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纪事》 第1节 第一卷 掌心红痣 第1章 掌心的红痣 都市的生活熙熙攘攘,生活在其中的人都带着一张面具,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真实。 唐非才12岁,看起来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老师同学都觉得她很乖巧。可是在这一份乖巧可爱之后,隐藏的是一份巨大的苦恼:唐非的父母工作忙碌,极少顾家,她小小年纪便已经学会自立自主,也学会忍受孤独。 只是唐非手心长出了一颗红痣。 一切的怪事自此发生,她先是听到莫名的说话声,慢慢便能看到那些游荡在四处的灵魂。 唐非很不适应,她很害怕,因自己特殊的能力感到恐惧。她经常分不清真人与魂魄,只能每天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她晚上从不出门,也不关灯睡觉,她将家里那些恐怖的碟片、恐怖的小说和吓人的饰物全部都封进了箱子里。即便如此,还是有鬼魂开始上门找她,那惨不忍睹的造型,稀奇古怪的入门方式,每每让她四肢冰凉,僵硬的无法动弹,幸好那些鬼魂仿佛达成协议一般,仅是偶尔来串个门,转悠晃荡数分钟便离开,对她从未有实质性的伤害。 尽管如此,这个一直让她视为港湾的家也已然不在是安全之所。小唐非开始迅速消瘦,粗心的妈妈以为她是学习紧张,于是给唐非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然而唐非的状况没有任何好转。 这日唐非尖叫着从床上跌倒地上,直冒冷汗。闻声进来唐妈妈终于察觉不对劲了,连声询问唐非怎么回事。 唐非把自己看到邻居王奶奶满身是血,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站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脸虽然有些变色,却努力安慰小唐非她看到的只是幻觉。邻居王奶奶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她的孩子不在身边,跟老伴相依为命。她对乖巧的小唐非很是疼爱,经常送些好吃的零嘴给唐非。以前白天唐母经常将唐非寄养在王奶奶那里,王奶奶也将唐非当成自己的孙儿照顾。 唐母带着唐非出门的时候,正巧看到王奶奶提着购物袋出门。王奶奶乐呵呵的跟母女打招呼,还揉了揉唐非的头发。唐非的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 这日下午王奶奶买菜遭遇车祸的事情在整个小区传的沸沸扬扬,据说那血流了一地,人也是当场死亡。早上还兴冲冲的摸着唐非的人,没多久就去了另一个世界。唐母看着唐非微微有些发抖,那些收在她记忆角落的事情全度喷发出来。她哆哆嗦嗦的给自己的公公打了个电话,告知他这边的事情。 唐非的爷爷是老家村里的香灯师傅,也就是入殓师的俗称。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便让唐父把唐非送回老家,由他来抚养。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唐非踏上回老家的路途。 唐父将唐非送回老家之后,就离开了,连饭都没有吃就走了,一是生意上的事情忙,二来是他不愿意在老家多呆,有些事情在他心上压着,一回到老家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让他心情非常沉重。临走的时候他交了一叠钱给唐爷爷,然后慈爱的摸着唐非的头,嘱咐她要好好听爷爷的话,过段时间他再回来接她回家。 唐爷爷也没有出言挽留唐父。在唐非印象中,唐爷爷极少与自己的父母联系,反正自她记事以来,就没有怎么见过唐爷爷。父母一年只会老家一趟,而唐爷爷从没有去过唐非生活的城市。唐非想唐爷爷大概并不喜欢自己一家人。 待到唐父一走,唐爷爷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唐非去见了一位当地一位神婆。 神婆姓张,为人处事很朴实慈善。接触之后,唐非觉得她是一位真正的智者,接触之后,唐非觉得她是一位真正的智者,从容淡定,处事不惊。 神婆仔细看了看唐非后,对唐爷爷说,“你把她送来给我当徒弟,我原本是答应了的,不过现在,我却不能收她为徒。”唐爷爷着急的想说什么,可是张神婆阻止了他,道,“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不能,我这庙太小了,怕唐突了她,不过,你放心,她可以在此修行,我也会尽我所能来教她。” 唐爷爷替她拜了张神婆为师的事情,唐非并不知情。此刻她只得造化弄人,她一个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人,居然将会成为一个神婆,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唐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对于张神婆接下来说的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想到自己穿着花花绿绿的神服,摇摇晃晃着跳大神的样子,不禁扑噗一笑。 唐爷爷严厉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给神婆道歉。唐非连忙照做。 张神婆对她的无礼,只是面容含笑,并无责怪之意,她只是道:“以后,就请将就着和我这老太婆过段时日吧。” 唐非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于慈祥的老人,她向来都很乐意亲近。遂懂事的道,“是我打扰了,有劳您了。” 于是,唐非就在张神婆的住处住了下来,顶着小神婆的身份开始在了她的新生活。 在某个夜晚,唐非陪着神婆,观看夜里的星景。 神婆郑重的告诉唐非,她是上天选中的灵媒! 所谓灵媒,便是身为阳世之人,却能与阴灵会话的人。 回忆着她以前见到的那些千奇百怪的阴灵,唐非想着跟鬼打交道的场景,顿时不寒而栗,寒毛也根根竖起。 张神婆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的笑着告诉她,“是恩惠,还是负累?主要在于你自身的想法,放得开,就什么都不再是问题。” 唐非其实并不明白灵媒到底要做什么,但神婆说这样的事情要靠自己慢慢去体会,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其中的意义。 于是唐非也不再多想了,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该乐的时候乐,该忧的时候忧,何必勉强自己。 一老一少继续望着天空,没有再多言。 神婆突然又感叹道:“灵魂之所以徘徊在阳世,就是因为他们放不开,心中还有强烈的念想。情伤人,情害人,人感情太重,执念就深,连死了也不得安宁。”神婆拍着唐非的手,“不管什么情况,要看开,不要执着,执着成痴念,不得了……” 唐非似懂非懂,她轻轻哼起了一首新学会的歌:红尘/谁能看穿/东是崖西有寂寞阻拦/回忆走投无路/痛成了习惯/谁告诉我该怎么办。 红尘中,这么多的纷纷扰扰,又哪是每一个人都能看的开的?如若真是人人能看开,又哪还会有红尘。 唐非伸了个懒腰,天空中有很多星星,光芒璀璨。不是说星星是死去的人都灵魂吗?他们的灵魂那么的漂亮,即便有一些还停留在尘世间,寻觅着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但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加入到那个璀璨的星空行列。能帮助他们达成所愿,让他们变成星星,那也算是莫大的幸事了。 年幼的唐非如是想着,对自己的异能也不再拿排斥了,对那些见到的那些异类的观点也产生了改变。 这个世界上人们往往害怕异类,但是异类也有情感,也有自己的故事,甚至很多异类的请感比人类更为真挚。 对于那些强烈的感情,更应该好好去体会,对于那些来不及说出的自己情感而苦苦执着的阴灵,更应该正确而对待,因为他们已经很可怜,他们的感情弥足珍贵。 第2章 棘手的丧事 血泪 唐非刚回老家生活没几天,就见识了农村传统的葬礼风俗。 死的是隔壁村一个孙姓中年人,自杀,喝的农药。据人家说是因为患病了,不想连累家人。 丧事第二天,那事主家派了人来张神婆家。还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说是事情有些棘手,恭请神婆前去化解一下。 神婆叹了口气,拿起法器,示意跟随她修行的唐非跟上她,就跟着那人前往隔壁村。 还没到目的地,远远地,唐非就看到了那个简单搭置的道场,并听闻有铜锣,唢呐,大鼓等乐器奏着的奇怪曲目,还有一个人在怪声怪气依依呀呀的唱着什么。 等到了孙家的地坪前的小路,唐非的爷爷就迎了过来,向神婆行了一个礼,“您过来了。”神婆点点头,“你也在呢?”爷爷边走在旁边边摇头,“哎,这村的香灯搞不定,就把我叫过来了。” 唐爷爷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做法事的师傅和我怎么也打不来卦,而且孙爱国的尸体出了血泪,怕是别有隐情。” 神婆点了点头,穿过地坪,走进了室内。唐非发现在那里做法事的师傅,都站起来,恭敬的向神婆行了个礼。 唐非打量了一下,棺材放在屋子左侧,其前方有一个铺垫,摆着三个酒杯,插着香。而旁边则是由几张八仙桌拼起来的台子,底下两张合拼,两张上方又架着一张。在上方的桌子铺着带着图案的大红帷幔,前边的桌上放在逝者的遗像,像前摆着各式各样的法器,像牛角,竹卦,钱纸等等。桌前还放在一个大脸盆,有纸钱在里边燃烧着,火盆上方的空气扭动,灰黑的细小纸片随之跳跃。 第2节 隐情 逝者的堂客(老家对妻子的称呼)菊香婶,带着一双红眼睛,走了过来,跟神婆以及各位法事师傅客套了几句,然后望着棺材直叹气:“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未了心愿,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做傻事呢?” 唐非无意间一瞟,发现棺材旁有个很眼孰的人正用十分愤怒的眼神盯着未亡人,她心理一咯噔,看了逝者遗像一眼,那人赫然就跟遗像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那鬼感受到了唐非的目光,故转过了头来,一人一鬼视线相碰,唐非心里警铃大作,不由得拉了拉神婆的衣服。 那鬼向唐非飘过来,双目流出血泪,指着自己的妻子,幽幽的说道,“你问她,你问她,为什么要害我?你问她。”唐非吓得发出啊一声尖叫,这不能怨她不淡定,虽然她已见过不少鬼,但大白天见鬼还是头一糟,而且以前的那些都没有招惹她,同时这个鬼魂说得话也很让她惊讶。 她这一声叫,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在她身上,神婆问她怎么了。唐非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和神婆,在神婆的耳畔,把事情说了一下,神婆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严肃的看着未亡人,菊香婶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讪讪的笑:“您这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神婆跟未亡人说有话要单独对她说,就带着唐非和唐爷爷,跟着菊香婶进了一间无人的屋子。 菊香婶看起来很不自在,神婆意味深长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菊香婶动了动嘴唇,紧张的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神婆冷笑道,“你丈夫的魂魄就在这屋里,你向他解释吧。” 女人脸色刷的惨白,哆哆索索道,“你说什么?” 神婆示意唐非把男鬼的话出来,唐非于是道,“你丈夫问你,为什么要害他。” 菊香婶哇的就哭了,边哭边道,“不是我要害你啊,是他呀,是他趁我不在家,就做了这种事呀。” “他是谁?”男鬼愤怒的问道,唐非感到屋里的气氛一下有些阴寒起来,她边传达男鬼的话,边慢慢移男鬼稍远一些,有一个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鬼挨在自己的身边,那滋味真是不太好受。 菊香婶支支唔唔半晌,才说出那个人是她的骈夫,也就是同村的林二宝。 唐非身边的男鬼凄厉一叫,咆哮起来,“居然是他,我还当他是兄弟,我还当他是兄弟。” 菊香婶哆嗦着讲出实情的始末,因为她的丈夫身体不好,家里又穷,每年农忙时节,请不起人来帮忙,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身上,林二宝看在眼里,觉得她很辛苦,所以就总是帮着他们家里做一些体力活,她不好意思白让人家给自家干活,知道那人喜欢她,这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她抽着鼻子,继续道,“他看你病了,觉得我跟着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到老了,还要伺候你,他说他看不下去了,要我不要再跟你了,去跟他过日子,我不肯,没想到他却做出了这种事情。”女人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你不要怪他,他是好人,是我不好,是我水性扬花,你要缠就缠着我吧。” 菊香婶说完,人好似脱水般直直摊倒在地上,一副万念俱恢的模样。看着她,唐非也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感觉,是同情,还是轻视,总之复杂的很。 超渡 男鬼没有说话,眼珠变得很黑,血泪也流得更长了,情况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唐非不知为何,没来由得变得十分的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神婆突然叹息一声,双手连连结印,口中开始念念有声,听起来像是在念叨,又像是在呤唱。 男鬼慢慢恢复了比较正常的模样,只是神情变得很麻木。 神婆也收了声,双手合什,道:“孙爱国,阳世已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还在执着什么,来来去去一过场空,不如入土为安,早日投胎,重新为人。” 男鬼哼一声,“我死不瞑目,有这样一个妻子,这事情不能这么就了结。”他看着唐非,唐非将他的意思转述出来。 菊香婶突然道,“我从今天起,就不是你的妻子,我会去公安局自首,杀人偿命,我免不了一死,这样的结果,你满不满意。” 男鬼没有再说什么,他终于走了。 神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同情的看着菊香婶,摇着头去出去了。 唐非跟在身后,不明白神婆为什么会有那么悲天悯人的表情。她小声在询问她爷爷,唐爷爷告诉她,生人不能随便向死人许诺,要是没有做到,将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 法事还在继续着,四周也是人来人往,有的人在高声谈论,不经世的小孩在跑着跳着玩耍,他们捡起地上那些没有炸开的爆竹,重新点火将其引爆,玩的兴高采烈。但无论怎么样,唐非都觉得很惨淡。 预言 这个时候,有两个法事师傅从她身边走过,他们用很低的声音彼此交谈,可还是传入了唐非的耳中,他们说这几天不太平,算着还会有事发生,可能还会死人。 这是很没依据的话,唐非半信半疑,但这事一直搁在她心里,扰得她很不安宁。于是她忍不住向神婆寻问个中原因。神婆却很平静,只是道:“万般皆有命,任其自然吧。” 看来她很早就知晓了这件事情,或许,她已经看惯了这些事情,能做到心如止水。可是唐非却做不到,她质问道,“既然,知道有人会死,为什么不阻止?” 神婆拍拍她的手,“这个世上的因果,是说不清楚的,会发生的,你怎么也阻止不了,很多时候,你可能再想着要阻止某件事情的发生,但回过头,你会发现,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推动着事情发展而己。”神婆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唐非却生出了一种很大挫败感,如果人的一生是由命数在控制,那么,命数到底是什么,掌握在谁手里?掌控者有为什么有这样的权利,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唐非想得头疼,因为这注定是一个死结,再怎么想,也不会有结果。 土葬 农村里,一般人家的丧事大概会持续两三天。孙家家贫,便只做了两日法事。第二天的下午,就是下葬的时辰。 农村不时兴火葬,都是土葬。大体是挖一个矩形的坑,放下棺材,填好土堆成一坟包,然后在周围会修一个半圆的壁。穷人家就是这样一个土坑,有钱人家则会在坟包和壁上刷上水泥或是筑上大理石,会在壁上写上逝者的墓志铭,并以大理石雕刻的狮子等装饰,让其看起来显得气派。 由于事主家里不是很富裕,故只是很普通的土葬,在法事开始前,就请了一些师傅上山挖坑。这个挖坑的过程不是很顺利,挖坏了几把结实的锄头,加上各种邪门的风言风语,让那些原本胆大的师傅们都内心惴惴然,生出了罢工的念头。后来法事师傅专门在那做了一场小法事后,硬是各自灌下了好几口酒,原本打退堂鼓的他们,才硬着头皮继续干活。 好不容易把坟坑挖好了,他们谁也不愿意久呆,一窝蜂的就下山去了,所以这个坑挖得很是马马虎虎,形状还有点歪斜。 出殡 孙爱国下葬的过程也非常不太平。 上午,公安局出动了警车,将附近一个男人带走了。那人就是这起事件的凶手林二宝,因为他得知菊香婶要去公安局替他顶罪的消息后,先一步打电话去了公安局自首。男人是个痴心人,不想心爱的女人死,只得自己去死。林二宝和菊香婶的事情被捅了出来,在村里传得风风火火。菊香婶不再有名誉,被人骂为无耻下贱的“狐媚子”,连她的小孩子都用轻视而仇恨的眼神看着她,她这一生注定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唐非目睹了这一起伦理悲剧,到底是谁的错?却不好定论。他们没有一个坏人,还都是很纯朴的人。面对这样的结局,只有惋惜,惟有惋惜。 出殡的时候,因为避讳,在某些年出生的人,不能出门观看,也不能送葬,而唐非正好是在这其中的年份出生的,所以神婆让她跟其他人呆在一间屋内。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在棺材上山的时候,送葬队伍的一个女子,踩的土突然蹋陷,整个人掉进了坟坑中。 村民们说得绘声绘色,说那女子爬上来的时候,脸色死白死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这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大家都离那女子远远的,生怕沾上晦气。 唐非听到这一消息之后,不知为什么心底生出了恐惧感,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要冲破她的头脑,呼之欲出。 她揉着太阳穴,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让她摸不着边际,不上不下的感觉非常的难受。 第3章 犯死劫的女人(上) 生魂 孙爱国下葬之后,所有闲人都散了,只留下几个法师在做最后一场法事,还有一些帮工在做收尾工作时。唐非和一群法事师傅坐在一起,听着他们闲聊,突然看到有一个女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眨眼却又不见了。 第3节 唐非了然,那只是一个魂魄。可是为何魂魄能出现在青天白日之下呢?鬼不是不能见太阳的吗?她便向一个姓李的看起来有点小白脸气质的法事师傅询问这个问题。 李法师说,“一般人是看不到魂魄的,只有具有阴阳眼,和在眼里滴了牛眼泪的人才具有这种本领。”他顿了顿,“能在白天出现的鬼,除了修为很高深的厉鬼之外,还有一种,就是生魂,即是人还未死,但魂魄却因为某种原因离体而游荡在外的现像。” 唐非又问他们,“你们看得到鬼魂吗?” 李法事笑笑,“我们做法事的,再怎么也是人,道行不高的其实也看不到,不过,我们感觉比普通人要敏锐,能感觉到一些情况。” 原来神婆、道士、法师、天师之流也不是人人能见到鬼魂,唐非有些失望。 李法师继续道,“某些情况下,我们也能见鬼,不过能让普通人看到的鬼魂,那能力决非一般了。” 唐非有所了解,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有个女人要不妙的?” “你怎么知道?”李法师惊噩得目瞪口呆,唐非无辜的看着他,他摸着下巴猜测道,“神婆告诉你的?” 唐非笑了笑,没有否认。 李法师又问道,“你是神婆的徒弟?”唐非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李法师好笑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又摇头又点头的。” 唐非不悦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法师伸出手半握,大拇指在其他手指在关节点了点。这个动作唐非很熟悉,神话剧里的神仙们掐指一算之时,都是这个动作。她明白了李法师的意思,但是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数手指关节,能算出那么高深的事情呢? 死劫 一切结束后,法师和帮工的都踏上了归程。 唐非跟在神婆身后,然后看见一个女子迎面走来,令她大吃了一惊,因为这就是刚才她看到了那个生魂。 女子是专程在那里等神婆的,因为她就是那个掉下坟坑的女人。这事太不吉利了,她本人也十分的害怕,想向神婆讨副安神茶。神婆答应了她,她就跟在他们旁边,一起前往神婆的住所。 唐非小声的向神婆说起了自己见过这女子生魂一事,神婆脸色一下凝重起来,不过一会之后,神色就恢复如常。 回到家后,神婆拿出了一点茶叶放置在桌上的一张纸上,对着茶叶,边吟诵着经,边结印。神婆动作完毕后,将茶叶放在香烟上熏了片刻,再把茶叶包好,交给女子,嘱咐她一天按时喝三次。末了,“阿梅。”神婆沉重的说道:“你最近不太平,喝安神茶可能不太管用,还是请个法师敬下坛吧。” 叫阿梅的女子神色有些恍然,求助的看着神婆,“神婆,您愿意帮我做吗?” 神婆摇头,“你托李寄秋去请他的师父出山吧,他老人家法力高超,我老婆子并不擅长敬神之事。” 阿梅很失望,拿着茶道谢后就走了。 神婆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摇头,眼神十分的怜悯。 唐非不解的看着她,“婆婆,怎么了?” 神婆唉的一声长叹,道:“我没想到居然会是她,原本以为她不过会有场血光之灾,这下看来,竟然是死劫。” 唐非“啊”一声,震惊的看着神婆,半晌方道:“那婆婆你真的不救她吗?” “我救不了,她死劫太重。”神婆看起来有几分的哀伤,“说到底,我也要负几分责任,没想到他还留着最后一口怨气,是我太大意了。” 唐非知道神婆口中的他是谁,就是那个带着怨恨而走的男鬼。她喃喃道,“就没有办法可以解决吗?” 神婆没有回答,径直回屋了,人毕竟只是人,不是神,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算命 神婆口中那位李寄秋的师傅受邀来到村上,去给坠坟女阿梅做法事之前,顺便先到张神婆家串了个门。 李法师冲唐非熟络的打了个招呼。唐非乐了:我还道李寄秋是何方高人,原来是他这个小白脸。 虽然唐非心里没有把李法师当成一回事,但凭心而论,李寄秋长相清秀斯文,面皮白净,有少许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虽然他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的青年小伙,但也不失为一位精彩的人物。再观其师,已是很苍老的年龄,和所有老年人一样,脸上手上满是皱纹,沉积了些许色斑,眼神古井无波,气质却是沉稳如山。 老人看过唐非之后,掐指算了算,道:“你这一生比较传奇,在23岁的时候,将会有一场大劫,但只要你能保持平常心,就能很顺利的度过啦。” 唐非不知说什么好,从没有人眼她说过她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她现在才十几岁,二十三岁的年纪对她来说还有些遥远。倒是张神婆在背后推了她一把,“还不谢谢法师。”唐非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连忙开口道谢。 李寄秋师徒二人并没有久待,喝了半杯茶,就起身要走了,毕竟还有正事要办。 临行时,李寄秋问唐非,“你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唐非想自己反正闲来无事,也没有见过敬神之事,便跟着去了。 敬坛 阿梅家在一个坳里,房屋左下方有一口大池塘,池水葱郁。唐非看着池水,却突然打了个寒战,一条黑影在池水中闪过。待她定睛细看,黑影却不见了。应该是条黑鱼吧?唐非这样想着。 他们还未进门,主人家便有人出来恭迎了,他们看着老法师一脸急迫的期盼之色,仿佛老法师是他们的救命草。 唐非一眼定在了阿梅的身上,她十分的惊讶:这个女子,不过一两日不见,却已瘦得十分厉害,她满面愁容,给人病入膏肓之感,而且周遭围绕这一团死灰色的气,就好像夏日暴风雨前夕,突然涌出的乌云一般。唐非皱了皱眉头,她的感觉很不好,这个女人仿佛要被笼罩在她身旁的乌云吞噬一般。 老法师没有多说什么,抬脚迈进了堂屋。 正入眼的是一个神龛,这样的神龛,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唐爷爷家也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唐爷爷就会带着唐非他们上供果,跪拜,打卦,祈祷…… 这家的神龛上挂着一幅对联。唐非仔细辩认了下,横幅写的好像是:浩然正气。竖幅则是以天和地开头的一个对子,看得不是清楚,她也就放弃了深究的欲望。神龛下方横着一块木板,上面摆着许多坛坛鑵鑵,俗称敬坛。神龛下方摆着八仙桌,上面摆着整条鱼,整块肉,一碗米,几个苹果,还有一些干果。 老法师没有浪费时间,他将每个房间细看了一遍,就披上法衣就开始做法。李寄秋在一旁做副手。只见主人家捉来一只大红公鸡,老法师接过后,用手掐破其冠,将鸡血淋在钱纸和香烟之上,再把鸡递给李寄秋。李寄秋拿到鸡后,走出了门。老法师则点燃了香烟,将之插在那碗米里,随即开始烧起钱纸。 没多时,李寄秋回来了,提着一只已经断气的鸡,端着一碗殷红的鸡血。老法师接过鸡血放置在桌的右边,开始喃喃的用咏唱起咒语来,边唱边转着圈。 没多时,老法师问屋主要了女子的敬坛,那是一个很小的白瓷坛子。随后老法师揭开了坛子的封口,露出了里面微黄的米粒。老法师从坛内掏出几枚硬币,看了看,将硬币握在掌心里,双手不停的结印,口中依旧念念有词。他将硬币放回坛内之后,又从碗内抓起一把米,在香火上方熏了片刻,撒在硬币上面,念了片刻咒语,大叫一声“封”,迅速将坛口封了起来。 唐非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到也看得新奇,只觉得老法师就像书里描写的那些跳大神的江湖术士。想着想着,不禁扑哧一声笑,她这一笑与敬坛的氛围格格不入,主人家闲的不是很高兴,唐非赶紧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站好。 这场法事持续了很久,直到暮色将近,老法师才将钱纸、香烟、那碗米、那碗鸡血,以及一根白蜡烛、数条排列整齐的黑白棉线一并放入一个斗笠内,嘱咐李寄秋端着斗笠,并把唐非叫上,老法师带着他们绕开事主家门前的大池塘,走到村里的小河边,点火把斗笠烧了。老法师嘴里念叨着,放佛在对什么人说话一样。 第4节 直到斗笠烧完,只剩下灰尘在空中飞舞,以及一个两个已经破裂的碗。老法师突然问唐非,“你看到什么没?” 唐非环顾四周,摇头,老法师叹了一口气。 三人回到堂屋之后,事主一屋人都迎了上来,唐非迎上女人期盼的目光,不由得垂下头,闪开她的目光,女人身旁的乌云散开了些,但聊等于无。 老法师将法事收尾,又打了几个卦,却没一个好卦,饶是老法师也变了脸色。因为卦不好,法事就没法收尾。 老法师双手合十,低声道,“祖师爷在上,弟子此次出门已争得祖师爷同意,然这卦象却这般不来,岂不是祖师爷失信于弟子,弟子此次别的不求,只求尽人事,其余万般皆由天吧,此番弟子回去,必定香火日日供奉。”老法师的说完又拜了几拜。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又说的极快,除了在他旁边的唐非和李寄秋,谁都没有听清楚。 老法师祷告完,便继续打卦,这下倒是三个卦都是很好的卦。唐非暗道,看来老法师的祖师爷是不愿意搭这趟子事。她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待到法事结束后,丰盛的晚饭已经准备好。然老法师却拒绝了,他直言道,“这次你家媳妇之劫能否解,要看老天的意思,实话告诉你们我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没有半分把握。”主人家一听就慌了神,一个劲的哀求老法师,老法师只是摇头,收了酬劳之后,便带着李寄秋和唐非走了。 煞气 唐非走的时候,看了那阿梅一眼,她神情已经有些麻木,唐非觉得她很可怜,等死的感觉肯定是不好受的,唐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李寄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因此而忧愁。唐非点头,小声问李寄秋,“为什么烧东西要去河边烧啊,他们家门口不就有一个大池塘嘛。” 李寄秋解释道,“因为河水是流动呢,容易将煞气送走,池塘的水是死的,煞气容易积累其中。”他顿了顿又道,“这就是为什么有点湖看起来阴气森森,而河水却极少有这个感觉。” 唐非听明白了点,但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李寄秋小声的道,“今天师父并没有成功把煞气送走。” “嗯?”唐非狐疑的看着李寄秋,她只知道今天的法事不算成功,到没有想到原来煞气并没有被送走,“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你有阴阳眼对吧?”李寄秋摇摇头,“师父问你的时候,你不是什么都没看到吗,那就是说没有神愿意遣送这股煞气。” 煞气无法遣送,那就依然还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那那女人处境岂不是真的就将凶多吉少了。唐非想着,煞气是个什么形状,是什么颜色呢?是不是就是围绕着那女人的那团死黑色的气息呢? 第4章 犯死劫的女人(下) 使命 唐非和李寄秋正就着今天这件事情交谈着。 走在前面的老法师突然出声道,“丫头,你过来。” 唐非连忙走上前去,老法师抓起唐非的手,看着唐非手中的红痣,“我没有这么强的法力,去解那女人的死劫,不过你日后倒是有可能做到,可惜你还小啊。”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惋惜。这样的神情,张神婆不久前也露出过。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无法挽救别人于生死之间,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即便是看过了看惯了生死分离的他们,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唐非因他的话吓一跳,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哪会有那样的能力,我什么都不懂,看不懂法书,看不懂符咒,听不懂咒语,那些结印什么的,我也都不懂。”她现在虽然是小神婆的身份,但是完全没有想过要真正成为一个神婆,去给人家做法事。 老法师呵呵一笑,皱纹都笑成了一团菊花。他说,“你不需要懂这些,你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等这颗痣长大了,那些能力自然就会拥有了。”他的眼里含着希望,仿佛唐非是他的憧憬和寄托,他说道,“丫头,你既有此奇缘,可不要浪费了。” 唐非看着自己的手心的小小的红痣,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这颗痣到底意味着什么?年纪还小的她无法理会其中的意境。不过如果这个红痣可以让人们不那么绝望,唐非还是乐意接受的,她想:或许这就是她的使命,也是她长这颗痣的意义。 报丧 距离敬坛不过短短三日的时间,阿梅的丈夫带着八岁的女儿宋玉便挨家挨户的报丧。小宋玉头上缠着一股麻绳,见到神婆就下跪磕头,含糊不清的述说着自己的母亲的死因。 神婆将女孩扶起来,怜悯的看着她。 这个女孩身上有残缺,她长了一张“兔子嘴”,上唇裂开成两半,所以吐字不清。很多时候都是他父亲在旁边补充。 那日上午,阿梅在拿定筝子【注释:定筝子是指將纱布用两根竹篾十字形弓起來用线扎紧,有泡沫做的浮沉与线连接起来,泡沫上则穿根弯成圈的电线。】捞鱼的时候,掉进她家门前的大池塘溺水而亡。 唐非一怔忡:阿梅最终还是死了。唐非心里说不出是个怎么滋味,这个叫阿梅的女子,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死亡之路,却都无力挽救。 神婆答应宋家父女,收拾一下便去他家帮忙。父女二人千恩万谢之后,便去其他人家报丧了。 唐非看着他们的背影,对神婆道,“婆婆,她真的死了。” 神婆也叹息道,“造孽造孽啊,留下这么一个小女孩。”她边叹边起身回房开始去整理她的工具箱了。 唐非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造化弄人。距离上一场丧事才7天的时间,新的丧事又要开始了,生与死不过一瞬间的事。 入殓 张神婆和唐非到达那里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彼时唐爷爷正在给阿梅穿寿衣。阿梅的尸身摆放在一张拆下的门板上,门板则安置在两条长凳子上门板下头摆放的点着一盏香油灯,灯芯是棉花,发出轻微的爆破声。后来唐非才知道这灯叫“点水灯”,也称“指明灯”、“脚头灯”,直至出丧,此灯万万不能熄灭。 由于是从水里捞出,所以阿梅全身湿漉漉的,身体浮肿,颜色青白,皮肤也起了褶子,身上也有一股难闻的湿气。因为关节已经有些僵硬,唐爷爷为其穿衣的动作十分吃力,他必要的时候还会掰开尸体的一些关节,骨节因被迫伸展而发出叭叭的脆响。 神婆看唐非眼神不安的四处转动,遂拉着她的手。 待到给死者穿上寿衣,唐爷爷便掰开阿梅紧咬的牙关,塞了点银饰在其口里。然后嘱咐宋家的男丁一起把阿梅移入了棺材之中,他则护着那盏“点水灯”将其移到棺材下方。尸体在入棺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插曲,那阿梅的手拽住了她丈夫的衣角。男人瞬间僵在那里,冷汗直冒。 唐爷爷见情况有异,便走过去边祷告,边捋阿梅的手。慢慢的阿梅的手终于落入馆中,唐爷爷又把其头、颈、身子、脚摆正。然后便开始往里面放置各种物件,黄的白的,银币铜钱之类…… 待到阿梅的亲人一一与遗体告别,便是盖棺的时刻了,即入大殓,称为“封梓口”。 一切完毕后,唐爷爷指挥人搬来一个小桌子,在桌子上摆好祭品,以及阿梅的遗像。又端了一个瓦盆子放在前方,又在瓦盆左右各点一只白蜡烛,燃起了安息香。 水鬼 唐非觉得气氛很诡异,她不想看这些,觉得闹心的很,便跟神婆说了声,一个人跑到地坪里。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环顾周围的景致,发现大池塘水的颜色变黑不少,深沉的想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唐非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煞气?或者是阿梅枉死的怨气? 枉死这个词,是唐爷爷和神婆对话之时,唐非听在耳中的,虽然她不太明白其中之意,但听语气也能察觉这不是一个什么好词。 【注释:枉死指非正常老死,或非疾病死亡。】 唐非正想着,然后她就真的看到了阿梅,她正笑着向人招手,不过并不是向着她的方向。唐非登时想起李寄秋说过,能出现在青天白日下的都是厉鬼。她害怕得心跳如鼓,直想要逃回神婆与爷爷身边去。但冥冥之中有个声音提醒她不能逃走,她努力转动头颅朝她阿梅招手的方向扭头一看,瞬间惊得瞪大双眼——一宋玉正朝着阿梅走过去。唐非来不及细想,快步朝那个方向奔过去。在宋玉向水池更深处迈步的一刹那,唐非一把将她拉住,死命拽回陆地。女孩双眼无神,迷糊的看着唐非,唐非则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抬头看池中心,阿梅已经不见了。 “妈妈。”女孩突然哭起来,“我要找妈妈。”尽管她语音含糊不清,但唐非还是依稀听出了她的意思。 “妈妈不在这里。”唐非哄着她,欲拉着她往回走。 女孩又叽里呱啦说着话,唐非有些头疼,女孩说了很多话,而且说的很快,于是唐非完全没有听懂。唐非忌讳这个池塘,便抱起她娇小的身子,打算将她抱回屋子。女孩虽然个头小,但挣扎起来力气也蛮大的,唐非被她折腾得非常狼狈。她对着女孩做了许多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人带进屋。 看到女孩在唐非怀里挣扎,阿梅的婆婆神情不悦,迅速迎了过来,将女孩抢了过去,问道,“玉妹几,你在干什么?” 第5节 小孩没有回答她,却突然哭闹不止,她阿婆以为唐非欺负了她,却又碍着神婆和唐爷爷的面子不好多说,只是狠狠的瞪了唐非一眼,便拉着小孩进了另一间屋子。 沉下心来的唐非一阵心寒,怎么做母亲的竟然想把自己的女儿拖下水?她想要带走她的女儿吗?为什么? 此时唐爷爷正在和神婆进行交谈。唐非走过去将自己所见悄声告诉了张神婆和爷爷。听闻此事,神婆和唐爷爷脸色都不是很好,神婆想了想道,“没事,丧事要明天才正式开始,等下去叫李寄秋给那娃儿收下迦。”唐爷爷点了点头,便去和事主商量此事去了。 护身银镯 “孽啊。”神婆摇头叹道,“作孽类。”神婆转身问唐非道,“丫头,你方才怕不怕?” 怎么可能不怕?唐非还远远没有到达那种可以心如止水,熟视无睹的境界。 神婆慈爱的摸着唐非的头,从自己手腕上退下一个银镯子放到唐非手上,“你最近遭了不少事,带上这个防身吧。”银镯子通身刻着奇怪的纹路。 神婆感叹着,“这是我小的时候,我师傅传给我的。”她回忆起了年幼时的往事,不禁勾起了笑容,“那时候,我比你年纪还小,师傅她怕我害怕,就给了我这个,这上面刻着符咒,开过光,还有祖师爷神灵附在上面,能护身保平安,现在传给你了。” 唐非到了谢,她小心翼翼的将银镯子带到自己手上。镯子有点大,颜色也泛着黄,不过唐非戴上它之后,确实心安了许多。 神婆又拍拍她的手,“我以前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没有告诉你,你这样的体质,容易被鬼魂附身,所以你要格外小心,特别在你还没有能力的时候。”神婆又道,“你是个好孩子,遇事也挺淡定的,婆婆相信你,能做好的。” 唐非点头,神婆又笑了,“乖孩子,只要你一身正气,任何邪恶事物都奈何你不得。”唐非又点头,“婆婆,我知道了。” 神婆握住唐非的手发出欣慰的微笑,唐非的确是个乖孩子,不会让人太操心。 收迦 神婆有许多事情要忙碌,她把去请李寄秋的任务交给了唐非。唐非发现自己与李寄秋这个小白脸法师接触的挺多的,隔三差五就会见个面。 李寄秋家离得不远,所以唐非没用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彼时小白脸法师正站在书案前练习毛笔字。 唐非把来意告之后,李寄秋停笔感叹,“怎么会这么多事呢?” “你别感叹了,赶紧拿上家伙走吧。”唐非催促道,“那边还等着呢。” 李寄秋转身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又道,“这活啊,我也就开个头,最后还得落在我师傅头上。” “咦?”唐非狐疑的看着他,不解。 “我道行才多深啊。”李寄秋清冷的笑道,“湖里那位怨气大,必定得我师傅出马。” 唐非笑道,“她这么厉害?” “当然。”李寄秋道,“她都白天出现了,而且死水本来就阴气足。” 唐非看他那严肃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待李寄秋东西整理好,他背起行囊,唐非也帮忙提了些东西,二人一齐前往阿梅家走。 唐非和李寄秋毕竟年龄还算相近,所以两人交流起来倒是毫不费劲,还总能说道一块儿去。 二人一路交流着,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宋玉奶奶抱着孙女立在堂屋的一旁,李寄秋逗了逗宋玉,嘱咐宋玉奶奶准备斋果,以及一升米,一块布条,香火钱纸等。他正说着,唐爷爷就将他要的东西都端了上来。 李寄秋赞道,“您老真是勤快,我都还没说完,东西就上来了。” 唐爷爷道,“早办完早安心,你迅速点,这会儿事多的很。” 李寄秋十分听话,立马就开始行动起来。他麻麻咪咪依依呀呀的哼唱着,时不时双手结印,偶尔则躬身打卦。最后他中指和拇指捏起几粒米,放在自己额前,嘴里念念有词半响,将米粒放在布条上,然后将布条打了个结,平放在桌子上。他拿起香一鞠躬,打一个卦。如此几回之后才把布条拿起来,边念叨着边系在宋玉右手手腕上。嘱咐她三天不能拿下来,而且不能出家门,不要跟生人打交道。交代完之后,李寄秋这场法事也就接近了尾声。 宋玉奶奶像李寄秋鞠了一躬后,带着宋玉又进屋去了。她再出来的时候,塞了一把干果到唐非口袋里,说是答谢唐非对宋玉的救命之恩。唐非收下并道谢,掏出来一看,宋玉奶奶塞进她是若干红枣干和桂圆干。 唐非尝了几颗,这干果的滋味还挺甜的。她于是又分了几颗给李寄秋,李寄秋也没推脱,拿起来就曼斯条理的吃了起来,对于唐非谦让的性格,李寄秋非常的满意。 这一系列的事情下俩,天空已黑暗下来,漫天升起了繁星。吃过晚饭后,唐非和神婆就先回家去了。李寄秋和唐爷爷则依然留在那进行其他的事宜。 流言 翌日一大早,七位法师都到齐了,阿梅的丧事也正式开始。 每一场丧事都并无多大的差别,在唐非老家,称呼丧事为“白喜事”,而法事则俗称为“做道场”。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人人手臂上缠着白麻布,师做道场,帮工干活儿,其他人“吃豆腐”。“吃豆腐”也叫“打道场”,“吃豆腐”的人需要给事主家送礼金。 阿梅的丧事,主法师是李寄秋的师傅。老人坐在灵堂的主位上,低沉的哭唱,而其他的法事则随声附和着。 宾客们或走动,或围成一团谈天说地。 唐非依稀听到隔壁桌在谈论阿梅勾宋玉下水池的事,有的说阿梅太残忍,连女儿都不放过;有的说阿梅是可怜女儿,怕残疾的女儿在世上受欺负,还不如自己将她带下去,一了百了。于唐非心里,她很愿意相信是第二种理由。 这时那堆人又有人说道,“哎,造孽类,掉金井【坟坑】的人是必死无疑,你们还记不记得唐老的大儿子,唐老那么厉害,又有那么多帮手,还不是没保住他的命。” 唐非心里一紧:唐老?是说我爷爷吗?我爷爷还有个儿子吗?我怎么不知道? 另一个说道,“依我看啊,是唐非这丫头阴气重,你们看她才回来,咱们这就死了两个人了。”她顿了顿,又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这丫头小时候,说什么应什么啊,她说我家的鸭会死,没几天就真死了两只啊,还有她说老陈家的孙子是多余的,前几年老陈家的孙子并不真掉河里被冲走了吗,这些事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对呀。”又有人附和道,“我听说大年初一那天,唐老带着她去赵老头家拜年,那丫头说赵老头家的炉子太高,人容易掉进去,还没十分钟,赵老头的孙子就真栽倒炉子里,现在脸上还有一个老大的疤呢。” 他们那边小声着叽叽喳喳念叨着唐非的往事,这厢唐非听得头脑发胀发疼,脸色发白,仿佛有许多虫子在咬她脑子似的。她抓着脑袋,剧烈的摇头:不要听,不要听,我都不记得,不可能的,不可能有这样的事的。 唐非挣扎着远离那个话圈,大半天波动的心才恢复平静,冷静下来之后,唐非决定要找个时间好好跟唐爷爷问个清楚。 纸活 她的心情有所好转,于是她四处转了转,觉得挺没意思的。便随意转进了一间小屋,里面有一男一女正在干着活,男的在剖竹篾条,女的在沾纸。桌上摆着一个竹篓,里面放着一些做好的颜色艳丽的小桌子,小椅子,小衣服……玲珑可爱,栩栩如生。 唐非不由得感叹,“手艺真好。” 女子闻声抬头一笑,“你是唐老的孙女吧,长得真是水灵。” 女子认识唐非,唐非却不认识女子,对于自己的失礼,唐非很不好意思,“姐姐好。” 第6节 “你可不能叫我姐姐,论辈分,你的叫我苗姨。”女人大笑道,“这位是我丈夫,你叫苗叔就好。” “苗姨好,苗叔好。”唐非立马乖巧的打着招呼。 苗叔和苗姨看着唐非机灵,都挺喜欢她的,便边干活边教她叠纸。随着时间的累积,一座鲜艳的二层别墅缓缓成型。别墅里有楼道有门有窗,门窗是活动的,推开还可以看到里面的摆设。这样精致灵巧的东西,自己有奉献一份力量,即便是一份微薄的力量,唐非觉得很是骄傲。 这个别墅最后被唐爷爷放在笼天坪【注释:直径为两米,被刨去草皮露出土壤的土坪】上烧给了阿梅。在最后的竹篾也被烧完之后,唐非仿佛看到笼天坪迅速扩大,一座大别墅凭空坐落在上面。 唐爷爷告诉唐非,阿梅到了阴间之后,就会住在烧给她的房子里,开始她在另一个世界的日子。 符文 丧事完毕之后。 李寄秋的师傅与神婆交谈了许久,他们交谈的内容围绕着池塘和宋玉。宋玉因为刚收了迦,所以整个丧事,她只有在重要的环节才出来跪拜,其他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屋内,毕竟丧事上人多,生人也多。 老法师和神婆在“封”或是“净化”的决定上犹疑不决。二人年纪加起来都过了一百二,修为虽然深了,但体力却大不如前。“净化”需要耗费大量的精气神,二人都有些力不从心,最终还是选择了“封”。 下了决定之后,两位老人便行动起来,由李寄秋和唐爷爷打下手,唐非则留在堤岸上,神婆还特意叮嘱她不要靠近。唐非打量着这口水塘,是个不规则的三角形,边与边的交点去则做成了与道路相连的口。 老法师带着李寄秋,神婆和唐爷爷四人端着纸篓、毛笔、朱砂去到了池塘的两个口。唐爷爷和李寄秋点燃了香烛和纸钱,神婆和老法师则用毛笔沾着朱砂开始在沙地上画符。 水塘里的黑影又出现了,在水塘里忽左忽右的现身。唐非看到它最后往没人的那个口闪去。唐非指着那个连接口,朝正在做事的四人叫道,“它往那里去了。” 老法师问闻言,快速在黄纸上画了张符,扔进水中。那黑影本快到出口,却突然缩了一下,往后退回来。唐非想着应是老法师的符起作用了。那黑影动作一缓,唐非仿佛间看到有鳞光一闪,她揉了揉眼睛,那黑影难道是蛇吗?等她定睛想要看个明白,那黑影已经沉到水底下去了。 此时神婆和老法师也画完两个口,在第三个口汇合了,而唐爷爷和李寄秋都依然站在两端的口上,没有跟上去。两位老人继续画着符,直至收尾,他们相视一看,同时念起咒语。 唐非只见,水塘里黑气翻腾,湖水晃荡,然后神婆和老法师画的符开始延伸,迅速结成一张红网。黑影往上冲,红网往下压,双方持续了许久,而神婆与老法师也一直没有停下口中念的咒语。最终黑影不敌红网被镇压了下去,红网也随即压入水塘深处。 神婆与老法师这才停止念咒,两个人都大汗淋漓,深深的喘气。两位老人互相扶持着走了上来,李寄秋和唐非看他们那疲劳的摸样,连忙迎上去一人扶一个。唐非心中暗暗心惊,因为她摸着神婆身上满是湿汗,连衣服都湿透了。当时看着并不觉得,原来神婆和老法师费了那么大的心力。 唐非又扭头看了一眼水塘,那里面到底有什么,这般厉害? 第5章 死了三次的老人 入学 唐非的转学手续已经半齐了,她即将进入镇上最大的中学梅林中学的实验班体验农村的校园生活。梅林中学离唐非家大概有七八里路,为此唐爷爷特地给唐非买了辆鹅黄的自行车,轱辘不算太大,但也不小,整辆车大概有唐非的三分之二高。 对于从城市里的学校转到农村里的学校,唐非没有半点不适应,倒是唐爷爷买的那辆自行车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这个凭着两轱辘就能立起来的交通工具唐非虽然不陌生却绝不熟悉。长这么大,自行车她只是看见过却从没有学过。唐非第一次上车就摔了个大跟头,她原本以为很容易,没想到却真是一个技术活,不仅要保持平衡,还要双脚蹬车,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摔了几下后,唐非更是对这个小小的二轮工具产生了畏惧心理。 神婆看她可怜,便找了李寄秋来教她,李寄秋好不容易成为别人的师傅,兴致极其高扬。只是没多久他也被唐非的笨拙打败,叫苦不迭。他一边抓着车尾巴,一边一个劲的表示唐非真是他所见的最笨的学生,这么简单的事情,想他只学了两个小时,就能骑着到处转,唐非却还是连车都很难上去。真是笨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耗时五天,摔了无数次的情况下,唐非终于能驾驭自行车了,然后她也终于骑着她的小毛驴磕磕碰碰的去上学了。 同桌的故事 唐非自己觉得没什么,但班上的同学却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农村的孩子对城里的孩子都是很好奇的,好奇他们的生活。 这不一下课,唐非的同桌齐婷婷就开始叽叽喳喳的问唐非个各种问题,然后很多女孩子过来围着唐非。唐非很无奈,其实她的生活很死板,完全没有传奇性,除了自己长出红痣之后有了一些非常人的经历,但这些都是不能跟人说的,毕竟科学的社会,不能给祖国的花朵传播迷信思想。但看着那一双淳朴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唐非又不忍心拒绝,只得挑着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说了几件。 由于唐非的平易近人,淡定随和的性格,她没费多少力气就融入到了梅林中学实验班这个集体里。 这日大伙儿聊着聊着,不知道怎的还是聊到了“志怪异闻”的话题之上。 同桌神神秘秘道,“我觉得这个世界最神奇的人,就是我奶奶。” “为什么?”大家都好奇的看着她。 她嘿嘿一笑,“因为我奶奶都死过两次了,但是她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唐非诧异的看着同桌,同桌伸出手指,“我奶奶第一回死的时候,我们哭的都很伤心,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哎呦别提多吓人了,先是棺材里发出各种响声,然后她老人家一把掀开棺材盖,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当时做法事的师傅都吓得喊着娘直往外跑,好多人都吓得尿裤子了。” “诈尸了?”有人紧张的问道。 “没有啦。”同桌摆摆手,“我们当时都以为诈尸了,一窝蜂的全跑了,就我吓得腿软,跑不动,结果我奶奶拉起我就跟着出门了,她自己也吓得不清,后来我爸爸大着胆过来跟奶奶抢我,才发现我奶奶又活过来了。” 同学都讶异极了,全部都盯着齐婷婷,催促她往下说。同桌也没让自己的同学失望,她挑着眉毛继续道,“过了大半年后,一晚上我奶奶突然又没气了,因为有上次的事情,所以我爸爸先没有动我奶奶,想着我奶奶可能会又活过来,但是过了一日一夜,我奶奶都没有睁开眼,身体也冰冷冷的,我爸爸想着我奶奶应该是真的走了,就又张罗起了丧事,结果我奶奶又活过来了,现在身体都很不错。”同桌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同学们也随着她的叙述发出惊叹声。毕竟一个老人,死去又活过来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班级里的女生头目陈敏同学似信不信的感叹道,“你奶奶这么久不呼吸,活过来却没有一点事情,真是没有任何科学可言啊,你是不是编的啊。” “真的,我发誓全是真的。”同桌举着手立下誓言,她一脸真诚,大有说谎就愿遭天打雷劈的神情。 “你奶奶真是个传奇啊。”唐非道,她也有些好奇,“你奶奶没呼吸这段时间,她有没有见到些什么啊?” “有啊有啊。”同桌立马又活跃起来,手舞足蹈得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全抖露出来,“第一次这样的时候,我奶奶说她去了一个地方,她穿过一扇大门,然后见到了很多漂亮的房子,很多漂亮的人,有种很柔和的光照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就拉着一个人问情况咯,那个人看到我奶奶就像看到鬼一样,问她怎么来的,我奶奶说‘就这么来的啊’,然后那个人又叫了几个人,他们一齐大量了奶奶许久,然后说奶奶不应该去到他们那里,就把奶奶从那扇门里推出来了,然后我奶奶就醒过来了。”她吧嗒吧嗒嘴,又道,“第二次,我奶奶又到了那个地方,又遇到了先前那个人,那个人也很无奈,问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奶奶依旧说她不知道,那人说奶奶与他们那里也算有缘,就带她参观了一圈,然后又送她出来了,然后我奶奶又活过来了,因为我奶奶在那里呆久了些时间,所以醒的比第一次晚很多。” “真的假的啊?这么神奇?”大部分同学都因同桌奶奶的离奇经历而狐疑不已。 陈敏又道,“你奶奶这个情况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假死症啊?”她对齐婷婷奶奶的故事非常的感兴趣。 同桌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唐非脑中却想到了另一个词:离魂。同桌奶奶的遭遇与古时的某篇传说及其相似。 同学们正在热烈的讨论着这件事情,上课铃声突然响了,大家意犹未尽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课时,大部分人都在想着刚才那件离奇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真正听课,还有人躲在课本下小声的讨论着,差点被心情不好的老师拖出去罚站。 唐非摸着自己的红痣,她相信这件事情,亦对这个老人的经历充满了兴趣。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被好奇心折磨着的同学们瞬间又围拢过来。 先前老是提尖锐问题的陈敏同学冲齐婷婷道,“我们想去你家玩,去看看你奶奶,你同意吗?” 唐非看着志在必得的同学们,老成的觉得小孩子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考虑其他人是否方便。她想这或许也是农村孩子淳朴的一面,不像城市里的人总是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 不过好在齐婷婷也很乐意同学去自己家玩,于是大伙便约了时间,定下了去齐婷婷家的行程。 青气 第7节 那天,齐婷婷家特别热闹,她家整个地坪上都停着自行车,各种式样的自行车,显得及其壮观。 大伙也见到了传说中了死了两次,又复活了两次的传奇人物——齐婷婷的老奶奶。 老人很是慈祥,问她什么问题都会乐呵呵的回答,大体和齐婷婷说的都一样,也没有别的内幕能告诉大伙,因为即便是她自己对自身的经历也是不明不白的摸不清头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唐非眼里的老人与大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她看得更多的是老人手腕上的金镯子,那个金镯子周围围绕着一团青气。一团很奇怪的气息,说不上是正是邪,虽然没有生命力,却给人雄厚威严的感觉。 这到底是一团什么气?太诡异了。难道这便是老人若干奇遇的根本原因? 唐非摇头叹气,自己见识还是太浅薄了。 大家没有再挖到什么离奇的内幕,便都兴致缺缺,不再都围着老太太,彼此结成团,各自找乐子去了。唯独唐非还坐在老人的旁边,她问道,“阿婆,您这个镯子挺漂亮的,在哪买的啊?” 老人看了看自己腕间的金镯子笑道,“这东西来的可奇妙了,这是一条蛇送给我的。” “蛇送你东西,莫非是报恩?”唐非连忙追问起来,灵物报恩的故事她也看过不少,聊斋上就有不少这样的故事。民间关于这类的故事更是不胜枚举。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叶让她遇到了。 老人回想起当时的往事,“是啊,那日我去菜园里摘菜,发现一条蛇压在石头下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我就当日行一善,把他拨到了阴凉之处,结果它晚上就把这东西送给我了,真是有灵性啊。”老人感叹道。 蛇?唐非想着,莫非老太太所有离奇的经历都是跟这条蛇有关? “阿婆,那是怎样一条蛇哦,您还记得吗?”唐非问道。 老奶奶望着天空,想了想,“很普通啊,青色的,不长不粗,哎哟,太普通了。” 唐非点点头,看着老人手腕镯子上环绕的青气,心想:外表也许普通,但是,那条蛇绝对不普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不能见到呢?她对这条蛇产生了莫大的乐趣,开始在脑海里幻想那条蛇的种种。 远处,她的伙伴三五成群玩在一起,跳皮绳的有之,跳九宫格的有之。看着她们欢乐的容颜。唐非勾着嘴角,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她比别人更能体验到这个世界的神奇,亲自她看到了这世界上很多奇妙的事情。 后来大伙在齐婷婷家吃了顿便饭便各自回家了,除了唐非,其他人都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小孩子心性大多如此,凡事充满好奇,但只能维持三分钟热度。当然唐非除外,她属于少年老成型。 精怪 回到家之后,唐非把这件事情跟神婆说了,神婆告诉唐非,“精怪的确存在,尤其是山高水深的地方。” 神婆还给唐非说了一个故事,就发生在邻村的故事。 那一天天降大雨,电闪雷鸣。 村妇周迎春发现自己家里进了两只硕大的螃蟹,通体赤红,张舞者两只大钳子在屋子里快速横行。周迎春动了心思,这两只大螃蟹一看就肉多,抓住了可是一顿好菜,螃蟹肉可好吃了,鲜美至极。于是她拿起东西就捕捉其螃蟹来,人的确比螃蟹要聪明灵活的多,周迎春耗费了些许心思与时间,终于将螃蟹抓住了一只,而另一只则逃了出去。周迎春将螃蟹关在铁桶里,然后人便离开了。待中午时分周迎春去拿螃蟹做菜的时候,她发现另一只逃跑的螃蟹又回来了,呆在铁通旁边,一动不动。 送上门的美味,不要白不要。这一次螃蟹没有挣扎,周迎春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它。周迎春把两只螃蟹都蒸了,和丈夫二人一起吃了顿螃蟹大餐。螃蟹果然美味,吃的他们意犹未尽,夫妇二人边谈论琐碎的事情,边感叹他们今天实在是幸运。 然是幸运,还是不幸。谁也说不清楚,有时候幸运离不幸只有一线之隔。周迎春夫妇吃得倒是开心,不过不幸却在后头。两人吃完没多久,便各自腹痛,没多久便双双丢了性命。 这样是幸?还是不幸? 神婆道,“万物皆有灵性,这活了许久的生物,不管他们是否修行,身上或多或少带有毒性,万万是吃不得的,若是修行更是了不得的,被迫枉死的怨气会搅得人不得安宁。” 毒性也好,怨气也罢。这是一个离奇的悲剧,仅仅是一个贪念,便害了四条生命。 唐非双手托腮,那两只螃蟹肯定是有怨气的,一只离去又回来,是什么原因让它甘愿回来受死?或许是爱情。 第三次死亡 这件事情过去了许久。同学已经将这件事情完完全全扔进了爪哇国,连唐非也忘了齐婷婷奶奶和那两只螃蟹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日,才上了半天课,齐婷婷家便来人了,把齐婷婷接了回去。大家都心知肚明,齐婷婷家肯定是出了大事,不过谁也没有往齐家老奶奶方面想。 后来班主任把齐婷婷奶奶去世的事情告诉了全班同学,嘱咐他们这段时日要好好照顾齐婷婷。班上女同学便开始三五成群交头接耳。 有人道,“你们说她奶奶会不会再活过来?” 女同学们暗自商量要去齐家看一看,大伙儿对能见证那样离奇的事情而欢呼雀跃。大伙儿也算懂事,第二天下午凑了钱买了一个花圈,在第三天下午,齐刷刷的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对她们这般关心同学的行为感动不已,但没有准许所有人都前往,而是点了几名代表前往,唐非因为是齐婷婷的同桌,也在代表的队伍中。 代表们带着所有女生的好奇心奔向齐婷婷家“吃豆腐”。大家都在期待此次能看到传说中的死而复生。 到达齐家之后,齐家的丧事才开始半天。由于老太太的几次离奇复活,所以家人这次特意又多等了半天。 不过唐非此次没有看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她也没有感觉到那股离奇的青气散发的气场。 老人的第三次死亡,总而言之就是平平淡淡,丧礼也是很平平淡淡,就跟大多数生老病死的人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奇迹,老人没有复活,她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齐婷婷没有等到奶奶复活,收起了笑容,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毕竟她的奶奶真的是很疼爱她。 唐非事后细想,悟出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当你刻意追寻的时候,它反而不会发生,但在不经意间你却又偏偏能遇上,世事真是无常。 第6章 校园里的哭声 惊吓 校园总是占据着很大的一块地皮。 然而大部分的校园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通常建立在大片坟地上,为了节省经费。 梅林中学也不例外。 这日早间晨读,坐在唐非右后座的女生方小美迟到了。这让人很意外,因为方小美是寄宿生,吃住都是在学校里,晨自习迟到,真是破天荒的事情,而且,她的精神非常的不好。 下课铃响后,住宿的同学都去食堂打早饭了,唯独方小美没有动。唐非已经在路上吃过早饭了,因而也留在教室里。 唐非看方小美萎靡的神色,以及庞大的熊猫眼,出于同学间的友谊,关怀了几句。方小美仿佛抓到跟救命草似的问,“唐非,听大人说早上不讲梦是吗,不然会成真的是吗?” 唐非笑道,“你做了不好的梦啊,别担心,我们不是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没有什么的。” 方小美犹豫了半响,还是道,“昨夜里,我起床上厕所,通常我就觉得校园里晚上特别的阴沉,昨夜更是阴气森森,我上完厕所回来,却发现忘了拿钥匙了,怎么敲门,舍友也没有反应,我就只好在门脚窝了一晚上,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她摸着脸,表情很困惑,“我一直在做梦,我觉得很冷,可是怎么也醒不过来,我很害怕。” “你在外面睡了一晚啊?”唐非惊讶她的遭遇,连忙建议道,“那会感冒的啊,你应该去医务室开点药比较好。” 第8节 方小美重复道,“我觉得很害怕,梦境我记得很清楚。” 唐非想了想,“我现在张神婆住在一块,回家可以帮她问问,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方小美又惊又喜,连连感谢唐非,唐非又安抚了她几句,劝慰她安心上课。 解梦 唐非依约请神婆帮方小美,但神婆不是解梦大师,不过她认识解梦大师,她给唐非推荐了邻村的一位李姓大师,人称李瞎子,据说对算命测字解梦颇有研究。 唐非在周六的时候,带了方小美去了李大师家。 而神婆已经先她一步在那里等候她们,神婆对于唐非可谓是极好的,对于她的事情总是不遗余力的帮忙,从不敷衍。 李瞎子并不真的是个瞎子,但喜欢戴一副墨镜,很经典的算命先生形象。 唐非很好奇算命先生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的打扮?李瞎子说这是祖师爷留下的规矩。 方小美把当时的情况和自己的梦境说了一遍。 她梦到自己在一片坟地,周围一阵一阵的灰雾,而她自己的妈妈穿着一身白衣,哭泣着一直在很焦急的寻找她,她清楚的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母亲,却怎么也看不清母亲的脸,她明明就在母亲旁边,母亲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她。 这个梦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方小美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一晚她一直坐着这个梦,一遍又一遍。 李瞎子摸了摸鼻子,摘下墨镜道,“人们之所以对梦境很注重,是因为梦境具有预测和启示的作用,而解梦就是帮助人们去洞悉个中玄机。”他顿了顿,“你这个梦到更像是别人的执念,我觉得这事转来转去,还当是神婆你的事。” 神婆颔首,“我方才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喝几天安神茶就没有问题了。” 方小美一头雾水。唐非解释道,“神婆说没事就没事,等会你跟我们走,让婆婆给你请副安神茶。” 后来方小美连喝了三天神婆请的安神茶,精神状况果然好转。方小美视神婆为神人,崇拜不已;视唐非为铁杆,日日亲厚。 驱魔天师 事情并没有结束。 有同学在夜晚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校园里闹鬼之说传的沸沸扬扬。校方怎么止也止不住,有学生家长甚至请了天师前来降妖除鬼。 天师姓郭,约莫三十几岁,穿着打扮像个风水先生,青色唐装,略肥胖。他拿着罗盘在校园里走了一圈,不住的往四面八方环顾。 他还是有点本事的,最起码很快就看出了唐非不是普通人。他把唐非拉到一边,说了许多话。 大意是校园里出现这样的状况,主要原因和唐非有关。原本校园里人多阳气盛,阴灵一般都不敢作祟。现在又阴灵竟敢夜间啼哭扰民,应是有事请求唐非帮忙,可是白天她不能出来,晚间唐非又不在学校,只得晚间骚扰学生,引起注意。 末了天师又道,“在学校里兴风作浪,于阴灵来说可是很大一项罪名,执念真大。” 唐非白了他一眼,“校园灵异故事不是挺多的吗?” 天师呵呵大笑,然后敛了表情道,“灵异故事是很多,不过都只是故事而已,至少我从没有去校园驱过鬼,今是破天荒头一遭。” 唐非怀疑的看着他,怎么也不觉得他是高人的样子,即便穿着唐装,那也是现代人,不是古人。毕竟年龄摆在这儿呢,三十几岁能有多深的道行?高人怎么着也该是李寄秋师傅那般模样的。 天师明白唐非眼里的意思,登时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到手肘,“你敢小看我,你今晚留宿学校,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唐非也挺想见识,反正有没有什么事情,遂点头同意之。 哭泣的母亲 请郭天师的家长请郭天师去学校旁边的餐馆就餐,郭天师带上了唐非。吃过饭后,郭天师又买了一个西瓜,和唐非一人一半,二个人坐在校园操场上,边看着天空红色的夕阳与晚霞,变等待着天黑日落。 唐非好奇的看着郭天师,“你准备了些什么工具啊?” 郭天师将腕间一个皮圈取下,递给唐非。唐非拿着翻转了一圈,发现皮圈上挂着三把粗糙的小木剑做饰物。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桃木剑。”郭天师答道。 唐非郁闷的看着郭天师,无语问苍天,心想:你也太敷衍我了。 郭天师看透了唐非的想法,嘿嘿笑着,“你可别小看他,这可是个宝贝。” 唐非微笑着点头,“我等着看你的宝贝。”带着看好戏的心态。 两人就这样絮絮叨叨着,月亮爬了上来,晚自习开始铃声响起,直到晚自习铃声结束,也不见有任何异样。唐非觉得挺无聊的,郭天师倒是老神在在,仿佛一定会发生什么似的。 学生陆陆续续的自教学楼走回宿舍,也有几个男生拿着篮球走到球场,摸黑练球。教学楼的灯光接二连三的灭掉,男生们练了大概二十几分钟,便带着球回寝室了。唐非也收回了盯着篮球的视线,摸黑打球的确是个技术,男生们投了许多蓝,进球的却没有几个。 随着晚寝铃声响起,宿舍里的灯光刷的一声全灭,校园里仅余下轻微的声响。 唐非看着旁边的郭天师,“我陪着坐在这里,被人当变态好久了。” 郭天师嘘了一声,神神秘秘的笑了。 少顷,月光被乌云遮住了,校园里愈发的阴气逼人。唐非已感到了一丝凉意。她眼前白影一闪而过,连忙朝郭天师道,“来了。” 郭天师了然的点头,表示他已经感觉到了。然后唐非就看到一个白影在校园里盲目的东飘西荡,边哭边喊,“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唐非看到的是一个悲伤的母亲。郭天师看到是一个作乱的女鬼。他画了一张符烧了,手中同时也握着一把难看的桃木剑。 周围的氛围一下变了,女鬼站在他们面前不动了,满脸哀怨。 郭天师斥责道,“阳界不是你应留恋之处,缘何作祟吓人?” 女鬼没有理会,只是定定的看着唐非,“我孩子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唐非没有答话,她怎么可能知道?而且她实在不愿意跟鬼怪说话。女鬼飘过来欲抓唐非,“你帮我找找,你帮我找找。” 郭天师眉毛一杨,眼一瞪,将桃木剑向女鬼打去。只闻女鬼惨叫一声,却没有放弃接近唐非的目的。唐非看着女鬼的执着,问道,“你孩子怎么不见了?”郭天师哎一声,皱着眉头看着唐非,他本想阻止唐非和女鬼说话的。但一人一鬼已经聊开了,他只得停下动作聆听,虽然表情有所不甘。 女鬼神情很悲伤,她摇着头,“我不知道,鬼子把我的孩子带走了,我找了他好多年,一直没有找到。” 第9节 鬼子?原来是小日本造的孽。对于那段历史,唐非还是深有感触的,对女鬼也生出了些同情心。郭天师无奈的叹气。 女鬼恳切的看着唐非,“我求求你,你帮我找找吧。” 唐非双手一摊,“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女鬼急急道,“可以的可以的,你有神眼,用你的神眼看看就好。” 神眼?唐非无语,她怎么不知道自己长了什么神眼。她朝女鬼摇摇头,“我没有那个本事,帮不了你。” “你不愿意帮我?”失望的女鬼的脸一下扭曲可怖起来,周围也旋转起了狂烈的逆风。郭天师黑了脸,女鬼的能力突然提升不少,连他对付起来都非常麻烦。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力量不是恨,而是爱。真是没有错,母爱真是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唐非看到了郭天师眉宇间的担忧。她看着快要暴走的女鬼,突然又道,“好,我帮你。” 女鬼瞬间就安静下来,惊喜道,“真的?” 唐非笑着点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脑中想着要看到当时的场景。只见她一时眉头紧锁,皱着一张脸;一时又舒展眉头,露出笑容。 一段时间之后,唐非终于睁开了眼睛,女鬼紧张的看着她,“怎么样?怎么样?” 唐非勾起一抹笑容,“他很好,他被他们带到了日本,在日本长大、结婚、生子,儿孙满堂。” “真的吗?”女鬼留下了眼泪,“他过得真的那么好吗?” 唐非点头,“我没有必要骗你啊。”她赶着喜悦又感伤的女鬼,劝说道,“你还是投胎去吧,不要徘徊在阳间了,你的孩子都白发苍苍了,你现在投胎,或许他下辈子还能做你的孩子。” 女鬼眼中散发着希望的光芒,“可以吗?” 唐非点头,指着郭天师,“他会帮你。” 郭天师扯着嘴唇笑了,掏出一张符,对女鬼道,“这能散去你的怨气,送你入轮回,然后做法请判官安排你们母子下辈子相遇。” 女鬼感激的看着唐非,她很相信唐非。最后她带着微笑和期待走向了郭天师为她准备的投胎之路。 光华一现,校园里恢复寂静。 郭天师狐疑的看着唐非,“你真的看到了她孩子?” 唐非耸耸肩,“我哪有那样的能力。” “哎呀,不得了了。”郭天师啧啧几声,“小小年纪,就会这么骗人了。” 唐非不在意的哼了一声,书上说善意的谎言是值得原谅的。 她白了郭天师一眼,“你还是想想怎么安置我吧,都这么晚了,我很困。” 郭天师无耐,只得带着唐非去找住处。 唐非跟在他后面,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红痣,闪过一丝迷茫,其实她有看到一些场景,漫天的胭脂色,和一个奇异的小木偶。唐非不明白看到场景的意义,于是选择了隐瞒,但心底隐隐有所不安,仿佛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第二天唐非跟神婆说起这事的时候,神婆神色十分古怪,而且把话题转到了郭天师身上。原来神婆也是认识郭天师的,据说郭天师还是李寄秋的师叔,为人喜欢闯南走北,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神婆说,“你跟他真是好缘分,他好久没有回来了,一回来就遇上了你。” 唐非对这个缘分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像郭天师那样奇特的人才,唐非觉得还是少认识几个比较能保障人生安全。 神婆却说,“郭天师,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连李寄秋师傅都没法比得上。”她又摇头道,“就是心太野了,没个大人样。” 这句话唐非倒是很认同,郭天师的确很像一个顽童,做事毫无章法可言。她觉得没有必要对郭天师做深入的了解,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但那个爱子深切的女鬼却给了她极大的感触,母爱真是太伟大了,唐非却感受不到自己的母亲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这让她很伤感。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段时间里已经被她忘掉的问题。 于是她问神婆,“婆婆,听说我爷爷还有一个儿子?” 神婆愣了一下,眼神竟然有些躲闪,半响道,“是啊,不过已经过世很久了。” “他怎么死的,我听人说他也掉进那个坟坑了,受了惊吓才……” 神婆打断她的话,“你听谁说的啊,没有的事,他们胡说八道,你可别去问你爷爷。”神婆摇着头,“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去给你爷爷添堵。” 唐非顺从的点头,心里的疑惑却更加重了,为什么神婆会把这件事情说的这么隐晦呢?她在忌讳什么?虽然是村里人说的八卦,但也没有必要说谎,唐非对这件事情愈发好奇了,暗自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7章 唐家旧事 唐非想要做的事情,她总会想方设法做成。她有一个优点便是逻辑性很强。这一点从她的成绩虽然很一般,但数理化却一直精通,学起来也毫不费力气便可以看出来。而且在乡下想要查明一些东西,其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何况当年那件事情,从当日妇人们的言辞看来,定然在全村造成了大的轰动。 这天唐非闲散无事,便在乡间小道上随意漫步。这样的小道都很窄,比田埂稍微宽一点,道路两侧长满了杂草,开着不知名的小花朵,道旁通常不是山丘,便是良田,或是小溪。清新自然朴素,唐非很少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走了一会,转过一个弯,看见前方有一群小女孩正在过家家。见她走近,都停下了动作,畏缩着身子。唐非摸着自己的脸,什么时候她变得很可怕了吗? 还是不让这群小娃娃忧心了,唐非加快步子越过她们。后面小娃娃们说话的声音却随着清风飘入了她的耳朵。 “你们知道吗?我奶奶说她是个灾星,大家都离她远点,不然会有灾祸的。” 这已经是唐非第二次听到别人说她是灾星了?不就是心手长了颗红痣吗?不就是能看到鬼神吗?到底哪里是灾星了?唐非不懂,也有些生气。 她又折路返回道小女娃们旁边,小孩们都害怕的看着她。唐非看着中间那个小女娃笑道,“你奶奶还说了什么?” 小女娃支支吾吾,但她还小,还不懂得骗人,她说,“我奶奶说,你一出生,村里就发大水,把禾苗都淹死了,而且你还克死了你爸爸妈妈。” 唐非听到这里,冷笑了一下,竟然说她克死了她父亲,她父亲明明在城里活得好好的。老人们就喜欢乱嚼舌根,造谣生事。 唐非遂对她道,“那是你奶奶胡说八道,骗你的。” 女孩摇头道,“不会的,我奶奶跟我姨奶奶说话的时候,我在旁边听的真真的,我奶奶说‘唐家那女娃也不知道是什么衰星下凡,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妈妈,没几年又克死了自己的爸爸,她这一回来,我看村子肯定不得安宁’。”女娃学着她奶奶说话的神情语气,除了声音清脆,倒也颇像那么回事,唐非有种那个老人就在面前说这些话一样的错觉。女娃停了停,又换了种神情和语气,“我姨奶奶说‘是啊,当初要不是那女娃闯到那山上,她爸爸也不会掉进坟坑,你说屁大点的孩子,怎么会去那里哦’。” 唐非惊诧不已,“你说什么?” 女孩无辜的看着她,这些话本不是她说的,她只是学出来而已。 唐非心中却波涛骇浪,只言片字将某些事情链接起来,就会产生很多疑惑,唐非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她想要弄清楚真相的心却越发坚定了。 第10节 唐非想要做的事情,她总会想方设法做成。她有一个优点便是逻辑性很强。这一点从她的成绩虽然很一般,但数理化却一直精通,学起来也毫不费力气便可以看出来。而且在乡下想要查明一些东西,其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何况当年那件事情,从当日妇人们的言辞看来,定然在全村造成了大的轰动。唐非将村里人的闲话做了个分析,推出了事情的大体框架—— 唐家老大在山上给人挖坟坑的时候,年幼的她出现在了山上,唐老大因担心她,不留神摔进了坟坑。事后,唐老大过世,她被人视为灾星,唐家处于保护的考虑,将她过继给唐家老二,并迁去了城里生活。 做出了这样的设想之后,唐非以想去敬拜大伯的名义,向神婆询问唐家老大的埋身之处。神婆没有理由拒绝,便带她去走了一趟。那是一座普通的土坟包,由于年久未打理,杂草重生,给人一股子苍凉的味道。唐非没来由的感觉凄凉。她将坟头的杂草拔了,好歹现出了坟包的模样。 唐非突然对神婆说,“村里有人说,是我克死了他。”她直直的看着神婆,“婆婆,是吗,这里躺着的,是我的父亲吗?” 神婆惊讶的看着唐非,她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短一段时日,唐非居然已经知晓了这么多事情,她甚至觉得很多事情也已经没有了隐瞒她的必要,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再隐瞒实情的真相。唐非等待着神婆的回答,一双眸子坚决如铁。 神婆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告诉了她始末。 事情与唐非设想的没有太大的出入,唐家老大确是唐非的生父。唐家老大掉坟坑那一天,唐非也确实是在那个山头出现过。唐家老大的死因是自杀,喝的农药。 那年唐老大和唐老二都已有了婚姻,建立了各自的家庭。那时正直双抢农忙时节,唐老大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要求唐家老二帮忙。唐老二不知为何拒绝了,唐老大独自干的辛苦,满腔怒火,各种消极的不满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一时想不开便饮了农药。 第一个发现唐老大死亡的人是唐非。自小唐非就特别敏感,那日唐爷爷嘱咐唐非去叫父亲吃饭,但唐非才到门口就尖叫了起来,小脸上满是惶恐。 唐爷爷闻声而至,看到唐非仿佛看到什么极可怕物什的表情,他慌忙问唐非,“丫头,你怎么了。” 唐非说不出话来。 唐爷爷往房内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他走过去发现儿子已经咽气多时。 从此唐非被人安了个“灾星”的名号。 丧子的唐爷爷迁怒唐家老二,从此不待见他。唐家老二也满心愧疚,于是收养了唐非,由于不受老父待见,寻了个时机,便举家迁去了城里。对于唐非,他夫妇二人这些年也算是尽心养育。 神婆又道,“其实你手上的红痣,一生下来就有的,那一次你给吓狠了,李寄秋的祖师说是你手上的这颗红痣惹祸,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便把它给封印起来了,但现在你长大了,这封印也就破裂了。” 原来如此。唐非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一夕间,她已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她还奇怪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像别家的父母一样对自己那般亲爱,原来中间还隔着这样的坎,可笑她曾今还以为是父母重男轻女的缘故。 唐非看着小小的土包,这里埋着她最亲的人,遗憾的是她脑袋里没有半点他的印象,不记得他的模样,不记得他的生意。唐非心里很哀伤很抱歉。 当年的事情,迷雾不是没有的,最起码有两点无法解释清楚,比如,那么年幼的唐非为什么会闯上那座山头?比如她父过世的时候,唐非到底看到了什么? 唐非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 第8章 幽怨的梨花 唐非在村里也已经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切都已经稳定下来,平常在学校里读书,周末就给神婆做点零活。虽然对她来说,修行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本领亦并非一朝一夕便能习成,不过她并不心急,日子过得怡然自得。 唐非努力学习玄妙的术法之余为张神婆打理日常事务,日子过得亦算充实。 尤其神婆住的地方是一个独门小院,四周山水环抱,鸟语花香,是一个修养身心的好地方。 院前种着一棵光秃秃的梨树,据村人说,这棵梨树很是神奇。在春天的时候,这树花开得一团一团的,仿佛一团团花云,美丽得惊人,而且经久不谢。但是花期一过,不长叶子也不结果,常年累月这般光溜溜的。 唐非曾注视过这棵梨树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某一瞬间,她仿佛看到树里有一个被束缚着的人影。她也曾试着将手摸梨树的树干,却感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悲伤的感觉。 她的心被这种感觉堵得满满的,有些什么景像在她的脑中飞快的闪过,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唐非!” 那时张神婆突然出现,并大唤了她一声,才将她的心神唤回。唐非将手收回来,摸着自己眼泪,内心十分的疑惑:我到底怎么了,看到些了什么呢? 神婆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不要多想,时候到了,自然一切都会明了。” 唐非觉得这话很有禅机,很多事情,多想也无益,便轻轻点头,从梨树旁边走开。 这日有几位孩子打闹着闯进了神婆家,神婆对小孩一向和善,也就任由他们胡闹。突然一个孩子跌倒在梨树旁,把梨树的几块半埋在地下的了石头给了踢了出来,手掌和膝盖磨破皮,流了几滴血珠子,手上膝盖上的疼痛使得他止不住哇哇大哭。 所有孩子都消停了,不知所措的站着看着那个摔倒的小孩。唐非看着他们又无奈又担心,连忙拿了布和清水,给小孩子清理了一番,用布包扎好小孩的伤处。小孩缓了过来,伤处没那么疼痛了,于是停止了哭泣,他的小同伴们便驾着他回家了。 唐非站起身,一回身,眼角有阴影一闪而过。唐非觉得周围的环境说不出的不对劲,却又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她把目光定焦在那棵梨树上,梨树上已经没有她先前所能感觉到的那种特别的感觉了。 神婆知晓这件事情之后,脸色变了几变,显得非常的紧张,同时嘱咐唐非千万不要把她给的镯子给摘下来。 唐非虽不明白神婆为什么紧张,但也知道事情不像想的那么简单。神婆知晓唐非心中的疑惑,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唐非隐约知道这件事情与院子里那棵梨树有着莫大关联。 生命如此的容易消逝。 对她说了自己的情况之后,张神婆告诉她,“你是上天选中的灵媒,这。” 按张神婆所说,是因为。而灵媒要做的,便是了解他们的念想,帮助他们完成心愿,让他们化掉执念安心上路。这样的事情做起来虽然很难,但是只要摆正了心态,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笑着又告诉她,“灵魂分善灵与恶灵,掌握了辩识与降伏的方法,就不必害怕,事情也终能得到解决。” 唐非恳请张神婆收自己为徒,张神婆一番思量后,答应留她在身边。 附身 吃饭的时候,神婆交给唐非一个三角形的护身符。同时告诫她:“鬼魂一般不会为难灵媒,因为他们大多都倚仗灵媒来达成心愿,然而怨气很强的鬼魂,却会直接附身灵媒,将当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再次重演一遍,所以你凡事小心为上。” 自那日神婆给了她护身银镯,唐非就隐约明白,自己偏阴的体质,很容易惹鬼上身。加上乡下地广人稀,阴气相对重,而唐非虽然怀有异能,道行却着实称不上高,所以唐非晚间除非必要,从不出去乱走。 多一张符多一重保险,为了自身的安全,唐非听话的将护身符符套在脖项上。而且在往后的日子里,这两件保护自己周全的物什,唐非是日日戴在身上,除了洗澡之时,从不曾摘下。 这日,张神婆出门置物,她提着一大桶水像往常一般进入那个简陋的淋浴间,倒水入木盆,脱衣摘符取下银镯子,坐进盆内。温热的水让她不由得放松了身体,忽然她感到一阵阴寒,猛打了个哆嗦,四下环顾,却并没有任何异样,那种阴寒的感觉也随之不见。唐非放宽心继续洗澡,盏茶功夫,唐非动作变得僵硬,她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的冰冷的盯着她,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她猛地站起身,伸手去拿自己的护身符,淋浴间里却突然阴风四起,不仅将护身符从她旁边吹开,还吹来几根茅草打到她的眼睛上。唐非条件反射的一闭眼,抬手将茅草拿掉。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有什么正在向她靠近,空气冷得让她直打颤,双手抱住肩膀,明白自己遇上了麻烦。 后背寒意刺骨,唐非直觉“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却不敢回头看,小小的空间只听到她的心脏急剧跳动的声音杂乱无章。 唐非眼前突然一花,在其背后的鬼魂已然转至她面前,那是一个女鬼,面色惨白,穿着红得发黑的旧时代喜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唐非只觉手脚冰凉,完全无法动弹,就这样无助的看着那个女鬼慢慢的向她走近,走进她的身体,然后唐非便没有了意识。 寻仇 女鬼附身唐非,慢吞吞的穿好衣服便直接出门,除了面色较为苍白,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她走到堂屋的时候,张神婆正在给菩萨上香,女鬼一愣,她没有发现老人已经回来,足几可见老人的修为之高,她全身戒备起来。张神婆并未为难她,只是道,“我无意阻拦你,你一直被我祖师婆婆封在梨树里,但此次封印解除,乃是天意,你的事情我也知道几分,我也希望能化解你的怨气恨气,只是,唐非是个好女孩,你不要伤害她。” 第11节 女鬼犹豫一会,步出屋门,门内的张神婆发出无声的叹息。女鬼出了张神婆的家,便径直往一个方向走,那里有她的仇恨,与怎么也无法放下的记忆。 金家 乡下的镇范围很大,但镇上最有势力,最有钱财的便是镇东的金家。百年前的金家是十足的大户,四世同堂,仆人在各房各院穿来穿去,十分的热闹。现而今,金家虽依然是当地的富贵人家,却也已不复当年,多年来金家一直是一脉单传,金家的宅子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小,且人丁稀少,说不出的萧条。据说百年前金家顶盛的时候,曾生出了变故,当年的金家五少娶的新娘,在结婚的当晚自尽了,死前下了一诅咒,咒金家全家老少灭绝!她死后徘徊在金家不去,闹得金家鸡犬不宁,死了不少人,后来金家请了个颇有本事的神婆,做了几天几夜的法,金家才恢复平静。当然,这只是小镇上的传说,谁也说不清是真是假,不过金家几代单传倒是事实。 那其实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女鬼便是那个新娘,而金家正是女鬼的目的地。占据唐非身子的女鬼站在暗处,看着金家的精致漂亮的二层洋房,久久的冷笑。 始源 唐非其实长得很好看,再加上是城市的姑娘,穿着很新颖漂亮,自从她转学到梅林中学之后,学校很多小伙子都偷偷的喜欢她,金家的那个孩子也不例外。 中午午休,当金雨童接到唐非羞涩递给他的印着小碎花的信纸之后,他真是心花怒放。下午放学后,他早早的收拾好书包,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拉平每一个褶皱,然后驾着自行车前往约定的地点。虽然那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镇里的人都不敢靠近那个地方。 他将自行车锁在林子外头,然后步行往林子深处走去。只是他越往前走,越是将心提在嗓子口,林子越往里越阴凉,明明林子外面是艳阳高照,林子里面里面却非常的昏暗,树的枝桠纵横交错,随着阵阵阴风而舞动,有种要压下来的错觉,还有那没有预兆的响动声,这里的一切都挑战人的神经和心脏承受能力。金雨童觉得有些冷,他搓了搓手臂,吞了口口水,壮起胆子加大步子往里边走去。 金雨童感觉自己好似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看到了一道人影。唐非果然在那里等他,金雨童欢喜的朝她奔过去,连唐非看到他脸上浮起的冰冷笑容亦不曾发觉。 “非非,你说有事情要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啊?”他期待的看着唐非,心里紧张的直跳,这可是他青涩的初恋,长这么大第一次渴望美好的爱情。 “一个故事。”唐非沉沉的道。 金雨童意外之余,很是失望。 唐非并不理会他的沮丧,径自道,“以前,有个女孩,跟你一般大的年纪,她喜欢上了邻居家青梅竹马的哥哥,那个哥哥也很喜欢她,他们走过那么多的日子,几乎天天呆在一起,女孩盼啊盼啊,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终于要成为哥哥的新娘了。” 唐非仿佛回忆着快乐的往事,嘴角不由得翘起。 金雨童不安,不明白唐非为什么要讲这样的故事,“非非,这个故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非冷笑一声,“你问是我这个灵魂,还是这个身体?” 金雨童愣在那里,唐非哼一声,抬头望着头顶的枝丫,“那个女孩叫小梨花。” 金雨童不自然的干笑了几下,装作很有兴趣的问道,“那后来呢,后来那个他们怎么样了?” 唐非闻言直勾勾的盯着金雨童,眼里涌起恨意。 金雨童打国个哆嗦,“你这么看着我干吗?我又不是那个坏蛋。” 唐非移开视线,接着道,“后来,后来出现了一个大坏蛋,坏蛋看中了女孩的美貌,女孩的纯真,要抢她回去做媳妇,坏蛋家很有钱,女孩的父母很高兴,就不把女孩嫁给邻家哥哥了,女孩哭啊闹啊,最后选择和邻家哥哥一起私奔。” “他们总算是在一起了,菲菲,我们不说这个了……”金雨童打断唐非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不想听这个故事。 唐非苦笑着叹道,“要真是私奔成功了,就好了!”她激动起来,“可他们根本没奔多远,坏蛋就捉了女孩和哥哥的父母,逼他们回去,他们回去之后,坏蛋为了泄心头之恨,还把哥哥打成了残废,女孩迫不得已只得嫁与那个坏蛋,可女孩好恨坏蛋破坏了她的幸福,就在新婚之夜,女孩自杀了,她临死之前诅咒自已将化为厉鬼,让坏蛋一家不得好死。” 这是女鬼的故事,她仿佛讲了一个别人的故事,可内心的那种痛苦和悲愤,连唐非自己的灵魂都受到感染,无比的悲伤。 报仇 金雨童听着唐非越来越阴寒的口气,心里实在慎得慌,他不自然的道,“非非,你跟我说这么个鬼故事,做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熟吗?”唐非面露嘲讽之色。 金雨童不自觉的点点头,唐非又怪声怪气的问道,“你知道那个坏蛋,他最后怎么样了吗?” 金雨童摇头,唐非恨恨道,“死了好多人,却偏偏让他给逃掉了,你说老天是不是不长眼?” 金雨童又傻傻的点头,唐非突然怔怔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金雨童看着怪异的唐非,心底直冒寒气,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非非吗?” 唐非歪着脸哈哈笑起来,“非非……我哪是什么非非……”她眨眼又泪流满面,眨眼颜面狰狞的扭曲着,“我是小梨花啊,金五少,你不记得了吗?” 金雨童吓了一大跳,“非非,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是她在哭,你的命已在我手里,我高兴得不了,又怎么会哭?”唐非朝他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眸子全是恨意,对他边掐边咬,“要还得,要还得,金五少,即便你转生了,我与你之间终归要有个了断,这下没人救你了!” 金雨童拼命想挣脱唐非,他抓着唐非的双手,艰难道,“我不是金五少……你弄错了……” 唐非阴森的笑着,“你怎么不是,你是他的转生啊,你化了灰,我也会认得你的,金五少,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她狠狠加大手劲,金雨童怎么也挣脱不了娇小玲珑的唐非的桎梏。然唐非突然又放松了手上的力气,金雨童趁机甩开唐非往外逃。唐非一闪身又挡在他前面,向他伸出手,却又缩回去。 伸手的是女鬼,缩回去的是正牌的唐非。 女鬼说杀,唐非说不。 女鬼最终还是胜唐非一筹。手又重新卡上了憎恨之人的脖子。慢慢的他出气多进气少,双眼发白,临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事后 金雨童已死,女鬼大仇得报,她慢慢起身,大笑着同时又大哭着,张神婆缓慢走进林子,朝女鬼道,“你执着的已了,一身怨气已尽,是时候上路了。” 女鬼脱离唐非的身体,唐非软软的倒在地上,依然没有回复意识,女鬼朝张神婆一笑。张神婆开始画符做法,请出阴阳路。 女鬼站在路末端,伤感,“我做了之么多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哥哥?” 张神婆摇头,“你的事自然有阎王定夺,命里有便珍惜,命里无也不应免强,去吧。” 女鬼望了望神婆,终于踏上阴阳路,光华一闪,一切恢复平静,张神婆看着金雨童的尸体,喃喃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也好好走报,终归你是这场祸事的起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来世好好做人吧。”然后盘腿念起了超度咒语。 唐非醒来之时,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揉揉太阳穴,仿佛做了个好长的梦,头疼的厉害。她走出房门发现张神婆依然不在。 出门转了一圈,那些闲着无事说八卦的人谈论的都是金家公子在镇东边的林子里被野兽袭击而亡故的消息。 唐非怔了一怔,幽幽叹息一声,她原来那梦里所经历的都是真的,那个时候她就是小梨花,能清楚的感觉到小梨花的怨恨与痛若,这样的惨剧,如果她唐非在强一点,说不定就能够避免。她更加明白了灵媒的使命,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无比的沉重! 第9章 龙形指环 第12节 金雨童事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唐菲都非常的痛苦,虽然金雨童是女鬼小梨花杀死的,却始终是死于自己的手下,杀人的冲击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巨大的。晚间唐非经常梦到金雨童睁大眼睛,一个劲的问她为什么要杀他。 这样的日子很不好过,唐菲的神经十分的哀弱。 她也明白金雨童的迷惑与无辜,她看着张神婆,“婆婆,你都知道吧,为什么不阻止?”张神婆笑道,“我们只是人,不是神,有些事情原本就是天注定,不可违,你要记住,有因必有果。” 唐非不能理解,能救却不救的理由是什么?在生命面前,什么原则,什么规矩,那还重要吗? 唐非的性子变得比以前更冷淡了。对谁都只是噙着一抹淡笑,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不过她对术法却上心了许多,学得也非常的仔细。 中午唐非会午睡一会,这日唐非却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什么在自己身边,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对于这种无法控制的情况,唐非心里烦恼焦虑,手脚因此而挣扎。指尖突然碰触一片冰凉,唐非被惊醒。一条青色的蛇飞速溜走,甚至让唐非觉得这只是一场梦,但地板上那闪闪发光的物什却证明了一切在真实不过。唐非下床捡起物什,那是一枚龙形的指环,透明却闪着晶莹的青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唐非想起了齐婷婷奶奶的故事,但是她却没有像那位老人一样救过一条蛇,为什么会有条青蛇送来这样一枚戒指,她百思不得其解。女人天性喜欢美丽的东西,这枚戒指是非常漂亮的,于是她也没有多想,便将戒指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欢喜的看了几眼,越看越喜欢。 带上这枚指环后,唐非并没有遇上什么离奇之事。倒是这枚美丽的饰品,引来了不少同学的羡慕。 唐非迷迷糊糊,到了一处地方,那里是建筑带着圣光,那里和煦温暖,那里笑声不断。 一倾城绝色迎了上来,倾城绝色穿的很花里花俏。 倾城绝色惊讶道,“你上来了?” “姐姐,这里是哪里?”一头雾水的唐非连忙问道。 倾城绝色脸一黑,委屈的道,“我不是姐姐,我是哥哥。” 唐非无语,你生得这般绝色无双,又穿得这般缤纷多彩,谁知道你是个男人? 看着唐非迷茫的目光。倾城绝色既无奈又挫败。 他委屈的问,“你还记得我吗?” 唐非摇头,很确定这个人绝对是第一次遇见。 那人有些落寞,随即笑了,“我是朱祈安,你要记住,这是一个喜欢你的人的名字。” 唐非虽小,对喜欢还是隐约有些明白的,喜欢有很多种,亲人之间存在喜欢,爱人之间存在喜欢,朋友之间存在喜欢。唐非看着眼前人的年纪,觉得他口中的喜欢,大约是长者对幼者的怜惜吧。 朱祈安告诉唐非他们所在的空间,人间成为九重天。他拉着唐非四处闲逛,一边指着各类建筑向她介绍。 走了一小会,朱祈安依依不舍的看着唐非,“你该回去了,不然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他领着唐非走到一扇大门前,在背后轻轻一推,往下坠的那种失重感让唐非很是心慌,她伸着双手乱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神婆担忧的双眼。 “你方才……”神婆松了一口气,“你方才没有呼吸了。” 唐非讶然,“我没呼吸多久了?” “大半天了。”神婆道,“你应是离魂了,你可记得方才去了哪里?” “九……重天。”唐非不确定道。方才的经历仿若梦境,梦一醒,依稀记得去了个地方,遇到了一个人,对于那处地方,那个人的印象却变得模糊,也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唐非内心空荡荡的。 她心里有一个疑问,她去的那个地方,是否与齐婷婷奶奶去的是同一处呢? 神婆沉默半响,道,“九重天那是天界,神祗仙君们居住的地方,丫头你是有福之人。” 能飞身上九重天是所有修行之人的梦想,却鲜少有人能成功。唐非是有缘人,小小年纪便能游历九重天,着实让人羡慕,就连神婆也是。 可惜这样的到了唐非那里,便只是一个记不清的梦,人家根本没有多在意。 不过唐非在戴上这一枚指环之后,唐非却着实过了一段平凡的日子,那些异类不在有事没事就出现在她眼前晃荡,也没有再发生让她头疼的怪事。 第10章 小镇僵尸 小镇“僵尸” 大约过了大半年,唐非也由初二生升为初三生。面临着升高中的压力,学业变得紧张起来。而且她的户口不在镇上,必须回家去参加中考,下一个学期她就必须转回原来学校去适应环境。 再有几个月,唐非就会离开老家回城市。她心里平淡如水,无喜无悲。 不过也就在泱泱学子们埋头苦读之时,镇上流出了关于僵尸的传闻。 每个镇都有这样个地方,相对繁华,各种店铺林立,白日街道上也是摆满了摊位。新水村的中心便是镇上最为繁华的地带。而僵尸传闻的源头也在这里。 肉铺老板陈屠夫凌晨起床如厕的时候,发现有黑影在撕咬他家养的那只土花狗。屠夫以为是什么野兽进屋撒野来了,就边拧亮电灯,边朝起大喝了一声。黑影扭过头瞪了陈屠夫一眼,嗖的一下窜了出去,速度快的惊人。但它那一扭头,却将经常杀生,素来胆大的陈屠夫也得直破了胆。那泛着绿光的双眸,两颗长长尖尖的獠牙,以及一大片猩红色的血渍,还有那被撕扯得惨不忍睹的土花狗,回过神的陈屠夫瞬间就想到了两个字“僵尸”。 时日一长,看到僵尸的人居然多大数十人,引起了一轮恐慌。很多学生在家长的要求下,带着一大袋大蒜上学堂。唐非闻着满教室的大蒜味,忍不住想要弄两个棉团塞住自己的鼻子瞬间联想到了电影中西方人对付吸血鬼所用到的各种手段。 那些方法,在这个时候使用会不会起效果?唐非从未接触过僵尸之流,对这个物种没有怎么了解。 她仅仅知道僵尸与阴灵是不一样的,超脱于三界六道之外,而且有实体存在。嗜血且大多不具有自身的意识,最有名的形象便是清朝的辫子官兵。 这是唐非总结所看的那些关于僵尸的影片后,做出的结论。 不熟悉便不能逞强,唐非也没有生出要查明真相的欲望。但世事总是这样,你越想置身事外,反而会牵扯不清。 上天还是安排了唐非与这事扯上了关联。 初三的学子,放学比另外两个年级要晚许多,因为他们每天要上八节课。 这日唐非放学回家,却在路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那一个僵尸。独自面对异类的唐非,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她停下车与僵尸对峙,僵尸娇小细瘦,的确是绿色的双瞳,却没有看到它的獠牙,但是据闻僵尸平常能把獠牙隐藏起来,只有吸血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僵尸缓缓向她靠近,唐非倍感紧张,她终于把手向书包,抓出一把大蒜握在手里,这是…… 方小美看她没有任何准备,硬要放在她书包里的,盛情难却且聊胜于无,唐非也就没有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扔掉,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僵尸定在那里,果然不再靠近,原来僵尸真的是怕大蒜的。 第13节 唐非把大蒜挂在自行车上,骑车越过僵尸离开。 僵尸竟然露出焦急的神情,它嘶哑的吼叫一声,结巴的道,“……救……” 唐非一个激灵,僵尸原来还是会讲话的,她用力一蹬自行车,骑得更快了。骑了一段时间,唐非想着应该甩开那个僵尸了,回头一看,心情顿时郁卒不已,那个僵尸正维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唐非终于驱车进家门的时候,那个僵尸就蹲在院门旁边。 神婆很快迎了出来。 “你……” 唐非无奈,“婆婆,有个僵尸跟着我回来了。”她指指门外。 神婆走到门外一瞧,叹了一口气。僵尸向她靠近,但是唐非也走了出来,僵尸又后退了几步。 神婆道,“丫头,你看到了什么?” 唐非很不想看僵尸,虽然它的形象没有美国恐怖电影里那些丧尸那般恐怖,但也好不了多少,而且还能闻到它散发出来的阵阵臭味。但唐非还是仔细打量了它许久。 她看到了一团怨气,怨气冲天。 此时僵尸可怜的注视着唐非,“……救……” 神婆突然道,“这不是僵尸,他只是死人,只是他的灵魂没有脱离他的躯体。” 唐非看着娇小细瘦的“僵尸”,看这身形,如果是死人的话那这应该是个小孩子吧。 死人!原来那臭到骨子里的气味是尸臭。 神婆又叹道,“可怜哟,这孩子死得冤。”她又瞅了几眼,突然道,“他身上那身衣服,好像是你学校校服吧。” 唐非定睛一看,那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衣服确实依稀有几分梅林中学校服的样子,不由得感叹平日里神婆都是带老花眼镜看东西的,原来眼神竟然这样尖锐。 因为是自己的同学,多了层情谊。唐非看着那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唐非的心又变得柔软起来,她问“僵尸”道,“你是哪个班的啊?” 僵尸伸出手,依然道,“……救……” 唐非无语,他只会说这一句吗?事实证明,这个“僵尸”的确只会说这一句。 “僵尸”迟迟没有得到唐非的同意,表现的急躁而抓狂起来,它原本还与唐非保持者距离,这会儿却牟足了劲向唐非冲过来,但在快要靠近唐非的时候,离奇的被弹了出去,仿佛撞上了超级弹簧一样,伸出的手还被灼伤,冒出了一缕青烟。 神婆差异的看着唐非,“丫头,你什么时候道行这么高了?” 唐非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她托着一颗大蒜,“会不会是这个的功效?” 神婆瞥了眼大蒜,半响没有说话。 小“僵尸”变得焦虑而狂燥,双眼竟然变得血红,背后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漩涡,模样好似宇宙间的黑洞。 唐非指着它,“婆婆,它要暴走了。” 神婆观其形,察其色,道,“不好,它可能要堕入饿鬼道了。” 饿鬼道?就是那种怎么吃也吃不饱的可怜小鬼? 唐非看着那可怜的小“僵尸”。真是没有最可怜,只有更可怜! 神婆双手结印,满脸戒备,“你可不要小看饿鬼,它可什么都吃的,古往今来,只要饿鬼入世,就会引起大的灾难,那些大的战祸,都是他们引起的。” 看起来这么可怜悲惨的小“僵尸”,连颗大蒜都会让它自燃的低能力小鬼,会有那么石破天惊的力量?唐非觉得很难相信。 “哎,你想要我帮你什么?”但她也不想看着小“僵尸”沦入饿鬼道,那太可怜了,永远都吃不饱,饿肚子的感觉唐非曾今也有过,太难受了。 小“僵尸”看到了希望,傻傻的看着唐非,双目里竟然还流出了恶心的液体。 是眼泪吗?它居然哭了? 唐非咽了咽口水,心中竟然十分的难过。 神婆亦叹息,“这样的小鬼,通常情况下,它肯定很想要知道它为什么要死。” 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是了,这么小的孩子,还没好好享受过生活,还没有见识过大千世界,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怎么会舍得离开这个花花世界。 唐非决定,帮助这个小“僵尸”,尽管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小“僵尸”终于恢复正常,唐非看它这幅模样,朝它疾言厉色,“我帮你可以啊,你不许跟着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准再吓人了。” 神婆则道,“你去柴房呆着吧。”然后转身便走了。 小“僵尸”听话的去了柴房。 唐非心疼了一下,她思考了很久,虽然对这件事情毫无头绪,但学校里有学生去世,怎么着也会有些人知道吧,唐非决定找班里的小八卦婆齐婷婷问问情况,看她是否知道些什么消息。 翌日,唐非刚进教室,就拉着齐婷婷问道,“婷婷啊,我们学校最近是不是有学生死了?” 齐婷婷果然是知道这么回事的,她惊讶的看着她,“是啊,你不知道吗?有个初一的小女孩死了。” “怎么死的?”唐非追问道。 “哎,史上最无厘头的死法。”齐婷婷笑眯了眼睛,“据说是撑死的。” 唐非无语,撑死的?饿死的还差不多吧,不然也不至于差点沦为饿鬼道啊。 齐婷婷继续道,“据说那天她多吃了几个馒头,结果就那样挂了。” “被馒头撑死的!”唐非喃喃道。这的确是很新鲜的死法。 怎么会这般没有节制,又不是三岁无知小孩。 第14节 “那你知道那个女孩是哪个班的吗?” 齐婷婷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是65班的吧。”她不解的看着唐非,“你怎么突然低这件事情这么好奇啊?” 唐非干笑数声,“没有,就问问,问问。” 早自习后下课,唐非就直奔65班,随便找了个女同学问道,“学妹,你们班死了的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唐非没有意识到她这个问题问的好不唐突,没有人想被问起一个死人的事情,尤其是女生总会有些害怕。 学妹奇怪的打量唐非,唐非朝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学妹半响怯生生道,“孙小妹。” 唐非又问道,“那你们谁和她玩得比较好呢?” 小学妹伸手指着一个女生,然后飞速的逃跑开了。 唐非疑惑的摸着自己的脸,难道自己长得很可怕?她耸耸肩,迈开步子走向孙小妹的好朋友。 “学妹,你是孙小妹的好朋友?”唐非敲了敲女孩的桌子。 女孩抬起头,点头道,“嗯,你是谁?” “我是初三的唐非,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于乐,学姐。”于乐歪着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很奇怪的学姐,“你有什么事?” “我想向你了解一些孙小妹的事情。”唐非说完这句话,心里莫名的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在别人眼里,对于一个死了的人这么感兴趣的她的确很变态吧。 于乐眼睛突然放光,神神秘秘的对唐非说,“学姐,我告诉你,小妹下葬那天发生了件怪事。” 看着于乐脸上那种和三姑六婆差不多的神情,忍不住感叹,女人都好说八卦这一点原来是不分年龄的。 唐非倾耳过去,用眼神催促着于乐快点说她口中所谓的怪事。 “我听大人们说,那天的棺材重得不得了,比大人的棺材很重,明明那只是一副很小的棺材,小妹也瘦不拉几的。”于乐一脸寻求认可的看着唐非,“你说玄不玄。” 棺材生出异变,变得沉重,只能说明棺中那一位极度不想离开,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孙小妹会有这连番的举动呢? 唐非道,“我想去孙小妹家拜访一下,你下午能跟我一起去吗?” 于乐连连摇头,忸怩道,“我不去,我不去,她家那位阿姨太厉害了,我妈要我没事少去她家。” “阿姨?”唐非道,“什么阿姨?” “就是小妹的后妈啊。”于乐一脸愤恨,看来在那位阿姨那里受了不少委屈,“那位阿姨好可怕,她还老打骂小妹,不给小妹饭吃,所以小妹才会那么瘦……” 唐非咳嗽一声,打断于乐连绵不绝的牢骚,“我听说小妹是被撑死的?” “是啊,医生是这么说的。”于乐点头。 一个长年累月受继母虐待的丫头,一个常年累月吃不饱的丫头,那天终于饱餐一顿,却因此丧了命,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唐非越想越想不通,孙小妹真的有那么饿? 唐非和于乐下午还是去了孙家,她们寻了个来拿回自己借孙小妹书籍的借口进门。她见识到了孙小妹厉害的继母,一个看起来就很尖酸刻薄的女人,也见到了孙小妹的父亲,一个中年丧女因而变得苍老的男人。但她没有看出来任何异处,那个男人叼着旱烟,一边抽一边叹息,而那个继母一直在抹眼泪,虽然看起来作秀的成分居多,显得很假。但一个一向对继女不好的后妈,你又能指望她内心能有多伤心呢,又不是她亲生的。 唐非脑袋灵光一闪,但又觉得自己把人性想得太坏了,再怎么不待见,应该也不会杀人吧。 唐非没在孙家坐太久,随便拿了本课外书籍便离开了。于乐的家人很是热情,邀请唐非在他们家吃晚饭。 他们自然也聊了一些孙小妹的事情。聊着聊着,于家老太太突然道,“孙家那娃儿是被她继母害死的啊,那女人真不是好东西啊,这样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唐非连忙问道,“阿婆,您这话怎么说。” 老太太道,“那天我看见小妹端着一盘炒馒头渣再吃,一片红通通的,放了不知道多少辣椒,我问她‘谁炒的啊’,她说‘阿妈炒的’,这丫头老是被饿着,一吃起来就没节制,你说她平时虐待她,干么那天突然安了好心。” 于乐妈妈连忙道,“妈,您快别胡说了,那边要听见了,到时候又要扯皮了。” 唐非也疑惑了,好好的馒头,为什么要做成馒头渣? 回到家之后,唐非就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以及想法和神婆讨论了一番。神婆道,“放了那么多辣椒,就要放很多的盐才能压制辣味,不然没办法下口。” 可是神婆和唐非都想不通,为什么一盘又辣又咸的馒头渣能要了一个孩子的命。 正好李寄秋奉他师父之命,来给神婆送半只鸡。 唐非便问他,“一盘又辣又咸的馒头渣能要了一个人的命,你说是为什么?” “脑筋急转弯吗?”李寄秋哈哈大笑,想了很久答道,“我知道了,那人的肚子被撑开了。” “为什么?”唐非惊讶的看着李寄秋,这个人是怎么推出答案的。 李寄秋道,“又辣又咸,吃了后肯定会要喝很多水啊,馒头渣遇水就会膨胀,肚子不就撑开了。” 唐非恍然大悟,她手脚一阵冰凉,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这算是高智商犯罪吗?孙小妹的继母,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蛇蝎毒妇。 这世界上,有许多人比厉鬼还可怕。 可怜的孙小妹! 唐非突然哭了,难怪她不愿意离开,一个小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后妈这么对待。同样是人,同样是一家人,为什么容不下她?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太寒心了。 神婆听完李寄秋的话后,也是久久未曾言语。 最后神婆吩咐道,“丫头,你去把那孩子她父亲叫来,带上她心爱的东西,我们明日送她走,寄秋,你明日去请你师父过来这一趟。” 唐非点点头:早日走,早日喝孟婆汤,早日忘掉今生的不开心,早日投胎转世,早日有个美好的下一辈自己,这才是孙小妹最好的结局。 李寄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神婆口里的孩子是谁,他用眼神询问唐非,唐非把一切告诉了他。饶是这个大男子汉也唏嘘不已,听的义愤填膺。 第15节 李寄秋道,“非非,孙家由我去吧,我骑摩托车快的很,你下午放学早点回来。” 神婆亦点头同意,“那有劳你了。” 第二天注定是一个悲情的日子,连老天都阴测测的,天空乌云密布。 唐非放学回家之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都聚在了堂屋。 小“僵尸”孙小妹站在一个用朱砂画成的圆圈当中,她旁边放了一个文具盒。她父亲站在她前面,李寄秋师父和神婆站在两边,双手结印,口里念着咒语。 孙小米的父亲,那个中年汉子眼里满是悲哀和沮丧,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咒语的净化,孙小妹的躯体嘭的一声倒在地上,旁边则站着一个清秀干煸瘦弱的魂魄,她的魂魄终于脱离了她的躯体。 孙小妹看着唐非,“姐姐,救救我爸爸,阿姨是个坏人,会杀我爸爸的。” 唐非瞬间明白小“僵尸”当初口中的“救”是什么意思了,她不是要求她救她,而是要求她救她爸爸,她怕继母像杀她一样杀她爸爸。 唐非又哭了,这样惹人怜爱的孩子,怎么会有人狠心杀了她? 她哽咽着把孙小妹的话转述给中年男人。那个男人立马也哭了,泣不成声。 最终,因为想要说的话已经说出,孙小妹已了无牵挂,她很顺利的被送去了另一个世界,中年男人把小妹的尸首带回去重新安葬,随和便和那个狠心的继母离婚了,但这样的结果依然让唐非很不满意,因为那个女人并没有接受法律的制裁,理由是证据不足。 但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作恶的人总有一天会受到上天的制裁。 第11章 年兽 万寿屋 天气也开始变得寒冷了。期末考试也终于结束了,随即而来便是所有学生喜爱的悠长寒假。 这次考试唐非考得还不错。 唐非的这个寒假跟所有的孩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除了唐爷爷捡了个黄道吉日,开始造他的“万寿屋”,万寿屋即寿棺,俗称就是棺材,唐爷爷毕竟年纪也老了。 造万寿屋是非常讲究的事情。早上工匠来的时候,唐爷爷特地放了喜炮和爆竹。神婆也前来坐镇,唐非则在旁边帮忙做些端茶倒水的小活。她事先就被神婆叮嘱,这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要尽量少说话,尤其是不该说任何晦气话,以免破了口风。 大家脸上皆是一派喜气洋洋。工匠们边说着好话,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的麻利。 唐爷爷的万寿屋用的材质是杉木,取姗姗来迟之意。 上午非常的顺利,没有发生半点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但下午刚吃过饭,邻居李红姐姐的妈妈桂姨就过来了,她还未进门,便笑嘻嘻道,“哎呦,快了,快了嘛。” 闻言,唐爷爷和神婆都便了脸色,尤其是唐爷爷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快了,快了。快要去了,快要入土了。真不吉利。 这便算是破了口风了。 上好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晦气。 桂姨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边拍着自己的嘴巴,“我不是这个意思。”边又补说了许多好话。 她边说着边进屋,唐非却突然眼前一花,感觉一道人影闪过,跳进了那半完成的寿棺里。她不着痕迹的走近,往棺材里一瞅,桂姨竟然躺在里面。唐非惊讶的看着站在那和唐爷爷说话的桂姨,又看着棺材里躺着的桂姨,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最终她还是选择隐瞒,什么都没有说,毕竟这个日子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桂姨是来借墨斗的,据说是他家想做一个桌子,需要墨斗去弹一下墨线。唐爷爷把墨斗拿了给她,她匆匆忙忙道了谢就走了,那个躺在棺材的里桂姨也迅速跟了上去,与桂姨合二为一。 至傍晚,万寿屋的已大体成形,底棺已经做好,只余下棺盖和上漆了。工匠师傅吃完晚饭后边告辞离去,约好明日一早再前来做扫尾工作。 唐爷爷一天都不是很开心,毕竟没有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不胡思乱想,何况唐爷爷这样的修行之人,比常人更相信这些,比常人更深信命运。 工匠们都走了之后,他还摆了敬台,在桌子上放置了鸡、鸭、鱼等丰盛菜肴,点了香,少了纸钱,边打卦边在口中坐着祷告。 做完这些,他才稍微舒下了心。 神婆说了好些安慰的话,唐爷爷最后叹道,“该来的躲不了,该走的留不住,我也老了,活了这么久也够本了,听天由命吧。” 唐非心里一咯噔,听她爷爷这意思是消极认命了。于是道,“今日我看到有个桂姨她躺进了棺材。”她的本意是想安慰爷爷不要太过担心。 但神婆和唐爷爷都突然不说话了,神色非常的复杂,这事情好像打出他们意料之外。 神婆缓缓道,“不可能啊,你没有看错?” 唐非摇摇头。 神婆道,“怎么会这样?”她猛然长叹,“天意不可测呀,丫头这件事情不要向别人说起,要怎样发展,就各有天命吧。” 唐非明白个人有个人的命理,神婆既然说不可外露,那自然有她的道理。那唐非自然也就不会将之告诉其他人。 这样一段小插曲便这样告一段落,接连许久也没有发生异事,唐非慢慢的也把这件事情抛置到了脑后。 年兽 日子过着,眨眼就快到了一年中最喜庆最热闹最丰盛的时候——春节。 年尾的时候,家家户户开始迎接新年。所有的家庭都在打扫卫生,欲以最干净的面貌迎接新春。商店也非常的热闹,因为大家都在购买年货,当然每个家庭都少不了买许多的爆竹和礼花,爆竹噼里啪啦的才算热闹喜庆嘛。 小孩子则提前过上了好日子,揣着散装炮竹,随时随地的放着,不时的在哪出就传去嘭嘭的响声,还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大年三十这天,唐家老二带着自己的媳妇,驱车回了老家过年,神婆也应邀而来。唐家人也总算聚集在了一块,难得的唐爷爷没有在阴着个脸。 唐爷爷因唐老大的事情迁怒唐老二,唐非却觉得这件事情唐老二没有什么错处,不知道为什么唐爷爷会一个劲的钻进死胡同。 年夜饭是唐老二和他媳妇做的,非常丰盛。吃饭的时候,名义上的唐母给唐非添了许多菜,让唐非非常的受宠若惊。 第16节 唐母道,“非非,你怎么瘦了许多,你呀,从小挑食,应该多吃点。” 她挑食?唐非怎么不记得了。 唐老二却接过话道,“是呀,非非小时候最不喜欢吃南瓜拌饭和肥肉了,那次给了喂了块肥肉,吐得隔夜饭都出来了。”肥肉倒是唐非一直不爱吃的食物,碰都不愿碰一下。 大家又说了些唐非儿时的趣事,唐非也听得津津有味。这一顿饭下来,唐非吃得饱饱的,而且也拿了四个丰厚的红包。 唐爷爷打趣道,“拿了红包就要好好守岁,要把火烧旺,可不能灭了,不然来年不兴旺。” 唐非应着,真的就去炉子里看火苗去了。而大人们则各自端着茶在看春节晚会,和那些同在电视机前的同胞普天同乐。 唐非觉得肚子有些撑,便独自去上厕所。夜晚月光很清冷,天空还闪烁着几颗星子。 她经过地坪的时候,看到地坪的边缘有个模糊的暗影,以及两个兵乓球大小的亮点,她好奇的靠近着瞧了瞧,原来竟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兽,浑身金棕色长毛,头大且长了犄角,四只脚上铁爪银钩,那两个乒乓球大小的亮点则是它的双眼。 兽看到唐非靠近,转头就跑掉了,唐非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冲动,追了上去。 拐过一个弯,唐非就看到一个人立在路旁。高高的个子,长长的浅棕色的头发,穿着一袭金色的薄袍子,在外光下闪着金光。 那人睥睨的看着唐非,“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手下败将。” 唐非看着大言不惭的某人,抓了抓头,现在的自来熟怎么那么多,明明不认识还要装认识。 那人看着唐非没有答话,恍然,“哦,我忘了,你投胎转世了,不记得过往了。”他低下头,“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唐非无语的看着他,这是传说中的搭讪吗? “哎呀,我是年,你们人类总有那么多规矩,还要讲什么礼尚往来,真是烦。”他岔岔不平道。 “年,什么年啊?”唐非仔细的大量着眼前的人,听他的意思,他不是人类。 “年兽!”年掷地有声的甩出两个字。 年兽者,凶兽也,外形威武,性暴躁,肉食。 唐非揉着鼻子,原来年兽就长这幅模样啊,看起来很幼稚嘛。 年兽瞪着看着他的唐非,不爽道,“干嘛?” 唐非忍不住道,“你穿成这样不冷吗?”大冬天的天寒地冻,你却穿得跟六月酷暑时一般,身体真是好啊。 年兽语塞,转了一圈,薄袍子变成另一套毛绒绒的袍子,长毛舞动,依然泛着金光。唐非崇拜的看着他,活动衣柜啊,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就是这般自由。 年兽得意极了,半响又沉下脸,“我干嘛要这么听你的话,你可是我的敌人。”但说归说,却没有把袍子换回来。 “我是你的敌人?”唐非乐了,“你一大男人,我一弱女子,我哪能是你的敌人。” “我不会忘记你的彪悍的。”年兽一脸戚戚然。然后他看到了唐非手指上的龙形戒指,啧啧摇头,“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跟他纠缠不清啊,苦头没吃够吗?” 唐非纳闷的看着他,仿佛他是来自火星球的变种,就不能说点她能听懂的话吗? 年兽摸了摸脑袋,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女人了,她已经忘记了全部。摸着下巴突然觉得有点意味索然。 唐非看着突然下沉的苦瓜脸,从兜里掏出一个爆竹,是那种砸在地上就爆破的爆竹,小孩子玩起来很安全。 爆竹砸在地上,叭的一声脆响,扬起点点火光。年兽受了惊吓,瞬间弹跳起来,冲着唐非怒道,“你干嘛?” 唐非笑眯眯,“我实验一下,听说你怕红色和爆竹。”结果是,他果然是怕的。 年兽抓狂,“谁怕这种东西啊,是你太突然了,也不提醒一下,攻我不备,小人,你果然是我敌人。” 他又喊了几声小人,化作一只兽,快速跑掉了,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唐非摊手无奈,悻悻然的往回走。这个年兽居然这么可爱,还想跟他多玩会的,居然这样就生气走了,心眼真不是一般的小。唐非叹息一声,要是能抓住了当做宠物,那该有多好玩啊。 大年初一,按习俗堂屋里的灯要一直点着,供桌上也摆满了水果菜肴。村里很喜庆,到处鞭炮声不断。 下午,唐爷爷提着菜篮子,唐老二则拿着爆竹香烛纸钱,一家人去了祖坟上光拜坟。过程繁琐,但无非也是一些祷告祈求。上完祖坟后,唐爷爷径自回家,唐父唐母却又带着唐非去了唐老大的坟墓,放了几响鞭炮。 这日晚上,唐非又出门探头看了看,却没有再次看到年兽。传闻这个年兽又懒又没品,每年只出来一次,传闻果然是没有错的。 唐父唐母在家里只待到了大年初二,便要从老家启程回城,唐非也将跟着一并回去。她告别了爷爷和神婆,告别了李寄秋,坐在大众小车内,离开了生活了差不多两年多的小村。 她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房屋,心中依依不舍,毕竟在这里她经历了很多事情,也成长了不少。 妈妈安慰道,“以后还会回来的,别难过。” 唐非突然觉得自己其实非常的幸福,最起码大家都真心的在意她,爱护她。 命硬的唐非 回城需要一定的时间,归途中未避免无聊,唐母难得的跟唐非讲着唐非小时候的事情,她说唐非从小就命硬。然后举了好几个例子。 第一件事情发生在唐非刚学会吃饭的时候,记得那时春天刚至,万物回苏。唐爷爷赶着大黄牛,在稻田里耕地。唐非也跟着在田埂上玩。没多久便只听到唐非一声尖细的惊呼,唐爷爷一扭头,唐非已经不见了身影。唐爷爷立马将手中缰绳一扔,急火急燎的便去寻找唐非。 彼时小唐非已从那三层楼高的田埂上滚下,穿过荆棘从,掉在了下方的小溪里。待若干分钟后,唐爷爷才把唐非寻到,她已是衣服全湿,但令唐爷爷惊奇的是,唐非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却没有受任何伤,连刮破皮的地方都没有。 唐母感叹道,“你爷爷那时便觉得你有仙体附身,可宝贝你了。” 唐母记忆的匣子打开,就遏制不住讲述的欲望,又说了第二件事情。 那时唐母带着唐非去外婆家,那个时候的唐非对世界充满好奇,到了一个地方就四处乱走,大人们事多,也没有过多的注意她。结果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众人却找不见唐非了。大家慌成一团的寻找,唐母都找回了自己的家,却也没有看到唐非,一家人心急如焚。 最后是外婆看大家找了一天了,都没有吃饭,便拿了梯子去自己的地窖去拿红薯上来蒸,结果发现了摔在红薯中间没有意识的唐非。外婆吓得狠了,哭着喊救命。一番混乱之后,大家手忙脚乱的把唐非抱出来,然后乌龙的发现唐非只是睡着了。 从某些角度来看,唐非从小就是个淡定的女娃儿,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哭不闹,还能睡得香香甜甜。 不过就是淡定的过头了。 第17节 唐非听着自己儿时的事迹,感觉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传说,很是新奇。 唐母告诉她,“你还害得我骨折呢。” 这件事发生在唐父与唐爷爷感情不太和顺的时候,届时唐爷爷和唐父在某日晚间又闹起别扭,起了争执。唐老二脾气一硬,起身随手拿了个火把就往外面走。唐母只得抱起唐非跟了上去。那个时候天已全黑,一个火把根本就抵不了任何用处。在过一个狭窄的山道时,唐母一脚踩空,连带着唐非摔了下去,掉进了别人家的菜园子。唐父连忙绕路下去。他把唐母拉起来,唐母手腕骨折,疼的脸色惨白,而唐非则半点事情也没有,都没有吓哭。 可能是唐母保护的好,也可能是唐非骨头软,但终归唐非完好无缺。 唐非听完后,忍不住道,“妈妈,谢谢你。” 唐母笑了笑,又道,“你小时候一点都不安生,还有一次,你真是吓惨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这件事情确实很惊险。唐非老家前面有一口小池塘,小时候的唐非其实真的皮的很,看到热闹就会往上凑,不让去还会地上摸爬打滚耍赖,唐母经常得又气又好笑。 那个池塘归属于邻居周伯家。那年周伯家干塘抓鱼,一大群人在那干活,唐非站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池塘里有人抓来了乌龟,唐非想凑近看清楚点,这一下便栽进了池塘里,被人从泥巴里拔出来的时候,她全省上下,包括头颅上的七个孔,满满都是泥巴。所有人都吓坏了,泥巴堵住了鼻子和嘴巴,没有办法呼吸,那可如何是好?大家七手八脚的清理泥巴。 清理完之后,唐非一度已经失去了呼吸。唐母不知所措,哭得声嘶力竭,涕泪直流。但几分钟后,唐非恢复了呼吸,活了过来。 这些事情唐非完全没有印象,但它确确实实发生过。种种事迹表明,唐非的命极硬,或许正像唐爷爷所说有神仙护驾左右。这些事情在外人眼里却不是这样,唐非一次一次遭遇危险,却一次次转危为安,加上她父母早亡,许多人认定唐非克父克母克家人,视其为灾星,甚至有人认为唐非乃是猫妖转世,种种关于唐非的传闻在村里偷偷流传着。这也是唐老二当年决定搬家的主要原因之一。 唐妈妈说,“古来有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唐非以后一定会非常的有福气。” 如果“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是真理的话,由此可以预测,唐非绝对会是一个有大后福的人。 唐非没有想到她的后福便是能通灵了,这多多少少让她内心有些失望。 唐母唏嘘一阵,又道,“后来咱们搬到了城里,要在一个新地方扎根真是不容易啊,我和你爸爸都很忙,也就冷落了你,你可不要怪我们,终归我们都是爱你的。” 唐非红了眼睛,使劲的点头,终归她的父母是疼爱她的,在意她的。以前那些敏感脆弱的思想,就让它们随风而散吧。 第12章 猛鬼街(上) 猛鬼街 重回到原来的学校,办了相关手续,唐非又回到了原来的班级,不过因为唐非只在班级中待了半年,所以记得她的人微乎其微。同样她能记得的人也微乎其微。 班主任安排她坐在一个朱姓同学旁边。邻座朱姓同学,绝对是能让人过目不忘的人,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头发黑亮,手指修长,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好看,可惜的是,这个朱姓同学是位男同学,男人长得倾城绝色便是妖孽了。 彼时很多学校都流行男女同学混坐,以减少上课讲小话的几率。但事实上老师们不知道,这样做的同时,也促进了男女同学情感的增进,从而切实的助长了早恋的行为。 “朱祈安。”男同学朝唐非笑笑,“老师有交待我要好好给你补习,以后我就是你的小老师。” 彼时学校也很流行同学之间一帮一,好成绩学生一个差成绩学生。唐非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沦为了差生的行列,明明期末考试她考得很好的。 她跳着眉,不屑的上下打量朱同学,“你的成绩很好。” 朱同学笑道,“不敢不敢,年纪第一而已。” 唐非无语,真是爱炫耀啊,这个朱姓男同学。 朱同学继续解释道,“老师怕你刚回来,不适应环境,就让我多照顾你。” 老师也算是关怀同学,唐非给老师面子的道,“那有劳你了。” 朱祈安笑了笑,径自嘀咕,“居然就不记得了。” 唐非没有听清楚,便追问道,“你说什么?” 朱祈安闷闷的看着她,“我说你记性不太好,课文要多背背。” 唐非忍不住翻了一个不太优雅的白眼。 坐在唐非前排的男生回头,睡眼惺忪的看着后面一直在嘀咕的两个人,“拜托你们两个讲话小声点,我累的很,你们让我睡一会吧。” 唐非吃了一惊,不仅因为这个男生眼圈周周泛着乌青,而且印堂发黑,面颊瘦得都凹了进去。 在唐非的记忆里,小说中那些被女鬼吸食了阳气,便会被形容成如此模样。她十分好奇这个同学被弄得如此模样的原因,便问道,“哇,你学习真是拼命,都到废寝忘食的境界吧,你成绩应该很好吧。” 朱祈安瞟了一眼前面的男同学,凉凉的道,“他是倒数第一,有名的混世祖,擅长插科打诨。” 唐非无语问苍天,用不着这么直接吧,前面这个男同学该是多没有面子啊。不过男同学却没有生气,他摸着头笑了几笑,重新趴回去睡觉了。唐非只觉得这人真是好脾气,朱祈安明明是在骂他,又不是在夸他,要换成唐非,那是绝对会针锋相对回来的。 一天的课完成后,放学时间到了,有其他男同学来找那个前排的男同学一道去玩。 唐非抬起头,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一群男同学都一个模样,仿佛集体被吸掉了阳气。唐非又开始纠结,管还是不管? 她带矛盾的想法,抓起书包回家。走了一段距离,像往常一样,在第二个t字路口,熟练的往路口左拐。 胳膊却被人抓住,某人用戏谑的口气道,“这可不是未成年小姑娘能进的哦。” 唐非一回头,竟然是朱祈安。她重新转头,t字路口居然不见了,方才的街道居然变成了一座网吧,牌子上大书三个红字——猛鬼街。字周围还绕了一圈霓虹灯。 唐非眼睛发直,“这名字太奇怪了。” “是很有特色,这店生意好着了,很多人来玩。”朱祈安点头。 唐非奇怪的看着他,“你不觉得这鬼气森森吗?” 朱祈安严肃道,“你不能因为他有个鬼字就觉得这鬼气森森,这是歧视。”然后他又道,“这里只有网虫,没有网鬼。” 唐非揉揉后颈,跟比自己高很多很多的人说话真是累,老要仰着头,即便这样,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嘴。 “你到底有多高啊?” “185。”朱祈安得意道。 唐非沉默,这太不正常了,初中生怎么能这么高?她点点头,继续看着这个猛鬼街,然后眼尖的发现,班里的那一群男同学都在里面。 唐非摇摇头,然后朝朱祈安招招手,也没说再见,转身就往前走。 第18节 第二日放学,唐非又走到了那个t字路口。她抬头看着路口立着的路牌,路牌很新,写着两个黑漆漆的大字——夜路。 夜路?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吗? 唐非没有犹豫,径自走了进去。要是以前唐非肯定是不敢的,但随着经历的增多,唐非也变得胆大包天起来。 这条街很繁华,有很多店铺,也有人群走了走去,不过他们表情很不自然,看起来更像是设定的人偶。 更奇特的是,这条街也有一家叫猛鬼街的网吧。 唐非走了进去。一个艳丽的女人歪坐在前台。她看着唐非笑道,“丫头,这可不是你应该来的。” 女人真的很艳丽,妆容艳丽,脸敷着厚厚的粉,比石灰刷的墙壁还白;嘴唇猩红,比那开头的鸡冠花还浓;画着细细的黑眼线,眼尾上挑加长,妩媚异常;眉毛也又细又长又黑。整张脸像一张脸谱。 “你是谁?”唐非问道。 女人呵呵笑着,吐出两个字,“艳鬼。” 艳鬼是什么?唐非不知道,总之是个鬼吧。 艳鬼闲散的看着唐非,“小姑娘你应该回家了。” 唐非点头,“是很晚了,但我还会再来的。”她停了停,真心建议道,“还有你的粉涂得太厚了,不好看。” 艳鬼挑了挑眉,摇着手笑了,看着唐非离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如果有人能洗尽我的铅华,我也会很感激他的。” 唐非回到家之后,便打电话给老家的神婆,开口就问,“婆婆,什么是艳鬼?” “艳鬼因怨气所生,由怨气化身成魔,很厉害,非常棘手的,丫头你要是遇到了,还是不要管这事了。” 唐非应了声。管或不管,这的确是个问题。唐非想了很多,想到了校园里那个丧失孩子的女鬼母亲,想到了痛失所爱而化成厉鬼的小梨花,想到了纯洁的小“僵尸”。 她们都有自己的故事,无论是鬼,还是人,所作所为都有自己的原因,那艳鬼呢?隐藏在她面具后面的,又是怎样一件让她不得不变成这样的事情? 隔了几天,看着班上那群萎靡不振的同学,唐非终于按耐不住,再次踏进了夜路里的猛鬼街网吧。 艳鬼更艳丽了,眼角还涂上了桃红的眼影。 唐非看着她,“你更难看了。” “你不知道吗,我怨气越重,容颜越艳丽,应该是越美丽才对。”艳鬼笑道,“你又来做什么?” 唐非道,“关于我那些同学,你不能这样,他们还是孩子,而且是要中考的孩子。” “我也没有干什么呀,就吸了他们的怨气和点点阳气,这样不更好吗,省得他们抱怨这抱怨那。”艳鬼道。 唐非皱眉,半响道,“我们人间的网吧,未成年是不允许进入的,即便你不是人,但也应该遵守这个规矩。” 艳鬼咯咯的笑得花枝乱颤,唐非真担心她那层厚厚的粉会扑哧扑哧掉下来。 一个小孩拍着一只淡蓝色的皮球走出来,天真无邪的模样,眼神纯净无辜。 艳鬼神色变得温柔少许,骄傲的道,“这是我的孩子。” 唐非踌躇的看着她,“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艳鬼,当然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 “没什么不好告诉你的。”艳鬼无所谓的说。“以前也是在一间网吧,我在网上遇到一个人,他很风趣,后来我们见面了,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衣冠禽兽,他把我给强奸了。”艳鬼点了一根烟,接着道,“后来我就怀孕了,我很彷徨很生气,未婚先孕,也不知道怎么跟父母交待,我那时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也想过做人流,可是孩子是我的孩子,我狠不下心杀他,你不知道,想想那些流言蜚语,想想那些鄙夷的目光,我就害怕,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就算是为了孩子,就跟了那个贱男人吧,然后好好过日子,可是他不要我,也不要孩子,他为了钱要娶他们经理的女儿,最后他还把我和孩子都给杀了,因为我们是他的绊脚石。”女鬼一直说着说着,她在回忆,眼里已经没有了唐非。女鬼喃喃道,“我可怜的孩子,我下定决心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被那个贱男人给毁了。” 真是狗血的情节,天雷滚滚啊。血的教训告诉我们果然网恋是不可靠的。 唐非明白了一切的源头,心情更沉重了,谁能指责这样一个心痛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孩子的母亲,那个男人真该千刀万剐。 她吐了口气,道,“我那些同学,他们也是别人的孩子,还有很长的未来。” 艳鬼嘲讽的看着她,“等他们长大了,然后就去骗那些纯真又可怜的女孩子?” 偏激,真是太偏激。 唐非还想说什么,但艳鬼手一挥,便把唐非送出了店门,唐非只好无功而返。 慢慢的步往夜路的出口,唐非能感觉到那个小孩一直跟着她,便回头,看到一个双手抱着黑色皮球,双眼通红,神情扭曲恐怖的小孩。 唐非诧异,怎么前后能变化这么大? 婴灵,果然是最厉害的,因为带着不曾出生享受世界的怨恨。 唐非蹲下身子,看着她,“还不回去,你妈妈会着急的。” 小孩瞪了她一眼,扬了扬皮球,转身跑了回去。 唐非回到家后,脸色一直不太好。 唐母十分的担忧,“非非,出什么事了。” 唐非摇摇头。拿起电话,躲进房间给神婆打电话。神婆听了唐非的叙述之后,没有说话。 唐非急道,“婆婆,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她一直在吸怨气,终归有一天会是祸害。”到时候,她造的冤孽越来越多,天道不容,便是想帮也帮不了。 神婆无奈道,“听你的叙述,我们的道行都不够,如果能找到你郭世叔,可能还有办法,他手上有件厉害的宝贝。” “郭世叔?”唐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郭天师啊。”神婆解释道。原来就是那个疯疯癫癫不正经的人啊,那个所谓厉害的宝贝,不会是那个挂着几把丑剑的手环吧? “可惜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啊。”神婆又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唐非无奈的叹息。 第19节 “除非,那鬼她自己愿意。”神婆道,“但那可能吗?” 唐非道,“婆婆,我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即便不可能,或许也应该试一试,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呢。 第13章 猛鬼街(下) 翌日上课的时候,唐非一直在走神,朱祈安用手碰了好多下,体醒她上课认真未果,最后老师忍无可忍,直接把唐非叫起来,点名批评了一顿。 下课后,朱祈安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唐非,那是一只戒指,通体火红,顶端则镶着一只长着四条尾巴的怪鸟。唐非一直觉得自己手指上的龙形戒指就够张扬的了,但跟这个鸟形戒指一比,那简直是大巫见小巫,朴素得不得了。果然东西是要用来比的。 唐非忍不住问,“这是变异的孔雀吗?” 朱祈安脸一黑,无语于唐非的审美观。然后郁闷的道,“送你的。” “为什么。”唐非不解。 “信物。”朱祈安难得的说话这么简洁。 “什么信物啊?”唐非更加一头雾水了。 “你以后若想结婚了,就拿着这个来找我,就是这样的信物。” 唐非赶紧把戒指丢回去,无语的看着朱祈安,这小孩怎么这么早熟,才多大,就满口结婚结婚的,也不害臊。 朱祈安把戒指套进唐非的手指,恶狠狠道,“戴着。” 唐非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摘,居然摘不下来了,但总不能把手指剁掉吧,只得戴着,但她一天未曾理会朱祈安。 第二节课下课,全校的同学都必须到操场上做广播体操。做完操之后,唐非想趁机在外面透透气,就没有随大部队回教学楼,而是随意的在校园里散着步。 一个黑色的皮球弹跳着出现在她的眼前。然后艳鬼的孩子就慢慢的出现在唐非面前,唐非朝他咧嘴一笑。小孩皱着眉看着她,唐非想这个小孩为什么对她总是充满了敌意,她又没有打过他骂过他。 或许小孩子的直觉是惊人的,他察觉到了她要对付他的母亲。 唐非捡起皮球,又猛的松开手,惊人的怨气。莫非这个皮球竟是怨气所化?唐非看着孩子,竟有些无法言语。 最后,她道,“还不回去,你妈妈会着急的。” 小孩把皮球咂向唐非,皮球却又在半空中坠落下来,然后小孩捡着皮球走了。 唐非苦笑,这是在威胁她吗? 唐非脑中灵光一闪,母爱无疆,任何一个母亲都会为自己的孩子选择一条最好的路吧? 唐非第三次踏进猛鬼街,艳鬼头都未抬,冷哼,“你又来了。” “你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然后你就不要在这样了。”唐非直接开门见山。 “我没什么愿望,害死我和孩子的人已经得到了报应,我还有什么愿望。”艳鬼好笑的看着她,“你干嘛这么多管闲事啊?” “我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唐非道,“不想你的结局太过悲惨。” 艳鬼乐不可支,“就凭你?” 唐非神情凛然,“你想你的孩子一直这样吗?你看着他不心痛吗?我可以找人净化他,助他重新投胎,有个快乐的来生。你不是一直希望的你的孩子出生,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吗?” “滚,你滚。”艳鬼突然狂叫起来,脸谱一样扭曲着,五官歪歪斜斜,她狠戾的看着唐非,“你别想分开我跟孩子!”然后挥舞着袖子朝唐非甩去,房间也生出了飓风,唐非却没有受丝毫影响,依然直直的站在房中。 不仅女鬼,连唐非也十分的诧异。 最终唐非道,“你若想通了,随时可来找我。”然后自发走出了店门。 快要出夜路的时候,一个黑的发乌的皮球朝她射过来。瞬时她的身边起了一道火红的,一道青色的光壁包笼起她。皮球反弹出去,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小孩的惨叫。 唐非回头,看到小孩飞速的爬回“猛鬼街”。 她顿了顿,能说的都说了,只盼艳鬼能明白她的心思。然后她转身踏出夜路,决定以后不再踏进来。 没有过几天,班上那些常去猛鬼街网吧的人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猛鬼街前面大街出来一桩车祸。 他们在神神秘秘的说着,唐非竖起耳朵听着。 受害者也是猛鬼街网吧的常客。那日他离开网吧过街去对面坐车回家,却突然在中途停下弯腰,然后被驶来的小货车撞个正着,整个人被撞的飞了出去,血珠甩向四面八方。 有同学感叹,“流了真多的血啊,落地后脑浆洒了一地呢。” 唐非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按着自己头上的一块疤痕,这是她记事之后,有一回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磕着后脑勺,磕出了一个洞,流了好多血,还夹杂着一些白白的东西,现在虽然好了,但这一块一直不曾生出头发。 不是每一次摔到头都会摔失忆的,直到现在唐非还记得当时的事情,那种天翻地覆的晕眩,那种钻心的痛感,以及当时害怕的心情。 放学回家经过猛鬼街的时候,唐非特地停留了片刻,虽然血迹已经被清扫干净,虽然那里依然车来人往。 唐非在寻找那个被撞死的男人,或许他的灵魂还留在这里未曾离开。不过她并没有等到那个男人,也就无法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过了四日,那日唐非正在学校走道上做卫生,突然眼角余光看到有东西快速飞过。唐非偏过头往楼道里瞧,一个乌黑的皮球朝正在往上迈台阶的同学飞过去。男同学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倒,从楼道上摔了下去。 嘭的一声响,那个同学在弹起,有重新落回地上。 所有人看着这莫名的状况,都停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时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唐非吼道,“快叫老师,快叫救护车。” 目击者闻声连忙活动起来,有人小声道,“怎么突然摔下来,不走得好好的。” “哎呀,别说了,以后记得走路一定要看路。”另一个道。 唐非仔细看那个摔到的男生,仿佛正是她班上那一群经常去猛鬼街网吧的同学之一。联想到方才那个消失了皮球,唐非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那个婴灵,那个变脸如同翻书一样的婴灵。 第20节 那个婴儿袭击唐非,是因为唐非与他妈妈针锋相对,那他袭击别人呢,是因为什么? 不作孽,可以当做没有看见,那作孽了呢?虽然同情,却不能成为放他逍遥法外的理由。 所幸那个男同学及时得到了救助,并没有生命之忧。 唐非松了一口气,犯了杀戒的鬼与犯了杀戒的人,都不可原谅,终有一天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唐非没有想到,艳鬼会这么出现在她房间的窗前,她神情焦虑,或者说是气急败坏的敲着她的窗子。唐非开窗放她进来,静静的看着她。 艳鬼恨恨道,“我孩子被人抓走了,是不是你的搞的鬼?” 唐非诧异,婴灵那般厉害,能制服得了他的,必定不是常人。 她问,“你孩子为什么会被人抓走,你知道吗?” 艳鬼无法回答,她的孩子一向乖巧可爱,即便是个婴灵,也是个可爱的婴灵,她无法想象,有人会想要伤害他。 艳鬼剧烈的摇头,大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命,我只是吸食他们的怨气,我是艳鬼,怨气是我的食物,没有怨气支撑,我要怎么活下去,我要怎么养好我的小孩。” 唐母突然在外敲门,“非非,有人来家里找你了。” 唐非示意艳鬼先等待一下,随即打开了房门出去,然后便看到了提着一个箱子进门的郭天师,箱子上贴着数道黄符。 郭天师哎呀呀的叫着,“去你房间去你房间,有事跟你说。” 唐非想到自己房里还待着一个艳鬼,便支支吾吾的,不想让他进去。 郭天师急道,“快点,快点,我要控制不住了。” 他满脸的急迫,唐非只得打开门,艳鬼却已经自行离开。 郭天师把箱子放到书桌上,关上唐非的房门,道,“这东西真不得了,我都关不住他了。” 唐非好奇的大量着箱子,“你在这里关了什么啊?” 郭天师道,“一个婴灵。” 唐非默然,真是无巧不成书。 郭天师道,“你可是不知道,这婴灵可不得了了,他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他啧啧道,“恶得不得了,横得不得了。” “好几个人?”唐非喃喃道。 “是啊,市里这几天的几宗命案都是他干的。”郭天师说起惨事,一脸痛心疾首,唏嘘不已。 唐非幽幽道,“刚才有个母亲来找我,她说她的小孩最可爱最乖巧,她真的很爱她的孩子。” 郭天师答非所问道,“罂粟花也很好看,但她的果实却是世界上最毒的毒品。” 唐非还小,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只得无语的看着他。 正在此时,箱子里突然颤动起来,传去了孩童的哭喊声,他嘶喊着妈妈,声音凄厉而无助。 唐非很心酸,不禁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艳鬼瞬间进了屋子,她听到孩子的声音去而复返。她愤怒的指着唐非的鼻子,阴狠道,“你果真抓了我的孩子,亏我……。” 不待多说,她恼恨的向唐非发起招式,招招狠毒,欲夺人性命。 郭天师迎了上去,拿着他的桃木剑与艳鬼狠斗,神情少见的严肃。 唐非没有管他们,朝着箱子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怎么忍心让你妈妈这么辛苦?” 艳鬼与郭天师斗了数招之后,寻了个空闪开郭天师的攻击,变了一条布带扎实的捆住郭天师,转身朝唐非攻过去。 郭天师神色一变,急中生智捏了个火咒引燃布带,然后自己往地上一滚,扑灭身上之火的同时,伸手去抓艳鬼的腿,但他却抓了个空。 而艳鬼却在靠近唐非的时候,突然惊叫一声,像当日她的孩子一样,被反弹了出去。郭天师趁机拿符封住了她。 他然后看着唐非,奇道,“你怎么这么厉害了?” 唐非摇头,“我也不知道。” 交谈之间,那箱子上的符化成了一团火焰,随即箱子叭的一声碎成片。婴灵呼啸而出,攻向郭天师,郭天师被他一击,身子猛的弹起,狠狠的撞向墙壁,吐出半口鲜血,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唐非怔怔的看着那个婴灵,通体血红,头极大身子极小,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婴灵张着血盆大口,快速朝唐非攻过来,唐非心里一紧张本能的拿手去挡。霎时,她周身光华万丈,红的青的闪烁不定。 婴灵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摔落在地上,成为了模糊的一团血肉。 艳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定住她的符,冲过去抱起那一团血肉。即便是在厚厚的脸谱下面,唐非也能感觉到她的憔悴与心痛。 唐非垂下头,又猛然抬起头,厉声道,“你看你孩子成了什么样子,他成魔了,若再这样下去,上天容不得他,早晚得飞灰湮灭。” 艳鬼闻言终于嚎啕大哭,一个母亲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飞灰湮灭,永劫不复? 唐非又道,“两个选择,一你带他走,日后双双接受天谴,不得善终;二,让郭天师净化你们,你和他,都给我去投胎。” 血肉虚弱的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艳鬼颤抖着手抚摸着怀中的血肉,嘴唇不住的哆嗦。 她终于哽咽道,“宝宝乖,宝宝放心,妈妈不会和你分开,妈妈会和你一起走……” 唐非看着郭天师,郭天师咬牙站起来,结印念咒。念着念着,豆大的汗珠就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这对母子的怨气实在太深,这个活他着实吃力,都快吃不消了。 第21节 唐非见状,咬牙双手合十,跟着郭天师一道念了起来。 艳鬼逐渐洗尽铅华,婴灵也逐渐恢复人形,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渐渐变成了纯白色。最后化成两道白光,交缠着飞入天际。 郭天师看着唐非,咧嘴一笑,“威武,我就知道来找你肯定没错的。” 唐非道,“赚的钱分我一半。” 郭天师一下就焉了,神情委顿。 唐妈妈又爱外面拍着门,问道,“唐非,你们在里面干嘛,嘭嘭嘣嘣的。” 唐非道,“没有什么,郭世叔带来的箱子碎了。” 唐母道,“开门,我送茶进来。” 唐非无奈只得打开门,唐母瞬间瞪大了眼睛,对着满屋子的狼藉说不出话来。 郭天师连忙道,“我买了只仓鼠送给她,谁知道它跑出来了,我们正在抓它。” 唐非只得跟着讪笑。 唐母把茶放下,火速离开了房间。 唐非白了郭天师一眼,“下次不要带这种东西来我家了,吓着我的家人,我就一辈子追着你,破坏你所有的好事。” 郭天师惊诧的看着唐非,无奈的摊手点头。 唐非又道,“把你手机留给我。” 郭天师一脸戒备,“干什么?” 唐非瞪视他,郭天师便乖乖的把手机号写在一张纸上,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会怕唐非这个小女娃呢? 翌日,唐非上学时经过原来的猛鬼街网吧,那里依然还是间网吧,只是经过一宿的时间,招牌变成了“开心”。 唐非微一驻足,带着笑容往前方走去…… 第14章 文庙里的剪影(上) 文庙里的剪影 唐非中考考的不错,如愿的进入了市里最好的中学月灵第一中。当然这其中朱祈安有很大的功劳。 只是中考之后,朱祈安便不见了,连班级的聚会都没有参加,而且班上的人都忘了他一般,唯有唐非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还送了她一枚戒指。 升入高中之后,为了让唐非更好的学习,父母决定让唐非在学校里生活,由老师来管教。于是唐非开始了她的寄宿生活。 月灵第一中已有了近八十年的历史,曾经还有一位著名的伟人在这里求过学。校园里有很多大树,骨干粗壮、枝繁叶茂。当然也有很多花圃,繁花似锦,微风荡过,一阵花波。建筑也是两个极端,有的很时尚很雄伟,有的却很破旧很沧桑——比如学校中心的那个文庙,因为那位伟人,所以一桌一木,纸张书本等等都保存的很好。但这个文庙却也是对学生开放的。唐非进校园之后,也去体验了一次。院子里的那一口石头做成的水槽里外都长满了青苔,但盛的水却是极清的。还有上阁楼的木楼梯嘎吱嘎吱,摇摇晃晃。至于那些书籍课本,都被用玻璃隔绝起来了,只能看不能摸。 只是老房子都有它那独特的阴森,无论阳光怎么照进来,都让人感觉凉飕飕的,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在早上或是傍晚前去,也不敢单独一人前往。 高一新生一入学,前方等待着的便是军训。 军训第一天,唐非就挨了教官的批评。因为她手上那两个惹人注目的戒指,和腕间的镯子。 教官说,“同学我们军训要求吃苦耐劳,锻炼体魄,不是来炫耀家产的。” 唐非举手,随口胡掰道,“报告教官,这是我家祖传的,我妈妈说不许我摘下来。” 教官意味深长,“同学,你要注意仪容,要有个学生样。”后来,还发动班主任前来劝说。 唐非只得摘了自己的镯子,龙形戒指,令人意外的是,那个鸟形戒指也能摘下来了,看来朱祈安已失踪,他连带着管不着这枚戒指了。唐非把这群东西放进兜里,颈间挂着的护身符却没有摘下来。 军训的确是个苦活,一天只解散两次,然后所有的同学就像饿狼一样,双眼冒绿光的奔向食堂,抢饭抢菜大快朵颐。 当然也是有些休息时间的,午休的时候唐非把自己的那些违规物品放到一个小盒子里,扔进了密码箱。晚间自习结束后,唐非和室友各自洗了澡,简单的洗漱之后,就摊在床上睡了,她们都太累了。 翌日,唐非被一阵凉意惊醒,她摩挲着手臂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文庙里的一株月季花下。但文庙在傍晚七点就会由管理校园的老爷爷锁上门,到第二天七点半才会重新打开门。 唐非狐疑的看着开得很茂盛的月季花,纳闷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现在还未到开门点,唐非出不去,于是她便静静的坐在月季花下,等待开门的时间。 许久之后,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唐非飞快的起身,跑了出去。进来检查的老爷爷目瞪口呆的看着唐非,“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唐非嘿嘿干笑,闪身就向外面跑,对身后老爷爷的呼叫置若未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校园里已有人穿戴好,三五成群的漫步着。对于穿着睡衣在校园里走着的唐非,无一例外的行注目礼,仿佛看见了从未看见过的稀有品种。 唐非逃回寝室,幸好她的上铺谢拉拉还在等她,不然没有钥匙的唐非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进去。谢拉拉问她,“你哪去了?一醒来就不见你。” 唐非对着她苦笑,利索的脱衣服换上迷彩服,又洗漱了番,就拉着她赶紧出门,马上就要到做操时间了,迟到了就要挨罚了。 但对于唐非穿着睡衣在校园里跑的事情,校园里已经一传十,十传百,差不多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唐非一下成为了校园名人。 连教官和老师们都有所耳闻,教官还含沙射影的说道,“想要成名是件好事,但是要正正当当的扬名,哗众取宠的行为,只会成为他人眼中的跳梁小丑。” 同学们都窃窃私语,偷偷取笑,唐非无奈之余狠狠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关于自己睡在文庙里的事情,唐非想到了两个原因:一,自己梦游;二,鬼上身了。唐非自己也知道,第一条的几率实在太低了,但第二条,以前除了被小梨花上过一次身,其他的鬼连靠都不敢靠近她,这一次却又遇到这些事情,在她把镯子和戒指都摘了以后。唐非不由得怀疑,那个戒指或许是神物也说不定,不知道那个神秘的朱祈安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天是唐非非常郁闷的一天,那个开门老伯也把唐非的事情讲给了别人听,然后全校都知道了,高一396班的一个女生,穿着睡衣爬进了文庙,又穿着睡衣在校园里跑了一圈,她就是一个笑柄。 被人指指点点,被那种既好奇有不屑的目光看着,真是不爽啊。 班级里的,包括寝室里的女生都开始远离唐非,除了谢拉拉,她还是跟着唐非,和唐非一桌吃饭,一道回寝室。 唐非好奇的看着谢拉拉,“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 谢拉拉道,“因为我知道唐非是非常热心非常温柔的人,我刚来的时候,行李箱是你跟我一起搬进来的,别人都没有想过要帮我一把。” 第22节 唐非哑然失笑,这样一件事情,就让谢拉拉觉得她热情温柔,真是不可思议。于是她道,“这是小事,你一个人来学校才是真的了不起,真的很独立。” 谢拉拉羞涩的笑了,很腼腆的小姑娘。 这晚,唐非临睡前多了一个心眼,将两只戒指都戴在了身上,却没有戴护身银镯,因为这样便必定会得出一个结果。 子夜时分,寝室里突然变得阴冷,唐非半睁开了眼睛。一个影子在寝室里转了一圈,停在唐非床前,尔后,发出一声清冷的叹息,静静的离开了。 唐非举起手看着手指上套着的火红的和青色的戒指,了然:这两东西果然非比寻常。第二天一早,唐非把护身银镯也戴在了腕上,救命的东西,怎么能因别人一两句冷言热语,就摘了下来呢。不过唐非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反抗,军训的时候,她把戒指拿下来放在衣兜里,待军训一结束,就套回指尖。 其实唐非也很挫败,人说艺高人胆大,可是唐非并没有“艺”,那就只有借助神器傍身,让自己也胆大了。 文庙是必须再去的。唐非在食堂吃完晚饭后,看了看时间,十八点一刻。便起身径自走进了文庙,此时庙里已经没有他人了。 唐非站在月季前面,冷声道,“出来。” 文庙里却没有半点动静。 唐非哼道,“有胆打扰我,没胆露面吗?” 一个人影终于从月季里显形出来,面庞清秀,穿着碎花布旗袍,穿着黑色布鞋,留着饽饽头。跟年代戏的女子一般形象。 她说,“我不是故意打扰你,我只是太寂寞了。” 唐非静静的看着她,没有接话。 女子走到那个水槽旁,指着水槽,“我死在这里。”水槽里的水变得猩红一片,一阵阵血腥味传来。她说,“我流了那么多血。”然后她抱着双肩蹲在水槽旁,哀伤的哭泣,“我一直在这里等他,他为什么不来?”她抬头看着唐非,期待的眼神,“他为什么不来。” 唐非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她连女子以及那个他是谁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自然不会知道。于是她道,“你以后不要作乱了。”然后就离开了文庙,再不走,就又要被锁在这个里面了,唐非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女子没法留住唐非,只好哀伤的看着她远去…… 后来女鬼果然没有再来叨扰唐非,但她也没有放弃,改为叨扰唐非身边的人,比如谢拉拉。谢拉拉受到了和唐非同样的待遇,女子附身在她身上,用她的身子在校园里游荡,最后在寝室门口睡了一晚上。别人都以为谢拉拉患有梦游症,唯有唐非知道真相。 唐非忍无可忍,又去了月季花旁边,女鬼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唐非问女鬼,“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鬼哀求的看着唐非,“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我很想找到他。” “他是谁?”唐非不想天天跟个鬼纠缠,决定帮她这个忙,保着早完早安静的想法。 女鬼抓着头想了很久,突然凄厉的喊着,“我不记得了,他是谁,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还能有比这更乌龙的事情吗?一个哀求别人替她找人的鬼,却连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唐非想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干,才会跟着一个鬼瞎胡闹。她摇头抬脚欲走,而那个女鬼则抱着头,蹲在地上,神情迷茫空洞。 唐非看着她那样,又停下了脚步,“你什么时候想起什么了,再来找我吧。” 女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唐非的话置若罔闻。 唐非轻轻一叹,为什么有些人会这么执着,即便化成了鬼也舍不得放下呢? 军训结束后,就开始正式上课了。一天八节课,弄得人头昏脑胀,省重点中学就是不一样,拼了命的给学生灌输知识。 这日正上着令唐非头疼的历史课,坐前排的谢拉拉突然传了一张纸条过来,上面写着:唐非,你看走道上那个女人,好像在演戏啊,可是我跟别人说,别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都说走廊上没有女人,明明就有嘛。 唐非抬头往走廊一看,皱起了眉头,举手像老师要求上厕所。老师愣了一下,满脸不乐意,却还是点头同意。 唐非走出教室,示意女鬼跟自己走。边走她边问,“你怎么白天出来了,想再死一次吗?” 女鬼道,“我想了很久,我都想不起来,但我知道他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他,你帮帮我。” 唐非想了想,问她,“你是怎么死的?” 女鬼道,“被刀砍死的。”她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日本人。” 被日本人所杀,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二战时,日本侵华的那段时间。 唐非看着女鬼,“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摇头表示不知道。 唐非颔首,“我尽力帮你,你赶紧回去吧,小心被太阳晒得魂飞魄散。” 女鬼掏出一把伞,“没关系,我拿伞了。”然后打着伞,慢悠悠的从走廊飘了出去。然而在别人的眼里却是一把无人撑着的伞,从走廊上朝文庙的方向飞去。而彼时空气静止无风。 唐非已经听到教室里传出的几声惊叫声,不由得头疼,果然,一只失去记忆的鬼是很雷人的,而且很麻烦。为什么一只鬼,竟然会失忆呢?这真是个谜。 唐非虽然答应了她,但这种没头没尾的事情真的让人很头疼。她想,不知道郭天师懂不懂唤醒阴灵记忆的法术? 第15章 文庙的剪影(中) 这节课下课后,谢拉拉快步走到唐非面前,“你跟刚才那个女人聊了些什么啊?” “哪个女人?”唐非装傻充愣。 “就那个后来撑伞飞走的女人啊。”谢拉拉一脸敬佩的看着唐非,“唐非其实你不是一般人对吧,你是不是阴阳师,刚才那个女子是不是你的弑神?” 谢拉拉的话引起了周围的人的注意,有女同学兴奋道,“阴阳师好好看哦,我好喜欢安倍晴明哦,他好帅哦。” 然后又许多同学跟着附和着。 谢拉拉期待的看着唐非,唐非手指敲了敲桌子,“拉拉,你动漫看多了。” “可我明明看到了啊,她拉着你……”谢拉拉急急道,想要证明她方才真的有看到那个奇怪的女子,以及唐非和她的互动。 唐非同情的看着她,“就说你看多吧,都产生幻觉了。” 第23节 谢拉拉摇了摇头,闷不作声,难道真的是她的幻觉吗?为什么别人都没有看到,也不是都没有看到,最起码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那把飘走的伞。谢拉拉不信任的看着唐非,唐非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唐非坚定的看着谢拉拉,一脸问心无愧的样子,谢拉拉撇撇嘴和其他女同学讨论《阴阳师》的情节去了。 而唐非头更疼了,她揉着额头,为什么谢拉拉能看到那个女鬼?难道她也是灵媒不成? 唐非心中各种疑问,于是趁中午午休的时候,在学校的电话亭里,打了个电话给郭天师,告诉他校园里有个女鬼因为希望寻找某一个人而死缠着她。 那样的法术,郭天师是不懂的,而对于那些让唐非郁闷的事情,他一向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因为唐非曾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瓜分了他一半的银子。郭天师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视财如命。 关于谢拉拉能看见女鬼的事情,倒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郭天师说是因为那女鬼附身过谢拉拉,谢拉拉身上残留阴气较重,能见到鬼实属正常,过些时日就会恢复正常的。 郭天师又笑道,“那女鬼如此可恶,要不要我来帮你收了她?”不等唐非回答,那边又道,“可是人家有心无力了,因为人家现在正在新疆呢,塔克拉玛干真的好辽阔啊。” 唐非道,“那我祝你长久安息在那里好了。”然后不管那边的的叫喊,快速挂断了电话。 她还没走几步,后面就有人朝她喊道,“哎,同学,你的磁卡忘了拿了。” 大部分中学都一样,为了方便同学和家里交流,都会装一些插卡的电话机。每个学生手里都有好几张卡,电话ic卡、200卡、201卡等,2字开头的卡使用很麻烦,需要输入很多数字,但胜在价格便宜,ic卡使用方便,但收费贵。 所以说,凡事都是有两面的。比如唐非忘了拿自己的磁卡,但给她送磁卡过来的人竟然是管理文庙的老先生,而且他还记得唐非。 老先生哈哈笑道,“小姑娘,原来是你啊,怎么这么迷糊呢。” 唐非瞬间想到,当年的事情或许老一辈是知道点情况的,应该可以打听打听。于是问道,“老爷爷,咱们文庙在小日本侵华的时候,曾经被破坏过,您知道吗?”唐非没有直接问女鬼的事情,主要是觉得一上来就问文庙里的命案太过敏感,二来以小日本破坏文庙为起始,对于看管文庙的老人来说,那段历史肯定能激起他的愤懑,能让他打开话匣子。 果不其然,老人感慨万千,气愤的说道,“可不是嘛,破坏了我们多少好东西啊,那群王八蛋啊。” “我听说,他们不禁破坏了学校,还杀了咱们学校的人?”唐非不着痕迹的问道。 老先生叹了口气,“你听谁说的啊?” “我家邻居的一个老爷爷。”唐非随口胡编道。 老先生也感叹,“可怜哟,可怜那几个学生和女老师。” “女老师,我还以为是男老师呢。”唐非诧异道,确实那个时候,女老师是非常稀少,那个时候的女子能获得学习的机会很少,哪像现在的女孩这般幸福。 “那女老师是上了女子学堂的,学问好着呢,一毕业就会家乡来教书了。” “真是个奇女子。”唐非真心赞道。 老人叹道,“可惜年纪轻轻就叫日本人给害了,还是花一般的年纪啊,造孽哦。” 唐非赶紧道,“老爷爷,学校有没有关于他们的资料啊?” 应该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吧,好歹也在这个学校存在过。不是每一个普通的学生都会在学校里留下档案的嘛,何况那个时候的骄子们?这样想着唐非又放宽了心。 老先生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些,我见过一次……” “您在哪里见过啊?”唐非追问道。 老头子不耐烦的道,“我不正在想吗?”然后他戒备的盯着唐非,“你那么关心做什么?” 唐非狗腿的道,“我钦佩那位女老师,想多了解她一点,我以后也要当一个女老师。”唐非信口胡诌着,心里直发苦,若不是答应了,谁想这样没事找事,又不是闲得慌。同时唐非也哀叹自己居然能出口就是谎言了,想她以前是多么诚实的孩子啊。 老先生当然不知道唐非心里转了这么多心思,他只觉得这个小女孩真是不错,教育事业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啊,但现在的孩子都浮夸,不愿意从事这般朴实却伟大的工作了,天天想着当明星什么的。 他又思索了片刻,道,“好像在文庙东边的房子里,有张纸上……哎呀,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应该就在文庙里头,你自己去找吧。” 唐非朝老先生道了谢,这个消息已经很有用了,最起码指明了大致的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唐非一得空,变泡在文庙里,隔着玻璃,朝那些翻开的书籍,一个字一个字的瞧,说实在的,这真是一个很枯燥无味的活。但功夫不负苦心人,唐非终于找到了老先生说的那几张纸,的确是几张纸,仿佛信纸一般,不过没有放在东边的房间,而是那一丛月季旁边的房间。 纸上是用毛笔写的是倡议书,大体是不能让黄月玲先生与学子同胞们白白丢掉生命,号召学子们站起来反抗,为逝去的人报仇。倡导者人是年毕生。 唐非觉得年这个姓好像很熟,多想了一会,才想起年姓是她们市长的姓氏,而月灵第一中的前任老校长也是姓年,是现在市长的父亲。今年高一学生军训汇演之时,那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还曾出席过,就在他市长儿子的陪同之下,市电视台还特意来摄了影,进行了相关报道。 唐非支腮,同样姓年,不知道会不会是本家?可一想到要与那种大人物打交道,她就觉得应该是件大难题。她带着疑问走进看守老先生的办公室,就在文庙大门的右侧,很简朴的一个房间,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嘎吱嘎吱转动的电扇,老人正带着老花眼镜在看报纸。 唐非一进房就问道,“爷爷,你知道年毕生这个人吗?” 老人抬起头,“知道啊,不就是老校长嘛。”他停了一会,又道,“不过他已经退休好久了,我跟你讲,我生平第一佩服的就是他,当年他可是革命的先进分子,本来有机会进省里当官的,但他说他热爱这个学校,就硬给拒绝了。”老人打开了话匣子,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第16章 文庙的剪影(下) 唐非连忙截住跑远的话头,“我想去拜访年校长,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接见我哦?” 老人不解道,“你怎么会想去拜访他呢?要也是拜访现任嘛。”他歪着头,“不过,他以前也很喜欢来文庙的,我和他倒也算熟。” “那刚好啊,爷爷你肯定也很久没有见过年校长了,不如我们一起去拜访他啊。”唐非连忙建议道。 老先生觉得唐非建议甚好,遂答应了,不过老先生说要先打个完电话预约时间,唐非能理解,毕竟人家是大门大户嘛。 期间,女鬼又一次来找唐非,拉着唐非在文庙转了一圈,指着那从月季对唐非说,“我记得是在这里,他说他喜欢我。”又指着某个拐角,“在那里,他偷情了我一下。”又走到楼梯前,“在这里,他偷偷塞了两个苹果给我。” 她走走停停,说的都是关于她和他的往事,羞涩而甜蜜的往事。 最后她坐在水槽旁,“后来他要离开了,那一晚,我和他在这里看了一宿的星星,他说他会回来娶我的,他说他会回来的。”她的语气那么轻柔,那又带着那么重重的哀伤,“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等到他回来?” 因而女鬼的哀伤,水槽里的水又变成了猩红一片,文庙的空气也骤然寒冷起来。 唐非很庆幸这个时候,文庙没有别人,不然学校又要有闹鬼的传说了。她看着女鬼也很感伤,明明那么的喜欢,明明连琐碎的细枝末节都记得,为什么却不记得最重要的那个男主角呢? 正在这个时候,谢拉拉却闯进文庙来找唐非,她一进门就打了个哆嗦。唐非正沉浸在思绪里面,也没有发现她进来了。待谢拉拉走进,唐非才反应过来,连忙向起身挡住水槽。但谢拉拉却已经注意到了那一汪如鲜血般的水,她吓了一跳,“这……” 唐非忙道,“刚才我不小心泼了一瓶红墨水在里面。”她这话还没说完,眼角已经瞥见水槽里的水变清了,刚想改口,那水槽里的水瞬间又变红了。 谢拉拉看着这一红一清一红的水,僵硬的扭过头,傻傻道,“非非……天降异象了。” 第24节 唐非干笑几声,拉着她就往外。谢拉拉木木的被她拉出文庙,这才反应过来,兴奋道,“非非,文庙里这是在闹鬼吗?” 唐非不耐道,“你看错了。” 谢拉拉委屈的看着唐非,“你自己也看到了吧,不然你干嘛说你到红墨水在里面啊。”末了她又嘿嘿一笑,“你是怕我害怕,对不对,我跟你讲我一点都不害怕啦,你带我见识见识吧,我可以做你的助手。” 唐非无语的看着谢拉拉,这个谢拉拉,神经到底是有多大条,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女鬼还上过她身,还会不会依然能这般开心? 不过这件事情后,谢拉拉粘唐非粘得更紧了。 老先生那边也约定了拜访年老校长的时间,就在这周的周末。年老校长听闻老先生要带着学生去看他,高兴地不得了,这人一老,就希望能有人能够多陪陪他。 很快到了约定的那天,由于谢拉拉一定要跟着,唐非也只得带上她。她们与老先生汇合和之后,便打的去了年老校长家。 老校长家里很朴素,为人也很随和,嘱咐了保姆端出了家里的水果和糖果招待他们。他和老先生聊了些往事,又关心了唐非、谢拉拉的成绩,以及问她们长大的梦想。唐非和谢拉拉一一作答。 得了空闲,唐非问老校长道,“老校长,我看过您写过一份倡导书,关于那个事件里面的黄月玲老师和几个学生,您应该比较熟悉吧?” 老校长一听到这个名字,身子剧烈一震,连手指都哆嗦起来,许久没有说话。最后问唐非道,“你怎么会问这件事情?” “因为我觉得黄月玲老师是个了不起的女子,我想多了解她一些。” “是啊,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子。”老人赞叹道,“她是我的老师,我的英文还是她教的。”他的脸上挂起温柔的微笑,陷入了回忆。 “您这有黄月玲老师的照片,或者画像吗?”唐非问道,虽然很冒昧。 老校长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唐非微笑,“我想看看黄老师的相片,您是她的学生,应该有吧?” 老校长看着唐非期盼的眼神,缓缓的起身,示意唐非跟他上楼。而后唐非在年老校长的卧室里发现一副发黄的画像,看那穿着模样,赫然就是文庙里的女鬼。 老人静静的仔细的看着画像道,“这是我画的。”老校长喃喃道,“以前她喜欢穿洋装,可我还是觉得她穿旗袍更有韵味。”然后她看着唐非,又道,“她是最美好的,就像月亮一样,不会耀眼却让人移不开眼,现在,估计也只有我还记得她吧……”他说着说着,神情哀伤起来,那神情和女鬼黄月玲十分的相似。 唐非不自觉的点点头,黄月玲老师在年老校长的眼里,竟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唐非觉得有些怪异,在各种偶像剧里,男人对女人有这样的赞美,通常代表男人堆女人有意思。莫非,年老校长其实喜欢黄月玲的?男学生暗恋自己的老师,道也是一种常见的现象,不过师生恋在那个时候属于大逆不道吧。 唐非试探的问道,“黄月玲老师有个恋人,您知道吧?” 年老校长震惊的看着唐非,“你怎么知道?”但不等唐非回答,他又笑道,“没什么不好说的,他的恋人就是我。” “我想这一定是一个很美的故事。” 不然黄月玲也不会挂怀到现在。 老校长点头后又摇头,“是很美,但却很哀伤。”他缓缓道,“那个时候,我爱上是错误的,在世人眼里,那是乱伦。”老校长道,“可我还是爱她,想要和她在一起,不过国难当头,男人都应该上战场,保家卫国,我也不例外,我想着,等我建功立业,回来娶她应该也会容易一些,于是我便去了前方,后来家乡也被攻陷,我申请回来作战,于是我成为了一名地下工作者。装成一个商人,带着一个女子,假装一对夫妻,而我爱的那个人,明明就在一个城市,我却不能去见她。”他低低的说着,“世界是很小的,她和我又相遇了,同时见到的还有我名义上的太太,可我却不能告诉她这是假的,她那伤心欲绝,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我心都碎了,我去却不能上前去安慰她,我安慰自己让她认为以为我是负心汉好了,等战争结束了,再去向她解释,去请求她的原谅。”老校长颤抖着嘴唇,“她可是却死了,在我们就快要胜利的时候……” 多么哀伤的故事!人一生最无奈的事情,就是错过,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唐非想她明白黄月玲为什么会失忆了,因为只想记得最好的那个事情,而把所有悲伤的记忆全部都抛掉,忘记那个抛弃她的,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只记得那个让她等待,说会回来的男人。 唐非想了想道,“她还在等你,在文庙等你。” 老校长吃惊的看着唐非,“你说什么?” “我说黄月玲在等你。”唐非顿了顿,解释道,“她的灵魂在等你。” 老校长默默不语,半响从他苍老的眸子里流出了泪水。 唐非站起来,“校长,你明天会来文庙的对吧?” 老校长轻轻的点头,当然会去的,毕竟那里是所有美好的记忆所在。 翌日,老校长如约而至,他一个人悄悄的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当然唐非一放学就去了文庙候着,守门老先生也没有走。 唐非领着老校长来到了月季花前,轻声喊道,“黄月玲,你等的人来了。” 月季花一阵颤动,黄月玲走了出来,她含着泪走了出来,颤抖着凄凉道,“没错,我是黄月玲,而你是年毕生……” 阴阳两隔,老校长看不到黄月玲,到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对面站着他最重要的人,就好像当年他和她站在这株月季花前,他心跳如雷一般,此时,他也心跳如雷。 黄月玲双手捂着双眼,很恨道,“我为什么还要记起来,我为什么还要等你,你明明已经是别人的了,你明明已经不要我了,我应该杀了你。” 她伸出手欲去掐老校长的脖子。 唐非连忙喊道,“黄月玲,那是误会。” 黄月玲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唐非。唐非道,“当年是假的,老校长只是奉了上级的命令,回来做潜伏做地下党,不能跟你明说,他有他的苦衷。” “是这样吗?”黄月玲生出了了一丝期待,对着老校长问。 唐非看着老校长,老校长双手有些颤抖,他说,“我……一直想等胜利了,向你坦白,然后我们在一起,结婚生小孩,快快乐乐的生活。”他说着说着,哽咽了,“我一直不愿意离开这个城市,因为只有这里……才是我和你的家。” 黄月玲隔着空气描绘着年毕生的轮廓,又哭又笑,哀怨的看着他,“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你的解释,就死了,为什么?”她小心翼翼的贴近老校长,与他成拥抱的姿势。 看得唐非很心酸。黄月玲朝老校长道,“你要经常来看我。”唐非抹了抹眼睛,道,“她要你经常来看她,她说你给他的苹果很好吃。” 老校长差不多天天都来文庙,除了陪黄月玲,还顺便干些打扫,浇花的事情,那株月季被他养的娇艳欲滴。他们一人一鬼相处的很和谐,虽然老校长无法与黄月玲交流,无法和她说话,但对这个老人而言,一切都已足够。 巨变发生在唐非无意间告诉黄月玲,老校长的儿子很有出息,是这个市的市长之后。黄月玲当时就失控了,她无法接受年毕生已经结婚生子的事实。她朝唐非大喊,“为什么,他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为什么他有小孩了,妈妈不是我?”她声音尖锐而凄厉,双目赤红,头发都蓬乱了。 唐非不明白黄月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已经不在世,难道要求年毕生终身不娶?其实只是唐非还不明白,当年黄月玲还或着的时候,看到年毕生移情别恋的事情,选择了放弃和忘记,但此时她已化成鬼,鬼的情感很直接,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简单明了,年毕生结了婚生了子,对她而言,他就是别人的了,她依然没有等到她的良人,而是等到了一个骗子,欺骗她感情的骗子。 黄月玲狠狠啐了一口,“骗子。”身形慢慢隐入月季花当中。 当晚,本已入睡的唐非被一阵响声惊醒,她看到谢拉拉起床出了门,而谢拉拉的身上隐约有黄月玲的影子。唐非咒了一声,披衣跟了上去。 谢拉拉,也就是黄月玲出了校园,朝一个方向走去,正是去年老校长家的方向。她走得很快,唐非艰难的翻了校门出来,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好不容易招了辆的士赶过去,老校长却乌黑一片,大门紧闭,根本进不去。只得一个劲的敲门。 终于敲醒了保姆,她开了门,看到唐非,非常的惊讶,“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第25节 唐非越过她,朝老校长卧室跑去,撞开门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谢拉拉死命的掐着老校长的脖子,将老校长举在半空中,面容扭曲如同厉鬼,嘴里一直狠狠的念着,“你说你要和我结婚生孩子的,你为什么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骗子!骗子!骗子!你该死!” 唐非大叫道,“住手,住手。” 她跑过去伸手去掰黄月玲的手腕,黄月玲尖叫一声后退。老校长摊倒在地上,艰难的呼吸。唐非连忙挡在他前面。 她怒道,“你干什么?” 黄月玲喊着,“骗子,负心汉。”又冲了上来,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唐非。 唐非死死的盯着她,“黄月玲,还不给我退出去。” 黄月玲纳闷的看着唐非,呐喊道,“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负心汉,他负了我一次,又负了我一次。” 唐非道,“你已经死了,难道要他因为你而毁掉所有的生活吗?你怎么这么自私。” 黄月玲已经失去理智,完全听不进唐非的话,她自言自语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心就不会这么痛了,杀了他,杀了他。” 鬼也是会心痛的,那种疼痛忍受不住,所以要忘记,那种甜蜜舍不得,所以要记得。 唐非想不能这样拖下去了,这样对谢拉拉的元神伤害太大,可是她又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念咒才能将黄月玲从谢拉拉身上驱离开。她想起《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里的马小玲一直都是念这样一句咒语,便觉定依样画葫芦,死马当活马医。 她伸出手,张开五指,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一阵光华闪过,谢拉拉的身子被猛扫到墙壁上,再重重的跌落在地板上,然后黄月玲从谢拉拉身上跌出,滚了几滚,虚弱的软到在地上。至于谢拉拉则迷迷糊糊看到了唐非一眼,昏迷了过去。 唐非看着自己的手,这力道好像下的太大了,威力爆发的有点猛。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挫败。 黄月玲哆哆嗦嗦道,“我……好……恨……” 年老校长由于虚弱,已能看得见黄月玲所在,他艰难的爬过去,意图抓住黄月玲的手,缓缓的保证道,“老师,我一直是爱你的。” 黄月玲傻傻的看着年毕生,狂叫了一声,流下了一滴泪水,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众人面前,而年毕生已是泪流满面。 翌日,谢拉拉终于醒了过来,她对于昨晚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但她对于自己和唐非竟然在年老校长家睡了一宿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唐非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搪塞她,于是起床着衣穿鞋不理她。 谢拉拉又道,“非非,我昨晚梦到你了,梦到你丢了个炸弹,炸得我全身都疼,现在真的好痛啊,怎么会这么奇怪。” 唐非无奈的看着她,“你梦游了,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才跟过来的。” 谢拉拉疑问更多,“我怎么出校园的啊,难道梦游的人都能变成武林高手吗?” “不知道。”唐非想,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回答,“都快要迟到了,你还不动作快点。” 二人一阵手忙脚乱后,冲出了年老校长的家,火速往学校赶,做学生其实是真不容易的,尤其是像唐非这般经常遭遇状况的学生。 这一天,文庙里的月季花丛枯萎了,唐非在月季花下坐了很久,而黄月玲是真的不在了。 没多久,年毕生校长也去世了,死因是心脏病突发,但最主要的还是常年郁结于心的那一份哀思,以及那一份生无可恋吧。 祝福她和他,能在地府有情人终成眷属,相亲又相爱。 第17章 蝶怨 蝶怨 唐非同寝一个叫李雨蝶的姑娘,是一个喜爱蝴蝶的人,以及到了极其疯狂的地步,可能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像她这样喜爱蝴蝶的人了。或许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蝶”字,也或许是被蝴蝶的色彩斑斓所吸引。 她有很多与蝴蝶相关的东西。像蝴蝶发卡、头饰、手链项链、耳环,绘有蝴蝶图案的衣服、裤子、鞋子、包包。 总而言之,她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舞蝶,各种各样的蝴蝶,色彩斑斓。 她经常在寝室里讲蝴蝶仙子的故事。 蝴蝶仙子生活在大森林里,有着惊人的美丽,和悲天悯人的善良,她经常在大森林里指引那些迷路的人们走出大森林。 多么美好的蝴蝶仙子! 某日唐非寝室里突然飞进了一只蝴蝶,极美极大,身姿飘逸。但那只蝴蝶却不够聪明,因为它飞进来却飞不出去了。 李雨蝶站起来奋斗许久,终于将蝴蝶抓住了,然后将腾出了一个大的透明的瓶子,把蝴蝶放置进去,合上盖,在盖上钻了几个洞,让空气流通。 寝室里的人围着蝴蝶看了一会,赞叹了几句之后,各自散了,唯有李雨蝶痴痴的盯着蝴蝶看,目不转晴。 她喃喃的说,“我的前世肯定是一只蝴蝶。” 唐非闻言扭头看她,却看到了那只正在四处碰壁的蝴蝶,顿时心生不忍,于是道,“还是放生吧,它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不要。”李雨蝶激动的站起来,好像唐非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她是我的伙伴,她应该陪着我。” 唐非讶异的看着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真的把自己当成蝴蝶了吗?为什么这么自欺欺人,活在自己设想的世界里,不愿意清醒。 既然劝告无效,唐非也就收了声,她收拾了下东西,便起身去参加训练,自从上一次的翻墙事件之后,唐非就充分的意识到自己的水平实在过不去,于是便报名参加了学校的跆拳道,开始了各种拳打脚踢的生活。 又过去了几日,唐非训练完回寝室。寝室里没有其他人在,一片空洞寂静,弥漫着一种巨大的悲伤。唐非在寝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李雨蝶桌子上那只被装在瓶子里的蝴蝶身上。那只蝴蝶趴在瓶子底部,一动不动,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像一潭死水。 离开了自然的蝴蝶,失去了自由的蝴蝶,是否就等于失去了全部?所以才会如此的哀默,不再挣扎,静静的等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便是动物,也不能眼睁睁的就看着它失去生命。 唐非一阵心悸,忍不住伸手就要打开瓶盖,但她刚拿起瓶子,寝室门就被打开了,其他同学都回了寝室。李雨蝶看到唐非握着她的瓶子,顿时脸一沉,飞速的抢了过去,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唐非道,“你再不放它,它就要死了。” “你胡说。”李雨蝶骂道,“它已经接受它的新家了,它明明很喜欢这里。”最后她又狠狠道,“不许你碰我的蝴蝶,你再碰她我跟你没完。” 李雨蝶这时的模样,仿若疯妇癫泼,这个寝室的姑娘都具有一些害怕,皆不自觉的远离了她些许。 第26节 第二天,大家一早起来,便发现那只蝴蝶已经死了,色彩斑斓的躯体,毫无生机。 李雨蝶大受刺激,“叫你乌鸦嘴!叫你害死我的蝴蝶!”边哭着边疯狂的朝唐非扑过去抓打撕咬。姑娘们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开。 彼时唐非已被她抓出几道血痕。 李雨蝶呜咽着,抽泣着,肩膀抖得很厉害。 她说,“我小时候在山里迷路,就是蝴蝶仙子把我带出来的。”她使劲的揉着眼睛,她是真的哀伤,“我从小没有妈妈,蝴蝶仙子好温柔,就好像妈妈一样,一定是我的妈妈化成了蝴蝶,陪伴在我的周围……” 谢拉拉拉着唐非的手,“她好可怜啊,唐非你不要跟她计较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唐非虽然觉得李雨蝶的思想十分的病态,却还是将心理的不痛快一笑而过。 李雨蝶最后把蝴蝶夹在了书本里,吸干了水分,做成了标本,然后用框表了起来,挂在书桌上方的墙壁上。 就在那日的晚上,唐非突然被一段哀伤的歌声惊醒。隔着蚊帐,她看到一个扑哧着翅膀,坐在李雨蝶床尾的单薄身影。 唱完歌之后,那人朝李雨蝶问,“你放我走好不好?” 李雨蝶睡的很熟,没有答话。 那身影又继续唱起了刚才的歌。 此后每晚,唐非都能听到这段哀伤的歌声。夜夜听着,唐非终于听清楚了大意: 蝴蝶仙子生活在大森林里,有着惊人的美丽,和悲天悯人的善良,她经常在大森林里指引那些迷路的人们走出大森林。有一天蝴蝶仙子被人抓住了,养在了透明的玻璃里,从此她只能跳不了舞,闻不了花香,失去了大地妈妈的怀抱。她多么渴望自由,多么想念自己的家乡。蝴蝶仙子没有回到家乡,那些迷路的人失去了方向,走不出大森林,森林里白骨累累…… 蝴蝶仙子每次都要恳求李雨蝶放了她,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凄厉。 李雨蝶起先不太有反应,最近这几天却总在梦中一个劲的喊着不行。又一次她还说一句完整的话,她喊,“不,我要你陪着我,永远陪着我。” 唐非在心里大骂了一声,执迷不悟,冥顽不灵。 但是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这个唱歌的蝴蝶仙子呢?唐非不知道,也没有想明白,是不是必须得李雨蝶答应放过她才行呢? 在第十日晚上,那歌声声音大了许多,唐非掀开帷帐,寝室里满室的蝴蝶。许多蝴蝶组成排成一个人形,立于李雨蝶床尾。其余蝴蝶则猛烈的冲向墙壁上那个标本,好像要冲破什么。 床上的李雨蝶突然尖叫一声,大叫道,“滚开……滚开……不要过来……啊……” 她这声叫,所有的姑娘被惊醒,大家看着满屋的奇观,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唐非突然明白了蝴蝶们的意图,她快速从床上爬起来,将李雨蝶那个标本拿下来,弄坏了上面的玻璃,将那只蝴蝶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所有的蝴蝶都围拢过来,将唐非手中心的蝴蝶抓住飞出了寝室,趁着皎洁的月光,色彩斑斓的磷粉,像极了童话里的仙境。 蝴蝶一走,李雨蝶也醒了过来,只不过被吓得狠了,神经有些错乱,说话颠三倒四的,看到什么都说那是蝴蝶,害怕的不得了。她这个情形也无法再继续学业,其家里人便把她接回了家。 李雨蝶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肯定和她那几夜所做的梦有关,只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唐非也无心深究,这件事情只证明一个真理——过犹不及!过于执着,对执着的或者不执著的都不是幸事。 我们应该好好爱护,珍惜所爱。 不管是蝴蝶,还是其他什么,与其私心禁锢,不如放弃自由,如果真爱的话。 …… 第18章 木偶新郎 十月一日将近,国庆长假已至。长长的七天,谢拉拉邀请唐非去她家做客。她说国庆节是她姐姐结婚的日子,唐非正好能赶上她的姐姐的婚礼,可以沾点喜庆。 盛情难却,唐非答应前往。 谢拉拉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他们从小就注重培养孩子的独立自主能力,即便是女孩,养育的方式也是很严厉。 谢家独门独院,是一座二层别墅,白墙黑瓦,中规中矩。家里的摆设也是清一色的灰色调。连唐非这样从容的人也觉得拘束和不自在。 她们到家没有多久,去采购物什的谢拉拉姐姐和姐夫也回来了。谢拉拉姐姐与谢家其他让人都不一样,穿着大红色的衣服,满脸的笑容非常的热情,可能是大婚在即的喜悦。准新郎虽然是外地人,倒是比新娘更像谢家人,沉熟稳重,不苟言笑,仅仅是打了一个招呼后,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十成十的“闷葫芦”。 不过,唐非总觉得这个新郎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他的动作有些不协调。最初以为他是不苟言笑,后来才感觉他是木讷,表情木木的,反应也总比被人慢半拍。而且唐非越看越觉得新郎身上有一重模糊的气。不是鬼气,也不是妖气,但他身上的人气也极淡。 莫非是僵尸?唐非心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自从“小僵尸”事件后,唐非有仔细查过资料,上曰四肢僵硬,头不低,眼不斜,腿不分,不腐烂的尸体,即为僵尸。但看那男人,也不似是这么回事。 唐非疑惑了,她特地找了个无人的时刻,跟他闲聊了几句。准新郎真是及其的寡言,连唐非问她和谢家姐姐的爱情故事,也只是一笑带过。 但他却看到了唐非手中的红痣,这痣生的隐秘,很少有人会看到,但看到者无不惊奇。准新郎却一点都不惊奇。反而多说了几句话,他说,“这痣名为和合,是前世爱你的人流在你掌心的眼泪。你前世有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却无缘相守一世,这颗痣是纪念,也是记号,将会指引你们找到彼此,再续前缘。”男人说的很缓慢,唐非听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是谁的泪落在了她的掌心?留下了一个炙热的痕迹。即便唐非还没有到能大大方方恋爱的年纪,但她也早已对爱情有了皮毛的认识。 男子起身打算离开,唐非反手抓住他,硬邦邦的触感,“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笑了笑,“穆良。”男人挣了几下,没有挣脱,不禁苦笑的看着唐非的手。 “你明白我的意思?”唐非道。 穆良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要幸福。” 唐非松开手,“电视里,异族与人类结婚,通常不会有好的结果。” 穆良微笑,“那只是电视,不是真的。” 唐非认同的点头,抿嘴一笑,我不揭穿你,但愿你能获得想要的幸福。 距离婚礼还有三天时间。谢家十分的忙碌,连带着唐非也做了不少事情。 婚礼倒数第二天,唐非起床一出房门,就看到了穆良,更确切的说,是穆良的灵体。正在此时,谢家姐姐前来叫穆良起床,唐非身边的穆良脸色煞白,不过谢家姐姐看不到,她朝唐非笑笑,打开了房门,喊了几声穆良,房内无人应答。她便了走进去,掀开了被子,然后发出了惊讶的叫声。唐非连忙跑了去,看到青蓝色的床单上,躺在一个穿着睡衣的木偶。 唐非看着身旁的穆良,又看看床上的木偶,干笑道,“穆良哥哥真是会开玩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第27节 谢家姐姐笑笑,带着尴尬走了出去。 灵体穆良回到了木偶里面,木偶变成了活的穆良,最起码看起来是个活生生的人。 唐非摸着鼻子,“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你状态看起来不太稳定啊。” 穆良苦笑,“我本来道行就不高,何况还曾半途夭折,凭得不过是一腔执念罢了。” 唐非道,“我突然好奇你的故事了,这样吧,你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我看我能不能想办法帮帮你。” 穆良深深的看着唐非,“你愿意帮我,那太好不过了,上一次就是你帮我的。” 唐非一怔,他说什么?上一次,什么上一次? 穆良了然唐非的疑问,他道,“我说的是你的前世,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给我讲我的故事了。” 穆良曾经是一颗椿树,是父亲在女儿出生那年,给女儿种的命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健康长寿,平平安安。老父亲常常在树下祷告,希望树公能护其女儿周全。女儿渐渐长大,由一个粉雕玉琢的精致娃娃长成了清丽娇美,秀丽绝伦的姑娘,性子却是活泼可爱的。 樟树看着女孩长大,竟然心生爱意,越看越喜欢。 一棵树爱上了一个女孩。 女孩长到十八岁的时候,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医师们都没有救她的办法,后来来了一个道士,说只要把拿跟红线将女孩的手腕与樟树连接起来,由他来做法,把病种转到樟树之上,就能彻底治好女孩的病。 这是用命树的命换女孩的命,为女孩死,树是愿意的。 后来女孩一天天好起来,树却一天天枯萎。直到最后,树被砍倒,根被老父亲做柴火烧掉了,树干被做木材卖掉了。 树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了,但有一天他的元神突然苏醒了过来,他就飘回去找心爱的女孩,但是他沉睡了太多年,她已经生老病死。 然后树遇到了,一个神一样的人,她听了树的故事,决定帮助树。她找到了树的本体,也就是树的一段木材,并把其做成一个木偶,又教了树一个咒语,让其的元神有个安身之处。有了身体的树,开始了他漫长的寻找爱人的旅程。一年又一年,在这个世纪,终于寻到,可是树柑橘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不知道是木偶的承受能力变差,还是他的元神变差,他与木偶变得不协调起来,才会出现今早这样的事件。 穆良最后道,“我只想和她结婚,真正成为夫妻,不求太多的时间,只想和她真正在一起过。”他看着唐非,“真是太长时间了,我找了她太久,好不容易找到。” “是啊,太久了,你还活着,我已到了下一世。”唐非也感叹,她望着上方,眼里全是虚无,难道她真的有一个前世吗? “你要帮我。”穆良带着希望恳求唐非,“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帮不了你。”唐非道。“我不像我的前世,我对法术不太擅长。” 穆良的眸子一下黯淡下来,神色着急,却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唐非连忙补充道,“但我可以找朋友,说不定他有办法。” 穆良的眸子重新点燃希望,他紧紧的握着唐非的双手,一个劲的点头道谢,除了谢谢他也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唐非口中的朋友自然是郭天师,唐非的免费顾问。她打了个电话给他,询问他有没有法子帮助穆良。郭天师知晓始末之后,啧啧称奇,“这可是改命啊,这样的法术我做不来,道行太浅了。” “那你是没办法了?”唐非不悦道,郭天师每次说话都不正经。 郭天师笑道,“既然是你前世做了法,那你喂他几滴你的血,就能缓解了,不过能维持多久但就得看你现在的修为了……” 唐非无语,她现在能有什么修为?自身都是靠各种神器护着。不过也别无他计,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百忙之中,好不容易寻了个单独相处的时候,唐非挑破自己的指尖,给穆良喂自己的血。没几分钟,谢拉拉就进来寻找唐非,喂血这一幕恰巧就被她给撞见了。 谢拉拉疑惑的看着二人,觉得二人的动作很不妥,“你们这是在干嘛?” 唐非镇定的抽出自己的手指,“我手受伤了,穆良哥哥在给我止血。”同时感叹,谢拉拉真是来的太巧,穆良都还没有喝几滴血。 不过他的状态确实有所改善,精神奕奕。他结婚那天,和新娘实在是一对璧人,看起来就像那金童玉女。 幸福洋溢在那挂着微笑的嘴角,愿望达成的穆良快乐的不得了。 唐非欣慰的笑了。天底下的有情人都应该终成眷属,获得幸福。 婚礼结束后,谢家姐姐和穆良便按原计划外出旅游度蜜月,谢拉拉和唐非也回了学校。 唐非没有想到,自己的血竟然如此不济。不到一个月,穆良便来学校找她,他穿得严严实实还带着手套。当他摘掉手套的时候,唐非惊呆了,穆良的双手竟然都变成了木头,粗糙的纹路,僵硬的动作。唐非立马划破自己的手指,又喂了穆良几滴血,他才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穆良神色焦虑、哀伤、不知所措。他说,“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了,她很害怕,她说我是妖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穆良的元神是树,植物原本就是单纯的,直接而简单。他想不出办法来解决问题,他只好把她禁锢在家里,但却更加增加了谢家姐姐的恐惧。 唐非于是便和穆良去走了一遭,希望能不能劝劝谢家姐姐,让她回心转意。 只是没有想到谢家姐姐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大,她口口声声称穆良是妖怪,还一个劲的砸东西,让人完全无法靠近。唐非看得到穆良的伤心,他心思单纯,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被心爱之人骂做妖怪,会是怎样的心痛和难过?唐非知道他痛苦,却无法领悟那种心痛的程度。 谢家姐姐突然跪在穆良面前,哭喊道,“你放过我吧,我只是普通人,我害怕你……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明明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竟会如此害怕? 唐非和穆良都傻了,谢家姐姐的确只是普通人。人类总是脆弱的,害怕这样、那样的事情。像穆良这样的,在人的眼里本身就是妖怪,本生就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性,害怕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穆良十分的泄气,他跟着跪着谢家姐姐对面,哀伤的说,“我只不过是爱你而已,我只不过是想同你在一起而已,为什么你这么的害怕?”他的语调很凄凉。 他慢慢朝谢家姐姐靠近,想要去握她的手。 谢家姐姐尖叫一声,“啪”的打开一个火机,左右晃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唐非惊道,“冷静点,冷静点。” 他们一个靠近,一个躲避,拉扯之间,火苗扫上了穆良的衣服,火舌往上窜,燃烧了起来。穆良是树木,火克木,火苗燃烧得更旺了,穆良飞快的把谢家姐姐推开。 唐非吓傻了片刻,连忙跑进卫生间,接了桶水出来,朝穆良狂泼。谢家姐姐傻傻的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火终于熄灭了,穆良也被烧得惨不忍睹,奄奄一息。谢家姐姐也回过了神来,穆良艰难的挥挥手,朝谢家姐姐艰难的说道,“你走吧……我也……照顾不了你了。” 谢家姐姐闻言,逃也似的离开了。 第28节 穆良看着她的背影,一滴一滴的泪水流了出来,汇聚成河。 “我早就知道……我活不久了,可我只想和她好好生活几天。”穆良慢慢的说道,“这很奢侈吧,我本就是一颗树,根本就不应该痴心妄想。”他恳切的看着唐非,“你把我烧了吧,这样就不会心痛了。” 穆良最终还是死了,就在唐非面前慢慢的没了呼吸。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那时……她笑的好美……”即便到最后,他没有半丝怨恨与后悔。唐非不知道,一棵树的元神去世,会不会能魂归地府,会不会还能投胎转世,这也让她心里极其的不是滋味,她甚至有些无助,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就好了,说不定有救他的方法,现在的自己真是太没用了。唐非眼眶酸涩,清凉的泪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坠落…… 如果时间能停在当初最美的一刻,该有多好。或许前世的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没有得到过,还能有憧憬,得到又失去,剩下的便是绝望。 其实能被树木所爱上,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树木是一根筋的生物,认定便是唯一,认定便不会后悔,不会怨恨。只求能与心上人,白首不相离。 第19章 好朋友(上) 好朋友 学习生活实际上很充实,时间就在上课、写作业、考试的循环过程中快速流逝。唐非也由高一生变成了高二生,同时也又有一批新人进入了学校。 经过一年的磨合,唐非寝室里的姑娘也彼此十分的熟悉,经常聚在一起嬉戏打闹。唐非虽然不怎参与,但看着她们打闹,也觉得很有意思。 有一段时间,寝室里兴起了讲故事的狂潮。睡在门口右下铺的方梅极好讲鬼怪故事,总把寝室里大部分姑娘们吓得连声尖叫。可鬼怪故事这种题材,天生有它致命的吸引力,越害怕越上瘾越想听。 这天方梅给大家讲了一个关于好朋友的鬼怪故事,说的是大学里的一对好姐妹,毕业后流在同一个城市。她们一起租了一套便宜的房子,床是两层的木板床,就跟现在的宿舍床一样。姐妹中有一个是上的晚班,但后来上晚班的那一个女孩几天没有出现,打手机关机,发短信不回。但接连发了几天,那边终于回了短信,就写着“好朋友,背靠背”,但打电话过去手机却是停机了。到最后结果,那个女孩竟然成大字形被钉在床板的背面。 听完这个故事后,寝室里的姑娘比往常吓得更厉害,睡下铺的女生望着那个船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一个姑娘实在受不了,便爬到她上铺的姑娘那挤着睡了。她这一带头,所有下铺的姑娘都爬到上铺姑娘的床。 谢拉拉理所当然爬上了唐非的床,双手紧紧的握着唐非,唐非免不得又安慰了她一番。自从谢家那件事情之后,谢拉拉就死活认定了唐非是高人,然后自封为唐非助手,遇到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认为是灵异事件,拖着唐非去解决,也因此闹了不少笑话。 关于谢家姐姐与穆良的爱情故事,谢拉拉深深觉得可惜,她总觉得如果穆良爱上的是她就好了,她绝度不会让穆良那么遗憾。 唐非一直觉得谢拉拉是个可爱的姑娘,尤其是皱着脸,吸着鼻子说,“要是我,一定会好好爱他的时候。” 唐非和谢拉拉无疑是好姐妹,当然,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有这样的好姐妹存在。 校园里生活单调平淡,若发生一件离奇轶事,便会迅速人尽皆知,被人挂着嘴边三天不离口。 学校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是唐非同届文科401班的班花,校广播站站长许蔓上自习时突然全身疼痛,满地打滚的事情。大家纷纷揣测许蔓是不是患有“癫症”或者“羊癫疯”之类的疾病,可怜一个小美人,被谣言传的不堪入目。原先身边人人捧着宠着众星拱月,如今却不知多少人幸灾乐祸,冷眼相看。 高二(文)401班在全校都是闻名的班级,不仅因为全校三大校草,这个班级占了其二;不仅因为全校最可爱的校园主持人是这个班级的班花;也因为文科类年纪第一名总出在这个班级,而且这个班级还有个最能打的校园混混。美人野兽主持人尖子生,这四大校园萌点,这个班级算是占全了。 离奇的是,班花去医院检查之后,身体各项指标都健康的很,没有任何疾病加身。但那种钻骨般的疼痛依然时常折磨着班花。没有几日,班花便形如枯骨,双眼无神,完全不见昔日美丽妖娆的风采。 校园谣言开始风传401班花许蔓是中邪了,被恶鬼所缠。尤其是女生,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的绘声绘色,仿若亲见一般。有人说看见班花上厕所的时候,有个长长头发的女人跟在她背后张牙舞爪;还有人说许蔓疼痛的时候,有个强壮的男人在拿着钉子猛往她身上钉……所有的说话道最后都会汇成一点,许蔓不是个好女孩,平时在校园里嚣张跋扈,胡作非为,发浪发骚勾引男人,结果天怒人怨,招惹了恶鬼。 很多人都选择远离许蔓,除了她的姐妹黄琪。黄琪就是文科班那个成绩年纪第一的女生。 谢拉拉好管闲事的因子又活跃起来,她不断的鼓吹唐非去管这桩闲事。 唐非忍不住揉眉心,“拉拉,他们都是编的,要是人人都能见到的话,这个世界不久混乱了吗?” 谢拉拉闪烁着她的眼睛,“可是真的很奇怪嘛,无缘无故的全身疼痛。”她看着唐非,“非非,我们去看看吧,帮帮同学也是应该的啊。” 唐非没办法,硬被谢拉拉拉到了401班的走廊前。谢拉拉在门口鬼头鬼脑的往里面瞧,正好挡住一个要进门的男生。 男生清冷的声音响起,“同学,麻烦让一下。” 谢拉拉不好意思的让开身子,一抬头,顿时犯了花痴,双眼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 原来竟是校草排行第一的那个冷面帅哥肖善。肖校草冷酷的走进教室,谢拉拉则兴奋的回到唐非身边,一个劲的称赞肖校草长得帅。唐非正想拉着谢拉拉回教室,却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穿过了墙壁,进了401班。随即许蔓的疼痛便开始了,疼的冷汗直冒,喊得声嘶力竭。唐非亦觉得奇怪,她也看不到任何状况,却又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拿着尖锐的东西在狠狠的扎着许蔓。 许蔓疼的狠了,突然发疯的站起来往外冲,冲到走廊上,就从护栏处往外跳。唐非眼疾手快,快速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坠势。唐非单手吊着许蔓,许蔓不轻,唐非着实吃力的很,许蔓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她被吊在半空中,随时就会有生命的危险,不禁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反手抓住唐非,力气大的惊人,抓得唐非手腕通红。 谢拉拉连忙过来帮忙,双手抓住许蔓。401的同学愣了片刻,都冲了出来,尤其是肖校草冲在最前面。男生的力气大了不少,几个人努力片刻,成功把许蔓拖了上来。肖校草更是一把将许蔓抱进了怀里,暧昧很明显的弥漫在空气里。 许蔓双眼噙泪,连连朝着唐非和谢拉拉道谢。 唐非问道,“你不疼了吗?” 许蔓点头,她确实不疼了,“从你抓着我那一刻起,我就不疼了。” 唐非摸了摸下巴,这件事情确实很奇特。 几人正说着话,许蔓的好朋友黄琪快步跑上楼来,她的脸色很苍白。看到肖校草揽着许蔓时,眸子黯淡了一下,随即担忧的看着许蔓,“我刚听说……” 许蔓忙道,“我没事,你别担心。”她指着唐非和谢拉拉,“她们救了我,我真是疼的神智不清了。” 黄琪笑了笑,握紧了许蔓的手,真诚的朝唐非她们道谢,这两好朋友的情谊着实深厚。但不知为何,唐非总觉得黄琪给她的感觉极其的不自然。 归程的时候,谢拉拉还在回想刚才的事情,许蔓差点坠楼在校园里绝对是件大事,而她和唐非则充当了救美人的英雄,学校或许还会给与她们表扬。她美滋滋的想着,唐非笑着看她,对于谢拉拉的乐观,她还是非常欣赏的。 末了谢拉拉又感叹道,“黄琪和许蔓的感情还真是好啊。”她撞了撞唐非,“我们也和她们一样……” 唐非有些感动,谢拉拉对她确实很好,上自习必然替她占座,买吃的必有她一份,总是自发自的给她补习功课。相比起来,反倒是唐非对谢拉拉显得比较冷淡。不过在唐非心里,能与谢拉拉相交算是一件幸事。 第20章 好朋友(中) 本以为当日就会这么过了,但晚间自习的时候,唐非正在奋笔做着英语试卷。肖善急急忙忙的跑到门口,喊了她一声。 唐非搁笔走了出去,肖善拉着她就往401班跑,边跑边说,“她又疼了,以往每天只疼一次,但今天……。” 401班与396班相差并不太远,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三楼而已。只是因为是文科与理科,所以鲜少有往来。到了401门口,唐非挣脱肖校草的手,自发走了进去,许蔓正被几个男同学按着,她挣扎的厉害,那些男同学几乎都按不住。唐非上前抓住她,奇迹发生了,许蔓停止了叫喊和挣扎,汗津津的躺在地上,一副脱力的模样。 唐非感到那股力量退去,她放开许蔓的手,凭着感觉朝门外追去,她追出教学楼,却在拐角处撞到了往教学楼走的黄琪。黄琪勉强朝她一笑,看起来非常的疲劳。 “你怎么了?”唐非关心的看着她。 “我刚在英语老师那里请教问题,有点累了。”黄琪轻声答道。好学生在学校里特权就是多,一般情况下,英语老师哪会这般用心指导学生,除非是其最看重的学生。 “许蔓刚才又疼了。”唐非道。 第29节 “是吗?”黄琪看起来很急,“我去看看她,我应该多呆在她身边的。”黄琪说完就向教学楼小跑而去。 唐非也继续往前追去,但那种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了,毕竟是无影无踪的东西,太难以捉摸。 再回到教室的时候,黄琪正在细细的啊安慰许蔓,肖善则坐在许蔓的前面,情绪很紧绷,他应是很害怕再来一次吧。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和许蔓的事情算是在全校面前暴露了,心里压力是极大的。 唐非走到他们前面,朝肖善道,“手机给我用一下?” 肖善将手机递出,唐非去教室外面打电话,眼神示意了一下,肖善立马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唐非拨了电话给郭天师,郭天师此刻正在外头跟人吃饭。唐非直接道,“我学校有件怪事,你明天过来解决一下呗。” 郭天师吧嗒着嘴,“没问题,价钱怎么样啊?” 唐非哼了一声,“价钱……” 肖善连忙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事情能解决。” 不等唐非再开口,那边郭天师便道,“既然价钱好谈,那我明天就过来瞅瞅好了。”唐非啐道,“德行。”便快速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肖善,拍拍手回自己教室了。 刚一坐上凳子,谢拉拉就凑过来,“怎么样了?” 待唐非告诉她明日有天师来做法后,她情绪更兴奋了,连连说着明日一定要跟去见识见识,然后就在心里描绘天师的样子,勾勒出了一个仙风道骨,清冷斯文的形象。 想起郭天师的形象,唐非忍不住笑了,明日谢拉拉肯定会大吃一惊吧?但愿不要太失望才好。 翌日郭天师是晚自习前来的,当他又长了一圈肉的身躯出现在唐非教室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带着猥琐笑容的郭天师,形象着实与神通广大的天师沾不上边,倒像一个欺男霸女的恶员外。 谢拉拉傻傻的看着郭天师,“这就是天师啊,好像王晶哦。” 唐非扑哧一声笑了,形容的真是贴切。 郭天师不以为意的看着唐非吹口哨,唐非无奈的站起身子,向他走去,心中甚感丢人。谢拉拉把笔一扔,也跟了出去。 听了唐非的诉述之后,郭天师道,“看着情况,有点像巫蛊之术啊。” “什么是巫蛊?”唐非不解。 “就是扎小人了。”郭天师解释道,“这个术挺邪恶的,已经废了好几年了,因为太损功德,所以一般都不会用。” “你有办法解决吗?”这才是唐非最关心的地方。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郭天师靠着护栏,“找到施术者就容易解决了。”他摸着下巴,“看来施术者确实很恨那个小姑娘啊,这个术可不简单,需要用自己的血驱使,而且还会反噬自身。” “那岂不是大海捞针?”谢拉拉大叫道,“让人怎么找吗?” 郭天师好整似暇,“这个术可不简单啊,不是有了名字就可以的,还要有被施术者的生辰八字,贴身的衣服,头发,手脚指甲盖,要拿到这些东西,只有熟人才能做到吧。” 唐非道,“那最能做到这些的就是她们寝室的人啦。”她看着郭天师,“我们不如先去她寝室看一下?” “我想寝室应该没有什么东西了,因为这个只需连续六夜在午夜十二点扎针,到第七夜说出愿望便可,看情形这术早就施完了,谁还会留着那样诡异的东西在寝室里,应该是被埋了。”郭天师摇头道。 的确,如果那个施术人想要许蔓消失的话,昨天若不是唐非,许蔓或许早就没了性命。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唐非和郭天师理清了事情后,三人就边交流边向401走去。许蔓、肖善也早已准备好,黄琪也陪在左右。一看见唐非等人就走了出来。 肖善道,“我在小饭店里定了桌饭,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郭天师把许蔓仔仔细细看了一番之后,又瞧了瞧肖善和黄琪,摸着下巴思索着,最后道,“你们三个人不宜走得太近啊,你们一个水命、一个火命、一个土命,彼此相克不相容啊。” 谢拉拉不解其意,便问,“谁是水,谁是火,谁是土啊?” 郭天师指着黄琪,“水。”再指许蔓,“火。”最后指着肖善,“土。”又解释道,“火生土,土克水,水克火,水火不容。” 谢拉拉看着三人,想了想道,“听起来好像三角恋哦。” 谢拉拉一语道破天机。 许蔓、肖善、黄琪三个人脸同时变色,彼此间十分尴尬。郭天师阅人无数,小屁孩们的心思,他也能看出几分,当下扯了扯唐非,附耳低声道,“看来他们也不简单啊。” 唐非反应过来。剪不断,理还乱,扯上了感情的事情,就会变得错综复杂,人心真是太难揣测了。 郭天师慢悠悠道,“扎小人这种术法,极损阴德,被施术者不会有好下场,施术者更不会有好下场,会有现世报的,比被施术者还要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被施术者会被怎么样?”唐非突然问道。 郭天师夸张的打了个哆嗦,“要么自己死,要么亲人死,要么一家人倒霉一辈子,做任何事情都不会顺利,哎呀,太悲惨了。” 唐非很配合的尖叫一声,“这么严重啊。” 谢拉拉被她吓了一跳,紧紧的抓住唐非,“会死人啊,真的吗?” 唐非拍了拍她,“安啦,你又没扎小人,报应也报应不到你头上,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就在唐非和郭天师一唱一搭之间,黄琪的脸色变了几变,满手湿漉漉的全是汗。她身边的许蔓察觉她不对劲,便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黄琪连忙摇头,“没事,天气有点闷。” 郭天师冷笑一声,平生不做亏心事,又何必担心报应不爽? 唐非道,“我们还是先去寝室看看吧,拉拉一向敏感,或许能感应点什么。” 许蔓忙不迭点头,“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最近我每次回到寝室,都觉得十分的难受,很压抑。” 众人都没有异议,便一齐朝女生寝室前进。下楼的时候,黄琪突然撞了谢拉拉一下,拉拉重心不稳,人就朝下摔去。幸好郭天师身手灵活,跃了两步,拉着了她。拉拉惊魂未定,哇的一声哭了。 第21章 好朋友(下) 第30节 黄琪脸色惨白,哆嗦的解释道,“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唐非冷冷的看着她,“你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郭天师啧了几声,“小小年纪,这般心术不正。” 黄琪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声道,“你们什么意思?”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许蔓和肖善都震惊的看着四人。 郭天师道,“丫头,你也不要强撑了,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身上戾气很重,阴气也不轻,你若再不知悔改,最近可是要倒大霉的。” 黄琪手紧了紧,“胡说八道。” 郭天师嘿嘿笑道,“你不承认没有关系,待我一做法,一切就全明了了。”他向唐非示意,“取她点血。” 唐非点头,掏出身上的指甲刀向黄琪走过去,许蔓突然挡在前面,“等等,你们想干什么?” 郭天师恼怒的看着许蔓,“你这迟钝的孩子,她就是那个给你扎小人的白眼狼,你还护着她。” 许蔓愣住,傻傻的看着黄琪。黄琪则恨恨的回瞪着她。 黄琪抛开伪装,两姐妹反目成仇已成必然。 最终许蔓不敢置信的看着黄琪问道,“你为什么……” 黄琪冷笑一声,“你说为什么?”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指着肖善,“明明是我……明明是我给他补习功课,获得了他的好感,为什么结果却是你,我千不该万不该,带你和他去吃饭,才让你这个贱人有机可乘……” 许蔓长大嘴,“我……” 黄琪狠狠的打断她,“你闭嘴,我哪点不比你好,我成绩比你好,我家世比你好,而你只不过一个花瓶而已,凭什么……”她冷冷的看着许蔓,眼神好似一条毒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个香囊,捡了肖善的头发装在里头,天天偷偷念咒,然后卑劣的得到了他的爱情吗?你能用巫术抢夺爱情,我为什么不能用巫术诅咒你,我跟你,不过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比谁好。” “你胡说。”许蔓也恼羞成怒,“你嫉妒就嫉妒,还恶意中伤,谋人性命,世上还有比你更可怕的女人吗?” 女人天性善妒,因嫉妒而不折手段,失去理智。 肖善惊恐的看着吵架的儿女,她们的做法他无法理解,她们的内心他无法理解,他只觉得女生疯狂得很可怕。 郭天师突然蹿道黄琪身后,朝其后脑勺一敲,黄琪缓缓的倒地,昏迷了过去。 郭天师扛起她道,“这女人吵架啊,没玩没了,咱们还是不要浪费这个时间了,速战速决吧。” 原本唐非听着她们吵架,就头疼的很,对于郭天师干净利落的动作,她很认同,有些时候就得做些非同寻常的事情,耳边没有了尖锐而铦噪的声音,不禁松了一口气。 郭天师边走边道,“我们得先找到那个巫毒娃娃,须得把它毁了才能完事。”然后他又看着许蔓,“你这孩子,我也奉劝你一句,由术法得来的爱情,是不会长久了,那不是你的爱情,是你硬抢来的,你抢了别人的东西,就得做好偿还的准备。” 许蔓咬紧双唇,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郭天师又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硬抢也没用,命运多强大啊,你居然跟命运做对,它不弄你弄谁。” 唐非突然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没有错的。” 郭天师哈哈大笑半天,很有哲理的道,“丫头,你拼死拼活的对抗命运,焉知这不是命运原先就安排好的呢?” 唐非沉默半响,道,“即便如此,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的。” 说话间,女生寝室已近在眼前。许蔓上前几步,掏出钥匙把门打开。郭天师嘱咐她端碗清水来,然后烧了张符扔进碗里,喂给黄琪服下。 黄琪缓缓睁开眼睛,双眼无神,仿佛一个玩偶一般。郭天师朝她吩咐道,“带我去你埋娃娃的地方。” 黄琪听话的机械的往外走,走到宿舍楼外的院子里,那颗大松树下,蹲下身子,双手开始刨土。十分钟左右后,一个布做的娃娃出现在众人眼前,活脱脱的许蔓的模样。 许蔓气愤不已,冲上去扯着黄琪的头发,一顿抓咬,彪悍得完全没有形象可言。黄琪傻傻的任其殴打着,唐非和谢拉拉连忙上前拉开她。 许蔓不依不饶,叫道,“你们干什么,这个女人她想要我的命,她折磨得我有多惨,你们不知道吗?” 唐非冷冷的看着她,“凡事皆有因果。” 许蔓冷哼,“我不过想要喜欢的人也喜欢我,何错之有,你也说了,人应该努力去获得幸福。” 谢拉拉此时对这对女生全无好感,怒道,“她固然有错,你也不能这么失控啊,她都没有意识,你这是趁人之危,你们真是够了,一丘之貉,朋友是用来这样对待的吗?” 唐非默然,谢拉拉一向嫉恶如仇,心直口快,原本她还以为黄琪和许蔓情比金坚,谁知道内情竟然会是这样,也难怪她会生气、会指责。 朋友原本就是应该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郭天师伸手制止大家,然后将土里的娃娃的捡起来,拔掉上面的针,又烧了一张符,然后开始念咒,边念边沾一张符在娃娃身上,然后点火。 娃娃燃烧的火势很急,青烟缕缕,还带着刺鼻的焦臭味。唐非隐约看见娃娃在火里不甘的挣扎,火焰也十分的诡异,带着青绿色。 没多时娃娃就化成了灰烬,郭天师在上头踩了两脚,拍拍手,“好了。”然后又道,“劳务费两千,饭就免了。” 谢拉拉吐吐舌头,“真黑,出家人不应该都以慈悲为怀吗?” 郭天师立马反驳道,“我不是出家人,我是天师。” 肖善面无表情,他今天受的冲击实在不少。他从皮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声音冰冷,“我去取钱。” 谢拉拉觉得他不太对劲,连忙自告奋勇道,“我和你一起去。” 肖善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谢拉拉迅速跟了上去。 许蔓脸都扭曲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两个女生都是输家,无论是谁,肖善心里都有个迈不过去的沟壑。 黄琪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她明白大势已去,便愤恨的盯着唐非和郭天师,“谁叫你们多管闲事。” 许蔓骂道,“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敢在这里嚣张,你以为你全校第一就了不起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可怜虫。” “爱情都不能公平竞争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黄琪也针锋相对。 第31节 两女又吵了起来,她们平日里彼此将不痛快隐藏在心底,表面上装成姐妹情深,说着违心的话,此番撕破脸皮,将做作的面具摘下来,谁也不服谁,专门捡着难听的话说,好像想要一次就把所有的帐算个清楚明白一样。 这两个女人扭曲的厉害,唐非无心在听下去,她转头对郭天师道,“拿到钱后,别忘了我的那一半佣金。” 说完她就径自走了。郭天师看着性子越发野蛮,黑吃黑手段越来越离谱的唐非,双手直颤抖,这个丫头她今天到底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居然敢要他一半的辛苦血汗钱,好端端的纯洁女娃怎么竟变得如此缺德无耻了呢? 唐非离他们越来越远,却依然听到黄琪最后狠戾的叫喊,“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不会罢休的,绝不,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唐非难以费解,黄琪的怨念怎么会如此强烈,不过一个男人而已,又不是什么亡国之恨,灭族之仇? 只是她那一声叫喊,在黑夜里更显得无比的狠毒、诡异、恐怖,即便是唐非,也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22章 忠犬阿呆(上) 许蔓事件之后,高二(理)396有个小神婆的消息就传遍了校园,不过这个小神婆的名字却是谢拉拉。谢拉拉一时成为风头无二的校园神奇人物。 谢拉拉也觉得奇妙,明明她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没干,怎么就得了这么一个惊人的名号呢?每天都有人来找她来解决那些疑难杂事,弄得她焦头烂额。 而当事人唐非则依然轻松怡人的过着小生活,对于两个人截然不同的遭遇,谢拉拉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很简单,因为唐非秉持的原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或许是她淡漠琉璃的性情,或许是她过分早熟的思想,总而言之,基本上唐非已经长成为一个性格恶劣的人。 不过那件事情的影响远不止如此。自从那事之后,肖善和许蔓、黄琪疏远了距离,反而和谢拉拉走得非常亲近,这样的结果,连唐非都大跌眼镜。 这日谢拉拉忸怩的向唐非说道,“非非,肖善说要请我们吃饭,答谢我们那日的帮忙。” 唐非戏谑的看着她,打趣道,“是请你们还是请你啊,你可要说清楚哦,像黄琪不就是因为多带了许蔓去和肖善吃饭,才惹出这么多的事端呐。” 谢拉拉小脸一红,“是你们了,而且非非,我相信你了,你才不会撬我墙角的,对吧。” 小丫头垂着头,一脸娇羞,就差绞衣角了,完全就是一副情窦初开、情意绵绵的模样。唐非不想打击拉拉,又觉得身为朋友,应当扛起说忠言的责任,但看着拉拉期待兴奋的样子,又觉得说不出口。 谢拉拉却误会了唐非的意思,以为唐非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就拉着唐非的手,央求道,“去啦,去啦。” 唐非看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无奈的把想说的话咽下去,点头答应。 下午放学之后,谢拉拉就拉着她飞快了的出了校园,去了校门后街的那些饰品店。她逐一的挑选着,边询问唐非的意见,“你觉得这个好不好,送给肖善合不合适?” 唐非揉了揉鼻子,“你对肖善这么有好感啊?你打算倒追他吗?” 谢拉拉停了停,没有回答她,然后快速举起一个美人鱼烟灰缸送到唐非面前,“怎么样,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唐非拨开烟灰缸,她脑筋转了几转,还是道,“拉拉,早恋可不是好事。”然后又吞掉了后半句:通常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谢拉拉笑了笑,“不早恋的高中算什么高中啊?”然后低头继续用心的挑选着礼物。 唐非噎住,随即笑了,的确,不早恋的高中怎么能算完美的高中呢? 挑完礼物之后,谢拉拉带着唐非去了和肖善集合地方。那里除了肖善,还有另一个男生已经等在那里,皮肤黝黑,高高壮壮的男孩,非常魁梧。 肖善指着男生介绍道,“我们班的,丁格。”然后又解释道,“我们今天去他家的店吃饭,他爸爸做的活鱼汤很好喝。” 丁格就是401班那个最耐打的混混,看外形的确挺有黑社会的潜力。丁格和唐非、谢拉拉互相打了招呼,他露出一口白牙和腼腆的笑容。 谢拉拉和唐非没有异议。四人一齐上了公交车,前往丁格家开的饭店。 下了公交车站后,还有几百米的距离需要步行。大家正往前走,一条狗却蹦蹦跳跳的穿过人群,开心兴奋的盘旋在丁格的脚边。可是除了唐非看到了它的存在,其他没有任何人看到它。那是一条威风的哈士奇,形貌看起来十分凶狠,与丁格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了饭店之后,里面原木的装修,显得整个饭店简洁大方干净,四人找了个小四方桌坐下。不一会儿,丁爸爸就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餐桌,有热情腾腾的鱼汤,下面用酒精点着或,搭配几盘时令蔬菜和蘑菇拼盘;还炒了红烧排骨,辣椒煎蛋等家常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美味,让人口水长流,食指大动。丁格却神色有些黯然,那条哈士奇则趴在他的脚边,望着餐桌吐着舌头。谢拉拉也看出了苗头,关心的问道,“丁格,你怎么了,都不动筷子?”丁格勉强一笑,“我只是想到了我的伙伴,它喜欢吃鱼头和排骨。”肖善和谢拉拉都以为丁格说的是他朋友,唐非却明白他说的是他脚边的哈士奇。 谢拉拉好奇的问道,“谁呀,谁呀,喜欢吃鱼头的人不多吧。” 丁格摇摇头,“是我养的狗,叫阿呆。” 名为阿呆的哈士奇听到主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汪”的回应了一声。 唐非作势用筷子夹起鱼头,却在进碗的时候,筷子一松,鱼头啪的掉在地上。唐非装作不好意思的看着三人,“手滑,筷子没拿好。”地上的哈士奇则飞快的起身进食,边吃边快乐的摇着尾巴。没多时,唐非又用同法喂了它一块排骨,哈士奇也知道是唐非喂的,示好的围着唐非的腿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丁格的身边,美餐后的神态十分憨厚可掬。 唐非看着觉得很温馨。 唐非对丁格道,“你跟阿呆感情很好啊。” 丁格停顿了下道,“阿呆到我家五六年了,我一直跟他玩在一起。”他放下筷子,神情充满回忆,托着下巴慢慢讲着,“以前他每天早上都会送我去站牌上学,下午也会去站牌下接我回家,只要看到我他就会很开心。”说到这,他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应是想到了伤心之事。 唐非心中感叹,其实它现在也天天送你,天天接你,见到你还是那么开心。 见丁格许久没有下文,谢拉拉便追问道,“后来呢?” 丁格断断续续道,“我千不该万不该带他去跟别人打架,我那时候觉得他是我最好的伙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架一起打,挨揍一起上。” 丁格将拳头握紧抵着自己的鼻子,哽咽道,“我真的很幼稚,我没想到这样会给他带来危险,那群人憎恨我,也憎恨阿呆,他们趁我不在就欺负阿呆,阿呆那么老实,他被打的那么惨,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他硬撑着在那里等我,看到我时,眼神那么哀伤……”丁格突然猛的锤着桌子,餐具都跳了几跳。他咬牙切齿道,“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杀千刀的干的……” 激动的丁格双目通红,神情森然可怖。那未完的下半句,听着的三人都明白其意。 看到主人震怒的阿呆,吓了一跳,趴在地上呜咽着。 唐非捏了捏发酸的鼻子,原来阿呆竟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真没想到是这么悲惨的事情。可怜的阿呆,即便是这样的死亡,也没有从他身上看到半点怨恨,他依然纯厚朴实,满身所展露的唯有对丁格的爱和痴念。 狗向来是忠厚老实的物种,虽然不辨是非善恶,但生性单纯,对主人忠贞不二,以主人为生活的中心,一心一意。可是人类,有太多太多的顾虑和担忧,有太多太多重要的人或事,绝不可能那么公平的对待他们。 狗充满灵性,若能得到主人的珍惜对待,便会百倍千倍的回报,即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这个世界,又有哪一个人愿意为自己的爱犬付出自己的生命? 唐非如是想着,心里苦涩的厉害,只得咳嗽几声,把心里那些酸的苦的咽了下去。 第23章 忠犬阿呆(下) 肖善看气氛不对,连忙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明明今天是我对唐非和拉拉的答谢宴,却变成你的缅怀宴了。” 唐非顺竿而下,玩笑道,“道谢倒是不用了,应该的,不过你以后找朋友可要看清楚点,不要找心思太复杂的,单纯点比较能吃的消。” 第32节 肖善哈哈大笑,然后也玩笑道,“是,以后一定要擦亮招子,找个向拉拉这样的单纯的女孩。” 谢拉拉脸一红,羞涩的埋头小口小口吃东西,耳朵却竖得直直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唐非和肖善又说笑了一番,丁格的情绪也好转了许多,间歇着也会插几句话。笑笑闹闹着,一顿饭很快就吃完。 分别的时候,丁格将三人送到站牌,阿呆也跟在旁边摆着尾巴。 如果阿呆还存在这个世上,这个画面会是多么的温馨和谐。可是阿呆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于是能看到这样温馨和谐画面的,就只有唐非一个人。这是丁格的遗憾,也是阿呆的遗憾——明明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却看不到他。明明他一直在身边,他却不知道。 唐非朝阿呆挥挥手: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你的主人,你有多在乎、多挂念他。 既然唐非下决心给阿呆一个圆满,那就免不了要向郭天师请教。对于一只狗的灵魂能在大白天出现,郭天师的解释是因为狗的灵魂纯净,执念也单一。唐非不关心这些,她更关心的是如何让阿呆能和丁格再见上一面,阿呆应该很想被丁格再抚摸一次吧?丁格也想再一次抚摸一次阿呆吧,然后诚恳的跟它道歉,助它安息。 让阴灵暂时转为实型,这样的灵符自然是有的。郭天师嘿嘿一笑,“五十一张。” 唐非顿了顿,还价,“五块。” 闻言,郭天师一口气没冲上来,开始剧烈的咳嗽。 唐非等了等没有听到回复,便自顾自道,“成交。”然后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筒里的忙音,郭天师哭丧着脸喊道,“画一张符是很费时间的,好不好,外人眼里它可能很混乱,但其实每一笔都有它的奥妙和神奇……”然后他颓废的把电话挂回去,对着电话筒发牢骚可不是作为一个成就非凡的天师应有的明智之举。 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有一山高,郭天师只得自认倒霉。 唐非从郭天师那里拿到灵符后,便独自去丁家饭店找丁格。丁格正坐在店门前的树荫之下,拿着铅笔在纸上绘着,一只憨厚的哈士奇逐渐在其笔下成形。 他喃喃唤道,“阿呆……” 自从阿呆去世之后,丁格爱上了绘画这种文雅的行为,得空就会涂涂画画,画得最多的就是他的阿呆,技术也日益精进,阿呆的神韵具现无疑。他已经戒暴力运动很久了,遇到昔日的仇家也是远远绕开。他自责的认为,阿呆的死其实是他的过错。 一阵风出来,丁格松松的拿在手中的画纸飞出,飘落在地。盘旋在他周围的阿呆,撒着欢儿奔出去,把纸又叼了回来。于是便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飘出去的画纸,又飞速飞了回来。 唐非旁观了这一幕,她忍不住就觉得心情飞扬,唇角勾了起来。 她正想走过去,阿呆却叼着的画纸停下来,双眼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唐非顺着阿呆的目光看过去。在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男生,满身戾气,满脸的不怀好意。阿呆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看情形,阿呆对这个人很是惧怕。 唐非隐约能猜到一些个中原因。对面的男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眼尖看到了丁格,故痞痞的走了过来。 阿呆警惕的看着男人,猛的朝其一阵狂吠起来,唐非明显的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从阿呆口中落下的画纸,飞到了地面,被走过来的男人一脚踩在脚下。 丁格倒是很镇定,看都未看男子一眼。男人挑衅道,“丁格,这么多日子不见,你把头缩到哪里去了?” 丁格不理他,拿去另一张纸继续画,男人看了一会,“你画的原来是那个畜生啊,传言你为了一只狗,变得萎靡不振,原来竟是真的。” 丁格拿笔的手逐渐握紧,冷冷的盯着男人,骨关节嘎嘎作响。 “想打架?”男子歪着嘴角,笑容阴冷,握了握拳头,“我求之不得。”他咧嘴一笑,路出一颗锡金门牙,他指着这颗牙齿,“还记得吗,这就是被你那一拳打出来的洞,我给补上了,好看不好看。” 丁格与男人眼神之间,电闪雷鸣,剑拔弩张。 阿呆突然气势大变,冲到男子面前,挡在丁格和男人的中间,双目通红,呼呼的龇牙咧嘴,或许是他强大的念,竟然突然在男人面前显形。 阿呆本就是这男人拿着铁棍活活打死的,这下突然出现在男人面前,男人再不可一世,看到这样恐怖的阿呆,也被吓得腿软脚软,他大叫一声,拼命往后退去。 阿呆低吠了一声,弓着身,朝其追过去。 眼看着男人退到了马路之间,车来车往的极其危险。就在此时,男人还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阿呆还在靠近,男子双眼大大的睁着,满脸惊恐,撑着双手不住的往后挪动。 唐非急忙跑几步,横在阿呆和男人之间,朝阿呆喝止道,“阿呆,停下。” 阿呆走了几步后停下,迷茫的看着唐非,逐渐恢复了憨态。 丁格听到唐非的叫声,浑身一颤,疾步跑了过来。 他看着唐非声音颤抖,“你刚才在叫阿呆?他在这里?” 阿呆听到主人的声音,瞬间恢复心性,绕着丁格直打转。 唐非看着阿呆,对丁格说道,“是,他一直在你身边。”唐非蹲下身,对上阿呆的眼神,“阿呆,你能理解吗,我阻止你的理由。” 丁格也一起蹲下身,问,“阿呆,他在这里吗?你不要跟他说很这么复杂深奥的话,他听不懂,他很笨,不然他也不会叫阿呆了。” 唐非伸手摸着阿呆的头,“作恶的人,会有天来收拾他,你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她回头看那个男人,轻蔑的一笑。 与此同时,一辆货车急速驶来,司机没有踩刹车,男子也没来及避让,车子直接从男子的双脚上碾过,男子痛呼一声,晕厥过去,响起了骨头被碾碎的声音,鲜血蔓延开来。但肇事司机没有停下车,反而飞速而去…… 人在做,天在看,作恶便会有报应,这是一成不变的规律。 回了丁家饭店后,唐非将符烧成灰,制成符水喂给阿呆服下,不一会儿,魂体状态的阿呆便成了有实形的阿呆,他依然围着丁格转圈,时不时舔舔丁格的裤脚。丁格一个大男人,居然痛哭流涕,他俯身把阿呆抱起,揉进怀里。 “阿呆。”丁格深情的呼唤。 阿呆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唐非默默的离开了,宝贵的时间应该留给他们,让他们尽量多相处一会吧。让他们再像以前一样,好好快乐一回吧。唐非边往回走,边听到街边有小姑娘在对她同伴说,“我觉得这里闹鬼,你看刚才那个男的,不久一脸看到鬼的表情吗,还出了这么诡异的车祸。”她神神秘秘的道,“而且,我刚才看见一张纸在半空中停留好长的时间,就好像被谁捏在手里一样。”她脚点点画纸所在的方向,“就那张。” 唐非走过去把画纸捡起来,摸了摸阿呆的图像,其实那停留在不是一张画纸,而是阿呆那一颗爱护、不舍丁格的赤胆忠心。 第24章 河里的面孔(上) 肖善与谢拉拉愈发亲近起来,虽然肖善的这个选择让整个校园集体大跌眼镜,但这是谁也没办法否认的现实,一时校园人人唏嘘不已,嫉妒者有之,羡慕者有之,郁闷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拉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肖善身上,也没有往日那般黏着唐非了。唐非乐得轻松,周六闲来无事,便去了学校东边的涟河畔漫步。 涟河的水很青绿,因为河里长满了水草,随着河水的流动摇弋生姿。涟河的水表面很平静,内里却暗流湍急,还有不少的漩涡之处。 涟河很危险,但每年总有这么几个不怕死的人会下水去显示自己高超的游泳技术,然后把小命留在了涟河里。 按理来说,涟河里应是有不少水鬼,应是怨气滔天。可是涟河在唐非眼里,却也和正常人看到的一般清幽美丽,这多少让唐非觉得奇怪。 第33节 唐非站在大理石雕筑成的拱桥之上,看着河面一圈一圈的波纹。 不经意间却看到水底有一张面孔在若隐若现,男子的面孔,即便模糊,也有那种俊朗的感觉,还带有强烈的攻击性。唐非惊了一下后笑了,这样才正常,一条背负不知多少条人命的河流,怎么可能干净正常呢? 唐非冷笑一声,展现这样的容貌,是想勾引谁吗?她捡起一块石头,朝水中的脸孔狠狠砸了下去。水花四溅,波纹阵阵,脸孔也瞬间消失不见。 当时唐非也没有多在意,但当她再次见到这张脸时,内心即便想无视,也只得硬着头皮和坐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因为这一桌饭是谢拉拉请的,请的对象是她谢拉拉的好朋友,以及肖善的好朋友,丁格也在,剩下的一位就是这一位顶着涟河里那张面孔的青世天。 青世天就是401班的另一位校草。 平心而论,青世天容颜比肖善更胜一筹,但是太具有攻击性了。那种尊贵的气势,那种寒冷的气质,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就好像他是那高坐王座,君临天下的君王,寻常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以免圣颜不悦,所以青世天基本没有朋友,就和丁格、肖善谈得来一点。 唐非从没有这般后悔自己不喜看人的性子,去了401班一次又一次,却连这么大一个帅哥都没有入过眼。 吃饭的时候唐非沉默寡言,时不时偷偷的打量青世天,青天白日化作人形,日日混在学生之间,也不知道是何方妖孽? 吃完饭后,唐非特意走在青世天的旁边,虽然他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但唐非直接忽视掉了,因为在唐非眼里,像青世天这样的性格便是装酷,自认为很帅其实很傻。 唐非开门见山,“你到底是谁?” 青世天轻轻扫了她一眼,勾唇一笑,双手插进裤兜里,没有答话。 唐非也不生气,漫不经心道,“不管你是谁,不要犯在我手里。”然后快步往前追上谢拉拉。 谢拉拉撇开肖善,促狭的看着唐非,“喜欢这种类型?要不要肖善给你做媒啊?” 唐非含笑看着谢拉拉,眼里闪着赤裸裸的威胁,谢拉拉吐吐舌头,转头装模作样的跟肖善说笑。 唐非想的很简单——井水不犯河水。涟河里的青世天,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是否与涟河里的那些人命有关,唐非都不会管,也不会去调查,只要月灵第一中学的青世天安分守己,不做天怒人怨的事情,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视青世天是异类的这件事。唐非的想法从来都没有改变,她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救世主,决计不会去自找麻烦。 唐非回头再看了青世天一眼,和所有的人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气息。唐非有些疑惑,他真的不是人类吗?如果不是,那道行该是有多高深啊? 可是唐非没有想到,她当晚竟然做梦了,梦到了涟河,河水翻腾,最后定格在青世天那张脸上。唐非一下惊醒,这样一个梦到底有什么意义?是想提醒她青世天很危险吗? 不过,唐非没有去找青世天,青世天却来找唐非了。他目的也很简单,方法也很直接,堵住唐非就径直问她,“你对我好像很有敌意?” 唐非冷静的看着他,“对于不了解的异类,我自然不会跟他做朋友,但不是朋友,也不代表是敌人,主要看你怎么选。” “你说我是异类?”青世天一脸好笑的表情,“我只是性格怪异一点,还没有到异类地步吧?” 装,还装! 唐非狠狠翻了个白眼,直接道,“在涟河里,我看见你了,明白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懂啊?”青世天难得的瞪大眼睛,他顿了顿,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咽了口口水,“他们说,你能看到……你说你在涟河里看到我,不会是想告诉我,我快死了吧?” 唐非一怔,她也曾接触过生魂,生魂离体,那就等于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但她怎么就单方面的认定了青世天是个异类了呢?明明很正常的一个人。不过话分两头,当年朱祈安不也是很正常的人吗,还不是那般神秘莫测。 唐非脑袋里一团混乱,她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她真不想管。 但唐非接连几日,都同样梦到涟河翻滚,以及青世天那张脸,唐非都要崩溃了。唐非无奈,决定拖郭天师下水。 郭天师现在只要接唐非的电话就非常头疼,果不其然,话筒那边的唐非道,“我在涟河里看到一个人的脸,是我认识的人,更奇怪的是,我现在天天做同样的梦,梦到那条河,那个人。” 果然言简意赅。郭天师憋住笑意,酝酿了情绪,清了清嗓子,“你梦魇了呀,唐大小姐,你居然梦魇了啊?” “郭世叔……”唐非淡淡开始警告。 郭天师连忙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郭天师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丫头,你是思春了吧,那人长得帅吧?” 唐非翻了个白眼,对于郭天师的不正经十分无奈,“下午放学我在涟河那里等你。”说完她便直接切断了电话。 郭天师拿着手里的听筒,撇撇嘴,“笑笑都不可以,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不过不爽归不爽,他还是仔细做了一番准备。 下午两人碰头之后,唐非就把郭天师带到自己看到青世天面孔的地方。郭天师探身往下望,河水一片平静,水下水草翠绿婀娜,他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唐非看着河水,看着郭天师,“这样的河流,里面没有奇怪的东西才不正常吧。郭世叔你会不会游泳啊?” 郭天师无语的看着唐非,“你想让我下水去当小白鼠啊?”他觉得这丫头的心真是狠毒冷硬,真是人心不古啊。 “以你的道行,会怕水鬼吗?”唐非反问道。 郭天师摇头晃脑,“聚阴之地,能不害怕吗?” 唐非嗤之以鼻,“你少来,一江之水向东流,怎么聚阴啊?”唐非看着郭天师,突然笑了,“我要是把你推下去,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郭天师吓一跳,连忙跳开,叫道,“我会杀了你。” 唐非轻哼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小木船,突然道,“我们去坐船吧。”唐非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下水,内心既抗拒又想要顺从,矛盾的很。她喃喃自语道,“我想我被它影响了。”然后快步朝木船走去。 第25章 河里的面孔(下) 木船是涟河的一项娱乐活动,不过生意惨淡,没有几个人光顾。老板看到郭天师和唐非,堆满了满脸的微笑,十分谄媚。 唐非结果简陋的救生衣穿在身上,踏上了木船。郭天师认命的套上救生衣,坐在船尾掌起木筏,开始划船。水下有暗流,他划得很吃力,没多时便满头大汗,但随即他发现即便不划,船也是在移动的,所以他也就偷懒,只是偶尔划那么一下。唐非脱了鞋,将脚浸在水里,一下一下的荡着水,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一些东西。唐非惊的将脚缩了回来。 郭天师看她奇怪的表情,纳闷问道,“你怎么了?” 唐非摇摇头,突然趴在船上,把手放进了河里。河水划过她的肌肤,带着惊人的力度。 河水逐渐变成屏幕,唐非看到里面有一株水草,经过岁月的累积,变成了庞大的一团,铺满了河床。后来一条青龙打河里游过,水草吸其残留的灵气,有了意识。她能看到外面的时候,桥上正走过一个男子,飘逸的服饰,梳着发髻,颜面俊朗非凡,气质冰冷如霜,赫然就是古装版的青世天。水草开始等待,男人能再一次踏上桥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知过了多久,水草终于可以化成人形,在她眼里,谁也比不上男子的模样,于是幻化成了男子的容颜,在涟河里一如继往的等待着,她也想离开去寻找,奈何她的根在这里,奈何她不能太久离开赋予她生命的河水。 但皇天不负苦心,她又再一次看见他了,虽然服装打扮都不一样,但那容颜,那气度,却实是她心中的他。 唐非耳畔仿佛有人叹息,“我在河里游荡千年,只为再看一眼,那个男子打桥上走过。但真看到了,我又想要更多……” 第34节 她正迷茫着,耳畔响起郭天师的暴喝,“唐非!” 唐非惊醒,却发现自己漂浮在冰凉的河水里,手腕上缠着一圈圈的水草,虽然一遇到她的手腕就慢慢的枯萎,但还是有连绵不绝的水草绕上来,这种自杀式的方式,这种飞蛾扑火的感觉,让她心中剧烈一荡。 郭天师又喝了一声,挥舞着桃木剑,狠狠划断了那些水草。然后迅速把唐非拉上了木船。唐非一身湿漉漉的,面无表情。 郭天师担忧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唐非摇头,“喝碗姜汤就好了。”她转头盯着河底的水草,神色不解,“你想借我的躯体去向他表达你的情意吗?还是别的什么……”她顿了顿,“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用这般大费周折,我可以借给你。” 涟河里的水草闻言舞动起来,唐非将手中的戒指摘下,交给郭天师。郭天师无语的看着她,埋怨道,“你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别人帮忙啊,你也不怕……” “举手之劳而已。”唐非打断他道。 郭天师都囊道,“也不见你对我这么好。” 唐非没有理他,把手伸进水里,一根水草蹿出,抵住她的中指,一阵工夫后,唐非的眼神变了,变成了含羞带怯,又带着浓浓的期待。 郭天师别扭的看着顶着唐非躯体的水草精,没话找话道,“你叫什么名字?” 水草精“嗯”了一声,小声道,“我没有名字。” 郭天师讪讪一笑,加快动作将船划了回去。 老板一脸惊喘未定的看着他们,“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小姐,在船上可不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河水可不长眼啊。” 郭天师笑眯眯的挥挥手,“她是个怪咖,你别理他,死不了的。” 与老板结清了钱,郭天师带着水草精去了唐非学校,送她到了401班门口。 郭天师大嗓门的朝里叫道,“青世天,你出来。” 青世天刚好在教室里,他冷静的走出来,看着全身滴水的唐非,“什么事?” “唐非”忸怩的绞着衣角,慢吞吞道,“我……我没想到还能和你这样的说话……我……我喜欢你,好久了……很想和你说说话……” 青世天神色冷酷,无喜无悲,但也没有露出任何的不耐烦,他静静的听着她的语无伦次。待她一说完,青世天突然做了一个惊人之举,他无视“唐非”一身是水,直接给了唐非一个拥抱,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被用在怀里的“唐非”傻了,绯红了一张脸,咬着唇笑了,内心极其的满足。 没多久,唐非一把推开青世天,冷冷的看着他,“不是我。” “什么?”青世天一愣。 “我说喜欢你的那个不是我,是涟河里的水草。”唐非淡淡道,然后她摸了一把湿漉凌乱披散的头发,转头看向郭天师,伸手,“拿来。” 郭天师将戒指套回她的手指。 青世天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轻笑,“你倒是人格分裂的很快。”他将手插进裤兜里,无所谓的走回教室。 唐非在他身后道,“有空多去看看她吧,涟河离这里很近的。”她看着他的背影:等待了你千年的女妖,多么难得,也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气。 是夜,青世天漫步到了涟河,他站在桥上,看着桥下河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轻笑道,“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寸心吧,青寸心。” 悠悠河中绿,青青寸草心。 第26章 猫鬼(一) 关于唐非向青世天表白被拒的事情,唐非回寝室换了一套衣服后,已是全校皆知。谢拉拉缠在唐非身边,一直追问这件事情,叽叽喳喳的,唐非烦不胜烦。 “非非,你果然喜欢青世天啊,你告诉我啊,我给你做媒啊。”谢拉拉挑着眉,“总被当众表白被拒好吧。” 谢拉拉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唐非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不予她计较。 但谢拉拉没有识相的停止说话,她反而苦着一张脸,难过道,“我这个做姐妹的,居然都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太不称职了,对不起啊。” 唐非忍不住无语问苍天。 她们踏进女生寝室大门的时候,突然迎面走来一个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穿着一身漆黑的老式衣服。天色暗,看不清面容,但能感觉到她满身的戾气,和扑面而来的压力。唐非没来由的多看了两眼,那拐杖打在水泥道上的咚咚声,也让她觉得极其的不舒服。 谢拉拉更是打了一个哆嗦,都囊道,“这个人好奇怪啊,给人感觉好阴郁啊,一身寒气。” 唐非踏进寝室的院子,不知为何心头竟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想了想道,“这几天小心一点,我觉得不对劲。” 谢拉拉身子僵硬,小心的环顾着四周,“这里有什么吗?” 唐非摇头,谢拉拉立马松下心来,娇嗔道,“你吓死我了。” 一个寝室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谢拉拉抬起头,“哇哇,真是疯狂,是高三的学姐吧,不会是学疯了吧?” 唐非装作没有听见她的疯言疯语,率先回了寝室。 寝室里很热闹,所有人都在拿唐非打趣,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还带着各种夸张的想象。唐非很不想理会,但又忍不住好笑,便横了众人一眼,骂道,“无聊。” “恼羞成怒了。”方梅调笑道,众人一起哈哈大笑。 唐非苦笑不得。 当晚她们闹到很晚,都熄了灯还在悉悉索索的说着话,渐渐的睡意慢慢袭上众人,说话声也就慢慢没有了。 午夜,唐非突然无故惊醒。耳畔一阵凄厉的猫声,唐非起身撩开蚊帐,寝室一片漆黑,往日里从窗户透进来的道道月光,此刻半点也无。唐非觉得口干,起床想喝点水。脚刚一踏上地板,立马袭来一阵阴寒。 第27章 猫鬼(二) 唐非站到窗户旁,往外一瞧,天空一轮血月亮,满院的怨气。唐非心下一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想着,突然感觉眼前一道黑影急速而过,校园渐渐又恢复原样,月亮也恢复了往昔的皎洁。 唐非也重新爬上床睡觉。 翌日清晨,一阵尖锐的女声,惊醒了所有熟睡的姑娘们。 第35节 通常情况下,在所有恐怖小说里面,厕所绝对是个恐怖的地方,最能聚阴。大家看故事的时候,惊险又刺激。但如果事件真的发生在自己学校的厕所里,又是另外的光景了。 早上,有女生上厕所时,发现401的班花许蔓倒在地板上,瞪大的双眼,满身又细又长的抓痕。所以才有了早上那一阵惊人的尖叫。 学生离奇暴死,学校里笼罩了一层阴影。校方很头疼,报了警,封锁了现场,警察挨个的找人问话做笔录。 还有另一个后果就是,女生们都不敢单独上厕所,每一个人都害怕噩运找上自己,成为下一个不幸的对象。 谢拉拉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黄琪,想着会不会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唐非跟她想到了一块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无论是她,还是谢拉拉,以及肖善都将会是黄琪报复的对象。但这只是猜测,谁也不能肯定就是黄琪。 唐非想想决定以防万一,于是摘下了手腕上的护身镯子套到了谢拉拉手上,交待她道,“最近不太平,你不要把这个摘下来,能防身。”又摘下颈间的护身符,“这个给肖善。” 谢拉拉拿着东西,脸都白了,“非非,这次是不是特厉害啊,你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唐非道,“我也不知道,等我跟郭世叔通完电话再说吧。” 她没有拖延,抓着电话卡就跑到了电话机前给郭天师打电话。 那般郭天师懒懒的喂了一声,“丫头,你又有什么事情啊,我跟你讲,我现在正在外头呢?” 唐非打断道,“我不管你在哪,赶紧回来,学校出人命了,许蔓死了。” 郭天师一个激灵,“你说什么?丫头,谁死了?” “许蔓。” “什么情况啊?”郭天师急忙问道。 “我还不知道,我没有看到尸首,不过昨天晚上很奇怪,有猫叫声,而且还有红月亮,你没有看到吗?”唐非飞快的说道,郭天师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立马眼熟起来。 “丫头,你先别急,我们昨天分开之后,又接了个急生意,所以我连夜买了火车票……” “你现在在哪?”唐非揉着疼痛的额头,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去。 “四川,我忙完就立刻去买票,最迟后天能到家。”郭天师保证道,“你先去现场看看,或许许蔓的灵魂还在,你问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进不去,封锁了,我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去看看吧。”唐非想了想道。 郭天师应道,“没事的,你别惊慌,都见了不知道多少了,怎么这回……” 唐非点头挂了电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回自己居然会感到紧张,全无往日的镇定,或许是因为担心谢拉拉,关心则乱吧。 警察的笔录一直在做着,稍微跟许蔓有点关联的都被喊去问话,谢拉拉和唐非也不例外。下午她们一道被叫进了学校的教研楼,分别做口供。虽然知道自己说的事情,警方不会相信,但唐非还是如实说了。警官听了之后,告诫她,“学生最要紧的就是学习,迷信类的游戏就不要玩了,考不上大学,前途就没有了。”说了几句之后,就放了她离开。 她这边口供录完,谢拉拉那边还没有,她便靠在护栏上等待。有几位女警官说着案子相关的事情走过。其中一位说道,“法医的验定的初步结果表明,那女生身上的伤是猫抓的哎。” “那伤痕真是太恐怖了。”另一位附和道。 唐非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情果然与猫有关,她虽然不太了解,但也深知这非常的邪恶。 有句话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许蔓身上的那些猫抓的伤痕,又在校园里流传开来。 401班更有女生爆料,某日她和许蔓一起去校园周边的小饭馆吃晚饭,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只野猫躺在路边哀叫,她就上去踩了一脚,踩的那个猫口吐鲜血,哀鸣都发不出声音来,后来她再次经过的时候,那只猫就已经死了,发出一阵一阵恶臭,身上围着密密麻麻的苍蝇和蚂蚁。 猫的怨气是很重的,尤其是枉死的猫,极其阴毒记恨,爱报复。历史上有许多关于猫的恐怖事件,最被人熟知的事件,便是一代女皇武则天晚年,那只缠着她的黑猫。 这件事情,综合各个方面,似乎已经渐渐水落石出。但唐非心里有个梗,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遂决定晚间去那厕所找许蔓一趟,希望能搞清楚当时的情况。 晚间熄灯之后,校园逐渐静寂下来,寝室其他人陷入深眠。唐非便灵巧的出了寝室,放轻步伐,往楼下的卫生间走去。 整个院子万籁俱静,唐非走路时,鞋子与地面接触发出哒哒哒的轻响,愈发显得气氛诡异。 到达厕所门口,唐非小心的避过警方设下的障碍,进到里间。厕所的灯是声控的,一有响动就叭的亮了,唐非孤零零的影子印在墙上。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样。 “许蔓?”唐非低声唤道,“许蔓……” 几分钟后,厕所的灯突然灭了,室内一片漆黑。声控的灯就是这般麻烦,隔几分钟就得弄出点声响让它保持光亮。 不过亮不亮,对唐非来说没有意义,因为许蔓不在。她正打算离开,却听到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音。她慢慢踱过去,轻轻拉开最后一格的门板,一团阴影缩在边上,身子抖动的厉害,牙关嘎嘎作响。 “许蔓?”唐非轻轻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许蔓没有理会唐非,小声的不断的念道。 唐非刚想伸手,许蔓凄厉一声尖叫,双眼瞪得极大,瞬间消失不见。 都死了还这么害怕,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非想不明白,从许蔓那也问不到什么情况,遂转身打道回府。刚踏出厕所走上走廊,一束光线就照过来,宿舍楼的管理老师看着灯光下的唐非,喝道,“谁?” 唐非微一恼,直接无视她,伸出双手,淡定的往前一跳一跳。老师几步上楼,挡在唐非的前面。 “你干什么?”女老师不客气的质问道。 唐非双手伸着,直直的看着她,眼神没有焦距,缺乏灵魂,看得女老师心里直发毛。她指着唐非,“你……你……”学校里刚死了人,即便是老师,看见这等情形也不禁心里惴惴然,害怕得不得了。 唐非径直越过她,僵硬着身体往楼上一级一级的蹦上去,清楚的听到后面的女老师在艰难的咽口水。唐非转过楼梯拐角,然后听到一阵慌乱下楼的声音。她松了口气,垂下手,淡定的回到寝室。重新躺回床上后,唐非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却没有任何头绪。 这边唐非没有什么进展,但校园里的恐怖事件却升级了。 文科班一群女生上楼梯的时候,突然听到上方一声尖叫,几人跑上去一看,发现楼梯上昏迷着一个女生,她全身许多撞伤,鲜血淋漓。她们惊慌着喊人将女生送去了医务室,医务室检查发现其受伤过重,又将其转去了市医院。检查后发现她腿骨骨折,肋骨也撞断了一根……女孩醒来之后,一个劲的哭泣,颤抖的告诉人们,“学校……有鬼……”,她脸色青白,神情惊恐,看来被吓得不轻。根据她支离破碎的描述,她上楼的时候,一只凶狠的猫朝其扑过来了,她条件反射的一躲,便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第28章 猫鬼(三) 最后她颤抖的告诉人们,“这只猫……是凭空冒出来……又凭空消失的,好可怕!” 当然,很多人不相信她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不过她的事情却对学校造成了极度负面的影响。校方为了平息谣言,硬是给女生安了个“学习过分紧张,导致精神衰弱产生了幻觉”的理由掩盖其荒唐的说辞。事实上,那个女生成绩极好,文科班年级第二,每每与黄琪的成绩分数咬得很紧,尤其能写一手好文章,代表学校参加了好几次作文大赛,并获得了骄人的成绩。 紧接女生之后被伤害的是肖善,他晚间因肚子饥饿去商店买泡面的时候,被一辆突然拐方向的车撞倒,流了满地的鲜血,后经医生救治,虽无性命之虞,却着实受伤颇重,据说有时讲话都冒血腥子,满身结结实实的绷带。而根据司机的说明,是因为他看到前方有一只黑猫,惊慌之下才扭转方向盘,没想到却撞上了肖善。 第36节 谢拉拉哭得双眼通红,在寝室里担忧不已,直闹着要去医院探望肖善,劝都劝不住。 一日之内,发生了两起流血事件。唐非也忍不住眉头紧锁,一只猫弄得学校人心惶惶,鸡飞狗跳,但她却连猫影子都没有见到。 真是厉害,真是棘手。 连只猫都搞不定,唐非前所未有的觉得挫败。 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学生不满的情绪日渐高涨,有胆小的甚至找了借口请假回了家。但对唐非来讲,却轻松了不少,因为郭天师回来了。 学校诸多怪事,基本上可以认定是猫鬼作祟。但郭天师却很疑惑,因为猫鬼通常是由那些心术不正的修道之人圈养的,这是一种很邪恶的术法,需取冤死的老猫阴灵,再用阵法将阴灵炼化,饲养者道行越高,猫鬼本事越大。 这样邪恶之物,又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里? 唐非将许蔓踩死一只猫事情告诉郭天师,郭天师略一沉吟,道,“不可能,那样的猫虽然怨气大,但决计不会有这般厉害,此事一定是有人在作怪。” 唐非道,“会不会是黄琪?”这个女人最有嫌疑,而且还有前科。 郭天师摇头道,“那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不知在哪里学了些皮毛而已,哪有这样的本事。” 两人正探讨着,教学楼那边又人生鼎沸起来,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唐非和郭天师相视一眼,朝吵闹中心走出。只见一个男同学背着一个女生从楼道里冲出,有几个人跟在后头,一齐朝校医务室跑去,他们衣服上有斑斑血迹。 唐非定眼一看,被背的那个女生竟然是黄琪。唐非拉住一个同学,问道,“这是怎么了?” 同学答道,“方才黄琪不知怎么的,撞到了桌角上,流了好多血啊。” 郭天师眉头一皱,道,“难道又是……” 唐非看着远去的正在往医务室奔跑的众人,“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平白无故的事情,一定有什么关联,只是我们还不曾找到而已。” 郭天师颔首道,“那是自然,时间法则,有因才有果,只是这猫鬼看起来很随性,杀人伤人好像玩游戏一样,毫无规律可言。” 唐非看着他,“但只有许蔓死了,其他人都只是受伤,如果要我想,那便很简单,它很许蔓比恨别人多。”她说完朝医务室走去。 郭天师边问边跟上,“你干嘛去?” “我想去找黄琪聊聊。”唐非道,“关心一下她受伤的事情。” 唐非进入校医务室的时候,黄琪已经醒转,校医正在给她包扎伤口。她看到郭天师,就立马尖声道,“是那只猫,是那只猫……我知道你道行高深,你要保护我,我害怕,我不想死,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说完就嘤嘤哭泣起来,医生费了很大劲才安抚了她的情绪。 才短短一段时间,黄琪比以前瘦了许多,能想象她最近的日子过得肯定不好,毕竟做了那么可怕的事情,遭人排斥是必然的。 唐非盯了黄琪看了好一会儿后,没有多说便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看来确实不是她。”郭天师摸着下巴道,“没有人会养猫鬼来对付自己的。” 唐非缓缓道,“你这么认为?”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假如说,黄琪反其道而行之呢?就是因为知道别人会这么想,所以才选择这样的方式呢。” 郭天师摸着头,“不会吧,应该不会这么有心机吧,还是个小孩而已,即便像你这么早熟,也不可有这样的计谋吧?” 唐非思考了许久,方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郭天师道,“就是嘛,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了。” “首先,还是要把那只猫找出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郭天师耸耸肩,无奈道,“没有,你也知道一只猫有多快,东蹿西蹿的,何况还是这种神出鬼没的猫鬼。” 唐非天马行空的道,“猫不是喜欢吃鱼吗,若是我们用鱼做诱饵,它会不会出来?” 郭天师沉默半响,道,“不如就这么做,死马当活马医。” 二人就此计策微一合计,便分工做着准备。郭天师准备各种抓猫工具,唐非则去买鱼。一切准备妥当后,待到天色一暗,二人便寻了个地方,将一切安置好,然后隐匿在暗处,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夏日蚊子特别多,郭天师和唐非都待得不安生,尤其是o型血的郭天师,被追着咬的厉害,不多时便全身都是红包。就在郭天师郁闷之极,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一条黑影闪过。扑到那盘鱼面前。唐非和郭天师死死的盯着它,它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此猫浑身黑毛,眼睛幽绿,张着嘴,竖着毛,龇着牙,神情的确凶狠。 但它仅喵了一声,迅速转身跑了,如箭一般的速度,让人看不清身影。 “就这么走了?”唐非看着郭天师,不解,“它是怕你,还是怕我?” 郭天师摇头,“居然连鱼都没有动,就跑了,真是孬种,也不怎么厉害嘛。” 不管猫鬼怕的是谁,最起码在跟他们打了照面之后,校园里却突然平静下来,不再有人撞猫受伤,那只猫好像已经消失匿迹了。 是中场休息,还是结束? 不过更多人愿意相信,噩梦已经过去,一切恐怖已经结束。校园又重回往日的安逸,学生也变得轻松起来。躺在医院里的伤患也逐渐恢复健康,重返学校继续学业。 郭天师也不能天天往学校里跑,只是时不时的和唐非通个电话,问问情况。而谢拉拉也把腕上的银镯还给了唐非,她也认为危险已过,不用在这么防备,人的警惕心总会随着安逸的日子而松懈。 唐非觉得整个事件莫名其妙,仿佛被人狠狠摆了一道。 但即便事情进入什么样的僵局,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发展。 这日正直周末,唐非独自去超市采购回来,却发现校园里乱成了一锅粥。 旁边有同学说道,“听说有人要跳楼了,走走走,快去看看。” 唐非一惊,随着众人往那边跑。到了地方,那里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而楼顶上站着赫然竟是谢拉拉。 事情不对劲,谢拉拉那样单纯积极的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到要跳楼?再说谢拉拉不是和肖善相约去游公园了吗,肖善呢?唐非环顾四周,不见肖善的踪影。 她朝上面的谢拉拉大声吼道,“拉拉,你干什么?” 谢拉拉听到唐非的声音,突然脸部一阵扭曲,尖声叫道,“唐非,救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第29章 猫鬼(四) 唐非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扒开人群,往楼上跑去。顶楼和天台相连的门平常一直被大锁锁着,只有搞卫生的人才能进去。但那锁却被破坏殆尽,断成两截被扔在角落。 第37节 唐非推门走上天台。谢拉拉转身看着她,诡异的笑着,“非非……” “拉拉,你在做什么?”唐非警惕的看着拉拉,慢慢走近。 谢拉拉突然嚎啕大哭,“非非,怎么会这样……我好难过啊……” 唐非拍拍谢拉拉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好了,出什么事情了,说出来我来给你出主意。” 谢拉拉一把抱住唐非,将头埋在她脖子里,一个劲的抽噎,听得唐非心急如焚,“拉拉,你到底怎么了?” 谢拉拉抬起头,摇了摇,“其实没什么,我只是……。” 她看着唐非开始微笑,然后伸手将唐非一推,唐非尖叫一声,由顶楼坠了下去,她脑袋一片空白,周围的嘈杂人声和呼呼作响的风声全都没能入进她的耳朵。 谢拉拉轻飘飘的道,“想你死!”三个字随风消散,她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暗黑的阴影,无比阴毒。 所有人都觉得唐非死定了。但是奇迹发生了,唐非手上戴的龙形戒指突然化成龙形,将唐非托着,缓缓的落到地上。当然其他人看不到这条龙,在他们眼里,唐非就这样轻飘飘的从上而降,好像武侠小说里的顶尖高手。 唐非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如纸,十分后怕,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死定了。她定了定神,眼神变得阴冷,容颜开始冰寒。唐非从不曾有过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她十分的可怕,像是索命的魔鬼,周围的人不自觉的退后几步。 楼上原本笑得欢乐的谢拉拉恼怒的瞪大双眼,然后直接从楼上跃下,朝唐非扑过来。唐非死死的盯着谢拉拉,有那么一瞬,谢拉拉的脸竟然变成了一张猫脸。 原来猫鬼一直不曾离开。 唐非折腰避过谢拉拉的攻击,然后伸手成爪抵在拉拉胸前,她抿着嘴,粗鲁的一拉,只听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唐非竟把附身拉拉的猫鬼硬生生抽出,谢拉拉顿时瘫倒在地上,双目紧闭毫无知觉。而猫鬼在唐非的怒火之下,其身迅速着火,被灼烧的猫叫声一声比一声惨厉尖锐,唐非理智逐渐回复,把手中的猫往地上一扔,猫鬼滚了几圈,灭了身上的火,但它的尾巴却已然被炎火烧毁了一大半,只余下短短一截。 猫鬼趴在地上,凄凉的哀鸣着,唐非不耐烦的瞪了它一眼,便立马识相的收声。 人群里也突然想起“咚”的一声坠地声。 有人猛然道,“黄琪,你怎么了?” 众人把视线投向坠地的黄琪,只见其全身通红,肌肤许多地方有被灼伤的痕迹,冒出了大个大个的水泡。 黄琪怨毒的看着唐非,“你……” 唐非看了看被灼伤的猫鬼,又看了看被灼伤的黄琪,瞬间明白内中的关联,“这一切又是你?” 其他同学正打算扶起黄琪去医院,黄琪声音虽然虚弱,却阴冷恶毒的说道,“不要动我……” “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唐非走过去,狠狠的看着全身伤痕累累,不能动弹的黄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冥顽不灵的人?她忍不住骂道,“这些人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明不明白?” 黄琪冷哼一声,疯狂的笑道,“我不知道报应……我祖奶奶说了,自己想要才是最重要的,谁要敢挡在前面,那就不择手段的移除他。” 唐非一怔,这是什么家教?她忍不住扯唇冷笑。 她转身向一位同学道,“你去打这个电话,叫他赶快到学校来。”她把郭天师的电话交给那位同学,或许是她凶神恶煞的表情特瘆人,该同学忙不迭的点头,跑去打电话了。 昏厥的谢拉拉也醒转了过来,她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群,“我这是怎么了?” 唐非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什么,鬼上身了。” 被鬼上身了叫没什么,那要怎么样才叫有什么?谢拉拉脸瞬间惨白,说不出话来,于是缩着身子站到了唐非旁边。 “她这是怎么了?”谢拉拉看着狼狈的黄琪,忍不住问道。 唐非冷笑道,“报应。” 害人终害己,即便你设计的再无破绽,隐蔽的再好,但天知地知你自己知,终有一天,必须偿还所欠下的债。 郭天师也来的很快,他一看到黄琪,便道,“这是反噬,这丫头道行太低,镇不住猫鬼,那猫鬼所受的伤害,八成转移到了她身上。”他顿了顿道,“这是由内而外焚烧的真火,这丫头恐怕……”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唐非心里明白他未完的意思是黄琪即将性命不保。唐非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握紧拳头,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没有控制好力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了。 虽然无心,虽然不是本意,但也掩盖不了她是侩子手的事实。唐非突然觉得极其疲倦,她摆了摆手,转身想要离开事件中心。 但她没有走多远,就传来一阵木杖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虽然不大,却硬生生敲进了每个人的心底,让人心生烦闷。 阴测测的老妇人声音响起,“丫头,你站住。” 一个身穿黑色老式布衣,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缓慢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上回天黑,唐非没有看清楚老人,这回却瞧了个明白。妇人满头白发,脸色却红润光泽,显得十分健康年轻,而她拄着的那个拐杖,唐非原先以为是龙头,细瞧着却不是,而是一个很怪的兽头,有些眼熟。 老妇人嘿嘿一笑,阴阳怪气的道,“丫头真是好手段,连老身都差点着了你的道。” 郭天师看到老人后,原本一直处于惊呆状态,这回儿终于回过神来,满脸堆笑的凑上前去,“我还道是谁呢,这么有威严气势,原来是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市里也不通知小侄一声,让我好好招待招待您呐。” 这样狗腿样十足的郭天师还真是少见。唐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妇人哪冒出来的,这么高的架子? 老妇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郭天师,却没有搭理他,依然朝唐非道,“丫头,你是了不得,但你也休得太张狂嚣张,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婆子长你十岁,按辈分能做你祖师奶奶,你见到老身,居然礼都不行一个,真没规矩。” 她边说边朝着黄琪行去,黄琪艰难的看着老人,“祖奶奶……” 老人怜悯的看着黄琪,叹息一声,“我要你学法术,你不听,我要你不要跟这个丫头杠上,你不听,现在弄成这样,也是你咎由自取。”她慈爱的看着黄琪,“不过,你是我家的子孙,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孩子,你安心去吧,祖奶奶会给你报仇的。” 黄琪闻言,缓缓合上双眼,霎时气息全无,已然是故了。 老人也不多看她,扭头锐利的盯着唐非,“你也听到我的话了,今日你要么自裁谢罪,要么老婆子亲自收拾你。” 郭天师连忙摆手道,“老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丫头可没犯什么错呀。” “目无尊长难道不算吗,她这么没规矩,老身看得很不顺眼。”老夫人神情冷酷,一个字一个字严厉的说着。 唐非头一次瞧见这么不可理喻的老人,冷道,“我又不是天师,凭什么要守你们的规矩?而且难道你们的规矩就是草菅人命,肆意妄为吗?谁给你们的权力?” 第30章 猫鬼(五) “丫头,不可这么没礼貌。”郭天师连忙喝道,一直朝她使劲使着眼色。 “牙尖嘴利。”老夫人嘿嘿干笑,笑得人不寒而栗。她眼尖的看见唐非手腕上的护身银镯,遂冷哼了一声,“原来你是张爱香的弟子,哼,你可知道张爱香见到我都得尊称一声师叔祖,你一个黄毛丫头,算什么东西。” 第38节 唐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张爱香就是张神婆。看老妇人狂妄的态度,没想到辈分竟然这么高。 “老身今日,就代姓张的修理门户。”老妇人说完就拐杖一伸,朝唐非打过去。 别看老人年迈,身手却极其灵活,一根拐杖舞得虎虎生风,饶是唐非学了这么久的跆拳道,也闪避的极其勉强,顾得了东顾不了西,一不留神,身上就挨了老人一记,留下了一道红肿,瞬时变得青紫,疼得她只抽气。 唐非从不曾和人正紧打过架,没想到初次居然是和一个高龄老妪对打,还不敌于人,心里真是苦不堪言。 郭天师见唐非招架不住,连忙挺身上前,他临敌经验较多,一时倒也还撑得住。 老妇人冷笑,“小子,你也要跟我作对吗?” 郭天师叫苦不迭,这个老妇人在道上极其难缠,极其记仇,极其不折手段,偏偏又道行高深,寻常见了她,谁都退避三舍,做小伏低,生怕这个麻烦。不过他一向乖张惯了,惹得一身腥就一身腥了。他笑嘻嘻的看着老妪,“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话虽如此说着,手上却丝毫不见放松,因为他太清楚老妪的厉害了,以前他可吃了她不少暗钉子。拼力气和身手灵敏,老人自然比不过壮年男子,老妇没多时便不敌郭天师,她后退了几步立定,拄着拐杖,一手结印。 郭天师紧皱眉头,紧张的盯着老妇人的手,一手伸向晚间的桃木剑。 老妪嘿嘿冷笑,“小子,你今天要强出头,我不拦你,久闻你的诛邪剑是神器,让老婆子看看是否能胜得了我手中这跟拐杖。” 唐非看着郭天师这种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也知道老妪难以对付,便站到郭天师旁边。 老妪哈哈大笑,“怎么想以二敌一呢,那你们就一块上吧,省得我多费工夫。” 三人斗技斗法,郭天师与老妪拼法,唐非与老妪拼武力,但二人皆是苦苦维持,唐非数次被老人打出战圈,打得全身没有力气,还吐出了一口血沫子,她只觉得自己今日大概是要交待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衰神附体,竟然一日内几次三番濒临死亡之线。 郭天师也好不到哪去,他被打倒在地的次数不比唐非少,他艰难的爬起来,看着唐非笑,边笑嘴角边流血,“丫头,我没辙了,只剩一招了,这一招要是不成功,咱俩今日就算完了。” 唐非嗤笑,“那你还不赶紧的。” 郭天师高举着他的桃木剑,一手结印,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南方朱雀帝君,炎炎烈火,威姿雄风,请上弟子身。” 唐非默然,这个时候,郭天师居然请神附身,古来有句俗话说的好——靠人不如靠自己。神仙要是有时间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世界哪还会有这么多不和谐的事情? 她正想着,那厢郭天师却神色一变,眼神清冽,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祗。老妇人眼神一眯,悄悄的打量着郭天师,猜测他这是作秀呢还是真有甚至附身。 她拐杖一扬,朝郭天师攻过去,那边郭天师接了数招,竟立于不败之地,不多时就把老妇人打倒在地,当真有如神助。 老妇人见势不妙,一拱手,“老妇冒犯上仙,还望上仙海涵。”然后又拜了一拜,“此事瞧在上仙面上,就此作罢,老妇告退。” 话毕,人一躬身行礼后,便转身离开,去势甚快。 唐非慢慢爬起来,看着郭天师,“你……” 郭天师轻轻一笑,然后看着周围一直围观,差不多呆傻的人群,道,“今日之事,尔等见之并非有益己身,不如忘了吧。”他捏了个咒诀,“忘字心中绕,忘!”最后一个忘字回声极长。 但众人却真的将事情忘记了,彼此叽叽喳喳的散开,各做各的事情去了,谁也没有多注意唐非和郭天师,虽然他们身上青青紫紫,狼狈不堪。 唯有谢拉拉喊着唐非,走了过来,然后纳闷的看着唐非和郭天师,“你们怎么了?” 唐非没有回答她,而是戒备的看着附身郭天师的那一位不知名人士,“你是谁?” 郭天师看着她,突然一阵抽搐,然后茫然看着四周,“这是怎么了?” 唐非无厘头的想:那神竟然就这样走了?没留姓名,不求回报。原来神仙也流行做好事不留名的,莫非他们也崇拜雷锋同志? 郭天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怎么就结束了?” “你被附身了,英勇神武的打败了老女人。”唐非言简意赅的道。 郭天师一愣,随即大喜,“真的?我以前用这招从来没有成功过啊,今天真的请到神仙附体了?”他居然还开心的蹦了起来。 谢拉拉一头雾水,“你们在干嘛,跳大戏一样。” 唐非道,“我和他一言不和,大打出手了。” 谢拉拉摸着头,除了奇怪还是觉得奇怪。 唐非摇摇手,领着郭天师前往校医室室,的确太狼狈了,应该好好收拾一下。 抹药包扎完毕之后,唐非便和郭天师分道扬镳,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有人拦在她面前,唐非抬头一看,竟然是故人——早年看到的那一头年兽。唐非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看老妇人的拐杖头那么熟悉了,那造型模样,不就是眼前这个人的本尊吗? 年兽笑眯眯的看着唐非,“丫头,你为什么老要跟我作对?” 唐非无语,翻了个白眼,“这位兄台,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何来与你做对之说啊?” 年兽呵呵一笑,“你不该与我为敌……”他伸手捏捏唐非的痛处,唐非忍不住嘶了一口气,年兽凑在她耳边说道,“你前世我杀得了你,今生,更不在话下,你要不要试试?”话罢,他便消失不见。 唐非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半响道,“我是吓唬大的吗?谁要听你的。” 以卵击石也好,螳臂当车也好,那都是自己的选择,谁又能管得着? 唐非缓缓念着,“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古人总结的教训永远都是那么有道理,唐非慢慢走回自己的寝室。 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这是追求自由的唐非的信念。 第二卷 大显神通 第31章 锦鲤(上) 有人说,世界上谁都留不住的便是光阴,不管他在你心里是快是慢,他总在滴滴答答的径自走着,不已你的意志为转移。 当你偶尔一抬头,你会发现,许多事情都过了,很多事物都变了,一切沧海桑田。 唐非也是,如今她已经过了最难熬的那个黑色七月,有了一段悠长的夏日假期。 人说,恋恋夏日,悠长假期。这是一个享受的时节,享受生活,享受轻松,享受自由,享受爱情。 唐非的假期,质量自然不会差。她,谢拉拉,肖善,以及丁格,在谢拉拉的卖力说服之下,前往江浙一带游玩。 江南水乡,钟灵毓秀。吴侬软语,柔美多情。 第39节 苏轼说,“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来到杭州,西湖是必去之地。 放眼望去:亭台楼阁,绿水碧波,粉荷朵朵,青叶连连。 谢拉拉忍不住做出拥抱的姿势,“啊,太美了。”她想了想,捧心做出文人的姿势,道,“我现在感觉好有文人的情怀,我要做诗。” 唐非倚着栏杆,盯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湖中有红色、金色的锦鲤在荷花丛里嬉戏,时而现身,时而隐没。 “啊……”谢拉拉一声深情的呼喊。 唐非一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诧异的转头看着谢拉拉。 谢拉拉满满的柔情,甜腻的念道,“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好的韶光,我愿化身你的情人,与你缠绵到永远。” 胡说八道!肖善脸都黑了。想来他还没有听过拉拉如此动人的情话。 唐非调笑问道,“拉拉,有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在你旁边,你为什么要对着一片死物抒情?” 谢拉拉吐吐舌头,朝肖善傻傻的笑了。 一行人继续前进,打着小伞,指点美景,优哉游哉。 忽然一阵清幽的歌声,穿越楼台,穿越拱桥,穿越大树,穿越花草,传到唐非的耳中,听得甚是清楚,却遥远的仿佛隔了千年。 唱的是李清照的《月满西楼》,甚是好听。 拉拉也站住了,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收声的姿势,“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唱歌哎?” 肖善和丁格相视一眼,疑惑的看着谢拉拉,他们都没有听到歌声。肖善笑道,“拉拉你说幻听了吧?” 唐非心念一动,拉拉也能听得到,这丫头莫非又阴气重了? “非非,你有没有听到?”谢拉拉眼巴巴的望着唐非。 唐非抿唇一笑,不答,既不说听到,也不说不曾听到。对于她敷衍的态度,谢拉拉嘟囔了几句。 又行了一会,唐非借口要上厕所,脱离了队伍。然后寻着飘渺的歌声而去,转过几个拐角,眼前出现一座院落,闭着大门,但歌声就是自此传出来的。 唐非上前,正想敲门,门吱呀一声,自开。没有犹豫,她直接走了进去。 院里空荡,有高台。一人身着朱红色飘逸古服,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唱及脚踝,正在高台上旋转着,发丝舞动,身形轻灵。她慢慢停下来,盯着唐非,杏仁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菱形嘴,似笑非笑。 她嘟起嘴,嗔道,“非是良人,来此作甚?” 不是良人,就不能来了?唐非好奇的看着女子,“你在等什么良人啊?” “要你管?”女子不客气的道,然后一屁股坐在高台上,露出一双莹白的玉足,全无方才那种才艳之姿,倒显得调皮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 “我才不告诉你。”女子腿一蹬一蹬的,“有这么一类人,如果我们告诉了他们名字,就等于跟他们缔造了契约,得一生累死累活,供其驱遣,我才不要这样呢。” 唐非哭笑不得,做了个ok的手势,“好,我不问你,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妖怪?” 