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大佬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1章 第1章 充满潮湿的浴室里没有窗户,灯泡也被人卸了下去,一片黑暗中,姜沉一错不错地盯着放在角柜上的那盆花。 明明没有阳光,但它依旧勉强地开着,叶子和花瓣一齐萎缩,靠着少的可怜的水分苟活。 约莫三天了,姜沉心想,他被关起来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以来他仅仅吃了一小块面包,好在是在浴室里,就算是生水,也能维持他身体所需,不至于脱水休克。 想着,他垂眸抿了抿唇:“系统,世界背景和剧本还没加载出来吗?” “快了,”一道带有机械质感的声音突兀响起,但除了姜沉以外不会有其他人能听到,“已经加载到99%了……” 姜沉笑了笑,露出一对小虎牙:“那就好。” 他是来做任务的,在大好的年纪跳海自杀未遂后,这个奇怪的系统就和他绑定了。 姜沉一心求死但也被它所说的‘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打动,于是旅程就此开始。 这是他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和原来所在的现代世界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里他叫做安年,这是他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 根据系统所说,每一个需要被执行任务的世界都是濒临崩坏的世界,要靠许多像他一样的来进行修复。 修复的方式是按照系统给出的剧本进行演绎,就像这个世界,姜沉就要演绎好‘安年’这个角色,痛他所痛,爱他所爱。 修复完成后可以评级,e级以上就能进入下一个世界,如果没达到e级则要重新来过。 姜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水池边上打开了水龙头,先是冲洗了一下双手,继而将嘴凑到水流处小口小口喝着,能看见他红艳的舌头为了帮助吞咽而时不时舔过唇边…… 安年本身长的很乖巧,个子不高只有173左右,浅栗色的头发软趴趴的,眼睛和鼻头都圆圆的,五官很精致。 “加载完毕,”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即将为宿主传输记忆。” 姜沉将水龙头关上,脑中传来一丝尖锐的疼痛,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向他涌来,如果不是他心智足够坚定,可能会就此分不清他是安年还是姜沉…… 安年的痛和快乐就像一枝玫瑰,扎根在姜沉的心底,越是靡靡越是要长出刺来。 系统有点担忧:“宿主感觉怎么样?其实我是不太建议新手世界就采用记忆输送的方式,直接像看书一样进行记忆浏览更稳妥一些。” “没关系,”姜沉消化了属于安年的所有记忆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这样更有代入感一些,后续演绎起来人设不会跑偏。剧本加载出来了吗?” “加载出来了,”系统道,“这个世界要求不高也没什么危险,只要你按照剧本好好念,怎么也能评个b级。” 姜沉顿了顿,状若无意问道:“剧本里会规定念哪一句台词要配上什么样的动作或是语气吗?” “不会,”系统回答,“但是如果你的动作语气能和人物相匹配会加分。” “我知道了。” 浴室再次安静下来,姜沉默默回想着安年的记忆。 安年,家境普通的十八线小演员,至今为止演过最大的角色就是一个三流清宫剧里的小太监,到杀青也没几句台词。 每个月拿着跑龙套的钱,大部分还得寄回家里。 好在他不怕吃苦,有不少小导演都愿意用他,对于安年来说,所有改变都发生在3年前遇见贺连生的那一刻。 3年前贺连生是当红明星,一路靠着营销号刷上来,演技一般但粉丝不少,两个人在同一个片场,安年演一个得了重病只能躺在床上的少年。 说不上是见色起意还是什么,贺连生就是喜欢他的乖巧懂事,主动展开了追求。 那时候安年不过才刚刚19岁,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就被贺连生和掰弯了。 恋爱一谈就是3年,最开始贺连生对安年很好,还给他租了一个小公寓,时不时就会回来陪他,安年会给贺连生做饭,饭后两个人还会抱在一起看个电影。 不过美好的日子到底不过开头那半年,贺连生新鲜感一过就开始嫌弃,嫌安年做的饭不够精致,嫌他在床上没别人放的开,嫌他见识不多拿不出手…… 起初安年还会偶尔委屈,跟贺连生哭一哭,后来有一次他在给贺连生煲汤时睡着了,煤气泄漏差点要命,他哭着给贺连生打电话说“对不起”换回来的是贺连生的暴跳如雷和响亮的一巴掌。 贺连生说:“要是让别人发现我们住在一起怎么办?说过多少次平常不要联系我。” 安年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每一次都是贺连生想找他,他才能找到贺连生。 可他又确实离不开,离不开这茫然大城市中唯一的一点温度。 于是他就像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盼着贺连生能宠幸他,至于贺连生,他还有许多别的鸟,都不一定能把他想起来。 去年,贺连生斩获影帝,那段时间他心情好,便常来陪着安年,让本来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安年再次燃起希望。 “再等等吧,”安年总这么告诉自己,“他会发现我是对他最好的那一个的。”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有情人没等来,等来了一个白眼狼。 7天前,贺连生突然回来,说要带着安年参加一个酒会,安年天真地以为他要公开他们的关系。 然而酒会上的一杯酒,彻底将安年推入深渊。 浴室的门锁传来动静,姜沉回过神来望去,只见贺连生穿着一件连帽衫走了进来,蹲在他面前问道:“想的怎么样了?” 姜沉往后挪了挪,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说我愿意为了你的前途去陪秦总睡觉?” “不必说的那么难听,”贺连生冷着脸站直,“别人想陪恐怕还没那个机会。” 他点了一根烟,嗓音沙哑:“秦家在海城一手遮天,秦肆可是背后的掌权人……阿年,不瞒你说,也就是他秦总看不上我,不然这床我心甘情愿往上爬。” 姜沉嗤笑:“你倒是贱的明明白白,你愿意但我不愿意,贺连生,看在过往情分上,你放我走吧。” “不可能,”贺连生目光阴鸷,“想不通你就在这继续想,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男的又不是小姑娘,睡一下怎么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又不会嫌弃你,到时候我资源到手更上一层楼,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买,这样不好吗?” “不好,”姜沉坐在了浴缸的边缘,神色在昏暗中看不真切,“上一次你用一杯酒把我送上了秦总的床,这一次呢?你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即便是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意。” 剧本上的台词到这里告一段落,后面是姜沉即兴发挥的部分,按照系统所说,只要人设不崩就行。 姜沉终于来了点兴趣,他光着脚走到贺连生的身边闻了闻:“黑鸦片的味道,是从哪个小明星那回来的?” 贺连生后退一步:“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其实要我同意,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姜沉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但是你全要听我的。” 贺连生有点激动:“你说,怎样你才会同意?” 他也不明白,秦肆那样的人物怎么就看上了安年,之前那一次还不够,这回更是用他的资源相要挟,他除了双手奉上还能怎么办? 姜沉偏了偏头,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我要你跪下,跪在我的脚边求我,说你错了,你配不上我,让我帮帮你。” 话音落下,浴室里一片寂静,贺连生的烟头烧到了指尖,他扔在一边用脚踩灭,说:“安年,你做梦。” “随便你,”姜沉漫不经心道,“你可以选择不跪,大不了咱们就鱼死网破,我不在乎什么未来和前程,但你赌得起吗?” 贺连生刚刚膨胀起来的骨气被他一句话扎个粉碎,的确赌不起,他也好,他背后的公司也好,全都赌不起。 眼前的男人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一站就是十分多钟,姜沉无视系统的警告,用脚尖点了点地面,笑着说:“跪吧。” 木头动了动身子,像是被冰雪冻伤了枝干,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 贺连生鼻尖冒出了汗,别说是他成名之后了,就是成名前他也没受过这种屈辱,但现在为了更好的发展,他不得不弯下膝盖跪在安年面前。 他曾经是很看不上安年的,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背景,就知道整天傻呵呵的谈恋爱,要不是看他够乖,他早就断了两人的关系了。 想到这,贺连生闭了闭眼:“跪也跪了,够了吧?” “不够,”姜沉笑的眉眼弯弯,“你刚刚说了,你连秦总的床都愿意爬,现在给我跪一跪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把该说的话说完,我现在就可以出发去锦云酒店。” “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又如何?” 贺连生双目赤红地盯着他,嘴张了又合,像只被人踩住脖子的鸡:“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 说完,他也没等姜沉说话,自己站了起来:“可以了吧?可以出发去锦云酒店了吗?” “这才乖,”姜沉点了点头,“去准备车吧,我去换衣服。” 贺连生转身便走,等他离开之后,姜沉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长时间的禁闭再加上没什么吃的,这具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行了。 他扶着墙慢慢从浴室出来,明亮的灯光有点刺眼,他伸出手挡了挡认准卧室推门进去。 这里就是贺连生给安年租的房子,卧室里还放着两人的衣服。 姜沉挑了一身藏蓝色的西装,冰冷的白炽灯下,瘦削的身体骨头支棱着,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系统滔滔不绝的训斥停了一秒,继而又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明白没有?别随便做一些不符合人设的事情。” “不符合人设吗?”姜沉反问,“如果是你,你不会恨贺连生吗?安年本来都要放弃他了,是他自己又回过头拽了一把,径直将安年拖进地狱。” 系统毫不留情:“我没有人类感情,在我这任务至上。” “好吧,”姜沉随手给头发定了型,“那我换个问题,在没有台词的情况下我做出不符合人设的举动,会怎样?” 其实也不会怎样,顶多就是评不上a级,但真说起来只有剧本那一部分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支吾半天,系统只是说:“总之尽量维持人设,你和除了贺连生以外的人台词不是很多,自己把握住。” 姜沉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无敌乖巧的笑容:“我知道了。” 贺连生很快去而复返,两人沉默地上了车,姜沉选择了副驾驶,一路上认真念着台词,但在贺连生眼里他就像一个精分一样,前脚还叫他跪下,后脚就求他不要抛弃他。 甚至于贺连生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没了解过安年。 车子稳稳停在锦云酒店门口,贺连生没忍住又点了一根烟:“用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姜沉松开了安全带,“打电话给秦肆,让他亲自下来接我。” 贺连生:??? “你疯了?秦肆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亲自下来接你?” 说着他嗤笑了一声:“安年,你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玩物,别太高看自己,真把秦肆惹急了,我们都得玩完。” 姜沉没动,依旧笑着看向贺连生:“叫他下来,或者我们就在这耗时间。” “艹!” 贺连生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拼命压住心里的火:“我没他手机号。” “那就给他助理打,”姜沉摇下车窗透气,“我不信你没他的联系方式。” 锦云酒店2501 男人湿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水珠顺着弧度优美的下巴滑落隐没在浴袍里面,不远处的小助理低着头递过去一只手机:“秦总,贺连生的电话。” 秦肆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淡:“开免提。” 下一秒,姜沉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总统套房: “秦总您好,我是安年,应您要求来进行特殊服务的,请问您方便下来接我一下吗?” 与此同时,系统实在忍无可忍疯狂滴滴:“姜沉你这个叛逆崽给我维持人设啊啊啊啊!” 第2章 第2章 简约高级的总统套房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小助理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明明脚下是波兰运过来的软厚地毯,此刻他却觉得有点扎脚,扎的他恨不得现在就逃离现场。 “秦总……”小助理瞄了一眼秦肆的脸色,“要挂断吗?” 他早就知道自家总裁看上了一个有主的小演员,但万万没想到小演员胆子还挺大,秦肆是什么身份?就是他亲爸亲妈来了,他也从没亲自下去接过人。 正当小助理为姜沉惋惜失去了抱大腿的机会时,秦肆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吹干头发穿好衣服,吩咐道:“叫后厨准备吃的。” “好。” 小助理下意识点头,然后就看见自家向来高冷不可侵犯的总裁穿着拖鞋下了楼…… “现在提醒他没换鞋……还来得及吗?” 小助理打了个哆嗦,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态为秦肆准备好了安全物品,还特意吩咐厨房手脚麻利些。 锦云酒店门口,贺连生看了姜沉一眼,少年皮肤白皙,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这一瞬他仿佛回到了二人初见的时候。 停了电的片场,少年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精致苍白的锁骨分外诱人,阳光照进他的眼里,像是碎掉的玻璃。 贺连生闭了闭眼:“你该下车了。” “不急,”姜沉在系统的催促下,念起了今晚的最后一句台词,“贺连生,你真的要把我送人吗?” 少年的嗓音微微颤抖,他望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贺连生却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泪光。 半晌,他松开安全带,抬起手关了车厢里的应急灯,一片黑暗中,贺连生往姜沉的身边靠近。 “阿年……”他伸出胳膊企图抱他,“别怪我,好吗?我会等你回来。” “呵……” 姜沉实在没忍住嗤笑了一声,躲开了他的拥抱,看向他的目光清明,哪里有半分哭过的样子。 “贺连生,我问你,当初是你主动把我送上秦肆的床,还是他用资源威胁你的?” “自然是……” 贺连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沉打断。 “我是说第一次,不是这一次。” 车厢陷入沉默,贺连生无意识地按动打火机,不知该怎样回答。 姜沉推开车门,语气笃定:“是你主动的。” 说完他下了车,隔着一半车窗,他冷淡的声音传到贺连生的耳朵里,他说:“我们来日方长。” 一股寒意顺着贺连生的膝盖陡然升起,这句话显然是不含情意的,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焦虑,如果安年真的死了心想要报复他, 即便只是一个玩物,也能依靠秦肆让他分分钟玩完。 一直握在手里的打火机掉在车里,贺连生把车窗整个降下去,探出头喊道:“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姜沉连头都没回,至少在他们下次见面之前,贺连生都休想睡一个好觉了。 正如他所想的,贺连生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盘算,感情上他认定安年不会报复他,他的安年柔弱没有主见,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会原谅他。 但从理智上……刚刚那一句话带给贺连生的杀伤力无异于浴室中的那一跪。 姜沉没空了解贺连生的心路历程,此时他站在酒店门口,小脸一片惨白。 系统:“宿主刚刚那一滴眼泪演的不错,不出意外算是个加分点。” “不是演的,”姜沉轻声道,“是生理泪。” 胃像是被人用钻头钻了一个洞出来,刺痛伴随着痉挛牵扯到那一片肌肤都碰不得,三天没吃饭,这具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眼前似乎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姜沉抬起头,在秦肆满是诧异的目光中,抓着他的衣服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了?” 秦肆弯腰像是抱小孩一样将他抱了起来,无视周围投射来的目光,一边问一边往房间走。 该感谢锦云酒店是秦家的产业,所以在建造的时候给秦肆建了专门的电梯,不然他们会被更多人注意到。 “疼……”姜沉的额头汗津津的,“饿……想吃东西……” 秦肆的怀抱很结实,姜沉将脸靠在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宽松的休闲装下隐藏的胸肌。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味,姜沉的疼痛被这味道抚慰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好意思:“麻烦秦总了,明明我是来做特殊服务的,现在反倒要秦总照顾我。” 电梯门打开,秦肆掏出房卡的间隙低头看了怀里的小家伙一眼。 毛茸茸的头发,圆圆的眼睛,就像一只没长角的小绵羊。 “没事,”走进房间,他将姜沉放在沙发上,“贺连生不给你饭吃吗?” 姜沉垂眸:“我被他关了三天。” 他没有正面回答秦肆的问题,但从他的神色来看,任谁都会明白他是被贺连生逼迫的,用十分强硬且下作的手段。 倒热水的手顿了一下,秦肆走过来将杯子塞进他手里:“等一下,我叫了吃的上来。” 姜沉乖乖捧着杯喝了一口水:“谢谢您。” 说完便将视线移到了离他不远的茶几上。 茶几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摞五颜六色的的小盒子…… 姜沉:“秦总,我是不是扫您的兴了?” 秦肆:“?” 顺着小绵羊的目光,秦肆这才看见贴心小助理准备的安全物品,高高的一摞,目测得有十几盒。 他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将东西收进抽屉:“没有,好好养病。” 姜沉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饭来的很快,服务员谨遵小助理的教诲没有踏进房门,而是将餐车交给了秦肆,除了给姜沉的粥以外,还有给秦肆煲的牛尾汤。 琳琅满目的配菜摆了一桌子,除了鸡肉粥外还有一些西班牙火腿卷,和胡萝卜牛肉饼。 秦肆从头到尾没让姜沉离开沙发一步,大到餐布小到勺子,他全都准备妥当。 姜沉端起鸡肉粥,下意识刮去了上面的一层花生碎。 很贴心的男人,他想,贴心的有点不符合总裁的人设了。 秦肆坐在一旁看着他,注意到他的动作:“不喜欢吃花生?” “没有,”姜沉这才注意到,自己是花生过敏的,但是安年不会,“只是不喜欢在粥里放这个。” “不喜欢就不要吃了,要不要喝点汤?” 姜沉看了一眼盘踞在汤里的雄伟牛鞭:“我喝这个……不太合适吧?” 秦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在心里又给小助理记了一笔。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勺子触碰碗碟的声音,姜沉喝了小半碗粥,吃了一个牛肉饼后就不再继续了。 长时间没吃东西,猛地吃多了会对胃造成更大的损害。 “吃饱了?”秦肆将碗筷放回餐车,“你吃东西的动作很好看。” 这句话就是字面意义,姜沉吃东西时后背挺直,眼眸始终放在食物上没有四处乱瞟,握着勺子的手在灯光照射下仿若白玉。 姜沉冲他腼腆地笑了笑,吃饱喝足疲惫感汹涌而来,他打了个小呵欠,眼中也泛起泪光。 秦肆洗了手回来,俯身凑近他,冰凉的大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背着光的双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旋涡。 “我该怎么称呼你?” 姜沉没躲,反而就这样仰着头看他,明明长相清纯,此刻却显得有些勾人的意味。 “自然是随您开心。” 然而秦肆只是碰了碰他的额头,一触即离。 “还好,没发烧,”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男人坐在姜沉的对面,“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不用这么拘谨。” 姜沉眨了眨眼,声音软软的:“秦肆?” 秦肆嗯了一声:“我叫你阿年,可以吗?” “可以,”姜沉笑的眉眼弯弯,“连生也是这么叫我的。” 这句话一说完,他就好似回忆起什么伤心事一般,敛去了笑容。 一套戏演下来行云流水,足以让系统叹为观止。 “啧,”秦肆轻轻咂舌,“那算了,我叫你的名字就好。” “或许……您可以叫我阿沉。” “阿沉?” “嗯,是我的小名,只有家里人会这么叫。” 秦肆的目光在他的脸上短暂游离,随后点了点头:“好,阿沉。”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姜沉后知后觉掏出手机,是贺连生发来的微信,只有一个问号,显然是害怕秦肆会看到,不敢发什么重要的内容。 姜沉抿唇,无视系统的提醒,回复了一句话:他已经睡了。 没有说自己是谁,也没有说谁睡了,单靠贺连生脑补,这一宿他也别想合上眼。 直接将手机关机,姜沉看向秦肆:“您不休息吗?” “现在才刚刚9点,你困了?” “您不困,我就不困,需要我陪您聊聊天吗?” 姜沉坐的很规矩,被秦肆撩过的刘海有点凌乱的炸毛,倒显得更加可爱几分。 “好啊,”秦肆漫不经心道,“不如聊聊贺连生?” 套房的灯并不是很亮,而是暖色调的昏黄,照在秦肆的眉眼上,让冷峻的面孔显出几分温柔。 被光影营造出来的,虚假的温柔。 姜沉垂眸:“他有什么好说的……” “你对他死心了吗?” “不知道……”姜沉乖乖念台词,“我心里很乱,不知要怎样才能原谅他,可又离不开他……如果他要是不嫌弃我的话……” “不嫌弃你,你就愿意继续跟他在一起?” 姜沉没有回答,以防表情不是很到位被秦肆看出来,他低着头整个人小小的一团,可怜巴巴。 秦肆嗤笑:“那你介不介意再多一个?” “多一个什么?” “男朋友。” 不是金主,也无关包养,而是以恋爱为前提的男朋友。 姜沉正准备开口,系统疯狂开麦:“注意人设!你要是敢说你不介意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原以为是带了一个乖巧省心的宿主,结果没想到却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叛逆崽,系统表示心累,想辞职。 到嘴边的‘不介意’又被咽了回去,姜沉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可以当做是为了上一次的事负责。” 秦肆指的是上一次酒会,贺连生给安年下药送上了他的床。 “贺连生不愿意负的责任,我可以负,”秦肆说道,“我给你时间考虑,在你身体恢复之前,我不会动你,可以放心。” 指针指向九点半,秦肆主动去铺了床,等姜沉洗漱完毕后,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在床上躺好了。 为什么说是穿戴整齐呢?因为秦肆穿着两件套的睡衣,扣子系到最上面,而露在外面的脚,甚至还穿着袜子。 奇怪的癖好,姜沉想。 秦肆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睡觉。” 房间的灯熄灭,姜沉在他身边躺下,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背对着背。 姜沉:“晚安,秦先生。” 秦肆:“晚安,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姜沉没有再回答他,闭上了双眼,这具身体积攒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将他包围,拖着他坠入荒芜的梦境。 次日,他是被系统给吵醒的。 姜沉:“什么时候了?” 系统:“已经是中午了……你真能睡……” “不能怪我,”姜沉没有急着睁开眼睛,“是这具身体太疲惫了。” “好吧,你是个总有理的叛逆崽崽,”系统无奈,“按照剧本,你昨天半夜就应该给贺连生打电话,求他来带你回家。” “先不急,”姜沉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秦肆要对我这么好。” 系统不以为然:“痴情男二的角色必不可少。” “是吗?” 姜沉还是觉得不太对劲,秦肆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必然不会是一个为感情左右的人,况且昨天他做的一切看似贴心,实则生疏,好像故意在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甚至不惜主动抢戴绿帽子…… 想不通的事,姜沉没有死抓着不放,他睁开眼看了看身侧,秦肆应该已经起来很久了,身旁的位置没有一丝温度。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秦肆不在房间,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一则记者发布会。 姜沉走过去看了两眼,屏幕中的竟然是贺连生。 “起了?” 秦肆打开房门推着餐车走进来。 “嗯,”姜沉一秒变乖,“我睡过头了。” “你身体虚弱,多睡会也没关系,洗漱了吗?” 姜沉点头。 “那就来吃东西。” 说着,秦肆拿过遥控器准备把电视关掉,姜沉眼尖地瞥见了画面中一闪而过的片名——《破茧》。 好像是贺连生要拍的新电影,冲奖的那种。 姜沉若有所思,秦肆也在观察他。 根据资料显示,安年最喜欢吃的东西是虾,牛肉和番茄,最讨厌吃的东西是芹菜,不能吃辣。 然而眼前的这个小绵羊,一筷子芹菜一筷子麻辣鸡,吃的不亦乐乎。 挺有趣的,秦肆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第3章 第3章 吃饱喝足,姜沉刚想坐回沙发就被秦肆托住了胳膊,整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呈半蹲状。 “吃完饭就坐着对胃不好。” “那……要不我回房间躺着?” “……” 秦肆轻叹了口气,握着他的胳膊往怀里带了一下,等他站稳才松开手。 “在房间里走一走再躺。” 吃人家嘴短,住人家骨头软,姜沉只好听话地在房间走圈。 余光瞥见秦肆脱掉了睡衣,换上了一套颇为正式的黑色西装,本就修长挺拔的身姿更添了些冷峻和正经。 不得不说,秦总裁有一副胜过影帝的好皮相,双眼狭长,鼻梁挺直,嘴唇薄而唇色浅,宽肩窄腰…… 此时他一手从衣柜里扯下一条领带,另一只手则拿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典型的斯文败类,禁欲界的翘楚。 姜沉渐渐放慢了步子,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浑身散发荷尔蒙的男人,睡觉时却不脱袜子呢? 注意到他的目光,秦肆拿着领带凑近:“会系吗?” 姜沉顺从接过,男人比他高了不少,他只好仰着头踮着脚去够他的领口,这姿势实在不舒服,便轻轻抓住了秦肆的领口往下拽了拽。 “低一点。” 秦肆俯身,薄荷香气扑面而来,只要姜沉动一动脑袋便能和他头碰头。 秦肆垂眸。 小绵羊修长纤细的手指上下翻飞,打的结干净漂亮。 “好了。” “谢谢。” 秦肆看了一眼时间:“我要去开个会,不一定几点回来,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姜沉抿唇:“您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也可以。” 秦肆挑眉:“回哪?贺连生的公寓?” “老实呆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他走到门口,“书房的桌子上有个剧本,无聊的话可以看看。” 待房门开了又关,姜沉进了书房,桌子上放着的剧本封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破茧》。 系统:“是贺连生主演的电影?他是什么意思?” 姜沉简单翻看了两眼:“我怎么知道?” 系统:“这都不重要,你打算什么时候给贺连生打电话?” “现在,”姜沉拿着剧本坐到沙发上,摸出手机拨号,半晌挂断,“没有人接。” 系统发愁:“多打几个,实在不行给他发微信问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倒也不用这么卑微,”姜沉漫不经心地看着剧本,“最晚明天早晨我就回去。” 系统想了想:“也好,毕竟要想完成任务还得靠贺连生,崽啊,回去之后可要好好念台词,别再随便崩人设了。” 姜沉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一头扎进了剧本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秦肆回来的时候,姜沉才将将看了剧本的一半。 “你还没睡?” “你回来了?” 两人的声音重叠,秦肆唔了一声,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扯掉了领带,看起来有些疲惫。 姜沉放下剧本想要礼尚往来地给他倒杯水,结果两条腿都麻了,当场下跪。 秦肆:“……不用这么大的礼。” 姜沉:“我就是腿麻了。” 领带被随手扔在地上,秦肆半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腿:“用我抱你吗?” 姜沉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不用,我给您倒杯水吧。” 秦肆点点头,去换了睡衣出来。 “剧本看了吗?” “还没看完。” “感觉怎么样?” “挺狗血的。” 《破茧》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一群搞地下乐团的年轻人追寻梦想,走到台前的故事。 梦想,大部分跟这个词扯上关系的电影都很难逃脱空想主义。 像是没有任何支撑的天空浮城,看似梦幻神圣,实际上不堪一击。 秦肆若有所思:“那你想参演这部电影吗?” 姜沉倒水的动作一顿,笑道:“秦先生这是要帮我抢资源吗?” 秦肆不否认:“只要你想。” 姜沉将杯子递给他,坐在他对面:“可惜我对这部电影没什么兴趣。” 秦肆摩挲着杯壁,望进他的双眼:“对冯川这个角色也没有兴趣吗?” 姜沉微怔,冯川是电影里的一个小配角,连男四都算不上。 在《破茧》整体的积极向上,盲目乐观中,冯川算是唯一的悲剧。 他是男主驻唱的酒吧里的调酒师,弹的一手好吉他,没有男主的果决勇敢,反而更像是平庸的你我,一生都在反抗和认命中犹豫,哪怕茧已经被撕出一个口子,也不敢真的迈出那一步。 冯川说:“有些人终其一生都被困在茧里。” 姜沉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藏在心底深处的黑色畸影再度反扑,留下一身冷汗。 秦肆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刚想岔开话题,就听姜沉说道:“我想演冯川,我可以演好他。” 收回嘴边的话,确定他没有任何难过的情绪,秦肆开口:“冯川的角色还没有选定,我可以给你争取一个试戏的机会。” 姜沉笑:“这种时候不应该直接让我带资进组吗?” 秦肆反问:“你需要吗?” 姜沉的确不需要,也不喜欢那样,他想要的他会亲自争取,就连秦肆给他的机会,他在未来也会偿还。 话已经说到这了,姜沉干脆道:“秦先生,我决定明天就回去了。” 秦肆这一回倒是没用话刺他,只是说:“住在我这里不好吗?” 姜沉低头不语。 “我说过,会给你考虑的时间,不会勉强你,但你住在贺连生的公寓我总归是不能放心的。” 他起身从角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姜沉面前。 “玉河湾的房子,我买了很久一直没住过。” 姜沉摇摇头:“我不能收,您帮我争取到演戏的机会我已经很感谢您了。” “阿沉,”秦肆将钥匙放进了他的手心,“听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与其说是暧昧……更像是在安抚狗崽子,姜沉眨了眨眼:“那我给您写个借条吧,以免未来说不清楚。” 秦肆:“随你。” 于是姜沉撕下剧本后面的白页,又拿来秦肆的钢笔,一笔一划写道: 今暂借秦肆先生房子一套、机会一个。 利息:无。 偿还日期:待定。 欠债人:阿沉。 第一眼,秦肆被他的字吸引,不是他想象中的方正秀气,反而隐隐有点草书的味道,笔划锋利很是随心。 第二眼,秦肆看清他写的内容,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这借条写的……写了跟没写有什么区别吗?” “我是实话实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姜沉端的是一派乖巧,让人想揉一揉他的头发,秦肆既然给出去了,就没想着让他还,也就没在这件事多纠结。 不过小绵羊亲手写的借条还是值得收藏一下。 入夜,两人依旧背对着背躺在床上,厚重的窗帘阻挡了月光,秦肆突然出声:“你的特殊服务还没做呢。” 姜沉本想装睡,想了想刚刚到手的机会,还是问道:“那秦先生想让我怎么服务?” 秦肆转过身来,眼睛只睁开了一只:“讲个睡前故事吧。” 姜沉:“……” 果然,会穿着袜子睡觉的男人是不会走寻常路的。 于是长夜漫漫,满是薄荷香气的卧室里,姜沉讲述的《小王子》声音越来越小。 而特殊服务的代价就是,醒来后姜沉微妙地感觉自己嗓子生疼。 “车给你准备好了,需要我送你下去吗?” “不用了,”姜沉将手机塞进口袋,鞠了一躬,“这两天麻烦您了。” “没事,你记着我说的话就好。” 偌大的总统套房中就剩下秦肆一人,他倚在落地窗边上,看着姜沉上了他准备的车,淡淡开口:“系统,查询安年对我的好感值。” 片刻后,他得到回复:安年对他的好感值是0。 秦肆用舌头顶了顶侧脸,轻笑了一声:“不是只小绵羊……是个小骗子。” 嘴上说着感谢他,实际上连1点好感值都不给他。 秦肆的系统声音冰冷:“提醒宿主,好感值过低会导致攻略失败,请您慎重对待。” “我知道了。” 狐狸尾巴已经被他抓住了,小狐狸还能跑远吗? 姜沉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秦肆的心里,陡然从小绵羊变成了小骗子,他打开车窗看向窗外,景色外快掠过,深红浅绿混在一起成了模糊的色块,却在此时带给他异样的真实感。 他是真的到了另一个世界,而非大梦一场。 溪缘公寓05栋楼下 低调的黑色宾利缓缓停在了临时泊车位。 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亲自为姜沉开了车门。 姜沉对他笑了笑:“谢谢。” “没事,”司机看起来很是稳重,“秦总特意吩咐让我务必将您送到楼下,这是我的名片,您有什么吩咐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着递给姜沉一张黑色烫金的名片,上面写着‘总裁助理孟河’。 秦肆竟然是派出了助理来送他…… 姜沉收下:“请一定替我谢谢秦总,孟助理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今天真的耽误您的时间了。” 孟河摇摇头,目送姜沉进楼的背影,心里腹诽:原来这就是秦总养的小妖精啊……啧,竟然长的这么乖,秦总不会觉得是在犯罪吗? 想了想自己为秦总准备的小盒子以及牛鞭汤,孟河心情不错,看样子二位相处愉快,说不定秦总看他贴心,就给他涨涨工资什么的……岂不美滋滋。 然而车子还没发动,贴心小助理就收到了自家总裁的短信:下个月奖金全扣。 孟河:……? 为什么秦总会突然生气?难道是他准备的尺寸不对?还是舍不得小妖精走? 他叹了口气,感慨总裁的心思太难猜,全然不觉得自己一气准备十几个小盒子摆在桌子正中间有什么问题。 电梯停在七楼,溪缘公寓算是高档公寓了,一梯只有一户,最重要的是物业不错,隔音也好。 贺连生把安年安置在这里3年,一次都没被狗仔发现。 姜沉走到门口,扭了下把手,门竟然没锁。 门后一片狼藉,属于不同男人的衬衣、裤子……丢了满地,目光落到鞋架旁边,多了一双限定版的匡威。 是贺连生绝不会穿的款式。 第4章 第4章 姜沉放轻了动作,绕过那些衣服去了卧房,两个人看起来都挺着急,门也没关死,断断续续的暧昧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连生……嗯……啊……你今天好厉害……” 姜沉垂眸,在情敌家里搞这么刺激,能不厉害嘛。 “我哪一次不厉害?嗯?” “慢……慢点……嗯……” 男孩的叫声越来越大,甚至染上了哭腔。 系统:“崽啊,捂上耳朵,你还小不能听这个。” 姜沉:“已经听见了。” 系统:“你要不要先出去给贺连生打个电话,省的一会见面尴尬。” “我为什么要觉得尴尬?”姜沉转身去了厨房,拿出一个玻璃杯,用毛巾裹着敲碎,“赤身裸体的人都不尴尬,我裹的严严实实为什么要躲?” “那你现在是要做什么?” “让贺连生感受一下我的心碎。” “?” 姜沉将玻璃碎片撒到浴室的纯白色地垫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系统:“我发现了。” 姜沉:“发现了什么?” 系统:“你真的不是一个乖乖崽,我以为你是偶尔叛逆,原来你是一向如此……是我看错了人。” 说着机械音卡了一下:“还记得初见时,你站在海边……我以为我能拥有一个听话乖巧认真完成任务的好宿主……” 没想到是个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整起人来招数层出不穷,果然人和统还是初识的时候最美。 姜沉不以为意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继续研究剧本,冯川的台词不是很多,但比起两个男主,更加意味深远。 没错,《破茧》是双男主电影,不仅如此,两个男主之间还有隐晦的感情线。 时针走了半圈,咿咿呀呀的声音终于停下,姜沉换了个姿势在心里为贺连生的持久鼓鼓掌,人品怎么样先不说,至少肾没毛病。 公寓的格局不大,浴室和卧房挨得很近,却和客厅隔着一段走道,所以贺连生他们去洗澡是看不见姜沉的。 房门被打开,一股石楠花开的味道涌了出来,姜沉微微皱眉,有点想吐。 “嘶——什么鬼东西?” “怎么了?你怎么流血了?” “别过来,地垫上不知道哪来的碎玻璃,你先去给我拿下药箱,就在客厅柜子上。” “知道了!” 只穿着一条内裤的男生走了出来,身上全是暧昧的印子,姜沉挑眉,没想到贺连生搞来搞去全是熟人。 宋玉铭,《破茧》的另一位男主,娱乐圈里出名的萌乖清纯小白兔,出道就有一堆妈妈粉护着,资源好到令人眼红,只没想到竟然会跟贺连生纠缠在一起。 姜沉咂舌:“真是人不可貌相。” 系统:“你还好意思说?” 宋玉铭被突然出现在客厅的大活人吓了一跳,直到贺连生在浴室叫了他一嗓子,他才回过神来。 “你是……安年?” “你认识我?” 宋玉铭没有说话,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他拿着药箱转头跑回了浴室,姜沉隐约听见他在跟贺连生说,正主回来了。 贺连生满脚是血从浴室跑了过来,看向姜沉的目光满是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姜沉往后坐,背靠在沙发上。 贺连生自知理亏,看了宋玉铭一眼,凑过去小声道:“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宋玉铭看看姜沉又看看他:“贺连生……你不是还对他有感情吧?” 贺连生忍住烦躁安慰:“先去穿衣服,乖。” 圈里的人不知道,其实宋玉铭家里是做房地产的,在海城算是有点话语权,不然贺连生当初也不会主动去撩拨人家。 放眼他身边的人,除了安年,剩下的全是对他有帮助的,当然,现在安年也有价值了。 虽然他出身普通,但架不住被秦肆看上了。 想着,贺连生坐在姜沉旁边:“玻璃渣是你放的?” “嗯,”姜沉大方承认,“疼吗?” “废话!” 贺连生眉眼带上些戾气:“让你去陪秦总你怎么自己回来了?秦总那边怎么说?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提过,”姜沉点头,在贺连生满是期待的目光里缓缓开口,“他问我,你为什么不给我饭吃,我是不是被你强迫的。” 贺连生一愣,随后一脚踹在桌子上低吼:“谁让你跟他说这些的?!你是不是个傻*?我之前跟你说的你全忘了是不是?” 他像一只火鸡梗着脖子在客厅转悠,越想心越凉。 这两天他因为安年的话几乎没睡一个好觉,紧接着又掉了一个代言,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先稳住宋玉铭,铤而走险避开狗仔,带他来安年住的地方。 这是宋玉铭主动要求的,他和安年的类型很像,看起来乖乖的,所以总是喜欢拿自己和安年比。 本来以为没了的代言只是偶然,现在看来保不齐是秦肆为了安年故意整他。 贺连生深吸一口气,也不敢真跟安年发火。 到现在,他还认为安年做的说的是因为放不下他,就像以前一样,只要他说他想要,安年会从秦肆那求来给他。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回来了?秦总能放你?” “秦总对我很好,”姜沉道,“他要去开会,怕我一个人无聊就让我先回来……只是没想到会碰上你和宋玉铭……” 贺连生抓了把头发:“我跟宋玉铭的事别出去乱说。” 姜沉笑了一声,念着台词:“你当着我的面出轨,还要我给你们两个保守秘密?贺连生,你有心吗?” 明明该是悲痛欲绝的话,从姜沉嘴里说出来多了几分讽刺,他唇角始终带笑,仿佛是个局外人,语气像要挖了贺连生的心。 “你现在已经是秦肆的人了,”贺连生冷静了下来,“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还有牵扯,你也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互相保密对谁都好。” 话音刚落,宋玉铭穿着贺连生的衣服走了出来,凑在他的身边道:“你们是在因为我吵架吗?” 贺连生没有说话。 姜沉打量着宋玉铭:“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秦肆。” 宋玉铭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秦肆?秦氏集团的秦总?你跟他……” 贺连生皱眉:“玉铭,不该问的别问。” 宋玉铭撇嘴,拽着他的袖子撒娇:“知道啦,你不喜欢我过问我就不问了,好不好?” 姜沉强忍着反胃,坚持不懈地念着台词,好似一个莫得感情的自动读词机。 “贺连生,你之前明明说过不会嫌弃我的,只要你现在跟他分手断干净……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后我们还好好的在一起……” “你说什么疯话?”贺连生冷笑,“我已经因为你丢了一个代言,要是再跟你纠缠不清,秦肆还不得把我整死?算我求求你,大少爷,老老实实的跟在秦肆身边,别再来找我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他犯下的错,此刻说出来,倒像是安年背叛了这份感情。 贺连生不仅要把安年往别人的床上推,还要把他踩进尘埃里,让他一辈子跪着,让他说:“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对你没用,是我不该和秦肆发生关系,背叛了你”。 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姜沉的手机响个不停,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秦肆。 贺连生板着脸:“还不接?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找机会跟他提一提我代言的事,最好能……” 他话没说完,姜沉就按了接听键,他只好闭嘴。 “喂?” “到公寓了?” “嗯,到很久了。” 电话那头的秦肆把玩着姜沉写的那张借条,唇角微勾:“贺连生不在?” 姜沉抬眸,复又垂下:“在。” 秦肆:“听你的声音有点不开心?他欺负你了?” 姜沉:“没有,秦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吗?” “可以,只是我们才刚刚分开不到半天。” 贺连生和宋玉铭坐在一边听着姜沉和秦肆在电话里你侬我侬,宋玉铭心里嫉妒,想不明白安年怎么就这么好命抱上了秦肆的大腿。 而贺连生的心里五味杂陈,毕竟是他宠过的人,像这样的电话他和安年也打过不少,安年总是害羞的,声音又小又软,让他想要逗弄…… 可如今,也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电话挂断,姜沉看向宋玉铭:“你不送宋先生回家吗?” 宋玉铭像藤蔓似的缠上贺连生的胳膊:“连生,我不想跟你分开,再说了,我们马上就要进组了,也要提前培养默契的……” 贺连生有点为难,安年和宋玉铭他都不能舍弃,不过当务之急更重要的肯定还是安年那边的代言。 于是他伸手拍了拍宋玉铭的后背:“乖,我今天先送你回去好不好?我跟安年还有点事要谈。” 宋玉铭吃醋:“什么事啊非要背着人谈?贺连生,你别忘了你追我的时候答应过什么了!” “他不止答应过你一个人,”姜沉淡定插话,“可惜,都没做到……不对,你该问问,看他还记不记得,漂亮话说多了,他自己也忘了。” 宋玉铭咬了咬嘴唇看着贺连生,几秒钟之后,他轻声道:“算了,我知道你肯定是记着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必要向一个外人证明。” 贺连生松了一口气。 姜沉低头摆弄着手机,修长白净的手指在录音停止键上点了一下,长达近一个小时的录音被保存在手机后台。 “明天我会从这里搬出去,”他说,“所以今天还要委屈一下贺影帝,带着你的小情去别处凑合一宿。” 贺连生问:“你要搬去哪?秦肆家?” 姜沉打了个呵欠:“与你无关,总之想要代言的话,就乖乖听话,不然……” 他笑着露出一对小虎牙,贺连生又想起了在浴室里下跪的一幕,左手使劲攥了一下又松开。 “你行,”贺连生猛地起身,“玉铭我们走。” 两个人戴上口罩帽子,一前一后出了公寓,姜沉轻轻啧了一声。 系统:“怎么了?” 姜沉:“忘了提前通知狗仔了。” “崽啊,”系统痛心疾首,“你知道你一共漏了几句台词吗?还有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维持人设,安年是个痴心不改的恋爱脑,不是个随时要整死渣男的暴躁老哥,你安安静静读剧本不好吗?” 姜沉闭上了眼睛:“在有剧本的前提下,不是已经定好了结局?我多说一句少说一句有什么分别?” “谁跟你说剧本是全的?剧本是按照阶段解锁的,现在你只解锁了阶段一的100%,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才叫你好好维持人设,以免后面扣分太狠,整盘重来。” 姜沉唔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这种漏洞百出的剧本修补出来的世界……真的能正常运转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手机叮了一声,姜沉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又是秦肆。 秦肆:明早我去接你搬家。 想了想,姜沉回复:您觉得现在搬,怎么样? 他真的不想在贺连生开花的地方睡一晚上。 秦肆几乎是秒回:求之不得,等我。 第5章 第5章 姜沉收起快要没电的手机,从卧室衣柜里翻出来一个旅行包,贺连生给他买的东西他一样没带,只是简单收拾了些衣服还有之前参演过的所有电视剧的剧本。 系统幽幽出声:“崽啊,你还真要搬走啊?” 旅行包被放在沙发上,姜沉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铁制的拉环被拉开,气泡一股脑涌了上来,他用嘴接住猛喝了一口。 “不然呢?让我留在贺连生和宋玉铭为爱鼓掌的房子里睡觉?我睡不着。” 系统纠结:“这样是有点脏……但是你的任务还要靠他完成。” “有的是机会见面,”姜沉挑了挑唇角,“马上就要一个剧组了不是吗?” 提起这个系统也想开不少:“说的也是,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成,那你想搬就搬吧。” 姜沉嗯了一声,趁它放松的时候套话:“剧本上有规定台词发生的地点吗?” 到目前为止,他所看见的台词都是一句一句的出现在眼前,像是面对一台提词器。 “没有地点规定,只有台词是最重要的,”系统道,“但我得提醒你,秦肆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npc,扮演着痴情男二的角色,最好不要对他倾注太多感情,就算真要爱,你爱的也应该是贺连生。” “npc?角色?” 姜沉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深觉有点意思。 “这个世界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真实与虚假又要如何判定呢?” 系统反问了一句,显然是不准备回答:“总之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任务为重,能不复盘,就别复盘。” 