了。” 我点点头,“那相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谁?就是那个卫树堂。” 褚老头儿道:“也是老朋友,十二家族的一员,湖南卫家。还记得你在湘西的时候,有人曾经给你传过话么?” “岳麻子?”我问。 褚老头儿摇了摇头,道:“具体是谁,我不知道,这件事是由老卫去办的。” 我一愣,道:“你的意思是,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让岳麻子告诉我,让我远离宫家人?” 褚老头儿点点头,道:“就是这么一回事。” “等等等等,”我心里有些不安起来,问:“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褚老头儿也不避讳,径直了当地对我道:“从你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便没有停下对你的监控。” “我操,你们要干什么?”我问。 褚老头儿道:“自然是要保护你的安全。” “扯淡!我能有什么危险,用得着你们来保护我的安全?”我道。 褚老头儿道:“年轻人,稍安勿躁,你敢说你最近没有经历过一些可怕的事情?” 我道:“那些都是一些巧合的因素,我原先不过是接手了一件寻人的案件,之后才卷进来的,我去湘西,是因为我的哥们儿中了尸毒,要去湘西找陈药师要解药,现在我的朋友好了,我也就恢复我平常人的生活了。” “谁让你去寻人的?嗯?”褚老头儿问。 第72节 我一愣,道:“是一个女人啊,让我去找她的丈夫,那女人名叫崔莹。” “是这个人么?”褚老头儿说着,又拿出一张相片,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接过相片,低下头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褚老头儿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说道:“她不叫崔莹,她的真名叫宫保玥,是宫保楠的姐姐,她也根本不是什么林群的妻子。” 我无法去形容当我听到褚老头儿这一席话的时候的反应,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意识一片混沌,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我这一愣神持续了多久,总而言之,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那褚老头儿已经吃完了一块西瓜了。 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褚老头儿“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西瓜子,对我道:“为什么不会这样呢?你都已经知道宫保楠被称作宫二,为什么就不会想到他会有一个哥哥或者姐姐呢?” “我记得我问过他,不过显然他没有对我说真话。”我道。 褚老头儿道:“他当然不会对你说真话,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十二家族中,宫家人最不可交?” “工于心计,老于世故。”我嘴里不自觉地重复起岳麻子和陈药师跟我说过的话。 褚老头儿点点头,道:“没错,用这八个字来形容宫家人是最准确的。” “等等,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算计我呢?”我问。 “很简单,因为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世,他们知道你是张家的后人,他们知道,只有你进入那做狐仙墓,才会找到龙甲。”褚老头儿对我说道。 “如此说来,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找那个可笑的龙甲喽?”我道。 褚老头儿道:“他们的确就是为了寻找龙甲,但这一点也不可笑,相反,这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把龙甲交给宫二了。”我道,现在想想,还真的有些后悔了。 这时候,一直站在我和褚老头儿身后的褚良旭突然开口说道:“你放心,他们得到的那片龙甲,其实是假的。” “假的?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亲手递给他的。”我道。 褚老头儿解释道:“这就是我刚才对你所说的,我们要保护你的原因。” “什么意思?” 褚良旭道:“你以为宫二他真的是为了救你的朋友才带你去湘西的么?” 我愣住了神,旋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惊叫道:“调虎离山?!” 褚老头儿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张家的后人,脑子就是转得够快。” “其实,宫家人早就知道你已经得到了龙甲,他们一直想要偷走,但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么?”褚良旭道。 “为什么?”我问。 褚老头儿道:“白山九尾灵狐。” “小白?!”我又一次惊叫道。 “白狐能献甲,自然也能护甲。”褚老头儿道,“小川呀,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欠你什么,当别人对你施加恩惠的时候,很有可能只是在利用你。这句话,你是爷爷当年告诉我的。宫二知道白狐护甲,没有办法,于是他索性借着你朋友身中尸毒这个借口,带着你前往湘西,这时候,宫二的姐姐,宫保玥就已经带着人去你的家里搜寻龙甲了。但他们没有找到,因为我们比他们快了一步,先把龙甲藏了起来,之后,在你和宫二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把假的龙甲放在你的家里。” “妈的妈的,太乱了,我需要一点调理,我要把经过的事情重新捋一边,你能把事情的经过重新给我讲一边么,从最开始之前。”我诚恳地对褚云河老头儿道。 第四章 漏洞百出 褚云河老头儿对我道:“如果是单说你的事情,那很简单,可如果要把几十年前十二家族聚首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明白的话,那可会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呢。” 我道:“都说来听听吧,以前,我觉得这些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看来,我可能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褚云河道:“这并不怪你,要知道,这主要是因为你的长辈们有意想要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有关十二家族的事情?还是有关于龙甲的事情?为什么要隐瞒呢?”我不禁问道。 褚云河道:“自然是希望你能过上一个平常人的生活,而远离这些事情喽。” “还是从头讲起吧,从最开始之前。”我道。 褚云河也点了点头,酝酿了一下以后,他开始给我讲述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那天,我们两个人一直从下午聊到了夜里,他说了许多许多,有些事情让我瞠目结舌,但也有些事情他过分赘述,要知道,老年人往往都是如此,他们在讲述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不自觉地把一些自己在意的细节添加上去。 他先是给我讲述了十二家族的来历。这一点与宫二在湘西的大孤岭山洞里讲给我的,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大抵都是在说,是一段有关于秦始皇梦中遇到十二夷人献甲,随后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最后却因为没有遵照十二夷人的嘱托,擅自扣留了十二龙甲,致使大秦王朝二世而亡。 十二家族的人远在先秦时代就已经存在,他们是那个时代里,中原最有名的十二位方士。 十二位方士原本就是宣誓忠于秦始皇的,但当他们手握龙甲,窥破天机以后,他们知道,秦朝必亡。因此,早在项羽杀进咸阳,焚毁阿房宫,火烧秦始皇陵之前,他们就已经在暗中把十二片龙甲运走了。 十二方士知道龙甲的威力与奥秘,甚至他们不能落入凡夫俗子的手中,否则必将酝酿出灾祸,所以,这十二个人十二个家族就各自带着一片龙甲,天各一方,过上了隐居的生活,从此不再提及十二龙甲的事情。 但是,十二家族之间并未就此失去联系,他们之间仍然有所交流,而且商定了一个秘密的约定,那就是在每一个时代的节点,这十二个家族会带着各自的龙甲,重新聚首。 究竟什么算是时代的节点呢?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当王朝更替的时候。 这个时间并不规律,但十二家族的人总是能找到办法让大家聚首。 而十二家族最近的一次聚首恰巧就发生在五十几年以前,那次聚首是由河北宫家人组织的。 对于这一次的聚首,十二家族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准备,一切似乎都稀疏平常,不过,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自古以来,十二家族的内部就分为两个派别。 其中一派以宫家人为首,他们认为,十二家族既然手握天机龙甲,那么就应该大胆利用它们,不但要破解天机,还应该去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73节 而另一派则是以十二家族中实力最大的秦家人为首,他们也认为十二家族应该依靠龙甲去做一些事情,但是他们的想法与宫家人这一派有很严重的分歧,那便是,这一伙人他们仍然忠心于千年以前的大秦王朝。 他们认为,虽然大秦王朝已灭,但是完全可以依靠龙甲的力量再一次唤醒昔日的千古王朝。 当然,在这两个大派别之中,也有三个家族,他们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派别。这三个家族分别是张家、褚家与卫家。 相比于之前的两个派别,这三个家族的人相对保守一些,他们认为龙甲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当年秦始皇没有遵照约定,将十二龙甲归还昆仑墟,所以才会导致几千年来,中国历史上王朝不断的更迭,而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十二家族应该做的,要么是把十二片龙甲毁掉或者藏匿起来,要么就是归还昆仑墟。 可是昆仑墟在哪里,没有人知道。昆仑墟自然在昆仑山脉之中,但绝不是指昆仑山那么简单。 褚云河讲到这里,我不禁问,既然十二家族之间有如此多的分歧,甚至他们之间的许多想法都不同,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定期集会呢? 既然张家、褚家和卫家主张将龙甲的事情隐藏起来,为什么还要出席那样的会议呢? 褚云河老头儿对我讲到,这主要是因为十二龙甲的作用。 当年十二方士在破解龙甲上的信息的时候就已经得出了结论,这十二片龙甲在传给秦始皇之前,他们是用来镇守藏边群妖的。 “藏边群妖?”我道:“这个说法我在湘西的时候也听说过。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不成?” 褚云河道:“所谓的藏边群妖,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只不过是一种说法。那里,其实是一个古老的国度,一个充满邪恶巫术的地方。” 我摇摇头,道:“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你还是继续往下说吧。” 褚云河道:“其实,往后的事情也都很简单,你就是宫家人在那次会议上,使了算计,他们打算在那次聚首中,将十二家族中的其他意见不同的家族全部一网打尽,夺走他们手中的龙甲,但是,事情并没有成功,宫家人在那次行动中,被秦家人制止了,宫家人失败了。但是,在那一次的十二家族内部的大战中,的确死了不少人,你爷爷就是其中一个。” “我爷爷的死跟宫家人有关?!”我吃惊地问道。 褚云河点了点头,道:“有直接的关系,也与我有直接的关系,因为,你的爷爷其实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后来,我把你爷爷的龙甲带回给你的父亲,你父母打算停止这种无意义的纷争,所以他们打算去寻找所谓的昆仑墟,将龙甲归葬在那里,从此退出十二家族的行列。从此以后,你的父母杳无音讯,只是托我照顾你,让你过平凡人的生活。” 我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对吧。” 褚云河点了点头,道:“是的。” “可是,你说的东西,有太多的漏洞难以经得起推敲。”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褚云河眉毛一扬,露出一个很吃惊的表情,道:“这话怎么讲?” 我道:“漏洞很多呀,首先,按照你的说法,我父母应该是拿着龙甲去寻找昆仑墟了,可是,我却是在东北千山八风口那里的狐仙墓发现的龙甲,这个你怎么解释?其次,照你的说法,十二家族没隔一段时间就要聚首一次,聚首的目的就是为了带着龙甲去抑制住藏边群妖,可是,龙甲在哪里?我跟宫二去了湘西,在大孤岭的山洞里面发现的另一片龙甲,在我们到达那里之前,当地人抑制都没有办法得到那里的龙甲,这个,你又怎么解释?第三,在湘西的苗寨里面,那里有一个名叫阿曼的少女,她说过,大孤岭里的龙甲属于她,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第四,我在湘西听到的很多事情当中,都提到了一个部族,他们称他为巫族。我记得阿曼和陈药师都是这样说的——巫族已经没落,藏边群妖再没有人能够制止。如此说来,一直以来与藏边群妖斗争的,并不是你们什么狗屎的十二家族,而是藏边地区的一个神秘部落,这些你都没有提,还是说,你是有意在隐瞒?” 第五章 陈年往事 许是我多年以来工作的原因,致使我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都能够做出冷静的分析与判断。褚云河老头儿听了我一连串的发问,眼神一凛,眉宇之间透出一股不悦。 隔了半响,他老人家才开口道:“这么说来,你觉得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都是假的了?” 我摇摇头,道:“我不会做出那样武断的决定,但直觉告诉我,你还是对我有所隐瞒。” “你不愧是张力克的孙子。”褚云河道。 我耸耸肩,我跟本不了解我爷爷是怎样一个人,但不知怎么,听他这么一说,我还是有一种自豪感。 我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但他却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我问:“怎么?编不下去了?” 褚云河道:“并非如此。首先一点,我只是说,你的父母去寻找过昆仑墟,但并没有说他们就是带着龙甲去的。至于你所说的第二点,我则要告诉你,你在湘西的苗寨里听到的那个名叫阿曼的少女,其实她并不是人,而是蛊。” 我想了想,道:“然后呢?” 褚云河继续道:“她是陈弘道所炼的蛊,真正的蛊王。你在大孤岭的山洞里面找到的龙甲,与其说是属于阿曼的,不如说是属于阿曼和陈弘道共有的。”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褚云河道:“这很简单,打一个比方,你和宫二他们在千山八风口的狐仙墓中找到的龙甲,其实是属于你和那白山九尾灵狐所共有的。” 我心头一怔,心里面马上想到了大孤岭山洞中的巨大铜人,以及铜人前的十二座石雕怪兽。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按你的意思来说,十二片龙甲分别属于十二家族与十二个怪兽所共有?” 褚云河点了点头,道:“说的没错,你让白山九尾灵狐认主,所以白狐献甲,你才得到了那片龙甲,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那龙甲是你们两个的。当年,十二家族的人得到龙甲以后,全都竭尽全力去破解龙甲上的信息,每一个家族都选中了一个动物,用龙甲上的秘法去炼妖,这些妖物认主以后,就会与十二家族的成员一起守护龙甲的安全。” 我道:“可是,那阿曼有自己的意识,我记得她还说过自己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褚云河回答道:“这并不奇怪,难道你的白山九尾灵狐没有自己的意识么?它也有,只不过,它还没有达到阿曼那样的高度,但是,总有一天它会到达的,这需要你懂得利用龙甲上的力量。” “要是我不想掌握这些东西呢?”我不留情面地说道。 褚云河一听我这话,立马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对我说道:“听着,小川。由于上一次宫家人的算计,眼下,十二家族已经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了。虽说从一开始,十二家族就没有真正的团结过,但是,眼下的情况,在千百年来还算是第一次。十二个家族之中,每一个家族都有自己的龙甲,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绝世的能力,你如果放弃了掌握龙甲力量的机会,其他家族的人就一定会来找你的麻烦,甚至有可能把你除掉,夺走你手中的龙甲。” 他这么一说,我多少就有些不快,道:“嘿,老爷子,虽然说你的本意是为了我好,但是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一件事是得到了我的同意或者询问过我的意见的。你明白么,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如果说我爷爷和我父母就是为了想让我做一个普通人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话,那么,你实在是不应该再次把我搅和进来。” 我这话一说完,身后的褚良旭就不高兴起来,冲我喊道:“张小川,你跟本不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 “我是不明白,但不巧的是,我也不想去弄明白。”毫无疑问,我往褚良旭的身上狠狠地泼了一盆凉水。 褚云河摆摆手,示意褚良旭不要插话,他老人家则是继续对我说道:“小川,你能这么想,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只告诉你一句,如果真的可以轻松地就摆脱这些事情的话,我想十二家族早就不存在了,你明白么?” 我转念想了想,心说褚云河老头儿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便点了点头,问:“那你又怎么解释我的后两个问题?” 褚云河道:“你是说,为什么陈药师的龙甲会藏在大孤岭的山洞中,以及藏边巫族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褚云河老头儿便继续说道:“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在上一次十二家族的集会中,宫家人动了心计,想要一举独占十二片龙甲,这个举动已经彻底激怒了十二家族中的其他家族,致使现在的宫家沦落到了臭狗屎的境界,没有任何家族的人愿意同他们来往。你可能会说,既然宫家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剩下的十一个家族不联合起来对付宫家人呢,这应该可以称作是一种连锁反应,宫家人的突然反目,让原本起码在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十二家族之间失去了最起码的信任,人人都只顾着自己。” “人之常情。”我插嘴道。 褚云河继续道:“但是,从另一个侧面也能够体现出宫家人的实力有多雄厚,要知道,十二家族中没有一个家族是好欺负的,宫家人有这样的野心,自然也是因为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当然,随着那一次宫家人行动的失败,他们的实力受到了不小的损耗,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宫家人之所以能立足,凭的就是他们过人的头脑。