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乱》 序章 “师傅,这里供奉的都是历代的祖师吗?” “是的,玄宁。” “师傅,为什么还有异族的塑像在此?” 小道士好奇的问着他的师傅。 “那些人啊,传说中他们是一代祖师的挚友,数次于危难之中解救祖师。” 小道士睁大了眼睛,望着那些最上层的牌位。 “即便如祖师之强,亦是需要他人相助,方能化解自身危难,我等更不必说。” 师傅低下了头,慈祥的看着小道士。 “修道一途,危险重重,稍不注意就会魂散天地,魄归尘土。” “玄宁,你要记住,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清源宗。” 小道士望着他的师傅,坚定的点了点头。 “师傅,我不会忘记的。” 师傅一如既往,微笑的看着他。 半响,师傅起身,拍了拍小道士的头。 “走吧......” 小道士被师傅领着,出了古观的门,忽然,小道士觉得自己一定要回头看一下,不知道为何,这种感觉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毫无道理,他回过了头。 ......并没有什么不对,牌位还是那些牌位,供奉的香烛依然在燃烧着,边上的香炉冒出一缕缕青烟,飘荡在空中,慢慢消散。 古观的房梁依然是那么的古旧,似乎一阵风吹过就会断裂。 打扫的道士依然在默默的清理着灰尘,似乎永远都有着干不完的活,只见他忙来忙去,一会扫地,一会却又去擦拭牌位。 小道士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刚刚的感觉来的古怪,正想着,师傅的声音从前方远远传来 “玄宁...快过来,该走了...” “好的,师傅。”小道士不再胡思乱想,快步赶向前方的师傅,在哪里,师傅正在向他招手。 山上,青烟袅袅,古观依旧。 观中的弟子依然如往常一般打扫古观。 云遮雾罩,青峦叠翠,好似神仙居所。 谁也没注意到。 小道士没有; 师傅也没有; 打扫的杂役道士也没有。 那最上方的牌位之中,其中有一个牌位微不可查的亮了一下。 谁也没有注意到,牌位之中传来的一声叹息......仔细听去,这叹息之声似乎是隔了万古传来一般,幽幽而至,最为诡异的是打扫的道士就在这牌位的边上,可他却置若罔闻。 那牌位上刻着三个古篆字。 ....... 小道士随着师傅下了山,走到了观中,他抬起稚嫩的脸庞,心中忐忑不安,前面是师傅,在师傅的边上是清源宗的宗主,执法长老,传道长老以及授业长老,加上师傅,宗中最强大的五个长辈就在自己身前,他们的身后是宗中的其他师叔师伯,长老前辈。 小道士奇怪的很,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五位长辈与其余师叔师伯都在此地? 他们看着小道士,露出了微笑。 “赤子之心。”执法长老如是说。 “资质上上之选。”传道长老笑着说。 “可担大任。”授业长老说道。 宗主点了点头,一块莹白的玉佩被他拿在了手中。 只见那玉佩洁白如鹤之羽,光滑如水之珠。细细看去,似乎上面隐约雕刻一只白鹤的图样。 那玉佩似乎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小道士心中想着。 宗主看着小道士。 小道士也不明白的看着他。 忽然他笑了。 “玄宁,今日起你便是我清源宗十代首席,此玉佩交与你。”说着,他将手中的玉佩郑重的放在了小道士的手中。 小道士一下怔住了。 只听得宗主含笑说道“此乃首席弟子信物,切不可丢失。今日之后,你便代行外山观主之位。” 小道士茫然的接下了玉佩,自己怎么就成首席了,还要代行外山观主。 他心中犹豫,忐忑的看着宗主,宗主看着他,突然笑了 “修为,心性皆是上上之选,如果连你都不能代行这外山道观的观主,那十代弟子之中怕是无人可担此任。” “莫要怕,莫要惧,我等求道之人,要有一颗坚定的心。” 小道士认真地听着,心中不断重复。 “坚定的心......” 师傅看着小道士,和蔼的笑了。 “修道是修的什么?修的是那一颗心,一颗执着的道心!修道...便是修心!” 小道士回过神来,对着五位长辈长揖一礼。 宗主,师傅,三位长老含笑看着他。 “走吧.....”师傅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头,目光慈祥。 “该去外山了......” 小道士抬起头。 “是的,师傅......” 他向外走去。 从山下到山外的路程并不短,若是以凡人脚力走去,只怕得不眠不休走上三日,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 因为他们是修道之人,他们已经半步脱离红尘。 小道士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他却是只以凡人的脚程行走。累了便停下来休息,渴了便喝着壶袋里的水。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着,若是有外人看去,仿佛他已经与这自然融为一体。 他要借这三日完成自己的蜕变,三日之后,他便不再是当初的他。 他穿过了山前的树林,到了山外的一处镇子。 古镇不大,但是却异常热闹。 他很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就如同普通人家的少年,但他内心深处的向道之心却异常坚定。 身为红尘客,不入红尘中。 三日的红尘之行,他已然脱胎换骨。 走过山林,穿过溪流,跨过凡俗红尘。 他的心中已不再迷茫。 一颗道心绽放光华。 从今日起,他是十代首席; 从今日起,他是外山观主; 从今日起,他已不再稚嫩; 从今日起,他将镇守一方。 他是清源宗外山观主,他是可以与宗中长老交手的强者。 他今年十二岁,他道号玄宁。 ...... 清风吹过,天空之上的云彩缓缓散开。 山顶,古旧的道观之中,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山下,硕大的宗门内,五位长老无声的笑; 山外,外观门前,他的嘴角扯起微笑。; 第一章 般若酒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有厢房没有。” “欸呀,您来的真是巧,正好还有一间天字号房空着呢!” “不错不错,速速带我前去。” “欸,您请跟我来。” 枫雨楼,洛城中最负盛名的客栈,正如其名,聚八方风雨,汇十方豪杰。至于为何是“枫”而不是“风”,据说是此楼第二代主人觉得“风雨楼”太过豪莽,而改为“枫雨楼”。 这是一个有仙佛的世界,人间无垠,凡人或练武,或从文,以求一世富贵,若是练就“绝世神功”,可于人间称尊,朝廷亦是不会为难于你。人间皇朝不知凡几,武道大家,亦是不少,但是若无奇遇,一生便止步于此,若是可窥破生死之秘,便可入了仙途,由武入道,踏入起始之路。 “人间之中,亦是有莽荒凶兽,太古异族,天外生灵......” “行了,行了,我说老丁,你怎么总是爱说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家伙来这里吃喝,不就是为了江湖上的诸多消息,天天讲着这些仙佛,谁知道他们存不存在。” 出口之人是一名大汉,虎背熊腰,身上背着一口大刀,腰间悬着三把匕首,他喝了一口酒,再次看向之前被他叫做“老丁”的人。 “再说那莽荒凶兽,朝廷年年不知要杀多少,有什么威胁,不过是一些成精的兽类罢了,那太古异族和天外生灵更是虚无缥缈,你说的这些东西谁能相信,无非就是图个乐子,但是我等在此只为江湖风雨,你却是天天在此说这些玩笑之事。” “老丁”是一名中年人,看来已是不惑之年,眉宇之间饱经风霜,身披一件灰色布袍,此时他听得这中年大汉的话,顿时眼睛一瞪 “休得胡言!此仙佛岂是你我凡人可以妄语的?真是不可教也!” 那大汉也不恼,哈哈一笑,再饮一口烈酒,似乎对这老丁的话语脾气早已习惯。 边上一名青年文士此时笑道: “老丁头,即便你说的这些神话传说都是真的又如何?若是哪天临世,仙佛显圣,太古异族再现,那我等又能如何?终究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于这所谓红尘凡俗之中摸爬滚打罢了。” 老丁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只是哼了一声,走到一旁,自顾自的拿起一碗酒,仰头便一饮而尽。 那大汉看到,笑了起来,走到老丁头边上 “我说,老丁,咱们还是别管那仙佛,太古异族了,咱们还是来说说那些所谓的江湖俗事好了。” “哼哼。”老丁头哼哼了两声,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再讲哪些太古神圣的事情,转而讲起了江湖的一些传闻,听的周围的客人大感兴趣,纷纷来到老丁头边上,听着那些江湖传闻,有人懊恼,有人叹息,还有人抚掌大笑,神态不一而足。 王力听着这些江湖传闻,心中向往之极,听着传闻之中的人或事,恨不得以身代之,仔细的听了半响,旋即心中一叹,一阵黯然,自己现在不过是个店小二罢了。 自怨自艾了一会,王力眼角督了一下门口,看到一个少年行至,正要进店,他赶忙迎了上去。 那少年面容说不上俊美,至多只是清秀,头戴一个灰斗笠,背后挂着一柄长刀,刀身略细,一身灰衣,腰悬一个酒葫芦,背负一个小包。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摘下了斗笠。 “有酒吗?”少年问道。 王力笑了,这里是枫雨楼,岂能没有酒,这少年莫不是在来的路上遇到的客家都没有酒? 心中腹诽了一下,却也知道怠慢不得。 入了枫雨楼,便是风雨客。 “当然有,百年女儿红,十千余杭酒,金盆竹叶青,不知桑落酒。” 王力微笑看着少年。 “不知客官要那种?” 少年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王力也不急,就这么定定的站在他身前等候。做生意的,没有良好的耐心可不行。 半响,少年抬起头,似乎是决定好了。 王力依然微微的笑着。 “可有般若?” 王力一怔,般若酒?自己记得好像是有的吧,不过不能确定。 他正要回答,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有。” 王力心中一惊,乖乖,这可是大掌柜的,今日怎么亲自下来坐堂了? 那中年人剑眉星目,人到中年,身形略显消瘦。他披着一件大氅,缓步走到少年身前。 “枫雨楼汇聚天下风雨,又岂能没有好酒?不知小客官你要多少?” 少年笑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的黑葫芦。 “请装满此葫芦。” 大掌柜接过葫芦,将它交给了王力,王力心领神会,赶忙将葫芦拿到后堂,找酒使要般若酒去了。 少年入内坐下,大掌柜坐于其对面。因为他平时不出现,故而并无多少人认得他的模样。 少年看着大掌柜,大掌柜笑了一下。 “小客官无需管我,只是今日兴致到了,来这一层坐坐。” 少年闻言点点头,便闭目小憩。 大掌柜看着他恍若无人一般就睡上了,却也不气,只觉得有趣,小小年纪竟然如修行数年的人一般。若是只看现在的气质,怕是无人会把他当作一个小小的少年。 过了一会,王力把少年的酒葫芦拿了过来,同时左手上还另提了两壶般若酒。 “客官,你的酒。” 王力把黑葫芦放在少年的身前,少年睁开双眼,对着王力点了点头。 “多谢。” 王力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咱就是一个跑堂的。入了枫雨楼,便是风雨客。” 少年点了点头。 大掌柜此时已经开了一壶般若酒,顿时一股异样的沁香飘散于空气之中。 大掌柜看着少年,缓缓而语: “般若酒冷冷,饮多人易醒。万古醇酎气,结而成晶莹。降为嵇阮徒,动与尊叠并。不独祭天庙,亦应邀客星。” 悠悠一叹,大掌柜将酒倒入碗中,一饮而尽。 “小客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大掌柜笑着说道。 少年不语。 “来我这里的风雨们,多是要些上好的女儿红,要般若的却是极少。故此我才明白小客官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人都是有故事的,大掌柜你这话说的好无道理。” 少年听闻,哑然失笑。 大掌柜闻言一呆,旋即哈哈一笑“说的也是,人活一生,这便是一个故事,又岂能有没有故事的人?要让别人吐露,别人又怎会轻言?却是某鲁莽了。” 说罢,又给自己添上了一碗酒,大掌柜举起碗,对着少年说道“今日不谈俗事,只以此薄酒敬小客官一碗。”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少年看他如此做派,将一壶酒拿过,仰头便倒,不消片刻,那壶中已然不剩一滴酒水。 “小客官好酒量。”大掌柜见他如此,不由得微微感叹了一句。 王力见两人酒性上来,赶忙转身,一溜小跑到了酒使处,再拿了四壶般若酒。引得那酒使惊奇不已,要知道,这般若酒却是极少有人要的,外头的那些江湖好汉,绿林草莽,世外侠客,那个不是要那些女儿红,竹叶青之类的酒。而此般若酒一年也不见得能卖出一壶,用那些江湖人的话来说,大致就是这般若酒好是好,就是喝起来总觉得心里不畅快。 可现在就这么一会,这酒就提了六壶了?还要外带一个黑葫芦的量。 酒使觉得头好像有点晕,莫不是天天和酒打交道,此时也醉了? “唉,王力,别走别走,这般若酒怎么一下拿了这么多?” 酒使一把拽住王力。王力被他拉住,回头没好气的对他瞪了一眼。 “这可是大掌柜的要的,刚刚那黑葫芦是那少年客官之物,他点了般若,大掌柜却是也要了般若,不然你以为呢?” “乖乖,大掌柜的亲自作陪?这少年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孩子?” 酒使闻言,惊讶了一下,旋即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王力见他如此这般,又好气又好笑,旋即对着他的头就是一拍。 “哎呦!”酒使疼的怪叫一声。王力做生气状“不该问的别问,入了枫雨楼,便是风雨客。这规矩莫非你忘了?还想着当你那盖世大侠呢!” “嘿。”酒使尴尬的笑了一下。 王力见状,又笑了 “行了,酿你的酒去吧。我还得赶快去前堂,客人可是怠慢不得。”说罢,转身便走。只留下酒使一人独自郁闷。 两人对饮,大掌柜只觉得越喝越舒畅,仿佛与这少年对饮是一件极其畅快的事情。少年也不言语,就与大掌柜这么对饮。忽然,边上老丁头的声音传来 “那三山剑宗和五岳剑宗此次要为争夺天下剑道魁首,欲在西岳华山邀请天下武者,以求一举定鼎剑派之首的位子,日子就在三月之后。” “那岂不是五岳剑宗赢定了?众所周知,他五岳剑式极多,三山剑宗却逊色不少。” 边上一人好奇的问道。老丁头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可不是如此计算,五岳剑派虽然剑招繁多,但太过追求招式数量,这也导致多而不精,而三山剑派虽然剑法稀少,但每一门剑法都直指大成,其镇派的三门剑法若是练到巅峰,号称可通仙神。相比之下,五岳剑派便稍逊一筹,这也之所以是三山五岳针锋相对数年,却谁也压不了谁的缘故。” “哦......”周围众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老丁头似乎对此很是得意,旋即又说道“这次的西岳大会怕是没那么简单,依我只见,三山五岳还是太急了,天下那么多的武道大宗,那个是任由他三山五岳拿捏的?”老丁头嘿了一声,旋即轻笑道“这次的西岳之行,诸位就等着瞧好吧。” 少年静静的听着,脑海中有一幕幕情景闪过。; 第二章 百年 “自我重回这世上已有一月了...”少年神情恍惚。一幕幕岁月记忆在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他心中轻叹一声,百年已过,物是人非。 看着这里的喧嚣,少年觉得这里和自己格格不入。 他本不是当世之人。 他是一个早已该逝去的“古人”。 他名陈淮,单字一个陌。 一百年前,他与三名同伴误入被天下武者称为禁地的乾陵。人间传言,乾陵之中葬有无上人物,并且有着诸多神兵秘宝。万年以来,江湖中一直有流传那里是葬地,仙佛陵寝。并非没有胆大包天,武功绝伦之辈前去一探究竟,但是,凡入乾陵者,无一生还。 这仿佛成了一条铁则,那陵中的枯骨在不断的警告后来之人。 世人皆惧,将其称为禁地,从此无人再敢踏足一步。而乾陵并非一直存世,时而会消失一段时日,长则千年,短则数月。不知其终点,不知其时间。 禁地诡秘,他们四人跌跌撞撞闯到乾陵外围一处山谷,谷中大雾弥漫,让他们几人透不过气来。往前行去,只见得脚底下处处是骸骨,死状各异。四人又惊又惧,后又遭逢各种诡秘奇事,九死一生才到达山谷出口,但只见山谷谷口处立一石碑,上面刻有一段话语。 “生死轮转,阴阳倒逆。生者存此,死者当离。线断因果,斩尽方去!” 陈淮每当一想到这一段话,脑海中便形同炸裂一般,痛苦万分。 再之后的事情,陈淮的记忆便开始模糊,但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死去,似乎是轮回转世一般,在另外一个世界之中生活了百年,从自己诞生于世,到丫丫学语,少年求学,中年为了生计而四处奔波,最终娶妻生子,颐养天年。 而不知为何,他还有另外一个记忆,而在那个记忆之中,他却是一头白发,其状若,正在与数位无法想象的盖世高手交战!他们打到星辰破碎,大地倾覆,苍穹倒转,最终他力尽而亡。 再然后,他便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成碎布,身上的灰尘不知积了多久。而自己正倚在一处巨大的石块旁边,身前是一条咆哮而过的大河。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河边,在河水中定睛一看,蓦然发现,自己赫然是十二岁的少年模样! 他惊恐万分,怎会如此?慌乱之中伸手一摸,却是摸到了一个黑葫芦。 仔细一看,那黑葫芦正悬于腰上。 他满心疑惑,却感到腹中饥饿难耐,他摇晃着起身,突然头晕目眩,脚下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正巧路过一个老者,见他如此模样,赶忙将他带到家中,这才救他一命。 两日之后,他问过那老者,才知人间已然百年! 他迷茫了,亲人逝去,红颜已故,世上再也没有同代之人。 那一夜,他的眼圈红了,他嘶哑着嗓子问着老者,就如刚刚问王力一般 “有酒吗?” 自此,那神秘的黑葫芦便成了他的酒囊,说来也怪,那葫芦装酒,竟然能多装一散之数。 仿佛做了一个梦一般,如此的不可思议,不单单是如此,陈陌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当初的三人何在?当初他们四人的武功并不高,最多只能算是登堂入室。只因为自己习得一门奇怪的刀法,才屡次化险为夷。 可造化弄人,偏偏就让他们走到了石碑之处。再之后,自己仿佛大梦千秋,醒来人间已然百年。 自己境遇如此,那其余三名同伴何在? 此刻,听着老丁头唾沫横飞,讲着那西岳大比之事,陈淮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百年匆匆,没想到已然是物是人非,一代新人换旧人。若是当年没有入乾陵......” 他心中默默的想着,旋即又是一声长叹 “当去看看,便是寻不到他们三人,也可以看看当世的高手风采。百年过去,不知强者又出了多少。” 大掌柜看到他如此模样,心中猜测,这少年莫不是对那西岳大比起了兴趣?他的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思绪似乎回到了当年自己英姿勃发,气吞长河之时。 他望向少年 “可是想去哪西岳?” 陈淮看了看大掌柜,默默的点了点头。大掌柜笑了一下,正要开口,只听陈淮说道“可知道参加西岳大比的门派有哪些?” 大掌柜微微一笑“当然知晓。”他将一壶酒饮尽,脸上浮现了一点喝酒后的潮红,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是枫雨楼,聚八方风雨,聚风雨可不是白叫的。”他呵呵一笑。 “正因如此,我才至此。”陈淮静静的道。 大掌柜起身,向后堂走去,同时,一缕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请稍带片刻,若小客官想要自行离去亦可自便,一个时辰之后,不论小客官在哪里,小客官所要的东西都会送到您的手上,当然,请不要忘了付账。” 陈淮静静的听着,他早已知晓,对方的武功极高。他起身,唤来王力,正要付账,王力却摆摆手 “不用不用。” 陈淮楞了一下,只见王力笑着说道“大掌柜已经和咱们说过了,今天的酒水就当是他请小客官的。” 陈淮一时不知所已,只听王力又道 “大掌柜的还说了,今日小客官所食酒水饭菜,皆是分文不取。” 说罢,王力心中腹诽了一下,大掌柜出现的极少,每次来若是见到他兴趣所好之人,不论来人身份,酒水饭菜一概分文不收,幸亏大掌柜的不常来,若是常常来此坐堂,怕是这枫雨楼也开不下去了。 真是怪人,有钱不都赚,陈淮心中想到,他昔年之时,自小便生活拮据,常常混迹于市井,寻一些别人卖剩下的东西,再转卖给其他不知行情的人。直到踏入了武道,这才改掉了以前的习气,但是还是对着金钱有着不小的欲望,虽说百年过去,自己又平白多了两世记忆,性格与以前稍稍有所变化,但是他现在看到不拿钱当钱的人还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不要给我多好,早知道不要钱就多要两壶酒了...”陈淮心中郁闷的想着。 他此时的想法王力自然是无从知晓的,他打了个揖首,陪着他那一身粗布衣服倒也颇显怪异。 转身告退之后,王力接着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南来北往的好汉可是不少,不能怠慢了人家。 陈淮脑中想着此次西岳大比之事,旋即起身,离开了枫雨楼。 “西岳大比,三山五岳想要争夺这苍域天下剑道统领之位,可这位置又岂是那么好坐的?算了,想这么多作甚,我的目的只是要找到他们三人便可。这大比...于我这百年之人又有何用?” 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陈淮突然郁闷的发现,自己近日以来似乎总是喜欢叹气,莫不是百年之后,转死由生所留下的后遗症? 陈淮奇怪的想着,脚步不由得放的慢了一些,在行人之中穿梭而过。而此时的枫雨楼后堂,大掌柜背负双手,看着窗外,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袍之人,他比大掌柜要高一点,整个人藏在阴影之中,看不到他的脸。 “又有你看上的人了?”他微微出声,略显嘶哑,好似很久不曾开过口一般。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大掌柜笑了一下。 黑袍人点点头“每次你都是这么说的,看来那个少年很不错。” 大掌柜略显无语的回过头,看着那黑袍人,黑袍人也就这么和他对视。 大掌柜摇了摇头,再次回过头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黑袍人不置可否。 陈淮在人群中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他看这黑下来的夜色,夜晚的天是那么的黑,群星镶嵌于黑色的幕布之上,在陈陌的眼中是如此的美丽,仿佛只有这黑色的夜空才能抚慰他百年的创伤。 一股香味顺着风飘了过来,他的鼻子嗅了嗅,配上他现在十二岁的模样,煞是可爱。 陈淮转头望去,只见前方不远之处,有一家混沌摊,刚刚的香味,便是从哪里飘过来的。鬼使神差,陈淮却是不由自主的往那馄饨摊而去,行至摊前坐下,要了一碗馄饨,闻着那久违的香味,陈淮不由恍然。 整整一百年了...人间的香火气息是那样的令人沉醉,一百年前,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寒冷的冬天到馄饨摊前买上一碗馄饨,这个喜好不论是学武之前还是学武之后都没有变过。 “老丈,在此开这摊子有多久了?” 心情轻松下来的陈淮和这摊铺老者攀谈起来。 “已有十余年了。” 老者笑呵呵的回答道。 “人老了,不复当年人强力壮之时,我又不好意思让儿孙来养活,便在十余年前开了这摊子,也是照顾一下像小哥这般风雪中来往的人。” 陈淮听着老者不断的诉说,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的解开。 灯火阑珊,夜渐深。 “老丈,可还有馄饨卖?”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陈淮的思绪,他撇头看去,来人也是一个少年,他的背上背着一口木琴,脑后的黑发半披半束着,一身玄色的袍子,脖颈周围裹着一圈兽皮。 “当然有的。”老者楞了一下,赶忙说道。 “嗯,那有劳了,一碗。”那少年搓了搓手,就在陈淮对面坐了下来。; 第三章 玄服少年 见这少年在自己对面坐下,陈淮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吃着他的那碗馄饨。那少年哈了口气,自顾自的倒了一碗水。 他将那碗水举起,仰头便一饮而尽,末了,咂了咂嘴,似乎有点失望,忽然,他眼睛一亮,却是看到了陈淮腰间悬着的黑葫芦。 “小哥,可有酒吗?” 陈淮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腰间的葫芦,嘴里的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 陈淮心中一阵无语,这家伙的眼睛马上都快要冒出实质性的绿光了,就好像一头饿疯了的狼崽子。 “有酒。” 陈淮说道。只见他一听得“有酒”二字,顿时双眼精光四射。 乖乖,这人莫非是嗜酒如命的酒鬼一流?看这气质......怎么看也不像这种人啊。莫不是那个大世家的纨绔子弟?陈淮看着他那俊俏的脸庞,心中默默想到,突然那玄服少年开口道 “不知兄台可否割爱?当然,小弟绝不白要,兄台可以开个价码。” 开个价码?还连称呼都变了,这货真是嗜酒如命,陈淮古怪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在下这酒不卖,价码之事也就休要再提了。” 那少年听到这番话,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而双眼之中的渴望却是更盛了。他笑了一下,只听得他口中轻语。 “百年轮转,生死倒逆。” “!!!”陈淮双眼的瞳孔蓦然收缩,脸上仍然是一副死鱼脸,但是其内心中却是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是谁?!他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淮心中惊疑,一时间不能肯定眼前这少年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脑海之中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 “‘百年轮转,生死倒逆’,这不正是在说我吗!” “难道这世上已经有人知道我从乾陵之中复活而出?” “若真是这样,那我现在岂不是已经被人盯上了,我从乾陵之中脱困复活,他们定是认为我身上有着传说中的仙神之器!” “不行,此地不能再待下去了......” 陈淮起身欲走,却是那少年先一步起身,一手搭在了陈淮的左肩。 “老兄,别走啊,这酒的事情咱们还没商量完啊。” 被他这么一按,陈淮顿时觉得自己的左肩犹如三山封顶,五岳加身,在不能移动半步。 “这......!不好!这绝对是一位盖世高手!”陈淮心中惊惧万分,就这么诡异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慢慢坐了回去。 “客官,你的馄饨。”这时,那卖馄饨的老者端着那少年要的馄饨走了过来,他奇怪的看了陈淮一眼,想着刚刚这客官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坐在了这座位上? “多谢您老了啊。”玄服少年跟老者招呼过之后,转头笑眯眯的看着陈淮。 陈淮看着他笑眯眯的脸庞,心中却是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寒气,这厮到底是谁。陈淮心中顿时苦笑不已。 那少年对着他笑眯眯的开口“老哥你别担心,小弟并无害你之意,只是小弟真的是许久未喝酒了,今日正巧见到老哥你身上有酒,心中**难耐,如何,老哥,刚刚小弟所说的话依然有效,小弟只想要这酒,只要老哥你开个价码,小弟能做到的一定倾力相助。” 陈淮眨了眨眼,心中念头百转,以这少年的战力,我怕是想在他面前寻死都做不到。“欸。”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就是酒吗,我给他便是,等到离开此地之后,立刻远遁匿踪,谅他神通广大也寻我不得。 心中有所决断之后,陈淮拿出了那酒葫芦,抛向了那少年。少年接过那葫芦,顿时化身千年酒鬼,使劲的嗅着那葫芦里的酒香。 陈淮见他一脸陶醉,恨不得把自己和那葫芦融为一体,心中无语至极。现在的高手就是这幅德行?陈淮腹诽道。 那少年总算是把葫芦从自己脸上挪开,迫不急待的把葫芦里的酒倒到自己的碗里,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葫芦里就只剩下一半的量了。 陈淮看着心痛无比,只觉得心中有十万绒羊奔腾而过。若是有在此时又第三个人来此,便能看到一副奇怪的景象,两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面对面坐着,一个斯文少年却如千年酒鬼一般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另一个灰衣少年却是一脸肉痛的看着对面在喝酒。 忽的,玄服少年放下了葫芦,转手一抛,葫芦便落在了陈淮的身前。那少年抹了抹嘴,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显然很是开心。 “此酒之情,小弟记下了。”他说着,又丢给陈淮南一个扳指。见他不解,玄服少年笑着说道 “此扳指老哥带在身上,若是有难,小弟自会前来相助。” 陈淮好奇的看着这扳指,只见这扳指古朴无华,乍一看好似木制,很是古旧,上面刻着三个古篆,自己却是一个也不认得。 正待,询问,只见那玄服少年已然消失无踪!陈淮吃了一惊,就听到耳边又一道声音悠悠传来,直达脑海心灵。 “小弟名叫李渔,老哥放心,世上尚还无人知晓你的事情,老哥不必担忧。对了,还有一事,小弟刚才察觉有人窥视,便将此人拿住,老哥,这人便交与你了,要杀要寡,全凭老哥做主。” 陈淮惊疑不定,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中年人,心中一阵后怕,此人定是隐匿踪迹的高手,被他窥探,自己居然毫无察觉,若不是那自称李渔的少年,此时自己怕是成了一堆尸骨。 他心中一阵后怕,又是一阵悲哀,时隔百年不曾动用武功,此时竟然与普通人无异。他心中感叹,看向了那倒在地上的人。 “真不知道那少年如何将他擒住的,刚刚他可是一直在这里喝酒,从未动过半步。”他蹲下来,突然感觉那人的脸似乎有点不对。 仔细在那人脸庞之上摸了下,忽然,手指处摸到一处凹陷,缓缓摸索,用力一拽,此时出现在陈淮手上的赫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看了看人皮面具,在看着那人的真容,陈淮忽然觉得他有点面熟,脑中一道亮光闪过,突然想起。 “这人不就是枫雨楼的那个后堂酒使吗!” 陈淮赶忙在他的身上一搜,果然摸出一封信,上面的落款赫然是一个枫字! 陈淮顿时哭笑不得,到现在,他那里还不明白此人就是那枫雨楼的探子,怪不得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要的情报也没那到,感情这人已经被那少年所擒。 老兄,你也太倒霉了,为你默哀三秒......陈淮“脑抽”的想着。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普通人,莫不要把那老丈吓到才好,这酒使凭空出现,那少年的手段已经不似人间武道,这简直近乎于神话之中的仙神了。 陈淮看向老丈,可他却依然在干着自己的活,对刚刚这里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 “老丈,你可认识那玄服少年?” 陈淮心中一动,向这老丈开口问道。 “玄服少年?”老者疑惑“不认识。” “就是刚刚在这里吃馄饨的那人。” 陈淮追问。 “哪里还有别人?”老者疑惑的说道“从刚刚开始,坐在这里的就只有小客官你一人啊,小客官你不是还要了两碗馄饨吗?” 陈淮一呆,心中再次震荡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能抹去他人的记忆?!” 一个恐怖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之中冒出,陈淮越想越觉得这极有可能。 “若不是如此,怎么能解释着老者对刚刚的一幕幕事情的视若无睹,可这种手段.......”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简直就是神话之中才会出现的事情,当今世上武道为尊,人间无垠,就算是盖世高手亦不在少数,可也从未听过那一位强者有这般手段!” 他看着那枚木扳指,怔怔出神。 “嗯...”突然,一阵虚弱的神音传来,陈淮扭头看去,原来是那酒使醒了。他摇摇晃晃坐起,看着陈淮,目光迷茫。 “咦?我怎么晕倒了,刚刚不是还在喝酒吗?” 转而他又看到了陈淮,陈淮静静的看着他,他疑惑万分。 “小客官,你怎么在这里?”说罢,他突然一愣,扭头往周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我刚刚不是还在后堂喝酒吗?怎么会跑到这馄饨铺来了?” 他揉了揉眉心,口中自言自语。 “难道是酒喝多了,迷迷糊糊晃过来的?” 他心中奇怪万分,起身对着陈淮抱了抱拳,便赶忙离开了馄饨摊。 陈淮看着他这幅模样,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酒使来送信于我,估计是他想着自己轻功高绝,不会被发现,便起了玩心,隐在暗中窥视,却没想到被那玄服少年擒住,还被抹去了他的记忆。” 陈淮眉宇间隐现一抹忧愁。 “那玄服少年到底是谁?他似乎说他的名字叫做李渔,不过他说我的事情没有泄露应当是真的。” 至于对方想不想杀他,陈淮摇了摇头,若是对方真的想杀他,就凭对方那尽乎仙神的手段,即便是自己是大宗师也逃不掉吧。 摇了摇头,陈淮不再去想这玄服少年之事。 第四章 红衣少女 陈淮拿出之前从酒使身上得来的信件,看着上面写着的内容,陈淮不由眉头微蹙。 “三月之后,西岳大比,三山五岳邀天下英杰共赴,已知必定赴宴的门派世家:恒水,长乐,青冥,烈火山庄,琅城慕容氏,少林,武当七家......” 陈淮看罢,心中有了计较。 “三山五岳广发英雄帖,估计都是打着用江湖群雄之力将对方压服下去的主意,之前路上听闻三山五岳两宗的掌门最近经常去各派走动,现在看来,就是为了在西岳大比之上一举奠定自家的地位,嘿,赴宴赴宴,这到底是赴的三山宴还是五岳宴,亦或是为了自家的西岳之宴?” 不知我此行能否有所收获,陈淮心中默默想到。 夜深了,陈淮起身,寻了一处街角,闭上双眼盘膝坐下,体内真气流转,陈淮感到一丝丝的热流在自己体内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虽然“复活”已有一月之数,但是每次感受到真气在自身体内运转之时,他还是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现在他的身体和以前大不相同,他曾查看过自己的身体,发现现在的自身仿若被易经洗髓一般,已然脱胎换骨。若以前的他的武道资质还算尚可,那么现在的他的资质简直就是完美无暇,再加上一百年前的武道功力,他估计,现在的他的战力当能与宗师一较高下。 “不过我现在却是十二岁的少年模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颇有些恶意的想着,若是自己真的与宗师对上,垂垂老矣的对方发现自己只是个少年,不知内心深处做何感想。 武道心境,一步一个脚印,半点马虎不得,一步走错,便可能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像那些强行用丹药功法强行堆积出来的所谓“高手”,其内力不足,后劲不够,真气薄弱,难以持久,属于最次一等,稍强一点的同境中人都可以将其吊打。 若是心中没有必胜之念,没有求武之心,哪怕天资上等,最终也免不了泯然众人,属于中间一等,此等人若有奇遇神功相辅,则可破镜而行,反之则止步于当前。 心中有必胜之念,以交手切磋证自身武道之途,此等为上一等,此等方称人中俊杰,前途无量。 而最后一等分为以下两种,一者心境感悟最是超脱,一境一悟道,心中自存无敌志;二者无惧生死,敢于以命搏命,意志坚定无双。此二者方称最强,都有越境而战之力!其中至强者甚至能生生横跨一个大境界击败对手。 而武道境界亦是分为四大境。 洗髓之境,此境为基础,乃是伐毛洗髓,除去自身污秽; 搬血之境,此境乃是运全身血脉,改造自身,激发气血; 锻骨之境,如其名,锻全之身骨,铸刚猛肉身。 以上三境通常统称为肉身境,乃是第一个大境界,此境修完,可称的上是一方豪强,但算不得高手。 