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炮灰是妖精[娱乐圈]》 第1章 第1章 林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周围人声嘈杂。 有人在放声大笑,也有人在嚎啕大哭。 有木料燃烧的怒嚎,也有铮铮弦音。 他像是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幻境里,听不清谁在说话,看不见身在何方。 “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一声毫不掩饰的讽刺清晰到突兀的传进了林岑的耳中。 “你说谁烂泥扶不上墙?” 像是梦境中忽然被惊醒,世界忽然清醒了过来。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倾泻而来,林岑捂着额头有些难受,他速度极快的扫视了自己的内府,发觉自己还是那个自己之后才恍然明白他不知怎的是和另一个人融为一体了! 作为一个本身就很不唯物主义的妖怪,林岑对于诸如穿越重生等等同样不唯物主义的事情接受良好。 更何况在这之前他正被一个道士贴着符纸用灵火炙烤,差点就被抹掉灵智打回了原形,如今换了个世界就跟白捡了条命似的,林岑高兴的翘起来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从林岑得到记忆,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过用了短短几秒的时间。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林岑被讽刺之后气傻了所以站着不动。 灯光昏暗。 狭小的后台挤满了十几个等待上场的少年。 林岑目光精准的捕捉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只不过总是微抬着的下巴瞧着过于高傲了些。 林岑得到的记忆里知道,这人叫秦羽见,见谁都高人一等,还有人说见过策划对着他点头哈腰,选手都在传他是哪家大少爷进娱乐圈来玩的。 林岑走近他。 “刚刚话是你说的?” 说是疑问,语气却已经很肯定了。 秦羽见双手抱在胸前,闻言只是嗤笑一声,偏着头眼神不屑的看着他,“怎么?” 他只当这小软蛋终于被激出了些脾气,却不想林岑却是对着他笑了起来。 秦羽见眉头皱了起来。 见过了别人对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人在他的讥讽之下笑起来的。 他心里感觉怪怪的,不禁问:“你笑什么?” “当然是谢谢你啦!”林岑笑眯眯的,“一语惊醒梦中人,不过虽然我很想好好的谢谢你,但是马上就该我上场了,等比赛结束了,我再请客好好谢谢你吧。” 他话说的太真诚,秦羽见一时间竟分不出是真是假,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迷茫。 林岑却已经转身打开了自己的琴盒,原主学的是吉他,作为一个在歌舞乐理熏陶下生出灵智成精的琵琶精,参加这种歌舞才艺比赛,还真有种欺负小孩儿的感觉。 他漫不经心的把吉他拿出来,低头的瞬间眼神却凝固了。 原主的吉他是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给他的,一直被爱护的很好。 然而此时被细心爱护的吉他上却是被人用小刀刻出了道道痕迹。 最关键的是琴弦也被人挑断了。 报幕的人已经叫了他的号码,下一个就是他,三五分钟内他必定不可能再拿出另一把出来。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更别说背后想要算计他的人也在里面。 原主上一场比赛失利了,这一场要是再失败就会被淘汰了,谁也不可能会愿意在这时候帮他。 林岑心里冷笑。 本来参加这种选秀是原主的意愿,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拿了他的记忆占了他的身份,想要还些因果把选秀继续下去,但是并不是十分热衷。 但是现在他生气了。 身为乐器成精,林岑拿着手中被损坏的吉他,跟握着同族的尸体没什么区别。 “谁干的?” 没有人说话,全都漠不关己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直看着林岑的秦羽见最先反应过来,他快步走上前,看清楚情况之后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你先拿我的上去,马上到你了。” 林岑道了声谢,委婉的拒绝了秦羽见。 他背过身假装是在整理行李箱,实际上是把自己的原身琵琶给拿了出来。 “这次我赶着时间没空揪你出来,下次被我抓到了有你好看的。”林岑抱着琵琶往台上走,在台阶上时忽然回头轻轻一笑,“对了,害人终害己,小心了。” 不知怎的,后台分明狭小又闷热,所有人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等到林岑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有人恼羞成怒的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儿,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张不开嘴就用了这招,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山里来的垃圾。” “闭嘴。”秦羽见冷冷的斥了一声,那人才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已经上台的林岑不知道后台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回以冷笑罢了。 原主报名参加的节目叫做《歌声撩人》,名字直白且俗,本是个不入流的选秀节目,却因为真出了个歌坛天王而火了起来。 到今天的比赛,原主前面一共经历过两场比赛,第一场是在评委面前的海选,第二场却是面向舞台观众的小组赛,也是受到同为参赛选手厌恶的根源。 从记忆里粗略的一瞥,林岑知道原主在乐理上的天赋很高,能写能唱,一副好嗓子加上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样的脸,可以说是得天独厚的好苗子。 原主在第二场比赛开始的训练中也向来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在第二次比赛的时候抽签出来的队友是同样出类拔萃的秦羽见,强强联和的队伍不知惹得多少人嫉妒又羡慕。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已经定章盖戳的晋级队伍,却在正式表演的时候翻了车。 因为原主他撂挑子了。 他突然唱不出来了。 面对着台下数以千计认真聆听的观众,他茫然的张着嘴,像是在演着一场惊慌失措的默剧。 幸好秦羽见及时反应过来补救了过来,可最终的分数却因为那一段的空白和呆呆的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林岑而跌到了谷底。 没人觉得他可怜。 就好像是看到了本该站在最高位置的人跌下了神坛,嘲讽奚落踩一脚都来不及。 那一天过后原身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培训他们的声乐老师爱才,用尽了心思才让原身重新振作起来。 可哪知调整好了心态的原身,在即将上场的下一刻,就变成了他林岑呢? 记忆看到这里的时候林岑不禁皱起了眉。 原身在比赛上发不出声音这事太过蹊跷。 记忆中的原身虽然看着有些阴郁,可内心除了音乐,其实什么也没有。 一到唱歌的时候就仿佛变了一个人,除了音乐,什么也看不到,根本不可能出现怯场这种情况。 然而想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林岑变成了林岑。 一样的名字,却是不同的灵魂。 林岑抱着琵琶从后台走了出去。 这场比赛的规则是主办方在比赛时只会给选手一只话筒,除此之外,配乐和伴奏之类一概不会有。 选手可以自己演奏乐曲为自己伴奏,也可以选择清唱。 但是清唱和伴奏在舞台上的效果差别实在是太大。 换句话说,这场比赛比的,正是选手的演奏技艺。 主办方想要选出来的,是各个方便都很优秀的全能偶像。 第一场比赛是试声,第二场比赛是协作,第三场比赛则是独奏。 林岑是一把用整块白玉雕成的凤凰头琵琶,入手细腻,清透润泽。 这样的琵琶是不应该出现在林岑这样身份的人手里的。 林岑用法力掩盖,在场下的众人眼中他抱着的是把再普通不过的紫檀木琵琶。 因为上一场比赛的事故,林岑非但没有吸到什么粉,还惹了一堆喜欢秦羽见所以对他厌恶之极的黑粉。 漆黑的舞台上光芒刚一照到他的脸,台下就传来了一声整齐的唏嘘唱衰声。 对此林岑只是挑眉轻轻一笑。 对于乐者来说,最高的境界莫过于妙音天降,琴神合一。 而对于林岑来说,抱着自己化身的琵琶,灵魂合一不过是基础操作。 在他垂下眼,轻抬手的瞬间,周身的气场瞬间就起了变化。 场下的观众或许并没有感觉到,可那些评委可全是节目下了血本请来的真材实料的歌手音乐家。 别人看不出变化,可他们却再清楚不过! 一时间,所有评委的脸色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林岑轻拨琴弦,细腻柔和的曲声通过面前的话筒传到了室内的每个角落里。 林岑想到了自己的第一任主人。 她是一个皇室最受宠爱的公主,生就天真活泼,她的琴曲最为明快动听,是让人听到会感到幸福的曲子。 林岑想着公主,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最真挚的微笑出来。 他指尖微动,却在下一秒倏然变了脸色! ——剧痛从指尖传递而来,像是骨头被人碾碎成粉,强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终于能够确定,林岑上一场比赛的失声,也是被人用非常人的手段所害! 林岑心中怒急,手上越疼,脑海里就越是冷静。 他不知道想要害他,或者说是害原主的人是谁。 但是他知道,对方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在这场比赛里彻底的跌入谷底。 林岑在心中冷笑。 那他偏不让他如这个意! 第2章 第2章 古有弦音化为刃,杀人于无形之中。 有灵的古乐器,轻拢慢捻之间皆是灵力流转。 林岑的手确实很疼,可比起濒死前的烈火炙烤,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沉下眸子,弦音一转,整个人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 无形的波刃随着拨弦的声音在林岑的周围荡开,传至远方看不见的地方。 手疼。 琴音却越发稳健。 琴声激昂,观众席上窃窃私语的人停了下来,眼前像是浮现出了一位在战场上浴血而战的将军,金戈铁马,铮铮弦音像是道道霹雳炸响在耳际,荡气回肠。又好像听到了狂风席卷下猎猎作响的旗帜,是愤怒的嘶吼,也是爆发的一击必杀。 等到一曲完毕,林岑站起来鞠躬,还是没有任何人说话。 整个演艺厅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耳边的琵琶声仿佛还环绕着,不绝如缕。 过来很久。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掌声连成了一片。 评委老师一共有四个。 一个是正当红的歌星,一个是网配圈里比较出名的古风音乐人,一个是国家音乐学院的教授,一个是娱乐圈音乐界里的泰山北斗。 而此刻,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前辈激动得眼眶微红,“你弹得很好,真的很好。” 她一连说了几个好,声音听起来激动地不行。 林岑腼腆的笑了笑,微微弯下腰表示敬意,“谢谢老师。” 林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个老前辈叫做陈舒,林岑在记忆里搜寻到了原主看过的关于陈舒的百科。 陈舒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是个声噪一时的乐师,最擅长多久就是琵琶。 从小到大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陈舒对于音乐特别是古乐器有着别样的感情。 在流传的记载里面,在陈舒的父亲弹起曲子的时候,天上的飞鸟,地上的爬虫都会驻足聆听。 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这更像是美化之后的故事。 可林岑知道,这件事情,只怕是真的。 超凡绝尘的乐师,弹奏的不是曲子。 而是自己的心。 动物非人,却比人感觉更敏锐。 只是可惜后来因为战乱的原因,陈舒的父亲一双手被毁了,从此那绕梁三日的琵琶声便成了绝唱。 在这个传说里,陈舒父亲的年纪不过二三十岁,造诣极高。 可林岑不同,不提自己与本体本就心魂相牵,就说他接触音乐的时间都超过了千年,愤怒之下的曲子如果不是在他的控制下,这掌声雷动的演艺厅早就变成了一片死地。 “现在古典乐器没落,现在的人们一想到乐器都会是钢琴小提琴吉他萨克斯,说实话我在看到你抱着琵琶上来的时候还很惊讶,但是现在,谢谢你让我听到了这样一首曲子。” 陈舒的话,像是一滴水溅入了油锅之中,不说其他三个评委怎么想,观众首先就炸开了。 那些抱着为自家哥哥报仇的念头来的小姑娘脸色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 “他弹的有这么好?” “弹的差你刚刚不也听呆了?” “我……我只是,不是你到底站哪头的?!” “上一场可能是意外,就凭着这一手,我决定要粉他了!” “那我……我也……” 这样的对话不止一处,韩朝阳嘴角下撇,有些不太高兴。 他是因为翻唱了一首古风歌曲而爆红网络的,因为粉丝的吹捧和喜爱,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什么“古风小王子”、“文化继承者”的称号都往他身上扔。 听的多了,也就飘飘然了。 看着唱现代流行乐的只觉得就是个跟风狗,可看着同样用琵琶曲震撼了全场的林岑,却又有一种被分了杯羹的排斥感。 他扯了扯嘴角,“虽然说曲儿弹的不错,可咱们这节目是一个歌唱比赛,曲子是弹了,可是你唱了吗?技艺再高超,却忘了基本的是什么,你这就是本末倒置!”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点下了面前的叉。 刺耳的“嘟”声随着他的动作响了起来。 林岑的笑容弧度半点没变,依旧是礼貌而腼腆。 陈舒想起来了上一场这个少年也是一句词也没唱出来,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瞧着林岑的眼神有些怜爱。 “为什么没有开口唱歌呢?”国家音乐学院的教授年纪同样不小了,说话慢吞吞的。 “因为琴是不会说话的。” 老教授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没有说话,“叮咚”一声按下了勾。 剩下一个评委是歌星,能够红上半边天的人没一个是情商低的,只官方的夸了林岑一番,然后给了通过。 至此,三比一,林岑通过了这场比赛。 前面的比赛并不存在排序,表演完了就可以离开了。 林岑回去后台收拾自己的行李,一掀开幕布就看到了一张张略显呆滞的脸。 林岑有些嫌弃的撇撇嘴。 就这么一屋子傻子,他拿冠军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林岑,你很厉害。” 第一个走过来的是秦羽见。 林岑挑挑眉,手上动作不停,“也就一般般吧,只是可能有些人不能如愿了。” 秦羽见的声音顿了顿,“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弹琵琶。” 林岑笑嘻嘻的,“我天赋异禀呀,本来是不会的,一想到不能让害我的人得以,刚刚就突然悟出来了。” 他一口一个害他,在有些人耳中刺耳到了极点。 本来就因为这震撼的一曲让人们心气有些浮躁,听了这样的曲子,后面的表演如果不能压过去,那都成了林岑的垫脚石了。 “就你一个嘴都张不开的,谁有心思害你?自己是个哑巴把吉他弄坏了趁机倒打一耙,林岑你这人真够无耻的!” “就是,韩老师刚刚都点出来了,这场比赛你没唱歌,你还能投机取巧一辈子吗?!” “还什么琴是不会说话的,你真当自己琴人合一了,什么东西……” “说完了吗?”林岑拖着行李箱,背后背着自己被损坏了的吉他,“说完了就让让,我赶车。” “你!” “你你你你个屁,叫你了听不见?不上去当弃权了。” 正跟林岑吵着的人脸上一慌,急急忙忙的跑开抱着自己的琴就往上冲,然后“砰”的一声和正准备往上走的另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你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 “我要上台比赛你冲什么冲!” “杨灿西你有病是吧,叫的明明是我。” “是你?” 杨灿西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愤怒的抬头,却一看,连林岑的背影都见不着了。 …… 林岑在路边打车,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出来的秦羽见一眼。 “跟我做什么,那顿饭等我有时间了请你。” “这个不急。”秦羽见摆摆手,问他是要去哪儿,可以带他一程。 林岑没客气。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客气是什么。 “我家车很快就到了,你到这边来等等吧,路边风大。” 林岑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突然这么多话起来了,先前不是还像我欠了你几百万吗?” 秦羽见被这话一噎。 大少爷耳朵就红了,“我想跟你道歉。” “道什么歉?” 秦羽见低声开口,有些难为情,“说你烂泥扶不上墙。” 林岑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这没什么,你正好帮了我。” 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原主融合在了一起,脑海中一片混沌,如果不是秦羽见误打误撞的唤醒了他,可能他现在还浑浑噩噩的。 不光如此,还有给原主背上个精神病的黑锅。 秦羽见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转移了话题,“我发现你好像变了很多。” 林岑梳理着原主的记忆,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知道,我变强了,但没秃。” 秦羽见一噎,满心的复杂烟消云散,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幸好在这个时候熟悉的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上车吧,去哪儿?” 林岑报了个小区名字,秦羽见没听说过。 太过偏僻的地方司机也不知道,多问了林岑两句才想起来是哪儿。 “怎么去这么偏僻的地方?”司机随口问,“等下车可能开不进去,那地方路有些窄。” “开你的车,废话什么!”秦羽见不耐烦的凶了一句。 等司机闭上嘴他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林岑。 他担心少年会感到自卑难为情。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林岑惊异的目光,伴随着一声惊叹。 “哇塞,我还以为你转了性,结果还是这么凶。” “……” 哇塞你个头!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担心伤到他的自尊! 秦羽见气哼哼的偏过头没有再说话。 林岑也乐得安安静静的梳理记忆,顺着记忆回想究竟是谁想要害他。 是单纯的因为培训期间他的表现而嫉妒,为了扫除异己所以对自己下手。 还是干脆的是因为原主把谁得罪了呢? 他们妖类向来讲究因果。 有恩必报,有仇必还。 他占了林岑的身份,就要还这个恩。 暗中的人对着自己下手,就要报这个仇。 无论从哪一边来看,这个下黑手的狗东西,他都必须要揪出来不可。 第3章 第3章 车道在开到一半的时候就眼见的狭窄了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家少爷面无表情的脸,拧着眉慢吞吞的在巷子里开。 林岑在沉思中抬起头,恍惚的看到路人的身影从车尾走到车头,继而慢慢走远。 林岑:“……” 他默默的转头,和一直心绪不定的秦羽见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 秦羽见:? 林岑直接叫了停车。 司机先是回头看了看秦羽见,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在较为安全的地方停下了车。 秦羽见先打开车门走出去四下看了看,两边堆积着摊贩留下的货架,把这个本就不宽阔的街道挤压得更为逼仄,路上时不时的有诸如碎纸屑、垃圾食品包装袋之类的东西在风中打着璇儿。 秦羽见的脸色有些发黑。 勉勉强强的看在林岑的面子上没有那么明显的表达出自己的嫌弃。 “你站过去些,我出不来。” 林岑半开着车门无语的探出头朝他喊。 “就这么宽,没地方站了。” “那你往前走几步。” 秦羽见不清不愿的让开位置,才让林岑有地方落脚。 “其实不用开这么里面的,等下调头都不好出去。”林岑从后备箱里把自己的箱子拖出来,“今天就谢谢你了,再见。” 从开车门到下车到拿行李再到离开,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半点没有停歇。 秦羽见张着嘴还想问问他关于今天曲子的事情,结果一转眼少年没入人群就像消失一样再也看不见了。 秦羽见郁闷的坐上了车。 “回家!”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一般人在朋友送回家之后不会邀请朋友去房里坐坐吗?” 司机在心里偷偷想,人家明摆的拿少爷你当冤大头看不明白吗? 但是嘴上他只能说:“可能是因为林先生不是一般人吧。” 这话有些敷衍。 可没想秦羽见很轻易的就接受了。 不但如此,他还自己找了个理由。 能弹出这样曲子的人,能是普通人吗?不通世俗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秦羽见想了什么林岑一概不知。 他把行李往原主的客厅里随意一扔,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里。 卧室里,林岑盘腿坐在床上。 是标准的修炼姿势。 节目组其实给每个选手都安排了住所。 只不过他们这些还没出道的练习生,所安排的都是像大学宿舍那样的四人间,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林岑今天要回来,是因为要去做一件不能被人看到的事情。 在今天的节目上,他用曲音消弭手上痛楚的同时,给了对方重重一击,顺带下了一个标记。 而他现在,则是要在理清自己和原主之间关系之后,再顺着这个标记,去以绝后患了。 …… 夜色四合。 当整栋楼最后一盏灯熄灭之后,林岑终于睁开了眼睛。 林岑打开灯,暖黄的小夜灯照见了他有些怪异的脸色。 早知如此,他就囫囵的顶了林岑的身份过下去就好了! 非要探究来探究去,探究出来自己是在一个被限制了未来的世界里! 原身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父不详,母亲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到大,在他小时候也曾有一段短暂的婚姻,林岑那把无比珍视的吉他就是那个爸爸送给他的。 但是没过多久,林母又恢复了单身,再过几年,就在原身十八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留下来一栋陈旧的老房子和几百块钱,也至少让原身不至于流落街头饿死在路边。 原身刚经历完高考,还没来得及享受三个月超长假期,就被母亲去世这个消息砸得眼冒金星。 因为未婚先孕的缘故,原主的母亲早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父母两边都没个亲戚可以依靠的林岑,只能到处去打工。 原主的音乐造诣很高,清亮的嗓音能驾驭很多常人所不能驾驭的音阶和唱法。 在朋友的提议下,他参加了“歌声撩人”的选秀,然后顺利的通过了海选。 说是海选,却是严格到上万人中只留下了五十个人。 他是抱着希望而来的,却折戟在了第一次小组赛中。 林岑的到来也并不是意外。 而是原身想要逃离的渴望太过于强烈,强烈到穿透了世界的壁垒,锁定了世界之外看过这本书,而且正好同名的林岑。 妖的名姓,是带有力量的。 在林岑性命垂危的时候,是原身用意念将他拉了进来,渴望用异界妖魔的力量来帮助自己,却没想虚不受补这个词,在这种情况下同样适用。 原身没了。 而林岑来了。 林岑是有些生气的。 明摆着原身拉他过来不是好心,却因为他实打实的因此捡了一条命而不得不还这个恩情。 他虽是妖,修的功法却是正道,不结了因果,渡劫时候的心魔首先就过不去。 再加上这个该死的世界并不是千亿年自然演化而来的,只不过是一本被人用来yy,世界之灵吸收到信仰强行化出来的一个残缺的世界! 是本书也就罢了,可他林岑竟然还不是主角! 居然还是个被人用伤仲永来反衬主角的一块垫脚石! 林岑气得肝疼。 他砰的一声炸成一团烟雾从窗户处冲出来,风驰电掣的就往被他标记的方向冲。 在他正有火没处撒的时候惹上了他。 林岑宣布。 今天晚上有个人。 他死定了! …… 在市中心最高的一栋写字楼里。 祁少阳批改完了最后一份文件。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揉了揉眉心,满脸沉思之色。 忽然,他的目光凝滞住了。 皎皎月色之下,身形纤细的少年穿梭在云层之中,一阵风吹来,露出了那张远非凡人所能拥有的绝世容颜。 只是这月下仙子,也爱穿老人汗衫吗? 祁少阳面无表情的盯着夜色下腾云驾雾的少年,直至他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了,才沉默的从窗前走回来。 在办公桌下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几瓶没有包装的小药瓶摆在一堆文件旁。 他又出现幻觉了。 祁少阳盯着桌面上毫无作用的药片,脸色越发冷峻。 而造成这种误会的始作俑者,瞬息之间就已经飘过了两个城市。 他留下的印记是一道音浪。 随着他的靠近,体内的琴弦也开始共鸣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林岑站在楼下,望着被黑暗笼罩的整栋楼。 暗算他的人,就在这上面。 林岑冷笑一声,迈开步子就往楼梯处走。 却忽然听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分外的清晰。 林岑心里一凛,往后错开几步将自己的身影罩在树荫下,白玉琵琶落在他的手中,只要轻轻一拨琴弦,便能取人性命。 只听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在月色下越发的诡异起来。 “小伙子……” 林岑忽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手机外放的音乐能不能关小声点,我孙子明天还要考试呢。” 林岑:??? 共鸣的琴音骤然而止。 林岑懵逼的从树下走出来,抬起头就和探出窗的老人眼神对上了。 老人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眼袋,瞳孔浑浊,脸上是岁月刻下的道道沟壑,看起来和寻常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林岑神色却有些凝重,抱着琴的手越发紧了起来。 “老爷爷,我就是来找个人,打扰到您孙子了我这里跟您说一声对不起。” 老人却是瞪大了眼睛,“大半夜的找什么,没有人,早跑了!” 林岑顿时失声:“跑了?!” 老人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摆摆手,“就你那乌龟速度,能追上个什么,赶紧回去回去!” 林岑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就在这时,老人的房间里隐隐约约飘来了不是很清晰,却奶味十足的声音。 林岑心想,这大概就是老人的孙子了。 不过这奶唧唧的声音,能到考试的年龄了吗? 当务之急并不是思考这些,而是继续追踪着自己的音波赶去找人算账。 只是他一转身,脚下就被人给定住了。 林岑无语的转过身,“不是您让我赶紧回去吗?” “让你回去不是让你继续往外跑。”老人贱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以传音的方式,“少年人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人都要没了,也好歹给人一个准备后事的时间吧。” 林岑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回家。” 话音刚落,他就再次化成一道烟雾,比来时更加汹涌的往回冲。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个鬼地方! 林岑怒气冲冲回去的同时心里也纳闷不已,他当时看的这篇小说,标签好像没有写上玄幻两字吧?? 怎么随便遇上个老头子都像个世外高人一样! 同一时间,祁少阳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手中的水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不顾自己被打湿的裤脚,揉了揉眉心,拨出了那个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打的电话。 “闵医生,明天有时间谈谈吗?” 在半个小时之内,同样的幻觉出现了两次。 只不过方向变了而已。 祁少阳叹了口气,目光深邃而悠远。 有时候他会怀疑,他所看到的梦到的脑海里浮现的,这些光怪陆离的一切。 果真都是幻觉吗? 第4章 第4章 回到家之后林岑倒头就睡了。 刚比完赛,参赛选手都有一天的休息整理时间。 林岑本来想一觉睡到大中午,结果不到七点的时候手机铃声就疯狂的响了起来。 林岑皱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在被子里摸了半天才摸到,一接通就听到对方颇为急切的质问。 “你是不买热搜了!” 什么热搜,莫名其妙。 “你哪来的钱买热搜?是不是签经纪公司了,你签的哪个……” “买个屁,闭嘴滚。” 林岑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闭着眼睛就要继续睡觉。 然而眼皮还没沉到底,手机又“嗡嗡嗡”的震动起来,林岑烦不胜烦,接了电话对方还没开口就先抢着把话说完。 “我买热搜没签公司没有事情就滚蛋不要来烦我!” “什么热搜?” 疑惑的语气加上稍微熟悉一点的声音让林岑的手指从挂断键上停顿了一秒。 “秦羽见?” “是我,你没存我号码?” “存了,刚没注意,有什么事情吗?” 接二连三的电话打来,林岑也没了睡意。 他从床上起来,手机浮在耳边,一路跟着他往客厅飘。 “我这里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正好没人想去,你要跟我一起吗?” 林岑正在开冰箱门的手停住了,他捏着手机往自己耳朵凑了凑,怕自己听错了。 就听到秦羽见别扭的邀请在继续,“是世界级别的音乐会,有诺拉音乐奖……” “不去。”林岑翻了个白眼。 这些音乐会他也不是没去听过。 从古代走到现代,为了感受新时代的音乐力量,各种级别的音乐会演唱会他都去过很多。 他甚至还化身过号称当代第一琵琶大师手里的琵琶,以最近距离感受过。 听得多去得多了,期待而来失望而归。 也不知是因为古法没落失传,还是现今人心浮动。 他很少能听到像过去那般触动人心的音乐。 以至于现在听到音乐会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 他对秦羽见敷衍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转身却忽然看到了立在墙角断了弦的吉他身上。 林岑沉默数秒走过去,弯腰把吉他抱了起来。 居然还忘了这玩意儿了。 他伸手拂过吉他上的刻痕,是被人用小刀划烂的。 有的印记极深,连木料都翻卷了起来。 林岑想不通会有谁对他或者说是对原主有这样深刻的恨意。 跟他不一样。 原主的脾气说好听了是温和,说难听了就是个软柿子。 谁都能上去捏一下。 无形的波浪在林岑拂过的地方漾开,创口变得完整,连琴弦也恢复如初。 想了想,林岑把吉他放在柜子上,顺便上了一炷香。 等觉得自己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林岑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玩手机。 既然决定要代替原主在娱乐圈里闯了,那么了解一下基本的形势也就成了必然。 结果刚点开微博,就看到一个题目为《来听超震撼琵琶曲》的话题排在微博热搜前列,后面还跟着一个橙黄色的热字。 “……” 莫名的,林岑想到了在睡梦中接到的第一个电话。 …… “#来听超震撼琵琶曲#今天去看《歌声》的现场选秀表演,听到了一首震撼我妈震撼我全家的曲子,于是偷偷的录了一部分下来,前面部分因为听呆了没有录qaq,有全部的姐妹分享一下啊啊啊啊!!” “我凑我不会跟你讲,林岑刚出来的时候我是想骂的,辣鸡玩意儿上一场比赛坑我家毛毛,结果……真香!” “我只想问问姐妹你究竟是开了多少级的美颜才能长成这样子的?” “不是美颜是真的!!看旁边的韩朝阳,痘痘都很清楚!长得好看还有才,阿伟死了!!” “哈哈哈哈韩朝阳实惨!”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曲子,有学琵琶的兄弟姐妹说一下吗,好听炸了,想去搜搜大师们弹的!” “琵琶十级的人告诉你,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不排除是林岑自己作的曲。” “神仙哥哥,想嫁!” “想嫁+1” …… 诸如此类。 也不是没有不和谐的声音,拿他上一场木头人一样不吭声和这一场同样没开口唱歌作伐子,还有些是韩朝阳的粉丝浑水摸鱼来黑他。 但是总体来说,即便他以前对娱乐圈一无所知,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他是有利的。 正想着,秦羽见的第二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被人类小粉丝一堆彩虹屁狂吹的林岑心情说得上极好了。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妖也不例外。 “怎么了,还有事吗?” 电话那头秦羽见义愤填膺。 “我看到热搜了,节目组还没往外播,这样私自拍摄的行为是违反规定的,我已经让他们撤下去了,你好好准备下一次比赛的歌,别被这些混球影响了好心情。” 撤下去了? 混球? 林岑:“……” 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彩虹屁还没听够你撤个屁的撤!! 感到愤怒的林岑毫不留情的恶狠狠的将电话对面正骄傲等待着林岑感谢和表演的秦羽见喷了个怀疑人生。 等对面挂了电话就恍恍惚惚的去问前排司机。 “他骂我?他敢骂我?他凭什么骂我?” 催命三连问问得司机大叔打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心里疯狂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出了事就是两条人命,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老爹老妈…… “这种不征求当事人同意私自将视频放在网络上任人评点的恶心事我帮他挡了,他还反倒骂我了?真当我秦羽见就缺他一个朋友不可?”秦羽见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感觉那眼神都快把手机给烧穿了。 司机没忍住开了口,“可是少爷,参加选秀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出现在大众面前吗?” 秦羽见下意识反驳,“明明是为了音乐……” 秦羽见愣住了。 他是为了音乐。 可其他人是为了什么,他又怎么知道呢? 秦羽见默默的再次拨通了运营商的电话。 半个小时以后,等林岑再次打开微博。 发现有关自己的话题已经成了第一,橙红色的沸字像是要飘到人眼睛里。 林岑:“……” 可以。 这下买热搜石锤了。 觉得自己解决完事情的秦羽见气哼哼的又给林岑把电话打了过去。 司机笑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他这个少爷,脾气虽然不好,可人其实是真的好。 司机甩了甩手,却突然看到前方一辆黑色商务从拐弯处朝着他直接驶了过来,司机脸色一白,猛的一打方向盘—— “轰”的一声响,两辆车撞在了一起。 …… 林岑是用飞的朝着医院冲了过来。 从落地的医院厕所隔间出来,直奔秦羽见而去。 秦羽见站在急救室的门口,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 “怎么样,你没事吧?” 虽然秦羽见很烦,可冲着是他把他叫醒的这一点,林岑就不想看到秦羽见出事。 秦羽见脸色透着难看的苍白,看到林岑才勉强笑了笑。 “我没事,就是……” “司机大叔出事了?” 秦羽见重重点头。 林岑凝神感受了一下,确定了里面司机大叔还算蓬勃的生命力之后安慰性的拍拍秦羽见的肩膀,“放心吧没事的。给司机大叔家人通知过了吗?” 秦羽见垂着头,“还没有……” 林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把秦羽见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就在这时,平稳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传了过来。 林岑和秦羽见同时抬头看过去。 然后一眼。 就看到了被纱布几乎包了半张脸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西装还沾着血,虽然受了伤,脚步却仍旧十分稳健。 林岑看着男人没被遮住的半张脸,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他捏着秦羽见的手,人有些发抖。 是气的。 “他、他是谁?” 秦羽见冷哼一声,“罪魁祸首。” 男人在秦羽见和林岑面前停下了脚步。 “秦小少爷,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男人开口了。 林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没一刀捅上去。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了,不可能还遇到那个差点烧死自己的道士。 可他的眼刀却控制不住的往男人身上扎。 男人:? “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林岑翻了个白眼,“不认识。” 林岑也知道自己的眼神有些过分,但是他一点也不想收敛。 他没鲨了他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想要好脸色,做什么梦呢? 男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林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穿白色的老人汗衫吗?” 林岑:? 秦羽见:?? 男人身后的秘书:??? 祁少阳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幸好当总裁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力都是一绝的。 他像是什么也没说一样将视线挪到了秦羽见的身上。 “过几日祁某会亲自上门来拜访,还请秦小少爷放心,司机先生也一定不会有事。” 秦羽见只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祁少阳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干脆闭上了嘴,跟着坐在了两人的旁边。 挨着林岑坐下的。 第5章 第5章 祁少阳的业务很忙。 单看他坐在这里还没几分钟,数不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的头用纱布包住了额头和后脑勺,林岑用余光瞧着,隐隐能看到鲜红的颜色沁出来。 妖类多嗜血,仇人的鲜血是最具吸引力的毒药。 林岑心脏砰砰砰的,“咕咚”一声,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正接着电话的祁少阳话音一顿,将手机拿远了些。 “你饿了?” ——“祁总我吃过饭了。” “何润,去给这位先生和秦小少爷买点吃的回来。” ——“……祁总?” 交代完之后也没管林岑变得有些奇怪的脸色,祁少阳神色淡然的将手机拿在耳边,仿佛什么插曲都没发生过一般。 “嗯,你说。” 林岑:…… 这个和道士长得一样的人怎么怪怪的? 幸好祁少阳比较忙,他的助理何润还没把饭拿回来就不得不顶着一头纱布要离开了。 离开时还十分贴心的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饭给两人带过来之后再回公司找他。 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内,林岑身体力行的解释了什么叫做坐立不安。 等到祁少阳一走,林岑立马就抓着秦羽见问起来。 “那是谁?他叫什么?” 秦羽见眼眶有些红,不太想理他。 但是还是沉默的掏出手机搜出来了祁少阳的信息,然后递给了林岑。 祁少阳的照片并没有在网上流传,所以搜给林岑的只是百度百科上的黑白汉字解释。 光是祁家旗下的产业就足足摆满了两页。 然而对于林岑来说,光是看到祁少阳三个字就够了。 祁少阳是谁?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只在经济新闻里面能听到的名字。 对于富豪来说,那也是他们比不上只能仰望的豪门大家,底蕴财富深不可测。 可对于林岑来说—— 祁少阳就是书里面,那个该死的要把他踩进泥里面的狗比总裁!! 他看的那本书是一本狗血恋爱文,书里有两个主角,一个影帝一个总裁,俩人还是一对。 整本书就写了霸道总裁如何为他心尖尖上的小影帝铲除障碍助他登上娱乐圈顶峰,死在总裁天凉王破之下的小演员小歌手和想要欺压小心肝的有钱老男人不计其数。 林岑脸黑黑的。 世界外道士想烧死他。 世界内总裁想捏死他。 林岑双手捏的咔咔响。 在不知道总裁长这样的时候,林岑还想着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见到总裁之后。 林岑冷笑。 收拾不了道行比他高的道士,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人类吗? 今天晚上就去鲨了他! …… 就像林岑感知到的那样,司机很快就脱离了危险。 林岑和等在医院的何润同时松了一口气。 秦羽见也放心的通知了司机先生的家人过来。 “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林岑不喜欢医院。 无所不在的血气与离怨,随处可见的眼泪与悲鸣。 哎呀,可不适合他们这些被主角欺负的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小妖怪待着。 “林先生请先等等。” 叫住他的人却是何润。 也就是可怜的小妖怪因为压迫而反抗将去鲨掉的第一个人类祁少阳的助理。 林岑很给面子的停下了脚步。 “有事?” “是这样的,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似乎看到有狗仔在外面蹲守,林先生是娱乐圈里的人,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不如就让我送林先生一程。” 说着他又想着自家总裁对这个少年有些不太一般,他又补充了一句。 “是总裁吩咐下来的。” 林岑:? 本来给你个面子让你送就送了,偏偏要多来一句膈应一下。 何润你说你是不是人! 林岑兴致缺缺的摆摆手,“那就谢谢了。不过你们大概是对我们这些人有些误解,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那些什么狗仔怕是都不会想在我身上浪费胶卷。” 何润被噎了一下。 “是林先生你妄自菲薄了。” “好了回见,不信你等等,我走出去看有没有人会拍我。” 何润还没反应过来,再叫他已经晚了。 就看到林岑快步走出医院,以放慢一百倍的速度从狗仔的身边经过。 以往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万分敏感的狗仔们目不斜视,就放着林岑慢吞吞的离开了。 何润:“…………” 他怀疑自己收到的消息和今天看到的现在都挂着的热搜是个假的! 第6章 第6章 何润想了什么林岑不知道,也不关心。 反正只要他不想,别说那些人能不能注意到他,就算拍到了,他也能给人演一出灵异事件。 想要杀了祁少阳并不是林岑一时冲动。 从知道把他当成影帝垫脚石捏死的总裁和差点烧死他的道士长得一模一样之后,就注定了他不会放过祁少阳。 道士的真火,是让灵魂也会被焚尽的焰火。 他的心魔和恨意从火舌席卷上来,一寸寸的要将他碾成飞灰,在无边灵焰里翻滚折磨的时候,就已经刻入了灵魂之中。 从那一刻开始。 他和道士,就是不死不休。 在没有道士的这个世界里,解决了和道士化身相当的祁少阳,他一样也可以! 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 林岑咬着手指蹲在祁少阳别墅院子里那棵枝叶最为繁密的树上。 祁家并不太平,祁少阳手里的权都是在祁父将权柄想要分给私生子之后,祁少阳通过祁老爷子直接抢过来的。 也就是说,本来该是当家人的祁父被祁少阳夺了权架空了。 内有祁父伺机夺权,外有私生子虎视眈眈。 祁少阳屁股下的椅子坐的并不稳当。 他的行踪向来也都是保密的,就林岑感知到的,这别墅周围明着的暗着的藏着的保镖都有二三十个。 哇哦,这么怕死。 在这么严防死守之下,祁少阳还是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可真是太好玩儿了。 林岑几乎是数着秒等时间过去。 当第一缕暗色笼罩天幕,林岑眼睛一亮,风一般的就从祁少阳卧室半掩的窗缝里飘了进去。 他决定让祁少阳死个明白。 最好是吓得屁滚尿流痛哭流涕的求着他放过他。 林岑站在祁少阳的床边。 平心而论,祁少阳的长相算是他见过的人类中最好看的了,比很多化形时怎么好看怎么捏的妖怪都要好看很多。 若非是深仇大恨,他还真不想让这张俊秀帅气的脸变成一张死人脸。 林岑捧着脸蹲在祁少阳床头,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 睡梦中的总裁神色平静,被扰了清梦也只是微微的偏了偏头。 林岑面无表情的加大了力度,总裁光洁的脸颊上凹进去了一个明显的痕迹。 却突然,一道浅金色的光幕自林岑的指尖碰触到祁少阳的地方浮现,随后蔓延开,将整个房间分割成了两半,彻底的将林岑和祁少阳隔离开。 “谁?!” 苍老的声音先是幽幽叹息,随后一个穿着白色唐装的老人出现在了林岑的身边。 “少年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耽于心魔于己身无益。” 林岑充耳不闻,朝着祁少阳的方向拍出一章,被光幕消弭后指尖忽动,朝着祁少阳的脖子袭了过去。 “珉山之玉所制琵琶上的琴弦,是个好东西。” 林岑一惊,向后疾退。 老人食指与拇指间有闪烁的银光,细看来,却是一根极细的琴弦。 “老头,你少管闲事,只要我杀了他,我就再无心魔。” “琴弦拿回去吧,相伴了千年的弦,丢了可不完整了。” 琴弦浮在空中飘到了林岑的面前。 林岑抿了抿唇,没有动。 “不用担心,我现在阻止你,也是为你好。”老人在祁少阳的身边坐下,指了指睡得跟死猪一样毫无动静的祁少阳。 “你想杀他,是因为他跟杀死你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老人的声音轻柔,可在这寂静的夜晚,却像雷霆炸在林岑的耳边。 他冷笑一声,“老人家不修身养性,净会胡言乱语。” 老人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你急了。” “急屁!今天你护着他,我杀不了他,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早晚会将他碎尸万段!” “然后这世界就塌了,你也没了。你要杀他是为了却心魔修炼得道,可是你连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修行?再说他也就是长得像,你要是不喜欢,让他去整个容不就好了,非要走这么极端的路。” 林岑脸色有些僵硬。 老人看着他,笑眯眯的继续开口,“每个世界都有它的核心运转之力,而这个世界,是由两个故事中的主角构成的,在不该死去的时候死去,还未找到独立运转之力的世界就会消失。就算你侥幸不死,一整个世界的业力压在身上,你承担得起吗?” 林岑不说话了。 只定定的看着老人。 “你是谁?” “古时候,有仙人绘下人间山河,落笔的瞬间,三千世界就多了一个。”老人站起身,微微弯着背脊,林岑却丝毫不敢小看他,“在你死之前,是我将你拉进来救了你,让你得以休养生息,这个世界是假的,人也是假的,可你是真的,法则是真的。我救了你,你却想毁了我,妖性狡诡,可你一身正气,也要做这恩将仇报的事情吗?” 老人挥手散去充斥了半个房间的淡金色光幕。 “若你想杀他,现在便可动手,老朽绝不再阻拦。” 林岑扯了扯嘴角。 “我还不想死。” “如此,老朽便先告辞了。” 说着,老人的身影淡去,林岑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林岑站在祁少阳的床边,弯下腰恶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的脸。 转身离开的瞬间,却没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他抓住了林岑的手。 第7章 第7章 林岑和祁少阳足足对视了半分钟没有动。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大晚上睡觉一睁眼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是个正常人都得吓一跳。 林岑被祁少阳抓着手腕,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夸一句心态好还是干脆利落的打晕他跑路。 祁少阳抓着林岑的手很稳。 看着林岑的眼神也很冷。 林岑几乎能够想到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在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别墅里面,他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然后再冷酷的叫一声来人把他压下去,他这块垫脚石还没放到小心肝的脚下就可以提前结束剧情了。 林岑眼珠子转了转。 反正那老头只说不能杀他,又没说不能吓他。 等到祁少阳要对他下手了,他就反抗,这是自卫,可不是害人。 吓傻或是吓疯,听起来感觉都不赖诶! 林岑瞅着祁少阳,等着伺机发作。 祁少阳看着林岑,目光怔忪似有所悟。 两个人,你不动,我不动。 活像两只铁王八。 终于,林岑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将自己的手使劲儿从祁少阳的桎梏中解救出来。 察觉到手中挣扎的力量之后祁少阳就松开了手。 他站在林岑的面前,表情严肃而冷酷。 “你……” 林岑仰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祁少阳,表情比他更严肃更冷酷。 “我什么我?” 快! 赶紧! 说把我拖下去解决掉! 我保证送你一套毕生难忘的大礼! 林岑绷着脸,力求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桀骜不驯以伤害霸道总裁高上天去的自尊心。 然后桀骜不驯的林岑被祁少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揪了一把脸。 林岑:?? 林岑先是茫然,随即勃然大怒! 他居然被注定要被他踩在脚下收拾的可恶人类给捏脸轻薄了! 这样的恶劣行径,就算把祁少阳打成半残也不过分! 林岑喜气洋洋的准备动手,可捏人的比被捏的还要茫然。 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细腻的触感。 祁少阳低声开口,“你是真的吗?” 林岑正在思考是先砍手还是先跺脚,冷不丁听到祁少阳这么一句话还有些懵。 祁少阳的呢喃声低不可闻,林岑敏锐的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忽然改变了注意。 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小妖怪,弱小可怜又无助,打打杀杀什么的最可怕了。 还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件事情比较适合他。 这样想着,他的神色忽然就变了。 林岑轻笑着看向祁少阳,眼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我当然不是真的。”他凑近他,微凉的指尖轻轻的点在祁少阳的胸膛之上,“我是你——” “日思夜想出现的幻觉呐。” 是幻觉。 祁少阳忽然浑身一震。 他后退几步撞在了床脚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门外有保镖低声询问,被祁少阳敷衍过去了。 他看着林岑的脸。 从眉骨到下巴,一寸一寸,眼神如同锋锐的刀子,像是要把人刻进自己的心里。 “你瞧瞧你人模狗样的,却对一个没见过两面的男人日思夜想,你说你是不是有病?”林岑逼近他,轻轻的推了一把祁少阳。 祁少阳拧着眉坐在床上,抬头看着林岑。 分明是处在弱势的位置,可气势却半点不弱。 祁少阳一言不发,林岑有些意兴阑珊。 他退后几步站到窗下,有月光落下来,纤长的睫毛像是闪着光。 祁少阳看着他,突然道:“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了!你想我想到产生幻觉了是不是真的?”林岑瞪圆了眼睛,理不直气也壮,“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是对我有所企图怎么大半夜的想我想的都出现幻觉了?” 祁少阳觉得这次的幻觉有点棘手了。 以前是一个个光怪陆离的画面,可第一次见到幻觉还说话的。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想也会出现。” 林岑被这话里的信息量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还真一天天的想着他出现幻觉了?? 这臭流氓,不捏死他都没办法消他心头梗着的这口气! 林岑心里冷笑一声。 怪不得在医院的时候看着他就怪模怪样的,他还以为书里面两个主角有多么情比金坚,结果另一个主角还没展露峥嵘,其中一个就生了异心。 这样最好,虐恋情深然后狗咬狗。 林岑心里不屑鄙夷,现实里却是对着祁少阳轻轻眨了眨眼。 幻觉嘛,当然是要石锤一下了。 于是在祁少阳开口说话之前,林岑只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便化为一团雾气飘散了出去。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祁少阳手掌忽然捏紧,眼前似乎闪过了些什么。 他面朝着林岑离去的窗边坐下,沉默而萧索的直到天明。 第8章 第8章 在天际露出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祁少阳从房间里出来了。 管家有些惊讶,“少爷,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您怎么起的这么早?是头还疼着吗,今天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就歇一天先别去公司了。” 祁少阳没有说话,理了理自己的领带。 “您先坐着,早饭我这就去催催。”管家朝祁少阳走过去,却在靠近的时候微微变了变脸色。 他碰了碰祁少阳的胳膊,瞬间急了。 “您这身上怎么这么冷啊,是房里暖气温度太低了吗?” 祁少阳摆摆手,“没事,我只是在窗口坐了会儿,陈伯,我先去公司了,早饭我让何润买了。” 管家陈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祁少阳的样子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担忧的看着祁少阳坐进车里离开了。 刚一上车,祁少阳就给何润打了电话过去。 何润那边估计正在路上,接了电话那头还有车载导航的声音,“祁总?” 祁少阳的安全意识还是有的,他眉头皱了皱,“开车的时候别打电话,等下来公司直接到我办公室,带上昨天医院见到的人全部资料上来。” 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何润回想了一下昨天医院见到的,那不是秦家小少爷吗? 但是总裁要的肯定不是秦家少爷的资料,那就是被撞的司机了。 何润感叹一声自家总裁真是少有的良心企业家了。 说实话昨天的车祸来得蹊跷。 总裁的车每个星期都会进行检修,可昨天刚刚拿到车,下午的时候刹车就坏了。 这事何润都能够想到,总裁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司机的资料很好查,家里都是为秦家做事的,昨天遭了无妄之灾,看秦家小少爷那红着眼眶的样子就知道秦家肯定不会亏待他。 何润这样想着,抬头已经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进。” 何润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祁少阳头上明显又刺眼的纱布。 “总裁,资料拿过来了。” 祁少阳没有反应。 何润清了清嗓子,加大了音量。 “总裁,您要的资料拿过来了。” 祁少阳这才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冷冷的开口,“那还不拿过来。” 何润总觉得他从总裁这与平时一样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期待出来。 何润把资料递了过去,就站在了一边。 随着祁少阳翻阅文件的时间流逝,总裁办公室里好像越来越冷。 何润搓了搓胳膊,“祁总,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啪”的一声,文件夹被重重的合在一起。 祁少阳面无表情的抬头。 “有。” “您请说。” “去财务,告诉他们,这个月的奖金你不要了。” “?????” …… …… 《歌声撩人》选手训练室里。 杨灿西推开门就看到林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睡着了。 他的左边是修复好的吉他,右边是让他上一场节目大出风头的琵琶。 杨灿西翻了个白眼,在离林岑最远的位置坐下。 他的天赋不是很好,为了自己的梦想,只能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努力才行。 杨灿西从小学习的是大提琴,可现在人们提起歌手,想到的都是吉他贝斯尤克里里,古典音乐没落。 为了追求更高的位置,他放弃了小众的提琴,捡起了曾经不屑的吉他。 “你弹错了两个音。” 少年的声音清亮,哪怕不是在唱歌,单听着这样的声音也会让人心情愉悦。 可杨灿西却是手下一紧,刺耳的弦音在空旷的练习室内分外明显。 “就你能耐。”杨灿西冷笑一声,“热搜倒是买上去了,怎么还是没见着有人抢着要签你呢?” 林岑恍然。 “给我打电话是是你?” 杨灿西一噎,神情有些不自然,“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个好的歌手就该认真努力的提升自己,而不是搞这么花花肠子。” “你也想买热搜,但是没这个钱也没这个门路。” “你血口喷人!”杨灿西猛的站了起来,胸口因为气急而起伏着。 林岑捧着脸看他,一双眼睛像是看透了他的灵魂。 “那就是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口,林岑不想理会,可杨灿西看起来却像是更气了。 “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会弹有什么用,你会唱吗你能唱吗?!” 林岑歪歪头,“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唱?” 杨灿西冷哼,“这还用说吗,你……” 林岑打断他的话,轻轻一笑。 “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吗?” 第9章 第9章 林岑的眼角总是微微下垂,看着人的时候带着一股无辜乖巧的意味。 可换了一个人之后,哪怕脸还是那张脸,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哪怕是笑着,也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味道。 在这样的林岑目光注视下,杨灿西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攥着拳头,像是随时可能会朝着林岑打过来。 林岑只是噙着笑,看着他目光微妙。 “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林岑偏过头去,来的人正是四位评委中当红的那位歌星沈若桉。 沈若桉走的是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硬汉风格,一张帅气的脸棱角分明。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他的经纪人和助理。 他像是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沈前辈早上好。” “我就想着会有些努力又勤奋的孩子很早到了这里。”沈若桉先是笑着对自己的经纪人开口,然后转向两人,“在下一场比赛中间节目组添了新的内容,会成为到你们最终排名成绩分数的一部分。” 杨灿西的脸还是有些红,只是却从愤怒变成了见到偶像的激动。 他激动的接下话,“那前辈能告诉我们知道是什么内容吗?” 沈若桉耸耸肩,“这个嘛,当然要等所有人到了之后再一起揭晓了。好了亲爱的,拿着你们的琴跟我走。”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了,导演是个比较传统的人,讲究的是和谐和睦,所以有的事情,注意一下。” 说完,他也没管杨灿西陡然变白的脸色,对着助理和经纪人招招手。 林岑却是笑了一声,“多谢前辈的提醒。不过前辈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刚刚是灿西在练舞呢。” 要做偶像歌手,光是一副好嗓子还不够,还要会跳舞才行。 不过杨灿西当时的模样动作,可怎么看都跟跳舞扯不上关系。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睁眼说瞎话的林岑一眼,“那跳的是什么舞呢?” 林岑眨眨眼,“大概是……拳头舞之类的东西吧。” “噗嗤。” 林岑和沈若桉同时朝着没忍住笑的助理看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般不会笑的。” 杨灿西看了看忍笑的助理,又看了看满脸吃瓜的沈若桉,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最后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比锅底还要沉。 两个人跟在沈若桉的身后,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就看到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好几个选手都已经找好位置坐下了。 沈若桉指指那几个选手身边,“你们也过去坐吧,先等等其他人。” 林岑道了声谢,乖乖巧巧的坐了过去。 杨灿西更不必说,刚被嘲过,低着头恨不得没人能看到他,夹着尾巴坐过去一声不吭。 没过多久剩余的人也依次来了。 秦羽见昨天司机出车祸,今天一睁眼从床上起来,下楼梯的时候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到现在他的脸色也是铁青铁青的,他一路朝着林岑走过去,路过的选手噤若寒蝉,纷纷站起来给他让位置。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豺狼虎豹呢。”林岑调侃。 秦羽见蹙着眉,头一跳一跳的疼,“什么豺狼虎豹,我这头疼死了,一大早的导演就打电话过来,说今天要去新地方,烦都烦死了。” “导演还没来,你先睡一会儿。” 秦羽见确实是累了,闻言点点头,“那等下来了你叫我。” 只是秦羽见刚闭上眼没两分钟,节目导演就来了。 秦羽见睁开一只眼,一瞧这导演坐着的那姿势,开口是清嗓子的声音,就知道免不了长篇大论。 他扯了扯林岑的袖子,小声说,“帮我挡挡,我睡会。” 林岑侧过身,右手在秦羽见眉心轻轻一点,“你就放心睡。” “……我们的节目虽然是很成功的老节目,有自身的环节和亮点,但是也要结合时代与时俱进……” 果然如秦羽见所想,导演从节目的老历史开始讲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把百度百科上有的百度百科上没有的,统统讲了一遍又一遍。 林岑微微偏过头,瞧见的都是忍着呵欠强打精神,除了杨灿西黑着脸屁股下像是坐了一百根刺。 这一眼见着的不同,说不是坐立不安的心虚,有谁信呢。 林岑垂下眼,数着吉他上被自己修复的划痕。 三十五。 那他就要还三十五刀回去。 “羽见听得这么认真,不如来说说你的看法?” 林岑打了个激灵。 导演那粗粝的嗓音在说到羽见时,硬生生诡异的柔和了几个度。 林岑知道在别人看来秦羽见是个什么样子,神色认真目光灼灼,活脱脱就是一个求贤若渴的好学生! 林岑头疼了。 给秦羽见装过头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导演,我有一些看法。” 导演掀了掀眼皮,有些不太乐意,声音也明显冷了下去,“你能有什么看法?” 他是想给秦家小少爷出风头,而不是一个连嘴都张不开的小歌手。 琵琶弹得好有什么用,冷门的东西肯定火不起来。 买一百个热搜都没用。 林岑想了想,实在没从这番废话里面提取出半点有用的东西,“我觉得导演你说的,非常的好!” 导演:? “没了?” 林岑试探开口,“特别特别的好?” 导演无语凝噎:“……你可以坐下了。” 被这么一打岔,导演也歇了心思,“总之,你们要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次直播,你们一定要好好努力,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 “……所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秦羽见跟在收拾东西的林岑身后,一脸莫名。 “刷刷存在感吧。”林岑随口道。 秦羽见正要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还有人的尖叫声。 林岑探出头,随手拉住路过的人,“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有个选手掉出来了能让人失声的药。” 林岑愣了一下。 “让人失声的药?” 这话秦羽见也听到了。 上次比赛时候林岑的异常和平时训练时反差太过明显,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一方面,可是林岑自己都认了说是因为紧张造成的。 这事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了,可现在突然又发生了意外。 明眼人都知道事情并不一般。 秦羽见皱着眉,“我过去看看。” 林岑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出去,“等等我一起去。” 选手们住的地方相对集中,没两步两人就到了热闹现场。 还没走进去砰的一声玻璃杯被甩了出来,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秦羽见叮嘱:“小心。” 林岑自然不会被这些伤到,他看着里面尖叫着解释的杨灿西,有一种果然如此一切尽在掌握的空虚感。 两人在门口听了几嗓子杨灿西苍白但高亢的解释声,和另一个难掩失望愤怒的低沉女声的问责声。 “是陈舒老师?” “陈舒老师喜欢你,知道杨灿西害你只会更生气,这件事情不能善了了。” 通过里面的声音,两人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杨灿西在整理行李的时候不小心被室友看到了一大包装在袋子里半干的滴水观音。 学音乐的嗓子都金贵着,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一清二楚。 滴水观音虽然被很多人当做家养绿植来养着,可却是实实在在的有毒植物。轻点的可能是咽部和口部不适就像是林岑那样的案例,可要是严重些的引起窒息,导致心脏麻痹死亡都是可能的。 本来有这东西也没什么,还能解释说是好看喜欢,可偏偏还有人说半夜起来好像看到了杨灿西往林岑杯子里加东西,他以为自己是做梦看花了眼所以没提,今天才联想起来。 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因为嫉妒使小手段,可往大了说那就是谋杀未遂了。 秦羽见嗤笑,“又是一个落井下石的,你和杨灿西都不住一个房间里,他怎么半夜看到给你水杯里下毒?” “你都说了是落井下石了,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谁管他逻辑对不对,能咬一口是一口。”林岑说着往门里一走。 当事人的到来让门内安静了一瞬。 陈舒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慈爱到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程度了。 林岑笑眯眯的,“陈老师,能不能让我跟杨灿西说说话。” “单独的。” 陈舒犹豫。 “您放心,就一小会儿,没事的。” “好,你小心些,有些人心脏的厉害,有什么你就叫一声,老师和其他人都在门口。” 杨灿西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因为哭过闹过,还给陈舒下了跪,看上去狼狈不堪。 可等到房间里只有他和林岑的时候,他却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维持着自己的骄傲不肯低头。 林岑啧了一声。 “我知道你没有做这件事。” 杨灿西猛的抬起头。 杨灿西咬牙切齿,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是有人要陷害我。” 林岑走过去凑近他,杨灿西第一次没有退后,而是看着他饱含希望。 “你出去跟陈老师讲,跟她解释,你知道不是我害的你。” 林岑又悠悠开口,“但是有人想让我以为是你。” “而且呀……”他拖长了尾音,半敛的眸子下是烁烁寒光,“我的琴弦是你割的吧?” “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林岑的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杨灿西挥过来的拳头上。 杨灿西立刻就像是被人定了身,再也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说,在害我这件事上,你并不无辜。” “所以你放心,一条罪和两条罪,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区别。”林岑懒懒的弹了弹指甲,莞尔一笑,“反正,我都不会放过你。” 第10章 第10章 门外的人抓心挠肺的想知道里面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可偏偏隔着门的房间内安安静静的,一点也没有一个受害者在面对害自己的凶手时该有的质问和歇斯底里。 何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一群人眼巴巴的看着紧闭的宿舍门,那眼神,他觉得要不是因为周围人太多怕自己的行为会成为以后的黑历史,这些人甚至会不顾形象的贴着耳朵凑上去了! 这群人里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抱着手臂靠着墙,目光淡然的秦羽见了。 正好人认识的人也就这一个。 何润笑叫了他一声。 秦羽见掀了掀眼皮,有些意外:“何助理?” 何润问了声好,然后好奇的问他,“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一点小事。” 何润看出秦羽见不想跟他多讲,当下也歇了好奇心,只问他知不知道林岑林先生在哪里。 比起其他人,林岑算是秦羽见认定的朋友了,他上下打量着何润,实在是想不到何润和林岑在哪里能扯上关系。 忽然,他想到了林岑那张美得模糊了性别的脸,富人圈子里的那些腌臜事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何润虽然只是个助理,可他的地位比起很多不受家族看重的富二代还要高。 他心里警惕起来,“他现在有事情在忙,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说,到时候我再告诉他也行。” 何润半点不知道秦羽见已经在心里给他贴上了一个猥琐中年男的标签,只觉得这话也有些道理。 “自从听过林先生的琵琶演奏之后,我公司觉得林先生的外貌才情都很符合我们公司的签约标准,我这次来是想和林先生谈谈签约公司的事情。” 他这一解释,秦羽见的心再往上提了提,他问:“祁家的公司跟林岑有什么关系?林岑要当的是歌手是艺人,而不是自动化机械研究员。” “这是当然!”何润解释,“秦少爷您误会了,祁氏早有涉猎演艺圈的想法,只是前期做了诸多准备,现在才正式进军而已。” 何润笑出了一口大白牙,“我们祁总已经买下了一家经纪公司,您所担心的一切都不存在,林先生作为我们公司第一位自主签约的艺人,合同和资源都会是最好的。” 秦羽见发愣,“什么时候买的公司?” 他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何润说:“就今天上午。” 秦羽见神情复杂。 为了体现出公司对于林岑的重视,何润又加了一句,“新公司成立的第一时间祁总就想到了林先生。” 秦羽见脸色有些发黑。 昨天在医院里,他因为担心司机先生而对周围的一切没有多加关注,可也记得医院等候区这么位置,他一个总裁偏偏要去和林岑挤在一堆。 还包着纱布想引起林岑的同情! “秦……” “林岑不签。”秦羽见不耐烦的将何润往外推了一点,“我今天晚上就去买个公司,林岑签我的,不签你的。” 何润:“???” 何润一脸懵逼。 “这是林先生的意思??” 秦羽见重重点头,正要开口彻底打消何润的念头,却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顾不得何润,连忙往旁边灵活的一挤—— 其他想要看热闹的人同样顶着脑袋往里,然后一堆人就这么撞了车。 幸好身后的何润因为焦急而揪住了他的领子,才让他避免了这一场灾难。 秦羽见回头迟疑的开口,“……谢谢?” 看着眼前一幕的何润僵硬一笑,“……不用谢。” 最惊讶的当属刚打开门的林岑。 他羞涩一笑:“就算知道我有才佩服我,也用不着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吧?” 倒在地上刚爬起来就看到他这幅模样的其他选手:“…………” 林岑从他们身边绕过去,拉着秦羽见回了自己房间。 何润见此忙跟着后面溜了进来。 秦羽见:? “等久了。” 秦羽见转过头看向林岑,微微皱眉抓着林岑的肩膀上下打量:“没事吧?” 林岑推开秦羽见的手,无所谓的摊开手:“能有什么事,给我痛哭流涕道歉呢。” 秦羽见怀疑:“……真的?” 他看杨灿西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怎么看也不该是林岑说的那样。 但是林岑这样说,就是不想说其他的。 他和杨灿西关着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作为朋友他也不应该细究探听林岑的隐私。 他只给林岑说了些别的。 “陈舒老师去叫警卫了,一会儿制作人应该也会过来,等下我和你一起去,如果他要求你息事宁人的话,我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何润在一边插嘴,“我也能,我们公司绝不会让任何一个艺人受到委屈。” 林岑像是这才看到秦羽见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何先生?” 他记得这是祁少阳身边的人。 林岑看向秦羽见,无声的询问。 他怎么进来了? 秦羽见:“他想让你签卖身契。” 林岑:?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何润被一噎,随后一急,生怕被林岑误会了让他签不到人使得他被迫连下个月的奖金也不想要。 他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特别是将自家总裁有多重视林岑以夸张的手法划了无数个重点。 求贤若渴过了头让人听上去总有几分暧昧的意味。 秦羽见拉了拉林岑的胳膊,“别听他的,等下我也去买个公司,你签我的。” 林岑却是拍了拍秦羽见的手,“你先等等。” 他看向何润,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祁少阳那天夜里迷茫仰头看着他的样子。 看上去比他这个可怜又无助的小妖怪还要可怜又无助。 林岑在心里啧了一声。 摊开手:“合同有吗,我看看?” 秦羽见眉头一皱不太赞同,“林岑。” 林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并没有别的情绪在里面,却让秦羽见身上莫名的一冷。 秦羽见一愣的时间,何润已经将合同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翻了出来递给了林岑,巴巴的看着翻合同的林岑激动的搓手手。 “林先生,您大可以放心,这份合同在整个娱乐圈里都是独一份的好,再也没有比我们公司更加诚恳的了。” 林岑随意的翻着这一叠足有四五十页的艺人合同,确实是像何润说的那样,随便一翻就是好到不可思议的条款。 可正是这样才显得对方不怀好意。 这份合同不是不好,而是好过头了。 挣的钱和名声都是他林岑的,公司费劲的培养他拿一切资源把他往上顶、负责尽心尽责的为他擦屁股,同时他还最大限度的享有自由。 若是这份文件签的是能够以一己之力掀起整个圈子风浪的超一线巨星,可偏偏却是他这样一个毁誉参半的未出道小歌手。 林岑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的大胆开口,“这公司,是你们祁总为我买的?” 秦羽见猛的抬起头十分震惊,何润却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 一切看似不太正常的举措终于师出有名。 他说呢! 难怪总裁最近总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原来居然是看上人家小朋友了! 快三十年的铁树开花。 作为总裁身边的第一助理,何润心里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有心想再给自家总裁说些好话,迎面却接到了林岑扔过来的合同。 何润一呆,手忙脚乱的接住合同。 “林先生有什么不满意的总裁说了我们还能再改!” 葱白的指尖一点一点的点在自己下嘴唇上,林岑笑的意味深长,“一切都挺好,只不过有一点。” “哪一点?” 林岑把何润往外推,何润拧着脖子目光炯炯的看着林岑。 林岑不紧不慢的推着何润往外走,关门之前才轻笑着,说:“让他亲自来见我。” 然后在何润傻呆呆的目光下,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祁少阳对你不怀好意。”秦羽见语气生硬的开口。 “我知道。”林岑拉着秦羽见坐下,然后站起来继续自己未整理完的行李,“你不用那样担心我,我跟你以为的傻子小白花不一样。不说他找我的目的是不是你们以为的看上了我。就算真是这样,他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真好上了算是谁潜谁还不一定了。” 林岑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反感。 他连人都不是,就更不会有人类所谓的道德羞耻感。 妖类看对眼了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没有感情为着修炼双修也能搅合在一起。 我贪图你的修为灵力,你瞧上我的皮囊美貌,你情我愿的事情,关别人什么事情。 “你觉得应该怎么对付一个你想收拾却不能打不能杀的讨厌鬼?”在说话着,林岑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虽然郁闷,但是秦羽见还是回答了。 “想到对付一个人方法多的是,把他引以为傲的踩在脚下,将他视若珍宝的毁于一旦。” “你说的对。”林岑嘻嘻笑着转过身捏了捏秦羽见的脸,在秦羽见反应过来打他之前迅速后退跑了。 秦羽见揉着脸不跟他计较,“你问这个做什么?又有人欺负你了?” 林岑叹口气。 “是啊。” “是谁!” 林岑幽幽的看着他。 秦羽见指了指自己。 “?” “嗯。” “……滚!” 第11章 第11章 何润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将林岑的意思转达给了祁少阳。 正在审批文件的祁少阳头也不抬,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何润不太清楚这个“嗯”字表示的是什么意思,是委屈失落糅杂了荡气回肠的情感之后归于本真,还是就一个简简单单什么也没有的表达自己知道了? 为了探求问题的根本,何润上前一步,“祁总你看什么时候我将林先生约出来让您去细谈?” 祁少阳声音微冷,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的工作很忙。” 意思是他不会去为了一个小签约艺人而浪费时间。 何润瞬间懂了,是后一种。 啥意思也没有。 他感到窘迫,可能自己是会错了意,总裁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为了追人砸一整个公司的人。 祁总成熟又稳重,才不会做这种毛头小子才会做的一腔孤勇一掷千金的事。 所以他家总裁是真的想在娱乐圈开疆拓土了! 何润又是激动又是失落,自从集团工作完全步入正轨,他就很久没有看到过在商场上神挡杀神的总裁了! 只是总裁这么优秀,如今二十八了,身边还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想当初一起从大学毕业祁少阳邀请他当助理的时候两个单身狗日常加班到深夜。 现在他老婆二胎都要生了,祁总还是孤身一人,逢年过节也都是一个人,除了一个从小照顾他的管家,家里冷的毫无人气。 想到他在家抱着老婆孩子其乐融融,祁总孤家寡人一个人,何润就觉得颇不是滋味。 这大概就是高处不胜寒吧。 这样想着,就听到祁少阳忽然开口。 “明天下午是不是有个会议?” “有一个关于季度报表的研讨会。” “挪到上午去。” “上午也有会议,预计的结束时间是中午十二点。” 何润刚说完就听到祁少阳冷哼一声。 “我看过了上午会议交上来的议程和资料,写的什么,不堪一击!” 何润眉心一跳,会议资料他是看过的,虽然算不上多么精妙绝伦,但是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差强人意。 但是总裁怎么说,那就是怎么一回事。 何润迅速的做着记录,“我会让下面在今天之内将文件资料全部重新整理,打翻重写之后交上来。” “……不用了。”祁少阳声音有些迟疑,“也不用压的这么紧。” 何润茫然:? 这不是您的一贯要求吗? 祁少阳不容反驳的下了命令,“就这样,让他们在周五下班时间之前交过来。明天下午的会议挪到上午,上午的会议暂时取消,时间再议,另外你在会鲜居预定一下位置,下午带林岑过来。” 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恍然的欣慰,只需要祁少阳不紧不慢的一句话而已。 看着何润呆傻傻的样子,祁少阳眉头一皱,“还不去?” “哦哦我这就去联系林先生!” “等一等。” “祁总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祁少阳表情淡定,“把他电话给我。” 打电话自然是不可能打电话的。 祁总日理万机没时间和娱乐圈小透明通话,只是用手机号码搜了搜微信点开了头像大图确定是林岑本人自拍之后才按下了申请。 然后十分自然且顺手的把别人头像给保存了下来。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的祁少阳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文件,握在手中的签字笔转了转,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相册,目光落在少年微微弯着的眉眼上面。 是林岑。 却又不像是他见到的林岑。 无论是现实里遇见的,还是幻觉里出现的。 林岑的笑是张扬而明媚的,或是微微弯着唇角,故作无辜的狡黠。 而照片里的少年,笑容腼腆羞涩,纯洁的好似一朵水莲花,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就好像是两个人。 祁少阳手指动了动,又把这张照片从手机里点了删除。 再一看微信,毫无动静。 祁少阳沉着脸想,肯定是自己找错了微信。 并不知道正有人等着他加微信的林岑此刻正在车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在下午的时候,制片人果然来找他谈话了,为的是杨灿西的事情。 这件事情如果报了警,整个节目都会被叫停接受调查。 若单单只是节目延期造成的影响也最多是观众部分流失,可要是这么大的丑闻被爆了出来,才是对节目组最致命的打击。 现今各类选秀节目层出不穷,《歌声撩人》一直拿捧过天王做噱头吸引了不少歌迷,可这些也仅仅是将人吸引过来,如何能在后续节目中将观众留下来,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 在来之前,制作人就已经想好了。 这件事情,就算林岑不想私了,也要威逼利诱逼着他答应。 结果场面关心话还没说完,林岑自己就主动提出了私了的事情。 制作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郁闷感。 来之前打了一堆的腹稿全部没用上。 再和林岑谈了一会儿,并保证会对他进行补偿,制作人才离开了林岑的房间。 等出来之后看到跟在陈舒身后,被安保压着失魂落魄的杨灿西的时候,制作人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海选的时候居然没把你个黑心烂肝的人给刷下去!”制作人咬牙切齿的开口。 这个圈子里当然是乱得很,镁光灯下的光鲜亮丽都是背后的血和泪拼成的,一块蛋糕就这么大,想要分得多分得好就要把别人斗下去,陷害和争斗他并不少见。 可那都是渐渐的在这圈子里浸得久了被染上了颜色之后,他就没见过这种半只脚还没踏进圈的人就有这么狠毒心肠的! 居然敢给人下毒。 若是个对药物敏感的,反应大了些就可能会要人命! 他越想越觉得杨灿西真不是个东西,再想一想善解人意的林岑,不用他提,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为难节目组,强烈的反差让制作人忍不住多嘴夸了林岑几句。 刚说到林岑大发善心让他免了官司和牢狱之灾,一直浑浑噩噩像是失了魂的杨灿西就猛的抬起了头,疯狂的摇头,“不,我不私了,送我去警局,求求你们送我去警局!!” 杨灿西的这一番话,简直惊呆了现场所有听到的人。 制作人挠了挠耳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很怀疑人生:“你说你想去警局?” “对,我不想私了,我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您报警吧,报警让警察把我抓起来,让他们查清楚真相给我该有的惩罚!” 制作人轻轻的哦了一声,“这样看来你还挺有法律意识的。” 杨灿西目露希望。 制作人呵呵笑了两声,脸色一沉勃然大怒,“我放你娘的狗屁!!” “你是哪来的狗屁倒灶的东西来我这儿大放厥词,存心想毁了我的节目是不是?你是谁派来的,你说是谁!” 制作人气得脸颊涨红,眼神看着杨灿西却像是淬了毒。 杨灿西整个人都傻了。 制作人像是气得失去了理智,从同类型的选秀节目再到跟自己有过节的每个人,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抖出来。 看着他越说越不像话,陈舒脸色也有些发青,“你们制作人喝醉了,快扶他回去。” “我没喝酒,我今天非要揪出来这个阴险小人不可。” 陈舒摇摇头,失望开口,“那你还要不要这个节目了?” 制作人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 抖着嘴皮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样,你之前不是还计划等下个星期的比赛之后来一场娱乐赛吗?正好这次出了事,估计也都没什么心思比赛,就让选手们放松放松,带着他们去玩一圈,调整一下心情再继续。” 正好行李也都收拾好了,只是目的地变了一个。 制作人深吸一口气,表情僵硬的点了头。 …… 车上,崎岖不平的道路晃得车上的人都晕乎乎的。 “这个星期的比赛将不计入总成绩,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们就能对这次的比赛敷衍不上心。一个优秀的歌手艺人,应当在任何时候展现出来的都是最好的自己。这次我们将要去的是开发中还未完全对外开放的旅游村,在这个星期中,我们将会采取分组直播的方式,没有后期的剪辑,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观众如实看在眼里。所以一定要……” “林岑你快醒醒,车马上到了。”秦羽见晃了晃枕在自己胳膊上睡得香甜无比的林岑。 见林岑睡眼朦胧的坐直身子打了个哈欠,秦羽见没忍住刺了一句,“你昨晚偷鸡去了?” 林岑揉揉眼睛,“没有。” 他轻声在秦羽见耳边说,“我杀人去了。” 秦羽见:“……” 林岑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的。” 秦羽见无语,“我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只是你这都多大了,怎么中二之魂还没灭呢?” 林岑随口说,“也可能是因为你的心态老了。” 秦羽见:“……我真就不该自讨没趣。好了不说了,到地方该下去了。” 前面的人纷纷下了车,刚一下车还没站稳,就看到早一步到了的摄影举着摄像机一镜头戳了过来。 差点做出什么不雅动作的人:“……” 简直心惊胆战。 第12章 第12章 “第一!!!” “我看到哥哥了,下车的姿势也那么好看呜呜呜!” “少爷和林岑的关系看上去很好诶,初选的时候也是少爷拖他上去,集美们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楼上住嘴!霸道大少爷和腼腆小歌手我已经有画面感了!” “林粉勿cue,请让少爷独美ok?” “湛湛看到摄像机的时候反应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一想到这个村子里的人可以和爱豆近距离接触一个星期我就好酸。” “化身柠檬精。” “同化身柠檬精。” …… …… 五十个选手在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两两分组淘汰了实在是糟糕的最后五组,四十个选手在第二场比赛的时候淘汰了分数最低的五个人,杨灿西被节目组发了通告以身体不适自行退赛为理由踢出了节目里。 来到这个村子的选手一共还剩下三十四个人。 在这个星期里,他们会被分为七组,分别寄宿在七户人家里,与他们相处。 这七天里,他们想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哪怕是在卧室里瘫着睡上七天。 但是七天后,在离开这个村子之前,他们会在村子里召开村民大会的广场上进行一场由村民做评委的比赛。 “这样说的话,我们在这七天里如果尽可能的讨村民欢心的话,在最终比赛上他们就可能会投我们一票?”有人这样问。 韩朝阳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不置可否:“你也可以用自己的音乐打动他们。” 沈若桉笑了笑,“你们也可以试着用钱收买,不过在进去之前你们的钱包和手机都会交给我们保存。当然了,你们也可以用自己身上的奢侈品去交换。不过我相信,对于这些淳朴的村民来说,一块百达翡丽或许还比不上一包方便面。” 这样的说法让人群轰的一下笑开了。 “好了孩子们,都安静一下。”陈舒老师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温和而舒适的,她和蔼的笑着,端着一个密封的盒子。 “这里面,有三十四张卡片,抽到相同颜色的则为一组,因为人数的原因,会有一组成员只有四个人,现在大家排好队,依次到我这里来抽卡。” 抽卡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林岑看着手里这张紫色的小卡片,旁边有人凑过来,一脸的惊喜,“林岑,我们是一组的!” 正朝着林岑走过来的秦羽见闻言冷嗤一声,“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蓝紫色盲症。” 那人一愣,低着头翻过来翻过去的看自己手里的卡片。 被秦羽见往旁边一推,“你的组在那边。” “哦哦谢谢啊。”那人摸着脑袋迷茫的走了。 “我们这组应该只有四个人。”秦羽见将自己手里的卡片往林岑手里一放。 “少一个人讲废话,挺好的。” 说完他将手里两张卡片拢在一起,举起手在空中用力的挥了挥,“还有谁拿到基佬紫的,我们是一队的!” 秦羽见:“……” 另外两个人:真是一点都不想承认他们是一个队的呢。 在分组结果出来的同时,带着他们回屋休息的民居主人也已经来了。 衣着干净整洁的村民带着淳朴的笑容,手里举着和分组同样颜色但是放大很多倍的牌子。 “红色……绿色……紫色!在那边,是个老爷爷!” 说话的是和林岑同一组的,叫做陈与笑,长得一张娃娃脸,唱歌的声音也甜得像是抹了蜜。 另外一个人也姓林,叫做林声,人如其名,低沉磁性的嗓音能让万千少女尖叫着说耳朵怀孕了。 至此,四人小队全部站在了老爷爷的身后。 “我姓付,你们可以叫我付大爷。” “付爷爷,您这个姓真好!”陈与笑首先叫了一声,甜滋滋的声音让老人笑弯了眼睛。 “怎么好了小娃娃你说说看?” “付爷爷,就是福爷爷呀!能跟您一起住七天,说不定能让我们四个一起沾沾福气呢!”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其他三个人跟在陈与笑和付大爷的身后面面相觑。 最后林声对着视线看过来的陈与笑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还没到家呢,就开始哄人高兴拉拢人心了。 几人跟着老人一路走回家,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将这一切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直播间在分组之后就一分为七,观众可以选择自己想看的选手进行观看。 节目组没有说的是,在这期比赛中,除了村民们的投票之外,直播间的流量也会作为评分的一部分。 由于最后一组只有四个人,直播间的流量将采用总流量除以直播人数的方式将流量平均到个人身上。 “笑笑是什么绝世大可爱呀,也太甜了叭。” “三个人跟在后面瑟瑟发抖,我是谁我在哪里,咋彩虹屁这么早就安排上了呢。” “哈哈哈哈哈有内味儿了。” …… …… 在到了老人家里将行李放好之后简单的开了一个小会。 “节目组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期节目考的不是水平,而是社交。”陈与笑一改在外面傻白甜的模样,坐在小板凳上,乖乖巧巧的将手放在并拢的腿上开始分析。 林声第二个开口:“我同意与笑的说法,由村民做评委并不专业,在他们的眼里我们的水平如何恐怕根本分辨不出来,很有可能投票给的人是给有情感偏向的人。” “不如这样我们分工合作。”林声提议。 他见林岑和秦羽见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主动开口,“走来的时候我看过,这个村子里的居民不少,与笑的嘴甜,可以去讨老人的欢心。我是乡下长大的,会一些农活,可以主动的去帮他忙做一些事情。林岑……林岑长的好看,应该会很得女孩子的喜欢?” 林声说的犹豫,最开始训练的时候林岑是个腼腆又害羞,后来出了比赛上的意外,性情就有些变了。 “这个我没问题。”林岑答应的很快,让林声松了口气。 至于秦羽见。 林声的表情分外苦逼,他还真不知道能让这个大少爷去做什么。 “我跟林岑一起。”秦羽见主动说,“我箱子里装了糖,可以分给小孩子们。” 林声和陈与笑眼睛一亮。 对啊,孩子也是能投票的! 他们在这里一本满足的同时直播间里头都快笑掉了。 只因为在秦羽见话说完之后,摄影小哥将导演发过来的短信呈现在了直播镜头之下。 ——很好,又多了一项需要收缴的赃物。 “赃物哈哈哈哈哈神特么赃物!!” “大人和小孩子你们谁也别想贿赂!” “我现在就想知道少爷打开行李看到空荡荡的箱子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姐妹你真是太坏了!对此我只想说——带我一个!” “也带我一个!” 不知道导演已经掀了自己箱子的秦羽见表情淡然的接受着林声和陈与笑崇拜的目光。 这才是真正的高瞻远瞩! 四人就接下来的七天如何进行拉拢任何进行了更加详细的讨论,没一会儿就听到下面付大爷喊吃饭的声音。 “糟了!” “怎么了?” 林声一脸懊恼,“刚刚应该去帮付大爷做饭的,这第一次机会就被浪费了!” 林岑抽了抽嘴角,“没关系,你可以等下去帮他们洗碗。” “做完之后你要是觉得没事做,你还能帮付大爷把整个屋子擦得干干净净。” 林声恍然大悟。 “你说得对!” 走出房间的时候林岑还在小声的和秦羽见说话,“这人是不是唱歌把脑子唱坏了?” 秦羽见一脸赞同。 坐在桌上一起吃饭的除了节目组的人,还有付大爷一家六口人。 大家围着一个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的,一个缝隙都不留。 付大爷的家里除了他老伴,还有儿子媳妇和他们的一对儿女。 付奶奶是个很慈祥的老人,招呼他们坐下之后就热情的给他们夹着菜。 一双筷子落了这个碗,又去了另一个。 林声和陈与笑道了声谢吃的格外的香,还一边夸着好吃哄得老人眉开眼笑。 秦羽见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慢条斯理的像是个世家公子在品尝宴席。 只有林岑像是不适应似的的看着落在洁白的米饭上闪着油光的菜拧着眉难以动筷。 “怎么了,不喜欢吗?”秦羽见看他一眼。 林岑像是突然被惊醒一样晃了晃脑袋,偏过头看他,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是不喜欢别人夹菜给你?可付奶奶是一片好心。”秦羽见落在碗里的筷子顿了顿,“如果不喜欢的话……” 秦羽见筷子朝着林岑的碗里伸过去,打算帮林岑吃了算了。 却在快要落进林岑碗里的时候被横插过来的一双筷子拦住了。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林岑一脸诧异,“大少爷都吃得我怎么吃不得,只是看着这饭想起了我妈妈而已。” 他的声音低落下来,“我以前挑食的时候,我妈妈也这样,会把盘子里的菜放进我碗里。” 他的声音流入摄像机的收音器里,也让听了秦羽见的话有些尴尬的饭桌上重新流淌了一股暖意。 付奶奶更是夹了一大筷子菜给林岑,“这孩子,想家了。来多吃点,七天后回去给爸妈一个健健康康胖乎乎的自己。” 秦羽见的眼角有些抽搐。 他看过林岑的资料,自然知道林岑的妈妈早就去世了。 如今提起母亲,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吃着桌上堪称色香味俱全的农家饭,忽然之间食欲全无。 第13章 第13章 吃完饭之后林声想去帮付大爷的儿媳刘婶子洗碗,不出所料的被拒绝了。 林声苦恼的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刘婶子手脚麻利的刷锅洗碗,完全没有他插手的机会。 “你放心吧,你的好意婶子已经心领了。” 林声回过头,看到林岑歪着身子靠在墙上,手里还端着一碗瓜子。 “哪来的瓜子?” “付大爷给的。”林岑说着把碗往前一递,“吃吗?” “不用了谢谢。” 林岑也没客气,收了碗就揣在自己的怀里,“那我们现在走吧,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有计划了吗?” “有一些吧,吃完了饭之后小孩子都在外面玩,正好秦羽见带了糖果零食,先去哄哄小朋友认个脸。” 然而等林岑和林声走到大门口,却没看到该等在这里的人。 “人呢?”林岑有点懵。 “是不是在房间里还没下来?”林声说。 林岑把瓜子碗往桌上一放,掀开帘子往院子里去,一进去果然望见了两个人堵在房间门口背对着院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 隔着陈与笑和秦羽见两人肩膀处的缝隙,林岑看到导演正稳稳当当的坐在房间里,另外两个工作人员正蹲在地上,面前是打开的行李箱。 林岑:“…………” 他想他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了。 秦羽见双手抱胸,看似面无表情,可稍微熟悉一点的就能够看出他脸上时不时闪过的懊恼和尴尬。 陈与笑噘着嘴,可怜巴巴的朝林岑眨眨眼。 林岑耸耸肩,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收了“违禁品”之后,志得意满的制作人带着抱着一堆零食糖果的工作人员慢悠悠的从四人小队的中间走过去。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与笑,“没看出来,你这一个小玩具里面还藏了这么多东西。” 陈与笑眼巴巴的看着工作人员怀里的零食,欲哭无泪。 怎么藏在玩偶里都能被找到呀! 除了四人小队之外,其他六个队伍都被制作人带着工作人员进行了一次大扫荡。 “哈哈哈哈哈把零食藏毛绒玩具里面,这不是小朋友做的事情吗笑笑好可爱呀。” “有谁注意到林岑的箱子里除了吉他和琵琶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这可是七天??” “乡下风大,晚上洗了说不定第二天就干了。” “那岂不是说明林岑晚上……” “嘘,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想看美少年入睡,摄影师大哥冲鸭!!” “球直播睡觉!” “铜球!” 完全不知道自己风评已经被害的林岑进了屋,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以为意。 只是第一次出门,也没个助理帮忙,一时没注意正常的人类应该带些什么东西而已。 他的箱子里干干净净,连洗漱用品都没带。 秦羽见看见了,默默的将自己带了好几份的洗漱用品分给了他一份。 “我们现在还要去逗小孩儿玩吗?还是去给其他人看看能不能帮忙?”陈与笑抱着毛绒娃娃坐在床边,一脸郁闷。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林岑把琵琶从箱子里捞出来,“乡下小孩儿很单纯的,给他们唱首歌,教他们弹首曲子,一起玩玩游戏,比你那些糖果巧克力都有用。” “那还说什么,走吧!”陈与笑站起来,顺便帮秦羽见将靠在墙角的吉他递给他,“来,拿着,我们走!” 秦羽见愣了一下,将琴接了过来,“要不我去找村长问问有没有孤寡老人这几天我们多去照顾一下,给小孩子唱歌弹琴你们三个就足够了。” “那怎么行呀。”陈与笑鼓着脸,“我们是一个团队,当然要一起行动了!” 林声也应和着,“是啊,孤寡老人是个好方法,但是我们可以分时间段再去,现在正是小孩儿吃完饭玩耍的时间,我们要不去就要被其他队伍抢占先机了。你说是吧,林岑。” 突然被点名的林岑挠了挠头发,“我觉得羽见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说不定他觉得每日训练都是唱歌弹琴,好不容易来放松了想歇歇呢。而且你们也别把这次比赛的胜负看得太重要,陈舒老师也说了,这次是来给我们放松的,放轻松,别把担子压得太重。” 秦羽见这才如释重负,“还是林岑了解我。” 林岑轻笑了一声,伸手在弦上轻轻拨了一拨,清亮的弦音一出,陈与笑也没忍住加入了进去。 “这还没下去呢,你们怎么就开始了。”林声笑了起来,手上却很诚实的弹了起来。 秦羽见揉了揉眉心,像是有些不舒服,他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然而弹着曲子的三人却只有林岑抬起头,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曲子是即兴而弹的,没有乐谱,也不分音阶,就连乐器也不是同一种。 三人随意而弹的曲子竟是意外的和谐动听。 像是清晨第一缕清风拂过帘幕,带来了露水和阳光的气息。 温暖又干净。 直播间里,在这样的音乐之下,连弹幕一时间都少了很多。 直到三人结束,笑着击掌背着自己的乐器出门了,才瞬间炸开。 “好好听!!求问歌名!” “会不会是为七天后比赛创作的呀,真的很好听,期待!” “少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他最爱音乐了,林岑跟少爷关系这么好也不关心一下,担心少爷qaq” “感觉琵琶和吉他配合起来也很好听诶,都是弹拨乐器,吉他低沉,琵琶婉转,钢琴浑厚,就很好听,求继续!” 直播间观众都能察觉到的问题,林岑三人自然也能感觉到。 但是在镜头下,他们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当秦羽见是林岑所说那样,简简单单的只是为了放松而已。 正如林岑所说的那样,对于过分单纯的小孩子来说,给他们唱首歌,弹个曲子,就足够让他们捧着脸驻足一脸向往了。 “大哥哥,你们好厉害呀。” 在来之前,陈与笑对于小孩子的印象一直都是熊孩子调皮鬼,但是看着认认真真蹲在面前,眼里满是憧憬的小孩,他没忍住把人拉了过来。 “来,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陈与笑笑弯了眼睛,将小孩拢进自己的怀里,把着他的手来教他。 他没给任何人说过他有多宝贝自己的琴,平时家人碰一下都会惹得他大发雷霆。 在外人面前,在镜头之下,他是小太阳小甜心,可骨子里却还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小宝贝。 这次愿意把琴给一个以往他看也不会看一眼满心厌恶的小孩儿,在另一只稚嫩的小手触碰琴弦发出声响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林声的身边也围着几个小孩。 林声是学钢琴的,但是钢琴没法带走,他就只能拿电钢琴带着了。 长长的一条,黑白相间的琴键,和音乐书上的封面一样。 “没关系,放心按下去,不会有事情的。”林声哄着跃跃欲试的小孩按着琴键玩,哪怕按出来的是一堆刺耳的杂音,林声也只是鼓励的笑。 三人中唯有林岑的身边,虽然同意围着小孩儿,却都是乖乖巧巧的仰着头,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 林岑忍俊不禁,对着这些孩子,他的声音也轻了几分,“怎么了,想不想自己试试?” 小孩儿笑着摇摇头,“哥哥弹的好听,我听着心里也高兴。可是我要是自己动手了,一晚上都会做噩梦的。” 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笑闹成了一团。 本来计划着一会儿时间,却不知不觉的等到了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叫着名字把孩子们喊了回去。 “今天晚上我们的计划很成功,明天我们继续吧!”回去的路上陈与笑的笑容就应了他的名字,一刻都没有停过。 林岑偏过头看他,少年的眼里像是有星光落了进去,亮晶晶的。 他笑了笑,“你要想的话那就来。” “但是他们也要上课吧,村子里有学校吗?” “肯定有啊,这岁数都没过九年义务教育,那我们就等他们晚上放学了去教他们!” “晚上还要有作业呢。”林声补充。 陈与笑就瞪他,仰头的瞬间就看到了深蓝的天幕上一颗颗闪烁着的星星。 他一手一个,抓着林岑和林声的肩膀,兴奋的抬头望着天上,“快看,星星!好多星星!” 城市里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的夜空,林岑仰着头看上去,心想比他以前看到过的夜空差多了。 但他还是驻足看了很久,在陈与笑惊喜万分的呼声里,在林声磁性温柔的嗓音里。 同一时间,祁少阳第一百次低头看了看手机。 没有微信消息。 他忍不住给何润打了个电话,在电话的嘟嘟声里,一道闪电从天上劈了下来,整个天地一瞬间亮如白昼。 隔着窗户,在闪电落下的一瞬间,他抬头看到天空中黑紫色的漩涡集聚,隐隐有雷光闪烁,像是要将整个天地毁灭一样。 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雷霆落下。 祁少阳足足耳鸣的半分钟,才听到电话那头何润的声音。 祁少阳蹙眉,“你说什么,雷声太大,我没听清。” 何润:“…………”行叭,你是总裁你说了算,你说打雷就打雷。 何润伸出头去看了看这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星空,翻了个白眼。 第14章 第14章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何润诡异的停顿,祁少阳的声音沉了下去。 “林岑约好了吗?” 何润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要遭! 他急忙解释,“林先生他们节目组临时变动出去了,好像节目是要收手机的,一时没能联系上。” “出去了?去哪里了?他参加的不是一个唱歌节目吗?” 那个被粉丝偷偷拍摄传到网上的视频镜头晃得人眼晕,祁少阳却抱着视频看了无数遍,直到节目组剪辑好的内容播放出来才替换了下去。 当然这一切何润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听着自家总裁的死亡三连问头都大了。 “总裁您有所不知,现在的选秀节目不是到了时间你上去唱一首歌就完了,选秀选出来的是偶像歌手,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何润可劲儿的忽悠,“选手跟节目组签约之后,节目组要负责培养选手成为一个真正的偶像直到出道,而选手也要配合节目组的宣发和各种活动。所以您明白了吗?” 祁少阳淡淡的嗯了一声。 何润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不光没把林岑签过来,还失去了他的消息。” “……” 何润被哽住了。 虽然,但是,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没错。 “何润,刚刚打雷了吗?” 何润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打了打了,可响了!简直是雷声阵阵狂风呼啸暴雨倾盆!” 祁少阳:“……” 手机差点被捏碎。 祁少阳咬着牙威胁,“何润,这一年的奖金都不想要了吗?” 何润虎躯一震,这下是真打雷了,简直晴天霹雳。 干嘛啦! 六月都要飞雪了,他何窦娥究竟做错了什么! 还没等心中的悲愤流泻出去,就听到电话那头祁少阳呼吸一沉。 “我等不了了,把林岑现在的地址给我,我去找他。” 何润:“?” 您这就算追人也是不是太急了点? 何润有点懵,但还是习惯性的点了头,又想起这是电话总裁看不到,忙应道,“好的。” 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祁总,汤小姐听说您买了个娱乐公司,想要签到我们公司下面来。” “汤念念?推了。” 他又开口,声音不紧不慢,“等我和林岑谈好了,你就去做他的经纪人,祁氏会分给你3%的股份做补偿。” 何润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咬咬唇,“祁少阳,你要追人兄弟帮你就是了,我何润能坐在这个位置都是你给的,你谈补偿是什么意思?” 祁少阳垂下眼,“不是追人。” “谁问你这个了!” 他被诊断有臆想症的事情祁少阳没告诉任何人,也不打算告诉别人,从医生那里开的药全部换上了维生素的瓶子,祁氏的掌舵人不能是一个神经病。 何润有些生气,“总之,把补偿收回去,人我替你照顾着。” 祁少阳没有正面回答,“我还有工作。” 何润没好气,“有工作还跑去找找人,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 祁少阳微微皱眉,“不是追人。” “好好好,不是。” “谁要再想签进公司全部都拒绝。” 嗯? 都拒绝? 那您开个娱乐公司干嘛玩的? 电话那头传来祁少阳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只签他一个就够了。” 何润人麻了。 “……我懂,不是追人,就开个公司玩玩,您开心就好。” …… 观众想看美少年入睡的想法落空了。 因为摄影师也要睡觉的! 晚上十点以后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选手们可以将不被镜头困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般来说选手都会选择在八点之前把自己收拾妥当,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新一天的镜头。 当然也有愿意把自己的睡姿奉献出来的,日晒三竿都不愿起。 林岑本来是后一种的。 他们四个人两两一个房间,两个人在一个土炕上挤着。 一大早林岑还没醒,制作人就来喊人说是有人找。 林岑满头雾水的出去一看是祁少阳,脸色顿时一黑转头就走。 “等等。” 祁少阳一把抓住了林岑的手。 林岑不太高兴的拧着眉,旁边的制作人见势不对,和工作人员对视一眼,悄悄的走了。 祁少阳眉眼沉着,松开了林岑的手。 “你先听我说完。” 林岑切了一声,一大早就看到这么一张脸,晦气。 他是改变了主意不错,但是妖本任性,他才不想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就为了见祁少阳一面。 林岑十分不耐烦:“有事说事,没事快滚。” 祁少阳还是第一次遇见别人对他这么不客气。 他从出生就是内定的祁家继承人,成年之后更是一举越过他父亲成了祁家真正的掌权人。 他见过畏惧敬慕,也见过迷恋崇拜,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加掩饰的厌烦。 厌恶。 祁少阳少见的迷茫了。 他有做什么让林岑讨厌的事情吗? 初次见面时在医院,他的处事也算是有礼,容貌财富地位,他样样不低,怎么就惹人厌弃了。 他一时愣怔,林岑却是耷着眼皮转头就走。 祁少阳一懵,脱口而出自己在心里想了念了很久的话,“你听到昨晚的雷声了吗?” 林岑往回走的脚步一顿,转过身上下打量了祁少阳一会儿,淡淡道,“好像是听到了吧。” “是凌晨两点左右吗?” 林岑神色认真的点点头,“是有妖怪在渡劫。” 祁少阳愣住了。 呆呆的看着林岑写满了真诚的双眼。 他该想到的,他心理一向健康,从小到大就有着自己坚定的目标,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得了臆想症。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他有了常人所没有的力量,看到了本不应该被看到的东西,就像是故事里的阴阳眼,传说中的通灵者,电影里的魔法师。 都能见常人所不能见。 他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 却在这时,林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祁少阳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望着林岑的眼神茫然而无辜。 林岑却是笑得恶意,“祁总原来喜欢看小说啊,昨晚凌晨两点,你在京市市区我在安城乡下,隔着六百公里的地你和我都能同时听到的雷,可不就只能像小说里面有人在渡劫吗?” “当然还有可能是有人做了恶事遭天谴被雷劈了。” “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祁少阳惊呆了,希望升起又落空的空乏感让一向平淡的他声音里都带上了感叹号。 都把人逼出感叹号来了,林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捧着脸可可爱爱的朝他眨眨眼,“我就是开个玩笑。” 祁少阳情绪波动很大。 他冷着脸,“这不好笑。” “你是觉得不好笑,可是祁总,你今天这一来,我就成了别人的玩笑了。” 祁少阳不解。 林岑难得解释:“你是祁氏的大老板,我是还没出道的小歌手,我穿得寒酸吃的可怜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你不远千里来这个偏远山村看我,我成你什么了?” 他就说制作人来叫他的时候怎么挤着眼睛一脸便秘,原来根源就在于把他当成祁少阳养的小玩意儿了。 祁少阳一脸认真,“你会是我公司旗下的艺人。” 林岑:? 当事人表示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 祁少阳:“我有让何润来跟你接触过。” 林岑无语:“可是我没同意。” “那现在你同意了吗?” “我甚至不知道祁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叫什么,你也没介绍过,你让我答应什么?” 这个问题让祁少阳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了。 他记得何润好像是有说让他把新买的公司改个名字,后来太忙也忘了。 至于买之前叫什么,一个快要倒闭的娱乐公司,他哪里记得住叫什么。 他只能盯着林岑问询的眼神面无表情,“你想让公司叫什么就叫什么。” “???” 林岑懵了。 他在知道自己伤不了祁少阳之后,他就改变策略决定用现代社会的报复方法去收拾他。 那就是渣了祁少阳! 为此他还恶补了很多关于如何与总裁谈恋爱的书籍,发现成功率最高且最让他满意的就是—— 和总裁对着干! 总裁不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总裁说什么他就要顶什么,完了得到一句“女/男人,我记住你了”,就算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只是怎么感觉他这好像直接就跳到了中间部分,总裁要给他捧星星捧月亮为他天凉王破再开一家有着他痕迹的公司了! 林岑倒吸一口冷气。 就刚刚对他凶了几句恶搞了他几下,就这么立竿见影了?! 林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祁总,这不合适。” 这发展的太快,剧情他有点抓不住了。 祁少阳有些疑惑,总感觉林岑现在的表情有些怪怪的,让他脊背发凉。 但祁少阳还是认认真真的向林岑安利自己的公司:“只是个名字而已,你随便想一个就可以挂上牌子,公司虽然小,可我能保证日后所有的资源都是你的,祁氏集团所涉猎的所有领域代言人都任由你挑选,你想唱歌还是拍戏,祁氏自己就是投资人,比起所谓的大公司进去和一堆人抢,你会发现祁氏是你最好的选择。” 林岑:……可以,现在已经到了为了对象一掷千金的剧情了。 看,这整个公司,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第15章 第15章 林岑被绕进了霸道总裁的剧情里,秦羽见可没有。 因为睡一床的缘故,林岑被叫出去的时候秦羽见就醒了,就一直坐在床上等他。 林岑回去的时候冷不丁看到床上坐着一个人影还给吓了一跳,差点一琵琶就给砸过去了。 “时间还早呢,你怎么不多睡会?” 林岑坐回床边,掀开被子带进一身的凉意。 秦羽见打了个抖,林岑忙拢了拢被子把人拉着一起躺了下来。 “制作人叫你出去有事?” 林岑背对着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没什么事,就是祁少阳来了,说要为了我开一个公司,公司的名字我起,就签我一个人,所有资源都是我的,整个祁氏给我做后盾要捧着我。” 秦羽见手猛的抖了一下,声音有些僵硬,“祁总真这么说?” 林岑于是就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娇嗔,“你说说,这不神经病吗?” 秦羽见看不见林岑此时的模样,但是想想那张美少年的脸,就能猜到林岑此刻笑起来,定然是像一朵带着露珠的娇花一般,鲜艳又靓丽,又有谁不喜欢呢。 他问:“那你呢,答应了吗?” 林岑伸出手隔着被子拍了拍他,耳朵尖都有些发红,“羽见你说什么呢!” 秦羽见没有说话,房间里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忽然,林岑的耳尖一动,他把被子往上一拢,秦羽见听到他的动静翻了个身,林岑食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他一怔,隐隐约约听到门前似乎有些动静。 门外,韩朝阳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对着镜头压低了声音说话。 “现在我们来到的是紫队所暂住的民居,那么被选中的这间房里,会是谁这么幸运呢?” 直播间里,早就被通知一大早会有突袭所以调着闹钟爬上来的观众一听这话,顿时一个激灵,什么瞌睡全没了,兴冲冲的脑补。 “必须是岑岑!!嘻嘻嘻岑岑没有带睡衣哦~” “姐妹稳住!先准备好纸巾!” “两个人住,昨天看是一张床,所以你们懂的吧?” “我声这么老古板,睡觉会不会穿秋裤!” “大夏天的穿秋裤,姐妹你是想让林声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上一片欢乐,房间里林岑和秦羽见被拢在被子里眼神交流。 ——起床吗? ——起吧,来得及吗? ——来得及,你带着衣服去卫生间,我没问题。 随着门把手拧开的声音,门内悄无声息的进行了光速的准备。 然后—— “锁了。”韩朝阳一脸郁闷,“付大爷不是说老房子没有锁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抱走阳阳,郁闷的阳阳真可爱。” “害,还不兴人家警惕性高鸭!” “翻车了翻车了,这下打草惊蛇了。” 没办法,韩朝阳只能够敲门了,“醒了吗,今天节目组有新的活动。” 秦羽见拢着换了一半的衣服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看着门口被林岑搬过去的大木柜目瞪口呆。 这玩意儿他是怎么在这半分钟的时间内从墙这头搬到那头的,这柜子可不轻! 林岑不知道秦羽见在心里惊讶于他的神力,他得意的挑眉,厉害吧? 秦羽见震惊的衣服都快掉了。 林岑催他,“你快点,肯定不能拦太久。” 然后对着门外回了声在。 韩朝阳对着镜头无声的开口:“是林岑。” 然后哄着林岑开口,“快开开门,要给你们安排新的任务,时间很紧,我们还有其他人要去说。” 林岑坐在床边,东西都在秦羽见进卫生间之后用法力恢复好了,于是他只闲闲的回答,“那你们先去找陈与笑他们吧,往右走两个房间就是。” 也多亏这个房间有个小卫生间。 一般来说村里的卫生间都是在猪圈的旁边用帘子隔一个,这个房间和陈与笑他们住的是付大爷两个女儿出嫁前住的屋子。 女孩子爱干净好面子,付大爷就照着自己去城里看到的那样给修了两个室内卫生间。 门外的韩朝阳对这油盐不进的情况没辙了。 他只能对这观众无奈一笑,“没办法,这不上当,你们的福利没有了。” 不管弹幕上一阵哀嚎,韩朝阳照着林岑说的那样往右走了两个房间。 先是敲了敲门,门内顿时就是一阵叮铃哐啷。 韩朝阳偷笑,“你们说,我这门,是开,还是不开呢?” “开!!!!” “快开快开!!!!” “必须开!!!!” 韩朝阳挑眉,轻轻的拧动门把手:“好吧,那就只能——” 弹幕上比门里还紧张。 “来了来了!!” “快冲!” “吱呀”一声门响,兵荒马乱的陈与笑和林声含着笑站在门的两边。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我们会睡懒觉吗!”陈与笑笑得两颗梨涡都出来了,引得观众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可爱。 林声拉开门,笑容温和,“快请进吧。” 韩朝阳回头对着镜头假装愤愤,“这就是选择错误打草惊蛇的后果!” 陈与笑笑得仰倒。 另一边,秦羽见自以为超快的从厕所出来之后,就看到林岑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手里端着昨天晚上没嗑完的瓜子。 “人走了?” “走了。” 秦羽见松了一口气。 “明天我们要早点起来。” 林岑斜他一眼,“这可不像是秦少爷会说的话。” 秦羽见将自己匆忙穿上但是扣歪了纽扣的衬衣重新穿好,“既然做,那就要做到最好的,早点起你也能够练练琴。” 林岑只淡淡的笑了笑。 没一会儿,陈与笑和林声就带着休息好的摄影师等工作人员窜了过来。 陈与笑一进来就朝着林岑的方向扑了过去,奶凶奶凶的,“林小岑你居然祸水东引!” 林岑任由陈与笑扑了个满怀,还十分贴心的用手扶住了他免得他不小心摔了。 听到陈与笑的指责,他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满脸茫然和不解。 林岑委屈巴巴的开口,“什么祸水东引呀,我不知道!” 陈与笑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胸口后退两步,“别这样看着我,我要窒息了!林小岑你什么颜值自己不清楚吗!” 林岑眨眨眼。 陈与笑完全败退。 拉着林声往自己身前挡。 林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提醒林岑,“这栋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 陈与笑哼唧一声接着开口,“所以你之前跟韩朝阳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别想赖!” 林岑无辜开口,“这是因为我们还没准备好呀!笑笑你和阿声肯定早就起床了!” 陈与笑冷哼,“夸也没用。 ” 秦羽见搂着林岑的肩膀从后面探出头,“好了,直接说吧,节目组拐着弯让你们给我们安排的惩罚是什么?” 这话一出,陈与笑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今天一早的时候节目组想突击直播我们起床吃了瘪,肯定会想法子从其他地方给补回来。” “既然这样,我就直接说了。”陈与笑清了清嗓子,“今天,因为不顾同伴爱陷害我和阿声,你和林小岑需要负责我们的午饭,而且食材不能用现成的,需要你们自己去山上找。” 让选手自己来做饭,算是很多真人秀里面的常用手段了。 虽然他们是个选秀节目,可这个星期在乡村里面的直播,和真人秀表演也差不了多少了。 林岑和秦羽见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惩罚。 “那么现在——吃过早饭就出发吧!” 在村子门口,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 被总裁夺命连环call从床上叫起来跟着司机连夜赶到六百公里外小山村的何润坐在后排呵欠连天。 坐在他旁边的祁少阳拿着手机拧着眉看了好久,“何润。” 何润一个激灵,差点从后座上跳起来,“怎、怎么了?” 祁少阳默默的把手机递了过去,在屏幕上点了点。 何润低下头一看—— “笑笑你不想,我想!!想溺死在岑岑的绝世美颜里qaq” “awsl,这什么美颜暴击,摄影师你敢不敢继续把镜头往岑宝脸上怼!” “这个颜值,我可以!” “姐可妹亦可!” 何润抬头看了看盯着手机屏幕,严肃认真的像是在决定亿万合同一样的祁少阳,心里一梗。 这是吃醋了? 不至于吧。 何润继续看下去,却发现除了一眼捕捉到他视线的舔屏语录之外,弹幕上竟是骂起来了。 “秦羽见真聪明,这就猜出来了,不像有的人,除了装可怜装无辜,什么都不知道,恶心。” “???楼上有猫饼?关系好开玩笑的看不懂?” “林岑真恶心,琵琶曲不知道哪里录的,从没见他开口唱过歌,垃圾!” “嘻嘻嘻某个人热搜第一那天,第二是影后结婚哦,懂的都懂,娘们兮兮的,就是有富婆老男人喜欢呗。” “前面的,心思这么恶毒,想必生活必定过得很不如意吧。” “在选择黑人还是做人里面,有的人选择了前者。” 在心里板上钉钉的老板娘被人这么骂,何润手一抖,手机从手里滑了出去。 祁少阳从下面接住手机,不满的瞅了他一眼。 然后沉声问他:“这些骂人的,平台不封号吗?” 何润心里苦,脸上更苦,“其实娱乐圈被人黑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您有多喜欢林先生就会有人多讨厌他。” 祁少阳:? 他解释:“我不喜欢他。” 何润简直要给他跪了,死鸭子嘴硬也没有这么打脸的。 他叹气。 “这平台又不是我们家的,不能您说封就封。” “那就买下来。” 何润:? 怎么您送了一个娱乐公司还不够,还要送个直播平台呢? 第16章 第16章 何润目光沉重痛心疾首,祁少阳蹙眉以望莫名其妙。 “?” “?” 面面相觑中,两人同时偏过头。 祁少阳目光淡然的看着窗外,“有些事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林岑对我来说很重要。” 祁少阳向来是个独断专行的人,能够给出这样的解释已经很难得了。 何润也明白。 所以他只是轻轻的哼了一下,声音有些含糊,“知道他重要,看到人家说一句不好的都心疼。” “不是心疼。”祁少阳揉了揉眉心,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何润才会相信,他对林岑做的一切,是因为林岑对于他的臆想症很重要,而不是对他有超出正常范围的感情存在。 “没有根据的谩骂侮辱,缺少证据的恶意污蔑,我只是看不过去,无论是谁都一样。” 何润不信,“以前也没见您管过。” 祁少阳义正言辞,“那是我没看到。” 行叭,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已经和林先生谈好了,也签了约,那我们现在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我和林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谈谈,他说需要先去和队友说一声。”祁少阳神色高冷,声音不疾不徐。 何润沉默了半分钟之后,默默的把握在祁少阳手里的手机扒拉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了几分钟之后,他才开口,“但是林先生,似乎已经吃完了早饭准备和秦家少爷去山上找食材了。” 祁少阳震惊低头:“……” 不、不可能! …… …… 村子的后面有一座既高且深的山林,绵延包围着整个村子。 这要是为什么村子会这么偏僻的原因。 林岑和秦羽见站在山脚下,抬头一望,山顶像是拢在云雾里,让人油然的生出敬畏之心来。 陈与笑惊叹一声,“华国境内有这么高的一座山,我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林岑淡淡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或许是因为这山不想让我们知道。” 陈与笑捧着脸笑弯了眼睛,“林小岑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这山好可爱。” 林岑没有再说话,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扑面而来的灵气浓郁的快要化成水了。 他心里不禁有了一丝丝的疑惑。 一个因为吸收了读者的喜爱与欢欣而生出的小世界,居然会有比他穿越之前的世界灵力都要充沛的地方。 若是早些时间能够有一个这样的地方让他闭关,说不定他早就得道了,哪里用得着被困在这个世界里,就连报仇都要受制于人。 林岑的满心复杂没有表现出来,他还记得这是在直播。 在进山之前,有村民让他们不要深入,外围的地方是他们探索过的,山里的资源很足,有野菜和食用蘑菇,甚至你要是本事大,说不定还能捉只兔子回来。但是再深入却是万万不能了,村民说里面有野兽,还咬死过人,进去了就出不来。 林岑和秦羽见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一人挎着一个篮子,身后跟着摄影师就往山里走了。 路上还碰到了另外一组的两个人,见到他们很是友好的过来打了声招呼。 “要不要一起走,还能有个照应?” 他们的意思林岑明白,两个摄像头,两个直播间。 在娱乐圈里的效果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他还没说话,秦羽见首先就拒绝了。 “我看你们的方向是要走那边吧,我们要走这里,不顺路。” 这话一出,对方明显有些尴尬,总不能说我们其实也要走你们要走的那条道,反而太过刻意,只能把视线投到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林岑身上。 林岑正弯腰捡蘑菇,假装没看到。 摄影师跟着他,小声提醒,“这蘑菇是有毒的。” 林岑道了声谢,把篮子里花花绿绿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的蘑菇扔出来,慢条斯理的扔完之后才抬头,只剩下秦羽见一个人站在树荫下看着他。 林岑就笑着说,“刚刚看他们俩的篮子都满满的,比起我们俩一无所获要厉害得多。” 秦羽见探头看了看他的篮子,“不是有蘑菇吗?” 林岑说有毒,秦羽见就笑了。 他在前面带着路,林岑一边跟着他一边享受着灵气冲刷的舒适感,有些心不在焉。 直播间的画面突然一断,接到电话之后摄影师满脸郁闷的摆弄着手里的相机。 “可能是坏了,要不你先回去修修看。”林岑提议。 摄影师把相机装进相机包里挂在脖子上,“我跟着你们吧,还能帮把手。” “先把相机修好,在村子里的时间还有六天呢。” 一个组一个镜头,少一天修好就吃一天的亏。 摄影师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再说跟着他们的话,只是让他们注意安全就走了。 “这下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林岑笑笑,“一直在摄像头下面还真有些不自在。” 秦羽见也应和了几句,“我们走那边吧,这边看上去没什么东西。” 林岑没意见。 呼吸着灵气,林岑只觉得之前被灼烧后受的伤都好了一大半。 两个人边走边分辨路边的花花草草,感觉能吃的全放进篮子里面,直到篮子满满的塞满了,林岑才惊觉他和秦羽见已经走得太偏了。 山路陡峭,走过一段狭窄的小道,前面是悬崖,林岑远远一望,深不见底。 因为山里还没完全开发,山壁完全没有遮拦,人要是一不注意摔下去,这条命差不多也就没了。 他皱眉,“我们回去吧。” 秦羽见摇头,忽然惊喜的往前一走,“林岑,你看那是什么!” 林岑条件反射的抬头,忽然感觉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还没低头,脚下的东西一收紧,拖着他就往悬崖下拽。 秦羽见只来得及看到林岑的黑色的发顶被崖边的草丛没过,整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秦羽见的瞳孔猛的瞪大,他朝着悬崖扑过去,一往下望就是一阵的头晕目眩,他往后几步腿软的瘫在地上,朝着悬崖下大声喊:“林岑!!” 声音凄厉又绝望。 除了深涧下传来的属于他的回声,什么要没有。 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急促。 秦羽见咽了口唾沫,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抖着腿乌龟一般的慢慢往悬崖边挪。 边轻声问:“林岑?” 没有人回答。 秦羽见喘了口气,装满了野菜的篮子从手里掉了下去,砸在崖壁上发出几声闷响,然后声音越来越远。 他转头往来时的路走,却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腕。 是人的手,温热的。 却烫得他心上一颤。 秦羽见回头往下看,就看到抓着他的脚腕吊在空中的林岑正看着他咧开嘴角笑。 “呀,真是抱歉了,我没能掉下去呢。” 第17章 第17章 场面上一时有些窒息的安静。 秦羽见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就差点喜极而泣。 他弯下腰,手往林岑抓住他脚腕的手抓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林岑感觉到秦羽见的手指一点点的用力,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秦羽见的半张脸都被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说不出的阴郁。 他掀了掀眼皮,语气笃定:“你想把我推下去。” “你在说什么呢,我是要拉你上来。” “现在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 秦羽见的指尖一顿,脸上的平和淡然瞬间褪去,他抬头死死的看着林岑,表情刹那间变得异常狰狞起来。 “你不是掉下去了吗,你为什么没有掉下去?!” 林岑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的说:“如果我真的掉下去摔死了,必定是尸骨无存的。” 秦羽见轻嗤。 林岑看着他,目光冷冽:“然后事情会变成我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要深入山林,一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你没能阻止我也没能救我,伤心欲绝悲痛万分。” 秦羽见眼神阴郁,“你都知道了还要说什么?” 林岑摇头,“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秦羽见面无表情。 林岑抓住他脚腕的手太用力,他一时把人扯不下来,干脆直起身站了起来,拿着另一只脚朝着林岑的手臂踩了过去。 力道凶狠,恨不得将林岑一脚踏碎。 林岑表情变了变,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也就瞬息之间,林岑的身影坠入深渊再也看不见了。 秦羽见唇角翘了翘,心中得意还没升起来,就看到本该掉下去尸骨无存的林岑脚下像是踩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稳稳的站在半空中缓步朝他走来。 他的笑定格成了一个滑稽的模样。 秦羽见脸颊抽搐,手脚并用的往回跑,眼前明明是一条通到底的归路,他却像是撞上了一堵墙,咚的一声被弹了回去。 林岑蹲在他的旁边,歪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秦羽见没看清他是怎么上来的,好像上一秒他还悬在空中仰着头看他,下一秒就变成了他倒在地上,林岑蹲着俯视他。 人会因为未知而恐惧,秦羽见也不例外。 “你……你是什么东西!”他惊恐的大叫起来。 林岑一脸稀奇,“我倒是奇怪,怎么神异落在你身上的叫天神助我,落在别人身上就变成鬼故事了?” 秦羽见牙冠上下碰个不停,说的话都带着颤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岑叹息,“不知道啊,那我们就细细捋一捋。。” “秦羽见冷漠高傲,音乐就是他的命。”林岑拍了拍他的脸,轻佻又不屑,“你不会唱歌,也不喜欢音乐,演技倒是不错,就是操之过急了一些。” “第一场比赛我发不出声音是你做的,第二场比赛你想废了我的手但是失败了,热搜是你买的是为了给我树敌也是为了引起别人反感。” “可仅仅是这样你还是不满足,因为仍然大把大把的人喜欢我,为我这张脸,为我那首曲子。所以你就急了决定亲自上场。” 秦羽见不说话了,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里都是被拆穿后的惊恐。 林岑啧一声,“还在装呢,不如让我猜猜,把演戏刻进骨子里的你——究竟是谁呢?” 林岑拖长了尾音,一双眼睛落在秦羽见的身上,像是能够穿透人心。 他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原主就是一个一心沉浸在音乐里的单纯孩子,从没跟人结过仇,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甚至还比不过他从小说里看过的。 林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毁掉他。 若说是嫉妒,一个半只脚没踏进圈子里的练习生,有什么值得人嫉妒的。 这个世界本来是本娱乐圈升级文,加入了玄幻因素之后一切的发展就变得莫名其妙的。 一个男主盯着他目的不明似是要泡他,还有一个—— 林岑看着秦羽见,瞳孔幽深。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口:“秦家其实有两个少爷,只是在秦总和夫人离婚后,大少爷跟着夫人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久到所有人都以为秦家只有一个少爷。” 秦羽见不再假装害怕,他昂着头冷笑,“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啊,秦、鹤、生。”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天地都为之一静。 林岑不慌不忙,淡淡的看着秦羽见……应该说是秦鹤生颤抖着嘴唇反驳,“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恋爱小说里都会有两个主角。 一个主角攻祁少阳帅气多金霸道专一,在整篇文里面的存在就是为主角受披荆斩棘排除万难。 一个主角受秦鹤生貌美如花演技超群,在整篇文里面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引得无数人为他疯狂仿若中邪。 在这个“秦羽见”的身上,他没有感受到妖气,也没有察觉到灵力的作用,若说这个世界谁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本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称是这个世界的老头子,第二个就是主角受秦鹤生了。 那些见过他的男人,无论曾经多么冷静自持,在他的面前都会变得疯狂,深情的丈夫抛妻弃子只为了博他一笑,家财万贯的富豪将全部家产双手奉上只为了送他坦途。 这是真爱吗? 不是。 这是中邪。 多少人为他疯狂家破人亡,说是罪大恶极也不为过! 想明白这一点的林岑看着秦鹤生的眼神越加冷冽。 他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何必还要装下去。 秦鹤生安静了一瞬,然后讥讽出声,“林岑,你真不要脸。” 林岑莫名其妙,他强调:“一直以来针对我的人是你。” “哈哈哈哈你让我不要装,那你装什么!你和我斗了一辈子,我原本以为重生回来是老天爷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够把你踩在脚下,却原来你也回来了,这些天就装模作样的看我笑话。”他看着林岑,眼里透露出来的是满心的恨意和愤懑。 林岑愣了。 原来这是一本重生逆袭文? 可一个普通人就算重来一次,他也是个普通人,那些奇怪的力量并不是他该拥有的。 林岑想到什么就问出来了,可秦鹤生只是发出癫狂的笑声,看着他眼神冷漠。 林岑蹙眉,知道从秦鹤生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不想问,秦鹤生却还要挑衅他,他哈哈大笑,笑声说不出的尖利刺耳,“林岑,重来一回你也没什么长进,还是扒在祁少阳身上吸血,你就是个贱人!” 这样的话对林岑来说毫无作用,他不是林岑本人,没有秦鹤生脑海中上辈子的记忆,他甚至就不是人! 更何况,在他原本的打算里面,将祁少阳扒皮拆骨都不为过,吸祁少阳的血又算得了什么。 听完他只是语气淡淡的反问,“说完了?” 秦鹤生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下是真愣了:“说完了。” 他看着林岑转身就走,一急之下脱口而出,“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林岑头也没回,指尖一挑,本该掉下悬崖的篮子就回到了他的手中,四散的野菜也尽数落入篮中。 想了想,他回头嘲讽一笑:“哦对了,你是想说你这么激怒我我为什么没有把你推下去是吗?” 秦鹤生抿着唇,攥紧了拳头。 就见林岑背对着他打了一个响指,被他握着手中的手机忽然炸开,他的手一震,剧烈的疼痛像是从灵魂深处爬了上来。 “我没那么蠢,等你录了我谋杀秦羽见的证据发到网上,好让你一次性解决两个人。” 林岑嗤笑一声,身影消失在林间小道里。 秦鹤生心底一寒,彻底脱力的跌倒在地上。 第18章 第18章 在走到半路的时候摄像机莫名其妙的又好了。 弹幕上黑人问号足足飘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能看到画面了,看到的不是美少年采蘑菇,而是摄影师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 “岑宝呢?少爷呢?” “投诉了!!” “什么情况啊节目组不出来说明一下吗??” 观众骂声一片,突然,有人余光看到镜头摆弄间后面小道上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从后面走了出来。 秦羽见周身环绕着冷硬的气息,把手肘处挂的装野菜的篮子硬生生的挎出了奢侈品的架势。 林岑则脚步欢快许多,看到摄影师还笑着招了招手,“摄影师先生!” 直播间立马变了风向,满屏的qaq岑岑/少爷你终于出来了。 还有人眼尖的提出少爷是不是情绪不太好,感觉突然和林岑变得疏远起来了。 唯二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一个灰溜溜回了自己身体养伤,一个笑容不变还能和摄影师寒暄。 真正的秦羽见满心茫然。 这几天的记忆他也有,可却像是隔着一层烟云,雾蒙蒙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就是感觉一点都不真切。 说的话不像是他说的,做的事情不像是自己会做的,就连倒在地上被林岑喊醒说他低血糖晕了过去都感觉十分的不真实。 记忆里他好像和林岑关系处的不错,可回到现实再看着林岑,他却半点没有想要交好接近的念头,只绷着一张脸跟在林岑身边,偶尔瞥过林岑都是一副复杂难言的眼神。 林岑:“……”大哥你不累吗? 两个人都挎着满篮子的野菜蘑菇回去了,但是这上山只是第一步而已。 秦羽见站在土灶面前握着锅铲严阵以待。 土灶后面忽然伸出来了一个脑袋,无语的看着他,“这火都还没生起来呢,你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秦羽见蹙眉,“生火很难吗?” 他看过电视里面农村里的人生火,拿着点燃的柴火往最下面一塞,再抽抽风箱就燃起来了。 怎么到林岑这里都快半个小时了也没点火星。 “你要觉得简单我们可以换换。” 秦羽见迟疑的看着后面落满了飞灰的角落,内心纠结不已。 林岑一见就知道秦羽见心里想些什么,不外乎是大少爷没进过这种被烟熏火燎满是黑灰的地方心生嫌弃。 他摆摆手让秦羽见回去,“火马上就好了,你等着先把油倒进锅吧。” “要倒多少?” “你看着倒吧,适量就行。” “适量是多少?” “适量就是……适量,你话怎么这么多,说好了分工的。” 于是秦羽见抿着唇不说话了,在弹幕不加掩饰的狂笑和摄影师抖着手忍笑之中,吨吨吨的就倒下去了半锅油。 他还是没忍住去问了林岑。 “这样合适吗?” 林岑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妙,听到问话探头一看脸差点崩了。 他麻木的转头去问摄影师,这油是咱们节目组给钱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就这倒油的架势,他真怕付大爷来找他们俩拼命。 看着锅里堪称汪洋的半锅油,林岑想了想,提议,“不如我们今天中午吃火锅吧。” 火锅? 秦羽见迟疑的看着土灶铁锅,再看看一脸笃定的林岑,不假思索的同意了这个提议。 “好,那就烫火锅!” …… “实不相瞒姐妹们,我已经笑劈叉了。” “我要好一点,也就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邻居敲门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而已……” “农村人,扶着我家土锅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妈问我是不是疯了!!” 只见四个光鲜亮丽的美少年围着一口大铁锅站着,这还不能坐下,灶台太高,一坐下锅就在人头顶上了。 灶下的柴火林岑用灵力煨着,在他们吃完这顿饭之前,火都不会熄灭。 铁锅里的油加了辣椒之后红汪汪的,咕噜噜的冒着泡,四人围在铁锅周围,几张白净的脸都印上了红色。 锅里除了他们带回来的蘑菇和野菜之外,还有节目组看他们实在可怜而赞助的一些肉。 本来林岑还想叫付大爷一家一起吃顿午饭的,结果付大爷溜溜达达的进来看了一圈就脸色微僵的晃悠出去了。 带着一家老小往村尾据说是付奶奶娘家去了。 临走之前林声看了一眼付大爷,就看到了付大爷瞧着他们的眼神似怜悯似钦佩,看着他们跟看勇士似的。 林声再一看面前的“火锅”,手里端着的碗似有千斤重,怎么也下不去筷了。 “快吃呀,离早饭都过去四五个小时了,不饿吗?”林岑用手肘捅捅林声的肩膀。 林声面上发苦,他犹豫很久,对着这锅油汤实在是下不去手,只能说,“我不太爱吃辣,有饭吗?” 饭? 林岑和秦羽见对视一眼,双双沉默了。 林声:“……” 行,懂了。 这顿饭虽然环境诡异了一点,也没有米饭,看着还有些黑暗。 但是这毕竟是小伙伴辛苦一上午去摘菜生火煮出来的。 林岑一非人类,且不是活物成精,对吃食没有多大的想法,也就意思意思的在油锅里捞两筷子。 加调料的时候林岑和秦羽见什么都不懂,都是凭着感觉往里面倒,幸亏辣椒的味道够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的都盖住了,虽然算不上美味,但是至少也不是什么黑暗料理。 一直提着心的林声和陈与笑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真的饿了,味道上欠缺一点也不要紧,除了秦羽见是个大家少爷挑剔些,但是想到是自己做的饭,咬着牙也咽了下去。 林岑看得心里好笑,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 那座山上的东西经过灵气蕴养,即便是什么调料都不加,对比寻常的菜肴都算得上是美味。 说起来,这味道还是他和秦羽见给破坏成了现在这样。 他这样想着,晃一抬眼,却看到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影站在厨房的门口,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林岑脸上的笑容还未褪下,在昏暗的室内眼睛里却像是有星光闪动。 祁少阳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想是这火锅的烟熏气搅的他嗓子发干。 祁少阳的位置摄像头录不进来,他对着林岑招手示意。 林岑愣了好半晌才把杀意压了下去。 告诉自己这是祁少阳,不是臭道士。 才放下碗筷跟其他三个人说去下卫生间就蹬蹬蹬的朝着祁少阳跑了过去。 他瞪眼,“做什么?” 祁少阳垂眸看他,“还有事情没有谈完。” 林岑郁闷,“我合同不是已经签了吗?” 祁少阳只“嗯”了一声。 他越过林岑,看到那口热锅上有星星点点的白色荧光闪烁,他错过视线,有些烦躁。 “嗯是什么意思?” “去我车上。” 祁少阳脱口而出。 林岑挑眉,“现在?” “对,现在。” 祁少阳松了松领口下绑得规整的领带,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了。 在没见到林岑之前,他只是隔天岔月眼前会出现烈火焚烧着林岑的画面,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林岑是谁,还画出来让人查过但是一无所获。 结果几年之后,一个选秀节目,他幻觉里面被焚烧的少年突兀的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不是石头蹦出来的,他有过去都是真实的,却让人在几年前用尽了人脉都没能够找到。 祁少阳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是在与林岑见过面之后臆想症才加重的。 也不再拘泥于单一的烈火,而是各个方面各种地方。 他有时候也在想,也许他看到的都是真的,人类传说里的神异现象如此之多,他有一双阴阳眼似乎也并不奇怪。 在此之前,或许是因为时不时出现幻觉的缘故,祁少阳对于这个世界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游离感。 直到他意外的在网上看到了抱着琵琶轻抚琴弦的林岑。 就好像苍白的世界被人一点点的涂抹上了绚丽的色彩,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空茫。 无论如何,他只知道,林岑对他很重要。 在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 想到这里,祁少阳的眸子微暖,看着林岑微微仰着头水润的眸子一眨一眨的,说不出的可爱。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林岑的头发上揉了揉。 “嘶——” 柔顺黑亮的发丝上银光一闪,祁少阳收回手,手掌内是沟壑纵横的伤口,像是被错综的细小丝线所割伤。 祁少阳怔怔看向林岑。 林岑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皮肤白皙双眸水润,此刻他微张着唇似是惊讶,眼角眉梢都写着两个字——无辜。 祁少阳:“……” 他觉得他的想法铁定没错了。 第19章 第19章 伤口很小,却渐渐的有血珠渗出来。 疼痛让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侧过身给林岑让出了一个足以单人通过的距离,没事人一样,“走吧。” 林岑惊讶于祁少阳的能忍,他的琴弦不是凡物,绝不是轻微割伤之后该有的疼痛。 “你的手……” 他伸手去牵祁少阳,却被对方早一步察觉,大步往前跨去,不着痕迹的将林岑伸过来的手避开,“没什么,小伤口罢了。” 走动间有血珠顺着手掌滚落,滴在林岑的指尖。 他像是忽然被烫到一般将手收了回来,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从指尖上传过来,林岑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落在手上那一点殷红上,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回头的祁少阳恰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少年的皮肤如牛奶一般白皙,指尖像是泛着光。那一点殷红,则是这纯白里盛开的花,妖冶而惑人。 祁少阳像是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控制着,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了林岑的手腕,然后将受伤的手掌伸到林岑的面前,“要喝吗?” 林岑:“……” 祁少阳:“……” “我开玩……” 濡湿温热的触感自掌心带起的酥麻传向了四肢百骸。 这一瞬间,祁少阳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他瞳孔紧缩,下意识的收回手,林岑却反手抓住他,贪婪的舔舐着掌心里渗出的每一滴血,甚至用牙齿,狠狠的在伤口处撕裂开。 剧痛袭来,祁少阳再傻也知道此刻的林岑不对劲,恰好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把搂住林岑,将人按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被林岑抱着安抚,另一只手死死的将人固定着。 做完这一切之后,何润也正好走进了他的视线范围,两两对视之间,何润“嚯”了一声,猛的转过身。 背对着祁少阳的何润脑海里还回想着看到的那一幕,身材娇小的美少年被他们家禽兽总裁裹在怀里,埋着头身子一耸一耸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何润:“……” 我人麻了。 他苦口婆心的劝,“祁总,我知道你们这干柴烈火的情难自禁,但是你也要为林先生想想,他可是个艺人,咱们车就在外面几步远,忍一忍就到了,我和小陈都下去给您让位置,一个小时……不!两、三个小时之后再回来!您看……” “何润。” “到!” “能不能把车开进来。”祁少阳的声音隐忍,更让人想入非非。 至少何润就想歪了,他为难道:“这村子里路太窄了,开不进来。” 别说开进村了,就连到村子门口的路也颠簸的不成样子,也亏的是开的宾利,要是总裁那辆保时捷,就那底盘,油箱都能给划下来。 祁少阳脸色有些苍白,他皱着眉,“林岑的房间在哪?” 听出了他的语气不耐,何润连忙开口,“祁总你等着,我这就去问。” “不用问了。”祁少阳气息不稳,单手把林岑抱了起来,像抱孩子那样,搂在胸前,手臂还卡着林岑屁股。 何润视线一瞥,又圆又翘。 何润:眼瞎了。 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抬头就看到祁少阳抱着林岑就往外面走,步履如风,一看就知道急不可耐,他跟着走了几步,就见祁少阳准确的找到了视频里看到过的林岑房间,撞开门进去,再“砰”的一声关闭。 一气呵成,给何润说句话的时间都不给。 然而与何润想的一室旖旎不同的是,室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林岑先是想中了邪一样扒着他的手不放要吸血,把他一只手啃得血肉模糊之后他还没动气,反而林岑像是中了毒一样浑身抽搐起来。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的大总裁,祁少阳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叫救护车。 可他低头一看,林岑红着眼眶龇着牙,整一个口及毒未遂的未遂的模样,这120就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你也要为林先生想想,他可是个艺人。 祁少阳顾不得包扎自己的手,将林岑放在炕上,他浑身还是不停在颤抖,一张脸烧得通红,看着这样的林岑,祁少阳眉头皱的死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成样子的左手,伸出来自己舔了舔,又咸又腥。 他将床头上的卫生纸扯出几张,胡乱的在手上缠了缠,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就在他往外迈出第一步的同时,被祁少阳用被子捂好的林岑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手从后面绕着祁少阳的脖子抱住他。 背后陡然增加的重量让祁少阳轻叹一声,他向挂在自己身上的林岑解释:“我去卫生间给你倒盆水擦擦脸。” 林岑不听。 此刻的他也听不进去。 琵琶是用珉山之玉而制,最是阴冷不过。 然而此时的他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这火焰炽盛,又流经每一条经脉,让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想到他鬼使神差舔了一口的血,金色的灵气在血液中跳动,勾得他失去了理智,心里面只想要更多,疯了似的抓着祁少阳的手不放。 等到烈焰灼烧到了心肺之中,他仿佛置身于濒死那日的真火之中,有道士要害他,要将他打回原形,烧得个魂飞魄散。 林岑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道士转身离去的画面,他不由分说的攀上了道士的身体,双手在道士的脖颈间收拢。 “难受。” 林岑发出轻微的呜咽声,滚烫的脸颊擦着祁少阳的耳垂,温热的吐息打在祁少阳的颈侧。 祁少阳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拍了拍林岑的手臂,哄孩子一样,“乖,先松开,我去拿冷水给你擦擦就好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这么接近。 也是第一次尝试着哄一个人。 他动作别扭声音别扭,就连心里也别扭的不行。 可这别扭,在侧过头看到林岑润泽的双眼里欲坠不坠的眼泪时,全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心甘情愿。 他心里叹息。 全然不知背上的人双手在慢慢收紧,想要掐死他的心比何润脑补的祁总还要急迫无比。 第20章 第20章 脖子是人体上最脆弱的部分。 随着林岑手臂的收紧,祁少阳也感觉到了有些不适。 背上一个大挂件不说,现在呼吸都有些困难。 林岑将脸埋在祁少阳的肩窝处,也让祁少阳看不到他现在狰狞的表情。 “林岑,你先松开手。” 祁少阳声音微沉,他右手抓住林岑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左手往后虚掩着林岑,免得他脱力摔下去。 林岑置若罔闻。 他只记得眼前的人想要烧死他,这一团火焰在内府焚烧,必须要杀了眼前的人才能够拯救自己。 喘息的空间越来越小。 祁少阳单手抓着林岑,却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禁锢着他的手臂纹丝不动。 祁少阳甚至有一种错觉,是林岑想要掐死他,所以才用这么大的力气。 但是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罢了,他和林岑无冤无仇,相反自己也算是他老板,他有什么理由想掐死他。 倒是他的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才让少年变成这个样子。 正想着,林岑的手臂死死的勒在他的喉结上,祁少阳干呕一声,双手忍不住抓住林岑的手臂往外拉。 出乎意料的是,在他伸出手的瞬间,林岑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松开手,头往下一垂,竟是就这样昏迷过去了。 祁少阳松了一口气,把林岑放下来。 祁少阳把手掌被血浸透的纸巾换下来,表情淡淡的将林岑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卫生间有未拆封过的毛巾,用了三盆水,林岑身上的热度才消下去。 他用被子把人掩好,才走出门。 “何润。” 何润立马站直了身子,精神抖擞的邀功,“祁总您放心,刚刚有人找过来我都帮您给拦了。” 说着他没忍住挤眉弄眼,凑过去小声问:“爽吗?” 爽? 祁少阳垂眸看了看自己手掌心,冷笑。 “林岑有些发烧,跟节目组的说一声,今天先暂时让他歇着。” 何润应了声好,抬脚就准备跟着祁少阳往外走。 祁少阳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林岑房间的房门:“你留下。” 何润指了指自己,表情惊讶,“我?” 祁少阳眉眼间笼罩着浅淡的郁色,“你是林岑的经纪人,理应跟着他。” 说完他就走了。 何润还郁闷着,结果手机突然一响,拿起来一看—— “等他醒了叫我。” …… 祁少阳离开付大爷的屋子,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给路上看到他的工作人员和认出他想来攀关系的选手都唬的不清。 “祁总这是怎么了,刚来找林岑的时候还是春风满面。” “我怎么知道,我还能是他肚子里一条虫不成?” “那你说祁总和林岑……” “嘘,这事儿放在心里就行了,别往外传,干咱们这一行的就是要嘴紧。” 两个工作人员小声讨论着走开了,墙角之下,少年正埋着头帮人剥着豆子,手上动作却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他抬眼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宽肩窄腰,一身西装笔挺,那张脸,是好些圈子里的人拍马都赶不上的,更别提身份地位了。 这样的男人,谁不想要。 谁都想要攀上去的祁少阳此刻心情却并不美好。 他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出发,另一边他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了电话,让他从京市过来,两人在中间的宁城会和。 听祁少阳说得这么急,海迎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结果一到宁城,祁少阳就让他上了车后座,把司机都给赶了下去。 两个人像地下接头似的,在后排车座冷静对视。 “你带……” 海迎警惕,“带什么?” “……抽血用的试管了吗?” 海迎:“……” 他抽了抽嘴角,打开车门示意祁少阳下车,“看你这么急,我开的是房车,后面有全套的。” 祁少阳长腿一迈,先一步跨了出去。 海迎咋舌,这么急? 等祁少阳伸出手把包着手的纸巾一解,海迎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怎么弄的?!” 祁少阳的手掌已经肿了起来,一条条红印子凸起,上面还沾有血迹干涸之后扯不掉的纸屑,十分触目惊心。 “我想给你消毒,你忍着点,这是什么割的?看你这样子破伤风肯定也没打,我听何润说你不是追着个小歌手跑了吗,怎么还把自己给跑伤了。”海迎一急的时候就容易话多,祁少阳也知道他这个毛病,用完好的那只手按住了他。 “你先等等,我不是让你来给我处理伤口的,把抽血的东西拿出来,拿我的血去检测一下。” “你的血怎么了?” 祁少阳满脸正经:“我怀疑我的血有毒。” 海迎:? 我觉得你这个人有毒。 但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只能委婉提醒他,“你这个星期去找过齐医生了吗?” 齐医生是祁少阳的心理医生。 也是海迎同一个学校的师兄,祁少阳的毛病本来除了他妈知道一点,所有人都瞒着,偏偏有一次出来恰好撞见了来找齐医生的海迎,就这么又多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祁少阳皱眉,“我没给你开玩笑。” 海迎正色:“我也没给你开玩笑。” “有人舔了我的血之后浑身抽搐还发烧。” 海迎心里卧槽了一声,看着祁少阳的眼神都变了,“你确定他是喝了你的血之后才变成那样的,而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吗?” 祁少阳没听懂,他疑惑:“还能是什么原因?” 海迎轻咳一声,“比如……用力过猛?” “……” 这下祁少阳听懂了,他脸色一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吓人的气场,海迎打了个哆嗦,两手食指交叉在嘴巴上比了个“叉”。 说来也奇怪。 祁少阳不骂人不打人,也不是什么混黑的要人命,可每次他脸色一黑,他和何润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足足过了三五分钟,祁少阳脸色才缓和下来,“给我抽血。” “抽可以,但是我建议还是把你的小宝贝儿带过来我看看,八成不是血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 祁少阳嗯了一声,没说带还是不带,海迎瞧出来了他的不乐意,没说什么。 “好了,我给你处理伤口,你忍忍。” 酒精消毒有多疼,海迎最清楚不过,但是这一瓶倒下去,伤口洗净用镊子剔掉纸屑再用纱布包好一系列动作做完,祁少阳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了?” “好了。” 祁少阳收回手,“检测结果最快多久出来?” 海迎没好气的收拾东西,“明天,给你排第一做个加急。” 祁少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就说要回去了。 海迎没忍住拦了他,“你真不需要我帮你去看看你那小歌手?”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直觉告诉祁少阳,他应该拒绝海迎,“不用了。” 两辆车朝着来时的路各自回去,在海迎调头的时候,祁少阳降下了车窗。 “怎么,反悔了?” 祁少阳摇摇头,认真道:“我以后也不需要了。” 说完摇上了车窗,黑色宾利划入车流之中,消失不见。 留下海迎愣在原地。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祁少阳知道,海迎也明白。 他本就没有病。 第21章 第21章 在祁少阳吩咐何润看好林岑离开之后,房间里本该闭着眼昏迷不醒的林岑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气呼呼的盘腿坐在床中央,挥手设下了隔音的结界才怒气冲冲的大喊一声:“老头!” “唉!”苍老的叹息声落下,穿着一身金丝裹边黑色唐装的老人出现在了房间中央。 林岑一见他就火大,“你说,祁少阳到底是谁!” 老人摸了摸胡须,给出的还是那个答案:“他是这个世界的支柱之一。” 林岑嗤笑,“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你把道士也拉进来是吗?” 老人脸上带着慈祥温和的笑意,摇了摇头。 林岑不信。 “那你怎么解释祁少阳一个普通人的血能有这样的力量?” 面对林岑的质问,老人不慌不忙,“我可没说他是一个普通人。” 林岑顿时得意起来,“怎么,我说了吧,他就是那道士对不对?!”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陡然阴狠下来。 老人叹息,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林岑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另外找个灵魂塞进来,这道士我必须要杀!” “你先听我说完。” 老人踱步走到他面前,眼神温柔,对他是全然的善意。 也因为这点善意,才让林岑先放了祁少阳一马。 他鼓着脸,白皙的脸蛋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微红,眼睛里雾蒙蒙的,生气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幼猫。 对着这样的孩子,老人无奈的摇摇头,“祁少阳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身上带着的是这个世界的命脉走向,莫说是他的血,就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是世界意志落在他身上的瑰宝。” 他吹胡子瞪眼,“明明是你自己虚不受补,还要得了便宜就卖乖,世界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林岑被这话里蕴含的信息量给震晕了,他追问,“那我要是留他一条命,能养着他吗?还有秦鹤生。” 老人:? 小小年纪,怎么开口就是虎狼之词。 老人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呛死,他痛心疾首:“你修行的可是正道!” 林岑眼巴巴的看着他,“要求不高,就每天一滴血。” 老人瞪他,“不可以!” 林岑切了一声,“我就随口一说,瞧你紧张的。”他嘟囔着,“你当初要把我拽秦鹤生身上,我说不定现在都能白日飞升了。 ” “你就做梦吧!真当这么好拽?若非你们脉出同源,林岑也恰好没了性命,我就算拽你进来,也会被排斥出去。” 林岑约莫也知道为什么他能够留在“林岑”的身上。 妖怪的名字是含有力量的,说是同源,不如说是同名。 他委委屈屈的把被子拢成一团,就漏出一双细细瘦瘦的小胳膊和巴掌大的脸,央求的看着老人:“真不行吗?你看今天我不也喝到了他的血吗?” 老人说起来就是个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好了不能伤他,他那手怎么回事?” 林岑不服气,“谁让他摸我头了!” 这不太岁头上动土吗?没当场废了他一只手已经算给老头面子了。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今天的事就先这样,别打歪主意,天道看着呢。” 林岑翻了个白眼,一会儿世界意志,一会儿天道,这老头一会儿一个说法,谁知道是真是假。 忽然他眼睛一亮。 一滴精,十滴血。 血拿不到,精总能行? 这可不算是伤他! 林岑头埋进被子里嘻嘻笑了起来。 老人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警惕他,“你可别打坏主意。” 林岑抬头,头发乱蓬蓬的,发尾被蹭着打了个卷儿,非但不邋遢,还十分俏皮可爱。 他眨眨眼,“你放心,我不会伤他的,今天的突破也算是得了祁少阳的恩,我们妖怪向来是有恩必报的,您放心,以后我只会让他爽,他想怎么玩怎么玩,我都不会反对的!” 老人觉得他话里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林岑笑弯了眼睛,“您放心!” 他曾经落入到了一位将军手里,将军府里全是各式歌姬舞女,一颦一笑都是勾人夺魄。 虽然将军好像有些问题没能享受到,可他日日夜夜在女儿香里可是学到了不少,双修功法也非邪道,在他得道之前他定然会让他—— 欲、仙、欲、死! 尚且不知道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的林岑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另一头祁少阳已经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他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分明对少年没有异样的感情,却看着林岑闭目不醒的时候心里一痛,离开了也牵肠挂肚。 没有何润的电话,也就表示少年现在还没醒。 祁少阳心里担忧,心里只盼着海迎早些把检测结果拿出来。 手掌的伤口还是一刺一刺的疼,然而对林岑的担忧却让他忽略了这些。 如果真是他的血有问题。 如果林岑真的出了事情。 祁少阳抿着唇,面上八风不动,内心却惶惶不安。 正在这时候手机响了,祁少阳自以为淡定,但是低头一瞬间凝滞紧绷的气氛瞬间消弭司机的感受却是再清醒不过了。 除了祁少阳,所以人都觉得。 他们家总裁完了。 对一个小歌手一见钟情不说,还彻底沦陷了。 等到祁少阳风尘仆仆赶回去再见到林岑的时候,林岑正和何润喝着茶,聊得正开心。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走过去,还没开口,就看到林岑抬头望着他,眼睛里都是星光,“你来啦。” 林岑声音又软又甜,听得何润骨头都酥了一半。 可不知为什么,祁少阳却是背心一寒,迈过去的脚停在半空,又落了回去。 林岑:? “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林岑噘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祁少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呀祁总。” 祁少阳心里莫名发慌,神色却十分镇定的走到了何润的身边,“你坐过去。” 何润:? 林岑:? 几个意思? 咋的我旁边有刺儿啊? 林岑一怒,重重的一拍旁边:“你坐过来!” 祁少阳屁股还没落地,立马就换了地方。 祁少阳坐在林岑身边,鼻尖萦绕的是少年初雪一般清冷的味道,他面色淡然,为林岑介绍:“这是你以后的经纪人。” 林岑一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点头,“我们已经谈过了。” 何润顿觉身上一寒,抬眼看过去,总裁和林先生正在深情对望。 他打了个哆嗦,果然够冷! 祁少阳足足沉默了五分钟。 也看了林岑五分钟。 林岑丝毫不受影响,还笑着与何润谈话。 眼看着何润在这三伏天里都快冷得打哆嗦了,祁少阳才动了动嘴皮子。 一开口就让何润先出去。 何润:“……”懂了,他就是一块砖。 哪里需要往哪搬。 第22章 第22章 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下林岑和祁少阳两个人。 祁少阳轻咳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感。 林岑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理他。 媚眼抛给了傻子,非要他暴脾气一出才满意。 本来就是三分钟热度,被祁少阳的反应一激,什么精啊血的,他现在只想让他滚。 他的反应让祁少阳有些措手不及,他迟疑的询问,“你是在不高兴吗?” 林岑对这狗男人的反应几度不满,他偏过身,背对着祁少阳,一言不发。 身上每一处都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祁少阳第一次面临需要哄人的难题,他想到了海迎家的小猫崽,每次不高兴生气了就是这样,背对着主人,要海迎摸摸头揉揉耳朵才能好。 祁少阳的手伸了出去,却在即将落到林岑头顶的时候来了个急刹。 他可记得他的手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一头青丝,顺滑黑亮,摸上去却是带了刺的。 骨节分明的大手半路转道,轻轻的在林岑的耳尖碰了碰,然后顺着耳廓滑下去,温柔的捏了捏。 林岑:“!!!” 身子像是过了电,林岑浑身一颤,从尾椎腾起的酥麻感让他脊背一软,就倒进了身旁祁少阳的怀里。 祁少阳愣了一下,想着记忆中海迎摸摸脑袋揉揉耳朵之后就把崽子抱起来的动作,垂眸将林岑拥进了怀里。 当然他还是小心的仰着头避过了林岑的头发,以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安抚着林岑。 “别气了。” 这一刻,他在内心真切的感谢,幸好林岑没跟那些玩艺术的一样留个长发! 然而林岑更气了。 气他自己的反应,气自己的不争气。 槽! 这狗男人,抢自己的戏份是什么意思! 是他要勾引他,这人瞎动什么手! 作为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林岑绝对不承认在这一刻他有被祁少阳撩到,他心里恶狠狠的想,是不是这狗东西知道了自己想勾搭他夺他元阳抢他灵气,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了! 祁少阳还在兢兢业业的进行着哄人大业。 要是其他人,他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就让人滚了。 偏偏到了林岑这里,莫名的就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本不该也不会做的事情。 就连搂人进怀里,动作熟练的让祁少阳自己都很惊讶。 眼看着揉了十多分钟,揉得林岑从耳朵到脸颊都红成了一片,就差头上冒烟告诉人他要被蒸熟了。 偏偏祁少阳只以为林岑背对着他不说话是心里他气着,他有些无措,想了半天把话题扭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频道。 “合同上还有几条附加内容我想再跟你谈谈。” 这话一出,祁少阳立马就像变了一个人。 感觉找到了自信。 他挺起胸膛,将林岑从怀里推了出去,一脸严肃深沉。 林岑:??? 你他妈是狗吗? 摸完老子还要谈公事! 狗男人祁少阳在自己熟悉的工作领域如鱼得水十分自在,他将文件摊开摆在林岑的面前。 林岑心里气得要死,冷哼一声就想把文件往祁少阳脸上甩,晃眼间他忽然一怔,弯腰低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三四遍。 林·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岑:“这什么?” 祁少阳正色:“字面意思。” “你家签艺人还负责给总裁暖床的?!” 林岑气傻了,他就知道这狗东西觊觎他的美貌,还一脸正直谈公事。 我呸! “不是暖床。”祁少阳微微蹙眉,“你看清楚,只是考虑到你在京市没有住处,与我同吃同住,并不同房。” 他需要近距离的观察和相处,以确定自己身上的异样和林岑身上的奇怪之处有什么关联。 林岑冷哼,“你这么有钱怎么不另外给我买个房子呢。” “在你的价值还未体现出来之前,公司不可能付出这样的代价。我是个商人。” “你装什么,公司不是为我买的?” “只有一对一的资源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培育出与其他老牌公司抗衡的人才。”祁少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在这期间你得到的和表现出来的价值如果不能成正比,公司随时能够放弃你换下一个唯一。” 林岑半信半疑。 祁少阳继续说:“我住在东区临园,隐私和安保都有保障,单论环境,对于艺人来说是居住的最好地方,另外你跟我住一起,公司有的消息和资源第一时间给你更加方便快捷。” 林岑思来想去。 和祁少阳住当然是好的,生活中难眠磕磕碰碰掉滴血,要是哪天喝醉了酒说不准还能拿个元阳让他一飞冲天。 但是他一向肆意,从不勉强自己,他和人类不同的地方这么多,万一祁少阳心脏脆弱点被他这个千年大妖给吓傻了,那老头肯定要找他算账。 林岑一口回绝。 “不行,我觉得这事有鬼。” 祁少阳沉默了一分钟。 “那你怎么想?” 林岑苦恼。 他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至少要在祁少阳和秦鹤生狼狈为奸之前把元阳先拿了,等他得道了让这对爱怎么玩怎么玩。 可真要与祁少阳同处一室,他又分外不得劲。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同寻常的地方已经在祁少阳面前暴露了。 林岑只当事情被老头解决了,否则的话一个普通人类,早就该被吓跑了,哪还会上赶着要跟他住一屋。 思来想去,林岑还是不想放弃这送上门来的修为。 他眼巴巴的看着祁少阳,目光之炽热,像是在看着一根美味的肉骨头。 祁少阳:“……”又是这熟悉的背心一凉的感觉。 他心里叹气:“这份文件你就算不签,你日后在公司的待遇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林岑奇怪的看他一眼,“那我签它做什么?” 祁少阳:“……”这话他一时没法接。 林岑也就是想呛他,自己就把话头接下去了,“要我跟你住也可以,但是要换一种住法。” 祁少阳凝神看他,“什么住法?” 林岑眼珠子转了转,眸中狡黠之意一闪而过。 他开口,掷地有声:“我要跟你睡一张床!” 门外砰的一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祁少阳倏然抬头,目露惊愕。 林岑眉目温顺,表情无辜,一字一句却说听得人心脏骤停。 “我要你做我情人。” 第23章 第23章 不是我要做你情人。 而是你要做我的情人。 这一刻,摔在门上的何润恨不得自己从来没长过耳朵。 隔着一扇薄门,祁少阳只当自己脑袋发懵没听清楚。 结果说出这等虎狼之词的林岑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也不觉得祁少阳能够拒绝他。 他懒懒的半躺在床上,伸展双臂,十分理所当然的朝着祁少阳开口。 “抱。” 祁少阳僵在了原地。 林岑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在祁少阳心中产生了多大的震荡,见祁少阳不动,他虽心有不满,撇撇嘴却从床上翻起来,直接挂到了祁少阳身上去了。 温香软玉在怀,一般人早就激动的抱着美人玩顶高高了,祁少阳却是看着少年半长不短的头发迎面朝着他脸扎过来,心脏都快吓掉了。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发生祁少阳预想中的惨案。 柔软的头发带着丝丝凉意,落在祁少阳的脸上只有些酥酥麻麻的痒,林岑双臂勾着祁少阳的脖子,双腿也顺势往人腰上一缠,两人胸膛挨着胸膛,严丝合缝。 这亲密无间的姿势让祁少阳头皮都有些发紧,“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他声音干涩,想要抬头却被林岑抱着脑袋往下摁。 “看什么看!”林岑的声音凶巴巴的,却莫名的有些抖。 祁少阳心跳如擂鼓,努力的平静脸上热度板着脸说话,“你捂着我……我有点热。” 林岑打着哈哈,头上已经冒着烟,“是、是吗,你说得我都有些热了。” 下一秒,两个人同时松手往后撤。 林岑扑上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声音还是那么凶,“我怕热,以后我们俩就睡在冰玉床上!” 祁少阳脸上热度还没消,一听这话眼皮就开始跳。 心想这话题跨越度也太大了。 他艰难的想要跟上林岑的脑回路,勉勉强强找回了一丝清明,“我没答应。” 林岑猛的从床上抬起头,一脸怒容,“这有你什么事,你答应不答应的!” 祁少阳:? 他难道不是当事人之一吗? 见他还要开口说话,林岑狠下心威胁,“你再说我还抱你!” 祁少阳沉默了。 沉默下来之后林岑回想自己说的话,脸上的凶狠都维持不住了。 就见祁少阳叹息一声,声音闷闷的,“睡可以。” 林岑眨眼。 祁少阳眼神诚恳:“但是你睡觉能不能戴上头盔?” 林岑:??? 这什么狗男人?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祁少阳咬咬牙,“……浴帽也行。” 林岑:“……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脑袋削下来掏空戴我头上了。” 祁少阳闭嘴了,看着林岑的眼神还是十分担忧。 林岑忽然福灵心至的想到了什么。 他试探的问:“你不会是担心我头发把你脑袋给割了吧?” 祁少阳不吭声了。 很多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林岑默了。 再抬眼看祁少阳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不害怕吗?” 祁少阳坐在了林岑旁边,看着林岑勉强解释:“有的人发质比较硬。” 林岑:“……” 你还不如不解释! 他翻了个白眼,伸手拉住祁少阳的手,直接就往自己脑袋上拽。 祁少阳身体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触碰到了那簇柔软的发丝。 “硬吗?” “不硬。” 何润颤抖的身体倒在门口,耳边还不时传来虎狼之词,他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提醒祁总,这老房子的隔音差的厉害。 何润欲哭无泪,这还是在节目期间啊,万一等会儿跟着拍几个小歌手进房间,他在这儿拦着算什么事。 完全不知道被想歪了的祁少阳和林岑坐在一起沉默的对视。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最终,祁少阳沉闷的开口。 林岑诧异的看他一眼,“祁总,你以为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喜欢他。 想要爬上他床的明星歌手多不胜数,可唯有少年因为身上的奇异才能引得他多看一眼另行对待。 他想,林岑才十八岁,叛逆又单纯,很容易就被人误导,以为睡一觉就能真正的站到顶端。 “你有才能,外形条件也好,合同你也看过了,不用这样公司也会好好的捧着你……” “等等,你以为我是想让你包养我?”林岑有些不可思议,“你这人心里怎么这么肮脏!” 祁少阳:“……”不知道是谁说要做他情人还要睡什么冰床的。 “我就直说吧,我觉得你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还有就是……”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伸手稳准狠的在祁少阳的裤子里抓了一把。 祁少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像是吓呆了,等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呼吸一重,房间里噼里啪啦的一阵响,是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扫了下去。 他站在离林岑两三米远的地方,微微侧着身子,有些尴尬,一开口就先喘了口气,“你是同性恋?” 林岑抠抠手心,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我就是想泡你。”林岑说,很直白。 祁少阳顿时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说我对你没兴趣,说以后不要再这个样子了吗? 或者更干脆的以后不要再跟林岑见面,何润已经拨给他了,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兄弟,能力强还知根知底,足够就林岑带上去了。 可是光一想到以后跟少年再也不碰面,他心里就觉得不舒坦。 他想着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把人留在身边细心观察好对比出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折腾了半天还闹了个不得不跟人隔离开,这应该就是心里不舒坦的原因吧。 祁少阳心里松了口气。 为什么不舒坦他不清楚,为什么松口气他也不明白。 就在这时林岑又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瞧着他,“祁总,给泡吗?” 祁少阳眼角抽了抽,把凑过来的一张祸水脸推开,“这个问题以后再说。” 林岑郁闷,“我不够好看吗?” 祁少阳觉得自己头有些疼,他绕过房间里的一个大木方桌到林岑的对面去,确定隔离了对方才开口:“好看。” “那你不想每天睡前洗洗眼睛,睡醒再美一天?”