姜沉将可乐放到桌子上,若有所思:“这样啊……” 一个小时后,秦肆开车到了公寓楼下,姜沉婉拒了他亲自上楼帮他拿东西的好意,自己提着旅行包下了楼。 秦肆倚靠在一辆商务气息浓重的黑色奔驰上,高挺的鼻梁上是熟悉的金丝边眼镜,身上穿着贴合腰线的西装三件套,正低着头看手机屏幕。 不用开口,已十分性感。 姜沉多看了两眼,却没想到秦肆恰好抬头,直直撞进了他的眸中,还未来得及掩饰好的惊艳泄露一二,秦肆唇角微扬,上前接过旅行包放在后备箱,又亲自为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好似在防着他坐到后排去。 姜沉坐在柔软切合的皮质座椅上,偏头看向秦肆:“麻烦您了。” 秦肆将车门上锁,扬起的唇角始终没有落下,淡淡道:“是我的荣幸。” 说着,车里响起两声警报,在姜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肆凑过来贴近他的身子,胳膊虚环过他的腰身,将一侧的安全带抽出来插好。 姜沉垂眸,小巧的鼻翼微动,是薄荷+柠檬草的冷香味,恰到好处扑灭了他心头窜起的尴尬。 本应该是极其暧昧的举止和气氛,但在他看到秦肆为了不真的抱上他的腰而绷紧的手臂时,便只余尴尬。 说起来,他胃疼的那天晚上也是,秦肆虽然抱了他,但双手一直呈绅士拳状,并没有碰不该碰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才让姜沉感受到了明显的违和感。 “好了,”车子启动,秦肆目视前方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今天就搬?” 姜沉收回思绪,把目光移向外面:“因为……贺连生开花了。” “?” “石楠花开的味道,秦先生应该不陌生吧。” “……” 车里陷入沉默,片刻后秦肆问道:“他在跟谁开花?” 姜沉轻笑:“反正不是我,不提他了,总归已经搬家了,以后……” 秦肆接话:“以后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 两个人的声音撞在一起:“以后我就可以专心搞事业了。” 秦肆:“……” 他咂舌:“行吧,试镜的时间和地点确定下来我会告诉你。” “谢谢您,”姜沉错开视线,“我记得《破茧》的导演高坚是出了名的脾气硬骨头硬……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不会,”秦肆道,“我只是塞个人去试镜,又不是让他定下来用你,他脾气再硬跟我犯不着……倒是你做好心理准备,贺连生肯定也会去现场,怕不怕他会为难你?” 姜沉好像听见了笑话:“他不会为难我的。” 贺连生知道他背后站着秦肆,别说是为难了,就是他想要当主演,贺连生也得忍气吞声拱手相让,同在一个剧组,谁更憋屈还真不好说。 但听在秦肆的耳朵里,却认为是姜沉还对贺连生抱有留恋。 车内渐渐沉默。 玉河湾小区和溪缘公寓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但玉河湾离贺连生所在的佳媒娱乐离的非常近。 姜沉说不准秦肆这样安排到底是有意无意。 秦氏集团旗下也有规模不小的娱乐公司,但从头到尾秦肆都没问过他是不是签公司了,或者想不想签进他手下的公司。 安年本身并没有经纪公司,只有一个负责拉活的‘经纪人’,和包工头差不多,有活了就在群里喊一嗓子,想去的就跟他私聊,聊好抽成就带去片场给导演看。 《破茧》的含金量显然不是安年以前参演过的那些片子能比的,想要进组也得先签个公司,至少助理和经纪人是必须的。 可秦肆现在绝口不提这茬…… 也许是在等他主动开口要。 想到这,姜沉垂下目光,猎人布置好了陷阱总会在明面上放些诱饵,秦肆想让他主动咬钩,只不知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到了,”低沉的嗓音响起,秦肆将车停进地库,介绍道,“玉河湾的物业在国内首屈一指,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他们打电话,会有人在24小时内为你解决,除了业主以外,任何人想要进来都要登记备注,且征得业主同意。” 言下之意,完全不用担心会有狗仔进来蹲点,隐私性得到了极大的保证。 车库是可以直接进入房子的,但姜沉是第一次来,所以秦肆想带他转一转,便从地库上到了小花园。 姜沉看了看四周环境,全是小独栋带花园,郁郁葱葱的花草将房子遮的严严实实,哪怕是邻居也很难窥视。 不得不说,这套房子很合他的心意。 “小花园里的花全是来打扫的阿姨侍弄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叫人来换掉。” 秦肆带着他进了小院,又将院门关好。 姜沉余光瞥见花园一角,栽着丛热烈明艳的红玫瑰,几乎淹没在多肉和白色绣球之后,安安静静,轰轰烈烈。 他笑道:“打扫的阿姨还挺浪漫。” “阿姨人老心不老,”秦肆没放在心上,“过来,录入指纹。” 房门是指纹密码锁,既然都决定接受秦肆的好意住进来,姜沉也没矫情,大大方方录入了自己的指纹,而后产生了小小的疑问。 “秦先生……您也要录入指纹吗?” 秦肆挑眉:“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姜沉没说话,只是没有安全感。 不过转念又一想,一个连睡觉都不脱袜子的人,想必姜沉脱光了站他面前,他也会为他盖上被子吧。 有时候,一双袜子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让秦肆禁欲的形象彻底站起来了,稳稳扎根在姜沉的印象里。 “您的房子,当然可以,这是应该的。” “那你就不怕我半夜过来……” 姜沉打断他的话,正色道:“您绝不是这样的人。” 秦肆语塞,丝毫不知道小绵羊的信任是从哪来的。 他随手将车钥匙放在玄关,拿出两双拖鞋:“装修的时候我没过问,不喜欢也可以换。” “很好,很温馨。” 姜沉一一看过去,房子有两层,一楼是客厅厨房健身房和书房,二楼则是卧室,尤为特别的是客厅没有沙发,而是采用了下沉式,圆形的中央下凹进去,两侧是扇形的一体凳,桌子则是可升降的。 很让人想瘫着的设计。 装潢精致不浮夸,甚至还能从摆设上看出些暖意来,很适合独居。 秦肆好像是真的第一次来这,里外看个遍才道:“还行吧,凑合住。” 可能是被触碰到了敏感的神经,不,应该说是敏感的数据,系统突然出声:“这还叫凑合?他说的是人话吗?” 姜沉没理它,以他在前世见过的世面来讲,确实挺凑合的。 不过没有必要打击系统了,毕竟听它说过,好像它们快穿总部年年分房都没有它的份,还挺惨的。 眼看到了饭点,秦肆本想叫份外卖,姜沉却看了看冰箱:“菜和肉都有,我给您做饭吧,就当谢谢您让我住进来,还帮我搬家。” 秦肆稍感意外:“你还会做饭?” 小绵羊挽起袖子,看着挺像回事地走进厨房:“业余爱好。” 然而从他展示的刀工上来看,很有可能已经达到了专业水准,反正秦肆是不会切萝卜花的。 猪蹄焖饭,排骨汤,煎了两份小牛排,姜沉看见冰箱里有处理好的肉馅,又炸了点小丸子当做零食。 金黄的热油在锅里沸腾,热气氤氲缭绕,秦肆亲眼看着迸溅出来的油点子弄脏了一尘不染的灶台,看着小绵羊白净的双手因为碰了凉水而指尖泛红…… 竟隐隐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香味从厨房飘散出来,弥漫在整个客厅,秦肆打开窗户,将这动摇他心志的暖意驱散,而后走到姜沉的身后,抬手将上方的抽油烟机打开,在他耳边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说的是帮忙做菜,但语气浪的一言难尽。 又来了。 姜沉瞄了一眼他和自己身体中间空出来的一块距离,故意往后靠了靠,果不其然这人也跟着往后退了退。 真是想不明白了,这人想撩又总是保持距离,说是保持距离吧,又非得欠一下…… 这算什么? 含撩待放吗? 姜沉汆丸子的手一顿:“您帮我系上围裙吧,可以吗?” “好。” 秦肆看了眼他身上的白t,弄脏了的确不好洗,从柜门里翻出一件没开封的围裙,套在姜沉身上,又顺着他的腰身在后面打了个蝴蝶结。 不过短短几十秒,但秦肆仍不可避免地想到:他的腰好细。 安年本身就很瘦,再被贺连生一虐待,犯了胃病,就更瘦了。 黑色的围裙白色的t恤,勾勒出少年独有的腰线,连带着中规中矩的蝴蝶结也有些扎眼。 秦肆后退一大步:“还有别的要我做吗?” “没了,”姜沉摇头,“这里热,您去客厅坐着吧,饭马上就好。” “嗯,那你小心别烫着。” 秦肆回到客厅坐下,按了桌子的开关让它自己升起来,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走神,他不是没见过少年的腰,相反总有些想走捷径的年轻男女会向他展示□□。 他从未产生过兴趣,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安年不同,小绵羊的身上有种又纯又欲的气质,很特别也很少见。 甚至超脱了性别和长相,让秦肆难得有了点欣赏的意味。 下一秒,他的系统毫不留情:“废物。” 秦肆:“……” 系统继续捅刀子:“好感度仍旧是0,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宿主,满值100的好感度你是想攻略到下辈子吗?” 秦肆皱眉:“你怎么不说你给我的资料,和我所见到的安年毫不相符呢?” “那只是意外,”系统狡辩,“但宿主明明有很多机会将其拿下,却因为可笑的纯情白白错过,这是不争的事实。” 秦肆:“闭嘴,再出声就换掉你。” 系统嗤笑一声,闭了麦。 看着姜沉忙活的背影,秦肆心里生气,这下也不想什么腰不腰欲不欲了,只想着怎么能让他涨个好感度,哪怕1点也是进步啊。 想着,他发了一条信息。 第6章 第6章 40分钟之后,看着就让人充满食欲的饭菜被端上餐桌。 软烂的猪蹄吸满了汤汁,和米饭黄豆搅拌在一起,每一口都无比鲜香,火候正好的小牛排入口很嫩有嚼劲,姜沉还特意在封边的时候煎的脆脆的。 相较而言,排骨汤就很是清淡了,只用了盐和香油来调味,但正好解腻。 “好吃吗?” 姜沉把糖醋汁淋在炸好的丸子上,朝秦肆的方向推了推。 “非常惊艳,”秦肆看着他道,“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私房菜都好吃。” 一时间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响起。 两人吃的肚圆,秦肆主动将碗筷收进了洗碗机,从冰箱里拿出了橙子榨汁,不过秦大总裁很少做这种事,自然也忘了在橙汁里放糖或是蜂蜜。 姜沉被酸到眯了眯眼,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打死不再碰一下。 秦肆掩饰地咳了一声:“有点酸,还是喝可乐吧?” “好。” 冰凉的可乐彻底解了晚饭的油腻和橙汁的酸味,姜沉靠在扇形木凳上,给手机充电,整点的钟声敲了一下,姜沉下了逐客令: “10点了,秦先生是不是该回去了?再晚点开车的话,我会担心的。” 秦肆看着他乖巧的笑容牙根痒痒,真不放心就该留他在这过夜,再说了,他不信姜沉会对着0好感度的男人有什么担心。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新来的短信,面不改色地起身:“好,那我就先走了,一个人要记得关好门窗。” 姜沉连忙起身相送,刚刚走到玄关只听‘啪’的一声,房间的灯尽数熄灭,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仗着伸手不见五指,秦肆唇角微翘,声音却依旧清冷低沉:“停电了。” “嗯。”姜沉应声,摸索着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秦肆的脚绊倒,差点又一次跪在他面前。 “小心点,”男人伸手扶了他一把,“我给物业打电话问问,你别着急。” 手机散发出淡淡的白光,秦肆在一旁装模作样,问了几句话后挂断电话,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太久没人来所以一直没交上电费,等到明天就有电了。” 蹩脚的借口,姜沉心想,一间冰箱里塞满了新鲜蔬菜,墙角种着玫瑰的房子,怎么会因为久无人居而停电呢? 黑暗中,人的五感被无限放大,姜沉骨子里的恶趣味蠢蠢欲动,他伸手摸上了秦肆的手臂,舌尖舔过虎牙的尖尖,笑容愈发恶劣。 姜沉向来算不上乖的,只是面具戴久了有时忘了摘,在面对秦肆这样有趣的人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戏弄他,会想知道他到底要什么,能做到哪一步。 感受了一下秦肆因防备和不适应绷紧的肌肉,他轻声软语地开口:“既然停电了,秦先生今晚就留下来过夜吧?” 诚然,这两件事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但这就是秦肆想要的结果。 在联系物业切断电源后,他本想以不放心为由强行留下,却没想到姜沉先开了口。 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带着姜沉往客厅走,嘴上还不忘欠两句:“怕黑?” 姜沉轻笑:“是啊,我真的怕死了。” 屋里没有光源,好在秦肆夜视能力不错,没有带着姜沉摔倒。 “家里有手电或是蜡烛吗?” 秦肆:“……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也不好找。” 他是真的没来过这里,想了想又继续道:“正好是睡觉的点了,停电也不能洗澡,先凑合一宿吧,明天来电了再说。” “好啊,”姜沉拽着他的衣角跟着他上二楼,“秦先生就跟我睡一张床吧,毕竟这么黑,我会怕。” 秦肆点头:“好。” 二楼的布置看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只有一张床,很大很软,姜沉轻轻坐在床边却依旧往下陷落。 两个人谁也没脱衣服,心照不宣地进了被窝,姜沉比秦肆还强点,至少脱了袜子。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秦先生,至少脱掉西装外套吧,您不难受吗?” 姜沉又好笑又无奈,明明先撩拨的是秦肆,现在看来反倒他更像是吸人精气的妖怪,吓的总裁大人连外套都不敢脱。 秦肆将手机放在床头,脱掉了西装外套,不是他想穿着外套睡,实在一直在跟系统交谈就把这茬给忘了。 姜沉翻身背对着他,闭上了双眼。 而秦肆…… “不可能,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系统:“你真是不争气,人都躺在你身边了,还主动留你过夜,用脚指头想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吧?还不上等什么?” “他也不是这么随便的人,”秦肆微微偏头看了姜沉一眼,“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可没有这一项。” “是没有出卖□□这一项,”系统语气冰凉,“但前提是你能靠着纯聊天把人攻略,你行吗?” 秦肆坚持:“这才几天?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系统幽幽叹了口气:“我是恨铁不成钢,不上就不上,至少搂一下吧?再不行牵牵手可以吗?你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交朋友的,用得着这么相敬如宾吗?” 它的话也不无道理,秦肆头一回攻略人没什么经验,系统总归是要比他多些经验的,可以适当听一听。 于是秦肆转过身去,纠结半晌还是握住了姜沉的手。 并不是想象中的柔弱无骨,反而带着少年独有的柔韧。 姜沉没有睁开眼睛:“怎么了?秦先生也跟我一样怕黑吗?” “不怕,”秦肆回答,“但怕你害怕睡不着觉,有我牵着你,可以安心睡了。” 姜沉倒也没觉得安心,只觉得两个人肌肤相触的地方像粘着一摊胶水,让他不自在。 不过他没有抗拒,他想知道秦肆处心积虑地留下来到底要做什么,到底图什么。 就这么牵着手过了不知多久,姜沉强打着精神,坚信只要他一睡秦肆必定会有所行动。 系统不忍道:“崽啊,我怎么觉着秦肆已经睡着了呢?” 姜沉抿了抿唇,试探着将手抽出来,紧接着就看见秦肆翻了个身,还真就睡了,睡的四平八稳。 “他到底图什么?就图跟我牵下手?” 就这?就这??? 系统没再吱声,姜沉很快也带着迷惑和诡异的愤怒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天光大亮,秦肆已经离开了。 他下意识摸到手机,发现电已充满,不知是半夜来的电还是清晨来的电。 简单洗漱后,姜沉打量了一下二楼。 墙体被打通,用书架做成了隔断,有一个衣帽间两个卫生间以及主卧。 书架上塞满了书,天文地理什么类型的都有,应该不是秦肆看的,而是为了好看被填满的。 随手抽出一本《月亮与六便士》,姜沉走到一楼。 桌子上是秦肆买给他的早餐,一份三明治和酸奶水果捞。 姜沉边吃边看书,系统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剧本……更新了。” 姜沉咽下嘴里的东西,擦了擦嘴:“更新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做的某件事,说的某句话改变了原有的剧情,这种情况下剧本会做出相应的调整。” 姜沉下意识想,难不成牵个手就改变剧情了? “有什么后果吗?” “没什么大事,”系统道,“以前也有宿主出现过这种情况,只要跟着剧本走就没问题。” 姜沉嗯了一声,也没了看书的心情,转而刷起微博,不看不知道,热搜榜上第一位赫然是贺连生的大名。 他点了进去,标题起的很劲爆:贺影帝夜会神秘男子,举止亲密,疑似公然出柜。 贺连生不可能有这种魄力,而且看照片偷拍的角度也很有意思,拍的是背影,看起来像是他在抱着什么人,至于是男是女很难看清楚。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在为了《破茧》炒热度,照片中的另一个人肯定是宋玉铭。 既为电影造势,又安抚了宋玉铭,可谓一箭双雕。 贺连生当初就是这么一路买热度火起来的,这一手玩的比谁都6,先把事情闹大闹夸张,等电影官宣再一波澄清,顺带艹一下爱岗敬业的人设。 到时候贺连生的粉丝肯定会心疼:“我家哥哥都已经是影帝了,还愿意拍这种片子,为了拍好还要不停找感觉,多不容易啊,你们这帮狗仔还有脸偷拍乱写,简直是侮辱我们哥哥的名声!” 又或者是:“不愧是我们哥哥,站在圈子的金字塔尖上却从未停止攀登,什么类型的片子都尝试,这才是真正的演员啊!” 至于宋玉铭会不会挨骂,完全不在贺连生的关注范围内。 估计还会安慰他,黑红也是红,让他蹭着这波热度也扶摇直上。 姜沉不想评判他们的做法是对是错,在来到这个世界前他也从未涉足过娱乐圈。 对也好错也罢,该恶心贺连生还是会恶心,总不能因为畜生干了人事就真拿他当人看。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姜沉垂眸看去,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 “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贺连生的声音有些急躁,“你已经搬走了?” “嗯。” “那代言的事你跟秦肆提没提?他怎么说的?” 姜沉喝了口酸奶,开始念台词:“你心里只有代言吗?你怎么不问问我在秦肆这好不好,想不想你,你心里还有我吗?” 电话那头贺连生吸了一口气,冷笑:“我当然知道你过的好,你要是过的不好,秦肆能把佳媒娱乐收购了?我身上的代言全被下了,你他妈敢说跟你没关系?!” 佳媒娱乐,贺连生和宋玉铭的东家,规模一般但资源还可以,尤其擅长打舆论战,一手营销堪称娱乐圈天秀。 秦肆竟然会收购佳媒,是为了他吗? “喂?安年?你他妈说话啊?!” “听着呢,”姜沉敷衍道,“你这么在乎代言就去找秦肆,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再不行还可以找宋玉铭啊,他那么爱你,肯定愿意帮你的,找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你送出去的一个礼物,哪有话语权呢?” 那头的贺连生攥紧手机恨不得直接把手机摔个四分五裂才解气,他死死咬着嘴里的软肉,心道还不能把安年惹急,无声地骂了一串脏话后,他安抚道: “阿年,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因为吃醋才说这种气话,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只要等秦肆玩腻了,我就让你回到我身边,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这一回你真得帮帮我,行吗?” 名不符其实的影帝,一旦身上没有了高端品牌的代言,商业价值和形象就会一落千丈。 姜沉笑了笑,缓缓回答:“想让我帮你啊……行啊,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的,你放心。” 至于怎么帮,帮的什么地步,就不是贺连生说了算的了。 贺连生听见他的回答,松了口气,嘱咐道:“那你记得跟秦肆说,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千万别忘了……” 姜沉听了前半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给小花园里的花草浇过水后,一整天他都在专心研究剧本和冯川的心理。 颇有种身处剧中剧的感觉。 第7章 第7章 一连数日姜沉都在家里研究剧本,将冯川的人物性格吃的很透,直到秦肆给他发了关于试镜的时间地点,他才出门。 佳媒娱乐的门口,姜沉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虽然个子不高但比例很好,再加上清秀精致的面容,足以让不少人侧目。 “您好,”前台是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御姐,“请问有预约吗?” 姜沉笑了笑,礼貌道:“您好,我是来试镜的,已经跟高导约好了。” 听见这话,前台御姐多看了他两眼,随后给内线打了一通电话,递给他一张卡。 “坐最里面的电梯,17楼就是试镜间。” “好,谢谢您。” 最里面的电梯十分清净,除了姜沉以外没有别人坐,可能是试镜专用的电梯。 佳媒的业务能力怎么样先不说,表面功夫做的是真足,就连电梯里面的内饰都格外华丽。 电梯停在17楼,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整个楼层鸦雀无声,姜沉缓步往前走,终于找到了挂着试镜牌子的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男声中夹杂吸吐的声音,估摸是在抽烟,姜沉边想边推开了房门。 偌大的试镜间里,台子搭在正中间,下面依次坐着导演高坚,编剧岑莫和影帝贺连生,换个人来看见这阵容当场就得腿软。 好在姜沉心理素质强大,走到他们面前还不忘鞠个躬。 “老师们好,我是安年,来试镜冯川的角色。” 贺连生从他进来的一瞬间便瞪大了双眼,诧异快要摆在脸上了。 他是知道有个走后门的小演员来试冯川的戏,像这种小配角本来是不需要他来盯着的,不过听高坚说人家金主有钱有势,强行注资就换了这么个小角色,心里好奇便跟着过来了。 高坚本来没打算在冯川这个角色下功夫,《破茧》这片子最重要的还是两位男主只见隐晦堕落又叛逆放肆的感情线,不过是看在注资面子上,才特意给姜沉开了单独的试镜会。 拍电影这码事,谁会嫌钱多啊。 早先的好奇转变成错愕和怒火,贺连生忍了又忍才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抢着高坚发话前说道:“高导,我跟这位……安年是吧?有点话说,可以等一等吗?” 姜沉嗤笑,倒是没忘了装不认识。 高坚皱眉:“熟人?” 贺连生摆摆手:“谈不上,受人之托。” 高坚明了,以为是他认识小演员背后的金主。 “快去快回。” “放心。” 贺连生走到姜沉跟前,眼底是化不开的戾气和愤怒,低声道:“跟我过来。” 姜沉眨了眨眼,对高坚和岑莫歉意地笑了笑,才跟在贺连生的身后出了试镜间。 楼道里全是摄像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应急通道,沉重的大门被贺连生狠狠关上,他抬手将姜沉推到墙上,攥着姜沉肩膀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 姜沉蹙眉,轻轻挣脱开了:“有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贺连生被气的不轻。 姜沉打量着他,头发穿搭都是精心收拾过的,但眼中布满的红血丝证明了这几天他过的有多煎熬。 想想也是,他把自己的小男友送给了秦肆,想借着这个梯子青云直上,结果梯子踩不稳反倒把他摔了下来,代言接二连三地被下,东家又被秦肆收购,以为能一手掌握的小男友逐渐失去控制…… 姜沉轻笑,想必贺连生现在急的都快发疯了吧。 果不其然,见他竟然还笑的出来,贺连生的拳头擦着他的脸落在墙上,低吼:“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沉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啊,连生你怎么了?手疼不疼给我看看……” 贺连生一把甩开他的手,平静了一下问道:“我让你去找秦肆给我要代言,要的怎么样了?” 姜沉垂眸,看似很是委屈:“秦总那边我是说不上话的。” “哼,”贺连生冷笑,“是说不上话,还是就不想帮我?我的代言你要不来,《破茧》这个资源你倒是拿的毫不心虚。” 姜沉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能念个台词:“连生,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秦总要真的能听我的,我肯定把好的都留给你……连生,是不是宋玉铭跟你说什么了?你才……” “你扯他干什么?”贺连生打断他的话,“他至少还知道替我宽宽心,你呢?你有什么用?” 姜沉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道,很快他就会让贺连生知道,他到底能多‘有用’,希望他不会后悔。 沉默蔓延,贺连生叹了口气:“让我省点心,行吗?好好跟秦肆处,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姜沉应声:“我知道了。” 贺连生心中的气散了不少,但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走吧,先去试镜。” 是这么说,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要阻止安年进组了,组里有他有宋玉铭,再来个安年还拍不拍戏了?金丝雀就应该在笼子里被人托着捧着,哪能总想着往外跑。 回到试镜间没再横生枝节,高坚问了姜沉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让他试戏了。 他手上夹着烟,吞云吐雾道:“就试冯川看见宁宇和男人拥吻的那场戏。” 宁宇是宋玉铭饰演的乐队主唱,追梦的路上和贺连生饰演的钢琴家相识相知,按照剧本里的话来说,就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发生碰撞,迸发出激烈的回响,这份回响也是支持宁宇一条路走到黑的力量。 钢琴家不忍看宁宇的才华夭折,便以包养的名义给他提供帮助,各种意义上的。 起初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直到冯川在酒吧停车场撞见他们拥吻…… 姜沉要试的就是这一幕戏。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自己就是冯川,那个平庸不甘又懦弱自卑的冯川,在撞见好友不为人知的秘密时,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姜沉睁开了眼睛,他静静站在圆台上,目光定在一处,好似真的看见了什么。 眸中神色变幻,起初是讶然,而后是深深的担忧与麻木。 他的惊讶并非来源于见到了一对同性恋,更多是惊讶宁宇怎么敢走上这条路。 冯川自己仅仅是活出个人样便已经用尽全力了,这么多年他按部就班不敢有一点出格,生怕自己一个放肆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然而宁宇却敢,他不仅敢追求冯川不敢追的梦,还敢出柜,敢跟一个比他大这么多的老男人在一起,他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宁宇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看他?宁宇还能有退路吗?这不是要毁了自己一辈子吗? 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冯川的心头,他替宁宇着急,替宁宇后怕,不过是瞥了一眼,便想到了宁宇几十年后的样子。 想到这,冯川颤抖着手点了一根烟,转身默默无言地蹲在车库门口。 他什么都做不了,就连现在冲上去质问宁宇,劝告宁宇的勇气都没有。 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这,帮他们望风。 酒吧的车库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真叫人撞上,宁宇就完了。 画面定格在姜沉蹲下的背影上,他穿着和冯川不搭的衣服,可却佝偻着身形,就连拿烟的姿势都带着一股木讷。 这一幕看似是冯川在保护宁宇,实则冯川是在把自己关回了茧里,宁宇替他在茧上撕出了一道口子,他只往外看了看便又爬了回去,还不忘把那道口子粘上。 高坚眸色发亮,猛地一摔剧本,骂了句脏话。 这就是他心中的冯川,不,应该说这就是《破茧》里的冯川。 冯川本来只是一个小配角,在剧本上也没有着墨太多,诚然,他承担着电影中较为沉重的部分,但这部分的占比太少了。 高坚和岑莫一是担心会拖累整部电影积极向上的基调,二是担心找不到演技在线又愿意来演冯川的人。 但现在找到了,就是安年,高坚和岑莫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确定了答案。 “可以了,”高坚掐灭了烟,“以前演过戏吗?” 姜沉立刻换上幅乖巧的面孔:“演过,但都是些小龙套。” 高坚点头,这样的孩子能吃苦。 “还是挺有灵气的,对这个角色把握的不错,我看冯川就……” 你演吧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贺连生轻咳了两声。 高坚看过去:“贺影帝有意见?” 贺连生一脸正经:“我觉得他不适合这个角色。” 高坚皱眉:“哪不适合?” 他顾忌着贺连生的面子,没好意思说出口,这孩子的演技比他这个影帝还有灵气呢,怎么不适合了。 贺连生目光扫过姜沉,淡淡道:“年纪不适合。” 闻言,高坚没说话。 剧本中的冯川28岁,而安年只有22岁,6岁,的确是差的有点大了。 可这样的好苗子又确实难得。 高坚和岑莫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用他。 “年纪确实差的有点多,”岑莫笑道,“但设定上可以稍微改改,况且到时候还会化妆,没问题的。” 姜沉连忙鞠躬:“谢谢高导和岑编剧给我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试镜间的门被推开,宋玉铭戴着口罩走进来往贺连生旁边一坐,抬着下巴道:“我也不同意让他演冯川。” 高坚火气直窜脑顶又被他强压了下去,耐着性子问:“你怎么来了?你都没看人家试戏怎么就不同意了?” “看没看我也不同意,”宋玉铭把口罩一摘,挑衅地望向姜沉,“他什么出身?一个跑龙套的头一回正儿八经接戏就演您的片,这起点稍微高了点吧?再说了……” 宋玉铭看了贺连生一眼,嗤笑:“他连公司和经纪人都没有,怎么?高导是准备跟他签个人合同?” “没有公司?”这可出乎了高坚的意料,他看向姜沉,隐晦问道,“那个谁,没给你签公司?” 说着还挤了挤眼睛,是在问姜沉背后的金主。 注资那人神神秘秘的,高坚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一直都是和他的助理联系。 提起这个,贺连生脸色更差了,他背后的金主可不就是秦肆嘛,为了他都把佳媒娱乐收购了…… 等等……贺连生纳闷,对啊,秦肆都收购了佳媒娱乐怎么没签安年呢? 他的目光下意识在安年身上流连,脑子里闪过多种猜测,但最可能的就是,秦肆收购佳媒娱乐另有他用,而安年在他那根本没那么受宠,所以压根就没想起来给他签公司。 这么一想,贺连生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不是为了安年,那他身上的代言被下到底是谁要整他? 姜沉看了贺连生一眼,猜也能把他的想法猜个大概齐,不过秦肆的心思确实很难猜,就像他现在也想不明白,秦肆那一晚死活留宿就跟他牵了个手,到底是图什么。 话题因为宋玉铭的出现有点难以继续,高坚不想签个人,后续会有很多麻烦,他心里也是想不明白了,都有人捧了怎么就没给小孩签个公司呢? 见状,宋玉铭更有底气了,嗤笑道:“龙套就是龙套,还是要稳扎稳打才好,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也不怕把自己淹死。” 这几天他跟贺连生因为安年的事总在吵架,这口气憋到现在了,又被他发现安年还想跟他们同组?让他做梦去吧! 贺连生暗中扯了扯宋玉铭的衣袖,打圆场道:“这样吧,我手底下还有个电视剧的男二,要不安年你先去演这个,磨磨性子以后再说电影的事……至于公司,我可以替你说说,让你来佳媒,头一年就先签个c级约,反正你还年轻,后面再往上调。” 佳媒娱乐签约是分等级的,c级是最差的签约,跟卖身契差不多。 贺连生算盘打的好,别管秦肆是怎么想的,他先一步把安年的合同敲定了,你情我愿的事秦肆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一旦安年签了c约,进了他安排的剧组,往后还不是任他拿捏,就像以前一样,他说什么,安年就得听什么。 想到这,贺连生紧绷已久的神经终于松快了些,再看安年也顺眼不少,到底是交往了三年的人,等安年从秦肆那给他把代言要回来,他还是能给点甜头的。 姜沉冷眼旁观贺连生和宋玉铭一言一语就要定下他的发展前途,心底十分好笑。 不由得感叹:世上的傻逼不仅多,且扎堆。 第8章 第8章 “啪。” “嘶。” 试镜间安静下来,高坚摆弄着打火机又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他有点拿不准主意,小孩想进组就得签公司,可真叫这小孩去签个c约这不是造孽吗?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佳媒娱乐是什么德行,别说是c签了,公司里多少b签的艺人都得不着好,白白蹉跎岁月。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说:“具体签不签,签哪家公司你自己拿主意,但是我是不会跟个人签合同的,别的导演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只跟公司对洽。” “我明白的。” 姜沉笑了笑,迎着贺连生胜券在握的目光,开口道:“谢谢贺影帝的好意,但我现在还没有签约公司的想法,而且一上来就演男二,这个起点对于我来说,太高了点。” 他不轻不重地刺了宋玉铭一句,底下坐着的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但高坚却蛮喜欢这样的小孩,身上有股劲,和其他那些被包养的一心认钱的不一样。 这个圈子天生冷酷,高坚浮沉多年,什么没见过,钱权色利早就成了圈子里的主色调,没点背景的新人谁能独善其身? 所以他并不在意手底下的演员是不是被包养的,只要有演技,没有太过分的黑料,他就能用,更别说是姜沉这样的天赋选手。 岑莫和高坚搭档多年,自然看出了他的意思,就想着打个圆场。 “行了,今天也就是先试个镜,又不是就要进组了,没必要都把话说的太死,安年……要不你先回去吧?” 她是想着先让小孩回去,回去后跟捧他那位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能给签个公司什么的再做打算。 听见岑莫的话,贺连生皱了皱眉,他并不想让安年有机会跟秦肆要签约…… 想了想,他说道:“高导,能让我跟安年单独说几句吗?小孩子不懂事,总凭着一时意气做决定,我怕他以后会后悔,给他做做工作。” “他都有打算了,你还做什么工作?” 高坚看不明白贺连生干嘛非跟一个新人过不去。 “高导有所不知,”贺连生笑道,“这孩子背后那位,跟我也算相识,没有给他签公司的打算,您懂我的意思吧?所以我才想劝劝他,别把宝都压在一个人身上。” 这话是在暗示高坚,秦肆不过是拿安年当个玩意,根本没上心,就是给他时间,他也从秦肆那拿不到好签约。 “怎么会是这样……”高坚嘟囔了一句,又看了姜沉一眼,“那行吧,我跟岑莫出去抽根烟,你们……你们聊吧。” 要真像贺连生说的那样,那佳媒娱乐的c签还是比什么都不签要强一点的,至少得让小孩自己想明白了。 说着,他起身摸上烟盒往外走,岑莫翻了个白眼跟在他后面,小声骂了一句:“还抽,也不怕给自己抽死。” 高坚摆摆手,又想起来了什么,站在门口往回看:“那个谁,小宋啊,你不跟着一块抽根烟?” 宋玉铭正准备看好戏呢,摇摇头笑道:“我不会抽烟,就在这跟贺哥一块劝劝他吧,安年……你应该也不介意吧?” 姜沉轻笑:“当然不介意,贺影帝全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清楚的。” 见状高坚也没再劝什么,和岑莫一块蹲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底下,闲聊天,言语中对于姜沉,多少有些唏嘘。 岑莫笑他:“你这见才心喜的毛病又犯了?轮的着你为人家操心?” 高坚猛吸了一口烟:“谈不上操心,小孩演技确实不错,有点灵气,真要下功夫捧捧错不了,嗐,我说这话也没什么用,还是得看他自己的运道。” 岑莫没再回话,圈里的人都说高坚脾气硬毛病多,拍戏吹毛求疵,近两年片子的质量也越来越差,但大家几乎都忘了,再往前早个十年,圈子里有多少影帝影后都是从他手里打磨出来的。 英雄迟暮,不单单只有演员,台前幕后,戏里戏外,哪怕只是个场工,做的久了,也总有力不从心那一天。 ………… 试镜间里,高坚和岑莫一走,贺连生阴沉着脸起身关了录像的机子。 屋里没有外人,宋玉铭也放肆了起来,待贺连生坐回去,他便倚在他身上,嘲讽道:“连生,你的阿年还真是有本事,看来很快就要跟咱们一个剧组了呢。” 贺连生捏了一下他的手:“坐好了,万一叫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宋玉铭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眸中全是快意。 姜沉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自顾从台子上下来,拖着一把椅子坐在两人面前,笑着开口:“想说什么,说吧。” “我要说什么你会不知道?安年,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秦肆到现在都没给你安排签约,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姜沉顺着他的话问:“为了什么?” “那是把你给忘了,”贺连生冷笑,“在他心里,你不过是个小玩意,想起来了宠一宠,想不起来就扔一边,你指望着他,还不如求求我,只要你乖乖听话,别说是冯川了,我可以给你拿到电视剧男一的资源。” 姜沉:“哦。” “你哦什么?”贺连生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的火腾的就窜起来了,他低声骂了一句,眉宇间尽是烦躁,“你真以为你攀上了秦肆就万事大吉了?他不可能真心为你谋划,等他把你玩腻了你怎么办?到时候你没有公司,没有资源,谁还会费心捧你,难不成你真要回老家种地?” 宋玉铭也在一旁帮腔,笑的花枝乱颤:“谁说不是呢,说穿了就是个□□的,秦总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图新鲜,连生啊,不是我说,就是佳媒的c级签约他也远远够不上格,回老家种地挺好的,没准还能艹个小鲜肉归隐田园的热度。” “你添什么乱。” 贺连生皱着眉说了他一句,本来就够心烦了,宋玉铭和安年这两个人没一个省心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安年,你老实听我的,签进佳媒来,总归还是会有条出路。” 在猜不准秦肆的想法前,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全,一来可以拿捏住安年,二来若是秦肆真对他还算疼爱,还能及时捞点好处。 更何况,贺连生自己也是想和安年再亲昵一二的。 有种人渣就是这样,自己没本事,却总想找点存在感,他睡了顶级豪门掌权人睡过的人,就仿佛自己也上了个档次。 姜沉百无聊赖地听着两个王八念经,半晌才道:“说完了吗?” 贺连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怔,就听他又道: “你们说完了就把高导和岑编剧叫进来吧,没什么事我也该走了。” 贺连生眉目阴鸷,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在地上,低吼道:“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姜沉没忍住笑出声来:“是啊,不是人说的话,你叫我怎么听得懂。” 说完还不够,还在心里呼叫系统:“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奇怪,还带自己骂自己的。” 因为被篡改台词已经生无可恋的系统呵呵了一声,并不想搭理这个叛逆崽。 说真的,它在快穿总部里也算是个暴躁款的了,自从带了姜沉以后,硬生生被磨没了脾气,英年早佛。 贺连生被姜沉搞的想打人,他一直隐隐觉得安年变了,但一直没放在心上。 安年有多爱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他身边还有其他人,安年也不可能真的狠下心来跟他一刀两断。 再加上,因为台词的缘故,姜沉时不时做出乖巧的模样,更让贺连生看不清真相,他总以为安年是在吃宋玉铭的醋,却不知,如今的安年早已换了个灵魂。 见贺连生气的厉害,宋玉铭想说点什么,但想起刚刚贺连生的态度,便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发一言了。 姜沉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漫不经心说着:“从你把我送给秦肆那日开始,我总是盼着你能回心转意,你会为了我和秦肆对上,把我从秦肆手里抢回来……” 说到一半,他有点忘词,看了眼台词继续道:“可是你没有,你甚至连条信息都不敢发,还在这个档口跟别人纠缠到一起,即便如此……” 姜沉站直了身子,不顾系统反对,在台词后面加了几句话:“即便如此,我也始终没有停止过爱你,只不过我现在明白了,这份爱是错爱,错的不是我有眼无珠,错的是你人模狗样,才骗我了这许多年。” 少年的眼中没有爱也没有恨,看他的眼神和看一只狗一只猫没有分别。 贺连生能接受安年缠着他,也能接受安年因爱生恨,但他接受不了安年放下。 他亲手将安年送上了秦肆的床,是因为他自负安年绝不会移情别恋,但若是安年真的放下了这段感情,贺连生就得眼睁睁看着秦肆这么大一块肥肉从嘴边溜走,半点油水捞不着不说,还搭进去一个安年。 想到这,贺连生的手哆嗦了两下,依旧嘴硬:“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跟玉铭的事吃醋,但是安年,我也是没的选择,秦肆是什么样的人物?我怎么跟他抢?” 见姜沉没有出声,贺连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劝道:“阿年,你听我的,签进佳媒来,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我和秦肆之间,你总该是会信我的吧?秦肆他要真是对你有一分上心,怎么可能到现在都不跟你签合同?” 话音刚落,只见试镜间的门被人推开,秦肆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微微敞着,露出性感的锁骨。 下身是笔挺的西裤,西装外套被他搭在手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到姜沉身边,看着贺连生一字一句道: “我想贺影帝可能搞错了,我不跟安年签合同,是因为他值得最好的,别说是一份合同,哪怕是他想要佳媒娱乐,我也愿意给他。” 秦肆本来想叫他阿沉,显得更亲密些,但到了嘴边不知怎的还是改了口。 这样也好,他心想,毕竟贺连生也不配知道小绵羊的小名。 第9章 第9章 贺连生早在秦肆进门的时候就不自觉站起来了,听见他的话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但还得勉强挤出点笑来:“秦总说的是,您的人,想要什么都能有,是我失言了。” 最让他和宋玉铭心焦的是根本不知道秦肆是什么站到门外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多少…… 如今他是佳媒娱乐的股东,也是贺连生和宋玉铭的顶头上司,要想雪藏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惨白的脸色。 姜沉自打秦肆进来便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了,此时男人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既显得亲昵又很守规矩,姜沉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秦肆收回手,微微勾唇:“我再不来,你还不知道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姜沉想说,并没有人能欺负我,但想到还有贺连生在场,难得维持人设去给他拉了一波仇恨。 “我说过啦,连生不会为难我的,刚刚他还说要帮我跟公司签约呢,但是我害怕你不同意,就没有答应。” 此话一出,秦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冰冷的目光落在贺连生的身上。 贺连生面如土色,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艹! 千万句脏话堵在心口,贺连生差点背过气去,也不知道安年是真对他还有感情,还是在报复他,当着秦肆的面这么说,不是找死吗? 不对,准确的说,是找他的死。 果然下一秒秦肆冷冷开口:“麻烦贺影帝为我家小孩操心了。” 贺连生讪笑:“不……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这是干嘛呢?”抽完烟的高坚和岑莫推开门进来,一愣,“秦总?您怎么过来了?” “高导,我家小孩给您添麻烦了。” 高坚看看秦肆,又看看姜沉,终于明白了,他说呢,那个注资人怎么搞的神神秘秘的,还是以个人名义注资的,以秦肆的身份确实不能太张扬。 他见怪不怪地咧嘴一笑:“有什么麻烦的,小孩演技不错,有点灵气,您要是能下功夫捧捧,还真错不了。” 刚说完,就被岑莫捅了一下,不想让他多嘴掺和秦肆的决定。 可惜高坚这人直来直去惯了,压根没理她,继续道:“我刚听贺影帝说了,您……嗐,我有话就直说了,您别介意,我是听说您不打算给小孩签公司,还是想着劝劝您,就刚刚试戏来讲,安年确实是演戏的料,之前那么长时间跑龙套已经够浪费的了,现在有了机会能熬出来,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要不是爱才之心,高坚平时是说不了这么多话的,实在是挺喜欢安年这个小孩的,虽说是被人包养的吧,但要长相有长相,要演技有演技,性格也好。 更何况,小孩还指不定是不是被强迫的呢。圈子里的这点事,他看的太明白了,有的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总有人能逼着你愿意。 秦肆的身份地位想要得到安年太容易了,小孩看着就乖,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被哄两句好话再被吓唬两句,肯定就从了,也就是秦肆长的好看,不然好好的白菜被人拱了,高坚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充满慈父之爱的高大导演腹诽着,看向姜沉的目光越来越温和怜惜,姜沉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不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高坚一席话能让贺连生少活十年,他的脸色已经可以用灰败来形容了,简直堪比姜沉回光返照的奶奶。 秦肆漫不经心地撩着眼皮:“贺影帝是怎么知道我不想给安年签公司的呢?我们很熟吗?” 直男高坚再次出场,坚定坑人立场不动摇:“您不是跟贺影帝认识吗?” 秦肆嗤笑:“贺影帝,我们认识?” “不……不认识,”贺连生感觉自己的脊骨被寸寸摧折,低着头咬紧牙根道,“是我瞎说的,秦总是什么人物,怎么会跟我认识。” 高坚这才咂摸出不对劲来,在岑莫一脸呵呵的表情下,心虚地闭了嘴。 “这就奇怪了,”秦肆不依不饶,“贺影帝似乎笃定了我不会给安年签公司,可我们又不认识,难不成贺影帝是看上了我家小孩,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不不不,”贺连生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黏在了后背上,“是我瞎猜的,我就是看安年演技不错,所以想把他签进佳媒来,我要是早知道他是您的人,我肯定不会多此一举……” 姜沉笑道:“是啊,连生说了,能给我c签呢,还说让我从电视剧演起,别一口吃个胖子。” “有我在,你吃不胖,”秦肆话是对着姜沉说的,目光却落在贺连生的身上,“别说是一部电影,只要安年想演,我甚至可以为他量身打造资源,有我在一天,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养这么一个小东西,我还是给的起的。” 到了现在,秦肆也察觉出来姜沉在故意坑贺连生了,心里有点高兴,至少能确定他对贺连生没什么感情,小狐狸心里没人他才好下手啊,巧取豪夺那一套自诩还算是正人君子的秦总裁实在玩不来。 之前是被他唬住了,仔细想来,其实每次谈起贺连生,姜沉的眼中都没什么多余的感情。 言语和动作尚能骗人,但眼神不会。 想到这,秦肆也懒得再跟贺连生废话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跟姜沉培养培养感情,争取让好感度进步那么1点。 于是他对高坚说道:“高导,那安年算是通过试镜了吗?” 高坚正走神呢,被突然点名吓了一跳:“啊,对,通过了,但是现在合同先签不了。” 秦肆点头:“您放心,在进组前我会给他签约公司,安排助理和经纪人。” 高坚笑:“那我就放心了。” “没什么事我就带他先走了,一上午没吃东西,我怕他胃不舒服。” “好,”高坚微怔,随后起身,“没想到秦总对安年还挺上心的。” 秦肆单手揽着姜沉的肩往外走,闻言微微转身,看似是对高坚说,实际是说给贺连生听的。 “当然了,安年是我的男朋友,我自然要对他好的。” “男朋友?” 贺连生下意识就出了声。 “是啊,”秦肆施舍他一个眼神,“准确来说,是正在追求中的,未来准男朋友。”