第二境界启灵境,开肉身灵觉,此境界能够听风辩位,强化五感灵觉,亦是开心灵之门。入了第二境,方可称为一方高手。 第三境界涅槃境,开自身感悟,肉身捶打无暇,可开一世道果,此境称为宗师之境。 第四境界为人极之境,意为人间巅峰,是为当世大宗师。 “我现在的境界甚是诡异,似乎与当年一般,依然只是“闻”的地步,但是战力似乎能与宗师一较高下。” 陈淮百年之前就是第二境启灵之境,开了五感中的前三感,形,声,闻。剩下味,触两感尚未打开。 “这次西岳之行,我很期待。”陈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眼睁开,只见东方已经隐隐发白。 “喔喔喔~” 公鸡嘹亮的叫了起来。陈淮起了身子,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再次戴上了他那顶灰斗笠。走出街角之时,太阳已经在东方露出了一大半的身影,金色的光芒照耀着人间大地。一切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苍域的人们依然遵循着人间的规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虽是清晨,却依然如夜里一般,煞是清冷。街边的摊位上此时已经有了不少小贩在吆喝,他们数年如一日,冒着寒风,顶着烈日,只为了赚那微不足道的一点银钱。 洛城很大,至少在陈淮的记忆之中没有见过比洛城更大的城池。 边上的包子铺冒起腾腾热气,陈淮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向那老板要了两个包子。 一路行走,陈淮决定先去买一份去西岳的地图,以免迷路,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似乎有个更好的去处。 一个不用花钱的去处。 陈淮心中打定主意,抬脚便往枫雨楼的方向走去。忽然,前方不远处的地方,一阵骚动传来。 陈淮远远望去,那方正有一位红衣少女在街道之上策马狂奔,横冲直撞,惊的周围行人商贩纷纷躲避。 在她的后面,还有四位侍卫在策马追赶,神色很是焦急。 “郡主,快停下,快停下!” “郡主,等等卑职啊!” 几名侍卫边追便喊,神色焦急万分,而那红衣少女仿佛很享受这种追逐,一边策马一边还在放声大笑。 骤然,陈淮的瞳孔一缩,在那红衣郡主前方,正有一名孩童!红衣郡主似乎也惊了一下,赶忙勒住缰绳,那匹马扬起四蹄,长咴一声,刚刚好停在那幼童身前。 红衣郡主下了马,只见她一身红裙,蛾眉皓齿,真个是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 她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看,她看这那孩童,怒斥出声。 “一个小乞丐,也敢冲撞本郡主的座驾!”说罢,拿起手中的马鞭,对着那孩童便要抽下。那小乞丐的脸色煞白,杂乱的头发下依稀能看到一张带着惊惧的清秀面庞。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双眼看着那根马鞭,目露绝望。 在燕朝,县侯之上打杀平民是不算触犯法律的,何况是皇朝郡主。四名赶到的侍卫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他们的任务仅仅是保护郡主,其他的都与他们无关。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撇过头去,不忍再看,有的百姓则认出了那个瘦小的孩童。 “那不是小雨吗。” “是啊,这小丫头还经常来我这里帮忙的。” “哎,这...多好的一个丫头。” 他们不敢上前,只能心中默默为小乞丐祈祷,因为他们只是市井小民,而那个女孩貌似是一个很尊贵的人物,从那四个一身玄甲的侍卫便能看出一二。 红衣郡主冷冷的注视着小乞丐,抬起了左手。 然后挥了下去。 马鞭“啪”的一声抽到了地上。 抽到了地上? 红衣郡主一愣,看向自己身前,却哪里还有那小乞丐的身影,四名侍卫也楞了一下,当他们抬起头时,其中为首的那名侍卫突然目光一凝。 “那是......”.红衣郡主抬起头,看向前方,却见到那小乞丐正好端端的坐在自己前方三丈之外的地上,她双手抱头,双眼紧闭,眼角隐有泪痕,身体瑟瑟发抖。 红衣郡主此时看的却不是这孩童。 那孩童身后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带着斗笠的少年。 少年拍了拍小乞丐的头,然后又轻轻的在他的头上揉了两下,她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到红衣郡主就站在自己身前三丈开外,表情微愕。 小乞丐抬头望去,只看到一个少年站在她旁边,年岁不大,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 原来刚刚的感觉是他吗......小乞丐心中想到,那种感觉......很温暖。 红衣郡主此时面色不愉,她看着对面那个少年,他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红衣郡主蹙了下眉头,对着陈淮开口。 “本郡主要打的人,也敢去救。你倒是有点胆色。” 陈淮不语,此刻,他也是不太明白自己的所做作为,为什么要救下这个孩子?也许是心中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幼小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吧。他这样对自己解释着。 红衣郡主见他不语,眼睛眯起,突然弯成了月牙状。 “小子,看来你的身手不错啊。” 陈淮心中一阵无语,这红衣郡主比自己现在的样貌大不了两岁,却大言不惭的称呼他这个“一百多”年龄的人为小子。 “小子?你爷爷在我面前怕都是小子,我闯乾陵的时候,你爷爷估计还在吃奶。”陈淮心中腹诽了一句。 这时只听那红衣郡主开口道。 “不若你与本郡主的侍卫比划比划,你若是赢了,本郡主就不再追究这小乞丐冲撞本郡主的事情,若是你输了......呵呵。” 陈淮面无表情,再次化身死鱼脸。 “输了怎样?” 那少女轻笑了一下。 “输了自然是以命相抵,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为本郡主效力三年。” 一旁的小乞丐一听到以命相抵四字,害怕的拉了拉陈淮的衣角,陈淮拍了拍她的头,示意无需担心。 “这里是街市,若是毁坏了街坊的东西又该如何?” 陈淮看着红衣郡主,她歪了歪头,透露出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而后对着陈淮展颜一笑。 “自然由本郡主来赔偿,无论毁坏多少,哪怕你把这条街拆了,本郡主也担着。” 说罢,她唤出一名侍卫,吩咐道。 “历,你去给本郡主招待招待他。” 第五章 乱视听 “殿下......这......”那叫做历的侍卫犹豫了一下。 “郡主,我等刚刚抵达此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那为首的侍卫上前一步,对着郡主低声道。 红衣郡主闻言秀眉一挑,微微有些发怒。 “让你们出手就出手,那里来的这么多闲话!” 为首的侍卫闻言叹了口气,刚欲说些什么,只看到红衣少女冷漠的目光向他看来,看的他心中一突,随即闭口不言。 毕竟是那一位的女儿......虽然先前府上是再三交代,到了外面切不可惹是生非,可郡主大人自幼玩心便重,性格又稍显孤僻,再加之天资聪颖,如今才十三岁已经是锻骨五重,更加讨得那一位大人喜爱,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他这个女儿身上,便养成了她现在这幅脾气。 侍卫心中念头百转,立在那里不言不语。红衣郡主见他这副模样,脸色一沉,再看周围的百姓街坊和对面的陈淮之时,总觉得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她回过身去,面向最先的那名侍卫。 “历,你莫非要违抗本郡主的意思不成!” 红衣郡主怒斥出声,侍卫心中咯噔一声,暗道: “不好,小郡主生气了,此番这样......若我违逆,回府之后少不得要受到重罚......” 被称为历的侍卫心中想着,旋即又暗暗苦笑:“可若我在此地出手对付那少年,必定会引来那一位的怒火,说不得还会招惹那个势力,到那时,我必定是尸骨无存......这......” 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这真是让他进退两难。不过随机他又想到:“若是我听了小郡主的命令对付这少年,事后恳请小郡主在大人面前提我美言两句,未尝不能化险为夷。” 历望向那少年,心中微微叹息,只怪你命不好..... 他向前一步,心中打定主意,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那少年,尽量不让城中的某些大人物发觉。 他不敢拖得时间太长,因为这里是洛城。 聚八方风雨,汇十方豪强之地,岂能没有强者坐镇? 他双眼精光暴射,一股强横的气息陡然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陈淮微微惊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名侍卫居然是一名启灵强者!启灵,启灵,开启肉身之灵,通五感,观天地,内视于外,能听风辨位,捕风捉影。 “这般高手居然只是个侍卫,这少女的来头怕是不小。” 陈淮心中想着,脸上仍然是古井无波,配合他自身的少年模样,倒是有点令人好笑。他心中忽的一动: “刚刚这几名侍卫似乎称呼她为......郡主?” 燕皇朝统治苍郁大地,在人间顶级皇朝之中疆域算是比较辽阔的了。如今的燕皇生有六子三女,自身还有三位亲王辅佐。 “不知她是哪一位的女儿...” 正想着,那侍卫已然欺到自身近前,一只手探出,五指张开,一把便向着自己的头颅抓下! 历并没有想着杀掉这小子,毕竟这里是洛城,而且郡主只是让自己教训教训他,故此这一爪只是为了将他擒住,这样即便有强者到此,也好有个说辞,大可言只是友好切磋,并无交战之心。 洛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第二境以上不得在城内交手,违者必死!曾经有两位开了声感的强者因一言不和,无视这条铁律,在城内大打出手,伤及诸多无辜百姓,就在那二人斗的难解难分之时,天上忽然降下一双大手,凌空抓下,一把便将二人给拍成了肉泥!从此以后,洛城之内再没有第二境以上的人敢于出手,江湖传言,当时天上出现的那双大手,单凭那威势神异,似乎是一位涅槃绝巅的盖世强者! 这般强者,放到何处都可以算得上是一股恐怖的力量,涅槃绝巅,半步人极,此等强者,手段已不似人间之威! 侍卫历只是初开形感,但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了,此刻他对陈淮出手,自信无比,他自衬以他的实力,瞬息之间便可拿下陈淮。 陈淮见他手爪探来,大有一鼓作气拿下自己之势,这时他的嘴角却是莫名勾起一抹弧度。 想在瞬息之间将我拿下?想的太好了吧,当真就对自己这么自信吗。陈淮心中想到,自身静静的立在原地,却是动也不动,任由那只手掌袭来。 其余几名侍卫见陈淮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好似被吓傻了一般,他们很自信,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罢了,即便武功再高,亦不过是第一境肉身而已,而侍卫历早已是第二境,开五感的强者,这少年如何能够抗衡于他,此时那少年呆愣当场,便是最好的证明。 肉身境又岂能能够捕捉到启灵的动作? 历的双眼没有半分波动,似乎陈淮已经是自己的收下败将,虽然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但他却一点羞耻之感也没有。 羞耻感能够换来什么?是功法还是丹药?是宝兵还是修为?只要拿下了这小子,回去请郡主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不但可以化去这次在洛城出手的危险,说不定还能得到赏赐,而自己也会更被郡主看重。 正当他的手掌落于陈淮胸前之时,异变陡生!他惊愕的看着抵住自己一爪的东西。 那是一根手指。 陈淮的手指。 “这......!?”历惊疑不定,侧身一闪,变爪为拳,直直的向着陈淮的小腹打去。他认为,刚刚只是自己一时大意,一名启灵强者的一击,怎么会被肉身武者一指头挡下。 他一拳击中陈淮,嘴角刚刚翘起一抹微笑,却立刻变为了惊恐! “怎么会......!这是...!?”他看着被自己打中的陈淮缓缓化为碎片消散。 怎会如此?!他又惊又怒,扭头一看,三丈之外又是一个陈淮,他转身推出一掌,掌中有缕缕黄色真气缭绕。 真气外放!这是第二步开形感所拥有的能力! 他含怒一击,一股强横的真气直直朝着陈淮所在之处打去。 “陈淮”被这股真气击中,身影再度破碎,化为雾气消散。历又是一愣,这也是假的?!他赶忙提起真气,却见自己左侧不远处又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陈淮! 他惊疑不定,却是没有再度出手,只是将真气悄悄运起,双目满含戒备的看着陈淮。 陈淮看着他,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这是什么功法?!竟然如此诡异?” 红衣郡主看着场中变故,疑惑之极。便是如她那般尊贵,亦是没有听闻过这种功法。 “残影幻像,雾化星光......”突然,红衣郡主身边那为首的侍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眉头紧皱,仿佛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忽然他表情一变: “不好!这莫非是......!” “是什么?”红衣郡主听他似乎认出了什么,好奇的问道。 “回郡主,卑职曾经还是江湖中人之时,曾在世间游历,一次偶然见到一个身穿道袍之人与一个青袍人对决,那二人太过强大,卑职也只能远远的观望,现在回想起来,那道人用的似乎就是这门功法!” 侍卫凝重的道:“若真是那道人所施展的那门功法,那老二绝非这少年的对手!” “哦?”红衣郡主秀眉一挑,扭过头去,望向场中,似乎对陈淮颇感兴趣。 陈淮听着那侍卫与那郡主的谈话,心中一阵失落。 “一个道人,应当是落尘观之人吧......” 他刚刚施展的功法正是他口中那落尘观的一门奇功!那门奇功的第一层便是他刚刚所施展的部分,名为“乱视听”! 乱视听,顾名思义,乱人视听,真作假时假亦真,乱你视觉,混你听觉,隐踪匿迹,让敌手真假难辨! 昔年陈淮游历江湖之时,曾经凭着这门功法,多次以弱胜强。只有五感齐开,凝结灵台的绝顶高手方才能不被此功影响。 陈淮向着历缓步走去,历却仿佛看不到他一般,双目死死的盯着前方一处空地。 而此刻在他的眼中,在那处空地之上,“陈淮”正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陈淮走到他的身后,右手抬起,化拳为掌,朝着历的背部就是一掌打去。 砰的一声,历被一掌打得直直的向前方飞去,撞到一处墙壁,顿时将那墙上撞出一个大坑。 “噗!”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他的衣甲,这还是陈淮留手的结果。就算不算陈淮现在的真实功力,单单是凭着一百年前的原始境界,自己都可以在瞬息之间击败他,更别说现在自身早已被易经洗髓,脱胎换骨,又神秘平添了百年功力。这侍卫不过是初开形感,根基浅薄,如何能抵住自己一掌? 红衣郡主双眼悄悄眯起,督了一眼身旁为首的侍卫,只见他脸色阴郁,似乎隐含怒火。红衣郡主打了一个哈欠,忽然扭过头去,对着那侍卫展颜一笑: “想不想讨回脸面?” 侍卫看着红衣郡主,虽然面色不好,但是他显然没有被怒火冲垮了理智: “技不如人罢了,是他自找的,我等只负责保护郡主安危,其余一概不管。” 他低头答道。 ; 第六章 求武 红衣郡主笑面盈盈,却也不再说什么,回过头去,看着依然一副死鱼脸的陈淮,亲启朱唇:“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她双眼眯起成了月牙状: “本来只是想玩玩而已,不曾想到你的身手竟然如此高强,居然能够击败开了形感的启灵强者,现在本郡主倒是对你起了不少兴趣。”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现在本郡主倒是有个想法,不如让我的侍卫长出马将你擒住,日后在我身边端茶递水,做个小厮。” 玩玩而已......陈淮心中一阵叹息,看了看瞪大了眼睛的小乞丐,心中一阵悲哀。 “这便是皇室世家,视平民如草芥......” 陈淮知道,若是他刚刚没有击败那名名叫历的侍卫,恐怕自己最好的下场就是在某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度过余生了吧。 他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我现在是少年模样,那我的剩下的寿元是否也随之变化了?” 他心中一动,隐隐有些激动,毕竟,武者寿元不长,虽然拥有凡人不具备的力量,但是寿元却和凡人没有太大差别。 肉身,启灵寿元与凡人无异,只有百年左右,涅槃宗师可活一百二十五岁,只有人极之境方才有三百三十三载寿元。 “若我寿元也随着外貌变小而增加,那......!”陈淮心中涌起巨浪,毕竟他现在的身体资质和百年之前相比,犹如云泥之别!若是寿元增加,那他此生未必没有人极之望! 他心中火热,深吸一口气,将刚才的念头缓缓压下。 自己从乾陵复生而出之事绝不能让他人知晓!若是被他人知道他本是百年之前的人死而复生,恐怕很容易就会查出乾陵之事,到时候,不说启灵强者,涅槃宗师,便是人极都有可能参与到他的争斗之中!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活着”从乾陵之中出来的人! 他看向那红衣郡主,将小乞丐护到身后: “那现在,不知郡主想要如何,可否按照先前约定,放我二人离去?” 红衣少女看着他,突然轻笑:“你觉得你们能安然的从这里走掉吗?” 陈淮依然是一副刻板的声音:“那这么说,郡主是不打算信守诺言了?”他顿了顿,突然嘿了一声。对面皆是一愣,只听得他说到: “莫非皇室都是这么输不起的人?” 那侍卫闻言大怒,顿时呵斥出声: “放肆,皇室信誉岂容你这黄口小儿污蔑!” 似乎被他的声音吓到了,小乞丐赶忙躲到了陈淮的身后,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陈淮的衣角,瑟瑟发抖,煞是可怜。 陈淮平视着她,说来也怪,自己刚才不知怎的就说出了那番话语,若是一百年前的自己,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跟一名皇室子弟说话。而现在的他似乎毫不感觉皇室有什么尊贵之处,心中并无半点敬意。 他没有看那侍卫,而是对着那红衣郡主道:“那便让我们走。” 红衣郡主笑靥如花,她轻启朱唇: “若是本郡主说不呢?” 陈淮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她看。她笑盈盈的与陈淮对视,周围的侍卫都是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暗自运转真气。 过了半响,红衣郡主无奈的叹了口气,扶了扶额,略显调笑的开口: “算了算了,谁让本郡主是一个大度的人呢,今日之事就此了结,你可以带着那小乞丐离去了。” 她嘴角微翘,轻移莲步,缓缓走到陈淮南的身前,她双眼看着这个相貌略显稚嫩,但却老气横秋的少年,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 “我叫红璃。” 陈淮奇怪她为何要到自己身前自报姓名,不过听得她的姓氏,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处于江湖礼节,他微微颔首。 “陈淮。” 至于为何两者都没有互保家门,红璃是因为她的身份使然,而陈淮则是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门派还在不在,百年已过,他当年所在的门派只是一个江湖小派,只有他自己因为早年得到奇遇,这才破了肉身,入了启灵。 如今百年过去,自己的门派说不得早已灰飞烟灭,甚至连传承都没有流传下来。一想到这里,他内心深处顿时苦笑不已。 红璃听得他自报姓名,双眼再次眯成了月牙,煞是好看。她素手微抬,竖起一根玉指。 “下次再见,你便是我的小厮了。”她嘻嘻的笑着。 陈淮神色平静,回过头去,拍了拍小乞丐的头,缓步离开,小乞丐一愣,赶忙跟上。陈淮心中微微腹诽: “要我当她的小厮,这小丫头还真敢说,我的辈分比他皇爷爷都大。” 陈淮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变了,虽然是少年模样,可心境却和将要寂灭的老者一般,古井无波。 一百年前他的性子还算跳脱,可现在无论内心深处有多大震动,外貌上都是一副死鱼脸,面无表情。除了上次在枫雨楼买酒和与那自称李渔的玄服少年在馄饨铺喝酒时,自己笑过一下,其他时候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够融化他的面庞。 “看上去似乎很有逼格,但实际上我真不喜欢这样,整天一副死人面孔。” 陈淮心中想到,忽然一愣。 “逼格是什么东西?” 陈淮一皱眉,细细思索。 “似乎是三世记忆中的凡世记忆中所得来.....” 陈淮心有疑惑,三世记忆是他最大的疑惑之一,除了一百年前的记忆之外,自己为何又会无缘无故的多出了两世记忆?这两世记忆中的地方却又与人间大不相同,着实让人费解。 他摸了摸腰,那里挂着一个黑葫芦。 “也许只要能找到当初那三人,便可以解开我的疑问,为什么我在乾陵而死,百年之后却又在一条大河边上‘复活’?这葫芦到底有什么来历,为何醒来就在我的身上?三世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当初的那个石碑上刻着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淮越想越奇怪。 “看来这次的西岳大比我还非去不可,若是他们三人与我一样还尚在人间,一定也会赴西岳之宴!” 陈淮正想着,忽的感觉有人拽了他一下,他从那种疑惑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扭头看去,原来是刚刚那小乞丐。 她怯生生的看着陈淮: “小哥哥......” 陈淮看着她,目光柔和下来,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这小乞丐,他的心中便会升起一股怜惜。 他拍了拍她的头“没事了,你可以回家了,我知道你叫小雨,不靠乞讨,经常给那些街坊们帮忙,现在此间事了,你大可放心离去。” 小雨没有说话,陈淮以为她还是害怕回去之后会遭到报复,正想着怎么劝解她,却听她嗫嚅的开口: “小...小哥哥...我能不能......” 陈淮看着她,目光中稍现疑惑,只见她涨红了脸,似乎是下了莫大的勇气一般的开口: “我...我想和小哥哥学武...” 陈淮目露讶异,以为他仍然是不放心红璃,便安慰她说到: “无需如此,你只需回去便好,过些时日自然有人会去接你。” 他心中打定主意,等等去枫雨楼时,看能不能与大掌柜的说一说,让这孩子在他那里做个杂役,总好过每日在这里日晒雨淋。 他拍了拍小雨的头,转身准备离去,这时,小雨突然跑到他的身前,双膝跪下! “小哥哥......”她的头低着,语气微微颤抖“我...我想跟你学武!” 她知道她比较笨,不会说什么奉承的话,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想法。陈淮见她跪在地上,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身上的衣服缝了一块,破了一块,仿佛穿了不知多久年岁,应当是从哪里捡来的。 这还是一个孩子啊......陈淮心中一叹。 “那好,你且听我问你三个问题。” 陈淮开口,他虽然怜惜这个孩子,但他亦不会做滥好人,他本身更不是什么圣人,此刻这孩子既然说要习武,那他便要问他一问。 “你为何要习武?”陈淮开口。 “为何习武......” “我...” “我...我不想...饱受欺凌。”小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陈淮,她的双目中闪烁着炽烈的光芒。 “我不想让别人来决定我的命运!”小雨此刻的声音陡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每天辛劳奔波,到头来却要饿死街头;为什么,为什么那些王公贵族可以肆意决定我们的生死,因为我们只是贱民吗!?” “我想习武,我想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不想再让别人肆意践踏!” 陈淮听罢,微微一叹。 “第二个问题。” 陈淮摊开了双手“现在你的左边是荣华富贵,选择了左边,你一世无忧,儿孙无愁,你可以周游天下,也可以帮助你想帮助的人,连当今皇室都要认真听取你的意见;你的右边则是坎坷崎岖,你可能会遭遇无法想象的磨难,可能横死,可能化为灰飞,亦或抛尸荒野。” 陈淮放下了双手,静静的看着她。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第七章 陌雨 如何选择......小雨看着陈淮放下双手,听着他的话语,心中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假设,但是内心深处还是闪过一丝迷茫。 如何选择......是要荣华富贵,享受人生还是坎坷崎岖,一心求武? 小雨低下了头。 她是一个孤儿,不知父,不知母,她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只有一个。 那是一个老乞丐,断了一条腿。 一直以来都是老乞丐在抚养她,直到七岁那年的一个晚上。 那天天色很晚,行人都纷纷回家去了,街道之上显得很是冷清。她给街头的包子铺老板娘干完活回来,小小的脸上满是疲惫,她回到了她的家,一座极其简陋的破屋中,她看了看屋中,发现了一个事。 老乞丐还没有回来。 这真是极其奇怪的,要按平时老乞丐的习惯,现在他早就应该回来了。 出去找一找吧,她这么想着,于是她便出去寻他。 找不到。 那一晚,她发了疯一般,用她的一双赤脚跑遍了整座洛城,可是到处都没有老乞丐的身影。她的眼中不知到什么时候噙满了泪水,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终于,在苍域的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她找到了老乞丐。 在西街的一处极深的巷子里。 老乞丐倒在地上,周围一片血红之色。 几经打听,她才知道,原来,老乞丐在行乞的时候,有一个打扮华贵的胖子正巧路过,看到老乞丐的断腿后,似乎感到很恶心,当场斥骂,后来他叫了两个跟在他身后的侍从上前,将老乞丐架起,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听着这个消息,小小的内心顿时心如死灰。 是王公贵族吗,能够肆意的处罚平民,那么至少也是县侯。 她只是一个小乞丐罢了,双方的地位的差距犹如那传说中的神龙与地上的蝼蚁,她生不起一点对抗之心。 一夜之间,小小年纪的她似乎长大了很多。她每日给附近的街坊店主干活,以此来换取酬劳,天不亮就起来,一直忙到深夜。 她只是在以工作来麻痹自己,用坚强来伪装悲伤。 她每天早晨要早起帮药铺的李掌柜打扫铺门,清晨要帮街头的老板娘卖她的包子,上午要去合文酒楼当跑腿的小二,下午要去帮街尾的面铺卖面,而夜里则是帮一些有事离开的人看守他们的店门。 她每天都是如此。 只为了赚钱,因为只要有了钱,就可以做到以前不能做到的事情,能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请刺客;比如,杀了那个人。 有时候,酒楼之中会来一些路过的武者,但是并不多,因为有一家专门接待天下武者的酒楼。 枫雨楼。 她有时听着那些武者在谈论一些江湖故事,每当这时她都会一边干活,一边侧耳倾听。 她最喜欢听这些武者的故事,因为里面经常会有一些惩恶扬善的情节。 她渴望着,如果自己能够成为武者多好。 她也渴望着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她的内心剧烈的颤抖起来。 “是要一世荣华富贵还是一路崎岖坎坷......” 如果由绝大多数的人来选,估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毕竟如果真能有一世荣华,富贵一生,谁又会去选那崎岖坎坷的武道之路? 学武一生,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搏一世富贵吗?纵然是武道宗师,涅槃绝顶,亦不过一百二十五载寿元罢了,不成人极,终究如那昙花一般,于世上闪过刹那芳华,而后凋敝。 陈淮静静的看着小雨,不发一言,似乎在等待着小雨的决定。但仔细看去,他的眼中似乎有丝丝白光流转。 蓦然,小雨抬起头来: “我.....要走崎岖坎坷之途......” 陈淮看着她,没有欣喜,平静的开口: “为什么呢,若是一世富贵,你大可不必再过着这样的生活,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并且不会有人来管你,不会有人来威胁你,你可以雇一些强大的武者来为自己保驾护航,也许还会和哪一个王侯相爱,最后安度晚年。” 他的话语似乎有着丝丝魔力,在小雨听来是那么的美好,就像是那神话中引人堕落的他化天魔。 她忽然觉得,就这么沉沦下去,求一世富贵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对,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宁愿让自己就这么一直沉沦下去。 不想醒来...不想醒来... 陈淮看着她,叹了口气,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失落。 富贵......富贵......我要赚很多很多钱...... 小雨忘我的看着眼前的金山钱海,似乎这些就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东西。她跳入钱海,双手微微颤抖的捧着一锭金子。 “钱...钱......我有钱了...哈哈哈.....” 她癫狂不已,突然,他看到自己的前方躺着一个人。她定睛一望,顿时震惊无比!那人倒在地上,鲜血淋漓,他...断了一条腿! “老乞丐...”小雨突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她抱头痛哭! “呜....呜...”小雨哭着,眼中的泪水如决堤一般倾泄而下,打湿了她的衣襟。 小雨悲伤的哭着。 不知哭了多久,她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哭泣,不再悲伤,她抬起头,眼中噙满泪水,可她的双眼却是无比清澈! 小雨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瘦小的身躯给人感觉随时都会垮掉,她看向陈淮,眼中不再有迷茫存在。 “我要走...崎岖......坎坷之途...!” 陈淮看着她,那双眼睛白光流转,仿佛能看透人心。 在小雨看来,小哥哥很怪异,明明只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可语气动作皆是老气横秋,仿佛是一个经过了百年时光的老人。 孩子的心是纯澈的,他们往往最能够触摸到事物的真相。 陈淮忽地笑了,这是他重回人间之后,第三次露出笑容。小雨看到他露出笑容,一时不由得呆住了。 “那便跟我走吧。” 小雨刚刚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又是一楞,随机内心中涌现出激动和疑惑。 “这...小哥哥是答应我了?!可不是还有一个问题吗?” 陈淮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轻轻开口: “这第三个问题,等到日后你学艺有成时,我自会问你。” 他顿了顿,又接着开口道:“我虽然答应传你武道,但是你的师傅却不是我,我的路子你并不适合,日后我自然会为你选择一个上好门派,让你成为其中弟子。” 他面色略显疲惫,因为他刚刚对着小雨施展了一门奇功。 那门奇功的名字叫做“明心本我”。 那门奇功德第一层有一个名字,叫做“乱视听”。 这是落尘观的一门功法,能够让练功者明心静气,抱元守一,心性修为大幅提升;若是用来对敌,可乱人武意,碎其道心。 “乱视听”便是其中最基础的用法,乱人五感!其所见皆不为真,方圆五里,所见皆为虚幻。 他刚刚用的是第二层,名为“惑尘心”!此招可击人心灵,犹如神话之中的他化天魔临尘,惑乱心海! 陈淮刚刚正是用这功法来考验小雨的求武之心! 而“明心本我”这门功法只有“乱视听”一层尚在人间,根据陈淮记忆,当是放在落尘观后山之上。 传说这不是人间的功法,而是神话之中的仙神所留,不然也难以解释为什么这门功法如此诡异莫测。 而陈淮能够使出第二层“惑尘心”正是因为那三世记忆的存在! 在第三世的记忆中,他正好就会这门功法! “只是稍稍问一下她的武意道心,没想到就有如此威能,若是我心怀杀念,催动这‘惑尘心’,不知武道宗师是否能挡得住我这一击。” 陈淮自衬,便是灵台凝聚,半步涅槃的强者也绝无可能挡下这种心灵攻击,但武道宗师不同,他们武道意志坚定,灵台纯净无暇,不为外物所动,所以陈淮并不确定这招能否对宗师起到效果。 小雨听到陈淮如此说法,却是急了: “小哥......师傅,我想跟师傅学武。” 陈淮看了看她,没有多言,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小雨见状急忙跟上。 “师傅......”她有点焦急的开口,却见陈淮摆了一下手,示意她安静。只听陈淮缓缓说道:“莫再多言。” 小雨闻言,垂下头去。 陈淮忽然转过头看向她:“你全名就叫小雨?” 小雨一愣。 “是,老乞丐捡到我的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 “小雨......雨,水从云下也,亦有天之垂泪之说,隐有悲意,小雨,意连绵不绝,凄凄慕慕......” 小雨听着他自言自语,不知他是何意。忽然听他说道:“既然你已经断去过往,那你也要换个名字才是,总是小雨小雨的,连个姓氏称呼都没有,倒也不好。” 小雨细细思索一下,对着陈淮躬身一礼。 “小雨自幼孤苦,如今既已斩断过往,确是新生,还请老师赐个名字。” 陈淮心中一笑,他不想做她的师傅,日后牵扯太多,现在自身的情况都还没有搞清楚就忙着收徒,到头来说不定害人又害己,不过这老师的称呼倒是可以接下。 他目光温和,缓缓说道:“不如......就叫陌雨吧。” ; 第八章 新生 “陌雨......”小雨呢喃着这个名字。 陈淮微微点了点头: “陌雨,陌之一字,一有生疏之意,二有道路之名。你既然断去过往,便要抬首向前而行,武道不是一蹴而就,要在武道之途上走的更远,就要有断去牵绊的意志。古有云‘蹑足于行伍之间,而崛起于阡陌之中’。” “武道之路,一步一个脚印,纵然是涅槃绝巅,压世人极,也都是起于微末,他们曾经与我们并无不同。” “而雨之一字,乃天之垂泪之意。”他顿了顿,看向小雨: “我给你取名陌雨二字,乃是希望你能够忘记过往,求武不息,同时心存怜悯。” 小雨身体一颤,心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忘记过往,求武不息,心存怜悯......” 陈淮看着她,回过头,慢步向前走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刚刚他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语,若是百年前的他,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求武问心这些话的。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神秘的三世记忆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他的心境修为正在缓缓地提升,就如同真正的武道宗师一般,宁静而高远。 就在陈淮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腰间的黑葫芦,似乎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好像在认同他的说法...... ...... 枫雨楼。 陈淮入内,他身后跟着小雨,哦,不对,应该是陌雨。刚一近门,他便听到那老丁头的大嗓门又在嚷嚷着那些“江湖传言”。 “就说那三日之前,‘追云逐月’黄卢于江南大战‘红袍怪’陈勋,两人打的是激烈无比,几乎将那条有名的‘松花街’给彻底毁掉.....” “那二人可是玄榜中人,想必他们的战斗一定是精彩万分,只恨无缘得见!” “可不是,哎,我等肉身之人,终日只在第一境摸爬打滚,何日才能窥得那启灵之妙?” 周围的江湖好汉纷纷叹息,或喜或恼,或悲或愁。 “玄榜中人的交手吗......”陈淮心中似乎想起了一百年前的诸多往事,那时,他也是玄榜中人啊。 “老师......?”陌雨这时在陈淮身后轻轻的拉了拉他: “这玄榜到底是什么?” 过去她在酒楼干杂活的时候,也曾模模糊糊的听到那几个江湖中人说什么玄榜之事,可到底玄榜是什么,她却是一概不知。 陈淮见她不解,便开口解释: “玄榜,是朝廷对我苍域天下武者的一种实力划分,武道四大境,一境一榜,各分为肉身青榜,启灵玄榜,涅槃赤榜,人极黑榜。只有登上同境对应之榜,才算的上是一方强者。此四榜为大燕朝廷所立,所以最是公正。” “苍域?” “我等所说的天下,便是苍域”陈淮给她解释道:“人间无垠,其广袤无边,浩瀚无比。便是人极武者穷尽一生,也不能寻到终点。而人间已知的地界只有苍域,炎州,北泸,东极,青荒,连漠,天陆,瀚土八地,其余之地,无人知晓。” 陈淮说罢,转身走向一处桌子,王力便在那里。他径直走到王力身前:“我想要一份去西岳的地图。” 王力看到他,略显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不是小客官吗?今个来这里吃饭还是喝酒?” 说罢他轻笑了一下:“卖东西的活计,可不归为我管,小客官要买东西,还请移步后堂,咱就是个跑腿的。” 原来是这样......陈淮微微点头,目光瞥了一眼那边正在唾沫横飞的老丁头,便带着陌雨往后堂走去。 走进后堂,陈淮看到前方有数个书柜,书柜前还站着一个书生。 那书生不时的从一处书柜之中抽出本书来,翻个两下,就又放到另外一个书柜之中。他神色严肃认真,好像正在完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咳......” 陈淮轻轻咳了一声。那书生似乎听见了陈淮的“提醒”,将手中刚拿出来的一本书放下,转过身去,看向陈淮。 “咳......”陈淮被他看到有点尴尬,实在是因为对方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他干咳一声“听闻后堂可以交易一些物品,所以才来叨扰,打搅到先生之处,还望勿怪。”说罢抱拳一礼。 那书生闻言,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轻轻开口,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问道: “汝想要何物?” 陈淮见他开口,行了一礼: “晚辈想要前去西岳的地图一份。” “嗯。”他点了点头,没有与陈淮多说半句话,书生回过身去,走到左侧一个书柜前,拿出了一卷地图,回首便抛给了陈淮。 陈淮打开地图,确认无误。他收起地图,将银钱放在了书生的身前,书生却是看也没看,只对他二人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随即又转过身去,继续从书柜之中抽出书本翻看。 陈淮见他如此,也知晓有些江湖人士脾气古怪,心中也不在意,转身带着陌雨出了后堂。 王力见二人从后堂出来,笑着迎了上去。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枚铁牌,随后交与陈淮的手上。 陈淮看了看手上的铁牌,铁牌漆黑如墨,上面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枫雨” 王力笑道:“此物乃是枫雨楼令牌----墨令,只有楼中贵客和枫雨楼中人方才拥有,有此令牌,不论到那个城市歇脚,都可持此令牌自由出入当地的枫雨楼上层,并且得到一些情报消息和资源供给。” “自由出入当地枫雨楼上层?还可以得到情报资源?”陈淮眨了眨眼,看了看手中乌黑的铁牌,总感觉像被诱拐进了一个奇怪的组织。 “还各地都有....这枫雨楼莫非是‘全国连锁’不成......”陈淮心中古怪的想到。 听着王力的讲解,陈淮和陌雨也大致明白了这枚令牌的用途。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凭着这枚令牌,随时随地的获得消息,并且还可以请求获取一些资源,还可以随时委托楼中强者办一些事情。 楼中贵客持有墨令,楼中成员持有雨令,楼中高层持有枫令。江湖上不知多少好汉想求得一块墨令而不可得,因为只有一楼掌柜以上才有资格赠人墨令。 收下墨令,陈淮二人出了枫雨楼,向着城门处行去。 距离西岳大比还有三月时间,在这段时间,除了赶路之外,还要帮陌雨洗髓伐毛,让她真正成为一名武者,否则,在去西岳的这段路上,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变故,说不得会遇到连自己都无法应对的事情,还是让陌雨早做准备为好。 还要有一门合适她的功法......陈淮心中想到,不然空有境界,却无战力。 武之一道,若没有一门高深的功法,即便境界与他人相同,但战力上就弱了不止一筹。若是差距拉大,很有可能被他人秒杀。 陈淮现在身上所学功法只有一门至强的“明心本我”,以及一门百年前得到的奇怪刀法。当时他还年少,曾于门派后山石室中得到一门名为“菩提锁”的刀法,当时他问师傅此刀法是何来历,他师傅说拿刀法曾经是门派之中一位祖师所留,他于那石室禅悟百日,终于悟出这门刀法,故此将刀法刻于石室之中,留待有缘之人。 陈淮心中念头白转,寻思着如果不行,便将三世记忆之中的功法先传授给陌雨,等到日后为她寻到上等门派,便让她进入其中为徒。 “师傅......我们这是往哪里去?”陌雨跟在陈淮的身后,早在去枫雨楼前,陈淮便领着陌雨去换了一身衣服。现在的陌雨哪里还有之前的小乞丐模样,只见她身着一身白衣,外披一件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黑丝绦,一双眼睛如黑曜石般明亮,短发垂在脸颊两边,虽然年纪不大,却显露出惊心动魄的美丽。过去数年劳累,再加之日晒雨淋,所以才没有显露出如此容貌。现在她如此打扮,俨然一副侍童模样。 这丫头...过个几年,待到她长大,当得是倾国倾城......若是到时候她履足红尘,不知多少帝王将相,江湖侠士要为她而战..... 陈淮心中如此想到,旋即他与陌雨说道: “往西岳而去,三月之后,西岳大比,三山五岳邀请天下武者前去赴会,以求奠定天下第一之位,我有些私事,故而要去西岳一行。” 陌雨听闻,俊俏的小脸上升起一抹激动的绯红: “师傅师傅,那...是不是可以见到那些什么大侠,宗师了?” 陈淮见她两眼放光,笑着对她说道:“西岳大比,三山五岳邀天下群雄,自然少不了宗师强者,说不得压世人极都会到场。” 陌雨听到陈淮如此说法,两颗黑曜石般的眸子扑闪扑闪,隐隐有激动之意浮现。 “还有一件事......” 陈淮见她如此这般,觉得煞是好笑,摇了摇头,对她说道: “不要再以师傅来称呼我了,老师也不行......” “啊...!”小雨听到一愣“不叫师傅,那叫什么.....” “唔......” 陈淮歪了歪头。 “你我二人都是少年,不如你就唤我一声公子好了。” 陈淮背负双手,对着陌雨如此说道。 ; 第九章 横山镇 横山镇是一个小镇,虽然并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但是最近镇子之中却是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一月之前,镇中的一名樵夫出外砍柴,却一去不回。三天之后,有人发现这樵夫的家门敞着,人却是不在,出外询问,镇中人皆言不见,这才大惊,赶忙报于里正,里正听闻后连忙发动人手,外出去寻,一连着四五天,仍然是遍寻不得。 经过数日无果之后,里正无奈,召集诸多镇民,宣布这樵夫已然失踪,怕是已经被什么山林莽兽给吞食掉了。诸人心中唏嘘不已,皆是为这樵夫感到惋惜,可谁知三日之后,镇中打铁的张老头突然和家人说要去寻什么天外奇铁,带着铁具就出了镇子,结果也是一去不回! 事后里正询问张老头的家人,她们皆是言他当时模样癫狂,好似疯了一般,嘴里只是念叨着什么“天外奇铁”,不时还怪笑出声,端的是恐怖万分。 镇中诸人觉得此事诡异,莫不是张老头得罪了什么神仙,降下仙罚?也有人说,张老头这是被厉鬼附身,要拿他索命!还有人猜测,张老头莫非真的遇见了什么天外奇铁,结果喜极而疯? 里正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差人上报县丞,数日之后,得到回应,几日之后便派来人手调查此事。 里正将县丞的回复告知村民,顿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好运并没有眷顾这个镇子,就在一日之后,镇中卖肉的刘屠户被人发现横死于镇外!他双眼圆睁,脸上五官扭曲,透露着不敢相信,似乎死前遭遇了极度恐怖的事情,可最为诡异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也无一点血迹! 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是惊惧不已,镇中人人自危,每日无人再敢出镇一步,纷纷把自己锁在家中不再出门,每日都过的提心掉胆。 这可愁怀了里正,事情闹成这样,若是最后没有一个交代,他怕是在这个位置上也呆不了多久了,说不得还要受些牢狱之灾。 里正愁眉苦脸,缩着双手,棉布麻衣之上尽是污渍,他双眼深深的凹陷进去,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愁苦。 他在镇子之中打转,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 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后退,却见到眼前的是两个少年,其中一人头戴一顶灰斗笠,身后悬着一柄长刀,腰间挂着一个黑葫芦,一身灰衣。而另外一个一袭白衣,身披白袍,腰间系着一条黑丝绦,一头短发,当真生的是俊俏无比,刚刚正是这白袍少年拍了他一下。 陌雨看着他的反应,有点奇怪,心想不就是拍了一下吗,怎么这么大动静?就像撞见恶鬼一般。 陈淮从进镇子开始,他就将自身的灵觉打开,隐隐感觉到镇子中的丝丝诡异。 陌雨看着里正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我和我家公子只是问路,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难道还怕我们两个小孩不成?” 里正被她这么一说,心中一阵无奈,心道你们那里能知道我的苦处,若不是出了那些事情,搞得最近疑神疑鬼,哪里会被你们两个小娃娃吓到。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二人装束,微微摇头,略显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看你们两个小娃娃应该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宗派的少爷吧。我只与你们说道一下,还是赶在明日之前,快快出了我们这镇子的范围吧。” 陌雨一听他如此言语,心中一恼:“你这人怎么如此说话,我等都还没说什么,你却是已经要赶人出镇,难道这就是横山镇的待客之道?!” 她说话略微有些不客气,里正听得她这番说道,心中更是苦笑连连。 “哎,不是如此,远来皆是客,岂有将客人扫地出门的礼数?实在是情非得以,我等这里实有难处,最近镇上频发怪事,怕惊扰了客人,所以还是请二位快快出了镇子吧。” 陌雨听他如此说道,好奇之心微起: “这里出了什么怪事?可否告知一二?”她尽量学着那些读书人的口气询问。谁知里正听得她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略有恼怒: “镇中怪事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过几日县城便会派来人手解决,二位小公子还是赶路要紧,莫要在这乡野之地耽误了行程。” 他看二人身上皆是背着一个小包,哪灰衣少年又戴着斗笠,所以确定二人应当是正在赶路的途中。说完这番话,他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陌雨见他离去,漂亮的小脸上略有薄怒。 “公子,这人真是奇怪,不过是问问罢了,他怎么就恼怒起来?” 陈淮看了看她,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煞是可爱。心中轻笑,旋即摇了摇头,看向镇中。从刚刚开始,他就在暗自观察着这座镇子,觉得隐隐有些诡异,忽然他看到前面有个店铺,似乎才关门没有多久,再看看其他门店,也是关的关,闭的闭。偌大的街道上却是没有几个行人。 “人怎么这么少......按照横山镇的规模,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人?” 陈淮心中疑惑,而且里正刚刚那番举动,只要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二货都能看出不对。那番举动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横山镇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我自己也有问题”。 陈淮心中一阵无语。他看了看陌雨: “算了,走吧。” 陌雨气鼓鼓的,跟在陈淮身后,陈淮觉得好笑,可惜脸上仍然是那副死鱼脸,情绪不能很好的表现出来。 他弹了一下陌雨的额头,顿时陌雨那光滑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抹红印。 “呀!好痛!”陌雨连忙捂住了额头,又是哈气,又是揉,看的陈淮心中一阵大笑。 陌雨看着他,有点委屈,但没有说什么,陈淮看着这丫头的样子,知道她心中还是有点生气。 “快走。” 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随后就回过身去,慢慢向前走去。 陌雨不敢多言,赶忙跟上。 这时正巧一个身穿官差服饰的人从他们身边急急跑过,陈淮看着他所去方向,正是之前里正去的的地方。过了一会,里正匆忙从里面出来,见到这男子,脸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那官差男子拿了一封书信交与里正,又与他嘱咐了几句,里正姿态恭敬,直到目送那官差离开。 “那差役应该就是之前里正说的上面的人手,不过显然他只是一个送信之人。”陈淮看着那官差离开“不过这与我也没有关系。” 陈淮心道,他一不是贤人,二不是圣人,三不是朝廷之人,管那些闲事做甚。还是尽早离开此地。 他与陌雨缓缓离开街道。 ...... 一个人影望了望二人的背影,随即低下头去..... 天色已晚,因照顾陌雨,陈淮还是决定在这里留宿一晚,毕竟凭他是启灵武者,而陌雨只是刚刚开始修行。找了家客栈,带着一脸不好意思的陌雨开了两个厢位。 陌雨一直低着头,似乎觉得是自己拖累了陈淮,毕竟要是没有她,陈淮早就可以出镇了。陈淮看着陌雨进了厢房,旋即便回了自己那一间,坐在床上,体内真气流转,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变化,似乎马上就能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毕竟经过易筋洗髓,脱胎换骨,自身的根基早已重铸,现在破境只是水到渠成罢了。 第四感,味感,开味感之后可令武者能够识五味,辨百毒,自身经受破镜洗礼,百毒不侵。 武者,只有开了第四感方才算的上是一方高手,因第四感之下皆能被毒物所杀。再之后便是开触感,于眉心之中凝聚灵台。 此刻,陈淮心中毫无杂念,心头纯净如一,念头通明,若有其他高手来此,必定会震惊无比,因为陈淮现在的状态正是凝聚灵台之时才有可能拥有的“天人交感”! 初步感应天地,自身处于悟道之境,乃是无数武者每时每刻都在追求的状态! 只有凝聚灵台,开眉心玄关,才能初步感应天地,之后还有天人合一等境,但是,只有灵台之后,天人交感,才有宗师之望! 不成宗师,百年之后化作一捧黄土;不成人极,终究是昙花一现。 此刻,陈淮正是在以“天人交感”进行破镜! 这时,虚空之中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咔嚓”之声 似乎是什么破碎了一般。 他破镜了。 陈淮现在的感觉很是奇异,虽然闭上双眼,但是似乎能够感觉到身边的一切,一股股看不见的丝线慢慢向着他飘来,那些丝线便是这方圆十里之间的“味”!这些丝线颜色各异,透露出各种不同的状态,有的热气升腾,云雾缭绕;有的丝丝青光弥漫,发出蒙蒙光芒。这些是百味的“具现化”! (注:里正,又称为里尹,里君,里宰,里有司等,春秋战国之时为一里之长,一种基层官职,负责掌管当地户口和纳税,大致相当于镇长之流。) ; 第十章 破境 “识五味,辨百毒......这就是我‘眼中’的味吗......” 陈淮感觉着这些漂浮在他身前的丝线,有赤有青,有紫有黑,各不相同。他的身躯正在自主的运转真气,似乎在识别这些丝线,一缕缕黑雾从他的身体之中缓缓飘散出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甚是诡异。 这些黑雾正是存在于他身体之中的五味百毒! 人体内自有秘境,洗其髓,搬其血,锻其骨,开五感,聚灵台,浴火化涅,直至成就人间极致。在这修行路上,人总是会不免沾染上一些烟火之气,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避免的,只要你还身在人间,就一定会被烟火之气入体。 而启灵武者,开五感,聚灵台,当其打开味感之时,便可以借助破镜之力,重新伐毛洗髓,将之前修行中沾染的烟火气息借助身周百味丝线驱逐出去,重还肉身清净。 故此,开三感的武者与开四感的武者之间的差距极其之大,因其没有经过第二次伐毛洗髓,肉身战力与其开四感的武者之间犹如天堑,无法比较。 开三感的武者哪怕全力一击也难伤到开四感的武者分毫。 这就是肉身之间的差距。 因为第二步启灵之境,并非是一个境界一步战力,而是如第二境的名称一般,开五感,聚灵台,启肉身灵觉。 而在其中,开五感的武者之间差距并非很大,基本上是相近的,前三感处于一个水平范围之内,分别是“形感”,“声感”,“闻感”;而后两感又处于一个水平范围之内,乃是“味感”,“触感”;而如果凝聚灵台,那就与前面开五感的武者处于一个不同的层次上了,凝聚灵台,开眉心玄关,心灵会经历一次洗礼,变得纯净无垢,这也是许多意志薄弱的武者唯一进阶涅槃的希望,若是凝聚的灵台完美无瑕,圆润如意,便可鱼跃化龙,一飞冲天,宗师可期! 所以凡是世家大族,名门大派,都很重视医药中人,因为他们可以炼制出一种助人凝聚灵台的丹丸! “凝灵丹”! 此丹有三成几率助开五感的强者凝聚灵台! 虽然凝聚的灵台也有数道划分,但是凡是凝聚了灵台的强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 “小宗师”! 仅仅三字,就表达出了这个境界的可怕,宗师级武者是何许人也?乃是浴火化涅的强者,若是涅槃绝巅之境,更是能展现出种种神异,就比如说曾经在洛城之中拍出那压世一掌的大能! 一双大掌化虚为实,从天而降,这等手段在凡人看来又与仙神何异?! 而凝灵小宗师正是从侧面说明了“宗师”这个称呼的可怕,能够被称为小宗师,岂能是其他境界能够抗衡的?!,到达这一步,已经初步触摸到宗师境界的边缘,其战力犹如莽荒凶兽,拳拳如风,掌掌奔雷!其中强者,更是能以一人之力,抗衡千人铁骑!几乎与涅槃无异! 陈淮静静的盘坐在床榻之上,身上缕缕黑雾缭绕,不时还有赤霞升腾,他知道,这赤霞正是伐毛洗髓即将结束的征兆! “开了四感,从今以后便踏入了真正一方强者的行列......”陈淮心中微微感叹,百年前,他资质普通,少年获得奇遇,得了“菩提锁”刀法,又获“乱视听”法门,这才在江湖之上小有名气,借助那门刀法,他甚至可以跨境而战,只是天资有限,始终不能跨过那一步,最后误入乾陵,终于是结束了那“一生”。 百年后,自己神秘的“由死转生”,并且脱胎换骨,终是迈过了那一道天堑! “水到渠成......”在感受到已经破镜成功之后,陈淮心中略有欣喜。 他双目缓缓睁开,其目中似乎有丝丝云雾升腾,他张开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黑雾也已经消弭无踪,赤色霞光内敛,给他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他从床榻之上起身,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厢房的门,他探出头去,确认了刚刚破镜的动静并未惊扰到任何一人之后,将房门关上,自己缓步走到窗户旁边,推开窗门。 寒风凛冽,外面却是下起了大雪。 陈淮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他伸出手去。 一片洁白的晶莹落于他的掌心,而后渐渐开。 下雪了......陈淮看着外面飞扬的雪花,任由寒风拍打着他的面颊。凛风呼啸,他清秀的脸上被冻得升起一抹酡红。 他定定的看着外面,心中思绪百转,直到东方的天空出现一抹光芒。 天要亮了。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一夜过去了......陈淮微愕。 大雪飘扬,将横山镇这个不大的镇子装饰出一种别样的美丽,银装素裹,瑞雪压松,此刻正是黎明破晓,金色的大日从苍域的东方冉冉升起。 他转过身去,走到门前,打开屋门,从厢房之中迈步而出,这时候,陌雨正好也揉着眼睛从房门之中走出,一脸困倦,似乎还没有睡醒,她看到陈淮,略微一愣: “公子你醒了?我正准备去叫你呢。” 她揉了揉黑曜石般的大眼,打了个哈欠,向前迈了一步,结果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搞得陈淮是哭笑不得。 “去,收拾东西,我们准备上路。” 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那洁白的额头,陈淮一脸无奈的对她说道。 “哦哦。”陌雨如梦方醒,感紧回房,结果转身太快,一下撞到了门框边上,疼的她直叫唤。 陈淮摇了摇头,心中一阵无语,这丫头,怎么有点迷迷糊糊的...... ...... 二人收拾行装,走下楼来,忽然发现,客栈的门还是紧闭着的,并没有打开门来去做生意,客栈之中桌椅仍然是昨晚关店之时的摆设,没有半分移动。 莫非是还没到开门的时间......?陈淮心中疑惑,苍域大地,只有一个燕朝,早上朝会极早,也是因此,苍域大地的人民崇尚早起,那些街坊酒家更是天不亮就开张,可现在日头都升起老高了,客栈居然还是没有开门。 便是外面飘扬大雪,也不应该如此才对...... 陈淮略有疑惑,走到后堂之前,呼唤到: “掌柜的可醒了?我二人现要离去,还请掌柜的将这住宿钱给结了。” 过了半响,没有回应,陈淮再次呼唤,仍然是没有回答,心中愈发疑惑,二人走入后堂,行至掌柜的房门前,轻轻叩门。 可是半响过去,仍然是没有动静传来,陈淮心中突的一沉,用力一推,开了房门。只见那客栈掌柜,半倚在木椅只上,双目圆睁,嘴角翘起,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全身干瘦,却已是气绝而亡! “这......!”陌雨见到这掌柜横死模样,一双小脸刷的煞白。陈淮一脸阴郁,走到客栈掌柜身前,正欲查探,却听到门外一声惊恐至极的叫声! “你......你们.....不好了!掌柜的被人杀了!” 二人连忙回头看去,却见到一人慌慌张张,面带惊恐,正是这客栈之中的前堂伙计! “不是......!”陌雨见他这么一喊,连忙要开口解释,谁想到那伙计脸色惊恐的指着二人: “你们......小小年纪,居然就谋财害命,掌柜的可曾招惹过你二人?!” 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陈淮扭头一看,却见一帮村民从客栈之外大步赶来,那伙计见到有帮手赶到,连忙大声呼喝,陌雨见到这等阵势,心中一阵害怕。 “公子......我们怎么办......” 陈淮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无妨,就在此处便可。” 陌雨闻言,心中虽然忐忑,但见他如此气定神闲,心中也不由得多了一点信心。便一语不发,侧身行至陈淮身边。 这时,外头的那些村民一窝蜂的涌进了后堂,陈淮一看,其中还有不少人是客栈伙计,酒使。这时他们都看着陈淮二人和那最先的那名伙计。 那名伙计见状,连忙将掌柜之死告知于他们,他们听过之后又惊又怒,再看向陈淮陌雨二人之时,皆是面色愤怒,大有将二人生吞活剥之意。 一名中年汉子跨步而出,面色阴沉: “二位看打扮怕是那个世家大族的族人,名门大派的弟子吧,还可告知我等,陈掌柜的因为何故招惹二位,使二位下此杀手。” 他面色隐有怒火,但却没有直接说出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说法。因为,若是真的这么干了,从这两个少年的服饰来看,应当是那个世家的子弟,若是杀他二人,他只怕过不了几日,横山镇便会被夷为平地。 毕竟,如果是一家强大的世家,连朝廷都不能说些什么,这横山镇不过是一个偏远小地,如果遭到报复,那真是逃都逃不掉。 凡人如何能在武者手下逃生! 只怕到时候,横山镇会成为朝廷对世家的赔礼,作为弃子,用以承受世家门派的怒火。而他们这些“始作俑者”自然是免不了“断头台”上走一遭,这还是最好的结果,稍差一点说不得便是化为尘土而亡! 第十一章 疑惑 陈淮面无表情,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等到哪中年汉子说完,方才轻轻开口: “无冤无仇,亦不曾有过过节。” 那中年汉子听他开口,冷笑一声: “既然无冤无仇,陈掌柜也不曾招惹二位,那为何要下此毒手。估计二位身为门派弟子,世家族人,也不是很缺钱吧,何苦谋害我们这镇中之人。” 他冷冷的看着陈淮陌雨二人,这时边上一人脸色阴沉的开口道: “前日镇中刘屠户意外横死,不知二位可知晓此事?”他意有所指,毕竟前日刘屠户刚死,第二天陈淮陌雨就到了横山镇,这里又不是什么商业重镇,平日里没有多少路过的旅者,虽然二人只是少年,但是并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 这是一个武道的世界!并不是光看年龄就能说明一切的,有的世家天才更是才弱冠之年便已是凝聚灵台,拥有小宗师称号! 陌雨听得他话外之意,不由得恼怒不已,她轻吒一声,娥眉倒竖,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怒意: “你这人怎么能如此污蔑他人,我与我家公子昨日刚到此地,在此处歇息,今日早晨离去之前发现客栈无人,这才到后堂查看,发现这掌柜已是死去多时。” “这也仅仅是你的片面之词,有无证据?”那人再次阴沉开口。 陌雨闻言,更是恼怒。 她左手环腰,右边玉臂抬起,指向那死去的掌柜。 “我与我家公子不过在此留宿一晚,却遇到如此之事,我等与这掌柜素未平生,不曾相识,为何要加害与他?!若是不信,大可问问那伙计” 先前那出口之人见她如此恼怒,抱了抱拳,却任然是目光阴沉,面色不善的盯着陈淮二人,只是没有再多言语。 中年汉子听的她这番说辞,转过头去问向那伙计。 那伙计点头,也说确是如此,他二人昨日方才入店。 再问他为何刚刚如此激动,他脸上颇有惭愧之色,言方才只看见掌柜横死,又见他二人正好在掌柜屋中,一时惊怒,却是没有细想。 毕竟一冷静下来之后,细细一想,是人都能发现不对,哪里有人杀了人之后还留在案发现场的?虽然不排除他们是艺高人胆大,想借此蒙混过关,洗脱嫌疑,但这二人又确实是与掌柜素未平生,又何来利益纠葛,痛下杀手? 中年汉子看了看那阴沉之人,转而向陈淮二人抱了抱拳: “既然如此,可否能请二位移步,我等好为陈掌柜收敛尸身。” 说罢他看着二人。 陈淮点了点头,拉着陌雨向一边走去。中年汉子见状,连忙吩咐边上的其他村民进入房间,将那陈掌柜的尸身抬出。 这人似乎......陈淮看着那中年汉子吩咐手下的人有条不紊的收拾那陈掌柜的房间和尸体,心中略微思索,再结合他的装束,心中倒也推断出了七八分。 “这中年汉子大概就是这横山镇的耆长了......” 陈淮心中想到,目光略微一闪,向左侧望去,之前那出言的阴沉之人就在那里定定的站着。只见那人头竖发簪,身穿一套麻布衣衫,外侧覆着一套牛皮软甲,脖颈之上绕着一圈麻条,腰间悬着一柄长刀。 此刻,那人感到陈淮的目光向他望来,微微侧头,随后便径直往陈淮这里走来。 待到近前,他阴沉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对着陈怀微微颔首,抱了抱拳: “某乃本地巡查捕头,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勿怪。” 巡查捕头?陈淮心中一动,所谓巡查捕头,乃是朝廷中所设立的一个官职,专门巡视所辖之地治安状况,乃是众多捕头之中最下一等,统御诸多捕快。 一般来说,巡查管辖之地的捕头,实力通常不会太差,最少也是锻骨三重之上的好手,用以震慑宵小之辈。 陈淮观他气息,内骨不显,全身隐隐有坚华之意,心知这是锻骨十重,即将开启肉身之灵的前兆。 这样的好手怕是马上可以晋升更高的官职了吧,怎么会在这么一个小镇出现?陈淮心中疑惑,面上微微颔首,回了一礼。 陌雨盯着这捕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对他是半点好脸色也无。心中直到这人随口污蔑他人,肆意诋毁,当真是一副贵族做派,官僚气息。 那捕头也不看她,此番做派更令陌雨恼怒,精致的小脸气的涨红,小嘴里不时发出恼怒的磨牙之声。 陈淮见陌雨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很不得将这捕头生吞活剥。心中失笑,这丫头也有这般姿态? 陈淮看向那巡查捕头,道:“无妨事,不过此事牵扯我等,怕是没有办法轻易地离开。” 那巡查捕头点了点头:“自是如此,虽然现在认为两位没有杀害陈掌柜的动机,但是并不代表这其中没有什么内幕存在,毕竟这一月以来,小小的横山镇加上陈掌柜,已然是死了四人。” 他竟然如此就将扣留的话语坦诚的说了出来,神色没有半分异常,依然是一副阴沉的模样。陈淮听得他刚才言语,心中忽然一动,稍显疑惑的询问:“加上陈掌柜已经死了四人?” 那巡查捕头也不隐瞒,点了点头:“不错,一月之前此镇有名樵夫外出砍柴,一去不回,镇中里正带人前去搜寻,数日无果,皆以为那樵夫被些虎狼莽兽吞噬,不曾想到三日之后,这镇中打铁的张铁匠发了疯,带上全部铁具出镇,言要寻“天外奇铁”,也是一去不回。“ 他的脸上阴沉更重“再到前日,卖肉的刘屠户早晨被人发现横死于镇外,双目圆睁,面容扭曲,身周无一丝血迹。直至今日,陈掌柜再次横死,如此短短一月已有四人死去。” 陈淮听得此事,双目微微眯起。 “短短一月死去四人?两人失踪,两人横死,好生诡异....” 他摸了摸下巴,对着那巡查捕头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捕头放心,我二人便在此地不会离去,静等调查结束。” 陌雨听陈淮如此一说,心中一急,却见陈淮对着她眨了眨眼,旋即放下心来,心道公子不会是如此任人摆布之人,若真的在此地接受调查,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巡查捕头听得他如此说法,随即抱拳一礼:“两位不必担心,等到事情调查清楚之后自会送两位离开此地,现在县令大人已经加派人手来此,估计用不了几日便可水落石出。” ; 第十二章 县中来人 “加派了人手......”陈淮心中一动“看来这巡查捕头就是上头派来的人了,估计是他马上要晋升官职之故,所以才派他来此地处理这次事件,增加阅历。” 巡查捕头再次告罪一声,便与那当地耆长出了客栈,其余村民抬着陈掌柜的尸身从房间之中走出,望向二人的目光虽然不似之前那般痛恨,但也仍然是有着厌恶之色。 陈淮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事情不解决我们还出不了这横山镇......陈淮心中明白,若是之前他与陌雨要强行离开,势必会让他人心中起疑,更加觉得他二人心中有鬼,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肯定知道一些什么,毕竟这横山镇在一月之内莫名其妙死去四人,两人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两人暴毙,死法皆是诡异莫名。 现在全镇之人皆是疑神疑鬼,稍有不对就会暴起发难。 自己是开四感的武者,自然可以从容离去,哪怕是只带着一个还未洗髓的陌雨,但是事后那巡查捕头必定会将此事向朝廷之上呈报,继而派人捉拿于他,如此反复,在这期间,朝廷一定会调查他的底细,当他们发现查不到的时候,肯定会变得稍加重视,最后顺藤摸瓜,那自己自乾陵而出之事便将彻底大白于天下! 到时候,只怕......陈淮脸色微沉,若是如此,到时候他必定被天下武者寻找捉拿,毕竟乾陵乃人间禁地之一,传说其中藏有上古的仙魔之兵,神佛之器,已经哪位传说中某位无上大人物的传承功法!毕竟,乾陵如此特殊,似漂浮于人间裂隙,时隐时现,古往今来,凡是入乾陵者,无一生还,那怕是涅槃绝巅,压世人极,也都没有一人幸免。 而他只是一个启灵武者,却能脱乾陵而出,若是说在其中没有得到什么,鬼都不会相信! 所以,现在陈淮当下必须将此事解决,否则...... 他歪了歪头,眼中略有精芒闪过,忽然,他见到门外似乎闪过一个人影。 “那巡查捕头与那耆长应当是走的远了,那些村民伙计也早已离去,那此人又为何出现在客栈之外,莫不是心中好奇,才来此地看看?” 陈淮定了定神,走到门前,看到那人影正在想着一处街角行去。 陌雨走上前来,看着那人影,略微疑惑: “好熟悉......好像才见过......” “咦,那不是......昨日遇到的里正吗?” 她忽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 “镇中里正,为何刚才不与耆长,捕头二人一同前来,而是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才来此地查看?” 镇中里正,一地之长,管理当地大小事务;耆长,则是负责当地治安,专司逐捕盗贼。 此刻,陈淮望着那里正那稍显佝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双眼。 ...... “这,又死了一人......” 里正心中惊惧的走在街道之上,只觉得诡异万分,神色扭曲,快步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 次日,那巡查捕头来到客栈,因昨日之故,陈淮陌雨二人仍然是住在这间客栈之中,捕头推开客栈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两位。”他进到前堂,见到二人正在前堂盘腿打坐。 现在这客栈因为陈掌柜亡故,所以并没有再做生意,连之前的伙计都没有再来,故此很是冷清。 陈淮之前正在帮陌雨进行洗髓的修炼,洗髓,洗其肤体,换其内髓,初步锻炼武者的肉身,乃是修行起始,武道之基,容不得有半点马虎,毕竟关乎着武者的半生。直到开肉身四感之前,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伐毛洗髓的机会。 人间大地,许多武者就是因为天资有限,洗髓有缺,无法开启四感,最终带着遗憾不甘离世,化作一捧黄土散于天地之间。 洗髓之境,不知有多长时间,也许是瞬息之间,也许是数日之后,完全是看武者开自身窍穴的速度。 现在陌雨的状态正是即将完成洗髓的征兆。 用了半个时辰......陈淮心道,他微微张开双眼,这时也听到了巡查捕头正在唤他。他站起身来,对着巡查捕头微微颔首。 “捕头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他语气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莫非镇中的诡异之事有了眉目?” 巡查捕头那张阴沉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可在陈淮眼里看来,却是有点瘆人。 “还没有,不过应当快了,今日县中便会派遣人手过来,协助某调查此事。” “协助?” 陈淮双眼眨了眨: “我这人性子有点直,不太喜欢弯弯绕绕,不知有个问题可否问下捕头?” 巡查捕头点了点头: “但问无妨,某姓高,名解,二位称呼我为高捕快即可。” “不可如此,捕头就是捕头,怎能称呼捕快?” 陈淮失笑,高解摇了摇头: “什么捕头,不过是一小小巡查罢了,上不得台面,某自上任以来,虽皆力巡查,至今却未破一案,这捕头的称呼,某却是受之不起。” 陈淮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随即对他道: “在下冒昧,蒙捕头抬爱,既然如此,便称捕头一声高兄罢。” “高兄,这横山镇一月以来,四人横死,可谓是人心惶惶,为何之前不见县衙派遣人手来调查此事?莫非是里正隐瞒不报,害怕丢了位子?” “非也......” 