女子哼了一声,慢悠悠道,“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的了……”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谢拉拉的声音在外响起,“非非,你在里面吗?” 一听这声音,女子惊了惊,慌乱的站起来,理了理容表,霎时又化作了才情艳情绝佳的模样。 门再一次径自开了,谢拉拉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唐非。 然后她瞪眼看着唐非,“你呀,自个儿跑这来清净了,我有那么呱噪吗?” 高台上立着的女子,傻傻的看着谢拉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谢拉拉瞟了红衣女子一眼,问唐非,“这是谁呀?” 唐非摇头。 红衣女子一脸落寞的模样,“我是红锦。”她走下高台,痴痴的看着谢拉拉,唐非心里一哆嗦,谢拉拉倒是一个缺筋的主,完全没有红锦眼中的忧郁与深情。 观其神情,不难猜出,她所谓的良人,竟然是谢拉拉,万事真是很戏剧化。 唐非咳嗽一声,走了几步隔开红锦与谢拉拉,朝谢拉拉道,“走啦,唱戏的而已,我们跟肖善他们会合去吧。” 谢拉拉埋怨道,“你呀,让我们好找,出来上个厕所,也到处乱跑。” 自从高中毕业,谢拉拉就认为自己是个大人了,随时随地就会化身小大人模样,装模作样的教训唐非。 唐非一笑,回头看着红衣女子红锦,露出警告的眼神:不管你是什么,不许乱来。 和肖善他们会合后,他们又逛了一会,然后集体遇上了那个女子红锦,不过此女虽然依旧一身红装,却是无比甜美清新的雪纺连衣裙,还烫着大波浪头,非常的潮流。她十分温婉羞涩的加入队伍,拉着唐非的手,好像多年的老朋友。 唐非趁人不注意,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红锦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只想跟她多呆会。” 唐非咋舌,真是万千世界无奇不有,遇到一个多情的妖就算了,偏偏这个妖还是个蕾丝,偏偏看中的还是身边那个谢拉拉。 她想了想,这样震古烁今的人妖蕾丝恋,还是不要着手促成了,虽然棒打鸳鸯很可恶,但这感情也前卫了。遂劝红锦道,“第一,她是女人,而且很平凡,第二,你是女妖,非常美丽有个性,你们两个不适合的,你还是多想想吧。” 红锦反驳道,“她说的,愿化身我的情人,与我缠绵到永远。” 唐非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所以说,诗是不能乱做的,话是不能乱说的,祸从口出啊。 “你到底看中她哪一点了,就因为她稀里糊涂的给了你一个承诺?”唐非无法理解红锦的感情。 第40节 红锦道,“我一直在等我的良人,他说他会回来找我。” “你既然有你的良人了,那就乖乖等你的良人,不要去找惹拉拉了。”唐非劝道。 “我的良人在这里对我一见钟情,他斯文俊秀,满腹才华。”红锦噙着笑,缓缓道,“他教我写、画画,他很会吹笛子,那曲《月满西楼》就是他教我的,我一直想着在他吹笛子的时候,能和着他的笛声起舞,所以我学了舞蹈。”末了,她感叹,“那该有多美啊,可惜……” 看着神色恬静的红锦,唐非不忍心打断她的话,通常女子脸上有这样的神情,代表着她正沉浸在幸福当中。“你的良人后来没回来吗?” 红锦淡淡道,“回来了。”然后看着谢拉拉。 唐非无语,原来那个“他”竟然是这个“她”。 红锦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她说,“当初我和我的良人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荷花精那幺蛾子羡慕得不得了,时常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我们,以为我不知道吗?” 第32章 锦鲤(下) 关于这个不知年代的人妖爱情故事,唐非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也仍然觉得极美。每一个爱情故事,不管故事本身平凡或是不平凡,不管是樵夫的爱情,还是王侯的爱情,原本就都是美丽的。 妖精的爱情也是如此。 红锦羞涩的恳求跟着唐非她们回酒店,谢拉拉是个容易心软的主,唐非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反正他们只要了两间房,肖善、丁格一间,她与谢拉拉一间,床挺大,多个人也不会拥挤,而且有她在,红锦也没办法做出勾引谢拉拉之事,遂允之。 是夜,谢拉拉睡右边,红锦睡左边,而唐非则睡在了中间。 唐非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梦到一片湖水,湖角落有一株荷花,婀娜多姿;水里有一条锦鲤,活跃好动。一个书生凭栏而坐,吹着玉笛,笛声悠扬。 后来书生见到了一位小姐,温婉秀丽,亭亭玉立。书生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小姐身边有个穿红衣的小丫鬟,也是机灵可爱。 书生忍不住与小姐攀谈,言谈间,小姐颇为文雅,知书达礼。小姐对书生也极有仰慕,分手之际,二人都有些依依不舍,于是约好三日之后依旧在此相见。 书生回家之后,画了一幅小姐的画像,对着画像傻笑了一宿。 三日之后,如约相见。 二人煮茶论话,相谈甚欢。这个小姐不似一般闺秀,忸怩作态,反而事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书生越相处越爱之。 如此往来,二人最终互诉衷肠,私定终生。 他们着实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或是书生吹笛,小姐轻舞;或是小姐摆姿,书生作画;或是书生小姐一齐读诗写字…… 书生口中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姐静静听着,一脸羞涩的微笑。 只是他们每次相约的时候,都有一双眼睛躲在暗处热烈的盯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黑白分明,充满着高涨的火焰。 唐非从一阵寒意中醒来,走出了那个甜美的梦境。然后发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直直的盯着她,唐非有些疑惑,但若换了旁人,不吓出一声冷汗才怪。 唐非小声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红锦闷闷道,“没什么,想起了些往事。”她翻过身,背对着唐非。 唐非重新合眼,渐渐又重入梦境。 她一直以为梦中这个故事不过是讲述两个女子同时爱上一个男子。谁知道竟然不止如此。 小姐与书生一齐逛庙会,原本是很浪漫开心的事情,可是却在遇到城里恶霸之后,变得悲剧起来。恶霸喜欢欺男霸女。像小姐这样美貌的姑娘,恶霸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可是美人自古也不会喜欢恶霸的。而且这个美人并非一般的美人,她不仅厌恶恶霸,还捉弄的恶霸很没颜面。偏偏这个世界的人总是很贱的,得不到总是最好最想得到的,泼辣的不服的更能激起征服欲,恶霸对小姐绝对是势在必得。 不能从小姐身上打主意,就从小姐情人身上做手脚。可怜的书生那日出门去给小姐买花,却再也没有回来。偏偏那日小姐与锦鲤闹矛盾,两妖大打出手,两败俱伤,谁也没能算出书生有难,谁也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这位小姐,其实是湖里的荷花妖。 书生就这样被恶霸找人害死了,死的稀里糊涂,尸首被人丢进了乱葬岗,喂了豺狼。 小姐在知晓爱侣惨死后,一天一宿没有说话,最后吟道,“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而后,要化成魔。 一夕之间,杀死恶霸全府七十三口人,杀死山上所有的豺狼,还看不得有情人甜蜜恩爱,非得杀死其中一个才甘心,拆散了不知道多少有情人。 后来,魔化的荷花妖,遇到了一个女子。 在唐非的梦中,只见到了女子的背影,她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金子做的圆环,环上挂着把袖珍的小剑。女子清冷的说道,“妖孽,你作恶多端,留你不得。” 然后女子手中多了一把金色的剑,与荷花妖斗在一块。没多时剑便穿透荷花妖的胸口,荷花妖嘴角滴着血,含笑而逝。 或许对于她而言,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随后,锦鲤妖出现,与女子又是一番打斗,锦鲤道行未有荷花妖高,全然不是女子的对手,好在女子也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最后惨败,负伤而走。 唐非心中一悲,悠悠转醒,这样一个梦,到底仅仅是梦,还是多年前的事实? 不得而知。 唐非对梦中到底女子莫名的在意,因为觉得女子极其的熟悉,但也确实不曾见过。 而睡在身旁的红锦,唐非下意识的看她。 红锦却说话了,“我只想跟他相处一天,圆我多年的遗憾。” “你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故事里?”唐非试探性的问道。 红锦扫了唐非一眼,“你呢?你当时为什么不杀我,要留我在世间受苦?” 唐非回答不出她的问题,好在红锦也没有真想要唐非的回答,她呵呵一阵笑,道,“你说‘数百年修行,得来不易,你本是无忧无虑的锦鲤,奈何要染上尘世的悲哀’,可我又什么办法呢,我一见染上了啊。”她喃喃道,“若不是我与荷花姐姐赌气,他也不会死了,是我的罪……” 红锦不过是整个故事的看客,暗恋男主角,然后把自己代做女主角,沉浸在故事中不愿意醒来,开始了各种幻想。 红锦,你为什么沉溺于别人的故事,不愿意醒来?你这个可怜的孩子。 第41节 或许是太内疚,可那又哪是你的错。 “你帮帮我吧,我想在他的笛声下舞一曲,然后我便忘了这一切,做回无忧无虑的锦鲤。”红锦恳切的看着唐非。 “怎么做?”唐非问道,“让拉拉吹笛,而你伴舞吗?拉拉不会吹笛子。” 红锦摇头,“不用那样,你做个梦就好了。” 编织一个梦境,难不难?唐非缓缓阖上双眼,在脑海中想象一个正在吹笛的书生,面容恬静,眼神柔和,白衣似雪,冠带飘飘。 书生凭栏而站,悠扬的笛声响彻云霄,漫天蝶舞花飞。 红锦立于水波之上,留衣宽袖,足尖点花,扭腰旋身,裙摆成优美的圆弧形,飞扬在空中。每一个动作都一气呵成,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带着离别的无奈,不舍的凄美。 舞毕,红锦看着书生,决然一笑——你只是我的梦,而今,梦要醒了。 再见,书生…… 唐非再醒的时候,天已大亮,拉拉还在睡,而另一位睡在旁边的红锦已经不在。她起身下床,发现床尾下方,放在一个鱼缸,里面游荡着一尾锦鲤。 抱起鱼缸放到桌上,唐非唤醒谢拉拉,拉拉揉着惺忪的眼睛,迷惑的看着唐非。 唐非道,“拉拉,我捡到了一条鱼,你来决定吧,是养她呢,还是放她?” 拉拉打着呵欠起床,看着锦鲤,道,“放了吧,我想它也不愿意呆在这小小的玻璃里,失去自由吧。”唐非看着锦鲤,“这便是书生的回答,他也希望你不要被无望的爱情的束缚,失去自由。” 仿佛间,唐非好像看见锦鲤留下了一滴眼泪,但活在水里的鱼,又怎么会有眼泪呢? 锦鲤最后被谢拉拉亲手放回湖里,它一直在远处转了好几圈,最后才慢慢沉入湖底。 谢拉拉道,“你看我放了她,她多高兴,一直转圈感谢我呢。” 唐非笑着点头:有谁知道,她其实是舍不得你呢? 相见不如不见,死命执着无望的感情,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33章 青竹(上) 杭州灵隐寺,传说这座寺庙出了个活佛济公。 既然来了杭州,当然得去灵隐寺参拜。用谢拉拉的话说,应该去求菩萨保佑,能收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即便不求学业,去求一段美好的因缘也是很好的。 灵隐寺香火极旺,人来人往。寺庙广场上的香炉里插满了大大的香烛,前面的铜鼎里则烧着纸钱,火势熊熊,偶尔还会有霹雳巴拉的爆竹声。 四人拜完正殿之后,谢拉拉便朝着要去抽签问因缘。抽签之处人极多,排着长长的队伍。唐非没有兴趣凑热闹,便独自逛寺庙去了。 她一路行着,看着寺庙里的众神百态。他们高高在上的立于神台,俯瞰众生,而虔诚的人们诚心跪于蒲团之上,默默祷告者,祈求平安健康,或是财源广进,或是合家欢乐。 唐非嫌人群拥挤,便专捡着人少的地方走,渐行渐远,渐渐的人烟稀少起来。她行至一处院落,院子里没有人,也没有供奉着神像的大殿,但是有一张石桌,几把石椅,角落里还有已从青竹,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唐非随意挑一张石椅,懒散的坐着。 突然她的头被一堆树叶搓成的团,给砸了不轻的一下,唐非摸着发晕的头,顺着方向回头一看,围墙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晃荡着两条白生生的腿,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唐非斜着眼笑了,“哪里冒出的野孩子,这么顽皮?” 男孩从围墙上跳下来,身形轻巧,他飞快闪身道唐非跟前,好奇的打量着唐非,“主持方丈说,今日寺里会来贵客,说的就是你吗?” 贵客? 唐非哈哈大笑,“我既非达官,又非显贵,怎么会是贵客。” 小男孩摸着下巴点头,“我看也是。”稚气的脸上一副小大人模样。 唐非感叹:小屁孩真有意思。 小男孩脸一跨,顿了顿,道,“我四百岁了,比你老多了,在我眼里,你才是小屁孩呢。” 男孩靠唐非很近,他身上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清新的香气,很好闻。唐非吸了吸鼻子,“你很好闻。” 男孩面色微赧,退了几步,拉开与唐非的距离,仿佛唐非是个病毒一样。那别扭的可爱模样,看得唐非心情大好。 她忍不住生出逗逗他的念头,便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看你身上一股烟火之气,是哪个殿里的木鱼成精吧,他们都是木鱼脑袋是空的,果然说的不错。” “你才是空的,我明明是竹子,清幽的竹子,人都称我为‘竹君子’,赞我高风亮节,你这个没眼力的,也不过如此嘛。”小男孩双眼冒火的看着唐非,反驳道,说完还做了一个鬼脸。 果然小孩心性,一点也不像那清雅的竹子。 “我是唐非,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哼了一声,“青竹,我就叫青竹。”蚊子般声音大小,仿佛因为没有一个绚丽的名字而觉得没有面子。 “很好听。”唐非赞道。 “你说什么?”青竹诧异的看着唐非。 “我说你的名字很好听。”唐非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不觉得很普通吗?”青竹道,“一点都没有特色,寺庙里的神仙都有好威风的名号,又降龙又伏虎的。” 唐非走过去摸摸男孩的头,“你的名字很好啊。” 青竹咯咯一笑吗,“听起来文绉绉的,不过我喜欢。” 二人正说着话,寺庙里的钟声突然响了,一下一下,回音极长。 青竹拉着唐非就跑,边跑边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唐非任由他拉着,穿过一个个房间,来到一个大殿后面。大殿的蒲团上跪着一个女人,四十几岁年纪。唐非一时猜不透,青竹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她仔细打量着妇人,穿着很讲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沉静如水,显得很有教养。 第42节 青竹小声说道,“这位夫人每个星期都来,都坚持了快十几年了。” 诚心向佛的妇人,唐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赞道,“十几年都坚持下来了,真是好毅力啊。”她看着青竹,好奇的问道,“她一般求些什么?” 青竹呵呵道,“以前她一直在求上天赐给一个孩子,今天她求的是腹内的孩子能平安出生。” 求子。唐非第一感觉想到的就是不孕不育,听到妇人怀孕的消息,又转念想到了高龄产妇。一个女人想要一个孩子想了十几年,现在终于如愿,唐非能想到她能有多宝贝腹中的孩子。 青竹盯着妇人的肚子,叹息道,“可她不知道,她腹内的孩子是个死胎,注定活不下来。” 这真是一个劲爆的消息。 唐非怜悯的看着妇人,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要遭到命运的这般捉弄,人生最大的绝望莫过于得到又失去,如果要那么痛苦,还不如当初不曾拥有。 青竹不解的问道,“她为什么那么执着,为什么那么想要小孩?” “因为母爱。”母爱是跨越种族的天性,也是这个世界最美好最圣洁的感情。 青竹垂下头,丧气道,“我没有妈妈,我不知道我的妈妈是谁。” 有首歌这样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没妈的竹子是什么样的,唐非见到了,虽然他是妖,但也跟普通的小孩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妈妈的孩子都会迷茫,没有妈妈的孩子都会孤独。 “她是不是有什么罪孽加身啊,不然上天怎么会这么对待她?”唐非看着青竹低落的情绪,连忙转移话题道。 青竹摇头。他一声不响的转身往回走,唐非看了妇人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回到了最初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群蚂蚁正在吃力的运食物回蚁巢,青竹伸出手指,用法力将蚂蚁弄得团团转。看着蚂蚁背负着东西,一个劲的绕圈子,笑的不亦乐乎。 良久,他道,“这么个小东西也有思想吧,他们是不是很无奈,可是他们也是有妈妈的。”最后他又叹了口气,“我想知道我妈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唐非感触颇深,凑近和他一起看蚂蚁,揉着他的小脑袋道,“世界上的妈妈其实都是一样的。” 正说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青竹和唐非皆一回头,便看到那位殿里的妇人走过来。 她看着正在打闹的唐非和青竹,露出微笑和向往的神情。 如果她有这样两个孩子,围在膝边肆意玩耍,那该是有多么的幸福。 她也不靠近,就这样痴痴的看着唐非和青竹。 她真的很想要孩子,孩子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纯洁。 唐非从眼神里看到了她的期盼,看着无聊的掰手指的青竹,道,“你不是很想有个妈妈吗?既然那位夫人腹内是个死胎,不如你代替了,去试试人的生活。” 青竹看着唐非,认真的思考着唐非的建议。 一个想要孩子,一个想要母亲,天作之合。 青竹没有想多久,遂点头道,“听着不错,应该很好玩。”然后他站直身子,拍拍屁股,慢慢的踱到妇人面前,仰着头看着她,伸出手触上她的肚子,笑嘻嘻道,“是个小妹妹,很可爱。” 妇人闻言十分诧异,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口中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唐非走近道,“你的孩子会很健康的,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大美女。” 妇人大喜,在寺庙里听到好话,对腹内的孩子也是一种福气,她道了声谢,随即慢慢的离开了。青竹隐了身形,缓缓的跟在后面。 第34章 青竹(下) 他们离开之后,唐非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唐非转身,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站在角落,含笑看着远方妇人的背影。唐非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和尚向唐非走过来,道,“施主今日促成一件美事,功德无量。” 唐非不可置否,“师傅你多礼了,我今日可没做什么好事。” 和尚又阿弥陀佛了一声,道,“那是施主不明白前事,凡事皆有因果,这一切都是施主你造下的因,也理应由施主你来让它来结果,青竹已经在这里候你良久,如今也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和尚一番话,说得唐非一头雾水,或许所有得道高人都一样,说话都充满禅机。和尚道,“青竹的事情记载在本寺的庙志之上,施主若是有兴趣,可以前去一观。” 唐非也不推辞,跟随和尚就去了。所谓的庙志,不过是一堆泛黄的记事簿,有用毛笔写的,也有用钢笔写的。 唐非接过和尚手里那本,慢慢的翻阅着。 青竹,原来是被灵隐寺活佛济公道忌和尚带回来的,刚带回来的时候,不过是一段竹根,道忌和尚看竹根上有灵气,掐指算出其来历,生出怜悯之心,遂带回寺里,埋在其居住院落里的角落,并留下了口讯,嘱咐后代庙中弟子,好好照料,直到遇到有缘人,安排其去处。 一年一年过去,竹根终于发芽生枝,慢慢长成了郁郁葱葱的一丛,并吸收了天地灵气化身成魅,也就是现在的青竹。 毫无疑问,唐非就是那个有缘人,但青竹到底是怎么一个来历,有怎么会跟唐非扯上缘分呢? 唐非向和尚问出自己的疑问,饶是老和尚,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不清楚的。 唐非转念一想,或许这又是自己前世所做下的事情,她脑中浮现了那个握着金剑的背影,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前世吗? 告辞了和尚,唐非重新回到了寺庙广场,与谢拉拉他们会合。谢拉拉抽到了上上签,说她今生婚姻幸福美满,夫妻和睦,儿孙孝顺。 身后与面前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唐非觉得仿若隔世。 唐非他们离开杭州的前一晚,青竹又来找唐非了,他顽皮的扯着唐非的头发,用这种方法叫醒她。 唐非没好气的看着他,恨不得拿个枕头狂砸他一顿。 青竹淡淡道,“我在她肚子里呆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他顿了顿,“我的母亲,她为了我能存活下来,付出了很多,包括她自己的性命。”他娓娓诉说道,“她是一个竹妖,天性不孕,可她偏偏要学人类的姑娘,爱上一个男人,还想要为那个男人生下孩子,你说她是不是痴心妄想。”他笑看着唐非,“我记得你了,你是那个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的女人,却也是你成全了她的心愿。” 第43节 唐非无奈道,“你记得,我可不记得了,你能说得详细点吗?” 青竹白了唐非一眼,“我不正要说吗,好不容易聚起的情绪就这样被你打撒了。” 唐非无语,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青竹这才继续说道,“我娘为了生我,做了许多错事,因为不孕,她偷了二十个未出生的婴儿练成了孕珠,然后好不容易才怀上我,因为我是有违天地法则而来的生命,所以先天不足,几度濒临夭折,所以她又不得不去偷孕妇肚子里孩子的生命来给我续命,然后,她就遇到了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事情的妖,你怎么能容她,所以你没有手下留情,但是你又发现她怀上了我,便饶了她一命,还教她把她的妖力换成生命力来保全我,但是她拼劲全力,也无法坚持到我平安降世,所以她又去求你,最后她死了,而我也只有灵体,没有躯体,你挖了半截竹根,将我寄生在上面,将我交给了济公,而我娘下了地府,因为生前做了太多恶,被罚今世无子承欢膝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虽然青竹说的七七八八,但唐非也算是知晓了前因后果。她挥挥手道,“没事,你不用谢我了,赶紧回你娘胎里去吧,别让你娘担心。” 青竹呸一声,“我都不知道该恨你好呢,还是该谢你好。” “恨我?”唐非愤愤不平的看着青竹,“你有没有良心啊,没有我,哪来的你啊。” 青竹哼了一声,别过脸,大声道,“可是她的死,你要负八成的责任。” 唐非凉凉道,“是非不分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不辨黑白的孩子以后会是人渣。” 青竹语塞,半响道,“我娘临死前,你答应了她,会让她和我再续母子情缘,你做到了。”神情微带着感激。 唐非勾唇轻笑,“我在想,幸好你娘还是投做了人身,她犯了这么多错,要是被判为了猪胎,这会儿你就要变成个小猪崽了。” 青竹愤怒的瞪大双眼,骂道,“你才是个猪。”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头,“我快要出世了,你记得到时候要送给红包来。”然后瞬间身影消失不见。 唐非无语的看着天花板,这尘世间的事情,孰对孰错,总是分不清楚的,谁都有自己的缘由和苦楚。既然你们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一个红包又算得了什么,虽然我还是贫穷个学生,虽然你这个小孩实在太精明,但我其实还是很开心,祝你们以后生活愉快幸福。 第35章 越剧(一) 谢拉拉有一位表姨嫁在浙江台州市的农村。谢拉拉既然来了浙江,必定是要去拜访这位表姨的,顺便也带着唐非他们领略一下浙江农村的风情。 浙江是个富裕的省份,其农村的生活水平在全国也是一流的。像谢拉拉表姨所嫁的这个村,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建了三层小洋楼。 不过谢拉拉他们去的巧,刚进村就碰上了村里某男子的葬礼。送葬的队伍奏着哀乐,殡仪车前头系着白花,缓慢的开着。 道路两旁的行人和店家却纷纷快速进门,唯恐躲避不及。这一点不太对劲,通常情况下,路旁的店家都应该放几条爆竹聊表心意才对,怎么会是这样光景。 唐非皱了皱眉头,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很不好,空气阴冷阴冷,仿佛怨气冲天。 他们让开送葬队伍,行了没多久,就到了谢拉拉表姨家。表姨倒是非常的好客,对于他们的到来,非常的热情。 只不过她也叮嘱他们,晚上不要随意出去,说是这里治安不太好。唐非心里明白,大家这样戒备的原因,可能是今日那个出丧的男人,死得非常蹊跷。 不过唐非没不打算多问,事情不找上她,她通常不会主动去惹麻烦上身,如果事事她都去插一脚,套用一句经典的台词“那还要警察干嘛”。随着年龄的增长,唐非越发冷漠,因为分不清谁对谁错,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可怜的鬼也太多。 但即便如此,关于死掉的男人,那些风言风语还是有一些传到了唐非他们的耳朵。男人用情不专,家里有老婆孩子,还去勾搭村里的寡妇。 而且,男人是被吓死的,肝胆俱裂,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 男人本家亲戚中有人不相信男人死亡的缘由,怀疑是妻子心中含恨,故下毒毒杀。还请了公安,法医前来,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但最终也没有任何发现,男人确实是被吓死的。 警方认为是有人捣鬼,留了几个警员在村子里做调查。 但村里人都很淡定,见怪不怪,因为这一带,每年都会死这么几个人,对感情不一,负心的人,不论男女。 知晓了这些事情之后,唐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里肯定有问题。 谢拉拉对这些花心的男人没有好感,重哼了一声。拉着唐非去爬山坡,其实浙江的小山坡和别处也没什么不一样,唐非真不知道谢拉拉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兴致。 站在山坡上,凉风习习,一段一段若隐若无的越剧传入耳朵,很哀伤的感觉,不知道在唱的什么。 这不止唐非听到,所有人都听到了。对于越剧,他们都停留在《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之上。 谢拉拉建议去那个越剧传来的方向,她对唱越剧的人很好奇。大家反正都挺无聊的,也就没有异议。 一行人听着这声音往深处行去,声音越来越大,转过一道弯,出现一条溪流,溪流的上游有一座土砖的房子。以现在的经济而言,土砖的房子已经很难见到了,大家都很是好奇,里面会住着什么样的人。 四人走进房屋,门没有关。听到响动,里面正在练嗓的人走了出来。一个眉目如画,头发齐腰的女人,皮肤很白,唇角挂着温柔的笑容。 她轻声问,“你们有事吗?”声音非常的柔软。 谢拉拉笑着上前道,“我们听到您唱戏,觉得很好听,所以想来拜访一下。” 女子清丽一笑,“多谢。”她自我介绍叫孙雨宁,然后让开身子,“各位贵客请进。” 第36章 越剧(二) 土砖的房子有些阴暗,唐非自进屋之后,鼻端便闻到了一股枯枝败叶的腐败味道,让她生出一些不舒服的感觉。 她看向孙雨宁,心想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能受得了呢?却突然看见孙雨宁身上仿佛被一层黑雾笼罩,看着模糊不清。 唐非觉得有些不妙,正想开口说要离开。在屋里四处转悠的谢拉拉突然指着一张照片,“这是……” 孙雨宁笑了笑,没有回答。唐非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上发黄,是那种很老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有一个和孙雨宁一模一样的女人穿着旗袍,旁边站着一个英俊的男子,笑容很灿烂。 女人和孙雨宁长得真是太像了,要不是年纪不符,唐非真要以为那就是孙雨宁了。 孙雨宁笑笑道,“那是我祖奶奶,他们都说和我长得很像。” “是很像,乍一看还以为是你,但怎么可能吗?”谢拉拉笑嘻嘻道。 唐非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孙雨宁,心里头的别扭感更胜了,于是道,“我们叨扰很久了,该走了。” 谢拉拉不解的看着唐非,“怎么那么急?” 唐非找了个借口道,“我答应了你姨妈,回去跟她一起做午饭。” 谢拉拉嘟囔了几句,问孙雨宁道,“你方才唱的是什么,很有感觉,我回去搜搜。” 第44节 孙雨宁顿了顿,道,“花烛恨。” 谢拉拉道了谢,一行人便离开了土砖房。谢拉拉看着唐非,“干嘛那么早离开,我还想听她唱戏呢。” 唐非摇头,“不知道,感觉不太好。” 谢拉拉小声的问道,“里面有东西?那这样孙雨宁一个人在,那不太好吧。” 唐非再摇头,她其实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具体的东西,只是莫名的觉得不应该在那里久待。 回到小姨家后,谢拉拉向她小姨问起了孙雨宁。小姨对她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们一家人在村里非常的神秘,一家三代都居在那个土砖房子里,平时也不怎么出来和人接触,也很少能看见她家里的男人们,但她们家三代人都很喜欢唱越剧,而且唱的不错,村里有时侯办喜事想请她们来唱几段,但从没被答应过。 听起来有点像隐士的生活,自给自足,不予外界接触。 谢拉拉对孙家的事情很好奇,明日还想要再次去拜访孙雨宁,唐非却不同意,这弄得谢拉拉很不高兴,她觉得唐非过分敏感了。 唐非心里也挺不愉快,便一个人起身出门散步去了。 她漫不经心的走着,然后遇到一群人正围着什么议论纷纷。里面有个拔尖的声音大喊道,“我不爱你了,你滚开。” 然后就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然后那个声音又响起,“你不要缠着我了,我有我的新生活,我有我的新男朋友……” 一个哭丧的男声,悲哀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另一个清朗的男声,不屑的说道,“你长的这么矮,又这么丑,还没有钱,哪里配得上她。” 唐非冷笑一声,真是雷人的八点档狗血情节。 她凑近看了下三位“主演”,女生个子高挑、穿着休闲,正挽着一个娃娃脸男生的手,而另一位男士个子的确不高,却很壮实。 这种事情其实也挺没意思的,爱不爱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唐非瞅了几眼,便离开了。 原本以为不过是看了场笑话,不会和他们再有交集。 但唐非实在没有想到,她晚间居然又遇到了这三个人,还顺手救了那个嚣张的甩了挨挫男人的高个女人。 事情是这样的,唐非因和谢拉拉闹别扭,因为晚上睡不着,在阳台上透风。透过月光,又眼尖的发现那个高个女子独自走在路上。 一个女子,晚上独自行走夜路,原本就不是很正常,因为极不安全。但既然人家愿意这样,唐非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没多久,唐非便感觉一阵阴寒,手臂也起了粒粒鸡皮疙瘩。她四下张望,竟发现一个白影正慢慢向那个女子飘过去。 唐非联想到这个村里那些被吓死的负心汉,瞬间心一紧。 人命关天,自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她转身下楼,开了房门朝女子的方向跑去。 到了地方,就发现今日在大街上吵架的三个人将女鬼团团围在中间。各自一脸的戒备,他们身上沾了些草木,显得比较狼狈,倒是女鬼显得很镇定冷酷。 唐非仔细看了下女鬼,她脸色青白,穿着奇怪的服装,看起来应该是戏服,脖子上有一道暗色的圈,也不知道是什么饰品。 她转头看向唐非,静静的盯着她,然后用手抓住头发一拉,她的头就被她的手提了下来。原来那一圈暗色的痕迹根本不是什么饰品,而是头身的分家线。 三人齐声惊叫,唐非也忍不住被吓了一跳。一具无头的空身子,手上却抓着自己的头,这种视觉实在太冲击了。 女鬼手上那头上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唐非,嘴巴一开一合,“你知道我的头在哪吗?你知道我的身子在哪吗?” 说完她便不见了,只剩下围着她的三人剧烈的喘气声。 娃娃脸男子道,“干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厉害,这么可怕的。” 唐非冷冷的盯着三人,“你们在干什么?” 女子扫了唐非一眼,转身自顾自收拾自己的东西,两位男士倒是给了唐非一个和善的笑容。女他们原本已经拿起东西已离开,女人却又突然折身回来。 女人站在唐非面前,盯着唐非看了几眼,拿出一个证给唐非看了一眼,道,“我是李凌警官,隶属于国家警队灵异小组。” 唐非无语,原来国家真的有这样的部队。唐非看着女人,对于这个消息,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我需要你的帮忙。”李凌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跟我走一趟好吗?” 唐非想了想,道,“酬劳?” 李凌愣了一下,突然笑了,道,“奖金一万五。” 唐非算了算,大学一年的开销应是够了。钱这个东西,不赚白不赚。便点头,“成交。” 李凌将两个男同事介绍给了唐非。长的娃娃脸的那个是茅山弟子程涵,个子不高,但身板极壮实的是少林俗家弟子罗少宇。 李凌将唐非带到了一个农家旅馆。原来今天是他们安排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这个专杀负心人的鬼。 根据李凌的计划,他们在大街上做一场负心的戏码,然后半夜再在路上晃悠,做饵引出罪魁祸首,再齐三人之力,收了这个恶鬼。 虽然恶鬼已经成功被他们引出,但却实在厉害,三人落了下风,没能成功制服。 唐非听完始末之后,忍不住感叹,“这也太冒险了吧?不把自己命当命啊。” 李凌斩钉截铁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除了这个女鬼。”然后起身走了。 程涵对唐非笑笑,“她就这样,你别介意。”然后又解释道,“这个村是她的老家,她的父亲也是被女鬼吓死的。虽然她父亲和她母亲感情不好,虽然她不喜欢她父亲,但也不希望父亲就这样死的不清不白。” 唐非回想起那个女鬼,身首异处,感觉可怜的很,而她专杀负心人,应该是受了情伤吧?也不知道生前有什么样的遭遇,是做什么的。 “她身上穿的衣服,很繁琐的样子,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服装吗?”唐非问两位男士。 李凌在身后回答道,“那是越剧的戏服,女鬼应该是个戏子。” 第45节 一说起越剧,唐非就想到了孙雨宁。唐非决定再去找孙雨宁一趟。 她是单独去的,没有告诉谢拉拉他们,不知为什么,唐非就是很排斥让他们再见孙雨宁。 孙雨宁对于再一次见到唐非,也是很诧异的,因为她隐约能感觉到唐非对她有些许敌意。把唐非迎进屋之后,唐非再一次站在那张照片前面,那张照片真是很黄很黄,还显得灰蒙蒙的。 唐非指着照片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孙雨宁正在给唐非泡茶,无意识的回答道,“1920年正月初二。” 唐非诧异的看着孙雨宁,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孙雨宁朝她笑了笑,解释道,“照片后面有写着。” 唐非颔首,道,“我有点关于越剧的事情想要了解,这里你对越剧最了解,所以我就冒昧来拜访了。”孙雨宁道,“没问题的,我很高兴能帮到你。”她挽了挽头发,有些落寞的感叹,“以前,这里越剧很受欢迎,还有两个戏班子,现在都散了,原先的戏院,也被拆了。” 第37章 越剧(三) 孙雨宁神情看起来很哀伤,唐非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沉默。孙雨宁好像打开了话匣子,起了倾诉的欲望,或许是她一个人寂寞太久了。她说,“那时候我祖奶奶是班子里的头牌花旦,她有一个姐妹小蝶,唱小生唱得极好,那时这里虽然有两个班子,但是班子里人都少,所以男班和女班就经常和在一块唱戏,说是说两个班子,其实和一家没什么两样。”她指着照片当中的男子说道,“这是我祖爷爷,他是男班那边的大师兄,唱武生的,为人很憨厚,后来小蝶捡了个地痞混混回来,他因为骗钱被人打得不轻,不过长的那个叫俊秀啊,连我祖奶奶都感叹不如,小蝶就教那地痞唱戏,因为扮相好,就教的青衣,他学的也挺快,大半年的功夫,就能登台了,小蝶也和他成了亲,那时候他们四个上台一齐唱戏,几个村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专门来捧场呢,可热闹了。”她眼角含笑的说着,却又突然叹气道,“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名声,后来这里来了个大军官,地保就请了他们去唱戏作乐,大军官很喜欢他们的戏,就说要带他们去大城市发展,唱戏的人谁不想把自己的手艺发扬光大啊,几人一合计,就跟了那个大军官去了。”她停下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非还是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孙雨宁拖长了声音,“后来,其实大军官没安什么好心,只是看上了祖奶奶,要娶祖奶奶为妾,还拿班子里的人威胁她,祖奶奶只得答应了,成亲那晚,祖奶奶想方设法逃了出来,结果她回到了这里,但是其他人却没都有回来,她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祖奶奶一直在这里等着我祖爷爷。” “你祖奶奶的故事,很感人很凄美。”唐非感叹道,“你祖奶奶等到你祖爷爷了吗?” 孙雨宁笑了笑,很悲伤的笑容,她说,“我祖奶奶等了一辈子,等的很累……” 唐非没有想到,她今天来这里居然能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很痛心的故事。 她咳嗽两声,道,“你这有戏服,可以给我看看嘛?” 孙雨宁点头,进内屋拿了几套出来,虽然很旧了,但还算干净整洁。她道,“这都是我祖奶奶留下来的,这套是花旦的,这套是小生的……” 唐非打断她的话道,“这套是小生?” 孙雨宁点头,唐非拿起来仔细看了会,原来昨日女鬼身上穿的竟是一套小生服,难怪看和怎么那么奇怪。 唐非有了些头绪,便起身告辞。孙雨宁将她送出房门,唐非说了两句客套话便离开了。她心里有数,既然自那以后,村里没有了戏班子,那这女鬼多半是那之前的人了,会不会与孙雨宁说的那个戏班子有关呢?他们没有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应该再去会一会那个女鬼。 唐非把在自己的想法告诉李凌之后,李凌对于唐非想单独去会女鬼执不同意见,她觉得这样太冒险了,唐非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负心汉,她不会为难我。”唐非笑道。“我想她可能有事情让我帮忙,你们在她会有敌意。” 李凌还是很为难,“那可是厉鬼,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 “你找我帮忙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觉得她忌讳我吗。”唐非顿了顿道,“我不是什么高人,我都不会法术,我只是一个比普通人更容易鬼上身的人,所以我戴了很多防身的法宝,它们威力都很大。” 李凌看着唐非手上的几样东西,到底还是点了头,同意让她单独去行动。 唐非打了个电话给谢拉拉,“拉拉,我晚上不回去了,有些事情要忙。” 谢拉拉大惊,追问道,“什么,你晚上还要在外面干什么呀,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唐非解释道,“我在旅馆,和一个叫李凌的女人在一块,我接了单生意,做完事情就回来了,你不要担心。” “生意,什么生意啊?”谢拉拉顿了顿道,“我来找你。” “不用拉拉,挺简单的事情,我明天就回来了,别担心,我有分寸的。”唐非说完就挂了电话。 虽然唐非这样说,但谢拉拉那边还是很担心,她跟她小姨了解到村里的旅馆总共只有两家,村东一家,村西一家。便招呼肖善和丁格挨家找人去了。 不过她虽然找到了旅馆,但是却扑了个空,因为唐非和李凌他们出去吃晚饭去了,但最后回旅馆的却李凌他们。 李凌看道坐在大厅等唐非的谢拉拉他们,安抚道,“唐非她去忙事情了,晚一点就回来,你们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们买点回来。” 谢拉拉看李凌不像坏人,但心里也很不舒服,便质问道,“唐非干嘛去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凌笑道,“我不是坏人,你也知道唐非有些特殊的能力,所以我就请她跟我做了笔交易,你要相信唐非。” 谢拉拉半信半疑,但是肚子也实在饿了,便半推半就的跟去吃晚饭了。 而这边唐非,则又去了昨晚遇到女鬼的地方,她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无视四周的阴风阵阵。 女鬼看唐非没什么反应,便从她背后走到她前面。 唐非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你怎么被人分身的?” 女鬼满脸恨意,却只是重哼了一声,不说话。 “不想说?”唐非无法理解女鬼的心思,转过话道,“你想让我把你的头和你的身子连接起来?” 女鬼点头。 唐非瞪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身子和头在哪里。”唐非看着女鬼哀怨的神情,顿了顿,“人把事情都藏在心底,会郁结成心魔,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想鬼也一样吧,你不把伤口揭开,它怎么会好啊。” 女鬼动了动嘴,竟然扭曲着一张脸哭了,狰狞的样子无比怪异。 唐非没有见过这么难以沟通的女鬼,她决定直接了当的说话,于是问道,“你的请人伤害了你?” 女鬼双眼瞪着唐非,目眦欲裂,嘴唇也哆嗦着。 唐非想了想道,“他为什么抛弃你,因为金钱,权利,还是女人?” 女鬼垂下头,双肩剧烈抖动着。 唐非摸了摸脸,道,“你情人是达官显贵,他欺骗了你的感情?” 第46节 女鬼摇头,只是摇头,唐非无奈的看着她。她心里又生出一个想法,“你丈夫是陈世美,抛弃糟妻,攀了高枝?” 女鬼看着唐非,抽泣悲鸣。 唐非想了很久,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叫小蝶?” 女鬼闻言诧异的看向唐非,“你怎么知道?” “猜的。”唐非道,又问,“你姐妹嫁去军官府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蝶突然冷笑起来,突然板起脸孔,道,“你自己去看吧。”她道,“你不是有神眼吗,干嘛要一直逼我说啊。” 唐非摇头,“很多鬼都说我有神眼,但我不知道怎么用啊?” 女鬼哼了一声,“你想看就可以看到了。” 唐非无语,但细细回想一下,的确经常能看到那些鬼或妖的往事,比如青草妖,比如红锦。她盯着小蝶,闭上眼睛。 突然,她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世界。 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她坐立不安,茶饭不思,以泪洗面。一个穿大褂的男子走了进来,劝慰道,“妹子,你不要太担心了。”男子神情憔悴,神情萎顿,却依然安慰道,“妹子,梁楠不会有事的。” 女子又说,“秦大哥,你说梁楠到底在哪里,他有没有受伤,他还活着吗?”女子抹着眼角的泪,痛苦道,“我们根本不应该出来,这里的人太复杂,我们一出来就只有被欺负的分,秦大哥,玉玲被李大帅抓走了,我知道你心里绝对不好受……” 唐非想要凑近把人看清楚一点,两个人的面目就真的变得清晰起来,女子相貌清秀,眉毛长得很英气,应该是小蝶,而男子,则是孙雨宁家里照片上的祖爷爷。 两人都是一副苦逼的神情。男人没做多久,就离开了。 小蝶盯着桌子,喃喃自语,“梁楠啊梁楠,你到底在哪里啊?你这个冤家。”小蝶站起来,“不行,我得出去找他。” 她往外走,想要爬墙出去,但是却被拿枪的士兵逼了回来。小蝶又喊又骂,回应她的是几声枪声,那个秦大哥连忙从房子里跑出拉她回了屋子。 这样去情况持续了三天。后来来了个中趾高气扬的丫头。她对小蝶说,“有人要见你,跟我来。” 小蝶跟着她去了,然后看到了那个骄纵任性的军官妹妹,和自己那个笑颜如花的丈夫。李小姐穿着繁琐的洋装,烫着卷发,梁楠也穿着锦衣华服,正微笑着站在李小姐旁边。 小蝶懵在那里,一时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傻傻的看着梁楠,然后扑过去,“梁楠,你没有事吧?” 梁楠却一把将她推开,一脸的嫌弃。 李小姐神情不屑的看着小蝶,“你的男人,他现在归我了。”她用手摸了摸梁楠的脸,慢慢欣赏,“你看,多俊的男人啊。” 小蝶看着梁楠,“你……” 梁楠看着小蝶,大声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只知道要求我这个那个,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我讨厌你。” 没有什么比听见自己心爱的人说讨厌自己更让人难过的了。小蝶被打击的无法动弹。 第38章 越剧(四) 李小姐问梁楠道,“心肝,你这么讨厌她啊,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梁楠道,“给她几个钱,打发她走得了。” 李小姐面一沉,不悦道,“怎么,我听你这意思,是对她还余情未了啊。” 梁楠赔笑道,“怎么会,怎么会,我心里只有你呢,这个贱人怎么能入得了我的眼。” 李小姐轻哼了一声,娇嗔道,“那你证明给我看。” 梁楠哆哆嗦嗦的拿起一条鞭子,劈头盖脸的朝小蝶一阵抽打,小蝶眼泪婆娑,却无力叫唤,直到被抽的昏了过去。 她再醒来的时候,已回到了原来的小院,姓秦的男子在照顾她。他一见她醒了,便急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蝶只是傻傻的看着帐顶,毫无生机。哀默大于心死。 再后来,玉玲终于答应嫁与军官,男人与小蝶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眼看着可以离开这个伤心地,梁楠却又再次出现在了小蝶的面前,他交给小蝶一个包裹,里面是几片金叶子。 他说,“小蝶,我对不起你,这些就当做我的补偿吧。”他垂着头,“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男人,我爱钱,我也爱权,吃过太多苦了,做梦都想站在高的地方,让谁也不敢欺负我。” 小蝶身上那些青紫的淤痕还没有退去,她失望的看着梁楠,留下一行清泪,说不出任何话来。 但也就在此时,李小姐和她的丫鬟带着几个下人出现了。她冷笑的看着这一切,道,“好啊,梁楠,你居然背着我,又来会老情人了。” 梁楠连忙摆手,“不,不,不是。” 小蝶恨恨的看着诺懦弱无耻的梁楠,与一脸嫉妒狠戾的李小姐,将手中的金叶子狠狠的砸向梁楠。 李小姐看到这些金叶子,恼羞成怒,“你拿这些给她,你舍不得她吗,你是想跟她私奔吗?你居然敢骗本小姐?来人,给我绑了这对狗男女。” 梁楠一个激灵跪在地上,连连喊不,拼命求饶。 李小姐正在气头上,但她也着实宠爱梁楠,看他那样,心也软了下来,把情绪都转到小蝶头上,指着她朝梁楠道,“你让我相信你,好,你杀了她,我就信你。”然后她命人拿了一把刀扔在梁楠面前,道,“你若是不杀他,我就杀了你。” 梁楠吓得狠了,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小蝶面前。 小蝶不敢相信的看着梁楠,慢慢后退,“你要杀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 “啊!”梁楠大叫一声,拼命挥着刀,用力朝小蝶挥去。 他用力太猛,小蝶的头直接就被砍了下来,血流飞溅,溅了他一脸一身,然后他手中的刀就脱手坠地,人也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可怜的小蝶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李小姐也吓得不轻,命令下属道,“把她拖出去,找个地儿埋了。”然后快步离开小院。 看完整个故事之后,唐非睁开了眼睛,女鬼小蝶面无表情,但脖子上的断痕却仄仄的流出黑血。 唐非心疼的看着她,冷笑着咒骂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都是贱人。” 第47节 哥哥霸女,妹妹抢男,一丘之貉。 唐非吁了口气,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比过去更重要。遂道,“我会去把你的头骨和身体葬在一块,然后你就放下怨气去地府报道吧,人间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小蝶怨毒道,“放下,谈何容易,这世上所有的负心汉都该死。” “何必执着于过去,期待来生不是更好。”唐非淡淡道,“而且凡事都有因有果的,梁楠那么对你,可能是你前世做了伤害梁楠的事情呢,即便没有,下一辈子,梁楠也会把欠你的都还给你的。”唐非笑着看小蝶,“小蝶,你现在抱着对梁楠的恨意,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恨他,那你应该投胎去折磨他,如果你还爱他,那你更应该投胎去折磨他。” 唐非说的虽然是歪理,但也很有道理。小蝶哈哈一阵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我姑且信你。”说罢她便挥了挥衣袖离开,跟来时一般,无声无息。 黑夜还是那么寂寞。 唐非忍不住想,是否爱情,在金钱和权利面前,真的会变得不堪一击。 她慢慢行回旅店,大伙都还在大厅等她。 谢拉拉一见到唐非,立马站起来,迎上去,“你都不怕危险的吗?” 唐非朝她笑了笑,颇有感触的道,“这个世界上,人远远比鬼怪更可怕,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李凌接过话问道,“怎么样?” 唐非找了个位子坐下来,道,“我要去杭州一趟,她的头和身子没埋在一块,投不了胎。” 李凌皱眉,“这么麻烦,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找啊。直接收了不更省事吗?” 唐非露出讽刺的笑容,冰冷的道,“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会想要再这人间逗留,做孤魂野鬼啊?她们已经够可怜了,能帮就帮吧。” 唐非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严厉的话了。谢拉拉看得出唐非心情不好,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我帮你。” 唐非紧了紧谢拉拉的手,以示感谢。 其实唐非是个矛盾的人,她平常不喜欢招惹是非,但一旦管上了事情,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因为那些异类大多都有凄楚的故事,唐非不喜欢凄楚的感觉,到看着凄楚的他们,却又忍不住心疼,想让她们能好过一点。 李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一个厉鬼那么同情,但你既然想这么做,就这么做吧。” 要找一个逝世了将近一百年的尸骸,确实不是一件易事。小蝶被埋在一片乱葬岗,后来政府就直接在圈起了这一片做了墓地。模样改变了不少,因为成了公家之地,行事也不太方便,各方面都得小心翼翼,弄得跟做贼一般。 不过幸好,茅山弟子程涵《周易》学的不错,在他的大方向指点,加上所有女性的直觉之下,总共耗费了三天的功夫,终于把小蝶的尸骨找齐,他们找了个箱子,将尸骨殓在里面,唐非往盒子里放了个mp3,一直循环播放着《地藏菩萨本愿经》,希望能进一步化解小蝶的怨气。 他们带着盒子打了一辆的士回了小村。程涵拿着罗盘找了个风水宝地,做了一番超度措施之后,将小蝶埋入地下,并竖了一块小墓碑。 这日晚间,小蝶出现在唐非面前,一身戾气已化去了五成,昔日的清秀容颜也回来了几成。 唐非打量了半响,指着脖子上的断痕道,“把这条痕迹也去了吧,留着做什么,又不好看。” 小蝶道,“你帮我去了吧。” 女鬼握着唐非的手在那痕迹上摩挲了一圈,痕迹果然消失不见,脖子与身子终于连在了一块。 小蝶抚了抚脖子,又道,“我决定走了,你说的对,留在这个世界上,很没意思。” 唐非顿了顿,点头,“你想通了就好,我去安排。” 小蝶摇头笑道,“不用了,村里那个蔡师傅差不多就是这几天要离世了,牛头马面也要来了,到时候我跟他们一块走就好了,你记得来送送我。” 小蝶走的那天,唐非一行人都路口送她,点着香,烧着纸钱。 这也是唐非第一次看见勾魂使者,两个板着脸故意装酷却又长着娃娃脸的男子。不过他们似乎却跟唐非很熟,还很热情的跟唐非打了招呼。 马面甚至还马屁道,“一别多年,姑娘还是那么漂亮,那么灵气逼人。” 牛头也连声附和着。 唐非对于头次见面就这么热情的人有些招架不住,不适应的报以微笑,说了几句客套话,牛头马面十分受用,对于唐非请求他们多多照顾小蝶的事情也是一口答应。 由于公务在身,他们也没有多聊,带着小蝶和蔡师傅就踏上了阴阳路。小蝶朝唐非挥手道别,在一团光芒中渐渐走远,直至不见。 送走他们之后,唐非松了口气,事情到此应该就算划上了句号。解决了事情,李凌他们也要动身回工作单位,便和唐非他们分别了,临走时,当然也没有忘记把唐非的银行账号记下,毕竟身为国家特别公务员,诚实守信是最应该具备的品质。 这边唐非他们也出来了许久,也是时候回家了。但他们收拾好了东西,却没有走成,因为被鬼差勾走的蔡师傅又被他们给送回来了,理由是阳寿未到。 蔡师傅看起来虽然有些苍老,但确实还是中年人,才四十几岁的年纪,地府判官的生死簿上写着他能活到八十二岁。 但蔡师傅也确实死了,并不是鬼差勾错了对象,更奇怪的是他是自然死亡,无病无灾。 那他还有几十年的寿命,究竟去了何处呢? 第39章 越剧(五) 鬼差千拜托万拜托唐非彻查此事,介于他们答应她的要求答应的爽快,唐非也只得应下请求。 所以说,有事情千万不要请鬼神帮忙,这还礼时间来的也太快了。 对于一个人无缘无故失去了几十年的性命,唐非实在无法想明白这个中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无奈之下,不得不打电话给郭天师请教。 郭天师分析了一番,得出的结果是被他人借走了性命。 但借命需要很繁琐的仪式,而且被借之人都会死于非命,这两点又跟蔡师傅的死因很不相符。 蔡师傅的死期,还是小蝶告诉唐非他们的,是不是小蝶知道些什么内幕呢,可小蝶已经去了地府,唐非不知道如何跟她取得联系。 唐非心中混乱,便出去散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村里人合盖的体育场地。仿佛间,竟然看到有俩个人正在挥舞着水袖,舞动着身躯。但一眨眼,影像却又不见了。 她走进体育场旁边的一棵大树,环着胸依靠着树干,坐在树下休息,却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梦到了许多旧事。 一个简单的戏院,玉玲,秦进,小蝶,梁楠四人在院子练着戏,没有穿戏服,但都练的认真,唱武生的秦进十分威武,伸手矫健;唱花旦的玉玲秀丽无双,身形舞得向偏偏起舞的蝴蝶,唱小生的小蝶,眉目俊朗英气,仿佛浊世间的翩翩佳公子;唱青衣的梁楠娇俏可人,一颦一笑间尽显顽皮神态。四人其乐融融,和睦融洽。 唐非睁开眼,发现眼前正站着一个人,竟然是孙雨宁。 第48节 孙雨宁气色看起来不错,脸色也不似以前那般发白。她朝唐非笑了笑,看着大树道,“这里就是以前的戏院,我祖奶奶在这里度过了她一生最快乐的时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也就只剩下这棵树了。” 唐非忍不住想,小蝶客死异乡,但是魂魄却回到了这里,依托在这棵树上,是不是因为这里也有着她最美好的回忆? 她叹息一声,向孙雨宁伸手,笑道,“拉我一把,坐久了,腿有点麻。” 孙雨宁伸手拉唐非,但两人刚一握手,她就惊呼一声,将手缩了回去,脸色霎时苍白。 唐非诧异的看着她,连忙问道,“你还好吧。” 孙雨宁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手却没有再伸过来。 唐非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叶,道,“我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 孙雨宁嗯了声,挥了挥手跟唐非道了声再见,然后倚着树干缓缓坐在唐非方才坐的地方,神思飘渺,应是在怀念她的家人吧。 晚间,唐非又做了一个梦,或许说是又看到了一些往事。 沾满红喜字,燃着红喜烛的充满喜气的洞房。披着盖头的新娘坐在床边,一个满是酒气的新郎推门而入,笑嘻嘻的靠近新娘,开始毛手毛脚。 新娘却颤抖着掏出一把剪刀,在新郎身上扎了好几下,然后慌乱的推门往外跑。 屋内的人受伤虽重,却并没伤到要害,他挣扎着行到门口,大声咒骂,“孙玉玲,你个臭婊子,别让她跑了……” 在一阵慌乱的逃跑中,玉玲被后面射来的子弹打中,凄惨的倒在了离大门只有几步之遥的地上,满地的鲜血。 唐非猛然被惊醒。 玉玲竟然死了吗?如果玉玲死了的话,那么孙雨宁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唐非回想了一下梦境,那个男人喊玉玲做孙玉玲。 孙玉玲,孙雨宁。 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果孙玉玲没有死,孙雨宁真是孙玉玲的曾孙女,为什么姓孙,孙玉玲的丈夫不是秦进吗?那个时候的人思想有开放到让后人随母性吗? 那个所谓的祖奶奶等祖爷爷的故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非想的头昏脑胀。 事实的真相,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要弄明白,只有去找孙雨宁问个清楚。 翌日清早,唐非就独自前往孙雨宁的住处,却没有想到谢拉拉竟然悄悄的跟在她身后,唐非无奈,只得带着她一并前去。 孙雨宁起的也很早,唐非她们到达的时候,她正在练嗓子,唱的依然是《花烛恨》。对于唐非她们这么早来打扰,孙雨宁并没有不悦,只是觉得诧异。 唐非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道,“你到底是谁?” 谢拉拉对于唐非提出的问题很不理解,忙然的看看唐非,有看看孙雨宁。 孙雨宁愣了片刻,苦笑起来,“你终于还是发现了,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不一般。”她看着唐非,凄楚的神情,“我到底是谁?你说我是谁,我在这里等我的丈夫,等了一年又一年……”她嘴唇抖动的厉害,一时竟然说不下去,深吸了几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老了,这些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怕别人把我当怪物,所以不敢出门,但又怕他找不到我,不敢换名字,我也必须得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时不时要去村里走上一圈,好让人记得我……这么多年了,我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可是我又想如果他也像我一样不会老了呢……为什么他没有来找我呢……”她颠三倒四的说着,双手捂着脸一顿痛苦,当真是太累了,受了近一百年的折磨。 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解脱? 孙雨宁与孙玉玲原来是同一个人,她不曾换过名字,玉玲与雨宁,不过是因为南方人带有口音,吐字不清所造成的误会。 从来不存在什么孙玉玲,只有孙雨宁。 唐非幽幽一叹,“你难道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她突然冰冷的说道,“你之所以还存在这个世界,只不过因为你抢了别人的寿命。” 被唐非点破死亡这一事实,孙雨宁身躯一震,大叫一声,“我死了,原来我已经死了……” 是的,她已经死了,死在结婚的那天,同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整个人瞬间枯萎起来,皮肉逐渐化为灰烬,不多时,只留下一副森森白骨。 谢拉拉听着唐非与孙雨宁的对话,脑袋里变成一团浆糊,云里雾里。看见孙雨宁变成了一堆白骨,吓得尖叫一声,“她这是……” “变回了本应有的模样而已。”唐非简单的答道。 谢拉拉了解了事情始末后,同情的看着孙雨宁,责备唐非道,“你干嘛点破啊,就让她带着念想活着,不时很好嘛。” “你觉得这样对她是好吗?她已经死了,这样存在没有意义。凡是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沾上了死气,或多或少被她借走了命数,她存在这个世界,用的是别人的命,即便她是无心,也不能成为姑息的理由。”唐非边敛孙雨宁的尸骨,边慢慢说道。说到心情,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沉重了,那种物是人非,那种时过境迁,那种造化弄人的感觉无法言语。 敛到一半的时候,唐非突然捡到了一样东西,一条用黑绳编织的项链,挂着一个兽形坠子,年兽的形状。 唐非冷笑一声,原来这件事情跟年兽又有关系,她快速将项链收了起来,继续手上的动作。 虽然孙雨宁与小蝶悲惨的人生让人难过,虽然可怜的蔡师傅成了炮灰,但这件事情到此也算圆满解决。鬼差们很快前来,唐非给他们讲了孙雨宁的故事,又把那个项链交给了他们,但他们只拿着项链看了几眼之后,又把项链还给了唐非,随后跟唐非道谢,便领着孙雨宁回去复命了。 事情一了唐非他们也踏上了规程,买的高铁票。 高铁上唐非又见到了年兽,她盯着他,周围的人群,嘈杂的声音,都慢慢虚化。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年兽向唐非伸出手,语气虽然平淡,但夹杂着威胁。 唐非掏出项链,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年兽呵呵一笑,“这样不很凄美吗?我不过想成全他们而已。” “那秦进呢?你既然要成全他们,那秦进呢?”唐非问道,为什么这个事件里的另一个男主角却一直不见踪影。 “他……”年兽哈了一声,“这傻小子一听说李大帅的新娘刺杀未遂被枪杀之后,不自量力的冲到大帅府去杀李大帅,被乱枪打死了。”末了他笑着感叹,“人类真是愚昧啊。” “那不是愚昧,那叫情义。”唐非严肃的看着他,反驳道。 “哼,情义。”年兽不可置否,露骨的鄙视。 他瞬间从唐非手中抢过项链,阴沉的看着她,桀桀道,“你又管了我一件闲事!” 诡异一笑,消失不见。 唐非亦睁开了眼睛,她还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只不过是睡着了,原来是个梦。她伸手去掏袋子里的项链,但是项链却不翼而飞,原来又不是个梦。 第49节 第40章 沙画剑舞(一) 唐非他们回家没多久,录取通知单就来了。 造化果然弄人。 谢拉拉一直想去首都的重本大学读书,而唐非则想着在本地读个普通的二本。结果谢拉拉被本地的重本录取了,而唐非则被首都的二流大学录取了。 唐非啼笑皆非,因为原本志愿填的是计算机科学系的网络工程,竟然被安排到了大众传媒系的播音与主持,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一个理科生,就华丽丽的转到了文科。 大学与中学差别其实没有多大,报道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认识室友,第二件事情就是军训。大学的军训及其长久,长达一个月时间。 在一个艺术生横行的系,唐非朴素简单的穿着真是格格不入到极点。而且唐非实在是太早熟了,所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她在身高上的悲剧。军训的时候是按身高排的队列,她排在第三的位置,而排第一、第二的女生个子和她一样高,换句话说,她们全是班上倒数第一高的女生。幸好唐非长得有南方人独有的精致和水灵,算是女屌丝中质量比较上佳的,虽然在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妖娆妩媚的人当中,显得及其逊色,但是也因此,让很多的人记住了她,那一个鸡立鹤群的传媒系女生。 大学的迎新晚会是非常精彩的。学生会以及各大社团为了招新纳贤,皆为这一场晚会使出浑身解数,以便能在学弟学妹们面前展示自己的风采。 节目很精彩,有歌有舞,有相声有小品,还有舞台剧,时装秀,玩魔术的也有。其中有个扇子舞跳得颇为精彩,很有中国风。 唐非周围的同学纷纷赞叹着,周围有大二的学姐便轻哼了一声,不屑道,“这有什么好的,我刚入学那会儿,孙家姐妹跳的那个剑舞才是真的好呢,虎虎生风,又不失柔情。”另外有和道,“是啊,她们那个沙画表演也很精彩啊,只可惜……” 大一新生都不知晓这件事情,故有人追问道,“后来怎么了?” 大二学姐叹了口气,道,“后来姐姐出了车祸死掉了,孙宝贤也再也不跳舞了。” 这确实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晚会结束后,唐非独自去学校里的小卖部买吃食。首都寸土寸金,所以学校里的商店都不大,这与南方的学校很不一样,即便是唐非高中的小卖部都比现在的大,而且北方学校离娱乐的街道也有一定的距离;也不想南方,学校的后街通常都无比繁华,各种小吃摊,小饭馆,精品商店林立,不仅如此,还有左街右街的同样热闹的去处。 唐非很不适应。 更不适应的是饮食,食堂品种虽然丰富,但味道着实一般,尤其唐非是来自南方能吃辣的那一块,可谓无辣不欢,可是北京的辣椒都仿佛是人工造出来的,光有形而没有实,一点辣味都没有。 唐非买了袋泡椒凤爪,边吃边回寝室。艺术系的大小姐们都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唐非也不喜跟这类人多接触,所以暂时还未交上朋友,即便是寝室里的同学,也仅限于在知晓姓名和同班同学的关系。 走了没多远,一个女生突然飞快的冲过来,和她几乎要撞在一起,唐非闪的快,那女生则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抱着的书四下撒开。 唐非蹲下身子给她捡起书,那女生道了声谢。 路灯打在她脸上,使她的脸看起来很柔和静美,齐齐的刘海在眼睑上方投下阴影,整个人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 女生抱起书站了起来,唐非看她没有什么事情,便往前继续行去,但没走几步,又看到了长得与先前的女生一模一样的女生,发型衣服都一样,不过这个女生是飘着走路的。 唐非乍一看还以为是女生的生魂跑出来了,细看才发现不是。 一个男子一路小跑到先前女生面前,“小贤,都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呢?我有多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女生尖叫道,“我不知道,我也不喜欢你。” 然后,飞快的跑掉了。 男生一脸黯然的留在原地。 后面的女鬼则是一脸哀伤。 唐非扬了扬眉,莫非是人鬼三角恋。 不过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外人看过就好,不应该多做评论。 唐非抬手迈脚,刚想往前走。 后面的男生突然一声暴喝,“孙宝贤,我爱你……” 这声音来的太突然,唐非一时没准备,吓了一跳,刚衔进嘴里的风爪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原来那个女生就是孙宝贤呐,那个学姐们口中惊艳全校的孙氏姐妹之一,那跟着她的那个女鬼肯定就是她故去的姐姐了。 唐非感叹自己真是幸运,来学校没几天,就见到了校园里的传奇人物,和曾是传奇人物的女鬼。 男生的大声表白只得一些人的笑声和赞叹,却没有得到女主角的回应,他悻悻然,颓废着表情往回走。唐非觉得男生用这样的方式表白,换做是她,也肯定不会理会的,太过张扬了。 可她哪里知道,男生已经用尽了千种方法,都未有结果,此时此举,不过是发泄一下心中烦闷而已,也没有期待会得到回应。 女鬼复杂的盯着男人一会,最后却转身追着孙宝贤而去。 唐非笑了笑,走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何必深究。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认识一个人之后,你会发现他会时不时就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唐非自从见过孙宝贤之后,隔山差五的总要见上她一回,或者是食堂,或者是上下课的路上,校园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不过孙宝贤肯定是不认识唐非的。 这日校园里面贴了张巨幅海报,是电视台的一个选秀节目《梦在前进》的招募令,招募有梦想的人,在那华丽的舞台上,为梦想拼搏。 唐非看到孙宝贤站在海报前面,看得很仔细,一动不动。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梦想?居然看得这么痴迷入神。 唐非没有多想,从孙宝贤身边插肩而过。 晚上,唐非又见到孙宝贤站在那个海报面前。不禁愈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想,白天没看够,晚上又来看。 但很快,唐非发现自己看错了,站在那里的不是孙宝贤,而是女鬼。 唐非叹息一声,这对姐妹,真是个迷。 她这一叹,却惊倒了女鬼。女鬼望着唐非,唐非看着女鬼,四目相对下,女鬼脸羞涩的红了。 唐非装作没有看见,正想离开。 女鬼缓缓道,“你好,我叫孙宝珠。” 唐非只得点头。 第50节 女鬼继续道,“你能看见我,真是太好了,你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我妹妹,叫她不要在这样了,我希望她能做回以前的她。” “以前的她,是什么样的?”唐非顿了顿,还是问道。 孙宝珠一脸缅怀的神情,“她啊很爱笑,很爱闹,还很任性。” 可是她现在变了,变得跟孙宝珠一样,恬静端庄,或许她是在把自己当成孙宝珠。 第41章 沙画剑舞(二) “你有什么话,不妨自己告诉她。”唐非建议道,“或者你可以给她写封信。” 传信者,唐非还是乐意充当的。 孙宝珠看着自己虚无的双手,无语的看着的唐非。 唐非的大方道,“我可以把我的躯体借给你。” 孙宝珠诧异的看着唐非,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鬼,没有道行,没有法力,看不出唐非的神通广大。 唐非摘下手上的那些高深的法宝,朝孙宝珠道,“来吧,握住我的手。” 孙宝珠怯生生,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握住唐非,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唐非的身体,她想着动动手指,手指果然动了几下,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是确实是那种实实在在有着躯体有着力量的感觉。 孙宝珠转身走进食堂,拿着唐非的笔,撕了笔记本上的一张纸,慢条斯理的给她妹妹写起信来。 字迹很娟秀,温婉恬静得如同她本人。常说字如其人,果然是不错的。 唐非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时,已是半个小时之后,虽然孙宝珠的信不长,但也真是写了颇久,可见其心情之复杂。 唐非没有看她的写的什么,不论是人还是鬼,都是有隐私的,看别人的信太不道德。 唐非直接拿着信去找孙宝贤,孙宝贤对于她手里的东西,并不打算接过去,因为她以为那又是谁的无聊情书之类的,尤其是唐非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她带着一定程度的戒备。 唐非无奈道,“学姐,这里面是你姐姐给你写的信。” 孙宝贤神色一变,愤怒的瞪着唐非,“开这样的玩笑有意思吗?谁都知道我姐已经死了。” 唐非连忙道,“没有,学姐,我们有一天晚上见过的,你撞了我一下,你不记得了吗?” “那又怎么样?”孙宝贤冷冷道,“见过你就可以拿我姐来开玩笑了吗?” “我没有开玩笑。”唐非走过去将信放到孙宝贤的手里,“我没有必要骗你,你自己看过就知道了。” 孙宝贤将信将疑的把信纸打开,有些诧异的盯着信,这个字迹就是她姐姐的,没有错。 信上的内容,也让她为之一震。 孙宝贤眼泪扑扑的往外掉,她将信搓成一团,砸向唐非,“谁让你来的,滚。”她劈头散发,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全无初见时的柔弱可怜。 唐非打开信一看。 孙宝珠大意是要孙宝贤不要太难过,因为她的死不是她的错,孙宝珠还劝孙宝贤接受陈树,陈树真的是个好男人,而且孙宝贤也喜欢陈树那么久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希望她能重新像以前一样快乐无忧。 字数虽少,但言辞恳切,情深意重。 唐非看着失魂落魄的孙宝贤,或许就是因为情重,所以才更加承受不住吧。 于是道,“你姐姐是真的关心去,所以才会一直跟在你身后,她不放心你。” 孙宝贤闻言抬头傻傻的看着唐非,“你说什么……我姐姐一直跟着我?” 唐非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孙宝贤走近几步,“你是谁?”她咬着嘴唇道,“你能不能让她见见我。” 她苦着一张脸,在她姐姐这件事情上,她是无法释怀。 如果不是她为了和陈树偷偷约会,支开姐姐去买蛋糕,姐姐也不会出现意外。她不是一个好妹妹,明明知道姐姐很喜欢陈树,她却抢姐姐喜欢的人,还背着她和他约会,当时她怎么会那么无耻,无法原谅自己。 她断断续续的哭着,“我想见见她,我想见见她。” 唐非叹了一口气,道,“我没这个本事让你见她,但我能让你跟她说说话。” 孙宝贤半信半疑,唐非拍了拍她的手臂,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孙宝贤也就听了她的话,晚间的时候,在食堂和她碰了面之后,就一起找了个清净的地方。 唐非再一次除干净身上的东西,向孙宝珠伸出了手,让孙宝珠上了身。孙宝珠很不习惯,顶着别人的皮囊和自己妹妹说话,孙宝贤也很不习惯,要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做姐姐。 孙宝珠期期艾艾的喊了声,“小贤。” 孙宝贤一听到这个熟悉的语气,这个熟悉的神情,顿时热泪盈眶,蚊子般的喊道,“姐姐?” 姐妹两就这样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明明心里都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这个机会真的来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孙宝珠握住孙宝贤的手,“小贤,我已经过去了,你的未来却还有很长,你不能一直这样。”她顿了顿,道,“小贤,多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吧,你不要觉得他们看到你会伤心,其实他们看不到你才会更伤心。” 孙宝贤却道,“胡说,妈妈一直觉得是我害的她失去了另一个女儿。” 孙宝珠严肃的看着她,“妈妈没有这么想,一直是你自己这样想。”她突然提高音量,快速道,“孙宝贤,你老说我鸵鸟,明明你才是真的鸵鸟。” 孙宝贤哭了,她本来就是只鸵鸟,她一点都不坚强,曾经她看起来很坚强,但那只是逞强而已。 孙宝抚摸着孙宝贤的头发,“小贤,你要好好的。” 然后她便从唐非身体里退了出来,具体的说是被唐非的身体反弹了出来,她是一个能力很差的鬼,在活人身体里待不了太久。 唐非看着趴在地上的孙宝珠,劝道,“你还是早日去地府报道吧,老留在人间,小心灰飞烟灭。”然后又对孙宝贤道,“你还是让你姐姐省点心吧,这样对你也好,对她也好。” 第51节 孙宝贤垂着头,丧气道,“我姐姐走了?” “她还在这。”唐非看她那惆怅的样子,答道。 孙宝贤看着前方道,“姐姐,我们一起去参加《梦在前行》吧,我知道的,你一直想要将我们的舞蹈发扬光大。”她双手掩面,又哭起来,“姐,我想再跟你跳一次舞。” 孙宝珠闻言也哭了,能和妹妹再一次舞在一起,也是她的希望。她迟疑道,“可是我要怎么跳……” 唐非把她的意思转告给孙宝贤。孙宝贤想了想,期待的看着唐非,“你一定要帮我们……” 当两双水汪汪的眼睛一齐盯着,任谁都无法拒绝的。唐非知道她们的意思,点头答应了她们。 报名很容易,打电话,发短信,网上报名都可以。 和时下很多选秀节目一般,报名之后就是海选。海选好说,因为不需要很久,以孙宝珠的能力,支持三四十分钟还是可以的,所以海选是顺利的过了。 海选过了就是开始比赛了,二百进五十,竞争非常的激烈,比赛地点在电视台的演播室,每天比赛50组,选取分数最高的前五十。由于人数多,所以每一组分到的时间仅仅一分钟,选手必须提前进场。 轮到孙宝贤她们的这一天,她们做了精心的准备,唐非再孙宝贤的打理下,看起来像个可爱的芭比娃娃。但是唐非她们要踏进电视台的时候,寄居在孙宝贤腕链的孙宝珠突然现身,她犹豫的站在大门外,因为她莫名的觉得害怕。唐非停下脚步,她对唐非说,“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会吃了我。” 唐非不知道鬼魂的直觉可靠不可靠,但唐非却并不觉得电视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对孙宝珠道,“没事的,有我呢。” 孙宝珠点头,重回了孙宝贤的手链。然后二人一齐进了电视台。跟其他选手排成一列,在那里听候工作人员的安排。 助理导演给每一组选手颁发了号码牌,轮到孙宝贤和唐非的时候,他点点头,“小姑娘们长得很可爱,加油哦。”唐非把号码牌接过手一看,是20号,上面写着一句话:今天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 唐非勾唇一笑,把号码牌给孙宝贤,孙宝贤点头,“看来运气不错。” 助理导演把号码牌发完后,他开始讲解节目规则。交代一番后,便把众人带到了后台,五个化妆师正在等着他们,瞅了瞅每个人,将没化妆、没做造型的人拉到一边,快速动起手来。而其他的则可以先去演播厅,熟悉一下舞台。 孙宝贤技术很好,唐非和她随着队伍进了演播厅,一个拿着喇叭的男子像他们走过来,自我介绍是该节目的导演。而他后面那个环着胸,沉稳而温和的笑着的男人则是整个栏目的老大,也就是制片人。 老大不愧是老大,浑身散发着无形的压力和霸气。 第42章 沙画剑舞(下) 比试的时候,唐非和孙宝贤跳的是扇子舞,扇子开开合合,配合着清幽的音乐,赢得了评委们的一致赞赏,获得了开赛以来,第一个8.8的高分,得到了第一个直接进入50强的pass卡。 下台的时候,那个制片人走过来表达了他的祝贺,同时邀请她们进他办公室详谈比赛事宜。 唐非和孙宝贤坐在纸片的对面,制片人递给她们各一张名片,随即递给她们各一份计划书。唐非大略看了一遍,皱起了眉头。计划书写的很直白很市侩,前十名明码标价,没有钱也没关系,他可以给她们跟大头牵线。 他打着官腔说,“你们很不错,我真不想埋没你们,希望你们能出来,成为superstar。” 唐非第一次如此赤裸裸的接触社会的现实,与社会的黑暗。孙宝贤看着名次后面的那些个零,脸色有些发白,这样的钱,对于还在校的大学生来说,委实过于庞大了,而且无论是孙宝贤还是唐非,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孙宝贤顿了顿,答道,“我们不是为得第一而来,而是想要实现我与姐姐同台献艺的梦想。”她把计划书推回去,“这个我们不需要,对我们来说,不管名次怎么样,意义都是一样的。” 制片人也不勉强,只是虚伪的敷衍道,“这真可惜,祝你们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取得好成绩。” 孙宝贤站起来,昂首挺胸,“谢谢。” 然后拉着唐非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你真不后悔?”唐非问道。 “不甘心是肯定的。”孙宝贤道,“但我更不想我姐姐没有尊严。”她叹了口气,“能走到哪就是哪吧。” 与唐非分开后,孙宝贤举起手链,“姐姐,你也很难过吧?”她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人渣。” 孙宝贤真实性情古灵精怪,她消沉了几年,这下活跃因子全都爆发出来,她想了个恶作剧,“姐姐,你去吓吓他吧,人都怕鬼的。” 手链摇晃了一下。 孙宝贤笑道,“姐姐,别内疚,这种人渣,我们不要客气。” 孙宝珠无语,她并不是内疚,只是看到那个男人,她就不断想要打哆嗦,而且她是个差劲的鬼,哪有能力去吓唬别人呢。 “姐,你要是同意你就摇一下,你要是不同意就摇两下。”孙宝贤双眼放光的盯着手链道。 孙宝珠看着兴高采烈的孙宝贤,还是只摇了一下手链,很久没有看见她这样的笑容了。 孙宝贤哈哈大笑,“咱们姐妹两,闹他个鸡犬不宁。” 孙宝珠也笑了,手链来回的晃荡,就像笑得很开怀一般。孙宝珠真的去了那个制片人的家,她就是这样,答应了就一定会努力去做到。但她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吓唬这个男人。想了想,她决定先关掉屋子里的灯。于是把手放到按钮上,老实说以她的实力,根本就做不到操控实物。但她却没想到,房里的灯真的忽地就熄灭了。 孙宝珠看着自己的手,一时竟然不敢相信自己力量竟然增强了这么多。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恐怖片里一定有阴风阵阵的吧。孙宝珠试探性的吹了一口气,果然窗帘和桌布都飘荡了起来。她又跑到厨房把水龙头开开,水哗啦一下流出来。 制片本来以为是保险丝坏了,正打算自己去检查,却在水龙头打开的一瞬吓了一跳,终于察觉到屋里阴风阵阵,缩着脖子瞪着眼睛,小心的打量着屋子,全无以前的神气。 孙宝珠好玩的把水龙头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制片吓得啊的一声叫,缩在沙发角落直发抖,左右环顾,“谁……谁……” 孙宝珠走到她面前,露出个鬼脸。制片人大喊一声,不住的往后缩,“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想怎么样啊……”说话都带起了哭音。 孙宝珠诧异的看着他,“你看得到我?” 制片看着恢复正常样貌的孙宝珠,哆哆嗦嗦道,“你,是你。”他双手合十,不住的拜着,“好,好,我知道了,我会让你们得冠军的,求求你,赶紧的走吧。” 孙宝珠觉得吓他也吓得够了,便离开回到了孙宝贤的身边。保贤睡姿很差,被子都被踢开了,宝珠伸手想去给她盖被子,但是手却从被子上穿过。宝珠傻眼,难道她方才的能力只是一场梦,还是她的能力不稳定,时灵时不灵?她尝试着再一次触摸被单,却依然没有拿起来。孙宝珠解释不了这种状况,只得幽幽叹息。 不过在她这一番恶作剧下,她们的比赛成绩到是很出彩,在50强的比赛中,她们每一场比赛都受到了评委的大力夸奖,观众也很喜欢她们,最具备夺魁的希望。 那个制片人倒是每次看到她们都很狗腿的微笑,然后离的远远的。 孙宝贤对她姐姐道,“姐姐,你开心吗?我们将是最闪耀的明星。” 第52节 孙宝珠没有回答,虽然她们跳得很好,但还有比她们跳的更好的,而且用吓唬人得来的冠军,她也不是很稀罕。 最后的决赛是前五的比拼,激烈火爆,硝烟弥漫。 孙宝贤和唐非被安排在最后一组。她们准备表演的就是她们的成名作沙画剑舞。 两人各着一身飘逸的古服,孙宝贤威风凌凌的舞着剑,孙宝贤边舞边创作一幅沙画。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表演,一种张扬,一种沉静,却能互补长短,完美的融合。 但她们才跳了一半,孙宝珠突然从唐非身体里弹了出来。唐非纳闷,这是以前从不曾有是状况,孙宝贤怎么说也能坚持三四十分钟,今天怎么如此不济?她无暇多想,总不能傻傻的站在舞台上吧,幸好她看着孙宝珠和孙宝贤一路练过来的,记得一些动作,便开始跳了起来,但是动作虽像,却不具备神髓,而且她不会画画,那幅沙画后面被画的乱七八糟。孙宝珠站了起来,想要继续进入唐非身体内,却再一次被弹开,而且弹力更大了,她被直接弹出舞台。 孙宝珠站起来,想要重回舞台,但是却迈不开步子,她被人定住了。孙宝贤觉得唐非有些奇怪,但是她看不到这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唐非虽然能看到,但她也不能解释,她看着站在下面的孙宝珠,不住的使着眼色,叫她快些回来,她快顶不住了。 但是孙宝珠却完全没有动作的意思,唐非十分的不解。 一舞完毕之后,评委开始点评。 他们说,“你们的舞蹈前半段很灵动,但后半段,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配合一点都不默契了,还有,唐非你的沙画,前面画的水墨画,后面怎么变成抽象画了?” 评委的确是专家,眼睛恶毒的很。 孙宝贤看着唐非,用眼神询问她在搞什么鬼?唐非耸耸肩,十分无辜。 然后主持人笑吟吟问道,“你们有什么想要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说的,以及拉票宣言是什么?” 孙宝贤拿着话筒,慢慢道,“我的姐姐,她是最好的舞者,虽然她离开了我,可是我会带着她的梦想和我的梦想,一起努力下去。”孙宝贤单手捂着半张脸,吸着鼻子说道。 台下的孙宝珠闻言也缓缓留下了眼泪,她与宝贤的梦想是一样的,孙宝贤在她眼里同样是最好的舞者。 但最后,唐非和阿宝没有得到冠军,名次位居末尾。孙宝贤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涕泪横流。原本她以为她们冠军是拿定了,哪想到尽然破灭了,越是希望越是失望。 最后是颁奖环节,第五名的唐非和孙宝贤拿到的是最佳明星奖,在台上领奖的时候,唐非却发现孙宝珠不见了,她环顾四周寻找,却完全没有其踪影,唐非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感觉。 等比赛一结束,唐非嘱咐孙宝贤收拾东西,然后等在这里不要乱跑,自己则立马就开始寻找孙宝珠。她一层一层的看着,道最后开始大声呼唤了,心急如焚。 唐非靠着墙,完全感应不到孙宝珠的存在,孙宝珠到底去哪了?她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幻象:孙宝珠被一个大盘子盛着,放在一个豪华的餐桌上,桌上有红酒,桌前坐着一个男人,那个制片人。 唐非吓了一跳,那是什么地方? 她想了想,往制片人的办公室跑去。但办公室的门被反锁了,唐非进不去,只得大力的拍门。 门没有拍开,却引来了一堆人的围观,全都怪异的看着她。唐非尴尬的杵在那,半响灵机一动,道,“我跟他吵架了,但我的东西在里面……” 众人恍然大悟,了然的看着唐非,难怪唐非和孙宝贤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交任何费用,居然能得到制片的热捧,原来是因为唐非和他有暧昧的关系,至于今天暗示相关人员不要把冠军定给她们这个组合,是因为和唐非闹翻了。众人看唐非的眼神又多了些不屑。 但其中也有人想借唐非拍马屁的,制片人可很少有看得上的女人,枕边风可比什么都来得有力量。制片秘书就是其中一个,制片人性格怪异,她老是在他手里吃苦头,希望能借唐非让自己日子过得舒服一点。 便站出来道,“我有钥匙。”然后走近把门打开,唐非快速冲了进去,又嘭的把门关上。可是屋内空荡荡的,制片人根本不在屋里。 唐非很郁卒,“这么点时间,这个王八蛋能去哪里?” 唐非看着上下翻飞的窗帘,感觉很奇怪,没有开窗户,屋内又无风,窗帘怎么会动?她走过去,想要撩开窗帘,看看里面有什么古怪。 一碰触道窗帘,唐非却走进了另一个空间。穿着浴袍的制片正在品着红酒,一脸的陶醉和享受。 他看着唐非,邀请道,“要不要来一杯?” 唐非戒备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制片没有回答她,只是道,“这种融合着梦想的酒真是特别的美味香醇,尤其是这种包含着酸甜苦辣的梦想。” “孙宝珠呢?”唐非不想和他费话,直接问道。 制片笑了笑,“你来晚了。”他晃荡着酒杯,“她在这里。” “你这个杀人魔鬼。”唐非愤怒着,尖叫着朝制片冲过去。 制片瞬间一闪,人已经到了另一边,他啧啧两声,“no,no,我是个调酒师,神级的调酒师。”然后得意的笑着。 唐非不是制片的对手,而且她那些力量强大的护身法宝也因为要让孙宝珠附身而摘了下来。 但制片却没有跟她纠缠的意思,他手一挥,“你走吧,像你这样的浊物是没有资格来这么神圣的地方的。”迅速把唐非推出了他的空间。 唐非倒在办公室内,头一次觉得自己力量如此的薄弱,居然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 孙宝珠就这样没了。如果那一次,听从她的意思,不进这个鬼地方该有多好,她那时怎么会那么自信她有能保护好她的能力呢? 后悔,追悔莫及。 回到孙宝贤身边的时候,宝贤正气鼓鼓的在等她。 “你去干什么去了,让我和姐姐在这里等你那么久。”她朝唐非埋怨着。 可怜的人,还不知道其实她姐姐早已不在她身边。 唐非勉强一笑,“我去送你姐姐了,她心愿已了,也该走了。” 孙宝贤怔住,半响气愤的看着唐非,咆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姐姐不想亲口和你说再见,那样太伤感,她让我转告你她会过得狠很好,你也要过得很好。”唐非慢慢说道,心里极其不爽滋味。 孙宝贤却笑了,“我姐姐就是这样,什么都为我想,我会好好过得快乐的。”然后拎起东西往外走。 唐非看着她的背影,一阵神伤。 对不起,孙宝珠。没有救得了你,让你以这种可怕的方式离开。 对不起,孙宝贤,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让你生活的更好。 第43章 阿离(一) 第53节 制片人是个什么东西,连郭天师也不知道,唯一知道就是那东西道行绝对高的惊人。 唐非只想变得强大。 郭天师劝她,“这个世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怎么练,也会有那么一个人会比你强,即便你成了最强的人,上头也还有神,即便你哪一天成了最强的神,难保不会在哪里,还有比神更强的存在,没必要那么计较,量力而为就行了。” 他说的有理,可是唐非心里还是无法释怀。 可是不能释怀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去找那个制片人拼命。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拼命呢? 唐非觉得自己很好笑。 现在这段时间,学校社团正在招人。由于唐非和孙宝贤在《梦在前行》里获得了最佳明星奖,在学校里算得上名人,所有的社团都找上了她。 没有社团生活的大学是没有不圆满的。唐非选择了跆拳道社,和dv社。 选择dv社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可爱的正太型学长给忽悠了,那个学长叫阿离,大名何离,是个精怪,长得一副腼腆青涩的模样,还长了两颗可爱的大门牙,属于萌系帅哥。不过唐非没有深究其本体。 dv社倒是一个好玩的社,社长也是个男生,叫郭亮,大大咧咧的人一个,整个社里囊括了各种奇才,做道具的,做服装的,摄像的,写剧本的,演戏的,唱歌的…… 更让唐非惊奇的是,阿离居然是副社长。 不过跆拳道社倒是让唐非很失望,因为即便是社长,居然也没几斤几两。自然而然的就把天平倾倒在了dv社上。 唐非和阿离走得很近,因为彼此都知晓彼此的内里,在彼此面前很能放松,敞开心扉说话。 “阿离,我问你,什么东西喜欢吃梦想或者鬼魂的啊?”唐非盯着阿离问道,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了,应该也算见多识广吧。 阿离挠了挠脑袋,“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可能是食梦兽,也可能是食鬼兽,这种上古神兽,我们这种低等精怪哪能有交集啊。” 上古神兽?一听这名词就难以对付。唐非有些泄气。 她转头看向阿离,“你呢,不在深山野林修行,来这学校凑什么热闹啊?” 阿离微微一笑,面皮却变得绯红。 看这模样,好像是春心荡漾,私动凡心了。 唐非了然的笑道,“哪个女生让你这么把持不住呢?” 阿离头埋的更低了,十分的不好意思。 唐非哈哈大笑,决定不看他的窘相了,转移话题道,“你会剑术吗?” 阿离诧异的看着唐非,“你跳的好快啊。” “应该会吧,毕竟做妖也那么久了。”唐非继续道,“陪我练会吧。” 阿离好奇的看着唐非,“你怎么会想要练剑啊?” 唐非扬了扬拳头,“当然是为了打架,不然为了什么。” 正在此时,社长郭亮过来了,喊道,“阿离,快过来。” 阿离歉意的朝唐非笑了笑,“我先走了,下次再陪你练剑。”然后双眼放光的朝郭亮走过去。 唐非朝他挥挥手,示意ok。 阿离和郭亮勾肩搭背而去,哥俩感情真是很好。 有意思的人走了,唐非也没有久待,独自回宿舍了。 回宿舍的路上,竟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个制片人,他钻进了车,然后开着车走了,只留下排出的浊气。 唐非敢肯定他看到她了,还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却行事诡异,内心变态。什么叫做道貌岸然,这家伙绝对是个典范。 唐非握紧了拳头,居然敢这么名目张胆的挑衅,看准了没人敢奈何他吗?她回到宿舍,拿出包翻出制片的名片,上次没有细看,随意扔进了手提袋,原来那个制片人原来姓郭,叫郭尺,很奇怪的名字。 唐非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想做什么,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唐非不客气的质问。 那边呵呵笑道,“你说做什么?当然是物色我的食材。”他顿了顿道,“我发现你真是个宝,那些美味的东西,总喜欢围绕在你身边。” “你不要乱来。”唐非狠狠道,“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等着。”郭尺戏谑的说道,然后哈哈一声挂断电话。 唐非被气得七窍生烟。 没能救得了孙宝珠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一次,郭尺又看中了谁? 唐非将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过滤,如果目标是人类的话,那么就无法确定,但如果他针对的是特殊物种的话,那就是铁定是阿离了。 唐非立马给阿离打电话,告诉他,“阿离,我今天在学校里看到那个怪物了,你小心点,我感觉他是冲你来的。” 阿离发懵,“不是吧,我又没得罪他。” 唐非没时间跟他讨论这个,提醒他道,“他叫郭尺,遇到他你警惕点。” 阿离怪叫一声,笃定道,“不会的,你说的那个人他是郭亮的叔叔啊,也是郭亮的第一监护人。” “什么?”这下轮到唐非不敢置信了。 “他今天来学校找郭亮了,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阿离解释道。 第54节 唐非无语,半响辩解道,“总之,你小心他,你想他请你们吃饭,把车停女生宿舍做什么?” “那个你不知道吗?”阿离笑道,“他去那里接他的小女朋友啊。” “谁?”唐非紧张的问道。 “孙宝贤啊。”阿离答道。 唐非手机从手机里脱落,神情一脸郑重,如临大敌。 那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唐非想自己不是有神眼吗,那么看看那个郭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却只见到一片虚无,以及突然闪过的郭亮的脸。 这件事情和郭亮有关吗?郭尺是他叔叔,但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那么郭亮呢,虽然看起来是实实在在的人,可这年头,连唐非也分不清到底谁是真正的人。 唐非的思绪被混乱的像一团浆糊。 把电话打到孙宝贤那边,宝贤很快乐的接起电话。唐非尽量让自己声音平淡,“听说你跟郭制片在谈恋爱?” “嗯。”孙宝贤爽快的承认了。 “他那样的男人,你确定是真心的吗,还是只是玩玩而已呢。”唐非慢慢道。 “他是真心的啦,都带我见他的家人了。”听声音,孙宝贤非常的幸福。 唐非莫名的悲伤,“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他是……” 孙宝贤狐疑的问,“什么?” 可是唐非怎么能说呢?能告诉她那个男人是吃了你姐姐的怪物吗? 唐非挂断电话,她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很被动的处境。 唐非一直在想着这些人,郭尺、郭亮、孙宝贤、孙宝珠、阿离,他们为何会纠缠在一块? 这一切真是一团乱麻。 唐非懒得再多想,直接躺倒床上睡觉。 睡梦中看到一片水域,湖清水秀,湖旁搭着一个简陋的棚子。 一只巨大的状若耗子的动物,从水上游过,上岸钻进棚子里,叼起一个瓜就啃。一个中年汉子拿着木棍悄悄走进这个偷食者。 机灵的耗子抬起头看着举棍子的汉子,汉子也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一人一鼠对峙片刻,人把手中的木棍朝耗子打过去。耗子搜的一下钻开,在棚子里左躲右躲,总是在瓜附近转悠,看来是舍不得弃瓜而走。 汉子朝门外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一个青年出现在门口,赫然长了张郭亮的脸。 青年帮着汉子扑捉耗子,耗子被围在一个角落,几次突围未果。 第44章 阿离(二) 最终还是被中年汉子给抓住了,关进了一个笼子里。中年汉子开心的不得了,提着刀就出去磨刃去了,口中还欣喜的念着什么。 青年去看耗子的时候,发现耗子正在流泪,一双眼眸极其凄楚,心下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他忍不住数落道,“你呀,明知道今年收成不好,还敢进来偷窃,库伯阿叔已经几个月不知肉味了,打算炒了你当下饭菜呢。” 耗子闻言,眼泪哭得更凶了。 青年叹息数声,突然把笼子的盖子打开了,“走吧,走吧,等库伯阿叔磨好刀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耗子从笼子里窜出,在青年脚边转了一圈,便撒开腿跑了出去。 这是谁与郭亮的因缘,郭尺吗?唐非无法想象郭尺的原型是一只大耗子,单就形象而言,阿离更符合才对,尤其是那两颗可爱的大门牙。 翌日唐非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惊醒的,来电者是何离学长,目的就是邀她早晨去练剑,正好唐非上午没课,遂欣然同意之。 二人相约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彼时很多居住在附近的老头儿老太太们正在晨练,打的打太极,跳的跳舞,练的练剑。 唐非边和阿离对打,边不经意问道,“原来你是一只大耗子啊?” 阿离停手愣住,半响黑着脸道,“什么耗子,我是河狸好不好。” “河狸是什么?”唐非一脸懵懂,这个品种的动物的确不熟悉。 “海狸,就是海狸。”阿离跳脚道。 唐非恍然大悟,立马脱口而出道,“海狸先生,你的牙齿为什么这么白?” 河狸无语的看向苍天。 唐非笑道,“你也不能怪我啊,看起来本来就很像一只大耗子嘛。”她摆好姿势,“快点,咱边打边说。” 阿离舞了几个剑花,朝唐非刺过去。 “你是来报恩的,报完了吗?”唐非边接招边问。 阿离点点头。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唐非不解。 阿离停下来,微笑道,“我不想走。” 唐非看着阿离,了然的笑了,道,“你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阿离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不需要有结果,能待在旁边就可以了。” 第55节 唐非想起一句话:爱你只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可真的是这样吗? 唐非问道,“那要是郭亮知道了呢?” 阿离一怔,垂下眸子摇头,“我不知道。” 有人说暗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感情,也是最辛苦的事情。 可是在阿离的眼中,能喜欢一个人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看着阿离默默的喜欢着,而郭亮却什么都不知道,唐非心中暗自发誓,绝对不要暗恋任何人。 dv社一直在筹备着拍一部短片,编剧团三男七女,十分之七是耽美狼,名副其实的腐团。他们改编的剧本是知名耽美作家的《悲惨的大学生活》。 目的很明显的是想要过一把眼瘾。 男一号定焦在正副社长之上,这两个人皮相好,默契度高,或许他们是想要帮阿离一把,毕竟阿离的感情,除了郭亮,谁都看得很真切。 拍摄过程很乌龙,郭亮饰演的是喜欢阿离的角色,而阿离的角色则是一个迟钝的不解风情的只知道埋怨的愣头青,完全与现实生活。 郭亮演的不错,可阿离总是忍不住ng,因为他总是时不时的害羞脸红,时不时痴呆的看着郭亮,时不时眼睛里又充满了期待,完全不知道掩藏自己的那些个小心思。好像这不是演戏,而是真的,郭亮是真的喜欢他。 唐非看着又心酸又好笑,或许让他在戏剧中圆自己的心愿也是好的,尽管不是真的,但也是美好的回忆。 如果能时间停在最美的时刻,那阿离该有多幸福。 可是时间是不会停止的,他总是在滴答滴答的走着,那么的无情。 阿离喜欢郭亮,喜欢的那么明显,他太单纯,都不懂得隐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风完全没有注意要隐藏。 短剧拍摄的后期,饶是一根筋如郭亮,也发现了不对劲,他逐渐开始疏远阿离,找各种借口躲避,而且他还很快找了一个女朋友,从此出双入对。 阿离很伤心难过,却束手无策。 唐非能理解郭亮,一个自己视为最好朋友的人,却对自己怀有不一样的心思,这种感觉很别扭很可怕,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尤其是这个人跟自己是同性。 阿离迅速消瘦下来,任唐非怎么开解也没有用。 一日阿离很颓丧的告诉唐非,“我要回山里去了。” 唐非没有挽留,而且大力支持。阿离原本就不是尘世之人,打哪来回哪去,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回到深山老林,修炼成仙,忘记情爱烦恼,无爱无恨,潇洒于天地间。 阿离就这样走了。 唐非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可是郭亮却失踪了。唐非本不想管这事,可是郭亮是阿离喜欢的人,而阿离是她的朋友,她又怎么能让阿离再操心。 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了解郭亮失踪的前后,那就必须要去找郭尺,毕竟他是郭亮的监护人。 唐非烦恼的翻了个白眼,给郭尺打电话,邀请他一齐共进晚餐。对方倒是欣然应约。 “郭亮哪去了?”一见面,唐非就质问郭尺。 郭尺噙着笑,淡定的看着唐非,“你怎么那么担心,莫非你也喜欢他?”眼神里贼气十足。 “你作为他的监护人,怎么一点都担心?”唐非反问。 “我会把他带回来的。”郭尺拿起菜单开始翻阅,“你不要心急。” 唐非皱着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郭尺自顾自的点菜,点了一堆之后,道,“我记得是你请客,所以我不会客气的。” 唐非一边无语问苍天,一边心疼自己的钱包,暗自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从郭尺那里把钱拿回来。她面上一脸淡然的看着服务员接二连三的往餐桌上布菜,盯着郭尺凉凉道,“你吃了我的东西,就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你会带他回来,那麻烦尽快,而且要平安。” 郭尺举筷子的手停了一下,不可置否的笑了。 郭尺和唐非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饭后二人便分道扬镳。 没过几天,唐非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阿离来跟她道别。她问他要去哪里,他却只是笑着不说话,神情有些释然有些幸福,然后他就消失在一阵光亮之中。 唐非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惆怅,有些疑惑,有些担忧,同样也有些释然。 翌日,郭亮回来了,郭尺果然没有食言,带回来了一个活蹦乱跳的郭亮。唐非靠近他,发现他身上竟然有阿离的气息。 “你这几日去哪了?”唐非装作不经意的问,“也不说一声,大家都挺担心你的。” 郭亮挠着头,“就是出去散了散心,最近心情不太好。” 唐非心中疑虑更胜,笑道,“去哪了,这么潇洒,有没有拍照片,正好,我也很想出去旅游呢,推荐一下。” “去新疆了。”郭亮笑道,“维吾尔族的姑娘很漂亮。” 新疆,不就是阿离的故乡吗?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唐非扫了一眼郭亮,又随意说了几句后便找借口分开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唐非心想阿离肯定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不然也不会特意来跟她告别,而且这件事情肯定和郭亮有关。郭亮既然不说,那就去找郭尺。 但郭尺正在跟孙宝贤约会,便约在下午送孙宝贤回来时再详谈。 说是详谈,但二人也没说多少话,郭尺只是给了唐非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长成耗子状的动物。 唐非傻眼,这不就是阿离这只单纯的河狸吗?居然退化回原形了,他一身修为竟然耗费殆尽,变回了一只普通的河狸。 唐非咬牙切齿的看着郭尺,“凡事跟你沾上关系,就没有好结果。” 郭尺摊开手,“他自愿的。”他冷冷的勾起笑容,“谁叫他喜欢他呢。” 唐非恨恨的看着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必须要他耗费自己的修为来救郭亮?”她很不理解这种为爱而牺牲的感情。 第56节 阿离,真的好傻。 郭尺嘲讽的看着她,“你知道郭亮是什么人吗?” 唐非眯起眼睛,莫非郭亮还大有来头? 郭尺冷哼一声,“他是那个人最善良的一面,最是惹那些妖魔鬼怪的喜爱。”他啧啧了两声,“吃了他可以长生不老,飞天成仙。”他神情阴沉,语气尖锐。 这么厉害,唐僧吗?可是传说中的唐僧不是小白脸吗,郭亮还是挺有男子汉气概的。 “他究竟是谁?”唐非想了一圈,对于那些了不起的大人物,她可不熟悉。 郭尺只是冷笑,不语。 看他不回答问题,唐非微一恼怒,质问道,“即便如此,跟阿离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想吃他,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郭尺哼一声道,“你以为郭亮为什么去新疆,他是去找阿离才会中妖毒的,本来我在学校设了结界,他若有事,我立马就会知道,这不一出去,就出了事,你说阿离不负责救他,谁救?” “郭亮他也同意,让阿离牺牲自己来救他?”唐非气愤道。让别人的牺牲来成全自己的生命,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的,他只会记得他的朋友何离无故退学,他去新疆寻找,但是没有找到。”郭尺漫不经心的说着,无情的抹去了阿离的牺牲与爱情。 “真是好手段!”唐非忍不住笑道,她怀疑的看着郭尺,“你明明可以阻止的吧?这一切。”这么厉害的人,难道连个人都救不了,非要让他中妖毒。 郭尺耸耸肩,嗤笑道,“不吃些苦头,又哪能记得住教训。” 变态!把自己的恶趣味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 唐非的厌恶的情绪直接呈现在脸上。 郭尺不在意道,“只要了他一颗内丹,我已经手下留情了,算是给你请我吃饭的面子。”他伸手逗着笼里的河狸,“暗恋的滋味真是青涩,可惜我没这个口福,不过给他吃了也一样。” 唐非又握起了拳头,看着郭尺那张嘴脸,真恨不得一拳打上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她拎起笼子快步回宿舍—— 阿离,可怜的孩子。虽然是你自愿的,但是值不值得呢?拥有过可爱的外表,拥有过复杂的思想感情,也拥有过朋友,抛弃所有你拥有的东西,对到最初,值不值得呢? 以后,你就和我一起生活吧,虽然你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但我能说给你听;虽然你已经没有了能力,但我能保护你;虽然你不一定记得我,但我记得你,爱的发痴的傻瓜。 我不会让你挨饿,不会让你受冷,更不会让你受委屈。惟愿你此生无忧无虑。 第45章 笔仙(一) 唐非带着阿离推开寝室门的时候,同寝室的林喜宝和孔伊美正在玩笔仙游戏,两人双手相叠,一只水笔立在掌心中央。 阿离吱吱尖叫了一声。一个红影一闪,消失不见。 林喜宝和孔伊美请了半天,看见笔没有动静,各自松手,气馁的看着倒在纸上的笔。 林喜宝嘟囔道,“刚才不是有动静了吗?怎么突然就没了。” 孔伊美扭头看唐非,抱怨道,“我怎么知道,她一回来就不动静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然后她看到唐非手里的河狸,尖叫道,“你怎么带这种东西回来啊,多脏啊,乱拉屎拉尿的,多臭啊,这寝室又不止住着你一个人,真讨厌。” 唐非淡淡瞟了她一眼,在书桌角落放了个纸壳子,将笼子放在上面。 孔伊美恼羞成怒,“你看她什么态度,总这么我行我素,不管旁人,这样人怎么和她相处啊。” 唐非回头看着她,“第一,这是我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随便评论,第二,我放在属于我的地方,没有占用道你的空间,碍着你的眼了,你可以不看。” “这是集体宿舍好不好,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简直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孔伊美恨恨道。 “你这么有集体荣誉感,那麻烦你也稍微整理一下你的地方,恕我直言,那简直比猪窝还猪窝。”唐非指着孔伊美的床铺桌子说道。 真是太乱了,比男生宿舍还要乱,把自己倒腾得跟仙女似的,却一点都注重其他方面的卫生。 孔伊美都要气炸了,瞪着那双大眼睛,不住的呼气,右眼上粘着的假睫毛掉下了一半,模样极其滑稽,她连忙拿出镜子去补妆。 艺术系的女生都擅长把自己装扮的漂漂亮亮,跟仙女一样。孔伊美和林喜宝就是其中的典型。穿着时髦,烫着波浪卷,化着精致的妆容,对着男人柔情似水,对着女人彪悍异常。 对于这种爱装爱做作的女生,唐非一点都不想深交,她切了点水果喂给阿离,小家伙扑腾来扑腾去,吃得很欢乐。 唐非怜惜的看着他,这样便好,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 孔伊美边补妆边碎碎念叨,林喜宝拍拍她,“好了,咱不理这件事了,不跟某些人一般见识,别降低了自己的品味。” 一听这话,唐非歪着嘴,乐了,原来她是一个没品位的人。 没多时林喜宝接了一个电话,是班里男生打来的,邀请她们去参加学校的一个联谊舞会,林喜宝推着孔伊美就要出门,孔伊美得意的看着唐非,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唐非很无语,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好得意的,真不明白这些女生到底在想什么,那么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却不愿意往自己的内涵方面多投入一点。 林喜宝她们走后,寝室里便只剩下唐非一人。虽然唐非方才进屋的时候,林喜宝和孔伊美请的那个笔仙已经瞬间离开,但是唐非依然还是看到了。 通灵游戏还是不要玩的好,生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存在,最好还是不要有交集,如若有了交集,不论那些神鬼性情如何,大多都会是悲剧。 原本唐非想提醒她们几句,但是被孔伊美一段呛声,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林喜宝和孔伊美回来的极晚,早过了门禁时间。她们喝了不少酒,又只得翻墙进来,孔伊美往里面跳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个跟头,摔得魂飞魄散,吓得不轻。她们跌跌撞撞进屋的时候,唐非和寝室另一女生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孔伊美啪的开灯,一阵刺眼的光线射向熟睡的唐非,她不适应的翻身,把头埋在枕头底下,眼睛正难受着,林喜宝和孔伊美二人在阳台上开始洗漱,还一边说着话。哗啦的水流声,碎碎的念叨生,耳朵也开始难受起来。 唐非不耐烦丢开枕头的坐起来,扯开窗帘,正想说话,却发现正在刷牙的孔伊美,已被一团阴气围绕。 阴气重,火焰低,易招鬼上身,易惹血光之灾。 这句话,唐非曾经听郭天师念叨过数次,而叶拉拉也验证了许多次。 孔伊美的情况很不妙。 碟仙,笔仙等等通灵游戏是校园最流行的游戏,大学校园生活,对很多人来说其实很无聊,于是想进办法寻找刺激,艺术系的同学生活虽然糜烂刺激,但是他们更需要用这些东西来投石问路,创造前程。 第57节 林喜宝和孔伊美玩笔仙的时候,虽然浑身上下的饰品叮当作响,却没有一件是佛器,那个红衣笔仙走的快,林喜宝和孔伊美也没有正式送走她,也难怪孔伊美会不幸中招。 唐非重现躺会床上,心中犹豫不决,翻来覆去的,原本浓浓的睡意也烟消云散了。林喜宝和孔伊美也相继爬上床,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轻了起来。 宿舍里缓缓的阴寒起来,原本孔伊美晾在阳台上的一件很仙很美丽的雪纺裙也慢慢的从阳台上飘道宿舍的半空中。落在唐非眼里,就成了那个一个穿着孔伊美衣服的女鬼飘在半空中。 唐非用手撩开蚊帐,女鬼吓了一跳,却没有立即逃走,而是又飘回阳台,将雪纺裙脱下身,原来就是林喜宝和孔伊美下午请到的那个笔仙,她小心翼翼的挂回正挂在铁杆上的衣架上,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这个女鬼真有意思,居然这么喜欢一件衣服。唐非笑了笑,她决定不干涉此事,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 第二日,除了上课时间,唐非再见到孔伊美已是晚自习了,虽然大学生的晚自习很自由,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但对于大一的学子来说,还是被校方要求每日都必须去。 孔伊美给人的感觉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不在那么盛气凌人,反而谦逊的过分,都有些卑贱微小的意味了。 还怯生生的看着唐非,讨好的笑着。 大伙都奇怪,一天时间,孔伊美竟改变如此之大。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孔伊美被红衣女鬼附身了罢了。稍微有点修为的人都能看出来。 唐非的班级除了唐非,还有另一个人也瞧出了端倪,而且还生出了驱鬼之心,虽然他既不是天师,也不是阴阳师,也不是和尚道士,只是一个灵异爱好者而已。他带着的近视眼镜,几道白光闪过,嘴角噙着一抹奸诈的微笑。 他的同桌兼好友钟乐吓了一跳,缩了缩身子,“夏侯白,你怎么晓得这么充满阴谋的气味?” 夏侯白神秘兮兮的看着钟乐,“我这下一定会一鸣惊人,你们等着吧。” 他拿出作业簿,迅速写出了一个除鬼计划,然后就开始在那做白日梦。晚自习结束之后,夏侯白一路疾跑会宿舍,在网上搜了半天,复制几张灵符的画法。翌日,他还特地翘课去了那些花圈店,但是花圈店没有黄纸,于是他就买了一叠纸钱凑数,又买了毛笔朱砂,屁颠屁颠的一顿画,那个符画的倒是有模有样,山寨的很有水平。 下午,播音与主持班有两节形体课,夏侯白嘿嘿笑着把画好的符塞进腰包里,乐颠颠的去了教室,还骚包的走到孔伊美面前,抛了个媚眼,“美女,下课一起走啊,我请你去吃好东西。”不等孔伊美回答,他就直接走向自己的位置。 孔伊美瑟缩了一下,不知所措的看着早已走开的夏侯白。 两节课结束后,夏侯白就向孔伊美凑过去,怂恿着她跟他走,孔伊美无法,便跟在他后头。夏侯白边走着,边环顾周围的状况,找了个没人的地,朝孔伊美招了招手。 孔伊美朝狐疑的夏侯白走近,说时迟那时快,夏侯白手迅速掏向腰包,抓起一把纸,就朝孔伊美甩去。 孔伊美将砸向她的纸抓在手里,定眼一看,竟然是纸钱,登时乐得眉眼生花,她自打死后,就没人给她烧过纸钱,又生性怯弱,也抢不过其他鬼魂,只得捡几个遗留在路边的小钱花花。这一下看了纸钱,她立刻让用念力烧了,左手这边纸钱化成了青烟,那边右手就逐一接着塞进了她的小钱袋。 夏侯白看着自己画的符不仅没起作用,反而在孔伊美手中燃烧了起来,映着她诡异的笑容,登时吓得腿脚哆嗦,面容惨白。 他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转头,撒开脚丫子逃之夭夭了。 孔伊美烧完纸钱之后,神色又担忧起来,夏侯白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她该怎么办呢? 唐非正往宿舍走的时候,夏侯白失魂落魄的冲过来,然后一个踉跄向她扑过来,唐非敏捷一躲,夏侯白直接和大地亲密接触,摔了一个狗吃屎。 然后怯怯的孔伊美就出现在了唐非面前,踌躇着不敢前进。 夏侯白啊的一声,指着孔伊美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哭丧着道,“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不要缠着我了。” 唐非白了夏侯白一眼,不是一向自诩胆大包天吗?怎么这会这么孬种,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看着孔伊美,“走吧,一起回寝室吧。” 孔伊美乖乖的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媳妇。 第46章 笔仙(二) 唐非低声问道,“你是谁?” “夏琳……”蚊子般的声音。 唐非叹了口气,真是个胆小鬼,于是放慢步伐,没想到这个叫夏琳的女鬼也放慢了步伐。 “走快点。”唐非咳嗽一声,“你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你有本事做笔仙,还能附人身,居然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唐非好笑的回头看着她。 “我做笔仙是因为我饿,想要吃点东西。”夏琳连忙道,“我也不是故意附身的,是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把我吸进来的。” 唐非一阵无语,又一件乌龙事。她想了想问,“你生前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夏琳想了想,呐呐道,“办场服装秀,我最喜欢设计服装了。” “有设计稿吗?”唐非对她的想法倒是很感兴趣。 夏琳把笔记本递给唐非,唐非翻了翻,叹为观止——又一个上课开小差的人,而且还开得很彻底,本子上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服装画,虽然是用圆珠笔画出来的,但是造型都很不错,很能入唐非的眼,夏琳在这方面很有才华。 “你既然喜欢,那就行动起来吧。”唐非把本子递给夏琳,“不要担心,孔伊美很有钱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嚣张跋扈,富裕家庭的小孩娇生惯养出来的臭毛病。 “啊,做……”夏琳讷讷的看着唐非,“做什么?” “把你的服装做出来,模特很好找,艺术系别的不多,爱出风头的人特别多,你只要负责设计,然后把服装做出来,你会做吧?”唐非道。 夏琳点头。 “嗯,那就去实现你的愿望吧。”唐非鼓励的看着她。 “真的可以吗?”夏琳双眼冒光。 唐非做了个ok的,摇了两下。 夏琳散发出斗志,用力的点了下头。 做了决定之后,夏琳便开始忙碌起来,画设计图,上颜色,又买了一台缝纫机,然后拉着唐非去布市场挑选布料,忙得像个陀螺。 第58节 无外人之时,她也会偷懒节约时间,施法让缝纫机、剪刀自己运作,自己则在旁边画设计稿,把一心多用运用的淋漓尽致。 连唐非也羡慕她这个能力,如果能让笔一边做作业,衣服能够自己清洗,一边又有零食自动进入嘴巴,电脑能自己操作,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种享受。 渐渐的,夏琳的衣服一件件做出来了,一件件挂在寝室里,靓丽非凡。吸引了其他不少寝室的女同学的瞩目,大家都慕名前来观看,还有人出高价想要购买。 而唐非也说服了很多美人来做夏琳服装秀场的模特,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夏琳为自己设计的主题取了个名字,叫“夏日花海”。 唐非又通过和学生会一阵交涉,和夏琳一起请了几个头目吃了顿饭,终于借到了礼堂的使用权,宣传的资料也做好,可谓万事俱备。 从打印室出来,夏琳拉着唐非的手,“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要是没有你,我的秀绝对做不起来的。” 唐非笑了笑,“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谢我。” 夏琳道,“这对我可不是小事,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意义很大。” 唐非拍着她的手,“放心吧,活动会圆满的。” 夏琳嗯了一声,抿住唇,演出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着实有些紧张,不过幸好有唐非在,能给予她开导和帮助。她精心做了一件衣服,打算把这个送给唐非做礼物。 演出秀的前一天晚上,夏琳拿着衣服放到唐非手里,“送给你。”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看着唐非。 唐非展开一看,优雅大气,领口还镶嵌了珍珠,设计的十分用心,可以说是夏琳所有设计当中最好的一件。唐非道了谢,拿着衣服进来厕所,把衣服换了后,笑意吟吟的走出来。 夏琳眼前一亮,赞道,“好看。” 唐非朝夏琳竖了个大拇指,“明天你绝对会成功,因为你真是太棒了。” 夏琳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翌日,校园礼堂。下面的席位坐得满满的,还有很多人都站在后面及门口,连唐非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捧场。 幕布向两旁稍微拉开,唐非做为秀场的主持人,穿着夏琳为其量身制作的美丽小礼服,走上舞台。 “先生们,女士们,金秋十月,虽然不符时节,但今日夏日美丽的花朵,依然傲然开放,她就是我们今日秀场的设计者夏琳,也就是孔伊美同学,希望今日能给大家带来一个绚烂的视觉之宴。” 然后唐非站在舞台角落,穿着美丽衣服的女子缓缓罗贯而出,唐非讲解着它们的设计理念——夏日花海,把鲜花穿着身上,迎着芬芳,遨游花的海洋。 一件件衣服让人目不暇接,好像天上的花仙子一个个下到凡尘来,展现她们的美妙姿态。最后夏琳携模特一起上台致谢,站在中间的她捧在唐非事先准备好的玉兰花,笑容腼腆又快乐。 谢幕后,夏琳小声的告诉唐非,“我想要全校的人都看到我的作品。” 唐非眨眨眼睛,“这容易。”她朝模特们拍了拍手,“姑娘们,我们先不急着换装啊,去校园里溜一圈,再出出风头啊。” 艺术系的女生都是愿意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之人,她们求之不得,唐非话音未落,就有人起哄着跑了出去。 浩浩荡荡的一番游街下来,校园里上至食堂阿妈,下至孩童都非常喜爱和认可。 队伍走到女生宿舍的时候,唐非突然看见郭尺靠着汽车上,斜叼着一根烟,见唐非看着他,朝她挤了几下眉眼。 唐非切了一声,收回视线。 郭尺的声音清晰的在她耳畔响起,格外清晰,“要不是我已经吃过了追求梦想的魂儿,我还真想吃了那丫头啊,闻起来格外美味。”唐非恨恨的瞪着他,一副他有动作就跟他拼命的架势。 郭尺哈哈哈一笑,上车关门,扬尘而去。 唐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待到一切结束。夏琳和唐非二人坐在草地上,闲散的看着人来人往。 夏琳道,“好幸福。” 唐非笑一声,“你倒是知足。”然后又道,“要走了吧?” 夏琳点头,又面露难色,“我不知道怎么从她身体里面出去。” 唐非笑道,“这个简单,我找人问过了,容易的很,只要我这么轻轻一推,你就脱身出来了。” 夏琳很想结束这种孤苦飘零的日子,见唐非说事情容易,当下也很高兴,兴奋的说了好些话。 是夜,唐非按照郭天师的指点,摆好了阴阳路,然后将夏琳推了出来。 夏琳一身红衣,低眉顺目,就是脸色苍白,略显单薄。她伸手给了唐非一个拥抱,千言万语化成一声感谢。她款款走上阴阳路,快乐的朝唐非挥手道别。 只是她没有走到尽头,就又被弹了回来。 唐非以为自己手法不熟,把阴阳路摆错了,连忙安慰夏琳,“别急别急,我瞅瞅,马上就好。” 可是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郭天师所教而做,没有出现错误。 唐非烦恼的抓了把头发,无计可施,她对于这些符啊阵啊什么的,着实连半桶水都没有,看都看不懂,又怎么会知道哪里错了? 没办法,唐挺非只得继续给郭天师打电话,郭天师道,“你要引渡的那个鬼魂魄不全啦,找全了,就好了。” “怎么找啊?”唐非连忙问道,这个世界,找一个人都很难,何况是找游移不定的魂魄呢?郭天师想了想,道,“你去她死的地方看看吧?可能是死前吓得狠了,走了一魄,这也挺正常的。” 挺正常的?唐非瘪瘪嘴,原来这样的事情竟然是正常的,那么这些缺魂少魄的鬼,下不了地府投不了胎,又上不了天成不了仙,又该何去何从?难道一直待在这世上做孤魂野鬼,伶仃无依? “你怎么死的啊?”唐非叹息一声,幽幽问夏琳道。 夏琳愣了一下,幽幽道,“被人杀死的。” “什么?”这下轮到唐非极其诧异了,这么可爱的夏琳,怎么会有人忍心杀她。“谁干的?” “一个很可怕的人。”夏琳哆嗦了一下,补充道,“光头。” “他为什么要杀你?”唐非神情阴下来,或许她不该问夏琳的死因,但是既然问了,就必须问个明白。 第59节 夏琳却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去逛街玩儿,就被那个人抓了起来,然后就被杀了。” 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鬼?自己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太诡异了。 “那那个光头呢?”唐非咬牙问道,这么残忍的人,应该被警察叔叔抓去枪毙才对吧? 夏琳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个光头很有本事的,我看着他就害怕得哆嗦。” “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你死的那个地方?”唐非道,“我们去那里找找,看你缺少的那一魄是不是在那里。” 夏琳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唐非不解,“你不要抛却这无止境的折磨,再世为人吗?” “我害怕。”夏琳老实道。 唐非少不得又笑她胆小如鼠一阵,末了道,“成了成了,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看看好了。”夏琳哆哆嗦嗦把地址告诉唐非,又扯着唐大小姐的衣袖,“你小心啊,找不着也没有关系的,我都习惯了。” 唐非拍了拍她的手,豪气道,“放心吧,你先找个地方安心呆着,我会让你圆满的。” 第47章 笔仙(三) 翌日,白天唐非特意逃课前往夏琳所说的那个地址,兜兜转转几趟地铁,几路公交,终于城市东部郊区的那个村庄,齐仙庄村。 唐非咋舌,什么人物这么张狂,居然能齐仙? 走进村庄,很普通的帝都小村,街道周围很多简陋的小店,还零零散散的摆着些水果蔬菜摊。 此处外来人口多,所以街上行人也多,唐非慢慢走着,边走边打量四周。 唐非慢慢行走着,边寻找着夏琳口中的那个靠近大梧桐树的房子。这个房子倒是真不难找,因为那颗梧桐树实在是太大了,唐非甚至还可以看到梧桐树的精魄在树干里伸懒腰。 唐非没有迟疑,直接上去敲门。 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闪过…… 唐非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一个小鬼坐在堂屋里玩耍,手腕上牵着一个链子。 唐非顺着链子看向彼端,发现竟然连着梧桐树里的那只树精。 看来此处的主人却是有本事,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唐非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那两只异类也各干各的,谁也没有理她,倒是她津津有味的观察着它们,揣测它们的关系。 也不知过了多时,房子的主人终于推门而回,唐非看着那个光头,一瞬间晃神,汗毛倒竖了片刻。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男人,身高不高不矮,身形不胖不瘦,长得很大众,除了一个显眼的光头,其他地方绝对是让人看过就忘。 但偏偏这个人让人无法忘记,因为那种森冷的气息,仿佛冰冷的毒蛇。 他裂开嘴笑了几声,“贵客不请自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然后他朝屋里喊道,“豆子,去给客人倒茶。” 那个小鬼闻言立马站起来,嗖的一下不见,瞬间便端出茶壶茶杯。小小的个子,动作极其灵活。 在它站在唐非旁边给她倒茶的时候,唐非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心酸而无奈,眼前一段影像一闪而过,那是一段造型诡异的小木偶。 唐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也察觉不到画面出现的意义,于是暂且将其抛至一边。 光头家的茶倒是很香,唐非不客气的喝了一口,满嘴余香。光头也低头品茗,姿态内敛,小口小口的品着,然后满足的叹息。相比他的喝法,唐非简直是暴殄天物。光头极其能沉得住气,唐非不说话,他就陪着干坐着。 跟光头相比,唐非还是没那么能沉得住气,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现实你是一个修道者,应该知道谋人性命是什么样的罪。”唐非冷冷的看着他,“你肆意杀害无辜的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光头平静的看着唐非,“你知道我是杀人凶手还敢这么就找上门,胆子还挺大的,就不怕我怎么了你?” 唐非叹了口气,“我是很草率,不过也稍微做了点准备,你先说说,你打算对我怎么样?” “你这样的灵体可不多见啊,要是能练成精魄供我驱遣,威力该有多大啊。”光头遗憾的看着唐非,亦叹气道,“可惜我没那么大胆子。” 唐非顿了一下,“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般有威力,看来你还是蛮识时务吗?” 光头道,“贵客自然贵重,尤其是您拥有两位大神的眷宠,小人自然只能是识时务。” “那我有问题要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我。”唐非道。 “贵客,人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我这么一个人呢。”光头含笑道,“所以贵客你还是不要问一些危险的问题来得好。” 唐非眉头微皱,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女孩,她跟你无冤无仇。” 光头手指动了动,掐指算了片刻,道,“有人出钱,我就杀了。” “什么?”唐非惊讶极了,“你是说有人买凶杀人?” 光头愣了一下,文雅的笑着,“也可以这么说,有一个母亲来请我给她女儿做个聚福的法器,那女孩命格极好,一生福泽深厚,我就取了她的福气给做了个脚环。” “你说什么?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杀人吗?”唐非气得牙疼,这是杀人的理由吗?这个光头真是个疯子。她想了想道,“那女孩缺了一魄,是你搞的鬼吗?” 光头点头,“我就是取了她一魄。” “把她的一魄还给我。”唐非口气变硬起来。 光头收起笑容,摊摊手,“不在我这里,你得去找那个女孩。” 唐非怒极反笑,“你亲手酿成一场惨剧,想这样就置身事外?想得太美了吧!” 光头无谓的看着唐非,“这件事我不会管,是你想让那女娃投胎,又不是我。”他又诡异的笑了笑,“而且,你觉得那个女孩真的像你所见的那般纯洁污垢吗?” 第60节 “最起码比你这杀人凶手好的多。”唐非讽道。 “那是自然。”光头不甚在意的点头,“你要找那一魄,我可以给你一个线索,茫茫人海,就看你找不找得到了。” “你说。”唐非哼了一声。 “那个姑娘今年21岁,清明节出生,姓孔名腊梅。”光头道。 唐非脑袋一转,凭这么个线索的确有如大海捞针,于是又问道,“就这样?” 光头点头,“就这样,那女孩我也没见过,知道的不多。” 看着光头含笑的眸子,唐非恨不得想要去撕烂他的脸,不过想归想,唐非神色还是很平淡,随着年纪增长,她装模作样的本事越发见长。 眼看再问不出什么,唐非站起来,随意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找人,对于唐非来说,的确是件难事。不过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很容易的,就是不知道请不请得动。 途中,唐非打了个电话给李凌,并把事情告诉了她。事情不大,但李凌也很为难,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擅用职权调查私事是不允许的。 唐非冷笑道,“你们用我的时候,倒是用的爽快。” 李凌理直气壮道,“我们付钱了的。” 唐非哼了一声,“你确定你们以后不会要找我帮忙了?” 李凌干笑几声,没了言语。思索半响后,道,“好吧,好吧,我给你查查。” 唐非道谢,眉开眼笑,“谢谢,早点给我消息。”然后迅速挂了电话。 回到学校后,唐非发现夏琳再一次霸占了孔伊美的躯体。唐非有些不悦,道,“你怎么又回去了,这样对孔伊美的伤害会很大。”夏琳笑道,“意外啦意外啦,跟上次一样,一不小心眼前一黑,就落在她身体里面了。” 唐非扫了她一眼,意外发现孔伊美脚上带着一个脚环,模样甚是奇特。唐非心念一动,这个孔伊美会不会变是那个孔腊梅呢,虽然名字不一样,但名字可以改动,而且年纪也相差无几,如果生辰八字一致的话,那便十有八九了。 唐非摸了把头发,会这么巧吗? 她复杂的看着夏琳,“你先退出来吧,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霸占人的躯壳,天理不容的。” 夏琳一愣,却是笑了,“你找到我那一魄了吗?” 唐非摇头。 夏琳道,“我做鬼已经做了太久了,既然投不了胎,那取代了孔伊美也没什么不好啊,反正她性子那么讨厌。” 唐非淡淡道,“你已经死了,而孔伊美还活着。” “这具身体跟我非常的契合,好像我自己的一样,能再一次以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我很珍惜。”夏琳坚定的看着唐非,事已说开,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唐非突然蹲下身来,伸手解开脚环。夏琳纳闷的看着她,然后意识一黑,再清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寄附在脚环之上。 夏琳暗骂一声,这个唐非真是讨厌,当初她忌惮她,选择低眉顺目,单纯老实,可是又哪能料想到自己竟然缺魂少魄,连地府都拒收,既然投胎无望,那不如直接留在人间,以正常人的身份。她深深叹息,到底她是做了什么孽,要被这样对待?唐非这小丫头也真了得,居然能把她死困在一个脚环里。 “你放我出去,把我困在这里算什么?”夏琳大声喊道。 唐非把脚环看了又看,把它系在脚踝上。笑道,“你安分点吧,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这边孔伊美也清醒了,只是痴痴呆呆的很没有精神,全不见往日的嚣张跋扈,即便看着唐非戴着她的脚环,也只嚅喏了几声,没有半点发作。 唐非诧异的看着她,难道被附身几天,连性子都改了吗? 正在此时,唐非脚上的脚环晃荡了几下,里头的夏琳又闹腾起来。唐非看看孔伊美,又看看夏琳,怎么感觉两个人的性子调换过来一般。 “孔伊美?”唐非笑着叫住打算走开的孔伊美,直接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叫孔腊梅啊,八月十五中秋节生的?” 孔伊美长大嘴“啊”了一声。瞪大眼睛,讷讷道,“你怎么知道?” 唐非摸了摸脸,忍不住笑了,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情况便是了。 其实早应该发现的,夏琳莫名的附身孔伊美,这世界怎么会有的无法解释的事情,隐藏在后面,总会有千丝万缕的总会牵连。 唐非小声对夏琳道,“你不要闹了,你那一魄,就在这个脚环里,很快你就能完整了。” 夏琳哼了一声,“怎么完整啊?这脚环哪有我的一魄,我怎么感觉不到?” “夏琳,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唐非忍不住好奇道。 她猜夏琳绝对是双子座或是双鱼座的?性格极其极端。 夏琳又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一些曾经忘记的事情,她竟然也慢慢的隐约有些印象。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快乐的记忆,但原本空空荡荡的心也好像填满了,夏琳喜悦的一笑。 第48章 笔仙(四) 唐非同样看到了夏琳那些流失的记忆,竟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真实的夏琳,竟然如此的骄纵,一双嘴巴极其不饶人,但是心眼却并不坏,就好像之前的孔伊美,骄纵好胜。 一直看到夏琳因为对光头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然后不怀好意的笑道,“秃驴。”然后光头惊叹夏琳坦顺富贵的命格,遂对夏琳施了个迷魂术,将她引回了家,用用绳子将她困在法阵的中心,割开她的手腕慢慢放血,然后将一枚针在夏琳的头顶开了一个小洞,站在一旁残忍的看着夏琳失去生命,血流入尘土,启动阵法,逼出了夏琳的天魄,最后提取了她的天冲封入了脚环,顺带着把她的骄横与任性也一并带了过去。 唐非看得眼里喷火,那个光头的行为真是令人发指,怎么会有这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人?怎么能做到这样冷酷无情? 同样出乎唐非意料的是,孔伊美的骄纵跋扈,居然是因为受了夏琳那一魄的影响。 唐非摇了摇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一团乱麻。 她打电话把事情跟郭天师说明之后,郭天师教了她归魂咒。不过唐非对着脚环念完咒之后,郭天师的咒语再一次华丽的失效了。 唐非颇恼,立刻又追了电话过去,没好气道,“郭世叔,你成不成啊,几次让我摆乌龙。” 第61节 郭天师傻眼,“又失效,不可能啊,按理说,这三魂七魄都聚到一块了,合体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啊。” 唐非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很厉害的天师呢,没想到居然看走眼了。”郭天师闷闷道,“你先别说话,容我想想。”天师思考了半天,居然再想不到法子让魂魄复位。他斟酌道,“丫头,我的确没法子,不过丫头,你可以去找施术者啊,他做的法,他肯定能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 即便唐非不喜欢那个光头,还是决定再去找他一回。但当唐非再次找到齐仙庄时,光头家门上竟然挂着一把锁。 唐非哑然失笑——竟然出门了,这个光头是故意的吧? 这下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让事情这么黄着。 唐非直接否定这个想法,事情已经拖的太久了,脚上的脚环激烈的晃动着,夏琳都暴跳如雷了。 该怎么办呢? 唐非脑中灵光一闪,蹦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郭尺。或许郭尺这个异类会有解决的方法。 唐非皱起眉头,真心不爽快——为什么最近她接触的人,都是这样一些冷酷邪恶不讨喜的人物呢? 她不情不愿的拨打了郭尺的电话。 郭尺很是意外,“真没想到,你还会再找我。” 唐非郁闷道,“我也不想找你,但我有事情想要请教你。” 郭尺哈哈大笑,“请教我?先说说,我高兴的话会告诉你的。” 唐非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求人一事,短人一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喃喃道,“夏琳,你看我为了你,都成了人下人,你就不要在折腾了,老实点吧。” 脚环动了几下,终于恢复平静。 唐非对着话筒给郭尺讲了夏琳的情况。 郭尺嗯了一声,道,“这事简单,你带她来我这里,我给你解决,但你记得欠了我一个人情,回头我若有事,你得帮我。” 难道行好事不图回报不好吗?为什么现在,连异类都这么的现实? 唐非狐疑道,“你不是又想一口吃了她吧?” 郭尺嘿嘿笑道,“是啊,是啊,我现在好饿啊,你那个鬼,虽然有点辣,但总体还是可以入口的。” 刚认识这个非人非鬼的时候,觉得他沉稳,一派气概,外加冷心残酷。现在只觉得他其实真的是个无赖。 从齐仙庄到电视台,唐非费了不少时间。帝都就是这一点不好,虽说交通四通八达,但随便要去一个地方,都得几个小时。 唐非跟电视台也算是熟识,没费多少力,就过了门禁,去了郭尺的办公室。 郭尺一见到他,便道,“等你许久了,快点,我还要和宝贤去买东西呢。” 唐非把脚环接下来递给郭尺。 郭尺看了片刻,掏出打火机,一把点着了,然后扔进了烟灰缸。 “你干嘛?”唐非大惊,伸手想去抢脚环。 郭尺挡住了她,“别急,这样她就能归魂了。” 唐非将信将疑的看着燃烧的脚环,最终化为一缕青烟。 没等唐非开口询问,孙宝贤便推开了门,她笑嘻嘻的看着唐非,“听说非非来了,我过来打个招呼。” 孙宝贤现在是电视台力捧的新星,经常参加各类电视节目,没事的时候她就会在台里的排练厅练舞,顺便和郭尺约会,时间利用的相当充分。 唐非友好的孙宝贤打了招呼。她自然知道孙宝贤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女人都不会放心自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独处,尤其是唐非还曾和郭尺传过绯闻,即便是孙宝贤彼时也觉得她们能进总决赛,是因为郭尺和唐非的关系,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对于孙宝贤和郭尺,唐非心里也有一个坎,所以下意思的疏远。 如果不是为了夏琳,唐非可能再也不会站到这个地方。 “非非为得什么来找阿尺呢,都不去找我?”孙宝贤半娇半嗔的说道。 唐非淡定答道,“郭尺房间有些不干净,找我来看一下。”撒起谎来,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 郭尺也配合着颔首。聪明的女人会立马选择相信,孙宝贤无疑也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说了几句话后,老师就打电话过来喊她过去跳舞,尽管不愿意,她也还是乖乖过去了。 唐非扫视四周,没有看到夏琳的身影。不禁朝郭尺柳眉倒竖。“夏琳呢?” “你赶紧念归魂咒吧,她现在还在这,你还磨蹭的话,她那一魄又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了。”郭尺露出阴笑。 唐非将咒语念出,只见光华一闪,夏琳却已合体,成为完完整整的灵体,她朝唐非嫣然一笑,双手合十,鞠躬感谢。 郭尺原来没有使坏。方法竟然如此简单,唐非若有所思。 郭尺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朝唐非摇头道,“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将神眼运用的最差劲的,那么神奇的东西在你身上就等于没用吗。”然后他啧啧感叹,“真是暴殄天物啊!”唐非脸一黑,随即又不在意的笑了,“我是没本事,所以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助她投胎去把,投个好人家。” 郭尺哈哈大笑,“我又不是天师,你画条阴阳路,给她说点好话不就好了。” 唐非暗道,我也不是天师啊,为什么总要被赶鸭子上架,做这些不擅长的事情?郭尺看透了她的想法,一针见血道,“因为你喜欢多管闲事。” 夏琳也跟着笑嘻嘻起来,附和道,“就是。” 唐非白了她一眼,“我不多管闲事,你有本事自己去地府投胎啊。” 夏琳吐吐舌头,做了个告饶的手势。 郭尺却道,“没关系,咱不要靠她,我来帮你,保证比她做得好。” 第62节 唐非闻言挑着眉毛,“你自己说的,我可听见了,她就交给你了。” 郭尺诡异一笑,朝夏琳张开嘴巴。唐非眼疾手快的拉开夏琳,一阵气流瞪眼瞧着郭尺。 郭尺戏谑的看着唐非,他觉得唐非吃瘪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唐非不愿意跟一个恶趣味带有变态情节的男人久待,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示意夏琳附上去。 夏琳识相的跳进书里。唐非转身就走。 郭尺叫住她,道,“去找郭亮,让他诵一次《地藏菩萨本愿经》,就能超度她。” 唐非回头复杂的看着郭尺,这个异类到底怀有什么心思?为何她越来越看不懂。 初初只觉得他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现在却分不清楚他是敌是友了。 郭尺看着唐非,眼神深邃,“别忘了,这个人情要还。” 唐非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点头后快速离开。她听从了郭尺的建议,去找了郭亮。郭亮久未见唐非,看到她很是意外,但对唐非的来意,没有多问,就依言行事。 梵音阵阵。 诵经的郭亮,让人分外觉得神圣,有着超凡脱俗的感觉。佛光笼罩夏琳,夏琳不自觉朝郭亮敬畏的跪下,拜了数下,最后朝唐非泪眼婆娑的朝着唐非笑着,化作一个光球,飞进了一个大门。 夏琳有了自己的归途,唐非松了一口气,真心为她高兴,毕竟她真的是个好女子。 待到夏琳身影消失,梵音渐息。 唐非好奇的打量着郭亮,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拥有这样大的力量。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万丈红尘,能人辈出。 郭亮在唐非灼灼的目光之下,不由得脸红起来。 待到夏琳身影消失,梵音渐息。唐非好奇的打量着郭亮,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拥有这样大的力量。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万丈红尘,能人辈出。郭亮在唐非灼灼的目光之下,不由得脸红起来,局促的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笑着。唐非收回自己探视的目光——郭亮到底是什么人,那有什么重要的呢,该知道的时候就该知道了,又何必自寻烦恼。她释然一笑,向郭亮道了谢后,就和他道别离开。唐非回到寝室之后,孔伊美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正想要放在她的桌子上。孔伊美见她回来,吓了一跳,袋子也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你在干什么?”唐非眯起来眼睛看着好像在做坏事的孔伊美。孔伊美绞着双手,细声道,“这些东西,我想应该给你。”她声音如蚊子般大小,唐非一时没有听清楚,便追问道,“你说什么?” “这些……应该给你。”孔伊美垂下头道。唐非打走近打开袋子一看,竟然是夏琳“夏日花海”的作品,这些原本全放在孔伊美的衣柜里。这些都是属于夏琳的东西。唐非找来一个盆,将它们堆在盆里,蹲下身子点了一把火。也没有避开孔伊美,唐非缓缓念道,“夏琳,把你的作品烧给你,在地府在办一场你的秀吧,投胎的时候,别忘了你的梦想,来世再为梦想努力,成为一名了不得的服装设计师。”念完后,她站起来,打开自己的衣柜,拿出夏琳送给自己的那一身礼服,内心暖洋洋:夏琳,我也歇息你,送给我这么好的礼物。晚上,唐非在梦中参加了夏琳在地府的时装秀,众多美貌女鬼穿着漂亮的时装走在台步,万鬼齐欢,热闹之极。而夏琳,则是其中最耀眼的一朵花。她身边站着一个帅气的男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夏琳指着这个男人,朝唐非介绍,“这是地府李判官,我新认识的朋友……”唐非朝她竖起大拇指,含着笑,放心的回到尘世间。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欣慰的笑容还挂在嘴角。 夏琳,祝你幸福。 第49章 小鬼(一) 自夏琳走后,唐非着实平静了一段时间,但平静归平静,烦恼也依然存在。唐非一向和寝室里的其他同学有隔阂,在加上她获得了电视台跳舞比赛的第五名,已经成功策划了“夏日花海”服装秀活动后,她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校园名人。 因为主修播音与主持专业,所以学校以及系里一有什么活动,都跑过来点名要她做主持的工作。 如此一来,寝室里的人对她个怀心思,不想整日与那些或虚伪或嫉妒的面孔打交道,唐非寻思着在外面找一套房子,搬出学校去。 帝都房价着实贵,租一套房子住着,到头来也不是自己的,唐非觉得不划算,不如买下一套小户型,怎么着也是属于自己的固定资产,还能增值,若是哪天不喜欢了,到手卖出去,还能赚上几个钱。 唐非有自己的小金库,不过离买房子的首付还差一截。于是唐非决定外出找一份工作。 正巧一个知名购物频道来学校招聘,为他们招节目主持人,专业称呼为购物专家。开出的薪资很令人心动:底薪八千,月奖金季度奖金年终奖金丰厚,各种福利齐全,提供培训机会旅游机会,更重要的是工作自由,一周三天班,每次两个小时,不会与学业产生冲突。 公司实力大,给出的诱惑大,虽然只招聘两个人,但应聘的人极多,围了一圈又一圈。 唐非不可避免的心动,提交了一份简历。 她交完后往回走,看到了同寝室的林喜宝。林喜宝也看到了她,不免一怔,讪讪问道,“你也来应聘啊?” 唐非点头,看到她手里的简历,笑道,“祝你成功。” 林喜宝勉强一笑,待到唐非走开,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唐非参与这场竞争,对这里的人来说,无疑是具有无法比拟的竞争力。林喜宝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回宿舍的时候,林喜宝听到走在前面的有个女生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知道吗,现在演艺圈那些女明星许多都养了小鬼,那些电影学院的学生也是的。” 一女好奇问道,“养小鬼,为什么呀,难道不害怕吗?” “养小鬼能帮助他们有一个好的前程啊。”女生感叹道,“娱乐圈难混啊,不想点旁门左道,怎么出头啊。” 前头的女生悉悉索索的念叨着,林喜宝心念一动,对养小鬼之事上了心。她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开始查找相关资料。 关于养小鬼的资料,网上还真是多。 起源于泰国,有损阴德,但颇为灵验。 林喜宝咬着唇想:虽然冒险,但想要成功,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门口一阵响动,有人回来了。林喜宝心一慌,仿佛自己的心思被人发觉了般,迅速把浏览器关闭。 进来的人是孔伊美。最近孔伊美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了,也不像以前一样和林喜宝走得那么近了。 她有一段时间和唐非关系很好,引起了林喜宝的不满,林喜宝厌屋及乌,也跟着不待见她,见到了也是冷言冷语的。 林喜宝突然忆起以前孔伊美说过她妈妈为她在一个高人那里求了一个护身的法宝,非常的有效。 林喜宝想要养小鬼,但也不能真去泰国请一个回来,那样太不实际了。中国自古能人异士就多,肯定会有养小鬼的高人存在。她眼睛一转,朝孔伊美道,“伊美,我最近有些不顺,你上次说你妈妈知道一个高人,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我想去他指点一下。” 林喜宝主动示好,孔伊美忙不迭答应了。 在孔伊美的帮助之下,林喜宝顺利的得到了光头的住址。 由于光头贪财,所以林喜宝将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成了现金,然后揣着寻到了齐仙庄。 光头在家,对她的来意也了如指掌,不过对林喜宝手里的钱却不太满意,委实太少了。 光头道,“你钱不够,等钱够了再来吧。” 林喜宝瞪着双眼,“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我从来都不做亏本生意。”光头笑道,“你还有什么宝贝?” 第63节 林喜宝一咬牙,豁出去道,“加上我自己,够了吗?我最大的宝贝就是我自己。” 光头一怔,饶是他也没有想到,林喜宝会说出这样的话,竟然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他。男人鲜有不好色的,光头也不例外,他没有多想,乐道,“成交。” 付出了金钱和自己之后,林喜宝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小鬼。光头交给她一个木偶人,并嘱咐她养小鬼的事宜。 林喜宝不耐道,“这些网络上都有写,我会注意的。”光头不再多说,只是道,“它能帮你达成心愿,看在你与我露水姻缘一场,我劝你一句,不要对付你想要对付的人,她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林喜宝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要对付谁?” 光头笑笑不语,转身进屋了,林喜宝止不住郁闷,但看到自己手中的木偶人,心情又舒畅起来,嘴角勾出一个冷艳的笑容。 她回寝室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唐非只觉得一股凉气袭来,然后就看到了光头家的小鬼跟在林喜宝后头,她微一错愕,然后神情复杂的看着林喜宝。 左小小眼尖的看到林喜宝手里的木偶,跑过来看了看,指着它道,“这是什么,工艺品吗?造型好奇怪啊。”她聪明的把后头的话止住,这个木偶不仅造型奇怪,而且十分的诡异邪恶。 不过虽然左小小没有把话说出来,但那小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狠狠的瞪了左小小一下。然后唐非警告的看着小鬼,小鬼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的蹿到林喜宝的床上睡大觉去了。 唐非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是林喜宝自己的事情,她想要做什么,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别人无权干涉,也管不着。 几日之后,唐非和林喜宝先后接到电视购物公司的面试通知电话。相对于林喜宝的紧张准备,唐非显得镇定的多。 林喜宝指使小鬼探回面试的试题之后,就拿着一块手表翻来覆去的看,嘴里也念念有词,同时在网上查找着与手表相关的电视购物视频。 到了面试的日子,唐非换了一身衣服后出门,没走几步,就被小鬼堵在楼道口。 唐非霎时明白小鬼的目的,直接无视它径直往前走。 小鬼又靠近了几步。 “让开。”唐非眯起眼睛。 小鬼瞪着她,然后快速朝她冲过来,唐非摆出跆拳道的姿势迎战。然后看到小鬼还没靠近她就被金光弹出去,栽了几个跟斗。 小鬼不服输的爬起来,又朝她发起攻击。唐非心念一动,伸手抓住它,三两招把它摔倒在地。她和小鬼接触的地方,瞬时冒出青烟。 唐非眼前浮现出一个女人,十分面善,她瞬间愣住。小鬼也惊恐的看着她,飞快的隐身而逃。她想了一会,却没有任何头绪,时间也不早了,就连忙赶往面试地点了。 面试的过程很顺利,毕竟唐非的有许多丰功伟绩。结果也没有悬念,最后成功留下的就是她和林喜宝。 对于林喜宝指使小鬼对付她的事情,唐非也选择不追究,反正她也没有收到实质性的伤害,以后二人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必要撕破脸皮。不过唐非对于林喜宝的态度还是更加的冷淡了。 在唐非心里,却对那个小鬼十分的好奇,唐非隐约觉得它与自己应该有些关联。 这日寻着无人之时,唐非朝小鬼道,“过来。” 小鬼戒备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跟小鬼打交道异常的艰难,因为他们心思单纯,不辨是非,只凭自己喜好做事。 唐非装作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微笑着问道,“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倔强着别过头,不理会她。 唐非看着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小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起来十分的孤单,唐非总觉得他背后有一个十分悲伤的故事。 可是唐非私心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是她不靠谱的第六感。 于是唐非又道,“我是唐非,是个灵媒,你若是有什么愿望,说不定我能替你实现。”唐非说得很郑重。 小鬼停顿片刻,满脸疑惑不解的看着唐非,又低头自玩自的去了,可惜小鬼体会不了她话中的深意。 唐非七分遗憾,三分无奈。 虽然小鬼不懂事,无法沟通,但他的饲主,也就是那个光头,总应该知晓个中缘由吧? 又该去找光头了,唐非抚着发疼的额头,不明白她与光头前世有什么样的牵绊,老是有事情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 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如果按照这样的理论,前世她和那个光头应该只顾着对看了吧? 唐非想像着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一个劲的对视着,不由得的觉得好笑,那场面真是太滑稽了。 孽缘,当真是孽缘。 第50章 小鬼(二) 齐仙庄与唐非同样也是缘分不浅,三天两头的便要来上一回。幸好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时值正午,唐非找了个小饭馆,吃了顿物美价廉的午饭,心情大好。 饭饱饮料足之后,唐非上前猛敲光头的家门。 光头对于唐非的到来,依然无喜无悲,神情恭谨而漠然。 唐非看着他,放肆一笑,“你知道我这回的来意吗?” 光头颔首道,“贵客心怀善念,忧心天下,实乃天下之福。” 对于这种称赞,唐非只觉得好笑,她冷笑道,“我还以为你又要说我多管闲事呢?” 光头无语,他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也算跟你挺熟的了,却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唐非半真半假的笑着,“你浑身透着邪气,不像天师却又懂道术……” 光头沉默片刻,方道,“我中文名叫程毅,本名小原成一。” “日本人?”唐非目露惊讶,“你是阴阳师?” 程毅摇头,“不,不,我是中日混血,但我是中国人,我也不是阴阳师,我是驭鬼师。” 第64节 唐非不懂什么叫驭鬼师,但看光头平素行事,也知道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但她并不打算深究光头的各方各面,遂道,“关于你养的那个小鬼,我想知道他的来历。” 光头道,“他是我祖父制造出来的,至于目的,我祖父是日本人,他养小鬼无非是为日本人出力。”他顿了顿,“抗日战争后,我祖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随大部队撤离,后来她认识了祖母,思想改变了很多,他很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包括制造出这个小鬼,但是他没有方法让他重入轮回,这一拖就到了我这一代,我也没办法,只能等他的有缘人出现了。” 光头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始末,说的言简意赅。唐非听完笑了,暗道,这个所谓的有缘人不会指的是我吧?我怎么是那么多人的有缘人呢?同时唐非也觉得无奈,光头看似说清了始末,但是其实完全没有任何重点。 比如小鬼姓甚名谁?比如小鬼是何方人士,父母何人?连这些最基本的信息都没有。唐非把自己疑问向光头提出来。 光头笑笑,淡定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祖父也不知道,小鬼也不知道,所以要等你来解答。” 唐非不禁苦笑,感情自己有神眼,所以在别人眼里所有问题都能手到擒来。天知道,她连神眼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运用自如了。 看来好管闲事,确实不是一个好品德。 没有得到多少有效讯息,唐非败兴而归。 唐非懊丧的回到寝室,寝室里只有林喜宝一个人在,小鬼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开门的时候,正听到林喜宝口中骂了一句“贱人”。 唐非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她骂的是谁,但听着终归不舒服。 林喜宝见唐非回来,熟练了神情,朝唐非讪笑了一下,将自己收拾一下,飞快的出门了。 唐非没有在意这么一个小插曲,她沉浸在自己的冥想当中。 白衣女子又出现在她的脑海,耳畔还传来了她焦急的声音,“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 场景极其的熟悉,似曾相识。 唐非猛的睁眼,幻觉顿失。她支着下颚,脑中百转千回,到底这个白衣女子是谁呢? 正巧郭天师打电话过来,唐非接起来,萎靡不振的“喂”了一声。 郭天师奇道,“丫头,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啊,怎么了?遇到难题了。” 唐非嗯嗯啊啊应了几声,突然眼前亮光一闪,记忆重现。 幼时和郭天师初次见面,于校园度化的那个白衣女鬼,那个寻找自己孩子的白衣女鬼,不正是近日老出现在脑海的那个白衣女子吗? 原来她与小鬼的渊源竟在这里。难怪那时会看到满天绯色,和诡异的小木偶。 唐非将事情事情串在一起,终于有了点眉目。 当日她对女鬼信口雌黄,哄骗她化去戾气,重新投胎做人。现在重见她的孩儿,自然要助他解脱。 昔日的因,今日的果。 但要怎么做呢?连光头都没有办法,他这样的半吊子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唐非又苦恼了起来。她趴在桌子上,有些沮丧。慢慢的她又进入了梦乡,梦到了一片焦土,梦见兵荒马乱,梦见了拼命逃命的贫苦老百姓…… 正在此时,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人声就鼎沸起来。唐非一下被惊醒,闻声出门。 一群女生围城一个圈子,唐非走近一看,住在隔壁寝室同时也是唐非同班同学的司雪正倒在地上,额头上硕大的一个伤口,鲜血淋漓。对于艺术系的女生来说,一张脸可以说是招牌,司雪这下算是破相了,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唐非叹息一声,她环顾四周,小鬼的阴气残留在四周。唐非心一缩,眉头一皱,难道这事是林喜宝指使的?可司雪与林喜宝也没有私仇怨恨,也威胁不到林喜宝的前途啊。 为什么?唐非脑中一团乱麻。常说女人心思难懂,身为女人的唐非,也搞不懂林喜宝到底在想些什么。 司雪被人抬着送往医务室,唐非走回寝室。小鬼已经回了寝室,依然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唐非蹲到他面前,“你怎么可以伤害那个姐姐呢,这样是不对的。” 小鬼没理她,唐非有些挫败,这个小鬼他在神通广大,也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小鬼,又怎么能指望跟他讲道理呢? 唐非起身,她决定找林喜宝谈谈,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林喜宝。 待到林喜宝一回来,唐非直接站在她满前,冷冷道,“你养小鬼,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指使他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不仅你,还有他都罪孽深重,会有报应的,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喜宝闻言错愕的看着唐非,脸色乍青乍白,不自然的垂下视线,慌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胡说八道。” “明人不说暗话,小姐。”唐非严肃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攻击司雪,但是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你可以堕落,但不要拉着无辜的小孩子。” 林喜宝气恼至极,狠狠瞪了一眼唐非,骂道,“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有证据证明我做什么了吗?” 唐非怜悯的看着她,“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没办法,只会增加自己的罪孽而已,我劝你好自为之。”林喜宝哈哈大笑,“你管好你自己吧。”然后她抓着自己的包立刻出门,把门大力的关上。 她下意识的行为的确不像她口中那般镇定,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任谁被拆穿了,都会惊慌失措吧? 唐非感叹,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鬼不惊。何必呢? 林喜宝出了寝室后,再也抑不住自己粗重的呼吸,她慌慌忙忙打了一辆车,前往光头程毅的住处。 她一见到程毅,立马质问道,“为什么唐非会知道我养小鬼的事情,你告诉她的?” 程毅怜悯的看着她,“没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妄想对付唐非吗,她是你和我都惹不起的人,你为什么不听?” “为什么?”林喜宝摇头,“她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事事都要走在我的前头?” 程毅沉默不语。 林喜宝拉着他道,急急道,“你帮我,你帮我除掉她,我什么都依你。” 程毅诧异的看着林喜宝与他相握的手,半响道,“傻丫头,我帮不了你。” “你可以的。”林喜宝剧烈的摇晃着程毅,“你那么厉害。”她哀声道,“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喜欢我,只要你帮我,我就是你的。” 程毅发出一声叹息,淡淡道,“你回去等着吧。” 他孤寂了多年,平生不在意任何,居然会栽在林喜宝这么一个蛇蝎女人手里。真是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第65节 唐非上完晚自习回寝室之时,光头程毅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并且升起一股淡烟,周围的人群渐渐远去。她心一咯噔,察觉到了光头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讯息。 “你想干什么?”唐非死瞪着光头。 光头微笑道,“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打败你。” “为什么?”唐非不解,为什么光头程毅要做这样的事情,和他相处的时候,虽然觉得他很坏,但对她却没有恶意。 “有人出的价码让我很心动。”光头解释道,他无奈的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她就是我的劫。” 唐非刹那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说林喜宝?” 光头程毅不在说话,缓缓捏诀念咒。周围阴气十足,冰冷异常,鬼怪逐渐被他召唤而来,对着唐非虎视眈眈。 唐非周围慢慢浮起一层青红交错的光,但任凭鬼怪如何涌动,也靠近不了她半分。 光头见状,右手瞬间握着一把日本刀,飞速向唐非攻过来。唐非条件反射的使出跆拳道招式迎战。然光头武艺高强,唐非招架不住节节败退。刀气透过保护层,划伤唐非的手臂,鲜血溅在地上,鬼怪们开始骚动,唐非突然一阵晕眩,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待她清醒过来,周围已经恢复正常,而光头则倒在一边咳血,他艰难说道,“我果然惹不起你。”然后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背影极其萧索。 第51章 小鬼(三) 唐非动了动嘴皮子,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连她自己也正在一头雾水当中。 夏侯白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带着目瞪口呆的表情,手指着唐非,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然后道,“你……是什么妖怪?”然后做出求饶的姿势,悲催的喊道,“饶命……救命……” 看着他那表情,很明显就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唐非和光头突然出现的事情。 唐非懒得解释,无语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夏侯白尖叫一声,道,“我早应该想到,那时你跟附身孔伊美的鬼走得那么近,我早应该想到的。” 唐非打算无视他直接离开,但夏侯白又期期艾艾的叫住她,担忧道,“司雪好像撞鬼了,你能帮帮她吗?” “你怎么知道的?”唐非转过身问道。这件事情在女生圈里都没有传开,为什么他一个男人会知道? 夏侯白道,“司雪告诉我的。” 唐非点点头,“司雪关系到跟你不一般呢。” 夏侯白突然忸怩起来,神情十分不好意思,即便在黑夜之下,唐非也能感觉到他脸上生出了两团红晕。 唐非失笑,感叹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情圣……手脚这么快。” 夏侯白用力的撸了两把头发,“这个缘分到了吗,挡也挡不住。” 唐非揉揉额头,觉得身体有些疲劳,她摆了摆手,“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夏侯白无语的看着她的背影,表情无奈: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回到寝室之后,唐非瘫倒床上就睡,都没有闲心理会神情复杂而惊讶的阴险女林喜宝。当然,在林喜宝心里对于她能活着回来,是非常的诧异。 唐非沾到枕头后,没多时就陷入了睡梦中,不知为何她竟然身心皆疲,与光头这一战,仿佛已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但是这一觉,她也睡得极不安稳。 她一直在做梦,梦到自己立于炮火之中,四处啊残岩断壁,灰尘漫天,许多人在逃窜。她有些茫然,虽然梦境的场景有些熟。 一个小哥从她身边跑过,又折身回来,拉着她往前跑,边跑边道,“你干什么呢?傻站着不知道跑,日本鬼子就要来了,再不逃就要成枪下亡魂了。” 唐非定睛一看,拉着她逃命的人竟然是夏侯白。 她挣扎着道,“夏侯白,你搞什么鬼呢?” 夏侯白无语的看着她,拉着她往一个拐角跑,“我知道有个地下洞穴,那里很安全,快点。” “夏侯白!”唐非发怒的喊道,在她眼里,这个夏侯白真是太胡闹了。 夏侯白朝唐非吼道,“我不是虾猴白,你这个女人搞什么鬼啊,我好心好意救你。” 唐非懵了一下,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吼过,这个夏侯白真是胆大。 夏侯白顿了一下,道,“我叫黄阿虎,不是什么虾猴白,你认错人了。” 唐非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不对劲,好像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便不再言语了。 二人跑了许久,黄阿虎终于将唐非带进了他所说的那个洞,确实是一个大的天然的洞,很好的躲避场所。 不过这个洞混合着阴气和妖气,唐非有一瞬间感到了不适。唐非暗想:看来这不是个干净的地方,若是电视剧的话,这里应该是什么妖魔修炼的场所,或者是什么鬼怪的巢穴。 事实是,电视果然是依托于生活上的。这个洞的确是某个妖精的巢穴。 妖精出现的极快,双眼喷火满脸愤怒的看着唐非和黄阿虎两个不请擅入者。瞧着那模样神情,竟然活脱脱的是司雪的模样。 唐非诧异的瞪着眼睛,她做得这到底是个什么梦啊? 司雪光怒视他们也不说话。黄阿虎对着突然出现的司雪大美女,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顾傻傻的看着。 唐非一阵无语,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开口向司雪问道,“你是……”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头就剧烈的一疼,瞬间从梦中疼醒。她揉着额头坐起,天已经亮了,那无厘头的梦竟然做了一宿。 唐非揉着发疼的额角,下床走到洗涮台,开始刷牙洗脸。 同寝室的左小小被水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下床,然后不经意的朝唐非道,“你昨晚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唐非诧异的看着她,“什么?” 左小小道,“我昨天起床上厕所的时候,你不在寝室,那么晚还出门,你也不害怕。” 唐非动了动嘴唇,半响方道,“我半夜……也没什么,就出去溜了一圈。” 然后她心如一团乱麻,她晚上竟然不在宿舍,那去哪里了?莫非她还梦游了? 第66节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她穿越了? 可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人连着身体一起穿越,从来她只是做梦,换句话说,就是用她的神眼在旁观。 饶是唐非自己也很搞不清楚状况。 唐非机械的忙碌着,心里却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宿舍的人也陆续起床了。突然她的电话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唐非接起,里面的人大声道,“唐非,我是夏侯白……” 唐非诧异道,“夏侯白?”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遂放缓声音道,“你有事吗?” 本在拿着衣服打算去换的林喜宝突然停下动作,惊讶而愤恨的盯着唐非,唐非察觉到背后毒辣的视线,回头一看,正对上林喜宝的眼睛,阴沉而毒辣。 唐非心莫名一沉,连夏侯白那个大嗓门说的话的都没有听到,于是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夏侯白重复道,“我和司雪想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唐非直接拒绝道,“不用了,我还有事。” “好了,就这样。”唐非直接将电话挂断,这件事情弄得唐非很头疼。 首要问题就是把小鬼送走,其他一切以后再说。 她看得透澈,光头的道行比郭天师高,所以找郭天师铁定是没有用处,可现在她身边比光头道行高的也就只有那个看不清深浅的郭尺。 问题是,唐非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郭尺,她跟郭尺不是朋友,但因为各种事件,竟然在像朋友一样相处。 她拿着自己的手机翻来覆去,矛盾不已——这个电话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不过这件事情没有让唐非为难太久,因为郭尺未卜先知的打电话过来了,他开门见山的说,“郭亮最近有点小麻烦,我想麻烦帮我多照顾一下他。” “什么?”唐非不太明白。 郭尺道,“有妖进入你们学校了,我担心会对郭亮不利。”他顿了顿,“我会负报酬的。” 唐非看着自己桌子上,还在睡觉的河狸阿离,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她想了想道,“晚上请我吃烧烤,我有事问你。” 不管郭尺是真有事相求,还是善解人意,唐非都很聪明的顺着台阶往上爬。同时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她跟郭尺是互相利用,互惠互利,虽然不是朋友,但也没有关系。 唐非踏出寝室去教学楼,才发现确实是有妖精进校园了,而且还是光头家旁边的那颗梧桐树妖,那个曾和小鬼链条相连沉睡的树妖。他就站在唐非她们的宿舍楼下,安安静静的。 看到唐非便迎了过来。唐非纳闷树妖为什么会找自己,出于好奇,她又一次逃课了,跟着树妖慢慢走着,一路上树妖没有说任何话。 树妖带着唐非去了医院,在司雪的病房外面待了一会,最后递给唐非一片叶子,上面写着四个字:再回去一次。 唐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可他没给唐非提问的机会,因为他瞬间离开了。 晚上郭尺按时进入学校后街的某一家烧烤店,然后给唐非打电话。 唐非到的也很快,一坐下就不客气的点单,“辣椒两串,茄子玉米各一个,韭菜五串,香干十个,鸡胗十个,扇贝四个,一个鸡腿,不够再要,来杯扎啤。” 郭尺啧啧两声,道,“真没想到,你食量还真不少。” “你这么大个人物,还怕吃穷你。”唐非冷哼一声,道,“我有事想不通,向你请教一下。” 郭尺点头,边拿着单子点自己想吃的,边示意唐非说她的难题。 “我最近在做梦的时候,我寝室的人发现我不在寝室里,你说我去哪里了?是梦游了,还是去梦里了?”唐非苦恼的道。 郭尺托着下巴,打量着唐非,“你自己感觉呢?” 唐非回忆道,“梦境挺真实的,但梦境乱七八糟的,全梦到一些不相干的人。”她顿了顿,“我感觉我好像是穿越了。” 郭尺笑了,“你要相信自己。” “第二个问题,要怎样超度一个小鬼?” 郭尺想了想道,“这个小鬼们性格各异,不好说,首先你必须得让他自己愿意,否则一切白搭。” 唐非心想:看来这一切的根本在小鬼身上,只有搞定了小鬼,才是王道,回去找小鬼好好谈谈吧。 她又问道,“今天有个妖来找我,说让我再回去一趟,可我不明白他想要我去哪里?” 郭尺曼斯条理的回答,“去你去过的地方。” 唐非无语的看着他,“我发现你还挺有学禅的天赋。” 郭尺哈哈哈大笑,“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提问,这让我觉得我是无所不能的圣人。” 唐非嗤之以鼻,她心里有谱,便敞开胃撒着欢猛吃,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问题。 回到宿舍时,唐非没有进去,直接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坐在林喜宝床沿的小鬼,眼神示意他跟她走。 不过小鬼没有理会她,唐非眉头倒竖,窝火得真恨不得跑过去揍他一顿,但当着人的面,又不好跟小鬼计较,只得生着闷气,爬到床上睡觉。 看着那个晃荡着双脚的小鬼,唐非又想起了白衣女鬼,发出幽幽的叹息。突然她计上心来,既然无力解决,那为什么不回到过去去阻止事情的发生呢?她不是能穿越过去吗?多么好用的本领。 白衣女鬼出现在老家的学校,是因为那边曾经是乱葬岗。这就说明他们应是居住在那一块,至于小鬼怎么会出现在首都,期间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已不是应该关心的重点。 唐非在心中默默念着白衣女鬼,学校…… 结果没有让她失望,她果然又穿越了,漆黑的夜空,空气中飞舞着灰尘,天上的星子明明暗暗。她心中想去的是自己的老家,但她所站立的地方,依然是那片焦土。 第52章 小鬼(四) 或许那里就是数十年前的老家。 第67节 唐非毫无目的的乱走着,内心忍不住黑线。她的确穿到了一个乱葬岗,扑鼻的腥臭味,没走上几步,就能踢到尸体,让人直欲呕吐。 即便唐非神经大条,也着实被刺激的不浅,头皮发麻,内心惴惴的。她踉跄的走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内心震惊而悲痛。 走了许久,她终于走出了那个坟地,扶着树想要休息一下,却一脚踩空,摔进了一个洞内,摔得她头昏脑胀,唐非懒得爬起来,闭目养神。 仿佛间一声轻微的叹息,有人慢慢靠近她。 唐非猛地睁开眼,双手一探,抓住了一个只脚,被抓住的惊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喘。 “你是谁?”唐非问道。 没有得到回答。 唐非感觉得到,她手里抓着的不是人,带着淡淡的树叶香气,应是精怪一类。 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也看不清楚精怪的模样。唐非后悔自己竟然没有带上一个手电筒,可是谁又知道自己竟然会穿越到夜晚呢。 “麻烦弄点光。”唐非朝精怪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出乎意料,精怪还真施法弄了点光亮出来。唐非借着光,看被自己抓着的精怪,竟然是来找她的那个梧桐树妖。 真是非比寻常的巧合。 唐非戒备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梧桐树妖温和的看着她,面带笑意,没有任何恶意之举。 唐非缓和了下情绪,紧紧的盯着树妖。可树妖就是不说话,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唐非明白了,这个树妖原来是哑的,妖精原来也有哑巴? “不能说话,那你就写。”唐非道,“我问你写。” 树妖轻轻的颔首,蹲下身子与唐非面对面,好奇的看着唐非。 唐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树妖用指头在地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两个字,写的是繁体,唐非辨认了半天,“吴……吴风?” 树妖点点头。 “你今天去找我,是想干什么?”唐非不解的问。 吴风更为不解的看着唐非,然后摇摇头。 唐非连手带脚比划着,讲清楚了事情。但吴风却更加一脸迷惑的表情了。唐非决定不再这个我问题上浪费时间了,遂道,“我来这里是来找人的,你能帮忙吗?我要找一对母子。” 吴风笑了,他很乐意给唐非帮助,他向来都非常的善良。 “你对这一片熟吧?”唐非问道,她对这一片可不怎么熟,说实在的,她在这个地方读了三年书,却完全不知道学校附近有这样的洞穴,也没有发觉学校附近住着精怪。 吴风眉眼弯弯,伸手将唐非起来,示意她跟着他走。 他带着唐非往洞内深处走去,唐非狐疑的跟着。未多时,就见吴风穿过洞壁,不见了踪影。唐非停了片刻,毅然朝洞壁撞过去,也轻松的穿过了洞壁,原来是障眼法。 穿过洞壁,毅然是一个洞,洞内悬着夜明珠,非常明亮。洞内也不再只有吴风,还有唐非的老熟人,夏侯白与司雪,唐非心中了然,也不能说是他们两,应该是说是他们两的前世,黄阿虎与某妖精。 黄阿虎迎过来,“你今天怎么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唐非还未回答,被打扰的女妖精又瞪着唐非,“你是什么人,又跑到这里来了?” “你又是……”唐非反问道。 唯恐唐非说出自己是妖精的事情,女妖精连忙打断她的话,“我是吴雪。” 唐非点点头,“我是唐非,我来这里找一对母子。” “这里这么多人,谁知道你找的是哪对母子?”吴雪没好气道。 “所以才要找。” 吴风连忙摆手示意他已经答应帮助唐非找人的事情。吴雪冷哼一声,“就你好心。” 吴风讪讪的笑着,吴雪摆摆手,“行了,给你算一卦吧,谁叫我道行比你高呢。” 吴雪当即就拿着铜钱占卜了一卦,然后道,“无名无姓,什么都没有,就让人算卦,当我是姜子牙呢,哎呀,卦象显示在西北方,你们顺着西北方去找吧,没有多的了。” 只有这么一个线索,不过也已经能少了许多功夫。只是这西北方到底是哪个方向呢?一片黑暗要怎么区分方向,更何况唐非原本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唐非看着吴风,吴风作为树妖,案例来说对方向应该是很清楚的,可是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树叶密集的哪一方是哪个方向,所以他也不知道。 于是唐非只得又向吴雪请教,吴雪手随便一指,便不理人了,缠着黄阿虎,让他给她讲故事。 唐非有些不以为然,作为一个妖精,活在世间数百数千年了,再怎么样,也比一个只活了几十年的人要见识的多吧?不过她也没有多说,就给这个野蛮女妖精留些颜面吧。 吴风好歹是个妖,带着唐非飞快的穿墙破壁,一家一家的寻找着。各个家庭都是一片死寂,已然被鬼子清扫一空。唐非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是否她已经来晚了呢? 事情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唐非预感没有错,她的确是来晚了。当她找到白衣女鬼的家时,女人已然气绝身亡,鲜血流了一地。 女人的魂魄不在屋内,她的孩子已经被人抱走了,不知去向。唐非仔细查看四周,发现血液还未凝固,当下对吴风道,“血液还没干,事情发生没有多久,以你的速度,肯定能赶上,咱们走。” 吴风拉着唐非,用空间移形的方法,四处寻找日本鬼子的队伍。这样找起来,果然快了许多,毕竟日本鬼子是一整队队伍,目标庞大,比起一两个人来说,要显眼的多。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片火光,尾随而至,正是无恶不作的小鬼子,他们正在打算在往下一个村庄赶去,打算继续去寻找宝贝与乐子,“三光”之事,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唐非恨得牙痒痒。 在这一群人中,唐非没有看到小鬼,但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来寻找小鬼的女鬼。女鬼边寻边抽抽搭搭。女人新成鬼,她摸不到任何人,反而一个一个人从她身体里穿过,她的神情惶恐而无助。 唐非看着分外心酸,忍不住拦在她面前。 女鬼再次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反而狠狠的反弹开。唐非刚想说话,但女鬼却一脸惊恐的看着唐非,飞也似的逃开了。 第68节 唐非看着自己的手上的戒指苦笑,这些东西威力虽然大,却没有半点思想。吴风想要去追女鬼,唐非拉着他,摇头,“我们先去找小孩吧。” 他们找了许久,最后在一片废墟里找到了正在哭泣的小鬼。他边揉着眼睛哭边喊着妈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尽管他小小的身躯就凄惨孤零的倒在他的旁边,鲜血正啧啧地流着。 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唐非小心翼翼的蹲在小鬼面前,对着小鬼扯出一抹笑容,“小家伙,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鬼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唐非。 唐非继续哄到,“姐姐有神眼哦,能看得到你妈妈在什么地方。” 小家伙终于站起来,唐非摘下自己手上的两戒指,伸手牵起小家伙的手。她正打算拉着他去寻找他母亲,但突然,空间变得扭曲起来,唐非心道不好,连忙双手扶着小孩的肩膀,大声喊道,“以后,有个姐姐会带你你去找你妈妈,你一定要听她的话。” 话刚说完,唐非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床铺上,天已经微亮了。唐非起身坐起,正对上小鬼探寻的目光。 历史终究是不能改变的,唐非想着回到过去改变小鬼的命运,孰知不是命运的安排呢?或许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发展,所有的人都没有脱离自己的轨道。 唐非勉强朝他笑了笑,然后跳下床,对着小鬼伸出手,“小家伙,姐姐带你去找你妈妈好不好?” 小鬼愣了。 片刻后,犹犹豫豫的半探出手。唐非迅速伸出手,将小手握进自己的手里。小手冰凉,仿若一个一块寒铁。 唐非将手紧了紧,“今天晚上,我就让你见到你妈妈。” 她打开抽屉,查看了下她的家当,摆阴阳路,她还缺了些东西,纸钱香烛,她这里都没有,还得找些灰。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虽然她这里没有,可是夏侯白那个灵异事件爱好者肯定是有的,所以唐非一点都不着急。 一整天,小鬼都被唐非抓着的带在身边。上午一节课后,唐非就拉着他径直往夏侯白走去,跟夏侯白要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夏侯白忙不迭答应了,有些东西他也没有,所以就逃课去购买了。 晚间,月光清冷,水银般的铺满大地。 和夏侯白汇合了之后,唐非快速画出了阴阳路,然后牵着小鬼立于路端。她蹲下身子,怜惜的看着小鬼,“你在外漂泊太久了,你的妈妈也等你太久了。” 她双手合十,念道,“阴阳路,请为我现……芝麻开门……” 夏侯白忍不住栽倒,这咒语真是绝了。 咒语完成之后,阴阳路理所当然的没有反应。 太没有面子了。 唐非一呆,以前乱念不是也很灵吗? 唐非连忙双手合十,继续念道,“阴有路,阳有道,阴间小鬼,为我开路,急急如律令。” 阴阳路依然没有反应。 小鬼朝唐非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脆生生的念道,“阴阳有道,以吾道心,证六界门。四象卫持,阴阳路开。” 听着很耳熟,好像是对的。这下真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唐非诧异的看着小鬼,连忙照着念道,“阴阳有道,以吾道心,证六界门。四象卫持,阴阳路开。” 一阵光华慢慢蔓延,阴阳路终于缓缓显现,由这端通向彼端,彼端人影憧憧,慢慢向他们走来。 唐非抹了一把汗,真是不容易啊。 “原来你会讲话的啊,我还以为你过了这么多年,都哑巴了。”唐非忍不住问小鬼“你怎么知道这个啊?” 小鬼又翻了一个大白眼。 他平日跟着光头程毅,看多了这个,知道也就知道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阴阳路彼端的人影慢慢走近,唐非才发现竟然是夏琳和她的判官男朋友,以及小鬼的亲生母亲。 小鬼傻傻的看着女鬼,母子间天生的亲近让他忍不住张着双手慢慢朝她走去。 唐非欣慰的看着重逢的母子,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真的好担心会失败。夏琳走到她面前,一人一鬼轻轻拥抱,千言万语说不尽的话,彼此都各有很多感慨。 判官站在旁边,微笑着包容的看着她们。 唐非看着判官,客气的问道,“她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夏琳立马反驳道,“你才麻烦呢。” 唐非纳闷的看着她,“我哪里麻烦?” 判官笑道,“你不麻烦,如果你能记住咒语的话。” 夏琳摇头晃脑的接过话,笑话唐非道,“错得也太离谱了。” 唐非发窘的哈哈笑着,顾左右而言他,拉着夏琳开始叙旧。 那边女鬼母子相亲相爱之后,母亲抱着小鬼走到唐非他们面前,颤声说着谢谢。 唐非真是无比的汗颜,丢脸都丢到阴间去了。 判官适时说话道,“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夏琳朝堂费挤眉弄眼,微笑着道了声再见,而女鬼带着小鬼朝唐非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彼此结伴离开。 终于将小鬼送去了该去的地方,唐非目送他们,眼睛有些湿润,慢慢道,“多享受一些天伦之乐吧,多幸福一点。” 夏侯白慢慢凑近,“结束了吗?”他毕竟是个普通人,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唐非一个人在动来动去而已,这对他来说,确实非常奇妙的事情,奇妙到完全不能理解。 可是奇怪的是,他却无比相信。 第69节 唐非看了他一眼,“暂告段落,但是还有别的事情,先回去睡觉去吧。” 然后松了松关节,径自往回走。 小鬼走了,和他娘亲团聚了,他和女鬼都已经圆满了。 但是,这个故事中还有很多人,很多妖,他们身上同样也有未解的事情,总得有人去为他们做个了结,这方唱罢,那方登场,另一个故事已经拉开了序幕。 第53章 树妖(一) 唐非闲散的往宿舍走着,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她们宿舍之前,在黑暗中显得极其单薄。唐非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吴风。 “你……在等我?”唐非走到他面前站定,想着他对自己的帮助,由衷道,“谢谢你。” 吴风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泄露了他一肚子的心事,原本就很早熟的唐非又怎么看不出来。 “你怎么了?”她想了想,“跟司雪有关吗?” 吴风诧异的看着唐非。 “别担心。”唐非安慰他,轻松的笑道,“我会尽力帮她的。”她歪着头看着吴风,“你跟司雪是什么关系啊,那天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司雪又怎么会变成人的,你能告诉我吗?” 吴风指指自己的喉咙,摇头。 唐非垂下眼眸,然后又绽放笑容道,“走,我请你吃东西去,后街的烧烤不错。” 树妖又摇头,表示自己不用吃东西,尤其是荤腥。 “可是我饿了,我刚才耗费了很大的心力。” 吴风满脸黑线,明明刚才连咒语都念错了的人,耗费了极大心力,谁相信啊? 唐非也不管,转身径自在前带路。 事实证明,跟一个哑巴妖,而且还写繁体字的妖沟通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唐非费了好大劲才把事情弄清楚。 原来吴风与吴雪是姐弟。 那天在唐非离开之后,吴风原本打算送小鬼去和他母亲团聚,结果途中却遇到了一个道术高人,就是程毅的祖爷爷。此男乃是驭鬼师,亦正亦邪,还是日本人,看到一妖一鬼,自然起了收服之心。 小鬼没有本事,但吴风天生愚钝,修行不高,原本树木就是单纯一根筋的生物,吴风更是个中翘楚,虽然修炼出了人形,但是对于术法之事实在不精通,当然吴雪却和他不一样,吴雪是整个树妖界的天才,法术数一数二。 吴风和小鬼没有悬念的被驭鬼师擒住。吴雪得知后,对于自己的唯一的也很疼爱的弟弟,自然不可能见死不救,便来和日本男人拼命。 吴雪虽然在树妖界很厉害,但是毕竟那是一个较为弱势的群体,处在生物链的最底端,所以再厉害,与处在生物链最顶端的人类高人,也还是无法相匹敌的,更何况吴雪是中国妖,对日本驭鬼师的力量一窍不通。吴雪拼上全力与驭鬼师斗法,也只把吴风救回来而已,还损失了她自己的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最后就成了小鬼的栖身之所,也就是那个诡异的小童木雕。 但这不是吴雪最后丧命的缘由,只是一个转折点。 吴雪喜欢黄阿虎,自从黄阿虎闯进他们的地界来,她就对这个男人好奇,然后喜欢,莫名的喜欢。 遇到一个人,然后情窦初开,对于妖来说,是情劫。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对于吴雪这样长得靓丽,性格有单纯可爱的女子,自然能很轻易的就落进黄阿虎的心里。 可是在乱世的爱情,注定会凄惨,因为在这个兵荒马乱,炮火轰天的年代,连生命都无法保证,爱情更是奢侈,不知生死的人,哪还有时间你侬我侬。 或许黄阿虎一直待在洞内,有吴雪的保护,能获得平安。但黄阿虎这般热血之人,而且性格热情善良,又怎么会蜗居洞内,置国家同胞于不顾。起先,他总是出洞前去帮助那些落难的同胞,并把他们带到洞内避难。后来,他干脆组织起了民兵团,以山洞为据点,拿起武器与鬼子战斗。 如果吴雪还是昔日,罩住这么一大堆人也许没有问题,但吴和驭鬼师那一战,早已伤了元气,更何况日方还有以为那么厉害的驭鬼师,所以根据地暴露了,民兵团损失惨重,而黄阿虎也英勇牺牲。 吴雪暴怒而绝望,和驭鬼师,以及驭鬼师所驭使的那一群鬼大战一场,那场战争异常惨烈,吴雪失了性命,驭鬼师亦身受重伤,濒临死亡,手下的阴灵全部损失殆尽,除了小鬼,就连吴风也是受伤不浅。 吴风把事情简简单单的讲述完毕,但唐非却能够感受到这背后的惊心动魄,在国家这个大背景之下,多少人为了国家与尊严挥头颅洒热血,荡气回肠的英雄,可歌可泣的爱情。 原来行事疯癫的夏侯白,前世是民族英雄真好汉,唐非也觉得命运真是……好一个造化弄人。 “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帮司雪啊?”唐非又问道,“撮合她跟夏侯白吗?” 吴风摇头,又掏出一片树叶,上面写着:我要恢复她的容貌,她一直都很爱美的。 “这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唐非问道。在她的观念里,这样的事情对于妖类应该是很轻松很容易的事情,在她所观看的电视剧里那些类似的情节,妖类总是能信手拈来,随随便便就能还人完美的容颜。 吴风苦笑,唐非竟然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他修行不行,就算是赔上内丹,也不能让司雪恢复如常。 唐非一见他这神情,立马明白了,便问,“有什么问题?” 吴风告诉唐非他要去昆仑山找一株仙草,据说那草具有离奇的神效,什么样的疤痕在身上都能去掉。 唐非无语:这有点像网络游戏里的情节啊? 去昆仑山,那也太远了吧?她托着腮,这个事情真是越来越乱了,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答应帮忙了。 吴风又递过一片树叶:昆仑山是仙域,我是妖,道行不够,进步了山。 然后看着唐非,满眼的期待。 唐非揉揉鼻子,必须快刀斩乱麻。 于是道,“我先回去做些准备,我要跟学校、单位请假,准备行李,订火车票票之类的。” 吴风疑惑的看着唐非,仿佛在问,你不是能穿越吗? 唐非讪讪一笑,解释道,“不灵了,不灵了,那种能力是偶尔的吧,不然我早就回过去去看你们的事情了,那会来问你。” 吴风露出可惜的神情。 但对于失去这种能力,唐非并不觉得可惜,不管是未来还是过去,她都不想去,反正也改变不了历史,人既不能活在过去,也不能提前知晓自己的未来,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第70节 唐非笑笑,起身告辞吴风,回到了宿舍,然后对着自己一片狼藉的书桌目瞪口呆,连她的小宠物阿离都被弄出了笼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只有她的桌子遭殃,没有丢东西,明显的是报复。到底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恨?唐非下意识的看向林喜宝,这摆明了就是同寝室的人干的,同寝室里也就是只有这个可怕的女人和她有冲突。 林喜宝真的要疯了,唐非可以想象她砸东西之时的那一份歇斯底里。 她冷冷的盯着林喜宝,动手将自己的桌子收拾了一下,最后冷冰冰的狠狠道,“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语气十分的强硬。 然后她低着头趴着身子,将阿离哄了出来,重新放进笼子,放上了食物,小声的安抚着。 忙完一切之后,她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手提电脑连上网线,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搜索关于昆仑山的资料。 昆仑山被称为“中国第一神山”,为万山之宗,万神之乡,也是龙脉之祖,终年积雪,清秀绝伦。其一说是黄帝帝下之都,由开明兽把守城门,另一说是西王母之住处,带着她那一对能传递幸福的青鸟,总之有各路神仙居于昆仑,神兽仙兽更是遍布。 昆仑山有瑶池,也有玉虚峰、玉清峰,还有地狱之门。 传说中白娘子去昆仑山盗过仙草,盗的是灵芝,为此还和守护灵芝的仙鹤童子打了一架;传说中嫦娥能奔月,也是后羿从昆仑山讨来了仙药。 一句话,确实极其了不得。 唐非暗自感叹:连千年蛇妖去盗个仙草都这么凶险,不知道她这个凡夫俗子跑去,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这件事情真是太不靠谱了。 唐非想了想,还是定机票吧,坐火车虽然能省钱,但是也费心力了。 而且一时半会还去不了,公司的节目表已经排出来了,临时变动肯定是不可能的,每天还要上课,也没有好的理由去请假。 唐非脑经一转:要不请别人去吧,省事省力。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郭天师,于是出了宿舍给他打电话,一开口就道,“郭世叔啊,你最近在忙什么呀?” 郭天师被雷了一下,身子止不住一颤,“你想干什么?” 唐非嘿嘿一笑,“郭世叔,我想请你去旅游呢。” “去哪?”郭天师好奇道。 “昆仑山呀,你们修行者的圣地,怎么样,够意思吧?”唐非欢快的说着。 郭天师戒备的道,“你不会这么好心请我去玩的,到底想干什么?” “我这边有个同学她毁容了,我想请你去那里找株草。”唐非轻轻巧巧的说道。 郭天师却仿佛被雷炸了一般,大叫一声,半响方道,“你让我去求仙草……哎哟,我的祖宗该哎,你就不要折腾了。” “什么?”唐非诧异的问道。 郭天师道,“不行不行。”然后他飞快的把电话挂了。 唐非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苦笑不得。 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有那么困难,连郭天师那样天不怕地不怕,胡性而为的人也唯恐避之不及? 第54章 树妖(二) 遇到这样的情况,就应该找郭尺那个深不可测的人。 不过很可惜,一通电话之后,郭尺同样拒绝了她,并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白蛇之所以能得到灵芝,是因为灵芝的功效是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这两点对神仙都没有什么用处,给了就给了。”他话一顿,继续道,“惜颜草虽然比灵芝多,但是关系天庭众仙女的花容月貌啊,那可是最好的保养神药,珍贵着呢,有数十位仙子专门照顾着呢。” 这样唐非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凡人,还是仙人,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同时唐非也终于知道了,原来她要去找的是仙草叫惜颜草。 不管怎么样,该做的还是要做。 既然没有人愿意去,那就只有自己亲自上阵了。 唐非制定了出行计划,然后磨破了嘴皮子,终于跟学校,公司磨得了一个星期的假期。 但要出去一个星期,总要安排好自己不在的相关事宜,比如自己的小宠物阿离。唐非思来想去,觉得把阿离交给夏侯白才是最明智的,自己在帮他女朋友,没理由他能逍遥自在,而她却要拼死拼活。 唐非打电话把事情跟夏侯白一说之后,夏侯白百分之两百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他们约好明日下午没课的时候,夏侯白就来唐非寝室把阿离接去他寝室。 挂完电话,唐非转身打算去洗手间,刚好与林喜宝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嫉恨眼神撞个正着。林喜宝见自己行为曝光,也就懒得再遮掩,拿笔刷刷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扔给唐非。 唐非给打开一看—— 贱人,离夏侯白远一点。 唐非揉了揉额头,居然背威胁了?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莫非林喜宝其实暗恋夏侯白,所以对跟夏侯白走得近的女生都怀恨在心,打击报复,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她会指使小鬼去对付司雪了。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太变态了。 不过,真没想到夏侯白居然对女人有吸引力,太意外了,女生们都抱着什么样的审美观与爱情观呀? 人说,女人是世上最难懂的动物,果然是至理名言。 五日后,唐非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踏上了去拉萨的飞机。刚下飞机,她就一阵头晕目眩,高原反应极其严重,心脏也难过的不行,强打着精神朝前走着。吴风见此情形,连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显露身形,然后跑过来拉过唐非的行李,一边扶着她,二人稍显狼狈的去了唐非再网上订好的宾馆。 稍微缓和过来的唐非洗了个澡,去除旅途的疲劳之后,就坐在床上和吴风慢慢闲聊,她支着下巴,“去爬昆仑山,要请一个向导吧?一山的雪,那得多冷啊,我把我的羽绒衣都带来了,也不知道够不够?” 吴风无言的看着她,微微一笑。 唐非站起来,“不行,我得去向服务员打听一下,必须找个厉害的向导。”然后就拉开门,去找服务员了。 单传的吴风有些纳闷,刚才还高原反应的一个人,恢复能力也太强了吧。 唐非走到大厅,跟服务员打听向导,服务员答应她会给她留意,有合适的人就给她打电话。 完事后,唐非刚想回房间。 第71节 “这位姐姐。”一个端着一盘胡萝卜炒肉的小女孩叫住了她。 唐非看着女孩,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圆溜溜的眼珠子飞快的转着,一脸的古灵精怪,她裂开嘴笑了笑,还露出了两颗兔子牙,看起来可爱得不得了,让人忍不住就想上前揉捏两下。 “姐姐,你在找向导吗?”小姑娘谄媚的看着唐非,自告奋勇,“我,我,那里没有人比我更熟了。” 唐非无比怀疑的看着这个小女娃,“你行吗?” “我不行还有谁行?”女娃眼睛里红光一闪。 唐非笑道,“昆仑山,你能进得去,不是我怀疑你啊,我有个朋友,都一千年的道行了,也进不去那里。” 凭唐非敏锐的第六感,她早就发现了这个女娃不是人类,身上灵气十足,又依稀让人感觉到了若隐若无的寒气。 “哼。”女娃扬起头,骄傲道,“这有什么,我就是在那长大的,那里就是我的家。” “你家在昆仑山上,那敢情好,就请你做向导了。”唐非看着她,“你想要什么报酬啊?” 女娃转着眼睛道,“我还没有去过北京,你要带我去北京玩,还要给我买好吃的。” 唐非眉开眼笑,小孩子就是没有什么追求啊,这样就满足了,当下道,“成交。” 女娃开心的不得了,一手端着菜盘,一手快乐的挽着唐非的手,“走走,我们上楼去吧。” 唐非纳闷,“你?” “我跟你住,我还没有住过宾馆呢。”她又可怜兮兮的道,“我没有钱,这盘胡萝卜还是我偷出来的。” 唐非哭笑不得,“那你下山干什么呀?” “山里无聊死了,还老有人管教我。”女娃委屈的说道。 唐非了然,的确这个年纪的孩子玩心大,对什么都好奇,也受不得束缚,在一点上,无论是妖是仙还是人,都是有共同点的。 她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家伙?” “波地。” “这名字挺怪的啊。”唐非感叹道。 “哪里怪。”女娃一脸不乐意,用看文盲的眼神看着唐非,“波地是藏语里兔子的意思,本大仙就是可爱的兔仙。” 原来这女娃是只兔子,形象还真是贴切啊。 唐非带着女娃回到房间,吴风对于她找的这位向导,抱着无比怀疑的态度,虽说已成型,但还只是一个小孩,就算能进得了昆仑山,顶多也是哪位仙人的宠物,都还未成年,又有多高的道行,而且看她脾性,明显娇生惯养,肯定只知道玩乐捣乱,不知世间疾苦,也不会勤练本领,何况兔子本来就贪玩成性。 吴风突然担忧起来,把希望寄托在唐非和这个兔子身上,会不会太冒险了? 唐非虽然厉害,但终归是个凡人,又怎么能与仙人匹敌?兔子虽然是仙,但是还是毛都未长齐的小仙。 事到如今,吴风也只能祈祷——但愿昆仑山的仙都像波地一样,毫无威胁性。 唐非倒是毫无压力,和波地快乐的先聊着,波地幼稚而直接的言语,老是逗得她哈哈大笑,也不知为何,她与波地竟然十分的投缘。 直到两人说话说累了,就一起倒在床上睡觉了。 翌日,唐非起来,发现自己怀里抱了了白色的长耳兔子。她玩心大起,抓起波地的大耳朵,捏了又捏,折了又折。 小兔子不舒服的动了动,唐非继续闹她,她鼻翼煽动了,睁开了她的大眼睛,露出了一个红通通的眼珠子,弥漫着水雾,仿若玛瑙一般美丽。 待她看清楚始作俑者之后,打了个哈欠变回了人形。 “干嘛这么早吵我?”兔子揉着酸涩的眼睛。 唐非冷着脸道,“你这兔子道行这么低,一睡觉,连原形都露出来了,你要怎么带我去爬昆仑山啊。”兔子着急起来,连忙拉着唐非的手摇晃着,“你别担心,我一定能带你去的,你相信我,可不能解雇我。” 唐非心里被她焦急的样子逗乐了,但仍然板着脸道,“不行,你这样,我怎么相信你能带我去我要去的地方,那可是个很了不得的地方。” 兔子连忙道,“行的行的,我都知道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都知道。” 唐非又道,“那不管我要去什么地方,你都得带我去,可不许赖皮。” 兔子猛点头:“不赖皮不赖皮,我们可以拉钩钩。” 唐非故作正经的和兔子拉手,其实内心都要笑翻了。 她们也没有多浪费时间,吃过早饭之后,悲伤行囊便向昆仑山出发了。现实踏上了一个面包车,晃悠悠的把她们拉到了昆仑山脚下。 小兔子波地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怕了大半天,小兔子突然转身问唐非,“那个,我还没有问你,我们要去的那个了不得地方是哪里啊,你不说,我就把你带去我家了。” “去那个长着惜颜草的地方。”唐非回答道,她爬得气喘吁吁,她看着才爬了一丁点的昆仑山,以及那个高耸入云的山顶,只想叹气。 “啊。”兔子叫了一声,小心翼翼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你说我去那里做什么?”唐非眯着眼睛,神神秘秘道。 小兔子狐疑的看着她,“你不会是想去偷仙草吧?”然后她迅速掩上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样后,方对唐非说,“你可千万别想,那是王母娘娘最喜欢的圣药,连仙女姐姐们都难得讨到呢吗,要是被抓到了,你就完蛋了。” “你吓唬谁呢?”唐非不在意道。 小兔子瞪大眼睛,“你是不知道,以前也有来偷药的,下场都很惨的。” 唐非皱着眉看着小兔子,无形的把压力传递过去,“我就要去那里,你今天可答应我,哪里都带我去的,莫非你想做个食言而肥的兔子?” 小兔子挠着头,苦着一张脸。 唐非继续道,“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那里,所以拿话来吓我?” “才没有呢。”小兔子激动起来,大声道,怎么能被一个区区凡人怀疑她兔仙的能力呢?她挺起胸膛,“看守惜颜草的苏苏姐姐,是我的好朋友,我还经常去园子里给她帮忙呢。” 第72节 “真的假的啊?”唐非不可是否的笑着。 “不信,你跟我走。”小兔子气冲冲的在前面带路,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在阻止唐非去往那里,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成为了唐非的帮凶。 唐非不住感叹,小仙兔也一样的好骗的,真是单纯无种族,幼稚无地界啊。 第55章 树妖(三) 小兔子把唐非待到了半山腰一个山壁前,然后拉起唐非山壁撞去,唐非眼前一黑之后,便看到了豁然开朗的景色,四周云雾燎烧,耳畔有水声,却不见瀑布在何方;鼻端有花香,却不知花儿生在何处;山水隐藏在雾后,若隐若现。 原来这就是仙境,真是很神秘的地方,美得仿若梦中。 小兔子拉着唐非,轻手轻脚的往一个方向走,时不时回头提醒唐非不要弄出声响。她们鬼头鬼脑的终于到达了种植惜颜草园子。 波地朝里面探头探脑,“苏苏姐姐,苏苏姐姐……” 有仙子闻声而出,带着一阵蔷薇花香,朝着小兔子笑骂道,“好你个小兔子,又跑来我这捣乱来了。” 然后看到小兔子旁边的唐非,当下脸一沉,“你真是大胆,居然敢带外人来这里,不要命了?” 小兔子朝她嘻嘻哈哈,“好姐姐,这人一定要来瞧瞧,我拧不过,就让她看看吧。” 唐非只微笑着点头,却一直不说话。唤作苏苏的仙子打量了她几圈,看唐非面目清秀和善,当下添了几分好感,加上小兔子一直旁边低声求着,遂下点头道,“好了,仅此一回,下不为例啊。”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 种植惜颜草的园子不大,惜颜草也不多,唐非稍微数了一下,竟然不到五十棵,确实少得可怜,她装模作样的观赏者惜颜草,心中却一直在想着要着怎样才能把惜颜草神不知鬼不觉的顺走。 唐非正朝着惜颜草想伸手,苏苏立马朝其喝道,“别动,惜颜草娇贵,你是凡人,俗气重,它会生病的。” 唐非愕然,连忙走开些,同时想苏苏笑着夸道,“苏苏姐,你全身好香啊,太好闻了。”唐非罕见的开始拍人马屁。 “那当然。”乖巧的兔子接过话道,“苏苏姐姐可是蔷薇花,那可是最具风情的花。” 苏苏轻捶了小兔子一下,垂下头羞涩的笑了,唐非心想,还好马屁没有拍到马腿上,看来无论何时,对于女性,你只要赞美她漂亮,就一定会博得她开心。 苏苏减少了对唐非的戒心,她边和唐非、兔子闲聊,一边躬身整理惜颜草,波地则旁边帮她给惜颜草浇水,唐非跟在她们身后,一直没有寻找到拔草的机会,心情不免有些烦闷。 正在此时,小兔子提着水,因没仔细看路,连人带桶摔倒在地上,水泼了一身。蔷薇仙子连忙去扶起她。 这只能说是唐非走了狗屎运,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唐非趁她们不注意,飞快的扯出一颗惜颜草塞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走近二仙。蔷薇仙子施了个小法术,把小兔子的脏衣服弄干弄净,絮叨了小兔子几句,然后把她们打发出了园子。 待苏苏一转身回园子,唐非拉着小兔子就跑。小兔子不明所以,迷糊的看着唐非,“你跑这样快做什么?” 唐非道,“我可是凡人,被发现了就不好了,得赶紧离开。” 小兔子点头,“也是,御主可变态可恐怖了。”她们猫着腰,一路躲躲藏藏,终于无惊无险的出了昆仑仙境。 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昆仑仙境虽然不在九天之上,但里面的时间也要比人间过得慢上许多。唐非和小兔子重返凡尘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她们又花了大半天终于回到了宾馆。吴风一阵风一般迎出来,看到唐非就连连比划道着询问情况,足可见其心急如焚的程唐非得意的笑,轻轻拍着胸脯,“有我在,自然是马到成功。”吴风高兴得抱着唐非转了一圈,又抱着小兔子转了一个圈。小兔子原本就一根筋的脑袋更加糊涂了,这树妖这是怎么了,跟疯了一样。她自然不会想到,她万恶的雇主非唐,居然趁她不注意,做了一回小偷,顺手牵羊把昆仑仙域的高级养颜圣品给牵了回来。他们兴冲冲的回了房间,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唐非一进门就开了电脑,定回程的机票。当天定当天的票,还是很紧张的,唐非郁闷着一张脸,定了张大半夜的票,全价。 她黑着脸瞪着吴风,最终道,“回去记得付钱,机票、住宿、工钱、精神费,看在跟你熟的面子上,打个八折,正好一万。” 吴风整理行李的动嘴一顿,着实无语,他一个两手清风的妖,哪来的金钱,遂不着痕迹的继续整理,装作没有听见。 唐非苦闷气短,好不容易来趟拉萨,没有去玩,没有去看,就这样匆匆而过,而且还是花的自己的血汗钱,真是亏大发了。 这个世界总是处处充满着意外,所以注定唐非的归途并不顺利,也间接说明昆仑仙域的人并不是吃屎的,的确非等闲之辈。唐非之所以能顺利进去昆仑仙域盗得惜颜草,又顺利的离开仙域,并不能是因为她有多了不起,纯粹是因为她运气好,太好! 当然,至理名言告诉我们,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永远都好。所以大约下午四五点钟,宾馆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就是蔷薇苏苏,来找唐非和小兔子兴师问罪的。 她们一见面,便大眼瞪小眼。 苏苏瞪着大眼睛看着小兔子和唐非,眼睛里全部都是谴责。小兔子第一次看到苏苏这样可怕的眼神,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看在苏苏眼里就是做贼心虚。唐非心理条件极好,脸皮也称得上厚实,所以对苏苏的眼神,她直接无视。 “拿来。”苏苏朝小兔子伸出手,柳眉倒竖,恶狠狠道。 “什么?”小兔子害怕的哆嗦,又不懂苏苏为什么这般凶神恶煞,只得怯生生的看着苏苏。 苏苏忍不住提高声音,“还有什么?你们从我那里偷走的惜颜草。” 小兔子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她再无知,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瞪着大眼睛,扭头气愤的看着唐非,唐非依然无视。 苏苏冲到她面前,道,“把草拿出来吧。” 唐非秋波轻扫蔷薇佳人,末了淡淡一笑,“到了我口袋你里的东西就是我的,怎么可能再给你。” 苏苏没有遇到过这般厚脸皮的人,一时竟然愣了,许久方学着恶霸的语气,“你给不给……不然我不客气了。”可惜趁着她如花的容颜,画虎不成反类猫,是半点气势也无,那眼波一转一瞪间,更加别具风情。 这边唐非和苏苏正斗得风生水起,那边吴风却看着蔷薇花,目不斜视目不转睛,嘴巴微张,一脸痴迷的表情。 苏苏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用火热的眼神在盯着她,她扭头一看,看她的那个男人修长身材,气质内敛温婉,一派书生模样,依稀有些面善。 唐非看着相视的一妖一仙,从这诡异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基情。 莫非他们之间,有故事? 小兔子波地拉拉她的衣袖,“小东家,你就把惜颜草还给苏苏姐姐吧,要是被御主知道苏苏姐姐丢了惜颜草,他会狠狠处罚素素姐姐的。” 唐非摆摆手,示意她别吵。 小兔子唐非拒绝,急急道,“真的会很惨的,你不知道我们御主有多变态,他喜欢穿艳丽的衣服,身上五光十色的,最重视的就是他那张脸。” 唐非朝小兔子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兔子突然瘪着嘴哭了,“求求你了,还给苏苏姐姐吧,你已经够漂亮了,用不到那个的。” 她这一哭,惊动了正在无语相看,陷入莫名气氛中的树妖与蔷薇花。唐非顿觉可惜遗憾,狠狠瞪了小兔子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苏看着唐非和哭泣的兔子,又气又恨又郁闷,“你们……” 第73节 吴风朝蔷薇花递出一片叶子,询问:你是苏苏吗? 苏苏诧异的看着吴风,指尖指着吴风,开始颤巍巍,“你是……” 唐非好心替他回答道,“他是吴风,梧桐树妖,认识吗?” 苏苏没理会她,径自道,“你是风哥哥……” 他们果然有故事—— 当年,吴风还是梧桐树之时,苏苏也还是一株蔷薇花,挨着梧桐树生长的蔷薇花。 那时梧桐树苍翠,蔷薇花娇俏。 蔷薇点缀了梧桐枯燥的世界,用她的粉色带来了快乐与诗情,吴风虽然是根木头,但也觉得很浪漫。 梧桐自发自的用自己强壮的身躯来替蔷薇挡掉风吹雨打,烈日冰雪,给她最好的呵护。所以蔷薇花开得非常艳丽,从未因这些打击而枯萎。 日久生情,谁也不能阻止他们相爱,花与树虽然不是相同的品种,但好在都是植物,扎根在土地里,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不能移动没有关系,正好不离不弃,他们期待着有一天能化身成人,能拥抱彼此。 某日,外出游玩的贵人来到此地,对花开正艳的蔷薇惊为绝色,执意将蔷薇据为己有,一身号令,随从开始忙碌,将蔷薇花从土中铲出,植进了华贵的花盆,无法抗拒的离开了梧桐树,万分舍不得,根断连着筋,心痛无比。 梧桐眼睁睁看着心爱的蔷薇被人挖出,搬走。想跟去,动不了,只有枝在摇,叶在落;想呐喊,喊不了,没声音,出不了声。没人看到他的悲泣,没人理会他的憋屈,没人知道他的疼痛。 也不知道哪来的能力爆发,他一阵使劲之后,竟然离奇的化身成人,追去了贵人之家,但他只是勉强化成人型,妖力低微,被贵人府上的高人重创,废去了修为,是他的姐姐拼命哀求,才感动那人网开一面,放他一马。这也是为什么梧桐树妖空有千年道行,法力却无比低下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梧桐树妖明明是个清俊帅哥,却可惜是个哑巴的原因。 第56章 树妖(四) 可是这些蔷薇都不知道,她刚开始闷闷不乐,花朵耷拉蔫菸,毫无灵气,后来打起精神要好好生活,坚信着心爱的他最终会驾着五彩红云前来接她回家。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贵人府里的人几经更迭,贵人的家由盛转衰,不知过了多少年岁,蔷薇几经周转,颠沛流离,不知换了多少主人,可是心上的人还没有来,或许他已经忘却了她吧。蔷薇自嘲的笑着,决定忘却。她没有料想她竟然有仙缘,被昆仑之域的主人看中,带回了昆仑山,终于成为了一名仙子。 竟是这样一个故事。 误会澄清,谜题解开,一妖一仙抱头痛哭。 苏苏知晓了惜颜草的用处,吴雪也是她的故人,对于吴雪的遭遇亦是颇为同情,忍不住又红了眼圈。 她绞着手指犹豫一会,坚决道,“你们把惜颜草带走吧,没有关系的。” 小兔子惊声道,“怎么可能,那……” 苏苏止住她的话,“我回去再把那个坑种上就好了,不会发现的。” 小兔子嘟囔着,难得的皱起眉头。 唐非插话道,“要不这样吧,我去找你们主人,去向她讨这个药草。” “不用不用……”蔷薇花绽放笑颜,仿若清晨的朝阳,美不胜收,“你直接带走就好,不用这么麻烦。” 唐非不在说话,虽然心里觉得不妥。 蔷薇深深的看了无风一眼,勾着唇微笑,然后带着笑容离开了,唐非看出了她嘴角的笑纹带着决绝的味道,飘渺的背影远去,留下了一室的蔷薇香。 小兔子跺了跺脚,突然冲出去,朝着那个背影追去。 唐非陷入了矛盾之中,走还是留?走,没有等到结果,良心会不安;留,飞机票作废,即便办理改签,也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打了水漂,心疼。 她唉声叹气,左右踱着步,晃得连树妖都有些头晕。 吴风递过去一片树叶:你回去吧,这里我等着,有危险我会拼命去救她的。 唐非不信任的看着树妖。 最终情感战胜金钱,唐非决定留下来等待,钱没有还可以再赚嘛。 希望一切能如意,一切能平安。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任何人的人生,都是由各种不如意的事情堆积。尽管唐非尽心祈祷,但是事情还是朝着不如意的方向发展着。 小兔子波地大声哭喊着,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宾馆,抽抽搭搭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任谁都能猜出蔷薇肯定是凶多吉少。 唐非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好好说。”声音严厉异常,惊得小兔子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的说去事情始末。 原来,苏苏在来这里之前,昆仑域之主就已经知晓惜颜草被盗一事,御主给了苏苏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那就是把被盗的惜颜草追回去。可是苏苏与吴风相认,下定决心把惜颜草送给他们,而自己去承担过错。 苏苏明里抗旨,御主大怒,下令严惩,甚至扬言要剔掉苏苏的仙骨,小兔子波地也没有逃过,被赏了一顿板子。 小兔子心灵里害怕,放下邢台,就跑来了这里求救。当然凭她一个筋的脑子也想不到,让一人一妖去对抗一个上仙,那是多么不靠谱的一件事情。 听完小兔子的话后,唐非大手一挥,“走,上昆仑山去。” 吴风连忙走向前,示意他也要前去。 唐非狐疑的看着他,“你行吗?” 吴风用力的点头,眼神坚定。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了爱,还有什么可怕的,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有勇气前去走上一遭。 人妖仙的组合行走在昆仑之巅,冷冽的寒风吹的脸生疼,无风一直咬着牙硬撑着飞快的行走,但死灰一样的脸色却出卖了实情,昆仑山的仙气和罡气,又岂是他这等小妖所能战胜的?唐非看着眼里,她伸出手拉住他,想给他些许支持安慰和精神力量,原本以为这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但没想到误打误着,吴风的脸色竟然好转了许多。 行动小姐在昆仑域入口就被使者截住,直接把他们带到大殿之上。 大殿之下,蔷薇苏苏一身血污,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惊心动魄,吴风手忙脚乱的扑上去,担忧不已。大殿之上,昆仑域主穿着五光十色的天衣华服,头发梳得光洁,带着七彩宝石做成的法冠,闪闪亮亮,光彩夺目,像极了骄傲的孔雀,可惜是个公孔雀。 老实说,唐非真没想到小兔子口中的变态竟然是个男人,这么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同时亦打量着唐非,他皱着眉伸出手指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手指上竟然带着长长华丽非凡的甲套。 这个男人的确是个变态,唐非如是想。 男人缓缓说道,“竟然是你。”他顿了顿,阴阳怪气的道,“从前,你就又这偷鸡摸狗的毛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狗改不了吃……”他嫌弃的看着的唐非,还装模作样的掩了掩鼻子,虽然没有说去那个不雅的字,但是谁都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第74节 唐非无语,难道这个人竟然也是前世认识的,她真的好奇自己前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跟谁都有些关联? 昆仑域主又道,“虽然你是我故人,但是今天之事,我觉对不会网开一面,否则我一域之主的威严要摆放在哪里?” 唐非早已听得不耐,她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是谁啊,姐姐,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啊?” 昆仑域主脸色瞬间一黑一白,狠狠的瞪了唐非一眼,半响又恢复笑脸道,“你已脱胎转世,按理说不认识我也正常,本主就大人大量,原谅你大不敬之罪,你可听好了,本主就是玉树临风,高贵美丽,聪明睿智的金明子大人,记清楚了。” 自恋真可怕! 唐非道,“既然你有那么多优点,何不在多添两条,比如与人和善,大人大量什么的。” 昆仑域主低眉思索了片刻,“好,这两优点本主就受了,你偷惜颜草之事,本主就不追究了,把惜颜草赏给你罢。”他话头一转,又道,“但是蔷薇花的责罚不能免,本主驭下一向攻责赏,过则罚,半点不徇私,不能破了规矩。” 唐非看着高高在上的昆仑域主,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真是生了一副好口才,唐非苦苦思索着反驳的理由。 吴风突然一路膝行上前,朝昆仑域主拜了数拜,高高举起一片叶子。昆仑之主兰花指一伸,叶子就到了他手,唐非看他露出这一手功夫,顿时打消了武力解决事件的念头。昆仑域主看过树叶之后,缓缓问道,“你祈求能以己之身代替蔷薇花受罚,倒真真是有情有义。”他呵呵笑着,“不过以你微末的道行,也不知道承不承受的住哦?” 吴风猛点头。 昆仑域主道,“那好吧,既然你那么有诚意。” 唐非连忙挡在吴风面前,“我不同意。”这无风站在昆仑之域都已经是莫大的困难了,要在接受刑罚,那是百分百肯定不会有的好的下场。 昆仑域主不耐烦的挥开唐非,“别人的事情,你老往前凑什么,就你爱多管闲事。” 蔷薇却用力爬起来,缓缓摇头,“不,不需要,风哥哥……从前一直是你子啊保护我……我却没有坚持等你,是我的错……这次请让我为你做点什么……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她目光灼灼,充满恳切。 昆仑之主又不耐烦的把蔷薇拂开,“你们当我是死的吗,本主金口玉言,说过的话一言九鼎,岂容你们这般放肆。” 他一锤定音,将刑罚归置到了树妖吴风身上,刑罚则判定为雷刑。 除了吴风磕头谢恩之外,其他都是一副哀怨愁苦的模样。 昆仑之主引来雷霆霹雳,雷声轰隆隆的响着,带着犀利的闪电。众人不禁开始为吴风担忧,被这样一道雷劈中,还不皮开肉绽,烧成焦炭。 一道雷,两道雷,三道雷,道道劈在无风身上。雷电之下,看不清楚吴风的身形,身为哑巴,也无法发去痛苦的呻吟,或是悲惨的哀叫。 雷刑结束之后,同时也不见了吴风的身影,庆幸的是地上也没有出现木炭或者是焦黑之物。唐非刚想松一口气,却又突然蹦出个更让人绝望的念头:那树妖该不会是被劈得魂飞魄散了吧? 她瞪大眼睛在地上寻找着,最终在地上发现了一粒小指头尖大小的种子。上前将种子捡起来,总算看到了一丝光亮。 有遗留便会有希望。 更何况这是一颗种子,能生根发芽的种子,能生长成熟的种子。 有希望就会有未来。 昆仑之主翘着兰花指,不胜娇羞的拭着的酸涩,“看尔之情深,本主亦感动非凡,遂准你在昆仑仙域生根发芽,由蔷薇苏苏种植照料。” 言毕,便站起身,颇有气势的离开了。 唐非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算不算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种子塞进苏苏的手里,原本紧闭着双眼的苏苏,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手中的种子,哆嗦的嘴唇艰难的欣喜的展开。 事情到此算完,唐非带着惜颜草离开,小兔子波地将她送到仙域之外,然后站住,唐非扭头看着她。 小兔子忸怩道,“苏苏姐姐遭此变故,心里头肯定难受,我得陪她一段时间,待她心情好些了,我再去找你要酬劳。”末了她又急急的加了句,“你可不许抵赖。” 好一只兔子,虽然顽皮,但是重情重义,唐非很开心自己能结交道这样一个朋友。 她伸手弹了下兔子的头,“欢迎你随时来。” 小兔子朝她挥挥手,依依不舍的回去了昆仑之域。 唐非看着昆仑山,然后对着虚无的空气笑了——独自一人来,独自一人走,不过中间遇到的人,已经发生的事,它都刻在了心里。 司雪在惜颜草的作用下,终于恢复了她的俏丽的容颜,然后也重新开朗起来,可是她不知道,为了她的欢笑,她曾经的弟弟付出了这一世的生命,有欢乐就会有哀伤,总是相对的。 夏侯白完完全全被唐非折服,视其为天下第一高人,吵着要拜唐非为师,这也是最近唐非最心烦的事情。 至于林喜宝,唐非想,只要她不犯事,那就随她去吧。 第57章 故宫(一) 晚间十点半,夏侯白的催命电话打了过来,唐非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抱着衣服打算泡到桶里,她拿过电话一看,不想接,遂把手机扔会回桌子上。 铃声终于停了,但仅片刻,又不屈不挠的响了起来。 室友们怪异的看着唐非,唐非无奈,只得接起,那边夏侯白霹雳巴拉的说道,“师傅,周末我们去故宫吧,听说那里有很多灵异的事情。” 唐非直接拒绝,“不去。”夏侯白继续哀求,“师傅,去吧去吧,我来北京这么久了,都没有去过故宫,很可怜的。” 唐非又道,“网上有一篇帖子,告诫我们千万不要去故宫。” 夏侯白嘻嘻一笑,“我就是看了那才非去不可的,太有意思了,再说不是有师傅你嘛。”唐非哼了一声,那边夏侯白咬牙拍着胸脯道,“师傅只要你去,你所有的费用我都包了。” 免费去玩故宫,唐非思考一番,还是不错的一件事情,反正周末也没有什么事情。 遂答应之。 周末要去故宫的几人在食堂里集合,除了夏侯白和司雪之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女。据夏侯白介绍说他们几人刚成立了灵异探险小组,然后把成员一一给唐非做了介绍。 活泼可爱的圆脸女孩安小逸,一头大波浪的妩媚女孩visa,还有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外号叫小猪,自称不穿袜子的小猪。他们都是被夏侯白在学校论坛发的一篇帖子吸引而来,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一拍即合,成立这个灵异探险小组。 这样也可以?唐非唏嘘不已,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充满好奇心的人。 他们都跟着夏侯白一起喊唐非做师傅,唐非直觉尴尬不已,瞪了夏侯白一眼,敷衍的笑着,然后摆手,“我不是什么师傅,你们叫我唐非就好。” 第75节 夏侯白谄媚的朝唐非道,“那怎么行,你是师傅,我们都瞪着跟你学本事呢。” 唐非翻了个白眼,“我的本事,恐怕你们是学不会了。”神经病才会想要一个阴寒的体质,没有一番奇遇的唐非,估计遭遇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鬼上身,吓不死你烦死你。 她眼眼睛一转,决定吓吓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灵异探险小组。 六人一齐上了地铁,一番周转后,在天安门东下车,走了几步,便到了毛爷爷站着致辞的城楼。 踏过白玉桥,就进入了偌大的一个广场,可惜的是故宫虽大,却从来不缺游客,到处人满为患,都有些寸步难行的意味了。 两个男生自发自的去排队买票了,女生就凑在一块闲聊,主要是visa和安小逸在聊,司雪也会说上几句,唐非就完全在倾听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故宫白日人多阳气旺,将阴气逐去了偏远的未开放之处;晚间游客散尽,阴气肆行,难得的极阳极阴之地。 买了票,进了宫。男生对前殿感兴趣,左环右顾寻找金銮殿;女生对后宫感兴趣,皆琢磨着永寿宫、翊坤宫、景仁宫、长春宫的位置。 随着各类宫斗剧,宫斗小说的流行,在世人眼里,后宫就是女生的战场,里面的人个个聪明诡计,明争暗斗,抽筋扒皮,吃人不吐骨头。 穿过前殿就到达了御花园,御花园两侧是东西六宫。 女生们转来转去,出了这个殿去那个宫,他们故宫确实是阴寒之地,唐非这个极阴的通灵体,一来到这里,各种症状就开始犯了。她进屋后没早几步,就开始鼻涕直流,猛打喷嚏,眼眶都开始发红了。唐非揉了揉鼻子,快步走出房间,站在太阳底下,情况才好转一些。 司雪体贴的跟出来,唐非朝她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一个一个宫殿的看,有些宫殿开放着,可以走进去瞧瞧,每个宫殿屋檐都雕有,门框横梁之上四处都是游龙,虽然已经瞧不到什么东西。虽然现而今的宫殿都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模样,但是也依然能感受到当年住在这些宫殿里的女子,她们的悲哀和无奈。 从储秀宫一路走到了永寿宫,也是女生们心中的重头戏,因为随着《后宫甄嬛传》的热播,连带着故宫诸宫都成了圣地,尤其是这个永寿宫,因为这是甄嬛的住处,可惜永寿宫大门上一把锁,不属于开放之地。 安小逸心里极其失望,极其不平衡,趴在门上往门缝里头看,只想看出去点什么不同的名堂。 好在她们转了几圈后,发现东宫几宫开放着,包括景仁宫、钟粹宫,虽然这些地方已经改成了展览厅。 看过文字介绍之后,才知道原来乾隆母亲熹贵妃是住在景仁宫的。安小逸愤愤不平的骂了句,“坑爹的电视剧。”visa则疑惑的道,“那熹贵妃是不是真的叫甄嬛啊?”然后她转头询问唐非,“师傅,你能招魂吗?要不我们问问。” 唐非无语,没好气的回答,“招魂我不会,但是我能告诉你,这都几百年了,她们早就投胎了,说不定你就是她们之一的转世。” 安小逸扑腾着她的眼睛,向唐非扑过去:“师傅,那我是谁的转世啊?” 安小逸的性子竟与小兔子波地有些相似,唐非倒也觉得她很亲切,不过她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具有喜剧效果了。唐非忍不住逗她道,“你呀,你在前世就是那甄嬛老佛爷最爱的那只哈巴狗小雪球。” 安小逸愣了一下,连连追问真假,看她那样,大家都被逗乐了。 她们继续往前,地方开始有些偏了,参观的人也开始稀少了。 夏侯白开始对众耳提面命,“看到东西就把它捡起来,说不定能遇到灵异事件,故宫在东西可神了。” 唐非又忍不住笑了,这么急着跟危险挂钩的人估计也就是这几个了,一群活宝!小组成员真的开始用眼四处扫瞄,连最小在石子也被他们捡了起…… 抱着胸,唐非挨着宫墙,躲避着烈日,淡定在看着自己在同伴胡闹幼稚的行为。忽然手臂觉得一寒,她扭头一看,一张面孔在墙壁上若隐若现。细看之下,竟然像是戴着大拉翅旗头在女子从宫那边穿过墙往这边探头一般。她伸手试探着想要触碰演唐非,但一直以来,有很多灵、妖都想要触碰唐非,除非唐非愿意,否则不可能成功,这个女鬼也不例外,刚伸手就被弹国回去,她不死心,又冒出头,朝唐非伸出手…… 光天化日就敢出来作乱,也不怕被太阳晒风干了。 唐非—恼,啪的一掌打在墙壁上的鬼脸上,只听一声奸细的惨叫,鬼脸瞬间消失不见,唐非心中暗笑:叫你不识相。如此这般,她心情总算是愉悦了起来。 一只黄色的粉蝶扇着翅膀翩翩而至,靠近宫墙的时候,突然快速的飞进宫内,一头栽了了下去,好像被什么扯住了似的。唐非不巧看到了这一幕,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这宫里到底住着一个什么,竟然如此凶恶放肆。她正不爽着,那只被拖下去的蝴蝶却又颤巍巍的从宫内飞出来了,翅膀没少,也没缺胳膊少腿,就是蔫儿吧唧的,仿佛饱受摧残一般。 唐非生出一种被戏弄的感觉,着实不爽,不过既然那边的那个没做什么大恶,唐非便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不去惹这个麻烦。 一行人终于把故宫能逛的地方,给逛完了。唐非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肚子,心想终于要结束了。 快要离开故宫的时候,同行的姑娘们进入了故宫特色商店逛了一圈,最后安小逸和visa买了一个红色花形漆雕戒指,待在手上美得不行。 唐非以为大家终于要回学校了,谁知道夏侯白又提议去北海游玩,反正两处离的很近。小猪也出生附和,并建议等游玩北海,顺道去后海逛逛。 都是一群爱玩的人,也在爱玩的年纪,一拍即合,便浩浩荡荡向北海行去。 游故宫游得大家都饿了,只是这一片景点虽多,吃饭的地方却几乎没有。大家摸着肚子,四处寻找,最后寻到了一处卖泡面的小摊,每个人来了一桶老坛酸菜,一桶发了10块钱,贵得离谱,好在摊贩提供桌椅,以及开水,避免了一群人落到蹲在路边啃干面的下场。 吃完后大家就迈步进入了被哈公园,穿过荷塘,进到永安寺,又穿过竹林,爬过高高的楼梯,最后登上白塔。 站在塔顶上,可以看到那整片紫禁城,楼台亭阁,金碧辉煌,一片庄严肃穆。正在众人感叹那片建筑的雄伟之时,建筑的上空出现了一片绯色的云,仿佛一盒明艳的胭脂。 唐非看着那片云,不知为何总觉得有谁躲在云后面哭,哭红了一双眼睛。 下了白塔,走得是另外一条路,遇到了一个照相留影的地方,外面摆放着一些清朝宫廷的衣服,唐非这群男男女女当即就冲了上去,决定过一把黄帝、皇后、阿哥、格格的瘾。唐非嫌穿那衣服闷热的慌,故坐在一旁看着同伴在那里换的换衣服,摆的摆pose,顺便守着他们放下的物品。 第58章 故宫(二) 她看着看着,突然眼前竟然出现了幻景,看到一宫嫔与一宫婢正在小路上慢慢踱着步,宫嫔朝宫婢说了些什么,宫婢先是错愕,然后跪在宫嫔面前说了些话,宫嫔将宫婢扶了起来,神情很是诚恳的对宫婢讲了些话,最终宫婢终于点头,应是答应了宫嫔什么事情。画面很快转换了,只是人还是那两个人,宫嫔一身清洁淡雅的打扮,容颜有些憔悴,而宫婢也穿着十分的华贵,显然是身份地位已经不同于往日,两人说了一会话,就见宫嫔赏了宫婢一个耳光,而宫婢则带着冷笑离开了。 唐非眼前的景致瞬间恢复正常,她的同伴则继续在各个角落里面做着各种动作。唐非心境有些不爽,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台戏,还看得不知所云,因为她从头到尾没有听到那两个女人说的话,就好像看了一出哑巴剧,光看到了表面动作,却没有看到内涵,所以完全不了解剧情。 或许是一出姐妹间的宫斗戏码,那种恶俗的剧情——唐非如是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容。 待那群照相的“格格”“阿哥”“皇上”“皇后”尽兴之后,他们又去划了湖,用的是那种脚蹬的船,莲花状。 爱玩的安小逸的将脚伸进水里,一下一下的蹬着水。 而在唐非这边,幻境又出现了。 还是那两个女人,先前的宫嫔将后来富贵的宫婢推入湖里,然后落湖的女人被一个男子救了起来,站在岸上的女人,唐非甚至可以看到她呆傻的表情。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突然船一晃,唐非一抬头,原来是与其他船只撞上了。只是苦了安小逸,额头跟栏杆撞了一下,人也受了点惊吓。 划完船上岸,一行人就转去了后海,行至柳荫路,路过传说中的恭王府,很大的一座宅子,占地面积极广,光大门都不知道有多少扇。这座宅子建于乾隆年间,是当年的大红人和中堂的宅子,后来光绪年间,有名的奕䜣王爷也住在此间。 唐非他们没有进去,只是围着围墙走着,经过门的时候,就从门缝里往里面探索,看到零星半点的清新雅致。 第76节 几丈高的围墙上,突然跳出一只黄色的猫,绿幽幽的眼珠子盯着盯着唐非,充满乞求和渴望,看得唐非一怔。 一个黑影从猫身体里飘去,瞬间钻进安小逸带着的漆雕戒指里,猫眼里那股可怜的情绪则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唐非竟然心一软,任那一抹黑影占据了那个戒指。 最后大家到了后海的酒吧,因为各自有好奇心,就打算留下来,等晚上见识见识。 终于到了霓虹升起,每一家酒吧都有乐队在唱着或清新或摇滚的歌曲,酒吧慢慢开始,来了各色寻找快乐的人。 唐非他们坐在一家酒吧里。 安小逸突然走到唐非面前,直直的盯着她。唐非笑了一下,“想要我陪你去卫生间。”然后她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 安小逸迅速跟了出去。两个人却没有真的去厕所,而是出了酒吧,靠着临河的护栏,吹着凉爽的清风。 “你找我想干什么?”唐非问道,她明白这个躯体里面的已经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我只想跟一个人说一句话。” “安小逸”表情哀伤道。 唐非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安小逸”,“我以为你是百年的老鬼了,难道我猜错了?” “你没有错,我是已经飘荡了几百年了。” “拜托,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要说话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你可以直接去找她了。”唐非一阵黑线,摊着手建议道。 女人哂笑,“我比她早死,可是我在地府等了她好久,也没有看到她,我想她可能飘荡在世上了。” 唐非摸了摸头发,“所以,你从地府逃了出来?” 能从守备森严的地府逃出来,这女鬼本事不小啊。 “安小逸”表情惆怅,幽幽道,“很久了,我依然没有找到她。”她看着唐非,语气一转,“但是,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我?”唐非回忆了一下,女鬼口中的她莫非是故宫的那个女鬼? “我希望你能带我去找她。”“安小逸”眼神灼灼的看着唐非,唐非觉得自己好像是自己被她抓住的一根救命草,风吹着女鬼的头发,额前的刘海上下翻飞,霓虹灯光下的眼睛明明暗暗。 她发出幽幽的一声长叹,缓缓道,“我初遇见胭脂的时候,正是十三岁年纪,花一样的年纪,我们都是新进宫的宫女,胭脂比我小一些,但她长得真是漂亮可爱,性子也天真单纯,我对她一见如故。” “胭脂?”唐非疑惑的问道,“胭脂不像满族人的名字啊?” “胭脂她的确不是满人,她是汉人,只是她年幼的时候被方佳家收养,后来安上了方佳家亲生女儿的名字,代替了她进宫当宫女,别人都叫她方佳涟儿,只有我知道她叫胭脂,这是我和她共同的秘密。” 唐非静静的听着,看着“安小逸”神情悠远,用一张娃娃脸说着深沉伤感的话,原本也跟着低沉的心竟然生出些滑稽的感觉。 她问女鬼,“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冰心,玉冰心,胭脂叫我心姐姐。”她笑了起来,应该想到了以前美好的事情,“我家和胭脂的养父家都是包衣,注定了就是奴才的命,宫里头复杂,我一直小心的护着胭脂,希望能平平安安道出宫的日子,可是胭脂的好还是被别人发现了,先是福亲王,后是天子皇帝。” 皇宫中的金兰姐妹,以及王爷和皇帝抢女人,唐非恶俗的打个寒战,她是这样理解的:那个时候,天子就是主宰,后宫的女人全是属于他的。两个宫婢,一个王爷,一个皇帝,按照后宫宫斗小说的发展,应是两个女人为了争宠反目成仇,彼此争斗;而皇帝不会真心爱某一个妃嫔,仅限于喜欢喝利用;至于那个王爷,那就注定是这场权力战争和复杂爱情中的炮灰。 但故事确不是这样的。 胭脂获得了帝王的喜爱,也获得了王爷的喜爱。可是胭脂是宫女,皇帝近水楼台,行事方便,一道圣旨下来,胭脂成了天子的贵人,玉冰心则作为贴身宫婢跟在其左右。相对于有些年纪又时刻威严的皇帝,胭脂真心喜欢的是英俊多情的福亲王,她其实不愿意做贵人的,可是冰心阻止了她的任性,给她分析了抗旨的后果,后宫的女人是没有任性的权利的。 可是爱情怎么能说放就放,情从来都是不由己的。 两年后,在一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后,胭脂坐上了嫔的位置,赐号“喜”。胭脂也已经不是往日的胭脂,她单纯的外表下,炼出了一颗玲珑心,也开始懂得怎么去算计别人,然悲剧的是,胭脂没有放下对王爷的爱慕,一直挂念着那个男人。 为此甚至不惜恳求玉冰心嫁去王府为妾,代替她照顾那个男人。 “胭脂说,‘心姐姐,我只相信你,心姐姐,你帮我去照顾他好不好’,她说‘心姐姐,我是不可能嫁给他了,你去嫁给他,我看着就好像我嫁给了他一样,我只有这一个念想了。’” “其实这样的结局,对于我这样的宫女来说,算是最好的结局。”玉冰心苦笑一阵,方道,“可是我又怎么忍心留她一个人在宫中,可是我更拒绝不了她,可我那时要是拒绝了她,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呢?” “安小逸”的脸上有亮光一闪,竟然是流泪了。 唐非这个人虽然不喜欢麻烦,也老做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事实上却是最害怕看到别人的眼泪了。 这个玉冰心为什么会哭呢?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情呢,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会让人忍不住哭泣。 玉冰心嫁到王府以后,却发现福亲王并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他有很多女人,他也不是真的爱着胭脂。她认为或许福亲王曾经确实是喜欢过胭脂,但后来他只是利用胭脂而已,利用胭脂做他宫里的耳目。 胭脂在宫里是步步陷阱,玉冰心不想胭脂再因为福亲王而冒险,只想胭脂平安一生。所以她告诉胭脂,福亲王真正爱的人是她玉冰心,不是她胭脂。她用尽手段想让胭脂相信,不过是想让胭脂死心。 后来胭脂终于死心了,可是胭脂也不再是胭脂了。她在宫中滋事妄为,害得贵妃娘娘流产,腹内龙儿不保,胭脂宫里的一个宫女被处死了,她也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玉冰心叹道,“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而这个结局却是我一手促成的,是我让胭脂没了活下去的希望。”她哆嗦着嘴唇笑得很难看,“也是那一天,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原来福亲王其实是真心爱着胭脂的,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掩饰而已,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爱人的一种手段而已,当皇帝的人,又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人有多少是皇帝的探子,又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第59章 故宫(三) “后来呢?”唐非问道。 “后来啊……”玉冰心露出了一个沧桑的神情,淡淡道,“后来,福亲王密谋造反,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啊?确实是悲剧。 “你怎么不去宫里找她?”听了这个故事,唐非决定帮她一把,“她就在宫里面。” 玉冰心却笑了,笑容异常的痛苦无奈,“原来在宫里啊,难怪找不到。” 唐非不理解她说的话,玉冰心解释道,“我进不了宫,孤魂野鬼,犯罪之身,进不了那扇大门。” “不会吧,好几百年了,故宫龙气还那么强?”唐非奇道,“故宫不是灵异事情特别多,有的地方还很危险吗?” 玉冰心露出嘲讽的笑容,“故宫里面冤死这么多人,怎么没有几个鬼,生前是厉害的人物,死后也是厉鬼,不过可惜,他们也出不了那扇门。” 第77节 一个进不去,一个出不来。 百年里,毫无进展。 如果没有遇到唐非,这样的情况又还要继续多久? 唐非问道,“我要怎么做?” 玉冰心抓住唐非的手,恳切道,“请你把她带出来,求你。” 唐非十分为难,她摇着头看着玉冰心,“你不知道,鬼魂是靠近不了我的,他们一靠近我就会被灼烧。” 玉冰心傻眼,“怎么会这样?” 唐非道,“除非我把戒指都摘下来,但是去故宫里面……摘下来,我就悲剧了。” 要怎样才能把胭脂带出宫呢?唐非和玉冰心都犯了难。 “你不是寄居在这个戒指里面吗?”唐非建议道,“要不让安小逸带你进故宫。” 玉冰心摇头道,“我试过,可是进不去。” “先回去吧,出来太久了。”唐非又开始头疼了,“我来想办法。” 于是二人回了酒吧,玉冰心也重新潜伏回了漆雕戒指。 唐非想不到办法,但别人有办法,唐非又一次虚心向郭尺请教。郭尺戏称自己是唐非的灵异百科全书。 郭尺教了唐非一个法子:找一个阴气较重的女子,去故宫买一样小东西,让灵魂附在那个东西上,蒙混带出来。 “这样也可以?”唐非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可不可以,试一下不就知道了。”郭尺无所谓的说道。 唐非无语,试试就试试吧,也不抱希望。 阴气重的女生,唐非第一想到的便是自己,可自己阴气着实太重,有心无力,第二想到便是司雪,她是精怪转世,先天阳气不足,又曾经被小鬼袭击过,阴气应该算蛮重吧? 唐非这次却猜错了,司雪阴气固然比常人重,但阴气更重的却是安小逸,此女竟然是七月半中元节出生的,命格奇阴,却也奇硬。 那么这件事情,免不得又落在了安小逸的头上。 唐非将电话打给安小逸,安小逸对于再次去往故宫的事情有些不情愿,莫说路途遥远,而且故宫已经没什么好逛的地方,再者,她对于唐非单单要求她前往故宫有些抗拒,毕竟她和唐非还不算太熟,但听夏侯白说唐非本事了得,却也不知道真假。 是故,言语中有些推辞。 唐非嘿嘿一笑,神秘的道,“小逸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去故宫吗?” 安小逸摇头,后来一想,她摇头唐非也看不到,连忙道,“不知道。” “因为你是中元节生的,阴气重。”唐非故作高深的说道,“那日去故宫,别人都没事,就你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出来,你必须得把他们送回去。” 安小逸吓了一跳,“真的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啊,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你再想想,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做了什么?”唐非引导安小逸道,确实她也没有说谎,安小逸的确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回了学校,玉冰心不就是吗。 安小逸忆起那日在酒吧里,她的却明明什么都没干,但是刚进去没坐多久,就听到大伙正要打算了离开,看时间,他们却已经在里面玩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唯独她丢了一个多小时,她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师傅,你可一定要帮我。”安小逸有些后怕,连忙向唐非求助道。 “这好说。”唐非笑道,“你准备好钱,周末我就和你去故宫,给你解决这件事情。” 这事就这么说定,唐非不费吹灰之力达成目的。 周六,阴天。 安小逸按约定来到唐非的寝室,眼尖的唐非发现她手上戴着那个在故宫买的那个漆雕戒指,便上前摘下她的戒指,放在自己的书桌上,道,“这东西就不用戴了,回头记得来这里拿就好。” 安小逸虽然无法理解原因,但也乖乖听话,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各自拿着东西出发,一路行进故宫。随后唐非拉着安小逸走近故宫特色商店,选了一个景泰蓝的吊坠送给了她。 收到礼物,安小逸真是十分的惊喜,高兴的拥抱着唐非,“谢谢。” 唐非摆摆手,领着安小逸到了那日遇到女鬼的宫殿门前。 这条道上没有人,加上天气也不太好,没有太阳,天空的云有些发灰,周遭的景致显得有些压抑。 安小逸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扭头看着唐非,“师傅,我怕怕的。” 唐非瞧了眼四周,今日故宫阳气不旺,有不少阿飘蠢蠢欲动,探头探脑,唐非利眼一扫,各种非人类纷纷缩了回去。 “你跟紧我一点。”唐非朝安小逸走近一点,她察觉到了那些虎视眈眈的视线,故把安小逸纳入她的保护羽翼之下。 唐非朝着宫墙敲了几下,出声唤道,“胭脂?胭脂?” 安小逸诧异的看着唐非,一脸震惊和迷茫,“胭脂是谁?” 唐非无心解释,她缓慢的一遍一遍叫着,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玉冰心叫我来找你,她有一句话想要跟你说。”唐非突然停止敲墙壁的动作,环着胸冷冷道,“你要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安小逸纳闷道,“什么?玉冰心是谁?胭脂又是谁?” “一段恩怨而已。”唐非道,“你跟着我就不会有事的。” 墙壁里人脸再次出现,她瞪着眼看着唐非,含着怨恨。 唐非道,“想见她吗?她等了你几百年了,你们之间不也应该做个了断了吗?而且你生前被困在这个宫里,死了也还想困在这里吗?” 第78节 胭脂怀疑的看着唐非,“你说你能把我带出去?”眼前这个女生,能有这个本事带自己出去?虽然这个女生确实不是普通人,但能跟数百年形成的天子威严之气抗衡吗? 唐非笑笑,“可以一试,成功你幸,失败你也不会少块肉。” 胭脂斜着眼看唐非,哼了一声后道,“罢,就信你一回。” 唐非指了指安小逸脖子上的挂坠,示意胭脂附身上去。安小逸以为唐非有话对她说,连忙凑过来,“师傅,有事?” 胭脂趁机一旋身,化成一缕红烟附身上坠子上雕着的一朵小花上。 唐非朝安小逸道,“事情解决了,我们回去吧。” “解决了?”安小逸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也没有看见唐非做什么呀,就一个人在哪里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还不知道她身上已经背负了一个灵魂。 唐非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有一群宫嫔、宫婢拦在了她的前面。打扮庄重华贵的妇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最中间,手指上带着长长的甲套,绘着繁琐的彰显尊贵的花纹。 妇人唇角带笑,眼神却冰冰冷冷,“喜嫔妹妹,这是要去哪啊?” 胭脂没有出来,仿佛没有看到一群人挡道一般。 妇人眉毛竖起来,一字一顿道,“妹妹,还未曾赎完罪孽,就想一走了之吗?” 唐非道,“不管你是谁,麻烦让开。” 妇人冷眼看着唐非,看了半响道,“你以为有高人撑腰,我就会怕你不成。” 唐非轻笑,“你以为你仗着鬼多,我就会怕你不成。” 妇人与唐非对峙着,妇人运起法力,周遭风起云涌,一人一鬼的发丝都随着风舞动。唐非原以为这场战争在所难免,但是没想到突然有一个白袍男子突然从一棵树里走了出来。他面容清俊,文质彬彬。 他快速将拦住唐非她们的队伍分开,然后向唐非招手,示意唐非她们跟着他走。唐非她们在男子的护送之下,一路出了后宫,快到神武门之时,男子站定脚步。 唐非朝他微笑,“谢谢你,省了我不少事。” 男子微一点头,“她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们的,你别放在心上。” 唐非一愣,男子说的是那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还是点点头。 然后拉着安小逸若无其事的往门外走,这次倒是很顺利的出了门。顺利的把胭脂带出了故宫。 回到宿舍,唐非让安小逸把坠子摘下来,跟先前的戒指摆放在一块。她对安小逸说道,“你这两个东西,先放我这,明天你再过来接好吗?” 安小逸不解,“为什么?” “这两样东西里呢,各附着一个女鬼,我今晚上要把她们送走,不过你要是不害怕,想跟她们做朋友,那你就带回去好了。”唐非朝安小逸诡异一笑,故作深沉道。 “啊!”安小逸吓了一跳,朝唐非直摇手,抓着她的包,逃也似的飞快的跑了出去。 而这边,玉冰心与胭脂终于见面了。 她们一个披头散发,一个穿着严谨的宫装,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玉冰心有些激动,她盼望这一天已久太久了,期期艾艾的唤道,“胭脂……” 胭脂垂着头,心中有疙瘩,不想看玉冰心。 玉冰心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还没张嘴,眼睛里就迷上了一层水雾。 “你哭什么?”胭脂终于开口了,“被你那样对待的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玉冰心道,“胭脂,我……等了你好久。” “她说你有话要跟我说,现在我来了,你就是要告诉我你等了我很久吗?”胭脂冷笑起来。 玉冰心摇头,“胭脂,对不起,我当初那样做错了。” “你哪里错了?自己跳得湖里,反过来污蔑是我推的事吗?”胭脂尖锐的说道,“这有什么,这种戏码我在宫里一天要见上好几场。” “胭脂,我只想告诉你,无论是我,还是福王爷,我们都爱着你,一直都爱着你。”玉冰心涕泪齐流的喊出这句话,眼神柔情的看着胭脂。 胭脂愣了,半响嘲讽的笑道,“你真是好笑,说他不爱我的是你,说他爱我的也是你,你还能再善变些么?” 玉冰心重复道,“他爱你,我也爱你。” “空话谁不会说?”胭脂眸子垂下去,“我已经不相信你们了。”玉冰心冲上去,握住胭脂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我太爱你,才会做错事,他太爱你,才会强逼自己假装不爱你。”玉冰心平复了下情绪,又道,“我们都太在乎你,怕你危险,怕失去你。” “我们都爱你。”玉冰心又一次说道。 唐非插话道,“你们也别爱、不爱的说来说去了,都几百年了,还在执着纠结什么呢,收拾一下心情,赶紧去地府报道去吧。” 她朝胭脂说道,“真也好,假也好,最起码她因你而在这个世界停留到现在,就是这一份情也够你无憾了,至于其他的什么真真假假,去了地府,一切自然而知,不然要阎王和判官做什么呢?”她顿了顿,继续道,“走吧,不要在这个空间飘荡了,这里不属于你们,除了能增加痛苦之外,对你们没有任何意义。”胭脂愣住,最后低低的呵呵一笑,“是啊,也该结束了。”她看了一眼玉冰心,“那便走吧。” 玉冰心朝唐非微一点头,二女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唐非跟了上去,施法引出了阴阳道。玉冰心与胭脂迎着光亮,朝前走去。唐非看着她们的背影,却看到了不同的画面:两个宫婢,一齐躺在被窝里,说着贴心的话,以及对未来的憧憬,那时的她们脸上眼里都是笑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故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们会和好的吧? 唐非微微一笑,转身往回走。这是玉冰心与胭脂的事情,外人除了祝福和祈祷,还能做些什么呢?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60章 朝外鬼屋(一) 自故宫之行之后,探索队伍的兴致更加高涨了,因为成员安小逸,成功的遭遇了灵异事件,而且这个探险队伍的成员又增加了一个,短发萌系女孩,小萝莉璐璐。 经过一番探讨,探险队的最新探险计划火热出炉。 第79节 前往北京有名的诡异之处,朝内大街81号。 夏侯白又来找唐非了,先把朝内鬼屋介绍了一通,说的神乎其神,然后又把他们的计划夸张的陈述了一遍。 这是一个比故宫还诡异的地方,被誉为京城四大鬼宅之首。传说那里以前是教堂,后来是某国民党军官的住宅,军官最后跟随蒋某人去了台湾,却抛下了他的家眷,而他绝望的姨太太就在某间房内上吊而死,从此各种灵异的传说接踵而至,不是工人失踪,就是探险人员离奇死亡。 夏侯白拿着ipad把自己从网上下载的关于这座宅子的照片展示给唐非看。这座建筑称得上规模庞大,也的确很破旧阴森,爬满了树藤,长满了杂草。 关于这个建筑,唐非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却没有任何兴趣。 夏侯白激动道,“师傅,你怎么看?” “没兴趣。”唐非直接拒绝他。 “可你看,这里绝对很有料啊,这么阴气十足的,网上说那里气温比别处低很多呢。”夏侯白有些急了,使劲游说道。 唐非不耐烦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任何房子经历这么长的历史,长那么杂草,都会是这个样子的,这还算好的了,大部分的连灰都不剩下了。” 夏侯白抓住亮点,坚持不懈的努力着,“对呀,你不觉得它保存的这么好很奇怪吗,它周围都是现代建筑啊,这一片为什么没有被征用呢,帝都可是寸土寸金呀。” “文物能随便破坏吗?”唐非嫌弃的看了夏侯白一眼,怎么会有这样的白痴。 “师傅,你就不好奇吗?”夏侯白心情郁闷的看着唐非,“你就不想知道真假吗?” “不好奇。”唐非斩钉截铁的告诉夏侯白,这次说什么也不跟着他们胡闹了,又不是闲的没事蛋疼,她最近的节目表排得有些满,公司有主持人结婚去渡蜜月了,所以主播们的节目都多了好几档。 夏侯白看唐非坚持,知道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只得颓丧的知难而退。他挎着肩膀,慢慢收拾东西,心里期待着唐非能回心转意。 唐非果然道,“等等。” 夏侯白狂喜的站起来,“师傅,你改变主意了?” “没有。”唐非摇头,从手腕上解下戴着的银镯,“这个你戴着,若遇到危险,兴许能保你们平安。” 心情几番悲喜,夏侯白都快要奔溃了,他看着银镯,“这么女式,我怎么戴啊。” “你可以给司雪戴上。”唐非一阵黑线,她揉了揉额角,继续道,“去的时候,记得叫那个安小逸就不要去了,她体格太阴了,如果她非要去,就不要让她单独一个人。” 夏侯白愣了片刻,机械的点头。唐非朝他笑了一下,迅速起身离开了。 虽然唐非不义气的缺席,但是也阻止不了冒险者的英勇决心和前进的步伐。 这群疯狂的冒险队成员,带着手电,绳索,小刀等夜间探索工具,晚自习之后,就集体出了校园,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目的地行去。 当然他们运气一向不佳,因为当晚正好赶上了百年难遇的系里领导查寝,几个人被抓了正着。 唐非都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明日一排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低头挨批的情境,忍不住笑了,人还是应该努力干自己的正事,何必去追求那些虚妄的东西呢? 再回道探索队这边,他们一个翻墙进入了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他们亮着手电,周围的高楼里有光亮,更显得这个地方尤其的黑和诡异,而且夜间气温比水凉,每个人感觉寒气森森,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大气都不敢出,心底都非常紧张,唐非不在,他们着实底气不足。 其实,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这个宅子外面破旧,里面也破旧,还被许多人涂鸦上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电灯扫过,一块亮一块暗,胆子小的,像新成员小璐璐,嗓子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紧紧的抓着她旁边的安小逸的手,却不知道安小逸乃是至阴之体,命硬却也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抓着她,等于抓着一个定时炸弹,若真有什么阿飘、灵体之类的,保不准什么时候,手上抓着的那一个就不是原来那一个了。 而且这些异类,其实最喜欢挑软柿子玩耍了,你越怕,遇上调皮的,越喜欢吓唬你,拿你寻开心。 当然,他们把整个宅子都转了一遍,包括那个传说中的恐怖的地下室,除了那些生活在那里的生物,并没有什么其他发现。一座废宅子,又想找到什么呢?,不过是些蛇鼠虫蚁罢了,即便遇到了,也看不到它们,没有任何意义。 只事实上,他们这一行,却是的确惊醒了这座宅子里传说中的姨太太,她虽然没有伤害他们,却一直跟在他们队伍的后面,原因是因为唐非给的那个银镯子,染上了唐非的气息,但上面附有厉害的法术,她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冒险队转了一圈后,性味索然的众人各自相视一眼,遂翻过围墙打道回府。一路抱怨这个所谓的鬼宅之首实在太不名不副其实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等他们一离开,这个有名的宅子里,有女子的歌声响起,微不可闻。 新成员小璐璐,耳朵极其灵敏尖锐,她听到了一点声音,回头狐疑的一望,声音却又没有了,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半点变化,她想自己应该是幻听了。 一群人耗费了一晚上,没有半点收获,他们随意找了个宾馆休息了一宿。翌日回到学校后,等待他们的便是班主任、系领导一顿训斥,除了写保证书之外,还每人扣了半个学分。 一群人垂头丧气叫苦不迭。 夏侯白的哀怨的来找唐非,“师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不去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害的我们……” 唐非黑线,“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 “可是高人不是都能未卜先知的吗?”夏侯白一脸崇拜的看着唐非,“师傅是高人呀。” 唐非不耐的翻白眼,然后郑重的对着夏侯白,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次,夏侯白同志,我不是什么高人。” 夏侯白哦了一声,又道,“师傅,那个银镯子,你可不可以就送给我算了,我觉得司雪带着挺好看的。” 唐非一怔,那个镯子是张神婆送给她的,具有非凡的意义,但是她又想到了吴风,那个单纯又良善的树妖。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同意,留给司雪吧,代替那吴风来守护他的姐姐。 原本这件事情应是这般就过去了,如果小璐璐不再去那个朝内81号鬼宅的话。她因为去过一次,就在班级里宣传自己的这次英雄事迹,可许多人都不相信,为了证明自己,她便在班上又组织去朝外鬼屋探险的活动。 反正里面也没有什么发现可怕的,也没有传说中的鬼怪。 于是由小璐璐领头,一群人兴冲冲的朝鬼宅而去。可他们这一去却是真的撞鬼了,一群人刚进去,就听到了楼顶有走动声众人全部站住,左右环顾。小璐璐摆摆手道,“老鼠啦老鼠。” 大家放下心来,继续朝前走去。没走几步,一阵细细的歌谣传了过来,几个胆小的女生顿时尖叫着搂成一团,男生也缩着身子,紧张的戒备着。 小璐璐也吓得不轻,这个声音好像那晚他们离开之时她听到的那个,只是这次声音大了许多,还伴随着琵琶的伴奏,甚至连歌词都能听清楚。 女声细细的唱着: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咯咯咯,嘎嘎嘎。 第80节 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 某女生道,“这是什么声音啊?好可怕。” 另一女生颤抖着道,“是……是我的牙齿……在打颤。” “天呐。”女生哀叫道,“拜托你不要的发出这样可怕的声音啦。” “对……对不起……停……停不住。” 女生又害怕,全都通过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一时间房子里叽叽喳喳,成功的把那个歌声盖了过去。 突然,女生们的声音停了下来,那个歌声又开始萦绕在众人耳边,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模糊的白影抱着一个模糊的物件走出来,诡异的看着众人。 一群人吓得哭爹喊娘,缩在一团瑟瑟发抖。 它慢慢的走着,走路虽然没有声音,却一下一下踩在了众人心上。 一个有责任感的男同学,冲出来拦在其他人前面,它歪着头看了一眼,朝男生走过去。男生故作镇定的站着,颤抖的腿肚子却暴露了他的害怕。 而其他人,也不知道谁带头,一窝蜂的往另一扇门跑去。 第61章 朝外鬼屋(二) 女鬼一直朝前走着,慢慢的穿过男生,与之合为一体。 逃跑的人跑了很长一段,爬过楼梯进入一间房间,房里站着一个男生,观其景致,赫然还是原来的那间。 大家尖叫转身往回跑,却再一次跑回了原来的房间,逃跑没有用。 然后只见男生转过身来,他笑了几声,朝小璐璐道,“去,去把你们学校最厉害的人叫来,我就放了你们。” “鬼……鬼……鬼上身……”某女生指着男生惊声尖叫,突然扯开嗓子痛哭了起来。 女鬼竟然附身在男生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璐璐傻眼,他们学校最厉害的人,是谁啊?她完全不知道啊。 女鬼双眼一直盯着她,透着寒意。小璐璐害怕的往后缩,一个女生伸手将她推出去,颤抖着指责道,“是你把我们带来的,你要负责。” 小璐璐一怔,看着自己惊恐的同学,咬着牙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超女鬼双手合十,“我去我去,你别伤害我们。” 她连爬带跑的出了宅子,好不容易在街上拦了一辆车回学校,直到渐渐远离那所宅子,她才稍微静下心来,脑中开始思索学校里最厉害的人,她把认识的人在脑中过了一圈,最后锁定的是夏侯白。 她想:探险最先是夏侯白提出来的,而且上次去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这样恐怖的事情,只能说当时队伍里面有高人。 她哆嗦的掏出手机,给夏侯白打电话,在接通那一刻,瞬间就哭了出来,“夏侯白,你要救救我们。” “怎么了?”夏侯白吓了一跳,他是个夜猫子,这会儿正在玩网游,一听到哭声,鼠标一颤,被敌人轰个正着,光荣倒地。 小璐璐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夏侯白听得又担忧又兴奋,至于女鬼口中的那个最厉害的人,夏侯白直接将唐非对号入座。 他对小璐璐说,“你先别急,我先打个电话,待会再回给你。” 唐非的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睡得正香,被吵醒头脑迷糊,心情不爽,恨不得把打电话的那个人拖出去五马分尸。 夏侯白大喊,“师傅,不得了,要出人命了。” 唐非愤恨道,“让他去死。” 此时比唐非更气愤的是,被电话吵醒的唐非的室友。 左小小郁闷的坐起来,不爽的道,“麻烦打电话去外面打,困死了。” 唐非无法,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去了阳台,对夏侯白又记恨了一笔。 听完事情之后,唐非忍不住叹气,这群人就不能安生一点吗? “师傅,你出来吧。”夏侯白哀求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脑残。”唐非狠狠骂道,“叫她在校园后门等。” 唐非一遍收拾自己,一边哀怨,自己虽说大胆另类,但总的来说也是好学生一个,没想到居然还要做翻墙出校园的事情,真是愧对培育花朵的老师。 牢骚归牢骚,唐非还是小心快速的出了宿舍楼,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几下翻过围墙,在篮球场上和夏侯白汇合,然后一齐走向学校后门。 后门围墙较高,唐非摔先爬过去,在下面等夏侯白,夏侯白没有唐非那么灵巧的身手,往下跳的时候却甩了一跤,摔得满身狼狈,眼泪婆娑,他磕了鼻子,鼻血如泄洪般往外流。唐非无奈又嫌弃的看着眼前的男生,道,“两手举高,不要抬头,那样血就直接进喉咙了。” 夏侯白呜咽,控诉,“师傅……你为什么不接住我,你居然还往旁边躲。” “我去接你?那不找死吗,也不想想自己牛高马大。”唐非比划了下二人的身高,的确差距颇多。 两人倒腾一阵,终于把夏侯白的鼻血止住。 没多时,小璐璐的出租车也到了,二人往车走去,唐非走在前面,夏侯白伸展着双手走在后面,情形极其滑稽。 大半夜的,道上车少,车子顺利的左拐右拐,一路畅通到达目的地。司机看着眼前废旧的宅子,忍不住道,“你们这群孩子啊,大半夜没事干,跑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真是的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说完,一溜烟跑了,开得飞快。 唐非也用同样的眼神盯着夏侯白和小璐璐,被盯着的二人心虚的垂下头。唐非抬头看宅子,发现二楼的窗口,站着一个身着淡雅旗袍的女子,身形有些模糊,但是却感觉不到煞气。 并没有恶意啊,为什么要袭击人类呢? 唐非淡定的走进鬼宅,小璐璐和夏侯白走在她后面。屋里正被挟持的“人质”们还缩在一团,而那个被附身的男生则昏迷在地。他们看到进来的三人,顿时看到了希望——学校里最厉害的人来了。 那个歌声又响了起来。 唐非朝正在发抖的“人质”们道,“好了,都站起来,回学校去吧。” 第81节 一听到这话,害怕的人们好像溺水的人看到了稻草,听话的站起来,你扶着我,我扶着你,纷纷往外走。 唐非又道,“夏侯白,你留下啦。” 夏侯白立马蹭过去,兴奋道,“师傅,需要我干什么?” “你去外面等着。”唐非道,“我没带钱,等下打车钱你付。” 夏侯白额头直冒黑线,原来他就只有这样的用处? 待到众人离开宅子,女鬼才抱着她的琵琶现身在唐非面前,清丽绝伦的脸庞,黑亮的眸子。 “你就是那个军官的姨太太?”唐非环着胸,好奇的看着女鬼,“你想干什么?” 女鬼拨着琵琶的弦,发出嘈嘈切切的响声。 轻轻唱到:“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用情至深,感人肺腑。 唐非忍不住鼓起掌来,女鬼却停止了哼唱。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个姨太太。”她垂下头,“他们叫我暮汐,但这只是我当歌女时候的艺名,其实我的名字叫小念。” 女鬼讲起了她的故事,唐非动了动嘴皮子,选择静静的聆听。 “你以为我是因为军官的遗弃而心生怨恨吗?其实我完全不在乎。”小念呵呵笑道,“我又不爱他,他怎么样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打量着唐非半响道,“你是南方人吧?我也是。”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我小时候住在长江边上,最喜欢看大人们在江上捕鱼,还有跟阿妈去采莲蓬。我隔壁家有个小哥哥,他老偷偷带着我去玩水,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会成为小哥哥的新娘。” “可是后来,日本人打过来了,到处都是战火,小哥哥在某天夜里不辞而别,随后我也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不得已投身青楼成为了一个歌女。”她的神情慢慢由平静转为哀伤。 她抬眼看着唐非,眼眶溢满泪水,“你是高人,我想问你,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安排,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原本可以有一个平淡幸福的生活。” “我……”唐非无法回答,她这一个向上天控诉的问题。 “不遇见他,我最起码能认命,我哀求他救我走,可是他说他有他的信仰,他说他有他的使命,他没有办法带我走,他又一次把我扔下了。” 小念垂下头,哀声道,“上天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让我这么绝望呢?” 唐非还是回答不出,她不是老天,她也不知道答案。 “我又回到了青楼,但也算幸运吧,我竟然被国民党大官看中,他带我回了府,虽然时不时被他其他女人为难,我也算过了一段富贵日子。”小念继续诉说着生平,“后来日本人投降了,可是国共战争又开始了。” “我又一次遇到了小哥哥。”小念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成了我丈夫的下属,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唐非怎么可能了解,她还没有遇到过爱情,只是看着小念的模样,心里有些沉闷。 “他跟我说,他一直在想我,也一直在找我……可是他有妻子了,好笑吧,我好矛盾,我觉得欢喜,也觉得讨厌。”小念捂着自己的胸口,猛的一挖,把自己的心脏抓在手里,激动道,“我有时候我好恨我自己,怎么会这么痴心妄想,这么一厢情愿,可我的心它也是红的,没有多也没有少,为什么就这么一根筋,老做傻事呢。” 面对这么血腥刺激的场面,唐非心脏跟着跳了几跳,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觉得我疯了是吗?”小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是疯了,早就疯了。”她捏紧自己的心脏,“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他在利用我得到情报,他是个特务,他是共产党,直到最后一刻,我才知道真相,三年,我被骗了整整三年。” 她举着心脏一下冲到唐非面前,“为什么,难道因为我喜欢他,就能被利用被欺骗吗?” “那天他们没收了房子、金银,我一无所有,他跑过来跟我说,他替我写了澄清报告,说什么我是国民党的夫人,这样以后的生活会好过一点,我才知道我做了三年的大傻瓜。” “我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小念朝唐非呐喊。 唐非不自觉的摇头。 小念绝望起来,双眼无神,露出了一个空洞的笑容,“你是高人,你有没有能让我忘掉一切的药啊?” 唐非想了想,“我没有,可是地府有忘婆汤,能让你重新开始。” “我不能去地府。”小念无力的道,“那个时候,我怨气太大,我把他给杀了……居然杀了他。”她过来拉唐非的手,但还没拉上,就被唐非身上神秘的力量给弹开了。 小念哈哈一阵苦笑,“我只是想解脱而已,这么多年,我太累了。” 她突然看着唐非诡异笑意,从地上爬起来,朝唐非冲过来。唐非心一颤,明白了她的意思,慌忙往旁边一躲。 “你不要冲动,碰到我,可就魂飞魄散了。”她急急忙忙警告小念。 “那有什么?”小念直直的看着唐非,“你成全我吧。” 唐非为难的看着小念,突然道,“等等,我认识一个吃鬼的家伙,你既然下定了决心,不妨便宜他啊。”她转身往外走,“你等一天,我明天把他带过来。” “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小念在后面慢慢说道,“但你明天若不来,我可要闹事了。” 唐非站定,回头,“我有什么不敢来的,想被灭的是你,又不是我。” 唐非继续往外走,其实说实在的,她确实是不想再来了,她都不明白小念为什么会这么执拗。 宅子里又传来小念的歌声: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唱的唐非心里格外混乱。 不过唐非还是联系了郭尺,郭尺对于唐非给他送食物的行为感到无比的讶异,在他的印象里,唐非一直觉得他吃鬼的行为是犯罪。 唐非把小念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不解的问,“为什么小念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因为害死了最心爱的人,所以对自己产生了厌恶感吧。”郭尺答道。 唐非瞪大眼睛,“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文艺的时候。” 郭尺笑道,“我本来就是文艺工作者啊。”他轻轻的拍着桌子,“你放心,其实我吃的那些鬼,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唐非狐疑的看着郭尺,终于好奇道,“你到底是谁?郭亮又是谁?” 第82节 “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郭尺将眼睛看向别处,“说起来,我和你有些渊源呢?” 唐非满脸黑线,摊着双手笑了,“好像每个人都与我有些渊源,真是奇怪。”她摸了摸鼻子,“好了,晚上我在那里等你,可别放我鸽子。” 郭尺朝她不可置否的笑了一笑。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唐非站在朝内81号前面,身后不知道是谁用红漆写的“朝内81号”几个大字,猩红如血。周围的灯光仿佛透不到这里,唐非的心情也跟着很阴。 郭尺倒是如约而至,二人一起进入道了宅内。 小念也早早的等在屋内。 唐非想了想道,“小念,你真的想好了吗?” 小念随意扫了一眼唐非,完全无视她的话,心如死水。 唐非也明白自己多说无益,遂叹了口气,退到旁边。然后她就非常幸运的目睹了一次,郭尺吃鬼的直播。 不剥皮不拆骨,不见血不见肉,整体入腹,半点渣滓也不见出来。 小念就这样不见了。 唐非恨恨道,“你小心消化不良。” 郭尺无奈的耸肩,“叫我来吃的是你,不爽的也是你,女人心,海底针啊。” 唐非白了他一眼,率先走出宅子。 同意是一回事,看得开又是另外一回事。唐非脑袋里一直在想,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因为它,才产生了这许许多多的情绪,可谓世间万态的根源。如果能弄懂它的意义,或许能够理解她所见到的那些事件。 第62章 宝石之魂(一) 购物电视台21:00-23:00是晚间黄金档,所提供的是商品通常是贵重物品,例如首饰、玉器、书画、收藏品等。这日有一个黑曜石饰品组的一小时专场,正时值周六,唐非正巧被排上了这一时间段,与她搭档的是黑曜石厂商代表。 节目之前,厂商代表与她做最后一次沟通,把黑曜石的相关资料梳理了一遍,黑曜石是佛教的宝物,能驱邪避凶,还能帮助改善失眠,又被称为不哭泣宝石,据说谁带上它能永远幸福,不再哭泣。厂家还带来了这一次黑曜石缤纷首饰组的母本。一条摆放在玻璃罩里面的黑曜石项链。 据说这条项链,是唐朝之物,背后还有一段美丽的爱情传说。 异邦之主来中原游历,遭遇山贼打劫,被淳朴村女搭救,国主被美丽多情、温柔善良的村女吸引,送上黑曜石项链作为定情信物,约定回国之后,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她迎娶回去。 国主回到国之后,逢上了内乱,历时两年时间方才稳定政局,国主马不停蹄的去接村女,最终与村女喜结连理。可是将村女娶回去之后,村女却迟迟未曾怀上龙裔,遭到了众臣的弹劾,臣子纷纷劝说国主选秀纳妃,充实后宫,可多情的国主就是死活不答应,便立下誓言,后宫永远只有皇后一人。皇帝情感天地,后来皇后做了一个梦,梦见黑曜石里有个小人入腹,没多久就终于怀有了身孕。后来那个国家就一直以黑曜石为圣物。 唐非细细看着玻璃罩了的黑曜石项链,黑曜石回应似的闪亮了一下,留下一圈光辉。唐非哑然失笑,的确是古老的灵物,都有自己的意识了。 直播进入倒计时,唐非换上一副甜美的笑脸对着镜头。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很高兴又轮到非非为大家推荐很棒的产品,今天我要为大家推荐的产品,我第一眼就被它迷住了,因为它不光是佛教圣物,还是爱情的圣物,我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一双深情的眼睛,好想要醉死其中,我如果能收到男朋友送我这样的礼物,我真是要开心死了……” 这一小时的节目四次回现场,其余为宣传片和os组成。第二节的时候,唐非把一条黑曜石项链戴在了脖颈上。一开场就兴奋道,“我这是太喜欢这个了,忍不住向我们厂商求了一条戴在脖子上,这独特的设计,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 厂商代表瞅准时机,开始深入解说黑曜石,以及那个美丽的传说。厂商代表指着那条古董黑曜石链,介绍它现在价值一百二十多万。唐非在旁边附和道,“哇,真是太惊人了,虽然我们买的不是古董,但我们买的是一份诚挚的爱意,祝福你的爱人永远幸福,不再有哭泣的时候,而且啊说不定这条链子,在遥远的以后也被人拿来您与爱人的美丽爱情。” 唐非突然看见那条贵重的黑曜石项链里有笑脸一闪而过,她停止话头,厂商代表连忙把话接过去。躲过镜头,唐非皱起了眉头,这颗石头难道修炼出了人形了? 直播结束之后,这档商品卖得还不错,唐非摘下脖子上的项链还给厂商。厂商摆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个送给您了,今天辛苦您了,下次还要请那您多用心。” 当购物专家就是受宠,厂商为了销量,总会想方设法讨好,工作以来,唐非得了不少东西。唐非收拾完东西,拿着黑曜石回学校。帝都的地铁一如既往的拥挤,唐非脸上有妆容,好像带了层面具。有好奇的人偷偷的盯着她瞧,她却一直盯着地铁的玻璃窗,玻璃上倒映着地铁上的众人,人生百态,虽然全部都与现实相反的。 镜子里有张脸正朝着她笑,唐非眉毛一挑,回了个微笑,好大胆的妖孽,居然敢一路跟着她,她倒要看他想干什么。 回到宿舍后,寝室里已经有人上到床上去了。唐非轻轻把黑曜石拿出来,挂在了河狸阿离的脖子上,黑曜石一圈华丽的光芒闪过。唐非伸手拿好洗浴用品,快步进了浴室。 林喜宝瞧着唐非的空床冷哼一声,露出厌恶的神情。 弄完一切之后,唐非舒服的躺到床上,又读书又工作的日子真是太累了。 没等她睡熟,只见阿离脖子上的黑曜石光一闪,然后唐非就开始做梦了。 一个穿着花里胡巧长袍的古人,一张普通的大众容颜。他满是笑意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客官,可要听评书?” “你跟我一天,就想跟我说故事?”唐非好笑道。 那人毫不犹豫的点头,唐非走到他面前,“我的椅子呢?” 那人“啪”的一个响指,一把椅子就出现在身后。唐非不客气的坐下,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说罢。” 那人变出块惊堂木,轻轻拍一下,“话说曾经有个国主,他羡慕东土大唐文化,于是千里来到东土游历,对什么都好奇,有一天独自外出,可是没想到却遭遇了土匪打劫,国主拼命逃出,人也受了重伤,倒在一个山坳里,被一个美丽的村女所救,然后国主就村女家里疗伤,一来二去,两人就产生了爱情,后来国主伤好了之后,必须赶去与自己的手下汇合,便给村女留下了一条黑曜石项链当定情之物。”那人把话语停在此处,眯着眼看着唐非。 这个故事唐非已经听过了,所以完全没有用心再听,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那人猛的一拍惊堂木,唐非顿时惊醒,然后愤怒的盯着他,“你干嘛?” 那人笑嘻嘻道,“故事真正要开始了。” “我都听过了,有什么好听的。”唐非翻了个白眼。 那人继续道,“国主的王叔正趁国主不在,掀起政变,打算夺权,国主匆忙回国平乱,这一场战争持续了两年才结束。两年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漫长的岁月,是无尽的青春,日子一天天过去,村女越来越不安,以为爱人抛弃了她,郁郁寡欢,她没有熬过两年,就抑郁而终了。” 村女死了,那嫁给国主的那个人是谁?唐非坐直身子,用眼神催促讲故事的人。 “村女被埋在一座小山坡上,她的那条黑曜石项链被一个贪小便宜的村民给顺手摸走了,正巧山坡上有颗石头终于修炼出了人形,他去人间玩耍,看到这个黑曜石项链很少喜欢,便把链子买了回来,谁知道原来那个村女的魂魄附身在了黑曜石之上,于是,石头知道了村女的事情,替村女感到很遗憾。后来国主终于派人前来迎接村女,村女想再见国主一面,便哀求石头变作她的模样去和使者见面,石头爽快的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唐非恍然大悟,“石头变的村女后来成为了国主的王后?” 那人颔首,“是的,可是石头本体是个男性,所以一直生不出娃,文武大臣一直在催促,国主被逼的烦的不行。”那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又勾起了笑容,“想了好多法子,什么偏方都试了,吃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可是再怎么样,你又怎么能指望一个雄性生出孩子呢?” “可是后来还是有王子了啊。”唐非道。 “没错。”男子笑笑,“在村女强烈的恳求之下,石头分出自己一半的修为,与村女的灵魂结合,做成了一个男孩子。” 