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病美人的假爱妻》 第1章 相遇 三月的微风轻柔拂过，吹绿了明城影视基地城外的古杨。 一辆黑色奔驰斯宾特静静停靠在古城城门外的一棵杨柳树下，在这辆有陆地头等舱之称的奢华商旅两用房车里，姜恬正趴着车窗双手托腮脸颊一鼓一鼓地吃着巧克力豆。 她有点无聊。 不远处，黑压一片的群众演员们为了寻求机遇在城里城外来回奔波着，没有注意到这辆奔驰斯宾特车内的情况。 两名群众演员似乎是累了，走到了停靠奔驰斯宾特的杨柳树下休息，他们在斯宾特的左边，姜恬在斯宾特的右边。 “卧槽！今天的热搜头条又是那位！” “哪位？” “还能是哪位？姜雨歌呗！” “姜雨歌？那个整天晒包晒珠宝却被扒出全是高仿的那位？” “噗，你的消息太落后了，人家现在不晒这些了，改晒她美丽伟大的爱情了！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她公开表白自己喜欢上了自家经纪公司门口的保安小哥，说什么非君不嫁，那可真是闹得沸沸扬扬，结果打脸来得太快，被那保安小哥摸到微博回复说自己有恋人了，噗哈哈哈，太乐了！这些天姜雨歌可烦，整天在微博上要死要活，扬言自杀次数不下五次！起先网友还安慰她，结果她就跟闹着玩儿似的，还玩儿一次又一次，没哪次是真的自杀，啧。” 两名群众演员你一句我一句聊上了。 “是她啊，我想起来了，这次她又是因为什么上头条了？” “是说她参加了《全民偶像》第二季的录制呗。” “《全民偶像》？！” 《全民偶像》乃是近来大热的养成系选秀综艺，节目通过比赛的方式来选拔出一个女子组合，第一季已在一年前顺利收官，且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第二季更是乘胜而上，希望能重现第一季的辉煌。 就在昨天晚上，节目组公布了选手名单，而在这份名单里面，娱乐圈有名的老鼠屎姜雨歌赫然在列！ 这可捅了火有|药桶了，因为姜雨歌虽然有些名气，但那都是负|面|新|闻，谁也不认为这个小丑似的人物在唱跳方面什么专业素养。 于是姜雨歌又上热搜了，被骂的。 此时影视基地外的两名群众演员越聊越嗨。 “哈哈！姜雨歌竟然要去参加这种选秀节目，真是戏多得不行的，我看大家都等着看姜雨歌的笑话呢！” “不过——她怎么还出来营业了？一个月前不是有报道说她嫁入了什么顶级豪门吗？新婚燕尔的，她的爱人也舍得放她出来工作？”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因为她那个神秘的爱人受不了她那股作劲，新婚期还没度过就想跟她离婚了吧？” “哈哈哈，如果真是这样，我感觉我特别理解她的爱人！” 一车之隔，两名群演没有注意到姜恬，姜恬一边听着两人的聊天，一边伸出手去扯垂落在车窗外的杨柳枝。 车外嘻哈声不断，姜恬扔开手里的杨柳枝，转到斯宾特的另一边，打开车窗，露出了脸。 “你们怎么不深入聊聊姜雨歌嫁的那位呢？我认为能高高兴兴把姜雨歌这种老鼠屎娶回家的人肯定拥有着超越人类的高级癖好，值得一聊，你们觉得呢？” 姜恬申请加入群聊。 斯宾特里突然钻出一人，吓得两名群演魂儿都没了，再一看旁边停着的是一辆豪华房车，似乎是怕自己吵到了这豪华房车里的人物，两名群演拔腿就跑，那速度比兔子的腿更利索！ 姜恬被拒绝加入群聊。 “……” 两名群演转眼就跑得没影儿了，姜恬咋舌一声，耸了耸肩，缩回到了车内。 唉，她本来想找个人聊聊天的…… 姜恬不是热爱八卦的类型，但听到姜雨歌这个人，就连她也忍不住想八卦一回。 她讨厌姜雨歌，非常。原因是这个女的曾经捆绑她喜欢的明星炒作，结果害对方就被牵连被黑，这事儿实在忍不了！ 姜恬不是娱乐圈人士，她还是个学生，大三在读，跟周边的同龄人一样，追星。 她粉的明星不少，讨厌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娱乐圈的毒瘤姜雨歌。 因为讨厌姜雨歌，恨屋及乌，也讨厌娶了姜雨歌的那个神秘富豪。 那一定是个又老又瞎的丑家伙！ 心里唾骂了一声，余光扫见了一名身材纤细的女性朝她走来。 来人身着一席白色镂空蕾丝连衣裙，尽显淑女气质，压低的帽檐让人难以看清脸，隔远看还以为是哪个来影视基地旅游的仙女游客，然而当她微微掀起头顶的宽檐帽，露出的面孔却是无人不知的年轻影后姜荨的脸。 姜荨越走越近，最后直接来到了黑色斯宾特前，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进车，姜荨将头上的帽子摘下，仙女似的影后张口便是一句—— “艹，人太多了，差点被人识破了伪装！” 姜恬拿舌尖抵着巧克力豆，嫌弃地看一眼自己的二姐，含糊道：“真那么担心就别穿得那么招摇。” 姜荨拿帽子半掩自己的脸，抿着嘴笑：“这不是因为长得太美，怕穿得太不入流，白白糟蹋了我的美貌么？” 姜恬闻言嘴角一抽，缓缓举起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姜荨朝自家小妹挤了挤眼，暗送秋波一枚：“小恬恬，干嘛捂鼻子啊？” 姜恬捏着鼻子道：“水仙的味道太浓了，刺鼻。” 她的二姐没救了，完完全全就是邻临水自照顾影自怜的自恋水仙一朵！ 姜荨：“……” 姜家有四子，大哥姜屹是娱乐圈龙头公司星辰娱乐的总裁，二姐姜荨是上一届电影节最佳女主得主，是圈内最年轻的影后，三姐姜楠是歌坛小天后，小妹姜荨什么都不是，她才二十岁，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 哥哥姐姐太优秀，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姜恬的成长，她健康茁壮，就是性格有一点点偏离正常人，呃，有点毒舌。 但姜荨已经习惯了小妹的毒舌，听到自己被骂水仙一点也不恼，顾自拿出手机摆弄着自拍。 姜恬受不了这人的自恋劲儿，撇开了头，眼不见为净。 奔驰斯宾特发动了，载着两人朝市中心驶去，目标是居于a市北面的香蔺别墅区，那里有姜恬的家，她和哥哥姐姐共同的家。 没有父母的家。 姜恬的父母离异多年，她和哥哥姐姐几个没有跟随父母中的任何一方，而是拿了父母留给他们的房子，独立居住。 哥哥姐姐很忙，姜恬几乎很难看到他们同时回家，今天也同样如此，回家的只有二姐姜荨。对于这一现状，姜恬早已经习惯了。 回家的途中，姜恬太困了，她放任睡意来袭，双眼一闭，睡着了。 一觉醒来，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很安静，放下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让她很难判断时间。 既安静又黑漆漆的空间让她感到些许不安，她打算翻身下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说话声。 “她什么时候醒来？” “……身体已经无碍，可能很快就会醒来。” “很快是多快？” “大概……”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女声的声线十分特别，有种柔和的质感，很好听。 但很陌生。 是不认识的人。 姜恬侧耳倾听，可惜两人的对话似乎已经告一段落，接着她便听到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思索片刻，姜恬停止了起床的动作。她又躺了回去，下一秒，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房间里很黑，姜恬看不清走进来的人是谁，只能听见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那脚步声停在了她的床前。 没有开灯，来人似乎在黑暗中打量着她，这对于姜恬来说，这一体验绝对称不上美妙。 她蹙起了眉头。 无尽的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就在姜恬忍不住开口的时候，灯光突然亮了，来人暴露在了通明的灯光中。 姜恬的目光触及来人，猝不及防失神了。 美。 很美。 眼前的女子长着一张美到让人屏息的脸，清丽至极，如同盛放在黑夜里的迷人百合，皮肤很白，甚至带着一丝病态苍白，但唇色却很艳丽，给人强烈的视觉反差。而那一双沉寂的眼中，眸色很深，几乎漆黑，有种神秘的味道。 那是难得一见的惊艳容颜，美到让人心惊。 姜恬定定地看着对方，对方也盯着她。 两人对视许久。 然后——来人笑了，倾国倾城。 “你醒啦？”美人开口说道，声线温吞，“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姜恬只是看着这人，暗暗猜测着这人的身份。 这个人气度雍容高贵，出身定然不凡，难道是哥哥姐姐们的朋友？ 就在姜恬沉默的，美人探出了手，轻柔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嗯……已经不热了，早先你有些发热，幸好现在已经稳定了。”美人替姜恬掖了掖被子，送上温柔关怀，“你肚子饿了吗？应该饿了吧，我看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 “你是谁？”姜恬打断女人未说完的话。 她眯了眯眼，无视对方的美貌攻击，审视着对方。 “我？”美人叹了口气，用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说，“姜雨歌，我是你法定伴侣秦千芮啊。” 姜恬：“……” 第2章 满意 姜恬正努力地把自己的脸往面前的镜子上贴，她的视力良好，比大多数人都好，但此时她却觉得自己的视力好像不太够用。她恨不得将自己的两只眼珠子抠出来粘在镜子上，只有这样近的距离，才会让她承认自己没有看错。 出现在镜子里的是一张漂亮的脸，面皮白净，五官优越，两只眼珠子像是透明的琥珀一般。 但这不是她的脸。 仔细看和自己长得有点像，但这绝不是她的脸。 这是……姜雨歌的脸。 是的，她现在变成了姜雨歌，被她讨厌着的那个。 “……” 意识到自己穿成了娱乐圈有名的老鼠屎这件事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两天过去，她依然待在姜雨歌的壳子里没能离开。 姜恬不明白这件离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只不过是在车上瞌睡了一下下，结果醒来就变成了一颗老鼠屎，这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但现实显然不容许她逃避，她只能乖乖地当一个被命运玩弄了的小可怜。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很虚弱，虚弱的原因在于手腕上的那道伤——两天前，姜雨歌再次为情自杀，拿刀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动脉，以此来证明她对那保安小哥的情深不悔。 这不是姜雨歌的第一次自杀，却是第一次自杀成功的，这不，自杀完刚好就给姜恬滕了个位置。 姜恬被迫入住这具空壳，摇身一变，变成了姜雨歌。 让姜恬很难理解的一点是，娶了姜雨歌的神秘富人竟然一点也不丑，不仅不老不丑，还美得过了头，这和她先前的猜测大相径庭。这样一个惊艳决绝的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使，竟然会娶姜雨歌这种人，娶完还放任自己的妻子没完没了地在精神上绿自己，口味实在独特！ 姜恬想要立刻回到自己家去看看情况，但可惜的是，她现在的身体不好，这导致她哪儿也去不了，以至于大多时间只能躺在床上，少数时间则在佣人的帮助下出房间走动一小会儿。 眼下她住在一栋古老的别墅里，别墅周边都种着高大的树，住进来便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别墅里除了她以外还住着一名管家和三名佣人，他们都是十分沉稳的人，大多时间都在沉默地干着各自的活计。 秦千芮是这栋古老别墅的主人，但她并不常常出现在别墅里，事实上姜恬只见过她一面，也就是她刚醒来时的那一面，之后秦千芮就消失了。 没有人陪伴姜恬，她很无聊，因为太无聊了，所以她有大把的时间来研究自己现在的身体。 比如贴着镜子观摩“自己”的脸。 房间里灯光通明，镜子里的人气色不太好，唇色有点发干发白。 姜恬砸了砸嘴，试图用这样人工的方式给自己添加一点气色。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闻声回头。 消失了两天的秦千芮出现在门口，她如黑夜星辰一般的双眼静静盯着姜恬，脸颊泛着异样的薄红。 “还没睡吗？”她出声询问，温柔的声线染上了些许暧昧。 姜恬再一次被这个人的神颜惊艳到，不由晃了晃神。 她没有伪装姜雨歌的意思，她也不知道姜雨歌和秦千芮这对夫妻是怎么相处的，她任性地按照自己的性格，撇了撇嘴，回道：“你这是来查房的？” 秦千芮低笑了一声，她走了进来，来到了姜恬身后的位置。那一瞬间，姜恬嗅到了酒味。 “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秦千芮脸上划过一丝歉意，问，“味道很大吗？” 姜恬没有接话。 秦千芮轻嗅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大概嗅到了一丝酒气，她开口说：“我去换一件衣服吧。” 说完她就走了。 姜恬静静地看着她走出房间，没有阻拦。不久，秦千芮又回来了，身上换了一件吊带睡裙，长发盘了起来，发梢带有一点湿润。 她洗了个澡才过来。 姜恬闻到了一股香味，是某种淡雅的花香，很好闻。 这股香味来自秦千芮身上。 秦千芮对待姜雨歌真的温柔又包容。 姜恬再一次有点怀疑秦千芮的脑子是不是不正常，就姜雨歌这颗老鼠屎，到底有什么好稀罕的？ 啧。 姜恬走了会儿神，察觉到秦千芮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抬起头迎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你来做什么？”她问，问完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该不会是饥渴到想来尝尝病人的滋味吧？” 秦千芮用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宠溺无限：“别胡说，我只是来看看你。” 姜恬不信：“只是看看？” 秦千芮说：“嗯。” 姜恬精神不济，恹恹地挥了挥手：“既然只是看看，现在应该走了吧，不然我该向你收门票了。” 她在赶人。 秦千芮没被赶走，她反倒请求留宿：“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吧。” 姜恬本来在打呵欠，打到一半突然停住，她仰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秦千芮：“留下来？你知道我喜欢的是谁还说留下来，难道你不知道你留下来就是碍我的眼吗？” 姜雨歌喜欢自家公司的保安小哥，这是千万网友都磕烂了的瓜，秦千芮必然知道，就算在这种情况下，秦千芮依然娶了姜雨歌，这是不是间接证明秦千芮对姜雨歌的情并不比姜雨歌对那保安小哥的少呢？ 姜恬想看看秦千芮的反应。 然而秦千芮并没有露出姜恬预想中的受伤的表情，她只是微笑：“原来我碍到你了呀，那我就不留下来了，我就睡在隔壁，你要是有事，喊我一声。” 姜恬惊奇地看着她：“你不生气？” “什么？” “我说那种话你都没有脾气？” 秦千芮：“……” 她默了两秒，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雨歌，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的。” 姜恬：“……” 好一颗大情种！ “那么——晚安了。”秦千芮道了一声，说完就要离开房间，姜恬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位，直到对方走到门口。 “等一下！”姜恬突然出声喊。 秦千芮回头：“怎么了？” 姜恬眸光闪烁，似在犹豫。 过了一会儿，她似是想通了，说道：“秦千芮，‘我’以前私下里是怎么和你相处的？你难道没有觉得我这次醒来有些……变了？” 秦千芮神色不变，温柔道：“嗯，是变了。变化不小。” 姜恬心头一紧。 这时秦千芮又道：“但你就是你，怎么变都是你。” 姜恬：“……” 她的表情复杂。 操，这是何等的深情啊！ 秦千芮问：“还有事吗？” 姜恬摇头。 秦千芮笑道：“那早点睡，好梦。” 秦千芮让姜恬早点睡，姜恬根本没打算听她的话，她这两天睡得太多了，哪儿睡得着？！ 她拿着姜雨歌没有设置密码的手机登上网络刷微博。 姜雨歌作为娱乐圈里的一根臭不可闻的搅屎棍，她每次闹自杀都要闹得轰轰烈烈，可当她真的自杀成功，却没有泄露出半点风声，网上一片风平浪静。 姜恬在姜雨歌的微博上逛了一圈，翻看了一些臭骂姜雨歌的留言，心里痒痒得不行，十分想加入骂人的阵列。 好在她忍住了，这才没用姜雨歌的微博骂姜雨歌。 但她实在太无聊了，无聊到想把手机啃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拿着姜雨歌的手机，调到微博主页，不慌不忙地写下一条微博：【长夜空寂，谁来与我共度？[比心]】 姜雨歌不愧是拥有两千万黑粉关注的奇葩女星，此微博一经发出，谩骂铺天盖地而来。 【？？？】 【发骚了？】 【这是什么迷惑言论？被盗号了？】 【姜雨歌，我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是人类里最奇葩的那一档，没想到你还可以更奇葩！】 【□□？】 【看来是骚到不行了，玛的，给我百万，今晚我来干你！】 【都是结了婚的人了？这话发出来不合适吧？】 …… 姜恬不断刷新着微博评论，终于觉得没那么无聊了。 免费招来的陪玩，她玩得还算开心，正准备选一两条热评回复，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她手上顿了顿，回头看向门的方向。 秦千芮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笑容浅淡：“长夜空寂？” 姜恬：“……” 暴露了…… 来得好快。 她嘴角一抽，“你的消息怪灵通的。” 秦千芮道：“毕竟为你设置的特别关注。” 姜恬扯了扯嘴角：“那我太荣幸了。” 秦千芮没再接这个话茬儿，她看着她，半晌，说道：“别的人进不来这里，要是真的太寂寞，由我来陪，可好？” “不好。”姜恬朝她晃了晃手机，“我就是想找群人骂‘我’热闹热闹，不是真的缺人陪。” 秦千芮似乎没见过这种热闹方式，无语了一瞬。 沉默一会儿，她又扬起她标志性的温柔笑容，包容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 嘴上说着误会的人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用更加温柔的语气说，“那我也来骂你吧。” 姜恬：“……” what？ 她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吗？ 秦千芮是会说这种话的人设吗？ 姜恬怀疑地看过去。 对于她的怀疑，秦千芮只是回以微微一笑，随即便道：“雨歌，你真的贱到了骨子里，对一个不爱的人死缠烂打很有意思？你那么缺男人干？你脑子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你每天吃的饭都变成屎堵进脑子里了吗？你……” 美人口吐芬芳，偏偏那笑容还温柔得跟拂过绿芽的春风似的，要感觉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姜恬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秦千芮，惊讶之下张大了嘴吧，而对面的秦千芮人……她骂完不算完，末了还笑着问问：“雨歌，你觉得我怎么样？我骂得你还满意吗？” 姜恬：“……” 第3章 同眠 姜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操蛋的百依百顺，那感觉就跟吃了毒蘑菇似的，五脏六腑都不好了。她算是知道了，被她定义为温柔美人的秦千芮绝对不止温柔那么简单。 一瞬间，她对秦千芮这个人产生了些许兴趣。 ——我骂得你还满意吗？ 姜恬将手中的手机翻转过来扣在梳妆桌上，朝门口的美人勾了勾唇：“还算满意，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今晚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秦千芮笑问：“留下来继续骂你？” 姜恬耸耸肩：“干点其他也可以。” 秦千芮笑笑：“乐意至极。” 秦千芮身上依然穿着吊带睡衣，并不显得暴露，但露出的漂亮锁骨性感迷人。姜恬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我好看吗？”秦千芮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问她。 姜恬诚实地点头：“好看。” 虽然她觉得秦千芮的脑子不正常，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秦千芮的脸，那是真的好看，比她那两个被娱乐圈吹爆的姐姐更加好看。 秦千芮得到了赞扬很高兴，她的眉眼弯弯：“谢谢夸奖。” 两人躺在了床上，只是躺着，中间隔着楚河汉界，没有人试图逾越这条分界。 姜恬平躺着目视天花板，说：“你先前说过我醒来后变化很大吧？” “嗯，说过。” 姜恬扭头看她：“想不想知道原因？” 秦千芮抬手抚了抚姜恬耳边的头发，说：“我想不想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说。” 姜恬：“……” 还真是深情呢！ 她把秦千芮的手扯开，丢出了个烂俗至极的理由：“其实是因为我打击过大失去了部分记忆，影响到了的性格。”她慢吞吞地说，“我现在只记得我喜欢的人，其他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秦千芮脸上流露出担忧：“那要上医院好好检查呀！” 姜恬做作地长叹一声：“不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秦千芮仍然担忧。 姜恬看着她，问：“我的记忆里有别的男人没有你，你不生气？” 秦千芮包容一笑：“那不怪你，记忆这种东西这不是你所能做主的，不是吗？” 姜恬：“……” 她的神色怪异。 看起来秦千芮深爱姜雨歌，爱到卑微，可……真的有人可以爱一个人爱得如此无私？ 姜恬眼中划过一道深思。 除此之外，她的心里头有一个疑问，一个她很久以前就觉得奇怪的问题，而现在她有机会问了。想到这里，她开口说：“秦千芮，我有件事想问你。” 秦千芮：“你说。” “在我的记忆里我深爱着别人……”姜恬疑惑，“那我为什么会和你结婚？” 是的，这是姜恬在吃到第一手瓜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的事了，姜雨歌在微博上要死要活，被那保安小哥迷得不要不要的，这样一个人她怎么会突然嫁给秦千芮呢？ 姜恬好奇，可秦千芮只是笑而不语。 她不想说。 不想聊这个话题的秦千芮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座钟，说：“夜深了，我们睡吧。” 姜恬：“……” 她看一眼秦千芮，看出她没有继续聊的意思，于是闭上了嘴。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秦千芮。 她能感觉得道秦千芮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上，直到灯光熄灭。 第二天，姜恬早早就醒来了，这时身边人还在沉睡。姜恬没有去管她，拿起了手机刷网页。她打开了搜索引擎查找秦千芮的资料。 网上关于秦千芮的资料极少，这是因为她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尽管资料少，但也不是没有，毕竟她家世不凡，想完全隐藏那是不可能的。 姜恬收集了很久只收集到两点，一是秦家在十几年前失去了上一任掌权人，之后秦家就剩下了一个独苗苗。二是有传言说秦家的这个独苗苗从小身体就不好，疾病缠身，甚至可能马上就要挂了。 秦千芮身体不好？ 姜恬扭头去看睡在身边的女人，目光带了审视的意味。她不是医生，自然看不出对方的身体到底好不好，就她看到的来说，秦千芮身材纤瘦，脸色有点苍白，虽然没有健美感，但似乎不像是马上就要撒手人寰的样子。 姜恬打量得久了一些，看着看着目光下的美人眼睫颤动了几下。 鸦羽般的长睫毛掀开来，秦千芮微微一笑，用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声线问：“怎么一直看着我？” 姜恬并没有露出被抓包后的局促，她顺势问：“秦千芮，你的身体不好？” 秦千芮用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两声：“被你发现啦？” 姜恬：“……” 秦千芮叹道：“医生断言我活不过三十。” 而她现在已经二十五了，还有五年活头。 秦千芮看向姜恬，深情款款：“我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在生命即将燃尽之前遇到了你。我的时日所剩不多了，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希望都有你陪伴在我身边，如果是这样，我死而无憾。” 姜恬嘴角一抽：“我觉得你要是真的时日不多，找个好的医生让你燃得慢一点才是最幸运的。” 秦千芮看她没有接自己的情话，低低一笑：“最好的医生已经找到了。” 姜恬翻身坐起，随口道了一句：“恭喜。” 她倚靠着床头整理自己的头发，秦千芮随之坐了起来，朝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头发怎么乱成这样？”秦千芮道，“看来雨歌睡觉不老实呢。” 姜恬拍开她的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你是第一次见么？” 秦千芮眸光闪闪，道：“是第一次见，以前的雨歌睡觉还算老实。” 姜恬扭头看她：“你们一起睡？” 秦千芮笑着纠正她：“是我们一起睡。” 姜恬：“……” 秦千芮看着姜恬整理头发，她自己的头发这一丝不乱，躺下去什么样的，睡完起来还是那样，这样高难度的睡觉方式在姜恬看来很是不可思议。 “今天有客人来家里，你要见一见吗？”秦千芮说。 姜恬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呀？” 秦千芮介绍道：“是表叔家的女儿，她在a大上学，表叔要出差一段日子，托我照看她一段时间。” 姜恬听到a大这所学校时表情有些微妙，因为她也在a大就读。 但校友那么多，撞上认识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她兴趣缺缺：“不见。” 秦千芮依她，说：“好，那我叮嘱她一声，不让她跑来吵到你。” 姜恬闻言看了她一眼。 秦千芮笑问：“看我做什么？” 姜恬表情复杂：“秦千芮，你这样纵容我真的好吗？” 秦千芮摸摸她的发顶，温柔地笑了：“因为我最爱你了呀。” 姜恬：“……” 秦千芮说不让她的表妹来吵到姜恬，姜恬以为自己不会见到那个所谓的客人，可是，她的估算出错了。 上午十点多，姜恬在房间里给自己修剪脚指甲，正修剪到最后一只，门口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没在意，下一秒，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虚掩的房门钻进来。 姜恬余光一扫，扫见一白衣女鬼，手上一抖，指甲刀剪中了自己的脚指头。 她疼得一抽，面无表情地看着“女鬼”举着啦啦队专用助威花球又摇又扭。 “surprise！” “……” 姜恬直接把指甲刀当成凶器扔过去。 “女鬼”敏捷地躲过去，嘴里大喊：“别动手！别动手！我是你家亲亲表妹！” “女鬼”扒拉开糊在脸上的头发，呸呸两声，将手里的助威花球扔开，说：“我是你的表妹苏卿，我只是来看看表姐的金屋藏娇对象！” 姜恬本来还想扔个枕头过去，可听见声音之后便停止了动作。 “苏卿？”她表情微妙地问。 苏卿点头如捣蒜：“初次见面，我叫苏卿。” 姜恬：“……” 姜恬曾说学校那么大，不可能撞到熟人，但命运给她开了个后门，她不仅撞到了熟人，还撞到了室友！ 撞到室友没什么，但她所认识的室友苏卿是a大校花，是a大学生心目中端庄高冷的女神，而不是眼前这个……逗比。 “……” 姜恬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室友：“金屋藏娇一般用在小三身上，而我是你表姐明媒正娶。” 苏卿显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抱拳歉意道：“是我一时口误说错了，你的确不太娇。” 姜恬：“……” 她抓起刚刚还没扔出去的抱枕就扔了出去。 苏卿嘻嘻哈哈笑着着躲开，看着姜恬道：“我听说表姐娶了你我还不相信呢，原来是真的！” 说完，肃颜，“表姐的口味果然与众不同。” 姜恬眯了眯眼。 她和苏卿是一个寝室的，同寝三年，苏卿一直都是端着抬着的高岭之花一朵，从未露馅儿过，没想到这丫竟然是这样一副德性，还真能骗人！ 就在她沉浸在发现室友的隐藏面的时候，苏卿突然突然一个蛇皮走位冲到她面前，以几乎面贴面的距离打量姜恬。 “哎，我发现你长得有点像我暗恋的人呢！”苏卿惊奇道。 第4章 亲吻 姜恬和苏卿关系还不错，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对方暗恋着谁，这会儿听到还挺惊讶。 