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秦家掌权人,有一天竟会直接承认自己在追求别人,而且从他的一系列举动来看,还真是放在了心上。 贺连生心里复杂极了,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受,明明是他不要的东西在别人那成了珍宝,他应该充满快感,但不知道怎么了,听着秦肆说这番话十分刺耳,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他看着姜沉,艰难问道:“安年,秦总在追求你?” 姜沉双颊绯红:“是秦总看得起我。” 别人不知道内情,只会羡慕姜沉的好命,但贺连生是知道的,是他把他送上了秦肆的床,本以为他不过是秦肆一时兴起宠的小玩意,等玩腻了就会一脚踢开,但现在看来……竟不是吗? 贺连生越想越乱,人走了都没发觉,还是宋玉铭狠狠掐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你做什么?” 宋玉铭凑到他耳边,语气讥讽:“人都走了,还看呢?贺连生,我不管你对安年还有没有感情,但劝你都收着点,人家现在是秦总心尖上的人,不是你能沾染的。” 贺连生微微偏头:“我知道,我对他……早就没有感情了,只是在想代言的事。” “代言的事好办啊,秦总对安年这么好,他想要什么,秦总不会给?” “可是……” 贺连生现在拿不准安年对自己的感情。 宋玉铭眸中闪过一丝怨毒,得意道:“你怕什么,刚刚他们说的话我全都录音了,你猜……我要是发到网上,别人会怎么说安年?” 他们会说,安年是抱着秦肆大腿上的位,说他是自甘下贱,以后,不管安年有什么作品,不管他多么努力,只要提起他,别人就只会说,哦,是那个靠卖上位的啊。 抱大腿的标签的一旦打上很难再被洗白,不得不说,这一招相当恶毒。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姜沉上了秦肆的车,乖巧自觉地系上了安全带,没给秦肆留半点机会。 “去哪?” “吃饭。” 车子启动,秦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姜沉猜测着他的心情,试探开口:“秦先生,您是不是给《破茧》的剧组注资了?” 故意冷脸等着姜沉哄自己的秦肆:…… 这下他脸色是真的说不上好了:“你就想说这个?” 姜沉眨眨眼:“不然呢?” “……” 秦肆果断换了话题:“怎么知道我注资的?” 姜沉笑了笑:“如果只是要了一个试镜的机会,高导不可能单独开一场试镜,肯定就让我跟着别的演员一起试了,只给我一个人试镜,已经摆明了不管我演的怎么样都会要我,不难猜到是您注资了。” 秦肆嗯了一声。 姜沉又道:“那您注资了多少钱,我再写个欠条。” 秦肆深吸了一口气,头一回觉得正人君子没有好下场,他猛踩下一脚刹车,伴随着轮胎摩擦的声音,他伸手按住了姜沉的后颈,将人猛地拉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了。 姜沉被吓了一跳,隔着镜片看向了秦肆的双眼,除了眼睛很漂亮以外,他没在他的眼中看见任何情绪。 淡淡的薄荷香气飘了过来,姜沉动了动鼻子闻了闻,小虎牙十分可爱:“秦先生,您怎么了?” 放在后颈的手捏了捏,秦肆嗓音低沉:“再问你一遍,你确定我想听你说这个?” “那秦先生想听我说什么呢?”余光瞥见秦肆微红的耳垂,姜沉伸手将他的眼镜摘了下来,“还是说……您在吃醋,想让我哄哄您?” 乖巧的少年眸中闪过一丝恶劣的兴味,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洋洋得意。 秦肆看着他,唇角微挑,凑到他的耳边缓缓呼出热气:“狐狸尾巴露出太早的话,会被我抓住的。” 说完,他抽身而退,从姜沉手里拿过眼镜放在一边,重新启动了车子。 姜沉揉了把自己的耳朵,琢磨着他的话:“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冷笑:“意思就是,男人,你不要玩火,否则就要引火自焚。” 姜沉:“……没想到你还有看这种书的爱好。” 秦肆是个聪明人,姜沉早就知道自己骗不了他太久,安年的人设也好,他自己的人设也罢,总会被他看出端倪。 只是没想到被发现的这么早,想到这,姜沉也笑了,希望秦肆可以让这趟旅行没那么无聊。 第10章 第10章 “想吃什么?” 秦大总裁心情转好,还顺手调出首歌听,小车开的贼稳。 “听……” “听你的。” 没等姜沉把话说完,秦肆就堵住了他的嘴:“说你想吃的,听你的。” 姜沉笑弯了眼:“真的?” “这种事需要骗你吗?” “好,那我帮您导航。” “嗯。” 秦肆开着车,也没细看目的地到底是哪,直到到了门口才看见店上面挂着的红黄配色的牌子。 细听过去,还有一阵音乐随着开关门响起: “麦当劳,喜欢您就来。” 秦肆敲了敲方向盘,偏头看向姜沉,缓缓打出一个? 犹豫片刻,他遵循本心问道:“你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 “怎么会呢,”姜沉先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贴心地把秦肆的安全带也按开了,“是您说按照我喜欢的来,我就想吃这个。” 秦肆失笑,嘴里数落:“行吧,放着日料西餐不吃,偏爱吃垃圾食品……阿沉还是个小孩子。” 锃光瓦亮的劳斯莱斯停在麦当劳门口,其他的车和人都自觉躲开一百米,生怕是什么新的碰瓷诈骗方式。 宽肩窄腰的秦总裁带着乖巧精致的姜沉走进麦当劳,生生让喧闹的餐厅出现了一刻寂静。 秦肆面上有点热,他看了看餐厅的内部结构,低下身子凑到姜沉耳边问:“去二楼吃?” 姜沉带着他走到柜台:“先点餐。” 秦肆很少来这种地方,看着前面排起的长队,认命地站在了最后面。 “这里好像是可以用手机点餐的。” “怎么点?” 姜沉掏出手机:“我手机没电了,还是排队吧。” “用我的。” 秦肆掏出手机递给他。 没有密码,直接下滑就能解锁。 姜沉有点惊讶:“您都不设置密码的吗?” 秦肆垂眸:“没有人可以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拿到我的手机。” “可以,这很霸道总裁,”姜沉小声吐槽了一句,“您就从来没丢过手机吗?” 秦肆想了想:“没有。” 他的目光随着姜沉戳在屏幕上的素白手指移动,看着他不是很熟练地根据柜台提示,关注了麦当劳的公众号,下单的时候还不忘领取优惠券。 真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好孩子姜沉顺着点餐列表一路点了下去。 “你吃的了吗?” “吃不了,”姜沉又点了一份儿童套餐,“但我都想尝尝。” 说着,他看向秦肆:“我是不是任性了?” 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秦肆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上翘的睫毛,在系统的呐喊助威下,他伸手揉了一把小绵羊的头发,笑道:“挺好的,想点多少都可以,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这里给你买下来。” 周围不少人都在小声议论: “姐妹你看那两个人好帅!!!” “我觉得就这个气氛肯定有一腿。” “揉了!揉了!他揉了!” “卧槽我没看见,揉哪了?怎么揉的?” “切,不就是长的帅点吗?你们这帮女的就是肤浅。” “我刚还听说那个高个要把麦当劳买下来,真是吹逼不嫌事大。” “你懂个屁,看见门口那辆劳斯莱斯了吗?把你卖了都买不起一个车轱辘。” “车轱辘?你是不是高估了他的价值?” 诸如此类,但是两位当事人并不觉得害臊,相反,姜沉还一本正经地纠正他:“麦当劳是连锁快餐,没法买,只能加盟。” 秦肆恍然:“那能收购吗?” “秦先生,您快看看吃什么吧。” 言下之意,可快别废话了。 秦肆含笑低头看手机屏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刚刚开始,小绵羊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更有人气也更真了。 两个人下单了巨额快餐,以一己之力包揽麦当劳全天业绩,看在钱和脸的面子上,服务员没让他们自己等餐,而是说好了帮他们端到楼上。 二楼的人比一楼少很多,秦肆和姜沉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视野开阔。 “其实像这样一间店也没什么不好。” 姜沉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突然开口。 “嗯?” “有钱人能拥有有钱的快乐,没钱也会有没钱的快乐,坐在豪车上的人觉得汉堡难以下咽,吃汉堡的人也觉得豪车上的强颜欢笑。” 姜沉的目光有点游离。 秦肆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说的对,但是有钱人的快乐往往无法想象。” 姜沉揉了揉脑门:“比如呢?” “比如我现在弹你脑瓜崩你就必须得受着,还得说弹的好。” 姜沉被逗笑。 秦肆凑近他:“说啊,说我弹的好。” “行行行,秦先生弹的好,弹脑瓜崩第一人,行吗?” 看他情绪好多了,秦肆笑着坐直了身子,他早就发现姜沉有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散发出一种了无生机的气场,虽然恢复的很快,但这仍旧是不太正常的。 本来,他以为是因为贺连生,但现在却觉得不是,小绵羊蓬松的软毛下好像遍体鳞伤,这比满身是刺还要扎手,秦肆不敢过问,生怕弄疼了他。 好在,他们吃的是快餐,没等多长时间汉堡薯条炸鸡可乐就摆满一桌子。 秦肆打开一盒鸡块放在姜沉面前:“没有一次性手套,你就这么吃吧。” “您也吃,”姜沉喝了一口可乐,气泡在嘴里炸开,又冰又爽,“快餐就是要直接上手,我小时候每次路过麦当劳,看见别的小朋友捧着汉堡吃的满嘴都是沙拉酱,就很想尝一尝。” 秦肆拿了根薯条叼在嘴里:“从来没吃过?” “没有。” 姜沉没有解释为什么没吃过,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鸡块薯条吃的开心极了,恨不得长出八张嘴,再长两个胃。 相比之下,秦肆对快餐兴致缺缺,只是为了陪他吃罢了。 姜沉吃的很香,秦肆忍不住问:“真这么好吃吗?” “挺好吃的,”姜沉咽下嘴里的汉堡,“垃圾食品能火起来,还是有它的道理的,虽然不健康,但是吃着爽。” “那你也少吃点。” 秦肆盘算着一会是不是给他买点健胃消食片,照他这个吃法,是打算一次管够,也不怕吃顶了。 半个小时以后…… 秦肆拦住姜沉伸向新一盒鸡块的手,严肃道:“真不能吃了,你胃本来就不好,小心一会吃吐。” 姜沉擦了把嘴,吃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一停下来才发觉到撑,他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肚子……变圆了。 秦肆手脚麻利地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收拾了,不给姜沉留任何再张嘴的可能性。 “崽啊,你说你用着人家安年的身子,再给人家长几十斤肉,不好吧?” “……” “收着点吧,乖,你不好好念台词我都不骂你了,可别身材走样啊,咱们还得混娱乐圈呢。” “……知道了。” 姜沉自知理亏,回去的一路都异常乖巧,半路秦肆还停车给他买了一盒消食片,尽管这样,到家的时候,他还是犯了胃病。 “怎么样?想不想吐?” 秦肆把人放在沙发上,起身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姜沉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喝了口热水说:“秦先生,您是不是有乌鸦嘴这项技能?” “少说点话吧,”秦肆给他擦了擦汗,“是哪种疼法?” “拧着疼。” “还好,应该是吃多了导致的胃痉挛。” 其实姜沉没有看起来这么难受,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清醒,清醒地看着秦肆的西装被他抓皱,看着秦肆着急地忙前忙后。 看的姜沉心里痒痒,他舔了舔嘴唇,看向秦肆:“疼的厉害,您能不能……给我揉揉?” 秦肆微微皱眉,没有听清:“揉哪?” 姜沉笑了:“您想揉哪?” 秦肆这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披着绵羊皮的小狐狸有多恶趣味,只当他是真的难受。 骨节分明的大手温热有力,在他的胃部轻缓地揉着,边揉还边问:“舒服点了吗?” 姜沉难得产生了一丝微妙的罪恶感,坐远了一些:“好了,好多了,谢谢您。” “没事,今晚老实喝粥吧,下次吃什么在哪吃吃多少,我来定。” 姜沉乖巧点头:“我想去躺一会。” “去吧,”秦肆又解开了两颗扣子,“我去洗个澡,有事叫我。” 虽说浴室在二楼,但是和主卧还是有段距离的,不会吵到姜沉。 秦肆辛辛苦苦照顾他,姜沉也不好赶人,回到主卧换了身睡衣,躺在床上,隐约还能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 系统警惕:“你不是要去偷看人家洗澡吧?” 姜沉:“?” “不怪我怀疑你哈,你……你这人奇奇怪怪的。” “我哪里奇怪?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变态吗?” 系统纠结:“不是这个意思,但你确实总在勾引秦肆啊,也就人家秦总有定力,不然啧啧啧。” “你能分清楚勾引和戏弄的区别吗?”姜沉淡淡道,“做系统不需要文凭学历?” 系统抽噎:“你装的太好了,我当初就是被你骗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崽崽,我绝对不会绑定你!” 姜沉没理会它的抽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另一边,秦肆关上了花洒,在寂静的浴室中,听见了梦寐以求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值+1。” 秦肆闭了闭眼,喟叹一声,想得到小骗子的芳心,太难了。 第11章 第11章 姜沉睡醒以后天已经黑了,秦肆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烟火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 原来他是会抽烟的。 姜沉多看了两眼,轻雾缭绕中,他甚至隐约听见了秦肆分开唇瓣含住烟嘴时发出的‘啵’的一声。 他掀开了身上的毯子,故意制造出窸窣的声响。 “醒了?” 秦肆挂断电话朝他走过来:“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好多了,”姜沉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段细白的腰身,“您为了照顾我耽误不少工作吧?” “没事。” 秦肆皱着眉:“以后别穿这么短的上衣了,容易着凉。” 姜沉垂眸下床:“……知道了。” “去吃点东西,你的胃要仔细养着,像是麦当劳这种地方,短期内这是最后一次了。” 秦肆跟着他走到浴室,亲自为他挤好了牙膏,又把牙刷递到了他手上。 姜沉看着手上的牙刷沉默,半晌看向秦肆,眼神复杂:“秦先生,在我睡着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 “您对我的照顾让我觉得我睡了一觉之后,四肢退化了。” “……” “好好刷你的牙,刷完下楼。” 被戳破小心思的秦总裁转身就走,还要忍受来自系统的嘲笑: “你不会以为给他挤挤牙膏就能再涨一点好感值吧?” “不,”秦肆打开了客厅的灯,“我只是巩固一下他对我的好感。” 说什么再涨一点好感值,他只求得来不易的1点好感值别再掉回去就谢天谢地了。 系统嗤笑:“靠挤牙膏巩固?您还挺务实。” 秦肆没再理他,而是认真地看邮箱中的资料。 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是助理孟河,聊的也不是工作上的事,而是关于安年的。 他想再查一查安年的经历,以此来证实心里的一些想法。 姜沉下楼的时候,秦肆正好关上了手机屏幕。 “过来,吃饭。” “是您做的?” “叫的外卖。” 姜沉坐在他对面,摸了一下还温热的碗壁,余光瞥见不远处外卖的袋子,心道不愧是有钱人。 牛肉羹是百燕园的招牌,是一家私房菜馆,从来不会提供外送服务,却在今天破例。 不是人情就是金钱,总有一样会令百燕园妥协。 秦肆垂眸看着他:“好吃吗?” 姜沉咂摸了一下:“金钱的味道。” “没花钱,”秦肆笑道,“朋友的店。” 姜沉点点头:“那就是人情的味道。” “高坚那边应该很快就要开机了,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经纪人和助理?” 姜沉认真想了想:“我不需要助理,至于经纪人,话少就行。” “没有助理不方便,要不我让孟河去跟你?” 茶几上半人高的小盒子和雄伟的牛鞭闯进脑海,姜沉连忙摇头:“孟助理的业务能力我无福消受。” “那就按照我的意思给你安排吧,到时候再给你找个保镖跟着你进组。” 姜沉放下勺子看向秦肆:“秦先生,我是去演戏,不是去火拼的。” 秦肆眯了眯眼:“你现在几乎已经和贺连生翻了脸,他肯定会在拍戏的时候找你麻烦,带个保镖过去,只要他找事就往死里揍,来几次就老实了。” “真不用,”姜沉道,“他知道我背后有您撑腰,您觉得他敢对我做什么吗?” 秦肆不死心还想再劝两句,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孟河打来的。 他接起来问道:“什么事?” “秦总,您和安年上热搜了,需要帮您压下去吗?” “什么热搜?” “您上微博看一下,第一条就是,热度还在涨,您需要快点决定,不然营销号一开始带节奏就不好往下压了。” “我知道了。” 秦肆挂断了电话,现下了一个微博。 ‘麦当劳小哥哥秘密情人’ 糟糕的关键字成了标题挂在热搜榜上第一位,后面还跟着个hot,可见热度不低。 “怎么了?” 姜沉加快速度吃完了牛肉羹,也摸出手机登录了微博,那条热搜点进去以后,是他和秦肆在麦当劳里排队的照片,他微微仰着头,秦肆则垂眸看着他,拜角度所赐,两个人的头离的很近,像是在接吻。 姜沉一目十行地将有关他们的所有微博都看了一遍,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偷拍的麦当劳里的一个小姑娘,就是个腐妹子,没什么恶意,看见他和秦肆长的好看就没忍住,拍下来以后放在微博上当做日常分享。 妹子的账号也什么人关注,平日不是追星就是吃,底下的评论也都是吹颜的。 就是赶巧了,她关注的一个营销号大v扒妹爱吃瓜路过她的微博,认出了照片中安年的那张脸。 秦肆甚少出现在大众眼里,知道他长相的人不多。 但姜沉不是,怎么说原主也是演过戏的,虽然都是小配角但胜在颜值高,还是会有些人记住他。 扒妹就是其中一个,她正愁最近都没什么爆点,就看见姜沉和男人携手在麦当劳排队,当即就编写了一条微博,本意只是想借着同性恋的噱头吸引点热度,却没想到捅了马蜂窝。 微博一发出去先是被疯狂转发,再然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可控制了。 众多营销号齐上阵,姜沉到底是谁无人关心,全都在扒姜沉身边的男人。 起初扒妹还一脸懵逼,但在得知那个男人是秦氏集团的总裁后就连滚带爬发了微博,只可惜为时已晚。 从她发出这条微博开始,背后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事件发展发酵,从秦氏总裁公然出柜到秦氏总裁的秘密情人再到扒一扒秦总包养过的那些人…… 一盆又一盆的脏水顺着这个事劈头盖脸浇在秦肆身上,就像看见裂缝鸡蛋的苍蝇,那都不是‘叮’了,简直恨不得顺着缝往里钻。 没忍住啧了一声,姜沉放下手机看向秦肆:“秦先生,我算是工伤吗?” 秦肆偏头:“嗯?” “这可不是普通人的手笔,”姜沉笑了笑,“有人想对付您,我是被误伤的。” 在营销号的通稿里,姜沉俨然成了靠着身体上位,自甘堕落沦为玩物的金丝雀,甚至有些人骂他比骂秦肆还狠。 秦肆挑眉:“没准就是贺连生想要报复我,毕竟我从他手里抢走了你。” 姜沉轻叹:“您抬举他了,他要是真有那个胆子就不会把我送给您了。” “也是,”秦肆点头,“那你猜猜是谁。” “猜对了有奖吗?” “奖励你一个总裁的脑瓜崩。” “秦先生越来越小气了,”姜沉又看了一眼微博,“是秦家吧,能下狠手对付您且出手如此迅速的,只能是秦家了。” 秦肆笑意变淡:“猜对了,这种小儿科的手段……呵,是秦家的小辈。” 说着,他给孟河发了条消息。 与其解决一件热度高还麻烦的事,还不如先解决搞事情的人。 * 另一边的溪缘公寓中, 贺连生和宋玉铭坐在客厅被手机的提示音吵的心烦气躁。 “又不是针对你,你急什么?” 宋玉铭看着他这样子就来气。 “你懂什么,”贺连生抓了把头发,“任由她们再往下深扒安年,保不准就把我跟他的事扒出来,到时候怎么收场?” “那你想怎么办?” 贺连生没说话。 宋玉铭的眼底晦涩不明:“现在你能选择的只有两条路。” “哪两条?” “一,就是再搞一则比这件事还大的新闻,把这个事压下去。” 贺连生想都没想:“二呢?” 宋玉铭挑起唇角:“二嘛……就是彻底把安年这个人从你的世界剥离出去,往后不管他再被爆出来什么事都与你无关,你也就可以安心了。” 贺连生点了一根烟,缓缓吸了一口,烟从鼻子里喷出来活像一尊香炉。 “你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宋玉铭看了一眼手机,“她们已经扒出来安年出演过的角色了。” “我知道了,”贺连生闭了闭眼,眸光毒辣,“我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我,对他最好的。” 他对安年本就所剩无几的情谊在今日见过秦肆后更加摇摇欲坠,热搜事件的出现无疑是雪上加霜。 现在已经不是讲情分的时候了,一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跟他的前途相比,原先他还想着安年能得了秦肆的眼可以给他讨点好处,如今看来除了会添麻烦,给他添堵以外,安年毫无用处。 如此,他下定觉决心看向宋玉铭:“你打算怎么做?安年和秦肆的事情已经爆出来了,你手里的录音已经没用了。” “那可未必,”宋玉铭摇了摇手指,“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你觉得秦肆这样的人会真的公然出柜吗?他就是说的好听,什么男朋友,什么追求,都是空话罢了,现在火烧到他头上,他肯定会出面辟谣,把事情压下去,到时候……” 宋玉铭轻笑了两声,所谓王炸,就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才有用啊。 但他可能万万没想到的是,秦肆和姜沉这两个人,有一说一,就不是会按常理出牌的人。 第12章 第12章 “公开吧。” “您说什么?” 姜沉和秦肆坐在下沉式的木质沙发上,手边还放着两杯加了枸杞的热水。 “面对阴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将它置于阳光下,”秦肆屈指敲击着膝盖,仿佛一只摇着尾巴等待表扬的边境牧羊犬,“所以干脆公开告诉他们,是我在追求你,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姜沉微笑:“可能是空调声太大了,我没听清您在说什么。” “屋里根本就没开空调,”秦肆失笑,“你觉得这样不好吗?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您的想法真是非常有新意,”姜沉没忍住鼓了鼓掌,“不仅永绝后患,顺便也永绝了我。” 安年和秦肆的身份相差甚远,别人不会觉得这是爱情,只会觉得这是有钱人的新花样。 顶多夸一句真会玩。 对于即将踏入娱乐圈的姜沉来说没有丁点好处。 秦肆挑眉:“我是深思熟虑过的,你不能保证你和贺连生的过往永远不会被人翻出来,况且贺连生也知道我们的关系,说不定哪天就用它来害你,到那时候才是真的难办。” “所以我就要先自爆?”姜沉看向他,“我倒是一直都忘了问,秦先生,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想是什么关系?”秦肆收敛了笑意,正视且认真,“你想是什么关系,就能是什么关系。如果你不想,那就当我在追求你。” “您是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认识的了吗?” “没忘,等你答应了我,我会记得给贺连生包个媒人红包。” “……” 系统默默插嘴:“这话说的我都想答应了,搞这么一个男二和贺连生做对比简直是犯规!” 听见这句话,姜沉望向秦肆的双眼,确定他眼中没有任何关乎情爱的感情后,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气氛陷入沉默,秦肆却听见清脆的一声叮铃。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值-1,嘻嘻。” “???” 秦肆没忍住看了姜沉一眼,又琢磨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毛病啊,简直可以写入教科书级别的忠犬语录,问题出在哪?怎么好感值不涨反降呢?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姜沉抬头:“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秦肆眼神复杂,被白切黑的小绵羊气的牙根痒痒:“没事。” 如果不是他能看见他的好感值,谁会相信这样一个白嫩乖巧的小东西,心思如此难以揣测,喜怒无常呢? 姜沉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被人窥视一角,他的注意力全在微博上。 原主早年申请的微博账号已经沦陷了,闻着味找来的人将每一条微博的评论都轮了一遍。 本来无人关注的账号暴涨几万黑粉,骂什么的都有。 “嘻嘻,小哥哥屁股卖的开心吗?” “哇,小哥哥要不要纯1?虽然人家没有秦总有钱,但是比秦总猛哇!” “楼上的说笑了,你没有钱怎么可能拥有小哥哥呢?” “emmmm有一说一,只有我觉得有点过分了吗?人家三次元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没准人家和秦总是自由恋爱呢?就非得是冲钱去的吗?” “对,楼上的,只有你觉得,秦总是什么身份会跟他自由恋爱?” “不是冲钱?呵呵,他一个小龙套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我倒是觉得这个人马上就要大火了,怕不是在倒贴秦总炒热度,坐等他糊穿地心。” 诸如此类,基本分成两大派别,一派是骂姜沉自甘下贱,另一派则是觉得演员的私生活不该成为谈资。 姜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在看见一条富婆重金求子的评论时,还能笑出声来。 秦肆斜眼睨他:“被气着了?看别人骂你还能笑出来?” “没有,这条评论有富婆要包养我呢,”姜沉摸了摸不属于自己的这张脸,“秦先生,您说怎么就没人骂您呢?” 就算他和秦肆真的是包养关系,掌握主动权的也是秦肆,但很奇怪的是,说起秦肆,大部分人都是在说有钱真好,有钱就能为所欲为,有钱人的快乐等等…… 没有人骂他,全都在骂姜沉,就好像是姜沉强迫秦肆包养他一样。 这世上,有多少人挣扎于泥潭,从脚踝开始陷落,直到浑身都裹满脏污,而一步步将她们拉拽下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事不关己却指手画脚的人。 有钱不是原罪,和有钱人牵扯不清才是。 “小哥哥心态是不是有点不对?怎么没人骂我?”秦肆笑道,“只不过我没有微博,她们没有地方可骂罢了。” 姜沉摇摇头:“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人,怎么敢骂您呢?” 手机响起,秦肆低头看了一眼,接起电话走到了窗边。 姜沉看了一眼表,已经快要半夜了,不出意外秦肆今晚又要赖在这里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突然问道:“我跟秦肆之间没有剧本吗?” “除了贺连生以外,你跟别人的台词都很少,”系统叹气的声音比他还大,“说起来,崽啊,我也不求你维持人设了,你就说说你还打算做任务吗?咱们保c争b行吗?同一个世界没完没了地重刷你不腻吗?” “我尽量。” 姜沉弯了弯唇角,他是故意的,故意崩坏人设,甚至减少和贺连生的接触,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任务的底线在哪里。 从被牵扯进游戏到现在,在姜沉心里第一感兴趣的是快穿总部的运转规则,第二感兴趣的是秦肆,第三感兴趣的才是即将体验的世界。 如果秦肆知道他在姜沉心里勉强排了个第二,应该会非常感动吧。 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小时,姜沉看着风向一边倒的微博都看困了,网上这帮人骂人也没什么新鲜的词,翻来覆去就是几句祖安金句,真替他们的语文老师伤心。 “困了?” 秦肆挂了电话,正好看见姜沉打了一个呵欠。 “还好,”姜沉揉了揉眼睛,“这件事您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能不过夜最好还是不要过夜,不然不知道会发酵成什么样子。 “你先看看这个。” 秦肆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 画面中是麦当劳里的场景,看角度应该是有人自拍录像时不小心拍进去的,姜沉和秦肆正好入镜。 “这视频是哪来的?” “一个女生在微博上发的,但是关注她的人太少了,还没有传播开。” 姜沉又看了两遍:“和照片拍的不是同一个时间点,并不能证明我们当时没有接吻。” “但是至少可以证明我们的距离是安全距离。” 的确,视频中的两人并不是紧贴着的,再对比一下那张照片,有点脑子的人应该能看出来是视角问题。 秦肆握住姜沉的手腕,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手有点凉,要不要喝点热水?” 姜沉摸了摸被握过的手腕:“不用了,这个视频您打算怎么用?” “孟河已经在进行公关了,”秦肆道,“等这条视频有了热度,我会发一条微博声明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是我在单方面的暗恋你,你并不知情。” 如此一来,既解释清楚了这件事,还能给姜沉贴贴金,对他以后的星途也有帮助。 秦肆也有私心,这样做还能宣誓一下主权。 被他看上的人,想必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撞上来跟他抢,姜沉没的选,最后还不是要跟他在一起。 系统知晓他的计划,半是讥讽半是夸赞:“您可真是个老机灵鬼。” 秦肆没有搭理它,满怀期待地看向姜沉,这下掉了的好感度可以涨回来了吧? 可惜姜沉正在想事情,压根没看他。 秦肆继续劝,短短一晚上,他说的话快赶上一个月的了。 “你别忙着拒绝,”他注意到姜沉嘴唇干了,把水杯递过去,“于公,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你算是被我牵连,于私,咱们要提防贺连生拿你们的过去说事,所以我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对,”姜沉忽然发现了华点,“如果您是贺连生,昔日的同性恋人和无法企及的豪门掌权人牵扯在一起,共同上了热搜,好事的网友还在不停深扒……您心里是什么感受?” 秦肆一愣,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姜沉笑了笑:“我要是他,我现在真的怕死了,恐怕会绞尽脑汁想怎么和我划清界限。” 贺连生的影帝之路并不顺遂,粉丝中女友粉占据大多数,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粉的人不仅是同性恋还是个人渣,贺连生这辈子都完了。 “所以现在该怕的不是我,是贺连生,他不仅要怕这次这件事牵连上他,更怕我像一个□□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哪件事,就炸了。” “你想怎么做?” 姜沉揉了一把发酸的脖子:“什么都不做。” 任由这件事扩散,最好能闹大,反正对于秦肆而言不过是多添一点花边新闻,对于姜沉……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秦肆沉吟:“他要想跟你划清界限,说难也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他的心思我可猜不出来,”姜沉道,“见招拆招吧,敌先动,我们才能知道怎么应对。” 况且贺连生的身边还有一个宋玉铭,就算他狠不下心,宋玉铭也会帮他做个决断。 想着,姜沉看向手机里的那段录音,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希望贺连生和宋玉铭不会让他太失望。 “那就不去管它了,”秦肆是真的没所谓,哪怕他一天换十二个男朋友,秦氏集团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走吧,睡觉。” 姜沉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心道,果然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留下来过夜了。 秦肆上楼上到一半,转身看他:“不困?” “困,”姜沉起身,“来了。” 但许是白天睡多了,姜沉躺着怎么也睡不着,秦肆倒是睡的很香,身子侧躺,手紧贴着裤缝,一副贞洁烈女的做派。 谁敢信这样的人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要以结婚为前提来追求他? “你说,他是不是有点毛病?” 系统:“他有没有毛病我不知道,你指定有点不对劲。” “?” 系统语气幽怨:“你不维持人设,不好好念台词,不跟任务对象接触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跟着男二一块坑你的任务对象呢?我有预感,你将是我带过的唯一一个z级。” e级已经不足以形容姜沉的过分了。 第13章 第13章 次日一早,秦肆给姜沉买了早饭后才不慌不忙地出门。 姜沉猜测应该是去料理这次事件背后作妖的那位秦家小辈。 微博上仍旧热闹,姜沉索性把微博给卸载了眼不见心为净,高导还不知道从哪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让他放稳心态,别上火。 他拿出剧本,给高坚拍了张照片,表示自己会认真研读剧本,不会被这件事干扰,收获了来自高坚的一张中老年表情包。 秦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秦肆先是回家换了身衣服才过来公司,到的时候,孟河已经把人带过来了。 浑身散发酒气,胡子拉碴,西装上全是褶皱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在秦肆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是秦煜,秦肆的堂弟,手底下有几家秦氏的公司但规模都不大,饶是如此仍旧日日亏损,逼的秦肆不得不派专业的经理人过去打理。 孟河将一杯咖啡放在秦肆手边,小声汇报了两句:“……是在酒吧被我弄过来的,还没醒酒呢。” 见秦肆点了点头,他大步出了办公室,开玩笑,总裁的家事是他能听的吗?他可不想再被扣奖金了。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针落可闻。 秦肆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漫不经心地撩了撩眼皮:“秦煜,是不是我太好脾气了?” 以至于让你忘了,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人。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秦煜心领神会,双膝一软,差点没给他跪下。 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秦煜有心为自己分辨两句,但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大脑一片空白。 冷汗浸满了整件衬衣,湿哒哒的黏在后背。 一开始想好的借口和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秦煜满脑子都是:我完了,他知道了,他知道是我做的了。 ‘嗒’ 钢笔被撂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声响,但是传进秦煜的耳朵里就像是死神宣判。 “说说吧,谁给你出的主意。” “什么?” 秦煜不敢抬头,只是浑身抖了一下。 “以你的脑子,想不出来这种方法,这是有人在背后教你,为的根本也不是对付我。” 秦肆看向窗外,不知道小绵羊起床否?吃早饭否?心情愉快否?好感增长否? 空气仿佛被人阻断,偏偏这个时候,秦煜的手机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来消息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简直是坐实了秦肆的猜测。 “堂哥,我……我好歹也算是秦家人……你不能把我就这么抓过来,你当我是什么?” 秦煜硬着头皮努力挺直脊梁骨。 但秦肆不过是偏了偏头,他便如同含羞草一样又缩成一团。 当然,用含羞草形容风流成性的秦二少可能有点不太恰当,应该叫他没羞没臊但怂草。 “我承认你是秦家人,”秦肆道,“但是秦家的小辈不止你一个,你底下还有好几个堂弟堂妹,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把你手上的公司分给其他人。” 在秦家,秦肆的地位无人撼动,除了他以外,其他人要想拿到秦家的公司只能从他手指缝里抠出来,或是等着他主动给。 听见这话,秦煜瞄了他一眼,自家这位堂哥这段时间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要知道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放权的,但是现在算上他自己,秦家有好几个小辈手里多多少少都分到了几家小公司。 相比之下,秦煜手里的最多,亏损的也最厉害。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秦肆嗤笑:“看看吧,别耽误了大事。” “没……”秦煜心虚的不行,“我能有什么大事啊,就是找我去泡吧喝酒的。” 秦肆嗯了一声,打开一份文件:“在你说实话之前,就在这呆着吧。” 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水,秦煜在裤子上蹭了蹭,心想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秦肆现在不应该焦头烂额急着澄清自己的花边新闻吗?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堂哥,”秦煜低声道,“你这是要把我关起来?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他的妈妈也就是秦肆的叔母,可惜秦肆恍若未闻。 期间,小助理孟河进来又是端茶又是送饭,饭香味飘到秦煜的鼻子边上,被酒精刺激了一整夜的胃,在这个味道下发出抗议。 ‘咕噜……’ ‘咕噜噜……咕咕噜噜……咕噜咕噜……’ 秦煜刚要张嘴要饭,就听见秦肆毫不留情道:“不说实话就饿着。” 说完,他打开餐盒既优雅又快速地吃完了整盒饭,还不忘发消息骚扰一下小绵羊: 【刚刚吃完饭,但是没有你做的饭好吃。】 【白天多喝水,适量运动,别总坐着不动,也别总刷手机。】 【今晚我去你那吃饭,方便吗?】 连发三条好,秦肆满意地把手机放在眼前,不管系统怎么嘲笑都不为所动。 隔了几分钟,手机振动一下,他连忙拿起来看,姜沉同样回了他三条: 【没有人能安排我.jpg】 【秦先生,您说话就像我爸爸一样。】 【我很好,想吃饭就来,毕竟这是您的房子。】 秦肆的冷峻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破功。 “他说我像他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说你有父爱呗,当然,也可能是嫌你年纪大。” “现在好感值还是0吗?” “这种问题以后不要再问,徒增伤心罢了。” 秦肆接连受到打击,落在秦煜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冷,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搞出来这次热搜的事,小绵羊的好感度是不可能掉回去的。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秦大总裁坚信,只要规避了当时的场景,好感值就能保住。 如此想着,他没了耐性,有这时间还不如处理完工作快点回去。 于是他开口道:“还不说吗?” 秦煜嘴硬:“说……说什么……堂哥你就放我回去吧,不然一会我妈妈该着急了。” “她的确是该着急,”秦肆笑的意味不明,“从现在开始,她就要靠你一个人养活了,我要是她,我也急。” “什么?!” 秦煜瞪大了双眼,他手里有公司但都是入总账的,更何况他手里的公司还多是亏损,他们一家能住的起别墅开的起豪车,靠的都是秦肆,是秦肆在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堂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会再给你们生活费,包括别墅和车子的保养费,保姆管家的工资等等……以后都由你们自己承担。” 这是兵不血刃啊,秦煜此时是真的慌了,要是他从此不再给生活费,奢侈惯了的他们可怎么活?要是他妈妈知道这件事,皮都得给他扒下来! “你不能这么对我们……爷爷走的时候说了,让你照顾好秦家……” “是让我照顾好秦家,只有我一个人的秦家,也是秦家。” 秦肆挑了挑唇角,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声音不疾不徐:“我要是你,就不会被人牵着鼻子用这么小儿科的手段,这种花边新闻能有什么杀伤力呢?它甚至不会影响到秦氏的一个点的股票。” 秦煜抿着唇,脸色越来越白。 “如果是我,会安排人24小时不间断地跟着,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跟在他们后边拿到更具体确切的证据,然后以此为要挟换取更多的利益,懂吗?” 秦煜两条腿控制不住地抖,他现在该怎么回答?是懂还是不懂啊? 他是真的后悔了,就不该上那个人的贼船,本来嘛,不过是跟个男孩去吃饭这种事有什么可曝出来的?哪怕就是秦肆真的跟男孩当众接吻又如何?有钱人谁还没点花花肠子,真说起来,这件事里,那个男孩挨的骂比秦肆本人还多呢…… 想到这,秦煜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向秦肆。 秦肆嗤笑:“想明白了?” “他……他是在针对那个小演员?我他妈被人当枪使了?” “还不说吗?” 秦煜自暴自弃地倚在沙发上,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被人哄骗着又是出钱又是出力,雇水军买热搜,最后还得担着被秦肆扫地出门的风险,结果那人倒好,什么都没做,还轻而易举对付了自己想对付的人。 他是越想越气,当即掏出手机就想骂娘,被秦肆制止。 “你先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至于接下来,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秦煜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把手机扔到一边:“我说,我全都说。” 这一说就是俩小时,颠三倒四,废话连篇,词不达意的话听的秦肆脑瓜子嗡嗡的,恨不得把他塞回语文老师手里回炉重造。 系统甚至还有闲心统计秦煜一共说了几句‘然后’。 见他喝了口水,还要继续,秦肆捏了捏鼻梁沉声道:“说重点。” “我……我是在说重点啊……”秦煜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好,我挑重要的说……我刚刚说到哪了来着……” 秦肆太阳穴跳了跳,想起以秦煜的脑子可能根本分不出哪一句是重点,只能耐着性子让他慢慢说。 终于,赶着下午四点之前,秦煜把事情捋顺了,说清了,缩着脖子问:“堂哥……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能走了吗?” “走吧。” “那……我们家的生活费……” “只要你老实一点,生活费我可以继续出,你自己不要私自联系那个人,后面的事等我安排。” “是!”只要不断生活费,秦二少就还能苟,“那我先走了,堂哥再见……有用的上我的地方随叫随到……” 经此一役,他是再也不敢做皇帝梦了,秦家还是放在秦肆手里比较好,反正他也不缺钱花,这次是真的被猪油蒙了心了。 他走以后,秦肆将手里的工作处理了一下,便回了玉河湾。 到家的时候,姜沉正在厨房做饭,听过秦煜的废话,秦肆现在觉得抽油烟机的声音都无比美妙。 “嗯?”姜沉在厨房门口往外看了一眼,“你回来了?” “嗯。” 秦肆换了拖鞋走到他身后:“在做什么?” “秋葵炒虾仁,芙蓉豆腐,醪糟鹌鹑,还熬了鱼汤。” 很有烟火气的菜,很下饭,也……很补身体。 秦肆脸黑了一下又想起小绵羊说他像爸爸,没忍住问道:“怎么想起来做这些?” 姜沉无辜:“这些菜怎么了?都是家常菜吧。” “没什么,挺好的。” 他总不能说,自己心里在意年纪,所以虚眼看人虚,看什么都像是大补的。 只有系统安慰他:“好啦,别太在意这些,按照你真实年纪的话,也没比他大多少,别太真情实感哈。” 秦肆脸色好了一些:“之前是你自己说我是来谈恋爱的,现在又变成不能太真情实感了?” “你懂什么叫模拟恋爱吗?”系统被气笑了,“重点是恋爱但重中之重是模拟,ok?” 第14章 第14章 “你都不问问我今天去做什么了吗?” 吃饱喝足,秦肆看着姜沉又端来两杯鲜榨果汁,没忍住开了腔。 姜沉被他这怨妇一般的口吻吓了一跳,坐在他对面乖乖道:“您今天去做什么了?不是在工作吗?” “咳,”差点被系统带跑偏,秦肆有点尴尬,“我见了我堂弟。” “买热搜的就是他?” “事是他搞出来的,但点子不是他想的,他没那个脑子,有人在背后撺掇。” 姜沉想了想:“宋玉铭?” 秦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姜沉笑了笑,“怎么看这次的受害人都是我,虽然是一块上的热搜,但评论一边倒地骂我,若说是针对您,这手段未免太无用了些,这样一想,跟我有仇的不是贺连生就是宋玉铭。” 他顿了顿又道:“鉴于贺连生没有这个胆子,我更倾向于宋玉铭。”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说不上吃醋,但秦肆现在对贺连生有生理反应,“万事没有绝对,如果贺连生对你因爱生恨呢?” “他爱我还会把我送上您的床?”姜沉笑出声来,“别聊这个了,多没劲啊,您还没说我猜对了吗?” “猜对了,”秦肆点了一根烟,但是没有抽,“他特意去秦煜常去的酒吧找人,混熟有一段日子了,可见绝不是这两天动的心思。” “知道是谁会好办很多,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吧。” “嗯,我会让秦煜先稳住他的……你做什么?” 姜沉突然起身从秦肆手里拿过未燃尽的香烟,然后按灭在烟灰缸里。 “少抽点烟吧,”姜沉说道,“对身体不好,抽多了会秃顶。” 秦肆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再一次想起被叫爸爸的事,有点发愁,小绵羊不会是真的嫌他老吧?可真说起来两个人的年纪差的也不算太大啊…… 现实中的秦肆只有27岁,比安年大了5岁。 系统开麦:“5岁的差距还不大?您可要点脸吧。” 秦肆敛眉:“闭嘴。” 姜沉见他不说话了,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又找补了一句:“您现在头发还挺茂密的,也不用太担心,少抽烟喝酒就完事了。” “知道了,”秦肆晃了晃手机,“你今天说我像你爸爸……阿沉是想家了吗?” 他其实只是想旁敲侧击试探一下姜沉到底是不是嫌弃他,却没想到几乎是一瞬间,姜沉就变了脸色。 “怎么了?” “没事……” 姜沉勉强笑了笑,脑海中猝不及防地浮现出许多不太愉快的过往,他之所以让秦肆叫他阿沉,也是在提醒他,就算他现在用着安年的身体,过着安年的人生,但他永远也不会变成安年。 他是姜沉,从出生到死亡都要背负这个名字。 姜沉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来气了,他微微偏头不想让秦肆察觉到什么,默默调整自己的心态,这样是不对劲的,他明白。 “抱歉。” “什么?” 姜沉看向一本正经道歉的男人,微微怔愣。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因为我说错话了,抱歉。” “不是,跟您没有关系,是我……” “不,”秦肆打断他的话,微微倾身靠近他,“是我说错话了。” 男人的目光中蕴含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姜沉深知这温柔没什么特别,只是秦肆的教养让他在这种尴尬的情状中,体贴地给他一个台阶下,可他的心还是没忍住跳快了一下,像是意料之外的礼物,没有也可以,但有了会让他更高兴一些。 与此同时,秦肆再次收获来自小绵羊的1点好感值。 就在他打算趁热打铁多说两句的时候,姜沉突然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秦先生,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秦肆:“?” 一边涨了好感度一边要赶他走? “不是,”秦肆好笑道,“怎么这么突然?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姜沉垂眸:“您只说来吃饭,并没有说来睡觉。” “所以你就要赶我走?” “嗯。” 秦肆啧了一声,走到姜沉身边将他往屋里推了推,而后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还上了锁。 “你也说过,这是我的房子,所以我是想吃饭还是想留宿都随我开心。” 姜沉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就随您吧。” 反正秦肆每次说睡觉就是真的纯睡觉,连衣服都不脱那种,也不知道这人什么奇怪癖好,是在他身边能睡的更香一点?还是就不敢一个人睡? 姜沉思索,30岁的人了,不应该啊。 秦肆对自己已经30岁的事一无所知,甚至还拿出一个车钥匙塞进姜沉手里,试图得到表扬。 “这是什么?” “奖励,来证明一下我并不抠门。” 姜沉想起来了,之前他猜到热搜事件是秦家小辈搞出来的时候,秦肆说奖励他一个脑瓜崩,他开玩笑说秦肆抠门,没想到今天他补给他一辆车…… “这太贵重了,我只是开玩笑的。” 姜沉把钥匙放在一边。 “是一辆保姆车,”秦肆拉着他坐了下来,“你就要进组了没有车不方便,经纪人我给你找好了,我想了想还是给你配了一个助理,过两天你就去见见人,你正在风口浪尖上,少不了被人关注,记得我不在的时候别一个人出门。” 姜沉紧挨着他坐,抬头看他,想不明白他哪来的这么多话,更想不明白他的大腿怎么这么热。 “看我做什么?” 姜沉摇摇头,收紧自己的腿:“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没什么了,”秦肆沉吟,“宋玉铭搞这么大的动静无非是想让我站出来澄清,好当众羞辱你一番,不排除他还留有后手,你自己多小心。” 只要秦肆出面澄清,不管是说两个人没有关系亦或只是朋友,都会狠狠打姜沉的脸,那些喷子就会像拿到石锤一样对他进行新一轮的口诛笔伐。 宋玉铭是想要姜沉真的再也翻不起身。 “我知道,”姜沉道,“兵来将挡吧,过两天我还要去拍定妆照,说不定会碰上他,到时候我试试他的态度。” “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的。” 姜沉看着秦肆皱眉,伸出手在他的眉心摸了一下: “秦先生,长时间皱眉会在眉毛之间形成川字的纹路,不好看。” 第15章 第15章 秦肆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姜沉收回手笑了笑,预料之中的反应。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他良好的教养像是刻在骨子里,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一股矜持绅士的劲,很多时候很多人会将这种教养误以为是温柔,误以为是爱情,甚至就连本人也会分不清。 但姜沉明白,不是的,教养和爱情不是一种东西。 前者会让人觉得体贴,后者却让人想要放肆。 如果秦肆爱他,在刚刚道歉的对视中,在他抚向他的眉心时,就该不顾一切的吻过来,真的发乎情,是难以止乎礼的。 “秦先生,”姜沉打破了沉默,“您想好给我签哪家公司了吗?” “嗯”秦肆应了一声,“签佳媒,合同我会找人为你量身定制,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姜沉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多问一句的意思,还是秦肆主动解释:“不是我不想把你签进秦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只是佳媒更适合你一些,别的不说,佳媒的公关手段的确一流,你的路还很长,未免贺连生或是宋玉铭时不时给你添点小麻烦,有一家能做好公关的公司至关重要。” “我知道的,”姜沉起身朝楼梯走去,站在楼梯的扶手边上看他“秦先生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您肯定是为我好的,有点困了您要睡觉吗?” 秦肆看了眼时间:“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先睡吧。” “好。” 姜沉点点头没有等他。 * 三天后,姜沉和秦肆给他找的经纪人还有助理约在了摄影棚旁边的咖啡厅。 “一会你还要去拍定妆照,我们就长话短说。” 雅间里,梳着高马尾的干练女人将一份简历推到姜沉的面前。 她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没什么表情道:“这是我的简历,有任何异议现在就提出来。” 坐在她身边的是个身材魁梧至少顶两个姜沉的男人,听见这话,他嘿嘿一笑:“小老板,我叫田大壮,是个粗人,不会弄啥简历,你要有问题就问我,力气活全交给我就成。” “好的。”姜沉对他笑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搬砖的。 姜沉想到秦肆不会随便指一个经纪人来带他,但没想到他竟然能请燕曦出山。 娱乐圈内近十年来最有含金量的一位金牌经纪人。 燕曦20岁入行,虽然是新人但眼光毒辣,短短三年就培养出了一位德艺双馨的影后,从那之后她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带一个火一个,不是贺连生的那种虚火,是有作品有实力有人品撑着的火。 起初说她命好,带的艺人争气的人渐渐消了声。 直到现在,燕曦已经很少再带新人了,不是艺人挑她,是她在挑艺人。 姜沉虽然有安年的记忆,但没有托大,拿起简历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燕姐,我想问一下你的薪酬是从公司出?还是我的个人账户出?” 燕曦喝了一口咖啡挑眉:“你片酬的30%。” 真贵啊,姜沉咂舌,但他知道燕曦值这个价。 燕曦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提问题,本来以为是秦总金屋藏的娇,随便给他找点花瓶资源应付就可以了,现在看来倒是她小看了。 姜沉不知道的是,除了他的片酬的30%,秦肆还会另外支付薪水,说是天价经纪人也不为过。 “还有问题吗?你还有半个小时。” 燕曦看了一眼表说道。 “暂时没有了,”姜沉想了想,“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不接吻戏和床戏,借位可以,真枪实战不行。” “我知道,你想接,你家那位也不让。” 燕曦收起简历,节俭地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没有问题了就走,还有些细节我要提前和摄影师确定。” 说完她起身走在最前面。 姜沉紧随其后,田大壮摸了摸后脑勺凑在他身边嘀咕:“小老板咱们结账了吗?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耽误您事。” “早就付过了你放心,”姜沉偏头对他道,“不用叫我小老板,叫我安年就行。” “诶,”田大壮摆摆手,“出来做事要有规矩,我知道的。”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以前是当兵的,后来退了下来,一开始在健身房当私教,但是总被顾客投诉没轻没重的,就被开除了,还好秦总找上了我给我口饭吃。” 听起来挺能打,姜沉点点头,怪不得没给他安排保镖,合着是助理保镖二合一了。 咖啡厅和摄影棚离的不远,姜沉没开车过来,所以只能先凑合坐燕曦的车。 “下次记得开保姆车,”燕曦冷冷道,“你们该庆幸我今天没开跑车出门,不然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跟在车后面跑吧。” “麻烦燕姐了。” 姜沉腼腆一笑。 田大壮扯着嗓门道:“小老板,我会开车,以后您去哪直接招呼就成!” “好,也麻烦你了。” 田大壮还想开口,燕曦一脚油门窜了出去差点没吓出他的心脏病。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摄影棚门口,燕曦走前面,田大壮走后面,姜沉走在中间,像极了大姐大出街带着俩小弟。 系统突然出声:“大壮是小弟,你不是,你顶多算个小白脸。” “……” “崽啊,”系统委曲求全道,“一会要是能看见贺连生,就当给我个面子,说两句台词,成吗?” “知道了。” “谢谢啊。” 圈子里没几个人不认识燕曦,托热搜的福,现在也没几个人不认识姜沉。 所以当他们这个诡异组合出现在摄影棚的时候,喧闹的棚子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直到姜沉和燕曦进了待机室,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出声: “卧槽,是我眼花了吗?” “应该没有,我好像也看见了,燕曦后面跟着的那个是不是上热搜的那个……那个……操,叫什么名来着?” “安年。” “对就是他……世界太迷幻了,燕曦终于也为钱折腰了吗?” “难说,谁能保证不是她觉得安年有影帝的命?” 一时间众说纷纭,全都默默拿出手机开始打听消息。 不为别的,燕曦大魔王的恐怖深入人心,谁也不想和她带的艺人撞上。 这家摄影棚出了名的技术好没脾气,和圈里好几家公司都有合作,高坚在这更是门清。 “你先去化妆,”燕曦把姜沉送进大化妆间,以他的咖位,秦肆没发话是不可能有单人化妆间的,“我去找摄影师商量一下细节。” “好的。” “那我呢?” 田大壮头回见这场面,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你自然是跟着安年。” 说完燕曦就去了棚子的休息区,此时背景布已经搭起来了,摄影师正叼着根烟和高坚说话。 姜沉推开大化妆间的门,一排排带着灯泡的化妆镜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坐在沙发上的一个化妆师放下手机将姜沉从头打量到尾。 “安年?” “是我。” “跟我过来吧,我给你化妆。” 她拢了下头发,颇有些风情地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位置。 姜沉走过去瞄了一眼她的胸牌。 “谢谢vick姐。” “小嘴还挺甜,”成熟妩媚的化妆师勾了一把他的下巴,“坐下吧,保管给你化的好看。” vick穿着一件低胸衬衫,跟在姜沉身后的田大壮不敢看,没走两步就转头回去红着脸杵在了门口。 “你,”vick用化妆刷指了指田大壮,“去沙发上坐着,站那当门神呢?” “哦……好……好……” 他几乎同手同脚地坐下,逗笑了姜沉和vick。 突然,斜对面的化妆台传来一声冷哼:“化个妆还带保镖,真是好大的派头。” 姜沉微微偏头看过去,却看见一张贴着面膜的脸,认不出来。 vick撩了撩眼皮:“敷面膜别说话,小心长皱纹。” 女演员哪能听不出来她是护着姜沉呢,气的脖子都红了,干脆揭下面膜站起来:“从刚才我就让你给我化妆,你一会说我皮肤干,一会说我卡粉的,非让我敷面膜,怎么他来了你就没这么多事?” “因为人家皮肤好啊,”vick摸了一把姜沉的脸,“瞧瞧这小脸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又干净又水灵,啧啧果然,年轻就是好。” 姜沉也趁机看清了女演员的脸,好像是叫孙露,饰演电影里的架子鼓手。 “你骂我老?!” 孙露瞪大了眼睛嚷道。 女人一过了25就对年龄分外敏感,更别说她如今已经29了,要不是还有点演技早就被淹没在了娱乐圈的洪流里。 “我可没说,”vick撇嘴,“你别自己对号入座。” 见状,姜沉打圆场道:“孙姐误会了,大壮不是保镖,是我请的助理,就是长的壮了点。” 那是壮了点吗? 一身西装都快绷不住田大壮的肌肉了,尤其是肩膀和手臂,鼓胀的仿佛塞了棉花。 他这一声姐戳在了孙露的痛处上,本来从小道消息得知有个带资进组的,孙露就很是不服,她向来看不惯这种走后门的,更别说姜沉和秦肆上热搜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凭什么自己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往上爬却还是比不上这些走捷径的? 不过就是个长的好看的花瓶,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想到这,她对姜沉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可别,我担不起你这声姐,谁不知道你如今是红人,背后还有人撑腰,我可惹不起。”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看来也是个吃瓜选手。 姜沉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应过孙露。 既然她有不让他叫姐的需求,那当她是透明人总可以吧? 论阴阳怪气姜沉不一定会输,与其在嘴上占便宜,无视才是最气人的。 果然,孙露差点跳脚。 “行了,”vick皱眉,“当这是单人化妆间呢?要闹事就滚出去。” 正好外面有场务来催,孙露只能咽下这口气,恨恨地坐回位置上。 vick也不乐意再给她化了,省的她屁事多,干脆又叫了一个空闲的化妆师来给她化,自己则专心打磨姜沉这张脸。 之前高坚就嘱咐过了,要给姜沉化的岁数大些,要有沧桑感同时又要显得精致。 这种要求在化妆师听来不亚于五彩斑斓的黑。 好在vick专业过硬,靠着修容和阴影硬生生将姜沉化的看起来像是快30的。 还不忘给他加深了法令纹,看起来更显得木讷沧桑。 “真是暴殄天物。” 她嘟囔着,捋了一把姜沉的头发:“完活,去换衣服吧。” “谢谢vick姐。” 化妆镜将光折射进他的眼睛,像是璀璨的星辰也像是易碎的水晶。 vick没说什么,一个人要火是有征兆的,就好比面前这个,颜值和热度都有了,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同这样的人交好,有利无害。 第16章 第16章 姜沉换上了电影里冯川调酒时穿的制服。 有点劣质的布料摩擦着他的皮肤,带起强烈的不适感,喉结处也隐隐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他对着镜子解开几颗扣子看了一眼,果然已经红了。 好在他身材很好,天生的衣服架子,修身的衬衫马甲将腰线修饰的又细又有曲线,黑色西装裤紧紧包裹着两条笔直的腿,走路时可以看出膝盖的形状。 燕曦跟摄影师聊完回来,正好撞见他从换衣间出来,一边给他整理了一下领结,一边暗自感叹,难怪秦肆会为了他下这么大功夫,确实是个极品。 她的眼光向来毒辣精准,娱乐圈里混过来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长相没见过,一张好脸不难得,难得的是姜沉身上有种矛盾且神秘的气质,怪勾人的。 “去吧,第一次拍摄定妆照听摄影师的就好,别紧张。” 燕曦收回目光,叮嘱道。 “嗯,”姜沉笑了笑,伸手将衣角的褶皱抚了抚,“谢谢燕姐。” 她点点头,坐到了休息区。 任何一位摄影师都不喜欢一个指手画脚的经纪人,该聊的聊完以后她只需要等着自家艺人拍完就好。 “……宋玉铭人呢?” “他今天正好有活动实在走不开。” “那他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啊,直接不来了算怎么回事?” “是,嗐,怪我,他跟我说了,让我替他跟你打声招呼,我一来就化妆换衣服把这茬给忘了。” “行吧行吧。” 姜沉走过去,贺连生背对着他正在跟高坚解释宋玉铭今天为什么没来。 “安年来了?”高坚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朝他招招手,“过来。” “高导好。” “嗯,马上就要进组了,准备的怎么样?” 姜沉站在高坚的身边,从始至终贺连生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但却更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一直有在认真读剧本。” “那就好,”高坚点点头,“网上那些事别往心里去,好好把电影拍完。” “我知道。” 摄影师招呼着过去拍照,按照咖位,贺连生当仁不让第一个拍。 姜沉就跟高坚站在一旁看着,不得不说,贺连生这具皮囊还是有点欺骗性的,至少应付这种硬照没问题。 “你们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高坚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姜沉没明白:“啊?” “嗐,就上次,那谁下了贺连生的面子,我看他今天都没跟你说话,怕他是心里不痛快。” 姜沉这才明白,高坚是怕上次秦肆毫不留情面,贺连生心里记恨在他头上。 他笑道:“不会吧,贺影帝是个好说话的人。” 高坚摇摇头,没说什么,哪来这么多好说话的人,不过是立的人设牌坊罢了。 “没闹不痛快就行,别到时候影响了剧组进度。” “不会的高导,我肯定认真拍。” “行了,贺连生快拍完了,你过去吧。” 面对乖巧听话,有演技又有灵气的姜沉,对比一下总喜欢指手画脚的贺连生,高坚心里的天平一偏再偏,心里盘算着让岑莫再给小孩加几场戏,把冯川这个人物再丰满些。 他有预感,冯川这个角色会爆。 《破茧》这部片子是想冲一冲奖的,目前看来,除了两位主演,最矛盾最有可能拿奖的角色,就是冯川了。 背景布前,贺连生和姜沉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姜沉故意做出一副想同他打招呼的样子,在他走后,颇有些失落地低头。 摄影师实在看不过去小声安慰了一句:“贺影帝今天可能心情不好,来打起精神,咱们要开始了。” “嗯,”姜沉鞠了一躬,“麻烦您了。” 聚光灯,打光板准备就绪,面对镜头的姜沉像是变了一个人,全身心沉浸在冯川的角色中。 他神情麻木,一双精致漂亮的眸子中看不见鲜活的朝气,有的只是一个疲惫于家庭琐事,奔波于挣钱养家的平庸成年人的灵魂。 当一个人失去梦想,何其可悲。 而冯川,不仅是失去了梦想,更是亲手粉碎了梦想,在被邀请加入乐队的时候,也是他离梦想最近的时候,近到他总觉得只要自己伸伸手,就能碰到它。 可他还是放弃了,将自己关回了所谓‘理智成年人’该呆的茧里。 不得不说,姜沉的表现是惊艳的,尤其是他对表情的把控,十分精准,既能让镜头捕捉到细微表情的转换,又不会显得夸张而失去美感。 摄影师在他的刺激下灵感迸发,拍姜沉的时间比拍贺连生的时间长了很多。 瞧着脸色不太好的影帝,高坚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水,说道:“作为前辈还是多给新人发挥的空间。” 贺连生瞥了他一眼,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我知道,安年演技好,合作的时候我也省心。” 高坚笑了一声:“你这么想就好。” 拍摄结束,姜沉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卸掉了脸上的粉底眼线,在系统不停催促下满棚子找贺连生。 燕曦不知道去哪了,姜沉打发田大壮去找她,自己则在休息区看见了贺连生,以及正在跟贺连生搭话的孙露。 都是佳媒的艺人,孙露这么多年还是个小配角,难得能有和影帝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自然得想法子套套交情。 姜沉换上一副受伤的表情,凑过去道:“连生,你心情不好吗?怎么今天一直都没有理我?” 贺连生微微皱眉,没等他说话,孙露就满脸不屑,上赶着嘲讽:“你以为你背后有人撑腰,别人就都得给你面子了?贺影帝是什么身份,你打了招呼就要强迫别人搭理你不成?” 她本来就嫉妒姜沉嫉妒的要死,现在见贺连生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也不愿意搭理姜沉,立刻就像是找到阵营一样,脑子也不过就开了麦。 贺连生也没说话,只是脸色好了不少。 他的反应仿佛是在鼓励孙露,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过分。 姜沉垂眸,对孙露和周遭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半晌,等喋喋不休的女音终于消停了,他才淡淡开口道:“由此可见,孙姐你一直没能火起来,还是有原因的。” 算不上好看的脸瞬间涨红,孙露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所有话都堵在嗓子眼里。 她不敢置信看向姜沉:“你说我不火?我就是再不火那也是你的前辈,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像你这样一点不虚心的后辈你以为你能走多久?一个被人包养的花瓶罢了,你……” “住口。” 眼见她越说越没边,贺连生轻斥道:“公共场合,都是一个公司的艺人吵什么吵?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佳媒内讧吗?” 孙露不甘心地又嘟囔了几句,坐在贺连生的旁边看向姜沉的眼神里带着刀。 秦肆从来也没有公开说过他收购了佳媒娱乐,整个公司也只有贺连生这个咖位的知道这件事,孙露显然是不知道的,不然早在化妆间里她就会凑上来套近乎,而不是出言讽刺。 她始终认为,姜沉不过是有钱人一时兴起养的小玩意。 贺连生却是知道的,面前这个在网上被人疯狂攻击的‘小玩意’在秦肆那有多受宠。 秦肆给他量身定做了超a级的签约合同,亲自请燕曦出山带他,桩桩件件推翻了他之前觉得姜沉不受宠的想法。 别说是养情人,就是养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到这,贺连生记着宋玉铭叮嘱他的话,不带感情的看了眼姜沉,开口道:“安年,说到底孙露也是你的前辈,跟她道个歉吧。” 姜沉瞥了眼突然出现的台词,鼻尖微红:“是她先骂我的,你没有听见吗?连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可以解释的……我……” “行了,”贺连生腾的站起身来,一把拽住姜沉往没人的地方走,“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孙露不知道贺连生是怕被别人发现他和姜沉有牵扯,只当他是因为自己才生了气,没看他刚刚还让那花瓶道歉呢吗?肯定是向着她的。 想到这,她微微脸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传出对贺连生不好的风言风语来。 棚子最里面的角落里,贺连生松开了拽着姜沉的手,双目阴狠:“我说过多少遍了,在外人面前我们就装不认识,刚刚你说那些想做什么?被孙露听出来怎么办?” “我……”姜沉低下头,“我只是不明白你今天怎么这么冷淡,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贺连生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整个人跟变脸一样,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安年,我跟你就只是前辈和后辈的关系,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也别再想那些不该想的事了。” 系统狐疑出声:“他被人魂穿了?” “呵,”姜沉在心里冷笑,“这是怕我录音呢。” 他抬起头,眼眶微红,演技到位:“你以前说的话全不作数了吗?说好了要和我重新开始的,你和宋玉铭搞在一起我也不在乎的,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吗?” “什么以前?”贺连生面孔有一瞬间的扭曲狰狞,“你怎么还牵扯上了宋玉铭?我跟宋玉铭也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对你,也只当是值得提点的后辈,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吧。” 如果姜沉真的打算录音,贺连生这番话不仅不会暴露真相,还会让听见录音的人认为,是姜沉一厢情愿在纠缠他,再结合之前的微博热搜,不管姜沉再怎么洗,也会变成一个只会研究歪门邪道,见一个勾搭一个的人。 微博上铺天盖地的言论浮现在贺连生的脑海,果然被宋玉铭说中了,他想,安年这样的人就是牛皮糖,招惹了轻易甩不掉,还好他意识到的早,现在划清界限还不算晚。 “总之,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那代言呢?”姜沉问道,“代言你也不要了吗?我可以去跟秦先生说的……” “代言我会自己争取,”贺连生愈发烦躁,“我的代言和你没有关系,我想要我会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安年,这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只会走捷径的。” “噗……” 姜沉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了眼贺连生铁青的脸色,他真诚地道歉:“咳,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有趣的事,不过连生,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你让我去找秦先生要代言的,你忘了吗?” 贺连生拒不承认:“我从没说过这种话。” “了解了,”姜沉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连生,你要想好了,代言是你主动不要的,对吧?” 贺连生微微松了一口气,恰好手机响了,他没再跟姜沉说什么转头走了。 他离开之后,姜沉倚在墙上,神情愉悦。 “崽啊,”系统欲止又言,“剧本的第二阶段解锁了。” “是吗?挺好的,离完成任务又近一步。” “可是……你俩把话说的这么绝,后面还能有机会吗?万一在剧组他不跟你说话怎么办?” “他会说的,会主动求着我跟他说话的。” 姜沉轻轻说道,擦了擦被贺连生碰过的手腕。 “那你不怕贺连生录音吗?刚刚的对话怎么想都是对你不利吧。” “他不会的,”姜沉边回答系统的问题,边往休息区走,“如果是宋玉铭倒是有可能录音,但贺连生不会的,这个关头,他不会和我牵扯上一星半点,更别提是主动找事了。” 系统恍然。 姜沉:“你不应该劝我好好念台词吗?怎么也开始顺着我的思路走了?” “……”系统,“我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我要在业务还不熟练的时期遇见你。” 傻白甜系统上任不久,之前带的都是听话乖巧的软萌宿主,头一次遇见姜沉这种芝麻馅的,第一个世界就反被洗了脑。 第17章 第17章 回到休息区没有多长时间,田大壮就拿着车钥匙回来,说燕曦有事,让他们先走。 姜沉想了想道:“你去把车钥匙还给燕姐吧,要不然一会她回去不方便,咱们叫个车就行。” 田大壮摸了摸鼻子笑道:“嘿嘿,小老板这不就想一块去了嘛,我刚也是这么跟燕姐说的,她说有人送她,让咱们先走就行。” 估计是有约了。 姜沉放下心来,两个人从棚子外面的楼梯直接下到了车库。 刚一坐上车,就看见贺连生也从楼梯上下来,隔着车窗隐约能看见他小心的神色,他可不是会自己到车库开车的人…… “小老板安全带系一下,要出发了。” “等会。” 姜沉目光跟着贺连生,直到看着他上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跑车,才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了那串车牌号。 “小老板?” “走吧,”姜沉笑了一下,“刚刚看见了一个熟人。” “哦哦,那您坐稳。” * 后面几天,姜沉忙着做进组前的准备,秦肆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一直没有来玉河湾这边,就连电话都很少打,倒是雷打不动每天一条问候短信。 尽管如此,生活还是寡淡下来。 一直到姜沉要进组的前一天,他正在跟燕曦打电话,没听见玄关处传来的动静,下一秒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的闯入眼帘,红的晃眼,像是燃烧着的火焰。 同时出现的还有秦肆那张带着笑意的帅的过分的脸。 “喂?我跟你说的,听清楚了吗?” “啊……燕姐,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 姜沉伸手示意秦肆坐在身边,一手捂住听筒,用嘴型对他道:燕曦。 秦肆点点头,抬手扯下了自己的领带,好巧不巧扔在了玫瑰上。 玫瑰,松散的领带,解开两颗扣子的男人。 姜沉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专心听燕曦的叮嘱。 “对了,”临挂断的时候,燕曦问道,“拍《破茧》期间你的曝光度打算怎么办?我想给你接一两个访谈类的综艺,或是洽谈一些适合你的代言。” 姜沉笑了笑:“燕姐,我想要贺连生身上的资源。” 听见这句话,系统才明白为什么姜沉会说贺连生得求着他说话,资源被抢,可不是得找上门来。 电话那头的燕曦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你说什么?” “我想要贺连生的资源,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燕曦狐疑,“他得罪你了?怎么突然想要抢资源?” 姜沉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感觉熟悉的温度靠近,秦肆接过他手上的电话笑着同燕曦道:“他想要,你就想想办法,我们还要吃饭,就这样,挂了。”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燕曦看着已经返回主屏幕的手机,难得愣神,她是因为欠了秦肆一个人情才答应带安年的,现在看来,倒是她小看了这个小孩。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正好来了一条短信,潦草看了两眼,她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耐烦。 是个想走秦肆路子的小男生,估摸着是看了最近的热搜有点蠢蠢欲动,弯弯绕还不少,知道找到她这要秦肆的行程。 燕曦懒得掺和这些有钱人的事,但说到底她不是秦肆本人,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不好贸然回绝,便回了一条消息,只说秦肆也许会去梵夜酒会,让小男生去碰碰运气。 秒针缓缓走过半圈,八点的钟声响起。 秦肆重新拿起那束玫瑰,半是玩笑半是抱怨道:“下次讲电话要提前告诉我,不然好好的惊喜错过了好时候,就没那么让你开心了。” 姜沉沉默地接过玫瑰,贴心地将上面的领带拿下来叠好放在一边,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是啊,错过了好时候的惊喜……就不会那么令人开心了。” 这样被摘下来的,打成一捆包装精美的玫瑰,已经不是玫瑰了。 失去了刺、野性和叛逆的玫瑰,就连香气都变得平庸俗媚。 “你说什么?” 秦肆微微偏头,没有听清:“之前见你问起房角的那丛玫瑰,猜测你可能会喜欢。” “没什么,”姜沉抿唇笑道,“谢谢您的玫瑰,您还没吃饭吗?我去给您做点吧。” “简单弄点就行。” “好。” 姜沉走到厨房洗了手,又折回去探出头问道:“秦先生,贺连生身上的代言是您撤下来的吗?” 秦肆懒洋洋的嗯了一句:“收购佳媒之后,我清理了一遍艺人身上的资源,凡是代言效果不好的全撤了。” 说一句效果不好已经是抬举贺连生了。 他的粉丝多半都是没有太高消费水平的小姑娘,而代言却一个比一个高端,从豪车到豪表,根本就不是他粉丝会消费的东西。 放眼整个佳媒,代言水平比他更差的,还真找不出几个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姜沉简单煮了两碗面,秦肆吃的很快,放下筷子道:“过几天有个酒会,我想带你一起去,记得提前跟高坚请假。” 姜沉:“酒会?我去合适吗?” “合适,”秦肆轻笑,“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因为这个酒会,就是他为了姜沉才办的,也是为了他正式踏进娱乐圈造势。 闻言姜沉也没再推辞,明日一早他便要进组,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但还有点药收尾,所以吃完饭收拾碗筷的任务落在了秦大总裁身上。 时针指向十点,秦肆站在楼下摆弄手机。 姜沉在楼上栏杆处看他,他似有所感抬头回望。 “怎么了?” “您今天住在这吗?” “对,”秦肆索性上了楼,“明天我送你进组。” 姜沉婉拒:“不用了吧,剧组离这太远了,而且让被人看见也不好。” “我让秦煜继续配合宋玉铭,真金白银的往外撒,咱俩的热度就没下来过,”秦肆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姜沉,难得轻佻,“小哥哥,早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了,你还害臊呢。” 姜沉蜷了蜷手指:“那就听您的。” 他必须承认,秦肆是一个相当富有魅力的人,温柔绅士果断自持……他近乎完美,但越是这样的人,在偶尔流露出些许不完美的时候,更加迷人。 “怎么了,”秦肆坐直了身子,“怎么总感觉你今天不太开心?是前些天拍定妆照的时候有人惹你了?” “没有,”姜沉掩饰地打了个呵欠,“就是困了。” “是不早了,”秦肆点头,“那就睡吧,明天早点起,吃了饭再出发空腹进组不吉利。” 依旧是熟悉的袜子和熟悉的姿态,两人各躺一边,互道晚安后连成年人象征的dream kiss都没有。 这已经不能称作是相敬如宾了,这是相敬如冰,卧冰求鲤捂不化的那种。 姜沉平躺着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系统,秦肆和原来的安年做过了对吧?” 系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他只是想不明白,秦肆又不知道这具身体换了个人,做都做过了,怎么现在突然跟贞洁烈女一样,碰都不带碰一下…… 况且,姜沉可以肯定在他使用这具身体前,秦肆只是单纯地看上了安年的□□,那怎么现在反倒一副要走心的架势,可若说是动了感情,别说是姜沉了,就是系统也不信。 是发现了他不像安年,还是…… 将漫无边际的猜测压在心底,姜沉呼吸渐渐绵长平稳。 而另一边的秦肆睁着眼睛,表情纠结:“你的好感值检测器一定是坏了。” 不然还没捂热乎的1点好感值怎么会突然没有? 系统尖叫:“不可能!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别往我身上赖,就是你自己不争气!” 秦肆冷漠:“收到玫瑰的时候,他还很高兴。” “放屁!”系统呵呵,“他要真是高兴就应该扑上来给你一个吻,而不是随手放在一边只说一句谢谢!承认吧,你是个连小男孩都搞不定的废物!” 楼下,承载着秦肆涨好感度期望的玫瑰静静躺在沙发上,因为缺水,已经开始枯萎,就如同秦肆此时的心情。 他翻了个身看向睡着的姜沉,思考现在把他摇醒质问的可能性。 “真要这样做,你的好感值怕不是会成负的。” “还有负值?” “你该庆幸没有!不然丢人都丢到其他世界去了!” 次日,姜沉醒来以后秦肆已经在厨房忙活了,男人穿着不合身的围裙,更加凸显了身上线条明朗的肌肉,如果忽略他眼底的淡青色,几乎可以夸赞一句诱惑。 “您没有睡好吗?” “没有,”秦肆微笑,“睡的很好,在你身边我怎么会睡不好呢?” 怎么感觉有点阴阳怪气的……姜沉坐在餐桌上,眼睁睁看着秦肆端过来五盘三明治。 姜沉:“……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下?”秦肆不解,“怎么会呢?是胃口不舒服吗?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要多吃才能涨好……长身体……” “那我……能吃多少是多少?您也一起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早的秦肆……怪怪的,周身好像萦绕着一股低气压,就跟谁惹了他一样。 莫名其妙,姜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咬了一口还算美味的巨无霸款三明治。 第18章 第18章 秦肆将姜沉送到了剧组所在的影视基地后便离开了,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进片场,高坚正在和岑莫拿着一个剧本比划,嘴里仍旧叼着烟。 别说是岑莫了,就连姜沉都开始担心他饱经香烟摧残的肺了。 环顾四周,贺连生和宋玉铭都不在,还有几个小配角正在跟着场务忙前忙后,以图能留下个好印象。 “高导,岑编剧,”姜沉走过去笑着打招呼,“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高坚转个身,没有正对着小孩的面抽烟,“我跟岑莫商量了,冯川的戏份可能会有点改动,这是新剧本你先看着,剧组进度是先拍宁宇和方孟回的戏份,所以你还有时间,不用着急。” 宁宇是宋玉铭饰演的乐队主唱,而方孟回则是贺连生饰演的钢琴家。 “知道了,”姜沉双手接过剧本,“今天要举行开机仪式吗?” “咱们剧组不兴封建迷信那一套。” 说着高坚指了指不远处供奉的财神:“看见没,你要是想图个安心就过去拜拜,不拜也行,哪来这么多神鬼的,顺不顺利靠的是努力认真又不是诸神庇佑。” 话音刚落就被岑莫赏了一拳。 知性文静的女人瞪了他一眼:“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信就不信,别说嘴。” 高坚讪笑两声,好男不跟女斗。 “那我还是去拜拜吧,我最近确实不太顺利。” 两人都心知姜沉说的是微博热搜的事,见他转身高坚张了张嘴想问问秦肆怎么没帮他压下热搜的热度,可还出声就被岑莫捂住了嘴。 “你干嘛?” “你干嘛?”岑莫反问,“老毛病又犯了?人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天到晚问个没完也不嫌讨人烦?” 高坚吹胡子瞪眼就要发火,但岑莫和他搭档这么多年根本不虚,甚至还伸手拿下他的烟,头也不回道:“在剧组的时候一天三根烟,多一根我就把你私藏的进口烟全扔水里!” 姜沉上了三炷香,虔诚地鞠了鞠躬。 人只有敬畏鬼神,才不会做亏心事,岑莫说的没错,举头三尺有神明,做错事的人是要承担责任,付出代价的。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转头看去,贺连生和宋玉铭一前一后地朝这边走来。 见到他,宋玉铭笑的很有活力,挥手道:“安年,你来的好早!” 姜沉也勾起唇角回答宋玉铭的话,但目光却落在贺连生的脸上。 “宋前辈,贺前辈早,今天开机,要拜财神吗?” “不用叫我前辈的!喊我名字就可以。” 宋玉铭在外一直都是软脾气的人设,剧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他再厌恶姜沉,也得忍着,还要装出一副关系好的样子。 他随手给财神上了三炷香,为了避嫌没有等贺连生便先去见了高坚。 “贺前辈要上柱香吗?”姜沉背对着贺连生看向神像,“心诚则灵。” 手上捧着金元宝的彩色财神像在香火缭绕中模糊了面孔,笑起来的嘴角牵动着通红的苹果肌,明明该是喜庆的神色却让贺连生遍体生凉,越看越觉得诡异。 他恍惚想起刚跟安年在一起的时候,还在热恋期,便带着他上山祈福,安年穿着白色的上衣和牛仔裤站在许愿树下,双手合十。 他没有问安年许了什么愿,而是问他:“你还信这个?” 安年对他笑了笑,眸中全是对他的依赖,说:“心诚则灵。” 看着站在原地僵着没动的贺连生,姜沉转身离去,都说心诚则灵,可安年落到如今这个下场该怨他心不诚吗? 不是,是承载愿望的贺连生背叛辜负了这份祈愿。 所以如果存在因果的话,贺连生自然也应当承担一份。 “都杵在那干嘛?过来!” 高坚拿着喇叭喊了一嗓子叫回了贺连生的魂。 第一场戏是宁宇和方孟回相识。 高坚拍戏很喜欢从平静慢慢拍到感情爆发,所以头几场戏都很简单,也方便演员找感觉。 “你就坐在那,”高坚给姜沉找了个地方,“老实看剧本,虽然没有你的戏份但你也别回酒店歇着了,在片场还能感受下气氛。” “好。” “嗯,”高坚点点头,“你们两个过来,我讲讲戏,一会就准备拍了,第一场都给我顺当点……” 姜沉远远听着高坚的大嗓门,简单看了一遍新改的剧本,冯川的戏份从80场增加到了100多场,本身就有些负能量的角色被塑造的更加充满人性。 平庸的人性,像是一滴墨滴进清水里,从头到尾都不曾勇敢的冯川和《破茧》里的两位男主格格不入,却又不可缺少。 新加的最重要的一场戏,就是宁宇心生动摇,但看见冯川后,不愿意变成跟冯川一样的人才坚定起来。 在姜沉看来,宁宇身上或许是带着丝神性的,所以才需要用冯川的人性来衬托,可投射到现实,为了梦想奋不顾身的人能有几个? 不顾一切这四个字,在没有真的失去一切前,是不会知道有多么沉重的。 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姜沉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秦肆发的微信: 【在做什么?】 姜沉:…… 【在看剧本。】 秦肆:【累吗?】 姜沉:【不累。】 秦肆:【那就好。】 姜沉:【您到底有什么事?】 没等到秦肆的秒回,手机菜单栏弹出一条微博消息,下意识点进去发现安年的微博底下又涌入了一波新人。 全是宋玉铭的粉丝。 “啊啊啊啊啊能不能让这个贱人退组?真怕他带坏我家哥哥!” “是啊,不过是一个小配角找谁演不行?非得让他演吗?一个就知道卖屁股的贱人怎么配跟我家哥哥呆在同一个剧组?” “楼上也别骂这么狠,省的给你蒸煮招黑。” “呵呵,就骂了怎么了?酸鸡在那跳什么跳,笑死我了,不愧是糊比一天到晚就是闲,还是说楼上也是安年贱人的裤下之臣?” “就骂,他就欠骂!楼上的楼上,你妈炸了还不赶紧滚回家奔丧吗?” “哈哈哈快来看上面有酸鸡跳脚了,姐妹们别给糊比带热度了咱们开贴骂!”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姜沉微微皱眉,怎么这群人又突然诈尸了? 翻了翻后台的消息,果然看见了一条被忽略的艾特。 是宋玉铭发了微博说进组要加油,后面艾特了贺连生等剧组的演员,也包括姜沉。 这一下子他的粉丝可炸了锅,闻着味就跑到安年的微博底下开麦来了。 姜沉轻轻嗤笑一声,直接退出了微博,连点赞都没点,也省的再被人说是蹭热度。 切回微信才发现,秦肆已经回了好几条了: 【没事就不能给你发消息吗?】 【你进组以后,家里的玫瑰花只能我来照顾了。】 【人呢?】 【开拍了吗?那我不打扰你了。】 …… 属实有些卑微。 姜沉好笑着回复:【暂时轮不到我的戏份,刚刚在看微博……】 想了想,他删掉了几个字。 【刚刚在看剧本,我不在秦先生也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啊。】 回复他的是一张大圆子满脸慈爱地抱着小圆子的表情包。 姜沉收起了手机,片场安静下来,摄影机运作的声音连续而沉闷,不远处贺连生和宋玉铭已经化好了妆…… “第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破茧》正式开拍。 时间在姜沉看剧本中一晃而过,刚刚下午四点,高坚便一摔剧本,嚷道:“收工收工,今天不拍了!” 姜沉起身小跑过去:“高导怎么了?” “拍个屁拍,”高坚火冒三丈,“两个主演,一个记住台词的都没有,说两句看一眼提词器还拍?拍什么拍?都给我滚回去看剧本,明天要再这样别怪我说话难听!” 岑莫给他端来一杯去火的菊花茶:“开机第一天别生气,不然后面都会生气。” 高坚气哼哼地看向财神,认真猜想是不是自己没有搞隆重的开机仪式才会这么整他,现在去拜还来得及吗? 说起来,贺连生好歹是个影帝,他知道这里面有水分,没想到水分这么大…… 越想越气,高坚把茶杯放在一旁,喊了一嗓子:“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贺连生和宋玉铭一前一后过来,前者依旧面无表情装高冷,后者则面颊微红,带着明显的不好意思。 没等高坚开骂,宋玉铭就连连鞠躬:“高导真是对不起,是我台词没记住,明天肯定不这样了。” 满肚子话被噎了回去,高坚冷着脸色:“只此一次,你们两个都回去看剧本吧,开机第一天就当放小假了,都走吧,走吧。” “是。” 宋玉铭又说了一会好话,这才跟在贺连生身后走了。 影视基地旁边就有一家酒店,被《破茧》剧组给包了下来,拍戏期间都住在那。 姜沉不好说什么,见有岑莫劝高坚,他就也拿着剧本回了酒店房间。 洗了一个澡的功夫,手机上多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其中竟然还有两个来自贺连生。 想着,姜沉先给秦肆回拨了过去: “秦先生?” “是我,”秦肆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有些失真,“还在看剧本吗?” “刚洗完澡。” “嗯,一会记得吃饭,晚上我要开会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早点睡。” “知道了,您也是要记得吃饭。” “明天我去剧组看你,方便吗?” “……”姜沉耿直道,“不太方便。” 紧接着他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轻声叹息,秦肆道:“行,那等你方便了我再去看你,休息吧。” “那……秦先生提前晚安了。” 说完,姜沉挂断了电话,一条短息映入眼帘,是贺连生约他见面。 他随意回复道:【现在吗?】 刚发出去两秒钟,贺连生就回了消息:【再过两个小时,吃完饭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你。】 姜沉笑了:【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系统纠正他:“别说自己是鸡,不好听。崽啊,你一会去见他抓紧时间多念两句台词啊。” 姜沉躺在床上:“今天可不能念台词……” 以贺连生的性格,现在正是恨不得躲着他走的时候,怎么可能会突然要求见面?除非是有不见面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录音。 也许贺连生起初是想打电话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变了主意。 第19章 第19章 “怎么样?他答应见面了吗?” 贺连生的房间里,宋玉铭懒散地倚在沙发上,见他收起手机,立刻坐直追问道。 “答应了,”贺连生面露纠结,“这样做真的不会出事?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了,如果曝出我跟他两个人之间的录音,会不会有人怀疑我跟他以前……” “你怕什么,”宋玉铭挑眉,“你只要引导他说出是他痴恋纠缠你的话就行了,剩下的自然有营销号去带热度把你摘出来,再说了,到时候安年自顾不暇怎么可能还有功夫攀咬你。” 贺连生没有说话,他并不担心安年会主动攀咬他,因为他知道以安年的性格和对他的感情绝不会这么做,他怕的是路人粉丝营销号一齐下场,水越搅越浑,万一就有那么一两个好事又耳聪目明的,扒出来他和安年过往的蛛丝马迹,到那时候他就完了。 见他还是犹豫不决,宋玉铭继续劝道:“连生,我总不会害你的,现在有粉丝已经连安年的父母信息都扒出来了。” 说着,宋玉铭晃了晃手机。 贺连生点点头:“我看见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主动找宋玉铭问他打算准备怎么办,他害怕,害怕那些人从安年的父母一路扒到他的身上,害怕得来不易的一切付之东流,所以只有牺牲安年,才能换来他的安宁。 宋玉铭知道贺连生还是下不了决心,又加一剂猛药:“连生,只有安年永远退出娱乐圈,你才能安全,那些过往才能永远被掩藏,更何况他如今有秦肆,就算不演戏了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说不定还会比现在更好呢?你也是在帮他。” “是啊,”贺连生闭了闭眼睛,自我麻痹,“当初安年什么都没有,是我给他住的地方,如今也是他回报我的时候了。” 宋玉铭笑着看向窗外,只要没有了安年,他就有信心将贺连生拴在自己身边,至于其他的那些小演员小模特全都不足为惧,给点钱就能打发了。 * 晚上八点整,姜沉刚刚换好衣服准备去咖啡厅,秦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姜沉:“……秦先生?” 秦肆:“嗯。” “您不是说不打电话来了吗?” “阿沉,”电话另一边的秦肆走出会议室,“你看微博了吗?” 姜沉一愣:“没有,也不过就是些骂我的话,看不看也没什么紧要,怎么了吗?” 秦肆好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片刻后他还是直接道:“你看看吧,宋玉铭的粉丝把你父母的信息扒出来了,你先别着急,先看看,如果需要压下去或是怎么样就告诉我,我都会配合你。” 姜沉攥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我知道了,我先看一下,秦先生还在忙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这是他第一次没等秦肆那头的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徒留秦肆听着忙音皱眉,思考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过去看看自家小绵羊。 系统怂恿道:“这种话还用问吗?现在正是他脆弱的时候,你神兵天降绝对瞬间俘获他的芳心。” “神兵天降不是这么用的,”秦肆收起手机走回会议室,“他有自己的决断和想法,我相信他能自己处理好。探班的事,再等一等吧。” 系统感叹:“你单身至今真的不是没有缘由的。” 微博上,安年父母的信息被挂在#安年什么时候糊#的超话里。 照片、工作信息、电话、生平……除了家庭住址没被放出来以外,剩下的基本是昭告天下了。 宋玉铭的粉丝甚至还给安年的妈妈照片p成了黑白的,做成遗照的样子, 配文:安年,你妈必死。 这是一场躲在屏幕后面的蛆虫的狂欢,他们姿态扭曲地蠕动着,张口便喷出无数毒液,尽情释放着恶意,从中找到存在感和优越感,扯着宋玉铭的旗号,宣泄着自己的私欲。 他们是真的因为不想宋玉铭被姜沉带坏才这样兴致勃勃地战斗吗? 不是,姜沉再和秦肆如何,也跟宋玉铭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是那些平日过的不尽顺意的人压抑久了,看见点不合他们心意的事,就仗着躲在屏幕后面,仗着法不责众用键盘转移压力罢了。 姜沉越看脸色越冷,内心泛起一丝愧疚。 安年有一双很好的父母,虽然都学历不高也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很爱他,也很支持他的事业,就连当年安年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们都不忍过多苛责安年,只盼着他能过的幸福快乐…… 如果不是他放任事情闹大,安年的父母本可以不受牵连的,如果他按照剧本行事,也许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系统小声道:“宿主,这跟你没有关系,是宋玉铭先挑的事,他就是想煽动粉丝情绪来攻击你。” “我知道,”姜沉冷笑,“我说怎么贺连生会突然要见我,原来是看安年父母的信息都被扒了出来,心里害怕了。” 系统:“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还要去见他吗?万一被录到对你不利的话怎么办?” 姜沉突然笑了,舌尖狠狠舔过虎牙尖尖带来的刺痛让他平静下来。 “要去,不见他怎么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更何况,比录音,他手里也有一份,只是还不到放出来的时候罢了。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酒店大厅几乎没有什么人,安静的咖啡厅放着轻缓的音乐,贺连生人模狗样地坐在沙发上。 姜沉靠近他的时候,甚至还闻见了淡淡的黑鸦片的味道。 和宋玉铭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来了?” 一把冰美式推到他的面前,贺连生看起来有些烦躁。 姜沉用细长的勺子轻轻搅动杯中的冰块,安年有胃病,根本就不能喝冰咖啡。 “嗯,”姜沉笑了笑,“连……贺前辈,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贺连生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手机,“前几天是我的话说的过重了,所以想来跟你道个歉。