第83节 原来国主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爱人,难怪有这样前世的爱人会来世的子女这样的说法。 “其实都错了,死了就是死了,怎么还能影响活人的生活呢。”那人摇头道,“违反天道伦常,是要受到责罚的。” “那你们受到了怎样的责罚?”唐非问道。 那人无奈一笑,“有妖便又道,我被一个臭道士,重新打回成了一块石头,让我觉得哀伤的是,知道我是一个妖,国主就对我万分厌恶起来。” 唐非叹了一口气,“人妖本就如此,即便是白娘子和许仙,不也闹出了水漫金山的悲剧?” “我被打回原形之后,皇室为了保存颜面,对外宣称皇后生子耗费精力,以致于英年早逝。”石妖淡淡的陈述者。 “那村女呢?” “我唯一成就的就是一段惊天动地的父子恋。”石妖突然眉飞色舞起来,双眼放出光芒。 咳咳咳! 唐非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双眼直冒泪花,这个消息也太劲爆了吧? “你在编耽美小说吧?”唐非掩着嘴道。 “多么纯粹的感情啊。”石妖感叹,末了叹息一声,“可惜,过了那一世后,世上就不会有她存在了,她属于强行转世,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的,死了就烟消云散了,我原以为是帮了她,后来却不确定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石妖脸上出现落寞的神色,这个问题应是困扰了他许久。 唐非随意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都过去这么久,你就算搞清楚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不去想。” 石妖淡淡一笑,“你果然一如既往的温柔呢。” 唐非不解的看着他,他却没有做解释的打算。 第63章 宝石之魂(二) 唐非不解的看着他,他却没有做解释的打算,唐非也不勉强。 “故事我听完了,说罢,你叫什么名字?”她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找我什么事?” 石妖打开一把折扇,慢慢摇着,“在下黑白,好不容易有些修为,但最近天劫将至,想寻个安全的地方挡劫,还请你多多帮忙。” “天劫?石头也怕被雷劈?”唐非奇道,怎么连这种事情也会找上她呢? 黑白干笑几声,朝唐非一拜道,“我必须得躲过这一劫,我还有未了的心愿。” 唐非叹息一声,她记得电视里的妖精遭受天劫的时候,雷劈的都是他们的本体,遂问道,“你的本体在哪啊?” 黑白见唐非答应了,便笑着说了个位置,继续道,“那边的小山丘上有一个小洞,洞里面有一块大石头,我就埋在那个石头下面。” 唐非忍不住脸一黑,那不得搬石挖洞,难道她就是个做苦力的命?她瞪着黑白,黑白无辜的看着她。最后唐非道,“行了,你别烦我了,我明天找人去把你挖出来。”然后也不再理黑白,双眼一闭,迅速睡死过去。 唐非当然不可能自己去做苦力。 所以翌日上完课,唐非就揪住夏侯白,夏侯白又打电话叫了小猪,三人一齐前往黑白本体所在的地方,一路上倒了四趟公交,最后一趟还是前所未有的拥挤,最后在一个差不多靠近帝都边界的小地方下车。费尽口舌向一户人家买了一把铲子,在那里七拐八拐,才终于找到了黑白所说的地方。 夏侯白和小猪吆喝着,努力搬着那块椅子大小的石块,脖子上,青经暴起,看的唐非一阵心虚。搬开石头之后,便开始挖掘,那图竟然比沙子还要硬,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夏侯白觉得自己体力都要透支了,才终于挖到了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黑色的上面有许多小白点,看起来好像生了虫洞的叶子,看着有些恶心。 唐非仔细打量着石子,呵呵一笑,这么普通,难怪修成人形也长得不好看。她把小石子揣进口袋,拍拍手上的灰,“好了,你们辛苦了,咱们可以走了。” 夏侯白苦着脸道,“师傅,你让我们挖了大半天土,居然就是为了块破石头?” 唐非点头,“是啊,的确是快破石头。” 夏侯白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忍不住想吐血。 小猪也郁闷道,“你不是在耍我们吧。” “当然不是。” 由于让两个男生做了大半天苦力活,唐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最后她还是稍微出了点血,请了二人在校园后街吃了顿烧烤当晚餐。 唐非疲劳的回到宿舍,发现黑白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电脑闪着蓝光,大话西游的音乐在寝室里回荡着。 此刻,那个不客气的家伙还哀怨的看着自己,“你去吃烧烤,居然不带我和小耗子。” 唐非黑线,道,“躲天劫的家伙,能到处乱跑吗?被雷劈了怎么办?再说了,我为什么要请你吃。” 黑白噘着嘴巴,用力拉阿离的耳朵,疼得阿离双眼泪汪汪,“那你也可以打包。” “我是为谁办事啊,没找你要钱已经不错了,你还敢跟我提要求。”唐非抢回自己的小宠物,朝着黑白眉毛倒竖,恶狠狠说道,“不许虐待我的阿离。” 黑白吐着舌头缩了缩头。 唐非双手叉腰,将黑白本体摆在桌子上,“你赶紧给我消失,还有记得你是个男人,晚上不许偷看女孩子。” 黑白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本体,掏出块布细细的擦着,小声嘟囔了几句后,委委屈屈的回到本体。 寝室的其他女同学也陆续回来,唐非将石子装进一个盒子,然后扔到床头的角落。自己则去到卫生间换了睡衣,爬上了床,盖上被子开始睡觉。 “你的天劫在什么时候啊?”唐非用冥想的方式向黑白询问。 黑白道,“大概就是这两天吧。” “那我是不是去哪都得贴身带着你?”唐非又皱起眉头。 黑白嘿嘿笑了两声,愉快的笑了。唐非翻了个身,郁闷的睡了。 半夜时分,唐非突然被巨大的响声惊醒,她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窗户被吹得摇晃着嘎吱作响,天空一暗一亮,时不时被闪电劈得明亮如昼,那气势,仿佛想要把天空都劈成两半。 但是只刮风闪电,完全没有下雨的意向。 第84节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天劫,跟电视里没有什么两样嘛,唐非爬起来,摇摇晃晃的下床,将寝室的里的玻璃窗给合上,并上了铨,顺带着把门也关上了。 然后她又摇晃着身子爬上床,刚歪着头想要睡觉。突然嘭的一声响,然后听到玻璃落地的声音。这一声响惊醒了宿舍里其他的女生。 左小小惊坐起来,“这是怎么了?”她看着外面一道道的闪电,目瞪口呆。 孔伊美胆小,害怕的把头都埋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林喜宝则看着唐非,仿佛想要看出什么,她总觉得这奇怪的雷电与唐非这个诡异的女人有关。 左小小又道,“这情形看来是要下雨啊,我得去把衣服收进来,不然都白洗了。”说着掀开被子要下床。 唐非连忙出声喝道,“不要出去。” 左小小吓了一跳,乖乖的停下动作。 正在说话间,又一道闪电劈进来,径直劈在唐非的椅子上,劈焦了半个椅背,顺便烧掉了阿离一小块毛,小阿狸吓得叽叽直叫。 寝室的女生头一次看到这样可怕的闪电,顿时都吓傻了。 唐非忍不住流汗不止,这个闪电可真厉害啊,电视里演的不是都不敢劈有人的地方吗?她恨恨的盯着装着黑白的盒子,可别把整个寝室都劈了啊。 好在闪电没有再继续,雷声持续一阵后,也偃旗息鼓了。 左小小探着头,表情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又不是夏天,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雷啊,还光打雷不下雨呢?” 唐非拍拍装黑白的盒子,“这是过去了吗?” 黑白没有回答,唐非猛的拍了一下盒子,自己则翻身下床,看着一片狼藉的寝室,以及窝在角落哆嗦的阿离,顿时火冒三丈。 她正打算将阿离换个位置,突然天空又继续电闪雷鸣起来,狂风呼啸而来,较之上一轮明显更为猛烈。 一道闪电又劈进来,向着唐非的床直接劈过去,兹兹的带着火花。 千钧一发之际,唐非搬起椅子就朝那道闪电砸过去,嘭的一声巨响,椅子被劈成了数片,还冒着青烟。 闪电又一次劈中实物之后,狂风、雷声、闪电又立刻停止,恢复风平浪静,不复刚才的可怖慎人。 以前寝室里的人除了左小小,都知道唐非诡异,拥有异能,这下便是连左小小也察觉到了唐非的奇怪之处。 唐非扭开灯,打开房门,走到阳台上,抬头望向天空,一片漆黑,再仔细一看,慢慢看清了,上方云层涌动,像个漩涡,看得唐非有些有些头晕。她揉了揉眼睛,再睁眼之时,竟然看到云层中站着三个身影,手持着法器,由上往下俯视着,只是隔着云层,身形较为模糊,一魁梧挺拔,二苗条绰约。 唐非脑中蹦出一个念头:莫非是雷公电母风婆? 那三位突然再次举起法器,对准校园。 唐非一恼,心中暗骂道,“劈什么劈,不知道这里是住宿区啊。” 天上的三位却仿佛听到她的心声一般,将一道更为猛烈的闪电劈下来,目标却是校园最宽的那条水泥路,劈出一个坑后,三人便齐刷刷的走了。 唐非有些纳闷,但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踩着一地的碎片,上床睡觉。 直至此时,黑白终于在唐非意识中露面,他朝唐非一跪,深深朝她一拜,恭谨道,“感谢您,又帮我了一次,经过这次天劫,我也算得上是散仙了。”黑白笑道,“那次承蒙您的前世帮我保住了雨希的一魂三魄,我想现在我应该有能力帮她修补魂魄,送她重入轮回了。” 雨希,雨希是谁?难道是那个村女。 唐非没有多想,她勾起嘴唇微笑道,“我管你去干什么呢,走之前记得把我寝室整理一下,还有赔我一条椅子,念你是个穷光蛋,阿离的精神损失费就免了。” 黑白也裂开嘴笑了,唐非就是这样,不管是她的前世还是今生,明明尽心帮了你很大的一个忙,但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也不要求任何回报,看似世俗,却没有人能有她这样豁达的胸襟,一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势利”女子,他黑白就钦佩这样的女子。 翌日,唐非伸个懒腰起床,发现寝室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自己的椅子也好好的摆在书桌前,碎了的玻璃也恢复完整,一切好像昨天晚上只是一场梦。 推开窗户,昨夜被劈出一个大坑的道路也补上了,虽然补的不是很完美。 这样看着,昨天晚上惊悚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刺激的梦境。 林喜宝和孔伊美都恐惧的看着唐非,在她们眼里,唐非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怪物。 左小小盯着完好如初的寝室,不可置信的抓着头发,喃喃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梦,那这个梦也太奇怪了吧。” 唐非摸着下巴,对黑白做的一切很满意,希望他能成功的将雨希送入轮回,弥补她自己的一直遗憾。 对于她自己的处境,她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别人再怎么视她为怪物,她自己知道她绝对是纯粹的人。 虽然昨天,那块臭石头又勾起了她对自身前世的好奇之心。 第64章 白袍将军(一) 唐非那日为了黑白半夜去阳台观天,一不小心着了凉。因为身体有些不适,她便和老师请了假,提前抱着书本回宿舍。 打开寝室门,屋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客人。 穿着一袭白袍,挺拔的身姿,丰神俊朗,面容平静,眼神沉稳如山,幽暗似湖。 赫然就是当日在故宫突然现身阻止唐非和贵妇的那个男子。 唐非觉得自己头又疼了。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朝唐非轻轻颔首,“姑娘,在下冒昧前来,还望海涵。” 唐非被他那一句姑娘给雷到了,好像最近碰到的人都很有古韵,说话都文绉绉。她定了定神,露出一个笑容,文绉绉的回道,“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白衣男子首先自我介绍叫白少卿,乃是一棵白皮松树。 又是树妖,唐非的好感度瞬间进一步提升了。她回忆了一下故宫的白皮松,记忆中好像是有一棵,挂的名牌为“白袍将军”,他们一行人还在那可树之前合了一张影。 “你就是那棵‘白袍将军’吗?”唐非了然道。 第85节 “不敢当。”白少卿谦虚的一拱手。 唐非指着椅子道,“您请坐。” 怎么着也不能让贵为将军的人站着呀。 白少卿闻言,优雅的坐到椅子上,略一沉吟道,“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华贵妃之事。” 唐非一怔,华贵妃是谁? 白少卿看到她的神色,知晓唐非所想,于是解释道,“华贵妃就是因喜嫔而失了孩子的那位,也是那日拦住姑娘去路的那位。” 喜嫔就是胭脂。原来那个女人就是被胭脂害得没了孩子的贵妃,难怪那天会出来找胭脂的茬。 白少卿给了唐非讲了一段往事。 曾经的华贵妃本来是良善之人,只是性子骄纵蛮横了些,但自从她的孩子没有了之后,性情就变了,最看不得宫嫔怀孕,只要有人怀孕,她总是恨得牙痒痒,不顺心就总找着机会寻孕妇晦气。可是华贵妃身处高位,又不善权谋,总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出事端,做出失仪的事情。皇帝原本看在她失去孩子的份上,还算维护她,但次数多了,也十分厌恶她,最后把她禁足在宫中,不准踏出宫门半步。华贵妃只觉得人生无望,便投井自尽。 原本只是宫里多一个枉死的女人而已,但是宫里盘踞着一个老鬼,事情发展方向就因此而改变了。这老鬼曾是个相貌丑陋地位低下的奴婢,某日先帝陛下喝多了酒,竟与这个宫女有了一段露水姻缘,先帝原想当做一切未曾发生,不想宫女却阴错阳差为先帝生下了第一个皇子,先帝视此事为奇耻大辱,最后把宫女打进了冷宫,孩子也过继给了其他妃嫔。不想后来这个孩子竟然登基为皇,宫女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凄惨的日子,活得像个人了,却不曾想得到等来的却是一道赐死的密旨。她死后怨气不散化成厉鬼,在仇恨世人,总在宫里作乱,附身在那些宫嫔身上,惹是生非,为乱后宫。 华贵妃投井之时,这老鬼趁机附身在了一心求死的华贵妃身上,在宫里再一次展开报复。她采用的是巫毒之术,宫里头最忌讳这个,一时间人人自危,上头秘密处死了很多人,甚至还找了萨满法师进宫作法。最后奉命彻查此事的官员查到了华贵妃的头上,华贵妃被送到了宗人府,一条白绫刺死。 只是华贵妃死后,魂魄被老鬼牵制,成为老鬼的手下,宫里头依旧不太平。 唐非不解道,“皇宫里不是能人异士多吗,怎么能让一个老鬼这么猖狂?”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我们常说冤有头债有主,先帝崩了,父债子还,何况皇帝还亲自下大了弑母的命令,就该有此报应,守护皇宫的神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继续说道,“不过那老鬼行事狂乱,祸及无辜,造成惨剧,神明也不能不理,一场神鬼大战就此拉开,这场战争可谓惊天动地,那老鬼的实力可真是惊人,竟从神明手中逃出,来到皇帝的住处,我想这老鬼也当真是恨极了皇帝,不然也不会对其痛下杀手,危急时刻,是在下出手相助,才救了皇帝一命,后来守城神明赶到,与在下联手就联手将老鬼封印在一口井内,皇帝感激在下救命之恩,遂封在下为白袍将军。” 听过往事,唐非只觉得不可思议,任何事情只要一扯上宫廷,就会变得那么的狗血。 白少卿看透了唐非的想法,遂道,“皇宫原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父子相残、兄弟相争、妃嫔间勾心斗角,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那你,现在为何来找我?”唐非想不明白,“华贵妃怎么了?” 白少卿神色忧虑,“老鬼的封印最近被一伙游客不小心破坏了,那老鬼随时会破封而出,我担心她再次成为老鬼的傀儡,这些年我一直劝她放下执念去投胎,却没有效果。” 唐非看出了点苗头,她戏谑的看着白少卿,白少卿脸一红。 “破坏了,再封印不就好了吗?”唐非收回露骨的目光。 “那封印是神灵做的,我一个小小的树精哪能修补得了。”白少卿无奈的一叹。 “他们不在了?” 白少卿点头,自从封建皇权政府结束之后,神明与瑞兽都离开了,故宫从此不在是皇家的家园,成了故宫博物馆,一个标志性的景观。 唐非不明白自己能干什么,于是把这个问题抛给白少卿。 白少卿自己也不知道唐非能干什么,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你应该有办法。” “您也太相信我了吧,我哪有哪有的本事。”唐非笑道,不禁有些汗颜。 白少卿站起来拱手,“拜托你了。” “我试试吧。”唐非点头道。 白少卿道了谢,放下一个盒子便离开了。唐非拿着盒子抛了抛,还蛮重的,打开一看,竟然满满都是珠宝首饰,尽管唐非对这方面不太在行,但也能知道这些是好东西,严格来讲应该是古董吧。 “是报酬吧。”唐非窃喜,“这下发了。” 但唐非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又一个不速之客来了,一个呱噪的客人。 “东家。”来人一进来就道,“我来讨酬劳了。” 没错,来人就是昆仑山上的那只兔子波地。她一看到闪闪亮亮的东西,立马就兴奋的扑过去,抓起一对耳坠,“哇哦,真漂亮,东家,东家,送我吧,人家还没有这么好看的东西呢。” 唐非眉毛抽了几下,抚着额头道,“好吧,拿去。” 小兔子欢天喜地将耳坠挂在耳朵,在镜子前左转右转,喜滋滋的照着。 这么小的兔子,居然也打了耳洞,唐非摇着头笑了。 拍拍小兔子的头,“收了我的东西,可要听我的话哦。” 小兔子咧着呀笑着点头。 唐非又道,“那有人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兔子继续点头,飞快的翻了个跟头,变成了一只长耳的白毛兔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双眼睛绚烂的像红宝石。可爱的不得了。 唐非找了个方便面箱子,然后扔了件自己不要的旧衣服进去,朝兔子道,“这就是你的窝了,晚上老老实实谁在这里。” 小兔子跳来跳去,“我不能和你一块睡吗?” “床太小了。”唐非点头道,“而且你太脏了。” “我才不脏,我是仙兔。”波地抗议道。 唐非敷衍的笑了笑,“苏苏和吴风怎么样了。” 小兔子答道,“种子发芽了,苏苏姐姐天天只顾着跟树芽说话,都不理我,真不明白,这么小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吴风都发芽了啊,看来他们还挺顺利的,能在昆仑仙境长大,对吴风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说也能混个仙胎仙骨吧。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唐非也替他们很欢喜。 结束课业之后,同寝室的人一齐回来,看到在地上欢腾的小兔子。左小小惊喜的蹲下身子,“哇,好可爱,小家伙,你哪来的啊?” 第86节 孔伊美也好奇的看着小兔子,唯有林喜宝哼了一声,“又来了,当寝室是动物园吗。” 左小小道,“别这么说嘛,这么可爱,看着很喜欢啊,还挂着两个耳坠呢,真别致。” “我朋友有事,所以先把它放我这里,麻烦大家多包涵。”唐非笑了,那副耳坠可是很值钱的,当然好看。 左小小道,“它叫什么呀。” “波地。” “真是太可爱了。”左小小忍不住伸手抱起小兔子,摸着它柔软的毛。 被重新放到地上的小兔子一蹦一蹦的跳进厕所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问题,又一蹦一跳的跳进自己的窝,看得左小小和孔伊美目瞪口呆。左小小不敢置信的感叹,“怎么这么聪明呢,会自己上厕所,还会自己回窝,跟小狗一样。”说着说着双眼闪闪发亮。 唐非哑然失笑,这可不是只普通的兔子,是兔仙,能不聪明吗? 第65章 白袍将军(二) 这个兔仙在第二天跟唐非吵着要去故宫,唐非被吵的无法,加上原本就要去故宫一趟,便答应她周六带她去。 小兔子又欢天喜地起来,真是极其容易满足。 周六,唐非拉着波地站在故宫博物馆前面。 小兔子一遍感叹人多,一边又语出惊人:“举头三尺无神明,仙兽神兽都不在了,龙气倒是还有残余。” 果然是仙字辈的,看一眼就知道这么多信息,即便换成唐非,来故宫这么多次了,也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二人一进故宫,唐非猛的打了个喷嚏,小兔子也哆嗦了一下,不解的问道,“阴气为什么这么重呢?” 唐非眉头皱起来,确实故宫较之先前,阴气又重了不少。她朝小兔子道,“波地,你先去玩,玩累了,就来那挂着‘白袍将军’的树那儿来找我。” 小兔子也乐得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的独自玩去了。唐非则径自去了白袍将军那儿。 这棵树也确实魁梧,部分根粗壮露在外头,拱起一个弧度,树干分了叉,有的地方皮都爆开了,露出了筋骨。 树荫之下,坐着一个华丽的妇人,依旧是长长尖尖的护甲,眼神怨毒而冷冽,神情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唐非站在远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华贵妃和先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华贵妃虽然有戾气,却没有如今这般给人阴毒的感觉。 华贵妃道,“小姑娘,你来找白少卿吗?不过可惜,他见不了你了。” 为什么?唐非抬头看了白皮松一眼,树依然高壮挺拔,可是却没有树魂,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情呢? 唐非移开眼,朝华贵妃笑道,“找你也可以。” 华贵妃眼一眯,“找我?找我可是有代价的。” 代价?唐非可不想付,从来只有她占便宜的份,怎么可以让别人占便宜呢? “小丫头,你很有趣。”华贵妃阴仄仄的笑着,她站起来,“我对你很感兴趣。” “真巧呢,我对你也很感兴趣哦。”唐非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非竟然感觉自己和华贵妃在空中相撞的视线火花四溅。 “小东家,我要买那个……”小兔子奔过来,然后看到与唐非进行眼战的古装女子,像看到了新奇之物般,好奇的打量着,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 华贵妃看到波地这个小孩,顿时一愣,或许失去孩子的母亲都一样,看到孩子就情不自禁思想恍惚,会想到自己的小孩,到了这个年纪的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也会这样的可爱什么的。 唐非却一怔,方才她仿佛看到华贵妃身上有双重影像,虽然只有一瞬,但确实不是眼花,难道华贵妃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看了华贵妃一会后,小兔子走到唐非身边,拉唐非的衣服,小声道,“小东家,你在这里做什么啊?和这个鬼姐姐聊天吗?”她拽紧唐非的衣服,这个华丽的古代女鬼让她产生了黑暗压抑的感觉。 唐非察觉了到了小兔子的情绪。 波地是从昆仑山出来的,身上是最纯洁的仙气,所以相对的对那些邪恶的,黑暗的,更加的敏感。 唐非不动声色的继续打量华贵妃,总觉得自己看漏了什么?还有方才那个重影到底是什么呢?突然眼神扫过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于是又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兽形的墨色簪子正别在华贵妃的发髻上,那个兽的形状,唐非无比熟悉,年兽,又是年兽。 唐非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任何事情只要和年兽扯上关系,就会变得无比复杂,极难以解决。 这件事情比想象的要麻烦许多啊!唐非心底无奈的抓狂,好不容易有人付酬金了,居然是这样一件苦逼的事情。 “你在看什么?”华贵妃冷眼看着唐非,唇角也勾起冷酷残忍的微笑。 唐非看着她冰冷的笑容,当即决定再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先按兵不动。 “没什么。”唐非自然的移开目光,随意道,“我只是想到我来了这么久了,还没和你说上正事。” “你想跟我说什么?”华贵妃好奇道。 “那个很爱你的白少卿请我来帮你和你逝去的孩子团聚。”唐非直接说道。 她盯着华贵妃的眼睛,想要看出点名堂,可那双眼睛里透着不屑一顾的嘲讽意味。 华贵妃头上的步摇轻晃,抬起头笑得有些冷酷和刻薄,“这对我没用意义,那是白少卿多管闲事。” “你因为你的孩子停留至今,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华贵妃眉头皱起,神色矛盾,最后冷哼了一声,“你少来诱惑我。” “那可惜了。”唐非点头,“那麻烦告诉白少卿一声,这事我解决不了,抱歉了。” 华贵妃一听到白少卿这三个字,居然笑了,很轻蔑的笑容。 唐非不觉为白少卿觉得很不值,不欲多说,唐非带着小兔子离开。 走了几步后,小兔子突然道,“刚才那个鬼姐姐说‘白少卿,你真是送了份大礼给我,这丫头真是疗伤圣品’,小东家,我好怕,她说的是你还是我啊?” “什么时候说的?” 第87节 “就我们转身走了没几步。” 唐非对小兔子赞许一笑,耳朵长就是好,能听到别人这么细声的说话。她现在心里只想把白少卿找出来,把事情问个明白。 尽管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唐非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了危险当中。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唐非的危机意识瞬间爆发,她拉着小兔子就往出口走,小兔子看出她的意图,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她,皱着眉头,“小东家,我还没有看完呢。” 唐非想了想,这样一走了之也不是办法,不如留下来看到底有什么古怪,顺便寻找白少卿的下落。 她蹲下身子,摸着小兔子的头,“波地,你会打架吗?” 小兔子歪着头,对唐非这个问题很不理解,她们明明是来游故宫的,和打架有什么关系呢? 唐非道,“小兔子,刚才那颗大树的精魂叫白少卿,你耳朵那么灵,鼻子那么灵,能找到他吧?” 小兔子第一反应是摇头,看着唐非凝重的神色,她想了想,又点点头。 唐非拍了拍小兔子的肩膀,“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小兔子说,“我要去闻闻那树的味道。”然后又委屈兮兮的道,“我是兔子,你居然把我当狗使。” 唐非呵呵笑着,拉着小兔子转身回走。那个妖娆的华贵妃依然待在树下,看到唐非和小兔子,阴阴的笑着,仿佛看到了猎物的大灰狼一般。唐非淡定的拿出手机,小兔子会意的跑到“白袍将军”前面摆了个可爱的pose。 唐非咔嚓咔嚓几下,给小兔子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拉着她又淡定的离开。 华贵妃在他们身后握紧了拳头,残酷的笑着,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现在就让你们先潇洒一阵吧! 小兔子为自己机灵欢呼不已,伸着手向唐非邀赏,“我配合的好吧,小东家,你要奖赏我吗?” 唐非无语,明明是超凡脱俗的兔仙,怎么这么市侩贪婪呢?不过想归想,唐非还是答应小兔子,回去挑一条项链送给她。 她们在故宫里瞎逛着,小兔子专挑着那些未开放的地方逛,反正她能轻易带着唐非穿门穿墙。 一路上长满青苔杂草的石板路,破旧斑驳的旧木门,还有阵阵腐败的味道,透着阴气的石雕,一切都让小兔子兴奋,唐非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旧了的东西,不都这样。 最后逛到了慈宁宫。这个宫正在修葺当中,倒显得比较的新,没有什么看头。小兔子突然对角落里的一口井感兴趣起来,围着井口转,用手比划着井口的大小。 “哇哦,居然这么小,不是说以前宫里头有很多人被投井吗?这么小,人怎么进得去啊。”波地不解的发问。 唐非随意道,“可能那个时候的人都很瘦吧。” 小兔子探着头往里面瞧,里头黑乎乎的,没有水,只有些石头和垃圾。 “你在看什么呢?”唐非问道道。 小兔子兴奋的说着,“这故宫的井可了不得,据说有一个白天里面是土,晚上里面就是水了,而且能从里面看到鬼呢?” “你不是一直能看到吗?”唐非无语,“你对故宫了解的蛮多吗?” “我一个人的时候上网查的。”小兔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唐非。 “懂的蛮多嘛,你。” 小兔子洋洋得意的笑着,突然一丝气息让她一愣,好像是那棵大树的气息呢,可是让她跳到这样的井里去,打死她也不愿意啊,她可是爱干净的白毛兔子。 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兔子又怎么瞒得了唐非呢? 她连忙问道,“发现什么了?” 小兔子不情不愿的道,“那棵大树好像在这儿,我要下去看看。” 唐非挥挥手,示意小兔子赶紧去。小兔子吐着舌头,化成一道白烟钻进了井里。 第66章 白袍将军(三) 唐非从上往井里看,没有小兔子,也没有白少卿,只有黑乎乎的泥巴,看得人头晕。她只得百无聊赖的等着。 等了许久,小兔子才灰头土脸的爬出来,神情很是恼怒,嘴里连连的呸着。 看到唐非,她有些忸怩道,“这里面被人设了结界了,小东家,我法力不够,你能不能把那个朱雀帝君的神器借我一下。” 朱雀帝君?哪一位? 唐非疑惑的将手指向那个火红色的鸟形戒指,“你说的是这个吗?” 波地用力点头,唐非复杂的看了戒指一眼,把它摘下来,递给小兔子。小兔子兴高采烈的把戒指套上,又化成一道白烟下了井。 唐非情绪有些混乱,原来那个朱祈安竟然是朱雀帝君吗?他与自己又有什么样的渊源呢? 她盯着自己手上剩下的那个闪着光的青色的龙形戒指,这个戒指又是谁的呢?不会青龙帝君吧! 唐非呵呵笑起来,真是太好笑了。 这些人一个一个和自己有着莫名的关联,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什么都不说。 “你笑什么?”唐非身后突然有人开口道。 唐非觉得身后一阵冰冷,猛的转身回头一看,华贵妃竟然就站在她身后五米的地方,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体质,居然把保命的东西给摘了下来。”她假惺惺的笑着,翘着兰花指,“要是遇到坏人了,可怎么办呀?” “坏人我遇不到,坏鬼我倒是遇到了一只。”唐非冷冷道。 华贵妃认同道,一脸的悲天悯人,“是啊,偏偏我很厉害呢,你说有没有人会来救你呢?” 不厉害怎么会大白天到处乱逛,一点都没有身为鬼魂的自觉。周围的树荫慢慢扩散,周围的气压逐渐降低,华贵妃带着残酷的笑容,像唐非缓缓走近,带着如山般的压迫。 第88节 唐非毫不怀疑,自己完全不是华贵妃的对手,第一次和华贵妃见面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不解为什么才短短一段时日,华贵妃就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华贵妃靠近唐非,道,“我只要能附身在你身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边说着边慢慢向唐非伸手,一道青色的屏障弹出,隔绝了华贵妃与唐非。华贵妃一愣,用手指触上屏障,一点一点的慢慢往里面,皮肉兹兹的响着,慢慢的露出森森白骨。虽说如此,但华贵妃的手竟然穿透了屏障,朝唐非抓来。 唐非自然不能束手待毙,她决定先发制人,于是迅猛的伸出手,抓住华贵妃的手腕,然后飞起右脚猛的踢过去,华贵妃嘿嘿一声,抓住唐非踢出的脚,用力一抛,唐非被其抛出一丈多远,身子落地后,她迅速滚了几圈,缓冲掉冲力,然后翻身站起,右脚隐隐作痛,唐非低头一看,脚脖子上竟然出现了几圈淤青和黑影。 华贵妃款款的向唐非走来,她的手迅速恢复如常,半点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的迹象。 “小朋友,你急什么?”她盯着唐非,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我又没打算上你的身,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现在这里我是老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谁死就谁死,想要谁生就谁生。”她哈哈的大笑着,妖艳的浓厚的妆容扭曲着,神情显示出疯狂的状态。 疯了,真是疯了! “这样的生活的多好,没有谁敢赐死我,也没有谁敢抢走我的孩子。”女鬼继续说道。 唐非错愕的睁大眼睛,电光火石之间,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女鬼不是华贵妃,或许说不是完全的华贵妃。 这个女鬼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非皱着眉重新打量眼前这位“华贵妃”,开门见山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能看得出来?”华贵妃停顿一下,竟然赞许的看着唐非,嘿嘿笑道,“小娃儿还是有点修为嘛。”说完,眼神瞟向唐非,“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你……你莫非就是那个被亲生儿子赐死的那位?”唐非一面思索一面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华贵妃果然神色大变,恶狠狠的盯着唐非。 方才的话,唐非原本只是依着猜测进行试探,这下便是肯定了。她只觉得,事情好像已经变得完全不在控制之内了。 女鬼五官扭曲狰狞,神情似怒似怨似恨似恼,唐非从没有见过谁的脸上能一下出现这么毒的负面情绪。这个女子的确受了太多的委屈,要了她的男人不仅嫌弃她,还不愿背负责任,没有给她应得名分;她的儿子不认她,更视她命为草芥,断她生路。 每一个不应该留在人界的亡灵,他留在人界,无非是因为心中的执念,这种执念可以是任何一种情绪,爱或恨、悲或喜,这些情绪就是一个深渊,一旦陷进去,要拔出来就会无比困难。 唐非悲悯的看着华贵妃,同时也悲悯的看着老鬼,两个可怜的女人。 她最终叹了一口气,劝道,“有什么意义呢?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你恨着的那些,已经都是黄土了。” 老鬼哈哈大笑,又飞身过来,速度快得好像离玄的箭,唐非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拉着,飞进了慈宁宫内院。 老鬼将唐非甩到一边,双手那么一挥,房间里就大变了模样:满屋子的金碧辉煌,七八位宫婢正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屋中放置着香炉,点着香,有淡白色的烟雾一缕一缕的飘出;座椅上放置着金黄色的软垫,小桌上放置茶杯,冒着腾腾热气,夹杂着雅致的茶香,中间放的是一笸箩的珍奇水果。 老鬼朝一个宫婢命令道,“去把我的首饰盒拿来。” 宫婢领命而去,然后恭恭敬敬的抱出一个镶满了宝石的大箱子。老鬼手一指,箱盖打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展现在唐非面前,各种颜色的宝石闪着迷人的光泽,华丽异常。可是黄白之物也好,奇珍异石也好,这些东西放在平常,唐非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就像饿了几天的狼看到羊般,两眼放光的扑上去,可此时此刻,她却只觉得心寒。 老鬼捡起一颗夜明珠,赞道,“多好的东西,可现在这些都是我的,你看看这硕大的慈宁宫,多气派多豪华,我是这宫里的主人,谁见着我都得低头下跪。” 唐非扯着自己的嘴角,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更明白老鬼的心情了,这个女子,曾经肯定有过期待和憧憬,当她被皇帝临幸过之后,当她的儿子当上皇帝之后,之所以成魔,不过是因为一次一次的失望,一次一次的绝望。 老鬼将一件件发饰带上自己的发髻,然后又往脖子上挂着珠串…… 唐非看着她一身的珠宝,被那些光亮晃的有些头晕,这位饱受摧残的妇人,仿佛要把她受的委屈全部都带在身上一般,仿佛那样才能彰显她的富贵,那样才能显示她的权势,那样才能证明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添了这许多珠宝之后,女鬼在唐非面前得意的转了两圈,“漂亮吧?” “漂亮。”唐非听见自己违心的回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或许是为了要让眼前的女鬼稍微开心一点吧。 一直顶着华贵妃身形样貌的老鬼感眉开眼笑道,“这副皮囊倒还真是美丽呢。”随即又扯着一串珠链恨恨道,“当年若是我有这样的姿色,也不至于会这样的下场了。”手上一用劲,珠链啪的一声断裂,荧绿的珠子撒了一地,伴随着破碎的声音。 唐非满心苦涩,扭曲了,这女鬼思想已经完全扭曲了。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刺激到女鬼,但还是忍不住劝说道,“你看,其实这些都没有没有意义,你现在所拥有的这些全是虚的,只会时时刻刻提醒你曾经的不幸。” “住口。”老鬼又一次发怒,看着唐非的眼睛全是怒火,“我本来就应是皇太后,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 “那又怎么样呢?”唐非难得激动的喊道,“紫禁城现在已经叫故宫了,夕人已作古,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看看故宫外面的世界吧。”唐非长长一叹,“就算你那时有一张漂亮的面孔,也不一定会幸福,你顶着的这个皮囊和你一样,也是个可怜人,你现在或许有权有势,有财有利,可是你真的走出来了吗?你连自己最基本的样貌都不敢面对,只会让人家觉得你更可怜。” “闭嘴!”唐非那同情的目光,那声可怜深深刺激了老鬼的心,她哆嗦着一瞬间就奔到唐非面前,抓起唐非用力往墙壁上甩,把唐非摔得四仰八叉,眼冒金星。 全身都欲散架的唐非艰难的爬起来,靠着墙壁来减轻自身的痛楚。心中有些话不吐不快,于是继续道,“而且,你又何苦为难华贵妃呢,她和你同是皇宫里的牺牲品,何况她还是你的媳妇。” 第67章 白袍将军(四) 唐非不知不觉中说了很多话,唐非一直想要自己变成淡漠的人,潜意识里总告诉自己只有淡漠才会不在乎,才会不受伤害,总是把自己装得冷漠,孤独的守着自己的世界,可是每每因为别人的悲欢离合而心酸而难过,而忍不住想要帮助他们脱离痛苦,其实她从来都是感情丰富的人,看不得自己哀伤,也看不得别人哀伤。 “我为难她?”顶着华贵妃身形样貌的老鬼笑道,“她可是自愿的,我负伤被困井内,现在出来了,也没大好,所以借她的阴气来疗下伤而已。”那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像猛兽的血盆大口。 唐非倒是听说过有些厉鬼靠吸食其他鬼魂来获得他们的能力,提升自己的修为,但是这样将本身融入其他鬼魂之内,倒还真从来没有听说过,真是诡异的方法。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就是这样,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唐非心中莫名的觉得无比的悲凉。 正在此时,一个既清脆悦耳又活跃灵性的声音响起,“小东家,你在那啊?” 小兔子的这一声叫喊绝对是一剂救命良药,拉回了唐非正在神游的思绪。 她用力喊道,“兔子……” 然后们嘭的开了,小兔子和白少卿并立着站在门前。 唐非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狼狈,因为不管是小兔子,还是白少卿都有些变了脸色。 是啊,不可一世的唐非,给人感觉很强大很厉害的唐非,除去了她的护身戒指,其实不过是再无用再脆弱不过的人。 小兔子波地不可思议的看的唐非,天真的说道,“小东家,你太逊了,居然被抓住了。”这只兔子心思单纯无害,想到什么说什么。 唐非一阵黑线,居然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被人揭短。但事实确实如此,她从来只是一个被保护着的人而已,没有一丁点本事是属于自身。 小兔子几步凑到唐非面前,看到唐非身上的淤青和擦伤,顿时收敛了玩笑的神情,皱起了眉头。“哇,小东家,你受伤了啊?” 她迅速把唐非扶起来,小唇抿得紧紧的,死死的盯着表情自然不可一世的女鬼,有了发怒的迹象。她扭头看白少卿,“把我家小东家照顾好了,我要跟这个臭女鬼打架。” 第89节 女鬼不屑的勾起嘴角,“就凭你?”她啧啧两声,像看猎物一般的看着小兔子,用舌头舔着嘴唇,“来吧,正好,让我吃了你这个美味,以及你这一身的仙气。” 这个动作,真是说不出的恶心,深深的刺激到了小兔子。等白少卿一接过唐非,小兔子就迅猛超女鬼冲过去,像一枚燃烧的导弹,小兔子的爆发力还是很巨大的,动作灵活,仗着个头娇小左一下右一下的袭击的女鬼,一时半会并未落下下风。 饶是如此,不过唐非也明白,小兔子不是女鬼的对手,小兔子虽说是地仙,但毕竟年纪小,这样的战术刚开始于她有利,却极能耗费体力,不要多久,小兔子就铁定不会是女鬼的对手。 必须速战速决! 唐非推开白少卿,道,“我没有事情,你快去帮波地制服女鬼才是正经的。” “我……”白少卿面有豫色,为难的看着战局,没有动作,全身都是悲伤和哀愁的气息。 唐非明白他的心事,道,“那个人不是华贵妃,你不是去与你所爱的人战斗,而是去解救她。” 白少卿闭上了眼睛,半响方道,“我明白。”然后往战局中走去。 唐非松了一口气,二比一,胜利有望。 白少卿和波地联手之后,局势确实开始逆转。三人快速打斗的身姿,绚丽的法术,比最好的特技效果都要让人震撼,唐非看得眼花缭乱,她还没见过这等场面,觉得有些新奇和不可思议,有种看真人电影的感觉。而后不禁感叹凡人就是凡人,肉眼凡胎的,就像唐非自己,怎么说也算一个跆拳道高手,丹连看清楚他们动作都是个难题,更别提拥有那样的能力。 三人纠缠的身姿突然分开,各自站立不动,呈三角之势。女鬼阴沉的站着,冰冷的看着白少卿,“你总要坏我的事,老老实实呆在地底下不行吗?还是说你想逼我对付你的心上人?” 白少卿脸色一白,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女鬼戳中了他的软肋。 “去,把那丫头绑起来。”女鬼指着唐非向白少卿厉声道,一脸的狂态。 白少卿愕然,看着唐非不知如何动作,叫他不顾爱人的安危那他做不到,叫他去伤害唐非,他也做不到,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在矛盾中要被撕裂了。 小兔子指着老鬼,骂道,“你真卑鄙。” 老鬼看白少卿犹豫不决,顿时眉毛高高蹙起,嘴上冷笑,眼里漫出杀意,而她的嘴角淌出鲜血,身形变淡变模糊,摇摇晃晃着,而那淡淡的身影中间则立着一个一尺高的黑呼呼的人形。 场面太离奇诡异,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心惊。 不用说,那血肯定是华贵妃的血,鬼魂身形变淡,意味着魂飞魄散。 唐非心道不好。 “紫苏……”白少卿发出闷声呐喊,他慌张的张着双手,大叫道,“不,不,我听你的,你别伤害她。”然后他转身看着唐非,喃喃道,“对不起。”说完,一狠心朝唐非走过去。 “白少卿,你……叛徒。”小兔子边骂边欲阻拦白少卿。 老鬼一个纵越将波地和白少卿隔开,被她寄居的华贵妃的身形相貌又变得清晰了一些。女鬼伸手抹掉嘴角上的血,哈哈大笑,“给我打起来,我最喜欢看你们自相残杀了,把她的仙骨给我拆下来。” 仙骨?唐非一愣,可她没有时间想太多,白少卿的攻势已经过来,她只得慌忙迎战。 那边小兔子和老鬼也开始对打了起来。 唐非战斗力不强,只得借助龙形戒指的力量来反击白少卿。这边白少卿也一直在攻击,但他法术都被挡在唐非周围的青色屏障给弹开,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唐非,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老鬼不满的喊道,“白少卿,你快点,我的耐心很有限的。” 白少卿无法,决定用杀手锏,他双脚打开,连连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只见一条条的树枝从他身上蔓延出来,从四面八方向唐非缠绕过去。枝条碰到屏障,就化成了白烟,霎时唐非眼前白茫茫一片,仿佛身处一片浓雾之中,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形,自然,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白少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加速念咒的速度,枝条更多了,绕城了一个圆球,把唐非困在中间。 唐非看不见,只能听到声音,不免着急起来。 正逢此时,小兔子发出一声惊叫,唐非心里一咯噔,又是担心又是恼怒。 “白少卿,你个笨蛋,你这样谁都救不了。”她咆哮起来,“你找我来管这档子闲事,居然反过来对付我,你到底分不分的清谁是敌人啊,你个白痴。” 白少卿闻言动作一缓。 不能这样下去,唐非心道。 她脑筋转了几转,想出了一个法子,此法虽然荒唐,但是都这种时候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你会后悔的,你的那个紫苏就算是得以保全,她也会后悔死的,因为我把她的孩子带过来了,就是波地,你姑息那个老鬼,只会让华贵妃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你的紫苏会恨死你,你和她都会痛苦死。” 她喊完之后,周遭一片鸦雀无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等同于睁眼瞎子的唐非,心崩崩跳着…… 片刻之后,枝条去尽,屏障也自动消失,白雾慢慢散开…… 白少卿傻傻的看着唐非,而彼端,兔子跌倒在地,老鬼半蹲着身子,一手成爪于她上方,但那一爪却在半空中停留,一直没有落下去。 华贵妃那张面容挣扎扭曲,咬牙切齿,仿佛正在激战,华贵妃与融合在她灵魂里的老鬼的激战。 唐非暗喜,看来她的话还是奏效了。 “兔子。”唐非摘下自己另外的龙形戒指,朝兔子大喊一声,然后把戒指扔过去。 小兔子就地一滚,把戒指接在手里,顿时威力大增,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朝老鬼劈过去。 “别伤了你妈。”唐非喊道。 小兔子瘪瘪嘴,没有说什么,心中却道:小东家,你这个大骗子。 “你……”白少卿看着唐非,不知所措。 唐非摊摊手,门户大开,“是,如果你想干什么的话,我没有半点办法,我反抗不了,但是你看,华贵妃还有自己的判断力,她在抵抗,你要做的就是帮她战胜,把她和那个老鬼脱离开来。” 白少卿哆嗦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唐非看着他讽刺一笑,眼神锐利,“你说呢?” 白少卿哈哈一笑,朝唐非一抱拳,双手施法,引出一大片树枝,转身向老鬼扑过去,同时嘴里大喊道,“紫苏,退后。” 第68章 白袍将军(五) 第90节 小兔子见势,闪身绕到老鬼背后,伸手去抓华贵妃的手,轻轻的叫了一声,“娘亲。” 这个世界上,比恨更强大的力量是爱。 所以在小兔子的这一声呼唤之下,紫苏竟然从老鬼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与兔子牵着手站在地上,神情有些茫然。而一团人形黑影则被树枝捆绑着吊在半空中,看不清面容,唯有眼睛通红,看得人头皮发麻。 华贵妃紫苏终于与那个老鬼分离的开来。 爱确实可以战胜一切,尤其是伟大的母爱。唐非没来由的心酸,想起了自己未曾的谋面的生母。 “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华贵妃的颤抖的看着小兔子,满眼的不可置信,“是吗?” “是!”唐非斩钉截铁的回答,“白少卿来找我之后,我就一直留意你的事情,是请下边鬼差帮忙查的,你的孩子回到地府之后,为了弥补她未出生就夭折之事,所以地府之君特意安排她转生昆仑仙境,成为仙胎。” 小兔子看了看唐非,又看了看华贵妃,眼眶瞬间发红了,大大的眼睛湿润润的,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紫苏心疼的看着她,眼里同样含着泪水。 唐非缓缓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孩子前世有那样一番遭遇,这世才能有这样的机缘。” 万物皆有因果。 “紫苏,放下吧,你的孩子开始了新的生活,你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白少卿亦道。 华贵妃眼泪扑哧扑哧的掉着,容易心软的兔仙飞奔进她的怀里,双手圈着她的腰,小小的身子用力的抱着她。 哈哈哈哈! 一阵阴桀桀的笑声从老鬼的嘴里发出,笑得那么不可置否,那么刺耳,那么神经质。 “你说的真好听。”没了华贵妃的皮囊,她不仅外貌像块黑炭,声音也变得衰老而喑哑,十分的难听,仿佛一只年龄极大的老公鸭。 “我受尽委屈而辞世,没人还我公道,我就自己寻找公道,可是结果呢,我被封印在了那口臭井里,数百年来,我一直和臭淤泥、老鼠、臭虫过日子,好不容易恩能出来了,末了还要被那符烧成现在这副丑样子,我只想要过上像样的日子,可又遇到了你。”老鬼的红眼睛定盯着唐非,全是怨气。 唐非因怜悯而发出叹息,但是却坚定的说道,“欠着你的,必定会有报应,你欠下的,也必定需要偿还。”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公道,这个世界的规则。 “我不信。”老鬼狠狠呸了一声,“不要给我讲这些道貌岸然的道理。” 唐非摇摇头,“你不信又如何呢,一切按你想的发展又如何呢,不过是一场已经演完的戏。”她顿了顿道,哀伤的道,“人都一样,一生就是一场戏,一生完了有下一生,你不去演下一场戏,停留在一场已经完全散场的戏里,那些跟你对演的人都走了,你留在一个没有对手、没有观众、没有未来的戏里,你又得到了什么?” 一切都是无望,一切都是臆想。 “谁说我得不到什么……”老鬼沉默半响之后,突然盯着唐非不怀好意的笑着,“不是还有你吗?”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崩断那些捆绑着她的枝条,然后向唐非冲过去,唐非没有神戒护身,被她抓个正着。 老鬼一手抓着唐非的手臂,一手滑向她的脊背,摸索着脊椎骨,用鼻子闻着唐非的气味,“有你呢,只要我能得到你的仙骨,我就能脱胎成仙,从此逍遥自在。” 真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唐非才知道,原来自己不仅有神眼,还有仙骨。 小兔子和白少卿迅速围上来,寻找机会搭救唐非。 老鬼嘿嘿的威胁道,“你们可别乱动,我会杀了她的。” 被老鬼挟持着的唐非,心里却好似一片明镜,她轻轻的笑着,老鬼恼羞成怒,“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 唐非眉目淡淡的舒展着,笃定道,“你说我身上有仙骨,而你想要这个仙骨,可是我却知道,你要不到,有个老人曾说我二十三岁那年有一大劫,但是我现在才不到二十岁,所以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你不会成功的。” 其实唐非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但是心底就是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自己会平安,这次危机不过是虚惊一场。 老天自有他的安排,他给了唐非神眼,给了唐非仙骨,绝不仅是让她丧命于此。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邪不胜正那是最大的真理。 因为无谓,所以自信。 老鬼看不得唐非这一副轻松闲适的样子,她曲起五指成爪状,用力想要插进唐非的后背,拽出那根觊觎已久的仙骨。突然狂风大作,一道闪电凌厉的劈下,不偏不斜的劈中了正要朝唐非下毒手的老鬼,老鬼发出凄厉得撕心裂肺的叫声,而唐非却一点都没有受到那道闪电的影响,只是被老鬼叫声,震得心脏有些颤抖。 老鬼受伤惨重,已不能对唐非造成伤害,只是一只手却依然紧紧的拉着唐非的手腕,不欲放手。白少卿上前几步,手掌成刃,将老鬼的手劈断,抓着唐非的那半截瞬间碎裂成灰,另外半截则随着老鬼一起,无力的跌落在地。 老鬼艰难的动着嘴唇,“为什么?” 这个做尽坏事又遭遇时间最大不幸的女子,茫然的看着前方,她猩红的眼睛暗淡无光,想不明白所遭遇的一切,到底是因何,现在的下场,又是所谓那般? 她突然发出沙哑的呐喊,“我好恨……”依然怨恨,怨恨命运不公,怨恨老天亏待,怨恨结局悲惨。 声音很低微,可是清晰的传到了在场四位人、妖、鬼、仙的耳朵,大家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恨,恨什么。”唐非叹息一声,蹲下身子看着老鬼的眼睛道,“你问为什么?我回答你,因为因果。”她端正自己的神情,郑重的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记得你。” 呵呵……呵……呵! 老鬼发出难听的断断续续的笑声,喃喃道,“没有人问过我姓名……皇帝不曾问……我儿子也不曾问……金桂……我叫金桂,又有谁记得呢。” 仙桂茂时金镜晓,洛波飞处玉容高。 多好的诗句,金桂,金贵,奈何命不金贵,一世薄凉。 唐非盯着老鬼,老鬼身影快速变得淡薄而飘忽,她也因此在老鬼的胸口处发现了玄机,一支两寸多长的细长物件在那若隐若现。唐非扭头看华贵妃的发髻,果不其然,那只雕着年兽形状的簪子已经不见了。 唐非蹙起眉头,在那簪子又一次现形之际,突然快速弯腰伸手将其抓住拔出,大家的吸引力都被这只簪子所吸引。 与此同时,另一奇异的景象也出现了,老鬼原本快速变淡的身子竟然放缓了速度。 “兔子,把她封印起来吧。”唐非突然道,这是一种直觉,此法或许能阻止老鬼的魂魄溃散。 第91节 兔子看着唐非,眼睛眨巴又眨巴,不太明白唐非的意思。 唐非朝老鬼努努嘴,“你是地仙,封印应该会吧。” 小兔子吐吐舌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划破自己的手指,开始在老鬼周围画符,边画边念叨道,“老婆婆啊,我画的这符可厉害了,是我们御主亲自教我的,你若在里面改过自新,那他日你自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而且还能变得非常的漂亮哦,你要是不思悔改,那你会一日比一日丑,而且一天比一天残,终有一天你会从这个消失,一丁点都不剩下的。” 随着小兔子画完最后一笔,画的符便发出红光阵阵,首尾亦连接在一起,刹那光华一闪,绚丽如烟火,也如烟火那般瞬间湮灭,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老鬼。 封印成功了。 华贵妃心疼的看着小兔子的伤口,小兔子嘿嘿笑着,朝手指吹了口气,手指便自动愈合了。 华贵妃愣愣的看着小兔子,半响道,“你能自己照顾自己,我就放心了,是该走了。” 是该走了,孩子有了巨大的力量,能保护自己,还有自己的朋友,活的很开心,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一直怨恨的是自己的孩子没有获得出世的机会,他是那么的可怜,能大千世界都没有看过。可是,当这个孩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虽然转世了,可是过的那么的快乐,那么的自由,小脸上一直都是笑容,即便当初那个孩子出世了,那她会快乐吗?生在宫廷的女子,会快乐吗?没有自由会快乐吗?荣华富贵算什么呢? 华贵妃瞬间失去了一直以来支持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力量,空荡的心,失落的感觉,数百年来停留在这里,到现在,她感觉没有任何意义,心灰意懒。 小兔子冲上前抱着华贵妃,小脸埋在她的怀里,实实在在的触感,“娘亲,我知道你的辛苦,娘亲,我很好,你该去开始新的生活,娘亲你该幸福。” 幸福是什么?华贵妃茫然的想,她曾经憧憬过幸福,那种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的幸福,可是她的夫君给不了她,也没有其他人能给得了她。 小兔子调皮的朝华贵妃招招手,华贵妃弯腰下去,小兔子凑到她耳边悄悄的说道,“娘亲,那个叔叔很喜欢你。” 华贵妃一抬头,那个穿白衣的男子就立在对面,虽然有些狼狈,但也依然一派儒雅气概,她突然轻轻笑了。 第69章 蜀中行·前行 从故宫出来,小兔子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路沉默不语,一副忧郁而深沉的模样。 唐非含着笑容,有意无意的把小兔子的不正常忽略掉,解决了一件事情,她的心情很好,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将那些珠宝归为己有了。 小兔子终于憋不住了,撅着嘴看着唐非,“小东家,你说华贵妃真的是我前生的娘亲吗?” 唐非嗤笑一声,无语的拍着小兔子的小头,“这个事情嘛我不清楚,但我所说的自然都是瞎掰骗她的,我也就那么一说,你不会真当真了吧。” 小兔子有些失望,脸也皱成了一个苦瓜,“那为什么御主会命令我来这里找你呢?” “是他让你来的?”唐非停下脚步,这下轮到她露出惊奇的表情了。 小兔子点头,手舞足蹈起来,“对啊对啊,临走前,还教了我那个封印之术,太复杂了,学了我好久。” 唐非嘴角抽搐了几下,朝小兔子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只是巧合,定是那位昆仑仙境之主提前掐算到了事态的发展。 这个世界确实有命运,而总有那么一些高能者,能窥测天机。 唐非心里有些郁闷,如果任何人的命运都是既定的,那假如知晓了未来,又是否能做出改变呢? 想着想着,竟然想得有些头疼了。她觉得,对于未来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根本就是劳心费力,吃力不讨好。 唐非懒得再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你家的域主还说了些什么?”唐非朝小兔子淡淡问道。 小兔子眉眼弯弯,开心的道,“他让我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好好玩。”唐非看着她那股开心劲儿,心里倒也十分的快乐,不就是相当于多养了只宠物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替自己解解闷,毕竟这只小兔子还是很有趣的。 一人一兔回到学校,三五成群的人都各自抱着数本书,因为学校的期末考试时间就要到了,这一学期即将结束,该是放寒假的时候了。 唐非也拿起了各科书本,加入了学校的“临时抱佛脚”大军,谁叫以前上课没有仔细听呢。 学子们紧张的准备着期末考试的同时,也都在积极的筹备着外出游玩放松的事情。 夏侯白这个人,最是热衷于此类事情,他早早的就在校园论坛上发了帖子,号召志同道合之士,一起前往蜀中云贵地区。 唐非对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兴趣的,可是她养着的宠物很有兴趣,加之这只宠物还会用电脑上网逛论坛帖吧,小兔子看到了帖子,便热情洋溢的报了名。 夏侯白对当时这个报名的id并没有留意,因为太普通,就叫“蘑菇小粗腿”,他当时也就只是产生这应该是个胖子的想法,并无其他。可是后来他总结人数,给报名的人一一打电话的时候,对面的电话筒里的“蘑菇小粗腿”的声音稚嫩,说话娇软,很明显是个不大的女生,夏侯白刚想说拒绝的话,那边报出的名字让夏侯白吓了一跳。 那边的小姑娘是这样说的,“两个人,唐非和波地。” 夏侯白狐疑的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无语的想:此唐非绝对非彼唐非。凭他对唐非的了解,第一唐非不会喜欢凑这样的热闹;第二,唐非也肯定不是这样中规中矩做事情的人,她若要参加,顶多会打个电话告诉他;第三,唐非是个财迷,旅途中所有的花销最后肯定会落在他夏侯白的头上,唐非才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不得不说,夏侯白没有白跟唐非混了那么久,看事情看得真的很透彻。 不过夏侯白最后还是试探的问道,“刚才你说的唐非,是大众传媒系学播音主持的那个唐非吗?” 小兔子立马兴奋道,“是呀,是呀,你也知道她呀,看来她真的挺有名的。” 夏侯白不敢相信的长大嘴巴,说不出话也合不上嘴。 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而这小兔子也真是功课做得不到位,连夏侯白是唐非同班同学兼徒弟都不知道,这宠物做得也当真是没有水平。 唐非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起得眉毛直跳,对于小兔子不仅出卖了她的人,还出卖了她的钱一事,恼恨不已。 不过夏侯白自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头就乐得跟开了花似的,整天笑嘻嘻的,粘唐非粘的更勤了。 期末考试之后,虽然大家成绩都不是特别的拔尖出众,但好歹也都危危险险的过了线。 所谓大学,六十分万岁,皆大欢喜。 蜀中云贵地区之行,对于夏侯白,以及他招募的成员来说,是志在必行。因为那里自古就很神秘,是有名的“鬼蜮”“魔域”,相传魔王蚩尤与炎黄一战之后,败退四川;传四川唐门、五毒教善使奇毒;传苗族人能驱使奇蛊;传四川曾经出过僵尸; 各种传说,神秘事件,所谓空穴不来风,这样的地方,自然有他值得探索的地方。 放假前一天,夏侯白组织了一个聚会,就在学校后面那家叫“灯火通明”的ktv里,包了一个大包厢。 第92节 小兔子拉着唐非一齐前往,一进包厢,发现前来的人可真不少,坐满了真个屋子。他们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掷骰子的掷骰子…… 一片欢乐热闹,浮夸腐败的景象。 唐非大体瞄了一眼,除了夏侯白、司雪、安小逸、小猪、visa、小露露等熟悉的面孔,生面孔也添了不少,托夏侯白那个霸气的帖子之福,夏侯白的特别事件协会(灵异俱乐部)成员壮大了一倍有余。 夏侯白眼尖,看见唐非进屋,立马狗腿的站起,把唐非和波地迎到座位上,还殷勤的端来了水果、零食和饮料,小兔子看见吃的立马欢呼一声,两手齐齐舞动,不客气的开吃起来,一下子,就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可见她真的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吃货。 夏侯白在一旁搓着手谄媚的看着唐非,“师父,你能跟我们一起去,我们真的是太高兴了。” 唐非漂了他一眼,指着这满屋子的人,不敢置信的问,“都去?” “不是的,今天是我们灵异俱乐部新旧成员的聚会。”夏侯白摇摇头,都想去的人虽然很多,可是大部分的家人都在催着他们回家,还有另外一部分,因为都已经是期末了,他们手里所剩的银子不多,想去也没有那个资本。 所以能去的大概只有七个人。唐非、带上波地两人,夏侯白、司雪两人,还有小猪和淇宝、丫头。 不认识的就淇宝和丫头两人,两个女生,个子都挺高挑,据说是表姐妹,丫头是姐姐,大四生,淇宝是妹妹,大一新生,和唐非他们一样。 唐非询问夏侯白,这一行的路线设计。 夏侯白拿出一个地图,上面标满了红圈,圈住的地方有峨眉山、九寨沟、黑竹谷、南充县…… 将著名的旅游景点与灵异传说之处结合起来,意图很明显,不放过任何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唐非看了一会,看得头晕脑胀,终于觉得不再看下去,随他们爱去哪就去哪,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吧。 虽然看密密麻麻的被标出的地方,以及夏侯白兴奋的发亮的眼珠子,唐非生出了一种不好预感,仿佛整个寒假,估计就会耗费在这一趟云贵之行上了。 想到这一点,唐非又狠狠的瞧了小兔子一眼,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暴打一顿,都是这个惹祸精,给她找了这么多麻烦,更主要的是这一行,她要负担起两个人的发费,想想都心痛的想要狂叫,那个可都是她一点一滴攒下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早知道养宠物这么不省心,当初就应该果断的把她踢回昆仑山。 夏侯白则在旁边闭目祈祷,“这一趟可一定要遇到点奇妙灵异的事情啊,老天爷,看到我们诚心实意的份上,可不要让我们失望而归啊。” 唐非脸一黑,真是受不了这些喜欢惹事生非的家伙,那有人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祈求老天爷帮忙的,真不知道夏侯白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这人明明遭遇的事情也不少了,怎么还这么缺根筋呢? 荒谬! 唐非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答应小兔子,加入这与一个行程。她深吸了一口气,朝夏侯白道,“你记住,我们只是去旅游而已,你给我老实一点,让人省点心吧,别给我捅出事情。” 夏侯白不可置否的应着,转头就把唐非的话给当做了耳边风,和其他人畅聊这次出行的计划去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唐非皱着眉头,在心里狠狠骂道。 同时又对这群人担忧起来,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总会有那样的时候,会遇到她搞不定的事情,毕竟她唐非其实说穿了,确实没有什么实际的能力,严格说起来,她一直在受到别人的保护,而她能够保护的人,真的是寥寥无几。 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第70章 蜀中行·犬王(上) 对于苦逼的贫穷大学生来说,要出去游玩,最好的交通工具,如果距离短,那就走路,稍长一点,那就公交车,如果很长的话,那就只有火车了。 还很悲催的是硬座,幸好,订到的是连号的座,一群人都坐在一起。 中国最大的国情就是人口多,火车站是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尤其是高峰期。六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好不容易上了火车。 从北京西站到四川成都,需要耗时二十七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非常久远的时间,还是在火车不晚点的情况下。 刚开始火车里的人看的看书,打的打扑克,各种打发时间的手段。唐非他们也不例外,一上车就把地主斗得风声水起,尤其是小兔子,刚摸清了门道,胡乱打牌,却兴致高扬。 同排的淇宝有时实在看不过去她那烂牌技,便会在背后指点一下她。 唐非却打开一本书,自顾自的看着,趁着天还大亮,阳光还明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空没有了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几点繁星。 其实火车上即便是晚上,也是很热闹的,尤其是有小孩的那节车厢,遗憾的是,唐非他们这一节并没有。火车里空气很闷,还夹杂着其他一些不是很好闻的气味,让唐非更难受的是,仿佛一直有什么在挠火车皮一样,类似于指甲,或者是其他细细长长的东西,那种尖锐的声音,让唐非不自觉的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有唐非一个听到,这并不是一件怪事,就像很多东西,也只有唐非能看得到而正常人从未见过一样。 唐非伸手推了玩得不分东南西北的小兔子几下,小兔子终于抽空扭头,“小东家,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唐非暗示性的提问。 “有啊。”小兔子大声道,她小脸一跨,神情沮丧,“这东西,我怎么就一把也赢不了呢?我明明……” 唐非无语的翻着白眼:那是因为你智商低,也不想想兔子的脑袋才多大,哪能玩这种高智商游戏呢? 夏侯白每每到了这种时候,确实极其的机警,他眨巴着眼睛,一脸求知欲,“师父,哪里不对劲啊?” 唐非懒得对牛弹琴,靠着椅子开始闭目养神,同时也对那个声音开始好奇,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弄出来的呢? 小兔子一放下扑克,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松了手上的牌,神色变了几变,有些紧张不安的抓住唐非的手,唐非察觉到了她的害怕,不解的看着她。 小兔子苦着一张脸,凑到唐非耳边,小声的告诉她,“天敌。” 兔子的天敌,唐非脑袋一转,应该是狐狸。 莫非这列火车上,潜伏着狐狸精? 唐非这样想大体方向是对的,可是她忘了兔子的天敌可不止狐狸一种,换句话说,任何一种食肉类动物,都能称得上她的天敌,比如狼、比如老虎,也比如狮子,谁让她是食草类的动物,长得又那么肥美,还不具备什么攻击性呢? 但这个小兔子口中的天敌,确是真的让唐非吃了一惊。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唐非心里则越来越不舒服。小兔子更加,连带着身体都发抖了。 当声音停止的时候,唐非发现自己面前的玻璃窗上趴着一只小狗,极小的狗,大概刚出生不过一两周时间的样子,通体发乌,毛发不长,一双眼睛更是乌黑的慎人,圆溜溜的好似一个铜铃,而且那双眼睛也在盯着唐非。 第93节 一人一狗就这样隔着窗对峙着。 唐非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说来也奇怪,第一次和动物如此对视,竟然觉得那双眸子下面富含着情绪,好像人类一样。 小兔子缓缓的把自己的身子尽量藏在唐非后面。 唐非无语,真没想到,堂堂兔仙的天敌竟然是这样一直名不经传的狗。 “你太没出息了吧?”唐非忍不住吐槽,“他看起来还没有你的本体大。” 小黑狗没有停留多久,他收回目光后,就继续往前爬,依然是那种抓挠铁片的声音,不过这一次,是由近而远。 唐非终于明白是什么在挠铁片了,原来是狗瓜子。听声音,这狗爪子也真是够长够利。 待到小黑狗爬远,小兔子才逐渐放松起来,不由得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拍着胸脯,一个劲的道,“吓死我了。” “有什么好吓,一只点大的狗而已。”唐非不屑的回到。 小兔子像屁股着了火一般,飞速的挑起,指着唐非的笔鼻子道,“你个没见识的,那可是犬王,我刚才差点都死了。” 犬王?那样一只站都不一定站得稳的小黑狗?这个世界太滑稽了。 唐非诧异至极,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原来狗也是不可貌相的。 “狗王出来干什么?”唐非好奇的问道。 “觅食吧。”小兔子随口答道。 唐非黑线,就知道吃,以为谁都跟她一样是个超级大吃货。 觅食跑火车上来干嘛?难道火车上食物格外美味?可那是不可能的,火车上提供的食物公认的难吃得不能再难吃,另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一些濒临过期的,来火车上找吃食,那不自虐嘛。 可是只要能相安无事,谁管它来爬火车做什么呢? 唐非已经很累了,倦意十足,她打了一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其他人也各自玩累了,开始扛不住睡意,陆续的合上眼睛休息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唐非突然觉得有些凉意,便伸手去摸索衣物,想披一件在身上,手却抓到了一片毛茸茸的东西,初时她还以为是小兔子睡梦中恢复原形了,于是手转过方向想去捏小兔子的耳朵,但却立马反应过来,不可能是小兔子,因为小兔子正靠在她身上。 那那片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 唐非立马警觉的睁开眼睛,竟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黑色毛绒大袍的男子坐在了旁边。唐非坐直身子,警惕的看着来人,大眼睛,一双眸子漆黑如点墨,周围清寂无声,唐非知晓是这个设下了结界的缘故。 她不开口说话,反正比拼耐心这种事情,她从来的都不急。 男子面容冷漠而凌厉,难得他一身黑,也没有趁显肤色白皙,冷冷清清的坐在那儿,好像一座雕塑。 即便唐非这样直勾勾的打量他,眼神非常的直白不客气,那边也没有多大反应。唐非打了个哈欠,重新趴回桌子上,你既装酷我便装睡,看谁耗得过谁? 男子终于动了动身子,将头转了过来,看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唐非?”声音竟然低沉而冷冽,磁性感十足。 唐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答。 男子无法,半响道,“我是听,刚才我们见过面了的。” 唐非当然知道,刚才那只小黑狗嘛,方才看起来虽凶,但绝对不狠,反而有点小可爱,没想到人化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模样,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不是冥界的吗?来人世做什么?”唐非睁开眼睛,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犬王古墨。 听扯动面部肌肉,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有厉鬼从地府逃出来了,我在追捕。” 唐非皱起眉头,那你追捕你的逃犯去啊,坐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呢? 听垂下头,道,“我家君上让我带话于你,说他大劫降至,请您务必全力助他渡劫。” 唐非一头雾水,冥界犬王的君上应该是冥府之君吧,可是她连冥府之君是谁都不知道,这个要求提的也未免太唐突了吧。 “我不认识你家君上。”唐非干巴巴的回答道。 听干扁扁的回答道,“届时,您就知道了。” 一点也没有听出唐非的拒绝之意。 听继续道,“我现在希望您能够帮我一个忙,那厉鬼混在车上了,我想请你把你的身体贡献出来,他肯定上你的身,然后我便可以抓住他了。”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一叫便是晴天霹雳。居然直接让唐非当人体靶子。 唐非不悦的皱起眉头,居然有这样请人做事的?真是大开眼界。 听坐在那儿等她的回答,不催促也没有不耐烦。 唐非提醒自己,现在跟自己对话的是一条犬类,他性格单纯,头脑直接。不能以人的规格去要求,虽然他说话不客气也没有条理,但你总不能要求一条狗的心思要和人类一样复杂吧,毕竟脑袋大小相差那么大。 唐非在心里转了九曲十八弯,听还在等着唐非的回复,身姿都不曾变动,真是好耐心。唐非终于纠结完毕,也终于发现,即便是犬王,即便他的人形很有气势,但他也始终没有失掉他的忠犬本性,温厚木讷,单纯的如同一根直线,虽然他的神情看起来冷漠而难以靠近,但那不过是因为天生的扑克脸,面部神经不发达而已;虽然他沉默寡言,但那是因为他不擅表达,不懂说话艺术而已。 直来直往,多么实在的性格。 狗狗真的是很可爱的一种生物啊。 唐非笑了,“好吧,就依你所言。” 她站起来,把自身的戒指除下,全套到小兔子手上,这一刻唐非选择信任听,把自己的安危,性命都交给他。 第71章 蜀中行·犬王(下) 得到唐非的首肯,听迅速站起来,“您请随意走动,我会在暗处紧跟着您。” 话毕,隐身而去。 唐非放轻动作,将小兔子推开。 第94节 这丫头睡的真是死,雷打不动,她的天敌在她旁边坐了那么久,硬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警觉性也太低了,还不如唐非一个凡夫俗子。 唐非无奈,虚点小兔子的脑袋,轻轻摇头,然后起身走到过道上,往另一节车厢走去,步子缓慢,走得妖里妖气摇曳生姿。 显眼嘛,自然是越另类越好。 唐非边感受周围的气氛,边暗中一一打量那些闭目的、聊天的、玩牌的人,也不知道那厉鬼到底有多厉害,比起故宫里的老鬼怎么样? 话说回来,唐非在这方面的直觉真是无与伦比。大约穿过了三节车厢,唐非就察觉到了一阵不适,仿佛有一道目光正在火热的看着她,以至于她身上有一片肌肤在不自觉的抽动着。 唐非尽量让自己动作放自然,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着,走到两节车厢的卫生间门前,卫生里有人,唐非就装模作样的在门前等着。 一名穿着时尚长相俊朗的男子起身,也向厕所走来,然后对着唐非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靠在唐非对面的等着另一个厕所。 男子好奇道,“你好像不是这个车厢的啊?” 唐非点头,无奈的笑道,“没错,那边的卫生间都等着一堆人呢,这里好歹就我一个人等着。” 男子又笑了,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眼眸里传递出了危险的信息,他说道,“女孩子这个时候乱跑,可是很容易算到坏人的。”他慢慢向唐非走近,“比如说向我这样的坏人。” 唐非装成小白兔的模样,暧昧的看着男子,“你打算怎么对我使坏啊?” 男子上前一步,将脸慢慢往唐非那边凑,就好像普通的调情男女一般。唐非娇笑着用手拍开他的脸,假意嗔道,“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男子啧啧两声,手轻佻的放在唐非的腰上,用自认为有磁性的声音挑逗道,“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说着作势亲上去,唐非一咬牙,放松身体,然后她只觉得头一昏,意识瞬间堕入黑暗之中。 唐非的意识一直在黑暗中浮沉,明白自己的躯体是被阴灵抢了去,而且那阴灵十有八九便附身在是刚才的轻佻花心男身上。 她静静的等着,默默的数着时间,大约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一刻钟,半小时…… 唐非觉得自己有些虚弱起来,她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的时间,但是这样不是办法,唐非想如果听没有制服厉鬼,那自己岂不是会一辈子呆在这个黑暗的世界,或者就此消失不见,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唐非默念着要冲出黑暗,开始在黑暗里四处走动,尽管黑暗里一切都是虚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唐非开始想那些开心的事情,以及那些无法忘记的人、妖、仙以及鬼魂,他们的爱恨情仇,他们的执着与无奈……以此来提醒自己要坚持不要放弃,不管是什么样的黑暗,只要往前走,就一定能够走出去。 眼前终于出现光亮的时候,唐非又看到了最真实的世界,这火车上的人生百态,她眼前一阵晃荡,唐非只觉得身体极其的疲惫,她提醒自己不能晕倒,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往自己同伴所在的车厢前进…… 当唐非的神智终于恢复正常时,她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其他人都担忧的看着她,小兔子伸着手在她眼前晃荡着,边晃边叽叽喳喳道,“小东家,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唐非一把扫开她的手,“没什么,我很好。” 小兔子拍拍胸脯,“哎哟,小东家,你可吓死我们了,不过去上个厕所而已嘛,回来就跟失了魂似的。”小兔子夸张的做着动作,模仿着唐非方才的情形,“全身僵硬,双眼发直,就跟那什么……僵尸一样。” 唐非朝远方一瞟,只见穿着黑色容貌袍子的冷酷男子举着个什么东西,勾着一抹笑容朝她挥着手,弯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了。 原来事情已经结束了,危机已经度过,唐非松了一口气,身处于那样绝对黑暗的幻境,其实真的会恐惧,那种不确定的恐惧,那种无法看到未来的恐惧。 唐非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朝小兔子伸出手,“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小兔子举起手,诧异的看着唐非,“小东家,你什么时候把这个带我手上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唐非瞟了一眼小兔子,就你那迟钝的脑子,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看到唐非这样的眼神,小兔子觉得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是唐非自己神神秘秘,可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睡个觉而已,又会做错了什么呢?她不知道自己的确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错过了一件精彩的事情。 事情依然结束,可是有些事情,唐非依然不是很清楚,但小兔子必定知道,比如冥界犬王听的来历。于是唐非问小兔子道,“那冥界犬王到底是什么来历?” 小兔子在纠结唐非轻视的眼神,故完全没有把问题当回事,随意道,“他是冥界之主地藏菩萨的宠物拉,名字很慈悲叫善听,可是长得凶狠,个头大,毛长还全身喷火,性格也凶狠,喜欢吃鬼和欺负弱小。” 唐非了然的笑了,原来是地藏王菩萨的宠物,难怪那么拽。可是这个地藏王的宠物,好像很耳熟似的,她回想了一下,是了,在神话故事中,有关于这个神兽的传说,传言这个神兽性温和纯良,驱邪避恶、明辨是非,非常的忠诚,在著名文学大作《西游记》中关于“真假美猴王”的那一章节中曾经打过酱油,只不过在那里面,他叫谛听。 可见传说其实添加了许多人的妄想,并不是多么真实的。 弄清了神兽的来龙去脉,唐非有想起善听最初开始讲的一句话,他说他的君上即将面临大劫,希望届时唐非能鼎力相助。 原来历劫的那位将是是地藏王吗?唐非那会儿还以为是阎罗王呢。不过像地藏王这样的佛法高深,本领高强的神灵,居然也会遭遇难以解决的劫难,看来无论是谁,只要存在世上,就必须遵守天地的准则。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唐非的疑问全勾了起来,她想了很多,从她小时候的经历开始,一件一件的回想着,然后不禁揣测自己的命运:老天安排了给了我这样一个人生,是想要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又摇了摇小兔子,指着手上的鸟形戒指,“你上回说,这个戒指是朱雀帝君的神器?” 小兔子点点头。 唐非又指着那个龙形的戒指,“那这个呢?” 小兔子道,“自然是青龙帝君的啊。” 果不其然,唐非猜得没错。 “你怎么知道的?” 小兔子告诉唐非,无论是朱雀帝君还是青龙帝君,都曾去过昆仑仙境,和她家御主谈过事,下过棋,也吵过架。 然后她又兴奋的捧着脸,双眼直冒红星,“朱雀帝君真是好看啊,性格也好,老是笑眯眯的,特别亲切,我们昆仑山上老多仙女都把他当梦中情人,这个戒子就一直带在他的食指上,发着亮光,显得他的手指特别的好看。” 唐非脑中浮现出朱祈安的形象,是长得特别好看,前提是如果他是个女性的话,但作为男性来讲,长成那样其实是种困扰吧,大多都会被形容成“娘娘腔”、“伪娘”、“c”、没男子汉气概什么的。多么的没有男性尊严啊! 真想不到,原来朱雀帝君在天界居然那么受欢迎,莫非天界的人都喜欢阴柔派男仙,不过朱祈安跟那个奇怪的昆仑御主比起来,他的确是有魅力的多。 “那青龙帝君呢?”唐非又问道。 小兔子回忆了一阵,道,“青龙帝君向来冷冰冰的,也不爱笑,不爱说话,大家都不敢喝他多接触,不了解。” 唐非点头,关于青龙帝君这位大神,她也是完全没有概念,戒指也是一条小青蛇留下的,但总不至于那就是青龙帝君吧,那也太有负他霸气的称号了,不过换句话说,如果神兽善听都是一副柔弱小狗的模样,青龙帝君又为何不能是那个模样呢?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第95节 有些事情,看似莫名其妙,却总是在冥冥之中有着莫大的关联。 只是唐非在脑中理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理清楚,她非常疑惑,这样两个高高在上神仙,为什么和自己有交集呢?他们给自己的戒指,又代表着什么意义? 是不是,也是和自己的前世有关?自己的前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光景?是不是也是一个灵媒,所以才会和这么多异族有交集。 唐非越来越想知道了,那些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的,自己前世的故事。 “小兔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手上戴着三把金剑的女人呐?”唐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模样跟我长得差不多。” 小兔子没有半点犹豫的摇头,唐非有些失望,但也不能勉强,还是那句话,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慢慢期待吧。 第72章 蜀中行·单(上) 六人组耗时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到达四川。她们在火车站一合计,出于对大自然的好奇,以及风景名胜的向往,第一站便决定去四川著名景点九寨沟。那里面积辽阔,森林两万余公顷,大多是原始森林,多河流、湖泊、瀑布,有许多世界上国宝级的植物与动物,适合增见识开眼界,而且那儿一年四季都各具特点,非常的美丽,被誉为“童话世界、人间仙境”。至于其名字的由来,则是附近有九个藏族、羌族村寨,有着独特的习俗,与最纯正的文化。 俗话说,深山老林爱出仙、妖,大抵也是因为钟灵毓秀,仙气环绕。 唐非她们在一个寨子里找了个地方住宿,下午四处随意看了看,晚上便参加了当地的篝火晚会,吃着烤肉,听着九寨沟所特有的神话传说故事。 翌日大家就上山去了,一个景区一个景区的游览,果然是风景优美,如诗如画。景致确实是世间少见,看得大伙感慨不已。 小猪想起了《神雕侠侣》,想起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吧嗒着嘴道,“当年的神仙姐姐刘亦菲就是在演的小龙女啊,真是那个美啊。”张开双手抒发情怀道,“我就是痴情浪子杨过,你们谁是我美貌又多情的姑姑呢?” 女生们闻言都对他露出鄙视的眼神,男人啊,就是这样一种色令智昏的态度。 淇宝嘲讽道,“杨过长得帅,武功又好,自然有美貌姑姑,你……得了吧,只能是个悲剧。” 小猪推推眼镜,切了一声,其他人则都笑了。 一路欢声笑语,却是好心情。 行了一会儿,大家到了那个叫“魔鬼岩”的地方,此岩高达800多米,气势恢弘,岩面如镜,传说这是个“照妖镜”能照出妖魔鬼怪的原型。除了唐非和小兔子,其他人特意都照了照,在岩石前边欢笑着做着鬼脸。 后来他们又走了一段,欣赏着九寨沟奇景“海子”,那些“海子”仿若明镜。 小兔子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拉着唐非回去照“照妖镜”,而丫头则突然有了生理需求,却苦于找不到厕所。大家建议她去树林里找个隐秘的地方解决之,出门在外就要懂得变通嘛。丫头实在忍受不住,便拉着淇宝一块去了,让淇宝帮其望风。 魔鬼岩却实是面“照妖镜”,小兔子波地站在前面,就是一只白毛长耳的肥兔子,而唐非站在前面依然是唐非,只是有一瞬间化身成了一个身穿火红色古装,一头长发黑中带红,额头还有一个红色印记。虽然这个影像只出现了一霎那,可能连一秒的时间都不到,但唐非却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漫天的红晕,好像有一把火正在灼烧。 小兔子波地也很诧异,即便通过魔鬼岩看到了唐非的本体,但是她却依然什么都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二人回到海子,淇宝和丫头则早回了大部队,她们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爱热闹的波地赶紧凑了过去,连连追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淇宝笑道,“刚才呀出了一件乌龙事,把我表姐吓得够呛。” 怎样一件乌龙事呢? 原来丫头拉着淇宝往树林深处去的时候,途中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女孩出言劝阻她们不要再往深处去了,可是丫头觉得还不够隐蔽,便道了谢,依然固执的往前走去。最后丫头终于找到一个理想场所,她扭扭妮妮的如厕完毕,提着裤子正要穿的时候,看见自己蹲的地方盘踞着一个极其奇怪的生物,当时就吓得蹦了出来,连裤子都没有穿,幸好当时旁边就一个淇宝,不然可真出大洋相,丢脸丢到火星去了。 丫头此时也从恐惧惊慌中缓过神来,她朝大伙描述道,“也怪不得我害怕,那东西长得太吓人了,全身都是脚,估计有几万只,黑色的身上长满了黄色的环,两头都一样,让人分不清头尾。”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半米的长短,“我估计有这么长。” 小猪好笑道,“那不就是蜈蚣嘛?至于吓成这样吗?”他边说眼神里边露出“女孩子就是胆小”的意思。 丫头眉头一皱,大声反驳道,“蜈蚣我还是认识的好吗?那东西又没有触角,也没有头。” 小猪看她生气,便识相的收了声。 唐非却不知为何,觉得整个过程有些不对劲,仿佛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结束,但具体又说不上什么来。只是直觉,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准确的,于是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放置到了一旁。 他们继续往前走,看了镜海,看了熊猫海…… 真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直到逛累了,大家便打道回府,吃过晚饭后,都早早的睡了,由于白天大家都爬山爬的辛苦,所以都一沾上枕头就睡死了,各自无梦,睡了一个好觉。 但是第二日清早起来,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却发生在了丫头身上。 不过一宿的时间,她的脸就肿成了一个巨大球,说的难听点,就像一个猪头,五官被几成了一团,原本的大眼睛因为浮肿只变成了一条缝,眼睫毛一根都不见踪影。 可怕的是这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而丫头在清醒之后,便觉得自己的脸一时疼一时痒一时又啥感觉都没有。 最严重的是,女人天性看中容貌,最害怕的就是失去美丽,丑陋是女人最不能接受,也最让她们崩溃的事情,从古至今,有多少女人因为美丑而剑走偏锋,行事极端。 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更何况是一个原先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变成这幅丑陋的模样,真的是比要她的命还难受。丫头也不例外,她躲着不敢见人,那眼泪自她醒来就一直没有断过。 其他人则是各抒己见,讨论来讨论去,小猪说了句安慰人的话,“没事的,我想应该是今天去看风景,对什么过敏了,去医院就好了。” 确实有病就要治,还是及时去医院要紧。 好在寨子里就又医疗诊所。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丫头包的严严实实,然后一齐前往医务室。 医生根据症状,检查出来的结果的确是过敏,他给开了些抗过敏的药。大家悬着的心都松了下来,丫头心情也有所好转。不过大家放心的太早了,因为丫头的症状没有任何缓解,反而加重了。 这真是无法解释,对丫头来说,更是晴天霹雳。 再一次进到诊所,医生也看不出原因,他最后给丫头打了几针抗毒血清,同样也是没有一点效果。 再后来,丫头死也不去医疗诊所了。 他们住的那户人家里老人还健在,老人看着丫头的脸,说是起了碰到了一种树,沾上了树毒,她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后来她妈妈给她用一种水洗了几次脸就好了,她把偏方告诉了唐非他们,熬煮那种水,需要两种藤类植物,一种叫蜈蚣藤,一种叫青刺藤。 尽管唐非他们都不认识这两种植物,但为了丫头能恢复容颜,还是毅然决定去山里去寻找蜈蚣藤与青刺藤。遂留了淇宝一人陪着丫头,其他人全部上了山,根据老人的形容,那种叫蜈蚣藤的植物倒是很好找,因为灌木丛上大多都是那种藤,但是青刺藤却没有见到,或许是她们见到了,也不能确定,因为老人的形容太笼统了。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于是分开寻找。 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唐非身后,穿着青色的衣衫,相貌英气而具有些攻击性。她把手伸向唐非,手里握着一些藤,一种浑身长满细刺,叶子很细的青藤。 第96节 莫非这就是青刺藤? 唐非细瞧,原来此女竟然是她手中青藤的本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又扫了几眼女子,接过青藤,疑惑的问道,“你是?” 女子朝唐非微笑道,“我是青刺藤精,叫妞妞,那日你的朋友不听我的劝告,执意硬闯,所以才会中了马陆的散发的毒液,起了单。” 唐非颔首,原来事实是这样,她朝青刺精妞妞真诚的道了谢。难怪那日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原来就在于这个莫名出来劝告的女子,只可惜当时那两个丫头没有听劝,还把女子当做了笑话,白费了好心妖精妞妞的一片心意。 可是马陆是什么?单又是什么? 唐非对妞妞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妞妞久居山林,水平有限,形容了半天也没有形容道点上。唐非只大体弄了个明白,马陆是一种虫,也就是那日丫头见到的那种长相可怖的虫,原本就自带毒性,何况丫头那日见到的还是已经成了精的马陆,至于单,就是被马陆毒液攻击,然后生出的一种症状。 妞妞把事情讲清楚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唐非带着青刺藤回到了队伍。 队伍对唐非的膜拜心情又一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第73章 蜀中行·单(下) 回到住所,经过老人的检查,唐非她们找的藤却是都找对了。大家赶紧将藤混在一起熬了水,端去给丫头洗脸,一天洗三次,两天之后,丫头的皮肤变成了那种药草的颜色,并且开始脱皮,然后也有些腿肿了。 看着丫头有所好转,大家都松下心,开心了起来。 可是情况却实在是匪夷所思,完全让人无法预料。丫头的症状还没有完全好转,又变得严重起来,脸庞重新回复浮肿,肤色青一块白一块,像阴阳脸般难看不说,还掉着皮肤屑屑。 丫头怎么也不见好转,纸包不住火,她的事情在藏羌地区传开了,不好的谣言的也随即出现。 大家都说是丫头得罪了神明,遭到了神明的惩罚,对她们这一伙人也变得冷漠起来,受了冷眼,谁心里都不爽,尤其是丫头,甚至有些埋怨起这趟旅行来。 丫头的事情透着怪异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如果妞妞没有揭开事情因果,即便是唐非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日前趁无事的时候,唐非特意上网查了一下那个叫马陆的生物,原来这家伙的俗名叫千足虫,长得确实很奇特。 丫头的脸又开始痒了,她举着双手想要去抓,淇宝连忙抓住她的手,“你忍一忍,不言破相了。” “都这样了,破不破相有关系嘛?”丫头开始自暴自弃。 几个人都有些无奈,唐非往丫头脸瞧去,那一瞬间却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丫头脸上移动,定睛一看,却是没有了,那张脸除了不太好看,没有什么其他地方不正常。 唐非收回视线,这件事情她自然不能放着不管,事情的根源在于马陆,知情者则是青刺藤妖精妞妞,只有找到他们,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于是独自出门进山去找青刺藤精。 九寨沟地方太大,要找一个妖精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唐非在那里转悠了半天,一边喊着妞妞的名字,差不多快到的天黑,才终于见到了妞妞的身影。 妞妞诧异的看着她,不确定的问,“你找我啊?” “找你可真是费劲啊?”唐非揉着发酸的腿,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真是太累了。 “我去那边找我的姐妹玩去了。”妞妞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她恬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唐非的下文。 唐非把丫头的情况跟妞妞描述了一遍,末了便询问道,“不是说用那样洗就能好吗,为什么没有用呢?” 妞妞思索了片刻,一拍手,“是了,那马陆近日修为增长颇多,可能这个功效已经克制不住他的单了。”她给唐非提了个建议,“您去找抓单师吧,她们铁定能解决。” 抓单师,那是什么样的人? 唐非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脑袋里也没有个概念。 “他们住在哪啊,我要去哪里找他们呢?”唐非赶紧追问道。 由于抓单师居住的隐蔽,所以妞妞自愿为唐非带路,她们七转八弯,行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一座简陋的房子前。 妞妞转身向唐非道别,她毕竟是个妖,不宜与人类进行太多的接触。唐非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遂跟她道了谢,与她分别了。 妞妞一走,唐非就朝房子走去,叩响了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门后站着的是一个白发的老太太,满脸的皱纹,穿着粗布的衣服,不过精神还很不错。 唐非连忙道,“老人家,您是抓单师吧,我有事请您帮助。” 老人淡淡的看着唐非,然后说了一段话,但讲的语言是少数名族的语言,唐非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另一方面,白发老人对普通话也是陌生的很。 唐非傻眼,“您会讲汉语嘛?” 老人有说了几句话,叽里呱啦的声音,听得唐非头都晕了。 二人指手画脚鸡同鸭讲了半天。沟通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技能,没有沟通就没有交流,所以语言文字无论在何时都是至关重要的,否则就成了唐非眼下所面对的情形,悲剧的很。 唐非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了,她对老人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然后迅速转身就往外走,既然已经知晓了老人的地址,那么就等于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即便老人听不懂,只要把丫头带过来,老人看到丫头那个样子,自然就明白该做什么了。 “师傅,你可回来了。”司雪看到唐非进门,就立马快速道,“突然就不见了,你可让我们担心死了,男同志们都出去找你了。” 唐非说了句抱歉,然后把帮助丫头恢复的方法告诉了大家。大家接收到这个讯息,都一脸茫然,事实太奥秘了,对唐非口中所说的“单”、“抓单师”都理解无能。 不过在这束手无策的当下,众人多少燃起了些希望,丫头甚至半刻都等不及,希望即刻就出发,这个时候,任何方法对她而言,不管有用没用,起码能有个盼头。 唐非点头,让夏侯白和小猪出去找个当地的翻译,过了许久,他们终于带回了一个五六十的老年人。唐非便拿着手电走在前头,带着众人往那个老人的住处行去,而夏侯白和小猪则殿在最后。 他们有手电的打着手电,没手电的开着手机。远远看去像条萤龙。 摸索着走了许久,好在唐非记性不错,没有带错路,最后耗时三个多小时,大半夜的到了白发老人的门前。 不等她们去敲门,门就被打开了,里面还没有电灯,点着一盏桐油灯,黄豆的大小的灯光,屋里非常的暗。 老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然后那个翻译用蹩脚的普通话解释道,“她说她在等你呢,问你有什么事。” 唐非简短的回道,“抓单。” 第97节 翻译翻译之后,白发老人扫了众人一眼,沉吟了片刻,把门让开,指了指翻译,指了指唐非,转身进屋去了。 被她指了的人,都会意的跟她进了屋去。 老人端坐在屋里,指了指椅子,二人分别找了椅子坐下。 老人朝着唐非说了一段话。翻译纳闷的神情,然后慢慢翻译着。 大体是老人看中了唐非,想要唐非做她的徒弟,成为一名捉单师。她们捉单师一族,从来只能传女不能传男,但老人下面也没有孩子可以继承,眼看着她们这一门奇门绝技就要断了,老人心急如焚,就在这个时候,唐非出现了,根骨奇佳。 唐非一听这事,一时觉得挺无语的,这样的情节只有在武侠小说里才能见到啊,居然让她给碰上了,学还是不学,要多久才能学会呢? 为难。 说实在话,唐非是不想学的。 但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我在这里只能呆几天。”唐非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谁想老人倒是笑了,她说,“不难学,只要肯学,一两天就能学会。” 唐非无言,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点头。 老人面露喜色,伸手指了指外面,说了两句话,翻译会意,便起身去把丫头带进来了。 丫头将遮掩自己相貌的东西全都摘下来,老人拿着手电,仔细在丫头脸上端详着,然后把唐非叫到身边,指着丫头的脸,让唐非仔细瞧。唐非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什么名堂,老人的手在丫头脸上慢慢移动着,唐非的眼跟着老人的手,确实慢慢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丫头脸上游动,只是一股气流,就好像photoshop里面的液化动作一般。 难怪看不清楚。 老人看唐非已经明白了,满意的一点头,伸手做出捏针的动作,在那游移的气流上扎了几下,那气流随即不再移动。老人又做了个捏的动作,好像把那游移的东西给抓住,然后朝地上一扔。 丫头脸上那莫名的气流,果然不见了。 唐非明白了过程,却不明白原理,只得不解的看着老人。 老人又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翻译道,“其实这比的是精神力,马陆用精神力攻击冒犯了他的这个丫头,而抓单师就是用更强的精神力来进行压制,所谓的单,不过就是精神力的比拼。” 唐非似懂非懂,精神力是网游里最常见的词组,代表着一个人念力,像精神力强的人,有时可以让一个直直的铁勺子变成弯的。一个人如果能把精神力锻炼好了,就能成为一个令人惊奇的超能力者。人类的大脑最是神奇,是宇宙中最神秘的东西,力量强大,只可惜的是人类现而今开发的不过万分之一不到。 “为什么,学捉单的人,只能是女子呢?”唐非疑惑的问道。 老人解释那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她也不明白,不过门下弟子都严格的遵守着规矩,谁也没有教过男子。唐非看了看翻译,老人则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即便他一直观着全程,也是全然不懂的,因为他没有那个天资。 老人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技术和知道的理论都告诉了唐非,在她们谈话的期间,丫头的脸也迅速消肿了,终于可以看到眼睛里面的瞳仁了,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要好了,忍不住欢喜的哭了出来,痛苦丑陋了很多天,这下终于要过去了,美貌又要回来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有比这个更能令人喜极而泣了。 关于“单”这一事件终于完全解决了。 丫头休息了几天,脸换了一层新的皮肤,较之以前,反而更好了,可谓是因祸得福。 而唐非,则将抓单之术学了个半吊子,剩下的只能靠自己领悟,离开之时还答应了老人会为她找一个最适合的弟子,将这一门技术发扬光大。 离开九寨沟之后,他们又去了峨眉山、死亡谷等地,只是这一路再没有发生任何怪异之事,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游玩而已。 第74章 云贵行·梦蛊(上) 苗族一向为世人好奇,华夏大地关于苗族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那是一个神秘的民族,有着至今未被参透的奇术——巫蛊!这个巫蛊被传得神乎其神,现代人对其半信半疑,但古代人却对其深信不疑,在历史上,古代宫廷就曾掀起过数次大的巫蛊之乱。 苗蛊自古以来就非常的神秘,是巫术与毒虫结合的一种秘术,和东南亚的降头术有些相似,全都依靠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蛊的名字也是千奇百怪的,像什么美容蛊、情蛊、心蛊、金蛊、银蛊、蛇蛊、编短蛊、蝴蝶蛊、蜻蜓蛊、牛皮蛊…… 好像在那里,无论是什么,都能拿来做蛊。 ——以上文字来源于夏侯白的总结报告。 没错,他们这一行人来到了云贵地区,正打算去走访苗寨。 夏侯白便兴致冲冲的向众人做起了蛊毒报告,像众人科普起苗蛊来,打算鼓舞大家去生苗地区看看。 丫头因为在四川受到了虫子的攻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所以一听到虫子就沉下了脸,不悦道,“这么恶心的事情,我才不要接触,你们谁爱去谁就去,不要扯上我。” 夏侯白咋舌,“这么厉害高深的文化,居然不想去了解……”然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丫头冷哼了一声。 唐非也道,“既然知道厉害,就不要去找麻烦了。” “师傅。”夏侯白顿时神情萎靡,被唐非泼了一瓢冷水,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小兔子却是个爱热闹的人,一听到苗蛊,内心就欢呼雀跃起来了,她拖着下巴,很向往的道,“很有意思啊,很有意思啊。” 夏侯白一看有人喜欢,顿时有欢喜活跃起来,“就是嘛,就是嘛,探索人类未知的领域,多么伟大的研究啊。” 他向来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此刻手舞足蹈,就好像一只猴子一般。 唐非懒得看他耍猴戏,只是凉凉的道,“伟大是伟大,可是你一不是学地理的,二不是学考古的,没有专业的知识,你能探索出来什么?”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夏侯白不同意唐非这话,立马梗着脖子反驳道。 其他人倒是被他这一身给镇住了,一片鸦雀无声。沉寂半响之后,唐非突然发出了几声轻笑,对着夏侯白意味深长道,“你呀,迟早会因为你的性格而吃大亏的。”话毕,唐非就转身离开去做她自己的事情去了,她这一走,其他不愿意探索苗蛊的人,比如淇宝和丫头,也找借口离开了;而小兔子则扭头看着唐非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看看夏侯白,抓着头发发出一声矛盾的闷呼,最后还是站起来,追唐非去了;至于司雪,她轻轻的看了夏侯白一眼,其实她也不同意夏侯白这种到处寻找麻烦的行为,遂也起身站起来走了。 最后,还陪在夏侯白身边就只有小猪了,夏侯白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把把手搭在小猪的肩膀上,“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果然仗义。”他贼笑着,“咱两一起去?” 夏侯白嘿嘿笑起来,眼里射出狼光,搓着手道,“听说,苗寨的姑娘又单纯有多情还漂亮,我一直想去见识见识呢。” 夏侯白无语,还以为小猪是仗义兄弟,原来不过小色狼一只,他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 第98节 其实也是,从来人都是躲着麻烦,那有天天追着麻烦跑,嫌麻烦不够多的人呢? 麻烦找上人,那是无可奈何。人去找麻烦,那就是犯贱。 可夏侯白就是这么一个犯贱的人物,为了争一口气证明自己,同时也出于对苗蛊的好奇,他还真带着小猪那个想要见识苗族美人的居心不良人士前去生苗地区,探索苗蛊奥秘去了。 现而今的苗族分为“熟苗”和“生苗”,“熟苗”因为接触了汉族文化,所以与汉人无异,但“生苗”却不一样,那里还未曾接受汉族文化,语言不一样,风俗文化不一样。而“生苗”又分为红,白,花,黑,青五种苗,这五种苗之间又各有不同。 这一切关于苗族之间的相关知识,还是夏侯白的总结报告里的,但此刻,他自己说过的话,他就这样抛之于脑后了。 夏侯白和小猪这两个不要命的主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去了那全然陌生的地方,也只能说他们胆子真是非常之大。 他二人一路欣赏着景色,趟过了一条清澈的河流,但是他们却没有看到,在他们经过之后,那条流水声突然好像是谁的悲鸣。 他们紧接着便看到了一个古朴粗鄙的小寨,有一大半隐藏在山沟的树木里。两个大男人兴奋的飞奔而下,很快便到达了寨子之前,寨子正面为了围墙,围墙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藤,而寨门是一根根手腕大小的木材制成。 两个男生就从寨门里,使劲的往里瞧,只看到了一所一所的木房子,还有一些长了些青苔的石阶。 夏侯白看着小猪,“进去不?” 小猪看了看寨门,不高,要翻过去简直轻而易举,但是那样不请自入,好像有损他们大学生的礼仪风度。于是矛盾的看着夏侯白,念道,“夏侯兄,所谓不请自如则为贼啊。” 夏侯白转念一想也是,但又不甘心就此离开。 正值他们犹豫徘徊之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出,自寨子里走出几个妙龄女子,各自背着一个大的背篓,正往大门这边走着。那绚丽的银饰,那绣着美丽图案纹路的民族服饰,看得夏侯白和小猪两人眼睛都发直了,这才算真正的苗族,这才是真正具有民族特色的美女。 苗女们同样也发现了这两个正犯发痴,一脸傻相的小伙子,她们好奇的看着两个外来男子,朝他们指指点点,时不时的交头接耳。 苗女们越走离寨门越近,夏侯白和小猪的心也越发怦怦直跳,紧张的不得了。或许自古以来便是这样,男人在美女面前总会变成这样一个德行,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呢?何况这两位根本就不是英雄。 苗女们将寨门打开,一个个羞涩的看着陌生的男人,那眼神就像小兔子,又害羞又纯情又娇媚,小猪的视线看到一个苗女之后,就再也移不开,就这么傻呵呵的看着,看得人家姑娘脸蛋都通红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傻掉的小猪也没有意识到要将自己的露骨眼神变得含蓄一点。 夏侯白倒是比小猪稍微有点出息,并没有被美色所迷惑,可是他也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眼睛全勾在了苗女的饰品和服装上了,看得非常的入迷。 一个苗女被看得不乐意了,寒着脸竖着眉,朝着夏侯白和小猪叽里呱啦的说着话。可惜的是,这两个男人并没有修习过苗语,不过他们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看得出苗女们正在生气。 故两人都笑着鞠躬赔礼,点头哈腰。 同样可惜的是,苗女们也不懂,无法沟通,自然会生出误会。 苗女各自相视一眼,突然其中一位苗女扫出一把粉末,夏侯白和小猪一闻到,就立刻翻了眼白,晕倒在地。 临昏迷之前,夏侯白心想:这些事情严重了。 事情确实严重了,这两个不自量力的男人就这样被一群苗女给抬进了寨子里的祠堂,五花大绑。 而他们其他的同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被困在哪里。 两人中夏侯白首先自昏迷中醒来,看着光线阴暗的祠堂,以及祠堂里供着的牌位,还有其他怪形怪状的东西,显得阴森而诡异,夏侯白不禁咽了咽口水,他心中既是害怕又是兴奋——终于有了探险的感觉了,终于碰上惊险的事情了。 所以说,夏侯白其实是个m,有被虐倾向,贱的无与伦比。 没过多久,小猪也清醒了过来,没有美丽的苗女在眼前,他可不像夏侯白那样想得开,他跨着一张脸,好像一个烂橘子,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和憋出,忍不住埋怨夏侯白,“你说你非要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呀,现在好了吧,被绑成了个大粽子,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我们。” 夏侯白心里就小猪的话展开了想象:或许这里的人会给他们下蛊,然后他们就回七窍流血而死。他一想到那悲惨的场景,立马嘴上呸呸呸了几声,怎么能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情呢?于是他又换一方面想,有个苗女看他长得这么的英俊帅气,对他一见倾心,然后解救他语水火,并且要对他以身相许,可是他已经有了司雪了,肯定不能答应苗女,所以苗女一怒之下,给他下了蛊,控制他的生死他的思想,让他再也不能离开她。 不管他怎么想,最后的结局都是个悲剧。 可见夏侯白这厮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没多久,便确实有人进了祠堂,而且是顶尖的大美女,看得小猪又继续双目发直。 苗女朝他们展颜一笑,那一笑仿若春风拂过大地,小猪立马痴了,只觉得看到了这样的笑容,此生是死而无憾了。 没办法,这厮也确实是个没有多大出息的家伙。 第75章 云贵行·梦蛊(中) 苗女对着祠堂里的牌位上了一句香,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念了好长一段时间,那繁琐的音节把夏侯白都给念晕了。 待到苗女终于念完,她便回身看着两个被绑着的可怜虫,啧啧了两声,说道,“你们两个捣蛋者,来这里做什么。” 夏侯白和小猪都惊喜的抬起头,欢呼不已,因为这苗女说的是汉语,在两个本来已经绝望的男子心里,这声音听起来简直就是天籁。 这下他们有救了。 两个人七嘴八舌解释道,“我们只是来游玩的,没有恶意。” “苗族的姑娘真是很美丽。” “我们对苗族的文化很感兴趣……” 苗女扑哧一笑,一双美丽的眸子透着灵动的气息。她答应帮他们去跟族人解释,没多时,便有苗人过来把二人松了绑,带他们去了苗寨里最大的屋子,屋子里站着许多人,有一中年男人坐在正中的主位,而先前的那个苗女则站在男人的旁边。 这感觉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夏侯白和小猪都有些紧张。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是白紧张了。 根据苗族姑娘介绍,原来坐着的那个男人正是此族的族长,而她正是族长的女儿,大名新女。 美貌苗女竟然是族长的女儿,夏侯白和小猪霎时都感触万分,幸好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苗女脸上的笑容让两人都非常的信任。 苗人果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跟他们了解了一下现代的社会,关于文明、科技…… 而且还将他们视为贵宾,准备丰盛的宴会,用他们独特的歌声和舞蹈表达了他们的热情和欢迎。 这两个毛头小子真真是受宠若惊。 小猪讲话有意思,很受小孩的欢迎,他们都围绕在他的身边,听他讲那些新鲜的事情,听的津津有味,而新女则坐在旁边自发自的充当翻译。相比之下,夏侯白倒是有些受冷落了,小猪的虚荣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心情好得不得了,讲的更带劲了。 第99节 小猪边说边在自己包里搜索,掏出一些零碎的东西送给拿群小孩子,小孩子得了新奇的东西,多小猪的好感更深了,也跟他更亲近了。 最后小猪在包里摸到了一块德芙巧克力,他心中狂喜,赶紧把它拿出来,傻笑着扭扭妮妮的把手伸到新女面前,红着脸道,“这个……送给你。” 新女拿着看了几眼,“这个做什么用的?” 新女竟然不知道巧克力? 小猪愕然,那新女是不是也不知道巧克力所代表的意思呢?他这么想着又有点沮丧起来。 新女看着小猪的傻相,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骗你的,我很喜欢吃这个呢,谢谢。” 小猪又重新很高兴了。 这样的结果是他玩得玩得忘乎所以,完全忘记要离开回去这件事情。 眼看天就要黑了,夏侯白站起身来催道,“小猪,我们该回去了。” 小猪嘿嘿一笑,“等会等会。”然后又继续和新女说话去了。 过了一会,夏侯白继续催促,而小猪也依然光答应,不起身。就这样一拖再拖,天空已经快黑了。 夏侯白猛的站起来,火了,“小猪,你到底走不走啊,不走我可走了。” 小猪这才站起来,眼神却还恋恋不舍的看着新女,这孩子是真的迷上新女这个美丽多情的苗女了。 新女这时候突然道,“两位小哥,现在已经晚了,还是在寨里先歇一宿吧,山里野兽毒虫的,晚间下山,危险的很。” 小猪一听这话,一拍脑袋,附和,“说的也是,不如在这里待一天吧,也没什么的。” 夏侯白无语,典型的重色轻友之徒。他叹了一口气,“可司雪她们会担心的。” “我们这么大两个人了,会照顾自己了,她们担心什么呀。” 夏侯白从来没有发现小猪这般伶牙俐齿过,他说一句,这小子就驳一句,什么歪理都能用上来,还能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居然还说不过他。 既然说不过他,所以他们就留在寨子里了。 小猪喜滋滋的过来,“兄弟,谢谢你了,我要追上她了,请你吃饭。” 夏侯白切了一声,骂道,“你小子胆子真大。” 小猪明白夏侯白的意思,他看着天空,缓缓道,“没办法呀,我一看到她,心里就在说,是她了就是她了,我的心现在已经不爽我的了,是她的了。” 夏侯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是肉麻,太肉麻了,仿佛被琼瑶附体了一样。 待到天黑下来,苗寨的人又烧起了篝火,男女老少都围在篝火旁边,唱着山歌,跳着舞蹈。新女一直在小猪的旁边,把自己烤好的肉,都放到了他的手里,乐的小猪心里只冒泡,成为了一直粉红色的快乐的小猪。 夏侯白都在感叹世上缘分的奇妙,小猪的运气真是好,他所设想的美丽多情的苗女看上了英俊的男生只故事,正在上演着,只是男主角不是他,而是相貌不是很英俊的小猪而已。 这一夜他们都玩的很开心,玩过之后,睡得也异常的香甜。 第二日清早醒来,两人吃过苗族人为他们准备的早餐之后,夏侯白就嚷着要走,苗人也不再挽留,新女给他们两个人准备了礼物,送给夏侯白的是一个玩偶,而送给小猪的却是一个精美的香囊。 她对谁是怎么样的心思,通过礼物一目了然。 小猪又不想离开了。 夏侯白重重哼了一声,扯着他的手,不让他犯糊涂。 临走的时候,小猪一步三回头还朝着新女喊道,“我会回来找你的。” 看得夏侯白都真想把他留在这里算了。 不过他们这一走,也没有走得成,因为他们刚出去,还没走到寨门,就下雨了,瓢泼大雨。 所谓落雨天留客,既然人留不住,天帮着留。 这雨下得让夏侯白发愁,但是小猪却格外的开心。 这小男生的心,现在是真的全然在心上人身上了。 这场雨来得急,去得却慢,眼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从早上到中午,到傍晚到夜里,一直没停。不知怎的,这雨看在夏侯白眼里,竟然十足的诡异。 小猪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一直跟新女在一起,帮着新女干活,还在新女要求的之下,换上了苗族小伙子的衣裳,跟新女站在一块,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新女看着外面的雨,表情有些伤感。 小猪连忙去逗她开心,做了个鬼脸,“你怎么了,小美人,怎么不开心啊。” 新女扯着唇笑了笑,道,“这雨一停,你就要走了,我一想到这个,心里头就堵的慌。” 小猪也叹了一口气,爱怜的看着新女,伸手握住新女的手,“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我生活的地方,你放心,我能养活你的。” 新女一怔,久久的看着小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离不开这里,这里有我的根。” “你不能为了我,跟我走嘛?”小猪难过伤心的看着新女,满脸的恳求。 新女伸手去抚摸小猪的脸,深情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我舍不得你,但是我也舍不得我的家乡,我也不想破坏你的生活,毕竟我跟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管这个。”小猪突然一咬牙道,“我先不走了,我假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待到开学之前,我可以陪你到那个时候。” 新女怔怔的看着小猪,半响笑着,留下了半行清泪。 就这样,又过了一宿。 第二日天气甚好。 夏侯白的心情却乌云罩顶,对于小猪决定留下来的决定,他真的是不能理解,也不能认同。 第100节 可是小猪就吃了秤砣铁了心。夏侯白劝不回他的心意,便跟他吵了一架,满腔怒火的背着行囊离开了。 下了苗寨,过了那条美丽的河流…… 夏侯白的手动了动,他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光刺眼,刺得眼睛生疼。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睡在河流的旁边。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呢?夏侯白茫然的想,我不是刚从苗寨里出来,刚过了河嘛? 他往河对面一看,可是河对面只是一座山,那里又什么寨子! 这是怎么回事? 夏侯白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 时间显示的竟然是他们出发前往苗寨的日子,而且时间竟然只过去了两个小时,那他再苗寨里待的那两天时间去了哪里? 一切只是梦嘛?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梦呢? 可是小猪又去了哪里? 夏侯白一头雾水,他爬起来,大声呼唤着小猪,这个臭家伙,跑哪去了,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河边。 话说他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可是夏侯白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小猪,于是他又不禁怀疑,到底那些情节是怎么回事,真的还是假的? 是梦,还是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夏侯白坐在河畔,使劲的抓着脑袋,终于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瞎想,得回去找唐非,只有唐非才能看出一切背后的真实情况。于是他一路飞奔往回走。 回到住所,除了小猪,所有人都在,看来小猪没有丢下他回来,那小猪到底去哪了? 夏侯白赶紧把事情跟大伙一说。面对这么诡异的事情,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代版南柯一梦啊! 小兔子摸摸头,感叹道,“莫非你们是遇到梦妖了,入了她编制的梦境。” 唐非皱起了眉头:一个梦,离开村寨的夏侯白醒来了,那没有离开苗寨的小猪,是不是停留在了那个地方了呢? 她站起身,跟小兔子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去那里看看吧。”然后朝其他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回来。”最后瞪着又惹了麻烦的夏侯白,“带路。” 夏侯白连忙走在前面。三人一刻也没有停留,很快到了那条河边。 小兔子一个劲往对面瞧,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便道,“对面没有村寨啊。” 唐非倒是没有看对面,而是若有所思的盯那条河流,她一来到这里,便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悲伤的气息,从这条河流散发出来。唐非慢慢朝河流走过去,伸手伸进河水里,河水很清凉,有些刺骨。 就在一眨眼间,夏侯白和小兔子发现唐非不见了。 夏侯白吓了一跳,“师傅。”然后往河流跑去。 他学着唐非一样,把手伸进河里,但放了大半天,除了冰凉的河水刷过他的手心外,没有任何反应。他恼怒的往河水中一击,溅起一大片水花。 小兔子叫住夏侯白,慢慢道,“不要急,我们在这里等着好了,小东家会解决的。” 夏侯白诧异回过头,小兔子回以一笑,自信的笑容,然后悠悠然的搬起石头,去寻找螃蟹去了。但夏侯白老大不小了,不能小兔子一样去抓螃蟹,只得捡快大石头,垂头丧气的坐下。 话说唐非这边,她将手伸进河水的瞬间,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依然是条河流,不过对面有一个古朴的苗寨。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虚幻的世界。 以河面为分界点,进一步是虚,退一步则是实。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或许这个世界不过是河流里的倒影。 唐非看着苗寨,苗寨有些飘忽和扭曲,或许是至是因为河水在流动的缘故。她慢慢的往苗寨走过去,苗寨里的人正在劳作。这是一个平静的世界,住在这里的人有着纯真的笑容,仿佛这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通常桃源只会留在人的梦中,这又是谁人的梦呢? 唐非没有等别人来开寨门,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穿过寨门,进了寨。因为在她的眼中,这一切都是虚的,只不过是一层影像,包括寨子,也包括眼前这群好奇看着她的苗人。 唐非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小猪……” 声音响遍整个苗寨。 可是小猪没有前来,相反苗寨的场景转变了,颜色不在明媚,苗寨不见了,山水也不见了,四周黑压压的一片,没有景象,没有声音,仿佛是一个想要吞噬一切的黑洞。 身处一个压抑的空间,唐非不可能会好心情,这应该是那个想要把小猪留在的人所用来对付唐非的手段,会有怎么样的危机,唐非心中也没有谱。 因为摸不清状况,所以她一直没有动。 敌不动,我不动。 但周围的景象一直没有变化,也一直没有谁来理会她。 第76章 云贵行·梦蛊(下) 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那是不可能的,最起码时间改变了。 唐非突然明白施术者的用意了,不过是想把她困在这里,不让她出去捣乱。 一片黑暗要怎样才能走出去? 是不是要在心中充满光明? 唐非试探着走了几步,好像踩在水上面一样,动荡起伏,有些失重感。唐非伸手去触摸,所到之处,一片虚无。 第101节 暂时还没有办法,但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唐非盘腿而坐,思考着要怎样走出这一片黑暗。 唐非想了半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太在意这个黑暗的世界了,明明从她刚开始踏进这个空间,就知晓了这是个虚幻的世界,那么即便是黑暗的,也不过是虚幻的。 就当它不寻在,直接踏过去就好,根本就不需要太在意。 原本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浅显易见。 唐非自嘲一笑,居然想了这么久。 其实不过是精神力的比拼,只要你认为这一切不存在,那么这一切就绝对不存在。 她再一次站起身,闭上眼睛,径自往前迈了一步,再睁眼果然回到了寨子之中,忍不住勾唇一笑,居然想用那么虚无的东西难住她,她唐非别的本事没有,黑暗却是不惧怕的。 再回到这个地方,很快便有一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女子相貌俊美,但眉目中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当然即便如此,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只是此女虽然美貌,却只是一团飘忽的影像,没有实体。 来人正是新女。 由于新女阴了唐非一招,所以唐非对她无甚好感,她直钩钩的看着女子,皱着眉问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勾人性命魂魄。” 新女苦涩一笑,朝唐非道,“对不起,但我没有恶意,我想请您听一个故事。” “你说。”唐非从不为难别人,既然她要讲故事,那么她就听着。 新女给唐非讲了一个苗女的故事,那个把新女制造出来的苗女的故事。 许多年前,苗寨里有这样一个女孩,她容貌出众,最擅长制蛊。可是容貌和蛊术这些都不是她所重视的,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渴望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后来她遇到了一个汉族男子,有着刀刻般坚韧的样貌,以及出神入化的武艺,苗女对这个男子一见倾心,希望能与他永结同好。 可是男子却不爱她,而爱着另外一个女子,苗女费尽心机,用尽威逼利诱的手段,也没有斩断男子对那个女子的爱恋,决绝的苗女最后给男子下了一道蛊,蛊毒夺去了男子的性命,在苗女心底留下一道永恒的殇,那股爱意却没有消失,反而随着男子的死亡更加牢固。 苗女想要一个美好的结局,凭着这股信念,她制成天底下一个伟大的蛊——梦蛊。 但是苗女没来及做她的美梦,制作梦蛊耗费了她所有的心力,方制成便油尽灯枯而亡。 故事原本到此便是结局了。 只是千百年了,当年的苗女已经化成了黄土,当年她留下的那个梦蛊却经过岁月的洗礼,化身成精。 梦蛊继承了苗女的容貌和名字,以及那个渴望圆满爱情的希望。 新女朝唐非道,“姑娘,我只求一段美好的爱情,我耗费我所有的修为,才制成这个梦境,我请求你成全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可是你这样,等于在害他的性命。”唐非容易被感动,听完故事后,对新女的态度大为改观,只是却不认同她的做法,“你没有告诉他真相,而让他陪你在这个梦里,不是太自私了吗?” “我没有想要伤害他。”新女赶紧摇头,“我只想和他呆上几天而已,你知道,我只是一个梦,终有一天会破碎,我只想让他陪着我到最后一天,那时我会平安的把他送出去。” 唐非看着新女,最终化作一声怜惜的叹息,“你不是尘世中人,又何必生出这样的妄念,这样对谁都不好。” “你不懂。”新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满足而忧伤,“只在乎曾经拥有,又何必天长地久,这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唐非的确不懂,看着新女那一抹超凡的微笑,也下不了狠心来破坏这个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梦境。 “好吧!”唐非道,“但我要见见小猪。” 新女朝唐非鞠了一躬,隐身而去。 随后,小猪很快出来了,他一脸的震惊,他的爱人新女安静的站在他旁边。他很诧异的看着唐非,不解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唐非冷哼一声,答道,“来看看你的女朋友。” 小猪无语,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唐非也这么的好奇和八卦。 “其他人呢?”小猪东张西望,他想既然唐非来了,那其他人应该也来了吧,怎么不见踪影呢? “我是代表。”唐非简单的回答道,“这里风景挺好,我想要在这里住几天。” 小猪傻眼,这是怎么样一个情况,但是新女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唐非就这样在寨子里住下了,只不过她从来不来打扰小猪和新女的二人世界,非常的知情识趣。小猪都不知道为什么唐非一定要留在寨子里?但又觉得应该多关心一下朋友,所以时常去唐非那里送些东西,只是唐非却不怎么愿意见他,弄得他十分的莫名其妙,不过有新女和他卿卿我我,他觉得日子美好的不得了,也就什么都不在意了。日子再美丽,也有结束的一天,尤其是这种建立在虚幻上的美好。连唐非也没有想到,破灭竟然来的这么快,整个苗寨动荡起来,就好像一壶已经烧开的水一样。 即便是凡夫俗子小猪,也依稀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朝新女道,“新女,你又没有觉得寨子不对劲啊,好像在晃一样,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新女手上动作停下了,手却开始抖动着,像个筛子。但她却扭头对小猪笑了笑了,神情有些凄楚,“你发现了,呵呵……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能在抱着你继续这个美梦了。” 小猪不解的看着新女,不知为何,竟然莫名的心慌起来。 新女留着泪,模样楚楚动人,她缓缓说道,“我其实只是一个梦蛊,承载了一个温柔美丽的苗女之梦,她渴望一段美好的爱情。”她盯着小猪的眸子里满是深情,“千百年了,她已经成灰,而我由蛊成精,可是渴望美好爱情的心愿却一直没有变。”女子眼泪未停,却露出一个光彩夺目的笑容,一个用劲全身心气力绽放的笑容,泪水划过脸颊,流过她勾起的好看的嘴角,“我好高兴,能遇到你,能和你有一段爱情,能让我享受到爱情的美妙。” 没有哪一种笑容,也没有哪一种泪水,这么令人心碎。 看着新女这样的哭,这样的笑,小猪在一旁着急的不行,“你在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女看着他,垂下了眼眸,摇着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不是人,也算不上妖,我只是一个梦而已,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维持这个梦了。” 如今梦破了,她也要不复存在了。 小猪茫然不知所措,他一头雾水,为什么新女讲的话,他竟然听不懂呢?但他也能感觉得到,事情不太妙,他紧张的问道,“你是想要离开我吗?” “梦总会结束的,这就是宿命。”一行行清泪自她的眼眶垂落,趁得她整个人更加虚无缥缈,“我比苗女好,已经无憾了。” 她最后朝小猪用力一笑,跑过来拥抱住小猪,张着嘴在他耳畔道,“谢谢你……” 然后她狠狠的把小猪一推,小猪只觉得自己跌下了一个无底深渊,他曲着双手,但怀抱里空无一人,往前伸手,所接触的也只是一片虚无,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在他的顶方一片一片的消失,那美妙的声音也被耳畔呼呼的风声吹散…… 还剩下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了。 小猪惊恐万分。 第102节 而唐非这边,只听到小猪一声尖锐而悲痛的叫声,瞬间便看到苗寨开始扭曲,慢慢消散不见,河水潺潺声出现在耳边…… 她又站在了河流边,对面是一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 原来竟这样回来了。 夏侯白原本以为不会等很久,但是没想到竟然又整整了等了三个半小时,天都要黑了。他正在骂骂咧咧抱怨着,小猪突然出现在了岸边,他正在睡梦中,皱着眉头,眉宇间一片悲伤忧愁,仿佛在做一个极痛心的梦。 唐非就站在他的旁边,低垂着眉头,缓缓的叹息一声。 谁能明白新女的爱情呢,就像飞蛾扑火,只为了那最绚烂的一刻。 小猪终于醒来,他抱着自己的双腿,朝夏侯白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好像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东西,真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哎,我怎么会睡在这里啊,你也不叫醒我,着凉了怎么办呢?” 不要记得,不记得也好,梦境不过一场海市蜃楼,怎么也不会是真的。 幸好我们都一样,只要一醒来,梦里的很多东西都会忘掉,虽然心里有些空荡,但梦里的那些悲欢离合,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第77章 虫祸(上) 经历了丫头变猪脸,以及梦蛊新女的故事之后,唐非他们都没有了游玩的兴趣,便各自定了票回家了。 年关将至,等待唐非一回到家,唐家双亲大人就开始张罗着老家过年的事宜,唐唐爷爷年迈了,身体也不大好,过的是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唐非也有许久没有回过老家了,每次都是匆匆回去,又匆匆离开,都没有好好和儿时的玩伴在一起说过话。 这次要回老家,她也是开心的很,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回去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第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发生在唐非回老家的第三天。 平时难得见到踪影的郭天师回来了,半死不活的回来了,他首先去找的是张神婆,后来张神婆就陪着他来到了唐爷爷家。 原本胖乎乎的郭天师依然胖乎乎,只是精神憔悴的很,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唐非原本不知道郭天师有伤在身,只是觉得他看起来憔悴,但是许久没有见他,心里也欢呼雀跃,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 可是当郭天师掀开衣服,把自己身上的皮肤露出来之时,唐非震惊了,他身上全是一块块的青黑色。 真是触目惊心! 唐非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些地方,被郭天师一脸紧张的大声的制止了,他那个神情就好像他是个艾滋病患者,而唐非则是一个手上有伤口的人。 唐非慢慢的收回了手。 郭天师难得的笑容苦涩,他说,“我看来是活不了多久了,这些东西吞噬了我的生命,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唐非说不出话,她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让郭天师变成这样,还没有方法可以治疗。 虽然她见过的奇怪事情已经不少,但这一切还是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 “你从哪里招来这一身东西的啊?”唐爷爷咳了两声后开始问起缘由。 郭天师面上不由得泛起懊恼的神色,开始回忆起这件让他吃尽苦头的经历。 那一天他千不该万不该,因一时兴起便加入了一个团体,参与了一个倒斗计划。 那个斗在山西境内,很普通的一座大山之中。那里流传着这样几句话:山中有座富贵庙,火树银花珊瑚珠,金碟玉碗象牙筷,斗大的珍珠玛瑙用车装。 说是曾经有个大贵人,在山里的隐秘之处修了一座庙,庙里放着无数的金银财宝,珍奇异玩。相传谁要是能找到这座富贵庙,就能成为大富大贵之人。 也有许多人在那里寻找过,但寻遍了每一寸土地,也没有发现什么富贵庙。富贵庙只是当地的一个传说而已,但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就好比说倒斗爱好者。 时下盗墓文火遍大江南北,那些原本不为人知的职业渐渐浮出了水面,而那些追求探险和刺激的人纷纷成了倒斗爱好者。 刘伟伟正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他一直想发现一个大斗,好一举成名,成为圈内的佼佼者。当他听到这则传说之后,就突发奇想,觉得那所谓的富贵庙应该就是某个人的墓穴,而那些传说中的珍宝应当就是其陪葬品。 于是他招募了一群人在那山中进行勘测,他招募的这群人大多是倒斗菜鸟,但也确实招募了二个高手,一个是有了二十几年倒斗经验的姜小芽,此人身材矮小,看起来像个瘦皮猴,但是一双眼睛却极其的精利;另一个就是郭天师了,他最近也再看盗墓小说,看着看着就想去试试身手,于是就非常有兴趣的参加了。 经过勘察,他们还真发现山里有一个墓穴,不过也不曾设想墓穴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因为那个墓穴太普通了,据推测,应该是某个地方官员大户的墓穴。 原本也不是大凶大恶的险穴,进入墓穴的过程一直进行得非常的顺利,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一个耳室里竟然放着数不尽的珍宝,富贵庙这一称呼真是名副其实。 瘦皮猴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一个墓室有这么多的财宝,没有精妙的机关陷阱护墓,但却没有遭到破坏,金银也依然保存的那么完好,不可谓不奇怪。倒斗这门艺术自遥远的古时就存在,如果说这个墓没有被人摸进来过,那他是不相信的,墓里面放置如此多的奇珍,只能是说墓主人已经做好了安排,自信没有人能破坏得了他的墓,而眼前保存完好的陪葬品,也只能证明他的观点。 所以瘦皮猴出声提醒他们,先不要去动那批陪葬品。可是大把的财富摆在他们前面,你让一群没有开过眼界的屌丝怎么能把持的住。有人还是偷偷向那些财宝伸手了,而且还不小心将财宝中一个闪着莹白光辉的珠子碰到了地上。 没有料到的是正是这颗珠子将他们这一群人陷入了危机当中。珠子掉道在地上碎裂开来,从里面爬出了一些黑色的小虫子,身形比碎米粒还要小。 大家谁都没有注意到,除了对邪魔外道较为敏感的郭天师,他只觉得身体一寒,立马变得警惕起来。没多时,对危险有着超强直觉的瘦皮猴姜子芽也神色凝重起来,甚至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他们都知道,未知的危险降临了。郭天师还以为是斗里边出粽子了,姜子芽却眼尖的发现了这些虫子,钻进了先前那个触碰珠宝的人身体里。 他大喝一声,“快退开。”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听话的退了一步。然后那个被钻了虫子的人,手臂上出现了一个铜钱大小的青黑斑,那个黑斑慢慢变大。 然而还有更多虫子在地上爬着,无论是郭天师还是姜子芽,都知道今天遇到大麻烦了。他们两人都见多识广。 姜子芽迟疑的说出自己的意见,“这好像是苗疆的虫蛊之术啊。” 郭天师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谁也没有想到,远在山西的墓穴,竟然会用南方苗疆的巫蛊之术守墓。蛊毒之事绝对不容小觑,一个把握不好,其危害力可以灭了他们整个墓穴的人。 可是这里面又没有谁说的清蛊毒是怎么回事,更别提会巫蛊之术了。 郭天师自知自己是唯一懂道术的,在这里还能挡上一段时间,当下就爆发了英雄主义,先用道术放出三味天火,将人和虫子隔绝开来。 他这一手看得大家目瞪口呆,然后所有人都以他为救世高人,全都躲在他身后。 第103节 那群虫子也的确怕火,都密密麻麻的停留在离火的一寸开外,所以大家趁争取到的时间往外跑,也很顺利的跑出了墓穴。 但是事情远没有结束,那个被虫子钻的男人回到下榻之处时,身上已经有三分之一都是青黑色的了,可没有有解决的办法,那人只过了一夜就死了,死状很凄惨,全身发黑,皮肤还透着一种水润的光泽。 那样的死法太诡异,没有人敢去触碰他。 郭天师是修道之人,有一颗仁义之心,自然不能让那人就这样凄惨的死去,所以动手去搬尸体,然后发现这具尸体竟然软的像团豆腐。而且他稍加一用力,那处的皮肤竟然破了,露出一大块血肉,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条状黑色虫子,它们正在肉里翻滚,红的黑的,直叫人胃里发酸,恶心极了。 这样的场景竟然让郭天师愣了片刻,也让那虫子有机可趁,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郭天师赶紧施术将虫子压在某一处,最后一咬牙把那具尸体用三昧真火给烧了。 他体内的虫子没有能被压制太久,到现在,他已经是病入膏肓,只是在苦苦撑着。 郭天师最后苦笑道,“千万不要去打扰逝者,我身为天师,却明知故犯,理应受此处罚。”又长叹了口气,“等我死后,你们谁也不要碰我,用三昧真火烧了我就好,然后就地用后土将我掩埋,免得祸害到他人。” 唐非艰难的吞吐着口水,郭天师怎么样就遭遇了这样的事呢? 而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郭天师失去生命呢? 可是又该怎么做呢? 虽然她刚从巫蛊之地回来,可是同样也不知道巫蛊之术的精髓,更何况传说中的蛊毒,从来只有施术者才能解开,又怎么能寄希望于不知什么朝代的古人呢? 唐非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那么的无能为力。 “郭师叔,你还能支持多久?”唐非哆嗦着声音问。从小时候起,她就一直把郭天师当成了师长,朋友,以及依靠,只要遇到难题,就会想要打电话向他请教,可是这个人现在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了,这要她怎么能接受? 郭天师只笑不答,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日子肯定没有多长了,不然他也不会回到他的故乡,他从来都是爱看大千世界的。 不,不,不!决不能认命,一定不能让这样惨剧发生。 唐非暗暗发誓。 她猛地站起来,往外面跑。 她不能待在那个地方,不能看着郭天师,待在那里,脑子只会一片混乱,像一团浆糊。这个时候,越是这样心慌的时候,越需要冷静,越需要吹吹冷风,来让自己清醒。 第78章 虫祸(下) 唐非跑到地坪上,迎着冬日的冷冽的寒风。 一遍一遍的发出疑问—— 为什么,郭天师会有这样的劫难,到底是谁安排的命运?他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楚。 为什么,人生会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为什么,越长大越觉得自己渺小,就好像是蝼蚁或是浮游,撼不动大树,也改变不了沧海。 唐非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片冰凉,眼泪竟然自发自的掉落下来,这种心情,真是糟糕透顶。她捂着胸口,有谁能来解救我,这一颗正在悲鸣的心。 可是她认识这么多有超脱能力的人与妖,难道还救不回郭天师一条命嘛?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唐非开始在心中计较能救助郭天师的人。 张神婆、唐爷爷、她自己,李寄秋不用说,都没有这个本事。 郭天师,要是能自救,也就不会消极等死。 李寄秋师傅,他已经亡故,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白袍将军、黑白,一将军一散仙,但联系不上。 郭尺,唯有郭尺。 唐非立即寻了个新号的好的地方,拨通了郭尺的电话。 郭尺听完唐非把情况说完之后,沉吟半响道,“我知道你这边的事情,你那位朋友,和我也有些渊源,我不会看着不管的,我去找能救他的东西,你等着我。” “那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听到郭尺答应帮忙,唐非大为欢喜,但又恐时间赶不及,于是立刻追问道。 郭尺淡淡道,“那玩意儿挺难抓的,我尽量吧。” 只要有了希望,等待几天又算什么。 唐非抬头看了天空一看,快速跑回了家,家里面的老人正在闲聊。唐非笑着对郭天师说,“我找人来救你,你可给我撑久一点。” “你找谁来救我了?”郭天师随意的笑着,不喜不悲。 “郭尺。”唐非答道,然后板起脸,“你不要这副样子,说能能救得了你就能救的了你,相信我。” 郭天师却怔在那里,半天突然问道,“你说郭尺?” 郭尺这个名字,他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只是心里觉得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说跟你有些渊源,也姓郭,是不是你本家啊?”唐非问道。 本家? 郭天师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是在那里看到过郭尺这个名字了?便是在自己家里面的族谱上看到的,而且是第一页上的头几行看到的,因为名字很奇怪,所以多看了几眼。 他的祖先中有一位姓郭名尺,但他的祖先现在怎么可能还在世上,不知道是几千几百年前的人,一个人要是能活几千年,那就不可能是人了。 应该是同名同姓吧! 郭天师扯着嘴唇笑了笑,他让唐非坐在他旁边。自己把手上的那个挂着三桃把小型木剑的难看的手环摘下来,放到了唐非的手里。 “丫头,这个,我就传给你了。”郭天师看着唐非,眼神里竟然满满都是慈祥,他一向不拘小节,一生没有收弟子,早就把唐非当成了自己的衣钵继承人。 第104节 唐非心里有些发酸,手环在她手里自发的晃动了两下,她诧异的看着这个手环,心中竟然涌起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这件东西跟她曾今有些什么牵扯一般。 大家都惊奇的看着这个手环,郭天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你看,这个手环都认定你是他主人。” 唐非把手环看了一圈,又将他还给郭天师,道,“你这次还死不了,等你真要归西了,再把这个给我吧。” “你先带着,加入我真能度过这一劫,你再把这个还给我。”郭天师硬是把手环放到唐非手里,仿佛这样他才能安心一些,他威胁唐非道,“你别再给我了,等下我身上的皮破了,那些虫子出来了,你可就哭吧。” 唐非点头,“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替你保管到那个时候。” 其实不定的因素确实太多,在郭尺还没有到来之前,任何事情都说不准,就算郭尺来了,会是怎么样一个结局也说不准。 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等待的日子总是最难熬的。好在郭尺没有让他们多等,他也知道郭天师这条命经不起等。 只两天他就到了唐非家。 很正常的一个人,但无论是张神婆还是郭天师,还是唐爷爷,大家都没有能看得出他的来历,他的背后好像是一大片浓雾。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这个人有方法能救郭天师,暂且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有办法就总是要尝试的,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直接等死好。 郭天师也是积极配合,先前没有见过郭尺的时候,他觉得唐非所说的有人能救他不过只是一中安慰,就像是月球一般飘渺虚妄,但见到郭尺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期待,可以燃起希望,对生命的渴望。 任何人都由对生命的渴望,只要有活的机会,谁也不能轻易放弃。 郭尺让唐非在他们家堂屋里放了一张竹床,然后在竹床上铺了一层白布。郭尺以竹床为中心,画了个直径两米的圆。 然后让郭天师走到圆圈当中,把其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躺在竹床上。 他的身体已经三分之二都成了黑色,唐非看着他,连忙使劲用手捂住了嘴,才止住了想要发出惊叫的冲动,她知道郭天师不好,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郭尺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盖放进圈子之内,然后手一挥,他画的那个圆圈瞬间腾起熊熊火焰。 唐非感叹道,果然是高人。 打开的盒子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但见一条大约二十公分长火红色的动物爬出来,朝郭天师前进着。 看那样子倒是好像是一条蜥蜴。 “那是什么?”唐非朝郭尺问道。 “鬼火。”郭尺环着胸,一眨不眨的看着,眼神里全是凝重。 鬼火?唐非又看了一眼周围冒着的火焰,她还以为是三昧真火呢,没想到居然是鬼火。仔细一看,那火焰中心竟然是绿青色的。 不过唐非问的可不是那团火,而是那只动物,但郭尺竟然答非所问,估计他也有些紧张吧。 那只动物已经爬到郭天师身上了,尖锐的爪子划破了郭天师的皮肉,然后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性虫子,在红色的肉里面翻滚着,好像是一团已经化了草莓圣代里面长了蛆虫。 唐非已经做好准备了,还是受不了这个视觉冲击。 恶心!这个词已经不足以这个形容这个景象,太弱了。 她胃里一片翻腾,只想把大前天之下去的东西都吐个干净。 那个红色生物深处了长长的舌头,在郭天师身上扫荡着,把那些黑色的虫子吸进了舌头里。 刚开始郭天师还没什么反应,但随着那生物的吸食,他身上的那些黑色虫子仿佛察觉到了危险,全部都往其他地方逃窜,生物也飞速的挑破郭天师的皮肤,他身上皮肤差不多全破了。随着黑色虫子的减少,郭天师却开始发出了呻吟,好像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而且那个叫声越来越大,脸上的汗水都快汇聚成了河。 “他这是怎么了?”唐非看得有些心慌,不禁抓住了郭尺的手。 郭尺拍拍她道,“这是好事,说明他的腐肉去掉了不少。” “那到底是什么?”唐非不好意思的松开手,然后好奇道。 “火蜥蜴。”郭尺道,“最喜欢吃这些邪恶的虫子。” 又过了一会,郭天师身上的虫子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唐非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在此时,郭尺突然飞速的窜进了圈子,一把把那个火蜥蜴抓在手里,火蜥蜴在他手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激烈的反抗着,仿佛意犹未尽。 郭尺死死的抓着它,将它放进了盒子里,并且上了一丝封印。 末了郭尺放了一把刀放在唐非手里,道,“这是去骨生机刀,你去把他的腐肉切下来,扔进这鬼火里。” 唐非接过刀,她的手有些颤抖,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要做这样的事情,她求救的看着郭尺。 郭尺淡淡道,“我受伤了。”然后自发自的运力逼自己手上的伤口,一丝黑血从里面慢慢流出来,放才抓火蜥蜴的时候,被这个野兽给咬了一口。 他看了一眼唐非,真是欠了这个丫头的。 汤非一咬牙,拿着刀向郭天师靠近,对郭天师道,“郭世叔,你忍着点吧。”然后一刀一刀把肉往下切,扔到了鬼火里,腐肉在鬼火里燃烧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一切结束之后,郭天师一条命是见了回来,只等着自己身上的皮肉重新生长,所以这几天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郭尺等事情一结束便离开了,郭天师原本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他,便就没有了机会,所有疑问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唐非把郭天师的桃木剑手环又还给了他,郭天师看着手环道,“我感觉这东西就是你的,你就拿着吧,这东西是神器,我委屈了。” 唐非无语,不过是一件武器而已,还能谈什么委屈不委屈?手环好像能感觉她的想法似的,抗议似的猛晃了两下。 “你保命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唐非将手环套到郭天师手腕上,“你啥也别说了,真是我的,总有一天会带我手上的,也不急这一时啊。” 郭天师看着手环笑了,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着这个陪了他多年的老伙计也得跟着一起享点福啊。 唐非也笑了,明天又将是美好的一天。 第79章 枉死的母亲 第105节 天命 距离过年还有已不到一个星期,这边郭天师还在修养当中,唐爷爷突然间身体有些不适,村里的大夫每日前来给唐爷爷吊水输液。 唐父唐母则隔三差五的往镇上跑,把年货搬回家里,准备迎接新年。 唐爷爷的身体也逐渐好转,看来应该能过个好年。 不过却有一个劲爆的消息传到了村上:在外省打工的林香桂突然得脑溢血去世了。 林香桂就是当年那位在唐爷爷造万寿屋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的那个女人。 唐非将林香桂唤作桂姨,那时她跟桂姨的女儿李红姐姐玩的甚好,桂姨待她也很和善,她去她们家玩的时候,还经常拿好吃的招待她。 但是这样一个人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正在她还是壮年的时候。 唐非的心情非常的复杂,死亡的色彩是黑色的,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渺小的人类。 林香桂的家与唐非家离得不远,站在唐风家地坪上,只要稍微转头就能看到对面山坡上他们家的房子。 由于林香桂去世的突然,所以他们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准备好。为了能够如期做法事,桂姨家的亲戚来到了唐非家里,跟唐爷爷商量着要买唐爷爷的那口万寿屋,也就是棺材。 唐爷爷的棺材是用心做的,黑色的漆,红色的线条,金色的字……做得非常的完美。唐爷爷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左邻右舍的交情摆在那里,所以他也就痛快的答应了。 当人把棺材抬起来,一个男子出生喊道,“呀,快点。” 这三个字击中了唐非的记忆,她后知后觉的领悟,或许唐爷爷为自己制造万寿屋之时,在桂姨说了“快了啊”这三个字之后,一切的结局便早已注定。 这就是天命,天命不可违。 林香桂的遗体在除夕的前一天运回了家。 村上的闲言碎语又开始了。 几位妇人围成一团,其中一妇人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林香桂的死亡之事,据说是因为太过于劳累的缘故。 林香桂与丈夫都是地道的农民,家境一般,女儿早早出去打工去了,还有个小儿子在读大学,日子过得有些紧张,所以夫妻二人都南下gd,在某个建筑工地上打工,为了多挣点钱,两个人都是起早贪黑,吃得又简单,营养没有跟上。 她去世的那天早上,一如往常去上工,劳累了一上午,在午休停工的时候,大家都张罗着去吃饭,唯独她站在那里,然后慢慢的蹲下去。她丈夫觉得不对劲,走过去一看,只见她脸上,两管鼻血奔流而下。 丈夫吓了一跳,想办法给她止血。她跟丈夫说觉得有些头昏,丈夫以为她上火了,还在心里盘算着给她煮点绿豆汤去火。谁也没有想到,她的病这么严重,来得这么急。 不过短短二十几分钟,就这样去了。 听完整件事情,有一妇女神情遗憾的感叹,“真是太可惜了,还这么年轻,什么福都没有享到呢。” 其他人纷纷附和,神情全部都是感慨。 唐非零零碎碎的听着,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生有死,人生无常。 只听其中一妇人道,“唐家的小丫头回来了,你说这厄运会不会和她有关啊,每次她一来,这村里就不太平。” “是啊,她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呢,真是邪门啊。” 这一群妇人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到了唐非身上去了,唐非听着心情不愉,便直接离开了。 回到家里,张神婆和唐爷爷正围在火炉边聊天,聊的也是林香桂的事情。 原来将林香桂的遗体从gd运回家这一路并不太平。 火车上人多,到没有并没有发生什么太恐怖的事情,只是后来火车唐非家乡的省会城市,遗体将在那里转车,他们租了一辆出租车回老家,那是大概是凌晨四点左右。 出租车司机是个大胆的,经常接这样的活,可谓经验丰富,但这次的事情也吓得够呛。自从那尸体上了他的车之后,他的车就怎么也发不动,好像车顶压了巨石一般。 凌晨的街道空荡荡的,街头的灯光更显得诡异,此情此景,恐怖异常。司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额头上都冒出冷汗了,他左环右顾,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有什么不得了东西冒出来。 后来实在无法的林香桂的丈夫李浩强只得打了一个电话给张神婆。张神婆了解事情之后,给了他一个建议,让他同在车上的儿子、女儿一路大声喊他们的妈妈回家,爱子女的母亲一定会跟着回家的。 儿子、女儿依言朝外面喊了声,“妈妈,回家。” 说来也怪,他们喊玩这句后,出租车也就真的开动了。他们一路开,儿女一路喊,倒是顺顺当当的回了家。 张神婆就在跟唐爷爷说这件事情,末了感叹道,“也难怪她不愿意走,房子刚盖好,儿子还没毕业,女儿也还没有成亲,叫她怎么放得下心。” 唐爷爷点头称是,尔后道,“当初她犯了我口忌,还以为我会走得快,没想到她竟然走在了我前头。” 张神婆缓缓道,“天意不可测啊。” 天意不可测!唐非漠然一笑,好个天意不可测啊! 因为正赶上年关,家家户户忙着过年,没有时间过去帮忙,而且办丧事极其不吉利,所以将丧事定在了大年初六。 幸好是冬天,气温不高,尸体放置在偏屋,倒也不担心尸体会腐坏,以及会有异味出现。 期间唐非见过李红一次,和她说了一会儿化,她精神不大好,神色满是憔悴。她晚间睡得不太踏实,伤心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一到晚上,她家就回莫名的响起一些声音,脚步声、翻东西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做什么活一样。虽然逝者是她妈妈,但心里总有些害怕,又难过又害怕,总想起她妈妈生前的事情,所以老是失眠。 李红想邀请唐非去陪她住几日,唐非本想答应,可是回来跟家里人一说,全家都不同意,既然连唐爷爷都不同意,那肯定是有缘由的,所以唐非也就打消了念头,拒绝了李红的请求。 大年初六那天,丧礼如期举行,唐爷爷依旧被邀请去做香灯师父,而主法事师傅则是李寄秋,在唐非离开的这些年里,他已经成为了这一带的佼佼者,颇具修为。 唐非跟着唐母在那里帮忙做着杂事,泡泡茶,端端水之类,还不时陪着李红说些事,纾解她的忧伤。 后来唐爷爷拉来找唐非,说是要她去给桂姨敬杯酒,感谢她以前对她的照顾。唐非跟着唐爷爷去了堂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敬了三杯酒。 她一抬头,便看到遗像里桂姨的眼睛正在跟着她的动作移动着,唐非心念一动,看着样子明显是戾气未消。 是的,还这样的年轻,怎么能甘心死亡? 第106节 是的,枉死的人,又怎能不满腔怨气? 生命诚可贵。 唐非低声说道,“桂姨,你安心走吧,只有你放下了,你的孩子才会安心的过他们的生活。” 没有得到桂姨的答复,唐非也不知道桂姨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后起身,走出堂屋。暗道: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这日晚饭散场之后,帮工的和事主才开始吃饭。唐非和李红、李浩强、以及桂姨的儿子李奇,还有几个人坐在一桌。 唐非刚伸筷子,气氛一下就变了,周围一片雾气蒙蒙,餐桌上多了一位不应该存在,也就是已经亡去的桂姨。 尽管别人都看不见,可唐非看得见,看得太清楚了。唐非举着筷子,半天没有动手,坐在李红旁边的李浩强旁边的桂姨正好在她的正对面,她甚至觉得,整个餐桌上就只有她和桂姨两个,因为那双充满怨气的眼睛是那么的明显,甚至显得有些阴森。 李红以为唐非不好意思和她家人一起吃饭,有些拘谨,便夹了一筷子踩放到唐非碗里,道,“赶紧吃吧,今天辛苦你了。” 唐非笑了笑,“应该的……” 突然耳畔响起一个森然冰冷的声音,“叫你吃你就吃!”唐非呵呵笑了声,桂姨生前是多么和善的人,没想到此刻竟然变得如此暴戾阴冷,足可想象她心中的不甘与怨恨有多深。 她心里默念道,“万般皆是孽,一切皆是空,不如放下归去。” “空,你让我怎么空。”桂姨的声音又响起,她双目瞬间变得血红,激动道,“我们家穷,我的女儿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赚钱,在外边受尽欺负,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她都二十八了,还没有找好婆家,你说我怎么放的下?”她未停,继续道,“你看我的儿子,他才十九岁,刚上大学,我苦苦打拼,为的是他能有个好前程,我替他建房子,希望他能娶个好媳妇,他在外面比不上别人,但从来不向家里要求,一个人在外面做几份家教,他心疼我孝顺我,可我现在就要这样离开他,看不到他以后,他的家庭,他的事业……” 唐非心情特别酸涩,无论哪个母亲,终归都是放不下自己的子女的,可是又有哪个母亲不会离开自己的子女呢,终有一天会老去会离开,这原本就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且雏鸟总会离巢,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们总会离开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双亲,去寻找他们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天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桂姨还在继续诉说她的不甘,她指着她的丈夫,“我就这样走了,他还好很长的生命,以后他回找另外一个女人,住到这个房子,住到这个我耗尽心血建好的房子,你让我怎么甘心,建个房子便宜别的女人?” 这是枉死的林香桂所有的怨恨。 唐非幽幽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明白了桂姨的怨恨,却还不能理解透彻这种情感的执念。或许当有一天她也有了孩子,有了丈夫,会明白女人的这一种为了家庭不惜付出一切的心情。 她眼眶有些酸涩,唐非想自己又有流泪的冲动了,遂捧起饭碗,闭上眼睛用筷子往嘴里扒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筷子敲在碗边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再抬头时,周围已经恢复正常,大家也已经差不多吃饭,反正其实他们也没有真的吃进去几口饭。 失去永远是个沉重的话题,那么悲伤。 丧礼进行了三天,最后一天便是逝者“出门”入土的日子,过程不少很顺利,尤其是抬棺材的最能够感觉的到。 棺材又沉又重,根本抬不起来。李寄秋画了到符,又念咒做法,还添了几个人丁,才勉强把棺材抬起,可是垫在棺材下面的长木凳,却像沾了胶水似的,凭空跟着棺材一路往外,连宾客都有几个人看出名堂,纷纷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这样的现象,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逝者不愿起棺出门。 唐非看得清楚,桂姨原本坐在棺材之上,后来李寄秋的术法将她打下棺材,她便吊在棺材下面,两手死死的抓住那两条长凳。 唐非不忍再看,默默的转过身去。 唐爷爷知道此事不能如此僵持,便朝李红、李奇道,“跟你们妈妈说,你们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让她安心上路吧。” 李红点头,走到棺材旁,未曾说话便先哭了出来,她哽咽的道,“妈妈,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都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李红点头,走到棺材旁,未曾说话便先哭了出来,她哽咽的道,“妈妈,你不要担心我,我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好好照顾弟弟和爸爸,妈妈,你安心吧。” 李奇也哭着说道,“妈,你为了我们,辛苦了一辈子,你不要再操心了,好好休息吧,我们不会忘了您,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兄妹二人在棺材前说了好长的一番话,哭的痛苦流涕。 最后李奇抹干自己的眼泪,又道,“妈,我是男子汉了,我能撑起这个家了,不管是爸爸,还是姐姐,我都会照顾好,妈,你相信我。” 桂姨听了一阵,双手一松,两条凳子落在地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响,其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李家兄妹携手走到了队伍的牵头,开始送棺上山。 唐非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是揪着心,她跟在队伍的后方,心里想着自己的父母,养父母,一时间百感交集,酸甜苦辣涌上心头。她暗自发誓,在还没有失去的时候,应当学会珍惜,珍惜身边所有的人,以及所有的一切。 山林中吹起一股清风,树枝发出沙哑的声响,仿佛正在谱写一曲关于母亲的挽歌,提醒着世人珍惜幸福。 第80章 异树(一) 这个故事是关于郭天师的故事,也是郭天师趴在床上修养,倍感无聊之时,跟唐非讲的他的一桩往事。 郭天师首先将自己胡吹海吹了一番,把自己形容成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牛逼天师,意图将他的形象高高竖起。 唐非本想提醒他,他在她心中一直就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原本是胖乎乎圆嘟嘟,最近是一团“黑豆腐”,现在是“千疮百孔”的三等残废,至于以后是什么,唐非也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万能的牛逼天师。 但她转念一想,郭天师正在困难时期,应该受到照顾,自己的心里话难免有些难听,还是不要说的妙,所以她一直含笑听着。 等待郭天师快要在天上吹出一头犀牛的时候,他的故事终于到了正题,正式开始了。 话说在hn省的某一个村庄,村里有一条小道,在某个路弯的三米处孤独的长着半棵丑陋不堪的树,光有树干没有树叶,树干颜色黑漆漆的,而且只有半边。 这棵树之所以是这么一个让人见到就想皱眉的形象,原因很是让人费解,因为只要这一棵生枝发芽,就一定会引来雷击,铁打不动的定律,所以这棵树一直焦黑如碳。 村里的人都觉得这棵树是不祥之物。首先,这棵树时常勾引小孩子,小孩子若是独自走在那条道上,时常会突然大脑一片空白,迷茫的朝着那棵树走过去,等家里人去找他们之时,会发现他们正睡在那棵树下,这些孩子回到家后,连夜就会生怪病,总得请村中的巫医才能治好。其次,总有人经过这棵树的时候,会听到狗的叫声,但是却根本没有狗的影子。 当然怪事远不止如此,不过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所以村民们也并不在意。 郭天师讲到这里突然停下,问唐非道,“丫头,你觉得是什么在作祟?” 唐非想了片刻,道,“人吧。” 郭天师神神秘秘的笑了,继续开始讲故事。 不久前,村里打算将小道改为水泥路,大伙就合计着把那棵砍了、刨了,把道路给拓宽了,方便大伙儿出行。 可是这个工程刚一动工,村民拿着锯子、锄头、斧子向那棵焦树前进的时候,原本晴天白日的天气里突然刮起了狂风,风中夹杂着黄沙,就好帝都曾今最恐怖的沙尘暴,头顶一片昏黄,抬头看不见天空。 遇到的怪异的天气,村民们吓了一跳,都扔了手中的东西就往回跑。但等他们人一跑开,这边天气竟然又恢复正常了,于是大家又重新回到路旁,捞起地上的工具打算继续干活,怪异的是,刚停下来的狂风又刮起来了。 第107节 这下大伙都明白,这棵树确实不少普通的树,估计是明白村民们要对它不利,所以施法警告村民们不准打它的注意。 村民们自然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所以修路的时候,就绕开了这棵树,焦树继续扎根在道路旁。 但是可能村民们想要伤害焦树的行为引起了焦树的不满,村里怪异的事情发生的更为频繁了,有时候一整晚上,都能听到那种让人揪心的狗吠声。 某日,村里有个叫古漫天的汉子在外面喝了点白酒,骑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往家里赶,那时候已经是深夜。他边哼着小曲边蹬着车,突然惊闻一阵刺耳的狗吠声,随即眼前一花,只见一只大黑狗从路上穿过,往那棵怪树那边跑过去。 鬼使神差下,古漫天竟然下了自行车朝那只狗追去,但等他追到那棵树下,那只狗却莫名不见了。古漫天心中觉得奇怪,又四下张望了阵,硕大的一片平原,竟然完全不见狗的影子。 风一吹,古漫天只觉得脖子一凉,酒醒了大半,他心里莫明的觉得恐惧,连忙三下两下跑回了道路,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往家蹿。回到自家屋里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明明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当时怎么就那么害怕呢?古漫天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古漫天觉得自己极疲累,故脸洗涮都省去了,直接脱了衣服就上床睡了。只是他这一睡,竟然就再没有醒来。 当然也不是说他失去了生命,而是确确实实的一睡不醒,晕迷在床上,任他家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请了还几位医生,都没有检查出任何毛病。 家人以为他中邪了,所以去请了村里的巫医,巫医一检查说他冒犯了神明,这件事情不太好解决,所以开口要两万的治疗费。 两万块,在农村里可不是小数目,古家一时半会凑不出那么多钱,但巫医硬邦邦的撂下话,没有钱就不能治,说是神明的交道不是那么好打的,一个不小心他自己就会惹祸上身。 这一下课愁坏了古家人。 但我们都知道有这样一句俗语,上帝关了你一扇门的同时,必定会给你开一扇窗。 就在古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我们英明神武的郭天师途径此处。 他一看到那棵焦树,就知道那树不简单,此处肯定不太平,一打听,便知道为树所害的古漫天,然后自发自的去了古家。 郭天师跟古家人说他能救古漫天,古家人自然是高兴极了,立马奉他为上宾,用好酒好饭伺候着。原本就有些饥肠辘辘的郭天师好吃好喝一顿后,开始想法解救古漫天。 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躺在床上的男人,然后执其男人的手看了几眼,又把手放在男人的额头上探了探,扒开古漫天的眼皮,看了看瞳仁。 经过这番检查之后,郭天师百分百的确定古漫天是被迷魂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喊魂。于是他再古宅堂屋里,设了法坛,待到天黑时辰到,便开坛做法。 他点着香,烧着纸钱,舞者他的桃木剑,一边呜里哇里的念着咒,一边喊着古漫天的名字。 那棵树的道行不低,郭天师开这个坛做这个法,并没有把古漫天的魂给叫回来。郭天师失了面子,不由得十分恼怒,他略一沉思,决定用另外一个霸道的术法,强行去把古漫天的魂魄找回来。 这个法术就是离魂术,郭天师决定自己离魂去找古漫天迷失的魂魄。不得不说郭天师胆子大,做事从来都只随自己的心意,要知道离魂术在没有人护法的情况下是极其危险的。 他首先用黄纸剪了个人形,然后滴了滴自己的血在上面,自己盘腿坐在法坛后面,最后闭着眼睛一把火把那人形黄纸给点燃了。 当黄纸全部化成青烟的时候,郭天师成功离魂。他的魂魄在天上飘着,往那棵焦树的方向飘过去。 焦树里除了树本身的精魄之外,还栖息着许多的魂魄,有人有狗。 郭天师问焦树,“那个古漫天呢,你把他引到哪去了?” 焦树嘿嘿一笑,没有搭理他。 倒是另外一个魂魄朝他道,“你自己去找呗,这里就这么大。” 郭天师便不客气的四处寻了起来,然后他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原来这棵树的背后竟然连着一处鬼门关。而那个古漫天也真的不难找,他就坐在鬼门关的旁边,一脸的茫然。 郭天师走过去拉起古漫天,就往古漫天的家走。 古漫天边走边朝郭天师问道,“这位大哥,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口渴的很,一直想要进那门讨碗水喝,那群人就是不许我进去。” 郭天师冷哼一声,喝道,“那里本来就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没有水喝,要喝也只有孟婆汤,进去了你就是找死,你还停留在这里做什么,活人有活人的地方,还不回去。” 古漫天一愣,恍然大悟,魂魄便迅速回去,回归了本体。 待到郭天师灵魂归位,睁开眼睛之时,古漫天已先他一步醒来,因为数日不曾进食进水,又饿有渴,现在正在那里使劲的吃饭,狼吞虎咽,那架势仿佛他能吞下一头牛。 郭天师忍不住啧啧两声,觉得自己劳累之后,也有些饿了,便凑过去和他一起吃。 两人又喝了点小酒,忍不住就打开了话匣子,聊个不停…… 郭天师好奇的问古漫天,“你怎么竟然离魂了呢,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来?” 古漫天喝了口酒,慢慢回忆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做梦,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我一直在跑,现在这身子都是全身酸疼。” 原来那日,古漫天躺在床上一睡下,他就进入了梦境。 梦的开头和他那晚的经历差不多,他在外面和别人一起喝了点酒,然后骑着自行车回家,在那个焦树处,遇到了一条正吠着的大黑狗,他觉得奇特,立马就下了车,撒开两条腿就去追那狗,那狗跑得快,但他也跑得快,一直追在那狗的后头。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跑到了个院子前面,那狗嗖的一下,就穿过了院门,进入到了院子里。 古漫天停下来,他跑了这么久,但是却不觉得累,只是觉得腹中饥饿的很,而且十分的口渴。 第81章 异树(二) 古漫天停下来,他跑了这么久,但是却不觉得累,只是觉得腹中饥饿的很,而且十分的口渴,于是他打算进屋去讨碗水,但是他刚迈步,那院子门就立刻阖上了。 他一恼,上前大力的拍门,拍了老半天,有许多人过来拉他,跟他说那里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古漫天以为别人看不起他,倔驴脾气立马上来,硬是要进去,站在门前猛拍门。那门终于打开了,一个白发老婆婆站在门口,无奈的看着古漫天。 老婆婆道,“不要敲了,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古漫天愤愤不平道,“我只不过想喝口水,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老婆婆道,“这里没有水,你赶紧走吧。” 然后嘭的一声又把门给关掉了。 古漫天就一直郁闷的坐在门旁,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讨碗水斗那么的困难? 期间有许多人过来劝他,可是古漫天完全都没有听进去,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第108节 郭天师听得哈哈大笑,然后道,“那门是鬼门关,进去了就是阴曹地府,可就出不来了,你是生魂,他们自然不敢让你进。” 古漫天万分庆幸,“是啊,万幸啊。” 万幸,没有走进那扇门,所以他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古漫天捡回了一条命,郭天师自然也很高兴,但现在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一棵焦树,会连接着地府鬼门? 说到这里,郭天师又看着唐非,一脸期待的表情,期待着唐非能说点什么,可唐非硬是半个字也没有说,郭天师于是万分失望的垮下脸。 郭天师继续开始讲着那件事。 为了查清楚焦树的事情,郭天师一直留在那里围着焦树打转,就住在古漫天家里,把他们村的怪事了解了个遍。 关于这棵焦树,最了解的就是村上的巫医了,他们家一连数代都是这个职业,村里的怪事都是这个家族解决的。 于是郭天师屁颠屁颠的去这个巫医家拜访了。 巫医大名凌箜冥,他一看郭天师,就知道这个人本事不小,也是个厉害角色,于是恭恭敬敬的接待了他。 可是当郭天师问起这个焦树之时,巫医态度却变得冷淡起来,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带过了,摆明了不想就此话题进行讨论。 既然对方不愿意谈,那郭天师也就没有勉强,但郭天师也是个狡猾之人,他觉得奇怪,便多留了个心眼。 不愿意谈,就说明心里有鬼。郭天师决定把这个“鬼”查个水落石出。 他调查的方法就是当小偷,仗着他还算敏捷的身手,在巫医家没有人的时候,偷偷的潜了进去。 一番地毯式的搜索之后,郭天师发现这个巫医家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法器,形状诡异,看起来并不像什么正道人士。 郭天师不禁生出了疑惑,这里头肯定有古怪,至于什么古怪,就只有那个巫医知道了。 凌箜冥?这个人不简单呢。 郭天师继续搜查,搜到巫医家卧室的时候,郭天师明显觉得奇怪,屋子里的摆设物件还是摆设的方式都是非常的奇怪,好像一种阵法。 正常人谁会自己卧室的横梁上吊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偶,这个人偶还是真人般大小;同时正常人也不会在卧室里放这么大一个老树根的吧。 郭天师一进房屋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有谁在哪里阴测测的看着他一般。 事实证明天师对邪门歪道的直觉真是异常的准确。 郭天师还没来得及离开,凌箜冥就已经回到了家,郭天师没面子的被抓了现行。 凌箜冥寒着脸看着郭天师,目光冷冽如冰霜。当然任谁发现自己家里来了不速之客都会生气不高兴,但他的这个表情已超过了那种情绪太多。 他阴沉的道,“你何必多管闲事?” 郭天师昂首挺胸,正义感十足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真相?”凌箜冥闻言竟然冷笑了数声,仿佛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不仅可笑,而且幼稚,他说道,“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说得清楚吗?”他边说边疯狂的大笑着,然后指着郭天师恶狠狠的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饶不了你。”但他说完这句话,神色立马又变得复杂,然后惊恐的看着郭天师,“你快走吧,我不想伤害你。”同一张脸不停的变换着表情,一个说去死,一个说快走。 郭天师看着他的行为是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个诡异的巫医,就好像精神病一样,得了精神分裂症的精神病。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郭天师不可能这样离开。 故事讲道这里,郭天师第三次停下来,他又问唐非道,“丫头,你猜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唐非摸着下巴想,会有这样的反应,通常情况下应该是被其他鬼魂附身了,于是直接答道,“鬼上身?” 郭天师继续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差不多,不过比那个要更复杂一些。” 到底凌箜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让他竟然有了截然不同的双重人格。郭天师的疑问又增加了一个,他脑筋一转,慢慢道,“我知道你的痛苦,你不妨告诉我个中缘由,我定会帮你摆脱这种痛苦。” “滚。”凌箜冥大喝一声,然后一手成爪,向郭天师攻了过去。 郭天师抽出桃木剑,捏着剑诀,对上他的爪子,滴水不漏的防御着,边舞着剑边道,“相信我,即便我做不到,我认识一个人,她一定能做得到。” 凌箜冥突然站住了,他直直的盯着郭天师,突然一咬牙,把一件东西向他扔过来,说了两个字,“帮我……” 郭天师伸手一接,发现凌箜冥丢给他的竟然是一本泛黄的古卷。而那边凌箜冥的双目竟然已经变得通红,看起来是怒到了极点,因为发怒,攻击力瞬间暴涨,郭天师应付起来竟然觉得有些吃力,他一个不小心,就被凌箜冥到在地。 那凌箜冥的爪子紧紧的跟在后面,想要从郭天师手中夺回那本古卷。郭天师本事极大,但他最厉害的便是逃生之术,轮到逃跑的方法,他即便没有一百种,也有九十九种,虽然他是个胖子,但是个身手敏捷的胖子,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身子一下往左一下往右,好个声东击西,瞬间就跃到了屋外,脚底好像抹了油一般,飞速的溜了。 奇怪的是,那个发狂的凌箜冥竟然没有追上来。 于是郭天师便找了个清静的阳光充沛的地方,开始阅读起那本古卷。古卷是很多都是繁体字,他看得极其辛苦。 那本书上记载的是古时一件灵异之事。有一棵榆树,长在辽阔的平原上,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它树干粗壮,树枝茂密,枝繁叶茂,许多人都喜欢到这棵树下纳凉休息。 除此之外,这棵树原本也并不突出,但是有一天那个地方,突然发生了怪事,一些人,一些动物都莫名的死了,他们的尸体挂在了这棵树的枝杈上。 这棵树成了人民眼中的魔树。 一个降妖除魔的道者来到了这里,他发现这棵树竟然连接地府鬼门,鬼门的戾气和阴气总是让那些八字轻的人之魂魄迷失,不仅如此,那些戾气、鬼气、阴气还对这棵树的精魄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原本纯净的树精,竟然堕落进了魔道,残酷的伤害附近的村民。 除魔卫道是道士的天命,他与树魔拼死一战,道士与树魔双双受到了重创,道士最后引来天雷将树魔的本体劈成了焦炭。 但是树魔并没有就此消散,他和道士的魂魄皆被天雷劈散了一半,为了活命,树魔竟然将自己的魂魄与道士的半个魂魄融合在一起,从此与道士成为了一体。 但是树魔能自行修补魂魄,他一直想要吞噬道士的魂魄。每当他的魂魄开始生长,他那个被劈焦了本体就会开始发芽。道士为了克制他,也总会以残破之躯施术引出天雷,重新对焦树施以雷刑。如此一来而去,变成了一个死循环。 事情写至此处便已完结,郭天师继续往后翻阅,皆是些不知所云的鸡毛蒜皮的事情,看来这应该是那道士的手札了。 可那道士是不是凌箜冥呢,难道他到现在还活着?这样倒是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那个凌箜冥会是一个身体,两个性子了。 郭天师将事情讲到这里,便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不再继续了。 唐非挑着眉头,无语的看着郭天师,“你怎么不讲了?” 第109节 “讲完了呀。”郭天师一副懒懒的神情,还小心翼翼的伸了个懒腰。 “这样就完了?没有结果?”唐非无语,这个死胖子不摆明了吊胃口嘛。 郭天师轻轻的摇头,闭上了眼睛。 “难道你没有解决那个巫医的事情?”不能怪唐非这么想,以郭天师的性子,他要是解决了,又怎么不会添油加醋的胡吹炫耀一番呢。 “没有,我解决不了。”郭天师老实的回答,然后笑嘻嘻的道,“等着你去解决呢。” “我?” “对你,我说的那个能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就是你。”郭天师一脸狡诈的看着唐非,“既然听了我的故事,就自然要付点报酬。”唐非忍不住脸一黑,呸了一声,哪有这样先斩后奏,强人所难的厚脸皮。 郭天师连忙握拳,谄媚的朝唐非作揖,此举牵扯他全身的疼处,顿时嘶了几声,脸疼得都扭曲了。 唐非没办法,只得认命,她问,“那个古卷呢?” “我还给凌箜冥了。”郭天师一脸坦然,“那样的古董,值不少钱呢,我怎么能要。” 唐非瞪着郭天师,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不值钱,我还不问你呢,你不是财迷嘛,这好东西怎么舍得还给人家?” 郭天师嘿嘿一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唐非不想再跟他说话,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背过身子,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可是又什么办法呢?麻烦找上门了,总得解决不是嘛。 第82章 尺郭(一) 异能唐非跟郭天师别扭了一阵,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弄明白。便转过头来问郭天师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你怎么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过?”郭天师道,“我本来就打算去找你的,计算着你快要放寒假了,那我在周遭地方游历一段时间,正好能赶上你放假,可谁知道摊上了那档子要命的事情。”那档子要命的事情指的就是他差点被黑虫子咬的变成豆腐的事情。唐非皱眉,“活该你。”她看着郭天师,只觉得这人毫无责任心,“我说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多久了,你非得拖到现在。”郭天师无奈道,“那我是不想耽误你的学习嘛,好不容易上个大学,想当年,我也想上大学来着,可是家里没钱,我学习成绩也不好,这可是我人生最大的憾事啊……”郭天师一脸悲怆的回忆着自己苦难的学生时代,作为他们那一代的人,大多都有这样的遗憾,所以拼命想要自己的子女多读书多长知识。唐非心中感慨颇多,一时无语,最后安慰郭天师道,“哎呀,你要是成了文化人士,在科学的指导下,必定唾弃迷信,这个世界可少了个厉害的天师了,那些可怜的孤魂野鬼可怎么办呢?”她这句话说的郭天师十分的受用,因而裂开大嘴笑得极其开怀。随着日期的叠加,唐非即将踏上返校的路程。虽然唐非答应郭天师随他一起去解决凌箜冥之事,但寒假即将结束,而郭天师伤势还未痊愈,故和郭天师约好,等郭天师身体大好之后,由郭天师去帝都和唐非汇合,然后一并前往凌箜冥所在之处。 唐父唐母因为假期结束,要开始工作的关系,已经先唐非一步回城。待到唐非也由乡返城,唐母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大包小包的乡下特色产品,唐父也亲自张罗着晚饭,说是要给唐非做一顿亲情晚餐。唐非跟在厨房里,给她父亲打下手,心里美滋滋的,幸福的不得了。 与家人共进了一顿快乐的晚餐后,翌日中午,家人就把唐非送到了火车站,帮她把大大小小的包搬进了火车上。学生返校高峰期,不过幸好,唐父早就提前给唐非定好了卧铺票,所以唐非比很多人都幸福的多,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她的是中铺,正对着窗户,能很好的欣赏到窗户的风景。 趴在窗户前,给前来送她的父母挥手再见,看见父母那逐渐添上了岁月痕迹的脸庞。火车轰隆轰隆的启动了,慢慢的使出车站,父母的身影渐渐远离视线,变得越来越小,唐非心里又堵又酸,她给父母发了一条感谢的短信,她非常的感激上苍,赐给她这么可爱的家人,让她的生活如此无忧。 火车一路北去,窗外的风景变了又变,逐渐由南方的青山绿水,转为中原地带的辽阔平坦,前方等待的便是北方的雄浑大气。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外面的风景都化成了模糊的魅影。 到了时间,车厢里也熄灯了,大部分的人都抵挡住不住睡意,拉过被子盖头睡了,一时间车厢里只有些零星细小的声音。 原本睡得正香的唐非,突然一阵心悸,然后莫名的醒过来,她探头往窗外一瞧。只见某种生物迅速而过,闪的太快所以没有看清楚,依稀觉得那东西有着泛着幽幽青光的身体。但唐非又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车窗外正对着一条街道,街道上的灯光正一盏一盏亮着,灯光连成了一片,也有可能她眼花看错了。 唐非一个翻身,将脸对着墙壁,管他看见什么呢,就算是看见了外星人也不见得有什么意义,又没有把他拍下来,也造不成轰动。 火车历时十多个小时,唐非终于在上午到底帝都西客站,拖着一堆行李,随着人流出站,爬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放置好东西之后,唐非坐到座位上,靠着窗户,手支着头,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的,感觉车行驶在道上,周围车来车往,大风呼啸的刮着,行走着的人,呼出一团团白气,真是干燥而寒冷的季节。 车子行至一个十字路口,拐了弯停下来,下了几个人后,又继续前进,但没跑出多远,车子突然嘣的一声巨响,竟然整辆车爆炸,火花四溅,尖锐惨叫声一片。 唐非啊了一声,被那惨状惊醒。 幸好只是个梦! 她扭头往窗外一看,却有些傻眼,那么眼熟的场景,与梦中一模一样。唐非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下车! 她看着这一车子的人,心里一时有些茫然,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一车人去送死吗?可是又该怎么办呢? 唐非定了定神,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能凭一个梦就造成全车人的混乱嘛?她内心矛盾着,到底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它的意义是什么? 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唐非一咬牙,待到车拐弯靠站,在车内大声嚷道,“有杀人犯啊,大家快下车。” 车内的人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唐非,唐非管不了那么多,继续重复的喊着。 售票员坐不住了,“你这小姑娘,生什么事呢,要下车赶紧下。”然后伸手把唐非给推了下去,唐非不死心的又朝车里喊了几声,虽然也有几个人跟着下了车,但是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反应,反而神情有些麻木,仿佛被迷了心窍一般。 唐非抓着头,不明白自己那么劲爆的呼喊,为什么竟然没有效果。 那辆公交车,继续上前,不过短短几分钟,唐非突然看见一个青苗獠牙的硕大怪物出现车顶,长着两根长长的犄角,眼若铜铃,巨大厚实且红得妖艳的嘴唇。她只觉得心在慢慢的缩紧,不知为何,总觉得在何处曾经见过这东西,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竟然对着那怪物起了恐惧心里。 只听嘣的一声巨响,那辆车瞬间爆炸了。 火苗淹没了人的肉体与灵魂,酿成了一起人间惨剧,想成一个人间炼狱。唐非耳畔充斥着鬼哭狼嚎声,而那个怪物正张着大嘴,在吸食那些丧身火海的灵魂。 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给了提示,惨祸却还是发生了。 唐非迷茫了。 再回过神时,那个怪物已经不见了,而她面前则站着一个人,好奇的看着她,一边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个人见唐非一直不理她,心里有些恼火,责问道,“哎,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哈啊?” 唐非茫然的看着她,只看到她的嘴巴在开开合合,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我问你,刚才为什么叫我们下车,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唐非苦笑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做了个这个车会爆炸的梦。” “你说你梦到车爆炸。”女子吐吐舌头,“哎呀,我的妈呀,真是神了,幸好我跟着你下车了,真是福大命大啊。”她好奇的看着唐非,“你又特异功能,所以你能预测到未来。” “梦到了又有什么用呢?”唐非垂下头,生出一股无力感,“根本没有救下什么人。” 第110节 女孩安慰道,“哎呀,你尽力了,不要多想了,这种事情都是天意,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呢,都是命。” 天意,又是天意,天意到底是什么?他一瞬间收了这么多条人命又到底是为什么? 天意真的不可违背嘛? 唐非心情极其郁闷,她拖着行李,慢慢往地铁那边前进。这条路上发生了这么恐怖的车祸,堵车是必然的,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赶紧回到学校,躺倒床上,死死的睡上一觉,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都忘掉。 “哎,你就这样走了。”站在她面前的女子诧异的看着唐非,连忙伸手拉住她,“你不能走,等下警察会找人笔录的,你得把你知道的告诉他们。” 唐非疲惫的看着女子,女子讪讪的松开手,想了想道,“我叫叶小落,看你这么累,那你就先走吧,但是你把你的手机给我,等下要是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唐非无言的把手机递过去,叶小落飞快的输入自己的号码,然后按了拨出键,很快她自己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然后她就把唐非的手机归还给了唐非,唐非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就这样一路失魂落魄的走着,连自己怎么到学校门口的都不知道,只知道看着学校的大门,唐非竟然生出了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她拖着行李,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宿舍走,步履沉重,心情沉重,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各种事情,灾难时时在发生,没有谁是救世主,如此而已。 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唐非知道,尤其是自己的心理,以前只觉得自己在天地间很渺小,很脆弱,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枚棋子,即便已经看知道结局,但也只能按执棋之人的棋路走,没有自由,只是一个玩偶,或许每一个人都只是谁的玩偶,唐非心里生出了一种不甘的叛逆。 第83章 尺郭(二) 唐非是倒数第三个回寝室的人,除了家在本市的孔伊美,另外两人则在搞着卫生,各自整理自己的东西。 毕竟明日便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也是寒假的最后一日,外地的学子都差不多返校了。 寝室一个月没有住人,床铺空了一个月,到处都是灰尘。 被子必须要晒,脏了的床单必须要洗,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可唐非只想要睡觉,有些人逃避的方法就是闷头大睡,唐非真是此一类人。 她把东西扔到桌上,随意铺了一下床,往身上盖了床被子,就躺着睡了,幸好室内有暖气,温度还算适宜,要是在南方,唐非此举非得感冒着凉不可。 这一觉唐非睡得并不安稳,可怜的姑娘被噩梦缠身,梦到了一个色彩灰暗的房间,床上躺着一个人,床头站着一个怪物,它跟周围的场景不一样,它是彩色的,还色彩鲜明,头上有两个犄角,眼若铜铃,嘴唇鲜红如血,面上只有肉,没有皮,那些红的黄的白的黏糊糊的东西挂在那张大脸上。唐非听到自己发出的凄厉的叫声,五根指头一直在颤抖着,恐惧的不行。 灰暗的空间,鲜艳的色彩,唐非只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 正在此时,不知道是谁跑过来将唐非抱起,急切的问道,“丫头啊,你怎么了。” 唐非茫然的看着来人,又扭头看着床上的怪物,可来人却好像没有看到那怪物一般,抱着唐非往那床边走去,边走边喊道,“快起来吃晚饭了,一回来就躺着,你是怎么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来人将唐非放到地上,探头一看,登时惊叫了一声,然后大声喊着嚷着跑了出去,临走时将唐非撞到在地,也没有顾得上去扶她。 跌坐在地的唐非与怪物四目相对,唐非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在她的哭声当中,屋子里突然涌进了许多人,他们围着床叽叽喳喳的念着,有一妇人抹着眼泪过来将唐非抱在怀里,屋子里人影晃来晃去,唐非被晃得头昏不已。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唐非一个劲的提醒自己快点醒过来,可是凭她如何用力,也睁不开眼睛。 抱着她的妇人叹息道,“丫头,你爸爸去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呢?” 顿时,所有的一切都虚化了,唐非的一切都精神都集中在这句话上。 你爸爸去了…… 唐非猛然清醒了过来,原来这场梦境是关于唐非生父的。 这个梦境真实太真实了,真实的好像就是唐非心底最久远的记忆。 尤其是哪个怪物,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唐非知道,它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一只。 第二次见面了,可唐非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她立马跳下床,打开电脑,一头扎进度娘里,开始找那些怪物的图片里猛翻,希望能找到哪个她看到的。 最终停留在一张名为夜叉的图片上,那张图与唐非看到的怪物极像,唐非曲手成拳,暗想:难道那个就是夜叉?可是心里又一直有个声音在喊着不对不对。 唐非揉着脑袋,到底哪里不对呢?正在她烦躁不堪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唐非拿起来一看,是她的徒弟夏侯白。她懒洋洋的接起,“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夏侯白兴冲冲的道,“师傅,明天元宵,我们去市里看灯会去吧?” 唐非本想答应,但又瞬间想起自己还有工作,明天公司为消费者打造了一场元宵派送会,规定所有的购物专家都必须参加,给电视机前的消费者百年送礼物。 她叹了口气,道,“你们去吧,我明天还有工作呢。” 夏侯白有些泄气,但也不能勉强,闲聊了两句,最后他说,“师傅,明天能一起来吃饭不,我定了馆子,自己做元宵吃。” 对于夏侯白的惦念,唐非确实十分感动,遂道,“要是赶得及,我肯定过来。” 得了唐非这句话,夏侯白开心的笑容立马传过来。有时候唐非很羡慕他,什么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总能过的那般快活,什么忧愁都不会在他的脑袋停留,多么好的性子。 唐非抹了一把脸,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忧愁的,所烦恼的那些事情,其实都离现实世界的生活太遥远了。 管他什么天意呢,管他什么天命呢,随心就好,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很多了。 不过她刚放下心来,另一通电话就过来了,是那个要了唐非电话的叶小落,但电话的那头却是个男生,他说,“同学,我们这里是警察局,能请你过来一趟吗?” 唐非一怔,“什么?” “是为了下午的那宗车祸。”警察好脾气的解释道。 唐非道,“我能不来嘛?” 那边警察扑哧了笑了声,“你说呢,赶紧过来吧。” 唐非无奈,只得拿包出门。 到了警察局之后,对于警察提出的问题,唐非都一一做了回答,面对着警察同志将信将疑的眼神,唐非摊了摊手,“就这样,我说的全是真话,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 警察同志道,“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个事情太奇妙了。”他朝唐非微微一笑,然后起身出去了,许久之后,方才进来,朝唐非道,“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我们所能管的范围了,所以我们把这件事情移交给了我们一个特别的部门,等会他们会过来,你暂且先稍等一下,好吗?” 第111节 除了等待,唐非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是唐非没有想到,她等来竟然是熟人,曾经和唐非有过合作的灵异小组警探罗少宇,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同事magiceon。遇到熟人,而且还是有着特殊能力的处理灵异事件的警探,唐非自然不会隐瞒,遂把自己所知道的通通告诉了罗少宇。 罗少宇听完之后,眉头紧锁,这个案子伤亡惨重,十分的棘手,按唐非是诉说,还牵扯到了夜叉。 罗少宇道,“唐非,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 唐非点头,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罗少宇狐疑不解的道,“按理说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夜叉是冥界的鬼差,有着双重性格,既吃人又护法,还是佛教护法神,按道理他们是不敢酿成这么大的人间惨祸,否则必遭地狱刑罚。 夜叉一族行事受到了规范,平时除了前来扣解那些滞留人间的鬼魂冤孽如地府之外,很少会出现在人界。 唐非暗道,原来夜叉是鬼差,那夜叉出现在有亡者的地方,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她转念一想,夜叉会那样吸食人类的魂魄吗?好像把逝者的灵魂当做了美妙的食物一般,疯狂的撕咬咀嚼。 唐非见过的把灵魂当食物的就只有郭尺,同样都吃鬼,不知道郭尺和那个夜叉有没有什么联系? 她心里暗自盘算:或许可以打电话给郭尺,问这件事情个中缘由,毕竟他们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怎么着也应该彼此有所了解吧。 罗少宇没有看出唐非的异色,他的搭档magiceon将唐非的供词记录在案,罗少宇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放唐非离开了。 唐非一出警察厅,就给郭尺打电话,前几遍都没有人接听,就在唐非打算放弃之时,电话却又通了。 郭尺声音嘶哑的喂了一声,然后问道,“哪位,有何事,请讲。” “我是唐非,郭尺你怎么了,听声音好像不太好。”唐非觉得他声音怪异,好像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遂关怀道。 “是你啊。”郭尺懒洋洋的答道,“你又有什么事啊?”声音没有半分力度,而且语气有些冷漠,和唐非以往接触的郭尺有些不大一样。 唐非皱起了眉头,郭尺怎么这么不对劲呢?但她没有深究,她觉得郭尺可能最近太累了,电视台的工作本来在春节期间就是最忙的时候,他还要分神来帮她的忙,为了郭天师只是东奔西跑的,即便是郭尺这样的牛人,自然也是会累的。 于是她决定长话短说,直接问道,“我看见了一个长得好像夜叉的怪物,他吸食了很多魂魄,我觉得他和你有些相似的地方,就想问你知不知道些什么。” 郭尺那边突然沉默了,但是却没有挂断电话。 唐非等了一会,担心的问道,“郭尺,你没事吧?你太不对劲了。” 郭尺叹了一声,终于道,“唐非,你这两天能来找我一趟吗?” “当然没问题,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大电话吧。” 郭尺应了一声,变挂断了电话。 唐非有一种预感,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郭尺好像遇到了麻烦,正等着她去给予他帮助。 可是怎么会呢,郭尺那么厉害的人物,从来都是她唐非仰仗他的帮助与点拨来解决问题,如果连他都解决不了事情,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自己是否有能力帮上忙呢? 唐非心里完全没有底。 最近太不太平了,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遭遇困难,弄得唐非都觉得有些精疲力尽,她暗自祈祷,但愿只是自己多心了,事情其实并没有多糟糕。 第84章 尺郭(三) 经过一晚上的缓冲,唐非恢复了些许活力。翌日,她早早的赶到公司为工作做准备,然后在化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莫名的多了一项能力。就在她递给化妆师gg发卡的时候,与他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唐非惊讶的发现自己眼前闪过化妆师和某个女生正在看电影的画面。唐非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心里不免暗自揣测着。没多时,答案便揭晓了。化妆师gg接了一个女孩的电话,目的是约他看电影。这个事还被化妆间的众人打趣了一番。唐非心想可能是偶然事件,然后她试探的去触碰另一个男购物专家的手臂,这一次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她正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上午十点,欢乐元宵派送会正式开始,与唐非搭档的男购物专家,过来抓着唐非的手,一齐迈上舞台。从搭档开始抓住唐非之手的时候,唐非眼前就一直闪着关于男搭档的大小事情,就好像放电影一样,还是一部琐碎的电影。唐非头一下大了,整个人有些混乱,在搭档松开手后,还楞了足足两秒钟,差点没有接上话。下了节目之后,唐非仔细思考着这一诡异的情况,所谓一可能是偶然,二可能是巧合,那三就是必然了。唐非主动拉起了一位同事的手,然后证明这个必然的三。上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对于这样的异能,唐非一点都不想要,不想知道别人的未来,也不想知道别人的隐私,这样自己觉得好像一个罪犯,一个偷窥狂,偷窥着不该看的东西。唐非心里倍感悲怆,难道自己以后都不能触碰别人的手了吗,还是永远只能套着手套过日子,那自己该是有多么的悲催。右手不能触碰,那左手呢?唐非看着自己的左手,这只手是否还是正常的? 她举着手,想要去抓别人的手试试,却迟迟不敢动手,如果左手也如右手一样,又该怎么办呢? 突然一编导走过来,顺手握住唐非的左手,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了呢?刚才表现不是很好哦。” 唐非抽出手,歉意的笑了笑,“没什么,晃了一下神,我这就去写检讨。” 然后她就往购物专家的临时办公室走去,心里依然混乱,却也有些释然,意料中的结局,既然右手已经变异,左手又怎么避免得了呢?只是左手触之他人之手,唐非看到并不是他人的未来,而是过往曾经。 右手未来,左手过去。 唐非看着自己的双手,一个人的一生,只要通过这双手便可以了解的清清楚楚。上天为什么赋予她的这个能力,是礼物还是惩罚?可是掌握一个人的生平,那是神才应该做的事情,唐非不是神,知道别人的过去未来对她而言没有意义,只会在她周身的建起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子,把她与别人隔离开来。 因为内心心事重重,所以唐非最后也没有去夏侯白他们的聚会,不过司雪却还是给唐非带回来了一份元宵,每种馅儿的个两颗,形状虽然不好看,却确确实实的感动到了唐非,被人放在心里惦记着的温馨,稍微缓解了唐非的酸涩。 一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正月十六,学校正式开学,新学期的第一天,除了班会,没有正式开课。所以唐非便依约去找郭尺了。 可当唐非见到郭尺之时,她真是被大大的吓了一跳:不久前她见到这个男人时,他还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可此刻竟然胡子拉渣,眼窝深陷,一幅憔悴不堪的形象。 唐非第一感觉就是这厮肯定受了重大打击。才会由一个人人仰望的高帅富被打击成了悲催的屌丝男。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是失恋了吗? 郭尺无语的看着她,半响扶着额叹了口气。 唐非又问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啊?” 郭尺苦涩的笑了,他的眼神里竟然流出浓浓的悲伤,唐非被他的忧虑给弄懵了,原本意气奋发的人,现在露出这样颓废的表情,唐非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风吹过了般凌乱了。 “唐非,你知道吗?”郭尺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知道我的本体吗?” 唐非摇头,心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郭尺看着唐非,突然慢慢变了模样,唐非慢慢瞪大了眼睛,惊得后退了两步,怎么会这样了呢?郭尺的原型为什么会是那个形如夜叉的怪物呢? “是你!”唐非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最后却只蹦出了两个字,但两个字已经足够表达她的意思。 郭尺知道唐非的意思,他没有犹豫,点头承认,唐非两次见到的怪物的确都是他。 “你怎么会是夜叉呢?”唐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是夜叉。”郭尺无奈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尺郭的传说?” 唐非又摇头,道,“你先变回去吧,你这样我看着没法思考问题。” 第112节 郭尺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想变成这样子,我本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为什么?” “我不是什么郭尺,而是尺郭。”郭尺沉声道。 尺郭是谁?尺郭是传说中的巨神。 相传在远古时代,在大地的东南边有一巨神叫黄父吞邪神,他就是尺郭。身高足足有七丈,腰宽也足足有七丈,他头上顶着一只雄鸡,额头上环着一条赤蛇,赤蛇的头和尾巴都隐藏在他的头发里。他以恶鬼为食,以雾水为饮料,每天早上要吞三千只恶鬼,傍晚还要吞三百只恶鬼,一切恶鬼都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他吃鬼的时候从不咀嚼,如囫囵吞枣,张口就塞,一口一个。但是后来尺郭吃了太多恶鬼,那些恶鬼都在他的腹中作乱挣扎,他也因此而身亡,到了地府飞身成为地藏王。 唐非不认识尺郭,但是对于地藏王,却不可能不熟悉,地藏王是佛界四大菩萨之一,地府的最高的统帅,比十殿阎王还要高上几级,也是最善良的菩萨,那位立下“地狱不清,誓不成佛”的大人物,平时逛街的时候,也总能听到那个哼唱的《地藏王本愿经》。 而且唐非曾遇到的善听就是他的宠物,善听曾对唐非说他的主子即将历劫,恳请唐非鼎力相助,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了你。”唐非道,“我只是个凡人,能力有限。”郭尺倒是不担心这个,早在十几年前,他控制不住自己时,正是当年年幼的唐非把他的神智给拉了回来,让他又得了十几年的安生日子。 “我不明白,你不是最善良仁慈的菩萨吗?怎么会……”唐非确实搞不懂眼前的状况,为什么最善良的菩萨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念呢? 郭尺叹了口气,“我并不是地藏的全部,人都有七情六欲,神自然也是有情绪的,我和郭亮都是地藏的一部分,我是地藏至恶的一面,而他则是至善的一面,当然还有其他的方面,我的本体在地府的最深处,地府怨气重,所以我每隔一段时日,总要来人间净化一次,郭亮就是来监管我,不让我被人世污浊之气侵蚀的。” 唐非明白了个大概,原来神的每一部分是可以分别行动的,难怪观音菩萨有千种变化。 “那你这次是遇上意外了吗?” 郭尺点头,他初来人世,便不幸被邪气入侵,这邪气已被他压制在体内数千年,十几年前突然爆发,让他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现在这股邪气已经在体内蠢蠢欲动了。 他又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后悔道,“当初,我本想吸食一些善良的灵魂,来净化我体内的邪气,但我千不该万不该,竟然选择了孙宝珠,她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吸食了她之后,我开始莫名的关心孙宝贤,只想看到她好,看到她笑,这动了情欲,我心变得很脆弱,行事优柔寡断,前些日子,我和孙宝贤吵了一架,就被这邪气找了空子反扑了。” 唐非默然,看着郭尺,皱着眉头,心酸的想,原来感情竟然可以让一个那么强大的神,变成了现在这个落魄苍老的样子,这种力量也真是太强大了。 “郭尺,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唐非非常想帮忙,可是心中只有无措,她就站在郭尺对面,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来将郭尺从劫难中拉出来。 郭尺却道,“唐非,如果我能战胜那便罢了,但如果我被腐蚀了,你要杀了我,不要犹豫。” 唐非没有心里准备,闻言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又让她怎么下得了手。 地藏王毕竟是最善良仁慈的菩萨,即便是他至恶的一面,也是如此的为他人着想。 “我做不到。”唐非剧烈的摇头。 “你必须做到,你看我一个没有控制住,就毁了一辆公交车,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想这样的惨剧再发生吗?”郭尺认真的看着唐非,郑重道,“我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说不定就是下一刻,我现在就是个威力极大的定时炸弹,你知道吗?” 第85章 尺郭(四) 当日的惨状浮现在唐非眼前,这样的时候,要怎么样选择?她狠狠的锤了了下桌子,闭上眼睛,痛苦的问,“杀了你会对你的本体有影响吗?你会消失吗?” 郭尺一愣,笑着摇头,“不会,不会的,只是这个时候的我消失了,还会重新活过来的。” 可是扼杀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又怎么会没有影响,唐非心中明白,她不忍,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寻找方法。 “你说我当年帮了你一次,我是怎么帮你的?”唐非支着下巴道,幼年的记忆她是没有什么印象的,除了不久前的那个梦,可那个梦里,她除了震惊和恐惧,也没有别的多余的动作。 郭尺也摇头,老实说他也不懂唐非是怎么成为他的救星的。 两人相对无言,没有什么比这样一无所知的感觉更糟糕了,就像是没有头的苍蝇,根本找不到方向。 唐非看着自己的手,想起自己最近新添的能力,心想或许可以试试,看看郭尺的未来。于是她伸出手,道,“你把手伸出来。” 郭尺不解的看着唐非,唐非解释道,“我这双手能探知人的过去未来,你要不要试试。” 郭尺半信半疑的伸出的手,那完全说不上是一只手,看起来好像是一只兽爪。唐非握上这只爪子之后,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没有任何异常。 唐非松开手,摇摇头笑了,看不到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他道行太高,唐非能力不够;而是他已经没有未来。于唐非而言,自然更为相信是第一种可能。 郭尺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洪福齐天,寿与天齐。”唐非道。 郭尺看着她笑了,他那副怪模样,笑起来要多丑陋有多丑陋,甚至有些恶心。然后唐非也笑了,苦中作乐是最好的舒缓郁闷的方式。 两人笑着笑着,郭尺竟然慢慢又恢复正常了,唐非觉得万分的不可思议,“莫非能让你恢复的就是要拥有一个好心情。” 郭尺还真是很用心的就这个问题思考了许久,最后郑重的摇头。 唐非有些泄气,怔怔的看着郭尺,“我想不通,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让给邪气给入侵了呢?” 郭尺叹了一口气,将那件丢人的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当年郭尺从地藏王脱离出来,一心想要闯出地府,但地藏王派了地府的精英鬼差来抓他,情急之下,他找到了地府最薄弱之处,耗费六成的法力,造出了一个鬼门,透过那个门逃离到了人间。 但不想他的鬼门关正安在了一个树妖的本体之上,那树妖也趁机在吸收鬼门关上的法力,然后他从鬼门关里跃出来,就被树妖长长的根给缠住了身体。郭尺使力震断禁锢着自己的树根,然后和树妖打斗起来,由于他先前已经使用法力过度,而且毕竟不少地藏王本尊,所以和区区一个树妖比武,竟然落了下风,邪气也是那个时候侵入了他的身体。 郭尺从树妖那里逃脱之后,便发现了这一团邪气,便用剩余的法术将其压制在了身体的一个角落。 地藏王见郭尺已至人间,也知是自己命里该有这一劫,便任郭尺在人间逗留,只是将自身至善的一面送入了尘世轮回,陪伴在郭尺左右。 于此,便已数千年。 唐非听完这段往事之后,当下便跟另一件事情联想到了一块,也就是郭天师口中那棵一直遭受雷击的焦树,以及焦树后面的鬼门关。 她略为沉吟,便问郭尺当年那个鬼门关的地址,果不其然便是郭天师说的那个地方。 唐非做梦也想不到,郭尺竟然和那件事情扯上关系,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事情真是巧合得不可思议。难怪科学家说,一个蝴蝶在山中煽动自己的翅膀,可以引起大洋上的海啸。 唐非将焦树的事情讲述给了郭尺听,听得郭尺也觉得十分诧异。他回忆了片刻,道,“那棵树不简单,那个树妖身上的气息极其邪恶,要知道树一想是单纯简单的生物,我觉得这背后可能另有隐情。” 唐非觉得郭尺说的大有道理,毕竟她遇到的几个树妖都是很可爱的性子,像吴风和白少卿都是非常的情深意重。 第113节 唐非斟酌了片刻,朝郭尺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正好我要去那里一趟,不如一起去吧。” 郭尺点头同意,唐非说的对,要解决他的烦恼,自然要追究源头,哪里发生的事情,便去哪里解决。这是个简单的道理,亏他竟一直没有想到。 “好了。”唐非一拍手,瞪着眼,毒舌道,“你赶紧去刮刮胡子,洗洗脸吧,你这个样子太难看了,侮辱人的眼睛。” 郭尺苦笑着进了卫生间,十分钟以后他从里面走出来,还换了一套衣服,虽然精神不济,但好歹干净整洁了起来。 他看着唐非,面色微赧,“唐非,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这几天,你能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郭尺不好意思的说道。 唐非傻眼,这句话也太劲爆了,从郭尺嘴里说出来更是别扭不已,想当初,他和唐非还是敌对的关系。 郭尺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因为我发现你在旁边,我发现好像能比较沉下心来。” 唐非最终还是答应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跟男人同居的一天,而且这个男人竟然还是郭尺。 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这样过了几天,郭尺一直呆在家里,唐非也跟公司请了假,人事部的同事接到唐非的电话,都十分的头疼,因为唐非请假次数实在太多,她和唐非沟通了好长的时间,奈何唐非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请假,所以最终同事也没有再多说,而是给唐非发了一封辞退的邮件,让唐非惆怅郁闷的一阵,毕竟是份难得的高薪职业。 也不知道唐非跟郭尺同居的消息怎么传到了郭尺女友孙宝贤的耳朵里,这天在唐非下完课之后,竟然被孙宝贤堵在过道上。 她流着两行眼泪,一脸愤怒的看着唐非,然后伸手给了唐非一巴掌,恨恨道,“我真没有想到会被你撬了墙角,亏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 “你说什么?”唐非心里直喊冤枉,“你误会了。” “我误会?”孙宝贤厉声大喊道,“那么和郭尺同居的那个人不少你吗?” 唐非百口莫辩,有苦难言,只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孙宝贤最后指着唐非,大喊大骂道,“你个小三,你不要脸。” 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各自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大多不屑的看着唐非。 唐非冷冷的看着孙宝贤,为什么女人嫉妒起来都会是这样的不可理喻呢?说着疯狂而伤人的话,做着失礼而且出格的事情,就好像是一个泼妇赖皮。 夏侯白看着许多人围着唐非,顿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来,道,“你们干什么,不准欺负我师父。” 孙宝贤看到有男生为唐非出头,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男人为你着迷,又来个男人为出头,你个狐狸精,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走着瞧。” 然后拨开人群,气冲冲的走了。 夏侯白也开始驱散周围围着的人,然后担忧的看着唐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非却笑了,生活真是太戏剧了,居然给她来这么一出。 夏侯白担忧的道,“师父,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唐非漠然道。 夏侯白犹豫了半天,最终吞吞吐吐道,“师父,虽然这个感情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虽然你抢朋友的男朋友也的确不厚道,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还是支持你的。” “闭嘴。”唐非狠狠的瞪了夏侯白一眼,感觉自己都要气疯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背上了“小三”“狐狸精”的罪名,莫名其妙的被让人说撬朋友的墙角,莫名其妙成了一个人品低下的人,还莫名其妙的被吵了鱿鱼。 都是郭尺的错!唐非把责任全部推在郭尺的身上。她怨恨的想,一定要从郭尺身上把一切都讨回来。 这也不能怪唐非,没有人被人打了一巴掌,又被痛骂一顿后还能保持冷静的。受了委屈还没处诉苦,再豁达的人也会郁闷难过,何况唐非的性子在某些时候还有些睚眦必报。 唐非回去之后,对郭尺的态度十分冰冷,不仅板着脸对他,而且一开口便是十足的火药味,弄得郭尺莫名其妙。后来郭亮打电话给他时说起了这件事情,他才知道唐非竟然受了这也的委屈。 他万分歉意的看着唐非,“真是对不起,我真没想到宝贤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唐非朝他翻了个不文雅的白眼,最终道,“你还得我没了工作,没了名声,失了面子,你的补偿我。” 郭尺讷讷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拿什么来补偿唐非。他想了半天,朝唐非不耻下问,“恕我愚钝,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 唐非拇指搭在食指上搓了几下,这下郭尺明白了,他不禁有些黑线,从来不知道原来唐非竟然是这么爱钱的。 第86章 尺郭(五) 他略为一想,进屋拿了一样东西出来,对唐非道,“这是我的存折,里面的钱全归你了,还有这一套房子,我反正是要离开的,以后也是你的了。” 平白赚了一套房子,唐非心里顿时开心的不得了,而且还有一个存折,她打开折子一看,后面一排的零,足足有六位数。 唐非想自己真是发财了,一个巴掌,一顿臭骂,换来一把存折,一座地段繁华,装修优雅的房子。自己就这样变成了个小富婆了,倒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心里的那些不愉快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顿时又和郭尺有说有笑起来,郭尺咋舌的看着唐非转变如此之快,都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女人的脸就好像跟翻书一样,这下他是确实的体会到了,不禁苦笑起来,他就这般变得倾家荡产起来,虽然他也并不在意那点身外之物。 原本两人间相处的气氛还是很好,可是突然之间郭尺不对劲了,他红着脸,喘着粗气,慢慢的变成了那个很丑陋的怪兽。 唐非傻眼,拿这情况不知如何是好,怎么能这样说变就变呢? “你怎么了?”唐非小心翼翼的看着郭尺,观这情形应是不太正常。 “我……” 郭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开始暴走了,他双臂一挥,屋里的东西纷纷碎裂,然后他硕大的双目锁住唐非,把唐非当成猎物,猛地朝她扑过来。 唐非快速的往旁边一躲,幸好郭尺此时身形巨大,动作没有唐非灵敏,他直直的撞到了卧室的墙壁之上,墙壁直接被砸出了一个洞,石灰啊转头直接纷纷往地上掉,尘土飞扬。 看得唐非小心肝一跳一跳的,这兽化的郭尺真是太猛了。 郭尺没有停留,转头又朝唐非攻过来,唐非左躲右躲,心疼得不得了,明明刚才还在想这房子是自己的了,这高档的装修也是自己的了,可现在眨眼变成了一堆废墟了,这东西是别人的坏了,顶多可惜不会心疼,但换成是自己的东西,那就是等于在剐自己的肉了。 她这一分神,便被郭尺找到了空子,唐非只得伸手招架上去,她身上有两枚神戒护身,郭尺虽然神力超凡,但一时也拿唐非没有办法,不过唐非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郭尺必竟是地藏王的一部分,她看着郭尺庞大的身躯,心知只能用巧。 第114节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惹不起躲得起,所以唐非一个劲的往郭尺后方跑,郭尺追,唐非跑,两个人就一直在转圈圈,没想到竟然是唐非先被转晕了,然后落入了郭尺的魔掌,被他一巴掌拍到了墙上。唐非不是兽化的郭尺,没有那么厚的皮,所以不仅没把墙砸出一个洞,还砸的自己全身都快要散架了。 郭尺朝唐非走过来,一身的煞气,然后双手掐在唐非脖子上。 “郭尺,你醒醒。”唐非朝着郭尺大声喊道,“我是唐非,杀了我,谁救你啊。” 可是郭尺没有反应,他的掐着唐非的脖子慢慢往上举,唐非被卡的透不过气来,脸色发青,双手乱舞着,她想难道自己的就要这样交代在这里了。 正在这时手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唐非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抓起来,就往郭尺抡过去,正好砸在了郭尺的犄角之上。 郭尺大叫着把唐非甩开,唐非被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幸好,这氧气却是吸进了肺里,总算是缓过气了。 她扭头看郭尺,郭尺那边也触目惊心,被唐非攻击到的那个犄角断了半根,鲜血直流。 唐非想,不是吧,那两根威风凌凌的犄角居然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但令她没有想到是,那根犄角居然又慢慢生长了出来,片刻功夫便完好无缺,如果不是郭尺额头上的血迹,唐非会以为刚才那一幕只是自己在做梦。 这再生能力也太惊人了。 不过好在,犄角长好之后,没多时,郭尺却恢复神智了。 惊心动魄之后,唐非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庆幸自己终于捡回了一条小命。 郭尺看着惨不忍睹的唐非和惨不忍睹的房子,懊恼的直抓头发。 唐非细声道,“你还不扶我起来,我要去看医生。” 郭尺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唐非从地上扶起来,唐非疼得龇牙咧嘴,脸色惨白。 郭尺仔细检视一遍,连连问道,“你那里不舒服。” 唐非指指自己先着地的左胳膊,那只胳膊耷拉在那里,动弹不得。 去医院看过医生之后,找了几张片子,也没有大碍,除了些皮外伤,就是左臂脱臼了,医生给她接了回去,又开了一瓶跌倒药酒,和一些药丸,交代她这些日子不要做重活。 让唐非最在意的是自己脸上划出的细小伤口,但愿不要留下疤痕,她这张脸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清秀可人,要是毁容了,那可亏大发了。 足可见这个世上没有哪一个女人是不爱美的,唐非也不例外。 唐非有些恼恨的看着郭尺,这个家伙可真是让她吃尽了苦头。 由于家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所以是觉对不能住人了,待他和唐非从医院出来,便直接去了郭尺电话预定的一个酒店式公寓。 进了房间之后,郭尺垂下头,朝唐非歉意道,“今天真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那是。”唐非不客气的瞪着她,“你差点杀了我,还有,你看我这张脸,我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让我怎么去见人?” 郭尺仔细的看着唐非的脸,讷讷道,“不会的,这个伤口很浅,要是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给你找那种能祛疤的药。” 唐非点点头,既然郭尺保证了,那这张脸应该不会面临破相的危险了,她也没必要再多做担心。 郭尺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样东西,大概四十厘米长的红绳子,他把绳子放在唐非手上,那绳子自动就在唐非手上绕了几圈,成为一个很有特色的手环。 唐非蛮喜欢这种饰品,也深知这东西不是凡物,便问道,“这是什么?” 郭尺道,“这是缚龙索,能把龙给捆住,我若是再控制不住自己,你就用这个把我捆住。” “有这样的好东西,你不早说。”唐非埋怨道,害她白白受了这么多苦楚。 而且缚龙索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蛮威风嘛。 郭尺微微一笑,解释道,“虽然不一定能捆住我多长时间,但好歹能困住我一段时间。” 唐非一阵黑线,没有什么用,那你给我干嘛,当摆设吗?她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绳圈,好吧,造型还不错,就勉强受了。 不过,接下来的一阵日子,郭尺却十分的正常,这根红绳也就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完完全全的发挥着它装饰的作用。唐非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郭天师的电话,那边说他这几天就将动身来北京,要唐非抽时间去火车站接他。 唐非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郭尺,“郭天师说他伤好的差不多了,就这几天来北京。” 郭尺应了一声。 唐非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便好奇的问道,“你当初说郭天师有些渊源,什么渊源啊?” 郭尺回答道,“也不少什么大不了的关系,他是郭亮的后代,也算是我的后代。” 唐非无语了,这都是什么关系啊,郭亮竟然是郭天师的祖宗,郭天师要是知道了,可怎么接受呢?比他看起来年轻这么多的祖宗。 不过唐非真没想到郭天师竟然是地藏王的血脉,身份居然如此高贵。 郭尺怔怔的看着远方,神情有些恍惚,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唐非识趣的不再去打扰他,谁没能有个秘密呢? 但是郭尺竟然又开始兽化了,唐非皱着眉头,十分苦恼,这郭尺兽化怎么一点规律也没有呢? 她趁郭尺还没有发疯,用那根红绳子把郭尺给捆在了窗户的铁栏杆上,郭尺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绳子,铜铃大眼里竟然全是伤感,还有一丝凄凉。 唐非知道他心里不舒服,遂安慰道,“忍一下,我也是为你好,上次我可是吓坏了,再说了这也是你让我干的。” 郭尺道,“我没事,只是我怕……等下这绳子断了,你可要怎么办?” “没事。”唐非呵呵笑道,“大不了,我继续砸你的犄角,那次我就是砸了你犄角,你才恢复过来的。” 不过这次唐非和郭尺都是多虑了,因为郭尺虽然兽化了,但是却没有迷失心智,就好像唐非第一次见到郭尺兽化的样子那般。 唐非对于郭尺的这件事情真是没有头绪到了极点,你说郭尺兽化就兽化吧,他还没有任何征兆就兽化,而且每次兽化还不一样,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第115节 她和郭尺一直说着七七八八的事情,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但是很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说的唐非都要泄气了,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人倍感挫败的事情。 但人生总是充满挫败和困难的,不然人又要如何成长呢? 第87章 尺郭(六) 郭天师后来没有来北京,他给唐非打电话约定在hn省火车站汇合之后,便直接在hn省下了火车。 碰头之后,郭天师对于唐非带着郭尺一同前来,倒是十分的意外。他将唐非拉到一边,悄声问道,“丫头,这个不会是你男朋友吧?你怎么老跟他在一块啊。” 唐非有些头疼,为什么那么多人误会,她跟郭尺有什么呢,他们明明仅仅就是互惠互利的朋友嘛。 遂道,“郭世叔,你别瞎猜,他和这件事情有些关联,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郭天师一脸不信,“是吗?” 唐非皱眉:郭天师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自己这么不可信吗?遂冷哼了一声,“他很老了,严格来说,他还是你的祖先呢,我可不喜欢嫩草吃老牛。” 这下轮到郭天师傻眼了,原来郭尺真的就是他那族谱上的祖先,这位祖先还看起来比他年轻、比他英俊、比他身材好的祖先,这样他情何以堪呐? 后来郭天师一直在拿着一种探究的眼神打量郭尺,以至于整个路途郭尺都非常的尴尬。 说起路途,这目的地可真是无法描述的偏僻,从省会坐大巴到达地级市,从市坐上了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到达乡镇,在乡镇找了两辆摩的,摩的到达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后,死活不在往前行去,仿佛那里有最可怕的怪物一般。三人最后只得靠着自身的11路车走了四十几分钟。 唐非好奇的看着郭天师,真不知道郭天师是怎么找到这一妙处的,真是闲情逸致的很,颇有苦行僧的味道。 最后终于远远便能看见那棵被雷劈焦的树,实在太明显了,这么大一片平坦的农业耕地,就一棵寡树,还是棵黑乌乌的树,这么光天白日的,一般近视眼都能看得很清楚。 待终于走到那棵树之前,郭天师抓着唐非问道,“你可有什么感觉?” 唐非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十分的怪异,因为在焦树上待着的那些灵魂,全部都瘦骨嶙峋,就好像非洲灾民一般,不光唐非,连郭尺也皱起了眉头。这些魂魄就好像是被吸附在树干上一样,神情也是分外的麻木。 当然更令唐非惊讶的是,郭尺耗尽心力做成的鬼门关,竟然只有她一半的身高。 她指着鬼门关问身高一八几的郭尺,“这么小的门,进出很不方便的吧?” 郭尺解释道,“那是因为你是活人的缘故,死人看起来,就正常了。” 原来生者与死者,在视觉方面还是有区别的。唐非喜滋滋的问,“那我在他们眼中是不是异常的高大?” 郭尺怔了一下,继而温和的笑道,“你想的太多了。” 唐非黙,看来有时候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转念又愤愤不平的想:个子矮怎么了,全身都是精华。 郭天师虽然看不到唐非和郭尺所能看到的景象,但是他曾离魂来过这里,还是有些印象的,但他察言观色,连忙追问道,“你们可是看出了什么异处?”唐非点头,“是有些奇怪。”她又向焦树走近了些许,伸出手去触碰,满手的冰凉,瞬间还有股庞大的怨气由树干传来,仿佛想要穿透唐非的手掌心。唐非的防御系统同时炸开,两股力量相撞,竟然造成了气流的扭曲。同时天空中竟然响起了一声闷雷。对于这声闷雷,唐非若有所思。 她再一次向焦树伸出了手,这一次她硬是咬牙没有收回自己的手,那股怨气激烈而动荡,仿佛想要破树而出,找个新宿主。 难怪当年郭尺一出来就被邪气所入侵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天色变得暗下来了,他们头顶上就乌云压顶,电闪雷鸣,颇有风雨欲来的气势。唐非眼神变得冷冽凌厉起来,嘴唇抿着,仿若入了魔障一般。 郭尺察觉到了唐非的不对劲,猛地一把将她拉开,唐非一把将他甩开,许久才恢复平静。 “唐非你怎么了?”郭尺担忧的问道,这个时候,唐非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唐非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她笑了笑,“只不过生出了些幻觉。” “什么幻觉?”郭天师问道。 唐非皱着眉道,“我方才好像变成了这棵树,正在吸收这些魂魄的阴气。”这种感觉很不好,压抑而痛苦,迫不及待的想要成长,为此不择手段,但是却好像被什么压抑着。 郭天师不太明白唐非的意思,郭尺明白了,他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把唐非仔细查看了一遍,又询问道,“没有被邪气入侵吧?” 唐非摇头,她身上确实没有半分不适。 郭尺这才放了心,然后道,“我们先去找去找那个巫医吧,毕竟树的精魄在他体内。” 于是,三人又继续上路了,村就那么大,没行多久就到了。 巫医家的房子在村里算是最好的了,就是十分阴沉,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灰雾。 郭天师上前去叫门,屋内半天没有反应。他挠着脑袋,讪笑,“大概不在家吧,要不我们先去古漫天家闲坐一会。” “不用。”唐非和郭尺异口同声道,唐非扭头看郭尺,发现郭尺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那个树妖对郭尺的影响居然这么大。 这边郭天师正云里雾里,不解唐非和郭尺为什么想要在这里傻傻的等待。 唐非解释道,“他在家。”她能感觉道那棵焦树精魄的气息。 郭天师没有透视眼,虽然不知道唐非的依据是什么,但他已经伸手将两个袖子挽起,豪迈的抬高腿,踹向大门,很遗憾,没有踹开,所以他又重新踹了一次,这下只听哐啷一声,大门应声开了半条缝。 一股浊气扑面而来,呛得郭天师猛打了几个喷嚏。他揉着鼻子,皱着眉道,“不对啊,上回来还没有这样啊,这屋子怎么好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一样啊。” 郭尺哼了一声,道,“这屋子住的本来就不算人,自然会这样。” 正在此时,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全部敞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赶紧进来,让我们来好好叙叙旧。” 郭尺正想进去,唐非却伸手拦住了他。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哪来的小丫头,真是一副好胆量,竟然敢跟他们来这里,我可最喜欢小丫头了,细皮嫩肉的,灵气也足。” “我只怕你要不起。”唐非牙尖嘴利的性子爆发,冷笑着回答道。 那边半响没有说话,最后阴森道,“笑话,你敢不敢进来。” “我为何要进去。”唐非好笑道,“想要,你不会自己出来。” 郭天师沉不住气了,叫道,“跟他啰嗦什么,直接冲进去跟他干一架,把他打碎了不就完事了。”说着,就要往里冲。 第116节 屋里却突然又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哆哆嗦嗦道,“不要进来,他想要那个人身上的邪气。” 三人具一愣,这句话应该是凌箜冥说的。 郭天师连忙追问道,“凌箜冥,你还好吗?” 仄仄仄仄! 屋里响起一阵怪异的笑声。 “好,他当然很好,很快就要被我吞噬了,又怎么会不好呢?”那个怪声怪气的声音又说道。 郭天师气得破口大骂,“你个孽畜,害了这么多人命,老天自然会收拾你的。” “哎哟,我好怕哦。”对方发出笑声,好不讽刺的说道,“老天年年都在收拾我,可你看,我现在依然活的好好的,倒是凌箜冥这个好人快要坚持不住了。” 唐非心中有了一些思路,她看着郭尺,心里矛盾至极。 看来这棵焦树现在想要便是郭尺身上的原本属于它的妖邪之气,想要借此来完完全全寝室掉凌箜冥的灵魂和身体,而郭尺也想把这股邪气驱除体外,如果郭尺进去,说不定就能让郭尺解除困扰,但如此一来,凌箜冥便是完全没有了活路。如果阻止郭尺进去,那么邪气停留在郭尺体内,唐非看着郭尺阴暗的脸色万分的担心,此时的郭尺等于是颗定时炸弹,而且是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一旦他兽化,那么又等于多了一个敌人,凭她和郭天师两个人,要应付郭尺,又要应付焦树,无异于是自掘坟墓。 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郭尺,你还忍得住吗?”唐非紧张的询问,可千万不要控制不住自己啊,拜托上天,保佑我们平安大吉。 唐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郭尺,郭尺抿着唇点头,唐非甚至能听到他牙齿咯咯的碰撞声,真不知道他再承受着什么样的苦楚。 “你的决定呢,是进还是不进?”唐非决定把选择权交给郭尺,毕竟他的事情,就应该由他自己做选择。 郭尺摇头表示不进房门,慢慢吐出几个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唐非闻此言,眼全顺苏泛红,不能不感动,她郑重的握住郭尺的手,想要把自己全身的力量传递过去,用力的许下诺言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 第88章 尺郭(七) 焦树精这个时候突然又开口了,他说,“你这丫头,我倒是小看你了,连我的想法都能猜透,所以赶紧乖乖进来吧,让我好好疼爱疼爱你们。” 唐非哼了一声,双眼直直的瞧着大门之内,里面黑布隆冬,什么都看不清切。那扇大门就是一个分界线,里面的不愿出来,外面的不愿进去,因为这是对各自有利的战场。 可是事情决不能这样僵持。 唐非心里也有些计较,她觉得郭尺兽化毫无规律可言,原因应该在树精身上,郭尺体内的那股邪气自然是属于树精的,或许那股邪气也渴望回归,也或许在树精为非作恶的时候,那股邪气便在郭尺体内叫嚣,但不管原因是怎么样,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消灭树精,消灭邪气的本源。现时屋子里的那一个,树精是主导,但凌箜冥也还未曾被全部侵蚀,或许这一点便是解决事情的关键。 她朝郭天师招招手,郭天师连忙走过来,弯下身子。唐非凑在他耳边细声道,“我思来想去,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你去把那棵树给拔了。” 郭天师无语,这么大一棵树,的怎样才能拔出来啊?他本想摇头说自己办不到,但看唐非坚定的眼神,一咬牙还是点头,转身而去。 唐非又朝郭尺道,“那里我进去,你自己小心。” 郭尺惨白着一张脸点头,然后道,“如果我碍了你的事,那杀了我。” 唐非一怔,突然大声道,“好。”可是她心里在苦笑:以我微博的能力,哪能杀得了你呢?你太高估我了。 然后她静了静神,大步的往里面走去,踏过大门进屋,屋里极暗,唐非只觉得自己一下变成了瞎子,干脆回身砰的一下把大门给关了,同时悄悄把腕间的缚龙索握在手里。 “竟然是你。”树精惊奇道,“我刚才没仔细瞧你,没想到竟然是你!” 唐非纳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树精竟然认识自己? “你怎么变得这么弱了?”那树精突然哈哈大笑,说话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想当年,你是多么高高在上啊?” “既然是故人,那你也要有招待的样子吧,麻烦给点灯火。”唐非冷声道,看来树精有意和她叙叙旧,虽然她不知道有什么旧可叙,但也正合她意,拖延时间本来就是她的目的,好歹能为郭天师多争取的时间。 树精嘿嘿两声,然后屋里的一截烛火突然亮了,些微的灯光,唐非总算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坐在另一个房间里,屁股下面则是一团模糊的东西,像个墩子,但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交错在上面。 “红线啊红线,你也会有今天。”树精尖锐着声音,不无讽刺道。 唐非心里咯噔一下,树精叫她红线,哪个红线?她的前世是叫红线吗? 啧啧啧!则啧啧! 树精啧啧两声,愉快道,“看你一脸迷茫,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废话!世间有几个投胎再生的人记得自己的前世啊。 “你身上宝贝不少嘛。”树精轻轻搓着手,漫不经心的说道,“方才那个探索我本体的人就是你吧?要是当年,我说不定就被你秒杀了,但现在即便你全身都是宝贝,你也赢不了我。” 唐非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她以前曾经徒手将附身谢拉拉的猫鬼给抓了出来,也设计将老鬼与华贵妃分离,不知道,这融为一体的魂魄要怎么分离呢?道教学说里,人身死之后,三魂中,天魂归天,地魂入地,人魂滞留人间,而七魄尽散。当然这只是理论,唐非现在还是活人,所以不知真假,但她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杀死凌箜冥的身体,不知道他体内这个混杂的魂魄会怎么样? 突然,树精哼了一声,“不自量力。”然后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唐非突然心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树精又笑嘻嘻的看着唐非,“你是不是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非是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形,但她也不会把心声说出来,她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树精倒也不介意,因为他急于炫耀,急于打击唐非。他说,“我就好心的告诉你吧,现在外面正狂风大作,掀起的沙土都能盖过天空,谁让那些个人类,敢对我不利呢,就该让他们狠狠吃点苦头。”然后又凉凉的道,“是你让那个死胖子做到吧,那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你害的。” 但他没有得意多久,突然变了脸色,恶狠狠道,“真没想到,那死胖子居然也会引雷,想劈我,没那么容易。”然后迅猛的往他身下的墩子一拍,人却突然不见了。 唐非急忙跑过去一看,发现原来被树精坐在身下,竟然是一个大树根。唐非伸手摸了摸,一股,满手污浊之气。 正主已经不再屋里了,唐非也不想再待在屋子里,但临走前她决定放一把火,烧了这间妖邪的房子,正好这屋子里有一盏妖精点燃的油灯,于是她把东西一股脑从油灯上点火,然后往四处乱扔,最后将油灯全倒在大树根上,火一下就腾起来。 唐非自己则朝大门跑去,但伸手拉门,去发现门竟然怎么拉都拉不开,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唐非心急如焚,难道自己竟然要葬身这火海吗?这把火放的真是戏剧,居然把自己给困住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房子里火焰熊熊,竟然让人感觉不到火的温度,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火。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唐非只想着赶紧想办法脱身,可是这么一座房子,连个窗户都被封死了。 妖孽就是妖孽,只能窝在黑暗里,见不得光明。 面对死亡的逼近,唐非急的汗如雨下,危急之下,她甚至都有些绝望,锤着门大喝一声,“开门。” 令人惊奇的是,门居然开了,唐非立马冲出去。外面不见得比里面好多少,的确是狂风呼啸,漫天尘土,间接着雷电交作。 第117节 要很艰难才能辨得清方向。 唐非突然觉得心里一紧,仿佛有什么危险正朝她袭来,遂迅速往旁边一闪,然后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 她哀声一叹,那样的身姿,除了兽化的郭尺,还能有谁?真是祸不单行。 唐非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眼前寸步难行,还有一个危险无比的郭尺。她紧紧的抓着手中的缚龙索,原本是想用它来捆树精的,没想到还是得将它用在郭尺身上。 然后闭上眼睛,当耳朵听闻到一点响动之时,身子立刻往后退,然后将缚龙索朝声音的方向扔过去。不得不说唐非的直觉还是非常的准确的,她这一扔,倒真把郭尺给捆住了。 郭尺挣扎着,发出野兽的嘶吼声,唐非跑过去,狠心用尽全力,挥手朝他顶上的两个犄角抡过去,郭尺头上的犄角确实脆弱,两根都应声而断,血喷了唐非一身。唐非看了郭尺一眼,转身摸索着往焦树本体所在的地方跑。期间还被东西绊得跌了一跤狗吃屎。唐非此时也着实狼狈,脸上沾了血又沾了灰,让她看起来像个恐怖分子,想她自学跆拳道有所小成之后身手灵敏的很,那里还发生过这样丢人的事情。她吐掉飞入口鼻的尘土,一脸愤愤的继续往前跑。 幸运的是,没多久,她就听到了人声,她大声呼唤郭天师。 然后听到了郭天师断断续续的回答,“哎,还好,我还……活着。” 活着就好。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树精弄出的这股怪风给停止了,不然太吃亏了。 “郭世叔啊,有没有让风停止的法子啊。”唐非扯着嗓子喊道。 “你妄想。”回答唐非的却是树精阴阳怪气的声音,“臭丫头,你竟敢防火烧了我的精心制作的房子,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郭天师却哈哈大笑,出口赞道,“丫头,烧的好,你那一把火可是救命火啊,救了叔叔一命啊,这树精,现在已经受伤了,丫头不用跟他客气。” 看来唐非那把火确实放得没错,那房子跟树精果然连接着,房子一毁,他的元气也跟着有所受损。 突然一根枝条朝唐非抽过来,唐非灵敏一跃,伸手揪住枝条,只见那枝条前半部分瞬间燃起火焰,会为灰烬。 树精连忙把枝条收了回去,猝道,“我倒小瞧了你。” 唐非恶向胆边生,朝那根后退的枝条追过去,片刻间,已至树精本体焦树前方,伸掌就朝焦树拍过去,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大部分出于想要泄恨的心理。但树精却发出了一声喊叫,仿佛受了极大的攻击。 唐非退后两步,看着自己的双手,脏兮兮的,除了灰,还有焦炭,已经血液。灰尘和焦炭自然不能对焦树造成伤害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郭尺的鲜血了。 唐非有些明白了,毕竟是地藏王的鲜血,神灵之血,至善之血,神圣不可侵犯。 第89章 尺郭(八) 难怪郭尺每次流血之后,神智便会有所恢复,原来这么个道理。 唐非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正好全身都是郭尺的血,于是再一次向焦树冲过去,但这一次,除了树精的惨叫,眼前却浮现了一双凄楚而无助的眸子,怯怯弱弱的眼神。唐非一惊,又退了回来。 那双眼睛是谁的?不可能是凌箜冥,更不可能是树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非只想把那个树精揪出来,好好问问,他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唐非大声喊道,“我问你到底是谁?” “你问我吗?”树精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语气愤恨道,“你问我,你怎么不问你自己,没有你,我会过得这么凄惨?” 唐非相信他绝对是恨自己恨到了骨子里。 “哦,我又忘了,你不记得了。”他又有些惆怅道,被人遗忘是件很寂寞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还有几个记得他,不过有一位是一定记得他的,那就是他们的首领。他冷笑到,“即便你不记得了,也改不了你欠我一条命的事实。” 唐非暗道,我杀了谁,竟然会让一棵树有这么大的恨意?是刚才看到的那双清澈眸子的主人吗?她心里强烈的想要看到那一段往事。 她的左手能感应过去,右手能感应未来。虽然这个感应有局限性,但唐非依然想要试试,她把左手探向焦树,心里想着那双眼睛,暗示自己一定要看到,一定要看到。 当一个人执着的时候,她的潜力总是巨大的。 可是唐非看到的,不知道是谁的记忆,太过混乱,就像做了一场没有头绪的梦。看到了蓝天白云,看到了淡薄的明智的男子,穿着青袍,背着古剑行走在青山绿水之间,又看到了树林,看到了隐藏在树木里的小男孩那双清澈的眼睛。甚至瞬间又看到了年兽,看到了他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封进了一颗树里,然后那片树林就慢慢枯萎了,到最后就只剩下了那一棵被年兽动过手脚的树长得异常的茁壮,然后就是满眼的雷电,劈向了那一棵树…… 然后唐非的手就被人拉开了,拉开她的竟然是兽化的郭尺,他的犄角依然断着,鲜血依然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已经停下啦,天上也没有闪电,已经是蔚蓝一片,除了地面上一片狼藉证明了方才的恐怖现象。唐非从郭尺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摸样,十分的憔悴。 唐非虽然看到了很多东西,但其实依然理不清,人物出现了三位,剑客、小孩、还有年兽,可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不用说,这件事肯定跟年兽有关。 树精说唐非欠难道条命。那因唐非前世而死的是谁?唐非不相信她会杀害一个小孩子,但是难道是那个剑客,剑客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唐非坚信,不管自己的前世是什么人,也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唐非看着郭尺,郭尺慢慢恢复成了人的样子,之上头顶依然在往外淌着血。唐非猜的没错,郭尺的兽化,果然与树精妖邪之气的强弱有关。郭尺将缚龙索放在唐非的手里,一股鲜血的腥味。 沾染着地藏王鲜血的缚龙索,自然是不一样的,变得更神圣了。 唐非摸了一把头发,深吸了一口气,“刚才怎么了,怎么恢复正常了?” 郭天师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刚才劈了几道天雷,把那树给了劈了一顿,幸好我趴的快,不然,我就跟……”郭天师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郭尺是他的祖宗,不能说大不敬的话。 唐非看向郭尺,“你也被劈了?” “不仅啊,他把劈向你的雷全挡了。”郭天师指着郭尺的头,道“他方才头上那个角也被劈断了,这血溅到了那棵臭树之上,就成现在这样了。” 唐非看着郭尺,“血流了这么多,受得了吗?先止血吧。” 郭尺摇摇头,“还是流着好,能让我清醒些。” “坚持不住,就不要坚持了。”就唐非也不勉强,转头去看焦树,树精蜷缩成一团,好像受伤不轻。 唐非蹲下身身子,“你说我欠你一条命,是怎么回事?说说。” 树精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不说话。 唐非又道,“那个给你力量的家伙是坏蛋,你被蒙蔽了,他给你的是邪恶,用来腐蚀你善良的心。” “滚。”树精激动起来,歇斯底里道,“首领才不是坏蛋,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首领。”语气里全是气氛和不满,仿佛唐非侮辱了他最重要的人。 第118节 首领?唐非一怔,随即不解,年兽怎么会是一棵树的首领呢,除非…… 年兽到底把什么东西封到了这棵树里呢?难道住在这棵树里的灵魂跟本就不是树精。 “你是谁?”唐非再次问道。 树精仰头哈哈大笑,笑声竟然如鬼哭狼嚎,极其悲凉凄厉……最后指着唐非道,咬着牙齿道,“你杀的不是别的谁,就是我,就是我!” 唐非默然,半响道,“你也是年兽?” “老子现在什么都不是,鬼不是鬼,妖不是妖,人不是人。”他咆哮道,“我再也不是那高贵的种族了。”神情说不出的伤感。 “我相信……你若不做坏事,我前世也不会除你。”唐非慢慢道,相信她的前世肯定不是杀人狂魔,绝对不会是杀人狂魔。 “是你们不给我们活路。”树精大喊道,也许该换成年兽更合适。 唐非推测,事情的原委应该是这样的,唐非当年杀死了一只年兽,然后这只年兽的灵魂被他们的首领封在这棵树里,他吞噬掉了树的精魄,或许应该说是一大片树林的精魄,这就是为什么这一大片后来只余下这么一棵树。后来郭尺在这里开了一道鬼门,他有吞噬了鬼门上的灵气,还和郭尺打了一架,让邪气袭入了郭尺的体内,而他自己本身则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再后来这里来了高人凌箜冥,他看出了这里棵树的邪恶诡异,于是和这个不知道是树精还是年兽的家伙打了一架,打得两败俱伤,各自魂魄残缺,然后二者的魂魄组在了一起,占据了凌箜冥的身体,而这么多年里,年兽和凌箜冥一直在为了侵蚀对方,获得身体的支配权斗争,早期是凌箜冥胜利,而现在则是年兽胜利了。 数千年的因果,居然纠缠到了现在。 命运真奇怪,或许他这样安排,只是为了让这件因果由谁起,便由谁终了。 “唐非,他的力量在恢复。”郭尺朝唐非喊道,他面色惨白,转瞬又变成了怪兽,唐非看了看郭尺,又看了看年兽,非常的差异,这个年兽的恢复力怎么这么强,刚刚还奄奄一息,现在居然又获得了力量。 他从哪里获得的力量?唐非左右环顾,焦树之上的魂魄已经早就全然消失了,唯一可疑的就是树背后的那扇鬼门。 这样讲的通,或许年兽现在的力量,有一大部分来自鬼蜮,来自阴灵,所以现在他才能驾驭那么至阴的气息。 唐非脸一沉,必须把树和鬼门关分开来,不然这样永远都没有结束的时候。她回头看着郭尺,他虽然已经兽化,但是依然还能保持神智。 “我要把那鬼门关和这棵树分开,要怎么做?” 郭尺闻言神色变得复杂,他犹豫半响道,“我来弄。” “有困难?”唐非看他为难的表情,连忙问道。 郭尺摇头,他勉强一笑道,“有点麻烦,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唐非突然把缚龙索放到他手里,拍拍他肥硕的丑陋的手。然后转身走到焦树面前,不知道为何,焦树看着这样的唐非,竟然打了个哆嗦,就好像数千年前,遇到那个可怕的唐非前世红线一样。 唐非伸出双手,喃喃念道,“诸神保佑。” 然后朝着窝在树干里面的年兽伸出手,年兽一时竟然忘了施法,只是伸手去挡,却被唐非几下抓住了手腕,她用力一拉,顿时直接把年兽从树干里给拉了出来。 与此同时,郭尺也再用力的分离焦树与鬼门关。 郭天师则赶紧使出了自己的桃木剑,剑尖迅速对着年兽,生怕唐非吃半点亏。 年兽眼神露出了惶恐,他万分没有想到,数千年了,他对唐非依然那么恐惧,明明唐非现在能力这么弱小,或许有些事情,从第一眼看到便已经命中注定。 唐非紧紧的拽着年兽的手,然后盯着年兽的眼睛,道,“凌箜冥,你就这样放弃了吗?把自个不属于你的恐怖分子排斥出来吧,你要继续妥协下去吗,难道被侵蚀了,你就解脱了吗?” 她认为当年的高人既然能和年兽打得不分上下,自然是有极大本事的,原本还占有上风,现在却只剩下一丝意识,很有可能是因为过了数千年这样压抑、黑暗的日子,心里倦怠疲劳了,想要结束这样的生活,于是没有积极防守了。 第90章 尺郭(九) 只能是唐非的直觉有时候,真是惊人的准确,她又猜对了。 但此时,年兽也从突破了迷茫,反抗意识上升到了制高点,一手快速而大力的向唐非袭去,郭天师眼疾手快,用桃木剑挑开了这一招,唐非也松开了握着年兽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唐非皱眉,出于对郭尺的担心,下定决心要快速解决这件事情。便大声喊道,“郭世叔,人死了,魂魄是不是会散?” “按说是这个理。” 唐非点头,“那就别磨叽了,直接杀吧,凌箜冥,等下你找个地方呆着,等事情结束了,我回想办法为你修补魂魄。”记得石妖黑白曾经说过他的愿望就是给那个只剩下半点魂魄的女子雨希修补魂魄,送她冲入轮回,可见这样的办法是存在的,石妖能知道,唐非自然也能找到。 年兽冷冷的看着唐非,故作气势的道,“我倒要看看你有这个本事!” 唐非不客气的回答道,“既然千年前能杀了你,千年后自然也可以。” 郭天师闻言便挥着剑对年兽使出杀招了,唐非也趁机上前攻击,她毕竟是跆拳道高手,又有神气护体,对这场大斗一时半会也还能撑得住。郭天师立定,决定用法术,他连捏了五个雷诀,边捏边念咒:“黄天在上,雷公电母借法,请雷电。” 天空霎时又起了乌云,然后响了雷,起了电,不过郭天师之前就请了雷公电母好几次,这时法力已经不济,这雷电虽然劈了下来,也劈着了年兽,却威力实在太少,没有多大用处。 唐非无语的看着郭天师,决定自己念咒,她不会捏决,故只按照郭天师的咒语重念了一遍,唐非果然是唐非,这雷瞬间给面子的劈了下来,径直把年兽翻在地。 郭天师看时机正好,便迅速提剑刺向了年兽的胸膛,把年兽直接钉在了地上。 年兽的眼睛弥漫着血丝,看起来像发疯的斗牛,大力的挣扎着,越挣扎剑插的越深。 突然,郭尺从树后窜出来,一手把郭天师给撞开,唐非眼疾手快,迅速把插在年兽身上的剑给拔出来。 发狂的年兽已然影响到了郭尺的神智,他亦赤红着双目,对郭天师和唐非满脸的敌意。 年兽一个鲤鱼打挺,亦站了起来,面目狰狞的看着唐非和郭天师,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郭天师一张圆脸顿时变成了苦瓜,因为敌我双方,二比二,无论是身形还是实力,对方完胜,情况不容乐观啊。 唐非想得很简单,不管怎么样,先把年兽给干了,根源一倒,什么都好说。于是挥着剑就朝年兽刺过去。 年兽躲闪了几下,他把手搭在郭尺的身上,眼神里顿时精光闪烁,少顷,抬起另外一只手,猛地向唐非劈去,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流向唐非袭去。 唐非躲闪不及,只得硬生生受了,顿时胸口一阵巨疼,气血翻涌,忍不住飞溅出几滴血沫子。她皱着眉看着年兽握着郭尺的手,怒目圆睁,她明白对于突然又拥有巨大力量的年兽,肯定是因为他吸收了郭尺的力量。唐非紧紧的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握得发白。 决不能这样!唐非深吸了一口气,她猛地提起剑,朝年兽那只手狠狠的劈下去。虽然在把剑当刀使,但是唐非这一击,出乎意料的快,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年兽的那只手臂竟然被唐非直接给砍了下来。 年兽捂着自己喷出大量鲜血的断臂,满手的血污,脸色阴沉难看,眼睛里却闪过一丝颤意,就在方才,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红线,一剑要了他的命,可惜唐非毕竟不是红线,所以他还活着。 唐非没有停下来,一剑下去之后,又接着另一剑,不过这一剑被郭尺接了一来,但是饶是郭尺也被劈得晃了一下身子。唐非眉头真的皱得更深了,这代表郭尺其实已经非常的虚弱了。 第119节 她只得避开和郭尺的正面冲突,然后转开身子,瞬间看到依然连接着的鬼门与焦树,二话不说,又一剑劈上去,只听轰隆一声,一阵地动山摇,鬼门关瞬间坍塌,形成了一个的漩涡,里面漆黑幽深一片,竟然把唐非往里吸去,唐非连忙抓住焦树,可惜焦树太脆,树枝吱呀一声断了。 眼看唐非就要被吸进去,郭尺竟然战胜了心魔,又恢复了神智和样貌,伸手把她往外拽。一个吸一个拽,吸的力气打过拽的力气,郭天师看着,也顾不得年兽,连忙上前帮忙一并拽唐非。 唐非的头发被吸力弄得根根飞舞了起来,有不少已经被吸了了进去,漩涡也慢慢变小。 郭尺着急的大喊道,“唐非,头发!” 唐非明白他的意思,心一横,挥剑斩青丝,一头长发瞬间变成了零碎的短发,而那些短发则被吸进了那个漆黑的空间,漩涡也迅速收缩,然后消失不见。 一切恢复如初,除了那扇鬼门已经不见。 唐非心有余悸的看着刚才是漩涡的地方,忍不住为刚才的自己捏一把冷汗,如果真的被吸进去了,不知道现在会是怎么样一个下场,或许早已被撕裂成碎片,被碾成粉末了吧。 她后怕的扭过头,正好看到年兽正抱着手臂一瘸一拐的逃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将剑往年兽掷过去…… 只见剑飞快的插进了年兽的身体正中央,年兽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郭天师眼睛追着剑,然后哇哦一声,不可思议的道,“神枪手。” 唐非哼了一声,其实她也没有想到这一掷,居然就真的射中了年兽,有时候命运的安排真是很奇妙。 他们朝年兽走过去,年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神情有些悲观有些绝望。 郭天师伸脚踢了踢他,唐非眼神一瞪,郭天师连忙收住脚,唐非若是严肃起来,即便是他也有些吃不消,只得甘拜下风。 年兽嘴巴微动,缓缓道,“最后我还是死在你手里,真不甘心……白费了首领一片心意。”声音低微,但是唐非完全听得清清楚楚。 “几千年了,我再也没有听人叫过我的名字了。”年兽伤感道,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看来这个维持了数千年的生命,终于要走向尾声了,这是他现在唯二的遗憾,另一个遗憾就是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们首领了。 “红线,你再叫我一次吧。”年兽看着唐非,突然笑了,笑容虚弱而飘渺。 “你叫什么?”唐非决定满足他的愿望。 年兽轻轻叹了口气,“我叫……”他想了半天,最后呵呵笑起来,“我忘记了……” 话罢,双目一闭,就这样遗憾的去了,唐非心里一紧,竟然因此而无比的伤感和疼痛,在这数千载岁月中,他失去的东西太多,而且都是那些重要的东西。 “他还有下一世吗?”唐非朝郭尺问道。 郭尺摇头,“除非万神为他超度,否则不可能的。” 万神超度,那得要多大的面子,唐非叹了口气,道“你不是地藏王吗?念几遍《地藏王本愿经吧》,或许也会有些用” 郭尺点头,慢慢开始诵起经…… 在他的诵经声中,凌箜冥的身体的魂魄慢慢都飞出体外,然后经历了千年的这具身体瞬间化成了灰烬。 有两点闪着亮光,但稍微虚无缥缈的人影停留在一棵植物之上,唐非定眼一看,其中一个亮光是那个剑客,而另一个则是小孩,也是她梦中的那两个人。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剑客属于三魂中的人魂,而小孩则是灵慧魄。 唐非环着胸,忍不住好奇发问,“你们是谁?” 剑客说他是凌箜冥,而小孩则怯生生的指了指那棵焦树,原来他竟然是那棵树的精魄。 原来一直一来唐非他们都弄错了,凌箜冥的身体里,竟然不只两个灵魂,而是有三个灵魂。 这个小树精可隐藏的真好,被人骂了这么久,居然能这么淡定。 “那你们就附身在这棵树上好了,我等下来移植你们。”然后唐非又朝郭天师道,“郭世叔,麻烦你去给我找个盆子来,帮我这株草移植一下,我要带回去。” 郭天师不知道其中的玄机,有些无语,“你真奇怪,狗尾草哪里没有,非要在这里弄一颗,你无不无聊啊。” “你懂什么呀,快点。”唐非又瞪了他一眼,郭天师赶紧去向古漫天借盆子铲子去了。 除此之外,唐非还很惦记着那根缚龙索,郭尺兽化之后,就不知道把它扔哪去了,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 郭尺劝道,“不要找了,肯定是被吸回冥界了。”是啊,那么大的吸力,一根绳子又怎么还能留得下来呢。 唐非认命,可是还是觉得很遗憾,有些失落。 正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诵经声,神圣的梵唱笼罩大地,瞬间大地许多枯草都开始重新抽出绿芽,连焦树都开始枯木回春,但这一次却没有如往常般遭到雷击,这说明焦树已经不再具有邪恶的能力,成为了正常的树木。 第91章 尺郭(十) 小树精欢喜的一叫,然后扑回了自己的本体,窝着身子一脸满足,终于能自己做主了。 梵音阵阵,洗去俗尘,大家只觉得心灵被净化,新房深处万分的柔软。 唐非抬头看天,一个菩萨高雅庄重的端坐半空,眉目慈祥,满面至善。他旁边坐着唐非曾经在火车上遇到的犬王听,善听。看来来者便是地藏菩萨本尊。 菩萨道,“还不回来,更待何时。” 郭尺朝唐非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我走了,珍重。”然后化成一道光,飞向地藏菩萨,归为一体。 地藏菩萨朝着唐非双手合十,然后善听从空中扑下来,嘴里叼着那根缚龙索。 地藏缓缓说道,“此物融合着吾之血液,自有奇效,现赠与你,以谢你相助之恩。” 唐非咧嘴一笑,好东西当然不能不要,遂不客气的收下。 送完东西后,地藏菩萨招了招手,善听重新回到他身边,然后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郭天师拿着工具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的佛光散去,不禁垂头顿胸,干嚎不已,一直埋怨唐非破坏了他见菩萨的机会。 唐非懒得理他,遂铲起那棵狗尾巴草,然后抱着盆子走到焦树之前,朝里面的小树精问道,“你,是留下还是跟我走啊?” 小树精摇了摇头,表示想要待在自己的本体里生活,不想出远门。 第120节 唐非当然尊重他的选择,抱着盆子便离开了,郭天师连忙捡起铲子跟了上去。 但是待他们一走,这空地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高高的个子,长长的浅棕色的头发,穿着金色的袍子,眉宇间笼罩清愁与哀伤。 他发出一声叹息,闭目道,“你的名字叫蓝魔,我一直都记着呢……。” 唐非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全身泛着凉意,她回头一看,一个模糊的身影立于焦树之前,眨下眼后,那个人影却不见了,她想或许只是眼花了,便回身继续往前走去……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唐非带着郭天师回了北京。 回京之后,唐非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进了理发店,将她那一头乱发给休整整齐,换上了一个职业干练的造型。从此她的形象,由甜美淑女转变成为了冷眼御姐,不得不说的是,虽然唐非个矮,但这御姐的造型仿佛更适合她。 几天下来,唐非便发现这个城市有关于郭尺和郭亮的记忆全都消失殆尽,人们根本不记得曾经有这样两个人在这尘世上待过,有过青春,有过事业,也有过爱恋。 包括郭尺的女朋友孙宝贤,她现在正和学校的一个帅哥谈恋爱,虽然午夜梦回的时候,她的心有时候会觉得空荡失落,但这都不影响她现在春意盎然的日子。 当然,郭尺的产业和存折依旧在,只是上面的名字都换成了唐非,郭尺说话算话,答应给唐非的全部没有抵赖。 唐非就这样成为了小富婆。虽然那个房子在她和郭尺一战之后,就等于成了废墟,她不得不发高价找人重新装修一下,但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遗憾的是,郭尺没有说把座驾也送给她,所以那辆车子现在不知道在何处逍遥,她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居然忘记了那辆车,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好在车子并不贵。 至于郭天师,他在北京溜达了几天之后,又不知道跑哪里勘察风土民俗去了。对于他带着一身肥肉,出没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居然也不见变瘦,唐非真心觉得真是奇怪的很,或许是心宽所以体自胖吧,对于郭天师那样乐观的心态,值得所有人学习借鉴。 第92章 红线 自从被那个年兽唤自己红线之后,她就不可避免的对任何有关红线的事情关注起来,在百度查找着相关的讯息,不过大多没有什么意义,就像红线的意义,自古以来来代表姻缘,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但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而关于红线这个名字,不用想在悠悠历史长河里,叫红线的人肯定不计其数。唐非一直在想,自己会是哪个红线。 最有名的红线生在唐朝,确实传奇人物,虽然笔墨极少,但是人物形象极其丰满,只消寥寥几笔就刻画出了一个身怀绝技,侠肝义胆的奇女子。 据记载,节度使薛嵩有侍婢名为红线,善弹阮咸琴,通经史,手纹引起仿若红线,在薛田两位节度使的斗争当中,曾夜入田节度使的寝室,盗了其床头的金盒,解决了薛嵩的烦恼,化解了一场战争。更难得的是,事成之后,归隐而去。 看了之后,唐非心中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红线这样一个人物,要躲在节度使家里;又为什么红线立功之后,要立马离去。 莫非是在躲避什么人?唐非这样猜测着。不过那毕竟只是一部小说而已,为什么这样安排肯定有作者的意思。 唐非也看了不少关于红线的电视剧和戏剧,比如《秦王李世民》…… 但越看越觉得狗血,终于没有再看下去。 唐非觉得深究自己的前世也没有什么意思,毕竟已经千年,谁也不知道原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其凭空猜测,不如顺其自然。 这样想着,心里便舒服多了,管他红线不红线的,那个人与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只是唐非。 不过她没有想到,没过几天,她却看到了一副水墨画,红线人物画像,墨线简单的勾勒着一个轻拨琴弦的女子,挂在帝都西南部的一座寺庙,方丈的禅房内。 说起来,看到这幅画,对于唐非而言,也真的是巧合。如果不是夏侯白提议众人去拜佛,而他的朋友推荐了这间寺庙,他们也不会去到那里。唐非也不会见到那只绯色的蝴蝶,就不会跟着它乱跑,就不会误入方丈的禅房。 不过也因为如此,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唐非也再次见证了一段凄美的爱情,当然这是另外一个故事,暂且先不提。 其实方丈卧室壁上的挂着的人物像并不只一副,四面上都有挂着,大概有七八福吧,有男也有女。只是唐非一看到那副眉目平静,笑容随意,收摊这乐器的女子,便直直的锁定了,因为真的是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怔怔的看了许久,终于凑过头去看话上面题着的字,可是那是古字,唐非怎么看也没有看明白写的是什么。 方丈后来却回来了,对于他房内的不速之客,并没有不悦和生气,相反还高兴的跟唐非介绍起他墙壁上的画。 他说他的这些画都是唐朝的传奇人物,虽然都是拓本,不是真迹,不过也很难得了。比如唐非正在看的那一副就是唐朝有名的红线女,又指着另一位手持宝剑,眉目英气倔强的女子,介绍那一位是唐朝另一名女侠聂隐娘。 唐非看着聂隐娘,心里一疼,涌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方丈看着二女的画像感叹道,“这两个奇女子,千百年来,一种被世人比较高下,老衲倒是认为她们各有各的好,不具备可比性。” 他的眼睛在两者之间来回扫着,那种眼神是真心的赞赏。 唐非道,“我想她们其实也不喜欢拿来比较吧。”唐非自己就很不喜欢被人拿来与别人比较,每个人都有自己所特有的优点,当你这点不如他,他也回有那点不如你,又有什么好比较的。 唐非欣赏了回画卷之后,便向方丈告辞离去。 她心里也有些疑惑,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外走,关于自己的前世,自从看到了那幅画卷之后,就隐约已经确定那便是自己的前世,虽然跟自己曾经那些零星的梦镜里的那个持剑女子无论是气势还是气质都有些不一样,但那却是确确实实是红线,唐非心里跟明镜那般清清楚楚。 不管怎么样,随着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唐非已经越来越接近自己前世的事情,以及那些恩恩怨怨,隐藏在背后的心酸与无奈,也逐渐开始浮出水面。 唐非隐约觉得,自己的前世肯定有着悲伤的故事,不然也不会这样东躲西藏,独自浪荡天涯。 她边走边下定决心,今生绝对不要重蹈前世的悲哀,一定要每天都过得快快乐乐。 而这一路上,那只绯色的蝴蝶一直在唐非身边跟着,扇着翅膀飞舞着,一直到唐非看到夏侯白他们,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唐非虽然一直没有跟它说话,但是心里也十分的明白,那只蝴蝶,肯定也曾是她的旧识,同时肯定也有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 不过既然她没有说,唐非也没有开口。既然不想说那便不应勉强,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再来敞开怀抱聆听,这就是唐非对待朋友的方式,属于唐非的体贴。 第93章 幽兰(一) 很多人都很喜欢兰花,因为它的品性,常有人以诗词歌赋赞美之,称空谷幽兰,花中君子。 更有一种兰花名叫蝴蝶兰,这种兰花朵颜色艳丽,状若蝴蝶,被称为“兰中皇后”。 这亦是一个关于兰花的故事。 事件起源于唐非从万安寺拜佛回来后的第五天傍晚。那时唐非正开着台灯,在看一本撕心裂肺的小说。 一只巴掌大的纯白色的蝴蝶扇者她柔软的翅膀,一阵盘旋之后,落在了书本之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仿佛能溢出水来,闪着动人而忧伤的光彩。唐非支着下巴想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个形容词,那就是璀璨流光,这是一种极端的美丽。 第121节 可是,小蝴蝶,你又在忧伤什么呢? 其实,对于这只蝴蝶,唐非是认识的。那日在万安寺,一直有一只蝴蝶盘旋在她的身边,虽然那时她是绯色的,但是唐非能肯定,这两只蝴蝶其实就是同一只。 蝴蝶又飞起来,最后停留在唐非的指尖,轻轻的拍着翅膀。一人一蝶就这么对视着,蝴蝶不开口,唐非也不明白她的来意,只得微笑,当然这微笑并不仅代表着礼貌,而是发自真心的。唐非心情自然很好,因为看起来美丽的东西总会让人心情愉悦的。 蝴蝶待了一会后,便飞走了。 此后数天,同一个时候,总会有一只蝴蝶飞到唐非的身边,不过每天的颜色的却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是鹅黄色,有时候是绛紫色,有时候是蔚蓝色…… 唐非拖着蝴蝶轻柔的身子,忍不住感叹道,“你在cos变色龙吗?小蝴蝶。” 蝴蝶扇着翅膀,唐非感觉得到,她是在笑。 终于有一天,那只蝴蝶来的时候吗,竟然已经不是单一的颜色,那身子简直是五彩斑斓,唐非数了数,竟然有十种颜色。 蝴蝶停留在唐非的肩膀上,随后化身成一个女子,坐在唐非的旁边。 女子有着墨绿色的长发,挽着一个发髻,别着一只蝴蝶发饰,穿着一身丝质长袍,依然是十种颜色,真是别具风情。 按现在流行的说话,就是混搭。 “很好看。”唐非赞道,“你真好看。” 女子微微一笑,容颜明丽,楚楚动人,更难得的是她身上那股气质,清新自然。 “我每日思绪万千,却无诉说之人,所以每日来你这静静心。”女子支着下巴道,好看的眉头蹙着,舒不展的是愁思。 真不知道这样的美人,会有什么样的忧愁,以至于这般不开心。 女子点着唐非的手指,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唐非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不就是那日万安寺方丈禅房里摆放着的那一株蝴蝶兰吗,开着十朵不同颜色的花,唐非那日虽然没有仔细端详,但也多看了好几眼,何况那只绯色的蝴蝶最后降落在那株幽兰之上化成了一朵红花,后又继续化成蝶从那幽兰中飞起…… 是的,这些日子来的那些蝴蝶都是眼前这个女子的花朵,她的精魄。 观女子的修为不浅,应已是千年花精,只消在修行数年,就能飞身上天,位列仙班,过上潇洒快乐的日子。得成正果,飞身成仙,一直都是在修炼的精怪最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这个马上要得偿所愿的花精却并不高兴。 为什么,这背后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女子轻启朱唇,“你听故事吗?我讲故事给你听。” 唐非点头,故事谁都爱听的。 女子讲了一个故事,也可以说是讲了八个故事,一个纠缠八世的故事,女主角是个花精,男主角是个凡人。 第一世 大唐垂拱年间,国力强盛繁荣,四方朝贺。 一株奇花异草被外邦商人带入天朝,后被一位桔姓富商购买入府,富商的小儿子甚是喜欢这株花草,便将其养在宅院之中,细心照料。 这位桔家小少爷最喜欢的是讲佛念经,这份喜欢甚至已经成为执念,在他成年之后,竟然带着他的花离家出走,跑进寺庙出家当和尚去了。 佛门境地,神圣至极,气息清明。 那株奇花异草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长得异常的旺盛。后竟然断断续续长出了十个花苞,已经是沙弥的桔少爷欣喜若狂,照料的更加勤快了。 但这株花草的花苞一直在树上挂了三年,一直没有开放,只是花苞大了些。养着这话的桔少爷也被寺庙里的其他沙弥笑话了几年。 某日寺院里几个小沙弥在屋里面偷偷烤东西吃,却不小心把禅房给烧着了,大伙扑着火,却没有把火扑灭,大火蔓延,所有人见势不好都跑出了房屋,桔少爷原本也跑了出去,却记起自己的那盆花草还在房内,便又冲回房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拼着命把那盆花给抱了出去。 就在此事发生的第二天,那株花草终于开花了,十朵花苞全开,而且每一朵的颜色不一,十分的奇特,好像报答桔公子的救命之恩一样。 后来这花就成了寺庙的一角奇景,被全寺的人当成了宝贝。桔公子后来成为了寺庙里的方丈,但他一直倾心照顾这株花草直至圆寂。 第二世 转眼已过数百年,那株花草已经修炼出了人形。 为了报答桔少爷当年的救命之恩,查清楚桔少爷这世的身份之后,花精化做一个女子,抱着自己的本体,在一个下着细雨的春日,出现在一个沙弥面前,那般柔弱,那般可怜。 沙弥法名戒恶,正是桔少爷的转世。 戒恶看女子可怜,便把自己全身的银子都给了女子,女子说自己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便将手中的花草送给了沙弥。 花妖就以这样的形式跟在了沙弥戒恶的身边。 沙弥不知道,其实他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女子,看着他所有的点点滴滴。比如他光洁的头颅,以及上面点着的戒疤,虽然如此,也掩不住他清秀的面容和好看的笑容;比如他握着毛笔誊写经文时全神贯注的样子;比如他每天敲着木鱼诵经时,那清冷却柔和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让花妖动心。 花妖偷偷的为小沙弥做着事情,替他洗衣服、泡茶、炖汤…… 小沙弥虽然觉得事情奇怪,但是有人对他好,他也很领情,虽然他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每次都会大声的说着谢谢。 花妖越发觉得这个小沙弥天真可爱。 可惜好景不长,寺庙里来了位苦行僧,这个苦行僧还颇有本事,一眼便看出了戒恶禅房里住着妖物。他拿着法器就往戒恶房间跑,戒恶怎么拦也拦不住。 苦行僧一到戒恶房间,便盯住了那盆花草,然后举起法器就打过去。也不知道戒恶拿来的来的力量,他猛地的冲过去,撞开苦心僧,然后抱着那盆花就往外跑。 他们就这样一个人在前面跑,一个人在后面追,几次苦行僧都要追上戒恶了,但都被花妖给挡了回去。 后来他们跑到了后山,苦行僧恼羞成怒,原先他顾虑着沙弥,所以一直没有下重手,但一直被花妖那么戏弄着,心里头怒火直烧,忍不住就加大了攻击力度。 一阵打斗下来,花妖不敌,被打得负伤在地,后化成烟回了本体。苦行僧朝戒恶追过去,抬脚猛的踢了他几脚,踢的戒恶一个狗吃屎往山下滚去,那盆花也从他怀里飞了出去。 花盆很幸运的被一个绯衣女子接在了手里,避免了摔成破烂的下场。 第122节 这个接到花盆的女子,便是唐非的前世红线,她几下便把还在山上往下滚的戒恶给扶了起来。 红线把花盆递给戒恶,但是戒恶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说,“我们寺院不准养妖的,所以我不能养她。”他说完之后,便转身走了,头也不曾回。 苦行僧拿着武器朝红线攻过去,却被红线几下给踢下了山。 花妖从花里出来,然后自己接过自己的本体,痴痴的看着山下的寺庙,慢慢的流出了两行清泪,红线看她那样,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而花妖则趁着夜晚潜进寺庙,躲在一边看着戒恶念经诵佛。 再说那苦行僧,白日里挨了红线的打,心里怨恨在心,自花妖一进寺就有所发觉,拿着自己的法器就前往花妖所在之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句话未说,便开打起来。 打斗的声响惊到了念经的戒恶,他跑出来一看,便看到了斗红了双眼的二人,看到他们身形交错之后,花妖被苦行僧一掌拍落在地。 苦行僧将法器向倒在地上的花妖掷过去,但是戒恶却突然冲出来,挡在了花妖的前面。 