林岑跟在祁少阳身后叽叽喳喳,“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了,保准这全天下的男人女人都该羡慕嫉妒你了。我人长得好看,唱歌也好听,什么乐器都会弹,这样有才有貌的天才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祁少阳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实在是被烦的没办法了就松了口。 “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祁少阳咬牙,“不能告诉任何人。” 说完不等林岑开口,他就火急火燎的打开门跑了。 林岑在后面荡漾一笑,他瞧见了,祁少阳出去的时候可是鼓起来了。 第24章 第24章 秦羽见回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人了。 他看到林岑坐在被子里傻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秉承着室友情谊还是关心了一句,“你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关心。” 他不知道下午没去直播何润是怎么跟人解释的,反正差不离是说他身体哪里不舒服。 果不其然,秦羽见的反应说明了他想的没错。 “晚上吃完饭节目组说要带我们去表演台的地方先演练一下,你准备好曲子了吗?” 林岑惊讶,“这么早?” 现在才第二天,他以为至少要等到第六天的时候才会让他们排练。 “所以我觉得之前我们或许找错了方向。” 听他这样说,林岑也认真起来,“愿闻其详。” “对于一个会出现在荧幕上的偶像来说,包装和社交很重要不假,可这却不该是由一个选秀节目培养。” 他说得很有道理,林岑若有所思,“这期节目比赛的重点不可能会是和村民拉好关系,若真这么做了,才是本末倒置了。” 秦羽见点点头,“我觉得,第七天晚上比赛的主题,应该是与山村有关。” 林岑恍然,“在山林之中有所感悟,这才是考察的重点!” 是夜。 一则热搜悄悄的爬上了排行榜。 “林岑节目耍大牌,偷溜会金主。” 作为一个并不出名甚至没正式出道踏进圈子的小歌手,知道林岑的人并不多。但是国人的八卦性质无论对谁,只要挂上了个金主或是包养之词,总能引起人们很大的关注。 另一头,何润翻着微博上流传的所谓林岑私会的金主那张跟树皮有得一比的褶子脸,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你们手里不是有料吗,爆出来,先把林岑的消息压下去。” 对于有的艺人来说,黑红也是红,只要有人关注,那就不算输。 但是林岑不一样。 他还没出道,这就已经是第二个热搜了。 第一个是正面的也就算了,第二个就完全是丑闻了。 对于粉丝来说,一个没有任何作品的小新人在短时间内热搜上随意蹦跶,是十分败好感的一件事情。 特别是按照祁总的计划来说,是要将林岑捧上歌王神坛的。 这前期就遭人捧杀,分明是要断了他以后的路! “何总,有人买了水军,压不下去。” “压不下去就发律师函。”何润没好气。 祁总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将人托付给他,要是没个好结果,他这脸也干脆不要了。 正想着,祁少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回京市了?” 何润说:“娱乐公司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祁少阳:“关于林岑的话,可以去和节目组商量。” 何润恍然大悟,没有什么比林岑拿出作品更好的洗白方法了! “我这就去!” 他第一次当经纪人,很多方面都有不足,何润唏嘘,祁总何尝也不是呢,好好的一个总裁,恶补了好几天的饭圈知识,比他这个初上任的经纪人还要专业。 这都是爱的力量啊! 和节目组的交谈很顺利,制作人是个懂事的,不用他提就说已经将上个星期剪辑好的节目提前发出来了,还说现在节目组正在进行彩排演练,直播镜头会侧重在林岑身上。 在热搜开始发酵的时候,紫色一组的直播间立马就已经涌进了很多吃瓜而来的人了。 只是现在的镜头在陈与笑和林声房间里。 即便是这样,也不影响他们污言秽语,分明还没见过林岑,在他们的描述里已经把人说成了一个只会无能狂怒抱着啤酒肚金主嘤嘤哭泣人尽可夫的男女丨支了。 苏语是林岑的粉丝。 从海选时惊鸿一瞥看到这个少年非人类的美貌时她就决定要粉他了。 后来比赛的时候林岑没能唱出声,不同于其他人的谩骂鄙夷,他看着少年惊讶迷茫到痛苦的神色,只觉得心疼不已。 幸好,在第二场比赛各人赛的时候,一首琵琶曲惊天地泣鬼神,轰动的上了热搜。 苏语热泪盈眶。 为她的少年感到高兴。 后来节目组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原本的比赛计划变成了一个星期的直播,想到能够看到自己喜欢的少年整整七天,苏语做梦都是笑着的。 调着闹钟看直播,只为了不错过看见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有人说这种感情是病态的,可苏语不觉得。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她本来对这个丑陋的世界失望了,是那不经意的一眼,让她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风景。 说林岑被金主包养,苏语才不相信。 她的少年比任何人都优秀,那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有什么资格能够拥有他。 苏语和人在弹幕里吵起来了。 吃瓜群众混杂着水军,不是林岑势单力薄还没成型的粉丝群体可以抗衡的。 苏语几乎要被气哭,她抖着手打字,眼前一片雾蒙蒙的。 忽然,叮的一声信息私聊声传来。 苏语只当是有人要私聊来跟她撕,她怒气冲冲的点开,扫了几眼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喃喃自语,手下机械键盘敲打的噼里啪啦响。 “崽崽有经纪人了,什么时候签的公司,签的哪个公司怎么没有一点消息。”她擦了擦眼角,语气幽怨,“崽崽连微博都不开,想给崽崽说话都找不到渠道,好气哦。” 她点开了自称是崽崽经纪人给的链接,已经有粉丝守着了,节目开没开播,滚动的是一些剪辑的片段,有林岑抱着琵琶垂眸轻弹,美好得像是一幅上古流传的画卷。 当节目开播,比网络私下拍摄的视频更为清晰,也更为震撼人心的弦音通过耳机传递到每个人的心上。 “能弹出这样直击心灵的曲子的人,我不相信他会是攀着金主往上爬的。” “我爷爷就是教琵琶的,他说林岑弹的比他还要好!!” “啊啊啊好好听,人也好好看,阿伟死了死了死了!” 经过剪辑后期的节目,台上的少年穿着最简单的衬衣牛仔裤,可他抱着琴的姿态那样的认真,配合着最后说出的那句话。 琴人合一这个词,第一次这样清晰的出现在每个看着节目的人脑海里。 他是林岑。 他也是手中的琵琶。 “啊啊啊啊姐妹们岑岑在直播弹曲子了!!!” “不是有黑说是假弹吗,来来来,直播间走一遭?脸疼不脸疼不脸疼不?” 一连三个重复反问,足以看出心中的激动和愤怒。 苏语赶紧切换到直播间去。 她的少年含笑坐在简陋的藤椅上,和着清风和月光,弦音好似天上而来。 苏语想起了高中时候学到的那首诗。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她看着少年在夜色也掩盖不住的耀眼,忽然就落下了一滴泪来。 透过屏幕,林岑的指尖顿了顿。 下一秒,更为流畅的乐声从颤动的琴弦上流泻而出。 他又突破了。 在得到人真正的喜爱和崇拜之时。 后半夜,在林岑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之后,大部分吃瓜群众都对着热搜上的消息产生了怀疑。 没过多久,照片上和林岑同框的男人身份被扒了出来。 是一家娱乐公司的经纪人。 包养事件变成了伯乐识人,蹦跶的黑子也彻底销声匿迹。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叫做祁少阳的初始头像小号发了他第一条微博。 林岑,他是我的男朋友。 这一条微博发出去,并没有激起任何的水花。 从事件开始到结束,包括清理着各种消息的公关部,都没发现这条缩在角落的微博。 毕竟没有头像,也没有其他痕迹,就像个水军小号。 发有关林岑的内容,连个tag也没有,世界上这么多人用微博,一个僵尸小号的消息发出来的瞬间就沉下去了。 祁少阳有点不太高兴。 他第一次公开承认了林岑的身份,尴尬纠结了大半晚上,最后看着那啤酒肚的老男人被传成林岑的金主这件事实在是不像话,才决定亲自出马为林岑解释。 结果。 没有结果。 他把自己发的这条微博截图从微信上给何润发过去了。 没一会儿,好不容易在这场风波中能够歇口气的何润就接收到了来自顶头上司的灵魂拷问。 何润以一种膜拜的态度捧着手机。 这可是总裁官方定论了林先生老板娘的身份。 至于祁总问的,该怎么让这条微博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何润心里发苦。 他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祁总,这条微博要被人看到也简单,但是林先生现在的事业才刚起步,偶像歌手出道时是单身还是非单身,那都是两个结果。” 祁少阳皱眉,“什么意思?” 何润咬咬牙,一鼓作气说出口:“就是不能够公开的意思。”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何润有些忐忑,就听到总裁那边轻飘飘回了一个,“哦。” 哦。 哦? 完了? 再低头,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何润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祁少阳正在怀疑人生。 昨天分明是他提的要求让林岑不能告诉其他人,今天看到推送说林岑被老男人包养之后手不受控制的就发了这条微博。 祁少阳苦恼的揉了揉眉心。 这算是什么事。 分明是为了应付林岑而答应他的,怎么现在看来他还真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了。 第25章 第25章 祁少阳的郁闷没人知道,压根就没走过心的林岑人一走就给忘到脑后了。 纠结祁少阳还不如等人都睡了去山里呼吸灵气。 那山有问题。 怕不是人为就是有宝贝。 金主这条不实的消息算是不攻自破了,关于林岑耍大牌,何润本来是想用林岑身体不舒服来公关一下的,结果看着直播间里裹着弦越弹脸色越红润的林岑,他愣是没好意思开这个口。 毕竟是新上任的经纪人,他比较要脸一点。 只要林岑的才情美貌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娱乐圈就不缺帮他说话的人。 或者说只要祁少阳一天没厌了他,林岑在这圈子里横着走也不为过。 这一晚上,林岑几乎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知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究竟吐了几盆血。 “这些曲子,都是你写的吗?” 在结束散去的时候,有人叫住了林岑。 来人叫做于宜卓,以前是酒吧驻唱,喜欢摇滚,一口高音嗓,加上一张亦正亦邪的帅气脸庞,很得女孩子的喜欢,在整个节目组里人气能够排得上前五了。 林岑有些诧异,“你听出来了?” 古乐器本就冷门,更别说是冷门中最难学的琵琶了。 古时流传下来的曲子并不少,就连一些国乐大师都不敢说全部听过弹过,这人这么一口笃定的说是他写的。 “我听得出来即兴而作和照本宣科的区别,感情和技巧都不一样。” 林岑扯了扯嘴角,“那你就错了,这曲子是别人写了我照着弹的。” 于宜卓脸上自信满满的笑容僵了一瞬,短暂的像是林岑的幻觉。 他伸出右手,“于宜卓,橙队的,交个朋友?” 林岑指尖碰了碰他的手指,“林岑。” 一触即分,没有想要相交的意思。 热搜上的耍大牌并不准确,可林岑的高傲和狂妄却是实打实的。 于宜卓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悦,他收回了手,笑容不变,“我能看出来你对音乐的热爱,我只是喜欢和志同道合的人交流。” 这话意有所指得太明显,以至于林岑打量了于宜卓好一会儿。 于宜卓任由林岑上下看他,表情是演练很多次的温和笑容。 不过分冷淡,也不会觉得谄媚。 林岑觉得有些腻味,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迈开步子。 “我想你搞错了,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于宜卓追上去,脸上表情不知所措,“我说错什么了吗?如果我哪里说得不对冒犯了你我道歉,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林岑不耐烦了,他脸色沉了下去,眸中都是冰冷,“你说我们俩志同道合与蝇营狗苟的人不一样,可是你是吗?你不是,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你身上臭不可闻,拿着热爱作筏子,你不如问问你你的乐器,愿不愿意被你这样的人拿在手中。” 林岑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又冷硬,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那是一种不同于精致怪软的长相的极致凉寒,在这样的目光下,于宜卓终于维持不住冷静。 他双腿发软,心内战战,内心最阴暗的地方像是被摆放在阳光下,让他整个人面色发白。 “听着。”林岑逼近他,是居高临下的威吓,“你想什么打坏主意,我不在意。但要是打在了我头上,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直到林岑远远的离开了,于宜卓还僵在原地回不过神。 他看着林岑远去的背影,深深的恐惧之外,还有怨恨与不甘在胸中翻腾。 “林岑……” 舌尖模糊的卷出林岑的名字,带着数不尽的怨气。 在惊吓之后于宜卓只觉得浑身疲惫。 他捡起被他摔在地上的琴,期间手肘不小心蹭到了琴弦,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于宜卓并没有在意,他想起来了那天看到的俊美又高贵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越发的阴沉。 林岑回去的时候陈与笑和林声三人都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了。 “岑岑你走得好慢啊!”陈与笑挽着林岑的手臂把人拉进来,挂在林岑的臂弯撒娇。 林岑有些不适应的动了动手臂,拖着陈与笑坐到了床边。 秦羽见说,“我刚刚跟他们讲了傍晚的时候我们的猜测。” 林声说,“我认同这个说法,这不是摸索阶段的全新节目,而是捧出过歌王的老牌节目,不可能做本末倒置的事情。” 林岑点点头,“但是我觉得现在我们有了新的问题。” 三双眼睛同时看着他,林岑表情不变,淡然道:“节目组的分组,除了拍摄方便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含义。” 秦羽见立马就明白了林岑的说法,“你的意思这次可能是组合表演?” “三十四个人,每人的表演时间在五分钟左右,加上报幕投票阶段差不多就四个小时了。 对于我们来说,在台上轮番表演四个小时不算什么,粉丝为喜欢的人买账也不会觉得煎熬,可这些专注于农活的村民呢?所以节目表演时间必然不可能太长。” 林岑继续说,“节目时间维持在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为最佳,时间分配上更大的可能是一个组十多分钟,单人表演再将时间平分下来,每个人得到的不过两三分钟,一首歌从开始能不能唱到副歌都是个问题。” 陈与笑恍然,迅速接下话来,“可是如果我们将长处整合起来,在这十几分钟内,我们可以拿出比单人演唱片段里精彩数倍的节目!” 他和林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喜! 见他们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林岑才慢吞吞的说,“不过最终的表演规则是第六天的晚上才会告诉我们,如果猜错了,接下来几天的准备可能都白费了。” “放心吧,团队节目需要配合才要多准备,如果到时候只能单人表演的话,谁不是一个人唱了这么多年呢。”陈与笑弯了弯眼睛,双目晶亮。 林声温柔应和,秦羽见沉默以认,林岑挑眉,伸出手,“是要这么来一遭吧?” 陈与笑第一个跳起来,“啪”的一声落在林岑的手背上,哈哈大笑,“林小岑,未来的国乐大师,请多多指教!” 比起陈与笑的跳脱,林声就要温和多了,他将手叠在陈与笑手背上,“一起加油。” 就连一向冷漠的秦羽见,都从唯一的小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上气息也柔和了下来,垂眸沉声,“那就暂时先认同你们吧。” 在这个普通的农家卧室里,在皎洁的月光见证下,有羁绊缠绕绵延,直至多年以后。 第26章 第26章 何润被派去娱乐公司照顾林岑去了,祁少阳身边不能缺少助理。 人事的动作很快,在得到批复之后立马又为祁少阳招了新的助理。 天还没亮,祁少阳就出发去了公司。 刚踏出专用电梯,一眼看到隔壁半掩的门缝隙里透出来的灯光时他还有些愣。 秘书在后面解释:“这是新招的特助。” 祁少阳点点头,“让他来我办公室。” 他给何润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新助理的事情,何润很爽快的说我等下来就过来。 祁氏集团涉及的领域很广,他和新助理的工作交接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让对方步入正轨。 ——前提是这个新助理的能力和他不相上下或在他之上。 不过人事部是祁总接手之后大刀阔斧第一个改革的部门,留的都不是酒囊饭袋,招进来能做助理的也必然不会是一个单纯的牌面。 祁少阳坐下之后第一份文件刚翻阅到一半,就响起了敲门声。 “祁总。” 是陌生的声音。 青年的嗓音有些阴冷,单听声音,不会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但对祁少阳而言,只要对方的工作能力够强且职业操守过硬,一切都不是问题。 “请进。” 有细微的机括摩擦声随着门锁被拧开传进祁少阳的耳中。 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端坐在办公桌前,双手十指交叉,好整以暇的迎接自己新的工作伙伴。 然后—— 他就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绿色蛇头,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最后定在了离他的脑袋一米远的距离。 祁少阳:“……” 他眼神微动,还未完全打开的门遮掩下只能看到一半他的新助理的身体。 略微瘦削,但站得笔直,看起来比他的头要讲规矩得多。 祁少阳神色镇定。 祁少阳面色冷静。 真的非常冷静。 冷静。 就是这么大一蛇头扑过来的冲击力有点大,让他眼神略微涣散。 “祁总您好,我是您新来的助理,我叫做佘青叶。” 祁少阳恍惚的抬头,只看到那只青碧的蛇头一张一合,舌尖分着岔,不时的跑出来在他面前跳舞,并留下丝丝的声响。 那双眼睛有如铜铃,是兽类独有的竖瞳,对视上的一瞬间就让人觉得遍体发寒。 祁少阳脸色有点发青,他无意识的出声:“哦,竹叶青。” 佘青叶自我介绍的声音一顿。 祁少阳后背霎时一凉。 就听到新来的蛇头助理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因为年纪太大不懂,呵呵一笑,“祁总是看过我资料了吧,我有个妹妹叫佘青竹,朋友们都开玩笑叫我们俩竹叶青。” 祁少阳;“……”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顶着巨大的压力,祁少阳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的将今天的工作吩咐了下去。 等人一走,他第一反应就是拉开抽屉去拿里面的药。 却在指尖碰到瓶身的瞬间身体一僵。 他所见的,不是幻觉,而是真实。 祁少阳深吸一口气,将抽屉推回去,绕开办公桌大步往外走。 “祁总小心——” “咚”的一声响,祁少阳面无表情的将头从墙边挪开,眼神死死的看向一边的秘书,“你看到了什么?” 秘书顶着死亡射线严肃开口:“顶层办公区的设置规划并不合理,这堵墙就不应该存在!” 祁少阳颇感心累,“算了,我今天有事要出去,重要的事情给我打电话,不重要的事情交给竹——” 他顿了顿,“交给佘青叶。” 在踏出写字楼之前,祁少阳以为这是噩梦的结束。 直到他看到了电线杆上几只用鸟喙叼着烟抠脚的麻雀,有着人脑袋被牵引绳牵着走的狗,长着白绒球尾巴的少女蹦蹦跳跳的从他身边走过。 祁少阳觉得心脏有点疼。 原来头发能变成钢丝的林岑,竟然是看着最正常的一个吗? …… …… 相隔六百里的安城大山深处村落里。 林岑猛然睁开了眼睛。 朝露未晞,乡下的夏日清晨风冷如寒冬。 琴音颤动,本就在睡梦中的人睡得更香,音波越过屋后,正昂着头准备打鸣的公鸡身子一晃,双脚一岔,头朝地睡去了。 村头甩着尾巴的水牛,村尾啃着骨头的大黄狗,都在同一时间陷入了沉眠。 林岑将本体放在卧房,琴音不灭,村里的人就不会醒。 然后他化为一道流光,从窗口朝山上飞去,却在山脚下被一道结界拦住了。 林岑停下脚步抱臂仰头冷冷的看着拢着翠色的山巅。 他从睡梦中心悸苏醒,察觉到了这个世界与他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他首先猜测的是村子里这座灵气充裕的山林,果然一来就发现山外多了一层结界。 “喂老头!你在不在?” “老头,快出来我有事情找你!” “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杀了祁少阳毁了你的世界了!” “还有秦鹤生,我杀他是私仇,连因果都不用背,你还不出来吗?” 还是那一身纯黑色的唐装。 老爷子只觉得自己每一根胡子都泛着苦涩的意味。 他哀叹:“琵琶精你又怎么了。” 林岑瞪他一眼,“我还想问你怎么了,我身上的因果怎么来的?” 老爷子被他这一质问,不高兴了,“怎么来的,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会感受吗?这都是你自己做的事造成的果!” 那一阵心悸代表的不是其他,而是有能够左右他未来的存在产生了,林岑蹙眉,不耐烦的威胁:“你再不说我就把你胡子一根根揪下来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十分自得,“你打不过我。” “那我就打祁少阳!” “你!” 两个人瞪着眼睛对视,两个年龄足以做人祖宗的家伙像两个小孩一样幼稚。 终于,林岑翻了个白眼,“烦死了没劲,到底怎么了你快说说,这山怎么关了?我的因果是不是你拿来陷害要挟我的?” “这么多问题我哪回答得过来。死小子,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虽然骂着他,语气却半点听不出怒意来。 “行了,一个一个问题来。” “这山是因为有人利用山灵搞鬼,被我给封了。” 林岑想到了身上奇怪不已的秦鹤生,若有所思。 “第二个问题,有因必有果,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林岑理直气壮:“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小歌手,每天都在认真唱歌准备比赛。” 老爷子被这不要脸的态度气到了。 “你把人祁少阳就差拐上床了还狡辩什么呢!” 林岑眼睛睁大,“什么拐上床,分明是他图谋不轨要跟我住一起!”他眼珠子转了转,“所以因果的另一头是祁少阳?” 老爷子哼了一声,立马察觉到了不好,还没说出话,就见他怒气冲冲挽着袖子就要找人算账。 只是跑到一半林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飞回去一看,老爷子在山脚下正好好的坐着,还变出来了一张摇椅和放着清茶的小几。 林岑:“……”也不知道多变一张椅子出来给他! “你就这么放我回去杀他?”林岑不解。 老爷子摸了摸胡子,摇头摆尾的嘚瑟,“也要你能杀得了。” 林岑翻了个白眼,把茶杯推过去,往小几上一坐,“讲讲?” 老爷子瞪他,把茶杯捞过来,“把你带进来真是我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了。” 他道:“这世界本无阴阳妖鬼,偏偏你进来了,带着灵气和妖气,催生出了一些本不该生出的东西。” 林岑歪头看他。 “秦鹤生前世因林岑而惨死,这世界因他怨念而起,所以天道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今生本有系统辅助他登上高位,偏偏你来了,该炮灰的没炮灰,该发光的沉了底,现在祁少阳也被你带偏了。怨念一起,本该是助力的系统掺了不好的东西成了帮凶,本该走在一起的情侣提前被你拆散,阴阳分明,妖魔乱起,偏生新生的世界没有轮回。” 老人长长的叹息一声。 “没有轮回,还失去了科学。你的因果,是这个世界加给你的重则,乱象将起,你是因,也是果。”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岑莫名其妙,他认真和老头讲:“是你带我进来的,这个世界最初的因由在你头上,关我屁事!” 他觉得自己今天一早就不该出来这一趟。 “我要回去了,节目要开始了。” 他哼哼着转身要离开。 “祁少阳已经觉醒,了结了因果,我圆你得道。” 脚步忽停。 林岑倏然转身,眉眼犀利。 “当真?” “当真。” 于是等林岑刚飞到村口,就和面色铁青气息不稳的祁少阳撞上了。 林岑打量一眼脱口而出,“你这屁滚尿流的去哪儿呢?” 祁少阳:“?” 林岑收声,眨了眨眼,毫不走心的胡说八道:“我是说,你朝着我飞奔而来的样子好帅哦。” 祁少阳假装没听到。 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神经紧绷了一早上,披星戴月的往林岑这边赶。 见了人心头一松,才发觉身上疲惫得紧。 他喘了口气,身体虽然累,可一双眼睛仍旧锋锐。 他说:“你那天的意思,是做我男朋友吗?” 林岑眼珠子转了转,意思好像差不多,于是点点头。 “好。”祁少阳伸出手,将林岑踹进兜里的手毫不客气的拿出来握在自己掌心,“那么男朋友……” 他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可以抱抱你的男朋友吗?” 林岑愣了。 下一秒,一个带着些许凉意的怀抱将他笼罩。 林岑下意识的想要将他踹出去,祁少阳却像是提前预知到了他的反抗,亦或许不是,只是将林岑死死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力气之大。 林岑一时间竟没能挣脱。 下一瞬,祁少阳侧过头,柔软的唇瓣擦过林岑的耳尖。 轰的一声,林岑脑海里有烟花炸开,整个人红了个彻底。 祁少阳在他耳边呢喃:“林岑,你是人类吗?” “你是——” “真的吗?” 第27章 第27章 “今晚的比赛加油。” 祁少阳来得冲动,离开得更是匆忙。 他给林岑留下了两个问题,却不等答案就走了。 林岑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不远千里的往返好像就只是为了要他一个不情愿的拥抱。 林岑翻了个白眼,“毛病。” 在将村子唤醒的那一刻,林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老头暗示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之灵,那天道又是谁? 前面说这个世界是因为读者的喜爱生成的,现在又变成了秦鹤生的怨念。 前后矛盾语焉不详,推着他要去解决因果。 狗屁的因果,他的因果就只有因他一念之差扯上关系,答应了要做他情人的祁少阳。 老头这么强,世界的劫难来了自己不上就让他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琵琶来顶? 做梦! 这臭老头肯定有问题。 祁少阳,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能觉醒什么,从送资源送公司的普通霸道总裁觉醒到掌握手撕眼角丨膜技术的凶残霸道总裁吗?不知道见到了什么东西吓得屁滚尿流的要在他这里找温暖,就这样他还能厉害到哪儿去, 这老头看着慈眉善目的张口说的却都是狗屁。 分明就是想让他当个苦力! 越发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的林岑不高兴了。 可偏偏还有得道这颗糖在前面钓着,让他这口气不咽也得咽。 明知可能是骗他的,偏不得不往局里闯。 “气死我了!”林岑砰的一声拳头砸在床头柜上,秦羽见茫然睁眼,“直播开始了?” “没有,你接着睡。”林岑把自己枕头往秦羽见头上一捂,“我在晨练。” 秦羽见:“?”什么晨练是砸床头柜? 把迎头砸来的枕头放到一边,秦羽见也从刚睡醒的茫然中清醒了过来。 林岑见状笑他,“你还是不清醒的时候可爱些。” 秦羽见和祁少阳都属于长相看着有些冷的人。 不过祁少阳是身处高位的缄默与严肃,而秦羽见则是曲高和寡的傲气。 一张嘴巴能气死人。 对于林岑的调侃,秦羽见充耳不闻,只让他先收拾好去把另外两人叫来趁着摄影师没来先练习一下合唱。 林岑说,“我去叫人,你先收拾。” 他一脸郁闷的走出去,迎面差点和起床往厨房去准备早饭的付奶奶给撞上了。 “小娃娃,小心着点。”她想到这些小娃娃好像都是什么明星,还有一堆喜欢他们的粉丝,又添了一句,“不然磕了碰了喜欢的人准得心疼。” 莫名其妙的,在听到喜欢的人时脑海里浮现出了祁少阳一张沉默冰冷的脸。 林岑打了个寒颤。 就很吓人。 他们分明是想走肾还没来得及的关系。 另一边的陈与笑和林声已经收拾好了,两个脑袋正碰在一起讨论着乐谱。 好像出了点小问题,两个人都皱着眉头,见他来了像是见到了亲妈一样乐得不行,“快快快岑岑帮我看看,阿声总说我这儿不够流畅,我们改了几次都觉得有问题,你快来帮我看看。” 林岑探头过去。 看惯了宫商角徵羽,看着这满篇的数字林岑总觉得不得劲。 他撇嘴,“不知道什么毛病多弹几遍不就能知道了。” 乐器就是歌手的第二副嗓子。 对与音乐的节奏、旋律及和声等要素的准确把握,在乐器的协助之下,能够事半功倍很多。 陈与笑和林声两人在解决曲谱的问题,林岑百无聊赖的往窗外看。 村子里的窗户是往外推的,绿色的窗框大多已经掉漆生锈,窗户上还贴着半张半破不旧的剪纸。 林岑本是为了吹吹晨风让脑子更清醒冷静一些,却突然看到了远处想要跟他攀关系的于宜卓行色匆匆的从村头走过来,大夏天裹着一件米色的风衣,腰腹鼓鼓的,像是包着什么东西。 林岑挑眉,在窗外传来淡淡的香气中他闭目凝神,看到了在村尾抱着摄像机鬼鬼祟祟的几个人。 睁开眼之后林岑面色古怪,就他们这种一般拍到了都嫌浪费胶卷的娱乐圈透明人士,还会有狗仔特地六百公里追来在这小村子里挖新闻的? …… 正如林岑他们所猜测的那样,第七天的比赛果然是将时间分给了每一组每个人。 而且时间要比林岑所猜测的时间还要苛刻,五人队总共十分钟,紫队四个人总共八分钟。 由于最后的比赛结果是以小队总分做评比,如何分配每个人的时间成了最大的难题。 为了团队的最终分数,必然是将唱得好跳得好更容易取得高分的人时间分配更多,可是对于个人来说,如今的队友今夜过去就会成为竞争对手,将露脸的机会送给敌人,想想心里都是一阵滴血的疼。 想到要组队表演的不止林岑他们一组,准备往娱乐圈闯的人都不是蠢人,不连他们就有三个组是已经做好两手准备的,还有一个队伍是临时决定合唱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脸色最难看的竟然是橙组,也就是于宜卓那一组的。 “他们组聪明点的都是想要合唱,好像于宜卓死活不愿意,闹的有点僵。” 林岑在心里啧了一声。 眼尾一瞥,于宜卓脸上仍然挂着那天面具一样的微笑,眼里满是志得意满。 “那他们的时间分配呢?” “每人两分钟吧,谁愿意给别人作嫁。” 在吃过午饭之后,越来越多的村民来到了临时搭建的舞台附近。 林岑看到付大爷抽着叶子烟带着一家老小也来了,陈与笑还兴奋的朝他们一家挥了挥手。 有选手戴着耳机闭着眼,争分夺秒的找乐感,也有整个组的人缩在角落里,紧张认真的商量着战术。 也有如林岑这一组一样,佛系的坐在村长提供的小板凳上委委屈屈面无表情的缩成一团。 “这凳子也太小了,我屁股都只能装下一半。”陈与笑不自在的扭了扭,嘴巴一撅。 林声安慰他,“大家坐的都是这样的,你人小还好些,你看那边——” 他悄悄的指了指隔壁队伍的肌肉壮汉,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陈与笑瞬间被安慰了,天性乐观的他又笑了起来,“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有点香香的。” 秦羽见拧着眉,“是奇怪的味道。” 正闭目养神的林岑握着琴的手一紧,他睁开眼睛,葱白的指尖在琴弦上一划,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同一时刻,所有人的琴都悄无声息的震动了一秒。 他说,“没什么问题,不同地域的村落会种植一些特产植蔬,没闻过不代表不存在。” 陈与笑哦了一声,又欢快的跟旁边过来找他玩的小孩子闹起来。 只有秦羽见偏过头看了林岑一眼,得到了林岑无辜又茫然的回视。 秦羽见捏了捏眉心。 觉得林岑奇怪应该是他的错觉。 第28章 第28章 比赛的主题是亲近山林,自然与我共度。 每一组比赛的顺序是抽卡决定的,在看出陈与笑的跃跃欲试之后,林岑三人同时把抽签的决定权交给了陈与笑。 不负三人期望的是,陈与笑抽了一个第四。 林声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他侧过头一看,林岑和秦羽见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 无论什么位置,只要有绝对的实力,就不怕得不到好的成绩。 在来之前化妆师就到每个选手的房间给人化好了妆,别人叫做玉似的白净脸蛋儿,林岑这身躯本身就是玉做的,还是上古神山珉山上的宝玉,化妆师盯着林岑足足五分钟之后只怀疑人生的给他勾了个眼角。 很快,比赛开始了,椅背上贴着各自队伍该有的颜色,和闲时等人的时候一样憋屈的小板凳。 第一个组上去了,林岑侧着耳朵听了一嗓子就失去了性质。 一手好好的曲子被压缩到了两分钟,感情还没融入进去就已经结束了。 “季满唱得挺好的,就是两分钟时间太短了,他们组其他人都有些拖后腿。” “容嘉年是真的很努力,进步太大了,上一次比赛的时候连最基本的舞步都不会,现在已经算跳得很好了。” “谁说的歌手就一定要会跳舞了,林岑也没见他跳过。” “林岑跳不跳舞都一样,观众的视线能从他身上挪开吗?” “……不能,那张脸我都不信是人类长成的。” 第四组。 前面也就三十分钟的等待时间而已。 林岑好像只打了个盹,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叫了他们的名。 “走吧,加油!” “加油!” “岑岑,你紧张吗?”陈与笑跟在林岑身后,小声的问他。 “紧张啊。”林岑说。 一想到待会儿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坏某些人的阴谋诡计,他真是好紧张呢。 陈与笑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很紧张呢。” 走在最后面的秦羽见抬头,语气淡淡:“台下村子里来的不过百人,你以后还会面对上上千上万的观众和粉丝。” 陈与笑嘴巴一扁,他当然知道以后会面对更多,可他会紧张,是因为和队友一起。 他的嗓音偏甜,来参加比赛是因为一腔热爱,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技巧上还欠缺很多。 他喜欢他的队友,紧张也只是担心会拖后腿。 他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抬脚已经到了舞台上了,他之后的林声拍拍他的背,“你要相信我们,也相信自己。” 临时搭建的舞台有些仓促,灯光也很昏暗,可当四人登台站在舞台上时,却仿佛天上的星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舞台下安静了下来,温和舒畅的音乐从音响中流泻出来,林岑拿起话筒,第一个开了口。 他们唱的,是四人共同改编成流行乐的山歌,是他们在这几天里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抠出来。 乐声悠扬婉转,有山歌的爽朗质朴,也有流行乐的潮流和时代感。 这首歌,不需要华丽的技巧,只需要一颗流淌着真情的心。 算起来,这是林岑从第一次正式比赛时开不了口之后第一次唱歌。 在舞台上,在月色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魅力,和平时说话的清丽少年音不一样的是,他的歌声低沉又沙哑,像是情人在耳边的低喃,又似山林沉寂之时风吹树叶的婆娑。 “啊啊啊啊是谁说林岑不会唱歌的,是!谁!耳朵怀孕了好吗!!!” “阿伟死了好多次,我爬这一首歌的墙!哥哥不要怪我!” “麻麻问我屏幕为什么这么湿,我说我给哥哥洗了澡,岑岑啊啊啊啊啊!!” 区别于一般的曲式结构,竟是低了两个音阶副歌打头。 结束之后,林声的钢琴曲毫无缝隙的接了上去,是落叶飘向溪流的淙淙水声,秦羽见带着微微凉意的声音接着响起。 然后万流归于海,是从山巅之上一泻千里的澎湃汹涌。 谁也没有想到,看上去温柔又平和的林声,一开嗓就是这样的疯狂。 激烈的琵琶曲与高亢的吉他声为他伴着奏,在震撼人心的激昂之中,有繁花在骤雨之后盛开,陈与笑的甜美的声音渐渐越过了林声急促的乐点。 四个人,四种歌喉。 却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如同天籁一般,在夜色中回响,和谐又美妙。 一曲过后,台下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林岑唇角微勾,陈与笑看他一眼,用口型跟他说——“稳了。” 确实,这一曲太过震撼,不说这些村民,就连坐在台下的四位评委老师都久久回不过神来。 接下来,又是两个队伍。 有前面林岑四人的震撼,后面两个队斗志全无,勉勉强强的唱完了一首完整的曲子,谢过幕之后铁青着脸走了下来。 陈与笑的眼睛越来越亮,就连一向冷淡的秦羽见面上也带了一丝激动的微红。 显然,他们都不觉得最后一组早出内讧的橙队能够赶超他们。 林岑抬眼看了看站在末尾的于宜卓,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恰好陈与笑百无聊赖的四处瞧着,顺着林岑的视线看到了笑得一脸胜券在握的于宜卓。 他咦了一声,嘟囔着:“这是我见过的选手里面心态最好的一个了,都要输了还笑得跟朵花似的。” 林声说:“笑笑,人外有人,我们未必就能够拔得头筹。” 陈与笑不服,他振振有词:“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看他们组其他人,脸拉得跟马似的,要是能赢能是这幅表情吗?” 秦羽见也忍不住皱眉,“或许是有什么底牌也说不准。” 只有林岑面上带着笑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放心吧,没事的。” 看着林岑脸上的笑,不知怎的,三人同时打了个寒战。 正如陈与笑说的那样,橙队的成绩比之前面的队伍还要不如,如果不是这几天的比赛只是友谊赛,恐怕橙队现在已经被淘汰了。 即使是不计入总分的比赛,可毕竟是直播拉人气的好时机,偏偏风头全部被林岑四个人抢走了。 狼狈的从舞台上退下来的橙队看着林岑眼神怨恨。 陈与笑怒瞪回去,无声的开口:“没本事的怂逼!” “别着急,还有一个人呢。”林岑说。 整场比赛最后一个上场的人是于宜卓。 陈与笑对他的感官非常的不好,他抹了把脸抱怨,“这么热的天,我妆都要化了,怎么还不结束。” 林岑将他摁在小板凳上坐好,“好戏才开始。” 音乐响起,从前奏便能够听出这是一首温暖且治愈的曲子。 从于宜卓开口,现场就如徜徉在温暖的春风之中,流畅的音符从于宜卓的口中和手下倾泻而出。 陈与笑不情愿的承认,“唱的还可以吧。” “但是就凭他一个人,能够力挽狂澜吗?前面季满唱的不比他差。”林声疑惑。 秦羽见神情凝重,他觉得于宜卓这首歌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听到林声和陈与笑的话只是说:“听下去。” 转折发生在主歌将起的那一刻,村尾的大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吐着舌头欢快的想要往舞台中央冲。 不仅仅是大黄,还有胆小又怕人的麻雀,像是被音乐所吸引,歪着小脑袋落在舞台中央、落在于宜卓伸出来的掌心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 这才叫真正的震撼人心! 不仅是天上的鸟雀,还有村里的猫猫狗狗,凡是没被绳子牵着的动物,全都不发而同的绕着于宜卓,将他众星捧月般围在舞台正中。 两分钟已经过去了。 但是没有人喊停。 在这一刻,月华似乎都更加偏爱台上的那个年轻人。 一曲完毕。 于宜卓浅笑鞠躬,“我认为,能够与这些小精灵融为一体,将我们视为这自然的一部分,才是真正的与自然共度。” …… “拍下来了吗?” “拍下来了。要现在发吗,还是等最终结果出来了再发出去?” “现在就发,等下往上直播间的观众都该反应过来了。” 在角落里,林岑之前所看到的两个狗仔鬼鬼祟祟的藏在麦垛后面。 “《惊!整个村子的活物聚在一起,竟是因为……》这样的标题可以吗?” “不错不错,另一条拟好了吗?” “拟好了,《巨富深入山林竟是为了他,两人村口依依惜别》照片是错位拍的,看着完全是一对让人看着都让人脸红的小情侣。” 角落里两个完成了任务的狗仔笑得眉不见眼,舞台下的气氛却是一时凝滞了。 在比赛开始前,每个村民手中都被发了一朵绢花,台下一共有七个框子,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代表七个组,此时只需要村民们将绢花投给他们认为表现得最好的那一组。 如果没有于宜卓最后面的神来之笔,林岑四人的冠军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村里人多迷信,在看到动物的选择之后,心里的天秤基本上算是全歪了。 陈与笑低着头,眼眶都有些发红。 这些天他们改曲谱,练配合,凌晨三四点才从大山里出来。 却没想输给了一个他看不起的人! “哭什么,还没到最后呢。”林岑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手帕,往陈与笑手里一塞。 然后在满场震撼和激动中霍然起身,“评委老师,我要举报于宜卓假唱!”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于宜卓攥紧了手里的话筒,脸上的笑微微僵硬,“林岑,我知道你也是很优秀的,所以不要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你又何必信口雌黄。说我假唱,你有证据吗?” “证据?”林岑挑眉,修长的双腿两步跨上舞台。 他微微抬着下巴,神情倨傲,“我就是证据。” “因为这首歌——” “是我唱的!” 第29章 第29章 “快,把直播给我掐了!” 制作人铁青着脸,指挥着手忙脚乱慌张无比的工作人员,“再把林岑给我拖……”想到祁总和林岑那不清不楚的关系,制作人及时改口,“安抚下来,小心点别伤到人。” 这林岑可真是个扫把星! 前面杨灿西的事情是在幕后就罢了,这次大庭广众之下,在这么多直播观众的面前,他就这样给他闹事! 单以难看,已经不足以形容制作人的脸色的,简直可怖到要吃人的程度。 本来今天晚上他是激动万分的,因为凭着于宜卓这首歌动听到能够吸引动物过来,就足以让他的节目火上去了。 现在火是可能会火,只怕是会因为假唱风波而火! 台下,陈与笑第一个跳起来,抱着朝林岑冲过去的保安的腰,“谁也不准过去!!” 秦羽见是第二个。 他只是冷酷的站在想要上去的工作人员面前,伸出手臂挡了过去。 节目里的工作人员谁不知道秦羽见是个身份不一般的大少爷,苦着一张脸不敢动手。 脾气最好的林声也露出了他唱歌时狂野的那一面,一手一个抓着保安手腕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容嘉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他们疯了吗?!” 站在他身边的季满摇头,“如果林岑说的是真的,我也会不顾一切的跳上去。” 容嘉年微怔,侧过头看到了季满看着台上亮得惊人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季满,和他唱歌的时候,和他平常的时候,都不一样。 他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心里还有梦想。”沈若桉弯了弯唇角,眼神闪动,是难得的温柔,“老杨,这就是一群孩子而已,也就这一次了,等到在这圈子里几年之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个模样了。” 被沈若桉叫做老杨的制作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复杂一闪而逝,“算了,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 台上于宜卓神经质的抓挠着话筒,指尖几乎抠出血来。 “林岑,凡是都要讲证据,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来就能成真的。” “不是的话你紧张什么?”林岑质问。 于宜卓说,“我没有紧张,全都是你在血口喷人。” “不紧张你抖什么?”林岑上前一步,一手捂住话筒,“兹——”的一声,刺耳的噪音盖过了林岑在他耳边说的话。 “是有人告诉你,这首歌的原唱已经死了,并且没有在任何公共场合留下过这首歌的痕迹,所以你才这么高枕无忧的是吗?” 于宜卓瞳孔猛的睁大。 林岑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夺过于宜卓手里的话筒,啪的一声关掉,眼神冷冽如冰,“那么卖给你这首曲子的人,又是怎么得到这首歌的呢?” 于宜卓嘴唇颤抖,舞台之下,所有人都看着他,有质疑,有冷漠,也有鄙夷,却偏偏没有喜欢和激动。 他有些受不了的想要尖叫出声,抓着头发的瞬间却看到林岑拿起了他的吉他。 “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拿我的琴!!” “哒”的一声,是开启麦克风的声音。 于宜卓的尖叫通过音响被完完全全的传了出去,在皱着眉捂住耳朵的同时,也将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台上。 “我知道有人怀疑我说的话,毕竟声线和我之前比赛的时候完全不同。可是你们也别忘了,有一个词,叫做伪声!”林岑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抓着于宜卓的吉他。 于宜卓疯狂的朝着林岑扑过去,却在即将碰到林岑的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脚踝。 林岑背对着观众,对着于宜卓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来,“为什么要拿你的琴,当然是因为它有魔力啊。” 他转身跳下舞台,随意将话筒递给了身边的人。 “现在我就要证明我之前说的话是真是假,另外,不就是溜着猫猫狗狗到处跑吗,谁还不行呢!” 于宜卓站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却在看到林岑抱着他的琴弹上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彻底的绝望了。 能够吸引动物的,不是他的歌,而是那把琴。 在排练结束的那天晚上回去之后,他发现自己再也弹不出任何曲子。 他以为是自己的琴坏了,就借用了室友的。 却发现琴弦颤动,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他整个人差点没疯了。 后来他的室友给他介绍了一个贩卖着各种神奇物品的店,因为这次比赛的主题,他一眼就选中了这把能够召集动物的吉他,还买了一首据说是原唱已死,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歌曲。 本来他该是成功的,他是能够得第一的! 他恨毒了卖给他曲子的店主,也恨极了破坏这一切的林岑。 心中涌起无数个毁灭的念头,可现实里他只能站在原地听着林岑一句不差的唱完了刚刚他唱的那首歌。 语调、嗓音、就连中途换气的时机,也都一样。 身边围绕着的动物都跟着林岑走了,绕着他那把给了他希望,又将他踹入深渊的吉他。 现场的众人心里震惊又凌乱。 怎么这猫猫狗狗还会换着人跟呢?? …… 虽然直播被临时中断,可林岑跨上台斩钉截铁的话引起的风暴已经开始发酵。 等到林岑抱着琴重演于宜卓在台上的表演时,网络上呼喊着重新开启直播的呼声已经传出了圈外。 故事演绎里不乏有身上香味引来蝴蝶,或者是一声令下百花齐放的传说,可是在现实里,谁要说自己唱首歌弹首曲子整条街整个村子的动物都跑来听曲儿,准会得来别人鄙夷的一眼,附之一句“神经病”。 《惊!整个村子的活物聚在一起,竟是因为……》这条一看就知道是标题党的消息被广为转发的同时,更多的人只想知道于宜卓假唱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在事情越闹越大之前,一直关注着网上消息的制作人不得不重新开启了直播。 大量涌进来的人流让直播间直接卡顿,画面刷都刷不出来,不得已只能让工作人员临时维护并且限制人流才好一些。 比画面更早刷出来的是声音,清亮的少年音温柔到了极点,一群人开始刷起了“歌好好听”“声音好温柔”“耳朵怀孕了”,结果等画面一出来,却是什么弹幕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画面里的少年美得像是一幅梦里的画像,怎么舍得用字词遮掩住这张脸。 片刻的静止之后,无数尖叫开始刷屏。 偶尔有几个摸不清状况的进来就问,“这就是于宜卓,能引动物的哪个,怎么跟之前的视频看着长相不一样?” “当然不是了,这是林岑!!妈妈的岑宝呜呜呜妈妈爱你!!”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要这个小哥哥的所有资料,现在!立刻!马上!” “岑岑为什么还没有开通微博,不是说一句签了经纪公司了吗,经纪人爸爸快点安排上鸭!!” 歌声停止,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各自的思量。 林岑走到绝望的跌倒在地上的于宜卓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于宜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我输给你了,我认栽。” 林岑叹息一声,装模作样的安慰他:“是个有才的人,却偏偏走错了路。” 于宜卓表情麻木,冷笑一声。 林岑说,“苗疆有蛊虫,分为子蛊和母蛊,通过声音控制子蛊的寄生宿主。”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不少人都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林岑接着说:“蛊虫这种东西玄之又玄,我说这个给大家,只是为了让大家理解我下面要说的话。我听说过有一种药粉,里面掺杂了能够吸引动物的兴奋剂,配上音乐的刺激,就会将嗅食了药粉的动物吸引过来。” 于宜卓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是琴的问题,跟药粉有什么关系,就算找人查也查不出什么。 就在这时,安静的台下忽然闹了起来。 “啊呀,我想起来了,我家大黄今天中午不知道吃了什么,惹了一嘴的灰!” “别不是灰,就是这个年轻人说的药粉吧。” “也不知道大黄吃了会不会生病,还有这些鸟儿,天杀的真能狠下心!” “我看这事得报警,让警察来把这个下毒的狗东西抓起来!”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偏激,于宜卓终于开始慌了,他大喊着,“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下毒!是那把吉他,那是魔鬼的东西!” 谁也不会相信于宜卓的话。 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把真相扯到了神神鬼鬼上面。 呸!死垃圾! 于宜卓正慌乱着解释,林岑悄无声息的绕到了他的身后,如低喃的声音没有被收入话筒之中。 “其实那位店家,也没有骗你。” 于宜卓瞳孔猛的张大,因为恐惧而浑身微颤。 “因为林岑他,确实是已经死了呢。” 轻柔似情人的絮语,却让于宜卓陷入了地狱之中再也爬不出来。 林岑如果死了。 那么跟他说话的人—— 又是谁呢? “你告诉我,卖给你东西的人,究竟是谁?” 于宜卓嘴唇蠕动,不由自主的开了口,“是……” 第30章 第 30 章 卖给他东西的人究竟是谁, 最终他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于宜卓昏过去了。 在他即将说出口的一瞬间。 这昏迷得实在是太过于巧合, 林岑不得不怀疑,那人实际上一直在关注着这里。 林岑沉思, 心里约莫有了想法。 跟着警察后面奔过来的研究人员和医护人员认定他是对能引起动物兴奋的药剂过敏, 且确认了林岑那一番说法是正确的。 这之后,什么魔鬼的吉他等非科学传言不攻自破,自食恶果的于宜卓也在网上被爱猫爱狗人士喷了个狗血淋头, 这事本就该过去了。 可偏偏另一条热搜被顶了上来。 ——《巨富深入山林竟是为了他, 两人村口依依惜别》 这本是于宜卓约上狗仔买来炒作自己的, 却没想热搜是上去了,却是在他人已经凉了之后。 热搜里面的富豪只露了个半个模糊的侧脸,就这样,也足够一批颜狗尖叫着说好帅。 再加上于宜卓那张就差写着邪魅狷狂四个字的长相, 许多没脑子的腐女不管于宜卓的人品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就开始嗑起来了。 此时林岑正在回来的路上, 作为一个称职的经纪人, 何润下午的时候就带着司机和助理来了, 也亲耳听到了林岑四人精彩的表演,也同样看到了有关于宜卓的这一场闹剧。 何润在心里觉得很爽的同时,也不禁为自家总裁感到担忧。 林先生这么强势,祁总能压得住吗? 上了车之后何润简单的为林岑介绍了一下司机和助理,“这是杨叔,以后就是你的专属司机,这是陶乐,以后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杨叔对着林岑笑了笑, 如果忽略他衬衣下随时处于紧绷状态的肌肉,看起来就是个憨厚老实的普通中年大叔。 而陶乐给出的反应则要有意思得多。 她捧着双脸满是梦幻,扒拉着何润的胳膊,“何总何总,你告诉我,咱们家岑岑是真人吗?” 以为她要问些什么有建树问题的何润脸色一黑,把陶乐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你要不要去摸摸人家是不是会喘气的?” 陶乐猛点头,“好啊好啊!” “好你个头!”何润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倒是挺会做梦的,把人给我照顾好了!” “放心!” 林岑看得好笑,“你们的关系倒是不赖。” 何润对着林岑则要温和许多,“林先生你放心,这车上的都是自家人。” 林岑若有所思。 行车的后半路都安静了下来。 何润则一直翻看着微博,关注着网上对于林岑的评价,一见都是对于宜卓的抨击和对林岑的吹捧,他也与有荣焉起来。 想不到吧,这人一番骚操作,最后胜利的果实全给他们林岑吃了。 何润心里美滋滋的,再一翻,却突然看到了自家总裁那张化成灰他都认得的脸。 网友的力量是很强的,特别是一群为了澄清自己和脑残有区别的腐女。 很快就扒到了那辆车的主人是谁,并且找到了祁氏的官方微博号开始讽刺祁总的眼神,并且意有所指的表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疯狂拉低祁总的口碑祸害祁总的风评。 何润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林岑。 见到林岑正闭着眼睛在睡觉,何润心下稍安。 怕被林岑听到,何润没敢给祁少阳打电话,只发了消息以作提醒。 只是不知道祁少阳是不是在忙于工作,半天都没等到回复。 何润又想到之前交接工作的时候加的那位佘助理的好友,连忙找出人的微信把消息发了过去。 【何润;在吗?】 佘助理秒回。 【佘青叶:在的,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何润;是这样的,你有看到微博上关于总裁的热搜吗?】 这一次佘青叶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复的消息。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何润几乎度日如年。 【佘青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微博上对于总裁的不实言论是我的失职,感谢何先生的提醒,另外对于微博上造谣的人我方已经发出指控,再次感谢何先生。】 【何润:一定要第一时间澄清,请提醒一下祁总,林先生马上就回来了!】 【佘青叶:好的,收到。】 佘青叶不知道林先生是谁,在工作交接中何润也没有提到过,但是现在被跟了总裁很多年的前任助理提出来了,那么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的佘青叶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说来也奇怪,这层楼之前并不会在晚上的时候打开所有的灯,以至于会亮得直接能闪瞎人的眼。 作为一条没有眼睑的蛇,佘青叶第一天感受到这种高强度灯光的晚上差点没当场表演什么叫做瞎子。 之前总裁也不是这样的,好像自从有一次自己晚上进去汇报工作以后,总裁就开始要求最高层全天候大灯开启。 十分的铺张浪费! “什么事?”祁少阳低头看着合同,文件夹一瞬间被抓得死紧。 佘青叶简洁的说明了何润告诉他的事情。 祁少阳这才点开手机看到了何润发来的消息,他揉了揉眉心,“是工作的时候开了静音。” 他余光瞥见地板上一个硕大的蛇头舞动着,心脏就是一跳,“还有什么事吗?” 佘青叶说:“冒昧的问一句,是否将林先生加入到我的工作内容中。” 祁少阳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然后说,“他是我男朋友。” 既然答应了林岑做他的男朋友,无论初衷是因为喜爱还是为了摆脱当时的窘境,他都必须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想到何润特意将澄清与林先生联系在的消息,佘青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您确实要亲自给林先生解释一下!” 正翻看着手机的祁少阳指尖一顿,“我要亲自解释?” “这是当然,两个人在感情中,一定不能有任何的误会,有任何可能会引起错误解读与歧义的消息,都应该亲自解释,不能给旁人钻空子的任何机会。” 和工作态度上的一丝不苟相同的是佘青叶对于感情上的认知。 祁少阳被他这一番话说动了,他确实应该亲自解释,才会更有信服力。 他翻开微博,“知道怎么进行微博认证吗?” 佘青叶凑上来亲自为总裁演示怎么做。 看着一心一意为自己提出方案解决问题的佘助理,这硕大的蛇头一时间都让人感觉不可怕了。 就当做是一个长得有些畸形和丑陋的普通人吧! 半个小时以后,认证为祁氏企业董事长、ceo,名为祁少阳的微博爆红于网络。 不是因为那条澄清自己和于宜卓没有任何关系的微博。 而是前面那一条,早就被人遗忘的。 ——林岑,他是我的男朋友。 何润:“……” 何经纪人心脏骤停。 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何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他早应该让祁总把那条该死的微博删掉的! 第31章 第 31 章 何润内心凄风苦雨。 在看到引起血雨腥风的祁少阳微博之时, 他是想晕过去的, 但是这几年身体锻炼得太好,想晕, 但没成功。 只能捧着小心脏白着个脸坐在后座抖抖索索。 抖得林岑和陶乐目不转睛。 “你这是犯什么病呢?”这是林岑。 “哇何总您这表演的西子捧心真是够够的, 您就不该当经纪人,不如我给您和我岑宝当经纪人,您来演戏怎么样?”这是陶乐。 何润气得嘴都歪了。 把手机给两人扔了过去, “你们说说这怎么办吧。” 陶乐没接, 林岑先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最后拿着手机唇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他看向何润:“祁总说的不是事实吗,怎么了?” 何润先是被这艳若桃花的笑晃了一下神,回过神之后他脸色立马就黑了。 这两个人都是不靠谱的! 他问陶乐, “你觉得呢?” 陶乐捧着脸, 眼里都是小星星, “岑宝笑起来好好看呀嘿嘿嘿……” “我让你来当助理真是做了孽了!”何润恶狠狠的把手机抢了回来, “你们俩坐好,陶乐你安全带呢,干嘛呢把头往后伸,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电话直接给祁少阳打了回去。 …… 秦鹤生是被系统的报错声吵醒的。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秦鹤生的语气不太好:“大半夜的你吵吵什么?!” 系统机械化的滴了一声:“检测到世界信息有误,系统将进行错误修订, 期间系统会进行休眠,系统商城可打开,但系统将不再发布任务,请宿主合理利用资源。” 秦鹤生愣了一下,猛的从床上翻坐起来,表情倏然一变,“你什么意思?!” “喂!喂?系统!” 他喊了半天,可脑海里始终一片安静,秦鹤生终于明白在系统休眠的这段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叫醒他了。 他将系统商城唤出来,在上面的各类商品上扫视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的积分余额,脸色难看的关上了商城。 已经被吵醒了,秦鹤生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因为心里的不舒坦,他闷着头从冰箱里开了一罐啤酒,手指划拉着手机屏幕。 忽然,他指尖一顿,眸色一沉,凑到唇边的啤酒罐被他捏得变了形,然后轰然炸开。 秦鹤生顶着满头的泡沫,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睛红得快要滴血。 他从牙缝里挤出那个让他恨意满满的名字,“林、岑。” “你他妈倒是能耐了,这么早就把祁少阳勾搭上了床!”他像是发了疯一样把桌上的东西往地上扫,叮铃哐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尖锐又刺耳。 他开始谩骂,开始将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东西往地上砸。 “什么狗屁的系统,说是能帮我走上人生巅峰,可连个林岑都解决不了!”秦鹤生声音越发暴戾,他抓着椅背,从前世带来的不顺到今生的偏执所累积的所有怨念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有哪一次真正的把林岑踩在脚下!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神仙美人,好一个巨富恋人,都他妈放屁!!” 窒息感从心底升腾而起,秦鹤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想到从重生之后对林岑的打压,第一次封了他的口,第二次刺了他的手,第三次他想亲手推他入悬崖,第四次是利用于宜卓打压,可每一次,每一次都能够逢凶化吉! 上一世的林岑现在只能算作是因为长相和歌声小范围火起来的网红。 可这一世呢?他用尽了手段,前二十个热搜里有五个都是他! 都是林岑! 秦鹤生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他揪着胸口慢慢的跌在了地上,眼眸里有风暴在汇聚,“还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 网络上关于林岑和祁少阳之间的风月事越传越邪乎,连什么霸道总裁强制爱,什么从海里出来的小人鱼来报恩的故事都流传了出来。 何润生气的同时简直被这些网友的神脑洞搞得哭笑不得。 比起于宜卓和祁少阳,明显还是林岑这张高级脸和祁大总裁比较好嗑,人美又有才,人品也没有问题。 从台下大跨步上前揭穿于宜卓真面目的时候真是又美又飒,本来也该有一半逮着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来黑的,可偏偏不知哪里流传出来的视频录进去了沈若桉那句“因为他们心中还有梦想”,以沈若桉的国民度,一瞬间就将林岑的行为上升到了少年人为了追梦不畏世俗,林岑的品性立刻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见网络上的留言多数还是正面的,何润稍稍松了一口气。 也多亏了祁总那张帅气逼人的脸。 要是一个秃顶啤酒肚的老男人,现在这些夸着般配的人能秒变嘴脸什么脏话都能骂出来。 何润叹了口气,总之不管怎么样,谁让这两个人都是祖宗呢,只能由他来擦屁股了。 在和祁总从林岑的未来发展和现在的道路规划,好说歹说这位祖宗才终于不情不愿的答应配合他们的工作。 何润争分夺秒在事件恶化之前将林岑的微博注册了出来,侧头一看林岑半眯着眼的慵懒姿态,想到方才他对着手机面色含春的模样,何润打了个抖,在心里发誓,这个微博绝对不能够让林岑来碰! 他先是替林岑拍了一张照片。 就这张睡眼惺忪的样子就足够勾人,疲惫的模样也能够引起一些阿姨粉姐姐粉的心疼。 何润中规中矩的编辑好了打招呼的消息,将林岑的照片附在了后面。 正准备点击发送,结果手一空,手机就落到了林岑的手里。 何润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心里狂风海啸奔涌也不为过。 林岑嗤了一声,“你偷拍我就为了整这玩意儿?” 何润正色:“这哪是什么偷拍,这是正常的微博营业,是一个艺人与粉丝的相处里十分重要的一个环节。” 对何润这个新上任的经纪人来说,粉丝和艺人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 粉丝追星,从艺人的身上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是绝世的容貌、美妙的歌喉与精湛的演技,甚至只是一颗干净纯洁的心,而同样的,得到了粉丝喜爱的艺人,也能够从欢呼和支持中得到坚持下去的力量。 林岑想了想,把何润打出来的字全部删掉,自己重新编辑。 何润一看他这操作心里就是一阵绝望,他只能让他悠着点,别说什么出格的话。 林岑白他一眼,“我这样的小歌手能说什么出格话?” 何润一噎,觉得这人当真是好没数,就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些战战兢兢的小歌手做得出来。 偏偏一边还有个陶乐一脸岑宝说得对岑宝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我爱岑宝岑宝最可爱。 何润只想一巴掌让她飞到十万八千里外去。 好不容易忐忑的等林岑把手机甩给他,何润打开一看,竟是很正常的招呼语言,不仅如此,林岑编辑之下对于粉丝的道谢,比他之前写的更为真挚。 何润忍不住诧异的看了一眼林岑。 林岑哼了一声,“我又不傻。” 况且对于这些能够让他突破能够让他变得更强大的粉丝,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感谢的。 车子下了高速进了市内,却并没有往他居住的地方走。 林岑掀了掀眼皮:“现在去哪?” 杨叔憨厚一笑,“去祁总家里呢。” 林岑秒懂。 这是给大老板送暖床的。 他扯了扯何润的袖口,“就微博上那事,祁少阳惹出来的,解决了吗?” 何润说起这个就发愁。 祁总和林岑这事并不是空穴来风,连用盗号来澄清都没办法。 而且祁总做事情向来认真,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他都容易一条路走到底。 他现在都开始恐惧哪天一大早醒来打开手机,漫天遍野都铺洒着祁总和林岑的结婚证。 现在为了林岑的艺人道路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等到了以后公开,那都不叫公开恋情,那叫公开处刑! 林岑见他这么为难,慢吞吞的开口,“其实这事也没什么,这么多明星歌手不同样结婚谈恋爱的,也没见对人有什么影响。” 何润说:“人家出道多少年了,你出道多少年了,一艘巨轮能在海里遨游,你一片树叶子也能吗?” 林岑有些不高兴了,“你才是树叶子,我就算是树那也是建木。” 何润不知道建木是什么,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你这恋情要是一出,粉丝至少得少一半,这才刚开始我们要稳打稳扎才对。” 林岑眸色微沉,“真正喜欢我的人不会因为我和人在一起就不喜欢我,会这样轻易放弃的粉丝我不要也罢。” 见何润还想要说些什么,林岑又问:“那些天王巨星公布恋情之后照样会损失一部分是粉丝,他们都不怕,我又怕什么?” 何润说:“人家实力在那里摆着,不会因为掉粉损失什么。” 林岑反问他:“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实力?” 何润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愣了一会儿,耷拉着眼皮,“我说不过你。” 林岑说:“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愿意用欺骗去赢得人的喜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该是我的粉,无论如何都会喜欢我。” 何润抿着唇,良久之后他无奈一笑,“罢了,回去告诉祁总,事情就这样吧。” 一路无话。 就连陶乐都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为了追求幽静和自然景观,东区临园是在离市区比较的区域。 杨叔除了那一身肌肉以外,开车的技术也不赖,在这平稳的车内林岑闭着眼差点就快睡着了,却突然似有所感的睁开了眼。 远处树荫之下正立着一个人影,因为距离太远,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团黑影。 但即便是不用灵气去看,林岑也在心里笃定,那个影子是祁少阳。 这么晚了,还站小区门口等他呢? 林岑心里闪过了丝什么,太细微,一转眼就没了。 树荫下的人影离他们越来越近,陶乐惊呼一声,“何总,你看那是不是祁总!” 何润抬眼看去。 能在等人的时候都这么笔直的像站军姿,是他家总裁没错了。 杨叔把车停了下来。 几人下了车。 祁少阳点点头,“辛苦了。” 陶乐嘿嘿一笑,“不辛苦不辛苦。” 被何润瞪了一眼之后她才小声吸了一口气,踮着脚小心翼翼的钻到了何润的身后。 何润正准备说些什么,结果还没开口,就见祁少阳视线淡淡扫过他,只看向他身边的林岑,“杨叔,送何润他们回去吧。” 何润:“……”懂了,他不应该在车旁,应该在车底。 等车辆遁入黑暗之中,祁少阳才抿着唇,试探性的去拉林岑的手。 林岑脸上带着笑,“你专门站这儿等我呢?” 祁少阳垂眸,只抓着林岑的手紧了紧。 林岑也没想着从这闷罐子嘴里得到什么答复,只不过习惯性的对着这位男朋友开始口花花。 祁少阳却忽然开口:“那条微博,对不起。” 林岑眨眨眼,“没关系,毕竟那也是事实。” 祁少阳嘴唇抿得更紧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这次的风波闹得很大。” 林岑点头:“是呀是呀,但是没关系,我不介意。” 祁少阳闷哼一声,“……你介意。” 林岑:“我真不介意。” 祁少阳:“你介意。” 林岑顿了一下,“好吧我介意。” 祁少阳这才抬眸看向他。 只有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林岑却恍惚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最明亮的星。 祁少阳缓缓开口:“那介意的林岑,需要男朋友……一个安慰的抱抱吗?” 林岑胸口像是被人撞了一下。 也许是夜太温柔风太轻。 他弯了弯眼睛,缓缓启唇,像第一次那样伸开了双臂,吐出一个字。 “抱。”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超级肥的!一个顶俩!所以明天不更,周四回来=v= 感谢在2020-03-15 01:05:03~2020-03-16 23:3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推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纠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 32 章 祁少阳的声音是低沉而温柔的。 他的怀抱是宽阔而温暖的。 他比林岑整整高了一个头, 埋进他怀里的时候, 只能隐隐的看到一簇头发尖。 林岑没忍住在祁少阳的怀里蹭了蹭,就听到抱着他的健壮身躯闷哼了一声, 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林岑心说, 我本就是最为寒凉的珉山之玉,暖是极少,冷才是常态。 见林岑不说话, 祁少阳蹙眉, 对着他上下其手。 “不要摸啦, 怪怪的。” 林岑被他摸得身上发痒,环抱住他的腰扭了扭,笑着在他怀间抬起头,吧唧一口落在祁少阳下巴上。 祁少阳握在林岑腰上的手骤然收紧。 下巴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不同于身体的凉意, 林岑落在他下巴上的这一吻, 滚烫的温度一瞬间便传递到了他的双颊和耳尖。 他将林岑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自己却偏过头, 轻咳一声,声音里是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冷的话我帮你暖暖,你不要乱动。” 握在他腰间背心的两只手大而温柔,鼻尖充盈的是祁少阳身上沉着而深邃的香水味,向来最爱与人唱反调的林岑,此刻莫名的听了话,嗯了一声, 靠在祁少阳的怀里,享受着这夜色中难得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长时间的维持着这种姿势,手脚略有些酸麻。 他低头,看到林岑半眯着眼,神色宁静而柔和。 祁少阳抿了抿唇,抱着林岑的双手更紧了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林岑微翘的唇角,红润而柔软,心脏后知后觉的开始加速跳动起来,盯着林岑的唇一时间移不开视线。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分不清在想什么,是这月光太皎洁,还是这夜风太轻柔,亦或是—— 少年人的唇红得让人心动。 他忍不住低下头,却又忐忑的四处张望,然后视线一转,就看到五步开外的别墅门前,一个熟悉的老人正伸长了脖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祁少阳:“……” 同一时间,在他怀里的林岑似有所感的抬起头,老人家十分友好的对着他慈爱一笑,林岑忽然感觉背心一凉。 他抓着祁少阳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往背上一放,嗯,不冷了。 林岑从祁少阳的怀里探出头来,对着管家乖巧一笑:“您好。” 管家脸上的笑容弧度不变,只是眼神变得冷了些,他对着林岑微微颔首:“林先生您好。” 林岑知道老人家对他的敌意来自何处。 虽然同性可婚的律法早已通过多年,可对于大部分长辈而言,男女相合才是正途,特别是豪门贵族,对于子嗣的看重远超其他一般人家。 林岑敛眉,微垂着头被祁少阳搂着,身形纤细,看上去娇弱又乖巧。 谁知不知道,被头发遮住的眉眼中,满是冷冽的冰凌。 祁少阳是他要的,谁也不能阻止他。 管家的视线落在祁少阳放在林岑身上的大手上,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怀中人是他的珍宝,谁也无法触碰。 向来知道少爷是何种脾气的管家心中暗叹,先退了一步,“少爷,夏夜闷热,何不带着您的朋友进屋里一坐?” 祁少阳嗯了一声,改为牵着林岑的手,与管家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侧过头对管家说:“林岑是我男朋友,不是什么客人。” “是。” 管家心中微苦。 这一声,既是说明,也是警告。 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与他对视时,眼里有笃定认真,也有因他逾越的冷。 他的少爷长大了。 或许早就长大了。 …… 或许是因为祁少阳的警告,后面管家没有再对林岑释放出任何不善,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善意。 面无表情的替林岑收拾好房间,面无表情的领他进去,再面无表情的端了茶水点心送来。 对于这样的态度,林岑反而自得其乐。 等人一走,关上门就往床上躺。 只是人还没睡着,就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来祁少阳家里可不是为了你一个房间我一个房间玩两地分居的家家酒。 他是要去拿祁少阳的元阳的。 这也是当初祁少阳答应过的! 结果到这儿来,话没说两句,就各自洗漱收拾回房,这离他预想的差别也太大了! 林岑不高兴了。 林岑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 他打开房门,一溜烟儿的就窜了出去,直接奔着祁少阳而去。 他的客房被管家安排在一楼,祁少阳在二楼。 上去要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不说,半路上必定会经过管家的房间,其目的简直不言而喻。 林岑冷哼一声,飘着就到了祁少阳房门口。 他先侧着耳朵听了听,房内有隐隐的水声传来,多半是在洗澡。 林岑直接拧开门锁,大摇大摆的就进去了。 房间里的家具都是一些冷色调的,干净又简洁,与祁少阳沉熟稳重的性格相符合。 正中央是一架看上去就十分舒适的大床,铺着灰湖绿的薄毯。 林岑眼睛顿时一亮,直接就扑了上去。 床是真柔软。 也是真的大。 足以林岑在上面滚动着绕了两个圈。 等滚累了一抬头,就看到隔着浴室玻璃门,雾气氤氲下若隐若现的高大身躯。 林岑耳根一红,恼羞成怒的一拍被子,“祁少阳你耍流氓!!” 正洗着澡的祁少阳:? 水声戛然而止。 祁少阳匆匆擦了擦身上的水滴,围着浴巾正准备出去,却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又转回去一丝不苟的穿好了睡衣。 推门一出去,就看到林岑裹着他的被子,只露出一张桃花色的脸,双眼水润润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心脏不正常的跳动了起来,耳尖被这热气熏得更红了些。 祁少阳面上稳如老狗,心里慌得一批。 他冷静的朝林岑走过去,面上甚至带了一丝不悦,“怎么不在自己的房间?” 林岑的目光从祁少阳滴水的发梢,落到胸膛上没擦干净的水滴,再一直往下,再顺着睡衣露出的v型缺口一路往下…… 祁少阳:“……” 他只觉得自己在林岑的面前似乎要被一寸寸的扒光了,热度一层一层的加上来,祁少阳不自在的双腿交叉遮掩住自己,语气柔和下来,“你怎么来了?” 林岑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质问,“我为什么不能来,男朋友和男朋友睡一起不是应该的吗?” 祁少阳脑子里懵了一下。 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岑斜睨他,“那你是什么意思,原来祁大总裁也是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人。” 祁少阳没吭声。 他是个认真到了严苛地步的人,信誉和责任如一座山压在他肩上二十多年,他思虑良久才决定,在感情的事情上,不能够如此草率。 祁少阳说:“我只是觉得,如果第一晚就让你和我一起睡,是对你的不尊重。” 林岑轻轻哼了一声,脸色却好了许多,他不满的说:“你让我一个人去睡才是不尊重我。” “你是不是因为嫌弃我了,是不是害怕我晚上头发发生变化会害到你,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愿意当我男朋友!”本是假装愤怒的质问,说到最后不知为何情绪越发高涨起来。 他在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下的祁少阳,眼里都是小火苗。 ——像一只一蹦三尺高的蚱蜢。 不知为何,祁少阳的心里忽然就冒出来了这样一个念头。 然后他就笑了出来。 林岑一愣,“你笑什么?” 祁少阳也怔住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我笑了吗?” 怒火一下子燃了起来,林岑朝着他扑过来,怒瞪他:“你嘲笑我!” 祁少阳这下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微弯的眼角融化了身上的冷冽严峻,他张开双手,护住了往他身上扑的林岑,他笑着说:“不是嘲笑你,只是觉得你可爱。” 林岑双手撑在他胸口,感受到手掌下的湿润和温热,他像是触电般的收回了手。 祁少阳先他一步开口:“我没有耍流氓。” 林岑羞恼,“我没说你耍流氓!” 祁少阳迟疑,“我刚刚听到……” 林岑面无表情,“水声这么大你什么都没听到。” 祁少阳看他一眼,低下头,再看他一眼,然后慢吞吞的开口:“哦,我没有。” 林岑:“……” 他从祁少阳的身上爬起来,不等在床上站稳,又咕噜噜的从另一头跳了下来,板着脸往外走。 祁少阳愣了一下,一把拉住他,他抿着唇,不知所措,“生气了?” 林岑斜他一眼,将祁少阳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摘下去,“我洗澡去,至于你呢……” 他眼珠子狡黠的一转,点着祁少阳的胸膛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乖、乖、的,在、床、上、等、我!” 被林岑指尖点过的地方像是燃了起来,他抿着唇,看着林岑从他身边经过,一溜烟的钻进了浴室里。 然后祁少阳迅速的拿起手机,点开了佘助理的微信。 先是将晚上发生的一切详细具体讲了讲,然后询问他下一步最合适做的是什么。 另一头的佘青叶,睁着一张死蛇眼目瞪口呆。 您都把人带上床了,还问他应该怎么做? 不应当。 真不应当。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一百遍这是老板是衣食父母。 【佘青叶:也许您可以告诉林先生,今夜月色很美。】 祁少阳抬头看了看窗外被云层遮住的月亮,头上顶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祁少阳:骗人不好。】 【佘青叶:?】 作者有话要说:改完啦,之前看到过的可以当做是一个有些ooc的平行空间番外hhhhh ps: 感情发展没那么快啦 祁总对于现在的林岑来说,就只是修为收割机而已 祁总对林岑做的一切,也是因为性格所致 两个人都在为做一个更好的男朋友摸索试探中 =========== 感谢在2020-03-16 23:35:40~2020-03-18 21:0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疯起秋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鸦饮墨 30瓶;(,,?w?,,)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 33 章 耳边是仿佛滴落在心头的哗哗水声。 眼前所见的是男朋友投射在磨砂玻璃上弯来扭去的魅惑身姿。 祁少阳在心里莫名觉得口干舌燥的同时, 也深深开始怀疑, 就照这个扭法,他腰不疼吗? 林岑不知道祁少阳心里的想法, 要是知道, 他现在的心情就不会这么美妙了。 在他还是一面琵琶的时候,因为珍贵而被发现的人献给了皇帝最受宠爱的公主。后来王朝灭了,公主死前将他送给了自己爱慕的将军。 然后他就一直待在将军的府邸里, 看着将军的妻妾以各种手段吸引, 就包括隔着屏风洗澡, 像蛇一样扭来扭去。 虽然性别不同,可道理是互通的。 林岑时刻记得自己的目标,并且不遗余力的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虽然扭得累了点儿,但是一想到即将蹭蹭往上涨的修为, 林岑就觉得心头一阵火热。 他回忆着当初, 估量着自己洗澡的时间, 还特意用上了陈与笑推荐的据说超级香香的沐浴露! 等到差不多了才施施然的擦干净水围上浴巾出来。 祁少阳本来是紧张的。 还有些担忧林岑的腰。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 听着那有节奏不断流淌而下的淋浴喷头落下来的水,眼皮子就开始不是自己的了。 于是等林岑满怀期待的出来,看到就是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睡得正是香甜的祁少阳。 林岑:?? 一个问号已经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狂风骤雨。 我以为你在外面呼吸紧蹙满脸通红遐想万分就等着我出来一起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结果你在外面睡得如同死猪? 林岑满腔期待在祁少阳平稳的呼吸声中化成了泡影。 嘴角上翘的弧度被拉平,然后垂下去。 林岑甩开拖鞋黑着脸往祁少阳身上跨,落点定在他的腰间重重的往下一坐—— 就连睡梦中也将风度和内敛发挥到极致的祁少阳只是闷哼一声,然后睁开眼, “?” 林岑只盯着他,目光深沉。 在死鱼眼的力量之下,祁少阳渐渐的清醒过来,就看到自己和一张被蒸汽熏过更显得艳丽无比的容颜脸贴脸挨得极近。 他往上坐了起来,离远一些这张脸的冲击力更大了。 祁少阳莫名有点心虚。 还有点呼吸不畅。 他跟坐在自己身上的林岑对视了好一会儿,眼睫微垂,抿着唇的模样意外的有些可怜,就像是上课意外出小差被老师抓到的好学生。 “抱歉,我睡着了。”他觉得喘气有点艰难,“但是我现在有些不舒服……”能不能等下再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补偿? 从祁少阳的眼睛里,林岑看到了这样的意思。 他冷哼一声,“哪里不舒服?” 祁少阳乖乖回答:“胸闷,心率超标,还……很热。” 林岑从他身上翻了下去,侧身撑着脸问他,“还闷吗?” 祁少阳愣了一下,“不闷了。” 林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被我压着能不闷吗?” 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手脚挨着祁少阳的。 屋内一直开着恒温空调,即便是夏日也不觉热,反倒是林岑这像冷铁一样的温度刺激得祁少阳下意识的就想要缩回手脚,却被林岑蛇一样的缠了上来。 一时间心脏似乎快跳出体外。 “心率是不是超标得更多了?” 祁少阳耳尖微动,他听到了心跳的声音,“砰砰砰”一声又一声,像是快节奏的鼓点。 他很诚实的点头:“是。” 林岑说:“那就对了,知道为什么会心率超标吗,因为你对我心动了。” 说话间他的双手抱着祁少阳的腰,冷冰冰的往人家腰上贴,两腿盘着祁少阳双腿,脚尖扒拉着祁少阳的裤腿往里钻,脸贴在祁少阳的胸膛上,整个人都像是化在了祁少阳的身上。 在这暖洋洋的舒适里,他还不忘忽悠祁少阳,“你不光对我心动,你还想对我干坏事,所以才会觉得热,那不是你身上热,是你心头火热。” 他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祁少阳,最后总结性的反问:“明白吗?” 祁少阳低头看着他,少年一双红润的小嘴不仅能唱出动听的歌谣,也能像机关枪一样叭叭叭的叭个不停。 他眼神奇异,在林岑期待的目光中沉稳平静的开口,“可是我听到的心跳声,好像是你的。” 林岑:? “还有我觉得热,是因为你缠得太紧了。” 林岑:?? 请问祁先生,你在说什么屁话!! 林岑只想来个猛虎咆哮,摇着祁少阳的肩膀问你a的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但他忍住了。 他是个有素质的妖。 不和傻逼纠结。 他从祁少阳身上翻下来,揪着被子往床脚处挪。 祁少阳看着他一点点的卷走他身上的被子,直到把自己卷成了一个毛巾卷,连边角都不留给他分毫,就有些哭笑不得。 他朝林毛巾的位置挪,谁知这毛巾卷异常的灵活,拱着身体一跃而起从他身上跳过去到了另一个床脚。 祁少阳:? 他下了床,在林岑谨慎的眼神中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不碰你,你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林岑只露出一个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祁少阳走出去,没过一会儿捧着另一床被子回来了。 林岑瞪他,万万没考虑到正常人家里肯定不止有一床被子! 林岑在毛巾卷里生着闷气,也不想做无用功的滚来滚去。 祁少阳把被子放在床的另一边,然后身后揉了揉林岑的头发,“出来吧,闷着热。” 林岑瓮声瓮气的开口,“我就不出来,你也别摸我头发,等下再摸你小心手没了!” 林岑凶巴巴的威胁一点没有煞到祁少阳,他将变得乖乖的林岑从毛巾卷里捞出来,解释说:“我明白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不是不可以。” 林岑眼睛一亮,往祁少阳肩膀上一靠,“不许说但是!” 祁少阳闷笑出声,“没有但是,有只是。” 林岑:? 祁少阳说:“只是你还小,我怕你以后后悔。” “我还小?”林岑长大了嘴,震惊的指了指自己,“我小?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把年龄说出来得吓死你!” 祁少阳把他按下来,给他盖好被子,“我知道你们妖魔鬼怪动辄千百岁,可现在的你在我眼里就是要一个十八岁的小孩。我没那么禽兽,对你下不了手。” 林岑眨眨眼睛,“我可以把自己变老,你想我多少岁的都可以,七老八十鸡皮鹤发,想怎么玩都可以。” 祁少阳下意识的不想去深思林岑所说的想怎么玩里的玩是什么意思。 上次在安城的村子里,他问林岑是不是人,得到的是沉默。 对于自己的小男朋友的身份,在看到佘青叶的蛇头,和路上奇形怪状遮不住自己身体的妖怪之后,多多少少也有了猜测。 直到今晚试探性的说出妖魔鬼怪这个词,没有得到否认之后,他才彻底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小男朋友,是个不会衰老,想多少岁就能变多少岁的非人类。 祁少阳想,这样也挺好的。 一个有能力的妖怪,和一个单长着一张美绝人寰的十八岁少年,闯荡娱乐圈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即便是有他的保护,在这个圈子里,凭着他那张脸,也会十分危险。 他让何润跟着他,买下公司捧着他。 或许在自己没有发现的时候,初衷就已经变成了保护他。 他帮林岑掖了掖被角,“也累了一晚上了,睡吧。” 林岑侧过头看他,眼睛炯炯发亮,“我不,我就要……” 却忽然感觉额头上绵软的触感袭来,让他忽然噤了声。 祁少阳捧着他的脸,冷峻的脸上是一派温和,他亲了亲林岑的额头,又摸了摸林岑的脸颊:“乖,睡觉吧,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全部都改过了,看过昨天晚上十点之前版本的可以刷新一下_(:3」∠)_ 第34章 第 34 章 林岑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因为被祁少阳气的! 结果感受着身边人传来淡淡的海盐香气, 和隔着薄被也能感受到的灼热温度,他竟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祁少阳一早就去上了班, 剩下林岑一直睡到日照中午了才起床。 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环境一时还有些迷茫, 直到看到手机上收到的已经过去五个小时的信息。 【祁少阳: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陈伯。门锁好像有些坏了, 我已经跟陈伯说过了, 等你醒来他会找人修理的。】 林岑伸了个懒腰, 慢吞吞的掀开被子起床,再慢吞吞的洗漱打理好自己,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回了祁少阳消息。 【林岑:你的门锁是我昨天晚上拧坏的。】 做了坏事的林岑十分理直气壮。 他想,要不是一开始祁少阳跟他分了房, 也不会想去夜袭。 要不是祁少阳把他关在了门外, 他也不会弄坏他的锁。 归根究底, 这件事情, 全部错都在祁少阳身上! 祁少阳秒回。 【祁少阳:醒了?】 【祁少阳:先下去吃点东西,暂时不清楚你的喜好,各种口味我都让他们准备了,喜欢的菜可以记下来。】 林岑一手靠在门上,低着头吧嗒打字。 【林岑:知道了。】 【祁少阳:以后不要做撬锁的事情了。】 【林岑:不高兴了?】 【祁少阳:门锁是钢铁制品,徒手很容易受伤。你想要进来可以敲门,我会让你进来。】 【林岑:那就不能直接把钥匙给我吗?】 【祁少阳:嗯,给你。】 林岑愣了一下, 撑在门上的手一用力,没了门锁的房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管家正揣着手站在门外,老神在在的看着他,脸上带着谜一般的微笑。 “林少爷,醒了呀?” 林岑毫无形象的靠在门框上,他收起手机,闻言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对他笑了一下,“醒了,陈伯有饭吃吗?” 管家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带着他往楼下走,“早就好了,不过等的时间长,就给放凉了,得让喻嫂热一下才能吃。” 林岑哦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管家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冷。 他的年纪不小了,下楼梯的时候也格外小心,林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稍微走快一点就会踩上管家后脚跟。 偏偏老人家走着走着还把手机拿出来,低头用手指放大了看着里面的消息,边看边感叹,“你们这些娱乐圈的人啊,又是吸毒又是被包养的,为了一部戏一个剧本,今天上了这张床,明天又爬上了另一张。” 刚从祁少阳床上爬下来的林岑满头问号。 这意有所指的太明显,林岑想要忽视都难。 他在楼梯上站定,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管家,冷笑一声。 “老头,真当是祁少阳今天不在家了,你这指桑骂槐的当谁听不懂呢?” 管家停下脚步,转身抬头望着他。 半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向脑后,穿着精致的西装马甲,哪怕是在下方,也是脊背停止,丝毫没有居于人下之感。 他的眼眸幽深,语调平缓而坚定:“是我这老头子年纪大了惹人嫌,在这祁家连句实话也说不得了。林先生,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您既然跟着少爷叫我一声伯伯,那我大小算得上一个长辈。你现在还没嫁进来就开始摆谱,我老头子多事提醒您一句。有些事情,过犹而不及。” 