惊讶归惊讶，她可不习惯有人凑自己这么近，于是她一巴掌拍打在苏卿的脸上，将其推开：“别理我太近，人渣味儿飘过来了。” “人渣？我吗？”苏卿露出无辜脸，“我哪儿渣了？” 姜恬冷酷地看着她。 一个会将自己的本性伪装起来欺骗别人多年的人，多半是个渣！ 苏卿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个渣渣了，但她并不介意，释然地笑笑：“好吧，你说渣就渣吧。”她又试图凑过去，嘴里说着，“我看你也担得上渣渣之名啊，我们这是臭味相投啊，坐排排聊一会儿呗！” 姜雨歌之名远扬四海，苏卿自然也了解。 可惜现在的姜雨歌的壳子里住着的不是本人而是姜恬，而姜恬不觉得自己是个渣。 但她没有解释，看了苏卿一会儿，让旁边挪了挪，让苏卿坐了过来。 她是想探探口气，看苏卿知不知道姜家那边的事。 苏卿看姜恬让位置了，乐颠颠地跑过去，往柔软的床上一坐，将手伸进衣服底下捣鼓捣鼓，摸出两团棉花扔开，紧接着舒爽地呻|吟一声。 “呼，舒服多了，戴着这玩意儿怪憋人的！好了，女子茶会开始吧！” 姜恬：“……” a大女神的36d陡然变成了板上钉钉，姜恬的表情也随之变得一言难尽。 苏卿拿肩膀撞了一下姜恬：“发什么呆啊？” 姜恬只顾看着床上的两团棉花出神。 苏卿顺势看过去，拿脚丫挑起它们，笑眯眯：“对这个感兴趣啊？这是我苏卿个人定制的，你要喜欢，我送你一副啊！” 说着，她探出两只手想丈量丈量姜恬的胸围，姜恬反应奇快，往后躲开，苏卿见自己两手落空，甩了甩爪子，说：“这么害羞的吗？那我让表姐摸完告诉我好了。” 姜恬：“……” 她突然没有了聊天的兴致，眼神危险地看着苏卿：“出去。” 苏卿眨了眨眼：“不是要开始女子茶会吗？” 姜恬掀唇一笑：“我不想和个男人开。” 苏卿低头看自己变得陡峭的胸前，噎了噎，抗议道：“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思想的人才变得不那么和谐！不能搞歧视啊！” 姜恬看着她笑：“我不歧视别人，我只是歧视你。” 苏卿：“……” 嘤，欺负人！ 秦千芮从书房走出，听到了细细碎碎的交谈声，她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表妹苏卿。她叹了口气：“苏苏，不是让你别来这间房吗？” 秦千芮的脾气很好，意外的是苏卿很听她的话，闻言立马翻身下床，两手贴裤缝乖乖站好，像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找的借口也很小学生。 苏卿：“我错了表姐，我只是……迷路了一下下！” 秦千芮看着她微笑不语。 苏卿面上悻悻然，她瞄了瞄门口，强装镇定：“我是真的迷路了，但现在找到路了，我先走了！” 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秦千芮看着她逃跑的样子连连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到姜恬身上：“抱歉，是我没管好她，她有没有说让你不高兴的话？” 姜恬本不想不跟秦千芮的亲戚有过多的接触，因为她并不打算安心接手姜雨歌的壳子，她最终还是要回去的。这是她先前拒绝跟秦千芮的表妹见面的原因。 但如果秦千芮的表妹是苏卿那就要另说了。 “算了，我瞧着她挺……可爱的。”“可爱”一词，姜恬使用得不甘不愿，她嘴角抽抽，继续说，“不算烦人。” 秦千芮眸光闪闪：“喜欢上了？” 姜恬无语地看着她。 秦千芮摸摸鼻子：“抱歉，是我有点吃醋，口不择言了。” 姜恬：“……” “今天身体感觉如何？”秦千芮送上关怀。 姜恬抬了抬自己的胳膊，感觉比昨天有劲了许多，便道：“感觉可以自己下楼吃饭了。” 这两天她的吃喝都在房间里，由佣人服侍，跟废人比也差不了多少！ 秦千芮笑道：“那就好。等你身体好些了就可以出去兜个风散散心了，这几天憋坏了吧？”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沉思片刻，说，“这样好了，我送你一辆车吧，过会儿我让佣人送两本宣传杂志上来，你挑选一款自己中意的，我让助理去安排购入，等你身体好了兜风正好用得上。苏苏前阵子似乎看上了一款玛莎拉蒂，你要是也喜欢可以跟她交流交流。” 姜恬：“……” 聊着身体情况都可以轻描淡写地聊到送豪车上面，秦千芮这哄人开心的手段可真够大方的！如果听到这席话的人是姜雨歌本尊，肯定高兴得疯了，毕竟谁都知道姜雨歌爱财嘛……等等！秦千芮这会儿说什么送豪车该不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在投其所好吧！ “你……”姜恬欲言又止。 “嗯？怎么？”秦千芮鼓励她说话。 “你就单送我车子？也随便送我一栋海边别墅如何？”姜恬盯着秦千芮道，“等我兜风累了，我想停下来看看海景什么的。”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试探点什么。 然而，真豪门白富美毫无负担地笑了，说：“那我也让佣人送两本海景房的宣传手册上来，你在里面挑一挑吧。” 姜恬：“……” 这人果然把她当成了爱财的姜雨歌，正在拿真金白银取悦她呢！ 啧，傻子。 姜恬的试探到此为止了，她对车子房子没什么兴趣，兴致缺缺地躺回到床上，像条死鱼一样瘫着：“我暂时不想挑，过两天再说吧。”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了之后秦千芮就会离开了，然而，并没有。 秦千芮无声无息地走进了房间，走到了她的身边，并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姜恬是在发现额头上多了只之后才察觉到有人靠近了她，她愣了一下，目光投放到手的主人身上，后者的视线对上她的，表情柔和，说：“我吓到你了？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生病了没有。” 一直以来以拜金形象出现在大众眼前的姜女士突然说不想挑车挑房了，这一定是有哪儿不对，可能是生病了！绝症！ 秦千芮这是合理怀疑！ 但姜恬可不管这些，她发现秦千芮俯身悬在自己身体上空，几乎想也没想便有了行动—— 她伸出了两只手，勾住了秦千芮的脖子用力一拉，顺势将人拉到自己身上叠着，然后将头撞上对方的头，砰——好大一声！ 姜恬把走神中的人推开，嘴角抽搐着说：“感受到我的活力了？还认为我在生病吗？” 秦千芮：“……” 她摸了摸自己被撞红的额头。 好一短时间秦千芮都没开口说话，这让姜恬以为这位被傻了，她怀疑地看过去。 秦千芮接触到她的目光，喃喃开口：“刚刚我还以为……以为你要亲我……” 姜恬嘴角一抽：“我为什么要亲你啊？” 秦千芮低低笑了笑。 “也是……” 姜恬：“……” 秦千芮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她一直很在意自己的着重，一丝不苟，从不松懈。这是家教使然。 “我马上有个远程会议，先去书房了。”秦千芮说，“宣传册我还是让人送上来，雨歌你想看就看，不看就放在一边好了。” 将自己的行程毫无隐私地告诉给姜恬，秦千芮说：“那我先走了。” 姜恬懒懒地朝她挥了挥手：“走好。” 秦千芮笑了一声，走了出去。 一出门看到苏卿正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苏卿好奇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所以一直在周围徘徊偷听，她计划着在表姐出来之前离开，但很显然她的操作失败了，察觉自己被发现了，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才磨磨蹭蹭走向自家表姐。 “表姐——” “跟我来一趟书房。”秦千芮对她说，语气并不严厉。 可苏卿像是吓到了一样，抖了一抖：“去书房干什么啊？” 秦千芮没回答她，自顾自朝书房走去。 苏卿：“……” 她跺了一下脚，跟了上去。 书房门轻轻合上，书房里姐妹俩一坐一站。 秦千芮是坐着的那个，她整理着面前的文件，整个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记得我说过不能去雨歌的房间吧？” 苏卿着急：“我就是想去确认一下……” 秦千芮抬头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确认？” 苏卿道：“我还是不愿相信表姐你娶了姜雨歌！那可是姜雨歌啊！” 那颗老鼠屎！ 秦千芮笑了：“我能不清楚我娶的人是谁吗？” 苏卿鼓眼：“那你娶她干什么？据我所知，你娶她之前跟她一点交集也没有啊，突然间娶她是干什么？”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睁大眼，“难道是因为……” 她闭上了嘴巴。 秦千芮并不好奇自己表妹想到了什么，她只是很平静地阐述：“我娶她自然是因为喜欢她，一见钟情，不行？” 苏卿：“……” 她！不！相！信！ 她觉得自己可能猜测到了什么。 第5章 约会 不管苏卿信还是不信，现实就是姜雨歌完全住进了表姐秦千芮的心尖尖上，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而且小半个月过去，秦千芮宠人的架势一点也没消减！ 苏卿生日那天收到了表姐送的一辆玛莎拉蒂，而姜雨歌竟然也收到了同款！ 苏卿：“……” 姜恬本人收到车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但她向来淡定，惊讶一会儿之后将车钥匙随手一扔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小半个月里，她的身体基本恢复，但她依然待在秦千芮家里，原因是她从苏卿那里打听到哥哥姐姐们突然间全部出国了，无人在家，再加上她根本记不住哥哥姐姐的电话，无法联系，因此无处可去的她只能继续扮演着姜雨歌这一角色。 在这段时间里，她一次也没有走出过秦千芮的别墅，今天是第一次。 是的，今天她要出门一趟。 换上佣人准备的衣服，姜恬坐上了苏卿的车。司机苏卿发动了玛莎拉蒂，却没有将车开走，而是把着方向盘望着副驾驶位上正在系安全带的那位。 “你确定不需要跟表姐汇报一下？”她自觉自己这是善意的提醒。 姜恬把安全带系好，回视着自己找来的司机，扯了扯嘴角：“汇报什么？说‘亲爱的，我要出门一趟，可以吗？’”姜恬没好气，“我只是嫁给了秦千芮，而不是卖身给了她，连出门的自由都丧失了。” 苏卿：“……” 她嘿嘿笑，“你说得对。” 说完，咻地将车射出去，车技感人。 姜恬的心脏凉了半截，后悔自己找了个垃圾司机。 好在苏卿还是安全地把她送到了目的地——龙跃传媒，姜雨歌的经纪公司。 龙跃传媒只是一个很小的明星经纪公司，签约艺人没几个，最红的竟然是姜雨歌，只不过姜雨歌的“红”没有给公司带来多少代言收益，因为品牌商看不上姜雨歌这种污点女星。 但有些节目栏目却还是愿意找姜雨歌，因为流量。 这一次姜恬来龙跃传媒是因为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玛莎拉蒂停在龙跃传媒这种小小公司前还是挺受人瞩目的，因此当姜恬从车上下来，一下子就吸引了好些行人看她。 她熟视无睹，自顾自往公司大门走。 才走两步，苏卿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让她停下，然后刷刷刷在她手心写下一排数字。 “我的电话号码，回来还想找代步司机，喊我。” 这是司机当上瘾了。 姜恬看着自己干净的手被画得乱七糟八，额角青筋蹦了蹦，很不给面子道：“你不干推销真是屈才了，这强买强卖的手段玩得挺溜！” 苏卿佯装深情，捞起姜恬的手作势要亲吻，说：“宝贝，你值得我不要面子穷追不舍。” 姜恬一手捏住戏精室友的脸，捏得张那女神脸都快变形了这才收回：“下次再对我说这么恶心的话，我就……” “就怎样？” “告诉你表姐。” “！！” 姜恬抛下苏卿转身就走，等走进公司大门，听见苏卿在后面朝她大喊：“朋友，做人不带这样的啊！告状是小孩子行为！” 姜恬没理她，朝副总办公室走去。 龙跃传媒规模很小，姜恬的经纪人就是公司副总，而这位副总并不只带姜恬一个人，还带一个叫孙忆晴的三线女星。 姜恬敲了门才走进办公室，可尽管如此，当她推门进去时还是看到孙小姐正坐在经纪人隆哥的大腿上跟其调情。 副总办公室不大，摆设不多，而隆哥胖得跟樽弥勒佛似的，大腿上的肉既柔软又有弹性，由此可见，这位孙小姐不坐椅凳而坐经纪人大腿是合理的择优选择。 姜恬看着黏糊在一起的两人，眼神平静：“隆哥，我来了。” 隆哥忙着拿自己肥胖的手揩怀里人的油，注意力一点也不愿意分给姜恬：“闭上嘴，在旁等一会儿！” 孙小姐咯吱咯吱笑，拿纤纤玉手挡住经纪人朝自己凑过来的嘴，嗲声嗲气地说：“哥哥，别这样，雨歌在呢~” 隆哥丝毫不在意：“在就在呗，乖，宝贝，让我亲亲~” 姜恬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苏卿叫自己的那声宝贝，突然觉得胃部不适。 她站起来：“你们忙，我先去趟洗手间。” 她起身就走，在孙忆晴和隆哥的嗤笑声中走出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办公室。 倒是没往洗手间走，而是走到了走廊尽头窗子前，望着窗外的风景洗眼睛。 “外面好看吗？”有人在她背后问她，语气凉飕飕的。 姜恬侧身，看着跟着她走出来的孙忆晴。 原来孙小姐并不是天生嗲精，对着姜恬说话语气就很正常。 哦，说正常为时过早，这语气算不上正常，里面敌意浓浓！ 姜恬挑了挑眉，轻飘飘甩过去一句：“隆哥忙完了？” 孙忆晴被触怒了，表情尖锐起来：“姜雨歌，你这是在嘲笑我吗？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呵，你这半个月来都没通告吧？不是很红吗？怎么会没有通告呢？真是巧了，我有。行程密集！” 姜雨歌可是热搜常客，虽然形象很差，但为了她身上的流量，愿意请她的节目也很多，公司显然想趁她凉凉之前捞一笔，可意外的是，现在的姜雨歌已经半个月没有通告赶了。 姜恬原本还意外顶着姜雨歌的壳子怎么会这么清静，现在看来，她得到的这份清静与这位孙小姐有关。 孙忆晴靠着勾上经纪人上位，挤掉了姜雨歌的资源？ 一定是这样。 但那又如何？ 姜恬不在乎，她又不是姜雨歌。 孙忆晴脸上得意洋洋，她抚了抚自己的长发：“姜雨歌，你先前不是喜欢拿鼻孔看人吗？风水轮流转啊，现在有没有觉得很慌？给你个舔我脚的机会，姐带你上节目，如何？” 姜恬：“……” 她看一眼孙忆晴，眼神怪异，“孙小姐，你该不会是在嫉妒‘我’吧？” 因为嫉妒，才在得势之后这样挤兑她。 可嫉妒姜雨歌……呃。 孙忆晴表情骤变：“我嫉妒你？你为什么要嫉妒一根搅屎棍？我疯了吗！” 姜恬同情地看着她。 看这反应，是真的嫉妒。 怪可怜。 姜恬送出友善一笑：“那什么，恭喜你胜过搅屎棍，祝你星运长虹啊。” 孙忆晴：“……” 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正要骂回去，隆哥推门走了出来：“不是说去上厕所了吗？怎么都挤在走廊上吵吵闹闹，都给我进来！” 姜恬看了孙忆晴一眼，轻笑一声，朝隆哥走去。 孙忆晴脸上变化莫测，恨恨地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得意吧，继续得意吧，总有一天，她会哭着求自己的施舍的！ 哼！ 隆哥坐在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看面前的姜恬，又看看孙忆晴，道：“《全民偶像》快要开始录制了，你们两个是我们公司输送过去的人才，是要为我们公司争口气的，所以……” “我给你们报了舞蹈培训班和声乐培训班，这段时间，别忘了去上课。” 龙跃传媒公司太小，没有专门的培训部门，而《全民偶像》是选拔唱跳组合，为了不让自己公司的艺人在节目上一下子就被埋没，这才给这姜、孙两人报了班。只是眼下时间也不多了，所谓的培训也只能是填鸭式的学习，能学到多少真的很难说。 尽管如此，这笔额外的支出还是让隆哥心疼得不行。 “你们两个，要是在节目上出名了，可不要忘了公司的栽培，学习也给我用心一点！” “谢谢隆哥！隆哥你真好！”孙忆晴又变成了嗲精，“我一定好好学！为了隆哥而努力！” 隆哥被捧得飘飘然，感觉也不那么心疼了。 他露出满意的表情，挥挥手让两人出去。 姜恬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她沉默地进去了，又沉默地出来。 一出门，孙忆晴斜睨着她：“隆哥怎么会让你参加培训呢？真是浪费！” 姜恬嘴角一抽：“说得我好像想参加似的。” 当姜雨歌可真辛苦，都不能好好地当咸鱼了…… “不思进取。”孙忆晴轻蔑地看着她，“你以为你靠自黑能走多远？等着吧，蠢货！” 姜恬不置可否。 走到公司门口，恍然想起自己这具身体疯狂地迷恋着公司里的保安小哥，顿时有些好奇那位小哥是何方神圣。 她停下了脚步，四处打量。 孙忆晴看她这样子，以为她又要在公司里上演丢人现眼的戏码，恶意满满地说：“别找了，你的心上人今天没班，约会去了。” 她把“约会”二字说得极重，说完看着姜恬，想看她发疯的丑样。 姜恬当然不会发疯，她耸了耸肩，云淡风轻道：“今天天气是不错，适合约会。” 孙忆晴呆了。 姜雨歌在说什么？ 这不是姜雨歌能说出的话吧！ 姜恬没去看呆住的人，听见手机铃声响了，低头接起来。 “喂——” “在哪儿？雨歌。”秦千芮在电话里说，“今天天气不错，去约会吧。” 姜恬：“……” 第6章 约会(2) 隆哥正在跟自己的五号情人煲电话粥，正撩到兴起，办公室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吓得浑身的肉都颤了起来。 他是公司的二把手，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嚣张地进他办公室，以至于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一道黑影迅速欺近，下一秒夺走了他手中的电话。 他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懵逼地看向来人。 “干、干什么？” 去而复返的姜恬扬起笑脸：“我确认一下我今天有没有要赶的通告。” 慢半拍的隆哥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脸上横肉一抖，怒道：“没有！没有！姜雨歌，谁踏马给你胆子闯我办公室的！行，接下来你一个月都没通告赶了！” 他劈手夺回自己的手机，却没有了撩情人的兴致，恨恨地挂断了电话。 他专心地瞪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姜雨歌虽然是公司里最“红”的人，但地位并不高，事实上大家都看不起她。但一个月前，姜雨歌在公司的地位发生了一些变化，原因是姜雨歌攀上了豪门！ 然而，变化只是短暂的。 那个娶了姜雨歌的神秘豪门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姜雨歌，具体表现为姜雨歌嫁入豪门之人依然住在自己的小破出租屋里，她的生活品质也没有因为嫁入豪门而有一丝一毫的提升。 隆哥还特意关注过姜雨歌，可一个月过去了，姜雨歌还是原来的那个姜雨歌。 于是，姜雨歌的地位又落回了原处。 刚开始那会儿隆哥还有些担心自己会得罪嫁入豪门的姜雨歌，所以对她处处小心，可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姜雨歌还是原来那个蠢货，所以当孙忆晴勾|引自己抢占属于姜雨歌的资源，他顺势就给了，并不害怕被报复。 这里存在一个认识差异，即从秦千芮的别墅醒来的姜恬以为姜雨歌嫁给秦千芮后就一直住在秦千芮家里，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姜雨歌是在割腕自杀之后才被秦千芮接进了别墅里。 姜恬会想岔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秦千芮对她这个冒牌货极好，对她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无情地把姜雨歌搁置那么久呢？ 姜恬理所当然地认为秦千芮对姜雨歌用情极深，就像秦千芮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现在，秦千芮打电话要约她出去玩。 姜恬可不想回应这个约会，她刚刚才看了一场辣眼睛的现场秀，唯独现在她不想跟人黏黏糊糊，逢场作戏也不行，那会引起她肠胃不适! 所以她跑回办公室里了，想给自己找份工作。 “隆哥，你再查查看，兴许记漏了，我已经半个月没工作了，很想工作。”姜恬展露笑容，试图给自己争取一下。 但没用，隆哥冷哼一声：“没有工作就对了，先前你太累，最近给你放个假。” 姜恬笑容微敛：“那我现在去舞蹈班报到可行？” 隆哥一脸不耐烦：“舞蹈班明天才开始！” 姜恬笑容尽收，“哦”了一声，冷淡转身。 隆哥：“……” 这这这给谁甩脸呢？ 放肆！ 姜恬不理会背后那道要把她射穿的视线，镇定自若走出去。 她慢吞吞走出公司大门，看见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公司门口，行人纷纷侧目。 “雨歌——” 秦千芮在车窗后面朝她微笑，笑容比三月的阳光更耀眼，“我来接你了。” 姜恬：“……” 她想当作没看见，可行人似乎认出了她就是个娱乐圈的老鼠屎，犹豫着要不要朝她冲过来。 她眼角一抽，快速上了车。 秦千芮将一块薄毯搭在姜恬光着的腿上，嘴里叨着：“太还很冷，你该穿暖和一点的。” 现在的天气的确不算太暖和，但大多女生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减少行装露露腿了。姜恬的装扮混在大街上一点也不突兀。 看一眼秦千芮，这位大美人果然还穿着长袖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姜恬任由薄毯留在自己的双腿上，目光从秦千芮的身上挪开，静静落在她身后的风景上：“你今天不忙？” 秦千芮说：“嗯，已经忙完了。” “苏苏告诉我你来了公司，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姜恬将头靠着座椅，整个人放松下来，懒懒道：“除了工作，还能有什么事？” 秦千芮很是心疼：“工作？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呢，怎么就开始工作了？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姜恬撩起眼皮，戏谑地看她一眼：“不工作等你养我啊。” 她只是随口一句，不想秦千芮丝毫不犹豫便回答：“好啊，我养你。” 姜恬：“……” 空气静默两秒，姜恬仿佛能感受到秦千芮眼中化为实质的柔情。 她突然觉得有些别扭，有些局促地从对视中逃开。 她没有接秦千芮的话，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秦千芮没说去哪儿，只是说：“到了就知道了。” 姜恬沉默。 啧，搞这么神秘做什么？ 黑色宾利朝着城外驶去，姜恬注意到窗外的行人越来越少，而自然景色越来越多。她困乏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小眯一会儿。 不知过去多久，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她茫然了一瞬，睁开了眼。 秦千芮的侧脸就近在她眼前，即使这样近的距离，她依然看不见对方脸上的瑕疵，当真是受神宠爱的颜。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正靠着秦千芮的肩膀。 猛地把自己的头从秦千芮肩头拔走，她扭头四顾。 “这是……哪儿？” 宾利侧门已经打开，姜恬的视线畅通无阻地瞟向更远处，一瞬间，细白的海沙与蔚来的海面闯进她的眼帘，共同描绘惊艳彩卷。 海风捎来海浪的声音，一声声冲击着耳膜，像是极富韵律的歌谣。 这是……到了海边。 a市是临海城市，作为土生土长的a市人，姜恬也常来海边游玩，但眼前的海景是陌生的，是她从未探访过的景色。 秦千芮笑说：“这里是秦家新开发的海景度假区，还没有对外开放，我猜测你可能喜欢，所以想带你来玩玩。” 姜恬微微睁大眼，她第一次意识到，秦家的底蕴可能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深厚。 秦千芮下了车，站在车外朝车内伸出一只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来，别辜负了这里的好景色，下车吧。” 姜恬条件反射地把手递了过去，递到一半恍然惊醒，啪的一声拍打在想要牵自己的那只手上，紧接着自顾自跳下车。 她面朝着大海伸了个懒腰。 脚下的海沙十分细软，阳光也恰到好处，不管姜恬如何挑剔都不得不承认眼下的一切非常符合她的喜好。 没有搭理秦千芮，她一个人踩着海岸线慢慢散着步。 而秦千芮呢，她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沉默且默契。 在即将走到别墅区时，姜恬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秦千芮。 “这里边现在有人住？”她问的是别墅区里面。 秦千芮想了想，回说：“是有对一些朋友发出过招待邀请，但来没来就不清楚了。” 她话里的朋友并不是真的朋友，而是一些商业上的合作伙伴的客套称呼。 她没有特意解释朋友的含义，又说，“你说过想要海景别墅的，所以我给你留了一栋，想要现在去看看吗？” 姜恬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半个月前的戏言。当时她只是想调侃一下秦千芮，不想对方真的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心情有些复杂。 “不去，现在我就想在这海边走走。”姜恬低着头回道。 秦千芮一切依她，笑着说“好”。 海景是很美丽，但独占这份美丽的幸运很快就被上天收回去了。一阵车鸣，一辆白色奔驰停在了海岸不远处。 姜恬下意识地朝着那辆奔驰看过去，正好看到奔驰车主将一名女性从车上抱了下来，而那两人很快就黏黏糊糊地拥吻上了。 她还注意到，那名车主也是一名女性。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关注的稀奇事，因此她看了一眼就准备收回视线。 可就在这时，她与拥吻中的一人对上了视线。 “……” “……” 无言的沉默在遥遥相望的两人中蔓延开来，半晌，姜恬嘴角一抽，朝秦千芮道：“秦千芮，我突然想去看看你留给我的别墅了，一起去看看吧。” 此时的秦千芮也在看着奔驰那边，听了她的话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复一个“好”字，而是以商量的口吻说：“可以稍微等一下吗？我遇到了熟人。” 姜恬一怔。 熟人？ 秦千芮的熟人是那名奔驰车主，还是……孙忆晴？ 是的，姜恬看到了孙忆晴，那个和奔驰车主吻得难舍难分的女人正是孙忆晴！ 孙忆晴除了自己的经纪人还有别的暧昧对象。 这是姜恬的第一反应。 但她并不想去管一个不算熟识的人的私生活，所以她想拉着秦千芮离开以避开孙忆晴，可是…… 她扭头看着秦千芮，看着她走向那辆奔驰，并停在了奔驰车主的面前，朝着对方明眸一笑。 第7章 惊喜 “你、你怎么在这里？！” 似乎惊讶于见到秦千芮，奔驰车主结巴了一下。 秦千芮笑容不减，说：“我带雨歌来散散心。” 话落，姜恬适时走近。 奔驰车主全身上下全是名牌，脸长得不差，甚至和秦千芮有两分相像，但气质赶秦千芮差了十万八千里。她的目光顺势落在姜恬身上，下一秒露出轻蔑的表情。 “哦，原来是带宠物出来溜圈啊。”奔驰车主嗤笑一声，她转向秦千芮，脸上的表情多有不满，“姐，你对她也太好了吧，对她这么好，以后要是玩腻了她甩不开她了怎么办？” 她称呼秦千芮为“姐”。 姜恬刚刚一走近就听到有人说她是秦千芮的宠物，她的表情蓦地沉了下去，她一好好的人类被骂成是宠物，能开心才怪！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仅仅过了两秒，她又恢复如常。 她饶有兴致地看向秦千芮，想看看这位怎么处理眼下这情况。 那么秦千芮是怎么处理的呢？ 秦千芮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去，换上了难得一见的严肃。 “萱萱，你别这么说雨歌，我不高兴。”她这么对奔驰车主说。 她选择了维护“姜雨歌”。 是维护没错。 然而，她维护的话语给人一种……嗯，不痛不痒的感觉。 姜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玩味起来。 她一直认为秦千芮深爱着“姜雨歌”，现在却觉得这份深情有点掺水，至少她所认为的深情不应该是这种程度。 可叫萱萱的车主完全不这么想，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表现得既生气又委屈：“姐，你竟然为了这个玩意儿给我脸色看！为了姜雨歌这种人！我……” 说到后面，她话不成句，显然气极。 “萱萱——”秦千芮唤了她一声。 萱萱小姐还在生气，瞪了秦千芮一眼，拉着在旁看戏的孙忆晴就走。秦千芮在背后问她去哪儿，萱萱小姐赌气回道：“去12号别墅！我听人说了，那栋别墅没有对外开放，我要了！” 12号别墅，那是秦千芮准备留给姜恬的别墅。 秦千芮想把话说清楚，但萱萱走得飞快，一转眼已经走远了。 “……” 秦千芮叹了口气。 “刚刚那是我的妹妹。”秦千芮对姜恬解释。 姜恬眯了眯眼：“像苏卿那样的妹妹？” 同是妹妹，苏卿似乎要可爱得多。 秦千芮摇头：“和苏卿不同，秦萱是我的……亲妹妹。” 说到“亲妹妹”几个字，秦千芮的咬字变得有些奇怪。 