他只朝花妖讲了一个字,“跑……” 鲜血就从他口里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花妖的身上,染红了花妖的衣裳…… 这一世,这个男人就这样为了花妖丧失生命,而花妖则把一颗心遗落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第94章 幽兰(二) 第三世 那天陈姓老爷的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那么,办满月酒的时候,亲戚们具送了礼物,其中包括一株长着十个花苞的花草,但是不知道是谁送的,陈老爷没有在意,就将花草摆在了房里。 此后,陈家少爷就时常看着那株花草咯咯笑着,老伸着小手,凌空向那株花草虚抓着。 转眼陈少爷六岁了,长得粉雕玉琢,分外喜人。 这天城东的王员外携女来陈府做客,大人们指着小姑娘打趣着问他,“想不想娶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做老婆?” 陈公子天真的答道,“才不呢,我要娶那个穿着花衣服的姐姐做老婆。” 陈家夫妇一听不对劲,便问小公子,“哪里来的穿花衣服的姐姐呢?” “她天天跟着我呢。”小公子快乐的回答。 陈家两老却不快乐了,甚至为此事而烦忧,他们托人找了一个高僧,高僧来到府邸,将花妖赶去了陈府,他看陈公子与佛法渊源悠长,便多留了几日,教了陈公子一些佛经。 日子慢慢过去,陈公子终于长大成人,也到了他大婚的日子。 拜了天地之后,陈公子将新娘子拉入洞房。应酬完毕之后,他进洞房和新娘子喝合卺酒,掀起盖头的那一刹那,陈公子怔住了,最后站在新娘子面前道,“你走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女子沉默半响,幽幽道,“是你说要娶我的。” “那时我还小,做不得数的。”陈公子叹道,“你是妖,我是人,我们不可能的。” “你……”女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为了他儿时一句戏言,她费了多少力,才能作为他的新娘子,踏入这个地方,可是他却说他不要她。 “你不用说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陈公子清冷的声音的残酷的说着话,他顿了顿又道,“但是我可以答应你,我今生不会再娶,我负了你,那我便孤独一生。” 说完,陈公子便往外走,他再门口停留了片刻,便毅然决然离去。新娘子也走向门口,门的下方数道抓痕,那是当年,她被高僧驱赶之时,被关在屋内的小公子抓出的痕迹,如今痕迹依旧在,人心却已经不一样了。 新婚第二日,陈公子上了城外的寺庙,拜了那位高僧为师,出家剃度成了寺里的一个和尚。 而新娘子则不知所踪。 第四世 花妖本不想去找她的那个冤家,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她心里告诫自己,只看一眼就好,不要再插入他的生活。 可是总会情不自禁的,人如此,妖亦如此。她这一看,就自己甘愿留在了这个书生身边当了个小丫鬟。 书生父母双亡,生活也很拮据,平日靠字画为生,有空的时候,还会免费教哭人家的孩子读书写字。 他一个大男人生活不容易,看得花妖心酸不已,就装成一个病女晕倒在书生家门前,果然得到了书生悉心的照顾,然后她就赖在了书生家里,为书生做一切杂碎的事情。 她原本是想当那个破宅子里的女主人的,可是为什么成了个丫鬟呢,其实她也想不通。 是因为书生家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子,所以被人议论纷纷,不光她自己的名声不好,连带着书生也成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以她跳出来说是自己受了书生的恩惠,自愿卖身给书生当奴婢。 总之是场乌七八糟的事情。事后,花妖很后悔,她觉得她那个时候应给逼书生娶她的,成了夫妻不久名正言顺了吗? 后来书生去考取功名,他们的生活也随着书生功名的增加而所改善。最后他们一起进京赶考,书生凭借自己的满腹才学,得到了皇帝的赞赏,被钦点为状元郎,一时风头无量,被各路官员拉拢,拜访的人也络绎不绝,还得到了中书省尚书的欣赏,要将自己家的女儿嫁与他为妻。 尚书家的小姐不仅貌美,还知书达礼,是妻子的绝佳人选,书生便答应了。他成亲的那日,可怜的花妖喝得大醉,喝的酒全化成了泪水。 第二日,花妖便默默的离开了,开始了她流浪的生活。 再几年,由于书生的性子太过于耿直,不懂圆滑,将朝中权贵得罪了大半部分,官职也一贬再贬,最后竟成了七品芝麻官,她的妻子也被岳父接回了娘家,书生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可他这七品芝麻官也当得不顺当,每个地方总有那么些土绅龙头,地方权贵。书生这块绊脚石挡住了他们发财的道路,他们就必须将其移开。 一个小小的圈套,却让书生因此锒铛入狱,都没有合理的审讯,便被上面判处了死刑,秋后问斩。 花妖闯入天牢,将书生救出。书生满脸悲怆,接受了自己逃犯的身份,他已经心灰意懒,也不想为自己寻求平凡,他只是大笑三声之后,一路西行,随意找了一家寺庙,放下红尘过往,成为不问世事的出家人。 第五世 花妖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自虐,像飞蛾一样,总要向那个男子扑过去,到底在期待什么,难道希望他能回头看一眼自己吗? 世间有那么多的男人,总不能非他不可,虽然他救过自己,但是这几世为他伤的心,流过的泪,应该也能还清了。 为了证明自己能够做到,能够忘掉,她踏入青楼,作为一个舞妓,开始游戏在男子之间。她美丽,她多情,她舞姿倾城。很多男人喜欢她,为她一掷千金,她成为了全国最有名的妓。 第123节 这个时候,他出现了,这一世,她没有去找他,他却依然出现了,被他的朋友拉来看她跳舞。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那双好奇又不好意的眼眸。 花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那一天,她异常卖力的跳舞,迷花了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睛。 跳完舞后,她走到他面前,眯着眼睛笑问,“好看吗?” 他受宠若惊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好看。”然后他又小声的道,“可是我觉得你不该在这里跳。” “那我该在那里跳?”她好奇的问道。 男子摸着头道,“你应该在满是绿草的地上,在有微风吹拂的地方,你应该在洁净的自由的空间跳舞,而不是在这般污秽的地方。”他握着拳,下定决心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我可以为你赎身。” “赎身?”花妖觉得好笑,这个男人说愿意为她赎身,她点着男人的头,“我很贵的,你又多少钱?” “我不怕。”小公子笃定的说道。 她叹了一口气,“那你赎了我,想干什么呢?” “自然是放你自由。”他真诚的看着她,满脸的圣洁。 花妖突然生起气来,她最恨的就是他圣洁的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哼了一声,“这是我自愿的,我喜欢这样的生活。”然后转身气冲冲的走掉了。 不过没有想到,这个傻子第二天又来了,要请花妖去醉仙楼吃饭。花妖看他着实诚恳,遂答应之。 傻男人又给花妖讲了许多大道理,他说姑娘要知道自爱,不能自甘堕落;他说那种地方声色犬马,都是虚情假意的,没有真心;他说姑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说…… 说的花妖烦不胜烦,猛的一拍桌子,怒目看着男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想让你走向正途。”男人傻傻的说道。 花妖笑了,讽刺道,“你拿什么让我走上正途,就凭你刚才一番废话?” “我是凭我的一颗真心。”青年男人急忙的说道。 花妖一怔,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惊喜,她颤抖着问,“你的真心,你什么样的真心?” “自然是我的真心,我要是不能让你回归正途,我就出家当和尚。”傻气的男人重重的立下誓言。 花妖一听这话,更恨了,这个男人几世都这样,只想着做和尚。原本以为有了些希望,没想到却是更绝望。 “你就去做和尚去吧,谁稀罕你的真心。”花妖冷冷道,气得拂袖而去。 自此花妖的生活更为浪荡了,艳名传得更远了。 连皇帝都偷偷出宫,跑来只欲和她一度春宵。 皇帝贵为天子,又风度翩翩,优雅高贵。花妖心一横,自己这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呢,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便答应与当今天子春风一度。 她本没有想过吸取谁的精气,可是龙精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她的修为瞬间提升一大层,获得力量的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 那个傻男人依然每日来说些七七八八的话,花妖懒得理他,和其他男人厮混的越厉害了,眉眼间的戾气也加重了起来。 傻男人看自己劝说无望,说什么大丈夫一诺千金,还真的跑出寺庙出家了。 花妖用媚术勾引了当今天子,并吸取其龙气,以增加自身的修为。可此举乃是大逆不道,为天理所不容。 当朝国师看皇帝气色不对,面上隐约有妖气浮现,掐指一算,深知是妖孽作祟。 第95章 幽兰(三) 傻男人不敢置信的回头看花妖,又茫然的看着威严的国师,但是却依然张开双手挡在她与国师中间。 花妖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格外的心惊胆战,因为几世了,每次只要他挡在她的面前,就代表他将用他的生命来搭救她于危难。 可是他不爱她,但是却总为她牺牲性命。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纠缠,要如何才能解脱?只要死了便一了百了吧。这一刹那,花妖竟然萌生出死意,她伸出手将傻和尚拽到一边,然后不怕死的看着国师。 国师看着花妖,眼神锐利而冰冷。花妖自然知道他的来意,同样也不会给予好脸色。他们没有多说就开始大打出手。这一场打斗可谓打得天昏地暗,国师本就是这个国家最厉害的人物,而花妖也因吸了龙气而法力大增。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花妖打赢了,但是国师也没有受伤,因为那个傻和尚又冲出来了,这次是挡在了国师前面,丧身在花妖的掌下。 临终前,他说,“不要糟蹋自己了,去找自己的自由吧……” 花妖又痛又恨,简直要崩溃。不是因为这个人要死了,而是她终于明白,这个人其实爱她,就像他爱其他世人一样。 第六世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因为少数民族正在努力开阔中土,打算入主中原,四处都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不过这个年代,涌出的英雄人物也特别多。 花妖在乱世流浪,遇到了许多英雄,连她向来冰冷的心,都有些热血起来。在看了一个为自己所爱付出所有的女子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心痛。她冲动的去找他,看着这一世的他,忍不住哭泣。 穿着破烂,拄着竹竿,一瘸一拐的行走在街头乞讨。 花妖一路跟着他,看他被人骂,被人驱赶,看他最后讨到了几个馒头,他带着乞讨来的东西回到了一间破庙,庙里面住了七八个小孩,全都挤在一块,那么脏乱不堪。 乞丐将讨来的馒头分给小孩,自己却没有吃一口。他细心的照顾这些小孩,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 花妖看着只觉得眼睛尤其酸涩,看着自己的惦念的男人落魄如斯,心理及其不是滋味。 翌日天还未大亮,他又拄着拐杖出去乞讨了。几个年岁比较大的孩子也爬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往外走。 花妖跟着他们,看他们分开往四处走,便一心一意的跟着瘸腿的老乞丐。这样的世道里,富裕的人不多,所以给予他帮助的人也不多。甚至当他闯入其他乞丐所在的区域之时,还会遭到那些乞丐的攻击。 看着他一路小心翼翼,一路卑微,看着他因为没有乞讨到什么,看着那热腾腾的白馒头而偷偷抹眼泪。 第124节 花妖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如此的好心肠,总会那样为别人牺牲,却会有这么凄凉的命运。 傍晚归家之时,他带回的包子没有昨日多。而且有一件更大的灾难正在破庙等着他。今晨出去乞讨的小男孩,有一个情急之下,去偷人家的口粮,遭那家人放狗追咬,这孩子的小腿肚被咬得血肉模糊,人也发着高烧,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情形十分凶险,瘸腿的人立马往外走,他想去请郎中,边走边低声哭泣,压抑得喉头上下抽动着。郎中住的地方比较远,他的步伐简直是在奔跑,这对一个瘸子来说,真是万分不易。 花妖能看到他愁苦的面容,以及快速而沉重的脚步。 终于到了郎中的家,他敲着大门。郎中开开门,看到瘸子乞丐忍不住皱眉头,他晚上不愿意出诊,何况这个乞丐一看就没有诊金。 他不等乞丐开始说话,就直接摇头,打算关门。花妖看着乞丐绝望的神情,从暗处走了出来,递了一锭银锭子给郎中。看在钱的份上,郎中背着自己的诊箱一起去了破庙。 可是小乞丐伤的重,又没有及时医治,还饿着肚子,最终还是没有救回来。他咽气的时候,花妖听到了瘸乞丐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原来他也有这样心痛的时候,是的,当一个人无能为力的时候,心就会疼痛。 花妖决定留下来,照顾这一窝的大小乞丐。她使法将另一个破宅子变成学堂,然后上门把孩子都接了过去,自己教孩子们文化,又安排瘸乞丐在学堂里打杂。瘸乞丐很开心,无论是看大门,还是煮菜做饭,他都在用心的做着。 花妖想这样的日子不错,再怎么样,这个男人应该也不会再由做和尚的念头了吧。 事实证明,这个男人就是天生的和尚命。那日学堂外面来了个老和尚,他再院子里站了大半天,花妖本想去把那个老和尚赶走,但是瘸乞丐先过去了,他和老和尚说了好久的话,花妖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瘸乞丐跟着老和尚走了,连他的行李都没有拿,孑然一身离开。 花妖本想追出去,可是知晓这就是命,他和她的命,强求也没有任何意义,便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第七世 数千年了,花妖的心早已苍老,孤独的岁月磨掉了她的激情。她看尽沧海桑田,也看尽了斗转星移,更看尽了人生百态。 数千年,她抱着一株开着十朵不同颜色的花苞的植物,走过街道,走过小巷,走过阡陌,带着孤芳自赏的寂寞。 数千年,有过交集者,不过寥寥,因为其他人,不是他,都没有意义。 她的心里只有他,兜兜转准也只为了再遇到他,再生出一段交集。 这一世,他依旧是高僧。 她捧着花问高僧,“何为情爱?” 高僧答,“尘世烦恼的根源?” 她又问,“你爱谁?” 高僧答,“我爱世人。” 她再问,“如果一个女子,爱上一个只爱世人的男子,那又该如何?”高僧答,“化小爱为大爱,关爱世人。” 花妖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把手中的花盆狠狠往地上一砸,花盆裂成碎片,泥土洒了一地。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她没有哭,只是被风吹得胸膛有些冰凉。 高僧去蹲下身子,将泥土和花草小心翼翼的收拢,另找了个盆子移植了过去。 在他的眼里,终生万物皆平等,生命来之不易,应当珍惜。 他看着那个远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一次,真真是擦肩而过。 第八世 他是万安寺的主持,而她是主持房里的一株蝴蝶兰,开着十种颜色的花朵,每一种颜色都是她的情绪,或酸或甜或苦…… 她本想回来,可是这一世之后,他再无下一世,他和她再无未来。 所以她回来了,默默的待着他的身边。 唐非听完些故事,看着眼前眉目哀伤的蝴蝶兰,心里对这些情啊爱的事情,说不出的疲倦。既然八世悲哀,为何还要巴巴上前,不懂得保护自己。 “你这故事里的花妖叫什么名字啊?” 蝴蝶兰愣了一下,讷讷道,“锦瑟,她叫锦瑟,是他第一世时给取的名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她站起来朝唐非道谢,然后便离开了。 来得莫名,去得也莫名。 可唐非知道,她只是憋得太辛苦了,想找人倾诉而已。 翌日,唐非心血来潮,又前往万安寺,她想看看那株蝴蝶兰,也想拜会一下那个伤其八世的和尚。 可是当她到达那里的时候,心不禁一疼,因为万安寺的方丈已经圆寂了,而那株蝴蝶兰也已经开始枯萎。 唐非敲着花盆的侧面,喃喃问着为什么。 蝴蝶兰轻轻从花中走出,她幽幽叹道,“爱情就像是最让人上瘾的毒药,让人不能自已。”她又垂首叹道,“书里面美丽的故事总会有美丽的结尾,为什么我的故事开头总是那么美丽,却总没有美丽的结局呢?” 她抬头望着远方的天际线,“八世为僧,他已经道成佛。” 历经八世劫难,终于修成正果。原来花妖口中的再无下一世,指的是这个意思。 “他告诉我,这八世,是他所必须经历的劫难。”花妖苦涩的笑了,“我陪伴了他那么久,却只是只是他成佛路上的劫难的而已,我只是成全了他的仁善,成全了他的大义而已。” “可我多不甘心,成仙不是我所愿,我也不想看着他成佛,我只想两个人快乐的生活,难道为了他能得道,就能让一个妖精这么伤心吗?难道妖精的真心便不是真心了吗?” 唐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失去追求目标的心情,唐非也无法感同身受,只是知道她看起来非常的痛苦,或许是绝望。 最后她道,“你若是不嫌弃,可以来我这里。”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第125节 花妖却摇头,她笑着指着自己的本体,又指着自己的心,“这里已经枯萎了。”笑容凄凉而带着解脱。 话毕,她便回了本体,那些蝴蝶一样的花瓣,一片一片的坠落,掉进泥土当中。 一旦枯萎,可还能重生,真是可惜了一株奇花。 唐非捡起一片花瓣,放进自己的口袋,带着无尽的感伤回了家。 第96章 幽兰(四) 唐非捡起一片花瓣,放进自己的口袋,带着无尽的感伤回了家,为了花哟锦瑟无望的爱情,也为了她正在消逝的美丽的生命。 晚间,她正睡得迷糊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出现在家中,光头,白色的袈裟,周身散发着洁白的神圣的光辉。 他说,“请你照顾她。” 唐非问,“你是谁,她是谁,我为什么要帮你?”来者绽放一个普度众生的微笑,道,“当年,我偶然朝凡间瞧了一眼,看到一株花草,甚是清新雅致,开着十色的花朵,像跳舞的蝴蝶般美丽,这一瞥,便动了烦心。” 佛祖问我,“何为情爱。” 我顿时想到了这株花草,却回答不出。 佛祖说,“你既动凡心,那便下凡历一劫吧。” 我跪在佛前请求,“愿轮回八世,受尘世之疾苦,但求与其相伴一生。”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唐非心里气愤起来,“难道就因为你看了她一眼,她就要陪着你走过八世,为你流泪为你伤心吗?怎么这么不公平呢。” 他笑,“我心系天下,可以迷茫,却不能走错,以小爱为大爱,普度众生。” 唐非沉默,佛学禅理她不懂。 “你可以收留她吗?”男子轻轻的问道,“她千年的悲喜、过错、爱恨已由我承担,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最为纯净。” 唐非说不出心里的感觉,觉得抹去她的记忆对她而言,或许不是她所愿意的,但是对她却是最好的,最起码还能生机勃勃的活着。 但是这样珍贵的花草,这样为爱挣扎的痴情女子,又怎么忍心不收留她呢。 她将花草抱起,“你对得住苍生,却唯独对不住她。”白衣和尚轻轻颔首,微微一叹,隐身而去。 唐非则自梦中惊醒,心里方道原来只是梦一场,一扭头便看到了客厅当中那株长得水灵蝴蝶兰,原来是梦也不是梦。 幸好这株蝴蝶兰又活了过来,虽然没有花苞,光只有叶子,但也亭亭玉立,青翠喜人。 锦瑟,以后才是属于你的真正的锦瑟年华,重新开始吧。 唐非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要开个自然生态园才好,她收留了很多,有动物也有植物,还清一色的受过心里创伤,她这里都快要成为悲伤可怜人员收留所了。 此刻她还没有意识道,以后还有更多的异类等着她收留。 第97章 莲生(一) 江南乌镇,这个小镇生活水平不错,有一个大的工厂,专门加工出口的零部件。这个工厂的老板就是乌镇的最大户,姓吴。 吴老板家是栋三层别墅,白瓷砖、琉璃瓦,欧式城堡造型,外带花园和池塘,格外气派。硕大的宅子里住着十口人,吴氏夫妇二人,大小儿子与大儿媳妇,一位管家,一位厨娘,二个使唤的,一个保镖,还有一条威武的大狼狗。 这吴家最近发生了件大事。 最先是家里的小辈们在吃早饭的时候,竟然有一条通体发红,大概一米来长的蛇从房梁上掉下来,砸在了餐桌上,将餐桌上的吃食毁了个干净,吓得大儿媳妇花容失色。一屋子人顺手拿起东西朝那条蛇围追堵截,意欲将其置于死地。但是这条蛇灵敏的很,游移得很快,东转西转的就出了房子,爬到院子里不见了踪影。 这宅子里有这样一条恐怖的蛇,那还了得。大儿媳妇害怕的要死,定要见到了那条蛇死了才能安心,以至于差不多所有人都在那里寻找那条蛇。 吴老板看外面声音喧嚣,他不悦的下楼,喝问众人,“干什么呢?这么吵,不知道夫人睡眠浅吗?” 大儿子连忙上前把事情一说,吴老板一听,脸色就跨下来了。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他自然比其他人懂得东西要多一些。 通常情况下,蛇从屋里往外走,可不是件好事,因为那样的蛇通常都是家蛇,灵性非凡,护宅且庇佑家人。 而且众人找了老半天,也没有发现那条蛇的半点影子,那条蛇就这么销声匿迹。不过大家也没有觉得奇怪,因为院子大,谁知道那条蛇窝在哪个角落里纳凉呢?吴老板略一沉思,大手一挥,制止了所有人找蛇的行为,然后命管家去寻位高人,打算在家里做场法事来消灾避祸。 但是高人还没有请来,意外便发生了。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仆人发现那条蛇竟然死在院子里,身体千仓百孔,蛇头已经不见。 吴老板整颗心就像被砸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激起了滔天巨浪。明明已经在商场上久经风雨,面对这样的事情,竟然静不下心来。 因为家蛇走,意味着家道中落,家蛇死,则意味着家破人亡,不详,极不祥。 吴老板其实极其迷信,从他家厅堂里供奉着许多的菩萨就可以看出来。他觉得鬼神之事,不能不信,而且要诚心诚意的对待他们,还要毕恭毕敬的奉养他们。 这下自己家里的家蛇竟然离奇横死,吴老板又怎能不担忧,不害怕。 惨事应验的很快。 一个星期未过,吴老板家便死了一个人,死者是吴老板的儿媳妇,她脾脏具裂,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屋内也没有打斗。经法医检测,得出的结论匪夷所思,法医判定她是被吓死的。 必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出了事情,在市井流传的很快,关注度高,警方亦对这个案件非常的重视。 可他们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什么好歹。逝者死得太离奇,也没有什么仇家,警方将疑犯锁定为熟人,尤其是宅子立面的人,但是他们都没有杀人动机,而且也各有不在场证明。 警察不仅没有破案,还惹得吴家人火冒三丈,本来家里出了这种事情就已经够混乱伤心的,还要被人东盘问西盘问,这更是火上添油。 吴夫人被刺激得,拿着东西就把警察往外赶,要不是被吴老板拦了下来,这袭警的罪名就百分百落实。 后来吴家的案子,换了一队警察前来处理,这队人不多,才四个人,其中一个警员和唐非有过交集,她的名字叫李凌。 没错,这个案件换成了灵异小队接手。 而吴老板那边的高人也请了过来,非常巧合的,请的是唐非的老朋友郭天师。 第126节 两方人马遇到一块,闹得有点不愉快,因为灵异小队嫌郭天师碍了他们的事情,而郭天师嫌灵异小队没有什么真本事,为此双方较上了劲。 双方各自调查探索,得出了两个结论。 郭天师认为是冤魂作祟,灵异小队认为是被人下了诅咒,而且双方争持不下,各自摆出凭证,谁也说服不了谁,在吴宅闹得不可开交。 一怒之下,郭天师口出狂言,对吴老板夸下海口,“吴老板,你莫急,我认识一位高人,只要她一来,我保证三日就能给你事情的真相。” 吴老板当然乐意之至,谁都不想天天看到外人在自己家里吵架,更何况自己家里刚遭遇了不幸的事情。 郭天师立下誓言之后,立马将电话打给唐非,要她火速赶往乌镇支援。 唐非不想理他,因为刚开学没多久,而且她平常向学校请假次数太频繁,她请假已经不仅要系方领导签字同意,还必须通过校方领导的同意,麻烦的很。更何况她的房子刚装修好,她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宅子里搬东西,琐碎的事情的非常多。 郭天师采取怀柔政策,捏着嗓子向唐非哀求道,“丫头,你可一定要帮我,你要不来,我这张老脸可丢到外国去了,咱们好歹也算师徒一场,你可不能这样对我。” 唐非冷哼一声,不带感情的说道,“谁管你。” 那边郭天师哀叫一声,一咬牙,开始利诱,“老规矩,酬劳五五分账。” 唐非沉默,没有答应他,现在她也算得上小富婆,郭天师的五五分也已经打动不了她。 郭天师加大筹码,“好,四六,不能再多了,我跟你说,我这次的抽劳可不少,后面有五个零。” 唐非心里的小算盘摇了几摇,开始摸摸算账。得出结论:五个零相当于十万以上,这生意划算,可以成交。 于是答应之,不过提出了个要求,她要等到周五下午才能动身,机票由郭天师报销。 酬劳平白无故少了六成,郭天师心里疼得直滴血,他一直在想,唐非的财迷性格到底是遗传了谁的,明明其他唐家人都很豁达,可谓视钱财如粪土。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除非事情万难,酬劳天高,否则绝对不要和唐非在搭伙。 当然,其实对郭天师而言,他的决心的价值并不高,顶多就是废品站收的易拉罐的价值,所以他此刻虽然决定不再和唐非搭伙,但是要不了两个小时,他就会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东奔西跑,历经困难,依然如此肥硕的原因。 第98章 莲生(二) 在唐非还没有到的几天里,吴家依旧不太平,尽管有灵异小组和郭天师坐镇,但是还是发生了怪异的事情。 吴大公子深夜下楼时,竟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虽然没有性命之虞,但是也摔断了一根肋骨,同时小腿骨骨折。 而且吴大公子一口咬定,是有人推了他一把,但是他却没有看到推他的人。灵异小队负责人问及他深夜下楼的缘由,他说是因为有人叫他去楼下,就好像中了邪一样。 接二连三的出事,吴家上下笼罩了一片阴云。 但这件事情,郭天师和灵异小队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如果真的是恶灵作祟,不可能一点阴气都没有留下,何况这个房子里供奉着这么多的神明,不可能半点动静也无,就能一而再的伤害他人。 唐非到了省会机场之后,郭天师便带着吴家的司机前来接机。待到他们到达吴家之后,吴家人看到唐非脸都绿了,因为他们完全无法想象郭天师口中的高人竟然是唐非这样子的。 吴老板气急败坏看着郭天师,“这就是你说的高人……明明就是……一个小丫头嘛。”他本想说黄毛丫头的,出于礼貌还是把“黄毛”两个字换成了“小”字,可是一个小丫头要让人怎么能信任她很厉害? 唐非倒是不介意被这样对待,反正只要有钱赚就行了。 不过灵异小队的李凌看到她倒是有些意外,她悄悄跟他们队长说道,“这个丫头确实很厉害,她就是上回那个赚了我们警队一万多块的人。” 他们队长也是位女子,属于冷酷艳丽型的女子,高高的个子,长发扎成马尾顶在脑后。 不知道为什么,唐非一看到她,心里就奇怪的生出郁闷的感觉,这也是第一个,她只看了一眼就不太喜欢的女子,就仿佛曾经有什么宿怨一样。 就是因为这个队长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没有察觉到院子里的不对劲。 郭天师看唐非神色有些不愉快,以为是吴老板的话所致,不免小心的向其陪着笑脸。可他那里知道唐非心里正在胡乱想着的事情。 由于唐非到达吴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但是唐非路赶路还没有好好吃晚饭,所以厨娘便又做了几个菜,而郭天师则在旁边陪她进餐,顺便讲解吴家正在发生的事情。 唐非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放下碗筷,走出屋外,一阵凉风吹来,吹得头发乱舞,有些发丝罩住了她的眼睛。 接着昏暗的灯光,唐非仔细打量着这院子,院子里的池塘波光粼粼,唐非指着池塘问道,“那里有养鱼吗?” 郭天师随意道,“有啊,里面养了许多红鲤鱼,还有两条银龙。” 唐非嗯了一声,然后往外走,吴家养的那条大狼狗狗朝她清吠了一声,然后又趴下了身子。按理说狗对邪物是很灵敏的,但是吴家发生了几件事情,但是这条狗没有任何异常,也太奇怪了。 有两个可能,一是那个害人的恶灵异常厉害,二是这里所发生的事件其实不过是人为的,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而唐非则更倾向于后者。 她慢慢走出吴宅,在房子周围晃荡着,郭天师见状,连忙也跟了出来。江南风光好,到处是湖泊,湖泊里有些竹枝和已经枯萎的残荷。现在这个时节,看不到荷花盛开,要是换到夏季,这里定是荷叶莲莲,粉嫩的荷花清尘脱俗,一派美景。 但是唐非却对这一萧条的湖泊看得出神。 郭天师问唐非,“你在看什么?” 唐非答道,“悲伤。” 她在感受悲伤,这片湖泊很悲伤。然后她拍拍手,“明天再来吧,很晚了。”话毕,转身往回走。 唐非她走回院子的时候,眼尖的发现二楼走廊人影一闪,看来方才有人在暗处观察他们的行动,这里果然有古怪。 这个宅子,吴老板和夫人住在顶楼,而两位少爷都住在二楼,一楼则是仆人们的住处,现在郭天师、唐非以及灵异小队,都被安排住在一楼。 唐非觉得有些累,和郭天师说了两句话就回房了,她和衣躺到床上,闭目养神。在她看来,这个吴姓人家,由于家底丰厚,所以都有些趾高气扬,骄纵无礼,这样的人家虽然会被人羡慕,但是却不会让人喜欢和敬重。 而且这个宅子闻起来有腐朽的味道。 她心里这样想着,人慢慢的陷入睡眠,迷迷糊糊中听到不知道谁发出的一声叹息,带着一股莲花的香味。 翌日清早,便有人呢来唤唐非吃早饭。唐非起床换了一套衣服,走到餐厅,除了吴老板和其夫人,以及吴大少爷,其他都已经坐在餐桌前了,唐非在郭天师旁边坐了下来,拍着嘴打了个哈欠。 吴二少爷朝众人说了几句客套话,这个男子笑容轻佻,眼里却全是冷漠,或许豪门公子都是这样,玩世不恭而不愿意付出真心,所以把心给隐藏了起来。 但是这个男子倒也让人意外,家里这么混乱,他却一派轻松,一点都担忧,不知道是生性薄凉呢,还是对这个家庭并没有什么感情? 第127节 未过多时,吴老板携着夫人一起下楼来了。他们在餐桌前坐定,招呼大家吃饭。然后朝郭天师道,“天师,您说等高人一来,只要三天就给我真相,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唐非瞟了郭天师一眼,幸灾乐祸。郭天师回瞪了她一眼,暗示:酬金可有你的六成。唐非撇撇嘴,状若认真的听着。 等到吴老板说完话,唐非便礼貌的表示,想先去医院看一下吴大公子,毕竟有个事主在那里,从他那里切入应该是最省事的。 吴老板对此没有异议,便嘱咐吴二公子吃晚饭送唐非去一趟,吴二公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待到吃过早饭,吴二公子去取车,唐非则在院子里等他。其实医院离吴宅也没有多远,驱车不过十分钟便到了。 带看到吴大公子,唐非不由得眉头一皱,按理说他失去了妻子,应该悲伤而痛苦,但唐非只在他憔悴的脸上看到了担忧和恐惧,这个男人他在恐惧什么呢? 她想伸出左手去触碰这个疲倦的男人,看看这个男人的过去,但是想了下,还是罢手,还是不想去探索别人的隐私。 唐非随意和吴大公子聊了几句,她起身告辞要离去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拉住了左手,恳切道,“麻烦你,一定要帮助我们家,还我家安宁。” 唐非愣了片刻,她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双手,道,“这个我自然会尽力。” 其实,自吴大公子拉她的手,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他的过去,比如那日夜晚,他说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但明明是因为他在梦游,他肯定是梦到了别人在向他复仇,因为他张舞着双手,口里一个劲的说着,“莲生,莲生,不是我的错……我不是有意害你的……莲生……你饶了我吧……” 然后他就被人从背后给推了下去。 唐非纳闷的想:这个莲生是谁,吴大公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为什么吴家上下没有任何人提起过她呢? 或许这便是一切的关键。 回去的时候,唐非不想坐车,便向吴二公子提出要求,表示自己想要走回去。吴二公子爽快的同意了,他给家里管家打了个电话,然后自己则陪着唐非一块步行。 唐非悠闲的走着,边走边思索,她认为像吴家着的人家,如果抹去了一个人的存在,只能说明这个人是他们的禁忌。莲生就是他们的禁忌,而且很有可能她已经不再人世,而按吴大公子对莲生的害怕程度,这个人的逝世跟吴大公子有着莫大的关联。 问题是,这个莲生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唐非和吴二公子走到了昨天唐非半夜凝视的湖泊,这个湖泊即便在白天,也显得格外的忧伤,而且水色特别的深沉。 唐非心念一动,上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子,将手伸进湖泊里,就在一瞬间,湖水涌动起来,唐非依稀看到了一个女子,眉目温婉却带着一丝戾气,眼神淳朴却哀怨,苍白小巧嘴唇抿着…… “莲生?”唐非听到自己莫名的叫道,然后一切幻象都消失不见了。 她怔怔的看着湖水,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女子是莲生吗?她想告诉她什么呢? 吴二公子却一脸失魂落魄的看着唐非,抓着唐非的肩膀,双手那么用力,惊诧的问道,“你刚才叫谁?你看到了谁?” 这个男人是怎么了?听到她叫莲生,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看他这幅样子,应该是知晓内情的,唐非决定下副猛药,诈他一诈。 “你明明听到了不是吗?”唐非环着双手淡淡道,“我叫的是莲生。” 吴二公子不相信的看着唐非,退后两步,“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第99章 莲生(三) 不等唐非回答,他便上前几步越过唐非,看着湖泊,喃喃的喊道,“莲生……”一脸的忧伤。 但没过过久,他又恢复正常,站起来便往自己家里走,神色更加冷漠琉璃了起来,无形中对唐非增加了几分防备,这样唐非更加肯定这个吴二公子心中藏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回到吴宅,正好主要人都在大厅里。 唐非顿了顿,决定直接丢炸弹,于是她面带着微笑问,“请问,莲生是谁?” 吴家二老脸色瞬间一变,尤其是吴夫人,脸刷的一下白了,大有想要晕厥的势头。 吴二公子此刻倒显得冷静,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懒懒的扫了唐非一眼,饶是唐非也觉得这个人的心真是无法预测,简直是莫名其妙。 郭天师看吴家人都不答话,便道,“吴老板,有些事情我们必须了解清楚,弄清楚来龙去脉,才能解决事情的根本,你们也才能安心。” 吴老板叹了一口气,道,“莲生,她是我的大儿子的前妻,但是三年前,她莫名失踪了。” 唐非对莫名的失踪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她冷漠的看着吴家人,最后道,“你们既然不说真话,我们也无能为力,帮不了你们。” 吴老板皱了下眉头,不明白唐非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但吴夫人却张了张嘴,嚅嗫着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唐非不想再多说,关于莲生的故事肯定不只这么简单,虽然现在首要的查清楚吴家的命案,但唐非内心更想要知道,到底在莲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没有想到的是,未过多久吴夫人竟然来找她了,不过立马又了然她的来意,毕竟她刚才说的话,在吴家人心里留下沉重的阴影。 吴夫人跟东扯西扯的闲话家常,就是不说重点,唐非听得只想翻白眼送客。 终于忍不住道,“夫人找我,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啊,抱歉的很,我对这些不是很在行。” 吴夫人讪讪,脸上端庄合体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紧张的搓着自己的双手,一直在叹气,憋了半响方道,“关于莲生,她其实已经去了,是我们吴家对不起她,但我先生一直很喜欢她,所以我们没敢将这个噩耗告诉他,也麻烦唐小姐为我们保密行吗?” 唐非无语,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她想了想,径直问道,“那莲生是怎么去的,可是丧命于大公子之手?” 吴夫人惊叫一声,猛地站起来,被唐非的话吓了一跳,慌乱的摇头答道,“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唐小姐,你可别乱说……” 唐非暗自冷笑,如果不是的,怕成这样做什么? 吴夫人看唐非略显阴森,带着嘲讽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满是寒意,她哆哆嗦嗦的落荒而逃。 唐非站起来,叫住她,“吴夫人,我想去莲生坟前祭拜一下,你能带我去吗?” 吴夫人依依呀呀半天,支支吾吾的告诉唐非莲生并没有坟墓。 别人都只知道莲生失踪了,而且事情过了三年,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淡忘了这件事情。而莲生已经死去的消息,镇子里都没人知道,没有发丧没有葬礼,哪里来的坟墓,哪来安息之地? 莲生必然死不瞑目。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哪里? 唐非因为莲生的遭遇生出了莫大的心酸,一个女子受到这样大的委屈,怎么可能不会心生怨恨? 第128节 她步出吴宅,看着离吴宅不远的湖泊,心想:莲生,你可是在这湖泊里,在这冰冷的湖水里? 莲生是个怎么样的人? 唐非就这个问题问了乌镇许多的人。他们三年未见莲生了,对她的记忆已经稀薄,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能回忆起来。 有人说,莲生非常的善良,特别爱笑,笑起来两侧有甜美的梨涡。 有人说,莲生的命好,嫁给了当地最富有的人家,做了几年的少奶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声不响的走了。 有人说,莲生老实淳朴,心眼实在,又热心肠,对谁都好,也很愿意帮助别人。 有莲生曾经的姐妹还拿出了与莲生的合影,照片上的莲生像只无辜而柔弱的小鹿,清秀的脸儿,温婉的柳叶眉,仿佛能溢出水的大眼睛,微弯的唇角,以及两颗动人的甜涡儿,还有那乌黑的发辫。怎么看都是一个美人儿,看得唐非心里直呼可惜。 唐非盯着莲生看着,而照片上的莲生慢慢的被黑气所环绕,直至淹没所有。唐非心中一诧,照片从手中飘落,跌倒地上。 莲生的姐妹连忙把照片捡起来,她告诉唐非莲生的一些事情。 莲生小时候,便失去了母亲,一直和父亲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她家里不算有钱,所以她自小便非常的懂事,打理着她和她父亲的生活。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就会被人欺负被人笑话,可是莲生总是一人扛着这些苦难,从不曾抱怨。 而且莲生长得非常的漂亮,镇里很多男孩都偷偷的喜欢她,男生们表达喜欢的方式总是很幼稚,那就是加倍的欺负。吴家两位公子便是这些男生中欺负莲生欺负得最狠的两人,莲生那个时候对他们很害怕,见到吴家两位公子都是绕着路走。 后来男生长大了,喜欢的方式也变了,开始懂得讨好喜欢的女生了,吴大公子用尽了一切浪漫的手段来追莲生。而莲生也开始情窦初开了,对经常帮助她的吴大公子抱有好感,一来二去吴大公子就这样和莲生开始恋爱了,恋爱之后就是结婚,他们的爱情之路走得很顺利,除了吴夫人有点嫌弃这个出身低微的儿媳,其他一切都很好。 但是三年前,莲生从这个镇上失踪了,还有人谣传她跟某个野男人私奔了。但是莲生的姐妹表示她绝不相信莲生会是那样的人。 在中国,自古以来,婆婆和儿媳妇就像敌人一样,总是矛盾重重。 唐非有些怀疑,莲生之死莫非和婆媳之争有关? 她试探的问莲生的闺蜜,“三年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闺蜜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那年她老公读研结束,从外省回来,给她带了好多礼物,还给了我好些呢,她可高兴了,说她老公终于能再家陪她了。” “吴大公子是研究生啊?”唐非诧异的问道。 “那是。”闺蜜赞叹道,“吴大公子学问一直都很好,不过吴二公子就一般了,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所以吴老板才送他去当学画画的。” “那莲生是什么学历啊?” “莲生啊?”闺蜜叹气道,“莲生是中专生,其实莲生学习也很好的,只是她家没有钱送她念高中。” 唐非摸着下巴,心里暗道,一个研究生,一个中专生,两个人学历相差那么多,见地不一样,看问题的眼光也不一样,肯定有不少代沟和矛盾,会不会这些挡在他们面前的这些的隐形沟壑磨灭了他们之间的爱情,让一对爱侣变成了怨侣呢? 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而人是世上最善变的动物。 唐非脑海对这些事情隐约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还缺少一些连接点,零零碎碎的事情暂时还连接不起来。 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除了找当年的当事人外,就只能找当年的受害者莲生了。 唐非决定再去会一面吴大公子,毕竟他才是应该最了解当年事情的人。 遂告别了莲生闺蜜,往医院的方向走。可等她走到病房门口,里面便传来了两人的对话,是吴大公子和吴二公子两兄弟。 吴二公子说,“大哥,高人说这些日子的事情是莲生回来寻仇了。” 吴大公子明显吃惊了起来,他心虚的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莲生回来了,大哥。”吴二公子的语气显得有些阴沉,“她是回来向你寻仇的。” 看来吴二公子也是这件事情的知情者,此刻竟然专程过来吓他自己的大哥。 唐非低头寻思,为什么吴二公子的态度这么奇怪呢?他好像对吴大公子极其不友善,甚至是带着恨意的。 吴二公子凉凉的问道,“大哥,你到底对莲生做了什么,她竟然这样恨你?” 吴大公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然后一直惊恐的说道,“没有,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吴二公子冷哼了一声。 因为吴大公子的叫声惊到了医院的工作人员,所以大家都往这间病房跑。唐非心念一转,找了个地方将自己藏匿了起来。 在医生和护士皆进了病房之后,医生看吴大公子狂乱的情形,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吴大公子慢慢便睡熟了,吴二公子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唐非亦从暗处走出,悄悄的跟在吴二公子的身后。 他抬着头仰望着天空,慢慢的走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背影说不出的寂寞萧索。 唐非慢慢的跟在他身后,眯起眼睛大量吴二公子,她觉得很是意外,因为这样一个二世祖,居然也回露出这样的表情,在他身上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会不会和莲生有关? 第100章 莲生(四) 吴二公子慢悠悠的晃回家门,吴夫人一见到他便愠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去看了一下大哥。”吴二公子懒懒的回答。 吴夫人叹了一口气,然后道,“那位唐小姐,看来是有些真本事的,你向来对女人有些办法,多跟她交流交流,让她帮我们把难关给度了。” 吴二公子哼了一声,冷笑道,“妈,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一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配不上咱们家里吗?你现在居然要你儿子去出卖色相,妈妈,原来你这么害怕吗?” 吴夫人顿时柳眉倒竖,“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想气死我吗?” 唐非站在门口,隐约听着母子两人的吵架,心里哭笑不得。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等屋内声音消失了之后,她才往房内走,吴夫人正板着臭脸,一脸的不爽,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她抬头看到唐非,顿时吃了一惊,立马站了起来,露出温和讨好的笑容。 “郭天师他们呢?”唐非随意问道。 第129节 吴夫人答道,“他们都出去了。” 唐非点头,稍微细想一下,便能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去了,应是和她一样,去调查莲生去了。 她不愿意和吴夫人多聊,也不喜欢看吴夫人对她既害怕又虚伪的表情,便道,“我有些事情想和二少爷聊聊。” 吴夫人指指楼上,“他在他房里。” 唐非应了声,转身上楼了。 吴二公子的房间紧闭,唐非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唐非将自己敲门的力度加重了些。吴二公子终于不耐烦的把门打开,看到唐非的时候,有些意外。 “想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唐非挂着轻松的笑容,靠着门框说道。 吴二公子愣了一下,把门让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非迈步走了进去,是间有点让人意外的房间,整个色调非黑即是白,家具的设计也很简单,倒是屋子中央的那张大床看起来很舒适,看得出主人是个贪图享受而且有点品位的人。 房内有个书柜,里面什么书都有,从青春读物到惊悚悬疑小说,从时尚杂志到情感杂志。吴二公子的涉及范围异常的广泛。 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一张大书桌,桌上散乱的放着一些绘画的工具和画纸。 “你参观完了吗?”吴二公子冷漠的问道。 唐非笑了笑,她又走回书柜旁边,伸手在一排书上点着,然后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和莲生是什么关系啊?” 那边吴二公子愣了片刻后,答道,“没有什么关系。” 唐非明显是不相信的,她的手触到一本书,突然指尖一凉。这种感觉很奇怪,于是她把书抽来,一番却看到里面夹着一张画稿,刚想拿出来细看,吴二公子闪电般冲过来,焦急的把唐非手中的书抢过去。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唐非倒也没有因为吴二公子突然过激行为而不愉快,至于那幅画,其实唐非已经看清楚了,那是一张水彩画,画的就是莲生。 唐非看着紧张的吴二公子,就在那一霎那间,已经明白了他隐藏在这副花花公子模样之下的真心,他其实是喜欢莲生的吧。 “对不起。”吴二公子平复了一下心情,“但请你不要翻阅我的隐私。” 唐非也朝吴二公子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想到随手一挑,就挑到了你的隐私。”唐非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吴二公子的房间。 在途经吴大公子的房间之时,唐非停下脚步。从来到吴家之后,唐非并没有进过这间房,屋里面里面已经被警方、灵异小队和郭天师搜查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异样,这个房间现在也被吴家锁了起来。 唐非将手放到门上,没想到门竟然开了,仿佛在邀请唐非进去一般。她也就直接走进房间,人刚一进去,门就关了。唐非的后背察觉到了一些凉意,然后鼻端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莲香。 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看到了穿着西装的吴大公子抱着身穿红色喜服的莲生放到床上。 这应该是他们的新婚之日。 吴大公子对莲生承诺道,“莲生,我可爱的莲生,我将爱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然后莲生咯咯的笑着,留下了幸福的眼泪。 她又看到了——吴大公子抱着另外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子放到床上,那应该就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两人柔情蜜意的笑着,激情的拥吻着。 吴大公子叹息道,“我终于把你娶到手了。” 女子娇笑道,“是啊,我可比你家那黄脸婆好多了吧。” 吴大公子吻着女子的手道,“是啊,你是天底下最迷人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画面至此打止,唐非喃喃自语道,“所以,你很生气是吗,莲生?” 她叹息一身,别了别头发,转身走出房间。在二楼,正好可以看到那片萧条的湖泊,唐非看到莲生坠进了那一片水域,溅起了大片水花。 没多时,郭天师和灵异小组也陆续的回了吴家。介于灵异小组人比较多,所以打探到的消息也更多一些。 而且看起来,他们对于这个案件有了新的看法。 当即,他们便把所有人都召集一块,说出他们的结论,那就是莲生已经不在人世,而且是非正常死亡。 一件命案上升到两件命案。 他们已经和警队总部进行了联系,警察会再次来立案调查。 对于这样一个消息,吴老板十分的震惊,对于莲生这个儿媳妇其实他是很满意的,虽然家世不太好,又淳朴又懂事还孝顺长辈,唯一的遗憾是还不曾为吴家添个一儿半女的。 吴夫人则有些崩溃,她颤抖的问,“你说什么,你们怎么知道的?” 她这个时候的表现耐人寻味,灵异小队队长不动声色的将其看在眼里,慢慢道,“由于唐非小姐经常盯着您宅子旁边的湖泊发呆,我们对于唐小姐的直觉是非常有信赖的,所以就潜入湖中瞧了几回,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们发现了莲生的尸骨,而且尸骨未腐,必有冤情。” 吴家人闻言皆是咋舌,吴夫人脸顿时惨白,然后声称自己不甚舒服,便起身打算回房歇息。 唐非则问道,“那莲生现在……” 队长答道,“打捞队今天下午将会到达。” “不行。”原本要回房吴夫人站在楼梯上剧烈的反对,“你们不能打捞她……” 吴二公子冷哼了一声。此时,即便是吴老板也察觉到了妻子的不正常。 唐非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于莲生即将出水面世这件事情,隐约觉得接下来的事情要变得棘手了。 聂无双冷冷道,“夫人,这是命案,已经不仅仅不是你们的家事。” 吴夫人竟然一个踉跄,差点从楼道上跌下来,等她站稳身子后方道,“我累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孩子已成厉鬼了,你们打捞她上来,可要负起责任。” 吴老板是一头雾水,他一脸的沉闷的跟着妻子回房,尔后吴二公子也上楼了。 郭天师道,“你们不也是警察吗,怎么不负责审问,这个家明显有问题。” 聂无双则道,“我们是解决灵异事件的,不是负责审讯的,警察很快就会到,希望你们就不要出门了。” 第130节 然后她和另一位队员也起身走了,李凌则留下来和唐非、郭天师闲聊。 警察来的极快,随即而来的还有专业的打捞队。 所有人都围在湖泊旁边,但是打捞队在湖泊里打捞了一圈,也没有将莲生的尸体打捞上来。 聂无双阴沉着脸,换衣服下水。 没一会儿,唐非看见水面黄光浮动,然后聂无双浮出水面,命令打捞队继续。 果然打捞队继续了一会,便把莲生的尸体打捞了上来。而且如聂无双所言,没有腐坏也没有浮肿,只是肤色铁青。 郭天师依依呀呀了两声,赞道,“那个女人有点本事呢。” 唐非定定的看着莲生,她正如聂无双所言,没有腐坏也没有浮肿,只是肤色铁青。 郭天师叹道,“怨气很重啊。” 唐非点头,看着法医们对尸体进行检查,最后把尸体运到了车上。 法医们初步检查后得出结果,莲生是因为脑部受到重创才造成的死亡。 然后下来就是对所有人的审讯,连郭天师和唐非都没有放过。 不知道警察用了什么方法,吴夫人承认她早就知道莲生已经死亡,并且请了高人做法将莲生封在了池塘里,但问及莲生为什么会死,她却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她是因为莲生屡次伤害她的新儿媳妇,才知道莲生已经死亡,请了高人才知道原来莲生一直在离他们家不远的湖泊里。 能给她作证的只有那位高人,可是那位高人已经去世大半年了。 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当警察到达医院的时候,吴大公子从医院失踪了,医生护士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曾有任何人见过他。 第101章 莲生(五) 吴家的人都要急疯了。 而案件也开始更为复杂了。 其实这个案子,大家心里都或多或少有想法,只是涉及到灵异,而且时间已久,难以找到证据。 什么都只能干瞪眼。 这边郭天师对唐非也有些不满,因为唐非一点都不可爱,自从那日点出莲生这个人之后,就变得很冷淡,仿佛就像一个旁观者,郭天师总觉得她应该已经知晓了许多他所不知道的,但是她却没有告诉他,他们明明是搭档。 于是他朝唐非道,“丫头,你这种工作态度可不行,我跟你,谁跟谁啊,你居然还藏着掖着。” 唐非懒得理他,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就这件事情多说,可是心里就是排斥,或许根本就不想看到这件事情。 “丫头。”郭天师竖着眉毛提高声音。 “你想要我说什么?”唐非终于开口道。 “当然是真相了。”郭天师翻了一个白眼。 “警察会查出来的。”唐非懒懒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给莲生念经超度,化解她的怨气。”郭天师无语,最后讪讪说道,“我又不是和尚。” “会念经就行了。”唐非说完之后,便起身回房间了。 郭天师果真如她所说,一本正经的拿出手机,开启mp3模式,播放起地藏经文。 是日子夜,唐非突然被一种寒意惊醒,她披衣起身出门。 天上无星无月,院子里的照明灯幽暗冷煌。 全身湿淋淋,肤色铁青,双目圆睁的莲生站在院子中央。 而吴家那只大狼狗狗头已断,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惨不忍睹。 莲生跟唐非对视着,满目的怨气和愤怒。 唐非只觉怜悯而忧伤,却站在门口没有让步。 “莲生,这不值得。”唐非沉着心劝说道。 莲生没有答话,只是低吼了一声。 只听砰砰啪啪一阵响…… 唐非身后这座豪宅的玻璃纷纷碎裂开来,大大小小玻璃碎片砸在地上,闪着凄凄冷冷的光辉,明明暗暗。 这就是莲生的回答。 郭天师以及灵异小队都闻声而出。 随即而来的是吴夫人拔高的尖叫声。灵异小队闻声迅速往楼上跑,郭天师则留在了唐非旁边。 但是莲生却消失不见了。 郭天师看着仿佛被扫荡过的院子啧啧两声,感叹道,“这个女娃子可真厉害啊。” 压抑了三年的怨气,此时被释放出来,自然可以想象有多厉害。 唐非摸了摸冰凉的手臂,转身往屋内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来到厅堂。 发生了这一点事情,原本就乱成了一锅粥的吴家更乱了。 对于自己的爱犬之死,对于自家的宅子被破坏,吴老板气愤不已,他朝唐非他们质问道,“你们不是高人吗?你们不是本领高强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座自认为是高人的皆哑口无声,只觉得颜面尽失。 唐非不觉得自己是高人,于是她无视吴老板的话,缓缓朝吴夫人道,“夫人,你应该对莲生忏悔。” 第131节 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吴夫人,顿时脸色发白,冷汗直冒,连瞳孔都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吴老板脸色不愉的看着唐非,“你乱说什么?” 唐非淡淡看了一眼吴老板,继续朝吴夫人道,“夫人,大公子是藏匿得很好,但即便警察找不到,莲生她却是找得到的。”吴夫人闻言呆若木鸡,仿佛遭了晴天霹雳一般。 大家都被唐非直白的话给惊到了,真个厅堂内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吴夫人猛地站了起来,她快速上前几步,急切的紧紧的握住唐非的手,“我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你救救他。” 唐非叹了口气,把她的手往外推,幽幽道,“夫人,因果报应改不了的,是大公子对不起莲生。” 吴夫人一急,全然不顾颜面,啪的跪在唐非面前,焦急的又摇头又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他,是我,莲生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不关我孩子的事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吴夫人的话就像是一个炸弹,炸得大家都坐不住了。 唐非更是尴尬,她欲弯腰去扶吴夫人,却猛然想起自己的异能,手停顿在了半空中。 吴二公子腾地站起来,快速将他母亲拉起,“妈,你胡说八道什么,谋杀罪能乱认吗?” “是我,是我。”吴夫人哭喊道,鼻涕眼泪都流进了嘴巴里,无论多优雅多高贵的女人,情绪崩溃的时候都不会好看。 唐非看着觉得心酸,最后道,“夫人,得先把大公子接回来吧。” 吴夫人立马出生附和,嘱咐司机去取车。 唐非看了郭天师一眼,郭天师只得乖乖的起身随司机一齐前去出库,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一个黄毛丫头吃的死死的。 吴夫人一直殷切的看着唐非,哆哆嗦嗦问,“我的孩子,他不会有事吧?” 唐非也不知道,虽然她没有感觉吴大公子有发生危险,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靠第六感就能确定的。 于是她别开了眼,没有回答吴夫人。吴夫人却误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已经处于水深火热,顿时失声痛哭,失控的骂道,“我叫你不要娶她,你偏要娶,娶回来你又要看上别人。”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是…… “夫人!”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的吴老板,突然出声喝止吴夫人。 吴夫人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了。 吴老板朝众人歉意道,“对不起,让大家看笑话了。”他这些日子连连遭受打击,此刻面容憔悴,较以前苍老了不只一点点。 正说着,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院子里,郭天师在车里大喊唐非。 唐非朝众人说道,“我和郭世叔去接大公子。” 吴夫人连忙道,“我也去。” 唐非朝其摇头,“吴夫人你把地址告诉我就行了,就在家里等着吧。”然后她朝灵异小队点了点头。 聂无双明白她的意思,道,“这里我们先看着,你们快去快回。”然后严肃的看着吴夫人,“夫人,我们不妨趁这个时候,做个笔录吧,关于莲生的案子。”得到地址之后,唐非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快步出门上车。 其实吴大公子并没有藏多远,他人还在医院里面,只是被某个医生,也就是吴夫人的表弟,偷偷的藏在了他的办公室。正所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反而没有人注意到哪个地方。 唐非跟郭天师赶到医院的时候,由于已经午夜了,所以医院里很冷清,只剩下值班护士。在唐非的眼里,晚间的医院很阴凉,还有很多异类在晃荡,跟白天比起来,只是光线暗了一点。她目不斜视,和郭天师直奔吴大公子所在的办公室。 他们没发多少时间便到了目的地,郭天师首先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回应。 唐非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撞。”因为她能感觉得到,莲生已经来过了。 不知道里面的状况现在怎么样? 郭天师没有废话,立刻朝门猛踹了几脚。嘭的一声,门果然坏了。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的不妥。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紧张。 郭天师打开办公室的灯,环视一圈之后,将办公室里的一面帘子拉开,但见吴大公子果然躺在后面的床上,只是人一动不动,眼睛十分的空洞,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他都要以为他只是一个人偶或者雕像。然后他伸手将吴大公子背在身后,只是他这么大的动作,吴大公子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带着吴大公子,避开医院值班人员,迅速离开医院,回到车上。 唐非想了想,便朝郭天师道,“郭世叔,你放那个地藏经吧,或许能让他安安神。” 郭天师闻言照做。 唐非考虑了一阵,慢慢将左手握住吴大公子的手。 吴大公子那过去的事情一件件浮现在唐非的眼前。 其实方才莲生并没有对吴大公子做什么事情,她只是出现在吴大公子面前,以死时悲惨的模样,带着怨气和恨意。 即便只是这样,吴大公子便承受不住,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他这些日子本来就心率衰竭,情绪不定,受不得一丁点刺激。 莲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对不起她,以前他爱她,爱她的淳朴和纯真,爱她的清秀和善良,所以他不顾一切娶了她。 可是随着他的成长,见识的增加,以及认识了更多不一样的女孩。他发现他和她已经没有了共同的语言,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引起她的共鸣,他的品味,他的追求,他的喜好,她都无法理解。 他觉得很寂寞,开始觉得和她生活很累很辛苦,也很无趣,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可怕。 婚姻在这个时候最是危险,如果再出现一个迷人的善解人意的女性的话,注定是个悲剧。 但是不幸的是,这样的女人出现了,这个女人长得漂亮,有学识,有追求,懂生活,还很浪漫,偶尔很调皮可爱,偶尔又很温婉知性。 第102章 莲生(六) 这样的女人,如果她喜好一个男人,那么那个男人很难能拒绝得了。吴大公子也没有拒绝得了,他就这样矛盾着移情别恋了。 第132节 外遇是很刺激的,而且这种刺激会让人上瘾。 吴大公子是个多情的人,当他爱别人的时候,那是全心全意的爱,想要把一切都给自己的爱人,想要跟爱人结婚。 可是他已经结过婚了,那就只能离婚。他觉得对不起莲生,也对不起爱人,挣扎了许久,他心中的天平偏向了爱人,决定辜负莲生。 他决定离婚。 摊牌的那天,莲生的世界瞬间坍塌了。 她知道他有话要说,可是谁能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件事情,竟然是分手。她原本以为他是她一生的幸福。 这对莲生是怎样一个打击。 莲生自然不同意离婚,女人都这样,当婚姻亮红灯,当幸福亮红灯,都是想要挽回,想要抓住,就好像那是最后一根救命草。 郎心如铁,几番挽回未果,便起了争执。新欢催得紧,旧爱不撒手,吴大公子烦闷的很,那次和莲生争执,便用力推了莲生一把,莲生撞到那个大理石桌的桌角,血喷溅出来,人当场没了声息。 吴大公子吓坏了,完全束手无策。 正巧吴夫人进来,看到了这血腥的场面,也是六神无主。但是出于保护孩子的母性,她又坚强冷静了下来。 指使儿子去找来麻布袋将莲生装在袋子里,自己则亲自把屋子收拾干净,把那些危险的东西都烧掉。 最后两母子趁着无人之时,把莲生扔进了家门前不远的那个湖泊,为了避免尸体会浮出来,还在尸体身上绑了重物。 奇迹的是,他们这一过程居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自从莲生被沉下湖泊之后,吴家还发动了许多人寻找了几个月,完全没有消息,本来找一个已经逝去的人,那会是有多么的困难。 因为没有结果,所以大家也就逐渐把这件事情放置到一旁。 最让人震惊的便是,莲生父亲那伤痛欲绝的神情,痛失爱女的心情完全可以想象。 又过了半年,吴大公子带了新女朋友回家,没过多久便办了一场婚礼。当然他们还没有领证,因为莲生还在失踪期,但是在乌镇,大家也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什么。 除了莲生父亲来大闹了一场,他边骂吴大公子负心,边哭的很伤心,涕泪横流。此后不久,他就过世了。 父亲的去世,让莲生的怨气高涨,吴家新媳妇理所应当被列为报复的第一人,然后吴夫人请高人镇宅,封印莲生的事情。 直至今日,所有的事情爆发出来。 唐非阴沉着一张脸,怨气就好像流水,只能疏通不能堵截,否则总有一天会爆发滔天洪水。 回到吴宅之后,灵异小队正在给吴夫人做笔录。据吴夫人的供词,她说是她和莲生起了争执,不小心将莲生推到了,因为害怕,所以才把莲生给扔进了湖泊里,整个过程完全把他的儿子给排除了出去。 唐非看着如临大敌一般的吴夫人,顿时鼻头一酸,忍不住别过脸,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揭穿她。 这种心情很奇怪,原本想知道莲生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选择去探究吴大公子的过去,可是看到吴夫人,又觉得其实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 吴夫人看到郭天师身上的吴大公子,眼神顿时凝胶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儿子空洞痴呆的表情,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吴家人都没有说话,直至此时,他们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剩下无奈与伤感。 吴夫人最后摸了一把头发,然后站起来,大声喊道,“莲生,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儿子。” 顿时一阵阴仄仄的笑声响起,屋子里也刮起一阵阴风。 大家脸色一变,难道莲生其实一直在这里吗? 郭天师诧异的看着唐非,他心里在想,难道连唐非也没有感觉到莲生的存在吗?唐非直接道,“你画些符贴在房子周围吧。” 郭天师无语,头痛的揉了揉额头。 唐非其实对于莲生的存在是有所察觉的,可是她觉得或许吴夫人的爱子之情能够激起莲生对父亲的感情,怨气与执念可能会减少一些。 但是不曾料到,竟然起了反效果。 莲生笑了一阵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她这一不笑,反而让大家心更往下沉了,因为不知道莲生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一直从开始道现在,大家都在被莲生牵着走,完全落于下风。像郭天师和灵异小队,大家都是经常处理这类事情的,对于莲生的厉害,大家都心知肚明。再加上,唐非完全没有要和莲生为敌的意思。 即便是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人,也都是很紧张。而唐非,她的心一直被煎熬着,酸涩的无以复加。 大家的神经都很紧绷着,这样僵持了一阵,天空终于翻出了鱼肚白,夜晚已过,黎明来临。 莲生没有对任何人作出伤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是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没有结束,这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警察上午也来到了吴家,还带了法医的报告,那便是莲生的真正死因,竟然不是因为那个猛烈的撞击,而是溺水。 也就是说,其实莲生撞到大理石桌角后,并没有丧命,只是昏厥而已,她是被抛进那个湖里才失去了她宝贵的生命。 吴夫人和吴大公子两个人,那个时候慌了神,竟然都没有确认莲生的生死,这到底是怎么样的罪过。 唐非看了眼吴大公子和吴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毫无预警的就出来了,有种崩溃的感觉,可是唐非却明白这不是自己的情绪,她只是被莲生感染了,现在正在悲伤的那一个是莲生。 她抹掉眼泪,站起来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小心一点,暴风雨要来了。” 是的,暴风雨要来了,莲生的怨恨,不知道大家是否承受的住。 所有人都不在说话,神思凝重。 在这个时候,首要之事,是怎么样保护这群人度过此难,尽管他们有罪,但是他们的罪,自会有执法人员来判定和执行。 大家都在准备,画符的画符,摆阵的摆阵,整个房子里一直在播放着地藏经,希望能借助梵音来化解莲生的怨念。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尤其是这种沉闷的时刻,等到黑幕降临的时候,大家反而都变得很平静,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场战争。 莲生倒是迫不及待。 第133节 天刚全黑,宅子里的灯光就一闪一暗,大家都暗暗戒备起来。 最后灯光全暗下来,全屋子的人都明显感觉到空气阴寒下来,一道莫名的闪电劈下来,众人便看到莲生站在屋子中央。 是的,所有人都有看到,包括没有道行的吴家人。吴夫人和吴老板发出了一长一短的惊叫,对于普通人来讲,真的见到鬼物,那种刺激无法言语。 莲生滴着水的头发站在铁青的脸上,眼睛巨大,眼珠子乌黑没有瞳孔。 她发出桀桀的笑声。 郭天师啪的一声,打燃自己的打火机,点燃自己旁边的一支香和一截白色的蜡烛。 屋子里终于有正常的光亮,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没有光亮反而会更好,最起码不用看的那么清楚。 莲生突然说道,“我回来了。”声音带有沙沙声,仿佛带着杂音的电流,听得人好像心里爬满了蚂蚁。 “莲生……”唐非开口回复她。 莲生扭头看着唐非,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有察觉到他不对劲,他对我好冷淡,不想看我,看我的时候欲言又止,眼神很忧郁,我好害怕,我觉得他在讨厌我……” 尽管莲生的声音一板一眼,说话就像在评述一般,但是唐非能感觉得到她那种绝望的悲观。 “他果然讨厌我,他要跟我离婚,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我痛下杀手,他以前不是爱我的吗?怎么会舍得这样伤害我?”莲生继续说着,那么平缓的声调,但是能感觉她的迷茫。 她觉得她已经不懂爱情,爱情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呢? “后来我的父亲也死了,再也没有谁还爱我了,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了。”莲生这样说着,“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我怎么能放过这群伤害我,伤害我父亲的人?” 唐非幽幽一声长叹。 “我一心一意的对待他,把所有真心都给他,结果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莲生对唐非发出质问。 唐非想了许久,缓缓道,“莲生,今生是还前世的欠下的债,你今生会有的这样的遭遇,可能是因为你前世欠了他很多。” 莲生半响没有说话,她不能理解唐非的话,她现在直接的很,心里非黑即是白,无法转弯,只想要报复对不住她的人。 吴二公子突然开口道,“莲生,不是所有人都忘了你,我记得你,我一直记得你。” 第103章 莲生(七) 莲生听到他这句话,剧烈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只是骗我,想骗我放过你们。”她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周围的东西纷纷爆破,屋里面尖叫声一片。 唐非这个时候突然出手了,她腕间那一根红线脱手,将莲生缠了起来。 莲生挣脱不开,发出凄厉的叫喊声,瞪大眼睛,全是不甘全是恨意。 吴二公子突然冲过去,从背后将莲生抱在怀里,尽管莲生的冰冷冻得他瑟瑟发抖,他却没有撒手,大声喊道,“莲生,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不会比哥哥少。”他抱着肩膀抽泣起来,哽咽道,“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你的眼里只有哥哥。” 这个从来都不被正视的男孩,从来不曾被人知晓内心情感的男孩,这个用纨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男孩,他其实过得一直很辛苦。 尤其是他在知晓自己的所爱死在了家里人手里,可以想象他内心的煎熬,可以想象他心里的愤怒,他甚至觉得人生无望,心灰意懒。 负面的情绪,当被压抑到一定程度时,反而会反弹,而且巨大得无法想象,所以当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不甘,便开始剑走偏锋。 当自己家里奇怪的死了一条蛇,他并没害怕,反而觉得是机会,报复的机会。 他看到毁了莲生幸福的那个女人如此害怕,便抓住机会装鬼吓唬她;他看到他哥哥梦游的时候,鬼使神差一掌将他推下了楼梯。 可是伤害了自己的家人,他的内心那么矛盾,只能用更冷漠的心来伪装自己,可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么痛苦,他又揪心的疼痛。 吴二公子断断续续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从看到莲生的那一刻起,他的情绪就崩溃了。最后他喃喃说道,“莲生,你带走我吧,我想跟你一起走。” 现在心情最为复杂的莫非吴老板,他家四口人,有三个是杀人凶手,这到底怎样一个情形? 现在心情最受打击的莫过于吴夫人,她一心为了维护一个儿子而说谎做坏事,竟然另一个儿子也犯了大儿子一样的错误。她大叫一声,“苍天啊,这是为什么……”然后双目一闭,晕厥过去。 “莲生,你的怨,你的恨,你的委屈,你的痛苦,我都知道。”唐非突然冲到莲生的面前,双眼盯着莲生的眼睛,用力说道,她边说着边泪流满面,连她自己的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么深的感触,那种感同身受的同感,那种悲哀,深深扯动着她疼痛的神经。 她哽咽的说道,“可是……莲生……你回头看看,你回头看看,有人在你背后……一直爱着你呢,他一直在你背后呢……” 唐非的眼泪全滴在了莲生的身上,莲生傻傻的站着,眼睛突然恢复了光泽,一身的怨气一点一点的散掉,她僵硬着脖子,一点一点往后看,瞳孔里映出了吴二公子的面容,那么的清晰…… 她也猛然落泪了,所追求的是什么,只不过是有人好好爱她而已,只不过渴望一份真挚、纯粹的爱而已,这个世上,确实有那么一个人,正在深深的爱着她。 最后她深深叹了口气,朝吴二公子道,“谢谢你爱我,好遗憾,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来世,我等你,你一定要找到我,不管我变成了谁,你一定要找到我。” 然后她扭头看着唐非,道,“那个女人,是我杀的,她看到了我,才会被吓死的。” 唐非猛地点头,多么善良的莲生,她其实一直是善良的莲生。 末了莲生朝吴二公子道,“你要好好安葬我,湖里面好冷,好冷……。” 吴二公子听着,把莲生搂的更紧了。 最后莲生被郭天师做法送往地府,吴家的人,犯罪的接受法律审判,而吴二公子在结束几个月的监狱生活后,远走他乡,开始了他的寻觅生活。 祝福他,能快乐生活,找到心中所爱。 第104章 河图洛书(一) 莲生事件结束之后。 唐非跟学校打了申请,然后搬离了宿舍,开始了她的走读生活。 而夏侯白也因此欢腾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把唐非的宅子当成了他们的活动基地,时不时便想要去热闹一下,办个party,聚个餐什么的。 这不,最近小猪的朋友阿o生日快要来临,便又早早的预定了唐非的宅子为庆生基地。 看大家那么开心,唐非的心情也不错,所以连夏侯白那个所有人亲自下厨做一道菜的提议,她也同意了。 第134节 唐非的宗旨是既然答应了,那就要把事情做好。为了自己要做的那道菜,她还特意跑到了学校的图书馆,去查阅料理方面的书籍。 不过她去的时候,因为快要到午餐时间了,所以图书馆的人已经比较少,而且她所搜寻的那一片更是冷清,一大片桌椅,没有一个人坐在上面。 唐非穿过某一行的时候,感觉到了淡淡的灵气,鼻端也若无若有萦绕着一股好闻的书香气,她扭头一看,看到了一个男生正在整理书架,茶色的头发因为穿过玻璃的阳光而闪耀着一圈光辉,那种逆光的感觉,极像日系的照片,非常的唯美。 男生察觉到了唐非的目光,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唐非。这个男生长得一脸书卷气,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形也很瘦弱,仿佛韩剧里的带有忧郁气质的花美男一般。 唐非轻轻依靠的书架上,缓缓道,“我是唐非,你好。” 男生对唐非回以一笑,道,“你好,我是河图。”声音轻的好像怕惊醒正在书里睡觉的精灵一般。 “我在找料理的书,你知道在哪一块吗?”唐非笑着问道。 河图朝右边指了指,神情有些腼腆。 “你一直在这里吗?”唐非并没有朝他指的地方走,而是又淡淡问道,“还是你是专程在这里等我?” 河图喃喃道,“这些书是我的生命。” 唐非点头,表示理解。学校图书馆里一向以整洁干净闻名,应该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没错,河图不是人,他是灵物,书灵。 不要小看你手里的书,他也是有生命力的,也有自己的感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陪伴着你。 “你的本体是什么书啊?”唐非好奇的问道,她挺想看那本书的。 河图摸着头发,“命理易学书。” 命理易学书? 唐非心念一动,冲口问道,“河图洛书吗?” 河图点头,神情害羞而不好意思。 唐非虽然不懂这方面,但是对于大名鼎鼎河图洛书,还是颇有耳闻的。 《易·系辞上》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河图与洛书是中华上古文化里,两幅神秘的图案,是阴阳五行以及术数的源头,中国有名的周易、八卦、太极、风水等皆是从其中演化而来。 至今人类都无法透彻的理解河图洛书,因为其中确实蕴含着许许多多神秘的事理,值得人们认真去钻研。 不过,神秘的河图会是这样一个形象,唐非很不能理解。照她的想象,河图不应该是架着金框眼镜,镜片会反光,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以至于谁也看不透他的想法,只有那种形象才符合河图的神秘感。 可是现实总是与想象有些差距的。 但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有如花美男般的河图,确实是神秘高深的河图。 “帮我算个命吧。”唐非打趣道,说起算理,没有人会比河图更擅长了吧。 河图笑了,“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抓住自己的幸福就好了。” 是,人生最重要的不是知晓自己的未来,而是把握自己的幸福。 唐非欣然微笑,走到放料理书的那一排,抽出一本书,尔后又道,“我家周末有聚会,你要不要来?” 然后她听到一阵轻而柔的笑声,回头一看,河图却已经不见了。 唐非若有所思,河图与她的这一场相见,是不经意的邂逅,还是特意的等待? 但是唐非知道河图他还依然在这里,于是道,“如果来参加的话,记得要准备一道料理。” 不管河图有什么样的目的,也不管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牵扯,即便只是一面之缘,唐非也已经将河图纳入朋友的范围,只觉得非常的投缘。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像河图那样赏心悦目的花美男,又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 唐非拿着书走到阅览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静静的看着,时不时做些笔记。待看透之后,便觉得买食材,回去自己好好做一次。 她不是第一次做饭,倒也将那道菜做得有模有样,把菜装好盛盘,端上桌之后,决定再回厨房做到汤。 帝都天气干燥,得多补充水分。而且唐非是极易上火的人,从江南回来没几天,嘴唇有些开裂爆皮,抹护唇膏都没有用,只得在饮食上多注意一些。 第105章 河图洛书(二) 但等她煮汤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感觉有点奇怪,这种感觉也说不上什么具体的东西来,后来她端着汤出去一看,发现自己做的那盘菜竟然已经被吃掉了一大盘,但是那个偷菜贼却不见踪影。 唐非跑到窗台那棵狗尾巴草旁边,朝凌箜冥问道,“刚才谁坐在餐桌上,吃了我的菜?” 仅剩一魂的凌箜冥揉着眼睛,迷茫的看着唐非,他刚才正在睡觉,什么都没有看见。 唐非无语,她的家里活物不少,有阿离,有锦瑟,还有凌箜冥,可是锦瑟和阿离说不出自己的所见,凌箜冥完全没有看见。 唐非忍不住皱起眉头,竟然能这样无声无息潜入她的家,而不被发现,该是有多么的厉害,会是谁呢? 尽管那个偷吃贼并没有恶意,但是唐非也生出一种人生无法保障的感觉。 原本因为自己亲自做的饭菜,应该能吃的很幸福很开心,可是此时懊恼的唐非,把吃食吃到嘴里,有种食不知味的感觉。 她一直在思考那个偷吃的家伙,到底怀有什么样的目的?想得头都有点发胀,也没有任何头绪。 在她所认识的那些人或者其他异类当中,能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大概只有年兽老大和郭尺。 可是怎么想,也不觉得会是这两位,如果是他们,大可没必要这般偷偷摸摸,尤其是郭尺,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 到底是谁来了? 唐非最后揉了揉太阳穴,告诉自己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反正任何事情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耐心等待着就好。 第135节 她觉得自己最近对某些事情,好像过分的执着了,没有了以往的淡然,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的影响,或许是那些执着着自己情感的人和异族,那些让人无法不放进心里的故事。 唐非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危险。 就好像写作的人,或者是演戏的人,陷入了某一个角色,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的那一种感觉。 或许应该找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比如找份工作什么的。 这是个好主意,唐非便开始留意起招聘的事情来。 没过几天,就到了策划已久的阿o生日会。 来了许多人,有唐非认识的,也有唐非不认识的,当然不认识的居多,不过气氛倒是非常的热闹,而且每个人都提着自己所要做的菜肴的食材,弄得唐非家好像美食比赛现场一样。 大家正忙碌,唐非也正在厨房帮忙的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 阿o正挨着门口,就跑出开门,门外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身形纤细,挂着温婉和煦的笑容,非常的好看,阿o看得有些发呆。 “我可以进来吗?”男生轻柔的询问。 “你是?”阿o不好意思的问道,自己居然痴呆的盯着一个男生猛看,她的脸绯红的像红苹果。 “我是河图。”男生自我介绍道,然后又道,“生日快乐。”并递上了一份精心包装的小礼物。 阿o垂着头接过礼物,心里十分的欢喜,她迅速把门让开,让河图进了门。 这个宅子里,除了唐非,其他谁也不认识河图,他们皆以为是阿o的朋友,有人便挤眉弄眼,朝阿o调笑道,“阿o,你太不给面子了,有这么帅的朋友,一直藏着,也不介绍大家认识认识。” “是啊,阿o你太不够意思了。”夏侯白也起哄道。 阿o局促的摆手,“不是……不是……” 可是谁也不相信。 唐非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河图,顿时眉开眼笑,“河图,你来了。” 河图轻轻的点头。 唐非拉着河图介绍给众人,对于这样的一个夺人眼球的帅哥,女士心里在尖叫,男士心里在泛酸。 夏侯白狐疑的看着唐非,把她拉到一旁偷偷的问,“师傅,你什么时候又换人了啊,这么瘦小,不像你历来的口味啊。” 唐非满脸黑线,瞪了他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再观河图,他已经被人围在中间,被人七嘴八舌的问着各种问题,他尴尬的笑着,不知道该先回复谁的问题比较好,而且那些问题都很诡异。 唐非看他招架不住的样子,心情大好,半点没有去解救他的意思。 河图不禁苦笑。 大家陆陆续续把自己要炒的菜炒好,到最后只剩下了河图。河图带来的材料是豆腐和白菜,还有一些粉丝。 原料很简单,他这个菜的做法也简单,但是却是所有菜里,味道最好的一道。 吃得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一个美男,而且是个会做饭的帅哥,是女孩子最心仪的对象,所以河图得到了许多仰慕的目光。 夏侯白朝唐非挤眉弄眼,“师傅,你真是好福气啊。” 唐非猛地踢了他一脚,这人真是什么思想,无时不刻都唯恐不乱。 大家热闹了一阵之后,都已经听晚的了,有的人已经告辞离去,有的人已经high得东倒西歪,决定在唐非家打地铺,玩通宵。 唐非端着饮料去阳台上透气,发现阳台已经有人站在了那里,背影很寂寞萧索。 “玩得不开心?”唐非淡淡问道。 河图回过头来,轻声道,“没有,只是我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有些不习惯。”然后他又道,“我想在你这里借助一段时间,可以吗?” “可以啊,反正地方大,不过你要帮我照顾那些花花草草,还有小动物,就当是房租了。”唐非嘻嘻笑道。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河图有些怀念的说道。 “不会是叫红线吧?”唐非无奈的笑道,不会这么巧吧。 河图眯起了眼睛笑道,“没有,他叫洛书。” 唐非松了一口气。 原来河图和洛书是两个不同的身份,她还以为河图洛书是河图的全称。 不过河图洛书一向不是形影不离的嘛,为什么河图在这里,洛书却没有呢,洛书去哪里了? 唐非把疑问向河图提出,河图静静的看着天空,没有答话,不知道在他身上会有什么样的故事。 “你现在是在找他,还是在躲他?”唐非也仰望着天空,漫不精心的问道。 河图简简单单的吐出两个字,“找他。”但是眸子里有淡淡的无奈,除了无奈还有思念。 “你会找到他的。”唐非安慰道,“说不定,他现在也正在思念你。” “我已经找到他了。”河图轻轻的说道。 唐非一怔,不明白河图声音里的伤感是为什么,见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心情不应该很欢喜吗?除非是他找的人出了意外。 “他不好吗?”唐非不想拐弯抹角,也不想装作若无其事,对于河图,她莫名的很关心,想要了解。 河图微微一笑,“他很好。”可是他虽然在笑,忧伤却没有散去,反而让唐非心里更为沉重了。 第136节 莫非忧郁花美男就必须这样,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用哀伤的气质对待他人? “你为什么不开心?”她忍不住问。 “他虽然很好,可是我却没法开心。”河图轻轻呢喃着,“因为他再也无法陪在我身边了。” “为什么?”唐非不解道。 明明已经找到了他,他也很好,有为何说他不能陪在他的身边了? “因为他要陪在他喜欢的人身边。”河图勾着嘴唇,露出好看的笑容,但是却有两行清泪从眼眶里溢出。 看得唐非心突然刀割似的疼痛。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初见河图是时候,就觉得异常的亲切,就觉得他会是自己的朋友。 可是看到他这样的哀伤,自己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唐非觉得应该转移话题,于是问道,“你一直都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待着吗?” 河图摇头,“最近才去的。” 唐非点了点头,对河图出现在自己学校的图书馆还是挺好奇的,便又问,“怎么会挑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啊?比我们学校好的图书馆多了去了。” “因为你在那里啊。”河图淡淡道,声音很轻,却很自然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而且语气极其真挚。 唐非顿时傻眼,这样的回答也太劲爆了,就好像是她某个执着的爱慕者一样。可是唐非也明白,河图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他语气里的情感很深厚。 她轻笑几声,“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我能帮你什么?” 河图摇头不语。 “没关系的,我要是能帮到,就一定会尽力帮你。”唐非真挚的看着河图,许下诺言。 河图叹了口气,缓缓道,“只要你好,我就很好了。” 对于河图说的话,唐非心里想笑却又笑不出,因为他眼睛看着她,所说的话好像是对自己最重视的人所言,他最重视的人自然不会是唐非。唐非自然也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河图虽然望着她,但其实看的却不是她。 他看得是谁呢?莫非是洛书,除了这个,唐非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可是唐非很确定自己和洛书,并没有半点关系啊。 到底这背后隐藏着什么呢? 第106章 河图洛书(三) 是夜,唐非做了一个梦,一个与她无关的梦,但是却异常的温馨动人。以至于唐非早上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 是怎么样的梦,梦醒后的唐非已经说不清楚,这也是唐非第一次有记得不真切的梦境,依稀记得相依为命的两兄弟,在一片花海追逐嬉闹,那一串串快乐的笑声传来,刺激得唐非泪腺瞬间绝提。 醒来之后,唐非看到原本睡在自己房间的女生都已经不在了,倒是河图正站在自己的床旁,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对于被人看到了自己的不雅的睡姿之间事情,即便像她这样厚脸皮的女生,也是忍不住脸红的。 “你能不能先出去?”唐非指着门跟河图商量道。 河图恍然大悟,嗖的一下便不见了。 唐非起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出门。女生们都在忙碌着收拾房间,男生们都在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司雪看见唐非出来了,弯着眼笑道,“师傅,你的睡姿可真是惊人。” 唐非迷茫的看着她,不解其意。 司雪指指阿o。唐非一眼瞧过去,阿o表情委屈的坐在一旁,不过眼神里却有一丝窃喜,因为美男河图正拿着一个鸡蛋在她的眼眶打转。 热鸡蛋是用来散淤青的。 唐非凑近一看,阿o的眼圈边果然有一圈淤青。按这情形来看应该是唐非自己的杰作。 果然阿o委屈的看着唐非,“师傅,你睡觉就睡觉嘛,干嘛突然抱过来啊。” 唐非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抱你了?” 阿o嘟着嘴,可怜兮兮的道,“你没有抱到我,但是你打到我了。” 司雪在旁边插嘴道,“不仅呢,师傅你还摆了个跑步的姿势,我说师傅,你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啊。” 唐非单手环胸,单手托着下巴,想象着自己在床上做跑步的姿势,不禁汗颜,感觉极其的高难度,完全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她干咳了几声,给阿o道歉,阿o摆摆手,是示意自己没有事情,但随即又道,“真可怜师傅以后的老公,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河图轻声笑了笑,接过话道,“说不定,那个人会以为是自己的幸福呢。” 一屋子人都哄堂大笑,挪揄的看着唐非。 唐非也不觉得窘迫,笑了几声之后,便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洗涮完之后,大家也都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人一并出门,赶去学校上课。在路旁一人买了一份豆浆油条冲当早餐。 阿o凑过来悄悄的问唐非,“师傅,河图也是我们学校的啊,哪个系的啊。” 唐非嘿嘿笑了几声,回答道,“在图书馆里打杂的。” 阿o眼睛转了几转,尔后偷偷窃笑了起来,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唐非叹了口气,好看的男人就是容易沾花惹草,不过秉着爱情是不分国界与种族的原则,唐非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顺其自然发展吧。 河图走近她旁边,唐非笑道,“你今天早上找我有事吗?” 河图臻首低垂,因为害羞,故脖颈处泛起了粉色,他轻轻道,“因为昨夜洛书回忆起了往事,我想进去看看他。” 唐非张大嘴巴看着河图,觉得他的话有些难以理解。 河图说他是去看洛书,但是明明是看的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37节 河图连忙解释道,“你昨夜梦到的人,就是我和洛书,洛书他是我弟弟。”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就在你体内,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一切。” 唐非眨了眨眼睛,河图说洛书在她的体内,可是洛书是什么时候跑到她体内去的,她怎么不知道呢? “洛书他喜欢你。”河图继续轻轻柔柔的说道,可他说的话让唐非觉得就好像是在心湖里放了一个深水炸弹一般,炸得动荡不已。 有这么一个异类在喜欢她,可是为什么她不知道呢? 于是她谓河图道,“你能不能从头到尾的给我讲一遍呢?” 河图于是从头至尾给唐非讲了洛书的事情。 唐非听得有些无奈,因为她没有洛书的记忆,但是有这个男子,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那还是她前世的事情,当年她与年兽老大一战,不幸丧命于年兽老大之手,不仅如此,严重的是她三魂七魄被打散,眼看着要灰飞烟灭,是洛书牺牲了自身,以修补了她的魂魄,让她得以完整。 唐非听完之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怔怔的往前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这是她前世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男子为她付出为她牺牲,换取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位置,而他却消失了。 一道大力将唐非拉回现实,河图拉着她,淡淡道,“你怎么走路总部看路呢?” 唐非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电线杆子,苦涩的感觉萦绕着全身。 她轻轻道,“你恨我吗?是我让你失去了弟弟。” 河图笑了笑,“他还在。”他伸手指了指唐非的心脏,“他在这里。” “可是……”唐非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河图拍拍她的肩膀,“这是他的选择,他觉得这样很幸福。” 幸福吗? 为喜欢的人牺牲,真的是一种幸福吗? 河图呵呵笑道,“那时的你,冷漠凉薄,那里会是你现在这样的性子,那么爱财,那么小心眼,这些可都是我弟弟的秉性。”他顿了顿道,“我之所以来找你,也是因为我弟弟觉醒了,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能看到别人的过去和未来,因为这是我弟弟的能力。”原来如此!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原本唐非觉得这样的能力是一种苦恼,现在却觉得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这是洛书还存在的证明。 河图绽放出一个好看又怀念的笑容,“能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我弟弟觉得很幸福。” 唐非垂首回答,“能被人这样喜欢着,我也觉得很幸福。” 她抬起头,竟然有两滴眼泪挂在脸颊边,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淡淡光辉。 河图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别哭,女孩子的眼泪可是珍珠。” 别人看唐非竟然流泪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的围过来,关心的询问者。 唐非扯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道,“风吹了沙子进去。” 面对这样的借口,大家明显是不相信的,但是唐非既然这样说,大家也就接受了这样的说法,毕竟大家都懂的该装傻的时候就应该装傻,而且装傻也不是一件难事。 末了在校园里分手的时候,河图转身在唐非耳边说道,“虽然我没了一个弟弟,不过多了一个妹妹,我也很开心。” 然后朝大家挥了挥手,往图书馆方向走了。 唐非心底亦十分的感触,突然多了个哥哥,她也十分的高兴。 夏侯白凑过来,“师傅,我怎么觉得你跟河图神神秘秘的,你们在搞什么鬼呢,有什么事情,可记得要带上我,千万不能把我给排除在外啊。” 要不是司雪正在旁边,唐非真恨不得给他两脚,去去他这个玩性。 整整一天,唐非心里一直在想河图和洛书,同时也在想自己,不知道洛书是长什么样的,是不是和他哥哥一样,可河图说洛书又小气又贪财,如果配上河图的形象,那倒是也挺滑稽的景象。 唐非心中暗自祈祷,请求上天,让洛书进入我的梦境吧,洛书,我想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 再说这边,河图回到图书馆之后,发现倒数第几排靠着窗户的阅览桌上坐着一个男子,他正托着腮往窗户下面瞧,从他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唐非他们一行人在打闹。 这个男子有着惊人的美貌,还有一双狭长的凤眼,里面嵌着一双琥珀似的双瞳,流转着炫目的光彩。 河图轻轻叹息,这个男人他虽然不熟,但是却认识,而且如果遵照他内心的意愿的话,他并不想见到这个人。 男子回过头,站起身朝河图鞠了一躬,“谢谢你。” 河图冷淡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弟弟。” “不管怎样,我都谢谢你。”男子边走边往外走。 河图忍不住开口道,“帝君怎么亲自下凡来了?” 男子停下了脚步,回头道,“你知道的,何必问呢。” 然后推门而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河图随意捡了个桌子坐下,托着下巴看着天空:洛书,你喜欢的人现在过得很好呢,你快乐吧? 可能是唐非白日里真挚的恳求,打动了上天。晚上唐非真的做梦了,梦到了一个男子,唐非清楚那一定便是洛书。他并不瘦弱,相反身形挺拔,剑眉飞扬,长发飘逸,他手里转着一个小算盘,嘴巴开开合合,唐非努力想要听清楚他所说的话,但是耳边却没有任何声音,完全无法知道对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最后男子眯着眼咧着嘴笑了,露出一口善良的白牙齿。 唐非原本焦躁的心也静了下来,跟着他一起笑了。 洛书,你好,洛书,我很好。 第107章 诡异的前女友(一) 这日上午,唐非下完课回到家里,发现餐桌上,居然放着热腾腾的饭菜,厨房里还响着滋滋的油烟声。 唐非探头往厨房里一瞧,发现河图围着围裙正在那里大展伸手。 第138节 “过来了啊?”唐非放下东西洗手,准备吃饭,“客房比较简单,等下我们去添东西。” 河图端着汤上桌,摇头,“不用了,我待书房就可以了。” 唐非无语,这也太能将就了吧。她一抚额,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便道,“好吧,你喜欢就好了。” 是的,河图觉得住的自在就好,毕竟他最了解自身的喜好。 然后两人便开始吃饭,吃到一半唐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唐非放下碗筷接起来,对面是个甜美的女生,“请问是唐非女士吗?” 唐非应了一声,那边立马道,“我们这是cxtv电视台,我们正在筹备一档新节目,也正在挑选主持人,您方便来电视台试下镜吗?” cxtv就是举办《梦在前进》节目的电视台,当初唐非和孙宝贤有参加,并获得了名次。 唐非这些日子投了许多简历,虽然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没有投过cxtv,但也没多想,因为反正在找工作,被用人单位打电话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她问道,“什么时候啊?” “今天下午可以吗?”那边甜美女生亲切的说道。 什么节目,居然这么性急? 唐非想了想,下午也没有事情,于是答应之。 下午到了电视台之后,面试她的是编导,因为制片人正在忙着节目开播,分不出其他时间。跟导演聊了之后,又试了镜,编导对唐非很是满意。 这档节目的定位让唐非哭笑不得,因为这是一档灵异节目,节目名为《诡异档案》,唐非觉得自己估计是和灵异脱不了关系了,不过好在薪资待遇非常不错,唐非大体上还是很满意的。 所以当即就在就业合约书上签了字,签完合同后,编导便让她先回家准备,明天再来电视台报道,制作团队明天将有集体开一个总会。 唐非最后和编导握手道别,离开了电视台。 但一直到她回到了自己家里,心里依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正打算找工作,工作就上门了,怎么会这么好运气呢?这老天怎么会对她如此厚爱呢? 翌日中午,唐非按时进入电视台,跑到了节目制作部门,然后见到了传说中忙得跟陀螺一样的制片人。 然后半响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制片人实在长得眼熟,深邃的琥珀般的眸子,美艳的脸庞,精致的五官,依然是挺拔俊秀的身形。 唐非很不想承认,可是即便已经隔了数年不见,她还是认得他,当年初三的时候,这个男人是她的同桌,多年之后再见面,他已经成了她的上司。 没错,这个人就是朱祈安,也是送她凤形戒指的男人。 “嗨,媳妇儿,你来了。”朱祈安看到唐非露出了笑脸,以及一口大白牙。 唐非黑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媳妇儿,谁允许你叫的这么亲热。 她就说嘛,找工作怎么会这么顺利呢,还是这么一份好工作,原来是这么位爷在后面捣鬼。 唐非眼睛眨了眨,不怀好意的说道,“哎哟,原来是猪哥,真是好久不见啊。” 然后,整个部门的人都偷偷的笑了起来,唐非估计,其实他们也挺想这么叫朱祈安的,只是碍于他的权威,不敢开口而已。 今天她这一出应是如了他们的愿。 朱祈安回过头瞪了一眼,笑声立马又消失了。他又回过头,指着一个座位,示意唐非就坐。 唐非倒是没客气,上前拉开凳子便落座,然后掏出纸和笔。 这个会的目的就是把整个节目从头到尾细讲了一遍,以及每个人具体的职责。节目有两个主持人,女的是唐非,男的就是朱祈安,然后每一期都会请社会上闻名的灵异大师做嘉宾。 会开完之后,等待唐非的工作就是节目的宣传片。就是由她和朱祈安一起,合拍一个具有灵异风格的广告片来招募观众参与到节目中来。 终于轮到唐非和朱祈安单独相处的时候。 朱祈安环着胸道,“这么多年,媳妇儿,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呐,还是这么好看。” 唐非觉得自己要吐了。 她不解的看着朱祈安,“你不是朱雀帝君吗,高高在上的神,拍我马屁做什么?” 朱祈安吊儿郎当道,“我再高高在上,也高不过媳妇儿,媳妇儿是天,媳妇是地,媳妇最大。” 唐非记得以前的朱祈安虽然骚包,但是没有现在这样欠扁、这样厚脸皮的感觉。她定定的看着朱祈安,最后决定无视他无耻的言语。 她叹息一声,转开话题,“你怎么那么闲,老到凡间来溜达啊?” “如果追媳妇儿的事不算大,那什么事情才算大?”朱祈安一本正经的看着唐非,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一点帝君的样子的都没有。 唐非直接沉默,决定不理他。 唐非他们的广告片风格极其的玄幻灵异。看样片的时候,唐非回想起那日和朱祈安的互动,觉得自己很吃亏,因为她被朱祈安偷偷吃了不少豆腐,虽然无伤大雅,但是心里很不爽。 都说演艺圈难混,有各种潜规则,说起来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个该死的朱祈安,完全不掩饰他的花花肠子,弄得整个制作组,都以为他和唐非是一对儿,老拿他们打趣。 这是唐非第二次,被人传有后台靠山了,虽然这么看她也确实有后台靠山,前一位是郭尺,也是个制片人,现在换成了朱祈安。这种感觉对唐非来说异常的奇妙。 不过宣传片一面世,引发了许多人的关注,美艳的朱祈安和玲珑御姐唐非搭档,看起来就有种诡异的气息。 第一个参与节目互动的观众是个男生,叫陈谦,穿着休闲时尚,长相挺干净的一帅哥,看得出来家境不错,有良好的教养。 据他介绍,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大约好几个月前,他和女朋友分手,但是前女友还是经常来找他,只不过她每次来找他之后,他都会觉得人晕晕沉沉的,然后就必须去医院看病,要输好几天液才能好,平常就是大病一场也不会是那样虚弱。 所以他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他前女朋友对他做了什么事情。 那个闻名的灵异专家莫名调笑道,“我想问的是,你的女朋友她是白天来找你还是晚上来找你啊?” 第139节 陈谦尴尬的笑道,“是白天啦。” 唐非忍不住调笑道,“所以这件事情提醒我们,爱情可一定要专一,不能随随便便就分手,不然就可能会像我们这位帅哥一样,遭遇这么奇怪的事情。” 陈谦更为尴尬道,“我没有不专一了,只是不适合。” 朱祈安却持跟唐非不同的意见,他说道,“我觉得爱情这个东西嘛,就是找到对的人,不合适也不能勉强在一起,否则只会是痛苦。” 唐非瞟了他一眼,这个人莫非是受过情伤,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对于这件事情,莫大师有什么样的看法呢?”朱祈安转过话头问灵异专家。 唐非心里直好笑,明明朱祈安是神,道行不可估量,却还要问出这样的问题,不知道他心情怎么样,不过家伙演技真是不错。 莫名大师答道,“我初时猜测是他两命格不对盘,不过后来查看之后,发现不是的。” 唐非立马接过话道,“没错,我们节目组有去陈谦住的地方查看风水,也有暗中观察过他前女友,大家不妨先来看一下我们的勘测片段。” 屏幕切换为摄制组摄制的场景。 镜头里莫名大师边查看边对唐非讲解着,唐非则装作很惊奇的样子,其实她的演技也非常的一流,那种惊诧的感觉硬是被她演的活灵活现。 由于他们对前女友采取的偷拍的方式,前女友的生活方式与行为并没有什么异样,当然唐非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她能看到女孩眉眼间环绕的那一团青黑的戾气。 莫名大师倒也是有真本事的,他查看过一切之后,推测出一个可能的结论,那便是陈谦前女友应该有去某个地方,从高人那里求的了一件针对陈谦的煞物。 对于这个结论,唐非也很认同。 毕竟和一个人接触就会生病,一次是巧合,每次都这样,那就必有名堂了。 而且那次的拍摄过程很幸运,正好遇上这个女孩又给陈谦打电话,说有事要来找他。 拍摄组将摄影机全部隐匿藏好后,摄制组全部躲在了一个房间,通过镜头看着外面的场景。 这个前女友并没多待多久,只是和陈谦说了会话,给了陈谦一本书。 果不其然,陈谦在和前女友接触过之后,没多久便虚脱起来,瘫在沙发上半天眉眼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也变得青白。 第108章 诡异的前女友(二) 工作人员都一齐涌出了房间,看着陈谦,七手八脚的打算将他送医院。 不过方才,别人没有看到,但是唐非却看得真切,有一股黑气从那个女孩的身体里侵入到了陈谦的眉心,使得陈谦的眉心蒙上了淡淡的一层黑雾。 莫名大师边观察边解释道,“那个煞物可能是通过那本书传递的,我们等下检查下那本书看看。” 唐非自然不能说那本书没有问题,只得附和的点头,然后她道,“大师,有除煞气的方法吗?” 莫名大师细看了几眼陈谦,决定试一试,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在陈谦身上四处按了一通。 唐非瞧得真切,确实有些黑气被排除陈谦体外,不过只有一点点。她心一急,伸手去握陈谦的手,就在她碰他的那一瞬间,但见黑气迅速散开,消失不见。 “觉得怎么样?”唐非关切的问陈谦道。 陈谦坐起来,动了动身子,觉得活力又回来了,然后崇拜的看着莫名大师,“大师,你真是神了。”他又猛地动了动身子,站起来跳了几跳,“我居然好了,真是太神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陈谦拉着莫名大师的手,一个劲的道谢着。 大屏幕的镜头就定格在那里,节目回到现场,唐非接了几句话之后,便把话抛给了莫名大师。 莫名大师拿出那个女孩送给陈谦的书,解释道,“我有检查过这本书,发现这本书里面的这张书签,是被施过法了的,也就是说,这就是我所说的煞物。” 唐非接过话道,“大家以后接礼物的时候可要多长点心了。” 朱祈安则调笑陈谦道,“你的前女友还真是爱憎分明啊,俗话说,女人是不能得罪的,这还真是太正确了。”然后对唐非笑道,“我以后绝对不敢得罪你了,以前对不住的地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唐非伸手做扇风状,展现出女王的霸气,尔后眯眼嗔道,“现在才知道讨好我,迟了。” 众人哈哈大笑一阵,现场的气氛十分的活跃。 朱祈安将话题又带到解决事情的方法之上,然后莫名大师的助理端出一个画着符文的盆子,莫名大师瞬间升起一团火焰,尔后将书签握在掌心,双手慢慢结印,绕着火盆走了一圈,口里快速念道,“南方朱雀大帝,请降真火,净化邪气。”话罢,将书签扔在火盆里,腾的升起火焰,书签瞬间化为灰烬。 在莫名大师念咒的时候,唐非忍不住扭头看朱祈安,不知道他坐在一旁,听别人请他降神法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 可是唐非看了半天,也没从朱祈安脸上看出半点其他的东西,他老神在在的坐着,仿佛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主持人。 唐非顿时万分佩服。 事件这样便算是完结了,陈谦也算放下了一颗心。 节目到此也快到了尾声,然后所有人各谈了一段感想,陈谦也真诚的向节目组道谢,最后唐非和朱祈安说了结束词。 别看这期节目的播出时间只有短短的四十五分钟,录制的时候可是差不多整整耗费了两个小时。 一下节目,编导就凑过来,朝朱祈安拍马屁道,“老大不愧是老大,在台上那就一个气势。”然后又朝唐非道,“你们两个真有默契,话接得那么顺溜。” 朱祈安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却故作冷酷道,“今天还算满意,大家继续努力。” 唐非忍不住嘴巴一撇,装模作样。 “媳妇儿,等下一起去吃饭。”朱祈安突然凑到唐非耳边说道。 唐非被气息脖子有点痒,嗖的一下跳到了另外一边,等着眼不满的看着朱祈安,好像朱祈安是可怕传染源一样。 “我又没干嘛,你至于吗?”朱祈安好气又好笑道,眸子里居然有一丝苦涩。 唐非看得心一慌,一不小心便答应了他的提议,然后心里又因自己的心软而后悔不已。于是补充道,“时间不能太久了,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啊?”朱祈安奇道。 第140节 “你不知道?”唐非翻了个白眼,对于陈谦那件事情,他和她应该都心知肚明,怎么可能就烧了一个书签,事情就真的解决了。 何况,那个书签原本就是个普通的书签,什么古怪也没有。 朱祈安趁唐非不注意,瞬间伸手刮了一下唐非的鼻子,“你呀,就喜欢多管闲事。”继而他又感叹道,“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个性。”唐非别开脸,这个人说的好像他真的喜欢她一样,可是怎么可能呢,没个正经的人,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朱祈安交代了几句之后,带着唐非去了一个川菜馆,点了个涮锅,一边辣汤一边清汤。然后他一个劲的在清汤那边涮肉,唐非一个劲的在辣汤那边涮菜。 她看着清汤锅里的肉,忍不住黑线,问道,“你是神,也要吃饭的嘛?再说,你不应该吃素的嘛,怎么能这么偏爱荤食?” “神怎么了,神也喜欢好吃的。”朱祈安满不在乎的捞了块肉放到嘴里。 他看着唐非只吃素,叹了口气,夹了几筷子肉放到她碗里,“吃点肉,更健康。”然后伸筷子捞了几根青菜放到自己的碗里。 唐非皱眉,原本各吃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嘛,这个男人干嘛越界。 朱祈安看唐非这幅模样,忍不住就眉开眼笑了起来,“你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你说的是我的前世吧。”唐非自知之明,这一世大部分和她有着牵扯的,都是因为前世有这样那样的渊源。 朱祈安一愣,半响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非心里冷笑,这下说中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吧。 这顿饭就在沉默中过去。 唐非要去找陈谦的前女友,朱祈安本来也要一块去,但是唐非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这样的事情,她自己能够解决。 朱祈安也没有强求,独自离开了,因为唐非一句话,他的心里很乱,有些问题需要思考,而不是回避。 话分两头,唐非前往陈谦前女友的住址,却在那个女子住的小区遇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身影,唐非回头多看了几眼,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她来到陈谦前女友的门前,轻轻的叩响门扉。 里面打开门,门后的女子面容愁苦,双眼全是凄楚。 唐非朝她轻轻一笑。 女子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唐非答道,“我是陈谦的朋友,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聊聊。” 女子闻言,二话不说想要关门。 唐非伸手挡住们,语重心长的道,“我是为你而来的,让陈谦不好,真的是你心中所愿吗?” 女子手一顿,突然激动道,“当然是,负心汉就该死。” 唐非趁机闪身进屋,然后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着。 女子愤恨的看着唐非,双手紧紧的握成拳,仿佛唐非是她的敌人。 唐非也在打量着女子,最后缓缓道,“谁教你的这种邪恶的伎俩,你也不怕折寿。” 女子哼哼的笑着,“那又怎么样,只要能让陈谦那个贱男人不好过,我什么都愿意。” 面对女子的恨意,唐非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她轻声道,“为什么呢,你以前不是很爱他吗,现在怎么能狠心这样的对待他。” “是,我是爱他,我什么都愿意,我舍弃了我的自尊,我一切都为他着想,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分手,他就这样跟我分手了……”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有没有想过去,一句不适合就把我扔的远远的,他追求真爱就没有错,我就理所应当的做炮灰,凭什么我要成全?” 唐非被问的哑口无言,其实对于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爱情这个东西,很奇妙,总有人喜欢你,你也总有喜欢的人,当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不同之时,那便是痛苦。 爱你的人你不爱,你爱的人不爱你,何其可悲。 唐非轻咳了一声,“我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人就是半个苹果,而另外半个苹果则是你生命中最对的那个人,我们都找寻找,总会经历过很多错的,才会找到对的,那个男人不是你的对的,所以就离开了,你也应该去寻找属于等你的那半苹果,而不是守着一个错的不放手。” “你说的倒轻巧。”女子翻了个白眼,找了个地方坐下。 唐非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自己不放开,谁也帮不了你。” 她站起来,方才进屋的时候便发现了这个屋子里,种着一盆花,也不是说这话有多诡异,只是这花散发着一种糜烂的气息,好像全部都已经被腐朽。 “这花……”唐非刚一说话。 女子就立马站起来,紧张的护在花盆的前面,“你想干什么?”。 “这盆花不应该放这里,我想把它带走。”唐非直接说道。 这盆花应该就是莫名大师口中所说的煞物。只是女子每次带去的花瓣不多,随便扔在陈谦的公寓,谁也不会注意。 第109章 诡异的前女友(三) 女子立马将花盆抱在手里,警惕的看着唐非。 “你的花已经被污染了,过几天就要死了。”唐非沉重的说道,“你知道吗?这棵花就代表陈谦,它死了,他也就死了。” 女子面上一惊,手一松,花盆就从手往下掉。唐非眼疾手快的把花盆抢在手里。 然后轻轻的问道,“陈谦如果死了,你就会开心吗?” 女子瞪大眼睛,双眼周围的黑眼圈显得十分的明显,她恨恨的啐了一口,“开心,怎么会不开心,死了最后。”话虽如此,女子眼眶却是红了。 唐非一手抱着花盆,那些负能量张扬着,唐非手上那些仿佛好像燃着了火焰,和那些黑暗的气息的斗争着,正在此消彼长。 与此同时,女子也变得焦躁,露出难受的表情。 因为唐非正在驱除她体内的邪气,唐非方才说这盆花是代表着陈谦,其实不是的,它代表着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已经快要被邪气蛀坏了,所以才这么的这样的阴沉,才会鬼迷心窍做些疯狂的错事。 第141节 女子想要把花盆抢回来,但是唐非身手灵活,总能避开她伸出的手。女子最后软成一团瘫倒在地板上,迷迷糊糊的看了唐非一眼,昏厥了过去。 唐非怜惜的看了她一眼,道,“睡一觉吧,醒了,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然后抱着花盆转身出了门,静静的把门阖上。 她出小区的时候,竟然又看了最初看到的那个女生,而那个女生也在看着唐非,干净利落的短发,阴鹫的眼神在白的近乎纸张的脸上,更显得森然。 唐非不由得想,莫非这个女生跟自己有仇?不然怎么会用这么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且这个女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还是必然? 如果这是一个陌生的女生,唐非可能不会多想,可偏偏这个人很面熟,唐非虽然想不起来,但这个女生必然是见过的,而且不是朋友。 女生朝唐非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之后,慢慢消失在人群当中。 唐非最后将那盆花草送给了朱祈安,做了个顺水人情,虽然花不是什么好花,不过,朱祈安心里却是十分的欢喜。 第110章 澡堂里的阿飘(一) 第二个委托人是个小姑娘,她说她最近每次去村里的公共澡堂里洗澡时,很多人时感觉还不出,但是当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总觉得有谁正在某个地方看着她。 也曾怀疑过是自己的臆想,但是以前在澡堂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而且在邻村的澡堂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很害怕,都不敢去澡堂洗澡了。 莫名大师给出的解释是,这个女孩的体质比较敏感,他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的第六感很敏锐,所以能避免很多危险。 摄制组特意去了那个澡堂,但是澡堂是做生意的地方,你说里面有阿飘,老板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摄制组都乔装打扮了一番,扮成去洗澡的顾客。 莫名大师首先围着房子走了一遭,看了风水,然后说这个房子的风水还不错,容易聚气,是个财位。不过,这个地方也位在主道,平常村里的丧礼,所有的棺材都会经过这条道,而这个房子的构造,设计的是欢迎一切来客的格局,所以有时候是会有阿飘受不住诱惑而进入。 他这话说得很暧昧,也不知道澡堂里是有什么会诱惑到阿飘的,莫非是人们洗澡时的body。 唐非因自己的想象而直冒冷汗,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有点龌龊,顿时干咳了几声。不过她也看了房子,除了觉得房子上方有些雾气之外,也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澡堂嘛,有水蒸气是很正常的吧,所以唐非也没有多想。 后来大家陆陆续续的进入澡堂。澡堂分为男宾女宾,还有若干包间。老板看他们人多,是不错的一笔生意,对他们皆是笑脸相迎,喜笑颜开。 莫名大师这次跟来的是个女助理,名字叫小糖,她对唐非可谓是一见如故,十分的友好。她凑近唐非感叹,“如果老板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知道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唐非心里暗想,笑得出来才怪,不哭死就谢天谢地了,要是被顾客知道自己澡堂里有阿飘,谁还敢来光顾。 由于澡堂里有不少人在洗澡,所以女成员齐齐迈进女宾,男成员齐齐迈进男宾。 澡堂里面与外面就是另外的天地,所有的人都是坦陈相见,站在水龙头之下,冲洗着身体。 还有人躺在澡堂中央的小床上,由澡堂工作人员伺候着搓澡。 一次性面对那么对的裸体,唐非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视觉冲击以前是不曾有过的,南方人较北方人更为羞涩,她从不曾踏入过澡堂,都是独自一个人在卫生间内洗澡,所以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脸瞬间就成了煮熟的龙虾,都快要滴出血来。 “你害羞呢?”小糖指着唐非的脸嘻嘻笑道,没心没肺的说,“这有什么呀,大家都是女人,她们有的你也有。”然后又催着唐非,“这水看起来挺热的,走,咱们也去洗洗。” 唐非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用洗。 其实唐非和小糖早就引起了其他洗澡之人的注意,因为在这个村里,还没有人穿得像她们那么时尚,也鲜少有人会化那么精致的妆容,虽然唐非的妆是化妆师的杰作,但是在一群素颜的村妇是眼中,尤其是未着寸缕的村妇的眼中,那就是无异于外星人,让她们忍不住充满了好奇之心,纷纷猜测唐非和小糖到底是做什么的。 澡堂的水蒸气让房间里极其的湿润,没多时,唐非就觉得自己的脸黏糊糊,不光脸,衣服也透着湿意,浑身都不舒服。 村妇看她们迟迟没有打算洗澡的动作,便三五两群的开始窃窃私语,尤其是唐非脸上的妆容开始花了起来,所以她的脸看起来就像一幅失败的画作。 唐非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于是跟小糖说道,“咱们去要个包间吧,我卸一下妆。” “哎呀,就在这洗吧。”小糖说道,“咱们可是来查灵异事件的,那个小姑娘说的不就是这间女宾吗?” 这是什么理解力啊? 唐非头顶直冒冷汗,十分无语,半响提醒小糖道,“这么多人,你要是那阿飘,你会出来吗?” 小糖一想也是,于是跑出去补钱去了,要了一间包间。 澡堂的包间是为两个人准备的,有搓澡台,两个淋浴器,还有一个按摩浴缸,一大一小两双拖鞋,布置的蛮有情调,应该就是所谓的情侣间。 乡村里的公共澡堂,倒是蛮会变着法儿生财,这个包间还真是不便宜,普通淋浴不过5块,包间则25,硬是活生生的涨了五倍。 即便是面对着小糖,唐非也不好意思把衣服全脱了,所以穿着内衣和内裤,别别扭扭的洗着澡,看得小糖一阵开怀。 两人洗了一阵,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小糖三下两下的洗完了,由于唐非洗完澡没有干燥的衣服,所以拜托小糖给她去现买一套来。待小糖一走,唐非则立马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小件湿衣服给脱了下来,又再水龙头下冲了一会儿。 温热的水冲在身上,确实非常的舒服,舒服得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右边的肌肤觉得有些阴凉,感觉汗毛的都根根竖起来了,于是立马睁开眼睛,往右边瞧去。 只见一个由水蒸气幻成的人形,飞快的消散。 唐非看着满室的水蒸气,眼中精光闪烁,“你是谁?” 水蒸气依然在晃动着,晃得唐非心里一阵郁闷,立马关了水,打开衣柜,穿上外套把自己给包裹起来。 毕竟这个空间里存在着阿飘,她可不想光着身子方便其偷窥。 “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唐非冷哼一声,“敢偷偷的看,就不敢光明正大的看?” 不过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唐非一阵黑线,没有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异类。 小糖这时候回来了,她敲着门,“非非,你在跟谁说话呢?” 唐非伸手将门拉开,小糖将小件衣服递过去,唐非接过,然后又毫不客气的关上房门。她环视了屋子一眼,然后脱下外套,往自己身上套里面的衣服,快速的将自己穿戴整齐。 第142节 最后朝房内说道,“不管你是谁,我回再来的。”然后快步走出包间,在里面待久了,都有些缺氧了。 但她临走之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包间里面,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份人影,因微微的晃荡而显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在这间澡堂里曾经发生了什么故事,以至于会有阿飘在那里徘徊。 摄制组的人大多都已经外面的小餐厅里等待着,唐非和小糖走进去的时候,莫名大师正在掐着手指算着什么? 第111章 澡堂里的阿飘(二) 唐非坐到他旁边,“大师,可是发现了什么?” 莫名大师犹豫了一下,仿佛遇到了极其麻烦的事情,“据我观察,这个地方应该是被人布了一个束鬼阵。” 束鬼阵?那是个什么东西? 唐非往窗外一瞧,正好又瞧到了先前见到的那个女子,她猛地站起来,追了出去,但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就好像方才唐非看到的不过是一场幻影。 她重回饭店的时候,小糖立马问出了大家最想问的问题,“非非,你刚才看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唐非摇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但是是看错了。”她看着莫名大师,“那个束鬼阵是什么东西啊?” 莫名大师解释了一番,所谓束鬼阵就是用来束缚灵魂的方法,就好像西方的伏地灵一样,灵魂在阵法里吸收灵气,将成长为恶灵,直到有一天力量强大道能挣脱束缚,就会为祸人间。莫名大师最后说,“我不擅长这个,所以打算找个老朋友过来帮忙。” 唐非点点头。 其实她心里也很乱,这样的事情,而且每次那个女人都会出现,这不是巧合。唐非已经明白,那个女人是冲着她来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冲着她来的,那个女人在挑衅,在向她下战书。 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居然牵扯这么多的人来向她报复?这是唐非无法想明白的地方。 或许这也是前世结下的恩怨。唐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前世到底是过着怎样的生活,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恩怨情仇呢? 又过了几天,还是那个村庄,有妇人打电话到节目组,还是有关那个澡堂的事情,说是她在洗澡的时候,竟然摔倒在了地上,可是她身后没有人,但是她却清晰的感觉到了是有谁狠狠的推了她一下,然后她请求节目组帮她找个大师,来给压压惊,因为她现在只要一到晚上就会不自觉的害怕。 唐非没有想到,那个被束缚在澡堂里的灵魂竟然成长的如此之快,短短几日,已经到了可以伤人的地步。 可是莫名大师的那位朋友却还未抵京,唐非决定不再等待,自己先去探探情况。 第二次去那里,她穿着普通,未施粉黛,带着黑框眼镜。 那间澡堂上方的水蒸气越来越浓厚了。 可是澡堂里闹鬼的事情已经传开,所以里面完全没有半点生意。女店主人看到唐非交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半响她把钱退了回来,苦笑道,“姑娘,我家最近不做生意了。” “有钱不赚,店家你这是视钱财如粪土呢?”唐非调侃道。 女店主实诚的道,“你是邻村的吧,我跟你实话说吧,我这澡堂是要关门了,我也打算离开了,这里面不干净,你就不要进去了。”唐非摇头,把钱放到柜台上,“不碍事的。”然后,转身往里面走。 里面虽然没有人,但是水蒸气却很充足,仿佛一片浓雾,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有些模糊。 唐非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踏入女宾。她刚进去,澡堂里的一个水龙头便哗的洒下热水,水柱打着地上淅沥淅沥的响。 她皱起眉头,心里却觉得好笑,这算什么,下马威吗? 于是走到澡堂中央,静静的站着。在察觉到异样的时候,猛地一转身,与那个由水蒸气幻化而成的人形打了个照面。 这个人形确实成长的迅速,前一段时间还十分的飘渺,此时却好像是实体一般,是个女子,湿漉漉的长发到了脚踝,连面部五官都很清楚,就是颜色极淡,而且眼眶里全是一片白,没有黑色的眼球。 看着让人觉得慎的慌。 也不知道它是用什么来看人的? “你是谁?”唐非开口问道,她能感觉它的敌意和蠢蠢欲动,或许它之所以被培养出来就是为了破坏。 对方一直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弓起身子,做出准备战斗的姿势。 唐非直直的盯着她,希望能看出些什么明堂,但是未果,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由水蒸气幻化而来女子,除了攻击,是没有自己思想的,可是怎么会呢。 女子趁唐非出神的时候,向唐非攻过来,唐非伸出手去格斗,手接触地方,一片湿滑,而那个女子则嘭的一声,碎成了许多水珠掉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滩水。 那摊水瞬间又蒸发成了气体,融入了所有的水蒸气之间。 唐非慢慢道,“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我能助你重获自由。” 唐非虽然说着如此的话,但是对于束鬼阵,她是完全不是了解,也看不出是由什么东西摆出的那个阵。 不够眼下也不是纠结那个问题的时候,必须得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对方没有反应,唐非都在怀疑到底对方能不能听到她的话?但是既然能够确定她的方位,能够对她做出攻击,那么对方不可能是一点感觉也无。 唐非闭上眼睛,感受对方的所在之处,这一片水雾,自始至终都是冰冷的。唐非突然明白了,抛开那个人形不谈,其实它一直在这里,这一片水雾便是它。 它的情绪它的思想,就在这一片水雾立面。 感受了老半天,唐非睁开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要捕捉一片水蒸气的情感,还真是一件难题。 怎么样才能将一片水雾困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呢?一个硕大的玻璃罩子可能办的到,唐非无厘头的想。 而且通过和对方刚才的打斗,唐非也发现,自己对它也是没有办法,打不死抓不住,所以只能耗着。 她在四处看了看,说实在的也看不来什么,于是决定去澡堂外面溜达一圈,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临走之时,唐非又道,“虽然你不愿意与我沟通,但是我希望你如果需要帮忙,请过来找我。” 身后的水蒸气轻微的晃动了下,又恢复了平静,唐非有些失望,抬脚走了出去。 女店主看着唐非安然无恙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朝唐非笑了笑。 “店家,你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唐非和蔼可亲的问道,一副关心的模样。 第143节 女店主神色闪了几闪,心虚的笑着。 唐非敢肯定,这里以前绝对有过什么? “老板,你不说,事情是很难解决的,你也不想一直这样耗着,开不了店吧。”唐非冷着声音,半威胁的说道。 女店主想了一下,她看唐非胸有成竹的走进去,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了什么,又完完整整的走了出来,心里暗自怀疑唐非懂那些什么灵异之术,于是忍不住问道,“您是道士?” 唐非一阵黑线,但看女店主希冀的模样,于是也没有否认,“我是天师。” 女店主哎呦一声,跑出来抓住唐非的手,“大师,你可得帮帮我们,我们都是做小本经营的,也没干过亏心事,你说摊上这么回事,真是倒霉啊。” 女店主确实是个本分老实的人,从她劝唐非不要进澡堂便可以看出她的人品。 “那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唐非轻轻安抚她道,“了解了,我才好帮你啊。” 女主角哎的叹了口气,然后苦着脸道,“也怪我当时图租金便宜,所以才盘下这个店。”她絮絮叨叨的说着。 原来这个澡堂的前身是另一个澡堂,在女店主盘下这个店的时候,是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事情。 那个澡堂的老板不正经,找了一些暗娼在澡堂里面,当然这里是村里,也住着许多外来人口,来澡堂的人那是鱼龙混杂,而那些找暗娼的则是外地在这个城市里打工的,五大三粗不说,也没什么文化。 某日,村里一个人家的姑娘去澡堂洗澡,洗完澡之后,年轻的姑娘谁水水嫩嫩的,因为洗澡洗的有些乏力,所以坐在那个休息室的角落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头发。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跑了进来,看了姑娘几眼,觉得姑娘确实挺好看,就靠近和姑娘聊起了天,末了朝姑娘招了招手,让姑娘跟她走。 姑娘虽然觉得奇怪,可是还是跟他走了。那个男人轻车熟路的带着姑娘进了澡堂里的某个房间,然后抱着姑娘就做那苟且的事情,姑娘死命挣扎死命哭泣,也挣脱不了。 事后,那个男人在姑娘的旁边放了三百块钱走了。姑娘受了侮辱很害怕,哆哆嗦嗦的穿起衣服就跑出了澡堂。 从此这个姑娘心里就有了个沉重的包袱,精神也就差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脏了,感觉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她,感觉无颜再活在世上。 所以某一日便上吊自杀了,留了一封长长的遗书,写明了那件事情,自己的恐惧,自己的无法面对,以及自己无法再活在世上,忍受这样的痛苦的心情。 姑娘的家长看到遗书之后,伤心欲绝之下就去澡堂闹事,要他们对自己女儿的事情负责,还惊动了警队的扫黄组,所以那个澡堂便办不下去了,于是就打包离开了这里。 第112章 澡堂里的阿飘(三) 房主不得已重新招租,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租金极其的便宜。所以女店主看租金便宜,便把这个澡堂给盘了下来,重新装修了一番,正正经经的做着生意。 唐非听了这个故事,一时无话,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同情,遗憾,愤怒,伤感全部都涌上了心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这事该怨谁呢? 最后,女店主感叹道,“真是造化弄人啊,要是那姑娘不坐在那个位置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为什么?”唐非不解的问道,那个位置难道有什么玄机吗?难道所有的事情不过是那几把椅子的错码?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就好比那个那个故事,豹子开了个洗浴中心,狮子去洗澡发生事故,追究原因在几个搓澡的蚂蚁身上。 女店主连忙解释道,“你不知道,因为那几把椅子是专门为暗娼所放的,那个男人以为姑娘是个暗娼,所以才……” 唐非无语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难怪国家要严厉扫黄。 一系列的乌龙事件,谁来还那个女孩子的生命? 唐非朝女店主招了招手,便出了澡堂,她慢慢的围着澡堂绕着圈,胡思乱想着,只觉得很悲哀。 真让人气愤,居然还会有人利用那么可怜的女孩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能原谅。 唐非看着澡堂那一片水雾半响,喃喃道,“居然把你关在你最恨的地方,一定很痛苦,一定很愤怒吧,是谁,竟然这么残忍?” 她下定决心要找出那个幕后的黑手。 唐非回到家后,桌上摆放着饭菜,但是却不见河图的身影,唐非叫了两声,也无人回答,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反正就这么失踪了。 唐非有那么一些担心,但是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人家是实力非凡的上古奇书。 河图一宿的都没有回来,可能只要沾上了“上古”两个字的都是那么的神秘,比如他,比如朱祈安。 第二天,小糖打电话到节目组来,说莫名大师请的帮手已经到达了帝都,他们正在前往节目组的路上。 于是节目组又火急火燎的把正在上课的唐非叫回了制作部。 唐非一进门见到那位高人,瞬间想要大笑三声。 高人看到唐非,“丫头,你什么时候成为这个节目的主持人了啊?” 唐非黑线,“我也没有料到是你。” 没错,这个高人就是郭天师,级别高的唐非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再观其他人,大家都没料到郭天师和唐非竟然是旧识,但既然是旧识,很多话说起来也就方便了。 不过唐非环顾了四周,发现朱老大竟然不在,心中觉得疑惑,便问编导,得到的回答是节目组遇到了点麻烦,朱老大去解决麻烦去了。 不要怪唐非多想,她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河图不见了,朱祈安也不见了,这两个高人就好像约好了一样,或许他们就是在躲着唐非,因为不想管这件事情。 郭天师说束鬼阵倒是也很好解决,只要找到阵心就行了。问题是找阵心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制作组对怎么找阵心,是不关心的,他们关心的事情的噱头,所以随意听了听,便都离开去忙别的事情了,临走的时候,编导给了唐非一叠红票子,说是用来请两位师傅吃饭的经费。 听到节目组委派唐非请他吃饭,郭天师高兴的合不拢嘴。不过莫名大师因为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于是先行离开了。 就只剩下了唐非和郭天师二人在饭桌上叙旧。郭天师心里高兴,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人一多喝,这话匣子就止不住,他一直不停的说着,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唐非第一次发现原来郭天师是如此的八卦。 郭天师又打了一个嗝,道,“丫头,你知道吗,那个死老婆死了。” “哪个死老太婆?”唐非诧异的问道,对于郭天师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有些汗颜。 第144节 “就是那个黄家老太太啊。”郭天师瘪瘪嘴,“活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时候该去了。” 唐非一头雾水,还是没有想起来。 “哎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郭天师指责道,“就是你高中的时候,和你我打了一架的那个厉害老太太呀。” 唐非这下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阴沉的老太太,辈分极高,连郭天师见了都点头哈腰的人。 同时唐非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终于记起最近老看到的那个奇怪的总笑得阴毒的女生为什么面熟了,因为她和黄琪长得一模一样。 黄琪就是郭天师口中那个死老太婆的孙女(详情见故事猫鬼)。 可是明明黄琪已经死了,严格的来讲,还是死在唐非的手里。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黄琪,现在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她确实是冲着唐非来的,来找唐非来复仇了。 这个世界是有因果的,因为唐非无意的过错,所以有了今日诸多事情。 唐非把事情慢慢的跟郭天师讲述一遍,郭天师顿时就醒了一大半,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 他说,“丫头,你要小心,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半响他又感慨道,“我说那老太婆怎么突然死了,说不定也跟那丫头有关。” 唐非不解的看着郭天师。 郭天师哎了一声,解释道,“你不知道,那个老太婆活了好几百年了,从我师傅那辈起,她就是那个样子,到你这辈,她还是那个样子。” 唐非顿了顿,难怪那个老太太那么傲气,那么不可一世,就这年龄来看,她也有不可一世的资本。 郭天师担忧的看着唐非,“你打算怎么办啊?” 唐非呵呵笑了一声,“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呗,你先别担心我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那个什么束鬼阵吧。” 郭天师叹了口气,“等会我们就去看看吧,早点解决早日安心。” 饭后,唐非便带着郭天师去了那个澡堂,郭天师现在外围看了一圈,但是并没发现什么异处,于是二人便打算进屋内。 不过才短短一天的时间,澡堂里便挂着一把锁,女店主自己都因为害怕,所以直接离开了。 唐非和郭天师对视一眼,郭天师决定使用老办法,用他肥壮的身躯,朝那扇门撞去,不过一撞没有撞开,倒是把郭天师撞得头上有许多小鸟在飞翔,这门装的倒是坚固。唐非上前一步,摆了个姿势,一脚踢上去,门框终于晃了两晃。 郭天师吸了口气,继续上前撞去,但是他却直接重重的摔倒在了通道上,因为门突然自己开了,郭天师用力过度,重心不稳,于是悲剧了。 唐非上前将郭天师扶起来。 她朝郭天师道,“你赶紧去找阵心,我去和那个女孩聊聊。” 然后率先走了进去。屋子里很阴冷,白朦朦一片,只片刻功夫,郭天师便已看不到唐非的身影。 于是不自觉的有些担心起来,他跌跌撞撞的走着,边走边喊着唐非。 唐非此刻已经站在了女宾的澡堂中心,尽管她知道自己和郭天师都被水蒸气包围着,但是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她慢慢道,“我知道你恨,但我更知道你的善良,因为你一直不曾真正伤害了谁。”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小时候一直被别人称为扫把星,他们说我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其实我知道的,我的养母她也害怕我……”唐非顿了顿,“我没有朋友,很孤单,那个时候觉得孤单简直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长到现在这么大,我才觉得,原来有些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成长的更好,变得更坚强。” “姑娘,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既然你已经选择死亡来结束你的痛苦,那么你就不应该在徘徊在这里,而应该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否则你的死亡就没有任何意义。” 唐非又道,“如果你想离开,那你现在告诉我困住你的阵心在哪里,我来送你走。”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她身边的白雾变得稀薄起来。唐非觉得自己的劝说好像起了效果,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到了那边郭天师的叫声,连忙拔腿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然后目睹了郭天师正和蒸汽女鬼打成一团。这个女阿飘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女鬼的眼眶里已经出现了米粒大小的瞳仁,但是整张脸却变得更加的诡异了,身体更为实在,但是却又变得透明了起来,嘴巴上还被钉着什么东西,不只她的嘴巴,还有的她的喉咙、耳朵、甚至还有心脏。是的,她透明的可以让人看见里面的器官。 第113章 澡堂里的阿飘(四) 女鬼的眼眶里已经出现了米粒大小的瞳仁,但是整张脸却变得更加的诡异了,身体更为实在,但是却又变得透明了起来,嘴巴上还被钉着什么东西,不只她的嘴巴,被钉着还有的她的喉咙、耳朵、甚至还有心脏。是的,她透明的可以让人看见里面的器官。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某种神秘物质做成的雕塑,比如传说中的那个水晶头骨。 唐非看傻了,愣在一旁,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郭天师大叫唐非过去帮忙,唐非顿了一下,才走了过去,和郭天师一起对付女鬼。 女鬼完全不忌讳唐非手中的神器,一个劲的猛扑猛打,但她只要和唐非多接触几下就会碎成水珠,然后又重新化成实体,继续疯狂的扑上来。 对于这样的变化,唐非十分的震惊,因而一时怔在那里。 郭天师大声喊道,“丫头,你干什么呢,这个鬼被封住了所有感官,她现在就是一个机器,一个傀儡,你站着不动,想找死呢?” 唐非闻言,心里更为悲伤愤怒了,更加无法对女鬼拳脚相向,为什么把她束缚在这里还不够,竟然还要对她加诸这么都的酷刑。 要怎么做才好? 就在唐非出神的时候,郭天师已经又和女鬼斗成一团。 唐非朝郭天师道,“郭世叔,她身上那些钉子样的东西,能拔下来吗?” 郭天师一怔,顿时在大斗中变得手忙脚乱,他一边点头一边被女鬼逼得往后退,“可以是可以,不过得找对方法。” “什么方法?”唐非寻了个空子,挡在了郭天师和女鬼中间,再一次接过女鬼的攻击,“好好想想,赶紧想。” 郭天师苦着一张脸,“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啊。” “我不管。”唐非嚷道,女鬼一只手握在她的手腕上,然后哗啦一声,又化成了一滩水。 但唐非看着自己的手腕,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手腕上有一圈淤青,这说明,女鬼的戾气和力量正在增加。 “郭世叔,你快点儿。”唐非沉声道,“再不解决,可能就没有办法解决了。” 第145节 “什么?”郭天师紧张的问道。 唐非警戒的盯着女鬼,快速的说道,“我觉得,束鬼阵快要束缚不住她了。” 一旦束鬼阵束缚不住这个女鬼,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是不是代表着这个女鬼可以去任何地方,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就如那个幕后黑手的意愿。 怎么可以! 唐非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世叔,你快去找阵心,这里我顶着,你就不要管了。” “那你自己小心。”郭天师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唐非继续和女鬼搏斗着,女鬼一次次的被打倒,又一次次的重组,一次次的反扑过来。力道越来越大。唐非毕竟是正常人,肉体和精神都会疲劳,所以反应和速度变慢起来,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可是唐非地于女鬼,却也总下不了狠手,场面有些被动。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郭天师又跑回来了,“丫头,我转了一圈,这个阵心隐藏的真好,完全没有踪迹啊。” 然后他看着满头大汗的唐非,不禁担忧起来,“丫头,你没事吧?” “那阵心到底有什么特点啊?”唐非烦躁的问道,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郭天师道,“也没有什么特点,通常是让被施术的鬼魂执念最深的东西。” 被施术的鬼魂执念最深的东西? 让这个女鬼执念最深的东西,唐非便防守边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回过头大声朝郭天师喊道,“椅子,世叔,是椅子。” 郭天师听到答案愣了一下。 而唐非这一分神,则被女鬼一掌穿透了自己周身的保护层,直接打到胸口,人都被打得飞起来,重重的摔倒在地板上。 “丫头,你没事吧?”郭天师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在唐非本领增强之后,他就没有看到唐非这么狼狈过。 况且被女鬼的阴气打到,可不是一件小事。 唐非从地上爬起来,“我没事,你赶紧去,别管我。” 唐非倒真没有把伤放在心上,反正她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女鬼打飞了,当然带着两枚戒指被打飞还是第一次。 这个女鬼竟然这么厉害? 唐非心里起伏得很,十分的复杂,如果郭天师没有找到阵心,如果这个女鬼真的完全变成了恶灵,那么她要怎么办? 唐非这时才注意到,这个澡堂里的水雾已经慢慢变淡了,周围的景象都已经能一目了然。 这肯定不是好现象,是不是代表着,只要这里的水雾消失,恶灵就要横空出世了? 看着女鬼,唐非真是十分的担忧,如果解救不了她,那么该怎么办?可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解决,不能让她更可怜了。 唐非认真的看着女鬼,摆出战斗的姿势,她缓缓说道,“虽然知道你没有感觉,但是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要放弃你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那边的女鬼竟然停滞了片刻,方才发起攻击。 郭天师在澡堂了里溜达一圈,澡堂里的凳子不少,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边口中念咒,边脚踩罡步,把所有的凳子都移动了半分。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既然没把握,那就听天由命吧。 唐非丫头,你可要撑住啊。 唐非自然是撑住了的,自从她下定决心之后,反而坚定了起来,手下的动作也利索起来,进退都能把握好尺度,虽然没有占上风,但也不至于抵挡不住。 好不容易等到郭天师将所有凳子都移动完,他便急急忙忙的跑出去看结果。然后便看到唐非和女鬼面对面站着。 女鬼一动不动,她的发丝垂了下来,遮住了面容。 他凑到唐非跟前,“这是怎么了?” 然后他被唐非吓了一跳,因为唐非身上脸上的那些青青紫紫,使得她看起来比那个女鬼还瘆人。 “你成功了。”唐非面无表情道,“她身上的那些钉子被你弄没了,所以她应该是恢复正常了。” 虽然女鬼恢复正常了,但是唐非一点也没有收回难过的心情。 女鬼自恢复就这样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唐非有看到她的面容,很清秀的一张脸,眼睛很大,眼珠黑亮,但里面全是颓丧和悲伤,或许说是心灰意懒。 看得唐非心里,盛满了沧桑。 最后女鬼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们的,我不知道为什么……” 唐非连忙道,“这不是你的错。” 女鬼抬起头,道,“你是个好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唐非问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将是关键的线索。 女鬼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在这个世界徘徊了好久,觉得好孤单,没有朋友,没有人看得到我。”停顿了半响之后,她又道,“后来我终于遇到了一个能够看到我,能够和我说话的人,她说她能够理解我,她说她心疼我,她说她是我的朋友,她叫我不要再伤心,她会陪着我,后来她请我帮她一个忙,我反正没有事情,所以就帮她了。” “她不是你的朋友。”唐非径直说道,只想要点醒她,“是朋友的话,不会将你束缚在一个痛苦的地方,是朋友的话,不会给你钉那么多的钉子,禁锢你的思想。” 女鬼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可是我寂寞太久了。”然后她轻轻的说道,“不管谁来,我都想抓住他。” 那语气、那表情、那单薄的身影,让唐非的心就那么一震,却说不出话来,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以为受了侮辱便是我这一生最难过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死后的日子更难熬。”女鬼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那流转在言语间的悲伤,无以复加,“自杀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天堂的,阳寿未尽的时候连地府都不能去,只能做孤魂野鬼,在这个世间飘荡,原本以为,只要一死,便一了百了,谁又知道,那些黑暗的事情,依然跟着你,还记得,就跟活着的时候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她慢慢的说着,然后看着唐非,“你说你会帮我,你要怎么帮我呢?”眼神里不是没有期待的。 这么多年了,想要解脱,只想寻求解脱,摆脱这只有一个人的孤单,摆脱这无止尽的黑暗。 第146节 唐非指着郭天师对女鬼说道,“这个人,道行很高,他将会送你去地府,你就无需在这个世界上飘荡了。” “可能吗?”女鬼看着郭天师半信半疑,也不能怪她怀疑,郭天师原本就没有高人的范儿,左看右看,都是属于不靠谱的模样。 唐非看着女鬼,郑重的点头,“只要你放下,交给他就好。” 女鬼释然,笑了。 他们没有多等,郭天师即刻做法,请出阴阳路,而唐非则在一旁,轻轻的念着超度的经文…… 一炷香时间,女鬼便被包围在光华之中,她朝唐非和郭天师挥挥手,便往道路的另一头走去。 惟愿放下,惟愿那里将会是一片新的光景。 第114章 旧摇椅(一) 事情结束之后,郭天师一脸好奇的问唐非,“你怎么知道的,关于那个阵心。” 唐非淡淡道,“你说是让她执念最深的东西,那应该就是椅子了。” “椅子?”郭天师一头雾水道,“为什么?”怎么会对一把椅子那么执着呢? “因为,那些椅子,就是她一生不幸的开始。”唐非轻声说道,声音瞬间被风给散。 郭天师听了个断断续续,还想问点什么时,发现唐非正抬头望着天空,天空中的白云正随风而动,正应了那句流行的话,神马都是浮云。他想了想,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了。 他快速上前两步,朝唐非道,“丫头,我觉得你不太对劲啊?” 唐非停下脚步,严肃的看着郭天师,“哪里不对?” 郭天师沉思了片刻,形容道,“以前你就是那种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类型,那有这么热心,哪有这么好心啊,给你钱都不一定能请动你,而且现在你还有点婆婆妈妈的,脾气还阴晴不定,我说丫头你是不是更年期了。” 唐非的脸还是黑了,虽然郭天师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郭天师一看唐非变脸,圆脸的横肉立马堆出一团笑容,赔笑道,“当然,这也不是不好了,你最起码比以前稳重多了,不会乱来了。” 其实唐非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造成这样的原因,那便是牵挂,不知不觉中,唐非发现自己竟然多了好多的牵挂。 唐非冷哼一声,朝郭天师道,“那个人是冲我来的,世叔,我现在功课和工作都很忙,就有劳你帮我盘查一下了,我想以世叔的能力,三天应该够了吧。”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吧? 郭天师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无奈的看着唐非,谁说她变得善良了! …… 唐非带着一身被鬼魂弄出的淤青回到家里,而郭天师则去莫名大师那边沟通澡堂的事情去了,毕竟等制作组去拍摄的时候,必须要有些看点,节目所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令唐非意外的是,河图竟然回来了,他看着满身是伤的唐非直摇头,然后道,“我给你放了洗澡水,去洗澡吧。”他交给唐非一个瓶子,“把这个放在水里,能疗伤。” 唐非点点头,便去了浴室,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河图,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不过河图给的药确实是圣药,因为她身上的那些淤青慢慢的消失了,那些阴湿之气也被除得干干净净。 上古神书果然是上古神书,确实有几把刷子。 唐非洗完澡出来之后,河图正在厨房做饭。唐非朝河图道谢,“你的药很好用,谢谢了。” 河图顿了顿,“这药不是我给的,你应该谢的另有其人。” 谁? 唐非一怔,“那我该谢谁啊?” “虽然我很不喜欢他,但是有时候,他还真是不错的。”河图端着自己炒的菜上饭桌,叹了口气道,“朱祈安,这东西是他给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冷淡。 唐非也怔了一怔,朱祈安,原来是他,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吗? 她的心情很复杂,半响方道,“你们原来认识吗?” “像他那样的男人,想要不认识,也很难吧。”河图漫不经心的回答,但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何况……” “恩。”唐非点头同意,“他确实是蛮骚包的。” 河图哑然失笑,愉悦道,“不知道他听到你这句话,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唐非笑了一下,因为正在想朱祈安的事情,倒是把自己要问河图的问题给跑置于脑后了。 未多时,郭天师迈着八字步过来了,开门的是河图,郭天师大受刺激,啊了一声,颤抖的指着河图,眼睛都仿佛要蹦出来了。 “丫头,你找男朋友了啊?”郭天师傻傻的问道。 然后他又突然激动的大声嚷道,“丫头,你居然就跟男人同居了,也太前卫了吧。”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唐非,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才多大啊,怎么能……” 唐非忍不住满脸黑线,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状况啊。 “他是我哥哥。”唐非面无表情的看着郭天师,“那边事情谈妥了。” 郭天师点头,立马又道,“你别想转移话题,怎么能用这样蹩脚的借口打发我。” 唐非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河图朝郭天师笑了笑,道,“她说的没错,我是她的哥哥。” 郭天师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喃喃道,“哥哥,什么哥哥,情哥哥吧。” 唐非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朝郭天师道,“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长那么胖,还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装傲娇了。” 郭天师无语,毒舌,绝对的毒舌,他怎么就忘了唐非那堪比砒霜的毒嘴了呢? 第147节 “走,请你吃宵夜去。”唐非拿起钱包,套上衣服,“麻烦你堵上你那张嘴,不许再说话,你现在说的话我都不爱听。” 郭天师摸了摸头发,张嘴想说什么,唐非又瞪了他一眼,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唐非转头询问河图,不过河图完全没有前去的意思,唐非也不勉强。 唐非打算对带郭天师去吃烧烤,但是她自己的目的地则是住宅对面的便利店,去买些女性生活必须用品,没错,唐非感觉自己生理期要来了。 到对面的目的地,需要穿过一个地下通道。 通道较之往常有些冷清,原本这个通道里总会有些小摊小贩在摆地摊,但今天这些人都不在,显得气氛很诡异。 在微弱的灯光下,唐非注意到隧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置着一张摇椅,摇椅正在慢慢的摇着,咯吱咯吱的响。 唐非和郭天师慢慢走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隧道里特别的明显,几乎要压过摇椅的声音,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那摇椅的声音非常的又节奏,就好像有人在定时摇摆一样。 唐非站住了脚步,郭天师也好奇的看着那个摇椅。 “丫头,你看到了什么?” 唐非环着胸,回答,“一个在动的摇椅。” 如果可以的话,郭天师真想学动漫里的人物直接倒地表示自己内心的感受,然后大吐几口鲜血。 唐非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郭天师急忙跟上,“哎,你有没有发现别的什么,怎么会无故动的这么厉害呢?” 唐非摇头。 可是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呢?只不过是暂时没有理清楚头绪,不想说什么而已。那个摇椅上坐着一个老者,而郭天师没有看到是很正常的,因为那个影子极其的淡,这种淡和澡堂的女鬼却是不一样的,只有浅浅的一个轮廓一样,就好像电影里的气体人。 没有鬼气,没有妖气,也没有魔气,所以无比奇怪,以至于唐非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异族。 到了马路对面后,唐非让郭天师先去烧烤店点东西,自己则进了便利店。女生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让人无奈的,也必须的用那些东西。 唐非也有苦恼,比如选什么样的卫生棉,她有一个不太好缺点,那就是极其容易长湿疹,或许是南方人湿气重的缘故。 好不容易挑好牌子,唐非突然生出异样的感觉,觉得好像正被人死死的盯着。她扭头一看,从便利店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街道,但是唐非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她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现在有点草木皆兵了。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就因为那个长得像黄琪的女孩子吗? 对于黄琪,唐非其实是心怀愧疚的。毕竟,那条生命是因她而逝,那种负罪感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只是被隐藏在了心底的某个角落,不想去触碰而已。 可是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总不能一直可以遗忘。 唐非心里很矛盾。 严格的来说,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杀人犯,多么严重的罪名。 回过神来,唐非发现自己手里拿的卫生棉已经被捏成了一团。她叹了口气,拿着东西走到收银台,收银的mm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唐非,那眼神好像是看什么变态一样。 是的,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把卫生棉捏成这个样子,好像这卫生棉是她的仇敌一样,来超市捏饼干和薯片的人,她倒是见过,但捏卫生棉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付了钱,唐非走出便利店,被外面的风吹了片刻,头脑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走进旁边的那家烧烤店,郭天师已经在那里烤的不亦乐乎,已经一个人先开吃了。 第115章 旧摇椅(二) 这个胖子,总是能让自己过得异常的快乐,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有没有烦恼这两个字。 “郭世叔,你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唐非看着满满烤盘的肉类,有些无语,“你看你满身的肥肉,拜托你悠着点吧,吃点青菜吧,你不能在胖了。” 郭天师几口吞掉一块肉,烫得直伸舌头,然后大着舌头道,“吃肉怎么了,又不犯法,不带这样人生攻击的。” “合理搭配饮食啊,你一大把年纪了,也应该注意养生了吧。”唐非忍不住教育郭天师道,怎么男人都爱吃肉嘛,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但朱祈安好歹还吃青菜啊。 “丫头,你很罗嗦哎,不会真是更年期了吧。”郭天师无语道,唐非这个丫头怎么老不挑好话讲,一会说他胖,一会说他老,不带这样打击人的。 唐非狠狠翻了个大白眼,随意挑了点东西吃着,她已经吃过饭,其实也吃不进什么食物。 郭天师则继续与食物战斗,他边吃边吧唧嘴,“想当年,每次都是我请你吃饭,现在可终于轮到你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不多吃点,可怎么对的起我自己。” 瞧,这大名鼎鼎、本领高强的郭天师这点出息。 唐非自己都觉得替他丢脸。 郭天师又感叹道,“一眨眼这么多年了,丫头你都长大了,时间真是过得很快啊。” 突然而来的伤感。 是的,转眼间,有人长大了,有人老去了,有人离开了。 “你干什么呢?”唐非摸了摸鼻子,“突然说这么伤感的话。” 郭天师也嘿嘿笑了几声。 两人都约好般的绕过这个话题,七七八八的说了些别的。 吃完后,便起身回家。 走过地下通道的时候,那就旧摇椅却不见了。 唐非放慢了脚步,心里又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真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世叔,这里不太对劲,你明日超看一下。”唐非朝郭天师道。 第148节 郭天师点了点头。 在他们快要上楼梯的时候,唐非眼角余光又看到了,就在那个地方,那个旧摇椅又出现了,那个嘎吱的声音又轻轻的响了起来。 唐非抹了一把脸,伸腿走了出去。 回到家的时候,河图已经径自休息了,唐非把客房给郭天师收拾了一下,然后自己也跑出睡觉了,最近便是她也觉得累的慌,只想埋头睡个大觉,平日里要学习,要工作,还是一档不能确定时间的工作,还要一系列的麻烦事情。 累,不仅身体累,心也累。所以唐非很快便进入了熟睡当中。 这样的时候,最是虚弱,也最容易被趁虚而入。 清晨唐非醒来,但觉得爬不起来,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这次睡的却是很不安稳,唐非觉得自己去了一个地方,那,那种心境很荒凉,感觉自己在流浪一样,没有家没有依靠。然后她又梦到自己站在一个大坑前面,一个不小心就都会掉进这个大坑里。 直到郭天师进来叫唐非,她才完全醒过来,只是心中无比酸涩。 这种感觉很不好。 时间已经有点晚,起床后唐非稍微收拾了下自己,便敢去学校上课了,而郭天师则去打听唐非安排的事情了。 再碰面的时候,郭天师给唐非带来了一则消息,这个消息是从一个已经在地道里摆地摊五年的中年摊主口中的来的。 那便是曾经有一段时间,这里有一个流浪的老人,老人有些痴痴呆呆,问什么都问不出来,应该是走失人口,这个老人那段时间一直就呆在地下道里,但是有一天老人死了,来了些警察,不过也是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有查出来,便草草了事。 郭天师结合情况推测道,“会不会,昨日那个就是那个老人呢?” 这个当然不好说,唐非感觉自己正在一个怪圈里面,她想了想,道,“这个地方离家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咱们先不着急,世叔啊,你还是去查查黄琪吧,一日不解决她的事情,就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要发生。” “丫头,你是不是很内疚?”郭天师看穿了唐非的思想,劝解道,“丫头,你没有做错,那是个意外。”唐非苦笑一声,摇头,“错了,世叔,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剥夺其他人的生命,可是我……”唐非说不下去,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她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郭天师看着唐非,叹了口气,他没有想到,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原来在唐非心里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赶紧把黄琪找出来,做个了结。 唐非神情有些沮丧,怎么也摆脱不了,曾经算是杀人犯的痛苦,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常说情绪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所有的状态,包括生活,包括工作,包括学习。 唐非就很悲催的被影响了,在新的一期节目录制的时候,出了颇多的状况。甚至在下台补妆的时候,还一脚踏空,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 要不是朱祈安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她就要悲催的破相了。 朱祈安复杂的看了唐非片刻,慢慢道,“唐非,你必须得自己走出来,这是你的心结,你不走出来,谁也帮不了你,这就是你的劫。” 唐非怔怔的看着他,就在那一瞬间,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什么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和河图都选择消失,原因是因为这是属于唐非自己的战场,而敌人正是唐非自己,自己对抗自己,谁帮都没有用,只有她自己能战胜自己。 原来他们是这样的苦心。 为的是唐非真正的坚强。 唐非是个怎么样的人,表面凉薄淡漠,但是内里却很良善,容易心软,遇到了许多问题,解决了便解决了,没有解决便放置一旁,可是很多事情又不能真正放下,只是逃避。 这样的唐非其实一点都不坚强,只是伪装,伪装坚强,在自己的周围竖起了一道保护墙,只是怕被伤害。 这样的唐非很容易被打败。 唐非没有告诉任何人,她面对那个长得像黄琪的女子之时,心里那种感觉,慌乱不安,内疚与痛苦一直萦绕在周围,那种负罪感压得她好难受。 朱祈安突然又说道,“我相信你,我很相信你可以。” 即便唐非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话,但是猛然看到朱祈安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感触极深,她从来不知道,会有人以这样的形式来担心她,淡淡的恰到好处的,不会让人心生负担。 到底这个神,与自己有什么样的纠缠和过往呢? “我们是朋友了。”唐非朝朱祈安认真的说道。 朱祈安脸一跨,“这么久了,你居然才认可我是朋友,那你以前认为我是什么?”脸色随着他的话有些发黑。 唐非讪讪一笑,以前自然不是把他当朋友,只是觉得他边上一个怪咖,怪得不能再怪了。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神也是一样,像朱祈安这样骚包的花花男神,其实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谢谢你给我的药,很好用。”唐非自然不能告诉她以前把他当成怪咖看,然后想起他给河图的神药,连忙真心道谢。 朱祈安愣了一下,摆摆手,“小菜一碟拉,而且去又不是给你的,我给的河图,你道什么谢。” 唐非笑了,这个朱雀神君其实真的是异常的温柔呢。 和他打趣了几句话之后,唐非发现自己的心平静轻松了许多,是故后来的节目也就录得比较的顺利了。 录完节目之后,已经差不多是半夜十一点了,工作人员各自打道回府,朱祈安心情不错,便开车送唐非回家。 由于是单行道,秉着方便的原则,所以唐非便在那个地下通道的地方下车了,跟朱祈安道别之后,她正打算直接钻低下通道。 朱祈安叫住她,缓缓说了八个字,“随心而走,不要勉强。” 唐非点了点头,又朝他挥了挥手。 由于很晚,而且是地下通道,所以灯光比路面要昏暗的多,就是唐非,也有点想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尤其是那个旧摇椅依然出现在了唐非的视线,伴随着那个嘎吱嘎吱的声音,要是换成别人,估计胆都得吓破。 唐非才走了几步,边听到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肥……姐……肥……姐……” 她听着忍不住恼火,虽然她身高不到一米六,但是不过才86斤,怎么可能算得了肥姐,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胡乱说话。 “邦……邦……邦……”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不过说的话倒是变了。 第149节 莫非这是再装回音哥吗?唐非挑着眉毛笑了,她扫视一周,可是昏暗的光线下,看得不是很真切。 她瞅着那个莫名摇晃的摇椅,皱着眉头道,“好好说话!” “邦……邦……肥……姐……肥姐……” 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内容有所变化,但是等于没有变化。唐非于是一脸黑线。 第116章 旧摇椅(三) 什么跟什么? 完全无法理解。 看到唐非没有反应,那椅子摇晃的更快了,似乎很是着急。 唐非有稍微理了一下。 那个人是不是说的,“非姐……帮……” 这样解释起来倒是能说的过去。 不过什么样的人会叫唐非做非姐?那的有多少啊,她印象中也没有这样的人。 “你叫住我是想让我帮你忙?”唐非问道。“帮什么忙?” “肥……姐……肥姐……” 那边说的还是同一句话。 唐非顿了顿,想要转身离开,但又不忍心就这样离开,于是道,“我现在不能理解你的意思,我回去想想。” 然后摇椅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唐非抬脚离开。回到家中,拉窗帘的时候,不经意的发现,朱祈安的车子竟然停在角落里,他还没离开吗? 唐非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留在那里?你心里在想什么?是在怀念从前吗?你挂念的到底是谁? 她刷的一下拉上窗帘,心里确实很复杂,朱祈安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阵涟漪。 这夜睡觉的时候,唐非又做梦了,梦到了朱祈安,不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梦到了他在哭,这个梦让唐非梦的不是滋味,好在梦的场景又转换了,虽然是梦到一个老人,在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可是即便是这样一个场景,唐非也觉得心里好过的很多。 “您到底想怎么样啊?”唐非无奈的看着那个老人。 老人说“肥姐……肥姐……” 然后唐非就醒了。 在昨夜,她又揽了一件事情在身上,于是决定在白天去地下通道看看。 通道里零零碎碎的人在摆着摊,卖着各种小东西,唐非随意挑选着,一边不经意的打听,关于那个老人,并没打听道更多的东西,而关于那个摇椅,更是没有任何讯息。 那那个摇椅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非抓着头发,自问道,“一个老人,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呢?” 摊贩憨憨一笑,“我家的老人就喜欢在家里面逗小孩……不过最近他身体不太好,嚷着要回老家,我说没时间送他,他还跟我发脾气。” 唐非恍然大悟—— 老人最渴望的是什么?家庭和亲情。 流浪人士最渴望的是什么?家和归属。 难道他说的“肥姐,肥姐”是回家的意思吗?在语音上,倒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地方。 假如是这样,那么首先应该做的事情是找到老人的家。这或许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没有名字,没有照片,什么都没有。 而且按理来说,老人不能算是枉死,也不是自杀,那样死掉的魂魄是要归地府的,为什么会还在世间飘荡呢?这也是唐非一直不解的地方。唐非决定把自己梦中的老人形象画出来,然后借助节目的力量来来广告宣传一下,这也是个难题,因为唐非不怎么会画画,画了好多都是四不像,最后她不得不托夏侯白找了个画。 夏侯白找的是个开丧葬馆的老人,店里摆满了各种丧葬用品,还有很多的人物画像,不得不说画的确实是栩栩如生。 至于节目那边,好在朱祈安答应了她这个无理的要求,同意让她末尾的时候,把这事说一下。 节目播出后,倒也真的有人打电话来,提供线索,不过唐非跑来跑去之后,很多都是关于其他老人的,唐非这时才发现原来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失踪。 这个世界,我们都不够了解。 但是几天过后,终于有了有用的消息,那是一个疗养院院的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说是那位老人很像他们养老院走失的老人。 经过了解之后,八成几率肯定找对了正确的方向。 然后唐非就按疗养院提供的地址,去找了老人的亲人,令人意外的是,这是个很富裕的家庭,有大房子,还有仆人,这样的家庭怎么能把老人送去疗养院呢? 唐非按响了门铃,可是仆从却不允许她进去。唐非直接道,“是你家老太爷让我来的。” 那个仆从脸色很怪异,然后往屋里走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将唐非请了进去。 在屋子里有一个女性正坐在主位上看着电视。 “您说是我爸爸,请您来的?”她站起来彬彬有礼道。 唐非进了房间之后,扫视了房子一眼,然后朝女子说,“您的爸爸已经过世了,但是他有心愿未了。” 第150节 女子诧异的看着唐非,不过身份和教养提醒她不能发火,“对不起,我不理解您的意思,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那位老先生,有一个愿望,他想要回家。”唐非缓缓道。 “什么?”女子皱起眉头,神色间十分的不悦。 唐非微微一勾唇,“我说,被您放在疗养院的那位的老先生,已经故去了,但是他想要回家。” 女子哼了一声,道,“对不起,我们都是新时代的人,讲科学,不信迷信。”她看向那个带唐非进屋的男子,“管家,送客。” 唐非耸耸肩,起身,然后漫不经心的道,“老人说他很怀念他的那个摇椅。” 女人没有回话,但是唐非能够扑捉的到,她脸上微妙的表情,竟然有些痛苦。 唐非报出的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道,“这位夫人,您要是想到了什么,不妨打我电话。”话罢快速出门。 老实说,那些豪门,不管是大豪门还是小豪门,那种气氛总让人感觉很压抑,唐非就极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 她也不想知道,这个家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希望老人的心愿能够得以实现。 很快,唐非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聊的就是关于老人的事情,不过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另外一个男人,自称是老人的女婿。 他想约唐非外出聊聊,唐非于是便去了。 这个男人跟唐非打听了很多关于老人的事情,问得是非常的仔细。 唐非将一切告诉他,建议他们去公安局了解详情。 男人表示一定会去,又问唐非要如何做才能让老人回家,方法唐非是不懂的,于是给他介绍了郭天师。总之这个男人表现得极其孝顺。 但是反而让唐非觉得极为排斥,因为如果真的孝顺的话,又怎么会把老人送到疗养院呢? 不过那家人最终找的却不是郭天师,而是另外一个灵异高手。做法那天,唐非也被邀请去了。 前来做法的天师是个瘦高个子,一副不健康的肤色,却意外的好脾气好说话。 开坛做法的过程很顺利,瘦高个最先围着那个摇椅画符念咒,接下来就打算招魂了。 唐非听不懂那一长串的咒语,但是总觉得那个瘦高个子念的咒语透着一股阴沉,直觉他并不是好人。 她不禁想,要是郭天师在就好了。但郭天师不在,所以她便硬记了几句咒语,打电话去请教郭天师。 郭天师听完之后,顿时一脸沉重,“丫头,这家人不是好人,这根本就不是在安魂,这是散魂,他们想要打散魂魄,让那老先生永世不得超生啊。” 什么!老人不是他们的长辈吗,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待到唐非重新回到法坛前,那个瘦高个已经把老人的魂招了回来,老人坐在摇椅上,那形象较唐非前两次所见要清晰一些,所以脸老人痛苦的表情都能看得明白。 唐非一怒,上前直接就把祭坛砸了个粉碎。 然后看着女主人,冷笑道,“你自己的父亲,你又怎么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冷眼旁观?” 女人脸刷的一下白了,她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你干了什么?” 男人一脸冷峻,没有说话,只是严厉的看着瘦高个子。 唐非代替他回答道,“这个人,他要打散你父亲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一个人连一个鬼都不放过? “你……你怎么可以……”女人痛苦的掩着面容,然后蹲下身子,眼泪从她的指缝里滴了出来。 男人却冷笑了起来,对女人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可是他已经死了,还不够吗?”女人哽咽道,“你已经得到你想得到的了,公司已经在你手上,名声、权利、地位你都拥有了,你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她继续控诉,“我知道,父亲会中风是因为你气的,所以我才会把他送到疗养院去,我无力与你抗衡,只得把他送走,希望他能有一个安乐的晚年,却不曾想到他会走丢,还丧命在外。”她的声音越来越凄凉,越来越气愤,“他都死了,你居然还不能放过他,你这个白眼狼,好歹他也供养了你几年,教了你东西,给了你前途……” 男人冷哼了一声,既然捅破了窗户纸,也就没有必要虚与委蛇,“你这个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当然不会明白我这种小人物的悲哀。” 面对妻子的质问,他满眼的冷漠,“你以为你家老东西是好人?他只是你一个人的好人而已,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养我,因为我家的一切都毁在他手里,我的父母也是因为这个男人才会自杀的。” 第117章 旧摇椅(四) 女人一怔,这事情确实她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会做那样的事情只是因为对名利和权势的渴望。 “我本来没有想要报仇的,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和我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男人指着自己的妻子,神情显得厌恶,“可是因为你,因为你看上了我,所以你家老头子不折手段的拆散了我和我爱的人,逼我娶你,他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幸福……”男人反问道,“难道我不应该恨,难道我不应该报复。”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是怎么跟你说的,说我爱死你了,是吗,放屁……我爱你个屁。” 男人语气更加凛冽起来,“你这样以为天地都为你转,世界为你独尊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爱你,我跟你们生活了这么久,你们知道我的痛苦吗?” 女子一听此言傻了,随即人哆嗦起来,大多数时候,没有什么比真相更伤人的了。她双目含泪,哀戚的问,“我那么爱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去得到,这些不够吗,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觉得她说的话很好笑,于是大笑起来,“我想要什么,你以为是什么,钱,权,名,利,那些都是你家老头子所珍视的,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高高在上,就为所欲为,就能摆布人的命运,就能践踏人的尊严吗?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抢走他的一切,我就想要他一无所有,我看他还怎么猖狂。”后面这几句说的咬牙切齿。 女人因崩溃的情绪跌坐到地上,眼眶里的泪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流,脸上那种绝望而容忍的神情让看者都心酸无比,十分不是滋味。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向往豪门那奢华的生活,又有谁知道那些光鲜的背后是怎样的腐朽与痛苦。 唐非把头别过去,这一看不得了,因为她发现那瘦高个画的符文居然在自己变幻着。她指着符文愤怒的看着瘦高个,“你这是干什么呢?” 瘦高个也看着自己画着的符文惊呆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唐非发现躺在摇椅上的老人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所有人的都能看到他了,因为他实体化了。 所有人都看着老人,正在争吵的也不争吵了,正在哭泣的也忘记了流泪。 老人最终一跃而起,朝男人扑过去,势头那叫一个威猛,仿佛想要一把掐死他一般。 这一家的恩恩怨怨,三五两言也说不清楚,但自然不能眼看着他一个死人去袭击活人,唐非一个翻身挡在了男人前面,伸手隔开了老人的攻击。 老人力气奇大,但是空有蛮力,没有法术,一点都不可怕,因为他一碰到唐非,就会不自觉的被弹开,身上都是灼伤。 第151节 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朝唐非扑过去,就像一头没有思想,急红了眼的野兽,做的还是自杀式的行为。 唐非想到了澡堂里的那个女鬼,那般魅力值的冲撞行为。 她一怔,那老人就挥着手朝她胸口撞去,唐非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然后只见老人被弹出了几米远,一只手上还烧着一团火焰。 老人的女儿大叫一声,“爸爸。”往老人跑过去。但是老人也已经不认得她,站起来朝她攻过去,女人傻傻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明白向来疼爱她的父亲怎么能对她拳脚相向。 唐非连忙冲过去,抓起老人就一个过肩摔,将老人摔倒在地,老人这下连胸口都燃起了火苗。 女儿挡在老人面前,哀求的看着唐非,“不要伤害我父亲。” 唐非心里一叹,为难的看着眼下的状况,忆起那时地藏王把缚龙索给她的时候,说它浸泡了他的血,具有净化的力量。 或许可以一试。 在老人重新跳起来的时候,唐非将缚龙索抛了出去,倒是真的把老人给束缚住了,老人拼命的折腾着,朝最近的那个瘦高个撞过去。瘦高个一惊,抓起一道符朝老人扔过去,嘴里还念着咒语。 他这一道符下的狠。 只见老人身上瞬间烧起了三昧真火,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声。 听得女儿肝肠寸断,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一个劲的喊着,“爸爸……” “停止,快停止。”唐非朝瘦高个喊道。 瘦高个连连摇头,“不行,你也看到他攻击性那么强。” 唐非板着脸严厉的看着瘦高个,吼道,“我叫你停手。” 瘦高个吓了一跳,收回了自己实得法术,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害怕唐非这样一个黄毛丫头。 唐非一眼盯着地上的老人,防止他站起来继续攻击人,一手掏出手机,给郭天师打电话,把这里的情形给他描述了一下。即便是郭天师,对于符咒自己会产生变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正在火速往事发地点赶来。 老人被三昧真火烧了一阵,又被缚龙索捆着,正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没多时,他的身形竟然变淡了。 他女儿猛地扑通跪倒在他旁边,啜泣道,“爸爸,是我不孝,您去的时候,我都没有陪在你身边,您受了那么多罪,我都不知道,连您去了,都没有一个像样的葬礼,爸爸,是我错了,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是我害的……爸爸,对不起,爸爸……” 老人转过头,动了动,却没能做出任何动作。 唐非心一软,收回了那根缚龙索。 被松绑的老人,把手伸向自己的女儿,想要触碰她,但是手却直接穿透了她的面颊,老人逐渐恢复了灵魂的状态。 那一刹那老人清晰的说出了两个字,“别哭……” 女儿怎么能不哭,她看着老人慢慢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顿时匍匐在地上,沙哑的说了句,“爸爸,你走了,再也没有人疼我,保护我了……” 语气那样的惆怅,哀伤,仿佛世界都塌了。 没有了父母疼爱的孩子,是根草。 唐非上前扶起女人,慢慢道,“你父亲说他爱你,叫你好好振作。” 女人揉了揉眼睛,沉默半响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击到我了。” 她的眼神很空,哀莫大于心死。 随后她向自己的丈夫提出了离婚的要求,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那个瘦高个径直离开了。 女人看着那个置于符阵中心的旧摇椅,慢慢道,“知道,我父亲为什么念念不忘这个摇椅吗?” 唐非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女人立马又自己答道,“这是我娘生前最爱坐的椅子,是我父亲亲自为她做的,那个时候,我娘生了我之后,身体不太好,睡眠也不好,我父亲便找了上好的木材做了这个摇椅,我母亲就睡在摇椅上,我父亲就会再旁边给她讲笑话,唱歌儿。”女子回忆起以往,不觉得微笑起来,“我也很喜欢这个摇椅,有一次跟母亲抢着坐,被我父亲揍了一顿。”然后她又伤感道,“后来我母亲去世了,父亲就总坐在这个摇椅上,无声的坐着,我知道他很想念母亲,他把他的爱全放到了我的身上,无尽的宠溺,把所有我喜欢的都送到我的面前,为我想好所有的事情。” 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摇椅,喃喃道,“父亲很爱母亲,我其实也是想要一段这样的爱情而已,我要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勉强他和我在一起的。” “可是,我的父亲可能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但他绝对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他只是太爱我,看不得我难过伤心,看不得我不如意,他放不下我。”女人抬头望着天空,“爸爸,你安心去找妈妈吧,我会好好的。” 唐非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女人是不是真的能放得开,只是道,“你能这么想,那再好不过了。” “我痛苦太久了,也是时候放过自己了。”女人微微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放过我,也放过她。” 然后她就转身进屋了,慢慢的迈着步子。 唐非担忧的看着她微微驼着的背影,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真的放开了,可唐非怎么也忘不了,她那个空洞而哀寞的眼神,仿佛心已经完全死掉了。 在于安慰人方面,唐非自觉不是很擅长,而且这些事情,也确实是剪不断理还乱,孰对孰错,也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人心最是复杂,千丝万缕的让人无法着手,相比之下,妖魔鬼怪的事情反而更好解决一些。 唐非叹了口气,单纯一些不好吗?何必要这么折腾呢。 待到郭天师来到宅院,已经什么都结束了,包括那些自动变化的符文,也已经自动消失不见了,他不幸的又白跑了一趟。 不过,唐非也不是蠢人,她已经把那个符文用手机给拍了下来。过天仔细看了一阵,暂时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于是二人便没久待,跟女主人道了个别离去。 后来,唐非断断续续又听到了这个女人的一些事情,包括她去警察局找回了自己父亲的骨灰,又给自己的父亲办了一个简单的丧事,然后和丈夫离婚,变卖了自己的家产,最后不知所踪。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许去外面多看世界,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第118章 天师斗法(一) 在旧摇椅中,关于那段奇怪的符文,不仅郭天师没有看明白,莫名大师也没有弄懂,因为符文会自己发生变化,在他们眼里,就好比普通人眼中的神话。 因为在符文上找不出什么,所以郭天师便去找画符的人,也就是那个瘦高个。 第152节 人不难找,毕竟帝都的“神棍”圈子也就那么大,来来去去不过数百人,而且皆以莫名大师马首是瞻。 莫名大师一个电话,几个小时后瘦高个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瘦高个真名李丘,外号叫瘦q。 莫名大师锐利的双眼扫视瘦q,缓慢而威严的说道,“听说你最近得了一门好本事,不知道我能不能见识见识?” 瘦q连连摆手,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高深的本事。 莫名大师又道,“我怎么听闻你画的那符能够自动变化,我可还从没有见过这么高深的法术呢?” 瘦q脸色一下变得不好看了,眼神也有些阴沉起来,“没有,这个术法我完全不知道。”然后,他便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了。 郭天师不信他说的话,冷笑了几声,“兄弟,咱明人不说暗话,你学的那东西邪乎,你还是把真相说出来的好,我们也好帮帮你,免得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再来后悔。” “我没什么好说的,也不需要。”瘦q硬邦邦的说道。“反正你们一直觉得我为人不正派,也不想和我有什么关联。” 莫名大师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我们是为了你好,做坏事是会遭报应的。” 对于瘦q这个人,他的能力和悟性都是相当高的,但是他有些做法和手段,莫名大师也确实不能认同。就好比瘦q接的那些伤天害理的案子,莫名大师便觉得是一种没有节操没有原则的行为,几次劝说未果之后,莫名大师便选择了眼不见为净,和瘦q也就走的远了。 “什么叫坏事,我做了什么坏事?”瘦q愤怒起来,“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接的都是生意,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公平,对生意却挑三拣四,在我看来那就是矫情,道貌岸然。”他甚至有些厌恶的看着莫名大师和郭天师,“你们都高高在上的教训我,也不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郭天师和莫名大师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当下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生气。 莫名大师手一挥,“哎呀,我也管不了你,你走吧,自己好自为之。” 郭天师朝莫名大师一瞪眼,悄声道。“你就这样让他走,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莫名大师两手一摊,表示反正再这样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就这样算了。 郭天师无奈,也只能这样了。 瘦q哼了一声,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 郭天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发奇想,既然问不出什么来,那不如跟踪,说不定倒能发现些什么。 他向来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人,当即朝莫名大师一拱手,便起身追了出去。 瘦q出门后直接上了自己的座驾,一辆深蓝色的马自达六,相当闷骚而阴沉的车,就如他本人。 郭天师找了一辆出租车,跟在马自达六的后面,出租车司机技术不错,在车来车往的潮流中,竟然没有把那俩马自达六跟丢。 瘦q把车停在了一个商务酒店的门口,然后人下车进了酒店。郭天师扔了把钱给司机,自己也跳下了车,跟了进去。 虽然郭天师人身形庞大,但是追踪技术倒是真不错,跟了瘦q一路,也没有被其发现。 瘦q应该是跟人有约,他进来二楼的一个客房,但郭天师没法进去,只得在一楼的大厅里干等着。瘦q大概是来谈生意的,大概一个多钟头,他便提了个皮箱,从里面走了出来。郭天师连忙蹿了出去,可是没有招到出租车,他一急,便冲到路边抢了一部电动自行车,骑着追了上去。 由于已到了下班高峰期有些堵车,竟然让一辆破电动车跟上了那辆马自达,不得不说上天还是在帮郭天师的。 不过我们也知道有一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郭天师跟着瘦q到了一个住宅区,刚进电梯,就觉得一阵头晕,然后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上,他叫了两声,那个瘦高个便走了进来。 他朝郭天师冷笑道,“您真是了不起,居然偷偷摸摸跟踪我,这不像你们这种大好人所应该做的事情吧?” 郭天师一直都没想明白,他到底是被怎么发现的,然后瞪着瘦q,“你真是太精了。” 瘦q冷哼了一声,“倒不是我太精……” “放开我。”郭天师大声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瘦q阴阴的笑了,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他闭嘴,吵死了。” 瘦q一点头,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郭天师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得咬牙切齿的看着瘦q,目眦欲裂。 瘦q啧啧两声,开怀的笑着走出了房间。 只听他朝另外一个人道,“多谢您,教我这下法术,真是太棒了。” 那个女人讽刺道,“教了你又有什么用,连个胖子跟在你身后都不知道。” 瘦q陪笑着,“多亏有您,不然我就会着了这人的道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女人突然又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加紧点,我等不及了,做了这么多事,连她一根头发都没有伤到,气死我了。” 郭天师在放里面听的断断续续的,心里狐疑的很,不知道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男女在商量着要害什么人呢? 瘦q嘿嘿附和着,然后道,“那里面这个胖子呢?” 女人哼了一声,“随你,爱怎么办怎么办,不要让他好过就成。” 郭天师听得一阵心寒,心知自己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进入了狼窝了。 他心里大喊道,“谁来救救我啊,唐非丫头,快来救救我,你不是能预知的吗?” 而唐非此刻正在朱祈安那里聊天,聊的内容就是那个能变化的符文。 朱祈安听了一阵之后,神色有些郑重的告诉她,“听你描述,应该是上古众神所遗留的阵法,居然懂得这样的符文,你的对手不简单呐。” 唐非反问他道,“你也算是上古神兽了,这样的阵法你懂吗?” 朱祈安一愣,半响沉默的点头。 唐非点头,直接道,“既然懂这个的那么多,也不见得是很厉害了。” 第153节 朱祈安对她跳跃的思维有些无语,叹息道,“你自己多小心,这件事情我也插不了手,因为是你自己种下的因,只能你自己去解决。” 唐非撇撇嘴,“我又没指望你帮忙,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然后她又怀疑的看着朱祈安,“你说实话吧,其实你这个所谓的朱雀帝君,不过是空有其名吧,都没见过你使什么真本事。” 朱祈安无语,瞪了唐非一眼,不满道,“我是个空壳子,总有一天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随即不再理会唐非,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原谅唐非此刻不算正常的表情,因为她实在无法将眼前的这一位与男子汉联系在一起,总觉得他应该是投错了胎,要是换成个女人将会有多么的美好啊。 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发出感想,这个男子,真的是喜欢自己的嘛?可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呢。 果然他那些迷茫,他那些神情都是装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唐非觉得自己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连带着这些天做遭遇的惆怅事情都变得不是那么的让人恼火了。 唐非见朱祈安无心理会自己,便打算离开。 她刚开口道别,朱祈安就转过身来道,“不要大意,多加小心。” 唐非回头看着朱祈安,不明白他为什么屡屡摆出这么慎重的神情,就好像她在经历最大的危机一样。 此时的唐非还没有意识到危机,但直到她回到家一直到第二日,都没有看到郭天师的踪影,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而且打电话给他,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您所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最后唐非将电话打到了莫名大师那里,莫名大师告诉她郭天师前去跟踪瘦q了,唐非便隐约觉得事情大条了。 无法猜测郭天师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思来想去,唐非还是决定前往瘦q住址一趟,莫名大师听了她的打算,二话不说派了自己的女助理小糖前去给她带路,顺便充当她的助理一职。 唐非和小糖第一次去之时,扑了一个空,瘦q不在家里,门被锁得严严实实。幸好郭天师的体型确实是特殊,整体也极其好辨认,所以在唐非打听的时候,小区里的管理人员很热心肠的告诉唐非,昨天讲便曾见过他,但是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对于唐非来说,她觉得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知道了郭天师曾经来过这个小区,而且极有可能出现了意外,并且与那个瘦高个有关。 第119章 天师斗法(二) 于是唐非决定再上楼查看一下。 再次到瘦高个的家门外,唐非没有敲门,也没有按门铃,就沉默着站在门外。小糖举起手,想要敲门,唐非伸手制止住了她。 小糖不解的看着唐非。 唐非道,“我要进了里面去看看。” “你怎么进去啊?” 唐非指了指隔壁的门,“我看了下房子结构,从这家应该可以爬到那边去。” 小糖连忙摇头,“那多危险啊,不如找个开锁专家吧。” “好吧。”唐非点头,“那你赶紧打电话。” 小糖耸肩,“我不知道电话。” 唐非黑线,“那你说那么多废话。” 然后她转身,敲响了旁边人家的门,旁边住的是一对小两口,这个时候只有姑娘在家。 她开门看着唐非和小糖,刚开始有些戒备,然后突然跳起来,“你是那个《诡异档案》的女主持人吧,我看了你们好几期,可喜欢你和那个大朱哥了。” 唐非尴尬的笑着,小糖倒是嘻哈哈的笑着,“是啊,是啊,就是她,说话备毒舌,是吧。” 女孩连忙把她们让进屋,好奇道,“你们来这里是?” 唐非眼睛一转,道,“你隔壁的屋主打电话给我们,说屋里边很奇怪,我们节目组先来看看。”然后她指着小糖,“这是我们灵异专家莫名大师的弟子小糖。” 女孩连连点头。“那你么是想?” “我们想从你家阳台爬进那边去。”小糖抢着说道。 女孩瞪着眼睛,诧异的看着唐非和小糖,“你们两个……” 唐非点头。 女孩傻傻的指着自家阳台的方向。 唐非道了谢,就朝阳台方向走去,观察了一下形式,便翻身上了栏杆,往对面爬去。原本一切顺利,她都在对面的栏杆上站稳了,刚想跳下去,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推力,将她往外推。 她就直接朝阳台上往下摔了下去,楼层不低,这一摔下去肯定是吓得小糖和女孩都惊声尖叫起来。 这是唐非第二次从楼上摔下去了,第一次还是在读高中的时候,那次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了,同样的感觉,下坠的感觉,像飞翔一样的感觉,唐非没有害怕,她心里只是在想,这一次她会不会死亡。 会不会有人来救她?不过这一次确实没有人来救她,虽然没有人但是楼下的一个棚子救了她,那棚子伸出的竹竿挂住了她的衣服,稳住了她下降的势头。唐非这些年练空手道的不是白练的,身手毕竟是不错的,刚停止下坠的势头,唐非就顺势一个翻身,小心翼翼的爬进了最近的阳台。 楼上的小糖和女孩都松了一口气,不带这么吓人的,这是多危险的事情。 唐非转危为安是件幸事,但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唐非双脚着地之后,环着胸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掉下来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的,而停下来,却也是因为因为那股力量放了她一马,唐非清楚的知道,那根竹竿是莫名的伸出来的。 经过这样,唐非越发肯定了,瘦高个的房间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必须要弄清楚。 小糖一见到唐非,就迅速拉住她的手,上看下看,“天呐,你真是吓死人了,怎么会说掉就掉下去呢,你怎么样啊?” 唐非摇摇头,又蹦了两下,“没有事情,我好的很。” “你说吧,这事还真是奇怪的很,幸好你没事。”小糖一个劲的感叹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女孩一个劲的安慰道,还端来了一壶花茶,几样点心说是给她们压压惊。 唐非感谢道,“承你吉言,谢谢你。” 其实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带大家都平静下来,小糖便和莫名大师通了个电话,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了他。 第154节 对于唐非,莫名大师还是有些眼力的,包括她手上那些法器。对于唐非从楼上摔下来,又离奇得救的事情,他心里察觉到了不对,便决定自己亲自过来一趟。 莫名大师还没有到的时候,瘦q便回家了,唐非几个箭步冲出去,拦在了他的面前。瘦q一看到唐非诧异了一下,然后不自然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要人啊。”唐非直接回答他。 瘦q越过她,“不明白你的意思。” 唐非瞪了一眼,对他笑了一下,“告诉你屋里面的那个人,我要和他谈谈。” 瘦q停住脚步,手都哆嗦了起来,他刚想开门,门竟然自己开了。 “让她进来。”一个女人从里面命令道。 唐非没有犹豫走进了房间,瘦q也跟了进去,小糖原本也想进门,但是门嘭的一下关了,把她直接关在了门外。 屋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正冷笑的看着唐非,眼神十分的阴毒,“想见我,直接说啊,爬什么窗户呢?” 短发的女人,化着大浓妆,也掩盖不了她惨白的脸色,那一身阴气和戾气,还有淡淡的尸气。 唐非略一沉吟,“黄琪?” “哟……”黄琪嘿嘿的笑着,“你居然还记得我,真难得啊。” “这已经不是你的世界了,你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唐非淡淡道。 “说的真好。”黄琪使劲的拍着手掌,“你就是圣人啊,我们都是草。” 唐非摸着鼻子,哀伤的看着黄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杀了你的。” 黄琪阴阳怪气的笑着,愤恨的看着唐非,“对不起,一个对不起就可以了,你是杀人犯,杀了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她有些激动,嘴巴开开合合,猩红的嘴唇像两条扭曲的虫子,“你不止杀了我,你是抹杀了我存在,我在世上活了十几年,但是因为你,没有人记得我,没有知道黄琪曾经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别人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了我黄琪。” 唐非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有说出任何话。是的,当年那一战引起了太多人的围观,所以那个附身郭天师的神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抹去了。 当年郭天师请的那个神,唐非记得好像是朱雀大帝,那不就是朱祈安嘛? 瘦q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在听到黄琪其实早已过世的时候,脸色还是忍不住发生了变化。 “我一直以来都忌惮你。”黄琪又笑道,“但今天我才发现你也不过如此,我根本没必要怕你。”她又看着唐非手上那些宝贝,不屑道,“你说你就是拥有了那么多的神器,又有什么用呢?” 唐非默然,觉得黄琪说的是大实话。 “我也不想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黄琪抓了一下头发,“腻味,太没意思了,咱们换个新玩法。”她指着屋内,“你不是想救那个胖子吗,我给你机会,咱们来打几个赌吧,赌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你要是赢了我的话,我便了放了那个胖子,你要是输了话,我就把胖子炖了做补品。” 唐非没有多想直接答应,然后道,“你必须的给出个具体的数字,不然便会没玩没了。” 黄琪哼了一声,伸手晃了两下,道“就十个吧,你以为我想跟你纠缠呢,我只是想看看你崩溃的样子,你不是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吗,那我们就看看这个世界稀不稀罕你的这种想法。” 唐非惊讶的发现,黄琪的手掌空白一片,没有任何纹路。她不明白这代表什么,同时也对黄琪的话十分无奈,因为她从不曾把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她只不过是个口硬心软的女生而已。 黄琪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扭头转身往里屋走,最后又回头,冷酷的看着唐非,“我回击垮你的一切的,等着吧。” 唐非打开门离开了瘦q的家,小糖担心的看着唐非,使劲的追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样了?你们聊了些什么?” 唐非随意说了几句,觉得解释不清,也就没有把事情告诉她。 然后没多时莫名大师便来了,他本想和瘦q见一面,但是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头十分的不爽。 小糖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又添油加醋的给莫名大师说了一番,莫名大师皱着眉头看着唐非。 唐非自然不能像敷衍小糖一样,敷衍莫名大师,于是简略的说了一下事情,最后道,“郭天师在他们手里,说是想和我打十个赌,我答应了。” 小糖小糖不知道个中原委,也不知道瘦高个后面还有个厉害的女人,于是感慨道,“这个瘦高个也真是够无聊的,他就没别的事情好干了吗?” 莫名大师叹了口气,对唐非道,“你好自为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说,不要客气。” 唐非到了谢,然后朝莫名大师和小糖道别,“我有些事情要去找朱祈安,就不和你们一道了。” 莫名大师微微颔首,带着小糖上车走了,而唐非则在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其实唐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找朱祈安,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去向他询问一下。 第120章 天师斗法(三) 朱祈安住在cbd地区的高级公寓里,唐非第一次去,找了老半天,当她终于站在那扇门前的时候,门又一次自动打开了。 唐非心中止不住感叹,这群家伙,就知道显摆,一个个深怕她不知道他们能未卜先知,本领高强。 她走进门的时候,朱祈安头发无规则的翘着,眼神也很迷茫,看起来像刚起床的样子。堂堂的朱雀帝君看起来也跟那些屌丝男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有一张美妙的脸庞外。 “原来你们神也是要睡觉的嘛?”唐非最终憋出了半句话。 朱祈安抓了抓头发,打了个哈欠,没精神的道,“神也是会累的啊。” “你每天在忙什么啊?”唐非不解,节目步入正轨之后,他应该没有以前那么忙了啊。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啊,亲。”朱祈安瞪着唐非,没好气道,“时差啊时差。” 唐非彻底无语。 朱祈安边巴拉自己的头发,边道,“好不容易来了,你等我会,我去洗个澡,给你做好吃的。” 不等唐非回答,人就飘进了卫生间。 唐非眨巴眨巴眼睛,这个大神怎么思维那么跳跃呢?或许大神都是不能理解的,所以他们才成了大神。 洗完澡后出来的朱祈安完全变了一个样,精神烁烁,美貌惊人,每一个眼神都不忘记放电。唐非看着他有些恍惚,她觉得就在刚才,就在朱祈安洗澡之前,自己幸运的接触了一个最为真实的朱祈安,那样的他,其实还挺可爱。 朱祈安朝唐非笑了笑,“你来的真是时候,得了样好东西,算你有口福。” “什么好东西?”唐非有些好奇。 第155节 “等下你就知道了。”朱祈安一脸神秘的进了厨房,没多时便听到里面叮叮咚咚的声音。 唐非站起来,往厨房走去,看见朱祈安挽着衣袖,嘴里叼着一根烟,手上正在切着洋葱。她好奇的问道,“神切洋葱的时候,眼睛会难受吗?” 朱祈安回过头,微眯着的眼睛有些发红,唐非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可以把洋葱放微波炉里转一圈,就不会有这样刺激的气味了。” 朱祈安将信将疑,把没有切过的放进微波炉,调好时间。 唐非道,“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吗,郭世叔请你附上他的身,跟一个老太太打架。”她垂下头,轻轻道,“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不经意间杀了一个人。” 朱祈安将已经微波过的洋葱拿出来继续切,切了几刀后,扭过头道,“那件事情,我知道,不过,上那胖子身的不是我。” “不是你?”唐非疑惑道,“那会是谁?” 朱祈安微笑道,“不知道。” 不知怎么,他明明在笑,唐非看着却觉得有些忧伤。 朱祈安说完之后,把唐非赶出了厨房,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忙碌着。唐非心里又多了一个谜,当年那个救了她和郭天师一命的,到底是谁呢?朱祈安说他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呢?不得而知。 最后朱祈安将盘子端上来的时候,那道菜就造型看起来,还真是极其的美味。朱祈安把筷子递给唐非,唐非夹起一块尝了尝,然后瞪大眼睛,“生的?” “是啊,三文鱼刺身。”朱祈安满脸堆笑,“好吃吧,上回我吃了你一顿饭,这个算是回礼。” 唐非不解的笑问,“你什么时候欠我一顿饭啊?” 朱祈安但笑不语。 唐非突然记了起来,“就是那次,我做好了菜,被人吃了,我却没找到人的那一次?” 朱祈安点头,“你做菜的技术倒是没什么长进。” 唐非无语,“你吃就吃吧,还偷偷摸摸。” 朱祈安无奈道,“我怕你不认识我了,徒增伤心。” 唐非撇撇嘴,夹了几筷子生鱼片吃了起来,“既然你欠我的,那我得多吃的,别说还挺好吃的。” “你也不看看这有多贵。”朱祈安又夹了几片放进唐非的碗里,“下次做饭的时候,记得叫我去吃。” 唐非被鱼片给噎住了,这个家伙还能更不要脸点嘛?仗着自己是神就能这样压榨小老百姓呢。 两人倒也算和平友好的吃完了这盘刺身,然后朱祈安一脸期待的看着唐非,“我做的饭,那么你该洗碗吧?” 唐非嘿嘿几声,借口自己有事,三步两步便溜了。上回朱雀大神吃了她的饭,也没见给她洗碗呢。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嘀咕,原本她想来向朱祈安寻求一个答案,但是结果却在心中更多了一个疑问,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承了谁的情。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郭天师给救回来的。技不如人,那便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等着黄琪出赌局。 现在的她,就好像猫爪下的耗子一样,放你一下,把你抓回来,揉揉你的肚子,拍拍你的头,然后继续放了你,又再次把你抓回来…… 唐非不由得苦笑,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苦逼的时候。 她沿着马路慢慢的走着,心里有着淡淡的惆怅,自然也没有发现,在她刚才出来的那栋公寓,那个房间,以及与她共餐的那个男子,正叼着烟,斜倚在阳台的角落,注视着她的身影。 第121章 赌局之迷爱(一) 唐非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天空竟然开始下起了雨,或许是因为唐非那份淡淡的愁思,所以老天也跟着惆怅了起来,雨丝不算大,但是还是透着凉意。 唐非望着天空,放然大悟,原来春天已经到了,所以才会有这么缠绵悱恻的雨丝。大文人朱自清不是这样形容春雨的嘛。 “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檐上全笼罩着一层薄烟。” 唐非没有带伞,所以像其他人一样,躲进了最近的一家甜品屋。点了一杯泡沫抹茶,一份黑森林。 其实唐非并不喜欢甜食,可是此时此刻,却忍不住想要吃点甜腻的东西。没多时,一个长发女服务员便送上了唐非要的东西,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待客所应有的笑容,反而待着些许忧郁。 唐非直觉这个女服务员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她边拿着抹茶的吸管拨弄着杯子里的泡泡,边打量着这家甜品店。甜品店的吧台那里站着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面庞十分的干净。 店里的女服务员都称他老板,身份不言而喻。 先前的女服务员总是偷偷的瞟向那个男生,眼神里的哀怨和爱慕,即便是隔老远的唐非都能看得出来。 甜品店又进来一个顾客,是个女子,她关掉自己撑着一把小巧的伞,那伞确实小,夏日里拿来遮阳都遮不住全身,但是奇妙的是她身上却没有半点湿意,只是那夸张的妆容有些吓人。 女子径直走到唐非对面坐下,笑意吟吟,不怀好意。 “黄琪。”唐非低低的叫了声。 黄琪伸手叫来服务员,来的还是方才那个女生。她点了份蛋挞,要了杯咖啡。 等女服务生一走,黄琪就笑道,“知道这个女生为什么不开心吗?” 唐非隐约还是知道的,但是却不想说话。 黄琪自顾自的看向吧台的老板说道,“因为她喜欢那个男人,喜欢很久了,可是那个男人却喜欢那边那个女生。” 唐非扭头朝另外一个女生望去,那是一个短发的女生,娃娃脸,笑容极其甜美,还有一个大大的深深的酒窝,看着就恨讨喜。 “这个女的是那个女的最好的朋友,她们都还是学校里的大学生,这个短发的还是那个女生介绍过来打工的。”黄琪继续道,“你觉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熟悉,是的,很熟悉,就好像当年的黄琪和许蔓,多好的姐妹,却为了一个叫肖善的男人反目成仇。 “我猜她心里肯定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把那女的带到这饭店来啊,这叫什么,这就叫引狼入室。”黄琪阴阴看着忙碌的长发女服务员笑道,“我们不如就以她们来打赌吧。”她回过头盯着唐非的眼睛,目不转睛道,“我不妨看看,她们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我赌她们不会幸福,你呢?” 唐非无奈的苦笑,她有的选嘛?她定了定神,“我赌她们会幸福。” 第156节 黄琪嘿嘿笑了几声便起身走了,身形袅袅婷婷,再也没有了那年年级第一的矜持和内敛的气质,现在这摸样倒是很像当年的许蔓,只可惜许蔓已经连魂魄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黄琪点的东西一丁点都没有吃,唐非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自己慢慢的吃着,不吃白不吃,反正等下付钱的肯定是她,方才黄琪走的时候,可没有记得要付钱。 短发的女生端咖啡的时候,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下,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发出哐当的声响,滚烫的咖啡大部分都泼在她的手臂上,还有一些泼在了旁边的顾客身上。 顾客脸色不好,开口便指责女服务员笨手笨脚,女服务员强忍着自身的疼痛,朝顾客赔笑。 第122章 赌局之迷爱(二) 店老板连忙跑了过去,护住了自己的服务员,然后拉着她下去处理伤口,进去之前吩咐长发的服务员打扫脏乱的地板。 长发女生边收拾,边偷偷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握着扫把的手,用力得指关节都发白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愤恨。 唐非无意识的戳着面前的蛋挞,把蛋挞戳的千疮百孔。 爱情有时候会是魔鬼,引诱你做不该做的事情。 傻姑娘,何必呢?生活不只有爱情而已。 唐非掏出电话想给朱祈安打电话,掏出才发现,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他的电话。看到黄琪,她才发现自己吃了几筷子鱼之后,把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忘了问朱祈安,那就是,怎么样的情况,一双手都没有任何掌纹? 一个厉害的算命先生能从一双手里看出这个人的运程和经历,是不是代表着那些错综复杂的纹路其实就是人的一生,若双手没有纹路,是不是就是已经被抹去的意思,没有过去也不再有未来。 唐非的负罪,因一双没有纹路的双手而达到了顶峰。 她仿佛能看到黄琪在对她说,“你凭什么,抹去我的存在?” “对不起啊……”唐非忍不住喃喃道。 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更加慎重,不能让事情更悲剧了。 于是唐非腾的站起来,走到正在打扫的长发女孩面前,轻轻的打了一个招呼。女孩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唐非,眼角还带着遗留的泪水。 “我想请你吃个饭,你有时间吗?”唐非笑道。虽然这是一个赌局,但是也没有明确规定参与双方不能干涉,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再怎么也得争取一下。 女生闻言更加惊讶了,看唐非的眼神多了一丝防备,这很正常,当一个陌生人邀请你吃饭,而且还是同性的时候,是谁都会感到奇怪的。 唐非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立马解释道,“我看你手脚麻利,现在我正缺一个助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薪水好说。” 先把这个三个人分开吧,对谁都好,不见到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矛盾,而时间是忘记和放下最好的良药。 为了那个所谓的幸福的结局,财迷唐非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 长发女生怔了半响,然好慢慢摇头。 唐非看了她半响,当事人不愿意离开,她也无计可施。她只得道,“别那么急回答话,考虑考虑。”然后她掏出便利贴,撕下一张,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上面,交到女生的手里,“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之后,唐非又强调了一句,“什么事都行。” 女生拿着电话,怔怔的看着唐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这样对她。唐非拍拍她的肩膀,看外面的雨好像已经跟没下没两样,便指着自己的餐桌,“麻烦帮我把那些东西打个包。” 结了帐后,唐非提着东西回了家,掰了点蛋挞喂了阿离,又给锦瑟和那株狗尾巴草浇了点水,自从河图来了这后,这些事情她都没有管过了,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河图又去哪里了?也不知道郭天师在哪里受罪? 唐非莫明的觉得自己最近好像犯了太岁。然后就觉得自己一阵头昏气短胸闷,那敏锐的第六感,让她依稀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的,还是那家甜品店,还是那个长发女生,她下班回家之后,又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诡异的人,极其具有标志性,所以姑娘还记得她就是坐在下午那个过来和自己搭话的,带着些许忧郁的秀丽女生的对面。 “小舞,我是黄琪。”诡异的人自我介绍道,“我有法子让那个男人爱上你,你要试试吗?” 女生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你相信神吗?”黄琪带着神秘带着诱惑道,“我就是神,只要我想,没有神秘做不到的。” 小舞自然是不相信的,她觉得她好像遇到了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在这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黄琪自然明白她的心里,她哼了一声,五指一张,一团幽暗的火焰便出现在掌心。 小舞看着火焰一愣,然后冷淡道,“我知道了,您是变魔术的对吧,不过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心情欣赏这个。” 黄琪收回火焰,然后道,“不相信我,没关系,相信这个就成。”黄琪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小娃娃递给小舞。 那两个娃娃,一个是店老板的模样,一个是短发服务员的模样,小小的很可爱,就好像动漫里的q版。 小舞看着半天没有说话。 黄琪又道,“只要你对这个男娃娃大声喊几遍‘爱我’,你要的那个人就会爱你;只要你拿针往这个女娃娃身上扎几针,她就会再你面前永远消失,再也妨碍不了你。”语气很魅惑,就像哄人入睡的心理医生。 小舞拿着两个娃娃看了又看,最后把女娃娃还给黄琪,“这个不用了。” 黄琪眉毛一挑,有些诧异,随即又邪笑起来,但也没有勉强小舞。 “乖孩子,去追寻你想要的吧,那个男人是你先遇到的,本来就该属于你。”黄琪蛊惑的说着,“他本来就是你的,是那个贱人抢走了他。” 小舞的眸色变得深沉起来,黄琪说的话都是她压抑在心底的黑暗,她讨厌这样坏心眼的自己,但是心不受控制。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琪已经离开了,如果不是自己手中的娃娃,小舞会认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暗黑的梦。 小舞将娃娃装进自己的包包里,飞快的继续往前走,或许是因为心情复杂,所以觉得路途分外的漫长,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错觉,因为学校的校门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心中乱成一团麻,同时有些后怕,撞到这么怪异的事情,无法解释的事情,多么危险! 刚进校门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短发的女生,正焦急的往外走,看到小舞后,停下来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真打算去找你呢。” “我没事。”小舞摇头,有些复杂的看着短发女生,这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命运很讨厌,又把她安成了她的情敌。 短发女生明显不相信,“你跟我还藏着,你看你脸色那么白。” “丫丫?”小舞轻声唤道。 叫丫丫的短发女生嗯了一声,微笑的看着小舞。 第157节 “如果将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小舞慢慢的说道,将神情掩藏在黑暗里。 丫丫不自然的笑了笑,“你今天怎么了,说这样的话,是不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啊?” “只是突然有感触。” 丫丫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是朋友,我想不管你做了什么,我终归还是会原谅你的。” “是吗?”小舞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轻不可闻的叹息着,这矛盾的心情让她的心在翻腾叫嚣——丫丫,为什么偏偏是你,丫丫,我很痛苦,我已经快要被撕碎了?我该怎么办? 这夜,小舞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她想了很多,喜欢的人,丫丫,唐非,黄琪……这群人慢慢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噩梦。她望着无穷的黑暗,觉得自己好像要被那个漩涡给拖进去了。 很不幸,她失眠了。 这边唐非也睡得很不安稳,一沾到床上,就做起了梦,梦到了曾经的自己,手抓在黄琪的身上,然后黄琪全身都着了火,她看着唐非的眼神无比的愤恨,双目血红,然后她转眼又梦到了郭天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了无生气。 这便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唐非醒过来之后,随便披了件衣服走到阳台上吹冷风,双手握着栏杆,无论是她还是黄琪,都需要救赎。 黄琪啊黄琪,对不起,年少时没有尽心的救你,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放弃你,愿你早日回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翌日,由于晚间没有睡好,唐非的精神很是不济,眼睛上挂着两个大黑圈,边听课边头如捣蒜的打着盹。 然后被双眼喷火的老师直接给叫了起来答题。我们都觉得唐非很厉害,但她也不是万能的,比如老师开口问的这个问题她就不知道,她一向成绩平平,不擅长的学科也有很多,所以很自然的问题答不上来。 老师一顿感慨,“你们这群同学呀,只知道上网谈恋爱,还会干点什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唐非莫名的背上了上网谈恋爱的名声,被人一顿好笑。为了庆祝这一乌龙事,她决定下课后,请一些熟人去那个甜品店吃甜品。 众人得到邀请之后,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当然带着一大窝子的人去那家店,唐非这边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她这一去,确没有见到小舞,不过丫丫和那个店老板却是在的,依然是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 第123章 赌局之谜爱(三) 其他人吃得很开心,唐非却因小舞不在,故而有些担心,她找了一个空档,拉住丫丫问道,“你那个朋友她今天没有来?” 丫丫一脸惊讶,“你说小舞?”糖果得点头,然后丫丫狐疑的看着唐非,“您是?” 唐非向丫丫做了自我介绍,“我想邀请小舞出任我的助理,但是没有得到她的回答。” 丫丫解释道,“她今天不太舒服。” “她怎么了?”唐非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丫丫摇头,“不知道,昨天回去就怪怪的。” 唐非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丫丫,同时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丫丫不免奇怪道,“你为什么对小舞这么热心?”看着唐非的眼神也有些猜疑和戒备。 “你是小舞最好的朋友,但小舞的内心,她所纠结的事情,你知道吗?”唐非淡淡的陈述着。 丫丫愣了一下,别开了眼神,确实她对小舞也不是很了解,她叹了一口气,“她什么都埋藏在自己心里,什么都不说出来。”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无奈。 “多关心一下她吧。”唐非淡淡道,“她心里也苦。” 唐非并没有把小舞的心思说给丫丫听,毕竟应该尊重别人的隐私,而且有些事情,是应该做为朋友的自己去发觉。 丫丫却猛然道,“别的事情好说,但是爱情我不会让的,唯有爱情我不会让她。” 唐非一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原来你知道。” 丫丫苦笑,“她眼神那么炙热,我怎么会看不到,之所以不说,只是不想尴尬。” “那你更应该和她好好谈谈,你然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剑走偏锋。”唐非道,“你是个好女孩,她也是个好女孩。”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给丫丫提个醒,“如果小舞的负面情绪被有心人利用,那对你,对她都是一场灾难。” “你这是什么意思?”丫丫立马紧张起来,其实她也是个敏感的女孩子,而且非常的聪明,心里面也兜着许多的事情,不喜欢向外人诉说,只是她比小舞善于伪装,别人都被她甜美而开朗的外表所骗。 唐非直视丫丫的眼睛片刻,对于丫丫的做法她有些不认同,“给你一个建议,我觉得朋友之间,最好坦诚相待。” “师傅。”夏侯白在那边喊着唐非,“你电话响了。” 唐非朝丫丫一点头,便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电话接通,听筒对面响起一个女声,“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赌局的代价,是吗?” 原来打电话的竟然是黄琪。 “你尽管说。”唐非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淡定。 “爽快。”黄琪咯咯笑了起来,极尽魅惑,“每一场赌局,如果你输了,我就从那胖子身上拿走一样东西,如果你赢了,我就不动他,还好吃好喝伺候他,十场赌局之后,我就给这胖子自由。” “如果你拿走一样东西,他死了怎么办?”唐非冷冷的问道。 黄琪啧啧几声,娇声娇气的说道,“别担心妹妹,赌局没结束之前,我不会要他命的。” “我要跟他通电话。”唐非提出要求,必须得确保郭天师现在平安。 “没问题。”黄琪爽快道,“你也可以看看他。” 然后唐非的手机上出现提示:对方请求可视电话,是否答应? 3g卡就是好,不仅费用便宜,而且功能强大齐全。 唐非点了ok,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郭天师,不过看起来气色不错。 “郭世叔,你还好吗?” “还成,没死呢。”郭天师甚至还有力气笑,他扯着嗓子开始骂娘,“他妈的,有种放开老子单挑,这样绑着老子算什么?” 第158节 不错,中气十足,还能叫嚣,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如果不是他身上那几捆刺眼的红绳子,唐非可能会误以为他在哪里享福度假。 这样便放心了。 夏侯白探头探脑,神情十分疑惑,“这谁啊,还玩sm,蛮时尚嘛?” 其他人全部因他的话而抬头盯着唐非,满眼的好奇,有人还斜着眼睛吹了声口哨。 “闭嘴。”唐非瞪眼喝道,她是真有些生气。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涵养,唐非觉得自己有可能会直接把面前的饮料直接泼死夏侯白这贼孩子,老是这样胡说八道,完全不分地点场合,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夏侯白委屈的看着唐非,不明白唐非为什么生这么大气,明明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而已。 司雪倒是个机灵孩子,看出了唐非不对劲,连忙关怀的问道,“师傅你怎么了,遇上麻烦事了吗?” 唐非装出一个笑脸,“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然后扭头板着脸教训夏侯白,“以后说话注意点,这么大个人了,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知道了。”夏侯白垂头丧气的点头。 司雪有些看不过去了,于是维护道,“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现在去那里找这么直白的孩子,我就欣赏他这一点。” 唐非笑了起来,“也对,司雪的眼光怎么会错呢。”她笑着看向夏侯白,“对不起,我刚才话说重了,你不要在意,维持就好。” 夏侯白嘿嘿笑了几声,“是我嘴欠,师傅你骂的对。” 唐非无奈的看着他,就一混小子,还没脾气。 司雪也有些不满的看着夏侯白,不知怎的,看着夏侯白在唐非面前的孬样,她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发作,只得憋在心里闷着。 唐非也看出了司雪的不悦,便暗自提醒自己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给夏侯白多留点面子。毕竟虽然夏侯白尊称唐非一声师傅,但是年纪还是同辈的,严格来说,夏侯白年岁还比她大上一点。 多事之秋,不能再多生事端了。 “师傅,方才那是怎么回事啊?”夏侯白还是改不了好奇的本性,“那人是你什么人啊?” 唐非简短的道,“那人是你师傅的师傅,他被人绑架了。” 啊! 夏侯白叫了一声,“师公?那……那可怎么办啊?要不要报警。” 这样的事情,找警察有什么意义呢?全国有这么多案件还没有被破案,何况这种灵异案件。 或许可以麻烦灵异小组,不过希望也不大。 唐非双掌一合,笑了起来,“没事,你师公神通广大,不会有事的。” 夏侯白挠挠脑袋,“也是,师傅你那么厉害,师公肯定更厉害,等他出来,师傅你可得让我请他吃饭,以表孝心。” “知道你钱多。”唐非乐呵呵的道,“放心我会安排的,不如今天这顿你也一并结了吧。” 夏侯白无语,他就知道唐非哪会那么好心请客,这么好的事情又落在了他头上。 唐非轻哼一声,“行了,我说笑的,说了我请就我请,看你那样子。” “大家吃的好吗?”唐非难得柔和的向众人发问。 众人一个劲的点头,难得唐非大方请客,他们怎么能不吃好。 “服务员,买单。”唐非朝服务员招了招手,然后拿出皮夹子,掏出几张老人头,递给了闻声而来的丫丫。 丫丫看了看账单,然后道,“唐小姐,你多给了一张。” 唐非呵呵一声,拿出一张收了回去。 夏侯白奇怪的看着唐非,“师傅,真的没事吗,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唐非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我是谁啊,任何事情到我手里必然一举攻破,手到擒来。” 以往的经历让夏侯白对唐非也是极其的自信,所以就没有追问了下去。 出了甜品店,唐非突然决定去找小舞,想要和她好好谈谈,不知道怎的,就是有些不放心,觉得不能的等待,便找丫丫要了地址,跟夏侯白他们分道扬镳。 唐非凭着感觉慢慢的走着,眼前仿佛出现了小舞迈着沉重步子的幻影。直到走到黄琪出现的那个地方,心里不由得一窒,因为感觉到了黄琪的气息。 但是也无可奈何,赌局是相互的,她唐非可以干涉,那她黄琪自然也可以,谁赢谁负,便只能看各自的手段了,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混战。 战争的双方是唐非和黄琪,尔后牵连了许多人。 唐非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不知道黄琪对小舞做了什么,以至于小舞今日连甜饼店都没有去。 她想自己不是有神眼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她靠在路边,闭着眼睛,使劲想着看到昨日的事情,她这神眼确实挺好用,尽管黄琪法术高超,但是还是她看了个清楚。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唐非揉着额头,小舞啊小舞,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她收回心思,继续往前走,步伐更坚定了,无论如何也要阻止。 小舞一整天待在宿舍里,给唐非开门的时候,素颜,面有菜色,精神不济,看到唐非很是诧异,但是还是侧身让唐非进了门,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您有什么事吗?我记得我昨天拒绝您了。”小舞病怏怏的说道,“还是其实您也有别的事情找我?” 第124章 赌局之迷爱(四) 唐非也不再拐弯抹角,“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劝你把那个娃娃给扔了。” 第159节 小舞瞪眼看着唐非,“你知道?” 唐非点头。 “昨天那个说她是神,那你是什么。”小舞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我没有多了不起,我只是一个人。”唐非微笑道,“有血有肉的人。” 小舞没有再说话。 唐非继续道,“小舞啊,人生不只有爱情很美丽,还有很多很美好的东西。” 小舞哼了一声,“我不过在争取自己的爱情,有错吗?” “没有错。”唐非笑道,“可是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爱情那就错了,我们说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你的再怎样也不会是你的。” 小舞冷眼看着唐非,嘲笑道,“你这么消极。”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mrright,但是我们在寻觅的过程中总会遇到很多错的人,你以为那个是你的,但其实他是别人的mrright,而属于你的那个mrright也不知道陪在哪个错误的人身边。”唐非慢慢的说道,有些无奈,因为人生就是这样。 “听起来很想陈奕迅那首歌。”小舞淡淡道,轻轻的哼起那首歌来。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陈奕迅《十年》 “这首歌确实很悲伤,但是也是事实。”唐非道,“不管做什么,总会有一个结果,我只希望你不要将来做出使自己后悔的那个选择。” 小舞垂着头,没有说话,唐非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多少,但愿不要是全无效果。 再坐下去也没有意义,小舞也没有心思招待她,唐非只得起身告辞离开。 小舞也知道唐非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得到自己所爱的男人的爱情的诱惑确实那么的巨大,一直在引诱着她去尝试,机会就摆在面前,如果因一个陌生人的话就放弃,如果就那样放弃,不愿意,不甘,舍不得,如果真的就那么放弃才会后悔的吧? 昨天那个叫黄琪的女人说,“是你先遇到他的,他应该属于你。” 这个说法对嘛? 今天这个叫唐非的女人说,“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是错的。” 这个说法对吗? 小舞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好不容易让心稍微平静下来,但等到丫丫一回来,她的心又变得更混乱起来,各种情绪充斥着她的脑海,气恼,矛盾,嫉妒,羡慕,愤恨,厌恶…… 因为丫丫抱回了一个白色的方形礼盒,盒子上还用红绸带绑着漂亮的蝴蝶结,看着极其的罗曼蒂克。 小舞想都不用想,就明白这是店主送给丫丫的礼物。 女生们对于谁谁收到礼物的事情总是很关注的,因为这种情节就像是偶像剧里幸运的女主角,女生们都很喜欢自己能是那个女主角,受人喜欢,受人瞩目,希望自己是别人掌心的公主,或者能由麻雀变为凤凰。 在其他人的催促之下,丫丫把那个盒子打开了,里面装的是christianlouboutin新款的高跟鞋,旁边摆着一支玫瑰,还放着一个小型的方盒子。 那个甜品店王子给自己心爱的姑娘送了一双水晶鞋,奉上代表爱情的花朵,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公主。 丫丫又打开了那个小的方盒子,里面摆放着一个水晶吊饰,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闪着动人的光芒。 她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小舞心里的羡慕嫉妒恨简直飙升到了最高点——多想现在站在礼物前的是自己,多想王子用心对待的是自己,多想那个被呵护的人是自己。 她又一次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我不可以得到这样的爱情,明明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握在自己手里,为什么不试男人?自己想要什么,握在自己的手里,管别人的想法干什么,别人也不会为你着想。 那一刻,小舞的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晚间,她趁人不注意,将娃娃塞进自己的衣兜里,进了厕所。尔后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咒语,“你爱我,你爱我,你很爱我……” 咒语念响,命运的齿轮正式开启。 结束之后,小舞的心其实很是忐忑,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会灵验,抱着希望,但是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怕一切只不过是个恶作剧,其实没有一点用,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小舞不希望自己去体验那种掉进悬崖的感觉。 翌日,事实证明,那样的法子确实是很有效的。 因为甜品店店主含情脉脉的目光全转向了小舞,时不时还会关心小舞几句,说些殷切关怀的话。小舞觉得自己都要飞到天上去了,那种幸福,那种飘飘然。 午饭期间,空挡的时候,店主向小舞发出邀请,想要和她共进晚餐。 连小舞自己都觉不太真实,幸福来得太突然,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但能和心爱之人共享美妙的晚餐,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小舞都忍不住想要通过蹦跳来表达自己的欢喜和快乐。 这次黯然神伤的是丫丫,昨日还是深情款款,言笑晏晏,今日已是冷漠寡言,爱理不理视而不见。她只觉得男人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原来昨日的礼物不是惊喜,而是惊恐,是一份分手礼。 这些不过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什么天长地久,不离不弃都是一场笑话,而相信了男人誓言的她则是傻子。 丫丫逮了个空,忍不住找男人理论,问男人什么意思。 男人看着丫丫,道了声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发生了改变,我觉得有人这样爱着我,很感动。” “感动了,就跟她在一起了,那我呢?”丫丫有些崩溃,这是什么混乱的情景,怎么能这么突然。 “我也没有跟你在一起过,我们只是朋友而已。”男人斟酌着用词。 丫丫抹了一把眼泪,是的,这个男人也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做我女朋友”之类的话,丫丫觉得自己的质问没有任何意义,顿时泄了气,她觉得自己再待在甜品店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决定辞职,男人叹了一口气,没有出言挽留,本来就是兼职,也没有什么多说的,丫丫摘了手套,扭头就去了更衣室。 男人心情很复杂,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心就是不受控制的往小舞那边走。 丫丫走出店里,只觉得心里空荡荡,不知道要去哪,这个时候,她想起的居然是唐非,忍不住便给唐非打了个电话。 第160节 唐非正好刚下课,接到丫丫的电话很意外,只听丫丫说,“你说有事给你打电话,我男朋友被小舞抢了,算不算。” 这一刹那,唐非有些懵。 “你要我多关心一下小舞,因为她的内心很苦,那现在呢,我也觉得很苦,谁来关心我呢?”丫丫一口气不断的说着,对着唐非这样一个陌生人,反而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痛快的无所顾忌。 没想到小舞还是动用那个咒语了,唐非握紧了手机,一直默默听着丫丫发泄,直到丫丫静下来,放道,“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什么,不如我请你吃饭?” 哼!丫丫鼻孔发出了声音,“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就当认识新朋友。” “你有病吧,我就是因为跟你不熟,才能无所顾忌的说话。”丫丫痛快的说道,“我要是和你做朋友了,不会被你笑死。”然后啪嗒的挂掉了电话。 唐非握着全是忙音的手机,哭笑不得。 同时不由得叹息一声,欲望真的是人世间最可怕的情绪,会让人不管不顾。 如果这次赌局失败了该怎么办?唐非不由得担心起来,或许原本便不应该答应这次赌局,或许该不管不顾去跟黄琪打一场,说不定会赢。 对黄琪的内疚感,对郭天师的担忧,唐非矛盾重重,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她知道死人终归没有活人重要,可是现在的黄琪到底算是死人还是算活人? 唐非抓着自己的头发,最后决定再去瘦q家一次。 说走就走,唐非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了司雪那里,直接逃课前去,这一次她的运气很好,因为她直接进到了房内,而且不仅瘦q,而且黄琪都不在房里。 郭天师正在悠哉悠哉的看电视,没有五花大绑也没有皮开肉绽,小日子过得极其滋润,唐非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自己担心的要死,正主却过得再好不过。 “世叔?”唐非缓缓开口道,“你倒是潇洒。” 郭天师闻声转过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委屈又带着惊喜的看着唐非,“丫头,你来了。” 第125章 赌局之迷爱(五) “你既然能动了,为什么不回去,看电视我那里不能看来吗,我那还是高清液晶云电视,可以看3d的。”唐非的岔岔不平的指责道。 “我走不了啊。”郭天师苦着脸,“我也想走啊。” “你有手有脚,为什么走不了啊。”唐非瞪着双眼,气不打一处来,“亏我还担心你,还单枪匹马来救你。” 郭天师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叹了口气,“他们之所以给我松绑是因为不想伺候我,想让我做家务,洗衣拖地做饭……” 唐非更加不满道,“你在我那,怎么没有那么自觉过,总是坐在那里跟老爷一样。” “我……”郭天师半响说不出话来,长叹一声,“我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那对你来说也是别人的屋檐下啊。” “你哪里是别人呀,你可是我最可爱的小丫头。”郭天师笑嘻嘻道。 “成了。”唐非白了郭天师一眼,拉起他的手,“走,趁现在没人,咱们赶紧走吧。” 郭天师连忙拉住唐非,苦笑道,“我说了我走不了,没骗你。” “为什么?”唐非不解。 “那个丫头给我下了个咒,我只要一离开这个房子,就会暴血而亡。”郭天师边满不在意的说着边伸了个懒腰,继续坐在沙发上。 暴血而亡? 唐非想了下那个场景,应该就是电视里那些武林高手全身血管爆裂的镜头,《仙剑奇侠传一》里,赵灵儿就是那样全身流血而亡。 她看着郭天师没事人一样,免不得难过,明明就不是视死如归的人,还要装成一副完全没有所谓的样子。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只有好好在这里做苦力了。”唐非一屁股坐在郭天师旁边,继续调笑道。 “哎哟,我悲惨的命运。”郭天师作势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唐非白了他一眼,“我会救你的。” “我等着。” “走了。”唐非站起身往外走。 郭天师摆出一副主人的摸样,“不多待会?” “不请自入是不会主人喜欢的。”唐非边走边说道,打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大楼,唐非瞬时察觉到了黄琪的气息,于是便靠着支撑柱,静静的等着。 黄琪没多时便出现在她旁边,“怎么,来看你郭世叔。” “是啊。”唐非淡淡的道,不肯在黄琪面前露出半点情绪,“你也好兴致,出去逛街了吗?可有看到喜欢的东西。” 黄琪没有回答她,只是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而呵呵冷笑了几声,直接走了,唐非停留一会,也离开了。其实她心里也在暗自猜测黄琪到底去干什么了,自然不可能是闲逛,不知道又去做了什么手脚。 也罢,还是一句老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不知怎的,唐非的心情反而开朗起来,没有了那种畏手畏脚的感觉。 再说黄琪那边,她出去溜了一圈,顺便找了这个赌局的另一个女主角,也就是丫丫。她好心情的把失恋的丫丫拉进了一架咖啡馆,然后笑着诱惑她,“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情人会被你的朋友抢走吗?” 丫丫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学会了一种巫术。”黄琪自顾自的说道,“然后成功的抢走了你的男人。” “什么?”丫丫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对于这些什么巫术什么的,有很多杂书上都有些这样的内容,还在花季的时候,她也曾试过,但是没有什么效果,所以她并不是很相信。 “你不信没有关系。”黄琪笑道,“你失恋已经是事实。” 第161节 丫丫垂着头不说话。 “这个世界很神秘。”黄琪感叹道,然后手一挥,只见她手上的那杯热腾腾的咖啡瞬间就结成了冰,然后马上又恢复成了热气腾腾的咖啡,极其的神奇,但除了丫丫,谁也没有看到。 “这是幻觉吗?”丫丫还是不相信,“你是心理医生还是魔术师。” 黄琪脸色一阴,五指握紧一捏,咖啡杯顿时碎成了数片,然后拉着丫丫的食指在碎片上一划,丫丫呼痛一声,她的手指被划出了一道伤口,流出了几滴血珠。 黄琪冷笑一声,“我是谁,我是神。”她面前那一摊碎片,瞬间又恢复成了一个杯子,连咖啡都一滴不少。 如果不是自己手上的伤口,丫丫会觉得是做了一场梦,或者一切都只是幻象,可是这一切确确实实都是真的。丫丫边吮吸着自己的食指,边想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同时她又愤恨起来,小舞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把他从自己身边抢走的,真是太卑鄙了。 “那个教小舞巫术的人,是那个叫唐非的嘛?”丫丫咬着牙齿问,除了唐非,那个莫名其妙关心小舞的唐非,她想不到其他人。 黄琪肆意的笑着,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丫丫自然认为其是默认,便直接将唐非摆放在了那个恶人的位置。 黄琪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唐非,算你倒霉! 她掏出一个娃娃放到丫丫的手里,魅惑道,“你不必怕,我也可以教你一个巫术。” 丫丫看着那个娃娃,心情又恨又恼,十分的复杂,因为这个娃娃活脱脱的就是小舞的摸样。 “只要你每晚12:00拿针在这个娃娃上面扎几针,连轧一个星期,你的烦恼就不复寻在。”黄琪用一种很诱惑的声调,慢慢蛊惑着丫丫,“她会永远消失,再也碍不着你任何事。” 丫丫的眼睛慢慢的由棕色转为深棕,在转为浓黑。 黄琪不禁冷笑,人类,总是很容易就被蛊惑,沦为欲望的陷阱。 丫丫久久没有说话,黄琪指着娃娃心脏的位置,又道,“你要扎就扎这里。”然后她站起身,“你自己慢慢想,我走了。” 黄琪有这样的自信,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个赌局,虽然所有的选择权在于这两个女子,但是人心与欲望,不过都是玩弄在她手掌的东西。 不过黄琪没有想到的是,丫丫竟然会打电话给唐非,当然饶是唐非也没有想到。 “小舞能抢走我的男朋友,是你搞的鬼吗?”丫丫愤怒向唐非的质问道。 唐非心一顿,淡淡道,“你这样认为吗?”明白黄琪出门,原来是去找丫丫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不得不这样认为。”丫丫道,“今天有个女人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忍不住朝唐非大骂道,“你这人真是太卑鄙了,会巫术了不起嘛?居然做这种缺德的事情,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这样帮小舞得到那个男人,以为这就万事大吉了吗,有意义嘛,那个男人爱的是我,你们就是小偷,偷了我的感情,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莫名的被骂了一顿,唐非有些恼火,于是回敬道,“我说姑娘,你自己爱情不如意,不要拿别人撒野好吗?我告诉你,那个巫术不是我做的,我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白,倒是你,我必须奉劝你一句,不要做傻事。” “你……” 唐非立马打断她道,“还有,你以为巫术真的可以改变爱情吗?如果爱人的心够坚定,任何东西都攻不破,那个男人对你的爱,你对那个男人的爱,其实也就那么一点点,亏你还能自认为情定不移、情深意切,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唐非能恢复正常的心态,可谓是有利有弊,弊端就是,那个毒舌又回来了。 丫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明白那日看起来温婉恬静的唐非,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炮筒。 唐非接着道,“我跟你说,不管今天那个人给了你什么,你都不要用,否则你就跟小舞没有什么两样,也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丫丫皱着眉头问道,“你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找个时间请我喝咖啡,我好好跟你解释一下。”唐非冷哼一声,不客气的说道。 “说来说去,不过想骗我杯咖啡。”丫丫不屑的笑道,“好啊,明天,smtj那里的星巴克见。” 唐非自然是欣然同意。她一直以为事情的关键在小舞身上,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丫丫。丫丫是个直爽的女孩,敢爱敢恨,她与黄琪的阴沉与偏执不一样,唐非觉得自己还可以希望。 这个约会,唐非去得比丫丫早,所以就先点了东西,曼斯条理的吃了起来,星巴克的咖啡配上甜点,也算是很美妙的享受。 丫丫没多时也到了,一屁股坐在唐非对面,由于是自己请客,也就点了一大堆东西犒劳自己。 但是这样的丫丫,唐非看着很喜欢。 “黄琪昨天跟你说了什么?”唐非手拿着勺子转动着咖啡。 丫丫咬了一口蛋糕,“她说我的男朋友是小舞用巫术抢走的。” 唐非点了点头。 “不是你搞的鬼?”丫丫狐疑的看着唐非。 “不是。”唐非郑重的否认。 第126章 赌局之谜爱(六) 丫丫倒也相信了,她把东西弄得噼里啪啦,寒着脸道,“如果真的是他不喜欢我了,我倒也认了,用这样卑鄙的法子来抢人,那算什么,我绝对不会认同的。” 唐非看着一脸坚决的丫丫,眼睛闪耀着光芒,追求爱情是没有错,重要的是追求爱情方法。 “你打算怎么做,用黄琪教你的方法吗?”唐非有些担忧,便劝道,“小舞已经走错了,你呢,打算怎么走?” 丫丫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恨小舞吗?” “恨。”丫丫想都未想便答道。 “恨到了什么程度?”唐非继续问道。 第162节 “不想跟她做朋友。”丫丫老实的回答。 “那你就不要使用黄琪教你的法子。”唐非道,“那样只会让你们都不幸福。” 丫丫直直的盯着唐非,“你跟黄琪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我们的事情这么关心。” 唐非笑了笑,避重就轻道,“因为你们值得关心。”她顿了顿又道,“如果,你真的那么爱那个男人,那么就用你的真心去唤醒他。” “唤醒?”丫丫喃喃道。 “是的,感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没有什么战胜不了。”唐非解释道。 “真的吗?这种话也能相信?”丫丫明显很怀疑,她的所见所闻,从来没有觉得感情的力量有多大,不然也不会有那么的有情人分道扬镳了,毕竟这个社会很现实,那些感天动地、不顾一切的爱情只有在小说和电视里才见过。 想到这里,丫丫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了,莫非是因为自己咽不下被翘墙角的恶气? “人定胜天。”唐非颔首,坚定的说道。 丫丫笑了笑,不想再聊这方面的话题,突然道,“那日,听你说想要找个助理,你看我可以吗?” 唐非愣住,尔后点头,然后又劝道,“如果你要去找回你的男朋友,还是留在甜品店比较好吧,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丫丫拿起蛋糕吃着,“养活自己才是正事,我昨天一气之下辞职了,断了经济来路,看中的很多东西都买不了了,那怎么行。” 唐非无语,竟然在丫丫身上看到了些自己的影子,遂道,“你想来就来吧,说好啊,一天一百块,不定时,一个月大概那么十几天吧。” 丫丫眼睛转了转,同意,两人便开始了雇佣关系。 吃完东西之后,丫丫便找来侍者结账,然后抓着包飞快的跑了,好像被火烧屁股一般,看得唐非莫名其妙。 其实丫丫也只是,自己有些问题急需要想清楚,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思考。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小舞竟然在,小舞看到她,不自在的别开眼睛,将身子转了过去,丫丫想她可能是内疚。 她在心中恨恨的骂了一声,是,是该内疚,臭丫头。 为了一个男人,朋友之间弄成这样值得吗?丫丫的脑袋又开始转了起来,并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跟唐非说,不会出让爱情,但是现在却觉得,不管是爱情还是姐妹情,都已经变质了,变质的东西该怎么处理,如果是物品那好说,直接丢掉,可是感情呢? 丫丫的心在纠结着,其实无非是两个结果,要么丢,要么纠缠,进一步说就是自己内心对这一次翘墙角事件甘或者不甘。 丫丫僵硬的扯着嘴角,自然是不甘心,那么不甘的程度呢?难道真的要弄个鱼死网破才罢休。 她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道:算了吧,感情的事情原本就分不清谁对谁错,事情发展到此也只能说明自己和那个男人没有缘分,何况其实都没有真正开始过,只不过是暧昧,恋人未满,严格说起来,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丫丫叹了一口气,爬到床上,把自己平躺着。 罢了,罢了。 她在心里叹息。 大约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丫丫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拿起一看,来电者唐非,接通后懒懒的喂了一声。 “明天我有工作,你记得准时到cxtv电视台和我汇合。”唐非吩咐道。 丫丫睡意醒了一大半,好奇的问,“去电视台,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还找助理,你不会是艺人吧?” 唐非直接道,“你来了就知道了。”然后啪的直接挂了电话。 翌日,丫丫终于弄清楚了唐非的职业,然后对于这件事情,十分的无语,唐非算是她现实生活遇到的真是的艺人,虽然三流明星都算不上,因而她很识趣的找唐非合了影,要了签名。 被这样对待的唐非很不习惯。 作为交换,丫丫把黄琪给她的那个娃娃交给了唐非,对于丫丫的选择,唐非心里很是高兴。 “你能不受蛊惑,我挺高兴的。”唐非拿着娃娃看了看,有些心酸,当年也是这样一个东西,成了黄琪和许蔓不幸的开始。 “我想通了,那段爱情或许不属于我,肯定还有更好的爱情在前方等着我呢。”丫丫看着那个娃娃,狡黠道,“这个东西留在我这里挺瘆人的,你是我老板,自然就交给你解决了,员工的烦恼,老板可应该负起责任。” 唐非点头,“你去哪里找我这样的老板,还负担员工的私生活,你怎么感谢我啊。” 丫丫装作没有挺清楚唐非的话,嘻嘻哈哈的去忙碌去了。 唐非则把手中的娃娃递给了莫名大师,请他代为处理,莫名大师看到这样东西,眉头皱的很紧,对唐非说,“这东西不好处理,它就代表着真人,任何毁坏的行为都会伤害到真人,只能好好藏起来。” 唐非很吃惊,原本她是打算一把火把这个娃娃给烧了的,就像当年郭天师所做的一样,这下不由得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胡来,否则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她暗自感叹道,黄琪啊黄琪,你真的有那么恨这个世界吗? 那个娃娃又从莫名大师的手上转回唐非的手里,唐非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了一个人选。然后她踱着小步子走到朱祈安面前,“大猪哥,这个送给你。” 朱祈安看着她手中的娃娃,脸一沉,瞪了唐非一眼,但还是把那个娃娃收到了手里,只是警告唐非道,“别在送我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太难看了。” 唐非默,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主要朱祈安收下了就好,这种东西放他那里最好不过了。 工作结束之后,唐非再次去了甜品店,点了和第一次相同的东西,同时在小舞经过她旁边的时候,她出声唤住了小舞,笑问,“你现在可幸福?” 小舞没有回答,反而快速走开了。 这个赌局进行到这里应该也算是结束了,还能怎么发展呢?三个人的感情纠缠,已经有一个选择了退出,戏已经没有必要唱下去,虽然唐非内心替丫丫觉得可惜,但同时也觉得这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硝烟没有战火,甚至算的上平常,第一场就这样平淡的收尾。 黄琪也像第一次一样出现在甜品店,这一次她点了一杯奶昔,草莓奶昔,甜腻的惊人。 她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眼神阴森逼人,“你没有赢,我也没有输,他们既没有真正幸福,当然也没有不幸。” 唐非淡淡道,“他们会幸福的,只要没有我们。” 第163节 黄琪嘿嘿的笑起来,“这一场平局,让我们期待下一场吧,不知道你会不会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唐非无谓的看着她,两人进行眼神的较量,最终竟然还是黄琪败下阵来,她气恼的猛一拍桌子,重重的冷哼一声,“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这对招子给挖出来。” 然后瞬间凌空消失,原本唐非这一桌便引起了注意,黄琪这一消失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 唐非在众人的目光中淡定的吸了一口饮料,然后朝众人笑道,“别在意,我们在做魔术表演。”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大家也照唐非所言收回了视线,但是众人脑袋真是一头雾水,心里有疑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个角落里甚至传来一声,“坑爹吧,这魔术太他妈厉害了。” 唐非暗笑,坑爹,自然是坑爹的。虽然她也知道这里的人或多或少有怀疑,但是现在她也不想理会这么多了,就让这一切成为一个迷吧。 小舞端着一盘子的水果,挂着甜蜜的笑容递给店主,“吃点水果吧,我刚买的。” 店主却面无表情的推开盘子,他冷淡的道,“谢谢,我不爱吃。”说完便迈步走开了。 小舞傻傻的站在那里,手微微晃着,一脸落寞。 唐非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忍不住叹息,或许黄琪离开,也顺便带走了她施的术法。 术法永远都是术法,不真实。 唐非走向小舞,伸手拿过她手中摇摇欲坠的盘子,慢慢道,“爱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等你真的明白什么叫爱情,爱情自然会来光顾你。”唐非继续道,“那些巫术之类的,都是虚的,但是感情他是实实在在的。” 唐非把盘子放在吧台上,“傻瓜,梦虽然醒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好好过吧。”她拍了拍小舞的肩膀,自己也转身离开了甜品店。 天大地大,不管是小舞还是丫丫,都要好好生活。 第127章 赌局之师徒(一) 丫丫和小舞抢男风波事件结束之后,虽然还是维持着朋友的关系,但是心里都还是有隔着一根刺,要恢复到曾经的关系,也只有靠时间来让一切随风消散了。 不过唐非倒是对这样的结局很是欣慰。 只是没多久,唐非的手机接到了一条彩信,主角是郭天师,黄琪很讲信用,并没有要他身体的某一部分,只是拿鞭子狠抽了他一顿而已,那一团团的肥肉上全是紫红色的鞭痕,可见黄琪下鞭的力道。 唐非看着这张照片,面无表情,最后却突然无声的笑了,不管怎么样,就是这样的结局也已经是最好的,知足吧! 她喃喃的道,“郭世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就是人上人。”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养精蓄锐迎接第二个赌局。 唐非放下手机,开始整理房间,她的这个窝已经很久没有整理了,她养的那些活物也很久没有被好好照顾了。 但她刚进行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唐非擦了擦手,跑去开门,门外是夏侯白和司雪,还有小猪。夏侯白手里抱着一个袋子,脸上挂着傻笑。 唐非将他们让进来。 夏侯白特兴奋的把袋子递给唐非,“师傅,我找来一好东西,你给看看。” 唐非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尊木雕,奇形怪状的,看起来好像是个人形,又好像不是,带着一股子阴邪之气。 她无奈的看着夏侯白,不知道他又从哪里弄了个这么玩意,“这是什么?” 夏侯白嘿嘿笑了两声,“这是我一朋友在潘家园里淘来的玩意,拿回去后,寝室里发生了点事,觉得是这东西搞的鬼,我就把这东西拿过来给师傅你看看。” “出了什么事啊?”唐非皱起了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侯白摸了摸脑袋,有些紧张的告诉唐非道,“就是寝室里莫名其妙的会出状况。” 唐非看夏侯白那个神色,心里觉得不对劲,于是试探道,“不是你朋友吧,就是你自己吧?” 夏侯白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师傅就是师傅,这样也能被你看出来。” 唐非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谁像你,总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尽给自己的找麻烦。” 夏侯白嘟着嘴看着唐非,郁闷的不行。 “说吧,你们寝室发生什么事情了?”唐非叹了口气,烂摊子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去解决。 夏侯白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在带回那个玩意之后,他们寝室有个小子,神神叨叨的跟其他成员说,每到子夜就会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但这个人原本就有些喜欢瞎说,所以大家觉得他是晚上做梦,白天胡说,谁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里。后来这个人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也狠狠的摔了一跤,摔得屁股上青紫了好大一块,他连衣服都没穿,就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寝室里的人忍不住都笑他,但是这个同学硬是说是有人把他给推了他一把,不过大家伙以为他是难为情,所以也都只听着,并没有真信。但是没过几天,又有另外一个人说自己睡觉的时候能听到有人说话,而且前几天夜里起床打算无厕所的时候还从床上直接掉了下来,他吓得眼泪都哗啦哗啦的直掉,浑身发抖,把大伙都给吵醒了,冷静下来后他告诉其他人说自己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把,寝室里其他的人都不得不信了。 夏侯白一想,觉得是自己带回来的东西的原因,所以想找唐非前去看一看,不过前阵子唐非在忙别的事情,他没敢打扰她,所以就找了司雪、还有小猪,打算自己解决,结果没想到事情没有被解决,反而起了相反的效果。 现在他们寝室里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除了夏侯白其他的人都不敢回寝室去睡觉,都是在别的寝室借宿。 夏侯白看着唐非好像没有了别的事情要忙,所以就跟厚着脸皮过来请唐非出山。 唐非挨着个瞪视三人,三人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说吧,你们说起了相反的效果,什么相反的效果?”唐非揉着有些疼痛的额头,无奈的问道。 夏侯白支支吾吾,司雪见状痛快的说道,“那东西现在跑出去了,我们不知道它附身在谁的身上。” 唐非无语,这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真是能找事,一个个不省心。 她看着夏侯白,忍不住气不打一出来,火道,“你嫌现在事情不够乱,是吗?老是这样没事找事,给人添乱,你说你遇到事情就焉了,魄力还不如司雪一个女人,出事了就知道笑笑笑,笑能解决问题吗?” 夏侯白从来没有被唐非这样重重的指责过,顿时有些傻了,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表情很是伤心。 司雪站起来,朝夏侯白道,“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孬啊,被人这样说也还是一副死样子,你能这样窝囊我不能。”然后她又看着唐非,冷冷道,“唐非,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至于说这样的话吗,夹棍带棒的,夏侯白他不是人吗?他没有心吗?他尊你一声师傅,你教他什么了,除了总说些风凉话,还有什么?” 说完之后,她拉起夏侯白,就往外走,气势凛然。 唯有小猪为难的看着唐非,又看着另外两个人的背影,踌躇了一会后,朝唐非道,“那个什么……你说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第164节 话罢,小猪也起身离开了。 唐非闭上眼睛,自己也知道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可是那时就是很火,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就是想要发泄,发泄之后,冷静下来了,然后那三人也夫妻而走了,真是一事接着一事,怎么一个烦字了得。 其实司雪说的也对,自从夏侯白认她做师傅以来,她也没有教过夏侯白什么,但她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教夏侯白的,因为她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什么都不懂,而且她也真的觉得夏侯白是麻烦,老找些事情让她去擦屁股,所以忍不住就会开骂,这也是个性使然。 她看着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原来那东西的本体已经离开了,难怪虽然阴邪,但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存在,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 唐非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找个时间在学校好好看看吧,总不能任这种邪物放肆校园吧。听他们这一描述,那东西的力量好像在成长,莫非是吸收活人的生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胡乱想着,唐非有些口渴,她起身去倒水,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第二个赌局开始。 唐非一怔,这第二个赌局赌的又是什么呢?自己的防御心也太差了,居然连屋子里多了一张纸都没有发觉。 什么叫好事不来,祸事成双,说的便是这种情形。 有句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 唐非闭上眼睛,又是一场硬战。 再说夏侯白、司雪、小猪这边回到学校后,司雪因为心里对夏侯白憋着气,所以独自一个人回了宿舍,她宿舍里的其他人却都出去游玩去了,所以空荡荡的没有人。 司雪把电脑打开,放了些激烈的音乐,把音响开的很大,她跟夏侯白是情侣,可她真的不欣赏夏侯白这样软弱的性格,做什么事情都没个脾气,对谁都嘻嘻哈哈的,尤其是对唐非,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夏侯白心里喜欢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唐非,否则怎么能那么包容她的坏脾气。 因为自己曾经被唐非救过,所以心里也感激她,所以以前一直跟着忍气吞声,可是一切都应该有个限度,这么久了,老被唐非压着,时不时挨骂,谁不是父母生的,谁没有个自尊呢? 况且,女人都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言听计从,自己的男人自己发火抱怨都可以,但是其他女人绝对不行。 司雪想了又想,甚至起了和夏侯白分手的念头。 “没必要啊,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爱情多么难得啊。”突然一个女声缓缓说道。 司雪一回头,看到一个短发女生,一个离奇出现在她们宿舍的女生,化着妖艳的妆容。司雪的第一感觉是,这人不是好人。她瞬间戒备道,“你什么人?” 女人咯咯的笑着,“我是神。” “你知道为什么唐非能对你们想骂就骂吗?”她顿了顿,慢慢的说道,“因为她力量强过你们。” 司雪哼了一声,但她认为这个女人的说法是正确的。 女人又道,“你知道夏侯白为什么那么崇拜唐非。”她依然咯咯笑着,啧啧几声,道,“那也是因为力量。”她一锤定音,“所以的一切,都是因为力量。” “你到底想干什么?”司雪瞪着来人,皱着眉问道。 “我……我想给你力量,让你变得比唐非更厉害。”女人魅惑的说道,“司雪,你知道吗,你前世是个了不得的树妖,本领大着呢,我可以让你恢复力量。” 第128章 赌局之师徒(二) 司雪心动了一下,但她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于是问道,“这么好心,你的条件是什么?” “杀了唐非。”女子冷酷狠戾的说道,眼神里全是疯狂。 司雪退了一步,然后道,“这不可能。” 女子哈哈大笑着,以至于眼泪都笑出来了,“没关系,我其实只要你答应离唐非远远的,不把她当朋友就够了。” “就这样?”司雪狐疑的看着女子。 女子点头,“对,就这样,你想等你有了力量,你也不就不需要靠唐非了,那她到时候还能那样不可一世吗?我就想看唐非吃瘪,现在我和你也算是同一战线上的人,自然会帮你的。” 司雪想了许久,“我又不了解你,又怎么能信你?” 女子拿出一个盒子扔给司雪,“这里面就是你的内丹,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想要,就吞了它,你以前的力量就回来了。” 司雪看着手里的盒子,再抬头发现女人已经离开了,她把盒子扔到一旁,心里生出了一杆天平,左边放着尝试,右边放着不试,心乱如麻。 正在司雪纠结的时候,小猪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急速而小声的说道,“司雪,夏侯白有点不对劲啊,我怀疑他是不是被那什么给附体了?” 司雪一怔,终于将手伸向盒子,把盖一揭,里面躺着一颗荔枝大小的珠子,闪着荧光,就好像有水流一般。 她伸手将珠子捻起,最后放进了嘴里,咽了下去。没多时她便觉的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化,全身发烫发疼,难受的不行,有一瞬间,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道了。但是她并没有难受多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出了一身汗,司雪决定去洗个澡,然后发现了自己的变化,最显眼的莫过于额间出现的那个印记,由三片叶子排出的花型印记,而且皮肤也更白了一些,她的头发已经不是黑色,而是墨绿色,当然不仔细看也分不太清楚,只是人却明显的艳丽了起来。 司雪心情挺复杂,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于是将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又弄下来大部分刘海将印记遮掉。 换上衣服便去找夏侯白了,气归气,夏侯白依然是她心里的第一位。 当然找夏侯白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因为他现在正在像幽魂一样在校园里晃荡,一副如饥似渴的表情。 司雪如今修为颇深,一眼就看出夏侯白身上鬼气森森。夏侯白回过头,看到司雪身上的戾气,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司雪道,“离开他。” 那东西看司雪不好惹,顿时自觉的从夏侯白身上离开,嗖的一下,随便找了个人蹿了过去,附身在上面。 