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正确攻略游戏》 第1章 终夜 回到阴气森森的古堡已经一星期了。视线缓缓扫过这群熟悉又陌生的吸血鬼，律川心中有点复杂。 他曾经的大少爷坐在椅子上睡得死沉，依然稳如松； 他曾经的二少爷照常推着眼镜，犀利又龟毛的挑刺； 他曾经的三少爷还是那么的霸道、蛮横还蛮不讲理； 他曾经的四少爷变态依旧，在饭桌上性骚扰小森唯； 他曾经的五少爷病态更加严重，仿佛一个精神病人； 他曾经的六少爷暴力加剧，声称要打死吵闹的兄弟； 偌大的饭厅，只有逆卷修的身边时安静的，律川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煎熬的晚饭时间终于结束，律川起身离开的时候，眼镜片后一片深沉的逆卷怜司抬起眼皮，凉凉地注视他。 “我认为，主人有主人的规矩，客人有客人的自觉。来做客的客人将晚餐吃完应该是基本的礼貌。” 律川：“……” 小森唯仰头担忧地望着他。 律川扫了一圈狼藉的饭桌，端起桌上属于他的盘子，假笑着说：“你误会了，我要带到房间里去吃，就不打扰了。” 逆卷怜司冷冷道：“跟废物在一起的，迟早也是个废物。” 律川：“……”他瞟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逆卷修，觉得他能在这种恶毒的言语下活着真是不容易。 回到房间，律川忍不住抱怨：“都怪你，我被你弟弟老是针对。” 逆卷修闻言睁开一只眼睛：“怜司么，你不用管他。” 说得轻松，你天天被嘲讽地习惯了，他不是啊！ 许是饭桌上睡饱了，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没有睡觉，耳朵里插着耳机，凑到他的脸颊旁，能听见一点音乐。 逆卷大少爷一副尘世与我无关的态度，对此，律川只能泄气。 逆卷家与黑主学院的氛围完全不同，前者一家除了“打打闹闹”，其他的很平静。律川重新以吸血鬼的身份回来，心态已经不一样了。而其他逆卷少爷们也不像以前，总是找他的麻烦。 他在安全屋里面躲着，不知道玖兰枢他们怎么样了。他记得玖兰枢曾对他说，他和逆卷家的约定还在…… 约定，等等，他似乎有个婚约在身上。 沉默许久的律川恍然大悟，一脸凝重地去把逆卷修摇醒。 逆卷修坐在床上，见他脸色沉重，不由地问：“怎么了？” 律川一本正经道：“我和逆卷家有个婚约，但在我小时候已经有未婚妻了，这样算不算骗婚？”是他骗婚，还是算玖兰枢骗婚呢？ 逆卷修：“……”良久，他轻轻笑出声。 律川听出他的笑声里有嘲笑的情绪，立即锤他：“跟你说认真的呢！” 好认真的！ 逆卷修简单地就握住他的手腕，扯过他一起躺在柔软的床垫。 “既然这么无聊，不如一起做有意思的事。” “……”律川，“你好好说话。” “我饿了。”语毕，律川来不及躲避，逆卷修少爷如愿用上了大餐。 吵闹的两个吸血鬼，沉浸在深红的诱惑中。谁都没注意，透过门缝不小心望见他们的小森唯。 阴雨连绵，空无一人的教堂迎来了一位客人。 少女的脸庞被冷雨沾湿，雨滴顺着弧线滑落。 她坐在椅子上，向以往在教会里一样，诚恳地对神祈祷。 “你在伤心什么，孩子？” 小森唯朦胧地望向说话的男人。她的眼睛进了雨水，有点模糊，看不清男子的模样和年纪。但声音听上去，是个美男子。 男人的语调很温柔，小森唯反驳：“我没在伤心。” “你的心告诉我，你很伤心。”他像个温柔、能指点迷津的长辈。 小森唯讷讷道：“我、我只是在失落。” “失落？” “嗯。”小森唯点点头，“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可我却帮不上他的忙。” “你喜欢他吗？” 喜欢？小森唯一时默然，过了一会儿她才摇摇头道：“他对我很重要，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是唯一对她伸出手的人，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唯一陪伴她，安慰她，保护她的人，是她手里仅存的光。即便……即便他最终变成了她害怕的吸血鬼，在饥饿的时候，仍然不会伤害她…… 他不愿意吸她的血，却愿意吸修先生的血。 满身雨水的少女陷入了怪圈，她一面高兴于他的拒绝，一面失落于他的拒绝。 小森唯闭起眼睛轻轻说道：“我希望他未来会幸福。”她虔诚的祈求，真切的祝福，衷心的希望。 在代表光明的面前，在一座教堂里，祈祷一个属于黑暗的吸血鬼会幸福。男人为这愚蠢的举动感到可笑。但他很快就明白，小森唯的举动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在哀求各路神明帮他一把。 男人收敛了笑容，问道：“孩子，既然他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为什么你不换一个人喜欢呢？你很年轻，生命很长，多看看周围。” 小森唯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对我这么好了。” 男人抿紧了唇，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他手里出现了掌心大小的盒子，放在小森唯的掌心里：“这是一味神奇的药，能让你在意的和你在一起。”以一具尸体的模样。 “诶？” 小森唯呆住，等她回神，空荡荡的教堂只有她一个人。刚刚那个男人……真的存在吗？盒子的棱角刺了她一下，提醒方才的一切不是梦。 小森唯愣愣地盯着手里的东西，良久收起了它，趁着雨停回去。 小雨下了好几天，天空才放晴。 律川窝在书房里，捧着一本书读。几日来，小雨成天的下，律川很是无聊，就到逆卷家的书房里找书看。翻来覆去，可算让他找着了本有意思的书。连日里废寝忘食地翻阅，三分之一截指头厚的书终于要看完了。律川看书时，偶尔会喜欢交流心得，他不需要有人回应，有人听他讲就行。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安静地翻动书页。于是，书房内经常是，律川看书，逆卷修睡觉，听音乐，或边听音乐边睡觉。 等到律川开始说话了，逆卷修默默地将音量调大，等他结束，他再调回来。可惜，没过久这个小动作被律川发现了。 行吧，他原本也不指望逃课大王能喜爱书籍。 律川没说什么，就把人选换成了小森唯而已。小森唯是个会聆听别人的好妹子，她在做一个倾听者的同时，会体贴的奉上点心和茶水。结果，原本算是安安静静的书房有了小森唯的进进出出。 对此，被打扰了睡眠的逆卷修大少爷目光有点阴沉。 “小遥，修先生。”小森唯端着一盘点心推门而进。 律川抽空抬头道：“你来啦。” “我来送点心。”小森唯放下盘子，晃了下桌上的茶壶，“茶水没有了，我去添。” 律川拦住他：“不用麻烦了。” “很快的。” 他拦得晚了，小森唯已经端起律川和逆卷修的茶杯出去了。 逆卷修歪着头，见他专注地对着书本，默默地陪着。 小森唯果然很快，半页书的功夫就回来了。 小森唯倒满一杯的红茶，对无所事事地逆卷修道：“修先生，怜司先生叫你，说是有客人马上到了。” 逆卷修皱了眉，觉得有点奇怪，却没说什么。他的身影消失后，小森唯柔声地道：“小遥，我不打扰你了。” 律川正心系大结局，草草地点点头。厚厚的书籍只剩下一张纸，律川读完结局，不再有留恋将书合上放回原位。他回到座位上，喝了口醇厚的红茶。 逆卷修来得正是时候，不请自来的玖兰枢和玖兰优姬刚进门。他多看了眼同样由人类转化为吸血鬼的玖兰优姬，曾经活泼的短发少女变成了长发及腰，带着优雅气息的女性。 玖兰优姬局促地打招呼：“你们好。” 逆卷怜司不冷不热地嘲讽：“碰上他的事，你倒是敏锐。” 逆卷修面无表情，一种疑惑逐渐扩大。 玖兰枢没有掺和他们逆卷家的家事，他来这里就一个目的，按照约定，他来接他。他是个守信用的兄长，许诺他不会等太久，就真的不会让律川等很久。 “他呢？” 逆卷修正要回答，余光扫过一侧，瞳孔蓦地放大。 厨房那头，小森唯惊喜地声音传来：“是优姬吗？变化好大！” 黑主优姬见到她，眼睛一亮：“小唯……” 逆卷修冰冷地打断黑主优姬的话：“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送茶吗？！” 小森唯被吓住，以为逆卷修嫌弃她慢，怯怯地解释：“水、水还没开……” 逆卷修瞬时如坠冰窖。 一阵冷风拂过，玄关口已没了玖兰枢和逆卷修的身影。 玖兰优姬见他们突然消失，本能地追着他们。可她成为纯种吸血鬼的时间不长，不会纯属运用能力，加上见到哥哥的心太过雀跃，她竟然忘记放下行李，提着箱子直往楼上跑。 很快，玖兰优姬停在一道门前，她压下心中紧张的情绪，握住把手往里推门，玖兰枢和逆卷修堵在她的面前，她窜进他们之间，推开他们僵硬的身体，控制不住欢喜地喊道： “哥哥！” “咚”地一声，行李从手中滑落。 “哥……哥？” 红茶冒着热气，趴在桌上沉睡着的少年再也没有醒来。 第2章 养刀的第一天 你明白。 你很明白 你非常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你是一个孤儿，一个可怜巴巴的幼小孤儿。 幸好，你的性别没有改变。 你的身体没有变得奇奇怪怪。 虽然你身穿小裙子，被当做可爱的“小女孩”。 但比别人幸运的是，你拥有别人梦寐以求或避之不及的奇遇。 半个月前，还在儿童福利院玩泥巴的你，突然被人叫到办公室。你见到了一个一名律师。他很和蔼的与你打了招呼，然后就带走了你。 你以为你被一个帅叔叔收养了，显得非常高兴，蹦蹦跳跳地走了。 结果，你被带到了一个国土还没我们一个省大的国家。 律师拖着不愿离开机场的你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告诉你，你有一个小姨妈——她是你妈妈的妹妹。当年去环球旅游的时候，认识了你的小姨夫，从此共坠爱河，不顾你外公外婆的反对，毅然嫁到了别国去，从此不相往来。 你的小姨夫是一个有名的神社传人——朝雾神社。他有着强大的灵力，常常驱魔斩妖，庇佑世人。显然，小姨妈被骗了，她不知道嫁了一个多么危险的人物。一次遇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而你的小姨夫很有良心，他待她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更好。 于是，你小姨夫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蠢蠢欲动了，没有正统继承人，意味着这家神社会由他们之间的后代继承。 多大的一块地啊！ 各种利益引诱、威胁逼迫都用上了。最后，他们死了。 死于一次妖怪围攻——极品亲戚们也许动了手脚。金色头发的律师镜片下一片反光。他如此暗示。 你歪了歪头，一点都听不懂。 去世前，小姨妈得知你父母双亡、亲戚死光、无房无车、靠政府补贴生活后，她和你小姨夫十指相扣，一同微笑。 他们把这座非常大的神社送给了你。 是的，你来的目的就是继承这座神社。 ………… ………… 律川苏醒的时候，一大串信息涌入脑海，他古怪的叫了一声表达不满。这次不像上次，一醒来就站在古堡前，一无所知，两眼一抹黑，十分抓瞎。现在，他被直接告知了身份，和为什么在这里的前因后果。 矮胖的律川翻了翻一沓子证书、合同……圆溜溜地眼睛愣是瞪出来死鱼眼。 槽多无口。 这是什么垃圾设定，狗屁背景，也太不严谨了！ 他，一个“五岁”的孩子继承一间神社？？？ 陡然跃升为地主的律川耐不住要当喷子的欲望，连“莫名死去”的疑惑与怅然都排在之后。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骂死这个破测试和辣鸡客服！ 他粗暴的扯过跟来的挎包，掏出手机熟练的开始喷客服： 【卧槽！这是什么地方？】 【背景设置也太不严谨了！】 【是bug吧！你让我一个‘五岁’的孩子去街上讨饭养活自己么！】 律川现在是个孩子的身体，手指没有多大力气，一个字一个字敲得甚是费劲。而他的专属客服一如既往的秒回。 【亲亲，庄庄在哦。我们绝不会允许低级bug的存在哦，是亲亲没有探索完整，请您用心哟！比心（亲亲）】 律川“呕”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女人，也打不到你所以有恃无恐？（凶狠）】 【没有呢亲，庄庄是男孩子呢。人家大名叫庄如晦，怎么可能是个女孩子(*^^*)】 男……男的？！ 律川陡然惊悚地盯着手机，似要盯出个洞来。 一直跟他卖萌发可爱表情的……竟然是个男孩子！ 【是的呢。咱们客服的语气表情、聊天方式都是经过同一培训过的。】 律川：“……” 律川放弃了这个话题，打字。 【这是哪里总得给我提示吧。】 这一次，律川等的时间略长，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浮现新的信息。 【这个世界很特殊，有大量的可攻略人选供选择。原来是轮不到您这样的新人的，一般都是由有经验的测试员去，他们通常会拿下许多的角色的好感度。】 所以为什么轮到我呢？律川翻了个白眼。 【我们原先安排的测试人员在上个世界翻车了，于是换成正好换世界的你了。】 【翻车？】 【这位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在她的上个世界里，不仅攻略男主，还攻略男主的老婆，男主的兄弟，男主的基友，男主的妹妹，连他爸妈都没放过！男主发觉后，陷入黑化，把她关起来，然后嗝屁了。】 律川：“……”他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对此女子表达膜拜。 那边的客服越说越八卦…… 【他的客服气死了哈哈哈！活该，叫他天天那么嚣张！还有还有，一个攻略者在原创组，十个世界一个人都没攻略成功哈哈哈哈哈！他的客服天天在每月总结中被□□……】 【你们……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游戏测试吧……】 【咳咳，哪里哪里。由于这本不是您的任务，是他组的过错导致原本的计划的改变，我们会负起责任。鉴于此世界有一定危险程度，经过商讨，会赠您两个能力和一个道具——从那位失败者的能力中抽取。另外，作为补偿，您在本世界将保留吸血鬼的能力。】 吸血鬼世界是低危，那么“一定危险程度”是有多危险？ 律川的眼前出现了熟悉的大转盘……几十个能力让他深吸一口气。他不抱脱非入欧的希望，只要别抽出太垃圾了、不适用的。 随手一转，指针慢慢悠悠地停住。 【哇！恭喜亲！您抽中了天香技能，能打能奶，颜值爆表，武器伞剑，热了打伞。十分适合您‘女性’的身份呢！】 图像已经出现在脑中，律川差点喷口水，他颤抖着转出第二次。 【恭喜亲！您获得了几处道术，妖魔鬼怪克星，降妖除魔必备。】 总算抽出个正常的了。 【为了迁就您现在的身份和年纪，道具为变装笔。技能使用方法为，用变装笔变为大人，即可使用天香技能。转变吸血鬼的方法为，先用变身笔变为大人，再摘去封印您体内血族力量的项链，即可拥有吸血鬼的一切能力，包括吸血欲望。】 脖子上的项链正是他一直带的那条，上面镶嵌蓝色宝石。 【亲要小心，摸好每个目标的脾气，一旦过了目标的底线，会有不好的后果哟！但是不要担心，庄庄作为你最贴心的小棉被会为你出谋划策……】 律川合上手机，没兴趣看后面的内容。把变装笔放进包里，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 朝雾神社很大，结界隔离的后面，有一个庭院，是住人的地方。律川醒来时就在这里，他拾起随身行李——他的挎包，继承装备——半袋奥利奥饼干，一瓶纯净水和儿童行李箱。在屋子里搜索。果不其然，他在主卧的床底下找到一个盒子。这个盒子被施了法术，要不是律川身带魔力，还真发现不了它。 盒子里面有一封普通的信件，和一个圆盘，上面刻着一些符号，似乎是方位？ 律川拆开信件，因为早早提了意见，加载了语言板块，他眼前展现是仍旧是他从小到大所用的文字，阅读无障碍。 信上完善了去世亲人的信息。他的“小姨”，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审神者。 “……刀剑化为的付丧神会保护你，养育你……”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个监护人都没有。他的“小姨”把他送给刀剑男士抚养，一能免去他孤苦无依，二能杜绝她的本丸落入心怀不轨的夫家亲戚手中。 “这是个坐标……？” 律川拿起圆盘，照着信上的坐标调试。他初次尝试，并不知道他一动圆盘就相当于开始定位。坐标有点复杂，律川边研究边滑动，也没注意他的小肉手弄错了个数字。 “应该是这样……咦？”身边忽然闪起了光，律川一下子就消失了。 一分钟后，一只黄白相间，脸上画着奇怪油彩的狐狸跑进了空空的房子。 “审神者大人，审神者大人，狐之助来接你了！” “审神者大人？你在哪儿呀？你不要怕，狐之助是来带你去本丸的，他们会用心照顾你的。” “咦，为什么没人？” ………… 可怜的小狐狸，不知道他贪吃的功夫已经错过了新任的年幼审神者。 同此同时，随着光芒退却，律川出现在一个空荡荡的庭院里。院子杂草丛生，树叶凋零，房屋有些破败，像是荒废了很久。 这是……留给他的，叫本丸的东西？ 律川朝屋子走去，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新手指南”字样的册子。册子缺失了很多，剩下的也大多被污迹污染，无法辨别字样。 律川读了下能看清的地方，走到了锻造室。 刀剑付丧神居然是需要动手锻出来的，有灵力的人才能当审神者，所以要在锻造中输入灵力吗？ 律川摸不着头脑，但实践出真理。 炉子中已经有了很多东西，边上散落这零零碎碎的材料。应该是以前留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接着锻下去。 “嗯……莫非是材料越多越厉害吗？多放点吧。” 他半猜半蒙，把锻造室里剩余的东西扔进炉子里。不过，他忽略了他现在的体能，将剩余的边角料全部扔进去后累得气喘吁吁。 律川按下一侧的机关，炉子陡然升起大火，映得他脸颊通红。他不太确定灵力和魔法是不是同一个东西，有什么样的差别。他指挥旭日之心给他放了个圆盾，他蹲在里面，朝炉子中输入魔力。 一开始没什么特殊的，可没两分钟，炉子里好似有什么吞噬他的野兽，急速抽取他的力量，律川红通通的脸蛋变为苍白无血色，有种被抽干的恐惧席卷而来。