高解见他如此发问,也是知道他二人刚到此处,不明前因。 “之前在那张铁匠失踪之时,里正便已经上报县丞,上面也已经回复,会加派人手前来,县城离这里也不远,若凡人脚程,一日之内当可到达,现在才来,兴许是有事耽搁了。” “原来如此......” 陈淮点了点头: “之前我二人进镇,见里正神情恍惚,在街道之上到处晃荡,相比也是为了此事发愁。” “许是如此。” 高解回答道,正欲再度开口,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响动,转身走到客栈门前,阴沉脸庞上浮现一丝笑意。 陈淮也走到门前,向外观望,正好看见一队身穿官服的人马出现在镇子的街口之处。 “大概有十数人,来的倒是不少。” 陈淮心中想到,忽然目光移动,在那群官差中央,一名侍卫正在搀扶着一个中年官员。高解看到那官员之时,瞳孔骤然一缩,脸庞之上浮现惊愕之色。 ; 第十三章 杀机 陈淮看着高解的表情,略显好奇,在看向那病怏怏的中年官员,只见那官员身着一身浅绿官服,头戴一顶乌黑纱帽,脸色略显苍白。 “浅绿的官服,上有文绣,头戴乌纱,此人应当是那县中县令了。” 陈淮略微惊讶,先前说道县中会加派人手协助巡查捕头调查此事,不曾想竟然是县令亲自前来。 一地县令,在官职之上可是要高于巡查捕头,竟然亲自前来协助? 高解面色惊愕,阴沉的面庞之上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也在奇怪为何劳驾县令亲自前来。 此时,后方盘坐的陌雨幽幽转醒,陈淮看了一眼,心知她已经彻底洗髓完毕,境界巩固,身体之内已经开始催生真气。 她迷迷糊糊走到陈淮身边,仍然做那副侍从打扮,显得清秀可人。 她看看陈淮,又看看高解,随即望了望门外,正巧看见前方的官差队伍。 “呀,那人莫非是县令老爷......” 她望见官差之中的中年官员,也是惊讶不已。 陈淮点了点头,但见高解已快步走了出去,迎向了那中年官员。 陈淮带着陌雨站在门口,看着前方的高解走向那官员,施了一礼,那官员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高捕头,多日一别,见故人安好,某甚是欣慰。” 他没有用“本官”来称呼自己,而高解听得这话,阴沉的脸上也有一抹笑意浮上。 “县令大人为何亲自到此,某不知,还请大人勿怪。” 县令摆摆手: “不妨事,不妨事。” 他语气一变,略显沉重: “只是这横山镇一月以来横死数人,皆是死状诡异,那失踪二人怕也是喂了那山中虎豹,林中莽兽,多半是尸骨无存矣。本官身为此地县令,岂能坐视不管?” 高解闻言,躬身一礼,“大人有此之心,百姓之幸矣!” “岂能如此说道,这里也是我的管辖之地,治下皆是本县的子民啊。” “善。” 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高解转过身去,将县令引到客栈前,将陈淮陌雨介绍于他,并说明了二人前日方才至镇中,在此地留宿,不曾想第二日,店中掌柜暴毙于屋中,二人现在正在此地配合调查。 点了点头,县令对着陈淮二人笑了笑: “两位小友放心,此事本官定会尽快追查,只要确定了与二位小友无关,本官即刻便放二位离去。” 陈淮微微蹙眉,旋即散开,对着县令抱拳一礼: “那便多谢大人了。” 县令微微点头,旋即与高解聊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开,往里正住处行去。 高解目送县令走远,回过头来,对着陈淮二人笑了一下: “如今县令亲自前来,若是不出意外用不了多长时日便可水落石出,二位还请稍等几日,有什么发现还请尽快告知我等。” 陈淮点头,高解也不再说些什么,转过身去,行如疾风,双脚轻轻点地,在还未化透的雪地之上留下几个脚印,便不见了身影。 陈淮看着他远去,刚要回头,却看见前面药铺的阴影之中,有一个黑影一闪即逝。 陈淮见状,一个瞬息便飞出了门去,快若惊风,双脚一点,呼吸间已经百丈开外,于药铺侧方停住! “?” 阴影之中空无一物,只有一些陈旧的木箱子,杂乱无章的堆在那里,上面压满了积雪。 陈淮面色陡然一沉,心中明晓,以他现在开四感的境界,加上堪比宗师的战力,又有什么能够瞒过他的耳目? “此人绝对是一个高手!” 陈淮心中微微惊醒,有如此身法之人,至少也是和他一个境界的强者,迈过了天堑,开了四感! “如此人物怎么会出现在横山镇?莫非,这件事情还有我不知道的线索存在......?” 陈淮有点不舒服,这种感觉总像是在一团迷雾之中,任你有一身绝世武力,却只能在雾气之中胡乱挥舞,让人好生不爽。 他念头百转,忽然想起刚刚那黑影腰间似乎有一道微弱亮光闪过。心念至此,他双目闭上,在其周身之中忽然浮现一缕缕的丝线,形态各异,颜色各不相同,赤雾缭绕,青光升腾,赫然是之前开四感之时,身体周围浮现的“味”! 这便是武者开四感之后所拥有的神异,可以顺味寻物! 启灵武者,每当开启一种感官,就是开启了人体的一种内在灵觉。开形感,学习功法招式可事半功倍,万物皆可悟形;开声感,可听风辨位,听百里之音;开闻感,可查身周之敌,捕风捉影;开味感,过天堑,肉身升华,重新摔打锻造,百毒不侵,可顺味寻物,识五味,辨百毒;开触感,内力外放,真气升华,可以寸劲伤敌! 此时,陈淮正在默默感受着这些所谓的“味”之丝线,随着感受加深,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没有......寻不到痕迹......” 他心中微沉,更加确定此人的境界定是四感之上!否则不可能抹去自身气息。陈淮明晓再找下去也是无果,便要收了灵觉,忽然,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他心头浮现,他感到腰间有东西轻颤,正是他那喝酒的黑葫芦! 蓦的,黑葫芦中喷出一缕清气,凡人肉眼不可见,那缕清气在那黑影消失之处绕了一圈,随即消散。 “这?” 陈淮间葫芦异状,煞是惊奇,要知道,自他从大河之畔醒来,腰间便多了这黑葫芦。初时也甚是奇怪,以为有某些神异,但是研究了以后发现,这葫芦出了能多装点酒水之外,似乎再无其他用处。 一直以来,陈淮都只是将这黑葫芦当作一个装酒水的容器,不曾想,今日它竟然绽放神异之状,喷出一缕清气。 “不过似乎没什么用处啊......” 陈淮见那缕清气喷出之后,在黑影人消失之处转了两圈,便消散无踪,心中不由得一阵无语。 “额...不对?!这......这!” 陈淮正待离去,准备收起灵觉,刚刚被葫芦搅和,本以为能看到一些神异,结果是并没什么卵用,可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在那刚刚黑影消失的地方,竟然有丝丝雾线浮出。 “!”陈淮双眼骤然一缩,心中震惊无比,明明已经被抹去的痕迹竟然再次出现于眼前! “这是......”陈淮感应其中一根丝线,顿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传来,但是不知为何,其中总有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参杂,让自己无法准确分辨。 陈淮细细感悟,试图弄清楚这气息的主人到底在那个方向,这时陌雨一路小跑,刚刚才从客栈之中赶到陈淮这里。 “呼...呼......”她俊俏的小脸上满是酡红,看样子累的不轻。 “公子......?” 她疑惑的唤了一声,随即看了看边上,目光凝聚在药铺的招牌之上 “正本......” 她略感兴趣: “正本清源,寻物之源头,清灵之根本......” 她向药铺前走了几步,仰着头,想着以前她听来的那些名词,正本清源便是她最喜爱的一个名词,意为拔出根本,从源头解决问题。 她从小想着的便是能够不受欺凌,能够吃上饱饭,不用再奔波劳累,希望朝廷能够从根本上救济天下的穷人。 她黑曜石般的眼睛扑闪扑闪,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块匾额,似乎回忆起了某些往事,小脸之上浮现一抹酡红,一对素手之上也隐隐有红光浮现。 若是陈淮此刻搜寻完毕,回过头来,必定会震惊无比,因为现在陌雨的状态,正是洗髓圆满,即将进入搬血的征兆! 十二岁的搬血.....一日之间,洗髓搬血,这简直就是妖孽之资! 正当他二人各自沉浸在自身的世界之中时,惊变陡生! 轰的一声,药铺的正面炸碎,一抹乌光刷的亮起,直指陌雨的喉咙而来! 不好......!!这声巨响顿时让陈淮从寻找之中醒来,一瞬间便感到那抹乌光的出现! “陌雨!” 陈淮瞬间转身,就在这一瞬之间,他已经拔出了他那把一直悬在后背的铁刀,手腕一抖,铁刀化作一抹白光,直直的向着那乌光打去! 白光乍起,转瞬之间便到了陌雨身前,乌光一闪,直接击打在铁刀之上,滋的溅起一串火花。 就在铁刀挡下这乌光之时,陈淮也已奔至近前,抬手便是一拳打出! 那刺客似乎略感讶异,不知为何一柄普通的铁刀能够挡下自己的全力一击,更惊讶于陈淮的速度。 他一瞬之间转过身去,乌光闪过,却是一掌击出,自身身体却是略向后倾,竟是打算借这一掌远遁而去。 碰的一声,拳掌相交,却发出重物相撞之音! “噗!” 霎时之间,犹如千斤巨石打在心头,那刺客蓦的喷出一口鲜血,右手手臂寸寸崩裂,双眼之中惊骇欲绝! “逃!”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刚刚那一掌,绝不是启灵之威! 他受到重创,一臂已废,此刻顿时借助刚刚那一拳之威倒退而去,瞬息之间便没了踪影! 陈淮脸色阴沉无比,竟然让此人借助自己的一拳逃离了此地,不过刚刚废其一臂,又将其五脏震裂,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 第十四章 县令之邀 陌雨......”陈淮见这刺客远遁,便不再想他,转过身去,连忙查看陌雨的状况。小丫头似乎被吓了一跳,目光呆滞,双目无神,陈淮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伸出手去,对着她的额头,啪的一弹! “哎呀!” 一弹之下,陌雨顿时清醒过来,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害怕,见着眼前之人是自家公子,这才放下心来。 陈淮见她清醒,检查了一遍之后,确认她没有中什么暗器奇毒,眉头微蹙。 “有人刺杀......难道是刚刚那个黑影人?不......不对,那黑影人的气息虽然诡异,但是跟那刺客的气息还是有很大不同,莫非这两人出自同一个地方?” “为什么......那刺客的目标是陌雨......而不是我呢?从刚刚那刺客的神情来看,不似作伪,应当是不明白我的真实实力,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知道我是开了四感.....还有那抹乌光,并不是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公子......他......他.....” 陈淮看向陌雨,见她又惊又惧,叹了口气,刚刚陌雨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正常之极,那刺客最少也是第四感的高手,而陌雨只不过是刚刚洗髓,差距太大。 忽然,陈淮见陌雨的脸上升腾起一抹嫣红,手臂之上有血经隐隐浮现。 他连忙拉起陌雨的一只素手,灵觉打开,细细查看她的经脉。 “这丫头进入搬血境了?!”陈淮心中一惊,一阵无语。 被刺杀一下就破境了?没听说过啊!一日之内洗髓搬血,这...... 搬血之境,运起周身气血,融汇五脏六腑,运转全身,能让武者内息逐步壮大,气血浑厚,犹如莽兽。 此等境界,人类可徒手搏杀狮虎,初步有了能在大荒山林之中行走的能力。 陈淮盯着陌雨一阵无语,忽然见到西边一道人影疾掠而来,正是那巡查捕头高解。 他如风中轻燕,空中飞鸟,直直落于陈淮神身前。 “这是......?!” 高解只见眼前一片狼藉,药铺的店门被打成碎片,上面的牌匾也是摇摇欲坠,地面之上青石凸起,街道凹陷,满地皆是碎石木块。 陈淮见高解脸色难看,尴尬的开口: “不好意思,高兄......” 高解虽然面色难看,但心中还是很清楚,陈淮当不会没来由的搞这些破坏,其中定是有些缘故。 他面色阴沉:“劳烦两位,还请告知高某,刚刚此地发生了什么。” 陈淮点点头,将刚刚之事细细讲来,言明之前此地有一个黑影人遁去,后他前来查看,结果自家侍从被刺客袭杀,差点身死。 高解听的他如此一说,心中一惊: “竟然有刺客袭杀,怎会这样?!那黑影人又是何人?!” 陈淮摇头: “我也是不知,那黑影人极其诡异,某寻不到他半点踪迹,至于那刺客,某更是不知晓为何他要来袭杀我主仆二人。” 他目光微沉:“只是可惜,某只废其一臂,碎他五脏,却让他给逃了。” 高解心下一凛,能够在那种情况之下废其一臂,碎其五脏,只怕如果那刺客没有独门遁法,怕是就要死在这里了吧,从破坏程度来看,这二人定是启灵武者! 小小年纪便是启灵之境...... 高解想到,心中一叹,自己二十余岁才窥得启灵门槛,别人小小年纪却早已在洞开五感多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微微苦笑,随即便将这种感觉抛掷脑后,他稍稍沉吟,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正色: “二位放心,此事在下定会彻查,敢在朝廷的地盘之上动手,当真是以为我邺县无人不成!” “那就有劳高兄了。” 陈淮抱了抱拳,行了一礼,高解见他如此,连道不敢,毕竟现在面对的是一名启灵的武者。 不过,既然知道了陈淮是启灵武者,他心中对他的怀疑便小了许多,从交手的情况来看,陈淮必定不是那种只开了一感的启灵,至少也是能听风辨位的强者! 二人做过,高解回了里正之处,将此事告知县令去了。陈淮带着陌雨回到了客栈之中,临走之前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看了那药铺一眼。 待到二人走远,那药铺的匾额“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正本清源四字似乎变得晦涩无比,其中似有丝丝乌光缭绕...... ...... 第二天,陈淮陌雨二人刚刚起来,行至前堂,便见高解正坐于桌上,等待二人的到来。 见到二人来此,高解连忙起身: “二位,县令大人昨日听闻二位遇袭之事,甚是愤怒,今日特令我前来接二位前去压惊。” 陌雨迷迷糊糊,显然和以往一般还未彻底睡醒,听得高解如此说道,顿时双眼迷蒙之色不在,一双大眼扑闪扑闪: “县令大人要请我家公子?” 她似乎很是高兴,陈淮心中略显奇怪,陌雨见他不解,便开口解释,言语之中略有崇敬:“昨日见得急了,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这位县令是我们燕朝有名的清官呢。” “原来如此,想不到还是个有名的好官。” 陈淮点点头,略微讶异。 高解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但是此刻听得陌雨这番言论,脸上也绽放出一缕笑意。 “时间不早,二位还是先随某来吧。” “嗯。”二人点了点头,便跟在高解身后向着里正住处行去。 行了一会,至里正住处,那县令早已等候多时,此刻就在门口迎接他们三人,昨日那搀扶着他的侍卫更是寸步不离,就跟在那县令身后。 此刻县令见到三人行至,略显苍白的脸上一抹笑意浮现而出。 “县令大人居然亲自在此等候,真是让小子受宠若惊。” 陈淮见县令亲自相迎,不由得暗赞一声,按照朝廷官员做派,当得是先要来一个下马威才是。 县令呵呵一笑,与众人一起进入屋内。 刚进门中,陈淮便看到了愁眉苦脸的里正,他一脸愁苦的样子,在他边上是上次那中年汉子,这横山镇的耆长。 此刻,二人见县令与众人入内,纷纷起身行礼。 就在此刻,陈淮腰间的黑葫芦却是微微的颤了一下...... ; 第十五章 推断 “今日诸位能够给本官一个面子,在此处聚集,不胜感激,先行在此谢过诸位。” 诸人于屋中坐下,县令起身,给在做诸人做了个揖,随即开口: “一月以来横山镇连续有无辜村民死去,死法诡异,里正之前诸方查获,均是无果,昨日居然又发生刺客袭杀之事,幸亏陈淮小友身手高强,这才化险为夷。” 他双眼微微眯起,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气: “一月之间连杀四人,昨日又前来袭击二位小友,莫非这刺客真把这横山镇当作自家后花园了不成!” 他声音略微激动,却是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侍卫连忙拿出脸帕递予县令。 县令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面色更显苍白,接着说道: “虽然昨日一战,陈小友引出那名幕后刺客,并且其武道境界似乎极高,那么根据之前死的四人,加上之前陈小友告知高捕头的说法,大致可以推断出杀人者就是那名刺客。” 他皱了皱眉: “然而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那名刺客高超的身法似乎可以说通一切,但是之前刘屠户和陈掌柜的死状都极其诡异,且身上没有半处伤口。而张铁匠和老樵夫却是失踪不见,并不能证实就是这刺客下的杀手。” 他看向陈淮: “不知小友可否将昨日所发生之事,在此处再予我等叙述一遍?” 陈淮闻言,点了点头,原原本本的将昨日所见黑色身影以及后来刺客袭杀之事再次说了一遍。 众人听罢,陷入沉思之中。 里正愁眉苦脸,双手纠缠在一起,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一般: “先假设,若杀人者真是这刺客,那他又为何要杀掉这些村民?要知道,我横山镇素来与武道人士没甚瓜葛,这里住的也都只是平头百姓,怎会与人结仇?” 他唉声叹气,本就略显苍老的身形更加颓废。 耆长听得他如此说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失笑了一下: “刚才里正说横山镇住的都是平头百姓,这我也认同,但刚刚突然想到,万一我们这里有一些人并不是普通百姓呢?那是不是就可以证实这刺客的动机,是其身后有人在**。” 里正闻他一语,楞了一下,再旋即一想,感觉似乎有些道理,可下一刻就摇了摇头: “似乎很有道理,可这横山镇的户口都是我亲自调查过的,交由上头审验了的,具是身家清白之辈,并无江湖中人。”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 “你住也在这里时间挺长的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若真是武者,哪怕是肉身之境,也远非我们可比,出去找个世家门派依附岂不是在此处好得多了?若是那启灵强者,更不可能在这小地方逗留。” 耆长细细一想,心道也确实如此,不由得又是一叹。 “估计那刺客只是一个幌子,但其幕后之人所图却不知到底为何物,应当不会只是单纯为了的杀几个人而已吧。” 高解若有所思的道。 县令看众人苦思冥想,一个时辰过去仍然是摸不着头绪,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只是苦了这横山镇的黎明百姓,平白无故却遭此劫难,本官身为此地县令,居然对这等凶恶之事无能为力。” 他右手重重在桌上一拍。 “若是让本官抓到这穷凶极恶之徒,定要让他尝尝我大燕的十八酷刑!” 众人见他如此模样,皆是劝慰,陌雨眨了眨眼,忽然说道: “会不会那凶手杀死几位村民是假,实则要杀的对象则是另有其人呢?” 对啊! 经陌雨这么一说,众人突然有种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感觉。之前他们都在思考着这刺客的杀人动机以及那黑影之人是否就是幕后主使,而幕后主使又想获得什么,却是没有想到,万一那人要杀的根本就不是那些村民呢,刻意的制造惨案,吸引关注,上头对于这种事情定不会不管,那到时候...... “调虎离山!引蛇出洞!” 众人想明白此事,瞬间后背皆是惊起一片冷汗。那刺客虽然强大,但他们这边也有着一名绝顶高手,可怕的是那幕后之人! “既然如此,那.....!” 耆长一惊,看向在座众人。 高解凝重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过头去,对着县令道: “大人,近日之内,还请大人不要随意外出,若是真要出去,一定要带上足够的官差兵士,某近日之内也会守在此处。” 县令早已明白,此刻听得他如此说道,表情凝重,却又苦笑一声: “本官自是晓得,只是......哎,这种方式真是让人憋屈!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位列七品之职,现在竟像一个鼠辈一般没日要藏于屋中。” “说的不错。” 陈淮突然开口: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今晚开始,就由我二人一起守卫大人。” “这怎么使得!” 县令微微惊讶,连忙开口,高解却是长呼了一口气,心中倍感欣喜,毕竟虽然陈淮年少,但是毕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启灵强者!而从上次的破坏之威来看,至少也是开了两感的高手。 毕竟上次叫手,陈淮只是出了一拳便将刺客一条手臂给废掉,又瞬间震碎了其五脏,骇得他惊恐万分,心中只想逃遁,哪里还有半分交手的欲望。 在做众人听得陈淮如此说道,纷纷称好,既然有陈淮守候,那县令安危必定无忧,除非是凝灵小宗师来袭,否则就算打不过,应当也可从容离去。 毕竟开五感的强者之间只有一道天堑隔档,打不过逃还是可以逃得掉的。 众人定下决定,便各自散去,只有里正,陈淮,陌雨已经县令和他的侍卫还留在此地。 县令看着陈淮,心有愧疚的开口: “那这几日就劳烦小友了。” 陈淮点了点头,随即寻了一块地方,盘膝坐下。 陌雨见他如此,也赶忙跑到他身边,盘膝打坐。 里正依旧是一脸愁苦,但是看了看盘膝坐在那里的陈淮二人,心中还是略微放松不少,他搬了个凳子,拿上了桌子上的烟斗,就在屋门前坐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夜渐渐的深了...... ; 第十六章 守夜 陈淮睁开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环顾四周,见到里正已然已经熟睡,半靠在木门旁边,不时有轻微鼾声响起。 县令坐在桌旁,手捧一本《论语》,神情专注,那侍卫静静立在他的身旁。 陈淮揉了揉眉心,之后看向陌雨,只见这丫头现在全身都仿佛披上了一层赤色的霞衣,红光微微绽放,隐约有雾气从她的头顶之上升起。 “已经开始运转全身之血了吗......” 陈淮看着陌雨如今的状态,知道这是搬血入微,运作至全身的缘故,当搬血大成,全身五脏六腑之中所流淌之血液皆能运起,毛孔喷气如针,能举千斤大石,搏狮杀虎。 武者修身,开发人体之能,显现武道意志。 想到此处,陈淮微微失神,忽然想到了百年之前,曾经遇到过的一位奇人。 那人疯疯癫癫,行事无常,当时的陈淮与他在一处荒原之上偶遇,只见他在怒指苍天,似乎在喝问着什么。 后来他转过头来,见到陈淮在他身边,便自顾自的对着陈淮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初时,陈淮对他所讲的东西完全是一头雾水,随后听他再言神话之事,更加觉得此人精神不正常,但是事后一想,又让他倍感惊异。 “你眼中所见之物真的如你所见的一般无二吗?!” “天在何方?!” “人间大地是否真的是人间?!” “周天星辰运转,日月东升西落,为何万载以来都是如此?!万物生灵尚且有变,为何人间依旧如古?!” “传说远古之时,有盖世强者能摘星捉月,行走于苍茫星空之中,反手之间,万物生灭;远古人灵,化血为脉,通人体秘境,修自身肉体,有拔山填海之力,凌空虚渡之威!”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那人的喝问与讲述之音似乎还缭绕在耳边,不曾散去。 陈淮轻晃了一下脑袋,不再想这奇人之事,毕竟百年已过,那人若不是人极强者,应当早已化做一捧黄土。 手指在虚空之中捻了两下,陈淮摇了摇头,不再想着此事。 此时,陌雨身上的红色光辉渐渐明亮,周身气血运转,发出隆隆轰鸣之声,她仿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般,即将绽放出绚丽光华。 搬血小圆满! 这时,本在专注看书的县令看到这边动静,也走了过来,看着陌雨的状态,不由得微微赞叹: “本官不才,虽不是修行中人,但对于武道划分却也略知一二,现如今陌小友这状态应当就是所谓的‘搬血’之境吧。” 陈淮点了点头,看了看盘坐的陌雨。 洗髓伐毛,搬血运气,武道修行,起始之途! 陈淮看了一会,继而扭过头来,对县令开口: “大人,您为何不去休息,有某在此,大人大可安心。” “呵呵......” 县令笑了一下: “无妨事,就算让我去睡怕是也睡之不着。” 说罢,看向了倚在木门之上的里正。 “只是苦了这横山里正,待此间事了,本官定会向上头举荐于他,这也是本官的一点愧疚与补偿吧。” 陈淮听他如此说道,僵硬的笑了一下,这不是他刻意如此,之前说过,他现在受到三世记忆的影响,一张少年的面庞之上已经很少出现情绪波动,尤其是笑容这一块。 屋中,灯火摇曳,一直等到后半夜,也不见有人来袭。 虽然如此,可陈淮心中并无一丝放松警惕之意,谁知道那刺客是否就躲在某处,等待他们松懈的那一瞬间,再如雷霆一般刺出,取县令性命。 毕竟,自身虽然战力远超境界,但也是无法追踪这种有隐秘身法的刺客杀手,毕竟天下宗师那么多,若是没有这金刚钻,哪里敢揽这瓷器活! 自身战力虽高,但没有对应的功法相辅,原先的功法早已不适用了,自身现在所依仗的只有“明心本我”与“菩提锁”这两门功法,即便加上百年前所得的一招涅槃刀法,自身的武力与顶尖宗师仍然有不小差距。 不过对付普通宗师,应当绰绰有余了。 陈淮如是想到。 这时候,外面一声嘹亮的鸡叫响起,众人向外看去,只见夜空已经不那么黑了。 里正被鸡叫惊醒,手上一抖,烟斗掉到了地板之上;陌雨听闻此声,也缓缓转醒。 “看来,在没有把握之前,这刺客确实不敢妄自下手。” 侍卫看着外面即将变亮的天空,对着众人点头说道。 诸人皆是放下心来,但神色只见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时外面的天空之上已经有微微光芒洒落屋前, 里正看着外面的天空露出的日头,脸上的愁云仿佛也消散了不少。 他回过身去,看着县令,正欲说话,却见县令摆了摆手: “那刺客今晚没来,不代表明晚不会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几天,一定要把那刺客以及其幕后主使之人给揪出来!” 陈淮闻言,微微点头。正在众人说话之间,只见外面院中,一道人影凭空出现,浑身染血! 那浑身染血之人刚刚落地,便“咚”的一声摔倒在石板之上,鲜血顿时将其身下的地面染成血色! “那是.....” 里正苍老的面庞之上震惊之色浮现。 “高解!” 陈淮双目瞳孔骤然一缩。 “什么!高兄?!” 县令听陈淮一言,顿时震惊无比!他二话没说,连忙跑到院中,里正等人赶忙跟上。 县令快步行至近前,与里正二人将高解扶起,陈淮看了一下他的伤势,送了口气,只是伤口较深,血流的多了一些,但以高解锻骨十重的境界,并无性命之忧。 众人将他搀扶入内,陈淮运起真气,为他止血,里正则是连忙唤来侍从,命其赶快去请郎中。 高解此时面色惊恐,脸色惨白,双手还在微微颤抖,他如疯了一般,嘴里还在不断的念叨: “不是人.....不是人......” 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忽然抬起,抱头蹲下。他头发杂乱无章,面如厉鬼,双目圆瞪,衣袍染血,状若疯魔,哪里还有半点前几日的风光。 陈淮正在给他疗伤,此时听得他又癫又疯一般的念叨,眉头皱起。 “高兄,不是人.....是什么意思?” 高解神色之间仍然是惊恐无比,此刻听至陈淮发问,他似乎才缓缓回过神来。如厉鬼一般的脸庞看向众人: “不是人......不是人啊......索命....他不是人!” ; 第十七章 诡异木雕 “不是人......” 众人听得他如此言语,又见他现在神态癫狂,面容扭曲,心中皆是升起一股寒意。 “这刺客......莫非昨晚没来的原因是去袭杀别的村民了?被高兄撞见,两人故此交手?” 县令看着高解,神色略显惊怒,陈淮脸色阴沉: “不应当......我上次已经记住了那刺客的气息,若是他再出现,方圆百里之内,只要他出现,我都能立刻知晓!” 这说的乃是千真万确,现在的陈淮拥有三世记忆,灵觉比任何人都要强大,他有自信,便是宗师前来,只要被他记住气息,以后都绝对无法在他面前隐匿身形。 便是没有记住气息,就凭涅槃境那么强大的战力,于镇中出手,他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 难道有什么隐匿气息的法门或者兵器......? 但是高解遇袭这件事,他又确实没有感应,陈淮越想越奇怪,这件事无论怎么解释似乎都没有丝毫道理。 “莫非是涅槃绝巅......”他心中突然一沉,若是顶尖宗师或者涅盘绝巅亲自出手,他定然无法捕捉,可......若是此等强者出手,直接来此将他们一网打尽便可,像高解这种肉身境的武者,挥手便可击杀,又为何只是伤他而不杀? “索命又是怎么回事......?” 陈淮越发感到捉摸不透,之说源自神话,到底存不存在都还是未知之数,虽然有乾陵这种超越人间理解的禁地存在,但是大家还是更加倾向于那是某位人间巅峰的强者不愿死后被人盗墓而布下的阵法演化。 此刻,高解状如厉鬼,口喊,当真是让人心惊肉跳。 这时,之前被里正吩咐去请郎中的侍从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了院中,见他跌跌撞撞,神色惊惶,众人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县令的侍卫见他如此模样,连忙上前拦住他: “怎么回事,如此惊惶?” 里正面色微沉: “如此慌张,莫不是天塌了不成!” 那外出侍从面庞扭曲,惊惧万分,竟然流下泪来: “这....没塌也快了....!” “!” 里正一惊,连忙询问,那侍从惊惧不已: “老爷......耆长死了!” “什么!” 里正大惊失色“你再说一遍!” 众人此时已经听见他说的话语,皆是双眼大睁,面带震惊之色! “耆长死了......小的刚刚去请郎中,谁知刚进店门,就发现耆长大人与那郎中横死于店中!他......他.....他二人皆是双目圆睁,全身干瘦,脖颈扭成了麻花一般.....!” 听得这侍从如此言语,众人只觉得背后似有阴风拂过...... 如此死状,诡异莫名......!再加上高解现在疯疯癫癫,众人心中皆是不寒而栗。 “可还发现了什么......?” 陈淮突然开口,那侍从脸上惊恐之色渐褪,似乎回想了一阵,旋即对这陈淮点点头: “......当时小的只想的逃命,不曾查看太多,不过似乎看到耆长的手中拿着一个木雕.....模样古怪。” “木雕?” 陈淮微微一愣,面色骤然阴沉! “县令大人,我们还是先去事发现场看看吧。” “嗯。” 县令点点头,命自家侍卫搀扶高解。 诸人随着那侍从一路走去,终是到了那药店之中。 陈淮见到此处,心中微微疑惑。 “第一次刺杀也是在药店,这次耆长郎中莫名身死,也是由药店而起......” 他双目微微眯起,随即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诸人进入药店,发现其中既无打斗的痕迹,也无鲜血喷洒在屋中,在向前方看去,只见耆长与郎中的尸身正躺在地上,死状与侍从所说分毫不差! “这是......?” 陌雨忽然上前,看到那耆长手中紧握一物,正是之前侍从所说的那木雕! 陌雨将耆长手指板开,将木雕拿起,众人上前观看。 只见这木雕不知描绘的是何种生物,头生三角,四面四相,六只手臂自背后伸出,下半身却是云雾缭绕,蛇鬼升腾,端的是邪异万分! “这是何物.....?” 县令将木雕从陌雨手中接过,脸色微沉,略显奇怪的问道。 里正见到此物,突然双目之中一抹震惊之色闪过。 这时,后方被侍卫搀扶着的高解,在看到这木雕的一瞬间,突然双目爆出精光,神色惊恐异常,他疯了一般将侍卫一把推开,神色狰狞,面色惨白如鬼,语气惊恐万分: “索命.....索命!” 他不住的后退,显然已经是被吓的肝胆俱裂! 他忽然转身,拔腿欲逃!陈淮见他如此异状,一个闪身便到了他身侧,一跃而起,抬手便是一记手刀打在他的脖颈之上。 “...” 高解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陈淮制住高解,刚要将他拖到边上,突然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惊惧,顿时令他寒毛倒竖! 他猛然回头,双目精光爆射,死死的盯着那个木雕。 那木雕在刚才已经从县令的手上回到了陌雨的掌中。 木雕还是如之前一般,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不知为何,陈淮觉得这木雕绝对有天大的问题! 就说刚刚那种感觉,让自己从心底都感受到一丝危险! “陌雨,将那木雕带上。” 陈淮面色阴沉,陌雨听闻,连忙称是。 众人检查了一遍,确认无有遗漏,便出了这药店。 县令命里正派出人手,尽快将耆长与郎中的尸身安葬。 陈淮领着陌雨,跟着县令行去,他目光微微下沉,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 入夜,众人愁眉苦脸,仿佛皆是里正附体一般,哀声叹气。 县令面色潮红,显然是这种夜夜躲藏的状况让他气愤之极,却又无可奈何。 他一激动,本就有病的身子顿时承受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侍卫连忙给他递上脸帕。 里正此时面无血色,似乎有了推断,不住的抱头祈祷。 高解状若疯魔,行若乞丐,精神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似乎就是那幕后之人在嘲讽于他们,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们不是想找到我吗?行啊,来找啊! 你们不是想要防着我吗?行啊,我去杀别人! 你们不是认为自己很能干吗?行啊,来看看咯! 这种无力感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心中,让他们越发恐惧,似乎无论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法撼动对方丝毫。 就如同传说之中青荒大地的深渊一般,令人恐惧。 这种感觉很不好...... 陌雨心中恼怒,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找到这幕后真凶,一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连对方是人是妖都不知道。 这时,陈淮突然起身,告罪一声,便拉着陌雨走到一边。 嘱咐了几句,见陌雨疑惑的点了点头,方才回来坐下。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清晨,县令与陈淮,陌雨二人外出寻访线索,里正要安抚那些受到惊吓的村民,所以就没有前来。 行至一处拐角,陌雨忽然捂住小腹: “有点不舒服.....” 陈淮看她额头冷汗直冒,便让她赶快回去,又给了她一样防身的宝物。 陌雨匆匆返回,转身拐进了一个阴影之中。 “公子要我回来监视.....到底是何意呢。” 陌雨心中微微疑惑,突然他看见一个略显佝偻的背影从门内一闪而过! “那是.....!” 陌雨见到此人容貌,顿时一惊! 里正! 他回来干什么?不是应该在安抚村民吗?! 陌雨屏住呼吸,似乎感觉到了某个隐秘。 “莫非公子怀疑里正才是杀人真凶?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在贼喊捉贼?” 陌雨细细一思,顿时觉得很有可能! 她跟悄悄跟着里正,偷偷摸摸的进了屋子后堂,七拐八拐,陌雨心中更加疑惑,行至尽头,忽然看到了一个东西。 有一座神龛正供奉于其上。 头生三角,四面四相,六臂外显,脚踏鬼蛇! 正是那木雕模样! 她呼吸微微急促,之后就看到里正拿了三柱香点上,恭恭敬敬的插在神龛前的香炉上。 原来是里正在捣鬼! 她精致的小脸之上有怒气浮现,原来这一切都是里正在背后操纵! 不行,不能出去! 她略微一想,若是此刻被他发现,自己定会被杀人灭口,连消息都传递不出去,看他平时的言行举止,绝对没人能够想到他是一个高手! 能瞒过公子的感官,这....! 突然,那神龛微微晃动了一下,突然一道乌光打出! 乌光! 正是那刺客的乌光! “轰”的一声,陌雨所藏身的地方顿时被打成碎块! “你!” 里正见到神龛发出一道乌光,顿时吓了一跳,而后就见到一处木柱后方阴影被乌光打中,瞬间炸开,一道人影从中狼狈滚出。 “陌雨!”里正见到那人竟然是陈淮的侍从陌雨,顿时一愣,突然扭头看了一下神龛,顿时脸上惊恐万分! “等等,不是我.....!” 里正连忙开口,陌雨却没有再听,因为那神龛又是一颤,刚刚的乌光再一次的袭杀而来! 直取陌雨眉心而去! 那道乌光速度极快,所过之处,木柱房梁皆被斩成碎块,呼啸之间,带起一片劲风,已然是斩到了陌雨身前! 第十八章 来得,去不得! 乌光斩来,似乎要撕裂四周一切一般,以不可阻挡之势斩向陌雨! 陌雨瞳孔骤然收缩,心中大骇,想要躲避,但却如中了定身法一般,无法移动半分! 神龛微微震动,其上发出的光华骤然暗淡了不少,似乎是消耗了许多力量,其前方供奉的三柱长香渐渐熄灭。 看着那乌光斩来,意欲直取自己性命,陌雨心中苦涩。 