姜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的关注点在其他上面，她惊讶：“据我所知，你们秦家应该只剩你一个独苗苗了吧？” 秦千芮道：“法律上是这样，但……” “私生子？”姜恬意会。 秦千芮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隐瞒地道出：“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们是双生子，弟弟叫秦昊，妹妹叫秦萱。” 姜恬：“……” 谈到自己的弟弟妹妹，秦千芮脸上带了一丝忧愁，叹道：“唉，他们都被宠坏了……” 姜恬不语。 秦千芮歉意地看向姜恬：“抱歉，萱萱刚刚那么说你，她没有坏心的，她只是……对你不了解。” 姜恬掀了掀唇角，意味深长地说：“你说他们被宠坏，这其中难道没有你的一份功劳吗？”她挑眉，“别人宠不宠你的弟妹我不知道，以我看到的来说，你倒是很宠秦萱。” 秦千芮语噎。 姜恬看她一眼，突然觉得无聊。 她撇了撇嘴：“我要回去了。” 秦千芮急切道：“不去看别墅了吗？” 姜恬又笑了起来：“你确定你还有别的别墅可以拿出来送给我？” 她猜测秦萱所说的那栋12号别墅就是秦千芮承诺送给她的那栋，毕竟开发一个度假基地，作为开发商，不太可能预留太多私用别墅。 秦千芮再次语噎，无话可说。 姜恬转身就走，秦千芮手快地拉住她：“等等，我去跟萱萱说说，那是我留给你的别墅，我一定会……” 姜恬懒得听这些废话，扯开秦千芮的手，懒洋洋道：“别了，别做多余的事让你宠溺弟妹的人设崩塌了。” 秦千芮还想说点什么，姜恬却已经扔下她独自走远。 她在后面看着她走远。 在姜恬看不见的地方，秦千芮脸上的焦急一瞬间全部退去，她突兀地扬了扬嘴角。 她回头看一眼12号别墅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兴致勃勃。 宠弟弟妹妹吗？ 与此同时，12别墅里，秦萱恨恨地踢了踢客厅里的装饰花瓶，踢得昂贵的花瓶咕噜噜滚远，继而撞上墙壁碎尸当场。 孙忆晴在旁边惊呼。 “哎哎！别踢呀，这花瓶看起来好贵，踢坏了多可惜！” “亲爱的，你别把气发在这些装饰品上面呀，我心疼！” “别！别！真的别踢了！” 孙忆晴一个飞扑抱住秦萱，用身体缠上对方。秦萱被制止，一脸不爽，她斜睨着自己的情人：“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是一个古董花瓶而已，值几个钱？” 表现得财大气粗的秦萱终于停止了踢东西的行为，“我就是生气，我姐姐竟然为了那种人训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孙忆晴回想起自己见到“姜雨歌”的情景，直到现在仍觉得惊讶：“我没想到姜雨歌竟然和你姐……” 秦萱被触怒了：“她和我姐怎么了？她是嫁给了我姐，但那又怎样？！她就是一个玩物罢了，等我姐玩腻了，有她好受的！” 她嗤笑：“你以为这个世上有几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事儿？” 孙忆晴：“……” 她是在酒吧里认识的秦萱，得知她是豪门中人，这才勾|引她做了她的情人，但本质和姜雨歌差不多。现在她听秦萱嘲笑姜雨歌，一方面觉得姜雨歌活该被骂，一方面又有些不舒服。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没有接这位大小姐的话。 秦萱一个人骂骂咧咧好一阵，终于感觉气顺了一些。 她一屁股坐在就柔软的沙发上，拉着孙忆晴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刚刚看到我姐了吧？长得漂亮吧？”她将手探进怀中人的衣服底下。 孙忆晴回忆起秦千芮的脸，失神一瞬。 漂亮，当然漂亮！简直难以言语的漂亮！ 秦萱冷哼一声，一口咬在怀里人的耳朵上：“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可怜虫！” 孙忆晴一惊，忍着疼痛问：“怎么这么说？” 秦萱道：“一身疾病，没有亲人，要不是我和我弟搭理她，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可能死了都没人给她收尸，难道还不可怜？” 秦萱想起了两年前的事，两年前她和弟弟被妈妈带到了a市，找到了秦千芮认亲，当时他们还很落魄，但秦千芮一下子就接纳了他们，对他们百般好，可以说有求必应。 刚开始她还觉得惶惶不安，毕竟她和弟弟身份不正，不被厌弃就不错了，哪能奢求更多？但秦千芮对他们一家极好，好到让他们慢慢觉得他们本来就是秦千芮的亲人，生来就应该享受秦千芮的宠爱。 妈妈说，秦千芮很可怜，只有他们是她的亲人了，如果他们抛弃了她，她一定很痛苦。 她认为妈妈说得极对，是秦千芮离不开他们！ 如果秦千芮死了，那偌大的秦家就该由他们来继承！ 两年来，她和弟弟一直以继承人的心态活着，过豪门继承人该过的生活，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不说她了，过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来向我道歉了。”秦萱很自信，“毕竟我可是她所祈求的唯一的妹妹！” 孙忆晴听着这些豪门隐秘，她不说话，但心里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把秦萱这条大鱼放走，秦萱身份这么了不得，她得从这个人身上套够本！ 就在秦萱和孙忆晴黏糊的时候，姜恬已经坐上了回程的车。 秦千芮依然坐在她身旁的位置，她时不时地打量她，似乎想跟她说话，却碍于什么始终没能真正开口。 姜恬受不了这眼神攻势，眼角一抽，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必觉得抱歉，我本来没想要你的别墅。” 秦千芮抿了抿嘴唇：“可是……” “没有可是！”姜恬撇了撇嘴，“只要别让你那亲爱的妹妹到我面前来就好，我怕我忍不住抽她，坏了你跟她之间的感情。” 秦千芮眸光闪烁：“你不想见到她？” 姜恬没好气：“我看上去像个抖m？”那位大小姐见到她可没什么好话，她难道还会因为对方的辱骂而高兴，一次不够还想来三次四次？ 秦千芮：“……” 秦千芮对顶着姜雨歌壳子的姜恬依然很好，她说：“好，依你的，你不想见她，我就让她没办法见到你。” 姜恬品着这话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味，什么叫没办法见到？这说法怪怪的。 秦千芮似乎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看着她微笑：“回去的路还很远，要靠着我睡一会儿吗？” 姜恬拒绝了她的提议。 秦千芮没有勉强，她似乎很忙，在回去的途中一直低着头摆弄手机，似乎在跟谁联系。姜恬没有去偷窥，她看了一路的风景，回到秦千芮的别墅进了屋就没再出来。 这天晚上，由秦家开发的白鹭湾海景度假区因为电路短路失火，烧毁了一栋别墅。那是被秦家准备挪为私用的别墅，名12号别墅。 秦千芮在凌晨两点接到了助理的报告。 “……秦萱小姐和她的情人从别墅安全逃脱，但受惊不小……”助理在电话那端报告着。 秦千芮穿着睡衣靠着床头，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黑暗，只靠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不见她的脸，因此无法辨别她的表情，只有响起在黑暗中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失望。 “逃脱了啊……”她似在感叹。 “下次要是再让你放火，给我一点惊喜好吗？”她对着电话另一端的私人助理说。 私人助理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应道：“我尽量。” 秦千芮轻笑了一声，结束了通话。 第8章 生病 姜恬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她一脸黑气地翻身坐起，抓起手机就想甩开，但余光扫见来电显示，她又强忍着怒火点了接通。 “姜雨歌，你今天有培训，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给你找的老师，你必须得给我准时准点地参加，一秒也不准浪费，听到没有！嗝——” “姜雨歌，你回话，到底听到还是没有！嗝——” 听着经纪人隆哥混杂了酒嗝的醉言醉语，姜恬脸上黑气萦绕。 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姜雨歌的这位经纪人先生想必是跟人喝酒喝高了，竟然把电话打到了她这儿，就为了嘱咐她准时参加上午十点才开始的舞蹈培训！ 听完经纪人的叮嘱，姜恬有股去厨房顺便刀子出门替天行道的冲动。好在她克制住了，最终她只是狠狠掐断通话，将手机摔到床头柜上，躺了回去。 手机铃声没再响起，不知经纪人喝断片了，还是骚扰别人去了。 姜恬越想越气，一时间竟难以重新入睡。 安静下来的空间里传入几声混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在门外的走廊奔跑。 姜恬睡不着，怀着疑问，她翻身下床开门查看情况。 走廊灯光通明，一名佣人端着空碗从姜恬面前走过，留下几缕药味。 秦千芮家的佣人从来不是热情的类型，他们从来不会主动跟姜恬搭话，此时也一样，看到一脸疑惑的姜恬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走开了。 隔壁的房间房门虚掩，漏出了灯光的同时也漏出了急促而压抑的咳嗽声，一声压过一声。 是秦千芮在咳嗽。 姜恬迟疑了一瞬，脚步朝秦千芮的房间挪去。 她在门外驻足倾听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推开了房门。 那一刹那，她看到秦千芮虚弱地躺在床上，额发被汗湿，脸颊带着病气的潮红。 姜恬知道秦千芮身体不好，但相处这么久，她一次也没觉得对方真的病得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 这是第一次。 秦千芮看起来很不好，虚弱至极。 美人羸弱，红颜易碎，姜恬心中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绪，似惋惜。 她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卡住了，她表情复杂地注视着秦千芮：“秦千芮，你……” 秦千芮听到了声音，扭头看向她，下一秒扯了扯被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你怎么来了？是我吵醒你了吗？抱歉。”秦千芮又咳嗽了两声，声音埋进被子里，嗡嗡的，“你回去睡吧，我不想你看到现在的我，太难看了……” 姜恬：“……” 秦千芮不是一个人在房间，她的床边安置了一把椅子，一名穿白大褂戴眼镜的男性正坐在椅子上。 那是秦家的私人医生。 在过去小半个月里，姜恬和这名医生打了好几次交道，她认识对方。 医生将一个小本本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正低着头写些什么，没有插|入对话的意思。 姜恬没有因为秦千芮的话而折返回屋继续睡觉，她犹豫许久，问：“秦千芮，你的身体到底哪一部分出现了问题？” “是心肺。”秦千芮叹息，露出已经认命的笑容，“自打出生，我的心肺就一直不太好。” 一直低着头的私人医生突然抬头看了秦千芮一眼，半晌，又沉默地低下了头。 秦千芮道：“雨歌，乖，你先回去睡觉吧，明天……明天我一定又回到你熟悉的那个状态。” 姜恬沉默。 秦千芮说自己心肺不好，心肺是人体重要器官，难怪秦千芮说自己活不过三十。 果然天妒红颜。 她思索片刻，走进了房间。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她说。 秦千芮微微一怔，脱口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姜恬撇嘴，“你是病人，而我不是，我守着你有什么不对？” 秦千芮：“……” 姜恬探头去看医生膝上的小本本了，没注意到秦千芮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以及随后漫上来的些许柔和。那是秦千芮最真的情绪。 “雨歌——” 秦千芮唤了一声，很轻。 姜恬闻声看她，示意她说话。 这一次秦千芮没有借机表白，往日的她总是见缝插针地跟姜恬表白，但这一次她没有，她只是朝姜恬露出浅浅笑容。 “我困了，想睡了。” 睡醒后还能看到你吗？ 这是秦千芮没有问出的话。 姜恬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早该睡了，你看还有哪个像你一样在大清早折腾？” “睡吧。”她说，说完继续看向私人医生膝上的小本本。 这个扎着长马尾的年轻医生似乎还是个不错的画手，画的风景画一绝！ 早上八点，姜恬看秦千芮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她顶着青黑的眼走出房间，想下楼吃个早饭后再回来继续看着。 她前脚一走，后脚秦千芮就睁开了眼。 时间如此巧合，年轻医生却并不多问，顾自取出体温计给秦千芮测体温。 “36度5，已经退烧。”医生道，“这次感冒是吹了海风导致，下次注意。” 秦千芮不接话，双眼望着天花板，眉眼弯弯，心情很好。 “黎安，你有继续让我病下去的方法吗？”她问。 秦家的私人医生黎安扶了扶自己的细边眼镜：“有的，有不少，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洗手间淋一桶冷水。” 秦千芮低笑：“那有点麻烦呢。” 黎安看她一眼，俯身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下一次再遇到感冒这种小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也是很忙的。” 秦千芮笑说“好”。 黎安走出房间，遇上匆匆忙忙吃完早饭返回的姜恬，他朝她点了下头，与她错身而过。 姜恬叫住他：“医生！” 黎安回头：“有什么事？” 姜恬看了眼秦千芮的房间，压低了声音，问：“秦千芮真的活不过三十？” 黎安也看了眼秦千芮的房间，回头说：“那是病人的隐私，我无法告诉你。” 姜恬：“……” “还有事吗？”黎安问。 姜恬摇头：“医生慢走。” 黎安“嗯”了一声，走了。 姜恬在走廊站了好一阵，这才走向秦千芮的房间。推门进去，秦千芮仍在沉睡，呼吸绵长平稳，睡着的秦千芮就像一幅写意山水画，有股宁静美好的风韵。 姜恬在医生坐过的地方坐下来，托着腮，看着床上美人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陷入了梦魇之中，整个人被梦中的恶意所包裹。她长着嘴，脸上露出了痛苦，像是渴水的鱼。 姜恬有时会做噩梦，梦中内容大同小异——三个戴着笑面的魔鬼将她团团包围，强行拉她入伙扮家家。 小的时候她还会因为这些噩梦哭鼻子，现在习惯了，从容得多。 “雨歌——” “雨歌——” “醒醒，雨歌！” 姜恬在数道呼唤声中惊醒，梦境与现实的快速切换让她有点适应不良，以至于看到跪在她面前的满脸焦急的秦千芮，她一时间竟然把她认成了是梦中的魔鬼！ 她条件反射地推了“魔鬼”一把。 看到秦千芮被推倒，她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又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拉人，但她不知道自己在刚才的睡梦中因为别扭的睡姿而导致半边身子都麻木了，她想起身，却直接摔倒，摔到了秦千芮的身上。 “呃，不好意思，有没有压疼你？”她急慌慌想要让开，但她越是想补救越是不得逞，上半身刚刚撑起一点又跌了回去。 如此反复两次，她一脸生无可恋地趴着不动了。 一个大美人被她当成了垫子垫在身下，对于此，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秦千……” “噗。” 秦千芮低笑，伸出双手抱住了姜恬的腰，“雨歌可真热情，我有点受宠若惊呢。” 姜恬闭上了嘴，面无表情。 秦千芮揽着她腰的手紧了两分，笑说：“真想你永远待在我怀里。” 但这是不可能的，等流窜在身体里的酥麻感一经消退，姜恬立马就爬了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秦千芮，你身体已经好了？” 秦千芮也站了起来，回说：“嗯，暂时好了。” “暂时”——这不是一个什么好的词汇。 姜恬眸光闪了闪，沉默了下去。 秦千芮没有把话题往自己的身体情况上引，她关切地问：“你刚刚做噩梦了？” 姜恬不以为意：“房间里太闷了，空气不流通，做噩梦多正常。” 说完她看了秦千芮一眼，说，“既然你已经好了，那么也不需要我了吧……我走了。” 她还得去舞蹈班上课，从时间上来说还早，但她这是第一次去上课，还要花时间找位置。 孙忆晴也是要去上课的，真不想去…… 还梦想着继续做咸鱼的姜恬不情不愿地走出了房间，秦千芮跟在她身后，从楼上跟到了楼下，姜恬一脸莫名其妙，回头瞪身后的小尾巴：“啧，你跟着我做什么？！” 秦千芮眨眼，很是无辜：“我送你出门啊。” 姜恬嘴角一抽：“送什么送？！我是眼瞎找不着出门的路吗？” “不是的。”秦千芮凝视她，眼神柔和，“是怕你忘记了还有人在等你回来。” 第9章 吃醋 姜恬承认自己被秦千芮的话扰乱了思绪，不得不承认，因为当她驱车进入停车场的时候，她那座下的玛莎拉蒂差一点就亲吻上了旁边停着的现代小跑，她赶紧紧急刹车，这才在发生剐蹭的前一秒将车停稳在停车位！ 她气血上升，额角突突地跳，抬起手就送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意识到危险，她强迫自己将某秦姓人物从自己的脑子里抛开。 她在车内静坐了一会儿安神，之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口罩、墨镜、卫衣兜帽——姜恬从来没有将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过，以至于她不得不勉强自己剥离身上的那股子不适应感，以适应现在的明星身份。 她扭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导航将她送达的地方是一个老城区的小型广场，周围老旧的商铺看起来严重欠缺活力，有些商铺的广告招牌甚至掉色了。 姜恬环视一周，在两栋拥挤的小楼中间找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北极光舞蹈工作室。 此工作室的名字倒是光芒万丈，可经营情况似乎不太跟得上，门庭怪冷清。 在见到工作室之前，看隆哥那心疼劲，姜恬还以为隆哥给自己报的是什么顶级培训班的豪华包场套餐呢，原来是她想多了。 撇了撇嘴，姜恬将口罩调整了一下，抬步朝工作室走去。 刚走没两步，听到身后响起了催命喇叭。 此时她正走在步行道上，自觉安全得很，因此没有回头。 可—— 一阵令人牙酸的轮胎擦地声，白色奔驰飞快骑上人行道，又紧急刹车，堪堪停在了她后脚跟！ ——她自觉安全，可挡不住有人骚操作不断！ 姜恬被疾风吹乱了头发，她静默两秒，抬手顺了顺头发，等打理得一丝不乱，这才缓缓转过身。 秦家大小姐吊儿郎当地趴在车窗上，恶意满满地朝姜恬做鬼脸：“啊，抱歉，我没看见你。” 姜恬：“……” 她跟秦萱对峙两秒，表情冷了下去。 “没关系。”她拉下口罩，朝着这位秦家大小姐勾了勾嘴角，“我对瞎子的包容度一向很高。” 说完，转身就走，懒得搭理这位。同时心里想，秦千芮承诺的事似乎没有办到，这不，这疯丫头又跑到她面前来了！ 秦萱感觉自己被鄙视了，气得跳脚，想也没想就要下车继续找姜恬麻烦，可她没能下得去，一只手突然从副驾驶位伸过来，颤巍巍却又异常坚定地拉住了她的衣角，阻止了她下车的行动。 “秦萱，你……呕！” 脸色煞白煞白的孙忆晴刚开张嘴，极度受惊的胃部根本不合作，张口就呕吐了出来。 “呕——” 她这是被秦萱的骚操作给吓着了，魂儿都没了！ ！！！ 秦萱额角一抽，瞪向自己的情人：“卧槽！孙忆晴，你在干嘛？！” 孙忆晴眨巴着水汪汪的双眼，很是委屈：“怪你把车开得……开得……” 话还没说完，又呕吐出来。 秦萱：“……” 酸臭味蔓延开来，秦萱受不了这气味，粗鲁地将孙忆晴推下车：“下去！下去！快滚！滚远一点！” 孙忆晴被推下了车，但车里的气味一点也没减，秦萱实在没忍住，慌慌张张跑下车。 “呕——” 她也吐了。 姜恬正在便利店买水，听到远处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回头一看，看到秦萱和她的情人正在人行道旁弓着背比赛呕吐。 她驻足欣赏了几秒，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下两张照片，接着找到通讯录里的秦千芮，将照片发过去。 【恭喜你，你亲爱的妹妹好像怀孕了。】 秦千芮：【……】 秦千芮的关注点在其他地方。 【萱萱……她又去找你麻烦了？】 姜恬：【是跑来发疯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她，我对孕妇的包容度很高，没怎么着她。】 秦千芮：【……】 姜恬将手机揣进兜里，没再关注秦萱和孙忆晴，一边喝着水一边走进了要上的舞蹈工作室。 工作室里只有一个舞蹈老师，年纪不大，hippop、k-pop、爵士样样都教一点。在闲聊中姜恬得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这位舞蹈老师只教自己和孙忆晴，还真的就是包场套餐。 上课时间还没到，姜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舞蹈老师闲聊着，期间隆哥打来了电话，吩咐姜恬拍张在工作室学舞的照片发到微博上。 姜恬不想隆哥烦自己，照着做了。 她让舞蹈老师帮忙拍了一张，编辑微博的时候想到自己的三姐姜楠接下了《全民偶像》的声乐导师这一工作，她顿了顿，将已经编辑好的微博删除重写。 【为了《全民偶像》正在学习中，@姜楠导师，我正在努力变成配得上你的学生~】 姜恬在微博中艾特姜楠是希望对方能看在《全民偶像》这档节目的份上回复自己，虽然希望渺茫，但她想试一试。 微博发出去了，但最先到来的自然是黑子，毕竟姜雨歌可是拥有两千万黑粉的神奇存在！ 【姜雨歌终于疯了吗？】 【我瞧着是疯了。】 【疯了认证+1】 【认证+2】 …… 网友一致认为姜雨歌疯了，如果没疯，她怎么好意思艾特小天后呢？ 【艹！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滚出娱乐圈？】 【小天后会理姜雨歌才怪，强行当牛皮糖也太尴尬了！我治愈多年的尴尬症都复发了！】 【@姜楠忙不？来品鉴人间极品呀！】 姜雨歌上热搜的速度一向很快，可以预见，再过不久，热搜上又会有姜女士的一席之地。 这也是姜恬的目的，她觉得这话题流量越大，被自家三姐看见的几率就越大。 如果三姐能动动高贵的手指回复她一下下就好了…… 怀着这一期待，姜恬等了等。 在等来姜楠的回复之前，先等来了虚脱的孙忆晴，只孙忆晴一个，秦萱没有跟来。 孙忆晴看起来像是丢了半条命，但虚弱至此也无法阻拦她嘲讽姜恬。 “姜雨歌，你又在搞什么？哗众取宠很有意思？” ——这位显然也注意到了微博上的热闹事件。 “真是丢死人了！我一想到我们公司出了你这么一只臭虫都羞愧得抬不起头！” “以前一个人丢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去蹭姜楠的热度，你这是脑子里塞了屎吗？” “姜雨歌，我看不起你！” 姜恬低头刷着微博，对于孙忆晴的话只当耳边风，等孙忆晴骂够了，这才抬起头：“据我所知，你是捆绑了我这只臭虫才拿到了《全民偶像》的名额吧？既然你这么以我为耻，别接这个名额如何？” “呃！” 孙忆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姜恬嗤笑一声，不再理她。 她本人也看不起姜雨歌，如果有人骂姜雨歌，她听到了看到了只会拍手叫好。 但孙忆晴这个靠着姜雨歌的“名气”一步步往上爬的吸血虫没资格骂。 舞蹈老师看气氛尴尬，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孙忆晴冷哼一声，跑去跟舞蹈老师请教去了。 这天姜恬待了一天的舞蹈室，出来时整个人都要瘫了。她惦记着微博上的事，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又上热搜了！ 不仅上热搜了，还在跟前面的人抢头条。 热度是有了，可惜的是，姜楠并没有回复她。 大哥、二姐、三姐到底去国外做什么了？ 姜恬有所猜测，但不愿意往那边深想。 是的，她猜测自己的身体可能出现了问题，哥哥姐姐可能是出国为她寻医去了。 将游走的思绪收回，回到停车场，看见自己开来的玛莎拉蒂旁边停了一辆熟悉的宾利，下意识地，她脚下一顿。 车熟悉，车窗落下后露出的脸更熟悉。 “我来这边办点事，顺便来接你。”秦千芮微笑道，“上车吗？” 姜恬站着没动，不动声色地说：“我开了车来。” 秦千芮说：“我带了司机来。” 话落，一个穿着严整西装三件套的男人从宾利的副驾驶走了出来。 姜恬：“……” 她没见过有谁开车带两个司机的，这是第一次！ 话说这不像是顺路来接她吧？像有备而来！ 但不用开车也不没什么不好。 将手里的车钥匙扔给秦千芮带来的司机，姜恬坐上了有秦千芮在的那辆宾利。 一上车，姜恬那身过度使用过的身体发出无声抗议，她“嘶”了一声，化身咸鱼瘫着不动弹了。 秦千芮问：“累吗？” 累，累得连张口的欲望都没有。 姜恬没出声。 秦千芮心疼了，伸出手帮姜恬捏肩。本来姜恬并不想顶着别人的壳子跟秦千芮接触太多，但现在她太累了，她拒绝不了。 “我看到你发的微博了。”秦千芮语气不明，“喜欢姜楠吗？” 姜恬扭头看她一眼：“我不能喜欢？” 秦千芮说“嗯”。 姜恬默然。 啧，这是哪来的独|裁者？ 秦千芮不好意思地笑笑，补充说：“我会吃醋的。” 这说法可真有意思！ 姜恬：“姜楠算什么，‘我’不是还有更喜欢的人？”她睨了一眼身边人，咋舌，“也没见你吃醋啊。” “有的。”秦千芮语气认真，“只是默默地吃醋。” 姜恬不说话了。 秦千芮看她这样深深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说：“我让萱萱那丫头闭门思过去了，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经历了今天的事，姜恬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相信秦千芮了，她嗤笑一声：“看她那骄纵的样儿，她是那种会乖乖听你的话在家闭门思过的人？” 秦千芮微微一笑，说：“她会听的。” 姜恬：“？？” 这么自信？ 第10章 真假 出现在姜恬和姜雨歌对话中的秦萱此时正在跟弟弟秦昊视频通话。 “姜雨歌就是霉神转世，每次遇到她都没好事！上午遇到她时我蹲在路边吐到肠子都打结了，第一次遇到她时更夸张，我竟然遇到了火灾！你敢相信吗？火灾！要不是我半夜起床喝水，指不定就被烧成人干儿了！” 秦萱很是不忿，她觉得自己这么倒霉都是拜姜雨歌所赐。 “姐也真是的，漂亮的小宠多的是，怎么就领回了这么一个倒霉催的呢？！” 秦大小姐不仅生气，还对宠爱自己的姐姐多有不满。 “昨天姐还为了那个玩意儿责骂我了，到现在都还没来给我道歉，哼！” 秦大小姐一通抱怨，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屏幕另一端的弟弟的享受，此人翘着二郎腿躺在舒适的按摩椅上喝着香槟一脸悠哉。 “萱萱啊，我要是你就不会去招惹那个谁，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秦昊喝一口香槟，“是美酒不香吗？还是名牌店里的包包珠宝不够吸引人？” 秉承着享受主义的秦昊晃着腿说，“只要秦千芮没有忘记我们，给我们钱花，其他的你管它干嘛呢？至于姜雨歌，你也说了，你知道她只是一个保质期不会长久的宠物，那等秦千芮玩够了不就行了？” “别生气了，我建议你啊，现在打扮打扮，叫上情人出去散散心。” 秦萱：“……” 她瞪一眼自己的弟弟。 秦昊是她的双胞胎弟弟，但秦萱有点看不上他，因为那家伙太蠢了，除了吃喝玩乐别的一点也不上心，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啧，等未来需要他们姐弟俩继承秦家家业的时候，还得靠她去继承，自己那个弟弟已经被腐败的生活给蠹坏了，没救！ 虽然看不上自己的弟弟，但弟弟的建议听着还算不错——她这一肚子的气啊，是得找个地方散散，不得要把自己给憋坏了！ 这么想着，她结束了跟弟弟的视频通话，拿起手机开始联系人。联系的不是情人，而是一群狐朋狗友。 半个小时后，她风风火火踏进了a市有名的私人会所。 包间里一片乌烟罩气，在幽暗灯光的照射里面的人仿佛变成了妖魔鬼怪，但秦大小姐很适应，觉得这是奢靡的上流圈该有的状态。 “萱姐来啦？” “快过来快过来，来喝了这杯为你特调的‘乍暖还寒’！” “萱萱来我这边坐吧，好久没见到你了，有点想了！” 包间里的男男女女对秦萱很热情，甚至显得殷勤。这并非因为秦萱人缘好，而是因为上流圈都知道秦家的现任家主命不久矣，而秦萱是最有可能继承秦家的那个！百年名门秦家可是顶级豪门，活生生的继承人在面前，能不殷勤吗？！ 秦萱享受着男男女女们的追捧，终于觉得积压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她挤进了人群当中，板着脸接受“朋友”们的安慰，期间赌钱、喝酒、玩游戏，秦昊喜欢干的，她都干尽了，最后醉醺醺地喊来服务员结账。 她嚷嚷着由她来买单。 “这次由我来买单，你们都别跟我抢，谁跟我抢我跟谁急！”她醉了，想要显摆的心思暴露得更加彻底。 男男女女们纷纷起哄。 “萱姐壕气！” “谢谢萱姐！” “我最喜欢跟萱姐玩儿了，每次都不用担心荷包问题！” “萱姐，明天我们还约不？” 