律川滴下冷汗，吸走他力量的速度没有变慢，他暗暗痛骂自己的鲁莽，一边不停运转体内的魔力核心——念动之核，疯狂地输送魔力。 不知过了多久，炉子里的动静终于停止了，律川跌坐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饥饿。他拿出半袋饼干，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突然，炉子中射出一道光芒，粉色樱花花瓣纷纷扬扬地撒下，十分唯美，一道绀蓝色的身影在光芒中显现。 “我是三日月宗近……嗯？”平视前方的付丧神意料外的没有看见主人，“咔擦”咬饼干的响声引得他随之低头。 “啪嗒”，律川的饼干掉了。 第3章 养刀的第二天 “哈哈哈……这次的主人这么小吗？”身着蓝狩衣的青年将幼小的审神者映入眼中，原本半阖的眼睛露出了如印在天幕中光辉的新月，虽说有一点吃惊于新主人的年纪，但他身上流动的灵力与眼前的孩子同出一脉，这的的确确是他的主人。 器宇轩昂的付丧神垂下狭长的眼眸，在打量面前的孩童的同时，律川也不收敛地盯着他。 在高大的美青年随着纷飞的樱花出现时，他虎躯一震，下巴一抬，一秒内闪过了无数个感慨。 ——我的妈！大变活人！ ——他是刀吗？！妖怪吗？！ ——天呐！我“锻”的刀化形出来居然是这么一个华美的青年！ ——我这么有天赋的吗？！我果然是被学习耽误的铸剑师！！！ 律川陡然陷入了半生所误的悲愤之中，仿佛看见了年迈沧桑的自己在风雪夜下，茅草屋中，长吁短叹，惋惜自己怀才不遇，岁月蹉跎的前半生。可以写了半自传《我的前半生》，重点描述年轻时天赋未被挖掘，显露出后却又生不逢时的悲惨。 感叹过后，他又禁不住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艺术才华还是过渡出众…… 蓝衣付丧神：嗯嗯，小主人脸上表情很丰富嘛。 直到一股疲倦感席卷全身，律川忍不住打个哈气他才从扯回跑远了的思绪。睁大眼睛，避免瞌睡虫把自己打败，律川强打精神说：“我叫朝雾……”他想了下自己现在的名字，然后呆滞：“忘了……” 五岁的孩子忘掉名字是正常操作吗？律川使劲想了想自己五岁时，只记得喜欢拽隔壁漂亮女生的辫子。 “哈哈哈……没关系，很快就会记起来了。” 律川睁大圆溜溜地眼睛，过分华美的容颜放大在他的眼前，饶是他见过各式各样、即绝美又高贵的吸血鬼，眼前青年的容貌算是冠绝群雄，属于拔尖中的顶点，有种艳压群芳的味道，更别提那一身的风华与气度。 不过，律川在上个世界好歹是经过美颜洗礼的人，他认同付丧神能令常人目眩神迷的姿容，却不会过于惊叹。真正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的外表是高高在上，有不染凡尘的容颜和姿态，却不是个冷冰冰的性格。 “重新介绍一次……” “三日月宗近。”律川捡起饼干捏着边缘，“我刚刚听到了。”刚说完，他自己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咦？我的刀会给自己取名字，这么个性的吗？我都没取。 略微一顿，他又仔细瞧瞧他腰间的原型（律川：应该原型吧），竟然是外国刀。 “要是倚天剑屠龙刀多好……”律川小声。 三日月宗近：“嗯？” 律川：“没什么。” 圆润的矮冬瓜把包重新挂好，成人式的挎包对他而言太长了，一旁的三日月宗近见状伸出手，将女士挎包拿在手里。 律川道了声谢谢，拿出罗盘对他说：“我是按照小姨给我信上的坐标来的本丸，信上说审神者要依靠刀剑付丧神打败时间朔行军，不过我不知道要怎么打……算了，以后再说吧。这里不是我住的地方，我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走吗？” 三日月才被召唤出来，他不像五把初始刀被灌输了时之政府和本丸的一切，可以作为引导者指导新上任的审神者。他们仅仅拥有简单的现代知识，时之政府和历史修正主义之间的敌对关系和召唤他们的目，令他们不至于接触现世会手足无措。 因此，律川一边说他一边点头，听到后面他微微一笑：“当然，总不能让姬君一个人。” “……” 律川：“我是男的。” 华美的付丧神看了眼他粉色的小裙子：“哈哈哈，那可真是看不出来。” 律川：“……” 看向律川圆滚滚的脸颊，三日月宗近接上一句：“很适合主人呢。” 律川：我要跳起来打你膝盖了！ 很好，第一天，你已经成功拉到我的仇恨了。律川扭过身子，准备摆弄罗盘。等他手指搭上去时，他倏尔僵住。 他不知道朝雾神社的坐标……那封信上只写了本丸的坐标，没有注明现世的地址。 律川茫然地望向三日月宗近，双眼透出一丝迷茫。是因为变小了，所以智商跟着他的身高变低了吗？好像当时确实是一看见坐标就跃跃欲试，完全没考虑后果。 这不是一个大人该犯的错误。 律川陷入迷之沉默。 “怎么了？是位置和名字一起忘记了吗？” 他语气很认真，但整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调侃他。律川理亏，觉得手中的罗盘无比烫手。 已知本丸坐标是…… 能推到出朝雾神社坐标吗？ 能试试吗？如果错了，可以再回本丸？ 许是瞧出律川的心思，三日月宗近慢悠悠地出声：“随意定方位，如果定下的位置不存在，就会迷失在时空乱流里。” 律川顿时歇了心思。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律川对日式建筑完全不懂，他们踩在满是灰尘的长廊上，每走一步都能印出一个脚印，律川有点嫌弃但没有办法。每到一个房间他们就拉开看看，然后又被毫不留情的拉上。 几乎每个房间都是灰尘堆积，门窗破败。标注着审神者住所的阁楼中，家具坏了一地，书房里一本书都没有，连个完好的凳子都找不到。 “阿嚏……阿嚏……”律川揉了揉通红的鼻子。 逛完后律川有点绝望，愣是没有一间房子能达到暂时歇脚的标准。这破地方一到晚上就能本色上演鬼片了！ 怎么办？他不想在脏乱差的屋子里睡觉，小孩子很脆弱，万一呼吸道感染就糟了。他皱起了笑脸，忽听三日月宗近开口：“要不收拾个房间出来？” 律川仰起头，泄气道：“我也想啊，但我们找了这么久，别说工具了，连块抹布都找不到，总不能那身上的衣服擦吧。”儿童行李箱丢在了神社，他只有身上的衣服了，难道要脱下来当抹布？ 律川将视线投在了三日月身上，他似乎穿了很多层的样子……不用一整件，要个大袖子应该可以了…… 他琢磨着开口，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他终于记起一直被他忽略的东西了！ ——换装游戏！ 游戏里拿到什么衣服，他就可以现实中拿出什么衣服。在上个世界没什么用，所以一直搁置。毕竟，他身边有人关注着，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法解释陌生的衣服从何而来。 他翻开挎包掏出手机，点上粉色的app图标。这个风靡少女的换装游戏，优姬曾拿着他的手机玩，给他收集了很多服装。在打开游戏的一瞬，他有了新的思路。 衣服可以拿出来穿，同样含收集度的小屋呢？ 他胖乎乎的指头在屏幕上滑动，一旁站立的付丧神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等他的手指停下，他才好奇地开口询问：“这是什么？” 律川眼睛放光，信誓旦旦：“三日月，马上带你住豪宅。” 话音一落，庞大的灵力以律川为中心，如潮水一般激荡向周围涌去。灵力冲刷着荒废的本丸，不断延伸，凡它过处，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清澈的灵力覆盖整座本丸后，荒草丛生的庭院、老旧的房屋，灰蒙蒙的天空全都换了新颜。 亭台楼阁，轩榭廊坊。 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取代了已经不能住人的房屋。而他们正站在建在水面上的长廊上，不远处的水榭挂着轻纱，与垂柳荷花一同摆动。大片的莲花开在水上，美不胜收。 这是将游戏中的小屋复原在了本丸里。 三日月正沉浸与如诗如画的美景中，始作俑者律川同样精神奕奕，与方才疲倦的样子判若两人，整个人沉浸在“我真是个小机灵鬼”的得意中。不等他对三日月宗近表达出兴奋之情，一股睡意袭来，立刻四肢无力，意识模糊。在倒下前，他无声地喊：没提示放小屋要消耗很大灵力啊！ 携着花香的清风吹拂三日月的发丝，零落的花瓣落在他的肩上，他抱着昏迷的孩子在花香花海中走过。 “真是乱来啊。” 律川睡醒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他迷迷瞪瞪了一会儿，等视线不再模糊，讷讷地问微笑着的付丧神：“几点了？” 端坐在一侧的付丧神姿态高雅，高贵的犹如旧时贵族。见律川醒来，半阖的眼睛微微睁大，仿佛悠久深邃的夜空焕发皎月的光彩。他食指向律川枕边的手机：“按你们的说法，应该是六点了。” 手机屏幕亮起，6:15。 透过窗户，依稀可见金黄色的暖光洒满檐下，铺满台阶。 已经到饭点了，怪不得饿了。律川掀开被子，准备爬下床。刚一动，他就感受到了四肢前所未有的酸软，虚弱得连走几步路都累。 魔力透支。 律川抿紧唇。 迈开一步，手被一直大手温柔的牵起，他们走到厨房，见到了干净的灶台。他在改变本丸时特地留个心眼，将厨房换做另一个现代风格小屋里的 律川正盯着漂亮的厨房看，就听旁边的刀说：“对于料理一事，我不太精通。” 律川面无表情地说：“你要饿死我吗？” 我对料理十分精通，我可以教你。先…… 律川安静地闭嘴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锅碗瓢盆俱全的厨房里一根菜一粒米都没有。 律川：“……” 完蛋，真的要饿死了。 第4章 养刀的第三天 厨房里一阵静谧，律川仿佛能看见具象化的冷风卷着一片绿叶飘走。 年幼的审神者掐着衣摆，有种事情脱去掌控的恐慌，就算在上个世界突然拥有柚子大的假胸及从成年人变成孩子，他都没这么慌乱过。讲实话，无论是哪个世界，他都没有尝过“贫穷”二字带来的困扰，他对荒芜本丸排斥，靠着换装游戏里的小屋解决了问题。但眼下，他有了比“住”更严峻的问题——“食”。民以食为天，乃第一头等大事。 这下游戏也不管用了，食物模样的都是道具。 有肉窝的小手拍拍三日月的肩膀，他因为魔力透支严重走两步就累，三日月宗近见状，弯下腰。律川忽然被宽大的袖子包围住，紧接着就被拖着屁股抱了起来。 律川：“……” 他对眼下的现状深沉了一番，随后平视看着美得不可方物，秀色可餐却没法真的填饱肚子的三日月：“刀需要吃东西吗？” 对上小孩子懵懂而纯真的眼神，三日月宗近沉吟道：“理论上，是只需要主人提供灵力即可。” 确实如此，他们不知道的是，一般的审神者至少掌握着几十把刀剑男士，为了节约审神者的灵力，刀剑男士改从人类的食物中补充体力，借此减轻审神者的压力。 幸好不是吃玉刚、木炭之类……律川略松口气，残余的材料都以被他一口气投进炉子里，万一正要吃这么硬核的东西他是真没办法。不过，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了如神明般高洁的三日月宗近，拿着玉刚一块一块往嘴里塞的样子……画面之诡异，和绿巨人做针线活一个等级。 律川抖了抖，把怪异的画面扔掉。 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律川的包里只剩下几块饼干和一瓶水，他之前从人变（吸血）鬼后，以为会一直保持非人的种族，就没准备人能吃的东西，而是放了几盒血液淀剂。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害了自己。 “给你。”他小气兮兮地递给三日月宗近一块饼干。 三日月宗近捏住饼干，眼眸含笑，手一转放到小孩子的嘴边。律川反射性地咬住，见他犹如小动物般鼓着双颊，含着饼干，三日月宗近摸摸他的头：“小孩子不好好吃饭是不会长大的。” 律川扭了下躲开头上的头，他也不客气，将他的一份吃掉。 他望着陌生的园子，心想，有很多树，有树皮可以啃；有池塘，说不定有鱼可以摸；有草地，说不定能拔到能吃的野菜。 天黑得很快，消失了的困意又席卷了全身，律川的眼角沁出瞌睡带来的泪光，全部思绪被“我想睡觉”四个字占领。前一秒还计划使唤他的刀下去摸鱼，后一秒已经倒在付丧神的怀中，呼呼大睡。 将律川放在榻上，蓝衣付丧神收起了柔和的笑容，留下小主人独自在房里，趁着一丝月色在本丸走动。之前因为担心审神者的身体，不敢随意离开，知晓他仅仅是缺觉后，遂放心了。 三日月一边走，一边回忆白日的旧本丸。审神者虽然能颠覆本丸环境，但某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三日月站在偏院中，注视着与典雅花园格格不入的东西。它下半身是圆柱，上面是个圆盘，淡金色的光晕笼罩着，盘上一圈圈的文字反向转动。仔细观察下，他大致摸清了这东西的用处。 清风朗月，圆盘倏然发生了变化，红色的光柱凭空出现，一张文书立在光柱中间，光盘上的字极速转动，最后定格在和文书末尾一般无二的字上。 “救援……”三日月思索片刻，仍是手伸进光柱里，捏住那张薄薄的纸。霎时间，光柱笼罩进他，不过一个眨眼，他就随晚风消失不见。 深夜，有虫鸣。 一个黑衣的少年劈开一个如怪物般的敌人，急促地喘息：“援军还没到吗？” 话落，樱花飞舞，一个身影出现，旋舞的花瓣中，一抹绀蓝色的衣角露出。 黑衣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气得一脚踹开敌人。 “搞什么？竟然只有一个？！” 新来的援军显然没在状态：“唔……这是哪里？” 隐藏在树后的溯行军迅速窜出，瞄准付丧神的后背，欲趁他不备一刀夺命。 “喂，身后……！” 抬手一扬，不用旁人提醒，作为刀剑的本能已然挥动刀刃，溯行军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 律川睡得很沉，沉到他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梦见，在梦中他也在睡觉。 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有人轻轻搬动他的身体。 他们要把他送到哪里去？ 等他的身体重新放平，一只冰凉细嫩的手摸上他的脸颊，手的主人靠近他的脸低语：“我们一定再见面的，哥哥。” 轻柔的声音引领他进入无边的深眠。 是谁？ 是…… “优姬。” 床上的孩童睁开眼，喃喃出声。是梦……还是…… 律川掀开薄被坐在床沿边，脚一伸下面还是空的，显然，他没适应如今的矮冬瓜体型。于是，他翻过身按着床板慢慢滑下去。已经中午过后，屋外很空旷，连只鸟叫都没有。哪怕是亭台楼阁，也掩盖不住的空寂。昨日陪在他身边——他锻出来的刀此刻无影无踪，律川不必找遍本丸，他心中一念，便得知他不在这里。 律川慢悠悠地晃到厨房，意外瞥见灶台上用稻草捆着两条活鱼！他顿时蹬蹬蹬地跑去，活鱼旁边，还放着水灵灵的不知名野菜。 律川歪头，惊奇地望着食材。难道不用他说，三日月真的去摸鱼了？！ 没来得及验证这个猜测，整座本丸似乎有灵力波动，天空中淡蓝几近透明的罩子从中央破开一个口，接着朝下蔓延。不过几秒的功夫，律川察觉到环境有所不同，可他对灵力的掌控并每一那么精细，一时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 律川不知道的是，有些审神者不喜与其他本丸接触，会把自己地盘用灵力包裹形成结界，隐藏起来。原先的主人定是个灵力高深的人，在荒废了这么久后，仍有结界存留，若不是昨日律川强行改变，加速灵力消耗，怕是仍能坚持一段时间。 律川搬过一旁的凳子站了上去，这个高度刚刚够碰到桌子，他皱起眉头，小孩子的身高太不方便了。苦恼之下，他不得不掏出变身笔，灵力失去了能再攒，但饭不能不吃。况且，幼小的身体更耐不住饥饿。 手一放，脑中自动浮现出咒语。 ——月亮威力！把我变成大人吧…… 律川面无表情：“……” 他抖了抖，照办了。 他念出羞耻的咒语台词自然不是为了装逼和中二，也不是（为了读者的阅读体验）。当使用者的实力不达标、不熟练时，念咒语可以帮助灵力引导，不能说事半功倍，起码会降低翻车的概率。 粉色的光束将他裹住，光芒散去。一个乌发及腰，衣着粉色裙装的人站在灶台前，前短后长的裙摆，转动间腿部肌肤若隐若现。他手中的伞具骨架坚硬，透出一缕锋锐之气。律川将伞横起，本该是手柄的地方其实是剑柄，他轻轻一抽，银光打在他的眉眼处，细长的剑身掺杂着凌冽的杀气。 律川合上，把伞剑放置一侧，着手料理食材。紧接着，他碰上了第二个烦恼，没有油盐酱醋。只有两个办法了，一个水煮而是火烤，可都没滋没味的。他绑起垂下来的衣袖，先把水烧开。幸好，厨房有水，不然他得要担心池水过滤的问题了。 律川带着伞，在庭院中找了一会儿，不一会儿他泄气地坐在石凳上。没有，他找不到可以调味的东西，或许长了他不认识。他四处瞎走，竟然走到了最边缘的墙角处，一片树荫遮在了头顶。律川抬头望去，只见高大的苹果树上结满了红通通的果子，树木长得极好，树枝高越墙头，长到他的地方来。 律川瞅了瞅自家美观的绿树，望了望可食用的果树，无声叹气，打到回厨房。半路上，他因魔力不足恢复到了孩子模样。恰好本丸外有点动静，又掉头去了大门口。 本丸内的传送阵能将刀剑传送到战场，回来却是在本丸的大门外。昨夜里，三日月幸运地遇见了别的刀剑付丧神。可惜对方有刀重伤，解决溯行军后，不给三日月太多相谈的机会，急匆匆地摆弄罗盘似得传送仪，顺带问了他的本丸坐标，把他送回来，不然就要在野外过夜，直到遇上下一波刀剑。 三日月昨日见律川摆弄时记下了坐标和罗盘，昨晚又瞧清了用法，心中已然有数。早上，新的任务出现，他拿走律川的罗盘前去，午前才回来。此次，他碰见了人，带回了能吃的鱼和野菜。然而，他没有遇见和他一样的刀剑付丧神。午前回来了一次，见律川未醒，无师自通地去远征。 樱色纷乱散开，三日月微微一撇，相似的大门，一样陈旧，没有人气。他记得之前回来时，旁边并无建筑物。他记下奇怪之处，迈进自家的本丸。 门内，是另一幅光景了。 流水潺潺，假山奇石。 “你去哪里了？” 蓝衣付丧神定在原地，看着幼小的审神者如稚鸟一般扑来，他的嘴角弯起，在他失去平衡前将他按住，见他气喘吁吁小巧的鼻头挂着晶莹的汗珠，用袖口细细擦拭。 第5章 养刀的第四天 刀剑化为的成年男子很是细心，脸颊贴着的是袖口内干净的布料。律川微仰着头，对三日月的照顾一副很适应的样子。从里面走到外面，对小断腿来说是段不短的路程，律川心安理得地被抱着，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累着了吗？” 