安年,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和前途,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明白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你跟秦先生在一起的事,网上传的沸沸扬扬,你同我说那样的话就更不合适了。” “什么话?”姜沉垂眸,“贺前辈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们之间……不是单纯的前辈和后辈的关系吗?” 贺连生预想了无数种情况,甚至就连被泼一脸咖啡的准备都做好了,可没想到姜沉比他还翻脸不认人,之前在棚子还求着他不要生气,今儿再见面就……就做陌生人了? 满肚子的话被噎了回去,贺连生喝了一口咖啡才找回声音:“安年,你不要说气话,你之前明明说爱慕我,想要同我在一起……” 他的语气变得谆谆善诱:“我知道,因为热搜的事你心里很乱,但再怎么样你也不该自甘堕落。” “贺前辈,”姜沉打断他的话,“您是不是喝醉了?我并没有说过那些话,我和您之间也是再单纯不过的前辈和后辈的关系,如果您硬要我给您一个承诺……那我保证再也不会纠缠您,您可以放心了吗?” 贺连生满是诧异地看向面前的男孩,乖巧精致的面孔染上了一丝委屈,圆润的双眼微红,仿佛一眨便能落下泪来。 压下心底微妙的违和感,贺连生只当他是还在赌气,刚想再说两句软话,就听见他手机响了。 姜沉拿起手机,淡定地关了早就设置好的闹表,对贺连生道:“贺前辈,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经纪人,我先去给她回个电话,想说的我也跟您说了,今后……今后……” 他演技爆发地一手捂嘴一手摇头,用标准琼瑶式狂奔离开了咖啡厅,因为再晚走一会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贺连生回过神来,面前已经没人了,他脸色铁青地将录音保存在手机后台,起身回了房间。 当晚,姜沉用安年的账号发了一条微博,将战火从新从安年父母的身上引到自己的身上,甚至不惜下场和宋玉铭的粉丝还有路人开撕,总算是压下了安年父母的热度。 第20章 第20章 “高导,您怎么了?” 转过天一大早,片场里所有人都安静如鸡。 高坚坐在一张躺椅上,面色铁青,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就连岑莫也面色不虞。 “怎么了?”高坚皮笑肉不笑,“还能怎么了,还不是那两个幺蛾子又作妖了!” 岑莫颦蹙:“说话注意点,安年,过来坐。” 她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解释道:“早晨都开工了,宋玉铭和贺连生给我们发消息说有急事要请假。” 说着叹了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多花点钱请……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 “哼,”高坚气的不行,“昨天记不住词,今天又要请假,我看我这片子得拍到下辈子去!” “高导别生气,”姜沉笑着说道,“也许贺前辈是真的有急事吧。” “他能有什么急事?!” 高坚站起身双手叉腰,气的头发都快掉了。 “这样吧,”他朝姜沉招招手,“今天先拍你的单场,他们的回来再说,能拍多少拍多少,要是后面再有事,就先把配角的先拍了,不惯他们那臭毛病。” 这句话主要说的是贺连生,他每次进组都要求先紧着他的戏份拍,要不是佳媒会包装会营销,凭贺连生这几斤几两混个三线都绰绰有余。 “好,”姜沉也没推辞,“新剧本我看了,台词也记得差不多了,拍哪一场都可以。” 高坚脸色和缓了些:“行,就算是配角你也给我使出全力来,演得不好我该骂还是要骂你的。” 他叫了化妆师过来带着姜沉去上妆换衣服。 “就拍冯川第一次在酒吧弹吉他唱歌那段,场务和灯光呢?一会把光线把控好,化妆师也是,安年面部轮廓太单薄了,一会加深一点。” “知道了!” 片场又热闹起来,应和着高坚的话,只除了化妆师。 化妆师是个冷酷型男,身形像一座小山似的,手指又粗又宽但偏偏手法细腻的不行。 和这样话不多的人相处,让姜沉心情愉快。 高坚叼着一根烟跟过来,倚在化妆间门口含糊问道:“会弹吉他吗?不会的话一会简单学学指法,后期配音。” “会,”化妆师正在给他打侧影,他不敢扭头,“以前学过一些,有谱子就能弹。” “行,省事了,”高坚弹了弹烟,自问自答道,“你这嗓子唱歌也行吧?肯定错不了。” 冯川第一次在酒吧弹吉他唱歌的这场戏时间点发生在他和宁宇等人认识之前,那时候是淡季,酒吧人不多,老板为了省钱也没再请乐队过来闹腾,就叫会弹吉他的冯川顶上。 既能尽兴地摆弄自己的爱好,又能多挣一份钱,冯川求之不得。 在狂风暴雨来临之前,少年的脊梁还未曾弯曲。 那时候的冯川还没有完全被生活的重担压垮,眼睛中还是有光的,在面对观众喝彩的时候,也是有些少年意气的。 灯光摄像就绪,姜沉换上一身黑西装三件套,还戴了一个符合身份的劣质红领结,抱着吉他坐在一张吧台凳上,面前是麦克风。 谱子在化妆的时候姜沉捋了一遍,挺简单的问题不大。 “二场一镜一次,走——!” 光影变幻下的冯川,过长的刘海向上撩起,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容,厚重的油彩在他的脸颊画上狂野的符号,弹着吉他的手指像是在赋予音符魔法,炫技似的让人眼花缭乱。 他唇角微挑,看起来是个痞坏的大男孩,可镜头下的那双眼中充满着对音乐的渴望,对待吉他比对待爱人还要上心…… “三更半夜一场艳红色的梦,扑朔迷离啊是光着脚的你,厚重的茧层层敲掉是否让你如意,看见我这张痛苦疲倦的脸……” 秦肆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包括高坚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姜沉演绎的冯川吸引了过去,这让他更有一种局外人的真切感。 真切地感知着姜沉这个人,而非冯川这个角色。 他坐在宛若大提琴般细长的凳子上,脚尖无意轻晃,眼角眉梢的肆意让他像是一支盛放着的被点燃的玫瑰,全然不复往日的乖巧。 一直到姜沉唱完这首歌,结束这一幕,秦肆才缓缓开口:“系统,安年会弹吉他吗?” 刚准备嘲笑秦肆逃不开真香奥义的系统一愣:“不……不会啊……资料显示,安年不会任何乐器,唱歌也很普通,不可能做到真假声的转换。” “是啊,”秦肆神色莫名,眸中有暗流汹涌,他笑道,“安年不会弹吉他也不会唱歌,从来不吃辣和芹菜……” 和他亲眼所见的这个人,截然相反。 系统汗毛直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种问题不该问你吗?” “我?”系统卑微,“我哪知道啊,我只是一个幼小无助的可怜系统,带着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宿主。” 秦肆:…… 姜沉一镜通过,正要补妆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后面的秦肆。 “不错,继续保持,你看什么呢?” 高坚正跟他说话,顺着他的目光一转身就瞧见秦肆站在最后面,周身气压有点低。 “咳,秦总来了?”他挤眉弄眼道,“都给秦总让个地。” 说着,站在一块的吃瓜群众自动分站两边,看向姜沉和秦肆的眼神带着暧昧和激动。 废话,这可是世纪大瓜合体,能不激动吗? “秦先生,”姜沉腼腆地笑了笑,“您怎么来了?” “路过。” 秦肆站到他身边,偏头看向高坚:“我就是过来看看,不耽误你们时间,该怎么拍就怎么拍,不用管我。” 他话是这么说,但好歹是投了资的,高坚也不好真的不管人家,就让岑莫又找出来一张椅子支在了显示屏后面。 于是后面的戏,秦肆就这么看着姜沉演,只要姜沉往下看就能对上他的眼神,还有总裁附赠的加油微笑。 就……还挺难为情的。 “不对,”高坚拿着喇叭喊卡,“这场戏感觉不对。” 姜沉从情景里出来,跑到高坚身边:“怎么了高导?” “安年你谈过恋爱吗?” 姜沉:“……没。” “难怪,”高坚给了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这场戏是你被初恋女友甩了,你有初恋吗?白月光呢?一个都没有?” 姜沉沉默摇头。 “啧,这可就难办了,”高坚薅了把头发不多的后脑勺,“被初恋甩了你表现的太平淡了,不该是这样的,应该再爆发一点,沉默地爆发懂吗?炽热的情感随着血液流动几乎到了忍耐的极限,可还是要死撑着这一副完好的皮囊,所有情感封存于自己的体内,隐忍克制又痛苦,懂吗?” 被高坚诗朗诵般的发言震惊到的姜沉:“……额。” “你别说话,”高坚摇头,“你肯定不懂,这样吧,那个秦总啊,过来帮个忙。” 秦肆茫然起身:“我能帮什么忙?” 高坚:“你就照着这个台词跟安年念一遍,看看他对着你有没有感觉。” 秦肆接过剧本一看,满眼情爱分手,看的他脑瓜子疼。 “高导,”秦肆微笑,“专业演员这么多,我来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就你最合适,别人不能带动安年的情绪啊,快点,找找感觉。” 于是姜沉和秦肆被迫面对面,中间还隔着一个厚重的剧本。 秦肆声音低沉但尾音却微微上扬: “……我们分手吧。” 姜沉:“……哦。” 高坚:“卡!!!” 场面一时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怎么回事?秦总不是专业的可以理解,安年你呢?你的专业素养呢???哦是几个意思?台词上哪写着这句了?给我重来!什么时候演好了什么时候完事!” 姜沉无奈失笑:“秦先生,连累您了。” “算是全新体验吧,不过……”他微微附身凑近姜沉,“我都跟你说分手了,反应就这么平淡?嗯?” 第21章 第21章 姜沉眨了眨眼睛:“那您想让我是什么反应啊,不都是假的吗?” 秦肆笑着没有说话,也没问到底什么是假的。 是‘分手吧’这句话是假的,还是他们之间需要分手是假的。 “相面呢?”高坚背着手走过来,“赶紧的吧,说台词,带点感情。” 姜沉乖乖点头:“知道了,高导。” 这一段没有被摄像机录下,所以秦肆放的更开了些: “冯川,分手吧,我受够了和你在一起看不见未来的日子了,一个酒吧的调酒师……你能给我什么?是一身不知道哪里沾染来的香水味?还是昼伏夜出的不正常作息?” 姜沉张了张嘴:“我……” 秦肆的眼睛好似旋涡,他在他的眼睛里面看见了漠然和冰冷,也许那才是真正的他,温柔的假象背后并不是柔软的触角,而是冷硬的獠牙。 ‘他不爱我。’ 姜沉再一次清楚地感知这个事实,并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他曾展现过的种种而动摇。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他的声音渐渐平静,但叩住掌心的手指泛着苍白,“你说的对,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生来平庸,死后的灵魂也大抵无趣,我这样的人不是你该有的归宿……” 秦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收敛目光道:“除了祝你幸福以外我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连谢谢都有点多余,因为时间和琐事早已将你我间陪伴的恩情消磨殆尽,冯川,祝你幸福吧,能快乐就快乐一点,以后也许不会再见了。” 茫茫人海中,别说是主动放开手的他们,哪怕是紧紧相拥的有情人也难免抵抗不了汹涌的人流,冯川又有什么好怨的呢? 平庸的人骨子里镌刻懦弱,尽管嘴唇已然颤抖,内心喊了千百句别走,但冯川仍旧是点了点头,装作不在乎地拿出一个酒杯调起酒来,勉强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等人走远了,才喃喃出口:“真的……再也无法相见了吗?” 如果他当初选了另一条路,他们还会走到这般境地吗? 冯川不知道,因为他这样的人,绝不会选择那条未知的路。 “好!”高坚鼓掌,“不错,就是这个感觉,去趁着热乎劲再来一遍,肢体动作再稍微夸张一点!” 姜沉避开了秦肆的眼神,回到了走戏的位置上,女演员已经准备就绪。 秦肆也回到显示屏前的椅子,高坚跟他闲聊天:“真挺不错的这小孩,啧,还是秦总有法子,换了别人哪能这么容易调动他的情绪。” “高导过奖了,我哪有这么大的能量。” 高坚坚持:“你有。” 秦肆:“……行吧,就当我有吧,他还有多久拍完?” “秦总着急了?您要是有事要不先忙?” “没事,今天特意空了一天出来。”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昨天姜沉也明确拒绝了他来探班,但是看着姜沉最后发的那条微博,还是难免有些担心,顶着系统的嘲笑过来了。 系统:“昨天晚上不来,现在人家都没事了,你来了,你说你这叫什么?” 秦肆:“?” 系统:“你这就叫马后炮。” “你觉得……”秦肆搓了搓手指,“他对我有没有一点动心?” “?你在说什么,”系统不解,“你自己看看好感值,有脸问出这种话来吗?” 连1点好感值都没有,别说是动心了,指不定你家小绵羊心里怎么骂你呢。 后面的话系统没有说出口,但和秦肆心照不宣。 这一等便是一大天,姜沉拍完戏后天都黑了。 中午的时候,秦肆陪着姜沉吃盒饭也没吃进去多少,高坚过意不去自掏腰包给两个人定了烛光晚餐直接送到房间。 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秦肆:“小孩明天还得拍戏呢。” 言下之意是让他别太过火。 姜沉左耳朵听右耳朵出,说出去谁会信呢?秦大总裁又是出房子又是拿资源,还劳动金牌经纪人出山,到头来别说是和姜沉发生点什么成年人之间的关系了,就连睡觉都不脱袜子。 两人一前一后避开摄像头,回了姜沉的房间。 他主动打破沉默:“这里有点小了,秦先生吃了饭早点回去吧。” “今晚我住这,”秦肆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司机已经开车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接我。” 姜沉抿唇:“那也行,先吃饭吧。” “好。” 气氛逐渐微妙,一顿饭吃的两个人连点交流都没有。 “对了,”姜沉没话找话,“昨天不是说好了不过来了吗?秦先生怎么……” “担心你,”秦肆喝了一口红酒,“我特意支走了贺连生和宋玉铭,就为了见你一面。” “是……是这样。” 姜沉笑了笑:“我没什么可担心的,父母那边有机会我会去解释的,他们年纪大了应该不会用微博这种软件。” “那就好,我去洗个澡,你也累了一天了得早点休息。” “好。” 秦肆起身去了浴室,姜沉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系统敏感道:“崽崽你怎么了?” “没怎么,”他的目光落在透着光的浴室里,“你说他到底是图什么?我真的想不明白了,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动靠近……但是一直在付出,毫无所求。” “其实你想没想过,”系统纠结开口,“也许他只是你和贺连生感情路上的绊脚石,通过你拒绝秦肆,来证明你对贺连生的真心。” 系统的话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剧本和台词全是围绕贺连生展开的,如今已经解锁到第二阶段,台词从卑微变的舔狗,那些句子几乎是要姜沉跪在地上去求飘在天上的贺连生。 毫无尊严和骨气可言,这个时候,如果他可以拒绝有钱温柔体贴的秦肆的追求,自然会显得对贺连生更加痴情。 可是……还是不对。 “秦肆的眼神里有种局外人的清醒,”姜沉缓缓道,“和燕曦高坚岑莫甚至宋玉铭都不同,就好像……我也说不上来,但他总是不同的。” 具体来说更像是一种违和感,又像是隔雾看花,让姜沉摸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 系统苦口婆心:“崽啊,你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管其他人这么多呢,反正到时候任务一完成你就要去下一个世界了,秦肆再怎么样都与你无关。” “你说的对,”姜沉眼神坚定起来,“任务没了可以重来,但我要是现在不去试探一下,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秦肆到底在想什么。” 系统:? 它是这个意思吗?不是吧? 浴室里水声断断续续,姜沉抿唇走过去先是拿走了秦肆挂在门后的衣服,然后…… 伸出手放在了门把上。 系统:??? “你想做什么??!!” 第22章 第 22 章 在系统绝望地尖叫中, 姜沉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 酒店的浴室是全白色的, 白色的瓷砖,白色的浴帘,唯有一个秦肆格外扎眼。 男人有着小麦色的皮肤, 明朗结实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流到胸膛再到人鱼线而后没入草丛。 姜沉没忍住手抖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走了进去, 还不忘关上门。 英勇就义也就这样了。 水流的冲刷声太大,秦肆一时没有听见,等发现的时候, 小绵羊已经红着脸站到他身边了。 秦肆:…… 姜沉:。 他在思考,现在是应该冲出去穿上衣服,还是扯过浴室的帘子裹住自己…… 姜沉缓缓开口, 眼神落在他的脸上,不敢到处乱瞟:“秦先生,我们……” “阿沉, ”秦肆皱眉, “这里湿, 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等我洗完澡再说。” 姜沉笑了笑, 往前一步:“您真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轻轻解开了衣服上的一颗扣子,关上花洒后,姜沉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清晰。 就像现在, 秦肆甚至能听见扣子从扣眼挣脱出来时发出的摩擦声响。 “等等,”秦肆握住他的手,“我说过,不会勉强你,要等你爱上我之后再做更亲密的事。” 秦肆抹了把脸,帮小绵羊把扣子系了回去。 两个人靠的很近,姜沉甚至觉得他那傲人的某物快要碰上自己的大腿。 “秦先生,我已经爱上您了,所以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秦肆差点被气笑了,恨不得把好感检测的数值贴在小绵羊的良心上,问问他说这个话良心痛不痛。 “我并不觉得你是爱上我了,也许你是受了今天拍戏的影响,阿沉,你太入戏了。” “我没有,”姜沉看着他的双眼,“您对我这么好,爱上您难道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秦肆也这么觉得,但姜沉的好感度让他清醒地认清现实,少做白日梦。 “好了,”他将人直接推出了浴室,“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吧。” 姜沉走到酒店的床边坐着,秦肆匆忙冲了澡,等出来的时候发现衣服也被拿走了,只好用浴巾简单裹住下身走出去。 “您洗好了?” “……嗯,”秦肆沉默地穿上了衣服,“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情,一会司机过来接我,你……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拍戏呢。” 姜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秦肆走神。 在这种氛围下,秦肆觉得自己简直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但他也确实接受不了和姜沉做那种事,所以几乎是落荒而逃。 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狼狈。 乃至于上车的时候,司机惊讶地提醒他是穿着拖鞋出来的。 酒店的房间空空荡荡,姜沉看着秦肆留下来的一双意大利高订皮鞋,实在没忍住问道:“现在是童话灰姑娘的魔法时间吗?” 系统小心翼翼回答:“应该……不是?” “那他留下一双鞋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吧,可能是被你吓到了。” “所以啊,”姜沉眯了眯眼,“他为什么会被吓住呢?” 系统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姜沉脱掉衣服往被窝里一钻,“睡觉吧。” 系统:…… “你不洗澡了?” “明天早晨再洗。” 压在枕头上的耳朵悄悄变红,浴室里全是秦肆的味道,姜沉一闭上眼睛脑海就自动循环刚刚看到的成人画面,一时半会还是别再进浴室的好。 这一晚睡的很不安稳,姜沉一会梦见秦肆变成了一个巨人扛起他就进了草丛,一会又梦见秦肆从后背抽出一柄机关枪将他打成了筛子。 天刚蒙蒙亮,姜沉就被吓醒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索性也没再睡,今天应该是拍贺连生宋玉铭还有他之间的戏份,早点过去总是没错的。 这么想着,他冲了个澡,又用凉水洗了洗脸,拿起剧本去了片场。 高坚起的更早,此时坐在摇椅上昏昏欲睡,见姜沉过来了嚯了一声,往他身后瞄去: “秦总呢?” “他有点事,昨天晚上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高坚恍然:“坐一会吧,年轻人就是觉少,等一会人来齐了再拍。” “知道了高导。” 本来预计的是上午先拍贺连生和宋玉铭的一场戏,如果顺利的话,下午再拍多人场,然而一直等到大中午,这俩人也没来。 高坚沉着脸,把手机屏幕按的哒哒响,差点没徒手碎屏。 “高导,还是联系不上他们吗?” “打电话关机,”高坚梗着脖子嚷了一声,“岑莫!岑莫!人呢,让这俩人都给我滚蛋!我要重新找演员!” 岑莫正在给他倒水,闻言走过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背:“说了多少遍,能不能管住你这张嘴?说换演员就换演员啊,当了这么多年导演怎么跟孩子似的。” “这是他们逼我的,两天了,”高坚比划了一下,“统共开机三天,第一天记不住台词,第二天直接请假,今天更棒,连假都不请了干脆玩失踪,要不要替他们报个警啊?” 姜沉想到昨晚秦肆说的是他把贺连生和宋玉铭给支开了,想了想开口道:“我给秦先生打电话问问吧,他现在是佳媒的股东。” “那感情好,”高坚双手合十,“你顺便问问秦总能不能给我换俩演员过来……” 话没说完就被岑莫踢了一脚,又长又尖的鞋跟钉在脚面上,疼的高坚脸色都变了。 “安年,你别听他瞎说,就问问秦总知不知道就行了。” 姜沉笑了笑:“嗯,您放心。” 说着把电话拨了过去,没有预想中的秒接,电话自动挂断了。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心里不好意思所以不想接。 也可能是觉得姜沉察觉出来了什么,所以不敢接。 但无论是哪一种,在姜沉看来,都是很不霸道总裁的做法。 于是,他又发了一条微信。 微信倒是没被拉黑,隔了十几分钟后收到了秦肆佯装忙碌的回复: 【我在开会,已经叫人去找了,要是在佳媒的话就送他们回去。】 姜沉没有回复,而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高导您别急,秦先生说要是人在佳媒立刻就给您送回来。” 高坚脸色还是不太好:“这都叫什么事,要不……要不我还是先走去拜拜财神吧,还真就挺邪门的。” “闭嘴吧,”岑莫拢了拢头发,“哪有开机三天才去拜财神的,老实给我坐着。” 所谓一物降一物,高坚天不怕地不怕,逮谁跟谁发火,就是不敢招惹岑莫。 太阳落山,贺连生和宋玉铭终于姗姗来迟。 两人一前一后,都是满身火气。 至于高坚已经像个喷火龙一样的迎上去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想不想拍了?不想拍直说趁早给我滚蛋!” 宋玉铭脸色不虞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贺连生突然冷笑一声:“我们不拍了,你打算让谁拍?哦对,还有安年呢,人家背后有人撑腰,别说是拿个配角,就是演主角也完全没问题?” “你说什么浑话呢?”高坚被气的哆嗦,“你们两个台词台词记不住,迟到早退请假不来,人家小孩天没亮就等你们两个了,你还有脸说他?” 岑莫皱着眉过来:“都消消气,别那么大火。” “我怎么没脸说他?”贺连生阴阳怪气,“我看你就是惹不起秦总,才这么舔着安年的吧?那好啊,干脆把我们都赶走,就让安年一个人演电影得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拿奖!” “你放屁!” 高坚脖子都红了,喘着粗气,不明白怎么贺连生还有理了。 贺连生没再理他,转身拽住姜沉就往化妆间走,岑莫想追过去却被宋玉铭拦住了。 “岑编剧,高导真不是我跟贺影帝找茬,实在是……”宋玉铭委屈巴巴的,“实在是我们身上的代言和资源都被抢了。” “抢了?” 岑莫不信:“谁抢的?安年?宋玉铭,你还年轻,话可不能乱说,到底是他抢了你们的资源,还是公司的决定” 宋玉铭苦笑:“这有什么区别吗?佳媒现在最大的股东是秦总。” “哼,”高坚看不上这俩货,“那也是人家小孩有本事,安年兢兢业业拍戏,你们俩天天不见人影,还拿着秦总的决定过来找安年的事,你们真是……嗐,我都不愿意说你们了。” 宋玉铭咬了咬嘴唇,眼中翻涌着嫉恨,没有说话。 化妆间里,贺连生一把将姜沉推了进去,重重关上了门,仿佛一头生起气来的犀牛。 “贺前辈,有事吗?” “你还装是吧?”贺连生目光阴狠,“你说,是不是你让燕曦给你抢的资源?” “什么资源?”姜沉慢慢睁大了眼睛,“我不知道啊,再说了我跟燕姐之间,什么都听她的,她安排什么活动我就去什么,哪能指使她去抢资源啊。” “那就是秦肆,”贺连生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呵,都一样,不管是你们俩谁都一样,都是为了搞死我。” 姜沉低下头,遮掩住唇边的笑意:“贺前辈,我们怎么会想搞死您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只是前辈跟后辈的关系,我犯不上。” 那一瞬间,一股冷气顺着贺连生的尾巴骨直窜汗毛,让他头皮发麻,他就知道,安年还是恨他的,所以才会做这一切。 昨天到公司的时候,他和宋玉铭手里的资源几乎全被宰个干净,就连代言过的奢侈品都被勒令退还,一直呆到刚刚才被放回来。 说没有秦肆的命令在里面,谁信?谁能有这么大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6 03:58:09~2020-04-06 23:1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nithar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第 23 章 姜沉侧着身子推开了化妆间的门:“贺前辈, 还是赶紧回去跟高导道个歉吧, 别真把事情闹大了。” 说完就回到了片场,岑莫甚至还看了看确定他身上没有伤才放下心来。 这一天到底也没拍成戏。 临走时高坚撂下话:“三天后是梵夜酒会,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受邀要去现场的, 这两天的戏我也不拍了,等从梵夜酒会回来,要是再这么不上心, 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滚蛋!” * 之后的两天,姜沉没再主动联系秦肆,直到梵夜酒会当天, 他正在房间看电视,房门被敲响,门后是助理孟河稳重的脸。 “安先生, 您好,秦总让我来给您送衣服。” “麻烦您了。” 姜沉接过他手中的礼盒:“秦先生呢?” “他在车里等您,一会陪您一起去酒会。” 姜沉笑了笑:“我知道了, 那我换好衣服就下来。” 门再次关上, 笑容渐渐消失。 “崽啊, 你是不是……喜欢上秦肆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姜沉换上秦肆送来的正装礼服,淡淡道:“我本来就很少开心, 对秦肆也是兴趣大过感情,人活着不是非要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的。” “你总有道理,”系统嘟囔,“明明我才是系统, 却总感觉是你在支配我。” “你是系统,”姜沉整理领带,“难道不是天生就要被支配的吗?” “当然不是,我……” 系统猛地噤声,聊得太嗨差点实话都被套了出来。 “你是故意的?” 姜沉锁好房门:“什么故意的?” “你套我话呢!” “你想多了。” 系统碎碎念了一路,而姜沉则在看见秦肆的车时重新挂上了笑容。 孟河为他打开车门,同秦肆坐在一处。 “秦先生,好久不见。” “很久吗?”秦肆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的银边眼镜,身上穿的和姜沉那套是相似的款式,“我觉得还好,这两天贺连生有找你麻烦吗?” 姜沉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里被贺连生掐出来的红痕已经淤紫,像是被人凌虐过一样。 “没有,他不敢的。” “是吗?” 秦肆语气不快,伸手撩开了他的袖口,看着那一圈触目惊心的伤痕,几乎是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说的不敢?” “我只是不想让您担心,”姜沉躲开他的目光,“秦先生,您会担心吗?” 秦肆短暂地怔愣,他二十几年的人生并非过的冷血无情,时常也会因为某个人的遭遇而惋惜不已。 但平心而论,小绵羊的伤几乎不值一提,但他还是没忍住心头窜出一团火。 说不清道不明,燃烧在他的血液里,让他差点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是的,我担心你。” 最开始是为了模拟恋爱,是为了好感值,两人整日在一起,故意暧昧,时至今日秦肆竟然也开始混淆自己对姜沉的真实感觉。 这很微妙,他能看见姜沉的好感值,所以知道姜沉说的爱都是假的。 但他看不见自己对姜沉的好感值,又该怎么确认那些温柔的话语、体贴的举止中没有夹杂一丝真心呢? 空气寸寸塌陷,堵在了秦肆的喉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松开了手,坐直了身子。 姜沉看向窗外,喉咙里滚落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是我让您为难了。” 两位祖宗都不吭声,开车的孟河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憋着就开到了酒会门口。 梵夜酒会占用了秦氏集团最高端的一家酒店作为场地,且到场的宾客严格筛选,不仅是要有钱更是要有话语权的。 车停下后,秦肆先一步下车,然后绕到另一侧为姜沉打开了车门。 “今夜什么都别想,”秦肆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专心享受酒会好吗?这是特意为你举办的。” 姜沉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谢谢您。” 一触即放,姜沉跟在他的身侧,一同进入酒会。 绚丽华贵的吊灯亮的晃眼,形形色色的人脸上带笑,觥筹交错,低声细语,两支高脚酒杯一碰就算是交上了朋友。 这种场面,姜沉不管再看几次都生理不适。 但与原来世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被父母指挥着满场乱转的陀螺了,没有驱使他的长鞭也没有奖励他的蜜糖,甚至都没有人敢当着秦肆的面同他搭话。 “喜欢和红酒吗?” “说实话,不喜欢。” “这样,”秦肆点点头,带着他一路找上了二楼,“找到了,试试这款酒,巧克力味的。” 姜沉依靠在栏杆上:“您就是为了让我尝一口这个巧克力味的酒?应该有很多人想跟您搭话吧,我自己也可以的。” 男人笑的眉眼都温柔,屈指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我说过了,今天只享受酒会,别的什么都不想。” 姜沉耸肩,把巧克力和人民币味的红酒一饮而尽。 放肆喝的下场就是,酒会刚开始,他就想去卫生间了。 “你去吧,”秦肆不知在给谁发消息,“我在这等你。” “好的。” 卫生间正对着一条挂满名画的走廊,就连洗手池都充满艺术和土豪的气息,水龙头上竟然镶着钻。 姜沉一边咂舌一边往外走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悄悄跟了过去终于得见正脸,就是贺连生,至于他身边的女人……看起来像是位有钱的富家太太。 两人相谈甚欢,最后相拥着进了酒店的休息室。 “怎么这么慢……你干什么呢?” 秦肆找过来就看见姜沉扒在墙角,还踮着脚尖往休息室那边张望。 “咳,”姜沉耳根微红,“那什么……我看见贺连生了,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所以呢?”秦肆拉过他往外走,“你就站在卫生间门口偷窥人家休息室?” “不是偷窥,我就是好奇……对了,我想起来了。” 姜沉拿出手机:“之前我去拍定妆照回来的时候,在车库看见贺连生上了一辆豪车。” 说着,他把手机凑过去让秦肆看清楚。 “我知道了,”秦肆微微皱眉,“把车牌号发给我,我会去查清楚。” “好,我觉得……” 姜沉的话还没说完,迎面走过来一个小男生直愣愣地就将一杯红酒洒在了秦肆的西装上。 “对……对不起!”小男生长的不错,很是乖巧的模样,“我不是故意的,这……需要赔多少钱我赔好吗?” “没事。” 秦肆没有在意,躲开了男生拿着纸巾伸过来的手。 “都是我不好,”他腼腆地抿了抿唇,身上全是姜沉的影子,“都怪我见到您太激动了所以……” 秦肆停下了步伐,面无表情:“你认识我?” “您是秦氏集团的掌权人,谁会不认识您呢?”小男生摸了下鼻子,“我……我叫韩龙龙,真的很高兴能见到您!” 秦肆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从眉眼看向脚尖,这个叫韩龙龙的小男生很聪明,没有一味的模仿姜沉,那样的话瞬间就会被看出来,还容易招人反感。 他全藏在细节里,看似不经意却款式差不多的袖扣,害羞时不自觉抿住的嘴唇…… 秦肆观察了一番,想到:眼睫毛可能也是照着小绵羊的接的,差不多长的样子,就是没有小绵羊的卷翘……嗯,也没有小绵羊身上的那股气质。 别人认人可能是靠脸。 秦肆不是,靠感觉,哪怕是一排整成姜沉模样的男生站一起,只要真正的小绵羊开口,他就能认出来。 “秦先生?”韩龙龙微微凑近了一步,“您怎么了?” “没事,”秦肆猛地后退一大步,还不忘拽上姜沉,“我对你身上的香水过敏,不好意思。” 韩龙龙脸上少了几分血色,长长的睫毛扑闪不停,泛起几分委屈:“没……没关系,我以前没听人说过您对香水过敏,是我疏忽了。” “你可能听落了一个限定词,”姜沉歪了歪头笑道,“秦先生说的是,对你身上的香水的过敏。” 第24章 第 24 章 韩龙龙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尽了。 他勉强挤出一抹笑来:“这位安先生是吧?我知道你跟秦先生的关系,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一直非常崇拜秦先生,这个见面的机会对我来说来之不易,所以希望你能成全。” “成全?”姜沉鼓掌, “这个词用的很好,你想我怎么成全你?” 韩龙龙低下头:“我只是想跟秦先生说说话。” “原来是这样,”姜沉看向秦肆, “秦先生,人家想跟你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吧?” 说着转身要走, 被秦肆扯住领带又带回身边。 “老实在这呆着,”他看向韩龙龙,“我不管你是从哪打听到我的行程的, 但是我跟你无话可说,还有就是……你可以叫我秦总。”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叫我秦总, 但是别叫我秦先生, 这是小绵羊的专属称呼, 本来就1点好感值都没有,再折腾下去惹他不高兴就更凉了。” “走吧, ”秦肆为姜沉整理了一下领带,“去下面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红酒。” 姜沉没说话。 韩龙龙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双手攥拳,他好不容易才从燕曦那得知了秦肆的行程, 可秦肆连多看他一眼都没看…… 不对,看了,但估计是看出了他在模仿安年。 “总有一天……” 韩龙龙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盯着秦肆背后的目光痴迷且疯狂。 * “秦先生,”姜沉拿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您举办这场酒会是不是故意的?” 秦肆有点懵:“故意什么?” “故意提醒我,跟您相识就是在一场酒会上。” 当初贺连生一杯酒送安年上了秦家掌权人的床,可自从姜沉来到这个世界后,秦肆绝口不提这件事,也没越雷池半步,规矩的就像柳下惠。 既然秦肆不愿意提起之前的事,那就由他来提,总归是不可能像没发生过一样粉饰太平。 “嗤,”秦肆忽然笑了一声,伸手拿走了姜沉手里的红酒杯,凑在他耳边问道,“说实话,阿沉,我一直很想问你,你真的还记得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吗?我到底有没有碰你,你没有感觉吗?” 姜沉双眼微微睁大:“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秦肆站直了身子,“一天天的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任凭姜沉怎么套话,秦肆就是不肯再透露关于那一晚的任何细节。 与此同时,两人的系统同时开麦: “你就蒙人家吧,就算碰了又怎么了?又不是你碰的,你干嘛非要在这件事上掰扯?” “崽啊!!那一晚他到底是碰没碰安年啊!!?这怎么和背景介绍还不一样呢?!” 秦肆:“你是不是有点傻?原本的秦家掌权人到底碰没碰他,他自己会不知道?但是你看他的反应,是真的在思考我说的话的真假。” 姜沉:“他碰没碰我怎么知道?那时候我还没使用这具身体呢……他到底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 尽管两人的系统素不相识,但若是有一天能碰面,估计就姜沉和秦肆的话题能骂上一年不带重样的。 别人完成任务顶多烧脑。 这两个人倒好,烧系统,怎么短路怎么来。 姜沉暂且将这个疑点抛之脑后,一楼的人要比二楼三楼多一些,只是言谈间眼神总是往姜沉和秦肆这边瞄。 明明酒会刚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人会注意他们的。 手机紧贴着西裤口袋震动个不停,姜沉接通后燕曦的声音传了过来:“秦总是不是跟你在一起?让他接电话。” “燕姐?怎么了?” “自己去看微博,现在,先把电话给他,事关紧急。” “好,”姜沉把手机递过去,“燕姐的电话,让您接说是有事。” 带着姜沉体温的手机贴到了秦肆的脸上,他沉声道:“有事?好,我知道了,不需要等我通知,就这样。” 前后时间没到两分钟秦肆就挂断了电话,并且轻车熟路地点开了姜沉手机里的微博。 热搜一连三条,条条标红,每一条都跟姜沉有关: 昔日总裁小情人风骚不改求爱影帝被拒hot~ 秦肆,贺连生,安年疑似三角恋hot~ 求爱不成反被拒,被总裁看上的他如今怎么样了hot~ 前两条还算正常,最后一条怎么看怎么带着股走近科学的味儿。 姜沉接过手机挨条点开,竟然是一个营销号放出了两段录音,一段是姜沉试镜《破茧》时秦肆说要追求他的话,另一段则是姜沉和贺连生在咖啡厅里的对话。 非常巧妙的是,两段录音经过重新剪切,尤其是第二段,把姜沉前面撇清关系的话剪掉了,只保留最后几句: “我给您一个承诺……” “保证不会再纠缠您……” “您可以放心了吗?” 配合着前面贺连生的那些话,可不是求爱不成反被拒呗,这断章取义的功夫还挺牛。 微博彻底炸了,路人也好粉丝也好营销号也好全搅和在一起,甚至就连宋玉铭也发了卖惨的微博影射姜沉抢资源,亲自下场带节奏。 原主的微博彻底沦陷,每分钟都能刷出几百条,无一例外全是骂他的。 “贱人到底什么时候糊啊?还跟抢我哥哥的资源,也是够不要脸了。” “贱人亲妈今晚必死嘻嘻。” “楼上的,我不是宋玉铭的粉丝但我还是要说骂的好,都被人包养了还想寻找真爱呢?您还真是脸大。” “只有我觉得影帝哥哥超无辜吗?抱走我家影帝不约。” “贺影帝是挺无辜的,但是宋玉铭更是无妄之灾啊,这贱人是疯狗吗?逮谁咬谁?还抢资源,现在曝出来你吃着盆里的望着锅里的,看那位秦总裁还理不理你。” …… 来参加酒会的人眼神也渐渐变了,被人包养并不稀罕,但若是一边被人包养一边又去勾搭别人,搁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所有人都在等着秦肆发火,不由得站的更远了些,生怕殃及无辜。 但秦肆只是拿过姜沉的手机,顺手捋了一把他的头发:“别看了,省的心烦,你想怎么做?” “再等等,”姜沉自虐般的回想着那些谩骂的话,“等事情再闹大一点,等宋玉铭和贺连生没法收场的时候……” 到那时候,他会把加注在安年身上的痛苦连本带利全部还给贺连生。 爱一个人不是活该受伤害的理由,贺连生没有资格将一颗真心反复利用践踏,榨取价值的时候好言好语,要受牵连了就想撇到一边,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好,” 秦肆给秦煜发了一条消息: 【控制住当初你找的那个营销号,别轻举妄动。】 秦煜本来就守在手机边上等待指示呢,迅速秒回道:【知道了,哥你放心。】 “秦先生,”姜沉喝了一口红酒,“刚刚高导发来消息说给我放几天假,我想去看看我爸妈。” “应该的,”秦肆理解,“我陪你一起去,没关系的,就算这部电影拍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找人再为你量身定做一个剧本。” 所以,不要难过。 秦肆现在确实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好感值还是别的什么才这样对待姜沉,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对他好总是没错的。 恶龙长满獠牙,只是为了等待要守护的人出现,而后幻化出柔软的触角变成水母,只为了他能得到这一刻短暂的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6 23:11:27~2020-04-06 23:5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北游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第 25 章 梵夜酒会结束之后, 姜沉秦肆还有贺连生之间的三角恋热度高居不下, 有不少宋玉铭和贺连生的粉丝跑到《破茧》片场附近去蹲点。 高坚急的焦头烂额,好在秦肆财力雄厚,愿意承担他这段时间的损失, 于是全剧组理所应当的放了个小长假。 按照约定好的,秦肆加班加点处理完了公司的工作,陪着姜沉踏上了回老家的旅途。 安年的老家在沛县, 是一个安定富足的小地方,房价低物价也低,一个月稍微挣点钱就能生活的很好, 没有大城市的冰冷与浮华,带着点土味却格外通人情。 就在两个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的时候,在乘坐哪一种交通工具上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坐飞机, ”秦肆斩钉截铁道,“飞机又快又舒适,况且高铁上会很吵, 味道也大, 到沛县将近四个多小时, 坐飞机的话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说是分歧,其实应该叫秦肆的单方面抗争, 因为姜沉只是笑着说了一句话就让他妥协了。 姜沉说:“秦先生,我恐高。” 秦肆:“……那就坐高铁。” “好。” 姜沉将房门仔细锁好,临走时还不忘给那丛玫瑰浇点水。 “就几天的功夫渴不死,”秦肆在车门前招手, “到沛县只剩下一趟车了,快点过来。” “来了。” 他把喷壶放在一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照顾这丛玫瑰多久。 因为就在今天早上,剧本诡异地升级后解锁了第三阶段,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阶段。 然而本应出现台词的地方却是一片白板。 直到姜沉上了车,系统还在碎碎念:“都怪你,肯定是因为你一直不按照剧本设定好的来才会卡bug的,现在好了,复盘没跑了,真的给你个e级我都嫌多。” 姜沉将车窗降下半格,没有搭理系统,自从他发现从系统这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后,和它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 他不是傻白甜,脑子也还算好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什么中二的时期,甚至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 所以他不明白,世界上想自杀的人那么多,怎么会选中他一个。 修复世界,听起来就跟奥特曼打怪兽一样热血激昂,但一个世界的运转何其庞大复杂,真的会靠几句台词就被改变吗? 从一开始,姜沉就没真的相信系统所说的话,在认识秦肆后,心中的违和感更是日渐加剧,有时候甚至在猜测,秦肆会不会是另一个任务者。 就像他的任务对象是贺连生,秦肆的任务对象会不会他? 可就算他猜的方向是对的,依然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秦肆没有缘由的追求与温柔更多时候好像并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单纯地想要让他开心,让他…… 更喜欢秦肆一点。 想到这,姜沉笑了笑,几乎是感叹着对系统说:“真希望能在这个世界多留一阵子。” 这样,他或许能搞懂秦肆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海城高铁站人流量很大,秦肆把车停在贵宾停车场,从快速通道直接下到了高铁停站的楼层,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多交一大笔会费得来的权利。 此时的秦大总裁戴着墨镜,一手抓住了姜沉的手防止他走丢,另一只手提着两个人的行李包,嘴上也不闲着: “把墨镜戴好,帽子压低一点别被人看出来,唉,也就是你恐高,不然坐飞机多好也不用担心这么多,想怎么呆着怎么呆着……” “长老,”姜沉笑他,“高铁来了,咱们还是先去找座位吧?” “你叫我长老?” 墨镜下的双眼带着疑惑:“什么意思?” “因为您话多,”姜沉一脚跨上车手上用力将他也拖了上来,“坐高铁没有您想象的那么难以忍受,人活着就要尝试新鲜事物,别抱怨了。” “我这不是在抱怨,”秦肆正经解释,“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只是希望你能呆的舒服一些。” 两人的位置正好在靠窗的ab座,姜沉坐在里面,秦肆坐在外面,由于没抢到一等座所以两人只好忍受不能随意调动的座椅,偏偏后面还坐了个熊孩子,时不时一脚踢在秦肆的靠背上,连带着秦肆脑门的青筋也跟着跳动。 “冷静,”姜沉还有闲心给手机充电,“就当是陪我体验生活了好吗?” 秦肆沉着脸:“回来的时候坐飞机?我全程捂着你的眼保证你不会害怕。” “回来的时候再说吧,”姜沉把手机举到他眼前,“您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秦肆没有摘下墨镜,所以贺连生的微博和头像在他眼里一片黑白,简直不像是阳间的玩意。 “贺连生发微博澄清了和我没有关系,”姜沉说道,“评论您就别看了,都是骂我的。” “等会,”秦肆皱眉,“贺连生手里的录音是哪来的?你们两个背着我偷偷见面了?” 姜沉无辜:“什么叫背着您,您没有问我就没有说罢了,省的让您担心,就是之前在酒店的咖啡厅里,我猜到他会录音。” “那你还说这种话。” “我故意的,”姜沉唇角微挑,“我手上有完整版的录音,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贺连生和宋玉铭对话的录音,所以现在不妨让事件再闹大一点,旁观者越是情绪高涨等真相大白的时候反弹的就会越严重。” 秦肆咂舌,从鼻梁和墨镜中间的缝隙看了姜沉一眼,没忍住道:“你那么早就对贺连生没有感情了?” “早在我发现他身边有别人的时候,我就应该死心,只是……不提也罢,反正现在的贺连生是不配的。” 如果姜沉能和安年相识,且不以这种方式遇见,他大概会在一开始就拉住安年,不让他陷得太深,以致于溺死在这片肮脏沼泽中。 刚刚成年的时候就被贺连生一厢情愿地掰弯,从此在歧途上一去不返,喜欢男生不是歧途,喜欢渣男才是。 想到这,姜沉终于搭理了系统一句:“等到我从这个世界离开,安年呢?他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吗?” 系统传来阵阵电流声,而后是一片死寂。 高铁的车窗外阳光刺眼,透进来的光束照在他的身上,却让他觉得浑身冰凉,寒毛直竖,忙不迭地追问道:“那我的呢?我的身体呢?” 他被系统绑定的时候还没有自杀成功,那么他的身体呢?是就此沉入深海还是…… 还是有人用着他的身体代替他过上了名叫姜沉的人生? “我所在的原世界也是需要被修复的几近崩塌的世界吗?” “抱歉,”系统有了响应,“我没有权限回答你的这些问题,我……你别担心,只要你完成任务到时候你就可以获得重生的机会,想回到几岁就回到几岁,这样不好吗?” 毕竟姜沉想要跳海自杀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难事,系统想,如果可以将人生重来一次,他的难处也应该迎刃而解。 然而姜沉却嗤笑了一声,眼底冰冷蔓延:“是用我的身体重生?还是用别人的身体重生?重生的到底……还是不是我?” 更何况那样的人生,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重复的必要。 系统有点结巴也有点心虚:“反正当初你是自愿答应绑定的,现在不能反悔了,你……你还不如就先完成任务别想那么多了。” 姜沉闭上了眼睛,当初在海边冥冥之中仿佛被人操控着同意绑定系统,如今回想起来竟是记不住半分细节。 “怎么了?晕车吗?” 睁开眼就看见秦肆担忧地要摘墨镜,他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又把墨镜给他推回去了。 “没事,”姜沉掩饰地笑了笑,“刚刚有点走神,您说什么了吗?” “真没事?”秦肆还是有点不放心,“我是想问你,两份录音准备怎么用。” “再观望一下,可以找曝光我的那个营销号曝出这两份录音。” “嗯,你心中有数就行。” 路程刚刚行了三分之一,狭小的ab座上气氛渐渐沉默。 秦肆戴上了耳机微微偏头道:“还要好一会才到,休息一会吧?” “好,”姜沉心绪很乱,这话给了他喘息余地,“我睡一会吧,等到站了您叫我。” “好。” 见他闭上了双眼,秦肆先是放下了遮阳板,而后伸手将他的脑袋放到了自己肩上,听着歌尽力忽略忍耐身后熊孩子的叽叽喳喳。 下午三点半,姜沉踏上了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熟悉是因为它扎根在安年的记忆里,每一次受了委屈都想要逃回这个地方再也不见贺连生。 