秦萱轻蔑地扫这群男女一眼，看他们就像看一群厚颜无耻的乞丐似的。她壕气地拿出卡递给服务生，服务生恭敬接过卡走出包间，两分钟过去，服务生又回到了包间。 “不好意思，女士，您的卡显示余额不足。” 服务生的话刚刚落下，吵吵闹闹的包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起看向秦萱。 这些目光刺激到了秦萱敏感的自尊心，她突然勃然大怒：“什么叫余额不足？你家都是什么破烂刷卡器，我的卡可是不限额卡，怎么可能显示余额不足？！” 服务生被骂依然微笑：“抱歉，刷卡器没有任何问题，是您的卡余额不足。” 秦萱：“……” 她更加生气，突然拔身而起，想对这个不尊敬自己的服务生发难。 身后的男男女女赶紧拉住她。 “秦萱，别！别冲动！” 这家会所背景不凡，要是闹事麻烦不少，这是这群跑来享受的男女最不想看到的。 一男生开口说：“算了，这次由我来结账吧。” 说完，将自己的卡递出。 服务生拿着卡就走，很快又回来了，结账成功。 秦萱：“……” 她双眼一突，不敢相信真的是自己的卡有问题。 男男女女们表情各异，他们默默眼神交流着，似乎在问——怎么回事？ 这群人各个都是人精，敏感的他们意识到秦萱身上可能出事了。 一时间，他们对秦萱的殷勤少了。 秦萱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这群人中的地位遭到了动摇，她气得想骂娘，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甩袖就走，不去理会身后那群人心口不一的挽留。 一出会所，她发现自己开来的豪华坐骑原地消失了。 她一脸懵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发了很久很久的呆，她想起了什么，打电话给自己的姐姐。 “姐，你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 “……什么？” 委委屈屈的她想在自己姐姐那里找安慰，可秦千芮的态度让她感到迷惑。 她更加懵了。 秦千芮在电话里说：“你想说你的卡刷不了了，车子消失了，公寓进不去了，是吧？我知道的，因为是我冻结了你的全部资产。” 秦萱：“……” 秦千芮的话让她震惊，这两年来秦千芮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对秦千芮对自己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以至于震惊之余，她第一反应是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千芮的语气依然温柔，她说：“你把车子开到了人行道上了吧？萱萱，你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公共安全，我做姐姐的不能看到你变成坏人，我冻结你的资产，是想让你好好反省一下。” 秦萱：“……” 她原本很气愤，但听秦千芮说的话句句在理又觉得心虚。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那你什么时候给你解冻啊？” 秦千芮笑说：“等我看到变得乖一点之后。” 她用了“乖”这个字眼，显得亲昵又宠溺，一下子又把隔阂开的两人拉到了一块儿。 秦萱感觉自己心里头的那股怨气无声无息地消散了，她甚至用带了点撒娇的语气跟秦千芮说：“那你要说到做到啊，没有车子房子和无限使用的卡我会死掉的！” 秦千芮说：“好。” 通话结束。 被轻易安抚好的秦萱不知道，此时电话的另一端，用最温柔的语气跟她通话的秦千芮正上演着言行不一，她嘴上说着最暖心的话，表情却一片冷然，她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她分给秦萱的关注甚至不如躺在她书桌上小憩的猫多。 说最温情的话，做最绝情的事，这就是秦千芮。 如果她愿意，当她做完绝情的事之后，别人还会更加依恋她，她轻易地玩弄着人心。 ——看她那骄纵的样儿，她是那种会乖乖听你的话在家闭门思过的人？ ——她会的。 秦千芮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她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来圈养的几只宠物，如果连他们都不能随她所想所愿，那她也太失败了，不是？ “布谷呀。” 秦千芮伸出手指勾了勾桌上布偶猫的下巴，好心情地弯了眉眼。 “去帮我看看我的雨歌在干什么好吗？” 取名为“布谷”的人间小精灵从睡梦中醒来，看一眼自己的饲主，乖巧地蹭了蹭对方的手指。 它顺从地从书桌上一跃而下，走出了书房。 当然，布谷并没有成精，它听不懂人话的，它只是下楼找佣人讨要零食吃去了。 同一屋檐之下，姜恬正在房间里用平板看电影，当看到男女主正要接吻，她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苏卿躺在她的床上打游戏，被这突然响起的喷嚏声吓了一跳，她手一抖，游戏小人儿当场去世。 她没了玩游戏的兴致，扔开游戏机看向姜恬。 “姜雨歌，听说你被秦萱骚扰了？”她顶着一张女神脸贱兮兮地八卦道。 姜恬头也不转，背对着她说：“很显然，你对骚扰的定义跟我不太一样。” 苏卿嘿嘿笑：“不要揪着这种不重要的点不放嘛，跟我聊聊嘛，秦萱怎么你了？” 姜恬懒得搭理她。 苏卿道：“好吧，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那对姐弟嘛，脑仁儿芝麻大，要干什么一目了然！ 她好奇的是—— “姜雨歌，你不让表姐帮你教训教训她？” 姜恬突然关了电影起身就往屋外走。 苏卿一怔：“你去哪儿？” 姜恬送她一个冷酷的后脑勺：“找个没蚊子吵的地方。” 苏卿：“……” 她怎么能被比作蚊子呢？ 要比喻也得用可爱又辛劳的小蜜蜂嘛！ 第11章 掉马 苏卿本来想怂恿“姜雨歌”找表姐，但她失败了。 她有点失望。 她最清楚不过了，如果“姜雨歌”真的找表姐教训秦萱，那么表姐就可能看不上“姜雨歌”那股子作妖劲儿，也许会因此厌弃“姜雨歌”，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的那位表姐有多疼爱自己的妹妹，而是秦千芮这个人……不能以常人去看待。 是的，她知道自家这位表姐藏得很深。 当年表姐的父母意外事故死亡，留下了年幼且孱弱的继承人，以及令人眼馋的庞大家业，这导致远远近近的亲戚都想凑过来分一杯羹。 自己的父亲也这么想。 父亲利用强硬的手段取得了代理权，一步步将秦家家业蚕食，可以说，这秦家的商业帝国差一点就成了父亲的笼中之物了。 但秦千芮十八岁那年拿回了继承权，这只是名义上的继承权，实际权力全部被架空。 然而，几年过去，秦家家业又慢慢回到了秦千芮手里，无声无息地。 父亲也是有些手段的，可一回神，却已经大意失江山！ 父亲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的侄女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父亲后怕的同时也感到佩服不已，他最终收起了自己的野心，该放权的放权，最后折服于秦千芮的手段，成了秦千芮最忠实的左臂右膀。 苏卿了解这段经历，所以她看待秦千芮并不像其他亲戚那样，她明白，秦千芮其实是一头会吃人的沉默的凶兽。 但凶兽虽然凶猛，可毕竟身体不好。 苏卿猜测，自家表姐之所以娶姜雨歌，就是在无声警告那些觊觎着秦家家产的贪婪之人——别太过分，要是敢有逾矩之举，我秦千芮就把秦家的所有家产拱手让给一个外人，气死你们！ 苏卿自认为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姜雨歌这个人呢？天下可供选择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姜雨歌呢？是随机的吗？ 这一点，她想不通。 除此之外，表姐的警告好像没有被那群蠢蛋看明白，那些人并没有把姜雨歌当作是一个威胁，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新鲜期不会长久的玩物。 啧。 *** 姜恬走出房间，偶遇人间小精灵一只，一人一猫狭路相逢，深情对视数秒。姜恬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喊：“……布谷？” “喵~” 布偶猫听到自己的名字，发出甜甜的叫声。 它一点也不怕生，亲昵地蹭了蹭姜恬的脚脖子。 姜恬表情微妙，她蹲下来，迟疑地伸出手。布谷立即黏上去，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手。 “……” 姜恬住在这里有段时间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只布偶猫，此时的偶遇让姜恬忍不住怀疑——这只猫好像两年前自己养的那只！ 两年前她生日那天，她的三姐姜楠送了她一只猫当礼物，她很喜欢，将其取名为“布谷”，她沉迷于吸猫大业。 但悲剧的事情发生了，半年后，布谷从家中走失，之后再也没找到！ 为此，姜恬还伤心了好久好久，之后虽然喜欢猫，却再也没有养过。 两年来，姜恬还清晰地记得布谷的长相……呃，与眼前这只布偶相差无几的长相！ 诚然，同一品种的猫长相可能相似，可再相似也没有相似到这个程度的，而且这只猫给她的感觉也很像布谷！ 姜恬觉得自己都快得失心疯了，这猫怎么可能是她的布谷！ 心情好复杂。 姜恬伸手将眼前的布偶抱起，表情难得地温柔，她伸出手指去逗怀里的猫。 “小可爱，你叫什么呀？” “喵~” 苏卿从房间里跟出来，听到了姜恬的话，随口回了一句：“哦，她叫布谷，是我表姐的心头爱。” 姜恬猛然扭头。 什么？ 她错愕不已。 苏卿被她的反应吓到：“……你这是什么表情？该不会因为我说一句她是表姐的心头爱，你就要吃醋吧？！” 姜恬无视她的废话，舔了舔陡然变得干涩的嘴唇：“你说她叫什么？” 苏卿觉得莫名其妙：“布谷啊。” 姜恬：“……” 还真的叫布谷！ 一只跟她的布谷相似度极高的猫同样叫布谷！ 巧合？ 那也太巧了吧！ 姜恬神色不明：“这孩子多大了？” 苏卿撇嘴：“两岁半左右。”她对布谷还算了解，因为有时候布谷会寄养在她家里，她还带着猫去医院做过例行检查呢！ 前段时间布谷就在她家养着，由家里的保姆照顾着。 之所以会送到她那边，表姐的说法是猫咪深夜有时会叫，怕吵到某个伤号。 听到这里，姜恬如同惊雷贯耳！长相高度相似，名字一样，就连年龄也差不多，这是何等的巧合！ 她有些茫然，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卿看眼前人突然发起了呆，更觉一头雾水。 这时，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下一瞬秦千芮从门内走出。 秦千芮注意到走廊上的情况，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秦千芮……”姜恬一脸呆然，她扭头看向秦千芮，只觉喉头发鲠，“这是你的猫？” 秦千芮眸光闪闪：“嗯，名字叫布谷，你是第一次见吧，喜欢吗？” 姜恬：“……”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她艰难道：“我曾经也养了只布偶，她走失了，和你的这只差不多大，也叫……布谷。” 话落，霎时间，秦千芮的表情也变得跟姜恬一样难以形容。 “什么？”她诧异，喃喃问了一句。 姜恬将自己拥有过一只叫布谷的布偶猫说了，这一次说得更详细一些，还说了一些她跟布谷的相处日常。 她说的越多，秦千芮的表情就越迷离。 她的双眼中迷漫出茫然、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更多更深的东西。 “很不可思议吧……”姜恬道。 秦千芮突然回神。 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姜恬，那目光中的探究意味多到差点藏不住。 她看了姜恬许久许久。 “那可真是巧了。”她不动声色地说，“可能这就是缘分？” 姜恬：“……” 真的是这样吗？ 苏卿终于明白姜恬的反应了，咋舌：“虽然很巧，但姜雨歌，你不会是在怀疑我表姐偷了你家的猫吧？”说到这里，像是被戳中了笑点，苏卿噗嗤笑出了声。 姜恬：“……”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的怀疑过！ 不过，就像苏卿会笑一样，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怀疑丝毫站不住脚。 秦千芮哪像是偷猫人士啊，而且就算秦千芮真的偷了她的猫，也不可能偷回去连名字都取得一样，那样秦千芮得多了解她，才会知道她的猫的名字啊？ 秦千芮认识自己？ 不，她确认自己穿越前的人生中没有出现秦千芮这个人。 所以，还是巧合？ 姜恬无话可说了。 秦千芮突然笑了笑，她朝姜恬走近，伸手想要抱走布谷，说：“布谷给我一下。” 姜恬条件反射地躲开，不让秦千芮抱。 “……” “……” “喵~”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姜恬尴尬地将布谷归还给她的主人。 秦千芮没有说什么，抱着布谷又回到了书房。 她将门关上，只留布谷和自己在书房内。 她坐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布谷乖顺地待在她怀里，不吵不闹。 安静的空间让秦千芮的大脑得以保持高速运转。 一直挂在她脸上的微笑假面完全退去，她在思考。 布谷…… 布谷…… 布谷…… 秦千芮说谎了，她怀里的猫不是自己的，而是她拐带回来的，从她最爱的女孩的那里。 秦千芮一直在注视着一个女孩，看她慢慢成长，看她亭亭玉立，看她长成自己最喜爱的模样。 她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对方，窥视着对方的生活。 她脑子有病，病入膏肓。 那天，她遇到女孩的猫从家里跑出，鬼使神差之下，她将猫带走了。 她将猫当作是一个寄托，一直养着它。 她知道自己病得厉害，但并不阻止自己继续病下去。 猫是她得到的第一个寄托，第二个是……姜雨歌。 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秦千芮在电视节目中看到了姜雨歌，那一刻她惊了……因为这位姜姓女星同她深爱的女孩长相又几分相似。 得到姜雨歌的念头就在那时萌发了，于是，她娶了姜雨歌。 但这和拐带女孩的猫不一样，姜雨歌只是一个虚有壳子一样的存在，并不能盛放自己的一腔相思。 于是她很快就后悔了，因此在婚后的一个月内，她再也没见过对方，直到对方自杀。 自杀？ 她不允许。 即使只是相似的壳子，她也不想看到它消失，于是她将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姜雨歌被她救了回来。 见证姜雨歌了在死亡边缘挣扎，她突然间有点害怕，害怕自己过于偏激的爱有朝一日会伤害到她深爱的女孩，甚至导致对方发生不幸，她觉得这很有可能。 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她决定抑制自己的感情，不再继续关注她的女孩，而这么做对于本人来说显然是十分艰难的。 这个时候，她重新看向了姜雨歌这个人，想把她当成分散自己注意力的工具，可惜的是，不管表面上维持着多么和谐的相处，她始终无法把姜雨歌这个人当成是自己爱着的那个人。 但还是有一点惊喜的，那就是自杀醒来的姜雨歌变得很讨她喜欢，因为她更像那个人了。 原本她以为姜雨歌只是相像，可是…… 布谷。 “姜雨歌”阐述中的布谷……那些记忆本该属于她爱着的女孩的，那个她唯一深爱的女孩——姜家的老幺姜恬。 “……” 回想起来，“姜雨歌”在自杀后有过很奇怪的言论，她说自己选择性失忆了…… 这个说法就很有趣了！ 选择性失忆？噗。 虽然觉得可笑，但自己当时并不在乎一个壳子的变化，所以才觉得无所谓。现在来看，会不会是因为……因为自杀后的姜雨歌身上发生了什么离奇事件呢？ 比如——她深爱着的女孩穿越到了姜雨歌的身体里。 “喵~” 布谷突然叫了一声，这只人间小精灵发现自己的现任主人在微笑。 微笑，同时眼中闪烁着亮铮铮的光。 那是势在必得的光！ 当一切的克制全部瓦解，冲出牢笼的是更为肆虐的欲|望。 第12章 奇怪 姜恬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窥视了，也不知道自己掉马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眼下她见到了秦千芮的布谷，进而想起了自己的布谷，这不由得使她陷入了往事追忆中，心脏因此变得鼓鼓胀胀。 她有些怅然。 苏卿看她突然间走起了神，拿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姜雨歌，我说你啊，你不会真的在怀疑我表姐偷了你家的猫吧？” 姜恬扫她一眼，懒得跟她解释。 苏卿：“……” 她看姜恬表情呆呆的，突然间有些手痒，于是不怕死地伸手去捏姜恬的脸。 没捏着。 姜恬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似的，先一步拍打在她探出的那只手上，啪——好大一声。 “别碰我。”姜恬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语气。 苏卿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背，半晌，她桀桀怪笑起来。 姜恬嘴角一抽，斜眼看她：“羊癫疯发作了？” 苏卿道：“姜雨歌啊，你刚刚那一下打得我浑身舒畅呢，要不再打我一下？” 姜恬：“……”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苏卿不仅胸量贫瘠，连脑容量也不怎么够呢？ 她一定是眼瞎了！ 就在姜恬吐槽的时候，这位a大的女神突然间又收了笑，她表情认真，意味深长地说：“姜雨歌，我发现你这人私底下也没那么讨人厌呢，那你在娱乐圈里上蹿下跳扮臭老鼠是公司给你设定的人设？” 姜恬瞥她一眼，只说：“秘密。” 狗屁的人设，只是壳子底下换了灵魂罢了！ 苏卿亲密地蹭上去，把自己的胳膊自来熟地挂在姜恬脖子上，一副姐妹好的架势，嘴里说着：“别呀，我们之间都已经这么熟了，还谈什么秘密，这就有点伤人了，跟我说说呗！” 姜恬顺势就捣了一下她的腰窝，又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甩开，怕苏某人又黏上来，赶紧大步往楼下走，走时扔下一句：“别乱拉关系，谁跟你熟了？” 苏卿在她背后捏着嗓子追问：“不熟吗？我们之间真的不熟吗？诶，我觉得挺熟了啊！至少七八成熟了吧？！” 姜恬：“……” 七八成熟？当她们是牛排吗？ 怎么有人好好的人不想当了，上赶着当牛排呢？ 啧。 上赶着当牛排的苏卿同学在秦家的晚饭到来之前就离开了秦家，她走了，因此这天的餐桌上只有姜恬和秦千芮两个人。 姜恬不是第一次独自跟秦千芮吃饭，却是第一次吃得那么不开心。 这天的秦家厨师很是勤快，准备了十分丰盛的菜，但让人无语的是，她爱吃的菜都离得她远远的，她讨厌的菜都在她眼皮底下！ 这…… 好气呀！ 这是姜恬出生以来吃得最堵心的一次晚饭，全程黑脸。 她根本没吃几口，匆匆忙忙就结束了晚饭。 扫一眼餐桌对面，秦千芮依然优雅，吃饭时几乎没有弄出动静来，吃个饭就像是在进行某种赏心悦目的艺术行为一般。 可惜的是，姜恬没心情欣赏。 她还在气恼着。 想喝一口面前的饮品调节一下心情，端起来一喝，好家伙，是她最讨厌的芒果果汁！看颜色，没喝之前她还以为是一杯橙汁呢！ 她的脸顿时绿成了青苹果。 她面无表情地将杯子放下，不动声色地扫视着秦千芮面前的那位，以她出色的视力，她判断出那是一杯她最喜欢的百香果果汁。 气人！ 秦千芮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将碗筷放下，微笑着抬头看她。 “怎么了？”她问。 姜恬受这次不满意的晚餐的影响，没给她好脸色，淡淡道：“什么事都没有！” 她嘴上说着没事，但话里的怨气都快溢出来了！ 秦千芮察言观色的能力一向在线，听出她的言不由衷，好脾气地询问：“是对这次的晚餐不满意吗？”说到这，她顿了顿，补充说，“我注意到你晚饭都没吃多少。” 姜恬不想说话，她当然没吃多少，气都气饱了！ 她没好气：“满意，超级满意！没吃多少是因为我在减肥！” “减肥？”秦千芮微微睁大眼，“你已经很瘦了啊。” 姜恬道：“你管不着！” 秦千芮叹一口气，好言好语地说：“我不是想管束你，只是担心你的健康状态。” 姜恬心想，要是真的担心，那就不要再弄出这样的晚饭安排了！ 姜恬只是想，她不说出来。她觉得在一顿饭上表现出明显的喜好那是小孩子的行为，所以她始终憋着，没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秦千芮看出她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问了一句：“要喝这杯果汁吗？” 说着，她将面前的百香果果汁推过去，说，“我看你一直盯着它，是喜欢它吗？” “给你。”她说。 姜恬一眨眼发现自己最爱的果汁出现在了眼皮子底下，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本来想拒绝，但鬼使神差之下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她表现得十分不在意，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没注意到自己紧绷的面容慢慢放松。 “我没喝过这个，只是想尝尝味道。”她老神在在地说，“不错。” 就像是三伏天在树荫底下喝茶的老爷爷。 秦千芮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漫了出来，她说：“喜欢的话下次我让人给你准备一杯。” 姜恬的眼眸微亮，但还是克制着自己，只是矜持地点点头：“可以。” 秦千芮控制不住，嘴角扬了起来。 姜恬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住：“我喝了你的果汁，那你喝什么？” 秦千芮从座位上起身，绕到姜恬身后，探手取走了她面前的芒果果汁杯，喝一口。 “我就喝这个吧。”她说。 姜恬怔了一下：“那是我喝过的。” 秦千芮疑惑道：“那又怎样？” 姜恬：“……” 好吧。 你不介意就好。 只是……秦千芮原来是这么不讲究的人吗？ 吃完饭，姜恬照常回自己房间，一进屋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她抬头一看，看到房间的窗台上多了一盆盆栽玉兰。她下意识地嗅了嗅，心情变好。 她喜欢玉兰。 霎时间，餐桌上的不快悉数被玉兰的芬芳扫尽。 秦千芮要去书房，路过她的房间，看到她站在门口没动，问了一句：“怎么不进去？” 姜恬心情不错，脸上笑意微展，说：“谁往我的房间里放了一盆花？” 秦千芮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道：“可能是佣人吧，怎么了？不喜欢？那我让人搬走吧。” 姜恬听到搬走二字，脱口道：“别搬！” 秦千芮笑：“那是喜欢？” 姜恬点了点头，口不对心道：“还算喜欢。” 其实是非常喜欢！ 秦千芮脸上笑容更甚。 姜恬奇道：“你笑什么？” 秦千芮是个喜欢脸上挂笑的人，但她总觉得今晚的秦千芮的笑容和以往不太一样。 错觉？ 秦千芮又笑了，说：“我开心。” 姜恬：“？？？”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顾自开心上了？ 秦千芮笑而不语，她邀请姜恬道：“我准备去书房，你要一起去吗？” 书房是秦家最戒严的地方，那是秦千芮的私人领域，若非秦千芮的允许，就连洒扫的佣人都不会靠近。 现在，秦千芮邀请姜恬进去。 这是第一次。 可惜姜恬兴趣了了，撇了撇嘴：“不去。我去书房干什么？” “帮我处理文件。”秦千芮道，“你是我的爱人，如果你想加入秦家的管理，我……” “你想得倒美！”姜恬打断她，“多出的时间我干点什么不好？看剧难道不有趣吗？凭什么我得帮你累死累活？！” 秦千芮愕然。 自打她懂事以来，她见过太多太多想要插手秦家产业的亲戚，远近的都有，她差点以为所有人都对权利感兴趣，因此姜恬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她有点愣住了。 片刻，她从失神中走出，眼神柔和道：“那你是喜欢看剧吗？那我让人在家里装个家庭影院吧，以前想过要装的，但我忙着忙着就忘记了。” 姜恬：“……” 这个人还能更宠姜雨歌一点？ 秦千芮说着装家庭影院的事，说着说着发现面前之人眼神愣似乎在走神，她欺近她两步，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姜恬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下意识地想把面前人推开一点点，但手刚抬起一点，嗅到了什么，停住了。 “你身上的香水……” 姜恬往秦千芮的方向凑了凑，几乎贴着秦千芮的脖子嗅了嗅，发自内心赞叹道：“挺好闻的。” 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秦千芮感觉到呼吸洒落在自己的脖颈，眼眸变得深暗了几分。 她的角大幅度地扬起，她伸手揽住了姜恬的腰。 “喜欢吗？”她说，“那凑近一点闻闻？” 说完，手上微微一用力，将人拉着贴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姜恬看不见的角度，秦千芮眼中翻滚着几乎难以控制的愉悦。 食物偏好，花植偏好，香水偏好……她特意设置的测试，怀中这人全部通过了！ 没有错，她的女孩通过别样的方式来到了她的身边。 第13章 表演 姜恬晃了个神，发现自己贴在了秦千芮身上，鼻间全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她沉迷于这迷人的香气，但又被施与在腰间的力量拉扯回理智。 在这几乎贴近的距离之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你这是干什么？”她扯着嘴角道。 秦千芮心情极好，回说：“你不是喜欢我身上的香水味吗？方便你闻闻。” 姜恬回她以面瘫脸，道：“我自认为我的鼻子的功能尚且完备。”所以，并不需要被拉得这么近！ 她没好气，“放开。” 她简短地要求，意思明确，秦千芮与她对视两秒，露出微笑：“好。” 说完，收回自己的手。 她收回的双手垂落在自己的身体两侧，有些空寂地蜷缩了一下。 姜恬没注意到她的手，她只是看着秦千芮的脸，说：“你不是要去书房吗？还不走？” 秦千芮张口“嗯”了一声，接着还想说点什么，但突然咳嗽起来……非常凶猛的咳嗽，咳得弯下了腰，每一声咳嗽都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痛苦。 姜恬：“……” 她本来已经抬起了一只脚，想回房间里去，现在却怎么也走不动了。 咳嗽声依在继续，过了一会儿，她又将抬起的脚落回地面，犹犹豫豫许久，朝侧背对着她咳嗽的秦千芮伸出了爱心之手。 她拍了拍秦千芮的背，很轻，带着十分浓重的踌躇。 她感觉得到手心下的纤弱背脊在她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刹那变得十分紧绷，但下一秒就放松了下来。 很显然，对方接受了她的爱心帮助。 “喂——”姜恬注意到秦千芮的脸都红了，有点担心对方就此咳断了气，“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医生吗？需要我帮你联系医生不？” 她在这里白吃白住这么久，虽说不上喜欢秦千芮，但也不能做白眼狼，眼睁睁看着对方病发受罪。 “不需……咳咳……不需要医生……咳咳！” 因为咳嗽声，秦千芮的脸颊和嘴唇变红了，给人惊人的艳丽。 她漂亮的双眼染上了雾蒙蒙，给人一种突然间变得柔弱了好几分的感觉。此时的她像极了即将荼蘼的春花，美丽，却易折。 也很难让人对她视而不见。 姜恬也是，她发现自己很难硬着心肠不管这个病号。 她暗暗唾骂了一声，上前两步，扶住摇摇欲坠的病美人。 “谢……咳咳……” “别说话！”姜恬恶声恶气地阻拦秦某人那并无多大用处的感谢，撇了撇嘴，说，“靠着我，我先带你回房！” 秦千芮盈盈看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因为秦千芮病得厉害，而姜恬的房间就近在眼前，姜恬没有太多考虑就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脱鞋，脱衣，上床……在姜恬的照顾下，秦千芮无一不配合。 很快，秦千芮躺在了床上。 咳嗽声不止。 姜恬复杂地看着秦千芮几秒，转身就走。 秦千芮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的手。 “去哪儿？” 秦千芮的眼神是哀求的眼神。 “别走。” 姜恬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并不用力，仿佛自己稍稍一用力就能挣脱。但床上之人的眼神让她无法做出这样绝情的事来。 她沉默半晌，耐着性子解释：“我只是出房间去让管家把黎安医生叫来。” 她自然没有忘记某个病号说过的那句“不需要医生”，但生病之人的任性话随便听听就行了，当不得真。 瞧，这都快咳进棺材里去了，还说什么不需要医生啊？！ 需要的，大大的需要！ 姜恬态度坚决，秦千芮似乎感受到了这一点，片刻，她慢慢松开了手。 但手指在对方的指尖长久停留，是在留恋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姜恬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秦千芮才终于彻底收回了自己的手。 