律川点点头，喘了几口气后才撇头观察一夜加一上午未见的付丧神。他应该是外出了，衣服上有些尘土，但还一派从容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没减退一分。 他这趟出门带了点东西回来，律川暂且把其他事放到一边，指挥着在别的审神者嘴里生活能力八级伤残的付丧神做饭。 其实，根本没什么难度，生火烤鱼而已。变出的厨房真的只是个摆设而已，既没天然气也没煤气。然后，唯一的问题来了，要怎么生火，钻木取火？三日月宗近会不会他不知道，律川反正是不会的。 律川歪头想问问，结果对上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姿态高雅，隐含笑意。 ……好了，我知道了，你肯定不会。 律川抱臂深沉脸，抿紧小嘴好不严肃。不一会儿，指间窜出了一缕火苗。 恩，基础道术里面包含简单的火系术法，就是不知道三昧真火烤鱼的滋味与一般火烤起来相比有什么不同。 三日月凝视律川指间的火苗，若有所思道：“似乎和寻常火焰不同。”付丧神敏锐地感知到这缕火有点危险。 律川也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能成功，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是三昧真火哦，不怕水。”他的神情中带着小得意，随后指尖相触，火焰消失了。 三日月很是捧场地拍拍手，还摸摸他的头：“真厉害啊，第一次发动就成功了。” 律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真挚，但总有点长辈在调笑晚辈的错觉。 律川将嘚瑟的表情一手，小手扒拉下头顶的手：“你该给我烤鱼了。” 蓝衣付丧神望着盆里游动的活鱼颇为为难。 律川没有良心地指挥他杀鱼，看他在厨艺上生涩的表现，像是神明下凡，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等三日月终于把鱼开膛破肚弄好了之后，唯一的人类小朋友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差点扑上去来顿生鱼片，好在饥饿之下理智犹在。 在揣着“为什么是我烤鱼不是应该你来烤吗”的不爽下，三日月无视律川小猫似的凶悍眼神，指着他催动火焰烤鱼的小手，悠悠开口：“这个火离开你就不能点燃了吗？” 律川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应该可以。” 三日月点点园中的树木：“那为什么不用树枝呢？” “……”反应过来的律川恼羞成怒，“我就喜欢亲手烤不行吗？！” 十分钟后，律川瞧着燃烧着柴火和捏着木棍烤鱼的三日月，没忍住为自己挽尊，一本正经地解释：“其实我是在训练我对火焰的控制能力。” 下一秒，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响在耳边，律川大怒，却被一只按在发顶的手安抚了，藏着笑意的男声道：“小主人可真是用功啊，不过今天就暂且休息下吧。” 恩，就听你的。 律川毫无负担地接下这个台阶。 人长得好看，连烤鱼都像是在摆拍。律川在心中赞叹一声，忽然注意到他手掌上有几道不长不短的伤痕，昨夜还没有，明显是新伤。律川凑近观察，小脑瓜里一时浮上数十种猜测：“你去和叫溯行军的人打架了吗？” 三日月低头，对上孩童稚嫩懵懂的眼光，他笑了笑，眸中的新月清晰可见，带着神秘不可捉摸的色彩：“小主人也知道时间溯行军吗？” 主人就主人为什么要加个“小”字，不过，光“主人”二字像是在玩某种y一样。关于称呼的吐槽一闪而过，律川坦诚地回答：“小姨的信里提过，刀剑付丧神要打一个名叫溯行军的军队。” 溯行军同样是由刀剑化成，不是简单的军队。 三日月没有纠正律川的错误，这种事一个年幼的孩子不需要知道。三日月拿起刚才带回的果子，由于没有调料，就捏碎果肉撒了点汁水在上面，一边道：“你说的对，他们的确是敌人，院子里的仪器会将我带至他们出没的地方。” 律川疑惑问道：“传送到陌生的地方？” 三日月吹了吹烤好的鱼递到律川的嘴边：“是个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那我能去吗？”律川期待地盯着他。 三日月浅笑：“不行呢。” 律川有点失望，但没纠缠。他对溯行军了解不深，目前魔力崩溃，风险太大。他边吃边问：“溯行军很厉害吗？” 三日月合上手掌，递给他一个果子：“是在担心我吗，不必挂心，很快便能愈合。” 幼年的脑袋瓜完全用不上，三言两语就被转移话题或糊弄过去，到最后律川只记得吃鱼。 烤鱼没滋没味算不上好吃，律川开始因为饥饿忽略了味觉上传达的感受，等到半饱后，他立马觉得鱼太难吃了，刺多卡喉咙，偏老的鱼肉在刮他细嫩的嗓子。虽说这具身体带着在孤儿院生活的记忆，但吃得从没这么艰难过。好在也不是真正的孩子，律川强忍着吃下，更没有胡闹地提出令人为难的要求。饱腹之后，他又睡眼朦胧，分不清白天黑夜。 确认律川在床上睡熟后，三日月轻轻关上门。 手上的伤痕并没有依他所言很快痊愈，在失去审神者灵力的情况下，每一道伤都好得很慢，或者难以愈合。 * 檐外的暖阳就是一个会发光的装饰品，驱不散本丸内阴冷的温度。 自昨天中午开始的屠杀，终于结束。 付丧神们奋力抵抗，最终还是碎成断刃。 桶桶清水冲刷了一地的血迹，血色随着污浊沉浮流向四处。要不是她无法掌控这个本丸，不然下一场雨，证据会冲洗的更加快。 心中一片畅快，身着暗色和服的中年女人展开一面扇子，掩饰唇角的笑意。一切都按照了她的计划进行，可惜那个孩子没来……不然，铲草除根的计划更加顺利。 欢迎新主人的宴会？ 她高傲又鄙夷地瞥了一眼踩在脚下的彩带，欢送字样的横幅，脏了的玩偶……发出不屑一顾地嗤笑。 中年女人高挑的眉峰一动，看向角落里不成气候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在干什么？！有没有一点朝雾家主的样子！” 靠在墙角处，介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人剧烈一颤，低下头：“我还不是家主，母亲。” 中年女人一见儿子这副软弱的模样就来气，但念及期待已久的日子即将来临，她将不满压下去，换上无可奈何的口气道：“我也是没办法，都是你爷爷太偏心了，神流更过分了，娶了别国的女人就算了，他们夫妻没有孩子，朝雾不能没有人继承啊，他竟然拒绝把你当作继承人！” 真实给脸不要脸！朝雾夫人的脸上布满了戾气，但很快她换上另一副口吻：“阿守，妈妈真的没办法啊。总不能真的让那个贱女人的外甥——跟我们毫无关系的小鬼夺取家业啊！”她一脚踢开锈迹斑斑的断刀，指着一堆碎成破烂的东西骂道，“这些……都是阻碍我们家族的敌人！” 一番示弱，她的儿子给了她些许回应。 “夫人……” “什么事？”朝雾夫人不悦地回头，“都处理干净了？” “我们清点了，有……有几振不在……” 在朝雾妇人杀人的眼神中，下属滴下冷汗，忍住惊恐继续说：“有三振昨天出去远征还没回来，还有两把不见了……” “是骨喰藤四郎和家主夫人……不，那个贱女人的初始刀山姥切国广。” “我费尽心机，挑在这一天就是要一网打尽。你是想我在指征这座本丸通敌溯行军的罪行时出现别的的证人吗？” 下属诚惶诚恐：“不……决定不敢……” 朝雾夫人捏着扇骨，青筋暴起：“还不快去找！” “是、是。” 下属踉跄地出去，为了出气，将踩到的刀剑残骸碾成齑粉。 血色的一天，宛如一场噩梦。 同样在噩梦之中的律川忽然惊醒，三日月拍了拍眼神呆滞没有回神的律川：“做噩梦了。” 脑中残留着梦境里的情绪，律川还没清醒，顺着三日月的话呆呆地点头：“恩。” 三日月笑了笑，绚丽的面容让律川失焦的视野有了色彩，同时，他恍然大悟，记起忽略的不对劲。 信中提到，刀剑付丧神会抚养他，所以npc小姨会没有负担地留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可是他来时，这个本丸像是空置了百八十年的老房子，根本没有所谓的刀剑付丧神，现在唯一的一振是他锻出来的，这显然不符合信中所言。 两种情况：要么他走错本丸了，要么信件被篡改了。 若是第二种，动手的人八成是小姨夫不省心的亲戚。可惜，信件留在了神社的房间里，没能随他一起过来，无法验证猜测。 头脑工作了一下后，律川打打哈欠，翻身继续睡，令端来晚饭的三日月白跑一趟。 第6章 养刀的第五天 清贫的生活与这座华美的府邸并不相称。 律川第一次这么穷过，好在三日月基本每天都会为律川带来新鲜的食物，后来连盐和酱料都陆续带回了点。 白日闲暇的功夫，律川难得没有昏昏欲睡，整理起自己挎包。 除了笔记本、手机等，还有几件衣物，几盒血液淀剂。哦，不能忘了，一秒上d上e不是梦想的……内衣！ 律川一脸复杂地拿起，这件内衣居然还tmd更新词条了。 ——泰国e牌男性胸衣，一秒让您拥有紧实浑圆的胸部。从a到g，更自由的选择，更广阔的胸襟，更难以想象的充实感。无痕体验，安全升级，免洗免换，持久耐用。 我谢谢您嘞！这破内衣还挺与时俱进。 不过，律川估计这个世界他用不着了。 把衣服扔进包里后，他继续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可惜，上个世界里他自由的机会不多，包里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现在是上午，往常这个时间他还在睡觉，本丸里没有三日月的踪迹。忽然，他察觉到空气中一丝波动，律川放下包，跑向隔壁房间。 用力推开门，房间里的景象着实让他吃惊。 往日俊美贵气的付丧神倒在了地上，宽大的绀色衣服盖不住底下的血色，刀身上隐有裂痕。本丸内飘荡的微弱灵力不能治愈三日月的伤势，仅仅让伤口缓慢恶化。他的嗜睡一日比一日好转，三日月却是每一天都比前一天伤得更重。没有审神者直接的灵力医治，他会从轻伤变中伤，到重伤，直至碎刀。 律川无声地叹气，怪不得他每回醒来时见到他，都觉得他的动作越来越僵硬、缓慢，伴随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年幼的审神者鼓起腮帮子，戳了戳三日月的脸：“你怎么能骗我呢？！”好歹是他锻出来的刀，算是他的爸爸，父爱如山，受伤了怎么能不告诉他呢？！ 唉，都怪年幼的外表，蒙蔽了他可靠的肩膀。 不用猜，律川就知道三日月在顾虑什么。 一个灵力崩溃的小孩子能指望吗，若在灵力透支，怕不是直接升天。 第一次疗伤，律川不太确定他的魔力够不够用。用变身笔变成大人后，律川扶起地上的三日月，将他安置在床上，取下护甲，让他躺的舒服一点。 “旭日之心。”他轻轻出声，红色的珠子自动飘浮在他的颊边，“注意我的魔力输出，一旦有透支的迹象，提醒我。” 灵力在掌心溢出，包裹在刀与人的身上，指腹划过刀身一寸，伤势便好上一分。 “变身状态持续时间过长，精密操控魔法消耗精神力过多，继续修复将有透支风险。” “体力将在三分钟后透支，魔法将在五分钟后消耗完毕。” “倒计时59、58……” “呼……”律川赶忙把刀放下，深呼吸，魔力无法支撑变身状态，随即解除。 小孩子的手拿不动刀，放在了一旁，先前布满裂痕的刀变得崭新，犹如被淬炼过一般锋芒毕露。 律川趁着自己的精神好不错，在他的豪宅里遛弯。吃饭睡觉两点一线的生活他几近厌倦，以前羡慕，真正过起来才知道正常过日子是多么难能可贵。距离上次逛园子过去好几天了，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上次望见苹果树的地方，熟透的苹果香味窜入鼻尖，口中津液立马分泌。 一墙之隔，就一道墙啊，这棵苹果树要是他家的多好！ 当初换房子的时候怎么就没多分出一丝心神种果树呢！ 律川站在原地垂涎地仰头盯着红通通的大苹果。盯着盯着，他突然觉得苹果虽然比前几天成熟了变好吃了但没人摘，每颗果实的位置没有变化。他数了数，这一面依然是七个！ 难道……这时颗无主的果树？！ 律川顿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四下瞅了瞅，选了一棵树爬上去。 唯一的大高个卧病在床，只能靠自己了。 挑的树挺好爬，枝干粗壮比较安全。律川手脚并用，从自家绿油油的树过渡到墙头上。律川朝下望望，奈何枝繁叶茂，树另一边的景象都被挡着了。律川不甘心，他抓住苹果树的树枝，朝里面使劲探，要是这棵树是家养的，他就不动歪心思了。 他不停调整位置，抓着的树枝越来越细，正窥探到树下那边有东西在动，结果身体倾斜太过，一下子失去平衡。律川反射性揪紧枝条，脆弱的树枝居然折断在他的手中。下坠的冷风挂过，一声尖叫后—— 下坠感竟然消失了。律川移开捂眼睛的手，圆溜溜的眼睛奇怪地看着下面。 地面离他有段距离但不算离谱，他正准备松口气，身体忽然左摇右摆起来，怎、怎么回事？随后他意识到，是有人提着他的衣领救他免于摔死。 提着他的人手一抬，眼前出现一个黑发红眼的少年人，他戴着条扎眼的红围巾，面色不悦地看着他。 律川失落，伤心欲绝：这棵苹果树果然有主人…… “对不起，我……”律川刚道歉，黑发少年先略暴躁地开口：“喂，你是哪家的审神者啊？！你家的刀剑呢？竟然放你一个人爬树，不知道很危险吗，也太不负责了吧？！” “我……” “还有啊，每座本丸都是私人领地，就算我们没有审神者你也不能乱闯啊！”黑发红眼的少年不管手里的孩子能不能听懂，抱怨一通后，指责道，“竟敢放任自己的主人处于危险之中，简直失职……”如果是他的话，才不会犯这种错误。 对方说了一通，律川愣是没搞清他的身份，不过他嘴里的刀剑应该指的是三日月宗近。那不能怪他，毕竟他为了不让他动用灵力，瞒了好久，现在正在休息。 律川被提着走了两步才发现黑发少年没有把他放下的意思。 喂，你把我放回树上，我再翻墙回去啊。 律川张张嘴，黑发少年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因为迎面走来两个少年，一个扎着马尾带着白围巾，一个红头发，带着黑色的围巾……怎么这家人都喜欢戴围巾吗？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右眼戴着眼罩。 扎马尾的少年提着扫帚道：“你在干什么，不准偷懒啊……咦，你手里的是什么？” 红发少年向前几步，盯着律川看了几秒，好奇道：“是审神者还是别的审神者的孩子？” 高大男人猜测道：“应该别人的孩子吧，时之政府应该不会雇佣这么小的审神者。不过，怎么会到我们本丸？” 黑发少年生气地讲了来龙去脉。 扎马尾的少年闻言，赞同地点头：“确实，没法保护好主人的话还是首落吧……” “我的刀很好的。”律川出口打断，不满地瞪着他们。再怎么样都是我锻得刀，要骂只能我来骂！ 一句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视线尽数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下文。律川沉吟了下，道：“虽然他没有做饭天赋，生活上一窍不通，连衣服都不太会穿，只有长得好看这一个优点……”怎么说起来像个巨婴？ 律川顿了顿：“但我知道他是个好刀。” “呵……”高大的男人轻笑，他从黑发少年的手里放下律川，牵着他的手，“是我们不对，在没亲眼见到的情况下，不该妄下定论。我是烛台切光忠，他们是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和信浓藤四郎，不过我猜你大概认识我们，还记得家在哪儿吗？” 律川一脸茫然，记忆告诉他，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于是点点头。虽然高大男人的眼罩装扮很有黑社会的气息，但相处下来好像比黑发少年脾气好。 “不远，就在……” “信浓哥，有个从隔壁来的付丧神，说自己的审神者可能掉进我们这里了？”有个小孩跑来，话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信浓藤四郎稀奇地说：“隔壁本丸不是荒废了很久吗，什么时候有的审神者？”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两只猫咪追在小孩的身后跑跑跳跳，律川惊奇道：“你的猫咪长得好像老虎啊！” 此话一出，除了带猫咪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五虎退如此常见的短刀，他的本丸难道没有吗？ 带老虎的孩子后面又跑来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女孩，瞧见律川后眼睛一亮：“光忠先生牵着的是谁？” 烛台切光忠在意外之后，说：“估计隔壁要找的审神者了。”同时，他心道，时之政府已经缺人缺到连小孩子也不放过的地步了吗？未免太丧心病狂了些。 可爱的少女“哇”了一声：“我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审神者。审神者大人你怎么掉进我们本丸的？” 律川不好意思地摸摸脸，不等他开口，加州清光先一步揭穿：“偷苹果掉下来了的。” 律川小朋友涨红了脸，反驳道：“我才没有偷！我是要确定下那颗苹果树有没有主人！没想偷！” 如果他知道有主，是不会爬树的！ 然后，容貌出众的少年们善意地笑了起来。 律川特不开心，一路走到门口，瞧见清醒的三日月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没有偷苹果，我只是看看有没有主人。” “……” 靠，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第7章 养刀的第六天 当时的情形律川已经不愿去回想，他在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下松开牵着高大男人的手，登登地跑过去，等他站定，三日月恰好弯下腰，宽大的绀蓝色衣袖落在他身体两侧，下一瞬，律川被抱起。 走了一段路，他正好累了，小孩子懒散的一面暴露出来，压根不考虑形象，没什么负担地趴在自家付丧神的怀里。细嫩的臂膀圈紧三日月，下巴搭在他的肩颈上。三日月宗近没有带护甲，挂在他身上倒也没有不适。 三日月的嘴角凝出一抹无声的笑意，右手托着他，左手连着衣袖一同盖在年幼审神者的背后，光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头。 