而陌生则是因为姜沉不过局外人,对这里没有融入感和归宿感,但不得不说空气质量还是挺好的。 “接下来怎么走?” 秦肆问道。 “打车吧,”姜沉在路边招手,“离我家很近了,这个点我父母应该都在家。” 安年的父亲叫做安建树,母亲叫苗敏学,夫妻俩在离家不远的市场上开了一家早点铺,生意还行,他们此生别无所求,只愿安年能过的快乐顺心,也从不祈求他挣什么大钱,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就好。 出租车停在胡同门口,司机大叔看两个人穿的好只当是外地来的,不仅没有宰人还特意抹了点零头,然而动辄经手几个亿生意的秦大总裁没有带现金出门的习惯,只能眼巴巴看着姜沉。 “我……” “我带现金了,”姜沉笑着付款,“您车票也是在网上买的,没有用现金的地方忘了带很正常。” “嗯。” 秦肆顺着台阶下:“你说得对。” 不过总裁还是总裁,姜沉前脚敲响安家大门,秦肆后脚就变出玉镯和豪表,在他诧异地注视下,对安家夫妇俩道: “叔叔阿姨好,初次上门拜访,略备薄礼还请不要嫌弃。” 嫌弃??? 加起来快赶上海城一套房的镯子和手表谁敢嫌弃? “您是……” 苗敏学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见站在秦肆身后的姜沉顿时惊喜道:“阿年?你回家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呢?来,快进来。” 面容白净的妇人给两人拿来了拖鞋,还冲屋里喊道:“建树,快来,是阿年和小贺来了。” 秦肆换鞋的手一顿。 小贺?贺连生? 谁是贺连生?他吗? 姜沉呛了一口口水,连忙解释:“这位是秦肆,秦先生,不是……” “原来不是小贺啊,”苗敏学也有点尴尬,“对不住啊,嗐,你这孩子也是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误会闹的。” 当初安年只是打电话告诉她们自己跟贺连生在一起了,后来每次打电话也都报喜不报忧,又见秦肆戴着个墨镜,身材跟男模似的,苗敏学就下意识以为是儿子带着影帝男朋友回来了。 姜沉冲她笑了笑,余光见里屋走出来一个身材匀称面容老实的男人,是安年的父亲安建树。 安家住的是老房子,面积不大约莫70平左右,但是收拾的很干净妥帖,茶几上的水果刚刚洗过,水还没干,沙发上的小柜子放着一台收音机,里面咿咿呀呀唱着戏。 是最平凡普通不过的人家。 姜沉和秦肆坐在沙发上,苗敏学和安建树坐在旁边的椅子,夫妻俩看着都挺高兴:“你们这趟回来呆多久?怎么……怎么也得留下来吃个饭吧?” “对,”安建树搭腔道,“留下来吃饭,这位是……秦先生是吧?留下来尝尝他妈妈的手艺。” 男人显然不善言辞,几句话也说的面红耳赤,笑容里总是带着点不好意思。 秦肆笑着接话:“肯定要吃的,这次放假我陪阿沉回来看看你们,肯定是要多呆些日子的。” 听见‘阿沉’两个字,姜沉端着玻璃杯的手紧了一下。 好在苗敏学和安建树只顾着开心,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那感情好,”苗敏学起身,“他爸你快去趁着市场还有出摊的,多买点菜和肉回来。” 说着她看向秦肆:“秦先生,头一回见面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 “阿姨叫我小秦就行,我爱吃辣,您不用弄太麻烦的菜。” “不麻烦不麻烦。” 苗敏学美滋滋地起身,拽着安建树跑去了厨房,老房子隔音不好,隐约有对话声传进姜沉和秦肆的耳朵里。 “我瞧着这个就不错,比那个什么影帝好。”这是苗敏学。 “你见过人家影帝啊就知道人家不好,我觉着吧这个是不是……是不是岁数大了点?”这是安建树。 “你懂什么,大点才好呢,知道疼人,行了你快去买菜吧回来我再问问阿年。” “成。” 岁数大但知道疼人的秦总裁脸色不是很好看。 姜沉转移话题道:“秦先生,您送的镯子和手表我们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秦肆微笑,“谁让我知道疼人呢。” 姜沉:“……” “行了,收着吧,”秦肆伸手摸了把小绵羊的头发,“你爸妈并不知道它们的价值也就是当个玩意戴戴,你别乱说吓着他们,看起来他们应该是不知道微博的事,你可以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肆:今天依旧是心累的一天呢。 姜沉:秦先生,虽然您话多年纪大,但我不嫌弃您。感谢在2020-04-06 23:58:42~2020-04-08 21:3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北游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第 26 章 “让之前那个曝光我们的营销号放个小预警吧。” 姜沉凑到秦肆耳边小声道。 “好, ”他点了点头, 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说,“还有你给我的那个车牌号,你猜猜是什么人?” “什么人?是位富婆?” “不是一般的富婆, ”秦肆嗤笑,“潘含玉,珠宝行业的龙头, 两年前回国,从回国至今几乎试过了娱乐圈所有类型的男演员,还都是挺有名气的, 出了名的舍得砸钱,你别看她保养的挺好,猜猜她多大年纪了?” 姜沉消化着这个消息:“多大?有……40吗?” “48了。” “……” 向来注重礼仪的姜沉差点口吐芬芳。 “那她和贺连生……是那种关系?” “不然呢, ”秦肆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贺连生身上的资源被你抢了,自然得找找出路, 不过很可惜潘含玉并没有涉足娱乐产业且最近跟秦氏有合作, 所以贺连生想走她的路子是没戏了。” 姜沉没有出声, 有点一言难尽,他一直以为贺连生既然把安年掰弯了应该是个彻底的gay, 结果是男女通吃吗? 是个狠人。 苗敏学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偷偷瞄着客厅,见二人咬起耳朵来就更加肯定秦肆是姜沉的男朋友,便洗了点草莓端了过去。 “秦先生, 来吃草莓。” “谢谢阿姨。” 苗敏学笑着道:“阿年,过来给我帮个忙。” “来了。” 姜沉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两个人有点挤完全转不开身,这让他有点局促就连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好。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去跟贺连生演戏,但是面对这样一位母亲,他第一次想认真地成为这片刻时间的安年。 “妈妈问你,你跟那个影帝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分手了,之前是我头脑不清楚一时冲动。” 苗敏学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行了,都过去了,你还年轻,以后还能碰见更好的男人,妈妈再问问你啊,这个秦先生……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朋友,”姜沉垂眸,“您别多想,真的就是朋友帮我挺多的,但是他父母都不在了,所以我才带他回家的。” “这样啊那命还蛮苦的,”苗敏学皱着眉,眼中流露出点心疼,“那他大你几岁啊?” “六七岁吧。” 姜沉抬眸:“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苗敏学掐着手指头算生肖属性,“大点好,哎呀,还是大点的知道疼人。” 姜沉:…… “我们真不是……” “哎呀妈妈知道了,”苗敏学冲他招招手,“你快去陪人家坐着吧,今天晚上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清蒸鲈鱼。” 姜沉无奈地回了客厅,那一句‘谢谢妈妈’在嘴边打转个来回但就是说不出口。 “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秦肆喝了口水装模作样问道。 “问你多大年纪了。” “噗……咳咳咳咳咳……” “您小心点,”姜沉给他递纸,“是水太烫了,您晾一会再喝吧。” 把盛着凉白开的玻璃杯放在桌上,一天之内秦肆第二次下了小绵羊给他现场打造的台阶,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安建树回来的挺快,大兜子小袋子买了不少,甚至还有条活鱼在红色的塑料袋扑腾个不停,很快,厨房就传来宰鱼切菜的声音。 而安建树被打发到客厅聊天,三人两两相顾皆无言。 “阿年,”他突然笑着喊了一句,“你们这次回来住家里不?你的房间你妈天天打扫,被子也是常晒的,直接就能住。” “住,”姜沉不知道他走以后安年会怎么样,所以想尽可能多陪陪他们,“秦先生……就跟我住一个屋子吧。” “这……”安建树有点不太愿意,“叫秦先生住大屋吧,我跟你妈住客厅就行。” “那怎么行,”秦肆接话,“这样吧伯父,我在客厅打个地铺就行,正好睡着凉快。” 现在是春末夏初,南边湿热,真睡地上倒也不是不可以。 “您是客人怎么好打地铺的,”安建树咬咬牙,狠心道,“还是让阿年睡地上吧,他年纪小身体好睡几宿没事。” 再次被补刀的秦肆笑容不改:“真没事伯父,阿沉他细皮嫩肉的睡地上哪行啊。” 这一回安建树可是听的真真的,疑惑道:“我刚才就想问了,阿沉是?” 秦肆挑眉:“这不是安年的小名吗?” “嗐,不是,”安建树笑,“估计是他舌头没捋直没说清楚,他小名是阿年,叫小年也行,他名字里又没有沉字怎么可能取个阿沉做小名。” “是这样啊。” 秦肆心想,放在他钱包里贴身带着的借条上可是清清楚楚写着‘阿沉’两个字,舌头没捋直?他看他是两条舌头跑火车,压根没说实话。 从带秦肆回安家的那一刻姜沉就做好了露馅的准备,他可能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临走前想再试探下秦肆到底是干什么的,可直到吃上晚饭,秦肆也没提关于小名的事一句。 饭桌上,好几道大菜都飘着红油,是苗敏学为了照顾秦肆爱吃辣特意做的,姜沉面前则是一道清蒸鲈鱼。 “快吃吧,也不知道秦先生吃着合不合口味。” “闻着就香,阿姨您也快坐下吃吧。” “我那还有道汤呢……” 她话没说完,安建树就自觉起身:“你吃,我去看着。” 秦肆笑道:“阿姨和伯父感情真好。” “这都老夫老妻的了,”苗敏学被哄得开心,说话也放开了些,“不知道秦先生是做什么的?” “家里做点小生意。” “这样啊,那真是蛮好的,秦先生是不知道,我们阿年从小被宠坏了什么都不会做,放他去了海城以后我这心啊就没落回肚子里过,总是担心他吃的好吗?钱够不够花,工作累不累,娱乐圈那地方您也知道。” “是,”秦肆看了眼姜沉的神色,“儿行千里母担忧,阿姨算是很开明的了。” 他更想说,小绵羊不仅吃的好,还会自己做,一点都不像是被宠坏的样子,吃个麦当劳都能开心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家里受虐待了呢。 想着,秦肆给姜沉夹了一筷水煮鱼。 “哎,阿年吃不了辣的。” 苗敏学用筷子指了指清蒸鲈鱼:“给他做了不辣的,他从小就爱吃这个。” “是我疏忽了。” 秦肆笑了笑,一顿饭下来再也没给姜沉夹过菜。 因为他认识的小绵羊爱吃辣,喜欢吃偏重一点口味的东西,像是清蒸鲈鱼这一类的腥味食材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到底谁眼中的才是真实的他? 秦肆想了很多但最终没有问出口,系统也一再提醒他不要真的付出过多感情,所谓模拟恋爱,安年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npc,任务完成就应该再也没有瓜葛。 就算秦肆天生感情内敛,也不该对着一个npc释放泛滥,这太不明智。 更别说是连1点好感值都不给他的npc。 可是世间最难控制的不是情动,是心动。 脑子里设想一百种应对方法,但见到他眉眼的时候心还是会柔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所谓问不出口,是冷硬脊梁上的一点懦弱,更是不忍见他为难强作解释的神色。 秦肆将内心翻涌着的百转千回死死压住,在饭桌上和安建树苗敏学说说笑笑,哄的两位老人差点直接认儿子。 姜沉一边偷摸尝一口水煮鱼和麻辣鸡丁,一边叹为观止。 直到苗敏学问:“今晚秦先生住哪啊?” “我打个地铺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苗敏学不答应,“我们这边小虫子很多的,睡地上可不行,您睡阿年的屋子里吧,他屋子的床大。” 要不是苗阿姨神色清明,秦肆简直要误会她在暗示什么。 安建树刚想投反对票就被苗敏学踢了一脚。 姜沉最后拍板:“就睡我那,我们……呆两天就要回去的,凑合凑合就行。” “就住两天啊,”苗敏学有点失落,“那你们国庆还回来吗?” 筷子在姜沉的手上遭了殃,他含糊道:“还不知道呢,到时候再说吧。” “那也行。” 苗敏学点点头,气氛安静起来。 吃过饭,安建树去刷碗,姜沉带着秦肆去了南向的小屋,也就是安年的房间。 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可以看出安年的父母很爱他,即便他人不在,屋子的味道依旧干净清爽。 姜沉坐在床边,他在等,等秦肆主动问他是谁。 可秦肆没有,他只是挨着他也坐下来,拿出手机打开微博问:“你想什么时候放录音?” “什么?” “小小年纪耳背?” “您怎么不问……” 秦肆截住了话头:“没必要。” 如果注定只是在这个世界短暂地相遇一下,就没有必要问这么细致,没有必要去窥探单纯作为npc的安年的秘密。 但如果真的能有以后,那就更没有必要现在去问,去破坏这份如今还没名没分甚至都不甚清晰的感情。 缘分这东西,听起来俗,细想就会发现它玄之又玄,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秘密也好解释也罢,静待来日吧,也希望…… 来日可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鞠躬! 后排带一下基友的文,喜欢幻言的宝贝可以康康! 《深度占有》by洛雪为霜 文案: 白露的人生宗旨向来是能好好过就好好过,毕竟白得一世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 结果上辈子单身到死的她突然被一个神经病疯狂追求,白露觉得这个人太危险,苟命要紧,断然拒绝。 然而—— “陆医生,我没病。” “不喜欢我,就是病,得治。” 他温柔的将白露颊边碎发勾到耳后,在她唇上轻吻。 他是最耐心的猎人,是无影无形的网,是暗无天日的深渊,是疯子。 他的目光永远追随那个人,为此不惜献祭自己的一切。 一句话简介:逃离那个变态! 第27章 第 27 章 当晚九点半, 微博空降惊天大瓜。 营销大v今夜胡扯突然在微博上曝出了一张聊天记录, 并配文:嘻嘻。 这就是当初宋玉铭找来抹黑秦肆和姜沉的那个营销号,圈子里出了名的没良心,但奈何他的瓜又大又甜汁水多, 所以粉丝数目非常可观,最喜欢在晚上放瓜。 聊天记录的内容是有人掏钱让今夜胡扯故意带节奏说姜沉和秦肆有不正常的关系,还通过他买了热搜。 很快, 就有人扒出了图中小号的主人就是向来乖巧无辜的小鲜肉宋玉铭。 在他还没进圈之前,曾经用过这个微博小号,年代久远到可能宋玉铭自己都忘了, 但是网友还记着。 吃瓜群众惊到瓜都捧不住了,纷纷下场。 “所以说安年是被破了脏水???骂错人了?” “我早就说过是营销号带节奏了,不过宋白莲这一手玩的漂亮, 我不喜欢他真的是有原因的,舒服了。” “楼上少满嘴喷翔,事情还没定论呢你说你妈呢?万一是那个安年也花钱来抹黑我家哥哥呢?” “我不是宋玉铭的粉丝, 但有一说一我觉得他还是挺谦虚上进的, 性格也好, 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披皮怪给爷爬,张口闭口不是粉丝, 不是粉丝你跳什么跳?” “等会,我就想知道这件事跟我们贺影帝有没有关系?” “没有吧,这不是宋玉铭买的营销号和热搜吗?抱走影帝不约哈。” “就算这个什么营销号说的是真的,那安年和秦肆之间的关系也不见得正常, 朋友哪有这么亲密的?况且他纠缠贺影帝也是真的吧?都有录音的。” 这一条评论好像是给宋玉铭的粉丝一个洗地的方向,纷纷刷起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无风不起浪的言论。 安家小屋的大床上,姜沉和秦肆开着空凋盖着被子,人手一部手机刷微博刷的眼花缭乱,气氛沉默到死寂。 还是秦肆率先开口:“录音要放出来吗?” “放吧,”姜沉想了想道,“趁热打铁,把这两个人的热度一块刷上去。” “好。” 不得不说能做营销号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好,评论区就连姜沉都看不下去了,这位今夜胡扯的号主还有闲心下场怼人。 宋玉铭圈内女友:“我就是想不明白了,你当初既然收了钱怎么现在突然又反咬一口?这聊天记录到底是真是假,还是你p的?” 今夜胡扯:“小妹妹没有脑子我可以原谅你,说我是p图的人现在立刻拿去鉴定晚一秒钟我都看不起你,至于为什么突然说出真相,当然是因为有人出的钱更多啊,嘻嘻。” 一分钟之后,又刷出一条新的微博,将这件事彻底推向高潮。 今夜胡扯:谢邀,既然大家都在质疑聊条记录的真实性,那我们不妨换个瓜吃,我也好来帮大家捋一捋宋白莲到底为什么要针对一个不知名三线小演员,还有贺影帝的粉丝也别看热闹了小心一会笑不出来。 底下放着两段音频链接,一段是姜沉和秦肆在咖啡厅里对话的无删减版,另一段是当初在公寓时姜沉录下的,宋玉铭和贺连生的对话。 秦肆坐在床头皱眉:“秦煜怎么办的事……” 姜沉偏头:“怎么了?” “这人说你是不知名三线小演员。” “……就,事实啊,说三线都有吹的成分了吧。” 秦肆深吸一口气:“算了,现在铁证如山,宋玉铭和贺连生彻底翻不了身了。” “是啊,”姜沉浅笑,“我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把这件事闹大,当初那些骂我的人骂的越狠,在知道真相后就会产生一种被人利用被人耍了的耻辱感,带着这种情绪,他们会加倍反弹在贺连生还有宋玉铭的身上。” 姜沉要的不是不痛不痒的澄清,放出证据证明自己无辜容易,但要钉死贺连生和宋玉铭的罪却要动动脑子。 所以他才选择在贺连生发微博说自己被纠缠以后再放出手里的录音。 他要的不是后悔,是忏悔,要贺连生从内心里为自己曾经对安年做过的那些事感到恐惧和痛苦。 “你做的很好。” 秦肆夸了小绵羊一句,在看见有人带节奏说贺连生和宋玉铭也许是真爱以后,让今夜胡扯继续放出了贺连生和其他男女进出酒店夜店的照片,这都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不给大家都看看怪可惜的。 风向一转再转,脑子清醒的路人已经开始在安年的微博底下道歉了。 姜沉没有看那些道歉的评论,他没有资格替安年原谅任何一个人。 佳媒娱乐的公关也早就准备好了通稿,隔了两个小时后才发出来,言辞恳切没有激进也没有卖惨,只是很平淡地在叙述一件事实。 在回答关于为什么宋玉铭和贺连生会针对安年,而安年手中的录音又是怎么拿到的问题时,通稿是这么写的: ‘在安年无意撞见宋玉铭和贺连生在某场合进行某些运动后,宋与贺二人便对安年展开报复,希望能够将他赶出娱乐圈来掩盖他们的秘密’。 至于为什么会录音,佳媒没有明确回应,只是暗示都是意外。 这一夜微博两次差点死机,宋玉铭和贺连生的微博底下更是大型脱粉现场,更有甚者扒出了贺连生靠营销上位的过去,还阴谋论了一波,将水搅的更浑了。 手机震动个不停,姜沉看了一眼,是贺连生的电话。 秦肆也猜到便问:“不接?听听他想干什么。” “不用了,”姜沉直接关机,“他想找我我就要被找到?哪有这种好事,不早了睡觉吧,明天早起可以尝尝沛县的小吃。” “好,去阿姨和伯父的店里吧。” “嗯,秦先生晚安。” 姜沉说不清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闭上眼睛的,他以为自己对着猎人露出狐狸尾巴,会被抓住尾巴狠狠拖到阳光之下,让自己的谎言无所遁形。 可秦肆没有,他甚至还小心地为他把尾巴藏藏好,临走时还不忘盖上小被子的那种。 心口微微发烫,姜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强坠入梦中,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好感值出卖个干净。 “宿主,”秦肆的系统突然出声,“别睡了,你发财了。” 秦肆:? “攻略对象的好感值+49,不容易啊,四舍五入一下勉强及格了。” 秦肆:! “看看这有零有整的好感值我真是太感动了,”系统叹息,“说你是一夜暴富也不为过了。”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涨这么多?” “怎么说呢……”系统沉吟,“宿主你知不知道有这样一种人,会自虐式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打个比方,他觉得对你有点动心之后就会拼命想你不好的地方,以此来强行降低自己对你的好感度。”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一旦有一天绷不住了,哪怕只是泄露出来一点点感情,都是普通人承受不来的热烈。” 秦肆低喃:“自虐式的清醒吗?” 一想到小绵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因为不信任因为曾经的某些遭遇而自虐般的让自己保持理智,甚至压抑到连1点好感值都不愿意放出来,他就后悔了今天说的没必要。 1点好感值有多少,也就是扶个老奶奶过马路后就能得到的量值。 该是什么样的清醒才能姜沉完完全全脱离世界一般冷眼旁观,拒绝相信接纳任何人,始终让自己独立于感情之外,又是怎样的心路历程才能让他在一夕之间好感值暴涨,是再也压抑不住?还是难得脆弱裸露的真心? 秦肆翻了个身,想看看姜沉有没有偷偷流泪,并且打定主意如果他哭了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一定会将他抱进怀里好好安慰。 然而他观察了一会发现…… 原来小绵羊睡着了会打小奶呼噜,还挺可爱…… 不过他睡的真的好熟,熟到让秦肆觉得自己一腔伤感喂了狗。 * 有人暴富有人愁,对于贺连生和宋玉铭来说,今夜注定无眠。 “操!” 海城郊区的小别墅里,贺连生狠狠将手机摔在厚实的地毯上,低吼着一脚踢翻了茶几。 上好的茶具在地毯上甚至没发出什么声响,只有已经冰凉的茶水流到他的脚面,却好似在他心头再添一把火。 贺连生手哆嗦着给手机换上一张新的电话卡,拨出了那个今晚才背下来的号码。 “接电话……接电话……操!” 对面依旧是提示关机的甜美女声,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明明白天的时候他还是被后辈骚扰,让人同情的前辈,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微博风向一变再变,现在怎么骂他的都有。 电话电话打不通,贺连生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找不到安年了。 自从他送他上秦肆的床后,两人越走越远,而他也在故意淡忘,以至于现在想要找人都无处可找。 手机屏幕散发出淡淡荧光,他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才打开微博,手机霎时卡顿,污言秽语扑面而来。 “从今天开始每日一问,贺套帝今天入土了吗?” “哈哈哈楼上套帝笑死我了。” “不懂就问,套帝是啥?” “哎呀都别带坏小孩子,套帝就是……嗯炮王懂吗?” “我好像抓住了精髓……” “没想到这位玩的还挺开,有男有女,啥岁数的都有,还好意思说人家纠缠你,不是我就奇了怪了不要脸皮吗?” “楼上的我补充一下,这位还上过潘女士的车呢,嘻嘻,这才是真正卖屁股的。” “你们别太过分了吧?当初怎么骂安年的又是怎么被打脸的都忘了?就凭两段不知道哪来的录音就给一个人定罪了?” “对,录音那可是铁证如山,套帝腿毛就别洗了吧,小心越洗越骚。” “嘻嘻嘻嘻希望套帝记得给自己妈买复活甲,我真怕他挺过去。” “我是贺连生的粉丝,但我也得说这事确实办的恶心,做错了去道个歉很难吗?为什么要装死?” 后面齐刷刷都是让贺连生道歉滚出娱乐圈的,看到这条贺连生终于没忍住大骂出声:“我道你妈!”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从出事到现在宋玉铭给他打了小100个电话,但是他没有接,他害怕宋玉铭想要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害怕宋玉铭再出什么主意让他更加万劫不复。 他和宋玉铭是不同的,宋玉铭的背后有宋家,就算不在娱乐圈也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可他贺连生什么都没有…… “安年……”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遍又一遍拨着电话,他早该堤防的,他这样害安年,安年不可能不恨,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那么乖巧听话,依赖他的安年,竟然会录音。 事到如今,贺连生还是不肯承认自己错了,他觉得自己就是栽在了录音上。 贺连生挂断电话又发短信,但仍旧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他只能一边抽烟一边让经纪人尽量联系能和今夜胡扯媲美的营销号去转移下粉丝和路人的注意力。 “就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下手,一定要咬死安年抱上了秦肆的大腿也没有多光彩。” 经纪人有点为难:“现在公司已经彻底放弃你了,就去老实道个歉别再搞事了行不行?” “你让我道歉?”贺连生不可置信,“那不是让我坐实营销号说的都是真的?不可能,你就按我说的去做,把路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安年和秦肆的关系上去。” 嘱咐完经纪人,贺连生只盼着这一招能有点用,这么想着他在沙发上眯了一小觉,再醒来已经是早晨10点多了。 手机上有经纪人打来的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没等他回拨过去,就看见微博推送了一条热搜: 秦氏总裁公开示爱,这回嗑到真的了。 贺连生一愣,这不是他让经纪人带的言论啊怎么回事? 点进去一看,竟然是秦肆早晨起来用认证过的微博大号发了一条声明,说他和安年确实只是朋友,还没等贺连生和宋玉铭的粉丝过去嘲,他就又发了第二条。 秦肆:准确来说,是我单方面正在追求他,他确实只拿我当朋友,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吓到他,如果实在想骂的……就忍忍吧,憋不死人。 “哈哈哈哈哈操太绝了,我还以为秦总会说:要骂就来骂我,别骂他!” “总裁就是总裁,想骂?憋着!” “呜呜呜我这是嗑到真的了吗?不得不说这两人的颜我好吃。” “话说到这了,贺套帝和宋白莲到底什么时候道歉?” “对啊还有营销号说安年卖屁股是事实,现在人家正主都发声明了,脸疼不疼?” 贺连生看着看着就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他踉跄着起身却直接跪在地上,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满脑子都是:他完了,这一回真的完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竟然是安年的,他看都没看一眼就给安年打了过去,上天保佑的是,这一回终于接电话了。 “喂?安年,微博上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帮帮我澄清一下,说那些都是假的,我……” “可以了,”此时的姜沉站在窗边,左耳是贺连生右耳是鸟鸣,天空碧蓝如洗,他笑了笑,“我只是把你当初做过的事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并且将贺连生永远拖进了黑名单,事已至此,胜负已定。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世界预计还有一章就结束啦! 下个世界即将揭秘老秦的身份,宝贝们的建议我都收到啦,会认真改正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0-04-09 02:44:38~2020-04-09 19:5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章鱼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兰辞 20瓶;九九鸭 10瓶;35555360 5瓶;八月融化的山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第 28 章 短时间内, 这件事的热度都不会过去, 但有佳媒的公关在,后续并不需要姜沉费心,况且秦肆那边找人专门盯着不许热度扩大到现实, 保证安年的父母不会知道这件事被这件事影响。 他站在窗边,打开微博看了一眼,贺连生还是打算装死, 但宋玉铭却发了道歉的声明,只有干巴巴的两句话,以暂退娱乐圈作为结尾。 宋玉铭的道歉并不诚心, 他本身就家境优渥,从小被宠着长大,想要什么有什么, 进了娱乐圈也是玩票性质,当初被贺连生吸引固然有喜欢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一种攀比欲和占有欲。 通过让贺连生放弃其他情人来证明自身的魅力。 姜沉盲猜出事之后贺连生是不敢再联系宋玉铭了, 毕竟两个人现在是真爱也好乱搞也罢, 都免不了要被骂, 所以之前他怎么对姜沉的现在就会怎么对宋玉铭。 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这一招对无权无势的小白兔有用,宋玉铭可不吃这一套, 他就算离开娱乐圈也还是地产大亨的儿子,等他回了家还不一定怎么整治贺连生出气呢。 不过那些就跟姜沉没有关系了,该做的他已经做了,从两段录音开始, 贺连生一路被扒,学历、家庭、上位手段……方方面面都没逃过,除了一些死忠粉,网上全是骂他的,佳媒也在秦肆的示意下和他解了约,未来几个月他怕是连门都出不去。 痛苦之间是不能用来比较的,所以姜沉不知道做的这些能不能对安年受过的苦聊做补偿,但他只是过客,再多的便有心无力了。 “崽啊,”系统突然出声,“做好心理准备,咱们要最终结算评级了。” “什么时候?” “已经自动提交评级了,至于一共需要多长时间不一定,如果评级后在e以上我们就能进入下一个世界了,反之则会回到你被贺连生关在厕所的时候,从头来过。” “我知道了。” 姜沉抿了抿唇角,本来因为贺连生被骂而愉悦的心绪淡了几分。 房门被人敲了两声,姜沉转头看见秦肆依靠在门边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秦先生,您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呢?” “本来想吓你一下的,但是又怕真吓到你,”他招了招手,“走吧,吃饭了。” 他没说实话,也不是真怕吓到姜沉,主要是怕开个玩笑把好感值吓没。 毕竟有前车之鉴在那摆着了,说多错多,做多错多,保不齐哪句话就把好感值抽没了,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两人并排往客厅走,秦肆笑道:“刚刚给谁打电话呢?燕曦说你电话打不通打我这来了。” “没谁,”姜沉含糊道,“燕姐有什么事吗?那我先给她回一个吧。” 说完就又要往屋里走被秦肆拦下,带着同款沐浴露香味的胳膊环过他的肩膀,把他往前带了带。 “不用,她就是想问你,有一个访谈节目的资源你要不要上,本来是贺连生的,现在是你的了,燕曦的意思是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再把事情澄清一下,你要去吗?” “不了,”姜沉摇摇头,“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微博看着心累,不想再给别人制造谈资了,想……出去看看。” 更何况如果安年能回到这具身体,那要不要去访谈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但要是他回不来,那姜沉去参加访谈就更没有意义了。 秦肆一愣:“也好,剧组要换主演这段时间怕是拍不了了,你想去哪我陪你。” 安建树和苗敏学正在厨房忙活,姜沉摆上碗筷:“您不用工作吗?” “我可以一边陪你度假一边工作。” “好,”姜沉冲他笑笑,“那我们去看看海吧,明天就走,可以去最近的海滩。” 秦肆观察他的神色:“那我去安排,你不多陪陪你爸妈吗?” 姜沉手上动作一顿:“不用了,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 “也是,”秦肆唇边挂着轻松的笑意,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手机,“那我们就明天一早走,到了海边还能玩一下……现在这个天气得找个暖和的地方……”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虽然不影响秦大总裁的美色,但姜沉还是担心他老了以后眉心会长皱纹。 “怎么了?” “没事,一点小问题。” 他抬眸见姜沉停了动作等着听,便笑着解释:“之前在酒会上遇见的那个韩龙龙,我找人查了查他,孟河办事心细就一直让人盯着他的动向,昨天夜里事情一曝出来,他就四处打听贺连生和宋玉铭的住处。” “他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无非是弱鸡联手罢了。” 头一次看秦肆骂人,姜沉还挺新鲜:“那您打算怎么办?” “跟我有什么关系,”秦肆发了条短信,“人是走燕曦路子拿到的我的行程,自然要交给她解决,她自作主张就得承担后果。好了,继续看看咱们去哪个海滩……” “噗,”姜沉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觉得您现在就像一个沉迷美色的昏君。” 秦肆也笑:“你这是承认自己有美色了吗?确实,要是能有你这样的来勾引我,别说是不上早朝,便是江山也得交代在你手里。” “……” 耳根有一点点点发烫,姜沉后悔自己嘴上撩拨,转移话题道:“找最近的海滩吧,不要太远的。” “好,都听你的。” 两个人陪着安建树和苗敏学度过了大半天,哄得两人笑声就没停过,次日一早才收拾好行李,装上苗敏学准备的各种酱料咸菜出发去机场。 本来说好不让他们送的,但苗敏学和安建树不同意,硬生生早起了一个多小时等着送他们,而姜沉直到要上飞机了也没有叫出‘爸妈’两个字,只能看着他们泛红的双眼手足无措。 此时此刻,他真心希望真正的安年可以回来,哪怕是为了两位老人,安建树和苗敏学都50多了,这个岁数的人重心全放在子孙辈上,安年喜欢男人他们理解,没有孙子也就算了,如果连儿子也失去,姜沉不敢去想他们能不能挺得住。 “去吧,快上飞机吧,等回来记得给家里来信啊。” “知道了。” 姜沉朝他们挥挥手,咬牙上了飞机。 “别难过了,”落座后,秦肆安慰道,“以后有机会就多回来看看。” 姜沉没有说话。 与其说是在完成任务,现在他更认为自己是在盗窃人生,他在不知道原主到底同没同意的情况下,占据了他的身体,偷取了他的人生,可却连好好代替他尽应该尽的责任和义务都做不到。 他在被迫的、短暂的利用安年一下,任务完成就拍拍屁股走人,至于后面安年能不能回来,回来以后他会怎么想?能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体曾被人使用? 姜沉统统不敢猜测,他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疲惫地依靠在座椅上,问道:“系统,我不想再做任务了,可以结束这一切吗?哪怕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没有所谓,我不能这样去占用别人的人生。” “这怎么能是占用呢?”系统急了,“崽崽你就拿这些世界当假的不行吗?一定要这么真情实感吗?再这样下去你会崩溃的,我向你保证你设想的那些情况都不会出现,你……你别这样。”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身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真,我要终止任务。” 系统没有应声,半晌才道:“不可能的,任务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 姜沉闭了闭眼:“如果我在任务世界身亡呢?” 系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无法终止,除非你完成设定好的所有任务。” 姜沉懂了。 他不会死亡,任务不会终止,在这一场看似被选中被优待的旅途中,他没有任何权利。 秦肆以为他睡着了,轻手轻脚地为他盖上了毯子。 姜沉忽然想,如果秦肆就是这个世界的土著,那在他离开后,他会找他吗?会发现不对劲吗? 然而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多想了。 系统语气急促甚至还带了点兴奋:“崽崽!评级出来了!竟然是a级我的天!!!快做好准备我们要去下一个世界了!” 它话音一落,姜沉就感到身上一阵失重,他猛地坐直身子伸手抓住了秦肆的胳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姜沉想,可惜没能和他一起去看一眼大海,抛开他的目的不论,在这个世界他确实帮了他很多…… “滴——” 尖锐的电子音长鸣中,姜沉失去了五感但依稀能听见不属于系统的声音: “……任务完成,开启第二世界,判定评级为:a,攻略难度五颗星。”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尘埃还未落定,他便没有喘息之余地被这个世界驱逐了出去。 * “哗——” 清凉的风和海浪纠缠在一起,狠狠拍打在崖边的林立巨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鼻尖萦绕着咸咸的清新的海风,姜沉缓缓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看向身侧却只见一片汪洋大海。 他整个人都泡在水里,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被五马分尸后又拼凑在了一起。 “系统,”姜沉张了张嘴,被出口的声音吓到了,“怎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缥缈空灵,仿佛海妖的低喃,只是每个字的尾音都带着上挑的尖细的鸣音,就像是烧开水的那一瞬间的声音。 “咳……”系统小心翼翼,“那个啥,这个世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常世界。” “我看出来了,所以我是个什么?” “你……看看你的腿就知道了。” 闻言,姜沉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滑腻。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水下: “我成了一条蛇?这是……海蛇?!”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再单开一章影响进度,所以秦肆的视角我放在作话里,当成番外看就可以。】 【秦肆视角】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秦肆站在一个纯白的空间内,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姜沉面无血色的脸以及死死抓住他胳膊的手。 可还没有等他问一问,再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系统,滚出来。” “我在,”系统叮咚了一声,“宿主别这么大火气,你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第一关已经结束了。” 秦肆皱眉:“可是好感值连及格线都没过。” “呵呵,你还好意思提这个事,我带过这么多来玩游戏的宿主,就您,连60好感值都没拿到就到时间了。” 姜沉的猜测还是沾点边的,只是秦肆并非像他一样的任务者,而是参加游戏的玩家。 《模拟恋爱》是秦肆所在世界最新推出的一款沉浸式攻略游戏,玩家可以用数据将自己的身体传送到游戏世界中,既保证了体验感又不会产生危险,而且还可以自行定制想要攻略对象的性格和性别。 秦肆被催婚催烦了,他天生感情淡薄自认对爱情没有半点兴趣,也不想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于是干脆掏钱参加了这款游戏,想要在游戏中体验恋爱的感觉,来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 只是…… 他没有想到这个游戏世界会如此逼真,真实到一度让他产生就留在游戏世界过一辈子再离开也好的念头。 “游戏的时限不能调整吗?”秦肆嗓音喑哑。 “这不可能,”系统道,“每一场游戏的时间都是设定好的,一旦到了时间就必须要离开游戏世界,由于你第一关就失败了,好感值连及格线都没到,所以你如果想要进入下一场游戏,只能多交钱。” 这是《模拟恋爱》的主要盈利手段,参加游戏需要交的钱很少,但如果攻略失败后想要继续游戏就要付出一笔不菲的参与金,足以让不少普通玩家望而却步。 “你考虑好了吗?” “嗯,游戏继续,钱直接从我账户划扣。” “好嘞!”系统声音欢乐起来,“你对攻略对象的标准还是不变吗?” “不变。” 秦肆想着姜沉,他不敢去变动最开始设置的一切,生怕因为自己而斩断了再次相遇的万分之一可能。 当初只是抱着新鲜的态度进入游戏,却没想到会遇见一只狡猾撩人的小绵羊。 让他没了心思去攻略别人,却也不甘心就此退出游戏。 如果能再次相遇…… 秦肆无奈地喟叹一声,在系统的催促中闭上眼睛,进行了新一次的数据传输。 第29章 第 29 章 蓝紫色的海面上翻涌着浪花, 更像是啤酒倒满后鼓胀的泡沫, 诡异的颜色仿佛预示不祥,紧靠着西海的则是一面充满尖石的陡峭悬崖。 姜沉伸手死死扒住一块石头,沉默不语。 系统讨好地笑笑:“崽崽, 知道不是海蛇有没有开心一点?是鲛人耶,惊不惊喜?” 姜沉:“……”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系统无奈, “但是任务已经开始了,除了好好完成以外你也没有别的办法是不是?” “我知道,”姜沉仰头看了一眼, “但我现在更想知道我要怎么上去。” 高耸的悬崖看起来直上云霄,别说是现在拖着一条鱼尾巴的他,就是长了腿的他也没戏。 “这……”系统犹豫, “你要不要先接收剧情再考虑上不上去?你现在身份是鲛人,万一完成任务需要在海底呢?” “接收吧,不需要用沉浸式了, 翻阅式就好。” “咦, ”系统惊奇, “你不是说沉浸式代入感强能更好演绎吗?”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姜沉没有对它解释,第一个世界之所以用沉浸式来接收剧情, 不过是为了试探任务的底线,就凭他将贺连生整的那么惨都能评个a级,这个世界还演什么演,直接虐就完事了。 “好吧, 剧情加载成功,即将进行接收!” 话音一落,姜沉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光屏,像是电视剧一样放出了这具身体的一生。 这个世界人族和妖族共生,但自从一千年前妖皇消失,人族以飞快的繁殖优势扩张领土,时至今日人族的数目是妖族的两倍还多,且以驯养一些小妖为乐。 原主没有名字,就叫做‘鲛人’,他没有来处,从有记忆开始就被人族拐卖,鲛人一族长的美丽漂亮,看起来脆弱可怜,泣泪成珠,所以一被带到黑市就成了所有人争抢的对象。 那时候的小鲛人什么都不懂,被吓的只能拼命喊叫希望有人来救他。 可是没有,就连引以为傲的嗓子也险些喊坏了。 最终他被南魏太子魏越泽买走,带回了华丽寂寞的东宫。 起初魏越泽对他很好,因为害怕他的尾巴受伤甚至都不肯让他多走一步,他会教他写字,教他说话…… 渐渐小鲛人也爱上了他。 一切看起来都很梦幻,被人族拐卖到陆地的鲛人遇见真爱,不需要化作泡沫就能得到幸福。 可这幸福也仅仅维持了四年。 原来魏越泽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因病早逝,从那之后魏越泽就想尽各种办法要复活他的恋人,他将他冻在冰棺中,又抓了无数妖族,逼迫他们用妖力维持冰棺不融,尸体不腐。 直到他听说鲛人油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便四处寻找鲛人。 上天助他,偏偏让他遇见了小鲛人。 鲛人油灯制作十分复杂,若想要它有起死回生之力,用来炼灯的鲛人必须全心全意爱着他,并且愿意自吐妖灵,在死前流尽最后一滴眼泪。 如此,才算炼成。 所以魏越泽骗小鲛人,引诱鲛人爱上自己,在四年后鲛人亲眼撞破他与一具冰棺同寝后,真相大白。 小鲛人本不愿相信对自己这么好的人类竟然只是想要他的命,可是很快,魏越泽就用行动让他不得不信。 魏越泽先是砍断了鲛人尾巴上的软骨,让他不能动弹,又强迫鲛人看着平日里和他关系很好的玩伴一个接一个被折磨死去。 鲛人惊恐尖叫,甚至磕头自虐来求他,但换来的都不过冷漠一瞥。 在被关在南魏地牢的那段日子,小鲛人哭尽了最后一滴泪,直到双眼渗出鲜血才被放回了太子东宫。 魏越泽每晚都让鲛人跪在冰棺的旁边,对着他来倾诉自己对白月光的深爱。 终于小鲛人不堪折磨自吐妖灵,成为了不人不妖的琉璃般脆弱的东西,魏越泽欣喜若狂,当日便要将他炼化成膏油,点燃他这盏鲛人油灯。 所谓四年的陪伴与感情,不过是一场甜蜜的陷阱,魏越泽将自己对白月光的爱倾注在小鲛人身上,用他当做替身,等到鲛人真的爱上了他,就迫不及待将其扒皮去骨,恨不得让那位白月光直接生啖其血肉。 妖生头一次经历险恶的小鲛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愿意在他冷时用衣袍裹住他尾巴的人类,怎么会不爱他……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至于为什么鲛人还活着,甚至还出现在离南魏千里之遥的西海,姜沉也无从得知。 光屏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姜沉伸手又摸了摸自己身下疼痛不堪的鱼尾巴,想了想问道:“所以……我现在还是只未成年鱼?” “是未成年鲛人。” 系统纠正:“妖族开智即为成年。” 尽管如此,但在姜沉心里小鲛人仍旧是个孩子,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此狠手,这个魏越泽可比贺连生的段位高多了。 当务之急,是想想要怎么回到陆地。 西海离南魏太远了,想虐他都找不着人,一想到魏越泽此时可能抱着白月光亲亲我我,姜沉就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原主还活着吗?”他问道,“有没有可能原主已经死了才被魏越泽扔进西海?” 系统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好,现在剧本上的台词提炼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基本上都是在说过往那四年,而且如果原主死了,那魏越泽为什么不拿他炼灯呢?” 姜沉嗯了一声,开始了上岸的第一次尝试。 系统在一边加油:“崽崽冲啊!你可是能拿到a级评价的崽崽决不能认输啊!” 姜沉:“歇一会吧,你好吵。” 系统:qaq 一人一统从太阳高挂爬到月亮升空,终于…… 终于放弃了。 “现在怎么办?”姜沉转了个身子背靠在石头上休息,“上不到陆地什么都做不了。” 系统灵光一闪:“你要不找找海里有没有妖族可以帮帮你?” 黑夜中的西海更添恐怖,海浪上下翻涌起巨浪在狠狠砸在海面上,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远古巨兽的怒吼,就连月亮都隐隐透着些许赤色。 姜沉:“等明早吧,我下海去看看。” “好,”系统应声,“那你现在要休息一会吗?” 没等姜沉回答,一声嘹亮的啼啸穿过耳膜,强烈的声波萦绕在他周身,让他头皮发麻,下一秒又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受了内伤。 他抬眸望去,遥远的海面上好似有什么东西高高跃起直冲云霄,而后一道黑影闪过又将它击落,摔进海里,前后加一块不到十秒钟。 姜沉有些震撼:“这就是妖族吗?” 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人族又何其渺小,但为什么魏越泽能那么大胆地残害妖族呢?他就不怕招致妖族的报复? 再一次将原主的记忆的过滤一遍,姜沉想,也许是因为妖皇消失,才让人族鼎盛,就像是没了长辈的撑腰的幼童,如何斗得过心狠手辣的猎人呢? 身量娇小的鲛人整个浸泡在了海水里,深蓝色的长发飘散在月光照射下像落满了星辰。 鲛人对海水的渴望是天生的,那种依恋和亲眷刻在骨血里,沉在海中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身上的伤痛好似在自愈,倦鸟归林般的舒服让他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手从海底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尾巴将他整个鲛拖进了深海。 “唔……” 海面离他越来越远,不断下沉中他渐渐失去了意识,昏迷之前忍不住想:不会是有什么妖族要把他当口粮吃了吧? 原谅一个和平世界来的小少爷,面对这种情况姜沉想到的不是什么河神的新娘这种爱情片,而是巨鲨来袭深海恐怖的灾难片。 * 西海之下,黑色的洞窟之中,姜沉被放在贝壳做成的床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拥有冷峻面容的男人坐在他的身侧,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显得妖异,此时,本该充满各种反派标配邪魅神色的眼睛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他开口问道: “系统,你说这只鱼……是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鲛人:你才是鱼,你全家都是鱼!感谢在2020-04-11 20:07:18~2020-04-13 00:1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腐木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旧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第 30 章 “宿主你清醒一点可以吗?”