若是一般正常普通人家长大的十八岁少年,听到这一番话,再加上管家身上管理豪门多年锻炼出的气势,早被这一番敲打唬住了。 可林岑是谁,他是十八岁少年的祖宗。 听到这话他只觉好笑不已,他将管家的话丝毫不客气的一一驳了回去。 “陈伯,看在少阳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陈伯。我不是你管理下的佣人,也不是来蹭吃蹭喝的阿猫阿狗。我是你少爷放在心尖儿上的男朋友,是他的爱人。”林岑丝毫不脸红的在祁少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又升了一级。 “你看着他长大,可我会看着他变老。你现在什么年龄,我现在什么年龄,究竟是谁会陪着他更多一些。至于你说的过犹不及,更是可笑至极。陈伯,不是叫你一声伯伯你就真成了少阳的长辈了,你当少阳昨夜对你的警告我看不明白吗?趁着少阳不在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那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我不是软柿子,我是你踢到的铁板。” 他绕过陈伯僵立在原地的身躯,跨着长腿两下走下楼梯,“最后,我也奉劝你一句话,倚老卖老在我这里行不通,打着少阳的旗号来对我指手画脚,更是做梦!” 话音刚落,管家的脸色骤然黑沉下去。 林岑心中嗤笑。 狐假虎威这事情他做得多了,真算年纪,他才是该碰瓷的那个! 说完这一通话,林岑感觉肚子更饿了。 他揉了揉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肚子,闻着味道就往吃饭的地方走去了。 餐桌上摆放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袅袅的冒着热气,并不是像陈伯所说的那样只剩下残羹冷炙。 他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抬眼看向气得双手直发抖,颤颤巍巍的往他这边走的管家。 林岑在心里啧了一声,小老头看着还挺可怜的。 他拿筷子敲了敲碗,“陈伯,你吃了没,做下来一起。” 管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我是下人,没资格往桌上坐。” 林岑挑眉,也不劝说什么,拿起筷子再不看他,“不吃拉倒。” 却没想管家两步走过来,脸色十分难看,“你就这么开始吃了?” 林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面露疑惑,“难道你还下毒了?” 管家先是一呆,然后便怒了:“什么下毒?!小小年纪心思歹毒,我是让你先给少爷送饭去!” 林岑呛他:“祁氏这么大的公司内部难道没设食堂?” 管家冷冷看着他,“这跟食堂有什么关系,你既然当了少爷的身边人,自然要为少爷着想,为他送饭这只是最基础的关怀!” 林岑知道管家说出这番话算是往后退了一步,承认了他的身份。 可这不代表着他要接受这一番邪话歪理。 他林岑这辈子还没给谁送过饭,想让他当贤妻良母,也要看看祁少阳受不受得住! 林岑面露同情的看向管家,“陈伯,大清早就亡了,怎么还没人告诉你呢?” 管家被这话一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既然已经被挑明了,他也不屑得装作友好。 管家面沉如水,“连这最基本的关怀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站在少爷的身边。” 林岑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怎么知道他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我美想天天宠着我,你老了,年轻人的思维就不要妄加揣测了。” 说完,不等管家反应过来,他放下餐具,“好了,我吃饱了,现在就去关怀你的祁太子殿下。” …… 祁氏总部坐落在盛昌大道的最中间位置。 这是真正意义上寸土寸金的一条街。 林岑一路警惕的过来,还以为会在祁氏大楼下遇到围追堵截的狗仔和记者,谁知道一路走过来风平浪静,连个蹲守的都没有。 林小朋友心里有很多的问号,就睡了一觉,他就过气了? 带着迷茫不解的心情一路走到祁氏大楼前台处。 刚一抬头,棒球帽和口罩都还没取下来,就看到前台小姑娘盯着他看直了眼。 林岑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姐,回神了。” 前台姑娘倒吸一口冷气,双眼亮得像狼一样,她小声问:“是岑宝……不是,林岑先生吗?” 于是林岑明白了。 这是他的粉丝。 改口太慢了,那声岑宝已经听到了。 林岑说,“我想找你们祁总,他现在方便吗?” “要见祁总的话是需要预约的哦。”见林岑挑眉,怕他不高兴的前台小姑娘立马改口,“我这就给祁总打电话请示,您可以坐在这边稍等一下。” 林岑笑了一下,十分平易近人,“没关系的,我就站这里等吧。” 看到小姑娘眼里都快溢出来的激动和喜悦,林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喜欢这些打从心底里爱护喜欢他的人。 他想到小姑娘是他的粉丝,对他应该也会比较关注一些。 林岑清了清嗓子,凑过去小声问:“对了小姐姐,我想问你一下,昨天晚上的微博你看到了吗?” 正在往顶楼打电话的小姑娘手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目光坚定语气铿锵,“岑宝你放心,麻麻永远支持你!请放心大胆的和祁总在一起吧!” 林岑:?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怎么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妈? 林岑百思不得起解,最后把一切原因都归结在了祁少阳的身上。 【林岑:有人想做你妈。】 【祁少阳:?】 祁少阳满头问号。 沉思片刻之后,他神色冷凝的打了个电话给老宅,“看好祁华兴。” 莫名其妙被多加了两层监视的祁华兴:他最近什么手脚都动不了,是招谁惹谁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林先生您好, 祁总说会让佘总助下来接您, 麻烦您稍微等一会儿。” 前台小姑娘完全不知道,她家崽心里面出现过的诡异想法, 只一心享受着眼前的盛世美颜。 呜呜呜祁总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全世界, 才能够与这样好的岑宝在一起。 林岑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热烈却不含其他杂质的眼神看着,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这个人,不掺杂任何欲望。 他觉得新奇又享受, 忽然想起娱乐圈里似乎有宠粉这一说, 他拉下口罩, 对着前台小姑娘笑了笑,“需要签名吗?” 前台:啊啊啊啊我死了!!! “要要要!!!”前台姑娘从激动里反应过来,快速的找来了纸和笔,等签名拿到手, 看着她捧着那张纸如同珍宝的模样林岑就想笑。 享受了一会儿偶像的墨宝之后, 她又支吾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我可以把签名晒到社交网上吗, 放心我的好友都是喜欢你的人!” 林岑温柔一笑, “既然已经把签名给了你,那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想怎么做凭自己的喜好就好了。” 前台姑娘呼吸一窒,差点溺毙在这笑容里,呜呜呜我崽太美了,麻麻我快受不了了。 “昨天晚上我和少阳的关系曝光,我都做好了今天会遇到记者穷追猛打的准备了,没想到果然是十八线小歌手, 连张胶卷都不愿意浪费在我身上。” 前台姑娘一听这话,立马睁大了眼睛反驳,“不是这样的!” 林岑表情疑惑,“那是为什么?” 前台姑娘先是四下看了看,然后凑过来小声说,“公司不让讨论这些,我悄悄跟你说,你是不是还没看新闻?这件事多亏了唐影后,她疑似吸丨毒被抓,现在记者们都记着去找她呢,史称围唐救林。” 林岑:? 围唐救林是什么鬼? 他向前台姑娘道了谢,自己走到一边打开了手机。 果然,现在飘屏在首页的,全是类似“三金影后唐悦微疑似吸丨毒,近照曝光形销骨立”这种惊爆眼球的标题。 林岑啧了一声,这小姑娘说的也没错。 也多亏了唐悦微这条横空出世的消息实在是太大了,经过一夜的发酵之后,本来应该愈演愈烈的小鲜肉与豪门总裁恋爱事件被夺去了全部的眼球。 唐悦微是谁,是娱乐圈里跺一跺脚都能震三震的天王巨星。 任何言行举止对这个圈子都有着莫大的影响。 前段时间就有消息传来说她病了,一直在国外养病,引得无数粉丝心疼万分,还自发筹集善款捐款给贫困儿童,就为了给唐悦微祈福。 可今天突然有人发出来了一个偷拍的视频,虽然出现在网络上不到十分钟就被删除了,可还是有很多人保存截图把证据留了下来。 视频中的唐悦微身影瘦削,就好似一把枯骨。 她躺在床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能证明她是一个活着的人。 若单单只是这样,也能说是病入膏肓,还能趁此卖一波病痛中坚强不息的人设。 可关键在于后半部分。 后半部分的唐悦微浑身抽搐着从床上醒来,痛苦的抓挠着身边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对着镜头的脸诡异又扭曲,看着她张开嘴,无声的呐喊,眼中满是渴求和疯狂。 有会读唇语的人说,唐悦微对着镜头叫喊的是—— 药。 给我药。 和犯了毒丨瘾之后一模一样的反应,还口口声声喊着药。 唐悦微究竟是去治病还是去戒丨毒,成了每个有良知的唐粉最想要知道的真相。 唐悦微出道很早了,一直追随着她的粉丝都已经形成了固有的三观,是圈子里有名的理智粉最多的明星。 她们会愿意为了病重的偶像付出,却绝不愿意自己所牵挂的人是一个吸丨毒者! 毒品不知害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个家庭,不沾不碰,这是每个人心里最基础的道德底线! 林岑看了一眼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就退了出来,却没想指尖一滑,不小心就点了进去。 点进去的这条新闻恰好就贴上了视频里截下来的图。 里面的唐悦微眼下青黑,皮包骨头的脸上神色狰狞,丝毫看不出是荧幕上那位姿态优美的气质美人。 旁人若是看了,最多唏嘘一声美人的堕落,或是痛斥一声娱乐圈的不良氛围,就像是午间时候陈伯所做的那样。 可林岑却是表情微变,点开照片放大之后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下来接人的佘青叶匆匆走来之后,他才面色如常的收齐了手机。 心里却在暗骂,臭老头,真会给他找事! 别人不知道,可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唐悦微哪里是因为吸丨毒而变成了这样,根本的原因是她被人取走了精气神! 《寿亲养老新书》中提到过:“人由气生,气由神往,养气全神,可得其道。” 精气神是一个人活着的根本,是藏在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中看不见摸不着,却最为重要的物质。 另一种说法称之为——生气。 人之所以活着,而区别于另一种存在的形态鬼魂,正是因为生气的存在。 林岑揉了揉眉心,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可以跟祁少阳好好的折腾了,又要去解决这档子事。 心里烦。 然后他一转头,就看到一张在空中舞动着的蛇头。 林岑:“……”更烦了。 怕吓到小粉丝,林岑收敛着自己一身黑气,跟着佘青叶走进了电梯。 然后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唰的一声——琴弦缠住蛇头。 佘青叶:! 祁总没告诉他他老婆是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啊?! 林岑脸色难看,佘青叶一动不敢动。 能够修炼成精而没被天敌吃掉的野生动物,对危险的感知向来是最强的。 他僵立在电梯角落里不敢动弹,电梯在上升,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滞了。 佘青叶绷着脸,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不知在下合适得罪了林先生,还望林先生恕罪。” “得罪我?”林岑一手牵着琴弦,一边歪着头轻扯唇角,“蛇头怪,你的头乱晃脏我眼睛了,我帮你割掉呀。” 佘青叶脸上冷汗都快下来了。 “您说笑了,在下从不敢在人前显露出自己的异于常人,在祁总身边也向来兢兢业业从不尸位素餐,得罪了林先生我十分抱歉,如何补偿您也尽管开口,我绝无怨言。” 听到祁少阳,林岑手里的琴弦松了松,他漠然的看着佘青叶,“你是祁少阳的助理?” 佘青叶谨慎作答:“是。” 林岑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嗤笑一声转过了头。 恰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直达顶层,林岑先一脚迈了出去,手一松,随时威胁着佘青叶性命的琴弦就这样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劫后余生的佘青叶恭敬的对着林岑行了礼,这一幕恰好被听到声音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祁少阳看到了。 他满脸疑惑:“你们这是在拜山头吗?” 林岑:? 佘青叶:? 祁少阳换了一种问法:“妖怪之间的礼仪?” 佘青叶:“……” 佘青叶大惊失色。 祁总不是普通人吗?! 他缩了缩脚往后躲。 林岑无语的踹了他一脚,“装什么呢,一天到晚脑袋也不收,新生的小妖怪这么不懂事。” 也怪不得那臭老头让他把这个世界的异类清理了。 要不是看在祁少阳的面子上,这条蛇以为自己真能平安出电梯门吗? 佘青叶欲哭无泪,他的声音本来带着蛇类特有的阴冷感,因为工作的原因也向来是一板一眼的,此刻他结结巴巴的开口,蛇信抖个不停,滑稽得让林岑笑了出来。 “我不杀你,也不用怕我。”他拉着祁少阳主人般进了他办公室里,对着佘青叶招招手,“进来说,外面等下若是有人来了就说不清了。” 佘青叶僵硬的迈步,只觉得身子比冬眠的时候还要冷。 “小妖是正经修炼了五百年化的形,修的是正道,也从未害人过,林先生若是担心我会加害于祁总,放我辞职离开便是。”佘青叶垂着头,挺直的脊背已经满是冷汗。 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林岑这般强大的妖怪。 几乎是在杀气对他释放的一瞬间,他整个妖便处于林岑的控制之中,生与死,全靠他一念之间。 修炼了五百年,听上去似乎很能唬人。 可末法时代的今天,灵气凋敝,他也堪堪能够化作人形,妖力低微到用来控制入冬时自己身上的温度便已无剩余。 他将自己融入于人类之中。 学人类说的话,做人类做的事,比人类更加的守规矩,如履薄冰的掩饰自己异类的事实。 却没想早被身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自嘲的同时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是恐惧。 祁总能够看出他是异类或许是因为林先生的缘故,若有一日,所有人都能够看出来他是个妖怪,那么何处才有他的容身之所呢? 他咬着唇,像是等待死神的宣判一样看着林岑。 却见林岑眉头一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 “你说你修炼了五百年?” “确定不是五天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有小可爱说我这是沙雕文,我不信,我不是正剧风吗! 风格选的轻松都特心虚辣种! 第36章 第 36 章 佘青叶惊愕万分。 “您说笑了, 若是上古, 莫说五天化人,便是落地成神也不惊奇。可自世界归于末法, 灵气凋敝至如今这般, 修炼百年能生出清晰的灵智都算得上是天赋异禀,更别提修炼五日便可成人这一说法。” 林岑疑惑了。 林岑沉默了。 这怎么和臭老头说的完全不一样。 臭老头说是因为他的到来,引了妖灵之气入世, 才使得这个世界有妖鬼的产生, 这小妖怪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修炼了五百年。 他敛眸沉思, 佘青叶迟疑开口,“你……”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过十分。”祁少阳忽然开口打断他,“已经上班四十分钟了,佘助理, 回到你的岗位上去。” 佘青叶眼睛微微睁大, 却明白总裁的意识是不计较自己的身份。 他郑重其事的弯下腰, 对着祁少阳表示感谢, 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岑,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般的离开了办公室内。 刚关上门,他就双腿一软,顺着门滑了下去。 门内,祁少阳在林岑的身边坐下,“在想些什么?” 熟悉的海盐淡香传来,林岑深深吸了一口气, 朝他笑了笑,“没想什么,只是在想,你一天对着这么大一个蛇头怕不怕?” “一开始是怕的。”祁少阳很诚实,“但是后来发现他人不坏,业务和能力也不差,长相和人品并不挂钩。” 林岑眉眼弯弯,“那你觉得,对于这个世界,妖怪是不是应该存在的呢?” 他的睫毛纤长,颤动的时候像是蝴蝶的翅膀,祁少阳认真的看着他,“这样的问题没有任何的意义,万事万物都有存在的理由。我会怀疑你是人是妖,是真实还是幻觉,可即便是幻觉,那也是因我而生。” 林岑愣住了。 良久他往祁少阳肩膀上一靠,整齐的西装套被他抓在手里揉搓,他笑起来,“祁总诶,我发现你竟然是一个这么大这么——大的好人。” 祁少阳迟疑开口,“你这是……在对我发好人卡吗?” 林岑先是一呆,随后大笑出声。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在祁少阳的怀里打着滚。 祁少阳被他笑得有些僵硬,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他皱着眉将林岑从怀里拉出来,“坐好,等下摔下去了。” 林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身上没骨头似的往祁少阳身上靠。 他喃喃自语,“佘青叶又没有害人,也没有做过恶事,为什么就不能存在呢,只因为需要强行把这个世界掰回去?可是哪条路不是路呢……” 祁少阳微微蹙眉,“你在说什么?” 林岑迅速回神,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抬头对他笑,“没什么呀。” 祁少阳声音低沉,严肃冷淡的将他的头推回去,“既然没什么,还能在楼下打扰别人工作。” “别人?”林岑四下望了望,然后回望祁少阳:“只有你呀,没有别人。” 林岑想到什么似的又添了一句,“你不是别人。” 祁少阳的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但是很快,又被眉间的郁色压了下去。 他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迟疑良久才继续说,“我话里说的是楼下。” 林岑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看着祁少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祁少阳:“你是不是吃醋了?” 祁少阳面色不变,并不承认:“我只是不想看到公司里有人懈怠工作。若是在你和前台闲聊的一段时间内有重要客户上门,见到眼前的场景,只会怀疑祁氏的专业性。” 林岑撇撇嘴,“你说的都有道理,所以我在下面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祁少阳说:“身为最高执行者,我有查阅所有监控的权限。” “哦——”林岑拖长了尾音,他不怀好意的凑到祁少阳耳边大声说:“所以你这个大总裁,懈怠工作偷看我和小姑娘聊天。若是在你偷看的这段时间内,有重要加急的文件需要签批,你没有及时反馈,只会让人怀疑你这个总裁的专业性。” 祁少阳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时间面沉如水。 林岑偏不怕死,眼里狡黠之意一闪而逝,“做人可不能这么双标,对自己宽容,也应当对别人放宽才是。你这么凶,我不跟你玩了,我下去找前台小姐姐去,她是我的粉丝,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 他站起来,双手插兜就要往外走。 才刚走一步,就被死鸭子嘴硬的祁少阳抓住了手腕。 祁少阳脸颊抽动,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不许去。” 林岑无辜至极,“为什么呀?” 祁少阳垂着眸,绷着脸,十分直白。 “因为我会觉得不舒服。” 林岑循循善诱,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是不是因为吃醋了呀?” 祁少阳皱眉,“吃醋?不,我并不认为。” 他深吸一口气,“吃醋这一行为应该属于喜欢的人与他人接近而生出的嫉妒之心。我并不想骗你,虽然你我之间是恋爱关系,可初衷为何你我都清楚,我不能骗你说我喜欢你,所以吃醋这一行为,原本就不成立。” 林岑:“……” 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祁少阳一承认就欢喜的扑进他怀里的! 林岑黑着脸,“我现在怀疑你全身的技能点是不是全部点在左脑,以至于你的右脑里面全部都是豆渣!” 祁少阳错愕。 他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 就连夺了祁华兴的位置,因为祁华兴自持身份,也从未骂过他。 或许对方是林岑的缘故,他也不觉得有被侵犯到,只觉得这样鼓着脸气呼呼的林岑也格外的可爱。 他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别生气了,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尽全力的喜欢你照顾你的,别不高兴了好吗?” 林岑回头瞪他一眼。 “真的?” 祁少阳点头:“真的。” 林岑嘴巴一扁,张开双手。 这下不用说话祁少阳就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他将林岑拢入怀中,摸了摸他的他,“抱歉,让你心情不好了。” 林岑翻白眼,嘟囔着:“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一会儿这么会撩,一会儿又跟个老古板一样。” 祁少阳解下林岑对他的所有控诉。 “那你还下去找前台吗?” “不找了不找了。”林岑没好气的应他,伸手揪住祁少阳的脸往外拉,“你怎么就记住这个了!说想要找别人玩那都是我演的。” 祁少阳躲开林岑的手,“演的?” 林岑在他怀里蹭蹭,“有男朋友在,我怎么会去找别人呀。” 忽然,他眼睛亮晶晶的抬起头,祁少阳猝不及防被抓到的偷笑僵在了脸上。 但林岑并没有注意,他拉着祁少阳问,“你觉得我的演技如何,可以去演电视剧电影吗?” 祁少阳说:“你要是想的话,直接告诉何润,他会为你解决这一切。” 林岑说:“那在这之前你先帮我练练演技呀!” 祁少阳疑惑,“怎么练?” 林岑狡黠一笑,“就是我来演你的秘书,你来演一个对秘书求而不得最终黑化的总裁,在这件办公室里对我欲行不轨!” 祁少阳:? 你在说什么鬼故事? 嗯?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这!都!不!叫!喜!欢! 想给祁总挂脑科_(:3」∠)_ 今天的岑岑也在用尽办法想拿到元阳呢 第37章 第 37 章 最终以祁少阳黑着脸把林岑按在沙发上, 扔给他一台平板, 然后自己转身回了办公桌开始日复一日的忙碌为结果。 林岑把摄像头扒拉出来,前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摄下来自己的美照无数张。 然后一张张的点开看。 最后确定, 自己的美貌和魅力并没有打折扣。 他郁闷的看着祁少阳, 都说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祁少阳本身就属于有魅力的那一块金字塔顶端,更别提有加魅力值buff的工作状态在了。 林岑盯着他左思右想,自己没有问题, 那就是祁少阳有问题了。 难道是—— 他不行?! 林岑倏然睁大了眼睛, 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不对不对, 那天晚上他坐在祁少阳身上的时候,似乎是有被顶到过的。 林岑歪歪扭扭的坐在沙发上,咬着衣角沉思。 祁少阳一侧过头就看到林岑漏了大半截肌肤的细瘦腰肢。 林岑没有腹肌,但是腰间也是平平坦坦, 肌肤白得吓人, 也亮得吓人, 肚脐处一个可爱的小璇儿是正片白里面唯一颜色不一样的地方。 祁少阳深吸一口气, 身体力行的悄悄反驳了林岑心里的胡思乱想。 他皱着眉看着手中这份已经看了半个小时眼神也没挪到下一行的文件,心想下次一定不能让林岑再过来了。 那人的身上有特别的魔力,一举一动总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干脆合上文件夹,抬头看向林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林岑唰的一下眼睛一亮,正想从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却犹豫了,他看着祁少阳,满脸狐疑, “你这什么意思,轰我出去呢?” 祁少阳被他噎了一下,无语万分的解释:“今天给他们放一天的假,带你出去玩。” “真的?” “真的。” 林岑这才笑了,站起来伸长了胳膊就要往祁少阳身上挂。 “那我去……” 祁少阳接住他眼含警告:“不许说楼下。” 林岑翻了个白眼身子一扭从他怀里出去,“你还记着这茬呢,我没想去找前台。” 他弯腰把自己落在沙发缝里的手机给捞了出来,翻到了之前的那条新闻,“唐悦微认识吗?” 祁少阳点头,“认识,她的丈夫卫杜和祁氏生意上也有所来往。” 林岑一喜,“那就更好办了,你带我去见她!” 祁少阳眉头一拧,“我以为恋爱约会不应该是去看望别人的妻子。” 林岑把手机递给他,“我去是有正事的,你自己看看。” 祁少阳狐疑的接过手机,一看十分惊讶,“前些日子我曾在宴会之中见过卫夫人,气度神韵并不像是一个瘾君子。” “所以我说是去办正事的!”林岑斜睨着他,“想不想离你男朋友的世界更近一些?” 祁少阳想也没想的点了头,“好。” 林岑说:“好什么,我还没说呢。” 祁少阳将卫杜的联系电话拖出来,一派淡然自若的模样,“唐悦微是被什么妖魔鬼怪害了吧,我们等下是去救人?还是除妖捉鬼?” 林岑眼睛微微睁大,凑到祁少阳面前仰着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祁少阳风轻云淡的对他扬扬手机,“等下说,我先和卫杜联系。” 林岑哦了一声,眼带鄙夷。 装什么呢,是谁被他头发割伤之后杯弓蛇影还想让他带头盔睡觉的? 没一会儿祁少阳打电话回来了,“卫杜在家,我和他约好了过去拜访,但是他家附近有许多狗仔围蹲着,可能有点麻烦。” 林岑说:“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这是不相信我。” 论起隐匿能力,他们这些非生物成精的要比活物化妖的要强得多。 林岑打了包票,“进去的事情就交给我,保管让那些狗仔一个个都跟瞎子一样。” 祁少阳打电话给了司机,还把隔壁办公室里的佘青叶叫了出来。 佘青叶在林岑面前战战兢兢的埋着头,生怕哪有做得不对惹怒了他。 林岑在心里啧了一声,掌心聚拢了一团白光,指尖一弹,就朝着佘青叶头上射了过去。 佘青叶目露惊恐,连躲避都来不及便被这一团白光包裹住了。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林岑看不起他这幅胆怯的样子,只觉得在祁少阳面前丢了妖怪的脸,气鼓鼓的先往外走去了。 只有祁少阳看得最是分明,惊恐乱窜的蛇头在白光的力量下渐渐的缩小,发生扭曲的变化,在这变化里,人头在蛇头里不断的闪现变化,最终被糅杂在了一起。 白光散去,出现在祁少阳面前是一个略显阴柔的男人。 单眼皮,白皮肤,嘴唇颜色淡得十分不健康。 此刻这个面容陌生身形却十分熟悉的男人正迷茫而无措的盯着他,仿佛是看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祁少阳面无表情的淡然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通知下去,今天我有事情先走了,没什么事情的话大家也都可以提前下班。” “好的祁总。” 虽然心里林岑留下的阴影还在,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记录下了祁少阳说的话。 他看着祁少阳迈步往电梯旁等得已经不耐烦的林岑走去,忍不住开了口,“祁总……” 祁少阳步子一顿,“怎么?” 佘青叶咬咬牙,“我想知道刚刚林先生对我做了什么。” “对你好。”祁少阳想也没想的说,“去照照镜子吧,你现在至少是个人头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留下原地的佘青叶心头莫名。 他真的一直都有好好化形的呀?? …… 之前一直坐在车上,也没好好的看过这些人。 直到出了大门站在大街上往外瞧,林岑才明白老头说的这世界出了问题是怎样的一个问题。 他扯了扯祁少阳衣角,指着靠着电线杆的人问他,“你看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祁少阳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薄唇微抿,“人身,狼头。” “那个人呢?” “人面,鸟喙。” “还有他。” “兽类的尾巴和耳朵。” 林岑说:“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祁少阳更是揉了揉眉心,“我活了二十八年,也是生平仅见。” “在一般人的眼中,他们会是什么样?” “与常人无异。” “在他们自己的眼中呢?” 祁少阳想到了佘青叶,“是人的模样。” 林岑叹了口气,“你也是人,可看到的世界却完全不同。若是有朝一日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了……” 祁少阳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就是一变,“这个世界会乱套。” 林岑抿唇不言。 所以这就是老头要他将这些异类解决干净的原因。 可这些妖怪,气息干净周身纯洁,分明都是没有干过坏事的好妖怪。 若是为了在世界乱套之前未雨绸缪将他们尽数灭掉,那他所行的事情和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妖怪同样也是会思考有情爱的生灵,若是行了恶事造了冤孽,他打杀去叫做替天行道天经地义。 可对于一直致力于与人类和谐相处甚至还有相爱的妖怪来说,是何等的无辜。 林岑眉头紧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祁少阳拉过他,“有什么事情不要着急慢慢想,车来了我们先进去。” 林岑敛眉沉思,跟着祁少阳往车上坐。 一屁股上去只觉得下面硌得慌,又硬又热。 正准备低头一看,司机先生率先下了车,背对着他们说得很大声:“咳,祁总,你们忙完了叫我。” 林岑:? 他不就不小心坐到祁少阳腿上去了吗,你这司机大叔心里怎么这么肮脏! “把他叫回来,瞎想什么呢!”林岑鼓着脸生气。 祁少阳阻止他:“先让他下去吧,我们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林岑皱眉看他,“说完了呀。” 祁少阳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想要捏他脸一把的手,淡淡道:“我还没说完。” 林岑看他一眼,“那你说。” “在这之前我也曾经见过这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不过是在梦中。” “梦中?” “对。”祁少阳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岑,那目光中蕴含了太多信息,林岑浑身不自在的抖了抖身子,凶巴巴的朝祁少阳喊,“这样看我做什么!” “因为你是这一切古怪的源头。” 林岑微怔,这说法,倒是和老头说的如出一辙。 “我看到的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你穿着一身青碧色的长袍,广袖流云,头顶簪着一支似银非银的簪子。” 林岑沉思两秒,身上忽然变了一个模样。 他摸了摸两侧的鬓发,一双被水洗过的清澈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祁少阳,“是这样吗?” 祁少阳怔然,愣愣的看着他,“是。” 看着眼前与梦中并无二样的林岑,祁少阳只觉得胸腔之中控制不住的狂乱跳动,仿佛是为了进一步佐证些什么,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岑。 “还有一句诗,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横亘盘旋。” 林岑好奇,头顶上的发髻歪歪扭扭的,看在祁少阳的眼中说不出的可爱:“什么诗呀?” 他唇角微弯,眼里流淌着的是银河万里,熠熠生辉,他道:“晓来林岑静,狞色如怒日。” “如果有前世的话,我一定认识你,你的姓名由我而来,我的性命为你而生。” 在祁少阳带着暖色的眸子下,车内的温度似乎也在升高。 林岑脸色有些发红,他艰难的偏过头去,遮住了眼睛里快要遮掩不住的,他也不明白的东西,只低声说,“可是我的名字,是一个姑娘给我取的。你前世总不可能是个姑娘吧。” 祁少阳不激动了。 唇角也不翘了。 唰的一下温暖如春直接过度到了极地冰寒。 他表情僵硬,神色莫名,身上隐隐泛着酸。 良久之后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直视前方。 “哦。” 作者有话要说:都没人夸夸我的新封面吗!敲美的! 第38章 第 38 章 生气的男人不好哄。 特别是这个男人叫做祁少阳的时候, 就更不好哄了。 他不显山, 不显水,动作神情与平常无异。 可林岑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了。 浑身都散发着需要他哄哄的气息。 最后在林岑割地让权趴在祁少阳怀里让他捏着自己头顶的扎起来的包包玩了好一会儿, 这人才别别扭扭的情绪好转了过来。 他趴在祁少阳腿上, 以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枕着自己的头。 “其实我觉得你说的可能也没错,我们前世说不定真见过,不然你从哪儿梦的我以前的样子。” 祁少阳低头, 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林岑顺滑的长发, 眼神淡然, 状似不经意的问,“说来我现在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妖怪,是只猫,然后那姑娘是养你的主人?” 脾气又娇又躁, 不就跟只小猫咪一样。 “猫?那种被抱在人类怀里, 靠着一身毛装乖卖傻的小玩意儿?”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祁少阳在心里排除了这个选项。 “那是……狐狸?”祁少阳试探的问。 各种文学作品中, 出现最多的就是狐狸精了。 林岑无语, “你的想法能不能不要这么俗套!” 本来是想要问问给林岑取名的姑娘是谁的,结果这么三问两问之下,还真把祁少阳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他沉思,“林岑是为险峻貌,难道——” 林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祁少阳语气肯定,“是山妖!” 林岑:“……” 我山你个头!! 他伸出手,狠狠的在祁少阳的脸上捏了一把,祁大总裁冷峻严酷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红印子。 林岑哼了一声, 在祁少阳从脸上一痛的茫然中出来之前,直接在他的腿上变成了原形。 祁少阳感受到腿上一轻,冰凉的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裤管,仿佛渗透进了骨髓之中。 他将琵琶从腿上抱了起来,迟疑的对着琵琶问:“林岑?” 琵琶上的琴弦无人自响了起来。 祁少阳心底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被自己捧在双手间的琵琶,满目的惊艳。 琵琶通身是青碧色的,是透明的青,点缀着些许晕染的白,凝神看去,似乎有星光在其间流动,是如梦一样的颜色。 祁少阳单手拖着琴身,一只手轻轻抚上琴弦,光滑透亮的琴弦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哪怕是在车内暗处,也隐隐有流光闪烁。 在指尖碰上琴弦的一瞬间,琴和人都是同时一震。 不由自主的,手指捻上琴弦,流畅的乐音从祁少阳的指缝中流泻而出,琵琶在他的怀中颤动起来,像是时隔了千年万年之后相契的战栗。 玉白的光点从琵琶上面浮现,祁少阳双手不停,表情却越发的茫然震惊。 身体里像是有另一个灵魂在操纵者他,那些光点化作无尽的悲痛渗透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看到了刀山血海之中迎风招展的旌旗,在火与泪之中变成了被烈火焚烧的林岑脸上的绝望。 一曲终了。 祁少阳却已然泪流满面。 …… 车辆平稳的形势在道路上。 车内的气氛却莫名的压抑起来。 林岑闭着眼垂着头一言不发,祁少阳也难得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靠在窗上。 司机先生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他们祁总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有些发红,后座的小垃圾桶里多了好几团纸巾,除此之外两人衣衫再整齐不过。 他下车之前两人肩碰肩手挨着手,等他上来了,两人之间不像是开了车,倒像是吵了架,祁总还像是被气哭了。 气哭?! 司机震惊抬头,恰好就与后视镜里的祁少阳目光对上了。 他双目沉沉,锐利非常,哪怕红着鼻尖,也丝毫没有一丝可怜感,反而比平时更多了一分杀气。 司机悚然一惊,低下头认真看着路面,再不敢分出心思往后。 车子在离卫杜家里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让司机把车开回去之后,祁少阳绷着脸站在路边,林岑气得一把拍在他背上,“你气什么气,又不是我把你弄哭的,你这人面子思想怎么这么重!” 祁少阳被他拍了一个趔趄,冷峻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 他抿着唇,拉长了脸回头看向林岑。 林岑不甘示弱的瞪向他,“看什么看,比谁脸黑啊?!” 祁少阳眼神闪烁,无奈的小声求饶,“帮我一下。” 林岑狐疑,“帮你什么?” 祁少阳像是有些尴尬,飞快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鼻子,然后把手收回来,贴着西装裤缝,面无表情的站得笔挺。 林岑眼中溢出笑意,他故作不懂,摆摆手满脸不耐烦:“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想表达什么,眼睛鼻子怎么了,觉得自己长得丑了配不上我求我帮你整整容?” 祁少阳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样尴尬的事情。 从脱离毫无意识的婴孩时代开始,他就没有哭过。 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他撑起的是祁家的这一片天,他可以冷酷,可以暴戾,但不能够软弱。 更别提还是在自己要保护的人面前,哭得眼泪止不下来。 他沉声道:“我这样没办法去找卫杜。” 林岑说,“那我自己去。” 祁少阳眼神倏然锐利,一口否决掉:“不行!” 说完,他像是自己都震惊于这突然升腾起来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却是林岑一指头狠狠的戳上了他的额头。 对着他超凶的:“你凶什么凶!” 祁少阳胸腹处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他苦笑的揉了揉额头,“抱歉,我……” “算了算了没事我原谅你了。” 林岑有些心虚的瞥了眼祁少阳额头被他戳出来的一点红印,许是力气太大,竟是有些微微发肿的迹象。 他张开五指拢在祁少阳的脸上,淡淡的微光从掌心飘出来,落在祁少阳的脸上。 很快,眼眶和鼻头酸胀的感觉消失了。 祁少阳微微松了一口气。 笑了笑,“这么厉害。” 林岑得意的一扬下巴,“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开天辟地一来第一位从乐器中生出灵智的妖怪!” 那骄傲的小模样,仿佛再多夸他一句尾巴就能翘上天了。 看着这样的林岑,祁少阳压在心头的最后一丝压抑也散去了。 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念头和画面消失在了林岑展眉一笑之间。 他看着他,眼眸黝黑,像是亿万英尺底下的深海般不可测量,却又柔和的漾成了一团温水。 在火中绝望的林岑,不会再有了。 因为有他在。 作者有话要说:林小岑你不懂毛绒绒!! 吸一口,能升仙 琵琶的颜色,见封面! 第39章 第 39 章 “你也知道, 像我这种珍贵的宝物, 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在被世人所发现之前,我是跟着神被葬在墓中的。” 林岑牵着祁少阳的手, 两人在记者蹲守的地方穿梭而过, 这些善于捕捉任何蛛丝马迹的媒体人,在此刻,却同时将两人忽略了。 祁少阳疑惑, “神?” 林岑点头, “有妖怪, 当然也会有神的存在。” 祁少阳说:“但是你说是神墓。” 林岑撇撇嘴,“就是死了呗,老不死的觉得自己活太久了没意思,又怕自己的宝贝被人偷了, 藏着掖着带着我们一起入了土。” 他话说得轻松, 可祁少阳只要一想到活泼灵动又爱闹的少年在暗无天日的地底, 仅作为一件陪葬品被埋着, 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了,不太疼,可那细细密密的难受却像线绕成匝,让人无法忽视。 他声音低沉,含着心疼和温柔,“那之后,你又过了多久才出来的?” “我不知道呀。”林岑说。 他看到祁少阳微拧的眉,那双幽深冷冽的眼里浮动的是某种温柔纯粹, 让人心颤的情绪。 林岑有些无措的后退了几步,他总觉得这个家伙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就像在车上的时候,狭长冷冽的双眸染上了微红,瞳孔里浮动着的是委屈又脆弱的水光。 真是……受不了。 林岑抓着祁少阳的手紧了紧,“我是真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在地底孤独到了绝望,那时候我就是一面琵琶,不会说话不会思考,我灵智是在神的身躯逸散之后日复一日的吸取了他的灵气才有了意识。然后就被一群有些小本事的盗墓贼挖了出来。” “然后呢?” “然后就被献给了当时的最高统治者皇室,被皇帝赏给了他最宠爱的公主,就是我跟你说的给我取名的那个姑娘。” 祁少阳哦了一声,然后准确的抓住了重点,“你一面琵琶,她为什么会给你取人的名字?” 林岑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能够威胁他的人出现,放松且自豪的对祁少阳笑了,“因为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我会用人形,我告诉她说我是住在琵琶里的仙人。” 林岑洋洋得意,祁少阳却是眸底一暗。 他想到了林岑在车内的那身打扮,确实能够说得上是仙人之姿。 一想到这样的林岑,在懵懂无知初识人世的时候,在他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之时,便被另一个女人所熟知,他心里就像被滚烫的岩浆灼烧着,烧得他只想冲动的将林岑关起来,用上锁,把钥匙熔掉,将他吞吃入腹,让林岑一辈子只能跟他接触,只能跟他在一起。 “到了。” 祁少阳停下了脚步,他眉心打了结,心里涌上的黑暗念头让他多少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从莫名其妙的流泪开始,到现在心里不该出现的想法。 他出身高贵,有身居高位的倨傲,也有才高气昂的冷漠,可却绝不包括对于人性的不尊重。 所幸在他彻底被黑暗所淹没,心底的火山喷发之前,卫杜的家到了。 卫杜的家所在的地方和祁少阳所在的临园,同属于安保最为严密的地区之一。 只是不同的是,临园所居多为高官政要,而卫杜家则多是富豪明星。 就这一路来,林岑已经遇到了好几个何润扔给他让他恶补知识需要认识的明星了。 不过或许是将他和祁少阳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缘故,所有人一同的将两人忽略了。 甚至于卫杜家里的佣人开门时在楼宇对讲的画面上足足盯了有七八分钟,才确定了外面似乎确实是站了个人。 还是卫先生说过的那位常在电视上看到的祁氏总裁。 “来了?” 和祁少阳在家中也总是规矩的衣着打扮不同的是,卫杜穿着一身看着便柔软舒适的家居服。 软黄的珊瑚绒穿在精英模样的卫杜身上,总让人有一种啼笑皆非的诡异喜感。 特别是,现在是三伏天。 对方却穿着一身明显的冬季睡衣。 “祁总来的匆忙,卫某也没能多做些准备。”卫杜在两人对面坐下,笑容温和,仔细看却能看到对方眼下的青黑,憔悴的容颜无一不在说明对方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过了。 无论是作为影后的妻子被爆出这样的黑料对自己生意上的负面影响,还是深爱的女人形销骨立不成人形,都在深深的磋磨着这个男人。 “两位先生请喝茶。” “谢谢。” 袅袅升起的轻烟带着茶叶的香气升腾了上来。 林岑开门见山,“我们是为了唐影后而来的。” “哒。” 是瓷杯杯盖与茶碗碰撞的声音。 卫杜的脸上仍然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只是眼底却冷的像是淬了冰。 他道:“作为朋友来看望我,我欢迎。作为伙伴来谈论生意,我也欢迎。可若是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新闻来看笑话,罗嫂——送客!” 被他冷冷注视着的两人都没有动。 罗嫂局促的双手抓着围裙,求救般的看向卫杜。 卫杜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罢了,罗嫂你今天先回去吧。” 林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卫杜心下疑惑。 祁少阳身为祁氏总裁,身居高位息怒不行于色,可他养的小情人凭什么,单单只是因为恃宠而骄过了头吗? 祁少阳从容不迫的将茶盏轻轻放于桌上,“卫总何须动怒,你我相处时日也不算短,我祁少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卫总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卫杜的视线扫过他身边静坐的林岑,冷冷一笑,“祁总我当然是信的,可带着小情人的祁总是否还是之前的祁总,就有待商榷了,听说祁总还为了他斥重金买下了一个娱乐公司就为了捧他?” 祁少阳声音淡淡的,“也不比您当年在唐影后身上花得多。” 卫杜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祁少阳:“你!” “何必废话。”林岑掀了掀眼皮,眼底的锐气与寒气竟让卫杜一时失语。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会你们生意人之间打的太极。我们今天会浪费约会的时间坐在这里,正是因为你的妻子没有吸|毒。” 话音一落,卫杜的瞳孔猛的一颤。 “是,她没有!她怎么可能吸毒,这些年来我滴水不漏的保护着她,微微她烟酒不沾生活最是健康不过。都是这些黑了心肝的无良媒体,拿着一段似是而非的视频将脏水全部泼在她的身上!” 他说话间,颈间的青筋鼓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林岑相信,若是此刻有记者在他面前,他怕是恨不得扑上去啖其肉,饮其血。 “那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前些日子身体健康无病无痛的妻子突然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为什么医疗手段也无法检测到她的病症只能告诉你她日渐消瘦每刻都在步入死亡?” 卫杜勉强找回了一丝冷静,死死的握住拳头,“你知道什么?” 林岑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会不信,但是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都只能告诉你,你的妻子不是生了怪病,而是被妖怪所害。” “妖怪?”卫杜眼神古怪,他的视线落在祁少阳的身上,“祁总也相信世界上有妖怪?” 祁少阳颔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卫杜脸颊抽搐,眼神惊疑不定的在祁少阳和林岑的身上来回扫视。 林岑实在是不耐烦,将茶杯重重的在茶几上一磕,冷冷一笑,“我只能告诉你,现如今能救你老婆的就只有我,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就此告辞!” 说完,他伸手就去拉祁少阳的手。 从最开始别扭的肢体接触,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祁少阳很是受用的反握住林岑,对着卫杜轻轻点头,“今日多有打扰,还望见谅,来日祁某再来向卫总道歉。” 他捏捏林岑的手指,声音温和,“我们走吧。” “等等!” 卫杜终于沉不住气了,林岑背对着翻了个白眼,脚步不停,直接挽住有停下来意图的祁少阳手臂把他往外拖,“走走走快走,现在我们出去还能好好约会呢。” “祁总!林先生!”卫杜不顾形象的冲了过来,伸出双手拦住了他们,“我带你们去。” 他白着一张脸,面上满是心酸和无措,“就当我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妻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看向祁少阳,目露恳切。 林岑看向祁少阳,眨眨眼睛,“我可以不救吗?” 祁少阳敛眉,面上是毫不在意的冷漠,“全凭你的意愿。” 卫杜慌了,他明白祁少阳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他看着林岑精致得过了分的五官,因为美得超脱了世俗,此刻看上去竟有一丝冰冷不似人类的高高在上。 卫杜咬咬牙,高大的男人无论何时都是挺着脊背,此刻为了最爱的人—— “咚”的一声。 是膝骨砸到地面发出的一声闷响。 林岑面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这个男人能为了老婆做到这一步。 他看着对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卑微的恳求与急迫的希望,终于点了头。 “好,我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在唐影后的事情完结的时候把车开上嘻嘻嘻 第40章 第 40 章 卫杜先给屋内所有的佣人放了一个假, 然后才带着两人上了楼。 “你们先等一下。”到了房间门口, 卫杜将房门开了个小缝,先钻了进去, 然后又关上了门。 林岑挑眉, 身子往祁少阳的方向斜了斜,“看到了吗?” 祁少阳不解,“看到什么?” 林岑看他一眼, 转回了头, “算了, 等下进去就知道了。” 卫杜很快就出来了,还带着两件加了厚绒的大衣。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大衣,祁少阳疑惑不已,“这是什么意思?” 卫杜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厚绒睡衣, “穿上。” 外面艳阳高照, 屋子里即便是开着空调热气也从脚底直往上冒。 三伏天里让他们穿这样厚的绒衣? 卫杜苦笑, 也没有解释,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请进吧。” 祁少阳接过卫杜手里的衣服,先没有穿上,而是认认真真的披在林岑的身上,帮他把扣子一一系好。 林岑本来还想直接把衣服扔飞的,结果一见祁少阳垂眸无比小心他的样子,莫名的就停下了动作。 “扣好了,进去吧。”看了眼神色温和的卫杜, 他脸上发热的推了推祁少阳。 一进门,林岑就明白了为什么会让他和祁少阳穿上冬天里的衣服了。 因为房间里实在是太冷了。 像是数九寒天里,冷到彻骨的冰寒。 林岑侧过头,就看到保持着风度西装笔挺的祁总青着脸抖抖索索的将拿在手里的大衣给穿上了。 “噗。” 祁少阳蹙眉,“笑什么?” 林岑眨眼,“我没笑呀。” 只是眼角眉梢的喜色,怎么也止不住而已。 房间内潮湿又阴暗,门窗紧闭,窗帘被拉得死死的,偷不进一丝光亮来,角落里两台大功率的加湿器昼夜不停的工作着,林岑一伸手,指尖便落了一层霜花。 林岑在心里啧了一声,就这破环境,他老婆没病都得憋出病。 “其实我也发现了这件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卫杜在唐悦微的身边坐下。 躺在床上的唐悦微闭着眼,脸颊已经瘦得凹陷下去了,全然看不出本来面目。 她躺在那里,脸上笼罩着苍白的死去,便是说她像一具僵尸都不为过。 卫杜握住唐悦微的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冻得略微抽搐的脸颊。 “这里太冷了,如果不是微微还有心跳和呼吸,我甚至怀疑自己进来的不是卧室,而是停尸房。” 卫杜自嘲的笑了笑,替唐悦微盖好被子,然后站起来朝林岑两人走来,“林先生,之前多有得罪,我先向您配个不是。” 他对着林岑深深的鞠了一躬,林岑毫无愧色的接受了。 “两位之间的感情十分让人动容,只是这样冷下去,怕是你老婆还没好,你就不行了。”林岑伸出手,轻轻的在卫杜的肩上拍了拍。 一股暖融融的气息从肩膀的位置传递到全身,驱散了冷进骨子里的寒气。 卫杜脸色好看了不少,对林岑说了声谢谢。 暖意升起来的同时,对于对方能够救自己爱人的信心也倍增。 这个被祁少阳宠爱着的少年,确实是有过人之处。 卫杜心里舒服起来了,祁少阳却不高兴了。 他抿着唇站在林岑的身边,身体冷得快要抖成筛糠。 大衣的衣角擦在林岑腿弯处,他疑惑的转过头,看着祁少阳这幅模样大为不解,“你有帕金森啊?” 祁少阳颤抖的身子一顿,说话声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我冷。” 林岑说,“那我让卫杜再给你拿两件衣服?” 祁少阳不吭声了,偏过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停留了很久。 然而他的疯狂暗示林岑并没有接到,他已经跟着卫杜站到了床边,凝神看着床上骨瘦如柴的唐悦微。 林岑问:“她这样多久了?” 卫杜说:“一个星期了。” 林岑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了些,才一个星期就变成这个样子,若是他来迟几天,唐悦微怕是真就神仙难救了。 卫杜为他让开了位置,林岑弯下腰,五指张开,悬于唐悦微的额头上方。 丝丝缕缕的白光落在唐悦微行尸一般的脸上,干枯发燥的皮肤下有经络在涌动,像是细小的蛇在皮肤下蜿蜒爬过。 林岑恶心的皱眉,收回了手。 卫杜连忙凑过来,“怎么样?” 林岑冷着脸退后两步,“说归说,别凑过来。” 卫杜尴尬退后,“抱歉,我只是有些着急。” 林岑神色淡淡,话题一转,却是提到了热搜,“说说吧,视频怎么回事。” 卫杜一想到这里便是一阵咬牙切齿,“一个吃里扒外的佣人,想要卖消息给营销号赚钱,已经被我处理了。” 林岑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她在视频里说的药是什么药!” 卫杜连忙解释说,“不是别的东西,也不是网络上口诛笔伐的吸丨毒,只是前段时间我老婆新换的很有用的美容养颜的药品。微微最爱美,那个人用我她变丑了来激怒微微,微微要的药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看一些。” 说到这里,卫杜眼眶竟是有些发红。 从视频事件过后,唐悦微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那个狰狞的朝着镜头扑过来的模样,竟是她最后清醒的样子。 林岑不管他心里的悲痛哀伤有多大,他和祁少阳顶着森冷的寒气进来不是看他哭听他诉说他俩感情有多好的。 祁少阳站在他身边,安慰性的捏了捏他的掌心。 林岑心里的不耐烦这才收敛了些,“她什么时候换的药?” “大约半个月以前,她还很高兴的跟我讲她这次买到的美容药是她买过的产品里效果最好的。” “那药还有吗?” “没有了,这段时间以来因为生病的缘故,微微为了让自己瞧着漂亮些,将药全都吃完了。” 林岑一时之间有些无语,都快死了还惦记着自己的脸。 “你就不怀疑这些天你老婆变成这样是因为美容药的缘故吗?半个月前才换了药,一个星期以后就病了。就这巧合,电视剧里都不敢这么写。” 卫杜眼睛看着唐悦微,低声解释,“微微吃的这些药,拿回来的第一时间我就拿去化验过,确保无误之后才敢放心让她吃。” 他这些年,对于唐悦微的保护可谓是滴水不漏,可偏偏在他无法掌控到的地方,让他挚爱的人受了伤。 “化验拿去的药剩下的还在不在?” 林岑像是跟这美容药杠上了。 他想起唐悦微肌肤下隐藏着的一条条绦虫,比起妖魔作祟,倒更像是药蛊。 这房内的冷气也不是因为妖鬼之顾,而是唐悦微行将就木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阴气和死气。 唐悦微气运强盛。 不到三十便成了站在娱乐圈顶端的那一群人,有疼她爱她的父母和丈夫,还有孝顺且成才的孩子。 这本该是她正确的人生轨迹。 林岑记得自己看过的那本书里,唐悦微是主角秦鹤生的前辈导师,教了他很多,是他在遭受陷害和非议时最坚实的厚盾之一。 那本书里的唐影后一生顺遂,可现实里的唐悦微却被搅进了吸丨毒风波里,全凭着对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留恋苟活于世。 “拿去化验的药早就没有了,但是我这里还有留下来的药瓶,或许还有残留下来的药渣,还需要吗?” 林岑点头,“要!” 卫杜于是便笑了,神色有些激动, “我这就去拿给你。” 他记得微微美容药的瓶子就放在床头柜子下面的抽屉里,他刚拿出来,林岑便感觉到了残存在药瓶上的一丝不同寻常。 卫杜伸手递给林岑,林岑嫌弃的伸出手,指尖方触到瓶身,身后一直沉睡着的唐悦微倏然睁开了眼睛。 唐悦微的眼睛里一片浑浊粘稠的白,却准确的捕捉到了林岑的身影。 她从床上坐起来,双臂只剩下一层皮肉黏着骨头,分明已经行将就木,却动作迅速且凶狠的朝着林岑扑了过来。 林岑眸光一沉,背对着床铺的他手指轻轻动了动,琴弦隐匿的铺满了整个房间,蓄势待发。 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一直沉默的跟在他身边的祁少阳。 他将林岑往身后一揽,手臂挡在身前,林岑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隔着祁少阳一道气劲将唐悦微打飞了出去。 唐悦微的身体撞在了角落的加湿器上,本就不堪重负的身躯发出破碎的咯吱声。 他还想上前,被祁少阳一把拉住了。 “我没事。” 林岑转过头,却看到祁少阳脸上一道狭长的血印,足有一寸长的痕迹从耳根划到了嘴角,伤口卷了边,隐隐有血迹渗出。 祁少阳顺着林岑的视线摸了一把脸,指缝间滴落下来的都是血。 他神情错愕,也不忘记安慰林岑,“我没事,我不疼的,别担心。” 话音刚落,林岑的表情却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的恐怖。 一股比地底深渊更为深沉黑暗的气息从他身上朝着房间的所有角落压了过去。 抱着重又晕过去的唐悦微正想要说些什么的卫杜大张着嘴,眼底满是惊恐,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听到了愤怒的声音,裹挟着狂风骤雨挣脱了束缚朝着他和他怀中的爱人倾轧了过来。 “你敢伤他……” 清冽的少年音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卫杜涨红了脸,一时之间竟忘了呼吸。 “你敢伤他。” 屋内的灯光疯狂闪烁,在一声叠着一声的骤雨声里“砰”的一声碎成了齑粉,昏暗的室内彻底的失去了光亮。 “你敢伤他!!” 这是天崩地裂也不过为的极度疯狂,卫杜捂着耳朵,不息的琴音是催命的乐符。 他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吐出来的却是艳红的血。 “林岑,你冷静一点!” 祁少阳从不知道,林岑会因为自己这不足挂齿的小伤口而失控至此。 他心里有餍足,有自得,有疯狂到了极致无法宣泄出口的念头。 他想将林岑按在自己怀里,想吻他,想上|他,想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可理智却让他知道,再不制止林岑,卫杜和唐悦微就真的要死了。 他一把抱住林岑,颤抖的双手抚过林岑的脊背,“我没事,你抱抱我,我没事的。” 林岑却是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一双眼睛带着愤怒的炽焰,亮得惊人,粼粼的水光在其间浮动,矛盾无比,却又诱人无比。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他说,“包括你自己。” “祁少阳,你是我的。” “你受伤,我不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表示不是ooc,我要敲一下黑板! 两个人的情绪都有被之前影响 祁总还被影响得嘤嘤嘤了 ======== 感谢在2020-03-25 22:07:55~2020-03-26 23:3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推燕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第 41 章 房间里的窗户玻璃同时间全部炸开, 风从洞开的窗口里灌了进来, 窗帘被吹得哗哗作响。 唐悦微被卫杜护在怀里,他吐了血, 眼神警惕又恐惧的盯着林岑。 被这样紧迫的眼神盯着的林岑却只是仰着头, 目光不错的看着祁少阳。 祁少阳牵起林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带着他的指尖一寸寸的在脸上描绘着, 他轻声哄着林岑, 少年泛着盈盈水光的清澈眸子下是漆黑而深沉的滚烫岩浆, 即将伴着怒焰流泻而出,灼烧着他所能见的所有一切。 “你看,我好好的。” 祁少阳的手又大又暖,包裹着林岑略显冰凉的手指, 指腹擦过他的脸颊, 冰霜融化过后的润泽感和青年传递给他的堪称温柔的温度。 指尖一路下滑, 却在即将碰到伤口时失控般的从祁少阳的手掌里挣脱了出来, 然后按在了伤口之上。 血,再一次的浸透了出来,沾染了少年纤细的指尖。 下一秒,祁少阳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看到少年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懵懂的将指尖凑在了嘴唇上。 白的手指,红的血。 艳色的唇上开出了不可名状的深渊之花,心底深处的黑暗山呼海啸般的涌了过来,几乎将他湮灭。 林岑仰头看着祁少阳, 微微启唇,粉红沾了指尖,然后伸手抱住了祁少阳的头,踮起脚,将自己整个人凑了过去。 身体里的那根弦忽然断掉了。 他本是沉静而内敛的。 如山般巍峨,如水般深沉,却在温热的舌尖触到他的脸颊之时,撬开了一直深刻压抑着的平静,让人窥探到了深掩之下涌动着的暗黑,是欲丨念,是妄念,是不止何时而起的独占与破坏的渴求。 他反手抓住林岑捧着他脸颊的双手,捧到唇前轻轻碰了碰,然后在林岑惊愕的眼神中,穿过少年柔软的黑发,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另一只手则一路往下,滑过林岑紧实的脊背落到他细瘦的腰间。 祁少阳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按,然后狠狠的吻了上去。 鲜血的味道在两人唇舌之间涌动,这座火山终于爆发了出来,每一寸相贴的地方都开始震颤,热度从祁少阳贴在林岑腰间的大手开始,惹得林岑比常人更要低一些的肌肤上滚烫无比。 他来势汹汹,林岑毫无预料,被人死死抱住,男人极具攻击性的在他柔软的唇瓣上肆虐,呼吸交缠,林岑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措。 他想要把祁少阳推开,他是这样弱小的人类,可是身体却是失了力气,只软绵绵的靠着祁少阳的双手支撑着自己。 这些沉重的、滚烫的、浓烈的,如同烈火燎原的情感和欲丨念。 他是祁少阳,又不像是祁少阳。 又是一阵风吹来,拂过林岑微长的黑发落进了眼中。 他不舒服的挣了挣,祁少阳像是忽然被惊醒般的松开了他。 眼底是带着惊慌的涩然,祁少阳习惯性的抿唇,却在感觉到唇间的刺痛时脸颊倏然一红。 怀中的林岑没骨头似的跌在他怀中,他低头看去的时候,目光恰好的落在了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 他的眼角沁出一点水色,脸上是云蒸霞蔚的艳丽,祁少阳喉咙一紧,慢慢的将林岑从自己的怀中放出来。 “……抱歉。” 林岑歪了歪头,似是疑惑,他轻轻眨眼,长睫翩跹,眼睛里是雾蒙蒙的茫然,“为什么道歉?” 祁少阳神情紧绷,声音微哑,“因为的没有控制住自己,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情。” 林岑伸出手,神情迷醉的在祁少阳脸上的伤口上轻轻拂过。 听到祁少阳的解释,他也只是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祁少阳睫毛微微颤动,“你有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我听到了,但是……先做正事。” 他抬起头,吻上了祁少阳的下颚,然后流连至侧脸。 脸颊上传来一阵刺痛又麻痒的感觉。 祁少阳忍不住伸出手,未干涸的血迹下,是毫无伤痕一片光洁的肌肤。 这是正事? 祁少阳一怔,再看向林岑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他顺着林岑的视线看过去,卫杜正抱着唐悦微缩在角落里。 男人毫无形象的将妻子拢在怀中,是一副绝对保护的模样。 他的目光与林岑森冷的视线一对上,心头便是一颤。 可即便心中因为这非常理所能解释的非科学现象而恐惧到了极点,却没有松开怀中人分毫。 林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唇瓣,一看他这动作,祁少阳便红着耳尖移开了目光。 林岑余光瞥到,无声的笑了笑。 他问卫杜:“你还要不要救她了?” 屋外的风停了下来。 透过窗帘的缝隙有阳光落了进来,屋内的湿冷都好似驱散了一些。 卫杜抱着唐悦微,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林岑往后退了几步,在一个稍微比较安全的距离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要。” 林岑没在意卫杜的闪躲,他还以为这人被吓破了胆了,没想到骨头还有几分硬。 他伸手将药瓶抓了过来,让药瓶停在离自己半米远的位置,然后才看向角落里一直紧盯着他动作的卫杜,“我先让你看看这药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声音是假装的淡然,耳廓到耳根在祁少阳的注视下整个都红了一片,他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祁少阳,才回身将一束灵力注入药瓶之中。 林岑的动作再轻松不过,可卫杜却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玻璃瓶身雾气弥漫,浮在空中自发震动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啵”的一声,是瓶盖被瓶内气压挤压而出的声音。 卫杜紧张的绷住了脸,抓着唐悦微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在林岑投射出去的灵气滋养下,瓶内残余的药渣吹气一样的膨胀了起来,只见淡淡的白光之下,数条长约一寸的深色虫子争先恐后的从药瓶里挤出来,中间有因为挤压而身躯从中间断裂开的,掉在地上挣扎些许时间,竟在灵气之下慢慢的变成了两条大小不输于之前的! 卫杜看着眼前的一幕,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在面临着林岑暴虐般的杀机之时,他也没有想过要松开唐悦微。 但是此时,看着妻子肌肤下一条条耸动游移的痕迹,再想想地面上汇聚的越来越多的虫子。 他抓在唐悦微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这在脖子以上啊审核大哥你看清楚!!!! 感谢在2020-03-26 23:33:05~2020-03-27 23:2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第 42 章 知道, 和看到, 完全是两回事。 就像林岑,在看到唐悦微皮肤下蠕动的东西时就约莫有了想法。 但是真正看到这些软趴趴又密集的虫子时, 他还是被恶心得直往后退。 林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忙一把抓住祁少阳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这边拖,“快,祁少阳, 给我吸一口, 我不行了, 这都什么恶心玩意儿。” 祁少阳茫然,“吸什么?” 林岑却已经正面埋进了他的怀里,秀气的鼻尖在他的脖颈出嗅来嗅去。 在深深的吸了一口祁少阳身上清淡的香气之后,他才活过来似的可怜巴巴的抬起头, “吸你呀, 虫子好恶心的。” 祁少阳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只要一看到林岑脸上残留的桃花色, 便想起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唐突、孟浪、逾矩, 各色词汇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糅杂成了一句淡淡的荒唐。 祁少阳将林岑略略推开,抬眼便看到角落里的卫杜,虽然身形颤抖,却始终没有放开过唐悦微。 他低声问林岑:“能救吗?” 林岑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眼神。 他先挥手将地上和药瓶里的虫子尽数灭去,僵化的虫尸化作了流霭,林岑心里舒服了一些。 他指挥着卫杜:“把她放到床上去吧。” 卫杜依言把唐悦微放了上去,捏着被角紧张又期待的看着林岑:“林先生……” “稍安勿躁。”林岑朝着床边逼近了几分, “也你看到了你妻子现在的情况,有些话我不得不告诉你。” 因他使用灵气事有些许飘散出来的缘故,唐悦微身体下的虫子渐渐鼓噪起来,浅白的皮肤下鼓动的痕迹分外明显。 卫杜紧紧握着唐悦微的手,眼眶微红,“您说,我都听着。” “我原本以为唐影后只是被有些东西缠着被吸了精气,但是现在看这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离死也就半步之遥了。” “现在她还活着,或许是因为尘世的牵绊放大了求生欲吊着一口气,而另一种可能——” 林岑的声音沉了下来,“是因为这些虫子在她身体里活着而形成的一种假活现象,也许她早就已经死了。” 卫杜的脸色骤然惨白,他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可突然之间却不敢了。 他怕自己听到的只有噩耗。 林岑平淡的声音在此刻像是死神的鸣钟,“这个房间之所以会冷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唐影后身上的阴寒之气,这样的气息我只在鬼魂身上感觉到过,你给她盖再厚的被子,将空调温度升到厂家设定的最高值也无济于事。” “因为这种冷,是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 “她现在跟有着身躯的鬼魂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要救她,就必须要将她身躯里面的虫子驱逐出来,可这也有两个结局。” “一是她本就靠自己而活,驱逐出来之后补补就能活,也就身体差点,二是她是由活着的虫子维系这最后的生理机能,让虫子留着或许能够苟延残喘几天,没了她就会立马断气。” “卫先生,你要选择哪一种呢?” 哪一种他都不能选。 可他又不能不选。 卫杜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一条退无可退的岔路口。 一条是万丈悬崖,一条是炼狱岩浆,哪一条都是绝路。 穷途末路的绝望感在胸中发酵,以至于他看着祁少阳和林岑的眼神都隐隐带上了恨意。 若是他不知道真相,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照顾着微微,等到微微去了,他再跟着一起走也好,至少不会落到此时此刻由他亲手主宰挚爱的生命这样濒临疯狂的境地。 他眼底埋着的恨意被林岑看在眼里,他眸光渐冷,“你要是想确保唐悦微万无一失,我有另外的办法。” 卫杜猛的抬起头,因为太过急促,后颈传来仰头过了负载的疼痛提醒,但他毫不在意,目光死死的看着林岑,“什么办法?” 林岑目光落在卫杜的身上,“你。” “我?” 卫杜指了指自己,急切追问,“什么意思?” 林岑说,“人的身上有三盏灯,主精气神三花,人能活着皆是因为这三盏灯源源不断的为人提供生气。生气弱,则阴气生,生气灭,则人魂无凭依,便成了一具尸体。” 卫杜语带艰涩,“微微的灯……” 林岑直截了当,“全灭。” 卫杜像是承受不了巨大的打击一般,身子晃了晃。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再也等不到天明的昏天黑地。 卫杜捂着脸,喉中溢出一声似野兽嘶鸣般的绝望哭声,林岑目瞪口呆,戳了戳身边的祁少阳,“这人是没听到我说能救吗?” 祁少阳反手捉住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微微蹙眉,“卫杜的精神情况很差。” 林岑无语,“喂,你别哭了。” 卫杜不理,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噼啪一声落在唐悦微的手背上。 女人鼓胀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林岑拉着祁少阳谨慎后退,生怕这次又是她体内的虫子被灵气所激,不知死活的往他身上冲。 但是很快他发现,这次醒过来的,是真正的唐悦微。 女人有一双温柔至极的眼睛,她看着卫杜,眉眼之间满是柔情。 卫杜本宣泄着心中的伤悲,此刻却意有所感的抬起了头。 双目相对的瞬间,又是泪如泉涌。 唐悦微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神情痛苦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卫杜大惊失色,“微微,微微你怎么了?!” 唐悦微一张脸涨得紫红,卫杜求救般的看向林岑,“林先生,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岑紧皱着眉,双指并拢,虚空在唐悦微额上一点,就见一条紫黑色吸胀了血模样的肥胖虫子从她口里钻了出来。 一时间,就连祁少阳这样总裁包袱极为严重的人都忍不住没形象的干呕了一声。 冲击力最大的还要属于卫杜。 他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石化在了原地,就连唐悦微再次昏迷过去也没能让他动弹半分。 林岑搓了搓胳膊,躲在祁少阳身后只伸出来一个脑袋,“卫杜,你老婆都这样了,你还救吗?” 卫杜像是被林岑的声音所惊醒,慌乱间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等手忙脚乱的重新爬起来,捏着拳头斩钉截铁,“救!”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要是包括你的性命呢?” “只要能救她。” 林岑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般打量着卫杜,半晌之后,在卫杜越发苍白的脸色下,他才缓缓开口,“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她的灯灭了,把你灯上的火,渡给她一半。这样她的身体才能自发的形成生气,与体内吞噬着她的虫子相抵抗。”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你的寿数至少会减去一半,就连你的命数也会受到影响,你会疾病缠身事事不顺,也许过了两年之后你就会后悔,你们会相看两厌你会落得一无所有。就算是这样——” 林岑抬眸,眼神锐利的射向卫杜,锋利得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剖开来。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救她吗?” 卫杜忍着胃里阵阵翻涌上来的恶心之感,靠在床边,紧紧的握住了唐悦微的手。 “我要救。” “我要救她。” “这是我给她的承诺。” ——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不论是逆境还是顺境,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将永远的爱你,把你试作做珍视的宝贝,爱护你,守护你,和你一生一世的走下去。 “她是我的……珍宝啊……” …… 傍晚的时候忽然下起了暴雨。 祁少阳在书房内处理着今天堆积下来的工作,林岑则在和陈与笑秦羽见他们开着群视频。 三个人从看到热搜开始担心了他一整天,早就想打电话过来问问又怕他正焦头烂额打扰他。 结果这么急着等到了晚上,就等到了朋友圈里秀大餐的照片,几个人顿时不急了不焦了,就是有些气。 于是就有了晚上这一出半是关心半是批判的视频会来。 林岑将白天所经历的事情当做故事一样的讲给了三个人,单手撑着脸靠在枕头上一脸不解,“你们说,他老婆就差变成虫蛊容器了,他还亲眼看到虫子从她嘴里钻出来,这都愿意分一半的命给她,图什么?” 陈与笑无语至极,“这个问题你怎么不问你家祁总呢,当然是因为真爱呀!” 林岑眨眨眼,“是吗?” 林声感慨,“那是他心中所爱,夫妻情深的事情,用个图字都是亵渎。” 就连秦羽见都难得的开了口,“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林岑愣了愣,然后在三人不约而同的谴责目光中脸不红心不跳的关掉了视频,蹬蹬蹬的就往隔壁的书房跑去。 祁少阳放下手里文件,询问的看着他,“怎么了?” 林岑拉着软椅坐到祁少阳的面前,下巴搁在桌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祁少阳:? 林岑眼睛湿漉漉的,一张脸像是沾了水的桃花,他问:“今天卫杜和唐悦微要是换成你和我,你会舍弃性命救我吗?” 祁少阳身子一僵,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林岑,我不想骗你。” 他所顾虑的事情有太多,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也无法确定自己的选择。 林岑看着他。 眨眼。 再眨眼。 他坐直身子,撅着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祁少阳却是反问他,“那如果是你呢?” 林岑不假思索,“我不会。” 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祁少阳低下头,又翻开了已经翻看过的文件,“嗯。” 林岑凑过去,将脸杵在祁少阳的面前,“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祁少阳侧开身子避开他,“没有必要。” 林岑皱了皱秀气的鼻尖,十分执着的把祁少阳的脸给掰了回来,鼓着脸赌气道:“你不问我偏要说!” 祁少阳的眼里是一片沉郁的海,他看着林岑,不悲不喜,平稳沉静。 下午冲动得像是一座活火山的祁少阳消失了,又变成以前的那个模样。 林岑轻轻叹息一声,“好吧我告诉你,我这么厉害肯定会保护你的,你要是都落到了唐悦微那副模样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极认真的看着祁少阳,惯是敷衍的脸上满是郑重。 也许是猜到了林岑要说些什么,心脏跳动的频率忽然就越过了线。 “那一定是我死了。” 他听到林岑说。 ——那一定是我死了。 第43章 第 43 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 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 天色渐暗, 屋内只有祁少阳书桌上放着的台灯散发出浅白色的光晕,刚好将林岑和祁少阳两人拢了进来。 在灯光之下, 祁少阳冷峻的眉眼也温柔了不少。 他和林岑对视着, 屋内的温度渐渐的升高,空气内弥漫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氛围,让人脸红心跳头脑发胀。 最后是祁少阳忍不住偏过了头, 拙劣的转移着话题, “明天下一轮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吧, 我让何润早点来接你。” 林岑整个人几乎都趴在桌子上,听到这话他掀了掀眼皮,“好像是吧,我最近事情太多, 我都快忘了。” 祁少阳问他, “那你准备好了吗?” 林岑撇嘴,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琵琶精本精在这儿呢,谁能比过我。” 祁少阳没忍住弯了弯唇角,他伸手揉了揉林岑的头发,“你是最厉害了。” “对了!” 林岑一把抓住祁少阳的头,猛的抬起头来,“我差点忘了,我今天等下得出去。” “出去?”祁少阳看了看淅淅沥沥落在玻璃窗上的雨水,眉头紧蹙, “这么大的雨,有什么事情不能推迟吗?” “唐悦微身上的虫子是解决了,可幕后黑手还在逍遥法外呢,我今天晚上不去,明天他人就跑了。” 林岑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搭着祁少阳的肩膀靠在他身上,嘿嘿一笑,“夜黑风高的时候最适合咔嚓的事情了。” 祁少阳抿唇,“那我跟你一起去。” 林岑瞬间站直了身子,满脸不赞同,“你去做什么?当拖油瓶啊,不行不行。” 祁少阳身上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他将林岑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挪到一边,语气生硬,“我只是担心你。” “祁大总裁,你对自己的男朋友还是不了解。”他又把手搭了回去,不仅如此,他还双腿一跨,直接将腿横着挂在了另一边的扶手上,整个人舒舒服服的窝进了祁少阳的怀里。 祁少阳整个人都僵硬了。 冷气还没吹出来,就被热气暖了个彻底。 他不自在的推推林岑,没有用力,“你这样我没办法工作。” 毫无压迫感的推据统统被林岑视为欲拒还迎,冰凉凉的身子被祁少阳火炉一样的身躯暖着,林岑整个人都快化在了祁少阳的怀里。 他点了点祁少阳的胸膛,“来,跟我说,我男朋友林岑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妖精。” 祁少阳:“……” 祁少阳闷不作答。 林岑目带威胁。 两个人目光胶着对峙,没一会儿林岑心里不舒服了,从卫杜家里回来之后隐隐约约从祁少阳身上察觉到的疏离成了现实。 他冷着脸从祁少阳身上翻下去,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祁少阳脸上闪过一丝无措,他站起来想要追出去,却在跨出第一步的时候脚下一顿,只沉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林岑背对着他撇撇嘴,下午的时候还抱着他不撒手啃他一嘴,到了晚上就从小宝贝变成了糟糠妻。 始乱终弃拔腿无情,呵,男人。 祁少阳见林岑脚步不停,心里一慌,大步追上去,却在将要碰到林岑衣角之时,身前人化作一道流光,彻底的不见了踪影。 空荡荡的走廊黑漆漆的,隐隐传来两声老人咳嗽的声音。 祁少阳的手顿在半空,郁色笼罩,男人高大的身躯静立在原地,浑身写满了落寞。 “我只是……” “只是什么?” 清脆的少年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祁少阳眼睛倏然睁大,漆黑缭绕的沉郁一扫而空。 他转过身,大步朝着林岑走过去。 林岑被他眼里突然冒出来的光吓了一跳,他坐在办公桌上,扬了扬手,“我就是回来拿个手机,你别激动,我马上走。” 眼底的光忽然熄灭。 祁少阳哑声,“别走。” 长手长脚身躯高大的男人,此刻瞧着竟是有些莫名的可怜。 林岑眼睛瞪大,他可怜?他可怜个屁! “祁少阳你今天真的是莫名其妙!下午的时候我还是你怀里抱着亲的心肝宝贝,到了晚上你就避我不及,你到底什么意思!”林岑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的叉着腰,“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就……” “我就把你打进医院!” 分明是严肃而认真的场景,可是林岑软绵绵威胁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祁少阳没忍住从眼底泄露出了一丝笑。 然后就被林岑清晰而准确的捕捉到了。 他更气了,“你是不是想分手!” 祁少阳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这样想?” 林岑鼓着脸,回想着电影小说里面情侣吵架的模样,两步上去揪上了祁少阳的衣领。 “那你说说看,你什么意思,亲了我委屈你了不成?我是谁,我是天地间第一位从乐器中生出灵智的妖怪,身份尊贵,跟你在一起都是你高攀了!” 他踮着脚揪衣领有些累,于是松开了手,改为戳祁少阳的胸膛,“也别说什么怕我后悔,什么你做错了事,我也说了我是妖怪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念头,你非要用我这身体看着年幼来搪塞我,大家都是成年人,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是二十八岁不是十八岁,我都不纠结你在纠结什么?” “我是妖你是人,我们能在一起多少年,我告诉你,你现在纠结疏远我的每一天,都是在浪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本来是随口一说,可林岑越说心里越委屈。 他抬头看着祁少阳,指尖感受着坚实的肌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你的肌肉会萎缩,你的臂膀会无力,你的头发会变得花白你会死在我前面!你会再也不能抱我,不能亲我,不能听我唱歌不能……” “别说了。” 祁少阳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人按进自己的怀里。 他胡乱的亲吻着林岑的额头,脸颊,眼角,淡淡的咸湿味道沾上了舌尖,祁少阳微微闭上了眼,敛去了眼中突如其来的湿意。 “对不起,我不该疏远你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笨,是我傻。” 林岑在他怀里抬起头,“做吗?” 过于直白的问话让祁少阳微微卡了壳,两人的眼睛里都湿漉漉的,他唰的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需要去买些东西。” 林岑吸了吸鼻子,“那你去买,我去把幕后黑手解决了。” 祁少阳眼神一黯。 他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低着头轻轻踢了祁少阳一脚,“你不是拖油瓶,我只是担心你,就像你担心我一样。” 祁少阳唇角往上提了一毫米,“嗯。” 林岑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那我先走了。” “嗯,记得带伞。” …… 带伞是不可能带伞的,累赘又麻烦,带一把掉一把。 林岑走进雨中,实力给祁少阳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无形的雨衣。 天上的雨水落下来的时候全部都绕着林岑飘走了。 祁少阳这才放了心,叮嘱他早些回来之后便又回了书房。 手里的文件再也看不进去,心里又烫又热。 被林岑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后又心疼万分之后,他终究还是想明白了及时行乐这个词。 只是虽然二十八了,但有的方面他还真不如十八岁的小少年懂得多。 但是幸好他还有两个好助理,何润现在应该早就抱着老婆孩子睡了他就不打扰了,佘青叶是个妖怪应该也更懂林岑的心思。 想到这里祁少阳赶忙给佘青叶拨了个电话去。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被揭穿身份之后忐忑了整整一天佘青叶正在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一看来电人名字心脏就是一阵狂跳。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捏着手机,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用了这辈子最卑微最小心翼翼的声音接了电话。 “祁总,晚上好。” “晚上好。” 佘青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祁总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冷硬,隔着电话线都能够听出这看似寻常的语调下汹涌的暗潮。 难道是想了一晚上之后林先生终究还是不想放任他一个妖怪在祁总身边威胁着,想要彻底的斩草除根,才来了这样一通断头话?! 佘青叶双目发直,只觉得屋外这雨噼里啪啦的全浇在了他的心上。 他哽咽一声,“祁总,给您当助理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您知道我是妖怪,却不嫌弃我,也没有把我当做异类,我真的非常感动,林先生的顾虑我都明白,但是能不能看在这些日子我对您方方面面的照顾上放我一马。” 祁少阳声音一沉,“不行。” 他要是今晚没有佘青叶的帮助,林岑觉得不舒服不满意了怎么办。 频率完全错开的佘青叶眼前一黑。 “林岑的顾虑是什么你说清楚一点,是怕疼还是什么?” 佘青叶一懵,“怕疼?” 他一咕噜从阳台翻进客厅,隐隐明白了他应该是误会了。 尾巴尖激动的从裤腿里伸了出来,欢快的拍在阳台玻璃上。 “祁总您能具体说说怎么个疼法吗?” 祁少阳老脸一红,“我还没进行操作,暂时无法详细具体说明。” 佘青叶:? 什么鬼? 祁少阳支支吾吾,“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交丨配?” 佘青叶:! 万万没想到的佘青叶脱口而出,“怎么您还没对林先生下手呢?” 祁少阳:“……你只需要告诉我,该怎么让他高兴。” 佘青叶回想了一下西装裤包裹着的地方,心跳猛的加速,激动得蛇尾在空中唰唰的几乎晃出了残影,最后终于累得停了下来。 他参考了这些年来自己看过的片和小皇蚊,深思熟虑之下说出了自己觉得最有建树的回答。 “在他说停的时候不要停,说慢的时候一定快,说不要了要继续,还要让他叫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蛇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第44章 第 44 章 深夜里出门的林岑先去找了老头。 他第一次追着暗害他的伥鬼过来, 小老头在楼上伸个脑袋就给他摁回去了。 那一次他就记住了这老头家住哪, 顺着窗户找到了房号,林岑难得规规矩矩的敲了门。 但是可惜的是, 老头似乎不在家。 林岑对着门里喊, “老头,你在不在,快出来我有事问你!” 整栋楼的静悄悄的, 楼梯间的灯光昏暗, 整栋楼感受不到一丝人气。 应该说, 这栋楼本身就只有这一户还住着人。 这是栋无人的鬼楼。 林岑皱起了眉,他把耳朵贴在门上,过了一会儿,哒哒哒的脚步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林岑站直了身体, 又拍了拍门, “老头我都听见声音了, 你赶紧开门, 再不来我拆门了!” 脚步声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还伴随着拖曳桌椅时在地上的摩擦声,林岑正疑惑着,“咔”的一声门锁拧动的声音,防盗门开了一个狭小的缝隙。 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防盗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林岑侧过头,防盗门里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居装扮,只不过—— 人呢? 一眼看去, 只和一团空气对上了,老头人呢? “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细细软软的童音自脚下传来,林岑低下头,满头雾水,“你是谁?” 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只到他膝盖高的小团子,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圆圆的,藕节似的小手背在身后,戴着一顶西瓜帽,双眼圆溜溜的,像是画报里的福娃娃。 小孩儿表情严肃,奶声奶气的控诉林岑:“你看哪儿呢,我在下面!” 林岑想起来了,老头子好像是有一个孙子来着。 说是他琵琶声太吵,他孙子第二天还要考试。 不过林岑看着脚边这明显刚断奶的小孩儿,就这年纪,一二三四能数得清吗还考试。 林岑问他,“你家老头呢?” 小朋友声音脆脆的,带着丝奶味儿,“他有事出去了。” 林岑把门推开了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说去哪了?” 小朋友羞羞答答从门后探出一个头,看着乖巧无比,“没有,但是他让我给你带话了。” 林岑弯下腰,在这可爱的小孩子面前,他的声音也柔和了很多,“什么话?” 小朋友紧张的搅了搅手指,抬眼看了看他,像是有些纠结。 林岑哄道,“没关系,放心说。” 小朋友沉吟片刻,期待万分的瞅着他,“那你给我买个冰淇淋,我就告诉你。” 林岑:? 他看了眼外头的狂风暴雨,半眯着眼看他:“你让我上哪儿给你买冰淇淋?” 