这副对自己的刀全然依赖的样子，落在在场其他刀剑男士的眼中，各个有了别样的情绪。 审神者乖巧地依偎在怀里，幽蓝的眸子里的新月似乎有微光一闪而过，他不着痕迹地将这个本丸里的人扫视一遍，后言笑晏晏：“抱歉，我家主人还小，给你们添麻烦了。” 信浓藤四郎笑道：“没什么，不过要保护好自己的大将啊。” 乱藤四郎道：“对呀，人类小孩子很脆弱呀！” 加州清光瞅了眼没什么动静地小孩，平白无故生出一股郁闷：“你不会照顾的话，交给本丸里其他细心的同伴啊，这回幸好遇到我……”他若晚了一步，那个人类孩子不死也得残。 听罢，三日月的笑意敛起，仍是温和的模样：“本丸中暂且只有我……不管如何，我确实没尽到照看好他的责任。多谢你们。” 只有他一个……其中的不合理太显然，可三日月不再多言，他们不便多问。再说了，他们自身都难保，哪里有余力去操心别人家的事。 律川打了个哈气。 三日月拍拍律川的背，小孩子好像又困了，在他怀里一直没动过。见状，他提出告辞。 “请等等。”烛台切光忠拦住他们，从五虎退的手中接过两个大苹果绕到三日月的背后，递给困得不行的律川。 熟悉诱人的苹果香萦绕在鼻间，律川立马来了精神，迟疑地盯着。烛台切光忠把苹果塞在他的手里，用沉稳好听的声音道：“初次来做客，我们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请收下吧。”他的话很有水平，把律川的误闯说成做客，把被惦记的苹果当做给客人礼物，既维护审神者的尊严，又照顾到小孩子的情绪，可谓十分体贴。 去别人家，主人给了东西，小孩子一般要看家长的脸色才敢收。律川小朋友本能地望向唯一的大人，见三日月没有反对后，抱着苹果软乎乎地道谢：“谢谢叔叔！” 烛台切光忠不自然地停了下：“不用谢。”第一次被叫“叔叔”，感觉有点奇怪。 “那么多谢了。”深蓝色的眼眸并未多加在烛台切光忠的脸上停留，三日月带着律川回去，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众人从失神中回来。 大和守安定看加州清光依然对着门发呆，凑近他跟前说：“别羡慕了，他是别人的审神者。” “谁羡慕了？！”加州清光拒不承认，“我就是好奇他真的可以照顾好小孩吗，那可是三日月宗近啊！” 生活能力八级伤残的三日月宗近啊！ 在别的本丸过得几乎是祖宗的日子！ 你让他烧饭？让他给小孩穿衣服？ 虽然他们本丸没有这振令许多审神者梦寐以求求而不得的刀，但他们有所耳闻啊！ 大和守安定一愣，接着摸下巴：“嗯，的确让人担心。不过，轮不到我们操心。” 加州清光沉默。 半晌，大和守安定听见背后的声音：“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吗……？” 机会？大概接近零。 没有审神者，时之政府不给指派，不用出征远征，残留的灵力殆尽，不用几天他们该会褪去人形，留下刀剑本身吧。 大和守安定仰望橙红晚霞，晚风在他们发间吹拂。 霞光由亮转深，化为深沉的黑暗。 夜间，乌云在皎洁的月色中穿梭。律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不停揉着睁不开的眼睛，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近，借着烛光，狩衣上的暗纹清晰可见。那人的手按住律川乱动的小爪子，接着一个热帕子敷在他脸上，轻轻地擦拭。 温度舒适，毛孔舒张，律川的瞌睡虫消失的一干二净，拉住要去洗帕子的三日月，问：“你没有去睡觉吗？” 三日月将帕子扔进水盆，嗓音在夜下有点喑哑：“多亏了姬君，我已经睡够了。” 律川拍拍被子，义正言辞：“你不能讳疾忌医，怕治疗就不要受伤。”还有，不要欺负我穿裙子就故意叫我“姬君”。他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抿紧唇一脸严肃，小大人的模样差点把人逗乐。 “哈哈，那小主人必须也要对身体负责，不是吗？” “我有注意，没有逞能。”三日月眉峰一挑，表情不变，不做应答。律川思索几秒，不甘愿地承认：“好吧，下次用灵力我会小心。” 大量消耗魔力会对身体造成负荷，何况是未发育的小孩子。在没有其他途径下，食物和睡眠是回复魔力最安全、最缓慢的方式。 暖黄的烛光映在墙上，照出的影子奇形怪状。三日月重伤的景象历历在目，律川捏捏手心，动动脑袋瓜。就算他超凶地叮嘱，可战场上瞬息万变，影响战局的因素太多，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受伤。况且，他对所谓溯行军知之甚少，每当他问起，三日月仅会寥寥数语敷衍过去，导致他目前的信息没啥更新，无法给出有用的意见（他这个没经验的战五渣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好意见）。 可是，如果能在受伤时自动防御呢？ 律川拽出挂在脖子上的链子，红色的圆珠作为吊坠。他取下红珠子，递到三日月的手心：“这个给你。” “是护身符，借给你的，千万别弄丢了。” * 游鱼在本丸的池内四处游动，垂柳拂过无人的廊桥。朝阳升起，为本丸内的亭台楼阁蒙上一层金光。 昨夜醒后，近凌晨才勉强睡着。早上熹微的晨光流走，律川再次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三日月不在，没有东西吃。 律川计算下变身需要的灵力，做顿饭的时间，剩下的力量基本不足以支撑，于是歇了心思，坐在门口等他。 一等就等到午后，三日月安然无恙地回来。 律川泪眼汪汪地抱着对方的大腿，觉得牛郎等织女都没他等得痛苦。 “你怎么才回来，我要饿死了！” “抱歉，下次不会了。”三日月抱起腿部挂件，压下律川的头顶翘起的头发。 律川则记起什么，急忙观察他的面容、手臂。三日月从容地放下衣袖，不紧不慢道：“多亏了主人的护身符，我没受伤哦。” 那就好，看来没有触发自动保护程序。律川心道。 三日月此去毫发无伤，回来的时间比他预计的晚，他本计划早上回来，谁知敌人不强却难缠，心中急切但只他一人无计可施。战局之中，最是急不得，不可意气用事。待歼灭溯行军后，匆匆与当地人换了食物，一刻不停地赶回，仍是晚了。 眼眸半阖，羽睫垂下，律川抓着烤鱼看过来时，他又是如皓月般华美，夜樱般绚烂，似乎无论何人何事都不能将他拉下凡尘。 沉浸在美貌中的律川晕乎乎的，什么吃鱼喝汤，通通抛到了脑后。完蛋了完蛋了，做小孩的时间越长，逐渐变成小孩子的思维方式了。 突来的敲门声将律川的理智唤醒，继续吃鱼。三日月起身，十几分钟后，他慢悠悠地回来了。 “是隔壁送来的寿司，吃吧。” 当律川吃完，睡下，绀蓝色的身影又消失在花雨下。 三日月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无法如以前，稍加手段便能控制耗费的时间。他遭遇的敌人也是愈加危险强悍，应对须比往常加倍小心。 是因为他的战绩太好了吗，所以圆盘指派他的任务难度大了起来。 “那可多谢你看得起我了……” 笑意不减，杀意凛冽，刀光四溅。 ………… “什么？！我不去！”超大的童音响彻水榭，惊得水底的鲤鱼游得更欢。律川插着腰气鼓鼓地斜视三日月，一副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架势。 “哈哈哈，可以说说为什么吗？”绀蓝色的付丧神目光柔和地注视律川，瞳色在光照下显得深沉。 触及不可捉摸地新月，律川背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我才不要寄人篱下。” 什么吗？莫名其妙地来一句送他去隔壁本丸居住，请那边的刀剑男士代为照看他。 他不够乖吗？ 律川瞅了眼树下惨遭祸害的杂草和正新鲜着的土坑，扭脸，认定了全天下不会有比他更乖的小孩了。 “姬君？”三日月故意用这个称呼叫他，吸引他的注意力。 “哼！” 为什么要突然把他放到别处呢？难道是嫌弃了？ 头顶的重量打断律川的胡思乱想，干燥的手心揉了揉他的头，五指梳理着打结的发丝，音色比四月的微风都温柔：“没有嫌弃，也不是累赘。只是……我无法确定下次回来的时间了。” 律川一僵，旋即听懂了，却不愿意接受：“我可以一个人啊。”他皱起眉头，委屈巴巴道：“万一我被欺负了怎么办……” “哈哈哈，他们不会欺负你的。” “那可说不准。” “这个。”三日月的指间捏着圆润的红珠子，正是律川给他的护身符。 律川愣住：“你知道了？” 三日月但笑不语。他自然知道了，昨夜大太刀横扫而来，他闪避不及，一道红色的光笼罩他，圆形的护盾出现在眼前，挡住一瞬的危机。那一刻，他就明白审神者借用给他的，是保命的武器。 三日月既然知晓红珠子对审神者的重要性，便不会继续保留。护身符能轻而易举地挡住大太刀的攻击，有它在审神者的身边，无疑多了一层保障。三日月低头，牵起幼童的小手，恰好撞见他眼中的不安。 “放心，他们本丸的灵力几乎消散的一干二净，你去了能延缓他们散去身体的时间，他们不敢对你不利。” 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天早上，荷叶上的露珠还未消散，烛台切光忠打开门，第一眼瞧见了上次爬树的小孩，背着个挎包，腮帮鼓得像只青蛙。 年幼的审神者不如上次友好，他还没说话，就送上一记冷哼。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哈……那就麻烦烛台切殿你多照顾了。” 第8章 养刀的第七天 “那么我走了，姬君。”三日月侧身，笑着说。律川不上他的当，哪怕是听见了故意调笑的称呼也没有要回头搭话的意思。 “哼。” 长袖划出弧度，带起一阵清风，脚步声渐行渐远，律川蓦地回头，本丸的大门在他眼前合上，隔绝绀蓝色的背影。烛台切光忠望着神情变扭的律川，挡住他看向大门的视线，拉起他柔软的小手。 “我们进去吧。” 这座本丸一眼望去，普普通通，全是朴素的木质结构的日式建筑，空间很大，与律川的园林水榭相比，一点都不花里胡哨。庭园里种植了一棵有两人合抱般粗实的樱花树，花期已过，不然花瓣簌簌飘落的景象定是无比唯美。 本丸内种植了些蔬菜，引得律川好奇地多瞅了一眼。 自进门后，律川始终沉默，问他饿不饿吃不吃点心，他不答话只是摇头，令烛台切光忠颇为苦恼。他没有带孩子的经历，眼下的情况竟令他少见的感到棘手。 思来想去，，考虑到年龄方面，烛台切光忠决定将律川带到花园旁的廊下。走廊的阳光温暖不热烈，正巧小孩子需要多晒晒太阳，旁边是空屋，累了可以歇息，园中时常有短刀奔跑嬉戏，他们年纪……是体型和他最相近，性格单纯爱热闹，比较容易玩到一块儿去。 律川一到，吸引了草坪上几个孩子模样的短刀的目光。他们全是粟田口一家，关系亲密，此刻靠在一堆窃窃私语。 “好小啊，和小夜差不多高嘛！” “这么小就来当审神者，真努力啊！” 等他乖巧坐下，老老实实地没有哭泣，烛台切光忠着实松口气。 “我去准备点心。”随后，他高声朝短刀们喊道：“审神者大人就拜托你们了。” 短刀们七嘴八舌地回道：“知道了光忠先生。” “放心啦！” “交给我吧！” 烛台切光忠一走，短刀们带着稀奇的目光，立即丢下手里的活把律川围在中间，搞得他像只活体大熊猫。通过三日月，律川已经知道他们全是刀剑化为的付丧神，体态不一，有的瞧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 小孩子的体型，能去打架吗？ 律川表示怀疑。 年幼的审神者光顾着打量他们不说话，粉头发的短刀率先搭话道：“我是秋田藤四郎，审神者大人的代号是什么？” 代号？ 是名字吗？律川挠挠脑壳不太确定：“朝雾吧……” 乱藤四郎挤开兄弟：“审神者大人好可爱，要来一起玩吗？” 律川恹恹地摇头。 糟糕，本丸里根本没有适合小孩子的玩具啊，难道要一起踢球？ 他们一同瞄向平野藤四郎手里的皮球。 “要玩捉迷藏吗？” 审神者依旧摇头。他一大早就被三日月叫醒，早晨的日光更是照的人昏昏欲睡，律川揉揉眼睛，撑着不在这么多人面前睡过去。余光中，他瞟见了几只小猫咪，眼睛倏尔一亮，数了数，居然有五只。 五虎退发现律川双眼发光地盯着互相玩闹的“猫咪”，于是伸手抱起一只，走到律川面前，小声又羞涩地说：“审神者大人要摸摸小老虎吗？” 律川迟疑下，眨眨眼，几秒后，终究抵不过猫咪湿漉漉求摸摸的眼神，伸手顺了顺猫咪头顶的毛发。柔软的触感，让他脸上绽出欣喜的笑容：“小猫好可爱，它的名字叫小老虎吗？和它真配。”尤其是额头上的纹路，很有“王”者风范。 五虎退：“？？？” 五虎退愣了愣，与其他兄弟们面面相觑。 审神者……难道不知道五虎退的伴生宠物是五只真老虎吗？ “它们是什么品种的猫，我从来没见过。” 律川是个单纯的大人，压根没思考过会有人在动物园之外养老虎，以为是没见过的稀有品种。 除了五虎退外，短刀们躲在一旁讲起来悄悄话。 前田藤四郎：“要不要告诉他？” 平野藤四郎：“我听说人类的小孩子很脆弱，很容易受到惊吓，会死的。” 乱藤四郎：“这么脆弱的吗？” 秋田藤四郎：“啊，那要隐瞒吗？” 律川：“……” 你们讲话不能离我远些吗？我听到了喂！ 心中吐出了一串脏话，手下抚摸地动作也僵硬下来。 ………… “莺丸殿，你在干什么？” 不远处，绿发的付丧神倚在柱子上，遗憾地道：“喝茶的地方被占据了。” 烛台切光忠：“抱歉，我疏忽了。” 律川所呆的廊下恰好是莺丸每日喝茶的地方，如今已经被小短刀们包围起来。 “没事没事，偶尔一天没什么。”莺丸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可能不止一天。 烛台切光忠愧疚地想，视线落在端着的点心上。原打算直接过去的，可审神者似乎不太喜欢他，他怕自己突然出现会打扰他们。带着眼罩的付丧神看着短刀和审神者开心的样子，有点踌躇，开始质疑起自己的帅气。 “他们在说什么，那么热烈？” 莺丸道：“在讨论要不要告诉审神者真相？” “什么真相？” 莺丸轻笑：“猫是老虎的真相。” “哈哈，是么……”烛台切光忠没有意外，毕竟他上次就听见了律川幼稚的言语。 烛台切光忠的视线落在缩回手的孩子身上：“三日月殿曾说本丸中暂且只有他。审神者年级太小，灵力不稳，估计支撑不了多把刀剑。除了初始刀外和三日月外，应该没锻第三振。” 莺丸若有所思：初始刀不在，是碎了吗…… 可是，如果只能支撑一、两振刀，灵力如此微弱，时之政府为什么要选择他，再成长几年，灵力丰盈岂不更好。 ……还是不对，要是真的只能支撑一两振，三日月为什么要把他送过来，要知道他们本丸可是有十来振啊。虽说他们只需要一点点来支撑，和正常的需求不一样……但比一两把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对审神者和付丧神，古古怪怪的。每月狐之助的考核能过么？ 趁短刀们消停，烛台切光忠走了过去，把点心递给律川：“请尝尝。” 上回接受了两个苹果，再吃主人家的东西好像不太礼貌。很久没吃“正常”东西了的律川纠结地别过眼：“谢谢，我不饿的。” 烛台切光忠微笑道：“没关系，与三日月殿的交易中，照顾好您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律川捕捉到关键的词语：“交易？”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烛台切光忠颔首道：“我们本丸里的御手杵和鹤丸国永受伤了，没有审神者的灵力修复，为了不恶化选择化作原型休眠。要让他们好过一些，需要大量的玉刚和木炭之类的资源。三日月殿许诺他会每日带回来些。” “原来是这样啊……”律川忽然觉得手里的点心没滋没味。 烛台切光忠安慰道：“不用觉得有负担，照顾及保护好审神者，是刀剑付丧神的职责。” 可是，如果他的身体没问题的话，他的刀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他家的三日月“宝宝”刚出生就要被生活所迫，四处奔波，实在是见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眼见气氛忽然安静，乱藤四郎一拍手，元气十足地说：“说起来，审神者大人的本丸要是有了我，一定要对‘我’好点哦，等审神者大人的头发长长了，我可以帮您编辫子……” “要是有一期哥的话，可以带来给我们看看吗？” 律川听不懂什么叫“有了我”和“一期哥”，心说我还能锻出一模一样的刀不成。他一边吃着点心，不懂装懂地胡乱点头。 午饭是简单传统的日式料理，按照以往，不是律川的口味。现在一尝，简直是人间美味。而当他知道午饭和早上的点心全是名叫烛台切光忠的刀制作时，律川惊呆了。 戴着眼罩的烛台切光忠，不但不是黑社会大哥的设定，反而具有家庭煮夫的气质，与他的身高，俊朗的面容，形成巨大的反差。 律川：为什么我的刀没有人-妻属性？难道在锻刀的时候要默念“你必须会做饭”十遍吗？！ 律川愤愤不平地嗷呜一口。 午觉之后，他没有玩的心思，靠在门口附近等着人来接他。 直至傍晚，斜阳西下，三日月在他眼中姗姗来迟。律川立马奔过去，贴在腿上，仰头问道：“今天顺利吗？” 三日月道：“非常顺利。” 一大一小朝烛台切光忠和短刀们告别后，牵着手回家。 晚上临睡前，律川向三日月求证了烛台切光忠今天讲得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律川强撑着睡意问：“会很辛苦吗？” “哈哈哈，不用操心，不过顺手的事。”三日月一下一下拍着薄被，哄着小主人睡熟。 第二天一早，律川又被叫醒送到隔壁。 在门口接他的是目睹他掉树惨剧的黑发少年——加州清光，而贤惠的烛台切光忠正在厨房做早饭。 一番宛若家长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对话结束后，加州清光领着律川走到半路停下：“你是要去厨房吃早饭，还是去草坪上玩？” 律川小朋友很不客气：“想吃早饭。” 加州清光随即换个方向，小孩子走得慢腾腾地，他所幸把他抱起来。 起得太早的后果是，律川靠在少年的胸膛上有点昏昏欲睡。 加州清光来到餐厅，烛台切光忠刚好端了早饭出来。 在瞌睡虫的召唤下，律川的手不太听使唤。尽管他已经十分努力，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汤汤水水，勺子差点送饭给鼻子吃。 加州清光在桌边看了会儿，半分钟后，他捡起碗里的勺子给律川小朋友喂饭。动作渐渐由青涩转熟练。 乱藤四郎来找律川玩时，碰个正着，他羡慕道：“啊，好好玩的样子，我也想给审神者喂饭。” “这不是游戏。”加州清光督了他一眼：“而且，他已经快吃饭了。” 乱藤四郎：“那午饭交给我了。” 烛台切光忠：“那我晚饭好了。” 加州清光：“你怎么也……都说了不是游戏啊！” 