不过,在那一次的行动中,损失最为惨重的,除了宫家人以外,就要数张家和陈家了。张家老太爷张力克死了,起码张家还有人在。但陈家,几乎全家族的人都被宫家人做掉了,只留下的陈弘道一个人。陈弘道自然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但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无法真正地守护住他的龙甲,所以,他必须要借助于其他力量。” “所以他找到了湘西的苗寨?”我问。 第74节 褚云河点了点头,道:“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陈弘道把自己的龙甲藏在了大孤岭的山洞中,他为此炼制了一大批的蛊虫日夜看守。” “不过他失败了,有一个名叫喀香卡的蛊虫受到了龙甲的力量,开始不服从陈药师的管控了。”我道。 褚云河道:“你说的没有错。” “他只把龙甲藏在了大孤岭的山洞里?”我有意隐瞒了《天官图》,试探性地询问道。 褚云河道:“据我所知就是这样,我本人没有去过湘西的大孤岭山洞,不过据说那里的山洞相当复杂。” 我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总而言之,我并没有要骗你的意思,只不过,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忘了去解释。”褚云河道。 我冷哼了一声,心里想着,老先生,你就在那里扯淡吧,如果这些事情我不问,他也绝不会跟我说的。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如果你能给出圆满的回答,我愿意相信你所说的话,不过,你大老远把我绑架过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道。 褚云河叹了一口气,说道:“关于藏边巫族的事情,就太长了,咱们先进屋吃过晚饭以后我们再继续谈,怎么样?至于为什么找你来,等我把这些东西都交代清楚以后,良旭会告诉你的,你们两个,有点事情要去办。” 第六章 巫族的故事 晚饭准备的很丰盛,而且能够看得出,褚家人并不是因为我的到来而特意准备的。大别墅里有几个佣人,无论怎么看,都能感觉到褚家人殷实的家底。 吃过饭以后,我和褚云河老爷子坐在客厅的长沙发里,他给我烟抽,然而自己却不抽,摇头说自己的肺不行了,年轻的时候不当一回事,老了的时候再注意身体,虽然晚了,但总好过没有。 我点点头,也没犹豫什么,点燃烟就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我正打算听着老爷子好好跟我讲一讲有关于藏边巫族的事情时,褚良旭突然又过来,眉毛皱起来,对褚云河道:“老爷子,我看,还是把那狐狸放出来吧,它现在异常焦躁呀。” “狐狸?!你们把小白也绑架过来了?”我有些吃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对小白也感兴趣呢。 褚云河闭目沉思道:“灵狐认主,也正常,放它出来,它见到小川也就好了。” 褚良旭点了点头,暂时离开,过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带着小白回来了。 我一看小白这小家伙,就看到他双眼直冒着绿油油的光,身子蜷缩起来,做出一个防御抵挡的姿势,可一看见我,立马身体就舒展开来,眼睛也变回了普通的样子。 褚良旭把小白交给我,道:“赶快安抚安抚它吧,刚才也跟你说了,我们褚家人是养鬼出身,要是你这狐狸耍起了脾气,这宅子里圈养的小鬼都得出来闹事。” 小白的能耐,我自然见识过,结果小白,我赶忙在它的后背上摸了两下。它则闭起眼睛,享受起来。 褚云河老头儿一看小白,对我道:“不错,已经两尾了。” “这算是……进化?”我问道。 褚云河老爷子点了点头,道:“这灵狐现在还是幼年,能力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否则将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妖宠。” 我对小白的能力还是很感兴趣的,自己也很急切地想要知道,要是这小家伙的力量完全被开发出来以后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但是自己却是一个门外汉,完全不懂这方面的东西,换句话说,我能不让小白死在我手里,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里,我心说,眼前的这褚云河老爷子看起来什么都懂,不如就在这里问问他也好,便开口道:“老爷子,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小白赶快进化成九尾灵狐呢?” 褚云河道:“这种东西,急不得,有时候就是讲究一个机缘巧合。我只是知道,白山九尾灵狐,若是想要完全进化,就需要经历九死九生,这其中,它需要被强大的力量所摧毁,又经由强大的力量所唤醒,这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中间如果产生差错的话,就很有可能毙命。具体的方法,我也不是很明白。”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在湘西地区,小白进化成二尾,其中有很大的偶然因素喽?”我问。 褚云河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那如此说来,那有谁真正懂得具体的方法呢?” 褚云河道:“这正是我要跟你所说的,也是你刚才一直要问的。” 我一听这话,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连忙问道:“你是说,藏边的巫族?他们懂得如何使小白进化?” 褚云河道:“准确地说,藏边的巫族,他们懂得如何使生物去进化,当然,这里所说的生物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可以的。首先,被选定的生物本身就需要有一定的灵性。” “嘿,等等,”我打断道,“藏边的巫族,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会跟妖怪之类的东西联系起来?” 这里面,就又牵扯到许多年代已经久远的事情了。 首先,就是要先给巫族下一个定义,它并不是一个民族,准确地说,它是多个民族聚集在一起的一个团体,只不过,这个团体因为存在的时间太过于久远,渐渐融合,所以称他们为巫族。 在十二片龙甲传给秦始皇之前,它们的主要作用是定期用来封印藏边的群妖的。 但是,当秦始皇拒绝将十二片龙甲归葬昆仑墟的时候,藏边的群妖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虽然封印仍然存在,但因为没有十二片龙甲的缘故,致使整个封印的过程变得十分不稳定,因此就需要经常加固封印。 但是,十二家族的人不可能去时时刻刻看守着藏边群妖,所以导致有些时候,会有零星的藏边群妖过来骚扰当地附近的村民。 因此,在云南与西藏交接的位置,也就是横断山脉和怒江的附近一带,产生了巫族这一个团体。一开始,巫族的人数并不多,他们大多数都是由当地的一些少数民族如苗族村落里有名的巫师们集结而成。 这些人运用自己的能力,使各种各样的巫术用来与群妖抗衡。 但是,这些人终究是人单力薄,经历了多年的艰苦抗争之后,仍然没有什么奇效。于是,他们找到了十二家族,希望十二家族的人能够定期前来帮助巫族共同对抗群妖,毕竟,只要封印不被毁坏,巫族还是有希望战胜妖怪们的。 在长年累月的斗争之中,巫族的人有些人开始主张驯养凶猛的野兽来帮助他们共同对抗妖族。毕竟,那些妖怪们力大惊人,跟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抗的。 于是,巫族的人开始在山林中寻找凶猛而有灵性的生物,并且训练它们,使他们的能力得到提高,并且与妖族相抗衡。那些动物在得到了巫族们的强化之后,其力量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正常生物的范畴,有些妖宠本身的力量甚至已经大过了他们的主人。 巫族人就凭借着这些妖宠和十二家族的帮助,一直与妖族相抗衡。 而巫族人与十二家族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是异常微妙,因为巫族人一向都主张十二家族应该把十二龙甲永远地留在藏边封印妖族,但是,这样的请求自然不会得到十二家族的同意。但是,如果十二家族放任巫族不管的话,一旦妖族群起,如此一来,生灵涂炭,这种状况也是十二家族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十二家族与巫族之间,大抵是一种亦敌亦友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了成百上千年,但是就在几十年前,因为接连出现的意外,致使十二家族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心也越来越不齐。 再加上宫家人挑起了内讧,这样一来,有很多家族就不愿意参加到援助巫族的队伍中来了。 由于十二家族的上一次聚首并没有前往藏边地区协助巫族,因此,巫族受到了群妖强硬的攻击。 第75节 面对着种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巫族的内部也开始产生的分歧。 其中,一方认为巫族应该继续培养妖宠,与群妖抗衡,等待着十二家族的援助,因为这些人相信,十二家族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眼看着他们巫族灭亡的。 而另一方的巫族则认为,如今十二家族对他们的生死坐视不管,他们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些人看到了训练妖宠以后,使动物们的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越,因此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想要把这种驯养的方法应用到人的身上来,让巫族自身变得强大起来。 巫族的内部开始发生冲突,如此一来,藏边的群妖就梗没有人来看管,于是,群妖开始又一轮对巫族发动了攻击。 巫族人不堪重击,主张改造巫族自身的一派,被称作是黑巫,他们归降了妖族,另一派被称作是白巫,他们被群妖击垮,已经完全没落了。 第七章 龙甲血契 讲到这里,我不禁开口问道:“白巫虽然没落了,不是还有黑巫么。” 褚云河道:“黑巫已经同妖族联合在了一起,因此,我们必须要去援助白巫。” “为什么?” 褚云河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破解十二片龙甲上面的文字的人,只有巫族。” 褚云河这话一出,惊得我下巴差点掉了下来,急忙问道:“等等,我刚才没有听错吧?合着十二家族守护龙甲成百上千年,还不知道龙甲上面所书刻的信息?” 褚云河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听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这就是事实。” 我有些不理解,又问:“可是,十二家族的人不是跟巫族已经有过多次的合作了么,在这些过程中,巫族没有跟十二家族的人透露过龙甲上面的信息?” 褚云河耸耸肩,“没有。” “那你们也没有提出过类似的请求?” 褚云河道:“请求自然是有的,不过巫族的人跟我们所谈的交易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我已经猜到了,便道:“巫族人不会是想要你们手中的龙甲吧?” 褚云河道:“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没有妥协,因此,十二片龙甲上面所蕴含的信息,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们依然无从知晓。” “这可的确是够滑稽的。”我如实说道,“可是,所谓的龙甲的价值,不就是体现在龙甲上面的文字上面么。” 褚云河道:“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随着十二家族与巫族的接触越来越多,我们也渐渐地发现,龙甲的重要性不仅仅只体现在龙甲上面所镌刻的文字上,而龙甲本身也很重要。” “不就是一块乌龟壳子么。”我道。 褚云河摇头道:“那的的确确就是龙甲。” 听了这话,我身子一怔,心说这世界上该不会真的有龙这种生物存在吧。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难怪,如果说龙甲上的信息只有巫族的人能够读懂的话,那么,他们完全可以把龙甲上面的信息都背下来,我想着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之所以要十二家族的人定期前往,恐怕就是因为单单有龙甲还是远远不够的。 褚云河道:“这下子,你应该知道巫族对于十二家族来说有多么重要了吧。” 我点了点头,“既然全世界只有巫族人能够读懂龙甲上的信息,那巫族人对十二家族的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褚云河道:“的确,最主要的是,现在巫族的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分裂,黑巫与白巫之间斗得不可开交,你要明白,如果是白巫得到了龙甲的话,那么还有可能继续封印藏边的群妖,但如果十二龙甲上的信息被黑巫的那帮人得到的话,很有可能被封印的群妖就会倾巢出动,到时候必然是生灵涂炭。” 我摆摆手,说道:“听起来简直像是复仇者联盟,合着十二家族和白巫的人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呐!这也太扯淡了。如今科技这么发达,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妖怪,我想,凭国家的力量也能够轻松将他们拿下。” 褚云河点了点头,说:“你说的的确没有错,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届时很有可能会造成寻常百姓的恐慌呢?” “你们考虑的问题还真是多啊。”我冷嘲热讽道。 褚云河似乎有些累了,也难怪,他毕竟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今天陪我聊了这么久,他大概也有点体力不支了,因此也无意与我争论,只是说道:“有些事情,你只有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道那是有多么可怕。” “可我为什么非得要经历那些事情呢?” 褚云河动了怒,冷冷地对我说道:“小川,你这是在消磨我的耐心,也是在逃避你的责任,你既然身为十二家族的一员,就有责任去维护眼下的状况。” 我连忙打断他,说:“打住打住,老爷子,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十二家族中的一员,可是,你们有什么能够证明的呢?就凭一张相片?” 褚云河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褚良旭,说:“良旭,该带着他去见识见识龙甲认主了。” 褚良旭点了点头,说:“嗯,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龙甲再被别人偷去了。” 我听他们说的什么龙甲认主,说的云里雾里的,意识也弄不清楚,就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褚良旭笑着对我说道:“你不用多问,跟着我来就好。” 我看看褚云河,又看看褚良旭,他们两个人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上去还挺神秘的,于是就点了点头,心说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样? 于是,我就抱着小白,站起身来,跟着褚良旭往里屋走去。 这间别墅的面积很大,我跟着褚良旭的脚步走到了木质的楼梯前,他带着我走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我的心里作用还是怎么,一上了二楼,我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温骤降,一股说不出的寒冷侵袭而来,我忍不住缩回了脖子,说:“二楼怎么这么冷?” 褚良旭冲我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冷,不过是因为阴气太重,而让你产生的一种感觉罢了。” “阴气太重?你们这不是阳宅么,怎么会有阴气重这一说?”我问。 褚良旭哈哈一笑,道:“小川呀,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我们褚家人,一向以养鬼闻名,这二楼里面自然供奉的是小鬼们的居所喽。” “啊?”我一听这话,心里直发凉,道:“你是说,这楼里有鬼?” 褚良旭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有,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是被严格训练过的,是供我们驱使的。” 说完,褚良旭找到一间屋子的房门,推开让我往里去看。 我探着头往里头瞧了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在那屋子里面,摆着一张供桌,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罐,似乎都是装死人骨灰用的。 虽然这场景也没什么好吓人的,不过,在这活人住的地方看到这么多这样的东西,心里也是怪怪的不是滋味,很瘆人。 第76节 我连忙催促褚良旭把房门关上。 褚良旭关上房门以后,我对他说:“以前我也听说过一些有关于养小鬼的事情,不是说养鬼为祸么,你们家怎么还世世代代都做这样的事情,不怕有什么报应?” 褚良旭笑了笑,说:“养鬼为祸不假,那是因为养鬼人的法术不行,或者是养鬼的目的不纯,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褚家人养鬼,自然有我们的原因在里面。” 我见褚良旭没有要说的意思,我也就不方便多问,就跟着他继续往里面走。 走到了另一处房间的时候,褚良旭推开了房门,那里面看上去应该像是一间小书房。 一进门就能看到屋子的中央摆着一张写字台,上面有一块金属的小箱子,看上去就好像是香港警匪片里,用来装假钞模板的那种箱子。 褚良旭走到小金属箱的面前,打开了金属箱,我低下头一看,就发现那正是小白送给我的龙甲。 我喃喃道:“合着你们早就已经掉包了。” 褚良旭点了点头,对我说:“小川,把手伸出来。” 伸手? 伸手干什么?我一时没有想明白,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左手像是变戏法一般亮出一块小刀片,刷的一下划破我的手掌。 因为刀锋太快的缘故,我也没怎么觉得疼痛,就感觉手心一凉,再一低下头去,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开始不停地流血,殷红的血液滴落在粗糙古朴的龙甲上面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很快,血液就不见了踪影。 我吓得连忙退后几步,叫嚷道:“我操,这东西是活的,竟然还能吸血!!” 第八章 开感 我看着自己的鲜血就如同被蒸发了一般一点点地从龙甲上面消失掉,心里就不住地打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还能吸食人的鲜血? 褚良旭摇头说道:“它当然不是活的,只不过材质很容易与血液发生反应。” “什么反应?” 褚良旭正色对我道:“小川,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张家人的血,而这一片龙甲又恰好属于张家,所以你的血才会融进龙甲之中,否则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我有些将信将疑,心说世界上还真的能有这样的事情。 也不等我多问,褚良旭显然也已经猜到我心中的顾虑了,他竟然二话不说,直接用刀片把自己的手掌也划开了一道口子,几滴鲜血径直地落在了龙甲上面。 