小孩歪了歪头,十分理所应当:“可是全国在下雨的城市只有半数,还有一半没下雨呢。我知道你是妖怪,咻的一下就能给我买回来。” 林岑无语片刻。 “小朋友我跟你讲,你这叫做得寸进尺了,好孩子不能这样的。你乖乖的,告诉我你爷爷说了什么,这可是正经要命的事情。” 小朋友板着小脸严肃又认真,“他不是我爷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事情很重要,这在乎着你以后能吃多少冰淇淋,你就跟我说,你爷爷究竟留了什么话,好不好?” 小孩抿着唇,眼巴巴的看着他。 林岑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小朋友的眼神十分不屑,“装可怜没用的,我眼睛比你大,长得比你好看,装可怜我才是行家。比你可爱比你萌,略略略。” 小孩脸色顿时一黑,生气的跺了跺脚,然后在林岑得意的笑容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隔着门还传来小朋友气冲冲的声音,“老头子什么话都没有,我骗你的,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林岑不可置信的看着紧闭的防盗门,要不是这屋子的结界不好破,他早晚得把这小东西揪出来打屁股。 “熊孩子你凶什么凶,等你爷爷回来收拾你!” “你先能进屋再说吧!” 林岑烦躁的踹了一脚门,威胁似的大喊,“你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再也没有声音了。 小朋友站在叠在桌子上面的小板凳上,圆滚滚的眼睛透过猫眼看出去,黑漆漆的楼道里什么人影也没有。 他瘪瘪嘴,从桌子上爬下去,拍拍屁股,正准备拖着桌子回原位,就听到门外面传来的林岑不耐烦的声音。 “来,冰淇淋。” 小朋友唰的一下转过身,蹭蹭两下蹿上了比他人还高的桌子上,透过猫眼,果然看到林岑怀里提着的透明塑料袋里装着的各式冰淇淋。 他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放着光,但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我刚刚都是骗你的,老头没给你留话,你就算把冰淇淋给我吃了也没用。” 林岑翻了个白眼,“我耳朵没聋,你爱吃不吃,不要我就走了。” “我要我要!”伴着奶声奶气的兴奋声里,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林岑把一整袋子的冰淇淋递过去,小孩踮起脚,兴奋地脸蛋通红。 他搓搓手,把袋子接了过去。 林岑在小孩儿伸手出来的一瞬间反手抓住小朋友的小肥手,一触即分。 小孩儿不明所以的揉了揉手腕,然后整个人几乎都埋进了冰淇淋袋子里。 “看在你冰淇淋的份上,我就送你一句话。” 林岑不动声色的将被烫伤的手收了回来,“什么话?” 小朋友吃着冰淇淋,瓮声瓮气的开口,“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还有呢?” “下次买香草味的,我不喜欢吃香芋。” “还有吗?” “有呀,下次要动手之前,记得先掂量一下哦。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脾气这么好的,这个世界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小孩拖着冰淇淋往回走,对着林岑笑眯眯的说道。 林岑脸色微变,掌心被灼烧着,钻心一样痛。 临关门前,小孩还不忘叮嘱,“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细品,细品呀!” 我细品你个头!! 林岑简直要气死了。 他一把按住门,不让他关上,他憋着气,对小孩伸出手,“你把冰淇淋还我。” 小朋友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 林岑难得幼稚,只重复,“给我!” 小朋友把袋子藏在身后,“不行,给出去的东西不能再收回去。” 他见林岑好像确实是气得厉害了,心虚的抠了抠手心,“那,那大不了,你以后需要帮助的话来找我。” 林岑嗤笑一声,“你算老几啊这么大言不惭。” 小朋友挺挺胸膛,十分骄傲,“我是这个世界的化身!” 林岑不信。 “你是化身你爷爷是什么?” “说了不是我爷爷。”小孩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他就是个骗子!” 林岑眼神闪了闪,“骗子?” “是呀。”小孩踢了踢塑料袋,发出哗哗的声音,他十分不情愿的又走回门前,“那这样吧,我给你一件礼物,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他对着林岑招招手,“你蹲下来。” 林岑狐疑。 “哎呀你蹲下来嘛。” 小朋友直接伸手把林岑拉了下来,他凑到林岑耳边,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岑耳尖动了动。 “那就是……” 林岑将头凑了过去。 小孩张开嘴,牙齿死死的嵌进林岑耳朵上。 剧烈的无法明说的疼痛从耳根袭来,林岑反手琴弦疾射而出,小朋友松开嘴往屋里跑,射出去的琴弦全部被结界弹了回来。 林岑捂着耳朵,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屋内的小恶魔裂开嘴,牙齿嘴角全是林岑耳朵流下来来的血。 林岑脸色彻底冷了下去,杀气四溢,黑漆漆的瞳孔像是深渊而来的恶魔,青碧色的琵琶在他手里出现,每一道音符都蕴含着震怒之下毁天灭地的能量。 小恶魔在屋内大喊,“我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是礼物!你这叫恩将仇报!” 礼物你a的!! 一滴血顺着侧脸落在了凤头之上,弦音嘈嘈,楼外的疾风骤雨比钢刀还要锋利,狂风猎猎电闪雷鸣,整栋楼从外围开始绽开裂缝,“轰”一声巨响之后,林岑浮上半空,整栋楼尽数化为瓦砾尘土。 小孩儿不见了踪影。 大雨倾盆,林岑忘了遮蔽自己。 身上已经湿透了,雨水淋在他流着血的耳朵上,火辣辣的疼。 他站在雨中,浑身被黑雾所笼罩。 自他修炼成人以来,除了在道士手里吃过亏,他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就在脑海里无尽的黑暗念头涌动之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在这大雨之中,一切的声音都仿佛失了真,唯有电话那头祁少阳微冷的嗓音是唯一的真实。 “没有打扰到你吧,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我东西都已经买了好了。” 祁少阳面无表情的脸上红得快冒烟了,抽屉里是他冒着雨去一些特殊的店里买的东西,因为买得爽快,店家还送了好多他不太懂的东西,他去问却被店家一脸神秘的告诉他说可以回去慢慢试。 毁天灭地的战斗频道瞬间转变成了温情的恋爱频。 林岑胸中郁结着的气愤尽数化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马上就回去了,发出来的却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嚎啕。 在祁少阳温柔的嗓音之中,林岑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无法无天老子天下第一的岑岑被熊孩子欺负了,要老公亲亲才能好qaq 我老婆第一次哭居然不是在我床上! 第45章 第 45 章 他这一哭, 把原本兴奋又羞涩的祁少阳给吓着了。 他见过的林岑, 肆意潇洒又傲气,见多了他不可一世的模样, 乍一听他哭得这样凄惨, 祁少阳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甚至神思恍惚的怀疑,是不是自己打错电话了。 比意识更快的是他条件反射的安慰,“乖, 别哭, 我在呢。” 林岑哭得打了个嗝, 委委屈屈的开口,“呜,我耳朵疼。” 祁少阳心内万分焦灼,“出什么事了, 是受伤了吗, 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回来。” 林岑小声抽噎着, 摸了摸耳朵, 小兔崽子咬得可狠了,差点没把他耳朵给咬下来,虽然在妖怪强大的治愈能力之下伤口差不多已经好了,可心理上受到的伤害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 他不是没有受过比这还重的伤,却是第一次给人撒娇。 他气愤无比,可怜巴巴的控诉着,“我给他买了冰淇淋,他还咬我!” 林岑的声音既委屈又愤怒, 难得想做一回好人,还被这么个小恶魔给耍了。 他心想,若不是那房子的结界太过厉害,让他一时半会无从下手,他早把这小东西给收拾了,也不至于咽不下这口气,跟个凡人道委屈。 听他这样说,祁少阳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软绵绵的林岑让人怜惜又心疼,可中气十足的控诉声至少能够说明对方并无生命危险。 “你在哪里,我现在来接你。” 祁少阳沉稳的声音给人的安全感十足。 林岑耳尖动了动,手机进了水,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算是质量不错,他足尖在地上碾磨着,低垂着的眼睑有冰雪在蔓延,“不用了吧,我很远的,我马上就过来了,乖,洗干净了等我。” 说完,他不等祁少阳有所反应,便掐掉了电话,手机往空中一扔。 他旋身上天,指尖拨过琴弦,骤响的乐音振聋发聩。 音波自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在碰触到不远处的一点时却成了弯曲的琴弦,光束顿起,绕着来人盘旋缠绕,道道光牢拔地而起。 被围在中间的唐装老人面容祥和,他隔着浅碧的弦光与林岑对视。 “几日不见,便给我这样的见面礼,好小子,功力见长。” 林岑嗤笑一声,“老头,把你家那小子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老人背着手,即便是被困在光牢之中,他的脸上也仍旧是不变的慈祥笑意,“怎么个不客气法?不妨说给我老头子听听。” 林岑抓着琵琶的手一紧,老人不紧不慢的接着开口,“打从见面的第一刻起,你我之间你从未站过上风,不过得了天道宠儿的两三滴血,便妄想来挑衅整个世界,是该说你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还是英勇无畏向死而战呢?” 老人叹息一声,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悲悯。 林岑只觉得怒火中烧,“老头,我林岑从来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小妖怪,知难而退不与你计较的前提是我心情不错。” 他大声怒斥,声音随着音律扩散至整个空间,“玉石俱焚这个词,我还是写得的!” 话音刚落,浅碧色的光牢倏忽炸开,整个空间几乎亮如白昼。 在暴雨声中,林岑飘忽而起,与光牢之中挣脱而出的老人对上一掌。 一瞬间,天摇地动,时间仿若静止。 狂风骤起,吹起了林岑瞬间长至腰后的长发。 阴影明灭,精致瑰丽的面容刹那间仿佛鬼魅。 …… 祁少阳自林岑挂了电话之后,心头便似被蒙上了一层阴影,雷声阵阵,暴雨冲刷着大地,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再打过去就是关机,他不知道林岑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内走来走去。 他先是吩咐了手下的人去搜寻林岑,却也知道寻常人多半是找不到他的踪迹的。 他是见过林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 志异小说里的神鬼妖魔缩地成尺一日千里的不在少数,想到林岑挂电话之前说的距离遥远,担忧的情绪像是藤蔓,紧紧的缠绕在他的心上。 他翻开社交软件,顶在最上头的便是佘青叶的消息。 十分钟之前,他还忐忑着心绪为初夜做准备,十分钟之后,他就被卷入了男朋友不知身在何处或许生命垂危的悬疑剧场当中。 他翻开社交软件,顶在最上头的便是佘青叶的消息。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助理佘青叶也是个妖怪,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祁少阳立马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在这等待的时间里,祁少阳的手无意识的一直在颤抖着。 佘青叶带着点阴柔的嗓音响起的时候,他差点将手机整个甩了出去。 佘青叶拉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蹲在楼梯口如丧考妣,狠狠的揉了把自己的脸才敢接电话。 开口战战兢兢的,生怕幻想中该躺在祁总怀里的林岑听到了,他小声问:“祁总您完事儿了?” 祁少阳心急如焚,快速开口,“是林岑出事了,佘助理,我需要你的帮助。” 佘青叶茫然又懵逼,“啊?” “没时间解释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林岑,他可能受了伤,我认识的妖怪就只有你了,佘助理你能帮我吗?” 祁少阳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十万火急的时刻,甚至在和佘青叶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矮下了身子。 手机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佘青叶抓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他蹲下去将手机捡了起来,又抹了把脸,脸上的表情何止欲哭无泪。 他哽咽着,将手机重新凑到耳边,“我帮!” …… 林岑吐出一口血,软倒在雨中。 他眼神冰冷的看着不远处同样受了伤,捂着胸口神色难看的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挖苦又嘲讽。 老头心有顾虑,可他却是全力而为。 苟且偷安从来不是他的本性,他是珉山之玉,是琼树之丝,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玉石俱焚也绝不向任何人低头的林岑! “爷爷!”一声清脆的童音在雨中响起。 小孩儿哒哒哒的脚步声在雨中分外的明显。 老人急切的挥出一掌,“回去!” 林岑倏然抬头,眉眼锋利,琴弦自指尖射出,急如星火,在老人出手之前便绑着小孩儿的四肢将他拉了过来吊在了空中。 林岑朝着老头讥讽一笑,“老头,原来你也不是无敌的。” 老人叹息一声,眉目悲切,“是他做错了事伤了你,老夫自作主张断他一臂,你可能解气?” 林岑一惊,抬头看去,被他绑在半空中的小孩儿手臂突兀的化为一团血雾,在瞬息之间又融入雨中,顷刻间便被冲刷了个一干二净。 林岑瞳孔剧烈的收缩,缠着手腕的琴弦因没了目标而消失,老人挥手,小孩儿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了下来。 老人的眼中含着热泪,将断了臂的孩子接入了怀中。 小孩儿看着老人的眼中是一片孺慕和信任,他一只手捂着自己断臂,声音又细又软,“爷爷,我不疼的,你别难过。” 与之前在林岑面前又是讨要冰淇淋又是捉弄咬他耳朵的熊孩子简直判若两人! 林岑震惊又茫然。 他耳朵受了伤,换了这孩子一条手臂来,算是报了仇。 可他却没有半分解气的感觉,反而是脊背发凉。 为了向外人道歉而亲手断了自己孙子的手臂,即便对于神鬼妖魔来说手臂再长起来也不算什么麻烦的事,可这断掉的一瞬间受到的伤害就不算是伤害了吗? 老人垂着头,神色淡然,“你可解气?” 林岑嘴唇蠕动,神色复杂。 不知能说些什么,只能转移了话题。 “这件事情你我就当了解了恩怨,但是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另外的事情。” 老人微微抬起手,身后的楼房如同时间倒流一般,再次回复成原来的模样。 黑漆漆的楼道口,像是噬人而生的妖魔。 他抱着小孩儿,对林岑点点头,“进来说吧,外边儿风急雨大。”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家的受哭是梨花带雨雨带桃花,我家受哭我居然只想让他打着嗝滋儿哇! -------- 感谢在2020-03-30 22:48:02~2020-03-31 19:0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鸦饮墨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第 46 章 “就在这里说吧。”林岑脚下不动, 冷冷的看着站在楼道里的老人。 昏暗的灯光摇摇晃晃, 老人脸上带着浓厚的阴影,他将怀里的孩子放下, 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 柔声道:“先回去吧。” 小孩仰头看着老人,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岑,捂着断掉的臂膀一言不发的跑进了黑暗之中。 老人走了出来, 楼道外的雨落在老人头顶一寸的地方就像是被什么阻隔了一般。 在沉闷的氛围之中, 老人悠悠开口, “秦鹤生?” 林岑点头,“对。” 他抹掉嘴角的血迹,声音半是挑衅,“唐悦微的事情, 你既然自称世界之灵, 那么幕后之人是谁你不会不清楚。” 老人点头, “是, 我知道。” 林岑眉眼锐利如刀锋,“是你说秦鹤生是支撑这个世界的支柱,他害我多次因为未着要害所以我放过了他。但是这一次,以蛊虫害人还夺人气运,这是邪道才会做的事情。邪道若起,正道当消,难道这次你还要阻止我吗?” 老人眼中复杂一闪而逝,“他本该是天地的宠儿, 一时糊涂入了歧途。” 林岑打断他,毫不客气的讥讽一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便可以害人性命,一时糊涂便可以夺走他人命数,一时糊涂便可以让□□离子散痛苦终生吗?!” “你不必如此。林岑,你是妖,人的求不得放不下你又怎能明白?这次我不阻止你,是因为他害了人,生了怨,世界若再以他为基只会被他带入邪途,但是他与世界的关联仍在,你伤他折磨他,但必须要留他一条命。” 林岑眼神闪了闪,“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留他一条命,任我怎么做都行?” 老人没理会他,自顾自的接着讲下去,“他的系统是天道给予的,世间万物皆可得,能助他良多。虽是好物,却是死物,按照咱们现代说法就是程序化的东西,一板一眼不知变通,本来有设定好的情节与剧情线,但是因为你的出现,乱了秩序,也毁了他的程序编码,他的系统现在已经脱离他,过不了多久他自己造的孽也会自食其果。” 林岑不吃他这一套,“好一句自食其果,说一千道一万,你又想拿着你那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圣母说法来阻挠我。” 老人劝他,“我只是不想让你坏了自己的修行。” 林岑神情冷漠反唇相讥,“害人的你不管,救人的却束手束脚,真是好一个世界意识。” 老人被他话一噎,瞪了他两眼之后甩袖便走。 “等等。”林岑叫住他。 老人斜着眼睛看他,“救人的,得了准信了还不走?” 林岑说:“你孙子说你是骗子,你骗我什么了?” 老人的嘴角微微抽搐,“小孩子说的胡话,也能当真?” 林岑却是笑了,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老人,“他也能算是孩子?他可是自称是世界的化身,要抢你的饭碗呢。” 老人像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童言童语罢了。” 林岑看着老人皱纹遍布的眼睛,这双含着岁月流逝的眼睛平静而深邃,没有心虚,也没有闪躲。 林岑收回视线,“还有一个问题。” 老人目光深远,“你要问,便全问了吧。” “既然你这样爱着这个世界,为什么要作壁上观,看着这个世界被影响,看着秦鹤生害人,以你的能力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听到林岑的质问,老人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开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医人不自医,救人不救己。非是我冷眼旁观,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切,我无法插手。” 林岑冷漠脸,“既然如此,我的闲事你瞎管什么?” 良久,老人所在的位置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 “你是这世界之外而来的希望,林岑,一念之差,是正是邪,这个世界,全靠你了。” …… 秦鹤生最近过得分外不顺。 从第二次害林岑失败之后,在对付林岑这件事上,他就从未顺利过。 不仅如此,当初为了和唐悦微攀上关系,他投其所好在系统商城里买了美容效果最好的药给了她,后来因为系统休眠他没了任务做,没了赚取积分的渠道,本着开源节流的想法,就断了唐悦微的药,谁知道没过两天,就看到了新闻上她吸丨毒的消息。 对于唐悦微,秦鹤生再清楚不过,她就是卫杜养在院子里的花,娇弱又柔软,玻璃罩子护着,受不到一丝风吹雨打,又怎么会和毒丨品这样危险的东西扯上关系。 别人不知道唐悦微面目狰狞要的是什么药,可他再清楚不过了。 就是因为清楚,才越发的忐忑不安。 唐悦微要的,是他给的药。 这个想法让他慌乱又害怕。 那药他不仅给唐悦微用了,他还给自己吃了,才得来这么一身冰肌玉骨。 看着唐悦微可怖的模样,秦鹤生只仿佛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他慌乱的查看着自己剩余的积分,确定这些积分够自己换一辈子的药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是恼怒。 艺人扯上了毒丨品,基本就算了毁了,这辈子也别想再东山再起,那答应给他的角色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数。 之所以接近唐悦微,除了因为对方地位高想要拉拢之外,就是因为唐悦微是这部电影的出品人。 就他前世所知,这部片子在国际上获得了最高奖项,里面的每个演员都因此声名大噪片约不断,后来更是红极一时。 这是他重生回来踏上影帝之位的第一步,可不能毁在唐悦微手里了! 秦鹤生心里暗恨,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等他快要进组签约的时候发作,唐悦微简直就是他成名路上的绊脚石,当真是该死! 他心里呼叫着系统,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他打开电脑,在网上搜了搜导演的资料,导演傅州意外的年轻帅气,而且圈子里还有传言说他是个gay。 秦鹤生眼神一动,他的系统虽然没了,可商城里好东西都还在,他前期听话,跟着做任务攒了不少积分在,虽然为了害林岑和拉拢人用掉了不少,可剩余还是有很多。 他看中了一个一见钟情的技能光环,是一次性的,效果只有一年。 一年,足够他进组拍完这部电影了。 只要他找到机会见傅州一面,让他对自己一见钟情,电影角色岂不是随便挑? 忽然,一阵风吹来,窗帘刮到了台灯,咚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秦鹤生眼神暴戾,一脚踹了过去,灯罩咕噜噜的滚出去好远。 林岑隐身站在秦鹤生的身后,眼角眉梢皆是戾气,他伸出手,无形的琴弦横拦在秦鹤生的身前。 只要他走过,便能够切下他的双腿,让他这辈子再也无法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可能还会有一章,爱你们么么啾 ---------- 感谢在2020-03-31 19:03:38~2020-04-01 23:4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诡之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第 47 章 这仇这怨, 从秦鹤生要毁了他双手之时便已经深埋心底。 秦鹤生趿拉着拖鞋, 沉着脸关上窗,在他身后半步, 早已被布下天罗地网, 任他往哪里走,都躲不过去。 林岑脚尖点在琴弦之上,眸色深沉, 一点一点的拉紧了琴弦。 “我要成为最高影帝, 将林岑踩在脚下, 这辈子也不能翻身。” 林岑猛的睁大了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秦鹤生。 秦鹤生正伸长了手拉着窗帘,闭着嘴,皱着眉, 满脸烦躁。 “将林岑踩在脚下。” 是秦鹤生的声音。 可他分明没有说话, 他却听到了秦鹤生充满了恶意的诅咒。 林岑拧着眉, 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 琴弦化作流光消失在空中,林岑毫不在意,迟疑的捂住了自己的左耳。 这只耳朵,差点被那破孩子给咬下来,擦去了血,伤口也恢复如初,是又白又粉的一小只。 “将林岑……” 声音倏忽停止,可窗外的雨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以及秦鹤生发怒似的的喘息, 都清晰的传入耳中。 林岑松开手,凝神听去,那声音再一次的出现。 “将林岑踩在脚下。” “将林岑踩在脚下。” 一声又一声,是疯狂而不甘的执念。 林岑错愕的半捂着耳朵,那小破孩儿,还真给他送了件礼物?! 林岑忽然觉得有些压抑的难受。 他想不起手臂化作血雾消失的那一刻,小孩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会是失望还是难过? 被撕扯的耳垂神经性的疼了起来,林岑眉峰紧蹙,他最后看了一眼秦鹤生,挥手离去。 小孩伤他,一臂算是一报,若是加上这能听得到人心的耳朵,那就成他欠他的了。 林岑很快就回到了之前离开的地方,他淋着雨,拦下了路边暴雨中工作的出租车。 “师傅,我向你打听个事,这里是不是有栋楼?” “什么楼?”大雨模糊了声音,师傅将车窗降下来一个缝,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林岑的话,他大声答,“这里没有楼,我在这开了二十年的车了,这里一直都是中心公园。” 他见林岑在雨中湿了个彻底,好心的叫他上车,“小伙子,你住哪儿,这么大的雨,我送你回去吧。” 林岑摇摇头,神色恍惚,“不用了。” 走了两步之后他又回转过去,“大叔,你回家吧,你老婆孩子肯定也都想着你。” 大叔摸了摸脑袋,笑得憨厚又羞涩。 他正想着他老婆孩子呢,居然被这孩子看出来了。 …… 林岑得了一件礼物。 一件不得了的礼物。 身上的衣服从离开司机师傅的视线之后就干了,所谓的湿透不过是个障眼法。 没有找到老头和小孩,想起一开始的目的,他又转头去找了秦鹤生。 这不过这次他改注意了。 断了他的手脚固然会让他痛苦,可他身边那奇奇怪怪的系统留下来的商城说不定治好他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况且在不知道秦鹤生内心的人看来,反而心疼可怜他。 从他所听到的话来看,他要做的该就是让秦鹤生这一辈子都跌在谷底仰望他,永永远远都无法站起来。 他要给他希望,然后在他所能站得最高的地方,再将他狠狠的踩下去! 站得越高,摔得才越痛。 这礼物,乍一看像是读心术,能听到人内心的想法,可这一路走来,路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他更趋向于是听到此时心底最深的执念与愿望。 有那么一瞬间,林岑以为自己已经超脱出了这个世界。 他是神明,是这个世界,他聆听这无数信徒诉说给他的愿望。 功德修心,大道可期。 可很快,他就醒了过来。 这是不属于他的能力,他迟早要还回去。 他是个妖怪,他会在修行的路上越走越远,他强大的是自身! 林岑嗤笑着隐去了踪迹。 秦鹤生打什么主意林岑一见便知,身上裹着一层狐狸精的魅惑之术,骚味都快冲出天际了,再一瞧电脑屏幕上帅气俊秀的男人照片,旁边那一连串的奖项介绍。 他想做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林岑不着痕迹的在秦鹤生的肩上拍了拍,冷笑着离开了。 林岑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京市里,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都藏在雨中,城市上空妖气冲天。 林岑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见过这样仿佛妖界入侵一样的场景。 当然是低配低配再低配版的,毕竟妖气虽杂,却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妖。 他没忍住抓着一只麻雀精的翅膀把妖提溜起来,“京市出事了?怎么妖怪全跑出来了?” 麻雀精先是挣扎着扑腾翅膀,后来见逃不出林岑的掌心,便十分识时务的停了下来。 小爪子踩在林岑的掌心里,声音尖尖细细的,“不是不是,是帮小青蛇找他的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林岑好奇起来,能驱使整个城市的妖怪,这青蛇地位应该不低,应该也算是京市的地头蛇小头目了,他来了这么久了没去拜个山头也说不过去。 他认识的青蛇也就佘青叶一个,弱得不堪一击,也不知道这只地头蛇能在他手里走上个几回。 林岑思忖着,找个时间也该去拜拜了。 小麻雀丝毫不知道林岑心里所想。 他有些开心。 抓住他的大哥哥真好看。 小麻雀在林岑的掌心蹦跶着,这是属于他的天性,忍不住。 他道:“是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特别好看特别厉害的一个妖怪!” 林岑摸了摸自己的脸,正好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可这天下人不都长这样? 他怜悯的摸了摸小麻雀身上细软的绒毛,原来是只傻鸟。 “去吧,不耽搁你们了。” 小麻雀扇着翅膀,却没离开,他微微歪着脑袋,豆豆眼里都是憧憬,“你好美呀,你也是妖怪吗?” 林岑面不改色的忽悠他,“我不是,我是神仙。” 小麻雀失望的点了点小脑袋,“好叭,那你就不是,我要去找人啦,神仙大哥哥再见。”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这其实是上午那一章没写完的,又添了一点点 昨天太困没写完就睡了ovo 第48章 第 48 章 跟麻雀精道别之后, 林岑就飞速的往家里赶。 他的手机进了水, 见听不到对面声音之后就被他一把扔掉了。 扔的时候是潇洒,现在想着电话那头的祁少阳, 却是越想越心虚。 他在别墅外头先是忐忑的望了望, 见灯灭着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往家走。 灯灭着,那应该就是睡了。 睡了好,睡了那就是不担心。 林岑这么想着, 就是心里隐隐有些不舒坦, 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反应过来, 本来是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却忽然挺直腰背理直气壮的像颗炮弹一样从祁少阳房间大开的窗户往他床上砸。 淦!一点都不关心他! 预料之中温热的怀抱没有出现。 林岑茫然的在冰冷的床铺上滚了一圈落地,床铺干净整齐,只有他刚才滚出来的痕迹, 整个房间都透出一种冷寂的孤独。 没有人。 林岑这才发现, 绕着别墅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也全都不见了。 至于保镖们以及祁少阳去了哪儿, 林岑压根就不用想。 肯定是去找他了。 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生气的林岑那点小怒焰, 就跟肥皂泡泡一样,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自己戳破了。 整颗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沉浮间都是温柔。 比起祁少阳找寻林岑的困难,林岑反过来要找到祁少阳简直易如反掌。 他只需要细细聆听。 在那穿过骤雨疾风,大雾冥晖,也能清晰的传至他的耳边,那一声又一声的—— 林岑。 林岑。 找到他。 然后,接他回家。 …… “祁总, 这雨太大了,您要不先回去吧。” 佘青叶死死抓着伞,纤细的小身板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祁少阳神色冷凝,昂贵的西装裤上满是泥泞,他淌在漫起的雨水当中,闻言压了压唇角,“他在等我。” 佘青叶苦着脸拦住他,“祁总,您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您先回家等着吧,要是林先生等下回去了您不在,他又出来找您,这找来找去的,何时才能到头。” 祁少阳摇摇头,视线投向渺远的地方,他道,“我看到他了。” 佘青叶迅速抬头,抻着脖子看了老半天才郁闷的回头,“我没看到呀。” “他受伤了,在一栋废弃的楼前……”祁少阳拧着眉,头脑有些发胀,“不……不是楼,是个公园。” 祁少阳手中的伞倏然落了地,他无意识的往前走去,隔着厚厚的雨帘,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幻象再次浮在面前。 他看到丝丝缕缕的白光从两人冲撞在一起的掌心发射出来,林岑的脸上是他未曾见过的凝重,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那光,是那样的耀眼而夺目,却仍旧比不上林岑眼中向死而生的璀璨生辉。 佘青叶被这仿佛中邪一样的场景惊到了。 要是祁总真的傻了,等林先生回来,首先就得弄死他。 佘青叶心里一阵发寒,赶紧拉住祁少阳,另一只手拿着伞高举过头顶。 佘青叶不是什么小蛇了,他胖起来能把一座楼给压垮。 可就是这样胖的他,却连一个普通人都坠不住,反而懵逼加凄苦的被祁少阳拖着走了好长一截路。 佘青叶凹出来的精英形象都绷不住了,他这五百年的妖生里遇到的都是些跟他一样披着个妖怪皮实际上弱得跟人类没两样的小妖怪,可再弱,本体的优势还在。 哪里见过这么猛的人。 “祁祁祁祁总,你要往哪里去,咱们赶紧回临园,林先生现在说不定已经回去了,林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妖了,没人能够伤到他的祁总您要相信林先生……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祁总您别再走了……呜呜呜别走啦搓得我尾巴好疼的……” 正当佘青叶凄风苦雨眼泪汪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差嚎啕大哭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哟,你们这玩儿拔河呢。” 声音的主人语调凉凉的,眼睛盯着佘青叶拉着祁少阳的手上,视线几乎要给人烧出一个洞来。 佘青叶简直喜极而泣,不顾林岑的臭脸,激动的松开手朝着他手舞足蹈的奔过来,“林先生你回来了!!” 林岑抬脚便要踹,“干嘛呢,给我停下!” 佘青叶及时刹住车,一双眼睛看着他小狗一样亮晶晶的。 林岑点了点佘青叶,“你,让开。” 佘青叶乖乖走到一边。 林岑这才看向祁少阳。 目光对视间,林岑周身的气息瞬间就柔软了下去。 佘青叶一走开,也把伞带走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停在暴雨,在雨水的冲刷里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又委屈。 林岑走上前,踮起脚,轻轻的在祁少阳的头顶揉了揉。 他眉眼弯弯,干净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盛着一泓清泉。 他道,“我来接我的男朋友回家了。” 暖流从头顶贯穿至四肢百骸,祁少阳身上的衣服瞬间就干了。 他神色怔愣的看着林岑,林岑先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他没反应,迅疾如电的出手,狠狠在他脸上揪了一把,“被淋傻了?” 祁少阳吃痛的“嘶”了一声,像是才从一种奇异的境界之中挣脱出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岑,“林岑?” 林岑笑意盈盈,“是我呀,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的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林岑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却在感觉到祁少阳微微颤抖着的身躯时停下了动作。 林岑思索片刻,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问他:“怎么啦,是不是冷了?” 离得近了,祁少阳心里传出来的声音就只剩下了他的名字。 林岑。 一声又一声。 像是已经将这个名字刻进了心里。 林岑眸光暖的几乎能漾出水来。 他将结界又扩大了一圈,结界外的佘青叶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结界内的他俩温暖如春情思荡漾。 祁少阳的声音闷闷的,“我找了你好久。” 林岑安抚他,“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很远的地方嘛。” 祁少阳说,“可是你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 林岑解释,“那是因为进水了没用了。” 祁少阳说,“明天去买新手机,要最好的,能防水的。” 林岑只能顺着他,“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祁少阳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抱着他。 他没有说自己的担心,也没说心里最恳切的心愿。 他只是抱着他。 仿佛只要抱着他,便是岁月静好。 过了一会儿,林岑才轻声问他,“我们回家啦?” “好。” 林岑在祁少阳怀里轻轻挣了挣,祁少阳恋恋不舍的松开双臂,眸光眷恋。 屋檐下的佘青叶,伞面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们。 林岑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男朋友撒娇啊?!” 佘青叶点了点头,然后又惊恐的摇了摇头。 林岑半眯着眼,眼神威胁。 佘青叶诚恳回答:“见过,但是没见过霸总撒娇。” 话音刚落,头顶就像是被人给狠狠敲了一下,佘青叶缩了缩脖子,惊慌失措,眼中却褪去了一开始的惊惧。 他悄悄的走过去,把伞塞进祁总的手里,对着林岑讨好的笑了笑,然后蹑手蹑脚,深藏功与名的退下。 等离开了林岑的视线,他立马火烧屁股一般的疯狂逃窜,路上顺便救下了差点跳进“危险圈”的麻雀精一只。 “啾啾,别过去,危险!” “可是我看到漂亮大哥哥了呜呜呜……” “我也是漂亮的大哥哥,看我看我!” “呜……” …… 回去是时候是由陈伯给开的门。 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脸色似是比前一天灰白了许多。 他打开门之后一言不发的就转头离开了,连最疼爱的少爷也没嘱咐关心一句。 回到屋里林岑疑惑的问了一句,“陈伯怎么了?” 祁少阳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淡淡道,“我昨日跟陈伯谈过了。” “谈什么?” 祁少阳语气平淡,像是在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我说我会跟一直你在一起。” 林岑唔了一声,也算是明白陈伯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为什么了。 自己看着养大的孩子绝了后,在上了年纪的人看来就是走上了歪路。 能不伤心难过吗? 林岑拿手肘捅了捅祁少阳的脊背,带着隐秘的欢喜问他:“你就这么喜欢我呀?” 祁少阳关着柜门的手一顿,偏过头看了一眼林岑,好笑的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对他说,“你脸红了。” 林岑猛的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双颊,后知后觉的发现脸上烫得厉害。 他恼羞成怒一把抓住祁少阳的手腕,不怀好意的问他,“你就这么自信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万一哪天碰到了比你好看身材比你好也比你有钱的还比你对我好的人,我转身就投入别人怀抱了怎么办?” “砰”的一声。 是衣柜门被重重关上发出来的声音。 林岑被震了一下,撇撇嘴翻身上了床。 祁少阳蹙眉,轻轻晃了晃他,“先洗个澡。” 林岑耍赖,“不洗,我干净着呢。” 祁少阳淡淡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他这样的反应一出来,林岑反而是不高兴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拉着祁少阳的衣角,哼哼唧唧的,“你真不管我啦?” 祁少阳将衣服递给他。 林岑懵逼的接过来,“干嘛……诶?!” 话音刚落,他就被祁少阳连人带衣服的打横抱起,然后放进了浴室里。 林岑眼神控诉的盯着祁少阳。 祁少阳目露疑惑,“要帮你脱衣服吗?” 林岑迅速双手交叉拦在胸前,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祁少阳嗯了一声,帮他在浴缸里放好了水,沉声道,“以后不要说那些话了,我不喜欢。” 林岑哦了一声,他偏着头看弯下腰为他试水温的祁少阳。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又酷又帅,因为长居高位的缘故,身上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贵气与矜高。 这样的长相,就算在娱乐圈里也属于凤毛麟角的好看。 他视线一错不错的落在祁少阳的身上。 祁少阳只觉得他视线落点的地方像是烧起来了一样,温度都比别处更高。 他不自在的侧过身,“看什么?” 林岑脱口而出,“看你呀。” 祁少阳轻咳一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水放好了,浴巾和换洗的衣服都在置物架上,你洗好了早些出来。” 林岑偏头问他,“那你呢。” “我去隔壁。” 他说完脚下匆匆,却在与林岑擦肩而过的瞬间被他牵住了衣角。 他回头看去,林岑精致的眉眼在水雾氤氲中更显惑人,葱白的指尖落在他纯黑的衬衣之上,在浴室暧昧的光线之下,白得晃眼。 似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僵硬,林岑坏心眼的攀到了祁少阳的背上,朝着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一起洗呀。” 地板上沾了水,祁少阳脚下一滑,按在墙壁上稳住了身形。 他背对着林岑,林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看到短簇的黑发中一抹染了红的耳尖。 林岑心神一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也渐渐的红了起来。 半晌,他干巴巴的憋出一句。 “做吗?” 祁少阳回答给他的是动作飞速的拉开浴室门,跨步出去,再在林岑往前走之前砰的一声关上门。 动作一气呵成,落荒而逃的既视感分外明显。 林岑简直目瞪口呆。 什么人啊,心里都叫着要把他往浴缸上按了! 敢想不敢做,你算什么真男人! 林岑气得立马拧开门追了出去,大声挑衅着,“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晚本来要做什么!” 祁少阳强自镇定,“没忘。” 林岑气哼哼的,“那你就是不敢,胆小鬼!” 祁少阳的眸色比平常还是沉上几分,他不说话,只拉着林岑的手带着他来到卧室床头抽屉前,沉声道:“拉开看看。” 因为祁少阳这郑重其事的态度,林岑的心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一鼓作气,眉眼凝重的狠狠往外一拉—— 因为来势太猛,满满当当一抽屉的东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一颗x蛋蹦跶着擦过林岑的脚边。 林岑:“……” 林岑的表情被冻住了。 他神色僵硬的低下头,伸出凉拖外的脚趾粉白细嫩,是凝脂一样的颜色,而在这只脚旁边挨着的地方,一把闪烁着银光的手铐静静的躺在那里。 林岑深吸一口气,伸手抵着自己唇角往上扯,露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您这是……?” 祁少阳因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压着自己的表情,嘴角抽搐得不成样子。 他开口,嗓音沙哑,“好看吗?” 林岑呵呵一笑,十分友好。 下一秒他掐住祁少阳的脖子,癫狂怒吼,“祁少阳你是变态吗!!!” 祁少阳不是变态,他只是脑子有问题。 林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想象中的美好一夜并没有到来,林岑哼唧着四肢大张占据着床中央的位置,身体力行的做到了什么叫做不给“变态”留半点位置。 祁少阳揉了揉眉心,半点不挑剔,掀开被子枕着林岑的胳膊就睡了下来。 “晚安。” 林岑:? 祁少阳于是抬起头,在林岑的侧脸上印下一吻,声音轻柔,“明天你还要比赛呢,快些睡吧。” 林岑的视线落在祁少阳略显疲惫的眉眼中,难得的没有任何的异议。 他闭上眼,熟悉的海盐香气立刻包裹住了他。 林岑自己也没有发现,在他窝在祁少阳身边,闭上眼睛的时候,是笑着的。 可是林岑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他梦见自己在一处四面白茫茫的虚无之地,断了一臂的孩子面色惨白的站在那里,漆黑的瞳孔里有一点火星将灭未灭。 小孩看着林岑,安静的站在那里,然后从脚下寸寸化为齑粉。 “救我。” 他用小孩送给他的耳朵清晰的听到,那孩子心中,绝望而痛苦的呼救声。 “救我。” …… 睡下的时候是凌晨三点,被叫醒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坐在被窝之中,林岑眼神充满着杀气。 何润将自己迈步进房间的脚缩了回来,无辜又可怜的看着被绒毯裹成球的林岑。 “我们该出发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林岑眼神木木的,像是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 祁少阳扣完衣领上最后一颗纽扣,回头十分自然的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快起床了。” 啊啊啊啊啊!!! 林岑猛的伸手扯开被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再次埋进了被窝之中。 死变态! 一大早的亲什么亲! 没看见还有外人在吗! 何润被他这一番动作震住了,眼神悲愤的抬头看向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祁少阳。 在何润如有实质的控诉之中淡然垂下头,小声的在林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林岑耳尖一动,气鼓鼓的从被子里拱出来,先是眸光水润的看了看祁少阳,得到对方轻轻点头之后,他才抬头看向何润,真挚的提议:“要不你先去,我等下就去,还能保证比你先到。” 何润只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希望林先生每日都能够准时起床。】 林岑:“……” 滚滚滚! 这什么破愿望! 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追求。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听到此时此刻何润心里最恳切的愿望之后,林岑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十分干脆的翻身而起。 然后花十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了自己,再花上十分钟的时间吃完了早饭。 坐在车上,何润试探性的问了问林岑,“刚刚祁总早上跟您说了什么呢?” 林岑耳朵一红,瞪他一眼,“关你屁事。” 何润讪讪一笑,嘟囔着,“这么凶,亏祁总也吃得下去。” 林岑揉了揉耳朵,想到祁少阳凑在他耳边像是叩进他心里的话,“乖,等你比赛回来,想要什么都给你。” 淦! 搞得他很急色似的。 林岑心里骂骂咧咧的,车很快就到了比赛场地。 在比赛场地门口,何润没有下车,“你现在还没有正式出道,我和陶乐不适合随时跟着你。” 林岑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刚下车没两分钟,就看到陈舒老师从另一辆车走了下来。 陈舒老师是一位十分讲究的老太太。 虽然上了年纪,可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温婉一笑间,气质温婉又大气。 她笑着对林岑点点头,“来这么早呀,比赛下午三点才开始,这才早上七点呢。” 林岑毫不心虚的一笑,“我习惯早起练会儿琴,陈舒老师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老年人觉少,想着反正没什么事,我就先来了。走吧,我们进去。”陈舒老师的助理同样被留在了车上,她走在林岑的身边,笑得温柔又慈爱,“对了,上次你在村子里弹的那首琵琶曲可有名字……” 话还没说完,横刺里冲过来两个人,一人拿着相机,正咔嚓咔嚓的疯狂按着快门,另一人手执话筒,直接就朝着林岑的脸上怼了过来,快速的叭叭叭。 “林先生您好,请问网上所说的您被祁氏总裁包养的事情是否是真实的,您能够在节目中脱颖而出是否是因为潜规则,您……” 林岑头微微往后一仰避开话筒,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拿着话筒的记者一见他这样子,立马眼睛一亮,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厚厚的镜片下是一双满是兴奋的眼睛,“您生气了,为什么呢,是因为恼羞成怒吗?” 陈舒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她脚下踩着的是一双细跟的鞋,这一惊一乍之间,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崴,脸色就是一白。 那人见她有所动作,立马又将话筒对着她移了过来,“陈舒老师,您作为歌手界德高望重的前辈,请问您是怎么看待比赛中的不公平事件的?” 话里话外,分明是已经确定林岑被祁少阳包养,仗着他的权势财力在节目中作威作福。 陈舒脚下越发疼了起来,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话还没说出口那记者就立刻激动的将话筒又凑近了些。 正想要再往前一步,一只手却横申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像是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记者当场就痛苦的叫出了声。 而捏着他手腕的林岑眉目低敛,淡然的又加重了力道。 “啊!!放、放手……痛!!” 林岑冷笑一声反问他,“你痛,陈舒老师就不痛了吗?” 被叫到名字的陈舒神色一怔,这孩子,原来是为了她吗? 她眼神担忧的看着林岑,“孩子,要不算了吧,我们进去别跟这些人计较。这些人惯爱做这些阴损的事儿,你今天为了我出头,来日不知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林岑不屑一笑,“就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也只配在臭水沟里待着。” 正在这时,在车内看到这边情况的何润和陈舒助理也跑了过来,“那边的,干什么呢!” 另一个拿着相机的争分夺秒的拍摄着眼前的一切。 正当两人跑过去的时候,林岑脚下一动,一脚将记者踹了出去,“滚!!” 何润眉头一皱,脚步一转就朝着拿着相机的跑了过去。 那人见此,对着地上痛吟的记者使了个眼神,两人不着痕迹的交错视线,记者爬起来,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转身就跑! “站住!!” “保安呢,快叫人追!” “该死的狗仔,这怎么把人放进来的。” 何润焦急万分,脚下飞快动作,身后的衣领却突然被人一拽。 他懵逼的回头一看,林岑一手插兜,一手抓着他,眉眼间皆是淡然。 “林大爷,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踹人被拍下来了,这要是不把人追回来,打记者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何润扭过身子去掰林岑的手,苦口婆心的劝他。 陈舒被助理扶着走了过来,满脸的歉意,“都是我的原因,我会出一份声明,告诉大家林岑这事是见义勇为。” 在几人关切焦急的眼神中,林岑终于开了口,“没有必要。” 何润首先就反驳他,“怎么会没有必要,要想走得长远,黑红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放心吧。”林岑略显得色,“他什么也拍不下来。” 何润:? 林岑凑过来,小声在何润耳边说,“我把他相机给砸了。” 何润:?? 什么时候砸的,他错过什么了吗?! 但林岑已经这样说了,何润和陈舒也不好再说什么,何润这次不敢再放着这小祖宗一个人,只能提着心跟进了后台休息室里。 林岑来的算早,也不算太早。 正式的舞台比赛之前,所有的选手都是要先化妆换衣服的。 曲子是提前给节目报过了,根据曲风节目组会提供不同的服装和妆容,当然也有如秦羽见这样的大少爷带着私人化妆师和各种大牌而来的。 工作人员往往比选手们来得更早。 场地是早就已经布置好了的,林岑进休息室的时候化妆师已经在了。 一见他便笑了起来,“林岑来了呀,能让这样漂亮的小脸蛋在我手里变得更美,仅仅是想着我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身边的另一位捂着嘴也笑了,“可别像上次那样就除了画了个眉毛再无从下手了。” 化妆师瞪了她一眼,“净胡说。” 他拉着林岑坐了下来,何润在一边打完了电话走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让陶乐过来了,我去找那两个记者。” 林岑无奈,他就知道何润不会相信他说的,被化妆师抓着头不许动,他只能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而那两个记者七拐八拐的带着追着的人绕了两圈甩掉之后,在地下停车场内碰了头。 “怎么样,拍到了吗?”拿话筒的记者眼神兴奋的看着另一个。 “拍到了拍到了,果然是年轻人,经不起激,这殴打记者的消息一出去,他这辈子就别想从娱乐版块上下去了。” “给我看看,效果怎么样。” “我出手你放心。”摄像的人面有得色的拍了拍挂在胸口的相机,他凑过去摆弄了一会儿,皱起了眉,拍了拍机身,“好像是没电了。” 那记者纳闷,“昨晚不是才换过电池了吗?” 摄像师摇摇头,“不知道,回去再看看吧。” 他重新将相机放回去,刚拉开车门,“撕拉”一声,相机包肩带忽然从中间断裂开来,摄像师措手不及,相机从手里滑落下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音。 摄影师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我的相机!!!” 记者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他震惊的从地上连这包将相机拿了起来,翻开来看,镜头已经碎了,再一看断开的背包带子,整整齐齐的切口,像是被什么利器直接切断的。 而做完这一切的林岑深藏功与名,在化妆师的摆弄下此时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略显清浅的眉毛被加深,斜飞入鬓,更显刚毅俊秀,眼窝和眼睑被深咖色的眼影所填满,黑色的眼线将眼尾拉得更长,黑色的眼影在眼尾晕染,不经意的一瞥间,满是锋利的冰冷。 他换上了一身银光烁烁的铠甲,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绦,胸口前后是做工精致雕刻着兽纹的护心甲,脚踩鹿皮长靴,身背羽箭长弓。 活脱脱的一个肆意风流的少年将军,打马走过长街之时,破碎了一地的少女心事。 陶乐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林岑。 她咽了咽口水,眼睛里冒出来的都是小星星。 她磨磨蹭蹭的靠过去,一副想摸又不忍破坏氛围的模样。 林岑干脆一撩头发,眉目飞扬,“怎么了?” 陶乐问:“你这是要唱什么呀?” 林岑看着他这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一笑,他问陶乐,“见过打仗吗?” 陶乐摇头。 林岑摸过身后一只剪羽,“等下你就能看到了。” …… 琵琶曲是提前就录好了的,是林岑自己弹奏的《十面埋伏》。 这首琵琶曲,从唐开始到如今,一直广为流传。 《十面埋伏》是在琵琶八级曲目里,技巧上算不得太难,真正难的是在意境和情感上。 音乐指导早在之前就已经听过了林岑弹这首曲子,在乐音想起的瞬间便落入了由弦声勾勒出来的古时战场之中,金鼓敲击、剑拔弩张、人马嘶鸣,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何谓身临其境。 正式的音乐比赛当中,必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仅以一首琵琶曲,便算做了比赛曲。 一次叫做震惊四座,第二次就叫来错了比赛了。 演唱节目,除了精湛的表演,还要有动人的歌喉。 村子里的那一曲让人感受到了林岑的天籁之音,这次比赛开始现场售票之前,便有无数人蹲守在电脑前。 三秒卖空的演唱票,制作人还是在上一次捧出那位天王的时候见过这样火爆的场景。 他看着林岑,却沉默半晌也没拉出一个笑脸。 “今天的比赛,有一点特殊。”在开始比赛之前,主持人宣布了这样一个消息,“因为陈舒老师受了伤的缘故,这次我们将会空降一位裁判。但是这位裁判不参与评分,虽然不评分,但是在最终的专辑选择上,他的选择,将会是你们最重要的一票。” “专辑?!” “我们能出专辑了??” 陈与笑兴奋的左手拉着袖口,右手抓着林声肩膀,激动地都有些结巴了,“听到了吗,主持人说我们能够出专辑了,这是我参加比赛之前的梦想!” 秦羽见泼他冷水,“这次的专辑不可能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你要是这样懒散下去,什么梦想都是泡影。” 他这样说,明显就知道陈与笑这几天在家里做了什么。 陈与笑嘟囔着,“这不是你们家游戏太难了,我想让你发我一个外挂吗?” 听他这样说,林声都无语了,“只有游戏公司封外挂的,没有送外挂的。” “好了,都安静一下。”主持人双手往下压了压,“能够提起你们的兴趣固然是好的,但是我要说的是,由于这几次比赛出现的意外,今天的比赛,可能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话音一落,震惊和茫然同时出现在了所有选手的脸上,眼见又有沸腾的趋向,主持人急忙提高了声音,“都安静!” 主持人长叹一口气,这下面的,都是一群追求梦想的孩子,可是节目被叫停,这次还能继续,也对亏了那位不想让自己恋人这些天的准备白费。 “这次比赛将采取网上投票的方法,让粉丝和路人推选出最想出道的人选,最终的成绩,网络上的投票占百分之三十,三位评审的分数占百分之三十,前面几场比赛的分数占百分之三十,最后的百分之十归属另一位特殊嘉宾。这次比赛,将选出总分数排名前十的几位选手,各自收录一首歌曲集合在一起出一张专辑。除此之外,前面十位还与我们邀请来的几位明星经纪人进行深入交流。” 专辑很重要,可签署公司更加的重要! 节目被叫停的茫然感一扫而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希望和势在必得的干劲。 秦羽见皱着眉,“这次的比赛停得不正常。” 林岑拍拍他的肩,“放心,停就停吧,节目停了难道你以后就不唱歌了?这次的对赛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他嗅着主持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魅惑的气息,眉心跳了跳。 秦鹤生,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作者有话要说:祁总被老婆发现了闷骚的本质 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a! --------------- 感谢在2020-04-02 18:17:37~2020-04-03 00:2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匿名青花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第 49 章 林岑若有所思的朝主持人看了一眼。 他听到的声音里, 主持人是真切的盼望着节目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心里面的愿望, 做不了假。 他身上的味道也很淡,应该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蹭上的。 “林小岑, 走啦。”陈与笑拉拉林岑的头冠上垂下来的红缨。 林岑轻轻拍开他的手, “来了。” 所有剩下的选手被分为两队,分别跟着韩朝阳和沈若桉从舞台两边走上台前。 舞台后面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从他们从海选开始,每一场比赛和训练的内容剪辑而成的vcr。 林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 荧幕上出现的是海选的时候腼腆而羞涩的“林岑”, 画面中的他眼神清澈而稚嫩, 像是一只误入了狼窝的小白兔,羞羞怯怯的站在话筒前,画面一转,是凌晨的练习室里, “林岑”抱着吉他, 捧着琴谱, 天赋与努力, 每一点都不输于其他人。 岁月不居,勤奋而单纯的少年有着一颗脆弱的心,这颗心让纯白染上了墨汁,唤来了异世界的妖怪取代了身份,画面中的林岑眉目低敛,吉他变成了琵琶,柔软的五官刻上了锋锐。 画面的最后,初登舞台的少年半张脸与眉眼张扬的少年拼接在了一起, 柔软与肆意所碰撞,他们一起开口—— “我是林岑。” …… “这是梦想的舞台 谁能比我更精彩 穿越狂风暴雨展翅飞翔 我不怕失败 ……” 沈若桉温润的青年音叩开了提前开启的总决赛序幕。 这是实现梦想的舞台,也是坚守信念的比拼。 青春,就该轰轰烈烈,就该如旷野燃烧的火焰,用生命,用热情,将这个舞台点燃,焚尽一切的退缩与畏惧! 三十三个选手中间,只会选出十个优胜者。 这三十三人,是从数万歌手中海选出来的,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佼佼者。 舞台下方是举着应援牌,挥舞着荧光棒,看着台上走出来的选手激动尖叫的粉丝。 上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林岑是沾着秦羽见的光,除了一些并不牢靠的颜粉,真情实意喜欢他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但是这一次,高举着他名字的应援牌几乎占据了小半个观众席。 林岑弯了弯唇角,台下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来,无论是耳边一声声重叠起来几乎响遏行云的“林岑”二字,还是身上汹涌澎湃暴涨的妖力,无不说明了真心实意喜欢他的人现在究竟有多少。 陈舒老师因为脚扭伤了,上午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会儿就被担忧的家人送去了医院,是以陈舒老师的位置上现在还是空着的。 陈与笑好奇的探头看了看,扯了扯身边林岑的袖口,“林小岑,你说空降的特殊嘉宾会是谁呀?” 林岑摇头,“不知道。” 陈与笑说,“哎呀你猜猜嘛。” 林岑猜不出来。 他娱乐圈里的人都没认全怎么猜。 “我不猜。” 陈与笑不依不饶,秦羽见和林声都跟着韩朝阳在舞台另一边,他能骚扰的人就只有林岑了。 他抱着林岑的手臂撒娇,“你就猜猜嘛,猜对了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林岑疑惑的看了一眼陈与笑。 以前他虽然爱撒娇玩闹,却也不会这么不分场合。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小声问他,“笑笑,你是不是紧张了?” 陈与笑抱着林岑的手一僵,哭唧唧的抬起头,“我就是好紧张呀林小岑,我好想要出专辑的,这是我的梦想。” “可是我既没有高超的技巧,也没有曼妙的歌喉,长相也就一般,就声音甜了一点,声音甜的人这么多,我没有丝毫能够脱颖而出的优势,粉丝也不多……” 林岑打断他,“那你要放弃梦想吗?” 陈与笑一愣,“当然不。” “那你在纠结些什么?”林岑不解。 他眼里是十分纯粹的不解,而不是为了安慰或是鼓励他而特意灌的鸡汤。 陈与笑嘟囔着,“好像是哦。” 其实并没有被安慰到,但是心里的紧张确实散去了不少。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但是听到的人都报以友好的笑。 梦想,谁没有呢。 谁说普通人就没有追求梦想的权利了。 主持人例行一大段激励人心的感言,然后空降的嘉宾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中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几乎在那张脸露出来的一瞬间,比之前更要热烈的欢呼声从观众席中爆炸开来。 从幕布之后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礼服,五官精致,肌肤雪白,是个张扬而艳丽的美人。 不光观众席,就连选手中间都有人激动的呼吸都变得更快了。 只有林岑淡定而茫然,因为他压根不认识这是谁。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人出来之后不看天,不看地,没看评委,也不瞧着观众,反而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目光不善。 林岑凑近陈与笑,小声问他,“这是谁?” “汤念念啊!!”压抑着激动与颤抖的声音不是陈与笑,而是站在他们前面的一位不知名歌手。 长得太普通,林岑完全没印象。 他蹙眉,“你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那人一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见林岑和陈与笑没有生气的意思,悄悄指了指汤念念,兴奋的对两个科普,“这是汤念念,前几年评出来的娱乐圈最美女艺人,传说中不红就要回家继承遗产的豪门大小姐。” “哦。” “哦。” 两声同样乏味的回答从林岑和陈与笑口中说出来。 那人哼了一声,迅速转回来头,“算了,跟你们讲不明白。” 这说法或许有些夸大其词,可林岑知道,汤念念的实际情况跟这人讲述的也差不了多少。 有些气度和风姿,只有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才能够养的出来。 不过林岑不解的是,他从来没见过汤念念,那这位大小姐为什么会一来就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而且这个对着他有着莫大敌意的女人,掌握着百分之十的分数比例。 林岑侧耳细细听去,人多的时候,心底的愿望也变得复杂起来,各式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嘈杂的心声之中,林岑再简单不过的就捕获到了属于汤念念的那个愿望。 因为那个愿望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羁绊最深的存在。 【祁少阳,我要!】 你要个屁你要! 几乎在听到这不甘的执念第一时间,林岑的脸色就黑了个彻底。 好你个祁少阳。 好你个汤念念! 之前还不确定,但是现在已经坐实了,汤念念来做什么特邀嘉宾,完全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都能够设想到对方在看到祁少阳承认他们关系的微博之时咬牙切齿的痛恨模样。 这场比赛汤念念绝对会给他下绊子! 果不其然,在其他评委一一给了较为公正的分数之和,轮到汤念念的时候,她红唇微启,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 “零分。” 在其他人震惊不已的时候,向来温吞的音乐学院老教师第一个持反对意见。 “这个分数并不合理。”老教授推了推眼镜,“无论是从唱词还是和声里的琵琶鸣奏,都足以说明林选手是一名优秀的歌手。而现在,一位连乐谱都认不出来的女演员,对这样一位优秀的歌手打了零分,这难道合理吗?” 汤念念悠闲的弹了弹指甲,凉凉道:“合不合理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为评委,我有打零分的权利。” 她换了个姿势,眼神从上到下将林岑扫视了个遍。 实在是找不出挑剔点的汤念念酸酸的,“我好端端的坐在这儿,突然被他唱的曲儿吓到了,什么如临战场肆意潇洒,乱七八糟的,我就要给他打零分,谁劝也不好使。” 老教授被她的态度气得直皱眉,他身为学院教授,一生奉献给音乐和教书育人,眼睛里几乎容不得沙子。 他看向左右的韩朝阳和沈若桉,“你们也就这样任由她破坏规则?” 韩朝阳打了个哈哈,“这毕竟是节目组之前就和汤小姐说好了的。” 老教授失望的从他身上挪开视线。 “节目的宗旨是追求梦想,在这条路上必定会遇到无数的拦路虎,就要看该怎么跨过去了。”沈若桉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看向林岑,“林岑,你可以吗?” 林岑回以一笑,没有说话。 至于汤念念,则完全被他忽视了。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被他忽视了个彻底的汤念念冷冷一笑,“行了,分数打完了,赶紧让下一个人来,我的行程很紧的。” 老教授孤苦无依的站在评委席的中间,左手是咄咄逼人的汤念念,右手是墙头草韩朝阳。 只要隔着一个位置的沈若桉还算像是一个人。 “抱歉,在下一个选手开始表演之前,我能够说几句话吗?” 虽然是疑问句,可林岑的语气却是丝毫不退让的坚持。 老教授立马答应了下来,鼓励道:“你说!” 林岑对老教授微微一笑,随后看向台下的观众。 早已有粉丝气得浑身颤抖大哭不止,然后渐渐的在林岑安抚的视线中平静了下来。 他前面的评分并不高。 第一场比赛,原身几乎可以说完全是靠着队友秦羽见将他拖着晋级的。 而第二场比赛的琵琶曲虽然惊艳,可毕竟与歌唱的主题有所出入,分数必不可能太高。 今天之前,唯一一次称得上精彩绝伦的表演,却也在开始之前便定下了友谊赛,不计分的规则。 是以—— 对林岑来说,最重要的分数比重便是场外观众和特约嘉宾的评分。 特约嘉宾的分数没了,他也不想跟个泼妇去据理力争,对待这种来找存在感的人,无视她,鄙薄她,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他现在要做的,是要让汤念念知道,即便没有她的那百分之十,他林岑站在这最高的位置,也是实至名归! 作者有话要说:敲黑板!汤念念在第十四章的时候出现过,就是祁总买了公司之后第一个想要跳槽签进来,但是被拒绝的那位~ 晚点还有一章。 后天开始日万一周=v= 周二上夹所以晚上更新,其他时间不出意外都会是早上九点固定更新 -------- 感谢在2020-04-03 00:26:32~2020-04-04 20:3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鸦饮墨 20瓶;席灯灯灯灯、木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第 50 章 林岑站在舞台中央万众瞩目之地。 无论是在座的评审选手, 还是台下的观众与工作人员, 全都目光不错的看着他。 他们的耳边,似乎出现了金击弦鸣之音, 他们看到林岑拿起了话筒像是说了什么, 又像是没有说,朦朦胧胧之间林岑就已经退开站到了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的有人从迷幻的境界中清醒过来, 茫然的杵了杵身边同伴的胳膊, “刚刚林岑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她的小姐妹也有些迟疑, “好像是在感谢粉丝对他的支持,无论这次结果为何都将继续在音乐的世界里走下去?”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响天震地的啜泣声,“呜呜哇啊汤念念太讨厌了我再也不要喜欢她了, 岑宝这么好她为什么要欺负他!!” 潘亦瑶本来是汤念念的脑残粉, 性格怯懦又自卑的她最喜欢就这是这种张扬明艳攻击性强的美人, 她以往只觉得汤念念任性嚣张怼天怼地的样子帅爆了, 可看着那样好的林岑黯然退后的样子,她再看汤念念却越发觉得她仗势欺人的样子可恶至极。 她身边的人是她的闺蜜,她是沈若桉的粉丝,这次潘亦瑶之所以来《歌声撩人》的总决赛现场,就是为了陪她,谁知道意外之喜看到了偶像。 然后偶像就变成了前偶像。 “不是吧,你不是说汤念念打脸全娱乐圈的样子美炸了吗,还说她活出了全世界女人最好的模样……” “我错了我错了, 我再也不粉她了!仗着有钱横行妄为!橘子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哪个大总裁是岑宝男朋友吗,男朋友君快点来,你家宝贝被人欺负了!” 叫做橘子的闺蜜忙翻开手机点开资料卡上的照片给她看,“这个这个,祁少阳,祁氏总裁、董事、最高执行官,好多职位啊……” 潘亦瑶激动的摇着闺蜜的手,“重点难点不是他好帅吗!!太好嗑了吧这一对呜呜呜我死了!” 同样的画面还出现在观众席下的其他人身上,原本喜欢的偶像像是突然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让人厌恶的气息。 无数原本喜欢着汤念念的粉丝打开手机,对汤念念进行了取关,原本因为汤念念的空降而引来的一大批观众,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无数人删掉了以前对汤念念写下的各种真挚的喜欢和爱护之词,他们喜欢的人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品败坏的垃圾! 她和过去那些乘势使气倚势凌人的衙内纨绔有什么区别! 无尽的悔恨和愧疚潮水一样涌来,他们到曾经被汤念念欺负过、大喇喇讽刺过、辱骂过的人微博下面留言道歉。 有些事情,有着滤镜的时候叫做快人快语直来直去,当滤镜褪去之后,就是大放厥词率尔操觚! 一波人涌向了林岑,本来是去道歉的,却意外的被节目中的林岑所惊艳。 无论是弹着琵琶是沉静的样子,还是直播中冲上台揭穿于宜卓时的率性,以及在最终之战上身着戎装在金戈铁马声中的热血狂放,他像是一个突然降临在娱乐圈中的宝藏。 “啊啊啊啊岑岑太帅了!!!” “姐妹们冲啊!!把汤念念给崽崽压下去的分数冲上去!!!” 其中有为林岑打榜的,在今天之前她还是汤念念的大粉头,转眼删了全部有关于汤念念的信息,投入了林岑的怀抱之中。 汤念念的经纪人焦头烂额,他正跟着另一个艺人在剧组里,结果转头汤念念的助理就打电话送给他了这样一个炸弹来。 他本来震惊又疑惑搞不清楚为什么汤念念忽然就被全网嘲,#汤念念滚出娱乐圈#被刷上了微博第一,还以为汤念念是不是得罪了谁被人黑了。 结果他一点开助理发过来的视频,看着视频里汤念念丑恶的嘴脸,他突然就震惊了。 他抖着手怀疑人生,这视频里人恶狗厌的人,是那个娱乐圈的第一美人汤念念?? 汤念念还不知道网上已经翻了天,她只当林岑是退缩了。 还心想这就是祁少阳喜欢上的人,除了一张脸别无用处。 汤念念的轻视林岑并不在意。 他坐在选手席上,身边是愤愤不平的陈与笑,之前激动的介绍着汤念念的小歌手低着头闷不做声。 在所有人为他惋惜的时候,林岑却是淡淡笑了,他拍拍陈与笑的手臂,“我没事的。” 大小姐不惧人言?那只是因为还没能感受过彻底的绝望。 美貌和钱势从来不是任性妄为的理由,他要看看这些东西带来的滤镜没了之后,喜欢汤念念的还能够剩下多少! 他林岑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茬,想以势欺他,他就要让汤念念人见人恶! 选手一个又一个的上去,林声和秦羽见天生的好嗓子,一个狂放一个冷贵,前十基本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陈与笑现在已经顾不得为林岑担忧了,他马上就要上场了。 平复下来的心再次提了上来,“我我我紧张!” “别紧张,没事的,你可以。” 陈与笑深吸一口气,“好,我可以!” 正如陈与笑所想的那样,一首歌唱完,所得到的分数都是中规中矩的,卡在第十名的边缘位置,运气一般的等待着场外观众或者是汤念念的审判。 他和林岑的关系从未遮掩过,他不信汤念念不会为难他。 但是陈与笑没想到的是,汤念念确实为难他了,却不是他以为的那一种。 “你是林岑的朋友吧?” 陈与笑愣了一下,拿不准汤念念什么意思,“是。” “我给你两个选择。”汤念念已经不屑于任何的掩饰,直白的告诉所有人她就是为了针对林岑而来。 “一、你告诉林岑你不屑与垃圾为伍,我给你满分。二、零分滚蛋。” “自己选吧。” 场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被汤念念这骚操作惊呆了。 “汤念念究竟想要做什么!!”制作人快要被气死了,他抖着手指着台上,“去、去把汤念念给我拉下来,她就是想毁了我的节目!!!” 被他指挥着的工作人员正想往台上走,后面忽然走出来了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挡在了他们前面。 “你们是谁,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面容冷肃的几个男人不发一言,却堵在人前不让人前进半步。 制作人捂着胸口,急得心肌梗塞都快出来了,“姓汤的真以为有个好爹在这个圈子里就能够一直横行霸道吗!让她给我等着,给我等着……我真的是做了什么孽!!” 台上,老教授摘了牌子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走了。 陈与笑眼神茫然而痛苦,整个人无意识的颤抖起来。 林声在后面急得不行,撂下琴就想往台上冲,被秦羽见一把抓住了。 “相信他。” 林岑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汤念念半眯着眼,冷笑着从林岑身上移开视线。 一边是通往梦想的路,一边是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所谓朋友。 汤念念指尖轻点着桌面,语气凉凉的又加重了砝码,“除了这张专辑一首歌的位置以外,我还能为你量身打造一张专属专辑,梁霄的演唱会也能让你去凑个数,时间可不等人,你想好了吗?”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陈与笑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十年。 他往后看了一眼林岑,浑身的骨骼都发出了僵硬的咯吱声。 像他的名字那样,陈与笑从来都是笑着的,两只小酒窝又甜又可爱。 此时他面无表情沉着脸,竟也让人看出了几分稳重来。 他道,“汤小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想您一定是没有朋友吧。” 不光是汤念念愣住了,刚走到门前的老教授也愣住了。 他转过身,透过老花镜厚重的镜片,他看到不笑了的陈与笑眼里的冰冷与坚决。 指甲嵌进了肉里,汤念念像是不可思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清楚,你耳朵也没出问题,那么我告诉你,我要的梦想,不会被背叛和出卖所污染。汤小姐,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舞台上下一片安静。 下一秒,掌声山呼海啸般的在人群之中爆开。 不只是谁先喊了出来,“汤念念不配当评委!!” “汤念念她不配!!” “汤念念滚出去!!” 骤然的急切与放松,让林声顿时身子一软,秦羽见眼疾手快的往旁边一让,林声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然后捂着脸低声笑了起来。 秦羽见目露嫌弃,唇角却不自觉的弯了弯,“我都说了让你相信他了。” 而另一边,大显威风的陈与笑像是小媳妇一样抱着琴站在林岑面前,两眼都像是闪着光,“林小岑,我是不是很棒呀。” 林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是的,你是最棒的。” 陈与笑于是满意的笑了起来,眼角却沁出了泪花。 “节目里最棒的三个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的人生也算是圆满啦。” 林岑揉着陈与笑头发的力道加大,他笑着说,“还没呢。” 陈与笑呆萌的歪着头,“什么没?” “你的人生。”林岑放下手,眼神看向面色煞白一脸无措的汤念念,“等着吧,这才是开始。” 人的情绪爆开之后就很难收场。 汤念念带的保镖虽然厉害,可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他们也根本不敢对普通人出手。 汤念念狼狈的逃走了。 手机铃声响了,她坐在车上,打开包的手机都在颤抖。 经纪人的咆哮出现在耳边,一向卑躬屈膝的人都能对着她大喊大叫,汤念念心中恨极也怒极,“不就是些负丨面消息,你找水军压下去就行了,钱不够你问我大哥要!” 经纪人焦急万分,“这次压不下去了,你究竟做了什么,现在全网抵制,上个星期刚谈下来的代言都要飞了。”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别用这些消息来烦我,要是这些你都不能处理好,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经纪人,趁早滚蛋!” 说完,她不等经纪人再说话,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林伯,回家。” 却没想到另一场腥风血雨还在家中等着她。 刚打开门,楼上就朝着她砸下来一只玻璃杯。 碎片炸开在脚边,汤念念怒斥一声,“你做什么?!” “做什么?我还想问你做什么!”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汤家大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祁氏对汤家出手,砸进新项目的资金链已经断了,爸爸刚才跟祁少阳交涉过了,原因只有一个你,你究竟做了?” 汤念念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她抖着唇,指甲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说谁对汤家出手了?” 汤大哥冷哼一声,“祁少阳。” “不可能!!”汤念念陡然爆发出一声震破屋顶的尖叫。 汤大哥捂着耳朵紧紧皱着眉,“怎么不可能,你以为祁氏还跟以前一样?现在坐在位置上的是祁少阳,所谓的铁血掌权者。” “这不可能……”汤念念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少阳不可能对我出手的,除非那不是他。” “对!”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那不是少阳,那不是!!” “大哥你还记得吗,八年前,八年前少阳得过一次高烧,那之后他就再也不理我了,明明前一天他还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你醒醒吧!”汤大哥简直对她失望至极,“八年前你在哪里,你在海城念高中,祁少阳在京市念大学,你们俩八竿子打不着,你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以前只当你是娇纵任性,因为你是女孩子,家里宠着你爱着你,要什么给你什么,却没想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汤大哥冷下了脸,“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待着,哪儿也别去,等明天上门亲自向祁总赔礼道歉。” 兀自落泪的汤念念眼里猛的爆发出精光来,“对,我要见祁少阳,我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汤念念是祁总掉马的工具人_(:3」∠)_ -------- 感谢在2020-04-04 20:34:05~2020-04-05 17: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爱吃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帛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第 51 章 节目组将汤念念的权重去除之后, 重新对所有选手进行了分数统计。 林岑的场外分数几乎高出天际了, 众多房子塌掉的汤粉朝着林岑涌了过来,林岑的总分毫无悬念的成了第一。 第二则是秦羽见, 但是第三却不是陈与笑猜想的那样是林声, 季满以一分的优势夺得了第三。 陈与笑只拿到了十四名的成绩,莫说是前十了,他连擦边都挨不到。 他站在台下看着自己的朋友们捧着奖杯光芒万丈的模样, 眼眶渐渐的湿润了。 “后悔了?” 陈与笑偏过头, 对着来人笑了笑, “教授您好。” 老教授是一个做什么都很慢的人。 说话慢吞吞的,要每一个字在嘴里嚼清楚了再吐出来。 做事不慌不忙,每一个动作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慢吞吞的老爷爷,面对汤念念任性的做法时是第一个站出来说了不公。 在陈与笑心里, 这才是一个音乐人该有的样子。 他轻声说, “我不后悔, 我就是有一些难过。” “难过什么?没出专辑就不唱歌、不玩音乐了?” “当然不是了!”陈与笑想也没想的反驳。 “我只是觉得, 这以后,大概相处的机会就很少了。” “我以为你们是真朋友。” “当然是真朋友,可是也都有各自的事情。他们已经是出道的歌手了,我可能会去找个酒吧驻唱,岑宝少爷和阿声的好朋友,慕名来听的人肯定会很多。就是到时候怕我要是唱得不好,丢了他们的脸。” 他的眼中水雾浮动,灯光映在眼中, 像是闪烁的辰星。 老教授给他递过去一张纸。 陈与笑接过来,两只小酒窝露了出来,他笑着说,“我没有哭啦,但是还是谢谢您。” 老教授慢吞吞的将手交叉叠在胸前,“你应该回去上学。” 陈与笑沉默了一瞬,笑着摇头,“我不是那块料。” 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小声说:“悄悄告诉您,150分的试卷我只能拿30。” 老教授的手抖了一下,陈与笑发出嘿嘿的声音,“是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成绩差成我这样的?” 老教授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确实。 听到的一瞬间要不是另一只手按住了,他一巴掌怕是就拍下来了。 他幽幽开口,“真不想读书了?” 陈与笑疯狂摇头,“不想不想。” “我这里有一个单招名额。” 陈与笑一呆,“那挺好……” “特招生可以酌情放宽文化课分数线。” “那、那……” “可惜了,有人不想读书了。” “其实吧……我这种年纪的小孩子就该在校园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哦?”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只要我够努力,未来的路就一定够远。” 老教授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沉默着,沉默着。 在陈与笑亮晶晶的眼神中艰难的开口,“要不,你还是去酒吧驻唱吧。” 学习他还真不适合你。 …… 等比赛彻底落幕,林岑和陶乐捧着奖杯从选手专用通道出去的时候,等在外面的车已经换了一辆。 陶乐十分知趣的表示自己住的近,自己走路回家,于是坐上车的只有林岑一个人。 熟悉的海盐香气充斥在整个后座里。 林岑三百六十度欣赏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冠军奖杯,镀金的东西,不值钱,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祁少阳坐在旁边,从车辆驶离到汇入车流,路程都快走了一半了,身边的人也没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主动开口,“今天的比赛还顺利吗?” 刚说完他就想到被人疯狂艾特要他为老婆出头的微博。 都被人欺负了,当然不顺利了。 于是他赶紧补救换了个话题,“我能摸摸你的奖杯吗?” 林岑斜他一眼,侧过身,将奖杯放在手臂之下,以保护的姿态告诉了祁少阳—— 不行。 祁少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林岑生气了,原因还可能是因为他。 “汤念念的事情不用担心,明天她会来给你道歉的。” 林岑蹭的一下回过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酸涩,他控诉:“你还跟她联系了!” 祁少阳摇头,“我和汤眷联系的。” “汤眷是谁?” “汤念念的哥哥。” 林岑立马换了个说法,“你还和他大哥联系了!” 祁少阳表情懵逼,“对。” 林岑立志要让“水性杨花”的祁少阳得到教训,心里却又很好奇。 他没忍住凑过去,“你是怎么让汤念念肯向我道歉的?” 祁少阳神色淡然,眼中却隐隐有着炫耀在其中,“我断了他们的资金链。” 林岑没忍住笑出了声,“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祁少阳眉头一皱,“恶人?” 林岑笑声顿收,冷哼一声面无表情转头闭眼,“睡了。” 祁少阳茫然,“怎么了?” 然而林岑已经不理他了。 祁少阳维持着一头雾水的状态结束到了家。 关上门,林岑拉着祁少阳胸前的领带一路拖着往楼上走。 管家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然后一愣,忙不迭的关上了门,像是误入某种带点颜色的场地之中,老脸又黑又红。 祁少阳垂眸看着胸前触手可及之处的白嫩小手,思考之后抓握上去。 林岑回头瞪他,“放手!” 祁少阳眸光温柔,“楼梯被打过蜡,这样不容易摔。” 林岑耳根有隐隐发红的迹象,他松开手,粗鲁的揉了把自己的耳朵,大踏步的朝着楼上卧房冲了过去。 啊啊啊烦死了!! 这耳朵能不能关上,天知道听到自己身边人心底念着自己的名字的感觉有多诡异! 像是应和着他心里的想法,那一叠声的名字忽然消失在了耳边。 林岑耳尖动了动,果然没再听到。 他心里默念一声开,一声又一声的林岑窜进组了耳中。 他再默念一声关,耳边再次清净下来。 林岑震惊,还、还挺智能的。 祁少阳紧跟他而来,见到林岑脸上古怪的表情,他往林岑身边一坐。 宣软的床铺立刻就凹陷了下去。 林岑警惕回头,将祁少阳推起来,“你先站着!” 祁少阳乖乖听话,询问的眼神看着林岑。 林岑扬着下巴,斜眼看他,“我问你话,你要如实作答。” 祁少阳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好,你说。” 他的模样就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哼哼唧唧的在主人的面前撒着娇。 林岑哼了一声,“我问你,你和汤念念是什么关系。” 祁少阳回答迅速:“没有关系。” 林岑重重的拍在床被上,“那她为什么要说你是她的!” 祁少阳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有些生气,“她真这么说?” 林岑理直气壮的宣泄自己心里的憋闷,“那不然呢,好端端的一个演员来歌唱比赛为难我,还能是因为我美到她了吗?” 祁少阳说,“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汤念念对我来说就是公司曾经合作伙伴的妹妹。” 他求生欲极强的加了一句,“不太熟的那一种,我甚至记不清她的样子。” 林岑狐疑,“真的?” 祁少阳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林岑这才拍了拍身边,“坐过来。” 祁少阳坐过去,捏了捏林小猫的小爪子。 “你是因为吃醋所以生气吗?” 林岑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提高了声音,“当然不是,是因为你让我受到了无妄之灾!” 他压低身子凑到祁少阳的耳边,“你昨天说的今天比赛结束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祁少阳迟疑,“我原话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林岑提高音量,“可是你让我生气了!” “嗯,对不起,那你想要做什么?” 林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肩膀碰了碰祁少阳,指了指床头柜下面的抽屉,小声说,“你玩给我看。” 祁少阳怀疑自己听错了,“……玩什么?” 林岑耳根发烫,眼角都有些发红,他使劲将祁少阳推下床,“你说什么,就、就你昨天不要脸的那些东西!” 祁少阳呆了那么一秒,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他故作淡然的嗯了一声,然后打开抽屉,对着琳琅满目的用品问林岑,“你想要什么?” 林岑支吾着,“随便吧,看你自己。” 祁少阳于是哦了一声,对他招招手,“先过来。” 林岑心里又羞又痒,几乎是祁少阳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这个可以吗?” 祁少阳指了指在上面位置最显眼的银质手丨铐。 林岑嗯嗯点头,让你变态,这就让你自食恶果! 祁少阳于是将手丨铐拿出来,咔哒一声扣在了林岑的手腕上。 林岑一呆,气急败坏的拿另一只手打他,“我说的是你玩给我看!” 祁少阳摸了摸他的头,“别着急,我从不食言。” 他站起身,在林岑疑惑的视线中打开了衣柜,然后将里面隐藏的镜子拉了出来。 镜子正对着大床,躺在床上稍微低下头就能看到床上全貌。 祁少阳将一脸呆滞的林岑抱着往床上一放,“现在你就可以看到——” 祁少阳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我是怎么玩的了。” 林岑:“…………滚!!” 祁少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林岑要是还不明白是祁少阳在捉弄他,他这么几千年就白活了。 