律川：“……” 你们在玩过家家吗？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一天后，真香！ 第9章 养刀的第八天 什么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就是！ 律川睡眼惺忪，迷迷蒙蒙。 前有烛台切光忠持勺喂饭，后有加州清光握梳理发。 加州清光：可恶，这根翘起的呆毛压不下去！ 律川抽空打了个哈欠，看着剩饭摇了摇头。 烛台切光忠担忧道：“今天的食欲不太好。” 加州清光吐槽：“拜托，你拿的是大碗，他能全吃完才怪。”说完，低头一看，律川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连忙把他弄醒：“不行，才吃完饭不能睡觉！而且现在是早晨啊！” 律川：“……”就很不开心。 小孩子不是应该很有活力吗？就像粟田口的小短刀一样。 律川摇头晃脑地几乎要睡过去，走起路来够呛，加州清光不得不重新抱起他，免得半路摔跤。 连日下来，在三日月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小审神者快被养成四体不勤的废人了。 走路有人抱，吃饭有人喂，头发有人梳，要不是他每天穿着完好的过来，估计连衣服都不会经过自己的手。 这些天的相处下，律川和短刀们逐渐熟悉。可是，他懒得抠脚，排斥跑跑跳跳等一切消耗精力的活动，唯一的乐趣大概是挖土…… 沿着一根杂草的根茎往下挖，挖得双手黑乎乎，衣摆上沾满尘土。随后，就会有人把挖得正上头的他拉走，拍拍他的衣服，捉住他的两只手按在水盆里清洗，连指甲缝都不放过。接着还要拿毛巾给他擦脸，一边擦一边碎碎念叨：“说了不要玩泥巴了，一点都不卫生，衣服脏死了……” 律川的脸蒙在毛巾里，口齿不清地反驳：“偶又不次土，怎么会不干净……” “真是的，就不能放松一秒……” 短刀们并不知道单纯的挖土有什么好玩的，为什么审神者每每乐此不疲。 如果手机能通网玩游戏的话，律川八成会堕落成网瘾幼儿，到那时候，刀剑们才会抓狂，并会赞成挖土是多么健康的活动。 三日月宗近自从把律川丢给隔壁本丸后，基本在日暮时分回来。他会把资源交给这座本丸里的付丧神，再把律川领走——架势很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律川晃晃脑袋，把诡异的画面晃掉。他拉着三日月的袖口迈着小腿出去，五虎退突然跑来，五只小老虎追着他。 “审神者大人。”小短刀的脸色微红，额前的发丝盖住了小半张脸，伸出手给律川看手里的东西。 “这个送给你。” 律川的眼中顿时迸发出极大的热情，差点把五虎退烧着，吓得他一缩。 “真的给我吗？！”这个礼物太实惠了吧！ 圆圆的瞳孔里仿佛有星星闪烁，那股纯粹的喜悦感染了在场的刀剑男士。 五虎退偷瞄眼审神者激动地连红扑扑的，羞涩而又坚定地点头：“我在树下发现的。”有小兔子陪着，审神者回去后也不会寂寞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律川嘴上推拒，手倒是无比诚实地抱过兔子。唉，五虎退兄弟如此坚持，他再拒绝岂不是伤人家的心。 “我会好好珍惜的。”律川摸着兔毛，无比真诚。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兄弟了！ 雪白的兔子，长长的耳朵，毛茸茸的身躯，屁股那么大，肉应该挺多吧。 律川念着麻辣兔头、红烧兔肉、冷吃兔……情不自禁地吸溜口口水。 三日月瞄见他的小动作，眉峰微挑。 第二天，律川用池塘中的荷叶包裹着一份礼物，头一回催促着三日月早点出门。到了隔壁，他熟门熟路地去找五虎退，献宝似的将荷叶递给他。 律川期待地说：“我的回礼哦，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五虎退小心打开荷叶，才掀开，香味就散开了。是烤肉，还温热着。 律川看他不动，疑惑地问：“怎么了？是不喜欢吃烤肉吗？我下次可以换个方式。” “不是。”怕审神者误会，五虎退急忙解释：“是……第一次收到礼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柔。 律川坐在台阶上，托着脸：“你之前的审神者没送过礼物给你吗？” 五虎退的眼光暗淡下来：“没有。” 律川：“……” 这也不是大事嘛。哪个上司闲着蛋疼，没事就给下属送礼物，除非其中有不可言说py交易。他都拿他当最铁的哥们了，礼物算什么。 “你现在收到了。”律川踮起脚，哥俩好地拍拍五虎退的肩膀。“咱们以后互通有无，互通有无。” 夕阳远去，霞光漫天，一天的时光飞速流逝。往常这个时候，绀蓝色的身影会出现在门口，浅笑吟吟地望着自家审神者，之后一起回去。但今天，天光即将隐去，三日月宗近依然没现身。 律川靠在墙上，小嘴噘得老长。 烛台切光忠叹口气，蹲在他身前：“我们进屋里等好不好？” 律川不情愿道：“我想在这里等。” 烛台切光忠耐心道：“可是，风变大了，会感冒的。” 律川知道生病意味着什么，陷入了继续等和进屋的纠结之中。 小孩不听话，烛台切光忠为难地头疼，他无意中抬头，望见大俱利伽罗进过，匆忙之间病急乱投医：“小伽罗你也来劝劝。” 大俱利伽罗停下脚步，默然，撇头：“没打算和你们搞好关系。”之后，潇洒地走了。 凉风萧瑟，卷起一片落叶，仿佛在嘲讽他们。 烛台切光忠：“……” 律川：“……” 烛台切光忠沉吟数秒，尝试挽回大俱利伽罗的形象：“他就是那副性子，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律川：“……”我懂了，就是“不管是谁，在座的都是垃圾”的意思。 看来这位不常露面的打刀表面上少言寡语，实际上是断水流大师兄啊。 “咚咚”——是敲门的声音。 律川耳朵竖起，背上挎包就往门口跑。 “你怎么才回来，我要成望夫石了！” “哈哈哈，抱歉，我来晚了。”蓝衣付丧神没什么诚意地笑道。 二楼上，加州清光靠着窗户，遥望互相道别的三人。可怜兮兮地幼小的身影不断浮现在脑海中。 真好啊，审神者只有他一个。 所有的宠爱和依赖都给了他。 渴望主人爱护的加州清光拉下窗帘。橙色的光辉映在木窗旁的手上，修长的指甲上还残留着红色甲油。 律川小朋友宛如一个从学校回家的学生，很快这股兴奋被突然冒出的血腥味影响，并不浓郁却捕捉了律川的全部注意力。 “你受伤了？” 三日月的外观上瞧不出异样，神情与往常也相差无几。“放心吧，没有大碍。” “哼！”律川表示我才不会上当，“你今天都没抱我，肯定伤得不轻。” “哈哈哈哈哈……”三日月掩袖笑道，“原来小主人是不想走路啊……不行呀，烛台切说你一天没活动了。” 嗯？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交流的？！ 律川叉腰：“你不要转移话题。”虽然他是不太想走路，可你也不能赤-裸-裸地揭穿！律川一边腹诽，左手不忘操控灵力转动。 三日月快速捏住他的小瓜子，温柔却不容拒绝道：“不行哦，主人忘记答应我什么了吗？” 他的嗜睡刚有改善，正在往好的方向走，一旦再没顾忌地使用灵力，症状怕是会愈加严重。 可是，不用灵力，要怎么办呢？总不能当做无事发生，任凭三日月硬抗吧…… 三日月倚栏而坐，两侧绑起的罗纱轻摆，珠链轻响，自下望去，建在湖面上的水廊千转百回，假山奇石相映得彰。可惜，无法观景品茗。 三日月无不遗憾地叹气。 高雅的付丧神在赏花赏水，律川则在前者的伤上纠缠不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歪嘴。他的小脑袋瓜快速转动，企图找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三日月宗近是依凭灵力锻出的刀，所以他生来便携有律川的灵力。他们又是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的关系，所以，律川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灵力的牵引，换做隔壁付丧神，就没有灵力上的联系。 既然他拥有灵力，为什么不能使用灵力呢？ 律川发现了一个盲点。他回想一下，似乎真的没见过三日月动用过自身的灵力。不单指支撑化形，而是运用。 ……莫非他不会？ 猜不着，索性直言不讳。 律川靠在他的腿上，拽着他的袖子叫他转头：“三日月，你不会用灵力吗？” “如果指维持人形之外的话……”深蓝色的眼眸潜藏着一份意外，面上却含笑道：“怎么，姬君要教我吗？” 律川小朋友怎么容得下他人的质疑，当下拍着小胸脯，斩钉截铁道：“当然了！放心，包教包会。能自由操控灵力后，你就能给自己疗伤了。” 哎，其他刀剑男士、审神者和他们之前的情况一样吗？也太菜了，付丧神给自己修复多省时省力啊！ ……等等，逆卷修怎么教他用魔力游走全身然后引出来的？ 换汤不换药，灵力和魔力是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包装不一样。 律川沉思数分钟。之后，两只手按在三日月的手上，闭起眼睛。 律川的灵力畅通无阻地进入三日月的身体，调动他体内沉睡的灵力，引导它们循环，直至身体有记忆，自动游走全身脉络。 可能因为他们的灵力同出一脉，所以进行的很顺利，没花多少时间。 片刻后，律川睁开黝黑的瞳孔，擦擦虚汗，万幸自己记得，没有搞砸。三日月宗近同时掀开眼眸，注视着手心。 一道浅金色的光芒出现，覆盖到伤口处。在灵力的作用下，伤口缓缓愈合。 律川雀跃地拍拍手：“成功了！我真可靠！”相当不要脸地给自己贴金。 这时，只听三日月一声轻笑，眸中恍若有月光流转，转瞬即逝：“姬君这么简单就将方法教给我，不怕我不用你疗伤后，丢下你不管吗？” 律川愣住，旋即大惊。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他，仿佛在说，这么无情的吗？！ “连刀子都这么现实了吗？”律川不禁吐露了心声，暗叹世风日下，刀心不古。 稚嫩的脸上，所有的反应一览无余，逗乐了三日月：“哈哈哈哈哈……玩笑罢了，姬君别生气。” “你故意的吗，说了我是男孩子！” “哈哈哈，真看不出来。” 一刀劈下，新月样式的刀气连环隔断敌人的身躯，伴着天上的雷鸣轰隆地倒下，接着灰飞烟灭。 将灵力化作招式使出，实力骤然提升。 三日月的刀入鞘，独自走在阴森森的林中，随着步伐走动，身上的血痕慢慢消失不见。 第10章 养刀的第九天 云烟渺茫，环绕在新月边上。在没有霓虹灯的世界，夜空比记忆中的更加深沉。黑夜，宛如一头吞噬万物的巨兽。 律川在熟睡中莫名醒来，伴着一丝异样的感觉。 日子一长，与本丸的联系逐渐加深，假以时日，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不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这份异样正是与他的本丸有关。 有东西闯入了他的地盘。 * 银发少年快速托住同伴下滑的身体，裹在身上的白布上染满了斑驳血迹，缭绕的黑气遍布金发男子的周身。 他的相貌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本是相当惹人注目。然而，在不详的血色与阴森的黑雾笼罩下，狰狞如修罗。 银发少年扣住他的手，低声道：“坚持住。” 浅色的瞳孔中一抹惹眼的红光闪过，银发少年心头一凛：“坚持住。” 血水覆盖了半边脸，盘旋的黑气不断从他的体内涌出、进入。额头上，缕缕黑气隐约凝成了实质的尖角，仔细一看，又像是眼花了。 金发男子死死攥住手心的刀，骨头吱吱作响。 坚持，他一定会坚持住，最重要的使命未完成，可恶的恶人也没杀完！ 报仇二字一浮现，大量的黑气钻进他的身体。他咬紧下唇，吞下极致的痛苦，克制住疯长的血腥念头。 银发少年的耳畔传来同伴压抑的呻-吟，恨怒交织却无计可施。周围陌生的环境更让他感到一丝不妙。 好一会儿，压抑的痛苦转为浅浅的喘息。 “我们现在在哪里？”金发少年虚弱地靠在墙壁上。 银发少年皱眉道：“按照那位流浪付丧神给的位置，是一座废弃本丸。” 金发男子打量四周：“看起来不像。” 银发少年沉默。假如流浪付丧神没有骗他，那么该是来到一个无人的废弃本丸，而不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宅邸。 与那位流浪付丧神辞别不过五日，五日之间，这座本丸就有了主人了吗……？但，如果有了主人，理当有结界阻止他们进来才对。 ——银发少年已经在思索这里是陷阱的可能性。 “有主人了吗？我们得快走……” 银发少年的侦查强过同伴，他凝视窗外摇摆的树影，冷冷道：“有人来了。” 房间霎时陷入静默，外面的人毫无察觉地悄声走近。 银发少年握紧了本体，挡在同伴身前。 被发现了要怎么办？挟持他吗？庞大的本丸里，刀剑数量非常可观，他们俩逃得掉吗？ 不，必须逃掉。 “如果……你先走……” 银发少年装作没听见，道：“他来了。” 银发少年躲在门后的死角，对方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暗暗提高了警惕。 门吱呀一声推开，银发少年一跃而起，先发制人，倒霉鬼刚踏进一步，便见银光闪烁的刀对准了自己的面中。 “小、孩子……”银发少年失声惊呼。 律川仔细瞧了瞧指着他的胁差，嗅了嗅馥郁花香都盖不住的血腥味，大胆地往前两步：“你们受伤了。” 少年紧张地不住后退，刀虽没收回，但也没再靠近。 律川停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内，不敢再接近。这俩人带着兵器，估摸也是刀剑付丧神。他指了指银发少年腰间殷红的布料，问：“你们的伤是溯行军干得吗？” 银发少年不善说谎，一下子沉默。几秒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律川忍不住伸头朝里望望，墙角的付丧神惨兮兮地捂着伤口，痛不欲生的模样，仿佛连呼吸都是煎熬。 律川不忍道：“好重的伤啊……” “别靠近他。”银发少年拦住律川。黑暗中，他低下头颅，抿唇道：“我们不是故意打扰，能不能让我们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走。”银发少年将刀放在地上，缓缓推到律川的面前。 卸下兵刃表达了他们的诚意。 律川端详了会儿银发少年的刀，在确认他们没有攻击的意思后，坦然地走到灯下，拔下灯罩点上蜡烛。昏黄的光线亮起，银发少年和金发男子浑身警惕，目光带上戒备。 律川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他们的伤势。可能是有光了，稍微安心了点，他的五感比刚才要敏锐。 无论是三日月或是隔壁本丸见过的刀剑付丧神，他们身上的气息皆是纯粹而干净的。至于面前的两振，里面的那个像是混合了脏东西，邪恶的生命体……许是在同伴的衬托下，银发少年给人的感觉不算特别糟糕。 他是被什么附身了吗？ 律川一边猜测，一边在指间溢出灵力。浅红的螺旋缠着二人，散尽他们的伤口里。些许灵力虽然不能令他们康复，但明显好多不少。 银发少年：“多谢。” 律川收回了灵力，坐在灯下，注意到金发男子不在痛苦的低吟，他将目光移到正襟危坐的银发少年身上：“你们怎么会到我家来？” “我们在……追杀下，无意逃了进来。” 银发少年解释，“你的本丸没有设结界。” 结界？ 本丸要设结界吗？也是，像今晚不就有不速之客。 律川转而想到三日月每次都是传送到本丸的门口：“那是忘记坐标了吗？” 少年沉默良久：“我们的本丸……已经不在了。” 律川：“……”作为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小孩，他好像不该问下去了。他迈着小腿，安慰的拍拍银发少年的手臂：“节哀。你们安心睡吧，可以把伤养好些再走。” “对了，要吃东西吗？” “感谢您的慷慨，但不需要了。” 意料之中，律川点点头，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出去。 月色静谧，石子路上的两丛是芬芳娇艳的鲜花。律川的脚步一顿，旭日之心浮起，闪动着烟火般的光彩。红光罩住他身后的屋子，接着消失。 隐藏气息的结界，他刚学的。家里住进两个陌生人，这件事得和临时监护人探讨探讨。 长夜消逝，天边露出鱼肚白，待到朝阳升至高空，三日月还没回来。 自从解决灵力的问题后，三日月有过两日未归的情况，律川没有过分在意。他在银发少年的门前放下几颗野果后，匆匆去了隔壁。 人类是要吃饭的嘛，不能光守着他们啊。况且，一旦他们出了结界，他会立刻感知到。他的本丸大是大，美是美，但啥也没有。所以，律川放心地去隔壁蹭饭。 烛台切光忠放下盘子，微笑道：“今天的心情看来不错。” 律川晃晃脑袋：“还行吧。” “吃饭的时候不要乱看。”加州清光扭过他的脸，喂他一口饭。 大俱利伽罗默默地观看《加州喂儿记》，吐出自己的观点：“他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吃吧？” 加州清光手不停：“他自己吃，会把汁滴到袖子上，衣服就脏了。” 律川压下饭菜，辩解：“我就滴过一次……”就被你记到了现在。 大和守安定道：“要准备围嘴吗？” “你们不懂。”笑面青江的笑颇为意味深长，“在你们眼里是无聊的事，但对加州来说是有趣的……” 加州清光重重地放下碗：“喂，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把话说得奇奇怪怪的啊！” 被粗暴地打断，笑面青江丝毫没生气的意思，他上下打量着律川道：“嗯……对你来说是太早了。” 律川左看看右看看：我是不是错过了重要剧情？ “我要自己吃！” 然后，袖子脏了=w= 中午的时候，律川借口回去换弄脏了的衣服，包里留了几块点心。 借地养伤的两个付丧神一上午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门都没开。律川去的时候，野果依旧摆在门口，他捡起来放进装点心的盘子里。 “吃点东西吧。” “谢谢。”银发少年守在同伴身边真诚地道谢，但没有动。 律川走过去观察了金发男子的伤，他睡着了，哪怕在睡梦中紧皱眉头也不散。 “谢谢。”银发少年再次道谢，律川疑惑地望去，听见对方低头说：“他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律川道：“没什么，举手之劳。你叫什么名字啊？” “骨喰藤四郎。” 