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才原本能够与血液发生反应的龙甲在触碰到褚良旭的血液时,就好像防水的雨衣布料一样,那血顺着龙甲就流了下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我看得瞠目结舌,褚良旭抬起头,眯起眼睛笑了笑,一脸得意的样子对我道:“怎么样,这一次,你相信了吧。” 我点点头,说:“看来,这龙甲的确和我有一定的渊源,不过,这又如何呢?” “什么如何?”褚良旭问。 我道:“这么做的意义呀?你让我这么做,说是什么与龙甲签订血契,总该是有一定的意义吧。” “哦,你说这个啊。”褚良旭解释道:“当你与龙甲签订了血契以后,龙甲与你的精神世界就已经搭上了一条通道,这么说好像听起来很玄乎,不过总而言之就是,这龙甲自此又回到了张家人的手里。” “我还是没太明白你说的话的含义。” “这样吧,咱们做一个实验。” 我问:“什么实验?” 褚良旭给我讲了讲实验的规则,我顿时觉得有点无语。规则大体上是这样的,就是我先里开这个房间,之后褚良旭会把龙甲藏在房间里的一个角落,他只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去猜龙甲被藏在了哪里。 虽然心里面觉得这个实验有点奇葩,不过想想自己也觉得好奇,就配合着褚良旭来做这个实验。 虽然那个书房的面积不算大,不过里面有大大小小的书柜书架,龙甲又不是很大,要想藏在这里任意一个书柜或者写字台的抽屉里面都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我只有一次机会去猜。 一开始,我觉得这个实验很扯淡,就径直跟褚良旭说道:“我完全没什么感觉呀,你让我怎么猜你把龙甲藏在了哪里?” 褚良旭不管这些,摆摆手对我道:“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只管凭着直觉去猜就好了。” “这……”我一时犯了难,心说反正也就是胡乱一蒙,对了就对了,不对就不对呗,于是就走到写字台的抽屉旁边,指着第二个抽屉说了一句,“在这里面。”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笑了,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江湖骗子。 没想到褚良旭冲我点了点头,说:“拉开抽屉吧。” 我面色一僵,心说该不会真的叫我蒙着了吧。打开抽屉,拨开里面的纸张,果然,那片龙甲就在这抽屉里面安静的躺着。 我一开始觉得这个实验很不靠谱,毕竟其中有太多的偶然性因素,褚良旭也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即便是他再怎么给我解释,我也是不会相信的。于是,他就陪着我反反复复地做着这个实验,藏匿龙甲的空间也从那间书房演变到了整栋别墅。 神奇的情况果然出现了,无论褚良旭把龙甲藏在什么地方,我只要一进入屋子里面,全凭感觉,自己完全没什么预期,就随便指着一个地方,就能准确无误地找到龙甲的位置。 这一次,我是真的服了。 我又一次来到了褚云河老头儿的面前,这一次,我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问:“老爷子,这世界上当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褚云河老头儿一摆手,说:“事情的情况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你还不相信么?” 我摇摇头,说道:“不不不,这一次我是真的信了,只不过我还有一些小小的疑问。如果说我真的能够找到龙甲的话,那按理来说,这龙甲早就应该在我的手里呀,为什么到了现在我才得到?” 褚云河笑着解释道:“那是因为之前你没有与龙甲签订血契,按理来说,这个过程应该由你的父母来帮你完成,但是你父母一心只想让你过平凡人的生活,所以……” 我打断了褚云河道:“那如此说来的话,是不是我的父母也有这样的能力,这样推算来看,如果龙甲在我的身上,他们应该可以很快就能顺着龙甲找到我喽。” 褚云河沉着脸冲我摇了摇头,说:“龙甲只能认一主,你刚才签订血契成功了,也就说明——” 我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挥手打断褚云河老头儿,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我们两个人沉默了许久之后,褚云河咳嗽了两声,问我道:“小川,你还有什么疑问么,如果没有的话,你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和良旭一起准备前往藏边地区了。” 我起身道:“虽然我打心眼里还是不想去那里,不过既然你也已经说过,这里面有我张家的责任在,那我也不好推辞,这活我就接了,不过这几天我完全没有收入来源,这个问题——” 第77节 褚云河道:“你放心,经济上的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长辈们什么都没给你留下吧?” 我一怔,连忙问:“他们给我留下过什么?” 褚云河和褚良旭爷俩相视一笑,对我道:“给你留下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够你花到下辈子的钱,另一样则是你们张家的不传之秘。” 褚云河对我道:“这两样东西都是你爷爷张力克托我保留着给你的。” “他们不是希望我过普通人的生活么,为什么还给我留这些?” 褚云河道:“那是因为你的长辈们也不确定你到底能不能完全脱离十二家族,所以,自然会给你保留一下后路,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你无法退出,所以,我决定把你爷爷托付给我的东西传给你。” “东西在哪儿?” 褚云河道:“放心,明天就会给你带来。你爷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不会有违他的遗愿的。” “好吧,那我去睡觉了。”我站起身就要往客房的方向走去,走到了一半,我突然回过身来去看褚云河老头儿。 那时候,他正神色暗淡地坐在沙发上,屋子里的灯光异常昏暗,仿佛他的周围都弥漫着一股垂垂老矣的气息。 “老爷子!”我朗声道。 褚云河老头儿显然是累了,被我突然这么一声喊,他有些不知所措,转过头看向我,问:“还有什么事么?” 我道:“从我见到你的时候开始,你就一直在说我跟我爷爷很像,无论是相貌上还是性格上,对吧?” 褚云河道:“是啊是啊,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呢,只是你涉世未深,考虑问题还不像他那样周到。你怎么想起来突然问这个了?” 我笑了笑,冲着昏暗中的他说道:“如果换做是我,我是绝不会让我的后人做什么普通人的。” “你想要说什么?” “我想,他老人家八成是发现了一些其他的情况。” 褚云河老头儿忽然站起身来,问我道:“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笑了笑,回过身,头也不回地说道:“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第九章 祖传文册与卫家人 我为什么要跟褚云河老头儿说那样的话,我不清楚,事到如今我也不清楚,只能说冥冥之中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概括的。褚云河反复提到,我跟我爷爷的性格很相像,那么,如果我是我爷爷,我绝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举动,让自己的晚辈做普通人,因为从褚云河老头儿的话中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了,十二家族是一个整体,并不是某一个家族随随便便想要退出就能够退出的。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当然,这一切都像我所说的,这不过是一种猜测。 第二天一早,褚良旭来到了我的房间,递给我两样东西。这些都是昨天晚上褚云河对我说过的,我的长辈们给我留下的东西。 有一部分是给我留下的钱财,也就是长辈们的遗产,钱不算多,不过,也够花的了,最主要的是,长辈们还给我留下了许多古玩之类的东西,按照褚良旭所说的,真正值钱的东西是那些玩意儿。 我对钱财这方面的东西一向都不是很在乎,只要吃穿不愁,我对于其他的东西并没有过多的需求。 除了钱财以外,长辈们给我留下的东西就只剩下几本残旧的破书了。 书的样式也不是很古朴,都是手抄本,也没写什么繁体字,看来应该已经不是原版了。我原以为这样很好,起码能够方便阅读,不过看了几页以后,才发现,这上面写的东西云山雾罩,根本摸不清头绪。 我有些着急,就问褚良旭到:“老哥,这书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褚良旭摇了摇头,说:“上面写了什么,我不知道,之前老爷子不是也跟你说过么,这是你们张家人的不传之秘,我们褚家人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几十年来,谁也不曾偷看过。” “我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我如实说道。 褚良旭有些惊讶,说:“那可不行。” 我一愣,问道:“为什么不行?” 褚良旭解释道:“虽然说我不知道你们张家的不传之秘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十二家族所共知的。” “什么东西?” 褚良旭道:“之前不是也跟你讲过么,十二家族之间,每一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法,我们褚家人的秘法就是养鬼,而这里面的秘法,大多都来自于对各自家族所拥有的龙甲上面的信息的解读。” “不对呀,”我道:“褚云河老爷子不是说过么,龙甲上的信息只有巫族的人才能看懂么?” 褚良旭解释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不过,当年黄帝手下还有风后能够解读《龙甲神章》,只不过,解释的不是很全面罢了。” “也就是说,十二家族的人对龙甲上面的信息还是有一定研究的喽。” 褚良旭点了点头,说:“这么给你形容吧,十二家族只能解读上面的零星的信息,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十二家族的人只懂得稍稍利用一下十二龙甲,但十二龙甲的源头以及真正的解读方法,仍然只有巫族的人知道。” 褚良旭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如果你想要运用你所拥有的龙甲,那么就必须掌握你的长辈们给你留下的这些书籍,这些书籍的内容,应该都是从龙甲上面解读出来的。” 我皱起眉头,一听说要看书,我本能地就感觉到有些头疼。 但无可奈何,我只能这样做。不过,因为之前与龙甲签订血契,让我在不知不觉间也渐渐对龙甲本身产生了兴趣,再加上最近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于是就呆在褚云河老头儿的家里面研究这些书籍。 这一切的进展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上很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什么旁人的指导,书籍上面所写的内容虽然我不一定都能够看懂,但读上去却感觉很顺。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久而久之,我也渐渐掌握了一些书中的内容。 让我有些失望的是,这书上并没有写什么道法之类的东西,而且,在我看来,几乎可以说是跟玄学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这本书更像是一本健身指南,或者说是生理解剖与人体构造以及如何运用身体之类的科普书籍。书籍里面甚至还有一些图画,看上去有些像广播体操,我每天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按照上面所画的做。 总而言之,在那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二逼。 在褚家呆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大伟和吴洋给我打过电话,他们还以为我失踪了。我了解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不想让他们也跟着趟这趟浑水,就跟他们说我自己在外地有些事情要办,他们要在详细的问,我也就不说了,弄得他们两个人似乎还不是很开心。 日子呆的久了,我也有些嫌烦,褚云河老头儿身体不是很好,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跟他聊天,于是,我没事的时候就去找褚良旭聊聊。 一天下午,我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就问他:“我说老哥,不是说藏边的群妖马上就要为祸人间了么,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动身走呀,光是在这里呆着这叫怎么一回事嘛。” 第78节 褚良旭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早就按捺不出了,关键是我们必须得等一个人。” “等谁啊?” 说来也是巧事,褚良旭刚想开口说,这个时候,大门外面有人进来的声音。 我和褚良旭互相看了两眼,他对我道:“说曹操曹操到,走,咱们下楼去看看,没准我们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我带着一脸的迷茫,就这样跟着褚良旭走下了楼梯,来到了一楼的大客厅。 抬头看到褚云河老头儿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在他的对面,是两个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男的我看着面熟,似乎就是前不久褚云河老头儿给我看过的相片中的那个人,叫卫树堂。 从理论上推断,卫树堂应该跟褚云河老头儿差不多大小,不过看上去他可比褚云河年轻多了。他腰板儿挺得笔直,走路不拖泥带水,虎虎生风,精气神十足,要不是那一头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单看他的背影,还以为是一个魁硕的中年男子呢。 在卫树堂的身边,坐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孩儿。身材修长,眉目清秀,看上去十分聪明,不过却不傲慢,看上去十分可爱。 褚云河见我和褚良旭下了楼,便招呼着我们两个人,道:“快过来,卫家人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出现了一个十二家族的人。 卫树堂看上去丝毫没有当客人的拘谨,一看到我,立马站起身向我走了过来,一脸笑容十分可亲,没有丝毫老者的架子,冲我说道:“你一定就是张小川吧。”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突然间觉得,自己原来好像也挺有名的。 卫树堂看上去好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我说:“好!好!果然跟张哥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说我爷爷?” 卫树堂点头道:“没错。” 说完,这卫老爷子转过头对身后的女孩儿道:“卫茗,快过来认识一下小川。” 那个名叫卫茗的女孩儿便冲我走了过来,很大方地冲我笑了笑,伸出手道:“小川哥,我叫卫茗,以后请多多指教啊。” 我连忙道:“指教什么啊,我完全就是一个门外汉,你们都是名门望族,快别拿我开涮了。” 卫树堂哈哈大笑,说:“什么名门望族,大家都是朋友,只不过,小川你的长辈没有跟你讲过这些事情罢了。” 褚良旭在我身边对我到:“当初在湖南暗中保护你的人就是卫家人。” 我听了以后连忙称谢,不过心里面却觉得怪怪的。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宫二,毕竟,我和他以及老朱,我们三个人曾经同生共死,不管宫二对我的目的是否有问题,那些经历可是货真价实地摆在眼前,让我记忆尤新。 而眼下,我却跟着一帮我并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寒暄客套,我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褚云河连忙道:“快快快,大家都坐下说吧,这一下,卫家人也来了,我想,咱们也终于可以动身去藏边的那山了吧。” 褚云河话音刚落,卫树堂就结果话,说道:“鬼褚,情况有变。” 卫树堂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整个屋子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默不出声,自然更轮不到我去说什么,但是我仍然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在迅速地蔓延。 褚云河连忙问:“怎么了?” 卫树堂答道:“我之所以这么晚才过来,也是因为有一定的原因的。大家都明白,这一次的十二家族聚首的组织者是陈弘道。” 陈药师!? 卫树堂继续说道:“虽然陈家现在只剩下了陈弘道这一支独苗,不过,湘西药王的名号也是不容小觑的。” 褚云河点头道:“那是自然。” 卫树堂叹了一口气,说道:“可就在前些日子里,陈弘道突然失踪了!” 第十章 横断山脉 卫树堂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都吃惊不小。 因为我跟陈药师之间算是有过交集,所以对他这个人也算有些了解,一时间竟然脱口而出道:“失踪?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 卫树堂看了看我,说道:“这也正是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褚云河老头儿到还算镇定,问:“他失踪多久了?” 卫树堂道:“具体时间我并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从小川离开了湘西以后不久,陈弘道就失踪了。” 褚良旭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是宫家人干的?” 卫树堂摇了摇头,道:“虽然说这个陈弘道现在是陈家的独苗,不过他的能力不容小觑,他常年隐居在大山之中,与当地的苗人为伍,宫家人应该没那么大本事把他弄走。” 褚良旭问:“那会是谁干的呢?” 褚云河这个时候清了清嗓子,说道:“依我看,没人能轻而易举动了他,他也倒不一定就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也很有可能是那个家伙自己突发奇想,这么干的。” 我有些不解,问:“谁会闲着没事玩失踪?而且你们之前不是也说了么,这一次十二家族的聚首是陈药师主张的,他这么做,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卫树堂摇摇头,说:“放在别人的身上,我是不相信这种推测的,不过要是放在他陈弘道的身上,我愿意相信,他这个老家伙,一直以来都脾气古怪,跟正常人的思路想法,完全不同。而且,我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过来,就是因为先前一直暗中调查,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陈弘道的确像是自己离开的,当然,他也带走了苗寨里的那个名叫阿曼的人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计划仍然正常么?”褚良旭问。 褚云河和卫树堂都陷入了沉思,最后褚云河先开了口,道:“老卫,你这一次既然已经来我这里了,也就表明了你自己的立场了吧。” 卫树堂淡淡地笑了笑,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果我主张按兵不动的话,我也不会大老远来这里了。” 