手腕上的手丨铐直接被震得粉碎,林岑猛的发难,按住一旁祁少阳的肩膀就将他往床上推,在祁少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长腿一跨,就坐上了他的腰间。 他牵着祁少阳衣领下的领带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祁少阳不得不配合着仰着头抬起上半身。 即便是身居人下,他仍旧是淡定而从容的,看着林岑的目光温和而包容。 林岑:“你反悔了?” 祁少阳摇摇头。 林岑威胁说,“你要是又想用什么觉得我看着太小来糊弄我,我今天就让你试试什么叫做夕阳红。” 祁少阳轻声说,“我只是怕我自己。” 林岑蹙眉,“怕你自己?” 他伸出双手,轻轻的捧住林岑的脸颊。 “我分不清对你的感觉是喜欢还是长久以来看到的特殊,我怕我以后会后悔。我不怕你离开我,我只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你。” 他的声音像风一样轻,带着些许无法明辨的空茫。 “祁少阳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林岑只觉得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将祁少阳推下去,压住他,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脸上。 祁少阳闷哼一声,身体骤然紧绷起来。 本来是愤怒的惩罚,可祁少阳这一哼唧,气氛立刻就变了。 一小截粉色的舌尖探出来,轻轻的在牙印上碰了一下。 脸上有些疼,但更多的是酥酥麻麻的痒。 像是有小拳头轻轻的敲击在他心口,让他忍不住按住了林岑的后颈,将他摁进了自己怀里。 林岑只觉得一股大力把他往下压了过去,牙齿往下一嗑,就有鲜血从唇缝间漏出来。 林岑下意识的舔了舔,咕咚一声鲜血入喉。 他现在已经不像第一次的时候手心里那么一点儿血都能让他烧红了脸昏过去,但血液里蕴含的力量仍旧让他从里感觉到了烧灼感。 他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张口却是对祁少阳的破口大骂,“祁少阳你就是个傻逼,你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隔壁院子里的狗都知道了,就你还一天天的纠结是爱还是执念,有区别吗?还不都是你跟我在一起,都说了珍惜当前珍惜当前,你以为自己还能有多少个二十八来纠结……”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祁少阳仰着头一口咬住了嘴唇。 他发了狠的咬他,像是在报复脸颊上沾了血的齿痕,直到两人嘴里都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才停下来。 林岑喘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祁少阳一个翻身撂在了身下。 男人的瞳孔里是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暗,却又有一点光亮在其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够引爆。 他是认真的。 林岑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认识到,祁少阳将他看得有多重。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恋人成天撩拨着,怎么可能不会有反应。 只是他能忍,也真忍下来了。 男人急促而炙热的呼吸打在林岑的脸上,虽然这本也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可真当要提枪上阵的时候,他忽然就有了畏惧退缩的冲动,想要落荒而逃的念头随着祁少阳的寸寸逼近越发高涨。 祁少阳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高大的身躯如一座连绵的山脉,缄默而具有压迫感,将林岑所有的退路都封锁住了。 在祁少阳的气息包裹之中,林岑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对于危险的警觉性让他下意识的推拒着祁少阳,“我……” 手中忽然被塞进来一小片冰冰凉凉的东西,深蓝色的包装,是大海一样的颜色。 耳边似传来一道难以忍受般的喘息,祁少阳的唇在林岑的额头上一触即分,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帮我。” “帮帮帮帮帮什么?” 林岑突变复读机,紧张得心跳都快被逼停了。 祁少阳说的每一个字,呼吸间吐露的每一道难忍的喘息,都变成了滚烫的火星。 掌心里抓握的东西落了空,祁少阳喉中溢出一丝笑,不知什么时候,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半褪下去。 “真的想好了吗?” 祁少阳最后一次问他。 “撕拉”一声,林岑夺过他手里的小蓝包,一把撕开。 极微小的动静在此时都会被放大很多倍,林岑烧得眼尾通红,像是作画人不经意落下的一抹艳丽。 林岑脸上烧得厉害,但他还是强撑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眉眼里都带着羞意,眼神却仍旧桀骜,“你废什么话!”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退路。 撞破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他只会把墙敲碎了,把骨和血都咽下去。 “我这些天看过很多资料,不会让你疼的。”祁少阳说这话时有些臊得慌,他垂着头,黑沉的眼眸半掩,手上的动作却是沉稳又从容。 小蓝包在他和林岑的手里传递了几个来回,终于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哈……你……能不能……快——啊!” 身体好像被劈成了两半,被贯穿的疼从尾椎直窜上天灵盖。 林岑瞳孔猛的睁大,当痛意稍退,林岑也回过神来,抓着祁少阳的肩膀气得浑身直抖,“你……你看过屁的资料……草,你他妈轻点!” 林岑骂得语无伦次,祁少阳低下头来吻住他,将那破碎的呜咽声全部咽了下去。 那一点火星终究引爆了火山,喷发而出的岩浆粘稠又滚烫。 大海忽然倾覆,林岑在其中挣扎着沉浮。 波涛漫卷,他是那海中的一叶孤舟。 在这看不见尽头的汪洋中,他只能紧紧攀着舵手,生怕自己被甩下了船。 直到夜色寂静,星辰隐匿。 他被祁少阳握着腰抱起来,身上累得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一道轻柔的音刃将祁少阳推开,林岑翻身瘫在床上,眼角沁着一点水光,猫叫似的小声呜咽,声音又细又软,“我不要了。” 祁少阳满头都是细汗,慵懒与餍足的模样谁看了都知道刚发生过什么。 他摇摇头,“你需要清理一下。” 林岑死也不想挪窝,“你不是用了那什么。” 祁少阳微微蹙眉,“刚才好像破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岑也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暖洋洋的往经脉里探。 本是为了元阳,结果临到头了他居然给忘记了,幸好破了。 林岑红着脸翻了个身背对他,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祁少阳很坚持,“而且身上粘,你睡觉会很不舒服。” 林岑说,“不需要。” 只见雾气在林岑身上飘忽拢过,消散之后他身上已经变得清清爽爽。 不仅如此,就连麓战之后的痕迹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林岑得意洋洋,“我跟你们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祁少阳眸色越发深沉,他留下的痕迹……全都没有了。 他坐在床边,声音哑得厉害,他伸出手去,在林岑恢复如初的肌肤上抚过。 “啪。” 林岑一巴掌将他的手打了下去,瞪着一双眸角含情而不自知的眼睛,“痒死了!” 祁少阳喉头滚了滚。 “小蓝包好像还有几个……” 林岑瞬间警惕,“你想做什么?!” 祁少阳闷不做声,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含糊,搂着林岑的腰就往下压。 林岑眼睛瞪大,慌不择路砰的一声琵琶砸在床上。 祁少阳低下头,将变成原形的林岑抱起来,在琴弦上轻轻亲了一口。 “只是想抱着你睡觉。” 仅此而已。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按响了门铃。 陈伯去开的门,林岑听到声音从床头坐起来,被身后的祁少阳一把搂进了怀里。 “不再多睡会儿?” 他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磁性和沙哑,他从背后探出头,在林岑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早安。” “安。” 安得特别敷衍。 林岑将祁少阳推开,“该起了,还睡什么睡。” 祁少阳捉住他的手,“我只是担心你……” 他看着林岑精神奕奕仿佛下一秒就能继续大战三百回合的模样,默默的将后面的累字给咽了下去。 “担心我什么?”林岑狐疑。 祁少阳摇摇头,“那就起吧。” 他下下了床,将林岑拉起来,林岑打了个呵欠,牙刷已经被挤好了牙膏,林岑从祁少阳手里接过来,温热的毛巾轻轻的擦着他的脸,两人之间的动作顺理成章到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 清新的薄荷味道激得林岑瞬间清醒过来,擦着脸的毛巾温度是他最喜欢的,微微的烫,能让整个毛孔都张开的舒适。 林岑愣住了,他抬头,恰好望进了一双温柔到了极致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正在为他擦着脸,认真又细致,仿佛是在对待什么珍贵到了极致的宝贝。 胸口忽然就涨了起来。 林岑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嘟囔着,“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了。” “不是黏人。”祁少阳解释,他的声音很轻,“我只是想在我存在的这几个二十八年里,对你更好一点。” 林岑手里的牙刷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林岑弯下腰去捡,却被祁少阳一把按住了。 “会有人来收拾,我去另外给你拿一支。” “拿什么拿。”林岑一把拍开他的手,脸上是一眼就能瞧见的不高兴。 祁少阳愣了一下,林岑已经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房间。 他低头看了眼和地板黏在一块的牙膏,急匆匆的就追了出去。 等他下了楼,林岑已经坐在饭桌前吃着早餐了。 祁少阳在林岑的对面坐下来,抿着唇,有些不知所措,“生气了?” 林岑端着白粥转了个身,声音闷闷的,“关你屁事。” 祁少阳从餐桌后面绕过去,弯下腰接过他手里的白粥,一勺一勺的喂给他,“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 林岑也十分坦然的任由祁少阳伺候,等一碗粥喝完,他才屈尊降贵的让祁少阳抱着他坐回沙发上,“你说的话我不爱听。” 祁少阳指尖颤了颤,想明白了林岑所说的话是什么。 他温柔的抚摸着林岑的鬓角,认真道,“以后我都不说了。” “你不喜欢听的话我不说,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做。” “这样你还生气吗?” “生气!”林岑其实早在祁少阳喂他喝完那碗粥的时候就不气了,但是他就不是那种轻轻松松会放过他的人。 昨夜吃了一肚子的元阳,现在心里都有些烧得慌。 他将祁少阳摆弄成自己的靠枕,然后想到刚才听到的门铃声。 “不会是汤念念。”祁少阳说。 林岑也附和,“她一来不可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 这是陈伯拿着一张请柬走了过来。 “是卫先生命人送来的。” “卫杜?”林所想到的就只有他了。 陈伯没说话,虽然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可他还有着自己最后的固执。 林岑先祁少阳一步接上请柬,对面的老人耷拉着眉眼,一派顺从,可手上的力度却半点没有松下来。 林岑掀了掀眼皮,陈伯只觉得手上像被刺扎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松开手,再抬眼的时候,林岑已经窝进了祁少阳的怀里翻看了起来。 陈伯:“……” 祁少阳看他一眼。 陈伯一愣,随后忿忿的走开了。 等人走了,祁少阳才对林岑说,“陈伯其实人不坏,今天早上还专门为你煮了红鸡蛋。” 林岑浑身毛一炸,“我才不需要吃红鸡蛋,而且是你把人瞪走的!不是我。” 祁少阳无奈,“对,是我。” 林岑这才满意,他将请柬往祁少阳身上一拍,伸了个懒腰,“卫杜说他和唐悦微想要感谢我们,请我们去参加一个什么拍卖会。” 祁少阳目光在林岑腰间漏出来的雪白上转了一圈,不动声色的将他衣服拉了下来,“明星的慈善义拍?” “好像是吧。”林岑支着下巴,“还附了一张纸,问我有没有兴趣去演电影,想给我推荐人。” 祁少阳问:“什么电影?” “没说什么电影,就说了导演的名字,好像是叫……”林岑眼睛微微睁大,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导演的名字了。 是在秦鹤生的电脑上! “傅州,导演叫傅州。” 林岑用手机搜了一下,国外镀了金回来的导演,专拍用来拿奖项的艺术片,大多都是些经典又晦涩的片子,属于一般人看完了整部片子除了觉得男主长挺帅,女主长挺美,什么都get不到的殿堂级看不懂电影。 年轻的导演照片很容易就搜了出来,见林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傅州目不转睛,祁少阳吃味的将他手机夺了过来。 “要了解傅州你还不如问我。” 林岑挑眉,“你认识?” “他在出国之前和我是大学同学,家里也算和祁家有些关系。” 祁少阳淡然道,不经意的又有些小炫耀,“需要帮你引荐吗?” 林岑一请柬砸他头上,“不要!” 他轻哼一声,转过身低头玩着手机。 说来唐悦微和卫杜从此也算是命运相连休戚相关了,源出一盏灯上的火,将他们两人彻底的联系在了一起。 前日,唐悦微所在的工作室发表了申明说那段被泄露出来的视频是唐悦微新戏的片段,被不法分子截取用来污蔑泼影后的污水。 申明一出立刻就有不少粉丝相信了,呜呜哭泣着安慰糖糖,还有一部分理智粉摇摆不定,最后尿检结果一出来再加上公安联合发出的声明,网上的风向就基本一边倒了。 况且唐悦微是被吸食了精气和部分气运才变成了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等她拍卖会上容光焕发的走一遭,所有的传言立刻就能不攻而破。 对于唐悦微的事情,林岑还有一事不明。 他可记得小说里唐悦微可是秦鹤生阵营的人,对他照顾有加掏心掏肺,虽说小说与现实定会有出入,怎么至于会演变这样? 想不通就不想了,林岑没骨头似的往祁少阳身上一靠,“什么时候叫傅州出来吃个饭?” 话音刚落,就感觉房间内的温度一低。 头枕着的人身上直冒冷气。 林岑震惊的抬起头,“你变频空调啊?!” 祁少阳:“……” 他微微蹙眉,“有人来了。” 林岑一怔,凝神听去,汤念念内心的恶意几乎飘出十里街了。 【林岑去死,还我少阳。】 不痛不痒的咒骂林岑并不放在心上,他诧异的看着祁少阳,汤念念的位置少说离他们还有百米远,祁少阳是怎么知道的? 他直觉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老头所说的是他给予祁少阳的所谓觉醒。 “在想什么?”祁少阳伸出手碰了碰林岑的耳垂。 林岑顿时身上一软,怒气冲冲的一巴掌就朝着他手拍过来,“别乱摸!” 祁少阳十分理直气壮,拉长了声音道:“没有乱摸,男朋友可以摸男朋友。” 林岑脸一红,“不可以!” 祁少阳顿时遗憾,“那男朋友也不该和男朋友睡一起了。” 林岑顿时明白这人是在促狭他曾经说过的话。 他顺手拿起旁边的靠枕,唰啦一下拍在祁少阳头上,“我让你瞎说,打死你打死你!” 祁少阳哈哈一笑,从沙发上跳下来,转身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拿起抱枕。 两个在各自种族里年纪都不算小的大男人,就这样在客厅里你追我逐的玩起了抱枕大战。 在一楼楼梯转角处,陈伯神色怔然的看着楼下笑闹着的两人。 少爷他……笑了? 有什么一直坚守着的东西在心底碎裂开,露出了从未有过也未尝想过的新的念头。 自八年前少爷从海边度假回来,就再也没有笑过一次,每日学习工作跟着老太爷管理公司,连点一线仿佛定好了时间的机器人。 可原来,少爷也有这样鲜活的时候。 像是重新活了过来,机器人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类。 陈伯幽幽长叹,转身进了房间。 罢了。 他不过是个管家。 又何必操心主人家的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四舍五入今天就算是日万了好不好qaq 这章卡了我两天_(:3」∠)_ 大和谐真让人头秃 ---------- 感谢在2020-04-05 17:52:24~2020-04-06 16:4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与雨衣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第 52 章 汤念念来得并不算晚。 甚至比约定拜访的时间还早上不少。 从说要到祁家道歉开始, 汤念念就乖巧得不像话。 汤眷隐隐察觉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汤父汤母却觉得这是女儿在经历过风浪之后听话了、懂事了,是好事。 说着说着汤母提到了网上对汤念念那些恶毒的话语, 然后就开始抹眼泪。 她的宝贝女儿, 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直被他们宝贝着长大,哪儿能受得住这样大的委屈。 还是早些去向祁家道个歉, 把这事儿解决了。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 抬头不见低头见, 哪来这么大的仇和怨。 说着又开始小声骂起祁少阳的狠心。 汤眷听得满心烦躁,只能把对汤念念的疑虑压进了心底,半是不耐烦的安慰起汤母来。 一路上,汤父不断的叮嘱着汤念念一定要认真的向祁少阳和他的小情儿道歉, 汤念念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指甲, 刚做好的美甲瞬间就变得坑坑洼洼。 汤眷皱了皱眉, 也许是公司资金链断裂之后夜以继日连轴转的疲惫, 他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曾经万般宠爱的妹妹不顺眼。 他闭上了眼睛,干脆眼不见为净。 一路上汤念念异常的安静,只有在快到祁家的时候才泄露出了丁点儿难以抑制的激动。 汤眷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了。 他们被陈伯领进了门,一路上十分乖觉的汤念念游鱼一般的从陈伯身边钻了过去,朝着祁少阳冲过去。 汤眷神色骤变,伸出手却没抓住她。 他赶紧跟过去,就见汤念念站在客厅沙发前,看着窝在沙发上被林岑缠着手脚也同样神色淡然的祁少阳面色惨白。 “他不是……”汤念念摇着头, 边说边后退。 汤母焦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汤念念,“什么不是?” 汤念念忽然提高了音量,指着沙发上的祁少阳尖声惊叫,“他不是祁少阳,他不是!!” 汤眷心里的不安终于变成了现实,他神色剧变,一把捂住汤念念的嘴,郑重的向祁少阳道歉,“抱歉,念念之前为了壮胆喝了不少酒,我们这就带她离开。” 祁少阳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情绪。 也许是浑不在意,也许是修养太足,反倒是不是祁少阳的那位小情人林岑将正准备离开的他们叫住了。 “等等。” 汤眷抓着汤念念的手收紧,他可是记得汤念念为什么会得罪了祁少阳,不就是因为对着林岑下绊子,祁少阳想给他小情人出气吗? 他不敢让怨恨从脸上表现出来,汤父却是狠狠拧着眉,满是不悦,“这位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同样是一家大企业的领导人,他能给祁少阳面子是因为身份相当,可要让他对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小玩意儿低头,那就是做梦! 林岑半点不在意汤父的态度,他没骨头似的靠在祁少阳的身上,加上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活像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他懒洋洋的开口,“事情倒没有,疑问却很多。” 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动作,无一不说明着他根本不讲汤父放在眼里。 他道:“这青天白日的,也不是为了去见鬼,怎么就还需要喝酒壮胆了,我们祁总瞧着很吓人吗?” 汤父脸颊狠狠抽动着,身处高位刚愎自用惯了,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对他的人。 这要不是在祁家,林岑也靠在祁少阳身上,他当真一巴掌就甩上来了。 偏偏林岑像看不到他脸色上的难看似的,用一种十个听了九个人想打他另外一个是祁少阳的前奏语气轻笑道:“另外,汤小姐说的话,我觉得有意思得很,不如让她继续说下去如何?” 当然不如何。 汤父气得手直抖,汤眷在身后小声的对他说,“父亲我们先回去再商量吧。” 总不能道歉不成却变成了结仇。 汤父却不理他,他的看向祁少阳,中年人的眼中锐气仍在,因为愤怒的原因,声音都带上了狠意。 “祁总,我汤家虽然跟祁家没法比,可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鱼肉,壮士断腕您也未必能得到好。再说这祁家的位置,您真觉得已经坐稳了吗?”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祁少阳视线落在汤父身上,淡漠一眼,却重于千钧。 “你的意思是,要帮着我父亲,或者是其他进不了祁家门的人让我下台?” 汤眷眼前顿时就是一黑。 他也总算是知道汤念念冲动易怒的脾气是随了谁了。 汤母更是被吓得不敢说话,揪着汤念念的手臂泪水涟涟。 却在这时,汤念念狠狠的对着汤眷的手咬了下来,汤眷吃痛间,她挣扎出去,朝着祁少阳就扑了过去。 比所有人反应更快的是一直软绵绵瘫在祁少阳身上的林岑。 他一手撑在祁少阳肩膀,身体浮空,旋身便是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脚,林岑并没有留手,也没用灵力,单单只是身体的全部力道,汤念念被踹出去之后撞在墙上,便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汤眷大惊,虽然汤念念犯了错,可毕竟是自己亲妹妹,见她吐了血,他也顾不得今日来的目的,对着林岑怒目而视。 汤父更是横眉竖目,大声斥责,“祁总,念念就算有再大的不是,今日我们也是来道歉的,您就放任他人伤人吗?!” 这个他人,除了林岑不做他想。 祁少阳从沙发上站起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配上一张万古不化的冷面,慑人的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汤父梗着脖子不肯后退,“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祁少阳打断他说的话,眸中冰冷一片,“汤念念想要袭击我,我老婆一时情急为了保护我才对她出手,再加上之前节目中就多有敌意,要真算起来,我是否可以认为,今天的所谓赔礼道歉,只是一场想要入室伤人的蓄谋?” 林岑脸一红,怼了他一手肘,“谁是你老婆。” 祁少阳弯了弯唇角,周身冰雪顿消,“我是你老婆。”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调起情来,一边是春意融融,一边却是冷风阵阵。 看着这样的祁少阳和林岑,汤眷的心不断的往下沉。 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在估错了林岑在祁少阳心里的位置。 有钱人包养着玩小明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就林岑这一身皮囊,他进来看到的第一眼也是惊艳异常,他们只当是小情人不高兴了哄着祁少阳对他们出手吓吓人。 所以他们焦急却并没有火烧眉毛,甚至今天来对林岑的态度都是轻视鄙夷。 另一半和养着玩的情人之间的区别何止天差地别。 汤眷心里阵阵绝望,汤父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你放屁!”他暴跳如雷大声怒喝,“我们汤家有什么理由跟你祁家作对?一没仇二无怨的……” “有仇!” 汤父第二次被人打断话,额头青筋直跳,可这次打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替着出头的宝贝女儿。 他转过头,汤念念正摇摇晃晃的攀着汤眷是手臂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唇边见了红,眼里却亮得惊人。 像是苍白的人生突然看到了希望,她喃喃自语,“你不是祁少阳,真正的祁少阳早就在八年前的时候就被你们换掉了,所以他不是不理我,只是消失了或者是死了,哈……” 说着说着,汤念念捂脸啜泣起来,“我早该知道的,我生了他八年的气,等着他来哄我,却等到了微博上对一个男人的表白。” 她踉踉跄跄的朝祁少阳的位置走了两步,被目露惊恐的汤母一把拉住了,她抖着唇,眼眶里都是眼泪,“念念,你在说些什么啊……” 汤念念却推开了汤母的手,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像是一阵风就能更将她吹散,她看着祁少阳,声音轻柔,“没有人会把最爱的人认错,我不会,他也不会。所以他是死了吗?” 虽然是疑问句,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无神的盯着祁少阳,分明是已经确定了她念着的那个“祁少阳”是被他们害死的! 祁少阳皱起了眉。 林岑也万分诧异,汤念念心里的愿望瞬息之间又变了,变成了—— 林岑表情遽然一变。 【要你们全部给少阳陪葬!】 他冷下脸,“汤念念疯了,你们还不把她带回去?” 汤眷咬咬牙,卯足了劲将她往后拖。 汤念念任由他将自己往门口拖,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状若疯癫目露狂色,“那是我爱的人,那是我爱的人!深仇大怨,我早晚会报复回来!冒牌货和冒牌货的恋人,哈哈哈哈两个冒牌货!” 她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句谶语,别人最多当成一场疯狂的闹剧,可林岑却知道,汤念念说的话,没有一句假话。 他揉了揉眉心,被祁少阳拉着坐到了沙发上,“不过是一派胡言。” 林岑神情有些复杂。 他不相信巧合。 祁少阳的这张脸,和要杀他将他逼至于此的道士一模一样。 祁少阳曾说过见过他被火焰焚烧,可他之所以差点魂飞魄散,正是因为道士对他所用的本命灵火。 他抓着祁少阳的手收紧,突然的慌乱起来。 有仇必报是他信奉的准则,可如果祁少阳真的是他的仇人,他又真的能对他下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稍等~ ------------- 感谢在2020-04-06 16:41:38~2020-04-08 01:1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色微凉 18瓶;将离 9瓶;握瑾怀瑜 5瓶;白银殇昭、19690069、l、魔力小漩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第 53 章 汤念念虽然走了, 却留下了满室的寂静。 祁少阳敏锐的察觉到了林岑的情绪上的异样, 他抓着林岑的手,眉峰微皱, “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吗?” 林岑摸了一把脸, 勉强让自己回过神来,“我问你,汤念念说的话你怎么看?” 祁少阳神情错愕, “当然是胡言乱语, 你难道以为她说的是真的?” 林岑不吭声了。 祁少阳气息有些乱, 他心中有些苦闷,来源于林岑对他的怀疑。 他解释,“我就是我,从来没有什么为了祁家的财富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再说八年前我二十岁, 不是两三岁, 长相和习惯是根植于心的, 要是被人换了, 别人看不出来,爷爷我妈还有管家还能不知道吗?” “八年前我是出过事,我发过一场差点要了我命的高烧,那之后我就跟着爷爷学习管理公司,我和汤念念从来都不认识,甚至要不是因为这次她欺负你,我连她这个人都不知道。” 他握着林岑的肩膀将他转过身来,目光恳切,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这直击灵魂的一问,让林岑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言语。 他信吗?当然是信的。 可记忆也是会骗人,那要其实是祁少阳深信不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呢? 见他还是心不在焉,祁少阳提议,“不如这样,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做亲子鉴定了,明天我带你去见我母亲,你拔她一根头发。” 林岑没好气的瞪他,“你也不怕我一时没轻重给她薅秃了。” 祁少阳见他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林岑的头发,“我知道你不是没有轻重的人。” 林岑拍开他的手,“对,我是没有轻重的妖怪。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过去?” 祁少阳摇摇头,“母亲她不在京市,她在海城。” 林岑愣了一下,“这么远?” 祁少阳嗯了一声,神色淡然,“饿了吗,我让陈伯准备午餐。” “刚吃完早餐,哪有这么快。”他往祁少阳身边靠靠,“你们关系不好呀?” 祁少阳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不是她看出来我换了个人……不对我就没有换人!” 他差点就被林岑绕进去了。 林岑吃吃的笑,祁少阳没忍住在他唇上咬了一下,轻轻的,舍不得用劲儿。 他道,“我和她的关系从小就是这样,淡然处之。” 林岑哦了一声,没听出是信还是不信。 祁少阳就揪他脸。 林岑挣扎着躲,以一个人类男朋友的身份,两人都没敢用力,好好的打跳被演成了调情。 闹到最后两人都累了,是心累。 林岑往祁少阳怀里一窝,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疑惑,“怎么房间里动静这么大都没见陈伯出来看一眼?” 祁少阳不以为意,“大概是不想打扰我们吧。” 林岑说,“我是指之前汤念念来闹的时候。” 祁少阳一愣。 一般情况来说,陈伯早就该出来让人将他们轰走了,哪里会让汤念念来演这么一出戏。 林岑见他表情错愕,凑过去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我觉得吧,陈伯或许知道些什么……” “饿了吗?”祁少阳问他,“今天我们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有家法国菜味道还不错,你想尝一尝吗?” 林岑眼神一转,“那就尝尝吧。” 林岑以为祁少阳是想带他出去约会的,结果到了餐厅才知道他还约了一个人。 “这是傅州,我大学时的好友。” 傅州点点头,与相片中的冷艳高贵不一样的是,现实中的他是个很爱笑的人。 “这是我的恋人,林岑。” 傅州将恋人两个字在唇舌间回味了一圈,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两个人,“几个月不见,你都能脱单了。” 祁少阳横他一眼,将菜单摆在林岑的面前,“有什么想要吃的吗?” 林岑扫了一眼菜单,咬着牙恶狠狠的在祁少阳耳边小声说,“我是一个血统纯正的中国妖怪!” 祁少阳沉默了。 傅州在对面慢悠悠的翻着另一份菜单,“这家店的鹅肝还不错。” 林岑眼巴巴看向祁少阳。 祁少阳合上菜单,“所有菜全部来一份,谢谢。” 傅州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他呛了两声,服务员扶着他的背将纸巾递给他,“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傅州摆摆手,等服务员走了他才对着祁少阳竖起了大拇指,“高。” 他两下点好了自己的菜品,才看向对面,“说吧,约我来是想要做什么?” 傅州既然已经开门见山,祁少阳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他问:“听说你最近在准备一步电影?” 傅州眼睛一亮,“难道你想要投资?!” 祁少阳双手交叉在桌上,悠悠开口,“要投资也不是不行。” 傅州郁闷,“可别跟我说但是。” 祁少阳挑眉,“把我老婆塞进去。” “不行不行不行。”傅州忙不迭的拒绝,“我这部戏可是要准备来拿奖的,你老婆是歌手吧,唱歌是真的棒!我日夜循环都不带停的棒,但是术业有专攻,你要把他往上捧,我这儿有好几个偶像大片导演联系方式,演一个火一个。” 祁少阳轻轻抿了一口红酒,“你这人不能喝酒,一喝酒就醉。” 傅州狐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可偏偏你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次心情不好去酒吧借酒浇愁,没成想被人捡了尸……” “哥!你是我亲哥!”傅州双手抱拳欲哭无泪,“你别说了,看在我们多年情分之上你就饶我一命!” 祁少阳淡然继续,“捡了你尸的那人我和他恰好有些生意上的联络,前些日子他找我要了一些人手。” 话就说到这里,未尽之意傅州全然明白。 他咬着牙身形摇晃,像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话,他脸色凄苦,“你这是要我的命。” “我说,你们是不是都忽略了我。” 林岑黑着脸,满眼都是不高兴。 祁少阳轻咳一声,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被林岑不客气的一把甩开了。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唱而优则演,还没见过我演戏呢,就用个塞字,我就不能凭我的本事进去吗?” 被林岑数落的祁少阳半点没有生气的迹象,看着林岑的双眼软得像是含了一汪春水。 傅州被自己想的这个比喻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春水,分明是脑子里挤出来的水! 涉及到自己的领域,傅州也不客气了,他问林岑,“你会演什么?” 林岑想了一下,十分认真,“木头人,我能真做到一百年不动,眼睛也不眨的。” 傅州:“……” 傅州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他站起来,怕再待下去要被这一对气出脑溢血。 “这鸿门宴我算是吃不下去了,你们俩慢慢约会吧,我先走一步,告辞!” “等等。”祁少阳叫住了他。 傅州竖着耳朵警惕回头,“做什么?” 祁少阳点了点桌面,“把账结了。” 傅州目瞪口呆,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结账?” 祁少阳淡然的嗯了一声,帮林岑布好了菜,才慢悠悠的开口,“好心请你吃饭,你要说我是鸿门宴,我这精神损失你得陪吧?” 傅州:“???” 傅州满头问号,那他的精神损失谁来陪?! 傅州无语问天,什么高贵冷酷帅总裁,骨子里都写着损人利己,他无奈叹息,“行了,我下个月初八选角,到时候你让经纪人带着来就是了。” 祁少阳这才微微颔首,“慢走。” 傅州:“……” 行,走就走! 真是气死他了。 等傅州一走,祁少阳立马邀功似的往林岑跟前凑。 叫了两声老婆见林岑没有反对他心里也有点儿美,“老婆,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自从他和林岑说开了又完成了大和谐,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骚劲儿。 恨不得成天的抱着林岑转他几百个圈圈的那种。 林岑没理他,就连眼珠子都没动一动。 祁少阳心中纳闷,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店中视线开阔,为了客人的隐私着想,每一桌之间都留着足够的距离。 顺着林岑的视线,只能够看到一棵葱郁茂密的常青树。 祁少阳轻轻换了换林岑的身体,他目光仍旧发直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 祁少阳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凑到林岑的耳边,小心翼翼的问他,“老婆,你是灵魂出窍了吗?” “出你个头!”林岑在祁少阳脑袋上敲了一记,“我饿了要吃东西。” 祁少阳将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林岑十分得意,“我刚刚是在为下个月试镜做准备,怎么样,我演的木头人像吗?” 祁少阳:??? 祁少阳手中的刀叉差点落了地。 他轻咳一声,“像,太像了!” 像得他差点以为林岑像那些影视作品里演的那样,灵魂出窍魂飞天外了。 “不过我很奇怪。”林岑将手里的刀叉一放,点着下巴若有所思,“傅州的身上居然没有味道,这秦鹤生的动作是不是太慢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手速,今天还有一更凌晨发! ----------- 解惑时间: 原时间线里汤念念和祁少阳和平分手 这个世界是意外分离 本来该渐渐淡去的感情在八年里纠结成了执念 现祁总也不是原祁总 怕看糊涂了,剧透一丢丢 ----------- 感谢在2020-04-08 01:13:28~2020-04-08 20:1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握瑾怀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第 54 章 “秦鹤生?” 林岑杵着脸嗯了一声, “秦羽见他哥, 被他妈带走了的那位。” “不清楚,不了解, 他怎么了?” “我说他是唐悦微那件事的幕后黑手你信不信?” 祁少阳看着他, 眉头一皱,“他也不是人?” 林岑摇摇头,“是人, 不过有不是人的东西在帮着他。” 祁少阳哦了一声便不感兴趣了, “头道菜别吃太多了, 等下正餐该吃不下了。” 林岑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小琵琶。” 祁少阳无语半晌,干脆埋头跟他一起吃起来。 “不过你真的不担心吗,他可是想对你朋友下手的, 就那个傅州。” “你这么厉害, 你知道了我还担心什么。”祁少阳拿餐巾轻轻擦去林岑嘴角的油渍, “下午我还有个会议要开, 等下我让何润过来陪你。” 林岑撇撇嘴,身体后仰瘫在椅背上,“没劲。” “那跟着我去公司?” “那更没劲了,我下午回去睡大觉。” 祁少阳闷笑一声,提议道:“不如看一下傅州以前拍过的电影先做一下功课。” 林岑挑眉,“有那个必要吗?是我演得不像?” 祁少阳为了哄老婆毫不犹豫的把傅州给卖了,“像,不过傅州这人不一样, 他毛病比较多,可能会很苛刻。” 林岑摆摆手,一脸自信,“没关系,对付这种人,打一顿就好了。” 祁少阳:“……” 林岑噗嗤一声就笑了,“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你帮我问问能不能把剧本给我先看看,要演戏的话我另有准备。” 祁少阳一口答应下来。 反正不管傅州想不想给,他都要给。 林岑嗯了一声,忽然之间他眉头一皱,神色莫名。 祁少阳问他,“怎么了?” 林岑表情奇怪的低下头,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正抱着他的腿,仰着头看着他。 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瞳孔漆黑,水汪汪的像是白瓷盘里圆滚滚的一颗黑汤圆。 小男孩头发带着点天然卷,额间的头发卷曲起来,说不出的可爱,而且不知怎的,林岑竟觉得这小孩的眉眼与祁少阳有几分相似。 他戳了戳身边的男人,“喏,你儿子找来了。” 祁少阳眉头皱得死紧,“不是我儿子。” 林岑笑得不怀好意,跟他咬耳朵:“怎么,怕风流债追上门了我不要你了?” 热气打在耳朵上,祁少阳有些不适的动了动,他以牙还牙,凑到林岑耳边小声说,“只有你能给我生儿子,其他谁都不行。” 林岑脸色轰的一下变得通红,他锤了祁少阳胸口一拳,祁少阳闷哼一声,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就在这时,抱着林岑大腿的小孩声音甜甜的开口,“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呀?” 林岑脸色倏然一变,猛的站了起来,小男孩仍然是抱着他的腿,随着他的起立而动,乌溜溜的眼睛雾蒙蒙的,是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样遥远的空茫。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动静,一个身着粉色裙装的女人踩着一双恨天高焦急的冲了过来,“抱歉抱歉我家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跑这儿来了,没给您添麻烦吧?” 她抬头理了理落下来的头发,表情却在看到坐在桌边神色冷峻的祁少阳时一僵。 “少、少爷。” 林岑惊讶,“熟人呀?” 祁少阳冷漠的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女人,“不认识。” 女人尴尬一笑,抱着孩子勉强一笑,“抱歉打扰了。” 就在她转身准备走的时候,那小孩却从女人的肩膀处探出头,对着林岑大声喊,“哥哥救我!” 清脆的声音在幽静的餐厅内异常的明显。 这下,整个餐厅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女人神情错愕,慌张的摆着手,“不是不是,我不是人贩子,我是他妈妈!” 已经有服务员将孩子从她的怀里抢了过来,另外有人打了报警电话。 祁少阳蹙了下眉,牵着林岑的手站起来,“我们走。” 慌乱间女人看到了正好要出去的祁少阳,她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上前拉住了祁少阳的衣角,“少爷,您能帮我证明的,彦彦他是我的孩子呀,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喊一句。” 她发出巨大的抽泣声,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祁少阳却是厌恶的将衣角从她手里的抽出来,神色冷淡无比,“报警吧,我不认识她。” 直到走出了门,林岑还时不时的回头望一眼。 在他眼里,这女人还当真是无妄之灾。 那孩子跟他说话的时候身体里的是老头身边的熊孩子。 林岑拧着眉,这是那孩子第二次让他救他了。 老头如果真是世界之灵,作为老头的孙子,还能有谁能够伤到他。 林岑眼神一闪,除非要伤他的就是老头! 可是救,他又能怎么救呢? 他甚至找不到老头和那孩子在哪里。 他感觉自己像是陷阱了一大团迷雾里,话里话外真真假假,谁的话似乎都不可信。 等林岑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祁少阳拉着走了很远了,他走得很快,迈着很大的步子,像是飞一样。 林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祁少阳。 他所见到的祁少阳,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从容淡定举重若轻的,看似一头雾水小学鸡水平,实际操作起来那能是常青树毕业,特指某事上面。 他反向拉了拉祁少阳的手,“你慢点,刚吃完就跑小心胃下垂。” 祁少阳停下脚步,抿着唇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恼。 “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说吧,那两人是谁?” 祁少阳低着头,像是难以启齿。 林岑故意激他:“只要不是你的什么前女友和亲儿子,我都能接受。” 祁少阳闭了闭眼,“是我父亲的情妇和在外面生的儿子。” 林岑恍然,其实在看到那小孩儿与他相似的眉眼时他就有了猜测。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是他们没脸又不是你没脸,多大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抓的我手腕都疼了。”他将手伸到祁少阳的面前,晃了晃白得像雪一样的手腕。 祁少阳眼瞎一样,心疼的摸了摸,“都红了。” 林岑嘴角抽了抽,收回手,啧啧调侃,“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们祁大总裁也有说谎的那一天,我还以为你是老实人呢!” 祁少阳垂眸,“我确实不认识她,姓什么叫什么全然不知道。” 林岑轻哼一声,“你就狡辩吧。” 祁少阳将林岑抱进怀里,短簇的发丝在他脸侧擦过,祁少阳在林岑耳边轻声说,“老公以后再也不说谎话了,老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林岑耳根忽然爆红,他呐呐开口,“那、那就原谅你好了!” 祁少阳要将林岑先送回头,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这地方十分的陌生。 林岑撇嘴,“车子在后面十万八千里呢,就你这腿脚,以后要是破产了就去当竞走运动员算了,准能得奖。” 祁少阳无奈的笑,“我打电话让何润来接。” 林岑脚尖碾磨着脚下的石子,“你让他来接你就行了,我自己飞回去。” 祁少阳一想,“那我让佘助理来接我,傅州那边我等下跟何润说一下,他才是你的经纪人。” 林岑不耐烦的推他,“知道了知道了,你去路口等佘青叶吧,我回去了。” 祁少阳看着他,轻声说,“好。” “那我走了。” “嗯。” …… “……你别一直看着我!”林岑猛的回过头来,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两手捧住祁少阳的头给他往外一拧,“别看我!” 祁少阳闷笑一声,“注意些,等下头咔嚓一掉你就要守寡了。” 林岑:“……” 林岑手上差点没收住力道,真给他来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 祁少阳探头在林岑的嘴唇上轻轻碰了碰,“我不看你了,你快走吧。” 林岑迟疑,“那我走了?” “嗯。” 这下是真走了,林岑化作一团青烟,消失在了角落里。 他却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先去了那座危楼消失的公园一趟。 夏日的天里,公园里也没几个人,有几把折扇落在公园躺椅上,不是晚上打太极的老大爷留下的,就是跳扇子舞的大妈放这儿的。 林岑没管,凝神专心致志的搜寻着花园里、草丛中、甚至是树梢之上的奇异之处。 只不过这事若当真这么容易,那小孩也不至于这么艰难的要借他人的身体来向他求救了。 一番搜寻无果,林岑转身准备离开,左耳耳根却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来。 他捂住耳朵,“嗡嗡嗡”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他难受的蹲在了地上,却忽然听到从地底里传来的细碎响声。 也就在他听到地底声音的时候,耳根忽然不再疼了,只留下后遗症似的阵阵抽搐。 他趴下去,在滚烫得能煎鸡蛋的地面上将耳朵贴了过去。 细碎的响声是花盛开时,草摇曳时,雨打树叶时的自然之声。 那些声音汇聚在一起,透过这双能听到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耳朵,留给了他一句话。 ——杀了秦鹤生。 作者有话要说:八号第三更,九号的另算_(:3」∠)_ 第55章 第 55 章 秦鹤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林岑手里也不是没有沾过血。 秦鹤生对他下过手, 杀他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的复仇,理直气壮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可关键在于杀秦鹤生与救小破孩之间的必然联系在哪里。 秦鹤生只是一个普通人, 得到了系统他也是个废物。 关于这一点, 林岑确信无疑。 他身上唯一算得上奇异的地方便是所谓天道给予的系统,而天道—— 天道、世界之灵、世界的化身,在林岑的认知中这些都应该是同一种存在才对。 可偏偏事实却与之相反。 老头自称是这个世界, 口中却提到天道另有其人, 还给予了秦鹤生系统助他步步高升, 而小破孩则说自己是世界的化身。 天道还能以超脱直接之外的管理者来理解,可一个世界怎么会变成两个,除非是有一个人在撒谎。 那么会是谁呢? …… 林岑回去的时候陈伯正在院子里拿着把大剪刀修剪花圃。 老人的头发已经半是花白,只身子骨还算是硬朗, 在花园里往来穿梭看着竟也十分的灵活轻便。 林岑溜溜达达的凑过去, “陈伯, 下午好啊。” “咔嚓”一声, 陈伯手里的大剪子往下歪了歪,平平整整的灌木丛立刻就破了个缺口。 陈伯脸上怨气一生,他将剪子竖在地上,转身黑着脸看向一脸无辜的林岑,“太阳晒,林先生还是回屋子里待着的好,小心了这一身好皮肉。” 林岑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痞相, “大树底下好乘凉,我来这里歇歇,陈伯你做你的,我歇我的,咱们互不干扰。” 陈伯冷哼一声,心疼的摸了摸被剪缺了扣的灌木,放下剪子,转身看着是准备回屋了。 林岑挑眉,“陈伯,这么热的天,你上午去了哪儿呢?” 陈伯的脚步一顿,背对着林岑,苍老的声音淡然又冷漠,“在屋子里,哪儿也没去。” 林岑又慢悠悠的问,“今天这么大的动静,你也没出来见一眼?祁少阳都被人欺负到头上去了,你也能稳坐钓鱼台。” 陈伯的回答滴水不漏,“人老了,耳朵不太好,听不清,况且少爷本事大,没人能欺负他。” 老人家背着手往回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身西装马甲无比的正式,衣服上定然是要烫到一个褶都没有,扣子必然要严谨到扣完最后一颗。 祁少阳的很多习惯也都是受了陈伯的影响,他不像是管家,更像是这个家里的一个大家长。 “陈伯。”林岑的声音认真了起来,“祁少阳不是你的少爷吧?” “一派胡言!”陈伯猛的转过身,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别以为少爷宠着你就真当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这祁家,还有老爷子没死呢!” “哦。”林岑眨眨眼,在陈伯痛恨又冰冷的视线中粲然一笑,“没关系,反正亲子鉴定的结果几天之后就能够送过来。” “什么亲子鉴定?!”老人家健步如飞的冲上来,一把抓住林岑的肩膀,“你们都做了什么?!” “你急什么。”林岑弹开陈伯的手,“把我抓疼了心疼的还是你家少爷。” 陈伯喘了一口气,收回手的瞬间身子都有些颤抖,“你们不要瞎搞搞,少爷就是少爷,外人几句话你就怀疑,你对少爷的真心呢?” “真心在这儿呢。”林岑指指自己的左胸膛,“不然挖出来给你瞧瞧?” 陈伯一噎,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总之,莫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什么亲子鉴定,撤回来,要是让老爷子知道少爷怀疑自己的身份不得伤心了,老爷子对少爷这么好!” “好吧,其实我都是骗你的。”林岑弹弹肩膀上落下的灰,嘻嘻一笑。 陈伯脸色僵硬神情难看,最后只能不痛不痒的威胁一句,“你给我等着!” …… 下午林岑睡了会儿,把肚子里的东西消化了,等醒来的时候何润已经等在了门前了。 他趿拉着拖鞋过去开了门,一脸诧异,“你怎么来了?” 何润无语至极,“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经纪人了,找你当然是工作上的事。” “哦,进来吧。”林岑在鞋柜里找了双新的拖鞋给他扔过去,“换上。” 何润换上鞋,忍不住问,“怎么是你做这些,陈伯和阿姨呢?” 林岑耸耸肩,“不知道,出去晒太阳去了吧。” 何润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烈阳,这不是去晒太阳,是去蜕皮的吧?! “喝什么?”林岑问。 何润笑着说,“一杯柠檬水就好。” 等了一会儿,他搓了搓手,眼含期待的看着林岑。 林岑:? 林岑想了想,掀了掀眼皮,凉凉的开口,“自己去倒,两杯,谢谢。” 何润脸上的笑容一僵。 唇角迅速的往下落,何润面无表情:“……加冰吗?” 林岑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多加点冰,少加点糖。” 何润:“……好勒。” 等柠檬水端过来,一同放在林岑面前的还有一叠a4纸。 林岑拿起来,“这什么?” 何润言简意赅,“剧本,傅州导演要拍的。” 林岑咋舌,“这么快。” 何润轻咳一声,“你先看看吧,等你看完了我再跟你讲,这里面有几个角色我觉得都挺适合你。” 林岑点点头,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想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电影的名字叫《不居》,是傅州惯有的风格,文艺又复杂。 但是这次的剧情比之前的那些要更简明易懂符合市场。 《不居》讲述的是一个关于时间与记忆的故事。 不知何时开始,一种怪病在人群之中蔓延,得了病的人,时间将在他的身上停止流逝,记忆和感情也会渐渐的消失,比阿尔兹海默症还要可怕的是,病了的人,会一直活下去。 没了感情,没了记忆,也没了时间,这是比战争与死亡还要让人感到害怕的事情。 为了防止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无数人选择将自己冰冻,等到来日有了希望,再复苏自己。 男主苗扶就是得了这场怪病中的一个。 不过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将自己冰冻。 因为他要寻找他的儿子。 苗扶的儿子苗苏在小时候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妻子也因此跟他离婚,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孩子,片刻也不敢停息。 他一个人走过了大江南北,深山老林也钻过,悬崖峭壁也攀过,偏远的繁华的所有的地方他都去调查过了。 一无所获。 可他不敢停下,他怕他一停下来,他的孩子就会在某个角落里,悄无声息的死去。 他将儿子的名字绣在了自己的心口位置,写在备忘录里,刻在每一处所能见到的地方。 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他深爱着的孩子,在远处等着他。 直到有一天,他在旅途中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记不起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旅途的终点在何地,心口上刻着的名字是谁他自己又是谁。 唯一记得的,是他不能停下来。 他要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走到时间的尽头也好,走到这个世界能够拯救他。 然后有一天,他因为饥饿而脱力倒在了路上,仍旧是年轻模样的他被以为老太太救了回去。 老太太新丧偶,老爷子的照片在烟雾袅袅中慈祥又和蔼。 苗扶呆呆的:“那是谁?” 老太太笑得湿了眼角,“我家老伴儿,苗苏。” 苗苏。 苗扶愣愣的看着照片上黑白色的老人,讷讷开口,“有点耳熟。” 他拜别了老太太,又重新踏上了旅途。 这是一条无止境永不停歇的路,没有终点。 岁月不居,可苗扶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 偶尔洗澡的时候他会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上名字发愣。 苗苏。 有点耳熟。 林岑合上了剧本,人类可真是奇怪。 会老会死的时候向往永生,真的长生不老之后却又觉得痛苦。 “你给我看好的角色是谁?”林岑问何润。 何润靠近他,“你觉得苗苏怎么样?记忆中的惊鸿一瞥,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林岑脸色发黑,啪的一声将剧本拍在他的身上,“他儿子是五六岁的时候失踪的,你让我去演?” “有吗,剧本里没提到时间。”何润翻了翻,“就说了一个小时候。” “你能不能专业一点,十七八岁了还会被拐,你当是脑残吗?”林岑没好气的往沙发上一靠,翘着脚,“下一个。” “云岚吧,画家,文艺又清新,他和主角还有一段隐秘而未能戳破的感情,在这电影里算得上前几番了,演好了很吸粉。” 林岑目露鄙夷,“就是那个每天被人忘一次也不离不弃,最后越来越老还被主角叫爷爷,最后受不了跳海的那位?” 何润:“……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吧……” “没有但是。”林岑晃了晃脚尖,“我已经有心仪的角色了。” 何润狐疑,“谁?” 林岑弯了弯唇角,“苗扶!” 他面有得色,“我才不给谁当儿子,要当就当爸爸!” 何润却迟疑了。 他想到了下午的时候祁总电话里告诉他的事实,会演木头人哦,可棒的哦。 在心里阴阳怪气一通之后,何润心中悲愤,这一打的群演还能演尸体呢! 他苦口婆心,“要不你再看看?这不片子里还有很多有意思的角色,这么多同路人,你随便跳一个不比苗扶好?苗扶这有病啊,你怎么能演一个有病的人呢你说是吧?” 林岑斜他一眼,“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觉得我演不了?” 何润讪讪一笑,“您知道就好。” 林岑脸一黑,夸下了海口,“这个角色我拿定了!你等着看就好了,除了木头人,我还会演老不死,正正好符合苗扶身份!” 何润:“??” 傅州知道你把人家这么一个悲剧角色叫做老不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56章 第 56 章 祁少阳是晚上回来才看到剧本的。 看完之后他沉默了很久。 林岑从浴室里出来, 带着一身微凉的水汽坐在他身边, “怎么了?苦着一张脸。” 祁少阳指尖点了点放在推荐的剧本,声音低沉:“这个故事不好。” “是吧, 我也觉得!”林岑重重点头, “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剧情,从古至今只有人求着长生不死的,从没见过青春永驻之后还要把自己冻起来的, 都什么跟什么, 一点也不符合实际。” 祁少阳静静的等他吐槽完, 才将剧本放到一边,“要睡了吗?” “睡吧。”林岑翻身上了床,祁少阳在他身边躺下,林岑忽然抬起身, 警告似的看他一眼, “不许用小蓝包!” 祁少阳眼角微弯, “不用, 我就想抱着你睡觉。” 他伸出双臂,将林岑搂进了怀里,下巴搁在他柔软的发丝上。 他关了灯,黑暗的房间里只余下两三点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月光。 过了很久,久到林岑呼吸平缓已经睡熟。 他才轻轻的动了动身子,在林岑的额间落下一吻。 “老婆,我会变成第二个云岚吗?” 在恋人不变的容颜中逐渐老去,看着他年华正好, 而他已鬓边霜白。 从恋人,到如同父子,最后是爷孙。 在日渐疏远的差异之中绝望的步入死亡。 林岑闭着的眼睛猛的颤了颤,呼吸乱了一拍。 或许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祁少阳竟也没察觉林岑的清醒。 直到月光冥晦,星光渐隐,他才沉沉的睡去。 林岑却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祁少阳良久。 他不是苗扶,祁少阳也不是云岚,他们不会走到这样的穷途末路。 …… 林岑在家闲了一个星期,中间被何润拉去拍了一个广告,叫什么林岑没注意,反正听说是个顶好的代言,最关键的一点是—— 祁氏企业旗下的产业。 走的是高端定制品牌,多少大牌明星挤破了头都没拿到手的东西,就这么轻飘飘的送到了林岑的手上。 圈子里酸的人有,嫉恨的也有,但更多的是羡慕。 谁让人家有个好模样攀上了祁总,若单单只是这样,说闲话的人怕是会不少。 却不知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说是祁总是将林岑当结婚对象来谈的,不是玩玩而已。 这一下林岑的身份立刻水涨船高,巴结都来不及,哪里会去触他的霉头。 当然在这里面格外突兀的就属于秦鹤生了。 官网刚把消息放出去,一排的粉丝在下面吸溜着舔屏,嗷嗷叫着哥哥好帅岑崽棒棒。 有不和谐的声音也很快被压了下去,但是偏就一个小号在下面一直蹦跶着。 ——爬床拿的代言,粉丝还有脸吹。 ——什么盛世美颜,睫毛都p歪了,呕吐! ——林粉尬吹能不能停一停,你们蒸煮在人床上的时候没见你们这么秀? 一条又一条,像是有着深仇大怨一样,好好的一条代言官宣,生生的对骂上了热搜。 潘亦瑶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按着键盘,力道之大,潘家哥哥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家妹妹是要砸电脑了。 “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潘亦瑶没理他,聚精会神的沉浸在战斗之中。 潘大哥探头往前一看,他妹妹键盘敲得哗啦响,正为自己喜欢的小明星跟人吵着架。 潘大哥一脸无语,“怎么你还喜欢那个谁,汤什么的?” “早就不喜欢了。”潘亦瑶眼珠子都没转,“汤念念算个什么,连我们岑宝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潘大哥啧啧称奇,“前些日子我叫错了汤念念名字你都追着打了我十里路,果然,女人的心,海底的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砰”的一声,是潘亦瑶愤怒的砸在键盘上发出的巨响。 潘大哥目瞪口呆吓得瑟瑟发抖,“妹儿啊,咱、咱们先冷静一点好不好,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潘亦瑶愤恨的往床上一坐,“你帮不帮我!” 潘大哥点头如捣蒜,“帮帮帮,肯定帮!” 潘亦瑶把人往电脑前一推,指着那不停蹦跶的小号,“帮我把这人查出来!” 潘大哥猛的一摇头,“不行不行,这事儿不能做,网络可不是法外之地,我不能看着你走上歧途。” 潘亦瑶一巴掌拍上他的背,拍得潘大哥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没让你人肉,你就把他大号找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东西,你把大号找出来的,多的是人去收拾他。” “真要查?”潘大哥垂死挣扎。 “养猪前日用猪一时,这个月的零食还要不要我分你了?” “……我查!” 秦鹤生尚且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小号仗着无人所知到处蹦跶即将被人揭开马甲,就连林岑也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该取他性命。 他恼怒的将电脑扔在一边,系统还是休眠状态,他的积分越用越少,虽然兑换了“一见钟情”卡,可他没了唐悦微的引荐,跟本连傅州的面都见不着! 他本可以创造很多次偶遇,可谁知道傅州跟在家里扎了根似的,他压根就找不到见他的机会,唯一的一次傅州出了门,可他所有的手段却都莫名其妙的失了效,没用处不说积分也没给他吐出来。 秦鹤生越想越恨,林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要一遇上他,所有本该如同他所预料的结果发展的事情就都变了样。 林岑能够在秦羽见的身上看穿他的附身,多半是也有一个系统,所有的不顺利让他异常的焦躁。 在前世的访谈上,他知道汤念念和祁少阳曾经有过一段,他特意用了手段想让汤念念对祁少阳的情意死灰复燃想给林岑添点堵。 要知道从身份地位上来说,他和汤念念就是天差地别。 可谁知道汤念念居然是这么个东西,好好的把一切全给搅合了! 把自己搭进去不说,还让林岑白得了这么一大批的粉丝,还让人心疼?说不准就是用了手段夺去了众人的喜爱值! 对,喜爱值。 秦鹤生最开始得到系统的时候也是能看到众人对他的喜爱值的,他甚至可以去做特定的任务提高别人对他的喜爱值。 这些数值是完全违背常理的存在,当喜爱值达到顶峰的时候,你就算让一个人去死,他也会笑着毫不犹豫的去做。 所以林岑就是用这样的手段? 他肯定还对祁少阳下手了! 秦鹤生咬牙,他一开始就不该冲着林岑去,是他刚重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他要是拢着上层社会的人,拿到他们的喜爱值,就一个林岑,还不就是只随意捏死的蚂蚁吗? 秦鹤生不知道的是,在林岑所熟知的那个故事中,身为普通人的林岑一早就因为唱不了歌也弹不了琴被节目组劝退了,后来他全世界撒网,用喜爱值让无数人为他疯狂。 可是这一世,林岑从一开始就不是原本的那个人。 他的如意算盘只能落空。 汤念念是他的一步棋,配合着提早终止的演唱节目用的。 本想着林岑前面的分数这么低,汤念念必定不会给他个好名次,结果一转眼林岑成了第一,他的电影角色还没有着落。 秦鹤生越发烦躁起来。 为了让节目被叫停,他甚至用了低配版的“一见钟情”卡,低下了身段去陪着人喝了一次酒。 可也就那之后他身体就出现了变化。 每当想要用系统取得他人的喜爱之时,他的身体里就突兀的出现一团火,在下腹燃烧着。 然后从尾椎上升起来的麻意让他委顿在地,难耐的呜咽起来。 若是林岑在此,只会轻笑一声,道句自作虐。 狐狸精的东西,真当是那么好用的。 秦鹤生所受的一切林岑一概不知,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何润带来的化妆师气势汹汹的提溜进了化妆间里。 ——天知道祁少阳一个大男人住的房子里怎么会有化妆间这种不科学的东西! 在脸上一番的涂涂抹抹,林岑委顿的缩在椅子上,可怜巴巴的打了个呵欠。 “别动!”化妆师大喝一声,林岑一个哆嗦瞬间清醒。 他茫然的看着化妆师一脸凝重的用化妆棉沾去了他眼角沁出的泪。 之后才温柔的向他解释,“刚上的妆,别哭花了。” 林岑:“……” 林岑疑问颇深:“虽然但是,可是我为什么要化妆?” 他狐疑的视线投向一边姨母笑的何润,“今天又有什么广告要拍?” 何润摇摇头,“今天是唐影后邀请去的明星慈善拍卖,到时候会有很多媒体人在的,妆容衣着上我们不能输于人。” 林岑指了指一边温柔看着他的祁少阳,控诉道,“那他为什么可以不化妆?” 何润说:“祁总是素人,跟艺人不一样,他只要有钱,套身麻袋都行。” 化妆师安慰他,“其实就你这张脸,不化妆都是极美的,但是镜头不同现实,要是不上妆,人会显得很黯淡。你这么好看,要是因为妆容的原因在镜头下没讨得好,多亏呀。” 他将林岑坐下的旋转椅转了个方向,笑意盈盈的开口,“来让祁总看看,美吗?” 林岑扒拉着头发低下头,大声逼逼,“关他什么事,我是要美给全世界看的。” “那么要美给全世界看的岑宝,先美给老公看好吗?” 不知何时,何润和化妆师竟然已经出去了,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林岑和祁少阳。 两人挨得极近,热度蒸发了空气,林岑呼吸都有些困难。 “挨这么近做什么,大夏天的你不热我还热。” 说着他将祁少阳往外推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祁少阳低下头,耳鬓厮磨间他咬住了林岑的唇,喉间咕哝着吐出几个字,“老婆,我想吃你的唇膏,可以吗?” 林岑:“……” 你a的!你都吃完了还问个屁屁!! 作者有话要说:解放了天性的祁总随时都想对老婆耍流氓ovo 第三更周末补,太困了qaq明天要上班 第57章 第 57 章 拍卖会是在最北边的商业大厦顶层举办的。 主办方正是卫杜和唐悦微夫妇。 唐影后身着一身大红色的抹胸长裙, 唇珠饱满, 双目有神,和前些天微博上流传的吸丨毒视频里完全像是两个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 所有人才真正的相信, 那个视频或许真是的被有心人所截取的拍戏镜头,而非谣传的唐影后吸丨毒。 唐悦微一身美到浓烈的红裙,有别于惯有的温婉形象, 一经发出去就引得无数分数惊叹称赞。 “啊啊啊气死了我糖糖美炸, 前段时间究竟是谁这么坏陷害她!!” “糖糖对不起, 我之前居然会怀疑你,明明你是那样好的人qaq” “糖糖的工作室发话了,糖糖居然还给我们道歉说因为一些误会让我们心里难过了,她真的好温柔啊呜呜呜我爱糖糖一辈子!!” 网上的风向自有背后团队把控, 唐悦微端着红酒到门口亲自将林岑迎了进来。 一些人见唐影后的动作, 好奇的将视线投过去, 就看到了夺天地之造化的一张脸。 美到窒息, 原来真的存在。 拍卖场的灯光投射出一片暧昧朦胧的光,十分的美貌在灯光滤镜加成下更是美上了几分。 以往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与摄像焦点的祁少阳第一次输给了自己老婆。 “来跟我到这边坐,特意留给你的位置。”唐影后回头对林岑笑了笑,带着他往台下走。 她笑得太真挚了,一双灿星一样的眼睛闪闪发光,反而是林岑身边的祁总被完完全全的忽视了。 一些猜测唐悦微是为了巴结林岑背后祁少阳的人见此景都不禁迷惑了。 难道还能真是为了小歌手本身,他什么来头能引得唐影后这样身份的人亲自去接? 周围人视线在林岑和唐悦微的身上游移,有摄像师对着林岑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的林岑一身白色休闲西装, 他侧过头,只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望着祁总的眼睛里像是有星辰闪烁,而一边的祁总则是微微低着头,温柔的伸手擦过林岑的耳发。 在这照片里,除了他们俩,所有的一切都沦为了背景板,在他们之间,有一种无法被人打扰的气场环绕在周围。 摄影师深吸一口气,好好的来拍个拍卖会直播,居然都能吃到狗粮! 真是够够的。 他这样想着,却将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准备等结束之后发给这对恋人。 年轻人的爱情,本就是一种不用雕琢就足够完美的艺术。 …… 明星的慈善义拍,因为加了慈善二字,必定不可能出现什么过于昂贵骄奢淫逸之物,多半都是自己没什么用处的藏品,以及签名用品。 这次唐悦微和卫杜夫妇邀请而来的多半是有身份地位的明星和富豪,其中身份最高的莫过于祁少阳了。 林岑将手里的拍卖品名单从头翻到尾,兴致缺缺的,扔回了桌上。 “九月的时候会珍阁有拍卖会,里面的东西多是一些价值连城的古物珍品。”祁少阳说,“等到九月的时候我带你去便是。” 林岑挑眉,“谁能有我价值连城,今天来也只是凑凑热闹罢了。” 祁少阳嗯了一声,“我让他们给你上了一点小零食。” 何润本想跟着来着,被林岑拒绝了。 他要是一来,今天这拍卖会就不是来玩的,而是来做社交工作的了。 没一会儿,唐悦微和卫杜携手而来,还领着一位看上去颇为眼熟的人。 “唐影后,坐下歇歇吗?” 唐悦微笑着摇摇头,“不用这么见外,叫我微姐就好了。” 唐悦微今年三十四,林岑的身份证上是十八,别说是叫姐了,在旧时候,阿姨都差不离了。 林岑从善如流,“微姐。” 唐悦微笑笑,将傅州的位置让出来,卫杜上前为他们介绍。 本来悄悄的对着林岑挤眉弄眼的傅州表情立刻正经,“你们好,我是傅州。” 林岑没吃他那套,用手指戳了戳身边祁少阳的胳膊,“你兄弟。” 祁少阳淡然的在傅州那张幽怨脸上略过,转头目光专注的看着林岑,“小饼干很好吃,要吗?” 林岑张开嘴,祁少阳十分上道的喂给他。 傅州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他拉开椅背坐下来,自来熟的翻开桌上的酒杯,倒了杯酒给自己,愤愤道:“真是无情。” 唐悦微表情讶异,“你们认识?” 祁少阳点头,“大学好友。”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唐悦微弯了弯嘴角,“我本想着将小岑介绍给傅导的,却没想到是多此一举了。” 林岑摆手,“也是前几天听到微姐你提到傅州导演的名字,少阳才将傅州约出来见过一面。” 傅州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唐悦微的眼神控诉,原来就是你害我! 唐悦微浑然不觉傅州身上的怨念,她是由衷的为林岑感到高兴。 这是她的救命恩人,连深思熟虑过后的一声小岑都像是亵渎,她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小岑的能力来做傅导您电影的主题曲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傅州一口酒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林岑眼疾手快拉着祁少阳往旁边一躲,收势不及的一口酒全喷在了桌面和椅背上。 卫杜和唐悦微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卫杜忙叫了服务员过来,“傅导你没事吧?” “咳……咳咳!!我没事。”他接过卫杜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表情震惊中带着希望,“主题曲?!” 唐悦微的笑容有些僵,“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林岑主动将话题接了过去,“微姐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和少阳在就是了。” 唐悦微一脸懵逼的被林岑推走,卫杜也被祁少阳请去了商业上的交流,服务生十分迅速的处理好了桌面和椅背上的狼藉,并且十分贴心的为他们换了一个位置。 “主题曲?”傅州眼睛发亮的拉住了林岑的袖口。 林岑毫不留情的将他的手捋下去,面无表情,“不,你听错了。” 傅州面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你唱歌这么好听,电影主题曲对你来说绝对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怎么样?你好好考虑考虑!” 寻常歌手挤破了头也得不到傅州点头的主题曲,在他们俩口中竟像是棵大白菜一样,互相嫌弃的推诿。 林岑想也没想的吐出一个字,“不!” 傅州脸色一垮,哭丧着脸推销自己的主题曲,“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你刚得了比赛第一,这热度还没过,要是又能够得到演唱我电影主题曲的原声的机会,一飞冲天也不是没可能。” 林岑拿着碟小饼干往嘴里一塞,“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我——全都要!” 傅州:“……” 晴!天!霹!雳! 林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放心吧,我的演技来演苗扶是绰绰有余,你就等着拿奖拿到手软吧。” 傅州:“苗苗苗苗扶?!” “你属猫的呀。”林岑握着小拳头放在脸颊边,歪着头眼睛又大又亮,“喵喵喵。” 傅州没好气,“卖萌对我没用,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给你就好了,一番没可能。” 林岑翻了个白眼,往椅子上一坐,“等试完镜再说吧,瞧你急的,我又没有威胁说要你内定我,再说你还没看过我演戏呢。” 傅州无语至极,心说就你那木头人。 他往周围谨慎的看了一眼,在林岑旁边坐下,凑过去小声说,“你没威胁我,可是你家那个呢!” 林岑不以为意,“他听我的。” 傅州眼神怀疑,“真的?” 林岑将小饼干往他面前一推—— “真的,别想太多了,有这时间不如多吃点东西。” 傅州往盘子里拿了块,香香脆脆的,“还挺好吃。” 林岑微抬下巴,“是吧。” 傅州虽然吃着东西,可人看着还是十分郁闷,“不过我说,祁少阳想宠你做什么不好,非要来折腾我,还有你,好好的演唱会不开专辑不出,演什么戏。” 林岑神神秘秘的对他招招手,“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傅州眼睛一亮,凑过去,用气声回答,“你放心,我绝不告诉其他人。” 林岑跟他咬耳朵,“有人要搞你,我是来救你的。” 傅州顿时就想起了国外的那一夜,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他急了,“别是你家老祁把我消息给泄露出去了吧?” 林岑上下打量他,目露鄙夷,“你有什么可泄露的,一搜名字资料满天飞。” “不是这个资料,那天晚上我和他都喝醉了,他绝对记不得我长什么样!” “他是谁?” “他就是——”傅州忽然反应过来,嘴巴一闭,眼神斜他,“差点上了你的当!” 林岑笑了一声,表情认真了起来,“我没骗你。” 傅州警惕,“我也没骗你。” 林岑说:“你回头一看,那就是想算计你的人。” 傅州下意识的回头,门口处秦鹤生带着笑跟在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边,神情倨傲而得意。 却在视线与坐在会场最佳位置的林岑视线对上的那一秒,表情彻底的崩掉了。 第58章 第 58 章 秦鹤生是跟着尚老板来的。 要说起来, 作为秦家的大少爷, 哪怕是离了婚被分给了他母亲,可身份在这里, 不像秦羽见那样作为秦家继承人被人阿谀奉承, 也不至于凄惨到在娱乐圈往上爬都需要用潜规则这样的手段。 只因为当初离婚的时候秦家父母撕破脸的模样太过难看,连带着跟着母亲的秦鹤生也被断绝了关系。 时间久了,圈子里知道秦鹤生和秦羽见是亲兄弟的人都没几个, 想用秦家大少爷的身份作威作福?先看看有没有人认再说! 是以就连这样一个小型拍卖会, 他秦家大少爷还只能找和秦家有些关系, 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来带着他进来。 正如林岑所说的那样,秦鹤生是打听到了傅州会来,才会想尽办法来拍卖会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能在这里看到林岑! 秦鹤生当时表情就没忍住扭曲了一瞬。 然后就被傅州看了个正着。 他对着傅州憋出一个笑脸来, 但是转头傅州已经扭过脸看向林岑了。 傅州:“妈呀那谁啊, 演鬼故事的吧。” 林岑一愣, 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拍傅州的肩膀, 一脸同情:“他可是想爬你的床呢。” 傅州都震惊了,“什么玩意儿,真当我什么都吃得下?” 林岑压低声音,详细的为他描述,“你认真想想……黑灯瞎火,加上一点点药和香,意乱情迷之间……” 傅州面无表情打断他:“然后我就死了。” 林岑白他一眼,“行了, 提醒已经带到了,你自己注意着点。” 傅州撇嘴,“放心吧,我和他撞号了,没可能。” 林岑一口小饼干屑呛喉里,傅州一急,连忙给他灌水,“你怎么这么大人了吃饼干也呛啊。” 不远处祁少阳眉头一皱,“抱歉,失陪一下。” 卫杜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了然,“没关系,关于这个项目等拍卖会结束了你我另外商定时间讨论。” 祁少阳点点头,大步朝着林岑走过去。 却在路上的时候被一只手横伸过来拦住了。 拦住祁少阳的秦鹤生一脸焦急,他今晚的妆画得很是心机,眼睛滚圆,卧蚕明显,眼线走到眼尾却微微下垂,专注的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他穿着一身松垮的卫衣,领口开得很大,动作间稍不注意便能看到胸口的两点粉红。 祁少阳皱着眉退后一步,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直接把人推出去,“请问有什么事吗?” 秦鹤生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和担忧,他四下看了看,做足了小心翼翼又谨慎的模样。 祁少阳板着脸的时候威严十足,秦鹤生心里颤了一下,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祁总,或许我说的话您可能会不信,但是我要说的话确信是句句属实。” 祁少阳却抬头看了一眼林岑,林岑拉着眼皮吐了吐舌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祁少阳没忍住笑了出来。 祁少阳不是娱乐圈里流行的精致花美男,可毫无疑问他的容貌也是属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类型,不过是硬朗帅气,刀刻斧凿似的线条分明。 冷峻的人一但露出冰雪消融的笑容,带来的震撼完全是非同一般的。 秦鹤生的吸气声,混在周围一样的声音里,半点不明显,祁少阳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秦鹤生打了个激灵,想起来了自己的目的,他伸出手想要拉一拉祁少阳的袖口,却在比冰雪还要冷冽的视线中缩了回去,他道,“我要说的是关于您的爱人林岑的事情,他——” “等等。”祁少阳打断他的话,“既然都说了是我不会相信的话,那就不要再浪费你我的时间,我还有事,告辞。” 秦鹤生愣在了原地,祁少阳已经朝着林岑走过去了。 尚老板在身后接近他,“贤侄啊……这个祁总呢,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人,咱们后边儿去坐坐吧,有什么想拍的叔叔送你怎么样?当初你非要跟着你妈走,要是跟着你爸,唉!” 余下无尽的话都留存于一声哀叹之中。 秦鹤生拳头收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当然知道尚老板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惜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不像秦羽见,知道爸爸有钱,就连妈都不认了。 秦鹤生脸上挤出一个笑来,“尚叔叔,您先过去坐吧,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过去叙叙旧。” 尚老板看着他,语气也生硬起来,“贤侄啊,你可要记得是谁带你进来的,叔叔这么多年打拼可不容易。” 秦鹤生垂下眼眸,心里恨得生生滴出血来,面上却只能温和一笑,“放心吧,就是一个电影导演,您知道我是混娱乐圈的,叔叔的好我心里记得,我有分寸。 尚老板点点头,“有分寸就好。” “有分寸就好。” 他转身走了,秦鹤生看了一眼正和林岑说笑的傅州,面无表情转身也离开了。 在祁少阳过来之前,林岑一脚踹在了傅州椅子腿上。 一口“卧槽”差点出声,好歹想起来周围还有媒体人的存在傅州绷住了面子,站在桌前咬着牙问林岑,“你做什么?” 林岑抬了抬下巴,脚腕使力将椅子勾了出来,恰好落在了祁少阳的面前。 林岑十分冷酷无情,“这桌只有两把椅子,傅导,回见。” 傅州:??? 祁少阳含着笑坐下来,“傅州,有时间一起吃饭。” 傅州张了张嘴,最后扭曲着脸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林岑问祁少阳,“他不会生气了吧?” 祁少阳摇头,“不会,他习惯了。” 林岑眨眼,“什么意思?” “他性格看着活泼,其实也就在认识的人面前,傅州喜欢艺术,宅,社交能力也差,大学的时候经常受人欺负,是何润打抱不平替他出头,然后我们才变成了朋友。” 林岑直觉祁少阳话还没说完,“然后……” 祁少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然后他就开始被何润和他女朋友欺负。” 林岑于是也笑了,“怪不得说是习惯了。” 他啧啧称奇,“那你说他多可怜啊,大学的时候被何润两口子欺负,现在被我们……”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祁少阳却不想绕过他,他将椅子拉近,让自己靠林岑更近一点,追问:“被我们什么?” 林岑往他嘴里塞小饼干,小声威胁,“吃你的小饼干,话怎么这么多!” 祁少阳顺着咬下小饼干,柔软的唇瓣擦过林岑的指尖,眼里含笑的模样看得林岑脸上就是一红。 他色厉内荏的瞪着祁少阳,“笑什么笑,你刚刚和秦鹤生说什么呢,还有说有笑的。” 话里语气就很酸。 祁少阳恍然,“那就是你说过的秦鹤生?” “你们说什么了,是不是在说我坏话!”林岑质问道。 眼睛里却写满了不怀好意。 他当然是听到了祁少阳是怎么把秦鹤生噎得说不了话的,但他就是想再听祁少阳说一次。 祁少阳说,“他说你坏话,被我堵回去了。” 林岑兴致勃勃,“怎么堵的,快说说。” 祁少阳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说你是我老婆,我当然相信你。” 林岑撇嘴,“骗子,你不是这样说的。” “哦?”祁少阳故作惊讶,“顺风耳小琵琶全都听到了呀,那为什么还要问,你有点坏哦。” 林岑半点没有被拆穿后的心虚,反而理直气壮,“你怎么能这么说男朋友,你这个男朋友不称职。” 祁少阳嗯了一声。 “所以我不当你男朋友了。” 林岑心里咯噔一声,琴弦差点没压住,他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祁少阳帮他理了理过长飘下来的碎发,平淡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发颤,“因为我升级了,现在是你老公了。” 林岑愣了好久,才在祁少阳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的目光中,超大声,反应超大的呸了出来。 他慌慌张张的往自己嘴里塞小饼干,只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好像还没消化干净,燃起来烧得他脸颊绯红。 “喝口水,别呛着了。” 林岑赶紧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结果一看这杯子就傻眼了。 他咽下去,气急败坏的冲着祁少阳低声吼,“你怎么拿你的杯子给我!” 祁少阳眼神无辜,“有吗?没注意。” 他将杯子转了个方向,恰好将林岑入口的地方转到自己面前,“我喝一口看看是不是我的杯子。” 一番骚操作,林岑目瞪口呆,“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祁少阳眼中含笑,“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也问过你是不是后悔。” 林岑嘴角抽抽,“所以你现在变态色丨情狂本性暴露了?” 祁少阳摇头,转着手里的杯子,两片不一样的唇纹交叠重合在一处,“我只是想到你便会心生欢喜,便不自觉的想要挨你更近一点,所言所行,发自肺腑。” 林岑愣了一下,挠了挠发红的耳根,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 这么多人呢,干嘛突然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就这几天的事情,把秦鹤生解决掉! --------------- 感谢在2020-04-10 01:04:33~2020-04-10 22:4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诡之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第 59 章 林岑眉间带着一抹羞赧, 他小声嘟囔着, “你怎么这么会,也不知道是在多少人身上试出来的。” 祁少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的声音轻柔, “我什么也不会,否则之前也不会问何润、问佘青叶,我只是想由衷的对你好。” 他抓着林岑的手,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当我想要对你好的时候, 我就什么都会了。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林岑呐呐不言。 胸口里沉甸甸的,是祁少阳这一番话里所蕴含的沉重感情所坠。 他既感动于对方毫无保留的好,心中却隐隐的有着一丝不安。 他从未对祁少阳说过喜欢, 因为他们的开始从始至终便不是因为感情。 他是为了修为, 祁少阳是因为担当。 哪怕是下定决心会陪着祁少阳过完这一世, 也从未想过是爱或喜欢。 祁少阳不知道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喜欢, 被他一语惊醒梦中人,而他又何尝不是当局者迷。 听着这仿佛摊开了心捧在他面前的情话,胸腔里跳动着的频率是那样的鲜活。 林岑垂着眼不再言语,也按住了祁少阳在他手心蠢蠢欲动的大手,“拍卖会开始了,你安静点。” 祁少阳:“……”究竟是谁呸的那么大声! 林岑和祁少阳之间的打闹很有分寸,至少动静没有大到会惊动旁人。 虽然落点在这对颜值与性别都很引人注目的情侣身上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少过。 但林岑还是十分准确的捕捉到了那唯一的一缕恶意超标的,来自于秦鹤生的视线。 他看着秦鹤生藏在角落里, 等到不知道位置挪到哪儿的傅州起身去了洗手间的时候,他才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林岑眼神闪了闪,他对祁少阳说去洗手间,然后淡定从容的跟在秦鹤生的身后。 他才不是去救傅州的,而是去看热闹的。 要不是估计祁少阳会阻止他,他还想拉着祁少阳一起去看呢。 他拍在秦鹤生肩膀上的一掌,可不是感慨他的无耻。 他原本还在想天道给予的系统里会有着什么样的好东西,原来也不过是从妖类身上提取出来的东西。 当初秦鹤生附身在秦羽见什么没察觉出来妖气,想来只是一些遮掩的手段罢了。 狐狸精的东西,能够惑人,自然也能诱己,只需要一点点的灵力激发—— 就能让蛊惑人心的所谓“一见钟情”卡,变成无法遏制的极效发丨情药! 本就是焦点的林岑不加掩饰的行踪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虽然能够受到邀请的媒体都是些正规且有秩序的,可同样对大新闻有着敏锐的嗅觉。 见林岑离开了,虽然姿态神色都别无二样,可仍旧有不少人闻风而动。 然后纷纷尴尬在厕所门口。 ——拿着相机去拍人上厕所,他们又不是什么无下限的三无媒体! 正当他们卷吧卷吧相机包肩带准备离去的时候,厕所内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那惊呼声包含了惊诧、恼怒、不可置信等种种浮夸情绪,柔肠百转,婉约千回,几乎是瞬间所有来的人都做出了同一个选择,护着相机冲进了厕所。 男厕所第一次这么挨挨挤挤。 一打举着相机的人冲进来,站着防水的一排人吓得赶紧捞起裤子,这群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男人扒了裤子面对镜头都是一样的反应,哪怕有不小心甩上鞋面裤腿的,也无暇关心。 花容失色的就往隔间跑。 也有人硬着头皮沉声问,“你们做什么?” 举着相机的记者也知道面前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任务,讪笑一声举起双手,“我们听到厕所里有人尖叫,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正扣着皮带,闻言吊儿郎当的来了一句,“甩鞋上了惊到了呗。” 这话一出,不少人默默的缩回了脚。 冲在最前面的记者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抱歉抱歉,都是误会一场,我们这就出去。” 他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进来晚了的还没看清里面什么情景,就被央着往回,也只能撇撇嘴转身。 却在打开厕所门的一瞬间听到又一声尖叫。 这声音,包含着无尽的恐慌和害怕。 就见最里面的隔间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个人身形纤瘦的男人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跑出来,目光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时间,什么厕所凶杀案,水龙头流出来血水,塞在马桶里的人头,等等等等,一一在众人的脑海里浮现。 有眼尖的看清楚了踉踉跄跄跑出来的人是谁,咔嚓咔嚓就是几张照片,“傅导演!你这是怎么了?” 林岑蹲在最上面,身形隐匿,见此轻飘飘的落下一缕烟雾进了记者的相机之中。 好歹是自己未来的合作对象,吓他一吓已经足够了。 傅州揪着自己的衣领悲愤无比,“有、有人想——” 话音戛然而止,傅州忽然清醒过来。 他理了理衣服,轻咳一声,“没什么,我还有点事,借过借过。” 他在媒体的包围圈里从容不迫的出了厕所门,然后在转角之后拔腿狂奔。 淦! 什么鬼! 他傅州不就是长得帅了点,老天爷何苦这样为难他! 傅州慌里慌张的样子被祁少阳看到了,他大步上前将人拦住了,“你这是怎么了?” 傅州喘着气抓住祁少阳,眼底含着吓出来的一泡泪,“老祁啊,可吓死我了!” 祁少阳无情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到底怎么了?” 傅州好半天才把气喘匀了,指着厕所抖抖索索,“厕所……厕所有变态!” 祁少阳表情突然一变,挥开傅州就朝着厕所冲过去了。 “喂!别过去!” 傅州纠结半晌,跺了跺脚也跟着回去了。 两人这一番动作,又带去了拍卖会上半数的媒体。 于是几乎大半个娱乐圈的娱记都亲眼目睹了倚在厕所门框上搔首弄姿张口就是虎狼之词的秦鹤生,“我就是缺男人了,有本事你们都上来!” 都??? 傅州咽了口唾沫,默默的往祁少阳背后缩了缩。 祁少阳眉头一皱,“秦鹤生不对劲。” 傅州哭丧着脸,“可不是不对吗,他就一色丨情狂神经病变态!” 祁少阳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张口却想到了这或许是林岑干的,于是将话全部咽了回去。 他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林岑,他心下稍安,知道不是林岑出了事,他便安心的回去了。 “走吧。” 傅州在他背后探头探脑,一副想吃瓜又怕成了瓜的模样,“现在就走?” 祁少阳黑着脸将他提溜出来,“站好!现在不走你等着秦鹤生往你身上扑?”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用,傅州脚底抹油般的就跑走了。 不到两分钟,新的话题风暴就已经出现。 #某秦姓“男”艺人公开发言称自己缺男人,疑似吸丨毒致幻后神志不清# 傅州拉了张椅子坐在祁少阳身边,微博刷新的声音叮叮叮响个没完。 他自己刷也就算了,还会时不时的发出惊叹声强行分享给祁少阳。 