藤四郎是你们什么命名方式吗？律川暂且放下关于的名字的疑惑，指了指里面，“他呢？” “山姥切国广，您的本丸没有吗？” 律川收回手：“哦。”没回答有没有。 律川仿佛抓住了什么，却难以描述清楚。 “我能问问溯行军大概是什么样的吗？”他好奇地问道。 骨喰藤四郎顿了顿，答道：“很丑。” 律川：“……没啦？” 骨喰藤四郎：“不像人。” 律川：“……”他果断换个话题，“他们要怎么改变历史啊？” 骨喰藤四郎道：“去改变历史中某些影响后世的事件，或者杀掉关键人物，” “那他们会救人吗？”律川从玩过的acg中翻出个历史名人，“比如说救起织田信长？” “不一定。溯行军改变历史是为了某种目的，而这个目的目前还不得而知。”这是他的主人曾说过的话。 “说得没错，要是没好处，谁闲得慌去改变历史。”律川无不赞成。 房间安静下来，骨喰藤四郎捏了块点心。半晌，他开口道：“我们留在这里，您的刀剑不会有意见吗？” 律川挠头：“我没告诉他们。” 骨喰藤四郎：“还是告诉他们为好，毕竟我们比较危险。” 律川：“……”少年，你很实在啊！ 律川走之前再次用灵力替他们缓解伤痛，结界扩大到了屋前的小花园。 “闷得话，可以开门透透气。” 骨喰藤四郎面无表情地点头。 傍晚，律川婉拒了短刀们留宿的邀请，回到本丸里。 日落月升，朝阳东升。 一整夜，三日月宗近都没回来。 第11章 养刀的第十天 气温转凉，清晨的暖阳不再温和，配上无边细雨有了丝缠绵的味道。 律川戴着衣服上的帽子，照常把隔夜的点心——烛台切光忠怕他晚上饿装给他的，放进盘子里，由于下着毛毛雨的缘故，他敲门送了进去。 “抱歉，家里就剩下这些了。” “不。”骨喰藤四郎摇头道，“已经非常感谢了。” 律川观察了下靠在最里面墙角的付丧神，好像是叫山……什么来着，从没听他开口过，总是用染了血迹的白布把自己遮住。也许是察觉到律川的目光，付丧神往墙角里塞了塞。 ——好像恢复点了精神，伤势没有恶化。 骨喰藤四郎正坐在一侧，将二人的小动作收入眼中。 “我走了。”收回灵力后，律川拍拍裤子，“晚上见。” 骨喰藤四郎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即便放了一夜，口感流失了大半，点心尝进嘴里依然不错。 骨喰藤四郎机械着嚼着，半晌，墙角传来声音：“你在想什么？” “他今天没什么精神。”骨喰藤四郎的语气平板，没有起伏但很肯定。 墙角传来一声冷嘲：“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外人了……？” 骨喰藤四郎沉默。 “你还记得一张照片吗？主殿小时候的。”骨喰藤四郎，“你应该看看他长什么样。” 山姥切国广激动地大声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没有人能代替……”金发的薄唇被咬出了血。 “我没有那个意思。”骨喰藤四郎冷静地打断，紫色的瞳孔中看不出感情的存在。“我只是在提醒你，主殿已经死了，仅此而已。” 握紧在大腿上的拳头无力地松开，山姥切国广发出一声悲吟：“为什么……如果那天我坚持和她一起去的话……” 没有如果了。 纤长的睫羽落下，骨喰藤四郎盯着门缝里透出的光。 * 律川的情绪的确不高，隔壁的刀剑付丧神们都知道。毕竟是小孩子，很容易看出来。原因也很容易猜到，早上并没有某位绀蓝色付丧神送审神者上“托儿所”。 已经第三天了啊……烛台切光忠摸着下巴。 按照他们以前出阵的经验，三天以上的任务最少会派遣三名付丧神去，三日月宗近只有一个人，因此时之政府不会分配具有短期驻扎性质的任务。那么，是任务对他而言有点棘手以至于拖了时间，或遇到了麻烦…… 哪一种都不太好啊……主要他是审神者仅有的一把刀，没有援助。 “要是那位三日月殿碎刀了，审神者会哭得很惨吧。”莺丸喝了口茶，没什么同情心道。 烛台切光忠无奈地摊手：“难说，他还是个孩子。” 加州清光倚在柱子上，切了一声，指着坐在人群中间，被短刀逗着的小孩：“还用考虑吗？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作为他本丸里唯一的刀，竟然让自己的审神者这么操心，叫‘三日月宗近’的果然不能信，太不合格了。等那家伙回来得说他两句。”他可是初始刀啊，估计邻居的初始死得早，没来得及教育新人。 “诶……”莺丸讶然地瞥了他一眼，“我以为加州殿会涂个指甲庆祝三日月殿回不来，高高兴兴地准备接手小审神者。”他的惊讶太刻意，显然在调侃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喂！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哈哈，抱歉抱歉，一不小心玩笑开过头了。”莺丸见加州清光认真的模样，连忙致歉。 “完全感觉不到你的诚意啊，诚意！” “哎呀，别这么严格……” “你这家伙……”加州清光嘟囔一句，决定不和千年老刀计较。 “我只是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 莺丸闲适地抿口茶水，在腾腾热气中睁开绿眸。不置可否：“是么……” “而且，我早就不报希望了……”加州清光如此道。 上报了很久，时之政府的人在收回他们本丸的狐之助后再也出现过，不就是在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么。 审神者的工作并不是终身制的。 每个本丸的狐之助会代表时之政府，根据他们的自身实力每月进行考核。不够格的时之政府会当即解除职务，这也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 其次有主动卸任的，压力、结婚生子、向往平凡生活等事由。再有就是强制卸任的，这群审神者可能灵力不错，战绩不错，但在人品道德上有重大瑕疵或干脆违反了时之政府的规定。一旦被发现，他们不但会被强制卸任，还可能面临时政的处罚。 时之政府在挑选人时年龄并不是门槛，年纪轻却实力强大的人他们一向青睐。但再小也是有底线的，记的有位强大的审神者入职时年仅十二，可他的背后站着强大的家族，算是家族和时之政府的合作。 还有一位才十岁，是孤儿。时之政府每两周派人去访问，考察他的近况，心理健康、身体健康，刀剑男士对他好不好，会不会左右他…… 嘶……细想下来，这位年仅五岁的审神者，就任状况处处透着诡异…… 午饭时间，烛台切光忠见律川与往常一样好好吃饭，下意识松了口气。看来准备哄孩子的甜点用不上了。——唔，有一点失望。 “审神者大人，不要再看着门口了，多看看我呀！” 律川圆乎乎的眼睛望去。 乱藤四郎被萌了叫了一声，接着把律川搂进怀里蹭蹭他的脸：“审神者大人好可爱啊！” “光忠先生来送下午茶了！”秋田藤四郎道。 烛台切光忠看着提不起来劲的审神者，温柔地安慰：“不用太过担心，狐之助没有跑出来报忧，代表三日月殿没有危险。” 律川：“……”狐之助是什么？ 眼看律川的眼睛慢慢变成了无机质的装饰，烛台切光忠蓦地冒出不妙的预感，他端详律川小朋友的脸，缓缓问道：“你知道狐之助是什么吧？” 律川盯着他：“是狐狸？” 烛台切光忠放再次松口气——他刚刚荒唐的推测怎么可能是真的！ 烛台切光忠继续道：“对啊，若是有危险，狐之助会提醒你派援兵。如果没有条件实施救援，狐之助会向其他没任务的本丸请求帮助。也就是说……” “在他回来前，你唯一的任务是照顾好自己。”笑面青江笑道，“没什么问题了吧，没问题就赶紧把下午茶放下，我快饿死了。” 烛台切光忠：“……” “……”律川：不，有很大的问题。 律川沉得住气，绷着脸等到回去。 信浓藤四郎笑着挥挥手，便听一旁的笑面青江狐疑地问：“说起来，你们有看见那小家伙的狐之助吗？” 信浓藤四郎摇头：“没见过呢。不过，我一开始以为三日月先生会让狐之助一起跟来，当做监视者，毕竟我们之前不认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信任我们！”要是有狐之助在，假如他们对小审神者不好，狐之助完全可以上报时之政府，请时之政府惩罚他们。 笑面青江：“唔……”好像有种有哪里不对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于是觉得哪里都不对的感觉。 傍晚，天边残存一丝余光。 律川放下晚上的食物后没有离去，抱着一瓶水喝，装作不经意地问：“大哥哥，会不会有本丸没有狐之助啊？” 山姥切国广呆着的位置不变，骨喰藤四郎波澜不惊地瞥向他，令心虚的律川不太自在。好在，银发付丧神没怀疑什么，将所知的告诉他。 “狐之助是作为联系时政的通讯工具，还会指导审神者入职。除了回时之政府报告外，偶尔会跟随出阵，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本丸。失去狐之助的一般是废弃本丸，或没有审神者不需要出阵的闲置本丸。” 律川眨巴着眼问：“什么是废弃本丸？” “狭义上说，本丸相当于在空间中开辟了一个子空间。”山姥切国广第一次同律川开口，引得他惊讶地望去，“开启方便，关闭这条口子却有点麻烦，费时费力，时政没那么多时间人手处理。况且，一些本丸中残存着前任主人的灵力，须等待耗尽。没有主人没有刀，不就是废弃了。” 律川吃惊道：“你懂得好多啊！” “没有……是我的主人告诉我的。” 明明是夸赞，山姥切国光仿佛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更加往里缩去。 律川不明所以，我没说过分的话呀。 骨喰藤四郎出声，拉回律川的注意：“废弃本丸的形成有很多原因，共同点是没有主人没有刀剑男士。” “哦，我知道了。” 为了报答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与他解惑，律川今日多耗费了些灵力。 许是这里平静，加上有人规律地输送灵力，缭绕着山姥切国广的黑雾不再进一步侵蚀。 律川端着盘子就要出去，骨喰藤四郎忽然道：“您看上去有心事？” 律川飞快地瞧了他一眼，低头扣扣手：“我的刀好几天没回来。” 骨喰藤四郎了然：“放心，付丧神与主人之间有特殊的牵绊，他有危及性命之忧，你会察觉的。” 原来如此，律川有了底。听起来比什么狐之助靠谱多了。 第12章 养刀的第十一天 夜月下的冷风翩然而至。 骨喰藤四郎说三日月有危险，作为主人的他会感知到，但感知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不晓得啊！ 感知，是一种情绪吗？ 律川深呼吸，闭上眼睛聆听自己的心跳，自己情绪的变换，时刻绷着，以至于入睡的很慢。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律川穿上衣服，慢腾腾地洗脸，顺带研究现下的心情。 与昨天没什么不同，那就是无碍吧。 照常的完成送饭、出门的行程。本以为今天又会相安无事的过去，谁知他在隔壁本丸睡午觉的时候，骨喰藤四郎所说的感知出现了。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像是一根弦突然绷紧，在他反应过来前就绷断；又像是有东西捏了一下他的心脏，以至于想忽视都难。 “旭日之心。” 早在三日月归还旭日之心时，律川就在他身上放了魔力生成的“搜索末端”以防意外。 锁骨间的红珠子一阵闪烁：“时间与空间跨度过大，无法搜寻。” 律川立即掀开被子，穿上鞋。五虎退听到动静和小老虎一起醒来，揉揉酸涩的眼睛：“审神者大人，怎么了，要上厕所吗？” 他没立即答话，一脚蹬进鞋子后，边跑边喊：“我回去一趟。” 律川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气喘吁吁地站在两名客人的房前，他直接推开门令屋内的两名付丧神颇为意外。 律川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我该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气息有点喘，口齿不清晰，骨喰藤四郎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骨喰藤四郎冲同伴点下头，然后走到门口：“我需要去时间器那里。” 律川领着他走到后园：“是这个吗？” 若不是上面刻着图案，圆盘从远望去像个普通石桌。但骨喰藤四郎一说时间器，他一下就想到这个。这么与他的后花园格格不入的东西，肯定不是他弄得。 律川的身高不够，瞧不清上面刻得东西，他垫脚扒拉着边边，皱眉问：“要怎么用？” 骨喰藤四郎拨开积累了几天的树叶与灰尘，淡淡道：“输入你的灵力，唤出‘出阵记录’。” 律川照做：“出阵记录。” 平平无奇的石盘瞬间散出淡金色的光芒，上方列出了一页任务地点、时间，最上方赫然是三日月此去的方位。 光芒笼罩下，律川板着严肃的小脸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小小的身影跑远，骨喰藤四郎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结界的本丸，似乎……没有刀剑付丧神。 * 隔壁本丸的付丧神眼见着律川一溜烟儿的出去，再回来，一双小短腿儿跟风火轮似的。他随手抓住一个付丧神，小连红扑扑地喘着气说：“你们受伤的刀在哪儿？” 大俱利伽罗不为他外面所萌，冷淡地别过眼，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律川主动拉起他的手跟上，结果对方步子太大，踉跄地跌倒。大俱利伽罗等他站好，脚步随即慢了下来。 空荡荡的室内，摆着两振刀。大俱利伽罗停住两秒，就要把门关上：“看到了，走吧。”他以为是小孩子好奇心发作，来见见御手杵和鹤丸国永。 律川根本没工夫欣赏他们长什么样，他连忙控制自己的灵力，裹住重伤的刀身。眨眼间，伤痕累累的两振刀仍有裂纹分布在上，但已比刚才好上许多，不会面临着碎刀的危险。大俱利伽罗还在怔愣时，律川大步走出房间，站在空旷的草坪上，周身散发的灵力化作灵子散落在本丸的各处。 这样应该可以了，够支撑他们几天。做好一切，律川马上就走。他回来就是安顿下这群无主的刀剑付丧神，避免他不在就化为原型。 “喂！”大俱利伽罗的声音没能让他停下。 律川跑到门口，加州清光他们正堵在门口。小审神者停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拦路。 不知谁叹了口气，莺丸道：“你一个人去太过冒险了。” 信浓藤四郎担忧地说：“是啊，审神者大人，三日月先生肯定不愿意见到您受伤。” 烛台切光忠道：“叫狐之助向其他本丸求救吧。” 他们全是好意，律川心领。可他不准备与他们纠缠，他不是真的孩子，有自保手段。律川当即冷下脸，冷硬地说：“这是我本丸的事，和你们没关系。” 加州清光怒气冲天，两步走过来，大声道：“你怎么听不懂话啊！你的灵力连多支撑几个刀剑付丧神都做不到，不是去送死吗？！” “我知道，我先走了。” 一股气鲠在喉咙，加州清光怒道：“时间定位器不会定在付丧神的身边，而是一开始的任务点。万一他远离了那个地方，你要怎么找他，再说了……等你找到他说不定已经……” 律川小脸一皱，一脚踩在加州清光的脚上：“我的刀才不会有事呢！” 加州清光一愣，不是因为他力气大，踩痛了他，而是惊讶他的举动。趁此机会，律川一溜烟儿的跑了。 莺丸看着合上的门：“好像生气了……” 加州清□□急：“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烛台切光忠叹息一声：“我以为他起码会叫我们和他一起去。”所以压根没防备。 信浓沮丧地点点头，他连出阵服都换好了。 骨喰藤四郎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听到声响后撇头望去。年幼的审神者向他走来，小脸上少见的浮现一丝凝重。 圆盘上的图案飞速转动，转眼停在一个坐标上。律川道：“我接下来不在，你们……” “你要独自去找？”骨喰藤四郎的脸没什么表情，但显然是不赞同律川的鲁莽之举。 “嗯。” “……”骨喰藤四郎怀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可律川作为他的恩人，他不能拒绝他。他一时无言，忽见律川被手里的笔散发出的光芒包住，光里的身影拉长，在骨喰藤四郎的惊愕下，变成一个长发及腰的长大姿态。 律川凝视手心，握紧再松开：“这样就可以了。” “你……”律川正想对他说，来去自便，便听后方传来一道声音：“我们和你一起去。”山姥切国广披着白色的布，摇摇晃晃地过来。律川扭头看向骨喰藤四郎。 骨喰藤四郎却道：“再不济，我们还有一战之力。”他与山姥切国广还有心愿未了，可若对恩人袖手旁观，则违背了主人的教诲。何况，有主人的本丸不适合他们再待下去，会惹来麻烦。 律川对另一边一无所知，有熟知那里的刀剑付丧神陪同，行事会方便很多。思及此，他不再推拒：“抱歉……谢谢！” * 陌生的地界，一片荒野。黑色的泥土上有顽强生存的杂草随风飘荡。不远处是茂密的树林，一直绵延到山上。 樱花花瓣倏尔出现后，消散的无影无踪。一到这里，律川为了保存魔力立即解开了变身法术。 他和骨喰藤四郎暂且没感到不适，山姥切国广却差点跪倒在地上，稀薄的黑雾霎时浓郁起来，围着他团团打转。 这里的气息没有本丸那么洁净，空气中弥留的瘴气令山姥切国广的伤势加重了。他这样，无法行动。 接受律川的命令后，旭日之心探测到前面有个无人的山洞。 山洞很干燥，律川拿出毯子铺在地上，再设下坚固的结界和传送阵，又将搜索末端放在二人身上，他道：“有情况我会马上知道，你好好休息。”两位付丧神伤势未愈跟他出来，必须要保障安全才是。 山姥切国广压抑着情绪：“对不起……” 律川真诚地说：“你身体抱恙还跟着出来，该我道歉才对。” 将山姥切国广留下，骨喰藤四郎和律川兵分两路，各自朝相反的方向找寻线索，约定在天黑前回来。 “广域搜索。” 魔力凝聚的搜索末端化作几颗粉球飘远，很快在眼前消失。律川边等边走。 飞离山洞一段距离，一路上看不见人影，冷清的很。律川怀疑他是不是误入了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可是，脚边被利刃切断的石头提示他，有人在这里动过手。 忽然，肩膀上有股湿润，律川仰头，原来是树叶上的雨水打落，在林中有树荫遮挡，他都没注意到下了小雨。 律川闭上眼睛，静静站在原地，放大感官。 太宁静了，除了雨声，再听不到其他。 律川缓缓睁开双眼，继续前行。