褚云河重重地说道:“那好,既然你已经表态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们四个明天就起程吧。老卫,我身子骨没你那么硬朗,这一趟,我是已经走不了了,只能拖良旭带着我的龙甲前往了。” 卫树堂笑着说:“这你放心。”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我们就起程前往遥远的云南西藏交界的藏边地区。 和宫家人一样,褚家人和卫家人不知道怎么,自己也能弄到一些防身的武器,诸如手枪之类的东西。 第79节 经历过了前几次的冒险经历以后,我深知防身的武器对于冒险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所以没有推辞,接受了一把手枪佩戴在身上。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个武器的原因,我们无法乘坐飞机或者是高铁这样快捷的交通工具,最多只能乘坐绿皮火车,毕竟,这里这方面的安检还是有希望被攻破的。 我们在路上一共花费了将近五天的时间,这是一段异常辛苦的旅程。我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因为有卫茗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在,也就无所谓了。当然,最主要的是,有卫树堂这个老顽童。他这个人,当真是一点也没有老派的架子,经常跟着我们几个开玩笑,当然偶尔也讲一讲他当年跟着我爷爷和褚云河之间的有趣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爷爷,所以,也谈不上熟,听卫树堂讲我爷爷的故事,有时候就像是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不过每当卫树堂讲完之后,他总是冲我微微点头,说:“这就是你爷爷,了不起,了不起。” 这些话我听着,心里仍旧是美滋滋的,这恐怕就是中国人所谓的祖先崇拜在作祟吧。 我问卫树堂,既然十二家族中,没一个家族的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法,那么,卫家人的秘术又是什么呢? 卫树堂冲我淡淡地笑了笑,说他们卫家人的秘术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镇尸! 镇尸!好家伙,听上去就霸气得很。原来卫家人精通的就是这类行当,他们的特长就是对付僵尸,也就是他们口中所称的粽子。 等到了云南的时候,我们下了火车,先找了一家旅店,把小白安置好,接下来,把各自身上携带的三片龙甲都随身携带,找了个地方吃了晚饭。 我们坐在一家饭店里,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的是现代人的打扮,看上去文质彬彬中又透着那么一股子傻气,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着苗族传统服饰的女孩儿。那女孩儿看上去很漂亮,只是一张脸蛋儿如同扑克牌一般,僵硬死板,而且看上去竟然好像还是一个哑巴,任凭她对面的那个男的怎么说话,那女孩儿就是不答应,反而是一脸呆滞的表情。 而在那他们那一张桌子的斜对面的一个角落里,在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长脸青年,他只点了一道菜,似乎不想吃,只是一直暗中注意着那一男一女,我看那人左手托腮,右手放在桌子上,手指间一枚古朴的铜钱自由翻转。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了他们,突发奇想,也许,我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对于我来讲很离奇古怪,但也许别人,另一些人,他们本身也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事情,只不过,我不在其中,难以发觉而已。 也许是因为我看得久了,一旁的褚良旭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看什么呢,小川,看到少数民族的美女啦?” 我连忙摇头道:“哪有,只不过头一次来,难免多看两眼。” 于是,我们几个一边吃,一边讨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卫茗这个女孩儿基本上不怎么说话,而且似乎也轮不到她说什么话,包括我在内,我们几个人都是。 因为,在我们这四个人之中,卫树堂的资格最老,而且,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巫族在哪里,所以,我们基本上都是听他在说。 卫树堂为我们几个人做好了详细的路线安排,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藏边巫族的地区了。 他说,巫族聚居在横断山脉的山麓,靠山面水,朝着怒江。怒江流域在全中国地区来讲,也算是保存相当完好的原生态地区,而且整条河流都没有兴建什么水电站之类的东西,这在中国的众多大江山川中来讲,实属少见,其实这里面另有原因。 要想找到巫族的聚居地,我们就必须要先到达横断山区。 几经周折,我们终于来到了横断山脉。 离得远远的地方就可以听见隆隆的怒江江水的声音,心说怪不得这条江名字叫做怒江。而横断山脉巍峨起伏,却不显冷峻,两侧山坡到处都长满了绿油油的植被,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走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卫树堂老爷子的记性真好,我们先是乘坐大巴行驶到了横断山区周边的地方,在那之后,我们完全就是徒步前行,按照卫树堂老爷子的话来讲,巫族的聚居地不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是一个终年被鸟拉屎的地方,从来不与外界接触,所以根本没有现成的路能通到那里。 我们又在浓密的山林中穿行了两天,之后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村落。 第十一章 死村 我们从远处的山坡上看见了这里的村落,没过来之前,我们还能依稀地在山坡上看到从山村中冒出来的真真炊烟,不过走进之后,那些炊烟就没有了。 与之前我在详细地区看到的双葫芦村不同,如果说双葫芦村里面还能看到些许的现代气息,起码那里还有红砖水泥之类的建材,但是,在这里,你几乎可以说是自己踏入了古代甚至是远古的社会。 所有的房屋清一水都是木质结构,而且还是很简单的木屋,几根柱子,上面再盖上草棚,仅此而已,再没有其他的装饰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此情此景,我却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仿佛这里的一切很符合我的心理预期,这才是真正的村落,也配的上它神秘的背景。 在进入村落以前,卫树堂特意嘱咐了我们三个晚辈,说:“一会儿进入村子里面,你们不要乱说话,这里很有可能已经有其他的家族进入这里了,当然也有可能没有,但就算是遇见了其他巫族的人,你们也都不要说话,更不要直视他们,一切都听我的安排,听明白了么?” 我们三个都点了点头。 但是,卫树堂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因为让我们感到惊讶的是,这座山村里面竟然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我们的身边仍然有鸟鸣,但是,这种声音接近于死寂。但与此同时,我们几个人又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仿佛这里是一个陷阱,我们看不到人,但自己却暴露在阳光下面,而敌人都在暗处狞笑着观看我们的一举一动。 卫茗是个女生,她有点害怕了,问:“这里怎么没有人啊?”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卫树堂安慰了几句他的孙女,毕竟,如果我们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人也就不会感到恐惧了。 我说:“会不会是咱们来晚了,巫族人真的已经灭绝了呢?” “你说的的确有可能,”褚良旭说道:“不过,刚才我们几个人明明看到有炊烟的啊。” 卫树堂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我们三个人一愣,这都不担心,那还能担心什么? 卫树堂却说:“说实话,巫族人在不在这里都不重要,就算他们内讧,真的已经消亡了,但是,他们起码也应该留下一些线索,尸体总该是有的吧,可是,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村子里并没有发生过任何打斗的痕迹,一切看上去都很安静,地面上也没有什么杂乱的脚印,这些人似乎都不翼而飞了。” 卫树堂说完沉着脸,很明显,他的话没有全部讲完。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我真正有些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卫树堂说:“按理来说,我们几个人来这里绝对算是晚的了,但是,这里竟然没有其他家族的影子,他们应该已经都到达这里了呀。” 我道:“也许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也许根本就没有要来的打算。” 我想起了当初陈药师跟宫二说话的语气,他说希望宫家人能够放下之前的一些恩怨,能够重新联手对付藏边群妖。 经过褚云河给我讲过的有关于十二家族的往事之后,我得知,其实,宫家和陈家之间跟本不是什么恩怨,完完全全都是宫家人的错,如果说有什么恩怨,那也一定是宫家人对不起陈药师。 但是陈药师竟然不计前嫌,不仅没有借机会报仇,反而还让宫二回去禀报给宫家人,希望宫家人不计前嫌?! 第80节 从这说话的语气上多多少少就能够看出来,宫家人其实是不想参与到这个行动中来的,而是陈药师希望他们参与。 这也许不仅仅代表宫家人的个人看法,保不准也有其他家族这样想。 卫树堂对我说道:“你说的这种猜测自然有可能,不过,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其他家族都没有兴致来帮助巫族。” 我们几个正说话间,小白在一旁没有闲着,它一会儿溜溜这个房屋,一会儿转转那个房屋,从来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也不知道转了多久,我们这边正在讨论的时候,它突然走到我的脚边,咬住我的裤脚,似乎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卫树堂一愣,立即对我道:“白山九尾灵狐天生灵物,我们察觉不到的线索,也许这小家伙能感觉到,我们跟着它走。”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小白似乎也能够听懂我们之间的谈话,就继续朝前走。 小白带着我们几个人进了一间草房子里面。屋子里面的摆设很普通,跟其他的屋子没什么两样,但是,小白却在地面上发现了些东西。 我们几个俯下身来观看,那竟然是一块约莫有巴掌大小的黑乎乎的肉! 我们几个看了这东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东西看上去很怪。 首先,这块肉上面没有任何的毛发,看上去跟人的皮肤别无二致,但是,从那块肉的形状和里面的骨骼上来看绝不是人身上的肉。 褚良旭和卫茗都很困惑,我就更不用提了,我能很轻松地判断出这东西不是人肉,但要我说出它到底是什么,这根本不可能。 于是,我们三个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资格最老的卫树堂,问:“老爷子,这东西是什么?” 卫树堂老爷子也是一脸愁容,很显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上的肉,不过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凭借着以往的经验,仍然说道:“我看这东西像是什么翅膀上的一块肉。” 翅膀?! 如此说来的话,没有羽毛的翅膀基本上我能想象到的就只有蝙蝠了。可是,蝙蝠的翅膀是很薄很薄的,几乎就是一块肉皮,但是,我们面前的这块肉还是很厚实的,所以应该也不是蝙蝠的翅膀。 一时间,我们几个人的猜测都陷入了困境。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些声音。 刚才我们几个太过投入,因此多少有些放松了警惕,所以,这一下子突然其来的声音让我们为之一惊,急忙转过身去,却为时已晚,之间在我们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谁!”我处于本能的反应,侧身把手放在了腰间的配枪上面。 卫树堂摆手,示意我不要冲动,然后打量了一下门口的那个人,问:“十二家族的?” 那人站在那里,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由于那人站在门口,身后背着阳光,所以我们四个人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卫树堂多少有些沉不住气了,就道:“湖南卫家卫树堂,这里还有山东褚家,东北张家人在,请问你是巫族好友,还是其他家族的人?” 这一次,那人有了反应,不过那反应无比诡异。 就看见他站在门口,身体僵直不动,只有那两个肩膀不停地上下抖动,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像是站在那里笑! 我这辈子从来没听过一个人可以笑的这么恶心,又这么诡异,心里不觉就有些发毛,就放声骂道:“笑你妈的笑,不会说话么!?” 那人楞了一下,只说了一句,“龙甲交出来,可以给你们一个活路。” 他的发音很怪,有浓重的鼻音,听上去就像是外国人在说汉语。 我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懂得的第一条道理就是先发制人,对方既然已经放出话来,那么就不能等他先动手。 想到这里,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拔出腰间的配枪,对着门口那人“啪啪”就是两枪! 第十二章 一箭 我这两枪开的极其果断,按照我的枪法来说,这个人必死无疑。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的反应比子弹的速度还要快。 我这两枪刚放出去,就见枪口喷出两道火光的时候,门口那人的人影忽然一闪,整个人闪离了门口。 我们四个瞠目结舌,彼此对望一眼,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问题不是出在那人躲过了我的子弹,问题是那人躲到了什么地方。因为,我们几个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是垂直离地,整个人躲过了子弹。 一个人的弹跳能力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在眨眼之间窜上去那样的高度。我们四个人见状急忙跑出门外,却不见那个人的踪影。 就在我们四处寻找的时候,卫茗突然拍着我的肩膀冲我们大喊道:“天上!” 我们四个抬起头往天上一看,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只见在天空之中赫然凌空垂立着三个人。不!确切地说,我已经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算不算是人了。这三个人身披黑袍,身体高大,足有接近两米的身高,最让人感到发指的是,这三个人的背后竟然都长着一对黑色肉呼呼肉翅,就如同蝙蝠的翅膀一样,横亘在他们的身后,翅膀展开,足足有接近三米长。 “卧槽!这他妈的是什么妖怪?!”我心里面一下子就想到了所谓的藏边群妖,难道说,他们就是? 三个人中,为首的那一人从身材的轮廓上看,应该就是刚才站在门口上的那一位,看起来似乎是三个人中领头的一个人。就见他俯视着我们几个,用着低沉、冰冷的声音对我们道:“交出龙甲,可以给你们活路,若非要抵抗,就必死无疑。” 难道说这些妖怪也知道十二龙甲的事情?! 卫树堂还算沉稳,虽然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怪物,但是他仍然镇定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有龙甲的事情?!” 空中的那三个人没有回答,互相看了两眼以后,竟然毫无预兆地冲着我们俯冲下来! 我们四个急忙躲避,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冲着空中的怪物就开始不停地开枪。 但是,那群怪物竟然匪夷所思地躲过了全部子弹,这让我们始料未及。 我们的子弹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们起到震慑作用,让他们无法轻易靠近我们,但四梭子的子弹,眨眼之间就已经打光了。正在我低头准备更换弹夹的时候,突然,空中的那个人俯冲下来,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瞬间疼痛难忍,就好像这块骨头都要被其捏碎。 我低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那人的手背一片粉嫩,竟然没有人皮,手背上的经脉血管清晰可见,让人看了心惊肉跳。心说怪不得这几个人都穿着黑袍,而且把自己的脸都挡上。 第81节 我用左手去抓那家伙的手臂,可是那家伙的手就好像一只大铁钳一般,死死地扣住我的手腕不松手,眨眼之间,我整个人已经被他从地上拽起,离地足有两米高。 我知道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否则被他拖到了高空的话,我整个人就会被他完全控制。龙甲此刻就在我的身上,要是那个家伙把我拽到高空,给我来一个自由落体,到时候我就一命呜呼,身上的龙甲必定是那家伙的囊中之物。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我急忙寻找任何能够攻击他的东西。 起初,我用手枪的枪把打他的手腕,但这样的做法对于他来说丝毫没有作用。 我低头去看下面的情况,看见卫树堂老爷子带着卫茗和褚良旭三个人已经躲到了茅草屋的屋檐下,他们已经换好了子弹,但是,因为我在那个人的身上挣扎,他们还怕子弹误伤到我,迟迟不敢开枪。 就在这穷途末路的时候,我突然摸到了腰间随身佩戴的电击器。因为我从事的工作是私家侦探,免不了偶尔会有人来找麻烦,因此,我总是喜欢随身带着它。 此刻,我赶忙拔出电击器,冲着那家伙的手腕一下子捅了上去。 电击器发出“噼啪”的电火花,就算那家伙在厉害,当高压的电流经过他的身上的时候,他还是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手掌一松,我整个人就垂直落在了地面上。 这一下,我从三米的高空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眼冒金星,差点昏死过去,再加上我和他两人相连,右手腕也有种被电流击伤的感觉,麻酥酥的,失去了知觉。 不过,褚良旭的反应十分迅速,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拖着我到了茅草屋的屋檐下。 我们四个再一抬头去看天上的那个家伙,只见他在空中痛苦地打了一个转,但最后还是稳住了身形,垂立在空中。 即便我们几个的距离很远,但我还是能够听见那家伙沉重的呼吸声,我知道,那不是疲惫的声音,而是愤怒的声音。 就听那人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冲着身旁的两个翅膀人一挥手,道:“上!” 那两个人就好像是被提线木偶,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朝我们俯冲过来。 我们几个见状,赶忙退回到茅草屋里面。但是,这茅草屋毕竟只是简单的建筑构造,根本经不起那几个怪物的折腾。三下五除二,茅草屋的顶棚就被他们俩拆开了。 我们对着他们又是连续开枪射击,但毫无作用,他们总是能在枪林弹雨中安然无恙地躲闪,冲着我们义无反顾地冲上前来。 