姜恬最后看她一眼，毅然转身离开。 她找到了管家，简单阐述了发生在秦千芮身上的情况，让管家紧急招来黎安医生。 吩咐了管家，姜恬先回到了房间。 她前前后后花了不少时间，等再回去时发现秦千芮竟然没有在咳嗽了。 纤弱的美人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轻弱。 姜恬心头一跳。 她无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床边，迟疑着微微躬身，伸出手去探床上之人的呼吸。 呼—— 还好，还有鼻息。 秦千芮似乎只是睡着了。 姜恬被吓得不轻，心脏狂跳。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边沿，感觉自己的两只脚有些发软。 “……” 她用饱含谴责的眼神瞪着床上的病人，把自己失态至此的责任都推到了对方身上。 操！吓死她了！ 瞪着一个无知无觉的病人好一阵，姜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过于幼稚了，她又淡淡收回了视线。 布谷从没有关闭的房门钻了进来，踱步到两人面前。 “喵~” “嘘——” 姜恬竖起手指朝布谷“嘘”了一声，可爱的布谷是看不懂这个手势的，歪着头不明所以。 姜恬看一眼秦千芮，又看看蹲坐在地上的布谷，想了想，起身去将布谷抱起来，抱着这只小可爱走出了房间。 她一走，床上的秦千芮就睁开了眼。 房间外传进模模糊糊的说话声，那是姜恬在“教训”布谷。 秦千芮幻想着屋外的情形，无声地扬了扬嘴角。 很快，姜恬又重新走进了房间里，只身一人，没有猫。 在她进来的前一秒，秦千芮又闭上了眼。 姜恬没有发现床上之人在装睡，她听到了一丝细弱的呓语，她听不太清楚，便俯身侧耳去听。 “……冷……” 姜恬终于听清了，知道秦千芮是觉得冷了。 行，病人为大！ 姜恬任劳任怨，刚准备直起身子去取备用被子以满足病人的需求，可突然间两只手从底下伸了出来，好像她这个人是一床品质优异的被子似的，一把就把她拉过去使用了！ 猝不及防地，姜恬撞上了床上的病人，而对方的脑袋正好埋进她的脖颈，契合度极好！ “……” 姜恬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 但不知道床上的病人是咋回事，看起来纤纤弱弱，力气却一点也不比自己小，她硬是没挣脱！ 挣来挣去，始终没挣脱，倒是她动来动去的模样好像带了些不可描述的色彩似的！ 姜恬被搞得没了脾气，正打算暴力挣脱，就在这时，伴随着交谈声，医生黎安和管家一同踏进了房间。 新到来的两人看着床上交叠的姜恬和秦千芮同时停住脚步。 “……” “……” 姜恬：“……” 她嘴角一抽，解释：“这位病人把我当成被子搂了，我正在挣脱，但她的力气意外的大，我挣不脱，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的真实性，她再次挣了一下。 呃，挣脱了，很轻易就挣脱了。 姜恬：“……” 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对着病人饥渴难耐逮着机会乘人之危的小人，被人抓包了却还试图用拙劣的借口来遮掩自己的劣行！ 实在可恶！ 但这都是误会！ 姜恬都无语了。 她也不继续解释了，起身往旁边沉默一站，当起了木桩子。 医生黎安看她一眼，提着医药箱走向了床边，对着床上的秦千芮检查起来。 管家站到了姜恬身边，小声道：“夫人和家主乃是合法伴侣，夫人对家主做什么都是合法且合理的，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管家是在尽自己的责任安慰姜恬。 姜恬面皮一抽。 跪求别安慰！ 管家见姜恬还没释怀，想继续安慰两句，这可让姜恬尴尬坏了，她不想再听这些，道：“我把布谷关在旁边房间了，我先去看看。” 说完这句，她火急火燎地跑了。 管家：？？ 姜恬走得匆匆忙忙，她没注意到秦千芮早就睁开了眼睛。 “晚上好，医生。” 秦千芮对上黎安的视线，微笑着说。 她的面色比正常人要苍白一些，但精神极好，看上去和病人一点也不沾边。 医生黎安表情淡淡：“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秦千芮笑说：“装病呢。” 她大方地承认自己在装病。 不止这一次是在装病。 传言她天生疾病缠身，身体病弱，活不过三十，这是真的。 但她的病在遇到黎安之后就完全治愈了，这么多年来，她只是在表演罢了。 秦千芮起身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环视房间的布置，说：“我觉得我‘生病’的时候还挺惹人怜爱的，所以就装了一下下。” 黎安：“……” 秦千芮歉意道：“麻烦你白走这一趟了。” 黎安起身就走。 秦千芮喊住了他，并道：“请再多留一会儿吧，不然我再好的演技也要被拆穿了。” 说完，她朝旁边站着的管家说：“李叔，给黎医生准备座椅，要软一点的，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呢。” 黎安：“……” 管家李叔应了，打算出去找适合要求的座椅去。 “等等——” 秦千芮喊住他，问，“李叔，我让你调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管家驻足，恭敬回道：“姜家的确出了一些事，幺女姜恬突然昏迷不醒，其兄姐将她带到国外去寻医了。” 猜测的事情得到证实，秦千芮心想果然如此。 她低头沉思许久，最后抬头看向黎安，道：“黎安医生，我看你也厌倦了我时不时装病的把戏，不如这样吧，明天你去国外，装作巧遇姜家人，看能不能帮上姜家的忙。” “接触之事我会派人协助你的，你只需要把你神通般的医术运用出来就行了。” 第14章 魅惑 跑到了隔壁逗猫的姜恬错过了识破秦千芮的真面目的机会，当然，这一切都在秦千芮的计算当中，秦千芮本人不想暴露，姜恬就没办法知道。 就像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怀里的布谷就是自己的布谷。 姜恬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布谷顺着毛，耳朵却仔细留意着隔壁的动静，不过因为房间隔音品质不错，她并不能听到多少。 是的，虽然逃离了那个房间，但她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秦千芮的，毕竟那是一个和她相处了多日的人，她不希望看到一个“熟人”突然间抱憾离世。 但她关心的程度并不深厚。 没有抓着医生去问秦千芮到底怎么样了，没有去问秦千芮这次发病是因为什么，她的关心只限于躲在隔壁偷听，仅仅这种程度罢了。 “喵~” 布谷亲昵地蹭了蹭姜恬的手心，伸出舌头舔姜恬的手指。 砰砰—— 有人在门外敲了两下门。 姜恬抱着猫前去开门，门开了，秦家的管家李叔站在门外。 “夫人，家主已经醒来，您要不要去看看？”管家道。 姜恬没有立刻回答去或者不去，她的眸光闪烁，问：“黎医生呢？已经走了？” 李叔如实说：“是的，已经离开。” 本来家主要留下黎安医生陪自己做戏的，但黎安医生没答应，家主没勉强他。 姜恬“哦”了一声，又问：“秦千芮……怎么样了？” “已经度过危险期，但暂时不能下床，得休养两天。” 秦家的管家说起谎来面不改色，自然得就像自己说的不是谎言而是事实一般。 姜恬被骗到了。 她相信了。 管家乘胜而上，又说：“如果可以，在家主不能下床的这两天，希望夫人伴其左右。” 这是家主指派给他的任务，诱姜恬入局。 这也是秦千芮突然装病的真正目的。 但姜恬可不容易那么上当，她反问：“要我陪着她？寸步不离？” 管家道：“如果夫人方便的话。” “老实说不怎么方便。”姜恬一边撸着猫一边回说，“你知道的，我白天还要上培训课，没有时间。” 上培训课只是借口，不想去给人当免费护工才是真的！ 她已经守过生病的秦千芮一次了，哪能次次都去守着？她又不是签了终身制的秦千芮的奴隶！ 管家：“……” 姜恬的借口实在不错，即使是管家先生，也不好打着为家主好的旗帜要求夫人放弃自己的工作。 怎么办呢？ 管家迅速思考着应对方法。 就在这时，隔壁忽然传出压抑的咳嗽声，一声压着一声，那感觉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这些咳嗽声每一声都敲击着姜恬的脑神经，挑战着她的心理防线，让她陷入一种莫名的状态。她眉心一跳，突然间有些心软了。 她总是心软，上一次也是因为看到秦千芮生病时的虚弱模样就心软了。 和管家大眼瞪小眼无声对峙几秒，姜恬烦躁地皱起眉头，泄气地改口了：“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陪就陪了！” 任务虽然不算顺利，但总算完成，管家表现得宠辱不惊，他的表情不多，只道：“那就拜托夫人了。” 姜恬：“……” 得，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秦千芮的巨额债款之后逃票了，今生是来还债的！ 既然已经答应要去服侍病人，那培训课自然就上不成了。姜恬掏出手机，向姜雨歌的经纪人隆哥发了条信息——【请假两天。】 简明，扼要。 隆哥接到这样的短信自然不会高高兴兴地说“好好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位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隆哥当即就拨了一通电话过来，对着姜恬就是骂骂咧咧一通数落。姜恬把手机远远地放在一边，等隆哥骂完了这才拿回来，轻飘飘说一句“谢谢隆哥的批准”，然后直接挂断。 电话另一端的隆哥：“……” ？？？ 姜恬收起手机，担心隆哥再次打电话来骂人，利落地把机关上了。之后她无视站在一边的管家，抬步走向隔壁有秦千芮在的那间房。 走了两步她又退回来。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管家见此问。 姜恬把猫放到管家怀里，说：“好好照顾它。” 说完轻轻拍拍布谷的脑袋，这才重新向隔壁走去。 姜恬走进隔壁房间后嗅到了一丝夹杂在玉兰芬芳中的药味，她不着痕迹地轻轻皱了一下眉，看向躺在床上的秦千芮，后者一直侧着头看她，自她踏进房间的第一秒就一直看着，看得一瞬不瞬，仿佛她脸上开了朵稀世奇花似的！ 姜恬错开了与这个美艳得惊人的病美人之间的短暂对视，余光扫见床边的位置放置了一把柔软的椅子，便走过去坐上去。 秦千芮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手指勾住了姜恬搭在座椅上的右手的小手指，摩擦了两下。 这个小动作简直暧昧到了极点，姜恬条件反射想甩开对方，但秦千芮开口了：“可以坐近一点吗？我希望你不要离我那么远。” 说完不等姜恬甩开她的手，自己就把手收回来了。 如此一来，她刚刚的举动便变得像拉姜恬过来，而无其他的暧昧意味。 姜恬：“……” 她还能清楚地感觉到残留在自己小指上的触感，温热，细腻，有点痒，勾得她心尖儿都差点颤动了一下。 她忍不住抬眸看秦千芮。 秦千芮脸上挂着微笑，清风霁月一般，姜恬很难把这样的秦千芮看成是一个见缝插针借机揩油的那种人。 最终，姜恬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搭在座椅上的右手收了回来。 她身体往座椅上一靠，懒洋洋地说：“我不。” “我觉得这个距离刚刚好。”她说。 秦千芮脸上划过一丝失望，眼神也变得非常非常黯淡。 秦家的美人家主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做这样的表情，男男女女看了，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哄她开心！姜恬对美色的免疫能力还是挺高的，但尽管如此，她虽不至于蹿上天空摘月亮，却也很难一点也不受影响。 姜恬嘴角一抽，没好气：“啧，不至于露出这种反应吧！多大点事！” 她带着一丝不耐，拖着椅子离秦千芮近了几分。 对于她的妥协，秦千芮回以盈盈一笑，那效果，堪比百花齐放！ 姜恬：“……” 不知道怎么搞的，她觉得今晚的秦千芮的脸变得比以前更能蛊惑人心！ 姜恬的感觉没有出错，大多时候秦千芮是不屑于利用自己的脸做事情的，但今晚，她有在刻意地借用自己的脸。 面对秦千芮不留余力地施展魅力，姜恬有点顶不住了，出言道：“秦千芮，你能别再笑了么？你本来身体就不好，我担心你扯伤自己的笑肌，病上加伤！” 这话说得毫无逻辑，但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别再笑了。 秦千芮果然不再笑了，她的眼睫轻轻颤动，有些自责地说：“是我的笑让你觉得不快了吗？” 姜恬：“……” 这家伙今晚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这么的惹人怜爱？ 姜恬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秦千芮那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反复扫来扫去，搞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她现在有点后悔了，后悔心软跑来陪床。 她霍然起身，走向窗边，打开窗子，让夜风吹进来，也顺便吹吹自己变得有些奇怪的脑子。 只吹了一小会儿，她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秦千芮。 “你能吹风吗？医生有没有说过你忌讳什么？”她问。 她没有忘记床上还有个大病号。 秦千芮包容道：“可以吹风的，只是现在夜晚还有些凉，你别把自己吹感冒了。” 对于秦千芮的担心，姜恬显得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小孩子，会不知道冷热，把自己搞感冒？” 她倚着窗台，用手指拨弄着拨盆栽里的玉兰花。 可能是因为距离秦千芮远了，也可能是因为有夜风帮忙醒脑，姜恬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好了许多，不像刚刚那样总是被秦千芮的一举一动所牵动，整个人都有点失控了！ 现在理智重新回到身上，她感觉有底气多了。 “秦千芮，你还不睡吗？”她问床上的病号。 秦千芮看着她，道：“我烦着你了？对你来说，我睡了更好吗？” “……”姜恬嘴角一抽，“别说得你睡个觉都是为我考虑的样子。” 秦千芮低笑。 姜恬道：“既然不睡，那我们来聊一会儿吧。” “嗯。”秦千芮问，“你想聊什么？” 姜恬思索了一会儿，道：“聊聊你什么时候遇见‘我’的，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聊聊这些。” 秦千芮竟然会喜欢娱乐圈的小丑角，这是姜恬一直都觉得奇怪的事，她想知道，秦千芮和姜雨歌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美好的故事，才会让姜雨歌给秦千芮下了降头。 “我说过我选择性失忆了嘛，忘记了和你之间的事情，现在我想知道，你跟我说说呗。”姜恬道。 听到她的话，秦千芮的表情有一瞬间变了。 但因为房间很大隔得远，姜恬没有注意到这一瞬间的细微变化。 秦千芮陷入了回忆中。 不是与那个姜雨歌的回忆，她和姜雨歌没有任何回忆可言。 她回忆的是姜恬。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15章 改变 秦千芮清晰地记得，遇见姜恬发生在十五年前自己十岁生日那天。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五岁的小姜恬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可爱得像个画册里的洋娃娃。 她一见到自己就哭了。 “姐姐，我想回家。”小姜恬哭泣着说。 秦千芮不想放她回家，她想把她藏在自己的收藏柜里。 “秦千芮，你在发什么呆呢？”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将秦千芮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回，秦千芮看向问她的姜恬，古怪一笑，说：“想起了一点往事。” 姜恬挑眉：“关于‘我’的？” 秦千芮笑着承认：“关于你的。” 姜恬来了兴致，问：“关于我什么？” 秦千芮笑说：“你在哭鼻子。” 姜恬：“……” 幸好秦千芮说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姜雨歌，她可不想别人一想起自己竟然是在哭鼻子！ 姜恬嘴角抽抽，说：“再说点别的什么的吧。” 秦千芮深深看着她，两秒之后摇头拒绝了：“我就不说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秦千芮的两只眼睛像两口深潭，深不见底，她垂眸，低笑，说，“那就自己想起来吧。” 姜恬：“……” 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自己想起来。 因为她根本不是姜雨歌。 算了。 不说就算了！ 没有打听出姜雨歌和秦千芮之间的故事，姜恬撇了撇嘴，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旁边的玉兰花，她和秦千芮之间戛然而止的交谈使得房间里突然陷入了静默状态。因为安静，即使不用拿眼睛去看秦千芮，姜恬也能听到秦千芮翻身的声音。 是的，睡觉一向安稳的秦千芮在床上翻了个身，两分钟后翻了第二个，三分钟后翻了第三个，五分钟后…… 姜恬没忍住，抬眸看向床上的秦千芮。 “你不舒服？”她开口问。 “啊？”秦千芮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姜恬和她对视着，放慢了语语速，重复道：“我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一直在翻身。” “啊。” 秦千芮低呼，一脸恍然大悟。她露出小小的苦恼表情，苦恼中夹杂着一丝不好意思，“身体还好，只是身上似乎出了些汗，黏着衣服不舒服。” 姜恬：“……” 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干什么？ 难道是在暗示她去打盆水来替她擦一下身吗？ 哦，她不想！ ……好吧，她不该多嘴问那一嘴的。 姜恬假咳了一声，装作没听懂，说：“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又病发了。” 说完，又把注意力挪到了旁边的玉兰花树上。 一分钟不到，秦千芮又开始翻身了，一个接着一个，那细微的窸窣声穿过安静的空气刺激着姜恬的脑神经。 …… “别老动来动去！”姜恬咬着牙甩下这一句，气冲冲朝卧室相连的浴室走去。 秦千芮愣了一下，在她身后问：“你干什么去？” 姜恬头也不回：“别问！等着！” 说完，完全钻进了浴室中。 秦千芮：“……” 她在听到浴室中传出水流声后，脸上的无辜茫然全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算计得逞的微笑。 姜恬端着一盆热水出来了，热水中泡着一块棉帕，她把盆放在床边，弓着身一言不发地将棉帕拧干，而后起身睨视秦千芮几秒。 “把衣服脱了。”她说。 秦千芮眨眼，小刷子似的眼睫扑闪扑闪，人没动。 “姜姜是想尝尝病人的滋味吗？”秦千芮道。 姜恬：“……” 这话听着怪熟悉的，像自己说过的话！只不过自己当时说这话时嘲讽意味居多，秦千芮说这句话时则语气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子别样的真诚，仿佛自己一点头，对方就会任她为所欲为似的！ 还有“姜姜”是什么鬼？ 秦千芮先前不是喊她“雨歌”吗？怎么突然改名字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是眼睛不好使吗？没看见我手里的帕子？”姜恬晃了晃手里的湿帕，道，“别说废话了，赶紧地，把衣服脱了。” 秦千芮低笑一声，温柔道：“姜姜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 说着，依言抬手解身上睡衣的纽扣。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缠上纽扣时给人无限遐想。 姜恬瞥了一眼，心头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怪异得很。 于是她喝止秦千芮，弯腰自己动手，三两下就把秦千芮的睡衣给解开了。 然后就后悔了。 呈现出半遮半掩姿态的秦千芮实在有点……有点…… 姜恬撇开了头，拿着棉帕在秦千芮身上一通乱擦乱抹。她的手脚很快，像是面临生死抢时间似的。 大概是因为运动量超标，她的心跳有点乱。 飞快地给“病号”擦好身体，姜恬赶紧把被子给秦千芮盖上，盖完还神经质地压了压被角，以便让秦千芮严严实实地被遮住，一点春光也不让露！ 她压被角的举动落在了秦千芮眼中，后者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姜恬呼了一口气，装作自己只是给落尘的花瓶擦了擦的样子，她淡然起身——强装淡然——然后去房间的衣橱里找干净的睡衣。 这是她暂住的房间，房间里配备有大大的衣橱，里面被装得满满的。 姜恬取了一件睡衣，回头扔给床上的“病号”。 “自己穿。”抛下这句，姜恬端着使用过的热水进了浴室。 她在浴室里等了一会儿才出去。 但秦千芮的动作比她预想中的要慢得多，她一出去，又看见了白花花一片。 姜恬：“……” 她看了一眼，走向窗边。 夜风吹向她的脸，带走了她脸上的一丝诡异的热。 换好睡衣的秦千芮没有躺下，她就势倚着床头，侧头对姜恬唤了一声：“姜姜——” 姜恬看着窗外的夜景有些心不在焉：“有话就说。” 秦千芮道：“别一直吹风，过来这边吧。” 姜恬扭头瞄了她一眼，站着没动：“我就想待在这边。” 秦千芮表情温柔：“姜姜难道要在那边待一晚上？” 姜恬身形一顿，眉头微拧。 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今晚怎么办？ 睡哪儿？ 还是说要在椅子上扛一晚上？ 啧，就说不应该答应过来服侍病人，烦！ 秦千芮似乎洞悉了她在想什么，说：“姜姜也来床上睡吧，我的病不传人，而且你知道的，我晚上不会乱动，不会影响你。” 这话倒是没错。 和秦千芮睡过一晚的姜恬知道秦千芮的睡相如何，那简直可以跟木乃伊相比！ 姜恬只犹豫了两秒就下了决定。 她要睡床。 去踏马的椅子，她又不是真的护工，她要睡床上！ 想到这里，姜恬朝秦千芮点了点头，说：“我先去洗个澡。” 秦千芮笑得眉眼弯弯：“好。” 姜恬慢吞吞洗了个澡，完了之后裹个浴巾就准备出去，当她走到浴室门口，恍然想起浴室外的情况，顿了顿，拆了浴巾换上睡衣。 她穿着睡衣走出来。 房间里很安静，床上的秦千芮闭着眼睛，似乎是睡了。 看到这一幕，姜恬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不知道怎么的，在得知要再次跟秦千芮同床，她莫名有些紧张。 这紧张情绪简直来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没跟秦千芮睡过，以前就毫无心理负担的！ 好在秦千芮睡了。 不管怎么样，秦千芮已经睡了这件事让姜恬感到轻松。 秦千芮给姜恬留了位置，姜恬直接上了床。 为避免秦千芮被吵醒，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 当她躺下，一瞬间，柔软的大床抚慰着她那有些疲累的身体，她沉沉呼出一口气，舒服。 正准备闭上眼，突然感觉有视线落在她的侧脸，她扭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漂亮的眼。 “……” 姜恬嘴角一抽：“你还没睡？” 秦千芮“嗯”了一声，用带着鼻音的暧昧声线说：“在等你。” 姜恬：“……” 秦千芮拈起姜恬的一缕头发，道：“发尾还有些湿，没吹干。” 姜恬往被子底下缩了两寸，嘟囔着：“你管我……”说完，提高了音量，道，“睡觉时间到了，闭上嘴，闭上眼，睡觉！” 她一副拒绝再聊天的模样，秦千芮丝毫不恼，包容且宠溺。 “好。”她说，“你先睡。” 姜恬：“那你呢？” 秦千芮说：“我看着你睡了之后我再睡。” 姜恬手臂一横，手搭在秦千芮的眼睛上，遮住它们。 “啧，别搞事，什么看着我睡了你再睡，我怕噩梦。” 被人看着睡觉，这有点吓人啊！ 秦千芮：“……” ……好好的情话怎么会被曲解成了这样？ 秦千芮叹了口气，说：“好吧，那一起睡。” 姜恬听她这么说，这才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往被子里一塞，准备睡觉了。 她不知道她和秦千芮谁先睡着，她只知道，当她醒来，自己钻进了秦千芮的怀里。她睡觉一向不老实，乱扭乱动是常态，但……秦千芮是怎么回事？以她的观察，这位睡觉不是跟睡棺材没什么区别吗？怎么会搂着她呢？ 奇了，不应该啊！ 第16章 陷阱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当姜恬第一次从秦千芮怀里醒来，她觉得奇怪，当第二次这样醒来，第三次这样醒来，第四次……一周过去，姜恬已经习惯从秦千芮的怀里醒来，并且认为这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秦千芮的病，反反复复，好了又坏，坏又不会坏得彻底，这使得原本只想当个一两天护工的姜恬硬生生当了一周的护工，她被使用了个彻底。 好在，就在今天，她的护工之旅终于走到了尽头。 八点睁开眼，姜恬发现身边人比她更早醒来，正在房间的梳妆台前化妆。 这可是一件新鲜事，因为秦千芮已经有一段时间几乎不会离床了。 姜恬将被子一裹，将自己裹成胖胖的一长条，就着这胖面包的扮相看向秦千芮。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她只能看到秦千芮的半张侧脸，即使如此，那依然美得勾魂动魄。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打量，秦千芮回过了头，微微一笑。 “醒了？”秦千芮将自己画上淡妆的脸展露在了姜恬的目光下，“不多睡一会儿？” 姜恬没有接她的话，下巴埋进被子里，目光闪烁：“你要出门？” 秦千芮点头。 她已经化好了妆，脸上的化妆品模糊了她本该有的气色，这让姜恬很难判断这个病号是不是真的好了。 但秦千芮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姜恬认定对方身体已经好了。 “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我看了一眼，是你的经纪人打电话找你，你有空回复一下吧。”秦千芮提醒道。 姜恬闻言一动不动。 隆哥不是第一次给她打威胁电话，威胁内容大同小异—— “姜雨歌，你要是再不去上课，继续浪费公司的资源，就等着被公司雪藏吧！” “姜雨歌，你死哪儿去了？以后还想不想接到通告了？ ——基本都是这样，翻来覆去地说。 姜恬并不相信，姜雨歌所在的那个小公司本来已经在破产的边缘徘徊了，就是出了姜雨歌这号人物，这才勉强维持着一点生气儿，公司不会真的抛弃姜雨歌，至少在姜雨歌凉凉之前不会。 不过，走黑红路线的姜雨歌很难长时间维持住人气，衰落是既定结局，时间早晚而已。公司不会不明白这件事，所以姜雨歌基本就是个工具人，没用了就会被抛弃。 但不会现在就被抛弃，看隆哥锲而不舍地打电话就知道了。 秦千芮看姜恬没有回电话的意思，无奈一笑，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她从衣橱里取出一套衣服，也没避着姜恬，直接就在原地换上了。 姜恬眼角一抽，抓了只枕头朝她扔了过去：“盥洗室装不下你吗？去那儿换衣服不行啊？” 秦千芮抱住扔过来的“武器”，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赶时间。” 因为她伸手去接抱枕，导致她穿到一半的衣服滑落了下来，露出半扇香肩。 姜恬的目光正好撞上这抹春光，眼角又是一抽。 她翻了个身，眼不看为净。 背后传来秦千芮的低笑声，以及秦千芮带了一丝调侃的问话：“姜姜害羞了？” 姜恬：“……” 害羞个屁！她只是怕长针眼！ 觉得自己继续这样下去会被盖上“害羞”的标签，姜恬又翻身转回来。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抬手就开始解睡衣纽扣。一通操作，她光|溜|溜地从床上下来，走向衣橱，挤开秦千芮，从里面随便取了一套衣服穿上，全程不慌不忙。 这是她无声的宣战——看谁会害羞！ 等她穿完衣服，她斜眼看向秦千芮。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脸蛋红成猴屁股的秦千芮，结果没有，秦千芮面色如常，脸上连红晕都没多出一丝。 秦千芮的目光甚至没有往下扫，似乎姜雨歌的这具壳子丝毫不具诱惑力，比起春光暴露的身体，脸要更具吸引力得多。 姜恬：“……” 秦千芮这人到底什么毛病？自己爱着的人脱光了给她看却一眼都不看，怎么反而盯着一张看烂了的脸看个没完没了？ 姜恬眯了眯眼，有点怀疑秦千芮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秦千芮微笑：“怎么了吗？” 还问怎么了？ 姜恬扯了扯嘴角懒得回答，扔出一句：“你现在不赶时间了？怎么还有空站在这里看着我？” “哦！”秦千芮一脸“我才想起来”的表情，继而微笑，“谢谢姜姜提醒。” 姜恬：“……” 秦千芮看了眼时间，朝姜恬说了一句“回头见”，转身走出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停下来，回头朝姜恬笑了笑，这才离开。 