此时，放出去的搜索末端有了发现，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五个高矮不一的人影。 “旭日之心。” “已待命。” “飞行羽翼，加速。” 小小的人腾空而起，穿梭在葱翠嫩绿的叶子中，在旷野的边缘降落。魔力传回的景象中，五人在和某种东西战斗，律川的双脚落地后，瞧清了“某种东西”的全貌。 他起码两三米以上，头上生角，肩胛有骨刺，双手双脚也是怪物模样的利爪，一条骨头尾巴托在身后。 背面长成这样，对正脸就别抱期望了。 一个男人被怪物甩出去，巧合地撞在律川左手边的树上，不知是他的身体太硬，还是怪物的力气大，一人怀抱粗的大树竟然被撞断了。 倒霉的紫发男人吐出一口血水，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懒散：“唉，这都什么运气。好不容易逃出魔窟居然碰上了溯行军中的大太刀。” “当流浪付丧神也不容易啊！” 对面的一个同伴放出一枪击中怪物的胸口，黑发男人大声囔囔：“喂国行！别偷懒啊！这家伙太硬了！” “诶诶诶，他朝你去了！” “哇！你身边怎么会有人啊！” 第13章 养刀的第十二天 同伴的一声嚷嚷令明石国行一头雾水，顺着他的视线撇头望去，眼镜差点歪掉。 居然真的有个人类！ 由于他实在是太小太矮了，以至于他离明石国行不远，对方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这个鬼地方为什么会有个人类孩子？！ 明石国行听见那一边的今剑一边跃起给了溯行军一刀，一边不忘抽空问道。 我哪里知道。明石国行躺在地上，一点起来的欲望都没有。要不是关关乎性命，真想一直躺下去啊。 “真受不了啊……为什么都逃出来了还是躲避不掉啊……” 今剑的一击并没有拦住大太刀溯行军的脚步，庞大的身躯使地面微微颤动，掠过之处惊起一滩滩尘土，挥舞着的大太刀更是折射出令人胆寒的气息。它的移动速度完全不符合它大怪头体型。 “果然如骨喰藤四郎所说，又丑又不像人……”律川小声地自言自语，手心已经凝聚起魔力，只是躺在草地上的男人明明有行动能力却不作为，使他奇怪地侧目。因为打不过，所以放弃了？ “既然被逼到这个境地，只好拿出真本事了！” 不过须臾，躺在地上的紫发男人打破了律川的认知，他以出乎人预料的速度闪到溯行军的面前，锋利的刀刃横劈怪物的左脸，刺穿它的眼球，剩余的四个同伴相互配合，牵制住溯行军的双脚。在他们合击之下，名为溯行军的怪物轰然倒地，消失在风中。与此同时，明石国行扑通地倒在地上，哎呦着累死了。 堀川国广蹲下，轻拍明石国行的肩：“国行先生，现在还不能休息，我们必须先找个地方落脚。” 陆奥守吉行：“赶紧起来了啦，天要黑了！” 今剑：“再不走，歌仙要生气了……啊，那个人类走过来了。” 歌仙兼定将刀入鞘，侧身看着幼小的人类的一步一步过来。地上的明石国行在堀川国广的搀扶下起身。 律川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刀剑付丧神们在审视他，他同样在观察他们。与他遇到的隔壁刀剑不同，这几个付丧神对他有戒备，哪怕是小孩子的身型也没能让他们放松。律川确定他们没见过，不存在龃龉，联系上“流浪付丧神”、“人”等词，所以……是忌惮他“人类”的身份？ 有点麻烦，他们对“人类”有顾忌，可能会对他有所保留。 “这位姬君，有何贵干？”歌仙兼定站在同伴之前，开口问道。 “……”律·所幸不解释·川踌躇下，说：“我有个……” “快跑！” 一阵狂风骤然刮起，天空坠下若干球形物体，乍看有陨石坠落的奇异景象，可显然不是。慌乱之中，歌仙兼定一手拽起律川，夹在腋下，急驰狂奔。旁边的同伴一个不少，跑在最前面的是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孩子。 律川想说话，结果灌了一嘴的风，他干脆闭紧。烈风几乎把头发变作鞭子，刮在脸上疼得要命。 不一会儿，他们逃到了半山腰上，律川俯瞰风景，那片干净的旷野上，几个和大太刀溯行军同系列面容的怪物，正在地面上转悠，找不着目标后，他们分散开，朝四面八方转悠。 先前带他走的付丧神换个姿势把律川抱在怀里。小审神者乖巧地呆在他怀中，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手一松，粉色光球飘到远处。 山上曾经有人住过，破败的寺庙立在林中。蜘蛛网到处都是，观音像被削去了半张脸。明石国行跑了半天率先倒下，他的外套在和溯行军的对战中划烂了，只剩下破掉的白衬衫勉勉强强令他不至于上半身裸奔。 律川想提醒他，灰尘太多大大咧咧躺着会导致伤口感染。转而记起他们不是人，感染应该和他们没关系。忽然，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没有审神者，你们要怎么疗伤？” 明石国行睁开眼，见小孩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 明石国行扶额：“怎么把他带上了？被当成人贩怎么办？” 堀川国广拿出绷带替他包扎伤口，今剑坐在窗台上：“总不能放着人类孩子不管吧。” 律川歪歪头道：“我帮你疗伤，你们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歌仙兼定略有吃惊：“你是审神者？” 律川点点头。 明石国行摆摆手拒绝：“算了，你的灵力留着给你的刀吧，咱们可不想和人类扯上关系了。” 律川皱皱眉。 几句话间，陆奥守吉行生好火，温暖的火光驱散房子里的阴冷。因着下雨的缘故，外面的天空比平时要暗上许多。 律川动动手指，听见旁边的人说：“雨下大了，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堀川国广察觉到孩子的目光，温和地微笑：“审神者大人是迷路了吗？” 律川道：“不是，我是听见动静过来的。” 雨水透过漏水的屋顶落下，滴在明石国行的眼镜上，他靠在角落里闻言道：“赶紧和你的刀联络上，然后离开吧，这里不是小孩子郊游的地方。” 歌仙兼定十分赞成：“虽然冒昧，但的确如此。此地非常危险，不仅有溯行军还会碰上暗堕的刀剑付丧神。” 律川担心地说：“我是来找我的刀的。” 歌仙兼定一愣，接着若无其事地问：“可以知道他锻出多长时间了吗？” 律川粗略算了下：“大概半个多月。” “失踪了多久？” “三四天。” 众人皆沉默半天。在律川越发严肃的小脸下，陆奥守吉行大声地说：“有点希望吧，咱也不确定。” 律川不是傻瓜，显然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凶多吉少的讯息。 “为什么你们这么认为？” 再次沉默。 律川把视线放在孩子样貌的今剑和一看就好欺负的堀川国广身上。 两刀对视一眼，最后由堀川国广琢磨着开口：“审神者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律川脆生生道：“愿闻其详。” 堀川国广：“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有很多被主人抛弃或自己出走的流浪付丧神。其中有一半最后会暗堕。由于刀剑很多，哪怕不是历史上的某个节点，溯行军也会经常出现。因此时之政府定时派人来清洗。结果造成了付丧神、暗堕付丧神和溯行军三方混乱的局面。” 除了溯行军外，暗堕付丧神敌视一切，失去理智的他们会吸取刀剑的灵力壮大自身，至于流浪付丧神……虽然没前俩着那么危险，但也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自己出走？”律川提炼了一个重要信息。 歌仙兼定道：“有的付丧神不满意自己的审神者便会主动出走。” 律川瞬间一呆，某刀好像提过—— “姬君这么简单就将方法教给我，不怕……丢下你不管吗？”律川恍然记起，随后沉思：嗯，难不成真的跑了，我这么失败的吗？ 律川问：“流浪付丧神一般在哪里出没？” “不行。”明石国行慵懒地摆摆手，“以你的灵力早点回去再锻一把吧，流浪付丧神不是好惹的。” 律川沉声道：“告诉我。”话音刚落，一股腥臭在几秒间由远及近，现下竟然就在他们周围。混浊地气息包围了他们，骨节外露的怪物破坏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门。 五个付丧神大惊失色，陆奥守吉行立马护在明石国行的前面。不等他反应，一道粉色的光辉闪过，小孩子不见了。 长发翩然，裙角飞扬。一柄油纸伞停在原地，伞下的人不见踪影，顷刻间，手持太刀的溯行军已被洞穿，下一秒，那柄彩蝶追花的伞下如鬼魅般出现了人影，白玉似得手轻轻握住伞柄。同时，风声呼啸，银光乍现，另一个溯行军散做了烟尘。 骨喰藤四郎立在律川的身边，少年的脸如雪般冷漠，紫色的眼中透出冷酷的光泽。 手指翻动，灵力化作丝线缠在除骨喰藤四郎之外的付丧神身上，些许灵力仅仅让他们行动自如。 “现在，告诉我流浪付丧神的聚集地在哪儿？” 今剑抬头望着大号审神者，举着手跳着道：“审神者大人要找谁啊？” 律川沉吟：“嗯……蓝色狩衣、蓝头发、蓝眼睛……” 骨喰藤四郎看了他一眼，冷漠道：“他指三日月宗近。” “对！”律川霎时愣住，他告诉过骨喰藤四郎，他的刀的名字吗？ 今剑回忆了下：“我们从本丸出来后没见到过三日月宗近。时间太晚啦，审神者大人最好明天去找流浪付丧神。晚上的话，会出现很多怪物……” “你是指那个吗？” 众人望天，顺着律川的手指。 暗沉的天空中，一个似鹰非鹰的东西在他们头顶盘旋，不时发出尖锐难听的叫声，像是在呼唤同伴。 似鹰的怪物一个俯冲，律川的瞳孔紧缩，它的目标是他吗？ “广域防御。” 透明色的屏障出现在头顶，飞行的怪物猝不及防地撞上去，发出声声哀鸣。 律川觉察到灵力的气息，他改了主意： ——束缚枷锁。 不知从哪里来的锁链缠住怪物的脖颈，双翼扇动，强烈的风吹起。律川抓紧链子却被差点带飞起来。 “水晶牢笼。” 怪物旋即被困住，来不及高兴，律川的活捉计划失败了。怪物在挣扎的动作下缩小，碎成细小的纸片。 骨喰藤四郎对阴阳术有过见识，当即眉目一凛：“是式神。” 第14章 养刀的第十三天 式神。 律川对这个词不陌生。以他在“死前”熟知的奇幻类动漫游戏中，式神的设定与阴阳师、巫女密不可分，基本是依托于小纸人，用灵力使役妖怪灵体。 当时，似鹰非鹰的怪物突然变小，律川刹那间没来得及反应，在骨喰藤四郎的提醒下才注意到碎成纸屑的媒介。他并没有使用任何伤害性的术法，式神在即将被捉住的时候“死去”，明显不是他和在场的刀剑男士所为。 残存纸屑上的灵力消失的一干二净，没什么价值了，律川随手扔掉。 天气多变无情，刚才几分钟的时间明明是倾盆大雨，转眼已经淅淅沥沥，烟雨蒙蒙，连山下的茂密的植被都看不清了。 本就脆弱不看的屋顶塌了，作为唯一的人类，无论雨或大或小律川都不打算呆了。为了节省魔力，他变回小孩子。视野变矮后，他旋即感受到一丝清寒。 除了骨喰藤四郎，当然，他的面瘫脸看不出什么。萍水相逢的刀剑男士被他一会儿大人一会儿娃娃的给弄懵了，甚至猜不准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年龄。律川不多言，今剑和陆奥守吉行掩不住的好奇，张口欲言却被堀川国广和歌仙兼定拦住。 现在不是发展好奇心的时候了，而是该担忧他们会不会被针对啊。 站的有点久，律川拍拍屁股坐在明石国行躺过的地方——这里已经被付丧神蹭干净了。 “我要知道那个聚集地在哪儿？你们有什么要求吗？” 在歌仙兼定等人的眼中，先前律川粉衣长发，一招干掉太刀付丧神的模样尤为深刻，在看这么小的孩子摆出一副严肃认真要和你交易的样子，两者冲击太大，他们心中不经感到一种诡异的萌感。 歌仙兼定稳重地轻咳：“我们明天正好要去，可以带你们，报酬就不必了，反正是顺路。” 律川颇感意外，他认为，这群刀剑付丧神三番两次的转移话题，是有别的意思。他歪头望向“最小”的今剑，短刀冲他点点头，没有丝毫不愿。 律川哪里知道，刀剑付丧神是怕脆弱的人类幼崽折在聚集地，如今知道他有自保之力，就不在阻拦了。 律川回头瞅见雨滴滴答答地小了很多，决定当即就走：“我要去找另一个同伴会和，你们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呆在这里，等我明天来找你们吗？” 这片区域接二连三的出现时间溯行军，明显不再安全。若再有下次，他们几个病残很难全身而退。堀川国广和陆奥守吉行扶起明石国行，少年腼腆地笑道：“如果审神者大人不介意，我们想和您一起走。” 律川点点头，走在前头。 幼小的审神者无法精妙的控制灵力，无意散出的灵子对受伤的付丧神宛如鸡肋，但也比没有的好。 天空暗沉，连绿油油地植被也暗上两个色调。雨中的山林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在此之外，还有瘴气混入其中，律川撇头，视线落在残旧的屋子上。溯行军的身体消散，可残留下的气息污浊一方土地，留以不详之感。 不是久留之地啊！ 律川仰头问骨喰藤四郎：“你记得来时的路吗？”说着，又环顾四周：“我们得赶紧离开。” 骨喰藤四郎轻点下头，他蹲下抱起律川，飞快地在树上穿行，今剑随后。歌仙兼定连忙跟上之余，不忘关注明石国行和背着他的陆奥守吉行。他见骨喰藤四郎速度虽快，但始终顾忌着他们，遂安下心。 “歌仙先生，我先去前面了。”堀川国广从他的身旁经过。 歌仙兼定：“拜托你了。” 他们五人连成一条线不远不近地缀在骨喰藤四郎身后。 律川在呼啸的风声中偷偷抬起头，碰巧一颗雨露砸在眼皮上，他抬手摸了摸，瞄见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地脸。律川停顿一下，问：“骨喰你不高兴吗？”相识至今，少年的面孔是千篇一律的冷漠，可能是小孩子敏锐，律川偏偏察觉到骨喰藤四郎的冷脸下有别样的情绪。 骨喰藤四郎没有答话，律川兀自猜测着：“是不想带他们一起吗？”他前后思考了下，认为只有这件事可以影响少年的情绪。 “他们蛮善良的，溯行军来了不忘拎着我……嗯……带我一起逃走。山上的一片已经被污染了，他们留在那里很容易出意外。”律川盯着他，尝试消除少年的不开心。 “……” 骨喰藤四郎：“你误会了。” 他将律川的头按在肩膀上。 天空几乎陷落在黑幕之中，随着最后一点光辉的落幕，律川等人赶到了山洞。洞口的结界完好，没有冲击和强行进出过。撤下后，等最后的人进来，又重新布置上。 明石国行从陆奥守吉行的背上下来，一副“终于到了，谢天谢地”的表情。 “可算到了，累死我了。” 陆奥守吉行正伸展僵硬的手臂，闻言一停，大声道：“哈？我可是一路背着你，你哪里累着了？！” 明石国行叹道：“你不懂，被你的肌肉和护甲顶着，太难受了。” “啊？！” 堀川国广道：“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吵了……” 他们一边吵闹一边向内走去，直到与山姥切国广眼对眼。 不详的黑气，若隐若现的额角，狰狞的伤口…… 轻松的氛围在须臾间停滞，歌仙兼定反手抽出刀，同时间，骨喰藤四郎闪身挡在山姥切国光身前。 形势遽然骤变，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律川点燃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令小小的山洞有了暖意。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好好的就动刀了？ 律川一脸茫然，满头雾水。 “审神者大人，请您到这边来！”歌仙兼定忽然大声道，在律川反应前，堀川国广持刀戒备地走来，把律川拉到身后。 律川忙道：“怎么了？大家是不是有误会？”莫非我又遗失了甚么重要剧情？！ 律川挠挠头：“不如把刀放下来谈？” 付丧神们皆严阵以待，对律川的友好建议充耳不闻。 双方拒绝交流，律川想找骨喰藤四郎，结果被拦住：“别过去，他是暗堕付丧神啊！” 律川一眼望去，只看到了伤痕累累的山姥切国广：“暗堕？什么是暗堕？他有理智的呀！” 他记得“ 失去理智会吸取刀剑的灵力壮大自身”这句话。 今剑活泼的笑容转为对敌时的冰冷：“还没完全堕落吗……” 骨喰藤四郎的眉目间有一抹决绝，良久，歌仙兼定打破了沉默，沉声道：“他不懂，你难道也不懂。仗着审神者年纪小便欺瞒他，你作为有主的刀，不但放任同伴暗堕不处决，反而把主人置身于无时无刻的危险中，未免太过分了！” “不辩解吗？”歌仙兼定心一沉，这副样子实在有失风雅。 “你误会了。” 歌仙兼定：“在下误会什么了？”他倏尔顿住，发现上一句竟然不是骨喰藤四郎说得而是审神者。 律川从堀川国广的身后走出来，替骨喰藤四郎解释道：“我不是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的主人，他们是来帮忙找我的刀的。” “还、还有这种事？”今剑惊愕，一个没暗堕的刀带着半暗堕的刀帮一个小孩子审神者找刀…… 嘶……更可疑了！ 律川继续道：“他们在我的本丸借住了几天，这次能一起出来帮我找三日月，我特别感激。山姥切国广的病情一天天都有好转的。” 陆奥守吉行烦恼地抓头：“暗堕不是病，简单的治疗就能好……” 律川一愣：“那它是什么？” 确定了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暂时不会袭击他们，而且小审神者相信他俩，歌仙兼定收起刀，对律川道“我们从器物成为付丧神后，便拥有了七情六欲，收到外界的邪气侵蚀会暗堕，但一般拔除干净就好；另一种，是因憎恨、怨怼、执念等堕落异化。” 今剑补充道：“对啊对啊，最终会变成和审神者大人见过的溯行军差不多的样子，很恐怖的！” 律川立刻恍然大悟：“所以是心病！” 第15章 养刀的第十四天 “所以是心病！” 话落，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律川的身上，幼小的审神者被六七双眼睛盯着，一时不适应，扫了他们一圈，虚心求教：“我说得不对吗？” 陆奥守吉行摸下巴：“也不能算不对……” 就是第一次听有人这么总结的。 律川的思维很简单，因七情六欲引起全身病变，不就是心病吗！如果“心病”好了，应该有可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吧？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歌仙兼定不曾听闻受邪气感染之外的暗堕痊愈的例子，但这样的可能性不代表没有，也许时之政府有准确的答案。