夏侯白突然清醒过来,有些不适应,便摇晃了下脑袋,然后看着司雪一阵傻笑,“阿雪,你来找我啊?” 司雪看他那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扭头就走。 夏侯白连忙追上来,拉住她手,“阿雪别气了,师傅她也是为我好吗……” “你还替她说话!”司雪更生气了,“你这个人有点出息的好不好,以后事情你不要总指望唐非,我来给你解决。”司雪甩开他的手,“不就是一个鬼吗,有什么来不起的?” 夏侯白怔怔的站在那里,就在方才,他好像看到了司雪额头上有什么不对,而且她给他的感觉也不对劲。 司雪却折身回去,找到那个被鬼附身的人,双眼喷火,然后一把抓住他,“我叫你作祟,我叫你作祟。” 她手上一用力,那人便鬼喊鬼叫起来,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团火焰围绕着那个人那个鬼,不一会功夫,那人嘴里便涌出鲜血。夏侯白见了连忙冲上去,拉开司雪,然后担忧的看着那个人,“你怎么样?” 第165节 那人咳出几口血沫子,但是却说不出话,只得紧紧的抓着夏侯白不放,夏侯白边挣脱边掏出电话边给医院打求救电话。 司雪看着也急了,她蹲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然后执起他的手对其进行治疗,她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这个人,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被冲昏了头脑,仿佛一切都失控了。 “没事,没有大碍的,你不要担心。”司雪朝夏侯白说道。 她这话传到夏侯白耳里意思就不一样了,他并不知道司雪已经具有妖力,他看着司雪,十分的复杂,“阿雪,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好可怕,就好像要杀人一样?” “我可怕,对我可怕,唐非不可怕,你去找她吧。”司雪猛地丢开那人的手,站起身子,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阿雪?”夏侯白在背后大声喊她,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司雪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再温柔,无理取闹,还满是煞气,明明只分开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夏侯白看着受重伤的人,好在医生来的及时,他们一看情形便皱起眉头,把伤者抬上了救护车,不过经过检查之后,这个伤者看起来很严重,其实到也没有大碍,他们也检不出什么大毛病。 其实这也是因为司雪救治的及时,否则那个人五脏都快要被焚坏,必死无疑。 而司雪这边她一回到宿舍便后悔了,就在刚才她差点便杀了一个人,这样的冲击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她双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便郁闷的直叹气,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你不明白吗?”昨夜的那个女人呢的声音又响起。 司雪一扭头,发现女人站在自己宿舍的阳台上。 女人笑嘻嘻的道,“因为你已经是妖了……” 司雪脸色一白,“你说什么?” “你害怕什么,杀个人有什么了不起。”女人满不在乎的说道,“唐非也是杀过人,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还老碍你的眼。” 司雪盯着女人,满脸狐疑。 “是真的,她杀的人就是我,不然我怎么会那么恨她。”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她杀你?”司雪追问道,她心里其实还是不相信唐非会杀人的,“你到底是谁。” “我是黄琪,以前是个人,现在我是神。”黄琪哈哈大笑的说道,神情十分疯狂。 司雪选择沉默,她隐约觉得黄琪应该是疯了,跟一个疯子合作,不免有些担心。 黄琪临走之时告诉司雪压制自己外形的方法,司雪看着自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唐非虽然和夏侯白他们闹的有些不愉快,但是该干的事情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翌日一大早,她便去了学校,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却发现校园里并没有鬼气,反而隐约有妖气,尤其是夏侯白他们的宿舍前。她自然不知道,其实她站的地方就是昨夜司雪和鬼打架的地方,鬼已经被消灭了,自然就没有了气息,但是司雪昨日使用的妖术还有所残留。 不过当她们上公开课的时候,因为与司雪同班,尽管他、夏侯白、司雪因为昨天的不愉快而彼此座位都离的很远,但是关于妖气的源头,她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唐非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一晚上没见,司雪竟然堕入妖道了,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总觉得与昨天的争吵有关。 唐非看着司雪和夏侯白,感觉真是糟透了! 她的心脏仿佛抽丝般淡淡的疼痛,她郁闷的不想说半句话,也不想理任何人,讲台上导师的声音就好像一只苍蝇,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嗡嗡的吵得人头都要两个大了。 面对自己身边的人,唐非暂时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做到最好,不伤害他们,又能解决问题,两面俱到。 可是可能吗? 下课之后,夏侯白也没有如往常来唐非面前报道,但是也没有去司雪那里,昨天的事情是个坎,谁都还没有迈过去。 可是唐非怎么能看着事情这样而不管不顾。所以她还是起身往司雪走去,并在心里斟酌着要说的话。 司雪看到唐非,神色一僵,她看出了她眼神里的复杂,于是起身站起来,往外走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司雪冷冷的看着唐非。 “你知道的。”唐非尽量平淡的说着话。 司雪冷哼了一声,“有话快说。” “我没想到你……”唐非惋惜的道。 司雪打断她的话,冷冰冰的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告诉你,夏侯白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你也不要老看他不顺眼了,一举两得,大家各自安生。” “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唐非眉毛拧成一团,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情,那真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司雪勾唇,似笑非笑,“不重要。”然后转身回教室。 “你到底想干什么?”唐非在后面低声喊道。 司雪耸耸肩,没有停下脚步,就好像没有听到唐非的话。 唐非垂下头,轻轻道,“你知道吗?我很痛心。” 第129章 赌局之师徒(三) 她正难过,楼上教室却突然一阵混乱,容纳后只见有人背着一个男生火急火燎的下楼梯,唐非一看到那个男生,顿时百感交集,极其不是滋味。 她重到司雪面前,质问道,“司雪,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事?” 司雪当然明白唐非所问之事,她原本也后悔,但是被唐非这样一问,心里恼怒起来,她沉声尖酸的说道,“什么事,我不过除了个鬼而已,免得劳烦你。” “你……”唐非顿时被噎住,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人类被妖力所伤,这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总被你这个杀人犯好。”司雪冷笑这反驳。 唐非如遭雷击,猛地退后一步,半响沉住心思,“黄琪来找过你了?”她无奈一笑,“司雪,你看看你,才妖化,性格就变成了这样,你的温柔,你的体贴呢,你还是你吗?你以后会变成怎么样,你想过吗?” 司雪撇开脸,直接无视唐非,但心里还是被震动了,她的确变得暴躁,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暗自安慰自己,或许是终于能发泄了,想要好好的无所顾忌的发泄一下吧。 唐非知自己多说无益,哀伤的看了司雪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其实她此刻想了很多,关于司雪,关于夏侯白,关于黄琪,想得最多的是黄琪,因为这一切都是黄琪蛊惑出来,她心中明白黄琪就是想通过她身边的人来达到打垮她的目的,但是对于连累到身边的人真的很难过很愧疚。 第166节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唐非直接抱着书走出教室,所幸外面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唐非便在校园的花圃旁随意捡了处石头坐下。 “春天真是好光景啊。”黄琪莫名的出现,在她旁边坐下,“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最喜欢这样的天气,在外面看书很是舒服。” 唐非难得的好心情因来人一扫而光,她皱着眉问道,“黄琪,你到底想跟我赌什么?” 黄琪咯咯的笑着,心情大好的道,“你说若是你的那个男徒弟,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你而堕入妖道,你说他会不会怨你?当那个女人妖性大发伤害他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恨你?” 唐非扭头看着黄琪,“我跟你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定要牵扯无辜,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啊。” 黄琪啧啧两声,妖里妖气的说道,“你,我可不敢动你,你多大来头,再说呢,我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你呢。” 唐非沉下脸,她当然知道黄琪是在讽刺她,明明现在的她就已经是被黄琪捏住软肋的可怜虫。 果然黄琪继续道,“哎哟,再说了,我看不得你周围的人开心,谁叫他们跟你做朋友,我就是要他们全部都不幸,因为你而不幸。” 唐非双手握成团,对黄琪咬着牙道,“你就是个疯子,而对你这个疯子心怀愧疚的我就是个笨蛋。” “谁要你的愧疚,我只要你不安生,我只要你痛不欲生。”黄琪阴测测的说道,“你越痛苦我就越快乐,你越难过去就去越高兴。” 唐非站起来,坚定道,“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看着吧,我唐非要是那么容易打到,今天你就不会站在这里,想要不顾一切摧毁我了。” 黄琪哼一声,“我期待着。” 唐非勾唇露出一个笑容,“你输定了。”话罢,起身便走开了,留给黄琪一个挺拔的背影。 黄琪是真的触摸到了她的逆鳞了。 很多人到了要保护自己的所重视的一切之时,会变得无比的坚强,就像一个血性的战士,牟足了劲去战斗,唐非无疑就是这种人。 黄琪气得猛将手猛的扫向旁边的花草,眼珠子恼怒的转动着,她原本是想要打垮唐非的,哪想竟然逼的她更振作了,叫她怎能不懊恼。 唐非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这样放任司雪,否则等她真的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就真的无法回头了。她快步走向宿舍,自从她开始走读以来,进宿舍的次数是屈指可数,连宿舍管理员瞧着她都觉得十分陌生,以为是访客,拿着个本子要求唐非登记。 直到唐非拿着自己的借书证证明自己是本校学生,才放她上去。 敲开司雪寝室的门,她们寝室其他三人都在,司雪不悦的看着唐非,“你来做什么?”对于这明摆着有矛盾的两人,宿舍其他人虽然都装作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耳朵都竖着,也无怪乎她们好奇,因为司雪和唐非的关系一向比较好,从来也并不见吵过架。 唐非纵使有千言万语,但因为人多,也不好明说什么,她笑道,“我想邀请你去我那住两天。” 司雪冷笑一声,懒散的摇头道,“不去。” 唐非也聊得到结果,强硬道,“有些话我必须要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司雪板着脸,寒着声道,“你管得到挺宽。” 其中一姑娘看司雪这么凶,唐非的脸色又有些尴尬,便打圆场道,“阿雪,唐非有话跟你说,你就跟她聊聊吧。” 其他姑娘也附和的说着,“是呀,是呀。” “我的事让你们说。”司雪眼神锐利的瞪了姑娘们一眼,沉声不客气的说道。 姑娘们都十分诧异,因为司雪从来不会说这样的重话,也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司雪给人的印象从来是好脾气,总是带着笑容,待人很诚恳,也很温柔,大家凑在一起都一年多了,也没有见她跟谁红过脸。 她们被司雪这一凶,心里都不是滋味,脸上也不好看了,各自扭头闷声不说话。 唐非无语的看着司雪,朝其他姑娘笑道,“我有些话要和司雪说,姐妹们能先出去一下,等下我请你们吃饭当赔礼。” 寝室其他姑娘本就觉得不舒服,这里的气氛也尴尬,唐非这一说,便都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了。 待她们一离开,唐非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司雪阴阴的看着唐非,“你想说什么,说教吗?” 唐非叹气道,“阿雪,你心里不平我能理解,但是你选择为妖,你就不后悔?”她顿了顿道,“你有没有想过夏侯白,你有没有想过和他的未来?” 司雪别过头,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虽然脸色不变,但是手却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这其实是她自成妖以来,就一直避开去想的问题,可是这却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问题。 唐非知道自己的话还是起了作用,便继续道,“这个世界,爱情本来就很脆弱,人和人之间的爱情还难以维持,你看到那么多情侣因为各种问题分来分去的,又何况人和妖呢?我们读了那么多书,人和妖的故事也听了不少,可是真正幸福的又有几对呢?”她眉头紧锁说着事情,“都是说人妖殊途,相恋不会有好结果……” “够了!”司雪一掌打在书桌上,站起身咆哮着打断唐非,“你巴不得我和夏侯白没有结果,对不对,那样你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对不对。”她愤怒的看着唐非,一副恨不得揍唐非一顿的样子。 “事实就是那样让人接受,事情就是那么的残酷。”唐非苦笑,选择直接无视司雪的话,她能理解,司雪正在气头上,确实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可是那些话并没有意义。“不如这样吧,阿雪,我们一起找找方法,说不定能让重新做回人。” 司雪恼怒的指着门,朝唐非吼道,“出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唐非已经掏心掏肺的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怎么选择就得看司雪自己了,唐非道,“等你想明白了,就来找我。” “走!”司雪继续吼道。 唐非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你别害怕,凡事总能解决的,有我呢。”话罢,开门出门。 她心里真的不是滋味,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正在昆仑山,还只是一棵树的吴风,她曾经答应吴风会照顾好司雪,但是现在却成了这样一个情形。 如何让妖转化为人,这是个难题,也是唐非现下最关心的问题,答案要去哪里找呢? 电视剧里,仙人变成凡人,有两种方式,一被下凡历劫,二剔去仙骨;依稀在哪里看到过,好像有个妖精想要变成人,吃了一颗珠子就变成人了,不过已经不记得那颗珠子叫什么? 唐非决定回去好好搜一下那些老电视剧。 当然那只是野法子,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莫名大师大哥电话,现在能咨询的也就只有这位大师了。 对于唐非的问题,莫名大师答复说自己并不知道方法,不过可以去查查家里的古籍,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唐非对其千恩万谢,然和和他约定了时间,打算一起去翻阅那些古籍,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那些书了。 其实还能指望的还有一个,那就是朱祈安,可是唐非直觉朱祈安依然不会管这件事情。 第130章 赌局之师徒(四) 第167节 回到家后,唐非带着眼镜,泡在网上,开始找那些杂方子,终于找到了那个记得残缺的电视剧,而那个电视剧里的珠子,大名为还阳丹,听起来好像是能起死回生的药丸。 其实唐非自己也知道,电视剧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扯淡,但是觉得多一点线索便多一点希望,于是便找了一个本子,仔仔细细的记者笔记,这在网上翻来翻去的,一不小心时间就过去了,所以唐非睡的十分的晚,但是翌日一大清早,她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已经和莫名大师约好,要去查他家的古典。 她看着自己一晚上冒出的黑眼圈,觉得自己像国宝熊猫,顿时乐了。 和莫名大师汇合之后,大师把唐非带去了他家的老房子。老房子外表便是普通的农家小院,但里面却是极其的古朴,很多东西,唐非见都没有见过。不得不说莫名大师的祖上十分的有先见之明,将房子建在这偏远的小农村,所以暂时不曾被征用,使得自家的东西保存的极好。 莫名大师从一间屋子里搬出一个箱子,抹去上面的灰尘,用一把很古老的钥匙开锁,然后拿出了一叠纸。粗看着,纸张泛黄的严重,而且显得有些粗糙,应是年代久远。 唐非凑上去一看,那上面的字及繁琐又复杂,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懂,倒把眼睛给看花了。她不仅无奈的笑道,“这个我真是看不懂,什么时候的文字啊?” 莫名大师笑道,“我也看不懂,我家的手札能看懂的,我是全看了,唯有这一箱,只能当收藏品。” “大师,您家历史还真是源远流长呢?”唐非忍不住赞道。 莫名大师点头,“据说从战国时期就差不多开始存在了,不过我家祖上皆行事低调,不像我喜欢抛头露面。” “说道抛头露面,大师您可不如我了。” 莫名大师笑着将手札小心翼翼的装进一个铁盒子,然后朝唐非道,“我们要去找一位老先生,他是做考古工作的,对古文字很有了解。” 唐非点头,跟着莫名大师往外走。 她心中想了又想,最后问莫名大师道,“大师到底,什么是妖呢?我知道妖都有一颗妖丹,那如果去了那颗妖丹,是不是就不是妖了?” 其实,她长这么大,遇到的妖也不少,但是如果真的定义起来,却没有这个概念。 莫名大师想了想道,“妖精,我们大体上是指那些通过修炼,吸收日月精华而人化的物件。”然后他又道,“你说的那个去了妖丹,会不会就不是妖了,这个问题说不准,妖丹其实是妖的修为,我家手札上有记载,曾经有妖用自己的妖丹救了自己的心上人,但是她自己却被打回了原型。” 唐非颔首,然后感叹道,“这个妖精倒是有情有义。” 莫名大师道,“妖精其实比人要更纯粹一些。” 这点唐非最是赞同,她所接触的那些妖,不管是河狸阿离,还是树妖吴风,还是石头黑白,还是花妖锦瑟,都是那么的单纯,用情至深。 像阿离,像吴风,都是因为丢失了修为而被打回了原型,而锦瑟则是因为绝望而枯萎,但被仙佛救了回来,虽然只剩下本体。 唐非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按理来说,只要把司雪的内丹弄出来,那司雪便会打回原型,可是她的原型会是人,还是树呢? 她抛开这些问题,捡着方才事情的重点问莫名大师,“大师,那你刚才所说的,那个接受了妖丹的人呢?,他怎么样了?” “没有记载,应该很好吧。”莫名大师对那个男人没有印象,因为手札里面也没有记载。 唐非摸着下巴,一个人接受了妖丹,但是依然正常,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那司雪到底是怎么变成妖的? “大师,你说一个人能变成妖吗?”唐非斟酌着问道。 莫名大师对唐非这个问题思索了很久,最后摇头,“我不知道,没有遇到过,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传记,但是人很容易变成魔,像很多电视里的人,人变成了妖的那种场景,其实在我们看来,那是成魔了。” 人与魔?人与妖?唐非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个念头,其实司雪根本就不是妖化了,而是成了魔。 莫非黄琪引诱司雪成了魔? 于是她连忙追问道,“那,人成了魔,可有解决的方法?” “其实一个人之所以成魔,是因为有心魔,最主要的还是要战胜自己。”莫名大师道。 唐非默然:这确实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司雪十分的排斥自己,能帮到她的,或许只有夏侯白了。 她决定回去之后,要好好的和夏侯白聊一聊。 隔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那个考古学家的住所,老人家一看到那一叠的手札,极其是兴奋,“哎呀,莫名呐,你不厚道,居然还藏着这么些宝贝。” 莫名大师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本来就不愿你看见的,你要知道了,还不得天天打这东西的主意。” 老人家嘿嘿笑道,“你倒是真了解我,你别看只是几张纸,文化遗产,宝贝大宝贝,市价估计能过七位数。” 一听这数字,唐非吓了一跳,原来这碟纸这么值钱呢?她看着莫名大师,心里顿时充满了感激。 莫名大师观她神色,连忙道,“不是大事,举手之劳。” 考古学家则打趣道,“你这丫头面子大,居然让这铁公鸡把压箱宝给拿出来了。” 莫名大师失笑道,“你啊,麻烦你赶紧看吧,我们都赶时间呢。” 老人家眼一瞪,“那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打扰我,有结果了我告诉你。” 莫名大师摇头,“那不成,我要走了,你肯定得私吞了我这东西不可,我才没那么笨呢。” 老人家哼了一声,“那你就少废话。”话毕,便拿着放大镜开始去聚精会神的看那些复杂的文字去了。 他边看边发出啧啧的声音,然后边看边摇头,然后抬起头对莫名大师道,“这不是你家的手札啊。” 莫名大师惊讶的看着那一叠纸,“那这是……” 老人家暧昧的笑着,“这是书信啊,还是人家的情书呢,你祖上哪里得来的啊?” 莫名大师狐疑的看着老人,“真是书信?” 老人家笑着点头,“当然,不信,你听啊。”老人家双手叉腰,缓缓念着那叠纸上的字:“绯炎,我觉得这里真的很好,虽然现在正在战乱,但是我看到了许多雄才伟略的人,还有许多血性的英雄,虽然生活不如意,但是百姓们都极其坚强,我看着,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精彩,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过得枯燥乏味、空虚寂寞,其实我们都要让自己过得快乐一些,不过唯一遗憾的是,看不到你,我很想念你,我觉得你应该来这里经历一下,那样你也会充满感情,不会对谁都那么冷冰冰的了……” 老人一直念着,信里写的都是写琐碎的事情,稀疏平常,甚至有些无聊,但是写信的人却一直写的津津有味。唐非也不在意的听着,直到听到落款,让她真是吓了一跳。 因为从老人嘴里吐出的名字,竟然是洛书。 当然不能排除同名同姓,但是未免也太巧合了,不知道此洛书是不是唐非所知道的那个洛书,如果是的话,那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原本是来寻找线索的,没想到反而更多了一个大谜题。 “老师,这下面的都是信吗?”唐非瞅着那些还没看的纸问道。 第168节 老人粗略看了几眼,然后点头,“是的,写给同一个人的。” 唐非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失望,直觉在这一叠纸中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除了更大的疑惑。 莫名大师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走了,你翻译完之后,捡重点告诉我们就可以了。”然后又特意叮嘱道,“你可别想着私藏,我跟你说,我都数数了,少一张我都知道。” 老人家哼了声,摆摆手,“得了吧,守财奴,铁公鸡。” 莫名边往走边道,“改天请你吃饭。” 唐非连忙道,“应该由我来请二位来吃饭,今天真是麻烦二位了。” 老人家回答道,“我不会客气的。” 莫名大师和唐非除了考古学家的门之后,莫名大师把唐非送回了家,便回了工作室。 对于自己耽误了莫名大师大半天的时间,唐非十分的过意不去,决定以后只要莫名大师用得上她,绝对要赴汤蹈火。 回到家后,唐非拿起电话,给夏侯白打电话。夏侯白接到她的电话之时,十分的意外,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出几个字。 唐非心中叹气,最后道,“你来一下我家,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关于司雪的。” 夏侯白最近也觉得司雪不正常,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对待司雪了,感觉自己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 第131章 赌局之赌徒(五) 夏侯白最近也觉得司雪不正常,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对待司雪了,感觉自己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总是惹司雪生气。 所以唐非一说到司雪,他立马重视起来,而且他也很想找个台阶把跟唐非之间的不愉快给揭过去,于是便答应立刻过去。 待到两人见面之时,唐非给两人泡了一壶茶,摆出一副想要平心静气长聊的模样,夏侯白缩着手脚坐在她对面,心里直打鼓。 唐非对夏侯白心里绝对是师长,充满了权威。 唐非笑道,“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人,上次我说的太过分了,对不起。” 夏侯白连连摆手,“是我做事太莽撞了。” 唐非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她顿了顿,“你最近要好好关心司雪,她心里有事,你是她的支柱,男人就要有男人的魄力,危难来的时候要顶天立地。” 夏侯白听得直点头,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唐非突然会跟他说这么深沉的话题。 “想不想听故事?”唐非笑了笑,喝了一口茶。 夏侯白虽然不明白唐非的用意,但是还是静坐这,侧耳恭听。 唐非缓缓开讲,她要讲的故事是这样的。 大概在抗日战争的时候,有一个黄姓的汉子,他在躲避日军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山洞,然后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汉子只觉得自己眼睛都看花了,那个女子觉得汉子很有趣,便很积极的邀请汉子一起住在这个山洞里。汉子觉得这个山洞是个不错的躲藏之地,所以时不时的外出,将自己的同胞带进了山洞避难,女子虽然觉得人多很吵闹,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支持者汉子的行为。 女子还有一个弟弟,但是弟弟不知何故被一个日军给抓住了,那个日军是阴阳师高手。女子得知消息急急忙忙的赶去救自己的弟弟,跟那个阴阳师打了一架之后,终于把自己的弟弟救了出来,但她自己却也受了重伤,被那阴阳师砍掉了一只手指。 那个弟弟扶着自己的姐姐回到那个山洞,汉子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原来这个女子竟然不是人,而是妖。女子看瞒不住汉子,便告诉他自己是山洞旁边的那棵梧桐树,她在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一见钟情,希望能陪在他身边。 唐非讲完故事之后,深深的看着夏侯白,“对于这样的感情,你怎么看?如果你是那个男人,你会接受那个女妖精吗?” 夏侯白没有多想道,“我觉得感情都是一样的,我要是那个男人,如果我也喜欢那个女的,才不会管她是不是妖呢。” “好,很好。”唐非挺满意,朝他赞许一笑,“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然后她又意有所指的说道,“但光说不行,还要用事实说法。” 夏侯白不是没有感觉,所以他忍不住询问唐非,“师傅,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唐非笑着摇头否认,“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男子汉,是司雪的依靠。” 夏侯白焦急的对唐非道,“师傅,你别忽悠我,是不是司雪出什么事了,我感觉得到的,她最近好不正常,你那天跟她聊了些什么,她一天都不开心。” “你多想了。”唐非淡淡道,“知道她部开心,所以你要更关心她。” 夏侯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唐非摆摆手,“去吧,赶紧去找司雪吧。” 夏侯白乖乖的站起来往外走,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师傅,如果司雪遇到了什么,我会保护她的,也请师傅帮帮我们。” 唐非欣慰的笑了,“你能有担当,我很高兴,只要不放弃,什么坎都能迈过去的。” 夏侯白摸着头笑了笑,跟唐非道了别之后,拉开门飞奔而去,听了唐非一番话后,他隐约觉得司雪此时此刻,一定很需要他陪在身边。 司雪确实很想看到夏侯白,她现在觉得自己很不对劲,看谁都不顺眼,不管是路人,还是熟人,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想要发泄,狠狠的发泄。 她的身体出现了异样,她的指甲长的很快,而且长的尖尖的,搞得她每天都必须得绞,指甲很硬,指甲刀都已经弄坏了好几把。 司雪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一种欲望,说不出的欲望,烧得她十分的难受。 正在此时,夏侯白打电话过来,司雪平复了一下情绪,像抓救命草一般的抓起电话,“阿白。” 夏侯白笑道,“阿雪,出来吧,一起吃饭吧。” 司雪心里终于开心了一下,她应了一声,起身收拾自己,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有谁知道她其实已经是个妖呢,她看着自己那个模样,心一阵恼怒,猛的一拳砸向镜子,镜子嘭的一声碎裂,一片片掉在地上,变得更碎裂了。司雪的手上被划出了一道道口子,泛着血丝,可是她的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黑色的血液,不仅如此,那些伤口还瞬间便消失不见,司雪苦笑几声,手朝镜子一指,镜子也一下完整如初。 一切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司雪把头发抓了几把,拿着包出门。 夏侯白已经在宿舍门口等她许久了。司雪看着夏侯白,那一霎那竟然生出了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她与他的距离是否已经越来越远了? 傻男人一脸笑容的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你傻站着干什么,看我长的帅,看花眼了吧。” 司雪拍了他一下,笑起来,“臭美。” 第169节 夏侯白牵着司雪慢慢往前走着,“想吃什么菜?湘菜好不好,要不然川菜。” 司雪说了声随便,其实她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对吃食没有要求。 后来他们走到了一家湘菜馆,司雪鼻子因为闻到了一股味道而紧缩了一下,那种味道极其的诱人。司雪借口洗手,往里面走去,然后瞥见厨房里,厨师正在杀鸡,放出的血极其的新鲜,牢牢的吸引住了司雪的视线。 司雪只觉得自己好想要冲过去,端起那碗血一饮而尽。这简直让司雪如遭雷击,她死死的握住门框,控制自己想要前进的欲望。 同时她也终于明白,自己这些日的欲望是什么,那是对鲜血的渴望,那是嗜血的欲望,司雪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姑娘,你别站这里,挡道了,放心吧,我们店的食材都是新鲜的,你不要再这里盯着了。”店里的女服务员在她背后笑着说道。 司雪受惊,猛地回头,手已成爪状,差点就直接一爪过去。 服务员吓了一跳,讪笑进了厨房,嘴里嘀咕道,“这姑娘是怎么了,眼神这么可怕。” 司雪往旁边走了几步,在水龙头那洗了洗手,强迫着自己回到座位。 夏侯白管她脸色不对,关心的问道,“阿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司雪慌忙否认,拿起菜单做事看菜,最后点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夏候白接过菜单,又点了几样司雪向来爱吃的菜,他觉得很奇怪,因为司雪很少吃这种东西,动物的血液或是内脏,她觉得不干净。 等到菜上齐,司雪迫不及待的舀了一碗鸭血,不过鸭血的味道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感觉却比其他菜要香许多,所以一顿饭,她大部分都在吃鸭血,对其他菜则很少动筷子。 她边吃边可悲的想,难道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吸血鬼吗? 这样想着,心里又一阵排斥,她啪得一下放下筷子,然后对上了夏侯白诧异的眼神,于是慌乱的别开眼神。 夏侯白也放下筷子,“怎么,不好吃啊?那咱们换菜。” 司雪烦恼的站起来,“不吃了,我出去往外走。”随即人便往外走。 夏侯白默默的跟在她旁边,司雪只觉得眼睛干干涩涩的,想哭—— 当初一个冲动,便选择成了妖,直到现在,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极其的可悲,现在走在她旁边的这个男人,如果知道她已经是一个妖,不知道会怎样?不知道还会不会想要站在她旁边? 人与妖,司雪觉得无尽的荒凉,心烦意乱,那种想要发泄的感觉又上来了。 有男生女生正在大街上追追闹闹,男生没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司雪身上,但是由于闹得正high,心思全放在所追的女孩身上,所以随意道了声对不起,便打算继续往前跑。 司雪只觉得这两人看着极其碍眼,大街上的打情骂俏,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甜蜜恩爱吗? 这么一想着,她伸手抓住男生的手臂,男生回头错愕的看着她,司雪一字一顿道,“道歉有用嘛?” 男生无语,“那你想怎么样?” 司雪情绪原本就不稳定,脾气瞬间就上来,她阴沉的看着男生。 男生挣扎了一下,“你放手……拉着我算什么……” 但他突然止住了自己的话,因为他看到了司雪的眸色变了,变成了墨绿,闪着荧荧的光。 第132章 赌局之师徒(六) 司雪则发现自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男生的心脏,正在一动一动的,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诱人,想要占为己有,很想要吃。 她慢慢的举起手,朝那个地方抓过去…… “阿雪!”夏侯白猛的冲过来,抓住了司雪的手,不许她在动。 这一声也惊醒了司雪的神智,她发现自己的手正插在男生心脏位置,好在插得很浅,只刺破了皮肉,但是已经开始留血了,司雪收回手,那个男生身上刺眼的五个血洞。 司雪啊的一声尖叫,那个男生也缓过神来,亦是一声尖叫,原本在前方的女生也跑了过来,她哆哆嗦嗦的指着司雪,吓得尖叫道,“妖怪啊……” 街上人多,被他们这一顿尖叫声吸引过来,全都惊恐的看着司雪。 司雪一阵晕眩,惊慌失措的逃出人群,夏侯白担忧的连忙拔腿追了上去,可司雪走得极快,他怎么也追不上。 于是唤道,“司雪,你等一等,等一等……” 可司雪眨眼就不见了身影,夏侯白心一慌,连忙掏出手机给唐非打电话,“师傅啊,不好了,不好了……” 唐非连忙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阿雪她暴走了。”夏侯白急切的说道。 “暴走?怎么暴走?” “我觉得她刚才想掏人心……”夏侯白一下又踌躇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伤了一个人,然后跑了,我追不上她。” “你先别急,赶紧去打电话给她宿舍的人,让她们看到她就给你打电话。”唐非连忙道,“然后你四处去找她,叫小猪他们一起找。” “我觉得她现在很不稳定。”夏侯白担忧的道。 唐非恩了一声,“没事的,别怕,我马上来找你们。”她嘴上虽然说没有事情,但是心里却觉得这下麻烦大了。 定了定神,唐非赶紧批了件衣服出门,跑到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学校赶。 帝都的交通虽然不是太糟糕,但是也还是经常堵车,唐非就不幸遇到了,在这种时刻,她不禁心急如焚。 于是到了个有地铁的地方,便直接下车去挤地铁了,地铁的好处是,不管有多挤,最起码交通畅通。 夏侯白这边发动自己的朋友找司雪,而此时的司雪,她心脉加速,血液激流,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外形,露出了异态,这样的她不敢在人群中走动,于是寻了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将自己隐藏在阴暗里面。 但是夏侯白却被一个陌生的女人缠住了,她笑吟吟的看着夏侯白,不急不缓的说道,“找人呢?找心上人吧。” “你走开,我赶时间。”夏侯白不耐烦的道。 “我知道她在哪,你别急。”女人娇笑道,“你的女人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可要赶紧去救她。” 第170节 “她在哪?”夏侯白终于停下来,听女人说话。 “来,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她。”女人走到他旁边,开始往一处地方走,“她可真可怜,你知道吗?她现在堕入魔道了,你知道害她的是谁吗?”女人边叹息边诱惑道。 夏侯白果然上钩,拉住她急问道,“你刚才说司雪坠入魔道了?” 女人点头,露出一个惋惜的神情。 夏侯白觉得自己坠入了冰窖,难怪司雪最近这么奇怪,难怪唐非会跟他说那些奇怪的话,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相是这样。他脑袋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应该想什么,空空的,连女人在旁边说些什么都完全没有听到,满脑子都是司雪坠入魔道了,他该怎么办,该怎么救她,生平第一次那么恨自己,如此的无能,什么都不会,遇到事情只能心慌,什么都解决不了。 女人伸手摇了夏侯白两下,“你干什么?现在是心慌的时候吗,你应该找到那个罪魁祸首,给司雪报仇。” “是谁?”夏侯白讷讷的问道。 “还有谁,当然是你师傅唐非,是她逼得司雪堕入魔道的。”女人魅惑的说着,眼神里满满全是蛊惑,“你要找唐非报仇。” 夏侯白呆呆的重复道,“我要找唐非报仇。” “乖孩子。”女人满意的说道,“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报完仇回来,我带你去找司雪。” 夏侯白便僵硬的转身往另一边走去,边走变念道,“报仇报仇。” 没走几步,他便一激灵,清醒过来,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那女人的影子。他惊出一身冷汗,感叹自己差点着了那女人的道,幸好只是差点,但是那女人的话却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不禁一阵苦笑,说司雪是因为唐非而堕入魔道的,他是相信的,但是报仇,他完全没有想法,发生这样的事情,最主要的责任还是在于自身,唐非只不过是一个推力,说道罪魁祸首,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要不是他喜欢闯祸,要不是他没有本事,要不是他没有魄力,司雪也不会那么担心他,都是自己的错。 夏侯白握紧了拳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司雪,把司雪拉回正道,不能让司雪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想了想,决定听那个女人的话,先去找唐非。 于是他给唐非打电话,“师傅,你到哪了。” 唐非回答,“快到学校了。” “师傅,你来后街。”他连忙说道,“我们在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前汇合。” “好。”唐非收了电话,飞快的往前跑去。 见到夏侯白的时候,唐非看他一脸的凝重的朝她跑过来,然后猛的一扑。唐非一怔,成功的被他扑到在地,夏侯白的拳头随即如雨点般打在了她身上,只不过雷声大雨点小,那些拳头不痛不痒,同时听他细声说道,“师傅,对不起。” 唐非不解的看着他,但夏侯白的拳头又下来了,唐非不愧是跆拳道高手,抓住夏侯白一滚,形式立马反过来,变成她在上夏侯白在下,她不客气的甩了夏侯白一巴掌,“你干什么?” 夏侯白挣扎起来,“我恨你,你这个罪魁祸首,我都知道了,司雪就是被你害的。” 唐非又是一愣,“你……” 然后她发现夏侯白竟然哭了,哭的一塌糊涂。 她静静的站起来,“你恨我就恨我吧,哭什么哭,这件事我是有不可或缺的责任,是我连累了你们,说吧,你想怎么样?” 夏侯白爬起来,此刻他真是极其的狼狈,他朝唐非吼道,“绝交,从此以后你是我的敌人。”然后转身跑掉了。 唐非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夏侯白,你这个白痴。她整了整凌乱的衣服,随即跟了上去。 司雪正暗自哆嗦着,突然看到黄琪站在她面前,“傻丫头,你怕什么?” “你走开。”司雪咬牙道,“你个坏蛋。” “我坏?”黄琪不可置否的道,“我不坏,我只是在成全你,你知道吗,刚才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夏侯白。” “你混蛋。”司雪激动的站起来,恨恨的看着黄琪,双手成拳,眼里精光闪烁。 黄琪啧啧两声,“你要拼命的可不是我,我跟你的小男人说,你是被唐非害的,要他给你去报仇,可是他没有,他没有选择你,在他的心里,唐非比你更重要,你说可不可悲,你爱这样的男人做什么呢,都不把你放在心里的人?” “你说谎。”司雪用力吼了一声,双手成爪,朝黄琪抓过去。 黄琪一闪身,转到司雪背后,不满道,“可不要拿我出气,我说没说谎,等下你就知道了,我去把他给你带来,你自己问他。” 话毕,黄琪便一转身走了,留下司雪一个人,不可否认,她的话说到了司雪的心坎里,司雪最怕的,也最疑惑的,便是夏侯白心里唐非的地位,她一直觉得自己比不上唐非,夏侯白总是有事没事就缠着唐非,在唐非面前,也总是很开心活跃,即便被骂了,也是一脸傻笑,完全没脾气。 而且现在她司雪已经是个妖了,跟夏侯白不一样了,夏侯白还会选择跟她在一起吗? 司雪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想要发泄,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啸声,双手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开始自残起来。 夏侯白回到那个遇到奇怪女人的地方,那个女人同时出现了,她满脸的遗憾,“你这个傻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呢?” 夏侯白梗着脖子,“我报仇了,你带我去见司雪。” “你可骗我不过。”黄琪哂笑,“你那是报仇啊,明明就是送上去自己挨揍吗,你看你脸都肿了一半了。” “我跟她断交了。”夏侯白大声的道。 “我不是傻子。”黄琪轻蔑的瞟了他一眼,“你还跟她说‘对不起,师傅’,想在我的面前完心眼,你还嫩了点。” 夏侯白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看着黄琪,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你想怎么样?” “女人都是需要被唯一看待的,你这个男人真是不称职。”黄琪讽刺的调笑道。 第133章 赌局之师徒(七) “女人都是需要被唯一看待的,你这个男人真是不称职。”黄琪讽刺的调笑道。她又拖长声音,媚笑道,“不过……虽然你没有做到我的要求,但是我还是带你去见司雪,只要你答应,等下向司雪亲口承认,在你心中唐非最重要,谁也比不上她,她就是你的唯一。” “你!”夏侯白愤恨的看着黄琪,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全身的青筋都爆起。 “你不答应也没关系。”黄琪邪笑道,“司雪待的那地方,我已经设了一层结界,除了我允许,谁也别想进去,就是你那个神通逛到的师傅也不行。”她边说着边不经意的瞟了瞟唐非所待的地方。 夏侯白一听她这话,嘴唇动了几下,终于下定决心道,“好,我答应你。” 唐非靠着墙根,忍不住低低叹息,她能预料到接下来的场面,混乱甚至惨烈。 第171节 黄琪对于夏侯白的回答倒是高兴的不行,一张嘴乐的合不上,开开心心的拉着夏侯白就往前走,“乖孩子,我带你去见你的心上人。” 她边走变笑,“你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为什么要和唐非走得这么近,谁叫我与唐非有不共戴天之仇呢,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你的。” 夏侯白皱起了眉头,却没有答话。 也没走多久,黄琪便带着他走到了一个叫僻静的地方,“好了,到了。” 这里平日是扔垃圾的地方,所以若非必要,很少有人愿意来此。夏侯白心酸起来,司雪是个爱干净的,却躲到了这个地方,可见她现在是有多惶恐。 心念至此,夏侯白加快了脚步,恨不得赶紧就能陪在司雪面前。 跟在他们身后的唐非,只见他们迈了一步,便瞬间不见身影,知他们是进了黄琪所设的结界之内,心中着急,但也暂时找不出办法进去,那个结界,果然是很厉害的。 唐非无法,一直就在那处徘徊着。 这边黄琪将夏侯白带到司雪面前,司雪看着夏侯白,猛地转过身去,大叫道,“谁叫你来的,滚。”她此刻一身妖样,她不想要夏侯白看见这样的自己。 夏侯白看到这样的司雪,心都要碎了,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黄琪却娇笑道,“阿雪,不是你叫我把他带来的,你不是有问题要问他吗?” 司雪猛地转过身来,眸子瞪得大大的,带着恨意,她看得即是黄琪,也是夏侯白,她恨黄琪,不知道为什么,也恨夏侯白。 唐非靠着墙壁,突然耳畔响起黄琪的声音,“想看好戏吧,来,让我们看看,这场戏到底会怎么发展。” 尔后唐非就只觉得自己被吸入了一个容器当中,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司雪、夏侯白、黄琪他们,就连他们的对话也听得清清楚楚。 夏侯白被司雪看得心中悲伤不已。 黄琪则无视司雪的恨意,咯咯的笑道,“你不是想问他,在他心中你是个什么地位,是唐非重要还是你重要吗?”然后她又转向夏侯白,“这个问题,你怎么回答?” 夏侯白看着司雪,嘴巴紧闭,不说话。 黄琪脸色一阴,哼了一声,眼神冷冷的盯着夏侯白,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手缓慢的动作着,又瞟了瞟司雪,轻轻的做了个动作,表示她要杀司雪易如反掌。 夏侯白一惊,额头直冒冷汗。 司雪等不到夏侯白的回答,亦暴怒起来,她激动的上前揪住夏侯白的衣裳,“说,你给我说……” 黄琪凉凉道,“你是男人啊,有什么不能说的,男人就该爽快一下,拖拖拉拉成什么样子。” 夏侯白顿了一下,道,“唐非,我最重要的人是唐非,她是第一位的。” 司雪怔了一下,抓住夏侯白的手也送了,她浑身颤抖着,再抬头的时候,一双眼睛猩红一片,流转的全是怒气。 她一手成利爪,朝夏侯白的心脏抓过去,“狼心狗肺!”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要杀了他,谁叫他辜负她。 指甲入肉的声音,听得司雪想要狂笑,她脑海响起一个声音:抓住这棵心,这颗心是我的。 她这么疯狂的想着,却突然因疼痛发出一声惨叫,手也再前进不了半分,她一定神,就看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被抓在唐非的手里,死死的被抓着。司雪只觉的自己的手正在被焚烧,皮肉被烧的通红,甚至冒起了黑烟。 夏侯白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场景,凄厉一声:“师傅!” 黄琪伸手去抓住唐非,“你想干嘛?” 唐非顺势将司雪往旁边一甩,司雪被甩倒在地,呆傻的看着夏侯白,眸子里竟然如一片死水。 夏侯白看着那样的司雪,恍恍惚惚的上前几步,心疼的生出手,“阿雪。”但是司雪却完全没有理会他,她的眼里看不见任何。 唐非和黄琪过了几招后分开。 黄琪哼一声,不屑道,“我看你能冲破我的结界,原以为你突然厉害起来了呢,原来还是不过如此。” 唐非没有理会黄琪的话,她看着夏侯白和司雪这个样子,忍不住朝司雪痛心道,“司雪,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她顿了顿,又道,“你当年虽然是妖,可是有情有义。”她指着夏侯白,“这个人一死,你立马殉情,跟着他转世为人,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黄琪冷哼一声,不怀好意的道,“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中间多了一个你。” 夏侯白听着唐非的话,鼻头一酸,竟然掉下泪来,一滴滴泪都砸进了司雪的眼睛里。 他哽咽的说道,“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是我不好,是我救不了你。” 或许是爱人的眼泪起了作用,司雪的眼神松动起来,她慢慢坐起来,呆呆的盯着夏侯白,然后伸出手去触碰夏侯白的眼泪。 俄而却大叫一声跳起来,远离夏侯白,惊恐的看着他。 对于这样的情形,饶是唐非和黄琪,也都不解。 为什么,司雪突然会视夏侯白如洪水猛兽,如此惧怕。 她们当然不会知道,司雪在触碰到夏侯白眼泪的时候,整颗心都疼痛起来,那种疼痛跟唐非给予的不一样,唐非的是焚身,夏侯白给予的则是灼心,后者比前者更让她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夏侯白哀恸的叫了一声,“阿雪。” 那声音对司雪很吸引,她又不自觉的靠近几步,又停了下来,她的思想很简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前面的三个人是谁,只是不想他伤心,但也不想自己疼痛,于是矛盾起来,前进或不前进。 黄琪见苗头不对,当即又道,“你忘了他带给你的痛苦了吗?你忘了他最重要的人,其实这个女人而不是你吗?”黄琪边说手边指着唐非。 唐非心下一恼,快速伸手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摔。黄琪发出阴沉的笑声,在空中翻了一圈后,稳稳的落地。 “哟,脾气上来了?”她哼了一声,“这样就生气了,那我有多大的怨气,你知道吗?”她摊摊手,“咱们的赌局还长着呢?你可别让我玩的不尽兴,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将眼神分别扫向司雪和夏侯白,瞳仁极其的黑,就像一方浓墨,没多时,整个眼眶都黑了。她歪着嘴巴笑得邪肆,“比如现在,我突然就很想杀人。”话罢缓缓的朝他们走过去,满身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唐非心中一凛,连忙挡在夏侯白和司雪的前面。 黄琪怪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生了变化,四周满身森然白骨,以及闪着阴光泽的黑色石块。 唐非死盯着黄琪,不敢有丝毫松懈。夏侯白觉得不舒服至极,他张开嘴用力的呼吸,还是有种氧气不够用的感觉。司雪倒是没有事情,不仅没有不适,反而情绪稍微平静了些许。 黄琪张开双手道,“欢迎来到魔域,绝对会让你们刻骨铭心的。”她双手环着胸,笑吟吟的看着唐非,“唐非,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第三个赌局,你不是很厉害吗?都可以轻松打破我的结界,这一次,你也要走出来啊,只要你能带着他们成功走出魔域,就算你赢,而且第二个赌局,也算你赢,只要你能走出来,我就让司雪恢复正常。”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地界上,显得极其的刺耳,她继续说道,“你可别困死在这里了,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让你解脱呢,我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唐非,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最后她拍了拍手,“你们好好享受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第172节 露出一个让人厌恶的笑容之后,黄琪便消失不见了。待她一走,唐非他们所处的地方狂风大作,砂舞飞天,吹得人直欲东倒西歪。 平静下来的司雪看着痛苦的夏侯白,便迅速上前两步,伸手惨扶住他。夏侯白惊喜的看着司雪,“阿雪?你……” “别说话,危险。”司雪沉声道。眼下环境很不好,而且她现在心境极其复杂,极其不想说话。 第134章 赌局之魔域(一) 况且此时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一张口便是满嘴的沙子。 唐非也愁的慌,这样的风沙,她曾经经历过一次,虽然这次好歹能够稍微看清楚四周的景象,但是那次的风远没有这次厉害,而且此处一片平坦,仿佛就像是沙漠一般,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唐非回头朝司雪和夏侯白道,“我去前面看看,说不定前面会有转机,司雪你好好照顾夏侯白。” 司雪点头,她示意夏侯白坐到地上,然后双手几下动作,扬起一道屏障,将夏侯白包裹在里面。风吹着她的发丝,肆意飞扬。 夏侯白在司雪的守护之下,觉得好受了许多,朝司雪招手道,“阿雪,你也进来啊,别站在那里吹风啊。” 司雪看着他,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指指唐非,表示她要等唐非。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原因,要等唐非自然也可以窝在那一方善土,但是她的修为只能维持着护住一个人,但幸好,对于这一片地方,她并没有不适,除了风确实大一点,但还是可以忍受。 而冒着大风前进的唐非,更是艰难。她原先以为脚下的是沙子,但是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脚下的东西有的软有的硬,而且她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什么活物,更别提食物,水源之类的。 唐非苦笑,看来黄琪真是下狠手了,赌局才进行两场,就恨不得将她困死在这里。 可是唐非毕竟是人,身体会感到疲劳,她终于停下脚步,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她回头一看,身后一片茫然,环顾左右,亦是一片茫然,而前方同样是一片茫然。 在地球上,最恐怖的就是大海和沙漠,因为空旷辽阔,所以容易迷失方向,找不到退路也找不到前进的目标,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危险,可是那样的环境下好歹还有太阳,月亮,乃至星星可以辨明方向。 唐非突然觉得自己孤身前来探路是一种错误,如果她走不回原来的地方,那便意味着将与夏侯白、司雪失去联系,后果不堪设想。 唐非握紧拳头:决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这里是魔域,魔域里有什么?其他的说不清楚,但是魔却肯定不少,可是现在半个魔也没有见到。 唐非心里明白,黄琪肯定也是已经成魔了,所以才会把他们带到这个地方。但是她既然可以离开,自然便会有离开的方法,只要找到一个魔,并且成功制服它,那便有希望。 魔最喜欢什么? 魔,生性残酷而嗜血,那最喜欢的自然是血液,对血液肯定也最为敏感。 唐非狠了狠心,将左手腕上的缚龙索解下,握在右手里。然后将左手腕凑近自己的嘴边,用力咬了一阵,终于腕间鲜血淋漓,她看着伤口无声的笑了。 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只要伤口有愈合的趋势,她便伸出舌头吮吸几下。 没想到她咬开手腕没多久,风竟然的变小了,转成了威风,那些漫天的飞沙也听了下来。 唐非看着周围的景色,在昏黄的光亮之下,如果要说形容词的话,那便是诡异和荒凉。 后来天上竟然还升起了一轮银白色的圆月,皎洁的月光下,硕大的魔界看起来竟然十分的清丽,但是因为没有生命,而显得空寂和萧索。 唐非觉得身体有些发冷,估计是血流的过多了。要是魔类再不出现,那就得赶紧进行包扎了。 不过她的方法没有错,苦头也没有白吃,在她还能忍受的时候,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唐非暗自戒备着。没多时,边看道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黑影。 唐非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匍匐在地上。 伴随着一阵阵沙沙的声音,那东西已经走近,唐非将手中的缚龙索朝声音的方向甩过去,自己也一个翻身站起。 这才发现被缚龙索绑住的,竟然是一只三轮车大小的白色蝎子,在月光之下,圣洁而美丽。蝎子不断的挣扎着,但是越挣扎绳子却越紧,不禁发出了一种很凄惨的叫声。 唐非握紧自己手中的缚龙索,厉声道,“不许叫,再叫我杀了你。” 蝎子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停止了叫唤,抬着小脑袋,悄悄的打量着唐非这个人类。 唐非朝其笑道,“我没恶意,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只要你能送我出去,我就放了你。” 蝎子晃着脑袋,曲下腿趴在地上。 “你答应不答应。”唐非朝它瞪眼,“你听不懂我说话?” 蝎子没有反应。 唐非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看它一身银白,心里想着所有美丽的动物都有一个通病,极其爱惜自己的皮相。 她叹了一口气,“这么白的皮,弄脏了可就不好了。”然后边从撕了一块布条,边朝那蝎子甩着手上残余的血珠,边笨手笨脚的包扎着自己的伤口。 蝎子迅速小心的往旁边挪了挪。 唐非冷哼一声:果然是听得懂她说话的。 “你不愿意帮我。”她使劲拽了一下绳子,缚龙索果然继续缩紧。 蝎子扭着身子叫的更加尖锐了。 可是唐非任它叫,也不松手松劲。 蝎子叫了一会,终于呜咽一声,往唐非旁边爬了爬,示好的点头。 “这不就好了吗,何必受这么多的苦。”唐非白了它一眼,扬扬手里的缚龙索,“我现在给你松绑,你不要想着跑,你到哪里它都能困住你。”她顿了顿道,“我还有两个朋友在那边,你先跟我去找他们。” 然后她把缚龙索给收了回来。 蝎子仰着脑袋,伸腿站了起来,小眼睛好奇的看着唐非,两支大钳子一开一合。 “怎么着,想打架?”唐非斜着眼睛看它,蝎子又把头给耷拉了起来。 唐非暗自庆幸,让她给逮着了一个还未开化的、懵懵懂懂的小魔物,能让人一眼便看透它的性子——欺软怕硬。且好奇心重。 第173节 “你的皮有毒吗?”唐非问小魔物。 蝎子摇摇头,唐非指指地下,“趴下。”蝎子听话的趴下,唐非踩着它的脚爬到它背上,“这样比较快。”然后指了一个方向,“朝那边走。” 待到一人一魔一走开,方才唐非站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银白色的袍子,银白色的头发,他看着唐非的背影,眼神深沉如x,又带着些许怨恨,“你居然来这里了……” 蝎子的爬行速度果然是快的,虽然唐非方向指得并不是十分准确,但那蝎子歪歪曲曲的爬行着,倒也还真的把司雪和夏侯白给找到了。 夏侯白被司雪护在她的保护圈里,而司雪则坐在旁边,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身上还有些伤痕。 唐非从蝎子身上跳下来,看着司雪,“你怎么了。” 司雪坐在地上,不看唐非也不答话。 夏侯白在里面抢话道,“方才,来了些东西,司雪跟它们大战了一场,那群东西真是太厉害了。” 唐非这才发现,夏侯白的脸色比司雪更白,看到方才他比司雪更为惊恐。 她心中暗自一沉思,为什么她方才一路,却完全没有遇到什么,最后想了个破法子,才吸引来这么个十分单纯,甚至有些懦弱的小蝎子,反而是司雪和夏侯白遇到了危险呢,难道魔界的魔都是喜欢欺负软柿子?唐非看了看司雪,司雪绝对不算软柿子,她也是魔。 唐非不知道魔与魔之间是否也有战争,但是她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又有些说不上来。 最后她和司雪一起把都快要摊下的夏侯白扶上了蝎子背。然后唐非问蝎子,“你还能在背一个吗?” 蝎子点点头。 唐非转头朝司雪道,“你也上去吧,你受伤了。” 司雪摇头,“我的伤不算伤,一会就好了。”确实她的伤不算伤,而且她的伤已经开始愈合起来了。最可怕的是,她发现她在这个魔域呆了这么一会,自己的掌纹变得模糊起来,她心里彷徨,却不敢告诉任何人。 “叫你上去你就上去。”唐非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司雪冷笑一声,“我逞强?我是什么,你不清楚吗?”话罢,率先往前走。 唐非无奈,朝蝎子道,“带路。” 蝎子吱呀一声,朝一个方向开始爬去。 一路无话。 但是他们走到一处之时,蝎子突然不前进了,直接把身子趴在了地上。 唐非走到蝎子前面,“怎么了?” 蝎子尖锐的叫了几声。 动物的语言唐非不懂,魔的语言唐非自然也不懂。 唐非听不懂,司雪同样也听不懂,她直接往前走去。 只听蝎子在背后狂叫,焦躁不堪。 唐非愣愣的看着它,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狂躁。她眯着眼睛,通常动物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时,是因为遇到了危险,就比如说地震的时候,鱼会跳、青蛙会结队的逃跑。 可是魔类和动物会一样吗? 事实证明,是一样的。因为司雪已经陷入危险当中了,她直接陷进了流沙里。 这个魔域很是奇怪,有的地方硬,有的地方软。 第135章 赌局之魔域(二) 这个魔域很是奇怪,有的地方硬,有的地方软,有的地方竟然仿若沼泽和流沙。 保护夏侯白的那个保护圈“啵”的一声碎了,夏侯白撕心裂肺喊道:“司雪。”然后挣扎着就要从蝎子背上往下跳,跌在地上滚了几咕噜,大喊着就要往司雪那里爬过去。 司雪回头喊了一声,“你别过来。” 夏侯白自然不可能听她的话,唐非却也不能让他过去,她伸手拽住了他,“冷静点。” “师傅!”夏侯白瞪大眼睛,哀求的看着她,“你放手。” 唐非狠心不去看他,扭头朝司雪道,“司雪,你别动。” 她捂着额头,心理焦虑不堪,面对这样的场景还真拿不出办法,有什么能抵得住大自然发威呢?况且这里是魔域,他们对这里完全不了解,唯一了解的是只蝎子,说不出话。 唐非看着自己所有的东西,唯一能拿来用的也就只有缚龙索了,可是缚龙索没有那么长。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感叹:缚龙索啊缚龙索,你能不能自动伸长一点啊,不需要很长,只要能够到司雪那里就可以了。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奇迹发生了,缚龙索真的变长了。 唐非忍不住想要大笑,真没想到,原来这缚龙索是能伸长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把缚龙索往自己手上转了几圈,尔后朝司雪一甩,“去。” 只听司雪尖叫一声,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楚。圣洁的缚龙索对她这样的魔来说仿佛是一种酷刑。 “司雪,你忍着点。”唐非朝其喊道,“我们把你拉出来。”她说完便开始往后用力拉,夏侯白也挣扎着站起来,抓住了缚龙索。 但是穷其二人之力,也无法拔动司雪分毫,反而让司雪更陷进去了些,连带着把唐非和夏侯白也往那一片拖了几步。 这一场与自然的拔河比赛,人类暂时落后。 唐非环视四周,没有什么可以借力,除了趴在旁边的白色蝎子。她原本以为,这只蝎子会趁他们在营救司雪的时候逃跑,没想到居然还留在原地,心中对魔的看法已经发生了改观。 她朝蝎子喊道,“快,过来帮忙。” 蝎子不乐意的爬开了些许。唐非眼一瞪,大吼道,“过来。”这一吼竟然无比的威严。 蝎子瑟缩了一下,慢慢的朝唐非爬了过去,张开两个钳子扯住缚龙索,缚龙索对它的伤害还算轻,所以它能忍受,不过两只小小的黑眼珠里布满了委屈却也是实在。 看得唐非心里也极其过意不去,便低声道,“乖,好孩子。” 第174节 蝎子听到唐非夸它,眼眸里闪着亮光,居然十分的高兴,使出的力气也变大了,二人一蝎子齐使力,竟然把司雪拖出了些许。 唐非和夏侯白看到了希望,更加用力了,缚龙索绷得紧紧的,唐非和夏侯白的情绪也绷得紧紧的,咬着牙把绳子往后拉,眼看着司雪一点一点的被拉出来。 胜利在望。 可没想到蝎子不能长久忍受缚龙索带来的刺痛,突然一松两只钳子,唐非和夏侯白又被往前拉了几步,司雪的身体又重新沉了下去。 蝎子看着唐非,哀哀的叫了几声,举着它的大钳子动了几下。唐非看懂了它的意思,它是告诉她它难受。 唐非心情十分复杂,半响道,“继续,拜托。” 蝎子万分不乐意的把大钳子继续卡着缚龙索,使力往后拉。 但是他们好没有使上几分力,突然一个银白色的身影瞬间闪出,直至到司雪那处,伸手将司雪拔出,然后带着司雪消失不见了。 对面劲头一松,唐非、夏侯白以及蝎子齐刷刷的摔倒在地,跌成一团。 唐非爬起来,拉起夏侯白,又把仰翻在地庞大的蝎子给推了过来。 夏侯白看着远方,焦急不已,“师傅,司雪她……” 唐非安慰道,“不要担心,最起码她还活着,我们等会就去找她。” 蝎子举着钳子,晃了几晃,往方才司雪所困的方向指了指。 唐非疑惑的看着蝎子,“你叫我们跟你走?” 蝎子点头。 “可是那个地方不是很危险吗?” 蝎子摇摇头,带头往前爬。爬到司雪方才所在一圈,在转身爬回来。 唐非也扶着夏侯白往前走,那蝎子在那里爬了一圈,它这么大的块头在那处,一点事情都没有,自然是没有了危险。 唐非将夏侯白扶上蝎子背,跟在蝎子旁边快步走着,边走边用脚特意仔细的踩了踩脚下的地面,那触感十分的坚硬,就好像是大理石一般,她心里明白此处真是匪夷所思,变化多端,对于他们这种外来人员来说,绝对四处都是危机。 看来以后在没有领队的情况下,不能随便乱跑了。 在蝎子的带领之下,唐非他们很快看到一群黑色的建筑,建筑风格四四方方,在月光的笼罩之下,显得静穆、严肃而且凄清落寞,看起来像是一处庄园。 唐非很不喜欢这样的建筑。 又走了一会,他们终于走到建筑之前。唐非仰起头,这里的建筑比她想象中的要高上许多,十足的压迫感。 建筑的大门自动开了,蝎子率先走了进去,唐非跟在它身后,也不知道进了个什么地方,因此提高了警觉,小心的戒备着。 一个有着银白色头发,穿着银白色衣服的男子带着司雪一齐走了出来,原来此间的主人竟然是搭救司雪的那一位。唐非松下心来,朝其笑道,“今天真是多谢您搭救。” 男子清冷道,“不必谢我,我是有目的的。” 他的话语简单而直接,这样的性情唐非很喜欢,因为比起很多复杂的人类来说,这样性子的魔反而更加的安全。 唐非把自己这一边的成员一一的向男子进行介绍。 男子随意的点了点头,他朝唐非道,“我是倾,倾尽所有的倾。”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里带着轻微的哀怨。然后他指着白色的蝎子,“这是我的宠物宁,宁静淡泊的宁。” “很高兴认识你。”唐非道。 倾面无表情的看着唐非,“你留下,其他二位请去休息。” 夏侯白紧张的看着唐非,不肯先下去。唐非朝其摆摆手,“没事。” 司雪便拉着夏侯白往里去了。 倾似笑非笑的看着唐非,“你还记得这里吗?有没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唐非一愣,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她曾经来过这里,但是她并没有印象,所以朝倾摇头。 “那你也不记得我了吧?”倾淡淡的说着,整个人好像清冷的月光,寂寞又哀伤。他继续说道,“看来你真的是很讨厌这个地方,也不喜欢我。” 唐非叹了口气,道,“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 倾怔怔的看着唐非,最后笑了一声,“你是。”他指着他身后的建筑,“你以前住在这里,就是那一间房,我从来都好好整理着,就等你回来。”末了他叹了口气,“我等了太久了。” 唐非看着倾,一时无话,她在想自己和这一个魔域的男子,又有什么样的纠缠呢?还是其实他认错了人。 “你也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吧。”倾边说边往他方才指着的建筑走去,打开他口中所说的房间之门。 唐非走了进去,房子很大,用得是夜明珠照明,有床有梳妆台,梳妆台上还插着一束不知名的白色的花,地面干净,摆设整洁。 “这里我一直都在打扫,一直都还维持着以前的样子。”倾期待的看着唐非,仿佛想要得到唐非的表扬一般。那一瞬间,唐非竟然想到了那只叫宁的白蝎子,因为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相似。 她笑道,“谢谢你。” “你觉得好便好。”倾果然又笑了。 唐非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窒,明明是开心的笑容,为什么会让人感觉那么心酸,那么心疼。她别开脸,不再看倾,指着那盆花问道,“这是什么花,白的很纯净,真没想到魔界也有这样的花。” “这是冥苔花,你第一次见到这花的时候,说的也是方才那句话。”倾有些怀念的说道,“可是也你不记得它了。” 唐非垂下头道,“对不起。” “这花只有在首领的花园里才有,首领见你喜欢,所以赏了几株给你,我一直好好的照看着呢,还结过一次种子,我又培植了几株出来。”倾柔软的说道,“等明早,我带你去看看。” 唐非点头,面对倾,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对他所说的,一点记忆也没有,但是就觉得莫名的欠了他许多。 “好了,好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倾看唐非的脸色,体贴的说道。然后转身往外走。 第175节 “倾。”唐非叫住他,“你方才说不会白帮助我们,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这个不急,明天再说吧。”倾回头的看着唐非,平静的答道,尔后拉开门离去。 第136章 赌局之魔域(三) 唐非无奈一笑:明天便明天吧!他有什么要求,尽力做到就是了。 她将身体放置在床上,床很晚,她今天很累,很快便阖上双眼,陷入睡眠当中。可能是因为新入一个地方,所以睡得不大安稳,迷迷糊糊的梦到了自己走在魔界的地域上,旁边跟着个白色的大蝎子,就那样慢慢的走着,时不时和旁边的蝎子说上两句话,但是看不到表情也听不到话的内容。 唐非醒来的时候后,心中有些惘然,只以为是自己受了白日事情的影响,所以也没有多在意。 这魔界的东西颇有灵性,就好比那颗照明的夜明珠,唐非一上床合眼,便自动隐了光辉,她一睁眼起床,那珠子便慢慢恢复了光亮,比起现在的声控灯还要方便。 唐非刚起床不久,倾就在外面敲门了,唐非心里窘迫,大姑娘刚起床,不太好意思把自己蓬头垢面的一面展现在陌生的男子面前。 倾却推门而入,端来了一盆水,以及洗漱的工具。 唐非不好意思的道,“怎么能麻烦你。” 倾细声的说道,“以前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你不比在意。”脸上却有淡淡愁意和委屈。 唐非连忙道,“谢谢你,你真体贴。” “你不必道谢。”倾看起来更难过了。 唐非讪讪的笑着,初见时以为他是清冷的人,没想到里面有一颗敏感的玻璃心。 “我不是玻璃心。”倾委屈的说道,“我只是想起以前你和我的相处方式,再看现在,觉得很难过。” 唐非看着倾,半响方道,“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她真不知道说什么了,物是人非是会让人惆怅,可偏偏这个男子老把她当成别人看待,但是她没有代入感,也不想做个替代品。 “你什么都变了,但还是那么的固执。”倾叹了口气,“我准备好了早餐,快点洗脸出来吃。” 唐非点点头,心里的感觉十分的怪异,她并不排斥倾,相反还觉得他十分的亲厚,可是她排斥的是他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如果没有错,他正在看的应该是她的前世,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前世跟这么多人有纠缠,一个个见到她就莫名的变得惆怅,眼神里全是复杂的情绪,表现得好像她欠了他们许多一样。 这是一种负担,唐非不喜欢负债的感觉。 唐非洗完脸刷完牙出门,这才发现外面天空中挂着一轮初升的红日,把红色染上了大地,这种黑色与红色的结合,使得魔域看起来好像增添了些浓重的气势,红与黑,总是尊贵和深沉的颜色。 倾将餐桌布置在院子里,白色的石桌石椅,与院子里的地面融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是鹅卵石,但是却更为坚硬,触感很冰凉。餐桌上摆着是一碗汤面,热气腾腾。 唐非看着倾,“只有我们吗?那……”那司雪和夏侯白呢? 倾点头,银色的发丝垂到了胸前,淡淡的解释道,“你的朋友在房里吃了,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你用餐。” “那你呢?”唐非指着唯一的一碗面,满头的黑线,不会是两人共吃一碗吧。 “我不吃这个。”倾板着脸慢慢道,“不过你要愿意我和你一起吃,我不介意。” 唐非尴尬的笑几下,看倾那一脸如果吃不到就不甘心的样子,只得道,“不介意。”然后她指着面又道,“要不你先吃?” 倾扑哧一声笑了,“你赶紧吃吧,我开玩笑的。” 唐非哑然失笑,这种玩笑也太渗人了。 倾继续道,“快吃,吃完就带你去看冥苔花。” 唐非点头,拿起筷子赶紧吃面,入口的味道十分的奇特,她尝不出是什么,便问道,“这里面放了什么?” “说了你也不知道。”倾随意道,“好吃就行了。” “你那么确定我会喜欢?”唐非看他答得自信,不仅笑道。 倾愣了一下,道,“现在的你我不知道,以前的你是很喜欢吃的。” 其实唐非也觉得味道很好,很符合心意,只是听到倾所说的话,心里便觉得不是滋味了。她飞快的打扒饭了几口,然后拍拍手站起来,“好了。” 倾看唐非粗鲁的吃面,失笑道,“你就那么想看那花,这么迫不及待。” 唐非不知如何,面对倾有些词穷,明明是心里不舒服,但是也只得微笑着点头。 “那走吧。”倾无视唐非的沉默,走在前面带路。 唐非跟在他后面慢慢走着。 倾把她带到了一处黑色建筑后方的一座小木屋前面,推来门,在那里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唐非笑着看了他一眼,迈步往里面走去。 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花圃,里面装着黑色的一层物质,种着十数枝冥苔花,但是花开得并不茂盛,稀稀疏疏的立着几朵,还有不少的花朵花瓣都残缺着,全然不似唐非房里的那些。 倾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整理着花圃,“你是不是很失望?” 唐非连忙摇头否认,“没有,只是有些诧异。” “很少是吧。”倾望着这些花,慢慢道,“种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就这几株东西,耗费了我千年的心力,以前这里只种了五株,现在已经是好几倍了。”他悲伤的看着那些残缺的花朵,“你不会知道种它们有多难,这里没有土,只能把死去的魔堆在一起炼化,然后移植在这里做养料,当然光这样还不够,还得奉献出许多的修为,要不是有首领帮忙,凭我的力量也是做不到的。” “首领?”唐非好奇的问道,一直听倾提到他的首领,不知道是何方人物。 “首领就是我们的魔主。”倾的眼神悠远起来,“你当初就是被首领带来的,说起那个时候,你可真是风光无限,住最好的房子,吃想吃的东西,就你今天吃的面还是首领从人间带回来的,大伙都羡慕你,谁都不敢冒犯你。” 唐非看着一片摇摇欲坠的花瓣,觉得自己的心也跟那片花一样,承受不住。她打断倾的话,歉意道,“那些我都不记得了。” 倾突然因为激动起来,大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这里冷冰冰的,颜色少的可怜,除了黑就是白,连太阳和月亮都是首领做出来的,跟外面那个精彩的世界完全无法比,这里也没有你留恋的,不管是我还是首领,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对谁都冷漠,对谁都熟视无睹,什么都到不了你的心上。” 唐非听着倾的控诉,心里万分不是滋味。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要担上一个冷酷无情的罪名,说实在心里不是不在意的。 “我就算了,我只是你的一个宠物而已,可是首领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不感动呢?”倾一瞬不瞬的盯着唐非的眼睛,仿佛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来。 第176节 “我……”唐非本想说我连你们首领是谁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在乎他?但她委屈的同时,也对那个首领产生了兴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角色,居然能让自己的族人如此死心踏地。 倾叫他们的魔主做首领,可见那个首领在他心里的地位,首领这个称呼较之魔主,更亲厚,更值得信赖。 “你当初为什么不肯留下来?为什么不肯加入我们?”倾哀痛的问着。 唐非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倾,“倾,我不记得当初,但无论怎么说,人各有志,勉强不来的。” “勉强不来?”倾哼了一声,“你昨天问我有什么要求,我现在告诉你,我要你留在魔界,我要你变成和我一样的种族。” 唐非怔住,对于这个要求说不出话来,她原本想尽力完成倾的要求,可是这样的要求要,要她怎么做到? 倾继续道,“等你成为我们之间的一员之后,首领一定会恢复你的能力,你现在不是被黄琪欺负吗,等你恢复能力,对付她就跟对付一只蚂蚁一样,就没人再能欺负得了你,你依然会风风光光,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 唐非扯着唇勉强一笑,慢慢道,“倾,这些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倾用力的抓住唐非的肩膀,指甲都要掐进她的肉里。“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137章 赌局之魔域(四) 她想要什么?唐非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太想要的东西。小时候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后来却发现父母不是自己的生父母,也就不敢再有那样的奢望,而且他们对自己其实已经算是极好的了,为了自己都没有另要小孩。直至现在,唐非心里已经没有非要不可的东西。于是她朝倾摇头,“我没有想要的。” 倾不可置否的一笑,曼斯条理道,“你那两位朋友,你不想送他们回人间,你那位正被黄琪压制的师傅,你不想救他吗?” 唐非犹豫了片刻,放道,“我想,可是如果让我以我以堕入魔道来救他们,我不愿意。” 倾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讽刺的看着唐非,“你对他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我就知道,你就是凉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根深蒂固的凉薄,世人道我们魔类残忍嗜血,可总比你这种冷血动物要好的多。” 唐非默然,看着陷在过去的倾,有些同情有些轻蔑,她半响道,“你活在过去有意思吗?你们都活在过去有意思吗?那不是我,我不管你们是喜欢她还是痛恨她,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倾错愕的看着唐非,满眼的震惊。 “我不管你跟那个红线有什么样的纠缠,你要死死的记着,那是你的事情,不要强加给我。”唐非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她心中涩然一笑,可能她真的是生性凉薄。 倾苦涩一笑,收回自己的视线,慢慢的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的清冷模样,“我跟她的关系?她是我的主人,我是她的宠物。”他淡淡的问道,“你知道我的原型吗?” 唐非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倾也没指望她知道,唐非也没有打扰他的倾诉欲望。 “我跟宁一样,是只白蝎子,再比宁还要小上很多的时候,首领把我送给了她做宠物,此后我便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用我的两只小钳子伺候她起居。”他哼哼的笑着,“我陪着她差不多走遍了整个魔域,可是她后来还是走了,最后好还差点杀死了我们的首领。” 倾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着牙说的,满脸森然的表情。 “你恨她?”唐非了然道,心中升起淡淡的悲哀。 “对于抛弃我的人,对于背叛首领的人。”倾阴冷道,“我自然恨她。” 首领,翻来覆去,围绕的都是倾的首领。 唐非突然很想见那个首领,“你们首领是谁?我能见见吗?” “你不加入我们,首领不会见你的。”倾挑衅的看着唐非。 唐非笑了笑,“你们要我加入有什么用呢,我不是红线,我没有通天的本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就是个累赘,没有利用价值的。” 倾道,“我说了,首领本领高强,可以恢复你的能力。” 唐非神情一暗,她并不想要太高的能力,能力越高,责任越大。不然她也不会两天打渔,三天晒网,以至于这么多年了,还什么真本事也没有。 “我并没想要变得有多厉害,再厉害的人,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有无可奈何的事情。”唐非慢慢的说道,“你本领比我高,可你过得还没我快乐。”她顿了顿,捡起一片落在黑色泥土里的花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前世会来到魔界,但我能理解她的离开,落花都想着回归泥土,何况人呢?”她叹息道,“你怎么能要求一个人脱掉自己的根,变成另一个种族呢?原本便是你的要求太唐突了,你怨恨红线,那是因为你不懂得尊重,那些转换种族的人,都是不爱自己的人。” 唐非很爱自己。 倾垂下头不语,他能明白唐非的话,但是过不了内心这一关,于是甩甩袖子,举步离开了,留下唐非一人对着那些冥苔花。 这是魔域最珍贵的花,绽放在众魔的尸骨之上,不知道话语是什么?寄托了什么样的思想在上面? 倾说这样的花,他的首领那里种植的最多,那只能说明,那位首领,极重视自己的族人。 唐非心里倒是对那一位首领十分钦佩。 有情有义,是他的族人之福。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当年的红线会与之深交的缘故。可是为何到最后他们竟然刀剑相向了呢? 现在,作为红线的转世,唐非再次站在魔域之上,但是那位首领不愿意见她。 唐非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当年了,但同时也有更多的疑惑了。 她自己随处走着,硕大的地方,空荡荡的,这个住在这里的倾,该有多么的寂寞啊。 走着走着,便遇到了在一旁玩耍的白蝎子宁,很悠闲的样子。 唐非忍不住笑了,单纯真好,什么烦恼也没有。 忍不住便逗弄起宁来,和蝎子玩着丢东西接东西的游戏,可是蝎子的钳子威力巨大,它接到的东西全都碎成了两截。 “哎,我记得你答应要送我们出这个地方的,你什么时候送我走啊?”唐非戏谑的看着宁。 宁的大钳子搔了搔头,十分为难的看着唐非,头颅左转转右转转,一副想要逃走的模样。 唐非心里全是笑意,脸上却板着脸道,“答应我的话可要做到,不然我就会对你不客气的。” “它送不走你,没那个能力。”倾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算什么。”他一挥手,宁看了看唐非,又看了看倾,便乖乖的爬走了。“你若想走,便答应我的条件。” 唐非无奈的哼了一声,“我考虑考虑。”她想了想,抬头仰望天空,那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说,“你先放我那两个朋友离开,我就考虑,否则不可能的。” 倾直接道,“好。” 唐非一愣,不解的看着他,“你答应?” 第177节 “我留着他们有什么用?”倾笑道,“我要留下的又不是他们,不过,那个女的可已经是魔了,让她回到人间好吗?她还是个低等的魔,会嗜血会失去理智……” 唐非平静的看着倾,“你能让她变成人吗?” 倾笑了笑,摇头,“我魔族成员稀少,好不容易多了一个,我怎么可能让她变回去。” 唐非忍不住失笑,“所以你们千方百计的想要拉人加入?” 倾脸色一冷,不太好看了起来。 唐非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我是特殊的呢?” 倾看着唐非半响,别过头道,“你的确是特殊的。” 唐非挑高了眉毛看着倾,“是吗?” 倾道,“首领说,如果你能相助,那我们就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们就不会这样苦了。” 唐非重复道,“是吗?”她不可置否的笑道,“能救你们永远是自己,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 “你说来说去,都是看不起我们魔,可是……魔也和人一样,不是所有的魔都是坏的,在我看来,你们人有很多比魔还可怕。” 唐非点头,“我承认你这句话是对的。”是的,说到可怕,的确没有什么比人心最可怕了,复杂而无法预测,那些可怕的事情,没有几件不是人做出来的。 她继续道,“不过谁也改变不了,人是万物之灵的事实。”唐非说完便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你记得答应了我,要把司雪和夏侯白送回去的。” 倾看着唐非的背影,慢慢握紧拳头,喃喃道,“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固执?”银白色发丝无风自舞,眉宇间全是疼痛的痕迹。 唐非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戾气,但是没有回头。 惹怒一只魔的后果是什么?她很想知道。 倾轻轻的说道,“红线,我恨你。” 他呵呵笑了起来,笑声透着苦涩的味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办法,那就让她走吧。”倾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男子,随意的穿着金色的衣服,浅棕色的头发,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不可以。”倾拒绝道,“首领,她一走,就会成为你的敌人,就像当初一样……” 被他唤作首领的男子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她打不过我的。” 倾剧烈的摇着头,“不,不,不管你们谁死,都不可以。”他的眸子里流出眼泪,“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如果首领你也不记得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你不想让惨剧的发生,那你忍心杀了她吗?”首领道,“杀了她,一了百了。” 倾咬着唇摇头。 首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口中却安抚倾道,“我开玩笑的,杀了她又有什么用,不让我们好过的,又不是她。” 倾却突然想通了,“我明白了,首领,我想再留她几天,好不容易再见到了,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他回忆起以前的日子,“不管怎么样,我是她的宠物,她是我的主人,她可以不要我,我却不能不认她的。” 第138章 赌局之魔域(五) 首领点头,双手比划一下,“我把你送给她时,你才这么小,她在这里没有朋友,自然也觉得孤单,所以去哪都带着你,对你也是极好的,可以说是砣不离称,尘不离砣,你对她感情深厚也是必然的,她都没有把你当宠物,她把你当朋友,你把她当亲人,我能理解。”所以后来她离开了,对你的打击才会那么大,因为你觉得自己被亲人抛弃了。 “我没有,”倾用手遮住眼睛,“我没有把她当亲人,她那么冷漠,哪里是亲人的样子。” 首领看着他别扭的样子,要是不了解他的,怕要被他清冷的模样给欺骗了,这个孩子的一如既往的单纯,重情重义。 这还只是一个孩子,是的,孩子。在他和唐非面前,竭尽全力想要假装成熟的孩子。 “她不属于这里,就不要强求了。”首领劝慰道,强扭的瓜不甜。 倾终于点头。 首领用手揉着倾的头颅,“真是好孩子。” “首领,你真是好心肠。”倾最终慢慢的吁出心中一口闷气,尊敬的看这儿自己的首领道。 首领笑了笑,“虽然我和她现在算是敌人,不过其实我也是把她当朋友的。”话罢,便转身离开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不遗憾的。 唐非再见到倾的时候,倾说要带去一处地方。唐非没有异议的跟他走,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水潭旁边。 倾蹲下身子,盯着水潭里,“你不是说面味道特殊吗?是因为我在里面加了这些鱼。” 唐非粗一瞧,水潭里哪有什么鱼。 倾指着一个地方让唐非看。 她仔细一瞧,发现里面有些小小的红点在飞速的移动,这才发现原来那些鱼是透明的,只是在鱼肚子里有一粒豆大红色物质。 “这是?”唐非好奇道。 倾解释道,“这鱼叫公主鱼,但还有另外一种称呼,小时候叫相思鱼,长大了就叫绝情鱼了。” 唐非伸手去捞鱼,倾瞪大眼睛,惊呼道,“小心。”同时伸手来拉她的手。 唐非不解的看着紧张的倾,手从水里上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条鱼,预感冰凉,那鱼并不是很大,也不过一寸多长,但是没过多久,那条鱼便在她的手心化成了一团红色的气体。 倾看着那团气体道,“这鱼是我们魔界所特有,只活在这个水潭里,幼年时脆弱纯净,离水便亡,身体也会变成气体,然后消失的干干净净,不过它在幼年的时候是难得的美味,也是我们魔界里唯一的能六界同食的东西。” 唐非心里一涩,原来自己不经意间就杀害了一条生命。人有时真的很迟钝,总是这样不经意间便伤害了谁,如果没有人说,还不知道已经伤害到了别人。 “但这鱼若是长大了便不能吃了,有剧毒,而且会死命攻击那些抓其幼鱼的。”倾笑道,“你真的很幸运,居然没有遭到攻击。” 唐非朝水潭里瞅了瞅,“那一种是长大的鱼。” 倾在伸手水里翻转了几下,突然将什么甩到岸上,然后把自己的手在自身衣服上擦了擦,袍子上流下了一些黑色的痕迹,唐非也没有在意。但没多时,之间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块巴掌大小黑色的石块。 第178节 唐非瞪大了眼睛,“这……”这不就是魔域里常见的那种石头吗,包括倾庄园里建筑也是这样的材质。 倾了然的看着唐非,“对,你想的没错。”他伸脚将石块踢进潭水里,只消一会,那石块便又不见了,“别担心,长大了的公主鱼死不了,只要回到这个水潭中,它又会变成鱼。” “这鱼……很了不起。”唐非忍不住赞叹道,“小时候是食物,长大了是建筑材质,你们为什么叫它绝情鱼啊,明明它是在以它的方式守护你们。” 倾愣了一下,“或许吧,这是先人传下来的名称,可能是因为它把自己变成了冰冷的石块,那就等于封闭的感觉思想,绝情绝恨了吧。” “这鱼是怎么来的?”唐非好奇的看着小水潭,这么小的水潭,但是这个魔域却有这么多的绝情鱼。 倾道,“这个水潭很深,谁也不知道潭底有什么?” “你们首领也不知道?”唐非问。 倾摇头,“进水潭里,会被绝情鱼攻击致死的。” “这么厉害?”唐非明显有些不信了。 倾把自己的手伸出来,“你看。”方才他捞绝情鱼的时候,手就被攻击出了一道伤口,上面还流着墨色的血丝。 唐非先是一愣,随后才记起,魔的血液是黑色的。 “我已经算厉害的了。”倾朝伤口吹了一口气,伤口正在愈合,“可是还是被攻击了。” 唐非疑惑看着小水潭,喃喃道,“这么厉害?” “是啊,所以知道你有多幸运了吧,你要是被它攻击道,那只手估计就没有了。”倾瞪了唐非一眼,“以后别这样了。” 看着还有些后怕的倾,唐非点头,示意他安心。 倾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个水潭道,“这个水潭,大概有魔域的时候,就存在了。”他顿了顿道,“其实,还有一个传说。” 唐非静静的听着。这个传说连倾都知晓得不完整。 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魔域,某一位魔主的女儿未婚先孕,但是却死活不肯将那个让她怀孕的男子说出来,但有一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公主突然跳下了这个水潭,然后再也没有从潭里出来,只是后来这个水潭就出现了一种鱼,众魔就将这种鱼取名为公主鱼。 这个传说只有只字片语,但很多无法解释的疑点,结局也是很悲剧,一尸两命。 唐非和替那对母女惋惜,归根究底,这一切的过错在于那个没有出现的男子,不敢出来负责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原因,都是懦夫。 不知道当初那位公主,在这么深的水潭之下,是怎样的心情。 唐非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倾看唐非神情有异,期待的看着她。 唐非摇头,不理解他的意思。 倾有些失望,半响他突然道,“你知道吗,这个传说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的?”唐非十分的诧异,这样一个传说,怎么会是由红线告诉倾的? 怎么来一趟魔域,会谜题一个接一个呢? 倾看着唐非惊讶的表情,重新回到失望,“不提了,反正你也不记得了。”他抬起头望着头上的天空,缓缓道,“我们走吧。” 然后他又告诉她,他已经把司雪和夏侯白送回人间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唐非相信倾,她朝他真诚的道了声谢谢。 倾听着那一声谢谢,眼里全是茫然,好半天才道,“你以前从来不说谢谢的,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只会拍我的头。”他慢慢叹了口气,“你果然不是她了。” 那样伤心的语气,那样沧桑的表情。 唐非微微有些心酸,对倾不是没有感情的,看着他陷在回忆里,看着他拿出真心对她,看着他透过她看那个叫红线的女子,会微微的心疼,只是不想让他知道,不想给他希望,因为她不是与他有纠缠的红线,她只是一个误入魔域的唐非。 “你恨吗?”唐非突然问道,“你是恨红线的吧?” “恨。”倾看着唐非,大声说着他恨,他的眼神突然变成一片浓黑,他激动的说道,“我恨你为什么就那样不要我了,我也曾想着,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定不要理你,要装作不认识你,可是我做不到,我一看见你,就忍不住想要冲过来抱着你,让你还向从前一样摸着我的背,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声音由高到低,头低垂着,肩膀都微微耸动起来,仿佛正在抽泣一般。 唐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得伸手把他抱住。虽然倾比她高大,但还好抱的住。 倾猛然哭出了声音来,哭得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孩。他一句一句的说道,“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就好像你当初抛弃我,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你想再抛弃我一次,我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你是说,你送我走……”唐非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倾没有说话。 “谢谢你。”唐非抱着倾,半响笑了,眼泪一点一点的流下来,“你个傻瓜,可是我必须离开。”她顿了顿,“你要不要跟我走?我虽然不是红线,但是也养得起你。” 倾摇头,“不能走,我要陪在首领身边,你身边还有很多人陪着你,可是首领他只有我们了。” 第139章 赌局之魔域·师徒终章(一) 唐非松开手,她没有倾高,所以只能摸摸倾银白色的发丝。 “倾,你很好。”唐非抱着他,“来人间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唐非本想好好安慰倾,可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两句话。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倾回身抱住唐非,以前都是红线抱他,现在发现,他竟然能把唐非满满的嵌在怀抱里。 倾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真的是长大了,也该长大了。 见到唐非后,终于能对过去有一个了解和交待,心里已然更加成熟。 他拉起唐非的手,“走,我给你做午饭,吃完午饭,就送你回去。” 第179节 尔后他又在水潭边蹲下身子,拿出一个皮囊在水潭的挥动几下,然后看到里面有鱼了便快速提起来。 水潭里,有黑色的液体扩散开来,瞬间就被潭水稀释过去,可是唐非还是看见了。 倾边把手往自己衣服上擦,这件银白色的袍子,加上先前那片的黑色,已经是触目惊心。 唐非看着那些痕迹,只觉得移不开视线,心里沉甸甸的,喉咙也有些发堵,她咳嗽两声,道,“你个傻瓜,以后不要来捕这个鱼了,弄得自己跟个101斑点狗一样。” 倾扯开嘴快乐的笑了起来,“没事的,我们魔别的没有,就是伤口能自动愈合,只要不是致命伤。” “那也要爱惜自己。”唐非轻声但是郑重的说道,“要爱惜自己,不要因为有特殊能力便不在乎,因为我在乎你,你的首领更在乎你。” 倾怔怔的看着唐非,最后仰头望着天空,抬手在眼角抹了几下,道,“我若是去人间,会去找你的。” 唐非和倾携手而归。 倾为唐非准备的午饭竟然是白米饭,炒了三个小菜,一荤一素一汤,色香味俱全,可谓是精心烹制,煞费心思。唐非心底感动,觉得很温暖。 不过倾是不用吃饭,所以只是看着唐非吃,边看边和唐非说话。 这顿饭,唐非吃的很香,面上一直带着微笑。 倾有些伤感道,“你看你,要回去了,就这么兴奋,都不知道露出点离别的愁绪来安慰我。” 唐非放下碗筷,“我又不是诗人,而且,又不是不会再见了。” “你还会来这里?”倾高兴的看着唐非。 “你可以去找我啊。”唐非笑道,“而且方便的话,我自然也还会来这里的,这里其实很好。”虽然荒凉萧条,虽然没有多彩缤纷的颜色,虽然这里危机四伏,但是真的很好,因为倾是单纯而善良的魔,一个地方只要有良善,就一定是美好的。 倾因为唐非的保证,终于真正开心起来。 午饭结束后,倾履行他的诺言,送唐非离开。 他首先做了个气泡把唐非塞到里面,解释道,“空间和空间是有压力的,要是不保护好你,你就会被压成肉酱,人类啊,就是这么脆弱。” 唐非笑笑,倾这话说的对,人类确实是无比的脆弱,无论是身还是心。 倾又指着天上那个已经移到了正中心的红色太阳,“那里便是魔域与其他空间的通道了,很有意思吧,首领。” “你们首领为什么喜欢红色的太阳呢?”唐非好奇道。 倾道,“因为那是朝阳的颜色,首领说日出很美,魔域看不到可惜。”他顿了顿,“虽然是假的,可是我们同样很高兴。” 因为代表着希望,活着就要有希望。 唐非了解这里面的意思,朝倾赞美道,“你们首领他真棒。” 倾眼神里闪过一丝骄傲,随即又有些复杂,最后还是道,“唐非,你不要与我们首领为敌,他是我们的支柱,他也很不容易。” 唐非愣了一下,方道,“怎么会呢,我还想跟他做朋友呢。” “你们本来就是朋友,可是后来成为敌人了。”倾郁闷的道,看着唐非有些生气。 “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是红线了,倾。”唐非道。 倾笑了一下,“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话毕,他突然双手合十,念了一段咒语,整个人便恢复成本体,一个银白色的蝎子,虽然看起来比阿宁还要小上一号,但是威风凌凌,气势逼人。 他将唐非托在背上,然后往天空飞去,所有的景物都在下沉,唐非有一种坐在升降机上的感觉,可是在倾的背上很安心。 倾大钳子朝那轮旭日一挥,使其裂开一道缝,然后将唐非塞进去。 唐非只看到倾的大钳子挥了几下,便陷入了黑暗当中。那条缝瞬间关闭,再也看不到其他。 别了魔域,别了,倾。 大约过了几分钟,唐非终于冲破了黑暗,见到了光明。 她终于回到了人间,正立于自家校园一角。 环顾四周,春末夏初,风光正好。无人声喧哗,无人影走动,安静宁谧。 她松了以一口气,喜悦之心无以言表。 人间的阳光最美好,因为很温暖。 人间的景象最多彩,因为五光十色。 更值得高兴的是,第二场赌局,第三场赌局,她都赢了。 她往学校外园走去,边走边看了一下时间,不仅愕然——她在魔界待了两天,人间不过过了短短半个小时。 原来人间一天,魔域一年。 各有各的世界。 唐非叹了一口气,疾步快走,决定先去黄琪那里,讨要她的战利品。 她刚踏进外院的街道,便发现一大推人围在一处,那处叽叽喳喳、人声鼎沸。 也难怪后院那么清静,原来人都聚在那里。 她本没打算过去,但是一个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快步往那边拉,边走边说,“哎呀,祖宗,你可出现了,不得了了。” 唐非定睛一看,发现拉她的人是那日在她家庆生的阿o。 于是问道,“怎么了?” 第180节 阿o快速说道,“学校里来了几个长得奇怪的男人,说学校里有魔伤人,受邀来除魔,现在把司雪给围住了,我们都在找你呢。” 唐非心一沉,甩开阿o的手,便往人群里冲,挤了半天才挤进去。 只听一个男人骂道,“你们这群小崽子围在这里看什么看,危险,赶紧散了。” 唐非看了一眼战圈。 来除魔的是四个男人,她认识两个,一个瘦q,一个光头程毅,另外还有一个大胖子,一个大络腮胡子。 阿o说这群人怪模怪样,那倒真是说在了点子上。 四个人将司雪围在中间,夏侯白挡在司雪面前,愤怒的看着四人,极其狼狈。 不过也正好有他挡着,那四个人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因为伤活人性命,是他们这样的人之大忌,会遭报应。 好比唐非,当初不经意间害了黄琪性命,现在所发生的种种便是她的报应。 司雪脸上以露出癫狂的状态,唐非心里一紧,在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所幸,她及时回来了。 她上前两步,插入战局当中。 突然加入一个人,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夏侯白看到唐非,瞬间燃起来希望,“师傅,你可回来了,这群人要杀阿雪……” 唐非一一扫过四个除魔者,挺着胸膛,不卑不亢的道,“各位前辈,请听我一言。” 大胖子和大络腮胡子都是头一次见唐非,他们能力都不俗,自然看得出唐非不一般,隐约能从她的面相上猜出些许端倪。 大络腮胡子开口道,“你这小姑娘是谁的门下。” 原来他边上方才那个轰学生离开的人,各方面看,应是一个正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和瘦q、光头小日本为伍。 唐非将张神婆和郭天师的名字报了出来。 大络腮胡子点头,“原来你是郭胖子的传人,郭胖子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到他了,听说他上回惹了麻烦,差点挂掉了。” “多谢您关心,家师平安健康。”不是唐非非要说谎,而是有些事情,原本就无法细说。 大络腮胡子点点头,“丫头,这魔已经伤人了,你现在插进来是想干什么?” “各位前辈错了。”唐非淡定的说道,“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我在处理,还请各位前辈罢手。” 瘦q哼了一声,“你处理?这孽障都伤人了,你怎么处理,我看是包庇吧。” 唐非嘲讽的看着瘦q,曼斯条理道,“有个人答应我,只要我能从魔域回来,那便算我赢了,同时也会帮司雪重新为人,李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瘦q哼了一声,恼怒道,“我怎么会知道?” 唐非微微一笑,不理会瘦q,朝其他三位道,“既然我能让她重新为人,还请各位前辈高抬贵手,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各位前辈都是修道之人,当以慈悲为怀。” “那她要是再伤人,你负责吗?”瘦q心有不甘,阴沉的说道。 大胖子和大络腮胡子也看着唐非点了点头,除魔卫道为的是保人平安,自然以人的安全为先。 唐非沉默片刻,道,“这个简单。” 第140章 赌局之师徒·魔域终章(二) 然后她接下腕间的缚龙索,朝司雪一挥,把其困了起来,司雪顿时惨叫连连,大力挣扎。 除魔者一看唐非抛出的神器,顿时鸦雀无声,她这一出手,谁都能看到缚龙索的厉害,惊诧者有之,嫉恨者有之。 程毅突然开口道,“许久不见,恭喜姑娘又得利器法宝。” 唐非看着程毅,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其实她一直觉得程毅虽然行事诡异,也不是正人君子,但也算是敢作敢当的男子汉,可现在在这里见到他,唐非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她笑了声,“程先生,见笑了。” 那个瘦q却嘿嘿几声,怒斥,“小丫头不要太张狂,以为扔出一根破绳子,我们就怕了你吗?” 大络腮胡子脸色一变,低声道,“瘦q,不可玷污神器。” 瘦q哼了一声,“什么神器,我可不信这个邪。” 他说完,就将一道符一抖,口中念了几句,只见符头燃起了火。他将手中的符朝司雪一送。唐非看得火起,几个翻阅,一脚把那符像踢足球一样,朝瘦q的方向踢回去。 那算是真火,瘦q往旁边一躲,但没躲过,吃了个暗亏,脸色瞬间白了,指着唐非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大络腮胡子站出来道,“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规矩,这里好歹都是你的长辈。” 唐非扯唇一笑,“我叫你们一声前辈,便是对你们的尊敬了,与人为善,谁都会尊敬你,与人为恶,不被人唾骂便已是幸事。” “你!”瘦q阴着脸看着唐非,一副要上来拼命的架势。 大络腮胡子脸上也挂不住,“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些话咱也不要说明了,免得大家都不好看,李先生,你说是吗?”唐非微微勾了勾唇角,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她继续道,“对了,李先生,我正好要去府上拜访,不如一道吧?” 瘦q哼了一声,满眼阴郁。 唐非也不管他,回身把缚龙索缠在夏侯白的手腕上,“好好照顾司雪。”然后她看着司雪,道,“司雪,你忍耐一下,等下就能解脱了。” 她朝另外除魔者鞠了一躬,道,“三位都是得道高人,就请不要趁人之威了,我还有事,就先失陪。” 话罢,快速往校外走去,时间紧迫,多一秒,司雪就比多多受一秒痛苦。所以她在校园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崔师傅走得越快越好。 于心何忍? 第181节 夏侯白看着司雪,心如刀绞,他心中一直在祈祷,愿以自己的福分来抵消司雪的罪孽以及痛楚,只求司雪能恢复如常。他甚至有些后悔将司雪带回人界,因为司雪在魔域,比在人界要好,有清醒的意识,也没有人这样相逼,嚷着要除掉她。 他朝司雪道,“阿雪,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你要撑住,等师傅回来就好了,就好了……” 唐非去到了瘦q家那边,还没进大厦,便看到黄琪站在前面,看来她心情也是十分急切。 她看着唐非道,“我真没想到,你能出来,你本事可真不小,到哪都有人能帮你。” 唐非淡淡道,“不管怎么样,我赢了。” “是,你赢了。”黄琪咯咯笑道。 “你说,只要我能回来,你就会把让司雪恢复正常的药给我。”唐非直接说道。 黄琪眼睛一撇,“你也还是有办不到的事情。”她哎呀一声,“我是答应给你,可是没说什么时候给你,你等着吧。” 唐非怒极反笑,“黄琪,你这是要反悔吗?”她顿了顿,“我一直以为你坏归坏,至少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没想到我太天真了。” 黄琪哼了一声,得意的看着唐非,“我没要你相信我。”她拖长了声音,“我不怕告诉你,其实根本没要什么解药,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个法子,你就让司雪待在魔界吧,等她修炼到了我这样的程度,自然就能控制自己了,也就不会见到血就饥渴,见到心脏就想挖啊。” 唐非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她慢慢转身往回走。 回程坐得是地铁,地铁卫视里正在播放《画皮》的宣传片,那个叫小唯的狐妖,为了温暖自己,维持自己的人形,渴望人心。唐非觉得很讽刺,眼前小唯的形象变成了司雪。 不一样的种族,一个是虚的,一个是真的,但是同样的痛苦。 唐非垂下头,鼻子发酸,该则么办? 司雪,该拿你怎么办? 是留你在人间还是送你去魔域? 该怎么选择。 唐非心里空荡荡的,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连坐过站了都不知道,到最后只得匆匆出车,又往回做。 直到到达学校前面,唐非终于下定决心做了决定。 慢慢的走进校园,那些除魔者还在围着司雪和夏侯白,司雪依然在中间嘶声呻吟,只是声音较之先前已经嘶哑低沉了许多。 唐非一踏进校园,别人就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让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得跟山一样。 大络腮胡子大老远就道,“丫头,你的药拿过来了吗?” 唐非双手一摊,摇头,盯着瘦q似笑非笑,“我真没想到,我居然也会被人涮一把。” 夏侯白听到这个消息只欲崩溃,“那个女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师傅怎么办,师傅你不能让他们对付司雪啊……她不是坏人……” “夏侯白,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唐非一字一句道,“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失控,司雪是魔,还是个不能控制自己的魔,你听我说,她不能再待在这个世上,所以,司雪该回到她的地方去,你不要阻止,你只要等待,魔界一年,人间一天,只要你能等待,司雪就一定会回来,回到你身边。” “我不!”夏侯白剧烈的摇头,大喊道,“我不,如果她一定要去魔域,我也要去,否则,她哪里也不可以去。” 唐非叹了口气,道,“你成熟一点,只要你能坚持等下去,你们总有重聚的一天。” 夏侯白垂着头,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就这样流出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唐非看着司雪,“你懂得怎么回去吧,走吧,杨过小龙女分别十六年,最后也还是获得了幸福。”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司雪,想要把自己的想法传到司雪的内心。 司雪,不要让夏侯白因你成为罪人。 司雪呜咽一声,双眼通红,那眼眶里不知道流出了些什么东西。 可唐非知道,那是司雪的眼泪。 唐非手一伸,收回捆着她的缚龙索,司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等着血红的双眼,看着那些除魔者。 除魔者都戒备起来,瘦q指着唐非,斥责道,“你居然妄想放魔归山,魔就应该被除掉。” 唐非冷笑了一声,“魔可怕,魔有时候可比人无害多了,像那些表里一套,背里一套的人,才最可怕……” 瘦q怕唐非说出对他不利的话来,快速打断道,“你们看丫头胡说八道,她疯了,她跟女魔是一伙,咱们可不能不为民除害,各位同僚,咱们可不能让这魔跑了。” 除魔者,包括那大胡子好像都是这样想法,所以又分成东西南北方向包围司雪、唐非、夏侯白。于此同时,司雪的双手指甲也变长,闪着寒光,像把利刃,狰狞的看着四位除魔者,蠢蠢欲动。 唐非站在司雪前面,“我是在包庇她,所以你们谁也不可以动她。” 然后她回头对着司雪大喊道,“司雪,你去吧。” 司雪不为所动,慢慢的往前走着,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唐非的话。 唐非咬牙切齿,大吼道,“司雪,你的心呢,心魔只有自己可以战胜。”她盯着司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司雪,你走吧,不要让夏侯白成为罪人。”语气说得很重。 司雪站在那里不动了,她低头看着夏侯白。 夏侯白没有看她,他闭上眼睛,轻轻的说道,“司雪,你走吧……” 司雪杵在那里,眼中不知名的液体更多了,直接填满了整个眼眶,遮住了瞳仁。 瘦q趁大家都还在踌躇的时候,趁唐非、司雪都不注意的时候,朝司雪连扔几道符,同时握紧手中的剑,猛烈的朝其攻击过去,一出手就是杀招,直欲娶司雪性命。 唐非反应过来,直接把缚龙索朝其扔过去,然后对着那些着着火飞过来的符,豁出去般,双手直接拍上去,没想到那火焰竟然被她拍灭了。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唐非再厉害,也还有漏网的符朝司雪飞过去。 唐非心道不好,心里着急,但是也没有半分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符朝司雪飞过去。 夏侯白明白处境危险,猛地站起来,挡在司雪前面。 第182节 仿佛能够看到悲剧的发生,唐非眼泪瞬间爆发,迷糊了双眼。 夏侯白,你个傻瓜,但你是好样的,这才是一个男人,男人就该保护自己的女人。 危机迫在眉睫,但就在那一刹那。 一阵光从一棵树中透出,一个金色的身影快速出现,拉着司雪便跃进了那道光中,瞬间光华消失,那个身影已经不见,司雪也已经消失不见。 那些符也莫名的纷纷坠地…… 第141章 赌局之二三终章(三) 夏侯白哈哈几声,分不出哭与笑,他直接瘫倒在地上躺着,看着天空的双眼,满眼的空洞。 唐非抹掉眼泪,方才由于眼泪,由于逆光,所以没有看清楚是谁把司雪救走了,但是,只要救走了,便是幸事,最起码还活着。 活着就是希望。 唐非没有想到缚龙索原来也可以捆人。 她看着这个倒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男人,冷酷的笑着,“你这么痛恨魔,怎么不去杀你伺候的那位呢?” 瘦q不自觉的打了战栗,其实他也不想被一只魔奴役,可是怎么办呢,谁叫他没有那么大的本领,技不如人只能被压迫,谁叫他的小命被捏在那个女魔手里呢? “你让我恶心。”唐非道,就好像抗日时期的汉奸那般,让人恶心、鄙视。 瘦q看着唐非,心里生出一种厌恶感,凭什么这个臭丫头比自己强,凭什么这个臭丫头能有那么多神器护体,凭什么他要被她那么侮辱?他露出一个诡异而得意的笑容,不怀好意的道,“你知道吗,第四个赌局开始了。” 这个赌局,会叫你生不如死。 谣言害死人。 唐非心里一咯噔,真是完全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猛地踢了瘦q一脚,小声道,“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一条狗。” 狗仗人势! 瘦q死死的瞪着她,仿佛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那么恨。 那个大络腮胡子也沉着脸,不悦道,“你这丫头干什么,还不把人放了,郭胖子怎么教的你,这般没有规矩。” “规矩?”唐非冷笑,“什么是规矩?” “你……”大胖子看不下去了,跳出来指责。 “别说了,事情都这样了,没意义。”光头程毅制止他道,“姑娘,麻烦你放人,既然魔已经走了,我们也要走了。” 唐非抽出缚龙索,再也不看这群人。 瘦q爬起来,骂咧咧的跟着另外三人走了。 留下一个残局,要收拾。 这么多人,看到了这样一件事情,可是怎么能让他们记得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那群卫道士,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可是唐非不能那么不负责任。 她扶着额头,用脚踢踢夏侯白,“起来,不要这幅死样子,天还没塌下来呢,你要相信司雪。” 夏侯白没有起身,只是拿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许久之后,他突然问道,“师傅,你那天讲的故事,那个人与妖的故事……” “那是你和司雪的前世。”唐非直接回答道,“你们不容易,所以你不要放弃,千万不要辜负司雪。” 夏侯白轻轻的说了句什么,唐非没有听清楚。 她看了这个男孩一眼,这个孩子,应该也长大了吧。 有些事情,唐非也很苦恼,因为她解决不了,比如要那么多人忘却这日的不和谐之事,可是有一个她认识的却做得到,那就是朱祈安,那个她已经有几日没有见的朱雀帝君。 本不想麻烦他,但是也没有办法,于是唐非掏出电话给自己手机里的新添人员朱祈安拨了电话。 朱祈安心情不错,吹了个口哨,喜滋滋道,“媳妇儿,有事?” “那个遗忘咒要怎么施啊?”唐非没心情和他开玩笑,直接问道。 朱祈安叹了一口气,失望道,“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找我。”然后认命的说道,“你把手机开免提。” 唐非照他吩咐开了免提,然后朱祈安道,“天罗神地罗神,记忆化为尘,非尔等可知之事,不如忘却……。”念完他便挂了电话。 那个“忘”字却一直在唐非耳中回想。 能忘记其实也是一种福气。 没有忘记的,便徒增伤感。 忘…… 如此一来,司雪于这个人间,便等同于一片虚无,能记住她的只剩寥寥无几。 唐非看着夏侯白,对于司雪而言,谁忘了都无所谓,只要这个男孩,不,这个男人记得,那便已是全部。 在这第四个赌局伊始之后数天,唐非还没有被告知赌的是什么,不过她也不在意,正好趁此机会,休整一番,因为实在是疲惫。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夏侯白竟然失踪了。 谁也找不到他。 第183节 夏侯家的家长连夜赶来了,找不到儿子,担忧焦虑全写在脸上。他们挨个的找夏侯白的朋友,唐非和小猪是夏侯白最后的男、女朋友,首当其冲。 可是即便是唐非也不知道夏侯白的下落。 小猪却是知道零星半点,因为夏侯白是晚上失踪的,莫名的失踪。但那晚,夏侯白是一起和他回寝室的,夏侯白寝室的室友可以证明直到熄灯之前,夏侯白都在寝室,他们也不知道夏侯白怎么不见的。 唐非知道这一切之后,觉得怪异,甚至联想着这是不是就是第四个赌局的内容。她本想去找黄琪,但是在她收到一封快递之后,打消了念头。 因为那封快递是夏侯白寄给她的。 是一封信,字数不多,但是交待了他的去向。 他说,那日我梦到司雪来跟我道别,说她在魔界过得很好。可是我知道,那是骗我的。 他说,我怕司雪在魔界寂寞,所以去魔界陪司雪了。 他说,既然司雪已经成魔了,那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呆在这人间。 他说,师傅对不起,我选择成魔了。 原来那日救司雪的,确实魔域的人,唐非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依稀也能猜得到。 她的心情很复杂,当初一心期盼夏侯白能成熟,可现在成为了一个男子汉,她却有些惆怅。 或许是因为结局不够完美。 夏侯白是个傻瓜,曾经让她恼怒过,无奈过,也让她心疼过,欣慰过。 现在他去抓自己的幸福去了。 唐非找了个打火机,将那封信点燃,化成了一串小火苗,袅袅升起有着墨绿色的淡烟…… 结束了。 人失踪48小时便能报警。 夏侯白的父母报警之后,学校里的众人又是一顿盘查,尽管唐非知道了夏侯白的下落,但是总不能跟人说,夏侯白那小子为了追媳妇,跑到魔域去当男魔去了。 这话说出来,非得被人当精神病不可。 看着伤心欲绝的夏侯家父母,唐非也只能在心中跟他们说抱歉。 希望夏侯白能早日回来,亲口和父母说声道歉。 也但愿再见到夏侯白和司雪的时候,一切都安好。 …… 夏侯白的事情在校园掀起了一阵波浪,但由于一直没有找到人,所以也就慢慢的淡出了人家的视线。 但另外一则谣言却又在校园里被传的沸沸扬扬。 尤其是这个谣言的主角竟然是唐非。 事情是这样的。 首先在一个很火爆的论坛上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八卦帖——论与bjd女主持有桃色交易的到底是何人。 那个女主持就是唐非。 帖子的内容很不堪,而且扒的非常的详细,从唐非的个人资料,到所住的高档住宅,以及养的宠物…… 简直是应有尽有,还贴了许多照片,主持节目的、私服的、还有一些偷拍的,清晰的不清晰的都有。贴上去的男人也五花八门,有唐非认识的,也有唐非不认识的,连莫名大师和郭天师的照片都有被贴在上面,但两位正主,也就是送唐非房子的郭尺,和拉唐非做《诡异档案》女主持的朱祈安,却不在榜上。 国人八卦,所以帖子很火,祖国各地都有人再看贴,回帖的人也很多。 后来这个帖子被学校里的学生转回了学校的论坛。 所以唐非又成焦点了。 对于她人还没有毕业,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高级公寓,而且又成为了电视台的主持人,其实不少人心里都怀着揣测的心思的。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就是谣言。 所谓三人成虎。 没有的事情,经人一传,在很多人眼里,便就是真实。 有很多人,就是因为谣言丧失了性命。 比如一代名将岳飞,比如电影界的佳人阮玲玉…… 这些日子,唐非见的最多的便是那些偷偷打量的眼神,以及那些在背后议论的喳喳声,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实唐非也知道,自己各方面都值得怀疑。 房子的确不是她的,而是地府掌权者送给她的;节目主持人的位置,是天界朱雀帝君朱祈安给的。说白了,这也算是变相的开后门。 但唐非没有想到的是,连班主任都找她去谈话,明着是关心生活,却拐着弯提醒她,虽然是艺术系的学生,管的也不是那么严格,但是作为学生还是要注意私生活,还建议她重新住回学校宿舍。 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唐非心情有些不太好,没有人被别人讨论私生活不检点还有好心情的。 其一男说,“你看前面走的那个,不就是那个唐非吗,被包养的那个,听说跟很多的人那个过哎。”然后发出了一阵猥琐的笑声。 另一男道,笑嘻嘻回道,“看走路姿势不像啊。” “这种事情你会看?”先前说话的男生好奇道,“怎么看?” 后说话的男生便一一讲解了一番,然后道,“不过,现在的女人走路很注意,有时候也会看错。” 第184节 第142章 赌局之谣言(一) 唐非听得火气直往上涌,明明她从小到大,男朋友都不曾有一个,哪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明明还是一个纯洁的大姑娘。 她本想回头教训后面这两个猥琐男一顿,但是转念又想,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若遇到这点事情都不能镇定,不好受的也只能是自己。 鲁迅说的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便快走几步,让他们说去了。 只是拜这些帖子所赐,《诡异档案》的收视率倒是杠杠的飙升,连带着唐非的事情也更加被关注了,连一些八卦小报上也开始刊登一些她的事情,安生的日子可谓是一去不复返。 唐非成为了一个负面的焦点,不可谓不苦恼。 流言止于智者,在没有遇到智者的时候,它便会一直流传下去。 它的威力极大,可以毁掉一个家庭,可以毁掉一家公司,甚至可以毁掉生命。 唐非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叠照片,那些照片分为三分,一份出现在帖子里,后来被管理员全部删除;一份被定在校园的公告栏上,最后被教导处的老师拽了下来,但在此之前,有些手贱的男生还偷偷的扯下了几张做收藏;最后一份被人用快递寄给了唐非。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些艳照罢了,如今ps技术发达,p出点艳照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p的真是,也就总有相信的人。什么叫身败名裂的滋味,唐非算是体会到了。 而且唐非也算是明白了,这一切的事件,是有人在背后与她为敌。 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会想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来对付她,看来对方真是恨不得把她往死里整。 这样的人,唐非想不到,这样的魔,倒是有一个,那便是黄琪。 如果这是第四个赌局,可是唐非不知道黄琪的目的,以及她想要赌的是什么。唐非去找过黄琪,可是没有找到,黄琪不想见她的时候,唐非总是找不到她的,这就是差距,能力的差距。 唐非什么都不能确定,极其被动! 而且现在的唐非,在别人眼里,可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淫娃荡妇。 学校丢不起这个人,唐非系领导叫过去之后,接到了学校的劝退通知。 上方的意思是等这阵风波过了之后,让唐非再重修大二,学校也不想就这样放弃唐非,毕竟唐非算的上是学校的得意门生,以前也算是给学校长脸的人物。 对于学校劝退,她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却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必须给父母打电话,可唐非不知如何来开这个口,难道要她告诉他们,自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不雅照遭全退了,没有哪一个家长能接受这样的理由吧。 但是也不能不告诉他们,唐非心里矛盾重重。 而且这天,唐非要去台里录节目。节目组的人,电视台的人对唐非之事议论的人也很多。有一个与唐非交好的编导,跑过来跟唐非咬耳朵,“非非啊,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传出这种绯闻。”她神色担忧的说,“我听人说,上面决定把你给撤了,你说这下可怎么办?” 祸不单行这个道理,唐非是懂得。 对于主持人这样的工作,一旦被弃之不用,也就等于很难有翻身的机会了。 唐非道,“我现在还没有接到通知,有什么决定,听天由命吧。” 学校也好,工作也好,这些都不是唐非最在乎的。幸好现在受到攻击的只有她自己,没有牵连到别人。 朱祈安很快来了,他看了唐非一眼,慢慢道,“你对自己的事情,到好像不上心。” “名利之事,有什么好在乎的。”唐非缓缓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倒是想得开。”朱祈安打了个哈哈,最后戏谑道,“我媳妇儿真是视名利如粪土,好样的。” 唐非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又不正经起来了。 朱祈安朝其挤眉弄眼,“媳妇儿,你放心,有我呢,你工作丢不了。” 唐非看了他半响,“你不是不插手的嘛?” 朱祈安终于摆了一副上司的面孔道,“我并没有插手,只是在其位谋其职,你是个很好的主持人,这档节目因为你,收视率一直不错。” “现在我可是遗臭万年了,台里居然还敢用我。”唐非哈哈笑着拍他的肩膀,“你胆子真是大。” “还说自己不在意。”朱祈安道,“你要知道,很多人想出名还出不了呢,你轻易做到了。”他嘻嘻的说道,“这对于演艺圈的人来说是好事啊,你看fbb,不就处理的很好,现在都成爷了,你也要加油哦,非爷。” 唐非看着朱祈安,觉得很好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油条,竟然会是天界帝君,莫非天界也是外貌优先? 想着想着,她又扑哧笑了。 节目的编导负责人,走过来朝她道,“老大为了保你,可是在领导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保证这档节目的收视率要进前三,你可要加油啊,不要辜负他一片心意。” 唐非看着朱祈安在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现在站在这里的,不能把他当做一个神看待,他只是一个人。不知道这个神心里怎么想的,放着神仙的生活不过,跑到凡间来沾惹这些红尘琐事。 看着看着,心里便发酸了,神又怎么样,魔又怎么样,人又怎么样,还不是都有放不下的事情,谁又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潇洒快活呢? 这么想着,心便更看得开了,还抽了个空给自己父母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退学的事情,没有细说原因,只是说自己工作忙,大二的课程落下不少,干脆休学半年,再重读一遍。 唐父唐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她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其实他们也知道,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原因就退学,可是唐非既然不提,那么自由她的难处,隐约也有些风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只是不想唐非觉得难看,不过担忧是必不可少的。 唐非松了一口气,日子照旧过。 然后等着黄琪来嘲笑她。 黄琪的嘲笑,并没有让她久等,因为这些个谣言,能伤害她的程度,已不可能再加深。她是直接打电话过来的,一开口便道,“小非非,最近是非蛮多吗,挺爽的吧,出名的滋味。” 唐非笑道,“我还要感谢你,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这么被关注。” “你还真是厚脸皮。”黄琪讽刺的笑着,“不过,你这次可不要谢我,因为这个事也不是我做的,我是来告诉你赌局的,我们不妨赌一赌,你找不找得到,这个揭发你丑事的人?” 第185节 唐非有些诧异,因而沉默。 “也不能给你多久,五天,你看怎么样。”黄琪幸灾乐祸的道,“唐非,你可真失败,怎么这么多人像我一样恨你呢?” 唐非轻笑了声,不可置否道,“人在世上,总会有那么几个恨你的,哪能面面俱到,你当年没被人恨过吗?” 黄琪哼了一声,哂笑道,“你觉得我在乎吗?” 唐非回道,“那你觉得我在乎吗?” 黄琪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唐非自然是不在乎的,只是那个人竟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足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对她的情况那么了解,还能拿到那么多她的私照,绝对是身边的人,自己认识的人。能半夜三更在自己学校里贴照片的人,自然也是学校的人。但能拍到自己工作的照片的只有工作人员,问题的关键是这些照片是从谁手里流出去的。 自然只能先从工作人员开始下手。 她心中计较着,一个一个的排除那些工作人员。 每次录节目,明着拍照的人有方才说话的女编导,有莫名大师助理小糖,有自身助理丫丫……但现在手机那么高级,拍个照片都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谁都有可能。 唐非暗暗的扫了一眼,工作人员的手机普遍比较好,大部分是苹果,也有三星、htc,有的手里还拿着ipad,小糖拿的是小米青春版,丫丫还是学生,家境也不是很富裕,所以拿的是诺基亚5230…… 自从出事起,唐非还没有看过那个帖子,现下她决定要回去好好研究那个帖子,顺便找一个电脑高手帮帮忙。 电脑高手不难找,小猪便认识几个计算机系的学生,其中有一个还是高二的时候,便编写了一个程序,获得全国的冠军。 出于传说中艳照女主角,及电视台当红女主持的兴趣,他跟着小猪屁颠颠的来到了唐非的家里,而且来的还不只他一个,他还把他朋友给带过来了。 人说世界很少,而且极易发生巧合离奇的事情。 唐非一听这两个人说话,就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了,就是那日在她背后嚼舌根,说写不堪入耳的话,发出猥琐笑容的那两个男生。 懂电脑的叫韩逸然,跟过来的有个外号叫冬菇,因为剪了个嚣张的蘑菇头。 第143章 赌局之谣言(二) 唐非对他们没什么好感,但因为有求于人,所以也不得不摆了副和眉善目的样子,心里却不住的冷笑。 几个人围在电脑前,叽叽喳喳的分析着。 比如说帖子语言毒辣,众男一致认为是发帖者是个女人,因为女人才如此尖酸刻薄狠毒。 “说到刻薄。”唐非顿了顿,“男人也是很厉害的。”唐非看着那两个兴致勃勃的男人,不仅厉害,而且下流。 男生们抓抓头,都嘿嘿笑着,也没把唐非的话当成一回事,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着帖子。 对于那些照片,因为图片传到电脑上会被压缩,但是对于专业人士,比如说学设计的小猪,还是能够看得出的,所以他一眼看出有好几张照片是用单反相机拍的,而且还是工作中的照片。至于其他照片则是手机拍的,而且手机不错,因为相片拍的质量都不错,即便是那些看起昏暗发黄模糊的照片。 对此,唐非心中算是有数了。 “那个,你们能找到这个发帖人的资料吗?”唐非问韩逸然道。 韩逸然点点头,挥手把所有人都轰走,“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然后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着键盘飞快的敲敲打打。 小猪和冬菇无事,便找唐非要了副象棋,在那里大肆拼杀起来。 唐非叹了口气,拿着钱起身出门去买菜去了,在菜市场左挑右捡,买了不少。请人帮忙,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 她回去的时候,三个男生都是满眼通红,好像斗鸡一般。 男生是不是都会这样呢,有征服欲,充满斗性? 唐非拎着东西进厨房,小猪回头喊了一声,“师傅,先不要忙,韩子没弄完是不会吃饭的,我跟冬菇也正下在兴头上呢。” 唐非闻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洗洗手,进自己的书房去了。 冬菇倒是诧异起来,小声的问道,“你怎么叫她师傅啊?” 小猪神神秘秘的笑着,“因为她有超能力,很厉害的。” 冬菇摸着头一头雾水,狐疑的往书房里面瞧。 小猪拍了他一下,“别看了,以后就知道了,快,轮到你了,你个手下败将。” 冬菇切了一声,“谁怕你,上盘是你侥幸。” 二人又陷入到战局当中,火热厮杀,吃声一片。 唐非坐在书房里,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河图,以前这里是河图的住所,可是现在河图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从黄琪一开始出现,他就不见了,是不是要等一切都结束,他才会回来。 赌局才四个,还有六个,多么漫长的时间。 她随手抽出一本书来,慢慢的翻着。 在她听到小猪说帖子上有照片是用单反相机拍摄的之时,她心里就已经知道人是谁了,因为带过单反的就只有她。 为什么这些照片会传出去? 还是发帖的人本来就是她? 而且这个人一向与自己是交好的,对着自己也是笑意吟吟,老是帮自己干这个干那个,还喜欢说些笑话来逗自己开心,十分的关怀。 故意还是无心? 唐非想不出,有什么样的理由,会让那个人想要这样对自己,或许是无心吧。 第186节 正这样没边没际的想着,外面突然传来韩逸然一声高呼,“成了。” 唐非连忙走了出去。 韩逸然朝她招招手,只见那个发帖者的注册资料正显示在电脑上。 由于论坛的门槛并不高,所以大多是些没用的资料,除了一个注册邮箱。 唐非回头看韩逸然,韩逸然拍拍胸脯,这是小事一桩,然后就去道那个邮箱去了。 也费了点功夫,终于顺利的登录了进去。 不过是一个闲置的邮箱,什么都没用,除了垃圾广告邮件。 但唐非还是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邮箱除了注册论坛用户,还用来注册过一个读书的论坛。 韩逸然又捣鼓一阵,登录进了那个网站,这个账号去名为我欲成凰,只看过一本书,是一部半成品宫斗文。 还留下了一个评论:女人一定要勇敢的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冬菇啧啧几声,“这个女人,真是……” 唐非知道他想说什么,是的,这个女人真是心机深沉,细心谨慎。 所以会留下单反相机那么大的破绽,让唐非去发现吗? 唐非想了想,朝韩逸然道,“你能调出这个人的ip吗?能查到具体的位置吗?” 韩逸然抓了抓脑袋,“我暂时还没那么厉害,不过我认识的有一个人可以,可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 “他接工作吗?”唐非道,“多少钱没有关系的。” 韩逸然嘿嘿道,“我问问他。”然后便起身去打电话去了。 趁着韩逸然去打电话,唐非便进厨房做饭去了。 一阵捣鼓之后,做了五菜一汤端上桌来。 三个大男生不知道在哪里讨论什么,见唐非端菜上来,便都乖乖的起身,坐在了餐桌之前。 “你们在聊什么?”唐非边盛饭边问。 小猪笑道,“在聊韩子的桃花呢。” 唐非诧异的看着他们,随即收回视线,淡淡的哦了声。 冬菇接过话道,“他那位电脑高手朋友答应帮忙,不过报酬是要韩子陪她一天。” 唐非刚想说话,冬菇又道,“你放心,韩子答应了。”他转头朝韩逸然道,“他这个小色鬼,心里求之不得呢。” 唐非笑了笑,“那你们那日去玩,所有的费用我包了,算是道谢。” 韩逸然连忙摇头,不好意思道,“不用了,举手之劳。” 唐非道,“你们今日帮了我大忙,怎么着也得谢谢你们。” 韩逸然还想说什么,小猪则道,“没关系,我师父是富婆,赶紧吃饭吧,饿死了。” 唐非笑着点头附和。 韩逸然摸着头,“那谢谢你了,我跟她约好了,明天我去接她,一起过这边来。” 唐非自然同意他的安排。 几个人便安心吃起饭来,边吃边聊些开心事,男生们喜欢的也就那么些,军事、球赛之类的。 开开心的吃完晚饭后,三个大男人也就不便打扰,告辞唐非而去。 唐非收拾好餐桌,把碗扔进洗碗池里,倒上洗洁精。 那边电话便响了起来。 唐非跑过去,刚想接起,电话便被挂了。 打电话的人是小猪,唐非拿起电话回拨过去,对面传来清晰的女声,“你所拨打的用户……” 唐非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抓了件衣服便往外跑。 这三个人才出门不久,应该还没有走到乘搭地铁之处。 唐非朝地铁的方向跑着,此时还不算太晚,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可是唐非却没有看到小猪他们。 难道已经上地铁了? 唐非抓了抓头发,会这么快嘛?不过男生的步伐是比较大。 她转身往回走,却在经过一个小巷的时候,看到有两个女生快步从里面往外跑出来,一个女生边跑边朝旁边的女生说,“跑快点……” 另一女生道,“哎呀,我们就不管啊,他们那么打那个人,会被打死的。” “哎呀,这种闲事就不要管了,小心惹祸上身……” 唐非抿着嘴唇,转身往巷子里跑去。 没跑多久,便看到小猪和冬菇正在对韩逸然拳打脚踢,下得那力气,仿佛韩逸然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唐非冲上前拽开两个。只听小猪和冬菇各自惨叫一声,然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同时一张纸片从他们身上飘下来。 韩逸然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满身鲜血。 第187节 唐非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致命伤,便撕了些衣物将还在流血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她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然后发现地上躺着两张细小的人形纸片,用手在捡起来一看,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打”字。 她看了半响,这个术法的气息,她有些熟悉,稍加一想,便已经知道了施术者是何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好在小猪和冬菇很快便醒转了。 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彼此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得狐疑的看着唐非。 唐非淡淡道,“我已经叫救护车了。” 小猪指着韩逸然,“韩子他……我们……” 唐非叹了口气,“只是晕过去了,我不敢动他,怕他有内伤。” 小猪埋怨冬菇道,“我叫你不要进来,你非要进来。” 冬菇嚅嚅道,“我这不是看到有两个发光的小人,觉得奇怪吗?” 两个发光的小人? 唐非看着手上的小纸片,有些无奈。 小猪看着唐非,慢慢道,“师傅,我们刚才……” “中邪了。”唐非淡淡道。 冬菇不可思议的看看小猪,又看看唐非,对于中邪这两个很不理解。 唐非歉意道,“应该是冲我来的,对不起,连累了你们。”她神情有些痛苦,因为这群人是她找来帮自己找出真相的。 才开始,便遭遇到了这样的危险。 这或许才是警告而已。 小猪看唐非悲伤,担忧的道,“师傅……” 救护车的呼啸声传来,唐非朝小猪道,“去外面等医生吧。” 医生们很快抬着担架过来了,他们检查了一下韩逸然,一脸凝重的便把韩逸然抬上担架,朝外面的救火车跑去,边跑边道,“赶快,伤的不轻。” 第144章 赌局之谣言(三) 唐非三人也迅速上了救护车。 由小猪和冬菇跟着大夫们一路前进,唐非则去缴费窗交了相关费用。 大夫们给韩逸然上药,将其包扎的严严实实后,送进了病房。 韩逸然很快清醒了过来。他逐一打量病房里的其他三人,眼神有些惊恐,最后他定格在唐非身上,慢慢道,“对不起。”声音很小,一说话便扯动了他全身的伤处。 唐非神情一黯,“是我对不起。” 韩逸然急切道,“我是说,我不想让我朋友来干涉这件事情了,太危险了。” 唐非连忙道,“你别急,我也是这个意思,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受累了。” 韩逸然轻轻别过头,叹了一口气。 唐非又说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去了。 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另一地方。 那里叫齐仙庄,是个普通的帝都小村庄,住着很多外来人口,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很晚,街道上已经差不多没有人,只有一间网吧还开着门。她走到一所宅子前停下脚步,宅子里一片黑暗。 这个院子里有整个村庄里最高的一棵树,只是如今这棵树已经枯萎的差不多了。 这里唐非以前来过几次,为了一个叫夏琳的女鬼和一个古漫童。 这里是驭鬼师程毅的住宅。 因为那个对小猪和冬菇施傀儡术的人就是他。要不是前些日子与其有过交手,唐非也不一定还能记得他的气。他的术法来源于日本,与中国本土术法有很大的区别。 轻叩铁门。 院内灯光一闪,有人披衣出门。 程毅并不诧异唐非的到来,他把唐非迎进堂屋,泡了壶茶。 唐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以为程先生桀骜不驯,没想到竟然臣服了黄琪。” 程毅笑了笑,“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弱者臣服强者,没什么大不了。” 竟然坦然承认自己是弱者,倒也不失光明磊落。 唐非看着他很遗憾,“我觉得很可惜。”她顿了顿,“黄琪现在或许是很强,不过,终有一天,是会败的,盛极而衰,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只知道,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程毅缓缓答道。 唐非笑了笑,“程先生原本逍遥自在,凭心做事,此番趋附他人之下,图的是什么?” 程毅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有一首很有名的诗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第188节 自由原本就是人人向往的东西,尤其是像程毅这样喜欢独来独往,随心所欲的人。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生命、自由、爱情……的重要程度,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定位。 唐非继续道,“当年你与我一战,你说是为了你的劫,那如今呢,你为了什么?” “我本来就是个坏人,”程毅看着唐非,嘲讽的笑了,“当初不敢动你,是因为惹不起你,现在有人为我撑腰,我为何还要怕你。” “我跟你又没有血海深仇。”唐非淡然的道。 程毅却哼了一声,“可我输给了你,我不甘心。” “你那般输不起?况且你输的原本也不是我。”唐非反问,“难道你这一辈子从未输过?如果你真怕输,那么你现在最恨的不应该是黄琪吗,何苦还替他跑腿,莫非是她许了你什么好事,还是拿什么要挟了你。”她含着笑,心里却是对程毅的话并不太相信。 程毅哼了一声,“这与你无关。”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若信了,那才是真输了。”唐非慢慢的说着,眼里流露出来的是伤痛与不甘,“我曾经也觉得她至少是可信的,可是事实上,那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这是惨痛的教训。 “你不一样,你是敌人,而我是下属。”程毅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心里却也掀起了波澜,他不是不知道黄琪不可信,可是那又如何呢,她是强者,没有任何办法。 “我想你一定不看电视剧,从来每一位跟着反派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唐非不动声色的笑道。 “那只是电视。”程毅回答的随意。 唐非顿了顿,深深的看着程毅,“这是天定的法则,一个人做多少善事多少恶事都会被记得清清楚楚,这一世行事荒唐,死后可能万劫不复。” 程毅脸微微变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人人都抱怨天道不公,或许,其实每个人生来的福气都是一样的,只是有的人过度挥霍了,有的人努力积攒而已。”唐非突然感叹道,或许真相不过便是如此。 话罢,唐非站起来,出门离开。 她慢慢的走着,道上已经是空寂无人了,一阵冷风吹着…… 已经很晚了,唐非决定直接找个小旅馆窝上一宿,其他的问题明日再说。 不过在旅店里,唐非遇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那日围攻司雪的大胖子和大络腮胡子,他们正在大厅里喝酒吃鸡,一副痞匪的模样。 他们看到唐非也很意外。 “丫头,你来找程毅?”大络腮胡子出言问道。 唐非一边点头,一边暗想这两个人怎么会住在旅馆,而不住程毅家里呢?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大络腮胡子问道。 唐非轻轻的抛出两个字,“唐非。” 大络腮胡子点头,掰了个翅膀边嚼边道,“我菜头,他老k。”这便算是自我介绍了。 “你要不要一起吃一点。”菜头继续道,唐非摇头,虽然那鸡肥的流油,但是她完全没有食欲。 那个大胖子老k问道,“你来找老程做什么?” “我来问他,为什么要成为别人的打手。”唐非直接道,不意外的看到两人脸色微微一变。 老k沉着脸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非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也黄琪的手下,当即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正在跟一个魔鬼打赌?” “你居然跟魔打赌?”菜头大喝一声,气道,“你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然后他又问道,“是你那日护着的那个女魔吗?” 唐非摇头,“是一个很厉害的魔。” 她小心的捕捉着二人的表情,菜头是粗汉子,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如果不是刻意为之的话,那么他很好被人看透,反观老k,他是个胖子,但是不爱笑,也不爱说话,脸上肉虽然多,却没什么表情,是个深沉的人。 唐非转过话题问道,“二位前辈,与我师父相交多少年了?” 菜头算了算,“差不多十几个年头了吧。” 十几年,于人与人之间,也算是不短的交情。就唐非和郭天师,认识也还不到十年,当然交情好坏不能按时间的好坏来论。就好像黄琪和唐非,多少也有点交情,不过不是交好,是交恶。 但看他们对她的态度,应该不至于与郭天师是仇家。 “如果我师父有难,二位可否愿意相助?”唐非轻轻的说道。 菜头停下手,诧异的看着唐非,“什么,郭胖子又怎么了?” 连老k也微微侧过头,他们都在等着唐非的解释。 “我师父被魔给控制起来了,正等着我去营救。”唐非轻描淡写的说着,“二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菜头看着老k,老k沉着脸没有说话,看来这两个人当中,真正在决定事情的是老k。 菜头看老k没有说话,转头问唐非道,“郭胖子能力杠杠的,怎么会被给抓住了呢?” 唐非淡淡道,“一山更有一山高。” 菜头点头道,“这倒也是,比如你这个小娃儿,就不可估量。” 唐非呵呵笑了声,“我什么都不会,不然也不会向二位求助。” 菜头不相信的看着唐非,老k倒是冷哼了一声,然后道,“为什么找郭胖子的麻烦?” 唐非将当年与黄琪的恩怨说了一番。 听得菜头唏嘘不已。 老k则道,“我听说黄家那位老太太去的蹊跷,会不会与此事有关联。” 唐非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只是不曾亲眼看到,也没有听到更多的讯息,自然不会去多想,也没有想到要去看到什么。 第189节 老k说,“你确定十个赌局之后,她便会放了郭胖子?” 一针见血,唐非也不能确定,因为黄琪并不守信。 老k又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些赌局,有意思吗?” 唐非摇头,“有什么办法呢,我赢不了她……”无可奈何。 “你为什么赢不了?”老k冷笑道,“因为你没有用心学,因为你根本就不想要去战胜她。” 唐非没有否认,是的,她从来便没有志气。 “这样的你,凭什么要我么帮你,反正你也赢不了。”老k冷笑,“我们凭什么要陪你去送死。” 唐非一愣,这便是他们的答案。心中不免是有些苦涩的,的确是自己不够强,怎么能要求别人陪自己送死呢。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尔后道,“那我不打扰了。” 然后她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菜头看着老k,“真不帮啊,咱们不是一向都以除魔斩妖为先吗?” 老k面无表情的喝酒,道,“那是你,不是我。” 第145章 赌局之谣言(四) 老k面无表情的喝酒,道,“那是你,不是我,我很珍惜我这条命。” “可郭胖子也算是我们的朋友啊。”菜头连忙道。“不救他,会被同道耻笑的。” “让他们笑去吧。”老k无所谓的说道。 菜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老k,“可是每次你都是很不要命的打法,我以为你……” “你不知道兵上战场,越是勇猛,越能好好活着吗。”老k斜了他一眼,他不轻易看人,因为他眼里的精光比菜头更盛,幸好他很胖,满脸的肉还可以把他的眼神遮挡一下,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狠戾。 “所以说你一点都不了解我。”老k瞧了菜头一眼,冷淡道,“一根筋。” 回房的唐非稍微洗漱了一下,便躺倒了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想着老k的话,觉得自己好像以往好像是错了,会有今天的遭遇,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尽力让自己变强。 可是谁也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总会有人比你更强。 她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不让自己自爱胡思乱想。 第二天她还要起早,因为要去拍外景。 一起同行的还是那些人,摄像大哥,与她交好的女编导池水,还有莫名大师的小弟子小糖。 小糖没有如往常一样带她的单反相机,以前她总说要拍些花絮,好样她的朋友知道她上电视了,让她回去炫耀炫耀。 小糖正冷着脸低声跟女编导说什么,女编导的神情也不好看,两人好像是在争吵。 唐非走到小糖面前,小糖依然沉着脸,女编导瞟了唐非一眼,走开了,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说起来,在事情发生之后,有很多人都打电话来关心,唯独没有小糖,后来见面,也没说上几句话,刚开始唐非以为她不愿意与自己交谈,毕竟自己惹上了这样的丑闻。 没想到原来其实里面还有其他内情。 小糖看着唐非,满眼的内疚,终于期期艾艾道,“我觉得特没脸见你,对不起,那些照片是从我这里流传出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看了那个帖子,所有的照片都是我拍的,包括我用单反,用手机拍的,可是你要相信我,不是我干的。” 唐非笑了,点头,“我相信你。”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我觉得是她干的。”小糖看着女编导,“我只把内存卡给过她一次,她说要些照片做花絮。” 唐非了然道,“你刚才就在和她说这个?” 小糖点头,“她不承认,她说那些照片可以从我发布的照片里面找,我凭什么怀疑她。” “她说的对。”唐非道。 小糖嘟着嘴,没有说话。 “你研究过那些照片吗?”唐非又问道。 小糖摇头,“不用看,我看一眼就知道是我拍的那些了。” 唐非想了想,嘱咐小糖好好去看看那些照片,若发现有什么不对,便打电话告诉她一声。 工作完收工的时候,时间还挺早。 唐非本想去相馆什么的地方去问问,看她所收到的那些照片是哪家店的高作。 但意外的接到了小猪的电话,说是那个女电脑高手已经到了,叫她赶紧回去。 唐非一怔,“我不是说不用了吗?” 小猪哎呀一声,“师傅,人都来了,你就赶紧回来吧。” 唐非回去之后,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电脑女高手竟然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灵异小队的队长聂无双。 聂无双寻了个机会,单独和唐非挤在一处,她慢慢道,“其实听韩逸然一说,我就知道是你的事情。”她顿了顿道,“我此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你能进我们灵异小队,二是希望韩逸然能进我们特殊部队。” “你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吗?”唐非提醒她道。 聂无双道,“军人无所畏惧,勇往无前。” 唐非愣了一下,道,“我不喜欢束缚,但是你们若是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帮。”她顿了顿,有些挣扎的说道,“价钱打八折,免费三十次。” 聂无双扑哧一下笑了,“李凌说你爱财,我现在是见识到了。” 第190节 “有钱能使鬼推磨,鬼都爱钱,何况我。”唐非淡然的道,“至于韩逸然,你得自己去说服他。” 聂无双点头,“也不是没有收获。”然后端着自己的咖啡就坐到电脑前去了。 唐非对于聂无双的感觉很复杂,有淡淡的排斥感,所以接受她的帮助,心里十分的酸涩。 可聂无双不愧是超级干将,没多久便把地址套了出来,是他们学校附近的一个小网吧。 干完事后,聂无双说要去医院看看韩逸然,冬菇便陪她去了。唐非和小猪则一起去了学校后面那家小网吧。 网吧虽小,生意却好。 来的也都是熟客。 唐非和小猪是生面孔,老板热情的招呼了过来。 小猪要了两台电脑,开了机,自己过去玩网游去了。网吧里的电脑都装了还愿软件,所有玩客在上面留下的东西,只要一重启,全部都被删除的干干净净。 唐非则留在吧台前和老板闲聊着,聊来聊去聊到了某人发帖的那一天。 老板看了唐非好一会儿,终于拍掌道,“我知道你是谁了,难怪我看着那么眼熟呢。” 唐非尴尬一笑,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老板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这偶尔也会来新客,不过不多,而且他们觉得这里挺好,经常会回过头再来,你说的那天,倒还真来了一个,是个姑娘,长头发,坐在角落里,捯饬了一整天。”他嘿嘿笑道,“我也没仔细看,主要是她头一回来,坐了这么久,所以记住她了。” “你记得她长什么样吗?”唐非问道,毕竟长头发的姑娘,地球上实在太多了。 “哎哟,再也没见过了。”老板摆摆手,“我也不能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瞧啊,多没礼貌,是不。” 看来也问不出多的东西,唐非道了谢,便起身坐到了小猪的面前。 小猪回头看她,“有什么眉目没?” 唐非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 小猪却道,“我决得是个男人。” 唐非不解。 小猪道,“你想我们那个公告栏多高啊,小女生哪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贴起。” 唐非问,“那些照片,你看到了?” 小猪点头,分析道,“咱们公告栏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沾得可是满满的,搬东西垫脚那也是不可能的,那种情况下人能从跑出来就不错了,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找东西,附近又没有工地。” 唐非没有说话,小猪说的也很有道理。 事情却更复杂了,而且看来线索要断了。 唐非问小猪,“这样的照片,咱们学校的学生能p出来吗?” 小猪道,“不好说。” 唐非点头,又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想这事,“既然回来了,你陪我去宿舍一趟,有些东西还放在那里没有搬。” “那走吧。”小猪点头起身,“东西多吗,要不要再叫几个人?” “乱七八糟的,也不少。”唐非苦笑道,“那时候班主任让我回学校住,我又搬了些东西回来,谁知道没住上几天,就被劝退了。” 出了网吧后,唐非和小猪朝女生宿舍走,他又叫了几个人在宿舍前面集合,还找了一辆面包车。 再次回到宿舍,因为她们班级正在上课,所以那一层空无一人。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唐非也生出了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的三个室友,除了左笑笑比较和善之外,孔伊美对她是又惧又怕,林喜宝则是对她恨之入骨。 所以唐非尽量避开了她们。 如果说谁真恨不得唐非落入这样的境地的话,如果要凭直觉说话,唐非会认为是林喜宝,尤其是当程毅出手教训那些帮助她的人之时,可是没有证据,唐非不想相信自己的直觉。 搬完东西的时候,唐非朝寝室道了声拜拜。 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像唐非这样的人,是没办法与太多正常人生活在一起的。 把东西全部搬回家后,唐非便拿着钱包,请大伙儿吃饭。 基于男生们都喜欢吃烤鱼一类的,所以唐非请大伙去了一家巫山烤鱼店。可是唐非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朱祈安和池水。 刚进门没多久,服务员就来到他们那一桌,说有位朱先生请他们一起去二楼用餐。 唐非抬头一看,就看到了笑容灿烂的朱祈安。 原本是池水请朱祈安吃饭,唐非请小猪他们吃饭,最后变成了朱祈安请一大堆人吃饭。 池水不好意思的道,“原本是我有问题请教老大,反倒要老大破费了。” 朱祈安笑道,“哪有让女人请男人吃饭的道理。”然后又盯着唐非道,“媳妇儿小财迷,你今天怎么舍得金管子吃饭了?” 对于这样的称呼,唐非不是不尴尬的,可是嘴巴长在人家身上,有什么办法。 小猪凑在唐非旁边问道,“师傅,这是你男朋友啊?” 唐非刚想摇头,朱祈安却回答道,“是啊,我跟媳妇儿从小青梅竹马,早就钟情多年了。” 第146章 赌局之谣言(五) 没见过这么能把自己摆上道的,唐非翻了个白眼,为了朱雀帝君的几分薄面,没有立马否认。 池水笑着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们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啊。”她拿起酒杯,“那必须祝福你们了,祝你们感情越来越好,来大家干个杯吧。” 第191节 她一举杯,大家都站了起来,唐非为自己方才的沉默后悔不已,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朱祈安一眼,朱祈安则回了一个奸诈的笑容。 池水一仰头将一杯酒喝光,豪气干云。 小猪赞道,“池水姐真是好酒量。” “高兴嘛。”池水笑道,笑容应是勉强。 唐非看着她,出于女人对女人的直觉,却觉得她其实是不高兴的,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自己和朱祈安? 唐非扭头看朱祈安,颜如玉、貌如花,笑容灿烂,眼神明媚,典型的高富美,倒是有吸引女生的魅力。 饭正吃着。 小糖的电话却是打过来了,唐非歉意的起身去接电话。 “非非,我跟你说,那照片就是池水泄露的。”小糖火急火燎的说道,“那帖子里有一张照片,我从来都没有发布过。” “知道了。”唐非淡淡的道,又说了两句后便挂断电话。 人说红颜祸水,蓝颜又何曾不是祸水。 唐非又回到了餐桌,在她离开这段时间,大家又酒过了三巡。 她看着池水因为酒意而酡红的脸,劝道,“池水姐,不要再喝了。” 池水看着唐非,笑着点头,“是啊,有点醉了。”然后她站起身,扶着额头,“我先去下洗手间。” 唐非亦起身,“我陪你一块去。” “我……”池水想说什么确终是没有说,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池水用水洗脸的时候,唐非靠着门框问道,“为什么?” 池水手顿了顿,“你说什么?” “因为朱祈安吗?”唐非继续道,尔后静静的等着池水的答案。 池水哼了一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非笑了笑,“我还留在节目组,你很失望吧?” 池水站直身子,回头看着唐非,突然勾起一抹冷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娱乐圈里的人,不管是不是演员,都真是有个好演技。 唐非看着这个女人,神情无喜无悲,“无所谓,你只要告诉我,把照片告诉我交给谁了就成。” 池水哼了一声,“你知道了又如何?” 这便算是承认了。 “我总会知道的,不如你来告诉我,更省事。”唐非依然淡然的说着。 “你想报复?”池水了然的看着她,“也是,吃了这么个大亏,不发泄一下,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们说是个长头发的女生,是我的同学。”唐非慢慢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谁。” 池水不耐烦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只是想亲耳确定,毕竟同学一场,虽然是有不如意,但也不曾对她做过过分的事情。”唐非无奈道。 “你觉得不过分,但是人家觉得过分。”池水嗤笑一声,“人家觉得你毁了她的爱情,你毁了她的人生。” 唐非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追着跑的人,也有一个追着自己跑的人,可是眼里只有前面那个人的背影,却看不到后面那一个的辛苦。” 池水愣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阵恍惚。 “是林喜宝吗?”唐非突然道。认为被自己毁了爱情,毁了人生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只算学校里的话,就只有林喜宝和孙宝贤,可是孙宝贤已经忘记郭尺,现在正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小日子过得恩爱甜蜜。 她只是一番试探,不过池水面上那一闪而过的诧异已然说明了一切。 池水一副豁出去的神情,“你要来就来,我们也不怕你。” 唐非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又不是你。” 言毕,转身走出去。 池水顿时泄了气,觉得很没意思。 她和林喜宝相识,是因为一个电视购物的商家托人找到了她这里,请她帮忙策划自己产品的节目,还请了林喜宝当厂代,两人约在一块吃了个饭,这样便算是认识了。当时她心情不好,也觉得以后和林喜宝不会有太多交集,便说了些平日里不会说的话。 哪知道让她不快的人,也是让林喜宝不快的人。 这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倒是更密切了。 还联手设计了唐非的丑闻。 她从洗手间走出去,饭桌上依旧其乐融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即便是唐非,也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笑脸。 池水心中哼了一声,人生就是一场戏,所有的人都是演员,都懂得如何伪装自己。 这一顿饭,除了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男生吃得极其开怀之外,其他人都各怀心事,自然不痛快。 唐非甚至在想今天吃这顿饭会不会是朱祈安故意安排。 第192节 她很想问他,他不是不愿意插手吗?为何还是将自己卷了进来。 饭局已到了尾声,满桌子的杯盘狼藉。 朱祈安起身去结账。 小猪朝唐非挤眉弄眼,竖着大拇指,“师傅,你好厉害啊,你这男人真是杠杠的。” 唐非咳了一声,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小猪了然的嘿嘿笑着,以为唐非是害羞,自己回头和那群男生叽叽咕咕去了。 谁说男人不八卦? 唐非叹了口气。 众人离开店,朱祈安送两位女生回家,而其余的男生则自己结伴而回。 朱祈安先送池水,一路无话。 直到只剩下他和唐非之时,才方道,“我现在是人的身份,自然会牵扯到红尘爱恨,不是我不想插手,而是这是你的劫,又何尝不是我的劫。” 老实说,唐非不懂,尤其是劫来劫去的,什么是劫,谁又是谁的劫? 唐非在这一刻想起了光头程毅。 他曾经说,那是他的劫。 什么是劫,什么是爱情? 唐非很想问这个问题,可是不知道去问谁。 车终于到了终点,唐非跟朱祈安道了别,然后推门下车。 朱祈安叫住她,“丫头,凤凰是要浴火的,我们都在等你重生。” 唐非笑了一下,朝自家家门走去。 她不觉得自己是凤凰,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女子而已。 回到家之后,未多久,家里便来了一个不善的访客,不胖不瘦的男子,光头,正是唐非刚才想的那个男人,程毅。 手里拿着他的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唐非。 这个人想杀了自己。 唐非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个人眼里充满了决绝,也知道他为何而来,她做了个请坐的姿势,然后自己去给他泡茶。 她感叹道,“你倒是来的快。”顿了顿,“为了你那个劫?” “无所谓劫不劫,那只是萍水相逢,露水姻缘。”程毅神情落寞道。 唐非一直觉得光头程毅有些不一样了,现在明白哪里不一样了,以前他森冷阴霾,做事不论善恶,只做利于自己的事情,那时候唐非觉得他如今他神情落寞,反倒多了分人气。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为了某个人而憔悴,为某个人无可奈何,为莫个人背黑锅,甚至为某个人低声下气。 她也没有想到,财富、自由、爱情等等的选择当中,程毅竟然把爱情放在了最前位。唐非不识爱情,所以在她心中爱情并没有多少分量。所以也不能理解。 不过这世间把爱情放做第一位的,人也好,妖也好,魔也好,神也好,不胜枚举。 爱情才是最可怕的魔力,让人欢喜让人忧伤,让人受尽情伤。 “你这个劫,还真是陷的深。”唐非看着程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林喜宝有什么好呢,两人年龄还相差那么多。 她喃喃道,“其实不管怎么样,你告诉林喜宝,她赢了,我现在被退了学,又是声名狼藉,虽然我从无意与她敌对,但现在她可以高枕无忧了,我也不会取找她的麻烦。” 程毅没有说话。 唐非继续道,“至于你,我没什么要处置的,不过劝你还是不要与黄琪为伍了,你虽然不是好人,爱上的也不是好人,但我不希望你越走越远。” 程毅握紧了刀柄,“即便你不去找她的麻烦,别人也会找她的麻烦。” 唐非看着他道,“你杀不了我。”这是事实,从前杀不了,现在一样杀不了,以后也杀不了。 程毅也曾说过,他惹不起她。 “黄琪让你来的?”唐非又道。 “那又怎样?”程毅哼了一声,“反正今天,我和你,只能留下一个。” “何必呢?”唐非叹道。“你说黄琪为什么一定要你来跟我一斗?” 程毅目光冷然,手上青筋都暴起,人也蓄势待发。 “她明知道我不能死在这里。”唐非直视程毅,沉声道,“她是让你来送死,你想过吗?你甘心吗?” 程毅突然放松了身心,呵呵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方道,“我临行前,替自己算了一卦,大凶。” 唐非可笑不出来。 第147章 赌局之谣言(六) 这人是来杀她的,这人也是来送死的。 “为什么?”唐非替他不值,“黄琪叫你来就来,生死都不顾了?”她等着程毅的答案,可是程毅依然不说话。 “还是因为林喜宝吗?”唐非问。 程毅听到林喜宝的名字,不可避免的还是会动容。没错,他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黄琪以林喜宝做筹码,不管结果如何,要么他程毅活着,要么她唐非活着,只能仅存一人。 第193节 林喜宝则可安然无恙。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来送死,足可见情深。 林喜宝其实真是好福气。 程毅抽刀,刀上泛着青色的亮光,他食指和中指并拢,另三指微曲,口中无声的念着咒语。他是驭鬼师,此举自然是在招鬼。未多时唐非的房间里就邪风阵阵。 这屋子以前是郭尺的住所,郭尺是地藏王的分身,所以寻常鬼怪也不敢入屋,来的全是颇有修为的厉鬼怨鬼。 唐非看着这些青面獠牙,满身阴气戾气的鬼物,悲伤的看着程毅,以他那样的修为能真正控制这样级别的鬼物吗? 可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其实是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那群恶鬼当中,堪比天上的瑶池盛宴。 不过她有神器护体,鬼怪暂时也靠近不得,只是鬼物数量庞大,而且也是极其厉害,加上程毅毫不留情对她发起攻击。 人都是想要活的,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希望死的是旁人,而不是自己。 唐非手中也没有什么好武器,只得那这缚龙索跟程毅拼搏,好在缚龙索确实是难得的圣洁,这地府的鬼物对缚龙索比对对唐非身上的两枚神戒更为忌惮。 被抽中的更是连声哀叫,受伤不轻。 不过唐非身手虽好,却也不是程毅的对手,何况还有那么一大群鬼物围攻,她应对的是极其辛苦。不小心还被程毅的刀划上了右手臂。 但是唐非知道自己不能输,咬紧牙关也要撑下去,一切都还等着自己去解决。都是在撑,谁撑的久谁就是赢家。 唐非能看得出来,程毅是在兵行险招,周围的鬼物已然有小部分不听他的指挥,对他也照样是拳脚相向。 也不知道这一次拼杀到了什么时候,唐非眼睛已经模糊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清,连意识都快撑不住了…… 唐非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家已经冷冷清清,除了躺倒在地上的程毅,他的刀在离他不远的旁边。 唐非看着程毅,慢慢朝其走过去,身上一阵疼痛,这才发现原来右臂上的伤又添了一道,血依然在流,在她白皙的手指上划下了一道道红痕。 她走近程毅,却发现程毅依然气绝多时。他终究是死了,不知道是死于自己之手,还是那群鬼物之手。 唐非心中苦涩:活着来找她的麻烦,死了还要留下一个大麻烦。 唐非捡起那把刀,自己的血染上刀锋,显得极其的可怖。 眼前浮现的却是自己的缚龙索捆住程毅这把刀的场面,自己单手屈指变化了几个姿势,口中也不知道在念着什么,手上的血甩到空中汇集成一个“炎”字,那些鬼物竟然全部发出哭泣的声音,畏惧的看着自己,不仅不敢近自己的身,还慢慢的往后退。 可是那群鬼物虽然不敢靠近唐非,却有三五几只朝程毅扑过去,有鬼带头,其他鬼物也不甘示弱,一拥而上。这种情况,其实不难解释。驭鬼师驭的是恶鬼,当你力量比他们强的时候,他们听你摆布,但当你力量压不住他们之时,便会反噬。 唐非缚龙索朝那些鬼魂挥去,只听惨叫连连,那些鬼物被打得魂飞魄散。 程毅手中的刀一松,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喑哑的之声。他整个人也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面上无悲无喜,眸子里的生气渐渐消失,口中只吐出两个字:“果然……” 最后了无声息。 唐非心中不是滋味,眼里滴出一滴泪水,也不知道是为了谁而流的泪。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爱上错的人,因为那样只有无尽的痛苦。 可的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爱上了错的人。 唐非手中程毅那把刀,就在方才失去了仅剩的灵气,此刻早已没有了那种灵动的光泽,只是一块暗淡的玄铁。 她坐在一旁的地板上,看着程毅的尸体,也没有其余的办法,总不能毁尸灭迹,还是报警吧,灵异小队应该能解决这样的事情。 聂无双她带的人来的很快,看着地上的程毅,看着坐在旁边的唐非。 她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个驭鬼师,被他驭使的恶鬼给吞噬了生命。”唐非随意的答道。 反正是死了,怎么死的也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死得值不值得,可能在她唐非眼里不值,但是在程毅心里确实值得的。 “你们什么关系?”聂无双边问,边让旁边的人记录。 唐非想了许久,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朋友实在是算不上的,最后叹了口气,“算是敌人吧。” 聂无双突然惊讶的道,“唐非,你在哭吗?” 唐非怔怔的摸自己的脸,发现竟然又流泪了,她摸了一把眼泪,笑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是的,不是她在哭,或许是她灵魂里属于洛书的那部分在哭,洛书一直很感性,笑的时候开怀的笑,哭的时候死命的哭。 唐非突然一愣,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没有想起任何事,却突然记起了洛书的性子。 “唐非……”聂无双看着唐非,心里一阵激荡,从来不曾想过唐非是个爱哭的姑娘,可是她却接连看到她哭了两次。 其实聂无双也并不见得有多喜欢唐非,有些人很奇怪,天生不对盘,可能是前世结了怨也说不定。 灵异小队拍了照,采集了灵子的变化状况,又检查了程毅的身体,便过来和聂无双说了几句话。 聂无双朝那人点头,又问了唐非事情的经过,又找了队里的法医给唐非把手臂包扎了一下。那法医道,“你可流了了不少血,你看看那地上都是你的,这两天要好好休息一下,多吃点补血的食物。” 待医生一包扎完,聂无双便朝唐非道,“好了,事情弄清楚了,没有什么疑点,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唐非点头,然后指着地上那把属于程毅的刀朝聂无双道,“你们安置他的时候,把这个放在他旁边吧,这应该是陪了他一生的东西。” 聂无双点头,然后手一挥,“收队。”带着人马搬着程毅便离开了。 唐非站起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虽然程毅死在这里,但是他的魂魄肯定已经不在这里,但是唐非还是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一遍一遍的播放着地藏经。 第194节 或许这样,对超度程毅也是有些效果的。 唐非在梵唱经文中,开始收拾自己的屋子,老实说屋子挺乱的,经历过打斗的摧残,不少家具横七竖八的摊着,地上斑斑血迹。幸好自己的那些花花草草都在阳台上,没有遭受波及,好在她家的那只自由的假耗子在战争还未开始之时,便已经躲的远远的。 假耗子突然从一个角落里跑出来,嘴里叼着了一样东西,跑到唐非面前。 唐非诧异的看着河狸,“阿离?” 阿离把嘴里的东西放到地上,那是一段红绳,上面穿着一块木牌。 这不是她的东西。 唐非捡起绳子,有程毅的气息,是应该是他的东西。那木牌上之时简简单单的刻着一个字,不过比划诡异,唐非认不出来。 只是她翻过来时,发现在木牌的背面角落,刻着一个细小的“宝”字。 唐非若这样还不明白,那这二十几年也算是白活了。 程毅啊程毅,你要不要这样情痴? 唐非心里替他惋惜,本不想理会这件事情。 可是人都去了,死者为大,这最后的遗愿,也不能装做没有这件事情。 翌日,唐非还是拨通了林喜宝的电话。 林喜宝本来不想理唐非。 可是唐非道,“程毅有件东西在我这里,是给你的。” 林喜宝半响没有说话,“什么东西,他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唐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来她还不知道程毅的事情。 无知真好,那样便不会有负担。 她们约在了一架咖啡馆见面。 唐非没有多说,一见面便把东西放到林喜宝面前,然后转身就想走。 “唐非……”林喜宝叫住唐非,“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程毅呢?” “死了。”唐非回身,慢慢的告诉她,反正终归是要知道的,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区别。林喜宝既然会问唐非程毅的事情,自然代表她还算关心程毅,那就应该知道程毅的事情,他已经为她而死,付出了所有,唐非不想沉默,不忍心让他的付出就这样随他而去,无声无息。 喜欢自己的人死掉了,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林喜宝的心应该是慌乱而悲伤的吧? 不知道程毅如果活着,会不会觉得开心。 “什么?”林喜宝惊的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唐非,“怎么会?”她愤怒而惊慌的看着唐非,“是不是你杀了他?” 第148章 赌局之父母(一) 唐非看林喜宝又慌又怒的样子,冷笑一声,“杀死他的怎么会是我,是你,你不知道吗?从你找上黄琪开始,他就注定了会因你而死。” “你说谎!”林喜宝大声的反驳,满眼的无错。 “我说没说谎,你很快就会知道。”唐非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恨我,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任何事情。”唐非一字一顿的道,“可你恨我便恨我,又何必要牵扯其他无辜,利用别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了吗?你看我依然好好的站在面前,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没有被你伤到,但是程毅死了,你不要说你不知道他对你的情意,你利用的,不正是他对你的这点情意?你说你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你又何必?”唐非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该说的说了,也没有再停留的必要。 忏悔吧,程毅之死,林喜宝你是最大的责任。 唐非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黄琪。 “你真是好本事。”黄琪嘻嘻笑道,“居然能把那么厉害的驭鬼师给杀了。”好像不是死了一个人,而只是死了一只蚂蚁一般。 唐非冷冷的看着黄琪,她此时极不待见她,但黄琪也不会因为唐非不想看到她,而主动在她面前消失。 “哟,生气了?”黄琪好笑的看着唐非,不可置否的问道。 唐非还是想寻求一个原因,终于咬牙问道,“你为什么非得要程毅死?”那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真的跑到她跟前来送死,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黄琪阴测测的看着唐非,半响意味深长的道,“你不知道吗?”她顿了顿,道,“不知道,那你就好好猜猜吧。” 话罢扬长而去。 唯留下无语的唐非,心头依然沉重。 …… 唐非没有猜出黄琪为什么非派程毅来送死的目的,但是却等来了自己的父母。 双亲打电话来说,唐非的生日快要到了,他们打算请假来陪其过生日,不日即将上京。 唐非知道的,他们其实在担心她,想来看看她现在好不好。唐非心里矛盾,总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让父母来,但是又没有理由拒绝,拒绝只会让他们更担心。 她的心思有些混乱,手上却在麻利的收拾房间。 去西客站接唐父唐母的那天,唐父唐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车,唐非连忙走过去,结过了几个袋子,发现里面都是家乡的特产,自己向来爱吃的。 唐母道,“这是你爸爸自己做的,你爸最近学人家做城市农民,在家里种满了菜,家里那个蚊子哟,估计嫌自己年轻的时候,种地种少了。” 大概是年龄到了,唐母比以前话多了不少,絮絮叨叨的。 唐非用心听着,偶尔插上一句半句话。 到了唐非的宅子之后。 第195节 唐父明显的欲言又止,自家闺女在京城住这样一所宅子,实在是让他很不安,帝都寸土寸金,早些年这房价就被炒得沸沸扬扬,唐非虽然在电视台当个小主持,但是肯定是买不起这么好这样的房子的。 “非非,这房子很贵吧?”唐非小心翼翼的问道。 唐非笑着回道,“这不是我买的,我给人解决了一件事情,这是人家给的酬劳。” “什么事情啊,居然值一座房子。”唐父叹道,“非非,咱可不能做没良心的事情。” “不会拉,爸,我自有分寸。”唐非顿了顿答道。 虽然唐非如此说着,可是唐父心中还是有些忧虑,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也管不住了,可是还是害怕她会走错,因为太年轻。 唐非一看唐父的神色,自然知道他的忧虑,但是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能多说,尤其是唐母,她一向排斥的唐非的异能,曾经还因此而惧怕她。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一直在跟鬼怪打交道,那样只会忧虑更胜吧。 由于路途劳顿,所以唐父唐母,便在家里先做休息。 下午五点多时,唐非带父母去全聚德吃北京烤鸭。 还没开吃,黄琪就出现了。她笑吟吟的过来,热情的招呼道,“非非,出来吃饭啊?”然后笑眯眯的朝唐父唐母道,“这就是唐伯父唐伯母吗?” 不得不说黄琪这个笑容很和善,就像极其青春,充满期待和梦想的学生,唐父唐母以为黄琪是唐非的朋友,变招呼道,“非非的朋友吧,不如一起来吃饭吧。” 黄琪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坐下。 唐非看了她一眼,她故意调皮的眨眨眼睛,唐非也只得无可奈何。 黄琪逗的唐父唐母十分的开怀,说了很多好话,连带着一直赞美着唐非。 听在唐非耳朵里,却越发的刺耳难受了。 寻了个空挡,唐非瞪着那个依旧在笑的黄琪,悄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黄琪还是那个天真的笑容,惊讶道,“亲爱的非非,怎么了,饭菜不好吃吗?” 唐非无语,只得尴尬的笑笑,突然觉得黄琪果然是很可怕的。 因为她极其擅长抓人的弱处。 所以唐非只能看着她为所欲为。 黄琪又扭头朝唐父唐母道,“伯父伯母,您家唐非可真是厉害,长的好,会主持,特讨人喜欢,还找了个一等一的男朋友。” 唐非父母有些讶异的看着唐非,对于她那个男朋友,他们可是半点都不知道,但也不能当面问自己的孩子,只得呵呵一笑而过。 唐非满头黑线,表面上还得装作镇定。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黄琪又假意客套了几句,道,“改天请伯父伯母喝茶,请一定要赏脸啊。” 唐非刚想回绝,唐父却和蔼可亲的答应了。 尔后黄琪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唯有唐非一脸头疼,不知道黄琪又想搞什么花样。 唐父看黄琪一离开,便有些不悦的看着女儿,“她说的那个什么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爸,没有的事情,她误会了。”唐非岔开话题道。 唐父哼了一声,一脸的不信。 唐母开口道,“你这孩子,年纪也不少了,找了男朋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好说的,正好我们都在,找个时候见见也是挺好的。” 唐非无奈的笑着,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回到家后,唐父唐母在客厅看电视,唐非就在旁边抱着电脑上网。 突然电脑下方的qq那处,摇晃跳跃着一个陌生的头像,q名叫你知道我恨你。 唐非点开一看,对话框了发了一个笑脸,写了句:亲爱的非非。 唐非发了个问号过去。 对方立马回了欢呼雀跃的表情过来,同时写道:第五个赌局开始了哦。 唐非皱起眉头,问对方:黄琪? 对方回道:咱们这次赌跟你父母有关的哦。 外带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唐非手握紧了拳头,半响急速的回复道:你不要把我父母扯进来,这是我跟你之间的恩怨。 可是对方却不在回话了。 无论唐非打什么字发过去,都是石沉大海。 唐非抬头看着自己的父母,怔怔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能把自己的父母扯入危险当中呢。 这下可怎么办? 唐父发现唐非的目光不对劲,便疑惑的看着唐非,“丫头,你怎么了?” 唐非讷讷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垂下头道,“只是觉得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真的很好。” 唐母笑道,“你这傻孩子,咱们不一直都是生活在一块吗?” 唐非用力点头,然后站起身,“我去泡茶。”迅速跑进了厨房。 第196节 决不能让黄琪伤害到自己的父母。 黄琪会怎么做呢? 唐非脑袋飞速的转着——黄琪最想要做的,就是要根本压垮自己,可是她怎么打击自己都不怕,就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自己的父母。 敌在暗,她在明,不能奢望黄琪会突然大发慈悲,善良的放过他们。 必须要保证自己父母的安全。 唐非想了许久,或许只有自己身上的神器能护住二老,现在就主要的就是让他们把戒指带在身上。 她把茶端出去,放到父母面前。 然后把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朝双亲道,“爸妈,这两个戒指,爷爷送到一个大师那里开过光,很有神效,明天我们先去故宫玩上一玩,你们把这个带上,能保平安的。” “干什么?”唐父道,“去个故宫,干嘛要带这种东西,哪有那么邪门。” 唐非连忙撒娇道,“带上吧,带上吧,图个安心,图个安心。” 唐母道,“傻孩子,我们戴了,那你呢?” 唐非亮亮缚龙索,“我有这个。” 唐母笑了笑,捡起那枚凤形的戒指套了套,她的手较唐非的大,套不进去,于是捡起那枚稍大的龙形戒指套上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然后笑道,“哎哟,一把年纪了,还带这个,真是花俏……” 第149章 赌局之父母(二) 唐非期待的看着唐父,唐母亦道,“老唐,你就带上吧。” “这么小,怎么带。”唐父嘀咕道。 唐非拿着戒指套进唐父的右手小拇指,笑嘻嘻道,“这样不就行了,年轻人可流行戴尾戒了,爸,你也跟着潮了一回。” “哎哟,真别扭。”唐父看着自己的手,伸手要摘。 唐非连忙制止道,“爸爸,您要真不喜欢,这样把,我找根绳子穿起来,您挂脖子上。” 唐母道,“这感情好。”她起身要去找线。 “我去。”唐非迅速爬起来去找绳子。 她找到了一段红绳子。拿吧剪刀剪成两截,把戒指分别穿了进去,交给自己的父母。 心里暗暗祈祷道,“神戒啊神戒,请帮我保护好我的父母,护他们平安。”同时心里又道,“红线,我真的你还活在我灵魂的深处,所以这件事情,请无论如何不要旁观。” 唐非不知道红线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但每次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解决问题的那一个,应该是红线,只有红线才会有那样的目光。 翌日,唐家三口一起按约定去游了故宫。唐母觉得没啥意思,道,“以前只觉得故宫真是宏伟巍,这真看到了,也觉得没啥子意思。” 唐父道,“不过图个新鲜而已。” 不过唐非却并不好受,此刻她身上只有缚龙索,在鬼怪眼中,她就是一个了不得的香饽饽。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有很多双眼睛,正在对她虎视眈眈,她硬着头皮想要无视,但是却有一股子阴气一直盘旋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唐非不知其意图,但也不能让他这样一直跟着自己和双亲,便借口说要上厕所,单独往一边走去,那股阴气果然跟着自己移动。唐非松了口气,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是冲着双亲来的就好。她找了个拐角处靠着墙,淡淡道,你跟着我想要干什么?那鬼道,我想请你把身体借我一下,我想去宫外面看看。不行,唐非拒绝道,改天吧!今天不行。那鬼不高兴的问,为什么?你以前就把别的鬼带出去过,你为什么不能帮我?唐非道,我忙!你今天不要再跟着我,等闲下来,我回来找你。那鬼问道,为什么今天不行?唐非懒得理她,直接往回处走,那阴气又跟着她,唐非狠狠道,别跟着我,不然我就不来了。那阴气瑟缩了一下,最终没有再跟上来。 唐非回到父母跟前的时候,双亲旁边站着一个瘦小伙,正咧着嘴跟父母说了几句什么后方才离开。怎么了?唐非问道。唐父道,这小伙儿刚撞了我一下,我都说了没有事情,他还一个劲的道歉,真是讲礼貌啊!唐非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来说,旅游景点小偷扒手多,遂问父亲道,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唐父检查了一遍,摇头,不是谁都是坏人的。唐非微微一笑,三人继续逛故宫。逛到下午得的时候,唐非电话突然响了,打电话的是阴魂不散的黄淇。唐非捏紧手机,静静的听着那边黄淇说,亲爱的非非,我在前定了位子,请你和伯父伯母一起吃顿便饭,请一定要赏光。唐非冷着容颜毫不犹豫的拒绝,明摆着鸿门宴,又怎么能够去。黄琪放肆的笑着,非非,怎么这么无情,你不答应,我就给伯父打电话了。唐非心里恼火,却又发作不得,生生要憋出内伤。唐父看唐非不对劲,便问道,怎么了,非非?唐非只得强笑,没事,工作上的事情。耳畔黄琪嘿嘿阴笑,非非,你可真是个说谎精。话罢,就挂了电话。唐非抿紧嘴唇,说谎又如何,总比陷入你的陷阱来得好! 唐非没有想到的是,才出了故宫,便看到了黄琪俏生生的站在前面。 她热情的迎上来,朝唐父唐母撒娇道,“伯父伯母,可要为我做主,我方才打电话邀请非非和你们吃饭,非非嫌我不够诚意,不肯答应,所以我只好亲自来请了。” 唐父悄悄的不赞同的看着唐非,圆话道,“我们是不想让你们麻烦。” “哪能哪能啊……”黄琪笑道,真诚的说道,“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请你们吃饭的,走吧走吧,我都定好位子了。” 这一来二去,唐父便决定赴宴了。 唐母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她暗暗问唐非,“这娃儿跟你什么关系啊,这么热情?” 唐非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响方道,“朋友。”然后又道,“妈,你和爸爸说说,不要跟她走得太近,这人不是好人。” 唐母奇怪的看着唐非,“不是好人,你还跟她交往?” 唐非讪笑一下,总不能跟双亲说,这是她的生死冤家,那不把自己的父母给吓死。 她心里在想,如果对自己的父母直话直说,不知道会引出什么样的事情,可是这样隐瞒着,终究不是办法。 她心里问自己:唐非啊唐非,到底是你父母对你的看法重要呢,还是他们的安全重要? 等回去了,再和双亲好好谈一下吧。 黄琪定的地方很富丽堂皇,点的东西也是价格昂贵的好东西。 看得唐父一惊,他算是见识到了富贵人了,看着黄琪谦虚的摸样,当下好感又加深了一点,因唐非能有这样富贵的朋友很是开心。 席间黄琪一直在敬酒敬菜,除了唐非,也算是宾主尽欢。 吃过饭之后,黄琪便礼貌的跟唐家三口道别,然后施施然的走了。 饶是唐非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一直担心她会做什么伤害双亲的事情,也一直防范着,但当黄琪什么都没有做的时候,唐非反而更加不安了。 黄琪,到底想干什么呢? 是夜,回到家里,唐非刚想和父母好好谈一谈,唐父便招手说自己吃得太撑了,有点累有些不舒服,因而进房间休息去了。 唐非对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妈,你知道我体质一向偏阴……”唐非斟酌的说道。 唐母打断她道,“非非啊,你在我眼里就是很正常的孩子,那些事情我也不想知道。” 第197节 唐非愣了,想要说的话全咽进了肚子里。 父母的亲情,她很珍惜,也很想要呵护。 可她真的不是正常的孩子,想她这样的人,普通人是会害怕的吧,一个错手,还会对他人造成伤害。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对鬼神好奇感兴趣,相比之下,更多的是害怕。 唐母道,“别多想了,妈妈也累了,去睡了。” 唐非点头,目送母亲回房。 然后露出苦涩的笑容。这么多年,唐母对她的态度确实已经改变了很多,唐非不清楚是什么造成唐母的改变,但其实在她很深处的地方,还是存在恐惧。 为什么会恐惧呢?她又不会伤害他们。 唐非想了很多事情,一直这样想着,直到躺倒床上也睡不着,间接导致第二天她起床很晚。 一起来就看见唐母在厨房忙碌着,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贤惠淑德,同时也希望自己家的生活稳稳当当、平平安安,不要有大风不要有大浪,不喜欢刺激而糟糕的生活。 唐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个好心情,靠在门口问道,“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牛肉米粉。”唐母道。 牛肉米粉,配上剁辣椒和坛子菜,那是绝佳的美味。 唐非和唐父都很爱吃。 “我都要流口水了。”唐非笑嘻嘻道,同时道,“爸爸呢?” “出去散步了。”唐母回道,“说是去看看北京的早晨是怎么样的。” 唐非应了一声,也没有多想。 唐父回来的时候,快活的哼着小曲,但唐非有些发怔。她没有想到,唐父出去不过一小会,所有事情便翻天覆地了,他眉心被一团浓郁的黑气笼罩,那团黑气正在张牙舞爪,就好像黄琪嘲笑的眼神。 唐非捂着心,艰难的开口,“爸爸,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唐父笑道,“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了黄琪那丫头,她请我吃了顿早饭。” 该来的总会来,唐非觉得自己耳边一片嗡嗡响,心里一片茫然。 唐非垂下头,有想要哭泣的感觉。 自己真是很没用,怎么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唐父突然道,“丫头啊,你那个戒指,我不小心弄丢了,没事吧。” 唐非连忙追问道,“什么时候丢的?”原来是戒指丢了,她方才还以为那戒指没有起什么作用呢。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发现不见了,可能是在路上掉了。”唐父道。 “丢了就丢了吧。”唐非机械的扯出笑容。 丢了就丢了,又能怎么样呢? 对不起,朱祈安,你给我的戒指丢掉了。 唐非指甲都掐进肉里:即便没有戒指,也要把问题解决。 她抬起头郑重道,“爸爸,如果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也请一定要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怎么了?突然说这样的话。”唐父不解唐非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第150章 赌局之父母(三) 唐非摆摆手,道,“我先出去一下。” “饭都还没吃,干嘛去呀。”唐母在厨房里嚷道。 唐非拍了拍脑袋,这个时候怎么能自乱阵脚呢?她乖乖的坐在餐桌前,唐母把牛肉粉端上桌,浓郁的香气,连吃过早饭的唐父也被吸引的继续抱着碗滋溜溜的吸着粉条。 唐非胡乱的吃着,头都想埋进汤碗里。其实她一向冷静,可我遇上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就犹豫不决,总觉得总么做都不好。 她放手筷子,双手合十,“我吃完了,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就此落荒而逃—— 爸爸、妈妈,对不起,因为我的无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唐非急急忙忙走在大街上,这一刻,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黄琪。 黄琪不会错过唐非这样狼狈的时候,尤其是这样的狼狈是正她自己造成的之时。 唐非遇到她之时,她正在拿着一个小孩的风筝,玩得极其开怀,而小孩子则在她旁边瘪着嘴,眼睛里只掉泪珠子。 黄琪看到唐非来了,笑嘻嘻道,“这风筝真是可笑,总觉得自己翱翔于天,须不知那致命的绳子却握在别人手里。” 唐非知道黄琪这是在讽刺她,讽刺她像一只风筝一样,被人捏住了软肋。 但这是事实。 “你对我爸爸做什么了?”唐非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黄琪手里放着风筝,眼睛瞟着唐非,“也没有什么,我只不过喂伯父吃了一个怨灵而已。”她想了想,又哼哼笑起来,“有意思啊,那怨灵可不懂事,他喜欢瞎折腾,喜欢吸食人的精气,精气吃完了,就吃人的身体……哦,唐非,你爸爸真可怜……” 唐非脸色煞白,觉得整个人掉入了冰窖。 “你是不是想像那次对谢拉拉一样,直接去把怨灵拖出来,这次你可烧不死我了,说不定烧死的会是你的父亲。”她啧啧两声,道,“哎哟,我忘了,你烧不起来了,因为你的神戒不见了。” 黄琪猖狂的笑着。 第198节 “唐非,你说,如果让你妈选择,只能活一个的话,会选你还是选你父亲?” 唐非沉默半响,涩声道,“这就是新的赌局吗?你不觉得那人家父母来赌,很可耻吗,难道你没有父母吗?” “唐非,拜你所赐,我已经死了,一了百了了。”黄琪眯着眼睛道,“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有父母吗?” 唐非道,“你也知道你已经死了,何苦再留在这个世上作孽?” 黄琪道,“唐非,你什么时候竟然成了这种爱说大道理的老学究了。” “黄琪,我会杀了你的。”唐非握着拳头道,一字一顿的说道。 “就凭你?”黄琪大笑,笑唐非的不自量力,“你现在最好先担心自己吧,没有神器护体的你,就只是个渣?” “你怎么知道,风筝没有风筝的办法呢?”唐非眼神弥漫着悲伤,最后所有的情绪隐匿,冷然道,“我以前能杀了你,现在也可以。” 黄琪一怔,半响笑了,“我等着你,看谁能杀了谁。” 唐非转身而走,风吹开她的头发,可不知什么原因,使得她的面容却越发冷漠了。 黄琪心中恼怒,食指放在风筝线上,指甲猛地变长,锋利的指甲将线隔断,风筝漫无目的的远去,东摇西晃的摇摇欲坠。 眼巴巴看着自己风筝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唐非内心一片冰凉,心里头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便动身去找莫名大师。想去查阅一下他们家的古籍,看有没有驱除怨灵的方法。 莫名大师看到唐非之后,上下检查了她一阵,不解道,“你的那些法器呢?” 唐非摇头没有回答。 莫名大师也不勉强,只是劝道,“你可不能这样乱跑啊,你现在阴气极重,很容易被那些东西跟上的。” 唐非苦笑,“我哪里还能管这些。” “怎么了?”莫名大师关怀道。 唐非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大师眉头蹙起,说,“这个情况不好说,我得去看看。” “能不能现在就去?”唐非急忙道。 莫名大师手上还有工作,所以为难的看着唐非。 “拜托了。”唐非双手掩面,“那个被怨灵缠上的人是我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名大师从未见过唐非这般无错,便点了点头,打了一个电话后,便跟着唐非出门。 二人还没走到半路,唐母就打电话过来,说唐父突然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寒气入体了,叫唐非赶紧回去。 由于是莫名大师驱车,他深知唐非焦急,便把车速加快了许多,幸好道路还算畅通。 唐非回到家之后,就看到满头冷汗的唐父,以及一道黑气在自己父亲的身体上窜来窜去,看得自己心惊肉颤。 莫名大师上前几步,用手在唐父的身上迅速画了几道符,唐父终于没那么疼了,整个人稍微平静了些许。 唐母狐疑的看着莫名大师,拉唐非到一旁,“那位是?” 唐非把莫名大师介绍给唐母。 唐母微微点头,背过身又朝唐非道,“你请这什么大师来干嘛,不赶紧送你爸爸上医院?” “妈。”唐非搓着手,慢吞吞道,“爸爸这个病,医院治不好。” “你说什么?”唐母诧异道,“你是说……”她脸瞬间惨白一片。 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一下又袭击了她的头脑,她看着唐非,哆哆嗦嗦道,“为什么,为什么……” 唐非担忧的看着唐母。 唐母突然蹲下身子,惊慌失措,她呜咽道,“是不是会像你爸那样,是不是……”然后她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迅速捂上嘴,惊惶的看着唐非。 唐非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说的是她的生父,那个犯了死劫的男人。 莫名大师咳了一声,朝唐母道,“没什么大碍,您不必那么担心。” 唐母伸手扶着墙壁站起来,顿了顿,方道,“是吗,那就要有劳您了。”她两手在自己衣服下摆上拂了拂,“大师,您一定要赏脸留下来吃顿便饭。”然后转身又进厨房去忙碌去了。 “她怎么这么害怕?”莫名大师不解,轻声问唐非道。 唐非叹了口气,“可能曾经看见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自己生父的死亡,不知道到底带给了她什么样的刺激。 莫名大师将唐非带到阳台上道,神色抱歉,“你父亲看起来不像是怨灵缠身,也不像被附身,那怨灵好像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一般,我解决不了。” 唐非听完他的话之后,眼睛怔怔的看着远方,一动不动。 “没有一点办法吗?”最后,她低声道。莫名大师不知道她是在问她自己,还是在问他,他看得出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失魂落魄。 “也不是没有办法。”莫名大师最终还是道,“唐非,只要你愿意牺牲,你知道的,你的体质对他们来说,最具有吸引力。” 唐非扭头看莫名大师,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 她都忘了,还有自己,自己这样的体质,那样的怨灵没有道理缠着她的父亲,而不选择她。 唐非发出一阵笑声,笑完之后道,“谢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名大师却道,“我并不赞同你去试。” 第199节 唐非摆摆手,“不要担心,我里面有一个强大的灵魂。” 唐母在厅堂里喊道,“非非啊,照看一下你爸爸,我去超市买几个鸡蛋。” 唐非应了一声。 然后又问莫名大师道,“我要怎么做才好?” 莫名大师思索了片刻,道,“我给你跟你父亲画一道接引符,那怨灵应该自然会往你这边跑。” 唐非点头,虽然不是很懂,但料想原理便如那电流行走一般,只要连接物是导体。 莫名大师说他要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才能正式开始行事做法。 这样的事情也不能急在一时半会,所以唐非便道,“大师,先在家里吃完饭吧,免得我妈东想西想。” “如此也好。”莫名大师点头道。 唐非转身前往卧室去看唐父,唐父闭着双眼,神情憔悴。 听到唐非的脚步声,睁开眼睛,恍惚的看着唐非,“丫头,我是不是不太好?” 唐非坐在床边,握着唐父的手,“爸,你别瞎想,没事的,有我呢。” 唐父看着唐非,幽幽的叹了口气,“丫头,我知道你不一般,可我更盼望你就是个一般人,跟别的孩子一样,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长大,读书工作结婚生孩子……”他又叹了口气,“可是你不一样,我有时候总担心,哪一天突然就接到你出事的消息,尤其是郭天师那次差点出事之后,我就更害怕你有点什么意外,像他那么厉害的人都有解决不了的危险,你一个女孩……” 唐父没有再说下去,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唐非。 唐非明白父亲的心思,子女在外,做父母的本就悬着心,尤其是女孩,可唐非这个女孩还是跟异族打交道的。 第151章 赌局之父母(四) 市场上流通这么多恐怖片,有很多能吓得人白天精神恍惚,晚上睡不着觉,有的还能吓得人屁滚尿流,甚至有的还能吓得人心脏病突发,一命呜呼。 “你这次突然退学,我和你妈都担心,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你什么也不说,所以才想着跑过来瞧瞧。”唐父急切的看着唐非,“丫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我给你惹什么麻烦了?” 唐非忙道,“爸爸,你别操心,你女儿厉害着呢,这点小事情能解决得了。” “你别哄我了,如果那么好解决,我就不会这样躺在这里了。”唐父摇了摇头,眼神清清明明。 唐非无奈,只得道,“爸爸,你真是明察秋毫,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些麻烦,不过您放心,已经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唐父又看了唐非半晌,“你为什么一定要管这些事情呢,是不是你爷爷要求的?”不等唐非回答,他又道,“你爷爷呀!非得逼人走他那条路,以前还逼我继承他的衣帛,可是那条路有什么好走的,把家给弄得……”唐父猛地停下,气喘吁吁半响,接着道,“弄得一盘散沙。” 唐非连忙摇头,“没有,不是爷爷。” “那你为什么要走你爷爷的路呢?”唐父不解的看着唐非。 唐非一怔,沉默一阵后,朝父亲掏出心窝子,“我没有走爷爷的老路,爸爸,这是我自己的路。” 唐父闻言也沉默了,最后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你自己选的,你自己愿意就行了。”他顿了顿,“不要跟你妈妈说这些事,她不喜欢这些事情。” 唐非点头,父女二人正说着,门外一声巨响。 唐非跑出去一看,发现唐母竟然摔倒在地上,一脸的惨白,鸡蛋也碎了一地。 “妈,你怎么了?”唐非连忙跑过去扶起她。 唐母僵硬的扭过脖子,看着唐非,突然猛地推开她。 “没事,没事。”她垂着头说道,然后惊慌的跑进厨房去了。 这幅样子,怎么可能没有事情? 许久,唐母方才把菜端上餐桌,摆好餐具后道,“大师您慢用,我去伺候我家老头子吃点饭。”然后自己端了个小盘子进了卧室。 莫名大师在唐非家吃过饭便迅速离开了。 唐非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静静的看着父母房间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一点一点的变凉:爸爸,你让我不要告诉妈妈,可是如果她已经知道了呢? 突然房里传来盘子坠地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便听到了唐母慌乱的声音,“老头子,你咋了,你又咋了……” 唐非迅猛推开门进房,只见唐父四肢抽搐,脸发青嘴发紫,喉咙里咕噜咕噜响,却说不出半个字。 唐母猛地发出一声尖叫,朝唐非吼道,“都是你,都是你。” 唐非暗暗握紧拳头,面上却淡然看着唐母。 唐母手指指着唐非说,“我早说不能养你,你克父克母,克你身边的所有人。”她说,“你就是一个灾星。” 唐父抽搐的手脚因激动而大力的拍着床,他虽然说不出话,但是却听得到唐母在说些什么。 唐母捂着胸哭了起来,“为什么你不是个正常的孩子,为什么我要做这种选择……”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唐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选,那个丫头跟我说,你爸爸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他是在代你受罚,她说要么你爸死,要么你死。”唐母整个人瘫在地上,“你说我该怎么办……” 唐非走过去欲将唐母拉起来,唐母挥手将她的手打开,坐在地上,双手环着膝盖嘤嘤的哭泣。 唐非沉静道,“妈,你不需要做任何选择,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相信你,我怎么相信你?”唐母颤巍巍的问。 唐非道,“已经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然后扭头朝床上挣扎的唐父道,“爸爸,你会没事的。” 尔后,转身走出房间。 河狸阿离跑到她的脚边,围着她的脚团团转。 唐父唐母来的这些日子,这懂事的小东西一直躲在角落里面,不曾出来晃荡。 第200节 唐非伸手将他抱起,摸着他短短的毛,道,“别担心。” 阿离吱吱叫了几声,唐非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她抱着阿离转了一圈,阳台上锦瑟幽兰与狗尾巴草摆放在一块。 寄居在狗尾巴草的凌箜冥一魂现出来,问唐非,“你真的要自己去……”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唐非斜着眼看他。 凌箜冥摇头,他以前还是人的时候,算是个有本领的,那时或许会有办法,但现在他只剩下人魂,很多东西都已经不记得了。 唐非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凌箜冥点头,“你的话,或许会没事的。” 唐非淡淡一笑。 如果自己出事,这些寄居在自己家里的小动物小植物,就必须得找个靠谱的人来接收他们。 朱祈安吧,就找朱祈安吧。 莫名大师在傍晚的时候来到唐非家,还带来了自己的助理小糖,连小糖都是一脸凝重。 拖着一个行李箱,满满都是法器,确实是一场困难的法师。 唐非走到父母房间,朝唐母道,“妈,您出来准备晚饭吧,我们要开始做法事了。” 唐母此刻已经稍微冷静了下来,她嘴唇动了动,终于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莫名大师拖着行李箱,带着小糖进屋。 一进门就把门给反锁。 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串绳子,绳子上挂着许多的小铃铛。他把那条绳子沿着天花板挂成一个圈。 又招呼唐非一起,把床移到屋子中间,用毛笔沾着朱砂,围着床周围画了一个红圈。 因为有天师在做法,所以唐父的抽搐更加严重了,那面容看起来已经不成人形,整个身体都差不多已经被黑气笼罩。 唐非俯身握住唐父的手,道,“爸爸,你别害怕,一会就好。” 画完红圈,莫名大师又拿出一个铜盆,烧纸钱,插香火,在房间四个角落分别点了三根白蜡烛。 最后朝唐非道,“别松手。”然后解开唐父的衣服,拿着朱砂在其身上画符,一路经过其手臂,再从唐父和唐非的手上画过,将符画到唐非的手臂上,快速延至全身。 软软的毛笔,冰冷的朱砂,轻轻柔柔的刷在肌肤上,刷得唐非的心都变得莫名的柔软。 爸爸,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关怀和呵护。 画毕。 莫名大师口中开始快速的念着咒语,手也迅猛的结印。 唐父身上那团黑气开始胡乱变换形状。 没多久,黑气便慢慢往唐非的方向移过去,黑气一点一点缠上唐非的手指,她只觉得一股透骨的森冷缠上自己。 渐渐的,整个手掌都已经变黑。 但突然那股黑气又突然迅猛的缩了回去。 唐非一惊,朝莫名大师喊道,“怎么回事。” 莫名大师停止念咒,四处检查一番,发现床周围那朱砂画的红圈竟然自行消失了一段。 他瞪大眼睛,十分的诧异,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个圈是做什么的?”唐非问道。 “锁灵。”莫名大师答道,“怎么会这样呢?” 唐非皱眉:锁灵?缚龙索应该具有这样的功效。 她将手腕上的缚龙索一甩,扔给莫名大师,“用这个代替。” 莫名大师看了看缚龙索,除了觉得它圣洁之外,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便问,“这是?” 唐非道,“这是缚龙索,是被地藏菩萨的鲜血染红的。” 莫名大师瞪大眼睛,半响道,“你真是个奇人。” 随即他便拉着绳子围成了一个圈。 占有地藏菩萨血液的缚龙索,果然非同凡响。 莫名大师继续结印念咒。这次非常的顺利,那黑气迅速的就从唐父的身上游移到了唐非的身上。等唐父身上的黑气完全散尽,莫名大师便迅速上前将唐父手上的符咒擦乱,大吼道,“松手。” 唐非立刻松开自己的手。 唐父“啊”了一声,呼出一口长气,双眼一闭,昏睡过去。 莫名大师拉起缚龙索,飞快的捆在唐非的手上。 他说,“这是圣洁的东西,说不定能助你度过难关。” 唐非深吸了一口气,“我爸爸他怎么样。” 莫名大师上去检查了一番,笑道,“没有大碍了,休息一阵就好。” 第201节 唐非白着一张脸,她扯唇一笑,她全身冰冷,好像有什么在蚀骨一样,疼痛一点一点的侵袭。 她心里用力道:红线……洛书……帮帮我,压住它…… 唐非这么想着,奇迹发生了,那一团黑气竟然慢慢的隐去了,她的面色也恢复正常。 莫名大师看着唐非,又上前检查了她一番,最后叹气道,“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压的过它。” 唐非摸着自己的胸口,道,“没事啦,出去吧,不然我妈妈要担心死了。” 唐母一直在客厅里坐着,一直都是那么一个姿势,紧张的等着结构,不过是一门之隔,她却觉得那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第152章 赌局之父母(五) 未知的世界,危险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她的丈夫生死未卜,那个世界里,她的女儿好像一个怪物,让人害怕。 所以她不敢动。 那个世界的门终于打开。 唐非站在门口,唐母木讷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唐非嘴里发苦。慢慢道,“妈,爸爸没事了,你进去看看他吧。” 唐母慢吞吞起身,往房间走去,房间里莫名大师和小糖正在收拾屋子,自己的丈夫正昏睡在床上,一切都让她觉得茫然。 莫名大师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麻利的收拾东西,招呼小糖一齐出去了。 唐非正站在阳台上,背影沉静如水。 莫名大师道,“让小糖留下来照顾你吧。” 小糖也点头表示很愿意。 唐非想自己这个时候也确实没有什么好逞强的,便点头同意。 晚饭是小糖做的,唐非则抱着电脑给自己的父母定了第二日的回程机票。 不能让他们在待在这里了。 吃过晚饭之后,唐非叫住了唐母,轻声道,“妈,我给你和爸爸定了明天回去的机票。” 唐母点头,没有说话。 唐非继续道,“妈,其实我早就都知道了。”她决定把事情说开,都这样了,又何必彼此隐瞒。 唐母身体一僵,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有多明白,大家都心里清楚。 唐非平静的问道,“妈,你为什么那么怕我?因为我不详,还是因为我不正常?”没有带多余的情绪,没有不满,没有不甘,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了出来。 唐母终于道,“你是个好孩子,年轻的时候我胆子小,公公是跟死人打交道的,我看到公公都觉得害怕。后来出了你父亲的事,连带着你也让我觉得害怕。可我每天还要带着你,抱着你,我觉得很辛苦。” 唐非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唐母。 唐母说,“那次,我抱着你走夜路,凉风嗖嗖的,我只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然后我就踩空了,摔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可是我觉得很可怕,最后我就听到了我的骨头咔嚓一声响,那声音让我整个人都想颤抖……” 原来是这样。 “我后来都不敢再抱你,尽管家里只有一个女人,我觉得你真如被人所说,是不祥之人。”唐母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想要离开那里,正好公公也老拿你爸爸撒气,所以我就鼓励他去外面闯荡,可是他坚持要把你也带走……”唐母苦涩的说这,“说什么这是他欠着他哥哥的,有什么欠不欠的,难道他真认为他哥是因为他没有帮忙农收才自杀的吗?” 唐非理所当然摇头,唐父决定抚养她,原因很纯粹,良善与责任。但他经不住自己媳妇的那畏惧的眼神,也不想唐非被别人当怪物看,于是恳请自己的父亲,不要让唐非这么小就走上那样的道路,恳请他帮忙,给唐非一个正常的童年。 后来唐爷爷找了当时最厉害的司公子,把唐非手上的红痣给封印了起来。 唐非就被唐父和唐母带去了城市。唐父很努力,硬是在城市里站稳了脚跟。 而唐非也度过来几年正常的生活,像个普通的小孩一样。 唐母双手捂着脸道,“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有出什么事情,除了那次你和郭天师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之外,也没有出现过什么特别的情况,我都要相信了,我都要相信你是无害的了。” 可是像唐非这样的人,说起无害,就是她自己也不相信。 其实唐母的心一直是矛盾的,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她叫自己妈妈,自然也是希望她什么都好的,可是心里那个坎却怎么也过不去。 唐母涩声道,“非非,对不起。” “妈妈,是我对不起。”唐非道。 唐母抬头看唐非,然后吓了一跳,此刻唐非的脸色煞白,嘴唇也没有血色,连眸子颜色都变得淡淡的。 唐非确实不太好,在听唐母说话的时候,便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力气都要被抽掉了,被啃噬的疼痛深入骨髓。 “非非,你怎么了?”唐母又惊慌起来。 唐非笑着摇头,“没事。” 如果这样叫没事,那什么叫有事? 唐母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妇人,是胆小怕事,也有些狭隘,但是却绝对是善良的。 小糖看着母女二人,一个神色紧张,一个面容平淡。她不明白,为什么唐非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持这样的冷静,明明连性命都危在旦夕,她一直觉得唐非不是热情的人,现在更觉得她冷血,是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 她走过去插话道,“刚才那场法事中,你耗费了太多心力,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吧。” 唐非点头,“也好,那我父母明天就要走了,劳烦你替她们准备一下。” 小糖微笑着应着,唐非便起身回房了。 第202节 唐母看着唐非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起了什么,最后出声叫住了她,把那只龙形戒指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放进唐非的手心里。 戒指一回到唐非之手,立刻就套上了她的中指,神戒不亏是神戒,颇具有灵性。 那两个戒指,自唐非幼时就跟着她,随着她手指的大小而改变大小,但是到了别人手上大小却不会自动变化,可见它们其实是认主的。 可是那个凤形戒指却不知道流落到何处去了。不知道朱祈安知道了会是怎样的感觉。 唐非朝唐母一笑,回房胡乱摊在床上,累极。 小糖进房间睡觉的时候,唐非眉头蹙成一团,睡得很不安稳。也只有在这样没有防备的时候,才能看到唐非稍显脆弱的模样。 小糖叹气:干嘛要用冰冷伪装自己么?不累吗? 唐非却实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梦到一张狰狞的面孔,正在邪笑着,挥舞着双手,想要把她拽入浓墨般的黑雾之中。他要蚕食她的灵魂和意识,让这个世上在也没有唐非存在。 唐非也害怕自己会消失,这个世界谁都想活着,因为活着就是希望。 梦境在转换,梦里有个男人在流泪,眼泪汇集成河,潺潺的流进她的心里,把她的心脏包围起来,可是她却看不到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唐非轻声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梦里哭?” 男子说,“你怎么能这样就走了?” 唐非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不知道她要走去哪,她明明就在那里。 …… 梦境又回到那个邪恶的面孔,以及那团黑雾。唐非想着那个男子,想着自己还有这么多不明白的事情,怎么能就这样被吞噬,于是拼命揣着那张脸,拼命想要摆脱那团黑雾。 然后她就醒了,小糖正拿着毛巾给她擦汗。 唐非愣了一下,道,“谢谢。” 小糖道,“你做恶梦了吧?拳打脚踢的,真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毛病,平时冷清清的,睡着了这么热情,是平时太压抑本性了吧。”她边递毛巾给唐非,边打趣道。 唐非勉强一笑。她做的梦总是有意义的,比如那个狰狞的面孔应该就是她此刻体内的怨灵,但是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是谁呢?他在为谁伤心? 唐非觉得自己陷入了迷局,可是那个男子却是那样牵动了自己的心。 “天快亮了吧?”唐非问小糖。 小糖点头,“你可是折腾了我一宿,等你好了,记得请我去金钱豹吃自助。” 唐非莞尔一笑,“何必要等我好了呢?明天送完我父母,咱们就去。” 小糖哼道,“得了吧,你现在这样,我可不敢累着你,不然朱美人儿非拔了我一层皮不可。” 唐非无语,小糖要怕也得怕莫名大师呀,怎么会扯到朱祈安身上。 想到朱祈安,唐非不禁无奈,自己弄丢了他的戒指,以那个人无赖的性格,肯定会闹的吧! 想想都头疼,真不明白,明明是天上高高在上的朱雀帝君,怎么能这么鸹噪? 想着想着,唐非慢慢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小糖由于昨夜睡眠不足,此刻睡得正香。 唐非没有叫醒她,自己独自起床。唐父母却是早起来了,唐母正在厨房做早饭,唐父则在客厅坐着看报纸,除了还有些疲乏之外,总体来说,他的精神还算不错,休息了一晚上之后,体能和身体都恢复了些许。 唐非唤了他一声。 唐父回头看着女儿,许久方沉声道,“你想要我们回去,那我们便回去了,反正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反倒是添了乱,你自己小心点。” 唐非点头,“对不起,爸爸,还有,谢谢你。” 唐父摆了摆手,扭头不再说话了。 他不知道唐非此刻的情况,以为事情当真已经得以解决。 唐母亦如是。 所以倒也没有太过于担心。 等小糖起床,吃过早饭后,顺利送走了唐父唐母。 黄琪很快打电话过来,她很高兴告诉唐非,“这次的赌局,你输了,我很快会把我的战利品送给你的。” 唐非的心顷刻间再次跌入谷底,“郭世叔……” 是的,总要有对不起的人,人生总不能事事圆满,就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唐非选择了父母,就注定选择了对不起郭天师。 她和小糖回到家,就看到了黄琪所说的战利品。 那是血淋淋的一只右手,胖乎乎的,很肥大,属于郭天师的右手,可以想象,他的下半辈子将会是如何的悲惨。 小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唐非虽然惨白着容颜,却咬着唇没有出声。 小糖惊恐的问唐非,“要不要报警?” 唐非摇头,报警又有什么用呢? 任何事情都要承担后果,不管是好是坏。这个道理唐非明白,她环着双肩,体内的怨灵又开始叫嚣作祟了,唐非觉得疼,很疼,揪心的疼! 郭世叔,该拿什么来向你赔罪? 唐非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我有罪,愿受一切惩罚。 第203节 小糖看得胆战心惊,这样的唐非太陌生了。 她曾经只觉得唐非是个洒脱的人,不在乎名誉与利益,不在乎金钱与帅哥,不在乎爱情,甚至不在乎自己,可是现在她觉得唐非像个刺猬,外面是坚硬的刺,里面却非一般的柔软。 她不禁担忧的问:“你没有事情吧?” 唐非挥挥手,“我没事,我怎么能有事情,我也不可以有事情。” “非非,你是不是得罪谁了?这明显就是恐吓啊!”小唐狐疑的问道,而后一跺脚,“从那艳照开始,就一直有人在针对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池水?我们去找她。” 唐非看着跺脚的小糖,摇头道,“不是她,我是得罪了一个人,那个人连你师傅都惹不起。” “什么?”小糖愣住,喃喃道,“真想看看是谁,这么厉害。” “不,永远都不要遇到她,她只会给你带来悲哀和痛苦。”唐非道。因为那是可怕的魔鬼。 唐非的电话又响起,她瞥了一眼号码,面无表情的接起。 电话那头黄琪嘻嘻道,“亲爱的非非,喜欢吗?我为你精心挑选的礼物?” 唐非沉默不答。 “非非,你真没礼貌,收到礼物应该对对方说谢谢。”黄琪不满的说道。 唐非依然默然不语。 黄琪不高兴了,哼了一声道,“非非,我刚才手滑了一下,给谢啦啦打了个电话,以你的名义邀请她来京城做客,怎么样,你期待吗?” 唐非垂下眼睑,终于道,“黄琪,你会遭报应的,不管你想要赌什么,我都不会在奉陪了了。” 第153章 赌局之旧友(一) “这由得你吗?”黄琪冷声道,“我最恨的人,除了你之外,就是谢拉拉,那小浪蹄子,竟然趁我和许蔓相争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白捡便宜。”语气十分愤恨。 唐非道,“拉拉和肖善前世就是恋人,今生是来再续前缘的,你到今日还不明白吗?”她顿了顿道,“不管你和许蔓怎么做,都阻挡不了他们的缘分。” “我管呢!”黄琪嗤笑道。 “黄琪,你一直怨恨我杀了你,你别忘了,许蔓可是你杀的,你说我是杀人犯,你难道不是?”唐非也冷笑起来,“你这么大的怨气,许蔓的怨气可不比你小。” 黄琪不屑道,“你吓唬我吗?就凭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丫头。” “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有因果,既然你死了,还可以再回来,又怎么知道许蔓没有在哪里等着你呢?” 黄琪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会怕吗?要是她真的在,那就让她来吧,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两个。” 随即嚣张的挂断电话。 小糖诧异的看着唐非,从前观莫名大师对其的态度,她就隐约觉得唐非是同道之人,现在这么一听,觉得唐非可能还是非常厉害的角色,而且她还拥有像缚龙索那样厉害的法器。 “你怕吗?”唐非看小糖的神色,也无所谓隐瞒。 小糖问道,“你是天师吗?” 唐非摇头,“他们说我是灵媒,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神色间些许的疲倦。 小糖不解的看着唐非。 唐非笑笑,“我最近会有朋友来访,到时候又要辛苦你了。”然后她直接朝卧室走去,又疼又累。 小糖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手,打了个哆嗦,连忙追问道,“这手要怎么办?” 唐非停住,踌躇了片刻道,“埋了吧。” 不埋了又能怎么样呢? 小糖盯着手,咽了咽口水,她不敢。 唐非自然是明白她的害怕的,于是道,“你别管了,我来埋。”她找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将郭天师的手放了进去,系上袋口。 隔绝血腥与悲伤遮掩起来。 尔后冲到厕所里,使劲的洗着双手。 小糖想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拿着那个装手的袋子,又拿了把小铁铲,往外走去,不就是埋个东西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非从洗手间出来,不见小糖,也不见那个装手的袋子。唐非颓废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她回到自己房里,躺到床上,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一松懈下来,发现整个身体都要疼得散架了。 累得不想动弹。 没多时便陷入了梦境,梦里那个狰狞邪笑的脸孔,比以往变得清晰了起来,最起码能隐约看出来,那是一个女子的脸孔。 看来这怨灵成长迅速,已经吸了她不少的精元。 而且她吸食的力度与速度都愈发加剧,唐非在梦里都能感觉到自己变得愈发的虚弱起来。 小糖将断手埋了之后,刚走到唐非家门口,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大男人,一个大胖子,一个络腮胡子。 便是菜头和老k。 “你们是谁?”小糖瞪着眼睛,戒备的问道。 菜头指指老k,又指指自己,飞快的说道,“这是老k,我是菜头,请问这里是唐非丫头的住处吗?” 小糖依然不客气的问,“你们是谁,找唐非干什么?” 第204节 菜头不习惯和女孩子争吵,摸着头道,“我们是唐非师傅的朋友。” 小糖眼睛一转,道,“你们等着,我进去问问。” 她用钥匙打开门,背后的老k突然推了菜头一把,然后迅速闪进门。 小糖傻眼,尔后愤怒的看着他,“你!” 老k阴阴的看了小糖一眼。 小糖被其阴森的眼神吓得退了一部,拍着胸脯诧异的想,这么胖子居然能有这样可怕的眼神? 老k朝小糖问道,“唐非呢?” 小糖下意识的指了一下卧室。 老k转身朝卧室走去。 小糖尖叫道,“等等,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进女生的卧室?” 老k直接无视小糖的叫喊,直接用手推门。 然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唐非,眉头紧锁,脑门上全是冷汗。 他眉头一皱,咬破自己的中指,用血液在唐非身上画了一道符。 唐非猛地一抖,然后睁开了眼睛。 看到老k,她怔忪了片刻,然后起身下床。 老k直接问道,“你怎么回事?” 唐非无视他的问题,道,“前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边说边往客厅走。 菜头一看唐非出来,立马大声道,“你这丫头,可让我们好找。” 为了找唐非确实费了老k和菜头不少的功夫,他们先去了唐非的学校,却发现唐非已经退学了,经过多方打听才打听到了唐非的住址。 “你们找我做什么?”唐非在沙发上坐下来,淡淡的问道。 老k坐到她对面道,“程毅失踪了,我想你曾经去找过他,所以想你可能知道他去哪了。” “死了。”唐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直接说道。 菜头惊讶道,“死了?” 老k沉下脸,眼神锐利的看着唐非,“怎么死的?” “被鬼反噬。”唐非答道。 老k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背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菜头却对万鬼反噬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遂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老k没有好气道,“就是被他招的鬼给杀了。” 菜头诧异道,“他居然招鬼?” 唐非闻言看向菜头,原来这个人竟然大条如斯,连程毅是招鬼师都不知道。 “这与你说的那个黄琪有关吗?”老k不愧心思缜密,心机深沉,一下就联想到了事情的根本。 唐非点头。 老k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之后,又问道,“你现在变成这样,也是因为那个黄琪。” “对。”唐非淡淡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老k眼睛紧紧的盯着唐非。 唐非终于笑了,“反抗,不成功就成仁。” 老k点头,赞许道,“这就对了,别人欺负到头上,怎么能一味的忍让,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菜头惊讶的看着老k,他可从不曾见老k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但老k又说出了更让菜头惊讶的话,因为老k说,“什么时候去反击,通知我们一声,我们来帮你。” 菜头无语的看着老k,“你不是说不帮忙嘛,怎么又突然决定帮忙了?” 老k无视菜头,起身道,“今日我们就先走了,希望你行事赶早。” 尔后就转头直接往外走,菜头连忙跟上去,边走边悄声问他,“你咋改变主意了?” “因为有胜利的希望。”老k回答道。 菜头摸着胡子,觉得老k的心思难测,他不解的道,“我们就这样走了,还什么都没有弄明白呢?” 老k哼了一声,“该知道的知道了,其他的知道了也没有用。” 菜头无语,为什么他还什么都没有弄明白呢? 小糖看着两个男人出门,然后飞快的把门关上,贼兮兮的看着,“这两个什么人啊,跟土匪一样。” 唐非摆摆手道,“他们跟你师傅一样,是高人。” 小糖无语,翻了个白眼,“高人竟然长这样啊。”言语之间十分的失望。 唐非看着她,笑了,“你还想高人长什么样呢,不就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第205节 小糖摸摸鼻子,摇头道,“也太屌丝了点。” 唐非道,“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小糖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道,“非非,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唐非淡淡的说道。 其实她现在很不好,那个怨灵远比她想象的厉害,尤其是这天,折腾的她病怏怏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可是她不想让小糖担心她,尤其是决定和黄琪生死一搏之后,更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小糖却是不相信她,她看着唐非日渐憔悴的容颜,以及偶尔露出的萎靡之态,没有哪一点能证明唐非现在不错。她哼哼道,“你就别逞强了,不好就是不好。” 唐非苦笑,自己竟然这般不好吗,连小糖都能这么明显的看出来。 像老k说的,行事要趁早,看来确实应该这样,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早行动早完结。 唐非握着手下定了决心。 她的电话却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小糖紧张兮兮的看着电话,像受惊的兔子,她现在对电话很敏感,一点动静就让她草木唐非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接起电话,“你好。” 谢拉拉的声音顿时炸开,“非非,我和肖善定飞机票了,今天晚上十一点到机场。” 唐非轻抚额头,“好,我去接你。” 来吧,来了也好,确实该了断了。 当年的人,除了已故的许蔓,正好全部凑在一块,彼此做个了断。 终于到了和谢拉拉肖善见面的时候。 谢拉拉和肖善拖着行李从出机口走出来。谢拉拉还是以前一样,飞扬跳脱,穿着白色的外套,脸上挂满了笑容,快乐的像只蝴蝶,朝唐非飞奔过来。肖善跟在他后面,打扮韩范,笑容淡淡,愈发的丰神俊朗。 两人看上去,感情甜蜜,金童玉女,十分登对。 第154章 赌局之旧友(二) 谢拉拉和唐非一见面,就一把抱住,竟然抱起她转了一圈。 尔后谢拉拉拉着唐非的手道,“非非,你现在可是明星了,咋么脸色这么不好啊,是不是没有睡好啊?”她哎呀一声,“我知道你工作辛苦,也不要不注意休息啊,做明星也真是辛苦啊,你看你瘦的……” 唐非笑笑,跟肖善打了招呼,便带着他们往家走。 途中谢拉拉说了下自己和肖善在学校的生活,说到高兴之处,还会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经过了大学的洗礼,她变得更加的活泼了起来。 肖善含着笑容看着谢拉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插上几句话,迈过大学的坎,他则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成熟了。 唐非看在眼里,真心替他们高兴。 正因为已经如此美好,才更要拔掉毒刺,保护美好。 唐非觉得自己体内的怨灵在见到谢拉拉和肖善之后,愈发的骚动起来,手不住的想颤抖,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小糖伸手握住唐非,“非非你怎么了?脸白成这样。” 唐非摆摆手,朝谢拉拉和肖善笑道,“拉拉,你对我有信心吗?” 谢拉拉一愣,然后咧开嘴笑着点头,“我不相信你,信谁啊?” “那好。”唐非沉静的看着谢拉拉和肖善,郑重道,“拉拉、肖善,黄琪回来了。” 谢拉拉和肖善全都顿住,半晌,谢拉拉僵硬的笑了笑,道,“你说什么呀,黄琪不是已经死了吗?” 唐非静静的看着她,低声唤道,“拉拉……” 肖善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出来,“黄琪她想干什么?” 唐非解释道,“这次不是我叫你们来北京的,是黄琪。” “难道她想要找我们的麻烦?”肖善冷着脸,皱着眉头有些愤怒。 唐非平静的解释道,“你知道的,拉拉跟你在一起,就是她的情敌,黄琪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她的敌人的,就好像许蔓。” 许蔓也是谢拉拉和肖善心中的一根刺。 不管是怎么样的爱情,各种阴影都要远离才是最好的。 肖善皱起了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了。 谢拉拉倒是轻叹了口气,尔后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不怕黄琪,而且非非我相信你,我也相信肖善。” 她边说着,边一手握住肖善,一手握住唐非。 唐非回握着她道,“不管怎么样,我会尽力护得你周全。” 肖善垂下脸头,拍了拍谢拉拉的手,“不怕,没有谁能分开我们。” 谢拉拉又笑了,笑靥如花,因为她无比的幸福,有心爱的男子和诚恳的朋友正在陪着她。 唐非只觉得,握着谢拉拉的那只手里面有气流正在蠢蠢欲动,她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 等稍微缓和了些许,回头瞥见肖善和谢拉拉彼此互握的双手,突然心一窒,微微的疼痛,那是一种莫名的心悸,是唐非所不能理解的那种悸动。 她顿时一愣。 心里甚至还生出了些许渴望,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渴望什么。 第206节 可是她此时此刻的目光却被肖善看在眼里,他心里一咯噔,因为他从唐非眼里看到了丝丝情意,可他自然不会认为唐非会喜欢他,唐非要喜欢他,早在同学时期就会有所表现了,以前没喜欢,以后自然也不会喜欢,爱情就是这样没有理由,虽说如此,但是他心中却依然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两人目光一相遇,唐非匆忙收回视线,稍显尴尬。 因为唐非将事情跳开,所以接下来的一路上,彼此间的谈论十分的稀少。 回到家之后,大家都累得够呛,又加上心里有各种事情,所以各自洗漱之后,便都倒在床上睡觉了。 谢拉拉依偎着肖善,两个人就这样挨着靠着,没有说话,但是心却靠的无比的近。 但这一夜,梦魇依然没有放过唐非,她睡得依然不安稳。 而且就在这一夜,唐非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邪笑着的面孔清晰成形,那模样其实十分美丽,也是她一个熟人,那个叫许蔓的校花。 当年事件的那一群人,有的成魔,有的成为了怨灵,有的还是人类,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凑在了一块,不可谓不奇妙。 第二天唐非醒来的时候,忍不住咧开嘴笑了,难怪昨日会对肖善有心动感觉,原来不是她,而是许蔓。 这么多年了,原来许蔓依然是对肖善拥有很深的感情的。 她曾经跟黄琪说过许蔓也许会在某个地方潜伏,没想到竟然被她一语成谶,而且许蔓竟然会是隐藏在她的体内。 “许蔓。”唐非轻轻的叫道,“原来你也在这里,你也是受害者,可你为什么要帮助黄琪来对付我们呢?” 许蔓自然没有回答她。 唐非起床,毫无例外,她又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人。 小糖已经做好了早餐,拉拉和肖善正坐在餐桌一边,边等唐非,边甜甜蜜蜜的说着什么。 唐非的心剧烈的一颤一疼,疼得她忍不住伸手去捂自己心脏的位置。 原来许蔓看到肖善和谢拉拉在一起,竟然是这样的痛彻心扉,那么对于谢拉拉她是充满恨意的吗? 唐非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谢拉拉眼尖,看到唐非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唇,纠结在一起的眉毛,以及那双因痛楚而眯起的眼睛,所以起身,赶忙过来扶住她。 唐非短短的惊叫一声,自己体内有东西迅速移动,飞快的经过唐非和谢拉拉交握的双手,由唐非的身上转移道谢拉拉身上。 谢拉拉身上瞬间一疼,但是刹那间,又恢复了正常,她眨了眨眼睛,也不以为意。 唐非都傻眼了,她真没有想到,许蔓这个怨灵不仅有了自己的意识,而且还从她身上跑到谢拉拉身上去了。 她一直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怨灵逼出自己的体外,因为它好像已经与自己融为了一体,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怨灵的吞噬里,结果这个怨灵竟然自己跑了出去,缠入了谢拉拉的骨血。 唐非看着谢拉拉身上瞬间弥漫了黑气,她扭头痴痴的看着肖善,谢拉拉的脸和许蔓的脸重叠在了一块,分不清谁是谁。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许蔓竟然会这么的喜欢肖善? 肖善看谢拉拉当着唐非和小糖的面如此痴迷的看着他,顿时脸微红,觉得不好意思,“拉拉……” 唐非伸手拽住谢拉拉,想要把怨灵重新引入自己的身上来,但是未果。 谢拉拉手一甩,挣开唐非的手,快步走到肖善的旁边坐下,又移动了一下椅子,靠的肖善更近了,她托着腮,认真的看着肖善。肖善无奈的看着谢拉拉,又宠溺的唤了声拉拉,终是纵容她,伸手为其拿早点。 谢拉拉接过早点吃着,眼神极其的复杂,羡慕?嫉妒?恨?甜蜜?开心?…… 这样的情绪都是有的。 唐非捂住嘴,她明白,那已经不是谢拉拉,而是披着谢拉拉皮囊的许蔓。 唐非看着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把事情说明的好。 “谢拉拉”也伸手拿着早点递给肖善,肖善嘴角擎着笑容,斯文的吃了。“谢拉拉”则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肖善调笑着说,“拉拉,你今天怎么了,变得这么花痴了,老这么热情的盯着我,我可受不了了。” “谢拉拉”说,“肖善,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可真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肖善一愣,他和谢拉拉差不多天天腻歪在一起,这想不想的,还真是没有想过,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想。” “谢拉拉”顿时眉开眼笑。 肖善伸手揉搓了一下她的头,又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拉拉,你在胡乱想写什么呢,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因为她不是谢拉拉。”唐非终于插嘴道。 肖善一怔,“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唐非正色道,“因为许蔓的怨灵跑到拉拉的灵魂里面去了。” “你说什么?”肖善脸色大变,他紧张的左看右看谢拉拉,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一处异处,然后狐疑的看着唐非。 唐非解释道,“就在方才拉拉跟我握手的时候,许蔓跑到拉拉灵魂里去了,许蔓,她原本一直潜伏在我的灵魂里。” “谢拉拉”扭头怨毒的看着唐非,身体上的黑气愈发的浓郁了,许蔓的影子更加的清晰了。 霎那间,唐非明白了许蔓的想法,她想要抢了谢拉拉的躯壳,取代真正的谢拉拉成为肖善的“谢拉拉”。 “你想干什么?”肖善抓着“谢拉拉”的手焦急问道,“你想干什么,赶紧从拉拉身体上离开。” “谢拉拉”嘿嘿的笑道,“我为什么要离开,要离开的是她,我才是你女朋友,你忘了吗?” 肖善怒道,“你走开,我并没有喜欢过你,如果不是你用巫术迷惑了我,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怎么会,你明明说过爱我,喜欢我的。”“谢拉拉”大声喊道,“你明明说过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第155章 赌局之旧友(三) 第207节 “不是。”肖善猛烈摇头,“不是的,我自小就知道我要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是的,肖善自小就经常梦到那个人,尽管人影模糊,但是那种感觉确是实实在在的。许蔓借助了巫术,迷惑了他的双眼,让他觉得许蔓就是他梦里的那一个人,于是喜欢怜爱。 可是后来遇到了谢拉拉,才觉得疑惑,因为他对谢拉拉也有十分熟悉的感觉,而且越接触越震惊,因为对谢拉拉的感觉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到连自己都心悸,虽然他不曾说出来,但他真的是一直偷偷的关注着她,然后在许蔓和谢拉拉之间纠结犹豫,天平慢慢的偏向了谢拉拉。 后来许蔓的巫术失效,肖善弄清楚了,自己在等待的人,一直都是谢拉拉,也很庆幸,他们终于走到了一块。 “因为谢拉拉吗?”“谢拉拉”紧紧的揪住肖善,眼睛瞪得浑圆,恨声问道。 “是的。”肖善盯着她的眼睛,坚决的告诉她,“我在等的一直都是拉拉。” “我就知道。”许蔓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然后她又快活道,“我现在是谢拉拉了,所以你爱我吧,你爱我的吧?” 肖善一怔,然后急切的说道,“你不要伤害拉拉,我求你不要伤害她。” “我就是她。”“谢拉拉”又伸手抓住肖善,疯狂的叫道,“我就是谢拉拉,你看看,我就是她。” 唐非走到“谢拉拉”面前,“许蔓,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拉拉”狠狠瞪了她一眼,吼道,“我是谢拉拉,我是谢拉拉。” 她边说着话,边身体抽搐着,面容恐怖,看得肖善是心惊肉战,连连道,“你不要伤害拉拉……” 唐非沉着脸看着正在受苦的谢拉拉,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手。 疯了。 许蔓是真的疯了。 肖善正想开口说话,唐非朝其摇头,疯了的女子是不能接二连三的刺激的。 肖善也只得咽下自己要说的话,别过头,心中暗自恼恨。 唐非朝“谢拉拉”道,“好了,拉拉,你别闹了,吃饭吧。” 得到了承认,“谢拉拉”缓了下来,跑过来亲亲热热的拉住唐非,“非非,你最好了。” 唐非僵硬一笑,“你好好爱护自己,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这是她对真的谢拉拉说的话。 谢拉拉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有一丝晃神。 唐非倒是心安下来,只要谢拉拉还能听进她的话,一切就还好。 她继续说道,“拉拉,你很勇敢,很坚强,我们都知道的。” 谢拉拉扯出一抹微弱的笑容。 肖善也握住谢拉拉的手,“拉拉,我相信你。” 谢拉拉体内的许蔓也是十分的受用,此刻她已经认为自己就是谢拉拉。唐非和肖善的关怀让她无比开心。 一个女子,将自己放置到了这样的地步,多么的可悲。 唐非担忧的同时,也生出了些酸涩。 “拉拉,你身子骨不好,可要多注意一点,生病了可不好。”唐非一语双关的说道,希望真正的谢拉拉能有坚强的意志抗过许蔓的侵蚀,也希望许能心生与肖善天长地久的念头,从而不会过分的挥洒谢拉拉的生命力。 吃过早饭之后,唐非起身说要出去一趟。 “谢拉拉”狐疑的看着她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肖善也不解的看着唐非,急道,“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哪?”他气道,“你说会护得拉拉周全,这就是你说的周全?” 唐非歉意的看着肖善,道,“我要去找黄琪。” 谢拉拉眼神一亮,逐渐变得阴森起来,她说,“我跟你一起去。”看来她对黄琪,那也是恨之入骨的。 唐非摇头,“你先休息,以后会有见面的时候的,事情怎么着也要有个了结。” 谢拉拉拳头紧握,神情阴冷,嘴角勾起残酷的笑容,她说,“那你去吧,我的仇我自己会报的,我的幸福我也会自己抓在手里的。” 肖善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唐非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她来到瘦q的家门前,敲响大门。 门嗖的一下开了。 黄琪正在坐在电视机前,一派悠闲,仿佛一个女王。 郭天师坐在她的下首,断了手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用一只手在给黄琪捶腿。 唐非心中一紧,垂下眼不再看郭天师。 黄琪看着唐非,笑得邪魅,“非非,你怎么来了?” “想跟你做个了结。”唐非淡淡道。 “了结?”黄琪哼了一声,“是个赌局还没完,你想怎么了结?” 唐非淡然笑道,静静的看着黄琪,语气却是无比的坚硬,“我不会再和你赌任何事情了。” “你说不赌就不赌?”黄琪放肆的哈哈笑道,笑得极其讽刺,“凭什么?你不赌我就算你输,你输了,你的这位世叔,可就会缺太多东西了。” 唐非默然,她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这次想要赌什么?” “就赌肖善和谢拉拉。”黄琪嘿嘿笑道用手缠绕着自己的头发,“你说在名利、以及生死关头,肖善会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谢拉拉那个野丫头?” 第208节 “这个不用比了,你必输无疑。”唐非嘲讽的看着黄琪,“以前没有争赢,现在同样也争不赢。”就像现在,他们都面临着许蔓这一个危险的怨灵,可是肖善也没有对谢拉拉萌生退意。 黄琪踹了郭天师一脚,猛地站起来,把手中的东西全部都扔到地上,“你哪来的自信?” 唐非笑道,“我有这样的自信,其实你自己也明白,又何必自讨难受。” 黄琪死死的盯着唐非,眼神又开始转为浓黑,又想要大发怒火了。 唐非在黄琪要发飙的前一刻,淡淡的道,“黄琪,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黄琪一怔,终于发现唐非体内的怨灵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大意了。 唐非笑道,“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前些日子我发现,你也不是万能,你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黄琪寒着脸盯着她,有种被戳到痛处的恼怒。 唐非继续道,“你知道侵入我体内的那个怨灵是谁吗?你亲手送过来的怨灵?”她噙着笑,盯着黄琪一字一顿的道,“是许蔓啊。”那神情那语气,仿佛在施展凌迟酷刑。 有时候,唐非也是一个极其残酷的人。 “许蔓她很恨你,现在她与我合二为一了,我们要一起击垮你。”唐非邪恶的笑着,然后模仿许蔓的神色道,“黄琪啊黄琪,你曾经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会连我都认不出来呢?” “你休想骗我,我不会被你骗过的,你体内完全没有什么许蔓的存在。”黄琪手一挥,恶狠狠道。 “信不信随你。”唐非学着黄琪,嘲讽的笑道,“你那么相信你自己?那你怎么不知道许蔓的存在,我们赌了这么多场,你又怎么输了这么多场?” “许蔓不可能存在。”黄琪大吼道。 唐非啧啧两声,轻蔑道,“你死后,可以变得这么厉害,许蔓的怨气不比你少,她也变得很可怕,连你都没能察觉到她。” 黄琪哼一声,满脸不屑的表情,“就算你真的和许蔓合体了,那又怎样,我还会怕你们不成?”她是魔,有超强的力量,有冷酷的心脏,天下所有的邪恶都是她的支撑,所有人都只能在她的手心里哀叫求饶。 “是吗?”唐非凉凉道,以同样睥睨的眼神回敬黄琪,“如果你真的那么自信,你就不会屡屡试探了,什么赌局,不过是想要击垮我精神的手段。”她哼哼的笑着,表情又残酷又邪恶,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你派程毅来送死,虽然刚开始我不清楚你的目的,但后来我知道了,你是派他来试探我的能力的,因为你没有把握能够胜我,你耍那么多花样来显示你的高高在上,其实只不过是一点,你怕我,你在惧怕我,你怕你会死在我的手中。” 黄琪双手握紧,大声道,“你放屁。” 唐非嗤笑,明白自己是说到了黄琪痛脚,黄琪确确实实是害怕的,越不可一世越害怕,越害怕越想要证明自己的不可战胜,通过贬低唐非来增长自己的自信,可是越这样却也越害怕,这是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这一切是缘由那种畏惧,对死亡的恐惧,害怕自己再死一次,再死在唐非的手里。 黄琪愤恨的看着唐非,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唐非总能这么冷静,不管是面临什么样的事情,都是那样一副淡淡的表情,那般从容,仿佛对一切的结果都漠不关心。 难道这个人的血液是冰冷的,无情的? “何必呢,每日这般担惊受怕,备受煎熬……”唐非看着黄琪轻轻一笑,“不如早点做个了结算了。”她顿了顿,真诚道,“黄琪,再次重生不容易,如果你想好好的活着,那就不该再来招惹我,来伤害我身边的人,现在我容不下你了。” 第156章 赌局之旧友(四)三女争一男 “你少说大话了。”黄琪气恼的大喝道,伸手朝唐非一甩。 可是由于她情绪激动,那一击却是失了水准。 唐非借力后空翻,翻出门外,稳稳的立定。 她看着屋内气得浑身发抖,瞪着眼睛满脸扭曲的黄琪,叹了口气,真诚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话罢,她转身离开回家。 回到家里,唐非却头疼了,家里乱成了一团麻。肖善双手正死死的拽着“谢拉拉”的手,“谢拉拉”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拽着小糖,小糖则脸色惨白,闭着眼睛,神情又惊恐又痛苦。 唐非快步上前,一掌劈开“谢拉拉”和小糖的手,严厉的看着“谢拉拉”,“你在干什么?” “谢拉拉”哼一声,不满的道,“你也知道我身子骨弱,需要进补,你不许我动谢拉拉,我也不愿动肖善,自然只能动别人。” 唐非没有想到许蔓居然如此的厉害,竟然能这样直接吸取他人的精元,就好像练了吸星大法一样。 她敛了神情,道,“拉拉,小糖是朋友。” “谢拉拉”看着唐非,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个是朋友,那个是朋友,那我怎么办?”她道,“我不管那么多,只要肖善好好的爱我就行了。” 面对如此不讲道理的许蔓,唐非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只得转身去安慰受惊的小糖。 小糖吓得不轻,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的话。 唐非轻叹一口气,出于对她的考虑,道,“小糖,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回家去吧,不要待在这里了。” 小糖怯怯的看了“谢拉拉”一眼,微微点头,濒临死亡的经历让她崩溃,再也不想再待在这个有“谢拉拉”存在的地方。 “走吧,我送你回去。”唐非揽着小糖的肩膀道,一起往外走。 “谢拉拉!”对此嗤之以鼻,朝唐非道,“你就是管得太宽了,这么多人,你护得过来吗?” 唐非扭头回答道,“我要是不管闲事,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你不要觉得你对我有恩,我最后还是死了,你也不算救过我。”“谢拉拉”凉凉的说道,对于唐非,她一点都不感激。 唐非没有理会这一句话,她拉着小糖往外走,从不曾想过要得到许蔓的感激,知道像许蔓这样的人,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她跟黄琪一样,只会记得谁对她不好。 唐非将小糖拉到屋外之后,歉意的看着小糖,“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脱离了可怕的许蔓,小糖终于哇的一下哭了,嚎啕大哭,从不曾这么近距离的感受死亡,真是太可怖太可怕了。唐非伸手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她安抚她道,“我知道,不怕了,咱不怕了,没事了。” 小糖这一哭,哭了许久,直到小糖哭完之后,唐非才继续送她回家。 这一来一去,耗费了不少时间。 回到家之后,家里依然是以团乱麻,因为黄琪来了。 她、许蔓、肖善,或许也能算上谢拉拉正在彼此对峙。 第209节 唐非看了他们一眼,径自往自己的卧室走。这几位之间的事情,还是少管微妙,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黄琪扭头厉声道,“站住。”然后她重哼一声,冷笑道,“要不是来这里,我还在很要被你骗了。” 唐非指着“谢拉拉”道,“可是她还存在这世间不是吗?” “祸害遗千年。”黄琪恨声道。 “谢拉拉”白了黄琪一眼,“也不知道谁是祸害。” 她们彼此争执互骂着,将曾经的事情又翻出来,就好像两只互相撕咬的母狗一般。 “谢拉拉”冲过去,抓住肖善的手,“你跟她说,你喜欢我,叫她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肖善瞥了一眼“谢拉拉”,又瞥了一眼黄琪,道,“你们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拉拉。” “谢拉拉”立马插着手,骄傲道,“听到没,肖善只喜欢我。” 黄琪呵呵笑着,露出讽刺的神情,“不过是一张皮而已,许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谢拉拉,我说你什么时候能这么委屈自己了,真是可悲啊。” “谢拉拉”脸色一变,然后又装作不在意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黄琪仰头哈哈大笑,“切,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贱吗,自愿做个替身,还做的那么开心。”她转头狠狠盯着肖善,“如果不想我杀了谢拉拉,那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谢拉拉”阴森的盯着黄琪,“真不要脸,拿我威胁阿善,以为我怕你吗?” 唐非听着黄琪与许蔓这些没有营养的话,直接回房,但是耳朵还是关注外面的动静的,毕竟肖善和谢拉拉是人,而另外两位,一魔一怨灵。 许蔓和黄琪唇枪舌战,慢慢就上升到了拳打脚踢,屋子里呯呯嘭嘭,一片嘈杂。 唐非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 “你们够了。”肖善突然大吼,“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不要伤害道我的拉拉。” 唐非吁出一口气,拉开门看着黄琪与谢拉拉,这一魔一怨灵就像寻常女子打架一般,揪头发,用指甲死命的抓对方,彼此都十分的狼狈,披头散发。 “谢拉拉”还是较逊黄琪一筹,因此身上有不少伤痕,自己心爱的人受伤,也难怪肖善会发火。 唐非咳了一声,看着分开站着的黄琪和“谢拉拉”,又看了眼沉着脸的肖善。 肖善看到唐非,又朝她开炮,指着黄琪和“谢拉拉”道,“你跟她们说,不要再这里纠缠了,该去哪去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 唐非淡淡朝二女道,“你们都听到了,你说你们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啊,他的心都不在你们身上,你们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唱猴戏。” 黄琪狠狠的瞪了唐非一眼,“你少说风凉话,你懂什么叫爱吗?老处女。” 唐非脸一黑,对于老处女这个称呼还是很在乎的,现在这样的社会,去哪里找如此纯情的女生,居然要被冠以这么难听的称号。 “这样吧。”唐非恼火的看着两位斗鸡一样的女子,看着火冒三丈的肖善,忽而勾起一边嘴角,邪笑道,“你们既然这么想打,不如比试一下吧,我也加入,代表谢拉拉,我们战斗吧,谁赢谁就赢得肖善。” “你!”肖善不敢置信的唐非,喘着粗气道,“反对。” 唐非朝其大喝道,“闭嘴。” 肖善瞪着眼看着唐非。 唐非无视他道,“怎么样,你们接受挑战吗?”她受够了这两个女疯子,决绝道,“以此为了结。” 肖善这一个诱惑,对黄琪和许蔓却是很大的。 肖善几步走到唐非面前,“我说我反对。” 唐非冷淡的瞟了他一眼,道,“你没有这个资格。” 肖善愣了一下,因为此时的唐非眼神绝然,面容冷峻,看起来跟黄琪一样,就好像是一个恶魔。 “答应吗?”唐非不疾不徐的道,此刻她站于上风,因为她不爱肖善。 只是拿肖善做赌注,有些对不起他和谢拉拉。 不管唐非也有些不管不顾了,事情不能这样拖着,不管结局是好是坏,必须要寻求一个结束。 “好。”“谢拉拉”首先开腔,然后挑衅的看着黄琪,“我可不怕你,倒是你,在犹豫什么,莫非你害怕?” 黄琪不屑的看着“谢拉拉”,她自然不怕她,她又看着唐非,表情转为阴狠,心里暗道,不过是个人类,她又为什么要怕她,最近这一段时间,她不是被自己耍的团团转吗,不是已经到了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所以才急着想要完结吗?这样一个女人,她又为什么要怕她。 遂咬牙道,“好,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好。”唐非笑道,“现在就请你们歇战罢。”然后她又敛了笑容,道,“时间地点由我定,这段时间,请你们安生点。”然后她又朝黄琪道,“我关心的不多,那天记得带上我世叔。” 黄琪哼了一声,朝肖善笑得魅惑,“最后得到你的,绝对会是我。” 肖善脸一沉,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恶气,然后别过脸。 黄琪大笑着,佛袖而去。 “谢拉拉”不怀好意的看着唐非,“你想怎么样,玩什么把戏。”她觉得唐非肯定是另有所图。 唐非神色恢复成淡漠,“就是这个意思,生死相搏。” “谢拉拉”一怔,狐疑的看着唐非,但没从她的眼里看出任何多余的情绪,遂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肖善愤怒而不满的看着唐非,对于自己被当做一份奖品很不满,而且他也只要谢拉拉一个。他说,“你到底想怎样,你对得起拉拉吗?亏她信你,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唐非冷冷的看了肖善一眼。 第157章 赌局之生死(一) 唐非冷冷的看了肖善一眼,道,“你都说自己是个奖品了,你说我会在乎一个奖品的想法吗?”然后她闭了一下眼睛,漫不经心道,“我若是你,就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还不如祈祷得到我的是我最想要的那一个。” 第210节 肖善狠狠卒了以口脏话,“你厉害。”然后径直进屋,大力的关上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谢拉拉”哟一声站起来,笑得幸灾乐祸,“生气了呢,我去安慰一下他。”然后屁颠屁颠去敲门去了。 唐非扫了她“谢拉拉”和紧闭的门一眼,神情疲倦而苦涩,然后拉着自己的包再次出门。 事情她不想再拖了,想要速战速决。 既然已经是决战,那那些愿意帮忙的人,自然是要拖进水的。 比如老k和菜头。 唐非去了一趟齐仙庄的那个旅店,和他们探讨了一番。 决定将决战地点设在齐仙庄的东面一个废弃工厂,由老k和菜头在周围设个结界,而后齐数人之力,一起尽力诛杀黄琪,虽然此举不算仁义,但非常人以非常之办法,对付黄琪这样不将信用之人,唐非也不觉得有多内疚,她毕竟不是一个好好小姐。 他们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唐非便从旅店出来了。 她行走在还算热闹的小街上,突然心里生出荒凉的感觉,此去一战,凶险安分,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活着回来,毕竟黄琪着实是厉害的。 回顾自己的人生,不长不短二十几年,也没有过刻骨铭心,也没有过执着贪念。 她问自己,如果就这样去了,舍不得的是什么,遗憾的是什么,放不下的是什么?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见某一个大神,不为别的,只是隐约觉得自己不去见他一面,以后可能会遗憾,毕竟自己弄丢了他给的戒指,都还没有给他一个交代。 唐非见到朱祈安的时候,朱祈安没有往日的浪荡轻佻,他看着唐非,面沉如水。他伸手将唐非抱进怀里,“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他呵呵的笑着,胸腔随着笑声震动,有嗡嗡的响声,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所以唐非没有推开他。 朱祈安说,“你知道,我等这样一天,等了多久吗?” 唐非从朱祈安怀抱里挣脱出来,朝朱祈安摇头,“我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朱祈安一愣,脸色有些晦涩,其实他明白唐非的意思,她觉得他在等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另外一个和她有关联的人。 她觉得他与那个人的记忆与往事,与现在的自己没有关联。 唐非越过他进屋。 朱祈安摊摊手,朝唐非道,“做好吃的给你吃,你前段时间失了不少元气,可要好好补补。” 这个神,果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唐非笑笑,不由得调趣道,“你这是想表示自己的贤惠,用厨艺来钓住人的胃吗?” 朱祈安两手一摊,做无奈状,“呀,被你看出来了。”然后就施施然的进厨房去了。 唐非朝厨房门口道,“我要去办一件事情,你知道吗?” 她不知道朱祈安有没有听到,因为朱祈安没有回答,但是这不重要,因为她知道朱祈安肯定是知道她将要去做的事情的。 只可惜,到现在,大神朱祈安已经在她的世界出现了这么久了,她还是对他还是一无所知。 包括他与自己的那个前世之间的纠缠。 唐非觉得自己真的很矛盾,一方面排斥别人把自己看成红线,一方面又对红线的曾经过往很好奇。 朱祈安把他做的食材端上来,很简单的家常料理,农家小炒肉,辣椒炒茄子,韭菜河虾,家常豆腐,酸菜豆腐汤。 透着浓郁的温馨的味道。 不可否认,朱祈安这一手,让唐非觉得很受用,她是一个很向往家庭温暖的人,她觉得自己哪天如果真能和朱祈安走到一块,可能真的是朱祈安给她做的这些菜,以及给她带来的这份家庭的感觉。 她朝朱祈安绽放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仿佛白色山茶花一般的笑容。 朱祈安看得愣了一下,忽而不自然的收回视线。 唐非顿了顿,歉意的看着朱祈安道,“你给我的戒指弄丢了,对不起。” 朱祈安点头,他看着唐非手上的龙形戒指,眼神幽幽。 “我不是故意弄丢的。”唐非无奈道。 “我知道。”朱祈安沉沉道,“我只是感叹天道不公。” “你是神,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唐非好笑道。 朱祈安冷笑道,“命运是最残酷的下棋者。” 唐非默然,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一个人的经历都是命运的安排和牵引,那确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朱祈安叹了口气,直直的盯着唐非,“我觉不信命。”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到唐非的手心,唐非垂手一看,却是那枚丢失了的凤形戒子,不禁一愣。 “媳妇儿,你可不要再弄丢了。”朱祈安认真的嘱咐道。 “原来它回你这里了。”唐非轻轻道。 朱祈安又恢复了那张笑脸,“我是谁,怎么能让我的东西流落在外?”说完又顺便抛了个媚眼。 “你不应该给我,我是可能没有以后了。”唐非垂下头,缓缓的道。 “不可以。”朱祈安只说了三个字,他说不可以,不重也不轻的声音,但意思却很坚定的传达了出来。 唐非是略显凉薄,但又容易心软的性子。她点头,“我会尽全力。” 她问,“我很好奇,都几千年了,你怎么对红线还如此念念不忘呢?” 朱祈安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你需要自己去寻找。” 唐非嗯了一声,冷淡道,“其实,我也没有多大兴趣。” 第211节 朱祈安无语,做了个心痛欲绝的表情。 唐非执起碗筷,道,“吃饭吧!” 朱祈安笑了笑,亦拿筷吃饭。 这一刹那,充斥着淡淡的和谐。 饭菜的味道有些怪,有些淡淡的血腥味,唐非皱着眉头,狐疑的看着朱祈安。 朱祈安眯着眼睛笑,“我只是给你打下了一个烙印。” 唐非无语,对这句话还真是不理解。 朱祈安却不多说了,只是笑,不解释。 吃过饭之后,唐非提起自己的包,朝朱祈安道,“多谢你款待,我就不给你洗碗了。”她顿了顿,“我给你说再见,因为我会回来。” 朱祈安欣慰一笑,唐非拿着包转身怡然出门。 因为自信,所以无惧。 唐非慢慢走在街上,路过邮局,便走了进去,给瘦q寄了一份邮件,在里面著名了比试的时间和地点,时间明天,地点齐仙庄。 明天便是最后的战局,混乱爆炸之后,希望能回归平静。 翌日唐非、“谢拉拉”、以及硬被拽来的肖善早早来到齐仙庄那个废弃的工厂。 而老k和菜头已经连夜在那里设下了结界。 唐非对“谢拉拉”道,“我们之间,黄琪是最厉害的,所以我们先合作,联手把黄琪淘汰出局?” “谢拉拉”哼了一声,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找了那么多帮手,黄琪若死了,我不输定了?”她嘿嘿笑着,“不过我答应你,我讨厌黄琪胜过讨厌你,而且你们这群人,不是我小看你们,真的就像蝼蚁一样,人吗,就安安分分的活着好了,何必一定要追求什么不一样?” 唐非轻轻瞟了一眼,“你以前也是人。” “所以才会那么悲惨。”“谢拉拉”冷酷的说道,对自己身为人之时的遭遇,心里觉得满心的悲凉。 唐非叹了口气,“你何必那么悲观,人定胜天,事在人为,这样的话还是不少的。” “谢拉拉”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都是人为自己的无奈找的借口。” 唐非道,“我们打个赌吧,黄琪是魔,你是怨灵,我和拉拉是人,我们看看今天这一场,最后的赢家是谁?” “谢拉拉”好笑的看着唐非,“你看起来很自信,你虽然厉害,但也不过是个人类之躯,脆弱的不得了,凭什么这么自信?” 唐非淡定的看着她,“我虽然脆弱,但是我没有执念,你没有听说过‘过刚则折’吗?” “我拭目以待。”“谢拉拉”慢慢道,容纳后扭头看着肖善,眼神幽深的好像深谷。 黄琪来的也很快,瘦q和郭天师跟在她的身后。 对于遇到瘦q,老k和菜头显得很惊讶,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她斜着眼睛扫了一眼众人,笑吟吟道,“这么多人?” 唐非笑了笑,“比赛,总得有裁判。” 黄琪啧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没关系,我也不在乎。”她轻蔑的嗤笑,“不如你们全部一起来?” 那种不屑的表情,那不可一世的眼神,看得大伙一阵火大。 老k淡定的站出来,面不改色的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罢,亮出自己的法器,然后又掏出一把符。 菜头皱着眉头,他觉得以多敌少,有些不厚道,但看老k都亮家伙了,也只得掏出自己的法器,摆好战斗姿势。 第158章 赌局之生死(二)魔与人的战斗 黄琪朝瘦q使了个眼神,瘦q慢吞吞的走到前头,阴阴的看着老k和菜头。 菜头心痛的看着瘦q,毕竟曾经也算是同行,还共同战斗过。 他唉唉的叹气,不认同道,“瘦猴子,你怎么可以与虎谋皮,助纣为虐呢!” 瘦q冷酷道,“少废话。”然后双手一张,捏了一个印,隐约有气流在流动。 此人在黄琪的指点下,已经今非昔比,实力大增。 老k神色一凛,眼睛睁开,十分的锐利,不敢小瞧瘦q。 此时三人斗在一块,符纸满天飞,火星子乱窜。饶是老k和菜头联手,竟然也不是瘦q的对手,老k神色凝重,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郭天师看两人落入下风,心急的单手抓着自己的桃木剑,往战局里面冲。 黄琪哼了一声,也不以为意,眼睛直视直勾勾的盯着唐非,“你请的裁判还真是,正主没打上,他们到开战了。” 唐非瞟了她一眼,也上前加入了对抗瘦q的战局。 代表几人修为的气流彼此相碰撞炸开,发出嘭嘭的低响,而后更强烈的气流像四周冲击。 除了黄琪和“谢拉拉”,其他各人的衣服和头发都被冲击的胡乱翻飞。 瘦q立定,左手捏决,右手为引,嘴里高声念着,“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火雷火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老k脸色一变,“大家小心,他在引火雷。” 引雷术并不是所有修行的人都会,但唐非曾看见郭天师引过一次,就那次还是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成功引到雷,全凭天意。 但如今,郭天师失去了一只手,估计是再也不能施展此术了。 唐非心中悲从中来。 第212节 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雷声滚滚,三个火球从上方坠落下来,朝郭天师、老k、菜头各自飞过去。 大家东躲西躲,可那火球好像长了眼睛一般,自由的在半空中变换,追在几人屁股后面跑。 奇怪的是,这些火球乱飞乱撞,连“谢拉拉”、黄琪见到火雷撞过来,都得闪身避开,但火球遇上唐非,却会自动转弯避开,好像惧怕她一般。 菜头突然大叫一声,“我的胡子。” 原来他刚才躲避火球的时候,他心爱的胡子被火给烧着了。 唐非不由得疑惑,自己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火球都顾忌自己。 正好菜头因为感叹自己的胡子而没躲得及那个追他的火球,一时愣在那里。 老k一边躲追他的火球,一边急得大声叫道,“菜头你个傻子,快点躲开。” 情急之下,唐非将自己的缚龙索朝菜头扔过去,想要把菜头扯开,但没想到却把火球给拦住了。唐非没有多想,挥着缚龙索朝其他火球扫过去,成功将三个火球捆在一块,汇成一个球。 唐非看这火球威力不小,便抖动手腕,把它向黄琪甩过去。 黄琪轻笑一声,双手抱圆,也不知道做了个什么姿势,那火球便在她掌心翻了一圈后飞出,撞到一棵树上,那棵树腾的着起了火。 既然火球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唐非也没有恋战,缚龙索方向一转,继续加入对抗瘦q的队伍。 “谢拉拉”扫了一眼那边的战局,朝黄琪道,“大家都开战了,那咱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黄琪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随即双手一挥,朝“谢拉拉”抛出几个淡蓝色的气球,气球一挨近“谢拉拉”就直接炸开,“谢拉拉”扭着身子移动几下,避开了爆炸的冲击,她实力较黄琪弱,只得游移,不敢与其硬拼。 而另一边,唐非找准时机,将缚龙索甩向瘦q,瘦q双手合十,口里念着什么,在他周围生出一股风刃,一直在阻挡缚龙索的前进。 老k、菜头、郭天师则齐齐攻向瘦q,老k和菜头的法器都没能动弹瘦q半分,但郭天师的桃木剑却刺破了瘦q身前的风带,郭天师却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老k见他发愣,伸手握住郭天师握剑的手,用力往前一推,桃木剑破风前进,直接扎到瘦q身上,瘦q身形一顿,身前的风刃消失殆尽,唐非的缚龙索瞬间将他捆绑起来,他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着残疾的郭天师,眼神里全是愤恨。 老k伸腿踢了他一脚,“你还横,留你一条小命,已经算便宜你了。” 瘦q梗着脖子,使劲的挣扎着,但缚龙索越捆越紧,绳索陷进皮肤里,好像要勒断他的骨头,所以尽管他心里头燃烧起火焰,他也不敢在轻举妄动。 唐非将缚龙索交到郭天师手里。转身朝黄琪扑过去,老k和菜头也紧跟着围住黄琪。 黄琪嗤笑,“终于要群攻了吗?” 她敛了笑容,伸着手朝唐非飞过去,连续变换了几手杀招。 唐非唯一的攻击性武器是缚龙索,可是正捆着瘦q,握在郭天师的手里,但是她另外的两个神器,却是只能防守不能攻击的种类,所以唐非的战斗力其实不高。她见黄琪的攻击到面前,只得无奈的躲闪。 可是躲闪终归不是好办法,就好比下象棋,你若永远只是防守,也等于永远都不会有赢的一天。 她、“谢拉拉”、老k、菜头围着黄琪,各自攻击。由于修为差距太远,所以老k和菜头的攻击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他们跟不上黄琪的移动,也跟不上“谢拉拉”的移动,符咒之类的也对她们没有效果。 “谢拉拉”瞅准一个机会,朝黄琪发才出攻击的时候,却正好被菜头高壮的身躯所挡住了。“谢拉拉”一恼,伸手抓住菜头,直接吸取其精元,口中岔岔道,“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敌人。” 唐非一惊,心里着急愤怒,连忙疾速冲过去,撞开“谢拉拉”和菜头。菜头失了元气,又被唐非猛力的撞到地上,当即便晕了过去。 老k急眼,愤怒的看着唐非,“你干什么呢?” “救他。”唐非简短的解释道。 这样危机的时刻,可经不起同伴的怀疑。 “谢拉拉”咬牙骂道,“左右不过是个废物而已,你就是这样,妇人之仁,所以你永远成不了大气候。” 唐非眼神冷冽,不赞同的看着“谢拉拉”,警告道,“这个人是我带来的伙伴。” 黄琪也挑着眼睛道,“她就这样,总以为自己能救全世界。” 唐非突然笑了,“对,我就以为自己能救全世界。” 黄琪咧着嘴看着唐非,然后手一甩,将正准备偷袭她的老k一手抓住,一手成爪子,把老k抓到面前,手爪按在他心脏的位置,残酷的看着唐非,眉目间有些疯狂,“你救得了吗?你救得了谁?你看这个老男人,我要他死,你救得了他吗?” 唐非泰然的直视黄琪道,“我确实救不了,但这个不是问题,我心是否想要解救,跟我能不能救得了,是没有关系的。” “也不过如此而已嘛。”黄琪啧啧两声,朝老k道风言风语道,“你干嘛跟她来反抗我,活该你得死,不过如果你愿意归顺我,我不仅不杀你,还可以让你更厉害。” “老子不稀罕。”老k寒着脸嘿嘿笑道,用他阴鹭的双眼挑衅的看着黄琪,“你认为你一定能杀得了我?” 黄琪咦了声,奇道,“莫非你有对付我的方法?”脸上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老k点头,轻松的调笑道,“那是自然,行走江湖,怎么能不藏几招绝活,不然遇到现在这样的状况,我可怎么办。” “那是什么?”黄琪微微一用力,在老k的肥肉上按出五个洞,然后好奇的看着老k。 老k伸着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拽,将一个链子拽到手中,摇晃了几下,歪着嘴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是什么吗?不如自己拿过去一看。” 黄琪眨巴眨巴眼睛,收回自己的爪子,拿过那个坠子,左瞧瞧右瞧瞧,“这东西,就凭这东西,你就能保命?”黄琪放肆大笑,“这是谁留给你的护身符呢?你这人看起来精明,怎么这么天真,这种东西,我会怕?” “你打开看看。”老k从容道。 第159章 赌局之生死(三) 黄琪嘿嘿笑道,“你叫我打开就打开,你是谁?” “你不是好奇吗?”老k嘲讽道,“莫非你是怕了?” “激将法?”黄琪挑起眉毛,“看就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好东西?” 她挂着一抹不可置否的笑容,把链子上的坠子打开,然后只见一抹金光射出,黄琪尖叫一声,快速用另一只手遮住眼睛,但她被金光照着的手臂之血肉也瞬间碳化,黄琪的脸色大变,这样灼烧的感觉让她回忆起了自己死的时候,五脏六腑都被焚烧时的痛感和无助。 危乱之中,黄琪咬着牙,使劲将链子挥出,链子从老k的脸颊上擦过,扯走一大片血肉,同时把他带倒在地。伤口血流如注,瞬间就染红了大地。老k从地上颤巍巍的爬起来,满脸的血污,让他看起来格外的阴沉可怖,就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第213节 他完全无视自己的伤,发出沙哑的得意的笑声。 黄琪看着自己残缺的手臂,焦黑的肌肉,森然的白骨,懊恼的抬脚踹向老k,直接把他踹飞,尔后口里念着咒语,那肌肉和血管便慢慢的生长着。 老k躺在地上,从口里喷出一口鲜血,努力动了动,却已经是爬不起来。 “谢拉拉”见黄琪受伤,二话不说,挥舞着双手朝黄琪攻过去,黄琪伸手挡,“谢拉拉”则专攻黄琪的伤处。 唐非则冲过去,将重伤的老k给拖出了战区,胡乱给他止了一下血。 老k手指慢慢的移向黄琪的方向,唐非明白他的意思,她叹了口气,“你保重。” 尔后快速站起来,朝黄琪和“谢拉拉”奔过去,和“谢拉拉”一起,施展自己的跆拳道,和谢拉拉一起对付黄琪。唐非实力确实是弱,除了借助神器和自身的跆拳道,确实没有什么多大的本领,所以她跟黄琪战了几回合,便直接被黄琪拍飞在地,而“谢拉拉”同时也被黄琪击中,受了些轻伤。 她皱着眉头不屑的看着唐非,“我倒真高估了你,你也不过是废物吗?” 唐非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忍痛站起来。 “谢拉拉”没好气的看着她,“让开,别挡我的道,废物。” 唐非表情淡然,直接无视“谢拉拉”的话。 黄琪哈哈笑着,嫌弃的唐非道,“哎,我发现你还真的是个厚脸皮。” “脸皮不厚,怎么对付你啊。”唐非无所谓的说道。 黄琪傲然道,“那就来吧。” 唐非直视黄琪,突然勾唇一笑,左手捏决,右手做引,赫然是方才瘦q做的手势,她依样画葫芦的念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天空瞬间就涌出一朵一朵的乌云,黑压压的席卷整个天空,极大压迫感。 从乌云中吐出电光火舌,一明一暗晃着人的眼睛,仿佛要吞噬掉一切。 黄琪一怔,随即脸色凝重起来。 她凝视着天空,天空上的闪电突然汇合在一起,汇成了几个火球,全部朝她砸过来。 黄琪连忙双手翻动,就好像是电视剧里的太极宗师一样,让火球一个一个在自己的手中翻飞。 但是被唐非从空中引下来的火球数目实在不是一个两个,黄琪原本对这天火便十分顾忌,天上之火,罡气十足,一两三个还能化解,但数量一多,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其实连唐非也有些诧异,她也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施展这个术法,能不能成功,同样全是看天意。 她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最后将那些火球往旁边一推,但其中一个往旁边飞的时候,从她的头发旁边飞过,烧掉了一大截。 黄琪的摸了一把头发,脸色瞬间发白,变得难看起来。 而那些被她扔出去的火球,则在四处燃烧起来。 黄琪恼火的看着唐非,眼珠子逐渐变得悠黑,并且慢慢的吞噬掉眼眶里所有的眼白,面色也由苍白转为青蓝,看着十分的诡异。 唐非想要继续引天雷,但是黄琪却迅猛的窜出来,一手穿透她身前的保护层,抓住唐非的手,将唐非狠狠的抛向空中,趁唐非下降的时候,一掌迎上,直接把唐非打飞,落到地上,吐出几口血,发不出半点声音,眼前一片模糊。 黄琪一步一步朝唐非走过去,歪着头淫笑道,“你不是很喜欢防火吗?我就让你尝尝被火烧的滋味吧。” 说着双手生各出淡蓝色的火焰,她将两团火合在一块,朝唐非砸过去。 此时唐非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她能感觉到有危险朝她靠近,却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团蓝色,想闪避也闪避不了。 危险迫在眉睫,就在刹那间,郭天师突然灵机一动,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手中的桃木剑朝那团蓝色的火焰射过去。 蓝色火焰瞬间蔓延至桃木剑,桃木剑燃烧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插进唐非不远处的地里。 唐非被蓝色火焰的波及,此刻的她已经经不起任何冲击,便直接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黄琪转头看着郭天师,表情扭曲狰狞,阴仄仄的慢吞吞的道,“你个死胖子,老破坏我的好事,我要你不得好死。”尔后,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瞬间自然伸长,直接一把扣住郭天师的喉咙,将郭天师往上提起,五指用力。 郭天师咳嗽着,没一会儿便双眼翻白,面皮发紫,眼看着气息一点一点的弱下去。 “谢拉拉”自从黄琪变脸,便选择站在肖善的前面,护着肖善不被火球砸中,或者被战斗波及。 其实,她心里虽然憎恨黄琪,但是也对黄琪的手段生出了一些畏惧,她以为黄琪并不见得比她厉害很多,但真正战斗后,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明白即便是这里所有人联合在一处,也必然是斗不过黄琪的,于是开始打退堂鼓,生出了退意。 所以她在保护肖善的同时,也在思索着如何逃脱,带着肖善逃脱这个危险的地方。 趁黄琪在收拾唐非和郭天师的时候,“谢拉拉”拉着肖善往结界的界线悄悄的移动,在她终于靠近了结界,拉着肖善往外跑的时候,黄琪感应了到了结界的波动,她将扣住郭天师的手一松,郭天师整个人也软趴趴的直接跌倒在地上,脖子上一圈黑紫色痕迹。 