姜恬猝不及防撞上对方的笑脸，心跳都快了。 那一定是被吓的！ 姜恬站在房间里发了一会儿呆，她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有一点点微妙的感慨。 她和秦千芮在这个房间朝夕相处了整整一周，她当着免费护工，对此多有抱怨，但现在秦千芮身体好了，她走了，可能不会再回这个房间了，她又觉得有点……奇怪。 改变总是让人难以适应。 心情复杂。 为了掩盖这些偷偷冒出来的小情绪，姜恬拿起了手机，她选择联系隆哥，想借姜雨歌公司那边的烂摊子转移注意力。 电话拨通了。 “姜雨歌，一周了，整整一周了。”隆哥在电话里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是跑月球旅游完回来了？说说看，是地球上的谁还让你挂念不忘，勾得你从月球回来了？” 姜恬以为自己会听到隆哥的咆哮，不想隆哥已经气到不想咆哮了，她手一顿，把准备推远的手机稳稳停在耳边。 “我有事走不开，耽搁了一周，明天开始去上课。”姜恬在电话里道。 隆哥冷嘲热讽：“你当然有事走不开，你是大明星嘛，忙是可以理解的。” 说到这，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接着才道，“既然你这么忙，今晚的宴会你就别去了，我带忆晴去。” 姜恬感觉到了，一直表现得强硬的隆哥在说到宴会这件事时显得有些气弱心虚。 有猫腻。 “宴会？”姜恬回问了一句。 隆哥突然拔高了声音，说：“是，我知道你不高兴，但你无故缺席了一周的培训，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带你出席宴会是对你的惩戒！” 说完，隆哥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恬：“……” 搞什么？ 姜恬不是姜雨歌，所以不明白隆哥这是在搞什么。 事实上姜雨歌曾经跟公司有约，《全民偶像》看中了姜雨歌的人气，想邀请姜雨歌参加节目，公司想借机推送孙忆晴，于是就向《偶像》节目组提了一个条件——姜雨歌可以参加节目，但必须让出一个名额给孙忆晴。 《偶像》节目组答应了。 姜雨歌也是个会闹的，她可不愿意自己被免费利用，于是跟公司约定要让公司帮她争取到一个品牌代言。 公司早就在接触m&k的品牌方，希望能拿下这个二线品牌的季度代言。 公司副总隆哥跟m&k的品牌方有一点私交，因此拿下季度代言还是有一点可能性的。 姜雨歌就是想接到这个代言，而隆哥也向她承诺过会帮忙争取。 今晚是m&k的总经理的生日，这位总经理先生在帝豪酒店设宴招待客人，隆哥也在受邀之列。 然而，隆哥却在今天，以惩戒姜雨歌之名不带姜雨歌出席，转而带孙忆晴，其用心昭然。 是的，公司决定背弃承诺，把孙忆晴推向品牌方。 这不仅仅是因为孙忆晴勾搭上了隆哥，更因为孙忆晴现在的人气在开始慢慢上涨，等参加完《全民偶像》后一定会更上一层楼，而孙忆晴的形象比姜雨歌更加正面，更适合长远投资。 简而言之，姜雨歌只是个工具人，公司只是想吸她的血，并不打算培养她。 姜恬不清楚内情，所以无法知道隆哥心虚的原因。 当然，就算她知道了，她也只会暗骂一句公司没人性没诚信，并不会真的做什么，毕竟利益受到损害的是姜雨歌，而不是她。 就在姜恬慢慢把隆哥带给她的疑惑忘在脑后，这天下午，姜恬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孙忆晴。 【孙忆晴：晚上八点来帝豪酒店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姜恬：“……” 有话不能直接在电话里说啊，干什么非得跑大老远？ 这一看就充满了陷阱的味道，而且还是非常露|骨的那种陷阱！ 姜恬自然不会傻到自己跳到陷阱里去，她无视了这条信息。 可紧接着又有人发来了一条信息，这一次的信息来自秦千芮。 【秦千芮：姜姜，秦氏收购了一家小公司，今晚会在帝豪酒店的顶层宴会厅举办一场小型庆祝会，要来玩吗？来的话，我让管家帮你联系造型师。】 姜恬刚想回复不来，可字还没打完，秦千芮的信息又发过来了。 【秦千芮：来玩吧，我希望你来。】 这条信息跳了出来，闯入姜恬的眼帘中，她停下了打字的手指，久久停住。 她仿佛能透过这条信息看到秦千芮带着期盼的微笑。 鬼使神差之下，她删掉了拒绝的回信。 【姜恬：什么时间？】 【秦千芮：晚上八点。】 第17章 打脸 19:46，姜恬抵达帝豪酒店，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几分钟。 送她来的秦家司机已经离开，剩下姜恬只身走向酒店。 走进酒店大厅，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忘了向秦千芮询问，没有请帖的自己该怎么进到会场去。 有些迟疑地，她顿住了脚步。 帝豪酒店位于a市西城，建得跟座地标建筑似的，内部装修也十分豪华。 来往于接待大厅的行人并不多，透着一股子高不可攀的矜贵。 姜恬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为了来接二姐姜荨，她对这里的印象并不好，因为当时有个奇怪的男士似乎把在大厅等人的她当成了某种高级招待人员，往她手里塞了张门卡，让她进酒店房间休息。 把涌上心头的记忆强行压下去，姜恬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秦千芮，以询问后者该怎么去会场。 电话还没打出去，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姜雨歌？” 姜恬闻声回头，对上孙忆晴的眼。 孙小姐穿着一身白色礼服，胸口拉得很低，仿佛轻轻一动就会有什么邪恶的东西要挣破礼服跑出来。 与她相比，同样穿着白色礼服的姜恬则显得端庄得多，没有露胸也没有露肩，但用碎钻点缀着整条礼服，这让她看起来比暴露的孙忆晴更加夺人眼球。 孙忆晴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眼底浮现出微微的不愉，以及……一丝不屑。 她看向姜恬：“姜雨歌，你怎么穿成这样？” 姜恬低头看自己，没察觉自己秦家的造型师给自己弄的造型有什么不妥，回问：“哪样？” 孙忆晴道：“我是说过让你来酒店，但没让你穿成这样来酒店啊。” 姜恬：“……” 她几乎都忘记了孙忆晴发给她的那个陷阱短信了，被孙忆晴提醒才回想起来。 心情微妙。 孙忆晴扬起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姜雨歌，你穿成这样实在不应该啊，你该不会不知道，想要进会场是需要邀请函的吧？你没有邀请函，穿得再漂亮也不可能进去的！” 姜恬：“……” 宴会？ 哦，应该就是隆哥在电话里所说的那个宴会吧。 姜恬所有所思。 孙忆晴看姜恬没有回答，表情越发得意：“怎么不说话？难道是隆哥没跟你说？他没说他今晚的女伴是我而不是你？” 孙忆晴转而换上一副怜悯的语气：“哎呀，难道隆哥真的忘记跟你说了？隆哥怎么能这样，害你穿这么漂亮白跑一趟！对不起呀，我替隆哥向你道一声歉。” 姜恬看着她。 孙忆晴莞尔一笑，捏着礼服裙摆道：“姜雨歌，你赶紧回去吧，晚上穿着礼服还是有些凉的，别感冒了。” 姜恬自然没有因为孙忆晴的“关怀”而就此打道回府，她看着孙忆晴，一直看着。 孙忆晴对上她的视线，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怎么看着我？生气了？” “你……”姜恬第一次开口了，但欲言又止。 “我什么？”孙忆晴心情极好，笑问。 姜恬偏了偏头，道：“我看到你礼服上的吊牌了，你确定不整理一下？” 孙忆晴笑容一滞。 姜恬朝她努努嘴：“你背后那里，冒出头了，哦，你不方便弄是吧？要不要我帮你？” 孙忆晴：“！！！” 姜恬朝她走近两步，孙忆晴下意识地往后退，嘴里羞恼地喊道：“姜雨歌！” 姜恬耸了耸肩，停住脚步。 孙忆晴难掩慌张地扭头看自己的背后，果真看到了一截吊牌。 她身上穿的礼服不是自己买的，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不值得。她现在后悔极了，早知道当初咬咬牙就买下来了，如果买下来了，就不会让姜雨歌看自己的笑话了！ 悔不当初！ 但比起笑话，姜雨歌出的丑明显比自己更加多。 她发了条短信给姜雨歌，是想引诱姜雨歌来酒店，让她看到自己跟隆哥去宴会的一幕，借此炫耀一番。 她没想到姜雨歌竟然是穿着礼服来的，这可太蠢了，又蠢又可笑！ 迅速整理好露出的吊牌，也迅速整理好心情，孙忆晴再次以看笑话的姿态看向姜恬：“姜雨歌，你有那个时间在这里关心我的礼服，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身体，这春天的晚上可是很凉的，你确定不早一点回去？” “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你聊天，隆哥去洗手间了，等他回来，我就要跟他一起去会场了。”孙忆晴眼中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她微微抬高了下巴，“你快点回去吧，要是让隆哥知道你来了这里，说不定会生气。” 姜恬可不管隆哥生气不生气，她对孙忆晴道：“你不是有话对我说？不顺便说一说？” 孙忆晴愣了一下，紧接着才想起自己发的那条陷阱短信。 她哪有什么话对姜雨歌说，只是诱饵罢了！ 她没想到姜雨歌蠢到这种程度，没忍住笑了：“哦，你说那条短信啊，抱歉啊，那不是发给你的，我发错了人。” 姜恬扯了扯嘴角：“年纪轻轻的眼神怎么就不好了？下次看准一点再发如何？” 孙忆晴：“……” 姜恬看了眼时间，19:54，她在这里跟孙忆晴唠嗑了快十分钟。 懒洋洋地将被孙忆晴打断的电话拨了出去，姜恬接起了电话。 “我到了。”她对电话里的人说。 秦千芮的声音温柔：“我下来接……” 姜恬打断她：“我直接上来吧，你在会场门口等我就行。” 秦千芮顿了两秒，说：“好。” 秦千芮道：“那……一会儿见。” “嗯。” 姜恬挂断了电话。 隆哥上洗手间还没回来，孙忆晴还站在姜恬旁边没走，她听完了姜恬的整通电话，心中有些疑惑。 姜雨歌在跟谁打电话呢？ 姜雨歌在电话里说到了“会场”？ 哪个会场？ 正疑惑着，一名别着经理铭牌的酒店人员走向了她们。 酒店经理走到了姜恬面前：“您好，请问是姜女士吗？我是帝豪酒店的郝经理，秦总吩咐我带您去会场，请往这边走。” 姜恬：“……” 孙忆晴：“……” 孙忆晴有些懵，事实上姜恬也有一点点，但姜恬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这是秦千芮的安排，她朝酒店经理点了点头。 她跟着酒店经理走向酒店的特殊电梯。 这个电梯是vip通道，只通往酒店顶层宴会厅。 看到这一幕的孙忆晴不由睁大了眼。 电梯门开了，电梯门关了，电梯离开了。 载着姜恬离开的。 孙忆晴：“……” 隆哥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了，看到杵在大厅里的孙忆晴，走了过去。 “注意表情，你是公众人物，注意一下表情管理。”隆哥有些不悦，“你在愣什么呢？” 孙忆晴结结巴巴：“姜、姜……” “姜什么姜？！” “姜雨歌坐那个电梯上去了！” 隆哥：“……” 隆哥越发不高兴：“脑子被冻坏了吧？那个电梯是直达酒店顶层的，那里今晚是皇锐集团的内部聚会，姜雨歌怎么可能去那里！” 他会知道这一点还是偶然从m&k的熟人那里得知的。 孙忆晴眨了眨眼：“皇锐集团？” 她当然知道皇锐集团，那可是纵横国际的庞然大物，帝豪酒店就是此集团的产业之一！不过与集团本身的名气相比，集团的掌权人却显得十分神秘，名字倒是能从工商局的信息网上扒到，可仅限于名字罢了。全国同名的那么多，一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 但孙忆晴此时想到了一件事。 她知道皇锐集团的掌权人姓秦，而自己也有一个身份看起来很不一般的秦姓情人，而这个情人有个姐姐，这个姐姐和姜雨歌是伴侣关系，现在姜雨歌去了皇锐集团的聚会地…… 那么，有没有可能……姜雨歌嫁的神秘富人就是皇锐集团的掌权人呢？ 这…… 这不是没有可能，自己的情人秦萱出手阔绰，日子过得极尽奢靡，在白鹭湾度假区有房，种种情况证明了秦萱出身极不一般。 a市的秦姓富人有多少很难说清，但恰巧和皇锐集团沾边的秦姓富人…… 想到这里，孙忆晴震惊得几乎合不拢嘴。 姜雨歌何德何能，竟然有这狗屎运！ 就算是宠物，当皇锐集团的掌权人的宠物，那也足够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为什么偏偏是姜雨歌呢？ 孙忆晴扪心自问，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姜雨歌了？她怎么就……样样比不上姜雨歌呢？ 可恨！ 想到姜雨歌正在楼上参加自己想都无法想的宴会，而自己只是挤进了一个二线品牌方的聚会就沾沾自喜，想到自己的那番炫耀，她羞得脸都要红爆了！ 姜雨歌…… 姜雨歌！ 你什么时候才会被抛弃被厌弃呢？！ 这一天快一点到来吧！ 就在孙忆晴致力于诅咒姜雨歌快点被抛弃的时候，穿戴着姜雨歌的壳子的姜恬顺利抵达了酒店顶层。 从电梯里出来，眼中所见陡然一变。 比酒店下层更加奢华的装修，极致的奢华却没有丢失格调水准，眼前所见让姜恬眼前一亮。 但最亮眼的还是穿着礼服的秦千芮。 水晶灯下的秦千芮美得不可方物，她朝姜恬伸出手。 “姜姜，过来这里。” 第18章 情敌 秦千芮说这是一场小型庆祝会，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开办在帝豪酒店顶层宴会厅里的的确只是一场小小小宴会，参与人数不超过二十，其中公司高层占据大半，另外一小撮则是这场庆祝会的主角——五名平均年纪只有二十的大学生。 当然，这不是五名普通的大学生，而是所谓的天才。这五个大学生早早出来创业，开发了一款游戏软件，秦千芮看中了这五个人的才能，于是趁早把这个年轻团队吸收进秦氏，即皇锐集团。 这是一个公司内部的小庆祝会，踏进宴会厅用自己的双眼确认了这一点的姜恬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秦千芮，扯着嘴角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她很无语。 一个人数不超过二十的小小聚会，参与进来的人全都穿着便服。 除了姜恬和秦千芮。 而且还不是寻常礼服，她们身上穿着的这一套即使是在群星汇聚的国际电影节上也丝毫不埋没，甚至可以角逐一下最佳礼服！ 姜恬：“……” “秦千芮，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穿成这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姜恬咋舌。 秦千芮微笑道：“我希望我和你显得特别一些。” 姜恬嘴角一抽：“这有什么意义吗？” 秦千芮摇头，只是微笑：“没有意义，就是想这么做。” 姜恬：“……” 难以理解。 “手。”姜恬朝秦千芮要求道，“把你的手给我。” 秦千芮顺从地递出手，嘴里好奇地问道：“做什么？” 姜恬没回答，她沉默地将戴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镯退下来，然后戴到秦千芮的手上，紧接着又把脖子那串夸张的宝石项链取下来，往秦千芮的脖子上套，等将自己身上的饰品一一卸货完毕，她觉得舒服了许多，于是顺势舒展了一下肩臂。 突然间变得“闪亮”了许多的秦千芮：“……” 就在姜恬忙着卸货的时候，这场宴会的主角们正挤成一团窃窃私语。 “看！有明星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个明星？” “我就是知道！前几天我在娱乐新闻上看到过她，她就是个明星！” “真的假的？你也会看娱乐新闻？” 天才们几乎不关注娱乐圈，一心只为学习、钻研、学习。 “我的确不看娱乐新闻，但这不是偶然扫到了一眼嘛，你该不会怀疑我的记忆力吧？” “……” 天才的记忆力不容被置疑，于是五人组很快有了结论——真的有明星来了。 “会被你注意到的明星，从概率上来讲，这肯定是一个很出名的明星。” ——结论有了，推论也有了。 “既然是很出名的明星，那我们去找她要签名吧，机会难得，说不定能拿出去赚一笔！” ——推论有了，计划也有了。 “我觉得行，那——小由，你去要吧！” “为什么是我去要啊？你去不行？或者君君去啊，他脸大，一定会被注意到！” “君君不行，他在女生面前会结巴！” “那你去啊？” “我我我才不去，丹姐去！” ——计划有了，可惜天才们都是些社交障碍者，心有余而力不足。 五人互相推脱起来。 这五个天才似乎对自己的音量没有正确的认知，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声无一遗漏地飘进了姜恬的耳中。 姜恬：“……” 她看向秦千芮，后者接收到她的目光低笑一声，介绍道：“他们是刚进入我秦氏的技术性职员，分别是邹由、君恒、严丹……” 介绍完后，秦千芮带着姜恬走向那五人。 天才们一看到姜恬和秦千芮立即就闭上了嘴巴，五个人你挤我我挤你，眼神闪躲。 秦千芮朝他们温和地笑笑，问：“你们在聊什么？” 五个人嘴巴紧闭，推攘着彼此，最后推出了那个叫严丹的女生。 “你身边的人是明星吗？”严丹问道，比起自己的四位同伴，她的社交障碍症状要轻得多，但是显得有些面瘫。 秦千芮看了姜恬一眼，伸手挽住姜恬的手，说：“嗯，是明星，也是我的妻子。” 严丹猛然瞪大眼，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她身后的四个同伴没有她的反应大，只是适时露出了一些好奇。 秦千芮对他们道：“今天这场庆祝会是为你们举办的，玩得开心一些。” 说完，顿了顿，又笑着补充道，“不过签名就不要想了，我不舍得让我的姜姜的字拿出去贩卖。” 严丹身后的天才四人组脸颊爆红，他们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对话传了出去。 严丹没有脸红，不仅没有，脸色还奇怪地变得有些灰败。 姜恬注意到了严丹在五人中显得有点不一样，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严丹察觉到她的视线，瞪了她一眼。 姜恬：“？？” 社交障碍的天才们得知不能拿到签名后，很快就又缩回到了角落里，围成一圈，聊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话题。这一次，他们将音量控制得极好。 秦千芮没有强行去改变他们的意思，任由他们缩在自己的圈子里。 带着姜恬跟天才五人组见完面，秦千芮还想要将姜恬介绍给公司高层，但姜恬并不想参与这些社交，拒绝前往，秦千芮没有勉强她。 秦千芮作为集团掌权人，在自己公司的内部聚会上不可能一直游离在外，很快就有公司高层来找她交谈，姜恬觉得待在这样的秦千芮的身边有些无聊，于是离开了秦千芮身边，走向酒水区找乐子。 酒水区有调酒师在待机等待服务客人，姜恬是调酒师今晚的第一个客人。 姜恬要了一杯酒，之后就一直坐在那儿扎根了。 她能察觉到秦千芮频频朝她投来视线，看得很勤，仿佛一刻不看她就会凭空消失了似的！ 姜恬自然不可能凭空消失，看了不知多少次的秦千芮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慢慢地就不再频繁偷窥了。 没有了烦人的视线，姜恬感觉自在了许多。 另一边，秦千芮陆续和两名公司高层聊完工作上的事，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姜恬已经离开自己身边有半个小时了。她正准备去找姜恬，一转身差点跟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女孩子撞上。 “严丹？”秦千芮稳住身形，惊讶道。 严丹依然一脸面瘫，她看着秦千芮，突兀地开口道：“我知道姜雨歌。” “嗯？” “和君君、小由他们不一样，我有关注娱乐圈，了解姜雨歌这个人。”严丹道。 “是吗？”秦千芮神色不变，笑道，“那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严丹道：“姜雨歌是娱乐圈人人喊打的小丑角，她虚荣，她哗众取宠，她……” “她和你了解到的不一样。”秦千芮打断她，并叹了口气，“严丹同学，你和我说这样做什么？” 严丹抿了抿嘴唇：“我想你讨厌她。” 秦千芮：“……”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眸光闪烁，半晌，轻笑：“你喜欢我？” 严丹点头：“嗯，我喜欢你。” 秦千芮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你为什么喜欢我？” 严丹垂眸：“你是皇锐集团的掌权人，位高权重，却对我们几个不起眼的学生很温柔，你收购我们的小公司，开的条件极好，你鼓励我们继续钻研……你对我们这么好，对我这么好，我喜欢你很奇怪？” 秦千芮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她看了眼姜恬的方向，然后才回道：“那你可能喜欢错了人，我对你们好，只是想你们听话，乖乖给我卖命，仅此而已。” 严丹：“……” 秦千芮问她：“严丹同学，听了我说的话，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严丹没说喜欢和不喜欢，她只是说：“既然你想我们为你卖命，那你现在为什么说出来？” 秦千芮叹息：“因为比起你们给我秦氏创造的收益，我更不想看到多出一个可能会破坏我和我爱人之间的感情的存在。” 严丹：“……” 秦千芮看了面前的女孩子一眼，再次露出了微笑，很温柔的样子。 “严丹同学，这么好说话的我你可能只会看到这一次，别做奇怪的事，不然下一次，你看到的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和你说说笑笑的我了。” 严丹：“……” 好说话？ 面对向自己表白的人，残忍地说出自己给出的温柔只是一种利用工具，这原来算是好说话吗？ 严丹沉默了。 秦千芮不再看她，绕过她走向酒水区。 因为无聊所以只能拿酒水打发时间的姜恬此时已经有些微醺，她余光扫见秦千芮朝自己走近，侧了侧身，以便让秦千芮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姜姜，你这样子会伤害到我的。” 秦千芮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姜恬没被对方装可怜的举动打动，依然向对方展示着自己的冷漠的后脑勺。 秦千芮绕到她面前：“别再喝了，你脸都红了。” 她伸手取走姜恬手中的酒杯。 姜恬没在意酒杯的去向，她望着秦千芮：“秦千芮，帝豪酒店是你家的产业？” 秦千芮说“嗯”。 闻言，姜恬表情微妙：“那你知道你家酒店在做那种生意吗？” 她依然十分介意自己曾经在这家酒店被人当成是高级招待的事。 秦千芮听到这话，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第19章 赌注 巧了，秦千芮知道姜恬在误会什么。 如果她没猜错，姜恬应该是把自己曾经在帝豪酒店收到房间房卡之事误会了。事实上并非有人把她当成了高级招待，那只是个误会。 姜恬曾经来帝豪酒店接人，但她来得太早了，秦千芮恰巧路过，看她在大厅等得挺无聊，于是遣人给她送了张房卡，想让她进去休息一会儿。 这才是事情的原本面目，和那种生意半点不沾边。 回想到这里，秦千芮表情微妙道：“有这种事？我回头让人查查。” 姜恬闻言皱起眉头，嘴角牵起了一个不满的弧度，嘟哝：“得严查！” ——她有些醉了。 秦千芮：“……” 她“嗯”了一声，顺从地说道，“好，严查。” 姜恬眯了眯眼：“秦千芮，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秦千芮：“……” 她现在察觉到了，喝了酒的姜恬变得有些“难缠”。当然，在她看来，这样子的姜恬也挺可爱。于是她好脾气地耐着性子说：“我没有敷衍你，我会让人严查的。” 查就查吧，反正每隔一段时间也会例行检查一次，就当例行工作提前了吧。 姜恬终于感受到了她的真诚，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她脑子有点晕沉沉，于是用手臂垫着趴在吧台上。 吧台后面的调酒师就像机器人一般，对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事不闻不问，顾自擦着酒杯。 酒水区的灯光晦暗暧昧，不远处设有一个人工游泳池，幽蓝的灯光打在水面上，粼粼一片。 此时此刻，姜恬的目光就没有焦距地落在游泳池的水面上。 秦千芮低头看了眼因为酒精而变得安静的姜恬，又看看手里夺过来的酒杯，喉咙动了动，微微抬起手—— “你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你随便饮酒吧？” 没有起伏的劝阻声从姜恬的嘴里幽幽冒出来，秦千芮闻声顿住，低头看姜恬，后者依然看着游泳池，也不晓得是怎么发现她想偷喝酒的。 “……” 犹豫两秒，秦千芮把酒杯放回到吧台上。 “我只是有点想尝尝。”她说，说完嘴角扬起了一点，眼中似有星光坠入。她压低了声线，使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且充满诱惑力，“要是姜姜不许我喝酒，那——” 她倾身朝姜恬靠近，再靠近…… 姜恬没有动，只是视线慢慢挪向了她。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视线距离越来越小…… 突然，秦千芮停住了，停在了相当危险的距离。 她勾起了嘴唇，说：“本来想从姜姜的唇上尝的，但……算了。” 姜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面无表情：“你的决定很英明。” 秦千芮退后了一点点，抬手摸了下姜恬的发顶，笑问：“怎么说？” 姜恬道：“因为再过一秒，我就想拿你的脸测试一下这里的酒杯的质量了。” 她扫了一眼堆在吧台上触手可及的空酒杯。 秦千芮眨了眨眼，露出受伤的表情：“姜姜可真狠心。” 姜姜表示不想搭理她。 秦千芮牵着礼服裙摆坐到她旁边的位置，姜恬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抛下你公司的人跑这儿坐着好吗？” 秦千芮道：“他们都没有你重要。” 她让调酒师给了她一杯果汁，接到果汁后试了试口感，然后推给身边的姜恬：“喝一口，去去酒意。” 姜恬倒是没有在意秦千芮推给自己的果汁是喝过的，嘴巴一张，咬住吸管，下一秒狠狠瞪回去。 “酸。” “因为是去酒味的嘛。”秦千芮用哄劝的声音说，“乖，再喝一口。” 姜恬撇开了头：“不要。” 她的脑子已经被酒精侵蚀了，竟然用上了撒娇的口吻。 秦千芮听出来了，眼中漫出了笑意。 “姜姜——”她的声音越发柔和，眼神却很执着。 姜恬被她烦得不行，啧了一声，凑过去喝了很大一口。也不晓得秦千芮向调酒师要的什么特调果汁，酸到让人怀疑人生，姜恬打了个激灵，果然酒意去了大半。 公司的某一管理一直在往秦千芮这边看，眉间隐隐带着焦急，似有重要的事急着找秦千芮。姜恬偶然发现了这一点，她推了推秦千芮：“那边有人找你。” 秦千芮“嗯”了一声，没动。 姜恬：“……” 她又推了推秦千芮，“你不过去？” 秦千芮道：“等一会儿。” 姜恬眉头微微皱起：“还等什么，人家都快望穿秋水了！” 秦千芮无奈：“望穿秋水用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姜恬耍赖：“我醉了。” 跟一个喝醉的人讨论用词的精准性，是不是闲的？ 秦千芮：“……”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那我过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她又摸了一下姜恬的发顶，亲昵无限。 姜恬烦躁地去拍她的手，但没拍着，秦千芮收手的速度很快，经验老道。 姜恬：“……” 秦千芮来了又走了，姜恬看一眼旁边剩下的特调果汁，迟疑着朝其伸出手，手指还没碰到杯子，一人补坐在秦千芮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来人一来就说：“我们来比赛喝酒吧。” ？？？ 比赛喝酒？ 姜恬看向来者，目光在对方表情匮乏的脸上兜了一圈。 严丹。 她记得这个女孩子叫严丹。 姜恬不明白这位小天才为什么要找自己比赛及喝酒，露出疑惑的表情。天才同学解释了一句：“我们来比赛喝酒，如果你输了，你就跟秦千芮离婚。” 姜恬张了张嘴，因为惊讶。 她知道这位刚刚为什么瞪她了，敢情是喜欢秦千芮！ 姜恬自然不会答应这离谱的比拼。她虽然讨厌姜雨歌，但不觉得自己有权利替姜雨歌做这样大的决定。 “你叫严丹是吧？”姜恬张口问。 严丹直视她，点头。 姜恬道：“严丹同学，在我们普通人的世界里，是没有人把婚姻当成酒桌上的赌注的。” 严丹蹙眉，她兀自思索起来。 姜恬的手抓到了果汁杯，她凑过去喝了一口，抖一抖，脑子越发清醒。 严丹似乎消化了姜恬的话，继而道：“你不跟我比，我一个人比。” 姜恬：“……” 她嘴巴大张，惊讶地看着这位严丹同学一口气朝调酒师要了十杯不同的鸡尾酒。 “十杯酒，喝完我能站着回到同伴那里，算我赢，我要继续喜欢秦千芮；如果不能，我就放弃。” 天才同学对待感情的方式别致且笨拙。 姜恬并不讨厌这个人，她扬了扬眉，朝这位天才同学道：“我给你当裁判吧。” 严丹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一板一眼道：“谢谢。” 姜恬“噗嗤”笑出声，说：“不谢。” 严丹开始了一场没有对手的赌博，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坐姿端正。两杯入肚，她的脖子开始泛红，五杯入肚，她的眼神变得迷离，九杯喝完，酒杯从她的手中滑过，而第十杯……她迟迟没有伸手去取第十杯，整个人似乎已经就此超脱飞升了。 