系统气急败坏, “已经是第二关了, 不管安年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都只是上一关的npc,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秦肆没有说话, 伸出手想将小鲛人的头发梳理好,可还没触碰到就又缩了回来。 “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姜沉终于从不太美好的梦中醒了过来。 “你没事吧?” “我没……” 听见熟悉的声音, 姜沉下意识想要回答,突然想起这已经不是在第一个世界了。 他微微偏头看过去却对上了一张比声音更熟悉的脸—— 高挺的鼻梁,浅薄的嘴唇, 只是头发从短发变成了长发,眼睛从黑色变成了红色,活像是得了红眼病。 姜沉:“……” “系统, 你们快穿总部就这么穷吗?” 系统:“啥?” “每一个世界都用同一个npc?好歹重新捏个脸吧?这样是不是有点草率?” 系统惊悚:“我我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啊!这人是不是秦肆?” 姜沉没再理它,话是这么说,但他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秦肆就是任务者, 跟快穿总部一定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他没有打算和秦肆相认, 而是准备借此机会好好试探一下他的底细, 看看他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怎么跟装了雷达一样, 姜沉在哪他在哪。 而一旁的秦肆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心里有点紧张,便问道:“你……认识我吗?” 姜沉换上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不……你是谁?为什么要拖我来到海底?” 秦肆皱眉:“真不认识我?” “真不认识。” 他细细观察着眼前的小鲛人,娇小脆弱, 看起来不堪一击,眉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半点小绵羊的狡黠都没有…… 心里不可抑制地产生一阵失落,秦肆与他拉开距离坐到了一边,声音也冷了几分:“我见你在水中昏迷,便将你带了下来。” 姜沉毫不留情地拆台:“你可能误会了,没有昏迷,我只是在睡觉。” 他说完这一句,就见秦肆猛地一转头盯着他看,姜沉心里一咯噔心道不是被认出来吧?但他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甚至还努力瞪大了眼睛营造出一种无辜感。 ‘可能真的不是他。’ 秦肆想,世上哪有这么幸运的事,上个世界刚刚分别这个世界就能遇见,如果要是小绵羊的话,早在看见他的时候就会和他相认,又怎么会对他这个态度呢? 要是姜沉知道秦肆对他这么有信心,恐怕会在心里悄悄心虚三秒钟。 既然不是小绵羊,秦肆就没什么耐心和温柔可以给他了,翻脸不认人道:“你可以走了。” 说完还抬手挥了一下,姜沉身下用妖术变幻出来的贝壳床瞬间变回了石头床,又冷又硬的那种。 姜沉:……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挺双标。 “你是妖族吗?” 姜沉看向他问道:“能不能麻烦你将我送上岸,我自己实在是爬不上去了。” 秦肆的目光落在他的尾巴上:“你是鱼,为什么要上岸?” 真是个好问题。 姜沉微笑:“我是鲛人。” 秦肆疑惑:“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都不是小绵羊,是鱼是鲛有什么区别吗? “我确实是妖族,”秦肆双腿/交叠,“但我没有义务送你上岸,趁着我心情好就走吧,不然一会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纯粹是不想应付这么一个柔软脆弱的小东西,所以故意吓唬他想将他打发走。 可惜,单方面掉马的他不仅没吓住姜沉,且中二指数在姜沉心中直线上升。 姜沉坐在石床上没有动,思索着该用什么借口骗他让他送自己上岸。 而秦肆的系统则在疯狂谩骂:“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你的攻略对象!都送上门来了你还要放他走?任务还做不做了?上个世界好感值好歹是两位数,这个世界是不是想得个0蛋?” 秦肆眯了眯眼:“现在好感值是多少?” “比上个世界强点,15点。” 秦肆琢磨了一下这个数值,余光注意着鲛人的小动作:“怎么只有这么少?” “呵呵,”系统嘲讽,“人家睡觉睡的好好的,你把他拖到海底,还指望人家能给你多少好感值?” 秦肆没有理它,是啊他和鲛人第一次见面,哪来的这15点好感值? 要说只有1点2点,还能算是同族相亲,15点……怎么也是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发现老奶奶身体不舒服后送她去医院顺便垫付医药费才能得到的量值吧? 姜沉见他偷偷注意自己,故意矫揉造作了半天,一会摸摸尾巴,一会绕绕头发,演的跟真事一样。 虽然秦肆现在还不确定到底鲛人到底是不是小绵羊,但也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至少也得把人放眼皮子底下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于是他变卦道:“我可以送你上岸。” 姜沉有点意外:“真的吗?” “嗯,”秦肆颔首,“不仅如此,你要去哪我可以直接送你过去,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让我跟着你。” 姜沉眨了眨眼睛,没弄明白怎么就情形突变了,什么叫跟着他?难不成妖族还有认主这么一说? 他看了看男人的神色,依旧冷漠,应该不会是认出了他。 “你是什么纲目啊?”姜沉尽量委婉问道,“你们纲目是必须要找个妖跟着才行吗?” 秦肆:? 什么叫纲目?哪有纲目非得跟着别人才能活?跟屁虫吗他是? 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嘲讽,秦肆冷声道:“你只需要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姜沉连忙安抚,怕他改了主意,“只是我如今没有了妖灵,可能会拖你的后腿,你……不介意吧?” “没有了妖灵?”秦肆皱眉,“怎么弄的?” 姜沉垂眸,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不记得了,我没有关于以前的记忆了。” 听见这话,秦肆的态度又软和不少,万一真是他的小绵羊失忆了呢?失忆肯定是会变的不太一样的吧。 他抬手凝聚妖力想要去探一探姜沉体内有没有受伤又是为何没有了妖灵,可是他也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有点手生,于是扬手间就是一道龙卷风,直接将姜沉吹了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姜沉:“他是不是认出我来了?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系统还没从为什么秦肆会在这里缓过神来,敷衍道:“对,可能是吧。” 秦肆尴尬起身赶紧将人扶起来放回石床上,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手放在鲛人的手上,缓缓将妖力送进他的体内,半晌不可置信道:“你挖了自己的妖灵?” 不仅如此,鲛人的体内全是陈旧的暗伤,累及内脏。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姜沉继续装傻:“很严重吗?” “没有了妖灵,你便只剩下这具躯壳,既不能像妖一样吸收月华修炼,也不能像人一样吃饭喝水,直到生生耗尽心头血,力竭而亡。” 姜沉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追问道:“那我现在还能再活多久?” 至少让他替原主报了仇再死,不至于让原主死不瞑目。 秦肆觉得自己手心一片冰凉,他现在还不知道小绵羊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可以出现在这些世界里,但万一他真的就只是npc呢? 难不成三个月后,就要让他亲眼看着小绵羊力竭而死吗? “你怎么了?” 姜沉问道。 “没事,”秦肆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我可以先给你装上其他妖兽的妖灵,这能帮你多撑一段时间,也可以让你有自保的能力,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谢谢你,”姜沉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肆看着他认真说道:“我叫秦肆,你呢?” “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姜沉本以为秦肆会给他起个名字,然而秦肆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颗发光的红色珠子。 他解释道:“昨夜有一作恶多端的妖兽从海面跃起企图吞月,我拿走了他的妖灵并将其封印在了海底。” 说着,他将妖灵送进姜沉的体内:“有了它,你在岸上会更好过一些。” 姜沉低下头,看着那颗红色的珠子与自己的胸膛融合,感受着那温柔的暖意,认真思索起一个问题:鲛人需要穿衣服吗? 如果需要的话,那他是不是一直在秦肆面前裸/奔?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姜沉往后挪了挪,“有你的妖力保护着,它在我体内很温顺。” “那就好,”秦肆道,“什么时候去岸上?” “现在吧,”姜沉想了想,“我想去南魏,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路怎么走?” 秦肆不认识,但是毕竟来玩游戏的,总会开点外挂,有系统在随时可以看见整个世界的地图。 “走吧,我带你去。” 男人用袖子垫着手搂住了姜沉的腰,不过瞬息之间便跃出海面,飞身立于高崖之上。 姜沉甚至能看见近在咫尺的月亮。 海下不过眨眼,人间却已是天光大亮。 秦肆穿着一件黑色的华丽长袍,姜沉有点担心他这样在天上跳来跳去太过引人注意,便劝道:“要不我们还是用走的吧?你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不会,”秦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用了妖术,凡人看不见。” 如此,他才安下心来。 不过半日时间,他们就从西海到了南魏都城,在进城之前,秦肆撤去了妖术,还给姜沉变出了一件上衣,贴心问道:“能走吗?我不好在都城用妖术。” 姜沉脑袋有点发木,点了点头后问系统:“所以,他一直都知道我没穿衣服?那为什么在海底的时候不给我变一件出来?” 系统没有领会重点,天真道:“也许是他刚刚才想起来吧。” * 南魏都城乃是世间最繁华的地方,且城门两侧无人看守,而是由草木小妖把守。 清新茂盛的叶子和藤蔓顺着城门一路攀爬,将半拱形的城门绕了一圈,看起来漂亮极了,可若是得了令,那柔软的藤蔓立刻会露出尖刺将冒犯者绞杀。 秦肆大步走在前面,见到那藤蔓妖后入戏地骂了一句:“不争气。” 妖皇不过消失千年,妖族竟沦落到了给人族打工的地步,真是丢他这个妖皇的脸。 系统突然出声:“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值-5,嘻嘻。” 秦肆疑惑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鲛人,尾巴沾上了一层土,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但没有叫苦叫疼,也没有求着他抱着他走,这份坚韧倒是跟小绵羊很像。 只是好感值为什么会突然缩水?是他哪句话说错了吗? 这奇怪的迷之反复横跳的好感值再次让秦肆心头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秦肆:为什么好感值突然掉了? 裸/奔半日的姜沉:呵呵。 【明天开始每晚九点固定时间更新,随缘不定时掉落加更,谢谢宝贝们支持】 第31章 第 31 章 “能走吗?” 秦肆停下来等他。 很多人都以为鲛人行走和蛇类是差不多的, 然而不是, 远远没有蛇类爬的那么顺滑。 姜沉脸憋的通红,连蹦带跳带蹭,尾巴底部上的鳞掉了一茬又一茬, 那一块都秃了。 就算他现在接管了这具身体,但他本质还是人类,走路的时候双手也忍不住跟着用力, 导致现在不仅尾巴疼,浑身疲惫,手一直绷着劲也有点抽筋, 整个鲛看起来没有半点美观可言。 秦肆:…… “要不我背你走?” 姜沉看了眼自己的尾巴又看了眼他的后背,摇了摇头艰难道:“能不能给我找辆小板车或是小轿子?” 说着他看向不少拖着小板车拉货进城的人,抬手指了指:“就那种就行。” “成, ”秦肆痛快点头,再还没完全确认鲛人就是姜沉前,他也不想和他有太多亲密接触, “你在这等我一会, 我去买一辆小车回来, 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好。” 姜沉往角落挪了挪,尽量忽视那些落在他身上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就在秦肆前脚刚走, 后脚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过来,围着姜沉转了好几圈,目光中充满了贪婪和惊艳。 姜沉下巴微抬,丝毫不惧地看向他们, 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啧,还是个会说话的鲛人,”其中一个汉子兴奋道,“哈哈哈真是老天厚待,有了你兄弟们可是要发财了。” 另一个汉子直接上手想摸姜沉的尾巴却被他狠狠拍中了腰,整个人摔在地上直叫唤:“哎哟……大哥……别跟他废话了,趁着跟他一起的男人没回来,赶紧把他弄走,操……敢打我,一会先拔了他的鳞再送进宫!” 姜沉捕捉到了关键字:“进宫?为什么要抓我进宫?” 汉子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哪个地方来的鲛人?连南魏的规矩都不知道?” “什么规矩?”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汉子给了自己小弟一个眼神,那小弟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咱们南魏太子四年前曾经养过一只小鲛人,可就在前不久那鲛人意图行刺,险些要了太子的命,从那之后太子便下令,凡是有鲛人进南魏的地盘,一律要被抓起来审问,谁能抓到谁就能拿赏。” 怪不得他一到城门口就被盯上了,姜沉偏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秦肆跑去哪买小车了,四下不见人影。 等了半晌也不见这汉子动手,姜沉有点看不明白了:“你不是要抓我吗?” 那汉子冷笑:“你当我傻吗?你们妖族都会妖术,万一伤到我怎么办?我的任务就是在这盯住你,等京都卫的人到了,自然也有我的好处。” 京都卫是魏越泽当上太子后亲自操练出来的一支军队,为的是守护都城安全,能被选进京都卫里的大多是能人异士,能徒手抓妖那种,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哦,”姜沉对他的智商不敢恭维,“你都说了我会妖术,你就不怕我现在跑吗?” 听见他这么说,汉子警觉起来,焦躁地一边抖腿一边往城里看,不过他是多虑了,姜沉不仅没想跑,甚至还在想怎么劝他们把秦肆一块抓走。 本以为想要找到魏越泽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南魏处处是助攻。 姜沉感叹了一下,约莫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尾巴都站酸了,秦肆才和京都卫的人同时回来。 只见身量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推着一辆小板车往这边走,车上还铺着不少菜叶子,见有人要将小鲛人围住,秦肆加快了步伐,从一群带着刀的兵中挤了进去,护在姜沉前面。 “你回来了。” 鲛人放低了声音就变得有些软糯,也变得更加勾人,哪怕是训练有素的京都卫也有瞬间的失神,定力不足的当时就把眼睛黏在了姜沉的身上。 秦肆周身气压一降再降,冷的像是块千年寒冰,刚想抬手将众人击飞就被姜沉抓住了袖子用力按了下来。 他回头问道:“他们欺负你了?” 姜沉摇头,示意他附耳过来:“他们刚刚说要请我去皇宫做客,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到南魏皇宫脑袋就隐隐作痛,很可能跟我失忆有关,所以我想去看看。” 想到自己刚刚探听的消息,秦肆压低了声音:“今日是南魏太子大婚之日,不论人族还是妖族都可以进宫参宴,我怀疑其中有诈。” 人族六国,其中属南魏和北商最为富饶强大,其余皆为附属。 这两个国家往上数三代也没有太子大婚请妖族参宴的,南魏太子分明是不怀好意,鬼知道他要妖族进宫想做什么。 “那我们就更要进宫了,”姜沉想了想道,“万一那太子真要对妖族做什么该怎么办?况且……就算我们现在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不如先跟着他们进宫看看?” 如果他没有猜错,魏越泽之所以要妖族参宴,很可能还是为了他那初恋白月光,只是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白月光到底醒了没有。 闻言,秦肆只能依他,双手一摊看向京都卫:“不是要进宫吗?带路。” 京都卫卫长嗤笑一声:“你们当是进宫参观呢?来人把这两只妖给我捆起来,那只鲛人拔去他尾巴上的鳞片,断了他的尾尖,省得他再伤人!” 有种说法是,鲛人的妖力全在尾巴尖,只要砍断他的尾尖就不足为惧。 话音刚落,就有两名长的小山一样高的京都卫手持淬了毒的砍刀走上前来。 “谁敢?” 秦肆面无表情地将鲛人护在身后,手都没抬一下就让两把砍刀瞬间化作齑粉。 卫长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到底是什么妖?” 自妖皇消失后,妖族全体退化,哪有这么高的攻击力? 没等秦肆回答,姜沉张嘴就嚎了一嗓子,本来就是鲛人的他再加上新妖灵的加持,荡出的声波将离的最近的人击飞出去。 就连卫长的双耳也流出鲜血。 “你们……”卫长眸中闪过一丝惊恐,“你们到底哪来的妖?” “这不重要,”姜沉嗓子有点哑,“你们只需要带我们进宫,就能活命。” 事已至此,京都卫这么多人都打不过这两只妖,只能被迫答应他们的要求,而一开始想要领赏的两个汉子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卫长擦掉血迹,狐假虎威道:“等一会见到太子,你们焉能嚣张!” 然而两只妖没一个理他的,秦肆正在想法子怎么劝说姜沉爬上满是菜叶子的小板车。 “真的不脏,都是新鲜的菜叶子,而且垫在身下会舒服一点。” “再新鲜的菜叶子那也是叶子,”姜沉婉拒,“……那根叶子上还有条虫在爬。” 秦肆伸手将虫子碾死:“现在没有了,别耽误时间了,快点上车,进宫可是你提的。” 在被菜叶子环绕和蹦蹦跳跳进宫之间,姜沉还是选择了菜叶子。 只见他双手撑住板车,用力向上坐到了板车里面,而后尾巴一扫也跟着上来了,不得不说这个姿势真的有点销魂。 他耳根微红,抿了抿唇看向秦肆:“可以走了。” “嗯,”秦肆点点头,对卫长说,“你们来几个人推着他。” 卫长:??? “你不要太过分!” 秦肆眯了眯眼手掌中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小旋风。 卫长:…… 他转身踢了身边的手下一脚,强行挽尊道:“你们两个去推着他,以防他逃跑!” 于是一行人进了都城,向来趾高气扬的京都卫弓起身子推着板车,跟在秦肆身后,而板车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小鲛人,那长长的尾巴即便沾上了灰尘依旧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画面像是深海来的皇子与鲛人带着他们的龟仆。 此时卖力推车的龟仆京都卫内心统一骂娘:*&a;@$%*&a;#%#*。 * 南魏都城呈人手型,皇城在手掌末端,而其余坊市街道则像手指一样延伸,每一条都通往皇城。 走了许久,众人终于到了皇城脚下,那卫长停住脚步道:“得走小门,今日太子大婚,下令不许任何人族或妖族从正门进宫。” “那前来贺喜的人呢?” “都一样,只要是能喘气的,就得走小门。” 姜沉不解:“为什么?” 与他这话同时响起的是烟火上天的声响,众人抬头望去,青天白日中颜色各异的烟火在天空炸开,比太阳还晃眼。 卫长痴迷地看向那烟火:“这就是太子为了太子妃专门命人研制出来的烟火,听说凡是见到的人就能有享之不尽的好运……” 可秦肆却面色沉重,姜沉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怎么了?” 他俯身凑到耳边道:“那烟火是用妖族的血和妖灵制成的,能在空中停留这么久仍不消散,想必不是死一两只妖能有的效果。” “怎么会这样……” 姜沉低喃着再次看向烟火,本该是美丽喜庆的东西,在沾染上鲜血后变的可怖起来,这个世界的妖大多是善良不通人情的,听说宫中有宴席他们便去了,还兴致勃勃地给魏越泽带着礼物,全心全意的为魏越泽的婚礼感到开心。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本身就是魏越泽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用鲜血和妖灵做成的礼物。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从城墙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烟火好看吗?” “好看,以后别为我这么费心了,我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一定,不值得你这么……” “没有人比你值得,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姜沉仔细辨认,其中一道声音仿佛刻在这具身体的骨血里,只是听见也会汗毛直立心慌不已,正是南魏太子魏越泽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姜沉:如果条件允许,我甚至想拥有一辆轮椅。感谢在2020-04-13 23:57:16~2020-04-14 21:2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仙女又迟到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殇之裳、暮小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 32 章 听见魏越泽的声音, 几名京都卫霎时白了脸, 没等他们带着姜沉和秦肆赶到小门,魏越泽就先走了出来。 身穿太子玄服的男人手上撑着一把竹骨伞,在他身侧是一位羸弱清秀的男子, 足足比他矮了半头,唇上没有血色,多说两句话就要喘。 姜沉看了一眼魏越泽身上的玄服, 再看了一眼秦肆身上的玄服,暗骂自己畜生和人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呢? 魏越泽压根就不配拿来和秦肆比,哪怕穿着同色系的衣裳也不行。 于是秦肆惊喜地发现, 鲛人的好感度猛增20,一下子突破30大关,落在姜沉身上的目光也越发意味深长。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一声厉喝在耳边炸响, 本来对着白月光温柔的面孔阴沉下来,魏越泽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京都卫,将那羸弱男子挡在了身后。 京都卫长额头冒虚汗, 连忙跪下道:“回禀太子, 臣等在都城外发现了一名鲛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魏越泽一脚踢中了胸口, 高高在上的太子看向他们这些臣下却更像是在看一条狗。 “鲛人?孤记得孤告诉过你们,今日, 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喘气的东西走皇城宫门,看来孤说话还是不管用,是不是只有让你们都变成不会喘气的东西,你们才能记住孤的命令?” “好了, ”羸弱男子从魏越泽的身后走出来,笑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别同他们不痛快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下去,难不成真等着殿下罚你们吗?” “是,是……”几名京都卫磕的脑门鲜血直流,“多谢太子妃饶命!” 说完连滚带爬就走了,也露出身后坐在小板车上的鲛人。 姜沉终于看清楚了羸弱男子的正脸,和原主记忆中那躺在冰棺中的少年长的一模一样,正是魏越泽心尖上的白月光,丞相之子——蒲陵。 而蒲陵也看见了他,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像是被引诱了一样往前走了两步。 小鲛人拥有不属于人类的得天独厚的面容,妖这个种族仿佛被神偏爱,蓝紫的长发披散而下,被他乖巧地挽在尖尖的耳朵后面,上半身骨骼清瘦,肤色苍白,从腰线开始渐渐往下延展成一条比成人腿还长一些的尾巴。 圆润精致的鳞片薄而透明,在阳光下闪着光,小鲛人天生就佩戴着最昂贵的宝石,这一切都让他充满了诱惑力。 可蒲陵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魏越泽拉住。 “我想想看他可以吗?他真漂亮。” “不行,”魏越泽脸色愈发难看,看向姜沉的眼神是旁人读不懂的复杂,“鲛人生性狡猾,靠近他会让你受伤。” 蒲陵微微皱眉:“可是他看起来明明那么脆弱。” 脆弱到他甚至想把头顶的伞送给鲛人。 “不,”魏越泽嗤笑,“脆弱只是他们的伪装。” 他看向姜沉,不,准确地说是看向他漂亮的尾巴:“鲛人的族类比狐狸还会骗人,他们就像是等待饵食上钩的海妖,用面孔、声音来迷惑你,目的只是为了将你拖入海底。” 蒲陵被他说的打了一个冷战。 魏越泽勾起唇角,和当初逼迫小鲛人自吐妖灵时的神色一样,他凑近蒲陵丝毫没有压低声音道:“阿陵想要吗?” “什么?” “鲛人的尾巴,你不是觉得很漂亮吗?想不想要?” 蒲陵连忙摆手:“不……我只是……”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见魏越泽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宫墙之上。 那柄专门为蒲陵定做的竹伞也好似被利器割过变得七零八落。 “殿下!” 蒲陵担忧地小跑过去,面白如纸地将他扶了起来:“你有没有事?” “没……” 魏越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吐出一口鲜血。 他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鲛人背后的男人身上,眯了眯眼问道:“你也是妖?你想帮这个鲛人报仇?” 秦肆早在魏越泽出现的时候就很不高兴,这种不高兴在他问出蒲陵想不想要鲛人的尾巴时演变成了愤怒,到达了顶峰。 魏越泽不过区区□□凡胎,所以他没费什么力就将他拍在了城墙上,还故意笑着问身前的姜沉:“你喜欢他的眼睛吗?你要是喜欢我就把它挖下来送给你。” “不……”姜沉生理性不适,“看着他的眼睛我会想吐的。” 秦肆耸肩,看向魏越泽:“你刚刚说报仇?报什么仇?” “原来你不知道,”魏越泽擦去唇边的鲜血,“你身前这只鲛人是被我养大的,我养了他整整四年。” 说话间,他的语气似有怀念:“那时候,小鲛人给我带来了很多惊喜,全是意料之外的……” 比如鲛人的眼泪,鲛人的妖灵以及迟迟没有得到的鲛人油灯。 那时距离炼成鲛人油灯只差最后几步了,可鲛人却突然在东宫失踪,之后蒲陵复生,虽然拥有了他的妖灵,但身子却很差,国师说想必是撑不了多久的,所以要尽快找到鲛人。 而在那之前,蒲陵便靠各种妖怪的妖力和妖灵维持生命,这也是为什么魏越泽会在大婚当日广宴妖族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如今不仅有不少妖族落入他的手中,就连小鲛人也主动送上了门,看来这是上天在怜悯他,不愿让他失去挚爱。 秦肆眸光暗了暗,俯身问姜沉:“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是被他养大的?” 姜沉眨了眨眼睛:“我不记得了。” 他转过头没有看魏越泽,而是看着蒲陵朝他招了招手。 蒲陵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你叫我做什么?你们是不是来参加喜宴的妖族?为什么要打伤殿下?” 其实他想问的远远不止这些,更想知道为什么魏越泽会在他死后收养一只鲛人,以及自从复活以来在嘴边徘徊却始终没有问出口的,他到底是怎样活过来的? 人死不能复生,这才是天道伦常。 姜沉对他笑:“烟火真美,是太子特意为你做的,你知道那些烟火是用什么制成的吗?” “什么?” 蒲陵攥紧了双手,觉得身上有点冷。 “住口,”魏越泽打断了姜沉即将说出口的话,伸手搂住蒲陵将他送进宫门,“你先回东宫等我,我一会就回来,不要乱想。” 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魏越泽的自称才是‘我’。 蒲陵不愿:“我想留在这,或者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破天荒的,魏越泽为了一只鲛人拒绝了他:“乖,听话。” 于是蒲陵只好最后再看姜沉一眼,慢慢走进宫门,门内门外好似就此分割成两个世界。 他一走,魏越泽便再没有了顾忌,他靠近小板车冷声道:“孤不管你在玩什么失忆的戏码,既然回来了,就跟孤回宫。” 姜沉扯了扯唇角:“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魏越泽没有多废话,只是从袖口掏出一颗珠子摔在地上,下一秒以宫墙为载体一段画面被投影在上面。 之见一只浑身漆黑已经无法维持人形的鲛人被铁链反复穿过尾巴,整个鲛都被架在一个大的铁架子上,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姜沉脸色微变,如果他猜的不错,魏越泽这是在炼灯。 “这是什么?”他故作不知,“你抓了我的同族?” 魏越泽不急,目光中带上几分挑衅:“虽然都是鲛人,但还是你最好,这只黑鲛是孤千方百计寻回来的,但远远比不上你。” 毕竟蒲陵体内的是姜沉的妖灵,自然是原装的最好。 姜沉扣紧了小板车,魏越泽比上个世界的贺连生更无耻更狠辣,在他心里,怕是天下生灵都比不上蒲陵的一根头发丝,更别说是妖灵。 原主的记忆片段里有,在魏越泽心中,妖族不过跟鸡鸭牛羊是一样的,杀妖算不得杀生。 妖皇消失后,妖族势弱这也让他愈发肆无忌惮,好比这颗能够留影的珠子,乃是深海一种名为灯影鱼的妖族的妖灵所炼,可以保存一段画面并且摔碎后放出。 想来应该是在寻找鲛人的时候,误打误撞抓回了一只灯影鱼。 “如何?”魏越泽刚想离姜沉再近一步,就被秦肆幻化出来的妖力划伤了脖子,“看好你的忠犬,然后仔细想想要不要跟孤回宫,毕竟那黑鲛……不,是东宫所有妖族的性命全在你手上。” “我跟你回去。” 姜沉收敛了笑意:“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便如你所愿。” 闻言,秦肆冷着脸道:“那我也跟你回去。” 魏越泽皱眉:“你到底是什么妖?孤要你回去做什么?” “现在搞活动,买一送一,你要带小鲛人进宫就也得带上我。” 秦肆敷衍着,却发现好感值再度上涨了5点。 他低下头:“我陪你一块进宫,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姜沉当然没忘,也不知道秦大总裁到底穿成了什么纲目,怎么还非得跟着他走呢?要说认出来他了也不像啊。 不是他自恋,但他就是有种莫名自信,要是秦肆此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魏越泽恐怕已经化为齑粉,随风而逝了。 可惜魏越泽不傻,知道自己打不过秦肆还要带他进宫不是上赶着找虐吗? 于是他拒绝:“不行,孤只要鲛人,你若执意要跟着进宫也行,黑鲛和那些妖族就得死,你们自己选吧。” “我自己跟你回去,”姜沉按住了秦肆的手,抬起头来看他,“你放心,我也没有忘记答应你的事,你再等等我。” 秦肆微怔,品不出这一句‘等等我’到底有几个含义。 但他知道,不论鲛人是不是他的小绵羊,都不会放任妖族因他而死。 他想的不错,更何况姜沉只有接近魏越泽才能弄明白鲛人丢失的那段记忆是什么,当然了,才能更好的虐渣。 秦肆只好不情不愿地扯断自己一撮头发然后放进了鲛人的身体内,嘱咐道:“遇到危险时,我会知道,会来救你。” 见他点头,这才转身离去,不过瞬息便已经消失在两人面前。 魏越泽叫来两名宫人推着姜沉的小板车往东宫去,可以看出他心情是非常不错的。 姜沉心情也不错,因着鲛人的记忆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气,可算有地方出了。 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系统颤颤巍巍地提醒:“崽啊,任务……” “我知道,”姜沉弯了弯唇角,“我会像上个世界一样,拿到a的。” 系统回想了一下上个世界贺连生的下场,再次感叹统生艰难,也不知道如果被宿主气到卡bug算不算工伤。 * 南魏皇帝年岁已高,皇嗣却单薄的可怜,能上的了台面的只有魏越泽和最小的皇子,其余皆是生母出身不高,不堪大用。 甚至宫中还有一名三皇子,乃是皇帝与妖族所生,天生异瞳,同时保留了人族和妖族的天性,如今被囚禁在宫中的淬铁甬道,见不得光。 在这种对比下,魏越泽显得格外出类拔萃,十岁便被册立为太子,就连东宫牌匾上的两个字,都是皇帝亲笔所写。 魏越泽命人将姜沉带进偏殿,他虽心急于炼灯,但也知道此事要问过国师才能定夺,当初也是国师告诉他鲛人油灯能起死回生,蒲陵现在能回到他身边,国师功不可没。 尊贵的太子殿下看不上满是菜叶的小板车,两名侍卫便想要将姜沉从板车上拖下来,可还没碰到他就被一道音波甩了出去,大脑随着韵律荡漾,半天都没缓过劲差点被震成了傻子。 姜沉自己从板车上挪了下来,一尾巴就坐在了偏殿上好的冰蚕丝软塌上,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我渴了,要喝水。” 魏越泽眯了眯眼睛:“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孤了。” “我记得,”姜沉笑着看他,眼神似乎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你长的那么像他,我怎么会忘了你?” 魏越泽眉头越皱越紧:“什么意思?你说孤像谁?”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深受触动,”姜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说道,“我之所以从海底上来,甚至被人类拐卖,就是为了找他,所有鲛人都告诉我他死了,但是我不信,可兜兜转转我也没找到,天无绝人之路,终于,让我遇见了你,你和他太像了……像到足以让我自己骗自己的地步。” “闭嘴!” 魏越泽心头不知怎的烧起火来,他厌恶这种被人当做替身的感觉,尤其还是个他不曾见过的男人,这让挫败且恶心。 “你敢拿孤同别的男人比较?要是没有孤在,你早就死了,你的命是孤给的。” “嘘,”姜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不满道,“太吵了,这就不像他了。” 魏越泽本就被秦肆打伤,再被姜沉这么一气差点又呕出一口鲜血来,索性转身出了偏殿,命人看好鲛人后,去了蒲陵那,天色渐晚,喜宴还是要继续准备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关于替身的故事姜沉已经在心里编圆乎了,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系统瑟瑟发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魏越泽不是喜欢拿别人当替身吗?不是喜欢同别人讲自己和白月光的过往吗?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还有蒲陵……” “蒲陵应该是无辜的吧?” “他或许无辜,但魏越泽的报应未必不会落在他身上。” 蒲陵只是朵被保护起来的娇花,他爱着魏越泽也不知道魏越泽的真面目,但从魏越泽选择为了他去伤害其他生灵的那一刻开始,这份罪名就注定要两个人共同承担。 纸包不住火,等到蒲陵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最先崩溃的就是他。 思及此,姜沉按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在看见蒲陵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他的妖灵在企图挣脱出蒲陵的身体,看来他们融合的并不乐观。 与此同时,宫墙外的金银树上,向来走路带风的妖皇蹲在树顶的两根杈中间,衣袍还被扯坏了一角,随时观察着宫中的动向,嘴里说了一句:“哪座宫殿是东宫……” 是的他不仅没走,还打算就住在树上了。 无他,只因好感值涨到了49点后, 停住了。 第33章 第 33 章 入夜, 丝竹乐声透过偏殿的小窗传进姜沉的耳朵里, 听起来还挺热闹的。 魏越泽大婚,娶的还是当朝丞相之子,别说是放在南魏, 就算放眼天下也是奇事一桩,太子妃是男子这意味着魏越泽不会有正宫嫡出。 可偏偏皇帝同意了,姜沉用鱼尾巴想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交易。 “你在干什么?”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姜沉一边往床上挪, 一边红着脸像一只走火入魔的蛇妖一样扭着尾巴。 “我……”他深吸一口气,“我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这样我没法睡。” “你还有心思睡觉?现在满东宫都是妖族, 你就不怕他们出事?” 姜沉叹气:“魏越泽爱蒲陵爱到了骨子里,他怎么会在今天这种日子动手。” “这……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能别扭了吗?” “不能, 腰上硌得慌。” “不应该啊,你确定是你尾巴的事?” 系统这么一说,姜沉也觉得不对劲, 他翻身摔在地上, 现实表演了一下什么叫自虐式前进, 伸手掀起了床上铺的丝褥,只见那下面按了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 目测了一下位置,正好在姜沉的腰上。 “这是什么豌豆公主频道?为什么要在床褥下放夜明珠?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姜沉没理系统三连问,抬手又把丝褥放下去了,然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避着夜明珠的位置躺了下去。 系统:? 姜沉:…… “崽啊……” “我不想解释了, 我好困。” 姜沉用一种为什么系统没长脑子话还多的语气打断了它的话,眼睛一闭,呼吸绵长,秒睡。 徒留一个数据打结的统苦思冥想到半夜才想明白。 这么大一个夜明珠放在薄薄一层的床褥下,魏越泽肯定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姜沉好奇,那珠子绝对有些名堂,所以姜沉不动它是对的,以免被下套。 可尽管如此,有些事情还是躲不开。 后半夜,整座皇宫都安静下来。 姜沉只是翻了个身,紧接着就觉得身下一空,连鲛带尾巴掉下了暗格中。 他这才看明白原来夜明珠链接着一个暗格,暗格上有个翻板,当有重物掉落后就会将其翻过去,后面是一个海螺形状的滑梯。 全程丝滑到没有半点停顿,姜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上滑梯了,朝着不知是什么地方一路狂奔。 系统:“咋办?” 姜沉:“随机应变。” 这一随机就随机了半个多时辰,姜沉的尾巴都快和滑梯摩擦出火花来了,才堪堪停下。 眼前亮如白昼。 四周是倒梯形的墙壁,上面还有小窗,只是窗后一片漆黑。 脚下是柔软厚实的地毯,姜沉伸手摸了一下,应该是用某种妖族的皮毛制成的。 这里竟然是一座地下塔,就像是镜面倒影一样,将地上塔反转调个,建在了地下。 就在他准备扶着墙壁站起来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别碰,墙壁上涂满了蜂妖的尾针,有毒的。” 姜沉收回手,看向来人,是个穿着破烂白袍赤着脚的男人,他身形佝偻,脸上用朱砂画着一大片诡异地图腾。 像极了姜沉曾在原来世界见过的跳大神。 “你是谁?这是哪里?” “这是灵塔,”那人靠近他,“别怕,短时间内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为什么?” “因为现在还不到炼制鲛人油灯的好时候,在那之前,我保证你活的比在西海的时候还好。” 姜沉抬眸:“当初是你把我从东宫带去了西海?” “对,”那人点头,指挥着一只荆棘小妖拖起姜沉跟在他身后往塔的深处走,“那日你自吐妖灵性命不保,所以我才将你放进了西海。” 这话说的好似他是鲛人的救命恩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人给他的感觉和魏越泽不同,但仍旧让他生理不适。 越往里走越显得富丽堂皇,大片的夜明珠和珍珠交错镶嵌在墙壁上,小窗后结着不知名的晶体,甚至还有一只黄鹂小妖被绑在墙上一边唱歌一边泣血。 空灵缥缈的歌声配上这座塔,让人不寒而栗。 “到了。” 那人将姜沉拖到了一处用汉白玉砌成的池子,最底下铺了一层妖族修炼用的月灵石,池水是淡淡的红色,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荆棘小妖用她的藤蔓托举起姜沉,轻手轻脚放进了池子里,池水沾湿了他的头发,他摸了摸尾巴上的鳞片,有点痒。 “你就在这里泡着吧,”那人转身离开,“很快太子殿下就会来看你的,还会有很多妖族来陪你,不会让你寂寞的。” 大门被关上,姜沉放眼望去这里只有这个池子,和泡在池子里的自己,他甩了甩尾巴,不可抑制地浮现出红烧鱼头的画面…… * 白袍怪人没有骗他,只隔了一天,整座地下塔就热闹了起来。 来的不仅有魏越泽,就连蒲陵也跟着一起过来了,难怪要将这座塔修的如此华丽,看来除了囚禁妖族以外,还得金屋藏娇。 然而姜沉没想到的是,最先来的不是魏越泽,而是一只……绵羊精。 嗯,黑色的绵羊精。 姜沉看着眼前身高九尺,猿臂蜂腰的黑发男人,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是绵羊精?不对,绵羊妖?” 哪有妖族管自己叫xx精的? 某秦姓绵羊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头:“我以前住在深山老林里,那的妖族都管自己叫精。” “行吧,那你来是做什么?” “听说塔里有条鲤鱼精,我没见过,想来看看。” 姜沉u:“可我是一只鲛人,不是鲤鱼精。” 秦肆憋笑:“嗯,我看出来了,唉,有点失望。” “我觉得鲛人会比鲤鱼精好看,”姜沉努力为鲛人一族挽尊,“而且鲛人也要更珍贵一些。” “但是我从没见过鲤鱼精,可是鲛人却见到了,所以在我心里还是鲤鱼精更珍贵吧。” 黑绵羊眼中的笑意太明显了,姜沉动了下脑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被这般戏弄一番,让他有点生气。 秦肆还在演戏:“你生气了?那我承认你是最好看最珍贵的行不行?” “还装?”姜沉微笑,“不是让你先走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秦肆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转身坐在池子边上:“我不太放心,就在宫门外等了两日,果然让我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 “太子大婚之后按理说应该留在东宫,”秦肆说,“但是他却以蒲陵身子不好为由,请求出宫休养,更奇怪的是,皇帝还答应了,不仅如此,太子在婚宴上同到场的妖族说,他修建了一座灵塔,可供妖族修炼。” 他没说的是,其实就在姜沉跟着魏越泽进宫的晚上,秦肆就变了一副模样混进了宫,参加了喜宴。 在喜宴上,魏越泽看起来温润知礼,尤其是面对妖族的时候如三月春风。 酒过三巡,他突然对在场的妖族说自己修建了一座灵塔,里面有无数天材地宝,有灵泉灵果还有取之不尽的月灵石,想要去修炼的妖族可以找他领一块腰牌,如此从今往后便能在灵塔中修炼。 当日到场的都是些刚开智不久的小妖,心思单纯的很,几乎半数以上都说要去,秦肆也在其中。 隔了一天,也就是今日,在魏越泽的带领下,这些妖族全都进了这座地下塔。 让秦肆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和魏越泽描述的一模一样。 “我找了好几层,才找到这里,本以为会看见一个被穿在铁链上烤的小鲛人,没想到你过的还不错。” 姜沉抿唇:“魏越泽到底想做什么?” 一点灵光在脑海中划过,但稍纵即逝。 “不管他想做什么,可以确实的是,他对妖族恶意满满。” 姜沉点点头:“你准备在这呆多久?” “你被关多久,我就呆多久。” 秦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末了才又找补一句:“不知道魏越泽什么时候会对你下手,我留下来也好保护你。” 这话听在姜沉的耳朵里有点熟悉,因为上个世界秦肆也对还是安年的他说过类似的话。 可他如今是一只小鲛人,不是安年了。 他也没承认自己认识他,明明在西海的时候秦肆得知自己不认识他的时候还会保持距离,现在就已经可以对着他说出情话了。 姜沉觉得这池子水有点闷。 他趴在池子的边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水面,轻声道:“那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我们认识不久不是吗?” 秦肆蹲了下来,望进他的双眼:“是啊,你说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你猜猜?” “我猜不出来。” 上个世界的种种就像一个毛线团,滚进姜沉的心里牵扯着他的心肝脾肾一块打结,他很想问问秦肆的任务到底是什么,那些温柔到底是给阿沉的还是给安年的,如今说出口的保护到底是要保护谁? 可姜沉没问。 他从来不曾见过希望,也从来没体会过失望,自认人生惨淡,不想秦肆也过来添上如刀砍斧削的一笔。 身体的疼,精神的疼,和心上的疼。 这是三个不同的等级,前两种姜沉可以承受甚至能苦中作乐,但最后一种会让他生不如死。 沉默升腾,秦肆叹了一口气抬手狠狠揉了一下姜沉的头发,他没有急着相认,只是对他说:“我可以再等等你,你慢慢想,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最后两个字,秦肆没有出声,而是对他比划了一个口型,却直击姜沉的灵魂,一阵酥麻从他的尾巴尖攀爬至耳后。 他说,阿沉。 尽管两个人如今都各自身处迷雾之中,快穿总部像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横亘在他们面前,但在此时此刻,两颗心还是快乐地飘到空中,轻柔的,掷地有声的,挨碰了一下。 从第一个世界到第二个世界,秦肆仅仅用了三天就认出了他的小绵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还是调整到每晚11点半吧,因为感觉这个时间段的人会多一点!感谢在2020-04-16 04:42:28~2020-04-16 23:1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儿爱吃西瓜 10瓶;enithar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第 34 章 “崽啊, 别冲动, ”系统眼见自家宿主和bug一样的秦大总裁就要真爱表白了,连忙出声,“快穿总部是有保密协议的, 如果你说出任务内容会受到惩罚,你一定要冷静。” “我知道。” 姜沉看向蹲在池子边上的秦肆,本来也没打算跟他摊牌, 因为他害怕,害怕两个人的任务是互相纠缠互相影响的,若是他直接摊牌会不会让秦肆那边直接判定任务失败? 如果失败了, 秦肆会怎样? 此时的姜沉并不知道秦肆是尊贵的人民币玩家,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最终只是笑着说:“阿沉是谁?你给我起的名字吗?” “对, ”秦肆也接到了系统的保密警告,气笑了,“给你起的, 以后你就叫这个。” 事到如今, 他也看出来这个恋爱模拟游戏不对劲了, 如果真像系统所说鲛人只是npc的话,为什么每个世界都是同一个npc?甚至还保留上个世界的记忆? 这不正常。 但很显然, 眼下不是谈心的好时候,于是他轻叹一口气:“不管怎样,我总不会害你。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陪着你。” 两个人心照不宣, 姜沉的好感值也终于成功突破50大关,很给面子地停在了51点上,秦肆看在眼里怎么都觉得有点岌岌可危。 不大的房间里一时只有清脆的水声,秦肆索性坐在池子上的台阶上,伸出一只手拨动池水,姜沉觉得身上有些热,在水里游了两圈后又凑过来,不安分地用尾巴尖勾秦肆的手。 他□□了两下他的尾巴,眸色深沉警告道:“老实呆着。” 他算是看明白了,小绵羊乖巧的面孔下藏着许多的叛逆和一点点的恶劣,这这种恶劣包括但不限于隔三差五撩拨他一下,并不讨厌,只是勾的人心里痒痒。 “这池水有点不对劲。” 姜沉趴在池壁上:“我觉得身上好烫。”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秦肆的话,但游了两圈回来才发现是真的很烫,生理上的烫。 秦肆微微皱眉:“池子里铺满了月灵石,你那颗妖灵有什么异常吗?” 姜沉感觉了一下:“好像妖力运转的更顺畅了,妖灵也更有力了一些。” “那就没事,”秦肆放下心来,“是吸收了月灵石的缘故。” “魏越泽废这么大劲在东宫挖密道,把我关进塔里,还准备了一大堆月灵石助我修炼……我怎么就觉得有点像先养肥了好杀呢?” “……他跟你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沉捡着重点剧情跟秦肆说了一遍,总结道:“所以,他现在要想让蒲陵活的长久,就要用我炼灯,点灯长明才能保住他的命。” 秦肆周身的气压肉眼可见的下降压缩,不远处的墙皮都因承受不住压力掉了几块。 “别急,”姜沉伸手拍了他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魏越泽害了那么多的妖族,不可能仅仅让他一死了事。” “嗯,”秦肆脸色仍旧发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摸清楚这座地下塔的构造,最好能找到大门。” “好,我抱着你去吧,省的尾巴受伤。” 