卫树堂大叫不好,道:“从来还没看见这样的怪物,这下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之间,就见那两人的身边,一道细长的黑影一闪。竟然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支箭,不偏不倚地正好射中了其中一个人身后的翅膀上! 我根本无法形容我所见到的情况,这些身后长着翅膀的巨大怪物,连子弹都能轻松躲避,竟然会被这一支箭给射中。 更让我们四个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的翅膀被射中以后,那支箭矢竟然开始像炭火一样发出暗红色的光亮。 眨眼之间,刚才还神气活现的那个人竟然在空中痛苦地哀嚎起来。 与此同时,就见到那人的翅膀上竟然开始冒出滚滚黑色的浓烟,空气中霎时间弥漫着一股焚烧塑料一般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吐,而在空中的那人的翅膀,竟然就好像升华了一般,随着黑气的蒸腾,一支翅膀竟然凭空无故地消失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理所应当了!那个人旋转着从空中垂直掉了下来。 空中剩下的那两个人身子一怔,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一个人鼻子一哼,嘟囔着说道:“撤!”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根本让人无暇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受了伤的人从空中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茅草屋的门口。 我们四个人冲出屋子,急忙左右顾盼,想看看到底是谁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让我们脱离了险境。 可是,左右张望之下,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望也望不到尽头的山林。 “到、到底会是谁呢?”我情不自禁地问道,“会不会是其他家族的人?!” 卫树堂皱起眉头,冲着山林中喊了两声,但是无人应答,最后对我们到:“去看一看那怪物的尸体,也许能有所发现。” 第十三章 飞僵 我们几个人找不到究竟是谁帮了我们,而且那个人似乎应该是不愿意露面,我们也就不再追究,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刺客已经摔倒在地上正痛苦地抽搐着的怪物。 那怪物身披黑袍,我们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我见其他三个人畏首畏尾,一脸犹豫,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去动那地上的怪物。心里有些鄙夷,这帮人不是没有本事,只是办事的时候瞻前顾后,多谋寡断,考虑事情太多,从而办事的效率一直都不高。 我看他们三个人没有反应,就自己一个人率先走上前去,一把就把那怪物身上的黑袍掀开。 这一掀开,我们几个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地上的怪物如果除去背后的翅膀的话,跟一个正常人完全没有两样。只不过,有一点让人毛骨悚然,就是这怪物浑身赤裸,而且身上的皮被扒了下去,身上的经脉血管清晰可见,只是那些血管并不呈现青色,而是如同一张漆黑的巨大的网,绑捆在那人的身上。 再一细看之下,我又发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地方。只见地上的那个怪物虽然身负重伤,并且正在痛苦地挣扎,但是,他的胸部并没有任何起伏,换句话来说,这东西竟然不需要呼吸!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卫茗和褚良旭两个人都摇了摇头,卫茗自然不必多说,她虽然生在十二家族,不过看她的年岁也不大,应该还没见过多少世面。 褚良旭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我们褚家人只懂得养鬼,而且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于这东西的来历,我还真说不上来。” 他们两个都说不上来,我只好把求知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一直以来都一言不发的卫树堂了。 “卫老爷子,您看,您认识这东西不?”我问。 卫树堂两条剑眉紧锁,眼神中似乎有惊讶,似乎也有犹疑,思量了一会儿,老家伙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飞僵。” 我们三个晚辈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神,“飞僵?!那是什么东西?” 卫树堂摇头苦笑道:“飞天的飞,僵尸的僵,顾名思义,自然就是会飞的僵尸喽。” “啊?”我大惊失色,道:“僵尸不都是在地上一蹦一蹦的么,怎么还会有会飞的僵尸呢?” 说完,我把头转向了褚良旭,却见他点了点头,说道:“卫叔,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如果单从外形上来看,的确只有飞僵这种东西最为符合。不过……” “不过什么?”在一旁的卫茗也问道。 卫树堂替褚良旭解释道:“不过飞僵这种东西太过于稀有,古往今来,只听说过书籍上的记载,真正见识过的人却没有几个,而在刚才,我们就碰见了三只飞僵,说句实话,就连我们专门与僵尸打交道的卫家,我卫树堂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 “有这么稀有?!”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第82节 卫树堂点了点头,对我道:“所谓僵尸,就是指人死之后,尸身不腐,留下的尸体集天地怨气、死气、晦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被天地三界摒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身体僵硬,在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一般来讲,身上长有白毛、黑毛或者红毛,行里人也称之为黑凶白凶。” 听了卫树堂老爷子的话,我再一低头去看地上那怪物,不禁摇头道:“可是,这怪物的身上并没有长毛啊,而且,连皮都没了。” 褚良旭道:“其实,也并不是所有的僵尸身体上都会生长出毛发,僵尸也有很多品种。” 我一愣,“这玩意还能分出来?!” 卫树堂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你不用怀疑,这在很多古书上面都有记载,比如《子不语》和纪晓岚所撰写的《阅微草堂笔记》,你想想,纪晓岚这一个清朝大儒,都曾经撰写过类似的东西,这些分类自然也都不是空穴来风。” 我焦急地问道:“那古人到底把僵尸分为什么样的品种呢?” 卫树堂老爷子说道:“这里面有两种分法,在传统的汉民族民间传说中一共分为一十八种,分别为:僵尸、血尸、荫尸、肉尸、皮尸、玉尸、行尸、诈尸、汗尸、毛尸、走尸、醒尸、甲尸、石尸、斗尸、菜尸、绵尸和木尸,其中最凶狠的是僵尸和血尸,怨气最大的是荫尸和斗尸,最善良的是肉尸和醒尸。” 听完这话,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难道说这世界上还有善良的僵尸?!” 卫树堂淡淡一笑,说道:“这自然只是民间的一种传说,总之我是没有见到过善良的僵尸。” 几个人都嘿嘿笑了两声。 我又问:“那还有其他的分法?” 卫树堂点了点头,说道:“第二种分法就是《子不语》的作者袁牧所划分的,相比之下,这种分法更为精简,也更为可信。《子不语》将僵尸分为八种,分别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以及不化骨。根据传说,僵尸吸食人的精血达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开始产生自我意识,进行修炼,修炼成精的僵尸就称之为旱魃,可以飞,也就是我们刚刚所说的飞僵。据说变成旱魃的僵尸可以杀龙吞云,因此所到之处都会赤地千里,干旱不雨,而且,最主要的是,飞僵能够在人百步之内吸食人的精血。” 我一惊,道:“难不成他们根本不需要咬人就能吸食人的精血?” 卫树堂点了点头,“修炼成精的僵尸已经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测了。” 我思考了一会儿,又说:“可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这东西也可能并不是飞僵啊。” 卫树堂和褚良旭都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所说的只是一种猜测,在这种情况下找到的最合理的一个猜测。但我们眼前的这个怪物显然并不完全符合这种猜测。 首先,僵尸是要吸食人的精血的,但是这里方圆数百里都是原始森林,人烟稀少,估摸着除了巫族以外,就根本没有其他的居民了。但是,这些怪物却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一个僵尸需要吸食很多精血才能变成旱魃,这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三个旱魃,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通。 再有一点,也是刚才卫树堂所说,僵尸一旦修炼成精,变成旱魃的话,所到之处杀龙吞云,赤地千里,会造成严重的旱灾。可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满眼望去,四周绿意浓浓,一片生机盎然,根本看不出什么旱灾的意思。 而且,如果说飞僵都够在百步之内就吸食人的精血的话,那他们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 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卫树堂,他老人家闭目沉思了好一阵子,然后说道:“也许是因为我们身上有龙甲护体的原因。” 这的确有可能。不过,如果这就是藏边群妖的话,那我想我们基本上毫无胜算了,毕竟那些家伙连子弹都能躲过去,我们还怎么跟他们拼。 想到这里,我突然对刚才突入起来的那一支箭矢很感兴趣,连子弹的速度都不能击中它们,为什么一支普通的箭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击中他,而且让他如此痛苦。 我低下头去看那地上的箭矢,一入手就觉得与众不同,整个箭身上面都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 第十四章 箭上的纸条 我看着那箭矢上密密麻麻的花纹,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这些花纹我曾经在哪里见过,再一细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虽然我读不懂上面的信息,但是从上面的字体、图形的样式来看,很明显,这上面的文字跟龙甲上面所镌刻的文书属于同一种语系。 卫树堂几个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个共同点。 卫茗道:“这上面的文字与龙甲上的如出一辙,难不成,这箭矢的作用跟龙甲一样可以起到震慑妖魔的作用?” 卫树堂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巫族的村落,我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还很年轻,虽然没有看见什么飞僵或者是妖族的人,但却能够发现,巫族里的每一个村民们似乎都有这样的箭矢。” 褚良旭道:“巫族人对抗藏边群妖长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他们肯定是有一套办法对付他们的,不然也不可能延续到现在。” 卫树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说道:“既然还有这种箭矢,那就说明,巫族的人还没有完全没落,至少,他们还是存在的。” 卫茗道:“如果是存在的,为什么他们不呆在自己的村落里的,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啊。” 我道:“这很明显,他们的村落已经被攻陷了,再回到这里无异于自寻死路。” 褚良旭很赞同我的说法,道:“你说的自然没有错,不过,为什么巫族的人不肯露面呢,既然都已经救了我们,为什么不能见面?” 卫茗皱了皱秀眉,疑虑地说道:“会不会是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十二家族的人?” “有这种可能,”我道:“不过你们看,巫族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给我们线索。” 我指着那箭矢的末端,那上面绑着一张纸条。 我们四个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卫树堂有些疑惑,道:“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跟我们向我们传递信息呢?” 我道:“要是连您老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话,那我们几个就更无从知晓了。” 卫茗道:“嗨,管那么多干什么,打开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不就全都知道了么。” 我们几个点了点头,我把箭矢拿在手上,它很有分量,比我想象中的要重不少。小白在我的身边探着脖子,好奇地看着我到底在做些什么,我苦笑着畜生的好奇心还真是强。 打开皱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 “十二家族背弃盟约,藏边群妖势如破竹,巫族内乱,是敌是友,相见芭蕉坡。” 纸条上的信息写的其实很明确,但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总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看过上面的信息之后,把纸条递给了卫树堂,老爷子看完纸上的信息之后也是一脸愁容。 褚良旭看过之后,皱起眉头说道:“怎么突然无缘无故说十二家族背弃盟约呢?虽然说之前我们一直都没有帮助巫族,不过这一次在陈药师的牵引下,巫族的人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一次是特意赶过来帮助他们的呀。” 我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因为有的家族并没有来,毕竟,现在来看,我们似乎是唯一到这里来的人,也有可能是我们几个来晚了。” 卫树堂面色凝重地说道:“你的这种说法还不是最坏的打算。” 我从他老人家的表情上就能够看出来,老爷子绝不是在危言耸听,便虚心请教,问道:“这还不是最坏的打算,那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 卫树堂想了想,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事情吧,就是在鬼褚老爷子的家里面所说的。” 第83节 我恍然大悟,想起来他之前曾经说过,这一次行动的主要策划人陈药师在此之前已经失踪了。不过,因为之前褚云河老爷子也说过,陈药师的脾气性格古怪,时不时就会做出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事情,所以当时也就没当回事,意味他很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率先来到了藏边地区,但现在来看,事情应该不是这样。 我道:“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跟陈药师有关?” 卫树堂道:“我担心的是,不只有巫族的人出现了内乱。” 褚良旭道:“您是说,十二家族之间也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卫树堂点了点头,说道:“十二家族之间的关系随着时间的飞逝,早就已经不似从前了,再加上几十年前宫家人搞出的问题,更是完全几岁了十二家族彼此之间的信任。”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卫树堂所要表达的意思,道:“您老人家是担心,十二家族之中出了内鬼,有家族叛变了?” 我这话一出,褚良旭和卫茗两个人都是一怔,看来我这句话说的的确是有点语出惊人了。 不过,卫树堂却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显然,我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卫树堂说道:“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就有大麻烦了。” 我们几个都点了点头,谁都明白如果事情真的如卫树堂所推测的那样的话,是什么样的后果。 试想一下,在很久很久以前,藏边群妖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因为之前固有的封印和巫族的抗衡,再加上十二家族手上的龙甲一齐努力才勉强与妖族抗衡,以至于维持着一种平衡的状态。 但是,如今,巫族因为不堪压力已经产生内乱,一大部分的人已经成为了黑巫,与群妖为伍,白巫势微,如果在这个时候十二家族中的人再有与妖族人一道的话,加上龙甲本身固有的力量,妖族将是不可抗衡的。 卫茗有些不屑于我这样的猜测,说道:“十二家族的人已经跟藏边群妖斗了上千年了,有什么必要突然就倒戈呢,又不是十二家族对付不了他们,我们手上还有龙甲,这样的做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褚良旭道:“也许他们另有其他的目的。” “什么目的?”卫茗问。 褚良旭道:“在十二家族中,一直以来都存在着如何使用十二龙甲的分歧,有些家族时至今日也一心一意想要恢复大秦王朝,但是,这是需要龙甲的力量才能办到的,而且,一片龙甲的力量是不可能的,也许背叛的家族是想要借妖族之手夺走我们手上的龙甲也说不定。” 我疑问道:“可是,我们不是已经跟龙甲签订了血契了么,他们怎么可能夺走龙甲呢?” 褚良旭摇了摇头,说道:“血契只是能够让你与龙甲之前产生一种精神上的联系,但并不是说其他人就无法拿走龙甲,他们取到龙甲,就算你知道龙甲在哪里,拿不到也是白扯,更何况,如果他们能打败你的话,你与龙甲之间的血契就会自动解除了。” 我晃了晃脑袋,不想再去思考这些东西,就道:“管他这么多干什么,如果卫树堂老爷子的话说的没有错,这只箭矢是白巫人的,那么就说明对方也不知道我们是敌是友,上面不是已经很明确地说过了么,是敌是友,相见芭蕉坡,卫老爷子,您知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呀?” 卫树堂想了想,说道:“知道倒是知道,不过,那个地方有些危险。” “危险?!”我一愣,问道:“怎么个危险法?” 卫树堂说道:“那个地方正是巫族人祭祀神明的地方,是一个祭坛。” 我摆摆手,说道:“那有什么好危险的。” 卫树堂老爷子道:“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个地方正是封印妖族的地方,因为,以前十二家族来此与巫族共同封印妖族的时候就在那里做法事。” 第十五章 邹凯 芭蕉坡离我们所在的村子还有一段路程,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到那里去看一看,毕竟,现在单单是呆在这里事情也没有什么进展。 虽然山路难行,不过这几天走过来,我多少也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抱怨,低头就只顾着赶路。 