也亏得祁少阳的修养和耐心都是一等一的,才没有做出登上另一个,诸如#豪门总裁殴打新贵导演为哪般,疑似为恋人走后门遭拒#的话题榜。 没过一会儿深藏功与名的林岑迈着六亲不认的嘚瑟步伐暗搓搓的从后面绕了回来。 一见傅州占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他秀气的眉毛就一拧,“你怎么又来了?” 傅州轻咳一声,“我是想过来跟你谈谈剧本的事情的,关于苗扶这个主角你有什么感想吗?” 林岑脸上表情由阴转晴,“放心吧,我会演好的。” 傅州脸色一僵,他好像没有板上钉钉说把角色给他吧?! 林岑大喇喇的往祁少阳身边一坐,明显的心情很好,“还有什么事吗?” 傅州干脆利落的往椅背上一靠,“没有,但是我不走!” 林岑翻了个白眼,“留在这儿干嘛,狗粮吃着就这么香?” 傅州愤愤,“留在你们这儿才安全,免得有人觊觎我的英俊帅气。” 林岑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祁少阳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别听他胡言乱语,尽是不着东西的。” 林岑嗯嗯两声,由着他给自己擦嘴,擦完了往祁少阳放在小圆桌上的手臂一枕,眼里都是止不住的兴奋,“我跟你讲,刚刚洗手间里真是精彩极了!” 傅州耳朵一尖,“洗手间?你也去了?” 林岑没理他,祁少阳也没理。 祁少阳轻抚着林岑鬓发的力道一重,“所以你是去上厕所的吗?” 林岑这才心虚的眨眨眼,“顺便,顺便。” 祁少阳轻笑一声,傅州打了个哆嗦,“我以为小仙男都是不用上厕所的。” 林岑嘿嘿一笑,“这不跟你在一起了,我就算下了凡嘛,当然跟你一样了。” 祁少阳沉默的看着枕在自己手臂上撩而不自知的少年,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他手指点在林岑的额头上,眼里都是他。 第60章 第 60 章 林岑从祁少阳的手臂上直起身来, 手腕一抬, 哐当一声有金属制的东西落了地。 他低头一看,地上不知何时落了一把长剑, 古铜色的剑身, 长约半米,宽半指长,剑身上布满岁月的斑驳痕迹, 是一把有些年岁的古剑了。 桌上摆着长方形的盒子, 应该是放这把剑的。 林岑问祁少阳, “你拍的?” 祁少阳颔首。 林岑将长剑捡起来,屈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清脆的一声叮后,林岑将长剑放进盒子里。 “千百年前应该算是一把好剑, 现在嘛, 模样丑, 也不锋利, 怕是切菜都嫌钝。” 傅州喷笑,“这玩意儿买回去就是挂着好看,哪有人嫌古董不实用的。” 祁少阳也说,“只是看着就觉得喜欢,像是曾经属于我的东西。” 傅州一脸认同,手舞足蹈又兴奋的对着林岑说,“别说,说不准老祁上辈子还真是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拿着这把剑咻咻咻咻咻,就跟你现在商场上收拾人一样。” 祁少阳瞥他一眼,傅州讪讪的将挥舞着的手臂收了回去。 卫生间里发生的混乱丝毫没有影响到拍卖会的进行,卫杜带着一群保安将发着疯的秦鹤生带走了,另一边的尚老板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他就不该做这个好心人! 秦鹤生被带走的时候都还不停的往保安的身上蹭,他神色清醒面色无常,只眼尾带着一丝惑人的绯红,无论最终的澄清结果是喝高了还是吸丨毒致幻,他这辈子的演艺路也算是走到头了。 在慈善拍卖上公然发丨情胡言乱语,在半个上层圈子以骚浪出了名,不说其他诸如傅州等被他膈应到的人,秦家首先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虽然从没给过这大儿子一分好处,可只要这层关系在的一天,在知道的人眼里,秦鹤生丢脸,秦家身上也没光。 想到这里,林岑不由得良心一痛,当然不是为了秦鹤生,只是想到秦羽见这次估计也得气个半死。 嗯……就下一次的时候,送给他一点礼物吧。 至于秦鹤生,送他身败名裂大礼包,才是他一开始打算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小破孩的请求,让他安然的等到电影结束只怕是不可能了。 等他再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就将他—— 咔嚓带走! 傅州搓了搓胳膊,“你在想些什么笑得怪恶心的。” 林岑敛下笑容一脸嫌弃,“你怎么还在这?” 傅州双腿往后一折,勾在凳子腿上,“我生了根发了芽了!” 林岑哦,“那我和少阳走了,你慢慢发芽吧,加油哦,要长成参天大树!” 傅州:? 他果真就眼睁睁的看着祁少阳带着林岑站起来,拍卖会门口等着的是一脸歉意的唐悦微夫妇。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真心实意的感觉难受,“本是想为你扩宽一些人脉的,结果还闹出了这种乱子。” 卫杜安慰妻子,“没关系的,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祁少阳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有我在。” 言下之意已经不用言明了。 有他在,林岑要什么人脉资源没有? 他想要包揽林岑的一切,所以才会在唐悦微夫妇之前将傅州约了出来。 唐悦微在娱乐圈中已久,自然不会听不明白祁少阳话里的意思。 她声音柔和,“有祁总在,小岑自然是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忧,只不过作为被救过性命的我们,也想尽一些绵薄之力为报答。” 她还有话没说完,圈子里的分分合合各种关系她看得太多了,她只担心若是有朝一日祁总与林岑分开,他们也能作为林岑的后盾。 祁少阳没有去管唐悦微心里想的是什么,反正对他来说,他和林岑的分开除了死亡,没有其他可能。 唯一的战利品长剑没有让工作人员送,祁少阳自己一手捧着,另一手拉着林岑。 会场之外何润等得都快睡着了。 看到祁少阳和林岑并肩而来,另一手还抱着个大家伙。 “拍什么了?”他不由好气。 这种慈善拍卖会,能有什么他家祁总看得上的好东西? 祁少阳避开了何润伸过来的手,拉开后座让林岑先坐了进去。 “先回家。” 何润撇嘴,不看就不看。 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 林岑说,“不是什么珍奇异宝,就一把生了锈的铁剑,还没他之前书房墙上挂的那一把好。” 一听这话,何润顿时没兴趣了。 车辆平稳的行使在路上。 虽然那把剑看着又旧又破,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少阳说他喜欢的远古,林岑也越来越觉得挺顺眼的,甚至还隐隐感觉有些眼熟。 …… 林岑以为经过拍卖会一场乱子,秦鹤生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傅州新电影的试镜处,林岑竟然又见到了秦鹤生。 再次出现的秦鹤生沉默了很多,周身散发着颓唐浑浊的气息。 看到秦鹤生出现,大部分的人都想到了前段时间有关他满天飞的桃色新闻。 秦鹤生的演技不差,缺的是机会。 就像他自己所明白的那样,只要能够拿到傅州电影的主角,一飞冲天也就不远了。 这个圈子对有才有颜的男明星要宽容太多,不像女明星一旦与桃色惹上关系,基本上就是人人喊打,可男人不一样,还会有人支持着说一声风流肆意。 当然秦鹤生的桃色又不一样了,他是在下面的。 陶乐一见秦鹤生脸就皱了起来,她小声问林岑:“他怎么还有脸来呀?” 何润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多做事少说话,别人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娱乐圈是一个很神奇的圈子。 哪怕背地里恨不得互捅两刀,明面上却还是要称兄道弟。 就像是秦鹤生,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嘲笑过他是个骚丨货,可真当正主出现在面前了,咖位比不上的仍旧要和和气气的上去叫一声秦哥。 林岑嗤笑一声。 正堆着笑与秦鹤生打招呼的小明星皱着眉看向他,“你笑什么?” 林岑掀了掀眼皮,“笑话大全呢,你要看看吗?” 小明星一见林岑那张脸心头就不由得一酸,他冷笑一声,“傅导的试镜还真是什么人都能来了,傅导要的是有真材实料的演员,不是只有一张脸的花瓶。” 林岑埋着头看手机,轻视的意味很明显,“至少比不得有些人相当花瓶都没那个料。” 小明星顿时怒了,“你!” “都冷静一点,争一时口舌之快并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些时间不如多琢磨一下剧本,也为试镜多做些准备。”秦鹤生拦住了小明星,然后转头看向林岑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演戏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故事中人的悲欢离合都会由我们呈现在镜头里,希望林先生能够认真重视。” 这番话,既是说教也是挑拨,至少有半数自认为认真又努力的演员看着林岑怒目而视,就连剧组里的工作人员瞧着林岑的眼光也不太对劲。 林岑只淡淡扫了一眼秦鹤生,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关于《不居》的试镜,林岑做好了准备。 虽然自称着演苗扶再合适不过,可林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连卫生间里惊恐的叫一声,都叫出了百转千回的浮夸感,让他演戏,还不如让他被祁少阳再捅一次。 以祁少阳的技术来看,究竟是演戏痛苦还是大和谐一次痛苦,林岑也说不上那边更难过。 所以在了解了剧本内容之后,他就去了一趟墓地。 时间越久,他越清楚老头说的世界因他而变化这话有多假。 佘青叶的五百年不是假的,墓地里飘飘荡荡的灵魂更不是幻觉。 用一本能够让鬼魂修炼的心法和一年的灵气供应,林岑完美的换得了一个自称老戏骨绝对没问题的鬼魂帮忙。 就这时候,那老鬼还站在林岑旁边,对着一堆小明星指指点点。 “现在的娱乐圈啊……唉!” 林岑翻了一页书,只当自己没听见。 试镜是按之后领号的顺序进去的,也不知道是林岑哪里挑动了小明星那根脆弱的神经,他把自己的号码跟秦鹤生的一换,力求在林岑前面惊艳四座压死后面一众“花瓶”。 林岑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种奇葩脑回路,就连陶乐都抽了抽嘴角。 “都是竞争对手,他还以为秦鹤生会感谢他吗?” 林岑不置可否。 秦鹤生身边跟着的经纪人很快就走了,林岑亲眼见到经纪人眼里对秦鹤生的厌恶和不耐。 林岑挑眉,他还以为秦鹤生还跟小说里一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哐哐为他撞大墙呢。 正想着门内走出来几个小明星,或红着眼圈抿着唇,或是一脸颓唐夹杂着怒火,甚至还有直接抽泣出声,抹着眼泪冲出来的。 林岑目瞪口呆,戳了戳一边的何润,“傅州这么可怕吗?” 何润一张痴呆脸,“怎么可能,他大学能被我老婆气哭,是真气哭!” 何润看了看周围,弯下腰小声的对林岑说:“傅州这人胆子小又爱装,我们约他去鬼楼探险,刚一脚踏进去他就哭着跑出去了。” 林岑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 “所以这才报复着要把这些人都气哭呢?” 何润仔细一想,好像没毛病? 第61章 第 61 章 没多久, 秦鹤生也进去了, 那小明星不屑的眼神落在林岑身上,哼笑一声。 陶乐怒目而视, 林岑拉住她, 告诉她,“打脸不是这么打的。” 他淡淡的扫过小明星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唇角微翘, “等着吧。” 没一会儿秦鹤生从里面出来了, 哪怕现在的名声都臭出十里街了, 这人也能装得若无其事,出来之后便是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淡笑模样。 秦鹤生出来了,下一个进去的就是林岑。 林岑与旁边那老鬼对视一眼,老鬼了然的跟在他身后, 进门的时候悄然与他相撞。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林岑的身体还是他自己的, 身上却不由得沾染上了老鬼的习惯气息。 他先是踮着脚走了两步, 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鬼的走路方法, 他不动声色的将脚下扭转了过来,伸手摸了摸胡子。 林岑:“……” 神他妈的胡子!! 他在心里警告老鬼,“别瞎动动。” 老鬼嚯了一声,“对不住,这多年老习惯了。” 林岑替他想了个办法,“剧本看过了吧?那你就把自己当做苗扶!” 然后林岑就有幸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秒入戏。 抬眼的那一刹,他便不再是林岑了。 他是那个没有归路也没有未来的苗扶。 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不老不死, 永远在遗忘与迷茫当中,不知疲倦的一直走下去。 “就是这个眼神!”傅州眼睛一亮,原来林岑说他会演戏,竟然不是骗人的?! 苗扶的记忆消失的速度到了后面已经越来越快了,他微微歪着头,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的眼睛都一如年少时的清澈,带着面对未知时无措的茫然。 以及—— 隐藏在无措之后能够让他一直走下去的坚定。 “你们……是谁呀?” …… 林岑在里面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久到以为角色已经唾手可得的秦鹤生都开始心生不安。 小明星攥着拳头,僵硬的开口,“说不定是试镜失败舔着脸又要求试镜其他角色呢?” 秦鹤生却不这样想。 在与林岑的交锋当中,他已经失败过无数次了,他几乎已经想到了这次的结局了。 他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十分低落,他勉强笑笑,“我还要赶通告,就先走了。” “秦哥……” 秦鹤生叹息一声,“毕竟林岑背后站着的是祁总,我们谁能比得上呢。” “可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小明星愤愤不平,“他一个唱歌的,来瞎掺和些什么,他知道怎么站位,知道什么叫入戏吗?秦哥你的演技这么好,光明正大的谁能比得过你!” 他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什么演技,在男人身上锻炼出来的演技吗?” 小明星愤怒的转身,却在看到来人时瞪大了眼睛,“樊、樊影帝?!” 男人身形高大,细碎的额发下是一双狼一样桀骜的眼眸,当他从远处走来的时候,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几乎是立时就让小明星软了腿。 樊云杉站定之后,身后体型纤细的少年才露了出来,他揉着手腕,满脸的不高兴。 “谁能比得过你?”男人讥讽一笑,眼中满是厌恶“你看我能吗?” 秦鹤生脸色顿时一僵,他尴尬一笑,“玩笑话而已,樊哥误会了。” 樊云杉嗤了一声,转头看向一边看戏的工作人员,“号码牌。” 一边的小明星忙把自己手里的号码牌递了过去,“樊哥,您用我的吧,马上就到我了。” 樊云杉视线凉凉的在小明星脸上扫过,“不用了,我不喜欢插队。” 秦鹤生脸上又是一阵扭曲。 不喜欢插队,反过来对比不就是插了队的他吗?! 之前不是打听过,这些个厉害角色都没有档期,他才信心满满的来了,怎么樊疯狗会过来! 更关键的是不知怎的他竟然还惹到了这位大爷。 秦鹤生恨得牙痒痒的,偏偏却不能说什么。 要说娱乐圈里谁第一个不能惹,就只有樊云杉了。 家世好、地位高,哪怕是疯狗一样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对他不满有意见的人遍布整个娱乐圈,可却没人想真的与他作对。 秦鹤生只能打掉牙和血吞,陪着笑说了告辞。 一见樊云杉过来,大部分人都有了打退堂鼓的注意,但是一想这么多角色,随便哪个只要能在得奖的电影里露个面,就不算白来。 一时间,试镜点外面,演员们情绪空前的高涨了起来。 樊云杉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他身边的少年鼓着脸坐在他身边。 “干嘛,欠你钱了?” 少年瞪得圆滚滚的眼睛十分可爱,“我不想来丢脸!” 樊云杉歪歪扭扭的坐在长椅上,翘着脚踹了他一下,轻轻的,没用力。 “我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会丢脸?” “那也不想被人说是走后门!” “光明正大试镜来得,谁能说你走后门,再说了,就你那一大堆水军,谁敢说你一句坏话。” 他往紧闭的门口望了一眼,“这里面谁啊,这么久还不出来。” 少年捧着脸,一脸憧憬,“肯定是很厉害的。” 樊云杉嘲笑,“那是,对你来说,就是个演尸体的都比你厉害。” “咚”的一声,少年捏着拳头用力的砸在樊云杉的大腿上,“闭嘴!” 樊云杉痛得吸了一口气,他抓着少年的手逼近他,狼一样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威胁,“阮昭昭,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阮昭昭也回望着他,清澈如同小动物一般的瞳孔里忽然有一丝蓝光闪过,樊云杉脸色突然一僵,猛的将阮昭昭的手腕甩了出去。 但还是晚了,他在躺椅上浑身抽搐了足足三秒,少年才轻哼一声,放过了他。 樊云杉咬牙,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到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出来的少年容貌远非凡人所能拥有,阮昭昭惊叹一声,“好漂亮呀!” 樊云杉视线在阮昭昭脸上扫过,含糊道:“一般般吧。” 作者有话要说:先给大家说声抱歉,说好的日万并没有做到qaq 因为不是全职,要等每天下班回来之后再码字,第三更基本就是凌晨码完,第二天还要上班 太累了身体有点承受不住哭唧唧 今天本来想多码一点,结果一大早就接到了领导电话 也不想乱码一通就为了完成任务 是我大言不惭呜呜呜 每天能码多少给大家发多少吧,真不是想鸽的qaq 大家原谅一下蠢作者呜呜呜 第62章 第 62 章 不需要多说些什么, 单凭林岑出来时闲庭信步的模样, 陶乐和何润就知道这次的结果已经十拿九稳了。 陶乐嘻嘻一笑,手肘怼了一下何润, “何总, 请我们吃好吃的庆祝一下呗?” 何润瞥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高兴得太早了。” 他迎上林岑, “怎么样?” 林岑伸手打了个哈欠, “就这样吧, 走了回家。” 他眼神扫过周围,“秦鹤生呢?” 陶乐撇嘴,“有自知之明的走了呗。” 林岑于是不再关心,领着陶乐和何润回到了车上。 “先去祁氏, 我有点事。” 杨叔方向盘一转, 掉头驶向祁氏大楼。 何润心里啧了一声, 见情郎就见情郎, 说什么有事。 林岑问:“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陶乐说,“一般要经过讨论之后,最终的试镜结果才会被放出来,在这之前会跟艺人联系的。” “不过我没想到我岑哥这么棒!人美心善声如天籁,就连演技都是一流的!”陶乐捧着脸,满是崇拜。 坐在陶乐身边的老鬼不满的挥了挥手,“演技一流的那是我!是我!” 林岑轻咳一声,“好了不要说了, 这部电影演完我就专心唱歌了。” 陶乐惊讶,“为什么?” 林岑随便说了两句应付过去了,总不能说他演技不是自己的用着心虚又麻烦吗? 他可是个诚实的好宝宝。 本来一开始就是为了让秦鹤生知道什么叫做如临天堂如坠地狱的,后来发现用不着,但是他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所以才继续参加了电影的选角。 这种事情干一票就够了,他可不想被影响了哪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了摸胡子敲老腿这样的动作。 太丢人! 何润领着林岑到了祁氏大楼。 因为祁少阳的高调不遮掩,几乎全部的员工都知道了林岑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娘”,再加上前总经理助理何润,三人十分顺利的进来了。 何润跟着陶乐在会客室内等他,林岑一个人上了最顶层。 林岑先往祁少阳的位置看了一眼,男人举着分文件一动不动已经有了三分钟,眼神落在前台发上来的消息上。 ——【老板娘又来啦!!大家快出来康康盛世美颜鸭!】 这话当然不是私发给祁少阳的。 而是公司不知道是谁成立的一个所谓“老板娘后援会”的群,作为最高boss,祁少阳十分理直气壮的要求隐藏身份加进去潜水,顺便搜刮无数由员工分享在群内的林岑各式路透与海报宣传照。 是以在林岑刚踏进电梯的时候,祁少阳就已经期待着林岑了。 半透明的玻璃墙内,佘助理浑身肌肉紧绷,低着头假装已经钻到文件内了。 然后,在祁少阳的期待和佘助理的满头细汗之下,林岑脚步一顿,然后推开了右边的门。 祁少阳:? 佘青叶:! “哟,佘助理,好久不见呐!”林岑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谁想跟你再见啊!! 佘青叶苦着脸从文件里抬起头,期期艾艾的开口:“林先生好久不见。” 林岑伸手拉开了佘青叶办公桌前的座椅,“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事的。” 佘青叶举天发誓,“我我我有好好的保护祁总帮助祁总为他斩除万难!” 林岑说,“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佘青叶尾巴尖儿一缩,小心翼翼的开口:“那您有什么事情吗?” 林岑双手往桌上一拍,目光灼灼,“你是京市的妖王?” 佘青叶表情一僵,妖王是什么东西?!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一条小蛇……” “上次找我能引动全城妖物的不是你?” “是我。” “那你还说你不是妖王?” 在林岑的认知里面,能够号令群妖的,除了一方妖王之外,别无他人。 佘青叶却在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之后对林岑解释,“您误会了,我们没有什么妖王妖帝的,只是因为生存空间艰难,几乎所有妖怪都秉承着守望相助的理念,我只是在妖怪论坛上下了个求助帖。” “守望相助?”林岑嘴角抽搐,这玩意儿怎么听着这么可笑。 妖类都该是独来独往自私自利的存在,因为一个求助帖而八方出动,这种事情可能吗? 然后佘青叶用事实来告诉了他,这件事情,是可能的。 他亲自为林岑演示了该怎么进入论坛,“这个论坛是八爪鱼做的,他是一个很出名的黑客,it界中的神话人物。” 他示意林岑打开手机,“输入这个网址,然后注入妖力,对,就像这样!” 论坛一共分为四个板块,交流区、适配区、求助区与交易区。 “只要在求助区里面发帖,详细描述过你需要的帮助之后,觉得能够帮到你的妖怪就会私聊你。是用妖力做敲门砖的,不用担心被人为冒充了。” 林岑翻了翻帖子,交流区里面大多是一些闲聊,家长里短树洞吐黑泥,也有一些讲述自己修炼心得的干货贴。适配区里最多的就是相亲贴,当然也有一些818,诸如《一岁花崽结果为哪般,恶毒蜂鸟自食恶果》,林岑简直无语至极。 “求助区发帖之后一般的报酬是什么?” “顺手而为的事情哪有什么报酬。” 林岑一愣,他眸光微动,他站起身,“行了,我知道了,先谢谢你了。” 得到感谢的佘青叶简直受宠若惊,他疯狂摇头,“不谢不谢,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林岑挑眉,“上次虽然你们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好歹也是为了我忙活了一阵,交流区注意着点,我有时间发一些自己的修炼手法与心得。” 佘青叶自然是不胜惊喜,畏惧害怕全被兴奋所取代了。 “谢、谢谢您!” 林岑冲他晃了晃手机,“守望相助嘛,你们说的。” 虽然听上去像是童话一样,可要是小说世界,说不定还能是真的呢。 他不介意,为了那只麻雀一样的小妖怪,做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林岑刚一推开门,就与门口浑身冒着黑气的祁少阳撞了个正着。 林岑眨眨眼,“怎么了?” “你找他不找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林岑左右突破,男人像是一座静默的高山一样堵在门口,林岑无奈,“好啦,佘助理后面看着呢,我们先到你办公室去?” 祁少阳犀利的视线冷冷的从佘青叶身上掠过,他后退一步,将路让开。 林岑抓住祁少阳的手,强势的用自己手指插入祁少阳五指之间。 十指相扣。 他笑弯了眼睛提起祁少阳的手晃了晃。 祁少阳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回去吧。” 林岑凑过去,在他身边挨挨蹭蹭的,“刚刚吃醋啦?” 祁少阳淡淡看他一眼,十分诚实,“嗯。” “我刚刚找他是有正事的。”他看出了祁少阳的意思,忙补了一句,“但是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祁少阳眼神暗了下去,“哦。” 林岑捏了捏他耳垂,“放心啦,说了要一直陪你的就会一直陪你。” “我知道。”祁少阳牵着他走进办公室里,“我没有多想,小冰箱里我放了零食和饮料,你要吗?” 林岑眼睛一亮,松开手就朝着后面休息室里跑过去了,祁少阳看着自己手掌,上面还带着林岑手掌上传来的温度。 “上次在拍卖会吃过的小饼干有点好吃诶。”林岑从小冰箱里捧着两瓶饮料过来,放了一瓶在祁少阳的桌面上,然后抱着零食往沙发上一瘫。 祁少阳拧开瓶盖,走过去将林岑未开封的换过来,“那是卫杜家的私厨,你要想吃的话我可以去要过来。” “那还是算了。”林岑在沙发边柜子里将平板扒拉出来,“尝个新鲜就够了,吃多了会腻的。” 祁少阳嗯了一声,“那就不要了。我要看文件,你自己玩。” “知道啦知道啦!”林岑摆摆手,“你自己做你的吧。” 打了会儿游戏,林岑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忘了点什么,他喝了一口饮料,眨眨眼,是忘了什么呢? 在会客室里的何润接过秘书递过来的茶水,道了声谢之后,与同样捧着杯茶水的陶乐面面相觑。 ……这都是他们喝的第二杯水了吗,哪有会客室等人等到续杯的!! 第63章 第 63 章 已经彻底忘记了何润和陶乐的林岑在祁少阳的办公室里度过了愉快的一下午。 等离开的时候跟祁少阳携手钻进车里, 驾驶位置上的是一脸淡漠的杨叔, 副驾驶上的何润和后座上的陶乐都是一脸幽怨。 林岑打开车门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的关上车门,转身对祁少阳道:“我们换辆车吧, 里面有脏东西。” “脏东西”何润与陶乐:? 祁少阳失笑, “好,我们换辆车。” 林岑对着车里满脸不可置信的何润挤了挤眼睛,摆了摆手, 无声的开口:拜拜。 …… 傅州选角结果出来的很快, 睡一觉睁开眼, 何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等下剧组的微博会艾特你进行官宣,你记得转发一下。” “过两天会先拍定妆照,你把剧本好好看一下,别掉链子。” 林岑睡眼惺忪的哦了一声, 转头就关上手机睡过去了。 睡醒了他窝在被子里, 慢吞吞的点开手机, 先将剧组的微博转发了, 然后再开始翻热搜。 热搜第一是个看着挺漂亮的小男生,乖乖巧巧的,那天试镜的时候见过一面。 林岑接着往下翻,第十就是《不居》的定角,但是他翻到底了都没见到关于他的负面热搜。 不应当。 看那小明星和秦鹤生的模样,不趁机黑他一把他觉得有点玄幻。 他都帮他们想好了,就说他后台太强大,通过祁少阳施压将角色从秦鹤生的手里抢过来了, 然后秦鹤生再白莲花一把,用闻着伤心见者落泪的语气道出自己心里的委屈。 人们总是同情弱者的,到时候他身上的桃色说不定也能洗去一点。 可惜了,他都和老鬼商量好怎么打脸了,结果这大好的黑他的几乎居然没用。 林岑不知道的是,小明星和秦鹤生都以为樊云杉是来抢角色的,秦鹤生演技再好也比不上樊云杉,谁敢跟他呛。 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这件事平稳度过,不过多了一堆人顺着剧组微博摸过去,又给林岑新添了大把颜粉。 剧组开机是在十天后,大量的镜头是在野外,所以会先在京市拍完城市里的镜头,再到外地去。 祁少阳一听说林岑要出去风餐露宿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何润和陶乐都会跟着我,能买的东西都买了,我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去郊游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岑强行将他皱起来的褶子给按平了,“你就放一百个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到时候要是想你了就把剧组房间的门一锁,飞着就来找你了。” 祁少阳这才勉勉强强的露出了个笑。 已经决定了开机时间,这段时间内林岑就只需要在家里将剧本好好的看看,这之前林岑先出了趟门,之前老鬼一直藏在他的琴弦里,出门的时候他将老鬼放在家里,让他好好的看剧本。 林岑是去找秦鹤生的。 小破孩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虽然林岑对老头和小孩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一直在骗他,老头究竟是不是想要害那孩子这件事情心存疑虑。 可在见不到两人的情况下,一切都是空想。 通过这些天的反复回忆和思考,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但是需要向老头求证。 他睡醒之后就去找了秦鹤生,这些天秦鹤生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因为拍卖会的那出丑闻,公司本来是想雪藏他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一天之后高层就变了态度,还让经纪人带他去参加了傅导的试镜,可惜的是居然没打过一个靠唱歌吃饭的歌手。 他身上的代言也丢了,通告暂时也没有,这些天都是待在家里,半是认命的颓废,半是不服气的想要再行计划和林岑对着干。 上一秒还在想着该怎么利用手中仅剩的积分阴一把林岑,下一秒人就出现在了面前。 还是飘在空中的。 秦鹤生顿时就被吓得尖叫出来,只是张开了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林岑也不废话,出手便是杀招,他没有用自己的琴弦和音刃,只轰来声势浩大蕴含着大半妖力的一掌。 这一掌并没有打到实物上,隔空便被人四两拨千斤的挡掉了。 当灵气散尽,秦鹤生已经在力量的冲击下晕了过去,面白无须的老人面色沉着,双手交叠在腹部,正是一直称自己是世界之灵的老人。 林岑收回手,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啊老头。” 老头皱着眉,用颇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我告诉过你,作为世界支柱的秦鹤生绝对不能出事,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害得这个世界崩溃吗?” “世界的支柱?”林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两声。 他讥讽出声:“他秦鹤生何德何能担得起世界支柱这个名头?凭着他一颗黑到彻底的烂心肝吗?” 老人沉默的两秒,“我许诺过你可以对秦鹤生出手,但是不能伤他性命,我也告知过你秦鹤生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怨气使然,是……” “行了别说了。”林岑懒洋洋的打断他,“事情真相是怎么样的我不想知道,今天我就一个目的,把你孙子给我。” 老人的眼神变了变,“我的孙子,为什么要给你?” “那可真是好笑了,是你孙子口口声声的让我来救他的。”林岑恍然的哦了一声,问他:“你家暴呀?” “胡说八道!” “不过你家不家暴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孩子你给还是——” 林岑的眼中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战意,他凌空而起,下一瞬空间里已经遍布了错综的琴弦。 突然起来的发难让老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将秦鹤生用简易的结界包围起来,“要打出去打,你要是轰掉了这栋楼,背负的杀孽你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林岑五指收紧,琴弦翻卷着气浪在每一寸空间里炸开,他大声呵斥着,“老头,你看清楚,这楼里哪里还有人!” 老人耳尖微动,下一秒他表情忽变,“蜃楼?!” 林岑淡笑,“这个世界的小妖怪可是比外面的有意思多了。” 他不打算在这上面与老头纠缠,他脚尖点在遍布空间的琴弦之上,触碰间音符化为利刃席卷着妖力朝着老头飞射而去,清凌凌的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是海妖的禁曲,被林岑的琴弦将声浪放大。 “这些都是你想让我消灭掉的小妖精,本在夹缝中的生存差点因为我而雪上加霜。世界既生万物,便该一视同仁爱着这个世界上一切,你却要将他们尽数灭掉!”林岑的声音被音浪扭曲,传至老人耳中的尽是杀机。 “他们是因你而起的变数,是本不该存在的。”老人淡然的开口,有金色的光芒从他脚下出现,汇聚在头顶,茧一样将老人包裹在一起。 音浪叠起,一声高过一声,老人站在金色光茧中,却是八风不动。 林岑眸色加深,青碧色的琵琶凌空浮在面前,指尖翻动,道道音波从林岑指尖流泻而去。 金色光茧忽然炸开,其中的老人盘腿坐在空中,掌心翻动,朝着林岑拍了过来。 林岑往后翻转,一道冰墙在他身前凝聚,林岑大肆嘲笑,“老头,被你看不起觉得应该毁掉了的妖怪害了好事是什么感觉?!” 老人不言,只双手掐诀,林岑半眯着眼,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双手掐诀时的样子。 世界之灵用阴阳道术来对付他? 真真是可笑! “老头,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想问你。”林岑由琴弦拖曳着在空中腾挪,“之前秦鹤生用美容药掠夺唐影后甚至是更多人的精气神以及气运,你默认了,若是秦鹤生当真是最终的受益者,那么他吃下去的药,被夺走的精气和气运,又到了谁的身上?!” 话音一落,屋中的老人终于不复冷静。 他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朝着林岑冲了过去,五指成爪,掌心贴有符咒,朝着林岑狠狠的拍了过来。 但是下一秒,他却表情骤变,转头奔向屋内,拧成线的琴弦横在他的颈间,老人凌空反身,却仍是躲避不及的被削去了颈间几块皮肉。 鲜血止不住的喷射了出来,老人捂住脖颈,另一手在身上几处点了点。 林岑笑弯了眼睛,他故作惊讶,“原来世界之灵流下来的血,也是红色的呀。” “林岑……”老人的声音变得嘶哑,每一句话都伴随着血沫从喉间溢出,“你该死!!” 他的脚小,淡金色的结界被破,拇指大小的小鬼落在秦鹤生的七窍之上,正嘻嘻笑着看向老人。 老人投鼠忌器,只恨恨的看着林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林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我说得很清楚了。” “把那个孩子给我。” 老人与他僵持着,“不可能。” “嗤”的一声,秦鹤生耳中有血流了出来,两只小鬼舔了舔自己的尖牙,一脸吃饱了的餍足。 老人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林岑啊呀一声,“原来秦鹤生真的是世界的支柱呀。受了点伤,你就吐血了,那要是我杀了他……” “够了!”老人像是终于忍受不住什么一般一甩长袖,正抿着手指睡得香甜的小孩被甩了下来,咚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这都没醒,你做什么了?”林岑狐疑。 老人冷笑一声,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他也不想再遮掩些什么,“睡得跟死猪一样,没到时间你就算睡梦中杀了他也不会醒。” 林岑哦了一声,“死猪是你孙子,那你是什么?” 老人脸颊抽搐,“他不是我孙子。” 林岑落在地上,抬脚朝着孩子走过去。 “慢着!”老人喊道。 小孩周身忽然出现了几把金色的光剑,林岑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看向老人:“你什么意思?” “把秦鹤生给我。” 林岑点点头,“把人给他。” 秦鹤生七窍中攀着的小鬼不情不愿的走出来,林岑又哄,“有更好吃的给你们。” 那七个小鬼这才嘻嘻笑着从秦鹤生身上跳下来。 老人松了一口气,围着小孩的光剑也消失了。 老人对林岑点点头,抓起秦鹤生,却在离开的时候陡然转身,铺天盖地的金色光幕从他手里炸开,暗处藏着的妖怪小鬼,浑身都似着火一般的痛了起来,光线里,老人的面目扭曲的厉害,“多谢你帮我将他们全部召集过来,也方便了我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那七个小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身躯在光线里渐渐的变得轻薄。 他们要消失了。 还有海妖与蜃,以及其他为林岑布下今夜场景的妖怪,都在这光线里慢慢的化为了原形。 “救……” “救命呀啊啊啊啊啊!!!!” 第64章 第 64 章 “闭嘴, 吵死了!” 尖叫声停顿了一刹那, 然后呜呜哇哇的哭声此起彼伏的爆炸开。 哭声里作为中坚力量的几个小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林岑看在眼里, 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瞬间就捅了马蜂窝, 哭声汇聚在一起,简直震天响。 “呜哇哇哇哇我们都要魂飞魄散了大哥哥还笑我们!!” “呜呜呜大哥哥是坏人,我们再也不要跟他玩了。” 林岑无奈。 一片冰晶从窗外飞进来, 落地的瞬间化为了身姿曼妙的少女。 少女全身呈现半透明的冰蓝, 正是之前在林岑面前竖起冰墙为他挡过一击的, 从冰雪里生出的妖怪。 她温柔的拥住抽噎着的小鬼们,“没事的,你看,大家都好好的。” 几个小鬼睁开半肿的眼皮, 一个又一个妖怪在房间出现, 挤挤挨挨的布满了整个空间。 他们抬起头, 则看到林岑翘着腿坐在一根琴弦之上, 纤白的两指指尖捏着一根不注意看根本看不清楚的琴弦。 那根琴弦横亘在半空,一头在林岑手中,另一头却穿过坚硬的脊骨,落入秦鹤生的心脏之中。 老人嘴角的笑容倏忽便散去了,他喉中一痒,猛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在他之后,林岑缓缓的露出了笑容来,他眸光渐狠戾, “你喜欢一网打尽,可我喜欢以绝后患,放虎归山的事情我绝不会做!” 话音一落,千万条闪烁着寒光的琴弦从老人身上穿过,鲜血渐渐汇聚在地板,小妖怪们仰着头,在满满一屋子的视线之下,老人的身躯像是玻璃般破碎了。 窗外有日光照射进来,落在玻璃碎片上,折射出七彩斑斓的绚丽。 林岑将昏迷在地上的小孩抱起来,正准备往外走,却感觉背心一凉。 一转头,就看到七张小脸正仰着朝向他,绿豆大小的眼睛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林岑:“……” 还真有点渗人。 他指尖流泻出莹白色的光点,七只小鬼眼睛一亮,围着林岑的手指吸吮起来。 身后有妖怪发出咕咚一下吞咽声,林岑眼皮微撩,凉凉的看过去,“他们几岁你几岁啊?” 那妖怪嘴巴一瘪,“在我们族里我也是幼崽。” 林岑:“……两个我那么大的幼崽?!” 身形高大的妖怪嘤叽一声,“人家是石头精。” 林岑:“……” 林岑收回手,一个小鬼扒拉着指尖跟着被带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在林岑的指腹上。 林·冷酷无情·岑跟弹弹珠似的将小鬼弹出去,“见好就收,再来一口你就真没了。” 他看向其他眼巴巴瞧着他的妖怪,“论坛里等着吧。” 冰蓝色的少女俯身作揖,声音空灵,“多谢大人。” “谢谢大哥哥!!” “感谢嘤叽。” …… 林岑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抱了个孩子回来。 两三岁的孩子,萝卜头一样的大小。 直着身体往沙发前一杵,从沙发后面往前看,连脑袋顶都看不到。 祁少阳愣了一下,看着林岑将孩子粗暴的往沙发上一扔,抿着唇面色冷峻的拉着林岑上了楼往书房走。 林岑被祁少阳沉默又严肃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虚,“不用管他,放着自生自灭就行了,给个地板能躺躺就行。” 祁少阳看他一眼,面沉如水。 林岑不明所以,“怎么了?” 祁少阳看他一眼,叹息一声。 林岑:? 祁少阳关上书房的门,转身眸色黑沉,“拐卖儿童是犯法的。” 林岑:??? 你在说什么鬼故事? 林岑翻了个白眼,扭开门锁,“有那功夫我还不如跟你生一个。” 他脚才刚抬起来,就被祁少阳一把拉了回去,“门”砰的一声被祁少阳压了回去。 林岑被按在门后,抬眼就是眼神亮得惊人的祁少阳。 林岑莫名的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他眼皮一跳,“怎么了?” 祁少阳将头嵌进林岑肩头,唇挨在林岑耳边,热气喷洒,林岑耳尖一痒,“给我生一个?” 林岑:“……” 生屁! 他将祁少阳的脸推开,严肃警告他,“那小子不是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别接近他。” 祁少阳往他脸上蹭蹭,轻声道:“都听你的。” 再下楼的时候,那小破孩已经醒了,抱着杯牛奶小口小口的喝着,嘴唇一圈都是奶沫。 一直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总是不与他们说话的陈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一脸慈爱的看着那孩子,声音柔得都能滴出水了。 “慢点喝,我去给你烤点小饼干。” 林岑看着眼前这儿孙环绕膝间享天伦之乐的一幕,不由得打了个抖。 看到林岑和祁少阳从楼上走下来,陈伯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怎么能把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放在沙发上睡觉,会着凉的。” 林岑往小孩旁边一坐,捏了捏小孩的臂膀,得来了小孩不满的一瞥。 “比牛还壮,病不了。” 他的手臂是完好的,肉肉的,手感十分好。 林岑没忍住又捏了捏。 “你干嘛呀!” 小孩扭了扭身子,奶声奶气的发脾气,“你都捏疼我了!” 林岑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伯瞪他一眼,抱着小孩换了个地方坐。 在陈伯怀里,小孩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哼哼唧唧看着林岑眼神得意。 林岑看一眼祁少阳。 祁少阳会意的开口,“陈伯,我和林岑与这孩子有事情要谈,你先回房间吧。” 陈伯抱着小孩的手一顿,颇不情愿,“这么小的孩子能谈什么。”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还是面无表情的将孩子放到一边,“少爷我看你们也没给这孩子准备生活用品,老头子自作主张,想要出去给他制备点东西。” 他没问这孩子哪里来的,同性恋人之间多会□□也让膝下有人靠着,这是他在知道少爷踏进这条路之后看了很多资料了解到的。 只要少爷承认,是不是有血脉联系都没关系。 反正,已经都这样了。 祁少阳道了声辛苦。 等陈伯一走,两人立刻呈包围之势左右夹击着埋头喝着牛奶的小孩。 感受到身边的压迫传来,他警惕的往沙发里面缩了缩,“你们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林岑让祁少阳往旁边站一些,自己蹲在小孩面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小孩吸溜一口牛奶,“没什么好问的,想知道就自己用耳朵听。” 林岑蹙眉,耳朵听? 【好不容易蹭到了一个长期饭票,还有钱有势,一定要稳住!】 林岑:?? 林岑抽了抽嘴角,“小破孩,我好歹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小孩淡淡的扫过他一眼,“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林岑挑眉,“小救命恩人,怎么说?” 小孩鼓着脸,将空杯子递给他,奶声奶气的撒娇,“我还要!” 林岑接过杯子,祁少阳正准备接过手,就见林岑指尖在空中一扬,一道长长的奶白色长线从厨房飞射过来,径直的落入杯中。 祁少阳:“……”不是很懂你们妖怪。 得了牛奶,小孩欢欢喜喜的喝了起来,“还有我有名字,我叫世世。” 林岑撇嘴,“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名叫界界?” 世世站起来,登时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林岑将他按回去,“说正事。” 世世轻哼一声,“说就说。” “是老头把你拉进这个世界的,但是可不是为了救你。”世世从沙发上溜下来,踮着脚将牛奶杯往茶几上一放,又手脚并用的爬回去。 世世瞧了一眼祁少阳,林岑垂眸,“没关系。” 世世啧了一声,双手一叉腰,“行,那我就说了。” “我是这个世界的化身,是一本书聚集了无数人怨念而生成的,同人魔改耽美小说。”世世叹息一声,盯了眼林岑,“原书的男主就是你现在身份的原主林岑,另一个男主就是你老公祁少阳,不过既然已经换了人了就暂且按下不提。” 林岑往身边瞧了一眼祁少阳,祁少阳立刻求生欲十足的握住了林岑的手。 “我不认识之前的林岑,现在的祁少阳只是你的祁少阳。” 林岑轻咳一声,“知道,小孩在呢。” 世世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一开始被人摸个小手都脸红,真是丢妖怪的脸!” 林岑拳头扬了扬,世世立刻往沙发里面一缩。 “秦鹤生在原书中是个恶毒反派,但是作者起的名字恰好和一个读者真实姓名重了,那个读者不忿秦鹤生的结局,写了一本秦鹤生重生带系统复仇,脚踩林岑,手拥美男,还泡了原林岑老公祁少阳,最后还登上娱乐圈顶峰的万人迷玛丽苏小说,也就是现在的世界。” 世世噘着嘴,他才不想告诉别人,这个世界居然是这么一本破书。 “但是因为这个世界是原书作者和读者怨念而生成的,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全是漏洞,世界胎膜也没有,本来就是在最危险的时期,结果就引来了那臭老头的觊觎。” “他想取代我,成为这个世界的拥有者。” 作者有话要说:大声跟着我念! 我是亲妈! 虐谁不能虐自己,苦谁不能苦孩子 ------------ 感谢在2020-04-12 23:50:12~2020-04-13 22:5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第 65 章 话讲到一半, 世世又馋了, 对着林岑颐指气使,“我要吃陈爷爷说的小饼干!” 林岑忍无可忍, “信不信我把你打成小饼干?!” 世世在沙发上跳脚, 滋儿哇乱叫,“我不给我吃就不给你讲!” 林岑捏着拳头冲上去打人,却突然被人抱住, 拦腰横抱就给放到了一边。 林岑不高兴, 在祁少阳手臂上使劲一捏, “干嘛呀!” 祁少阳让他稍安勿躁。 他看向世世,眸光黑沉,“世世,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吃的好喝的想要什么有什么。” 世世食指点着小下巴, 稍加思索便点了头, “我信你!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祁少阳深吸一口气, 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话,那我们——是真的吗?” 林岑倏然抬头,眼神错愕的看着祁少阳。 祁少阳这样平静,他还以为他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实际上,谁能接受自己原来是作者笔下的一个虚幻的人物,就连人生和家人都只是剧情的安排呢。 林岑抓住了祁少阳的手。 世世严肃着一张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声音里带着奶味儿,“那你觉得自己是真的吗?” 祁少阳眼神闪了闪。 当然不! 他记得自己为了能够更好的管理公司那些彻夜不眠学习的日子,也记得被父亲伤害、母亲疏远时心中的痛苦,也记得握住林岑的手,亲吻在他唇上时的悸动。 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真是笨死了!”世世恨铁不成钢,“当这个世界独立于书本外,你就不再是虚假的笔下人物,世界有过去也有未来,要真全按照作者下笔时的发展,你现在就该一边为秦鹤生披荆斩棘,一边在自己头上种地了!” “芥子能纳须弥,世界从来不分大小,可以是一朵花、也能是一片叶子、一本书,早先那老头就是骗你老婆说这个世界是假的,还让他把成了妖生了灵智的全杀掉,也多亏我用一句佛偈提醒了他,你要是有他一半的悟性,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世世语重心长的说。 伸出小短手往前够了够,没够着,他皱着小鼻子,“你走过来点。” 祁少阳走到他面前。 “蹲下蹲下!” 祁少阳照做。 世世伸出手,白嫩嫩的小胖手张开,在祁少阳的肩膀上拍了拍,“不用妄自菲薄,虽然比起智慧和长相,你理林岑是远了一点,但是你有钱呀!” 祁少阳:“……” 林岑:“……” 林岑轻咳一声,“其实我以为你对我说的话就是小孩装大人,为了装逼故弄玄虚的。” 世世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小短腿一软,吧唧一声一屁股杵在了沙发上,“就、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说出来呀!” 林岑:“那我们重来。” 他把世世拉起来,按在祁少阳肩膀上。 “来,重来。” 世世:“……” 他小脸一皱,“我不跟你们玩了。” 说着,他跳下沙发就要走。 “等等,我还没有问完。” 世世不耐烦的看向他,“那你快问,对了还有我的饼干。” 祁少阳说:“我让人去买小蛋糕了。” 世世面色忽然由阴转晴,“好吧你问。” “那老头……也就是你说的那个骗子,他把林岑救进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还会对林岑造成威胁吗?” “唔,等一下,你说的有点快,一个一个来。” “他救林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林岑真身是珉山之玉做雕制,琴弦则是琼树丝,珉山玉是神玉,琼树也是神树,两者相结合而成的林岑是世间少有的灵物。”世世以一种‘你赚大了’的眼神看着祁少阳,祁少阳郁闷不已。 “然后呢?” “他让林岑去杀天生地长生出灵智的妖怪小鬼,实则是想让他生出杀孽。灵物转为魔物,侵蚀着这个世界的同时也会让我虚弱不堪,然后他再将林岑一举斩杀,救世之功就会落在他的头上,他就能够轻易夺得这个世界了。” 世世一想起来就十分愤怒,他想到自己被强行关在他的身边,以邪法夺去灵智,傻子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叫爷爷的时候。 呸呸呸,太恶心了! “至于你说的还会不会对林岑造成威胁,你老婆都把人杀了,你不知道吗?” 祁少阳错愕的看向林岑。 林岑比他还要惊讶,“死了?” 世世眼神鄙夷,“这么装就过头了!” 林岑眉头微蹙,“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看出来了秦鹤生根本不是世界的支柱,而是老头的,可真这么简单就让老头死了,总觉得不太真实。” “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那老头就是世界刚出生时怨念所化,秦鹤生的重生复仇是怨念之始,他就是老头的半身,半身一死,形神皆毁,又遭你万弦穿心……” “行了。”林岑打断他,脸色不自然的瞥向祁少阳,“其、其实我一般没这么凶残的。” “我知道。”祁少阳握住林岑的手,“只要你没事,都没关系的。” 林岑松了一口气。 松了口气之后就开始关心起祁少阳的心理健康来了,“你没事吧?” 祁少阳微微一笑,“我没事,我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和我喜欢的你都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世世钻进两人之间,伸出手将两人推开,仰着毛绒绒的小脑袋眼巴巴的瞅着祁少阳,“小孩子还在呢,你们俩能不能悠着点!” 祁少阳低头看他一眼,脸色一黑,“蛋糕等下就来。” 世世嘿嘿一笑,一溜烟的从两人之间钻了出去,往沙发上一扑,大喊着,“我还要游戏机!我要看动画片!” 祁少阳:“……” 林岑:“……” 祁少阳:“他真的是世界的化身吗?” 林岑面无表情点点头,“所以这个世界已经坏掉了吧。” 世世扭过头,严肃警告:“不许说我坏话!” 林岑翻了个白眼,拉着祁少阳往楼上去,“走了。” 世世朝着两人背影做了个鬼脸,往沙发背上一靠,喜滋滋的看起动画片来。 还是这里好! 不像那老头,连电都舍不得拉,照明全靠符纸,真是辣鸡! 林岑将祁少阳拉进房间,门一关,气氛就沉闷了起来。 杀人。 对比和平年代的人来说,无疑是遥不可及的,只出现在新闻里、故事中,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一笔一划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林岑坐在床边,微微低着头,双腿并拢,双手放在大腿上,像是一个等待老师批评的乖学生。 祁少阳叹息,“你不必担心我害怕,我所曾见过的,也不是你以为的和平安顺。” 他在林岑的身边坐下,拿起林岑放在腿上的手握在掌心里,“你没有像老、老头……” 祁少阳对于这种轻浮不敬的称谓始终有些不习惯。 “你没有像老头告诉你的那样伤害无辜的生命,杀人分很多种,有为了一己私欲,像入室抢劫杀人犯就是属于这一类,可另一类,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有之,护卫妻女反杀贼寇有之,你是救了这个世界,你只是做了一个人、一个妖该做的。” “你不会是以为我因为杀了人而有了心理负担吧?”见祁少阳绞尽脑汁的安慰他,林岑哭笑不得。 他靠在祁少阳的身上,声音微低,“我只是担心你会觉得我凶残,会觉得我不是个好妖怪,会不想和我在一起。” 祁少阳捉住他的手亲了亲,“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只是没见过我秋风扫落叶对着我那些异母兄弟时的模样。” 林岑被他的比喻逗笑了,掌心微痒,他蜷了蜷,“那这样说,我们还是半斤八两了?” “错了。”祁少阳摇摇头,亲昵的捏了捏他的鼻尖,“我们是天生一对。” …… 秦鹤生的尸体是在死亡五天后才被人发现的。 天气已经入秋了,可秋老虎来一遭,还是闷热得很。 林岑走的时候只吆着一群小鬼小妖怪离开,转头就将死了的秦鹤生抛在了脑后。 尸体被热气一熏,迅速腐烂,臭味透过窗户门缝钻进了邻居家里,生生臭了人家好几天,才终于找到了臭味来源。 尸体一般走,味道是没有了,可邻居脸色也青了。 秦鹤生住的地方是公司分配的,好地段,非富即贵。 警车呜啦啦响过之后,当天楼里就空了一半。 全是避之不及搬家的。 因为没有找到半点伤痕,最后的验尸结果也是心肌梗塞,秦鹤生的死最后被定性为心脏病突发,至于一向健康的他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心脏病,一个恶名昭著的小明星,又有谁会在乎。 秦鹤生他妈哭天抢地的要给儿子找公道,最后秦家给了一千万仁至义尽的丧葬费之后,也就息了声。 这事在微博上挂了不到半天,就被其他热搜顶了下去。 秦鹤生一生想要站在最顶点,可临到死了,记得他的人终究也没几个。 最令人动容的,竟然是秦羽见约着林岑去酒吧大醉了一场。 “小时候我们很好的……”秦羽见醉醺醺的瘫在桌上,眼角都沁出泪来。 林声和陈与笑对视一眼,只沉默的听着秦羽见说话。 人在伤心难过之时,他人的安慰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只需要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倾听者,陪着他就足够了。 倒是林岑悄悄的将秦羽见手边的酒用白水换了过来,还竖着食指在唇前,对着两人嘘了一声。 是为了秦羽见好,陈与笑和林声当然不会说什么。 作为歌手,哪怕秦羽见现在已经一本满足的回去继承家业了,可保不准什么时候老总也想追求梦想继续来唱歌。 好好保养嗓子是十分必要的。 不吸烟不喝酒,是一个歌手最基本该做到的。 老烟嗓虽然有味道,那也不是真吸烟熏出来的,坏了嗓子气不成句,歌也没办法唱了。 “羽见能够调整好的,你们也别担心。”到了离开的时候,陈与笑和林声将秦羽见一起抱进了祁家的车里,见他们都忧心忡忡的,林岑才安慰。 陈与笑露出了一个含着担忧的笑容,“我当然知道,就是看到一向要强的羽见喝成这样,我有点难受。” 林声拍拍他的肩,“好了,没事的,你明天还要上课吧?复读生是不是更严格一点?” 陈与笑脸上本就勉强的笑容顿时跨掉了,“别说了,每天十一点才下课,回去之后师父还要布置音乐作业。” 他口中的师父正是比赛中做裁判的那位老教授。 林声哈哈一笑,“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呢,走吧,我送你回家。” “声声你买车了呀,什么时候买的?” “前两天拿到了驾照,一高兴就买了。” “那完了,我们俩今天晚上还能平安回去吗?”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祁少阳为林岑拉开车门,“进去吧。” “杨叔,先去秦家。” “好勒!” 车辆渐渐驶入黑暗,陈与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到浓雾一般的黑暗,他脸色黯淡下去。 一个生命的逝去,竟连一点水花也没有。 也真是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3 22:56:40~2020-04-14 20:0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第 66 章 第二天的时候, 佘青叶顶着恐惧登门拜访来了。 陈伯单手抱着世世去开的门, 世世一脸生无可恋的窝在陈伯的怀里,陈伯张开的指缝里露出半边屁股肉。 竟是陈伯买的开裆裤给他换上了。 为了陈伯手里漏出来的饮料和零食, 世世也算是豁出去了。 佘青叶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拘谨, 一见陈伯怀里可爱又软糯的孩子,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们兽类多爱幼崽,不光是自家的崽子, 见了别家的甚至是人类的孩子也想去摸一摸蹭一蹭。 佘青叶自认为万分柔和的伸出手, 结果手还没碰到人, 脑海里就传来怒斥声,“臭蛇,把手拿开!” 佘青叶吓了一跳,慌忙的收回手, 警惕的四周看了看没发觉异常之后他纳闷的将手拿到鼻尖嗅了嗅。 不臭啊? 世世翻了个白眼。 另一边林岑跟祁少阳已经从楼上走下来。 林岑嘲讽的声音很大声, “陈伯, 世世今天没尿床吧。” 陈伯颠了颠怀里的胖小子, 声如洪钟,“没尿,乖着呢,垫的尿片都是干的。” 林岑瞬间担忧起来,“这一直不尿也不对劲,陈伯你给孩子把尿了吗?” 世世:“……” 林岑这一说,陈伯立马就皱起了眉,“还真没有!” 林岑提议:“不然您现在去厕所给他把一个……?” 世世:???? 林岑求求你做个人吧, 他真的不想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所幸林岑不当人,还有个当人的祁总。 他从陈伯手里将孩子要过来,“我去吧。” 关上卫生间的门,祁少阳将世世往马桶盖上一放,“世世,想要害林岑的人真的死了吗?” 世世歪了歪头,“真的呀,我身上他的压制已经消失了,世界在我的掌控之中,他真的已经死了。” 祁少阳心里不安,“可这是否太过于简单的,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放心!”世世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把那老头想得太厉害了,他要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还会受到秦鹤生的牵制,而且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老婆吧,他很厉害的。就这样咻咻咻咻咻,老头就死了!” 祁少阳被他一番手舞足蹈逗笑了,心里的不安散去了不少。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林岑懒洋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把人掉马桶里冲走了吗还不出来?” 祁少阳还没动作,世世怒气冲冲的从马桶上跳下去,蹬蹬蹬几下跑到门前,奶声奶气的超凶,“你才被冲走了!你被大马桶冲走了!” 他蹦跳了几下,发觉碰不到门把手之后,叉着腰指挥着祁少阳,“把门打开!” 林岑压低了声音的嘲讽从门外传进来,“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东西,净知道装嫩,我男人那是你能指挥的吗?” 祁少阳心情顿时大好。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拧开门锁。 门外站着的是一脸郁闷的林岑,“你还真给他……” 祁少阳一把抱住了他。 “我不是给他开门,我只是突然就想要见你。” 林岑干巴巴的哦了一声,戳了戳祁少阳。 祁少阳回过头,墙角探过来叠罗汉一样重叠码在一起的人头,目光如炬,眼巴巴的盯着他们。 祁少阳:“……” 林岑:“……” 佘青叶和世世就算了,陈伯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林岑在回来之后果真如所说的那样在论坛上将基础易懂的修炼心得贴了上去,不到一分钟就被顶成了热帖,其中还有针对那天去帮忙的几个种族量身定制的修炼之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悬在头顶的威胁终于被林岑解决了。 佘青叶拎过来的都是些土特产,绿色纯天然,都是妖怪们曾经的洞府产出。 为了聊表一些新意。 道过谢之后,佘青叶的胆子也大了些。 他看了一眼在小花园外面抱着孩子遛弯的陈伯,秋老虎短暂的失踪,天气凉爽又舒适。 “祁总,你们什么时候弄出个孩子了?” 他视线隐晦的瞥向林岑的肚子,没听说什么男妖怪居然还能生孩子的。 林岑被他这眼神看得气笑了,“你猜猜那孩子是谁?” 佘青叶头皮莫名有些发紧,像是被野兽盯上了一样。 他干笑几声,“蛇没脑子,我猜不到。” 林岑不怀好意,“你先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祁少阳冷不丁的在旁边开了口,“他是世界的意识。” 佘青叶:!!! 晴天霹雳打下来,佘青叶头晕目眩脑发昏,过了好久情绪才稳定下来,然后盯着自己的手掌目不转睛。 他刚刚差点就摸上去了! 所以听到的警告也是世界意识对他的警告。 佘青叶心中泪流满面,他就一条竹叶青,何德何能能跟这些大佬同处一室,还看到了世界意识的光屁股蛋子! 佘青叶心里嗖嗖冷,忍不住就想往窗外看,然后就看到了陈伯双手捏着两条小胖腿,蹲在花坛前,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佘青叶:“……” 这地方他不敢待下去了! 怕被杀人灭口。 他僵硬的笑着道别,到了门口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等见不到祁家的房子了才往前发足狂奔,脚底板都差点被磨出火。 等送走了佘青叶,林岑溜溜达达的往陈伯和世世在的地方走去,探头一看,“陈伯,您这干嘛呢?” 世世坐在陈伯弯起的□□,摸着面前几朵盛开的栀子,因为怕他摔了,陈伯一直贴心的捏着他的腿。 林岑:“……” 陈伯乐呵呵的,自从有了世世,他脸上的笑容就没降下来过,“小少爷喜欢花呢。” 林岑无语,也大可不必以这样的方式。 …… 林岑作为歌手转型被选上的主角。 在开拍之前网上就有无数的风声,怀疑林岑的演技能不能撑起傅州电影的主角。 《不居》是原创ip,从人设到框架构成以及剧情发展,全部都是由傅州一人完成的,导演是他,编剧也是他。 在电影杀青之前,别说网友了,就连电影演员都不太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试镜的时候也只会给单一的场景对话与情感色彩。 如此说来,看过全部剧本的林岑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走了后门。 非科班转型的演员在进组之前都会被安排着进行培训,林岑也不例外。 只是半天之后就被老师板着脸轰出来,还打电话给傅州直言问是不是想要砸他招牌。 这几天去坟地溜达了几圈炫耀完了自己即将脱离苦海难得往林岑身上一窝秀了秀演技的老鬼:深藏功与名。 进组的时间转眼就到。 祁少阳起了个大早,刚拉开门就看到老鬼蹲在卧室门口。 虽然早就知道林岑身边跟着一只自称老戏骨的鬼,可亲眼看到脸色青白阴森可怖的一张鬼脸杵在面前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以掩饰自己被吓到的事实。 眼前的老鬼穿着一身青褐色的布衫,脚上是一双布鞋,头发微短,如果不看糊了一整张脸的血,算得上十分整洁了。 老鬼仰着头看他,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老板娘,早上好啊!” “老板娘”祁少阳的脸色僵了僵,礼貌性的点头,“早。” 老鬼脸上的笑顿时加深了不少,就是深得过了头,嘴巴裂开了。 “嘴巴收回去。” 林岑一路边穿衣服边开口警告。 老鬼嘴一瘪,揣着手端端正正的站到了门边。 祁少阳帮林岑扣好脖颈下的那颗纽扣,林岑不自在的扯了扯,“太紧了,难受。” 祁少阳指尖不动声色的在林岑脖子下一划,蜻蜓点水的触碰,林岑更痒了。 他道:“何润和陶乐在门口等你了。” 林岑顿时顾不上纽扣了,咚咚咚的往楼下跑。 老鬼立马跟上,飘在林岑的身后。 车里陶乐将早餐递给他,何润从副驾驶探过头,“今天要拍的几幕戏流程我发你了,你剧本看了吗?” 剧本不知道扔哪儿去了的林岑面不改色:“看了。” 老鬼瞪他一眼,那是我看的! 杨叔方向盘一打,还没开,后座上却突然窜上来了一个人。 他赶忙踩下刹车,车子熄了火,回头一看,他们祁总在林先生旁边正襟危坐,面色坦然又严肃。 杨叔苦笑,“祁总,这样很危险。” 祁少阳只淡淡开口,“我相信你们。” 得。 这话一出,杨叔还能说些什么。 林岑往祁少阳嘴里塞了根油条,“豆浆就一杯,我的了。” 祁少阳等嘴里切成小块的油条咽下去之后,才开口,“没关系,我可以喝你的。” 说完他侧过身弯下腰,就着林岑用过的吸管吸了一口。 老鬼啧啧几声,年轻人,真是不害臊! 祁少阳面不改色当其他人都不存在,轻轻咬了口吸管才松口直起身。 “甜的。” 林岑翻了个白眼,“七分糖能不填吗?一般人都叫这齁。” 他问祁少阳,“你怎么回事,不是要去上班吗?” 何润在前面没忍住插嘴,“正式上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祁总一般会提前两个小时去公司,剧组里大厦不远,一个小时足够了。” 林岑:“那你就是特意为了我早起的?” 祁少阳垂眸捏了捏林岑的掌心肉,“嗯。” 第67章 第 67 章 过去之后化妆的时候又遇到了难题。 傅州盯着林岑化好了妆的脸死死皱着眉头想了很久, 拉着人去找化妆师, “重化。” 化妆师不明所以,“这不挺好看的吗?” 天生的美少年, 唇红齿白, 稍加装点便是摄心夺魄的美。 傅州叹了口气,“就是太好看了。” 选角之前只顾着那一眼的震撼惊诧,却没想到林岑的颜值问题。 真要顶着这张脸演完整部片子, 那到时候拍出来观众看的究竟是剧情还是林岑这张脸? 傅州神情凝重, 将林岑朝着化妆师推了过去, “能不能把他化丑点?” 化妆师:“……” “要让人一眼看到的是他的演技而不是他的脸,行不行?” 化妆师抽了抽嘴角,看着林岑这张称得上是毫无瑕疵的脸,不忍的闭了闭眼, “可以。” “脸涂黑一点, 这里这里, 点两颗痣, 还有黑眼圈必须要有。” 等到结果出来,林岑看着镜子里那张颓废又沮丧的男人,活脱脱是一个妻离子散与痛苦中沉溺的可怜人。 他惊叹于人类堪比整容的化妆技术。 傅州看了看时间,“我先出去了,等下时间差不多了你就出来,别误了开机仪式。” 林岑撇嘴,什么开机仪式,不就是点烟上香的迷信行为吗? 他一个妖怪, 世界之灵都住在家里,还要去给什么莫名其妙的神神佛佛拜谢上香,说出去都好笑。 林岑换好了衣服,一身白衬衣加牛仔裤,就是这个城市里最普通的上班族。 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苗扶已经发现了自己不会变老的事情。 刮掉的胡子不会再长,剐蹭的伤口一个小时就能愈合。 在怪病发生的前期,无人伤感痛苦,只觉得庆幸,长生不老是古时帝王的追求,到了现代也同样会让人欣喜若狂。 苗扶算是最早发现不对的一群人之一,因为他开始记不清自己孩子的脸了。 他恐慌害怕,捧着曾经一家三口的合照惶惶不可终日。 也是这个时候,在一切未曾崩乱之前,他将苗苏的名字刻在了胸口之上。 苗苏成年也加了剧情选了角,是寻找途中见面不识的擦肩而过,演员看着白净又乖巧,笑的时候又软又甜。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岑总觉得这名叫做阮昭的小明星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身上像是有着他从未感受到的力量。 而演苗苏小时候的是个小童星,星二代,从小在父母耳濡目染之下从小就参演各种电视剧电影,算得上是个小前辈了。 还有因为苗苏走丢而与苗扶离婚的妻子,也是个熟人,正是作为出品人的唐悦微友情出演。 林岑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郑重其事站在猪头面前的傅州。 林岑:“……” 他凑过去,贱兮兮的,“别说,你们俩还挺配。” 傅州没反应过来,“什么挺配?” 林岑努努嘴,傅州顺着视线一看,“……闭嘴!” “我很凶的!”傅州强调。 “我很怕怕的,傅导,鬼屋玩吗?” “……” 沉默两分钟之后,傅州面无表情,“今天你最好别ng。” 林岑看了一眼在傅州身边绕着圈的老鬼,弯了弯眼睛,“好哦。” 老鬼看着他眼底闪烁着的寒光,不禁抖了一抖。 …… 第一幕戏是在民居里,苗扶一家正吃着饭。 这是会穿插在回忆里的属于苗扶过去的幸福。 小童星的演技也不是盖的,活灵活现的表现出了一个被父母宠爱却又不过分纵容,有些小调皮但是十分善良的小男孩。 他会捧着路上遇到的受伤的鸟去救治,会对遇到的每一个人善意的微笑,也正是因为善良,才会被人用求救的方式将他骗走。 粗心的父亲与繁忙的母亲,本该是愉快的生日之行变成了痛苦的根源。 母亲的逃避与歇斯底里将一切错误全部推到苗扶的身上。 他是想过死的。 苗扶的绝望通过老鬼的眼睛,清晰的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悔恨、痛苦、穷途末路的绝望与心底撕心裂肺的呐喊。 一个完整的家支离破碎,有的时候只需要一句谎话。 “我奶奶昏倒了,你能去救救她吗?”年幼的小女孩双眼空洞,流泻出来的不安与难过却被当成了着急于自己的亲人。 幼小的苗苏拉着小妹妹的手安慰她,手牵着手走进了巷子里,脸上带着的是天真的笑容。 苗苏最后出现的一幕是他回望正在排队为他买冰淇淋的父亲。 头顶晴空万里,是难得的好天气。 傅州是在选角的时候就看到过林岑的演技的,即便如此,他仍旧惊讶于那一眼的震撼。 其他人更不必说,在这之前,半数人都觉得林岑是靠着祁少阳的关系进来的,结果居然真的有这种不需要培训天生就能入戏也能找准镜头站位的天才?? 在场无论是之前排斥鄙夷的、还是淡然漠视的,纷纷怀疑起人生来。 一上午的戏拍完,对林岑有所异议的人彻底闭上了嘴。 特别是阮昭,圆滚滚的眼睛里崇拜都快溢出来了。 林岑脸不红心不跳,摆摆手谦虚着,“哪里哪里,比不过前辈们。” 谦虚是真谦虚,毕竟演技也不是他的。 老鬼在旁边哼哼唧唧的,林岑看了看他,手中忽然挽出一朵灵气花来,林岑抛给他,无声的张了张嘴,“谢谢。” 老鬼一愣,捏着手里这多莹白色散发着光芒的灵气花在手里转了转,这话忽然化作一道流光钻入老鬼口鼻之中,当整朵花全部消失的时候,他的鬼影也凝实了不少。 …… 城市里的镜头实属不多,不到一个星期就全部拍完了。 余下的内容分别要到野外与山村中拍摄。 林岑在家里休息了一晚,临别的时候祁少阳看着他的目光火辣辣的。 吓得林岑撒腿就往车上跑,直到感受不到那如芒在背的视线才松了一口气。 林岑拍拍屁股脚底抹油一般就跑去了剧组郊外集合点,留下祁少阳郁闷的坐在书房里。 他技术有那么差吗?? 要是林岑在,肯定重重点头,有! 没吃过的时候哭着喊着想要一肚子暖乎元阳,吃过之后才之后原来真的有人技术差到除了找准入口了其他全部一抹黑疼得他死去活来的。 爽是有爽到,可同样也痛啊!! 他林岑这辈子流过血,受过伤,没流一滴泪。 那天晚上却被祁少阳逼得眼泪花噼里啪啦的往枕头上面砸,丢脸至极。 杨叔将林岑何润三人放到剧组集合的地点就走了。 这地方全是些老房子土路,狭窄又老旧,比之前林岑比赛时去的安城那个村子都还要偏远,车没法停,只能开回去。 也不知道傅州是怎么千挑万选选中了这里,拍摄地点和住的地方都是租的村民腾出来的房子,还不能住空房子,没有生活气息,拍出来的感觉也不对味。 有剧组来拍戏,村子里不少人都出来瞧热闹了,林岑眼尖的看到路口蹲着的孩子手里捏着只麻雀。 林岑微微蹙眉,朝着那孩子走过去。 傅州在后面喊,“诶林岑你干嘛去。” 林岑摆摆手,“做好事。” 傅州就看到林岑用一包糖将那只麻雀换了过来,他啧了一声,倒霉孩子掏鸟捞鱼,常有的事。 那麻雀在林岑的掌心里坐着,翘着两只小爪爪,林岑从后面推了推,“快飞吧,下次别被小孩儿抓住了。” 谁知那麻雀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和姿势扭过身子,一对翅膀抓住了林岑推他往前飞的手指。 傅州震惊,“这鸟是不是成精了?!” 林岑没理他,低头揉了揉小麻雀细软的绒毛。 小麻雀扶着林岑的手指在他掌心站了起来,嘤嘤泣了两声,张嘴发出来的却是尖尖细细的人声。 “神仙大哥哥我又看到你了!” 林岑茫然,却还记得及时给下了个隔绝声音寻常人看不到的小罩子拢在小麻雀的身上。 小麻雀歪了歪脑袋,圆滚滚的身子在林岑掌心蹦了蹦,“大哥哥是我鸭!京市的那只!” 林岑恍然,这只麻雀也是被佘青叶托付过要找他的,虽然眼神和脑子都不太好使。 今天才见到,也算是缘分。 他摸了摸小麻雀尖尖的鸟喙,小声问他:“你不是个妖怪吗,怎么被人类的孩子抓住了?” 小麻雀在林岑指腹蹭了蹭,有些不大好意思,“我是跟着一只可漂亮的雌鸟飞过来的,只是半路上突然脱了力落到了这村子里,就被那小孩捡到了,他也没真的伤害我。” 林岑嗯了一声,“那你现在是想要回去还是继续追雌鸟?” 小麻雀有些兴奋的踩了踩爪子,“神仙哥哥你们是不是要拍戏呀,你看雀雀能不能演什么!神仙哥哥我跟着你好不好!” 林岑说,“你能不能演戏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演员,你要问导演,就是站在那边那个傻子一样看着你的,他是管加戏。” 小麻雀一听,立马扑腾着翅膀就朝着傅州飞了过去。 乍一下被袭击的傅州往后退了一步,小麻雀又往前冲了一点,恰好的就落进了傅州的怀里。 傅州低下头,小麻雀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两双眼睛对视间,小麻雀扇了扇翅膀,“啾啾啾!!” 傅州思考一秒:“车上有面包,我等下就拿给你。” 小麻雀:“啾啾啾!” 傅州哈哈一笑,“是吧,好多动物都喜欢我呢,谁让我人好看又善良,就是惹人爱。” 小麻雀:“啾?” 傅州:“那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先给你起个名,就叫胖啾好了。” 小麻雀:“……” 傅州:“既然都是我的鸟了,也算是巧了,之前拍了苗苏小时候救治受伤的麻雀,我可以再加一幕,让苗扶也救一只,就像是时间的轮回。” 小麻雀:“啾啾啾~” 林岑:“……” 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但竟然结果还真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级检查工作,这几天忙资料整理忙到昏头了,不是故意断更的。 跪地求饶呜呜呜!!! 这是第一更!补昨天的! --------------- 感谢在2020-04-15 21:20:09~2020-04-17 00:1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诡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 68 章 达到了自己目的的麻雀小脑袋一扭, 扑闪着翅膀就落到了林岑的肩上。 傅州:“……” 林岑忍笑, 正巧傅州联系的房东从村子里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一眼就盯上了人群里最耀眼的林岑, “您是傅州导演对吗?对不住对不住, 这秋收的季节太忙了所以来晚了,房间我和我家人已经收拾出来了,您带着人跟我走吧。” 林岑指了指身边脸色黑沉的傅州, “他才是, 我就是个演戏的。” 房东一拍脑袋, 尴尬一笑,“我就说!哪有导演长这么好看的,傅州导演对不住啊。” 傅州本来是不高兴的,可看着人家一副老实人憨厚的模样, 这气也生不起来了, “没关系, 毕竟你也没见过我, 老乡你先带着我们去你家,我们有好些东西要整理的。” 房东诶了一声,边带他们往家走,边兴奋的推销自己家,“我敢保证,我家这房子是村子里最大最亮堂的!房间也多,七八个人那都是小菜一碟……” 他的视线往后,从导演到演员再到场记摄影助理各个工作人员身上掠过, 声音干巴巴的,“十七八个其实也……” 演员经纪人以及助理还有自带的化妆师等人提着包裹,大包小包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房东的声音开始渐渐有些发抖,“二、二十七八……” 他说不下去了,沉默了半分钟之后,房东干笑两声,“导演,您这也没跟我说能来这么多人啊?” 傅州的眼神凉凉的从后面成片的助理身上扫过,经纪人也就罢了,有的人却光是助理就带了两三个,名气不大,排场倒讲究。 “大通铺有吗?” “有有有!” 于是等到了地方,舟车劳顿等着安排房间好歇息的明星们发现,要和自己的助理经纪人以及其他的演员分男女全挤在一间通铺里。 从未享受过这等待遇的明显门先惊后怒,“这不埋汰人吗?” “这么多村民,随便让出来几家不就能住了?非要挤挤挨挨的在一块做什么!” 对此傅州只是冷哼一声,“不想住的现在就可以回去,来回车费油钱我全包。” 趾高气昂嫌东嫌西的人瞬间哑了火。 傅州的电影,走得潇洒,要想再进来可比登天还难了。 说是大通铺,也没有十几个人挤一间这么寒碜,约莫五六个人一间,傅州将林岑何润化妆师,以及樊云杉指定要照顾着的阮昭带着住在了一间。 林岑肩上蹲着鸟,收拾好东西出去的时候傅州正在嘱咐摄影,“晚上锁好门,器材一定要看好。” 傅州一回头,就看到之前还在自己手心蹭着撒娇的小麻雀在林岑肩头,小脑袋挨着林岑的侧脸,歪着头可可爱爱。 心口像是中了一箭,他哼了一声,扭头回了屋。 何润不解:“你怎么惹到他了?” 林岑耸耸肩,肩膀上的小麻雀爪爪慌乱的扒拉着林岑衣服,何润偏头盯—— “你什么时候养的鸟?” 林岑看了眼小麻雀,“就刚刚。” 何润不可思议:“这可是最怕人的麻雀,你说养就养了?” 林岑笑,“因为我好看吧。” 何润:??? …… 苗扶曾经途径过村庄,遇到受伤的麻雀,他用随身的医药包给麻雀受伤的爪子进行了包扎,麻雀飞走之后,却落在了已经长大成年的苗苏家窗台前。 “雀雀呀,听话哦。” 傅州摸了摸小麻雀头上的绒毛,叮嘱他,“等下你就躺在那个大哥哥的掌心里装死,懂吧?” 副导演在一边看得无语,“这小玩意儿能听懂你说话吗?” 傅州挑眉,“用心说,就能听懂。” 副导演不信,质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麻雀在林岑手里嘴一歪,小豆眼一闭,瘫倒在掌心装死。 副导演:“……行,那就这么拍。” 一开始都挺好的,林岑让老鬼上了身,麻雀也跟成了精似的还会给自己加戏,躺在地上小腿儿一阵的抽搐。 等到苗扶给他上好药,伤养好了也能蹦跶了该放生了,翅膀都快扇飞了也没见能扑腾起来。 气氛在翅膀扇动的声音里越发的凝滞。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不如麻雀还是等后期特效吧。” 一直努力想要飞起来的小麻雀吧唧一声,摊平在林岑掌心里。 俨然已经失去了灵魂。 傅州眉头也皱了起来。 对于自己的电影,他向来最是负责的,要是一般的明星演员犯错,他早就毫不留情的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可偏偏这是一只鸟。 还是他亲自定下的鸟演员。 他只能无奈的同意了用后期代替的建议,“那就不如——” “不如我们去村子外面拍吧。”林岑伸出食指,戳了戳翻倒的小麻雀软乎乎的肚子,头也不抬的打断了傅州的话。 “有什么区别吗?”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被小孩子拿在手里玩,也许是对这个村子里面有阴影了,出去说不定就好了。” 小麻雀翻了个身坐起来,啾啾两声,说着除了林岑之外没人能听明白的话,“是雀雀之前追雌雀的时候脱力了,太累了飞不起来呜呜。” 林岑强调,“出去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说给傅州的,还是掌心里捧着的麻雀。 傅州颇为无奈,“那要是到了外面也飞不起来呢?” 林岑说,“不会的。” 他带头往外走,老鬼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林小子,这村子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我心里不太舒坦。” 林岑低声开口,“大爷,您早没心了,就是一阿飘,放心吧,没事的。” 他假借伸展手臂,伸手在老鬼额头点了一记。 林岑说:“这村子下面压着东西,有点凶,早点拍完我们早点离开。” 说着他加快了脚步往外走,老鬼在后面摇摇头,“要真是想早点离开,你就该同意后面加特效,而不是为了这小鸟儿的愿望浪费时间。” 林岑没有再说话,刚走到村外,他便伸出手将小麻雀往外一抛,尖尖细细的啾啾声响起的同时,小麻雀慌乱的扑腾起了翅膀,飞向了天空。 他在空中飞了一圈,扇动着翅膀停在林岑的面前。 “啊啊啊我爱神仙大哥哥!!呜呜呜这样我就可以拍电影,以后我就算修炼不出人形五衰死去,世界上也仍旧有我雀雀的身影!” 林岑一愣,笑弯了眼睛,他转过身,对着惊异莫名的傅州说,“傅导你看,我说对了吧?” 傅州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招呼着后面小心拿着器材的工作人员过来。 “你说的对,一定可以的。” 画面中的麻雀挺着鼓鼓的小胸脯,展开的翅膀在空中划出常人所看不到的莹白色弧线,降落在年轻人的窗前。 隔着一扇老旧的玻璃窗,少年人稍显青涩的容貌已经能够看出日后棱角分明的坚毅。 他打开窗,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点在小麻雀头顶上。 隔了十数年的场景再现。 苗扶与苗苏,再次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 “呜呜呜人贩子真的太可恶了!!”林岑在一边卸妆,陶乐手边的纸巾已经用掉大半了,何润无语至极,板着一张脸给陶乐递纸。 小麻雀从林岑的衬衣口袋里钻出来个小脑袋,啾啾啾的朝着陶乐叫唤着。 陶乐猛的一擤鼻涕,抹了把眼角的泪,半蹲着用小碎步走到小麻雀的身边,轻声问林岑,好像生怕把麻雀惊走了,“我能摸摸他吗?” 林岑干脆的掀开口袋,小麻雀顺势踩着袋子边沿一咕噜滚到了陶乐掌心里。 林岑给的灵力用光了,他在这个村子里又飞不起来了。 陶乐欢喜的揉搓着掌心里的毛绒绒圆滚滚,林岑提醒她,“这几天就跟我待在一起,不要到处乱走。” 陶乐嗯嗯点头,“放心吧岑哥!我是你的助理,除了跟着你还能往哪儿去。” 林岑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认真替他卸着妆的化妆师,“你也是。” 化妆师噗的一声便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岑宝原来还是个操心的老妈子。我要跟着剧组随时为脱妆的演员补妆改妆,哪有时间到处晃荡。你这提醒还不如多给傅导说说,不拍戏的时候他喜欢到处溜达找寻灵感。” 林岑说,“傅导这几天不会到处走的。” 他会压着他,哪儿也不许去! 他方才便查看过了,村子里房屋位置竟是按照易经八卦的方位修建的,天然的对下面的东西有压制的作用。 只要阵眼不灭,下面的东西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他不准备在拍这场戏的时候横生枝节,之前的人只是镇压而非毁灭,他也怨不着徒生杀孽。 之所以小麻雀在这个村子里飞不起来,更多的也是因为这个天然的阵法造成的。 林岑卸完妆之后等化妆师收拾好了包裹一行人就准备回屋,陶乐依依不舍的将小麻雀还了回来,眼巴巴的瞧着林岑。 林岑全然无视,将鸟又往衬衣口袋里一塞,“这村子里能洗澡吗?” 何润说:“能洗,但是要自己去打水然后去厨房烧。” 林岑瞬间歇了心思。 一屋五个人,阮昭早已洗漱好坐在了床上,见他进来笑了笑,两只小梨涡十分可爱。 化妆师问:“傅导呢?” 阮昭想了一下,“应该洗澡去了,刚刚傅导说今天流了汗不太舒服。” 林岑嗯了一声也不再管,从背包里找出洗漱用品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7 00:14:45~2020-04-17 18:2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第 69 章 到了夜里快到十二点了, 林岑皱了皱眉, “傅州怎么还没回来?” 何润翻了个身坐起来,“是不是迷路了?” 化妆师也觉得有哪里不对, “傅导就算遛弯也没这么晚都不回来的。” 林岑披了件衣服起来, “你们睡,我出去找找。” 阮昭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叫住了林岑, “等一等, 我跟你一起去。” 林岑摇头, 他直觉傅州没回来是跟下面这东西有关系,普通人还是别牵扯进来了,“不用,你们好好休息。” 阮昭有些着急, 他拉住林岑的袖口, “我能找到傅导!” 在林岑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又松开手, 他解释, “我的意思是说,我找人的直觉一直都很好。” 林岑想到了在阮昭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奇异的力量,他点了点头,“那你带路,跟我一起走。” 阮昭犹豫了一下,“好。” “走这边。” 阮昭走在前面,林岑眼神探究的看着前面身材纤瘦的小明星。 他在前面带着路,连一丝停顿也没有, 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傅州在哪里。 手里上点出来的手电筒光芒微弱范围又小,七拐八扭的走了一会儿,不用阮昭开口,林岑就看到了软倒在了树下的傅州。 林岑脸色一变,也顾不得探究阮昭身上的奇异,也不是敌人,谁身上没有一点秘密呢。 他将傅州扶起来,毫不怜惜的在傅州背上拍了两巴掌。 傅州勃然大怒,“谁敢打我?!”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脸色难看的林岑和站在林岑背后探头探脑猥琐至极的阮昭。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 淦!不会是因为下午拍戏的时候多凶了两句就想套他麻袋收拾他吧! 林岑又是一巴掌拍上去,“把你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给我塞回去。” 傅州捂着后脑勺,郁闷不已,“我睡的好好的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我还不能发散思维一下吗?” 林岑冷笑一声,“睡的好好的,在人家歪脖子树下面学习一下脖子怎么拧?” 经林岑这么一说,傅州才发觉脖颈处酸痛得厉害,像是歪着脖子睡了一觉落了枕。 他看了眼周围黑黢黢的环境,眉心一跳,“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岑转身,“先回去,马上十二点了。” 午夜十二点,是夜晚诡异而惊悚的分割点。 傅州心里霎时一寒,跳着脚追赶林岑,“你慢点等等我!” 等到林岑以一种平淡又冷静的语气说出来他们是怎么发现他没回来然后出去找他最后发现他倒在歪脖子树下面的时候,傅州已经抱着肩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好吓人qaq!! 林岑觑他一眼,“你怕鬼啊?” 傅州梗着脖子嘴硬,“当然不怕!” 林岑吓他,“刚刚那棵树后面好像是坟地,我没怎么看清楚,你看清了吗?” 阮昭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好像还写着陈什么之墓来着。但是太黑了,我没看清。” 林岑和阮昭说完之后就继续往回走,走了两步之后林岑回头,傅州死死抓着他飘在后面的衣摆,满脸僵硬。 林岑挑眉,“傅导,你这是做什么?” 傅州欲哭无泪,咬牙半天终于把话憋了出来:“我腿受伤了,走不动路!” 林岑叹息一声,“那可就糟糕了,现在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看来我们是走不回去了。” 傅州身体顿时僵的更厉害了。 就在林岑准备扯着傅州袖口将他拉回去的时候,就见傅州在原地狠狠的一跺脚,撒丫子就往前冲去了。 林岑:“……” 好家伙,就这速度,都能去参加国家队了。 等到林岑和阮昭回去,重新洗漱干净,傅州已经钻进被子里蒙着头,隐隐能见被子下面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何润与化妆师抱着枕头缩在床头面面相觑。 见到林岑他们进来赶忙问,“傅导这是怎么了?” 林岑随口道,“我讲了一个鬼故事。” 何润与化妆师顿时松了一口气,切了一声倒头便睡。 床是靠着墙边的,最里面的位置分给了林岑,紧挨着的就是傅州。 林岑面无表情走在傅州头顶,唰啦一声将被子给他掀开,“去洗漱。” 傅州呜哇哇大叫,“我不去!!” 林岑将头垂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脸倒垂在傅州的面前,很有恐怖故事的意味。 傅州瑟瑟发抖。 林岑阴惨惨的开口,“这些鬼最喜欢的就是不洗漱不修边幅的人了。” 这话,就跟哄孩子说狼最喜欢吃撒谎的小孩子一样,虽然很假,但很有效。 就见傅州翻身拔腿往外冲去洗漱,边哭边洗脸刷牙就知道效果有多好了。 何润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对着林岑竖起了大拇指。 林岑翻身上了床,无声的拱了拱手。 承让承让。 这一夜有惊无险的过去,第二天一出去,林岑就对上了几张熊猫眼。 演老年苗苏妻子是个老戏骨,她拉着林岑走到角落里,神秘兮兮的跟他讲,“小林,年轻人你别不信,晚上别出去,这地方闹鬼!” 林岑挑眉,这老太太还挺敏锐。 就听老太太哀叹几声,“昨晚凌晨的时候,我就听到有鬼吚吚呜呜的在哭,还是个男鬼,也不知道生前吃了什么哭,哭得这样惨。” 林岑的视线从老太太的肩膀处落在刚出门正好听见他们话的傅州身上。 傅州身形一僵,林岑好笑,这是知道自己昨夜扰民被当成鬼了? 就见傅州下一秒狂奔进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岑笑容逐渐消失。 他对老太太说了一声谢,走过去推了推门。 门后有人抵着,一时没推开。 林岑用了点劲,门背后的傅州哇哇两声尖叫,抱着脑袋缩在一边。 林岑将他提溜起来,简直无语至极。 “你没听出来老太太昨夜说的鬼是你呢?夜哭鬼副导演,铁血导演的脸还要不要了?” 傅州吸吸鼻子,“可我就是怕。” “怕什么怕,光天白日的,这么多人,戏还拍不拍?” 一听到拍戏,傅州总算是振作了一点,握着拳头一脸坚定,“拍!” 傅州洗了把脸,总算是振作了一点。 等到走了几步看到昨晚睡觉的那棵歪脖子树,和那棵树后面大片大片荒废了的天地。 傅州牙齿磨得咯吱响,恨恨的转身,“墓地呢?!” 林岑恍然,“这不是好像吗,大晚上的眼神不太好使。” 傅州又看向阮昭,阮昭露出了一个软萌甜美的笑,“我有夜盲症。” 傅州:“…………” 淦! “不过不是说农忙吗,怎么这么大片的低都荒着。”傅州嘟囔着,正巧有村民路过,听到傅州的话。 “村子里种的地没在这儿,这地方种不出东西来,之前有个老师说是什么土地属性啥的,反正就这么荒废了。” 傅州高深莫测的点头,“那应该是钠或者是碱过高,中和一下就好了。” 老乡满脸茫然的嗯嗯点头。 脱离了怕鬼buff的傅州极为效率的拍完了在村子里的所有镜头。 这一天最后一个镜头拍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过,商量之后傅州决定带着剧组在这个村子里再休息一晚,等到第二天再走。 都累了一天了,晚上几乎都是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林岑被老鬼和小麻雀焦急的从睡梦中叫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却被冲天的阴气惊得瞬间翻身而起。 他环顾左右,几个人都在沉眠之中,唯一只有阮昭身上那股奇异的力量分外的活跃。 林岑垂下眼,飞快的穿好了衣服,“阵眼似乎出问题了,我出去看看,你们照看一下他们。” 老鬼皱着眉点头,“你小心。” 林岑点头,他拿出手机,时间直指零点。 脚下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本是熟睡的人惊慌失措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怎么了地震了吗?!” “卧槽卧槽地震快出来!!” “啊啊啊相机!!!!” “都出来了吗,还有谁没出来吗?!” “就在空地站稳!器材没关系人没事就好!!” 林岑还没走远,扭过头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房子。 房东的房子本是九间,三排并列,因为地震却将每排中间的房间震垮掉了。 本是乾南坤北,这一震之后,乾断为坤,整个卦象瞬间变成了反卦。 林岑眉头紧皱,这阵法破了。 果真,还没从地震的心有余悸中走出来的人们,惊恐万分的看着脚下的土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鼓出手掌的形状来。 在惊悚莫名的视线里,第一只手穿破褐黄的土地。 冰凉的手带着黏腻的触感,抓住了林岑的脚腕。 他脸色一黑,灼烧的焦味从脚下传来,那只带着些许腐肉的白骨瞬间被烧成了飞灰。 不光是林岑脚下,其他人也都被突然冒出来的白骨抓住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 “丧、丧尸出笼了!!!” 地面的震动仍在继续,林岑脚狠狠往地上一踏,音波以林岑为范围向外荡去,白骨融去,却又更多的白骨骷髅从地上爬起来。 林岑也终于看到了属于阮昭的力量是什么。 他被一个钢铁巨人捧着小心翼翼的放在肩上,一脚下去,便是残骨碎片。 第70章 第 70 章 “淦!阮昭, 你居然开高达?!” 化妆师睁大了眼睛, 看着坐在巨人肩上姿态随意的阮昭,那张小甜心一样的软糯面容瞬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什么高达?”