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还没有修武有成,还没有杀得那富人,还没有....... 一瞬间,这些想法,执念在陌雨的脑海之中闪过了太多太多。 乌光已至眉心前半寸之处! 忽然,惊变陡升! 那乌光就诡异的停了下来,定在了陌雨的眉心前半寸之地! “这......” 陌雨瞬间呆住,这时方才看清那乌光的真实模样! 只见那所化乌光之物,长三尺七寸,其上有丝丝烟雾升腾,若幻若实,在空中散发出微微光亮。 竟然是一把长剑! “一把剑....?!但怎么如此诡异......?!” 陌雨心中年头闪过,顿时惊觉,那飞剑可还停在自己面前不到半寸呢! 她慌忙避开,侧身一闪,蛾眉倒竖,猛地看向里正。 虽然不知道那乌光为何停住,但是这背后装神弄鬼之人,残害村民之徒却就在自己身前。 得想办法逃掉! 绝不能死在这里! 陌雨心思白转,正思考脱困之计,这时,那神龛见那乌光长剑诡异停住,顿时颤动起来! 那神龛四周似乎有缕缕看不见的丝线在聚集,其波动之力让虚空都泛起了涟漪! 神龛震动,其房梁之上的灰尘被震得锨锨落下,神龛似乎很愤怒,它四周凝聚的波动越来越剧烈,四周的家具被这股莫名的力量给压迫的几欲碎裂! “呵...呵....” 里正痛苦的捂住胸口,双眼惊骇欲绝,一双眼珠子似乎要蹦出眼眶,他的额头上不断冒出汗水,双膝跪地,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神龛竟然是要凭着这股威压直接将他们压碎! 诡异的是,无论神龛如何发威,陌雨所在之处依旧是平静之极,不起一丝波澜。神龛晃了晃,似乎很是惊讶,但是随即,它身上立刻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金色与暗紫糅合为一体,在加上这神龛所雕塑之物的诡异模样,让人升起一种妖邪之感。 它的气势节节攀升,在这股压迫之下,里正已然是口吐白沫,全身上下紧紧贴于地面,身体中发出骨头断裂的声响。 陌雨惊骇,却又觉得诡异,为何里正被压迫至此番模样,而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 这神龛的威势确实很是强大,但是里正作为能够瞒过启灵武者的高手,其自身怎会如此狼狈不堪? 莫非里正根本就不会武功?! 这个转折太过突然,陌雨一时之间有点头昏脑胀。 那神龛威势越来越强,可它惊怒的发现,陌雨似乎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神龛惊怒交加之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光辉黯淡了一点。 不好! 它剧烈晃动起来,突然凌空飘起,看得陌雨一愣。 这东西还会飞?! 它要做什么?! 神龛飘起,在半空之中发出“嗡嗡”之声。 突然,它的下方凝聚出了一个圆形的光球,金紫暗三色叠加,一股诡异又恐怖的气息缓缓散布开来。 “这是...!” 陌雨见到这光球的一瞬之间,心头猛的一跳,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突然涌现而出! “它要毁掉这里吗?!” 陌雨心头狂震,俊俏的小脸上满是煞白之色,她心知此地已然被这神龛封锁,只凭自己是绝对无法逃出去了。 说来可笑,她一位搬血武者,虽然还没有很好的功法匹配,可真实境界也摆在那里,但现在却被一个诡异的神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神龛震动愈发剧烈,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它下方凝聚的光球也越来越亮,从开始的略显虚幻,到现在宛若凝成实质。 突然,神龛动了! 一道三色的光芒从它身下猛然打出! 正是那光球! 似乎可以扭曲空间一般,陌雨的双眼之中映照着那光球的模样,在那光球的四周,空气似乎被扭曲一般,明明没有东西,却诡异的荡起丝丝涟漪。 光球打来,陌雨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她银牙一咬,猛然运起全身气血,身周似有赤霞缭绕。 知晓自己无法躲避,她竟然选择了正面向迎! “轰!” 一声巨响传来,房梁被震得塌陷下来,大柱断裂,门窗顿时炸成碎屑! 尘土飞扬,烟尘弥漫! 神龛刚刚发出一击,顿时其上的光辉黯淡了不少,摇摇晃晃,似乎将要坠落。 神龛停在半空,微微转动,看到里正躺在一处被震塌的房梁边上,全身扭曲,两眼泛白,口中鲜血不断淌下,气息微弱无比,似乎活不成了。 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一般,神龛再次发出了轻微的“嗡嗡”之声,随后缓缓向上空飘去,好像要离开这个地方。 突然,它正在上升的身形一顿,神龛转动,猛然转向一处塌陷方位! “咳咳......” 烟尘渐渐散去,一阵咳嗽之声从中传出。 慢慢的,一道人影从中走出。 陌雨! 陌雨捂住嘴巴,似乎被漫天的烟尘给呛到了,她咳嗽了一声,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陌雨心中惊讶之极,再抬头望天,那神龛似乎也不敢置信一般,停在了半空之中。 神龛惊怒万分,可惜它只是一个神龛,所有的情绪都只能以意志的状态来表达出来。 怎么回事!!! 它不明白,为什么这区区一个搬血武者能够抵挡自己的全力一击。 陌雨当然是挡不下的。 她毕竟只是区区搬血。 挡下神龛全力一击的另有其物。 之前的乌光等等也都是那个东西在保护陌雨。 “这......难道是!” 陌雨见到这种状态,哪里还不明白,他从衣衫之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木扳指。 “公子之前有言,要我回来之时加倍小心,之后又将这木扳指给我,言此物乃是保命手段。初时我还不解,原来......” 陌雨想到陈淮之前对他明说暗示的那些话语,在结合这手上的木扳指,哪里还猜不到事情的大概。 这护住了陌雨的木扳指正是李渔所赠之物! 在洛城之时,李渔曾经告诉过陈淮,将此扳指带在身上,若是有难,他自会前来相救。 陈淮并没有怀疑他所说的话,因为从当时他的身手来看,绝对是一位盖世的高手! 这等高手定然不会言假! 陈淮料定他这等高手绝对不会妄言,既然他说会前来相救,那就一定会来! 并且他也没有说这扳指不能暂时交与他人! 陈淮之前将扳指交与陌雨,就是因为李渔曾说过的那番话。若是陌雨遇到不测,只凭李渔的境界,怕是瞬息之间便可救下陌雨,即便是人极亲至,怕是也拿不下他! 更何况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这是一场豪赌! 赌的就是李渔说话算话!赌的就是他不是邪魔左道! 赌的就是他会遵守信誉!赌的就是他有这份实力! 陈淮赌对了,但是他没有料到一点。 木扳指并不是仅仅作为一个联系之物存在。 它自身也有着种种神奇手段! 神龛此刻又怒又惊,可是自身的法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它再次进行攻击了。 它意志之中充满了愤怒,不甘,但是刚刚打出那一击之后,它已经是近乎油尽灯枯,它必须尽快离开,否则等到它力量消散之时,怕是会直接被面前这人族武者给抓住。 它意志之中想到这里,顿时不再停留在半空,其上黯淡的光华再次微微亮起,神龛面朝一方,身周金色暗紫雾气弥漫,已然是要破空遁去。 “不好,不能让它跑了!” 陌雨突然反应过来,这神龛如此诡异,其本身又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若是此刻被它逃掉,那真是再也寻不到它。 自己不过是刚刚搬血,无法顺物寻踪,这可如何是好。 必须拖住它,等到公子回来! 陌雨心中下定决心,在加上她已经看出,那神龛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若是它拼力一击,就定然无法走脱,自己有木扳指保护,对方的攻击对于她来说当是起不到半分作用! 陌雨聚起全身气血,目光四顾,一路小跑到了一处坍塌的房梁之上,她双足蓄力,用力一跃,直指半空中的神龛而去! 神龛正欲直接遁去,忽然见陌雨借助跳跃之力向他“飞来”,欲要将它擒住。 它微微震动,猛然向上飞去。 陌雨一掌打到空出,力道已然全无,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方坠去。 神龛见她坠下,转了个身,不再管她。 它身上光华抖动,知晓若是再不走,那些辉光便会散去。 就在它即将遁去的时候,从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来得,去不得!” 声音平静之极,但是其中似乎隐藏着极其庞大的杀意! 一股重重的压迫之感顿时布满天地! ; 第十九章 真凶 一瞬之间,远处一道光华向这里飞速而来! 狂风倒卷,四周草木被齐齐斩成两段。 神龛欲要遁走,却突然发现无论逃向哪边,其身后的那道身影似乎都能将其牢牢锁定! 捕风捉影! 启灵武者! 不好! 神龛顿时大惊,神像猛烈震动,但无论它逃向那边,身后那道光华仍然死死的追着他不放! 神龛意志之中充斥着恐惧,其上黯淡无光,正在想着如何逃离这追杀之人。 忽然,神龛的正前方有一道人影高高跃起,还未等它反应过来,探出一只大手,一把将它给抓在了手中! 事情只在转瞬之间发生! 待到神龛回过神来,方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别人掌中!顿时激烈颤抖,恐惧不已! 来人正是陈淮! “某说过,今日,来得,去不得!” 陈淮抓着这神龛,“嗖”的一声就往院中落去。 “啪嗒”。 一声轻微的落地之声响起,却见陈淮已经落在院中。 “公子!” 陌雨见到陈淮,赶忙迎了上去,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他。 这时,县令等人也赶到了这里,刚刚陈淮突然一跃而起,只叫他们速回里正住处,便不见了踪影。 他们当时一愣,随即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响动,连忙折返回来。 当他们看到院中惨状之时,不由得震惊万分。 “这是怎么回事?” 县令上前,见到眼前房屋垮塌,木柱倾倒,一片断壁残垣之景象,赶忙询问陈淮。 陈淮手中抓着那神龛,对着陌雨示意。 陌雨心领神会,又与县令将此事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木板指之事。 县令听闻之后,脸色忽青忽白,眉宇之间有掩饰不住的怒意浮现。 “竟然是里正在搞鬼!” 县令生气之极,猛地一拂衣袖: “想不到,这数日以来,我等居然都在和这幕后小人同居一室,真是可气可悲!” 他说罢,忽的扭头看向一处角落,那处房梁垮塌,青石凹陷,其下伏着一人,正是里正! 那里正现在全身骨骼尽皆断裂,胸口之处不见起伏,气若游丝,显然是将死之兆。 县令神色之间隐有悲意,忽然猛然咳嗽起来。 身边侍卫赶忙将他扶住,县令咳了一会,示意自己无恙。 他转过脸来,语气之中隐含歉意: “此次的事情真是劳烦两位小友了,若非陈小友武艺高强,陌小友不顾生死,只怕这横山镇还要再死去不知多少黎民百姓。” 说着,他忽然对着陈淮陌雨二人郑重一礼。 “此番功绩,本官定会上表朝廷,为二位小友请到赏赐,还请万勿推辞。” “嗯。”陈淮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神龛拿起,让高解上前观看。 “可是此物?” 陈淮忽的问道。 “嗯...” 高解看了看这神龛,似乎有些疑惑,但确认无误之后,还是点头应了一声。 他的神态已经比前一日好了不少,毕竟是武者,精神上的恢复力远非常人可比。 陌雨凑到近前,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神龛。 “公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淮摇了摇头,之前他猜到可能有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藏于此处,但只是以为最多不过是些灵兵莽兽之流,这神龛却是他没有料到的。 超出掌控之物。 “咦?” 陈淮打开灵觉,却感觉到这诡异神龛之上有着丝丝明黄气息缭绕,似乎在恢复着它的破损。 “这怎么和佛门的香火金身有些相像.....” 陈淮顿时感到奇怪无比,这雕像似乎是在凝聚香火原力,其本源上和佛门的金身法门颇有些相像。 若是如此,那之前的乌光便是这香火所化成的兵剑,可是为何这神龛有自主意识,竟然与灵兵无异! 不,灵兵都没有如此之高的灵性! 陈淮双眼微阖,眼帘半开半闭,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县令命身旁侍卫将已经半死的里正拖起,准备即刻启程,带回县衙发落。 “此事不可耽搁,必须尽快将此人定罪!” 县令语气平静,但是其中有种掩饰不住的愤恨。 “当是如此。” 陈淮点点头。 目送着县令几人的离去,陈淮的眼睛微不可察的眯了一下...... ...... 入夜,月亮高悬于漆黑的天穹之上,在这个刚刚经历了血色的小镇之中洒下一抹柔和的银光。 里正的房子已然在白天的一战之中化作半壁废墟,乱石断木,好不凄惨。 里正家中的几个侍从自从白天知晓了里正才是幕后黑手之后,都惊恐莫名,早早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月光洒落小院,更显残破。 银色的月华照映在这里,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黑影。 一个人。 在这小院中央,立着一个人! 他在这院中缓缓走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在感应着什么。 他阴沉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 走了一会,似乎没有找到,他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怒气。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到声音: “在找这个吗?” 他猛然回头,看见一个灰衣少年正斜斜的倚在墙边,手中正把玩着一个金黄色的香炉。 那少年拿起手中的香炉,向他晃了晃: “在这里哦。” 他神色冷漠,脸上面无表情: “什么时候发现的。” “当陌雨和我说到里正供奉了三柱长香的时候。” 少年歪了歪头,看向那人。 少年正是陈淮! “之前我就有所怀疑,为什么之前我们大家在一起商讨刺客和幕后人的时候,你会突然愤怒,拍了一下桌子;当高解遇到袭杀,浑身是血的时候,你又是第一个上前将他扶住;在药店之时,你又刻意的将陌雨手中的木雕拿起观察;今天上午,里正伏法,你又说事态紧急,要尽快回府。” 陈淮看着那人,那人苦笑了一下: “你这些怀疑是否毫无道理,之前愤怒,那是因为本官恼怒于那刺客无法无天;高兄遇到袭杀,本官作为其至交好友,难道不该先行上前?在药店,观看木雕是出于查明线索的需要;里正伏法,自然是要尽快回府,审判之后报与朝廷。” 他玩味的说着: “只凭这些就认定是我,是否有些牵强?” 陈淮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因为那道乌光。” “乌光?” “难道你忘了,某曾经废了那刺客一只手臂,碎了他五脏的事情吗?” “县令大人?!” ; 第二十章 抽丝剥茧 竟然是县令! 幕后黑手居然是他! 陈淮目光平静的看着那个人。 他被陌雨称为燕朝有名的清官;他爱民如子,心系黎民。 可现在他站在断壁残垣之中,全身上下无不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他身上被月光洒落,看起来竟然给他凭添了几分神圣之感,他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真是讽刺啊。” 陈淮如此想到。 “谁又能想到,爱民如子的邺城县令会是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呢。” 真是惊天的伪装。 县令站在那里,一副玩味之色的看着陈淮: “你废了他一只手臂,碎了他的五脏,可这些又与乌光有什么关系呢?” 听得这话,陈淮清秀的脸庞之上没有半分波动,他的眼神依然平静: “乌光乃香火愿力凝聚之剑,若幻若实,那刺客第一次袭杀陌雨,手中所持便是此物。” 陈淮将香炉拿在掌中,不停的把玩着。 “刺客袭击陌雨,是在一处药店,那店门之上写着‘正本清源’四字;而第二次耆长与郎中身死,也是在一处药店之中。” “第一次,刺客与我交手,被我废掉他的一只手臂,震碎了他的五脏。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就连我也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 “乌光不见了。” 陈淮语气平静之极,仿佛只是在叙说着一个普通的故事。 “乌光被我的刀挡住,之后刺客便立刻与我交手,而他与我交手之时,身体略向后倾斜,这是准备逃跑的征兆,似乎只是讶异于我的速度,比他预计的还要快上一些。”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陌雨。” “耆长与郎中死状诡异,全身上下并无伤口,只是脖颈被扭成了麻花一般。这又有谁能做到。” 陈淮双目微微眯起,看着县令。 “怕是涅槃宗师也不能说杀人于无形,脖颈扭成麻花而不断裂,没有鲜血喷洒,这对力量的掌控怕是细微到了极点,不知人极强者能不能办到。” “但是,人间巅峰级数的强者又怎么会来杀一个小小镇子里的耆长?这简直比自毁名望还要严重。” “而耆长死前,手中死死握着一个木雕,那木雕所刻画之物又与这神龛一模一样。” “里正供奉这个神龛,还上了三柱长香,我估计是因为这一月以来,横山镇不断有人死去,里正心中惊恐,在结合之前高解疯疯癫癫,口中一直在喊什么‘索命’,加上耆长死前紧紧的握着这个木雕,怕是真的认为有前来勾魂,出于惧怕,这才草草的安抚村民,回到家中供奉了这个神龛。” “而且,从这个神龛的制作程度来看,怕是刚刚完成没有多久。” “这神龛能够斩出与那刺客一样的乌光,并且威势更甚。但是这香火之兵岂是这么好凝聚的?!” 陈淮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县令的表情变化。 只见他仍然是一脸笑容,似乎陈淮所说的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还真是镇定。 陈怀眼帘垂下,语气古井无波: “白天之时,某已看过,那神龛的凝聚的香火并不是很多,这就说明那乌光香火剑很可能只有一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得出这样的推断,与刺客交手之时,乌光为了不被抓住或者毁灭,选择了遁走,之后又藏于耆长手中的木雕之中,无声无息的杀了耆长,再之后,你拿着那木雕之时,已然把那乌光收回,带到后来回到里正家中之时,又将那乌光放出。” “里正惊惧,于是便供奉那尊神像,他怕是从药店离开之后,便去了镇上木匠的摊铺,请人家雕了一个木像。” “乌光顺势而为,悄然藏于神龛之中,借助里正香火凝聚意志。” “至于那郎中只是被牵连杀死,混肴视听;而那乌光第一次所遁去之所,应当就是那‘正本清源’的匾额,因为它料到我们不会再在那药店之处停留,更不会去关注一个摇摇欲坠的破烂牌匾。” “而那个刺客,从现在的推断来看,某猜测,应当就是你身边的那名侍卫。只是不知道哪天你是如何让那刺客离开大家的视线,而后来他又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还有一事,某也甚是不解,那‘索命’,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淮说完,双手摊开,神情淡漠,似乎在等待县令的答案。 “啪....啪..啪...啪...啪...啪......” 一顿一顿的掌声在这清冷的废墟之中回荡,县令笑眯眯的拍着双手,配着这照映的月光,顿时有一种妖异的魅力。 “好厉害......几乎全都说对了......真是不敢相信你只是一个少年。” 他语气微微赞叹,神情略显感慨。 “若不是见着你的模样,怕是会将你当成一个活了数十年的老江湖。” 陈淮听得他如此说道,心中一阵尴尬,心想,自己确实是多活了几十年,只是你不会知道罢了。 毕竟,一百年前他就已经在江湖之中混迹已久,什么也都见过一些,也许那些高层的算计他不会明白,但是下面的明争暗斗他还是多多少少会一些的。 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似乎还真的不能这么说。 不管陈淮如何去想,那县令却是突然听下了鼓掌,长叹一声: “不曾想算计日久,却被你这小辈识破全局,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杀人灭口。” 他笑眯眯的开口,却是说着杀人灭口之言语,当真让人感到一丝恐惧。 “至于我的侍卫是如何活下来的,以及索命之事,你马上便会知晓。” 突然,他的衣袍无风自动,一股诡异的气息从他的身上缓缓散播开来。 只见凡是接触到那股诡异气息的生命,无论是地上杂草,还是长青的树木,都开始呈现一种诡异的衰败模样。 树木的叶子缓缓变黄,连带着那些枝干一起,寸寸化为尘土落下。 在这月光的映照之下,让人心中不寒而栗。 仿佛神圣之中藏着诡异。 县令的嘴角微微裂开,他抬起头来,双眼看着对面的陈淮。 当四目相触的一刹那,陈淮顿时一惊! 只见那县令的双眼已然赤红,其中隐现出一股暴虐疯狂的气息! 第二十一章 现形 “呵呵......” 诡异的笑声从县令的口中发出,他的嘴角已然崩裂,四根长长的獠牙从中渗透而出,赤红的双目宛如择人而噬的凶兽。 这副摸样已然不是人类所应当拥有的了。 “这是.....什么东西....!” 陈淮的双目骤然一缩,脸上渐渐凝重起来,他的双手微微前抬,两脚一前一后缓缓岔开。 “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人’吗。” 他语气略显干涩,终于是明白了高解哪天癫狂之下所说的“不是人”是怎么回事,恐怕他是遇到了县令的这种诡异状态...... “不对...” 陈淮突然想起:“那天县令从头到尾都和我在一起,又怎么能够去袭杀高解呢?” “难道除了县令和刺客,还有一个人?” 他心头一沉,若是这样,那他们的处境就更为不妙了..... “桀桀.....” 诡异的声音响起,陈淮与县令相对而立。 “你的一切疑问,马上都能够解开......” 县令狰狞的笑着,忽然从陈淮的身前消失,转瞬之间就到了他的身后! “不过是在你临死的那一刻!” “!” 一只闪烁着寒光的手掌从空中落下,对准陈淮的头颅,一把抓下!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那刚刚的手爪一把抓了个空,而在陈淮刚刚所处的位置却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凹洞。 县令见一爪落空,顿时一个闪身,向前方一跃。五指并指如刀,向前方一处空旷之地狠狠斩下! 指刀落下,顿时宛如空间破碎,一块块“碎片”飞舞,一双拳头从中直接打出! 拳指相击,陈淮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不住的倒退而去! “‘乱视听’竟然对他没有效果....” 陈淮抬起右手,抹去嘴上的血迹,双目之中闪过一抹惊骇之色。 县令见他后退,再次欺到近前,双手凝聚成一个古怪的法印,直直推出! 阴风怒号,似有亡魂嚎哭,陈淮只觉得自身宛如置身在森罗地狱之中,周围皆是厉鬼环绕,惨叫连连。 轰,一条血色的大河出现在陈淮的眼前,其中有白骨沉浮,活尸悲啸,端得是恐怖万分。 恍惚中,陈淮似乎发现自己置身在了血河之中,身边尽是活尸的惨叫之音,阴鬼的怒嚎之声。 他心中惊惧,想要从血河之中跃起,却突然发现自身的法力似乎尽皆消失殆尽! 抬起一只手臂,陈淮顿时瞳孔一缩,只见那手臂之上哪里还有血肉,已然化作了一条白骨! 血肉崩碎,化于血河之中,宛如有千万凶兽撕咬! “嗬.....” 陈淮紧紧咬住牙关,脸庞之上已然扭曲,布满痛苦之色。 “怎会如此?!刚刚还在庭院之中交战,怎么一瞬间就到了这血河之中?!” 突然之间,陈淮想起了县令推出的那个古怪法印。 “是那个印诀在捣鬼!” 他心中笃定,放空心灵,默默运转“明心本我”,照见自身灵台,驱散心头迷雾。 在“外面”,县令抓着陈淮的头颅,嘴角翘起一抹恐怖的笑容。 他“嘿”了一声: “可怜的人族小子,既然发现了本座的秘密,那本座就不能留着你了,吞了你的魂魄之后,你的这幅皮囊本座就收下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裂开的嘴唇。 “什么索命,不过是本座借他们的名头来为自己增加点香火罢了,至于刺客的问题,嘿,那只不过是我造出的一个人皮傀儡而已。” “香炉之中确实是藏着本座的乌光香火,毕竟那是由恐惧的愿力凝聚而来,那可是大补之物啊。” 陈淮被县令提着头颅,宛如死去一般,一动不动,县令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 “本来本座刚刚回到这人间之地,应当收敛一下自身的行为,但是啊,生灵的魂魄在勾引着我,如此的美味。为了不被人间的强者发现,本座只有将你等尽数杀了,才能瞒过他们。” “再见了,小子......桀桀桀桀.....” 他狰狞的笑着,抓住陈淮的头颅,猛地一捏! 没有他预料之中的血肉横飞,脑浆迸裂的场景发生。 “嗯?” 县令顿时楞了一下,这时候一道诡异的声音幽幽响起: “原来如此.....” “谁!” 县令一惊,顿时戒备的望着四周,突然被他抓住的陈淮身体一阵颤抖,他猛然回头,只看到一股鲜血在自己眼前飙起,一根长条状的事物在他眼中闪过。 “那是...” 县令只觉得那长条状的事物有些眼熟,在扭头一看,顿时一股巨大的疼痛之感涌上心头,一声惨叫顿时凄厉的响起: “啊!!!我的手!!!” 那飞起的长条事物正是他的右臂! 手臂被斩,县令顿时惨嚎不止,他心中又惊又怒,正欲再度施法,突然看到一抹白色的刀光亮起! “噗呲” 鲜血飘散,县令惊骇的看着自己缓缓分为两半,一抹刀痕从他的头颅直直的通到下身,将他一分为二。 “不可能!这小子战力不如我,境界不如我,他怎么能将我斩开!” 他心中疯狂的嘶吼,被斩成两半的身体之间竟然有血肉蠕动,他竟然还没有死! “竟然让本座受此重创!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我要把你的魂魄撕碎!让你的肉身皮囊化为齑粉!” 血肉蠕动,再次合二为一,县令狰狞的面庞之上充斥着疯狂之意,他的身躯骤然膨胀,皮肤赤红如血,口生四根獠牙,面目丑恶,头发枯黄,一身秽衣。 他口中呼出一口浊气,四周草木皆是化作脓水。 “这是什么东西?!” 陈淮顿时心下骇然,这县令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能再称之为“人”了,这般模样,简直与神话之中的厉鬼无异! 这般模样,简直与传说之中的厉鬼“虿”一般无二! “你到底是什么......” 陈淮难掩心中的震惊,一直以来都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抹震骇之色。 那县令所化厉鬼眯起那双血红的眼睛,舔了舔嘴唇,桀桀怪笑: “吾名为‘虿’!” ; 第二十二章 刀斩邪魔 “虿!” 陈淮心中顿时一惊,双目之中闪过一丝骇然! “虿,又名虿鬼,黄发面丑,传说乃毒虫所化,食人精血,吞人魂魄,杀人无形,能使血肉生灵化为血水而亡!” “这不是神话之中才存在的厉鬼吗!” 陈淮此刻的心中震撼难平,神话之中的厉鬼居然出现在了人间之中! 怎能不让人惊骇! “桀桀桀桀.....” 那“虿鬼”口中怪笑,身周似有阴风环绕,鬼啸之音不绝于耳。 “居然能抵抗住本座的‘血迷大法’,你这小子倒是也有些能耐。” 他丑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但让人看了之后,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么强大的魂魄....一定很美味,你的血肉,本座就不客气了....” 突然,他的身影诡异的消失,陈淮顿时一惊,右手紧紧的握着铁刀,精神高度集中,双目微微眯起。 忽的,他握刀的右手斜斜垂下,猛然向右侧上方一挑,一道白光猛地斩出! “啪!” 一道碎裂之声响起,刀光所过之处,幻境寸寸断裂,露出一只抵着刀锋的枯槁手掌。 “桀桀....” “虿”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只手章渐渐隐回虚空。 陈淮见到此状,额头不由得一抹冷汗渗出。 突然他心头一跳,一个转身便向自己的身后斩去! 与刚才如出一辙,依然是一只枯槁的手掌浮现,之后缓缓隐于虚空之中。 “麻烦之极....” 陈淮心中想到。 毕竟是神话之中的厉鬼,有什么手段自己也并不知晓,但传说他能杀人无形,将血肉生灵化为血水,只怕用的就是之前的手段。 疑似隐于虚空之中,无声无息将人杀死;精神术法直击心灵,将人化为一滩血水。 如此诡异,确实不负“厉鬼”之名。 陈淮心念至此,双眼闭上,灵觉洞开。 在其上方,那只枯槁的手章再次无声无息的浮现,那手掌缓缓落下,向着陈淮的头颅拍去。 忽地,陈淮的身影蓦然消失在了原地。 “唰” 一抹刀光乍起,黑红色的血液洒满天穹! 再次断其一臂! 手臂被斩,虚空之中似乎传来一道闷哼之声。陈淮将刀横置于胸前,手抚其上。 “桀桀...没用的....即便你斩的再多,我都可以随时随地的复原.....” “虿”的怪笑之声再次响起,陈淮没有丝毫理会,只是闭上双眼,再度感受虚空之中“虿”的位置。 “有效...” 陈淮心中默默想到,刚刚他用了五感之中的“声感”与“味感”来定位“虿”的位置,不曾想真的起到了效果。 能够感受到他,就说明他并不能迷惑人的五感! 这便行了! 启灵武者所拥有的能力是什么? 捕风捉影,听声辩位!再加上味感的“顺味寻物”之能,只要一点时间,自己就能够找出他的真身所在! 他的境界如果换成人类的话,应当有初入宗师的水准,与我相差仿佛。 但是我境界不到,无法立刻洞悉他的招式。 陈淮长刀横置于胸前,忽然开始原地挥舞起来。 他长刀舞起,其刀势忽如风般迅捷,又如云般飘渺,其身惊鸿如雁,刀光犹如流水潺潺。蓦然,他刀法一变,犹如菩萨下凡,佛祖渡世,刀身竟然绽放出朵朵金莲,似有云霞缭绕,现出一股慈悲之意。 金莲绽开,云霞飘渺,他双目紧闭,刀法之间演化种种神异。 正是“菩提锁”! 菩提为念,灵台为意;刀渡苦海,缘起三定;菩提化链,尽锁天心! “这是....?!” “虿”隐在半空之中,见他演化如此刀法,心中顿时闪过一丝震骇,突然,他感觉到意念不稳,似乎要现出身形! “怎么回事?” 他心中震动,双手捏出一个古怪法印,四周突然阴风大作,勉强稳住自身。 突兀之间,他见到一抹白光现于自己眼前,越来越大! “不好!” 他猛然抬头向后一仰,身形爆退而出! “被发现了?!他是怎么办到的?!” “虿”心中震骇,忽然双目一凝,其面前一道白光正死死的追着他而来! “混账!” 他愤怒无比,自己的隐匿之法竟然会被一个人族小辈识破! “切,他的境界虽然低于我,但是这刀法却与我有些克制,不若今晚先行遁走,找个隐秘之处躲藏起来,待到人族强者搜寻无果之后,再谋其他。” 他见拿不下陈淮,心中顿时萌生退意。 他本就是鬼怪,自然被武者的阳刚功法克制,而且自身力量还没有恢复过来,自然是无法再在此地纠缠下去。 他正欲遁走,猛然,他的身体忽地一颤。一个白衣僧人突然凭空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那僧人缓缓开口,身周琉璃金光浮现,光华绽放,尽皆洒落于“虿”的身上。 被金光照耀,“虿”顿时如遭雷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本欲遁走的“虿”却是直直的从半空之中跌落而下! “轰”! 一声巨响,“虿”重重的跌落于地面之上,将地面之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大坑之中,虿微微抽搐,四周血水流淌,全身扭曲。 毕竟他的肉身还是人的! 他痛苦的嘶吼,脸庞之上蓦然浮现出狰狞疯狂之色! “吼!” 他从坑中爬出,筋肉扭曲,全身蠕动,血水流淌。 他的脸色苍白,肉身如同蛆虫。 他神色愤恨,双目充血,精神已然混乱,他猛然冲向了前方的陈淮! “杀了你!杀了你!” 他疯狂的嘶吼,血盆大口张开,獠牙凸显,血水在他的身上滚滚流淌而下。 大地被他的狂奔拖出一道巨大的裂口,青砖岩石飞舞,于半空中寸寸崩灭。 一双鬼爪已然杀至陈淮近前! 这时,陈淮的刀舞也到了最后一式! 他右手向前一送,左手反抚刀身。 一道白芒乍起! “唰”!的一声响起,白芒消散。 “虿”的脸上还带着疯狂狰狞之色,然而下一刻,他蓦然化作灰飞消散。 陈淮刀落于地,顿时感到一阵虚脱。 ; 第二十三章 归来 “终是将他杀掉了.....” 陈淮脸色略显苍白,勉力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去。 手中的铁刀落于地面之上,闪烁着阵阵寒光。 自己直接使出“菩提锁”,顺着他的心灵缝隙渗透而入,在他的脑海中演化出过去他最为恐惧的人的身影。 本来自己想要使用“惑尘心”来迷惑于他,但是想到对方就是厉鬼,这迷惑之道不知能否起到作用,况且消耗太多,若是一击之下没有效果,那自己即刻便会脱力,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此时用“菩提锁”乱其心绪,演化风云金莲,直接将他斩杀。任他有千般手段,万般术法也难以施展。 但自己却没有算到,那“虿鬼”被心灵裂缝击打之后,竟然直接化作疯魔,若刚刚最后一式刀舞没有舞完,拿自己现在怕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嗯哼...” 陈淮闷哼一声,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还是有反噬....” 他苦笑了一下,自己境界不够,强行以宗师战力催发刀舞,终究是难以驾驭。 没有疑惑,没有迟疑! 当他认识到这是一只神话中的厉鬼,“惑尘心”有可能不会对其起到作用之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使用威力最大的刀法。 先将对手干掉才是王道! 能直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解决呢? 留着大招吃饭吗! 陈淮摇摇晃晃,他弯腰将铁刀拾起,随即抬起右手,抹去了嘴角的一丝血迹。 他原地盘膝坐下,调息着自己经过刚刚那一战后紊乱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眼,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迈步走出了这片已经成为废墟的庭院。 他在夜色之中行走,缓缓隐于黑暗之中...... ...... 此时,在客栈之中,陌雨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呜...” 她心烦意乱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不时地向门口张望。 “马上就会回来的,你别担心了。” 一道略显颓废的声音响起,陌雨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又不是你家公子,你自是不会担心。” 她平时待人温和,但此人一说话,她的心中就会没来由的一阵恼怒。 “我怎会不担心,陈小弟也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支柱,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你觉得就凭我们二人一个锻骨,一个搬血的武者,能够安然逃离此地?” 那出言之人正是高解。 这两日,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待到白天里正伏法之后,他更是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有疑惑自己那时候见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也没有再过多想。 可就在黄昏之时,陈淮突然跟他们二人说里正并不是幕后黑手,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他二人皆是大惊,觉得陈淮是在骗他们,但是看到对方那认真的态度,自己的心中也不由得一沉。 后来,陈淮将他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二人,他们二人越听越是心惊,实在无法想象县令才会是那幕后之人。 后来,陈淮就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叫他们二人留在此地等待,若是他丑时还未归来,便让他带着陌雨逃出这里。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丑时了.....” 