一路上,不得不佩服卫老爷子的好体力,他的身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人,而且我们身边多了这样一个老人,反而心里还踏实了许多。 当然,卫老爷子的价值不仅仅体现在他的经验和阅历上,这个老家伙的反应速度与警觉能力丝毫不落我的下风。 走了没多久,我几乎同时跟卫老爷子停下了脚步。 褚良旭已经看出苗头不对,闭上嘴巴不说话,反倒是年轻的卫茗,毕竟是一个女性,警觉力不是很强,看我们三个男的突然站在那里不动地方还有些奇怪,问我们道:“怎么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 卫树堂老爷子一摆手,示意卫茗不要多说话。 卫茗心领神会,不一会儿,就听见卫老爷子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树林,朗声道:“林子里的兄弟,有什么事情不妨出来谈谈,跟着我们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是何苦?” 卫树堂老爷子此话一出,我都跟着惊讶不小。虽然我也察觉到树林里有人,但是也只是刚刚察觉到,但卫老爷子却说那家伙跟着我们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就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有所察觉,只不过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其中的深意我不得而知。 但身后的树林里面没有动静,卫树堂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你只是一个人,难不成还要我们几个进入树林里面去抓你?” 老爷子这话一出口,我跟褚良旭就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向树林里面冲过去。 不过这一次,我们身后的树林里沙沙响了两声,只见在密林中闪出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皮肤黝黑,看上去挺阳光的。虽然他跟踪我们这件事情已经被我们察觉到了,但是他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脸色很淡定,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我立马把手按在后腰的手枪枪柄上,以防他做出什么过格的举动。 但我一转头,却看见卫树堂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不一样的神情,眼神一亮,似乎还带着点欣喜,似乎来的人是他的老相识。 事情的进展也果然不出我所料,就见那年轻人走了出来,站在卫树堂老爷子的对面作了一个揖,笑了笑,说道:“卫爷,您还是这么机警。” 卫树堂一看到那个年轻人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子。” 我看卫树堂老爷子的面色轻松,看上去两个人应该是老相识,就放松了警惕,问:“卫老爷子,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卫树堂点了点头,说道:“老朋友的儿子,后生可畏呀。” 那年轻人笑着对我说道:“想必,你就是张家后人吧,我是邹凯,四川邹家人。” 邹家?! 我心里念叨着十二家族的排名:秦宫张,邹马黄,褚陈卫,赵辛梁。 看来,眼前的这个人是十二家族的后裔,应该是同道中人。 见他那么客气地跟我打招呼,我也不懂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应该怎么问候,就直接点了点头,说道:“张小川。” 邹凯哈哈笑了笑,说道:“一开始我听我父亲说张家人重现江湖,我还有点不相信呢,不过看来情况属实,而且张家人果然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刚才,你也注意到我了吧。” 第84节 我点了点头。邹凯又转过头,对褚良旭道:“有卫爷在的地方,那您一定是褚家人了?” 褚良旭客气地回应道:“在下褚良旭,山东褚家褚云河的后人。” 邹凯“哦”了一声,说道:“那样的话,按照辈分来说,您是长辈呢。” 卫树堂呵呵一笑,说道:“什么辈分不辈分的,大家都是朋友,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此次前来,都是为了对抗藏边群妖。邹凯,我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我去喝过你的喜酒,后来再见到你的时候大概是八年前,那个时候,我还给你相过面,你日后必成大器,实在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够代表邹家人了,想必邹家的‘注力’之术你已经大有所成了吧。” 邹凯听到有人夸奖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道:“哪里哪里,要不是几年前我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怎么着也轮不到我来。”说完,邹凯把目光转到了卫茗的身上,说道:“这个姑娘我没有见过。” 卫树堂赶忙说道:“哦,这是我的孙女,卫茗,此次过来是为了让她见见世面。” 邹凯一听这话,面色有些阴沉,虽然他的表情只犹疑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但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睛,就问他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邹凯酝酿了一下,张嘴说道:“难道你们还不知道?” 卫树堂问:“不知道什么?” 邹凯答道:“现如今,所有的情况都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对抗藏边群妖,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卫姑娘年纪不大,也许会有危险。” 邹凯这一句话惹得卫茗有些不高兴了,登时就反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对我们女人有什么成见?我告诉你,身为卫家人,要是没点真本事也不会来这里,我们卫家的十八道镇尸法门我也都样样精通。” 邹凯一看这卫茗这么强势,一下子不知所措,赶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好心提醒。” 卫茗还想上前争辩些什么,不过却被卫树堂老爷子给拦了下来。 卫树堂问:“邹凯,你刚才说什么一切都有了变故是指什么?” 邹凯有些惊讶,说道:“卫爷,难道您也不知道?现如今,分崩离析的不仅仅是巫族了,就连我们十二家族的内部,也已经出现了叛徒。” 我道:“你是不是要说十二家族中有哪一个家族投奔了藏边的妖族?” 邹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哪一个家族的问题,十二家族中我们已知的就已经有五大家族投奔了妖族。” 五大家族!!!! 邹凯此话一出,我们几个人都怔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卫树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道:“邹凯,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儿戏,你刚才说有多少个家族已经投奔了妖族?” 邹凯一字一顿,十分肯定滴对卫树堂说道:“五个家族,马黄赵辛梁,五大家族,这是已知的。” “消息可靠么?”卫树堂关切地问道。 邹凯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卫爷,我们邹家位于四川,在十二家族中离西南边陲之地最接近,你说,还能有哪一个家族比我们邹家更了解巫族和妖族的动向呢,非但如此,这五大家族已经开始在暗中猎杀其他家族中的人了,目前已知的是,湘西陈弘道陈药师已经被他们给绑架了。” 卫树堂大惊失色,道:“你说陈弘道是被那五个家族给抓起来了?这、这不太可能吧。” 我也有些不敢相信,道:“陈药师不是有什么人蛊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人给抓住了呢?” 邹凯摇摇头,笑了笑,说道:“就算陈药师在怎么厉害,也抵不过五个家族联起手来对付他呀?” “可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五大家族要投靠妖族呢?”褚良旭问道。 邹凯凝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就是有关于复兴大秦的事情了。” 第十六章 芭蕉坡 “这件事情跟复兴大秦有关?”卫树堂老爷子的脸上有种别样的神情。 我觉察到了这个变化,就去问他,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卫树堂晃了晃脑袋,对我说:“小川,想必鬼褚老哥也跟你说过吧,十二家族的事情。在复兴大秦的这个问题上,一直以来都是秦家人最为支持,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们没有行动呢?” 后面的这句话显然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邹凯听的。 邹凯听后,也是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从目前来看,秦家人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一直按兵不动,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来这边。” “那就怪了,”卫树堂老爷子说道:“这么大的事情,秦家人不可能没有动静呀。” 邹凯继续说道:“非但是秦家人没有动静,就是河北的宫家也是如此。” 河北宫家!我脱口而出,道:“你是说宫二?” 邹凯一愣,冲我点了点头。 褚良旭道:“会不会是他们知道了一些我们还不是很了解的情况呢?” 我仔细想了想,虽说之前褚云河老头儿曾经跟我说过,宫二一直在算计着我,但是我毕竟跟他一起出生入死过,所以,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坏,但有一点我也得承认,就是宫二这个家伙的心机的确很重,他是个聪明人,这一点明眼人一看便知。 卫树堂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难道他们就打算这样对藏边群妖的事情不管不顾?”说完,又把目光转向了邹凯,说道:“我知道你们邹家人对待龙甲的态度跟秦家人不一样,跟我们也不一样,不过,对抗妖族毕竟是大事。”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邹家人其实跟宫家人一样,他们都认为十二龙甲的作用应该得到充分的利用,而不仅仅是用来对抗藏边群妖,因为事儿龙甲的作用实在是太过于强大,它们完全可以有更大的用途。 邹凯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们跟你们的想法一样,但是我们也是认为无论如何,对抗妖族是头等大事。” 卫树堂皱着眉头,说道:“看来我们知道的情况太少了。” 邹凯说道:“的确是如此,我刚才之所以跟踪尾随,就是还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打算。” 卫树堂道:“难不成你还会以为我卫树堂也会投奔妖族不成?” 邹凯干笑了两声,说道:“卫爷,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古往今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我有我的顾虑。” 卫树堂闭上了眼睛,低沉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也罢,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先去芭蕉坡走一趟吧。” 其他人都没有反对的意见,毕竟,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在这里砍出大山来也是无济于事,既然我们现在的手里只有这一条线索,那也只好顺藤摸瓜,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前往芭蕉坡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等我们几个人到了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远处的日落吧天边映成了通红的火烧云,景色很美,但我们几个人无暇去欣赏。 第85节 芭蕉坡位于一处小山包上面,虽然不是这周围最高的山峰,不过却是群山的中心位置。在山峦的中央矗立着这座小山,山上长满了芭蕉树,巨大的叶子掩映之下,一片绿意盎然,难怪这里被称之为芭蕉坡。 在芭蕉坡的顶端,那里修建着一处巨大的石质圆盘,冷不丁一看,像是一个巨大的竞技场,巨大的圆盘周围的十二个方位各有一个巨大的石雕,细看之下,这不正是我先前在详细的大孤岭山洞里所见到的石像的放大版本么。 而这上面,竟然正巧就有一个巨大的狐狸石像,别说,样子多多少少还真有点小白的影子,只不过那只狐狸是九尾,我看了看一直跟在我脚边的小白,心说它什么时候才能变成那个样子呢。 我们几个人站在巨大圆盘的中央,四周是群山,但是也看不到什么异样。 我心中有了疑惑,就问卫树堂老爷子道:“卫老爷子,你不是说这里是妖族出没的地方么,怎么也没有看到什么入口之类的东西?” 卫树堂老爷子指了指我们的脚下,说道:“这下面,就是妖族的出口。” 啊?! 我有些惊讶,难不成我们的脚下就有那数之不尽的飞僵妖怪?他们竟然生存在地下?可是,眼前的这个祭坛并没有损坏的痕迹,妖族怎么会从地底里面冲出来呢? 我把我的疑问说了出来,邹凯左右看了看,说道:“你看那边的一个石像。”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顺着邹凯的手指网那边的方向一看,之间那是一个半人半虫的石像,看上去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是在大孤岭山洞里面看到的人蛊的失败品,不过,这个石像看上去显得更加安详,更有那么一点阿曼的感觉。 我再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原来这祭坛上面的十二座石雕彼此之间是有所不同的,以九尾狐石雕为首的六个石雕他们都是白色的石头,而以半人半虫为首的那个石像却是黑颜色的。所以说,整个十二座石像雕刻,有一半是白色的,有一半是黑色的。 我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说道:“该不会是这上面黑色的石雕就意味着叛变的家族吧?” 邹凯回答道:“你可以这么说,不过不够准确。”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又问。 邹凯道:“准确地说,这十二个石雕是镇守妖族入口的十二神兽,以前十二家族每次都定期集会,就是让巫族的人把龙甲上的力量传送给这些石像,然后由这些石像来镇守妖族,如果说有龙甲已经被带到了妖族的地方,那么这些石雕就失去了功能,变成了黑色。” “那也就是说,当这十二个石雕都变成了黑色的话,妖族便会全部出动?”我有些担忧地问道。 卫树堂老爷子摇了摇头,说道:“根本用不上十二个石雕全部都变成黑色,现在是六对六,起码勉强地维持着平衡,如果再有一个石雕变成黑色,估计整个结界就会被破坏,到时候,妖族就会破土而出了。” 我低头看了看小白,我心里总是有一种猜测,会不会小白就是这十二个石雕神兽中的一个呢? 我问卫树堂,道:“十二个神兽是十二个家族每个家族都会有一个的么?” “不是这样的,”卫树堂也低下头看了看长着两只尾巴的小白,笑着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试试并不是那样的,这十二个神兽与十二家族之间并不发生关系。” 邹凯说道:“不过这只小狐狸的确是有点意思。” 我们一边闲谈,一边在等,那个救我们的巫族人还是没有出现,还是说,他一直都在我们的四周,而我们毫无察觉? 不,我不这么认为。且不说我,就是那卫树堂老爷子,他的感觉一直都很敏锐,如果我们的周围有什么人的话,他应该能有所察觉的。 正在思索的时候,突然之间,山底下的树林里传出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响。 我们几个都是一惊,周围群山环绕,哨声在群山之间来回摆荡,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声音到底从哪里来,不过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好的信号。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卫茗就指着天空冲我们喊道:“快看,是飞僵!!!” 第十七章 成群的飞僵与龙甲的力量 只见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成群的飞僵如同候鸟一般朝我们扑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难不成我们被暗算了? 我情不自禁地去摸腰间的配枪,可是,转念一想,枪械这种东西对付飞僵又一点用处也没有,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茗毕竟是一个女生,看到如此多的飞僵朝我们快速地飞过来,心里有些打鼓,冲卫树堂老爷子喊道:“爷爷,你不是说结界现在还维持着平衡的状态么,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的飞僵?” 卫树堂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了,对我们说到:“虽然结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破坏,但是,一些小妖已经可以穿过这些结界了。要知道,整个横断山脉的山区里的山洞全部都是妖族的出口,只不过妖族的那些大妖们必须从我们脚下的这个祭坛里面出来,而那些小妖,在结界收到破坏的时候却可以轻易钻出来。” 我一听这话,冷汗顺着脑门就流了下来,无奈地叫道:“来那么三只飞僵就够我们几个喝一壶的了,合着他们还是小妖?那大妖得强成什么样?” 邹凯倒是没有那么多的纠结,对我们说:“眼下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对付他们吧。” 我道:“这些飞僵连子弹都能躲过,我们怎么跟他们斗?” 褚良旭说道:“他们能躲过子弹,只能说明现代的科技武器对他们没有效果,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拿他们没辙,你不是也看到了么,一支巫族的箭矢就可以打败他们。” 我道:“可我们又没有那些箭矢,有什么用啊。” 邹凯面不改色,我看他面容冷峻,竟然丝毫看不到任何紧张的神色,一脸自信地对我们说道:“可是,我们的身上有龙甲,不是么。事儿片龙甲能够降服妖族,那么,一片龙甲的力量对付这些飞僵怎么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邹凯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表示很无奈,毕竟,老子跟本就不会使用什么龙甲上的力量。 前一段时间在褚云河老头儿的家里面结合者爷爷留给我的书本,我曾经尝试着去学习和利用龙甲上的力量,但是上面的东西,我勉强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而且那些东西当真跟广播体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上面写的很好听,叫做‘固体’。