姜沉刚想点头,后知后觉道:“等会,你既然都能改变样貌,为什么不能给我变一双腿出来呢?” “……”沉默是秦肆的尴尬,“我忘了。” 毕竟都是第一次做妖,业务不熟练也能理解。 秦肆:“你想要一双什么样的腿?” 姜沉:“……人腿就行。” 一个白问,一个白答,秦肆变出来的腿修长笔直,白的发光,代替了那条又重又长的尾巴,姜沉动了动脚趾,还挺灵活的,这才放下心摸了摸:“秦先生再给我变条裤子吧。” 听见这个称呼,秦肆心上一颤,随后移开落在那双光溜大腿上的目光,点点头:“你先从池子里出来。” “哗啦——” 姜沉背对着他从水中坐在了池子边上,秦肆大手一挥,一条和上衣同款的裤子出现在他的腿上,还贴心地为他烘干了身上以及头发上多余的水分。 他站下来走了两圈,圆润的脚趾和深色的砖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秦肆看在眼中,不等他说又变了一双鞋子出来,体会到了玩换装小游戏的快乐。 两人推开门走了出去,正对着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看不清通往哪里,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姜沉随手掰下来一颗把玩,问他:“你来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我急着找你,”秦肆摇头,“只知道这座塔一共七层,这里就是最后一层,再往上五六两层没有人,但有很多暗格,时间紧我没有细查,第四层关着那只黑鲛和一些受伤的妖族,第三层没有人,头两层是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些妖族。” “那我们直接去第四层,至于五六两层的暗格先不要贸然行动。” “好。” 其实姜沉想的是,反正有秦肆在,到时候直接将这座塔拆了就是,管他有多少暗格也无济于事。 然而秦肆领会到的则是:小绵羊做事真的好谨慎好乖。 鬼知道两个人的脑回路什么时候能成功对接。 地下塔第四层十分幽暗阴冷,不像第七层那样用蜂巢似的墙壁隔出房间来,仅仅只是用木栅栏草率地圈了几块地方。 黑鲛被关在深处,面容颇为清秀只是双颊深凹,头发犹如枯草,末端好似被烧焦了似的打着卷。 他的油脂被炙烤了大半,看起来就剩一层薄薄的皮覆盖在骨头上,尾巴上的鳞片全被拔掉了,稍稍一动就有鲜血流出。 察觉到有人来,他也只是撩了撩眼皮,满脸都写着任人宰割。 姜沉蹲在他面前:“你怎么样?” 黑鲛没理他,喘了两口粗气,又不动了。 秦肆用妖力试探了一番沉声道:“他的妖灵被生生挖出来了,最多再撑半个月。” “怎么会这样,”姜沉的手微微攥紧,“有办法把他放走吗?就算要死,也别让他死在塔里。” 也不知道黑鲛是不是听懂了,他眼睛眨的厉害,撑着身子摇摇晃晃想起来却被腹部贯穿的铁链死死拉住,摔回了地上。 他只能用伏趴着的姿势来减少疼痛。 秦肆用妖力斩断了铁链,并且勉强为黑鲛治愈了外伤,但他没有另一颗妖灵给这只黑鲛了,没有妖灵的妖族多活一日都是煎熬,更别说黑鲛这样受尽折磨的,能撑住不崩溃都实属不易。 “我们想法子把他救出去吧。” “先不急,”秦肆施展了一道幻境,“总归是要把所有妖族放出去的,且再等一等,我给他灌输的妖力能让他再多撑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就把他送回西海。” “好。” 姜沉临走时最后看了一眼黑鲛,他的眼周尽是疤痕,泪水流过那些凹凸不平砸在地上,是一颗颗黑色的圆润的珍珠。 本该是令人遐想的族类却在魏越泽的一己私欲前被折磨的面目全非。 离黑鲛不远的地方,三三两两关着一些妖族,大多都已经失去了妖灵,甚至有些连记忆都没有了,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有的则不停在自残自虐,仿佛人间炼狱。 秦肆一一为她们治伤,然后布下幻境,两人对魏越泽的愤怒都达到了顶峰。 “你说的对,”离开第四层的时候,秦肆突然出声,“只是死太过便宜魏越泽,他要为自己做下的这些事付出代价。” 姜沉主动碰了碰他的手:“会有报应的,因果循环,谁种的因谁就要承担恶果。” * 地下塔的第二层开始热闹起来,和下面几层比起来天壤之别。 吊顶是粉红色的结晶,折射出柔和明亮的光线,脚下是铺着月灵石粉末的地毯,温暖厚实,还有助于修炼。 前来给魏越泽贺喜的小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品尝灵果美酒,眉眼间尽是惬意,单看这一幕就像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可姜沉和秦肆明白,很快这些妖族就会成为魏越泽拿来救蒲陵的牺牲品。 第二层的构造像一颗五角星,最中间是厅堂,五个角向外延伸形成不同的房间,西北方向隐隐传来空灵的歌声,姜沉和秦肆对视一眼抬腿寻着歌声找过去。 那是塔里布置最华丽的一间房,就是皇帝的寝宫与之相比也不过凡品。 蒲陵坐在软塌上,面前摆着无数上等灵果灵酒,脚边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吊顶挂着一只金丝笼,里面关着姜沉曾见过的绑在墙上的那只黄鹂小妖。 此时小妖负责唱曲,老虎用来暖脚,蒲陵面色红润,眉目间更添几分柔弱风情。 秦肆感受了一下,拉出正想走进去的姜沉,低声道:“这间房里的窗帘地毯,软塌床褥中全都融合了妖灵,可以无死角滋养蒲陵的身子。” 姜沉恍然:“难怪他比之前看起来健康了许多。” “趁着魏越泽没回来,你想做什么就去,我在这给你看着。” 男人懒散地倚靠在墙边,转身就能进屋确保姜沉的安全,抬眼就能看见前方有谁过来,可谓十分周到。 姜沉挂上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抬手敲了敲门框不等蒲陵说话就自顾坐到了他的身边。 见鲛人拥有了双腿,蒲陵一愣:“你的尾巴怎么变成腿了?” “这要多谢太子殿下,”姜沉胡扯,“多亏他为我准备一池子月灵石助我修炼,我才能长出人族的双腿来回报他。” 这话说的有些暧昧,蒲陵当即脸色就不好了,可谁知姜沉紧接着又说:“太子对我这般好,可我却只是拿他当做一个替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想找蒲公子谈谈心。” 信息量有点大,蒲陵消化半晌才讪笑道:“你与殿下之间的事,又何必找我谈心。” “随便聊聊,”姜沉笑弯了眼,“我听闻蒲公子与太子竹马竹马,少年时便有些情谊,只可惜后来因病而逝,却在数月前死而复生……传言着实神奇,不知是真是假?” “连你们妖族都知道了吗?” 蒲陵有些紧张,左手抓紧了衣裳下摆:“我的确是死过一次的人,但好在有殿下,才能让我死而复生。” “已死之人,如何复生?” 姜沉声音清浅,却狠狠砸在蒲陵心上。 他脸色白了一层:“殿下说过,是偶然寻得妖族至宝千年妖灵芝,此物可活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效,也是上天庇护。” “庇护?”姜沉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落在一旁不住发抖的白虎身上,“妖族并无此物。” “没……没有吗?”蒲陵望向他,神色有些茫然,“可是殿下说,是上天怜惜不忍拆散我们,这才赐下那妖灵芝……” “噗,”姜沉没忍住笑出声来,漂亮的眉眼中尽是讽刺,“妖族从来就没有妖灵芝,放眼天下,能够让人族起死回生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便是妖族的妖灵,但要想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就要有源源不断的妖灵来滋养你的身子……” 蒲陵面上彻底没了血色,说话也有点磕巴:“你……你不是说有两样东西吗?另一样呢?” 姜沉收回目光,抬眸看他:“另一样便是鲛人油灯,炼化鲛人为油膏,点燃做灯芯,灯不灭,人不死。” ‘轰——’ 蒲陵霎时觉得有什么击中了他的脑袋,恍惚间他想起了自己苏醒的那一日,浑身都是刺骨的寒冷,他从冰棺中坐起来,身下是看不清的寒霜白雾,魏越泽惊喜怜惜地抱住他,声音都在发抖。 他亲眼瞧见有一团小小的光晕融入自己的身体,便追问魏越泽到底因何而复生,魏越泽给了他一个不堪一击的答案,但他也就这么信了。 虽然他耳边常能听见海浪的声音,虽然每隔几日魏越泽就会和国师一起为他做所谓滋补的‘药膳’……但有了生的希望,有了长久陪伴在心爱之人身边的诱惑,他选择闭上了眼堵住了耳朵。 魏越泽说,他就信,不问也不想。 夜深人静之时,他也会安慰自己:‘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小小人族,即便是魏越泽做了什么帮他复生,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可这一切在今日,被姜沉寥寥几句话彻底粉碎。 蒲陵猛地收回踩在老虎身上的脚,缩成一团哑着嗓子道:“失去了妖灵的妖……会怎样?” “妖灵之于妖族,相当于心脏之于人类,没了妖灵的妖,会变得虚弱、不堪一击在疼痛和自我损耗中消亡。” “我身上的……妖灵是你的对不对?我有时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姜沉笑了:“一颗妖灵算的了什么,很快,以我为灯芯的鲛人油灯会长明在东宫,而你在魏越泽的保护下会健康长寿。” “我不要!” 蒲陵低声尖叫:“我是人,我不要妖族的东西……我不要……” 他背负不起这滔天的罪孽,也无法承担自己从少时便相恋的爱人如此十恶不赦。 “阿陵!” 魏越泽快步闯进房间中,上前将蒲陵搂在怀里,他甚至没时间去管姜沉和秦肆,只是颤抖着双手安抚怀中的人:“阿陵,你别听那些胡言乱语,鲛人皆是狡诈之徒,他这么说是为了挑拨你我之间的感情,好自己上位罢了。” 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姜沉就退后站到了秦肆的身边,眼前的两人抱在一起,魏越泽看过来的目光有恨意和愤怒,姜沉却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 魏越泽一愣:“什么?” “你不过是个替身,我的心爱之人不在了,所以拿你来解闷逗趣罢了,当然你的用处远不止这些,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与爱无关,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这么认为,我可从来没承认过,魏越泽,我只要一看到你就能清楚地提醒自己,你不是他,你不配跟他比。” 一字一句传进魏越泽的耳朵里,既陌生又熟悉。 刚知道自己养了四年的鲛人拿他当做替身的时候,魏越泽心里无比羞恼,可现在细细听来……这些话竟全是当初他对鲛人说过的话,只是角色对调罢了。 “你还在恨我?”魏越泽冷笑,“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该伤害阿陵。” 姜沉摇头:“伤害他的不是我,是你,既然你说我胡言乱语,那你当着蒲公子的面说说,这满满一塔的妖族,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蒲陵听着闭了闭眼,姜沉说替身的那些话,魏越泽的反应,还有在东宫时下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他就是再想装傻也大致明白了曾经发生过什么。 为了复活他,魏越泽欺骗了一只鲛人的感情,挖去他的妖灵,将他关在塔中,准备制成鲛人油灯。 而这塔里其他的妖族更不必多说,是用来做什么的一目了然。 想到这,蒲陵终于承受不住似的吐出一口鲜血。 “阿陵!” 魏越泽惊慌失措擦拭着他唇边的血迹,狠狠踹了白虎一脚让他去叫国师。 “阿陵……你不要吓我……” 蒲陵死死抓住他的衣角,气若游丝:“人死不能复生……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我……” 魏越泽张了张嘴却像一只濒死的鱼,什么都说不出口。 蒲陵在怕他。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屠尽天下生灵,但他接受不了被蒲陵这样质问惧怕,心脏像是被火烧似的疼,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蒲陵宁愿信一只鲛人的话,也不信他说的。 半晌,他只是轻声道:“你先别说话了,一会国师就来了,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第35章 第 35 章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修改了一些细节,大体情节没变。 感谢,鞠躬! 那白虎幻化成人形跑了出去, 模样分明还是一个幼童, 想来是被国师驯养的。 不消片刻,那夜姜沉见过的白袍怪人便赶了过来。 “国师,你快来看看阿陵怎么了?” “殿下莫急。” 国师伸手探向蒲陵的手腕, 触之及离:“殿下不必忧心,太子妃只是急火攻心罢了,休养几日就好。” 魏越泽这才放下心来, 转手指向那黄鹂小妖:“国师,孤不敢托大,你还是将那小妖的妖灵挖出来给阿陵服下吧。” “也行。” 国师站直了身子朝黄鹂小妖伸出手去, 下一秒就被秦肆当胸一脚踹飞,压塌了身后的屏风,可他并不恼怒只是看着姜沉低笑, 目光仿若一条湿滑阴冷的毒蛇,充斥着贪婪和势在必得。 “你们简直放肆!他是什么人?你何时长出了双腿?” 魏越泽这才有心思注意姜沉和秦肆,见他目光落在姜沉的腿上, 秦肆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说的对, ”姜沉赞同, “我的腿还要多亏你准备的月灵石,至于这只绵羊小妖我见他长的好看就留在身边了, 太子是有意见吗?” 废话,当着魏越泽的面一脚踢飞南魏国师,他没意见就怪了。 “重伤国师这是什么罪你们想过吗?” “私藏妖族又是什么罪太子想过吗?” 姜沉迎上他的目光,走到黄鹂小妖旁边拽断了她脚上的链子:“往后都不必再来这唱歌了。” 短时间内, 蒲陵不会想见任何一只妖族。 魏越泽扶起国师,在武力值的碾压下却并不惧怕姜沉和秦肆:“看来将你炼灯的事要提上日程了,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像今日这般牙尖嘴利。” 姜沉没想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可有恃无恐的,是这座塔有问题?还是国师身上有能钳制妖族的东西? 沉吟中,他决定试探一二,于是后退了一步看向秦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把这两人打一顿?” 秦肆冷酷点头,快的像是一道残影。 魏越泽话都没说完就觉得脸上挨了好几个拳头,有心反抗却连秦肆的位置都捕捉不到。 眨眼间,本来还算俊朗的太子,脸肿了猪头,嘴角缓缓渗血看起来又惨又好笑。 “还挺能忍的……” 姜沉嘟囔了一句。 “你们……你们胆大妄为!来人,将这只鲛人给孤关回灵池!国师,不必再等了今日就将他炼灯!” 魏越泽话音一落,不少国师驯养的小妖便从外面听从召唤围了过来,然而秦肆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下一秒那些小妖纷纷逃离现场,停留时间连三秒都不到。 国师:“……” 魏越泽:“……” 或许是为了挽尊,他看向姜沉:“别忘了,你的同族还在孤的手上,还有那些妖族,若是你不听话,孤便将他们全杀了,你能救的过来吗?” 姜沉鼓掌:“你当然可以选择这么做,但是我也可以选择自杀让你炼不成灯,你可以看看我们谁更敢赌一点。” 说完,他拽住秦肆转身出了房间,上了地下塔的一层,准备找一找大门在哪。 国师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见魏越泽气急败坏才劝道:“殿下不必生气,鲛人失而复得已是幸事,当务之急还是要稳住太子妃的身子,其他的随那鲛人去吧。” 魏越泽也知道其中利害,不过谅他们也逃不出这座塔,左右撒撒气罢了,为了蒲陵他还是能忍的,只是不免心里憋屈。 * “我一直忘了问,”姜沉和秦肆顺着楼梯往上爬,“你在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总不会真的是绵羊妖吧。” 秦肆跟在他身后护着他:“你猜。” “猜对了有奖励吗?” “有,猜对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人,两人一同笑起来。 “不逗你了,”秦肆道,“我是妖皇。”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姜沉刚好上到了一层,转头看他:“可是妖皇不是消失一千年了吗?” “一千年前,天降浩劫覆灭人族,妖皇为了保住世间苍生拦截浩劫,却也因此被封印百年。” 别看秦肆对剧情一窍不通,但自己的身份背景还是挺明白的。 姜沉感叹:“命运无常,妖皇为了人族被封印,人族却趁此机会兴旺起来,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妖族的身上……” 秦肆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世上还是好人多,快点去找门吧。” 塔的一层十分简单,一眼就能看见尽头,没有半点多余的布置,可奇就奇在没有门,也没有暗格,好像是被人按在土里一样,找不到生口。 “早该想到的,”姜沉叹气,“魏越泽把妖族关在这里是为了抽取妖灵给蒲陵养身体,总会有纸包住不火的那一天,定然要确保妖族不会逃出这座塔。” 秦肆点头:“也无妨,再观察两日,实在不行直接把塔拆了吧。” 这就和姜沉想到一起了:“顺便把南魏皇宫拆了更好。” 往后几日,姜沉和秦肆彻底想开了,灵果不吃白不吃,月灵石不用白不用,他们不仅自己用,还要带过去四层给黑鲛用。 魏越泽的库存转眼间被败光了一半,更可气的是他说也说不过姜沉,打也打不过秦肆,唯一的能用的底牌现在还不是时候,除了忍别无他法。 他不止一次问国师:“是时候了吗?到底何时动手?能不能换个鲛人炼灯?黑鲛和小鲛人差别在哪?” 足可见姜沉把他折腾的够呛。 不止如此,只要魏越泽一眼没看住,姜沉就在秦肆的掩护下溜到蒲陵身边跟他谈心,不是聊‘替身的爱恨情仇’就是给他讲鲛人油灯的来历。 惹得蒲陵如今一见魏越泽就心慌害怕,不停追问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身子也颓败起来。 姜沉也知道蒲陵或许是无辜的,他只是被魏越泽保护的很好,但归根究底,他才是一切的因,既是起因就要结果,该知道的事情蒲陵必须知道。 * 地下塔第六层之中,魏越泽和国师藏身于一间密室,墙壁上刻着复杂的图腾。 “国师,究竟什么时候能动手?再这样下去,我们手里存的那些月灵石和灵果根本不够给阿陵养身子 的。” 国师也略显憔悴:“本以为我想着,塔中妖族如此之多,即便是让他们用些灵果灵石,咱们也能再挖出妖族妖灵……” 说着他摇了摇头,不愿回忆。 那日他正准备动手挖了驯养的白虎的妖灵,可刚要动手,那鲛人和绵羊妖就从天而降,将他打了一顿以后又把白虎妖带走了。 可恨他如今仍旧还是肉/体凡胎,大业未成,对那两只妖束手无策。 “先不谈这些,”国师道,“陛下几次催我,问他要的鲛绡何时能够织好。” 这也是当初南魏皇帝同意魏越泽娶蒲陵的条件之一,那就是要给他一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鲛绡。 那时魏越泽自以为能拿捏住姜沉,一口答应了下来,可如今…… “孤去同他说,现在还不是和父皇闹翻的时候。” “殿下说的是,当务之急还是先养好太子妃的身子,再说其他。” 国师率先出了密室,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多给蒲陵挖几个妖灵,只有蒲陵吸收更多的妖灵,对他才能有所价值,不然他跟着忙前忙后就图那点荣华富贵吗? 魏越泽找上姜沉的时候,他正在去见蒲陵的路上。 “你给孤站住。” “有事吗?” 姜沉乖巧转身,秦肆站在他身后眸光冰冷。 “……”魏越泽深吸一口气,“孤找你,是想让你织一件鲛绡。” 姜·并不会织鲛绡·沉:“可以,但是我要先去西海找织鲛绡要用的材料。” “你做梦,”魏越泽不答应,“孤不可能放你出这座塔,更何况织鲛绡需要什么材料你尽管说,孤可以帮你找来。” 姜沉勾唇:“你织还是我织?我说的材料你也不会认识,非要我自己去不可。” 魏越泽点头:“那就是没得谈了。” 正当他想如何在皇帝那拖延时间的时候,姜沉和秦肆对视一眼:“你若是不放心我去西海,大可以派人跟着我,多少人跟着都没关系,我只是一只鲛人,顶多再算上一只绵羊妖,有什么好怕的?” “孤是怕你们再耍花招。” 魏越泽沉着脸色,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得回去再跟国师商量一下,然而没等他找到国师,皇帝一道圣旨便将他召回了皇宫。 待他走后,秦肆问道:“你不是真的想回西海吧?” “对,我就是想找找门在哪,到时候我们藏身于塔外,看看这座塔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秦肆:“好,只是魏越泽不会轻易同意。” “他突然想要鲛绡必定不是为了他自己,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皇帝想要,所以他会同意的。” 一本正经分析猜测的姜沉十分可爱,想事情的时候手上还会有些小动作,看的秦肆心里软和。 “阿沉很聪明。” 他俯身凑到小绵羊的耳边:“很聪明,也很可爱。” 姜沉往后退了一步,揉了一把耳朵,他总觉得这个世界的秦肆比上个世界好像……不要脸了很多? 上个世界还含撩待放,这个世界倒是熟练起来。 第36章 第 36 章 和姜沉想的一样, 魏越泽被皇帝叫过去狠狠骂了一顿。 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南魏皇帝近些年脾气越来越不好,甚至连他的分辩都听不得, 只说七日之内要见到鲛绡,便称身子乏了, 打发他离去。 次日, 魏越泽带着一个身高四尺, 尖嘴猴腮,仿佛地精的男人找上了姜沉。 “太子改变主意了?” 姜沉坐在二层的一间空屋里, 手边还摆着七八盘上等灵果,魏越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嗯了一声,目光始终落在本该给蒲陵补身子的灵果上:“孤去见了父皇,责令你七日之内织好鲛绡, 否则当以重罪论处,孤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把要用的东西拿回来, 否则……” “没用的话就少说吧, ”姜沉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 “太子说着累, 我们也不愿意听。” “你……” 魏越泽心头刚窜起一团火, 抬手指着鲛人就要骂出口,可一偏头就看见那只战斗力爆表的绵羊妖神色冰冷,站直了身子,手臂肌肉紧绷, 大有他敢多说一个字就动手的架势。 连着被打了好几天,魏越泽心里说是不忌惮秦肆是不可能的,连他什么神色是要打人都一清二楚,想着还没完成的计划,他只能默默咽下到嘴边的话,和缓了语气道:“这人名叫莫迅,是孤的心腹,会跟你们一同回西海,快去快回不要耽搁。” “请殿下放心,”那长的跟地精似的名叫莫迅的矮小男人行了个礼,语气倒是有些高傲,“属下定不辱使命。” 魏越泽找回了些面子,抬抬下巴冲他使了个眼色,这才离去。 待他走后,莫迅从怀中掏出两条白布条,递了过来:“殿下吩咐了,你们得蒙上眼睛才能出塔。” 姜沉看了一眼那尚有余温的布条,没有伸手去接,眼底隐隐浮现一抹嫌弃之色。 莫迅没有半分自觉,只当他们不愿,冷哼一声:“这是殿下叮嘱,你们还是速速蒙上,莫要耽误了正事吧。” 他说完这句话,只听撕拉一声,秦肆从衣角扯下两块布条,淡淡开口:“蒙眼可以,你这布条……就算了,脏,” “你们区区两只妖也敢嫌弃我?” “闭上你的嘴吧,连你们太子殿下都不敢这般同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肆在面对除了姜沉以外的人都没有什么过剩的耐心,尤其是这种人丑话多还心术不正的。 他抬手摸了一下姜沉的眼睛,俯身凑过去道:“我给你蒙?” “好。” 姜沉抿唇向后靠了靠身子。 两个人靠的极近,但秦肆没有如同上个世界那般躲开,虽然下意识还是后退不过他控制住了,如果是姜沉的话,他愿意去接受去熟悉,甚至去违背自己的条件反射。 是他先主动走过去的,那就应该多走几步,现在只是身子靠在一起,以后还要拥抱,要接吻,要……做更亲密的事。 这个念头猛地闯进秦肆的脑袋里,他指尖微颤随即释然,是眼前这个人的话,那没什么不可以,也没什么不可能,栽了就是栽了,他认。 修长的手指拿着布条蒙住了姜沉的眼睛,绕过他尖尖的耳朵,秦肆喉结微动,不敢细看这有些色/情的场面,利落地打上了结。 姜沉凭着感觉侧过身:“要我帮你吗?” “不用。” 秦肆看了莫迅一眼,趁着蒙眼的时候施了一道幻术,看起来是蒙上了双眼,实则没有。 也要多亏他给自己想的绵羊妖的身份,听着就无害,要是让魏越泽知道他就是妖族的皇,恐怕就不是蒙眼这么简单了。 妖族势弱近千年,一代比一代退化,到了现在除了一些小妖术外,真正能伤到人的妖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是秦肆这样会用幻术的了,恐怕就连南魏皇帝都没见过。 “这还差不多,”见两人还算听话,莫迅拿出一根绳子让他们牵着,“跟我走吧。” 按照魏越泽的吩咐,他还多绕了些路,上上下下个没完,秦肆看在眼里仿佛在看一个傻子,最终他们停在了第六层。 在最深处,有一个类似于第七层那样的密道,只是不是螺旋式的,而是阶梯式的甬道,从地下塔的第六层径直通往东宫的小花园。 透过布条,姜沉感知到了一丝刺眼的光线,他伸手抓住了秦肆的袖子,想要说什么又怕被莫迅听到,便顺着袖口摸到了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字。 酥酥痒痒的感觉顺着手心爬上了秦肆的心尖,第一遍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心思看姜沉写了什么,只想揉一揉这只捣乱的手。 直到小绵羊有点不耐烦地写了第三遍,他才看懂。 姜沉问:这里是哪里?什么时候动手? 秦肆礼尚往来,也在他的手心上写:东宫,现在。 刚一写完,他就闪身到了莫迅的背后想要将人打晕。 可这莫迅也有点本事,察觉到身后风向不对,连滚带爬躲过了秦肆的一掌,啐道:“我就知道你们两只小妖没安好心,说什么去西海取鲛绡,你们早就图谋不轨!” 姜沉扯下布条,揉了揉眼睛:“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 “我有殿下给的法宝,不怕你们!” 莫迅早就听说有些凶猛妖族也杀人不眨眼,心里慌得不行,但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又有了点底气。 “你们现在跟我回去向殿下请罪,我还能替你们说几句好话!” 姜沉抬眸看向秦肆:“快一点吧,我怕迟则生变。” “好。” 秦肆点头,这一回身形未动,手掌一挥一道劲风便凛冽袭去。 “啊——!” 莫迅在地上猛地一滚,虽未躲开但也只是被伤了耳朵,他捂住伤口哎呦个不停:“你们两只死不悔改的妖……好,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话音一落,他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铃疯狂摇起来。 清脆的声响荡开层层音波,钻进了姜沉的耳朵里,霎时间他体内的妖灵像是被人用大手捏住一般,让他喘不上来气,摇铃不过数十秒,他却已无法维持人腿,变回鲛人的尾巴,只能依靠在秦肆身侧才能站稳。 “阿沉,你怎么样?” “头疼,那个铃铛可以控制我的妖灵……” 姜沉忍着疼痛说完这句后呕出一口鲜血。 秦肆也感受到了妖灵的躁动,但远没有姜沉这么严重,他一把将他抱起飞身踢在了莫迅的身上,趁着莫迅重伤无法移动时飞出宫外,将姜沉安置在了一棵参天古树上。 “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把他解决了就回来。” 姜沉擦了擦嘴,乖巧点头:“你小心一点,我怕他身上还有其他法宝。” “知道了。” 秦肆这一去时间并不短,姜沉变不回双腿只能用尾巴卡在树杈上,一动不敢动好维持平衡。 “系统,在吗?” 为了打发时间分散注意力,他主动搭话。 “在,”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有事吗?” 姜沉:“……换系统了?” “我倒是想,但很可惜,还是我!!!” “那你怎么突然这么冷淡?也不催着我完成任务念台词了?” “我催有用吗?有用吗有用吗?啊?”系统嘶吼,“你跟秦肆一块照死里打魏越泽的时候想过我吗?想过我的心有多痛吗?真的,你是我带过最牛逼的宿主,台词一句不念,愣是撑到了剧本第二阶段,厉害。” 姜沉唔了一声,不太确定道:“谢谢?” 系统:“???我累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不担心我任务完不成吗?其实你可以惩罚我。” “只要你最后评分是a就好了,别的我也不强求了,至于惩罚我们系统是没有这个权限的,要看总部判定。” 姜沉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下这话:“所以说重点并不在剧本和台词上,而是在评级。” 系统:…… “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放过我吧行吗?” “你别紧张,”姜沉安慰它,“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然而任凭他再怎么呼唤,系统始终闭麦,不给他任何套话的机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沉整条尾巴都麻了,秦肆才赶回来。 “莫迅呢?” “已经解决了。” 秦肆小心翼翼将他从树上抱了下来,听见他吸气,忙问:“是不是被那铃铛伤到了?” “不是,”姜沉甩了甩尾巴,“尾巴麻了,针扎似的。” “那就好,我抱你回去,咱们从密道再摸回地下塔。” 说着秦肆便跃于空中,朝东宫而去,只是有些不自觉地皱眉。 姜沉看在眼里,轻声问道:“秦先生,你是受伤了吗?” “怎么这么问?” “直觉,你好像不太对劲。” 他的手很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虽然语气和平常一样,但姜沉还是看出来了。 “一点小伤,”秦肆笑笑,“没什么大事,你猜的没错,那塔里绝对有能控制妖族的东西,我怀疑魏越泽想趁我们不在对那些妖族下手。” 姜沉点头:“你伤的重吗?” 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话题,秦肆没撑住笑出声来:“认真听我讲话,我的伤没事,不是想要救那些妖族吗?” “是想救他们,但前提是,你好好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秦肆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就连话都不会说了,他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能牵动他心跳的人存在呢?往前数十几年,那些信誓旦旦不谈恋爱的话像是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恋爱这么甜,为什么不谈呢? 秦肆恨不得现在就跟姜沉把一切都说清楚,然后抱一抱真正的他。 “真的小伤,不信你自己检查?” 姜沉当然不可能真的上手检查:“你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骚又骚不过他,还亲自检查……光天化日的还要脱衣服不成? 脑海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零星的片段,是上个世界在浴室里看见的赤身裸体的秦肆。 姜沉耳根又开始烫了,转移话题道:“莫迅只是人族,竟然能伤到你吗?” 说话间,两人到了东宫,秦肆没有松开手而是抱着他翻进了小花园。 “他身上有魏越泽给的数十件法宝,不痛不痒但是难缠。” “哪来的这么多法宝?妖族俨然势弱,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制衡的法宝落于人族之手?” “我也不清楚。” 秦肆回想了一下刚刚见过的驯妖铃、金乌戟、八面鼓……脸色越来越黑:“那些东西原本就该是妖族的,应当是他们挖了大妖的墓。” 所谓大妖,其实就是他这位妖皇。 他说呢,好歹是一族之皇,醒来后的山洞家徒四壁,墙上也坑坑洼洼的看起来寒碜极了,现在想来合着都是被人给挖走了。 不过为了在小绵羊面前树立一个超猛的形象,秦大总裁选择无中生大妖。 “难怪呢,”姜沉丝毫没有怀疑,“魏越泽看起来就是有所依仗的样子,看来这就是他的底牌。” 秦肆嗯了一声,两人从小花园进入密道一路回了地下塔的第六层。 “我们不在,魏越泽一定会抓紧时间挖掉那些小妖的妖灵,来滋养蒲陵的身子。” 说话间,秦肆脚步一顿,放出一丝妖力试探了一下,沉声道:“整座塔都被类似驯妖铃的东西笼罩住了,还有蜂妖尾针毒液制成的迷烟。” 若是贸然进去,秦肆还好说,姜沉怕是会有危险。 就在他想劝姜沉去宫外等的时候,传来一声噗嗤轻响,墙上的夜明珠突然被人粉碎,整一层陷入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放存稿箱里忘记设定时间了!!!! 我是个憨批我错了!!! 晚上还有一更~ 第37章 第 37 章 秦肆单手将姜沉护在身后, 不远处走出一道人影。 “不要紧张, ”男人的尾音上挑,十分魅惑, “我是来帮你们的。” 说着他将怀中一只小雀妖放在旁边:“她的妖灵已经被挖掉了,我用妖力勉强吊住了她的性命, 但是……” “你是什么人?” 秦肆弹指点燃一簇火焰, 勉强照亮一个圆圈的范围。 男人生的极为艳丽, 一袭红衣穿了跟没穿一样,此时他一手为那雀妖输入妖力, 另一只手则摆弄着一把扇子。 那扇子约两人手掌大,通体赤色,开合间似有香气,乃是上古妖狐一族的法宝。 “你是狐族的人?” 男人没答:“你们要想救塔里的妖族最好快点,你以为魏越泽区区人族, 是用什么驱使动那些妖族法宝的?” 秦肆和姜沉对视一眼,暂且算此人为友, 想来已经观察过他们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不知道图什么。 “这只雀妖就麻烦你了, ”姜沉开口, “我们先去救其他的妖族, 稍后在这密道汇合,可以吗?” 男人懒散地摆摆手,坐在了雀妖旁边。 时间紧迫,姜沉和秦肆先是把第四层的妖送到了密道口处, 拜托还没走的红衣男子看顾,而后奔向第二层。 越往上,压制妖力的屏障就越厚。 现在想来,最下面几层之所以设置那么多暗格很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屏障后似有惨叫连连,秦肆顾不得许多直接强行打碎了屏障,闯了进去,而此时姜沉一口血死死压在喉咙里,不想让他分心。 第二层墙壁之上的夜明珠黯淡无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诡异地图腾,就和国师脸上的一样。 他们刚一进去,就见吊顶下坠狠狠砸下来,秦肆躲开后嗤笑道:“看来你们也早有准备。” 魏越泽和国师从东北向的房间里走出来,而蒲陵早已昏迷被安置在厅堂内的冰棺之中。 “废话,”魏越泽忍了许多日的火烧的旺盛,“你把莫迅怎么样了?” 秦肆挑眉:“他的法宝是你在驱使吧?” “是又如何?” 魏越泽咧了咧唇角,那些法宝都是国师所得,但人族却无法驱使,若想驱使必得用妖族妖灵才可,然而他们驯养的小妖加一块也不够一次性驱使那么多法宝的,本想趁着秦肆和姜沉离塔,再多挖一些。 一则为后面使用法宝做准备,二则滋养蒲陵的身子,让他可以耐受鲛人油灯。 要知道,刚刚莫迅和秦肆打那一场,国师在塔中操控,就连莫迅的心头血后耗尽了,也没能对秦肆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时国师就说怕是不用多久,秦肆就会赶回来,果真叫他说中了。 现在满打满算他们手中的妖灵也不过是先前剩下的,只能先虚张声势试探一番。 “你不过是一只绵羊妖,”魏越泽眉眼不屑,“要是你肯归顺于孤,孤可以许诺你享之不尽的灵石灵果,如何?” “唉,”秦肆摸了摸姜沉的头发,确认他还好后,嘲讽道,“就你这个智商,南魏皇帝是怎么放心立你为太子的?” 狠是真的狠,但蠢也是真的蠢。 “事到如今,你们还觉得我是一只绵羊妖吗?” 闻言,魏越泽和国师对视一眼,眼底浮现一抹诧异。 两人不是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只是妖族势弱了将近一千年,人族主宰这世间太久,久到他们忘了什么叫居安思危,更何况他们从心里认为能听从一只鲛人的妖,身份能高贵到哪去? “别跟他们废话了,”姜沉闷哼了一声,“速战速决,真理永远是反派死于话多。” 秦肆:…… “你还好吗?” “能撑住,你快一点。” 虽然他很想说不要对男人说快,但眼下并不是好时候。 秦肆身上妖力大盛,疾风骤雨般落在塔的墙壁之上,连带屏障一起被摧毁粉碎。 “你到底是什么人?” 魏越泽催促国师快些启动阵法,然而国师却吐出一口鲜血:“他们还有帮手……阵法被毁了……” “那怎么办?” “殿下莫急,你先走我殿后!” “不行,”魏越泽冷静下来,“孤不可能抛下蒲陵一个人走。” 国师在心里暗骂一句,正面对上秦肆,抬手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以指尖血点涂在上面,又从一口布袋里拿出一颗妖灵融于铜镜中,而后将其扔至上空。 ‘这面镜子也是我的。’ 秦肆在心里想到,下手更加不留情了。 国师如今还只是肉/体凡胎,虽然身体里吸收了一个妖灵,但是断不可能是秦肆的对手。 他再次被一脚踹中胸口踢飞了出去,还险些砸在蒲陵的冰棺之上,终于忍不住叫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可能……普通妖族绝不可能有你这般妖力……” 便是他见过的凶猛大妖,也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 秦肆唇角微挑,单手抱着姜沉立于半空之中,一双红眸分外妖异:“你们用着我的东西,却不知我到底是谁吗?” 这话仿佛九天玄雷击在国师的心头,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休要胡言乱语!” 魏越泽见情况不对,将他搀扶起来,还特意把他挪离冰棺远一些才问道:“那些法宝到底是从何处而来?” 国师支吾半晌,额头都冒出汗来了才嗫嚅道:“那些法宝是我掘了一个大妖的墓得来的。” “只是大妖?”秦肆挥手一道利刃断了国师的脚筋,“你在侮辱我?” “不……不是……”国师双目无神,“妖皇已经消失一千年了……怎么可能重现人间……你绝不是妖皇,你到底是谁?!” 秦肆眸中仿佛结了层冰霜,顺着他的话茬开始编故事:“是啊,我本来在墓穴中睡的好好的,若不是你跑过去打砸抢一番,我也不可能苏醒,这么说还是要多谢你才是。”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讽刺意味十足,姜沉没憋住笑了出来只好偏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提醒他:“差不多得了,赶紧把这两个人解决。” “好,听你的。” 眼见秦肆要再次动手,国师也顾不上什么藏住底牌了,他咬着牙生生剜出了自己的心脏,将最后一颗妖灵按了上去,又从怀中掏出一颗银色的小圆珠子往地上一砸。 霎时漫天黑雾在塔中蔓延,待秦肆将黑雾吹散后,眼前再无一人。 那颗银色的小圆珠子名唤霹雳子,里面是山林沼气所制成的迷障,用来逃跑再合适不过。 “让他们跑了,”驯妖铃制成的屏障已毁,姜沉示意秦肆将他放在地上,站稳后由于身高不够,所以只能摸摸秦肆的胳膊,“跑都跑了,别硬撑了,难受就歇一会。” “咳……” 秦肆咳了两声:“你怎么……” “我又不瞎,”姜沉叹气,“你刚刚虽说招式凌厉但出手却有些迟疑,若你真的只是受了轻伤何必忌惮两个人族,分明还是被那些法宝伤到了。” 秦肆有些愧疚:“是我对妖术不熟悉才会被伤到。” 他做人做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一朝换了世界就能将妖术使用的炉火纯青,更何况魏越泽和国师手中还有不少先前挖下来用于蒲陵身上的妖灵,能同时催动数十件法宝也不稀奇。 “也不知道他们是蠢还是聪明。” 姜沉嘟囔了一句,等秦肆缓过来一些,便和他一起将塔中的妖族放了出去,并且警告他们断不可再与人族接触。 说魏越泽和那位国师聪明吧,可偏偏抠门到不是最后关头不舍得用那些妖灵。 若说他们蠢,倒也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在秦肆眼皮子底下跑了。 “等我好了,就把他们抓回来。” 秦肆抬手捏了一下姜沉的耳朵颇有些烽火戏诸侯的意味。 “别多想了,”姜沉倒是看得开,“要真就让魏越泽这么死了,是便宜他了,你不觉得那个国师十分不对劲吗?” “嗯,他在以肉身吞噬妖灵。” “不止,”姜沉眯了眯眼睛,开始头脑风暴,“他要是想自己吞噬妖灵,那很多事就是多此一举,甚至他都不需要来南魏当国师,有那些法宝在,只要有一颗妖灵催动,就能不断猎杀那些妖力低下的小妖。” “除非他是做不到。” 秦肆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他自己吞噬不了,却选择来南魏当国师,甚至还主动帮助魏越泽复活蒲陵……” 姜沉笑:“所以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在蒲陵身上。” “那就静观其变吧,”秦肆站直了身子,“走吧,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一阵,别的不说,魏越泽迟早要回南魏。” “嗯。” 两人也懒得再从密道离去了,直接击穿了一层的吊顶飞上了地面,谈话间,姜沉觉得好似忘记了什么事,他甩了甩脑袋,想不起来的事没有强求。 而此时,地下塔的第六层中,一袭红衣的男人把扇子随意插在腰间,撸起袖子将雀妖黑鲛等妖族挪出密道之外,脸上因摧毁了国师布下的阵法而黑一道白一道的,嘴里骂骂咧咧,头顶都快气冒烟了。 第38章 第 38 章 一眼就能看完全的墓穴再怎么翻找也找不出花来。 于是姜沉和秦肆又把主意打到那具石棺上。 “你带我来这里, 是不是怀疑这里有线索?” 秦肆点头:“国师跟我打的时候, 用的那些法宝全是属于妖皇的。” 包括八面鼓和驯妖铃,按照现代的说法,那就是他家的音响和门帘被人撬走了。 “你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那时候我急着找你, 除了觉得自己太穷以外,什么都没注意。” 他一睁开眼就惦记着自己的小绵羊, 哪有心思想别的, 熟悉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背景后就奔着系统提示的西海去了。 “把石棺搬开吧,”秦肆道, “花纹出现在底部,且四角留有痕迹, 底下可能有东西。” 姜沉后撤了两步,对于妖皇来说搬个石棺还是不费力气的, 动动手就将其换了位置,果然, 底下露出一个比石棺小了几圈的窟窿。 边缘整齐,显然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为挖凿的。 姜沉看了眼窟窿又看了眼秦肆:“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穷了吧?家当八成都被国师搬空了。” 两人一前一后跳进窟窿中, 下面是一间密室, 非常简陋, 灰蒙蒙的全是尘埃,破破烂烂的书堆成一座座小山, 墙角摊着一张毯子还有一个小水缸。 “有生活过的痕迹,”姜沉环顾四周,“我觉得有可能是国师意外发现了你的墓穴, 在这里小住,却没有发现你就被封印在石棺中。” 石棺的棺盖重逾千斤,一个人类搬不动也是正常的,所以国师一直到离开也没能发现棺中封印着妖皇。 可要是这么说,那窟窿又是谁开凿的? 窟窿在石棺底下,国师就算凿开了也上不来。 姜沉想着问了出来。 秦肆皱着眉思索了一会:“或许墓穴本就分为上下两层,从外面也能联通,妖皇为了挡住窟窿才将石棺挪到那个位置。” “这样倒是能说通了。” 国师先是发现了密室在那住了一段时间,临走才发现密室上面还有一间墓穴,天道封印的仓促,妖皇也没能留下守卫,所以那些法宝就这么被一个人类给顺走了。 秦肆随手翻开一本古籍,脸色古怪起来:“你过来看看这些书上都写了什么。” 闻言,姜沉凑过去瞄了两眼,半晌才巴巴抬头看向秦肆:“我看不懂……” 书上的字跟鬼画符似的,好像是妖族独特的记载方式,鲛人自小生活在人族中间那里会知道这些。 秦肆就不一样了,他直接掏钱买了同步翻译机。 所以再鬼画符的字在他眼里也是白话文,可能是钱花的到位,甚至在后面还贴心注释了归纳总结。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上个世界没什么危险,他的身份也足够份量,所以用不着这项业务,这个世界从他受伤开始,就像打开了新大陆一样,秦肆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游戏是能氪金的。 没有什么是砸钱解决不了的事。 如果有,那就砸双倍。 秦肆心里盘算着怎么说动系统砸钱让他和小绵羊绑定,心里松快不少,早说可以氪金啊,能给他省不少事。 一低头,见姜沉还等着自己翻译,他连忙道:“这书上记载着各种妖族禁术。” “禁术……”姜沉喃喃,“那些花纹就是禁术的一种?” “这本书上没有关于那些花纹的,但是国师肯定是在这里知道的,只要我们能找到,就能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拥有翻译机的快乐驱散了因业务不熟而受伤的挫败感,秦肆笑着凑近他,等待小绵羊的夸奖,可谁料他一个转头就扎进书海,还不忘了招呼他一起。 “别愣着了快找,找完回南魏,我害怕他们对魏长沨下手。” 秦肆挑眉:“那狐狸精的很,谁吃亏他都不会吃亏。” 可惜回应他的是小鲛人圆乎的后脑勺。 虽然姜沉看不懂文字但却能分辨出花纹,至于那些只有字没有图的都归秦肆管。 两人分头开工,看的头晕眼花,终于在一本又破又薄的书里发现了相似的图腾。 这本书上只记载了一种禁术,而且也是唯一一本由人族编纂的。 繁复的图腾足足画了六七页,鲜红的朱砂不知道掺了些别的什么,字迹保存的十分完整。 秦肆接过来看了几眼,眉头皱起。 “怎么了?这个禁术是说什么的?” “是教导人族如何通过吞噬妖灵成为妖皇的。” “……” 姜沉也跟着他一块皱眉:“一个人族用妖族的文字记载下能让人类变成妖皇的禁术?” 话听着跟绕口令似的,但事实就是这么离谱。 更离谱的是,国师信了,且付诸行动。 姜沉道:“你再仔细看看,一个字也别落下。” “好,”秦肆又捋了一遍,“书上说,在万千妖族中,只有鲛人是最特别的,他们的妖灵可以促使其他妖族的妖灵融合,要想以□□凡胎成为妖皇,就要先抓到一只鲛人。” “然后呢?” “用鲛人最后一滴血泪混合数百种材料描绘出图腾,再寻找一个人类作为载体,给他按上鲛人的妖灵后,让他吞噬其他妖灵,如此待载体彻底吸收后,点燃鲛人油灯,再将自身与载体融合,方可成为妖皇。” 写书的人好像是个碎嘴子,密密麻麻注释了一堆,颇为有用的是两点,其一吸收的妖灵越多成为妖皇后实力越强悍,其二则是载体必须要是已死之人。 第二点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单独标注必须是已死之人?既然都要换上妖灵了,活人自然不成。 姜沉想了想:“这个意思是不是说……现杀的没用?” 秦肆摇摇头:“不知道,也有可能就是一句废话。” 纠结这些没什么用,值得高兴的是国师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当初国师选择和魏越泽合作,为的是蒲陵,他以复活蒲陵为理由,教唆魏越泽将小鲛人买回来,然后将书中所写的要求编成复活的要求欺骗魏越泽。 而蒲陵,就是国师选择的载体。 细细想来,换成任何一个想要完成禁术的人,恐怕都会选择蒲陵。 无他,蒲陵的背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魏太子,且对蒲陵用情至深,为了复活蒲陵,屠戮多少妖族都不在话下,给国师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 这么多年,用给蒲陵续命的借口,国师让他吞噬了不知多少妖灵,现在就等着点上灯,让自身和蒲陵融合呢。 姜沉恍然,“难怪我醒来后会出现在西海,想来是国师将我送回来的。” “你是说,你本来被关在南魏皇宫,是国师把你放回了西海?” “对,”姜沉眸中闪过一丝讥讽,“毕竟那时候载体还没吞噬足够的妖灵,就算将我炼灯,国师也什么都得不到,所以不如先将我放回去养伤,这样不仅可以留出足够的时间,还可以更好的拿捏魏越泽。” 只需要告诉魏越泽,没了鲛人油灯就得先给蒲陵喂妖灵才能续命,不用国师动手,魏越泽就会亲手将源源不断的妖灵送到国师手上。 “报应,”姜沉淡淡道,“魏越泽拼了命想救活的蒲陵不过是一具载体,我甚至有些期待国师变成蒲陵后,魏越泽的下场。” 想想便觉得痛快,只是这痛快背后是万千妖族的性命,如此想来又觉得沉重窒息。 秦肆明白他的心情,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切都是因果轮回,有我们在,绝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任何无辜的妖或是人了。” 姜沉应了一声,将那本书妥帖收好:“可是你说为什么国师没有带走这本书?” “许是将里面的内容记下来了,又或者是自己进行了改良。” 书上描绘的图腾本应只出现在国师身上,可现在整个南魏皇宫到处都是这种花纹…… “这个图腾到底代表了什么?”姜沉不解,“你的石棺下面也有,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别担心,”秦肆刚想摸摸他的头发,想起他的话又把手放下了,勾唇道,“说到底我才是正牌妖皇,没什么可怕的。” 姜沉应了一声,但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 两人从密室回到了墓穴,还不忘挪回石棺挡住窟窿,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到南魏皇宫。 秦肆也不装伤了,抱起姜沉便飞跃至空中,却听见怀中之人说道:“当务之急不是回皇宫。” “那是什么?” “是练好你的妖术。” 秦肆:“……” 姜沉毫不留情道:“之前你跟国师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好几次明明可以打到要害却失了准头,而且招数之间总有间隔,你是在想下一步该用什么样的妖术对吧?说到底还是不熟练,回去后找魏长沨,多练练,争取在和国师对上前,恢复到该有的水准。” 他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说完有些恹恹的。 秦肆只好无奈笑着说了一声遵命,带动胸腔也微微震动,传达到他身上是难以言喻的滋味。 风吹过耳畔,姜沉闭上了眼睛想,要快一点完成任务……再快一点。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如此执着和渴求,想回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再站到秦肆面前。 只是那个时候他没有了漂亮的尾巴,不知道秦肆还会不会处处抱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科学快穿,理性做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