姜恬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换来对方呆滞的一瞥。 姜恬叹了口气：“严丹同学，今天的比赛到此为……” 话还没说完，严丹手指颤抖地抓起第十杯酒，接着一饮而尽！ 姜恬：“……” 喝完整整十杯的严丹扶着吧台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的同伴走去。 姜恬迟疑一瞬，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路过游泳池，明显已经醉得神魂不清的严丹直戳戳朝泳池走去，姜恬眼角一抽，想也没想就将对方拉了回来。 严丹被拉得一个踉跄，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她摔得愣住了。 “啊，抱歉。”姜恬蹲下身想把人扶起来，可当她俯下身时面对的却是突然泪流满面的天才同学。 姜恬：“……” 严丹抽了抽鼻子，用控诉地眼神看着姜恬：“你、你耍诈！你害我摔倒了，我输了，我输了……” 姜恬：“……” 她看这位哭得怪可怜，想说点安慰的话，面前的天才突然抬手擦干了眼泪，用再果决不过的语气说：“我认输，我不再喜欢秦千芮了。” 说完，她朝姜恬伸出手，问，“可以扶我起来吗？” 姜恬被这位天才弄得一愣一愣的，反应慢了半拍。 她扶着这位醉过去的天才站了起来。 刚站好，秦千芮走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秦千芮问，目光隐秘地审视着严丹，以探查严丹有没有对姜恬做什么。 姜恬没有先回答秦千芮的问题，她留意到严丹的同伴正远远地朝这边看，便朝那四人招了招手。 社交障碍四人组看到她的手势，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过来了。 姜恬把严丹交给他们，让他们带走这位酒鬼。 等严丹跟着她的同伴走了，姜恬甩了甩自己酸软的手臂，这才不慌不忙地回答秦千芮的问题。 “没什么事。”她把严丹跑来做过的事全都说了，末了撇了撇嘴，道，“秦千芮，你很可以啊，哪儿都有桃花为你绽放。” 秦千芮听完姜恬的阐述，笑了：“吃醋了吗？” 第20章 蛊惑 姜恬心中一跳，很不妙地出现了心悸症状。她深深为姜雨歌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 “吃醋？你怎么不说我喝酱油呢？”扭开头不理会秦千芮，姜恬看了一眼旁边的游泳池，想借游泳池里的一汪池水醒醒脑子。 池水很有效地帮她平复了心悸症状，她松了口气，“我什么时候可以从这里离开？” 秦千芮问：“你想离开了？” 姜恬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嗯”了一声。 虽然秦千芮推给她的那杯酸得要命的果汁让积累在她身体里的酒意退去了不少，但她依然觉得有点不适。她想回去了。 听到她的回答，秦千芮没有犹豫地说：“那我们走吧。” 姜恬有些迟钝：“我们？”她看向会场，语气复杂，“你也要走？” 秦千芮笑说：“总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回去。” 姜恬：“……”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去一点问题也没有！ 秦千芮道：“稍等一下，我过去打个招呼。” 姜恬张了张嘴，想阻止她，又中了邪似的没有真正去阻止。 她沉默地闭上了嘴。 秦千芮去跟公司高层打了声招呼，又对那天才五人组说了几句，之后果真带着姜恬离开了会场。 从直达电梯下楼，重新来到接待大厅，候在电梯外的经理朝秦千芮道：“秦总，车已经备好。” 秦千芮朝经理点了点头，由着经理为她引路。 与此同时，一群衣着亮丽的男女说说笑笑地从另一电梯走出，其中就有孙忆晴和隆哥。 他们看到了秦千芮和姜恬，隆哥旁边的男人认出了秦千芮，像是遇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立即就朝同行者们分享道：“看，那边那个就是皇锐集团的掌权人，我曾经在一个宴会上远远地看到过她……” 同行的男男女女震惊于大名鼎鼎的皇锐集团的掌权人竟如此年轻貌美，隆哥也很震惊，但他更震惊的是——姜雨歌竟然站在皇锐集团的掌权人的身边！ 孙忆晴也相当震惊，她震惊的是，姜雨歌嫁的人果然是皇锐集团的掌权人，何其幸运！ 嫉妒。 这饱含负面情绪的一眼恰巧被秦千芮捕捉到，秦千芮看看孙忆晴，又看看身边的姜恬，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她熟练地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掩盖，接着朝孙忆晴送去一个微笑。 另一边，孙忆晴猝不及防撞上这样一个笑容，惊愣当场，心脏像是装了发条似的狂跳不止。 皇锐集团的掌权人为什么朝她笑啊？ 是对她……吗？ 她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两路人只是短暂相遇了，时间不超过半分钟，喝了酒变得有些迟钝的姜恬甚至没注意到有熟人与自己错身而过。 走出酒店，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迈巴赫，那是酒店为秦千芮提前安排的。 姜恬上了车，将高跟鞋脱了，光着脚丫抱着腿坐在后座上。 她将头搁在膝盖，闭上眼休息。 一缕头发从她的侧脸滑落，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秦千芮伸手替她顺到耳后，完了之后收回手的时候手背轻轻擦过了她的脖颈。 姜恬睁眼看她一眼。 秦千芮朝她笑：“累了吗？” 姜恬没回答，用脸颊蹭了蹭自己的膝盖。 车内很静，秦千芮放低了声音，说：“你答应来这里我真的很开心。” 姜恬张嘴想说话，秦千芮却先她一步，用细长的手指轻点在她的嘴唇上，并说：“嘘——唯独这一次请别说话，因为姜姜要是开口的话，肯定又会气我了。” 姜恬：“……” 猜得真准，她是想呛回去来着！ 看秦千芮的手指还搭在自己的嘴唇上，姜恬张嘴就咬上去。她张嘴之前没想过会咬到，但不晓得秦千芮什么毛病，竟然不收手，结果被她咬了个正着！ 姜恬：“……” 像是咬到了什么脏东西，姜恬很是嫌弃地把牙松开，并往旁边挪了挪。 秦千芮的食指上多了两排牙印，她似乎对别人伤害自己的身体抱有极高的宽容度，面上笑容半点没减少。她甚至还有心情调侃：“姜姜的牙挺厉害的呀，很好，这样我就不必为你的口腔健康担忧了。” 姜恬：“……”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难道也喝高了？ 秦千芮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亲了亲自己那挂着两排牙印的手指，很甜蜜似的，肉麻得不行，看得姜恬硬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姜恬面皮抽抽，很是无语。 好在秦千芮并没有一直干这种痴女一般的行为，她转身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放任夜风吹进来，以缓解车内的沉闷。 夜风拂面，姜恬舒服得几乎想要呻|吟出声。 这时，秦千芮又开口了，她问：“姜姜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烦心的人或者烦心的事？” 姜恬被夜风吹酥了骨头，她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除了你那个妹妹，还有谁会让我心烦？” 说起来，秦千芮那个疯妹妹最近没有出现了呢，难道真的被秦千芮给训住回去闭门思过了？ 啧，真听话。 “除了萱萱呢，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秦千芮问这个问题时想到的是酒店大厅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她想把话引到对方身上，然而姜恬有些犯困了，她根本没有心情和精力继续聊天了，小声嘟哝了一句：“除了秦萱，还有你。你话这么多，让我有点烦。” 秦千芮：“……” “姜姜啊。”她叹息着唤了一声。 姜恬瞄她一眼，很快又把眼皮耷拉下去。 秦千芮又叹了口气，看出姜恬实在没继续聊下去的欲望，就停止了聊天。 “你先眯一会儿吧，等到家了我叫醒你。”她最后说。 姜恬一听这话，几乎立刻就偏着头睡了。 秦千芮静静看着她，眼神柔和且宠溺。 秦千芮没有从姜恬那里打听出些什么，但她并没有就此放弃，一通电话之后她拿到了孙忆晴的所有资料。 孙忆晴，22岁，龙跃传媒签约艺人，18岁那年成为龙跃传媒的练习生，但练习成绩普通，始终没有得到出道的机会。20岁那年开始接触演戏，拿到的都是小角色，一直以来不温不火。同公司的姜雨歌是她同期，两人都过得很落魄，彼此见了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意思。 直到姜雨歌突然爆红。 姜雨歌的“红”让公司所有人都很意外，但姜雨歌的确是“红”了。曾经的难友突然成了流量代表，这使得孙忆晴的心理非常不平衡，和姜雨歌的关系也迅速变差。 受姜雨歌的刺激，孙忆晴整个人变了，为了得到资源不惜出卖自己，先后处了不少的“情人”，隆哥就是其中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孙忆晴在变得功利之前是有男朋友的，两人还很相爱，可为了不被感情所拖累，她选择了跟男朋友分手，分手理由是不爱了。 秦千芮收到的电子资料是十分齐全，孙忆晴把姜恬当成是姜雨歌然后发生的那些事也都在资料记录之中。秦千芮看完资料后就把手机关上放在了一边。她只手撑着下颌思索起来。 这一天，秦千芮回家后依然睡在姜恬的房间里，已经习惯了共睡一张床的姜恬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有什么不对，直到第二天起来才慢慢回过味来，但这个时候秦千芮已经离开了别墅。 秦千芮选择早早出门却没有去公司，她去了南城的一处普通居民小区。 早上八点一刻，一个穿着白衬衫黑外套的年轻男人走出居民区，他要去25公里以外的电子城工作。他每天都这个时间出门，但今天有一点不同，他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了。 “请问是方斌先生吗？可以耽搁你一点时间吗？我家家主想请你聊聊。” 西装男指示了一下旁边停靠的黑色宾利。 方斌，即年轻男子条件反射地想拒绝，但西装男看似礼貌却很强硬，他将他强行带到了车上。 一上车，方斌看见一个美得惊人的女人，所有的反抗在那一刹那变了味儿。他晃了个神，竟乖乖地坐下来了。 “方斌先生。”秦千芮朝上车的年轻人微笑，“我等你好久了。” 方斌有些局促地左右张望：“你是谁？你等我做什么？” 秦千芮没有自报家门，她只是微笑着说：“我是你前女友的朋友。” 方斌愣了一下：“孙忆晴？” “嗯。” 方斌沉默了。 他和孙忆晴交往了好几年，直到现在心里也放不下她。可他又能怎么办？孙忆晴不爱他了啊！ 回想起往日的甜蜜，他只觉口中变得苦涩：“……你找我有什么事？” 都已经分手了，孙忆晴的朋友来找他干什么呢？ 秦千芮闻言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我希望你去劝劝忆晴，忆晴现在变得……” 似乎难以启口一般，她斟酌许久才道，“忆晴已经在世间的诱惑中丢了真我，她为了走红交往了很多情人，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看不下了，她曾经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孩，我不希望她再这样继续下去……” “方斌，我知道她只爱你一人，如果你去劝她，她一定会听你的话，方斌，你去救救忆晴，只有你能救她……” 方斌如被雷击，整个人怔愣住。 “你说什么……”他低声喃喃。 秦千芮看着他：“我说我希望你去劝劝……” 方斌打断她：“你说她交往了很多情人，她在……卖自己？” 秦千芮抿了抿嘴唇，垂下的眼睫轻颤。 轰—— 仿佛火山爆发一样的怒火在方斌心头点燃。 如果换一个人对他说这样，他未必会这么生气，但此时他就像是被催眠了似的，他此生最大的怒火被点燃了。 这都是因为面前的女人太美了，美得使他动摇，而且她的嗓音异常温柔，给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她说孙忆晴变了，语气悲悯，这让他不禁觉得堕落的孙忆晴变得世间不容了。 她说孙忆晴只爱他，只爱他一个人，这些字眼最大限度地煽动着他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他变得怒气磅礴。 现在，他想做点什么，对孙忆晴。 另一边，秦千芮静静目睹着眼前男子的变化，嘴角微微扬起，就好像酣畅地玩了一场游戏，愉悦，舒心。 第21章 心动 今日热搜—— 龙跃传媒艺人孙忆晴惨遭前男友尾随暴打，脸颊被刀片划伤毁容，昔日爱人为何怒而施暴？ 今日热搜—— 龙跃传媒艺人孙忆晴前男友警局自首，自爆施暴原因竟是前女友不够自爱，为求走红同时攀上多位金主。 今日热搜—— 龙跃传媒艺人被数个富人包养，男女皆有，经纪人也是她的金主之一。 今天的热搜榜上突然冒出了个陌生的名字，这人来势汹汹，一经上榜就屠占了热搜榜的半壁江山。 孙忆晴，一个名不经传的三线女艺人，因为男女纠葛以及惊天丑闻被送上热搜。 作为一件暴力事件的受害者，孙忆晴并没有得到网友的支持和同情，相反，网友似乎对她混乱的私生活更感兴趣。 【这个姓孙的女艺人好猛，这不是明星，是明码标价的女支女吧？】 【我敢说娱乐圈里有一大半女明星跟这个孙忆晴一样，都是卖出名的！】 【活该毁容，我看没了好看的脸，有谁还愿意跟她搞！】 【娱乐圈就是因为有孙忆晴这种人才变得越来越乌烟瘴气，滚出娱乐圈！】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网友都对这位热搜女主口诛笔伐，不混圈的网友也在关注着引发暴力事件的那位“前男友”。 【都分手了，还管什么前女友的私生活，这管得太宽了吧？这男的有病啊，照这位仁兄的想法，分手后的女友还得为他守节？】 【这男的太可怕了！神经病啊！不能把这种神经病放出来危害别人，得严惩！】 【这就是我为什么单身一辈子的原因所在，呵，男人！】 暴力事件的男女主在网友嘴里都不讨好，但因为明星效应，讨伐孙忆晴的明显更多。 就在网上一片风风雨雨的时候，暴力事件的主角之一方斌正在派出所寒窗铁泪。 他的手上沾着血迹，那是他划伤孙忆晴时留下的，它们粘在他的手上，色彩从刺激他的肾上腺素的艳丽慢慢变暗变沉。最初的冲动已经开始缓缓沉降，懊悔油然而生。 他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呢？ 放任前女友慢慢从自己的世界退出去不好吗？他到底哪里来的冲动去做出这种荒唐事？ 想到刀片划过姣好脸庞的触感，想到那刺破耳膜的尖叫声，想到自己爱慕着的人卑微求救，想到对方的仰视和小心翼翼的哀求……一瞬间，身体里的血液又有沸腾的趋势。 不不不，他不后悔。 他有责任在。 是的，他有责任让孙忆晴无法继续贩卖自己。 他没有做错。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沾上笑意，那是得意且满意的笑。 秦千芮放下手机，停止了观看娱乐新闻。 她很少上微博观看娱乐新闻，但今天她却抱着手机看了许久。 方斌搞出的暴力事件在她的预料之中，也是她的打算。 从她搜集到的资料显示，方斌这个人本来就有暴力倾向，只是被他压制住了。所以她只是小小地煽动了一下，他就漂亮地释放出了自己的本性。 真不错。 秦千芮的目的是阻止孙忆晴烦扰姜恬，但方法有无数个，她却选择了让自己最快乐的那个。 为什么呢？ 因为和方斌一样，她也需要释放。 秦千芮的心底藏着一头怪兽，它不知从何而来，已经盘踞许久。 但秦千芮很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心底的阴暗，她纵容它与自己共存，但又有效地克制着它，使得自己不会心底的怪兽所吞没。 她是个清醒且精明的人。 为了让自己一直保持着理智，她偶尔会做一些游戏释放自己，比如豢养自己的胞弟胞妹一家，让他们成为自己消遣时的玩具。 再比如，找上姜雨歌，和姜雨歌约定性结婚。 姜雨歌和她爱着的女孩长得像，秦千芮想要找一个替身来寄放自己的相思，但完全没必要娶对方。 那为什么又娶了呢？ 因为她本来是想玩一场游戏的。 姜雨歌虚荣又拜金，这种拥有明显性格缺陷的人最适合当玩具了。 “姜雨歌，你想要爱情，还是想要我死后的遗产？” 秦千芮当时是这么问姜雨歌的，面对人性拷问，姜雨歌选择了后者……不出意料地选择了后者。 于是游戏开始了。 只不过，秦千芮很快就觉得这个游戏太过无聊了，于是就把姜雨歌抛在了一边。 言归正传，秦千芮在孙忆晴事件中，内心始终叫嚣不停的饥渴得到了一丝抚慰。 心情少有的舒畅，秦千芮起身打开了书房里的唱片机。 音乐缓缓流淌出，她几乎想随着这曼妙的音乐翩翩起舞。 她脱掉了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脚尖轻点几下，轻盈地完成了两个半的转圈，。 小的时候她曾经为了健身学过两年舞蹈，当时舞蹈老师夸她天赋绝佳，多年过去了，她的身姿依然不显笨拙。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驻足看向门的方向，静听片刻，这才施施然走向门的方向。 将门打开，姜恬出现在门外。 “你在干什么呢，这么久才开门……”姜恬瞄了一眼书房内，听到音乐声挑了挑眉，“你工作的时候还听歌？” 秦千芮笑容舒展，说：“一般是不听的，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姜恬下意识地问：“你生日？” 秦千芮笑着摇头：“不是的。”她并不想解释今天这日子特殊在哪儿，于是转而问，“姜姜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恬道：“太闲了，想试试看我有没有乐器天赋……我看二楼靠楼梯口的房间里有一架闲置的钢琴，我可以进去玩玩？” “当然可以。”秦千芮说，“姜姜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说完，又笑着问，“姜姜会弹琴吗？需不需要一名老师？我学过挺长一段时间的钢琴。” 她话中的暗示意味过浓。 姜恬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挑剔地打量她：“老师？你吗？” 秦千芮露出谦逊的表情：“我想我还是勉强有资质教别人的。” 姜恬本来只是显得无聊想随便找点事做，并不想把自己训练成一名优秀的钢琴手，但此时听了秦千芮的话，她莫名不想拒绝对方。 “希望你的实力跟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她答应了，但表现得很嫌弃。 秦千芮没有嘴上逞能，只是微微一笑。 她折返回书房将留音机关掉，完了之后走出书房，朝钢琴房走去。 跟姜恬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钢琴房，闲置许久的房间依然被佣人打扫得一尘不染，秦千芮走至窗边将厚厚的窗帘拉开，放任三月的春光倾泻进来。 姜恬先一步坐在钢琴前，打开琴盖。 她伸出手指戳戳面前的黑白键，试了试音。 秦千芮走向一边的收纳柜，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里面夹的全是乐谱。 这些乐谱显然被藏了有段时间了，纸质的边角微微泛黄。 秦千芮一边翻看着乐谱一边朝姜恬道：“姜姜想从哪首曲子练习起。我这里有乐谱。”说到这，她露出回忆的表情，“在我还小的时候，它们是我的最爱。”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但依然坚持练琴，因为练习会让她心情平静。 但现在她不用它们了，因为她找到了更好的平复方式。 姜恬抬头去看秦千芮手里的乐谱，那些蝌蚪一样的符号让她头脑发昏，她索性不看了，将注意力放回到了钢琴本身上面。 “你是老师，你做主。”她又戳了一下钢琴键，戏谑地扬眉，“老师，你觉得我适合学那首曲子呢？” 秦老师将乐谱放下，说：“那老师帮你选吧。” 说完，她弹起了《少女的祈祷》。 《少女的祈祷》这首曲子结构简单，手法朴素，基调轻盈欢快，曲中描述的是少女对爱情的幻想和愿望。 这也是秦千芮的渴求，她期盼着爱情。 这是她少有的执着祈盼。 姜恬并不能明白秦千芮弹奏这首曲子的意义所在，她只觉得这首曲子相对简单，比较适合她。 她看着秦千芮弹完一遍，末了拍拍手掌：“不错，你没骗人，你当老师的资质还是有的。” 秦千芮笑问：“听完感觉心动吗？” 姜恬肃颜：“当老师的不能调戏学生，有辱师德。” 秦千芮笑笑不语。 她重新将手指落在琴键上，示意姜恬跟着她。姜恬跟着做了，但放错了位置。秦千芮停住，突然起身，绕到姜恬身后，握住了姜恬的手。 “这样教吧，学得快些。” 她说，呼吸洒在姜恬的脖颈处，痒。 姜恬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侧头去看秦千芮，正好对上秦千芮的绵绵视线。 暖暖的春风吹进窗户，捎来不知名的花香。 花香萦绕不散，营造出迷醉的氛围。 “姜姜，在想什么？” “……” 姜恬猛然回神，一头撞上钢琴黑白键。 咚—— “我突然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搞音乐。”她顶着发红的额头神色严肃，“我去跟佣人学习打扫吧。” 说完，她逃离了钢琴房。 第22章 归还 姜恬是在回归舞蹈培训的时候才知道孙忆晴出事了，当时孙忆晴缺席了培训，姜恬随口问了一嘴，之后从舞蹈老师支支吾吾的回答中看出了端倪，上网一看，就发现孙忆晴成了众矢之的。 孙忆晴完了——姜恬在看到热度持久不退的新闻时心中闪过了这句话。 倒不觉得多高兴，事实上比起高兴，这件事给她的感慨更多。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孙忆晴的私生活过于混乱，这种不健康的私生活显然给这位如今的下场埋下了伏笔。 姜恬不待见孙忆晴这个人，并不是因为后者对她的态度或者后者耍的那些小手段，其实不管是态度还是小手段，矛盾主要是基于孙忆晴认错了人，所以她并不会因为这些而讨厌孙忆晴，她只是主观地不喜欢孙忆晴这个人的生活方式，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现在孙忆晴跌了，跌得很重，目测是爬不起来了。姜恬感慨两句就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并没有想过插一脚来一个落井下石。 练习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学员，姜恬真正地感受到了包场的快乐。 一天的训练结束，姜恬换了衣服走出培训班，刚走到自己开来的玛莎拉蒂前，一个男人操纵着自己胖乎乎的身体灵活地朝她扑来，她赶紧躲开，男人扑了个寂寞。 男人立即调整身形站稳，挂上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容：“姜雨歌，今天的训练如何？累吗？我给你带了能量饮料，等等，我拿给你！” 姜恬看着男人忙活，等男人把饮料拿给她，她站着没接。 “不想喝吗？没事儿，我还带了其他的东西……” 男人很殷勤。 这是姜恬穿到姜雨歌身上后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殷勤，这么一看，这个男人眼下的表现不太像个经纪人，反而像个忙前忙后的私人小助理。 是的，眼下正在姜恬面前大献殷勤的人正是隆哥。 不想继续看这个男人别扭的殷勤，姜恬打断对方，问：“找我什么事儿？” 隆哥笑容殷切：“雨歌啊，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跟你什么关系啊，找你不是应该的嘛！” 姜恬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隆哥笑容不减，凑近姜恬，压低声音说：“我都知道了，你前段时间瞒着公司嫁的人是皇锐集团的那位是不是？这是好事啊，不用瞒着公司的，公司举双手支持你！” 姜恬：“……” 隆哥笑得谄媚：“雨歌啊，你跟皇锐集团的掌权人既然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不如在她那儿拉点资源……” 听到这里，姜恬想起了孙忆晴和隆哥之间的关系，挑了挑眉：“你是想让我去求秦千芮，让她帮忙捞孙忆晴？” “哪能啊，管孙忆晴干什么，她自己作死就放她去死好了。”隆哥朝姜恬挤眉弄眼，“我是想着你跟秦家那位的关系，让她帮忙给你介绍一些资源。” 姜恬：“……” 她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一直知道孙忆晴和隆哥之间的交往肯定没多少真情实感，但没想到隆哥竟然这么理智，孙忆晴刚出事，隆哥已经决定放弃孙忆晴了，果然利益面前无感情！ 姜恬表情复杂，多问了一句：“孙忆晴怎么样了？” 听到孙忆晴的名字，隆哥的表情冷淡了许多：“她啊，脸受伤了，名声也毁了，很难再东山再起，现在在医院待着呢，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出了院也见不了人。” 姜恬目光微沉：“公司不打算拉她一把？” 隆哥挥挥手：“拉不起来了，别提了，公司为培养她也花了不少财力精力，这下全完蛋！别说她了，说说你的事呗，你和秦家那位感情如何？我看你从出租屋搬出去了，现在是住在秦家吗？不错啊，加把劲，让秦家帮帮你，相信我，就凭秦家的家底，不需要全力捧你，只需动动小指头你就能制霸娱乐圈了！” 姜恬看隆哥话里话外全是利益相关，觉得无聊至极，趁隆哥自顾自说得慷慨激昂，迅速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隆哥发现面前人突然没了，正要提醒一下姜恬的礼貌问题，察觉姜恬的坐骑，瞬间改了语气：“哟，豪车呢，秦千芮送的？” 他抬手想去摸玛莎拉蒂的车身，但没摸着，姜恬飞快发动车跑了。 隆哥：“……” “喂！姜雨——” 姜恬开车走远了，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飞车回到秦家，正要回房洗个澡，走到楼梯口听到了琴声，抬头一看，钢琴房的房门留着一条缝，悠扬的琴声正从房间里传出。 思绪飘回到昨天，《少女的祈祷》仿佛在她心间回荡。 她失神一瞬，脚下自发地朝钢琴房的方向走去。 走到门口，她从缝隙里窥探到一席曼妙的侧影，不陌生，正是秦千芮。 “喵~~” 布谷从走廊另一端走来，蹭了蹭她的脚脖子，她如梦初醒，表情复杂地转身回房。 晚饭餐桌上，姜恬正吃着饭，坐在旁边的秦千芮早早结束了用餐，她不急不缓地擦拭嘴角，之后朝姜恬微微一笑，说：“你们公司的一个叫孙忆晴出事了吧？” 姜恬看她一眼，没说话。 餐桌上装饰有一个鲜花花瓶，秦千芮抬手将花瓶中的一枝满天星给微调了一下位置，嘴上仿若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跟这个孙忆晴的关系不是很融洽，她没法去公司了，你的烦心事少了不少吧？” 姜恬又抬眸看她一眼，这一次她没继续置之不理，而是撇了一下嘴，说：“秦千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秦千芮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对你的事比较留心一点。” 姜恬：“……” 她又闭上了嘴。 秦千芮又道：“龙跃传媒摊上这件事短时间内估计难以平复动荡了，平复之后估计也大伤元气，你考虑换家公司不？” 姜恬微微一怔。 她没往这边想过。 秦千芮说：“龙跃传媒算不上好东家，经常传出压榨旗下艺人之类的传闻，你要是待得不顺心就换家公司待，你喜欢哪家公司我让人帮你去谈。” 姜恬没想过这件事，但现在听秦千芮提起，她有些意动。 倒不是因为待遇问题，而是因为她想借这个机会看能不能接触到星辰娱乐的老总，即自家老大哥姜屹。 想到这里，她眼神有些变了。 “我喜欢哪家公司都行？”她确认了一遍。 秦千芮笑得相当自信：“当然。” 姜恬问：“星辰娱乐也可以？” 秦千芮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最终还是笑着应了：“星辰娱乐的口碑一向不错，公司发展也极好，姜姜选择这个公司我也放心，我会让人帮你谈妥的。” 姜恬一听，难得地对秦千芮展露了一丝笑容。 秦千芮没料到会这样，现在怔住的变成了她。 姜恬留意到秦千芮的表情变化，很快收敛了笑容。 她微微抬了一下下巴，语气含糊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一句“谢谢”说得极为别扭。 霎时间，秦千芮笑容灿烂如春花。 秦千芮不是喜欢开空头承诺的那种人，答应了给姜恬换经纪公司就立马遣助理去接触星辰娱乐了，与此同时也让助理处理一下姜雨歌在原公司的合约。龙跃传媒规模不大，良心也跟规模一下狭小，对旗下签约艺人压榨得厉害，这一点从姜雨歌的签约合同上的条款可以看得出来。 但那在外界看来属于天价的解约金在秦千芮看来并不值得一提，尽管如此，她也并没有便宜龙跃传媒的意思。 她要的不是正常解约，她要的是龙跃传媒自己经营不下去，主动找上门来。 龙跃传媒正值多事之秋，秦千芮只是让人稍加阻碍龙跃就举步维艰了。 秦千芮在适当的时间出现，隆哥欢喜连连，以为自己盼来了救星。 “秦总，您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种小地方？”看到秦千芮，忙得焦头烂额的隆哥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女神降世。 