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脚边隐隐约约有低吼的声音,低头一看,竟然发现是小白那个家伙,只见它竖起两只雪白的尾巴朝向天空,两只眼睛冒出绿油油的光亮,似乎是一脸亢奋的神情去准备接下来要发生的大战。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我们准备着的时候,那成群的飞僵已经离我们不下百米的距离,我知道,这些飞僵在百步之内对人就有极大的杀伤力,他们甚至可以在如此远距离的情况下吸食人的精血,只不过我们这几个人因为有龙甲护体,所以那些飞僵无法再空中就对我们构成威胁,但是,要知道,在我们五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是没有龙甲的,那就是卫茗。 我往身边一看,只见卫树堂老爷子死死地抱住他的孙女,黑莓冷对,虽然是一头雪白的头发,但是目露坚毅的目光,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 再一看邹凯和褚良旭,两个人都取出身上的龙甲,随时做出战斗的准备。 我一看这几个人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未免对自己的怯懦有些愤愤。登时也不管自己到底会不会使用龙甲,一下子也把龙甲祭在面前。 眼看着飞僵离我们几个人越来越近,就看那褚良旭突然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一个陶制的坛罐。 我一看那坛罐立马就想起了自己在褚云河老头儿家里所看到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装放死人骨灰用的东西,因为褚家人擅长养鬼,龙甲上面也是以养鬼之类的东西作为基础。 果然,就看那褚良旭打开坛罐,嘴里念念有词,他的嘴唇上下翻动极快,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一种嗡嗡的声响,几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就看从那坛罐之中冒出的一缕青烟,再一去看,只见那青烟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那竟然是一个古代将领模样的鬼魂。 邹凯见着眼前的情况,面容上露出微笑,道:“褚家的养鬼之术,今天邹凯见识到了,这是大明的将领吧。” 褚良旭嘿嘿一笑,旋即祭出龙甲在胸前,也不知道他嘟囔了一句什么,那龙甲竟然不可思议地凌空而立,就这么矗立在空中,正对着褚良旭的胸前,褚良旭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抚摸着龙甲上面的文字。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之间龙甲上面的文字再沾满了褚良旭手上的鲜血以后,竟然神奇地发出了淡淡金光,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汇入了那古代将领的亡魂之中,那将领的体型立马变得十分巨大,抵挡在我们几个人的面前。 第86节 成群的飞僵已经飞了过来,但那古代将领丝毫不为所动,拔出腰间的金刀,振臂一挥,就听见几只飞僵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竟然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这些飞僵虽然受伤,但是并没有像受到巫族的箭矢那样身体上冒出滚滚黑烟,他们看上去更像是受到了皮外伤,一个个虽然跌倒在地上,但似乎仍然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这时候,就看那卫树堂老爷子使出了他们卫家人的看家本领——镇尸法门。 他们爷孙两人运用龙甲,分别将落在地上的飞僵全部禁锢住,让那些飞僵不能动弹。 这个方法很有效果,眨眼之间,已经有不下数十只飞僵被那古代将领的亡魂砍倒在地上。但是,猛虎压不住群狼,这些飞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褚良旭一个人完全无法抗衡的地步。 我想上前帮忙,但是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正要准备学者褚良旭和卫树堂老爷子的办法用血来激活龙甲的时候,只见一直没有动静的邹凯突然做出了行动,他微笑着祭出龙甲,唤醒龙甲的力量以后,跑到祭坛旁边的一颗芭蕉树前,用手掌狠狠地击在那树干上。 我一开始并没有弄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原来是我太小看这个年轻的邹凯了。 只见那颗被他击中的芭蕉树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巨大力量一般,迅速生长,眨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伞盖一般,变成了一颗参天巨树。 巨树如同一个巨大的护盾一般抵挡在我们的面前,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起码能够暂时抵挡住那些飞僵排山倒海一般的势头。也为褚良旭的古代将领的亡魂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这一系列的情况就发生在眨眼之间,但是,全部都已经超出了我所料想到的情况,如果说褚良旭和卫树堂老爷子使用龙甲的时候最多只是让我感到惊奇的话,那么邹凯运用龙甲的时候甚至让我想到了神明! 他竟然能够利用龙甲来控制植物的生长!!!!!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们无暇在这里与成群的飞僵做什么殊死的搏斗,褚良旭一边指挥着他所养的亡魂,一边冲我们喊道:“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于是,我们几个人就在邹凯的掩护和褚良旭所养亡魂的帮助下开始一步步撤离。 却没有想到,刚走了两步,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第十八章 失散 我们正准备要逃跑,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的脚踝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当时也不敢多想,就急忙低下头去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看还好,这一低头去看,差点吓得半死,只见刚才还完好如初的祭坛的石台上面竟然不知何时露出了几个小洞,从里面钻出一只灰白色的大手,死死地扣住我的脚踝! 我抬头去看其他人,只见他们所遇到的情况跟我完全相同,尤其是那个卫茗,已经在大喊大叫起来。 卫树堂老爷子也急了,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结界明明还在,怎么会损毁了呢?” 褚良旭提醒他,说道:“卫老爷子,你看那些石像!” 石像?! 我们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去看祭坛周围的那几个石像,这一看,冷汗就跟着下来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刚才还完好如初的六个雪白的石像此时此刻竟然已经变成了乌黑的颜色,着实让我们吃惊不小。 邹凯的脸上也终于失去了原先平淡的神情,从那眼神中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说道:“不可能啊,难道又有哪个家族投奔了妖族?” 卫树堂摇摇头,说道:“不会是这样的,我们几个都在这里跟妖族对抗,就算真的有人加入了妖族的话,那也不至于其他六个石像全部都变成灰黑色呀。” 我们没有功夫在这里过多的争辩,一方面头顶上的飞僵一刻不停地冲我们飞扑过来,另一方面,我们几个脚下石台里面深处的灰白色大手还在拼命地吧我们几个人往地底拽去。 我急忙用手枪对准那大手“砰砰”放了两枪,直把那大手打的血肉横飞,溅出许多黑汁,但是,这并没有使那大手的力道有丝毫的衰减。 我心里有些害怕,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脚边的小白突然一声怒吼,竟然低下头去撕咬那大手。 我知道小白不是普通的动物,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那大手竟然如此忌惮小白的利齿。它一上前撕咬,那大手立马就缩回了地下。 我看小白对付这些大手很有一套,就赶忙让小白去帮助卫树堂老爷子那一帮人。只是,还没有等我张开嘴说话,就看见祭坛周围的石像突然之间全部都变成了黑色,与此同时,整个山峦开始发生剧烈的震颤,祭坛上的石台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让人触目惊心,从那些裂缝之中,似乎隐隐约约还能够听见许多哀嚎声。 卫树堂老爷子大骂一声糟糕,旋即冲我喊道:“小川,来不及了,你快跑,这里的结界马上就要崩塌了!” “跑?!那你们怎么办?”我不是那种一人苟且的人,不想自己一个人离开这里。 就听见卫树堂对我道:“你先离开这里,之后再想办法,否则我们一群人都被拖进地底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褚良旭和邹凯也冲我喊道:“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厉害,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想了想就一把抱起小白,转身想要离开。 我刚跑出两步,卫树堂老爷子却又突然在我的后喊了一声,“小川!!” 我急忙回过头,心说这到底是让不让我跑啊? 他们几个却不等我多说话,十分默契地冲我抛来三样东西! 我反应极快,赶忙伸手接住了飞过来的东西,拿在手里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竟然正是那三个人从来都不离身的三片龙甲!! 我接过手里,一脸困惑的表情,就听见卫树堂老爷子冲我喊道:“小川,白巫的人也许还存在,这三片龙甲我们不能带入到地底,否则如果被群妖利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你离开这里之后要尽快找到白巫的人,把龙甲交给他们,他们懂得使用龙甲与妖族抗衡!” 我冲着他们四个人点了点头,转身抱起小白就往身后跑去。 我一边跑,隐约间感到身后寒风四起,似乎是有飞僵冲我扑来,我转过头,就看见邹凯正在控制着芭蕉树的生长为我护航,褚良旭也在催使将领的亡魂在与飞僵战斗! 又跑出去没几步,就感觉突然脚下一声闷响,四周的山脉就好像地震一般全部都炸开了,我整个人的身子不稳,也一下子跌进山涧之中。 这座山虽然不高,但少说也有几百米,如此摔下去,我铁定是活不了,一想到这里我就紧紧地抱住小白,心说这一次咱们哥俩就栽在这里了,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怀中的龙甲放出了一道金光,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身体的周围似乎隐隐约约多出了一道隐形的护盾。 不过,所谓的护盾也大多只是一种感觉,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已经完全失去了身体的中心,就这么直直地坠落下去。 身体轻飘飘的…… …… ……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我渐渐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缓了缓神,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受到任何致命的伤害,只不过是受了一点擦伤而已。 第87节 当我的神志完全清醒以后,我就发现自己竟然正躺在一出山洞里面。山洞很深,但并不潮湿,月光照射进来,我能依稀感觉到周围岩壁的轮廓。 这里是哪儿?我不知道,但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最终也掉入了妖族的结界之内。我坐起身,摸索着自己身上的打火机,打了两下之后,火苗渐渐升起,我往周围去看,之间周围的岩壁上面到处都画满了形态怪异的红色壁画,就好像是远古时代的狩猎图一般,不过我总觉得这些笔画似乎有些似曾相识,过了一会儿我才勉强想起来,自己当初在关外东北的千山八风口狐仙墓里面曾经看到过的那个甬道里面所绘制的壁画跟这个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知道自己一定不是正好掉进这山洞里面的,因为这是一个水平山洞,而且,我身上明显还有人给我上过草药的痕迹。 是谁救了我一命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迫切地想要找寻一点蛛丝马迹,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不妙!! 我的身上,少了一些东西!没错,在我坠下山涧的时候,我怀里紧紧抱着的四片龙甲不见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心说那可是卫树堂老爷子他们几个人拼劲了全力才让我好好保管的龙甲啊,我竟然还没捂热乎的就给弄丢了,难不成是我在坠落的过程中脱手了? “小白?”我想起来小白此时此刻也不在我的身边,那个小混蛋又去了哪里呢? “小白?”我又叫了一声,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在这山洞中回响,让我有些后背发毛,我赶紧用打火机的光亮去照自己的身后,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隔了半响,我好想突然听到了一声小白的叫唤,那是在山洞的洞口附近传过来的。 我心中一喜,急忙站起身往山洞的洞口那边走过去。 洞口处,月光洒下,借着微弱的星光,我好像看到了小白的影子,我正要上前一步,却突然发现,在小白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光线昏暗,我看不清那人的容貌,而且,他还是背对着我,但我从那人的身体轮廓上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 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女人?! 第十九章 最后一个白巫——娜巫 “是谁?”我冲着那人影喊道。 虽然我心里面八成已经猜到,这个人应该就是救我的人,但是,在这大半夜的时候,我一个人被困在这山洞之中,突然看到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打颤,要知道,这里方圆几百里都是无人区,会有什么人无缘无故来这个地方我再清楚不过了。 除此之外,更让我多少有些惊讶的是,小白这个小混蛋竟然跟那个人混的这么熟。因为我已经跟小白在一起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所以,我很清楚小白的脾气和性格,在它的世界里,只认我这一个主人,其他的人那个小畜生连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可眼下,这个小家伙竟然对它身边的这个人毫无防备之心,这多少有些怪异。 正当我犹豫着的时候,眼前的那个人影也终于有了动静,就看见她缓缓地回过身,我赶忙用打火机的光亮去照她,这一照,当时就有一种血上心头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人着实是一个绝世美人! 她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皮肤呈现出一种小麦的颜色,那是少数民族才有的健康肤色。而且,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并没有受到过任何都市凡尘的侵扰,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呼之欲出。在加上她的穿着打扮,兼职就像是一个生活在远古时代的女猎手。她穿着粗布的短裙,上身只把胸部包围起来,一身丛林女猎手的打扮,只见她的身后背着一张弓,箭篓里面装着几十只箭矢,那些箭矢我是如此的熟悉,不正是当初在巫族村寨中救我们几个人一命,击杀那飞僵的箭矢么!难道说,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白巫的人?! 看来,这种猜想多半是正确的。 不过要说这个女子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她的神情过于冷酷!她似乎与生俱来拥有一种让人退避三舍的气场,让任何人见了她都有几分忌惮。 我怔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人,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那女子却突然对我开口说话了,道:“你是十二家族的人?” 她这一问,我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心说这个人一定就是白巫的人没有错了,于是,当时就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十二家族张家后人,我叫张小川。” 那女子冲我投来了狐疑的眼神,似乎是打算从我的眼神中判断我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而在此时我注意到,她的手中正拿着我身上所带的四片龙甲。 我见她半天没有回话的意思,气氛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尴尬,就看见小白在我们两个人的中间,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那个女子,似乎有点好奇我们两个为什么突然之间不说话了。 为了打破这种令人尴尬的局面,我道:“你就是之前救我们一次的那个人吧,你是白巫的人?” 这一次,那个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冲我说道:“我叫娜巫。” 我松了一口气,心说不管怎么样,起码现在能够跟她交流得上,这就比什么都强。我乘胜追击,急忙继续说道:“想必你也应该知道知道我们几个人吧,就是,当初在你们的村落里面跟我在一起的那几个人。” 娜巫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我道:“我们是特意赶过来帮助你们白巫对抗妖族的。” 我这话一说,娜巫却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对我说道:“十二家族背信弃义,置巫族不管不顾,还有什么颜面说这些?” 她这话明显带着气,我只好打着圆场,说道:“十二家族之间有什么恩怨我并不知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只是一个后生,事实上,半年以前,我还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呢。但是,我只知道,十二家族中只有一部分人背叛了巫族,投奔了妖族,其他家族还是希望能够跟巫族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 话说到这里,娜巫的眼神中却突然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对我说道:“现在还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巫族的内部已经决裂,黑巫白巫已经势同水火了,而且,妖族的结界本来就已经很脆弱了,但是拜你们几个人所赐,如今结界已经完全被破坏了。”说完,她侧过身,指着远处的一个高山,对我说道:“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指向远处的山峰张望了一眼,只见那正是先前我所在的那处芭蕉坡,只不过此时,那芭蕉坡的山峰上面竟然在不停地向外面冒出滚滚的黑烟,就好像是一处活火山一般。