陌雨神色略显焦急,似乎想要出门寻找陈淮。高解见她这般样子,赶忙劝解。 “还是在此处安心等待,凭陈小弟的身手,怕是没有多少人可以制的住他,打不过,逃还是可以逃回来的。” 说完,高解自顾自的摸了一下下巴。 “我先前与那县令有过交集,知晓他身有暗疾,所以才时常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还真是没有看出,他竟然还是一个高手。” 陌雨听得他话,眉头一蹙,忽然语气变得平静下来: “若是丑时已到,我便出去寻我家公子。” 高解本来在想着县令之事,突然听得他这样一说,顿时惊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若是丑时已到,陈小弟没有回来,我当然要带着你逃离这里。这也是陈小弟的意思。” 陌雨回头看他,双眼之间平静之极: “我本是街边乞丐,若是没有遇到公子,怕是早已被人打死,我这条命是公子给的,自然要回报于他,既然公子死了,那作为侍从一定要找到尸身才是。便是死了,也没有什么怨言。” 她的声音清脆无比,宛如黄鹂啼鸣。 “这又是何苦,他给予你性命,你为何非要以这种方式来回报于他,若能好好活着,不也是另一种方式的回报吗?” 高解对于她的这种想法很是不解,为何一个“少年”,能够说出如此淡漠生死的话语。 他却不知,陌雨从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经历了许多人间冷暖之事,对于生死,她早已经没有那么恐惧。 她是怕自己死的毫无意义,这才是她恐惧的地方。 二人争执不下,忽地,客栈的门前出现了一个不高的身影。 “咳....我还没死....” 正在与高解争执的陌雨听见这个声音,顿时惊喜的回国头去。 “公子!” 高解也略微睁大了眼睛,他长呼了一口气,旋即颓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毕竟,若是陈淮败了,他二人今晚绝对走不出这横山镇。 他有这种直觉。 陈淮伸出右手,突然对着陌雨的额头一弹。 “哎呀!” 陌雨顿时额头一疼,但她立刻笑了起来。 “真的是公子!” 陈淮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难道是假的不成!” 陌雨嘻嘻的笑着,高解此时也走上前来: “陈小...陈少侠,今晚的情况可否告知一二。” 他不自觉的换上了敬语。 陈淮点点头,对着二人道: “先进去。” 三人将客栈大门关上,坐到了桌子周围,陈淮看着二人,喝了一口茶水。 “他确实不是人。” “!” 高解一惊,心中疑惑顿起,之前他清醒过后,只以为那时在刺客的背后见到的东西,只是自己的因为害怕而生气的幻觉。而现在,陈淮却如此说出,这莫非...... 他正欲询问,却见陈淮摆了摆手。 “他不是人,他是鬼!” ; 第二十四章 长乐城 “他不是人,他是鬼!” 此言一出,陌雨与高解二人皆是楞了一下。 他是鬼? “陈少侠,还请明言示下。” 高解抱了抱拳,示意自己没有明白。 陈淮点点头: “那县令乃是神话之中的‘虿鬼’变化而成,吞人魂魄,食人精血,之前诸多村民诡异死去便是与他有关。” 他言简意赅,直接对二人说明了县令的真身。 “虿鬼?” 陌雨有些好奇。 “那是什么东西?” 陈淮解释道:“虿鬼,或称为虿,黄发面丑,吞人魂魄,食人精血,乃毒虫所化,能杀人于无形,将血肉生灵化为血水而亡。” “这么厉害!” 陌雨的小脸之上微微变了颜色。 高解的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之色,他看着陈淮:“这.....陈少侠,恕在下无礼,这种事情......在下实在是......实在是不能相信。” 开什么玩笑,虿鬼,那不是神话之中的东西吗?怎么可能会存在于人间之中!况且县令还是那虿鬼所化...... 这确实让人他难以相信。 陈淮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无妨,高兄不信也好,信也罢,这种事情确实说出来都不会有几个人相信,便是我在见到他真身之时,也以为自己处在噩梦之中。” 他神色略显郑重: “高兄,还请你将此事一五一十的上报朝廷,此事诡异,说不得还会有同样的恶鬼在人间肆虐。” “这......好吧....我尽力而为,但是上面的人估计是不会相信的。” 高解微微苦笑,这种事情他都不太相信,更别说上面那些人物了。 陈淮从怀中掏出一个被包裹起来的东西,对高解言道: “还请劳烦高兄把此物也带给上头。” 高解看着这由鹅黄油布包裹起来的东西,略显好奇。 陈淮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在上报的时候,还请高兄隐去我二人的样貌。” 隐去样貌? 高解略显奇怪,为何要隐瞒样貌,假设若是朝廷真的重视了此事,那调查过后肯定要给他二人进行赏赐,到时候功法兵器都能得到,何乐而不为? 况且,若朝廷不重视此事,那他二人的样貌身形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这般隐去岂不是多此一举? 他心头不解,正欲开口,却见陈淮微微摇了摇头。 “还请高兄帮忙。” 高解沉默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好....此事....就交给我了。” 三人商议一阵,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黎明时分。 高解看了看已经略显明亮的天空,对着二人拱了拱手: “此去一别,下次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二位,保重。” “高兄,保重。” 陈淮二人也对高解拱了拱手,随后看着他快步走出了客栈。 他的身影在黎明的照耀之下,于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渐渐不见了身影。 “走吧,收拾收拾,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陈淮目送高解离去,转过了头对着陌雨说道。 “公子,就这么走了?” “那不然呢?还留下来做官吗?” “嘻嘻......” ...... “师傅,师傅,我饿了!” “饿就忍着!” “师傅,师傅,我真的饿了!呜呜...” “哎......” “我也饿了.....” ...... 长乐城,地处繁华之所,不时有远方来的商队在此兜售,贩卖货物,熙熙攘攘,叫卖兜售之声不绝于耳,人流滚滚,有远来的侠客,赶考的书生,归乡的游子,街边的铁匠铺叮当作响,路边的摊铺之上热气蒸腾,好一副红尘画卷。 街道之中,有一名老道带着一个小道混迹在人流之中,那老道士拄着一面“算尽人间”的旗幡,愁眉苦脸。 “师傅,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小道士拉了拉老道的道袍,声音稚嫩。 老道士脸色一变,旋即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这是在瞧不起你师傅我?!” 小道士摇了摇头: “师傅,你在这里都两天了,也没见有几个人来你这里算命,再这样下去,我们明天就没饭吃了。” 小道士可怜兮兮的说着,老道闻言一滞,悻悻的哼了一声。 他一双浑浊的老眼在人群之中不住的搜寻着,每当看到有穿金戴银之人出现之时,那眼中就爆发出无比炽热的精芒,就差没流口水下来了。 忽然,他看见人群之中走过两个身影,一人身穿灰衣,头戴斗笠,另一人身披白袍,腰悬配饰。 他当时便拨开人群,快步走到了那两道身影的面前。小道士一愣,不明白师傅这是在做什么,抓了抓脑袋,便也快步跟上。 “两位小友,我观二位天庭饱满,额头有红光缭绕,紫气升腾,不久之后必然遇到贵人,结下善缘,但红光虽然明亮,却略显虚浮,显然是盛极而衰之兆,其中还有隐隐黑丝浮现,恐有隐难。” 老道士霹雳啪啦的对着陈淮二人说了一通,之后双目满含期待: “老道这里有两张‘破厄符’,可以消灾解难,驱邪避鬼,只需要三吊钱便可拿走,两位小友不知意下如何?” 他双目炯炯放光,就差在脸上写着“快买”两个字了。 这时,小道士快步跑到了老道的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老道士回过头去,神色不耐,小道士嘴巴悄悄蠕动: “师傅,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老道士听得此话,顿时一呆,心道不好,刚刚的那副模样怕是已经被认定成了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虽然好像本来就是在干这些事情.... 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老道我干这事情那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为他们消灾解难来的。 眦了眦牙,老道士心中打鼓,眼睛死死的盯着二人,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陈淮刚刚被这老道士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又听得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心中好笑,原来是个算卦的。 江湖中人,虽然只求武道,但是依然有着相信“天命”的人在,他们相信命中注定,该来的迟早要来,所以经常请挂算神,算是对自己心灵的一点安慰。 于是,算卦之道便衍生出了一个旁支。 “江湖骗子。” 陌雨开口。 老道一楞,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 第二十五章 西岳消息 “谁说老道是骗子!老道这里卖的可都是真货!” 老道气得胡须飞扬: “我观人面像,给人算卦,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老道我这‘算尽人间天下事’的招牌岂是白来的?!” 这还真是白来的.....小道士心中默默想到。 “既然二位小友觉得老道是江湖骗子,那老道今日就给二位小友算上一卦,分文不取!” 老道突然扯着胡须,瞪着陈淮二人。 小道士顿时一惊,也不顾得二人当面,脱口而出: “师傅,你,你再算卦不要钱,我们就真的没饭吃了!” 老道吹胡子瞪眼: “莫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绝不能让别人将我与江湖骗子合流一处!” 小道士见到他这幅模样,心中想哭的念头都有了,师傅您本来就是江湖骗子吧,说什么不与他们合流一处...... 他的这幅样子,倒是惊得陈淮陌雨二人一愣,这老道搞什么鬼,不过只是说了一句“江湖骗子”,他怎么就如此生气。 陈淮心中略奇,自数日前,从横山镇出,途经不知多少山川,今日二人刚入横山镇,便遇到了这貌似江湖骗子的老道,结果对方现在的行为却似乎很痛恨江湖骗子一般。 也有可能是以退为进,这也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陈淮饶有兴致地看着老道士,见他一副嫉恶如仇,羞于为伍的模样,倒也略微好笑。 老道神色一正,目光看向陌雨: “你幼年孤苦,但命有贵人相助,气运不断。” 陌雨,听他如此一说,心中一愣,对方竟然知道她的过去?! 但随即便是想到,这只怕是江湖卦师常用的手段,这老道给人算卦这么久,哪里能没有点眼色,见自己是侍从打扮,必定可以推断一二,至于贵人相助,呵呵.... 心念至此,陌雨更加肯定了眼前之人是坑蒙拐骗的那种卦师。 老道士看完陌雨,在扭头看向陈淮。突然,他微微一惊: “这.....神庭有缺,看不出.....” 他的眉头深锁,双眼死死的盯着陈淮: “怎么会看不出....不应该啊...” 他扯着自己的胡须,一张老脸之上满是纠结,又蹦又跳,小道士见自家师傅如此模样,不由得举起双手将脸捂上。 这时候老道士的怪异行为也引起了周围行人的注意,有不少人好奇的围了过来。 陈淮见人潮涌动,心中不欲在此逗留,旋即对老道士开口: “多谢道长提点,这些是算卦的卦钱。” 说罢,拿出了一锭银子,小道士一见这银子,顿时眼放精光。 谁知,老道士一听这话,顿时眼睛瞪起,面色一正: “说不要钱,就不要钱,难不成两位要毁我信誉!” 说完,他拉起小道士,竟是转身便走。 陈淮陌雨皆是一楞,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这......” 陈淮心中略显无语,这老道当真是来的古怪,去的也是古怪。 眼见周围人越来越多,陈淮带着陌雨,快步出了这条街道...... ...... “师傅....师傅.....” 小道士拉扯着老道的衣服,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悲愤之色。 “师傅你又这样,明天我们可怎么办啊?!” 老道士停下了脚步,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毛病又犯了.....” 他抬头望天,一张老脸之上满是痛苦: “王八犊子!名声能当饭吃吗!” ...... 长乐城外,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向城门之处。 守城的兵士看到之后,脸上一肃,向前一步,将马车拦下。 他正要询问,却见那名衣着普通的车夫拿出了一块奇怪的令牌,在他二人面前晃了一下,随即便又收起。 守卫看到这奇怪令牌的一瞬间,瞳孔收缩了一下,顿时让出道来。 “原来是您.....” 没有人再说话,马车缓缓地驶入了长乐城中。 ...... 城中,陈淮寻了一间酒楼,领着陌雨走了进去。 二人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让小二上了点水酒。这时,门外进来了一拨年轻人,三男两女,男的俊秀,女的美艳,五人皆是少年,皆身穿一身淡红衣袍,腰悬长剑。 他们五人找了一处空桌坐下,那其中一位少女轻轻开口: “近日以来,大家长途跋涉,皆是劳累不堪,今日不若就在此地休息,等到明日一早,我等再行上路。” “嗯。” 其中一人点了点脑袋: “齐师妹所言甚是,今日我等便在此地休息吧。” “呵呵...我等前去西岳,此番一路走来也是门中长辈给予的磨砺,怎能因为旅途劳累四字,便要停下休息。” 另外一位略显秀气的男子略有不满,那齐师妹轻轻抿嘴一笑: “杜师兄莫要急躁,虽说是磨砺,但是偶尔也要放松自己,要是在到西岳之前累垮了身子,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齐师妹说的不错。” 之前那开口的少年附和道。 姓杜的少年眉宇之间略显不满,但看到那开口少年与另外两名同伴都是如此想法,也只能摇头坐下。 “呵呵,杜师兄莫急,这历练也不急于一时,稍微放松一下也无不可吗。” 五人之中的最后一名男子开口道。 “你们.....欸,这次西岳大比,三山五岳广邀天下高手门派,不论正邪,到时候势必有一长龙争虎斗,咱们作为绯叶剑派的弟子,到时候若是输给了邪魔左道,岂不是丢进了门派的脸面。” 那杜姓少年隐有恼怒,却见那最后一名少女轻笑: “杜师兄也是杞人忧天,两日前,江湖之上皆已知晓,除开三山五岳,其余的正道十宗皆会赴宴,又何必担心那些邪魔左道?” 第一位开口的少年此时也点点头: “不错,到时候天下高手云集,他邪魔左道还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况且这五六年间都不曾听闻邪道有年轻强者出世,怕是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 杜姓少年闻言,叹了口气,没有再度说话。 “正道十宗都会到场吗......” 陈淮坐在角落,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随后抬起头,微微看向大门之处。 只听得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大的口气.....” 第二十六章 交手 “好大的口气......” 伴着这道声音,门外走入一位黑袍少年,面容俊美,神色坚毅,眉宇之间隐隐有血光浮现。 他看着那五名少男少女,面色阴沉。 “既然几位如此评判,不知你等又是如何?” 他站在门前,身上的黑袍仿若幽暗的深渊。 那几名少年见他如此,神色之间不由得生起一抹凝重。 这时,那最先开口的少年冷笑一声: “哼,难道林某说的不对吗?你们邪魔左道这些年被正道诸位高人追的抱头鼠窜,纷纷避世不出,可还有半点邪魔‘威风’?” 他刻意加重了威风二字,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不是我等看不起你,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错,林师兄说的确实如此。” 那齐师妹也抿嘴轻笑。 林姓少年听了这话,神色之间不由得闪过一丝得意。 “嘿,你们哪里懂得。” 黑袍少年冷笑一声,大袖一甩。 “若是只会逞口舌之利,呵,与你等废物交战......” 他双眼一眯: “只会脏了我的手...” “你说什么!” 那五名少男少女顿时大怒,那林姓少年更是已经将剑抽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黑袍少年。 “既然阁下如此自负,那不知可否与在下过上几招?!” 他双目炯炯,手中提剑,身上已然升起一股不弱的气势。 “咦?” “那似乎是绯叶剑派的弟子。” “不错,看他们的装束应当是的。” 这时,酒楼之中其余的客人也注意到了场中的变故,发现是绯叶剑派的弟子之后,纷纷教头接耳。 “嘿,看他们的样子只怕也是赶路前往西岳,怎的再此于人争斗?” “非也,看那黑袍少年的气息装束,似乎不似正道中人啊。” 那林姓少年将剑平举到身前: “在下绯叶剑派,平剑堂弟子林焕,于剑堂之中排名十九位,还请阁下赐教!” 说完,不等黑袍少年回答,他双脚顿时发力,宛若离弦之箭,向前喷射而去。 手在半空抖了个剑花,一抹寒芒闪过,顿时犹如花落花开,剑光虚影不断,似乎从他前方不断生出。 黑袍少年见他突然袭来,却是早有准备,他从怀中掏出一对铁环,环上漆黑如墨,闪烁着乌金光泽。 他双手舞动,将铁环挥起,在自身之前布下一道环影。 叮叮叮! 剑光杀到,与铁环不断击打在一起,火光四溅。 林焕见一击不成,剑势陡然一变,之前剑光不断,现在则是剑绕人行,不断向着黑袍少年的手腕等薄弱之处攻去。 “嘿!” 黑袍少年冷笑一声,忽然俊美的脸庞之上不屑一笑: “不跟你玩了。” 他舞动铁环的双手顿时一抖,两道铁环发出嗡的一声颤鸣,竟是直接脱手而去。 “噹!” 一声脆响,林焕手中长剑与一道铁环相交,顿时被打成两截! “这...!” 林焕猛然一惊,这时,另外一道铁环已然打到他的左肩。 “咔嚓。” 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林焕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啊!” 他倒飞出去,直接跌落在地,左侧肩膀一片血肉模糊。 “呵,就这点水平,怕是锻骨都没有吧。” 黑袍少年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将铁环捡起,看向五名少年,开口调侃。 “不自量力。” “你!” “混账!” 少年们大怒,纷纷拔剑而出,那最小的少女抱着受伤的林焕,一双大眼之中满是愤怒之色。 那齐师妹快步走到林焕身旁蹲下: “师兄,你没事吧。” 林焕见齐师妹关切的询问,顿时咬了咬牙,强笑道: “没事,这点小伤还奈我不得。” “嘿,打肿脸充胖子....” 黑袍少年见他如此,顿时开口。 四周客众见他落败,纷纷震惊: “这!那绯叶剑派的弟子居然被如此轻易地就打倒在地!” “这黑袍少年好强,不知是邪魔左道那一派的弟子?” “唔,绯叶剑派虽然不是一等大宗,但是好歹在二等宗门之中也有不弱的名头,其中弟子居然被如此轻易击败。” 林焕听得周围客众如此开口,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羞愤之色。 那杜师兄见到林焕被几招击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对黑袍少年拱手: “阁下,既然是我师弟先动的手,那我等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技不如人罢了。” “师兄!” “师兄,怎可如此?!” “他是邪魔左道,我等怎可对他服软!” 杜师兄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安静。 他看着黑袍少年: “不过,既然是同门被打伤,我等却也少不了与阁下交手一番,否则没法与门中交代。” 他抽出长剑,淡红的衣袍微微飘动。 “还请阁下赐教。” 那几名少年少女本来又悲又愤,此时听得杜姓少年如此说道,不由得皆是一喜。 “杜景生师兄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是跨过锻骨九重,再加上六长老亲自传授功法,现在他怕是只比启灵武者弱上一线。” “杜师兄出马,定要让着邪魔好看。” 那齐师妹点点头“不错,杜师兄出手,这邪魔定然走脱不得。” 她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现,更添她几分美丽。 林焕闻言,眼神一黯,心中一股嫉妒之火悄然浮现。 陈淮坐在边上角落,看见堂中争斗,见那林焕落败,不由得微微摇头。 “此子心胸狭隘,当不成大事,若是没有奇遇或高手灌顶,便是入了启灵,也迈不过天堑。” 当他看见杜景生出面时,眼前不由得一亮。 “这家伙倒是不错,心性纯良,为人正派,天资也是不差。” 陌雨看了看那边,忽的对陈淮悄声说道: “公子,那个女孩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陈淮听见陌雨所说,点了点头,心知她这是在说那齐师妹,他刚刚已经看出,林焕对这个女孩颇有情意。 “小小年纪就知道玩弄人心......” 陈淮双眼微眯,悄悄摇了摇头。 此时,堂中的杜景升已经气势凝聚,示意对方先出手。 “这个少年的气息比刚才那个强了不少啊!” “估计已经有锻骨极限的境界了吧。” 客众此时看着杜景生散发出的气势,略显惊讶。 “看来这下那黑袍少年应当会败了。” “不一定,那少年似乎还没有拿出全力。” 这些围观之人,平日之中最是喜欢打听观看这些武林对决,现在见到又有戏看,一个个分外活跃。 酒楼老板见到此状,心中苦笑不已,他那些损坏的桌椅木凳可要如何是好。 老板打定主意,等到比斗结束,自己便向那几个正道弟子要这赔偿的钱,那黑袍少年明显是魔道中人,不论打输打赢,必然立刻遁走,所以也只有朝这些名门正派索要赔偿,毕竟他们自持身份,不敢自毁声望。 此时场中,那黑袍少年见到杜景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俊美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你这是何意,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杜景生微微摇头,没有言语,但是明显认为自己定能胜过对手。 毕竟,武道修行,武意不可破,武念不可无,武心不可弱! 若是没有必胜之念,那还修什么武道! 黑袍少年见他如此,冷笑一声: “既然你自己如此,那事后别说我偷袭于你!某虽是魔道中人,但是也是要点脸皮的!” 他话音一落,顿时如猛虎扑食,身形暴起,手中一对铁环向前打来! 杜景生面容肃穆,抬手挽了一个剑花,正是绯叶剑派的起手剑式,“花非花”。 剑花绽开,似有朵朵淡红花朵在四周绽放,红花摇曳,在风中起舞,将一袭淡红衣裳的杜景生衬托出几分意境。 红花浮现,朵朵绽放,随后似是顺风而动,尽皆向着黑袍少年打去! “师兄竟然将‘花非花’,练到了这种地步!” “这,这种手段已经不下于启灵了吧!” 招式化形,意境浮现,这是只有开启第一感的武者才可以掌握的力量。 “莫非是师兄提前开感,只是境界不到?!” 在人间之中,有些天之骄子,能够在肉身之境获得一些启灵才有的力量,其中提前开感就是一种,境界未到,五感先开,这种人可以说是妥妥的会成为启灵,大部分都能直接迈过第一道天堑。 黑袍少年见眼前红花袭来,化作数道剑光,他将手中铁环横握,在身前舞出一个圆圈,一缕缕天外之音响起,似悲似喜,不断回荡于众人心中。 “噗!” 天音响起,红花所化的剑光尽数被音波抵消,化作一朵朵红云消散。 音波震荡,杜景生脸上微变,长剑刺出,如飞叶飘零,剑在空中不断震颤,将无形音波一一搅碎。 唰! 长剑再起,剑势不变,杜景生手握剑柄,双脚离地,向前方直直一跃,剑尖向着黑袍少年左肩直直刺去! 伤我师弟左肩,我便也刺你一剑,此事也就两清! “哼!” 黑袍少年见他一剑刺来,瞬间便已经明白了他 ; 第二十七章 羞辱 “想的不错,可惜,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黑袍少年手中铁环顿时一抖,从右侧滑落,顺势绕了个弯,一道清脆的兵铁相击声响起,杜景生的一剑却是已经被直接震开! 黑袍少年左手微动,一道铁环飞出,重重的打在杜景生的长剑之上! 与刚刚击败林焕之时一般无二! “噹”的一声脆响,杜景生长剑与铁环相击,顿时被反震之力震得倒退回去,他一看长剑,顿时大惊,只见那把陪伴了他许久的长剑,此时已经是裂痕满布! “我的剑!” 杜景生震惊的看着自己长剑上的裂纹,如蛛网一般密布,似乎下一刻就会断成碎片! “还要打吗?” 黑袍少年落于地上,俊美的脸上满是平静。 “若是不服,大可再来比过。” 杜景生沉默的看了看自己的长剑,他现在连兵器都快碎掉了,剑修若是无剑,便已失了一半战力。 他叹了口气,随后脸色一正: “阁下武艺高强,杜某......认输!” “什么!” “师兄!不可,怎能对邪魔低头!” 在杜景生说出认输二字之时,他身后的几人顿时变了脸色。 “唔,那黑袍少年的实力确实不低啊!” “嗯,怕是已经要开启肉身之灵了。” “这等天骄,怎得从来没有听过?” 周围众人纷纷惊叹,其中一人忽然一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刚刚那诡异天音,不正是‘琅嬛阁’的招式吗!” “魔道八门的‘琅嬛阁’?” “那这么说,刚刚那是‘琅嬛魔音’?” “据说‘琅嬛魔音’是从琅城慕容氏的‘琅邪十二律’中脱胎而来?” 这时众人也纷纷想起,因为那音律所持有的特征太过明显,似悲似喜,让人迷惑其中,沉沦不醒,而肉身却会被琅嬛音律给绞杀殆尽。 方才那黑袍少年正是用这‘琅嬛魔音’将杜景生的剑气绞碎。 “魔道八门.....” 陈淮静静的听着,脑海之中回忆着百年前的邪魔左道的名字。 “百年之前还未有魔道八门之说.....不知当初的邪魔左道有几派传承了下来.....” “琅嬛阁......从未听过....是这百年新出现的门派吗...” 心中念头百转,陈淮摇了摇头,再度望向场中。 “嘿!打不过也不承认,什么不向邪魔低头....哈,真是可笑啊。” 黑袍少年见到杜景生身后的几人愤怒开口,不由得微微嘲讽道: “若是不服,尽可再来。” 听得这黑袍少年如此嘲讽,那几人顿时满脸羞红,又愤又恼。 那杜景生听得这黑袍少年如此说道,顿时满脸羞愧。 他摇了摇头,神色一正,对着黑袍少年拱了拱手: “输了就是输了,在下没有其他好说的。”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 “但是还是要奉劝阁下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等几人不过是二等宗门的弟子罢了,修为也不算顶尖,若是遇上一等大宗的顶尖弟子,希望阁下还能像现在这般出口。” “哈哈!” 黑袍少年仰头一笑: “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西岳之上,自会见个分晓!” 见他如此做派,绯叶剑派的几名弟子,不由得又悲又怒。 “这少年好生轻狂。” “毕竟是魔道中人,狂点确实是正常的。” 周围的客众们纷纷说道。 如今,自从有了魔道八门之后,邪魔左道势力也愈来愈强,隐隐可以与正道十宗抗衡,所以,魔道中人也可以随意的行走在人间之中,只要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大燕朝廷也不会派人去捉拿。 因此,在黑袍少年被人认出是“琅嬛阁”的弟子之后,并没有发生一群围观群众露胳膊,卷袖子,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样子冲上去打人的情况。 不过近些年来,魔门在外人眼中愈发凋零,几乎到了一个青黄不接的时候,门中没有出类拔萃的弟子出现,而老一辈的老魔都快一一坐化而去。 黑袍少年负手而立,冷笑着看着绯叶剑派的弟子。 他的目光顺着人群微微扫了一眼,忽然停在了一个角落。 正是陈淮所在的角落。 这家伙..... 黑袍少年看见陈淮坐在那里和一个侍从模样的少年喝着酒,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恼怒。 他心中念头微转,冷笑一声,向着角落的陈淮走去。 “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忽然听得有人叫自己,陈淮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黑袍少年。 他神色略显奇怪,但还是摇摇头: “无门无派。” 这是真话,自家的门派似乎早就已经消亡掉了,自己现在确实是无门无派。 黑袍少年听得他如此回话,冷哼一声: “阁下不想说,那在下也不问了,但是....” 他抚了抚身后的铁环,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阁下刚刚似乎对在下的武功很是不屑,想必阁下的武功更是高强?在下不才,想来讨教一二。” 他定定的看着陈淮,这一番把他说的一愣。 我什么时候对你的武功不屑了,娘的,我什么也没干好吧! 喝酒也有错吗! 陈淮心中郁闷无比,都说魔道中人做事不讲道理,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他微微叹了口气,抬起右手,向自己右侧一指: “先坐吧。” “嘿!” 黑袍少年见他这样,认为他是心中有惧,心中更是看不起陈淮。 他又是怪笑一声,将铁环抽出。 “阁下是认输了?!” 陈淮喝了一口酒,依然是指着右边的座位: “坐下再说。” 这时候,周围的人群也看到了陈淮这边,见到他如此状态,都是纷纷摇头。 “这少年只怕是初出门派,竟然如此做派。”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是那个门派的弟子?” 绯叶剑派的弟子此时也来到这边,见黑袍少年在此刁难那灰衣少年,不由得神情之中再添一抹愤怒之色。 林焕捂着受伤的左肩,微微沉声说道: “阁下是否欺人太甚,若是想比,大可去找那些一等宗门的弟子天骄,何苦再此为难我正道小派的弟子!” 他神色认真,眉宇之间隐隐闪过愤慨之色。 “若是阁下执意要战,便由在下代替哪位小兄弟与你交手吧。” 黑袍少年听得他这话一愣,顿时回国头去,神色古怪。 突然,他开始大笑,笑的自己差点流下泪来。 林焕神色之中闪过一抹羞怒。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那黑袍少年一听他这话,笑的更是剧烈。 “我笑什么?!我笑一个手下败将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笑一个为了讨好女人的家伙还能装的如此大义凌然!” 林焕听他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怒,脸上顿时愤怒无比。 “你......!” “我......?” 黑袍少年笑眯眯的反问了一句,俊美的脸蛋之上满是笑意。 “呼.....呼.....” 林焕被他这几句言语气得不住喘气,身旁的小师妹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那齐师妹见林焕如此模样,眼神之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不屑。她看向黑袍少年,巧笑嫣然: “阁下只是为了比武,犯不着在此地找我正道门人撒气,若是有意,何不去寻那些大宗大派,再此调戏我等小派又有什么意思。” 她嫣然一笑:“想必阁下作为琅嬛阁的弟子,也应当知晓分寸。” “哈!我今天还就要挑一挑这小派的弟子,你们待要如何?” 黑袍少年听她这话,顿时极其不屑的笑了一声。 “有本事你们就拿出实力,将我击败在此,我就不着他的麻烦。” 他勾了勾手,俊秀的脸庞之上充满挑衅之色。 杜景生见他这般作态,顿时心中一股怒意升腾,他向前一步: “若是阁下无礼取闹,我等也不会袖手旁观,虽然我等皆不是阁下对手,但是一拥而上的话,想必阁下也是讨不了好的!” 说到一拥而上的时候,他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之色,显然是认为这样群攻有失正派颜面。 黑袍少年听得杜景生这话,顿时一声轻笑: “一拥而上?杜兄你还是看看你的同门吧!” “嗯?” 杜景生被他这话弄得一愣,回过头去,却见到自己的四个师弟师妹已经是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 “你们!” 杜景生顿时大惊,随之一股气愤之色浮现,却听得那齐师妹开口: “师兄,非是我等不帮,可你也见到了,我等皆不是他的对手,便是一拥而上也希望不大。” 听着这话,杜景生顿时气恼无比: “你这样,将我们绯叶剑派名声置于何地!” 齐师妹低下了头: “师兄,我等境界低微,实在是无法帮助,再说,我等如何能够代表整个绯叶派?” “你!” 杜景生顿时目眦欲裂,他自幼正直,此时听得这话从自己师妹口中说出,简直羞愤的几欲自尽。 “嘿!你们慢慢讨论,我先与这位过上两招!” 黑袍少年大笑,旋即一个转身,抽出铁环,对着陈淮就是直接打去! “阁下,接好了!” ; 第二十八章 压制 黑袍少年一环打来,直取陈淮面门而去! 轰! 一声巨响,陈淮所坐的桌椅直接被打成了齑粉! 烟尘激荡,木屑漫天! “哈!” 黑袍少年狂笑一声,抬手将铁环收起,突然,他目光一滞! “没有人.....!” 只见他打中的地方哪里还有陈淮陌雨二人的身影! 他脸色难看之极,突然,他感到左边的肩膀变得沉重无比。 有人踩在他的肩头之上! 黑袍少年左臂一挥,铁环顿时打出,轰的一声将左侧的桌椅悉数击碎! “我的桌子!” 掌柜的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如刀绞! “都是钱啊!” 黑袍少年转过身去,看见陈淮一手“抱”着陌雨,正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黑袍少年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再不复方才的嬉笑轻狂之色。 “阁下好身手啊.....” 他表情严肃,漆黑的双眼之中透露出一股战意。 “真是真人不露相....” 陈淮将陌雨放下,将自己的斗笠交给了她,对着黑袍少年摇头: “阁下还是住手吧,若是动静再大一点,将此地捕头招来了,可就不好了。” “嘿!来了又如何?” 黑袍少年舔了舔嘴唇: “便是来了,我也不惧,今日你必须和我打一场!” 陈淮心中无语,这货不是一开始想要给魔门讨个说法的吗,怎么现在死活要和他这个无关之人比斗。 果真,魔门之人行事诡奇,往往让人不知所以。 暗中摇了摇头,陈淮神色平静。 “我若不打,你待如何?” 黑袍少年眯起了眼睛。 “若是不打,日后必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陈淮一愣,旋即好笑到: “就凭你?” 黑袍少年面露邪笑: “整个琅嬛阁!” “整个琅嬛阁?” 陈淮听得他这一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这少年意思是说,他能够发动整个琅嬛阁的力量?还是说,能够间接影响到其中高层的决定?” 周围客众见得他如此发话,顿时惊讶无比。 “能发动整个琅嬛阁的力量?!” “此子到底是谁?” 一边,绯叶剑派的五人本来见陈淮要被打伤,心中又是羞愤,又是愧疚,可谁知那黑袍少年居然没有打中他,反而是他倒踩了黑袍少年一脚。 而且他还带着一个侍从。 他们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震惊,尤其是杜景生,他刚刚竟然没有看到那灰衣少年时如何出手的,这让他心中顿时震动万分! 似乎这灰衣少年的武功犹在黑袍少年之上! 如此一比,杜景生的心中顿时有一种无力之感,那黑袍少年可以轻易将自己击败,而那灰衣人的武功甚至犹有过之! 几乎同样的年岁,这怎能不让人心受打击! “这!” 那齐师妹见到场中惊变,美眸之中顿时闪过一丝异彩。 林焕见到自家师妹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灰衣少年,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陈淮心中思索一阵,见无法说服对方,便点了点头。 “罢了,今日你我二人就在此地打上一场,不过.....” 他心中有了计较,他可不想让琅嬛阁的家伙们天天跟在他的屁股后头。 尤其是自己现在还没有特别强大的实力之时。 自己现在能够与宗师做过一场,但也是仅仅! 自身的实力全开,大概可以与初入宗师一战,但必定会落败。 战力有之,境界功法不到! 并且入了宗师,自身便会凝聚“武相”。 “武相”,乃是灵台圆满,武基无瑕之后,将自身升华,灵台之上显化自身武道意志。重铸身躯,接受人体之火的淬炼,达到人如相,相如人的境界。 “不过什么?” 黑袍少年略显疑惑。 陈淮双眼无波,平静说道: “今天这里的损失你照单全收。” “就这样?!” 黑袍少年一愣。 “就这样!” 听的陈淮肯定,黑袍少年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好!我答应了,这里的损失,我全担下了。” 掌柜老板一听这话,一张老脸之上顿时笑开了花,乖乖,这损坏的桌椅梁柱之钱,总算是可以拿回来了。 他倒不担心对方反悔,毕竟有这么多人看着,并且琅嬛阁虽然是魔道八门之一,但是行事还算守信,少有反悔的例子。 “嗯。” 陈淮微微点头,黑袍少年见他同意,怪笑一声,顿时化作一抹黑光冲向陈淮。 他手中铁环扬起,一个转身,竟是直接到了陈淮的身后! “嘿!” 铁环打下,犹如神话之中的金刚琢,直接从天而落。 “嗖!” 一声轻响,身前的陈淮顿时化为泡影消散! 黑袍少年瞳孔一缩,一只洁白的手掌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右边! 他回身一档,那只手掌正巧落在了铁环之上。 “嗡!”的一声剧颤,拿铁环被打得直接脱手而出! 黑袍少年一惊,顿时脚下生风,轻功运起,一个翻滚将铁环接住。 他随后转身,直接将铁环横握,舞起一个圆圈。 “嗡嗡....” 铁环震颤,随即一缕缕天外之音响起,似悲似喜。 正是“琅嬛魔音”! 魔音响起,众人眼前似乎出现红装素裹,青楼歌姬,又似乎见到红粉骷髅,苍凉大墓。 陈淮魔音入耳,眼中不断回放出百年之前的一幕幕情景。 少年意气,青年游历,误入乾陵,九死一生。 他见到了自己百年之前挚爱之人,她一袭白裙,俏立在莲花池畔; 他见到了自己的师傅,人至暮年,垂垂老矣; 他见到了幽冥厉鬼,虿临死的不甘,眼神痛恨,惧怕的望着自己。 这就是琅嬛魔音吗。 他心中微叹,这等手段,却是已可称为律道之极,难怪可以自成一派。 可惜,对自己无甚大用。 陈淮自从复活以来,早已看透红尘,由死转生,难道还会对这些留有惧怕? 况且自身存在三世记忆,识海远胜常人,此刻这启灵都未到的小子,能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他摇了摇头,正欲挥手破去幻境,突然,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人! 是第三世记忆之中的自己! 他突然回过了头,望向了自己! 白发飘舞,状若,他看着陈淮,口中喃喃自语: “.....不是......不对.....” 他眼神之中似乎涌现起一抹追忆之色,随后陈淮就见到他微微叹了口气,缓缓消失不见。 “不是....不对....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陈淮心中震撼无比,自己一直以来都想搞清楚三世记忆的秘密,可现在,他似乎发现,三世记忆好像有自己的人格! 这怎能不惊! “这...的我口中说的到底是什么?既然他有自我的意识,那第二世是不是也....!” 心中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陈淮一时间震撼莫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缓缓吐出,将自己内心的震撼压下。 “此事先放下,还是先破了这小子的音律幻境再说。” 他心中稍平,一步踏出,顿时周围幻境如雨点般破碎。 其实本无幻境,不过是人的精神被魔音影响,自己给自己加上了幻境罢了。 陈淮踏出,身影变得虚幻,在他身周不断有波纹荡起。 “琅嬛魔音”的音波绞杀! 黑袍少年在见到陈淮被自己的魔音镇住,心中一喜,但是,不过一个呼吸之间,对方就恢复如初,直接迈步而来! 他心中震惊,这“琅嬛魔音”从他手中施展而出,便是启灵三感都要受到影响,对方一个锻骨武者,怎能抵抗这“琅嬛魔音”?! 陈淮身影若虚若实,直直奔向黑袍少年而来! 黑袍少年顿时急退,二人此时早已打出了客栈,一个退,一个进。 周围音波震荡,激起千石飞起,烟尘飞扬。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黑袍少年心中大惊! “他怎么如此厉害!” 忽然他感到面前一暗,却是一只手掌直接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轰! 一声巨响,黑袍少年被这一掌直接按在了地面之上! “额啊!” 他惨叫一声,手中铁环挥起,要将这盖在他头上的手掌给直接打断! 当! 一声清响,黑袍少年的铁环顿时被打的脱手飞出,直接砸进了边上的一间房子之中。 烟尘激荡,地面犹如蛛网龟裂,铁环脱手,黑袍少年顿时一呆。 无音环被打飞了?! 他见到此状,心中魔火升起,这家伙真是强的离谱,几招之间自己居然就败下阵来。 他双手移开,正欲反戈一击。 这时,那只盖在他头上的手掌轻轻的抬了起来。 “咦?” 黑袍少年看着自己面前的灰衣人将手挪开,心中不由得又惊又疑。 “他不动手?!” 这时候,陈淮蹲下身子,将他背起。 “你要做什么!” 黑袍少年大惊,手中顿时真气流转!谁知陈淮双手向下倒提,一个晃动,直接将他的真气打散。 “回酒楼。” 陈淮背着黑袍少年,一个闪身,从原地消失不见。 “他到底要做什么?!” 黑袍少年心中疑惑万分,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不好的情况。 “难道他,他要把我交给绯叶剑派的弟子!” ; 第二十九章 赔偿 “他是想用我去换取绯叶剑派的好感?!” 黑袍少年此刻被陈淮背负在身上,心中念头转动,顿时一惊! “不行,此刻我已被他打伤,若是那几个小子群起攻之,说不得还真的会被拿下。” 他念头刚起这,就听到陈淮开口: “放心,不会将你交给绯叶剑派的。” 黑袍少年一惊,旋即冷笑一声: “谁知道呢,罢了,此刻被你生擒,我还要什么可说的。” “呵...” 陈淮轻笑一声,几息功夫,已经是回到了酒楼门前。 “他们回来了!” “咦,那是哪个黑袍少年?!” “他被那灰衣少年给生擒了!” “真是厉害,之前却没看出这少年居然如此厉害!” 众人见到陈淮生擒黑袍少年,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绯叶剑派一众弟子见到陈淮回来,再看看他背上的黑袍少年,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这灰衣少年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莫不是碎骨级别的强者?! 锻骨十重,九重之时就可冲击启灵,不过多数人是不会如此选择的,毕竟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更强一点,谁也不希望突破之后在同阶之中垫底。 十重圆满,全身骨骼锻铸仿若琉璃,坚硬若铁,不过,在十重之上,还有一个境界。 碎骨! 打碎琉璃之骨,重新再铸! 这等若是再度修行,重新修筑肉身铁骨,其战力高出同阶不知凡几,碎骨至强者,可以与启灵交手不落下风! 并且若是破境,其本身战力绝对要高出同阶很多! 只是碎骨之境并非如此容易,先是打碎全身之骨,再度修行这一条,就拦住了无数强者。因为碎骨之后不一定还能重新修行回来! 从武者跌落凡尘,其中滋味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若是不能重新修回修为,那自身无疑是断了一世的武道路途! 谁能放下?! 若是不能修行回来,自己还不如做一个地方豪强,度过一生。若是有大机遇,说不得还能进阶启灵。 没有多少人会为了那虚无飘渺的未来而选择断送现在! 杜景生看到陈淮背着黑袍少年走进酒楼,震惊的同时,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兄台居然生擒了这个家伙!” 他对陈淮拱手,发自内心的恭贺了一声。 陈淮笑了笑,没有多言。 他将黑袍少年放下,对方坐于地面之上,眼神冷冷的看着陈淮。 陈淮看着他,手指了一下左边。 黑袍少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突然一呆。 他转过脸来,古怪的望着陈淮。 “赔偿的钱不要忘了。” 陈淮一脸平静,与此刻一脸古怪的黑袍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袍少年看着他,脸上古怪之色更甚: “你就为了这个?” 你大爷的,把我背回来就为了这个?! 黑袍少年心中很是无语。 陈淮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黑袍少年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票据。 “这里是三万两银子,去万通钱庄可以兑换。” 他将手中的票据放在了地上,酒楼掌柜一见,一张老脸之上顿时乐开了花。 刚刚他见二人打出酒楼,心中本来以为拿不到这赔偿的钱了,谁知道世事难料,这灰衣少年居然将这黑袍小子给生擒了回来,而且还让他当面还钱。 “嘿!万通钱庄的票子,那一定是真的了,绝对没假!” 万通钱庄是大燕一等一的钱庄,其势力范围几乎遍及整个苍域,各个地方都开有他们的分行,而且,传闻中他们有人极强者坐镇! 每一个钱庄分行都有一名主事,三名管事在打理,其中,能够做到主事的位子上的,至少也是开了五感的强者! 再想想钱庄分行几乎遍及整个苍域.... 曾经也有其他的钱庄想要从中分一杯羹,于是设计万通钱庄,准备将万通死整一把。 他们伪造假的票据,暗中替换假的银票,甚至干出劫镖的勾当,希望用种种方法使万通钱庄的信誉下降,之后自己等其他钱庄再出面威胁,达到分羹的目的。 可是没过多久,那几家就自己宣布,是自己等钱庄在设计陷害万通钱庄。并且一家家都将伪造的票据等罪证交给了当地衙门。 上头顿时震怒,神侯府和六扇门发来消息,严查此事! 之后当地县衙和巡查捕头出动,将那些自首的钱庄一一查办,并且还翻出了不少其他的黑幕,株连了不少其他的官员。 那一年,官场之中因为此事,一片血雨腥风,不知多少官员落马,查获到了众多贪污来的银钱。 之后,江湖之中便有传言,万通钱庄这件事情,其实是朝廷一手布置,目的就是为了搞掉那些拿钱不干事的官员,这万通钱庄的幕后老板只怕是朝廷中人。 从这件事情之后,再没有哪家钱庄敢于挑衅万通,更没有谁敢伪造万通的货币和票据。 掌柜收了票据,笑呵呵的退到了人群后面。 黑袍少年见到掌柜拿走了票据,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陈淮: “可满意了?” 陈淮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请自便。” 欠钱是一定要还的! 虽然欠的不是自己的钱! 黑袍少年听得他如此说,心下安定,随即闭目调整呼吸。 真气缓缓运转,慢慢治疗着他的伤势。 “这灰衣人是谁?刚刚与我激烈交战过,却似乎一点伤都没受,莫非是正道十宗的弟子出派历练?” 黑袍少年缓缓运气,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其实受的伤并不严重,只需修养一两日,便可恢复如初。 “这是他刻意为之?明明有将我杀死的实力,而且又是我自己先行邀战,就是将我杀了也没人会说什么,可却只是败而不杀,擒而不伤,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欠的银钱,可这钱又不是陪给他的,这操的是哪门子心?“ 黑袍少年此刻心中是一团乱麻,左思右想也不明白陈淮的作为。 林焕看到黑袍少年盘坐在地上,运转真气治疗自己,顿时扭头望向陈淮。 “灰...灰衣阁下,这人是魔道中人,就让他这么恢复元气,不管不问?还是将他铲除掉,以绝后患。” 陈淮正在和陌雨讲解刚刚的战斗,此时听到林焕的话,顿时眉头微蹙。 “他与我邀战,答应了我赔偿这家酒楼的损失,现在他已经做到,那自然与我再无瓜葛。” 他顿了一下: “还有,阁下莫非是忘了我苍域武林的规矩?城中可斗不可杀。” 林焕见他如此,咬了咬牙,语气稍显波动。 “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在下绯叶剑派平剑堂弟子林焕,剑堂之中排位十九,家师‘若叶剑’,还请阁下告知姓名。” 他一连串把自己的姓名地位,门派职务报出,也是暗示陈淮自己的身份。 杜景生一听他如此说话,顿时皱了皱眉。 “嘿!” 一声冷笑响起,不用猜也知道是那黑袍少年。他此时双眼已经睁开,看着绯叶剑派弟子,面露讥讽之色。 “如此报上名号,是想借着剑派之威来压人吗,还是说,报上你师傅‘若叶剑’的名字,就可以吓到别人?” “你!你这邪魔,信不信我将你斩杀在此!” “呵,手下败将,也敢言勇?” 黑袍少年嘲笑着,只见那林焕直接羞红了脸,显然是被戳到痛处,在看看身旁师妹对自己的不假辞色,心中一抹无名怒火燃烧的愈发旺盛。 黑袍少年忽地大笑: “你这家伙,打的倒是好主意,若是那灰衣人听你的话,将我斩杀在此,那你回到门中大可向上汇报,说自己参与了围剿邪魔的战斗,并且因此负伤。” “但我是这灰衣人所杀,所以琅嬛阁的报复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而你有着若叶剑弟子的身份,自然不会受到波及。” 他笑声之中隐含嘲讽。 “真是打的好算盘,怪不得自身的境界这么低,原来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勾心斗角,讨女人欢心去了。” “你!你这邪魔外道,一派胡言!” 林焕见自己的心思被点破,恼羞成怒,大声呵斥。 “师兄,这邪魔毁我声誉,还请师兄明鉴!” 杜景生上前闻得这黑袍少年言语,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阁下,既然阁下已经被灰衣兄击败,还请莫要在此胡言乱语是好!毕竟我绯叶剑派也是二等宗门之中的领头大派,容不得这等诋毁!” 他虽然年岁不大,只有十六七岁,但此刻神色肃穆,倒有几分名门大派的风范。 “这小子不错啊,为人也是正直,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陈淮见他如此,心中倒是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为事不偏不倚,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此人,当真有君子风范。” 黑袍少年见杜景生出言,旋即轻笑一声: “你这家伙,行事还算正直,但是唯独对人心看得不透,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小心你这师弟。” “这就不劳阁下操心,在下自己的师弟,自有分寸,便是他真的犯了什么事情,也当由师门进行处置。” 杜景生脸色一肃,正色道。 第三十章 登青榜 “哼!” 黑袍少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随即扭过头去,看着陈淮。 那林焕见他如此做态,心中顿时大怒。 “这黑袍小子......若是落在了我的手上,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心中恶狠狠的想着,眼神死死的盯着黑袍少年,似乎要把他的样貌深深的刻在脑海之中。林焕扭过头去,看着刚刚出言保下自己的杜景生,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愤恨。 “都是这几个家伙....害我在齐师妹面前颜面扫地!” 一缕嫉妒,怨恨的火焰在心中悄然升起。 黑袍少年站起身来,似乎有些不稳,他眼睛一眯,盯着陈淮。 “阁下到底是谁?” 他似乎还有些虚弱,但是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烁着炽热的战意。 “便是不报师门,也请告知名号,来日某才好挑战阁下。” 陈淮被他看的一愣,旋即听得他这番话语,不由得心中好笑。 “我叫陈淮,无门无派,身边只有一个侍从。你若想战,随时可以来寻我。” “当然,前提是你能找到我。” “呵,当然能够找到.....” 黑袍少年轻笑一声,没有说下去,他对着陈淮一拱手: “在下姬云央,希望三月后,西岳大比之上可以与阁下再见。” 说罢,他看也不看边上的几人,直接就出了酒楼。 “这家伙,这是视我们绯叶剑派如无物!” 林焕看着姬云央出了酒楼,顿时愤怒开口。 那齐师妹看着姬云出了门去,听得自家师兄这般开口,心中一阵无奈,秀眉微蹙,淡淡开口: “师兄,还是少说两句吧,我等并非那人对手,此番若不是那灰衣人出手,我绯叶剑派怕是要名声扫地。” 她之前在黑袍少年挑衅之时还说自己等人无法代表绯叶剑派,现在却又说自己门派名声扫地.... 陈淮听到此女言语,心中摇头。 “这个女孩若是生在魔门,当会有一番作为,而在正道,却是....” “如此反复,心机深重。” 杜景生此刻听到林焕开口,也是瞪了他一下: “师弟,莫要再说了!有着说这些话的时间,不如去提升自己的战力!既然打不过,那更要勤加修炼,来日方能一血前耻!” 说罢,他对陈淮抱拳一礼: “陈兄,此次多亏有你,才没有让这魔人打压我正道气势。” 他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而我等五人,身为正道大派弟子,却被一个魔人击败,真是羞惭万分。” 陈淮笑了笑:“无需如此,是他要与某比斗,某不过是顺了他的意思。” 杜景生更是羞惭,这时,那齐师妹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秀丽的脸上略微浮现出惊愕之色。 “姬云央.....莫非是那个姬云央!” 杜景生和陈淮听的她这话,齐齐看向她。 她吐了吐舌头,略微不好意思。 杜景生看着他,突然猛地一拍脑袋。 “姬云央,青榜第五!” “难怪我等打不过他.....” 杜景生心中苦涩,原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和他们对打。 之前尚且不知这青榜第五是谁,却未曾想到居然是魔道中人! “如此看来,四榜之中,有些背景不详之人很有可能都是魔门弟子....” “原来如此。” 陈淮听得杜景生解释,顿时心中了然。 “青榜第五?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陌雨耳朵支了起来,心中有点小小的激动。 “嘿,青榜第五又如何,还不是被公子几招击败,公子才是青榜第一。啊,不对,公子又不是肉身境,要上也是玄榜!” 陈淮看看众人,酒楼之中的客众此时还在津津有味的讲着刚刚的战斗,他摇了摇头,与杜景生几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陌雨上了二楼去。 楼外,一名青衫书生看了看楼中的众人,悄悄地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 “榜单重排了?!” 第二天,陈淮刚刚起来就听见外面一片吵嚷之声,他打了个哈欠,心中颇为不满。 “这酒楼管理怎么如此之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淮心中不满。 “这掌柜,我一定要狠狠的说他一顿,他这样一搞,谁还能睡的着啊!” 陈淮打开门,探出头去张望,顿时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之中。 “青榜第五换人了!” “这姬云央掉到了第六去,诶?这家伙的功法,师承都写出来了。” “昨日一战,怕是早就被朝廷中的密报看到了吧,他又自爆家门,那青榜之上肯定有了他的记录。” “第五是那灰衣少年?” “功法不详,战力疑似碎骨,身悬铁刀,腰佩葫芦...” 陈淮在楼上听着,顿时心中惊奇。 “这才一天,我就被上了青榜?!” 心中无语,这朝廷的探子还真是无孔不入,难怪那些门派都对朝廷中人那么反感。 “这是怕自家的功法泄露吧。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无缘无故又多出一个‘分家’。” 陈淮听了一阵,随后摇摇头。 “真是闲的没事做....” 穿好衣服,陈淮将陌雨叫醒,嘱咐他收拾一下,准备启程。 “嗯?” 陈淮眼神微动,看向楼下。 “那绯叶剑派的几个弟子还在?不是应该上路了吗?” 陈淮微奇,这时,那杜景生见到陈淮,顿时笑着迎了上来。 “陈兄,恭喜你登上青榜第五!这次你战败姬云央,也算是给正道中人扬眉吐气了一番。” 陈淮一愣,嘴角微微抽搐。 这家伙.... 他轻笑一下: “杜兄谬赞了,击败那姬云央不过是理之一字使然,他要战我,我岂能不还手?” 陈淮看着杜景生,心中腹诽,这家伙就为了这事情特意留下? 似乎看出了陈淮的疑惑,杜景生笑了一下。 “陈兄,本来我等是准备邀你一同上路,但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故此昨日没来打扰。” 他顿了顿“今天早上,就在方才,我等听说长乐城明日便会举行一次论易会,故此没有立刻离去。” “论易会?类似寄售行和拍卖坊那样的吗?” 陈淮眨了眨眼,有点疑惑。 “当然不是,若是拍卖坊,我等早就离去了,毕竟我们五人不过是弟子而已,身上又没有多余的资金,留下来做甚。” “论易会是说到时候会有武道中人在此地互相交换武器,草药之类,多是以物易物,但也可以直接购买,有时也会有启灵武者在此与肉身武者交换一些兵器。” 他笑了一下“毕竟我等也想要一些强点的兵刃,如果能得到灵兵最好,不过,估计是不太现实,哈哈。” 他挠了挠头,看得陈淮一阵无言。 “这倒是不错,唔,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些好东西吧。” 陈淮暗自点头,之前从那头“虿”鬼身上可是搞了不少好东西,其中不少玩意相比都能够换个不错的价格。 “自己身上的东西不能交换,铁刀锋利无匹,估计不下灵兵;葫芦能喷清气,可以追踪敌人;香炉诡异,不过似乎里面另有玄机,怕是那老鬼也没有摸透,只把这香炉当成一个凝聚香火的物件。” “那木雕.....” 陈淮心中暗自思索,他身上的东西,就数这木雕最是诡奇,每次他看到这木雕,总有一股奇怪莫名的感觉。 “这鬼东西来路不明,连那虿鬼也没有说,还是趁早将这东西甩掉算了。” 陈淮打定主意,对着杜景生点了点头。 “如此,那我二人也就在此地耽搁几日吧。” 反正手上有路线图,倒也不怕赶不及,况且长乐城距离西岳也没有多远了。 杜景生顿时笑了起来: “如此甚好,到时候我等再一并上路。现在陈兄不若与我出去走走?” “呵呵。” 陈淮笑了笑,知晓这是他有意结交,也不说破。 “公子?” 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陈淮回头,见到陌雨正奇怪的看着他。 “先不走了,明日有场交易会,到时候给你挑件趁手的兵器。” 陈淮对着她笑了笑。 “挑兵器,好啊好啊!” 陌雨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一瞬之间,仿佛莲开盛开,看得杜景生为之一滞,随即羞红了脸。 “这,陈兄这侍从怎么生的一番女儿家模样。昨日见她面无表情,尚不觉得,今日这一笑真是....” 杜景生心中大羞,自己居然对一个男孩子羞了脸。 陈淮见他这般样子,只觉得甚是好笑。 “这家伙,怕是没见过女孩子对他如此笑过,那齐锦裳心机深沉,便是看了也无感觉。” 陈淮拍了拍杜景生的肩膀,笑着说道: “走,出去逛逛。” 陈淮眼睛撇了一眼楼下的几名绯叶弟子。 “要不要和他们说下?” 杜景生回国神来,笑了一下: “呵呵,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 “如此便好。” 二人下了楼,和掌柜的交代一下,出了门去。 长乐城中,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贩夫走卒,商家卫队,名流士子走在这城中追寻着自己的人生。 陈淮只觉得现在心情异常的好。 “西岳之事不急,可是换宝这件事情可不能耽搁,毕竟实力才是王道啊。” 陈淮叹了口气,和杜景生说说笑笑,忽然,他的目光一凝。 ; 第三十一章 最古四宗 “那是......?” 陈淮此时突然看到前方有一辆马车行来,但是引起他注意的并不是这马车。 那马车外坐着一个车夫。 “那是红璃的侍卫?!” 陈淮颇感讶异。 红璃也来了?! “这家伙怎得也来到了这长乐城?莫非是也为了明日的论易会?” 心中微微惊奇,却也没有多想,毕竟那女孩可不是什么善主,若是被纠缠上了,一时半刻也不好脱身。 “记得上次,她说,下次再见,就要收我当小厮。嘿,这丫头,想的挺好。” 陈淮摇摇头,看了看那辆马车,旋即收回了目光。 “陈兄?” 杜景生看了看陈淮,见他眼神看向侧方,不由得也望了一下。 “咦?” 他见到那辆马车驶过,脸上也满是好奇之色。 “那似乎是朝廷之中官员的御座,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莫不是来考核当地官府的?” 嗯? 陈淮耳朵一动。 “考核官府?” 杜景生点了点头。 “不错,这是大概半年前,正德皇上定下的规矩,三月一次,由比自己官位高两级的官员对本人进行考核,确认是否有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等情况出现,而且每次派遣都是不同的官员,一路之上完全保密,甚至有六扇门,神侯府,锦衣卫等护送,因此没有办法贿赂考核官。” “这条律法推行仅仅只有半年左右,陈兄你不知道也属正常。毕竟我等武道中人,在现在这个年纪,更要紧的是抓紧修行,关注一些武林大事,朝廷所做之事,与我们又没有多大关系。” “如此考核,确实是不错,这恐怕也是朝廷害怕官员被一些恶意份子乃至魔门渗透,所以才出此计策。” 陈淮微赞了一声。 “虽然朝廷仅仅靠着这种办法并不能完全阻止敌对势力,但也能够将官场之中整肃一清。” “每次派遣完全由皇上随机抽选,因此就算是朝中有人,也无法知道是谁会来考核自己。一路之上完全保密,这办法实在是不错。” “那这丫头难道就是来考核官员的?不对啊,她又没有职位在身,这不是越权了吗。” 陈淮望着那辆马车消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摇了摇头,不再想着这马车之事。 陈淮没有注意到,那马车在驶离之前,边上的窗子微微被掀了开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其中眨了两下..... ...... 二人缓缓走着,其间陈淮不断向杜景生打听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也大致是明白了这百年以来,江湖之上发生的部分事情。 “没想到百年以来,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陈淮心中不住叹息,潮起潮落,宗门更迭,百年前的许多宗门已然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就连正道十宗之中都换了两个宗门。 “如江水一般,奔流不息,只能向前。” 将感怀抛掷脑后,陈淮定了定神,随后与杜景生走到了城中的一处码头边。 “杜师兄,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码头。” 二人此时已经混的极为熟捻,互相以师兄弟相称。 “当然,长乐城四通八达,连接苍域的西方与中土,这条淮河自西方而来,浩浩荡荡往中土而去,哈,说起来,陈师弟你的名字之中,也有一个淮字!” “呵呵。” 陈淮听得这河竟与他同名,不由得轻笑起来。 “淮者,水之极静也,亦有‘至清之水’之意,在一些言语之中,也可称为‘大雨’。这条河奔流不息,从不停歇,可它却被称之为淮,世间当真是奇妙有趣。” “或许,是最初的,为这条河水起名的人,希望这条河流可以带来如大雨一般的丰收,能够为喝着这条河水的人带来最纯净的希望。” 杜景生惊讶的看着他: “陈师弟,想不到你说话居然这么....呃,有道理...” 他一时之间想不出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得脸上有点尴尬。 陈淮看着这条大河,看着它向着中土奔腾而去。 它会流向哪里呢? 也许会流出苍域大地,流向那遥远的天陆,流向那遥远的瀚土...... 不过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陈淮心中叹息一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变化了。 是什么时候,自己不再痛苦? 是遇到了陌雨的时候吗? 自己最近脸上的笑容变得频繁了。 这是好事。 心中想着,陈淮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容。 “我们走吧,杜师兄。” “哦哦,好!” 杜景生心中疑惑,这怎么了,感觉陈师弟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二人谈笑风声,缓步走过这一片码头,边上有渔夫在叫喊,有渔民在吆喝,不时有几尾大鱼弹到路上,在无助的挣扎。 “师兄,西岳之上,你觉得那个门派最有希望,能够力压群雄?三山还是五岳?” 此时,陈淮也和杜景生谈论起西岳大比之事。 “呵呵,既然是三山五岳发出的邀请,那想必他们的胜算必要大一点了。” “不过,其他的宗门,武当,少林,琅城....那个都不是吃素的啊,能够传承这么多年,哪里能够没有些手段。” 杜景生笑了两声: “三山五岳虽然确实强横无比,但是终究受到局限,而且,这次三山似乎还专门对蜀山下了战帖。” “两派恩恩怨怨,纠缠不休,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三山剑派觉得自家的剑术要凌驾于蜀山之上,但是始终被其压制,心有不服罢了。” “毕竟蜀山传承最早,与十宗之中的青阳,逍遥两派并称传承最古。啊,不对,还有一个宗门,是四大最古宗门,但是这一家不入十宗之列。” “哪个宗门?还有不入十宗的?莫非是魔门?” 陈淮心中疑惑。 “传承最古,不入十宗?莫非是.....” 陈淮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果然,杜景生笑着说道: “非也,哪一门一直以来遁世不出,只有一座外观显化人间,也不知是不是我苍域的传承,故此不入十宗之列。” “此宗名为,清源宗,历代外山观主最低也有涅槃修为。” “果然是清源宗....” 陈淮心中了然,百年之前就曾听闻“清源影,不得见”的传说,若不是历代皆有外观显化,只怕是真的会被世人认为是神话之中的宗门。 “最古四宗之中,蜀山擅长剑法,青阳注重肉体,逍遥所习最是诡奇,能够让武者凭空御气,启灵武者便可凌虚空渡,吞云吐雾,简直与神仙无二。” “清源历代外山观主所使功法皆是不同,所以不知他清源到底是走的什么路子。” 杜景生微微感慨,自己不过是绯叶剑派的一名弟子,虽然首席有望,但是终究无法和这些古老传承相比。 陈淮微微点头,二人一边谈着西岳之事,一边离开这片码头。 陈淮看着喧嚣的街道,微微有些慨叹。 “没想到,清源居然还在世间行走,三山针对蜀山下战帖,所图不小啊。” 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走着,笑着,有挑担的樵夫,有富硕的商贾,有摆摊的老人,有卖药的郎中,还有瘦弱的书生。 看着他们,陈淮心中轻笑起来。 “这次西岳大比还真是事情繁多啊....修武之人对这件事情极为看重,但是红尘百姓只不过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他摇了摇头。 “终究不在一个世界之中啊。” 二人走向街头,与两名衣着单薄的书生擦肩而过。 “嗯?” 其中一名书生回头看了看二人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随后双眼一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 另一名书生做侍读打扮,头戴簪巾,此刻疑惑的看了看自家公子。 “唔,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了个主意......” 那书生笑了一下,侍读也没在意,只是跟着那书生,微微疑惑。 “没事,走吧,带点莲子糕回去。” “哦哦!” 书生从街边一处摊位之上买了一点莲子糕,交给了侍读,随后二人就提步离开,但是在最后走之前,那书生微微转了转头,朝着陈淮消失的方向看了过去...... ...... “陈师兄,今日多谢师兄为我解惑。” “哪里哪里,师弟从青荒而来,确实是不知这天下之事,愚兄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二人回到楼前,陈淮对着杜景生道谢。 之前他便是自称从青荒而来,这样也就能够说明为何他有如此之多的事情不知晓。 青荒连着苍域,其中人族以部落的形式生存,他们的锻炼方式与苍域不同,在年幼之时,族中少年便要独自对抗莽兽,在与莽兽的搏杀之中寻到战斗的奥秘。 故此,青荒人族久不履足尘世,在血与火的搏杀之中捶打自己,同阶之中,战力远超他人。 陈淮说自己是从青荒而来,所以杜景生才没有半点疑惑。 毕竟,他之前所露出的战斗风格也挺像青荒中人。 “我现在对外只说我是青荒而来,不履尘世,想必也不会遭到怀疑。” 陈淮心中默默想着。 “等到明日,论易会的时候,自己看看能不能搞到点特殊的功法,对了,还有陌雨这丫头的兵器。给她挑个什么好呢?” 第三十二章 兵之划分 论易会! 论是论武之意,易是交易之意。 这是只有武者才能参与的大会,普通百姓若无武者带领,皆不得参加。 这种大会在许多地方都有举行,多是肉身与启灵的武者参与,涅槃以上很少。 在这种论易会上,武者之间可以交换到各自需要的东西,说不定就能换到一把灵兵,珍草什么的。 陈淮与杜景生上了楼去,打过招呼,各自分开。 陈淮到了陌雨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这丫头怕不是睡了?” 这时,房门打开,陌雨打开门,奇怪的看着陈淮。 “公子,有事吗?” “嗯,有点事情想要问一下你。” 陈淮走入其中,将房门关上,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明天就是论易会了,我想问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陈淮看着陌雨。 “你现在搬血大成,即将锻骨,也要挑一柄上好的兵刃了。” “武者,一种兵刃代表了你的一生,若是学剑,那修炼到后面,则整个人如出鞘之锋,锐不可挡;若是学刀,则人如刀,静时如顽石,动时若雷霆。故此,挑选一种契合自身的兵刃尤为重要。” “明日,大概会有不少‘武刃’出现,现在先来,只是问问,你心中可有喜欢的兵器?” 陌雨眨了眨眼,有点疑惑。 “武刃?” “对” 这丫头不知道兵器的划分....也罢,就与她说说。 陈淮点了点头。 “武者手中所握之兵,皆为武刃,能够与武者之间互相进阶。‘武刃’由‘凡铁’转化而来,凡人所铸之兵,经过武者真气蕴养,产生变化,兵器坚若山石,宛若精钢,这便是武刃。” “兵之一道,分为‘凡铁’,‘武刃’,‘灵兵’,‘将器’还有‘天兵’。” “凡铁最次,天兵最尊,据说天兵在人间之中只有十三之数,其中正道掌五,魔道掌三,其余下落不明。” 陌雨小嘴微张,似乎是被惊到了,愣了一会,她拍了拍脑袋,像是要把这些消息消化掉。她现在还有些浑噩,陈淮看看她,不由得无语了一下。 陌雨定了定神,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的,她看了一眼陈淮身后背着的铁刀。 “我要剑!” 陈淮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好,那明日便为你换一把趁手的剑!” 陈淮起身,出了陌雨的屋子。 这丫头想要学剑吗..... 一夜无话。 翌日,陈淮二人与杜景生一行一大早就兴冲冲的赶去“论易会”的地点。 一间府邸之中。 “呵呵,据说这次长乐城的论易会,是在这里一个员外的府邸举行。那员外似乎曾经也是江湖中人,特意大包大揽地将这件事给接了下来,不过其中也有他想要自己给自己挑点好东西的想法。” 一路上,一行人向着那论易会的举行地点走去,期间杜景生不断说着其中的一些事情。 “我曾经有幸跟随五长老一起去参加过巳水城的论易会,嘿,那次规模可真是不小,足足有数万武者汇聚,脸涅槃都来了不少。” “师兄,那论易会结束之后,会不会有人心起歹意,杀人夺宝?” 那绯叶剑派的小师妹脸上带着好奇,她名叫周颖,螓首蛾眉,小脸上一抹嫣红,一双美目眼波流转,煞是可爱。 “杀人夺宝?!师妹你莫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得多了?心起歹意肯定会有,但是毕竟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况且我等正道人士,若是如魔门一般,那脸皮还要不要了。” “即便真有贵重之物出现,那也不是我等可以染指的。