女神对他说：“我是为姜雨歌而来。” 隆哥激动：“您对姜雨歌真真是情深意切啊！” 女神微笑：“嗯，我爱‘她’。” 隆哥这个时候格外感谢自己慧眼识珠签下了姜雨歌这个人，他笑得脸上堆出了一堆的褶子：“那您肯定知道您的爱人的公司如今有困难吧……” 请问您想如何援助我们啊？ ——这是隆哥的话外之意。 秦千芮微微一笑，很是温和地说：“知道的，所以我想跟你谈谈——贵公司是直接把姜姜还给我，还是等我把贵公司弄破产了再归还？” 隆哥怔愣：“什么？” 秦千芮看着他笑而不语。 隆哥：“……” 难耐的沉默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许久，隆哥似乎才理清了秦千芮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震惊且不能理解：“你不是对姜雨歌情深意切吗？为什么这么对她的所属公司？！” 秦千芮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深爱着姜姜，我才不能允许你们这样的公司耽搁她。” “把她还给我。”这是秦千芮对隆哥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23章 闺蜜 姜恬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收到了解约签订的通知，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长久等待的准备，她在感慨秦千芮的办事效率的同时，也更加期待自己能够顺利跟大哥姜屹会师了。 但可惜的是，在她期盼的这一天到来之前，她先跟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秦萱秦小姐成功会师了。 秦萱是自己跑到秦家别墅来的，没有在事先跟秦千芮打招呼，她来这儿的目的不是来跟姜恬找茬，而是为了孙忆晴。 孙忆晴是她的情人，但两人都不是彼此的唯一，各自都有其他的玩伴。秦萱虽不觉得自己多么多么爱孙忆晴，但看在两人有过同床之恩的情分上，她也愿意伸手拉孙忆晴一把，从这一点来看，她比隆哥要有人情味儿得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有个本事大又便宜好利用的姐姐在，不用白不用！ 以上就是她跑来秦家别墅的真正原因。 不巧的是，秦千芮出门了不在家，而在家的只有姜恬一个。 在秦萱心里，她和姜恬之间还有没有化解的恩怨在，虽然她这些天听秦千芮的话待在弟弟的公寓里闭门思过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打算放过姜恬了。 看到姜恬的那一瞬间，秦萱当下就垮下了脸。 “瞧这是谁呢？”她开启嘲讽技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整天不事生产，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自甘堕落改当大米堆里蠕动的米虫呢？啧。” 姜恬正在客厅里拿着手机玩游戏，她上了好几天培训课了，都要累成二级残疾了，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休息日，正想清静清静，没想到秦大小姐跑来了。 秦大小姐的冷嘲热讽落在她耳中溜了一圈，她抬起头，眼神怪异地看向这位和自己不对付的大小姐。 秦萱撞上她的目光，敏感地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姜恬收回视线，耸了耸肩，道：“没什么，只是看米虫的眼神而已。” 秦萱：“……” 她差一点忘记了，她自己也是靠着秦千芮的慷慨给予过活儿，不止她，她妈，她舅，她弟弟全都是。 秦萱愤怒，但又有些心虚。 她强行提升气势瞪着姜恬，却也只是虚张声势。 姜恬懒得搭理她，低头继续玩游戏。 秦萱小姐脾气，怎么可能一再容忍自己被忽视，于是三步上前，劈手想去夺姜恬手里的手机，姜恬并没有对这个有时候会显得脑子不好使的大小姐放松警惕，余光扫见了对方的动作，便“很偶然”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脚，秦大小姐的肚子刚好撞上她的腿，顿时肠子都快被撞爆了！ “唔！” 秦萱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踉踉跄跄栽倒在姜恬旁边的沙发中。 姜恬“哎呀”一声，秦萱以为她要向自己道歉，但并没有；姜恬起身去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回来，秦萱又以为她这是要递纸巾给我自己擦泪，但并没有。 姜恬只是拿着纸巾擦拭着自己的脚。 秦萱：“……” 姜恬注意到来自旁边的目光，扭头看过去，体贴地解释了一句：“我的脚踢到了脏东西，必须得擦擦才行。” 秦萱：“……” 姜恬只用了一句话就让秦大小姐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秦萱正要发难，秦千芮回来了。 看到秦千芮归来的身影，秦萱只觉自己的整颗心脏都被委屈浸透了。 “姐——”她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 秦千芮并没有见她委屈就贴上去嘘寒问暖，她甚至在用隐秘的眼神审视着对方，以试图窥探自己的这个妹妹背着自己干了什么。 “萱萱来啦？”绽放在她眼角的略显薄凉，她问，“你怎么啦？” 秦萱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她嘟着嘴打小报告：“这个人欺负我！姐，你快点把她赶出去，她实在太讨厌了！” 这一下，秦千芮的脸上连虚假的笑容都没有了。 当一个喜欢脸上挂笑的人突然间不笑了，这样的变化给人的冲击是很强烈的。秦萱当场就怔愣住了，心底还有些惴惴的，冒出了一些莫名的惧意。 她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按理说她不应该惧怕秦千芮的，事实上她一直觉得自己一家居于秦千芮之上，是秦千芮在感情上依附于他们。 她有些茫然，低低唤了一声：“姐？” 秦千芮表情冷淡，她道：“我不是让你闭门思过，怎么出来了？回去吧。” 她甚至没问自己妹妹来干什么就要把人赶走。 这跟她上一次在秦萱面前维护姜恬完全不一样，上一次显得不痛不痒，而这一次要用心得多。 秦萱震住，就连姜恬也觉得有些奇怪。 两人一起看着秦千芮。 而秦千芮注意到了姜恬的视线，下一瞬便朝她回了个笑容过去，态度分明。 姜恬：“……” 秦萱：“……” 轰炸在秦萱心头的震惊几乎让她表情失控，她目瞪口呆，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几天不见而已，她的姐姐怎么就完全倾向了姜雨歌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仔细看，秦千芮在朝着姜雨歌笑时跟她朝其他人笑不太一样，似乎更加……更加的……真挚。 秦萱不能理解眼前这一切。 她迫切地想找回秦千芮的关注，于是她下意识地朝秦千芮走近了两步，想去抱着秦千芮的手臂，或者做点其他肢体接触也行，以此来证明她们之间的感情依然好。 但秦千芮突然朝她看了过来，眼神冷漠。 那一眼让她停下了脚步。 “姐姐？”她慌张又迷茫。 秦千芮朝她道：“秦萱，你该离开这里了，回去继续思过。” 她甚至改了称呼。 秦萱被刺激到了，她一扫先前的迷茫慌张，气急败坏地尖叫：“我不回去！我今晚就要待在这里！” 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但这只是她的虚张声势，她心里其实隐隐害怕着，害怕秦千芮会强硬地赶走她，让她在姜雨歌面前颜面尽丢。 今天的秦千芮实在太异常了，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会有这样的担忧也是正常的。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她先发制人，一转身便冲上了楼梯，躲楼上去了。 秦千芮看着她的背影，只是看着，不说话。 “咳！” 姜恬在旁咳嗽了一声，假咳。 秦千芮看向她，笑容又回来了：“姜姜怎么了？” 姜恬抱胸：“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秦千芮眨了眨眼：“我怎么了吗？” 姜恬“啧”了一声：“秦千芮，今天的你不太对劲啊，宠溺妹妹的好姐姐怎么舍得对自己亲爱的妹妹这么严厉？不怕你妹妹恨上你？” 秦千芮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仔细想过了，姜姜你说得没错，我不能继续这么宠着萱萱，她会被宠坏的。” 这是假话。 事实却是，以前在她心里，姜雨歌和秦萱一样都是玩具，排行不分先后，所以她纵容着秦萱闹姜雨歌。但现在，一百个秦萱也比不上她的姜姜。 姜恬不晓得秦千芮藏得有多深，闻言起身拍拍秦千芮的肩，很是欣慰：“不错啊，你终于醒悟了。” 秦千芮笑而不语。 姜恬坐回到沙发上，继续玩自己的游戏。玩着玩着突然感觉脖子有点痒，扭头一看，原来是秦千芮正无声无息地凑了过来，脖子发痒是因为秦千芮的头发垂落了下来。 她嘴角一抽：“告诉我一个你靠过来的理由，不然我就要发动无差别攻击了。” 秦千芮一脸无辜：“我只是想看看你在玩什么游戏。” “我不记得你的视力变得有这么差。”姜恬并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远一点看难道看不见？” 秦千芮低笑一声，说：“好吧，我承认我说谎了，其实我只是想借机亲近你而已。” 这一次她表现得格外实诚。 太实诚了，让姜恬有点别扭。 她往旁边挪了挪，道：“别撩我，虽然一直没谈过这个话题，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对女生没什么兴趣。” 秦千芮眨眼：“真的没兴趣？” “我撒这种慌没意义……”吧。 话还没说完，秦千芮将头靠在了姜恬的肩头，嘴唇轻轻擦过了姜恬的侧脸。 姜恬：“……” 她晃了个神。 秦千芮笑说：“既然姜姜对女生没兴趣，那应该不介意女生之间的亲近吧，就当我是你的好闺蜜好了，我来陪你打游戏呀。” 姜恬：“……” 她仍在走神。 秦千芮目光扫过她的脸庞，眼中笑意乍现。 “姜姜，游戏开始了哦，你还不动手吗？”她压低了声音说，说的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却如同海妖耳语一般蛊惑人心。 就在秦千芮对着姜恬宣誓闺蜜情的时候，秦萱悄悄来到了楼梯口，她想知道她的姐姐有没有对自己任性留宿之事生气。 她往楼下一看，整个人如被雷击。 她看到了秦千芮脸上的笑容，那其中流露着藏不住的深情。 那一刻，她知道她错了，错得离谱。 姜雨歌之余秦千芮……似乎并不是什么宠物。 秦千芮爱着姜雨歌。 第24章 宠溺 秦萱感觉怅然若失。 她受了不小的刺激，有种宠着自己的姐姐被外面的狐狸精勾引走了的慌乱。 她匆匆跑走了，找了个空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非常需要静一静。 姜恬并不知道这些，也不可能知道，她正在游神中呢。 秦千芮离她太近了，近得让她感到不自然，于是当她醒过神来后第一时间就起身换了个座位。 她换到了独座沙发上，道：“这只单人小游戏，不需要你陪我玩。”之后又顿了顿，补充道，“我对闺蜜的选择的标准也很高，你达不到我的要求，别乱跟我拉关系。” 秦千芮感觉到身边的位置空了，倒没有再做其他的事。她怕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把某人给吓跑了。 布谷不愧是活跃气氛的好帮手，它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在两人之间来回走动着，最后蹲坐下来，乖巧地喵一声，抬着爪爪洗脸。 姜恬余光扫见这可爱的一幕，顿时失去了打游戏的兴致。她朝布谷招招手，嘴里唤着：“布谷——布谷——来这里~” 布谷应声朝她喵一声，颠着猫步朝她走去，刚走两步，被另一人捞进了怀里。 “喵？？” 秦千芮将猫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抚摸着布谷的小脑袋，说：“最近到了布谷例行体检的日子了，我看今天还有时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好了。”说完看向姜恬，“姜姜要一起去吗？” 姜恬看见布谷被人拦截抱走，忍住没有向猫咪主人乱发脾气，撇了撇嘴，说：“现在？” “嗯，现在。” 似乎看出了某人有些小情绪了，秦千芮将猫放到了姜恬的怀里，这个举动果然让姜恬的心情好了起来，表情也随之舒展开来。 ——真好哄。 姜恬一边撸着猫一边起身，嘴里说着：“走吧。” 现在时间不算早，但也不特别晚，出门一趟也可以。 没有约司机，两人自己开的车外出，走时秦千芮抬头看了眼楼上。 抵达宠物店的时候已经临近晚饭时间了，然而宠物店的忙碌程度并没有消退一点点，填了挂号资料之后，店里要求她们等一个小时再来。 布谷被留在了宠物店里，秦千芮则让姜恬跟着她去附近的餐厅吃个饭后再回来。 姜恬走出宠物店时有些心不在焉，秦千芮发现了，问她：“有心事？” 姜恬眉头微蹙：“我们就这样把猫留在店里？” 秦千芮失笑：“是觉得我们像是把孩子抛在一边独自享乐的那种不负责的父母？” 姜恬：“……” 她横她一眼，让她停止这不靠谱的类比。 秦千芮顺从地没再提，看一眼周围，凑近她说：“你先去车上坐着。” 姜恬脸上浮现不悦：“我们还要开车去很远？还是说只有找到五星级的饭店用餐才能匹配得上你集团掌权人的高贵身份？” 她字字带刺，但秦千芮并没有给她脸色看，而是好脾气地解释说：“我去旁边的快餐店带点外卖回来在车上吃，应付一下。” 她这么做明显是出于对姜恬情绪的照顾，姜恬反应过来了，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目光游移，想为自己刚刚的态度道歉，但总有些开不了口。 秦千芮包容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微微一笑，说：“乖，去车上等着吧。” 姜恬现在的身份显然不适合长时间地暴露在外，现在她靠口罩帽子隐瞒住了大众的视线，但不表示可以一直瞒住。 姜恬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点了下头，回车上了。 坐上车，看一眼车外，秦千芮依然站在原处微笑着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安全上车，明明只有几步路！ 姜恬：“……” 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奇怪，她撇开了头，过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 秦千芮这个人到底什么毛病？怎么喜欢乱摸别人的头呢？ …… 另一边，秦千芮只身走进了快餐店，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她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当她走进去的那一瞬间，嘈杂的空间甚至因为她变得安静了几瞬，所有人都看着她，几个瞬息之后，食客们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秦千芮当然注意到了别人在看她，但她没有露出任何不适应之色，自顾自排在点单的队伍后面。 快餐店的效率极高，不多久就排到了她，她随便点了两个套餐，打包带走。 当她离开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目送她。 秦千芮带着食物回到车上：“我点了店里的招牌套餐，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姜恬一脸无所谓，说：“我不挑食。” 她嘴上这么说着，两只手却很不诚实地在两份套餐里扒拉了许久，每看到一种食物都露出不同的反应，最终才选出自己要吃什么。 口不对心的家伙！ 秦千芮察觉了，眼中划过浅浅笑意。 她将套餐中的饮料取出来，插好插管，递到姜恬嘴边：“来，尝尝。” 姜恬正感觉手里的炸鸡块有些干，想也没想直接张开嘴喝了，喝完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眼角狠狠一抽。 这个时候她要是再说点什么就显得更刻意了，于是她劈手取走了饮料杯，说：“味道还行，你眼光不错。” 秦千芮笑笑，也开始吃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快餐。 就在她们在车上吃着快餐时，远在秦家别墅的秦萱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她脚步犹豫，面色尴尬。她饿了，想下楼吃晚饭，但有点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楼下的秦千芮和姜恬。 她忐忑不安，可当她走下楼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么多余。 楼下很静，没有说话声，也没有食物香，只有一个佣人在楼下清扫。 她愣了一下，抓住佣人问道：“我姐呢？她去哪儿了？” 佣人回道：“家主跟夫人出门了。” 秦萱：“……” 竟然出门了！ ……都不喊她一起。 她掩饰住心里的失落，看向佣人：“今晚什么时候开饭？我饿了。” 佣人道：“今晚厨师团休息，已经回家。” 秦萱：“……啊？”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秦家的厨师团有休息日的。 她听错了？ 显然没有。 佣人再一次道：“今晚厨师团放假，没人在岗。” 秦萱：“……” 饿着肚子的秦萱气鼓鼓地跑出秦家别墅，她名下的资产全被冻结了，今天开来的车是弟弟秦昊的，她将油门大开，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离开了这个让她倍感心情不顺地方，她的第一反应是找个会所散散心，可紧接着她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窘迫——她没有钱。 骨干的现实使得她面皮抽抽，迫于无奈她不得不打道回府，回弟弟的公寓。 车开到世贸中心附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方向盘一转，换了条道走。 她改道去了a市第一医院，孙忆晴就在这家医院住院。 当秦萱走进病房时，看到的是和她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孙忆晴，此时的孙忆晴大半张脸都被医用绷带给过包裹着，剩下的小半张脸面容无光，和其古井无波一样的双眼十分匹配。 脚步声微微唤起了这个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女子的反应，她缓慢地抬起了眼皮。 秦萱和昔日情人对视上的那一刹那发现了对方眼中闪动的微光，仿佛自己的到来也顺便带来了阳光和希望。 但她其实空手而来，什么都没带。 赶在对方开口之前，她先开口了，说：“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救不了你。” 这话一出，孙忆晴微微睁大了眼，紧接着眼中漫出了死沉死沉一般的绝望。 秦萱不忍心看，移开了目光，看向病房的窗户，说：“我这次来只是来看看你，顺便——”她顿了顿，再次把视线挪到了病床之人的身上，“来跟你告别。” “我以后不会再见你了。”她说。 这是她对她和孙忆晴之间浅薄的关系的一次道别，也算有始有终。 同样作为关系不纯的情人，隆哥自孙忆晴出事后就没再来看望过孙忆晴，秦萱来过了，却是来告别的，要比起来，不晓得这两人谁更无情。 孙忆晴显然没有心情去比较这种事，她双眼失焦，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久，她用沙哑的语气说：“我……什么都没有了。” 积累的名声，未来的期望……通通都没有了。 人的一生本来就是从无到有的过程，没有了就重新拥有，道理如此，但有几个人看得通透。 反正利益至上的孙忆晴是看不透的，这就是她陷入绝望的原因。 秦萱终究不忍，抿了抿嘴唇，说：“我试图帮过你，但……”她看一眼孙忆晴，说，“我听你说过，你跟姜雨歌之间有些矛盾是吧？” 姜雨歌？ 孙忆晴听到这个名字，没有焦距的眼眸动了动。 姜雨歌怎么了？ 秦萱说：“我本来想帮你的，可没办法，你跟姜雨歌之间有宿仇，而我那个有能力帮你的姐姐爱着姜雨歌，她不会帮你的。” 孙忆晴：“……”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爱？” 在说什么呢？ 是说皇锐集团的掌权人秦千芮爱着姜雨歌吗？ 这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秦萱扯了扯嘴角，有些烦躁：“先前是你我眼瞎了，没错，我那个姐姐并没有把姜雨歌当成宠物看待，而是把人当成掌中宝心尖宠呢！我已经确认过了，我说我姐怎么会为了那个人那么对我呢，原来是这样！” 孙忆晴有点懵。 秦萱同情地看着她，说：“事情就是这样，别怪我无情，我也试图为你争取过了，但上天实在吝啬，不想给你机会……不说了，我走了。” 她最后看一眼孙忆晴，说，“不见。” 孙忆晴：“……” 病房里再次变得冷寂，她的心情却并不平静，她依然沉浸在秦萱带给她的震撼消息当中——秦家的那位爱着姜雨歌。 爱着。 在这个圈子里，爱情何其珍贵。 但偏偏姜雨歌就遇到了一个爱着她的人，而且爱着她的还是个极为不平凡的人。 她一直把自己和姜雨歌做比较，也一直嫉妒姜雨歌比自己幸运，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多么天真，姜雨歌比她幸运的哪是一点点？她比她幸运百倍！千倍！ 当初她为什么要跟姜雨歌比呢？因为和对方比，她变得如此不快乐，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了，显得自己多么悲哀一样。 如果人生重来，她一定…… 第25章 夜宵 姜恬当然不可能知道秦萱背着她在外面讴歌了一下秦千芮对她的深情，此时的她刚刚结束了她的晚餐——一个牛肉汉堡，两块鸡块，半杯果汁，她吃饱了。 将现场制造出的垃圾分类放好，她抬头看一眼旁边的秦千芮，后者吃的同样是快餐食品，进食量跟猫一样大，显然是不太适应这种小平民食物的。 姜恬倒不觉得这个人矫情，只是有一点担心这个人晚上会饿肚子……嗯，一点点担心，就像指甲盖那么大小。 当然，她不可能将自己的担心表现出来。 她就像是没有注意到秦千芮的进食情况一般，推开门打算下车去。 “我进宠物店里看看。”她说，说完秦千芮喊了一声“等等”，随之也跟着下车去了。 两人一起进了店里。 姜恬找到装在笼子里的布谷，站在那里拿着零食在笼子外逗猫。她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人，旁边还有个小姑娘也在干这种事，而且小姑娘手上还拿着个录像模式的手机，时不时对着镜头自言自语几句，看样子似乎是个拍视频上传到网上的宠物博主。 姜恬第一次遇到取材中的网红，不由多看了对方两眼，惹来那人朝她看了一眼，唔，只看了一眼，第二眼就被她身边的秦千芮给吸引住了过去。 姜恬甚至能在这个小姑娘的眼中看到惊艳二字，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果然看到更多人在偷看秦千芮。 她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顶着姜雨歌的壳子也没被人认出来了，原因不是她的伪装做得有多好，而是旁边杵着个更引人夺目的存在！ 拍视频的小姑娘还偷偷把手机镜头挪向了秦千芮，姜恬发现了，眯了眯眼，假咳两声。 小姑娘受惊，赶紧把镜头收起来，一瞬间脸就红透了。 姜恬木着脸看秦千芮，拿胳膊肘碰了碰对方，道：“车上还有备用口罩，你要不要回去戴上再过来？” “？？”秦千芮疑惑，“为什么？” 姜恬面瘫脸：“你感觉不到别人都在看着你？” 秦千芮恍然大悟，继而轻轻摇头，笑着说：“没关系的。” 姜恬：“……” 秦千芮道：“我没关系的，我希望别人看着我。” 姜恬嘴角一抽，暗道这人还怪自恋的。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听得秦千芮又道：“这样别人就不会看着你了，我不想别人看着你。” 姜恬：“……” 心情就像猫毛过敏患者吸入了猫毛，变成了一种很奇怪的痒。她扭开了头，强行结束了对话。 这天她们忙到晚上十点才回家，回去时发现秦萱已经离开了，这个发现让姜恬心情愉悦，她不可不想面对那个疯丫头的臭脸！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埋在身体里的生物钟提醒姜恬该醒醒睡了，但她无视了生物钟警告，赖在楼下没在第一时间回房。 见此，秦千芮提醒道：“姜姜还不回房休息吗？” 姜恬“嗯”了一声，一边撸着呼噜噜大睡的布谷一边说：“跑这一趟饿了，我吃个宵夜再去睡。” 秦家的厨师班底深厚，二十四小时轮班当值，她以为吃个宵夜并不麻烦。 但今天情况特殊，秦千芮为了让秦萱主动离开别墅，让厨师班回家休假了。 秦千芮没想到姜恬会提出吃宵夜，对万事稳操胜券的她难得地愣了一下。但两秒之后，她又恢复从容的微笑：“姜姜想吃什么？” 姜恬道：“简单点吃，吃个面条什么的。” 说完，看向秦千芮，道，“你陪我，我一个人吃没劲。” 吃个宵夜还谈什么有劲没劲？这可奇怪了！ 是的，姜恬的目的其实不是想吃宵夜，而是想让秦千芮吃一点填填肚子，毕竟这位晚饭根本没吃多少！ 这是来自姜恬姜同学的别扭的关怀。 秦千芮还没察觉到这一点，不怪她，她根本没想过姜恬会关心自己，就没这边想过。 她只是点头，笑着说：“那就吃面条吧。” 说完，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姜恬没反应过来，见秦千芮快消失在厨房了，这才恍然惊醒追上去：“等等——你跑厨房干什么？！” 秦千芮回头，道：“做宵夜呀。” 姜恬：“……” 她嘴角一抽，“你做？” 秦千芮解释道：“今晚没有厨师在，我让他们休假去了。” 佣人倒是在，但秦千芮并不想把这件事交给佣人来做。 姜恬：“……” 这可真巧啊！ 她后悔了。 她就不该提什么宵夜！ 她扫一眼一身贵气的秦千芮，再看看她细白无瑕疵的双手，很难说服自己眼前这个人懂厨艺。 她眼角抽搐：“算了，不吃宵夜了，回头洗洗睡吧。” 她本来就不想吃什么宵夜，只是想让秦千芮吃一点，但现在看来，她可能会害秦千芮忙活的同时还会害其拉肚子！一对比，还是饿一饿肚子比较好，反正饿一顿也死不了！ 她说不吃宵夜了，可秦千芮却认真上了，道：“怎么不吃了？姜姜只需要稍等一下，我很快就会做好的。” 姜恬表示怀疑：“很快？你会做吗？” 秦千芮没答会还是不会，只说：“我找一下网上教学视频，相信我，我的动手能力一向不错。” 姜恬：“……” 她猜得不错，秦千芮根本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她挥挥手，“别了，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睡觉不会引发火灾，也不会弄出爆炸。” 她合理怀疑秦千芮进厨房会引发大事故！ 秦千芮：“……” 她叹了口气，“那我让个佣人帮忙做吧。” 她本来想自己亲手为自己的女孩做一顿饭的，但对方并不信任她，无奈，她只能放弃了。 她说，“别饿着肚子睡觉，我找佣人给你做。” 这是她无奈的妥协。 姜恬一听，觉得可行，打住了回房休息的念头。 她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秦千芮看她一眼，找佣人去了。姜恬看她的背影，察觉它在自己眼里显得格外失落，有些不解。 秦千芮……怎么了吗？ 姜恬反复思考也没找出秦千芮变得失落的原因，不得不停止思索这个难以解开的难题。 稍晚一点，她跟秦千芮坐在了饭厅里，吃上了热乎乎的面条，面条中加了鸡蛋火腿，味道还可以，佣人的手艺还不错。 暖暖的面条下肚，姜恬的困意更加汹涌了。 布谷早就回小窝睡觉去了，姜恬也想睡觉，但她没走，她在等秦千芮。 秦千芮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的，吃个面也是，姜恬早就吃完了，对面的那位却还在“表演艺术”，啧。 姜恬单手撑着脸看秦千芮，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纳入眼中，看得久了，竟觉得睡意也变得淡了。 秦千芮果然好看，气韵独特，勾人得很。 姜恬想起了什么，突然道：“秦千芮，你晚上别到我房间里睡了。” 秦千芮手上动作微顿，抬起头：“姜姜嫌我占地儿了？” 姜恬转开视线不与她对视，说：“你现在病情已经好转了，也不需要看护了，睡自己的房间不是更好？” 秦千芮不说话。 见她这样，姜恬的心情也很奇怪，但她还是坚持想法，说：“我喜欢一个人睡，你在我旁边我睡不好。” 她在说谎，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需要离秦千芮远一点，不然可能会产生让她意想不到的后果。 她打算顺从本能。 她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完了之后等着秦千芮的回答，但秦千芮似乎没有心情谈这个话题，生硬地换了话题。 她说：“明天——抽个时间跟我去星辰娱乐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