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到了之前在祭坛上发生的事情,原本还好好的结界怎么会突然就崩塌了呢,于是就开口问道:“难不成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从而导致结界崩塌?” 娜巫点了点头。 我有些疑惑不解,就道:“可是,这不符合常理呀,我们只是使用龙甲在与飞僵战斗,怎么会起到反作用?” 娜巫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只知道如何运用龙甲的力量,却不知道龙甲与龙甲之间的关联。” “这话怎么说?”我有些不明所以。 “事情是这样的,”娜巫对我说道:“十二龙甲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当这股能量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彼此之间会产生联系,从而加固对妖族的封印,但是,如果是一部分龙甲已经在结界的内部,另一部分的龙甲在结界外部的时候,外部的龙甲发出力量的时候,结界里的龙甲会产生连接,这种连接的力量就变相摧毁了结界。” 娜巫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她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似乎十二片龙甲就好像是磁铁一般,它们彼此之间只有类似于引力这种东西存在的,如果说事儿片龙甲都在结界外的话,产生的力量就会使结界加固,但是如果一里一外,它们之间产生的引力就将原本脆弱的结界穿透,从而击毁了结界。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捶胸顿足,心说当真是好心办坏事!我们一心想要跟妖族战斗,结果反而却使妖族更加肆无忌惮!! 不过当时的情况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毕竟,那成群的飞僵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威胁,常规的武器又对他们造成不了威胁,因此我们只能与他们拼死一搏,至于其后果,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看着芭蕉坡上面的山坡,想到卫树堂老爷子、褚良旭、卫茗和邹凯四个人也许已经被拖到了妖族的地底内部,想着他们之前曾经对我的嘱托,我就说道:“娜巫,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的朋友们还在那里,我们应该尽快跟那些妖族战斗啊!” 娜巫说道:“其实,你们去了芭蕉坡以后,我就在一直暗中观察着你们,发现你们真的是准备来同妖族作战的,于是我准备现身,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的飞僵,我也就没有办法露面了,看你们动用了龙甲的力量就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想办法离开了那里。” 我摇摇头,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你赶紧带着我去找到你的族人们,先将这四片龙甲交给他们,让他们想办法用这些龙甲先与妖族抗衡一段时间,再想办法。” 娜巫神情落寞地对我说道:“不用再去找什么族人了,我就是最后一个白巫。” 第88节 第二十章 偷袭计划 最后一个白巫!!?? 当我从娜巫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实在难掩自己心中的震惊,竟然脱口而出,道:“其他的白巫都到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已问完,我当是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傻逼。巫族内乱,群妖风起云涌,加之十二家族的背叛,恪守信条的白巫一族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自然处于下风,之前卫树堂老爷子也曾经才想过,也许,白巫真的已经彻底没落了,甚至很有可能是灭族的危险。 果然,我这话一说出口就遭到了娜巫的白眼。 虽然眼前是个绝世美人,但她这一横眉冷对,当真是比我见过的许多杀手的气场都要强大,我竟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这不仅仅是因为娜巫一个人,仿佛,此时此刻,在她的身后还有许多双满含愤恨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知道那眼神代表着什么,很简单的两个字——复仇! 娜巫平静了一下,对我说道:“那些黑巫,我一定会把他们赶尽杀绝,还有那些背叛了巫族的十二家族中的人,我也会把他们一一铲除,当然,还有那些妖族也一个不会放过。” 娜巫的眼神如锋利的匕首一般尖锐寒冷。 我丝毫不怀疑她复仇的决心,但是,眼前的我只能把她的这种愤怒当成是一种自我安慰式的表达。 我也没有什么避讳,直截了当地对她说道:“你这样身单力薄,孤身一人,怎么对付那么多人,你也看到了,光是那些飞僵就成千上百,加上黑巫和其他十二家族,你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呢??” 娜巫转过身,盯着我,说道:“不是还有你么。” “我?”我一愣。 娜巫道:“你不是说,你是来帮助白巫的么。” 我反应过来,随即苦笑道:“我此行来这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帮助白巫,但是,我完全是一个门外汉,帮不到什么忙,而且在来的时候我也万万没有料到双方的实力差距如此明显。” 娜巫冷冷地看着我,说道:“这么说,你也要倒戈?” “不不不。”我慌忙地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你不能这样纸上谈兵,我们总不能用复仇的怒火去对抗那些敌人吧?” 娜巫从山洞的洞口走回了洞内,我也跟着过去。只见她也没有要点燃火把的意思,只是悄悄地坐在了黑暗之中,对我说道:“我当然是有计划的。” “什么计划?” 娜巫道:“既然强攻没有取胜的办法,那么就只好智取。我们不是战士,我们是刺客!” “刺客?”我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是说,偷袭?” 黑暗中的娜巫没有说话,但是我感觉她应该是在点头。 我又问能不能具体一点。 娜巫告诉我说,整个横断山脉的地下,都是妖族的聚居地,在芭蕉坡那里设下的结界只不过是为了镇压那些强大的妖族而使用的,如今结界已经破坏,我们要是想再从那里与妖族对抗那就是胳膊拧大腿,不自量力了。 但是,横断山脉的许多地方就如同湘西地区的大孤岭一样,许多山洞之间都是相互连接的,所以说,整个地下妖族就相当于是一个巨大的蚂蚁窝,如果我们能避开妖族的主力军,直接深入妖族的腹地,集齐四片龙甲的力量就可以起到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至于那些已经投奔妖族的家族们,我们也可以使用暗杀的行动来解决他们。 我听完了娜巫所有的计划以后,先是点了点头,因为从逻辑上来讲,这个办法是行得通的,也是合理的,但是,从实际中出发的话,还是有很多的纰漏。 我问娜巫,道:“可是,你怎么才能避开那些主力的妖族呢?我听说连飞僵都算是小妖,那真正的妖族有多么强大,别说是避开主力军,就是碰见那么一两个也够我们受的了。” 娜巫没有理会我,只是拍了拍肩膀上的长弓,对我说:“放心,有我,以前我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现在不同了。” 我知道她所说的不同是什么意思,因为很明显,她现在拥有了龙甲,这是她先前不具备的条件。在芭蕉坡,经过邹凯的演示,我已经了解了龙甲之中所蕴含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 随后,娜巫又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张兽皮,打开一看,我借着打火机的光亮,发现这竟然是此处山区山洞之间的联络图! 有了这个东西,那么,偷袭就真的不是纸上谈兵了。 我忙问道:“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娜巫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对我的话感到很意外,旋即说道:“我们巫族与妖族斗争了几千年,如果说在这几千年的时间里只是凭借着蛮力与妖族对抗估计早就瓦解了,这是我们白巫长久以来所总结出来的。” 我点点头,知道她所说的是有道理的,当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热血,就直截了当地说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娜巫想了想,说道:“虽然结界现在已经破坏,但仍然残存着一些力量,我小的时候曾经听闻族里的长辈们说起过,当结界破坏的时候,残存的力量可以维持七天,如果在这七天之内,我们能够找到办法去补偿,那么妖族仍然会被继续镇压,可是如果我们没有办法的话,七天之后,地下妖族将霍乱人间。” “还有七天的时间,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娜巫指着兽皮上的地图,对我说道:“现在,我们肯定是不能前往芭蕉坡了,而且就连芭蕉坡周围的地区也都很危险,傍晚的时候我看过,那时候还有成群的飞僵在山上巡逻。” “巡逻?巡什么罗?”我有些不明所以。 娜巫说道:“当然是要找你了。” 我恍然大悟,因为在卫树堂老爷子他们几个人被拖进地下的时候,那些飞僵也看到了他们把龙甲交给了我,要知道,不只是人类对于龙甲的力量垂涎三尺,就连妖族也很想将他们占为己有。 我问:“那我们怎么接近妖族?” 娜巫在地图上给我指了一处山林,说道:“在这个地方,那里有一条蛇窋,虽然路途有些危险,但是绝对掩人耳目,我们可以从蛇窋进入地下,接近妖族的老巢。” 蛇窋?顾名思义,想都能想出来,估摸着那里面肯定有很多蛇之类的爬行动物,我闭上眼睛想象着那里面的情形,心里当时就打起了退堂鼓,但是有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只好道:“你能确定么?” 娜巫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我看。 我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没有要倒戈,也没有要怀疑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娜巫像是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虽然是偷袭,但是如果只靠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还是没有多少把握,可是有了你们两个的话,我相信胜算会变大很多的。” 我们两个? 我一开始还没弄明白,后来我低头一看小白那一副快来看看爷爷多牛逼的表情以后我才知道,合着小白现在还是个很抢手的家伙,也许,对于娜巫来说,小白的作用远比我的作用要大上很多呢。 自己这样想着,多少有些不服气,我再一低头去看小白,发现那小家伙竟然已经跑到了娜巫的身边睡下了。 我心中暗骂,好你个小畜生,重色轻友是吧? 第89节 第二十一章 蛇窟 我原本以为娜巫所制定的计划要在明天才开始实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要现在就动身前往她口中所说的那个蛇窟。 我看着山洞外面远远的天边,繁星点点,现在正是深夜时分,我不禁道:“娜巫,你确定要现在就去么?” 娜巫时分肯定滴点了点头。 “可现在是晚上啊。”我道。 娜巫冷冷地说道:“你放心,这里附近的所有山峦我都很熟悉,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啊,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虽然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但也许是因为娜巫给我上了草药的原因,所以我身上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那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可是娜巫现在却还没有休息,我道:“你。你不需要休息么?” 娜巫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累,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等到打败了妖族,结束了这一系列的战斗以后,又都是时间去休息。” 小白在我的脚边嗷嗷叫了两声,像是在支持娜巫的说法。 我低头去看那个小畜生,发现这家伙竟然一脸极度亢奋的样子,好像跃跃欲试,巴不得赶紧跟那帮妖族大战一场。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好同意这个提议,转过身去准备做一些照明的设备。 娜巫见我的样子就问我道:“你干什么呢?” 我道:“我的手上没有照明工具,我打算做一个火把。” 我自觉这是一个十分合理的做法,但是娜巫却毫不留情地把我手中的木头打掉在了地上,一脸吃惊地瞪着我,说道:“你疯了么,你现在去看看外面的天空。” “什么意思?”我问。 娜巫道:“现在,妖族的人知道有其他的家族赶到,所以他们已经开始加大力度在进行巡逻了,你难道没有看到么,天上时不时就会飞过一个飞僵,如果我们用火把的话就相当于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我想了想,只好作罢,我不得不承认,娜巫的说法是正确的。 于是,我就跟着娜巫在漆黑如墨的横断山区中艰难地跋涉。小白那个家伙倒还好,它不过是一个小畜生,而且动物的夜视力本来就远远高过人类,所以,这点黑暗对于它来讲丝毫不是问题,至于我,问题可就大了,基本上走出两三步就要摔一个狗吃屎,样子十分狼狈。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行进了多少的路程,只觉得自己已经累得天旋地转,东方远处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的时候,我们才来到了一处低洼的背阴的山脉。 这处山峦的上方有一些碎石,并不像是其他的山头那样郁郁葱葱,的确,单单是从外表上来看,这个山峦就已经显现出了与其他山峦所不同的地方了。 在山峦的最阴暗处,有一个十分显眼的山洞。 说那个山洞显眼并不是说山洞有多大,而是山洞的样子。这个山洞,看上去明明就是人工修建的痕迹。 不,也许这样说都不是很准确,因为我觉得,在远离人烟的横断山脉山区,始终过着与世隔绝的生存状态,这样的地方科技自然是落后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山洞的洞口竟然是一个十分标准的六芒星的形状,而且那形状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偏差,起码但从肉眼上来看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 我问娜巫,这个山洞是怎么来的,娜巫摇头说不知道,只是说这山洞是当年巫族与妖族对抗时留下的若干山洞中的一个。 我也懒得多问,就说:“那咱们就从这个山洞里面进去?” 不,也许这样说都不是很准确,因为我觉得,在远离人烟的横断山脉山区,始终过着与世隔绝的生存状态,这样的地方科技自然是落后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山洞的洞口竟然是一个十分标准的六芒星的形状,而且那形状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偏差,起码但从肉眼上来看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 我问娜巫,这个山洞是怎么来的,娜巫摇头说不知道,只是说这山洞是当年巫族与妖族对抗时留下的若干山洞中的一个。 我也懒得多问,就说:“那咱们就从这个山洞里面进去?” 娜巫点了点头,她看我的那个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我摇头苦笑,心说,好吧,这个问题的确有点白痴。其实,我还主要是因为有些忌惮蛇窟这个名字,我对爬行动物什么的东西,多少心里面有些发憷。 娜巫冷冷的眼神似乎能够穿透一切,当下就问我,“你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我当然是有点害怕的,但是,被这样一个冷若冰霜的美女这么冷不防的一问,我还多少有些下不来台面,就说:“不不,我不是怕,就是在想,你所说的这个蛇窟,里面不会真的有蛇吧?” “当然。”娜巫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的老天爷,“那不是很危险么。” “所以你害怕了?” “不怕,走吧。”我不再这里磨磨唧唧的了,还是决定赶快进入蛇窟,省的在这里耽误了时间又要被娜巫鄙视,更让我有些受不了的是,小白那家伙似乎也正在白眼看着我。 …… 蛇窟里的山洞里面还算很干净,起码不像湘西那边的打鼓岭山洞那么恶心,有一堆的蝙蝠粪便。 一开始进入蛇窟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阵阵的阴风袭来,可是后来越往里面走就越觉得闷热一场,脚下的路面也开始变得些许泥泞起来,我心里有些打颤,我知道,这样的环境十分适合爬行动物的生长。 娜巫一定是看出了我的胆怯,所以不停地提醒着我,说什么没事没事,放心,别怕,弄得我很没有面子。 的确,按照娜巫的带领,我所走的路到现在为止也没出现什么危险,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来越暗了。 我很纳闷为什么娜巫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中能够照常行走,丝毫不受干扰,难道说是因为她从小就在山里面长大的?而我因为常年生活在城市,眼睛的感光度在急剧下降? 可是,那也不用到这种程度吧,因为我觉得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光亮了。 娜巫仍然走在我的前面不停地告诉着我没事没事,放心,别怕。 可是,我在后面跟着走,已经越来越感觉有些吃力了。 我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身上的打火机,放在手上晃了两下,就准备打火。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好像娜巫感觉到了我在她身后所发出的动静,竟然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冲我喊道:“别点火!!!!” 她这一声叫的很突然,像是我做错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被她这一声吓得不轻,可是眼下已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手上的打火机还是已经燃烧了起来。 我借着火光,隐隐约约看到了娜巫有些惨白的脸。 紧接着,我突然就注意到自己身处的环境!!!! 此时此刻,我的头顶,脚底,左右两边的岩壁上面,竟然到处都是蛇!!! 这些蛇有大有小,色彩斑斓,十分可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蛇就已经存在了,我不得而知,但我当时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只觉得自己身后像是被电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打火机一下子应声落地,与此同时大喊了一声:“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