黄琪朝“谢拉拉”和肖善的方向瞬间一移,一手拉住“谢拉拉”,一手拉住肖善,又将他们拉回结界中心。 她将肖善放开,狠狠几巴掌甩向“谢拉拉”,发出格外清脆的响声。她边打边骂,“你想跑,你敢跑!” 虽然“谢拉拉”里面现在做主的是许蔓,但那确实实实在在是谢拉拉的身体,肖善看得心疼的不得了,冲上前去抓黄琪的手,想要制止她。 黄琪手一甩,将肖善甩到地上,继续殴打“谢拉拉”。 “谢拉拉”拼全力反抗,也没有多大的效果。 肖善见状,从地上爬起来,扑到“谢拉拉”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谢拉拉”一愣,从自己的眼角流出了感动几滴泪珠,她伸手推肖善,“你走开,太危险了,你走开。” 肖善抱住她,死命的摇头不放手,口中使劲喊着,“不要,不要伤害拉拉,她只是个人,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此情此景,黄琪的妒火疯狂而剧烈的燃烧起来,她一手抓住肖善一手抓住“谢拉拉”,用蛮力将两人分开,狠狠一掌扫在“谢拉拉”身上,将其扫出几丈远,然后一脚踩上肖善的胸膛,“你居然敢抱她,你居然无视我对你的感情,叫你不识好歹,叫你不识好歹……”她气恼之余,忍不住一脚踢向肖善的肚子。 肖善哇的胃液都直接被踢得吐了出来,他面色惨白的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五官因痛苦挤成了一团,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黄琪这一脚差点要去了他半条命。 “谢拉拉”从地上爬起来,朝黄琪扑过去,瞬间爆发,一拳一拳的砸向黄琪的身子,“你居然敢伤害他,我跟你拼了。” 第214节 黄琪眉头皱起,虽然“谢拉拉”此举对她造不成伤害,就好像是按摩师正在按摩一样,但是却更加引发了她心中的暴虐因子,她双手一番,抓住“谢拉拉”的手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谢拉拉”的胳膊瞬间就被扭断。 肖善在地上挣扎的爬动着,用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不要……不要伤害拉拉……我求求你们……你们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们,你们不要再伤害她。” 黄琪伸脚将“谢拉拉”踹开,然后蹲下身子,伸出手抚摸着“谢拉拉”的脸,手上的指甲慢慢的变成,变成锋利的利刃,她慢慢在“谢拉拉”脸上动作着,扭头看着肖善,“你方才说,你什么都答应?是与不是?”她啧啧一声,食指一动,在“谢拉拉”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你为了她当真什么样都愿意做?” 第160章 赌局之生死(四)人魔大战 “是。”肖善凄然的点头,只要是能让她们不再伤害谢拉拉的躯体,他愿意答应任何事情。 黄琪尖声笑着,手上一使劲,泄恨般又在“谢拉拉”脸上划出一道血痕。随即她又朝肖善板着脸,“那你先过来亲我一下。” 肖善一怔,然后咬牙颤巍巍的爬起来,凑近黄琪,亲了一下她的面颊。 其实这也真够难为他的,本来就不喜欢黄琪,而且此时黄琪仿佛一个恶鬼,绝对谈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恐怖和恶心。 黄琪突然发出嘿嘿笑声,她放肆的笑着,狠狠的一把将肖善推倒在地上。 肖善愕然的看着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按她所说的做了,为何黄琪反而如此的生气。 黄琪用那全是浓黑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肖善,恨声道,“你以为我多稀罕你吗,我只想让你痛苦,你越痛苦我越高兴。”她仰头哈哈大笑,笑得全身乱颤,她一手指着肖善,厉声喝道,“你不是最坚定不移吗?还不是屈服了我,你也不过如此嘛。” 肖善无奈的闭上睛,躺在地上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不明白黄琪的心思,也无法适应黄琪的善变。 黄琪踢了“谢拉拉”一脚,“既然你这么喜欢她,我就是不让她好受。” 而被淡蓝色火焰焚烧的桃木剑却一点一点的露出了自己的真身。桃木剑被火烧掉,露出了里面的真金,就好像浴火的凤凰获得了重生。 火克木,火生金。 迷迷糊糊之间,唐非眼角看到金色的光晕,她努力的扭过头,想要看清楚那散发着仿佛阳光一样温暖光芒的物件,到底是什么? 她用力探出手,想要靠近那个温暖的地方。 仿佛受到了召唤一般,一金色物件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与火焰中那把金色的剑结合在一块。俄而,一把米来长的金剑冉冉升起,剑柄下方挂着金色的坠子,赫然就是老k从脖子上拽下来的那一条。 黄琪察觉到了金剑的光辉,她扭头一看,愕然的看着金剑,同时惊咤的发现重伤的唐非竟然站了起来,只是那眼神与神情完全不一样了,唐非平时看起来冷淡,但此时却是面无表情,眼神里空空荡荡,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那金剑突然化成一道金光,缠绕在唐非右腕上,变成一个寸来宽的金色环形饰物,下方悬着三把小巧的金剑,和一条小坠子。 黄琪惊得后退一步。 而还存着意识的“谢拉拉”和肖善一起扭头看过去,看见已经重新站起来的唐非,都有些欣喜,仿佛见到了救星。 唐非盯着黄琪,一步步朝其走近。 “你想干什么?”黄琪竖着眉毛,厉声道。 唐非没有回答她,依然一步一步的走着,只是气势逼人。 黄琪跺了跺脚,直接扬起手,划出几道蓝火朝唐非攻过去,而彼端的唐非,眼皮都没眨一下,手一伸,就把那几道火焰化的消失殆尽,而且在黄琪没有发现的时候,唐非已经站到了她一步之远的地方。 黄琪突然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唐非,最起码不完全是唐非,而是一个很陌生的存在。她双手挥舞,口中快速念着咒语,引来狂风,引来暴雨,引来了毒雾,快速的笼罩了整个废工厂,她想要一举将此沦为炼狱,消灭所有的敌人,所有讨厌的人。 只听到啪啪的几下掌声,狂风、暴雨、毒雾都散去,废工厂园里成为了艳艳四射,万里无云的景象。 黄琪惊恐的看着唐非,她们几番比拼,她都落入下风。她深深的呼着气,疾走几步,飞身朝唐非扑过去。 唐非身子后仰着转了一圈,躲开黄琪的攻击。黄琪又不甘心的上前,以自己长长的指甲为利刃,一阵猛攻,仿佛在施展九阴白骨爪一般,一下划向唐非的脖子,一下掏向唐非的心窝,一下抓向唐非的后腰,招招想要毙掉唐非的性命。 此时的唐非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手和黄琪快速拆着招,并且手风一斩,把黄琪十根手指上长长的指甲齐根斩断。 黄琪啊的一声大叫,双手大张,手上的指甲继续长长,疯狂的朝唐非甩出风刃。对面的唐非手中突然出现那把金剑,她把金剑舞的密不透风,挡住黄琪发出的所有风刀,最后迅速发出一剑,简单的质朴的一剑,只是速度很快,应是连西门吹雪都比不上的一剑。黄琪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然后一把剑直接穿透了自己的心脏。她看着自己的身体上插着的剑,有些不敢相信,发出凄厉的一声吼叫,然后伸着双手去卡唐非的脖子。 唐非眸中冷光一闪,剑一抽一璇,直接把黄琪的双手给斩了下来。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黄琪整张脸都剧烈收缩一下,她抖动一阵,噗的吐出一口血箭。唐非在血箭喷到自己身上之前,刷的一下移开了身子。 黄琪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恐惧的看着唐非的身影,仿佛永远不可超越,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唐非淡淡的看着黄琪,“你恨我?”语气带着淡淡的不解。 黄琪咧着嘴想笑,却咳出了更多的血,她真么能不恨她,又一次的破坏她想要的幸福,又一次的取了她好不容易换来的姓名。为了这一次重生,她吃尽了苦头,堕落成魔,为了变得强大,她吸取了自己祖母的全部功力,取走了老人的生命。 可是现在,她又要死了,而且是魂飞魄散,永远都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痕迹,这是作为魔最大的悲哀。 凭什么?凭什么,唐非这个女人要什么有什么,那么的得天独厚,而她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黄琪只觉得心脏冰冷冰冷,自己就要这么散了吗? 真的是不甘心,可是就要化为虚无了,一了百了也好,怎么说也是一种解脱,活着真的是很累。 回忆整个一生—— 佛曰人生八苦,生苦、死苦、老苦、病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盛苦。她算是经历得完整,最可怕的是求不得,偏偏她所求的,全都求不得。 多苦! 她大大的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所走过的那些事情,眼神里满满全是悲哀,从遇到一个叫肖善的男子起,她就不曾快乐过…… 黄琪的眼睛逐渐失去温度,身体化成一个个蓝色的气泡飞向空中,一个接一个的嘭嘭的碎裂。 从此,黄琪将不复存在。 唐非又慢慢走到“谢拉拉”面前,冷清清的道,“你一个怨灵,躲在人的身体里干什么,还不出来?” 许蔓瑟缩了一下,依然呆在谢拉拉的身体里没有出来。 唐非也不多说,直接伸手探进谢拉拉的身体,迅速把一团黑气其身体里面给拉了出来,那便是许蔓的本质。 第215节 那团黑气晃荡着,就好像在打哆嗦一般。许蔓确实在打哆嗦,因为,握着她的唐非让她寒冷植入深处,仿佛把她由气团冻成了一块冰。 唐非慢慢道,“怨灵不会再有以后,留在世上也没有意义,只能靠吸人的精元来维持本身,为天地所不容,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许蔓想拒绝,但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自己的想法也传达不出去,只得痛苦的变换着形状挣扎。 肖善原本已经飞快的爬向谢拉拉,抱着她轻声的呼唤着,听到唐非的话,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唐非。 许蔓的感觉没有错,唐非手中的她果真慢慢凝固成冰。唐非手一握笼,冰碎成渣滓,变成了细小的黑色的石块。 从此,许蔓也将不复存在。 肖善看着这样冰冷无情的唐非,心声惧意,他喃喃道,“你比魔鬼还魔鬼,可怕,真可怕……” 唐非轻了轻瞥了他一眼,眼前一黑,直接扑到在了地上。 肖善搂着谢拉拉,看着一地的伤员,神情十分的茫然,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无比恐惧的噩梦,他笑了几声,又哭了几声,精神都有些要分裂了,他抱着谢拉拉站起来,快步往外走,此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 肖善前脚一走,朱祈安便立马现身在废工厂院内,俯身抱起唐非,然后感觉到了一股阴凉的气息,他从容的回身,看到了另一边立着的男子,面容清俊,眼角上挑,忧郁的神情,金黄色的袍子,长长的浅黄色的发丝。 朱祈安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容,“你真是好大胆,这样大摇大摆就出来了,不知道你是众神的敌人吗?” 对面的男子斜着眼皮冷淡的瞟了一眼朱祈安,走至院中央,捡起一对耳坠,属于黄琪的耳坠,遗憾的叹了口气,“我与你说过,最恨执着,最恨愁苦,你缘何就是放不开,可是,即便是我,也是有很多放不开的事情,又何况是你?” 他又叹了一口气,旋即消失不见。 朱祈安抱唐非的手紧了一紧,轻轻道,“恭喜你。” 恭喜你,度过难关,度过心魔。 恭喜你,再次恢复神智。 我等你很久了。 第三卷 前世今生 第161章 青龙(一)捡条青龙回家当宠物 唐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蓝色的大床上,她四处看了看,有些茫然,只记得自己被黄琪打得昏倒在地,以后的事情就完全就不记得了。 包括自己右手手上正戴着的金色饰物,那三把金剑着实有些晃眼。 她揉着额头,觉得有些莫名。 朱祈安推门而入。 唐非看着他,笑了笑,“你救了我吗?” 朱祈安摇头,回答道,“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唐非并不人为是自己救了自己,便免强一笑,“其他人呢?” “肖善和拉拉已经回学校去了,郭天师、老k、菜头伤的都不轻,不过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朱祈安一一做出回答。 “黄琪和许蔓呢?”唐非轻轻问道。 朱祈安轻松道,“每一个故事里,坏人总是会被消灭的。” 唐非点头,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所谓生死赌局,自己既然还活着,那另外两个自然是已经不在了。 问题是她是怎么赢的? 她淡淡的问朱祈安,“是红线出现了吗?” 朱祈安犹豫了一下,“是也不是。” 唐非疑惑的看着他。 他却不做解释,只是笑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了。”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唐非都不知道,朱祈安在逃避的到底是什么? 她闭上眼睛,不想再多想。 躺到床上,直到感觉到自己气力恢复了些许,便掀开被子下床。 正巧她的手机响起,是谢拉拉,她说,“对不起,没有跟你说再见就走了,你不要怪肖善。” 唐非道,“怎么会,我能理解他。” 像自己这样的人,正常人却实应该保持距离。 谢拉拉说,“我现在很好,等有空了,再来看你。” “替我跟肖善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他当赌注。”唐非歉意道。 谢拉拉叹气道,“这本来就是我们惹出的事情,我更抱歉。” 又说了几句之后,便收了线。 知道谢拉拉现在不错,唐非也就放了心,至于肖善的想法,她并不在乎。 唐非推门走出去,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朱祈安家里。 朱祈安无奈的看着她,“你咋不休息一下?” 唐非道,“我挺好的,想去看一下郭世叔他们。” 朱祈安细看了下唐非,“媳妇儿就是媳妇儿,恢复的就是快。”他站起来,拿上车钥匙,“走,我送你去。” 第216节 他们到了医院,进了郭天师他们病房,除了老k被包扎的有点吓人,郭天师就是脖颈上缠了圈,菜头则是头上绑了层绷带,精神倒看起来都不错。 郭天师一看到唐非,便哑着嗓子道,“丫头,你来得好,我已经几个月不知道肉的滋味了,油星子都没有见过,你可要好好请叔叔们吃一顿。” 唐非笑道,“医生同意你乱吃吗?还是等好了再说吧。” 郭天师道,“哎哟,你咋那么谨慎,我是受的皮肉伤,又不是伤了胃。” “你就嘴硬吧,说话跟唐老鸭一样,还是少说两句吧。”唐非调侃道,看到他们都好,心情也就转好了。 她把手上的金色链子摘下来,扔给郭天师,“你的武器,还给你。” 郭天师摇头,“这不是我的,是你的,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过是看管了一段而已。”他嘿嘿笑了几声,“我老了,也该退休了。” 唐非见他决然,知勉强不来,何况以郭天师的状况也确实不适合再游荡了应好好找一处地方安享晚年。 她微微一笑,“走,满足你,请你吃饭去。” “好。”郭天师抚掌赞道,“去吃湘菜吧!在外面总想念的慌。” 唐非点头同意,朱祈安说了几句,也不想打扰他们,便自觉的找了个借口离开。 于是一群伤员跟在唐非的背后,一起走近了一家湘菜馆。 菜是郭天师点的,点了剁椒鱼头、鲫鱼萝卜汤、湘西土匪鸡、坛子什锦菜、酸辣炒鹅肠…… 尝了几筷子之后,郭天师边吃边舒服的感叹,“这家馆子,菜还是挺正宗的嘛。” 馆子的菜味道确实是不错:香软的鲫鱼,奶白的汤,配上透明的细萝卜丝,点点翠绿的香葱飘在汤上,轻轻一闻,一股浓香扑鼻,舀上一碗,抿上一口,清甜新鲜。而坛子什锦菜,则是一个杂烩,有蕨菜、木耳、平菇……配上辣椒炒,夹上一筷子,脆脆的,有些算,和尚一口凉饮,一个字,爽!湘西土匪鸡,金黄色的鸡闪着诱人的光泽,配上青绿的香菜,又软又香又嫩。更妙的是剁椒鱼头,满眼全是红通通的辣椒,拨开辣椒,里面是雪白的鱼肉,夹下一筷子肉,沾上那最精华的剁辣椒,香香辣辣咸咸,真真是回味无穷。 唐非笑道,“过瘾吧。” 郭天师满足的点头,持着筷子大快朵颐。老k和菜头鲜少吃湘菜,吃得是满头大汗,尤其是老k,被汗刺激到伤口,疼得都皱起眉头,完全不见平日里的阴沉。 郭天师喝了口冰爽的饮料道,“过两天我就回老家了,以后没大事也就不出来了,你们两个老不道死的,有什么打算?” 菜头嘻嘻哈哈道,“还能怎么样,跟以前一样呗。” 郭天师劝道,“咱们都老了,还是早点退,过安生的日子吧!” 老k倒是点头,“能安定下来是最好的,只是身不由己啊。” 郭天师嘿嘿大笑,“想要走出去,就总能走的出去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徒弟好了。”他转头对唐非道,“要是能帮忙的,你可要尽心。” 唐非颔首,真心道,“那是自然,这次多亏各位叔叔帮忙,才会顺利的解决问题,我很感谢。” 老k和菜头都笑了,菜头摆手道,“别这么见外,大家都是同道,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 老k则盯着唐非手腕上的饰品道,“那个坠子是一个恩人给我祖上避难用的,看来这东西是属于你的,也算报了那恩人对我家的恩情。” 唐非笑道,“你家恩人,是红线吗?” 老k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唐非暗想:红线到底是什么人,有人惦记,有人怨恨,有人爱慕,有人感激…… 吃饱喝足之后,唐非便把三位病患们全送回了医院,医生寒着脸检查三人,骂道,“瞎胡闹,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还控制不住自己,这个时候能吃辣的吗?”然后扭头骂唐非,“你也是的,怎么能纵容他们呢,他们可是病患。” 唐非讪讪的听着,陪着笑脸。 她边听医生唠叨完,边看郭天师龇牙咧嘴,一直等到医生教训完毕,唐非又和长辈们说了些话,直到很晚才离开医院,坐末班公交车回家。 这天天气十分的怪异,她刚下车没多久,原本晴朗多星的夜空,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瓢大雨。 唐非看着天空,天上风起云涌,乌云翻涌,一派压抑的气氛,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对面的公园里的凉亭能避个雨,便快步朝公园跑过去。 等到站在凉亭里,唐非也已然被淋成了落汤鸡,而雨一时半会也没有停下的痕迹。 这场雨下的离奇,又不是盛暑,怎么会有雷阵雨说来就来呢? 她抬头看天空,发现天空上好像有什么正在打架,时不时有青色和火红色的光从云层里透出出来,彼此纠缠,争相辉映。 突然一条青色的长长的带形动物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空中掉了下来。 唐非定睛一看,那摸样那头颅好像是传说中的神龙。 那条龙以极快的速度坠落,然后在唐非面前砸进了公园里香樟树林里。 没多时,雨停了,雷声也听了,风也不吹了,世界恢复成了一片寂静。 唐非缓缓朝青龙坠落的地方走去。 一条龙直直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眼睛紧闭,龙头耷拉着,青色的鳞片在星光的照耀下闪着迷人的光泽,就好像唐非中指上的青龙戒指上的颜色。 而他四周则是一片狼藉,一大片树林的枝桠都被压断,土地被砸出了一个大坑,青草被砸死了一大片。 真是造孽的很。 唐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大龙,心想:这条龙与自己是否也是有关联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坠落到自己面前,想着心里竟然生出一种悲伤的感觉,那种酸涩的滋味让她十分的难受。 她蹲下身子,摸了摸鳞片,触手之处,一片冰凉。 青龙即便是被唐非触碰,也一直没有反应,看来必然是受伤不轻。 唐非叹了口气,总不能让一条大龙一直躺在这里,不然明天就会是一条大新闻,颠覆所有人世界观的大新闻。 她看着青龙,苦恼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带你走呢?” 青龙仿佛听进了她的话,一阵青光之后,身子浓缩起来,变成了一条普通的小青蛇摸样。 第217节 唐非皱着眉头,将小青蛇抓起,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带着他转身朝自己家里走去。 此时唐非还不知道,命运的转轮正式开始,那属于她的前世过往,将逐渐被揭开。 第162章 青龙(二)不是宠物是冤家 待唐非一走,朱祈安突然公园里的暗处走出来,他抿紧嘴唇,看着唐非的背影,脸色不是很好看,末了望着天空叹了口气,迈步往外走。 唐非回到自家门口,一打开房门,便觉得屋内有熟悉的气息,她推开书房的门一看,果然看到河图正倚靠着书架,在看一本书。 唐非带着淡淡的惊喜,微笑道,“你回来了。” 河图点头,脸上挂清风一般的笑容,只是在看到唐非的包时,眼神有些复杂。 唐非看河图盯上自己的包包,解释道,“刚才捡了一条……龙回来。” 她找了个箱子,在下面垫了一层布,把自己包里的蛇放在里面。 唐非看得出河图有些不悦,便问道,“你……是怕蛇吗?” 河图默然,叹了口气,“不要放在书房里。” 唐非点头,端着箱子走出去,将其放在了阳台之上。 然后回到书房去和河图聊天,很久没见到,也很想和他说说话。 河图却兴致缺缺,他偏着头朝唐非道,“在你有困难的时候,我却离开了,你有没有怨我?” 唐非摇头,“为何怨你,其实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即便是像我这样没用的人,也不想太过于依靠,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度过难关,虽然过程是不太开心,但是好歹都过去了,我也悟道了很多东西。” 河图点头,“你悟到了什么?” 唐非淡然道,“知足常乐,心存仁善,还有爱情不是全部。” 河图莞尔一笑,“这劫虽然过去了,但真正的劫却还没有开始呢,你可不要大意了。” 唐非笑了笑,“我已然不在乎这个了,什么劫不劫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河图欣慰的看着唐非,道,“你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然后他又道,“你今天捡回来的那条蛇,等他好一点,便送他走吧。” 唐非点头,既然河图不喜欢那条青蛇,那便送走好了,反正也不过萍水相逢。 不过唐非没有想到的是,这条蛇其实和她算是旧识。 不过两天,唐非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家里多了一个男人,而且极其的面熟。 唐非一手指着他,脑海里回忆道,“你……你是……青……” 男子面无表情的补充道,“青世天。” 是了,青世天,是唐非的高中同校同学,曾经还有过一些交集。 曾经唐非还觉得青世天不是普通人,应该是妖,但是因为没有妖气,而且整体看起来尊贵的像个君王,所以不敢确定,没想到居然是条龙,难怪又寒冷又贵气逼人。 她不禁笑着摇头,“我真是没有想到。” “那你现在是好了吗?”她问。 青世天点头,“谢谢你的搭救。” 这是一个王者的道谢,所以带着高高在上的感觉,幸好唐非性格淡漠,唤作旁人,估计会觉得十分荣幸,受宠若惊。 “举手之劳而已。”她摆摆手,不在意道,然后又狐疑道,“知不知道是谁跟你为难啊,你可是上古神兽啊?” 青世天轻轻摇头道,“我刚来北京,就和一只火鸟打了一架,虽然不记得有得罪过他,但是可能是以前的恩怨吧?”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对于自己被打败之事,多少是有些介意的。 其实总体来说,他脸上的表情极其稀少,就好像是传说中的面瘫、冰山、扑克脸,但因为那种冷、硬的气势,以及那种居于高位的感觉,所以浑身透着攻击的气势。 河图从书房里走出来,无视青世天的压迫感,直接朝青世天道,“既然你已经好了,那是不是该离开了?” 青世天轻扫了河图一眼,直接无视之,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唐非。 唐非不好意思道,“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再住几天也是没有关系的,不过等我师父回来,卧室得让给他……” 青世天明白的点头,然后转身打开门离开。 唐非看着河图,不解,“你怎么对他这么充满敌意呢,毕竟他跟我也算同学一场。” 河图反问道,“那你怎么对他那么好呢?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的事情吗,什么都不问就直接放他进屋?” “我对谁都是这样子的。”唐非淡然道。 河图突然苦笑,“是的,你对谁都是这样的,当初对我也是一样,我说要住你这里,你就让我住下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博爱。”他说完话,便立刻回了书房,关上了房门。 唐非无语的摸着自己的头,河图为什么会这样的生气呢,是不是他和青世天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过节?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唐非正打算起身去开门,青世天直接从外面穿门而入,手里抱着一盆一米高的翠竹。 饶是唐非也觉得有些好奇,不禁问他,“你这是?” 青世天将翠竹放在阳台上,道,“我住这里就可以了。” “这……”唐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道,“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青世天摇头,并不觉得委屈,因为像他这样的,不管是住在哪里,都不会减少他一丝一毫的尊贵,有些气质是深入骨髓的。 他指着唐非手上的龙形戒指,“你手上戴的那个是我的。” 第218节 “你是青龙帝君?”唐非又一次惊讶了,她确实不曾想到,原来青世天竟然是青龙帝君,难怪会有君王之气。 “你知道我?”青世天露出了一抹淡笑,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因为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笑容虽然极淡,但是已经代表着他的心情是极其欢喜的。 天神也是会失忆的吗? 唐非捏着自己的下巴想,随即她忆起了往事,笑道,“原来,那天爬到我房间的居然是你。” 看来她和他还是很有缘分的嘛。 “你为什么会去我的房间,还给我留下这个戒指?”她看着自己中指上的戒指问道。 青世天漫不经心的答道,“我当初在那里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被石头砸住了,是一位老太太救了我,后来我见你身上有那位老人的气息,便突然想去瞧瞧你,反正也没有事情。” 原来高贵冷峻的青龙帝君,也会因无聊做些莫名的事情。 “哦,你说的是齐老太太?”唐非笑道,“所以她才会因为你,而屡次跑到天界去?” “大体是这样的吧。”青世天边伸手整理他的翠竹,边点头道,“至于戒指是它自己掉下来的,既然你带上了,那我也就懒得取回来了。”其实是出于自身的傲气,虽然是戒指自己掉下去的,但是在青世天眼里等同于是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是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那还是还给吧。”唐非摘下戒指,她已经戴了这么多年,但现在戒指的主人已经出现了,便是时候还给他了。 青世天摇头,反而道,“你戴上这个戒指,我就是你的弑神,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情。” “你可是青龙帝君,我可不敢使唤你。”唐非笑着摇头,让这么贵气的神给自己做弑神,还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情,唐非觉得自己可没有这样的福气。 青世天则道,“就当我借住你这里的报酬吧。”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却很真诚,虽然他面容冷酷,但是却很能让人信服。 “为什么?”唐非歪着头,对青世天的行为很是不解,于是问道,“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青世天诚实答道,“因为,我直觉,你能让我知道我的过去。”他眼神透出一些迷茫,“没有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有没有重要的人,空荡荡的,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一个王者露出迷茫的表情,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幸好看到这样表情的是唐非,所以没有失态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她笑了笑,对于记忆,有的人拼命的想要摆脱,因为痛苦,有的人拼命想要记起,因为不想一直迷茫。“当年的那个水草妖不是见过你嘛,你可以去问问她,或许她知道些什么。”唐非朝青世天建议道。 青世天点头,“我问过她,她只是在千年前见过我一面,其他的并不知道。” “以你的修为,应该能推算出来吧。”唐非想了想,又道,“毕竟你可是天上的青龙帝君。” 青世天继续点头,“我自然是算过的。”他静静的看着唐非,“结果是让我来北京找有缘人,所以我便来了。” 唐非嘴巴微张,对这一结果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明白为什么青龙帝君会认为她便是那个有缘人? 她想了想道,“其实你可以回天界,去找其他神仙问问,他们肯定多少是了解些的。” 青世天蹙起眉毛道。“不,不想去那里。”不知为何,他万分的排斥那里。 “这样啊。”唐非觉得奇怪,居然有不想去天界的天神,不知道这里面存在什么样的隐情,或许是因为那里让他非常的不开心。 “可是你却很想找回你以前的记忆。”唐非不明白青世天为什么会这么矛盾,明明想要知道,却不想走最快捷的那条道路,或许是因为那里曾经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以至于让他非常的不开心。 第163章 动植物园生活变成了一锅乱粥 可见他曾经的记忆肯定也不是欢乐的,其实对于记忆,唐非觉得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既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那不如好好活在现在和未来,何必一定要去追寻过去? “对。”青世天却垂下眼道,“因为我觉得我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唐非明白了,青世天是因为忘了很重要的人,所以格外的惦记,所以格外想要知道自己忘了谁。 看惯了情爱之事的她,也逐渐能理解这种心情,她指了指自己家的书房,好心道,“里面那位肯定是知道的,我想你的有缘人可能指的不是我,而是他。” 青世天难得的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他叫河图,上古奇书,你应该也知道的,是算数命理的根源。”唐非解释道。 青世天应了声,却环着双手,弯腰带着压迫感朝唐非道,“你不能敷衍我,当年你跟猫鬼作战的时候,是我帮了你,如果没有我,你可能早就死了,你欠我一条命。” 唐非无语,原来是来了个讨债的,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欠了青世天这么大的债,除了莫名拿了他一个戒指,于是虚心问道,“这话怎么说?” “当年你和猫鬼打斗的时候,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是我用气拖住了你,后来也是我俯身你的同伴,打败了那个老婆婆。”青世天慢慢的陈述着当年他对唐非的帮助,眼神却很明显的向唐非表示了“人要知恩图报”的意思。 “原来是你。”唐非算是明白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不过时隔多年被人来讨债,心情确实有些微妙,唐非直觉青世天绝对是一个麻烦的人,所以尽管理解他的心情,可还是不想把自己真跟他绑定在一块,于是道,“当年的事情,谢谢你,但是我昨天也救了你,应该算扯平了吧?” 青世天挑了一下眉毛,冷硬道,“我昨日并没有性命之忧。” “可你不是说,只要我带着你的戒指,你就是我的弑神,可以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吗,那救我是你的本分吧。”唐非哑然失笑。 “你那时又没开口命令我救你。”青世天挑起眉毛。 唐非辩解不过他,没想到青世天虽然面瘫,但是口才却这么好。她只得叹气,“我会帮你去好好问他的,你放心吧。” 反正帮忙问个问题又不会少块肉。 “如此甚好,不过知道以前的事情,与我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可是不同的两件事。”青世天点头,“在我没有找回记忆之前,我就住在这里了。” “你倒是真不客气。”唐非别过脸,如果真留下他,河图可定是不会高兴的,到时候家里便该硝烟弥漫了。 青世天道,“我可记得以前你还向我表白过,这么不希望我住在这里,是因为害羞吗?”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可说出的话和他脸上的表情极其不搭调。 “胡说八道。”唐非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回自己的卧室。她摸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了不得的冤家进门了,字里行间如此的强硬,又油盐不进、雷打不动,让自己找不到拒绝的方法。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 因为有另一个难搞的大神,也带着他的行李跑到她家里来了。 唐非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着正在客厅里对峙的朱祈安和青世天,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怎么来了。”她朝朱祈安问道,对他面前的大皮箱十分不理解,“你想干什么?” 第219节 朱祈安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因为媳妇儿你在这里拉。” “我在问你想干什么?”唐非皱起眉头。 朱祈安走向唐非,“有句话叫夫唱妇随,媳妇儿你在哪,我自然也是要在哪的。” 唐非无语问苍天:怎么以前没见到这个大神要跑来和她住一块,偏偏青世天来了,他也要一起来,为的是什么? 朱祈安其实是为了青世天而来的吧? 她看了看朱祈安,又看了看青世天,这两位,一位是朱雀帝君,一位是青龙帝君,属于天庭的同僚,他们昔日肯定曾有极深的纠缠。 “你不是有自己的大房子吗,干嘛来这里挤啊?”唐非无奈道。 朱祈安撇撇嘴,不满道,“那他怎么可以在这?” 唐非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青世天是个不速之客,朱祈安同样也是不速之客,而且都不把她的拒绝当成一回事。 “你们够了啊。”唐非忍不住发飙咆哮道,她指着朱祈安道,“你给我回家。”又指着青世天道,“你跟他一起走,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记忆吗,这一位是大名鼎鼎的朱雀帝君,你的事情,他是再知道不过了,拜托你们不要在这里烦我了,都给我走。” 青世天冷冷的盯着朱祈安,直接寒着脸拒绝道,“不,我不会跟一个想杀我的人走。” 没错,他初来北京,把他打成重伤的就是朱祈安,作为战斗的另一方,他能深切的感觉到,朱祈安是真想杀了他。 朱祈安也哼了一声,“非非你不让我住这儿也成,你跟我走,去我那里住。” 唐非愕然,被朱祈安的话蕾得里嫩外焦。 同时她也有些明白了,无论是河图还是朱祈安,他们的目的其实都是想把青世天和自己隔开来,不让自己多接触他而已。 看来青世天对红线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存在。 她摆了摆手,道,“随你们的便了,不过我家的庙小,麻烦你们不要占太多的地方。”她指着阳台,“反正我家动植物已经很多了,多养几只,也无所谓,但是请你们不要在我家里打架,谁扰乱我的安宁,谁就给我滚。” 想了想又道,“想要住下来,每月记得交伙食水电费,还有晚饭,你们两个轮流做。” 然后抓了抓头发,继续回自己的卧室。 她的生活已然变得很糟糕了。 唐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道,“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吗?” 事实证明,有句话说的好,每月“最”,只有“更”。 吃晚饭的时候,唐非充分的体会到了,什么叫鸡飞狗跳。 河图、朱祈安、青世天彼此互看不顺眼,言语间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偏偏这三位又属于高素质高水准,河图轻声喜气,朱祈安吊儿郎当,青世天言简意赅,他们你来我往,轮番用言语攻击,却是没有带上半个违禁字。 连修为高深如唐非,也是听得耳朵疼,头也疼,心也疼。 她把碗筷一放,叹了口气,郁闷道,“你们不是都不用吃饭的吗,凑什么热闹啊?学人类吃五谷杂粮,也不怕损了你们的修为。”她顿了顿,又道,“还有啊,男子汉大丈夫,叽叽喳喳的,你们不嫌丢人吗?” 三男集体沉默下来,唐非端着碗继续吃饭,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家怎么就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呢?她暗暗骂了自己几声,还是太过于心软了,就应该硬着心肠,把这群不速之客全都给赶出去,还自己一个安生。 她草草的吃完晚饭,随便洗漱了一下,便把自己关在了卧室,尽管外面客厅一直传来各种不和谐的声音,却一直不曾走出房门,眼不见为净。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偏偏冤家们聚在一起,还不自觉,非要闹得天翻地覆。 许久之后,外面的声音静了下来,但是唐非的卧室门却响起了一种动物爪子挠门的声音。自己家里能弄出这种声音的,只有两个动物,一个是朱雀,一个就是河狸阿离。 唐非想也不是朱祈安,所以黑着脸打开房门,果然看着自家的假耗子瑟瑟发抖的贴着自己的房门,而客厅里则是一片压抑,朱祈安和青世天虽然没有说话,但身上散发的气势却是极其要命的。 “我说,你们是有杀父之仇呢,还是有夺妻之恨呢,不共戴天呢?”唐非环着胸,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下是真怒了,“我说了吧,不安生,就给我滚。” 青世天半挑眉毛道,“我可没想惹事。”他看着朱祈安,无奈的轻叹,“我也想知道,与你有何仇恨,让你老想找茬?” 朱祈安冷道,“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不想管你们。”唐非打断他们的话,“你们打打杀杀也好,互相辱骂也好,麻烦你们去外面解决,我再说一次,我不想看到你们破坏我家的气氛。” 然后抱着阿离进屋,用力的甩上房门。 唐非躺在床上,边安抚着被两位大神吓坏了的阿离,边心里抱怨道:果然不管是神还是什么,只要是动物,都是不可理喻的。 这样边想着,人也慢慢的进入了睡眠。 翌日早晨起床出门,唐非发现自家客厅里面出现了一个鸟笼子,就是那种养八哥的鸟笼子,只有一根单竿的那种,而高高在上的朱雀帝君便现出了原形,站在上面打着盹,鸟头一点一点的晃动着。 那火红色的羽毛十分的鲜艳亮丽,还有那四根垂着,却无风自动的尾巴,十分的飘逸优美。 第164章 抢煞书友一根筋的故事 朱雀长的像传说中的凤凰,凤凰是白鸟之王,朱雀是天之灵兽,其实按理说,比凤凰更为尊贵,虽然破坏力也非常的强大。此刻他立于鸟笼之中,就好像一团正在怒放的火焰,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可怜兮兮。 唐非看得一愣,随即选择无视,爱装可怜就装吧,谁又不是可怜人呢。 她身子一转,朝卫生间走去。 那朱雀见他装可怜勾引女子的计谋失败,便立马不再装睡,双翅一展,飞了起来,在房子里盘旋了一圈又一圈,从唐非的面前飞过一次又一次。 可唐非就是不看他。美丽的朱雀垂下头。 唐非只觉得自己左肩一沉,有两只爪子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回头看着美丽的朱雀,“你真当自己是个宠物了吗?” 朱雀瞬间化成人形,挡在唐非面前,“媳妇儿,我的原型不好看吗,你都不多看一眼。” “好看,你一直都很好看。”唐非伸手拨开他,“别挡道,我要去洗脸。”刚起床,蓬头垢面的,哪有心情和朱祈安来抬杠。 一屋子人吃过早饭之后,唐非便准备着去上班,最近已经旷工很久了,好在朱祈安给她顶着,不然估计她肯定又被炒鱿鱼了。而且朱祈安和她是一个节目组,正好一起上下班,唐非也很乐意搭个顺风车。 第220节 节目组最近接到了一个叫易根锦的男子的电话,说是他家里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想要请节目组和莫名大师去他家瞧瞧。 易根锦是一个在京求学的学子,粗眉大眼身形高大的一个壮小伙,家住在河北的一个乡村里,节目组和他汇合之后,由他带领着一起前往易家。 途中易根锦跟大家大致说了他家的情况。事件的主人公是他家三叔,前段时间他爷爷看中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地,便买了下来打算给自己做墓地。但不久之后,易根锦的三叔跟他来了一个电话,说自己精神不太好,老感觉有什么盯上了自己,莫名的就觉得四周森冷,晚上也不敢阖上眼睛睡觉。 本来易根锦并不觉得这事情怪异,但是几年前,他家也发生过一件差不多的事情,曾经他的爷爷得到了一块非常不粗的木头,老人家很是喜欢,私心想着等自己百年之后,可以拿来做灵位,于是便收藏了起来。可是没有收藏几天,易根锦的二姑便出事了,而那块木头便给他二姑做了灵位。 据易根锦介绍说,他的二姑长得非常的漂亮,尤其是头发,又浓密又乌黑,特别喜爱干净,是个好名声的姑娘。 但是去世的那一天,没有洗脸,也没有刷牙,还和易根锦的奶奶吵了一架,当天便喝农药自杀了。他的三叔给易根锦打电话的时候,曾经提过这件事情,说是当年易家二姐去世前其实有跟他说过,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住了一般,心里直发毛。他三叔最后说,“以前是二姐,现在可能是轮到我了。” 而且现在这件事情,与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十分雷同的。 易根锦说,“我也挺害怕的,怕又发生那样的事情。” 莫名大师思索了一下,推测道,“可能是你爷爷准备那些东西的时候招了煞,但你爷爷个有福气的人,所以由自己的孩子把煞给挡了。” 唐非没有细听莫名大师的话,她听到喝药自杀这件事情,不自觉的出了一下神,因为她的生父也是死于同样的方式。喃喃自语道,“自杀是最不好的行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轻生呢?” “其实每一个自杀的人,都是因为一时冲动。”小糖突然大发感慨,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小时候住在老家的时候,邻居有个阿姨也是喝的药,因为跟丈夫吵架,可是喝完之后,又不想死了,蹲在那里,压着喉咙想要把喝进去的农药吐出来,可是最后还是死了,多可惜。”她回忆起当时的记忆,脸上一片惋惜。 大家长吁短叹一番,气氛有些凝重。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在结束自己的生命,怎么不知道珍惜生命呢? 易根锦道,“我听说自杀的人,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莫名大师答道,“自杀的人是很难超脱,会一直呆在那个地方,重复他自杀的行为,直到他找到替身。” 小糖打了个哆嗦,“想想都可怕,一直重复那种痛苦。看来死后更痛苦啊。” 易根锦突然哀伤的说道,“那我二姑,岂不是还在家里徘徊。” 莫名大师摇头道,“也不一定,有些情况是例外的,比如因为忠孝或者是国家大义而选择死亡的。” 不过唐非倒是对这种说法不是很赞同,因为她还不曾见过自杀的在他死去的地方徘徊,一次又一次的经历死亡的可怕,就好像唐非的生父,她就不曾在老家见过他。 大家随意又聊了一会。 莫名大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朝唐非道,“我家祖上那一密卷已经被翻译出来了,我记得你好像很是感兴趣,要不要看一下。” 唐非愣了一下,忆起那些好像是洛书写的信件,那些信件,她觉得应该让河图知道,便朝莫名大师点头。 莫名大师便答应等下次见面的时候,给她带一份翻译文件的影印本。 唐非连忙向莫名大师道谢。 在大伙的闲谈中,节目组终于浩浩荡荡的到达目的地,但易家却正处在一片哭声和吵闹声之中,周遭邻居也都围在易家议论纷纷。 唐非抬头看易宅,隐约带着些许死气,看来这个家里确实是不太平。 易根锦当即几步冲进屋内去,摄制组也随后跟着进了屋,不过易家确实是一片混乱,已然是人仰马翻了。 原来这易家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死了一个人,死者的就是易家老三,也就是易根锦的三叔,死因是突患重病。 由于易家发生了这么悲哀的事情,出于对死者的尊进,所以摄制组什么都没有拍摄。 但后来易根锦来找莫名大师,莫名大师便顺便叫上了唐非,他的徒弟小糖则拎着包跟在他们后面。 易家的老爷子坐在一边一根一根的吸着烟,佝偻着的背,好像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这位老人的心情肯定是十分难受的,即便可能没有直接的关系,全身偶然的事件,但是自己的子女都是因为自己准备身后事之时去世,自己为自己准备的东西,却落在了子女的头上。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是老人最承受不住的伤情。 易根锦朝其爷爷道,“爷爷,振作点,不是您的错。”他又指着莫名大师向自己爷爷介绍道,“这位是莫名大师,很厉害的,我请他来查查我们家的事情。” 老人站起来,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和莫名大师握手,老泪突然纵横,他说,“师傅啊,拜托你啦。” 莫名大师连忙回握老人的手,这样的时候,谁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老人的要求。 由易根锦带路,莫名大师和唐非他们把易家转了一圈,看到了易根锦二姑的那块灵牌,不过那块灵牌上,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莫名大师更是看了易三公子的遗容,脸色蜡黄带着淤血,死状确实透着一些诡异。他问旁边的人,“三公子是因何病而去的?” 旁边的人答道,“肝癌,一点征兆都没有,就突然查出患有这样的病了,还是末期,他也不喝酒的……” “谢谢你。”莫名大师咳了一声,打断了说话人的话,因为在刚死过人的地方,最好不要说太过惋惜的话,也不要露出遗憾的表情,因为有时死者还有执念的时候,会在那徘徊不去,如果遇到觉得他可怜的人,会忍不住跟上那个人。 不过莫名大师其实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易家老三的灵魂也没有留在易家,不然唐非早看见了。其实最近唐非也察觉到了些怪异的地方,以前她总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灵,但是自从她手腕上戴上了那个金饰之后,反而见不到他们了,就好像他们都躲藏起来了一样。 她曾经向河图提出过这个问题,河图给出的回答是两个字,畏惧! 唐非也没有想到她手上的金饰居然威力这么大,居然会让普通的灵对她畏惧,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不少的事情。 第165章 挡煞(一) 她踏出易家的屋子,她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有人说,生离死别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所以总是一个沉重的气氛,伴随着或是嘶声裂肺,或是低声容忍的哭泣。 但是她在屋外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男士,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静静的站着。唐非走过去,狐疑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男士面无表情的回道,“你在这里,我这个弑神自然也得跟着你。” 唐非对此很是无语,居然一声不响的跟过来了,给了一个随便的理由,也不知道正经的外表下藏的是什么花花肠子。 她看着青世天,心想,青龙帝君就这么跑过来,等下不会朱雀帝君也如此这般突然的出现,然后装作一脸娇羞的表情说,“媳妇儿在哪,我自然是要在哪的。” 唐非想想都觉得头疼。不过幸好朱祈安人没来,只是来了个电话。 他说,“丫头,青世天给你去当苦力了吧,使劲奴役他,千万别把他当回事。”端的是咬牙切齿,真不知道他跟青世天哪来这样的深仇大恨。 第221节 但看眼下的情景,他好像也是已经接受了青世天借住唐非家,做唐非弑神的事情了。 唐非翻了个白眼,这群鸠占鹊巢、自作主张的王八蛋,怎么就不顾她的意愿呢?不知道他们在红线面前是什么样的态度。唐非直觉红线是强势的,他们应该不敢这么放肆吧! “既然来了,那我问你,这家老人死了女儿,又死了儿子,你可知是什么缘故?”唐非看着青世天问道,既然来了,就总要出点力气。 青世天哼了一声,神色不屑,“这是老天做出的安排,我从来就不屑去探究。” “你说的是命运一类的东西吗?”唐非神情惘然,望向天空,半晌道,“如果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天所做的安排,那就是说整个世界就像棋盘,而我们都是棋子。”她嘲讽一笑,“这样真是讽刺啊,拼死拼活的,为的是什么呢?”然后她叹了口气,转头笑道,“可我并不这样认为,人的一生,都是自己选择,老天把条条道路摆在人的面前,怎么走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青世天嗤笑一声,然后道,“这种情况很简单,你不是看得出死劫吗?只是这个死劫被转移给别人了。” 唐非没有完全听明白,便狐疑道,“死劫原来是可以转移的吗?” 青世天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唐非和她手腕上的武器,“你看起来挺厉害的,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哪能及得上青龙帝君您这样的大神?”唐非没好气道。 青世天抽出自己插在裤兜里,无视唐非刻薄的话语,道,“举个例子好了。” 青世天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出租车司机被一个茅山道士告知他将会死于一场车祸。出租车司机恐慌害怕的不得了,便缠着那个道士询问破解之道。 道士得了些好处之后,便给了他一道符,然后让他去偷另一个司机的贴身衬衫,把符塞在那件衣服里,让这个司机在子夜的时候,把衣服铺在十字街头,让其被过往的车碾压之后,再重新把衣服捡起来,送回它原先的主人那里。 这样便等同于把死劫转移给了那位的主人,果然那另一位司机没多久便出车祸死了。 唐非听完故事,若有所思,然后摇头道,“这个家里的情况应该是不一样的,即便是找替身挡煞,父亲也不会找子女的。” 现在文所有的疑问是为什么老人只要一为自己准备身后的东西,就会招来死劫,但是死劫却不会落在他的头上,是谁替他把死劫给转移出去的呢? 所有问题的关键,都在那位老人身上,或许应该好好去和那位老人聊一聊,可是看老人那不知所措的神情,也不像知道其中原因的样子。 唐非拉伸了下腰骨,“不如,我们去那个墓地看看吧?” 青世天不反对不赞同,一脸随意的看着的唐非。唐非不知道路,于是示意青世天在前面带路。青世天手又插回裤兜里,往一个方向走去。 唐非跟在了他身后,顺便打量平原的风景,她不知道在平原地区的风水宝地是怎么样的,但是在她的家乡,那些风水宝地,大多都是视野开阔,风干物燥,位置比较高的地方。 青世天把唐非带到一片田地里,站在田地上,可以看到远方一条河水正在缓缓流动着。 唐非是不懂这些的,但风水风水,看的不就是风,不就是水嘛,风水先生通常把好的墓地地址称为宝穴,最好的则会被称为龙穴,这样的墓穴可保佑家族子孙,甚至让自己的后人成王成侯。 “这里有什么特别吗?”唐非看了几眼,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会引发死劫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青世天道,“不是这里的问题。” “那就是老人的问题了。”唐非环着手道,可是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开口和老人去说呢,一说不就告诉了那个老人,他的孩子的确是因为他而去世的吗?会不会太过于残忍。 青世天突然道,“你做事情怎么这么瞻前顾后呢?” “因为顾虑。”唐非答道,“人都是有感情的。” 青世天微微点头,“是吗?” “你也有感情的啊。”唐非笑道,“你说过自己有重要的人吧,那就是感情啊。” “回去吧。”唐非说完,转身往回走。青世天慢慢跟在她的身后。 没走几步,青世天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他们方才站的地方,一个黑影现了一下,又消失不见。 青世天收回视线,便看到唐非也正在看中方才的地方,于是问,“你也看到了?” 唐非点头,“那是什么?大白天的也敢现身,这么嚣张。” “魔。”青世天漫不经心的答道。 魔为什么会在易家老太爷选中的墓地上出现呢? 谜题又多了一个。 回到易家的时候,小糖正在四处找唐非。看到唐非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旁边的青世天,对于看到这样一个酷哥,心里的八卦因子一下沸腾了起来。她凑到唐非面前,挤眉笑道,“非非,真是不错啊,来到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泡到帅哥。” 唐非无奈的看着她,道,“你瞎想些什么呢,他是我的新助理。” “助理?你的助理不是丫丫吗?”小糖一脸的不相信。 “她说要准备英语过级的考试,这段时间会很忙,就不打零工了。”唐非解释道。 小糖搓着手,“非非,你可真是幸福啊,找个助理都能找个这么帅的。” 唐非无语,便随意扯了个谎道,“是我家远房亲戚拉,来北京没多久,还没找到心仪的工作,就先做我的助理赚点零花钱。” 小糖哦了一声,道,“可以去当明星,他可比好多明星都长得好看啊。” “我记得你不是欣赏朱祈安那种类型的吗?”唐非无语的看着小糖,怎么也是见一个哈一个的类型呢? 小糖嘿嘿道,“不一样拉,不一样,朱老大那是长得漂亮,不敢高攀的类型啊,可这位一看就是纯粹的酷哥,真正的男子汉啊。” 唐非哑然失笑,提醒她道,“你刚才不是在找我嘛,为的什么事情啊?” “没有拉。”小糖摆摆手,“只是突然看你不见了,怕你走丢了。” 唐非忍不住满头黑线了。 小糖哈哈笑起来,“好啦,开玩笑的拉,是师傅找你,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唐非真是佩服小糖的大条,明知道自己的师傅找她有事,还能这样东扯西扯的浪费时间。她摇摇头,往里面走去。 小糖便凑到青世天那里,摇着双手跟他打招呼,露出一个大笑脸,“你好,我是小糖,冰糖葫芦的那个糖。” 第222节 青世天扫了小糖一眼,随意点了个头,便也跟着进屋去了。 小糖收回自己僵硬的右手,眼珠子不满的转动着,“什么吗,这么拽,名字都不愿意说一声,有什么好骄傲的啊。”她叹了一口气,捧着胸道,“不过好有个性啊,怎么办,被萌到了啊。”她露出羡慕的神情,“为什么唐非这个老板着臭脸的人周边总会围着帅哥呢,而且都是顶尖的苗子啊。” 就在小糖还在犯花痴的时候,唐非和莫名大师正站在一个角落里交流易家的事情。然后莫名大师也看到了青世天,顿时也觉得眼前一亮,有些人,那天生的气势是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的,尤其是那种君王的贵气。 有时候,唐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朱祈安同样也是帝君,怎么就不见他身上有青世天这样的气势呢? 人与人真是不同的,神与神,同样也是不同的。 唐非把青世天和莫名大师互相介绍了一下,青世天依然只是随意的点头,一点身为后辈的自觉都没有,不过也是,虽然外表年轻,但好歹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上古神兽。 第166章 抢煞(二)书友一根筋的故事 好在莫名大师也不在意这些虚的,不然唐非觉得自己该是有多尴尬。 她连忙接过话道,“大师,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莫名大师道,“我都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无论是从宅子的选址,还是家里的布局,都十分的讲究,按理来说不可能会出这样的事情。”他问唐非道,“你方才是去?” 唐非答道,“我去看了老人挑中的那块墓地,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我有个疑问。” 唐非停了下来,莫名大师疑惑的看着躺她,等着她说自己的疑问。 “我是在想,那个地方离这里不远,怎么会突然看中了,要定下那里为自己的墓穴呢?”这便是唐非所不理解的地方,老人要真是钟意,应该早就会定下来,怎么会等到现在才突然想要那块地呢? 青世天突然插话道,“因为水龙前段时间移动了,那里正好成了龙穴。” 原来如此。 但是易家的老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唐非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莫名大师道,“那只能问他自己了。” 唐非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若要弄个水落石出,确实必须要跟老人好好谈谈。她跟莫名大师打了个招呼后便去寻易根锦。彼时易根锦正在其三叔的房里安慰自己的三婶,失去丈夫的女人六神无主,眼睛已经哭得像个核桃。唐非在门口把易根锦叫了出来,把自己这边的意思转告给他道,“我们想跟你爷爷谈谈。” 易根锦点头表示明白,他也想弄清楚,自己家里会发生这些事情的原因,故扭头就去找自家爷爷去了。 没多时,易根锦便又走了回来,告诉唐非和莫名大师说是他爷爷正在偏房里等着他们。 唐非、莫名大师、青世天、小糖跟在易根锦身后到达偏房,易家的老人正襟危坐的坐在桌旁,好像那正在等待审判的囚犯一般。 他旁边的桌上摆着一个茶壶,数个茶碗。 老人将他们引入座,又嘱咐自己的孙子给客人们倒茶,便沉默的坐在,“老人家,我有几个疑问。” 易家老人微微偏着头,眼神有些呆滞,就好像旧社会里已经被压迫得麻木的百姓。 唐非虽然觉得有些抱歉,但既然已经开始提问,那便要得出结果,“您是怎么想到买那地的呢?” 老人沉默了一会,颤声道,“真的与那个墓地有关?”他歪着嘴哭丧着脸,“俺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俺被埋在那里,然后俺家的孩子都飞黄腾达了,所以俺去问了那个解梦的师傅,师傅说那是上天的圣意,所以俺……俺也是想让自家的孩子过得更好。” 原来是因为一个梦,怎么会莫名就做那样的梦呢? 唐非和莫名大师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那老人家,您曾经遭遇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老人茫然的摇头。 莫名大师微笑着补充道,“我们说得不是你最近,而是说您的一生。” 老人仔细回忆了他这一生,他这一生,如果不是他的女儿和儿子早逝,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没有大风大浪。 家境也算到了小康水平,不愁吃穿,没生过大病,没有遇到过大的挫折。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更加经不起伤痛。 唐非观他的情形,知他依然没有记起任何特别的事情,她回想起那些著名的灵异逸闻,起因大约都是因为主人公救了落难的异族而展开,于是提醒道,“您在好好想想,您曾经有没有帮助过什么动物、植物、奇怪的人之类的。” 老人诧异的看着唐非,然后摇头。 一问三不知,莫名大师和唐非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莫名大师斟酌的说道,“会不会是家里的其他人。” “那我去把其他人叫过来。”易根锦站起来,打算往外走。 莫名大师朝其点头同意,易根锦便往外叫其他人去了。 唐非一手支着下巴,眼睛随处看着,突然她莫名的背脊一寒,好像自己正在被人偷窥着一样,她扭头望过去,看到的确实易家老人低垂着的头。 唐非扭头悄声问青世天,朝老人的方向一示意,“方才有抬头吗?” 青世天没有回话,但是却看出了其他名堂,他眼睛盯着地下的影子若有所思。 唐非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顿时心里一寒,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全身,唐非直觉地上存在着什么不简单的东西。 便抓住青世天道,“你看到什么了?” 青世天高深莫测的道,“影子。” 影子是谁都有的,不光是人,还包括物,有时候还不止一个两个,只要有光照射,它就会跟随在你的左右,光越是亮,影子也越是清楚。 但是影子,通常人们都不会在意,因为只是一个投影,而非实体。 唐非看着影子半晌,勾起嘴角笑了,是的,就是影子,她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阴寒,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其实不过是因为忽略掉了影子。 她暗自揣测,莫非这影子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成精成怪了? 这么想着,很多事情倒也能解释的通了。 第223节 “你能抓住它嘛?”唐非问青龙帝君。 青龙帝君懒懒道,“不好说,毕竟是虚无的,你能抓住一团气体吗?” 唐非无语,她要能抓得到,那还要他干什么?说道抓住气体,唐非倒是想到她的徒弟夏侯白曾经做过一件糗事,他曾经抓过屁,是的就是那种很粗俗的动作,在自己放屁的时候,伸手在屁股后面一抓,然后用抓的屁去臭前面的女生。 不要怀疑,曾经的夏侯白就是这么无聊。 她吁出一口气,然后小声的问青世天,“用抓屁的那种方法,能抓住影子吗?” 青世天诧异的看着唐非,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真是被打败了,一个女生,怎么能说出这样粗鄙俗气的话呢? 唐非无视他诡异的视线,问道“行还是不行?” “你是不是女孩子啊?”青世天怀疑的看着唐非,“也不知道避讳。” “避讳什么呀,能解决事情不就行了。”唐非小翻了个白眼,对青世天骨子里那种高傲的惺惺作态的贵族气息很是反感,难道贵族就不要吃饭打屁了吗? 青世天冷哼一声,被唐非的表情刺激了一下,别过脸不堪唐非。 唐非不奈道,“到底行还是不行啊?” 青世天摆摆手,冷淡的答道,“不行。” 唐非无语,这就是自称她弑神的大神,真遇到事情,就两手一拍,作壁上观,还带着看好戏的心态。 唐非没好气道,“爱帮不帮。”她就不信一定要依靠青龙帝君,以前没有他在旁边的时候,事情不是一样能得到处理。 她站起身,慢慢的走着,不动声色的靠近那团影子。 别人虽然不明白唐非在干什么,青世天确实知道的,当然,那团影子也是明白的。 唐非围着那团影子走了半圈,最后更是伸脚,想要立在那团影子之上,但那团影子却在唐非脚落下之前,飞速的移动,跑到了小糖的影子下面。 原来这个影子不是固定某个人的,它能依附与别人的影子生存,那这影子到底是什么呢? 黑暗的,躲在阴影之下的,让人觉得阴凉的影子。 唐非心中暗想:躲什么躲,都被发现了,想要躲到哪里去。 唐非心中暗想:躲什么躲,都被发现了,想要躲到哪里去?既然已经暴露了就应该乖乖的站出来,明对明,面对面。 她继续朝影子走过去,影子继续窜开,窜进了莫名大师的影子里,唐非一恼,暗中解下自己手腕所佩戴金饰的中的一把剑,装作朝影子走过去,等影子又蹿开,重新蹿进易家老人的影子里之时,瞬间把手中的金剑甩进那个影子里。 其实唐非什么都没有想,就直接拿起金剑甩出去了,可是甩完之后,她却愣住了,因为她不知道金剑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动作有什么样的意义,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好像多年的习惯一样。 那么的熟练自如,曾经这个动作肯定做了不下千百次,即便她现在已经是唐非,即便已经没有记忆,可是她的身体还有这从前的记忆。 唐非动了动嘴唇,复杂的看着自己的那把金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苦涩又有点期待。 青世天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深沉如水,他觉得自己确实找对人了,方才唐非的动作,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了一道金光,那么的熟悉。 莫名大师却是没有看懂这发生的一切,他狐疑的看着唐非,“你怎么了,做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 唐非抿着嘴唇,突然闭着眼睛笑了,淡淡道,“手滑了一下。” 她慢慢的走向那个影子,奇怪的是那个影子却没有移动。 第167章 抢煞(三) 她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把那个影子给钉下来,估摸着那个影子也不敢钻进青世天的影子里,而影子这样躲避自己,自然也不会蹿进自己的影子里,所以看影子确实如她所想钻向易家老人的影子时,便下意识的甩出了自己的那把剑。 她慢慢的走向那个影子,奇怪的是那个影子却真的没有移动,好像确实已经被那把金剑定住了一般。唐非没想自己随手一掷,居然真能掷出一项技能,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轻轻的踩在影子之上,然后板着脸朝众人道,“我和青世天有些事情要单独解决,能烦请大家都出去一下吗?” 莫名大师和小糖诧异的看着唐非,又看看青世天,不明白唐非的意思,所以大家都没有动。 唐非继续道,“请你们出去一下好吗?” 小糖站起来,她以为唐非和青世天是闹矛盾了,连忙打圆场道,“这是怎么了,有事不能好好说吗?” 青世天双手环着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加深了小糖的误会,她劝慰的看着唐非,“非非,你……” 唐非朝其微微一笑道,“没事,出去吧。”她又朝莫名大师道,“大师你也别担心,我们没有事情的。” 莫名大师微一点头,他涉世较深,唐非的表情令他信服,所以率先站起来走了出去,易家老人随即也跟了出去。小糖担忧的看着唐非和青世天,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青世天和唐非,唐非看都未看青世天一眼,只是低头朝自己踩着的影子道,“你也没有必要藏着了,说吧,你在这里想干什么?” 影子没有答话,但唐非能感觉到它在反抗,由于没有其他的影子,所以它不得不借助唐非的影子,也因为如此,唐非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一个影子的移动和挣扎,它想要冲破唐非的束缚。 “不要白费力气了。”青世天冷淡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的温度,听得人心里一阵发寒。那个影子也瑟缩了一下,老实了下来。 唐非低头看着重叠在自己影子之上的影子,淡淡问道,“这家的事情,是你干的吗?这个家庭的悲剧,是你造成的吗?” 影子沉默了一会,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于是颓废的道,“你把那把剑拔了,我要站起来说话。”声音尖细而轻薄,就好像是智能机器人的残次品那般。 唐非闻言爽快的弯腰,把自己的剑拔出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金光一闪,那把剑又自己挂回了唐非手上的金环。 随即一个黑影立了起来,薄薄的,就像二次元的制片人。 唐非可以肯定,这个黑影就是今日在易家的坟地所见到的那个黑影,故可以肯定这个黑影与易家的事情是绝对脱不开关系。 她笃定的问,“易家老爷子所做的那个梦,是你捣的鬼?” 影子不悦的哼哼。 唐非严肃的看着它,“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224节 影子回答道,“因为我爱他。”声音依旧那么尖细,那么轻薄,可是语气却那么的理直气壮。 这个答案也把唐非吓了一跳,老实说一个影子爱上一个人,这可以说是她遇到的最离奇的一件事情了。她舔了一下嘴唇,不由得问,“你爱他,他是谁?” 影子顿了顿,“还能有谁,不就是易宝山吗?”虽然它的五官黑暗而模糊,看不出表情,但这句话却透着浓浓的悲伤和无奈,还带着些许寂寞。 易宝山是谁?唐非心里疑惑,转头狐疑的看向青世天。 青世天无语的片刻,勾着嘴微微歪笑,道,“易宝山,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易家老爷子。” 唐非摸摸鼻子,这个答案同样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样的一个故事。 根据影子的慢慢叙述,其实他们的故事并没有太特别的地方,没有荡气回肠,也没有肝肠寸断,只是一个不怎么特别的暗恋的故事而已。 当年影子初入世,所见到的第一个就是易宝山,那时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童,粉雕玉琢的一个乡村娃娃,童真可爱,不谙世事。 影子对一起都很好奇,尤其是人类,所以一直跟着这个小孩子。 小孩子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他同样对这个世界也充满了好奇,用他的双眼打量着这个多姿多彩,充斥着千奇百怪之事情的世界。 影子隐藏在小易宝山的影子里,顺着小易宝山的目光一起打量着这个神奇的世界。 某日,小易宝山突然对自己的影子感了兴趣,因为他跑影子也跑,他停影子也停,他去追影子,但是怎么也追不上,换成影子来追他,可是影子也怎样都追不上他。 小易宝山不知道影子只是个投影,是虚无的,他以为那也是一个人,一个生活在另一个地上的人,于是他蹲下身子跟影子沟通,小易宝山不知道影子只是个投影,是虚无的,他以为那也是一个人,一个生活在另一个地上的人,于是他蹲下身子跟影子沟通,说自己遇到的趣事,说自己的伤心事,说自己的家庭,说自己的父母,说自己玩的那些游戏。…… 影子虽然知道小易宝山只是出于好玩的心态,可是它的心里也好高兴好高兴,因为这是世上第一个人在和它说话,小孩子软甜的声音真的是非常的有趣,听得影子也觉得自己软软呼呼的。 它兴致勃勃的看着小易宝山,他说一句,它就回答一句,虽然小易宝山听不到它的回答,但是它依然快乐得不得了,就好像他与它真的在交流沟通一样。 小易宝山也很喜欢这种方式,所以一得空,他就会蹲下身子,和自己的影子说话,把自己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给影子听,包括那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所以影子是世界上知道易宝山最多事情的,也是最了解易宝山的。 影子每天都敲着易宝山,越看越觉得他可爱,每天他和它说话的时间,是它最快乐最幸福的时间,有时易宝山没有和它说话,它便会闷闷不乐,它便会难受,便会期待,便会终日想着,怎么也放不下。 影子那个时候还不懂得爱,但它也明白,小易宝山对它来说是它重要的特殊的存在。 可这个特殊的存在,竟然是个早幺的命,那便是个大悲剧了。 影子自然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死去,所以它回了一趟自己的世界,找自己的老大寻求帮助,老大教了它一个方法。影子兴高采烈的回到人世,对小易宝山施展了此法,但是由于它意识初成不久,所以还是懵懵懂懂的,施展那个法术的时候也因此出现了问题。导致易宝山虽然延续了性命,但是自此之后,不能接触任何一切与自己死亡有关的事情,否则必然引动死劫。可是易宝山却又接触灵牌又接触坟地,两次引发死劫。死劫一生出,自然要解决,影子只得想尽办法来继续延续易宝山的性命,最好的方法便是抢命,抢其直系血亲的性命,所以易宝山的女儿和儿子才会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窥视他们,因此惶惶不可终日,也因此而丧失性命。 唐非抿着嘴,久久的说不出来,事情竟然如此纠结:原来易宝山早就应该是个丧命之人,早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他这几十年的生命都是偷过来的,他的家庭,他的孩子原本都不应该存在,一切都是错误的,这边是典型的逆天改命。她看着影子,可以想象,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错误,地府肯定派了不少的差使来处理这件事情,但是肯定都被这个影子所打发了。为了易宝山这数十载的生命,这影子不知道做了多少错事。 这个影子犯下的看来可不是小罪。 “值得吗?”唐非轻声问道,“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知道你为其做的事情?” “什么值不值得?”影子反问道,“陪在他身边就好了,我就很快乐了。” 唐非一时沉默起来,这样的答案简单而纯粹,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最后道,“可是他总要死的,或许能陪你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可是你能保他到永远吗?” “我能。”影子大而无谓的说道,“我能。” 唐非摇头,惋惜的看着影子,“你以为你能,可是呢,你只会等到越来越多的人来对付你,你只会等到万劫不复,因为你这么只是你自己的一腔所愿,而你爱的那个人,他愿意吗?”她有些激动的说道,“你看到他的痛苦了吗?你看到他的眼泪了吗?你强留他走这样的人生,你真的是爱他吗?” “你不要说爱是付出什么的,我不相信。”影子冷笑道,“我喜欢的,自然要留在身边,就算要毁灭,也要一起毁灭。” 这种感情真是强烈,属于敢爱敢恨的类型,有一句话这么说,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与另外一个无关。 第168章 抢煞(四)易根锦的故事 对于这样的性子,唐非不想再多说,它只是一个影子,心思单纯,想要的就要,喜欢的就喜欢。 让唐非佩服的是,它喜欢易宝山,不是因为他的外表,也不是因为他的家境,而是尊重自己最真实的感觉,而且还喜欢一个人这么久,数十年如一日,如果这样的感情换成人类,又有几个人能坚持到底? 唐非不想就它的爱情在说事,只是提醒它,“你知道你扰乱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影子不屑道,“规则,规则是什么?谁定的?”它哼了一声道,“除了我老大的话,其他谁的话我都不听。” 这是影子第二次提到它的老大了,唐非不禁深究它的老大是哪一位。那一位会抢命借命之术,有一些单纯却性格偏执的手下,言词很激烈。在唐非高考之后,曾经遇到一个借命存活在世间等待自己情人的民国女子,幕后的黑手是年兽;她也遇到了一个偏执激烈的,霸占了一棵树的生命,霸占了一个人的身体,与地府之主郭尺有过节的年兽魂魄,他口中的首领是年兽,不知道这个影子口中的老大会不会是也是那一位年兽? 她叹了口气,“破坏了规则,就会受到惩罚,你是在自取灭亡。” 青世天在旁边哼了一声,不悦的看着唐非,脸色好似千年寒冰,道,“凭什么?谁规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们有自己的思想,为什么不能凭自己的意愿做事,为什么要被那么束缚?”他支持影子的观点,什么天命?什么规则?都是狗屁。 唐非诧异的看着瞬间变脸的青世天,一时无语,这个神,看来真的是很痛恨命运之类的。唐非张着嘴不知道该对青世天说什么,她朝他摆摆手,“你的牢骚等等再发,先解决这边的事情。”然后扭头看着影子,“我知道,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立场,也有每个人的痛苦和无奈,我能理解你,但是不代表认同你,既然我遇到了这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必须要做个了断,错了的,将错就错,但是不能一错到底,你想要易宝山活着,但是其他人的命也是命,你有什么资格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如果没有我,他们根本不会存在。”影子嗤笑,没有它的干涉,不仅没有易家的子孙,整个易家的后来都是虚无。 唐非皱起眉头,对于这一个事实却是无法认同,“是,可是他们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已经拥有了生命。”生命如此可贵,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怎么能把控在别人的手心里。“对于易家,你要么选择离开,要么对一切视而不见,反正不能再干涉。”唐非看着影子,语气有些强硬,“你说威胁你也好,你说我逼迫你也好,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影子看着唐非,“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唐非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不凭什么,但是,现在我占上风,你打不过我,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弱者只能服从强者。”她顿了顿,“你不想听我的话,没关系,你可以去找你的老大,让他来打败我。” 影子愤恨的看着唐非,“我怕的不是你,我怕的是……”它看向青世天,眼神十分的不甘心。 青世天双手一摊,突然朝影子道,“这件事情我不管,你不用顾忌我。” 唐非扫了一眼青世天,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弑神,可这是什么弑神,不可一世,还鼓吹他人攻击自己的事主? 不过不管就不管,她也不会求着他帮忙,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没有想到,原来青世天果然是个无情的人,翻脸便不认人,只凭自己的喜好做事。以前波地形容他是一座冰山,不好沟通,那个评语确实中肯。 “没有什么好说的,拳头下见真章吧。”唐非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金环,伟大的毛主席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有时候,事情就得用武力解决。 影子吆喝一声,变成一团黑钻进唐非的影子里,像一根细线一样在影子里飞速游移。与此同时,唐非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一条寄生虫在翻腾,折腾自己的五脏六腑,刹那间脸色因疼痛而变得惨白,这个影子果然是厉害的。 第225节 每个人的影子都是与自己本体息息相关的,虽说只是一个投影,那也是属于自己。 唐非伸手拽下金环上的三把小金剑,虽然她在忍受着痛苦,但握剑的手确实十分的稳当,她盯着影子的移动,手中的小金剑蓄势待发,即使并不知道对着自己的影子挥剑,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是唐非心中并不在乎,因为她从来都是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 瞅准时机,唐非毫不犹豫的掷出一把小剑,小剑扎在影子化成的细线之上,细线定了片刻,唐非身形也晃了两下,这是一种极疯狂的战法,伤人一百,自损八十。 可细线突然分开成两团,又在一处汇集,重新化成细线,继续游移,看起来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但唐非却明显的感觉到它的动作变慢了。她勾唇一笑,第二把小金剑也飞快的出售,再次将细线定住,而且这一次将细线切成了三段。 影子停顿的时间加长了许久,其中的两段又合在了一起,而另一段则再没有了动静。 看来唐非的金剑对影子的影响真的是不小,唐非虽然是在硬拼,但影子又何尝不是在硬扛,如此一来双方拼的便是,双方的意志力以及耐力,撑得久的便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位。 唐非握着剑,心里默念:这剑要怎么才能变大呢? 这么想着,金剑突然发出一阵金光,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变成了正常的尺寸。 唐非握着剑一挥,划出一道剑气。 她眯着眼睛,也不管影子在干什么,抖着手腕,迅速动作着,飞快的将剑在自己的影子上划了个遍,同时也把影子化成的那条细线划成了n段。停下动作之后,唐非用剑撑在地上支撑这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同时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血全部洒在了自己的影子之上。 原本影子就再也无力合成在一块,又被唐非的血这么一喷,它便像液体般一点一点的慢慢向空中蒸发着。 唐非双眼有些模糊,但不知道为什么,影子消散的场面却显得异常的清晰,这个场景让她想起了海的女儿,那个为爱付出一切的人鱼的公主,心慢慢的就被堵住了。 “青世天……”唐非慢慢唤道。 青世天应了一声。 唐非继续艰难说道,“别让它这么走……生命可贵……修为可贵……” 青世天弄懂了唐非的意思,他伸手弹出一颗莹白的珠子,将影子纳入其中,然后捏诀念了一句咒语,一圈黑色的光辉在珠子上一闪,留下了些许黑色的痕迹,影子便被他封印在了珠子里面。 唐非看青世天出手,便松了一口气,一下瘫倒在地上,疲倦的想要睡觉。 青世天弯腰将她抱起,“你真是个疯子,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明明对自己很狠心,却总是对别人心软;明明对别人心软,却老要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孔。他叹道,“没有见过比你更矛盾的人了。” 唐非闭着眼睛,细声说道,“你现在……不是见到了?”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却是出奇的冷。 稍微等自己恢复了些许力气,唐非就推开青世天,从他的怀抱里走了出来,随即向青世天伸出了手。 青世天把那个白中带黑的珠子递给唐非,唐非看着珠子,叹了口气,“或许这是对你最好的结局。”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细细的打量着易宝山,身形高而瘦,背微驼,两鬓也已经斑白,脸上的皱纹也好似橘子皮,观其五官,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普通人,谈不上帅,可是影子却爱着他,直到现在也依然爱着他,这一份异族的爱,其实也真是难得。 唐非走到莫名大师的前面,把珠子递给他,悄声的跟他说,“事情解决了,你帮我把这个珠子给易老爷爷,嘱咐他随身携带,能去他家的霉运。”这是一个影子,最真诚的爱意和真心。 莫名大师点头,拿着珠子朝易宝山走了过去。 这确实是影子最好的结局,依然能陪在自己爱人的身边,而且还能更近距离,更亲密的接触。 事情解决之后,唐非他们没有在易家多做停留,易根锦为了表示对节目组的歉意,又告诉了他们自己镇里那个关于怪桥的故事。 节目组自然不能空手而归,便决定去那个怪桥之处探上一探。 途中,唐非十分的沉默,她身体依然有些不舒服,而且心中有疑问在困扰着她,同时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青世天好奇的看着她,唐非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第169章 怪桥(一)剧透一下 “你就是个怪人。”青世天好笑道,“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你这样不知死活的人。” 唐非哼了一声,讽刺道,“像你这样袖手旁观的冷血动物也是少见的。” “你在生气吗?”青世天扶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唐非。 唐非似笑非笑,懒得理他。 青世天自己沉默了一会,但看到唐非闭着眼睛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又很好奇此刻唐非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青世天忍不住问道,唐非在他眼里,如今已经是个十足的怪人。 唐非靠着车靠背,轻飘飘的答道,“我在想那影子到底是什么?” “魔。”青世天自认为好心的为唐非解惑道。 “魔吗?”唐非喃喃自语道,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那影子竟然是魔吗?那它口中所说的老大,应该和倾口中的老大是同一位,原本唐非心里猜测影子背后的老大是年兽,这些却又不肯定了。她曾以为魔界的首领心胸博大,爱护下属,有情有义,可是如果那位首领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年兽的话,那位年兽给她的感觉是阴森乖戾,吊儿郎当,行为不正经、不着调、不靠谱,这两个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实在是难以重叠在一起。 她微微一笑,可能是自己理解错了,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轻叹一口气,不要再想了,猜测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这次的事情,却也真正的又一次触动了唐非的内心。 她闭着眼睛轻轻道,“我小时候,也经历过两次死劫,第一次是我的父亲,第二次是一位母亲。”声音微不可闻,可是青世天耳尖,再细小的声音都能清晰的入耳。 第一次的死劫唐非还未经事,所以没有记忆,可第二次却记得很清楚,那一个母亲犯了死劫,没有任何方法解救,可是舍不下自己的孩子,淹死在自家门前的池塘之后,还对自己的孩子念念不忘,想要将孩子一并都要带走。 “你说的池塘是宋家门前的那口吗?”青世天慢慢道。 唐非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立马垮下脸,冷声道,“你偷窥我心里的想法?”她沉着声音气愤道,“你以为你是谁,不懂什么叫隐私吗?” 青世天摊摊手,道,“谁稀罕你的隐私,只是我也在那个池塘里待过一段时间,觉得有些缘分而已,其实我也挺怀念那里的,风景不错,水质也不错,清清凉凉的还有点甜,现在有好水质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少了。” “我记得那天,婆婆他们封印女鬼的时候,的确有看到一条蛇影……”唐非回忆起当时的事情,顿了顿,狐疑的看着青世天,“那不会是你吧?” 青世天道,“怎么会是我?”他可是龙族,天赋异凛,怎么可能被两个凡夫俗子给封印住呢,他想了一下,解释道,“我在那里修行了一段时间,可能是那条小蛇吸收了我的灵气吧?” 龙族灵气庞大,起所待过的地方也会留有庞大的灵力,所以当龙族离开之后,许许多多的水族动植物修为都会提升几个档次,有一定修为的水族生物也会寻过来,争夺龙族遗处继续修行,以求大成。 第226节 唐非不可置否的点头,“可能吧。” 青世天见唐非不相信,举了个例子,“你知道为什么自古皇宫多妖孽吗,就是因为龙气,让那些草木虫兽极其容易妖化。” 唐非无语,反驳道,“皇帝虽然被称之为龙,但其实还是一个人。” “那你听过鱼美人的故事吗?”青世天又道,“她和她的妈妈为什么会呆在丞相府里的池塘,那是因为那里曾经有一条龙在那里养过伤。”他微眯着眼睛,眼睛里带着些许笑意。 唐非心中一动,这个男人这样轻微的带点表情,反而让人觉得十分的生动。 她笑了笑,“你知道这么多,怎么就没有自己的记忆了呢?” 青世天一愣,敛了笑意道,“因为我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有了新的记忆。”他转头看向窗外,慢吞吞的说道,“那条受伤的龙,其实就是我。” “那个时候是宋朝了吧?你活得时间倒还真是蛮久了。”唐非故作轻松的感叹道,青世天是个冷峻的酷哥,这样的一个人,实在不适合缅怀和面露忧伤。 青世天点头,看着外面不再说话,唐非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收回了视线,继续闭上了眼睛。 大约个把钟头,到了易根锦所说的那座怪桥,节目组陆续的下车。说是怪桥,但外表只是一座普通的石桥,宽度大约三来米,没有豪华的造型,两边的护栏也是石制的,矩形的造型,最粗糙的雕刻,毫无特色可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桥下是一条河,但是河水很浅,河两边都是小石子。 但也就是这样一座普通的桥,却发生了许多怪事,被当地人称为事故桥。 死在这座桥下的人,已经超过了3个。 第一个死的是一个小女婴儿,那个时候的人思想古板,总认为生孩子就得生个儿子,所以一直生一直生,有的家庭不走运,一直生的是女孩,孩子生多了又养不起,所以生了女孩就往外送,有的能找到人家收留,但是有的却不可以,便直接丢在了大马路上。那个小女婴儿就那样被扔在那座桥上,她很不幸,那个时候就没几个有钱人,家家都在为自家的贫穷而烦忧,谁也没有这个好心捡个孩子回去养,这小婴儿最后于深夜间被冻死在桥上,翌日早上有个路过的老人家发现她已经去世,把她给埋在了桥下的河岸边上。 据闻说,当初小孩父母扔那小婴儿的时候,那小婴儿就像了大人一般,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第二位死者是一个醉汉,那日白日天气很好,桥底下的谁也不深,但是夜间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还爆发了山洪,那个醉汉在过那桥的时候,直接从桥上翻了下去,第二天被人发现他的尸体!衣服和皮都磨烂了!死状很恐怖。 第三位死者是位少女,她和情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但这个女孩突然想要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便约男友在石桥那里,想要把事情说清楚。男友一听到女友说分手,便情绪激动,愤怒不已,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男子一气之下将女孩推下了桥,可怜的女孩因此香消玉殒。 听完关于这条桥的故事,唐非初步猜测是那个女婴灵作祟,因为婴灵的怨气通常是最大的,而且他们还不能说话,说不出自己的怨恨,因此更怨。 站在桥上,往桥下看,还算清澈的河水,在唐非眼里却是乌黑一片,果然是怨气冲天。 一个婴灵的怨气虽大,但是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吗?在加上那个醉汉、少女,三者的怨气加起来也不至于使整条流动的河流变成浓墨。 而且那给唐非的感觉也不只是怨气,还带着些许妖气。 她隐约觉得,这河底有其他的东西。 编导组决定到周围的再去多了解一下状况,天已经不早了,制片组则去周围农家协调节目组住宿的事情,当地农户们也是十分的热情,节目组找了三个邻近的人家,搬着东西全住了进去。 编导组根据当地农户们对当年那些事情的叙述,零零碎碎的又得到了些许细节,了解到了那里,除了死了三个人,还死了两个动物,一个刺猬,一条黄鼠狼,两个动物是互相打架斗殴而亡。 一条黄鼠狼和一只刺猬打架,这不算是一件奇闻异事。黄鼠狼与刺猬同属世间八大仙,应属于一丘之貉,在民间灵异故事里经常能看到它们的身影。这两者却打了起来,奇怪的是,两个动物都死了,通常情况下,黄鼠狼可谓是刺猬的天敌,别人都拿刺猬没办法,但是黄鼠狼却能轻易制服它。 怎么是个两败俱亡的结果呢? 唐非觉得这其中绝对另有隐情。 另外在村民的指点之下,除了那个小女婴灵的家庭,其他两位死者的家庭都已经找到。编导们兵分两路前去那两个家庭了解情况。 唐非则自己一个人继续去了那座怪桥,因为大白天的时候,很多异族都躲藏在深处,但晚上黑夜,便都出来活动了。 她一个人站在桥上,桥下的河水正在奔腾,仿佛有无数双手正在挣扎。 青世天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你一个人来这里,也不怕危险,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 “我不来,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唐非一眨不眨的看着河水,这条河表面看起来很浅,但是里面却好似有一个巨深的黑洞,“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在拿生灵来提升修为,那些摔下来的生命……”唐非指指这桥,“这桥不高,怎么偏偏掉下去的,就全都死了呢?” 青世天点头,“确实有内情,你又想管这闲事?” “这不是闲事。”唐非看着他道,“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少,遇到了一件,就要解决。” 第170章 怪桥(二)书友一根筋提供的故事 青世天笑道,“你真是天真。” 唐非环着胸看着他,“我以为你性子冷,不喜说话,真没想到你也那么呱噪。” 青世天一愣,别过头不说话,其实他自然是冷寒性子的,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唐非说话,就总想要反驳她,莫名的想找不痛苦,就好像是一种坏习惯一样。 “你说刺猬和黄鼠狼打架,那是什么原因?”唐非看青世天又露出那种落寞的神情,心一软,正好心中也有疑问,便转移话题道。 青世天冷淡道,“不过两只精怪打架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既然黄鼠狼与刺猬同属八大仙,人和人都会打架争口角,动物与动物之间自然也会有矛盾。 传说中黄大仙黄鼠狼喜穿官服,戴暖帽,服装颜色通常为灰蓝或石青,而白大仙刺猬则喜穿裙子,戴凤冠霞帔,外形十分的漂亮。 “你是水族,要不你下去看看。”唐非笑看着青世天。 青世天看了唐非一眼,“嗖”的一下直接跳进河里,瞬间便消失不见。唐非盯着河面一瞬不瞬,倒不是担心青世天,青世天一代帝君,一身法力,人世间能奈何他的自然没有几位。 唐非只是看到那一片浓黑之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她只是不想输了自己的气势。 突然,那片浓黑之中,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身影慢慢走出河面,踏道陆地上,一步一步的走到桥边,站在桥的始端看着唐非,从起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和阴气,让整条石桥都变得阴寒,寒气从鞋底穿透,透过脚底板一路向上。 唐非索性向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进,但是对方看到唐非朝它走过去,又慢慢推开了,朝一个地方跑过去。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你站在那里,他会对你好奇,因而靠近来打量你,但你一向他走近,但他又会受惊而逃跑。 这或许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小女婴灵,唐非没有多想,朝河底下一喊,“青世天,我先走了。”然后快速朝那个身影追过去。 身影个字虽小,但是移动的速度却是极快的,唐非不得不撒开腿跑起来。 而且小个子跑得地方也偏,因为是晚间,又没有灯光,跑太快难免磕磕碰碰,唐非不得不又放慢些脚步。 第227节 但她跑了一会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又跑回了先前经过的地方,她环顾四周,觉得四周有些飘渺虚幻,不禁无语,一时大意,她竟然遭遇了鬼打墙这样低级的法术,想她唐非的大名,现在能让许许多多的异族闻名色变。 她皱着眉头,上前伸手一撕,把挡在自己周围的那一片虚无的墙给撕开,顿时一座半成品的二层房子出现在眼前,看来她不仅遇到了鬼打墙,还被直接瞬移了。她打量了一下房子,屋子里只有豆大的灯光,昏暗的灯光下,这个房子十分的简陋破旧,黑夜,微弱的灯光,老房子诡异的立着,模糊的轮廓,符合鬼片的一切元素。 唐非没有立刻上前敲着房门,因为什么都被她看在眼里—— 有一个女子从楼上直接往下跳,摔成一个扭曲的姿势,然后身下溢出一大片鲜血,然后她又慢慢的站起来,飘进房门,地上的鲜血也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楼上又出现一个老头,他以笨拙的动作往楼下一扑,摔到地上的时候,唐非甚至能听到骨头发出咔嚓的声响,又是一片暗红的鲜血,老头哆哆嗦嗦的又爬起来,朝房门缓缓踱过去…… 一个二层的房子,有两个鬼在那里自顾自的重复着他们死亡时的情景。 二鬼都没有注意唐非,不知道是漠不关心,还是真的没有看见。 其实这个房子的高度并不高,但两个跳楼的人都死去了,这现象和那条怪桥上坠河而亡的人一样,非常的不可思议。 唐非终于上前敲响房门,门内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响起,“谁呀?” “老奶奶,我是过路的,想来讨口水喝。”唐非朝里面喊道。 里面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随即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弯着腰驼着背的老妇人站在门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唐非,她让开身子,道,“进来吧。” 唐非迈开步子,跟在老人身后进屋,在她的身后,先前那个女鬼又摔落在了地上,唐非的眼角余光又扫到了一片血光。 进屋之后,就这昏黄的灯光,唐非打量着屋子,里面的陈设之简陋,完全不比外面好,四处透着寒暄,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老人家,怎么就您一个人在家?”唐非关心的问道。 老妇人笑了笑,“老伴走了,没有孩子就这样。” 唐非愣了一下,老妇人没有孩子。为什么那个小鬼要把她带到这里来? 老妇人碎碎念道,“我那老伴的孩子都是女娃儿,都嫁人了,谁还管我这个老婆子,怎么说只是个继母。”言语之中对那些孩子颇为不满。 唐非回道,“不管怎么样,她们都应该赡养您啊,怎么着也算是母亲,有这个义务的。” 老妇人冷哼了几声,“她们连自己亲身父亲都不管,哪会管我。” 唐非无语,看来这个家庭曾经的矛盾也不是一般的多。 老妇人可能是许久没有找到人说话了,所以一直说着,朝唐非吐苦水,把她这一生的不幸全都吐了出来。 她嫁进这个家庭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岁了,这个家里有很多女孩,大的都嫁人生小孩了,小的才十几岁,因为都是姑娘,她们也不受家里的重视,没有享受到过什么父母爱,自然对父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 所以自嫁出去之后,谁都不向着娘家。她丈夫老了之后,无所依靠,被村里的闲言闲语一刺激,一时受不住,便跳楼自杀了。村里人说是遭报应,因为这家人曾经扔了好几个女婴,有些碰上了好心人捡了回去,但有一个却在夜间被冻死了。 那此后几年,村里的人大多出去打工,日子过得红火起来,那个家庭家境也稍微好了一点,也跟其他人家一样,开始建起了新房子,但那个的母亲却在自己未建好的房子上,莫名的跳楼自杀了,因死因蹊跷,所以村里人传言是那个孩子回来报仇了。 老妇人末了长吁短叹,“早知道,我就不该嫁过来,老的没良心,丢下我跑了,小的也没良心,不管不顾。” 唐非幽幽的叹了口气,一个家庭居然有两个人是死于跳楼,而且就是那对丢弃自己孩子的父母,都不需要多想,确实是那个孩子回来报仇了。 她同时一也明白,那个小鬼把她引到这里来的目的。小鬼是什么样的想法呢,把自己的家事摊在她面前,是想让她做什么呢? 唐非又劝慰了妇人几句,掏出自己的皮夹子,拿出了几张钞票,塞到了老妇人的手里。 老人接过钱,热泪盈眶感激涕零,一个劲的夸唐非是好人,她都一把年纪了,又哪来什么经济收入呢,一个陌生的女子救助她几百块钱,对她来说已算是莫大的惊喜。 唐非跟老妇人告辞,走出来房门,一个苍老的躯体从上空落了下来,摔到唐非的眼前,整张脸都仿佛被摔扁了。 她回头看了眼,站在二楼的那一个女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一对父母,遗弃了自己的孩子,此刻徘徊在这个地方,一次一次的接受死亡的惩罚,那种骨头碎裂的声音,那种锥心的疼痛,但这都是自找的,因为罪孽。 作为父母,遗弃自己的骨血,那是一种莫大的罪孽,所给与孩子的痛处,自然也会如数报应回来,作为父母,遗弃自己的骨血,那是一种莫大的罪孽,所给与孩子的痛处,自然也会如数报应回来,甚至是百倍千倍的报应回来。 唐非正想迈步往回走,青世天凭空出现在了路的另一端,唐非回头看房内的老妇人,幸好老妇人没有注意到方才的一幕,不然非得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青世天环着胸,拧着眉头,不悦的看着唐非,“大晚上的,四处乱跑,你是不知道危险是吧?”他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你知不知道……” “好了,我这不没事吗?”唐非打断他的话,“做什么事情,我自然是有分寸的。” “有分寸?”青世天怒极反笑,随着又寒着脸质问,“有分寸的人,会拿刀子劈自己的影子,劈得自己口吐鲜血?” 唐非无语,不明白青世天为什么会那么的激动,她又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又没有侵犯到他的利益。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唐非不解,她想了想,觉得青世天可能是担心她出事,对他寻找自己的记忆不利,便道,“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的。” 第171章 怪桥(三)被扔掉的小女娃儿 青世天自然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确实是担心唐非的安全,但听到唐非的话,立马冷着脸道,“那就好。” “你先走吧。”唐非又道,“我还有点事。” “你说什么?”青世天原本就怒气未散,这下更是不悦了。 虽然青世天面上表情的变化很细微,但唐非还是看出了他正在生气,便解释道,“我要去找那个小女鬼。”然后询问的看着青世天,“你想去吗?” “不想去。”青世天恶声恶气的回道。 唐非轻轻瞟了他一眼,笑着开始往前走,青世天虽然说不去,但还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那条河下面有什么?”唐非问身后的青世天。 青世天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只是道,“修为比你高,不是你能惹的。”然后便闭口不谈了。 唐非心中生出疑惑,她旋身看着青世天,沉吟片刻,道,“莫非是你认识的?” 唐非有时表现出来的惊人的直觉以及细腻,连青世天都不得不佩服。在她的目光下,他竟然有全盘托出的冲动。 确实,他不知道那个住在河底下的是不是他的故人,虽然那一位表现出来的神情除了惊讶还有那淡淡的恨意,虽然那一位言词冷淡且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但喊了他两声兄长,但是他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也不知道真假。 第228节 “你告诉我,那里么到底是什么?”唐非不在追问青世天与河底下的那一位之关系,但是她想知道,盘踞在那河底下作祟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青世天终是道,“是蛟。” “蛟?”唐非对这种动物知晓得不多,只知道那好像是龙族的亲戚,便问,“也是神兽吧?” 青世天道,“不算神兽,但这只曾经就确实是神兽。” “为什么?” “因为他原本是龙,但却自甘堕落成蛟。”青世天解释道,伴随着轻微的一声叹息。 所谓蛟,似龙,角短,脖颈带白色花纹,背蓝胸赭,只有一对脚,眉目之处,长有交叉肉刺,尾巴尖上有着坚硬的肉刺,修为高者居大湖大泊,修为次之居池塘河流。蛟有幸者能飞升成龙,不幸者只能永世为蛟,居于下风。 可是原本是龙,却自甘堕落成蛟,想想都觉得可惜,不知道这样自我堕落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唐非垂下头,“原来是这样吗?” 青世天的心应该是难受的吧,自己的同族堕落成蛟,由神兽堕落成妖族。 “你不要去惹他,他虽然不是龙,但修为可没掉下来,遇到他你可不能逞强,你不可能打得过他的。”青世天警告的看着唐非,在他观察唐非以来,他觉得唐非是极度逞强,做起事来不管不顾,虽然她确实战胜了许多人,但是那归根到底是因为好运气。 就好像当年那一次,借出自己的身体给那个水草精,让其来给自己告别,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大方的人,在他看来,也是极不爱惜自己的行为。 就好像她和那些对手的战斗,以一种让人心惊的自残方式。 怎么能有这样的人? “我会看着办的。”唐非淡淡回答道。 青世天突然问道,“你不爱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唐非怔住,这个问题她从没有想过,她也从不曾追究过自己是否爱自己。 她沉吟片刻,道,“你错了,我其实爱自己的。” 青世天不可置否的一笑,爱不爱自己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了。 唐非的嘴角微动,因为青世天的一个问题而变得酸涩,她最近确实感觉到自己变了许多,她原本就是一个早熟的性子,自小的时候就性格别扭,而且还极其爱财,不喜欢麻烦,也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是一件一件的事情经历下来,她的性格更为扭曲了,尤其是经历了黄琪所设下的各类赌局,虽然最后她赢了,可是她失去的,输掉的东西也非常的多,不想在乎,所以不去想,可是那些难过压抑在最心底,默默的生疮发脓。 所以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遇到事情就管,拼起命来不要命。 这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二人一路沉默下来,直到看到路前面站着的那个小鬼。 唐非朝小鬼慢慢走近,终于看清楚了小鬼的脸,青紫色的皮肤,眼珠子很小,眼白占据了眼睛的四分之三,她慢慢伸出手,指甲里全是淤泥。 “你想干什么?”唐非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来。 小鬼看着唐非,面无表情,但是眼眶里却流出了水珠。 唐非哀伤的看着小女鬼,“你哭什么呢?是因为被抛弃的痛苦吗?” 小女鬼神情是哀伤的,但是却一直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痛苦,因为我也是被抛弃了孩子。”唐非伸手想要去抱住那个小小的身子,她能理解这样的痛苦,在她养母的选择牺牲她,从他们离开她之后开始,她就明白有些东西是踏不过去了。可是她的手才接触那个小孩,小孩便被弹开了一丈来远。 是的,唐非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自身的脆弱,所以带着很多保护措施,所以很多时候都触碰不了想要触碰的那些让她心疼的异族。 “对不起。”唐非垂下头,朝小女孩道歉,眼睛莫名的就酸涩了起来,泪珠子好像断了线,不知道是被青世天的话勾起的泪水,还是因为看到了算是同病相怜的小女孩。 青世天很震惊,不仅因为唐非在他面前流泪,也因为那些唐非的眼泪正在半空中汇聚,齐齐的朝小女鬼飞过去,璀璨的好像是钻石一般。她的眼泪好像是良药一般,洗去了小女鬼全身的肮脏,小女孩的皮肤恢复白皙,她的指甲变得干净,她变成了一个可爱的粉嫩的甜美的小女娃儿。 唐非哭泣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对自己眼泪的功能也很是无语,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真没想到自己的眼泪居然好像洗衣粉一样。她继续走进小女鬼,带着哭红的眼睛看着小鬼,“你为什么不说话,你那时不是还叹气了吗?” 小女鬼只是怔怔的看着唐非,但是却依然不开口说话。 “你说不出话是吗?”唐非拿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时无话,她叹了口气,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想要我帮你干什么?” 小女鬼手脚比划着,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期盼。 唐非看了片刻,还是不懂她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回头求助的看着青世天,“你们神不是都懂什么读心术之类,那你们能读懂鬼的心吗?” 青世天点头,“有方法。”他边说边走近小女鬼,蹲下身子,将自己的手房子啊小鬼的胸口上,然后自发的翻译道,“她说希望你能超度她的父母,让他们不要再在那里受罚了。” 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请求唐非帮助自己的父母摆脱惩罚,唐非心中又酸涩了,怎么会有这么懂事大度的小孩。 她连连点头,“好孩子,我会的。” 青世天也对小鬼的话十分的诧异,他忍不住问,“你不恨吗?” 小鬼点头,无声的回答,“恨的,所以才会做错事。” 唐非歪过头问青世天,“她在说什么。” 青世天伸手抓住唐非的手,于是唐非也能听到小孩的心声了,唐非勾着唇笑了,这个青世天真是不错,就好像翻译机一样,方便还智能。 “你的父母是你害的吗?”唐非出声问道。 “是的。”小鬼答道,“刚出生便被抛弃,便失去了生命,这确实让我很怨恨,所以我才会对他说我的怨,所以他才会替我报仇,但是看到父母那样,才发现那其实不是我想要的。”她叹了口气,“我已经很不幸了,怎么能让他们也变得这么不幸呢?” 唐非低头深思,人都这样,很多时候,真正的报复了自己怨恨的人之后,反而会变得空虚,发现结果其实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真的是个小孩吗?”青世天则问小鬼道,他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个小孩外表下的灵魂真的是个小孩,如此懂事,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鬼笑了笑,声音从胸腔里透出,传到青世天的大脑,她说,“你也听到了,她刚才说我被扔的时候就会叹气,虽然我的确是个小孩,但是却有个成熟的灵魂,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 原来如此,带着前世记忆出生,对人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第229节 唐非道,“我也会为你超度的,忘掉那些吧,下一辈子再重新开始。” “不。”小鬼竟然摇头拒绝了唐非的提议。 唐非无语的看着她,“为什么?明明不快乐,有机会重新开始,为什么还要选择留在现在,留在痛苦当中呢?” 他,他是谁?方才小女娃儿说了有一个他帮他出了自身的怨气,这个他难道就是那个他? 唐非联想了一下,难道小女娃儿说的是那条盘踞在河底的蛟,难道他们有了非凡的交集?唐非觉得很不可思议。 第172章 恶蛟(一)这条恶蛟是青世天的弟弟 她看向青世天,青世天明白她的想法,道,“你不要去惹他。” 小女鬼也点头,“你不要去找他,他脾气不太好。”她对唐非露出一个笑脸,“你能答应我的请求,我已经很开心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还能保持这样的良善?”唐非是真心心疼这个小女鬼,用这么弱小的身躯承受着那些痛苦,怎么能这么坚强。 “因为他,做了些坏事。”小女鬼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和他,总要有一个人要保持善良来积福,希望当厄运降临他的时候,能用我的福气,换他安康。” 这是唐非这一辈子听到的最感人的情话。 被她这样记挂在心上的那一位,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既然这么担心,那你应该劝他做个好人。”青世天沉着声音插话道。 小女鬼垂下头,如果她能成功劝说他弃恶从善,那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哪是那么容易的,那一位从来都不肯听听她的心声,她又不能开口说话。 “你为什么不能说话?”唐非对这个问题很是关心,按理来说,一个人只要回归魂魄,自然也不会再受身体的限制。 小女鬼躲开唐非的视线,但她忘了自己的手还被拽在青世天的手里,她心里在想什么,青世天和唐非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来小女鬼和那蛟刚相识的时候,蛟嫌她说话吵,烦人的很,便喂她吃了一粒药,从此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能帮她恢复嗓子吗?”唐非问青世天。 青世天没有回答,她的拇指在青世天的手里狠狠扣了几下,青世天瞟了她一眼,回首看那个小女鬼,“你想要恢复嗓子吗?” 小女鬼摇头,她什么都不要,因为不想用掉属于自己的任何的福气,这些都是要留给那个人的。 她朝唐非和青世天鞠了一躬,出来很久了,她是时候要回去了,尔后朝迅速怪桥的方向跑去。 “傻瓜。”唐非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 她已经有些憧憬爱情了,如果能有一个人愿意这样对她,那么她一定不辜负他。 青世天眼神纠结在唐非身上,里面满满的全是探究。 他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唐非啊,还能是谁。”唐非无语的看着青世天,“青龙帝君,你要觉得奇怪,不妨好好看看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青世天伸手抓住唐非,唐非用力往外抽,但是没有抽出来,便愤怒的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青世天不说话,只是用力的盯着唐非的眼睛,看得唐非心里极不耐烦,也不再挣扎,只是静静的站着。 大约一盏茶功夫,青世天终于松开了他的手,唐非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青世天立在她身后,只觉得唐非真是一个谜,一个身体,一冷一热两个残缺的灵魂,可是却还长着一根仙骨,她的眼泪还能让污浊的事物得到净化。 这样一个人,到底是什么一个身份? 唐非走了一会,发现青世天没有跟上来,遂轻叹一声。青龙帝君问她是谁,她除了是唐非,还能是谁呢? “叹什么气呢?”一个和青世天有的一拼的清冷声音响起,还透着淡淡的讽刺,与声音一齐而来的则是一股刺骨的寒气,和灰色的浓雾。他继续道,“连我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唐非扭头望向一个方向,那里站着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白雾围绕在他的旁边,身形和面容虽然模糊,但是气势却是绝佳。 这个人,唐非自然能猜到是何人,如此的出场,自然是属于水族。这方圆百里之类的水族,除了青世天,估计就只有眼前这位妖蛟大人了。 虽然青世天警告唐非不要靠近这条妖蛟,但是唐非却不曾真的放在心上。她从容的向那个男子走过去。 “你是谁?” 男子锐利的眼神盯着唐非,这一点和青世天确实是十分的相像。 “你是谁?”唐非又问道。 男子冰冷的声音又响起,“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缠在青世天身边,不嫌烦吗?”他的语气是十分不愉悦的。 唐非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唐非一愣,笑道,“原来又是故人,你是青世天什么人?我又没有迫害他,你至于这么打抱不平吗?” 空气愈发的寒冷起来,白雾却反而淡化,但是周围的植物和脚底下的地面却结起了冰霜。 男子的面容在唐非面前变得清晰起来,和青世天长得有些相似,不过眉眼间的戾气十分的重,嘴唇冰冷的抿着,成为一条直线。 “你害的他还不够惨吗?”男子痛恨的看着唐非,“他不喜欢你,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唐非轻声一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跟他就是悲剧,不会幸福的,你到底强求什么?”男子双眼好似利剑,从里面真可以射出冰渣子。 唐非真不知道自己和这个男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便是曾经的黄琪,也不曾对她露出这样厌恶阴寒的神情。她苦笑着问道,“莫非你喜欢青世天?” 哈哈哈! 第230节 男子出声哈哈大笑,声音却没有半点温度,相反地上的冰反而更加加厚了。 他说,“嫂子,你真是拍拍屁股,走得很潇洒啊。”他话一顿,“走了便走了,干嘛还要回来纠缠。” 唐非拧起眉头,这个男子居然唤她嫂子,那么她是谁的夫人? 这么多人、神、鬼、妖当中,只有朱祈安在叫她媳妇儿,这个说的不会是那个朱雀帝君吧? 她叹了口气,轻轻道,“你关心的那个人想要找回他的记忆,不如你去帮他一把,那他自然就不会缠着我了,对于扰乱我生活的人,我其实也不欢迎的。” 男子没有说话,神情却更阴沉了。 唐非忍不住道,“你身边有一个很爱你的人,好好把握自己的感情就好了,对别人的事情那么关心做什么?” 男子哼了一声。 周围的冰层突然碎裂,寒气也瞬间消失,青世天的气息传了过来。不用转头,唐非也知道青世天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男子脸色微变,不善的看着唐非,讽刺的看着青世天,冷淡道,“哥……你跑过来做什么,是要与为敌,还是要打我一顿。” 男子叫青世天做哥,叫唐非做嫂子。是不是意味着曾经,青世天是唐非前世的丈夫? 可是曾经,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前世应该是朱祈安的妻子,所以朱祈安才会叫她媳妇儿,所以每次看见她才会有掩不住的忧伤。 可是事情好像乱套了,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非不敢往下想,因为这些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前世的恩恩怨怨,又为何要来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男子朝青世天道,“哥,你当初可是一心要摆脱这个女人,你既然不喜欢这个女人,为何现在又要来纠缠?” 青世天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虽然外表算是平静,可他的心却是真的很迷茫,他不记得从前,对唐非并没有存在厌恶的感觉,可是对面那个自称自己弟弟的人却说他是讨厌唐非的,不仅如此,还说唐非是他的妻子。 “我虽然不知道你口里说的是什么事情。”唐非猛地开口道,“但是那些都是过去了,我不喜欢你们用那些来使我的生活变得混乱。”她顿了顿,“如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以前的事情只是以前了,明白吗?” 男子面色微微诧异,好奇的问道,“是谁?” 唐非没有多想,直接回道,“朱祈安。” 男子听到她的回答,眼睛瞪大了些许,像看鬼一样的看着唐非,咧嘴笑得极其讽刺,“居然是他,早知道会这样,你当初为什么不选他,非得弄得所有人都不幸福,你知不知道你多大的罪孽啊。” 唐非无畏的看着那个好似疯子一样的男子,冷淡道,“拜托你看清楚,我叫唐非,不是你口中的嫂子,想发疯也麻烦找准对象好吗。”话毕,直接转身离开,对于这个疯子和背后的青世天,她都不想理会。 “想走?”男子瞬间移动,挡在唐非面前,“你不是她,你觉得你不是她,其实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喜欢甩屁股走人,把烂摊子都丢给别人。” 唐非伸手握在自己的金饰之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冷淡的说道,“请让开,我并不认识你,纠缠一个陌生人你不觉得可耻吗?” “你想打架吗?”男子不怀好意的看着唐非,隐藏在袖子当中的手握成了拳头,身上的衣服也无风自动,他的心开始有些兴奋,因为存着想和眼前这个女子较量的心已经很久了。 天底下怎么会这样的女子,让他恨不得狠狠教训她一顿,让她不能再祸害自己的哥哥,不要再祸害自己的家族。 “青之锦,你想干什么?”青世天严肃的低吼道,吼完之后他又愣住了,对于自己脱口唤出对面男子的名字,觉得心里很复杂。 被唤为青之锦的男子冷笑起来,讽刺道,“看吧,我亲爱的哥哥,你这不还是记得我吗?” 第173章 恶蛟(二)龙族自堕成蛟 青世天说不出任何话来回答,对于青之锦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生出的复杂和沉痛感,较之听闻唐非曾是他妻子所生出的惊讶感更甚。 唐非自然也察觉出了两兄弟之间的微妙。她站在两人中间,终于明白自己其实只不过是个炮灰。 青之锦最怨的不是她,而是青世天。 或许在怨恨他忘掉了自己,或许是在怨恨他不知道爱惜自身。 青之锦针对唐非,不过是因为觉得唐非前世给青世天带去了痛苦和困扰;青之锦讽刺青世天,自然有青世天又和唐非纠缠在一起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青世天遗忘掉了他。 很多时候,怨恨不过是因为太在乎。 青之锦不明白这一点,或许是明白的,但内心却不愿意承认。青世天也没有看到这一点,但唐非却是看得清切,或许就是因为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静静的站着,这个时候的时间应该交给矛盾双方自己解决。 但青之锦说完话后,青世天一直不曾接话,青之锦也不再开口说话,唐非见他们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干脆直接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闭目养神,折腾了一天,说实在的这么一晚上,她确实也累了。 青之锦瞟了她一眼,他觉得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她重新投胎之后,确实变了,换做过往曾经,虽然她一样不会多说话,或许还会寒着脸,直接抽剑劈开一条道路离开,但绝对不会这么的不修边幅,不顾形象。 “嫂子。”青之锦冷唤一声,对唐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是不满,“你打算就这样置身事外吗?” 唐非没有理他,径自睡自己的。 被无视的感觉让青之锦满脸愤怒,他蹿到唐非面前,咬牙道,“你!” 唐非缓缓睁开眼睛,而后冷声道,“不要搞错了,我不是你嫂子,我叫唐非。” 面对唐非决然的态度,青之锦一愣,呆呆的看着唐非,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了些许失望。 “连你也放弃了。”他喃喃说道。 他发出一种比哭还难听笑声,长叹一口气,斜着眼落寞的看着青世天,“真的什么都变了。” 唐非虽然心里有些诧异,但是却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青之锦突然伸手掐住唐非的脖子,“把你手伸出来。” 唐非挑着眼冷淡的看着青之锦,没有动。青之锦粗鲁的抓起唐非的手,看到她手上戴着的两只戒指,眸色变得漆黑如典墨。 “你既然不是我嫂子,那还戴着我族的信物做什么?”他伸手去摘那个龙形戒指,但是没有摘下来,看到朱祈安那个火红的戒指和龙形戒指戴在同一只手上,更是气恼,甩开唐非的手,转而抓住她的脖子,手上力气逐渐加大,唐非边掰他的手,边飞起一脚朝他踢过去。青世天也一步上前,将青之锦一把拉开。 第231节 青之锦朝青世天道,“当初,你那封休书还真是下对了。” 青世天愕然的看着唐非,眸子里流流露出一丝歉意。 唐非反而勾唇笑了,原来青世天曾经还对唐非的前世下过休书!这真是个劲爆的消息,这下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朱祈安和河图会对青世天充满敌意,而且极力阻止他和她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又不是古代,结婚离婚是平常不过的事情,难道还讲什么从一而终,再说唐非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被男人抛弃就要死要活的女子。 唐非伸手欲摘下那一枚龙形指环,但是拔了几下,却没能把戒指拔下来,于是瞪了青世天数眼。 青世天装作没有看见,只是寒着脸给了唐非一个别多事的眼神。 唐非哼了一声,不是都已经写休书分手了,而且都已经隔了不知道多少世,确实如青之锦所说,过去就过去吧,又为何还要在纠缠不清呢?现在一人二神僵持在这里,是打算唱哪出戏码呐? 青之锦忽而又长叹一声,而后转身离开了。 背影极其的落寞,而且孤单。 好像就他自己被遗留在了曾经的那个地方一般,因而心灰意懒。 唐非看着青世天,淡淡道,“你不追吗?” 青世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唐非看着他复杂的神情,终是又道,“那可是你弟弟,你都不关心吗?你不想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顿了顿,“你说过你想要找回你的记忆,现在道路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往前走?还是说你真的那么冷心冷情,除了你最重要的那一个,其他人都不想要记起?” 青世天回身看向唐非,终是道,“抱歉,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我的妻子,不过请你不要受以前那些恩怨的影响,我对你,没有恶意,也没有非分之想,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唐非微微一笑,“我什么也没有想,认识你还一个月都不到,我们顶多算是朋友。”还是很普通的朋友,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 青世天颔首,随即难得叮嘱道,“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早些休息吧。”看来即便是冷性子,低情商的青龙帝君,对于自己的休妻行为也是会过意不去的。 唐非点头,往大部队借宿的农家方向走去。 青世天则往青之锦的老巢而去,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总不能任他自甘堕落,自我唾弃。 唐非没有走上几步,又见到了先前离去的小女鬼,她瘦小脆弱的身子直直的立着,唐非走过去,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弯腰将其抱起,“你找我?” 小女鬼拽着唐非的衣襟,圆圆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唐非伸手抹掉她的泪水,轻声问,“你是在担心青之锦吗?” 小女鬼迅速的点头。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唐非安慰她道,“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呢,何况他有个那么厉害的哥哥。” 小女鬼垂着头,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掉,拽唐非衣襟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的嘴巴开开合合,有声音响在唐非的脑海里,她说,“你要帮帮他,嫂子。” 唐非愣了一下,郑重道,“恩,我会帮他,但是我不是他嫂子。” 小女鬼松开抓着唐非衣襟的手,神情哀伤而不解。 唐非看着她的神情,又重复道,“我不是他嫂子,我只是唐非。” 小女鬼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一下那小小的头颅。 唐非笑了,问小女鬼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鬼伸出她细小的手指,在唐非的衣服上一笔一划的写出自己的名字。 原来她叫迟暮。 “是他给我取的名字。”唐非脑海又响了小女鬼幸福的声音。 迟暮,迟暮,无论是迟,还是暮,都透着些许追悔的意思,不知道取这个名字的青之锦,又在后悔什么事情呢? 这个问题在唐非的脑海里稍微闪过。 迟暮竟然洞悉了唐非的想法啊,然后唐非的脑子里直接就出现了迟暮的解释。 青之锦心中所追悔的事情,一是青世天的爱人,因为他曾经棒打鸳鸯,想要拆散他们;第二便是生在龙族,过分的重视了龙族的荣耀。 所以青之锦才会成为今天这样一副模样,因为迟暮,只能后悔,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只能自我折磨。 送走小迟暮后,唐非一路小跑回到农家。她立马去找了莫名大师,把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然后便和他商量着超度、做法事的相关事情,打算去怪桥那里,以及受害的三家,每个地方都做一场法事。 这也是大的功德,莫名大师点头应承了下来。只是做四场法事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做一些准备,而且一天也不能连做四场法事,这样只会让法事的质量降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是故,明天必须发动所有的人去准备做法事的各种材料。莫名大师担心节目组的编导、制片、其他工作人员不会有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赞成这件事情。 唐非笑道,“这个您不需要担心,能拍到莫名大师做法事,节目组肯定乐意得不得了。” 因为观众的好奇心是很重的,他们想要看的就是真实的场景,光靠在电视上谈谈话,很多人都会以为是作假,只当是消遣便过去了,这样的节目对观众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因为消遣打发时间,最好的选择是看电视剧,看小品,看歌手会…… 换句不好听的话说,就是可有可无的。 但真拍到大师做法事,调动观众对法事过程的好奇心,那收视率自然便会上去了。 自然收益的还是整个节目组。 有了唐非的保证和分析,莫名大师放心便着手去做这件事情了。 农家的空余房子也不多,所以节目组的人都是几个人同住一个屋,睡一张床。按照分配,和唐非睡一屋的是小糖。 由于明日要开始准备法事,这个决定算是临时起意,十分的仓促,所以莫名大师还在给小糖交代各种事情。 第174章 恶蛟(三)谁是谁的谁,重要吗 唐非忙碌了一阵,觉得有些困,便爬上床睡觉去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困,居然又做了一个离奇的梦境。 她梦到了一个身穿古装的丫鬟,正在集市上采购东西,而自己则一直跟在她身后,最后到了一处宅院。丫鬟走了进去,只听那丫鬟喊了一声姑爷。自己的心也瞬间变得又酸又苦。自己没有进宅院,只是站在围墙上往里看了一眼,看到了院内有一个面容普通,气质清冷的男子正在那里忙碌,自己盯着那个人,嘴唇都想要抿成一条直线。男子趁丫鬟不注意,抬头扫了自己一眼,那眼神是冷酷,是警告,自己便转身离开了。 第232节 没走多久,便遇到了青之锦,他环着手,寒着脸,沉着声,不满的道,“嫂子,你就这样回来了,你堂堂一个天界帝姬,居然输给她一个凡夫俗子,真是太失体统了,我若是你便杀了她一了百了。” 自己没有理会他,径直离开了。 青之锦哼了一声,往自己来时方向走了过去。 许久许久,青之锦回来了,唐非觉得自己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变得十分的锐利,同时听到自己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你身上有杀气,你杀人了?” 青之锦不可置否的瞟了她一眼,不在乎的回答道,“是啊,刚才和那个下贱的凡人对上,我本想杀了她,但是老大来了,没得逞,不过她那个丫鬟没那么好命,所以死掉了。” 自己沉默了许久,方道,“杀了又怎么样,你大哥难道不会去把她的魂魄找回来,而且你是神,不是侩子手,怎么能这么随便就杀人?” 青之锦看了唐非半晌,呵呵笑起来,“嫂子,真没想到,你也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他顿了顿,“不管怎么样,为了我龙族的荣耀和声誉,我绝对会不折手段。” 唐非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青之锦。 醒来的之候,唐非回想了一下梦境,醒来的之候,唐非回想了一下梦境,做梦的时候不觉得,但是醒来之后,却清晰的明白自己为何要做这一个梦,因为这是红线的记忆,而那个丫鬟,即便不知道隔了多少世,但那气质给人的感觉便是小女鬼迟暮无疑了。 看来今生所遇之人,所历之事,都是有其原因的。 青之锦那个时候杀害的丫鬟,如今收留在身边,而且还爱上了他,也还真是造化弄人。 那个时候的青之锦有些轻狂狠辣,但决计不像现在那样森然歹毒。 而且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前世只是唐朝的奇女子红线,但现在看来却不是的,她不知道天界帝姬是个什么身份,但红线这个名字看来只是一个一个化名,她心里十分的疑惑,是否天界的神,都带着那种冷漠的外,或许神就是神,自然是没有让那些化的。 小糖正在她身边睡得极熟,因为忙到了很晚,所以睡的极香。 唐非没有了睡意,轻手轻脚的起床,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门,她慢无目的的走着。心里很是矛盾,她一直觉得自己与红线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因为前世与今生绝对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人生。可是却遇到前世那些有过纠缠的人,还时不时会记起前世的事情。 这确实是很大的困扰。 因为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所以周围的景象也没有入得了唐非的眼,但她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在草丛当中,闪着一些光亮,不知不觉,又到了有萤火虫的季节了。唐非蹲在路旁,盯着那些发光的小东西,甩开了自己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变得好多了。 人总是这样,因为想的太多,因为烦恼太多,所以错失了很多路边的风景,错失了很多精彩的事情。就像这些小东西,虽然他们的生活枯燥单调,可是却依然绽放着令人震撼的美丽,没有因为无聊而自暴自弃。 人,有这那么精彩的生活,又怎么能让负面的情绪破坏了自己的生活? 她伸出双手去一合,将一只萤火虫捧在掌心里,小虫子爬在掌心里,微痒,指缝里漏出微小的光亮,却照得唐非的心很亮。 无论是唐非的前世,还是以前的唐非,活的都很累,唐非想,自己要学着抛弃那些不如意的,人的一生是自己的,又怎么能因为其他人,而放弃自己的快乐,唯有快乐才是自己的。 不管做什么,自己会觉得快乐就好了。 感觉到身后有其他的气息,唐非松开合着的双手,萤火虫飞快的飞了出去,飞入自己的同伴当中。她转身回头,果然看到青之锦站在自己身后。 他寒着脸,眼神里全是讽刺,“你倒是好闲情逸致。” “跟你哥哥聊过了?”唐非淡笑着问道。 青之锦哼了一声,“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有什么好聊的。”他转过话题道,“倒是你,我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单纯,你跟个萤火虫都能玩得这么开心。”他的眼下之意是,唐非果然已经不是他那个冷冰冰的嫂子了。 唐非撇撇嘴,“我不像某些人,一个劲的将自己束缚在一个壳里,该开心的时候,就要开心。” 青之锦移开脸,嘲讽道,“你什么是变成玛丽苏了?” 唐非开怀大笑,“你是我遇到的最时髦的妖了。” 听到妖这个字,青世天脸突然沉了下来。 唐非继续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做妖。” “你又为什么要投胎做人?”青之锦反问道。 唐非摇头,“我不想深究,但总归是有原因的,做人也很好啊。” “我觉得做妖也很好,自由自在,没有沉重枷锁,也不要管自己家族有多么的尊贵。”青之锦背着手,看着那些正在发亮的萤火虫,轻轻说道。 “你放下了吗?”唐非轻声道,“怎么看,你这都是在自我惩罚吧,何必呢,自我流放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唐非抓了一把头发,继续道,“如果你后悔,因为你让你的哥哥不幸福,那去帮他把幸福找回来不就可以了,你的哥哥,他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人,他想找回那个人。”她顿了片刻,“我觉得,破坏他幸福的或许还有我,所以命运才会安排他和我再次相识,不过是想要我归还所欠他的。” 青之锦切了一声,“怎么你成了人,到变成了圣母了。” 唐非哑然失笑,圣母就圣母,总比巫婆要好的多。 非哑然失笑,圣母就圣母,总比巫婆要好的多。其实也不是圣母,只是事情总要解决,最好找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找个最好的结局。 “其实对你不公平。”青之锦突然道,“你真的打算放弃我哥吗?” 唐非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以前和青世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过那也是以前,现在他又不是我的,谈什么放弃不放弃。” 青之锦突然唤道,“唐非是吧。” 唐非嗯了一声,静静的看着青之锦,期待他的下文。 青之锦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哥并不是讨厌你,他只是在反抗,反抗命运对他的安排,反抗家族给他的枷锁。” 唐非闻言,看青之锦一本正经的样子,呵呵的笑了起来。 青之锦并不觉得好笑,他叹了口气,“我确实做了许多错事,才让我哥变成了这样,才让你变成了这样,我对不起你。” 虽然不明白青之锦在说什么,但是唐非真诚的对他道,“我现在很好。” “我小的时候,很桀骜不驯,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比哥哥差,可是因为哥哥是兄长,所以才会备受家里关注,所以以后会得到家族的一切,我很不服气,对家里很不满。”青之锦突然说道,语气带着回忆的悲伤,“有一次我和家里闹翻,一时气愤,便跑到凡间,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是哥哥来找的我,他没有多说,只是和我打了一架,我那时才发现哥哥真的是很厉害,一样的法术在他手里就是变得不一样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在顾忌我的自尊,所以隐藏着自己的实力,我就是那样的,不打就嚣张,被揍一顿就老实得不得了,我把哥哥当偶像,立志一定要超越他。”青之锦噙着一抹苦笑,“我一直觉得,哥哥那么厉害,一定要同样厉害的人才能配的上他,哥哥将会让我们龙族变得更辉煌,后来就是你和哥哥的婚事,我们龙族着实风光了一把,可那晓得哥哥心中其实苦的很,他不喜欢束缚,他不喜欢被安排的生活,还找了个凡间女子做妻子,我很不理解,所以一直在破坏,我希望他能恢复成我那个高高在上的哥哥,那个散发着耀眼光辉的哥哥,而不是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有些窝囊的人,做了很多错事。” 唐非静静的听着,当一个内疚的人在倾诉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聆听着。 第175章 恶蛟(四)生活,只要有钱赚就是好的 青之锦却突然打住了话头,他盯着唐非有些恼怒自己的话太多,拍着自己的头,“我怎么跟你说这些呢,真是……” 第233节 唐非笑道,“你这样可比你一脸阴毒的脸要好看得多。” 青之锦翻了个白眼,然后道,“我想了想,还是要提醒你一下,那个朱祈安可不简单,他们朱雀一族比我们龙族还复杂,他不过是个庶出的孩子,居然爬上了帝君的位置,可见心机城府藏得深,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太相信他了。” 唐非怔了一下,对于青之锦说的话,心里着实有些震惊,那样的朱祈安,总是一副轻佻的表情,说着轻佻的话,做着轻佻的事,偶尔却又是非常的温柔,那样的男子,原来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笑了笑,“我知道了,虽然我不知道他隐藏着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他,他的真诚。” 青之锦复杂的看着她,好像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最后只是道,“你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说你会帮我哥哥找到幸福,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话罢便离开了。 唐非笑了一声,什么叫兄弟,那便是这样了,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关于自己的事情,那层模糊的纱布又揭开了些许。自己的前世,是天界的帝姬,出神高贵,与青龙帝君是夫妻,但是青龙帝君不喜欢自己,反而喜欢上了凡间的一个女子,作为原配的自己,肯定做了些事情,去整治破坏自己婚姻和家庭的小三,夫家的小叔子为了家族的荣誉,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一起做着棒打鸳鸯的事情,但是最后却是个悲剧收尾,谁也没有讨得了好,自己从天神变成了人,小叔子由神族变成了妖,夫君则失去了记忆,也不知道那个小三是个什么下场? 唐非笑着叹息,这情节怎么那么像时下流行的宅斗心机小说呢? 她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露水那么重,还是不要站太久了。”清冷的声音在唐非背后响起。 唐非回身,弟弟刚走,哥哥又来了。青世天不愧是青世天,来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连她都没有察觉到。 她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青世天看着她不说话,但唐非也知道他已经听到了不少,他心目中那个重要的人已经有了不少的线索,虽然青世天是扑克脸,情绪看不出来,但应该是高兴的。 唐非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回走,青世天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唐非朝他挥挥手,“你找地休息吧,我还要回去睡会。” “唐非。”青世天叫道,“我不善言辞,虽然你也不在意,我也不记得,但是身为男子,对妻子不忠不爱,那便不是负心,不善大丈夫所为,对不起,唐非。”青世天突然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朝唐非拜了一拜。 一个大男人跪在自己面前,唐非吓了一跳,她伸手去拉青世天,“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青世天没有站起来,只是道,“这是我欠你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毕竟娶你了。” 唐非看着青世天,虽然是跪姿,可是却依然那般挺拔,面容也还是那般冷峻,这样的男子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一段错误婚姻而对她道歉,算是敢作敢当的行为。 这迟到的歉意,让唐非有片刻的失神和心酸。这不是唐非的心情,是她前世的心情,或许她等这个男子的道歉已经等了不知道多久了。 这一跪,或许就是前世错误爱情的终结。 唐非没有想到,第一个男子跪在自己面前,居然不是求婚,而是道歉,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她将他拉起来,“你应该对你妻子道歉,而不是对我,而且爱情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谁对谁错呢?遵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好了。” 因为不爱,怎么勉强都没有用。如果非要怨恨,那也能怨自己前世,强求一份无望的爱情。 唐非朝其摆摆手,想了想道,“都是为了自己活着,重要的是自己幸福。”她笑了起来,“快乐就好,我走了。”话罢,她便转身往睡的房间走去,对于身后那个神,心里生出的也不知道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复杂的很,以至于重新回到床上,也是许久都在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唐非顶着两个熊猫眼起床,睡眠不足的下场就是人憔悴,精神不振。 小糖无语的看着唐非,“非非,你昨天可比我睡得早,怎么精神还不如我呢,看这两眼睛黑的,妆都不用化了。” 唐非对她的打趣,只得置之一笑,然后和小糖一起坐车去镇里采买做法事所需要的东西,包括那些纸钱、香烟、爆竹…… 待到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摄像组架好了摄像机,唐非站在摄像机前说了一段开场之后,便开始录,耗时两天的时间,按照预定做了四场法事。 其实最主要的是迟暮的那个家,虽然编导早已经跟那位老妇人沟通了,但她看到一大群人来她家,又是清场又是摆东西的,还是不免吓了一大跳。 不过原来在那里重复经历死亡折磨的迟暮父母却早已被超度入了正常的轮回,现在做法事也不过是摆个空架,安慰亡灵,以及安抚生者。 唐非不知道是谁帮助迟暮达成了愿望,是青世天还是青之锦?唐非猜应该是青之锦,那个男子,其实内心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很重情义,在装狠也掩藏不住内心还存在着的温柔。 录制结束之后,节目组稍作收整后,迅速返京。 唐非回到自己家里之时,家里做好了一桌饭菜等她。风尘仆仆回家,有热菜热饭正摆着饭桌上,唐非觉得十分的幸福,没有什么比家更温暖的了。 她把自己的包扔在沙发上,打算先去洗个澡去去疲劳,然后再吃饭。 厨房里有人端着菜盘走出来,唐非原本以为做饭的是河图大哥,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朱祈安,她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 “洗澡水给你放好了,媳妇儿赶紧去洗澡吧。”朱祈安把菜盘放到桌上,指指卫生间道。 唐非点头,飞快的钻进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是个很平凡的模样,也不见得有一个好性格,自己到底有何德何能,能入得了朱雀帝君的法眼呢? 她想起青之锦对朱祈安的评价,不由得苦笑,自己不过一界凡夫俗子,有什么地方值得被惦记,有什么地方能被人利用的呢?就算前世可能是个高贵的出身,但那也已经是曾经了。 世界上最累人的事情不是工作,而是感情,尤其是看不透的感情,唐非逐渐逐渐长大,逐渐明白了情感,也逐渐生出了疲惫的感觉。 她拿凉水洗了一把脸,刺激着自己的感官,让自己清醒一下。 洗完澡之后,唐非穿着睡衣,走了出去,发现青世天也回来了,神就是神,真是非常的好,想去哪就去哪,俗话说神出鬼没,还真是非常有道理的。 唐非从容的看着两个大神,也无暇理会他们之间的不和谐的气氛,径自坐到餐桌上开始吃饭。 她边吃边问朱祈安,“你怎么没去台里啊?素材都回来了,你不要去看看?” 朱祈安笑道,“等下就去,吃饭时间,不谈论公事啊。” 唐非做了抱歉的表情,专心扒起饭来,吃了两口,又道,“等下我跟你一起去。” 朱祈安含笑点头。 “河图呢?”唐非又问,“怎么不见他?” 唐非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谁没有点私事呢? 吃晚饭,唐非打开冰箱去拿饮料,发现冰箱里的东西不太多了,应该去采购补充家里的粮食资源了,便拿着笔刷刷的列了商品单子,然后把纸丢给青世天这个闲神,道,“麻烦你了,反正你也没事,就当去散步了。” 第234节 青世天拿着单子,无语的看着唐非,最后认命的点头。 唐非回以一笑,弑神嘛,不就是拿来使唤的嘛。 而且这样和谐的生活多好,又何必弄得剑拔弩张,让整个家里乌烟瘴气呢? 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彼此忍让才能和和睦睦,这样大家彼此心里也痛快一些。 同时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便朝朱祈安和青世天道,“哎,话说你们这个月的房租还没有给我呢,打算怎么给啊?” 朱祈安和青世天各望了唐非一眼。朱祈安受伤的看着唐非,“媳妇儿,谈钱多伤感情啊。” “那我们就不谈感情只谈钱。”唐非毫不犹豫的回答。 朱祈安叹了一口气,期期艾艾的道,“媳妇儿,你太无情了。” 唐非瞟了他一眼,朝大门指了指,意思是不交钱可以,大门就走了,请立马卷铺盖走神。 朱祈安立马举起双手投降,“我等下就转钱到你卡里。” 唐非转头看青世天。 青世天也同意道,“成。” 唐非立马眉开眼笑,这才对嘛,反正神的钱总是来的很轻松,是吧! 看吧,生活多美好。 第176章 古琴蔑音(一) 唐非最大的优点,便是答应别人的事情,不论是否能做好,但一定会去做。 她曾在陪父母游玩故宫的时候,与一个女鬼有了约定,答应去给她帮个忙。正好她刚拍完一期节目,有两天的空挡,便打算去故宫走一趟。 唐非看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青世天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便叫其一起去搭个手。 朱祈安委屈的看着唐非,“我也要去,你为什么不带我?” 唐非诧异的看着他,“你不用工作吗?最近台里事情那么多。” 朱祈安苦着脸,无奈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揽这种劳什子工作了。” “得了吧。”唐非笑笑,朱祈安虽然总是喜欢装模作样的抱怨,可是干起工作来,确实是毫不含糊,有条不紊。这也是为什么朱祈安吊儿郎当、轻浮轻佻,唐非也认为他很有责任心的原因。 朱祈安看着唐非,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是为的谁。” “好好工作,大神。”唐非笑笑,带着青世天出门。 故宫依然如往常一样,游人颇多,大部分的人都在摆pose拍照。 故宫残余龙气,跟青世天身上的龙气相得益彰。 唐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青世天道,“帝君,人间的皇帝都称为真龙天子,他们真的是龙吗?” 青世天目不斜视的往前看着,道,“有的是,有的不是,怎么可能个个都是真龙,除了开国之君和下凡历劫之外,其余的不过是沾了龙气而已。”他已经在人世间徘徊了千年,看到了许多的事情,什么名利权势,什么恩怨情仇,看到的最多便是历史的沧桑。朝代更替,推新换陈。就像现在所看到的故宫,曾经是皇权的代表,但现在不过一个旅游点,因为是历史所遗留,因而加上了沉厚的气息。 人也好,神也好,都是那样,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来过又走,走了又有人来,经过历史,所有的都是物是人非,人可以因为轮回而遗忘,但是神却背负了更多。 经常能听到有人抱怨神明无眼、苍天无眼,而传说里的神明都是无欲无情,其实这只不过是因为神明的心已经因为疲惫而麻木。 唐非走在青世天的旁边,感应到了他深沉的心思,其实唐非也觉得很奇怪,明明青世天极其不喜欢表达露自己的情感,可是她却总能捕捉到他的心思。 朱祈安也好,青世天也好,都是在隐藏自己的情感,都在自己的脸上戴了层面具,不同的是,青世天的面具是天生的性格,而朱祈安的却是后天养成来保护自己的,相比之下,唐非觉得嘻嘻哈哈的朱祈安更难懂。 通常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无奈,所以唐非看到朱祈安,有时会觉得沉重,有时会觉得累,但幸好,她见过还算真实的朱祈安。 “你肯定遇到了很多人,偶尔也会怀念吧?”唐非看着远方,随意说道,她明白青世天一路走过千年,留在他心里的风景肯定不少。 青世天无声一笑,“总会有的。”他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在这下面的也是一颗心,不是一块冰。” 唐非看着青世天心脏的地方,是的,那个下面跳动的也是一颗鲜活的鲜红的心脏,所以也会有喜欢的、重要的人和事。 两人正走着,一段琴声传过来,琴声缠绵悱恻,却带着浓重的哀伤,那个音乐渐渐在唐非眼前汇聚成一个半透明的蝴蝶,它孤单的飞舞着,好像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一样。 青世天突然道,“这段曲子,我听过。” 唐非笑了笑,“莫非在这里,你也能遇到你的故友?” 他乡遇故知,可是人生四喜之一。 “不是熟人,我只是碰巧撞上的一件事情。”青世天淡淡道,又补充道,“是个悲伤的故事。” 唐非朝着音乐传出的方向走去,“难为你把这曲子记得这么深,既然又遇见了,不妨再去打个招呼。”反正一件闲事是管,两件闲事也是管。 青世天勾起嘴角,两手又插进裤兜里,缓慢的跟在唐非的背后,其实他记得归记得,但是并没有要管闲事的欲望,虽然曲子触动了他的心灵,他也目睹了当年的事情,若要管这件闲事,当年就出手了,由此可见,唐非的心确实是软的,虽然有的时候看起来比他还冷酷无情。 唐非和青世天寻着声音走到了一座偏僻的未开放的房子,房子里黑黝黝的,依稀可以看出有淡淡的身影坐在正中抚琴。 青世天掌心腾起一抹真火,照亮了整个房间,一切都在真火中浮现出来。 唐非没有想到,他们寻着声音看到的人竟然就是那一位想让她帮忙的女鬼。 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有时很大,有时却是很小。 女子看到唐非,放开自己弹琴的双手,眼里满是欣喜,她说,“我没想到,你还真的会回来。” “你不用担心,这故宫,总是要来很多的次的,我跑不了。”唐非笑着说道。 女子的眼睛一直看着唐非,眼睛里甚至已经开始溢出了泪水,这轻微了吓到了唐非,让她觉得有些震撼。女子嘴巴哆嗦了几下,道,“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都要绝望了。” 第235节 唯一的希望,多么沉重的语气。 她诧异的看着女子,“你不过只是想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又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很想要回去看看,我很想念我的家乡。”她的手搭在自己旁边的古琴之上,那是一种很古老的琴,只有七根弦,演奏的时候,只有七个音,所以难度极高,要有高超的技艺,才能弹出美妙的曲子,那个琴对她来说一定具有非凡的意义。 唐非瞬间觉得压在自己肩上的担子变重了。 “你的家在哪里?”唐非问道,“那么想要回去的话,送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你回去看过之后,还是投胎去吧,飘荡在这个世界多么难受。” 女子苦笑一声,“确实也是,所有的熟悉的都不在了,他们都不在了,可是我还是想回去看看,去看看……” 观女鬼的衣着,应该是明朝人,据她自己介绍说她叫蔑音,家住在江南水乡的一个小镇,因为皇帝选秀,家里人贪图富贵便把她给送了上去。虽然她容貌亮丽,但是她却没如父母所愿获得皇帝的恩宠,只获得了一个美人的称号,被扔在后宫一个无人记得的角落,过着连比某些宫女都不如的孤苦生活。 唐非觉得其实以女子的容貌,若真想要争得一席之地,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能只是这个姑娘自己不愿意争宠,不愿意出头,不愿意做皇帝的女人。 至于女子为什么不愿意,唐非也不想问,因为女人有的时候是心灵相通的,不想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原因不过一个,那就是不喜欢这个男人,或者说是喜欢另外一个男人。 唐非正想把自己身上那些厉害的神器给摘下来,青世天伸手制止道,“不用,想要出去,我带出去就好了。” “你是神,她是鬼,她能接近你吗?”唐非担心的问道。 青世天解释道,“这不难,把我身上的神气收敛起来起来就可以了。” “那太好了。”唐非莞尔一笑,如果青世天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本来将鬼物禁锢在紫禁城内的就是这紫禁城的天子之龙气,但要说到龙气,还有什么比青龙帝君身上的龙气更甚,强总是能压过弱的,所以青世天要带女鬼出去,应该是再容易不过了,她朝蔑音道,“还不谢谢这位青世天哥哥,他可是难得开一回善心。” 蔑音做了一个万福道谢,尔后歉意的看着唐非,“对不起,那日我太着急,态度有些恶劣,冒犯姑娘了,姑娘不计前嫌帮助我,我真是感激不尽。” 唐非笑道,“既然如此感谢,那么来点实际的吧。”她拖着下巴,仔细的想着,“要点什么好呢?” 青世天轻咳一声,“要感谢也是应该感谢我吧。” 唐非有些郁闷的看向青世天,青世天直接视而不见,朝蔑音道,“你附身在这把古琴上,我带你出去。” 蔑音闻言照做。唐非无语的看着青世天,“文物能直接带走吗?会被人当做小偷的吧?” 第177章 古琴蔑音(二) 青世天点点头,随手从古琴里抽出一根琴弦一扔,一把一模一样的古琴就直接出现在房中,然后他自己手中的古琴却变成了一把普通的伞,唐非哑然失笑,会法术确实是很方便的。 他们大摇大摆的将古琴带出了故宫,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青世天把伞一抖开,女子便站在伞底下,青世天把伞交给女鬼,以防其被阳光照射到。 “撑着这把伞,你能安全的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青世天道。 女鬼欣喜极了,都忘了道谢,撑着伞飞快的朝一个方向跑去,眨眼就不见了身影,足可见那种归心似箭的心情。 唐非搓搓手,“好了,没事了,那回家吧。”转身就往地铁站走。她也确实是以为事情已经这样结束了。 青世天做了大半天的跟班,看唐非说走就走,只得耸肩一笑,继续做跟班。 上了地铁后,由于闲的无事,所以唐非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是一款时下很流行,但是也很费眼力的游戏,名字叫“找你妹”,青世天很是不明白,像唐非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对这样幼稚的游戏着迷呢?游戏画面是一个典型的屌丝在闯关,一个长的像“凤姐”的妹妹立于终端等着他去娶,十足的恶趣味。 青世天看着都觉得汗颜。 唐非却道,“别看这游戏幼稚,其实人生在世,谁不是在寻寻觅觅呢?过五关斩六将,不也就是为了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吗。” 小游戏,大道理。 这段话确实让青世天的心震动了片刻,因为他自己也在寻找,寻找了已经快千年,那段自己的记忆,马哥自己的重要的人。 其实确实如唐非所说,不管是谁,都在寻找,总有寻找不完的东西。 “你说蔑音会回来吗?”唐非边盯着屏幕找东西,便说道。 青世天看着她,他还以为她已经放下这事了,没想到心里还惦记着呢,于是道,“我曾经听到过那首曲子,是个书生用箫声吹奏的,吹的很好。” 那日晚间青世天自江南一条河流中游过,听到桥上有人在吹箫,那箫声的意境深入他的内心,便停下来多听了一会。 桥上的书生满面愁容,所以整个曲子无比的悲伤。那个书生抚着自己的琴,唤了声蔑音,最后长叹一声离开了,只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唐非点下游戏饿暂停键,感叹道,“原来真有这样一个男子在,看在蔑音那么急着回去,可能是想去找他吧,可都几百年了,那个男人也已经白骨化成灰了。” 青世天摇头,“我观那个男子,身上隐约有仙气,可能是被贬下凡间受罚的仙人。” “居然还有这样的渊源。”唐非觉得挺诧异的。 青世天道,“我在那里盘旋了几日,对他们的事情倒是也知道一二。” 书生与蔑音当年两情相悦,可书生贫寒,蔑音家看不上书生,不允许二人来往。可两人实在停不住心里的情意,便私下偷偷的见面,两人还互送了信物。书生手里的箫,曾是他送给蔑音的礼物,那把箫的名字便是他自己的小字,名叫悠远,希望那把箫能代表自己在他不在的时候陪在蔑音的身边。 而蔑音手里的古琴,原也是蔑音送给书生的礼物,名字便唤作蔑音,所寄予的意思也如那支箫一般。 可是后来蔑音被父母逼着进宫,蔑音不想耽误心上人,一狠心便把悠远的信物送了回去,又把自己的信物要了回去,断绝自己与书生悠远的关系,还说了很多重话,希望能绝了书生的念想。 最后自己带着那把琴北上,孤单的自己,孤单的琴,终老此生。 唐非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方道,“如果我是蔑音,我一定会喝悠远私奔,如果我是悠远,我一定会把蔑音带走,带到天涯海角,只要能在一起。” 青世天摇头,“好天真的想法,谁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唐非叹息,“是啊,不然哪会有这样的那样的哀伤事情发生。” 青世天撇了唐非一眼,对她突然的多愁善感有些意外。 然而唐非忧伤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又低头继续玩自己的“找你妹”去了。 青世天突然觉得自己对唐非有些好奇了,他认为唐非是典型的双重性格,毕竟她的灵魂是有两个灵魂拼凑而成的。 唐非感觉到了青世天探究的目光,这让她觉得身体有些发热,被一个男人探究,自然是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的,于是她便直接无视,装作不知道一般飞快的“找你妹”,只是频频出错,屏幕上一连串的负数。 第236节 青世天扑哧一声笑了,唐非瞪眼过去,“你笑什么?” “我觉得你很有意思。”青世天毫不掩饰的说道,“我不知道前世我为什么会休了你,但是你其实是我欣赏的那种女孩。” 唐非舔了舔嘴唇,对青世天的话有些不理解,她收回自己的视线,然后嗤笑一声,“谁稀罕,欣赏我的多了去了,牛鬼蛇神都有。” 青世天笑了一声收住声音,唐非确实是一个别扭的人,明明心里应该是开心的,偏偏要装出一脸嫌恶和冷淡的样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青世天才觉得她有些可爱。 他们回到家后,朱祈安不在,所以是青世天下的厨,吃过青世天做出的饭菜之后,也是这个时候,唐非分外的想念的朱祈安和河图,因为青世天确实不是下厨的料。望着餐桌上那一盘盘造型独特的菜肴,黑乎乎的也没有了其他的颜色,唐非举着筷子,半晌没有找到地方下手。 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朝青世天竖起了大拇指,“佩服。”早知道就不应该让青世天去做饭,也怪自己想要偷懒,居然把厨房交给了他。她走进厨房,打算给自己下碗方便面,但是看着自己的厨房之后,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什么叫做战乱现场,她算是领略到了。 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比如说朱祈安,不仅法力比青世天高,厨艺也比青世天高;比如说河图,不仅性格比青世天好,厨艺同样也比青世天好。 不过,唐非真没有想到,像青世天这样的性子会愿意下到厨房给自己做饭,虽然是自己以主人的身份命令其做的,但是这还是让唐非觉得匪夷所思。 她把面下好后,分在两个碗里碗里装好。碗里十分的丰富精彩,绿的是青菜,红的是辣椒,还有火腿和豆芽,最好还摊了一个鸡蛋在上头。 把其中一碗端给了还在研究自己所做菜肴的青世天,她便坐在一旁开始吃起来,她确实是饿了。 青世天拿筷子挑起面条往嘴里送,品尝了几口之后,朝唐非道,“不错。” “比起你来,自然会好很多。”唐非没好气的回道,“你不是神马,干嘛不用法术做,非得亲自动手,浪费。” 青世天勾起嘴角,拿筷子夹了一筷子自己做的菜肴送入口中,道,“不亲自做就没有意义。”虽然失败了,但是他很享受过程。 唐非无语,亦伸手夹了一筷子入口,嚼了几下道,“果然不是人吃的。”不过话虽是如此说,但她也还是没有把其吐出来,咀嚼了片刻,将其吞进了肚内。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前世会喜欢青世天了,因为这个男子身上的确有吸引人的闪光点。 冷酷的表情之下,显得那些许的温柔更是难能可贵。 唐非觉得自己是个预言家,因为她吃过青世天那些可怕的菜肴之后,果然拉肚子,而且拉的很严重。但青世天却依然好好的,看来神的肠胃确实不是人类所能比拟。 唐非如是想,神情带着淡淡的愤慨,果然神做出来的食物,杀伤力也确实是强的。 就在她歪在马桶上拉肚子的时候,蔑音撑着伞出现在她的家里。 青世天瞟了蔑音一眼,“找到他了吗?” 蔑音萎靡的摇头,神情似哭似笑,“什么都变了,家没有了,熟悉的路也没有了,我也找不到他,不知道他那里去了,脱胎到了哪家,现在有什么样的生活?” “当初和他分开的时候,我一直想着或许可以和他在地府相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能进入地府,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要一直被禁锢在那个冰冷的皇宫里。”蔑音带着哭音说道,她心里确实怨恨,怨恨与自己的心上人,竟然一面难求。 第178章 古琴蔑音(三) 唐非从厕所里推门而出,靠在门口看着蔑音,因为虚脱而显得有些憔悴。 蔑音一进屋,她就知道了,而蔑音所说的话,也是字字听进了耳里。 能明白蔑音的忧伤,虽然是她自己亲手斩断的情缘,但是还是会期待,期待心理的那个人还在原地等待。 可是,怎么可能呢?世界上能再原地等待的,都是傻瓜,这个世界还有多少傻瓜呢? “我也不知道我非要回去是为了什么。”蔑音道,“我只是想缅怀,想要好好再看看……”可是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了。 唐非扶着腰,走出来,“不如去地府吧,说不定他正在那里等着你。” 蔑音摇头,“不会的,我直觉不会的。” 青世天暗暗朝唐非点头,唐非将视线又投向蔑音,“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找他,不管他现在成为了什么,我都要再看他一眼。”蔑音突然大声道,然后抓起伞又跑了出去。 唐非连忙追了出去,蔑音却已然又消失了踪影。 她叹了口气,这蔑音看起来文文静静、柔柔弱弱,某些时候却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 青世天走到唐非的身后,往外面一看,问道,“你想去她的故乡?” 唐非抓了抓头发,愤恨的瞪了他一眼,“追什么追,随她去吧,只要不惹事就行了。”然后捂着肚子又回到厕所解决人生大事了。 青世天无语的看着被唐非甩上的卫生间大门,原来她拉肚的痛苦还没有结束,看来确实被自己的给毒害的不轻。 晚间朱祈安回来,像往常一样和唐非调笑着,但不经意间,唐非便看到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和忧伤。 用笑容伪装自己的朱祈安,有时候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忧伤,唐非心里为朱祈安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朱祈安曾经受过什么样的伤,才会把所有都掩藏起来,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的弱势。 唐非不由得有些担心。 虽然最开始朱祈安对她说那些情啊爱啊之类的时,她也曾经觉得有些心里负担,但因为一直不曾看透朱祈安的内心,所以慢慢也就看淡了,唐非并不确定朱祈安的感情,即便他一天要叫她很多次的媳妇儿,也不认为那是因为他爱她,即便是真的带着爱,也不是爱她,而是爱着那个前世,红线。 唐非不喜欢多想,可那时青之锦的话,让她多少有些了解,能够想象一个庶出的孩子,坐上一族之主,所付出的辛酸和努力。 宫斗也好,宅斗也好,那些黑暗的手段总是充斥在其中,即便生活不是小说,但是黑暗却不见得会比小说少。 不记得是谁说过,生活远比小说更黑暗。 神的生活或许也如是。 “唐非,唐非。”青世天叫了几声,才叫回唐非的神思,而彼时朱祈安已经去卫生间换家居服了。 青世天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在想蔑音吗?” 唐非支支吾吾了几声后干脆点头。 告诫自己,朱祈安也好,青世天也好,都不要太关心,因为明白这些神,终有一天是要离开的,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237节 于是便站起来,朝青世天挥挥手,便起身回房了。 又过了几天,网络上突然,有一篇帖子火了起来。 发帖人写的是他的一段灵异体验。 说是他某日回家之时,偶然进入了一个地方,里面有个小姑娘坐在角落里哭泣,他走近一询问,小姑娘告诉他说她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要求他送她回家。 男生好心的将女孩送回家,临走的时候,女孩送了他一个坠子,那个坠子是鲜艳的红色,形状就好像是一颗心。 拿了那个坠子回家之后,男生便日日做梦。每日梦到的虽然不是同一件事,但却是用一个人,而且醒来之后,梦境记得非常的清楚,男生觉得很奇妙,便在网上开了一个帖子,把自己每日做的梦在帖子里直播。 第一日的时候,他梦到的了与那个自己送回家的女孩在集市重逢,女孩又送给了他一串糖葫芦。 随后的梦,和女孩相识的越来越久,牵绊也越来越深。 女孩长大,与他相知相恋,因遭到势力的父母的阻挠,所以只能偷偷的见面。 在某一次见面的时候,二人交换了礼物,女孩送给了他一把琴,而他则送给了女孩一支箫。护送礼物的时候,二人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自己却完全没有挺清楚所说的内容。随后的梦便是他和她如胶似漆的身影。 但是某一天,女孩再来的时候,却要回了当初送他的那在那把琴,同时也把他送她的箫给丢了回去,二人吵了一打架。女孩气冲冲的离开了。 再次做梦的时候,梦到的是一辆马车,男子虽然没有见到马车里面的人,但是却知道那个马车里做的便是那个女子。 那时候的心情除了愤怒,还有伤心和委屈。 这个帖子被很多网友吐槽,留言评论的人相当的多,有的支持,有的看笑话,有的是看着剧本,有的则是说发帖人编的太假,甚至还有许多人在帖子上面人肉发帖人,发帖人的长相、住址曝光,也正好是江南地区一处水乡。 唯有唐非却知道这个帖子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这就是蔑音的故事。 她不知道蔑音这是在唱的那一出。 但没过几日,又有网友爆料,说他们遭遇了和前一位发帖者同样的事情,还补发了他最近精神萎靡的照片。 唐非觉得自己有必要下一趟江南了,因为实在弄不明白蔑音在做什么。 这个女鬼是她放出来的,也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蔑音回江南故乡的。 现在蔑音在那里滋事,她的责任不可推卸。 于是便叫青世天带她去一趟蔑音的故乡。 青世天没有推辞,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让唐非骑在他身上,托着唐非前往将江南。 这是唐非第一次坐龙这种交通工具。虽然青世天已经尽量放慢速度,而且也尽量的保护唐非了,可是风依然呼呼的在她耳畔响着,吹得她脸生疼,身体也有些发寒。 可见电视里那些骑龙的人,满脸的兴奋,大叫大笑,满脸舒服新奇的表情是骗人,因为骑龙的感觉,不要说睡火车的卧铺,连做狭窄的小飞机经济舱都比坐一条龙来的舒服。 “我说你能不能设个结界,不让那些风进来啊。”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的唐非开口道。 青世天轻哼一声,“麻烦。” 唐非眼睛都被吹得睁不开了,此时也没有时间和心情来理会青世天无礼的言词。 青世天见状,又放慢了些速度,道,“你拔下我一块鳞片,我用它给你做个结界。” 唐非一愣,没有动手,龙的鳞片是可以被拔的吗?不是说龙的鳞片一旦被拔出就不会在长出了吗? 青世天冷淡道,“只一片是没有关系的。” 唐非想了想,还是没有拔,只是将自己的身子又压低了些许,心里十分的郁闷,早知道这么冷,就应该让朱祈安送她,毕竟朱祈安是只火鸟,被他驮着周围的温度能被保证,不像青世天,连鳞片都是冰凉的。 好在时速确实是快的,青世天在云层中就好像是鱼在水里一样,灵活的腾飞。不过青世天对这种慢吞吞的速度,心里十分的别扭,他朝唐非道,“我要是在人间暴露了,你就是罪魁祸首,拔个鳞片怎么了,我都不介意。” 唐非叹气道,“怎么能不爱惜自己呢,我被风吹吹又少不了一块肉。” 青世天不说话了,唐非稍微睁开眼睛,打量着青龙和天空。自己周围满是云层缭绕,飘飘渺渺的好像仙境一般。由于是晚上,没有阳光的照射,不过离天上的星星近了许多,星子的光辉洒在身上,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而其下面的青龙,鳞片发着青光,身姿矫健,确实是难得的英姿飒爽。 不过好景也不能一直看,看了一会后,唐非又阖上了眼睛,还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青世天察觉到之后,用一个爪子在自己身上扒了一块鳞片,扔到唐非手里,然后轻声念了句咒语。 周围的风声消失了,唐非感觉自己正坐在一个气球里一般,身体也渐渐的暖和了起来。 这一刹那,唐非被感动了,被青世天感动了,因为这条拔出鳞片给自己做保护结界的龙而感动,这条龙果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冷酷。 她笑着把身子坐直了,饶有兴趣的俯视大地,生出来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但同时也想起了“高处不胜寒”这一真理。 如果可以,还是不想要站在高处,只想要普普通通的活着,该干嘛干嘛。 第179章 古琴蔑音(四)梦蓝雨是谁? 做交通工具去任何地方都是无聊的,“龙”尤其是这样,因为在龙背上,也玩不了游戏。好在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目的地,并且安全着陆。 变回人形的青世天,胳臂上有一个小小的血点,唐非看着,一阵内疚。 唐非未多想,点了点口水打算去给伤口消炎。青世天身子躲开,然后冷淡道,“不用了。” 他并不是嫌弃人类的口水,只是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于暧昧了,对唐非欣赏归欣赏,但是并没有做出想要与之携手一生的决定。 唐非表面上无所谓的收回手,心中却警铃大作,她动作确实唐突,然事实上她并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动作,但也是因为是无意识的,所以才更怕。这种亲密的动作是不能有的,唐非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好距离。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眼就看到一处有些飘荡的,与其他地方不一致地方。她立马朝那里走去,那里是蔑音的世界,古色古香的世界,低矮的房子,行人在小道上行走,小道旁有杂草,有一条河流,河水清澈,有简朴的石拱桥。 这是一个舒适的世界,如果天空不是灰蒙蒙的,而是艳阳高照、白云飘飘的话,放在如今,就简直是世外桃源了。 唐非慢慢的走着,耳畔又响起那段哀伤的音乐。她抬头一看,蔑音正在坐在那个石拱桥上,弹着她的古琴,微微的清风吹动这她的衣裳,趁得她仿若仙子,可她偏偏只是一个孤独的女鬼。 静待蔑音奏完一曲后,唐非才寒着笑容走近蔑音。 第238节 蔑音苦笑起来,无奈的看着唐非和青世天,唐非轻声道,“蔑音,这么多天了,你有找到什么吗?” 蔑音摇头,“你们是来阻止我的吗?” 唐非扯动了嘴角,终是道,“我们是希望你能停下来,虽然我希望你能找到那个人,但是不能这样,你不能伤害到其他无辜。” 蔑音笑了起来,眼泪却从眼角里流出来,她捂着脸蹲下来,“我能怎么办?我找不到他,哪里都没有他。”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唐非,“可能是时间太久了,所以我已经记不清楚他了,但是他可能记得,只要他来到这里,他就会知道是我来了。” 唐非点头,“我明白,也能理解,可是……” 蔑音别开头,“可是,什么可是,我不要可是。” “蔑音。”唐非蹲下身子,深深的看着她,“你相信我吗?” 蔑音无助的看着唐非。 “如果你相信我。”唐非缓缓说道,“那么,你心里的那个人交给我,我给你找。” 蔑音伸手抓住唐非的手,却被唐非手中的神器给弹开了,她趴在地上,有些绝望,“找得到吗?” “能。”唐非走至她的面前,郑重的点头,同时摘下自己手中的神器放在地上,伸手用力的握住蔑音的手,想要把力气传递过去。 蔑音紧紧的拽着唐非的手,就好像拽到了一线希望,但她又突然松开唐非的手,剧烈的摇头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找到的,不可能的。” 唐非看着激动的蔑音,“就算我不行,还有青龙帝君呢,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就不要太担心了。”蔑音扭头看青世天,青世天微微颔首。 那种想见重要的人的心情,青世天很能理解。 尤其是盼了多少年,当那一个信念已经成为唯一的支柱之时,当支柱一倒,世界便会瞬间坍塌。 年年岁岁的孤单,没有支撑,要怎么活,即便是冷漠如他,当初没有记忆的时候,就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最后抓住了一个支点,那就是寻找自己的记忆,寻找那个属于自己最重要的人,幸好依稀记得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存活着,就必须要有希望。 听到青龙帝君的承诺,蔑音才又重燃起了希望。 果然实力高地位高的说起话来才更具有信服力。 唐非捡起自己的那些小东西重新带回手上。 站起来,走到那古琴旁边,伸手放到那琴弦之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琴居然自己动弹起来,发出声响。弹奏的正是蔑音一直在弹奏的那一曲。 蔑音露出惊奇的眼神,扑到古琴面前,“蓝雨,是你吗,梦蓝雨,是你来了吗?” 唐非四处看了看,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有什么已经出现。 不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唐非神情一顿,转身往桥下的河流一看,桥下哗啦一阵水声,一个泛着荧光的物件破水而出,原来那是一把箫。 箫附和一般发出乐声,大家一齐看向那只箫,蔑音向前几步,扑到栏杆上,双手紧抓住,死死的盯着那管箫。 唐非将手中的缚龙索飞出去,将那箫给捆住,一把拉了过来。然后把箫递到蔑音手里。 蔑音握着箫,失声痛哭,这只箫便是当时,她的心上人梦蓝雨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唐非垂头一看,桥下的水面上现出一个男人的影子,面庞清俊,虽然并不是非常的好看,但那一身儒雅的气质,就好像是一本书。 “蔑音。”她猛然唤道。 蔑音往唐非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傻住,喃喃的唤道,“蓝雨……” 原来梦蓝雨便是长这一副摸样的。 梦蓝雨的身影,只在水中出现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蔑音一手握箫,另一手则被自己的牙齿狠狠的咬着,发出一阵低低的呜咽的声,她说,“蓝雨,对不起……” 那眼泪就像断了线,成串的往下掉。 都是女子是水做的,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蔑音哭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将箫贴在胸前,慢慢收住了声。 “蔑音……” 蔑音摇头,“我没事……总算见到了。” 唐非叹了口气,对蔑音和梦蓝雨的事情,她了解的并不算全面,只是听别人叙述而已,而当事人蔑音却并不曾多说什么,也不曾亲眼看见什么,但所感受到的悲伤确实是一点也不少,那是一种直入内心的悲伤,压得唐非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已经知足了,不奢求原谅,只求再见一面,说了声抱歉。”蔑音望着天空,“这样,就可以安心去地府了。” 唐非颔首,“我送你。” 蔑音抱着箫摇头,“不用了,麻烦你们太久了。”然后又看着那把叫蔑音的古琴,对唐非道,“我没有别的可以感谢你,请允许我把那把琴当做报酬,请你务必要收下。” 唐非看看琴,又看看蔑音,“好,应该值不少钱吧。” 青世天插嘴道,“市价大概达到了六位数。” “哇,发了。”唐非拍掌笑道。 收下这份礼物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其很值钱,而是因为在唐非心里,只有放下了过去,才能迎接更好的未来。 她,希望蔑音能勇敢的去迎接未来。 唐非顿了顿道,“你给的报酬太高了,所以额外赠送服务,你去地府之后,去找一位叫夏琳的女子,她是我的朋友,她的男朋友是个判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他们说,不要客气。” 第239节 蔑音点头称是,然后跟唐非与青世天道别,抱着箫一步一步的走了。 唐非将古琴收了起来,背在自己的背上,重新爬上青世天的背上,掏出那一片龙鳞护住自己的身体。 行了一段路程后,唐非开口问道,“水里那个梦蓝雨,是你弄出来的吧?” 青世天轻笑了一下,算是应了此事。 唐非用手轻抚着背上的古琴,扯唇会心的笑,青世天,内里果然是个温柔的人。 话分两头,蔑音抱着箫踏上前往地狱的路程,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前方立着一道剪影。她狐疑的看着那道身影,从剪影便可以看出来,那个人绝对是风华绝代。 果然,走近之后,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之后,蔑音不由得感叹,造物主确实是不公平的,因为一切的美好都堆积在这个人身上,这个男子的身上。 这个男子美的耀眼,美得令人震惊。 男子没有看她,只是抬头望着天空,天空上有一条龙正在飞行。他叹了一口气,道,“梦蓝雨,你想见梦蓝雨是吗?” “你能带我去见他?”蔑音颤声问道。 男子点头,“能带你见他一面,他也想见你一面。” 蔑音无奈的扯着嘴角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次去见梦蓝雨,不会是件开心的事情,可是她怎么能不去见他,做梦都想再见他一次,如果能见到本人,又怎么还能甘心只见到一个幻影就满足了。 “你是谁?”蔑音看着男子问道,“我怎么能相信你?” 男子勾起嘴角,答道,“信不信由你。” 不知道为什么,蔑音觉得这个声音猛地震入了自己的内心,让她都有了心脏都在嘭嘭直跳的错觉,可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哪里还能有心跳,那只是最深处的一种记忆了。 第180章 古琴蔑音(五)朱祈安的自白 这个人到底是谁? 蔑音捂着心,紧张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朱祈安带着蔑音走回到了那座石拱桥,手一挥,一切又变成了曾经的模样。 男子身形一变,变成了一个,面容只是清俊,却满身儒雅的书生模样。 蔑音惊呆了,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声发出。 一个高不可攀的男子,瞬间变成了自己的心上人。 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你……梦蓝雨……”蔑音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咬着嘴唇问,“为什么?” 梦蓝雨歉意的看着蔑音,“我原本觉得这样让你走了,便是最好的,可是,我想更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蔑音垂首听着,心里的感觉越发的难受起来,因为预感心上人所要说出的话可能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听到的。 梦蓝雨又道,“你一直觉得你对不起我,但是其实真正对不起的是我。” 梦蓝雨为什么说? 蔑音低着头胡思乱想,是不是梦蓝雨觉得让她寻了那么久所以觉得抱歉;还是因为当初对她这样放手所以觉得抱歉;还是因为瞒着她真实的身份而觉得抱歉;或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原因。 梦蓝雨双手撑在栏杆上,道,“曾经,我想要娶一个女子,但是女子没有选择我,嫁给了别人,我很不甘心,明明我比谁都好,能力、长相、地位,哪一点都是佼佼者,可是偏偏我却是输了,不甘心,真是不甘心。”他看着河水里的月光,顿了顿道,“后来,那女子过得并不开心,我自然免不了去安慰她,可是心里也总不免幸灾乐祸,谁叫那个女子不选择我,偏要选择一个不爱她的,活该受罪。” 梦蓝雨扭头看蔑音,“是不是觉得很扭曲很黑暗?” 蔑音只觉得自己的心就这样被捏紧在对面说话的男子手里,已经不属于自己。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明她不过是一个鬼而已,早就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为什么还有这样的心情。 可是看到梦蓝雨略显苦涩的面容,还是下意识的摇头,答道,“这是人之常情。” “我那时也是这么想的,我以为只要我陪在女子身边,女子最终会投入我的怀抱,可是后来……”梦蓝雨神情哀伤,看来结果并未如他的意。 “后来怎么了?”蔑音问道。 “后来啊。”梦蓝雨突然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女子死了,还是没有选择我,她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死了,你也可以去追她的魂魄啊。”蔑音道。 梦蓝雨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么个结果,是不是我表现的不够好,还是我的歪心思被她发现了,所以她选择去死呢?” 蔑音看着这样的梦蓝雨,有些心疼。 “有人告诉我说,是因为我不懂得爱。”梦蓝雨笑道,“所以我找了个借口下到人间,来感受什么叫做爱,严格的说起来,你可是我的初恋呢,蔑音。” “你现在懂爱了吗?”蔑音拽着拳头问道。 梦蓝雨怔怔的看着蔑音,没有回答。 蔑音别过脸,又缓缓问道,“那那个女子呢,你爱吗?” 梦蓝雨眼神悠远,想了许久方才吁出一口气,“爱的,自然是爱的。” “她是什么样的人?”蔑音忍不住问道,看着倒映在河流里的月亮,“是不是像月亮一样美好?” “她?”梦蓝雨想了一会,方道,“月亮是清冷,可是她啊,是一块燃烧着的寒冰。” 这是怎样一种形容呢? 第240节 既是寒冰,又怎么能燃烧。 蔑音发现自己想不透梦蓝雨话里的意思,但是那样的女子肯定是美好的,不然也不会让梦蓝雨这般魂牵梦绕。 “那她现在呢?”她又问道。梦蓝雨淡淡答道,“投胎为人了。” “我想,她可能是想重新来过。”蔑音苦涩的笑道,人就这一点最好,可以投胎,还可以有另一种新的生活,不管这一世如意或是不如意,平淡或是惊天动地,一瓢孟婆汤之后,一切便是过眼烟云,干干净净的去下一世扮演另一个角色。 她也是一样,这一世,爱着一个叫梦蓝雨的男子,错过了一个叫梦蓝雨的男子,对一个梦蓝雨的男子满怀歉意,到现在明白这个叫梦蓝雨的男子的一切,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是一个打酱油的,只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个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插曲,可即便这样,梦蓝雨也是自己的全部,即便自己现在酸涩的恨不得再死一回,可是也绝对不会抹杀掉梦蓝雨跟自己的爱情。 “对不起。蔑音。”梦蓝雨轻轻道。 “我知道。”蔑音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我会保守秘密的。” “我不在乎。”梦蓝雨笑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你的错,是我的自私连累了,而梦蓝雨这个男人,不值得等待。” “不。”蔑音突然很严肃的说道,“等不等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并不是梦蓝雨。”她顿了顿,坚定道,“梦蓝雨是我的爱人,虽然他与你有点关系,但是他不是你,他只是一个爱我的男人。” “梦蓝雨”慢慢又变回了那个美艳男子的形象,他点头道,“没错,梦蓝雨不是我,我也不是梦蓝雨。” 梦蓝雨于男子不过是一场梦,于蔑音却是最无法替代的存在。 蔑音朝河水喊了一声,释怀一笑。 美艳男子也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蔑音扭头问道。 美艳男子耸耸肩,“我叫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蔑音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除了梦蓝雨,谁都不重要,我随便问问的,你当我没问过。” 美艳男子笑了,回答道,“我叫朱祈安。” 蔑音咯咯笑了,她站直了身子,转身往出口走,“我要走了,得赶去地府报道,然后找个好人家投胎,来世过快乐的日子。”边走边笑,可是眼泪还是慢慢的流了下来,挂在腮边点点晶莹:朱祈安,希望你爱的那个女子也会爱你。 朱祈安抿着嘴笑了,笑容有些寂寞的味道,其实他很羡慕梦蓝雨,最起码爱的很纯粹,也有一个女子在纯粹的爱着他。 两情相悦却是这个世上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他爱的那个女子,是否也会和他两情相悦呢?很多时候,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爱她,又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呢?是因为得不到所以耿耿于怀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作为当事人,自己都不弄不清楚。 接触那个女子的伊始,是为了巩固势力,那时他初掌家族,根基不稳。 他是庶出的孩子,是侍妾所生,从小受尽欺负和打压,发誓要成为霸主,发誓要站在巅峰,成为朱雀一族最厉害的人物,在那种生活当中学会了容忍,学会了隐藏实力,学会了韬光养晦,也学会了将悲伤和无奈融进笑容里,爬到帝君的位置很是不容易,所以才会不择手段。 他承认他的心思阴暗,也承认自己不良善,可是爱情,难道带上了利用的色彩,就不是爱情了吗?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女子的形象,脸上没有笑容,眼神却很清澈,一身绯色的衣服更趁得她的气质冷淡而琉璃。他知道的,那个女子虽然是天之骄女,可是一直都不快乐,他也知道的,她所想要的,那些也正好是他能够给出的,可是为什么,她没有选择他呢? 为什么? 时隔这么多年,还是很在意。 别人说他不懂爱情,他却觉得自己是懂爱情的,爱情不是柏拉图,爱情就是爱情,虽然各式各样,但是归根到底,就是想要在一起的心情,那些什么爱情应是成全;爱情就是要为了对方幸福不懈努力。 通通都是狗屁。 堂堂朱雀之神,出了名的暴戾残忍。 爱情一定要拽在自己的手心里,对方的幸福如果不是自己的给的,那又有什么意义? 朱祈安勾起唇角:我只知道,这世界上万万千千的弱水,我只爱你,名、利、权、势这些只是调味品,让生活不那么枯燥无味而已。 朱祈安勾起唇角:我只知道,这世界上万万千千的弱水,我只爱你一个,我在乎的东西很多,名、利、权、势这些虽然只是调味品,我也不会舍弃。 或许,爱情的道路也会充斥着这些东西,但也更因为这些生活才更为精彩,爱情总不能枯燥无味。 他直起身子,双手插进自己的裤兜里,直到今时今日,才对自己的爱情有了进一步的领悟。 仿佛间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身如烈焰般的绯衣,却一脸冰冷漠然的女子,嘴角挂着一丝血丝,窝在他的怀里,眼眸里流露出的是淡淡的惊讶,最后却绽放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眸也随即也变得深沉如海。 这是那个女子,选择死亡前的最后一个神情。 如果她真的是想要重新来过,开始走一条新的路,那么他一定要陪她一起走,决不让她再踏上老路。 第181章 家宠卖萌日番外,唐非家那些动物的互动 一个家里,有宠物会让家里热闹欢乐,笑声也会增加很多,但如果有宠物超过二,那么那个家里便可能会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比如唐非家里,宠物有三,而且还都是奇葩,所以家里经常就好像一锅乱粥。 这日早上起来,她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家里最闪亮最显眼的那只火鸟还窝在鸟笼子里,闭着眼睛睡得正香,那美丽的火红羽毛,没有因为他正在沉睡,而失去那耀眼的光芒,依然仿佛如一团烈火一般,那炙热的生命力让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唐非看得有些发呆,沉醉在那无尽的美丽之中,随后发出一声轻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生物呢?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美妙的东西,谁都会喜爱,而对于这一只艳光四射的朱鸟,唐非也是真心的欣赏,何况这只火鸟,每次看都让人有惊艳的感觉;何况这只朱鸟,难得露出这么安静的样子。 看了一会,唐非才移开视线,她环顾四周。 发现小河狸阿离已经醒了过来,它睁着小眼睛,趴在笼子边缘,两只爪子扒住铁丝,弄出轻微的声响。 唐非知道它是想出来溜达,便笑着把笼子打开,拍拍他的小脑袋,“跑去吧。” 阿离出了笼子,欢快的满屋子欢脱的四处乱窜。唐非无语,明明她也没有一直圈养他,而是给了他最大程度的自由,怎么就好像脱了缰绳的野猴子呢。 她摇摇头,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去。 第241节 在卫生间将自己打理了一阵后出来。此时,朱雀帝君已经睁开了双眼,正在细心的整理着自己的羽毛,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只鸟的形象,让人看不出面上表情,但那种自恋的feeling确是展露无遗,毕竟那种东西是深入骨子里的。 唐非喃喃道,“自恋狂。”翻了一个白眼。 朱雀整理完自己的羽毛之后,歪着头觉得有些无趣,看到小阿离活动的身影,眼前一亮,扑着翅膀飞起来,朝小阿离一下猛扑过去,用爪子把它抓起来之后,在屋内盘旋几下,又把它给放下去,连续几次下来,弄得可怜的阿离头昏脑花,下地之后就东倒西歪,走路都歪歪斜斜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后,便瘫倒了地板之上。 唐非摇摇头,看两动物互动起来,十分的可爱,也就随他们折腾去了,反正如果房子弄乱了,谁弄乱的谁收拾。 由于没有看见青世天的踪影,所以唐非又跑到阳台上,朝那盆竹子瞅了几眼,青龙帝君大人依然盘在竹子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皮肤有荧光,就真要跟竹子融为一体了。 唐非伸手点了点青世天柔软的皮肤,小青蛇的头突然抬了起来,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唐非,缓慢的转了两圈,蛇信子吐出又收了回去,继续盘成一团睡觉去了。 唐非点点青龙的蛇头,不管化成人之后,是多么的冷酷,但作为动物的时候,却显得那么的可爱。她伸手捏住小青蛇的七寸,直接拽进客厅里,道,“没事别老睡觉,多活动活动,虽然你没有筋骨,但也注意运动,增强体质。” 青世天无语,游移着身子进屋去了。 朱鸟更活跃了,扇者翅膀,左边扑向小河狸,又边冲向小青蛇。不过很明显的是,攻击的力度不一样,对于阿离,他采取的是嬉戏玩闹的方式,而对于青世天,那便是带着杀气的,货真价实的攻击。 通常这一的小打小闹,唐非也懒的人理会,反正他们平日也是斗来斗去的,哪天他们不吵不闹了,她反而会觉得不正常不对劲。她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拿着水壶去给阳台上的锦瑟幽兰和狗尾巴草去补充水份。 两株小植物长得也不错,喝了足够的水之后,更是喜人。 听说植物对音乐很敏感,所以唐非便掏出手机,放起了歌来。 而屋里面,虽然朱鸟对阿离只是闹着玩,但阿离还是吃不消,它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唐非的脚边,瑟缩着不肯离开,样子很是可怜。 唐非笑一声,将缩着的阿离抱起来,看假耗子露出了委屈的可怜的眼神,于是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亲了亲它的鼻头,安抚了一阵。 屋内的朱鸟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小青蛇抓在爪子上,一看到阳台上的情景,松开了抓蛇的爪子,直直的冲向唐非。唐非一惊,赶紧将阿离放到一旁,下意识的接住扑过来的朱鸟,不解的问,“你想干什么?” 朱鸟又飞了起来,并伸出它的椽,往唐非的嘴唇啄了一下,唐非吃痛,伸出右手去摸自己的唇,摸到了一手的湿滑,放下一看,一片血红色,顿时柳眉倒竖,用疼得火辣辣的唇断断续续问道“你干……什么?” 莫名其妙扑过来,莫名其妙的啄她一口,也不知道这堂堂的朱雀帝君是抽什么风了? 朱雀变回人形,盯着唐非,眼里全是郁闷。 唐非无语,受伤的人可是她,她都还没有郁闷呢,不知道这只朱鸟郁闷什么? 面对高高的貌美的男子,唐非觉得确实没有压迫感。 她叹了口气,“怎么了,欺负人家的人反而一脸被欺负的表情。” 朱祈安哼了一声,闷闷不乐的进屋去了。 小青蛇也化成了人形,看着唐非满脸笑意,竖起大拇指,“做得好。” 唐非又无语,她到底做什么了? 半晌,她逼出面对这一群非凡的动物,唐非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真是一团乱麻,个个大牌耍性子不说,她还经常跟不上他们的思维,这真是一件让人难为情的事情。 阿离吱吱叫了几声,这个小河狸最是可怜,因为他说不了话,也没有法术可以护身,所以总是处于被欺负的地位。 唐非摸了一把食物,放到阿离的面前,点着它的鼻子,“傻瓜。”然后又扭头朝屋里喊道,“朱雀帝君大人,麻烦你有点身为神的深度好吗,不要老欺负弱小了。” 朱祈安没好气的应了声,“这会儿,你倒是爱心泛滥了,我也需要爱心,我也需要关怀,怎么不见你关爱我?” 唐非默然,三个动物当中,长相最美丽,法术最高强,性格最扭曲恶劣,任何时候都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家伙,还需要她关怀什么,关爱什么? “他什么意思?”唐非不解的看着青世天。 青世天轻飘飘的瞟了唐非一眼,又变回一条蛇,重新绕到了那株竹子之上。 唐非摇头,看看事不关己,冷漠无情的小青蛇,又看看哆哆嗦嗦,低头吃食的小河狸,再看看那个坐在客厅里生闷气的朱雀。 真是头大。 她走进房内,不悦的看着朱祈安,“你欺负阿离,我都没说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你生气啊,我又没有不让你生气。”朱祈安愤愤不平道,像个小孩子,“你一点都不公平。” “我不公平?”唐非指着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背上这样一个指责很不合理。 “就是,你亲了那只老鼠,没有亲我。”朱祈安瞪起了大眼睛,不满的发出控诉。 唐非止不住满头的黑线,这是什么烂理由,就好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无理取闹。 她朝朱祈安勾勾手,魅惑道,“原来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啊,来,你来,我补给你。” 朱祈安一愣,看唐非露出勾人的眼神,喜滋滋的站起来,走近。 唐非垫脚,伸出一手勾住朱祈安的脖子,绽放一个明媚的笑容,看得朱祈安都有些痴呆了。 然后她抬手狠狠给了朱雀帝君大人一个巴掌,“凭什么亲了他就得亲你,你有阿离那样纯洁吗,色胚!” 随即切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朱祈安捂着自己挂着五根手指印的脸,满是委屈,看唐非完全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最后咬牙又变成鸟身,颓废的一展翅膀,飞回鸟笼子里,将头埋进了翅膀里,一动也不动。 唐非随他去装可怜,搞自闭,眼睛都不眨一下,抱起阿离便朝大门走,边走边道,“阿离,我们去逛超市去吧。” 出门的那一瞬间,她清晰的听到了,翅膀拍打笼子的声音,忍不住勾起唇笑了。 所以说养宠物,就好像在养孩子一样,要时时刻刻的注意他们,但是还是不要养太多了,顾得了这个顾不了这个,你把注意力放在弱小的一方,其他的便会不满意,小动物的心灵也是会受伤的,要多多关爱他们,而且不能偏心哦。 不过话说回来,养多了,家里虽然乱了一点,但是也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第182章 宾馆鬼事(一)你住过什么样的宾馆 wecouldhavehaditall,rocllinginthedeep,youhadmyheartinsideofyourhand…… 第242节 (阿黛尔rollinginthedeep) 一阵铃声响起。 唐非抓过自己的手机,“喂,您好。” “唐小姐是吧?”一个带着方言但又浑厚的男声响起,“我是送快递的,您现在在家吗?” “在呢?”唐非随意应道。 快递员爽朗一笑,“好类,半个小时后到。” 收了线之后,唐非觉得自己被这个好心态的快递员感染了,心情也跟着变得很不错。 接过这个电话没多久,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边接电话,边感叹她今天的真是业务繁忙。 来电的人,是唐非所不曾意料到的,是那个曾经让她欠了人情的灵异小队长聂无双。 “唐非,我这边发生了点事情,该轮到你来大显神通了。”聂无双直接了当的说道,她打电话是像唐非讨要当初,唐非许给她的承诺。现在就是唐非还她人情的时候。 唐非知道自己必须揽下这档子活,没办法,谁叫她欠她的呢。遂也直接的问道,“什么事情?” “你能赶紧过来吗,夏恋时尚酒店,过来了我们再聊。”聂无双急急地的说道。 唐非犹豫了一下,老实道,“刚有个快递员给我打电话,说半个小时到,我得先等他一会。”她想了想,建议道,“这样吧,我先让一个高人过去,我随后再到。” 聂无双微叹,“也只能这样了,你赶紧来啊,还有,你先去网上看一篇名叫‘我住的宾馆有阿飘’的帖子,那个跟这件事情有些关联。” 唐非应好后,双方收了线。唐非跑到阳台上,拍醒正在睡觉的小青蛇。青世天仰着蛇头,看着唐非,“什么事?” “你去那个夏恋时尚宾馆,协助一个叫聂无双的人办个案子。”唐非又补充道,“我会晚一点到,要做什么,聂无双会告诉你的。” 青世天变成人形,插着裤兜没有多说话,表情却并不愉悦,直接从阳台上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对于这样无礼的弑神,唐非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耸耸肩,回房去搜帖子去了。 随着网络的迅速发展,现在的人们,有事没事都喜欢在论坛上发个帖子,和万千的网友一起灌水讨论。 而《我住的宾馆有阿飘》这个帖子,在网上算小有名气,发帖者说他出差帝都住进了某家宾馆,在凌晨两点到三点的那段时候,用手机随意拍了张照片,却发现在某个角落有个模糊的鬼影。 当即大惊,把那张照片传上了微博,还得到了不少人的转发。 第二天早上,他的同事都看到了他的微博,纷纷围过来关心此事,很多人都表示昨天晚上睡得不踏实,有的做了噩梦,有的一夜醒过来了许多次,而且每次醒过来都心里毛毛的,惴惴不安。 做梦的那个女同事说梦到了一个长得很猥亵的男子趴在床尾看着她,而且在门口还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另外一个则说他梦到了三个小孩子在他的房间里跑来跑去。 大家越说越神。 唐非摸了摸鼻子,忍不住觉得这是一个网络写手的小说创作贴,因为实在太像编的故事了。虽然那个帖子上附带的照片已经被网站禁用了,但现在这样的时代,什么样的照片,都能用伟大的photoshop制作出来,所以不管照片是怎样的惊人都不足为奇。 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有些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接着往下看。事情的后续是八卦的楼主同事在周围打探了一下那家宾馆的事情。 据某些人士透露,那处地方还位建成宾馆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两派派混混斗殴事件,好像是死了一个男人。又有另一个人说那里曾经有个女孩在房间里上吊了,那女的好像是谁的情妇,被那男的抛弃之后,一时想不开,便选择了轻生。 但楼主又在文中郑重声明,这两件事情都只是道听途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事情的真实性,让读者不要去深究。 便有了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当然也可能是故弄玄虚。 正因为这个帖子有争议,题材也劲爆,所以顶贴的人挺多,还有不少网友附和着讲诉自己在其他宾馆遇到的怪事,各种离奇的事情接踵而出,看得唐非很是欢乐。 后来她寻着蛛丝马迹,将那个发帖者的微博找了出来。庆幸的是,在微博上,那个人发出的照片还存在,没有被和谐掉。 她看了一眼,便叹息了一声,因为那张照片果然是真实的。网络上的事情果然真真假假很不好说。 看着看着,自家的门铃响了,她跑出去开门,果然是那个快递员,他递给唐非一个大黑袋子。 唐非一瞅寄件人,写的是小糖的名字,莫名大师的女弟子小糖。 顿时大致能猜到快递内的内容。 因为赶时间,她便把东西放到一边,稍做收拾便拎包出门。 边走边给小糖打电话。于是又给莫名大师打电话,同样也是关机。 唐非十分纳闷,这师徒是去干什么了呢? 她没有莫名大师工作室的电话,于是合上手机,打了个的就前往那个夏氏时尚宾馆。 在出租车上又给节目组打了个电话,才知道莫名大师和小糖接了个案子出国去了。 出行的时段不错,没有堵车,还算畅通的到达了目的地。 从旋转门走进大厅。 大厅里是很经典的宾馆布局。正中央设着前台,前台后面坐着两个小女孩,大厅右侧则是摆着一个大鱼缸,里面游荡着许许多多的鱼,红色的金色的粉色的…… 左侧的墙壁上则挂一副金银财宝,锦绣添花的工笔画,寄托着宾馆主人财源广进的希望。唐非对那幅画多看了几眼,因为那幅画中的金元宝真是特别的闪亮。 她打电话给聂无双,问聂无双此刻的所在地。 聂无双告诉她,她正在三楼的302房间。 唐非直接朝大厅左侧的楼道走过去,楼梯上还铺着红地毯。 前台的小姐见她径直往里头走,有一个便快速起身,几步追上唐非,“小姐,您有什么事情,想要做什么?” 唐非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您好,我是聂无双小姐的朋友,她邀请我来的。” 第243节 前台的女生脸色微变,戒备的打量着唐非,没有说话。留守在前台的那一个姑娘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道,“老板,前台又来了一个人,您来一下。” 没多时,一个穿着精致的女子从楼上施施然走了下来,该女子染着栗子色的头发,轮廓很柔和,但是脸上画着的妆容略显凌厉。她那双凤眼以及上挑的眼线,小烟熏的眼妆,还有那复古的红唇,无处不显示着强势。 女子也不掩饰自身的这种强势,眼神里更是将这种强势赤裸裸的展现出来。她拿眼睛睥睨的看着唐非,“你是什么人?” “我是来给聂无双帮忙的。”唐非开门见山的说道。 女子哼了一声,不悦道,“都说了我这里没有事情了,拜托你们不要没事找事好吗,这样很影响我家的声誉的,那些传言都是因为别家看我们家生意好,胡乱瞎编的。” 唐非笑了笑,淡淡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有没有要经过检查才知道,你这样拦着我,倒让我觉得你心虚了。” 女子瞪眼看着唐非,在唐非这里吃瘪,表情变得气恼。 唐非笑笑,“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上去了。”她越过女子往楼道走去,要迈步上楼的时候,又停下脚步回头道,“给您一个建议,这个红地毯还是撤了吧,第一红色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第二这种材质的地毯易燃,不利于贵方的消防,我不知道贵方的消防是怎么被检过,但是还是多注意点好。” 女子怔了一下,瞅了一眼红地毯,这个红地毯对酒店来说却实是能提升气氛,顾客走在上面都会生出一种明星走红地毯的感觉,而且成本也不是很高。 所以很多宾馆酒店都会有红地毯铺着过道。 但听唐非这样一说,女子眉毛都止不住微微跳动,面上更是挂不住了,原本红地毯确实也是不利于宾馆预防火灾,所以每次消防队来检查的时候,都是整个宾馆的员工一起努力工作,把那个红地毯揭起来藏到宾馆的暗间。那红地毯因为被踩久了,每次揭都会留下很多残渣,总会要耗费工作人员很多时间来清理。 唐非说完,便上楼了,虽然这个宾馆的老板并不友善,甚至可以说是全身带刺,但唐非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是个好人。 第183章 宾馆鬼事(二)你住过这样的宾馆吗 爬上三楼之后,唐非拉开过道与房间走廊的隔门,踏入了客房区。 走廊里的灯光偏蓝,显得冷而昏暗。 靠门的右手边第一间房,也就是302房间,此房门开着一条缝,低头便可以看到门缝中卡着一只蓝色的凉拖,透过门缝朝里面一看,漆黑一片。 唐非皱了一下眉,这间宾馆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透着诡异的,尤其是那些疑神疑鬼的人,肯定会因此胡思乱想。 她继续前进,走到不远处的305房间,敲开房门。 聂无双正站在房间的中央,她的对面有一个男子抱膝而坐,眼神空洞,表情麻木。而灵异小队的李凌和她的组员分站在四周。至于唐非派遣的先锋青龙则依靠着窗户站着,面无表情。 大家看到唐非走进来,彼此都打着招呼。 唐非询问了一下事态,聂无双简单明了的介绍了一下。 他们灵异小组正在追踪一件案子,所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厉害的角色,每每围追堵截,却总是让其逃脱。 而那个极其厉害的角色,自然不是人类,此时此刻,聂无双怀疑正缩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正是被她所追踪的那个厉害角色所迫害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唐非,这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知道吗?你好像有预知的异能吧?”聂无双询问道,他们已经问了很久,但是没有问出任何线索,因为该男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动静充耳不闻。 即便是青世天到了这里,他查看了男子一番之后,却没有说话,就退到了窗户边,没有表情的脸也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唐非观情形就知道让青世天前来,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介于自己以前承诺过聂无双,只要她需要帮助,自己力所能及的话,一定会给予帮助,这件的事情,她确实能帮上忙,也就没有推辞。 她蹲到那个男子的面前,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去抓男子的左手,但她刚一碰到男子,男子突然大叫一声,甩开唐非的手,又推了唐非一把,把唐非推到在地,自己则蹿到一个角落里缩了起来。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聂无双反应过来,弯腰将唐非从地上拽了起来。 很奇怪,因为先前不管是谁碰那个男人,他都是没有反应的。 唐非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男子,道,“他只是被吓坏了,没什么事情的。” “被什么吓坏了?”聂无双急急地问道,“他有看到模样吗?” 也不能怪聂无双着急,因为这么久了,他们只知道有这么一个敌人存在,却连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提他的特征和弱点了,找不到敌人的弱点,那就永远只能处于下风。 这让一向好强的聂无双怎么能不着急。 唐非没有说话,因为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现在她所能肯定的是,这个宾馆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而且还不少,那个蹲在被吓的不轻的男子就是因为看到了可怕的东西才被吓成这样,至于他看到的那个东西,不过是一个比较惨不忍睹的阿飘而已。 她不明白的是,将这些脏东西引来的原因是什么。 而且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就比如方才她手腕上的金剑不协调的晃动了几下,但是她手上的那些神器却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一个普通的鬼而已。”唐非看了看那人,可心中那种违和感却没有被压下去。 聂无双愣了一下。 唐非犹豫了一下,“我出去一下。” 青世天却道,“你不必出去了,如果你想知道这间宾馆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他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酷,“这里好的很,虽然现在确实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盘踞在这里。” 唐非停下脚步,她自然是相信青世天的,聂无双扭头看着靠着窗台的酷哥,“那些东西盘踞在这里的原因是为什么?” 酷哥环着胸,盯着聂无双却不说话了,唐非微微有些惊讶,因为看不到青大酷哥的心思,她也从不曾见过这个酷哥露出这样的眼神,虽然看起来还是如一块寒冰,但同时里面也隐藏着迷茫和探究。 怎么会这样? 唐非交叉着双手,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突然沉重了起来,半晌还是转身,她打算去找那个宾馆的老板好好聊聊天。 那女子还在大厅里,坐在沙发上,沙发上方是就是那副画着元宝的工笔画。 唐非走到她的旁边坐下,自我介绍道,“我是唐非。” 女子环起双手哼了一声,那表情对唐非是极不待见的。 唐非也不在意,“你不想解决你宾馆里的这些事情吗?毕竟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在这里,对宾馆来说,影响肯定是很大的。” 女子听到唐非的话,脸色又不好看了,她心里很怄气,不明白自己在唐非面前就总是吃瘪呢? 第244节 唐非见她不答,扭头仰望头顶上挂着的那幅画,忽而勾唇笑了,“把这幅画摘下来吧。” “什么?”女子诧异起来,神色间还有些慌乱。 唐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表情,继续道,“这幅画里有个妖精,我想你宾馆那些东西可能是他引来的。” “你胡说什么?”女子沉不住气了,“我这里好的很。” “好的很,会有人在这里被吓得丢了魂吗?”唐非凉凉道。她站起来伸手去触碰那副画,手指刚接触到那个画面,一道金光飞速闪过,在画上结成了一道金网。 “饶命。”画里响起一个求饶的声音。 宾馆的老板连忙站起来,激动的拨开唐非的手,喝道,“你干什么?” 唐非看看画,又看看女子,看来这个女子不是不知道她店里的画古怪的,而且应该还和这画里的妖精关系匪浅,否则也不会这样紧张。 “这幅画应该是个封印吧,这个妖精被封印在这幅画里,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封印却是无效了,所以他就出来祸害别人。”唐非慢慢的推测道。 宾馆老板惊恐而愤恨的看着唐非,她这时才知道唐非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她沉着声音结结巴巴道,“要你管,这是我的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既然不愿意,我自然是管不着,但楼上那些人,他们可不管这么多,该管的还是会管的,何况他们正在抓大鱼,你自信你能保得住他?”唐非叹了口气,她也不是故意要吓唬这个女子的,只是心里还是想要帮帮她的。 女子动了动嘴唇,的确三楼那些讨厌鬼也确实是有本事的。 “他们要找的,跟他没有关系。”她最终咬牙道,还是不想跟唐非低头。 唐非点头,笑问,“你确定,他们可不一定确定。” “你……” 唐非笑笑,“我什么我,我是为你好,你知道吗?” “他才没有祸害别人。”女子辩解道,手用力的握成拳,指关节都发白了,眼神里也透着愤怒。 唐非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可能他是没有直接伤害别人,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却是因为他来的吧,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不害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样也是有罪的。” “你放屁。”女子忍不住破口大骂。 唐非承认自己是在狡辩,强词夺理,但是她说的也没有错,那些游走在这家宾馆的阿飘,肯定都是被画里的那个妖精引过来的,原因有二:其一,虽然宾馆向来都或多或少诡异,但这个宾馆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按理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鬼怪;其二,那幅画里的妖精是个钱精,其本身乃是一枚元宝,没有人不爱钱的,鬼也一样,不然就不会有‘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的说法了。 而且这个钱精也不会是善茬,不然也就不会被人封印在画里头了。 她叹了口气,朝女子语重声长道,“你可知道你收留的究竟是什么?” 女子咬着唇,“他好不好,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不用你提醒。” 真是嘴硬! 唐非心里暗自感叹女子真是冥顽不灵,她自然也明白女子收留一个钱妖的原因,钱妖自然是能带来财富与金钱,又有谁能抵挡得住钱的诱惑呢,尤其是做生意的。 她劝宾馆老板道,“赚钱要走正道啊,姑娘,昧着良心赚钱,赚得也不心安啊,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你财源的阻碍者了。” 女子神情郁闷,恶狠狠道,“你闭嘴。” 唐非无语,要不是对这个女子一见如故,以她的性子,才懒得多话呢。 “夏亓……”画里面又传出声音,“这位姑娘也是为你好,你就听她的吧。” 原来这个看起来很强势的女子叫夏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名字。 “你也闭嘴。”夏亓朝墙上的画也恶狠狠的骂道,她这声声音极大,坐在前台的两个姑娘都被吓了一跳。 画里的那个钱妖果然听话的闭嘴了。 唐非看得出来,这一人一妖的感情牵绊看来绝对不浅。 第184章 宾馆鬼事(三) 会是什么关系呢?唐非暗自揣测着。 她想了想道,“你不用防备我,我没有什么恶意。” 夏亓瞟了唐非一眼,明显的不相信。 唐非暗自叹气,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叛逆呢? “我和夏亓是恋人。”画里的钱妖突然开口道。 夏亓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把那幅画给摘了下来,抱起画就往外走。唐非无奈的站起来,不知道该跟上去还是停留在原地。 摆明了不受欢迎,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她回到了305房间,青世天依然站在窗户旁边,也不知道正在往外瞧什么。 聂无双则立马问唐非道,“问到什么了?” 唐非微笑道,“也没有什么,就是了解了一下这个宾馆鬼怪这么多的原因。”她转问聂无双道,“你最近遇到了很厉害的角色是怎么回事啊?” 聂无双对他们最近遇到的事情稍微做了陈述:灵异小队最近被一个不知名氏挑衅了,不管是工作还是私生活,都遭到可以的破坏,弄得灵异小队的人是烦不胜烦,那个挑衅者还每次都会留下破坏的证据,让灵异小队的人颜面全无,个个都恨得牙痒痒。 更可恨的是对那个不知名氏完全不了解,不知道其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但就他们分析,觉得对方为人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对方确实是太强大了,法术就不用说了,更可怕的那种对事情发展的把握和掌控,把他们刷刷得团团转。 根据若干的蛛丝马迹,灵异小队认为那个不知名氏就在今天不久前曾经在这个宾馆出现过,但当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宾馆最奇怪的就只有这个男人。 唐非微微点头,按理说,带有灵力的物种在一个地方出现过,便会气息。 这个宾馆由于带有灵力的品种是在太多,所以气息很杂乱。 有时候,越是厉害的留下的气息反而越浅,所以这么查也不是办法。 第245节 这个房间里,修为最高的是青世天,他是否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还是在隐瞒什么呢? 唐非又看向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男子,那个男子为什么那么激动的推开自己,是因为感觉到了危险,还是拒绝被探索的本能? 她一步一步的朝那个男子走近,随着她的脚步声,男子抖得更厉害了。 再离男子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唐非停住了,因为很巧合的看到了那个男子正在偷偷的打量她。 她突然笑了,这个男子真的已经被吓得失了魂吗,还是只是装成这样呢?她只接触了这个男子片刻,所以也没有将发生的事情看全,只知道这个男子确实看到了一个可怕的鬼魂,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此人被吓得丢了魂,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但她这一笑却让聂无双等人疑惑了,纷纷都觉得摸不着头脑。 她弯下腰,伸手再次去触摸对方的左手,男子果然又激动的反抗起来,但不多不少,唐非依然有触摸到他。 原来这个男子根本就没有丢魂,他只是装成这样一幅可怜的模样而已。 “不要再装了。”唐非第一次看到这样无奈的人,顿时冷哼一声,“你也听到了我能探知人的过去未来,你的过去我早就看透了。” 聂无双诧然道,“什么?” 唐非挥挥手道,“这个人压根就没事,不要再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她想了想道,“这个宾馆也与你们所说的那个厉害角色没有关系,没有必要在查下去了。” 聂无双将信将疑的看着唐非,“你说他是装的?”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出名堂,刚开始觉得是厉害角色故弄玄虚,每个人都绞尽脑汁想要解开这个谜底,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是出闹剧,原本就没有什么,即便再努力也是变不出什么的。 就这一个没什么,倒把他们全部都给蒙蔽住了。 李凌是个火爆性子,当即走上去踢了那男人两脚,“你闲的蛋疼吧,装什么装啊,浪费我们时间。” 聂无双皱起眉头,制止道,“李凌。” 她几步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道,“说,为什么要装成这样混淆我们的侦查,不说,就治你一个妨碍公务罪。”她说这话之时,身上带着一股狠绝之气,连唐非都有被她惊到。 在众多锐利的目光之下,男子也深知自己瞒不住,便嘻嘻哈哈的站起来,满脸堆笑道,“我只是想跟大家开一个玩笑而已,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灵异小队每一个人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这也不能怪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是在是太紧张了,被那个厉害角色弄得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男子暗叹自己倒霉,在被一群人这样愤恨的盯着,何况还不是一群普通人,心里还真有些忐忑。 这个男子有一个有点,就是智商高,反应能力极快,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来最好的保护自己。 他前一段时间炒股,欠了一屁股债,被逼债逼得走投无路,在这个宾馆遇鬼的时候,他灵机一动,生出一计,只要自己装作失魂,那就可以将债务躲过去了。 那料想来了一群警察,看到他之后,二话不说查了一阵,他当时心中还暗喜,因为有了证人,那就更可以证明他得了失魂,而且警察也不会丢下他不管的,肯定会给他安排一个归宿,因为他是在这个宾馆失魂的,说不定还能得到这个宾馆的一笔赔偿。 可他那里知道这不是一群普通的警察,是个个都有异能,在这群人面前,他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被拆穿了,也不能继续伪装下去了,他甚至都可以想到一切的美好都还只是想象,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他,即将面对的还是那悲惨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心里生出恨意,对唐非的恨意,都怪这个女人多事。 这个神情落入了聂无双的眼里,她不悦道,“你老实点,别想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男子颓废的垂下头,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惹不起,这口怨气也只能吞进自己肚子里了,谁叫他时运不济呢? 灵异小队做好记录之后,就放该男子回去了,这件事情就算这样了了,虽然确实十分的乌龙。 唐非看着男子转身时,眼神里闪过的阴毒,暗自摇头,人心真是可怕,同时也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金剑会自己晃荡了,因为那个男子的心中已经生出了魔念。 看来自己手上的金剑,对这种污秽和肮脏很是敏感,拥有它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不免又生出了一种遗憾的感觉。 男子一走,灵异小队收拾了一下东西,也打算离开,但唐非却没有决定和他们同路,而是选择留在了宾馆之内。 青世天不解的看着她,“还有什么事情吗?” “既然来了,自然要把这里清理一番,宾馆客来客往,不干净的东西太多,会大大影响到人们的身体和运气。” “你什么时候这么古道热肠了?”青世天环着胸调侃道。 唐非顿了顿,直视青世天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知道吗?”她一字一顿的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感觉到,这里,有青之锦的气息,你弟弟青之锦的气息。” 青世天的眼眸一下沉静下来,脸也垮了下来,那些许调皮飞舞的神情不见了,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 唐非是感觉到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不知道青之锦到底在干什么,于聂无双来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或许聂无双口中难缠的厉害人物,指的就是他,可是他又为什么要与聂无双他们无敌呢?奇怪,真是很奇怪。 唐非能确定青世天早就察觉到了他弟弟的气息,只是他自己也摸不清头脑,才将一切隐瞒了下来。 这个宾馆的鬼怪之所以会那么多,钱妖确实是一大原因,但是青之锦也是一个原因,就比如说那个男人看到的那个形状很可怖的阿飘,有可能就是因为青之锦,钱妖在这个宾馆这么久了,人们除了做做梦,以及有不好的感觉之外,又有谁真的看见阿飘或者异族。 通常情况下,普通人是看不到阿飘的,除非那个阿飘沾上巨大的灵力,以至于它都可以实体化了。 能让阿飘产生这样的变化,而且青之锦又正好在不久前来过这里,所以,唐非就将两者联系到了一块。 虽然青之锦现在不过是一个妖,但好歹那家伙,曾经也是高贵的龙族。 只是出于对青之锦的尊重,出于对青世天的感情,她才保持沉默。在唐非心里,他们都是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她也解决这个宾馆之事,最主要的原因。 第185章 钱妖(一) 对于鬼魂,想超度他们,对于唐非来说,已经不算难事,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大神青龙帝君。 唐非解下腕间那沾满了圣洁血液的缚龙索,使其围绕整个宾馆一圈。 然而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出大悲咒播放起来,而且将音量调到最大,这一梵唱回响在整个楼层。 唐非全神贯注的跟着念着经文,再回过神之时,却发现身边的青世天不见了身影,不知去了何处。 第246节 她微微皱起眉头,对于青世天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离开宾馆之事,有些微不满。 不过转念一想,谁没有点自己的事呢,自己也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还是不要管得太宽得好,他们都应该有自己的自由。 这么一想,心又平静下来,继续开始度化鬼魂。 待到送走最后一个亡灵,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她锤着肩膀往外走去。 城市的夜晚,因为有霓虹,所以并不显得萧条,反而很是热闹繁华,但是通常这样的夜晚,会使孤独的人更孤独,寂寞的人更寂寞,空虚的人更空虚。所以这个时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合生意会异常的好。 只是有灯的地方也会有黑暗,隐藏在黑暗里的也不少。 唐非心血来潮慢慢的走着街道上,打算散个步。 走着走着,突然感应了一股气息。 她停顿了一下,朝一个方向走去,转过一个弯,看到了一个男子靠在墙边,盯着她这边的方向。 男子穿金戴银,华丽异常,虽身形微胖,但也颇有海拔高度,还是那种很讨喜的面容,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很有精神。 唐非停下脚步,顿了一顿,“找我?” 男子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钱妖,金益达。” 唐非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金益达又道,“我是瞒着夏亓来的。” 唐非又点头,这个她也能理解。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对爱情的理解。”金益达缓缓说道,眼里带着唐非看不懂的情绪。 唐非也不懂为什么金益达要和自己讨论这样的话题。 金益达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道,“我认为爱情,就是要帮爱的人实现梦想,让那个人开心幸福。”尔后,他正了脸色道,“我认为的就是如此,一直便是如此。” 唐非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理是那个理,但是唐非却并不能认同。 “我这样的观念你认同吗?”金益达垂着头问道,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正在等待审判一般,是无罪还是上断头台,仿佛就掌握在唐非的手中。 唐非心中诧异,观这情形,金益达的目的很坚定,那种神情表明他一定要从她口里得到答案。她心想,爱情都是个人的事情,想怎样去爱,别人也不能干涉,再说爱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没有严格的区分对错的标准。想到这里,她回答道,“你觉得对便好了,我认同不认同又有什么意义。” “你认同吗?”金益达固执的问道,眼神非常之焦虑。 唐非心生不忍,最后点头,“认同。” 金益达猛地长松一口气,欢喜道,“我终于自由了。” 为什么自己仅是说了一句话,对面的钱妖就获得了自由呢? 唐非不解,为什么随便一件事情,到最后总会与自己扯上关联? 金益达此刻心情轻松,面上笑容也多了,整张脸洋溢着喜色,止不住打开了话匣子,“我的封印是你下的,夏亓虽然误打误撞揭开了一部分,但真正能放我获得自由的只有你。” 原来给金益达进行封印的竟然又是自己,唐非不由得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金益达把当年的事情诉述了一遍,唐非静静的聆听着没有接话。 那年金益达初修成人形,入到花花世界,因为其本身所致命的吸引力,故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前来接近他,天生招蜂引蝶的体质。 他到人世还没有溜达太久,就被一个人盯上了,此人曾经是个道士,颇有道行,但行事邪恶,叛出道家之后,隐匿在当时的一个有野心的节度使之中当一个谋士。 他一眼看出金益达是个福星,便借机接近了这钱妖,与其称兄道弟,并把他引荐给了自己的主子。同时私下告诉自己的主子,把钱妖留在身边,将助于霸业成事。 野心节度使的霸业便是有朝一日推翻旧主,荣登大宝君临天下。 进入到节度使府邸之后,金益达被当做上宾对待,备受礼遇,吃住不愁,为其准备的衣物还是最好的。 也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很神秘的女人,优雅自信,面容冷峻,总是穿着深色的衣服,但眼神里总是带着淡淡的魅惑和勾引。 她走起路来仿佛总是带着风,她随意瞟过来的眼睛总是能让内心痒的蠢蠢欲动。 那真是一个让人受不了的女人,在很多男人眼里,那才是真正的女人。 当然那也是一个危险的厉害的女人。 刚入世的金益达内心还很纯洁,不懂世事,可是他也是雄性,自然也会被美丽的诱惑的女子吸引,因而投入感情。 那个女子的身份,是府里的宠姬。没错,是属于野心节度使的女人。 女子是节度使亲手训练出来的,学习过诗书、学习过琴画,更学习过如何吸引男人,如何让男人获得快乐,也学习过如何获得情报,如何制造祸端,必要的时候还能成为一名可怕的杀手。 这个女人是节度使想要用来对付皇帝的,节度使想效仿周文王,给皇帝送去一个妲己,用倾国倾城的美人去对付残暴的君王,以此来颠覆天下。 美人自古是祸水。 对人世间各种事情一知半解,金益达不知道掩饰自己对女子的爱慕之心,跟在女子面前上串下跳,鞍前马后。 节度使和前道士乐得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管如何,把金益达留下来便是好事。 因为自从金益达来了府邸之后,节度使算是财运连连,各路势力的收账都很是顺利,连带着节度使的势力也暗自膨胀了起来。 节度使心中很是高兴,因为他没有赌错,金益达果然是福星。 而且金益达是钱妖,每每需要用到金钱的时候,节度使就会设计安排自己的宠姬遇到各种关于钱财的问题,金益达也每每上当,尽心尽力的给宠姬解决金钱难关。 待到节度使认为起兵的时机已至,他便计划着把自己的那个宠姬送进宫内,开始挑起动乱,利用美色去为乱后宫。 金益达不懂,宠姬去皇宫的缘由与意义,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换个住的地方而已,所以也要求跟随其去。 第247节 节度使同意了,只不过提了一个要求,那便是金益达必须要听从宠姬的安排,理由是宫廷险恶,危机重重,而金益达是贵客,不能让金益达受到丝毫的伤害。 宠姬也以自己的名义宣誓,会尽心尽力的保护金益达。 这一切都让金益达很是感动,恨不得对他们掏心掏肺。 后来在节度使的安排下,金益达化身成丫鬟,跟在宠姬的身边,一并入到宫中。 宠姬凭借自己在男女之事上的修为,果然大获皇帝的宠爱,风头一时无人可及。她按照计划开始在后宫作乱,挑拨离间,排除异己。金益达则尽心尽力的做着她的帮手,用妖术为其预测吉凶,排忧解难,保全其在宫中的位置,以及获取机密情报。 后宫尽是不见血的争斗,但也因此更显得人类奸险狡诈,以及这个世界生存法则的残酷。 金益达的见识增多,也逐渐了解到了世界上隐藏在光亮下的黑暗,看问题也看得更透彻了。 他内心对勾心斗角很是反感,曾多次劝说宠姬,事情不要做得太绝,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度日才是生活的更本。 可是宠姬没有听他的劝,还是一步一步在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势力,有太多的人因此埋骨在皇宫的后花园,成为了植物的肥料;也有太多人被推进了深井和池塘,成为了鱼的食物。 太多太多人,悄无声息的逝去。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关系不到国家的变动,但是他们却接二连三的去了,连冤屈都说不出来。 他们有的悲伤,有的绝望,有的糊里糊涂。 他们都不想死,他们都渴望生存,但是他们却那般凄惨的死去,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乎,因为他们之时小卒,因为他们在一个变动的世界里无关紧要。 第186章 钱妖(二)你爱钱嘛,得到钱妖,就得到了财富 金益达心里矛盾,也看不惯死亡,但是这是宠姬的生存之道。 宠姬说,“做出了选择,不是生就是死,我只是想要活着。” 金益达也不想宠姬死去,他问宠姬,“你可以走,我可以带你走,你跟不跟我走?” 宠姬迷茫的看着金益达,对于这个跟在她身边的人,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他又怎么可能明白她的内心呢。她笑了笑,“我这样的人,还能去哪呢?” 何况她一直在做的,便是帮助自己的丈夫得到天下。 是的,在她的心中,她只有一个丈夫,尽管那个男人把她当棋子、礼物,把她送给别人。可是那个人也曾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将她救出水火,给了她一条生路,也曾给过她快乐和恩宠,也曾给过她温柔的眼神和呵护的言语。 节度使跟金益达不一样,金益达圆润可爱,心思纯净,能招钱有法术是个妖精;节度使长相英挺帅气,器宇轩昂,有心计有手腕,有势力有财富。 金益达是个异类,而节度使则是个高帅富。 其实道理是一样的,危险的女人能吸引男人,危险的男人也同样吸引女人。自古以来男女之间的较量便是如此,就看谁的道行比较高。 宠姬不如节度使,所以悲哀的成了男人争夺江山的工具。但宠姬比起金益达来,还是厉害很多的,所以金益达被她捏在了手心里。 她抓着金益达的手恳求道,“金子,你要守护我,如果你都不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金益达拒绝不了这样的宠姬,所以义无反顾的守护在了宠姬身边,为其排忧解难,他一厢情愿的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女子沾上鲜血。 随着日子的堆积,经金益达之手料理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那些人又真正的恶人,也有无辜的人。 或许血液是会让人变得疯狂。金益达变得越来越残酷,越来越阴沉,杀起人来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有些嗜血。 宫里开始有了妖怪作祟的传言。 上头很重视这传言,因为国乱,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国君自然不会允许妖孽的存在,也不会允许与妖孽有关的传闻流到坊间。 上层建筑是冷酷无情的,他们的原则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过这样的事情难不倒金益达,因为他是个妖,有法力的妖,要弄出点什么太容易了。 他施了点小法术,把众人的视线引到了皇帝的另一个宠妃,那个宠妃是宠姬最大的对头,最后被当做妖怪绑在木桩上,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可叹红颜薄命。 金益达和宠姬都很高兴,毕竟除去了一个对手,便少了一个敌人。 久待人世,金益达也变得十分精明了,像“借刀杀人”、“一箭双雕”这样的计谋手段,他也已经知道了不少。 都说人会成长,妖也是一样,当然那要看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 金益达都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样的离不开宠姬,以至于把自己禁锢在了黑暗里,最可拍的是那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那并不是一种好现象,金益达也明白,可就是丢不下这一段畸形的爱恋,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直是别人的,可那份爱是他从单纯无知的时候一直坚持到现在的。 即便是金益达,有时候也很怀念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虽然像个笨蛋,但最起码没有烦恼。 不过金益达也没有料到自己在皇宫并没能如设想的一般,能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中国的俗话总是很有道理的。 比如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金益达之上的,还有万万千千。 唐时是有很多传奇人物的,比如说袁天罡,比如是李淳风,比如是聂隐娘,比如说妙手空空儿,比如说红线…… 金益达遇到的便是红线。 因为宫廷里曾经闹出了妖孽事件,所以天子便派人寻找高人,请来的人是一个天师。当权者希望天师能再皇宫内摆一个诛妖阵,这样不管有什么样的妖来到皇宫都无所遁形。 天师本领也算不小,一入宫便察觉到了宫里妖气冲天,必有异族,便从身上掏出了一截红绳,红绳化成一只红鸟,飞到了宠姬所居住之宫殿的屋檐之上。 天师对众人说,“此房之内,居有妖孽。” 皇帝大惊,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命令士兵包围了整个宫殿。 令金益达吃惊的是,东窗事发的时候,宠姬居然挺身走出,承认了所有罪行,顶下了妖孽的身份,但金益达自然不能让宠姬出事,便直接现出了妖形,和那天师斗在了一块。 第248节 那天师看起来厉害,却其实也只是外强中干而已,仅是感觉比较灵敏,真正懂的法术也不多,但是他却有一个厉害的法宝,那就是那条红带。 就因为那条红带子,金益达纠缠了半天,也没有跳出天师的纠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宠姬被军队抓住。 皇帝又愤怒又惊慌又恐惧的下命,“烧,给我烧死她。” 帝王家最是无情,不管往日是多么的恩爱,临到关键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人和妖,究竟谁更可怕。 金益达眼看着宠姬被绑在木桩上,宫人开始战战兢兢的往下面架着柴火,就好像当日那个被烧死的宠妃。 或许任何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不管做过什么,到头来都是要还的。 可是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去死呢? 金益达突然大叫一声,力量瞬间爆发,直接把那条红带子给撕成两段,狠狠劈了那天师一掌,然后朝宠姬的方向冲过去,劈断了那些绑着她的绳索,抱着她飞到院子中央,安放到自己的身后。 倒在地上吐血的天师大喊了一声,“红线,救命。” 惊乱的皇帝大喊道,“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然后金益达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仿佛一团烈焰一般从天而降。 他将事情叙述到此之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唐非自然知道那个女子便是红线。 金益达苦笑道,“遇到你,是我一生劫难的开始。” “你错了。”唐非淡然一笑道,“你劫难的开始,是遇到了那个女人开始的,穿红衣服的不过是个打酱油的而已。” 金益达无语,半晌道,“以前你可不这么多话的,现在说话可真是一针见血。” “哦?”唐非随意问道,“是吗?” 金益达点头,“因为从你我见面,到事情结束,你只说了三句话。” “三句话?”唐非有些好奇了,自己前世不喜欢说话,倒是她没有想到的,而且她对那时红线所说的话也很有兴趣知道,“哪三句话?” “第一句,爱情是什么?”金益达缓缓道,唇边泛着苦涩,“第二句,快去快回,第三句,等我认同你的爱情,你便可以出来了。” 唐非微微皱起眉头,这几句话真是出乎意料,不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金益达却很久没有再说话,垂着眼帘,全部都是悲伤,因为那关系到了一个悲伤的结局。 红线一来,金益达再怎么努力,也逃脱不了,被其制服的命运。 宠姬自然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金益达心中生出的并不是怨恨,技不如人,自然只能被宰割,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当年别者不如他的时候,他也一样是将他们踩在脚下,视他们如蝼蚁。 他只是想知道,那个女人,他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关于他自己,那个女人那时自己走出来,承认自己是妖孽,是在保护他吗?是不是其实她也是对他有感情的? 所以他拼命想要挣脱红线的禁锢,他想要和女人再说几句话。 可是还没有等他问出口,一把飞羽利箭便在宠姬身上穿胸而过,扎出了一个大洞。 血液从洞内涌出,染红了大片大片的衣服,就好像鲜红的曼陀罗。 女子不可置信的伸手去触碰那些血渍,但最后她却笑了,带着笑容倒在地上。 金益达很想知道,女子那一刻想的是什么,看到的又是什么? 所以恳求红线,让他再去和女人说几句话。 不,女人以死,他要说的话,只能和女鬼说了。 “我一直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否心中也有一些爱我?”金益达朝红线激动道,“我很想知道,不然死不瞑目。”双目都变得血红,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他问过这个问题很多次,可是那个女人一次也没有回答。 红线轻飘飘的问,“爱情是什么?” 金益达猛地静了了下来,愣了半天,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想在一起,或许是帮她达成愿望,给她想要的。” 第187章 钱妖(三)付:小番外,唐非的购物车 红线摇头,这样的爱情,她理解不了。 给她所想要的,如果她所想要的不合理呢? 比如说如果她想要伤天害理,那么是否就陪着她杀人放火呢? 观金益达的神情,他绝对是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弄明白了金益达的爱情,她觉得,天底下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对爱情努力去付出,甚至苦苦相求,却总是求不到,很多时候连个答案都没有。 就好像她自己一样。 看着金益达那紧皱着眉头的脸,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红线的心有些动摇。 她松开束缚着金益达的手,“快去快回。” 金益达没有想到红线真的放开了自己。 他动了动自己自由的手脚,拔腿就去追那女子的灵魂,好像一阵风般迅速。 金益达一路追到地府之前,所有鬼差都拿着武器围了上来,地府对于乱闯的无关人士,从来都是不客气的。 但当他们看到金益达手腕上系着的红带之后,便都收回了攻击的眼神。 第249节 金益达也是那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根红带子,红线果然是个怪物,动作神不知鬼不觉,连他都没有任何察觉。 鬼差还算和善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金益达老实的回答道,“我来找一个魂魄,想要问她几句话。” 鬼差面面相觑,最后其一道,“赶紧去,有话快说,不要耽误进程,还有地府的门没那么好进,也没那么好出,不要妄想踏进去。” 金益达点头,朝队伍跑过去。 在许多排队等候进门的魂魄里面寻觅。 人生数十年,最终全归到了这里,队伍很长,全是白衣服,披散着头发,不管生前是怎么样的地位,有什么样的财富,到最后,都是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待遇。 他一个一个的看过,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又恨又爱的女子,女子从前面容妖冶,寡心寡情。 但此刻一袭素雅白衣,洗尽了铅华,表情也是极其平静坦然,又是另一番风情。 金益达感叹,果然美人,不管是什么样装束,都会有别样的美丽。 他一直以为宠姬的眼睛妖魅上挑,但不曾想到,她未施粉黛下的双眸,眼尾稍微下垂,使得整体看起来柔和不少。 她的明眸投注在金益达身上。 金益达紧张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档在我的前面,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在你心里算是特殊的,是不是,其实你也已经爱我了?” 女子笑了一笑,伸手虚空抚摸金益达的面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只是说,“傻瓜,这不重要。” 尔后,无论金益达怎么追问,她也不再回答。 金益达追在她身边,随着队伍缓缓前行,终于行到地府门前,他还想前进,但是却被鬼差抓住了手臂,他说,“你不能进去。” 金益达挣脱不得,只能这样看着女子走进了那扇门,从此两个世界。 结果到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随后,他被鬼差送出了阴阳道,金益达看着青天白日,生出了迷茫感,不知道该何处何从。 苍茫大地,只有他一个,按理应该是自由的,可是,为什么却是那么寂寞呢?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 到最后,他还是乖乖去找红线了,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跑,毕竟谁都想要自由。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跑不掉。 从客观上来说,他被红线小看了,红线也的确无需把他放在眼里,任他如何折腾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也无所谓逃跑,因为跑不掉,金益达对此心知肚明,红线若真怕他跑,便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最重要的是,金益达觉得跑到任何地方,其实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红线看到金益达如约回来,并不觉得意外。 其实金益达有一点猜错了,红线并没有在他身上施展特别的术法,也并不在意他是否会逃跑,如果他选择逃跑的话,更别提去追捕他之类的,因为在红线眼里,不管怎么走,都是金益达自己的选择。 金益达急需找人倾诉,否则他便会支持不住。那个女人还在身边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管她在做什么事情,最起码心里有盼头,心能安稳。 这个女人不在,感觉天都塌了,做什么都没有了意义。有时候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爱那个人,明明世界上人那么多,妖那么多,神那么多。 他不明白,妖其实最是专情,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惟一。 金益达絮絮叨叨的对红线说着自己点点滴滴的事情,那些美好的,那些黑暗的,那些或许该做的,或许不该做的事情。 红线静静的听完金益达所有的话,然后随手在墙上摘下一副画,拉着金益达甩进画里,写了一个封印,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她望着画里的金益达,只是道,“等我认同你的爱情,你便可以出来了。” 尔后转身便走了。 这一转身,已过千年,再见面,彼此都不一样了,所谓物是人非,时间才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不管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惊心动魄,什么样的炫美华丽,它都是无情的翻过,丝毫不会停留。 金益达看着唐非,感叹道,“你跟红线不是很相。” 唐非哼了一声,本来就不是一个人,怎么会百分百相像呢?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红线的做法我也不懂。”金益达看着唐非,眼里有些不解和迷茫。 “或许……”唐非却突然道,“是因为她与你,同病相怜。” 金益达一笑,他可不觉得红线会和他有相同的遭遇,那样的天之骄女,那样冷酷的人,也会有感情吗? 唐非也不在意,只是问,“你怎么会喝夏亓在一起?” “夏亓……”金益达喃喃道。 “因为她和当年的宠姬一模一样吗?”唐非了然的问。 金益达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笨蛋。”唐非笑道,“夏亓是宠姬的转世,是吗?”接触这么多妖类以来,她得到的最大结论就是,妖,都是痴情种子。 金益达点头。 “和她在一起感觉如何?”这样也算是前世未了的心愿终于达成了吧。 “无法想象。”金益达笑了,却笑得很甜蜜享受,“她虽然贪财,有时候也偏激,但是很可爱。” 唐非摆摆手,“和她好好过日子吧。”然后转身往回走。 “多谢成全,其实我一直觉得,我能达成所愿,是你的帮助,谢谢你。”金益达在她背后道,“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你多保重。” 第250节 唐非回头,顿了顿,“不是我,你应该谢红线。” 红线啊红线,有人说你冷酷,有人说你无情,可在我心里感觉,你的内心其实很柔软,别样的温柔呢? …… 小番外:唐非的购物车 回家之前,唐非先去了一趟超市,超市里正在搞活动,人群极其火爆。 唐非想要买些吃食。 她推着购物车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拿了自己爱吃的香菇鸡,和泡椒凤爪,又拿了几包饼干,一碗喜之郎茶果冻。 来到电器去区的时候,想起每次给河狸洗澡之后,自己的那个吹风响声大,热度对于阿离来说也不适合,便给它拿了一个低功率的吹风机。 后来到了蔬菜水果区,看到河图爱吃的黄瓜,那个人即便吃起黄瓜来,也是很优雅的动作呢。看起来翠绿新鲜,很是喜人,便拿了二斤。 又走到了干货区,想起了朱鸟吃松子时,喜欢一口数粒,然后把壳吐出来,吐出一朵花的形状。 于是便抓了两袋松子放进车里。 说起干果,河图也很喜欢吃开心果呢,而自己本身也觉得夏威夷果味道不错,便又抓了一包开心果,一袋夏威夷果。 继续往前,看到了朱祈安喜欢曲奇饼干,伸手拿两盒;再往前,看到朱祈安喜欢的巧克力,河图喜欢的怡口莲,伸手拿一盒德芙,再拿一盒怡口莲;接着往前,看见了朱祈安喜欢卡布奇诺咖啡,伸手拿一罐…… 最后看车里的东西,唐非不仅满头黑线,话说那只火鸟喜欢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多? 车里东西很多,车里属于青世天的却是一样没有,唐非又推着车回去,决定给他添两样,可是她也不知道青世天喜欢的是什么,主要是他所表现的出来“喜欢或不喜欢”实在是太少了。 唐非摸着下巴想,蛇类是冷血动物,喜欢的应该也是冰冰凉凉的东西吧,于是跑到了冰柜那边,给他拿了几盒酸奶,几个冰淇淋。想起青世天捧着酸奶的样子,果然觉得十分的不协调。但实在是不知道买什么好,便拿了几个果冻,一袋地瓜,两瓶益达口香糖。 反正买回去,即便青世天不喜欢,也有朱祈安收拾。 推着车去结账,唐非看着满满的一大塑料袋,几百块钱就这样出去了。 顿时暗自下决定,以后这种给宠物买吃的体贴行为还是少干比较划算。 第188章 洛书的信绯炎又是谁? 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家的唐非,由于两手不得空,开不了门,只得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去掏钥匙开门。 不过她的钥匙还没有逃出来,门却开了。 “回来了。”河图走了出来,提着袋子往房里走。 唐非笑着跟在后面,“你也回来了啊?”她已经习惯他不声不响的离开,又不声不响的回来这一件事情。 说起来,唐非觉得她家的住客当中,最神秘的就属河图了,果然不愧是上古奇书。 进屋之后,唐非突然想起小糖寄来的那一个快递,便朝河图道,“那个我这里有一叠洛书的书信,我想应该交给你才是最好的。” 河图原本在把袋子里的东西往冰箱安置,顿时回头道,“写给谁的?” “好像是个叫绯炎的女孩。”唐非笑笑,“河图,是你认识的吗?” 河图复杂的看着唐非,里面流露出唐非所不明白的情绪,看得唐非都生出了一些别扭的感觉,遂咳了一声,“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河图摇头,“绯炎啊,我认识的啊。”但他没有打算多说,只是道,“不如一起看信吧。” 唐非点头,抱了几条黄瓜进厨房洗了,又放了几袋零食到茶几上,而后进房去拿那一叠信件。 河图抿着嘴笑了,这架势就好像是要看一本最精彩的小说一般。 唐非抱着一叠稿纸走出来,“这是一位学者翻译过来的文字。” 河图应了一声,拿过一张开始看,边看边皱起眉头。 其实信件里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好像是在和那个叫绯炎的女孩子,倾诉着生活。比如唐非手中的那一封写的是,邻近居住的小孩子教他画画的事情,小孩子很可爱,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太阳,画着小山,还画着自己,还教洛书画自己的样子。 洛书说:那个孩子笑起来很灿烂,绯炎你什么时候能露出那样的笑容呢?绯炎我画你了哦,冷冰冰的脸果然不是很好看呢。 唐非笑了一下,原来绯炎竟然是个冰美人啊,真是辜负了这个炙热的名字啊。 而河图手里的那封记录的则是洛书出门去掏鸟蛋的事情,虽然最后也没有偷成,反而被彪悍的鸟妈妈给赶下来了,但在洛书写来,这确实可是河图也没有松下他皱着的眉头。 直到最后看完所有的信件,河图也没有开口。 “洛书的生活虽然简单,但是很有意思呢。”唐非感叹道,但是河图没有接话,所以唐非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她翻阅着那些纸张,发现后面被标注了一行小字:我能察觉,能察觉到写信者的感情,故作轻松的思念,不曾停止一刻的思念,这个叫绯炎的女孩,真是幸运,居然能被人这样爱着。 唐非一怔,河图曾说洛书喜欢的是红线,可是种种迹象表明,洛书喜欢的明明那叫绯炎的女子。 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隐情呢? “绯炎,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唐非故作随意的问道,其实心里很是在意。 河图看看唐非,眼神别向其他地方,道,“绯炎啊,绯炎跟你有点像,但又很不一样,是个很冷的人,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好像没有血没有肉没有感情一样。”河图勾了勾嘴,眼神很悠远,终于道,“我初见她的时候,还在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爱的女孩子,她的名字是绯红的炎火,为净化一切黑暗污浊的神意,神圣而强大,可为人和名字反差实在太大了。” “深意?净化?”唐非挑眉问道,对绯炎名字所传达的意思,十分不解。 “可我在心里不以为然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洛书却被她吸引了。”河图摇头苦笑道,“当初不放任洛书就好了。” 听得唐非更是一头雾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洛书当年是为了补红线的魂魄才牺牲的吧,这跟那个绯炎又有什么关联呢? “绯炎,到底是谁?”唐非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心也跳得很厉害,这算是正式讨论这个名字,这种感觉颇为沉重,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沉重呢? 第251节 河图直视唐非,一瞬不瞬,嘴角抿得很紧,他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但是态度很奇怪,吞吞吐吐,对于绯炎好像带着恨意,又好像带着无奈。 唐非也一直看着河图,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她坚持的问道,“绯炎到底是谁?” 河图眯起双眼,“绯炎是神哦,天界上神,司净化之火。” 唐非脑袋里唰的一响,听到这样的结果,只觉得心里变得空荡起来,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 河图勾着唇微微一笑,对于洛书之死,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想知道我的故事吗?”河图手环着自己双臂,右手食指中指一下一下的弹着,每一下都很轻,但却显得格外的沉重。 “啊?”唐非疑惑的看着河图,对于他的故事,选择知道或是选择不知,都很矛盾。 她直觉属于河图的故事,不会是个开心的故事,虽然河图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优雅和善无害,可是唐非有时候觉得他和朱祈安其实是有共同点的。 就好像现在,从他身上隐约流出来的压抑和敌意,就让唐非觉得无所适从。 知道的越多,越不快乐。 无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悲。 “我……”唐非刚想出口拒绝。 河图便道,“其实我和洛书不是两兄弟,你以前没有猜错,我们就是同一体的,我是他,他是我。”他哼哼一笑,“只不过同一个躯体了的双重性格而已。” 唐非感觉这个真相就好像是一杯深水炸弹,炸得自己头昏脑胀,辨不清东南西北。 什么叫做同体?什么又叫双重性格? 如果河图和洛书是同一个人,那么自己灵魂里属于洛书的那一部分又算什么? “有双重性格,确实是很苦恼的,就好像精神分裂病患者一样,总在自己脑子里打架。”河图叹气道,“所以我们经常分裂成两个人,身体裂成两半,灵魂裂成两半,反正对一本书来说也不是难事。”他托着下巴看着唐非,脸上突然挂起冷锐的笑意,“你不知道吗,现在的我,半个灵魂,只有半个呢,以你的修为还看不出我不完整吗?” 唐非捂着自己的胸口,啊一声叫出来,眼里显露的是不敢置信和痛苦,她重重的靠在沙发背上。 河图伸手指向唐非的胸口,“我的另一半,在你那里。” 唐非垂下头,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颤抖着问,“既然当初你选择隐瞒,为什么现在又要说?” “因为洛书爱得太深了,爱得太辛苦了,我也太辛苦了,什么不说的话,对不起他,对不起我,你也于心不安吧。”河图沉声说道。 什么? 唐非感觉自己的手都颤抖起来了。 是自己在颤抖,还是洛书在颤抖,都分不清楚了。 “我和洛书自从达成共识之后,只有在重要的场合才合为一体,但我们都能很好和平共处,只有见到绯炎的那一次,我们又在脑子里打架了,也就是那一次,我们分裂,再也没有合体过。”河图抚着额头,嘿嘿的说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那次之后,他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他后来去了人间,过着普通的生活,直到你出事,然后,这个世界就没有洛书了。”他话说的很慢,却带着无比的疲倦与哀伤。 “别说了。”唐非突然大声打断河图的话,再说下去,也不知道先会崩溃的是谁。 河图哈哈的笑着,那声音比哭声还难听,他问,“我为什么不能说,他心心念念的是谁啊?他又是为谁牺牲的啊?” 唐非怔住,半晌才问,“你什么意思?”她定定的看着河图,“你是说,我……我和绯炎又什么关系嘛?还是说,我……” “你在逃避什么呢?”河图反问道,“你在害怕什么呢?”眼神尖锐的一针见血。 “我……”唐非张着嘴,最后摸了一把头发,站起来往卧室走,“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河图哼了一声,既然把事情说开了,他就没有停下的打算,如果唐非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也枉费洛书所奉献出的爱了。他冷这声音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般,就是那样的。” “唐非,你就是绯炎,绯炎就是你。” 唐非停下脚步,双手环胸,转身靠着自己卧室的门,静静的看着河图。 迷茫的自己,与撕开自己伤口的河图,也不知道谁更难忍受这种苦楚,也不知道谁的心更痛。 河图,你所坚持的讲诉曾经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让我明白—— 红线,唐非,绯炎,那些沉重的过去吗? 真相是什么? 绯炎成了红线,红线成了唐非,不过只是一个前进的过程,谁的前进没有沉重的东西,那又怎么样。 河图,不让你说下去的原因,是因为不想看你明明很痛苦,却硬是要装成一副硬心肠的摸样。 河图,你为什么折磨自己,你在内疚什么,错的又不是你。 第189章 离别付番外:朱祈安的万梅图 “哥哥。”唐非突然唤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是向前看吧。” 河图瘫倒在沙发上,手中洛书的信盖在自己的脸上,“把爱你的洛书给了你,把不爱你的河图留了下来,那种身体缺失一半的感觉,数千年了,都无法适应。” “要不,你把洛书取回去?”唐非建议道。 河图没有说话,唐非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河图的手在抖,或许他真的很想把洛书收回来,可是收得回来吗? 呜呜呜呜! 一阵呜咽的声音传出。 这是唐非唯一的一次听到河图的哭声,她好像看到晶莹的亮点坠落在地上,当然这只是幻觉而已,隔那么远,又怎么能看得透彻呢? 许久许久! 第252节 最后河图说,“我要走了。” 唐非垂下头,手握成拳头,砥柱额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哦”了一声。 她明白的,河图这种心情,所以只能让他走,很多事情,能不能走出困境,也只能靠自己。 她自己也一样。 每次都告诫自己,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与现在的自己无关,所以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理会,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已经成为了一颗毒瘤。 严重到完全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出现各种的事情,总把她往曾经拉扯。 唐非突然顿悟,毒瘤不拔去是不会好的,置之不理只会越长越大。 抛不开过去注定痛苦,要抛却只有重视,挖开过去,解决所有的疑难和心结。 不然永远都会有一道坎。 “我会去探寻过去。”唐非突然振作起来,挺直了身躯,面上也露出往常那种淡淡的笑容,“以前是我错了,过去虽然过去,但他曾经存在,不能改变,也抹不掉,与其让他突然出现来扰乱我,倒不如我自己主动去解决了。” 河图,这就是我的答案。 河图也坐正了身子,“这样最好。”他顿了顿,“可不要被感情打败了,其实也没什么的。” 唐非感激河图如此为自己着想,这次是真的明白了,明明河图是如此和善的性子,此次撕开一切说话,或许只不过是知道她将要面对的事情,提前下点猛药,让她有心理准备而已。唐非道,“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那些感情要么是绯炎的,要么是红线的,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她微微一笑,“可能在你们眼里,我就是绯炎,可我自己知道,不是的,我不是的。” “但愿。”河图轻声道,“当年的绯炎,一块冥顽不灵的冰,想要融化的人不计其数,我不能理解,或许那样的女子更能激起人的征服欲吧。”河图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苦恼,“也不曾想到,绯炎会是那样一个女子,当感情爆发的时候,那样的剧烈。”他叹了口气道,“常听人说‘物极必反’,或许就是这样,因为过分炙热反而成了一块冰,因为冷情太久,所以爆发的时候就像火山一样。” 这些都是河图对绯炎的印象,绯炎原来是这样的女子。 唐非的面前好像浮现了一个红衣女子,不苟言笑,眼神深处却隐约有一座火山在活动。 绯炎,我现在对你,很好奇呢?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谢谢你,哥哥。”唐非又走了回去,坐到河图旁边,伸手整理那些洛书的信件,然后全部放到河图的手中,“这些我觉得,应该你拿着。” 河图也不推辞,直接将其收进怀里,他说,“不想寄出的信,就跟日记没什么两样。” 这本来就是洛书的日记,只是现在写的人,和收的人,成了一个人。 唐非笑笑,“以后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吧,我想洛书也会想你的。” 河图站了起来,俯身揉了揉唐非的头发,“不要让洛书再痛苦的,一切都要好好的。” 唐非重重的点头。 河图道,“我相信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洛书痛的话,我可会知道的。” 唐非再次重重的点头。 河图环顾四周,最后带着微笑往外走。 绯炎,洛书爱你,因为你止不住吸引了他,我不爱你,因为你是别人的。 可是唐非,我爱你,我爱洛书,因为那是另一个我自己。 珍重。 未来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 河图走出唐非的家门,在小区的路口,看到靠在暗处的朱雀帝君。 “你故作什么深沉啊?”河图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想我走,想了很久吗?” 朱雀帝君勾唇露出一个笑容,“任何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我都想赶走。”随后他叹了口气,“虽然,你走了我很高兴,不过稍微有点寂寞呢,而且最应该离开的那个还没有离开呢?” 河图不怀好意的笑道,“祝你成功,帝君,可不要再输了哦。” 朱祈安哼了一声,环着胸往回走,“走好,不送。” 河图边摇头边往前走。 帝君啊帝君,再输可太逊了啊。 唐非,但愿你能浴火重生。 他慢慢走着,慢慢走着,在光亮之下,他的影子竟然只有半个,不过虽然只有半个,但也同样的幽暗,不容人忽视。 唐非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的暗处,含笑看着河图的背影。 河图,哥哥,往后请一切安好。 朱祈安开门进房的时候,唐非正好从阳台进客厅,她环着胸挑衅看着他,“帝君,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些什么?” “哦,比如说?”朱祈安一脸懵懂的看着唐非,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一般。 唐非皱起眉头,这个朱雀帝君果然是个老油条,但是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关于绯炎,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唐非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哦。”朱祈安郑重的点头,“有的。” 唐非等着他的下文。 朱祈安叹了一口气,不满道,“她的眼光太差了,差的离谱。” 唐非满头黑线,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第253节 朱祈安却淡淡道,“有些事情,你应该自己去寻找,别人说的,都是经过了别人的主观,那样便看不清真相了。” 不像你被误导,选择是自己的事情,别人都不能指手画脚。 我虽然想要赢,但也不会那样卑鄙。 这也是我给你的尊重和自由,也是我的爱。 唐非瞥了朱祈安一眼,耸耸肩,“好吧,谢了。”她指指冰箱,“有买你喜欢的东西,记得给我拼出一副万梅图,就算是对我的感谢好了。” 随后伸了个懒腰,“今天真是太累了,体力透支了,我要先去睡会。” 朱祈安点头,“做好饭叫你。” 丫头,睡吧,真正的劫难开始了。 …… 小番外:朱祈安的万梅图 朱祈安吃松子确实有一套,抓上一把,塞进嘴巴里。吃速一定要快,但是不能鼓起腮帮子,因为那样会破坏帅气的面容。果皮和果仁要在嘴里分到两边,先把果肉吃下肚,再吐果皮,否则吐壳的时候,果肉会和果壳一起被吐出来,也不能专心的吐出花样来,更可惜的是,果肉吐掉了,就不能再吃了,但是果壳吃下去也没有关系,反正不会发芽。 再者,就是吐出来的壳,让其成为美丽的图案,这可是难上加难的事情,角度和力度都必须掌握完美,角度决定图案的美,决定那样果壳不会混乱的排咧,力度决定深浅,深深浅浅才有立体感,必要的时候,有的地方还要几片堆积,这样就要对每一片果壳了如指掌。还有,吐出的速度要快,否则有可能会沾到嘴唇之上,那就不是帅气和牛气,而是傻气和笑话了。 为了练好这一绝技,他可是练上了上万年,而且都是偷偷练的,作为一个要忙于万事的帝君,要找到单独练习的空挡,这容易吗。想当年学这门技术,还是为了逗绯炎那座冰山一笑,让其刮目相看,谁知道,他绝技没有练成,冰山却跟别人跑了。 真是伤感的往事啊。 虽然,这门绝技终于展现在那个重要的人面前,并且让其惊叹,可怎么也没有期待中的那么喜悦呢? 朱祈安一边吃松子,一边往纸上吐壳,要吐出一副万梅图,也真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嘴巴都要酸的掉下来了,虽然他是天界帝君,可这也真心是件大难事啊。 绯炎啊绯炎,你果然生下来就是为了克我。 也只有你能让我把你的话当成圣旨,让我做这种傻不拉几的事情了吧。 这幅作品完成之后,你一定要把其好好装裱起来,摆放在你的床头,日夜膜拜,因为这朱雀帝君的神作。 不眠不休一天一夜的神作。 这是我的心意,你若不珍惜,我就一定要找你的麻烦。 朱祈安伸手又抓了把松子放进嘴里,然后拍拍自己的脸,脸要僵掉了啊,看来吃松子的速度偏快了点。 果然慢工出细活,这句话是真理。 话说,松子真的是很好吃啊,吃了几万年了,都没有吃腻了。 还记得,第一次吃松子,是你拿给我的呢。 绯炎! 第190章 上玄月(一) 越是疲劳的时候,越容易做梦。 唐非很不喜欢做梦,因为梦到的总是很深沉的东西。 但这一次很不一样,她感觉自己从不曾做过这么美妙的梦境。虽然谈不上大喜,但是心情一直都很惬意。 那是一个关于邂逅的梦。 梦里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有花有草,有山川有瀑布,还有云烟。优雅的白鹤在云中起舞,那红艳的头顶若隐若现。 看着美丽的东西,自己的心情也是上扬的,即便是干坐在石块上,也不觉得枯燥乏味。 一个男子的身影慢慢出现在视线之内,面容依然很模糊,但是可以看得出衣着颜色很朴实低调。 那时的自己则穿了一身湖蓝,头发用发带随意的束起。 她微眯着眼睛,阳光虽好,但还是有些晃眼睛。 男子眼里没有风景,如果不是对这样的美景司空见惯,就是这样的景象还不足以在他心中停留。 这样的人要么高傲,要么有野心。 梦里的自己这样想着。 男子径直向自己走来,施施然。 闲情逸致,胸有成竹。 自己不是没有疑惑的,比如此人为何而来,可知自己的身份? 只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仙子?”男子一板一眼的作揖,尔后掏出一只睡得死熟的鸽子问道,“请问这是仙子的鸟吗?” 这可真是个空前绝后的问题。 可这只没姿没态的鸟确实是她养着的。跟她的性子完全相反,皮得很,喜欢到处乱折腾。 自己伸出手接过鸽子,清冷的道谢。 她用手指摁了摁小鸽子,完全没有反应,且一股冷冽清香的酒气扑鼻而来。 见过喝酒的鸽子吗?见过醉成这样的鸽子吗? 世界果然神奇,什么奇事都有。 第254节 “她没有大碍,只是稍微偷喝得多了点,我酿的酒一向都比较烈。”男子解释道,然后又笑道,“不过在下必须提醒仙子,这天界乃是天规重地,仙子还要多注意一点,幸得这次是飞到在下那里,要是去了别处,保不准就变成烤鸽子了。” “荒唐之处,还望海涵,此次还真是多谢。”自己闻言也止不住笑意,微微弯了一下腰,朝其道谢。 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迎风而下,有些许落在了男子的身上,有些许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男子捏起一片,放到鼻端嗅了嗅,“很香,这个时候适合酿花酒。”然后转身便离开了,好似一阵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带走了一把花瓣。 那个花酒,若是有机会能喝到,应该是一种福气吧。 自己这样期望着。 唐非感觉自己睡的很好,醒来的时候,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果然一个好梦也会让心情变得非常的好。 不知道那个让绯炎心情很好的男子会是谁,男子喜欢酿酒,好像很有闲情逸致,或许说是有一颗淡薄的心。 绯炎身边也会有这样的神吗? 会是谁呢? 唐非想朱祈安和青世天都不是那样的性子,应该是另有其人。 唐非起床出门,彼时青世天已经回了家门,而朱祈安则在专心致志的制造着那副万梅图。他看唐非起床,站起来道,“赶紧去洗把脸,我给你去拿饭。”唐非摆摆手,眉眼带笑的看着那幅万梅图,果然造型很美丽,她道,“你忙你的,我自己来,你说如果别人不知道这幅万梅图是怎么形成的话,你这东西肯定非常值钱。” “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也很值钱。”朱祈安哼了一声,略为不满的反驳道。 “对对,朱雀帝君你是万人宠爱。”唐非摊摊手,然后转头朝青世天道,“青龙帝君,虽然我不想管你的私事,但是你有时候也该知会我一声,虽然你是上神,但我也会担心。” 青世天愣了一下,道歉,“对不起。” 唐非叹了口气,跑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就钻进厨房觅食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厨房里正用小火在煨着汤,其他的菜肴也温在锅内。 老实说,朱祈安真真是一个极其细心的男子,细心的让唐非都咋舌,现而今,即便是大多数女孩子都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这一霎那,唐非很是羡慕绯炎。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先舀汤喝上一碗,暖暖胃。 然后在乘上一碗白米饭,配上家常小菜,滋溜溜的吃着,心满意足。 正吃着,手机短信声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短信框里写着这样的内容—— 我家有鬼常来住, 临睡陪我看会书, 深夜帮我把灯关, 梦里梦外常来玩。 救命! 今晚七点,拿铁水吧。 真是莫名其妙的短信。唐非轻哼一声:此人真是好兴致,明明命在旦夕,还有兴致写着打油诗,而且看诗中所描述,那鬼的所作所为很是良善,上下矛盾,也不知道是谁在消遣自己。 她虽然对这种与鬼相伴的事情并不好奇,但救命二字还是很沉重的,而且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好心情来消遣她。 所以她还是决定去赴约。 她端着饭碗跑出去,朝青世天道,“青龙帝君,等下我们出去一趟,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青世天点头。 朱祈安却哀怨了,他一脸控诉的看着唐非,“你怎么都不带我出去。” 唐非撇撇嘴,“你又不是我的弑神。” “那我做你的弑神。”朱祈安赶紧答道。 唐非看着朱祈安期盼的眼神,无语——难道做弑神是件很好的事情? 末了,她道,“你不是不愿意影响这个世界吗?” “那不一样。”朱祈安神情一囧,咬牙蹙眉说道,“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不想看到我。”模样很是娇俏。 这朱雀帝君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唐非瞪他一眼,“那这样吧,正好缺个司机,不如你来吧?” 朱祈安唔一声,摸着鼻子无奈道,“司机就司机吧。” 唐非暗自笑着摇头,这朱雀帝君倒还真能将就,性格这般随意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对于身居高位者来说。 那边青世天却突然道,“既然朱雀帝君愿意出马,那我就不去了。” 唐非轻轻扫了一眼青世天,青龙帝君面容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唐非直觉有些什么不太一样了。饶是青龙帝君仿佛在心中也有心事了。 她也不便勉强青世天,当即点头道,“那好吧。” 朱祈安却是兴奋的站起来,转着车钥匙圈出去提车去了。唐非又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随意换了套运动休闲服,抓了点零钱便跑出门。朱祈安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那个美丽的男子正开着窗户朝她招手。 唐非躬身钻进副驾驶座。 “真是难得。”朱祈安瘪瘪嘴道,“你好久都没有跟我出去过了。”那神情又变得很是委屈,“你为什么愿意跟青世天单独出去逛街,而不愿意和我单独出去呢?” 第255节 唐非看着男子,刹那间生出了想要逗弄戏耍他的兴致,于是道,“和青世天出去,就像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所有女人都会羡慕我,旁边有个高帅富,面上很风光啊。”她啧啧两声,嫌弃的看着朱雀帝君,“和你出去就不一样了,别人会怀疑我是蕾丝边不说,而且我还只能当陪衬你美丽的绿叶,即便我原本生得还算清丽,但在你硬生生的参照下,我就活生生的成了无盐女,我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朱祈安愕然,显然无法苟同唐非的说辞,虽然明白唐非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的心灵多多少少还是有被打击到的。 他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话,“青世天他那样对你,其实不过是不想向命运低头而已,我也亦如是,有时候,我和他的出发点是一样的。” 这算是朱祈安难得的真心话了。 唐非默然,朱祈安认真的说话态度,使得她也不得不认真的思考。最后她叹息一声,“我不管你们怎么抗争,不要太牵扯到我就好了。” 朱祈安抿起了嘴唇,神情变得和青世天一样平静,眼神也幽远深邃起来。唐非继续道,“可能你会觉得我没出息,没出息就没出息好了,我不知道你们抵抗命运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不是绯炎,希望你们不要拿我做借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绯炎的纠葛,但是你爱我,我爱他,这样的感情游戏我不喜欢,如果你们非要抗争,不如你们凑成对相亲相爱好了,反正你们看起来也很登对。” 朱祈安握方向盘的双手,指关节都发白了。唐非的话惹得他有些生气,他都不明白,唐非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什么叫做她、他、他的感情游戏,难道什么都不记得就可以这般否定一切吗?这是否太荒唐了。 他甚至都想不通为什么唐非这么排斥感情,是出于本能,还是说,其实这个女子的身体依然记得那些伤痛? 第191章 上玄月(二)贴心女执事 但朱祈安没有将心思表现在脸上,只是轻声啐道,“小没良心的。” 由于话题不愉,所以唐非没有回答。 一路无话。 唐非提前了大半个小时到拿铁水吧。 她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为自己点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又给朱祈安要了杯西瓜汁,随意叫了几样点心,便坐在那里盯着来往的人群。 拿铁水吧,最受欢迎的地方,是他所有的果汁都是鲜榨的,新鲜得不得了,但相对的,东西上的也很慢。 等了十数分钟,点的东西还没上齐,倒是看到一个鬼头鬼脑的男孩从外面探头往里看。男孩穿着校服,看摸样应该是个初中生,面容十分的稚嫩,但个头却不小,如今生活水平提升的快,小鬼们一个个蹿得牛高马大。 对于唐非这样个头不高的人来说,心里多少是有些酸溜溜的。 小鬼东张西望,应该是在找人。 朱祈安轻咳一声,朝唐非道,“看来就是他了。” 此番一开口,也算是缓和了他和唐非间的气氛,唐非顺着台阶点头,却狐疑的道,“他看起来很正常啊,阳气充沛,生龙活虎的,一点也不像被鬼物纠缠的模样啊?” “叫他过来问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朱祈安边说便起身向那小鬼走去。 小鬼一看到有个美人走向他,顿时紧张得局促不安,圆脸也变得通红。唐非顿时想笑,很简单,这个小男生估计把朱雀帝君误认为美女了。反观朱雀帝君,穿着也着实中性,很有韩系花美男的感觉,让人辨不清性别也实属正常,虽然对于女子来说,那样的身高确实太高了些,但终归也是存在。 唐非讥笑:叫你有事没事这么骚包。 朱祈安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大方方受了那惊艳的目光。 然后领着小鬼往唐非所坐的地方走去。 小男孩迷茫的看着朱祈安,乖乖的跟着他走着,眼神里竟然几分崇拜和痴迷。 唐非心里直吐槽:看来朱祈安应该去做人贩子,拐带人口肯定一拐一个准。 走到餐桌旁,小男孩方才移开他看朱祈安的视线,打量了唐非半晌,皱眉问道,“你就是那个能帮助我的高人?”语气犹疑,神情也不大信任。 毕竟看唐非的外形,怎么看也不像什么高人。 小男孩皱着眉头鼻子想:身高比我还矮,也没有几两肉,长得也不仙风道骨。他偷偷瞅了瞅朱祈安,暗暗啧啧嘴:而且她也没有旁边那个人好看,不是说有修为的人,修为越高,外貌就越好看的吗? 小孩子不知道掩饰,心中有点什么想法,都在脸上展露无疑。 唐非轻哼一声,扬起下巴轻飘飘的甩出一句话,“我不是什么高人,你隔壁那个才是。”她说的也没错,本来朱祈安就是了不得,本领也不知道比她高强多少,高人虽然不算,但能算是高神。 小屁孩果然兴奋的扭头看着朱祈安,羞涩的说道,“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的。” 朱祈安无奈的看着唐非,微一苦笑:不是吧,跟个小孩子也要这样计较? 唐非低眉顺目,默不作声,仿佛事情与之毫无关联。 朱祈安只得朝男孩问道,“你不妨先将事情说说,我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屁孩点头,叹了口气,拧巴着脸开始对朱祈安讲述他的遭遇。 