身后忽然有人问。 “就是——” 化妆师的话只说到了一半。 头也只扭过来一半。 便被一只手五指大张, 按住了头顶。 白光涌动, 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白净无暇的面庞,带着安抚的浅笑,一切变得混沌而模糊。 化妆师挣扎着往后退去, 却踉跄几步, 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林岑单手提着化妆师后颈, 抬头朝着阮昭喊了一声,“能把人捞一下吗?” “啊?” 林岑扬了扬手里的化妆师。 阮昭像是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撑在居然肩上的手轻轻一拍,钢铁巨人的手便摊开在了林岑的面前。 林岑将化妆师放了进去。 “你这个偃甲巨人能把他们都捞起来吗?等下我要做的事情不方便让他们站在地上。” 阮昭迟疑, “可以吧。” 于是林岑又如法炮制的将满地乱跑滋儿哇乱叫毫无形象的剧组演员、工作人员和经纪人与助理搭在阮昭的偃甲巨人之上。 “你呢?”阮昭问。 “我?”林岑笑眯眯的, “我和你们偃师可不一样, 今天这事也多亏我在, 你带着他们退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 阮昭颇有些茫然,但还是听话的带着一剧组的人后撤。 行进间他回头一看,一身白色衬衣的林岑浮在空中,丝丝缕缕的白光从他身上延展至整个天地。 如若神祇降临。 阴气的源头是在那夜傅州昏迷的树后那片荒地。 之所以种不出东西不是因为过碱或是过酸,正是阴气使然。 地面的晃动一直没停,不断的有阴间死去之物从地底钻出来。 村子里的村民尖叫着四处奔逃,爬出来的东西不算厉害, 都是些腐烂的骸骨沾了点阴气有了生前最基本的生理反应而已。 已经有强悍的村民拿着柴刀棍子发了狠的劈砍,三两下便将骷髅打碎在地。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战斗,林岑心下稍安,他落在那片荒地之上,伸手在地上重重一拍—— 从他掌心之下土地寸寸皲裂,狂风卷过,露出了徒弟之下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无数的尸骸堆叠交错,生锈的铁剑铠甲上是经过无数年的封印未曾褪去氧化的深红色的血迹。 藏身于林岑琴弦上的老鬼声音颤抖,“这下面,竟是个万人坑!” 万人坑,并不是指确切的一万人死在下面,而是指数量众多,多是敌对势力对抗之后对战俘掩埋的处理方式。 也许是尸体,也许是活埋。 有百姓,也有将士。 有铠甲铁盾与箭矢长剑,这下面埋着的全都是战士的英灵。 生前为保家卫国的将士,死后也必不会对普通人出手。 林岑眉头微蹙,他小心的避开脚下的尸骨,视线忽然落在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上。 古铜色的剑身,长约半米,宽半指长,这是一把现在应该挂在祁少阳书房正上方的古剑。 林岑弯下腰,想要将剑拿起来,却在指尖触在剑身的一瞬间,凉意尽散,指尖下的长剑化为齑粉,消散在风中。 林岑倏然抬头,脸色遽变。 他被骗了! …… 夜色深沉,别墅内却突然亮起了灯。 祁少阳从房间内出来,世世蹲在门口歪着头看他,“你是祁少阳吗?” 祁少阳脚步一顿,伸手在世世的头上揉了揉,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与和煦。 他道,“我是。” 恰在这是,林岑从窗口翻了进来,他目光落在祁少阳身上,瞬间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他瘪瘪嘴,张开双臂,一路赶过来把他急坏了,“祁少阳,要抱抱。” 林岑的声音难得的带了一丝示弱的软糯。 祁少阳直起身,楼梯口的灯光逆着从他背后打过来,阴影中看不清他的面容。 林岑弯起来的唇角渐渐拉平。 “好久不见,阿岑。” “你是谁?”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祁少阳从阴影中走出来,他看着林岑,目光中带着隔了千年的悠远与温柔,“祁少阳是我的转世,我就是祁少阳。” 林岑错愕。 像是终于从时光深处里将记忆深挖了出来,他迟疑,“你是将军?” 林岑被人从神墓中挖出来的时候,被作为贡品献给了当时的最高统治者皇帝。 然后被皇帝赐给他最是宠爱的公主。 这是林岑的第一任主人。 后来,公主外嫁之前,将最爱的琵琶送给了挚爱的少年将军,隐秘的少女情思含在琵琶之中。 从此林岑在将军府中落了户,知音从公主变成了将军。 生活好像发生了变化,又像是没有,林岑仍旧会从琵琶中出来,会与将军共奏一曲。 只是偶尔的时候会想起曾经第一任主人公主。 妖本健忘,漫长的生命里所认识的见过的人与物太多了,都是时间长河里的过客。 后来将军将他放在府中,再也没有回来。 他也渐渐的忘记了将军与公主的面容,只仅仅记得,曾经有这样两个人,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林岑与将军对视而坐,在黑暗的客厅之中,世世悄无声息的缩在将军的身边,林岑看他一眼,冷笑。 世世缩了缩脖子,埋着头不吭声。 林岑冷冷的看着将军和世世,“他呢?” 将军叹息一声,“阿岑,我就是他,我只是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铮的一声弦响,林岑指缝间锋利的琴弦射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将军,“别拿我当傻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找出来了这么个玩意儿——” 他指着世世,世世往将军身后一缩,梗着脖子大喊,“可我救了你的命!” “谁知道我濒死是不是你们设计的!” 世世不吭声了。 林岑大怒,“果然是你们!” 将军挥退世世,面目冷静,“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我能误会什么?!将军早入轮回不知几百年了,你是将军吗?你不是!”林岑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你不过是一段他留在剑上的残念,你屁都算不上,就算祁少阳真是将军的转世,你也不过是一个赝品!” “林岑!”将军也怒了,“我念在往日的情分原谅你的口不择言,但是你也别挑战我的耐心,祁少阳本就是为了我的复生而存在,他是我的祭品,是我的容器!” “胡说八道!” 琴弦绷直成刃,从四面八方疾射向将军。 世世急忙施法用盾把将军罩在里面,一波又一波的力量攻击着处于护盾中的将军与世世。 林岑眼眶发红,几乎是拼了命的去攻击。 然而护盾里的将军却是轻轻弹了弹肩膀上的灰尘,展颜一笑,“你尽可能的打,这具身体可是你小情人的。林岑,不要怪我不提醒你。” 他哼笑一声,“把盾撤了。” 世世咬了咬唇,犹豫的看了一眼将军。 将军眸色一沉,阴鸷的看着他。 世世打了个抖,护盾消散,然而锋利的琴弦却在即将刺入祁少阳身体时寸寸断裂。 林岑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来,他支撑不住的顺着沙发背软到在了地上。 林岑撤了攻击,将军的脸上却不见半分喜悦。 他走到林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曾经用过很多手段讨你的欢喜,想要你多看我一眼,想要让你喜欢我。”他的眸中阴影翻滚,正如林岑所说,他只是将军死去之后在剑身上留下的一抹残念,是将军对林岑的执念,他在万人坑里,受万鬼阴气滋养,早已成了全新的个体。 思维与信念早已得到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对林岑的执念。 这是他立身之本,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所以林岑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将军蹲下来,与林岑对视,他指了指自己,“这一世,他是个道士,他想要杀你,而我——则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将你和他拉进这个世界来,就是为了救你,为了替你报仇雪恨!” 林岑冷笑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被他用手粗暴的抹去。 “好一个为了救我,我林岑何德何能担得起你如此处心积虑设了这么大盘棋。秦鹤生、老头,全是你们用来迷惑我的棋子,好让这个东西取得我的信任,好让我相信这个幻境是全然的真实,好让你有可乘之机占了祁少阳的身体!”林岑哈哈大笑起来,眼角却沁出泪来,“好一招移花接木,可是赝品永远都会是赝品,你永远也成不了真的!” 林岑迅疾如风的伸出手,猛的扣住将军的头,白光忽闪,林岑全部的力量灌注其中。 将军只觉得头疼欲裂,他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变成了厉鬼的爪刃,他抓着林岑的手腕,咔嚓一声,生生的将之折断! 林岑没有松手,他的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音浪涌动,世世率先承受不住的叫出了声。 将军伸手掐住林岑的脖子,他眼神恐怖,“你再不停手我就掐死你!” 林岑眼神恍惚,已经快失去了意识。 他看着祁少阳那张面对他总是温和无比的脸上狰狞的表情,他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林岑的唇微微颤抖起来。 “祁少阳……”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像是飘絮飞过。 “你回来呀。” 你回来呀。 你回来呀。 死死掐住林岑的手蓦的松开了,将军捂着额头,喉中发出万分痛苦的声音。 身体里像是被人撕扯着,将军知道,那是本来的祁少阳在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目一片猩红,他看着茫然无措站在一边的世世,艰难而痛苦的开口,“帮我!你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器灵,你一定有办法!” “让祁少阳,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作者有话要说:将军在前面出现过很多次了! 不是神来之笔_(:3」∠)_ 第71章 第 71 章 林岑是被毛刷刷在脸上的酥麻感唤醒的。 他睁开眼, 化妆师正半蹲在他面前, 手里拿着小刷子,正细细的为他上着妆。 林岑眼珠子动了动, 化妆师立刻笑眯眯的退后一步, “醒了?” “等下是拍哪出戏?” 林岑一开口,却发现嗓子嘶哑的厉害。 他眼神疑惑的看向化妆师,却见化妆师哎呀一声, 眼神暧昧的偏过头去。 林岑张了张嘴, 满头雾水。 化妆师却打量他了一会, “闭眼,我给你画眼妆。” 林岑却皱着眉拦住了他,指尖擦过喉间,确定不再发疼了, 林岑才开口, “我不记得今天有我的镜头。” 化妆师终于发觉了林岑的不对劲, 他神情错愕, “咱们的戏早就杀青了,你这是婚前综合症把自己紧张失忆了?” “婚前?”林岑一懵,“谁结婚?” 化妆师翘着兰花指捂嘴笑,“当然是你呀!” 他将林岑推出门,门外站着一位衣着讲究的妇人。 不需介绍,仅凭眉眼处与祁少阳的七分相似,自己心里深处与祁少阳有关的愿望,林岑便猜到了这是谁。 祁少阳的母亲, 祁夫人。 祁夫人是一位标准的贵妇人,她画着淡妆,保养得当,一身高定的衣裙,面色淡淡,喜怒不形于色。 就连愿望,都是含着一缕忧愁的,愿我儿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 祁夫人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从林岑身上扫过,“走吧,婚车在下面。” 林岑茫然的被化妆师推出门,又被祁夫人带着下了楼。 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与祁少阳相处的记忆。 在他因《不居》而得到影帝奖杯的现场,在无数观众与摄像头之下,祁少阳对他求了婚,他笑着点了头。 第二天他们就去领了证,见了父母,祁夫人与祁老爷子对他都很是喜欢,祁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林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前面据说对他很是喜欢的祁夫人。 心情复杂。 今天,正是他们的举办婚礼的日子。 或许是前一天的紧张造成了他精神上的恍惚,他差点以为今天还要去拍戏。 一切都像是在梦中。 佘青叶站在楼下,微笑着向他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秦羽见、林声、陈与笑,他在歌唱比赛中认识的朋友们,都朝着他涌过来,围着他,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幸福的笑容。 他处这在幸福的中间,冥冥中他似有所感,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前,一身黑色的西装郑重而严肃。 朋友们欢声笑语的声音渐渐的停了下来。 不知是谁从身后将他一把推了出去,林岑稳住身子,一步一步的朝着祁少阳走过去。 他们要结婚了。 他们要成为彼此的另一半,魂命相依,生死与共。 祁少阳朝着他言笑晏晏的伸出手。 林岑愣了愣,随后他弯了弯唇角,眼睛里闪烁着星辰,他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将手搭了上去。 …… 两个男人之间的婚礼不像是男女之间规矩那么多,没有谁娶谁的区别,两个人相携着坐进铺满了鲜花的豪车之中。 婚礼的地点定在祁氏大酒店里。 婚车刚刚驶入街口,便听到酒店方向的热闹的声音。 刚一下车,便有花童欢喜的跑过来,洋洋洒洒的花瓣落在林岑和祁少阳的身上。 在金色的阳光下,隔着漫天花雨,祁少阳抓住了林岑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迈进了酒店之中。 整个大堂都被改造成了婚礼时该有的模样。 火红之中间或点缀着柔粉的玫瑰,被摆放成心形的模样。 玫瑰上的露珠反射着炫目的光,映在人们的眼中,欢欣喜悦,浪漫的爱情带来的幸福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祁少阳抓着林岑的手紧了紧,他有些紧张的在林岑耳边小声的说话,“你看,他们都在为我们而感到高兴。” 林岑反握将祁少阳的手反握住,他脸上的笑容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停过,他同样小声的撒着娇,“我也很高兴呀。” 不知从何处而起的掌声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大厅。 饶是林岑,脸颊也不由得飘上了绯红。 “你是否愿意,与身边的这位男士缔结婚约,从此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年轻还是苍老,都会不离不弃,永远爱他、照顾他、关心他,不离不弃、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祁少阳看着林岑的眼神,深情一笑。 “我愿意。” 林岑眉眼之中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心脏的跳动加速,空气中逸散着的是酸涩又甜美的味道。 他轻轻一笑,“我愿……” “你不愿意!!!” “啾啾啾——” 一只麻雀,以势如破竹之力从窗外飞进来,扑到林岑身上,尖利的鸟喙疯狂的往林岑头上怼。 “哪来的鸟啊?” “保安,快把这鸟抓住!!” 林岑早上精心做过的发型被啄得乱七八糟的,可意外的,对于这种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小妖怪,他却放纵的任由他在自己头上任性。 祁少阳的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他眼疾手快的伸出手,一把便将在林岑头上扑腾的小麻雀抓住了。 抓握的力量不小,小麻雀几乎瞬间就痛苦的叫出了声。 林岑瞳孔猛的一缩,他抓住祁少阳的手腕,厉声道:“你做什么?!” 他的呵斥声一出,全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祁少阳神情错愕,他张了张嘴,脸上有些难堪,他无措的开口,“他伤你,我只是太紧张你了。” 林岑神色稍缓,他的手从祁少阳腕上滑到他捏紧的拳头上,一点一点的将他的手指掰开,“不过是只鸟儿罢了。” 祁少阳垂眸,掩去了眼里涌上来的黑暗。 小麻雀被林岑捧在了手心里,他虚弱的咳了两声,小豆眼一瞥眼神阴翳的祁少阳,呜哇一声大哭出声。 “大哥哥不要跟丑八怪在一起,丑八怪臭骨头,大哥哥不要跟他结婚呜哇哇——” 祁少阳再也忍受不住的伸手想要将麻雀从林岑的掌心里抢过来。 林岑却像是提前察觉了他的动作,退后一步,眼神奇怪的看着祁少阳。 祁少阳面色冰冷,“把这只鸟给我。” 林岑摇摇头,他环顾四周,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微笑的模样,唇角上提到最高,是一个万分诡异的角度。 林岑就是再迟钝也能发现眼前场景的诡异。 更别说他本就心思敏锐。 他将虚弱的小麻雀往兜里一塞,往后退去,眼神冰冷的看着祁少阳。 “你不是他,你是谁?” 祁少阳反问他,“我不是他,我还能是谁?” “这皮,这骨,这身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血与肉!哪一样不是他?!”地底下有黑雾从地底弥漫上来,祁少阳的身影藏于黑暗之中,声音也染上了阴影。 “林岑,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在一起?” 林岑神情冷漠,“我记忆出现了问题,是你做的吧。” “是我。”“祁少阳”很干脆的便承认了,“但是我只是想实现你梦寐以求的愿望而已,我都是为了你好!” “梦寐以求的愿望?”林岑嗤笑一声,神情倨傲,“我可不记得我的愿望是和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在一起。” 有几缕黑雾,缠绕成触角从地下伸出来,朝林岑身上缠去。 耳边恍惚中响起了兵戈碰触的脆响,大海潮声,漫卷而上。 黑雾的触手攀上了林岑的脚踝,缠绕着在白瓷一样的脚腕往上爬,林岑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是每一根琴弦却都自发的震颤起来,融入了响在耳畔的剑鸣之音。 林岑痛苦的捂住左耳,撕裂般的疼痛从耳根处开始到耳廓,疼痛越来越严重。 在加剧的疼痛里,迷惑神志的声音却减弱了不少。 林岑忍住左耳的疼痛,假作迷惑,眼神茫然的看着假祁少阳。 假的祁少阳先是细细打量了他许久,见他神色不似作假,漫天的黑雾才渐渐的褪去。 他笑了笑,分明是和祁少阳用的同一张脸,可这笑却让林岑厌恶万分。 假的祁少阳走上前,伸手拦住林岑的肩膀,他将嘴唇凑近林岑的耳边,轻声问他,“我是谁?” 林岑眼神恍惚。 “祁少阳。” “你爱我吗?” 林岑的心尖颤了颤。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 “我爱祁少阳。” 我爱他。 所以—— “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第二更凌晨! 第72章 第 72 章 琴弦从四面八方交错纵横的朝着假祁少阳射了过来。 同一时间, 黑雾漫起, 遮眼不见天日。 黑暗之中,有幢幢鬼影带着微弱的红光, 在四周明灭闪烁。 小麻雀扒着林岑的衣服口袋往外看, 立马被这场景吓得缩了回去。 林岑隔着衣袋安抚的拍了拍他,琴弦所到之处,他自然有所感应。 看似是地狱修罗的地方, 可实际上他们在祁氏酒店的大厅内就没有出去过。 一根不知勾连至何处的琴弦在黑暗中忽然亮了起来。 林岑信步朝着琴弦的位置而去, 穿过鬼影幢幢的黑雾, 琴弦的另一头拴在祁少阳的手腕上。 是假的祁少阳。 他站在一棵榕树下,万千丝绦在他头顶垂落,他静静的看着前面,战鼓雷鸣, 一身戎装的将军身中数箭, 他挺直的站在大坑里, 周遭皆是士兵的尸骨鲜血。 头顶尘土纷纷, 他早已没了气息。 “死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是想要再见你一面。”假的祁少阳忽然开口。 林岑面无表情,只一点一点的收紧琴弦。 “你是妖,纵然将这一身精纯灵力给他,也未必能够将我逼出来。”假祁少阳回过头来,他的脸色平静又温和,带着一丝跨越了千年的哀伤,“阿岑, 我陪着你好不好,你要是喜欢这张脸,这具身体,我就在他的身体里,哪儿也不去。” 林岑冷冷道:“不好。” “为什么呢?”假祁少阳面露不解,“我曾经陪了你这么多年,对你最是了解,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个人又蠢又呆,还老是惹你生气,跟他比起来,我不是更好吗?” “你是很好,可是祁少阳是我的。” “我也可以是你的。” 林岑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不是。” “我也不想要你。” 假祁少阳面露苦笑,“你真是狠心又绝情。” 林岑不吭声了。 两个人陷入了争锋相对又分外平静的诡异之中。 变故发生的时候,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端庄娴静的夫人去下头顶的银簪,她大喊着,声音里带着恐惧与颤抖,她却仍然义无反顾的将银簪狠狠的刺入了祁少阳身体的后颈上,“把我儿子还给我!!” 顿时鲜血淋漓。 林岑瞳孔猛的一缩,比假祁少阳更快的对伤口进行了治疗。 他朝祁夫人大喊,“不能伤他!这是祁少阳的身体!” 那是祁少阳的身体,若是身体死了,祁少阳也就真的死了。 却没想祁夫人听到他的话,却是冷笑一声,“什么祁少阳的身体,他是假的,他也是假的!!藏了我的儿子想要取而代之,一个两个,全都是强盗!!” 林岑震惊,她居然知道! 他一时间失去了言语,也忘记了阻止。 黑雾凝结成手臂,将祁夫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假的祁少阳捂住后颈,恶狠狠的对着祁夫人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居然在我的掌控之下,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没有人告诉过你,千万别做这出头鸟吗?” 黑雾缠上祁夫人的脖子,将她悬在空中。 林岑手中音刃疾射,与黑雾同属无形之物,相碰撞的一瞬间,便在祁夫人的头顶炸开。 祁夫人摔在地上,却仍旧忍着害怕强硬的与假祁少阳对视。 假的祁少阳看着指缝里流出来的属于这具身体里的血,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朝着祁夫人喊,“什么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早就死了!” 他语气恶毒而刻薄,“在你的大度与宽容下健康成长的私生子,联合着情妇母亲一起把你儿子搞死了!” “这不可能!!”祁夫人尖叫出声。 她猛的从地上跳起来,朝着假祁少阳撕打了过去。 黑雾涌动,祁夫人被推着往后退去。 此时此刻,她不再是淡然高贵的祁夫人,而是一位为了自己孩子绝望哭喊的母亲。 “这不可能,我的阳儿善良又大方,他对每个弟弟妹妹的都是爱护有加,怎么会有人会害他,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想要我祁家家产编出来的谎言!!!” 假祁少阳看了一眼眼含警告的林岑,眸中带着讥诮。 放心,我不至于对这么个弱小的蝼蚁下手。 被重重黑雾阻隔着,祁夫人半点碰不到假祁少阳,反而是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假祁少阳只漫不经心的围着她打圈,边笑着开口说话,“你觉得我要你家家产还需要做这些复杂的事情?你都能想到祁家家产的份上了,怎么就没想过其他留着祁家血的人同样也想分一杯羹呢?” “那个叫做齐少慕的孩子乖巧又懂事是吧,可他让人弄坏了祁少阳车上的刹车哦。” “不可能!!” “祁原,是叫这个吧,连少字都没得到,嫉妒的味道可不要太难闻,是他发了假消息说要祁少阳去海边的哦。” “你骗我!” “失灵的刹车,一望无际的大海,先是炸得焦黑,再是融入海中,连尸体都捞不着呢。”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在达到顶点的时候骤然停止。 林岑脸色一变,飞也似的冲了过来。 假祁少阳神色淡淡,“不用看了,死了。” 林岑茫然又无措,“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己的放纵害死了亲儿子,他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对了。”假祁少阳突然说,“我可以把他还给你。” 林岑警惕,“你有什么条件?” 假祁少阳叹息,“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我的骸骨沉于地底千年,不过是为了见你一面,我想再最后抱抱你,可以吗?” 林岑歪了歪头,状似考虑。 假祁少阳面露期待之色,“一个离别的拥抱,可以吗?” 林岑垂眸,“可以。” 假祁少阳顿时一喜,他大步朝着林岑走过来,伸展开双臂。 林岑狠狠闭上了眼睛,也投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然后—— 灿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亮起,林岑狠狠的将这光从祁少阳身体后心处推了进去。 天河低垂,山川倾颓。 整个世界开始颠倒摇晃,虚无从远处蔓延过来。 “这本就是个虚假的幻境,只要施展幻境的神器主人被压制,在幻境中的你和祁少阳就能够苏醒过来,是这样吗?” 假祁少阳的声音懒懒的在林岑的头顶响起。 林岑脸上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当我苏醒的那一刻,世界就有了主人,无需王冠与仪仗,我自是无冕之王。”假祁少阳的声音抑扬顿挫,他将穿过林岑心脏的手抽出来。 鲜血淅淅沥沥的从他的指尖滴落。 看着林岑眼中的震惊与绝望,假祁少阳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是这样的爱着你,想要让你与我共享这个世界,可是你偏要让祁少阳在身体里取代我。那么我只能——” 抓着林岑的手蓦的松了力道。 他伸出手,轻抚着林岑的脸颊,有鲜血从林岑的唇角溢出,被他轻柔的擦去了。 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是春天里吹过的第一缕暖风,像是夏日里摇曳盛开的粉荷。 林岑的嘴唇颤抖,“……祁少阳?” “是我。” 他的声音消失在两片碰触在一起的唇瓣。 鲜血染上了他淡色的嘴唇,无端的染上了一抹艳色。 他的后颈开始渗出血来,喉管也受到了影响。 一张嘴,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沫来。 祁少阳面不改色的将血咽了下去。 他抱着林岑,分明是在笑着,林岑却抖着声音道:“你哭得好难看啊……” 祁少阳又亲了亲他的眼角,“没有人能比你好看。” 他笑的时候,眼角也跟着向下弯了弯,“我听见你说你爱我,所以我就出来了。” 林岑咬着牙,“那是我骗他的,等以后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说给你听。” “嘘。”祁少阳食指竖在林岑的唇前,“你骗了他,却没有骗我,对吗?” 林岑含泪点了点头,“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他流着眼泪搂着祁少阳的脖子抱了上去,又哭又笑的在他身上摩挲检查着,“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祁少阳温柔的任由林岑在他怀里乱拱着撒娇。 他侧过头,看向歪着头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贵妇人。 “母亲他最爱体面,她喜欢南洋街35号楼那家老店的旗袍,虽然因为有人说那样穿不端庄,她便再也没有穿过,可是我知道,她是喜欢的。” 林岑应了声好,“等出去了就给她买,十七八套要多少有多少,全烧给她。” 祁少阳蹭了蹭他的鼻尖,冰凉凉的,“我家宝贝最喜欢聚食斋的甜糯米,每次都要说自己是真男人不爱吃甜食,可是我知道,他是喜欢的。” 林岑胡乱点头,“我喜欢的,我最喜欢吃了。” “其实世世是个好孩子,他帮了你对吗?” 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抓着祁少阳的手越发的收紧。 哭腔中带着恐慌,他搂紧祁少阳的脖子,“你不准。” 祁少阳亲了亲他的眼睛。 “你这是在小瞧我。” 又亲了亲他秀气的鼻尖,“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最后落在柔软的唇瓣上。 “我知道你爱着我,又怎么会失败而归。” 他的瞳孔光芒渐渐涣散,力气在身体里流失,他终于控制不住的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林岑将他抱进自己怀里,后颈的血染了他一身。 他抱着祁少阳,终于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世界的一角开始崩塌。 世界的主人再次陷入沉眠。 助纣为虐的神器打开了虚假与真实的门。 门框散发着白光,门内是林岑穿书之前的公寓,还能看到桌上摆放着的那本一切开始的纯爱小说。 世世的身影在门边显现,他不敢说话。 物随主人形。 将军是那样挚爱着林岑,他得到的神器同样也深爱着他。 把耳朵给林岑,是他的私心。 期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听到他心里的愿望,与他有关,与世界有关。 他坑害了自己的主人,也即将受到反噬而消亡。 可是在消亡之前,也让他为林岑最后的做一点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qaq删删改改好几次,总算放出来了 第73章 第 73 章 “林岑抱着属于影帝的奖杯, 在众人的欢呼与尖叫之中, 看向单膝跪在他面前的祁少阳。” “祁少阳的脸上带着期待与温柔的笑容,手里拿着的戒指在镁光灯下闪闪发光。” “‘答应他!’‘答应他!’所有人都在这样喊。” “在万众瞩目之下, 林岑渐渐红了脸, 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神采飞扬,他眨了眨眼, 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后呢?”磁性低沉的男声突兀的在房间内响起。 林岑合上书, 抬眸淡淡的看过去。 “你来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 柔顺的黑发直垂到腰际。 一双深情的桃花眼正充满求知欲的看着林岑。 “所以你答应了吗?” 林岑点着小说书皮的指尖一顿,他抬了抬下巴,“这只是个故事。” 男人好脾气的笑了笑,“一个让你念念不忘迷失自我的故事?” 林岑的眸光一冷, “你既知晓森罗万象, 那么只需告诉我, 你能帮我吗?” 男人面露歉意。 林岑指尖一颤。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 “我知道了。” 男人指着林岑眼角,傻了眼,“林岑,你哭了?” 林岑额角青筋一跳,“没有!” 男人不忍,“其实你完全可以把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当做一场梦。” 林岑垂眸,轻抚着书皮上属于祁少阳的人设图。 另一边的“秦鹤生”被琴弦活生生的刮掉了一层皮,露出纸质的内里。 “那不是梦。” “一个擅长编织幻境的神器为你创造的一个虚幻的故事, 故事里的人结局幸福美满,你就当是做了一个美妙的梦,醒来之后依旧是你。” “可是这个结局是我编的。”林岑睫毛颤动,他的声音比风还要轻,像是一吹就要散了。“我没有拿到影帝,他也没有向我求婚。” 男人松了一口气,“所以你就是心有遗憾对吧?原书作者是谁,我去找他让他改结局。” 林岑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来,男人心里一酸,他叹了一声,“唉你这样!唉!” “这不仅仅是一个编纂出来,由我出演的故事。” “唉!”男人又是叹气。 他的手搁在桌上,忽然一团毛绒绒又温热的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 男人被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一只闭着眼软塌塌的小麻雀。 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他差点以为这是一只死麻雀。 第一眼不过是惊讶,男人继续看去,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看向林岑,张了张嘴,手忙脚乱的比划,“这这这……这只麻雀?” 林岑将小麻雀收了回来,他趴在林岑的掌心,柔软的细毛的微风中轻轻颤动着。 林岑说,“白泽通晓万物,你是他尸身肉骨所化,也应该能够看得出来,他身上与这个世界违和的地方。” 男人看着麻雀神色复杂,“虚幻世界里面虚假的存在,在有了真实的感情之后就变成了真实。万物皆有灵,你是对的,那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 他丧气的坐下来,往椅背上一靠,“那你怎么办?你把麻雀带出来了,没把你男人带出来,所以找我想要重回那个世界?” 林岑摇摇头。 “有人送了我一样礼物。” 男人面露不解。 “世界在溃散之前,所有真实的存在都留存了下来,而且我男人——”他对这个称呼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林岑耳朵尖儿有些发红,“他本就跟我一样,是被纳入幻境中的另一人。” 男人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那这样的话,你们出来再续前缘就是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恍然大悟,“难道是他失忆了?!” 林岑:“……” 他啪的一声将拍在男人头上,“我找不到他,你帮我找。” 男人揉了揉被砸到的额角,他嘟嘟囔囔的,“还有你林岑找不到的人?我都蹲博物馆里当雕塑了都被你给挖了出来。” 林岑语气淡淡:“当年将军死去之后,留下的在残念成了精,想要占据祁少阳的身体并且将我永远困在幻境里,才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男人眨巴眨巴眼睛。 “残念在万人坑中待了近千年,在万人坑中的怨煞之中修行,早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精怪,而是近乎半个鬼神。在他掌控的世界里,他即是神灵,而且他在祁少阳的身体里,我没办法对他下手。” 林岑闭上了眼睛,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痛苦。 “祁夫人的死,以及我濒临破碎的心脏,刺激了身体里的祁少阳灵魂复苏,作为身体的主人,他用灵魂将残念禁锢在了灵魂最深处。” 男人惊讶的张大了嘴,“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跟千年的怨煞残念相斗,短暂的禁锢让你能够逃脱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他早晚会被残念吃掉的。” 他拍了拍林岑的肩膀,“看在大家都是一个墓里出来的兄弟,听哥一句人生警言,从上一段走出去的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槽!!你怎么对兄弟下手呢!!!!” 男人在林岑的拳头之下抱头鼠窜,一边呼痛一边痛心疾首,“你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了!你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把乐器,你要文艺!要美!要嗷嗷嗷痛!!!” 林岑捏了捏拳头,面无表情冷酷道:“要什么?” “要……要你们幸福美满和谐安康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子孙满堂早生贵子!!!”男人大吼着,撞开门就往外跑,“你别急,我这就去帮你找人,天上地下就没有我不知道是事,等着!” 林岑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走到门口。 正准备关上门的时候,站在隔壁门前的中年妇女忽然叫住了他。 “林先生请等一下。” 林岑动作一顿,“房东你好。” 房东看了林岑一眼,眼前的青年实在是太美了,她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林先生,请问您知道住在隔壁的祁先生去哪里了吗?” “祁先生?”林岑一愣,他现在对任何姓祁的都有些过于敏感了,“是哪个祁?” “啊?”房东也愣了,“就是……就是右边一个双耳旁的祁。” 林岑呼吸忽然一顿。 酸涩感蓦然从心底蔓延到了鼻尖,他眼眶一红,狼狈的侧过头遮掩。 “是一个有这么高——” 林岑在自己头顶比了一下,他记得搁在祁少阳肩膀时的舒适感。 “高高帅帅,总是严肃而沉默,笑起来却有半边梨涡。” 他记得祁少阳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笑容的时候,眼底明亮的光几乎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是帅,也这么高,这梨涡倒是不知道,没见祁先生笑过,不过祁先生挨着林先生你住了这大半年了,你肯定见过有印象!他右眼睛下面有颗痣,我女儿说特漂亮一痣,要我说啊那痣不就是个小黑点吗,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林先生?林先生你有听我讲话吗?” 房东的絮絮叨叨林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右眼睑下的痣。 高大沉默的祁先生。 会是那个他吗? 林岑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的眼角仍带着一抹红,像是暴雨摧残过后的桃花,露出了鲜艳的内里,却又顽强的盛开。 房东叫嚷的声音渐渐小了。 在这样的林先生面前,任何的粗鄙言行都会让人自惭形秽。 “我想询问一下,你找祁少——”他声音一顿,“你找祁先生是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别看房东阿姨一副普通中年妇女的模样,这个地段能够拥有一栋不错的楼房,称得上是小富之家了。 房东哎呀一声,“这不是楼下漏水了,想来问问祁先生家里的情况,前几天也一直不在,楼下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这也没办法。” 林岑沉思片刻为房东出了个注意,“你那你应该是有备用钥匙的吧,开门进去瞧瞧?” 房东迟疑,“这……我们可是正经租房的,可不能随便开租户的房子的。” 林岑笑笑,“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吗?再不进去瞧瞧,楼下都该泡烂了。” “说得也对,不过林先生你得给我作证,我可不是进去搞破坏乱动东西的。” 林岑又提议,“不如这样吧,我跟你一起进去,到时候就说我们互相监督。” “就这么办吧。”房东一喜,“林先生你先等等我,我这去拿钥匙,马上就来。” “好!” 等房东一走,林岑砰的一声关上门,控制不住的蹲了下来。 手掌合成拳头,被林岑死死的咬住,才让自己没有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他要是想要到隔壁去看看,又哪里用得着通过房东的手。 只是近乡情怯,他怕了。 他不敢。 他怕希望落空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 就是去陪着房东看看房子情况而已。 没事的。 没事的。 “林先生!”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林岑猛的站了起来,眼前白了一片。 好半天他回过神来,拉开门房东正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见他开门尴尬一笑,“我以为……以为……” 林岑摇摇头,虚弱的笑了笑,“走吧。” “哎哎好!” 房东手里的一大串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也幸亏祁先生没有换锁,不然还真进不来。”房东的话有点多,她唠叨着拧开门,水顺着门缝流了出来,沾湿了房东的布鞋。 第74章 第 74 章 “哎呀呀!这个祁先生, 怎么出门了不知道关水龙头呀!这该浪费了多少水, 唉幸好我们过来看了一眼……你说是吧林先生。” 林岑没有理她,房东也不在意, 自说自话的就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 脚下就踩到了什么黏答答的东西,房东惊叫一声,“哎呀这什么东西!” 林岑低下头一看, 房东那被水打湿了半截的鞋面下, 正踩着一叠被泡烂的黄纸。 林岑嗅了嗅, 有朱砂的味道。 应当是符纸。 “什么味儿这么重呀……” “腐烂的食物。”林岑转头答道。 桌上放了半碗米饭两盘菜,筷子随意的扔在桌上,盘子里碗里已经生了霉。 他在另一个世界刚从夏天转入深秋,可这个世界已经入了严冬。 房东的棉布鞋被打湿了, 她骂骂咧咧的往房间里看去, 厨房的水龙头开了个不小的缝, 正汩汩的往下淌着水。 林岑在房间里踩着水走到饭桌前, 伸手轻轻一抹,便是一个明显的指印落在桌上。 全是灰。 饭桌边的椅子翻倒在地上,林岑弯腰将椅子扶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扶手被损坏了,松松垮垮的缀在上头。 房东关完了水走出来,只觉得眼前的一幕让人瘆得慌。 未收的碗筷、半开的水龙头,主人家必然不是出了远门,那么只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得不突然离开。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能跟意外扯上关系的, 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她不安的叫上林岑一起出去。 林岑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记在心底,才点点头跟着转身出去了。 出去之后房东笑着向林岑道了谢,“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林岑向房东要了隔壁祁先生的电话号码。 “不过我也打了电话,这一直没打通。”房东有些发愁。 这房子变成这样了,说实话她都不想继续租给祁先生了。 可现在关键是连人都见不着。 房东哎了一声,说了声再见就忙去了。 林岑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沉默的收紧了抓握在手里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隔壁祁先生偷拍的他的照片。 或许是担心他发现,是假作自拍的模样拍下来的。 主人家只露出了眼尾后的一小片皮肤,擦过耳朵和发丝的弧线,就是林岑。 照片上的他垂着头正开着门,只露出了半张侧脸。 林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了家。 在知道了一种可能性之后,人就要好找的多。 他将人叫了回来,把祁先生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不到半小时,就找到了线索。 男人将一沓照片甩在了林岑面前,啧啧称奇,“是个火居道士啊,妖怪和道士搞在一起了,有点意思。” 林岑把照片全部收起来叠好,然后拢进怀里,一丝一毫都不给人看的意思。 他瞥一眼男人,“你可以走了。” “过河拆桥?” 一颗透明的玻璃珠咕噜咕噜的朝男人滚了过去。 “够吗?” “够了,认准京都博物馆白泽像,森罗万象尽在吾心,拜~” 男人咧开嘴,身影消失在林岑面前。 林岑嗤了一声。 等他一走,立刻就将捧在心口处的照片拿了出来。 白泽像给的照片,自然不是普通的照片。 里面的祁少阳重复着白泽像从时空中截取到的动态信息,孩童的、少年的、青年时候的祁少阳,在不同的照片里或是握着朱笔画符认真非常,或只是看到了麻烦事后的轻蹙眉头。 每一个祁少阳都是那样的鲜活而真实。 这是真正的祁少阳。 他是个道士。 是和他站在对立面的存在。 可他也是他爱的人,是为了他而生死不知。 林岑指尖轻轻拂过画面上严肃而沉默的男人眉眼,无声的弯了弯唇角。 我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了。 等我。 …… 白泽像给出来的信息除了捕捉到祁少阳从小到大的成长镜像图之外,还给了他从小居住的一个地址。 祁少阳无父无母,跟着师父在破破烂烂的旧道观里长大。 他师父是个老道士,缩着手脚坐在道观门槛上。 林岑一身妖气未加收敛,就倏然落在了他的面前。 林岑再横,他也是个妖,进不去道观。 那老道士朝着他的方向微微抬起头,半长的头发像是很久没打理了,遮住了眼睛,他开口,语气熟稔,“来了?” 林岑心下稍动,“你认识我?” 老道士拿着手边的一根黑木棍在门槛上敲了敲,“徒媳妇,我是个老瞎子,来扶我一手。” 林岑被他这称呼闹了个脸色微红,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老道士还有功夫跟他开玩笑,那就是祁少阳没什么事。 林岑将人扶起来,不动声色的询问,“你这眼睛能治吗?” “能治,但没必要。” 老道士抓着盲棍跨过门,敲了敲林岑面前的空地。 林岑跟着他走了进去,跨过门的一瞬间就感觉一道锐利非常的视线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等到那视线错开,林岑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道士敲着盲棍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说,“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总觉得自己神通广大舍我其谁,结果呢,被人戳瞎了两只眼。” 林岑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这老道士话里有话。 讲的是他自己。 说的可不止自己。 林岑跟在老道士身后走,越是接近祁少阳,他心里就越急,忍不住问,“祁少阳他——” 老道士将盲棍在地上重重一敲,“别问,别说,等到了你自己看。” 林岑撇嘴,老道士又是一叹。 林岑跟在他往道观里走。 不愧为荒废破旧之名,一路上走过来,砖石瓦砾,杂草丛生,唯一干净整洁的就只剩下大殿上的神像和面前的香炉,被人擦得透亮。 老道士没带林岑去见祁少阳,却是带他到了神像前。 林岑心里警惕,忍不住问:“你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老道士摸索着在蒲团上跪下,双手置于额前,对着大殿上的张天师俯伏叩首。 林岑躬身行了一礼。 等虔诚的行完里,林岑心想也该带他去找祁少阳了吧。 老道士却是直起身,但跪着,仰着头无神的双目“看”着大殿上庄严肃穆的神像。 像是知道林岑在心里想些什么,他道,“老道眼是瞎了,但是心没瞎。” “一年前,那小子回来跟天师讲,他对一个男妖怪一见钟情,要跟他在一起。” 林岑心里猛地一跳。 老道士转过头,黑而无神的瞳孔直直的对着林岑。 那眼中有痛惜,也有怨愤。 林岑哑然无声。 老道士也没想听他说些什么,他重又仰头“看”向了天师,沟壑纵横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这是他命中该有的一劫。” “也就是在那一天,在三清座下,天师面前,我让他受了刑。” 火居道士是可以结婚生子的。 如果不是对象的身份与性别不对,老道士本是乐见其成让祁少阳找个媳妇。 “他有三错。一是坏了阴阳伦常,二是犯了人妖殊途,至于三—— ” 林岑心里忽然不安起来,他追问,“三是什么?” 老道士没有说话,而是俯身叩首,缓慢而深刻的将头埋在手背之上。 良久。 林岑沉默的立在一旁,老道士从蒲团上爬了起来,握着盲棍准确的朝着门的方向往外走。 林岑跟上去追问,“第三是什么?” 老道士盲棍在第三轻轻一敲,他侧过头,无神的双目“盯”着林岑。 “第三是从前世留下来的罪孽,今生仍要自毁前程。帝王命成了末路将军,本应得道却情劫骤起。” 林岑神色恍惚,沉默一笑时,眼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他轻声问:“坏了他命数的人,两世都是我?” 老道士却不再答,而是推开面前的门,“进去吧,他在里面。” 见此林岑再也无暇顾及其他,满心满眼都是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祁少阳。 “他身体里的东西是怨念所化,将士本就心性坚毅,枉死千年所生的东西凶得很,我只能用阵法将他压制住。然而一体同生,凶煞和少阳同样也被困住。” “需要我做什么吗?” 老道士在床边坐下,“只能靠少阳自己醒过来,这是他的身体。” 林岑神色黯淡了下去。 “但此怨念最易引起人的心魔于妄念,少阳现在被困心念之隙,陷入怨念构建的世界当中,你需要让他恢复本来的意识。” 林岑点点头。 “在那个世界里面,你也许不是你,他也不是他,你要做的,是让他找到自己。” 林岑躺在祁少阳的身边,抓住他的手。 “我知道了。” 祁少阳掌心里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林岑笑着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林岑发现自己在一间酒店的房间里,浴室里透过磨砂玻璃,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冲着澡,哗哗的水声响在耳边。 林岑仔细查看了一下,他原形所带的能力以及成妖之后的妖力与灵气全都没了。 这具身体只是个普通人。 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林岑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先去找祁少阳。 结果人还没动,手机铃声叮的一下响了起来。 陌生的铃声让林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摸出来一看,脸色顿时就是一黑。 他进来的身份也是一个小明星,一个十八线,除了脸什么也没有的花瓶。 而此时,他正在经纪人的鼓励下,去爬金主大佬祁总的床。 林岑微笑脸,眼睛里却在冒火。 好你个祁少阳,换了个世界,都敢潜规则小明星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这么久tat 先请个假,明天不确定能不能更,不太舒服 第75章 第 75 章 本来还想出去找人的林岑沉着脸, 他把那条来自经纪人的, 让他好好伺候祁总的短信删掉,电话号码拉黑。 然后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 就等里面的水声停下, 人出来,再把他打醒。 要把他叫醒,老道士也没说不能打醒对吧?? 正在这时, 浴室里水声顿止, 林岑抬头看去, 只用浴巾围着下身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你爹! 林岑硬邦邦的开口,“林岑。” 祁少阳一张俊脸微沉,“傅州让你来的?” 林岑心里给傅州记了一笔,抬眼冷冷的看着祁少阳。 “潜规则?” 祁少阳一愣, 怎么这想爬床的小明星比他还凶。 但是意外的, 他并不反感。 他微微蹙眉, 难得好心提醒他, “你还年轻,走捷径并不能让你成功,一时的冲动也只会害了你自己。” 话说到这里,林岑大概也明白了。 不是祁少阳胆子肥了想玩潜规则,是傅州硬塞给他的。 想到这一点之后,林岑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看着祁少阳一本正经教育他的模样,他突然就想逗逗他。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祁少阳,“可是我胃不好。” 祁少阳一怔, “如果你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我记得娱乐圈里对于艺人的身体健康是有责任救助的。” 林岑不说话,只用那双明澈动人的眼睛巴巴的盯着祁少阳。 祁少阳心底一软,祁氏企业涉猎很广,旗下的娱乐公司规模也不算小,想到前段时间投资的新电影,前面他才跟人说过不能走捷径,要一步一个脚印,后一秒他就想要把角色送给面前的青年。 见他不说话,林岑只以为郎心似铁,他嘴一瘪,委委屈屈的小声开口,“我也不想走捷径,可是医生说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嘛。” 祁少阳忍不住安慰他开口,“那就——”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了,面上就是一懵。 林岑却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表情一变,软软的抓着祁少阳的手臂,娇滴滴的看看,“祁哥哥,你包养我好不好呀?” 祁少阳铁青着脸将林岑的手撇下去,被戏弄的愤怒让他尴尬无比,隐隐之中却又有着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失落。 他是真心为他好,却没想只被当成了一场笑话。 祁少阳甩袖将门打开,意思很明显的要让他走。 林岑假装没看到,厚着脸皮的凑过来,“生气啦?” 祁少阳微微抿唇,“我要休息了。” 林岑眉眼弯弯,“那就把门关了我们睡吧。” 祁少阳心跳漏了一拍,他咬重了字音,“是我要休息了。” 林岑哄小孩似的点头,“嗯嗯嗯。” 然后抓着祁少阳的手臂,另一只手去关门,关门的一瞬间却看到了走廊尽头穿着黑色卫衣,双唇紧抿,一脸不虞与痛苦。 林岑脸上震惊的神色还未收回去,祁少阳疑惑的往外一看。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极度尴尬的情况下,就这样面对面的站在了相遇了。 “你是谁?”祁少阳率先开口。 门外有着一模一样长相的男人垂下头,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握住林岑的手腕,挑衅似的回问他,“你又是谁?” 祁少阳目光一沉,抓住林岑的另一只手将他往里拉,“无论你是谁,现在我们要休息了。” 他绝口不提之前还想要将林岑赶出去的事实。 他看向林岑,想要得到林岑的认同。 然而林岑却已经陷入一种懵逼的境界当中,只给了他一个茫然的眼神。 两个祁少阳?? 林岑彻底懵圈了。 他是来把祁少阳从心魔之隙里带出来,而不是来玩二选你猜猜谁是真的我游戏的! 然而祁少阳却是在看到林岑的眼神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暗,松开手门外的男人便将林岑拉了出去。 门锁“咔哒”一声响,林岑再抬头的时候,祁少阳已经从房间里将门关上了。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一脸倔强的另一个祁少阳。 林岑忽然就想明白困住祁少阳的是什么了。 是他臆想中,他与将军的过去。 祁少阳是将军的转世。 将军是带着初入人世的林岑认识世间的重要之人。 再加上将军留下的残念语焉不详的话,对他超乎寻常的执念。 他自卑于自己与将军的差距。 是在林岑的记忆里,少了几千年的身影存在。 “你真是个傻子。” 林岑忍不住伸出指尖狠狠的点了点祁少阳的额头。 在男人出现之前,他或许会因为系出同源而有所迷惑。 可当真正的祁少阳出现了,他又怎么会认错自己爱的人。 男人抿着唇,眼神黯淡,“抱歉,是我坏了你的事。” 他的声音极轻,卑微的让人心疼。 林岑忍不住扑上去抱了抱他。 温热的肌肤传递而来的热度再真实不过了。 林岑忍不住湿了眼眶,祁少阳顿时一急,手忙脚乱的为他擦眼泪。 他心疼极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忍不住,我控制不了自己。” 林岑又是一气,虽然知道这都是幻境,是假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在祁少阳的腰间狠狠的揪了一把,“你就盼着自己头顶能种草,你把我当什么了!” 祁少阳闷着头任由林岑揪着他,再疼也越不过心里的疼。 是他没本事,比不上祁总有地位有身份,他除了占据了林岑恋人的名号,什么也给不了他。 “你真的是气死我了!!” 林岑啪的一声巴掌打在祁少阳背上,他甩了甩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祁少阳,“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祁少阳沉思片刻,轻轻握住林岑的手,“打疼了吗?” 林岑被他气笑了,“你就关心这个?” 两人靠得极近,林岑被祁少阳拢在墙壁里,高大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他摸了摸林岑的脸,“所有的事情,除了你,都是无关紧要的。” 林岑一愣。 祁少阳压抑而难受的嗓音响在他的耳边,“我倾尽所有去爱你,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命,我全都给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林岑口中发涩,酸涩感从心脏蔓延到鼻腔。 他整个人埋进了祁少阳的怀里。 “除了你,我还能跟谁在一起,你才是我爱的人,其他人,哪怕是同一张脸,同一个灵魂,可在我身边陪着我的是你,是你祁少阳。” 祁少阳先是错愕,随即脑海里针扎一样的疼了起来。 “你是祁少阳。” 他想要后退,却被林岑双手双脚缠住了。 “是会买娱乐公司给我砸钱听响的祁少阳。” 两人连体婴一样的抱在一起。 “是会先一步将所有路为我铺好设身处地为我着想的祁少阳。” 林岑死死的搂住祁少阳的脖子,一声声的在祁少阳的耳边说着话,振聋发聩。 “是会为了救我牺牲自己单枪匹马去与怨念作斗争的祁少阳。” “你是祁少阳,你不是别人,是林岑的祁少阳!” “你快——” “醒过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卡完结章,更新不太稳定,大概还有一两章完结,然后就是番外,大概就交代一下世世和幻境里的人,有想看前世将军和林岑番外的吗,有人想看我就写,没人看就算啦 第76章 第 76 章 “他醒不过来了。”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岑扶着祁少阳的肩膀转过头。 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之前被他误认的祁总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还真是谢谢你了, 特意来这个世界叫醒我。” 林岑的脸色陡然一变。 祁少阳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将怨念压制在灵魂最深处。 但是因为祁少阳是将军的转世,而怨念又是因将军的执念而起, 两者系出同源, 在他唤醒祁少阳的同时,怨念也势必会趁机苏醒过来。 该死的! 林岑心中暗骂,他看向祁少阳, 祁少阳双唇紧抿, 脸颊的肌肉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分明是在强忍着痛苦。 假祁少阳面有得色,他上前几步,眼带蛊惑,“在心魔之隙, 一切都骗不了人, 一听到你的声音, 我就醒了, 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而他——” 他眼神阴翳,手指向靠着墙面色苍白的祁少阳,“不过是个贪图你的容貌与身份新奇,这世上,唯有我才最是与你相配。” “连具身体都没有需要抢别人的,说爱?你配吗?” 祁少阳直起身,握在身侧的拳头微微颤抖,因为剧烈的疼痛, 他满头都是冷汗。 可即便如此,他扔是紧紧的抓住林岑的手,眼神锐利的直射向假祁少阳,然后轻蔑一笑,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话音刚落。 酒店走廊内头顶的灯就滋啦一声响,灭了。 黑暗遮掩了假祁少阳脸上出离愤怒之色,他的声音在黑暗中阴惨惨的响起,“那你呢?用你的生命来爱他?不如我来帮你一把——” “跑!!” 危机袭来,林岑当机立断的拉着祁少阳朝楼梯口跑去。 然而走廊却从中突然折断倾斜,直到变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夹角。 林岑和祁少阳措手不及的从直立的走廊上翻滚了下来。 祁少阳抱着林岑,让他压在自己的身上。 假祁少阳站在门前,幽幽的看着他们。 祁少阳拉着林岑站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震惊于眼前电影特效似的神奇变化,祁少阳忽然脚下一空。 林岑心头猛的一跳,他死死抓住祁少阳的手臂往后拉。 在祁少阳的脚下,地面的塌陷从19层直接洞穿到了最下层的地下室。 砖块瓦砾扑簌簌的往下落,半天听不到回音。 林岑心有余悸的抓着祁少阳的手,脸色难看。 在心魔之隙中死去,灵魂也将安眠,再也无法醒来。 林岑的声音有些发紧,但他还是冷静下来,抬头看着直立的走廊问祁少阳,“人能够无视引力在直立的地面上行走吗?” 在现实的世界里当然是不可能的。 祁少阳福灵心至,重重点头,能! 脚下飘忽如风,他越过重又陷下的地面,与林岑踏进了倾斜的走廊上。 软绵的地毯上,林岑与祁少阳无视重力在上面奔跑。 心魔之隙本就是因想象而成的虚幻之地。 假祁少阳能让走廊翻折,让地面塌陷。 他便能凌空渡云,脚踏浮萍。 所有的不可思议,在这个世界里都能够做到。 身后的假祁少阳穷追不舍,走廊的墙壁开始朝着两人挤压。 他们一步步的向着天空的方向奔跑,走廊的尽头是一大扇玻璃窗,窗外是飘动的云与灿金的阳光。 随着两人的接近,双层防震玻璃窗陡然碎裂开来。 两人飘出窗外,脚下是飘忽不定的云彩。 林岑不是第一次飞在空中,却是第一次不借助任何妖力与灵气直挺挺的站在云上。 两人相视一笑,祁少阳捉着林岑的手亲了一下。 身后假祁少阳紧追不舍的腾空而立,看到这一幕差点没被气死。 破碎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然后倏忽化为箭矢,在假祁少阳的挥手下朝着祁少阳二人射过去。 林岑被祁少阳拉着在云间跳跃,边哈哈大笑的转过头去嘲笑他,“假的永远是假的,成不了真,就凭你这些软绵绵的招式,这辈子也别想赶上我们。” 前方的祁少阳无奈而宠溺的回头对他一笑,追在两人身后的玻璃箭在云间忽然炸开,像一朵朵细碎的闪着金粉的花。 假祁少阳怔愣一秒,下一瞬就已经失去了两人的踪迹。 祁少阳和林岑落了地。 手牵着手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在书中的世界,林岑要拍戏,祁少阳是上市企业的大总裁,两人这种手牵手逛街的机会并不多。 而到了现实世界里,祁少阳昏迷不醒,林岑浑浑噩噩,更是没有机会了。 在这个想象的世界里,有现实世界的投影,也有书中世界的混合。 兔耳少年蹲在地上,红着脸被人类的小孩捏着耳朵。 狐尾少女的恋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妖气与人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林岑轻轻的锤了祁少阳的肩膀一拳头。 “这世界明明有妖怪,为什么我就是个普通人?” 祁少阳抓着林岑的拳头就亲,他笑得开怀,“因为我想知道和你白头到老会是什么滋味。” 林岑挑眉,“醒过来了?” 祁少阳嗯了一声,“极端的情绪会让人从虚幻之中清晰过来,爱、恨、嫉妒,等等情绪都能够将我唤醒,而恨往往比爱更加尖锐深刻,所以怨念比我先醒过来。” 林岑饶有兴致的听他讲,完了问他,“怨念是因为恨,那你是因为什么?” 祁少阳含糊开口,“因为你。” 林岑不依不饶,“因为我什么?爱我?那我叫你怎么不醒,你明明就是被怨念刺激醒过来的,分明就是——” 余下的话被祁少阳用嘴唇堵住了。 林岑没了妖怪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这一吻直接被祁少阳亲得喘息不匀脸颊绯红。 待祁少阳松开他,他立马不满的撇嘴,“分明就是因为——” 淦! 除了用嘴堵上他的嘴,祁少阳还会做什么! 祁少阳按着他的后颈,充分的为他展示了什么叫做属于日夜锻炼身强体壮的总裁的肺活量。 林岑被吻得直接软到在祁少阳的怀里,双眸水润,桃花色的面颊,满目含情,任谁看了都是一阵面红耳赤。 林岑撇撇嘴,醋精还不让人说。 “我们现在出去吧,你再不回去身体可能会撑不住了。” 祁少阳遥遥头,“我们要把怨念在这里解决了,出了这个地方,再想要除掉他就难了。” 林岑瞪他,“既然如此,你快想想,我的身份是什么!” 祁少阳含笑,“那可不行,我要保护你。” 他捏了捏林岑软乎乎的脸蛋,“在那个世界里,一直都是你在战斗,我也想站在你前面,为你冲锋陷阵,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林岑定定的看着他,在祁少阳温和的视线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算是将怨念的解决全部交给祁少阳了。 林岑的信任让祁少阳很是受用,“心魔之隙出自于灵魂之中的执念于缺漏,怨念因我前世而生,他和我在这个世界里有着同样的权限。” “他现在找不到我们,同样的,我们也找不到他。” 林岑说,“而且之前在酒店的手段,你和他能做到的事情都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祁少阳的眼中带着笑意,他握着林岑的手,“我有你,而他没有。” 林岑于是也笑了,“那我们联手将他灭在这里,趁着现在互相隐匿身形,我们提前准备好,等他一来,便杀个措手不及。” “你错了。” 林岑挑眉。 “接下里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跳梁小丑的身上。” 他揽着林岑的腰进了一边的电影院里。 林岑抬头一看,显示屏上光影流转,青年绝色的脸上带着纯稚的茫然,瞳孔深处,却是自己也不曾知道的深切哀痛。 岁月不居,等你来看。 ——是《不居》的宣传海报。 林岑迟疑,“这部电影,我好像没有拍完。” “你还说呢,原来你也知道没拍完。”傅州怒气冲冲的从后台走出来,拉着祁少阳和林岑就往里面走。 林岑抬着下巴倨傲的将袖子从傅州的手里扯出来。 “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算账呢。” 傅州一懵,“找我算账?” 林岑冷哼一声,“你给祁少阳送小明星潜规则的事情!” 傅州表情震惊,“什么小明星?!” 他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又不是傻子,拆人婚姻天打雷劈!” 祁少阳无奈,小声的在林岑耳边说,“这是我记忆力的傅州,不是怨念化身这个世界里的傅州。” 林岑哼哼唧唧的,“那好吧,那就不是你。” 傅州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我哪儿敢给老祁送人,这不找死吗?” 说着他忽然反应过来,眼睛蓦的瞪大,“有人给老祁送人?!” 林岑轻哼一声。 傅州八卦之心顿起,他凑过去,猥琐的对林岑挤挤眼睛,“被你捉奸抓到了?” 祁少阳脸色一黑,揪着傅州的脖子将他从林岑身边扯开,“我们是来看电影的,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傅州没意思的耸耸肩,“进去吧,最好的位置留给你们的。” 林岑跟在祁少阳往里走,他回过头,便看到他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眼里却闪着不舍。 林岑忽然就明白了,傅州眼里是什么。 那是诀别。 他忍不住抓住了祁少阳的手,“傅州他……” “嘘,别问。”祁少阳反握住他,何润从座椅上站起来,朝着两人走过来,“你们终于到了,首映礼你没来,这些是粉丝送你的礼物,让我转交给你。” 林岑顺着何润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货架,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包装好的礼物盒。 “他们都很想你。”何润说,“陶乐和杨叔也是。” 林岑静默的微笑着,他的指尖在货柜上包装精美的礼物上划过。 良久,口中喟叹出声,“我很喜欢,谢谢他们。” 何润推了推眼镜,“祁总,公司里的事情佘助理暂时都帮你处理了,但是你也要记得回公司看看。” 祁少阳点头,“一定。” 于是何润放心的笑了。 祁少阳的承诺,从来没有失信过。 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电影快开始了,你们赶紧进去吧,礼物我先守着。” 林岑弯了弯嘴角,“好,麻烦你了,我的经纪人。” 检票台处是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身姿笔挺精神矍铄的老人。 林岑第一次见陈伯带着这样浓重的笑意与欢喜看着他。 他们错身而过,陈伯的声音轻轻的在身后传来,“少爷,林先生,再见。” 再见。 一定会再见的。 走过黑暗而寂静的长廊,影院内空无一人。 在空荡荡的座位之下,只有屏幕亮着光。 “来小心,看着点儿,别摔着。” 祁少阳拉着林岑,在屏幕微弱的光线之下,小心翼翼的拉着林岑坐了上去。 “这是你拍的第一部电影,也是我们在一起看的第一步电影。” 像所有看电影的小情侣那样,林岑将头靠在了祁少阳的肩膀上。 “你要是喜欢看电影,等我们出去了,我陪着你,你想看什么看什么。” 他小声的在祁少阳耳边说,“其实拍这部戏,我作弊了。” 祁少阳眼含笑意,“老鬼?” 林岑眼睛微微睁大,“你知道呀!” 祁少阳说,“之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他问林岑,“你想见见他吗?” 林岑摇摇头,“这里见到的都是假的。” 祁少阳说,“可他们本来就全都是假的。” 林岑轻声说,“不一样的。” 万物皆有灵。 人是假的,感情是真的。 虚假与真实的界限,早已不明显。 日日夜夜的相处不是假的。 回忆与感情也都不是假的。 他们是林岑生命里的过客,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也许会忘记,但是他们的存在,却不能够被否定。 祁少阳抱住林岑,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 “我明白的。” 忽然,他神情一凝。 投影仪落在屏幕上的画面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影。 祁少阳抬头一看,和他有着相同面容的男人正微笑的看着他,眼角下的一颗小痣俏皮又可爱。 是怨念。 他找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一两章 第77章 第 77 章 屏幕上, 电影里的林岑正上演着属于苗扶的人生。 电影外, 怨念倒吊在空中,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并排坐在中间的林岑与祁少阳。 像所有来电影院看电影的情侣一样, 两人的扶手上放着气泡饮料, 祁少阳的怀里还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半桶都是他一颗颗的喂给林岑的。 林岑咬着爆米花,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淡定的与头顶的怨念对视, “打可以, 我想看完这部电影。” 怨念一愣。 与祁少阳如出一辙的容颜上罕见的露出了疑惑。 他张开嘴就想要嘲讽, 却在看到林岑眼中的认真时意外的安静了下来。 他翻身从顶上落下来,薄唇微抿,在离两人最远的角落坐了下来。 然而这场电影最终还是没能看完。 在最初的时候没有直接动手,给了两人缓冲的时间, 已经是因为对林岑的爱意而迁就。 林岑坐在影院座椅上, 大屏幕上的演员无声的上演着各式戏码, 祁少阳和怨念踩着风浮在半空。 这个虚假的世界里, 所有的元素两人皆可用。 影院的天花板被两人掀去不知去了哪里,抬眼望去,便是一片澄净的天空。 天地开阔,整个世界寂静了下来。 周遭的人与物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场中三人。 “没有阿岑的帮助,就凭你是不可能打败我的。” 祁少阳置若罔闻。 说过了林岑由他保护,他就绝不会将他牵扯其中。 怨念哼笑一声,抬手间, 底下的电影院座椅——除了林岑身下的,全部被拔起朝着祁少阳砸了过去。 彻底取代祁少阳,得到林岑,这件事情,他已经盼得太久了。 心魔之隙极为特殊,在这里面将祁少阳的意识泯灭,他将彻彻底底的接管祁少阳的人生,灵魂与意识都将刻上祁少阳的名字。 冥界的阴阳卷都无法否认他的身份。 他嘴角咧得极大,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疯狂。 林岑厌恶的撇过头去,怨念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 他因林岑而生。 越是渴求得到他,林岑对他的影响越大。 哪怕林岑只安静的坐在下面,一举一动仍然对怨念有所影响。 他看着祁少阳淡然的躲过他的攻击,心中越是恨极。 手下的攻击虽然没有章法,可胜在攻势强劲,祁少阳一时之间落了下风。 林岑面上淡然,心中却悄然揪紧。 他知道自己该相信祁少阳的,可是心中隐隐的不安,却像是猫爪在挠着心脏,让他坐立难安。 场中一时分不出胜负。 祁少阳能够做到的,怨念也能够做到。 怨念有着将军几十年战场杀敌留下的杀气与战斗经验。 而祁少阳也有着老道士教授的符箓术法。 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林岑却看得分明,怨念的攻势迅猛,却毫无章法,而祁少阳看似只是简单的对抗,却在暗中布下阵法。 情况焦灼不了多久,局势就将发生彻底的改变。 分明是祁少阳占了上风,可林岑心里的不安却越发的浓厚起来。 忽然,林岑猛的站了起来。 一道金光突然在祁少阳的背后出现,然后极其迅速的勾勒出人形的模样。 那人形十分的眼熟,林岑脸色一变,朝着祁少阳的方向冲了过去,“小心!!” 他话音刚落,就见祁少阳背后在金光中面色模糊的老者似是笑了笑,随后身影倏然消散。 一声长叹从身后传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瞧瞧,他们分明是同一人,却为得你争个你死我活,可叹啊!” 虽然是说着叹惋的话,可声音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恶意与幸灾乐祸。 在这个世界里,林岑虽然成了普通人,可身体的反应能力还在,一个翻身便躲过了身后老人伸出来的双手。 祁少阳和怨念的斗争趋于白热化,却仍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林岑这边的情况。 他心神一闪,便被怨念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爬起来之后他无暇顾及头顶想与他一争高下的怨念,飞也似的往林岑的方向追去。 那老头不知埋伏了多久,从世世创建的虚假世界开始,以假死藏身,就是为了今天的报复。 虚晃一招让林岑以为他想攻击祁少阳,却结果只是为了将林岑从电影院内的保护圈里引出来。 林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在老头的手里撑不了多久。 祁少阳这样想着,另一头的林岑已经被老人抓着脖子举起来,眼神凶狠又恶毒。 即便是受人辖制,林岑也仍是一派淡然冷静。 “你说,我要是用你的性命来威胁,让他们两个人自杀给我看,能不能行?” 林岑心头猛的一跳,面上却冷笑起来,“祁少阳和我之间的关系是怎么会回事你比我更清楚,是我缠着他想要元阳,你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还能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他的视线移向不知何时也停下了攻击的怨念身上。 “至于他——他可是想要我的命,你用我作威胁,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这样看来,你确实是没什么用了。” 老人的声调里向来带着悲天悯人的意味。 可林岑只要一想到他的身份与做过的事情,就打从心底里厌恶他。 装模作样的假慈悲,比坏得明明白白一心想要抢夺祁少阳身体的怨念更加令人恶心。 老人眼底的恶意不加掩饰,他捏着林岑脖颈的手力道收紧,“既然无用,还是异物妖类,我便送你一程,了却这乌糟的一生。” 老人说着,狠狠的在林岑颈间一掐。 “住手!”祁少阳气息浮乱,一声怒喝之后,老人周身空气里有焰火炸开。 他将林岑在身前一挡,投鼠忌器之下,祁少阳只能将力量收回。 闷哼一声之后,口中腥甜的味道涌了上来。 “你想要做什么?”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祁少阳只能捏着一把心,在离两人都不远不近的距离警惕着。 老人乐呵呵的开口,“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这块垫脚石也终将崴了你们脚。至于我要做什么——” 老人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他看着紧紧的盯着他的祁少阳与怨念,“我要你们断了自己经脉。” “我看你这老头是不想活了!” 不等祁少阳有所行动,怨念首先冷笑起来。 他本就是恶意的化身,初见时的温文尔雅只是想营造林岑记忆之中的将军,可实际上作为怨气凶煞的本体,从来都不是什么易相与的人。 嘲讽的话音还未落,他便一掌朝着老人拍了过去。 但是老人却只是不慌不忙的抓着林岑将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抓着他的下颌一捏,便是一声清脆又响亮的骨碎之声。 怨念那一掌离林岑只差毫厘,却突然转了方向,一掌拍在地下,地面立刻像是碎裂的蛛网一样破碎开,露出空无一物的原始之色。 眼见林岑受伤,祁少阳又急又怒,捏着拳头心疼又焦急。 林岑眼神与祁少阳对上,轻轻的摇了摇头。 “瞧见了吗?”老人在林岑耳边阴冷冷的开口,“你可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林岑敛眸,下颌的疼痛只加剧了他心中的冷静。 这是祁少阳的世界,是祁少阳的主场。 这死老头蹦跶不了多久,他也绝不是祁少阳的累赘。 见林岑低沉下去,老人只以为是戳中了林岑的内心,他哈哈一笑,再看向祁少阳和一掌之后退去的怨念,已经满是自得。 “断了经脉,否则我立马杀了他。” 没有任何犹豫的,两人几乎同时做了一样的选择。 怨念白着脸冷哼一声。 之前在世世创建的世界里他想要杀了林岑,不过是为了能够以一对鬼夫夫的身份跟他永远在一起。 对林岑的爱,他从不比祁少阳。 他抬眼看向林岑,却见林岑面含担忧,看着祁少阳,心疼得脚尖都在颤抖。 怨念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他冷冷的看向老人。 祁少阳说:“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到了,把林岑给我。” 老人眼神嘲讽:“我要是把人给了你,在这个世界我再无筹码,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祁少阳右手竖起三根手指,“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起誓,心魔之隙里的誓言,如果违背,此生的修为都难存进,我不会拿自己的修为作赌。” 老人犹豫片刻,看向怨念,抬了抬下巴,“那他呢?” 怨念紧随祁少阳之后,“我也可以。” 等两人立完誓之后,老人明显松了口气。 他面色稍缓,“你过来,我先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断了自己经脉。” 在这里断了经脉,出去之后在自己身体里还能够接上,不过会虚弱一年半载且无法修行。 老人潜伏这么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在仇人虚弱的时候逃之大吉,以他的能力,一年半载之后再也没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祁少阳的双手手腕以不正常的形态垂了下去,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面不改色迎面走来。 “你看。” “好好好。” 老人连说三个好,等到祁少阳走到他的面前之时,他甩开林岑猛的腾空而起,光刃在手里成型,狠狠的朝着祁少阳扎了过去。 祁少阳抬头,眼神冷冽。 林岑颤动的脚尖也终于将阵法的最后一点闭合归零。 以林岑的位置为阵法中心,以八卦方位为边界,腾空的老人痛苦的哀嚎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不过三秒的时间,便化为了飞灰,彻底的消失不见。 林岑揉了揉自己下巴,朝着祁少阳跑了过去。 他心疼的看着祁少阳的双手,“你怎么就不知道假装一下骗骗他?” 祁少阳用手臂揽住林岑,“我怕被他发现之后又伤害你,疼吗?” 他亲了亲林岑的下巴,怕他疼,只虚虚的碰了碰。 另一边的怨念同一张脸满是不高兴,他耷拉着眼皮,神色恹恹,“我也断了经脉,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林岑嗤笑一声。 如果不是他,哪里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虽然林岑恨不得杀了他,但是一码归一码,在这件事上,怨念却是帮了他们。 林岑思虑之下开口说,“将军,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怨念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走向林岑。 “有修鬼之法,你同样能够修得身体,还是与自己相契合属于你自身的身体,你又何必与祁少阳争夺。” “你说得不错。”怨念在两人的身前站定,然后抬起两只同样诡异弯曲的手。 “所以作为朋友,你会心疼我吗?” 他看着林岑,目光平和又带着骐骥。 林岑一愣,缓缓的移开了视线。 “他不会。”开口的是祁少阳。 怨念嗤笑一声收回了手臂,语气难掩讥讽,“所以我想要的你根本给不了,那么得到的是什么样的身体有什么区别呢。” 林岑不说话。 妖都是自私的。 他的感情给了祁少阳,就再也分不出丝毫给其他的人。 但是他知道怨念说这话的意思,是已经将他说的修鬼之法听进去了。 正当林岑抓着祁少阳的手臂,两人准备出去的时候,已经转身的怨念突然回头,用尽全力的一掌狠狠的拍在祁少阳的心口。 “当然有区别了。”怨念笑得癫狂,他偏执的看着吐血的,目光阴鸷恐怖,“我念了千百年想了千百年也爱了千百年的人,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阴森可怖的声音在视线落在林岑身上时诡异的温柔起来,“阿岑,这个世界上只该有一个将军,那我就是我。我是你的将军,是你的祁少阳啊……” 林岑抱着祁少阳,慌乱而颤抖的触摸着他的鼻息。 下一秒,无数的光点自祁少阳的身体发散出来,他整个人变成了光,融入到了这个世界里。 怨念陶醉的闭上了眼睛,狂放的笑声从喉间逸散出来。 “哈哈哈哈哈阿岑,我的阿岑,你爱的灵魂,世间唯有我一人了!” 忽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被他看似散漫的动作破坏掉的阵法不止何时重又运转起来,而原本已经消散的祁少阳又出现在了林岑的身边,以一种绝对亲密的姿势从身后抱着林岑。 怨念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回去,震惊与愤怒又夹杂期间,表情诡异而扭曲。 “你、你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 说话的是林岑。 他脸上带着怨念曾经最爱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怨念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和我是朋友的是将军,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从一开始他和祁少阳就没相信过他。 怨气与凶煞汇集而成的东西,只有执念与凶戾。 执念消失,他也将不复存在。 都是抱着欺骗的想法而来,怨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证据。 怨念简直恨毒了面前相拥看戏的两人,他疯狂的想要扑上去,却还没碰到林岑的衣角,整个人就已经炸开。 在这恢复成初始世界的白茫里,像是一朵灰褐色的烟花,彻底的消失不见。 与千百年的执念一起,彻彻底底的不复存在。 林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祁少阳吃味的蒙上了他的眼睛。 “你的将军炸成烟花了,难过吗?” 语气再温柔也挡不住酸味往外冒。 林岑无语,“我炸的我为什么要难过?而且他也不是将军。” 祁少阳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抬起扭曲的手掌装模作样的摸了摸鬓角,“那要是真的将军就难过了。” 林岑一见他的手,立马就心疼起来,“当然不会了,我只会为你难过。” 祁少阳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我就是将军的转世,那你为我难过的时候,是在为我难过,还是为将军难过?” 林岑:? 小老弟我觉得你在这两个虚假的世界身份都设定错了,你该去讲相声去念顺口溜。 他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开口,脚下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祁少阳,就见祁少阳面色沉重,十分难看。 林岑心里一紧,“是还有什么隐患吗?” “有。” 祁少阳重重点头。 林岑握住祁少阳的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祁少阳沉稳严峻的脸上满是感动,“老婆,我能不能从师父手里活下来,就全靠你了!” 林岑:???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林岑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半空中瞎着眼睛的老道士盲棍挥得虎虎生风,咚的一声朝闭着眼的祁少阳身上砸了过去。 祁少阳猛的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翻身闪过。 “还敢躲?!” 老道士怒喝一声,不用眼睛也能准确的朝着祁少阳打过去。 祁少阳这一次不闪不躲,直挺挺的迎了上去。 闷哼一声之后,正对着林岑的脸上扭曲的痛苦之色闪过,正好被林岑全部看在了眼里。 林岑面无表情。 祁少阳眉头一皱,难道还要吐点血? 他抬眼看了看挥过来的盲棍,眼里锐色一闪而过。 然而老道士却不按常理出牌,一脚踹上祁少阳屁股。 栽倒在地的时候祁少阳终于看到了林岑眼里的笑意,他无奈一笑,罢了,至少逗得林岑笑了。 一点皮肉之苦,能让两个最重要的人开心,他这打,便受得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五一快乐 第78章 第 78 章 祁少阳的伤, 硬生生的赖在床上三天才好。 老道士对于这种一点也不男人的做法嗤之以鼻, 并且帮助他更好的得到老婆的关心再添了两棍子。 房间里,林岑慈爱的摸了摸祁少阳肿了一圈的脸颊, “你想想, 你当初那火可是烧得我有了好长时间的心理阴影,这几棍子算是便宜你了。” 祁少阳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出了现实世界,还没在老婆面前威风一把, 就被师父打成了猪头。 在这段时间, 林岑当初被扭曲的记忆也全部想了起来。 那火确实是祁少阳放的。 却不是为了烧他。 当初祁少阳对林岑一眼不忘, 回来之后在天师面前领了罚受了刑,转头就在林岑旁边租了房子。 暗搓搓的策划了一系列偶遇计划,结果直到林岑被人暗害两人进了虚幻的传书世界里,他也没能让林岑记住他的名字。 世世原本不叫世世, 他本有着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却因为本身具有的能力为逆天之行被人封印在地底。 日牵星移, 原本的封印被人忘记, 后来更是成了兵家纷争的苦战之地。 数万将士的英骨埋身在此,怨气渗透地下,其中最为强大的存在将他从无边黑暗中带了出来,成了他的主人。 在地底的时候,日日夜夜听闻将军留下的执念讲着林岑、念着林岑,在怨气的侵蚀下偏执越发严重,终于有一天,在土地上空, 感受到了林岑些许气息之后,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小说世界是自林岑房里的书得到的灵感。 老人是棋子,世世是棋局,而在万人坑中怨煞缠身的执念则是执棋人。 这一盘棋,从幻象开始。 要将林岑打得魂飞魄散的道士是假的,那一场灵火,是同样陷入幻象的祁少阳为救林岑而放的。 却在幻象之中失了控,他在熊熊烈焰之中,与昏迷的林岑相拥,抱着同椁而眠的念头,一同入了怨念的棋局之中。 再然后,就是拍摄地异变突起,祁少阳身体被占。 当他压制住身体里的怨念让林岑得以回到现实的时候,是真正报着必死的信念的。 所幸,万幸。 直面过危险,也经历过分别,然命运终究厚爱他,让他得偿所愿。 中午的时候老道士不知从哪儿提来一条蛇,手臂粗的青蛇被甩在黄土地上。 不看老道士的眼睛和从不离手的盲棍,林岑还真半点看不出来他到底哪点像是个瞎子了。 祁少阳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条尾巴尖,就想也没想的开口,“今天中午吃蛇肉啊。” 结果祁少阳以为的死蛇尾巴猛的一僵,几乎崩成一条直线。 祁少阳心中好奇,探头一看,吐出半条蛇信的蛇头异样的熟悉。 祁少阳:“……” 沉默片刻之后,老道士的盲棍也敲了过来,“吃什么吃,这蛇受了伤,给养两天。饭蒸好了,叫你媳妇出来吃饭。” 媳妇这个称呼瞬间就把祁少阳美到了。 也不管地上的蛇了,转头就往林岑的房间跑。 “我好像看到佘青叶了。” 林岑的手边,小麻雀踩在桌上,胸口的绒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 “看到就看到吧,东西收拾好了吗?” 在祁少阳醒过来之后,老道士就不耐烦的要把人赶出去。 隔壁的房间地面被水泡得起了皱,给了房东赔款之后他就要搬进林岑的房子里了。 祁少阳点点头,从身后抱住了林岑。 “我们去国外结婚吧。” 冷不丁的,林岑愣了愣。 祁少阳声音闷闷的,“还是书里的世界好,我们该结了婚再出来的。” 林岑翻了个白眼,“只是形式而已,真要结婚,我是从过去活过来的妖怪,那也该循古礼。” “古礼现代礼什么礼都可以!”祁少阳眼睛一亮,从林岑身后绕到他的面前,“那我就当是你答应我了。” 林岑纳闷,“答应什么……” 话说到一半,被祁少阳握着的右手无名指忽然一凉。 林岑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心跳瞬间加速。 拇指擦过无名指指根,环装的装饰物冰凉凉的,却让他像是烫到手似的将祁少阳的手甩开了。 祁少阳像是察觉不到他的失态,神情异常的严肃认真。 “我找不到像珉山玉一样珍贵的灵物,金银珠宝过于俗气也配不上你,这戒指是我用符咒精粹了最干净的灵气凝成的。”祁少阳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岑,像是要从他的眼睛,望进他的心底。 这声音太过郑重,林岑连一丝羞怯躲避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他们合该在一起,无需烦忧于任何的不确定性。 祁少阳的嘴巴一张一合,林岑却已经无暇去听。 他抬起手,在指环上亲了一口。 祁少阳像是被人按上了暂停键,声音忽然就停了下来。 林岑晃了晃手指,“你的呢。” 祁少阳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林岑一把拿了过去。 “手给我。” 洋洋洒洒的话是在心里打了千百遍的腹稿,一旦被打断,祁少阳一时间紧张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林岑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就想笑。 他记得在书中的世界里,两个人相视一笑间,碰了碰指尖都会红了脸。 他握着祁少阳的手,缓慢而不容置疑的将戒指推进了祁少阳的手指根部。 然后手掌翻转,每根手指都恰到好处的嵌进了祁少阳的指缝里。 十指相扣。 他抓住了祁少阳的手。 通过紧握的双手,灵力无声的在两人之间环绕。 祁少阳睁大了眼睛,这是契约,也是束缚。 生不相离,死既同归。 视听言动,皆与尔同。 林岑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他抬起头,吧唧一口亲在祁少阳的下巴上。 “一生这么长,总有一天我们能够等到你我合法领证的那一天。无论是古礼先代礼甚至是未来的婚礼,我们都有时间一一去体会。” 林岑的唇角翘了翘,“祁道长,你将和我过上,像电影里的苗扶一样,长生不老只能在这世间走走停停颠沛流离的生活,你愿意吗?不愿意也——” 没有机会拒绝了。 祁少阳的回答,是低下头,深深的吻住身前的人。 如果是与你的长生。 那么我,求之不得。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就写到这里了,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 写结局的时候卡得不成样子,写了一版又一版,删了一章又一章 笔力有限,很抱歉没能将这篇文最完美的样子呈现给大家 本来是想写一篇在娱乐圈大杀四方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后来发现林岑的性格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对于影帝天王的位置并不在意,而书里的祁总书外的祁道士更是宠妻狂魔,老婆想做啥做啥 然后就渐渐写成了这个样子orz 下一本我一定要写一篇典型的娱乐圈文!! 希望有缘再见! 应该没有番外了,想写的都已经写到了_(:3」∠)_ --------------- 再吹一下预收《我有水军十八万》 十八线小明星阮昭昭在片场从威亚上掉了下来 摔成了星际时代帝国的oga小皇子 过了十几年衣食无忧备受宠爱的皇子生活之后,帝国亡国了。 被迫接受和亲的阮昭昭带着十八万机械战士在路上遇到了虫洞,又穿越回了十几年前一切开始的片场 ——带着他的十八万机械战士横扫娱乐圈 …… 樊云杉作为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帝,容貌俊美家世出众,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圈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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