他棱模两可道：“抱歉，我不太清楚，但审神者大人提出的假设可能存在。” 律川的眼睛亮了一下，起码没被全盘否定啊。他自觉可能性挺高的，俗话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心结解开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嗯，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专业人士辅导一下…… 他一边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一边心道，原来骨喰藤四郎回来时情绪不对是因为这个啊！ 律川倒是对两名付丧神的“隐瞒”没有想法。从歌仙兼定他们的反应中可得知，普通人（付丧神）对暗堕付丧神的敌视，他们瞒着情有可原。至于隐藏的危机……到目前为止不是都好好的嘛，收留陌生人本来就伴随着一定风险。 律川作为小朋友时，思维比较单纯，如果他现在以成人的视角看待这件事，大概会有别的计较。 两方暂且相安无事。 陆奥守吉行从外面打来几只野兔。堀川国广十分熟练的剥皮放血，架上去烤。这群要当流浪付丧神的五个刀剑男士对野外生活非常适应。 堀川国广原本在山洞外面处理食材，小孩子见不得血腥，特地走的远一点。谁知他趁和今剑一起捡柴火的功夫，蹲在他身边看得眼不眨心不跳的。 堀川国广将第一只烤好的兔子递给律川，律川身无长物，口头真诚地感谢，手接的也特别利索。小孩子的胃口很小，烤兔的大部分给了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许是看在律川的面子上，堀川国广他们没说什么。 两队刀剑男士，一个靠里面，一个靠外面，可谓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那边热热闹闹的享用晚饭，他们这里偏冷清，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不是健谈的性格，律川则望着橙色的烛火跳跃，暖色的光令他昏昏欲睡。就在他上下眼皮打架的时候，有个声音低低道：“抱歉。” 律川想摇摇头叫他们不需在意，可抵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他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沉入梦乡。 “欺瞒”二字对骨喰和山姥切而言，实在过重了。他们虽没在律川面前明说“山姥切国广在暗堕”，但也从未遮掩山姥切国广异化的外表。换而言之，他们没想过律川竟然一窍不通。 火焰静静地在跳动。小小的山洞里静谧无声，七个刀剑男士看似睡熟了，其实都在暗中戒备。黑夜越加深沉，后半夜火苗已经熄灭，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 静悄悄的夜色里传来几声异响。五感敏锐的刀剑男士似有所感，却没动。忽然，高亢的喊叫声划破天际，第一个动得不是刀剑男士，而是律川。散出去的搜索末端找到了尖叫的人，传来的画面中有个身披白斗篷的十六七少年，身边跟着两个身材尤为高大的成年男性，腰间佩刀，估计也是刀剑男士。此时，他们正在和律川白天见过的名为溯行军的怪物激烈打斗着。 少年周身旋转着灵子，不停地输送进刀剑男士的体内，治愈身上的伤痕，下一秒，又是新伤叠旧伤。少年的手颤了颤，然后坚定地加大灵力，嘴里带着哭腔地喊道：“对不起，小狐丸，大典太……我不该任性，不该听别人说这里能捡到三日月宗近就跑过来……” 三日月宗近…… 眨眼间，身形变换，小审神者拥有了十七、八岁的身体。律川站起，裙踞自腿上散落。一旁的付丧神瞬间起身，只听律川道：“我去去就回。”身影一闪，已然不见踪影；速度之快，没人拦得住。 “喂！”陆奥守吉行抓抓头，“太冒险了啊！” 明石国行是唯一一个躺在地上的，他瞧了眼强撑着起身的山姥切国广，叹息一声：“能不能体谅下我们伤号……” 无人理他。 山姥切国广搭住骨喰藤四郎的肩膀：“我和你一起去。” 明石国行：“太敬业了，你这样了还去……” 今剑道：“明石先生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起来了！” 明石国行辩解：“你们都走了，有溯行军过来怎么办，谁来保护我？” 堀川国广环顾同伴。 大家嘴上说着远离人类，可是全放心不下啊。毕竟是连暗堕付丧神也宽容以待的审神者啊，死掉的话太可惜了。 “歌仙先生？” 歌仙兼定扶额：“一起去吧。”哎，这个审神者的刀到底是怎么“教导”主人的！出来找刀不带自己家的，居然和暗堕付丧神出来。这就算了，大晚上如此莽撞地出去，碰上危险怎么办？指望他们这群萍水相逢的刀剑男士？还是旁边暗堕付丧神和他的同伴？ 看出了歌仙兼定心中的碎碎念，骨喰藤四郎难得说了个长句：“他应该只有一把刀，我们在他的本丸里没察觉到其他气息。” “什么？！”在树枝上跳跃的今剑差点摔下来。 ………… 明月高悬的光辉，凄清而凉薄，诱发人心中惶惶之感。 小狐丸挥刀挡住溯行军的攻击，双臂的肌肉鼓起，用刀压制住敌人。嘴角留下了点地鲜血，翘起的头发像兽耳的刀剑男士不忘笑着说：“不是讲好了我们抵挡吗，主人再不走，小狐的努力可就白费了……”一句话，五脏六腑在翻滚般疼痛。 少年审神者：“我不要！” 一声闷哼，大典太光世被掀翻在地，呕出一团鲜血：“这就是……离开仓库的下场吗……” “大典太！” 他有碎刀的危险！少年顾不得其他，全身的灵力涌往大典太光世。同伴的危机令小狐丸分去一分心神，恰在此刻，另一个溯行军从背后偷袭打飞了他，撞在了大树上。 “小狐丸！”少年旋即跑去，：“对不起、对不起……” 太刀近在眼前，少年挡在他的前面，小狐狸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别动。”耳边似有一声低语，少年睁开眼，紧接着听见混杂着机械感的女音 “斥力防御&a;缓冲光盾&a;天神光弹。” 光芒大盛，刺激得他捂住双眼，当他再度睁开，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女”挡在他身前，而温暖的粉色光辉来自他的掌心。溯行军挥刀的力量与光芒相斥，刀身颤动。 少年一凛，随即望向大典太光世的方向——同样颜色的光盾护住他，让周边的溯行军无法近身。 后方飞来的光弹吸引余下溯行军的目标，诱导它们在追寻之下相互攻击，然后在他们身体上爆开。 好、好厉害啊！ 少年呆愣愣地凝视面前人的侧脸，在粉色光芒的映照下，像神女一样美丽。 看在光盾上的刀碎成了几段，光芒消失在手心，接着伞中剑出鞘，他跃上溯行军的手臂，一剑划破它的喉咙。 律川身后的溯行军化作了烟尘，他用魔力超速移动，解决大典太光世周围的溯行军。 不一会儿，后方来了一群付丧神。少年欣喜道：“是援军啊！” “这里的溯行军与往常不同，好像异化了。请小心！”他提醒完，使用不多的灵力替自己的两把刀疗伤。同时，他有点奇怪，溯行军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他没工夫发出求救信号。莫非，他们正好在附近执行任务？嗯，应该是这样。 挥剑洞穿最后一个溯行军，草地上仅留有些许血迹，昭示着曾经发生了什么。律川沉默地收回剑，向少年走去。他才靠近，少年马上站起，脸上浮现两团红云，摸着头不好意思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是听见朋友说这里捡到三日月宗近的几率比较大，所以瞒着狐之助私下过来。没想到这里的溯行军发生了异变，若不是你们我大概就凉了。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少年诚恳地鞠躬。 “我第一次见和刀剑男士一起上战场的审神者……哦，我刚任职满一年，代号真纯，你呢？” 他的名字本来没什么，但在拥有“中文补丁”的律川听来，他的代号是真蠢。 略挑下眉，律川看着一上来就将自己来历、动机尽数抖出来的少年，道：“朝雾。不用谢，我来是有事要问你。” “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律川道：“你方才提到三日月宗近？” “哦哦，你也感兴趣呀。”少年略开心道，“我是听朋友说的。不过你们把所有的溯行军消灭了，一把都没出来，唉，果然不容易啊！” “不过，你这么厉害，迟早有一天会锻到！” 律川又陷入了知识盲区，所幸提炼重点信息：“所以，你没见到三日月宗近是吗？” 少年诚实地摇摇头：“没有，要是有我在就唤出来了。” 律川皱眉，心说三日月是我锻出来的，怎么还能换主人吗？可是琢磨下他的意思，三日月宗近能多次出现，认被人为主…… 律川有些迷惑，怎么它不是我锻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刀吗？ “那个……”审神者真纯打断律川的沉思，有些羞涩，“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回去后我想请你去万屋吃饭。” 第16章 养刀的第十四天 “……下次吧。”律川道，“举手之劳罢了，不用在意。”明明是普通的邀约，但配上少年微红的脸颊，总让律川觉得哪里怪怪的。 少年审神者肉眼可见地陷入低落之中。躺在地上的小狐丸咳嗽两声，引得主人回头。“小狐丸，大典太光世你们坚持下，我们马上回本丸。”真纯又对律川道：“不如我们互相留个本丸编号吧，你可以来找我玩啊！我的坐标是……” 不等律川拒绝，他已经一连串的报出来了。而歌仙兼定他们主动走开，站在不远处避嫌。律川思索下，他如今对审神者、刀剑男士和溯行军，三者间的关系仍是一知半解，有人交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讲出了坐标。 真纯连忙记下：“我、我先走了……朝雾小……”他期期艾艾道，期待“朝雾小姐”给点回应，谁知对面的朝雾一脸肃穆，夜晚中显得漆黑的眼珠冒出幽幽紫光，真纯被他的脸色有点吓到，正要开口，却听对方一声大喝：“趴下！！” 律川将少年按在小狐丸的身上，呼啸寒风吹过，割裂外露的表皮，卷起地上的杂草残叶打圈，宛如小型的龙卷风。 律川向左一滚，避过怪物的俯冲，可惜速度不及，被利爪割断半截头发，原本及腰的长发，现在只到了背部。 目光如风雪般凛然，律川盯着偷袭他们的怪物。 ——头是人，双翼雀羽，有双腿脚确是爪。 骨喰藤四郎飞快过来，却在一步之外顿住：“入内雀……”骨喰藤四郎像是受到了冲击，接着在妖怪的衣服上看到了水纹似的纹路。 律川顺着骨喰藤四郎的目光，也望见了那个图案，莫名的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时，在天空盘旋着的入内雀停在了上空振翅。他把所有人收入眼底，尖锐的声音里带了迷惑：“奇怪，不是讲有个孩子吗？这两个人类太大了，年龄不符啊……”他打量着众人喃喃自语，不忘侧身避开袭来的刀，顺便扇风将来人吹翻在地。 入内雀定睛一看，嗤笑道：“原来是你们，还活着吗？”从刚才一击里携带的灵力判断出，眼前的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老熟人了。和那个女人交手过，她的灵力不会认错。 入内雀桀桀笑道：“那天你们命大跑了，居然还敢出现……你们保护的人类，莫非真是主人要找的吗？” 真纯把埋在小狐丸胸膛里的脸抬起来，大典太光世在刚在的冲击下已经昏迷，形势不容乐观。他愣愣地听着，在一振暗堕的山姥切国广跑出来时再也无法淡定！ “什么意思？！你们认识吗？！” 入内雀一阵怪笑：“嘻嘻，审神者哟，在你面前的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可是联合溯行军将自己的本丸血洗了的人物哦。” “什、什么？！” “看看，他暗堕了就是证据。你作为审神者难道不该制裁他们吗？”他挑拨几句，重新将目光放在山姥切国广的身上，他誓要将他撕碎的模样令入内雀十分愉悦。“要我放过你们也可以，告诉我，你身边的人类是主人找的吗？还是早就被你们藏起来了？” 山姥切国广蓝色的瞳孔里迷蒙了一层血雾，分布在他周身的黑气迅速聚集旋绕，越来越多，越老越浓厚，额头的角一点一点的凝聚，几乎成了实质。他强行站起，不在压制痛苦，往日来的沉默全在这一刻爆发！ “你们……杀了我的主人、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的继承人……还有我的同伴……”山姥切国广几欲咬碎银牙，“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天空聚拢了一团黑雾，如黑云翻涌，雷雨之前，它的颜色愈加浑厚，仿佛吸足了墨汁。骨喰藤四郎一言不发，放任了山姥切国广的暗堕，同时他的身上也浮现了若有若无的黑气。 骨喰藤四郎与山姥切国广并肩，头也不回地说：“你快带着他们离开。” 律川叹口气。 真纯目瞪口呆，迅速朝律川吼道：“朝雾，你不管管吗？他们到底是不是你的刀啊？！” “朝雾……”入内雀闻声望过来。 “他们……和他们都不是我的刀。”律川指指两方，他刚才想起那个图案为什么眼熟了。站在骨喰藤四郎背后，他轻轻道：“你是在我说出代号的时候确定的么？” 山姥切国广一顿，手有点颤抖。 骨喰藤四郎道：“我看过一张照片，你们小时候有点像。快走吧！”他握紧刀柄，不再多言，做好不死不休的准备。 在狐之助没有接到他的时候，他们一直以为他早就遭到了毒手。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遇见了，该好好感谢给他们地址的付丧神。 入内雀振翅：“审神者，你是站在暗堕刀那边吗？” 真纯：“废话！你们杀了他的主人，他们不暗堕才怪！” 入内雀盯着义愤填膺的少年：“这么简单就相信他们了？”他微小的脑容量一时想不通他为何会挑拨失败。 真纯气得跳脚：“废话！你连人形都没有，我凭什么相信你啊！再说了，你一上来就攻击我们，我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啊！” 入内雀略苦恼地说：“好吧，只能连你一起杀了。” 一旁，与他们无关却运气太差被牵连的五个刀剑男士根本插不上话。良久，柔弱的明石国行边咳边道：“真是曲折离奇又感人啊！今剑，你看懂了没有？” 今剑道：“大概懂了。” 空中的黑气仍在，为了复仇，山姥切国广不再抗拒这份力量。 入内雀在空中飞着，从他刚出现时有过攻击后，除了打嘴炮不再有其他动作。连山姥切国广吸收暗堕的力量也不阻止，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他在拖延时间。 他八成通知了他的主人或援军。 律川了然。冰凉的手趁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不备时按在他们的肩膀上。纯净的灵力涌进他们的身体里，横行无忌，霸道地赶走黑气，充盈他们伤痕累累的躯壳。 大量的灵力冲刷，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欲躲开但不敢动，怕灵力反噬主人。 月色似笼罩着一层轻纱，温柔如水，但刮过的冷风并不温和。 真纯扶着挣扎起来的小狐丸，入内雀的眼睛一直注意着他。 妖怪的飞行速度太快，令所有人不敢妄动。他们人多可大部分是伤员，又不会飞，万一被捉了当人质就惨了，真纯心中紧张。突然，耳边有个悦耳的声音：“真纯。” 好像只有他能听见…… “别转头，别看我。” 真纯紧忙按捺住，瞪着入内雀。 “待会儿我牵制住入内雀，你赶紧离开。” 可是你怎么办……他咬唇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别担心，我有办法脱身。千万不要觉得不仗义，你逃出去了才能叫人来帮我们。” 好，我一定报告给时之政府。真纯默默道。 能逃一个是一个。 律川按在他们肩膀上的手不动，他的脸在月色下有点惨白，不一会儿，他忽然淡笑道：“我的后援到了，你呢？你的在哪儿？” 入内雀大惊，羽毛差点炸起，他四下张望又去看律川，从他的脸上试图解读出讯息。可惜，律川嘴角的弧度不变，欣赏着他的反应。 找了一圈啥都没有，入内雀打算破口大骂，就在这一瞬，有锋刃刺破他的羽翼，皓月下，他嗅到一股冷香。随后，月牙形的剑气割掉了他另外半个翅膀。失去平衡后，入内雀“嘭”的一声砸进地下。 红色的血流了一地，滋润了草地。入内雀的脸趴在地上，绀蓝色的身影走入他的视线。 “哈哈哈，好热闹啊！”绀蓝色的付丧神收刀，狭长的眼眸落在律川的身上一停，接着若无其事地笑道：“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主人过得很精彩。” 所有的刀剑男士接受到了饱含深意的眼神。 律川冷冷道：“有麻烦的东西跟来了。” 入内雀颠笑道：“你不是好奇我的援军吗，他们来了……你为他们俩拔除邪气费了不少力气吧，桀桀……我的主人找到你们了……” 律川收回手，冷冷道：“在此以前，你得死。骨喰。” 银光乍现，入内雀的头颅飞出几米远。 律川拍拍手，撇头道：“还不走吗？” 真纯瞬间摇头，再点头。 樱花飞舞，花瓣淹没视线，最后一眼，是妖怪大军包围了他们。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妖气漫天，睁不开眼。 律川问：“位置知道吗？” 三日月张开手心，粉色的光球并入律川的身体。 “全部到我身边来。” 歌仙兼定劈开一个妖怪，为背着明石国行的陆奥守吉行开路，今剑和堀川国广配合殿后，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奋力清除律川周边的妖怪…… 刀气森然，连环的新月打出一条路，旋即有妖怪补上去。 律川凝神静气，把一切屏蔽在外。 ——所有人远距离传送，可以吗旭日之心？ ——没问题，主人。 清冽的灵力释出，自律川脚下蔓延一片片寒冰，裹住妖怪们的双脚，随后冰上烧起了熊熊烈火。妖怪们忍不住剧痛，尖声嘶吼，片刻间烧成灰烬。 “救命啊！” 有使水的妖怪妄图浇灭火焰，结果淋了水的火越烧越烈。 三昧真火岂是普通的水能熄灭的？道家正气碰上妖魔邪祟，被拿捏住弱点的妖怪毫无反击之力。 法阵浮现，付丧神们站在阵内，随着阵法闭合，余下的灵力化作爆炸冲击这片土地。 待日光升起，百妖光顾过的地方，一丝瘴气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