他名叫莫小懒,正读初二,是学钢琴的艺术生,由于学习成绩一般,家长为了其有个好的学习氛围,同时也为了培养他的独立自主能力,准时出席早晚自习,所以安排他在学校里读寄宿。 严格说起来,莫小懒也算是个苦逼的孩子,洗衣刷鞋打饭都是自己动手干,周末还要去上钢琴课,在如今这个全是被家长宠溺出来的“皇太子”、“皇公主”的时代来说,也实属难能可贵。 莫小懒学习成绩虽然不拔尖,但钢琴却已经过了八级,说起来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唐非没有想到这么个小屁孩,居然是个钢琴好手,倒也刮目相看,于是也专心听起他的事情来。 怪事发生在这月初。 那日中午他兴致高昂,与朋友打了一阵羽毛球。回到宿舍后,方想起自己一桶衣服还泡在卫生间没洗,原本欢乐的心情顿时跌落到谷底,而且没有多时就要开始下午的课程了,他愁眉苦脸的卷起袖子走向卫生间,打算随便搓洗一番算了,反正男士的衣服能将就就将就算了。 但是令他惊喜的是,他的衣服竟然已经被洗好了,整整齐齐的晾在了阳台上,正沐浴着最明媚的阳光。 莫小懒欢喜的同时,又在思索到底是谁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这一想,便惊出了一声冷汗,因为能给他洗衣服只能是拥有房间钥匙的人,除了本宿舍的人,之外就只有宿管阿姨了。但是自己的同寝同学都在那里打羽毛球,谁也不曾回来,宿管阿姨就更不可能给学生洗衣服了。 那洗衣服的会是谁呢?莫非自己寝室进了个喜欢洗衣服的贼? 莫小懒后背一阵发凉,然后又安慰自己肯定是谁在给他开玩笑,回头问清楚便好了。 那料想,真相没有问出来,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女生对他说,明天记得把语文书的第十六页课文第三段以及第三十页课文的第五六段背熟,后天老师要抽背。 莫小懒本来是觉得自己学习压力大才产生的梦境,当然也没有把那个梦放在心里,谁料想到了那天的语文课,老师果然抽背课文,还点了他的大名,莫小懒不会背,出了老大的一个洋相。 第256节 那时候,莫小懒就觉得自己做的梦极其怪异了,简直是有预测功能。而且当晚那个女生又入了他的梦里,先是不满他对她的无视,然后又告诉他,她为他找了一本参考书,这本参考书上的题目非常的典型,叫他一定要看。 第二天,莫小懒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本崭新的参考书摊在他的枕头旁,他当即吓得尖叫了一声。 从此他的生活中就充斥了那个女生,她又帮他洗衣服,帮他整理书桌,连他家里的房间,都帮他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还时不时的闯入他的梦中,和他说学习的方法和各种琐碎的事情。 但离奇的是,认识那个女生很久了,莫小懒还不曾看清楚她的脸。 莫小懒感觉自己是撞鬼了,虽然那个女生一直强调自己没有恶意,他不仅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是受益匪浅,但他又怎么能不怕,一直战战兢兢的过这日子,现在都快精神衰弱了,可又不知道怎么给家里说这事情,也不敢跟自己的同学说,怕他们朝笑自己疑神疑鬼,跟个女生一样胆小如鼠。 这个年纪的男生,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面子,尤其是男子汉的面子。 “得了个辛勤的田螺姑娘,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朱祈安调笑小屁孩道,同时看看唐非,心中感叹同样是女生,怎么就会差那么多,比如他遇到的这一位,简直就是个恶人,不勤劳,不贤淑,性格还怪异,贪钱,说起话来有时候能咽死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唐非瞪了朱祈安一眼,朱祈安只得讪讪一笑。 “你怎么会找上我们的?”唐非冷淡的问。 莫小懒瞪大眼睛,冲口而出,“不是你们找上我的吗?”他急急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自己的短信展现给朱祈安,“你看,你看,这是你们发给我的短信。” 唐非扫了一眼,果然是自己的号码,上面写着: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今天七点,拿铁水吧。落款署的是唐非的大名。 她和朱祈安相视一眼,看来这个小屁孩是“有病乱投医”,看有人说能帮他,便屁颠颠过来凑运气了。 小屁孩迷茫的看着两人,“你们谁是唐非啊?”他不满的嘟囔道,“给我发短信,又不承认了,想干嘛呀?” 朱祈安看向唐非,“丫头?” 这件事情很是匪夷所思,当事双方都不曾发短信,但双方却在拿铁水吧会面了,这两条短信是谁发的呢,何况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唐非的手机发短信,那得多牛逼的修为才能使出这样的瞒天过海,要知道她身边可是跟着两位大神。 唐非没有做声,她正在大量莫小懒这个小屁孩,这个小孩仔细一看,皮肤白白嫩嫩,眼睛也很大,弹钢琴的手指尤其漂亮,对那些小姑娘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帅哥。 会有喜欢他这种型的也不奇怪。 她轻声一笑,道,“第一,你没有被鬼缠,第二,那女生明显挺喜欢你的,你好好享受就行了。” “可那不是个正常的女生的啊。”莫小懒张大双眼,不敢苟同唐非的话,他哭丧着脸,“再说了我还只是个初中生,本来我妈就喜欢管我,再来一个搞不清是什么的女的,我还要不要活啊。” 第192章 上玄月(三)贴心的女执事 虽然那表情实在夸张得让唐非看不下去。不过有倒是男人都害怕管家婆,一个还玩性未敛的小屁孩,遇到了两个爱管他的女子,也难怪会露出这样苦逼的表情。 “放心吧,我虽然不知道个中缘由,不过你没有被鬼缠上。”朱祈安安抚着道。 唐非挑着眉看他,也不知道他这个所谓的不知道缘由是真是假。 莫小懒将信将疑,慢慢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回答。 朱祈安又哄了他几句之后,便打算将他哄回去。 莫小懒不满道,“就这样,你们都不去我待的地方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多少人想又这样一个朋友还没有呢,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唐非没好气道,“好好对待喜欢你的女生,总是没错的。” 然后手一挥,一副送客的模样。 莫小懒再厚脸皮也不好待下去,何况他又不是个厚脸皮,见自己怎么说都没有用,只得背着书包离开了。 但唐非和朱祈安都没有动,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有一个小女生,就在刚才不久前进来,但除了唐非和朱祈安谁也没有看见她。 她走到莫小懒旁边,伸着手指指他,又指指门外。 唐非他们会会意,便把莫小懒给支走了。 老实说,唐非真是搞不懂这个小女生想要做什么。 这个小女生所散发出来的气很纯净无害,那种感觉跟小兔子波地很像。 波地算是地仙,所以唐非想这个小女生应也是地仙之类的,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没有恶意,跟随莫小懒那么久,也没有对其造成影响。 “你想干什么,把人弄过来,又打发人家走。”朱祈安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不客气的坐在桌子对面,吃着那些小吃,边吃边曼斯条理的回答道,“这里有贵人,我让他沾点福气,从此也算是认识的人了,希望贵人多照拂。” 唐非扭头看朱祈安,朱祈安摸着鼻子,打了个哈哈。 “你本身是兔子吧?”唐非环着胸了然的问那小姑娘,尤其是吃东西是露出的那两颗大门牙,跟波地也有的一拼。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调皮的厚脸皮小姑娘,竟然与莫小懒口中的管家婆是同一个。 小姑娘嬉笑一声,“还算你有点眼力。”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月小奈,是波地的朋友。” 扯来扯去,居然和小兔子波地扯上了关系。 唐非随意道,“是波地让你来找我的。” 月小奈用袖子擦擦嘴,啧啧两声,“我常听她说她的小东家如何如何了得,所以就想来见识一下,谁知道也不怎么样吗?” 朱祈安咳嗽两声,止住月小奈的话头。 月小奈顺势转话道,“我可没说帝君你,帝君你依然是魅力逼人,让人敬佩。” 朱祈安又咳嗽一声,狠狠瞪了月小奈一眼。 原来这两者还是熟人。 唐非瞅着朱祈安,淡然道,“帝君,不给小女介绍一下面前这位大仙。” 朱祈安最怕唐非露出这样的神情了,不由得苦着脸道,“丫头,那位便是嫦娥仙子座下的玉兔。” 第257节 来头果然不小。 天界第一美人最心爱的宠物,自然在天界也是备受宠爱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逗留在人间,陪伴人界的一个小屁孩? 唐非做作的一拱手,皮笑肉不笑,“久仰。” 玉兔讪笑一阵,要放在以前,她见了绯炎都是要绕道走的,哪敢这么放肆,只是内心觉得唐非亲切平和不少,平心而论,还是很喜欢的。 看到唐非此刻的神情不善,说话的语气也很冰凉,立马吐舌傻笑一下,识相的露出一个乖巧的神情,“帝姬,我见到你真是亲切,所以唐突了。” 果然是天界之仙,很会察言观色。 唐非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冷道,“我叫唐非,不是什么帝姬。” 月小奈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她狐疑的看向朱祈安,朱祈安朝其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关于绯炎帝姬的话题。 月小奈老老实实的坐好,突然开始唉声叹气。 有个人在旁边一直放冷气,那种感觉也是不好受的,于是不耐的看着月小奈,“你又想干什么?” 月小奈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可爱的眼睛朝着朱祈安眨巴眨巴,“在这里遇到了大神,私心想要求点东西去给我家那个小鬼。” 朱祈安一愣,唐非兀自笑了,这讨要东西可是真讨要的直白。 于是她问道,“你不在天界伺候嫦娥,怎么跟个凡间小屁孩纠缠在一块了,难道逗留人间不违反天规吗?” 月小奈笑着答道,“日理万机的帝君都逗留人间,我一个没职差的小兔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一个将军。 朱祈安苦笑,自己确实是挺失职,不过好歹日常公务还是有用心在处理的,这一点上,比那个翘班了翘了数千年的青龙帝君实在是敬业多了。 唐非也很无语,由此可见天界确实是很潇洒自由,估计那些传说中恐怖天规,条条框框都只是传说而已,顶多算个花架子。 “伶牙俐齿。”唐非欣赏的看着月小奈,“你倒是挺早熟的。” 这个小兔仙确实是早熟,不然也不会如此这般缠着一个初中小伙子。 对莫小懒那小屁孩,她也是真心喜爱,这就叫投眼缘,也可以说是典型的一见钟情。 她下到凡间来见识神通广大的唐非之时,遇到这个小屁孩正在弹钢琴,那优雅的手指跳跃在键盘上,弹出的音律直入她的内心,让她迷醉不已,春心荡漾。而且这个小屁孩还有一颗很善良的心,懂得要扶老奶奶过马路,比那些只知道袖手旁观冷眼相看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多了。 正好她前段日子看了一个日本动漫《黑执事》,很迷那个剧情和画风,那里面的执事是个魔鬼,她自己是仙兽,也算有一曲同工之妙,于是自己也化身成了一个执事,跟在莫小懒的身边。由于中国的国情,小男孩小女孩是不能走得太过亲近,所以干脆隐了身。 可没想到此举却吓到了莫小懒,今日将莫小懒引致此处,一方面是想增加他的福缘,一方面也是想消去那个小男生的恐惧。 仙人的口味都是很怪异的。 唐非和朱祈安虽然不知道其中种种纠葛,但是于月小奈的心里,倒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应该怎么算,是算青涩早恋呢,还是算忘年老少恋? 唐非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不由得扑哧一笑,果然是萝莉的外表,千年老妖的内心。 所以说凡事不能皆看表象,要透过事物看本质。 也不知道这玉兔仙兽会不会长成成年的样子,还是一直会维持这可爱的萝莉的外表,就好像那武侠小说里的天山童姥一样。 月小奈明白唐非笑的是什么,她嘟着嘴,忸怩道,“人家都千多岁了,难道还不能看上个男人,来场恋爱?” “你要谈恋爱,当然没人能管得了你。”唐非笑道。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而且现在的爱情讲究的是精神,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别说只差了个千把岁,就是差个几万岁那也是值得支持的。 “不过……”唐非顿了顿,不悦道,“你自谈你的恋爱,找上我们干什么?我又不是管姻缘的,要求姻缘找月老啊,他离你不应该很近吗?” 月小奈切了一声,道,“好姐姐,你可说道点子上了。”她叹了一口气,“月老那个老古董,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姻缘呢,他只会说人仙种族不同,这样的相恋和人兽没有什么不同,那样是天理不容,生出的小孩会不仙不人,也会破坏血统,这样是对后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唠叨死了。”然后她又顿了顿,翻了个白眼,“实话说吧,帝君你也知道,那个老狐狸,虽然满嘴废话,却也是极其势力的,我向帝君讨东西。就想着借您的威名,让那老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全了我一片丹心呐。” 唐非哦了一声,没想到这掌管姻缘的月老,竟然也是个重口味,真是严重毁三观呐。她憋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是道,“别叫我姐姐,第一我和你没那么亲近,第二很明显你比我老很多好吗?” 玉兔仙兽原本正往自己嘴里送东西,听到唐非的回答,顿时噗一下把东西都喷了出来,朱祈安连忙伸手一扫,把那些残渣渣挡下来,然后偷瞄一下唐非,有些无奈。 唐非冷眼扫着月小奈,月小奈无辜的摊手眨眼,曼斯条理回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比较老好吗?” 唐非眉头一皱,双目闪着寒光,显眼这句话也是刺激到她了。 女子果然最是小心眼,最是听不得别人说她老说她丑说她没魅力。 无论是女人还是女仙还是女妖,都是一样的。 第193章 信鸽青世天的小三是谁 趁着战火还没有燃烧起来,朱祈安快速从自己手腕上解下一条带着的饰物放到月小奈的手里,道,“这是我送给你情郎的礼物,祝你和他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然后起身推着月小奈走了。 女人之间的战争,自古以来都以恐怖可怕著名,饶是天界帝君也没自信能处理好。 月小奈笑眯眯的往外走,得了好东西,自然是心满意足的。 唐非眯起眼睛,天界的,果然都是祸害。 心眼多,计谋多,还不如妖怪精怪来得可爱。 朱祈安回来的时候倒是笑意满盈,看来那个玉兔仙兽哄得他挺开心。 他感叹一声道,“爱情本来就该简简单单,想在一起就要努力在一起,不应该管太多。”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唐非听。 不过确实也是那么回事。 第258节 爱情什么的,年龄身高地位权势金钱都不是阻止的理由,虽然这些会造成爱情之路的不顺畅,但是只要内心坚定,总能结成甜美果实。 唐非喝了一口蜂蜜柚子茶。爱情也如这杯蜂蜜柚子茶一般,酸酸甜甜。 朱祈安端起西瓜汁喝了一大口,他觉得他的爱情便向这杯西瓜汁,冰冰凉凉。 唐非喝完果汁起身就走,朱祈安连忙掏钱结账,然后追了出去。 那个可恶的女人正沿着街一步一步的走,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 其实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唐非的心长大,变得成熟了,女孩子长大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心事,而且不想让别人知道。 朱祈安只得开着车跟在她的身后,在车流里缓缓行驶。 这一切其实很简单,唐非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 她条件不错,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心的人,身边围着的都是神啊妖啊鬼啊,还个个跟她的前世有牵扯。 虽然她不排斥异族恋,但是一想到周围的那些都是因为她的前世而巴巴的凑在她面前,心里就老大不爽。 这一走,就走到了附近的公园旁边。 唐非突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豁然停住脚步,扭头往公园里面瞧。 朱祈安伸手飞快算了一下,眉头一皱,将车路边在路边下车。 直接就往公园里面走去。 唐非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顿时就酸涩肿胀,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直到朱祈安从公园里走回来,拿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几下,才回过神来。 朱祈安手里正握着一只白色的鸽子,鸽子紧闭着双眼,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动静。 唐非脱口问道,“喝醉了?”是的,这只鸽子她依然算是认识了,虽然天底下的鸽子长得都差不多,但是唐非心底清楚的知道,这就是自己梦到的那只鸽子,那只爱喝酒的鸽子。 朱祈安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心中瞬间明白,唐非对于前世的记忆,并不是一片空白,半点全不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记起了哪些。 于是摇头道,“别担心,只是受了点小伤,没大碍的。” 唐非放下心来,朱祈安把小鸽子递给她,她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接过。 这个小东西的毛很柔软,唐非忍不住顺着摸了摸,心也跟着变得很柔软了起来。 “她叫什么名字?”唐非轻声问道,眼里难得流露出来怜惜。 朱祈安看得心中一紧,心里竟然激动起来。 “雪梨,她叫雪梨。”他微笑着,又想起来往事,“是绯炎取得名字,因为收养她的时候,她正在喝冰糖雪梨,所以就叫雪梨了,绯炎其实真是个很懒的人。” “她算是仙兽吧,怎么会受伤呢?”唐非不解的查看着这只鸽子,也没有看到伤处,“哪伤着了啊?” 朱祈安回答道,“只是被戾气伤了元气,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既然朱祈安说没有事情,那唐非自然是相信的,她抱着鸽子,“回家去吧。” 朱祈安上前开了车门,待到唐非钻进去,有把门阖上,绕道驾驶座坐好,开始充当司机。 每次跟朱祈安在一起,都觉得自己是在被呵护着的,这样她很有压力感。 她之所以更喜欢跟青世天待在一起,有一点原因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更自在。 回到自家后,青世天确实不在家了,这厉害的帝君果然是神神秘秘的,莫名就不见身影,唐非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先前的话算是白说了。 她苦笑一下,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朱祈安一回来,便倒腾了一个竹筐,在里面铺了一层绒布,然后断刀唐非的面前。 唐非会意的将雪梨这只小鸽子放进去,朱祈安手放在鸽子的上方,一阵柔和温暖的光华流泻而出,笼罩着鸽子的身体。 他正在为这只鸽子疗伤,他虽然对唐非说这不是什么大伤,但是其实伤着元气真不是件好玩的事情,少不得要以自己的神力来帮其修补元气,不然这只鸽子也算是废了。可他怎么能看着这鸽子变成那样呢,她可算是绯炎最贴心的伙伴,在绯炎心中的地位一直不低。 唐非看得心里直发堵,明白朱祈安嘴上虽然说得轻巧,但是既然要劳动他亲自为其疗伤,自然就不会是轻伤。 这种感觉很糟糕,越是承受爱护越是负担越是疲惫,仿若一个怪圈,让唐非走不出去。 她轻咳一声,道,“我出去买个鸟笼子来,省的她醒来了和你争地盘。” 话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大有逃跑的意味。 朱祈安闲着的那只手握成拳,嘴角锐利的抿着,眼神也变得深沉起来。 难道自己下的药过猛,逼得太紧了? 买鸟笼子只是一个借口,从唐非住的地方到宠物市场,打的只要十分钟。但唐非没有打的,她选择慢慢的走过去,潜意识的想要避开家里的那些神,那些过去的纠缠,可是她又觉得好笑,不是已经下定决心面对,要探究个清楚吗? 经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她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心念一动,便转身往那里走去。 拐了几个弯,又拐了几个弯。唐非看得到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正在和什么人说着话,语气倒是很轻柔,和以往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和他说话的会是什么人? 唐非偏了偏头,只能看到对方的衣物,是件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带着些许花边,明显是位女子。 唐非一怔,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然后她勉强一笑,在这里瞎猜什么呢,大大方方直接上前去打个招呼不就好了,谁没能几个朋友呢? 她刚想迈步子,却又踌躇起来,这样上前好吗?万一打扰到了那边重要的事情,那也过意不去啊,再说这心里有种奇怪的情绪,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觉得有些失落,有些钝痛,心里也越发的苦涩。 她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开了。 第259节 但是没走出多远,她的前面便站了一道阴影,神情带着些许阴霾,挡住了她的去路。唐非抬头一看,竟然是青之锦。 “你想做什么?”唐非漠然的问道。 青之锦笑道,“你上次说,会助我帮我哥找到幸福的吧?” 唐非木然的点头,是的,她是说过这样的话。 “你哥的幸福出现了吗?”唐非听到自己用很清冷的声音问道。 青之锦点头,面容喜悦,“那个和他正在说话的就是。”是的,方才那个熟悉的背影就是青世天,居住在她家的青龙帝君,可是这对唐非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惊太过意外。 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的,但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却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唐非突然觉得很遗憾,没有看清楚那姑娘的长相,可是没有看清楚长相,也隐约能感觉出来那是谁,头一次,唐非觉得自己的感觉真的是很灵敏。 “你想让我怎么做?”她问道。 青之锦笑了笑,“多给他们制造些相处的机会就成。” 唐非点了点头,然后不由得想笑,顶着青龙帝君前妻的身份,却还要帮夫去把追求真爱,端的是好情操。 她看着青之锦,“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引你哥和她相见吗?” “是。” “那什么厉害的角色,就是你吧,也只有你这样的才能把一堆身负异能的人耍得团团转。”青之锦面不改色的承认。 唐非哑然失笑,果然是不遗余力的为了哥哥的幸福不懈努力。 “那什么厉害的角色,就是你吧,也只有你这样的才能把一堆身负异能的人耍得团团转。”她顿了顿,劝道,“你也不怕闹出什么纠纷,仗着自己本领高强,就任意妄为。” 青之锦嗤笑一声,“想什么自然就要去做,东推西推的,不是男子汉所为。” 唐非看着他一副豪迈的样子,一扫身上的阴霾之气,那属于贵族的气质立刻就展露出来。 她缓缓道,“有人跟我说,你哥不喜欢我是因为不想受命运的摆布,他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她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命运是不是注定,但是我信因果,凡事有因必然有果。” 第194章 青龙家族帮前夫追情人 所以少造孽,多积福,必然是没错的。 青之锦笑了,没想到他的嫂嫂转世之后,不仅人性化了许多,也啰嗦了许多。 唐非招招手,“我走了,有事再联系吧。” 她不知道,身后的青之锦看着她,有那么一瞬的脸色变得凝重,因为他看着她的背影,在这空寂的巷子里面,影子拉得很长,无奈而哀伤,突然觉得有些残忍。 唐非走了一段,发现自己颊边,有一点湿意,她垂眼一低头,有晶莹的水滴坠地。 绯炎,你哭什么呢? 这种又酸又疼又难受的感觉是什么呢? 她听到了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你喜欢他吗?”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唐非没有回头,不想别人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背后的声音是个陌生的女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甚至连她话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谁都没有说清楚。 鞋子踩在地面的声音响起,一个女子从背后走到唐非前面,长相与青世天有些相像,穿着一袭绿衣,身材很袅娜,尤其是一头长发好似一从优美的水草。 唐非有些眼熟,只是不知道是朋友还是敌人。 于是皱眉问道,“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女子微愕,神色有些失望,然后笑着道,“我是青寸心,前任嫂嫂。” 唐非真想要喷血,别说她不是女子的嫂嫂,就算是,也没必要再加上前任两个字吧,听起来真是非常的讽刺。 但她立马又反应过来,此女姓青,又叫自己嫂嫂,看来又是青世天的亲人,其实从外表,也大概便能看出来了,只是此女却一丝龙气也没有,反而是带着一丝妖气,难道青龙帝君家族的神都堕落成妖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不善的看着青寸心,“你想干什么?” 女子散漫的回答道,“遇见故人,打个招呼而已。” 故人? 唐非又瞟了女子一眼,回忆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此人,但是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我曾经借你的口向某人表白过。”青寸心有些无奈,提醒唐非道。 “原来是你。”唐非恍然大悟,捂着嘴微红着脸。长这么大,这样的事情只遇到过一次,被表白的人那个人就是青世天。原来是当年那个上她身的青草妖,人说女大十八变,这妖变化的也挺快的,当年的一团青草,现在居然变成这个模样了。 青寸心一脸遗憾的看着她,“你说你当时直接抓住他不就好了,多独天得厚的条件啊,非得弄成现在这黯然神伤的模样。” 端的是痛心疾首的语气。 唐非的心瞬间凌乱了,道,“你说什么呢?” “我也是喜欢他过来的,你是什么心情,我很明白。”青寸心缓缓道,眼睛里满是了然,她叹了口气,“我是不可能了,可是说实话,我倒希望他能喜欢你。” 唐非轻哼一声,不悦道,“你错了,我不喜欢他,也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 “怎么可能,为什么这么说?”青寸心傻眼,不明白唐非为何不重视自己的感情,为何如此排斥自己的感情。 唐非沉声道,“我自己的心难道我自己不明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什么理由。” 唐非没有谈过恋爱,她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自己肯定是不喜欢青世天的,因为不可以,喜欢青世天的是绯炎,可是那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是个悲剧。 第260节 “自欺欺人,受苦的只会是自己。”青寸心好心道,对她来说,还是记得唐非的恩情的,希望唐非能过得顺畅。 “闭嘴,我说了我不喜欢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唐非朝青寸心吼道,是的,青世天,她不喜欢。 然后她扭头转身就走,青龙帝君家的成员,一个个都不是善茬,最喜欢扰乱人的情绪,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青寸心被唐非过激的反应吓到,明明她只是一片好心提醒她正视自己的感情,却反而被骂了,本来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直接了当一点不就可以了? 人类的思想真是太复杂了。 她哪里知道唐非内心的想法。唐非这个人,看起来强悍,其实很被动,尤其是感情,自己从不主动走近谁,待在她身边的,都是主动靠过来的。 她自己此刻也已经知道,青世天对自己来说是特别,但是那又怎么样,就算她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他,那又怎么样呢,青世天这个神,注定不是自己的。 唐非很庆幸,自己在仅仅只是喜欢的时候发现这危险的事情,还好不是爱,还好来得及掐灭这内心不应该生出的小苗。 唐非心里警告自己,对于青世天,不可以喜欢,更不可以爱。他,只是一个在自己家里吃闲饭的而已,自己其实并不欢迎他。 她的心中着实混乱,因为自家的两个帝君而混乱,真想把他们全部一竿子给赶出去。 晃悠悠的走在路上,买个鸟笼子,硬是让她耗去了两个小时。 回到家里的时候,所有的生物都正在活动,那只昏迷的小鸽子也早已苏醒过来,在那里不停的走动着,看到唐非回来,立马飞快的几步跑过来,仰头看着她,眼神里又是惊喜又是期待,仿佛期待见面已经许久许久了。 唐非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饶过它径直往里走。 “帝姬……”身后的鸽子却突然开口说话了,期期艾艾的唤了声,却是踌躇着不敢在继续上前。 唐非站定,心里觉得意外,原来那鸽子竟然是会说话的,果然是仙禽。 “我是唐非,不是你家帝姬。”唐非回答道。 小鸽子闻言立马伤心的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帝姬啊帝姬,你怎么能不认我?” 唐非皱眉,这个鸽子真是太呱噪了,自己心情本就不好,此刻更是烦不胜烦,不禁转身恼怒的看着小鸽子,瞪得眼睛浑圆,“你是麻雀吗?叽叽喳喳吵死了。” 吓得小鸽子都后退了两步,歪着头疑惑道,“帝姬,你变得好凶啊。” 明明只是一只鸟而已,唐非却在她身上看出了委屈,那小羽毛还一抖一抖的,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唐非无语,怎么绯炎那样一个神,养的宠物居然是这样一副德行? 莫非绯炎其实只是外表冷漠,内心却是很闷骚? 朱祈安上前抱起小鸽子,朝唐非笑道,“雪梨现在没大碍了,修养些时候便能恢复人形了。” 唐非点头,心不在焉的道,“那就好。” 但雪梨却哭嚷道:“帝姬,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这次受伤受的冤枉啊。” “叫我唐非。”唐非郁闷的纠正道,“你是怎么受伤的啊?”对于自己的小宠物,心里还是很关心的。 小鸽子张着她的红嘴巴,“都是那个可恶的青之锦,他看到我就突然施法术打我,要不是我逃得快,我差点就被打死了。” 小鸽子的伤竟然是青之锦所为,青之锦为什么要这么做,再怎么说雪梨也是绯炎的宠物,莫非她和他之间有什么冲突? “他为什么要打你?”朱祈安问出唐非心中的疑虑。 雪梨嘟囔道,“我怎么知道啊,自甘堕落成妖就算了,还不待见仙人,怎么说我也和他有过一段交情……”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不满。 唐非叹了一口气,教训道,“好啦,以后见到他绕路走,少惹是非。” 雪梨闭上嘴巴,委屈的一个劲往朱雀帝君怀里拱。朱雀帝君点点她的头,“你呀,做宠物只要讨人欢心就行了,其他都不要管,多管闲事会讨人嫌的。” “雪梨很乖啊。”小鸽子反驳道,郁闷的看向朱祈安和唐非。 唐非无奈的笑了,这小鸽子可真是奇葩,真会往自己往脸上贴金,看她那样子,跟乖巧懂事也沾不上边呐。 他们正说着话,门又开了,青世天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青世天,唐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是装作不知道真相呢,还是把事情说清楚呢,内心矛盾不已。 好在雪梨此刻一声大叫,“姑爷!”吸引了青世天的注意力。 虽然这声姑爷也确实让唐非无奈又难为情,真不明白自己就怎么摊上了这样一档子乌龙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脸上维持着一副漠然的神情,看着雪梨满眼喷火,扑着翅膀朝青世天撞过去,那气势仿佛要和他鱼死网破一般。 青世天毫不含糊的一躲,雪梨顿时扑了个空,直接撞到了门板上,唯一停顿,跌落在地板上,摔得眼冒金星,朱祈安一个闪身,将小鸽子抱回自己的怀里。 青世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鸽子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他微歉意的看着唐非,“对不起,我对鸟类有些排斥。” 鸽子哼了一声,“你为什么会我帝姬在一块,你害的我们帝姬还不够惨吗?” 第195章 不可以爱,朱祈安的喷嚏前世的错爱,婚姻要慎重,付番外 鸽子怒吼道,“你为什么会和我帝姬在一块,你害的我们帝姬还不够惨吗?”这鸽子脾气还蛮火爆。 青世天若有所思的看向唐非,又看看雪梨,没有说话。 “伪君子,败类,人渣!”雪梨岔岔不平的使劲骂着,如果忽略她的鸟形,那便是活脱脱的一个泼妇。 朱祈安听着,却突然笑了,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青世天倒是冷着脸把一切不好听的话硬生生受了。 唐非忍不住喝止道,“行了,给我安静点,别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雪梨缩着脑袋,一下变得无精打采,她觉得她今天真的是很委屈,原本见到了自家帝姬,心里那么兴奋那么开心,可是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受帝姬待见,还老挨骂,明明她只是想为帝姬出口恶气。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伤心的掉下了金豆子。只可惜她的眼泪太小,除了朱祈安,谁都没有看到,朱祈安竟然也没有安慰她,直接装作没看见,这下白哭了,她那小心小肝小肠难过的都欲碎裂了。 青世天却是面色未改,径直问小鸽子道,“我如何害得你家帝姬,好歹说个明白。” 第261节 小鸽子闻言昂起头死瞪着青世天,觉得这个神真不要脸,做了的事情,居然还敢这么问她。 于是她又张嘴骂道,“你个陈世美,娶了我家帝姬,还搞小三玩婚外恋,你犯了重婚罪,你害的我家帝姬由高高在上的帝姬变成了一个凡人,你罪无可恕,你不是人。”她的语速很快,但因为带着些许抽噎而失去了气势,随即她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因为青世天本就不是人,所以连忙改口道,“你个坏神,我咒你头长西兰花,背上冒绿毛,脚踩绿南瓜。” 经典的爱情公寓模式,这仙禽说话竟然这般犀利,莫非平常追的剧是爱情公寓。 青世天哦了一声,朝唐非歉意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唐非沉着脸不悦道,“你跟我说什么,你欠的是绯炎。” 对于绯炎与青世天的婚姻,青龙家怨恨绯炎,而绯炎这边怨恨青世天,也不知道到底该怨恨什么。错误的婚姻总会惹出这样那样的事情,结婚当真得慎重。 她顿了顿,道,“我要休息了,雪梨你跟我进来。” 雪梨没想到唐非去睡觉竟然会想到带她,看来帝姬还是宠着她的,顿时欢呼一声,扑着翅膀跟在后头。 进房间后,唐非换了衣服躺在床上,雪梨则卧在床头柜上。 她期期艾艾的道,“帝姬,我好想你,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偷喝了那个坏蛋酿的酒,你也不会遇到他了,那你肯定就不会选他,也不会要到凡间来受苦了。” 原来那时在繁花美景间遇到的竟是青世天,他那时也不像现在这般阴沉冷酷啊,话也很多,还有些一小幽默,看来这数千年来,他改变的也不少。 不找个两情相悦的人结婚,果然是悲剧! 雪梨还在絮叨自己的不是。 唐非打断道,“我觉得凡间很好,那些过去的就揭过去吧,你也不要太耿耿于怀了。” 雪梨哦了一声,心里却纠结的很,这样的奇耻大辱,陪上了天界帝姬的尊严,又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她的心很小,做不到像帝姬那样看的开。 她叹了一口气,又竖起脖子,“帝姬,我忘了告诉你,我是偷溜下来的。” “回去会有神惩罚你的。”唐非懒懒的答道。 小鸽子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帝姬,你不护着我吗?” 唐非翻了个白眼,“上仙,我只是个凡人,找靠山请出门,窗户边有个鸟笼子,那里住着你鸟族的大家长,他会为你做主的。” 外面威风凌凌俊美风流的朱雀帝君猛地打了个打喷嚏,若有所思的朝唐非的卧室看了一眼。 内心生出了一个好主意,而且决定立马实行。 翌日一大清早,美丽的朱雀帝君便在唐非身上施了个无伤大雅的小术法。 经过一夜时间的平复,唐非也不像昨天那般失魂落魄,手足无措。 最起码表面能很自然的装成冷静淡漠,举手投足之间一派高人的风范。 小鸽子雪梨看着觉得很是亲切,于是扇着翅膀欢快的唤道,“帝姬,这才是我家帝姬吗,昨天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唐非冷眼扫过去,示意她闭嘴。她立马举着翅膀捂嘴,然后贼贼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还眨着小眼睛,内心却是极其的满足和欢喜。 唐非无语:这小鸽子原来是受虐狂吗? 她一直绷着脸,也觉得挺累,正感无事,想要去外面逛逛。那属于阿黛尔的独特声色响了起来,唐非摸着鼻子想,改天换上林志炫的《没离开过》吧,那首歌挺带感的。 唐非正想去拿手机。 “我来我来。”雪梨谄媚的笑道,张着翅膀跑到手机的旁边,用翅膀解开手机的锁屏,按下接听键,“您好,请问找我家帝姬什么事?” “帝姬?”对面的人听到这话有些发愣,因为完全无法理解。 ——付小番外朱祈安的喷嚏,送给新婚的小妹纸—— 朱雀帝君这日,突然狂打喷嚏。 啊欠……啊欠…… 打喷嚏原本是形象全无的事情。但满手手纸,眼角微带泪光,嘴角却挂着若隐若无之笑容的朱雀帝君看起来确是另有风情。 看得人忍不住心痒痒,想要前去关怀呵护一番,所以帝君身边一直围着一群爱心泛滥的女人和男人。电视台的美女不是盖的,或妖娆或清纯各有千秋;电视台的男人也不是盖的,或纤细或魁梧各领风骚。 端茶的端茶,递纸的递纸。 朱雀帝君可谓艳福不浅。 到下午,他的办公桌上更是放满了感冒药、消炎药、水果、零最…… 但最让他开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她打喷嚏的原因。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下了班回到家中,帝君喜滋滋的看着唐非,“丫头,你今天想我了?还想了不止一次哦。”他手指点唇,做思考状,“让我想想,你想了多少次,足足有58次哦。”他眯着眼,眉开眼笑,那神情仿佛中五百万大奖一般。 唐非无语,“没有啊,我哪里想你啊。” 朱祈安嘿嘿两声,“少抵赖,我在你身上施了法,只要你一想我,我就会打喷嚏。”他啧啧两声,“莫非,你在害羞?” “是你自己感冒了吧?”唐非凉凉道。 朱祈安哼了一声,做出一副警察审案的样子,“早上九点四十二,我开始打了第一个和第二个喷嚏,你那时在干嘛?” 唐非思索了一下,答道“刚起床。” 朱祈安窃喜,“刚起床就那么像我。” 唐非白了他一眼,“去阳台的时候,发现你的鸟笼子下方一地的鸟毛,弄脏了地板,也不知道清理一下。” 朱祈安傻眼,不死心的问,“然后呢?” 第262节 “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掉那么多毛,估计也快连鸡都不如了。”唐非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朱祈安成功的变身包青天,脸黑得像块煤炭,唐非连忙改口道,“我也会担心一下的,这一天都在想你掉毛的事情,还在网上查了半天呢,你说你是盐吃多了呢,还是有了中老年谢顶的危机啊?” 朱祈安的心都要凌乱了,自己居然掉毛,美丽风流的朱雀帝君居然掉毛了,真是天理何在啊?他想到自己全身光秃秃的样子,顿时大受刺激,引以为傲的美貌啊,不会就此一去不复返了吧。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堂堂一上神掉毛呢,长寿仙翁那么长的胡子,那么老的年纪也不见他掉胡子啊!莫非自己最近神经太过于紧张?莫非真是盐吃多了,莫非自己真老了? 朱祈安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他跌倒在沙发直欲晕倒,然后长睡不醒,也不想接受这样的噩耗。 唐非叹了口气安慰道,“别愁了,这不没掉光嘛。” 朱祈安拉住唐非的手,哀求道,“丫头,你要对我负责,我会掉毛全是因为太担心你了,你要负责……” 唐非满头黑线,抵挡不住朱祈安的缠功和尖锐的声音,万分头疼的点下头颅。 朱祈安这才安下心来,“还好有人要了,掉毛也没关系了。” 唐非切了一声,堂堂一代帝君,竟然也就这点追求。 “丫头,我刚进门又打了一个喷嚏,你在想我什么,老实说。”朱祈安冷静下来之后,又绕回了自己的喷嚏。 唐非哦了一声,“我是想时间到了,你该回来做饭了,本想打个电话告诉你,我晚上想吃青笋炒腊肉,后来想你不能吃太咸,咱家就先不吃湘菜了,吃粤菜好了,我想喝瓦罐汤。” 朱祈安绝倒——还真是体贴的丫头啊。 看来这一天喷嚏是白打了。 在唐非灼灼的目光之下,只得认命的站起来,进厨房做饭去了。 第196章 病魔(一)你有一直生病不见好的经历吗 他顿了顿,火急火燎道,“什么帝姬不帝姬的,叫唐非接电话。” 雪梨没理会那边人的急切,不紧不慢道,“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了,我会给您转告的。” “转告什么,你告诉她,我是她师傅。”那边人大吼一声,说话也带着些火气。 “师傅?”雪梨一愣。 唐非听到师傅这两个字,顿时明白打电话的可能是郭天师,立马起身从雪梨那里拿过电话,问道,“世叔吗?” 电话那边正是郭天师,他哼哼两声,“几日不见,你到越发讲排场了。” “世叔。”唐非无奈一笑,“哪有,是家里添了个小东西,皮的很。”这么说着,竟然有种做了人家娘亲的感觉。 “又捡东西回家了?”郭天师了然的问道。 唐非应了一声。 郭天师又道,“丫头,我找你有点事啊,我有个朋友的女儿撞邪了,病了很久了,一直不见好,我现在已经不干这活了,你过来给看看吧。” “嗯,我安排一下时间。”既然郭天师开口了,唐非总是要去的。 郭天师将地址告诉了唐非,那地方位于重庆市的丰都,然后道,“丫头,你得尽快啊,那边情况很不好。” 唐非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后没好气的看着小鸽子,“说话别阴阳怪气的,要有礼貌尊重别人。” 小鸽子嘟着嘴点头,她一向玩惯了,以前绯炎也不甚管她,所以行事全凭自己喜好,这下被唐非一说,顿觉的自己被束缚了,有些难受。 朱祈安原本正打算去上班的,看唐非接了电话之后,便朝其投过去了询问的视线。 唐非摆摆手表示无事,“郭天师让我去走一趟丰都,正好跟你请个假。” 朱祈安皱起了眉头,丰都可是在中国有“鬼城”之称的地方,那里有过阴之门,所以发生在那里的灵异事件也特别的多。于是他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去工作吧,不是什么大事。”唐非拒绝道,她正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远离这个让她头疼的怪圈,谁也不带,只自己一个人单独出门。 朱祈安神情一暗,提着包出门了。 唐非便打开电脑,立马在网上定飞机票,定的是当天的飞机,好在不是高峰期,票很充足,而且折扣也不低。 定好票后,她立马开始准备行李。 无独有偶,行李打包到一半,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灵异小队,接电话的依然是雪梨,这次她说话很客气,一板一眼的像个小秘书,但一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姓聂的时候,顿时跨下一张脸,“我们这里不欢迎姓聂的,麻烦你绕道。” 一句话弄得电话那边的聂无双很是莫名其妙。她停了停道,“说了不欢迎姓聂的。” 唐非走过去拿过电话,瞪了小鸽子一眼,“聂无双是吗,你找我什么事?” 聂无双那边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案件,请唐非过去帮忙。 唐非要去忙郭天师的事情,又不会分身术,于是淡淡道,“我会让青世天过来帮你的。” 聂无双沉默了会,道了声谢谢后挂了电话。 “帝姬啊,你怎么能对姓聂的这么好,你知不知道抢走你丈夫的小三就叫聂隐娘啊,姓聂的都不是好东西啊!”雪梨激动的大喊,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唐非心中还是有些意外的,想不到这世让青世天动心的是聂无双,而前世抢了绯炎丈夫的是聂隐娘,看来姓聂的女子果然就是自己的劫难,还是少接触为妙。她敛了自己的情绪,警告鸽子道,“你再这样,就不准再碰我手机了。” 小鸽子瘪瘪嘴跑到一旁尊下不说话,明明她是为自家鸣不平,反而要遭帝姬的批评,真是好心全当成了驴肝肺。 唐非也不理她,自己继续进房去整理自己行李去了,也去不了几天,其实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她心中有事,所以手上速度便慢了许多。 整理完后,唐非方缓缓走向阳台,朝青世天道,“聂无双那里有些麻烦,你去帮帮她吧!” 她神思复杂,料想刚才雪梨的话他应该全听见去了,这个男子竟然这般淡定,仿佛刚才的话完全没有落在他的心里,这让唐非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唐非想,青世天的修为果然是不错的,看那一成不变的表情,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抛却了红尘,参悟了禅机,已视一切为浮云。她心中暗自叹气,或许这样的男子只有遇到他真正在乎的人,才会流露出情绪,但很可惜,自己不是那个特殊的人。 “你不是要去丰都吗?不需要我跟着吗?”青世天却突然问道。 第263节 这一刹那,唐非弄不明白青世天的想法,不是应该很乐意去聂无双那里吗,毕竟从那天情形看,聂无双对他是很特别的存在啊。 或许只是客气吧。 唐非笑了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能搞得定的。” “女孩子一个人出远门可不太好。”青世天又道。 唐非真搞不清楚青世天的想法了,她顿了顿,“我已经答应无双让你过去了,而且我是谁啊,吃亏轮不到我头上来。你要担心也应该担心别人才对。” 青世天点头不在说话,对于这样的安排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见,多问两句,是因为他毕竟是唐非的弑神,凡事应该以唐非为先的,但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唐非排斥了。 他的心也在波动,因为所遇到的两个女子,也因为雪梨的一番话。 聂无双,聂隐娘。 看到聂无双,青世天只觉得异常的熟悉,而且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又忍不住心生怜惜。 唐非,绯炎。 直觉这个女子是自己的良药,很久以前便发现这个女子内心的柔软,也无法忽视她的良善,以及那些保护自己的刺。 自古,只要遇到女人的事情就复杂难缠,饶是青世天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小鸽子飞快的扑过来,“没关系,我可以陪帝姬一起去。” 唐非摇头,“不行。” “为什么?”小鸽子哀嚎,“我体积又不大,不占地方,而且我不会吵你的。” 唐非无语,“飞机上不准带宠物,你能变成人形吗,就算你是人形,你有身份证吗?”语气劈里啪啦,很有力度。说完后,唐非自己都知道自己又失态了,看来自己果然要好好静心了,或许该多念几遍清心普提咒。 小鸽子招架不住,退了两步,瞪着眼睛控诉,“帝姬,你一点都不疼我了。” 唐非嫌她呱噪,心烦得不想在搭理她,正好离飞机起飞时间也不久了,便进屋拖起行李箱往外走,打算去机场候机厅打发多余的时间。 屋内的小鸽子又哭了,唐非顿了顿,念了声,“阿弥陀佛”,径直离开家门。 她没有想到她这一去丰都,竟然惹到了天大的麻烦。 坐完飞机客运,坐完客运打出租,几斤周转之后,总算到了事主家。 事主家正好在丰都旅游景点鬼城不远处,家里开着一间宾馆,地理可谓是得天独厚,生意好的不得了。 唐非走进事主家,前台的姑娘以为她是住店的,抬头就问,“证件。”眼神也不住的扫在唐非身上,仿佛想看出点什么名堂。 唐非没有拿自己的证件,而是问道,“你家老板在哪,我是郭天师介绍过来的。” 前台小妹并不知道自己主人请了人来家里做法事,她还很年轻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懂,而且唐非怎么看也不像是道士、师太之类的灵异事件工作者,所以人家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于是茫然的问道,“郭天师是谁,干什么的?” “你给你老板打电话,就说郭天师找的人来了,你老板自然就知道了。”唐非耐心的解释道,觉得自己好像战争时代,那些搞谍战的工作人员一般,而郭天师就是一个代号,或者一个接头暗号,这样一想不禁有觉得好笑。 好在前台姑娘感觉到了唐非散发的气场颇为强大,于是乖乖的给老板打电话。要是按照电视剧的发展,这个小姑娘就应该梗着脖子不肯合作,还会跟唐非起冲突,将所有的事情搞砸。 好在生活不是电视剧。 所以唐非没有等多久,就见到了老板,一个胖胖的挂着亲切笑容的中年男人,典型的小商人模样。 小商人朝唐非看着唐非有些发愣,不知道该怎么样称呼唐非来的好,毕竟唐非还很年轻,穿着也很时尚,看起来跟他女儿差不多,怎么也跟高人大师沾不上边。 他一边在心里打鼓,这样的小丫头行不行啊,有没有本事啊,不会是来糊弄我的吧?一边又呵呵笑着,最终拱拱手,“大师,您好,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唐非没心情理会小商人的想法,只是道,“给我安排间房间吧,我想洗个澡,再说事情,你看行吗?” 第197章 病魔(二)烧魂,不烧自己也烧别人 小商人没有说什么,但内心去是不满的,他心眼一动,把唐非带到了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前阵子不太干净,刚请了法事在那里做了场法事,目的也是想试一下唐非的本事。当他把唐非带进房间后,看到唐非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毛巾、牙刷杯子,但是却丝毫不见抓鬼除妖的工具和纸符的时候,而且对床脚上贴着的那张符纸熟视无睹,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一般,整张脸了都垮下来了,眼神也变成了一股冷箭。 脸色唐非还是回看,自然也看出了商人的担忧与不悦,但她也并不是不在意商人怎么看待自己的,本来在旁人眼里,年轻就代表没经验,没符没桃木剑就代表不专业。 其实说实在的,她从进宾馆就知道这个宾馆不干净,床脚上那张符纸她也看到了,但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符,不过大抵都是驱鬼的,也没什么好猜测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宾馆做的也是送往迎来的生意,只有一个空间,房间内的布局也就没那么多讲究,更加之这个宾馆靠近鬼城,所以自然不速之客多了些,不过他们也只是借宿而已,并没多什么恶意,有八字轻可能会遇到一些怪事,但是也只是他们在给那人开开玩笑而已。即便你也在这间房做了法事,他们也可以跑到其他房间去。就好像刚上楼的时候,唐非就看见一个右边开着的某个房间里,大婶正在收拾房间,但梳妆镜钱却有个女子正在梳头。 可能你会说宾馆房间里有女人在梳头,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啊,但穿着古装梳头的那便是不正常了,何况除了唐非,谁都不曾看见她。 小商人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离开了房间。方一走出去,他便掏手机给这边的一个天师打电话。因为他本来是请的某一位天师来解决这件事情,那位天师做了几次法事之后,没有解决问题,便找上了郭天师帮忙,郭天师已经不管这方面的事情了,所以就直接转到了唐非那里。 小商人开口就埋怨道,“吼大师啊,你介绍的这是什么人啊,就一黄毛丫头,看着像是啥也不懂的,来了也不看我家的事情,说是要先洗个澡,靠不靠谱啊?” 那边天师一听这话,他也不知道郭天师叫过来的是什么人,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立马道,“你先别急,我等下就过来看看。”说完放下手头的事,火急火燎的往唐非所在的宾馆赶,他是个很在乎脸面的人,可不能让一个丫头毁了他的声名。 唐非洗完澡换完衣服后,并没有急着下楼,而是在宾馆走廊走了一圈,她拍了三下手掌,整个宾馆瞬间就空荡了许多,除了三个顽固分子,所有的阿飘离开了,但留下来的肯定都是有些执念的。 隐约听到,有个阿飘喊道,“天呐,来了这么一个人,可要怎么办呢?” 唐非再有本事,没有门卡也打不开房门,所以也只得任他们留在那个房间里,当然也不是说赶不走他们,只是她隐约觉得,这三个魂魄与这件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关联。 下到大堂之后,小商人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看到唐非之后,又挤出了一些笑容。 “带我去看看你生病的女儿吧?”唐非直接道。 小商人摆手道,“不急,我们再等一个人,是您的同行,叫吼大师。” 唐非没有听过什么吼大师,郭天师也没有和她讲清楚。小商人心里有叹了口气,这丫头完全像是天师界的圈外人,连吼大师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她能做到吗? 吼大师来得很快,还未进门,就听到了他的声音,连连喊着,“走走走。”一听就是个急性子,唐非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叫吼大师了。 然后他进屋看到了唐非,顿时收住了声,看了半天没有说话,最后狐疑的问道,“你是?” “郭天师的徒弟。”唐非直接回答道。 第264节 吼大师嘿嘿两声,“郭胖子,居然有你这样的徒弟,我对看相还是很懂的,你这个面相可不是郭胖子能承受得起的啊。” 唐非微微一笑,“我倒没想到吼大师很会讨女孩子欢心。” 吼大师爽朗的大笑,然后又道,“走吧走吧……”还偷偷和小商人竖起了拇指,眨眨眼睛低声道,“高人。” 不过以他这样的嗓门,唐非还是很不小心的听到了,但这个女孩十分的淡定装作没有听见,袅娜的跟在两个男人后面。 小商人将他们带到了宾馆的顶层,那里是整个一层都是他家的居住场所。奇怪的是感觉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却让唐非觉得格外的透心凉,甚至还莫名的觉得有些伤感和熟悉感。 唐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绯炎的能力已经渐渐在苏醒的缘故,唐非对很多东西都变得敏感了许多。 吼大师走到唐非身边,问道,“世侄啊,你可有什么发现?” 这个吼大师倒是也很能自来熟,直接就世侄上了。 唐非摸了摸鼻子道,“有三个灵体一直盘踞在这里。” 吼大师大惊,“什么,他们还没走?” 唐非点头,倒是不明白为何吼大师这般惊讶。但也是因为这短短两句对话,让事主心中松了口气,因为这个小丫头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原来事主家里发生的力气事情,是落在了小商人的女儿身上,其女儿突然生病了,一直不见好,去医院也看不出什么大毛病,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求助于吼大师,吼大师也是有些手段的,所以早就知道这个宾馆有灵体在作祟,从接到委托之后,他就采取了“点灯问鬼”的方式了解到了三个灵体的存在,还弄清楚了那三个鬼的特征,一个是枉死,一个总喜欢叫天,而一个则是带着怨恨离开的人世。 所以吼大师才会在宾馆做法事,但他没有想到竟然没有把他们请走。他每次做饭法术之后,姑娘的情况便会稍微好转,但没过几天又会复发,到后来,连他施法都没有什么用了。 他一直想不出原因,可没有想到竟是因为没有成功把那些灵体请走。 唐非笑道,“你请走他们了,不过是请到了另一个房间。” 但这跟没有请走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唐非这样性子的人,竟然会是个高级黑,果然人不貌相。 吼大师眉毛跳了几跳,觉得实在是大丢面子,当下梗着脖子道,“走,我去再做一次法,一定要把他们赶走。” 唐非连忙摆手道,“那不急,咱们还是先看看姑娘的情况吧。” 小商人也连连称是,怎么着也得等见过正主再说具体的。 说起小商人这个女儿啊,吼大师曾经也给她面过相,是一副福相,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是一帆风顺,吃穿不愁,做什么都会挺顺利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姑娘会遭遇这样一件事情,而且最近看她面相,发现她的命格竟然发生了改变,变成了烧魂,有句话叫烧魂烧魂,不烧自己也烧别人。这姑娘现在还只是自己在烧自己,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会烧到自己的家人了。 这也是吼大师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已定的命格,竟然会走到一半发生偏差,除非是有高人逆天改命,但是逆天改命这样的事情是会遭天谴的,通常也不会有人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吼大师也没有跟事主家说起这件事,因为这也无法可接,说了反而引起主人家的恐慌,这也是为什么吼大师不想再干涉这事的原因之一,一个能逆天改名的人,他肯定是惹不起的。如果不是他好面子,他都不会搭郭天师这跟桥。 他不知道唐非有没有看出什么,但心底却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唐非这件事情。 见到躺在床上的姑娘之后,唐非不再开口说话了,这个姑娘脸上死气缭绕,而且印堂处泛着火光,还没有靠近,唐非的心直接就沉下去了。 她直觉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这件事情可能解决不了。 她轻咳一声,看着姑娘枯黄干瘦的脸,又心生不忍,有时候病真的是件磨人的事情,尤其是生存无望,但是却还死不了,只能数着日子等死的感觉,有时候痛快一点死亡反而是件幸事。 可是生命如此可贵,能多活一天便想要再多活一天。 事情比想象的严重,唐非皱起眉头,凭三个小鬼,怎么能造成这样的可怕的事情。 她摸了一把额头,看来有遇到了了不得的事情了。 是自己解决呢,还是打电话给朱祈安他们呢? 第198章 病魔(三)三个阿飘 还是先看看失态的发展吧。人常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在这抓鬼除妖方面,唐非也是临到用时方恨少。 “怎么样?”小商人看唐非的视线在自己女儿身上来来回回,神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小商人的心却莫名又跟着提了起来。 唐非想了想,问道,“她生病之前,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或许能从这些事情之中找出一些线索。要解决事情,最先要做的就是弄清楚缘由,这样才能找到解决事情的关键。 小商人想了想,摇头,“没有啊,她生病之前心情很高兴的,谁想到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唐非伸手触摸了一下床上的女子,试图跟她本人沟通一下,手指刚触碰她的肌肤,里面感觉好像摸到了一块千年寒冰一样。女孩完全没有反应,她的眼睛虽然睁着,但是却完全没有意识,就好像只是一具空壳,而灵魂已经不在里面了。 但是女孩的三魂七魄明明都还在躯体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呢? 而且平常唐非接触的人,总会能够看到那个人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但唐非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唐非朝女孩问道,依然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唐非摸着下巴,叹了口气,“不用看了,我们下去吧。”再看也是个僵局而已,还是先转移别的地方了解看看,曲线救国也是可取的方法。 除了房门之后,唐非突然对吼大师说道,“吼大师,咱们单独聊会好吗?”她边说着话,边用眼神看向事主。 小商人有些不解,但唐非都这样说了,他也只得点头,“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去让阿姨去做饭,我想两位大师肯定都饿了。”然后便快速朝门口走去。 “世侄?你有什么话要说?”吼大师扭头的看向唐非,心里也在猜测唐非要说的话是什么,是不是她有发现了什么呢? 唐非顿了顿,道,“大师,最了解这件事情的就是您了,我想知道您的看法。” 吼大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他顿了顿,斟酌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这家姑娘的命让人给改了,她原本命不错,可现在……” 干天师这个行业的,多多少少对算命、风水之类的懂一些,虽然可能不像算命师和风水师那么精通,但说出的话也大致不会错。 唐非道,“我不懂生辰八字这些方面的。” 吼大师一愣,实在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教训道,“多学点终归是好的,我倒也没有推测过她的生辰八字,我是看面相看出来的,以前这姑娘的眉毛像凤凰翅,现在直接变成了妖蛾翅啊,妖蛾妖蛾,幺儿幺儿,不就是一副死相吗?” 第265节 唐非受教,建议道,“要不您直接帮其推算一下生辰八字,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说头。” 吼大师点头,在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做的。末了,他又说教道,“丫头啊,这行博大精深,穷尽一生也研究不完啊,你怎么能只学威风耍帅的呢,看那些学的好的,像诸葛亮、刘伯温、袁天罡、李淳风,多厉害啊,都在历史里留名了,你也应该多涉及一些啊,别白白浪费一副好根骨啊。” 唐非点头表示自己受教,吼大师便满意的去找事主问他家姑娘生辰八字了。 唐非则再次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楼层,这家宾馆果然生意是不错,才一会功夫,又住进了几位客人,有一位客人还好巧不巧的住进某个阿飘盘踞的那一间房。 这下行事便不太方便了,唐非不会做结界,总不能在人前做些奇怪的事情。 吼大师说得对,人果然要多学些东西,才不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束手无策,只能求助他人。 唐非在走廊上来回走了两趟,低着声音道,“我家房间里等你们,不来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没错,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她相信那几个阿飘肯定是能听到的,她唐非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也无所谓再恶劣一些了。 说完之后,她便进了自己的房间,果断伸手把床脚那张符给撕了下来,直接付之一炬。 撕下了符后没多时,这房间瞬间便阴冷了几分,那几个阿飘先后出现在了房间。 两男一女,男的一个四十多岁,一个六十左右;女的也只有三十来岁。 他们都有些戒备的看着唐非。很多人都想知道为什么鬼物看到唐非就会知道她不简单。其实是因为灵类都非常的敏感,唐非是天上绯炎帝姬转世,灵魂里还有上古奇书,所以他们看见唐非就好像人类看见神佛一般,身上冒着一层金光。 唐非扔出腕间的红绳子,绕着房间围了一圈,把三个阿飘圈在自己房内,给他们下了个十足的下马威。 阿飘们也是识货的,这根绳上本就面若土色,这下更是都露出了恐惧的模样,纷纷求饶道,“大师饶命,大师饶命。” 唐非见目的达到,直接问道,“你们俳佪在这里做什么?顶层姑娘是你们弄成这样的吗?” “是他们,是他们。”女鬼跳出来大声道,“我是保护她的。” 另外两个男鬼则阴着眼恶狠狠的看着女鬼,看来这三个鬼竟然还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保护者,一派是破坏者。 唐非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因此又问女鬼道,“你为什么要保护她?” 女鬼呜呜咽咽的说道,“因为我是她娘,她小的时候,就没了我这个娘,没娘的孩子可怜哟,我怎么能安心离开呢?” 这个理由过得去,因为担心自己孩子而留在人间的过世母亲多得很。然后唐非又问,“那这两个呢,为什么要伤害你女儿?” 女鬼可能觉得唐非是个靠山,因而一个劲的指责起两个男鬼来,“他们是心里有怨气,就见不得家里太平,见不得我女儿平安。” 一男鬼出言反驳道,“这个家是我辛辛苦苦打拼起来的,我享受点香火人气,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唐非突然有些弄不清楚这些鬼之间的关系了,她做了个暂停的姿势,指着女鬼道,“麻烦你先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身份,以及……”她本来想直接说死因的,转念又觉得太直接了,故婉转了一下说,“以及,你们是怎么过世的好吗?” “天呐,你这都看不出来?”那个四十多岁的阿飘觉得很不可思议,忍不住喊道。 唐非知道那天那个喊天的鬼是谁了,遂直接道,“麻烦不要老喊天好吗,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早死吗,就是因为你总喊天,喊的天都烦了。” 男鬼闻言呆若木鸡。 虽然唐非是随口乱说,但其实她说的确实正确的,正常人不要没事老叫天叫地,虽然我们有句古话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其实你每叫一次,都是会被记录在案的,叫多了于你本身很不好,主要是因我人在叫天的时候,连带着说的话也不会有多好听,天听着也会郁闷,何况你每次叫他还不一定帮你,所以凡事还是靠自己的好,不要呼天喊地,指望天地来帮你。 女鬼却扑哧一笑,幸灾乐祸道,“叫吧叫吧,把自己命都叫没了吧,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天喊。”她哼了一声,“这个老东西是我公公,活着的时候就喜欢挑我的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不满,一个大男人的,斤斤计较。” 唐非无奈的想:看来这个媳妇也不怎么样,直接就这样说自己的公公,真是不懂礼数。 “你是怎么死的?”唐非咳嗽一声,看向那个叫天的男鬼。 男鬼嘟囔一阵,“就这么死的,生了点小病,没及时看,到后来就严重了。” 唐非咳了一声,又看向女鬼,女鬼叹了一口气,“我是溺水,不提也罢。”然后女鬼又道,“那个是我二爷,我公公的兄弟,是正常死亡。” 那男鬼不同意了,嚷道,“什么正常死亡,我明明是被你女儿推得摔了一跤,才死的。” “哎哟哟,你也是死的年纪了。”女鬼反驳道,“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知足,要我们这种年纪轻轻就死了的人可怎么办啊?” 三鬼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扯起皮来,唐非觉得自己头疼起来了。 明明是一家人,怎么变成鬼之后,就这样彼此互不相饶了呢,弄得好像仇人一样? 再说了,这家鬼也真是奇怪,按理说应该保佑自己的子孙后代,怎么反而会有找自己人麻烦的呢? 有时候唐非觉得鬼的心思也真是想不通。 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鬼家族,唐非心里不是滋味。 第199章 病魔(四)纹身引出的祸端 唐非觉得有时候鬼的心思也真是想不通。 她猛的一拍手掌,“别吵了,你们,都成鬼了,还没看开这些事情。”她指着那个四十多岁的男鬼,“你说,你为什么要害你的孙女,好歹是你的种啊?” 那男鬼哼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我家的呢,再说了,我也不过吸她一点灵气而已。” “你放屁。”女鬼被质疑了青白,顿时破口大骂。自古以来,女子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被怀疑不贞。 唐非从男鬼的话里,得出了两个结论,其一是男鬼怀疑女鬼不清白,生出的孩子不是自家的种,心里有根刺,所以才会对媳妇和孙女存着坏心思;其二是顶楼那个没有反应的女孩,身上有灵气,这一点只得深入探究。 果然那男鬼又道,“谁知道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男人晚上在鬼城约会的事情,我儿子不知道,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胡说,我行的正坐得端,我跟那男人见面为的也是这个家的事。”女人气急败坏的反驳道,“要不是我一直怀不上孩子,你又逼得急,我也不会跑去求子。” “什么?”男鬼怒道,“你居然敢向别的男人求子,你……” “等等……”唐非喝道,“你们慢慢说,慢慢说……”唐非先指着女鬼,“你说你的孩子是求来的?” 女鬼点头,当年她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两夫妻去医院检查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也喝了不少传说能生子的民间秘药,但一点效果都没有,后来遇到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是个高人,他直接就告诉女鬼,说她命中注定无子,想要生孩子,就必须要逆天改命。女鬼那时已经是想尽了办法,穷途末路,天天被公公挤兑,日子过得很不开心,遇到这个厉害的男子,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像这个男子请教逆天改命的方法。 第266节 男子说要想又孩子,只有借一个孩子,他可以帮她,但是改命之后,可能会有报应,这个他就不担保了。然后让女鬼自己考虑。 女鬼那个时候只觉得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那管什么报应不报应,二话不说就决定逆天改命。 男子点头同意,约定第二天晚上在鬼城做法借子。 公公男鬼看到的所谓的媳妇女鬼和男人约会,就是在做法的那一次,后来媳妇女鬼果然怀孕了,公公男鬼自然便东想西想觉得不对劲了。后来女鬼跌入河中溺水而亡,才明白逆天改名果然是有报应的,这就是她的报应。 唐非对事情了解了个大概,又细细问道,“那个男子长什么样?” 女鬼呵呵笑几声,赞道,“长的可帅了,我从没想到那些天师道士也能长得这么好看的,又年轻又帅气,我要不是自觉配不上那样的帅哥,还真说不定……” 唐非明白女鬼的意思,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公公男鬼脸都气绿了。 她摸了摸鼻子,又问道,“那人做的什么法,你能详细说说吗?” 女鬼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思索半天,“其实我也看不懂,不过就是少符念咒的老套路,念得什么我也不懂,但是挺邪恶的,感觉,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逆天改命,借子什么的术法,自然是属于邪门歪道,邪恶可怕那是自然的。 唐非看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又转身问公公男鬼,“你说你孙女身上有灵气,这是怎么回事?” “有灵气就是有灵气啊。”男鬼没好气的回答,因为媳妇的事情,他真是气得不轻,什么借子,逆天改命的,依他看,全是女人水性杨花,珠胎暗结的借口。 “这灵气是与生俱来呢,还是后来才有的。”唐非继续问道,这个问题便是关键了。 公公男鬼哼了一声,“从她生病前没多久有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唐非在心中暗付:这便说明那女生在生病之前,肯定是发生过了什么事情,按吼大师的说话,应该是又被人逆天改命了,真是蹊跷的事情。 “那也是你家的种。”女鬼咆哮着反驳道,丝毫不愿在公公面前输掉气势。 看来这公公和媳妇之间,就好像婆婆和媳妇之间一样,矛盾重重。 唐非叹了一口气,果然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不在理会斗嘴的公爹和媳妇,转头看向另外一个男鬼,“那你又为什么要害那孩子?” 男鬼骂咧咧道,“我一直对那孩子挺好的,我自己没孩子,所以把她当亲生的,有好吃的也想着她,哪晓得这个小兔崽子,明知道我身体不好,还调皮捣蛋推我一把,害得我摔了跤狠的,魂魄都摔散了,我是被她害死的,你说我怨恨不怨恨?”男鬼继续埋怨道,“小孩子这么皮,这么不懂事,难道不应该受点教训吗?她欠我一条命,我没向她讨命就很不错了。” 唐非无语,这个家庭怎么就这么多乌龙的事情呢? 她想了想,又问道,“女孩身上的灵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却没有感觉到呢? 按理来说,只要存在灵气,应该逃不过她的感官,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男鬼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女鬼连忙道,“是能提升我们能力的灵气,这两个混蛋吸了我女儿的灵气,变得相当的厉害,要不是今天您在这,我可不敢说这么多话,您可要为我和女儿做主啊。” 男鬼们对此都很不以为然,他们吸那个女孩的灵气,自然是为了获得能力,做鬼也分三六九等,越是能力高的越是有地位有权利,能号令其他不如他们的鬼魂。 那是公公男鬼道,“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被人命令做这个做那个,多丢人多可怜,能变强为什么不变强?” 就好像人间一样,鬼物之中,也是靠实力说话的,弱肉强食,弱者只能服从强者,一切靠拳头说话。 黑暗无论何处都存在,鬼界如是,人界如是,妖界魔界如是,仙界亦如是。 不想被欺负,就要变强,不断变强。 唐非默然,此刻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教训他们做人当有原则,真所谓“盗亦有道”,变强也采取正当的手段变强?可这样的话唐非说不出来,即便说出来了也没有意义,因为他们都不会听到心里,这个理由太过于道貌岸然,以至于都有些虚伪了。 她摆了摆手,又问女鬼,“你女儿生病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女鬼很快回答道,“奇怪的事情倒是没有,不过……”她顿了顿,犹疑道,“生病前一天,她跟同学跑去纹身去了,那天还挺开心的,说是纹了一个好看的不错的纹身,代表好运和美好的恋情。” 纹身? 唐非眯起眼睛,时下的小姑娘小伙子,都觉得纹身是件酷事,所以都会想方设法偷偷的跑去在自己身上,纹上两个图案,有的是为了装酷装帅,有的则是希望能借助纹身来让自己变得好运。 莫非问题出在这个纹身的身上? “她那个跟去的同学也纹身了吗?”唐非问出自己心中的有一个疑惑,“那同学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边啊,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女鬼答道,“我女儿生病后,她还来探望过,生龙活虎的,活蹦乱跳的,看着我都心痛,同样的年纪,一个那么有活力,一个却是躺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女鬼说着说着,又抹眼泪了。 鬼的眼泪见过吗? 看在唐非的眼里就是一点一点的光亮,好像萤火虫一般。可是唐非无心欣赏这样的景象,因为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此刻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对那个女鬼劝道,“鬼的眼泪都是自身的灵能,你别哭了,把灵能都哭掉了,小心做鬼都做不成,你本来就不厉害,还是悠着点吧。” 女鬼抹了抹眼睛,慢慢止住了哭泣,然后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灵魂是一种灵体,没有躯体,没有泪腺,怎么会有眼泪呢?所以鬼哭时流出来的都是自身的灵力。 世人都觉得鬼哭狼嚎很可怕,其实鬼哭也是有代价的,不是伤心到极致,他们也不会想哭的。 尤其是那种引发万鬼齐哭的事情,那便真是大罪孽。所谓天地变色,万鬼齐哭,也就是说除非天地变色,否则是不会这样凄惨可怖的事情的。历史上发生过万鬼齐哭的事情倒也不多,两只手便能数过来,但都是些极其悲惨的事情。 “你们还是,早点去地府吧。”唐非劝道,“这里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她顿了顿道:“人家妈妈担心女儿留下来我能理解,你们两位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留在这里凑热闹干什么呢?” 第200章 病魔(五)年兽又来了 两男鬼都不说话了,但神色间对唐非的话很是不服气。 唐非也不在乎自己的话有没有起作用,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就不陪他们闲聊了。 临走的时候,出于这男阿飘和女阿飘是对立的,便动了动缚龙索,把他们隔离开来。 然后她便直奔顶层。客厅里小商人和吼大师正在聊着,看她上来了,吼大师朝她道,“我刚刚批了下语爱的八字,这娃儿竟是纯阴命格,这可真不太妙啊。”他语气透着不解,也有些无奈。因为小商人的女儿语爱,不仅是纯阴命格,还带着肃杀之气,只是家长坐在旁边,这些话不方便透露。 但他肯定这事其中定有蹊跷,却实在看不出蹊跷在哪里,因而也郁闷的很。 第267节 事实上,能看出这些,已经说明吼大师的修为非常高深了。 唐非听得出吼大师说得保守,情况何止是不太妙,简直是大大的不妙。 她点头回复道,“是吗?语爱小姐生病前是去纹过身吧,我想去看看那个纹身。” 小商人诧异至极,“纹身,什么纹身?”关于这个纹身,连作为父亲的他都不知道,但是唐非却知道了,这样他觉得很神奇,担忧自己女儿的同时,也暗自在想世间果然多高人。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很多时候,你自己觉得万无一失,别人不可能知道,但其实别的人早已知道,而你自己不知道而已,这么一想,出于商人的敏感,他不禁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战战兢兢的起身,赔笑道,“走走走。”心里则想着,等此事一完,若没有必要,绝对不再招惹这一类人,这样的人真是太可怕了,在他们面前真是完全没有隐私。 进到语爱小姐的房间的后,唐非二话不说,上前就去解语爱的衣服。吼大师哎哟一声转身,不满的嘟囔道,“丫头,你要动手好歹打个招呼,这不诚心让我没脸没皮吗,我都一把年纪了。” 唐非脸色不变,手上动作不停,直到看到了语爱身上的纹身,眸子在一瞬间变得深沉,拳头也不由自主的轻微握笼,不过她这些失常的反应,动作轻微,所以在旁边的两位男士都没有看到。 但是事情总是天知地知自己知,只有唐非明白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因为那个纹身的形状,不是唐非第一次看到了,它每次出现都代表着有残酷悲剧的事情发生,那诡异的邪恶的形状,让唐非的心一阵阵直冒寒气。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是一个老婆婆手中所拄拐杖的头部造型,这个老婆婆是黄琪的奶奶,是个修道者;第二次见它的时候,是一个孙姓姑娘脖子上所带的挂坠的形状,这位孙姑娘是个已逝多年,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活死人;第三次看见它的时候,是故宫一个老鬼头上所戴簪子的造型,这老鬼曾经被压在故宫井底,逃出来后躲藏在另一个女鬼的灵体之中。 让唐非想不通的是,这三者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让她们都受那个图案的控制? 而且看到这个图像,唐非也便清楚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主人,那个一直是她的老对手的男子,总是离奇出现,又神秘离开的年兽,总是一见面就告诫她不许多管闲事,不然就会杀了她的年兽。 那个阴晴不定,阴森邪恶的男子。 以前都是借助物件出现,没有想到,再见这个形状,竟然直接被纹在了人的皮肤上。 此刻唐非衣襟十分的肯定,这次的事件绝对棘手,果然自己一个人前来,是太高估自己了。 “怎么样?”小商人小心翼翼的看向唐非,唐非看完纹身之后的沉默,让他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生怕从唐非口中说出太过于可怕的话。 唐非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 小商人惊愕得瞪起眼睛,这是他听到的最不负责也最不靠谱的回答了,偏偏这个女子又还有些本事,不然他真的会认为是神棍啊。其实他对这一行还不了解,那些一进门就开口大说特说的,先把你捧一下,然后又转过语气,说你这里这里有问题,那里那里要注意,本来很好的命,但因为有一道大坎横在你面前,过去了你就一帆风顺财源广进,过不去你就会衰神附体,家财散尽。他们擅长把你原本喜庆的心,变成无比担忧神伤。 这样的人才真正的神棍骗子,窥视你家的钞票的。 唐非看小商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顿了顿道,“平日记得多给你家的过世的人少些香烟纸钱,添点供奉,这样就不会闹得你不安宁了。”她指了指吼大师,“让吼大师帮你吧,三份,多烧点。” 小商人不信,虽然他平常确实很少求神拜佛之类的,主要他以前一直是无神论者,自然就对着这些东西不甚在意,他道,“你说我家去世的那些人正在这里闹腾,怎么可能,他们好歹生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不应该保佑这个家吗?” 唐非冷着一张脸,她不太想和小商人多说话,当下环着胸,冷语道,“你父亲嫌你供奉得不够,他说这个家业是他创下的,理该享享福。” 小商人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对于唐非嘴里所说的他的父亲之言,还没有消化过来。 “吼大师,你带他去做个法事,烧场纸吧。”唐非恢复平静的神色,淡淡道。 吼大师点头,心里感叹,唐非这个女娃儿性子真是古怪,整张脸都没有什么表情,思维跳得也飞快,一下这一出,一下那一出的,让人都跟不上她的速度。 唐非说完话后,便立即走出房门,她打算先给郭天师打个电话,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然后征询一下他老人家的建议,如果自己是在无法解决,再打电话将朱祈安弄过来,毕竟人家是天界帝君,而自己仅是个凡人,就能力水平上来说,又岂止云泥之别。 这件事情在她的心中多少有个大概。 语爱本是不应该出现的孩子,可是年兽出于某种目的,给这个家里借了一个孩子,换句话说,非正常投胎,这个孩子在地府肯定是没有想关记录的,就好像我们所说的黑户一般,而且在鬼城借的孩子,唐非直觉应该是某种恶鬼厉鬼,绝不是善茬。以前她被封印着,所以看似正常,现在年兽将自己的图腾烙印在语爱的身上,现了语爱的本质,一个烧魂。 唐非拨通郭天师的电话,把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然后沉声问道,“世叔,这件事情以我能力可能解决不了,若语爱不是人,或许还有些方法,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真不知道从哪方面着手,您可有什么建议?” 事情确实复杂。郭天师的叹气道,“这事嘛……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件事情的系铃人就是那个年兽,那个家伙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祸害世人呢? “嗯……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事情虽难,但总有解决的方法嘛,丫头,我相信你能干好的啊。”郭天师拖着声音说道。 唐非听着别扭,顿了顿,问道,“世叔,你现在学佛了吗?怎么那么像唐僧。” 郭天师无语,然后愤然骂道,“小兔崽子,敢消遣我。” “你东说西说说那么多,那你好歹说个方法啊,说些废话又有什么用呢?”唐非凉凉的回答道,显然是对郭天师的回答不满意,因为他所说的全是空话,跟官员打官腔一样,但他又只是个屁民,有什么好装模作样的。 唐非不知道的是,郭天师回家之后,给村里捐了许多钱,现在已被村民选为村长了,大小是个芝麻官,郭天师很是兴奋的过着当官的瘾。 郭天师的优点还是很多的,比如说视钱财如粪土。 “世叔,你说我随便拿样东西在那个纹身上划上一两道,能不能破了这个局?”唐非异想天开的说道。风水上不是说,任何事物都有可能改变以及破坏风水,关于图腾这种东西,添两笔是不是也会发生改变呢? “你想的美,你的道行没有人家高,随便你划多少道都是没有用的。”郭天师那边听着,一下翻了个大白眼,惆怅的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都这么多年,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唐非关于灵异这方面知识硬是没有增长多少。 唐非点头,恍然大悟,“那找个道行比他高的就行了吧,谢谢你世叔。”然后飞速的把电话挂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唐非突然想得通得不能再通了,可以找别人轻松搞定的事情,干嘛非得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呢,要知道死掉了,也不会有谁来帮你救活了。 于是她飞快的打电话给朱祈安,电话叮的一声便接通了,朱祈安在那边喜滋滋的说道,“媳妇儿,你才离开我没多久,就想了我好几次哦,我好开心。”电话这头的唐非甚至能想象得出他他眯着眼睛,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的样子,突然有一种想挂电话的冲动,自己果然太冲动了。 第201章 病魔(六)失踪的缚龙索 她轻咳了几声,尽量收敛自己负面情绪,平和的说道,“我找你有正事,别贫,这边的事情我解决不了,你过来一下吧。” “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立马过去。”朱祈安嘻嘻哈哈的说道。 “你爱来就来,不来就不来,谁稀罕你。”唐非啪的快速挂断电话,敢跟她讨价还价,真是不要命了。暗下的手机屏幕映出了她横眉瞪眼的黑脸。她眉角不禁抽搐起来,生气的女人果然是很难看的。 她在自己脸上揉了几下,脸又恢复成了那副平静淡定,荣宠不惊的模样,女人果然是天生善变的。 唐非一派从容的走进自己的房间,果然看到三个鬼手中各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唐非脸上一片平静,没有挑眉毛,也没有瞪眼睛,更没有长大嘴巴,可心里却对那个厚信封不是不在意的,要知道人都渴望有一天能握着一个信封,里面的全是厚厚的人民币,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满足感。 也不知道冥钞是什么样的,唐非伸手摸着脸暗想,要不要去抢一张做点纪念呢? 那三个鬼自然是不明白唐非的心思的,事实上,也很少有人或是鬼会看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而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女鬼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谢谢大师,谢谢大师。”另两个男鬼也双手合十,同样对唐非说了些感谢的话。 第268节 他们这样道谢,到弄得唐非也不能胡作非为了,只得收起自己的歪心思,不过多少心中有些郁闷。 唐非拖着腮,懒懒的摆手略显失望道,“别谢了。”道谢有什么用,不实在没好处没意义,通常都是她只喜欢说给别人听,但却不想收到,相比之下,宁愿收到实在的东西来得更好。 但又指望一群鬼来回报她什么呢?冥钞吗!但比较之下,自然取最有利的。于是她道,“既然你们要谢,那不如去地府吧,给我省点事。” 女鬼看着手中的信封,直接摇头道,“我不能走,我的孩子还没好呢?”她将钱扔到地上,“这钱我不要了。” 好骨气!唐非心中为她喝彩,母亲果然是伟大啊。 唐非点头,直接道,“那你们两个分了她的钱,赶紧给我去地府报道。”她眉毛一挑,又补充道,“地府正在招鬼差,你们赶紧去报名,要征上了的话,不比做孤魂野鬼好得多,毕竟……有权可比有钱要好的多。” 对于贪心的鬼魂,最好的方法就利诱,果然两个男鬼动心了,半信半疑道,“真的吗?” 唐非轻轻的瞟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的摸着自己的金色饰物上小剑,吊足了胃口,才勾唇歪笑,清冷冷的道,“你们说呢?” 两个男鬼面面相觑,低头垂首小声的商量着。 这个说,“不可能,她只是个人而已,怎么知道地府的事情?” 另一个说,“你看她不像在说谎啊。” 这个又说,“女人不能信的,她们最会骗人了。” 那个又说,“可是她那根红绳子,有种很神圣的感觉啊,她身份肯定不低啊,跟地府有往来很正常啊。” 唐非咳嗽几声,含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着两位男鬼,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着,“当然你们若不同意也没关系,我这根红绳子,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可是浸了地藏菩萨血液的,或许你们想试试他的厉害。”语速极慢,而且没有感情。 威逼利诱,一张一弛,给颗糖果,在赏一鞭子。唐非端的是好手段,做腹黑女做的很到位,不管是那眼神,还是那语气,都像一个大反派。 两个男鬼各自打了个冷战,不再坚持,都点头同意离开,好汉不吃眼前亏,明摆着唐非就是要他们走,打又打不过,那便只有妥协了。 唐非颇有女王气势的赞道,“乖……” 这一声落在两个男鬼身上,即便他们已经成鬼这么久了,也还是起了这样的错觉,觉得自己生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唐非拍了两下手掌,那原本围成圈的缚龙索,恢复成一条直线,往一个方向游移而去。 “你们跟着他就能直接到达鬼门关,赶紧上路吧。”未免夜长梦多,唐非决定不劳烦吼大师超度,直接把人物交给圣洁的缚龙索。 男鬼们一把捡起女鬼扔在地上的信封,将里面的冥钞捡起,便蹲到角落里数钱去了,他们将钱一分为二,各自拿一份,今天进账不少,两只都很开心。 道傍晚天还未黑之时,小商人便来敲她的房间,请她去吃晚饭,说是定好了餐厅,给远道而来的她接风洗尘。 唐非这边超度还没有开始,便推脱说自己还有事情,让小商人和吼大师去吃饭。小商人以为唐非对自己的安排不满意,顿时有些急了,连忙道,“不是一般的饭店是,是我们这数一数二的饭店,保证你会喜欢的。” 唐非无语,心想这个男人也太能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她哪里看起来像那么挑剔的人呢?她明明就是很好相处,面目也很和善的人啊。但是盛情难却,再说她也实在有点饿了。 她便朝小商人道,“好吧,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小商人应好,然后就转身离去了,毕竟女孩子的房间,男人是不可以久待的。 唐非趁换衣服的空挡,嘱咐缚龙索道,“我先去吃饭了,等天一黑,你就直接带他们去地府,不要在地府久待。” 缚龙索动了动,唐非满意的点头,又转头盯着两个男鬼,“你们两只给我乖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 两只男鬼很识时务,谄媚的朝唐非笑着,“一定一定。” 女鬼看着唐非,期期艾艾的问,“那我……” “你就待房间了,哪都不许去。”唐非毫不客气的命令道,女鬼只得叹一口气,尊其命令。 吩咐好一切之后,唐非便出去和小商人、吼大师汇合,一起去往小商人所说的,丰都第一饭店。 第一饭店的食物还是很美味的,什么菜系都有,秉着无辣不欢原则的唐非则点了几道湘菜,可惜还是不太正宗,吼大师点的当地的招牌菜倒是很美味,不过唐非也没有吃多少,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一直悬着,总觉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宾客吃的敷衍,东道主自然也不是滋味,好在吼大师倒是没有受什么影响,吃的很欢畅,不过以他一人之力,也解决不了所有的菜,所以临走的时候,小商人拎了好几个打包的餐盒。 虽说如此,这顿饭倒也吃了一个多小时,几人回到宾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趁着昏黄的路灯,不远处的鬼城,楼影重重,越显峥嵘突兀,果然不愧为鬼城,很有气氛。 唐非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两男鬼和缚龙索都已经不见了,只有女鬼落寞的坐在窗前,看来缚龙索的确是按她的吩咐将两鬼送去地府了。 只是她离开也有许久的时间了,这缚龙索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她自己去吃饭,没有带他,所以生气了。 唐非边思索边把换了套休闲舒适的衣服。 但是一女人一女鬼在房里百无聊赖,于是女鬼站起来围着唐非转,没话找话说,问唐非道,“地府真的在找鬼差?” “恩,真的。”唐非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不过真实的情况是,招没招鬼差,只有地府的人才知道,而且她唐大小姐哪会关心这等没意义的事情。 从这点看,唐非果然好样的,说起谎来草稿都不用打。 “他们走了,我女儿应该会好了吧?”女鬼迟疑的问道,看来她对事情的根本,也有所察觉。 唐非直接摇头,实话实说道,“不能。” 该说真话的时候就必须说真话,该说假话的时候那就不妨说假话,一直说真话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当然一直说假话的人更没有好下场。这是唐非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之一。 女鬼顿时又急得团团转起来,一个劲的问道,“那怎么办?” “等。”唐非直接丢了个字过去。 “等什么?” “你别管。”唐非瞪了她一眼,“天师的事情也是你能管的吗?”事实上,唐非等的自然是厉害的神,比如说朱祈安什么的来解决这件事情,但是这话不能告诉女鬼。 女鬼母亲不说话了,因为她发现了唐非极不靠谱,觉得自己女儿被解救的希望十分的渺茫,愁绪瞬间涌上心头。 第269节 时间又过去了不少,被唐非打开的电视机,里面播放的节目都已经播了将近一半了,但是去引导二鬼的缚龙索还没有回来,这个宾馆挨着鬼城,按理来说,引导到鬼门关,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莫非路途间出了什么事情? 这么想着,唐非便坐不住了,忍不住担忧起来,起身就套了一件带帽子的开衫穿在身上,打算出门去寻找缚龙索的踪迹。 她不能不担心,要知道缚龙索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虽然不能变成人形,达到与人交流的地步,但是唐非所说的话,他都是懂的,而且有时候也会有脾气,直接罢工,以表达他对唐非命令的抗议。 第202章 病魔(七)又出现一个大家喜欢的人物 但他如果接受了任务,就从来都没有不尽心过,所以唐非才会那么的担心。 她寻着缚龙索圣洁的气息,疾步走着,果然是往鬼城方向去的。进入鬼城之后,唐非发现鬼城里鬼气太盛,按理来说,在人界建这么一处地方,阴气太重,对周围的风水有很大的影响的;但是对于鬼怪来说,又挺有好处,因为地狱枉死城内鬼物太多,已闭城两年,拒添新鬼,故不少枉死的孤魂野鬼都投奔了这里,好歹能寻到一个还算是正常的安身之地。 晚上,鬼城的大门紧闭,只有保安室还亮着灯光,巡夜的工作人员们正在那里吃着花生米,喝着啤酒,看着电视。 鬼城晚上总会有点莫名的响动,工作人员也害怕,所以对于工作也只是做做样子。 唐非扣起外套,将帽子戴到头上,不费力的翻墙进到城内。 她一落地,便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打量着她。 唐非知道,这个鬼城里一定有一个老大。任何地方都是这样的,只要聚众,就必有一个头领,比如说站山为王的土匪窝总会有一个山大王。 鬼城内鬼气重,但这也掩盖不了缚龙索的神气。 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考虑,唐非便不理会那些鬼的视线,摆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气势,径直追寻缚龙索留下的气息前进。 可是转了一圈发现,缚龙索的气息竟然断了。 唐非站在断掉的地方,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这个地方正好是地府和人间的分割点。 难道缚龙索进了地府之后便没有出来,他和郭尺(地葬菩萨)去叙旧去了。 还是,他出来之后,在此被谁劫持了,或者他根本还没进去就被劫持了。 唐非决定找个鬼问问消息。 但这样一来就必定会和这鬼城的鬼引发冲突。 唐非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里鬼怪不少,凭她一人之力,不知道是否能降伏他们,如果他们一拥而上,那情况恐怕有点悬。 唐非低头沉思,所谓擒贼先擒王,打击敌人应该是重点打击,而不是一网打尽。 于是她朝着黑暗说道,“叫你们老大出来。” 众鬼都戒备的看着唐非,唐非又道,“快点,姑奶奶找他有事。” 果然一鬼不声不响的离开去通风报信去了。 其他鬼物们则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向唐非靠拢,形成包围之势。 唐非一动不动,她只是来找东西的,而不是来打架的,而且极不喜欢打群架。 好在,那个鬼城首领来得很快。 有人在他的地盘撒野,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他一见到唐非,便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来挑战我?”嗓音嘶哑。 这个鬼的形象与唐非所想的有些出入。看起来有些瘦弱,个子也不高,但是满身的阴毒之气。 她摸摸下巴,果然真正会打架的不一定是五大三粗,长得跟熊一样的那种体型。 唐非笑了笑,道,“我只想问你一个小问题。” “想问我问题?”领头鬼粲粲的笑着,环着胸慢慢的移动,“用拳头问?” 世界就这样,只臣服强者。想要有地位,就用实力说话。 唐非摸向自己的金剑,抬头道,“单挑吗?”然后手一挥,一道金光划破黑暗,耀眼的像天上的太阳。 领头鬼眼神变得更为阴冷起来,知道唐非不好惹,双手微张,手上的鬼气也满满凝聚起来。 人鬼之战,一触即发。 一人一鬼,同时动作,只见金光与黑气齐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唐非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一把剑又刺又劈,见缝就挥,这种莫名其妙的打法,反而让领头鬼招架不住,一方面要躲避被那金剑碰触,一方面又要避免唐非本人的触碰,因为唐非身上有两个神器,偏偏唐非又是个身手好的。他虽然没有了躯体的限制,灵活也是一流,以前也打过架斗过狠,但女人打架一直都是不可理喻的,会功夫的女人打架更不可理喻。 唐非把剑柄一转,然后直接一掌拍在那鬼头头的胸口,鬼头头退了几步。面容更为严肃了,把手上两股鬼气合成一股,化成一条黑链,朝唐非扫过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重头戏要来了,唐非飞快几个跳跃翻滚,但是还是被那黑链缠住了脚脖子。鬼首领将手上的链子往回拖,唐非重心不稳,直欲摔倒,只得用剑撑地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又朝鬼头头甩出另外一把剑,然后借势跃起,一剑斩断缠在自己脚脖子上的鬼气,提着剑朝鬼头头冲过去,然后止住了步伐,因为她看到自己先前甩出去的剑则好像有生命一般,正在自行和鬼见招拆招,还是颇为高深的剑法,和唐非的乱打一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鬼头头面对一把没有主人操控的剑束手无策,很快被打败了,他不服的看着唐非,一脸羡慕嫉妒恨,恶狠狠道,“我是输给了你的兵器,不是你。” 唐非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点的,她赢得也没有面子,但怎么说她也赢了这场斗争。 果然有一把有思想的武器就是牛逼。 于是她不客气的问鬼头头,“今天有一根红绳子带着两个鬼来了这里,他哪去了?” 众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吭声。 缚龙索上面有万鬼统治者的血液,属于厉害的圣物,显眼得不得了,唐非就不相信这群鬼不曾见过。 她眼睛带上杀气,扫视这一群鬼,道,“你们也看到我手上剑的厉害,不说话别怪我掀了你们这里。”说完她干脆把手腕上的第三把剑也直接甩了出来。 这下两把剑在她头上盘旋,看起来就好像热血漫画里面,拉风的开挂的主角一般,威风凛凛。 第270节 鬼物们一看唐非这架势,一鬼哆哆嗦嗦道,“被……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唐非急忙追问道。 男鬼又哆哆嗦嗦道,“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的,没敢看……” 看到了男子拿了缚龙索,但是却没看清那个男子的摸样,听着感觉真是极其的敷衍。 唐非火了,大骂道,“什么叫没看清,你蒙谁呢?”剑尖也随即指向这鬼,那鬼吓得往地上瘫,说话更不利索了。 鬼头领喝了一声,不满道,“你问话就问话,吓唬我兄弟做什么?”作为老大必须要罩住自己的兄弟不是,不然往后谁信服你。 另一小鬼连忙站出来道,“他头发是白色的,还很长……” “然后呢?”唐非赶紧又问道。 这小鬼使劲摇头,先前那个说话的鬼情绪稍微平复,回答道,“那个很厉害,比你还厉害,我们都不敢多看他。” 白色长头发的男子,被鬼物认为是很厉害的角色。 “是什么?” 那鬼一脸茫然的看着唐非,他不理解唐非问题的意思。 唐非只得解释道,“我是说,他是什么,是人是鬼还是妖?” 鬼这下懂唐非的问题了,摇头答,“不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妖。” 不是人鬼妖,那便是了?长得怪那是很正常的显像。 唐非垂下眼,回忆自己是否有见过白头发的男子,心想:到底是谁,竟然惦记她家的缚龙索? 她啪的打了一个响指,把头顶上的金剑收回,重新挂到自己的金手链上。 “今天谢了。”唐非看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了,朝众鬼一拱手道谢。然后大步往外走,像来时一样,利落的翻出了围栏。 众鬼们都松了一口气,真不明白这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厉害的角色,一个接一个出现。 唐非出了鬼城之后,丰都这个城市已经进入了睡眠,灯火只有零星几点。 没走几步,她发现前面站着一个男子。唐非能感觉到他正在注视自己,不禁心里暗骂那群鬼胡说八道,说什么白色头发的瘦男子,那头发明明是银色的好吗? 而且瞧那低眉顺眼的模样,还是她认识的,她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唐非在距离那人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下脚步,垂首笑道,“很久不见,很高兴你能来找我。” 男子踌躇了片刻,朝唐非走近了点,从身上拿出一根红绳子,伸手递给唐非。 唐非接过,将缚龙索缠回自己手腕上,“干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出现在我面前,直接来找我不就好了?” 男子一直不说话,只是很哀伤的看着唐非。唐非见不得这种情形,只得抓抓自己的头发,叹了一口气,“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吧,你这样看我瘆的慌。” 男子幽幽道,“对不起。” 唐非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尤其是从这个男子嘴巴里说出来。 所以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第203章 病魔(八) “别和我们为难好吗?”男子轻轻的请求,“你答应过我,不会与我们首领为敌的。” 唐非无奈的看着男子,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痛苦和祈求,让唐非心疼又心软,毕竟这个男子一直是那么的纯粹。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非沉下脸问,“难道,跟语爱这件事情有关?”她双手握成拳头,心一下沉入了深渊,语爱的事情罪魁祸首是年兽,难道事情真的那么凑巧? 男子微微一点头,看他一脸歉意,又坚定的眼神,唐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只破蝎子是专门来和她作对的吗?不要以为他看起来比较萌,就可以随意消遣她。 “你的首领,就是那只年兽吗?”唐菲咬着一口银牙,恨不得扑上去咬对面的男人几口,对于一个口口声声要杀了她的角色,这个人却屡屡要求她不要与之为敌。她忍不住愤恨道,“倾啊,现在不是我要与他为敌,是他一直在与我为敌好吗?” 没错这个男子,就是在魔界和唐非相处了许久的白色蝎子倾,自称是唐非的宠物,唐非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亲人。 面对唐非的质问,倾默默的别过脸,但也是这样的表情便让唐非看出了答案。 她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道,“这事先暂停,叫你首领自己来和我谈。” 倾动了动嘴皮子,表情十分的为难。 “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你那么为难做什么。”唐非又忍不住抓狂了,“我会吃了他吗?” 倾就好像变成了一个闷葫芦,半响也没有突出一个字。 唐非生出了了一种无力感,任谁对着不合作的人,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倾道歉道。 唐非不想说话,倾一句对不起暂时没能缓和她不愉快的心情,于是哼一声,学着倾的样子别过脸。 倾只觉得无奈,对于他的首领觉得无奈,对于唐非也觉得无奈,这两人之间矛盾重重,他甚至可以预测到矛盾激化那一天,那一场他不愿看到的惨剧将无可避免。 他动了动嘴皮子,喃喃道,“我们魔界过的不容易,我们首领更不容易。”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透着一些绝望的感觉。 唐非对于自己家的宠物,心里总是抵挡不住关心与爱护,当下又心软了,心中道:不提便不提罢,何必弄得彼此都不痛苦。这般一想,心里倒又想开了,道,“我徒弟夏侯白和他媳妇,在你们魔界过得可好?” 倾清清一笑。 周围气氛顿时缓和,好像鲜花朵朵绽放。 唐非不由得感悟,帅哥果然是世间第一厉害武器,尤其是水嫩青涩的帅哥。 第271节 倾答道,“他们都很好,虽然生活比不得在人界那般丰富多彩,但是你的徒弟,首领和我自然是尽心照顾。” 倾说夏侯白和司雪过得不错,那便是不错的。唐非并不怀疑这一点,只是由人变魔,生活就算还可以,心情应该也是很复杂,很无奈的。每每一想到夏侯白和司雪,唐非就觉得自己很没用,忍不住惆怅。 她问道,“他们怎么没和你来找我?”自家师傅在这边,也不见来见上一面,让自己看看他们的近况。 倾眼神又变得无奈而伤感,回道,“夏侯白先前没有道行,现在能力还很低,还来不了人界。”人界的正能量太盛,对低等魔的损伤很大。 “找机会我去看他。”唐非道,她确实对于夏侯白和司雪很是想念。 倾却头一垂,道,“我要走了……”话音刚落,身影便化作一阵风,瞬间离开了。 对于他走得如此匆忙,唐非心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还是极大的满帆,她对此无奈和难过,觉得自己和倾估计再也不会有以前那般轻松聊天相处的时候了。 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倾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快的离开了,因为他需要避免与一个神的直接碰面。 “媳妇儿……”该神身影未至,声音先来。 唐非心情一松,她当然知道朱祈安是不会不来,但是也没有料到他会来的这么快,而且当她看到朱雀大神肩膀上的小鸽子的时候,心里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刚走了一个满怀心事的宠物,又来一个任性胡闹的宠物。 唐非觉得自己都要头都要炸了。 “帝姬,我们来帮你了。”小鸽子欢快的说着,扑着翅膀向唐非飞过去。 “你不到处乱跑闯祸,我就谢谢你了。”唐非不想打击她的热情,虽然她觉得一只鸟其实帮不上什么忙,但只要不给自己添乱,她就谢天谢地了。 小鸽子扑着翅膀雪梨不满道,“帝姬,你怎么能这么小看我?” 细小的羽毛到处飞,有几根飞到唐非的鼻子旁边,唐非猛地打了个一个喷嚏,然后道,“你吃的太咸了吧,这毛掉的跟飞雪一样。” 小鸽子闻言赶紧用翅膀环胸,然后委屈的看着朱祈安,都是因为朱祈安做的菜又咸又辣。 朱祈安装作没有看到她控诉的眼神,呵呵笑着。他自身有一段时间也掉毛严重,为了确定原因,所以稍微拿自己的同族小鸽子做了点实验,此时也算真正证实了掉毛的原因。 暗自决定以后绝对要少吃辣咸之物。 唐非嫌弃的把掉毛的鸽子扔回给朱祈安,让这两只掉毛的仙禽相依为命。 将他们带回宾馆之后,唐非便拉着朱祈安去了语爱的卧室,拉开语爱的衣服,指着那个纹身问朱祈安,“这个你有解吗?” 朱祈安哀叹一声,闭上眼睛,沉默是金。这唐非真是乱来了。 唐风没有听到朱祈安的回答,她回头一看,就看到闭着眼睛的朱雀帝君正在那里装正人君子。 “哎呀,你少装了,活了这么多年了,我就不相信你没有见过。”唐非满头黑线的道。 朱祈安摇头拒绝,“不行,为表忠贞,除了媳妇儿,其他女人我是绝对不会看的。”他停下话头,十分委屈的一瘪嘴,“再说了媳妇儿我都还没看过,第一次怎么能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除非你先给我看一下。” 唐非呸了一声,暗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然后不悦道,“赶紧的。” 朱祈安不满的嘟囔着,飞速的睁了一下眼看了一下,又闭上眼睛,摇头道,“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唐非无语的问道。 朱祈安解释道,“这个我救不了她,我要动手的话,就只能是毁灭,你知道,这个人的命是借来的,以前还是个恶鬼,其实严格来说,她只能算是被某一位养着的鬼胎,属于邪物。” 唐非怀疑的看着床上的语爱,明明是一副人的样子,但是竟然被朱祈安说成鬼胎,有这么大的鬼胎吗? “那你的意思是?”唐非十分郁闷,按朱祈安的话,就是要解决这件事情,便只有让语爱从哪里来打哪里去了,可是这样,她又如何跟语爱的父亲交代呢?毕竟她被委托的事情是解救语爱。 唐非为难了。 朱祈安劝道,“丫头,这件事情,不简单,我既然见了,也只能做该做的,你不要阻止我。” 唐非听朱祈安的意思是要将语爱毁灭,立马拒绝道,“不行,就算是借的,现在也是一条人命。” 朱祈安摇头,强调道,“你错了,她只是一个工具。” 唐非随即也摇头,让她看着一个人,说那是工具,她做不到,这一瞬间,她觉得身为神的朱祈安十分冷漠。 朱祈安伸手抓住唐非的手,严肃道,“你明知道这是谁的阴谋。” 唐非不免又惊了一跳,“难道你也认识那个年兽?” “什么年兽,人家是魔主。”朱祈安哼了一声,神色一凛,“不两立,既然被我撞到了,我自然不能任其为所欲为。” 唐非摸着下巴,暗想她怎么不知道,朱祈安是如此具有正义感,该不会他和那个年兽魔主其实早有过节,所以才会这么坚持要毁灭。 说起来,这个可能性竟是最大的,毕竟当年的绯炎是死在了年兽魔主的手里。 朱祈安对绯炎的感情那么深,依朱祈安睚眦必报的性子,与魔主结下大梁子,不共戴天也是情理之中。 她盯着朱祈安,又问道,“当真没有办法?” 面对唐非的怀疑,朱祈安可没好心情,他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那个魔主是怎么拉的屎,不知道怎么给他插屁股,只好直接堵了他的肛门。” 面对高贵圣洁美丽的朱雀帝君说出这样不雅的词语,唐非有如遭到雷击,华丽丽的化成了冰人,真是太不雅了,简直是在侮辱人的耳朵。 朱雀帝君,你果然乃是大神。 第204章 病魔(九)这是属于朱祈安的仁慈 可是既然朱祈安都这样说话了,唐非也不好再多说,只得道,“不管怎么样,我要先和人家父亲谈一谈。”话罢,她便出门去找小商人,打算与之深谈。 不过她还没开口,小商人便快速走过来,“小师傅你来了啊,我正想去找你呢。”他对唐非急切道,“我知道那个纹身是怎么回事了,我打电话问了语爱的同学,她说那个纹身是语爱的男朋友要她去纹的,我觉得事情跟那个男朋友肯定有关系,我们只要找出那个男的来问问,说不定就能救我女儿了。” 唐非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商人满怀希望的看着她,让她即将要说的那些残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话。 第272节 没有听到唐非的回答,小商人迟疑的问道,“小师傅?” 唐非“嗯”了一声,抿了下嘴,终于说道,“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您的孩子其实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 “你胡说什么?”小商人不自然的扯了扯嘴,“我的孩子都活了二十几年,什么叫不应该存在的。”他顿了顿,又激动道,“我看着我老婆怀的孕,看着她生下的孩子,小师傅,话可不能乱说。” 末了,小商人又露出感伤的神情,叹息道,“我都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我这个父亲做的真的很失败,对自己的女儿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父亲很伤心,也很懊悔,自从他的妻子过世之后,怕女儿缺少母爱,他便对自己的女儿就非常的溺爱,但没有想到这样的溺爱反而让女儿觉得被束缚,没有自由,因而变得非常的叛逆,不让她干什么她偏要干什么,而且还背着家里干了许多糊涂的事情。 想到这些,这个父亲抓着自己的头发,连声道,“我对不起你啊,老婆……” 唐非心里极其不是滋味,每每遇到这样煽情的时候,便觉得自己格外的残忍。 也正在此刻,小商人的妻子感受到了自己丈夫的悲伤,也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她难受的盯着自己的丈夫,朝唐非说道,“求你,不要……”她希望唐非不要把真相说话来。 唐非张着嘴犹豫了半天,手握成拳,最终皱起眉头,决定实话实说,“你的孩子,是你的太太请人施术借来的,那术法很邪恶,所以你家孩子目前已经成为了可怕的威胁,我们解决不了,也不能就这样放置不管,只能毁掉,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她的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灯光便忽明忽暗起来,还伴随着嗞呀嗞呀的响声。 唐非看向女鬼,双目通红,直欲喷火,看着她充满了愤恨,双手紧握成拳,仿佛想要冲过来和唐非大干一场。小商人也猛地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唐非,哆哆嗦嗦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着实被气得不轻。 唐非不想和他们其冲突,只是轻声道,“没有用的,有因就会有果。”她这话是说给女鬼听的,女鬼凄然而泣。唐非叹了口气,鬼哭可不是件好事,伤元气。 小商人大受刺激,指着唐非的鼻子,怒骂开来,“你就是个神棍骗子,自己没本事,还在这里妖言惑众,我们不需要你了,你给我滚……赶紧滚。”话罢,还动手过来扯唐非,想要把她赶出自己家门。 被这样赶出来,唐非自然也不能在厚着脸皮再待在这里。 她一声叹息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拉着行李箱到前台退卡。 做完一切后,走出宾馆。 鸽子雪梨飞到她的肩膀上,“帝姬,你别担心,君上会解决好这件事情的。” 唐非轻轻应了一声,拉着箱子去找新住处。 而待在语爱房里的朱祈安,外面的一举一动,都有入他的耳,感叹唐非自讨苦吃的同时,做出的决定却也没有改变。 此时的语爱虽然还有微弱的生命力,但是却没有了意识。 只是因为那个化身成语爱的恶灵,早就被练成为了一条通道,连接魔界与人界的通道,把人界的怨气、邪气引向魔界。 朱祈安直接施术将语爱的真魂抽出,封印在一颗小石子里,然后把小石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事情到此便算是结束了,可是朱祈安想起唐非哀伤的眼神,顿了顿,随意拿起一张纸撕成人形,朝其吹了一口气,喃喃念了几句话,将其放置在床上。 朱祈安没有停留,很快离开。 朱祈安刚一走,他留在床上的那张人形符纸便瞬间变成真人,活脱脱的一个语爱的模样,连躺在床上的姿势都跟先前一模一样。这个语爱不似真的那个语爱那般死气沉沉,她睁开双眼坐起身子,把那些插在的自己身上的针头直接拔掉,然后下床,看那走路姿势,完全是一个健康的生气的女子。 她拉开房门,经过走廊,来到自家的客厅。而后眉开眼笑的冲小商人叫了爸爸。 小商人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半响没有说话,等到反应过来,惊喜的语无伦次,“你……喊我啊……你……好了啊。” 这也怨不得他不淡定,任谁在前一刻被人下了自己女儿的死亡判定书,然后自己的女儿突然活生生俏生生的健健康康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种冲击实在太大,绝望之后希望来临,大喜大悲,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亏的是小商人这样心里承受能力强的,要换个人,估计心脏病都被整出来了。 “闺女,你……”小商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仿佛跟幻觉一般。 语爱在小商人面前转了一圈,“爸,我好了,你看我好得不得了,不信,你摸摸。”语爱凑到小商人面前,一副乖巧伶俐的样子。 小商人伸手摸着自己女儿的头,果然是实实在在的,他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很疼。此刻小商人咧着嘴,笑得不亦乐乎,“果然……果然是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好,那个臭丫头就是个神棍……”小商人絮絮叨叨的跟自己女儿说着话。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已成鬼的老婆却满脸悲伤痛苦的看着自己丈夫和女儿其乐融融的样子。 她不是小商人,她比小商人敏感,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家里曾经来了个天界帝君,更不知道那天界帝君做了什么事情,让她的女儿站了起来,又能笑又能说话,但是她知道,这一切的美好终归是个幻影,因为她知道唐非不是神棍。 当然,由此不得不说的是,朱祈安果然是深不可测的。 唐非带着雪梨,拖着行李箱,慢慢的走着,街道上往来的车辆不多,有些寂寞,有些冷清,就好像唐非此刻的心情。 “哟,姑娘,怎么这么低沉?”朱祈安站在一个小交叉口的昏暗拐角处,笑嘻嘻的说道。 为什么低沉呢? 唐非轻哼了一声,以往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情况,最起码有一个结果,好也好,坏也好,终归是有一个结果,哪像这次,有始无终。 朱祈安双手一摊,示意唐非不要再在意。“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你不要太在意。” 唐非勉强笑笑,二人带着一只鸟,拦了辆的士,到达七天连锁酒店,要了两间客房。 对于这样的安排,朱祈安极其的不满,因为他觉得他只是一只禽类,占不了太大的地方,完全可以省下一间客房的房钱。 唐非切了一声,占地面积再小,也改变不了朱雀帝君是公鸟的事实,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即便唐非再怎么爱财,对于名节与贞操也还是很在乎的。 各自安置好之后,朱祈安又跑到唐非的房间,告知了她关于这几天的行程安排。 他们明日必须赶到江苏徐州和节目组汇合,因为那里发生了怪事,有人打电话把事情委托给了节目组。 唐非郁闷不已,明明她还处于休假期间,朱祈安这样拉她去做节目,她完全能预测,以后肯定不会把假期不给她。 朱祈安看出唐非的不乐意,瞪眼道,“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老是随性子请假去干闲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节目已经被另一个女的代班了好长一段时间呢,要不是我,你早被开了。” 唐非理亏,只得举手投降,对朱祈安的安排听之任之。 翌日,他们踏上了去徐州的行程。 而鬼都的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结局的,语爱活蹦乱跳在家里待了几天之后,突然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父亲,说自己从鬼门关闯回来之后,才明白对于人生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决定要去自助旅游,要靠自己的力量环游世界,边打工边去走访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语爱去了哪里,除了朱祈安谁也不知道真相。但是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样的结局已经比自己的女儿生死难料的躺在床上要好太多了。 第273节 这也是属于朱雀帝君的仁慈。 第205章 持茶揭秘唐非生父之死的章节 徐州是江苏的第二大城市,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城市。这里水很多,这里曾经有煤矿,挖煤的地方避免不了有坍塌,坍塌的地方在这里成了湖,反而更给城市增添了风情。 朱祈安与唐非,与其说来是工作的,还不如说是来旅游的,因为他们到徐州的时候,节目组其他人还没有到达。朱祈安别有用心的,戏耍了唐非一回。 因为悠闲,朱祈安便带着唐非到处去游湖。其实唐非家乡水也多,对水倒是不怎么新鲜,不过是人都会水很有感情,何况这里景色很美很秀丽。 唐非心想:或许朱祈安不过是因为看自己心情不好,便带着自己出来四处走,以这些美丽的风景,来消弭心上的沉重。她些微明白了朱祈安的苦心,也用心的去感受这些美好。 这里和她的家乡有七分相似,南方的城市想通的地方挺多,因而觉得越发的亲切。 我们常说,人世间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一个人从呱呱坠地,然后慢慢长大,在这些逝去的时间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肯定有无数的美好的风景,没有被重视,或被忽略,或被遗忘。好在,人都在成长,都在成熟,总有一天,会懂得欣赏周围的美景,会对这些曾经并不重要的风景,露出会心的笑容。 雪梨在唐非的耳畔悄悄道,“朱雀帝君对帝姬你真是好,那个时候要是选的是他就好了。” 朱祈安对她好,唐非明白,但她对雪梨的话却并没有认同感,无论当时的绯炎选择的是谁,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度过了轻松的三天,节目组其他同事,以及莫名大师和小糖一齐抵达徐州,路途让他们精疲力尽,连爱闹爱折腾的小糖都只和唐非打了个招呼,便去房间睡大觉了,连晚饭都没有吃。 翌日,一行人便赶往新沂,休息过后,大家心情都不错,车里叽叽喳喳的,小糖对唐非肩上的鸽子雪梨很感兴趣,一个劲的逗弄,唐非干脆便直接将雪梨放到了小糖手里,任其蹂躏,可怜的雪梨不能说话,一身顺滑的毛被弄得横七竖八,活脱脱像个刺猬。 新沂那个地方是徐州经济比较落后的地方,事实上这里还好,毕竟是东部发达地区,跟很多地方来比,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委托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节目组到达老人家里后,在现场架起了机器,放了几把凳子,弄成了临时的访谈现场。 老太太说她的丈夫现在很不好,因为前段时间他们那一片突然停电了,是电线的原因,老人家爱瞎操心,就叫了几个人,去弄那电线,结果电线杆却莫名倒了,砸在了老人身上,现在老人正在医院里躺着,据说浑身是伤,光是肋骨就断了六根,包的像个粽子,所以老太太委托的事情也是关于她的丈夫。 那位老人家老了,身体机能也都跟着衰退,有些手术也不能做,医院里的医生都没有把握能保证老人能平安。 老太太是比较信这些东西的人。 找那里的一个神姑持茶问吉凶,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凶,搞得老太太忧心不已。 唐非不懂什么叫持茶,但料想大体与茶叶也离不开干系。 她扭头看向莫名大师,“什么是‘持茶’?” 莫名大师直接回答她道,“就是用茶叶来看命运走势的算理之术,有疑问的人自己包一包茶,交给这个神姑,神姑会把茶叶放在香火上转几圈,看烟气的走向,以及茶叶排列来推演事情。”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并不是我擅长的。” 注:持茶这种行为,确实存在,具体怎么做,笔者不太懂,小时候见过,可惜忘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推算出来的,此处的方法属于杜撰。 唐非有些惊讶,经莫名这么一解释,她觉得“持茶”这种行为非常的神奇,只是不知道是否灵验精准,毕竟烟雾很飘渺,而且茶叶也算是细小之物,一包茶叶不仅数量多,又是如何凭借这样的物什来断定一件事情的发展呢? 朱祈安看出唐非的疑惑,轻声道,“万物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佛祖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茶叶的世界,或许也就是人的世界。” 唐非瞬间顿悟,为什么要去管灵验不灵验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岂非庸人自扰,看来自己果然还是个俗人。 那边老太太又愁着脸说了件事—— 大约在几个月前,他家请了几个木工师傅为老太太做棺材。最后一天,原本剩下的活也不是很多,老太太外出办事完毕后已经快快五点了,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做晚饭。 一进门她就看见师傅们只剩下最后的扫尾工作,朝师傅道,“你们真是做得快,我得赶紧给你们做饭去。” 这个时候,是很忌讳有些字的,这位老太太说了“快”,又说了“赶紧”。说完之后,她自己心里也反应了过来,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那顿饭主人吃的不是滋味,客人也吃的尴尬,没多久就散了。 等到只剩下老太太和她丈夫的时候,老先生对老太太埋怨,“你怎么这么不讲究呢?这下可怎么办呢?”这位老先生比老太太更相信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到这时候,老太太反倒是看开了,她安慰丈夫说,“这事你也不要担心了,如果就说个把字,就这样那样的话,这地球上的人就早死光了,再说了,我也这把年纪,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老太太很豁达,没有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只不过时间还没过去多久,就发生了老先生这回事,老太太觉得很害怕,这种感觉很奇妙,不幸降临在自己身上,可以坦然,降临在亲人身上,却担心的不得了,其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应验,如果是的话,也不明白为什么应验会应到老先生身上。 莫名大师听完这后,掐着手指算了算,然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自己本身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说不清道不明,也不好对老太太明说,当即站了起来,要求参观一下宅院和那副棺材。 唐非立即站起来,表示和他一块去,而朱祈安则继续和老太太谈论相关事件。 一台摄像机跟着唐非和莫名大师,唐非直接问大师道,“莫名师傅,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名大师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死劫。”想了想又道,“很奇怪。” 唐非微微皱起眉头,对于“死劫”这个两个字,她已经不陌生了,经历的关于死劫的事情,已经大大小小经历了很多件,那些掉进坟坑的,那些在某些场合说了不该说的话的,那些天生就是死命的…… 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直以来,她对这两个字其实是耿耿于怀的。 寻了个空挡,她拉着朱祈安到一个清静的地方,环着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莫名大师说是死劫……” 朱祈安点头,叹息道,“不是普通的死劫,这个死劫被转移到了那个老先生身上。” “死劫是可以转移的吗?”唐非的认知又发生了改变,她一直以为死劫是不可避免的,顶多只能推迟死期的到来。 “死劫可以转移,但是不是消除。”雪梨拍着翅膀飞出来插嘴道,她瞅瞅朱祈安,又瞅瞅唐非,“帝姬,你拉着帝君过来说悄悄话,我还以为你们要谈情说爱呢,哪知道……亏我兴奋了好久。” 鸽子雪梨无疑是个大嘴巴、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可她说的话让唐非恨不得伸手堵上她的嘴。 她咳一声,忍不住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朱祈安倒是心情不错,扯出了一抹笑容,伸手让雪梨停在他的手上,道,“死劫不是谁都能转移的,必须有很深的修为。” “凡人都是做不到的。”雪梨又补充道,“连我这样的仙兽都是做不到的。” 唐非摸着自己的下巴,这样看来,这里曾经来了个了不得的角色,把老太太的死劫转移到了老先生身上。 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274节 “帝姬,你怎么对这件事情这么关心呐?”雪梨歪着脖子问道,小眼睛里的好奇心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 唐非垂下眼眸,最后径直看向朱祈安,决定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那件与她密切相关的事情。 “我的父亲,我生父……他也是犯了死劫,他们说,他在一桩丧礼上,掉进了死者的坟坑,我一直难以释怀,为什么有的人会犯死劫,总不可能平白无故,是天看他们不顺眼吧?”话说到最后,唐非的情绪甚至有些激动,小时候,那些传言说她的父亲是被她克死的,凭她再怎么从容淡漠,这样的说法还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创伤和阴影。 第206章 持茶(二)到底什么是爱情?我们为什么都看不清 雪梨在朱祈安的手臂上跳了两下,抢先答道,“这个我知道,他一个凡人,却成为了帝姬您的父亲,他承受不起这样的福气。” 唐非黯然,原来真的是自己造成了生父悲惨的下场,这样她情何以堪? 她苦笑,喃喃道,“其实早该想到的,他们说那一天我莫名出现在那个地方,父亲是因为看见我才掉进去的,怎么就不肯承认,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呢?” “帝姬,你干嘛为了一个凡人,这么难过啊?”雪梨头脑简单,看问题也很直接,她很是不解,为什么唐非会这么的难过,明明那个所谓的生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见得有养育之恩,除了有血缘关系,严格说起来,其实就是一个不熟悉的亲人,怎么值得她家帝姬投入这么深的感情。 “雪梨。”朱祈安甩了个锐利的眼神给小鸽子,制止她胡乱的话语。 唐非没有心情理会雪梨的话,因而直接过滤那些没头脑的话,她沉浸在迷蒙当中,当年的事情,凭借只言片语,得出了个大概,可是依然迷雾重重。 “我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你知道吗?”唐非朝朱祈安提出疑问。 朱祈安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得出他并不想回答唐非这个问题。唐非也并没有指望朱祈安会回答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朱祈安回答了她,虽然不愿,虽然勉强,他还是说道,“是因为我。” “你?”唐非表情更疑惑了,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复杂、酸涩且措手不及。这样的答案是她所不愿意听到的,任何人都不会喜欢。她怔怔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迫不及待的想见你。”朱祈安眸色变得浓郁,眼神幽幽,“那时我已经有千年不曾见你了。”他叹息道,“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眼睁睁的看着你魂飞魄散,却无能为力。” 他将放在唐非身上的视线收回,清清淡淡的继续道,“我去地府找过你,可你不愿见我。” 朱祈安的语气让原本不错的天气,周围漂亮景致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唐非觉得很不是滋味,她知道一直知道朱祈安不是真的快乐,可也不曾想到竟是这样的悲伤隐藏在他或是平静或是微笑的面容之下。 以前唐非不太懂,但是现在她已经能理解朱祈安的心情,那种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心情。 求不得是世间最苦的事情。 偏偏任何人都有求而不得的事情,或大或小。 唐非的歉意全部在脸上展现,她有些遗憾的道,“帝君,你陷得太深了。” 是的,朱祈安太过于沉溺在过去无法自拔了。 这是朱祈安的执着,还是绯炎的罪过? 分不清,辨不明。 要医院打电话来要老太太去医院照顾老先生,节目组也一并跟着去了医院。见到那个躺在病床上半点不能动弹的老先生,才知道老太太的形容真的没有夸张。 老先生说话都有些困难,而且对节目组非常的不友善,对于妻子请了他们非常的不满意。 这让节目组的人觉得奇怪而且尴尬。 因为他们是来帮助他们的,但是老先生却在拒绝他们的帮助。 奄奄一息的病人不合作,节目组的人又多,医生怕引起病人情绪失控,便让护士把一群人给赶出了病房。 节目组首次遭到这种事情,放在平常出去拍片子,谁不是对他们恭恭敬敬,笑脸相迎。 此刻大家都面面相觑,垂头丧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太太呆在病房里劝老先生,很久也没有出来。 但节目不能半途而废,也不能这么耗着。 朱祈安是老大,背责任的和拿主意的都是他。 唐非朝朱祈安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老先生可能知道些什么,又隐瞒了些什么。” 她的依据是老太太曾说她的先生比她还相信怪力乱神,但现在来了一个专解疑难怪事的节目组,他居然反感,当然这也许是因为老人家对节目组的不信任,可是莫名大师站在这里,他名气大,也有真功夫,居然也收到了跟节目组同样的对待,这就真的很奇怪了。 朱祈安挑挑眉,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既然不愿意,肯定有不愿意的理由。” “你说的对,可是我觉得,没有人会想死的,如果能活的话。”唐非盯着朱祈安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死劫只能转移,不能消除,总会有人去世。”朱祈安又耸肩笑笑,“如果当年你也这么想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没有绯炎了。” 唐非默然,难道绯炎是自己想死吗?绯炎会是那样脆弱的人吗? 朱祈安却突然伸手拉唐非,唐非微一诧异,朱祈安道,“走吧,我们去和老先生聊聊吧。” “你能帮他们吗?”唐非迟疑着问。 朱祈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懂唐非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给予希望,那样很残忍。”唐非将眼神看向别处,轻声说道。 朱祈安亦苦笑一声,“是,很残忍,不给希望残忍,给了希望做不到,更残忍。”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唐非觉得现在和朱祈安说话很累,几句话不到,气氛就会变得沉重。 她幽幽的看着朱祈安,半晌方道,“帝君,我不是你的绯炎。”语气很认真,她心里无奈又荒凉,她说这句话已经说了太多次,可朱祈安总是忽视这句话的意义。 唐非说完这句话,朱祈安手一僵,松开唐非的手,径直往病房走去。他不是不知道唐非的意思,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唐非的意思。 唐非尾随在朱祈安身后,一时思绪万千——执着过了一定程度,就成了执念。甚至她自己都分不清执念的是朱祈安,还是自己,或者他和她都是。 第275节 这样,要怎么样才能走出来? 病房的门被老太太打开,可怜的老妇人正在抹着自己眼角的泪珠。 唐非默默的递上了一张面纸给她,哪想老人抓过面纸之后竟然哽咽了起来。 唐非半张着嘴,好一会才摸了摸自己鼻子,心中波澜壮阔。 那病床上的老先生的手猛的抖了起来,他艰难的说道,“哭个……屁,我死了……你就去和女儿过,我留了个存折给你……她不敢不对你好。” 说完后,老先生剧烈的喘息着,眼神也有些涣散,仿佛这几句话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那完全是交代后事的口气,老先生果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毕竟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知道。 唐非跟老妇人商量着,想和老先生单独聊上几句。看她的神情诚恳,老妇人点头含着泪出去了。老头儿面上的表情依然是排斥拒绝的,但是他方才逞强说了太多话,现在是说上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唐非和朱祈安就当做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朱祈安走到老先生的病床旁坐下,微笑着试探道,“您是觉得我们的莫名大师,没有那位把死劫转移到您身上的人士厉害,对嘛?” 老先生偏过头,用力的瞪着朱祈安,等死的老人很厌恶这样一针见血的对话,确实这位帝君也太过于直截了当了些。 “您已经打定主意去死了吗?”他继续问道,“这样死,值得吗?” 朱祈安迷人的微笑一直没有退下来,这让他看起来相当的妖孽。 唐非静静的听着,她不知道朱祈安是否知道她方才所知道的事情,就在她与老妇人手接触的那一刻,所知道的事情。但是朱祈安问的这个问题,唐非也很想问。 老先生依然没有理会他们,唐非忍不住问道,“对于您的太太,您是否真的了解呢?”她顿了顿,终于还是接着道,“如果说是她请人把死劫转移到了您的身上,您还能这么坦然的等待死亡吗?” “不许……胡说八道。”老先生咳了几声,激动道,“不许……胡说……八道。”说完之后,一口气提不上来。 眼看着老人双眼发白,快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朱祈安快速做了几个动作,念了个咒。老人的症状顿时消失,呼吸也平稳起来,没多时,甚至已经较之最先的情况还好上了许多。 这该是一个听闻妻子背叛甚至想要至他于死地的丈夫应该由的反应吗? 唐非觉得自己不懂这个世界了,也不懂这些所谓的感情了。 朱祈安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这药下得太猛了,说得太直接了,好的主持人要学会在特定的场合拐弯抹角。” 唐非摇头,“我不是故意刺激他,我只是真的不明白。” “他知道,你说的,他早就知道了。”朱祈安淡淡说道。他的话让唐非很震惊,如果这个老人早就知道了真相,那么怎么还能这样坦然? 她不解的看向老先生,“为什么?” 第207章 持茶(三)我能给你的只有成全,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事到如今,老人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现在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所以呵呵笑了起来,笑容很苦,因为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停止笑声之后,他缓缓说道,“没什么,我只希望她过得好一点,我很没用,她跟了我快三十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仿佛找到了缺口,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的妻子和他是半路夫妻,他比她大了十五岁。 老太太第一次姻缘很是不幸,因为遇到了一个恶婆婆,天天没给她好脸色看。等待她生了第二个女儿后,在那个家的更是没了地位。 而且没多久,她的丈夫因为意外身故,婆婆认为全是儿媳妇的错,自从这个儿媳妇进门之后,他们家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生的全是赔钱货不说,还是可恶的克死了自己的儿子。 她认为,这个女人是祸水,是造成她家门不幸的罪魁祸首。 老先生遇到老太太的时候,她正在躲在角落里哭泣,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楚楚可怜的像个小兔子。 老先生顿时便沦陷了。 彼时老先生也曾有过婚姻,但是离异了,没有子女。 这便动了心,动了心就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他自此总是不遗余力的帮助她,帮她干各种杂活、重活,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替她出头,还给她买好看的花带和头花。 女人脆弱的时候,会想要依靠,也更容易依赖别人。 这一来而去,两人便理所应当的好上了。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老先生就托人向老太太提亲。老太太心里很愿意,也感激老先生为其所做的一切,虽然老先生不是有钱的人,家里也没有什么势力,但确实是老太太所向往的那种坚实的肩膀,厚实的胸膛。 可是老太太是丧夫不久的寡妇,还有两个孩子,若在这么短的时间再嫁,她的婆婆必定不会允许,而且还落下个不检点的坏名声。老太太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老先生,老先生考虑良久之后,决定把结婚的事情往后延期,这一拖便一直拖到了老太太的婆婆过世,整整五年的时间,那两个年幼的小娃娃也已经成长到了懂事的年纪。 五年来,老先生依旧暗暗卖力照顾老太太,两人偶尔难免也会有私通的行为。 他们以为瞒得很好,但其实被人都瞧在了眼里,就好比老太太那个精明的婆婆,由于一家都是女子,所以婆婆对于老先生与老太太之事,并不曾点破,因为她们需要一个男人来撑家,来做各种女人不能做或是做不了的事情。但婆婆不可能没有怨言,她的怨言都化成抱怨和嘱咐,刻印在了她的两个孙女心里,她会给孩子们说她们母亲的坏话,她会告诉女孩们那个常来帮助她们家的伯伯没安好心,甚至有时候激动起来,会直接说他和她是狗男女。 孩子们幼小的心灵,就这样被深刻的打上了烙印。 认为妈妈不是好妈妈,叔叔是个坏叔叔。 婆婆死了之后,老先生觉得已经没有了阻碍,是时候和老太太结为连理了。他跟老太太一商量了此事,老太太这些年一直很感动,也因委屈了老先生而觉得愧疚,于是没有多说便同意了。 结婚怎么说都是件大事,领证做酒宴客一样都不能少。可是在他们决定结婚之后,两个女儿又哭又闹,把家里弄得很不安宁,老太太头疼心烦,想打退堂鼓,又觉得对不起老先生,一咬牙还是坚持嫁了。 但是周围的左邻右舍都不看好这段婚姻,来参加婚礼的人也着实不多,尤其是后来两个女儿还闹离家出走的戏码,大的带着小的,偷偷的跑出去,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最后差不多那一片所有的人都出动才找到这两个女娃儿。 见到母亲和继父后,大女儿便一直板着面孔,而小女儿则开始大哭。 那个婚礼,大家都很不开心。 这个家庭一直磕磕绊绊,后来夫妻两又添了一个小孩,是个小男孩。两人都是典型的农民,深受小农思想的影响,心里对男生更为重视和偏袒,何况这孩子又是他们老来得子,是家里的老幺,因而十分的宠爱。 只是多了一张嘴巴吃饭,这个本来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庭,日子更是过得紧巴巴,尤其是这个孩子也开始上学之后,家里开销大幅度增加,入不敷出让两个大人愁眉苦脸。 后来经过协商,认为女孩读那么多书也没用,便想让老大辍学去打工。 老大一脸平静的接受了,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去学一门手艺。学手艺要拜师傅,也要交学费。 老先生本来就觉得亏欠了老大,虽然手头紧,当即就咬牙答应了下来。 第276节 大女儿便背着一个小布袋去了一个技校,几个月后便进入社会打拼了,虽然她表面上很平静,但心里对父母不是没有怨恨的。 有了大女儿的贴补,日子没有那么紧张,他们倒也过了段舒心日子。只是好景不长,没几年,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他们的儿子去池塘玩水,却因腿抽筋溺水而亡。 丧子之痛对夫妇倆来说,真是巨大的打击,尤其是老太太,她的情绪非常的不稳定,变得非常的暴躁,逮着一点小事就能吵得天翻地覆,有事没事拿丈夫和女儿撒气,还动不动就哭泣。 老先生能忍耐,也能放下身段去哄老太太。但是小女儿却不是那么能体谅母亲,她正是在叛逆的年纪,觉得自己的母亲在为难自己,让她活的水深火热,很不快活。 她甚至想着自己也不要上学了,跟着姐姐去外面打工,可能会辛苦,但最起码能自由自在,总比呆在家里被母亲折磨来的好。她给她姐姐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愿望。半个月后,她收到了姐姐的回信,姐姐并不同意她放弃学业,因为在社会上拼搏的她,深刻的体会到了知识的重要性,她鼓励妹妹好好学习,只有这样将来才会过上好日子,同时也表示,她绝对会支持她,让她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有了姐姐的支持,小女儿各方面都比姐姐要幸运,但是她跟母亲、跟继父之间的隔阂也变得深的可怕,所以和父母的相处模式也是十分的冷淡,不像她与姐姐之间那般亲密。 随着时间的累积,年岁的增加,孩子们都长大成人,有了各自的家庭,她们嫁的都很不错,彼此的老公都很疼爱她们。老太太也逐渐从打击中走了出来。到现在,两个女儿的小孩都已经成人。十数载的人母生活,经历了许多的事情,想事情也更为全面,已经能体谅到做父母的心情,对老太太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会给母亲买衣服,会给她家用,也会带母亲外出吃饭,或是出门游玩。 对于老太太来说,这样的日子真是从未有过的快乐和满足。可是突然发生老太太遭遇死劫的事情,简直是晴天霹雳。 老太太舍不得,一直以来她对自己与孩子的相处很通心难过,更多的是无奈和遗憾,好不容易可以和孩子共享天伦,怎么可以这样离开? 她虽然口里安慰老先生,但是心里矛盾重重,那一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流了一晚上的眼泪。 后来,他们家里来了一个人,找老太太单独谈了一次之后,又找上了老先生。 他告诉老先生,“你的妻子犯了死劫,必死无疑。但我正好掌握了死劫转移的方法。”另外他又带着邪笑,用不还好意的语气说道,“而你的太太同意将她所犯的死劫转移到她的丈夫,也就是你的身上。”然后这个人问老先生,“你甘心吗,你怨恨吗,被你的妻子这样对待,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我可以满足你,不让你的妻子得逞。” 老先生心里震惊,被与自己相濡以沫的老伴背叛、抛弃,又怎么可能不伤心,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块心头肉一般,他甚至有些生不如死的滋味,觉得活在世间已经没有了意义。 而且他也着实不忍心自己的妻子面对死亡,她还年轻,比他整整少了15岁,她心中的苦与期盼,他一直都有看在眼里,看到她因与自己孩子改善关系,终于能露出开怀和真心的笑容,他也很高兴,也无比的欣慰。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不想看到自己妻子难过又容忍的面容。 想了很久后,他终于得出了结论。 想明白之后,最终老先生对那个男人说,“你就按我太太的意思作罢,如果你真有本事的话。” 那个男人听到老先生的回复之后,很快便离开了。 第208章 持茶(四) 老先生对于男人所说的话也是将信将疑,这个男人出现的离奇,说的事情也离奇。但是对于自己的妻子,老先生是很了解的,她很反常,很显然是有事情在瞒着他。 虽然他能接受自己妻子做出的选择,但看到她的时候也会难受,所以才总是跑到外面去。事故发生的时候,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但是意识却很清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柱子朝自己砸过来。嘭的一声,他听到了自己全省的骨头的断裂声。 然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之后,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全身绑得像个木乃伊。 老先生心里明白,是那个所谓的死劫开始了。他把自己老伴叫到了病床前,嘱咐她,等他死后,不要办葬礼,只要有一副薄棺入土就行了。一席话说得老太太眼泪汪汪,因为自己的选择,她又难过又内疚。 其实老先生说这样的话是带着报复的心情的,他不是没有家的人,却做出这样的要求,感觉自己形单影只,好像一无所有,以前他有个老伴,但现在老伴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个让他伤心的人,再怎么豁达的人,也心有不甘,既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真的什么都不要,孑然一身的离开这个世界。 看着老先生还能开口说话,心里存着希望,这才四处求助,希望能找到人,留老先生一条命。 听完这其中的缘故,唐非看着老先生,抓了一把头发,心脏在微微的抽搐着,鼻子也酸酸的,感觉有液体要喷涌而出。 朱祈安在旁边揽住她的肩膀,无声的给予安慰。 唐非道,“老先生,你安心,我们会努力找解决的方法的。” 老先生苦笑一声摇头,“不用了,没有意义。” 唐非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这种心情便是叫哀莫大于心死。 朱祈安拉起她的手,“老人家,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吧打扰你了。” 老人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出来病房后,朱祈安微笑着体贴的问道,“难受?” 唐非笑不出来,神情有些迷茫,“我只是不明白……” 朱祈安长叹一声道,“他只是傻,重感情的人注定是傻子。”他微微苦笑,“都是傻子。” 如果爱人要的是成全,那傻子所能给予的便只是成全,这是傻子的爱情方式。 “你会帮他们吗?”唐非轻声问,“不应该这样的,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能这样互相伤害呢?” 老太太也不是不在乎老先生的,只是在一道选择题上,做出了自私的选择。真正残忍的,是那个逼老太太做出选择的那一个人。 朱祈安笑了笑,“你希望我帮他们?” 唐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明白,被所爱的人背叛,就好像这位老先生,即便他有办法活下来,心里的那道坎,能迈的过去吗?”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朱祈安回答道。 唐非闻言笑了起来,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谁说不是呢? 朱祈安又道,“只是傻,重感情的都是傻子。” 唐非扫了朱祈安一眼,如果重感情的都是傻子,那这种傻子,世界还是要多几个的好。 节目组没有在医院待多久,便又回了老太太的家。 朱祈安围着房子转了一圈之后,突然失去了踪影。他再次出现在唐非面前的时候,唐非吓了一跳,因为她从未看过那样的朱祈安,脸色发白,走路都走不安稳,看起来十分的脆弱疲惫。 唐非连忙迎了上去,不着痕迹的扶住他。她那时还不知道朱祈安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大的刺激。没多时,传来了几声猪叫,老太太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急急忙忙的跑出来,说是家里养的猪莫名死了两头,她要去找杀猪师傅来解决那两头猪,末了一满脸悲观的感叹,“家里最近霉运连连,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 唐非看着朱祈安,知道这其间必有缘故。 朱祈安微微一笑,“老先生不会有事了。” 第277节 唐非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他还是帮忙了,原来把死劫转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连一个大神都成了这样一副模样。不知道先前那个转移死劫的人,是带着怎么样的心情,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宁肯自己受这样的苦,也把这死劫转移了,她总觉的事情并不去简单。 唐非把朱祈安扶进节目组租的大车,他立马瘫倒在座位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唐非找了衣服盖在他身上,拉上车的窗帘,挡住外面刺眼的阳光。 朱祈安呢喃道,“不要关窗,晒晒太阳对我来说比较好。” 唐非于是又把窗帘拉开,对着迎面射来的阳光,唐非扭头看朱祈安。朱祈安合着双眼,睫毛在因阳光而在脸上投下了阴影。 “我只是想傻子不应该可怜的被爱情辜负?”朱祈安缓而轻的说道,美丽的嘴角透着的全是苦涩。 唐非停了片刻,转身下车,带着落荒而逃的心情。 雪梨扑着翅膀迎过来,带着郁闷的神情。唐非摸了摸她的头,“你愁什么呢?” “雀帝,犯了杀戒了,他会受罚的。”雪梨忧心忡忡的说道,两个小眼睛里满满全是操心和担忧。 唐非一惊,连忙问道,“为什么,罚什么?” 雪梨长吁短叹一番,解释道,“那两头猪的死,因果会算在帝君身上,神仙是不能无故杀生的,帝君真是的,明明那么聪明,干嘛揽这样的事情啊。” 唐非回头凝望车里的朱祈安,隔着光线,看不清面容,光线打在身上,散出一层薄薄的光晕,就好像是来自唯美系的少年。 当然那其实是个老男人。 唐非的心头,原本像压着一块巨石,但是当视线投放在朱祈安身上之后,心突然宽下来了,即便朱祈安现在显得脆弱,但是她也看得很心安,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就是信任,无条件的信任。 “持茶”事件,是《诡异档案》节目组自开片以来,第一次以失败的形式收尾,节目组的人都有些丧气。朱祈安元气伤的厉害,不适合长途跋涉,便留下来先修养身心,唐非也留下来,细心照顾了他几天。 待到朱雀帝君恢复过来后,看着唐非笑得很是春心荡漾,唐非开头很淡定,被这样盯久了之后,也不免恼怒,终于恶狠狠的朝朱祈安道,“再这样,撕烂你的脸,让你装花样美男子”。 “想去个好玩的地方吗?”朱祈安修长的手指摸着下巴,开始勾引唐非的玩心。 唐非内心很平静,因而无所谓的点头。 朱祈安笃定的说道,“你一定会觉得很有意思的。”然后就跑到电脑前去捣腾了。 唐非瞧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在定火车票,目的地是上海。 果然不愧为朱雀帝君,他动作很快,效率高得离谱,不到两个小时,他便带着唐非上了动车,下午就到了上海。 下了车之后,唐非已然有些恶了,便和朱祈安随意进了站内一家快餐店,要了两个套餐。原本唐非以为自己会吃不惯上海的饮食,但没有想到这里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吃饱之后,唐非有心情关心其他事情了,开始揣测朱祈安带她来上海的意思。一般人来上海,无非是感受一下这个城市的繁华。但朱雀帝君肯定不会这么俗气,唐非终于忍不住问道,“帝君,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秘密。”朱祈安将食指放在唇上,“反正会很有趣就对了。” 唐非切了一声,抓起包笑着起身,“矫情,贱人就是矫情。”然后直接便往站外走,朱祈安起身跟上。出了站后,上了辆出租车,朱祈安说了个地址,唐非自然是不知道那地方的,但出租车司机知道,他有些踌躇,不是很愿意去那个地方,但朱祈安直接说可以加钱,司机师傅最终还是同意了,因为那车钱确实很划算,还诧异的问道,“看你们不是本地人吧,竟然还知道那个地方,那地方早改名了。”司机又神秘兮兮的说道,“那里以前挺热闹的,现在有些荒了,哎,我说你们去那干什么啊,那地方奇怪,总有人遇到怪事。” 唐非瞟了朱祈安一眼,就知道他不会做点正常的事情。她扭头,透过玻璃,看这个奢华而时尚的都市。 上海被人们称为“东方明珠”,这个城市给人最大的感觉便是精致。行走在街上的行人穿着精致,打扮精致,说话的声音也很精致,语速很快,但是好像是在唱歌。 上海的男人,面目温柔平和,大都数和传说中的水鸟男有着相似的特点,伤害的女人,眼睛里透出光芒的全是精明,脸上是讲究的妆容,笑起来很大家闺秀,骨子里露出来的是骄傲和优越。 这是大都市。 第209章 水箱里的鲤鱼(一)比生命更珍贵的,你有吗 大都市的通病是,堵车是很常见的。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唐非和朱祈安才到了目的地,下车之后,司机师傅踩了油门,嗖的一下就把车开走了,显然他很是忌讳这个地方。 朱祈安率先朝弄堂深处走去,走到一处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唐非伸出了手。唐非条件反射的把手伸出去,手被握住的时候,又不禁别扭起来,怎么就那么听话呢,自然的好像条件反射一样。 朱祈安伸手在墙壁上一放,墙壁变得跟波浪一样荡漾起来。他拖着她穿过墙壁,然后唐非便觉得好像化身成为童话里的爱丽丝一般,进入了一个奇特的欢乐的世界。 那里四处是商贩,摆着一些奇特的商品,往来者有鬼怪有精怪,非常的热闹,好像古代的集市一般。 朱祈安带着唐非慢慢闲逛。 虽然也都是些与衣食住行相关的,但都被做了很多的改善,变得非常的有意思。 比如衣服上有游动的鱼儿,飞舞的蝴蝶,就好像活的一样。 唐非也看中了一些东西,可惜没有通用货币,便暗自作罢。朱祈安看在眼里,却只挂着笑容不搭腔。直到走到一个很不显眼的小摊前。这真的是个小摊,摊主是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他的脸色很苍白,趁着衣服更显得一脸的病态,脸上神情恹恹的,就好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患者。他面前摆放着一个很小很小的竹篮,里面放着三颗鸽子蛋大小的东西,乌漆麻黑的貌不惊人。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男子,他看到朱祈安后,脸上却好像点燃了一盏希望的灯,瞬间泛起了光亮和神采。 唐非瞬时一怔,心中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朱祈安却一手拎起篮子,把那些个“蛋”都装进了一个锦袋里,然后拿出一件翠绿色的石块交给那个卖家,卖家拿着石块,终于露出了一个欢天喜地的笑容。 什么都没有说,撒腿就飞快的跑了。 唐非望着那一闪而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纳闷:真是怪哉! 而周遭其他的,都羡慕的看着朱祈安,好像他得到了了不得的宝贝。 事实上,那也确实是了不得的宝贝。 “这是什么?”唐非指着锦袋问道。 朱祈安把锦袋递给唐非,轻轻的放在她手里,“这可是天下至宝。”他微笑着,“不管是谁,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得回来,天底下只有这几颗。”声音里透露的是轻松和喜悦。 “他是神医?”唐非有些不相信,一个病秧子一样的形象,竟然是名医,莫非真应了那句话,久病成医? 朱祈安明了唐非的想法,道,“医者不自医,况且有些病是医不好的。” 第278节 唐非了然。 她复杂的看着手里的锦袋,明明只有三颗东西,她却猛然觉得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不周山一般。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给我干嘛?”唐非想把手中的东西换还回去,朱祈安却摇头,眼神看得唐非一愣,那是一种心酸过后的释然。 自从绯炎死后,他花了很多时间,找这一个东西,因为如果当时有这么一味药,那绯炎就能活下来,也就不会有这一千年的遗憾与怨憎。 唐非摇晃着锦袋,感叹道,“这么珍贵的东西,得费多少心,才能得到啊。” “谁都有比生命更珍贵的。”他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不欢喜的故事,以后再告诉你。” 悲伤的故事是四处都存在的,不光你有,不光我有,他也有。 比生命更珍贵的,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但是寻到了的,便是一辈子的难以磨灭的痕迹,深深的烙在了心底。 朱祈安带着唐非走到一个烤肉摊子面前坐下,“刚才也没有吃好,再吃点东西吧。” 他们方一落座,就有小二打扮的小鬼上前,细心的询问他们的口味,很快便端上了调料。 烤串上的也很快色香味俱全,非常的诱人,令人食指打动。 东西是朱祈安点的,唐非不知道吃了些什么,她是一个完全的吃货,遇到好吃的总不会亏待自己,所以吃的一点的都不客气,也吃的快乐无比。而且对于吃,她一向有很强的战斗力,没有多时,满桌子的美食都差不多被她一扫而光。 唐非属于娇小身材,这样的身材,稍微长一点肥肉就会长胖。 故朱祈安打趣道,“丫头,你可是个主持人,身材啊要注意身材,否则怎么对得起观众啊。” 不过他虽然如此说着话,看着唐非吃的开心,心情也十分的飞扬。 唐非嘿嘿一笑,“不吃饱,哪能有力气减肥啊。” 朱祈安拖着腮也开怀的笑了,不过他也没有料到唐非有这样的食量,因为唐非吃完了烤串之后,又拉着他进了一家涮串的摊子。这家的酱是可以让顾客自己调,唐非爱吃辣,就调了满满一碗辣椒酱,那火红的颜色看得朱祈安这只火鸟都忍不住冒汗,紧接着又放了香菜和香葱,红红绿绿的非常好看。 不过这次唐非吃的很慢,有一串没一串的拿,因为她的肚子实在是很满了,但是她却喜欢这种气氛,她朝朱祈安说道,“我们高中后面这种小摊很多,谢拉拉很喜欢吃这个,以前老拉着我去吃,自从毕业之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她很怀念当年的那些事情,还有那些人。 那时候经历的还不多,那时候虽然不太懂得爱恨情仇,但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的包袱,那时候的谢拉拉还在咧着大嘴笑得很没形象,那时候的自己也还没有纠缠在这么多男子之间,没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情感,也不见这些莫名肩负的债。 有人说,人总会被青春撞疼自己的腰,成长必然是疼痛的。 越是疼痛,才越能学会沉稳和宽容。 唐非突然大起兴致,朝店小二挥手道,“给我来点酒。” 朱祈安失语,最后淡淡一笑,任唐非而去。 小二很快端着酒坛和两个杯子上来。 一开封,酒香扑鼻,让人还未开喝,便已心醉。 唐非接过后,很快给朱祈安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酒敬他,“谢谢你。”仰头一口喝干。 朱祈安也端起酒杯一口喝尽,眼里流转淡淡的笑意——心甘情愿的付出,并不需要感谢。 唐非酒量一般,但她喝的不是一般的酒,叫醉神,所以一杯下肚,没两分钟,唐非便涣散了眼神,摇晃着身子,栽到了桌子上。 朱祈安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抱起趴在桌上安安静静的女生,那感觉仿佛抱起了整个世界。 ——我的眼眶很热,这天底下,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也可以什么都放弃,唯独只有你,是我的执念。此刻你在我的怀里,我已然热泪盈眶,因为这个时刻,我已经等待了数千年。因为抱着你,我所踏出的每一个步伐,都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唐非再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洁白的柔软的床上,她陷在被窝里,舒服的不想爬出来。 “你再不起来,我可要掀被子了。”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声音里透着阴沉。 唐非扭头一看,青之锦正站在窗户前,直勾勾的看着唐非,好像她欠了他几个亿一样。 “阴魂不散。”唐非不满的嘀咕道,抱着被子坐起来,虽然她不在乎形象,但是也不喜欢自己没洗脸没刷牙外加衣冠不整的面对一个衣冠楚楚装扮华丽的面目不善的男子。 青之锦阴阳怪气的道,“这些日子过得很舒坦嘛,和朱祈安过着二人世界,卿卿我我甜甜蜜蜜……” “你有事吗?”唐非直接打断青之锦的话,因为任他再说下去,只能是越说越难听。 青之锦直勾勾的看着唐非,带着怨恨。 唐非没有回看青之锦,她一直很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个男子,因为他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阴晴不定,有时会带着歉意,有时会带着欣赏,有时则是同情,当然更多的是怨恨与厌恶。 这样的男人,她以前从不曾遇到过,遇到之后只觉得很可怕。这样矛盾的男子,唐非觉得自己伺候不起,便只能敬而远之。 青之锦最后道,“聂无双失踪了,合我和哥哥之力,也没有找到,她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唐非终于抬起了头,“凭你和青龙帝君都找不到她?” 青之锦点头,他也很挫败,堂堂龙族数一数二的人物,竟然探不到一个人类的行踪,这不仅不科学,更是一种侮辱。 唐非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聂无双失踪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同时也代表着两个字,棘手! “这个世界上,能做到这样程度的,屈指可数。”青之锦将手背着身后,慢慢向唐非走近,“我思来想去,觉得你这里或许会有些消息。” 第210章 水箱里的鲤鱼(二)我原本以为只是那家店是个局 唐非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青之锦心中是认为她与聂无双失踪之事,必有关联。 她答道,“我一个凡夫俗子,能知道什么,你也说了,能做到这样事情的屈指可数,我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又能够知道什么消息,你也太高估我了。” “你做不到,有人做得到啊。”青之锦冷笑一声,眼里也透着凉意。 他说的是朱祈安。 第279节 唐非也知道他说的是谁,听着心里生气,语气也生硬冷漠起来。她答道,“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曾经想要杀死聂隐娘的是你,不是绯炎,又更何况我和朱祈安?” 她这话说得很重,青之锦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带着寒气和杀气的眼神射向唐非,然后恼羞成怒的朝她挥出一掌,这一掌被突然出现的朱祈安化解。 青之锦看到朱祈安,怪模怪样的笑了起来。朱祈安挡在唐非前面,对青之锦道,“虽然我让着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胡作非为。” 青之锦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怨念,这是从小便怨念,以前他一直觉得他哥哥是最棒的,但是不知道从哪个时候起,就一直有一个名字压在他哥哥和他头上,那个名字就是朱祈安。 这样的眼神,让唐非好不怀疑他能做出任何事情,对朱祈安。如果他们打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唐非从朱祈安身后走出来,挡在他们的中间。 “哟,还没几天,就护上了。”青之锦尖锐的说道,任何事情只要一涉及到朱祈安,他就会特别的烦闷。“你怕什么,我又打不过他,朱雀帝君多厉害啊,四帝君之首,说不定还会是未来的天帝呢!” 唐非诧异的回头,朱祈安竟然这么厉害。 朱祈安不甚在意的道,“别听他瞎说。” 唐非点头。 青之锦却又阴阳怪气道,“这么多年了,你倒是越发懂得如何隐藏你的心眼了,当真是可喜可贺,要不是我知道你些破事,还真要以为你是个温柔体贴,良善和气的大神了。”他面带怜悯的看着唐非,“嫂子,你想不想知道,这样一个出身低贱的小神,是怎么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吗?” “我不想要知道。”她对着青之锦,露出一个宽容理解的笑容,“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所付出,才能有所得到,谁没能个追求呢?” 青之锦心中一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非,“你倒是真看得开,当年你若是也这么看得开就好了。” 唐非最不喜欢承担绯炎的一切,青之锦却每每喜欢提醒她,而且是用一种相当野蛮的方式,这令唐非对青之锦,总是自然的想要敬而远之。 原本聂无双失踪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出力帮忙,但是此刻却改了主意,并不打算插手此事。 因而神情也变得淡漠起来。 她说,“如果你是为了聂无双而来,我可以指着天告诉你,此事与我们无关,如果你来是为了说朱祈安的往事,那抱歉,我不想听,也没有必要听,我自己有眼睛,有心,我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他。” “好,好,好。”青之锦怒极,连喊了三声好,然后拂袖而去。 唐非勾唇淡然的微笑,身后却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她回头看发出这样叹息的朱祈安。 朱祈安将头移向别处,缓缓道,“他说的是真的,我是做过许多过分的事情,包括那时想要娶你,也是为了更爬高一步……” 唐非打断他的话,“那又怎么样呢?那些都过去了。”她顿了顿,坚定道,“我相信现在在我眼前的就是最真实的朱祈安。” 朱祈安一怔,突然伸手把唐非抱进怀里,什么都没有说,手上却很用劲。不管是神还是人,都希望得到肯定与信任,如果身边正好由这么一个人存在,那么便是万分幸运。 待到朱祈安把自己放开之后,唐非突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也却迅速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那么爱绯炎?” 朱祈安想了想,最后摇头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说不清楚,当初我带着目的接近绯炎,做出一副温柔体贴的形象,或许是面具带久了,连自己也分不清什么真,什么是假……”他的神情略带迷茫,有些抱歉的朝唐非笑笑,“也或许是……输给了青世天的不甘心引出的沉沦,我确实说不清楚,但是绯炎第一次让我震撼的是她的纯粹和专一,我一直以为她是块冰,没想到她其实是火,跟她的名字一样,是一团纯净的火。” 唐非静静的听着,朱祈安的眼神变得深沉而向往,唐非的眼神也迷上了一层水雾。 因为不了解,所以不能评价,只能聆听,但是关于朱祈安对绯炎的感情,唐非是好不怀疑,因为他每每提起绯炎的时候,眼神里总是不自觉的放出一种光亮。那只长着红痣的掌心,突然一阵一阵发烫,甚至灼热了她的整颗心脏。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陌生而引出的彷徨,引得眼眶酸涩,想要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些乱,我要出去走走。”唐非拍拍心脏的位置,慢慢说道。 朱祈安连忙道,“我陪你……” 唐非摇头,此刻她就想自己出去走走,让自己掌心的热度冷却,以前那些和绯炎有关的人或事,暂时想要抛开。 朱祈安没有勉强,实则他自己也需要好好静下心来思考,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未来也好,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即便是神,也往往走得艰难无比。 出了门后,唐非信步而走,漫无方向。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鱼市,其实不管哪个城市,大多数的鱼市都是一样的,不是很宽的门面,门面外摆着几个盆子,盆子里通常放着小鱼和龟,而门店里面,则是大鱼缸,闲游着比较贵重的鱼种。 唐非随意的在这些店里面看着这些等待出售的鱼,踏进最中间那个名叫局的店,这样的店名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家那鱼缸里竟然养着一条鲤鱼,唐非从没有见过,那家鱼店像这家店这么特别,因为中国人,很少有人会买鲤鱼做观赏鱼,它大多数都是在菜市场被人当做食物在买卖。 唐非站在鱼缸前,打量着店里的装修,不是很华丽,但是相当的大方,只是透着些灰色调,看得心里有些压抑。 店主是个男子,高高瘦瘦的,神情也很漠然。 忽而,鱼缸那发出“砰”的一声响。 唐非和店主都扭头看向鱼缸,只见那条鲤鱼正在猛烈的装着鱼缸的缸壁,好像疯了一般。 “它这是?”唐非朝店主问道。 店主微笑着摇头。 唐非狐疑的凑过去看那条鲤鱼,不想那条鲤鱼却撞得更用劲了,不要命的撞着,这样的行为,放在人类里来讲,就好比烈性脾气。唐非甚至在它眼里看到了忧伤,因而有些于心不忍。 遂道,“这条鱼和我很有缘,不如卖给我吧。” 店主面无表情的看着唐非,半响道,“这条鱼不卖。” 虽然唐非觉得事情很怪异,可是既然店主不愿意卖,也不好勉强。她抱歉的看着鲤鱼,转身无奈离去。 走了一段之后,唐非心中越想越不对劲,无论是那条鲤鱼,还是那个店长,于是又折回身去。但当她走到原处之时,却发现那家店已然关门停止营业。 这感觉不太好,就好像你一拳打下去,却打到一团棉花一样。 向邻近的铺子一打听,他们说这家店才开业不久,但每天只营业一小时,好像开着好玩似的。 对于这样一家怪店,唐非依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就在她打算再次离开的时候,耳畔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细听之下,这声音却又没有了。 唐非直觉声音的来源好像就是那家已关门的鱼店,她疑惑的朝店走过去。 快接近的时候,果然有一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是个女声,她说,“救命,唐非,救命。” 唐非心里一咯噔:是谁,是谁在叫她? 第280节 她伸手推那鱼店的门,纹丝不动,也没有透视眼可以看到店里的情形。 “对不起。”唐非轻声道,“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唐非,我是……”那声音急急道。 那个声音可能是想要告诉唐非她的名字,但是没有说出来,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唐非等了等,也不见这声音再度响起,她垂下头叹了一口气,心里不是不郁闷的。 就好像是看电视剧,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而且,她放在门上的手,隐约感觉到了法术的波动,这法术还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让唐非愈发困扰。 很明显,那个求救的人认识她,而她也应该是认识那个人,不仅如此,估计施术的那一位,也十有八九是熟识之士。 这种巧合,巧合的让人忧郁,很明显是被故意安排的,也不知道谁这么好兴致,挖这么个大坑给她跳。 第211章 红衣(一)红衣,红衣,血染白衣 那么,是跳还是不跳? 唐非皱起眉头,心中烦闷不已,不过出来散个心而已,竟然也能摊上这样难缠的事情,仿佛看不得她得闲一样。 她抿着唇离开鱼市,走得很慢,因为实在觉得辛苦,任何人只要涉及到感情,就会不自觉的生出疲惫感。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明明是风和日丽,却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环顾四周,这里的路都不是很宽,也不是繁华地带。在路口不远的西南方向的角落里蹲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周身气浪翻涌。 这种状况很少见,大白天出现红衣厉鬼,那得有多大的怨恨与戾气。 唐非走到女子旁边坐下。 好半天,女子才抬起头看唐非。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没有什么形容词能形容的出来,却将唐非看得心都跳了好几跳,尤其是那双已经完全没有颜色的眼珠,看得人发寒。 “你是谁?”女子不带感情的问道,“想干什么?” 唐非轻轻答道,“我是唐非,走累了,想坐坐而已。”她没有点破,因为彼此心知肚明。 普通人自然看不到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既然会开口跟唐非说话,自然也知晓唐非不是普通人,同时也代表,她对唐非冰棒忌惮。 女子无所谓的垂下头,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的事情她都不会关心。 “你在这干什么?”唐非直接问道。 “我在等我的仇人。”依然是轻飘飘的回答。 “你的仇人……多吗?” “不多,三个。”还是轻飘飘的回答。 人们常说“物极必反”。或许情感也是一样,因为心中有激烈的情感,所以反而对一切都已经不在乎了。 女子给唐非的感觉便是如此。 她在女子旁边坐了许久,女子没什么动静,她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一辆电摩托打从路口经过,女鬼飞快地抬起头,一直盯着那辆摩托车,直到其消失在拐弯处。 不用多说,一个对什么都漠然以对的女鬼,会这样看一辆电摩托,当中肯定有所缘故。 骑电摩托车的是个偏瘦的男士,另有一位女士抱着一个很小的小孩子坐在后座,男女边说着什么边笑得很开心,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你的仇人?”唐非状似随意的问道。 女子抚着右手上的戒指摇头。 她的态度又恢复成漠然,轻描淡写的问道,“你问这么多,是想管我的事情吗?” 虽然女子的面容平静,虽然唐非面上泛起了微笑,但是她们之间却升起了剑拔弩张的感觉。 一阵脚步声响起,哒哒哒的声音在喧嚣的马路旁,竟然异常的清晰。 唐非和红衣女子双双扭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个男子进入她们的视线,噙着一抹笑容,步伐坚定。 看到来人,红衣女子终于有所动容,眼睛全部填充成了黑色,幽深不可测,双手也紧握成了拳头。 唐非感觉到女子的紧张与戒备,她轻声笑了出来,原来不管是什么,欺弱怕强都是天性。 来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朱祈安,他对唐非道,“出来大半天了,也该回去了。”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唐非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跟随朱祈安离开。 等到女子不在他们视线之中后,她问朱祈安道,“你不想让我管这件事情?” 朱祈安点头,“这世上有些事情能管,有些事情不能管。” 唐非了然的问道,“莫非你知道这女子的事情?” “无非是位极可怜的人,她的冤屈,连苍天都动容,允许她留在世间报仇。”朱祈安笼统的说着女子的事情,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了也是于事无补,只能徒增烦恼。 因为这世上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有些怨恨可以化解,有些怨恨只能仇恨双方自己解决。 唐非明白朱祈安的用心,现在的自己正处于困惑期,自己的事情都已经要让自己焦头烂额了,再分心管他人的事情,那将会有多辛苦。 第281节 只是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行人或悠闲或匆忙,又有谁知道,角落里坐着一个红衣女鬼,正在伺机报仇雪恨呢? “她在这里很久了吧,怎么她的仇还没报完呢?”唐非微有不解。 “或许是因为舍不得。”朱祈安收起笑容,回答了唐非之后,便不再说话。 唐非不喜欢叹气,却每每总是不由自主的叹气。 因悲伤因无奈因遗憾……而叹息。 人生总是那么多无奈那么多忧愁。 她的心中如此在后,水箱里的鲤鱼,红衣女子,还不曾知道他们的故事,却已感觉到了浓重的悲伤。 也正因为这些,原本打算离开回北京的唐非,决定再多停留几日。 翌日,唐非又独自去了那个鱼市,那家叫局的店也刚好敞开着大门。 唐非站在店外,盯着那个局字,哑然失笑。 这么大一个局字,不就是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局吗?偏偏昨日自己只觉得店名奇怪,根本不曾想到其中玄机。 罢了,已然身在局中。 她从容踏入店内,朝店主道,“你倒是实在,摆这么一个大局欢迎我,说吧,你想干什么?” 店主面色平静,眼神沉稳,“只想求一个结果。”这个结果他势在必得。 唐非扭头看那水箱,竟然看到了鲤鱼眼里的乞求和期盼。 “你想要什么结果?”她问男子。 “题我已经出了,答案自然得你来给。”男子脸上浮起一抹邪笑。 唐非一怔,这个感觉真是太熟悉了,却一时想不起来。 男子又道,“客人若不买鱼的话,那便请便吧。”他说完了要说的话,便直接赶人了。 唐非看着鲤鱼笑了笑,“虽然我不明白你的动机,但是在我没有给出答案之前,请善待这条鱼。” 话罢,迈步走出了鱼店。 下意识的又走到了那个十字路口,并且看到了惊心的一幕。 大货车快要撞上斜着开过来的电动摩托车,但是却莫名的转了个向,撞上了路边的灯柱。 货车司机师傅,电动摩托上的人,都吓得脸色青白。 随即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唐非和其他行人一起,上前去帮忙。 唐非不意外,这个车祸会是这样奇怪的结果,因为角落里的那个红衣女子已经站了起来,就在货车的旁边。 也不意外,电动摩托车就是昨日那辆,上面的人也是昨日的人。 她意外的是,在骑电摩托的男人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同女鬼一摸一样的戒指,而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则戴着另一枚戒指。 待人群散开之后,唐非跟着红衣女子走到角落里坐下。 “你怎么又来了。”女子漠然的看了唐非一眼。 “我与你投缘,来陪陪你。”唐非瞟了一眼女子手上的戒指,指着骑着电摩托的男人问道,“他是你丈夫?”。 女子自然知道唐非说的是谁。 她摇头,“不是,只是未婚夫。” 唐非哦了一声,“你在这里很久了吧,一直没遇到你仇人吗?” “遇到过。”女子也不隐瞒,实诚回答道。 唐非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报仇,你的目的不是报仇吗?” 女子沉默起来,最后生硬道,“没理由。” 唐非笑了起来,“你为什么怕说出来,明明是因为你舍不得,不想离开。” “不是的。”女子大声道。 那你为什么不赶紧报完仇离开,要在这里受罪。唐非怜悯的看着女子,“我能感到你的痛苦,看到那个男人一次,你的怨恨便多一分,总有一天,你会承受不住,你为什么不离开?” “你为什么想要我离开?”女子抬起头,没有颜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非。 “因为我感觉得到,你撑不住了。”唐非直接道出事实,“如若你为祸一方,就算你在可怜,在冤屈,上天也不会容你的。” 就好像曾经故宫里的那个老鬼金桂,她也很可怜,可是最后的结果呢? 女子呵呵笑了起来,“你感觉很敏锐,不过最近有个男人却一直劝我留下来,他说他能帮我过上原来的生活。” “你原来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唐非好奇问道,是什么样的生活,让女子如此惦记。 “我的生活很简单。”女子微笑着形容她曾经的生活—— 她和她男朋友生活在一起,他们只是普通的白领,生活不富裕也不贫穷,日子也很简单,平日里彼此上班,下班后一起买菜下厨,周末或者或者其他假期,两人会有时一起上公园游玩或者做运动,有时则会一起去看个电影、去餐厅吃个饭什么的,有时也会一起去逛街逛超市,买各种用品。 和大多数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日子虽然平淡,但是舒适惬意。 她很满足,没有什么奢求,轰轰烈烈那是小说和电视里的情节,平平淡淡才是真。 第282节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一直很好,他很温柔,看到了我所有的缺点,看到了我所有的任性,也看到了我所有丢脸的事情,但是一直都很包容我,我们真的很快乐。” 第212章 红衣(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对于这样的生活,唐非也很向往,如果生命有一个那样的与自己两情相悦的男子陪着自己一起走,那就是完整了。 “这是你不想离开的理由吗?”唐非问道。 女子没有回答,但唐非也知道,通常他们不想离开都是因为放不下,女子放不下的肯定不是仇恨,而是对生前生活的不舍。 “那个叫你留下的男人,长得什么模样?”察觉到女子不愿意多说,唐非转移话题道。 女子平淡的道,“长相很英俊帅气,长发,穿着一身金色的衣服,气场强大,跟昨天来接你的那个差不多,应该是本领很厉害的。” 本领高强这一点,唐非也能猜出来,没有本领又怎么能跟女子保证,给她想要的生活,关于女子所形容的,唐非心里也大概知晓是谁,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真是阴魂不散。 这么一想,她亦恍然明白,鱼店里的那一个店主为什么会给她熟悉的感觉,分明便就是他,虽然变了模样,但是气质却是不会改变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你答应他了吗?”唐非问道,那个魔鬼给红衣女子的承诺,她也能想到,肯定是一个阴谋。 人死不能复生,让一个死人过上她生前的生活,一听便能料想这其中的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女子只是道,“我还在考虑。”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唐非提醒她道。 “我自然知道。”女子不知道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在手里把玩。 那是一条项链,坠子的形状唐非不少见,也更加肯定自己心中所想没有错,因为那是那个男人的标志——黑色的年兽头。 唐非忧心的看着女子,“你不能信他,他不是好人。” 女子笑了笑,沉默了一会,道,“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跟你交谈?或许是因为你很投缘,或许是我太寂寞了。” “终归是缘分。”唐非答道,有些不习惯原本淡漠的女子竟然变得忧伤起来。 女子扭头,没有颜色的瞳仁直视唐非,“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事情?” 唐非摇头,她并不想知道女子的过去,因为她知道那肯定很不幸很悲伤,她只希望这个红衣女鬼能勇敢的走出不幸,不要让自己的未来更不幸。 “可我今天却有了诉说的欲望。” 女鬼突然说出的话让唐非十分的意外,她笑了笑,“你既然愿意说,我自然愿意听,我之所以摇头,是不想你回忆曾经的痛苦……” “我没有朋友,你是我死了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女鬼垂下头,“我坐在这里已经七年三百一十八天了,我死了已经七年又三百一十八天了。” 七年有三百一十八天,将近八年的时间,对于人来说,是很长一段时间。如果用在事业上的话,可以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成长为该领域的精英;如果用在生活上,可以让一个人经历无数的事情,发生无数的变故。但对于一个鬼来说,那便等于孤寂,日复一日的孤寂,年复一年的孤寂。 唐非做好了会心酸的准备,只是她没有想到,红衣女子第一句话就让她的心口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她说,“我死的那天,正好是我男友向我求婚的日子。” 是的,那天正是她一生最幸福快乐的一天,七月初七,中国的七夕节,国人传统的情人节。 女鬼名叫范希希,和她的男朋友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感情很好,恩爱异常,那天,男友带她去影楼拍了一套照片,又带她去看了一场电影,她还埋怨男人乱花钱,因为赚钱不容易。但男友说,人生总要有这样一天能随自己的心情做事情。他们玩乐了一天,最后男友带她去高档的西餐厅用晚饭,途中还买了一束大玫瑰送给她,玫瑰花了不少钱,她又心疼又欣喜。她跟男友那么多年,这个男人从不曾像现在那么浪漫。 后来男人在用餐的时候,掏出一枚钻戒,向她求婚,他那天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这一天成为他们所共同拥有的美好的一天。他说,“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我没给过你浪漫,你跟着我过着平淡清苦的日子,我也想给你创造一些美好的记忆。” 又带她去影楼拍写真留念,来来去去费了不少时间。 二人在饭店里吃过晚饭,来来去去费了不少时间,到能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男朋友本来想要打车,可是希希觉得这天发的钱太多了,而且那处离他们租的房子也不远,便提议走回去,正好散散步,也有利于消化。 可她没有想到正是她这个提议,将她送上了不归路。 在经过一条较为偏僻弄子的时候,而且这条弄子的路灯坏了,有一段十分的昏暗,就在那一段,他们遇上了抢劫犯,两个男的,手里拿着刀,他们是新手,紧张且行事鲁莽。 消财免灾是男友的选择,他交出了身上所有的现金,因为钱不多,也没有贵重物品,劫犯很不满意。 他们看到了希希手上的钻戒。 可那对于希希来说,是爱情的象征,是纯粹的爱意,她不愿意给,所以拼命守护。 男友于一旁交集劝说,“希希,你给他们,我们以后再买。” 可范希希没有听进这句话。 双方起了争执,那莽撞的劫匪,拿刀扎了范希希两刀,抢走了戒指。 范希希倒在了地上,不之所措的男友抱着她去医院,边走边哽咽的哭。在路上遇到一辆出租车,可司机看到希希奄奄一息,直接拒载。希希最终没能撑到目的地。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快乐的日子,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如今,时间的流逝让一切物是人非:虽然男友还住在原处,还带着那个属于他们的戒指,但是他已经和另外一个女子结婚生子,是别人的丈夫了,只有她范希希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看着那个男人自那个路口经过,从一个人到一家人…… 这无疑是个悲伤而遗憾的故事,女人向来都情深,过分执着就是不懂如何放过自己。 唐非以为范希希的仇人便是那两个劫匪和那个冷漠的出租车司机,可是仔细想想,觉得事情肯定还有下文,因为事情至此,确实惨痛,却还未到能震动天地的地步。 于是询问范希希道,“你说的三个仇人,是那两个绑匪和那个司机吗?” 范希希扭头默然的看着唐非,“你该走了,明天再来吧,明天我在告诉你。” 唐非笑着点头,站起身来,“我不是想来阻止你的,大千世界,也不是所有事情,我都能管的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寂寞,而我正好可以陪陪你。” 红衣女鬼点头,“作为你陪我的谢礼,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明天见。”唐非摆摆手,离开。 第283节 女鬼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收回视线,或许唐非说的对,她是太寂寞了。 在经过鱼市的时候,唐非顿了顿脚,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心里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眼前的景象好像晃荡了一下,就好像水的波纹一样。 她揉了揉眼睛,是幻觉吗? 带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走进下榻酒店的房门。朱祈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淡淡问道,“又去那里了?” 唐非点头,“明天还会去。” “你跟那女鬼这么投缘?”帝君唏嘘感叹一番,“要是你能这么用心对我就好啦。” 唐非要笑不笑的看着那只被自己冷落了的火鸟,却没有答话。 她之所以关心红衣女鬼范希希,大部分的原因是想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聂无双失踪了,她不想管;鱼店的那条鲤鱼,她也不想管;朱祈安的心思,她也不想理会。 说不清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排斥,或许这就是典型的鸵鸟心态。 就拿朱祈安来说,她唐非可以对他掏心掏肺,可以信任他,可以无条件的支持他,甚至可以跟他一起生活,但是就是不想跟他说爱与不爱。 可是朱祈安虽然嘴上从没有问过她爱或不爱,但是行为,眼神……所透露出来的都是这样的意思,这让唐非觉得鸭梨山大,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是个粗线条、粗神经,一点也不明白那些特意展现的暗示,或者那些无意间流露的情感就好了。 会不会就不会那么累了呢? 白天没有好心情,晚上做梦也不会做什么美梦。 这夜,唐非做梦了,梦里有一条鲤鱼,正在使劲的撞着鱼缸,非黑即白的画面,就好像小时候的黑白电视机,就算画面在精彩,也带着苍白和幽森。 还有那因撞击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砰砰砰…… 这声音不曾断绝,以至于唐非自梦中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依然被那个声音所困扰。 这感觉真是太烦人了,她不喜欢做梦,尤其是那些或悲伤的或黑暗的,还带着暗示性的梦。 “真是……我去年买了个表。”就这样坐在床上,唐非狠狠骂道。 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形象了,真是太闹心了。 唐非猛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人常说三千烦恼丝,人莫非因为有一把青丝,所以烦恼才特别的多? 第213章 红衣(三)你若不忘,我便守护 步出房门,早餐摆在桌上,朱祈安却不在房内,不知去了何处。 唐非胡乱吃了几口,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莫名的不习惯。 习惯可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幸好答应了范希希,今日去陪她。 幸好还有事情可干。 那条路,唐非已经走了好几遍,看到鱼市招牌上的那几个大字,她觉得晃眼,心生排斥,当下饶了个弯,避开了那里。 而那个十字路口,红衣女鬼依然坐在远处,满身的淡漠。 连看到唐非也没有任何改变,好像并不认识她一般。 唐非一屁股做到她旁边,跟着发呆。 范希希问道,“我们昨天说到哪了?” “说到你的三个仇人了。”唐非有气无力的答到。 “仇人啊……”范希希一阵冷笑,“杀我的那两个小崽子,就是两个菜鸟,直接被公安局抓起来坐牢去了,真正可恶的是背后的人。” 唐非了然,她早就猜到这个抢劫事件,背后还另有故事。 范希希曾经住的那个房子的房东是位女士,那女人是某个人物的小房,替那个男人养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那家的孩子有一日在梦里,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子说要带他走。第二天就跟自己的母亲说起了这个梦,小孩子的母亲却记在了心里。 世上有一种说法,如果做梦的时候,有陌生人让你跟他走,那是不祥的事情,代表着你身上阴气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女人把这事跟自己男人一说,男人正买进了一块地,打算投资房地产,找了一个大师看风水,顺便请他看自己的儿子。 那大师确实个邪门的,他看了那地,张口就不客气的对男人说,“你这个地方位置不好,还是个三角形地段,天生带煞气,在这里投资,稳赔不赚,可能还会吃上人命官司。” 男人这下后悔的不得了,可地已经标下来,总不能荒废着,遂问大师可有化解之法,同时送上了一大捆红艳艳的老人头。 大师沉吟一会,道,“办法自然是有,不过难度很大。” 男人很是知情识趣,爽快的又加了一捆大人头。 大师便道,“你建房子的时候,可以建成三方汇阴阵汇聚阴气,我再给你在中间摆个财阵。”大师迟疑了片刻,方道,“只是此法那里将会十分的不干净,邪气四散,所以我需要在那里镇个厉鬼,压制那些散乱的阴气,这样方能保你财气不散,气势如宏。” 换句简单的话说,就是他摆的那个阵,会招来许多小鬼,需要找个厉害的鬼来镇压他们,就典型的“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理论。 男人在意的只是自家的财势与运势,至于其他,都是与他无关的,大师提出的方法,他是百分百赞成,谁管他此举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后来,女人带着男人的孩子来了,情况一说,大师眉毛一挑,沉声道,“您家孩子,这是被阴人盯上了。”然后他问那小孩,“告诉伯伯,他要你跟他走,你答应了吗?” 男孩点头,家人闻言都大惊失色,连大师脸色都真正凝重起来。 第284节 答应阴人的事情,若不履行,难便等于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大师又细细问男孩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男孩老实的形容,红衣服,长头发,脸青青的,是个漂亮的阿姨。 “我家孩子这么点大,怎么会被盯上呢?”母亲着急了,屁大的孩子,也不可能与人结怨。 大师瞅了瞅男人,没有说话。凡事皆有姻缘,那个阴人寻仇,大抵是与男人有仇,那男人对自己的命爱惜的紧,全身上下带了不少宝贝,光佛珠就有好几串,还有数条佛牌,那阴人想要他的命也是难事,故而找上了他的孩子,想的是父债子偿。 那大师隐约能知道真相,但是光凭借孩子的只言片语,也无法断定到底是怎么样一种程度,所以他要求去住处看上一看。 心急如焚的母亲,立马就带着大师往自己家里赶。 小区里正巧就撞上了范希希和她的男朋友,因为房东房客的关系,稍微寒酸了几句。那时候,范希希还不知道那便是她所有不幸的开始。 大师经过查看之后,绷紧的脸皮就没有松弛过。他说,“缠着你家孩子的阴人很厉害,我打不过。”他这倒是说的大实话。 但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也不能放着不管,所以男人又给大师添了一摞票子。那大师是个爱财的,修的是邪门歪道,并不是好人,当下也不管缺德不缺德,给出了解决的方法,“今天见到的那一男一女,我观那女的面相,推断她的生辰八字,阴中带水,正是压阵的大好人选,待我施个障眼法,迷惑那厉鬼,解了小公子危难,届时此女新成阴人,能力薄弱,正好能任我自由摆阵。” “这样,瞒得了那鬼吗?”孩子的母亲担忧的问,她不由得怀疑,那女鬼既然如此厉害,这大师所说的这几手能管用吗? 大师手一挥,“仙人都能被迷惑,何况阴人乎?” 世上思想最复杂的莫过于人类,阴人再厉害,也已脱离了灵窍,不过是一根筋,凭借着不甘和执着存在于世,又哪里是人类的对手。 他想的法子着实阴毒,把灾祸转移到别人之身,以求得自家安稳,可是这是个弱弱强食的时代,处在男人那样的地位,早已黑了心肝,人命在他面前,视同于蝼蚁。 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人们。 大师没几天就给送来了一件女性的红衣服,他说在衣服里施了法,放了符咒,让那家的女人把红衣服送给范希希。 房东房客送些个礼物也不足为奇,范希希当初接到礼物,十分的开心,还一个劲的感叹房东真是好人,和善又大方。 可她又哪里知道,就是那件衣服要了她宝贵的性命呢? …… 范希希突然没有叙述下去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唐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几辆搬家公司的小型装货车。 范希希笑了笑,“他搬家了,我也该走了。”她慢慢的摇了摇头,眼里有泪珠流出来,喃喃道,“没有什么是永远的……” “你要去报仇了吗?”唐非问道。 范希希点头,“太久了,久得我都觉得厌恶了。” 鬼的世界太简单,临死前最深的执念决定他们的行为。范希希死前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和自己的爱人共度一生,白头偕老。在她身上,爱的执念大过于恨的执念,所以尽管她身上背着这么深的仇恨,她却在一个地方待了将近八年,忽视掉了自己身上的凄惨,只为了每天能看到那个人。 范希希伸手在自己衣服里的某处一抽,抽出一张黄色的纸符,她冷笑着看了片刻,一把将那符捏得粉碎。她站了起来,朝唐非道,“我说过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她伸手指着鱼市的方向,“你每次停留的地方,其实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一个人工湖而已。” 唐非愣了愣,然后笑了。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她长了一双神眼,都没有看出来,她原本以为只有那家叫局的店是虚假的,没想到整个鱼市都不复存在,这一个针对她一个人摆的局,真是好大的手笔。 那个男子,到底想干什么呢? 她朝范希希淡淡的开口,“在我身边的他们,都把我当成另一个人,最近,连我自己都迷惑了,那些纠缠,那些情与恨摆在我面前,我根本不知道该不该承担……相爱的,相恨的,相杀的,一个个我都看不懂。” 是的,一个个都看不懂。他们一个个,来自不同的地方,身居不同的位置,也带着不同的面具,他们的所作所为,总让人觉得不真实,他们的目的说不清道不明,让生生被牵扯在其中的她觉得很累。 “你自己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范希希嗤笑道。 “我是谁呢?”唐非问自己。 “我是唐非,我除了是唐非,还能是谁呢。”她苦恼的笑了起来,叹息:绯炎,你知道吗,你的一切,我都不愿意背负,每当从别人的眼里看到你的影子,对我而言都是一种伤害,我很累,也很无奈。 因为我是唐非,不是你。 范希希离开了,离开了她带了将近八年的地方。 唐非却一个人在那里坐了许久,她很钦佩范希希,能为一个爱字,做到这种地步,你若不忘,我便守护。唐非自认为做不到这种地步,看来对于爱情,她终究还是不曾领悟到其中的真谛,或许真应该好好去谈一场恋爱,实践才能出真知。 只是在她想谈恋爱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人了,朱祈安失踪了,青世天也不知道在哪里,河图早就离开了,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唐非也没有肖想这群大神,她是个人,要谈恋爱,自然也要找同种族的。 第214章 红衣(四) 第二天,唐非在当地新闻的时候,里面有这样一条报道,当地商界大佬袁某某在自己公司的顶层离奇跳楼自杀,他的一些不法行为和私生活被曝光,其情妇在躲避记者的时候出车祸身亡。 袁氏股票大跌,陷入经济和信用危机。 范希希的仇人一下去了两,剩下的便是那个助纣为虐的所谓的“大师”,唐非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也能想象得到此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唐非关了电视,房里的内线电话却响了起来,是酒店的前台小姐,她说,“唐小姐,前台来了位先生,希望能见您一面。” 唐非一头雾水,她不会掐指算命,不知道来找她的人是哪一位。 但是独居女子在房里会男子,不仅不利于自己的名声,也不利已自身的安全,所以唐非下意识的拒绝了。 电话瞬间被一个男人接了过去,他急切的说,“唐姑娘,我必须见你一面。”这年头叫女孩的姑娘的人真是不多了。 那边顿了顿,“我是尊师郭天师的朋友。” 有了这一层关系,唐非怎么着也得见上一见了。遂要那人在酒店大堂等她,她换了衣服,拿了衣服,打算下楼请那人去外面喝茶吃饭。 下了楼,见到了那个男人。唐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男人年纪和郭天师差不多,是个瘦高个,面相斯文,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中山装,但是给她的感觉透着阴邪之气。 男人看到唐非,便快速迎了上来,自称姓陈。 第285节 “陈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唐非边走边问道。 男人搓着自己的双手道,“这是我昔年的一件旧事了,现在有阴人来找我寻仇了。” 唐非立定,这阴人这个词她真是太熟悉了,前不久才从范希希的嘴里听到,这个世界不会那么巧吧。 她朝陈先生道,“找你寻仇的是不是个叫范希希的女鬼?” 陈先生脸色一白,神情变得很难看,看来唐非没有猜错,他就是那个无良的大师。 “陈叔叔,这事我恐怕帮不了你。”因为知晓事情始末,所以唐非不打算插手,对于谋害他人性命的人,她也不想救,这个世界有的事情,警察管不了,但绝不代表没有天理。 男人急忙道,“你能救的,你能救的,她也没有多厉害。” 唐非摇头,“叔叔,是你谋了她的命在先,她现在向你讨命也是应该。” “那事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男人解释道,“做我们这行的,受了人委托,就该尽心替人分忧,这才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人与人的想法不一样,原则也不一样,唐非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他的做法,虽然不认同,但是也不能将自己的原则强加他人身上。 遂道,“我不论你的行事方法,但是叔叔,敢做就要敢当,你当初做了,今日的后果你也理应承担。” 陈先生的脸不禁扭曲起来,“你百般推脱,是不打算救我了?” 这件事情,连天都听之任之,唐非何德何能,非要去横插一杠呢?也便是在这个时刻,她才真正明白,当年张神婆在对待小梨花事件时,能救却没有救的原因,她说有因必有果,天注定,不可违。 “你道我行事狠辣,害人性命,她已经是鬼,而我却是活生生的人,可是你明明能救却不救,这般冷血无情,你与我又有什么差别?”陈先生激动起来,恼火的骂道。 “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唐非板下脸,沉声反问道,“多说无益,我本就没有想要救你的心思,你在这里指责我也好求我也好都没有用处,还不如去向范希希忏悔,说不定她能放你一马。” 毫无悔改之意,满嘴狡辩之词,这样的人,救了又有何益,徒增这个世界的不安稳因素而已。 修道之人,贪慕钱财,利用自身的本事,为他人谋财害命,无视道德,坏事做绝,天理不容,罪加一等。 唐非懒得与此人纠缠,起身便打算离开。 陈先生急道,“你连你师傅的情义也不顾了?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唐非回身,讽刺的看着男人,笑道,“你不用蒙骗我,我师傅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自掉身价。”话罢,径自便离开了。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全是怨毒,他觉得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才来找个小辈寻求庇护,掉身价不说,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教训,老脸都给丢光了。 还不如去跟那个女鬼拼命。 不过他自然是拼不过范希希的,所以他的下场注定不会比另两个人好,数天后他被人发现死在某条下水道里,死状很凄惨。这件事上其实唐非做错了,因为她还没有意识到,一个邪恶的术士变成鬼之后,危险程度和破坏力要比普通的厉鬼厉害百倍。 范希希离开去地府的那夜,唐非还是前去相送了,她站在暗处,就这么看着,没有现身。不过范希希应是知道她来了,因为她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甚至还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能放下,也是一种幸福。 唐非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心里遗余的是惆怅和反思—— 害人终害己,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折手段去获取利益,最终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那些令人发指的作为,却为这个世界多添了几笔悲惨的笔墨。 第215章 石头记(一)赤胆忠心,望天垂怜 朱祈安一直没有回来,唐非拿不准他去了何处,寻思着他是不是生她的气,独自回帝都去了。但又觉得朱祈安绝对不是那种能做出抛下女孩子的神,他千百年来一直在等待绯炎,可见是个深情的大好男子,而且处于他天神的尊严,他也不可能做出这么不堪没品的事情。 可是这个男子,他去哪里呢? 唐非留了个口讯在前台,便独自回北京去了。 家里一切安好,虽然动植物多,但是彼此互相照顾,由于没有朱雀、青龙两位帝君,他们精神面貌反而好上了许多。唐非心有感叹的同时,心里觉得很喜感——那两位果然就是害群之马,但完全没有害群之马自觉。 常言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家称王称霸了几天的雪梨骗着翅膀腻歪过来,她左瞧瞧又瞧瞧,没有看到他们禽类的老大,遂问,“帝姬,帝君大人呢?” 唐非摇头,答道,“我也好几天没看见他了,突然间就不见了。” 雪梨歪着脖子,突然哎呀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唐非无语的瞅着她,雪梨急忙道,“帝君一定是回天庭请罚去了。” 唐非神情一紧,难道是为了那件转移死劫的事情,那次死了两头猪,难道就因为这样,朱祈安就得受罚,那这天宫的戒律也太严厉了些。 雪梨看出唐非心中在想什么,道,“帝姬,你有所不知,这世间的生命是平等的,两头猪的命也是命。”她面露忧虑道,“一只蝴蝶扇扇翅膀,都会引起海啸,两头猪在不该死的时刻去世,也会改写很多事情。” “严重吗?”唐非担忧的问道,因为两头猪死了,堂堂天界帝君专门会天宫领罚,那那些天天吃猪肉的人,不知道死后会要受什么样的刑罚? 雪梨观唐非的神情,心里窃笑,她自然知道朱祈安回天宫领罚,会受到怎么样的处罚,但此刻她却明白自己该抓紧机会,为朱雀帝君创造机会。 她故意垮着脸,“人吃猪,那是猪既定的命运,自然不会被罚,但帝君不一样,他是天神,明知法而犯法,处罚是很严重的。”她瞪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唐非,“帝姬,你替帝君向天帝陛下求求情吧,天帝陛下是您的父亲,您说话很管用的。” “我又上不了天庭……”唐非为难的看着雪梨,这只鸽子怎么老是随口说瞎话呢? 雪梨扑着翅膀,道,“没关系,没关系,您写几个字就好了。” 唐非疑惑的看着雪梨,“你能飞上去?”雪梨现在是受伤之躯,能人形都维持不了,能飞上天宫吗? 雪梨嘿嘿道,“我上不去,但是有人可以,我可以去请他帮忙。” “谁呀?”唐非随口问道。 “昆仑山域主金明子大人。”雪梨答道。 唐非响起那个穿着华丽,说话阴阳怪气的男子,不禁满头黑线。 “快写吧,快写吧。”雪梨连连催促道。 唐非想了半天不知道写什么好,最后用签字笔在一张纸上写道:赤胆忠心,望天垂怜。 雪梨看了之后,也是一头的黑线,太言简意赅了吧! 第286节 但有胜于无,她将纸折好放进小锦袋里,又把其挂在脖子上,拍着翅膀朝昆仑山而去。 送信什么的,原本就是信鸽的使命,在正常不过了。 这个小鸽子一走,唐非便开始了她等待的日子。 只是朱祈安没有等回来,倒是等来了一只小兔子,昆仑山御主坐下那只很纯很天真的小兔子。 此兔子一见面便扑到唐非身上,熊抱,“小东家,我好想你哦。” 第216章 石头记(二)有块石头叫黑白 唐非也伸手抱住波地,笑了笑,能见到小兔子波地,她也是很开心的。 波地叽叽喳喳道,“小东家,御主让我转告你,你的手信,他会亲自送上天宫的。” 唐非点头,不过寥寥八个字,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波地又笑道,“雪梨飞得慢,所以我就先到了,还有两三天,她应该也能回家了。” 雪梨和波地性子差不多,不过比波地还贪玩,既然出去了,路上少不得四处瞧瞧热闹的。 唐非是多少知道雪梨的,因而也并不在意。 波地还贴心的安慰道,“小东家你不要担心,帝君大人肯定会在生日之前回来的。”她咧嘴一笑,“我来给你祝寿了,你开不开心啊?” 关于自己的生日,小兔子不提起,唐非都已经要忘记了。距离唐非的生日已不足半月,二十二岁的生日,一年一度,又老了一岁。 怕老真是女人的天性啊。 小兔子波地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唐非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 波地嘿嘿笑着,摆摆手,“我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她正好找你有事,所以我就把她带过来了,正在门口等着呢?”说完就蹦蹦跳跳去开门去了。 唐非无语的看着小兔子,这思维真是太跳脱了。 而且什么都敢相信,也不怕遇到坏人。 被小兔子拉进来的是个女子,长相清纯,眼瞳很黑,眼神很亮,像是江南山间溪流旁正在浣纱的姑娘,朴实清新又纤细。 姑娘自我介绍时说她叫樊雨希。 唐非摸了摸鼻子,不认识,没有印象。便开门见山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雨希姑娘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石头,那是一块很丑的石头,黑色的,可是通身全是小白点,就好像虫洞一般,一般女孩子看了肯定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唐非抓了抓头发,这块石头她认得,石头不好看,他化成的人形也很普通,但喜欢自作风流,他叫黑白。(详情参见宝石之魂章节) “他怎么变成石头了?”唐非不解的问雨希,因为怎么看这都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了,没有丝毫灵性。 樊雨希垂下眼眸,“他为了让我重生,把自己所有的修为都耗尽了。”雨希看着唐非略显冷漠和探究的神情,有些不安,补充道,“他说如果他不行了,便让我带他来找你。”生怕唐非不答应一般。 唐非默然,看着那块石头,没好气的想:我这里难道是废品回收站吗? 她记得黑白那时说的是修补雨希的魂魄,重送她入轮回,却竟然让她重生了,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该不该问呢?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唐非垂下眸子轻叹,实诚的说道,“我没有让他恢复的方法。” 看着樊雨希失望的神色,又有些不忍,便道,“但你可以把他留在我这,我这里有很多耗费了修为的小东西,他们可以一起做个伴。” 或许这也是黑白的意思,所以才会要求来唐非这里。 话说自己这里确实收留了不少失意人士啊!唐非默默的哀叹。她瞥了一眼小耗子和小幽兰—— 爱上菩萨的爱上菩萨,爱上和尚的爱上和尚…… 再看石头,这家伙都撑过雷劫成散仙了,结果又变成了一块石头回来。世间万物心心念修仙成道,又哪知这条路的艰辛险阻。 雷劫什么的算什么,弱爆了好不好,情劫才会害死人啊,一夜便能让你回到“史前社会”。 连天道都懂得攻心为上了,可是谁又能控制自己的心呢? 唐非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想,和一群爱情失败者生活在一起,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不会传染他们的衰运,连带着自己的爱情也没有个好结果吧。 她心里还真郁闷了,才刚起要好好谈场恋爱的念头。 樊雨希拿着石头看了许久,唐非好奇道,“你喜欢他?” 雨希犹豫了一下,轻微点头,“他是我的恩人,我自然喜欢他。” 唐非了然,此喜欢自然非彼喜欢,这姑娘喜欢的是当初那个国王。 但是黑白呢,这块石头是怎么个想法呢? 莫不是生情了吧?没有情,又怎么会做到这一步呢? 情圣呐情圣。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情圣伤不起啊! 唐非接过黑白的本体石头,四处望了望,最后把石头放在了幽兰的花盆里,幽兰可是个大美女,还有天然的好闻的香气环绕,怎么说来,算是不薄的待遇了。 正所谓与美相伴,艳福不浅。 名花花下石,做石也风流啊。 放好石头之后,唐非瞅着樊雨希,一时无话,第一次见面,唐非不是热情的人,雨希也不像波地那般自来熟,无话可说也正常,但也确实尴尬。 第287节 “那个,我就告辞了。”樊雨希坐了会后,实在不知该怎么是好,便站了起来,打算走人。 唐非还没说话,波地急忙开口挽留,“才来就走啊,玩几天嘛,小东家要生日了,一起庆祝完再走嘛。” 唐非也道,“才来北京,怎么着也得四下看看啊。”她顿了顿,“再说你刚重生没多久,这个社会和你以前处的不一样,有我们在身边可以更好的适应些。”不知名朝代的古人重生在现代,这和穿越有什么不同,今穿古,有历史和科技助阵;古穿今,唯一的优势就是武艺了,但瞧樊姑娘的细胳膊细腿,可她肯定不会。 所以多吃亏啊。 “是啊,是啊。”波地附和道,她爱热闹,在她的世界观里,人越多越好,所以她对天朝计划生育这一方针政策很不理解。“你忘了你这一路闹得笑话了,吃饭没钱给,看到四个轱辘的车,还以为是吃人的怪物……”波地边说边快乐呵呵的笑着,她摆摆手,“雨希,安拉安拉,等小东家过完生日,我带你去找你恋人的转世啊。” 雨希迟疑了片刻点头,算是同意了波地的建议,那神情带着些许期待。 唐非暗自吃了一惊,再世为人,这姑娘竟然还带着过往的痴念。可是没法阻止,想和爱人重逢,再次携手的想法没有错。 但她还是觉得这事儿挺麻烦的。先不说当年那个国君,是不是正好投胎了这一世,即便投在了这一世,也不知是何人,是何身份,有多大年纪,是不是有家庭,有爱人…… 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重新投胎,将会有新的生活,会有新的人在生活中停留…… 生活就是这样无奈,你抱着过去的情感无法自拔,而那个让你沉溺的主角或许已经有了崭新的生活。 唐非又想起了朱祈安,是不是他的感觉也是这样的无奈,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女子,可是绯炎却早已不是绯炎。 一人独憔悴,衣带渐宽。 唐非苦笑,波地敏感的察觉到她消极的情绪,回过头不解的问道,“小东家,这次见你,觉得你沉闷了好多,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了?” 唐非啊一声,尴尬的摸着自己的鼻子,总不能说自己因为一个妖孽男而心绪不宁,胡思乱想吧。 情这个东西真的很伤人。 波地凑过来,抱着唐非的脖子,“不难过不难过,小兔子陪着你呢。”她还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摸摸哒……” 唐非顿时石化,这已经几百岁的老兔子,常年居于深山靠近,要不要这般跟进时代,把网络新鲜词汇用得如此频繁精准呐? 每次看到小兔子,唐非都会生出无力的苍老感,天知道这兔子的年龄大了她几十轮,却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般,真是饶了她吧。 樊雨希看着唐非和波地打闹推拉,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你们感情真好。”表情又羡慕,又落寞,“我以前,和小白也这样要好。” 小白,指的是黑白吧! 唐非只觉得一阵恶寒,在她的世界观里,叫小白的一般都长得跟波地差不多,比如日番谷冬狮郎,还有蜡笔小新家的狗什么的,黑白那副尊容怎么也无法与这些萌物联系到一块啊。 不过这样的吐槽,唐非也只是在心里说说罢了,也不至于真的说出来。 她郁闷的想,自己真的是太无聊了,放到以前,她哪会屑于吐这种嘈。 真是…… 吐槽了也开心不起来。 雨希无不缅怀的说道,“跟小白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小不点大的孩子,又瘦又小,好像营养不良一样。” 唐非微笑:豆芽菜版黑白?这个形象也无法和他玩世不恭的态度联想在一起,黑白无疑是个热心纯洁的大好人士,通常这样的人戴上浪子的面具,或许便是掩藏自己内心最软弱的一方面,就好像朱祈安,就好像自己,只是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自己冷漠的面具好像已经碎裂了。 “想当初,能遇见库安,也是因为他呢。”雨希轻笑着,“是他发现受重伤的库安,然后把我引过去的。” 这个库安想必便是那个异邦国主了。 这么说来,那个男人是黑白先发现的了。 唐非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疑惑—— 第217章 石头记(三)如果恋人转世成你的孩子 一个人的爱情是暗恋,两个人的爱情那叫两情相悦,三个人的爱情那是三角恋,n个人的爱情那是n角恋。 这条真理适用于任何种族。 关于黑白他们的事情,唐非从不曾真正了解过,听雨希的三言两语,她也明白便是当时黑白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也是真真假假,黑白没有把全部告诉她,还编排了一些虚构的情节。 三方的爱情,即便是最好的结局,也总有一方要失意。如若像绯炎、朱祈安、青世天这样的,那更糟糕,没有一个是幸福快活的。 唐非皱起眉头,最近她的思绪老在那些神身上打转,随便一件事情都能联想到他们,受影响太大了。 想到这一层,她不禁又苦大仇深起来。 那边波地正探究着雨希的故事,依然是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雨希同学捡了些有趣的又不怎么要紧的事儿说了,关键的敏感的却要么含糊,要么一笔带过。 波地惋惜的看着她,“你怎么就生病了呢,多可惜啊,两年时间又不长,你要挺过去了,就一生幸福快乐了。”照波地的理解,两年的时间实在不是什么,一眨眼就过了,“我记得古时有一个故事,那里么也有个可怜的女人她,在寒窑苦等了十八年,终于等回来了她的丈夫,还当上了皇后,母仪天下。” 唐非拍了拍波地晃荡的脑袋,道,“那个女人叫王宝钏。” 波地猛点头,“对,对,就是她。” 同样差不多的故事,但是这故事里的佳人,却香消玉殒了,而雨希的逝世,也是黑白插入这段感情的直接起因。 唐非看雨希柔弱可怜的模样,心想女人还是应该坚强,不能过分脆弱,也不能过分依赖,这个世界善变,总不能没了谁,便不能活了。 雨希许久没有说话,她咬住了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非看她那神情,心道,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当年黑白讲述的是忧虑成嫉,没有挺过病痛离世。 可事实是什么,除了当事人,谁又知道什么是真相…… 第288节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唐非体贴的说道,“其实你也不要一直把事情担着,已经过去千年了,什么事都不是事了。” 雨希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豁出去般道,“你说的对,藏在心里还真是个重疙瘩,都不知道什么年代,那些事情也早没有意义了。”她顿了顿,苦笑道,“其实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我并不是生病,我只是被我的族人处死了。” 唐非吃了一惊,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又是什么剧情? “这是为什么?”波地也惊讶道,小兔子对这样惨绝人寰的处置方式很不能理解。 雨希垂下头,无不悲伤道,“因为,我未婚怀子被族人发现了。” 唐非和波地都瞪大了眼睛,讶异的看着雨希女士,这也太劲爆太狗血了。 这种桥段要放在漫画或是电视剧里,看得人非得喷出一大口黑血不可。 “唐朝不是很open的吗?也有沉猪笼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唐非不解,在她看来,唐朝真去开放得不得了,老子抢儿媳,儿子取后妈,弟弟霸占嫂子,妹夫勾搭小姨子等等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而且唐朝妇女地位颇高,那乳沟露得比现代人都凶。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居然还会因为未婚先有子而发生沉猪笼事件,这真是同一个朝代吗? “我们族人将贞洁看得非常重要,绝对不会允许族里出现这样的丑闻,原本也是我不够自爱,一时糊涂就和库安……”雨希如是说着,那模样十分的凄楚。 唐非说不出话来,这个问题,是谁的责任还真不好说,怪男人是下半身动物,还是怪女人不懂拒绝,现代人的思想与古人不一样,这样的事情在现代社会已经见怪不怪了,婚前性行为那是屡见不鲜,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指责的呢,合与不合,也只有两个人知道。 可是…… 爱情快餐与天长地久,作为女人,大多还是向往后者的。 “族里的人将事情做的隐秘,为了保全族里的名声,对外说我是病逝的。”樊雨希叹了一口气。 唐非冷笑起来,名声比生命更重要吗?人活一世,寥寥数十年,何必活的这么辛苦,可惜有太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摸着自己的心,狠狠的想:何必活的这么辛苦,就应该什么都不在乎,就应该淡漠凉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就好。这么想着,心里顿时痛快起来,有个小人打手一挥:去他的朱祈安、青世天,通通都给老娘滚蛋,老娘要过没心没肺,快快乐乐的日子。 雨希继续感叹起来,话一旦有了开头,就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后来库安派人来接我,族里的人可吓坏了,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唐非点头,她能理解,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没钱没势没权的人惹了有权有势有钱的人,都是了不得的麻烦,何况惹的是一国之主。 “我那时真的很想库安,也不想就这样跟库安断了联系,所以就央求小白,小白善良,经不住我的哀求,便答应了。” “你那样出现,你的族人不得吓死?”波地兴奋的说道。 雨希勾唇笑了一下,“是啊,我的族人看到‘我’走出去的时候,那个表情,真让我永生难忘。”她挂着一抹沧桑的笑容,看向唐非放置在种植这锦瑟的花盆里的石头,“我们编了个故事,说我没有死,被一个神医给救了,族人尽管害怕我,但是那样的结果,总比灭族来的强。”忽而闭上眼睛叹息,“我不是圣人,对我的族人,不是不恨的。” 唐非了解她的心情,道,“换了谁,都会恨的。”愚昧落后,毁人幸福的方式,谁不恨。 “恨的太多了,恨天恨地恨人,我觉得我很可怕,因为甚至连小白我都会怨恨。” 唐非和波地都露出诧异的神情,黑白不遗余力的帮助樊雨希,可谓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她又怎么能恨他,未免太不近人情。 波地不满的问道,“为什么?”她因为气愤而皱起秀气的眉头,忘恩负义的人最讨厌了。如果黑白所做的一切,反而换来雨希的恨意,那是多么的不值。 雨希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你们不会明白,眼睁睁看着别人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什么个滋味,简直心如刀割……” 波地的脑袋瓜子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因为她还不识情爱。 唐非隐约明白,却也无法完全理解,她忍不住为黑白打抱不平道,“他明明代替的就是你,而且还是你求的他,说道辛苦,身为替身的他才更是辛苦吧?” 雨希摇头,捂着胸口大声道,“即便那个人跟自己一模一样,顶着自己的名义,可是我这里明白,那不是我,我无法自欺欺人。” 波地听得脑袋都大了,她站起身揉着自己的脑袋瓜子,恼怒的感叹,“你们人类真是太复杂了。” 唐非摸了摸波地的脑袋,安抚她即将暴走的脾气。 “我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正好大臣们都弹劾皇后无子,我当时就想,既然成不了他的妻子,就成为他的孩子吧,无论如何,也不能断了跟他的牵绊。”雨希的眼睛里闪出的是坚毅,是决心,当一个女子愿意为爱情赴汤蹈火,即便她身体柔弱,她也什么都会愿意去做,也能勇敢的去做。“小白用了他大半的修为和我的灵魂结合,怀胎十月把我生了出来,我就这样成了库安的孩子。”雨希的嘴角些微抽搐了下,这个女人的神情很苦,“我本不想带着原先的记忆,可是又怎么都舍不得和库安的那点点滴滴,我原本以为成为库安最亲的人我便会满足了,可是我自我生下来,长了血肉,我反而更痛苦了,我能真真正正和库安接触,可是我满腔的爱意却有苦难言,我看着库安日益对小白体贴呵护,我嫉妒得不得了。” 唐非和波地都不言语了,就那么静静的听她说,别人的事情,在听者的耳朵里都是故事,悲伤也好,愤怒也好,听者永远都不可能是主人公。 雨希一直碎碎的说着当时的事情——他变成孩子之后,没多久便被封为储君;他能说话后,喊得第一个人是库安,喊的不是爸爸,也不是父亲,而是执着的喊出了库安两个字。 雨希说,“喊出这两个字,我只觉得我一身的气力都用在说这两个字上面,好像等待了太久太久。” 后来长大之后,模样跟自己不像,也不像库安,有一大半随了黑白的样,或许是因为黑白的修为占了大部分所致。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我越发控制不了想要靠近库安的心,可是我名义上是他的孩子,还是个男的…… 第218章 石头记(四)石头啊,你为什么甘愿呆在茅坑里 可是越大我也越发现,其实我连人都不是。我……这让我很恐惧,长得那样的平凡,担心引不起库安的注意。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发现库安看我的眼神很复杂,对小白也不像以前那样疼爱有加,我以为库安变心了,后来才知道他怀疑我不是他的亲骨肉,因为我不像樊雨希,也不像库安,他甚至还派人在背后秘密调查此事。 那段日子鸡飞狗跳的,库安偷取了我的血液去滴血验亲,他想弄个明白,可是小白是谁呢,他早就发现了库安的异常,施了个障眼法糊弄了过去。 库安确定我是他的孩子之后,因为心怀愧疚,对我们那是有求必应,什么好东西都往我们宫里搬。 我的心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种痛与喜的煎熬,磨得我精疲力尽,也磨掉了我的纯真和善良。 我时常想,如果小白不在,那库安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谁也不可以和我分享库安。 唐非理解不了她这种疯狂的独占欲,所以对她所述的言辞微有不满,一时只觉得黑白为这个女人所做的,未免有些不值,连带着对雨希的态度也变得更为冷漠。 樊雨希看着唐非,扯着嘴角涩然的苦笑,“你觉得我很不可理喻是不是,那些事情……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山野丫头了。” “知道为什么那个除妖的天师会出现吗?是因为我,我偷偷以库安的名义把他给请来的。”雨希垂着头,闭着眼睛,双手环着,肩却不住的抖动着。 唐非看着心里又有些闹得慌,连小兔子都闷声坐着不说话了。 “我没有想到,那个天师不仅盯上了小白,也盯上了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妖胎,同样不为天地所容。” 第289节 “自作孽不可活。”波地不客气的点评雨希所做的蠢事。 雨希点头,“是啊,是啊。”她眼神变得悠远,情绪现在回忆之中带着忧伤与悔意,“那一战小白元气大伤,身份暴露,只得离开了王宫,他临走的时候,把我们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库安,请求库安善待我。” “他为你做的确实够多了。”唐非道,“就是你的库安,也不见得有这妖精那般有情有义。” 波地歪着头附和道,“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你,哎,你要是也喜欢他就皆大欢喜了。” “喜欢我?”雨希摇头,“不,不,他喜欢的不是我。”她咬着唇。 “我曾经也以为他喜欢我,如果不是我无意中看到……”雨希没有在说下去。“为什么?” 波地或许不懂,唐非却明白,或许那也是她变得痛苦的原因之一。 感情之路容不得钉子,心里长根刺,会把一切的负面放得无比巨大。 “不管怎么样,他对你是极好的。”唐非平静的说道。 雨希颔首,“不错,要不是他,早没了我。”她苦笑起来,“我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库安即便知道了真相,也只把我当做孩子,我很不满,所以我做了不少的错事,可库安却总是纵容我,我真是看不明白他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渐渐的我忘了,我其实不是一个正常人,不被天道所容,还在那不知收敛,兴风作浪,引起了天道的注意,降下天谴,就在那个时候,小白又回来了,来替我挡劫。” 她说,“天谴那么的霸道,尽管有小白替我挡了大半,我还是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她说,“要不是你正好路过,出手救了我们,我和小白都不会善终。” 雨希呢喃道,“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小白数百年修行不容易,不能毁了他。”她如是说着,话却是真诚的,眼里悲伤弥漫,止都止不住。她双手捂住眸子,泪水却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悲伤逆流成河。 “你为什么突然那么伤心?”波地性情中兔,看雨希那般悲伤,忍不住又关心起来。 雨希哽咽道,“我不想毁了他,但他却还是因为我被毁掉了,我怎么能不伤心难过?”她抬头,泪汪汪的看着我,“为什么还要管我?那样就很好了。” “或许他已经把你当成了他的孩子,毕竟曾怀你十月。”唐非如是说道,这其实只是她一个离奇的想法。 樊雨希愕然的看着唐非,她觉得唐非道出的事实真相了,或许小白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他与库安的孩子,母爱是伟大的,总是包容、付出、关爱。 她突然笑了,眼泪又笑出来了。她继续说道,“他修补了我的魂魄,想要送我入地府轮回,可是地府不愿意通融,他们说我是违反天道的存在,他们不能违反天规。” 唐非皱起眉头,这又是什么规矩,要知道她是绯炎转世,而绯炎也曾魂飞魄散,是洛书舍了自己,才将魂魄修补完整。可现在,她作为人类好好的活在世上,为什么到樊雨希身上就不行了呢,莫非是因为绯炎是天界帝姬,而樊雨希只是平民百姓? “小白说不能让我做孤魂野鬼,就拼尽了修为给我重做了一个肉身,他安慰说他可以再修炼,没有事情,但我却更危险了,本不该存在世间的人强行入世,只怕会再遭天谴,他让我来这里,说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你,还能护住我。” 唐非没有说话,她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她已经不是绯炎帝姬,只是一个凡人,而且对抗天道,即便是绯炎也不会有那样的能力。 不过,所谓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任何事情,总有一线生机,等朱雀帝君回来,听听他的意见吧。 遂道,“先留下吧,我可能保不住你,但或许有人可以。” “我并不在乎什么天谴不天谴,但我一定要再见库安一面。”樊雨希坚定的握着拳头,“我一定要告诉他,有一个叫黑白的傻子,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我……也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黑白费劲心思让你活着,你好好珍惜这条命吧,别辜负了他的心意。”唐非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直接道,“我不太待见你,但是谁也不是圣母玛丽苏,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和做法,也欣赏你的坦白,这件事情,我会尽力,至于结果,尽人事听天命吧。” 雨希只能颔首。 “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吧,库安的转世,我会去查的。”唐非转身朝小兔子道,“小兔子,去给她收拾客房。” 小兔子应声,雨希连忙站起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自己进屋去收拾,小兔子也跟进去帮忙了,唐非倚着窗子,勾起唇角,“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哼了一声,“开了智的石头,也还是石头。” 这世上有比石头更实心的吗? 又几日,由于天气变得炎热,所以唐非下楼去了商场买了个西瓜,出来的时候发现青世天立在门口,她愣了一下,对于他的出现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找到聂无双了?” 青世天边接过她手里的瓜,边答道,“没有。”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唐非认真的朝青世天道,“即便是你来,我也是这个答案。” 青世天奇怪的看着唐非,“我是你的弑神,回来很奇怪吗,你怎么这个反应。” 唐非扯出一抹敷衍的笑容。 青世天眉头微微一动,“你排斥我?”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无比的确定。 唐非心道,我为什么不能排斥你?嘴上却道,“你想多了。” 青世天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自从青之锦和聂无双相继出现之后,你就非常排斥我,甚至都不想看到我。” 他长跨一步,转身挡在唐非前面,认真的说道,“你这样,我很不喜欢,是你说的,不会把前世和今生混淆在一起,可是你没有做到。” 面对青世天的指责,唐非莫名的觉得他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先回去吧,我以后会注意的。”唐非四两拨千金的道。 一路沉默无话。 他们一进门,原本正在看电视的小兔子扑了出来,看到青世天,两眼顿时直冒红光,两颗大门牙也闪闪发亮,她哇哦一声,问唐非,“小东家,这个酷哥哥是谁呀。” 唐非简单的介绍道,“青龙帝君。” 小兔子又哇哦一声,蹦蹦跳跳的上前问好,“见过上神。” 青世天微微一点头。 唐非指着小兔子,“波地,昆仑仙域御主养的小兔子。”又看向站了起来的樊雨希,“樊雨希,朋友。” 樊雨希微笑着礼貌的打招呼。 第290节 青世天扫了樊雨希一眼,微皱眉头,细声道,“你怎么老带些奇怪的人回来?” 唐非压低声音,“你也是这奇怪大军中的一员。” 青世天立马不说话了。他拎着西瓜进厨房,切好装盘端了出来,放在茶几上。 小兔子抓起西瓜大快朵颐,啃得爪子、嘴角、下巴上全是西瓜水。樊雨希连忙递了张餐巾纸过去。 波地咧嘴一笑,“边看电视,边吃西瓜,真是人间大乐事也。” 第219章 石头记(五)妖孽回来了 电视里放的是一部现代狗血剧,讲的是一个穷女生进入贵族学校,遇到学校的四大贵公子,不同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态度,让他们之间的火花乱溅,天雷滚滚。 这部电视剧的名字也很狗血,叫《满天都是流星雨》。 唐非看得百无聊赖。 樊雨希正在融入现代社会,边看边学习,同时对电视机充满了兴趣。 小兔子看得风声水起,性质高昂。虽然她几百岁了,可是毕竟是个孩子,即便是个散仙,也跟普通人间小孩一样,爱做灰姑娘变凤凰的美梦。 “那边事情结束了,是青之锦做乱,不过……”青世天坐到唐非的旁边,“不过聂无双失踪了,没人支付酬劳。” 唐非头也不回的道,“先记账上,等她回来去讨。” 青世天笑了笑,“你去?” 唐非顿了顿,还是问道,“怎么回事?有你在那里,聂无双怎么会失踪的?” 青世天摇头道,“我不在,之锦在。” 青之锦在唐非所见的人物之中,已经算是顶厉害的了,连他都没能阻止这件事情,可见对手非常的强大。 她暗想,这世间的高手实在太多了,又有多少人,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不过井底之蛙? 唐非问道,“那你去哪了?” “有个小东西来捣乱,把我给引开了。” 三十六计之声东击西! 青世天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唐非,“长得挺特别的,送给你了。” 唐非接过,顿时无言。青世天给她的是个玻璃瓶,形状类似时下流行的漂流瓶,不过里面装的不是纸条,而是一只银白色的蝎子,它一动不动,情绪很消极。 白蝎子是很特别,唐非觉得自己要是不认识它,肯定会很喜欢,但是正因为认识,所以心里就别有另一翻滋味了。 波地对小蝎子很有兴趣,伸手接过去观察打量,连电视剧都不看了。 唐非扭头看青世天,猜测他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他的神色并无异处。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这只白蝎子认识呢?无心还是有意试探? 青世天看唐非眼神复杂,问道,“怎么,不喜欢?” 唐非摇头,“没有。”然后朝小兔子道,“把他放出来。” 小兔子迟疑,“不怕它蜇人吗?” 唐非看着蝎子冷笑,“青龙帝君在呢,你怕他什么?” 波地点头,“也是。”遂打开了玻璃瓶。 白蝎子轻轻的瞅了唐非一眼,缓缓的爬了出来。 “还能成人形吗?”唐非眼皮都未抬,直接问道。 “能。”青世天点头。 白蝎子则闻声化成人形。 敏感的樊雨希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也在关注着事情的发展。她依稀觉得那只小蝎子和青世天都有些忌惮唐非。她悄悄打量了唐非一眼,难道这个姑娘其实真的很可怕吗? 唐非看时间也不早,快到饭点了,便站起身,指着白蝎子,“你,跟我来做饭。” 青世天很意外,“不需要我帮忙吗?” 唐非眉毛一挑,“你找了个小弟回来,以后你清闲了。” 她领着白蝎子进厨房,瞟了男人一眼,“你和你们家老大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是在为你出气。”倾虽然垂着头,却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那种抢人家男人的小三就该吃点苦头。” 唐非闻言顿时满脸黑线,“这档子破事,你参和进来做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再说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人家前世虽然是小三,这世可是白富美。 倾神情倔强,唐非不由得生出无力感,她说,“叫你老大把人放回来,别老干这些无聊的事情。” “对不起。”倾摇头,“老大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唐非瞪视这个冥顽不灵,一味愚忠的白蝎子,没好气的问道,“你们老大真是好兴致,有事没事就来找找我麻烦?” 倾为难的看着唐非,默不言语,仿佛一个闷葫芦一般。 唐非气不打一处来,“我要吃烤蝎子、炸蝎子、蝎子汤、辣椒炒蝎子、闷蝎子、清蒸蝎子、凉拌蝎子……” 倾愣了下,委屈的去做这些菜了。唐非看着他默默做事的样子,觉得碍眼的很,遂开门回了厅堂。 待到饭菜做好上桌的时候,除了做菜的人和点菜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因为满桌子的蝎子,五颜六色的蝎子。 第291节 全体腹语:蝎子宴吗?这个做饭的蝎子真是重口啊! “这能吃吗?”小兔子叫道。 唐非看着满桌子的蝎子,气恼消去了几分,心情一见好,她从容的做到座位上,“红萝卜变个样子,你就不敢吃了,亏你还是个散仙。” 没错,倾用的便是障眼法,唐非点了一堆蝎子,他当然不可能拿真蝎子做菜,便把所有的食材弄成了蝎子的形状,他手艺不错,足可以以假乱真。 从某种角度来说,倾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只妙蝎子。 但即便如此,唐非也没有完全消气,她哼了一声,“家里现在脏的很,到处是灰,吃完饭,你打扫一下。” 她口里说的“你”,大家都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要用抹布仔细擦,任何犄角旮旯都要顾到,不要用法术,那样弄不干净。”唐非顿了顿,“朱雀帝君要回来了,他爱干净,他那鸟笼子你得多用点心。” 唐非的房子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有一百好几十平米,主卧次卧书房客厅卫生间阳台一个不少,用抹布擦地,那非得累得够呛,天生怕吃苦怕干活的小兔子看白蝎子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同情。 唐非说完便不再看倾,扭头对青世天道,“帝君,你回来得正好,有事想请你帮忙。”她指指樊雨希,“我这朋友想寻找他爱人的转世,我想这事对帝君来说,肯定易如反掌。”不待青世天回答,她便又朝樊雨希道,“快来跟帝君详细说一下那人的情形。” 青世天微微苦笑,才回来,唐非就迫不及待的支开他,他多少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这待遇,连刚进门的小蝎子都不如。 青世天静静的坐着,面上没啥表情,听着樊雨希形容库安的特点,讲述库安的事情。 对于青世天而言,找人找鬼不是件难事,去地府跑一趟便可知晓大部分。 人间一日,地下一年。 这一去一回,其实也算不上多长的时间。 因而他也不急着动身,等天黑再行动,进地府也方便。 两人两仙,四双眼睛,其乐融融的盯着白蝎子抓着抹布,蹲在地上,来来回回的擦,旁边还有一只颜色艳丽醒目的水桶。 那是朱祈安买的。 桶在人不在。 好在—— 这夜,青世天方离开不久,朱祈安便回来了。他直接出现在唐非的屋子,她正在睡觉,小兔子在她身边睡成一团。 朱祈安做了个结界,把自己和睡着的唐姑娘置在一个空间,排开周围其他不相干的所有。 他没有想到唐非竟然会托人送信上九重天为他求情,毕竟曾经的绯炎,虽然贵为帝姬,却从不曾开口向天帝要求过任何。 她的第一次给了他,他很高兴,这代表他于她毕竟是特别的。 “居然写‘赤子之心,望君垂怜’,要是写‘心之所爱,请父宽容’,那该有多好,我和那位大人都会更高兴的。”朱祈安三分期待,三分遗憾,两分难过,两分快乐的感叹。 唐非在床上翻了几下,她正在做梦,梦到了有人正在跟她抢东西,遂嘟囔道,“想的美。” 朱祈安闻言,不禁莞尔一笑,“这答得真是太好了。” “我不仅想的美,还会想的更美。”他轻轻捏了一下唐非的鼻子,看着熟睡的女子,虽不是那种极致的美,但是看得他心里满满的胀胀的。 世界有阴有阳,有男有女,有雄有雌,有剑有剑鞘…… 任你千般万般厉害,也总有这么这个存在,能够降住你。 所谓一物降一物,非常有道理。 能降住他朱祈安的,就是眼前这个睡得静谧的女子。 或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唐非眼珠动了几下,睁了开来,迷迷蒙蒙的看着朱祈安,“你回来了,天亮了吗?” 毫无防备! 朱祈安忍不住勾唇而笑,此情此景,像极了忙碌的丈夫回到家中,而妻子自睡梦中醒来,说着关怀的话。 他心里一阵温馨,情不自禁在唐非的唇上映上一记轻吻。 唐非原本心思迷糊,这一吻把她给炸清醒过来,伸手推开朱祈安,竖起眉毛,瞪着眼睛,脸却是红了。 朱祈安无声的笑着,柔声道,“天还没亮,你接着睡吧。” 唐非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无赖帝君,被这么一闹,她睡得着才有鬼,那个无赖却笑得好像一只成功偷了腥的猫。 她暗自咒道,该死,竟敢占老娘的便宜。 朱祈安好像明白她所想,摸着自己的嘴巴,“要不我让你占回来……”他抛了个媚眼,“本帝一向公平的很,哪里造的孽,就用哪里偿还。” 他生的漂亮,这翻动作做起来,硬是让他做出了活色生香的效果。 妖孽,真妖孽。 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 第220章 石头记(六)重回原本 “谢谢,不用了。”唐非满脸嫌弃的看着某朱厚脸皮。 朱祈安耸耸肩,打算出去。 “等等。”唐非叫住他,本想问他在天庭里的事情,但一打量朱祈安全身,看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全身完整的很,或许掉了几根头发,少了几根汗毛,但那都只是正常的新陈代谢,无需太过在意。因而觉得再多问那便是矫情了,故转话题道,“你都把我弄醒了,我又怎么睡得着。”她从床上坐起,“关于樊雨希,我心中有些疑问,想请教一下你。” 朱祈安拖了张椅子,坐在床前,“你说。”摆出了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第292节 唐非问出自己一直疑惑的地方,“为什么天道会不容樊雨希呢?同样的是修补魂魄而重生,为什么绯炎可以入世轮回,而她却不可以?” 朱祈安正了正色,严肃的说道,他没有说笑话。“这不一样的,用魂飞魄散形容其实并不准确,用灰飞烟灭可能更准确一点。” 绯炎本身就是上神,还是神力很高的神,凡夫俗子怎可比拟,她能够存活,费了多少代价,你是不能想象的,上古神书自损一半,修补破损的魂魄,天帝耗损修为,引导魂魄归位,以至于华发早生。饶是如此,绯炎也不得不在地藏菩萨那里静心了千年,才踏入轮回。 “难道就没有方法了吗?”唐非郁闷道,她拿出朱祈安以前给她的几颗黑色丸子,“这个也没用吗,你不是说不管是谁,它都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吗?” 朱祈安笑笑,“那虽然是神药,但也是夸大了效果,魂魄都快没了的又怎么可能救得了。” “上天为什么要对樊雨希这么残忍,比她可恶的人多了去了。”唐非有些岔岔不平起来,何苦这般为难一个弱女子。 “因为他们扰乱了天道,那位国君的皇后,原本应该是某位下凡的仙子。”朱祈安叹气,“天道又怎能饶了他们。” “那你的意思是,魂魄不全的人,就只能等着消亡吗?”唐非沉下声音,脸色也不好看,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未免太残忍,她屋子里不仅有一个樊雨希,还有一个灵箜冥,只剩下一魂一魄,她曾承诺会想办法补齐他的魂魄,可是朱祈安的话却仿佛判了一个死刑。唐非心里升起一股愤怒,“天道,到底什么天道?” “方法是有的。”朱祈安道。 “什么?”唐非眼神一亮,连忙问道。 “其实也很简单,只是耗时间。”朱祈安看唐非眼神里露出的关注和那些微的光亮,心中颇为触动,唐非比较起绯炎来,感情已然丰富了许多了,增添了许多的活气,“他们可以直接入轮回,剩多少魂魄便投胎相应的生物,由天地自然一点一点修补魂魄,直到重新修出三魂七魄,只是这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长的无法想象。” 唐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原来生物与生物之间,魂魄的数量竟然不是一样的。 朱祈安看出了她的疑问,开口解释道,“当然是不一样的,你想一棵树、一只蚊子、一个草履虫,他们要是有三魂七魄的话,不就都有人这么多心眼了吗,哪会被人踩在脚下。” 说得有道理。 唐非沉吟片刻,“这很好,终究是个正道。”她想了想,又忧道,“樊雨希魂魄已补齐,还有了人身,又该怎么办才好?” 朱祈安沉默起来,他也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然他因为绯炎之事而在这方面下过功夫,但也只是比其他人更为了解而已。 他犹豫道,“或许有一法可行,但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朱祈安无法打包票,因为真的只是猜测而已,结果无法预测。 唐非思索了一下,言简意赅的道,“说。” “重回原本。”朱祈安慢慢吐出四个字。 唐非默然,重回原本,回到什么时候——樊雨希遇到库安之前?还是黑白助樊雨希重新为人之前? “那个时候你出现在那里,出手保住了樊雨希部分魂魄,或许这就是天道所留的一线生机。”朱祈安道出自己的想法。 唐非垂眸,“你所说的重回原本,是指回到过去阻止黑白重生樊雨希吗?” 朱祈安摇头,“已经发生了的,回到过去也阻止不了,除非让时空倒回,但是这是逆天的法术,即便是天帝也不能施展,否则当初绯炎的事情上,只需要倒回一天,绯炎就不会出事。”他无奈的道,“再说,即便是天帝,也无法令时空倒回那么多天。” 唐非疑惑起来,“我记得我曾经在梦中回到了过去,扰乱了一些事情。” 大学时候曾经在梦中回到了兵荒马乱的年代,遇见了等妈妈的小鬼,遇见了树妖姐弟,还遇见了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详情见校园里的女鬼,树妖,小鬼等章节) 朱祈安却道,“那不是扰乱。”他双手交叉握着,“未来的结果没有改变,而你只不过是事情发展的一个推力。”他说,“你想回到过去改变结果,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唐非明白了,发生的事情,结果是无法改变的,历史就是历史,是翻过去的一页,你想回到过去,去改写历史,但是往往只能徒劳无功,这也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平时看穿越剧的时候,看那些穿过去的人,费尽心机想要改变某些人的命运,但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他们的所作所为往往是推动了事情的发展,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就好比康熙时的九龙夺嫡,如果真发生了改变,那这个世界将不会在有雍正,也不会有腹黑甄嬛的宫廷争霸之路,也不会在有乾隆和还珠格格天雷滚滚的父女情,咸丰帝不会当家,慈禧不知道会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日本可能不会侵华,中国也不一定会有内战,唐非可能不叫唐非,而叫王菲、李菲什么的。 就近来说,如果唐非真回到过去阻止了黑白,那怎么可能发生樊雨希带着黑白来找她,还坐在一起看电视吃西瓜这样的事情呢? 看电视剧的时候,这个道理浅显易懂,但事情摊在自己身上,倒是当局者迷了。 唐非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管这件事了。”心里觉得很是疲倦。 “办法也不是没有的,可以试着把石仙的修为从那女孩身上收回来,只是有些麻烦,我一个搞不定,需要些帮手。”朱祈安平静的说着。他知道唐非是个重承诺的人,答应别人的事情,想方设法会做到。某些程度来讲,其实唐非骨子里有些死心眼,所以自发自的将事情揽了过来。 唐非诧异的看着朱祈安,她没有想到他又主动的把事情揽过去了。朱祈安看着温和,还总是一副多情的笑脸,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热心的神,甚至还十分讨厌麻烦,可是却屡屡把她的事情揽上己身。 唐非的心莫名的钝痛,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双方沉默半晌,唐非拽着掌心,决定以后绝对不再管自己管不起的闲事。 俗话说,没有那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 人要有自知之明,不然便是给身边人惹麻烦。 …… 白莲花果然做不得,只会给自己和周遭的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她挪身坐到床沿,和朱祈安面对面。 她朝朱祈安伸手,给了朱祈安一个拥抱,因为心中实在感激这个神,因为他站在自己旁边,以一种为你撑着天稳着地的姿势。 朱祈安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沧桑感,他呢喃的唤道,“绯炎……” 唐非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哀哀的叹了一口气。 “加上青龙帝君如何?”她状似平静的问道。 朱祈安顿了顿,他和青龙帝君势同水火,心中自是极不愿意和青世天合作的,但是凭一己之力做不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沉着脸半晌,“可能还得再加一个。” 唐非嘴唇微张,她很意外,两个帝君都搞不定的事情。 “若是能请到昆仑域的御主金明子,或许能成事。”朱祈安又提供了一个人选。 “请得来吗?”唐非很是担忧。 唐非皱眉,昆仑是圣地,那里出了许多有名的神仙,金明子作为那片神域的主人,力量自是非凡,只是她跟金明子只有一面之缘,交情不深,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个自恋又变态的人物请过来。 第293节 朱祈安露出笃定的笑容,“你去请,肯定能来。” 唐非狐疑,“为什么?” “因为他还欠着你人情没有还呢。” 唐非点头,虽然没有什么印象,但一直一来,欠着绯炎人情的实在不少,即便多了一个昆仑域主金明子,唐非也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施恩的是绯炎,受惠的却是她,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如果说唐非曾觉得自己偶尔的行为很白莲花,那么她认为,绯炎,是一朵真正的白莲花,尽管外表冷漠,仿若冰霜。 第221章 石头记(七)给你唱个银词艳曲 所以说,看任何事情都不能看表面。 “正好我要过生日了,倒有借口邀请他。”唐非收回自己的思绪,自哂一笑。“明早起来做个请帖,总要像那么回事。”然后身子往后一倒,“这会睡觉先。” 说完就闭上眼睛,一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模样。 翌日清早起来,唐非刚踏出房门,便闻到了熟悉的饭香。她吸了吸鼻子,是朱祈安的手艺,说起来,她怀念朱祈安做的饭食很久了。 有的人就是那么的得天独厚,就像是天之骄子,无论做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做得极好。 心满意足的吃完早餐,唐非把樊雨希叫到一旁,把朱祈安的话给她转述了一遍,樊雨希没多想便同意了,本来就是黑白的东西,还给黑白对她来说也是她心中的希望。 得到了当事人的同意,唐非便用photoshop给金明子做了一份生日请柬。 按理说,出于礼貌,唐非应该亲自把请帖送上昆仑山,但是她毕竟是个凡人,眼下离她生日只有几天了,她若去送贴,那她要么会在昆仑山过生,要么就会在路上过生了。 所以这差事不可避免的落在了朱祈安身上,然朱祈安才回来,实在不想出去,便把这事转手交给了小兔子波地。 某人生日,让自己的宠物来送请柬,响彻“九州”的昆仑山御主就这样没有被放在眼里,昆仑山御主金明子大人从没有如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没有地位、不受尊重过。 他因恼怒而扭曲着面孔,瞪着眼睛,真想把请柬砸在某人脸上,大吼一声,“老子信你个邪,不去。” 这厢金明子正在抓狂,那边唐非他们也不平静,因为青世天回来了。 带回了三角恋中另一男主角库安的消息。 据青世天所言,库安此世名叫左静安,广西人,现居住在帝都,只不过他当年入地府的时候,莫名缺失一魄,所以后来再投胎的几世,都是思维木讷,语言反应差,反应迟钝。 俗世里一般把这类人称为智障。 什么叫造化弄人,这便是了。 樊雨希不敢想象曾经的天之骄子成为一个智障是什么一个模样,她抿着唇,久久无法言语。 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样的事情,猛的站起来,“我必须亲眼见到他。”否则绝不相信。 她面上愁云笼罩,胸脯上下起伏。 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唐非道,“我们一起去。”看樊雨希这个样子,让她一人前往,她有些不放心。 幸亏是在帝都,再远,花不了半天,便能到达。 在青世天的带领下,唐非一行两人两帝君开着车到了帝都有名的簋街,这里主要经营的是湘渝川那边的特色美食,很合唐非的胃口。 他们要找的人,正在一家叫巴蜀人家的店门口当门房。 他站在人群堆里很是显眼。 高挑的个子,俊美的外形,端得是一表人才,如果忽略那显得呆木的神情的话。 不过眼神倒是非凡的纯净。 樊雨希手放在玻璃上,直勾勾的看着那人,眼里弥漫的全是哀伤。 她坐了半天都没有起身下车的意思,人很奇怪,越是重要,越靠近却越情怯。 …… 唐非能理解,如果哪一天,她看到朱祈安成了左静安这样,她心里的感叹不会比樊雨希少。 或许,当年的高高在上的帝姬绯炎变成了现在的唐非,也有很多的神仙妖魔鬼怪心里有很多的感叹。 生活不就是这样。 她开门下车,走向左静安,其他二位帝君和樊雨希随即也跟着走下车。 那人直直的站着,待他们走近,缓缓鞠躬,慢慢道,“欢、迎、光、临。” 唐非展颜微笑,“我们慕名而来,你能给我推荐一下你们的招牌吗?” 男人呆呆的看着唐非,露出思索的表情,过了许久,久到唐非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说道,“麻、辣、小、龙、虾,香、辣、牛、蛙,烤、鱼。” 唐非顿了顿,道谢后进店,店里客人很多,服务员把他们引上了二楼。 …… “我觉得他并不傻,他只是反应慢而已。”唐非说出自己的看法。 樊雨希自跟左静安打了正面,就一直捂着半边脸,闻言放下手,惊讶的看向唐非,“真的?” …… 唐非点头。 第294节 樊雨希眸子的光瞬间又散了,她勉强笑一下,然后又垂下头,有什么好开心的呢?反应慢比智障又能好多少呢? “怎么就会少一魄呢?是跟我一样消散掉了吗?”樊雨希咬着嘴唇,表情十分的纠结担忧。 唐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扭头看向青世天。 青世天道,“他跟你不一样,其实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发生过,当亡人有执念的时候,要么他的魂魄会留在尘世徘回,要么会留一下一部分在某一个地方等待。” “他在等什么呢?”樊雨希喃喃道,库安的执念是什么? 库安的执念,自然只有库安知道,眼下也不是追究过去的时候。时隔千年,往事已经随风。 时间终究是最无情的,哪管你海枯石烂,海誓山盟。 “你有什么打算?”唐非朝樊雨希问道,她有点担心她。 樊雨希眉头紧锁,唐非的问题让她无比矛盾,黑白与库安,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打算,才能对他们最好;也不知道要怎么打算,才能让大家都得到救赎。 最后她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还是把修为还给黑白,等黑白回来,凭他的本事肯定能找到库安丢失的那一魄。”她顿了顿,犹疑的说道,“唐非,你能不能帮黑白一起去找啊?” 唐非愣了一下,看着樊雨希期盼的眼神,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点头,“我会尽力的。” 樊雨希放下心来,她将眼神移向左静安,轻轻的哼唱起一首小民谣—— 小桥之下流水长,伊人含笑洗衣裳,美丽的姑娘,你听我把歌来唱,你的笑好像天上的红太阳,勾住了我心房…… 烛火之下把酒尝,伊人旋转跳舞忙,姑娘啊姑娘,不要和我躲迷藏,你的舞就像那天上的白月光,勾住了我的心房。 这原本是首旖旎多情的歌,但是樊雨希唱来,缺透着凄清。 唐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遂招来了服务员,按照左静安的推荐叫了菜,又要了几瓶啤酒。 开酒之后,她给其他人倒酒,朱祈安和青世天都没有喝的意思,她也不勉强,径直给樊雨希和自己各倒了满杯。 然后举起自己那杯酒,朝樊雨希道,“来,干一杯,愿你化悲伤为食物,吃个痛快。” 樊雨希端着酒,嚯地的碰上唐非的杯子,仰头一口喝干。 唐非又给她满上一杯。 她从未喝过啤酒,这种液体在她眼中颜色难看,味道难喝,气味难闻,但是正好符合她眼下的心境。 苦涩、酸胀。 她望着那琥珀色的液体,好想就这样溺死在那液体里。 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好歹隔了千年,又再见了他一面。 上天也算给予了一点仁慈。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她伸手抓住杯子,又慢慢喝了一口。 “你要不要去和他说说话。”唐非晃着自己的酒杯慢慢道,“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这话很残忍,确是事实。 樊雨希扭头看左静安,沉声道,“看看就好了,他现在又不认得我,说不说话又有什么关系?” 她倒是比唐非想得要洒脱,唐非举起酒杯,“你倒看得开,来,咱再干一个。” “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小白便会醒来,过不了多久,他的魂魄就会齐全,他又会恢复成那个聪明睿智的天之骄子,他将会有大好的人生,我又有什么好放不开的。”樊雨希边喝酒边淡淡说道。 这是女子的故作坚强,故作洒脱,可即便这样,又有谁能说这不是坚强洒脱呢? 唐非眯起眼睛道,“说得好,当再干一杯。”她喝干整杯,“我酒量一般,酒品一般,但是跟你喝,不限量。” 肆意喝吧,不求以酒消愁,但求喝个痛快。 樊雨希小小的笑着,也跟着喝干了一杯酒。 她们你一杯我一杯,后果便是,两个人都醉了。 樊雨希酒品不错,不哭不闹,就是有些说胡话,嘴里一直念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个中心情,也唯有她自己最明白了。 唐非却不一样了,喝了酒之后变得特别的爱笑,但是那笑容却没有什么温度,她直勾勾盯着朱祈安,问道,“帝君,在你眼里,绯炎和唐非有什么不同吗?” 被她这样看着的朱祈安,笑容开始发苦,嘴里也开始发苦,这样的问题,他不能回答,所以他选择沉默。 唐非却固执的看着他,大有不知道答案不罢休的意思。 朱祈安轻轻叹息,“这重要吗?绯炎不就是你,你不就是绯炎吗?” 唐非嗤笑一声,扭头看向青世天,“你呢,你怎么看?” 青世天看看唐非,认真的反问,“你是谁重要吗?” 第222章 石头记(八) 唐非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她喃喃道,“重要吗?”然后神情一厉,满脸寒冰,“当然不重要。” 青世天愣了一下,依稀觉得,在什么时候,也有这样一个女子,用这样的神情,和他说过一句什么话。 唐非站了起来,歪歪曲曲的向着外面的车走去,她脑袋里说迷糊不迷糊,说清明不清明,腿软的厉害。 青世天捞起樊雨希跟上,朱祈安掏出钱扔在饭桌上,急忙追了出去,扶住歪歪斜斜走路的唐非。 “你在看谁呢?”唐非伸手摸了下他的脸,不等他回答,又扭过头闭上眼睛,径自睡了。 第295节 朱祈安眼神变得幽深复杂: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执着这个问题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把矛盾摆在最明显的地方呢?人生难得糊涂,何必如此较真? 他将唐非打横抱起来,放进了车后座。自己跟着坐进去,无悲无喜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青世天将樊雨希放到副驾驶座位上,给她扣好安全带,自己则坐上驾驶席,充当司机。 他朝朱祈安道,讽刺道,“你不觉得你窝在一个梦里不愿意醒来吗?你自己做白日梦就算了,还要求别人陪你一起做,什么道理。” 朱祈安暼了他一眼,皱眉,“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不就是你吗!” 这样互揭伤疤的行为,给两位帝君都蒙上了灰色的阴影,骄傲如他们,又怎能像凡夫俗子一样,不顾形象的争吵辱骂,他们各自沉默起来,车厢里的气氛却愈发阴沉起来,就好像暴风雨到来前一样,漫天乌云席卷而来,昏沉的直欲把大地淹没。 …… 唐非宿醉酒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身上也换上了舒适的睡衣,也不知道是替自己换的,可自己和樊雨希都人事不省,还有行动能力的就只有两位男性,不管是谁,她心里都十分的别扭。病恹恹的歪在床上,懒得起床。 可是卧室的门却被打开了,一团白影飞奔过来。唐非扭头看她,是小兔子波地。 她笑嘻嘻的看着她,“小东家,你赖床。”又眨眨眼睛道,“小东家,我家主上应邀来了。” 此时离唐非生日还有几天,她没有想到金明子这么快就来了。只得起身换衣去见那位大人物。 真真见到金明子的时候,唐非还是愣了一下,她以为他凭那骚包的、自恋的、爱臭美的个性,定会是一副花孔雀的打扮,金明子也没让她失望,不仅打扮得花枝招展,更骚包的是还化了个妖艳的眼线,脸上也糊了层白粉。 看起来比前天看的那什么《大家来看雷阵雨》还要天雷滚滚。真是够了。 她摸了下鼻子,尽量忽视金明子那无与伦比妖艳的脸孔,致欢迎词,“御主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金明子刷的打开一把羽扇,掩住嘴霍霍的笑着,“帝姬如此盛情,区区自然要大肆麻烦几天,来感谢帝姬的厚爱了。”想要他出力气,那里那么简单,好歹要闹得这里天翻地覆,鸡飞狗跳,才能算回本。 那画面简直美的让人不敢看,唐非心想,这哪里有一宗之主的风范啊,明明就是病又重了的表现嘛。 不过他话里有话,面上神情也谈不上有多高兴,唐非心知他已是知道他们的计划了,有求于人,自然低人一等,只得默许他在这里当几天霸王。 霸王果然霸道,连连发出命令,还单单指定她和朱祈安。她一个凡夫俗子也就算了,连堂堂朱雀帝君也被他使唤的像个陀螺。 趁着朱祈安被他打发出去买东西了,他接过唐非给他泡的茶,斜着眼睛道,“你以为真的是凭他自己搞不定这事情,他只不过是拉几个有分量的垫背来同他一起背黑锅而已。” 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是错!想要把错的事情逆袭回去,同样是错!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想要一手抹掉,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 唐非一愣,随即明白金明子指的是朱祈安拉他下水的事情,她展颜一笑,这种事情,理所当然,又有什么好指责的。 一个人扛罪责,相较把罪责分摊到多个人身上,怎么说都是划算的。 她切了个橙子递到金明子手里,“谁叫你是他朋友,多担待一些吧。” 金明子切一声,板着脸道,“谁跟他是朋友,我只是欠你人情而已。”他不悦的看着唐非,哼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唐非又笑了一下,“听起来,我与你还颇有渊源,我以前帮了你什么,我挺好奇的,不妨来聊聊。”对付金明子这样的高人,拿恩要挟想必是最好的方法了,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别人帮助过? “你知道做什么,我懒得说了。”果然金明子难得老脸红了一下,但立马又傲娇起来,眼神睥睨的盯着唐非,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傲娇属性的人物,总是面冷心热,明明善良,却喜欢用毒舌伪装自己。曾几何时,唐非自身也是傲娇属性,只不过现在她已经把自己的毒舌给收敛起来了。 日子在鸡飞狗跳中流失,已到了唐非生日前夕。 但是小鸽子雪梨没有按时回来。小鸽子贪玩爱热闹,性格不靠谱,但是绝非不懂事。 唐非心知小鸽子肯定是出了事情,心里着急想要出去找寻。 唐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青之锦,因为小鸽子也没有跟谁有过冲突和过节,除了那条阴邪的恶蛟。 她直接问青世天,“你弟弟动我的鸽子了?” 青世天诧异的看着她,起身便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平淡的给她答复,“没有。” 青世天既然说没有,那唐非自然相信。 因为不知道是谁对小鸽子不利,所以心里着实也有些焦急。她把朱祈安和青世天都打发出去寻鸟。自己则亲力亲为的伺候金明子。 金明子看她心绪不宁,也没有怎么为难她。 唐非无事,便搬起家里那盆狗尾巴草到里间,和灵箜冥相谈了一番。 对于仅凭残魂而投胎入世,接受最古老最原始最麻烦最无奈也是最合适的方法,灵箜冥接受的异常爽快,全然不管自己将会从最低等的物种开始,不知要经历多少漫长的岁月,才能重新成人。 对于灵箜冥的豁达,唐非很是羡慕。 心里暗道:什么时候,若我也能真正豁达,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忧愁了吧。 夜间八九点的时候,朱祈安和青世天相继归来,都没有找回小鸽子。但也不是全无消息。 朱祈安说小鸽子可能是被白蝎子倾的老大截走了。 唐非瞟了一眼白蝎子,“你老大想干什么?” 白蝎子面不改色,“老大有老大的想法,我猜不透。” 唐非哼了一声,“猜不到,那晚上不许吃饭。” 她心里虽然不满,但心口却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缘由,只是觉得那年兽老大不会太为难小鸽子,顶多是恶意的捉弄一下吧。 唐非的生日过得很热闹,每一位都下厨做了几个菜,连金明子都挽着袖子秀了一下厨艺。 他们难得把酒言欢,所谈的话题涉及天南地北,可能是由于心情不错,金明子和朱祈安竟然还聊起了天界的八卦。 说着哪位仙君和哪位仙君打赌,输了自己的看家法器;说着哪位仙姑又和哪位仙姑比拼哪个魅力更大,弄得天宫乌烟瘴气;说着哪位仙姑恨嫁了,缠着哪位仙君天上地下四处跑;又说着哪位帝君看上了凡间的小姑娘,变成了一只肥矮胖的大猫,每天不知死活的去钻姑娘的被窝,却总被一脚踹下床的丑态……(请留意此猫) 大人物之间的八卦和小人物之间的八卦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能听到这么多天上的趣事,唐非听得津津有味。 第296节 聊完八卦后,金明子突发奇想想要玩码城墙,便拉着两位帝君和唐非玩起了麻将。立下了规矩,赢的人可以指定输的人做一些事情,颇有大冒险的意味。 樊雨希不会玩麻将,便站在唐非后面看着。 唐非脑子转不过他们,连输了几把,被他们捉弄了半天。就把位置让给了樊雨希,在后面指点她玩。 不管是神还是人,在赌桌上面,赌神通常是照顾新人。樊雨希技术不怎么样,运气却好得很,在唐非的指点下,竟然赢了。放炮的是金明子,樊雨希虽然没有要求,但是金明子还是送了她一样礼物。 因为唐非是寿星。 这几位大人物都给她准备了礼物—— 小兔子送了她一个小白兔玩偶,是用她自己身上的毛做的,名字叫小波地,唐非直接被她的无厘头给雷到了。 樊雨希也准备了礼物,她用布缝了一个质朴而充满古时风格的布包,是非常特别的礼物。 轮到金明子的时候,他边掏礼物边道,“我明明是来做苦力的,还要给你送礼物。” 唐非接过一看,是个乌七麻黑的镯子,和金明子的华丽形象及其不相符。她看了一圈,只见镯子内面写着:犯我昆仑,其远必诛。 她撇撇嘴,“你也太小气了,就送我这么一个东西,要颜色没颜色,要造型没造型,带出去得被人笑死。” 金明子无语的看着唐非,张着嘴,那神情好像刚吃进了一只苍蝇。 第223章 石头记(终) 朱祈安笑了起来附和道,“就是就是,金御主你太小气了。”话说着却拿着镯子套进唐非空着的手腕上。 唐非观他脸色,才知道这貌不惊人的东西原来是个宝贝。朱祈安在她耳边说道,“这是昆仑的承诺,只要有人冒犯你,昆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唐非朝金明子瞄了一眼,她还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看重她,当下爽朗一笑道,“谢了。” “有眼无珠。”金明子哼了一声,不屑道。再唐非之前说的那些话之后,不管她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受用。 这是傲娇之神的原则。 青世天则准备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是青色的,唐非打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她不解的看着他,“这干什么用的?聚宝盒吗?放点钱在里面,就会长出很多钱?” 青世天沉默一会道,“不是,就是装东西的。” “装什么?” “眼泪。”青世天冷静的回答。 唐非无语,这是她此生收到的最匪夷所思的礼物了,一个装眼泪的盒子。 青世天补充道,“我希望你珍惜你的眼泪。” 好吧,出发点是好的,虽然听起来感觉她唐非好像是个爱哭鬼一样。 朱祈安给的是一个心形的坠子,透明的材质,心的中心则是红色物质形成的圆点,那红色的物质能着手上的动作而晃动。 唐非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啊?” 朱祈安笑眯眯的看着她不回答,金明子切了一声,“不值钱,那是这只臭鸟的心头血。”他顿了顿,“把他的心头血全放出来,能做好几十个,太不值钱了。” 金明子这么一说,唐非原本感动而震撼的心,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收完了礼物,唐非拿着礼物,笑眯眯的说道。“我以后一定每半年过一次生日,把你们的好东西都搜光。” 这真是个美好的愿望,过了这天,有些人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在相聚。好比樊雨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回这人世间。 唐非的生日,也是她离开的日子。 她临走的时候把金明子输给她的东西交给唐非,委托唐非把东西交给黑白。 唐非道,“昆仑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你自己留着吧,黑白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这东西也不少。” 樊雨希摇头,“这不一样的,唐非你理解吗?” 唐非见她神情坚决,当即接下东西,不在多说。 把东西交给唐非后,樊雨希便走进了朱祈安他们设的法阵中。 过程很顺利,没多时,她便变成了一缕残缺的幽魂,朱祈安手一挥,将她收入锦囊中,递给了金明子。 金明子直接带着她和灵箜冥去了地府。朱祈安和青世天合力将那取出来的修为重新注入黑白这一块普通平常的石头中。 黑白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待他知晓了一切之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兜兜转转,到底谁欠了谁,谁也说不清楚,只留下叹息一阵。 唐非把樊雨希留下的东西抛给黑白,把左静安的情况大概讲述了一遍。 黑白听了到左静安之后,脸上终于有了些神情,幸好还有使命,才不至于太空虚,否则漫长的时光要怎么度过。 唐非说,“好好过吧,和喜欢的人。” 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还有比这一句更适合现在—— 好好过吧,和喜欢的人。 第224章 七月半的歌声(一)七月半有x在唱歌 转眼七月份到了,唐非接到了一个商演,一个商场十周年店庆,打算在商场前办一场酬谢会,邀请唐非做主持人,另外还邀请了一些二三线的明星做表演嘉宾。 算是一种特别的宣传营销手段。 唐非对于赚钱的事情通常都不会拒绝的,欣然应下了这挡子差事。 第297节 演出那天,下面围着一圈一圈的人,有免费的演出看,大家都是很乐意的,尤其是上面演出的有明星,大家对明星都很好奇,有些明星的粉丝还专门来给偶像捧场。 不过让唐非记忆最深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她唱了一首歌,有段歌词是这样的: 我如果爱你/绝不是说说而已/想要紧紧的拉着你/穿过悲伤的缝隙/寻找快乐的痕迹 如果我爱你/一定以你为唯一/珍惜你的情意/握紧你/点点滴滴都不忘记 …… 小歌手唱时投入了很深的感情,唱得连眼泪都飚出来了,歌声很动人。 只是这首歌的原唱已经去世了,她曾经是名选秀歌手,早期没有代表作,在唱片界浮浮沉沉,都快要被人遗忘的时候,唱了这首歌,一夜串红。 她红了几年,却在鼎盛的时候香消玉殒。 据传是工作好回家之时,遭了匪徒绑架,惨遭撕票。 可以说是个命运多舛的姑娘,非常的戏剧化。 工作结束,要收工回家的时候,唐非听到管事的正在训那个小歌手,“这么喜庆的日子,你怎么唱这个歌,这么不吉利,影响我们商场生意算谁的?不是要你唱《好日子》吗,干嘛换歌,换歌也不打招呼。” 小歌手垂着头,神情委屈却没有说话,她的工资还捏在管事手里没有结,看管事的意思,是想扣她的工资,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唐非看不下去。直接走了出去。 那管事立马换了个表情,笑道,“大主持,还没走呢?” 唐非微笑,“聊天的时候发现这丫头正好和我顺道,我载她一程。”她朝小歌手问道,“结完帐了吗?” 管事当着唐非的面不好赖账,脸色不太好的把帐给结了。 唐非拉着小歌手走出去。 小歌手纳闷道,“你也住传媒那边呢?” 唐非摇头,“我住cbd那边。” “那你怎么说我们顺路。”小歌手不解了。 唐非边掏车钥匙边道,“我在给你解围啊!也可以送你一下。” 小歌手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 “没事的。” 唐非将小歌手拉到车边,小歌手看着车,赞叹道,“这车真漂亮。” 唐非开的车是朱祈安的,形象美艳华丽的朱雀帝君的座驾,自然也是华丽美艳的。 两人上车之后,唐非把车开动,她瞅着小歌手,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换歌?” 小歌手一怔,摇头,“我也不知道,就跟魔障了一样就觉得应该换……应该换……”她垂头丧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唐非点头,“那首歌写的很好,不知道是谁写的?” 小歌手答道,“我也不知道。”她喃喃道,“我也很想知道。” 唐非皱了一下眉头,随便应了一声。她把车停到一个商场,“这里面有家臭豆腐很不错,一起去吃点呗。” 小歌手连连摇头,“我吃不了辣的,我吃不了……” 唐非哎哟一声,“试试吧,试试吧,闻着臭,吃着还挺香的。” 小歌手拧不过,只得陪唐非坐下来,她心中觉得非常的奇怪,这个唐非怎么对她一个不知道算几流的小歌手,这么的热情。 唐非边吃边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佩君。”小歌手答道。 唐非手一顿,夹起的臭豆腐又掉回盘子里。她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小歌手支着下巴想了想,道,“我想找到那个写歌的人。” 唐非微笑,“为什么找他?” “我觉得这首歌很好,肯定会火,我想找他要版权。”小歌手停下,叹了口气,“我不能这样下去了,再不红,我就做不了歌手了。” 唐非点头,劝慰道,“你还年轻,别着急。” 小歌手摇头,“你不明白,我为了唱歌付出了多少。”她吸了吸鼻子,“从当年我参加选秀开始,我砸进去不少钱,好不容易有个名次。”她说,“我不能只有这样的结果。” 唐非听得一阵心酸,演艺圈一直都是很难混的,想要熬出头,付出的东西多的惊人。像她这样的边缘人士,非出身一流的学校,专业的水准也不在排行榜前列,如果不是朱祈安,哪里会有一个看上去体面风光的工作。 吃过东西之后,唐非把小歌手送回家,小歌手在地铁终点处租了个小开间,和所有的北漂一个样。 刚送完小歌手,朱祈安的电话就来了。问她怎么还没回来,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唐非觉得朱祈安越发有化身管家婆的趋势了。 她叹息道,“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一个小歌手明明叫董缘,她偏偏要说自己叫林佩君,除了某些记错乱,其他又很正常。” 朱祈安笑笑,“出去接个工作,你也要找点事情,给你取个外号,叫‘爱管闲事的小姐’怎么样?” 唐非切了一声,道,“林佩君死了很久了,我刚上大学那会,她的死迅占了报纸的一大版。” 朱祈安应了一声,“七月半要来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我看她是放不下一首歌。”唐非道,“她唱歌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第298节 朱祈安愣了一下,“什么歌?” 第225章 七月半的歌手(二)如果我爱你 “林佩君的成名曲啊。”唐非回想起那首歌的歌词,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叹。 “为什么,这首歌会让你想到自己?”朱祈安沉默了片刻,问道。 “我也不知道。”唐非道,或许只是绯炎的想法吧。她当然不可能说这一句话,转过话题道,“我原以为她是被附身了,仔细看着又不是那样。” 朱祈安没有说话,他不赞同唐非管太多闲事,天下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件件都管得过来,否则就是一个神,也只能被累死。 他觉得唐非,自己本身正处在关键时刻,应该把时间多用来思考自身的问题。他把自己的想法委婉的跟唐非提出来。 唐非沉默了好一会,最后笑道,“好了,好了,听你的。” 朱祈安觉得他和唐非相处得越发像小两口了,心里头十分欢喜,连带着嘴上也开始说些皮话。 唐非原本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了,但她没有想到那个小歌手竟然会打电话给她。 这天正是七月半,鬼节。白天天气还算是不错,到了傍晚,天色就灰了下来,没多久就开始下起了雨,湿凉又阴沉,很有鬼节的气氛。 小歌手的语气很恐惧,她说她家浴室突然出现了个死人,可她想要去报警的时候,那死人却又不见了,没多久那死人又出现了。 她吓得逃出了屋子,现在正窝在一个咖啡店里。 她边淬泣边说,“我很害怕,我该怎么办呢?我该不该报警。”她停了停,小声的问道,“我是不是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态度非常的小心翼翼。 虽然朱祈安不希望唐非再多管闲事,但唐非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去看看小歌手。 由于这天是朱祈安的车限行,于是她拎着包就出门去坐地铁了。 虽然是这样的气氛,虽然是这样的日子,帝都的大街小巷上,还是有不少的行人在来去匆匆。 天气不太好,连带着许多人心情也不佳,所遇之人大多脸色冷漠。 有些人撑着伞,拎着一些蜡烛纸钱之类的,打算烧给亡人,但是这样的天气对烧纸肯定有影响,这些有心人心里肯定会有些不愉快。 这样的天气让唐非出门,她心里也不是很开心,尤其是从她住的地方跑通州,距离实在不是很近。 好不容易到了那家咖啡馆,那个小歌手瑟瑟发抖的身形映入她的眼帘。 唐非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 她走到小歌手的对面坐下。 小歌手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眼睛红得连小兔子波地都比不过。 “这么害怕?”唐非无奈的看着她。 小歌手瑟缩着发抖着点头。 对于常人来说,一具不能说话不能行动的死尸都非常的可怕,何况是一个这种模样可怕能飘能得的恐怖幽灵鬼物。 一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全是可怜,看着唐非,仿佛唐非就是她的救命草。 唐非给小歌手要了杯冰咖啡,给她压惊,冰凉的东西有助于人变得冷静。 因为身边多了一个认识的人,小歌手的脸色渐渐好看了些,她能给唐非描述她的所见所闻所感—— 她看到的那个女人,横陈在她狭小的卫生间里,她全身有很多伤口,鲜血溢满了整个卫生间,刺目的红…… 这样的场景怎么能不可怕? 唐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神经大条,那时能看见那那些阿飘的时候,害怕归害怕,却一个人将那份害怕扛了下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将一切显露人前。 而且当年的她还不过是个孩子。 唐非微微苦笑,她怎么连挣扎都没有,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等小歌手恢复了一些,唐非便便站起来,“走吧,去你那看看。” 小歌手不动,勉强的说道,“回去?”她摇头,“回去做什么,不回去了。” “不回去,你就只能害怕一辈子。”这不是威胁,不解决,阴影会跟随一辈子。 小歌手张着嘴,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她自然不想恐惧一辈子。 她们走出去咖啡馆,街上的路灯开了,柔和橙黄的灯光反而扫去了几分阴霾。 走了一段距离,她们拐进了一个小道。小歌手所住的地方,就在小道的尽头那一个三层楼房。 小巷路口是一家小琴行,名字叫守候,很奇怪的名字,主卖吉他,货架上还摆着些cd和光碟出售。 现在那家店里,放的歌正是林佩君那首歌。 …… 歌声像是魔咒,一下一下敲在小歌手的心上。她停住脚步,望着那间琴行,迷茫道,“我的歌……” 唐非顿了一下,伸手抓住小歌手的手,“不早了,赶紧的吧!” 小歌手回过神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唐非旁边。 没多时,终于到了小歌手住的地方。 屋里面是长长的回廊,然后是一扇扇的房门。 第299节 小歌手打开其中一扇门进屋。 这是一间不到30平的房间,里面隔开了两个小房间做为厨房和卫生间,放置着一个衣柜,一个电脑桌,一张床,一把椅子之外再无其他,即便只有一点点的东西,也显得拥挤异常。 对着门的墙面上有一个小小的气窗。所以房间里的空气不是很好,显得格外的闷。 这是大多数北漂人所居住的环境。 唐非此刻真是异常的感激郭尺,要不是他好心留了套房子给她,她也将加入这央央大军中的一员,哪能有现在这么舒适的生活。 小歌手一踏进这个房子就进入了颤抖戒备模式,缩在唐非身后浑身都在哆嗦。 唐非伸手打开卫生间,里面光是洗衣机就占了二分之一。 不过并没有血腥的尸体躺在那里。 但她很快便发觉背后一阵阴凉,回头一看,挂窗帘的位置,站着一个女子,浑身是伤,血水顺着她的四肢滴落。 眼神麻木,没有表情。 如果不是唐非知道她是个鬼,会以为是个人偶。 唐非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按理说这屋子有没有东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这个鬼却是突然出现的。 小歌手指着那女鬼啊一声尖叫,“在这里。”她去抓唐非的手,然后又瞪大眼睛,“又不见了。” 唐非暼了女鬼一眼,不是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吗?原来小歌手通阴不稳,难怪她看这女鬼一会有一会没的。 她用红线在屋里布了一个阵,加强屋里的阳气,然后对小歌手道,“你不要想这件事情就不会见到她了。” “什么?”小歌手纳闷道,“你把她赶走了吗?” 唐非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问小歌手道,“你能带我去找下房东吗?” 小歌手十分不解唐非的举动,“你找房东干什么?” 唐非笑了笑,摆出一副神秘的面孔,“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小歌手很无语,也很好奇,她怀着这样的心思,将唐非带到了房东的住处。 见到房东说了几句客套话,唐非就把小歌手给支了出去。 她随意问了些关于房子的事情。 房东疑惑的看着唐非,“你是想租房吗?姑娘。” 唐非点头,又道,“我以前有个朋友,她在这里住过,说房东人特好。” “你那朋友姓啥啊?”房东被夸奖,心情很好的笑起来,十分的热心,“在我这里住过的,我差不多都记得的。” “姓林。”唐非自然的说道。 房东哦了一声,“你说得是林佩君吗?” 唐非没料到房东这么直接,当下点头。 房东眼睛一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实在呢,林佩君她那样的大明星的朋友怎么会想要住这里来?”她叹了口气,“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唐非连忙道歉,“我只是想知道些日常。” 房东回忆了一阵,方道,“那丫头也不容易,很多事情过去很久了,也说不清个所以然啦……” 房东说了几件林佩君先前的事情—— 林佩君原先不叫林佩君,叫林白莲。就住在小歌手现在住的房子,一住住了好几年。 她刚来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后来在这边认识了一些音乐爱好者,和一个男生搞了一个音乐组合,每天晚上去后海的一个酒吧唱两小时的歌。 后来她和那个搭档一起参加了一档歌唱选秀比赛,一路过关斩将,终于进了前十强,签了一家经纪公司,成为了一名歌手。 唐非了解了这些事情之后,倒是也能理解为什么林佩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或许只是因为这里有她不想忘记的记忆,或许只是因为这里她最深的牵挂…… 让她执念的事情,发生在未成名之前吗? 唐非朝房东道了谢,缓缓走出了这栋载满了北漂人梦想的楼。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一个组合参赛,却只有林佩君签了公司,另一位男性成员哪去了呢? 拐进小道,路口那家店还在放着林佩君的那首歌,莫名的执着。 唐非脚步一转,走进了那家叫守候的琴行。 店很普通,有一个收银台,台上摆着台电脑,不过店主不在电脑后面。 第226章 七月半的歌声(三)有个叫红线的女生出现了 店主是个男生,他正在那里调试吉他,专心致志,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旧了,一身颓废的感觉。 唐非在门口站了一会,那店主也没有发现她,一心扑在抱着的那个吉他上,弹了一段旋律,正是林佩君的那首歌的主旋律。 这样听着,分外的伤感。 店主收起了吉他,看到了门口的唐非,吓了一跳,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他说,“客人,您是想买吉他吗?” 唐非朝里面走,“我想学吉他,您这里应该可以带学生吧?” 男人点头道,“教的,学费一小时三十块。” 第300节 在帝都这个地方来说,这个价格很是便宜,便宜得让唐非觉得惊讶,便宜了差不多一半的价钱呢。 “你现在放的这首歌,我很喜欢,想学这个。”唐非笑道。 男子愣了一下,扭过头去,“您喜欢这首歌呀,好呀,很容易学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很抑郁。 “您在这里开店很久了吗?”唐非察觉到男子的情绪,转移话题道。 男子点头,“嗯,很久了。” 住在这里很久了,应该也知道林佩君的事情吧? 唐非如是想着,她向店主要了张名片,店主姓陈,陈银石。唐非又挑了把吉他买下来,定下了学吉他的事情。 等到一切都结束,唐非跟陈银石告别之后,走出了店门。她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将近晚间十一点了。 她迈开步子,走向最近的地铁站。 一个女子迎面走来。唐非只扫了一眼,便停下了脚步,因为这个女子长得实在太像某一个人。 女子勾着唇,笑的很挑衅。 她说,“一个女人敢在这样的日子,这么晚还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不是身怀绝技,就是神经粗线条,你是属于哪一种啊?” “哪一种都不是。”唐非淡淡的说道,“我不过是个路人,倒是女士你,不知道是属于哪一种呢?” 女子盯着唐非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既然是这样,那我劝你一句,女孩子不要这么晚还在大街上逛啊,尤其是这样的时候,很危险的。” 唐非点头,“谢谢你。”越过那女子而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心里满是疑问,这个女子是真的是无关的陌生人,还是跟她装成一个陌生人的模样呢? 正巧对上那女子突然也回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那女子转身朝唐非走过来。 唐非以眼神询问:有事? 女子热情洋溢的道,“果然不能放你一个人走呀,我送你吧。” 唐非微惊,这是什么一个状况? “走吧,走吧,我可是张天师下第八十三代弟子,很厉害的。”女子边推唐非边自我吹嘘道。 唐非很无语,如果你很厉害,你会看不出老娘的来头?老娘需要你保护?亲,你就是传说中的神棍,出来坑蒙拐骗的吧。 还是你有什么另外的目的? 唐非看着女子,“聂无双,你想干什么?” 没错,此女就是失踪已久的聂无双姑娘。 女子愕然的看着唐非,最后摇头道,“我不是聂无双,我叫红线,你说的那个聂无双和我长的像吗?她在哪,我很好奇呀,想见一见啊。” 这个叫红线的女子叽叽喳喳的说着,神情不像作假。 但唐非的心却凝重起来了,此时此地遇到这样这个女子,长着聂无双的模样,却名叫红线,都不需要深想,便可知这是一个阴谋,针对数千年前,那场恩怨的阴谋。 这样的人,与其放纵,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唐非心中恢复平淡,将自己面前的女子看了个通透。 看得红线姑娘全身发寒,直冒鸡皮疙瘩。 她哆嗦了一下,“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唐非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冷冰冰的白牙在黑暗中闪亮了一下。她明明在笑,语气确是分外的冰冷,“你知不知道,千百年前,我也叫红线,这么算来,我和你倒很是有缘。” 红线女一听这话,啊的大叫一声,“原来你是妖怪吗?”她后退几步,摆出一个防备的姿势,掏出两张黄符扔向唐非,张牙舞爪喝道,“大胆妖孽,本天师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可惜那两张符还没到达目标人物,就陨落在地,出师为捷身先死了。 饶是唐非这样身经百战,行事乖张,铁做肚肠钢打的心肝也成功被她雷住了。 她忍不住毒舌道,“你才是妖,你家一户口本的都是妖。” 红线委屈的看着唐非,“你不是说你几千岁了吗?” 唐非横了个白眼,她果然看走眼了,这货怎么可能是聂无双?聂无双那扑克脸要是能做出这样的表情,母猪都能上树了。 她无奈的看着这个叫红线的女子,道,“我姓唐,唐非。” 红线愣愣的看着她,眼神十分迷茫,“你就是唐非?” 唐非点头,“你认识我?找上我为了什么?” “我没地方住。有人叫我来投奔你。”红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没有地方住?”唐非看着这个女子,突然和颜悦色起来,“谁让你来找我的?” 红线摆摆手,感叹道,“哇,你变脸变得好快啊!” 唐非拿眼勾了她一下,满眼森然和威胁。 “好啦好啦,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啦。”红线一脸受不住的道,“他们说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收留我的,我看着怎么不像呢?” 唐非对红线回以安抚一笑,她说,“我当然会收留你,你不用担心。”然后她又柔声道,“最近有个姑娘遇着了点麻烦,她挺害怕的,你先去陪她几天,我把我家收拾一下,你再过来好吗?” 红线狐疑道,“这么简单你就让我住,你这人怎么没有戒心啊,我要是坏人怎么办?” 唐非好笑道,“你是坏人吗?”不是我小看你,就算你是坏人又能翻得了天吗? 第301节 红线立马摇头,“我当然不是,为什么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呢,你不会坑我吧?” “怎么可能……”唐非笑得非常友善,暗自腹诽:都送上门来了,不坑你坑谁? 她返身带着红线折回小歌手的家,把红线推荐给小歌手,对于多了个天师照顾自己,小歌手非常乐意,对唐非和红线都很是感激。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唐非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家里那些花花草草都睡了,神啊魔啊之类的倒是都还在活动着。 她第一句话是朝青世天说的,她说,“我见到一个很像聂无双的人。” 青世天点了一下头。 唐非又道,“她很奇怪,说自己叫红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转向了朱祈安。 朱祈安呵的冷笑了下。 唐非回以一笑,“她过两天会住到家里来。” 朱祈安眼睛一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唐非回了一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果她真的是呢,你一直以为我是绯炎,如果你认错人了呢?” 朱祈安无语一会,然后道,“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 唐非切了一声,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径直走向卫生间,决定洗洗睡了。 翌日,她趁空闲的时候,查了下林佩君和她搭档当年参加的那场选秀歌唱比赛的所有新闻。 虽然娱乐圈日新月异,一代新人换旧人,几年前的比赛早已被人们忘却,但还是有些痕迹存在。 还真让唐非搜出了几张照片,就是照片很小。有点模糊不清,过长的头发挡住了面容,看不清容颜。 只是依稀觉得是个安静的男子。 无端的生出了份忧愁。 那边红线仿佛感应到唐非的清闲般,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打算和小歌手一起来找她。 唐非想了想,决定自己过去那边,把学吉他的钱给交了,遂让她们在那里等自己。 等她背着吉他到琴行的时候,店里的气氛很诡异,店主缩在角落失魂落魄,全然不在状态。 红线则和小歌手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就像两只小麻雀一样。 如果她真的是聂无双,那只能说明每个女人内心都住着一个叫八卦的大神,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们看到唐非,便迎了过来。红线拿过唐非的琴袋,打开拿出琴。 唐非瞅瞅店主,询问红线,“他怎么了?” 红线摇头,随意拨了拨弦,“不知道,突然就很神秘了。”她对那个老师不感兴趣,也没怎么注意。故问小歌手道,“林佩君,你知道吗?” 唐非瞟了红线一眼,这个天师果然半吊子,相处了一夜,连人家明明叫董缘都不知道。 她走到店主前面,叫了声陈老师。 店主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我来学琴了。”唐非道。 店主看了唐非一会,道,“抱歉,我今天没心情教学,要不我给你换一个老师?” 唐非抿了一下嘴唇,还没开口说话,红线抱胸冷笑起来,“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迫不及待的等着关门大吉是吗?” 店主面露愧色,因而低了头。 唐非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不善言辞,老实巴交,木讷得不懂圆滑。 一个男人这样很可怜。 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后天受了过重的打击? 第227章 七月半的歌声(四) 唐非如是想着,突觉背后一阵阴凉。与此同时,小歌手的惊叫声也骤然响起。 其他三人齐刷刷的往小歌手那边望去,只见小歌手神情相当的惊恐,仿佛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 唐非当然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真正的林佩君,死状凄惨的林佩君。 她不同于先前那般麻木的待在一个地方,虽然神情依然呆滞,却已经伸出手缓慢的直接的朝小歌手走过去。 唐非疾走两步,挡在小歌手的身前。原以为林佩君会就此摆手,哪知她却毫无感觉的继续前进,手碰到唐非的保护圈被烧的冒烟,发出滋滋的烤肉声,眨眼间整只手都化成了烟灰,她也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 唐非皱眉,到底在执着什么? 在这么下去,这个女鬼就当真灰飞烟灭了。 她伸手将小歌手往后一推,自己则后退了几步,拉开与女鬼的距离。 但小歌手被她这么一推,便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她还沉浸在刚才场面的震惊当中没有反应过来。 红线上前拉起小歌手,朝唐非开炮,“唐非你干嘛,莫名其妙推她做什么?” 唐非没有理她,因为女鬼依然没有放弃前进,这让她很是头疼。 真是弱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等级相差太远,一时间她竟束手无策。 第302节 心里一发狠:要不干脆灭了她算了。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闪了下便被抛下了。 她毕竟是唐非,而不是绯炎,绯炎能眼都不眨便做的事情,唐非是做不来的。 要怎么做呢?唐非看着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每一样对女鬼来说都是毁灭利器,会将她直接秒得渣渣都不剩。 除了缚龙索。 可惜她不会做结界,眼下屋里还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唐非懒得多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一步砸晕了了事。然后她甩出腕间的缚龙索,只见红光一闪,女鬼被捆个结结实实,她因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 在普通人眼里,就只能看到一圈红绳子以怪异的形状在那里胡乱扭动。 他们通常会拿出手机拍出来后发布到网上,打出一个硕大的标题:快看,见证奇迹的时刻! 当然陈银星不是这样的普通人,他有被吓到,也一头雾水,但丝毫没察觉他触及到了一个秘密,一个有违自然科学的秘密。 唐非看着依然在挣扎的女鬼,叹息:到底执着什么? 莫非是想合体? 她上前两步,蹲下身子看着女鬼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鬼没有回答,她眼里只有小歌手,看不到其他。 小歌手尖叫起来,“走开,走开,别缠着我。” 唐非看着她,备感无力,这是她遇到的最过于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导致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半,毕竟她真没见过,魂魄一分为二,一半为鬼,一半寄居在活人体内的事情。 她眼眸变得略深,突然之间心一狠,破罐子破摔吧,来次狠的刺激,说不定死马当活马医,就把林佩君的魂魄给刺激出来了。 唐非伸手拎起被捆绑住的魂魄,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咱们先走。” 然后示意林佩君和红线都跟上。 直到上了车,林佩君依然一副惊恐的模样,因为唐非把手里的鬼放在了副驾驶座上,那鬼却还是死死的盯着她的方向,所以即便她坐在车后排,依然使劲离得远远的,身体紧靠着车门,半点不敢靠近。 “林佩君……”唐非突然道,“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吗?” 她这一句话吓傻了林佩君,也惊到了红线。 她们齐刷刷的向唐非方向探头,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 小歌手愣住,半响傻傻道,“你说什么,你说谁?” 红线也不解的看向唐非,林佩君不好好的活着吗,为什么唐非要说她死了呢?大白天的这么咒人好吗? “我—说—你—死—了。”唐非一字一顿的说着,不放过小歌手死脸上半点神情,死了就是死了,再不愿承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小歌手情绪爆发起来,摇着头激动的大喊,“不可能,不可能。” 唐非直直的盯着林佩君,“你感觉不到你的异常吗?” 林佩君惊恐的用手环住自己,“我好好的,哪有什么异常?” “你能看到鬼,你记忆混乱,你以为她为什么跟着你?”唐非指着被缚龙索捆住的另一个林佩君道,“因为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小歌手剧烈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能见鬼而已,有什么特别的,你不是也能吗?”她急她急的说道,“你看我能吃能睡,有肉有身体,我怎么可能死了。”她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我能看到鬼是因为我特殊的体质,和你不一样你以为我能成为灵异节目的主持人,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唐非道,“你能摸到肉,那是因为你抢了别人的身体。”后面的话是朝明显面露怀疑的红线说的,真是无语,还学道,这么点事情都瞧不出来,简直不要太半吊子了好伐。 确实,唐非不是顶漂亮的女生,她因为总是冷着脸,所以神情看起来很成熟,但仔细看五官,她其实有一张童颜,过早成熟的人一般有个优势,那便是你十五岁的时候看起来像二十岁,你三十岁的时候看起来了依然像二十岁,唐非也不外乎如是,她胸前很有料,可谓是波涛汹涌,只是个子不高,所以身材不算高挑,幸好比例还不错。 唐非是时下流行的童颜巨乳的姑娘。 不过比唐非漂亮的姑娘,主持界、音乐界、演艺界、时尚界、甚至是央央普通人民中都多了去了。 这样的姑娘能在一个收视不错的电视台当主持人要么是有特别的本事,要么有牛气的后台。 林佩君却不会这么多想,她很激动很愤怒,眉头都剧烈皱起,拧成一个扭曲的倒八字,因为生气所以语气不太好了,“你也能看到鬼啊,难道你也死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和你一样特殊的体质?”小歌手的声音却变得尖锐起来,甚至有些刺耳。 “我能看到所有的鬼,你呢?”唐非暼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虽然她那样的死确实让人很是同情怜惜,但是已经死了却不自觉。 林佩君瞬间惨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唐非沉默了片刻,又道,“林佩君你占董缘的身体很久了,放过她吧。” 死人占据活人的身体,那活人又该何去何从?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红线却突然兴奋起来,她看着林佩君,一脸好奇,“你是怎么附上去的,像电视里那样,直接钻进去就可以了吗?” 唐非忍不住满头黑线了,真是这样沉重的气氛就这样被她轻易打破了。 真是人才,赞一个。 林佩君情绪都快崩溃了,她一个劲的摇头,这样的事情她怎么知道,她只觉得现在很荒唐,因为一个人跟她说她已经死了,而且有理有剧。 承认自己已经死亡真的是件很难的事情。 唐非没有多说,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搜索林佩君,点开一条新闻,将手机扔给林佩君。 林佩君看了一眼新闻,那新闻还配着图片,虽然是已经经过处理的,但依稀还是能看出当年的惨状。 唐非劝道,“林佩君,你已经死了,到底还想干什么?” 跑到活人的世界,干扰活人的生活,就实在太不应该了,要不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唐非也不至于陪她瞎胡闹这么久,原本还以为只要满足她的愿望便可以送她离开,可是她却连自己已经死了都没弄明白,更别提愿望什么的了,做鬼做成这么糊涂的也真是少见了。 第303节 小歌手,不,应该说是林佩君,看着那些图片,即便不太清晰,可是……她眼神变得极其惊恐,她的确看不到其他的鬼魂,就连这一个也是时有时无。她看着那个鬼,即便想要否认,可是也总是觉得眼熟,总是觉得心痛,那些伤痕看着总觉得感同身受,疼啊,多疼。 难道,难道,那个鬼真的就是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杀我! 眼看着林佩君双目变得血红起来,不好,好像刺激得太过度了,这是要暴走的趋势啊。 唐非眼眸一闪,直接一掌劈在小歌手的后颈,直接劈晕了事。 红线看着唐非连砸了两个人,眉毛都没动一下,打了个寒颤,真没看出来,唐非竟然是个暴力狂魔。 唐非却又皱起了眉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简直太神了,几劈了一下而已,便看到了那么多过往,属于小歌手的过往。 这些年她已不轻易和人接触,因而也没有带手套,这一接触上小歌手,一不小心又探到了这丫头的过去。 真是久违了的本领。 原来—— 人人都有一个难以说出口的故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歌手董缘的可怜在于她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是普通二本学院音乐系毕业,在北京的一小酒吧开始了她的唱歌生涯,希望能真真正正踏入娱乐圈,成为一名职业歌手。 现而今的行情,各行各业竞争都非常激烈,娱乐圈犹甚。 小歌手拼搏了几年,毫无进展。她家经济条件一般,自己也赚不了多少钱,一直过得很拮据。 确也一心想在娱乐圈闯出一番天地。可是实在是一无背景,二无金钱权势,也没有过硬的专业,其实能走到今天都已经很不容易。 娱乐圈是个两极分化严重的地方,那里的中高层,都是成功人物,名利双收,那里的底层,皆是蝼蚁,命比纸薄。 前段时间,小歌手的妈妈重病,小歌手手里没什么钱,她跑去参加一个歌唱类选秀节目,那个节目的终极大奖是十万元现金大奖,但是遗憾的是,她在第五轮的时候就被淘汰了。 这给小歌手的打击实在过大,她没想到自己实力这般不济,顿时觉得人生无望,活着实在太痛苦,冲动之下,吞了大半瓶安眠药,同时给了林佩君可乘之机。 这世界,有的拼了命的想活着,有的却伤心欲绝的去寻死。 滑稽的很。 唐非看了一眼陈银石,蜷缩在地上的男子,眉眼灰暗,看着有些可怜,她叹了口气,右手扶着小歌手,和红线一起将弄回了家,左手拎着被缚龙索捆着的林佩君残魄。 屋内的各位都微微有些吃惊,尽管唐非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是这个叫红线的女子实在是太像聂无双,或者说聂隐娘了,都不能说像,简直一模一样。 但她偏偏叫红线,而真正被叫过红线的女子,现在却是叫唐非了。 不过了有了两位神明的帮忙,事情解决的异常顺利,不仅把林佩君的魂魄从董缘身上取了下来,还让林佩君的魂魄重新归位。唐非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多天的纠结都白纠结了,心里不愿意麻烦朱祈安他们,所以自己一个人在那瞎弄,结果还是麻烦到人家来解决,早知道当初直接把小歌手带回家,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董缘依然没有醒过来,不过朱祈安说她没有什么大碍,睡醒了自然就醒了。 倒是三魂七魄齐聚的林佩君终于不像之前那般麻木呆傻了,恢复了正常的思绪。 原来那日,林佩君遭遇了被绑匪撕票那样凄惨的事情,她实在被吓坏了,人还未死时,三魂七魄里已有两魂六魄已经离开身体,没命的往外面逃窜,所以那些魂魄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以为自己逃了出去,因为魂魄不齐整,所以记忆也零零散散的,只记得那些内心深处最执着最深刻的事情。而留下的那一魂一魄,也一直在寻找本源,凭着本能寻找,只是缺少灵智,便像是个木偶一般。 清醒过来的林佩君变得很不一样,神情十分的阴冷严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但总归不见得是好事。 朱祈安已经能预见麻烦直愣愣的飞过来了。 唐非果然是一个专门招麻烦的惹事精。 他神情一顿,心里十分无奈,但朝着唐非又发不出火来,只好哼哼几声。 还未死便离体的魂魄,称之为生魂。死后离体的魂魄称之为阴魂。 眼下的林佩君已是实实在在的阴魂。 她身上的怨气惊人。 不愿意离开,也没有动作,只是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唐非,眼眶里一片血红,被看的人身上起了一身疙瘩,无论做什么都能看到那一片血红。 唐非坐不住了,忍不住问林佩君,“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第228章 七月半的歌声(五) 林佩君道,“我只想知道,写那首歌的是谁,帮我的到底是谁?” 唐非一想便明白林佩君说的是哪一首歌,自然是她的成名作《放飞》,她不解道,“那歌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林佩君摇头,那个词是一个临时邮箱匿名传给她的,她回复邮件回去,也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人答复。 那个邮箱说是临时的,因为成名之后,她暗中找人调查过,但那只是一个随手注册的邮箱,密码都是12345678,极其的敷衍,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那时想红想的都要疯了,就直接在作词人的后面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将作品收归自己麾下。 可是心里从此有个梗。 “你想要我帮你找这个人?”唐非问道,其实她很不理解林佩君的心思,因而又问道,“为什么你会对一个不知道长相不知道年纪甚至不知道性别的人这么执着?”按常理来说,那个被她抛弃的搭档兼男朋友才更值得她挂念吧。 “我是这样一个女人,做什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走我认为正确的路,唯独这一件,是在冲动之下偷了别人的东西,我必须给那个人一个交待。”林佩君这样回答着。 她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唐非自己虽然总是一副冷漠样,但在面临一些事情上,却总是有些犹豫不决的,当下对林佩君有些欣赏起来。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总不能白帮。 遂问,“我若帮你找,你给我什么报酬?” 第304节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什么都可以给你。”林佩君毫不迟疑的说道,直接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唐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单纯的做个好人,什么都不计较就做一个乐于帮助别人的人,毕竟她一向告诫自己要做一个漠然冷淡的人,而不是一个傻不啦叽的“白莲花”或者“三圣母”。 但最近的这些事情,她或多或少的圣母了,斤斤计较的唐非变成大公无私的圣人,这种吃亏的事情怎么能多干。 唐非的内心很是别扭,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然开始成为了一个烂好人,她决定扭转这种局面,但是确实也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 但她也实在想不到要什么,隧挥手道,“等我想到以后再说吧。” 朱祈安暗自叹气,因为他知道唐非又心软了,果然唐非道,“人我可以给你去找,但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可不擅长找人。” 朱祈安心里却不乐意她去给一个鬼魂做搜人雷达,便朝林佩君道,“其实你这事也很好解决,你现在不要在人间飘荡了,赶紧去地府报道吧,那地府的判官有一个册子,记载着这世间众生灵的事情,你过阎罗殿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那人是谁了。” 朱雀大人所说的地府中的判官,人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那些判官里最有名的姓崔,现在尘世还流传者他的一些传说,没听过崔判的人,也应该知道《聊斋志异》,里面有个有名的角色叫陆判,他是十殿阎王座下,给一个叫朱尔旦的傻子换了一颗玲珑心,成为了一个聪明透顶的你女人呢,陆判又给朱尔旦的丑娘子换了一个美女的头颅,从此一跃成为众男的女神。 而朱祈安口中的册子,自然就是冥界圣物生死簿。 他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快捷的方法,不过林佩君也不会选择这个法子的,因为她若去了冥界,除非等到投胎再世为人的时候,否则是不会再有踏出那里的机会。 如若那样的话,知道了那个人又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唐非他们看林佩君的脸色,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唐非朝她点头,“我尽力而为。” 朱祈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看唐非这么说话,也不好说什么。唐非瞟了他一眼,笑道,“神仙都会掐指一算的吗,帝君给算一下,看我们要往哪方去找?” 朱祈安无奈,朝东方一指。 唐非又作了一个揖,“敢问姓谁名谁?” 朱祈安摇头,摆出一个傲娇的状态,开始拿乔,“本帝君天天日理万机,哪会去记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是真的很不满唐非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这让唐非的注意力实在太分散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被唐非注意了,心里颇为不甘。 唐非看朱祈安不太乐意管这事,便朝青世天道,“既然地府有记录的册子,我看帝君是地府常客了,这次还是劳烦帝君再去走一趟。” 请世天无语。这简直是躺着中枪,明明他都没有说什么。 唐非自然是图省事。 说起寻人什么的,对于一个凡人来说,那是一个难题,但对于神仙来说,那在容易不过了。 以唐非懒惰的性子,自然不可能真的去找,每个人都有成为地主周扒皮的可能,如果你身边有能人,而且他跟你有契约,能供你任意驱使的时候。 青世天成为了她主要驱使的对象,谁叫他自愿成为她的弑神,谁叫他前世如此对待绯炎,总要讨回一二,只让他跑腿已经很仁慈了,要是换成唐非他自己被如此对待,非得抽他丫的皮剥他丫的筋。 有了唐非这翻心思。 青世天最近便成了地府的常客,前段时间他才去了那里找了数千年前的异邦帝王,如今又去那里查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写词人。 这个查起来可比先前那个简单多了,毕竟刚发生不久,而且自从电脑出现之后,连地府办公都高科技化了,在系统里搜一下就会有结果。但数千年前的资料那真真是数以累计的毛笔孜孜不倦一笔一划的进行记录的,上次他们可是在那里翻了一天一夜才找到有用的信息。 不过任务虽易,青世天对自己沦为跑腿的身份却有些不满意,不是还有一个朱祈安吗?为什么那个家伙能偷闲躲懒,太让人不顺眼了。 青世天发现唐非没有在意他脸上的不乐意,故咳一声,对正在神游的唐非直接说道,“唐非,虽然我是你的弑神,但不代表你能对我呼来喝去。” 他的语气用得很诚恳,唐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顿了顿,眨巴眨巴几下自己的眼眸,朝青世天说道,“好的,我明白了。” 然后她朝正在喝茶的朱祈安凑过去,大声道,“daring,你听好了,你若敢嫌弃糟糠,移情别恋,拋家弃妻,那我就扒光你的羽毛,剪你的爪子,掏光你的内脏。” 朱祈安猝不及防的听到这话,原本喝的那口茶一下没吞好,冲进了气管,然后又被朱雀帝君。 唐非锤了下大火鸟的后背,重重的哼了声,做出一副傲娇的女王样,漫不经心的开始随意做其他事情。 青世天微微皱起眉头,唐非话中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红线确实不懂的,她好奇的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从那句daring中缓过神来的朱雀帝君好心眼的解释道,“她在提醒某人,活该你做牛做马。” 红线哦了声,还是不懂。 青世天脸这下迅猛的青了,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无奈的点头,“我去就是了。”请别挤兑我了。 他说完便起身去了地府,半点没有停留。 这便算是成了,林佩君的请求也有了着落。等到了结果,林佩君看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便告辞离开。 唐非看着她淡去的影子,“你说她干什么去了?” 朱雀帝君对于没有必要的事情,通常是不怎么关心的。 他暼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去她该去的地方,见她该见的人。” 唐非想了想,若有所思:林佩君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对于一个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的人来说,即便她伤害了谁,也没有办法指责她残忍。 时间有这么多人,又有几个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唐非扪心自问,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人的思想果然比较矛盾。 …… 没有用到太久。 青世天便从地府带回来的结果,既在唐非意料之中,又在唐非意料之外。 那个男人姓陈,叫陈银石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其实从朱祈安把方向定在东方之后,唐非心里隐约便觉得那个人会是陈银石。后来青世天从地方回来,带来的消息证实果然便是陈银石。事情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第305节 原本那样深情的歌曲,自然是有着很深感情的人才能创作出来,而且从歌词的意思来看,祭奠的是一段无望的感情。 唐非蹙起她偏浓的眉毛,感叹造化弄人,难怪陈老师老是放那首歌,原来是不曾忘掉那段爱情,所以一直祭奠。 唐非想起陈银石脸上萧索的神情。 当真孽缘。 所以说人一定要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不管什么错了,那都会是一世情伤,这样的教训一定要牢牢记住。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那陈银石哪里是必去的,捡日不如撞日,早去早完事。就今天吧。 唐非背着包一出门,红线不解,“唐非这会出去干嘛呢?” “去找那个姓陈的男人了吧。”朱祈安摸着下巴,心道自己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红线却没有说笑的心思,她哀嚎一声,“她竟然不带我?” 朱祈安勾起一抹微笑:连我都不带,又怎么会带你呢。 唐非确实去了陈银石那里,一路上,她在想,如果林佩君知道了这个答案,她会是如何的心情——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寻寻觅觅,想找的人就是自己遗弃的人,她会不会后悔? 她不由得怀疑,难道林佩君真的没有想过帮她的那个人会是他吗?还是下意识的排斥这个答案,那她那么执着一个答案又是为什么? 女人的心思果然是百转千回。 踏进守望琴行,和往常一样,陈银石在那里擦他的吉他,而店里依然放着那首林佩君的成名曲。 林佩君也果然在那里,站在一个角落,着陈银石的动作,听着自己的那首成名曲。 唐非叹了口气。 一个男人若是固执,那真的是九头牛都拉不过来。 陈银石终于发现了唐非,迎了上来,“我以为你今天不来呢,没带吉他吗?”他边说着边去取墙上的吉他,“没关系,用这个吧。” 唐非接过,“老师,你这里为什么叫守望,你在守望谁?” 他愣了一下,别过头,“瞎取的,没什么意义。” 守望,无论放在什么上面,都会显得悲伤,带着些微的卑微。 唐非听了一会,对陈银石道,“这首歌真好听,写这歌的人好厉害。” 陈银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说真的。”唐非又赞道,“写的真好。” 陈银石低低回道,“是歌手唱的好,投入了感情。”陈银石苦涩的勾了勾唇,“她很可惜……如果她还在,天后的位置,她都坐上了吧。”他喃喃道,“她一直都那么努力。” “可是,她抛弃了她的搭档,做人未免太不仁义了。”唐非未加装饰,直接指责道。 陈银石反而道,“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不能怪她,人首先得对自己负责。” 明明是被抛弃的一方,反而替抛弃他的人辩解说好话,果然是个傻子。 “我只觉得是写歌的人投入了感情才对。”唐非坚持的说道道,“这首歌意境真好,写这歌的人真的很厉害。” “是吗?”陈银石不知想到了什么,“或许终期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感情了。”过度燃烧了情感,以至于对其他任何都再也打不起精神放感情。 眼看着气氛变得沉重,唐非便不打算在这上面深聊了。 “老师也写歌吧?”她自然而然的过度着话题,“我觉得老师一定是很会写歌的人。” 陈银石道,“写歌容易,要写出好歌却难,要感情到了才行。” “老师的感情都给了谁呢?”唐非盯着林佩君所站的位置,装作好奇的问道,“是林佩君吗?老师看起来是她的头号铁杆粉呢。” 陈银石一阵恍惚,随即以为唐非在拿他打趣,不自在的笑了笑,林佩君真是个又遥远又很近的存在——忘不掉放不下拿不起握不住。 唐非垂下眼,在心里再一次给陈老师打下“木讷”、“腼腆”、“不善言辞”的标签。 “难怪老师没有女朋友。”唐非又开起玩笑来,化解陈银石的尴尬,这真是个矛盾的心里,忍不住尖酸的揭他伤疤,看他神情黯然,不懂得自我脱身,终归不忍,只能又把圈圈打开,不让它画地为牢。 这种感觉真是相当的微妙。 唐非心念一动,眼睛盯着林佩君,嘴上却对陈银石道,“老师。你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男朋友,不如我们凑合着在一起呗?” 她说这话其实带着些挑衅,目的在于林佩君的反应,哪料林佩君只是嘴皮子动了几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句。 倒是害羞的陈老师窘迫得连连摆手,“别……别开玩笑了。” 唐非哈哈一笑,“老师,你真是开不起玩笑,好啦好啦,我今天不学琴,这就走了。”话毕,朝陈老实招招手,转身离店。方一背过身,她脸上就浮起一丝讽刺的冷笑,眼底深处却隐藏着一些哀伤。 到底为谁而悲伤? 第229章 七月半的歌声(终) 这世间有太多人,为了另一个人付出太多太多,得到的却往往很少很少。 曾经有一个人这样问,如果你深爱的人,不那么深爱你,那该怎么办? 林佩君跟着唐非一齐出来,唐非拿眼瞪她,“大白天的出来,你也不怕晒死你。” 她大笑,又无不沧桑的说道,“我已经死了,还谈什么死不死的。” 唐非从包里掏出太阳伞,撑开,示意她走进来。 第306节 “你是来找我的吗?”林佩君故作轻松的问道。唐非答,“是啊,我说了那么多的,难道你不懂吗?” 林佩君哼道,“你说什么了,我只看见你在调戏老师。” “你难道没有听出我在告诉你,那首歌就是他作的吗?”唐非好笑的看着她。 林佩君的脸色有一瞬变得非常难看,很快又缓过来,不愧混过娱乐圈,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 她说,“其实,有这么种预感,就是一直想证实。” “现在知道了,你想怎么样呢?” 林佩君没有回答我,而是哼起歌来,“只要你过得好,什么都不重要,你一直想飞得更高,朝梦想不停奔跑……只要你过得好,可以把我忘掉,我愿你飞得更高,对梦想放肆微笑……” 唐非愣了一下,同样的旋律,不一样的歌词,这样唱比原曲倒是更显得真诚。 “这其实是最原本的歌词,我把它改掉了些。”林佩君微笑起来,笑容充斥着怀念的意味。 “名利什么的,真的那么重要吗?”唐非不解的叹息。 “无关名利,只为梦想。”林佩君朝前方远眺,悠悠道,“你说要做他女朋友,是真心的吗?” “什么?”唐非有些诧异,然后摇头道,“我开玩笑的。” 她是很想和人类谈恋爱没错,可是家里那个火鸟帝君摆在那里,又怎么可能真的去祸害别人。 林佩君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只是叹了口气。又走了一段,她方才又开口道,“你帮了我,要我拿什么谢你。” “帮你的主要是青龙帝君,看他想要什么吧?”唐非很实在的说道。 “好,我晚上过去。”林佩君停下脚步朝唐非挥手道别,转身回了那间叫守望的琴行。 唐非边往回走边想,人生在世到底什么最重要?放弃一段感情去追求梦想,或是放弃梦想去经营一段感情,到底哪个更值得,或许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晚间,林佩君如约来到唐非家,青龙帝君对于回报之事并未放在眼里,倒让林佩君很是为难。 最好唐非道,“两件事,一再唱一下今天下午那首歌;二等事情一了,赶紧去地府报道。” 林佩君沉默片刻,点头。 她把那首歌清唱了一遍后,紧盯着唐非,“你今天下午说的事情,能认真考虑一下吗?” 唐非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能看到他开始新的生活,找一个姑娘,好好相爱。”林佩君一字一顿的说着,她确实是个有主见的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朱雀帝君耳朵瞬间敏感的竖了起来,很快听出了苗头,他眉毛一竖,凶巴巴的说道,“你当我是死的吗?不可能,别忘想。” 唐非笑了起来,指指自己的房间,“那里有个姑娘,住在老师琴行附近,你觉得她怎么样?” 林佩君自然知道唐非说得是董缘,她没有说话,心里有些小失望,因为觉得董缘太过懦弱。 唐非直接道,“适不适合,喜不喜欢得由当事人说了算,像老师那样的,依我看,也不适合太强势的姑娘。” 林佩君抿起了嘴,她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但唐非说得很正确,正因为她自己那么强势,所以陈银石才那么不幸。 正各自沉默的时候,红线跑了出来,高兴的道,“醒了,醒了。” 唐非看向林佩君,眼睛一转,“你看,这就是缘分啦。” 林佩君轻叹,“那试试吧,还烦你费心安排了。” 她说完便起身告辞,边走边又轻声哼起那首歌—— 只要你过得好,什么都不重要! 唐非摸着自己的下巴,颇有感触道,“果然,爱情的真谛就是守护吗?” “切~都是借口。”火鸟帝君骄傲的抬起下巴,“换作本君,本君才不会这么懦弱呢。本君若是喜欢,就一定会告诉她,然后死缠烂打,直到她也喜欢本君为止。” 唐非白了他一眼,果然神不要脸,天下无敌。 秉着趁热打铁的精神,唐非安排了一个饭局,参与人员有她,董缘,红线,陈银石,林佩君。 饭吃到一半,唐非接了个电话,“什么,台里找我有事?急事?行啦行啦,我就到。” 然后唐非就跟其他人解释一通,带着红线就要离开,离开前不忘嘱咐陈银石,“老师,董缘住的地方离你琴行挺近,她现在身体不好,昨天还晕倒了,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啊。” 陈银石点头应下。 唐非瞥了一眼林佩君,微微一笑。 拉着红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离了店,唐非松开了红线的手。 红线好奇的问道,“他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谁知道呢。”唐非漫不经心的回答。 尽人事就好了,至于结果,听天由命。 第230章 冥婚(一)如果骷髅想结婚 夜晚无星,月亮透着诡异的红色,那云彩在它周围环绕,使得它仿佛长了毛一般。 红线拎着从超市采购的零食往回走,她心情很好,因为她最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四处乱走了。 诡异的天气,总会伴随着很多诡异的事情。 第307节 这不在她拐进小道的时候,就遇到了离奇的事情。 小道旁停着许多的车,左顾右盼的红线,视线偶然一瞥,看到某辆黏着鲜花扎着红绸,看起来好像婚车一般的小车里坐着个女人,短发,白色衣服,一动不动的,像木偶一样。 这样的事情,换做另一个人都不会上前去看个究竟,但是好奇心比猫还重的红线,那是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事情的。 她干脆走过去,弯腰趴在车玻璃上往里瞧。这一瞧,让她瞧出了点名堂,原来那车里放着的是个真人大小的人偶,竟然还穿着白色的婚纱,看起来就好像网上卖的那些充气娃娃一般。 “怎么会放个这东西在车上呢?”她摸着自己的头,“这是要和这人偶结婚吗?还是打算玩车震,所以添点情趣?”她啧了一声,“太奇怪了,我得留点纪念。” 她拿出自己的口红,在车门上画了两颗心,写道:本人男,夜晚孤寂难眠,现征老婆一名,无需貌美,无需个高,只要磁性即可,有意请联系12345678900。 末了还连了根红线,写了个iloveyou!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原本只是个恶作剧,未想,却闹出了一大堆事情。 过了几日后,红线又经过那处小巷,由于天性的顽劣,又跑到了那个奇怪的车前,她往里面瞧,里面的人形玩偶变了个形状,短发变成了长发,婚纱也换成了中国特有的嫁衣,红线啧了一声,这个车主真是莫名的恶趣味。她掏出口红本想在写点什么的,于是又凑近车窗,这一下不得了,因为她还没开始写呢,里面那个人偶居然缓缓的把头扭过来了,那样一双没有焦距,整个眼眶都弥漫着黑色,一点眼白也没有的眼睛,以及那艳红的嘴唇,简直把红线看傻了。 回过神来的红线明白自己遇到奇怪的东西奇怪的事情了,她瞬间耶了一声,整个人兴奋起来。她掏出手机给唐非打电话。 彼时唐非正在敷面膜,因而只得僵持脸。然后红线的电话便来了,一连几个唐非都没有接,可打电话的人实在是坚持不懈,嫌烦的唐非拿起手机一接通,就听到里面的人在大呼小叫,“唐非,你快来。” 唐非拿着电话,敷着面膜,实在不好大幅度说话,因而便懒得说了,即便脸是僵着的,也能感觉到她浑身散发着寒气。 “这儿可奇怪了,这儿有一辆怪车,里面有一个人偶,可是人偶居然会动哎,她还扭头看我了,真神奇,你说她是不活的啊。”红线使劲的说话,就好像在放炮一样,唐非止不住皱起了眉头,然后又猛地松开,这面膜没法敷了,不然得长皱纹了。 红线又大惊小怪起来,“唐非快来,这车也很奇怪,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我一戳,戳瘪了。” 唐非无语,最后张着她的樱桃小嘴,僵硬道,“现在那么晚了,报酬加倍。” 然后迅猛把电话挂掉,揭了自己脸上的面膜,跑进卫生间洗脸,换掉睡衣,绑起头发,浑身散发着“我不爽”的气场。 出卫生间的时候,发现火鸟帝君已经站在客厅中央,打着哈欠等着她。 “你也去?”唐非一愣。 第231章 冥婚(二) 朱祈安瞪大眼睛,“你打算一个人去?”又呢喃道,“这么晚了,女孩子出门不安全。” 唐非顿了一下,颇为无耻的说道,“你既然去的话,那我就不用去了吧?” 朱祈安脸上全是黑线,拿手弹了下唐非的脑门,不满的说道,“你若不去,我又去什么?” 白蝎子倾突然走出来,“不如我陪非非去吧。” 朱祈安扫了倾一眼,眼里赤裸裸的充满威胁,居高临下的道,“你去?” 倾挺直身子点头。 朱祈安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小蝎子,你很好。” 语气格外的凉嗖嗖,眼神格外的睥睨,笑容格外的有气势。 唐非轻轻的扫了这个别扭的笑面虎。大火鸟不满的嘟了下嘴,嗖的一下化成原型,抬着高贵的头颅,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他的鸟笼子,傲慢的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走吧。”唐非把手插进裤兜里,率先走出了门。 倾温和一笑,规规矩矩的跟在唐非后面。 一人一妖走了一段后,唐非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倾问道,“你知道我有话想说?” “你不是单独有话要跟我说,难道是家里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我不记得我有限制过你的自由。”唐非反问道。 “我想说……”倾顿了一下,道,“红线来历不明,主人你应当小心她些。” 唐非停下步子,转身拿眼勾着倾,看得倾手脚都不自在之后,又突然笑起来,“来历不明吗?我还以为你认识她呢?” 倾诧异起来,“怎么可能?” “我知道了。”唐非不在意的挥手,“红线长得像聂无双,你不知道吗?” 她微勾起嘴角:现在拿聂无双和我玩游戏的正是你们老大。 倾默然无话,最后无奈道,“我们老大做的事情,通常都看不透。” 何止看不透,简直古怪至极。 唐非不再说话,继续走路。 她心中想,你曾说,我是你老大唯一的朋友,不过这种朋友的相处模式可真怪异。 莫非因为相知所以相杀吗? 没多时,唐非和倾就到了红线所在地的附近。他们看到的,和红线可不一样。 他们看到了,长长的迎婚车队,其中其中还有一辆凑乐车,正在放着欢乐愉悦的曲子。 车队的尽头,有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正在上蹿下跳,左顾右盼。 那就是红线。 唐非没有看明白这场景,“这是……” 倾答道,“冥婚。” 唐非又好奇的扫了两眼,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冥婚。 第308节 还以为会是花轿宝马呢,没想到也已经换成四轮香车。 没想到连鬼界都这么与时俱进,与现代高新技术接轨,接受了西方的某些文化知识。 唐非边往前走,边往那些迎亲的车里瞧。 车里面是一具具白骨,还穿得西装革履,也正扭着他们的骷髅脑袋在往外面瞧,说不出的滑稽。 唐非敲了敲一辆车的车窗,那个骷髅头把车窗摇下来,空洞的眼眶对着唐非,唐非伸手的在他眼前挥了挥。 骷髅张开嘴巴,由于没有嘴唇,所以缝隙开得很大,他问,“你想干什么?”没有皮肉,所以吐字不清,有漏风的声音。 “你们新郎呢?”唐非问道。 骷髅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骷髅头没有脑子,所以格外的实诚一根筋,他立刻指了指前面的某一辆车。 唐非朝那辆车走去,那辆车跟其他车没有什么大的不同,除了车头盖上多了一个大红双喜字。 里面坐着的新郎,也是一个骷髅,只是比其他的骷髅要强壮高大的多,而且他的两个空荡的眼窝里,还闪烁着蓝色的妖火。 一看就是这个骷髅队的老大。 唐非撑在车窗上方,朝那个骷髅笑道,“哥们,你结婚,难道不需要伴娘吗?你看我怎么样?” 骷髅头老大用他看带着蓝色火焰的眼眶看了唐非半晌,最后动了动他的嘴巴,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知道牙齿被他磕得嘎嘎作响。 “不愿意?”唐非询问骷髅,她笑着补充道,“要不做证婚人也行。”不管做什么,反正她就得横插这么一杠子。 “通常人结婚,无非两点,我问你,你爱她吗?”唐非笑眯眯的问着,骷髅头刚想说话,唐非又道,“考虑清楚哦,说谎身体会散架哦。” 骷髅头一愣,不知如何作答,他已经只是一具骷髅,脑子远没有生前那般好使。 “如果不爱,那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了,你想让她给你生个小骷髅?你生得了吗?”唐非不怀好意的打量骷髅头,以及他西装革履下的躯体,皮肉都已经被腐蚀,若还想传宗接代,那便是一个笑话。 “关你……关你什么事。”骷髅头终于反驳了起来。 一经接触,人类特有的狡猾已经让唐非发现这些骷髅头脑筋转的异常慢,哪有人类的伶牙俐齿,她无比自然的道,“我是她表姐,唯一替她送亲的人,我妹妹的婚姻大事,我不关心谁关心。” “什么?”骷髅头眼里火焰变成了两个问号,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又冒出了个姐姐?到底哪里来的。 唐非一手叉腰,嘴里噼里啪啦的说道,“我们人类结婚,有两个习俗,一是叫门二是找鞋,这时候就会有人为难新郎,新郎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你准备了吗?”唐非拇指食指中指做着数钞票的动作,斜着眼睛看着骷髅头。 “什么?”骷髅头疑惑不解。 “你做人的时候,那些礼仪、潜规则什么的都忘了吗?”唐非很是无语。 骷髅头歪着头想了下,从西装服兜里掏出了几张冥币,递到唐非的手中。 很是从善如流的骷髅头,一点就通透了。 唐非手动了几下,把冥币揉成一团,往地下一扔,“我不要冥币,要人民币,货真价实的人民币。” 反应慢的骷髅头终于明白,唐非是来找茬的,是个不怀好意的人。他伸出一只手,一字一顿道,“你—让—开。” 唐非也收起笑容,慢慢道,“你叫我让开就让开?为什么不是你赶紧离开呢?” 骷髅头眼睛里的火焰变得旺盛起来,他的认知很简单,有人挡路,那就把她给移开。唐非当然不怕这个骷髅来硬的,毕竟她自身实力已经今非昔比,而且后面还有一只白蝎子,那也是魔界数一数二的高手。 唐非握上骷髅的骨爪,接触的地方瞬间升起一团蓝色的幽火。 骷髅都是骨头,不可能不怕火烧,他把自己的手挣扎了出去,默默的看着唐非。 骷髅头意识到自己碰上了硬钉子,可他也不想放弃那个明明唾手可得的女人。 他不想再等待了。 唐非五指张开又握紧,“我一般不喜欢跟人打架,不过如果你硬要打的话,我也奉陪。” “你为什么?”骷髅头不解的看着唐非,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到底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你又为什么?你一具骷髅,为何打活人的主意?”唐非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仿佛方才她那些生动的表情都是人的错觉。 若要问红线,最佩服唐非哪一点,那这堪比川剧脸谱表演的变脸的技巧,绝对能算到其列。 唐非和骷髅头又僵持了一会,骷髅头最后眶里幽火一闪,道,“让我走也可以,你得帮我一个忙。” “找我帮忙很贵的,你拿什么做报酬?”唐非双手环胸,现在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找她帮忙了,难道她脸上写着“助人为乐”四个大字吗? “此后任你驱遣。”骷髅头慢慢的说道。 唐非观他这一队骷髅也颇为壮观,收来做小弟应该也不错,而且拿去做展览,好歹也能收点门票,但是帮人又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因而心情很是矛盾,遂道,“你先走,我考虑考虑。” 骷髅头点头,手一挥,他们这个车队便丢下那个待在奇怪婚车里的新娘子,开车嗖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非面上微惊,这些骷髅就这样走了,真让她觉得意外,她还没有答应好吧,早知道他这么好忽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话虽如此,但这骷髅头如此一根筋的走掉,唐非反而无法理直气壮的忽悠他了。这就是唐非的别扭,无法欺负弱者,无法欺负单纯的人,无法欺负善良人。 骷髅头们一消失,唐非便朝红线和那辆奇怪的车走去。 红线朝唐非招手,不解的问,“唐非你刚才在那手舞足蹈的干什么呢?” 唐非没理她,而是伸手打开了车门,把里面那个没有生气,如人偶一般的女人搬了出来。 她摸了摸女人的胸口,还有一丝热气。 把这个姑娘丢给红线,唐非绕着那车走了一圈,总觉得很奇怪,材质不像一辆正常的车子,触感不对,哪有车子会是这么软的,她伸手戳了几下,留下了几个指甲印。 第309节 懒得再纠结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唐非直接跟红线要了个打火机,给这个奇怪的车放了一把火,免得这车再祸害别人。 第232章 冥婚(三) 也正是因为这一把火,唐非猜发现原来这辆车竟然是纸做的,一点就着,被焚成的黑色灰片趁着火焰造成的扭曲气流而上下左右飘荡。 唐非他们把那姑娘背回了家,姑娘身上缺阳气,需要人给渡点阳气,但他们一大家子,有神有魔有人,可惜只有两个女人。 渡阳气这事,只能由人来做,不过去亲一个女人,唐非是不愿意的,红线也是不愿意的,而且比唐非还甚,死活不干。 “一口气而已,有什么好小气的。”唐非最后切了一声,快速凑过去,用嘴巴亲上那姑娘的嘴巴,用力度了一口气进去。 看得朱祈安眼眶都发红了,他一直努力追求的东西,一个陌生姑娘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真是呕死他算了吧。 不过,唐非这一口气还蛮厉害,眼见那姑娘有了气息,脸色也好看了些。 姑娘躺了一段时间,逐渐还了魂。 眼睛睁开后,立马诧异的坐了起来,原本不大的眼睛,硬是瞪出了圆睁的效果她惊叫道,“这是哪儿?” 唐非冷笑一声,哼道,“怎么还以为在你的婚礼现场吗?”对于不知死活的人,她一向不会给好脸色看的。 那姑娘脸皮一红,瞪了唐非第一眼,不高兴的问道,“你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唐非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的软件,“我出场费很贵的,大半夜的去救你,劳务费,睡眠费,受惊费,把你背回来的费用,渡你阳气的费用,一共这个数。”唐非把总数给那姑娘一看,那姑娘看到那几个零之后,顿时两眼昏花,几欲再一次晕倒。 唐非后面的人也一脸黑线,唐非最近财迷属性变本加厉,化身现实版“周扒皮”,无论什么都恨不得搜刮一空。 红线却对姑娘的遭遇好奇无比,当下扒开唐非,凑过去问道,“嘿,你怎么一个人跑那车上去玩了?” 姑娘一头雾水,眨巴眨巴眼睛,“什么?” 这姑娘相貌平凡,一双眸子倒是十分灵动。 她弄明白了红线的问题之后,便开始说起她的遭遇,她说她也不太清楚,只觉的像是在做梦,又像是真实的。 姑娘姓夏名玲。 就在红线恶作剧那天,也喝了点酒的夏玲,也走进了那条小道,大约比红线晚了一个小时。 也在于当事人运气实在背,那姑娘命格偏阴,那样的日子,还大半夜的在外面晃荡,好巧不巧的撞上了这邪乎事。 她到了那辆被红线动手指的花枝招展的车旁,左看右看觉得车特别的名贵,还刚刚好看到了征婚广告,鬼使神差的真的拨打了那电话。 电话还打通了,接电话的人特别的磁性动听。 他们聊的很投机,一聊就聊了许久。这个电话粥一直煲到姑娘回家还舍不得放下。 当夜,洗完澡躺倒床上的姑娘,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及其真实的梦。 她梦到一个男子,长得俊秀挺拔。男子说他就是那个征婚的人,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去约会。 夏玲答应了,因为她也渴望有男生陪伴,他牵着她的手和她去逛街,买了好看的衣服,名牌的包包和鞋子。最后去吃了川味火锅,男人给她拿好碗筷又拿热水烫了。 他说,“女孩子吃太辣不好,最后过过水。”然后特意给她要了碗热清水。 然后时不时往姑娘碗里夹菜,夹得都是她爱吃的。 当姑娘旁边那碗水颜色变了,他便会给换一碗,看到姑娘的饮料少了,会及时添上,还会及时递上餐纸让姑娘擦嘴。极其的知情识趣,极致的体贴呵护。 夏玲调笑道,“别给我夹了,等下吃胖了没人要。” 男人说,“没人要还有我,胖点的女生才可爱。” 这样的男人让夏玲心动不已,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男友选择。 她还没有男朋友,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也一直催促着,就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不好的,她看不上;好的……没看上她。 男人一直含着温文的微笑。 他问她的生辰八字,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全然忘了那些网上盛传的,做梦的时候千万不要答应别人什么事情,不要透露给谁自己的信息。 那男人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她这个梦做得很长,一个梦里跨越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每一天都有那个男人的出现,有时会送上点好吃的,有时会开着车来接她下班,在她累的时候会给她一个肩膀倚靠。 因为这一个男人的出现,原先那些笑话她“老姑娘”的女同事也不自觉的对她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及其的满足了夏玲作为女性的虚荣心。 第十五天的时候,男人约了夏玲去了摩天轮,当他们做的那个小屋子到达顶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男人掏出了一个礼盒,打开了,里面是一颗大钻戒,他问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姑娘伸手捂住了嘴巴,钻石闪花了她的眼,她又惊又喜,期期艾艾羞羞涩涩的说道,“会不会太快了点,才认识了十几天而已。” 男人说,“十几天,就可以确定了,我确定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别担心,闪婚不代表不会幸福。” 姑娘早已被打动,半推半就的答应了男人的求婚。 男人高兴的抱着她转了几圈。翌日带着姑娘去了影楼,照了一套豪华的婚纱照,西式的中式的婚礼服装让夏玲姑娘挑花了眼。 或许每个姑娘在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之时,总是最漂亮的时刻,那时的夏玲也是她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候,整个影楼的人都夸赞她,那样的感觉让夏玲仿佛飘上了云端,那样的快活轻盈。 然后梦醒了。 夏玲对于自己做了这样一场梦,又开心又惆怅,这样美的梦做多少次都是愿意的。 只是梦境再美好,也只是梦境。 第310节 黄粱一梦,实在惘然,梦境与现实相差太远,落差实在太大。 夏玲期盼现实生活中也出现一个那样的男人,怀着这样复杂莫名的心情,她又去了那个怪车那里,看着车努力幻想着自己未来的生活。 然后她看到了车头放着一束怒放的玫瑰。 她明明觉得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却难掩心中的欢喜若狂。 走过去捧起玫瑰,玫瑰中插着一张卡片。 她拿出卡片打开,上面写着: 至我最美的新娘: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而我也将不会在放开你。亲爱的新娘,以天地为媒,以月娘为伴,今天将是我们的婚礼。 我的新娘,请打开车门上车,我将会带着庞大的车队前来迎娶你,让你做最耀眼的新娘。 落款是白孤。 最后,夏玲说,“我上了车,然后你们就来了。” 她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怨气,事实上,对于唐非他们的出现,她心中暂时没什么感激,只觉得她们坏了她的好事。 “剩女的悲哀,你们怎么会懂?”夏玲委屈的说道。 “当真就恨嫁到这种地步,跟鬼结婚也无所谓?”唐非凉薄的表情又出现了。 夏玲反驳道,“他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鬼吗?”唐非不客气的打断她,没见过这么冥顽不灵的蠢女人,典型的被卖还给人数钱之范例。 “我能感觉到的,他喜欢我的。”夏玲急急的说道。 唐非被打败了,这人完全可以被冠以年度很傻很单纯之最,也算难能可贵。 “就算他真的喜欢你,然后呢?你就真的跟一个鬼生活一辈子?”红线神情天真的看着夏玲,提出一个她很好奇的问题。 “我……”夏玲游疑了一下,“可能是的吧,不是说爱情面前什么都不是问题吗,身高,年龄,地位,种族什么的?” “你偶像剧看多了吧。”唐非觉得好笑,也当真勾起了嘴角,这表情在夏玲看来就是红果果的嘲笑讽刺。 夏玲哼一声,重重的说道,“真爱无敌。” “真伟大。”唐非缓缓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道,“问题是他真的爱你吗?” 这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点,如果真的是两情相悦,谁管你们要死要活呢? 唐非又道,“镜花水月……” “闪婚怎么了,只要人对就行了。”夏玲被唐非一瓢一瓢的冷水惹出了火气,当下语气又加重了许多。 唐非冷眼一扫,又是一瓢冷水浇下,“那你跟一个鬼闪婚,你妈知道吗?” 夏玲不说话了,也说不出什么话。她垂下头,手指拽的死紧。最后她说,“你们知道什么,遇到一个好男人多不容易……” “所以更不能草率,我建议你找个人好好谈场恋爱吧。”唐非道,“世间男人千千万万,而且现在男多女少,总有一个是属于你的。” 唐非当真属于很不会安慰人的那一类,说的话又现实又不委婉,夏玲心里不可置否,但是思及自己的父母,那些怨气那些不甘倒沉静下来了。 她自己也明白她是太渴望男人的呵护,还有女人的虚荣心作怪,一旦揭开这层皮,自己将颜面无存,只能死死抓住爱情这个理由,因为她心中的爱也是真实的。 第233章 冥婚(四) 夏玲在唐非家休息了一夜,占了红线的床,红线想和唐非将就挤一晚,被唐非无情的拒绝了,只得抱着被子窝了一晚上沙发。 唐非家整个客厅人共存,公母男女混居,毫无体统。 翌日,夏玲走了,至于她欠唐非的钱,到倒也没打算赖账,只是希望能分期还款,唐非也爽快,打了个五折。她也没管夏玲的心情,人是最擅长治疗自己的,只要还在世上,生活总归是要继续的。 现在剩下的就是那个骷髅头了,唐非也不急,反正他肯定会来找她的,其实不来更好,省事。 骷髅头当然不可能不来,他还来得迫不及待,也不管唐非家里有很多能灭了他的高人,直接就在子夜登门入室。 唐非家的门相当好入,因为普通得不再普通了。 进去之后,他便僵立不动,因为六道目光齐齐射在他身上,就算他只是一具骷髅,他也觉得紧张,紧张的想要流汗,可惜他没有汗,因为他的汗腺早就没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找……” 一只耀眼的火鸟飞下,变成一个美丽耀眼的高个男人,他优雅的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门被粗鲁的打开,然后一个枕头飞了出来,朱祈安一闪身,那个枕头就直接砸到了骷髅头身上。 朱祈安笑着朝屋里道,“丫头,你来客人了。” 唐非抓着头发走了出来,因睡意而眼神迷茫、哈欠连天,头发也四处乱翘着,睡衣也是一身的褶子,形象十分的邋遢。 她懒洋洋的看了骷髅头一眼,一屁股歪坐到沙发上,一手撑着半边脸,半眯着眼睛。 骷髅头连忙走到唐非对面,唐非愣愣的看了他一会,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叫白孤?” 骷髅头点头,唐非一声嗤笑,“谁取的这么不吉利。” “我自己。”白孤答道,又解释道,“因为我觉得孤独。” “你算是鬼吗?”唐非自己也拿不准这具骷髅算什么,通常情况下,鬼都是灵体,像他这样骷髅模样的倒是少的很,而且他身上鬼气也十分稀薄。 朱祈安直接替白孤做了回答,“他不是鬼,他是魔,骨魔。”他眼神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第311节 唐非暼了一眼窝在角落里的白蝎子,没有说话。 “这世上,无论谁,神也好,人也好,还是鬼怪妖魅,只要心有执念,都易成魔。”白蝎子冷冷的说道,他对朱祈安的态度很是不满,因而面露嘲讽,“在我看来,帝君脾气火爆,执念颇深,可千万要小心,别堕了魔道。” 唐非轻咳一声,白蝎子最近颇为反常,不知激怒朱祈安对他有何好处? 朱祈面上带着灿烂夺目的笑容,看都不看白蝎子一眼,漫不经心的无视他,仿佛丝毫不在意白蝎子的话。 唐非直觉这样的朱祈安是危险的,当下轻咳一声,问白孤,“你呢,你为什么入了魔道?” 白孤微怔,问,“我入魔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唐非很是无语,连自己情况都搞不清楚,还大张旗鼓的要讨一个活人做老婆,这算什么事? “那你找我想干什么?”唐非问道。 “我想娶个女的做老婆。” 白孤很直接了当的说出自己的目的,但是他的话成功的把唐非雷到了。她皱起眉头,不相信的看着白孤,“老婆,夏玲?你真喜欢她?” 白孤摇头,“不是她。” 唐非哦了一声,“既然不是她,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她?” 白孤老实答道,“他们说,我只要吃一百个女人的真心,就能长出血肉来……”他低头看自己的骨爪,神情说不出的落寞,又说不出的渴望。 “一百个!那你吃了几个?”唐非心惊,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白孤又摇起他的骷髅头,“我还没有吃。” 唐非看他不似说谎,稍作缓和,“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白孤这个骷髅头还真是实在,唐非问什么答什么,丝毫不隐瞒。 唐非转而看向白蝎子,白蝎子摇头,“我也不知道。” 既然没有什么线索,唐非也懒得去猜那一男一女是何方神圣。转而问白孤道,“你要的那个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已经死了。”白孤答道,“是我以前的恋人,我发誓非她不娶的。” 原来白孤还活着那会儿,交了个女朋友,两人定下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誓言。 奈何女方妈妈,嫌弃白孤没权没势没地位,还不是本地人,不同意他两的婚事。 小情侣两个费劲心力,锲而不舍,终于磨得母亲大人同意,白孤却出交通事故一命呜呼,从此天人永隔。 完全是偶像剧中的狗血剧情,唯一不同的是,女人的生命中没有出现第二个守护者,她失去了白孤,患上了忧郁症。 白孤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因执念化魔,血肉成灰,只剩白骨。 女人因忧郁而亡,白孤在阴阳路上截住她,带着钻戒向她求婚。可是无论他怎么解释,她也不相信他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 她不认识他了,还认为他居心叵测。 他执着的筹备婚礼,女人拒绝未果,便沉默不语,他还以为她想通了,没料想她在婚礼那天,从婚车上逃掉了。 那天,正是红线第一次遇到那辆奇怪的车,并在上面写下征婚广告的那一天。 也正是因为她的恶作剧,间接帮助了女人的离开。 白孤心情跌入谷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孩一天不认出他,他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有些事情,情人做天经地义,带来的是幸福;别人做的话,那就只有厌恶和怨恨了。 然后那一男一女就出现了,说有方法让他变回原来的模样,就是所谓的生食一百位女人的真心。 他信了,那女的施了个法术,把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女子,也就是夏玲给迷惑住了。 唐非点头,仔细看了白孤几眼,方道,“你现在这样,换成谁也认不出你来,那些电视里老说什么‘烧成灰也认得你’这样的话,果然是忽悠人的。” 白孤听到这话,觉得很委屈,又不是他想变成这副模样的。 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手下那些骷髅,谁是甲乙丙丁,谁是一二三四。 这就好像双胞胎很难被分辨一样,骷髅的世界,就好像是多胞胎,有多少骷髅,就有多少狗血,谁看谁都像是在照镜子。他们站在一起只会看花你的眼,而你却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他们中的谁。 “你想我给你去找你女朋友?”唐非并不太明白,她能为白孤做些什么,她坐正身子,挑起眉头,“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变回正常的样子?” 她摊摊手,又继续歪掉身子,直接断其念想,“你别抱希望,我没有方法。” 白孤垂下脑袋,“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只是不敢靠近她,她很排斥我,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怕看到她拒绝的神情。” 因爱而怵,这个骷髅倒还算个好男人。 “怎么办,我并不擅长安慰人,也不懂怎么劝别人。”唐非很苦恼,她不是推脱,是真的不擅长。 当然,虽然唐非不擅长,不代表其他人不擅长。唐非环视一周,不是有个非常擅长蛊惑人心的朱祈安嘛。 她跟骷髅头说道,“我虽然不擅长,但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她把手向朱祈安一指,“你去求他,他要答应了,事情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白孤讷讷的看向朱祈安,骷髅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是个超级危险分子,因而他没有开口说话。 朱祈安没理他,而是看向唐非,“我插手帮忙,你给我什么好处?” 唐非眉一挑,“好处?那看你要什么了,不过我想你怎么好意思管我要好处,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阴阳怪气的笑了笑,“不知帝君你想要什么好处呢?” “举手之劳,非非无需挂齿。”朱祈安露出个委屈的表情,咬着手指说道,还不忘朝唐非抛了个媚眼,果然眼波流转,活色生香。 唐非呆了一下,挥手道,“也别挑时间了,赶紧去吧,早办完早休息。” 第312节 “非非,让我去办事,你难道不陪我一起吗?”朱祈安咬着嘴唇,轻启贝齿,看着唐非的眼睛带着希望之光。 唐非在心里骂了声妖孽,道,“去,怎么不去。”话毕,起身回房去换了套衣服。 便和朱祈安、白孤一起出门踏入夜色之中。白孤将他们带到了运河岸边,梯形的草地上。 草地上已经坐了一个抱着双膝仰望星空的女子。 白孤和唐非停下脚步,朱祈安静看唐非一眼,走向那个女子。 他随意在女子旁边一躺,女子受了点惊吓,站起来想走。 朱祈安扭头朝她一笑,“通常孤独遥望着星空的人都是因为心情抑郁,鬼也一样。你在忧郁什么?” 女子未答,她心里很是慌乱,因为想动竟然动不了。 第234章 冥婚(五) “我猜你死的时候,应该是觉得解脱吧。”朱祈安自顾自的说着,“但是当你看到某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男士,你又忧郁了,甚至都要绝望,是不是?” 女子微微发抖,眼里流露心慌,那是被看穿的彷徨,她哆嗦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家丫头相信你没有认出那具骷髅,我确实不信的,如果你真的那般爱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它来?”朱祈安好整似暇的看着女子,女子被看的浑身一软,跌坐到地上,她发现自己可以行动了,却已经没有力气行动了。 被人几句话就拆穿了伪装的坚强,她心情现在满满全是不安。 “认出他却不认他,未免太过残忍。”朱祈安凉凉的叹息,“你所谓的爱,坚贞不渝的爱,是骗谁呢?” “你懂什么?”女子终于开口,语气苦涩得让人沉重,“当初如果不是我一定要他去拿婚鞋,如果不是我突然要吃那家的蛋糕,他也不会出车祸……”她拽紧手指,也无意识的咬着下嘴唇,用力得朱祈安看了都有些发愣,若是换成人,早该流血了吧。 “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不用想,肯定是我的原因……我觉得我就像个灾星,总给他带来不幸……”女子滑下眼泪来,就好像是萤火虫一样。 带着淡淡的光辉。 唐非最不喜欢看的就是鬼混流眼泪了,那种精气神随着泪水被流走的感觉实在太过揪心。 “所以你就打算离开他?”朱祈安若有所思的看着星空。 女子点头,“对,离他远远的!” “傻!”朱祈安沉默了片刻,道,“换做是我,不管我的爱人变成了什么样,不管她因我而遭遇什么事,变得幸或不幸,我都会跟她一起,去哪里都要跟她一起。” 这话说的当真霸道,不过这也是朱雀帝君内心最真实的爱情观。 远处的唐非突然打了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那一瞬间心里觉得奇怪,因而若有所思。 “你喜欢的人不会觉得很辛苦吗?不会怨恨吗?”女子反问道。 “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想法,我考虑就好。”朱祈安继续持续他特有的霸气,对女子道,“对你而言,是你喜欢的人是怎么想的,你应该去问他,是愿意你畏缩的离开,换取生活的安宁,还是愿意面对悲苦折磨,只求与你携手在一起?” 女子望着满天的繁星,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进眼里,百转千回间,矛盾重重。可是谁不想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呢,谁愿意孤孤单单的望着星空哀伤呢? “他就在你身后,你不去问他吗?”朱祈安淡淡道,“或许对于他来说,最可怕的不是他成了一具骷髅,而是你拒绝他。” 女子猛然一震,张着嘴僵硬了身子。 朱祈安继续道,“我看过了很多事情,通常面临灾难的时候,幸运的人身边会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人,那么苦难再长,也会有甘甜的一天,像你这样,在他凄苦时候选择离开,是在为他好,还是在他心上再狠狠捅了一刀子,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女子的脸霎时雪白一片,她捂着胸口的位置,久久不能言语。 朱祈安站起来,优雅的拍拍身上粘着的草屑,施施然的离开。 话已至此,回头或是离开,全在女子自己的选择,从心出发,谁也不能勉强不是。 看到朱祈安往回走,唐非推了骷髅头一把,“还不去。” 骷髅头纳闷的看向唐非,唐非踹了他一脚,瞪眼,“追老婆什么的,是自己的事情。” 白孤忐忑的一步一步向前…… 朱祈安眨眼就到了唐非身边,拉起唐非的手,“回去了。” “不看结局?”唐非诧异的问。 朱祈安微笑,“有什么好看的。”他道,“这世上有多少人,自以为所做所为是为他人好,殊不知却把他人伤得遍体鳞伤。” 唐非觉得有理,所谓庸人自扰,这整个故事其实就只有这四个字,庸人自扰。 这世上时常自扰的庸人何止千万,他要自扰便任他自扰,他人又何须太过烦心。 所以唐非利落的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朱祈安伴在她的旁边。 他们身后,一具骷髅和一个女鬼深情拥抱,画面要怎么诡异就怎么诡异。 第235章 恐怖片场(一) 故事的起源在于一个片场。片场位于某一座不知名的无名山谷里,是一个剧组临时搭建而成。 剧组拍的是一个恐怖片,讲究的就是气氛,四处都是昏暗阴沉的,时不时还能听到乌鸦嘎嘎的叫声,乌鸦叫的欢快,听在人耳里却是阵阵凄厉。 荒山野岭,孤单的剧组,人是擅长胡思乱想的生物,所以很多人心里都直发毛。 事情的导火线依然是红线。 这人现在就是个麻烦精,最喜欢惹是生非,现在多了个外号叫“红事妈”。 她自从确定了唐非主持人的身份后,竟然还做起了星梦,跑到一个电影剧组当起了龙套。 第313节 就是这个恐怖片电影剧组,她虽然是个龙套,却是个很重要的龙套。 这世上有的人胆小,有的人胆大,有的追求刺激,有的人好奇灵异,有的人喜欢探索。有需求就会有产物,因为有这样的一部分人,所以有了恐怖片这个产品。 老祖宗告诉我们:你越怕什么,什么就越来。 剧组的看着恐怖片的剧本,最害怕的就是闹鬼,出现离奇的灵异事件。 这一怕,还真闹鬼了。 先是拍戏的时候,在人完全不觉之时,莫名出现了一条血线,发现它的是剧组的女主角,她开拍前时地面还是正常的,开拍第一条ng后地面就现出了血迹,前后不过五分钟,出现的极其诡异,那女主演当即指着地面发出了一声惊叫,身体发软晕倒在地,这妞扛得压力太大了,本来就是胆小的姑娘,还倒霉的接了个恐怖片。 恐怖片剧组发生灵异事件,原本就如惊弓之鸟的组员们大多心有惶焉。 剧组为了不延误工作,编了一个借口,说是道具组某位工作人员开的玩笑。 虽说如此,但剧组里还是流言四起。 而且,还是那位女演员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敢一个人睡,留了自己的女助理在屋里。 饶是如此,她还是做噩梦了,梦到一个长相可怖的恶鬼,抓着她的脚脖子要把她拽进地狱里面去。 大汗淋漓的她被惊醒,原本以为只是梦境,却发现自己脚脖子上有几圈淤青,就好像被人大力握过一样,顿时又昏过去了。 女主演醒来之后不干了,要辞演这个角色。导演制片人轮番劝说,又保证会请高人来驱邪,女主演才答应暂时留下来。 不过她这么一闹,底下人也很多都乱了起来,为了安抚这些人,制片人特意去肯德基买了数十个全家桶来给整个剧组加餐,但是买回去之后,制片人招呼人帮忙搬桶,搬到后面,却莫名的少了好几桶。(此处非广告,全家桶什么的其实剧组的人都不稀罕) 怪事连连,听闻制片人要找高人驱邪,红线心念一动,就毛遂自荐去了。 话分两头,再回到唐非这一边来。 骷髅白孤事件告一段落。 唐非嘴上说不会给朱祈安好处,心里却记住了。 这日,她难得亲自下厨,当然不是做什么有技术含量的菜肴,只是打算做个涮锅而已,底料是在超市买的,荤菜买的切好的,要做的工作其实就只有洗菜择菜烧水而已。 不过,她忙碌的过程还没有结束,红线的电话又来了。 红线自从在恐怖片里面演一个女鬼,而且有一个非常非主流的造型后。每天会打无数次电话来絮叨她的发现,以及发无数的照片来污染众人的要求,以各种手段来嘚瑟她演员的身份。 唐非懒得接她的电话,啰里啰嗦的说个没完,挣的钱还不够交她的电话费。 不过唐非虽然没接,但家里还有其他生物,以前负责接电话的是雪梨小鸽子,现在是雪白大蝎子。 只见他接起电话,并按了免提键。 红线的声音立马炸出来,“唐非唐非,组里闹鬼了,闹鬼了,我好害怕哦。” 唐非满脸黑线:闹鬼就闹鬼吧,你这样期待兴奋开心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啊,还好害怕,这样的语气说害怕比闹鬼还令人害怕好伐? 白蝎子直接回答但,“你现在就是个鬼,怕什么闹鬼。”腼腆内秀的他难得的开口说了个冷笑话。 红线嘟囔了几声,“是真的很可怕嘛,你不知道,屋顶都莫名其妙的塌下来了,把主演给埋下面了,幸好是豆腐渣工程,人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被吓晕了……” “我没兴趣。”唐非直接打断她,示意倾挂断电话。 红线连忙喊道,“别呀,别呀,我给你把这摊子事给揽下来了。”她笑嘻嘻的说道,“剧组挺大方的,酬劳还蛮多。” 唐非面目表情的回道,“那你太不了解我了,赚钱固然重要,但麻烦更讨厌。”然后啪的一下把电话给按掉了。 她回厨房继续自己洗菜分盘事业,该切的切,该撕的撕。 第236章 恐怖片场(二)这里有神秘的东西 没多时,唐非的手机又响了。唐非一看拨打者还是红线,忍不住面色一寒,她抓起电话,发飙道,“你有完没完啊!吃饱了……” 彼端却传来一声惊叫,“救……” 然后断了线,一阵忙音。 唐非抓着手机,脸上阴晴不定。 就……就什么?还是救……救命? 这是唱的哪出,唐非丢下电话,心里纠结到底是去看看呢,还是不去看看呢? 恐怖片场会发生灵异事件,那是常有的事情,当然有真有假。 最后她转身跑进厨房,把该做的事情收了尾,然后把身上的围裙一脱,边套外套边叮嘱白蝎子道,“倾,给朱祈安打电话,就说我做了涮锅,叫他回来吃。” 倾还没反应过来,唐非就瞅着青世天道,“有点事,跟我出去一趟吧。” 然后就把青世天当司机使,“去红线瞎混的那个片场。” 片场离唐非住的地方还很远,都快出了帝都了。 驱车数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唐非开门下车。 瞬间觉得自己进入了离奇次元,各种奇怪的东西混入。 一堆人围城一堆—— 穿时装的,穿旗袍的,穿布褂的,裹布条的,披麻布的…… 正常人,不人不鬼的,幽灵,道士,以及变态…… 各路人马混杂,让人眼花缭乱。 第314节 唐非看着这奇特的人群,感觉自己被红线耍了—这么多的人,这么重的阳气,闹鬼闹得哪门子的鬼? 她扭头看青世天,“帝君,你可有感觉到邪气?” 话还未完,她自己就感觉到了一丝略微熟悉的气息,扭头一看,看到了一个背影。 唐非怔了片刻,往那边追了过去。 拐了几个弯,穿过了草丛和树林。逐渐不见人烟,她拐进了一个山谷,看到了一座宅院,院里布置的非常凌乱,色调也很森然,离奇的是里面没有人。 这里唐非非常眼熟,因为红线已经把这里三百六十度角无死角进行了全方位的拍摄,每处都加了令人啼笑皆非的备注,展示在她所能贴图的所有网站上,专门一张张用qq传给了唐非,当然唐非通通拒收了。 唐非站在院外,猜测引她入此的那人的意图。 气息有些熟悉,应是自己认识的。 唐非忽而笑了,装神弄鬼,她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好的性质。 淡定从容的踏进院子。一步一步悠闲的走着,就好像是一个游客一般,漫不经心的闲看。 一扫恐怖片现场的阴霾。 然后她看到了红线口中那个塌了顶的屋子,那个屋子一看就是道具组做出来的道具屋,可能是时间比较紧,所以比豆腐渣还豆腐渣。 然后耳畔响起了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以及若隐若现的污浊邪气。 青世天从外而进,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唐非扭头,犀利的盯了那人好一会,方才笑道,“从前有个放羊的小孩,总跟人说狼要来吃他的小羔羊,你知道故事的结局吗?红线女士?” 红线毫无知觉,粗线条的回答道,“我知道,后来他的羊全被狼吃掉了。” 唐非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和某个时刻的朱祈安有的一拼,看起来又像在笑,又像没在笑,她拖长了声音,“是吗?” 红线终于打了几个哆嗦,讪笑了起来。其实事情也不是她故意的,她通常打电话的时候都会出这个山谷,因为这里信号不好。她给唐非打完电话,唐非不愿意来,她就自己在这个宅院里开始她的寻鬼冒险之旅,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鬼怪,才给唐非打电话的,她本来想说的话是:救我呀,我给我们制片人几下军令状了,可我实在没有火眼金睛啊。 哪想刚开口就没信号了,只说出了个“救”字。 唐非敛了自己反派一样的表情,心中感叹自己变坏了,真是跟着学坏了,果然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半点没有变得善良,“叫你们制片人过来,我既然过来了,不能空手而回,但是价钱得再议议。” 红线哦了一声。唯唯诺诺的去喊上面的人去了。 未多时,红线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过来,那男人穿着还算讲究,就是头发有些谢顶,有一张大饼脸,而且满面油光。 唐非不自觉的闭了下眼,看惯了帅哥,再看这样的人有种眼睛被污染了的感觉。 那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你就是大仙?” 娱乐圈的人都比较迷信,所以对于道士和尚抓鬼大师等都比较尊敬。这个制片人平常拉赞助筹备剧组什么的倒也锻炼出了一套识人的眼光,以及一套说话的方式,比买保险的还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唐漠然的点头,还真摆出了一副高人的姿态。 制片人嘿嘿两声,“那您看我们这里?” “有妖孽。”唐非言简意赅的说道,作为高人一向都很惜字如金。 “妖孽,不是厉鬼吗?”制片人疑惑的问道。 唐非点头,“不是。” 制片人等了片刻,见唐非没打算说下文,只得又问,“那是什么?” “精怪。”唐非又吐出两个字。 这样的唐非,倒是红线十分不适应,她立马唧唧喳喳插嘴道,“是啊是啊,我们这里可不太平了,唐非我跟你说,拍戏的时候,一扭头,这地上就莫名出现一条红色的血迹,尤其是拍夜戏的时候,摄影灯莫名的就爆了好几个,把女二号给整破相了,那血流的哗啦啦的;还有吃饭的时候,好几个人的鸡腿都莫名的不见了;睡觉的时候,还会有东西抓你的脚,还有怪叫声好像要把人拖到地狱去一样……”语速快的像放炮。 那个制片人咳嗽了一声,朝唐非道,“大仙,您看这要如何解决?” “那看你。”唐非酷酷的说道。 制片人愣了一下,领悟道,“您放心,红包早已准备好了。” 唐非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多少?” 那人比了两个手指,“两万,您看合不合适?” 唐非冷笑一声,伸手比了个八字。 “这……”那制片人震惊的看着狮子大开口的唐非,冷汗直冒,“大仙,我们是小成本电影,您看能不能……” 唐非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她刚一往外走,一个黑影就在角落里一闪而过,正好被那制片人看在了眼里,制片人吓了一跳,又看唐非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顿时急了。现在组里人心惶惶,都不愿意进这宅院,钱已经投进去了,耽搁一天就多一天的成本,两相比较之下,他只得朝唐非道,“八就八吧,大仙您别见外,我实在是一时糊涂。” 唐非转过身,挥手道,“出去,半小时后回来。”很难得的多说了几个字。 那制片人应了声,讪讪笑着伸手拉着红线往外走。红线不自在的挣脱,那制片人条件反射似得顺手摸了一把。唐非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这样的人不宰,天理不容,只恨宰得不够多。 虽然有妖邪之气,也有不明人士故意相引,但她其实并没有发现什么厉害的角色,遂问青世天道,“帝君可有什么发现?” 青世天是仙界帝君,修为不可估量,自然会比唐非发现得多一些,唐非一发问,他便回道,“有一只耗子,还有魔的气息。” 青世天所说的耗子,非常巨大,比最肥的猫都大,完全可以媲美一只小型犬,但它只是一个小角色,连人形都不会变化。虽说如此,好歹也是小妖怪一枚,红线口里的那些怪事,都是它一爪炮制而成。 唐非对于大耗子并不在意,现代社会生活水平高,好吃的好喝的比比皆是,遍地生出了蛀虫和耗子,是故养出这么大的耗子不足为奇。她在意的是那个所谓的魔。 她心不在焉的准备抓耗子,这世上的抓捕之术,根本都差不多,先用东西诱之,东西旁边设下陷阱,只要诱惑够分量,陷阱够高明,则无往不利也。 不过其实唐非他们不需要这么麻烦,因为耗子有两大天敌,一曰猫,一曰蛇。 第315节 对于青世天这种比蛇还高级的龙来说,抓个耗子完全不在话下,也完全不需要她唐非亲自动手费力。 可惜的是正是唐非心不在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也没有准备诱惑老鼠的东西,她只是放出了一根红绳子,她的利器缚龙索。 缚龙索捆龙是一把好手,但是让它去捆耗子,万般不乐意。所以它只四处游移,把那只耗子往空地上赶。 那耗子被逗弄的吓软了腿,前爪搭着后爪,脑袋搭在爪子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垂着,转都不敢转一下,果然是胆小如鼠。 唐非拿这种生物很没辙,她撇嘴叹息,“明明没多少修为,干嘛在这里乱搞?” 那耗子闻言嚎啕大哭,倒是吓了唐非一大跳。 耗子抽抽噎噎,“大仙不要杀我,我也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 一番了解后才知道,原来这耗子原本只不过吃的肥了点,但绝对是只再正常不过的耗子,以偷食为生,只需要一个角落就很满足。 第237章 恐怖片场(三)夏侯白和司雪回来了 后来来了一男一女,强行注入法力,把它变成了现在这样,却又不好事做到家,只注入了一丁点法力,让它成了个半吊子。 开了灵智,却依旧只能像个耗子一样活着,这让它很痛苦,觉得生活处处是折磨。 这就好比,一个小孩幼时无忧无虑,长大了却发现各种无能为力,高不成低不就,处处都是烦心事。 小耗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水的倾诉自己的血泪史。 它说它心里压力大,才做些轻松的事情缓解一下压力,当然它所谓的轻松事,就是红线口里的怪事,其实一切不过是恶作剧而已。唐非一向淡定,但听到一只耗子说它顶着巨大的压力,也不由得说不出话了,这事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她问道,“你哪来的压力?又不要买房又不要买车,也没有孩子要养?” 小耗子也愣了一下,它喏喏道,“我说得不是这些,我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哪敢奢想这些,以前我没这么大的时候,我吃得少,现在我吃得比以前多多了,还很容易饿,只能铤而走险偷人吃的东西,还要时时担心别被人发现拿去解剖了,而且我长这么大,母耗子见了我就吓跑了,我估计再也讨不到老婆了。”小耗子呜呜的哭泣着。 唐非专门找了一个能坐的地方,耐心的听小耗子抱怨它的生活,有时候变强大了也不是件好事,会被人当成异类和变态。 看着可怜的小耗子,唐非心软了一下,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一只伪耗子,形单影只的也寂寞孤单,不如带回去给阿离做个伴? 遂道,“你若愿意,不如跟我走。” 耗子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愿意收养它一只人人喊打的耗子,心中很是欢喜,它扭捏半天,期期艾艾道,“我吃得很多。” “你有猪吃得多吗?”唐非笑问。 小耗子连忙摇头,想了想又道,“可能也差不了多少啦。” “那也没问题啦。”唐非潇洒的说道,“我家吃白食的很多,也不怕多你一个。” 在唐非家吃白食之一的青龙帝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事情就这么定下,青龙帝君抱起小耗子。被天敌抱在怀里,小耗子很不好受,又害怕又忐忑,止不住就生出了鸡皮疙瘩,时不时还要抖几下,他很是怀疑,自己做出的选择到底正不正确。 制片人带着几个剧组的人进来宅院,制片人看着的宅院,没有满地狼藉,没有任何损坏,完全不像大战之后的场景,他很疑惑,“完事了?” 唐非负着手点头,眼神示意制片人往青世天那里看。 制片人指着耗子,“那个……” “鼠妖。”唐非言简意赅的回答,“原型。” 唐非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她已经降伏了鼠妖,并将其打回了原型。匪夷所思的是那制片人竟然听懂了。 他好奇的看着那只大耗子,嘴里发出啧啧声,“好家伙,吃什么吃得这么大。” 红线笑嘻嘻的附和,“说明咱剧组伙食好。” 唐非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她吐了吐舌头。 制片人看事情已然了结,给工作人员下了重新开工的指示。然后恭恭敬敬的给了唐非一个红包,“大仙,这里有一张卡,还请您笑纳。” 唐非不客气的接过,正打算走人,却发现青世天的眼睛盯着某处,眸子里射出的是冷冽的杀气。 唐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一个人,虽然他打扮的怪模怪样,衣服一条一条的像个乞丐,但是唐非却依然认出了他。 那人双眼也在直直的看着她,旁边站着的姑娘眼里也满是怀念的色彩。 唐非站在片场中央,感觉周围的景物在旋转,这里让她生出了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看到他们,心里那淡淡的喜悦也被铺天盖地的酸涩所掩盖。 她越看越心惊,庆幸自己最后还是来了。 如若自己不来,只让青世天前来的话,这两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同样对面两双眼睛的视线,其实自唐非进入剧组以来,就落在了她身上,再也没有离开。 他们的心思同样复杂莫名,在一系列沧海桑田之后,曾经熟悉的那个人又出现在面前,依然熟悉,却也陌生。 她穿着白色蕾丝衬衫,下面穿着黑色的丝质长裙,脚踩一双坡跟的罗马凉鞋。背上背着一个背包。 她的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垂感很好,刘海邪过额头,被黑色的发卡稳稳的卡住。 她手上佩戴的东西除了那两个造型奇怪的戒指,那根红色的缚龙索,多了一条挂着三把金剑的链子,多了一只乌七麻黑的镯子。 可以想象,这些年她肯定经历了诸多事情。 她模样依旧,但发生了一些变化,神情较之以前的冷淡,变得温和了一点。 这两双眸子变得有些深沉,发生变化的何止唐非,还有他们,以及这世间万物。 时间果然是世间最大的利器。 第316节 他们走到她面前,其中那个男故作轻松,调侃的说道,“嗨,师傅,好久不见,依然靓丽如旧啊。” 唐非心里一震,板着脸道,“一来就给我送上一份大礼,也不怕我收了你们。” “师傅,你这么护短,又怎么会舍得。”男的嘻嘻笑道。 唐非看着这个为爱,追着自己女朋友成魔的自己名义上的徒弟夏侯白先生,心里流转的是千般复杂,最后化作冷哼一声。 夏侯白摸着自己的脑袋,笑得傻兮兮,“好怀念啊,师傅你冷笑的样子,你冷哼的样子,这么亲切。” “作死。”唐非当真冷笑起来。 夏侯白依然笑嘻嘻的道,“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好久不见你了,想给你你个惊喜。” “惊吓吧。”唐非看着夏侯白的乞丐装,她扫了一眼红线,问道,“那个,你们带过来的?” 夏侯白点头,又道,“那个人,我们也不清楚。” “师傅,我们过得挺好的,你看我们,看看,是不是活蹦乱跳的。”他抓了抓脑袋,稍微扒了扒那个鸡窝头,可是也没有弄柔顺多少,“老大要送那个姑娘上来,我们很久没有见你了,就向他讨了这个活。” “来了,干嘛不直接来见我?就忙着给我找麻烦。”唐非没好气的说道。 “逗个乐子嘛,其实只是想让师傅你知道我过的很好,别单线我们。”夏侯白笑嘻嘻的说道。当年那个猴子一样的性子又回来了。 “我担心你个鬼。”唐非冷哼道,“敢拿我寻开心,你皮又痒了吧。”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很开心的,夏侯白能走出阴影,她挺开心的。 “你们在魔界日子如何?” “好,挺好的。”夏侯白正经起来,“老大对我们挺好的,除了不能常见你之外,一切都很好。” 唐非心念一动,其实她并不乐意夏侯白和司雪留在那一片荒芜贫瘠的土地,当年是不得已为之,现在如果可以,还是回到人间的好。 “想要时常看到我,不如留下来。”唐非淡淡的说道,眼睛也没有落在对面的两位魔鬼上面。 司雪看了夏侯白一眼,眼里有浓浓的犹豫。她除了跟唐非打了个招呼,就没有多说话,站在夏侯白听他和唐非闲唠。 夏侯白好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他说,“师傅,我已经不属于这片土地了。”他说,“出来再久也是要回家的。” 唐非免不了生出郁闷,“原来你已经把那里当家了吗?看来你们的首领真的很擅长笼络人心。” 她心里酸溜溜,但夏侯白和司雪要走,她却也不会再开口留人,也不会质问夏侯白她和那个首领孰轻孰重,唯有尊重选择。 选择光明,或是选择黑暗,只要心不悔,那便是值得。 夏侯白定定的看着天空,“唐非,你明白吗,尽管我们同样渴望阳光和天空,可是总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他顿了顿,“你没有我们,可以过得很好,有很多人珍惜你爱护你,可是我们老大,他只有我们,你远远想象不到,他为了那一片家园,过得有多辛苦……” 唐非默,她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那个年兽了,曾经以为他和她不共戴天,天生为敌,后来别人告诉她她是他唯一的朋友;曾经以为是一个彻底黑化的大坏蛋,可他手底下的却却个个舍命维护,简直在用生命爱戴。 能被手下这么相信爱戴的,真不能相信是个大坏蛋呢,可能是立场不一样吧。 怎么就不能正常一点对她呢,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真是狗血。 “既然你们决定了,那我也不勉强。”唐非觉得夏侯白确实已经成熟了,有自己的担当,他既然有了决定,那么想必经过了思量,她年纪也没比他大,虽然被叫了声师傅,但还是不要像个老妈子了,果然师傅被叫多了,人心态都会老啊。“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住我那去吗?” 夏侯白嘿嘿一笑,挪揄:“师傅,你也不嫌挤得慌,你那住那么多口子。” 第238章 恐怖片场(四) 唐非扫了他一眼,面皮微红。“既然这样,那你们两口子好好逍遥吧。” “难得重见天日,我打算带着我娘子度个蜜月,师傅您老就安心吧。”夏侯白伸手一把揽住司雪,嘴上说笑,眼里却全是认真。 唐非欣慰的看着小两口恩恩爱爱,啧了一声,“那便去我那吃顿团圆饭吧,人多热闹。” “这个可以有。”夏侯白贼笑起来。 唐非她们料理了这边的事情,打算离开了,但是怀中的耗子去扭捏起来,他吱吱叫了几声,唐非脸一黑,朝青世天点头,青世天立马把他扔下去,他嗖的一下消失,吓得剧组的人脸又变白了,制片人刚想问唐非,那耗子很快又出现了,费力的拖着一个全家桶。里面全是鸡腿。 这就是他所谓的重要的东西。 唐非轻咳了一声,还能再吃货一点吗。 她挑了挑眉毛,又朝夏侯白道,“我是要走了,你们一起吗?” 夏侯白笑道,“这里工作还有一点点,我们晚上去赶饭,师傅,做的丰盛点啊。” 唐非应了声,朝他们挥挥手,转身的那一刻,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些嫁女儿的心情,不由得为这样的自己而汗颜,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唐非啊唐非,你曾经可曾料到,心里的牵挂不经意间竟然生出了那么多。 由于夏侯白和司雪会来吃晚饭,所以唐非家里所有能出力的都在出力,准备着一顿丰盛的晚餐,毕竟是“嫁出去”的徒弟回娘家呀。 待到傍晚,夏侯白携司雪正式登门拜访。脱掉了上午的乞丐装,两个人穿着海军衫风格的情侣装,格外的闪人眼球。夏侯白拎着一个蛋糕,司雪捧着一捧芬芳的鲜花。 唐非看着他们这样,道,“你们这样倒是……”她一顿,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豺狼虎豹四个字吞了下去,终是说道,“真是郎才女貌。” 她说完这句话后,夏侯白都愣了,难得唐非夸奖他们,耳朵尖都有些红了。 聚餐很愉快,唐非觉得自己应该拍个照,把这历史的时刻照下来留念,毕竟同一张饭桌上,有人、有神、有魔、有妖精,相处的还其乐融融,估计日后都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总之这个聚餐大家都很愉快,虽然不至于欢声笑语,但是也算其乐融融,也没有任何谁,叨逼叨那些种族奇谈,其实撇开立场、身份什么的,大家都差不多,和和睦睦,多好。 唐非边吃边如是想,欣慰。 吃过饭,夏侯白和司雪便告辞了。 唐非起身去送他们,走了一段,夏侯白说,“行了,师傅别送了。” 第317节 唐非立住,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最后道,“珍重。” 生活不易,各自珍重。 夏侯白笑笑,牵着司雪的手慢慢的往前走,颇有种闲庭信步的赶脚。 唐非看着他们的背影:这样便好! 第239章 哭泣的婚纱(一) 见过夏侯白和司雪之后,唐非和她那一大家子异类着实过了段平静的日子,唐非和朱祈安是特殊工作者,时间是开放性的,电视台在做一个特别的节目,原有节目停播两组,老大朱祈安干脆就给组员放了假;青世天和白蝎子本来就是无业游民,无所谓工作不工作;就连爱出门的红线也因为迷上了韩剧,而每天呆在屋子里追剧。所以他们暂时没了工作的烦恼。 原本计划去旅游,可唐非实在懒得动,于是旅游计划泡汤,开始了他们单调无味的生活。每天吃饭睡觉,娱乐方式有三种:唠嗑、看电视、搓麻将。 这样的生活,除了唐非和家庭新成员偷偷觉得这样的生活舒适惬意之外,其他都觉得实在太过堕落颓废。 在这里解释一下,偷偷在就是唐非新捡的那只大耗子,因为偷藏肯德基全家桶做过冬粮食的行为而得此美名,它和伪耗子阿离相处的不错,就是每天在吃饭的时候,会为了好吃的食物争得比较凶。 这日,红线依然埋在电视机前看韩剧,美名其曰学些演技,天知道作为一个群众演员,还是天朝的群众演员,学习棒子国那样的表演方式是想要闹哪样? 而唐非他们则又凑成一桌,努力搓麻之中。唐非一个九万打出去,成功的让朱祈安打出了一把国士无双,共计88番,数字非常的吉祥。幸好不涉及到输赢,否则唐非估计得抱着脸盆哭下一脸盆的泪。 赢家朱祈安眉毛一挑,“这么玩没意思。”他把麻将一推,“我们得玩点输赢的。” “怎么玩?输钱什么的我可不干。”唐非立马皱眉。 朱祈安笑了笑,“恩,玩点新鲜的,赢家可以随便称呼输家,无论什么样的称呼……”他慢悠悠的补充道,“输家都必须答应。” 青世天和倾都没有意见,唐非已经提出了一次异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嘟囔一句,“从一把开始。” 规则就这么定下。 遗憾的是,她说的下一把,朱祈安又胜了,输的人还是她。朱祈安张嘴欲叫,唐非咬上了嘴唇,准备如果朱祈安叫出什么奇怪的称呼,就先一拳揍过去再说。 朱祈安怔忪了片刻,却没有叫出声来,他勾了勾嘴角,垂下眼眸,叫道,“大馋猫。”唐非松了一口气,爽快的答应了,看朱祈安整的那么大个阵势,原本还以为会有多么惊天地动鬼神的称呼呢。 他们一圈一圈的玩着,唐非输了四把,获得了“大财迷”、“御姐心”、“臭美王”、“吃货”这一类很有爱的称呼;倒是朱祈安大失水准,连输了三把,其他人对他可不客气,什么“臭屁狂”“大火鸡”“阴沉君”一类没有爱的称呼全都招呼到他身上;青世天没有输也没有赢;白蝎子输了一把,赢家是唐非,唐非非常给面子的放了他一马,只随随便便的叫了声“小白脸”。 他们玩兴正浓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可谁也不愿意起身去开门,包括凑在电视机前的红线mm。 最后还是朱祈安施了个法把门打开,只见两团靓丽的身影冲了进来。是节目组莫大师的女弟子小糖和唐非的助理丫丫。 唐非一看到他们,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升起一种肉痛感。 她二人一进门就把唐非从牌桌上拉起来,开始唧唧喳喳叽里呱啦的侃侃而谈。 原来丫丫自从当唐非的助理之后,认识不少的人,编导、后期、摄像、音响、灯光等,就萌发在传媒业创业的想法。某次她和小糖闲聊,聊到了这个,小糖也觉得这个点子极好,两人一拍即合,当下组成搭档,开始进行规划和设计。 这个计划有了小糖的加入变得更加有前途,小糖认识的人比丫丫多得多,前期后期乃至客户资源都有,他妈画了关系网,觉得实行的时机到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这里的东风指的就是启动资金,于是她们来拉唐非入伙。 唐非越听越肉疼,对于一个财迷来说,让她出钱等割她的肉,喝她的血。可是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而且她自己现在也有的号召力,更别提朱祈安这样牛气的王牌制作人和主持人了,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白不利用啊折。这么想着,于是她低着头,决定先听下去。 丫丫说她想做这件事很久了,尤其是为那些已婚的未婚的有情人做爱情微电影,见证和记录他们的爱情,让他们多一个美丽的回忆,闲时可以拿出来重温一下那特殊的只属于自己的经历,多么浪漫多么美好。 唐非打断了她的幻想,“我觉得能出的起钱给自己做电影的情侣还是很少数的吧。” 丫丫愣了一下,马上道,“那加入广告制作和栏目制作。” 唐非点头,“主营业务应该以这个为主,你那个爱情微电影是很美好的想法,也保留吧。” 她说完这句话,两位女士停顿了片刻,突然爆发出欢呼声,互抱在一起转了几圈,大呼,“唐非万岁万岁。” 唐非撇撇嘴,前段时间,她就总感觉自己会出去一笔钱财,所以才拼命的敛财,果然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超强大。 不过这是有回报的投资,指的! 既然定了下来,三个妞就聚在一起开始讨论细节。一番讨论下来,为了规避风险,决定先从小风险的工作室开始做起,然后每个人替工作室想了几个名字,一时难以定下来,最后采取抓阄的形式,唐非大手一伸,捡出了一个条子,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文艺工作室”五个大字。于是工作室的名字就这样华丽丽的出炉了。(这个工作室真的存在,位于帝都,主营广告拍摄和制作,以爱情微电影为主攻方向,打个广告——吐槽:你书还没火呢,你就打广告了。) 确定好了之后,她们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可谓是干劲十足。小糖和丫丫去找办公场地,唐非则请朱祈安做司机和顾问,去有关部门办理相关的手续。 第240章 哭泣的婚纱(二)结婚不仅一件嫁衣 手续办理齐全后,小糖她们也找到了个合适的房子,唐非去看过之后,觉得非常的满意。她满意的是地段不错,租金还便宜,而且上一个商家还留下了好多家具,可以省下一笔小钱;,小糖满意的是交通方便,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上班容易;丫丫满意的是这里曾经是家婚纱店,而且房子是独立的,位于一个公园里头,既美丽又浪漫。 当然这里也不是没有缺点,地段好租金低的地方注定有隐情。 这个婚纱店有些不干净,时不时就会发生些离奇的事情。 不过这对唐非他们来说,这点缺点不足为道也。 定好地方之后,接下来就是装修了,装修的时候,怪事果然没惊人失望的发生了,原先的卫生间冒出了阵阵血水,装修工人吓了一跳,小糖打个哈哈,“太久没用了,都生锈了。” 她把那些个人弄了出去,然后直接一张符拍在了那个水龙头上,毕竟这种事情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那张符还有点作用,一贴上去,那屋里的东西立马不作祟了,装修得十分顺利。大体风格是田园小清新风格,由于小唐作为莫大师的弟子,对风水学有所研究,她胆子也很大,借助那处的阴气,变缺点为优点,指挥装修工人摆了个汇阴聚财阵。而她们在清理的时候,丫丫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婚纱,非常的精美,两个女生都为之惊叹,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她们把这个婚纱放在了橱窗的位置,作为文艺工作室的标志。 唐非第一次去工作室时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再次去的时候,看到那个正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婚纱,发现了一件不太令人欢喜的事情。 她双手插兜里,眼神锐利的看着那婚纱,因为她看到了那婚纱旁边蜷缩着一个女人。从面目、服饰、眼神可以看出那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小糖那日回去还得意洋洋的告诉她自己大显神通,把屋里的东西压制得死死的,也不知道这难鬼怎么会那么给小糖面子,竟然没有兴风作浪,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 唐非和那女鬼大眼瞪小眼,她懒得麻烦,直接开口说道,“把这婚纱给丢出去。” 丫丫嘴巴瞬间成0形,她很喜欢这个婚纱,不太乐意的说道,“为什么,挺好的啊。” 第318节 “不干净。”唐非言简意赅。 “怎么可能,我拿去干洗过了。”丫丫左看右看,觉得婚纱很干净漂亮,简直一尘不染。 “扔掉。”唐非丢出两个字。 丫丫没有动,她觉得这婚纱很好,舍不得丢掉。 “婚纱又不止这一件,你想要,买一件不就行了。”唐非说道。 她说出这话后,小糖看她的神情就好像唐非在说鬼话一样。像唐非这样抠门的人说出这么大方的话确实让人很匪夷所思。 “可是,这件不一样,我能感觉到做这个的人,肯定投入了很多的感情和精力。”丫丫说的深情并茂,让唐非心脏狠狠酸了一把,同时她也看到了那个女鬼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她心念一转,遂摆手道,“好啦好啦,依你。” 保住了婚纱,丫丫心情大好。 唐非则站在婚纱对面,环着胸与那个女鬼对看。或许是唐非的眼神太尖锐,或许是唐非戴满法宝的双手带来的刺激,那女鬼竟然哆嗦了一下。 唐非趁机摆出一副更凶神恶煞的表情,走近了些去和女鬼交涉。她说,“我最近懒得很,你最好不要犯事,否则我就算再懒,也不会放过你的,而且我这个人一向不知轻重,到时候魂飞魄散就不好了。” 唐非解下缚龙索把玩,红果果的对女鬼进行威胁。 女鬼很无语,她很聪明,遂道,“好,好。” “答应得这么快,蒙我的吧。”唐非缚龙索无风自动,看得女鬼心惊肉跳,唐非道,“你这么狡猾,我还是现在收了你吧。” “我说得是真的。”女鬼急了。 唐非依旧把玩缚龙索,并不相信她的话。 “你不能这样,这里是属于我的,是你们闯入了我的地方。”女鬼试图讲道理。 “你不过是个鬼而已,哪有资格说这种话。”唐非拿眼斜她,嘲笑她看不清楚状况,不自量力。 “我交了三年的租金,现在还没有到期。”女鬼道。 “谁叫你死了呢。”唐非冷冷一笑,“死了就得认命。” 女鬼很无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遇到有点道行的小糖时,她选择了韬光养晦、伺机而动。那想到竟然还会遇到唐非,不仅能够看得到她,而且还是个无赖,油盐不进不讲道理。 当然她此刻还不知道她以后还会见到朱祈安那样的奇葩,不知道唐非跟他比起来那就是小巫大巫。 唐非叹了口气,“我说租金这么便宜呢,原来是赚了一笔,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又盯着女鬼,“你说你都死了,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我……”女鬼哑然失声,最后握紧拳头,“我死前发誓,要化成厉鬼,绝不放过那对狗男男。” 唐非首先注意的是厉鬼,她很不赞同的说道,“化身厉鬼,你该穿件红衣服呀,穿个白婚纱算是怎么回事?” 女鬼止住话头,她想正常人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狗男男”头上吗?还是这个社会当真如此开放,男男之事,已成主流? 唐非看女鬼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疑惑,她挑着眉毛,斜着眼睛问道,“难道你是想我安慰你吗?” 女鬼十分挫败,她小声嘀咕道,“真是倒霉催的,遇到了个神经病。” “好吧,天涯无处无大树,何必自挂东南枝。”唐非开口说了句类似安慰的话。 女鬼败北,嗷呜一声,遁走。 唐非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心想:多好,不战而驱人之兵,每天打打杀杀的累不累啊,还是换种文明一点的法子吧。 兵不血刃才是至高无上的王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工作室终于开张了。办了开张仪式,来的人竟然比想象中的多得多,工作室前面摆满了花篮和贺词。 开门大喜,就是闹哄哄得愁人,吵得唐非很头疼。她懒得挂着一张笑脸应酬别人,便自己单独遂寻了个借口,遁去了一个公园隐蔽的地方,找了棵苍翠欲滴的大树,坐在草地上,靠着树干,闭目浅眠。阳光透过树叶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很。 她没眯眼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个黑影。睁开眼睛,只见朱祈安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唐非不满的嘟囔道,“扰人清梦。”重新闭上眼睛。 “才刚开始就跑出来躲懒了,你呀。”朱祈安无可奈何的说道,眼里却是腻死人的纵容。 “我是老板,只等收钱。”唐非大言不惭的说道。 朱祈安笑笑,到身边坐下学她一样靠着树干。他身上威仪委实强大,可怜的大树都抖了三抖以示尊敬。 只是没有料到,留住她竟然惹出了一个大风波。 工作室自开张之后,一直接的都是熟人的活,这天却终于来了个年轻的男人,小伙长得算帅气,还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喷了香水,且在脸上化了点淡妆。 饶是小糖和丫丫这种娱乐圈边缘人士,原本见怪不怪的心脏都有些受不了。 这位男士说他要拍个微电影,想把他和他daring的爱情故事拍下来,做永久的纪念。 此言一出,丫丫坐不住了,即便她在心里再吐槽这个人装扮奇葩,也挡不住她接下这单生意的心,这可是她成立工作室的初衷,是她工作的梦想,最高心愿。 她把这个人拉到贵宾区,好吃好喝招待着,一边聊他的爱情。 男人感慨他的爱情惊天动地,不惧世俗,坚守信念,追求真爱。说他和她是在读高中时认识的,那个时候情窦初开,青梅竹马,纯爱浪漫。 后来他们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原本懵懂的感情一下升温,他们如胶似漆甜甜蜜蜜。 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的高中大学年代。尽管他们双方的父母都反对他们交往,他们只能偷偷摸摸,他们也对爱情充满了希望。 后来出了社会之后,他们不算富裕,日子却充实快乐。相知相惜,事事为对方着想。 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她的妹妹病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很多的钱,出于家庭的责任,他必须扛起来,可是把他和她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冰山一角。 碰上有个富婆对他很有好感,所以他们分手了,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生活的磨难,以及对家庭的责任和义务。 第319节 丫丫听到这里,脑袋简直一头雾水。刚听的时候,她以为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接着听下去,她发现她已经捋不清关系了。 “你是说你女朋友傍女富婆了?”她忍不住打断话题,出言问道。 男人略带忧虑的回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丫丫无语了,这真是太劲爆了。 第241章 哭泣的婚纱(三) 男人又为其女朋友辩解道,“但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家庭的责任和义务,他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 丫丫眼珠子都欲瞪出,搞半天原来不是she,而是he,一直以为是女朋友,竟然是男朋友。真是无比错综复杂的关系啊,连韩剧都比不上这个事情的狗血程度。 丫丫这一晃神,意外发生了,原本好好在天花板上待着的吊灯竟然晃了一下,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那个正在抒发情感的男人头上,生生把人家砸晕了,满头的献血。 原本在忙其他事情的小糖也惊慌的扑过去,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拨打120,然后看着男人束手无策。 “咱们是这么放着,还是把他挪一下,让他躺下来啊?”丫丫慌张的问道,心里只恨自己急救常识太少,悔得肠子都青了。 小唐觉得情况不对劲,她比丫丫冷静,直接给唐非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开始报告事情的始末,末了道,“这个事情,先不说别的,医药费肯定是免不了了,非非你得多带点钱过来。” 唐非接此噩耗,一听要出血,心里恨的牙痒痒,驱车飞速赶到工作室,带着满身杀气进店门,正好看到前来救护的医生把那个被吊灯砸成重伤的倒霉蛋。唐非掏钱包把卡交给小唐,面无表情的叮嘱,“你们先跟医生去,我随后就到,记得联系这个倒霉蛋的家属。” 带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唐非走到那个婚纱前面,整个脸变得极其阴沉,“我叫你不要捣乱,你在干什么?”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女鬼抿着唇不说话,眼里全是倔强。 这样的表情由一个清新少女做起来,会让人觉得怜惜心疼,娇嗔可爱。但是由一个中年阿姨做出来,那便会让人觉得亚历山大,魄感十足。 当然她表情再严厉可怖,唐非也不可能怕她。 比压力比气场,别看唐非个子小,在别人眼里那也是气场十足。她最大的绝招就是无畏,眼睛睁大看着你,眼珠不动也不眨眼。 很少有人能跟唐非这样拼气场,鬼也一样。对于唐非这种生物而言,她认为脸皮厚是生存的王道,纵观古今中外,混的成功的,没有一个不是有非凡的厚脸皮。气场什么的,看似强大的词语,其实拼的也是谁的脸皮更厚,只是度了一层金而已。 在唐非散发的压力下,中年女鬼阿姨终于愤恨的开口,“他该死。” “他该不该死,是你个鬼能说了算吗?”唐毒舌继续发功。 女鬼气结,“他……他……”她他他他说了半天猛的大叫一声,“我自己会走的,不用你管。” “惹了事,还想全身而退?”唐非双手环胸,一脸女王样,“你想的这么美?” “那你想怎么样?”女鬼被逼急了,终于露出了凶狠阴寒暴戾的模样,她身上那身白色的婚纱都开始渗出血液,好端端的白色瞬间猩红。 唐非面上不显,内心却有些惊讶,短短几天,为何这女鬼厉气变得这么浓郁,这下当真是厉鬼了! “你当真有这么恨?”唐非看着她忍不住感叹,“不就是失个恋吗?” “你懂什么?”女鬼咆哮道,“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尤其是……”她激烈的喘着气,再也说不下去了。 唐非把缚龙索放出去,缚龙索和女鬼交缠了几下,把女鬼捆了起来。 唐非道,“我是不懂,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听你多说,你自己先冷静一下吧。”她能预感这又是一段一言难尽,故事要慢慢细听,现在还是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吧。 等她到了医院,那男的的家属也到了,个子挺高,浓眉大眼,皮肤很白,长得一表人才。小糖跟她介绍说是伤者的男朋友,丫丫也把经过稍微详细的说了一下。 狗男男! 这是唐非听完后,想到的第一个词,第二想到的是女鬼是在仇视同性恋,还是这一对就是本尊?第三想到的是不会那么巧吧! 她对那个男的说,“真的不好意思,出这样的意外,您放心这医药费我们会负责的。” 男的仿佛没有听进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拳头握得很紧。 后来医生弄完一切,出来解释,“说没有什么大碍,缝上几针就好了。” 大家闻言都松了一口气。男人握着的拳头也松了下来。他还算好说话,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要求多陪偿。 唐非他们又观察了一会,留下名片便都离开了。三个女人打道回工作室,路上有两个唏嘘感叹不已。 这个说,现在的男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这么重口味;那个说,这东西要拍出来非得震惊天朝不可。 叽叽喳喳的,一直在吐槽个不停。女人对男男相恋总是特别的好奇,也有特别多的想法和要评论的话。 唐非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听到她们说到那个可怜的被沦为炮灰的女富婆时,突然插嘴道,“你们说,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们当然不可能知道,小糖道,“问这个干什么,你同情她,这样的女人到处都是,管不过来的。” 唐非神色一顿,方道,“女人就该爱惜自己。”然后又不说话了,弄得丫丫和小糖莫名其妙。 回到工作室,丫丫眼尖,看到了被缚龙索捆着的婚纱,遂手指向那边问道,“那是……” 小糖也看了一眼,扭头问唐非,“你把缚龙索放那里做什么?难道……”她脸色一变,“那里……” 唐非挥挥手,“你们去忙吧,没什么事情。” 她走向婚纱,手下一抽,把缚龙索收了回来。 女鬼的婚纱已经变成了白色,她依然维持着原来姿势不动。 唐非问道,“你今天砸的那个男人,是你说的狗男男之一吗?” 女鬼把头抬起,嘴皮子动了几动,终于吐出一个字,“是。” “如果你恨,那也不该是他,对不起你的又不是他。” 第320节 “不管是他,还是那个王八蛋,我都希望他们不得好死。”女鬼咬牙咒道,恨意滔天。 唐非看着她狰狞的面容,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是自杀的吗?” 女鬼眼睛看向唐非,哼道,“我怎么可能会自杀。” 为情自杀多不值得。 唐非点头,又问,“那你怎么死的?” “背时。”女鬼气恼锤了一下地板,“我收拾屋子的时候,从楼上摔了下来脑袋扎在了剪刀上。” 这是怎么样一种死法? 根据零星的线索,唐非推断出来了一副画面:遭遇了男友的背叛之后,中年妇人愤恨的整理那个男人留下的垃圾,想要把那个男人所留下的用过的东西全部清理出局由于情绪愤怒激动,所以手上动作幅度很大。她从楼下整理到楼上,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跌下楼梯,头部好巧不巧的扎到尖尖的剪刀上,留下了一地的鲜血。 不得不说唐非推理能力不错,她所猜测的情况已经八九不离十。 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女鬼作为一个婚纱设计者,追求纯净、圣洁、美好的爱情,对待爱情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所以才更愤怒仇恨,如果不是她已经死了,她一定会展开疯狂的报复,所以即便她死了,但她逮住了机会,依然开展了疯狂的报复。 “不是自杀就好,好歹还没到傻空的地步。”唐非如是感叹。 女人幽幽的说道,“我曾经发誓,待我做到第一百件婚纱的时候,我就要穿着那个婚纱嫁给我最爱的男人。”她眼珠如浓墨般散开,变得乌黑一片,也异常的空洞,“哪只婚纱还没做完,男人跑了,我也死了。”眼看心愿实现在即,却遭此变故,叫她如何不恨? 唐非没有说话,当一个女人说她心中的苦闷以及不甘不愿时,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好的听众。 她说,“我想要圣洁的爱情,男人移情别恋就算了,我以为至少在一起的那几年我们是相爱的,是甜蜜的。谁知道,他人在我那里,心里却一直爱着别人,我以为是第三者的那个贱人,一直是他心尖上的人,我就这样一直被骗,一直被利用,心心念念的爱情,就是一个笑话,凭什么!凭什么!” 眼看着女鬼婚纱又有变红的趋势,唐非连忙出声止住她的暴走,“你太不懂爱惜自己,养个小白脸那是在糟自己。” “我只是为爱付出而已,我三十五岁开了这家婚纱店,看到各种各样来买婚纱的男男女,年纪大了,也希望有个男人来疼我爱我呵护我。”她说道,“当这个男人出现了,我愿意尽一切能力对他好,他有困难我肯定尽心尽力,钱算什么,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是事。” 唐非微微崇拜的看着女鬼,“你真伟大,我就做不到,钱是我的命根子。” 女鬼扫了唐非一眼,“看得出,守财奴一个。” “我那是爱惜自己和自己的财产。”唐非笑道,“你看不上我爱财,我看不上你很傻很天真,但是你看,我现在过得自在逍遥,你却死了,还满腔怨恨,都死过一次了,还看不开吗?”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歪歪的笑脸,“其实人真的挺好,这辈子不如意。还可以期待下辈子。”她说的意味深长,“同样,这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还不完,还有下辈子等着你。” 第242章 哭泣的婚纱(四) 女鬼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她扭身往楼上走去,不打算再继续这样的话题。 唐非看着她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不由得叹息一声,束缚自己的牢笼往往都是自己编织。就好像毛毛虫,冲破了美丽无限,冲不破死路一条。 小糖缩手缩脚的走过来,唐非面瘫着神情看着她动作,不置一词。小糖讪笑,“你们聊完了吗?”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那男的打电话来,说倒霉蛋一直没醒,医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唐非起身,套衣服往外走,“我去看看。” 她重回医院,可是她也看不出什么异常,遂朝男人道,“可能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男人握着倒霉蛋的手,声音哽咽,“是我这段日子让你伤心了吗?可是我……我们风风雨雨好几年,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你不要这样……”他将另一只手撑住脸,“我很累,很累,你知道吗?” 唐非看他哽咽了半天,突然道,“你知道戏台胡同28号吗?” 男人猛的抬头,“什么?”唐非甚至能看到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原来这男人真的在哭。由于很少看到男人哭的场面,唐非不免一呆,又立马收了神情,冷着脸道,“那里是我工作室的地址,你没有看名片吗?” 男人惊愕的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觉得很巧?”唐非略微残忍的说道,“你女朋友死在那个房子里,你男朋友也在那个房子里被弄得人事不醒。” “你怎么知道?”男人艰难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来替姚雪报仇的吗?他变成这样,是你……” 唐非见他越说越离谱,打断他的话道,“你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吧,我跟你说的姚雪没有任何关系。” 男人突然神经质的笑了一声,整个人瘫倒倒霉蛋的旁边,嘴里自言自语道,“报应!报应!报应!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报应到你身上?” 唐非转身走出病房,想了想,还是给朱祈安打了电话。一接通,他就说,“我在二中心医院,你过来一下。” 彼端立马就急了,“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唐非道,“你先过来吧。” 朱帝君比时下最火爆的国民男神都敏俊教授来的还快,因为都教授是跑得堪比光速,火鸟帝君确是瞬移,真正的瞬移。他从唐非身后出现,唐非一回头惊了一跳,“你疯了?这样过来,小心像都教授一样暴露了你不是人的身份。” 本来安下心来的朱祈安因唐非的话被呛了一下,对于非把自己和都敏俊这个电视剧里虚构的外星人做比较很不满意,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好伐?不是什么国民男神,是实实在在的货真价实的大神。 唐非没有注意他内心各种奔腾的心理活动,领着他进了病房。 察觉有陌生人进来,男人抬起头来,看到朱祈安发了一下呆,毕竟朱祈安真是长相相当精彩的大神。 朱祈安没理会男人有些呆滞的目光,扫了那个倒霉蛋一眼,道,“他魂魄不在体内,当然醒不过来。” “不在这里?”唐非疑惑道,“那会在哪里?” 朱祈安解释道,“通常受惊吓的人,丢魂的话,肯定还会在丢魂的地方。” 唐非摇头,“在我那里?我没有看到他呀。” 男人听了朱祈安和唐非的对话后,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因为他听到的信息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他出言问道,“你们?” 唐非阴森一笑,“我没有看到他,但是看到了你前女友。” 男人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他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不相信没关系。”唐非无所谓的道,“你男朋友遭此横祸,归根到底是你造的孽。” 她转身,“等你想明白了,来我工作室一趟吧。” 第321节 唐非和朱祈安一起离开病房之后,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叫,担心和悔恨在煎熬着这个人的内心,水深火热。 而另一边,朱祈安启动了车子,问唐非,“回家?” 唐非摇头,“去工作室。” “这么晚了,还去?”朱祈安边打方向盘边问。 “那人魂魄不在,那肯定是在我哪里,估计被那女鬼藏起来了,还是得去看看。” “我还以为你对那两个男人没什么好感。”朱祈安笑笑。 “是没什么好感。”唐非将头靠在椅背上,毫不掩饰的说道,“在我那里出的事,怎么着也的善了。” 朱祈安应了一声,“你今天也挺累的,休息一下吧,到了我叫你。” 唐非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路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不知是谁在说,此生只认定一人,永不相负。语气非常的决绝。 唐非醒来之后,心里一阵发紧,她内心止不住冷朝:这样浮躁的世界,只认定一人,可能吗?十有八九会错认,真是太傻太天真。 想找一份纯粹的爱情,谈何容易? 男人的皮相固然重要,内涵也是少不了的,如果具有幽默感,最起码在和美人聊天的时候不会冷场。 “你怎么了?”朱祈安关心的问道。 唐非勾了一下嘴角,摇头表示无碍。 二人走进工作室,由于时间已晚,小唐和丫丫皆以离去。唐非刚想去找那个女鬼,朱祈安拉住她,摇头,“不用找了,她不在。” 畏罪潜逃。 唐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难道真是她把那倒霉蛋的魂魄扣下来了?”她不由得失笑,“疯了,疯了。” 通常人魂魄离体,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无回天之力了。虽然不知道女鬼打得什么主意,但终归不会是善意。 唐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总有这样的人或事,因为所谓的爱去仇恨别人,伤害别人。 “不管她躲在哪里,总能把她找出来的,你别担心。”朱祈安看唐非失神,出言安抚道。 唐非摇头,“我只是觉得可惜,爱本来是个很美好的东西,却总会衍伸很多不太美好的东西。” “情感是很矛盾的,如果不矛盾又哪会有那么多纠缠的线。”朱祈安笑了起来,揉揉唐非的头,“你的小脑瓜子忧烦这些做什么呢?哲学家不是说了吗?矛盾促进事物发展,没有矛盾,哪来的发展呢。” “话是这么说,感慨总是会有一点的。”唐非拢了拢散下来的头发,环顾四周,那件注满心血的婚纱在厅内最显眼的位置,趁着灯光,上面镶嵌的水钻璀璨的晃眼。 “那是那个女鬼给自己做的婚纱,是她所做的第一百件婚纱。”唐非闭上了眼睛,“我能了解的,婚纱对于女人的含义,她肯定用的是最飘逸最滑顺的布料,选了精美的蕾丝,善良的水钻和珠片,一针一针的缝成精致的自己最喜欢的花样,期待穿上它的那天自己会万众瞩目,又漂亮又幸福。” 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婚纱对女人来说就是一场梦幻而美丽盛宴,值得用最奢华的一切去打造。 朱祈安默默的把唐非这几句话放进了心里,他伸手拉着唐非往外走…… 唐非任他牵着,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当车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朱祈安突然停车下去,再出来的时候捧了一束白玫瑰,送到唐非手里。 唐非不解,“干嘛送我花?” “不为什么,就想送了。”朱祈安笑笑,“给你讲个段子吧。” “你还会讲段子?”唐非很明显的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嘿,小看我。”朱祈安撇撇嘴,开讲,“话说,有一天我给我媳妇送了一束白玫瑰,我媳妇一看火了,‘干什么呀,你不知道我喜欢黑玫瑰呀,存心找抽呀你。’,我一看情况不妙,得赶紧想办法,正好看到一副墨镜,灵机一动,赶紧把墨镜戴我媳妇头上,说,‘好啦,这下是黑玫瑰了’。” 唐非嘴角一僵,把玫瑰还到朱祈安怀里,“黑玫瑰白玫瑰的,你自己玩去吧。” 朱祈安故意把方向盘一歪,“拿走拿走,开车呢。” 看着车子一路蛇形,唐非只得把花又拿回去,同时瞪了她旁边那个无赖一眼,懒得跟他说话,朱祈安乐呵呵一笑,一路无话。 一回到家,唐非鞋都没换,就抱着花进了卧室。找了个瓶子装上水,把花插了进去。 没有女生不喜欢花这种美好的东西,白玫瑰清新自然,很芬芳很漂亮。 花儿的偶渴望被怜惜被珍爱。 可是此刻收花的人心情却是非常的复杂。她手指轻触花瓣,又像被针刺了一般把手缩了回来,轻轻叹了口气:对于那个绚烂男人,我心疼他的爱情,敬佩他的执着,可是我知道他爱的不过是附在我身上的一个影子,所以我不会接受他。 唐非躺倒床上,闭上眼睛:不是我心狠,而是不愿意将就爱情。 但是这夜唐非又做梦了,一个偶尔会重复做的梦,梦里自己躺倒在地上,手掌心接到了一滴水珠,滚烫滚烫,烫得心脏都疼了。 那是谁流的泪,这么滚烫? 第243章 哭泣的婚纱(五) 从梦中苏醒,唐非居起手,怔怔的看着自己掌心的红痣,最后把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虽然唐非脑袋一片空白,但却半宿无眠。 翌日,值早班的是小糖,她跑到工作室的时候,门前站着一个男人,以一种极其脆弱的姿态站着。 小糖狐疑的走过去,然后啊了一声,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男人低下头“唐非叫我来找她的。” 第322节 小糖应了声,掏钥匙开门,把男人请了进去,给唐非打完电话后,泡了一杯茶给男人,方才问起他男朋友的情况。 提到男朋友,男人心里不是滋味,待在这里,男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分分钟都是煎熬。 唐非心情不佳,怀着故意的心情,两个小时后才姗姗而来。 男人一看到唐非立马站了起来,容颜憔悴,嘴上还起了几个水泡。对于小白脸而言,这样的状况肯定会影响行情。 唐非在他对面一坐,将视线投向婚纱,“那个东西,是不是很熟悉?” 男人没有去看婚纱,但他知道唐非说的是什么,从一进门开始,那个东西就像是一个沉重的炸弹砸在了他的心上。 “我一直很希望姚雪能穿上它,嫁给一个她值得嫁的人。”男人说道。 唐非嗤笑一声,“男人总喜欢这样,说些什么‘觉得你值得更好的,更懂得怜惜你的吧啦吧啦’一类的话,其实不爱就是不爱,说那么多借口做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爱姚雪,她嫁给我不会幸福,其实不管我怎么做,总会伤害辜负一个人,在我爱的和我不爱的之间选择,我自私了一把,选择不辜负我爱的,就算要受到谴责也无所谓。当初为了我妹妹,我一念之差,放弃了感情,这些年我心一直在痛,好像被剜了一块肉一样,可是我妹妹还是死了……”他双手绞得死紧,“她死的时候,我突然领悟,人总要死的,就得按自己的意愿活着,找个想一起生活的人,过得开心一点。” “有道理。”唐非淡定的评价,“只可惜你前女友不在这里,浪费了你这一番剖析。” 男人傻愣在那里,半天才道,“我是说给你听的。” “跟我说有用吗?现在是你前女友扣着你男朋友的魂魄,又不是我。”唐非没心没肺没肝的说着冷漠的话,“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找到你前女友。” 男人苦涩的咽着口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小糖见他如斯模样,心底早已软成一片,遂安慰道,“你别担心,她既然要报复你,肯定就不会离得你太远,怎么着也得看着你各种狼狈、担惊受怕什么的。” 男人闻言更傻了,小糖的安慰还不如不安慰,任何一个普通人听到有个厉鬼在背后盯着他时,怎么着也会后背饼凉的吧。 唐非却火上添油道,“小糖说得有理,不如这样吧,没人的时候你就和你前女友说说话,说不定她心一软就放了你男朋友了。” 唐非左一个前女友,右一个男朋友,说得男人脸一阵青一阵白,却始终没有发作出来。唐非心道,这男人真没意思,这么能忍。她一挥手道,“你别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我说话她真能听到?”男人心里多少有些怀疑。 “你看过鬼片吗?”唐非斜起眼睛看男人,“人和鬼还能对话呢,怎么可能听不到你说的。” 男人哦了一声,低下头不做声了。 “你放心,你那倒霉男友既然在我这里出事,我就不会让他有事,你走吧。”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把这件婚纱带走。” 男人手抖了一下,颤巍巍的起身,拿了那婚纱。 把婚纱带回去之后,男人目光呆滞看了那婚纱很久,最后跪在那婚纱面前,失声痛哭。 哭了一阵后,才开口说话,“雪姐,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真没有想到,他做出那个决定后,姚雪竟然就过世了。平日里她一向看得开,他以为她可以很洒脱。这一段日子他一直活在内疚当中。 一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水,确实非常的不好看。可他顾不得这些了。他吸着鼻子,“雪姐,我对不起你,你把我的命拿走吧,但是阿江是无辜的,你放了他吧。” 他话音一落,那件婚纱便冒出了血水,吓得他猛的后退,直跌倒在地板上。 鲜血蔓延得很快。 男人看着那些鲜血,迷茫起来,“雪姐,你真的在这里吗?” 地上的血液游移着,突然化成一只血手,朝男人的喉咙掐去,男人直接懵住。 在血手距离男人还有零点零一毫米的时候,一道红光飞快一闪,那只血手便消失不见。 男人回过神来,屋里已经恢复了原样,床上地板上干干净净,哪有半点血迹。 婚纱依然好好的摆在那里,除了上面多了一根红绳子。 红绳子? 男人一愣,这根绳子哪里来的?原来一切不是梦吗? 他正惊疑不定,他正迷茫彷。 门铃却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响起。他惊得从地上猛的跳起,神经质的看着自家的大门,想开又不想开。 铃声响了片刻,停了下来。外面的人不耐烦了。 “你不要伤害她。”男人急急忙忙的说道,好像唐非有多十恶不赦,破坏力有多逆天似得。 唐非扭头瞪了他一眼,疾喝道,“闭嘴。”她处事原则瞬间变得简单:你既认为我是恶人,那我就是大恶人。 小个子,大爆发。 男人被唐非这一嗓子骇住了。 “把倒霉蛋魂魄交出来,去你该去的地方。”事已至此,唐非已经懒得绕圈子,开口就正中红心了。 “不放。”女鬼尖叫起来,她嘿嘿大笑起来,“我把他藏起来了,再过几天,他就能和我搭个伴下黄泉了。” “好了。”唐非道,“你一点都不适合歹毒。” 是的,唐非认为姚雪一点都不适合歹毒。 姚雪她自己都曾说过她的职业神圣,从事这么美好职业的人,心灵大多美好得如圣母白莲花一般,即便心里怨气难消,也不见得就会破罐子破摔,这是天性使然。 “以婚纱为梦想的人,怎么会有歹毒的心肠呢?只是有人瞎了眼,没有获得美玉得资格。”唐非道,“现在你闹也闹过了,如果没消气,那瞎了眼的就在这里,你可以狠狠揍他一顿,我无条件支持你。” 她把话说完,便直接收了那根红绳子,还姚雪自由。 第323节 姚雪站在那里,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最后朝男人扑过去,嘴里大骂道,“你个王八蛋,负心汉。”挥手噼噼啪啪扇了男人好几个耳光。 女鬼扇累了,抽着鼻子,拿手擦自己的眼泪。 男人已然被打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猪头,她手下带着阴气,力度又不轻,男人脸上顿时五指印交错、一片青紫,鼻管里也出了鼻血,嘴里也涌出血沫子,还吐出了两颗牙齿。 他被女鬼扇的耳光,估计几个月都消不掉。男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好像被打的。 唐非眼珠向上一翻,打了个哈欠:活该。 第244章 哭泣的婚纱(六) 女人就该如此爱憎分明,谁负了你,就把他拖出来暴打一顿,然后潇洒转身开始新的生活。忍气吞声、息事宁人那不是善良,是傻缺;弄得别人家破人亡、生不如死那不叫本事,叫恶毒。 包子被人欺,毒妇遭人恨。 唐非对着姚雪说道,“女人该爱惜自己,该好好生活,活着如是,死了亦如是,我知道你以前过得绝对是有品质的生活,你看你为了个男人,抛弃了你的好生活,多么不值得。” 一句话让姚雪如遭雷击。 什么叫有品质的生活? 选择快乐的生活方式自在生活,就是最有品质的生活。 姚雪自然也怀念以前的生活,忙时抽空去吃顿好吃的食物,喝杯迷人的红酒;闲时自己给自己做顿大餐,窝在有阳光的地方边晒太阳边品味自己的心血。累了放个长假拉上朋友去旅游去玩耍做运动亲近自然;心情好了拉上闺蜜聚个餐,顺便逛街唱歌看电影。 遇到这个叫陈梦还的男人之后,因自己年纪大男人甚多,行事各种小心翼翼,担心他嫌弃自己年老,害怕自己被年轻帅气的男人抛弃,天天做保养,一有空就往美容院跑。心思变得敏感,各种患得患失,还要摆出贤妻良母的姿态费心照顾他。 可是这么辛苦到底为什么?不是为了和爱人好好的生活吗?找个爱人不是为了生活更美好吗? 姚雪掩面而泣,她不曾料到找一个对的人竟然是那么难的事情。 遇到对的人生活会更美好,遇到错的人生活只会各种糟糕。可是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可谓大海捞针,又有几个人真正找到了对的人,大多数都是在凑合过日而已。 人性复杂,渴望激情,在遇到某个人,尤其是与自己生活不一样的人会觉得新鲜刺激与众不同,因而会心动会向往,我们可以在心血来潮的时候可以为某些事情发疯发狂,但也要懂得在合适的时机重回安静。 姚雪哭了一阵,哭她逝去的美好日子,哭她被迷雾蒙了心智,忘记了自己的追求。她抹掉眼泪,倔强的抿着嘴唇,“陈梦还,我们两清了。” 唐非自觉的充当传声筒,学着姚雪的语气,对着干杵着的男人道,“陈梦还,我们两清了。” 男人抽着鼻子,还是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谢谢吗?那太讽刺了。 姚雪率先走出陈梦还的房子,唐非双手往兜里一插,转身跟在她的后面。她走的不快,但她要带唐非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离陈梦还家500米的地方,那里有一颗榆树。 从榆树里把倒霉蛋的魂魄抽来,姚雪木然道,“你走吧。” 倒霉蛋很诧异,“你放我走。”他一把抓住姚雪的手,“姐姐,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本不想这样的,只是我……” “你啰里啰嗦什么?”唐非插嘴打断他的话,“赶紧该去哪去哪吧。” 倒霉蛋这才注意到唐非,他狐疑的0看着她,“你是?” 魂魄眼里的唐非和世人眼里的唐非是不一样的。在魂魄眼里唐非是个小金人,身上笼罩着金色的火焰。 不了解的魂魄会觉得好奇,比如倒霉蛋。他没见过唐非,所以不认识她,很自然的以为她不是人,傻傻的问道,“你是神仙还是鬼啊?” 唐非朝他勾勾手,倒霉蛋傻乎乎的走过去,唐非伸手推了他一把,在他的归途上施了一把助力,成功让倒霉蛋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又到了只剩下一人一鬼的时候,姚雪转过身淡定的看着唐非,“你想怎么样处置我就怎么样做吧。” “你倒自觉。”唐非笑了,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选一个吧。” 姚雪随意抽了一个打开,里面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好运卡三个字。 姚雪愣住,“这是?” 唐非轻声低吟,“洗去你的作孽,许你来世一声幸运。”她刚念完,那张卡片便燃烧起来,火焰逐渐包围了姚雪,越烧越旺,最后化成一颗光球消失在天际。 唐非拍了拍手,转身回走。 事件的结尾,附上三个女人对此此的看法,丫丫说,这样奇葩的男人都能找到好男人,那我还愁什么呢?小糖说,爱情里面,打着真爱无敌的人去伤害别人是绝对不可以的,大家还是都厚道一点吧。唐非说,女人找比自己小的男人谈恋爱要慎重,如果还傻子一样包养小白脸的话,那真是无药可救了。 第245章 孤独的滑梯(一) 唐非她们的文艺工作室生意不算太好,但也一直有活。最近合作的是一家三口。 王家妈妈是个很浪漫的人,在自家小孩即将六岁生日的时候,拖着老公来到工作室,说是要做个纪录片。 说是纪录片其实就是从头到尾记录小孩生日的这一天。 拍片子的人都知道拍小孩是个大难题,因为小孩爱动,尤其是有一堆小孩的时候。 这一天小孩非常多,当然大人也不少。因为王爸爸王妈妈给小孩办了一个party,地点在水上乐园。 水上乐园什么都好,就是人多了点,四处是穿泳装的男男女女。 咱们文艺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也是各种欢腾,集体泳装上阵。当然也有许多是来打酱油的,比如红线,白蝎子、青世天,朱祈安,唐非。 红线听说能到水上乐园玩,当即就怂恿所有的人前去当免费的义工,说这样能显示工作室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唐非觉得这样也不错,遂应之。意愿得逞之后,红线便非常happy的准备泳衣去了。 红线是个爱热闹的人,所以泳衣也是红色的,她换了泳装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好多人还多看了几眼,因为身材着实不错。 唐非却看得一震,因为红线胸口的位置有个红色的东西,模样很像伤口,唐非看着觉得莫名的眼熟。 但她没有多想,随着大家一起走出了女宾部,去和另一边的男同志们会合。 第324节 而后她的心思很快就被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给吸引过去。 编导很敬业,正在给家长和孩子讲拍摄的注意事项,以及怎样的角度拍出来画面会好看…… 有些妈妈认出了朱祈安,三两团的围过来,给文艺工作室起了很好的宣传作用。 但是青世天却不太正常,虽然没人看出他的不正常,但是红线身上那个痕迹让他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对红线也多了几分探究。 朱祈安笑眯眯的和那些女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朝唐非走过来。 他摸着下巴,“有点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唐非觉得头疼。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太好。”朱祈安也不确定,就是感觉不太好。 唐非笑道,“你也讲究第六感呢?” 朱祈安嗨一声,“我虽然厉害得很,但又不是天下第一,也会碰到厉害的对手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但很多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的地方。 朱祈安这么坦然的讲出来,唐非虽然不至于刮目相看,但非常的意外,毕竟是这么自恋的神。 不过虽然朱祈安感觉不太好,但是上午拍摄得却很顺利。 到了饭点,大家收拾收拾,还拍摄的端着食物继续拍摄,没事的就聚在一起吃午饭。 午饭是水上乐园提供的自助餐,品种齐全,味道还算不错。因为这桌有帅哥坐镇,不少女士拖着自己的小孩故意来寒暄,然后理所当然的来蹭桌。唐非心中好笑,也懒得理会,端着盘子坐在角落,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唐非满满吃了好几盘,饭量着实令人咋舌。 午饭之后,大家没有立刻去玩水,而是三五俩群聚在一起闲聊,而好动的孩子们,则在周围玩游戏。 大人们休息够了,聊够了。打算重新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水中嬉戏了。 其中一个女高音哎了一声,“我家豆丁类。” 豆丁是个男生,瘦瘦的就像豆芽菜一样。这孩子挺腼腆的,不怎么爱说话。 孩子不见了,大家便自发的找寻,越来越多工作人员加入到搜寻队伍,水上乐园战地面积不少,光主题区就有好多个,找个小孩也不是那么好找。 加之是在水域,对小孩来说十分危险,小孩妈妈急得眼泪直流,失了主意。 party女主人很是不开心,一方面party被打乱了,一方面自己办个生日会,若是出点什么事,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唐非向朱祈安发出询问的目光,朱祈安闭眼用神识搜了一圈,伸手指了个方向。 那里是水上乐园的水上滑梯馆,每日下午两点到五点开放三小时,现在时间未到,馆区闭门未进行开放。 先不“知道你是了不得的神兽。”唐非道,“那帝君你赶紧大发神威,把那小孩带出来吧。” 朱祈安十分受用,趁人屁颠颠的去滑梯馆了。 唐非本以为事情就会这么了了,却没想到过了许久,也不见朱祈安回来,顿时感到事态严重。 她快步走向滑梯馆,要求工作人员把滑梯区打开。 工作人员则认为没必要,因为馆区没开过,不相干的人是进不去的,更何况一个小孩。 “叫你开你就开,有没有光说不算,看过才知道。”唐非冷着脸说道,工作人员察言观色觉得她不是好搞的客人,便快速去请示领导,然后拿了钥匙,开了大门。 唐非跟了进去,里面没有开灯,有些昏暗。只是可以明显的看到朱祈安并不在这里,工作人员很快把灯打开。 然后惊讶的发现那个丢失的小孩正在滑梯的顶端。他瞪大了眼睛,连忙大声招呼别人过来帮忙。 唐非看到的和他有些不一样,她看到在小孩后面还有另外一个小孩,只是看不太清楚面容,但能清楚的感到,那来自冰窖般的寒气。 那个小鬼也看到了唐非,他们对视了一眼,唐非取下腕间的缚龙索,而那小鬼把手搭在小朋友的后背上。唐非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原地没有动,小鬼也没有动,算是僵持的局面。 唐非心里转了好几回,比如说朱祈安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又到底去了哪里。 那小鬼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鬼,再说朱祈安又哪会斗不过区区一只鬼。 外面的人都陆续进来了,小孩的母亲受了不少惊吓,这么小的孩子没有大人在旁边待在那么高的滑梯那里,滑梯里还没有水,周围没有负责安全的工作人员,危险得不能在危险。她大声喊道,“儿子,不要动,妈妈就来了。”人边喊边往滑梯那里跑去。若是她知道她小孩在跟一个小鬼玩耍,估计得吓晕了过去。 “你说如果那鬼推那小孩,怎么救那小孩合适?”唐非扭头往旁边人问。 她旁边是红线,红线旁边是青世天。 红线很惊讶的凑向唐非,压着嗓子问道,“怎么,这有鬼吗?” “叫你隔壁那位男士回答。”唐非看都不看红线,自动过滤了她的问题。 第246章 孤独的滑梯(二) 红线无语的撇嘴,将唐非的话传给青世天。青世天淡定的回答道,“直接救。” 唐非皱眉,那未免太将自己这一群人暴露人前了。遂道,“神仙应当慈悲为怀,那你去救吧。” 红线又插话道,“你说的那是佛家,天上神仙讲究的是无欲无求。” “让你又知道了。”唐非目光在红线身上停留了一下,那个痕迹依然刺目的很。 “我知道的可多了,以前洛阳有个小女孩从佛塔上掉下来,有个佛像用手接住了她,多厉害……” “你身上这个痕迹怎么回事?”唐非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 第325节 红线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红痕,满不在乎的道,“不知道呀,胎记吧,哎哟这形状好像被什么刺的一样。” 唐非有些失神,她心里很沉重,有一种预感,红线身上的这个痕迹和自己有关,应该说是和绯炎有关。 青世天可能觉得唐非在担忧小孩,便道,“他若附身那孩子,很容易就能打出来,他若推她,我施个结界护住她便可,不过这孩子会受惊吓是不可避免的了。”语气虽然清冷,话里确是透着安抚的意思。 唐非点头,心里依然沸腾,她在意的哪是这个。 不过这小孩的事情最终算是有惊无险,因为那小鬼什么都没有做。 大伙都散开之后,唐非用缚龙索把小鬼给捆了过来。小鬼白了唐非一眼,神情桀骜不驯,“我根本就没想做什么,你瞎紧张什么?” 第一次有鬼对自己翻白眼,唐非觉得很新鲜,她解开小鬼,哼道,“你不想做什么,把那孩子拐到这里干什么?” “我觉得无聊,找个人玩玩。”小鬼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孩子没有事情,唐非也懒得追究原因,她只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在等我妈妈来接我呢。”小鬼小大人似的仰起脸,状似无奈的说道,“我妈妈太迷糊了,我都这么大了,还没找来。” “你妈妈?”唐非有些动容,没来由的心一紧,伤感直接涌了上来。 “我妈妈以前是这里的员工。”小鬼自顾自的走来走去,在这里摸几下,那里弄两下,把角落里的灰和细碎的垃圾给拂干净。他边干边自豪的说道,“这里好多活都是我干的哦。”他唉声叹气,“这里其实挺好的,可以玩得挺多,我就是太想妈妈了。” “你哭什么?”红线突然问唐非道。 唐非抹了把脸,果然湿了一手,她愣了一下,自己怎么哭了呢? 她抿了一下嘴,“昨天没睡好,有点酸。” 可是谁信呢? 唐非故作淡定的吸了下鼻子,招呼小鬼道,“小鬼,我问你,先我进来的那个叔叔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小鬼回头,疑惑了下,“叔叔……”而后不知为何,周身浮起黑色迷雾,神情也变得疯狂起来,嘴里碎碎骂道,“坏女人,抛弃我,坏女人,抛弃我……” 唐非心惊,怎么一个叔叔就让这小鬼暴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小鬼突然尖叫起来。 “小鬼。”青世天寒着脸的喝了声。 原本就是冰山,再加上阴寒的神情,当真是神威浩大,龙威浩大。 小鬼被震得一懵,垂下头,仿佛做错了事情一般。 连红线和白蝎子都怔了一下。 “你想去找你妈妈?”唐非不由自主的伸手想去摸摸小鬼头,想到自己手上那些法宝利器,手顿时僵在原地。 “我想请你帮我找妈妈。”小鬼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你是好人,因为你会发光。” “你妈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唐非问道。 小鬼摇头。小孩子又怎么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只知道爸爸就是爸爸,妈妈就是妈妈。 唐非又问,“那你有名字吗?” “我叫豆丁。”小鬼乖巧的回答,略带着欢喜,好像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名字和那小孩的名字一样,也难怪他会找上那孩子。 “多大了?” 小鬼伸出手,比了个数字六。 唐非又问了些问题,但小鬼的回答里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根据小鬼说得零星的线索,想要找他妈妈,着实不是一件易事儿。 但是这样一个小孩,也不能不管他。 唐非蹲下身子与小孩平视,叮嘱他道,“我会帮你找妈妈,但我要先等个叔叔回来,你先别着急,稍微等等好吗?”她朝白蝎子招招手,“倾,你先来陪这孩子玩。” 白蝎子点头,他一直都在照顾别人,这段时间做保姆做的得心应手,对于充当奶爸照顾小孩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抗拒的情绪。 唐非站起身,心里茫然没有头绪,朱祈安是他们当中能力最强的,他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不过唐非倒也没觉得担心,像朱祈安那样的神,从底层爬上高位的朱雀帝君,什么没有经历过,他消失定有他的道理。 果不其然,数分钟后,朱祈安回来了。 “去哪了?”唐非问道,又忍不住拿眼瞪他,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对于这种招呼都没有就消失的行为,还是觉得不爽。 朱祈安解释道,“遇到了一个厉害的对手,我追了他一段。” 原来朱祈安刚进滑梯区,敌人的袭击立刻就至,他跟那人过了几招,那时唐非正要求工作人员开门,门一开那人瞬间逃走了,朱祈安也不能被人看到自己离奇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遂也瞬间追了出去。 “谁呀?”唐非又多问了嘴,不知道什么样的角色居然勾起了朱祈安的兴趣。 “你不认识的。”朱祈安笑笑。 唐非嗯了一声,也没多想。毕竟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帮小鬼找妈。 六年前的事情可不好查,不过好在周围牛者甚多,这些琐碎都不是事。 朱祈安作为神的原则,可以从鬼下救人,可以斩妖除魔……但绝不会为一只鬼去找妈妈。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确实是个冷漠的神,就好像那些属于唐非的劫难和坎坷,他选择袖手旁观一般。 所以这件事,他依旧袖手旁观,高高挂起,让人看着很想扁却又无可奈何。 白蝎子和小鬼倒是相处的很开心,所以最后他把事情给揽下来了。他折了一只白色的蝎子放到地上,那蝎子围着小鬼转了一圈后极速放外爬去,刷刷几下不见身影。 第326节 跟警犬有的一。非常的可爱。 唐非朝着朱祈安和青世天感叹,“有时候我觉得你们神仙真没什么意思,连魔和鬼都比你们有人性和血性。” 朱祈安看着唐非,眼神幽深而委屈,最后叹了一口气。唐非莫名觉得这位火鸟帝君好像是伤心了,可是他有什么伤心的,她又没有说严重的话。 那个纸蝎子实在好用,就好像雷达一样,没多久就把城市扫了个遍,并定好了方向。 因为小鬼是地缚灵,不能离开水上乐园,所以必须留下一个陪着他,重任落在火鸟帝君身上,朱祈安不是很乐意这样的安排,他都囔一句,俯身抱起小鬼,“走吧。” 唐非无语:这样也行?真是服了。 有了纸蝎子在前头开路,白蝎子就好比接收器一般的存在,领着大伙儿往目的地前进,这对组合简直完爆gprs定位系统。 小鬼的母亲住在一个比较旧的小区,六楼。那里没有电梯,每一层的楼道上都堆放着或多或少的杂物。 敲门后,这个短头发穿运动衣的女人来开的门。 唐非低头看小鬼,小鬼抿着嘴巴扭着自己的衣角。 唐非道,“你好,女士,是你的儿子让我们来找你的。” 女人一脸纳闷,“儿子?我没有儿子啊!” 唐非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没有说清楚,是您已经死去的儿子叫我们来找你的。” 女人张大嘴,半晌没有说话,这也太劲爆了,她真的很想说一句,“你哪来的神经病啊?” “你六年前死掉的那个孩子叫我们来的。”唐非先她一步开口道,成功把女人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她的怀疑和不悦都变成了呆若木鸡,最后她有些失魂落魄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把门让开,大家鱼贯而入。屋里陈设很普通,儿童玩具却不少,大多是布娃娃之类的,有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摆弄着那些小东西。 唐非继续和女士说事,男士们则各找地方待着,唯有爱热闹的红线蹲下身子,逗弄着小女孩玩,和她一起在那里弄那些玩具。 …… 小鬼窝在唐非旁边,眼睛在他妈妈和妹妹的身上来回扫视。或许他真的很向往能在妈妈身边长大的日子。 “你的小孩一直在水上乐园等你。”唐非略为怜惜的说道,“他很想见一见你。” 女人定定的看着唐非,手上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得紧紧的,气息也变得不太稳定。 “他现在就在我旁边。”唐非扭头看了一眼小鬼,小鬼低着头,都说近亲情怯,便是鬼,那也是一样的。 “真的吗?”孩子妈往唐非旁边瞧,虽然她瞧到的依然是团空气。 第247章 孤独的滑梯(三) 或许是有感应,正在地上玩的小女娃抬头朝着唐非这边咿咿呀呀的挥手,“玩……玩……来玩……”都说小孩能察觉到很多大人察觉不到的东西,看来果然如是。 女士瞬间红了眼眶,她把手伸向唐非旁边,“孩子,你真的在这里?”她把双手捂脸,“是我对不起你……” 小鬼伸手去触摸自己的妈妈,变故徒生,他抓着他妈妈的手,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眼珠赤红如火;指甲暴长,颜色漆黑如墨;皮肤也变得青幽幽的。 他念道,“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那一刹那,唐非想起了郭尺的原型,因为看到了滔天的怨气和恨意。 她这失神,那边的孩子妈已经被小鬼直接拖下了沙发,原本那痛苦内疚的表情还残留在脸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非伸手拽住小鬼只另一手,小鬼发出一声惨叫,松开了他妈妈的手,他的皮肉被灼烧的滋滋做响,唐非连忙松手,小鬼恨恨的瞪唐非一眼,扭脸又扑向自己的母亲,但立刻被朱祈安出手隔离在了一边。 唐非扭头看小鬼,有些不解,为什么片刻的功夫他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女士回神过来,哆哆嗦嗦的问唐非,“他……他很恨我吗?” 唐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她顿了顿,“一点点吧。” 女人跌坐到地上,捂脸而泣,“是的,是的,他肯定恨我,恨我杀了他。” 唐非吸了口气,真是个重磅炸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女人断断续续的哭诉…… 原来当年她未婚先孕,肚子里的孩子让她犹豫不决,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如果要的话,未婚生子会像一道枷锁;不要的话,又不忍心自己的孩子。 她就这样犹犹豫豫的过了四个月。 因为她在水上乐园负责的是安全事宜。 那天她当班的时候,正好碰上有人溺水,她犹豫了一下,心想把自己的事情交给老天,让老天定夺吧。自己便跳下去救人,后来人是救下来了,自己的孩子也流失在水里了,化成了一缕一缕红红的细线。 那是她所承受不起的,尽管她不顾自己她救了人,获得了上面的赏识,升职指日可待,但她毅然辞职离开,因为那里让她觉得是自己谋杀孩子的现场,阴暗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这样的事情,估计上天也无法判断是非对错。 唐非咳嗽一声,放柔声音道,“你的小孩很乖很懂事,他没有怪你,他只是太想你了,你太久没有去看他了。”她回头看正在呼哧着浊气的小鬼,“孤单长大的孩子很辛苦。”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女人泣不成声。 或许是母子连心,看着母亲那么难过,小鬼竟然消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自己正在痛哭的母亲。 不过世间又有谁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的孩子正在原地等待自己呢? 小鬼喃喃念了声妈妈。 这细小轻微的声音碰撞在唐非心上,撞得她无比的酸涩,她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句,“妈妈。” 第327节 妈妈……妈妈…… 是谁曾经在心底把这两个字无数次的呼唤?带着无尽的思念。 “你的孩子在叫你呢?”唐非对女人微微一笑,“他叫你别哭。” 女人抹着脸上的眼泪,“真的?”她长吁出一口气,“这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失态了。” 唐非点头,表示能理解。 女人问道,“我说话,孩子他能听到吗?” “能。” 女人沉吟了一些,道,“宝宝……这么多年,妈妈一直不敢面对当年的事情,我一念之差就失去了你,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没那么犯傻,你现在就像妞妞一样在我的身材玩耍打闹,会问我为什么,会跟我想要什么玩具,想吃什么东西,想去哪里玩,也会说‘我爱你妈妈’,那我该多么的幸福。”她吸了下鼻子,舔了下嘴唇,“我一想这些,就总会想到是我杀了你,心太痛了,忘不掉放不下,我真的无法……” 女人说不下去了,但是她短短几句寻常的话,却让人感觉到了百味杂陈,她所希望的不过如此,小鬼所求的也不过如此。 小鬼是个好孩子,他听着母亲的话,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除了眼睛依然红通通的,可是有谁难过哭泣的时候不会红眼睛呢? 他用他的小手揉着眼睛,撇着嘴,“走吧。” 唐非诧异的看着他,他把头望向外面,“看过了,可以了。” “这就行了?”唐非再问一遍。 小鬼点头,“告诉她我会很好的,叫她自己也好好的。” 既然如此,唐非便朝女人转达了小鬼的意思,随后便向女人告辞。 女人急切的抓着唐非的手,“宝宝不留下来吗?我来照顾他。” “毕竟阴阳相隔,还是不要住一起的好。”唐非说道,虽然有些残忍,但是也是事实,“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唐非他们如他们来时一般,没多时便走得干干净净,只有屋里女人的痛哭声证明了那被遗留在水上乐园的小男孩来过这里,见了他梦寐以求的母亲一面。 那边母亲沉浸在悲伤当中,这边唐非在问小男孩,“你刚才怎么突然这样?” 小男孩摇头,“不知道,就觉得特别愤怒。” 朱祈安插嘴道,“因为他被人蛊惑了心。” “你追的那个人?”唐非立马联想到了那个朱祈安都认为很厉害的那个角色。 朱祈安点头,唐非沉默一会儿,道,“这还是地球吗?怎么到处都是都教授呢?” 朱祈安哼了声,“都敏俊是谁,有我帅吗?” 唐非笑笑,扭头问小鬼,“你在阳世还有多少年要待?” 小鬼叹了口气,伸出手比了个七字。 唐非啧了一声,真是漫漫无期的孤寂岁月。 “这样的话,你不如跟着我吧,我还没养过小鬼,应该挺好玩的。”唐非善心作祟,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鬼切了一声,把脸扭了过去,其实他内心却是非常非常的开心的。 谁不想有个地方能收容自己,谁不想身边有人说话,有人能关心自己,其实大多数人所求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唐非他们原本打算直接打道回府,但一个电话,又让他们不得不回了水上乐园。因为小糖受伤了,据说是被水池里的某种东西咬了,但是那水池里却实实在在的找不到什么有攻击性的东西。 事情蹊跷,原本好转的心情又变得阴沉。 一行人风风火火回到水上乐园,唐非一踏进门,手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拽紧了自己的拳头,一步一步走进去。 大家成一圈围着小糖,小糖身上伤口不大,但是一直在流血,就跟小溪流似的。小糖脸色比纸还白,眼神极其涣散。 明白事情的人都很吃惊,包括朱祈安和青世天。因为小糖全身都被黑气笼罩,伴随着流出的血,同时流逝的是她的灵气和生气。 大家神情都很凝重,事情很严重,小糖说不定会因此送命。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白蝎子朝水里看了一眼,不准痕迹的皱起眉头,现在的情形他是熟悉的,却不能明说。 唐非碰碰朱祈安,“先止血。” 朱祈安摇头,伸手握住小糖的手,用他的朱雀之火驱逐那些黑色的阴寒之气。 最后他额头都开始滴汗了,才有些颓丧的收手,他说,“我主要擅长攻击,净化能力没那么强,绯炎,你来试一试。” 可是哪里有绯炎,唐非内心纠结复杂,这一刻她想化身绯炎,可是绯炎是她想让她出来就能出来的吗? 唐非想了想,自己全身上下的东西大多是别人给的,除了一样,那样东西属于绯炎,至少应该有些功效,就是那三把金剑。她解下腕间的链子系到小糖的手腕上,金剑也有些威力,还真逼退了一些黑气。 “该怎么办?”唐非问朱祈安,她一知半解,实在没有主意。 朱祈安神色全无平日的玩世不恭嘻嘻哈哈,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突然又笑了,唐非却能看出他脸上的冷峻和肃杀,他又说,“好一个声东击西,是我大意了。”他越是微笑着说这些话,唐非越是觉得阵阵杀气,她忍不住叹气,朱雀帝君真是一个危险分子,千万不要惹他。 正值此时,隔壁泳池里传来一声尖叫,青世天眼疾手快的窜过去,一把把那个人从水里给捞了出来,又顺手把其他人也一一拽了出来,溅起了一堆水花。 好在那个池子里人不多,不然就能看到周星驰功夫里那人群飞天的华丽景象了。 只是抛出来落在地上的水中,突然出现了一块黑黑的像煤块一样的东西。 唐非的记忆之门打开,这东西她知道的,还吃过它们,它们是一种鱼,在水里透明如无物,出了水就会变成黑色的石块。 她扭头狠狠瞪了白蝎子一眼,“你那时装鱼的袋子在这里吗?” 第328节 白蝎子默不作声的丛自己的空间里把袋子掏出来递给唐非。 唐非拿着袋子,转身跳下了泳池,她记得那些鱼很奇怪,连白蝎子都怕它们攻击,但是它们却并不攻击她。 第248章 以年兽之名(一)原来是你 入水之后,唐非一阵晕眩,因为她又记起自己并不会游泳这件事情。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透明的水,好像没什么东西,但她能感觉到有东西围在她身边,大约四条的样子。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眼睛格外的酸涩,不知道在水里,流的泪泪水是不是别人真的会看不见,可是为什么那么想要流泪呢? 那些鱼纷纷朝她靠近,贴着她游来游去,好像在亲吻一般。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在岸上了。 小糖的脸色也已好转,那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大碍。 唐非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别人都看到了她跃出水后,用纯净圣火净化了小糖和另外那个被咬的人。 就连唐非出水那一霎那间,瞳仁一闪而过的微红也没有逃过朱祈安的眼睛。 唐非觉得有些心累,她所察觉的那四条鱼已经不在水里,但是也不在她手里的那个兜里,至于去了哪,成了一个迷。 她捡起地上那化成黑石块的鱼,扔进装了水的袋子里,递给白蝎子倾,慢条斯理的说道,“告诉你老大,做事不要太过分。” 事情发展至此,也不用再猜测是谁干的了,还能有谁呢?不就是那个宿命的敌人吗? 早该猜到的,能跟朱祈安平分秋色的又能有几个呢? 倾接过袋子,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朝唐非鞠躬道别,转身离去。 待到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结束后,这群人就迅速打道回家。 唐非觉得异常的疲惫,立马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四仰八叉的躺着。 红线也想学她,青世天却猛的伸手一把抓住红线的手臂。 气氛瞬间变得很诡异。 大约是青世天的力道大了些,红线皱起了眉头,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 “你想干嘛?”她回头,有些火道。 青世天的声音好像冰渣子,“你说呢?” 他们莫名的这一对峙,周围变得低气压实足,有种大战即将爆发的压迫感。 唐非很无语,当下便道,“你们看对眼我不反对,但你们能不能找别的地方打情骂俏。” 青世天虽然一副冰山脸,但是却放出重磅炸弹,“这个身体是聂无双的,我很想知道这位小姐她到底是谁?” “你怎么知道一个身体是聂无双的?”朱祈安好奇的问道。“难道,你们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 一个男子了解一个女子的身体,怎么看怎么觉得暧昧。 青世天道,“你让我去执行任务时,我看过她穿泳衣的样子,知道她胸口有个红色胎记。”却是朝着唐非在解释。 唐非心道,你跟我解释什么,做什么看什么是你的自由。 其实这天真是太混乱了,就好像过了一段长长的平静的风和日丽的日子,突然就雷电交加瓢泼大雨了。 唐非摆摆手,“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你们之间的恩怨自己解决吧。”然后扭头看红线,“你麻烦我这么多天,我只要一个报酬,就是你走的时候,把这个身体留下来。” 红线突然笑了,笑成一团,她说,“唐非,你就是一纸老虎。” 唐非依然懒得理她的挑衅,径直回卧室睡觉去了。 呼呼…… 红线不由得叹气,毕竟打出一拳头,却打在棉花上,一点威力也无,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丧气的。 她以为自己将面临两大神话,没想到朱祈安啥都没说就走到沙发上坐下,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还伸手隔空从冰箱去了一罐啤酒,就差在面前摆上炸鸡和爆米花了。 红线黑线: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么就没看出这都是些什么货呢? 她看着面瘫青世天,傲慢的说道,“你女人的身体在我手里,你嚣张什么,我分分钟就能毁它万万次。” 青世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红线又道,“我霸占了你的女人,你是不是很生气?”她敞开身体,“想打我是吗?来吧,欢迎。” 青世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红线笑了,“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我又不会少块肉。”话罢,大咧咧的一坐,打开电视看韩剧。 青世天伸手发出一个蓝色的透明球,将红线笼罩在其中,而后坐在红线的对面。 “我猜你是意识一类的东西,最擅长控制别人的心智。”青世天用他特有的寒冰质声音不徐不疾的说着,“让你找到机会,就毫不犹豫的攻占别人的身体。” 红线打个响指,“bingo,谁都有脆弱的时候,在我看来,你们都有破绽。”她歪着头笑得格外灿烂,“你知道,我怎么进到这个女人的身体的吗?因为你哦,她想留下你,可你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很伤心失落。”红线装模作样的叹气,“女人就这样,患得患失,其实你不是看她了吗,连胎记都记得那么清楚。” “那不是胎记,那是剑痕。”青世天道,他注意到了这个,是因为那个痕迹是神器所致,聂无双曾是被神重创过的女人。 红线嘿嘿笑着,“看,你多关心她。”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神情,“她要知道,估计死都无憾了。” 青世天脸色微变,浑身止不住有杀气泄了出来。 外面正在唇枪舌战,里面唐非也睡得不安稳。 第329节 她正做着一个纠结的梦,梦里自己正在和一个女人打架,实力明显占了上风,出手刺了那女人一剑,却在最后关头犹豫了片刻,没下狠手,只是重创了女人。 一个男人出现,出手逼开了自己,和自己说了句什么,转身抱走了女人。 梦里的男人女人面容太模糊,唐非努力想看清楚但是却看不清楚,可是心里隐隐约约的知道那两位是谁。 梦里自己都觉得这样纠缠的感情冤孽。 尔后,耳畔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真可惜,聂隐娘没死,不是青世天来得及时,而是你竟然心软了。”男人轻笑一声,“交给我吧,我替你杀了她。” “你是谁?”唐非从梦中惊醒,一个疑问脱口而出。 说话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唐非辗转来去,发现已经睡不着了,她认命的爬起床,踩着拖鞋出门。 门外面,红线依然坐在蓝色的球里,青世天依然坐在她的对面,朱祈安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热闹。 唐非打开门,各路人马齐刷刷的看着她,她则盯了红线片刻,问,“你还没走啊?” 红线笑眯眯的看着她,“等着和你道别呢。”她调皮眨眨眼睛,“后会有期,丫头。” 然后只见那具身子一软瘫倒在沙发上,没了意识。那个霸占了身体的不速之客就这样溜走了。 青世天收了自己蓝色的球,抿着嘴若有所思。 唐非跑到厨房倒了杯水,然后盯着那杯水出神,内心十分的矛盾,她只是在想曾经见到的一条鲤鱼,以及那个奇怪的男店主,那一场只针对她的幻境。 其实那个时候就隐约有个念头,那条鱼或许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就是不太想去搭理,下意识的排斥。 或许是绯炎隐约就觉得那是聂隐娘,自己不幸婚姻的原因。 唐非端起水喝了几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上辈子刺了她一剑,这辈子帮她一把,算还她一剑,恩怨两清。 放下水杯,她决定去外面转一圈。 朱祈安看唐非往门口走,叫住她,“这么晚了干嘛去?” “睡不着,运动一下。”唐非边活动手腕边随意的回答。 “我陪你。” 唐非摇头,怎么能让这么大的神跟着,毕竟她出去可是去找他们的对头,让这么大个金光闪闪的人物跟着,不知道还以为是找个靠山去寻仇呢。 朱祈安自然不会勉强,虽然明白唐非不可能真的是去运动,却也不会拆穿她。 他手一挥,一件衣服凌空飞到唐非身上,朱祈安说,“夜凉,添件衣服。” 唐非披着衣服,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遇到水的地方会稍微停顿一下。 纯粹的碰运气的方式。 最后她走到了一个湖边,倚靠在栏杆上,看着平静的湖面。 湖面在夜色下,格外的深沉幽暗,几乎都能让人忘了它白天是清新的水蓝色。 唐非轻轻勾起嘴角,笑,“我想找你的时候你不出现,我不想见你的时候,你却时不时要出来晃荡,你怎么这么不知情识趣?” “你是在说我吗?”伴随着清晰的笑意,一个黑影从湖面升起,飘到唐非跟前,最后背着湖坐在唐非旁边的栏杆上。 唐非扭头看他,这魔也与时俱进,打扮十分的随潮流,一头金发在昏暗的夜色里也很有光泽,宽大的蝙蝠t,修身的牛子裤,还配着一个荧荧发光的精致挂坠。微风一吹,大片的锁骨就飘进了人的视线。 不了解的人估计还以为他是从哪个韩剧里跑出的花美男呢? 果然,恶魔大多俊美,凭此皮相诱惑涉世未深的人。 “怎么,没看过这么帅的男人?”男人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唐非注视的目光。 唐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找你是干什么?” “你难道不是想我了吗?”年兽歪着脑袋装可爱。 第249章 以年兽之名(二)一个两个都来了 “我记得,我们好像是敌人。”唐非真想照着他的头浇上一瓢凉水。 男人勾着嘴角望天,“朋友敌人谁又说的清楚呢?”不过一线之隔而已。 “那朋友,把那条鲤鱼给我吧。”唐非不想跟他兜圈子,话说的很直接。 花美男立马换了一副在商言商的神情,“我要你买的时候你不买,现在涨价了。” 唐非不接腔,以沉默表示抗议,你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 男人也不在意,“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我可还会涨价,反正我又不在乎。” 唐非吃瘪,思绪一番挣扎后举白旗,“那你开价。” 男嗯了一声,“我要你给我一个承诺。” “做你妻子这种的不行。”唐非冷着脸说的一本正经。 男人对唐非的言辞震惊半刻,最后嘲讽道,“你自我感觉会不会太好了?”他盯着唐非上下打量,“这世上比你好看的身材好的有才华的多了去了,我不去找她们来找你?” “不是就好。”对于男人点评的唐非跟淡然,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男人对唐非的态度又不满意了,他伸手来勾唐非的肩膀,十分的委屈,“做我妻子不好吗?我这样的打着灯笼也难找好吗?” “我身边都是你这样的好伐。”唐非推开他,很直接的反驳,不是她吹牛,确实是她身边极品比较多,就连奇葩程度也不遑多让。 第330节 男人切了一声,“你说的是那只鸟还是那条蛇?” “你管呢,先把那条鲤鱼给我再说。”唐非有些不大高兴,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男人叫朱祈安鸟呢还是叫青世天蛇的原因。 但是有些称呼自己可以叫,别人叫就不可以了。 男人也不在多废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条没有什么活力的鲤鱼。 唐非伸手接过,鲤鱼见了唐非,稍微动了动尾巴。唐非轻微叹息一声,问男人,“你想要什么承诺?” 男人看着唐非良久,问唐非,“你知道我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唐非摇头,她跟他又不熟,怎么可能知道。 男人缓缓道,“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对我刀剑相向。”他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边说边伸出了一只手。 要求也不算过分,再说唐非也没有打赢他的本事,遂也伸出手在对面男人的手掌上击了一掌,算是答应给这个承诺。同时她又问了句,“需要拉钩吗?” 男人耸耸肩,“那就拉一下吧。” 他们又伸出小指拉了勾,虽然幼稚但也和谐。 拉完勾,唐非道,“我走了。” 男人竖起食指摇了摇,“我先。”话罢,张开手抱了一下唐非,然后立即纵身往湖里一跃,瞬间不见踪影。 唐非拎着鱼袋子转身回走。走了不到一百米,发现路口站着一个高个儿有些眼熟。 她迟疑的停下脚步,那人手插在裤兜里,戏谑道,“住着我的房子,却不认识我了吗?” 原来是郭尺那个地狱男。 “你怎么上来了?”唐非不解相问,毕竟地底下也不是那么好上来的,除了勾魂使者,谁6能天天上来? 唐非歪着头,“难道你是来收房租的?”她哼了一声,“对不起,我没钱。” 郭尺撇着嘴哑然失笑,“你能再有出息一点吗?”他正经道,“刚才是谁呀?” “一个不怎么熟的朋友。”唐非实话实说。 郭尺幸灾乐祸的笑,“不止我看见了。” “什么?”唐非一下没反应过来。 郭尺笑,重复,“我说不止我看见了。” 唐非沉默了片刻,“看见了就看见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真没良心。”郭尺啧啧两声,感叹。怎么看都是带着愉悦的心情说这话的。 唐非反问,“我没良心,你高兴什么?” 郭尺也不遮掩,直率的说道,“我最喜欢看我爱你你爱他她爱他他爱他的戏码了。” 变态! 都可以跟ymm拜把子了。 唐非眉头微皱,“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来接那个小鬼,你带着他不好,交给我带吧。” “你?”唐非无语,你带更不靠谱吧! “天天听菩萨念经,说不定能修成正果哦。”郭尺吊儿郎当的念了几句波若波罗密。 唐非伸手做了个stop的手势,“行了,谢娜都唱得比你好听。” 郭尺露出一副很荣幸的表情。 唐非心道:莫非天上的地下的都是皮厚的,果然皮厚无敌,方能上天入地。 他们边聊天边往住所走,进屋后发现只有青世天在,唐非顿时明白郭尺所说的不止他看见了是个什么意思。 唐非内心略微纠结,脸上却一片淡然。 郭尺朝青世天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唐非把手里的鱼递给青世天,“聂无双,给你。” 青世天明白唐非的意思,虽然他看着那条鲤鱼微微有些发愣。 而后唐非招手把小鬼叫到跟前。把郭尺打算收养他的事情告诉他。小捏着唐非裤子的布料,隐藏着自己半个身子。偷偷的打量郭尺,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冥府之君的气势逼人,尤其是对鬼物而言。小鬼对郭尺充满了敬畏的感情。 他最后点头表示同意了。 能跟着郭尺对他而言和跟着唐非也没什么差别,除了没有什么机会再见他母亲之外。 可是母亲,见过就安心了,此后不再见了,让彼此都解脱吧。 这真是一个早熟的孩子,懂事得不得了,也有主见,是个好孩子。 郭尺上前拉住小鬼的手,往上一托,抱住他的膝弯,扶住他的腰,还蛮有父爱的感觉。 虽然郭尺有些邪恶和荒唐,但对自己身边的朋友等等还是很不错的,唐非可以预见小鬼应该会过得不错。 所以很放心。 郭尺难得来人间这个花花世界走一遭,自然是要在这里多留几天,花天酒地一下的。 第331节 他逗着小鬼玩得很嗨,也顺便在青世天拉出聂无双魂引导其重新归位的时候出手帮了他一把。 聂无双没有立即醒来,霸占了唐非的床。 唐非看着满屋子不是人类却维持人形的家伙,第一次感叹人多拥挤真是很苦恼的事情,难怪是人都追求大房子。 正纠结之际,朱祈安回来了,神色有些漠然。 郭尺愉快的和他打着招呼,“朱雀帝君,你回来了。” 唐非瞪,好歹是堂堂地府之君,虽然只是几分之一,瞎兴奋个什么劲,唯恐天下不乱。 朱祈安跟郭尺寒暄了几句又瞟了唐非几眼。 唐非心想:你那什么表情,我没什么好跟你解释的,我自己都不清不楚呢! 郭尺和朱祈安又聊了几句,突然感叹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像是主人,反倒是我像个客人,这房子明明是我的呀。”他顿了顿,“好歹意思意思交点房租吧。” 唐非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你代表地狱的形象吗??在这么折腾,小心以后你地狱没生意做。 郭尺大人眯着眼睛,邪气的笑,“听闻朱雀帝君府上有一枚七彩玲珑球……” 朱祈安脸色微变,“那个已经送人了。” 七彩玲珑球是个什么东西,看来对朱祈安来说还蛮重要。 郭尺啧了一声,“不是被退回来了吗?” 朱祈安默不作声。 郭尺又道,“绯炎帝姬真是暴殄天物,老兄你拿自己最珍贵的尾羽做成玲珑球,她居然给你退回来了。”他状似安慰道,“没关系,她不懂得欣赏,我懂。” 说完,又似笑非笑的拿眼瞅唐非,唐非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杀他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把他那张嘴给缝起来。 nozuonodie!好吗! “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会回收。”朱祈安说完就闷不吭声的走了,刚回来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发泄了。 “你干嘛这么八婆。”唐非没好气的冲郭尺说道。 “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我干嘛不八婆。”郭尺无辜的摊手,“我跟你说,叫你那位夜会的小哥哥小心点,被朱祈安列为敌人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这小子跟你那无良老爹一样阴。” 唐非噎了一下,什么无良老爹,你说的谁呢,但被人问候父母,是人都不会高兴,因而瞪眼,“你嘴巴就不能积点德吗?” 郭尺哼一声,“嘴巴除了吃饭就是说话,积不了德。” 唐非切了一声。 “你真不担心那个人?”郭尺贱兮兮的把脸凑向唐非问道。 “他又不是草包,我担心什么,再说他是敌人好吗?”唐非有些气闷。 “哦,原来你也知道他们势均力敌。”郭尺摸着下巴,“可能那深夜幽会郎稍微厉害那么点。”他站起身,“好啦,我去帮朱祈安一把。”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唐非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而郭尺则真出去了。 唐非无语,都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你们都是神明,不睡没关系,我是个人好吗。 她无奈的换鞋出门,青世天上前,“一起。” “你不要照顾聂无双吗?”唐非道,“留下来照顾她吧。” 青世天顿了下,重新又坐回沙发上。 唐非出门后,朝着那个湖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郭尺给蛊惑了,或许是内心还是有些担心吧。 第250章 以年兽之名(三)你记得我是谁吗? 她走了一段,看到了郭尺,郭尺了然的朝唐非一笑,唐非别扭的道,“朱祈安呢?” 郭尺啧了一声,“原来,你真喜欢他。” “你话怎么这么多。”唐非恼怒不已。 “有时候,我也恨自己,怎么那么喜欢戳人心窝子,没办法呀,戳了别人我自己就特别爽。”郭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真是变态。 “他们呢?”唐非愤恨的问道。 郭尺哈哈大笑起来,“我逗你的,你还真信啊。”他伸手点唐非的脑袋,“朱祈安是谁啊,怎么可能冲出来和谁打架,他只会下个套子整死他好吗。你真太逗了。” 可恶,唐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从来不觉得谁可恶,除了郭尺。 或许真应了一个道理,至善则至恶。地藏菩萨悲天悯人,他的分身则带着劣根性以捉弄人为乐。 唐非气得转身就走,郭尺乐不可支的跟在她后头。 走了一段,发现前面有一股逼人的压力,一股旋风刮起,郭尺自然的挡在唐非前面,唐非探头一看,竟然是青世天和那个大魔头年兽。 这两位怎么打到一块去了,不应该是朱祈安吗?唐非环顾一下,发现朱祈安正站在暗处看着他们拼命。 “你们快住手。”唐非喊道。 没人理她,依然打得热火朝天。 青世天不是年兽的对手,朱祈安哼了一声迎了上去,二对一,年兽瞬间落入下风。 第332节 郭尺啧啧两声,“真奸诈。” 唐非看着朱祈安嘴角微勾的神情,直觉很危险,不是他危险,而是他的对手危险。她脑袋一空,伸手推开郭尺,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战圈当中,挡在年兽的前面。 大家的神情都相当微妙,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这是年兽不是吗?一直跟自己作对,找自己麻烦的不是吗?虽然自己答应不对付他,但又没答应他不许别人对付他。 想救这个家伙的,或许不是自己,是绯炎吧。 唐非扭头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年兽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我给你还这个东西,谁知一来就被人追着打。” “哼,侬本坏人,人人得而诛之。”唐非伸手接过东西,那是一只呆头呆脑的鸟,见到唐非就活过来了,拍着翅膀大叫,“帝姬,我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那里都没有阳光没有树木没有花草……” “好啦。”唐非心里酸酸的,她知道魔界的惨淡,其实谁都想追求美好的,想要过得更好一些更好一些。“你走吧。”唐非道。 年兽笑了起来,“就这么走,岂非太没面子。” “想留下来被杀吗?”唐非觉得对这个人真是很无语,作为一个首领,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吗?这样想硬碰硬是闹哪样啊? 年兽把手插进裤兜里,漫不经心道,“虽然讨不着好,但也不至于会死。” 唐非一阵恍惚,觉得这句话真是莫名的熟悉,喃喃道,“安毓宁……” 年兽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得人莫名其妙,也惊醒了唐非。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年兽似笑非笑的瞅着唐非,眼神有些讽刺,“知道我为什么叫安毓宁吗?” 唐非直觉不能摇头,但是她又哪里知道会是什么原因。 年兽哼了一声,大笑着扬长而去。 唐非只觉得笑声一直在耳边,透着的或许是无奈,或许是酸涩,或许是恨意,但绝对不是开心。 就这样放走了一个大反派,谁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郭尺啧了一声,大咧咧的往回走,他对于这个可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毕竟他也属于离经叛道这一类的。 青世天也跟着走了。 唯有朱祈安站着未动,他脸色有些不好。 “你想说什么?”唐非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但是有什么话自然也得说开。 “为什么,明知道他是杀你的家伙,你竟然护着他。”朱祈安对着唐非,眼神难得锐利,声音有些发闷,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唐非对上他的眼睛,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我想,这或许是绯炎的选择。” “绯炎,才不会……”朱祈安硬邦邦的说道。 唐非仿佛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她有些诧异的看着朱祈安,到底是什么理由,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激动,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有时候也真的很难琢磨。 她哪里知道朱祈安费了多少力气才按住自己翻腾的心思,没有质问她,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的? “我觉得当时的事情,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唐非说出自己的疑惑,除非非常必要,她对朱祈安一般不会做什么隐瞒。 “你跟他关系已经好到让你费心为他开脱了吗?”朱祈安手握成拳,发出轻微的爆响。 这样夹枪带棒的朱祈安让唐非觉得很陌生。她忍不住道,“你今天真是莫名其妙。”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猛然卡擦一声,唐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棵树直接就断成了两截,哪里还有朱祈安的身影。 雪梨拍着翅膀嘟囔道,“帝君这是怎么了,帝姬你惹他了?” “我哪里知道,突然就这样阴阳怪气的。”唐非冷冷的说道,她又不是温柔似水的女子,学不来无条件的包容,但同时她也不擅长外露自己的情感。 “我觉得吧,帝君肯定是在生你的气。”雪梨煞有其事的说道,这个小糊涂蛋这次还真是被她给猜对了。 “我也没对他做什么呀,生的哪门子气?”唐非不解,“我就放了那个年兽一马,他就气得不行了,真是不可理喻。” 一提到年兽,雪梨来兴趣了,她叽里呱啦的说道,“你说的首领吗?哎呀他挺好的,那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还种出了一个菜园子,真是太厉害了,他还让我在菜园里给他的菜唱歌呢,说这样菜会长得好。” “你?”唐非怀疑的看着雪梨,“你会唱吗?” “怎么说,我也是只鸟,当然会啦。”雪梨骄傲的昂起头,眼睛里全是得意的光芒,“首领说我唱的好,他的菜都感谢我呢。”然后鸟脑袋一偏,不胜娇羞,“首领好温柔哦。” 唐非觉得好笑,逗雪梨,“这么喜欢,把你嫁给他好了。” 温柔?嘿,那家伙,唐非料定不是双鱼座就是双子座,性格太分裂了。 不过对于唐非的提议,雪梨还真的仔细考虑起来,真是让唐非啼笑皆非。 一人一鸟悠然自在的回到家里,郭尺正在逗弄小鬼,玩的不亦乐乎;聂无双醒过来了,青世天正在和她聊天。 唐非跟她打了个招呼,聂无双站起来道谢,“多亏了你救我,真是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唐非冷淡道,对于聂无双,她实在是热情不起来。 她摆摆手不打算在多谈,直接走向卧室去补眠,这夜折腾了一宿,现在天空都已经开始微亮了,再不睡这一夜就过去了。 她真是太累了,一趴到床上就陷进了睡眠,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聂无双已经回去了,青世天送的她。 朱祈安一直没有回来,唐非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些来来去去都随自己的意思,又有几个问过她的意愿呢? 郭尺看没有什么热闹好看了,而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好去放荡的,也决定离开人世回地府。 临走时,小鬼朝唐非扭头,“姐姐,你有空稍微照顾一下我妈妈,好吗?” 唐非点头算是应承懂事乖巧孝顺的小孩的要求,同时心里有些微疼。 第333节 “我把他交给你,你要尽心尽力。”唐非对郭尺嘱咐道,郭尺比了个ok的手势。 “女人果然有母性。”他摸着下巴笑得很高深莫测。 真不知这种事有什么好高深莫测的。 唐非朝小鬼道,“有机会就回来瞧瞧。” 小鬼吸了吸鼻子,乖巧的点头,又朝唐非挥手说再见。 郭尺朝唐非挤了挤眼睛,就带着小鬼瞬间消失了。 整个房子一下空旷起来。 唐非盯着房间看了一会,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干,连雪梨在耳边呱噪都懒得理会。 以至于青世天回来,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唐非看着逆着光的挺拔身影,最后定神问道,“你找到那个对你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了吗?” 青世天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唐非撇撇嘴,前所未有的消沉——感情真是世界上最善变的东西。 无声无息,无色无味,来无影,去无踪,抓不住,系不紧。 何苦为其要死要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唐非露出了个微笑,顺其自然吧。 第251章 异变(一)出现了一只肥胖的大白猫 这一段日子着实平静,除了朱祈安一直未曾回来。 唐非事业心实在不重,生活重心转向了吃喝玩乐。 起先在工作室混吃等死,后来工作室都懒得去,在家混吃等死。 硕大的帝都,叫得出名字的地方她都去走了走。光是南锣鼓巷她就去了好几趟,那其实也没有意思,和其他地方一样,卖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格外人多。 但是小糖十分喜欢这个地方,唐非每次来这里都是被小糖拽来的,目的很散乱,无非是为了吃个咖喱丸子,买点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这日,小糖又鼓吹唐非去南锣鼓巷,唐非也很没有兴趣。 唐非实在无语,“你那么喜欢那里,干脆住那里得了。” 小糖讪讪一笑,凑到唐非耳边,“我发现那边有个男孩在驻唱。” “想听歌,去后海啊。” “不一样,那个男孩长得特帅。”小糖摆手,眯起了眼睛,笑得很是碍眼。 唐非最不感兴趣的就是帅哥了,再帅的人都见过,都免疫了。 小糖却托着腮,满脸憧憬,“是我的菜。” 感觉果然是个奇怪的东西,小糖见过了朱祈安、青世天等灵杰俊秀英武神明,没有动什么心思,看到了这个凡间的男子便春心大动。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果然讲究一个眼缘。 耐不住小糖的磨功,唐非去换衣服,当然她内心也很好奇到底小糖喜爱的内心会是怎么样的? 她挑了件小清新连体衣,在外面套了件裸色的小西装。 小糖对着唐非品头论足,最后道,“还缺点东西。”然后给唐非挑了一个古典的链子做配饰,唐非伸手接过戴上。 到了南锣鼓巷后,小糖又开始纠结,“你说我怎么样才能认识他呢?” “买束花送给他。”唐非随口说道。 小糖皱眉,“花多没意思啊。” “那你就送点有意思的,在他唱得时候送给他,记得夹上你的名片。” “你以为演偶像剧呢?”小糖噗嗤一声乐了。 唐非呵一声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那送什么花呢?”小糖又苦恼了,唐非能肯定小糖是真的动心了,如斯般患得患失,还没开始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得了。 最后在她犹豫不决的态度下,竟然选了一束向日葵,暂不说美感,反正看着真是十分的怪异。 唐非毒舌的本性又止不住外露,“不加几朵菊花吗?菊花配向日葵也挺好的。” 小糖疑惑,“送菊花感觉怪怪的。” “送向日葵也应该送熟的,好歹他嗑瓜子的时候会想想你。”唐非变着法儿打趣,小糖纠结得头都大了。唐非才放过她,堪称损友之典范。 当然小糖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通过撒娇打诨换得唐非请她吃饭的承诺,然后带着唐非进了那家饭店,风菜单上来,唐非都恨不得砸她的头,菜单上就没有低于一百二十八的菜,完全把她当冤大头了。 “你真是想来看男人的吗?我看你是嘴馋了找借口忽悠我给你买单吧?”唐非面无表情,一切打她金钱主意的都是敌人反动派,要严厉打压。 “人要看,饭也要吃呀。”小糖呵呵傻笑,“你比较有钱,帮帮我啦。” 唐非哼了声,默许。 没多时,小糖看中的那个帅哥就登台献唱了。确实是个帅哥,带着些混血的感觉。 弹吉他唱歌的时候眼神很忧郁,有种陈坤的感觉。世界遵循的果然是互补原则,小糖是一个充满阳光的人,而吸引了她的是个忧郁小伙。 第334节 不过最吸引唐非目光的不是这个小伙,而是不远处的那个女客人,以及她手中的那只白色的大猫。那猫一直懒洋洋的,只是他看唐非的时候眼神充满了傲慢和鄙视。 唐非冷漠的暼了白猫一眼,堂堂一个神兽,变成一只病猫跑人家小姑娘怀里撒娇卖萌,插科打诨占便宜,有什么好神气的。 那只猫扫了唐非一眼,突然从姑娘手里跑了出去。姑娘大惊,“大胖,大胖……”起身追了出去。 不过人哪里是猫的对手,追得到才怪。所以姑娘找了一会儿,一脸泄气的走回来,不过脸上倒也没什么太过担心的神色,就是有些伤心。 正好小糖哈的那个男生已经演唱完毕,正往台下走。唐非把花往小糖手里一塞,“快去,跟他说请他吃饭。” 小糖扭扭捏捏的不敢动,脸红得不得了。 唐非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站起来朝那个歌手招手,“hey,唱歌的帅哥,能跟你说点事儿。” 男孩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走了过来。唐非给小糖使了个眼色,小糖连忙站起来,把花往男孩手里一塞,低着头道,“送你的。” 男孩估计第一次收到向日葵,道谢慢了半拍。 唐非笑着介绍,“这是我的小姐妹小糖,你的铁杆粉丝。”然后她收拾自己的东西,拿上外套,“我突然有点事,能请你陪她吃个饭吗?” 不等男孩回答,在小糖诧异的目光中,跑前台结了账走了。 唐非出了店,也没走多远,因为她被一个穿白衣服的高个男人给拦了下来,男人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是琥珀色的瞳仁。 没错,就是那只胖白猫。 那个男人说,“听说朱祈安那家伙被你给气回老家了?” 原来朱祈安回天上去了。 男人双手将手插裤兜里,笑道,“goodjob,也就只有你能把他气成那样了。” 唐非可不觉得荣幸,也不喜欢说英语的神,明明是中国的神物,讲英语也太违和了,有种叛徒的感觉。她冷淡道,“你把我引出来想干嘛?” “老朋友叙个旧呀。”男人道。 唐非毫不留情的说道,“我可不记得我认识你。” “你怎么这样?”男人一惊一乍,“当年天帝给你选婿的时候,我好歹也是候选人之一好吧。” 唐非哼一声,有些无语:这天上的家伙们都这么喜欢演戏吗?能有点别的爱好吗? 男人手一摊,十分庆幸道,“幸好当初娶你的不是我。” 唐非呵一声笑,不客气的说道,“我还庆幸自己没嫁一只病猫呢!” 讽刺,谁不会啊! 被说到了痛处,男人不依了,跳脚道“谁是病猫,我明明是白虎。” 白虎,难怪虎头虎脑。 “谁是病猫谁知道。”唐非眯着眼睛,尽管这样,笑意也还是很明显。“你要是没事,那我走了。”说完做势要走。 谁有空陪你在这里闲扯啊。 “等等。”白虎连忙叫住,“也不是没事啦,就是刚才那个和我一起吃饭的姑娘,我希望你能多照顾她一点。” 唐非哑然,嫌弃的看着他,“那餐厅不可能让动物进去,你怎么能厚颜无耻的混进去呢?” 白虎猛翻白眼,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 “你是想让我说你对这么小的萝莉下手,真是禽兽吗?”唐非顿了顿,一脸呆萌的表情,“可你本来不就是禽兽吗,会这样正常,顺便问一句,她成年了吗?” 白虎牙齿一龇,白光一闪,“你现在怎么这么毒舌,你以前可不这样。” 唐非冷笑,“我何止毒舌。” 白虎默然,脑袋上挂着三根黑线。 唐非摆手,“没事我走了。” 白虎看着唐非离去的背影,切了一声,趁人不注意又变回成了一只胖白猫。 南锣鼓巷有一家咖喱丸子味道不错,唐非觉得有些饿,就站在队伍后面,排队等着买丸子。 排了一会,她觉得有股热烈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扭头一看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 直到她买完丸子转身,不经意一扭头,便看到了远处的一个身影,唐非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丸子应声落地,她茫然的看了丸子一眼,再抬头时那身影已经不见。 唐非扒开人群,开始寻找那个身影……久寻未果,她越寻越急,毫无缘由的觉得那个身影对自己至关重要。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个不高,长得也很平凡,可是唐非知道那个人的笑容很亲切,瞳孔里满含的是不舍和悲伤。 唐非心里堵的慌,情绪说不出的焦躁,感觉非常的不好,有种控制不住的戾气在全身游走。 既然来看我,为何只看一眼就走? 唐非如是问道,也不知道在问谁? “你哭什么?”旁边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唐非低头,脚边一只白猫正在跟她说话,幸好人多嘈杂,不然不知道得要吓坏多少人。 唐非咳嗽一声,“我不知道。” 她总是发现不了自己的眼泪,要靠别人来提醒。 白猫严肃的看着唐非,“你刚才在看什么了?” 第335节 “跟你没关系。”心情不好,唐非板着脸硬邦邦的说道。 “你……”白猫气得毛都竖起来了。 正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大胖~”那个小萝莉跑过来,一把抱起地上的白猫。然后跟唐非打招呼,“原来大胖是出来找你啊。” 唐非无语,看着热情的萝莉,勉强笑了一下。 “你刚才喊程书涵的样子好帅啊,我一直想送他花都不敢。”小萝莉一脸崇拜的看着唐非。 唐非抿嘴愣了,什么程书涵? 第252章 异变(二)一位夫人的背影 小萝莉很会察言观色,“就是在春阁里唱歌的小哥哥。”小萝莉一张漂亮的笑脸就好像向日葵一样,她说,“我叫秦思。” “唐非。” “小姐姐,我跟你一见如故,春阁是我爸开的,你常来呀,我请你吃饭。”小萝莉抱着白猫眨巴着眼睛。 唐非轻轻的点头,其实她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勉强又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只是阴郁的心情却一直不见好转。 浑浑噩噩的回家,意外的发现朱祈安竟然回来了。 她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开场白,最后笑了一下,“回来了。”就是笑容有些苍白和虚弱。 朱祈安眼神闪了一下,有些担忧道,“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唐非摸了摸自己的脸,掌心的触感分外的干涩,她微微叹息,点头往卧室走,这样也好。 朱祈安又道,“我炖了盅汤,好了叫你。” 唐非手搭在门把手上,回头,“你能回来,我很感激。” 是的,感觉有了依靠,再艰难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唐非感觉很晕眩,天花板在旋转,就好像万花筒一样,陌生又异样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只是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虚幻的背影,一直在!前面走着,唐非紧追几步,想想追上他的步伐,看看他的模样,可是无论她怎么走,却只能走在那人的后面,追逐他的背影。 到底是谁? 唐非梦到有一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然后破壳而出,开始快速生长,一寸一寸的变长,长出翠色的枝叶。 它生长着,生机勃勃。可唐非却不觉得快乐,只觉得紧张和迷茫。 到底什么在生长呢? 唐非猛的睁开了眼睛,喘了好几口气,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 她起身下床,拉开门往外走,朱祈安和青世天都在外面,他们看到唐非都愣了一下,甚至朱祈安手都握成了拳头。 他站起来,“醒了,正好汤也好了。” “我先去洗个脸。”唐非摇摇晃晃的走进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愣在那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镜子里那个人是谁啊?陌生又熟悉——原先浅棕色的头发变得如浓墨般乌黑,皮肤变得也异常的白,不是健康的那种白皙,而是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倒显得嘴唇格外的红艳。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乌黑乌黑,就仿佛戴了一副美瞳,瞳仁显得特别的大,幽深却无神采,就好像那种木偶娃娃。 唐非咽了下口水,久久不能言语。 朱祈安在外敲门,唐非用水洗了一把脸,打开门出去。 “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唐非抓着自己的头发问得直接,她想的简单,自己身上发生变化,自己必须要知道原因。 朱祈安却笑笑,“这样更好看了啊。” 唐非不耐的翻白眼,“我不是鸡蛋壳,我需要的是事实,你没必要瞒着我。” 朱祈安微微的叹息,伸手去抓唐非的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不过是了些魔族的特征。” 唐非一怔,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出现魔族的特征。 是见到那个背影的原因吗? 她沉默了很久,说起自己做的那个梦。 朱祈安听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非觉得自己每次做梦,如果记得特别清楚的话,这个梦总有些含义的,或许是提醒或许是预测。 可能这次也一样。 “我梦到有东西发芽生长,说不定那东西就是我身上的魔性。” 朱祈安拉着唐非到餐桌旁,边给唐非盛汤边道,“白无意告诉我说你不对劲,那一瞬间你满身魔气。”他顿了顿,“丫头,你看到了什么?” “白无意?”唐非纳闷,白无意是谁?猛然又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白大胖那只色猫?” 朱祈安咳了一声,“那是白虎帝君。” 唐非哦了一声。 “丫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朱祈安温声提醒道。 唐非垂着头,有些迷茫的说道,“我看到了一个背影,其实我也没多看清楚,隔得挺远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难过。” 第336节 “背影?”朱祈安疑惑了,连他也无法理解这两个字。 “我觉得很重要,她跟我肯定有很大的关联。”唐非喃喃道,这是一种直觉。 朱祈安眉头有些皱起来,与唐非有牵畔的基本上都已经出现,但是一个让唐非只看到背影就魔化的角色,该是怎么样的重要? 为什么有这样重要的角色存在,他却不知道。 绯炎,你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秘密。 他看向青世天,“你知道吗?绯炎在意的还有谁?” 青世天抬起头,面无表情,“我失忆了。” “连你也不知道的人吗?”唐非有些意外,她一直觉得朱祈安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有个人在,什么都不是问题,看来他也是有盲区的,神仙也是如人这般有所缺失的吗?真好!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她既然来看我,肯定会再来的。”唐非淡淡的道,捧起汤碗慢慢喝汤。 “你不能再见他。”朱祈安略为强硬道,“我也不会让你再见他。” 唐非吸了口汤,笑道,“你别太紧张,顺其自然吧。” 朱祈安却把拳头悄悄握起来,怎么能让你再见他,绝不能。 此时朱祈安还不知道唐非口中的词她非彼他,心里更是郁闷,到底有多少人要这样离奇的出现,他很生气。 所以说,中国文字有时真是害死人。 “我要成魔了,你是不是会杀了我?”唐非有些好奇的问道。其实对于自己身上的变化,除了最开始的愕然,之后她的心情反而变得坦然。 朱祈安扬唇微笑,笑靥如花,“你不能成魔,也不会成魔。” 唐非打了个寒战,阴沉的朱雀帝君,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此刻,在朱祈安的潜意识里,已经把那个背影和那个魔界的首领划上了一个等号,虽然他也觉得不太可能是那家伙,但阻止不了内心浮上的念头。 要杀了那个男子,一定。 不过那个影子却没有再出现,唐非的魔化也没有严重。唐非以为是自然而然,却不知道朱祈安在此中付出的努力,就好比她的饮食,早已被朱祈安置入了补充灵气和压制魔性的圣药,并加以一身灵力烹制。 正因为有了这个男人的呵护,唐非依然活得太平。 但祖国各地有些不太平。 有的地方,烈日骄阳,旱灾。 有的地方,狂风暴雨,水灾。 有的地方却是雪花冰雹齐飞。 还有小范围的人为动乱,人都说这个世界要疯了。 某些专业人士却总会望着天空而叹,这天,怕是会有异变啊! 有没有异变唐非不知道。 她现在的精神不是很好,什么都不想关心,什么都装作看不见。 直到这一天,原本大家在拍一个mv,这是小糖为了追男神,也就是那个叫程书涵的驻唱歌手而策划的,为了增大影响,她还郑重的请求了唐非和朱祈安友情出演,作为mv的男女主角。 唐非发现小糖的业务能力不错,因为秦思抱着白大胖也来了,她是这个mv的主要赞助人。 她蹦蹦跳跳的来和唐非聊天,十分的单纯可爱,也难怪被小糖忽悠成了冤大头。 白大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边唐非道,“呦呵,这么快就成魔了?你定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嘛。” 唐非勾唇一笑,神情十分潋滟,“几日不见,你好像又胖了几分,干脆别叫白大胖了,叫白巨胖好啦。” 白大胖龇了一下牙,身材是他的噩梦,他化成人形那是风流倜傥,化成虎形那是威风凛凛,不知为何化成猫形就全是肉,还是极其容易长肥肉的体质,实在是秦思家伙食太好了。 胖白猫扭着猫步不爽的离开。 唐非成功呛声白大胖,心思难得开怀了片刻。 不过好景不长,因为变天了。 这里说的是实实在在的变天,天空中风起云涌,乌云像是海啸那样迅速席卷而来。 随即而来的暴风雨将有多猛烈,完全可以预想得到。 怪异的是,这样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天空确只是黑压压如浓墨,仅是翻滚压抑,却不见一道闪电,听不到半点雷声。 拍摄已然无法继续下去,工作人员飞快的收拾的器具,城市的照明系统也瞬间被启动起来。 没有人发现唐非的脸色已经白得仿佛透明一般,她此刻耳畔全是蜂鸣,眼前笼罩着浓雾,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第一滴雨珠砸下来的时候,唐非体内的压迫一松,确是喷出了一口鲜血,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硬邦邦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吓了所有人一跳。 一群人围过去,七手八脚的检查唐非,小糖还算有些理智,拿起手机就要拨打120,但被朱祈安抬手制止了,他方才看着唐非愣了会神,这会儿反应过来,扒开人群俯身将唐非抱了起来,立即就往外走去。 他直接把唐非带回了家里。留守在家的青世天看着他们这样回来,不免意外,难得开口问朱祈安,“她怎么了。” 第253章 异变(三)又去了魔界 可朱祈安没有回答。 他把唐非放在床上,很是心神不宁的感觉。 跟进来的青世天道,“这雨蹊跷,怕是有事要发生了。” 第337节 朱祈安没理,什么事也比不过眼前这个人的事儿。 他们都能算出唐非23岁是一个坎,以前以为是青世天,现在看来就是一团迷雾。 这让朱祈安很是揪心,又恨又气又郁闷,他一向不是大度的人,也讨厌自己掌握不了的事情。 青世天却道,“你这样也没用,还是先去找找缘由,或许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朱祈安扭头看青世天,眼眸里的一片幽深,青世天坦然对视。大火鸟最后长叹息一声,不得不承认青世天的观点是对的。 他瞬间有了主意,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又回来了。朝青世天道,“待会儿我会回天宫一趟,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但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所以在回天宫之前,他打算去厨房给唐非多做点能补充灵气的食物储存,主要还是希望能压制唐非魔化的速度。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决定,等他做完膳食,打算再去看唐非一眼之时,却赫然发现唐非竟然不见了。 朱祈安大骇,唐非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半点没被他发觉,实属蹊跷。 他拉开门问待在客厅的青世天,“她呢?” 青世天也吃了一惊,“什么?” 朱祈安伸手懊恼的扶额,立马隐身,遁去了外面。青世天也赶紧跟了上去。 外面简直是一片水世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就好像谁不小心打翻了某片江湖一般。四面八方都是水,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是一片小汪洋,不少低矮一些的小汽车都差不多被没了顶。 这样的天气,唐非能去哪? 至于唐非到底在哪,终归在同一片雨水之下。 她迷茫的漫无目的走着,尽管水已经快要漫到她的大腿,尽管雨水将她的头发泡的好像水藻。尽管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混淆了蜿延的眼泪,可……唯有那双哀恸的眸子,已经感染了四周的方寸之地。伴随她的步伐,荡漾开去。 那样的脸色,那样的神情,已然不是唐非,或许说不完全是唐非。 …… 越走,她身上的戾气越重,如果用天气来比喻的话,应该是特重度雾霾,指数五十以上。 直到她走到一颗大树的对面,她死死的盯着那棵树,仿佛那里有一颗极大极亮极美的钻石,看得眼眸猩红一片。 有一个声音在她耳畔鼓吹道,进去!进去!进去! 正当她想迈步的时候,正寻她的朱祈安终于到了,他伸手将唐非的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看到唐非的红眼珠,吓了一跳,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唐非楞楞的看着朱祈安半晌,红色的眼眸终于转成了琥珀的颜色,朱祈安松了一口气,伸手把人塞进自己的怀里,“丫头,丫头……” “我要去那里。”唐非缓慢而坚定的说道。 朱祈安身体一僵,小心翼翼的道,“去那里做什么,那里……” “我要去!”唐非没什么情绪的重复。 朱祈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唐非实在太危险,他叹了口气妥协,“过两天,我陪你去。” 唐非遂不再言语了。 因为已经找到了唐非,所以用法术召回了同样在寻找的青世天。 唐非在看到青世天的时候,瞳孔略微缩了下,也未曾有任何言语,以一种相当冷漠的表情径直进了门。 青世天朝朱祈安看了一眼,“她怎么了?” 朱祈安盯着唐非的背影,她给他的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他顿了顿,慢吞吞的说道,“我觉得……可能是绯炎回来了。” 唐非懵懵懂懂,很多东西一知半解,但是此刻屋里的那个人,很明显有太多的秘密。 青世天虽然不记得绯炎的事情,但也知道绯炎便是他的妻子,当下垂下了眼眸,反身坐到沙发上,发出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房里的唐非面无表情的听着外面的对话,眼睛都没眨半下。 事实上,朱祈安想的也没错,她的确有着绯炎的记忆,完整的记忆。 方才她一脚站在劫关的门口,幸好朱祈安来了,把她拉了回来。 第二次了。 唐非看着自己掌心的红痣,她还记得那滴泪滴在掌心时灼人的温度。 自己每次紧要关头,都是这个男子拉着自己回头,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缘分。 她问自己,唐非,你能下定决心做选择了吗? 问完这个问题,她扯出了一抹笑容,然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睡足足睡了两天。 一醒来,就立刻换了一套运动休闲服,出门就跟朱祈安道,“该出发了。” 朱祈安站起来,“去哪?” “起点。”唐非模棱两可的丢出两个字。 青世天也站起来,“需要我吗?” 唐非没有看他,只是道,“去寻找你最重要的吧。” 去寻找你最重要的吧,我的事与你无关。 第338节 唐非率先走了出去,朱祈安紧跟了出去。 不出意外,唐非将朱祈安带去了魔界。 再次来这里唐非的心境,完全不同。 魔界也变了许多,虽然依然是晕红的环境,但原先看到的小山峰之类的,已经不见了,倒是原先公主池那边,又隆起了一座还算中等大小的山脉。也说不上山脉,跟人间的丘陵差不多。 唐非从进入魔界起,就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的朝那座山走去。朱祈安跟在他后头。尽管心里有疑问,却没有说出口,这会儿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 唐非面上看似平稳,却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魔界沙子里踩着,朱祈安心细,知道唐非心里定是半点都不平静。 而且,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那座山峰,迈的步子反而越来越小了。 不过再小的步子,也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唐非怔怔的看着山峰,一动不动,许久许久。 这山和唐非以前在魔界看到的山没有太多的不同,通体黑色,只是多了零星几棵营养不良的树苗和用两个手就能数的清的杂草堆。而曾经的公主池,较之从前,又大了些许。 虽然萧条,但好歹代表着生机和希望。 在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泪水突然就模糊了视线。 她不想哭的,只是没有忍住。 舔了舔嘴唇,她朝朱祈安道,“等下我不管做什么事,你都别阻止。” 朱祈安皱眉,唐非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往山上爬了。 朱祈安刚想跟上,唐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坚决道,“你不许上来。” 这样的唐非太怪了,但也让他不能拒绝,他心里明白,这是绯炎,是他拒绝不了的女子,只能皱着眉看着她攀登,直到登上顶端,其实也并未用太久的时间,朱祈安却觉得仿佛看了一生。 唐非站在山顶,俯视整座山峰。些微的生机正在摇摇欲坠。 唐非站在山顶,眺望整个魔界,大地一片荒芜,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清风,没有雨水。 任何生机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只是消亡,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凭什么! 上天仁慈所有,却唯独对这里无情。 若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从这里走出去的自己。 唐非眼睛一睁,里面精光闪烁,一把金剑在手。天界绯炎帝姬,司净火之值,而魔界上空,漫天的混沌与浊气。 刚刚好! 几道剑光划过,整个世界顿时天摇地晃起来。 这么几道划去,刚刚好,总能扯个缝出来。 震荡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结束后,朱祈安看到了漏下的光线,原来唐非竟在山顶的魔界上空用剑劈出了一条狭窄的裂谷。 魔界上空全是污浊之息,残暴之戾气,混沌一个尘,世上若有谁能劈开这些天地间最阴暗的东西,也只有绯炎的了,绯炎司净火,专门消除净化这些暗黑的东西。 光从裂谷里漏进,风从裂谷里漏进,雨水也会从裂谷里漏进…… 有了他们,这个世界便生机永存。 朱祈安明白了唐非的用意。 只是如此一来,魔界的魔物想要进入人间,那便太容易了。 朱祈安想象着人间生灵涂炭的景象,闭着眼睛无奈一叹。 曾经的绯炎也顾虑着这个问题,所以冷眼看着魔界萧条败落,而今,她不能让自己的母亲一片苦心付之东流。 唐非把手上那个金明子给的镯子摘下来,毫不犹豫的扔向裂谷旁边的地方,直直的嵌了进去。 一句话响起,向四面八方蔓延来去。 犯我昆仑,其远必诛! 声势浩大,气势锐不可当。 唐非亦道,“吾实不忍魔界如斯贫瘠,开此道只为生存,谁若敢从此而出,为祸世间,吾必杀之。” 说完便从山峰跃下,站到朱祈安身边。 “你是不是不明白,为何我要这么做?”唐非又走到公主池的旁边,手指在金剑上划了一下,血珠滴滴入水,瞬间不见。虽是不见,却还是存在,只是化成了一尾尾透明的游鱼。 “我在等你解释。” 第254章 异变(四)绝情池前的故事 唐非也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她开始说起了故事。 唐非开始讲这个漫长的故事,她出生前的故事—— 从前,魔界有一个公主,她离经叛道行事乖张,性子和魔界其他的魔都不一样,她淘气的很,但不喜欢争斗。一日她又在外面胡闹的时候,捡到一个受伤的男子,男子非其族类,长得比她以往所见过的任何一个都好看,即便是狼狈非常,也难掩一身高贵典雅的天神气质。无人能出其右。 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如深井寒冰,尤其是那一张俊彦,无论如何面上也不动声色。 公主头一次见到天神,很是新鲜,尽管不两立,公主却不想管这么多。 她调笑道,“我不杀你,我要把你抓起来折磨你。” 其实哪如她所说,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魔界小丫头,被家人保护的很好,虽然任性刁蛮,却依然心地善良。 第339节 她确定自己喜欢他,要把他藏在了自己的秘密花园。 男子依然从容的很,他经历的多,怎么看不出她眼里的笑意和面上的天真。 魔界的日子与人界、天界皆不同,终日昏暗,不见阳光。四处气息压抑,吃的东西也不多,更别提精美的佳肴。 过了一段时日,饶是男子这样的淡定的人也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又热情奔放的女子。 女子太过奔放露骨,于男人是致命的吸引力,但与此同时,要获得男人的真心,也是一件难事。 公主所在的魔界,生活环境很是艰难,没有繁华的建筑,没有丰富的资源,无论是吃食还是药都是珍贵的物什。但是公主照顾男子却是尽心尽力,什么都用最好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这好的,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在天神眼里还真算不得什么。 男子也明白公主的付出,要做到这样有多么不容易,因而对这位公主也很是感激。他朝公主难得真诚的道,“姑娘大恩,无以言谢。” “那不如以身相许吧,你知道的,我对你垂涎已久了。”公主不客气的说道,全无女子的娇羞和矜持。 男子养伤养了许久。男女在一起生活久了,总容易生出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更何况她毫不掩饰她的喜欢,日日纠缠。 男子在某一日,突然乱了心,没经得住诱惑,真的对公主以身相报,其实公主那直爽,不做作的性子,他很欣赏,觉得很可爱,不够也仅是可爱而已。 如果不是两人的身份对立,他甚至可以纳了她,但是遗憾的是,他与她,即便动了情,也注定悲苦。 男人自制力极强,对于生活中出现的不安定因子,习惯快刀斩乱麻。 他伤好的七七八八之后,于某一日不告而别。 公主早知道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因为那人是九天上的龙,高高在上。 自己于他,不过是处美丽的风景,会停下欣赏,却不会驻留。 人各有志,她不会拦他,也不会留他。 这是她的骄傲。 尽管她已经珠胎暗结。 她身份也很高贵,不管家人怎么逼问,她就是不愿意说出那个毁她名节,令她怀孕的男人。 甚至最后,还领了罪责,自我放逐到魔界绝情池湖底深处,忍受空荡的寂寞和无尽的黑暗。 后来,她怀胎数千载,她生下了一个女孩,生孩子所流出的鲜血,竟然遇水化成了一尾尾透明的鱼。 孩子母为魔,父为神,半神半魔,长了神骨又长了魔骨,生的粉雕玉琢,活泼可爱,最喜欢在水里扑腾,会用糯软柔嫩的声音唤着——娘亲!娘亲! 她孤寂的生活因这个孩子添了活力,多了颜色。 那年,天魔矛盾升级,发生大战,世间生灵涂炭,动荡不安。战争持续百年,魔界大败,势力一蹶不振,皇族人才凋零。 祸不单行,魔界后来又遭异变,皇权崩溃,公主最后一位兄长割肉撒血,化成了一座山,一条河,勉强留住了魔界一线生机。至此整个魔族皇家,只余公主和公主的孩子。 魔族好杀戮战争,魔界内部因食物、利益四处混乱不已,整个魔界仿佛要走上消亡的道路。 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池内有透明鱼,擅攻击,幼鱼能食,老鱼剧毒。 一时间池边魔物聚集,合力抓鱼,然后为了那几尾鱼,彼此斗得你死我活。 透明的鱼越来越少,死去的魔物却越来越多。 公主不可能漠视自己的家园毁灭。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狠下心肠,伸手施法剔了孩子的魔骨。 那流出的血,染红了整个绝情池。 历时七天七夜,方才净化干净,整个池子里挤满了鱼。 公主本想送走孩子,自己效仿兄长,守护自己的家园。 令人意外的是,那根被剔出来的魔骨,竟然有生鱼的能力,或许同脊髓有生血的功能是一般的道理。 公主暂时不必为家园舍身。 可是孩子却不能留在魔界,没了魔根,她便是魔界的敌人,留在魔界那便是众矢之的。 公主大哭了一场,将孩子送上了天宫边界,弃之于天界最边缘之处。 或许是骨肉牵引,这孩子幸运的被天帝捡到,天帝怜孩子孤苦,收做养女,以自身修为为其修补破损的神骨,并赐号绯炎。 虽说是养女,但天帝陛下对其极其宠爱,吃穿用度无一不等同于其他真正的帝王子女。 “这便是绝情池。”唐非指着这一汪池水,慢慢道,“我在这里出生,以前这里的水是红色的,现在总算是清了。” 朱祈安愣了,他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唐非指着山峰,“她是我娘。” 朱祈安不知该说什么了,这简直是他听到的最让人震惊的事情。 “你能想象吗,一个孩子有多渴望母亲的陪伴。”唐非苦涩的说道,有些语无伦次,“前些日子她来看了我一眼,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很悲伤,如今来到这里,她成了一座山,怕是早就决定了吧,所以看我最后一眼,天知道,从我们分离之后,她从未来看过我,就是我来看她,她也不见我。” “你能明白吗,这种心情。” 我生来仙魔根骨并存,你现在所看到的我才是最完整的我。她为了把我送入天界,直接抽了我的魔骨。所以我便少了少了一魂一魄。 进了天宫后。父亲施了个法,把这一点弱势掩藏了。 以至于后来我死的时候,连累洛书为我魄。 第340节 要么不能与父亲一起生活,要么不能与母亲一起生活,怎么样都不完整。可是魔界太苦了,她一狠心,就抽了我的魔骨,送我上了天。 这个水池叫公主池,她生我的时候留了很多血,就形成了这个池子,是她栖身的地方,这池里只存活着一种鱼,曾经是我的魔骨,现在大概是她的吧。 我不知道她是否寂寞,是否痛苦。她一直待在谷底,从来也没有出来过。 因为她是魔界的罪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那个人带着别人毁了她的故乡,杀了她的家人。 这地方虽然贫瘠,但以前也没有这么满目苍凉。她家是魔界的皇族,你可能不知道,在一个没有生机的地方,要延续生命是多么的惨烈。每隔一些年月,魔界皇族便会牺牲一位族亲,躯体化为山,血液化为池,骨髓化为鱼,这些就是魔界生存的根本。 但是那一场战役,差不多所有的皇族都站死了,活下来的魔皇子自我分解成山水,希望魔界能得以苟延残喘。 她便是皇族最后一个,如今她也成山水了,我真成了没娘的孩子。 朱祈安久久不能言语,这是他听过的最纠结的故事。 他自认为了解绯炎,可是又有多了解呢? 连她的身世都不知道。 连她心里那些煎熬都半点不知。 这千千万万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每天面对辜负自己母亲,灭自己族人的父亲,恨吗? 每天思念自己的母亲,要隐藏自己的哀伤,苦吗? 用心挑选了良人,然结婚后,婚姻不幸,丈夫出轨,怨吗? 这么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又是怎样维持自己的本心的良善宽厚? 朱祈安十分心疼,他能明白那些苦楚,曾经从低微渺小的身份过来,曾经挨过他人的白眼和嘲弄,以至于养成了他伪善阴沉,不择手段的性子。 可是唐非这个女子,仅仅是口硬心软的小傲娇而已,有些毒舌,却非常的可爱。 朱祈安曾经觉得魔界是个万恶的地方,现在却变得万分的复杂。 “这些年,你该多辛苦!”朱祈安喃喃自语道,他伸手握住唐非的手,“以后不会让你那么苦!” 这是朱祈安的承诺。 “我生性凉薄,很多事也不在乎。”唐非的情绪已然平淡了下来,她望向朱祈安,微微笑,“要好好谢谢你,每次撑不住了,都是你把我拉了回来。” 朱祈安着实有些意外,唐非说每次,他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很满意曾经做的。 第255章 异变(五) 唐非看着朱祈安的目光,透着些微柔情,“我记得的,你……在我掌心留下的那滴泪。” 唯一一个为自己流泪的男子,也是那滴泪把她挽了回来,原本她就打算就这样魂归天地,不复存在算了。 朱祈安愣了一下,脸竟然破天荒的红了,他也只有那一次为了个女子流了泪。 “走吧。”唐非最后深深望向那山那水,记住了模样,记住了深浅,随即转身就走。 已经没有娘了,再缅怀也没有了。 不过她走的方向和来时并不一样。 朱祈安微有疑惑,不动声色的默默跟着。 唐非,应该说是绯炎知他心思,破天荒轻声解释道,“去见个朋友。” “谁?”朱祈安本能的觉得感觉不好,心情一沉,嘴角都轻微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唐非没有就他这个问题作答,但很快,朱祈安便知道唐非要去见谁了,因为她要见的那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带着那个曾经在一起生活过的白蝎子。 唐非一剑在魔界顶空劈出一条缝隙,又释放昆仑山和自身神压。安毓宁作为魔界现任老大,不可能不过来查看,只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故人,他原以为那次之后,与唐非便是再也不见的结局。 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不同立场的身份,再见也没有意思。 双方都意外的有些沉默,没有开口说话。 朱祈安更是板着自己的容颜,不置一词,仿佛青世天附身一般。 唐非心中微叹,面上却淡定的没有理他,根据与朱雀帝君这样之人士的相处经验,你越顺着他,他越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还不如晾着他,让他自己调节心情最好。 已经带他来了解自己的最大的秘密,总不能一天之内,把所有甜头都给他。 唐非(绯炎)如是想着。 那边如今魔界的老大却挂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问,“我该叫你什么才好?” 唐非表情不变,吐出两个字,“绯炎。” 年兽哼了一声,他心里很不爽,以前一直不知道她是天界帝姬,偶尔会犯浑游说她加入魔界,好不容易知道她的身份和名字后,却发现她又不一样了,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魔气又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宁愿死也不愿成魔吗? “高高在上的帝姬来我魔界做什么?”安毓宁嗤笑一声,其实对于站在他对面的女子,他是想要亲近的那是他唯一认可的朋友,也是给予他名字的人,意义重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见到她,心里又会莫名生气郁闷,总想说些不大好听的话气气她。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人间有种感情极深的关系叫损友,没事就好以抬杠互损为乐,而一旦遇事会全力帮忙的也是这群损友。 他自己不认为与那个女子是损友,但本质是改变不了的,他是她,没事就打打杀杀找乐子的朋友。 绯炎一向沉得住气,不然也不会以一副薄凉的脾性闻名天下。她平平淡淡的回答,“祭拜母亲。”说得好像今天吃豆腐一样的语气,她情绪的波动已经在她转身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你是那位夫人的孩子?”安毓宁却不得不震惊了。魔界的异变他亲眼目睹,他也一直知道公主湖下边有大魔存在,不过双方一直相安无事,他也没有多理会,直到那位夫人做决定之前,特意出湖与他相谈一番,他才知道了些许因因果果。 但是一个天界帝姬竟然是那位夫人的孩子,这还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脑中匪夷所思的浮现出人类最爱说的两个字,狗血!果然相当狗血。 第341节 “那你是魔界皇族剩下的最后一人了?”安毓宁心境复杂,曾经在魔界权势滔天的一族,竟然是这样单薄的结局。 “暂时算吧。”唐非轻飘飘的说道,微一晃神。 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何她曾经愿意与他成为朋友,为何她会与他来魔界,为何独独待公主池与众不同。 “我来是想感谢你。”唐非朝着对面的年兽双膝一跪,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感谢你在我不在的日子承担起了本来属于我的责任。” 她这一拜,年兽也好,倾也罢,朱祈安也罢都吓了一大跳。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年兽心情极为不爽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这算怎么回事?“这里是我认定的家园,我自然会守护它。” “你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我该不该是另外一回事。”唐非径自说道,然后由拜了一拜,“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承担魔界的责任,所以请你继续担待。” 拜完这一拜,唐非站起了身子对着年兽笑了笑,“我这就要走了,有空去我那喝茶。” 年兽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她便转身拉着朱祈安走了,来的快去的也快,简直风一般的女子。 他摇摇头,勾起嘴角又笑了,兜兜转转,便是又回到了当初。 到了人间与魔界的临界点,唐非突然站住,对朱祈安道,“朱祈安,出了这里,我就不再是绯炎,只能是唐非。”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对面的男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祈安一愣,他知道唐非这么说有她的深意,只是不太懂唐非也好,绯炎也罢,不过是个称呼,为何她会如此在意? 唐非垂下眸子,隐藏里面些微黯淡的色彩,平静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对绯炎。” 朱祈安想对绯炎说的话太多太多,可真到要说什么的时候,却是千言万语都说不来。 最后他说,“你回来就好。” 只要你在,那就还有未来。 “你身上的魔性,不要担心,有我呢。”朱祈安如是说道。脸上流露的深情换做另外的女子,恐怕会感动莫名,从此死心踏地。 只可惜绯炎从来不是这样的女子,她说,“不必,这才是最真正的我。”语气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朱祈安听着却仿佛是被浇了一头冷水。 她的意思是,他爱着的绯炎不是她,一直在相处的唐非不是她。 她残忍的否定了过往。 他又意识到她从此以后摒弃了绯炎的身份,一心一意做唐非。 她的意思是她将不会回到天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绯炎……”他不自觉的叫了声。 唐非顿了一下,终是应了一声,应完便往人界走去,脚步不停。 这一声,算是起点,也算是终点。 她边走边很认真的问朱祈安,“绯炎和唐非,你喜欢谁?” “有什么差别吗?”朱祈安很纠结很矛盾,不是同一个人吗?到底是喜欢唐非还是喜欢绯炎,朱祈安说不出,暂时也想不出这个问题的意义。 他知道他该回答她说他喜欢唐非,可是数千年来,他的执念一直是绯炎。 这真是个大难题。不想说谎,又不能说出答案。 朱祈安只能苦笑。 唐非没有逼问,她表情看起来还很正常,仿佛只是随意问了个问题。 只是重回人间的那一刹那,唐非被耀眼的光线刺了一下眼睛。她伸手挡了一下,顺便挡住了自己的神情。 你若懂我,那该多好! 第256章 选择(一)你若懂我,该有多好。 关于朱祈安,喜欢唐非还是喜欢绯炎的问题,唐非也没有为难朱祈安,只是让他考虑清楚再来见自己。 没有约定期限。 唐非心境还算平和,经历了太多,看过了太多的人和事,又死都死过一回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能接受了。 她的选择早就明确,只是那个男子的选择还在犹豫不决。 这一回,她一改往日的懒散和随意,大刀阔斧的对自己身边进行了整理。那些人和事,该留的留,该弃的弃。 第一个,是青世天。 他和绯炎的曾经孽缘,必须斩弃,因为她是唐非,无需背负。 就在自家的客厅里,唐非又问青世天,“你找到最重要的那个人了吗?” 青世天没有说话。 “你有认真找吗?”唐非眼神略微尖锐,“你一直待在我这里,又怎么能好好找?” 唐非把手指上那个龙形指环摘下来,放在茶几上,“我只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把希望放在我这里,从根本就错了。” 青世天的冰山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复杂的情绪。 “或许你会觉得疑惑。”唐非接着道,“但是让你疑惑的应该是愧疚,对绯炎的亏欠和愧疚。” 青世天脸虽然冰山,但不代表他心里就真的无情无义,绯炎那样而去,他受的刺激绝对不少。 “可是绯炎无需你的亏欠,也无需你的弥补。”唐非这句话说的很有力度,像重锤一样锤进青世天的心里。 第342节 你想给,而别人不要,所以注定悲剧。 青世天就那般坐着,神情肃穆,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他明白人世间事不过三的道理,这是唐非第三次提出这个问题,往后便没有以后了。他伸手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个戒指,“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第257章 选择(二)中年男子的来访 “其实,你没有必要。”唐非道,她还记得初见青世天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能温和微笑,爱酿酒的青年,如若那是他便已是如今这副冰山的模样,绯炎又怎么会选择他,绯炎自己都是一座的冰山,冰山配冰山那不是添堵吗?她叹了口气,“曾经,你意气奋发,温和良善,如果一段婚姻让你变得沉默寡言,冷若冰山,那你的选择并没有错,追求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利,强买强卖,原本就是绯炎错了。” “绯炎……你不能说她错了。”青世天垂头,“是我对不起,不管怎样,既然娶了她,就该珍惜……” “逝者已逝,往事不可追,帝君还是放眼未来吧。”唐非见青世天似有不能释怀,遂出言打断他的思绪,语气颇有些无情。 遥忆当年,也是这个男人,他说,“高高在上的帝姬又怎样,在下宁愿携手凡尘俗女,共度一生。”尔后当真找了位凡尘俗女。 或许荒唐,也不失真性情。 “绯炎的死,你不必耿耿于怀,跟你无关。” 青世天摇头,“怎么可能,你无需安慰。” “我何必安慰。”唐非冷笑,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帝君,好走不送。”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从今往后,不过点头之交。你好与不好,我自无忧,你惬意或不惬意,我自安宁。 青世天起身,站了一会,最后开门离去。 再见,青世天! 唐非静静的坐了会,最后微微弯起了嘴角,一派平和,“洛书,出来聊聊天吧。” 洛书没有动,唐非叹了口气,对于洛书,自然,跟对青世天不一样,说起来,洛书算是除了父母之外,暂时最重要的人。 唐非幽幽一叹,“洛书……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 洛书从唐非身体里脱离出来,直勾勾的盯着她,岔岔不平,“明明是我拿你没办法。” 唐非水汪汪的看着他,洛书摆摆手,“你别这么看我,受不了。”他大刀金马的坐下,“怎么,打发了青世天,又要打发我了。” “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唐非有些委屈,“这世上除了你,没有谁更了解我,更知晓我那些琐碎的心事。”唐非深深的看着洛书,“可是洛书,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洛书反驳道,“不需要,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挺好。”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童。 “洛书,你虽然是世间至宝,但我也深知你,修行不易,好不容易有了神识,有了人形,怎么能束缚在我这里。”唐非笑笑,“我还记得,你的志愿便是游历大千世界,看遍世间万象,况且,河图他,等你很久了!” “我陪着你不好吗?”洛书看起来真的非常伤感,眼睛直直的控诉,仿佛唐非就是负心汉陈世美,而他就是秦香莲,“就非朱雀帝君不可吗?” 对于洛书,唐非向来很坦诚,她说,“你一直和我一体,我心里怎么想,你一清二楚。”唐非眼睛望向远方,黝黑没有焦距,“并不是非他不可,我也可以一个人好好的活着……只是刚刚好,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就那么一刻,灼热的心都痛了,所以注定了选择。 洛书哼了一声,咬牙切齿。 “你以为我碎了一魂一魄,其实我那时本就少了一魂一魄……”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根本不需要我。”洛书黑下他那张清秀的脸,没好气的说道。 唐非无奈,“别无理取闹,听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爱情观。” 洛书愣了,最后摊摊手,“你说。” “我抽了我的魔骨,把我送到了父亲那里,她希望我过得好,安安稳稳长大,安安稳稳的找到一个能共度一生的人。”唐非娓娓絮叨,或许终其一生,她也不会再这么剖白自己。“我一直希望我的生活,能让我的母亲放心,可是那时候我没做到,你知道我的母亲,她终其一生都只有父亲一个,尽管她一生凄惨,我想像我的母亲一样,尽管那时我选错了,尽管我不幸福,也一直在坚持,可是真的很累很痛苦,撑不住了便选择去死。” “那是你傻。”洛书翻起白眼,心里却万分不是滋味。 “我是傻,洛书你又何尝不傻?”唐非一针见血,“洛书,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我不想和你捆绑在一起,犯傻。” “始乱终弃。”洛书切了一声,嘟囔。 “洛书你不明白,绯炎选择了青世天,但绯炎死了,唐非还活着,她还可以选择。” “就是不选择我。”洛书又是一个没好气的白眼。 唐非也不管他,自顾自道,“这些话我能跟你说,却绝对不会跟朱祈安说。” “他是你倾慕的男神,我就是你倾诉的垃圾桶。”洛书的变本加厉的胡说八道,“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就是不喜欢。” 唐非无语,满头黑线。好说歹说没有效果,那不如转换风格,于是唐小姐开始换了神情语气说话,力求把主动权抓自己手里。“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看吧看吧,还说我不一样,对我就这么不耐烦,你对青世天都没有耍过脾气。”洛书顿时炸起了毛,瞪着眼睛抽着鼻子手指乱指。 事件顿时就往奇妙的方向发展了,真是神一般的转折。 唐非斜眼看着他,任他撒泼完,“你是自己人,才跟你不客气。” 洛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满的转动,没好气的说道,“专业坑自己人一万年。” 唐非直视他,淡(厚)定(脸)的(皮)点头,对洛书的说法表示了充分的认可。 洛书瞬间完败。 果然你若想要独霸天下,就得有一张天下第一厚的脸皮。 洛书歪着脑袋,觉得十分头疼,最后泄气,要死不活的道,“你欠我的……” “没错,欠你很多。”唐非大方的应道。 “你要还!!”洛书恶狠狠道,反正都这样了,破罐子破摔,怎么着也要给自己争取点福利。洛书如是想着。 “怎么还?”听到洛书说出这样三个字,唐非反而松了口气,任何事情,只要能偿还,那就是好的。 “我不知道。”洛书烦躁的挠头。 第343节 唐非啧啧两声,感叹道,“你是天下最厉害的书了!” “你答应我三件事。”洛书眼一瞪,提出要求。 “哪三件?”唐非挑起眉毛,催促,通过表情、眼神、语气一并催促。 “我没想好,想到再说。”洛书急起来,对着唐非直跳脚。 “你觉得你是赵敏,而我是张无忌吗?”唐非略微鄙视的告诫对面的少年,“少看点武侠小说吧。” 洛书再次完败,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击垮了。 正在他失落的时候,唐非却又笑了,“好,就三件事,答应你。” 洛书真想吐一口血,“你既然都打算答应我了,干嘛还那么多废话。” “怎么能你得逞的那么容易。”唐非理所当然的说道。 洛书顿时像个被扎破的气球,气泄千里。 累不爱!他觉得再也不要喜欢这个变态了,他心爱的绯炎才不是这个样子的呢。 o(╯□╰)o! 洛书终于是走了,唐非希望他离开,他又怎么会不离开,其实他也知道,唐非跟绯炎终究是不一样的。 唐非不想背负绯炎的。过往,所以把他们这一群都赶走了。他跟青世天更可怜,唐非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们。 不过,选择绯炎,还是选择唐非,这真是个难题,不用去选择也好。 目送走洛书,唐非松了一口气,尽管原本热闹的房子,变得空荡荡的,她还是有种卸下了沉重担子的感觉。 她决定,以后所有的生活都只作为唐非好好活着。 或许这便等同于重生。 唐非决定庆祝一下,她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算出去找个地方游历一番。 她给台里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请假,顶头上司朱祈安不在,唐非请假的期限有点久,第二负责人也不敢直接同意,遂道,“正好外包广告公司打算做档美食节目,要派个主持人,我跟上边推荐一下你吧,你就当旅游了。” 唐非默,让一个灵异节目主持人去做美食,有人敢去吃吗?真是作风大胆。 唐非呵呵一声,如若他们敢用,那便去做吧。 不过这真是个好的开始,毕竟没有谁想跟灵异的东西打交道打一辈子,如此甚好,与唐非的新生活遥相呼应。 唐非等了一天,栏目组那边对于唐非去做主持还是满意的,一拍集合。 第一站要拍摄的地方是热辣的火锅城,山城重庆。 剧组要先筹备一下,唐非跟他们谈好了合约和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打了个招呼,便自己先去了重庆。 这天唐非戴着小草帽,脸上挂着一副墨镜遮阳,随意的在街边游荡,她就喜欢这样,不带任何目的去特意的景点,喜欢走到哪算哪,觉得这样自由自在。 就这样走着走着,经过一个菜馆的时候,她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因而停下脚步。 扭头一瞧,发现菜馆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雍容沉稳,如山如水,他往那里一坐,仿佛世界都是他的。 第258章 真正的ending(一)你觉得他end了吗 他朝唐非招了招手,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唐非顿了顿,叹了口气,往菜馆里走去。 一屁股坐在男人对面,看着桌上那个快要沸腾的九宫格火锅,瞬间变成一个雕塑,一动不动。 男人微微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到父亲,难道一点都不高兴?” “我娘死了,我怎么可能开心。”唐非眼观鼻鼻观心,冷邦邦的说道。 “你娘死了,我也很难过。”男人神情竟然有些落寞。 “你又不爱她,难过什么?”唐非才不管男人难不难过,一针见血的不说好话。 “不爱她,又怎么会有你。”男人看着唐非半晌,最后这么说道,这是男人第一次承认他曾经和一个女魔头相爱。“我虽然不能娶她,但不代表不爱。” “只是爱得不深而已。”唐非咬牙看着男人,人都死了,说爱呀不爱的还有什么意义。 “我也遗憾,以后不会有人会像她那般爱我了,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女子走了,我虽然难过,但也不会怎样,因为我更爱我自己。”男人对唐非十分的坦白,脸上也没有恼怒尴尬,坦荡荡一片,他认为承认自己自私也没什么了不起,若是畏畏缩缩,他又如何能走到今天的高度。 “还有你的江山。”唐非替他补充道。 男人不可置否的一笑,“作为我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不可爱。” 唐非翻了个白眼,“老子不可爱,还指望子女可爱?” 男人呵呵一笑,也不生气,反而略微怜惜的看着对面的丫头,“你妈妈遇到我不幸福,我很抱歉,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唐非撇撇嘴巴,“你不用担心,我比我妈,好多了,最起码我能找个借口重新再选一次。” “关于朱祈安……”男人想了想,斟酌着道,“我不是干涉你,他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慎重,某些方面来说,他跟我年轻时候挺像,你对他到底是求不得而偏执成狂,还是真的情根深种,你知道吗?” 唐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知道。最后她道,“这不重要,无论最后是不是他,重要的是这世界有很多人,而我也有很多时间,总能找到。” “我还以为你早已做了选择。” “我可以做一次选择,但可能这一生我都不会做这个选择。”虽然无奈,但也确实就是她的真心:朱祈安,我欠你一滴眼泪,但请原谅,我也无法做你的绯炎,如果那样,我给你的便是一段虚妄的爱情,我不愿意那样。 男人叹了口气,他的女儿受了一次情伤,便开始保护自己起来了,在心的周围建起了厚厚的围城,到底是好事还是不好呢? 第344节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说刚才的话。 唐非不想多谈,便道,“你就光要了锅,没要菜吗?” “这不等你嘛。”男人慈爱的说道,天帝也一样,不过是个父亲。 唐非挑着要了许多,反正天帝请客,不差钱。 对于吃的东西吧,神也好人也好,味觉都差不多,堂堂的天帝陛下坐在凡间吃火锅,吃的满头大汗,眼睛鼻尖通红,这画面简直刺激的不敢看,反正唐非就不厚道的笑了。 话说天帝对她也是当真纵容,不过父亲眼里,孩子都是宝,可以任性也可以没大没小,这样更亲近。 最后天帝自己便不怎么吃了,专心给唐非夹吃的,边给她剥虾剔刺,边往锅里下新的吃的,尽管有些手忙脚乱,动作做的很狼狈,但是他做的很认真。 看得唐非偷偷垂下了脸,眼眶都迷下了一层水雾。 “我看你在下面过得还挺好的,你愿意待下面就待下面吧,你的天我还是能撑得起的。”男人道,“就是你离开我太久了,心里总有些惦念,可能我也老了吧。” 唐眸色一深,难得的没有对这句话吐槽。眼前的男人外表看不出来,但毕竟好几万岁了,看过了太多,经历了太多,心境确实也老了。她虽然怨,可是也不能否认,这个男人,她的父亲对她一直尽心尽力,所有子女中,唯独把她放在身边亲自照顾,虽然他这样的男人照顾小孩注定是悲剧,(此处请自行脑补,详情参考贾乃亮和他家甜心)但终归一片赤城。 “我有时间可以回去看你。”唐非想了想,天宫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可回去的,遂道,“你有空也可以下来,我们可以去度假。” 天帝陛下点头,度假呀,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啊。 那便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这样看来似乎各方面都不错,也算是个happyending,更是个happybeginning了。 …… 闲散了几天之后,美食栏目开拍了,唐非又投入了工作当中。 “来到重庆,谁都知道火锅绝对不能错过的,这里有着最正宗地道的老火锅……”唐非面前摆着一个打火锅,和丰盛的食材,她对着镜头,娓娓笑道,“火锅是最方便的美食,从生到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味道鲜香麻辣,也很好的保留了营养成分……”她烫了点东西吃,忽然间就想起了曾经那个为她洗手羹汤的人,怀念乍起,突如其来,迅猛如潮。 唐非不自觉的摸摸脖子上那个心形吊坠,这里头有着某神的心头血,可某神却冥顽不灵的想要拥抱过去,不要现在的这个自己。 她生生将这种思念压下,因为看重,所以不能将就,宁可偷偷哭泣,也不愿再委屈求全,这便是唐非的原则。 她不知道,就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念头,天宫某处某个上神猛的打了个大喷嚏。然后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待到拍摄告一段落,临时助理拿了个盒子进来,交给唐非,兴奋道,“非姐,有粉丝送东西给你哦。” 唐非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张似纸非纸的东西。取出东西打开,竟然是一副地图,其中有一个地方特意用红笔做了标记,注释是左边第三棵树。 如果这真的是粉丝送的,那真是一个无聊的粉丝。居然玩这种寻宝的游戏。 唐非嫌麻烦,不想理会,又觉得不理会,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时间陷入纠结之中。 正收拾东西的工作人员扫了一眼,双眼冒星的感叹,“哇塞,寻宝呀,好浪漫哦,是男朋友吧!” 唐非心念一动,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又种预感,去或不去,将是一个大转折点。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她收拾了一下,跟剧组打了个招呼,便独自去了地图上那个地方。(温馨提示:唐非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可以独自前往一个陌生的地图上陌生地方,但是普通人请不要一人出行,因为不太确定性因素太多,要注意安全。) 虽然没有设想会拿到什么东西,但真的拿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那是一副打散的拼图。 唐非哑然失笑,竟然还是晋级的,会不会一来来个无限流的,那就无厘头了。 她找了个咖啡厅,把拼图慢慢的拼好了。然后撇撇了嘴,居然又是一个地图,真是莫名的恶趣味。 唐非呵了一声,把那个地方记好。结账出门,打了辆车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那里是一家精品店,唐非进店之后,环顾了一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毕竟线索就是一个地址,唐非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智商从一张拼图上发现其他什么隐蔽的秘密,莫非线索在这里要断了,那真是太逗了,要她知道是谁这么玩她,晚上必定装鬼进他梦里吓碎他。 她百无聊赖的在店里随意看那些待售的小玩意。 “女士?”站在收银台的女店家走到唐非身边。 唐非扭头笑了下,“我先看看。” 店家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您……那个,是不是有个拼图?” 唐非倒是明白她的意思了,遂朝店家点头。 “哎哟,我等您很久了。”店家眉开眼笑的回去收银台,取了一个盒子递给唐非,大约鞋盒大小。 唐非看店家和善热心,遂挑了几样小玩意,打算回京送给身边的那几个好女子们做纪念品,结账的时候,店家更是乐得合不了嘴了。 唐非拎着纪念品和那个盒子回到酒店,找了把刀把盒子弄开,里面是一个小箱子,就像古时姑娘家用来装首饰的那种箱子。 她眉头微拧,这不会像那种俄罗斯娃娃,大娃娃套小娃娃一样,箱子套箱子吧。不过稍微一检查,便发现这个箱子竟然没有打开的地方,就好像传说中仙女的仙衣。 唐非啧了一声。懒得想方法去打开这个盒子,直接拿出自己的金剑一剑劈了下去,很棒,成功劈开。 而且里面也终于不再是盒子,地图什么的,而是一把钥匙和一张裂成四片的布。 布是被唐非一剑劈成这样的,怨不得旁人。 她把布拼好,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还是北京的地址,唐非没能压住自己想骂人的心情,哪个挨千刀的,这么会吊人胃口。 第259章 真正的ending(二)这下算是完结了 如果大声高歌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应不应景,开不开心。 唐非怒火一起,决定把这个耍她的混蛋揪出来,绝不能让他好过,叫他这么无聊。 因为心里有根刺,唐非破天荒的着急回北京了。 第345节 终于工作告一段落,唐非又踏上北京这一片寸土寸金的土地。 到了北京,她反倒不着急了,先回了住所,非常非常耐心的养精蓄锐。 并且千年难遇的画了一道符,总之是非常好的东西。 翌日,便开着车朝那个地址驶去。挺远的,快到东六环了。 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是个别墅区,安保还挺严,盘问了唐非半天。 到达目的地,唐非下车,别墅外面的围栏不是很高,可以看到里面的鲜花新蔬,更何况院门根本就没上锁。 她大大方方的走进去,按响了别墅的门铃,可惜没人开门。唐非想了片刻,掏出那把钥匙,插进锁孔一转,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房子装修选的是田园风格,满目看去到处都是清新和自然,是唐非喜欢的风格。 温馨而静谧。 唐非看了看手中的钥匙,这是什么意思,是有人送了套房子给她,还是有人在向她显摆自己家房子的精致,或许是有人打算搬进来之前找她去去邪? 敢不敢说得清楚一点呢? 她想她有点不懂这个世界了。 唐非四处晃荡,客厅到书房到卫生间到厨房到客房到婴儿房,最后到主卧。 她愤恨的想自己估计这一辈子都住不起这样的房子了,世人仇富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已经转了一圈,除了房子很符合她的审美,却也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正想把自制的好东西放这房子里,然后离开,门铃居然响了。 唐非出去开门一看,居然是时下萌萌哒的快递小哥。 小哥递给唐非一个快递,“唐小姐,请签字。” 唐非边签收边道,“你这时间到卡的准,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来了。” 萌萌哒的快递小哥道,“哪能啊,这件早就到了,我来了两次没人,又联系不上您,就请保安那里的朋友留意您这,这不今天您一回来,他就打电话给我了。” 唐非笑了下,为敬业的快递小哥点个赞。 唐非本以为里面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打开一看,没想到是块旧旧的布片。 里面被人用毛笔写着漂亮的小楷。 唐非吾卿: 吾观男女婚嫁之事,夫当扛爱妻护妻之责,塑一方安乐桃园,做其归宿,丰腴钱袋,成其喜好。修万能之本领,为其出力,排忧,解难,忧其忧之事,乐其乐之事。 今吾以天地为媒,以真心为聘,许汝永生相守,矢志不渝,许汝永生无忧,常乐舒怀。 天地南方神域朱雀大帝字。 唐非拖着这块没什么分量的布片,手都颤抖起来,觉得布上每一个字都千斤压顶,她认得这个东西,这是一份神誓,世间最重的誓言,神从不轻易立誓,一旦立誓绝不可违,因为天地法则最重因果,朱祈安用一份永恒束缚自己的誓言安抚唐非的不安。 唐非没有想到朱祈安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喉咙发紧,终于没憋住,眼泪坠下来了……她轻声道,“我不需要你的誓言,但我愿意嫁给你……” 出乎意外的是,一阵光华闪过,布片消失了,誓言已成。朱祈安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靠在门口说道,“男人给喜欢的女人留下保障,是个男人最该做的事情。” “可是身为一个妻子该做什么,我却是不知道。”唐非傻傻道,即便她多了绯炎数千年的记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作为一个妻子,绯炎算是失败的。 朱祈安对于唐非问这样的傻问题相当的满意,遂轻笑道,“负责一直爱我就好了。” 唐非点头,“那好吧,我会负责一直爱你。”神的日子那么长,永远真的很远,即便是神,因为年岁太久远而分道扬镳的也不在少数。 一直爱,其实也是一个誓言。朱祈安给她一个誓言,她便还他一个承诺。 唐非想,果然有些事情就该坚持,这不还是等到了。 唐非终于露出了此生以来最欣慰的一个笑容。 (知道神仙为什么总是下凡历劫吗?因为天上的日子太无聊了。哈哈,真相了。) ——end—— 番外:去旅游吧! 灵媒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从作者到主要人物总是都松了一口气,悠闲了下来。 毕竟难产了这么久,谁也不容易呀。 渣作者舔着脸跑到唐非家的新别墅,叽叽咕咕,嘀嘀咕咕。 唐非:去旅游? 金明子:对,大家都辛苦了,给大家点福利啦(^o^)/。(一脸求表扬求赞美的表情) 唐非:去哪? 金明子:你是快要结婚了,你选,当送你个蜜月。 唐非:我才不想度蜜月还要带着你,再说吧。 唐懒得理渣作者,毕竟作为主角,她真的很不爽,敢不敢把她写得再好一点再传神一点,老是冷着脸,冷笑,冷哼什么的,她表示亚历山大,拜托她又不是青世天。 渣作者撇撇嘴,屁颠颠跑去找朱祈安,作为作者最爱的男一,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呀。 朱祈安:去旅游? 第346节 金明子点头:嗯,帝君觉得去何处比较好啊? 朱祈安:整本书的人都去吗? 金明子:是啊,不能厚此薄彼啊。 朱祈安:你有那么多钱吗? 金明子顿时觉得心肝被狠狠刺了一刀。没钱是写作的人永远的痛。 金明子:你借我点吧,帝君~~~ 朱祈安叹气:买房了,没有,房价太贵了,零花钱都上交了,烟都抽不起了,要不你借我点吧。 金明子鄙视:你真的是上神大帝君吗?屌丝都比你混的好好吗? 朱祈安阴笑:此房是我买,此地是我家,进了我家门,留下你钱财,快,打劫。 金明子丢下两个钢蹦,落荒而逃。 逃去了青世天那里,青龙帝君正在酿酒。 金明子凑过去嘀嘀咕咕,叽叽喳喳。 青龙帝君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无。 金明子说的口干舌燥:青龙帝君,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呀。 青龙帝君:走开,你踩着我的衣摆了。 被无视的金明子愤愤不平的去找河图洛书,可是河图洛书不在,他们兄弟好不容易重聚,携手萌萌哒的去旅游去了。 于是,金明子只得讪讪的去魔界找安毓宁,刚靠近魔界,白蝎子倾就爬了过来:何方妖孽敢闯我魔界! 金明子囧o(╯□╰)o:拜托,你们才是妖孽好伐。 倾举起大钳子往金明子夹去,金明子边跑边喊道,好汉,等等,我只是来邀请你们去旅游的。 倾顿了顿,你是谁? 金明子:我是金明子啊,我你都不知道。 倾:不知道,首领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镜。 金明子大喊:安毓宁,你快出来,你不出来,我就把你玩弄那些柔弱女人的渣事弘扬天下。 安毓宁:!!!!! 金明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阿问那点破事,哼,负心汉,渣男。 安毓宁现身:啊,天凉了,不如杀了你吧。 金明子:去不去,去旅游哦,阿问也去哦。 安毓宁微笑:世界太危险了,你又知道那么多,不如我杀了你吧。 说完使出杀手锏,炮轰金明子,将其轰去地府。 (号外:关于安毓宁的故事,请关注神界高大上之二悲画扇、莫问世) 金明子爬起,决定去找郭尺喝茶聊天。 金明子:去旅游吧。 郭尺:有鬼吃吗? 金明子:…… 郭尺:有美女吗? 金明子:…… 金明子歪脖子卖萌:都有,(^_^) 郭尺:你去吗? 金明子:我去。 郭尺:那我不去了。 金明子:草泥马狂奔可以吗? 心灰意冷的金明子回到昆仑山老家。 金明子:我想去旅游,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去。 波地欢呼雀跃:大大,我陪你去。 金明子星星眼:真的 波地:真的萌萌哒。 金明子:噢耶么么哒,小波地,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波地兴奋:去哪啊? 金明子掏自己钱袋,没几个子儿,计较一番:就昆仑山一日游吧! 波地嫌弃:切,真浪费兔子的表情。 第347节 被波地嫌弃的金明子没有气馁,她在网上发了一个招募贴,招募一起旅游的灵媒大家族。 经过三个时辰的等待,终于等来了回应。 孙雨宁:真的要去旅游吗? 金明子:是啊,你谁呀? 孙雨宁:我是第三十五章的单元女主孙雨宁啊。 金明子:是吗?我有点记不清了,我去看看。 孙雨宁:没诚意,债见。 金明子:别走啊…… 真是累不爱。 金明子表示:人生要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于是他夜游昆仑山去了。 番外集结号 ——番外1—— 唐非大大的疑惑? 大清早,唐非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发现餐厅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摆好丰盛的早餐,而且美貌多情,华丽无比的朱祈安大人也完全不见踪影。 屋里略显冷清。 这是离家出走了? 唐非环顾四周,眉头微皱,怎么,还没几天,就七年之痒,十年之痛了? 还是觉得生活比较平淡,又打算做什么恶作剧来调节生活呢? 她打开冰箱,随便拿了个面包充饥,朱祈安为什么突然反常了,昨天没有吵架呀,难道不经意间得罪了他,所以开启了冷战模式,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反正是个小心眼的鸟,已经领教过了,要是这样的话,那便随他自己调节心情吧,昨天偶像剧里,女主妈妈对女主说,男人不能惯。 真理! 她随手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放广告,说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特殊的日子。 唐非敲了敲下巴,莫非,其实作为一只公鸟,朱祈安也是有这么特殊的几天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才行? 给他做顿饭?啧,可以趁机研究点新菜品,每天吃的都没什么新样,实在太没意思。不过想起朱祈安上次吃她做的东西,吃的拉肚子,她又有些犹豫了。 朱祈安可是上神,钢做的身子铁打的胃,战斗指数超a+,但是这样一位人物都被击垮了,可见她的料理已经不能算是暗黑系了,简直是原子弹级的变态型杀伤性武器。 要不还是去旅行吧?毕竟最近略宅,都没有什么能增进情感的项目。 感情如流水,不进则退,也是有道理的,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离婚什么的了。 如果去旅游,去哪里好呢? 三亚?人太多,讨厌拥挤! 天池?有水怪,太危险! 长白山?盗墓的人太多,不清净! 出国?不知道掌管国外那片天的上帝乐不乐意,要不要交入申请,是不是要准备特殊护照什么的,太麻烦! 昆仑山?有个变态,太危险! 天宫?那里熟人太多,讨厌不停打招呼! 魔界?去过好几次了,没新意! 地府?万鬼齐哭,各种酷刑,统一穿着白色这种高大上又仙气飘飘的制服……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嘛!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等大火鸟一回来,就去地府看酷刑,顺便去郭尺那里蹭个饭。 喂,说好的节操呢? 再说,这么重口味真的好吗? ——番外2—— 火鸟帝君的忧郁 话分两头,此刻正在打盹的朱雀帝君,突然一个喷嚏惊醒。整个鸟一激灵,简直不好了,忘记给自己养的唐氏团子喂食了。 唐氏团子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不理他? 会不会要跪搓衣板? ……脑洞开的太大,一下补得整只鸟都焉了。 为什么居然就忘记了呢? 是日子太过安逸舒适,所以乐不思蜀了吗?还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有健忘症了? 健忘症?年纪大! 第348节 确实,论起年纪来,他简直是几十个都敏俊加起来,跟现在的小鲜肉完全没的拼,丝毫没有竞争力。 健忘症! 和自己华丽的设定实在不配了。 唐氏团子会不会嫌弃! 据说健忘症会越来越严重。 假如有一天,他某天醒来,看到一个可爱无比的唐氏团子,明明心里喜欢,却要张口来问,“你是谁啊?” 会不会被打? 那个时候应该怎么化解,是立马说,“这么可爱的姑娘是谁家的?”还是说,“我又是谁比较好呢?” 还有比忘记自己老婆更可怕悲惨的事情吗? 整个鸟生都要没意义了! 【金明子:你想太多了,逗比!】 决定了,以后每天用毛笔写一遍,唐氏团子是亲亲的老婆,这样就不会忘记了吧! 唐氏团子,你是我一辈子最重要的存在。 千万不要计较我今天没有给你做饭的事情,虽然真的是个天大的事情。 我知道你很宽容的,原谅我吧。 火鸟帝君单托着脸,长叹息数声,“今天犯错了,为了弥补,带她去旅游吧。” 去哪呢?是个问题。 去海边,会穿比基尼,不行,唐氏团子的肥肉肉只能我看到。 去天宫,不行,老丈人在,十分很不方便。 去昆仑山,不行,金明子那个鸟人又懒又邋遢还变态,会带坏唐氏团子。 去魔界,得了吧,谁要看到安毓宁那张脸,还老和唐氏团子一副哥两好的样子。 去地府,切,那么血腥那么残忍,我纯洁的唐氏团子可不能看这些东西。 【金明子:你确定你家唐氏团子纯洁!】 …… 火鸟帝君和唐氏团子默契度的决定去旅行,不过在地点上有些分歧,你们觉得他们最后去哪里旅行了呢? 请评论作答,奖励磨铁币哟! ——番外3—— 帝君们的秘密聚会 话说高大上的神界,有四大帝君,他们现在还都未成亲,被称为黄金单身汉,有一个除外,他是结婚又离婚,属于二手货,所以行情稍差。 这四位,东南西北各一方,但是平时他们也会聚一聚,聊聊天。 只是这个聚会地点一直未曾被人堪破。 这日,四大帝君又聚在了一起。聊的话题很稀松平常,就是聊聊八卦说说妹纸。 因为起点不一样,所以话题十分多样,而且彼此对彼此的话题都不以为然。 有了妹纸的火鸟帝君,被妹纸暗恋的大蛇帝君,正在追求妹纸的胖白猫帝君,以及没有妹纸也没有在追求妹纸的小乌龟帝君。 完全不在频道上的帝君们,各说各的,说得还很嗨。 火鸟帝君说,我家糖团子,每天都赖床的小模样真是太美好,看得我特别想和她一起赖床到天荒地老。 小乌龟帝君:你还能再追求点吗? 大蛇帝君:…… 白猫帝君:哼,我家小姑娘更美好。 白猫帝君:我家思宝宝简直萌萌哒简直娇羞各种嘤嘤:emoji:嘤简直太可爱。 小乌龟帝君:思宝宝是谁,你的私生女吗? 火鸟帝君:是你家的了吗? 大蛇帝君:…… 火鸟帝君对大蛇帝君:听说聂无双妹纸正在满世界找你呢! 大蛇帝君:…… 小乌龟帝君:你玩弄人家了? 胖白猫帝君不屑:我家思宝宝才在满世界找我呢! 大蛇帝君:你真的爱她吗?老叫人家死宝宝。 胖白猫帝君:……(╯‵□′)╯︵┻━┻ 小乌龟帝君:…… 第349节 小乌龟帝君:……死在人间是昵称,比如说死相…死鬼…死样…死开… 胖白猫帝君:死开! 火鸟帝君对小乌龟帝君:你这慢半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小乌龟帝君:我慢半拍? 大蛇帝君:…… 胖白猫帝君:好不了了! 火鸟帝君笑:呀呀呀,这样会找不到妹纸的哟! 胖白猫帝君:没关系,找个糙汉子就行了。 小乌龟帝君着急摆手:不要……汉纸……糙! 胖白猫帝君:找阿金,他不糙。 小乌龟帝君更急:不……不……不……他变态! 大蛇帝君:…… 胖白猫帝君:说起来,阿金那样的变态,有人喜欢吗? 大蛇帝君:…… 火鸟帝君:你这样的都有人喜欢,何况他! 胖白猫帝君:……谁喜欢我? 火鸟帝君:火房那个添媒的丑阿四。 胖白猫帝君:……那是谁? 火鸟帝君不理。 小乌龟帝君:谁……谁喜欢阿金? 胖白猫帝君没好气:你未来老公! 大蛇帝君:…… 火鸟帝君:…… 小乌龟帝君:…… 提问:谁是小乌龟帝君的未来老公? ——番外4—— 宠物大比拼 秦思的宠物,胖白猫一只。 唐非的宠物,骄傲火鸟一只,白蝎子一只,麻雀一只、耗子一只,河狸一只。 郭尺前宠物:耗子,不对,河狸一只。 金明子宠物:兔子一只。 丁格宠物:狗狗一只。 谢拉拉前宠物:锦鲤。 黄琪宠物:黑猫一只。 聂隐娘宠物:大蛇一条。 比拼开始—— 唐非凭借数量获得最多宠物奖,养这么多,你忙的过来嘛? 最懒宠物奖:秦思。简直胖的都动不了啦,丢人。 最天真可爱奖:金明子家的小兔子波地。金明子笑成一朵花,四面鞠躬感谢,切,又不是说的你,得意个什么劲。 最呆萌奖:聂隐娘家的大蛇。什么,这个系统出问题了吧? 最忠义奖:丁格家的阿呆。毫无疑问是忠犬。 最风骚奖:唐非家的大火鸟。什么?系统坏了吧!本大人明明是华丽,哪里是风骚,金明子你才是风骚,你全家都xxx。 完本感言 鞠躬感谢 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感谢大家对渣作者各种不负责任的包容。 经历了更新不给力,断更一千年,还有各种渣文笔,玛丽苏。 从12年开始写,一直到了一四年。 我确实不是个高产的作者。 不过每一个故事我都在用心写。我所相信的是每个人,不管他或她是谁,内心都有一份柔软和良善。我希望的是,看文的朋友有所感悟。 保护珍惜这份柔软和良善。 可能有些矫情,但是吧,反正都渣到家了,还怕什么矫情呢! 话说得为我的渣文笔跟大家道歉,由于跨度大,导致前期和后期文风不一样,很多大大都已经看出来了,但是实在没办法,已经改不回去了。文笔渣,控制不了,以至于最后都有烂尾的感觉了,但是这是我能安排的最好的结局了。 故事由短篇构成,十分零散,当时考虑的是短篇,独立的故事,大家无需等待看自己喜欢的文就好。 其实以我四年写20万字的速度来说,这次居然写了70多万字,真是不敢想象。 o(╯□╰)o! 其实关于女主前后期变化大,或许是因为我心性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前期女主为了保护自己各种装高冷,或许是因为后来看了太多故事,终于变得正常。因为莫名的原因,绝不愿意做绯炎。 外冷心热,还有点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但这就是唐非。 关于男主,我一直尽力维持他的美好,设定里他的不择手段,我一点笔墨也没有描写。 因为我是一个柏拉图的人。只愿世界和美,和平,安乐! 最后祝大家生活快乐。 渣作者鞠躬敬上,谨以此文献给每一位热爱生活的人。 希望下次开新文的时候还能得到大家的支持。磨铁的话,计划会写,捉妖记,或者另一篇关超能力的。 希望回来的时候,大家还记得我。 捧上上界高大上系统简介。 ——上界高大上系统—— 1、天帝、天后、太子帝姬们。 2、三宗:须弥圣界、昆仑仙域、蓬莱环境。 3、四帝: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5、地府:地藏(郭尺、郭亮)、阎罗、判官若干 4、魔界:皇族(全进覆没)、年兽、各种魔 6、人间:大杂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