开个玩笑,就算有将器出世,天兵临尘,白送给你,你能使的动吗?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人做出这种胡来的行为” 杜景生摇摇头,否定了自家师妹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 陈淮心中颇是赞同。 “修武之人,若是见宝就上,见利忘义,那还修什么武,练什么功。就算是邪魔左道开个拍卖会,尚且不会做出如此事情,何况自持正统的天下正道?若是干出这苟且之事,那以后也别想在人间混下去了。” 毕竟,信誉最是重要! 若是不被查到还好,这种事情,一旦被查出,不仅苍域呆不下去,怕是青荒,炎洲也都会知晓,到时候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非你有办法直接跨过三地,逃到天陆,北泸这些地方,但是可能吗。 不说天陆难寻,瀚土不见,便是有方向可寻的北泸,连漠,东极三地,也要人极武者才能到达。只因太过遥远,遍不可见。 如此,人间八地,你还能够逃向哪里? 陈淮心下摇头,若是真有这种笨蛋,不惧天下追杀,那也无话可说。 “原来是这样啊!” 周颖眨了眨眼睛,顿时恍然大悟,随机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齐锦裳抿嘴一笑,摸了摸周颖的头。 “你呀,回去少看一点那些杂书。” “呜...” 周颖的小嘴撅起,有点不满。 齐锦裳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过头去,一双美目看向陈淮。 “陈师兄,不知道这次你准备换些什么?” 陈淮本在和杜景生讨论这论易会的一些事谊,此时听得这齐锦裳发问,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这小女娃子,这么问我,不知又有什么意思... 陈淮之前因为一系列的事情,本就对这女孩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先入为主,判定她可能是要玩些什么手段。 “此去,在下身上有一些东西想要换掉,唔,最好是能换一些珍草之类的东西,还有就是为我这侍从挑选一把合适的剑兵。” “剑兵?” 齐锦裳美眸一亮,轻轻笑着: “师兄待你这侍从还真是不错,这小小年纪,居然就可以得到一把武刃。” “那到时候,师妹也会为师兄注意注意。” 她倒是没有往凡铁这方面想,毕竟陈淮也是一名“肉身碎骨”的武者,其侍从自然不可能只佩区区一柄凡铁。 陈淮听着这话,心中念头转动。 “这女娃,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唔......” 他微微向其颔首。 “那就有劳齐师妹了。” “呵呵,不妨事。” 齐锦裳笑了笑。 “师妹.....” 林焕见到自家师妹对着他人微笑,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 众人一路走来,约莫一个时辰,终是到了这论易会的举办地点。 “呵呵,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杜景生对众人说道,诸人点点头,想着那府邸大门走去。 那府邸前有两个巨大的石狮子,约莫两人高,威风凛凛,煞是威武。 传说石狮乃是天上瑞兽,有辟邪,镇魔之威。 众人走上前去,却见左右石狮突然发出朦胧黄光。 “这?!” 诸人一惊,这时有府中家丁上前,将众人接入。 “诸位。” 那家丁人到中年,谈吐有理,此刻见众人有点惊讶,顿时笑了笑: “诸位莫惊,这石狮子乃是淀石雕刻而成,可以辨别来人是否是为武者。这也是怕有其他凡人浑水摸鱼,进来窥探我等。” “原来如此....” 众人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淀石所铸,难怪这石狮可以发出黄芒。 “倒也真的有些镇魔驱邪之意。” 陈淮笑着说了一句,那家丁也是一笑,将手往府中一引: “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随着家丁入内,来到了后面的大堂之中。 “员外大人以前怕不是普通的武林人士吧。” 陈淮看着府邸中的摆设,以及府邸的大小,心中有了一点猜测。 “呵呵。” 家丁回过了头,笑了笑。 “大人以前曾是朝中武将,后来在与炎洲一处小国交战之时,伤了左臂,被一名侠士救下。后来他告老还乡,辞去官职,做起了生意。” “原来是这样,难怪员外对江湖中人颇多照顾。” 众人了然,跟着家丁绕过廊柱,顿时眼前一亮。 前方已经有着数百武者,或打坐,或小憩,神态不一而足,此时陈淮等人到来,他们也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看了看,点头致意。 陈淮等人也点头回礼,随后家丁笑了一下。 “时间还未到,诸位可在此地歇息,若是想要稍作休息,也可入内自便。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多谢。” 杜景生回了一礼,家丁笑笑,抱了抱拳,便退了下去。 诸人看着时间还早,便纷纷找地方进行休息。 “看来,这次的大会,能搞到不少好东西啊。” 杜景生笑了笑,陈淮点点头。 现在聚集在此的武者已有数百人之多,再过一会,怕是有千人之数。 如此多数量的武者聚集,必然不会只交换一桩物品,所以这次怕是可以得到不少的好玩意。 陈淮笑了一下: “杜师兄,我们也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等待吧。” “嗯。” 三人找了一处空旷之处,盘膝坐下。 见杜景生坐下闭目,陈淮看了看陌雨,见她满眼好奇惊叹之色,怕是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一双大眼之中满是激动,期待之色。 “这小丫头....” 陈淮无语了一下。 第三十三章 不言 “别看了!” 陈淮伸出手去,抵在陌雨的额头上。 陌雨顿时吓了一跳,她还以为陈淮又要弹她,一双小手飞快的捂在了额头之上。 “额...” 陈淮一愣,顿时好笑的摇了摇头。 “行了,先坐下调息调息你自己的气血,一会大会开始,带你换一把趁手的兵刃。” “恩恩!” 陌雨连忙点点头,迅速盘膝坐下。 陈淮看她也闭目调息,旋即扭过头去,看着周围的武者们。 就仅仅是这一会,堂中的武者又多了不少,隐隐有千人之数了。 “以物易物,不知道能否搞到一些秘宝或是珍草。” 陈淮心中盘算,现在他只需要扮演好“青荒来的少年”这个角色便可,这两日与杜景生交谈,对方也差不多肯定了他的身份,若是有人质疑,他自然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有绯叶剑派这门招牌,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会有人怀疑。 自己身上有一把锋利不下灵兵的铁刀,一个会喷清气的葫芦,一个神异的香炉,以及那个诡异的木雕和神龛。 至于那木扳指....陈淮可是想都没想过。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神龛是不能兑换的,毕竟这玩意有自主意识,似乎还能操纵人心,是个不小的祸害。还是送到那个寺庙道观的为好。 木雕正是这次自己想要兑换的物品之一,除开此物,当初的厉鬼县令身上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那芥子须弥环是一物,离开横山镇后自己打开看过,其中有不少兵器功法,珍草之类的玩意,虽然大多数对自己无用,但是可以在这论易会上换些不错的东西。 “虿这鬼物,不知杀了多少人才得到这些玩意。” 心念至此,陈淮脸色微微阴沉,虿所杀的人族绝对不只横山镇中的几人,在这之前,他一定是杀过一些武者,从这芥子须弥环之中的兵器就可窥得一二。 陈淮望了望堂中诸人,回过身去,也是坐了下来。 他微微闭目,灵觉悄然打开。 “唔,基本上都是肉身武者,启灵不多,多是一些开了一二感的。” “四感以上只有寥寥数人,宗师只有四位....估计是为门中小辈来兑换东西的吧。” 他四周灵觉洞开,四感之境全力施为,瞬间就洞悉了这里的一切。 “估计时间快到了。” 陈淮微微开了开眼,看了一下门外的天空,日头已经冉冉升起,高悬于天。 “诸位驾临此地,某不胜荣幸啊!” 这时候,堂外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引得堂中诸人扭头望去。 只见来者一身玄色长袍,腰间佩环,下吊金佩,看起来约莫中年,两眼鬓角略有斑白,一副饱经风霜之态。 “哈哈哈哈!今日我李府聚集如此之多的江湖豪杰,实乃武林盛会!诸位若是不嫌弃,称呼在下一声老李便可!” 李员外大笑开口,言谈之间一片豪爽之色。 他这一开口,顿时将堂中沉闷的气氛给打破,诸人无论武功高低,都是笑着与李员外打过招呼。 “诸位不必如此拘谨,此次论易会也是小老儿心中有感,故此特意与东家告知,将此次的集会地点改为小老儿府上。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侠士莫怪。” “怎敢如此!” 在座诸人纷纷摆手,示意哪敢怪罪。 “东家?” 陈淮听着这话,略显奇怪。 “这论易会的东家最是神秘,几乎无人知晓到底是哪个宗门在举办,也有人说是朝廷暗中策划,但具体怎样从未有人知晓。而此刻,这李员外居然说和东家谈过.....这...这李员外怕是来头不小,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据说他曾经是朝廷武将?那说不得这论易会的东家还真有可能是朝廷。” 心中有了计较,再看身边众人都已经起身,知道这论易会已然开始了。 此时场中武者已有数千之众,李员外微微一笑,唤来几名家丁,吩咐了几句,只见过了片刻,那几名家丁便抬了几块屏风过来。 “人多手杂,必然秩序混乱,小老儿特意抬了几块屏风过来,划分诸方区域。” 厅堂很大,估计是宴请所用之地,此刻几千号人站在堂中,只显热闹,不显拥挤。 此时,李员外以屏风划分诸方区域,这番举动引得不少武者暗自点头。 确实,人多手杂!万一被谁给顺了什么东西可就不好了,这么多人,还能一一去找不成?! “诸位且看。” 李员外伸出手去,向前一指。 “前方为第一区域,用来交换药材之类;侧方为第二区域,用以交换秘宝之流。” 他微微笑道: “再向这边看去,此为第三区域,用以交换兵器。” “而在我之后方,则是剩余的之类进行交换。” “现在,想要交换的各位,可以先行去往自己所在的区域。” 武者们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随后便各自分开,前往自己所准备的区域。 想要出售什么物品就先去所属的地方! 其他不想先行出售的就去自己想要兑换的区域淘一淘宝贝! “杜师兄,你们现在要如何?” 陈淮看了看杜景生。 “我等之前便已经想好,这次先不忙着出售物品,我们几人会先去药材区看一看。” “如此,我便带着陌雨去挑选合适的兵刃。” 二人打过招呼,陈淮看着绯叶剑派一行人朝着药材区行去。他回过头来,看着陌雨。 “走,挑兵器去!” “哦哦!” 陌雨闻言赶忙跟上。 兵者,械也! 器者,用之具也! 陈淮领着陌雨,在兵器区域内打转,四周已有诸多武者盘膝坐下,将自己的兵器放在身前。 陈淮二人在诸多武者身前一一扫过,皆是微微摇头。 陌雨却是很兴奋,不住的四处张望。 “公子!那,那把剑!” 陈淮顺着她的话语望去,却见她所指之处,有一名青衫道人盘腿而坐,其身前放着两柄长剑,一把环首刀,以及诸多凡铁武刃。 陈淮走上前去,冲着这道士打了个揖首,那道人微微点头,还了一礼。 陈淮此时拿起了之前陌雨所说的那把长剑。 只见这长剑之上有真气流转,陈淮微微运气,顿时剑上青光弥漫,煞是好看。 “确实是一柄上好的武刃,可惜,华美有余,攻击不足。” 心中摇了摇头,这把剑用来唬人倒是不错,但是攻击力上明显不足。 那道人笑了一下: “贫道这些东西,皆是前些日子整治了一帮马匪所得,他们被我降伏,将这些东西都送与了贫道。” “这把长剑确实如同小施主所说,华美有余,攻击不足,给强大的武者确实无甚大用。” 陈淮将剑放下,看向了另一柄长剑。 这把长剑不似方才那把,其上没有光华流转,似乎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 “咦?” 陈淮看了看,突然在剑末之处见到了两个小小的古字: “不言” “剑上有字?!” 陈淮略微讶异,要知道,剑上刻字那代表着其主人对这把剑感到很是满意,这才会在剑上刻下剑名。 这把长剑看着如此普通,却有着剑名? 这时候,那道人看陈淮注意到了剑上的小字,笑了笑。 “贫道初看这把剑时,仅以为它是普通凡铁,之前这剑被那马匪头子挂在山寨后堂,当作装饰。” “直到前不久,贫道发现这剑上刻有剑名,这才有所猜测,但是实在是贫道愚钝,左看右看也不明白这把长剑的神异之处在哪,只好将它放到这论易会上,寻这有缘之人。” 是这样.... 陈淮点了点头,他运转真气,却发现与普通兵刃一般无二,真气不入,就如凡铁一般无二。 “这....?” 陈淮眉头皱起,无论自己怎么试探,得到的回应都是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凡铁罢了。 他微微摇头,准备将这把长剑放下,突然,他感觉到须弥芥子中的香炉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很是惧怕这柄长剑! “嗯?” 心中微奇,陈淮皱眉思索。 “这香炉来历诡异,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大致属于灵兵一流,连那虿都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哪怕是将黑葫芦放于其上,它都没有半点反应。此刻居然对这一柄凡铁颤抖?” 虽然心中思索,但是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装作在查看这柄长剑。 “公子?” “唔,这长剑看不出来,但是有这剑名,想必不是凡物,罢了,就与这青色长剑一并换了吧。” 陈淮心中有了主意,还是先把这柄长剑换下再说。能让香炉颤抖的东西,肯定不是凡物。 “呵呵,自是可以,但是不知道小施主要用什么东西来换呢?” 青衫道人笑了笑,拂尘一抖,将身上灰尘扫去。 “嗯,我有一物,也是得到多时,但是终究不知其作用,不知道长可否一观,看此物能否兑换?” 陈淮说着,从芥子环中将那木雕拿出。 这木雕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都是诡异莫名,头上三角,四面四相,背生六臂,脚踏鬼蛇。 陈淮刚把这木雕拿出,那青衫道人顿时目光一凝。 “这是?!” “这是天魔塑像?!” ; 第三十四章 天魔塑像 “天魔塑像?” 陈淮疑惑。 “对,天魔塑像!” 青衫道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神话之中,欲界顶上第六天天主,他化自在天,又名他化天魔。” “传说中,天地有十魔,非是说魔门之人。” 陈淮顿时一愣。 “这是他化天魔的雕像?” “当是化身,传说天魔阻道,会映照本心,一念便是一道化身。故此,对于有记载的化身,佛道典籍之中均有描述。” 原来是这样....这个木雕雕刻的居然是他化天魔.... 陈淮心中暗道。 “小施主,我观此物之上隐有香火气息残留,莫不是有人曾经祭拜?” 确实是有人祭拜.... 陈淮心道。 陈淮盯着手中的木雕,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寒意,似乎真的有一位天魔在注视着他。 “道长,那此物可否换取那两柄长剑?” 青衫道人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此物诡秘,不知是何人所雕,竟然雕刻的如此细致,贫道看着都有些心惊。” “若是小施主想换,那这些凡兵也一并送给小施主了。” 陈淮见他答应,不由得有点好奇: “你一位道士要这天魔塑像干嘛?” 难道想要遁入魔门? 这话陈淮没说出来,毕竟真的这么问的话,估计就会直接将这名道士给激怒了。 道家最重清誉。 虽然之前就想过将这个木雕甩给哪个道观或是佛寺,但是青衫道人这么直接还是让他感到有点奇怪。 青衫道人摇摇头,拂尘一甩。 “道,佛,魔,三脉恩恩怨怨,自神话之中就有记载。但是到了如今,还会有谁相信那些之说?贫道拿这雕像,只是为了其上残留的香火愿力。” 他伸出一只手指,点向陈淮手中的塑像。 “嗡.....” 一声极其微小的声音传来,木雕之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层朦胧的光华。 “这是?” 陈淮一愣,那道士微微颔首。 “香火引。” 道士看着这块木雕,缓缓开口。 “只要此木雕之内残存香火不散,那便可持续吸取附近的无主香火。” “此物对于他人无甚大用,但是对于修行香火一道的人来说,可以说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需回去之后,将此物的面目毁去,以其余神灵样貌代之,四周再放上八位仙神塑像,便可不用担心日后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变故。” 原来是这样,这东西只对香火一脉的人有用。 陈淮顿时了然。 “那便交换吧。” 从一旁叫来公证人,也就是李府上的侍从,双方登记在册之后,便算是完成了交换。 陈淮将青色长剑和不言剑丢给陌雨,而后将剩余的凡铁之流收起。 “哈哈!” 陌雨把玩着两把长剑,爱不释手。 这丫头还真是容易满足。 陈淮看了看她,叹了口气。 “走吧,我们去秘宝和药材那里看一看。” “恩恩!” 二人走出兵器区,陈淮回头看了看,发现那青衫道人已经离去了。 “倒是忘了问他是哪个道观的人。” 陈淮收回了目光。 二人进入了秘宝区,不过在这里的武者却是较少。 毕竟,世间秘宝大多数都是前人遗留,虽然墨门有在制造这些东西,但是终究是供不应求。天下武者何其之多,墨门又不是那种广开门徒的宗派,自然制造之力有限。 几宗秘宝傍身,在与人交战之时便多了几分底牌! 陈淮眼神环顾四周,在寻找着有没有可以用的上的玩意。 “嗯,这是什么?” 陈淮停在了一位武者身前,这名武者的前方摆放着许多的机关之物,很是惹眼。 陈淮拿起了一个青铜面具,这面具上雕刻的面容很是奇怪,双目之下有两道泪槽,无鼻无口,眉心处有一抹火焰雕文。 “这面具有什么作用?嗯?你是墨门弟子?” 陈淮向这位武者询问,突然看到了他袖袍之上的墨门标记。 “嗯,我是墨门弟子。” 那名弟子平静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你所问的这幅面具,能够隐匿人的气息,还可以变化人的容貌。不过此物不是我墨门所制。” 陈淮听他这么一说,有点愣神。 这也太直白了,连不是墨门所制都说了出来,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直接承认吗?这也是为自家门派打名气的一种手段。 似乎是看出了陈淮所想,那弟子语气平静,淡淡道: “是我墨门的就是我墨门的,不是我墨门的终究不是。” 真是怪人,墨门弟子都是这样? 陈淮神色古怪,摇了摇头。 “我想要这幅面具,用何物可换?” 可以隐匿气息,这便已经有很大价值了,便是此行没有再获得其他东西也值得了。 再加上可以变换容貌.... 虽然这种物品很是稀少,但是也不是拿不到,墨门就有在制造这种玩意。 那墨门弟子此时点点头。 “凡铁武刃,药材秘宝,功法精金皆可。” 他顿了顿。 “最好还是精金。” 果然是墨门弟子,还是倾向于材料之流。 陈淮从芥子环中取出刚刚兑换的部分凡铁兵器,以及那一把环首刀。 “用这些换取这个面具可否?” 墨门弟子看了看,当他看见那柄环首刀的时候,眼中顿时一亮。 “可!其实只有这柄环首刀就足够了。” “哦?” 陈淮哑然。 墨门弟子解释道: “此刀之中参杂有部分精金,并且刀身五环皆是玄钢所铸,这一柄刀的价值已经超过了这个面具。” 他说话没有感情起伏,但是却极为中肯。 陈淮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内行,那道人只是觉得不错,结果到行家这里一看,才知道这柄刀已经超过了不少低中武刃。” “刀身含有精金,刀环玄钢铸就,这已经可以列为上品武刃,假以时日,真气日夜蕴养,化成灵兵都不是没有可能。” 墨门弟子言毕,定定的看着陈淮,神情之中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那便换了。” 与方才一般,请来公正,登记在册之后,二人便完成了交易。 “唔,该去找点药材了。” 将面具收起,陈淮带着陌雨在药材区逛了一遍,拿了几株珍草,其中还意外获得了一株宝药。 至于那功法区,陈淮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需要之物,便带着陌雨出了大堂。 这时候,两名书生与陈淮二人擦肩而过。 “咦?” 陈淮轻咦一声。 那两个书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摇了摇头,没有多想。,陈淮二人走向前方,与杜景生等人汇合。 “陈师弟,你来了!哈哈,可有找到满意的东西?” “当然!” 陈淮笑了笑,没有多言。 众人在外堂等候了一段时间,忽然见到李员外笑眯眯的走出。 “诸位,今日交换时间已经结束,若有需要,请明日再来。” 随着他的话语,堂中陆陆续续有武者走出,或笑或恼,有人高兴,有人无奈。 论易会一共只有两日时间,现在第一天已经过去,有不少的武者已然离去,余下的人多是没有换到想要之物,希冀在明日碰碰运气。 见到此状,陈淮对着杜景生等人说道: “此间事了,诸位何去何从?” 杜景生几人略微思索,旋即对陈淮说道: “我等在此地修养两日便再上路。” 他语气略显无奈,因为林焕受伤,故此需要多调养两日。 陈淮听罢,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师弟我便先行一步,明日一早,我二人便会上路。” “那也没有办法,师兄只能祝你一路顺风。” 杜景生笑了一下。 众人离开李府,朝着酒楼行去。 ...... 众人各自分开,陈淮和陌雨回到房中,拿出不言剑细细查看。 “公子?” 陌雨微奇,陈淮看了看她。 “还记得那虿鬼的香炉吗?” “恩恩,当然记得。公子,怎么了?” 陈淮将不言剑举起,对着窗外的阳光。 “那香炉很害怕这把剑。” “害怕?” 陌雨疑惑,香炉害怕.....这把剑? 陈淮看了半天,左捣鼓右捣鼓,就是不明白这把剑的奥秘。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把剑极其坚硬,绝非凡铁。这...这炼剑之人到底是谁?为何要炼制这样一口古怪的剑?” “似凡铁又不是凡铁,真气不入,也不是武刃,似乎也没有意志,那更不是灵兵。” “难不成是将器?” 陈淮心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随即便被他驱散。 “怎么可能,若是随便淘一淘都能找到将器,那这将器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将器!战将所掌!只有一些古老的势力才会有将器传承。最初的将器传说来源于上古,那时诸国混战,铸造大师层出不穷,有一国大将以杀伐之力灌注兵器之中,成就绝世兵刃,一挥可斩百敌,兵落山摇,一兵之力可撼百万大军。 故此,后世之人便将这个级数的兵刃称之为: “将器!” 陈淮将不言丢给了陌雨。 “这把剑暂时还看不出来历,不知品阶,不过觉对比另外一把青剑要强。” 陌雨睁大了眼睛,看着手中古朴的铁剑,心中嘀咕: “是不是啊....” 陈淮见她这幅模样,知道这丫头不信,不由得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行了,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们便上路。” ; 第三十五章 再见红璃 夜空之上,繁星闪耀。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抹光芒。 那是太阳的光芒。 光芒洒落大地,雄鸡鸣啼,黎明破晓。 “啊....该走了,先去......道个别吧。” 陈淮盘坐在床榻之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还是没有明白那柄长剑的秘密,但是....算了。” 陈淮起身,走出厢房,将陌雨叫起,二人敲了敲杜景生的厢房,不一会,就见到一名干练的年青人走出。 “陈师弟,你们这就要上路了吗?” “呵呵,这便走了,两日以来多有叨饶,还望师兄勿怪。” 陈淮笑了笑,和杜景生略微交谈了一会。 杜景生略有遗憾之色: “只可惜我等不能同师弟一并上路,师兄在这里祝师弟一路顺风了。” 众人别过,陈淮二人出了酒楼,向着城门口而去。 ....... 出了长乐城,陈淮看了看地图。 “再向前去,便是苍河郡,不过途中似乎有不少险地。” “先走吧。” 二人皆是武者,故此没有以马代脚力,这无益于修行。 青峦叠翠,一条大道通天。 林海滔滔,天上大雁凌空。 虽是冬至,却依然不改绿水青山之色。 四季严寒,对于武道修行中人来说,已无甚大碍。 修武之人,炼体魄,锤肉身,聚灵海,生人火,凝武相,成人极。 四季变化对于武道修行之人不过只是用以欣赏的景色而以。 可终究人有穷尽,自身被寿元限制,不得不去寻找那长生草。 涅槃寿一百二十五,人极寿三百三十三。 肉身,启灵二境寿与凡人无异! 按照常理说来,洗髓锻骨,伐毛去垢,应当能大大增加人的寿元,就连凡人被伐毛之后,寿元也会增加不少,可偏偏就是武道中人,寿元被无形的限制住了,不得已,只能去寻找一些长生药。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似乎武者受到了诅咒。 习武之人,其实除了自身的梦想之外,无外乎长生二字。 长生! 传说世上曾有“”,天上存在过“仙佛”。 他们动辄寿元以数万计算,一睡便是人间千年。 他们双眼一睁一闭,人间便是沧海桑田! 这便是长生者! 但是终究是神话传说罢了,从有记载之时,人族的寿元便已经清晰明了了。 二人不紧不慢的走着,这是一条官道,往来的行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不少。 “长乐不愧是天下繁华所在之地。” 陈淮微微慨叹。 向前行了好些时辰,身周的行人也愈来愈少。 “咦,公子,那里有间破庙。” 正走着,陌雨忽然拉了一下陈淮。 陈淮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青砖残垣,一座毫不起眼的小破庙坐落在那里。 残破的院墙外长满了青苔,其上有树藤缠绕。屋檐下结上了蛛网,小院之中满是枯黄的落叶。 “嗯?有人?” 陈淮望去,只见其中似乎有人影站立。 “当是往来的香火客,路经此地,特来上柱香的。” 心中思索了一下,抬头望天,估摸了一下时辰,此时大约已是正午,自己不惧饥饿,但陌雨还是搬血,对身体的消耗比较剧烈。 “也罢,就在此地歇息片刻,吃点干粮。” 一上午时间,二人行了约莫二百里路程,此时陌雨的额头已有汗珠落下,此时听得陈淮如此说到,顿时眼中一喜。 二人入了破庙,刚刚准备寻个地方坐下,突然陈淮一愣。 只见身前站立了四个侍卫,正一脸讶异地看着他。而前方,一名红衣少女正在对着佛像叩拜。 “红璃?!” 陈淮惊愕,红璃抬起头来,转过身去,看了他一眼。 红裙散落于地,清冷的眼神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平静恬淡,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腰间云带轻束,秀丽的黑发束起,垂落于双肩之上。 如此打扮神态,还是当初那个蛮横的郡主吗? 陈淮一脸愕然,陌雨却被她这幅模样给迷住了。 “这....好美...” 陌雨眼神似有迷醉之色浮现。 陈淮撇了陌雨一眼,没有多话,转而看向红璃。 “你怎么会在这里?居然还会拜佛?” 红璃轻笑,一瞬间仿佛牡丹花开,如天上仙子。 “为何不能拜?” “佛言,众生皆是平等,民可拜,为何我不能拜?” “礼佛并非求佛,我虽说拜佛,但又何尝不是拜自己?” 陈淮听着,笑了一下。 “真是好言论。” 没有再说什么,陈淮拉着陌雨寻了个角落坐下,掏出干粮吃着。 这时候,红璃轻移莲步,走到陈淮对面。 “去西岳?” 她巧笑嫣然,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不再像刚才那么清冷高洁。 “不错。” 陈淮平静答道。 她想干嘛? 这时候,突然听得红璃轻笑一声。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她负手踱步,突然嘻嘻笑了起来。 “毕竟你也是我的小厮。” 这家伙..... 陈淮嘴角抽搐,刚刚还是一副清冷高洁的样子,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当初的郡主模样。 “多谢郡主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这实在是受之有愧。” 陈淮挠了挠头,语气略显无奈。 红璃眉头一皱,古怪的看了看陈淮。 “有人白送你一程,你都不要?” “真是个戒备心重的家伙。” 她琼鼻微皱,轻哼了一声。眼神微微转动,忽然嘻嘻一笑。 陈淮略显无语,正要开口,突然见到一只玉掌朝着自己面门打来! “!” 陈淮脑袋一歪,那一掌打到了空处,他左手顺势一抓,顿时红璃被扯得身形不稳,直接向他倒来。 啪!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秀发拂过面颊,陈淮一呆。 温香软玉入怀,陈淮呆呆的看着红璃扑在自己胸口。 “啊...” 陌雨顿时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这,这位郡主怎么.... “你?!” 陈淮回过神来,急忙将她推开。 那四个侍卫还在边上看着呢! “你这是何意?!” 红璃拨了拨乌黑的秀发,一双乌黑的大眼之中满是笑意。 “没事,就是逗你玩玩。” “呵呵。” 她轻笑出声,看的陈淮一阵无语。 真是无法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疑,那四个家伙没有动手? 陈淮心中疑惑,旋即看了看陌雨,见她一脸惊讶之色,顿时又气又笑。 “吃完了没有,好了我们就上路。” “哦哦!” 陌雨闻言回过神来,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又看了看红璃两眼。 这真的是当初的那个郡主吗? 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 “走吧,郡主,不见。” 陈淮对着陌雨说道,随后又回过头去,对着红璃说了一声。 红璃嘻嘻的笑着,看着陈淮带着陌雨出了庙门。 这时,四位侍卫其中一人出声: “郡主,您刚才的行为....略有不妥,即便他是青榜第五的才俊,可毕竟....” “您是千金之体,还望自重啊,郡主。” 这时,红璃回过头来,却是又恢复了清冷之意: “本郡主做事,还需要尔等来教吗?!” 四名侍卫听得这话,却是突然齐齐一颤。 “属下.....不敢!” 红璃回过头去,看向破庙的院门,眼神之中隐含着一种莫名复杂的光芒...... ...... “真是个古怪的丫头!” 陈淮走着,心中不断想起刚刚的一幕。 “这女孩当真奇怪,又是要送我一程,又是要攻击我,最后还来个投怀送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中郁闷万分,陈淮不发一言的走在前面。陌雨跟在后头,不时回头看看。 这郡主......似乎有什么心事....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再向前走,便是一处驿站了,今日便在哪里休息吧。” 陈淮看了看地图,其上有一处被标记了红色马匹的标记正离他们不远。 “走吧走吧。” 一路行去,见大日西斜,前方已然是一片平原。 一缕烟尘扬起,数匹骏马奔腾。 “啊,到了。” 陌雨指着前方的一处房屋。 此刻,那屋前,有一人正在给数匹马儿喂食草料。 二人行至近前,那喂食之人抬起头来,对着他们微微笑了笑。 “进屋,往里,左边第三间。” 他声音平和,徐徐说道。 “有劳了。” 陈淮对着他拱了拱手,这时,远方有一道烟尘扬起。 陈淮望去,只见一名披甲将军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疾驰而来。 马如血,甲如墨,大日残阳,一骑绝尘而来。 “吁!” 一声长嘶响起,转眼之间,那小将军已然奔至近前。 他翻身下马,将头盔摘下,露出一张年青但略显沧桑的脸庞。 “谢老哥,这次也麻烦你了。” 他拍了拍汗血马,笑着对那喂食人说了一句。 谢询易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黑甲小将施了一礼,正准备进去,忽然看到陈淮陌雨二人。 他也没在意,点了点头,突然目光一凝。 头戴斗笠,腰挂长刀,悬着一个黑葫芦.... 战力碎骨.... 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二位,等等!” 陈淮正准备进门,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他,他略微疑惑,回头看去。 “咦?这黑袍将军唤我做甚,我又不认识他。” 心中疑惑,但是陈淮还是转过身去,拱拱手: “不知将军唤我所为何事?” 黑甲将军略微一笑: “阁下可是青榜第五的‘灰衣客’?” ; 第三十六章 大雪压青松 “灰衣客?” 陈淮一呆,随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还真是贴切.... 心中汗了一个,陈淮还是回了一礼。 “是某。” 黑甲小将见陈淮承认,嘴角勾了勾。 “阁下似乎也是用刀的,并且战力极其强横。” 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刀身雪白,如冬日落雪,与身上墨色的战甲交相辉映。 “某听闻,阁下对姬云央时未出一刀,只是数招之内便将其击败,某心中甚痒,特想与阁下切磋切磋。” 他将手中的白刀向下斜斜一斩,顿时地上枯黄的草枝被斩成碎片。 陈淮一愣。 这是要比刀的节奏? 刀客之间,见猎心喜,互相比刀乃是常有之事。 陈淮略微思索,当下便点了点头。 “好,不知何时?” 反正这黑甲将军是朝廷中人,便是将他败了,想必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是武将! 大燕之中,武将尚武,因燕朝紧挨炎洲,青荒两地,故此边界征伐不断。 青荒之中,有莽兽袭扰,虽有青荒人族镇压,但是兽类的繁殖力非常强大,基本上是杀之不绝,除之不尽。 而炎洲之中,有数百国家互相征战,各自教义也不尽相同,时而有大规模混战发生。其中也常有强大的王朝会进攻燕朝边境,连年战争不断。 燕朝虽想出兵,但是空有心力,没有能力。 一来,苍域浩瀚,人间八地皆是如此,燕朝统治整个苍域,不是说出兵就能出兵的,兵士大多数都是凡人,基本上强一些的也就是洗髓,搬血之上几乎都是小头目了。这么多凡人,从各地调动,那不是几月就可以完成的事情,最快也要几年的时间才能互相到达。 几年时间,怕是早就关破人亡了! 墨门虽有承载器械,但是不能大规模运输士兵,战争不是旅游,在战争之中,一寸时间一条命! 二来,即便攻入炎洲,百国大战,若是发现燕朝入侵,必然联手抵抗,到时候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必然一败涂地。 所以,边关连年虽有烽火,但很是安稳。 对方都是想从富庶的苍域之中夺得资源。 炎洲往外,便是连漠,资源匮乏,常年风沙漫天,故此,炎洲之人也不会向外而去。 黑甲武将看陈淮答应,顿时笑了起来: “便在此刻可好?!” 陈淮看了下他,撇了撇远方的天穹。 大日还在天上,尚未落下,似乎不甘心被山峦遮下。 “好!” 点点头,陈淮向前迈出一步。 黑甲小将面色严肃,将手中白色长刀摇摇举起。 “刀名雁白。” “人名姜墨。” 黑甲小将双眼变得古井无波。 他在蓄刀。 残阳落于刀上,将雪白的刀刃抹上了一抹嫣红。 身上的墨甲似乎微微绽放光明。 陈淮将手置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铁刀。 “陈淮。” “刀名....” 陈淮突然心底一愣。 这把铁刀似乎没有刀名。 刀身之上没有镌刻着刀的名字,从他苏醒之时,这柄铁刀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没有什么神异,这把铁刀就如同凡铁一般,只不过煞是锋利。 真气可以灌注,但如同泥入牛海一般,没有半点回应。 如同凡铁。 凡铁..... 陈淮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 “刀名....凡铁....!” 既然无名,如同凡铁,那从此之后,你便名为“凡铁”! 在陈淮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姜墨突然动了。 残影掠过,一抹雪白的刀光瞬间出现在了陈淮的眼前。 惊鸿如雁,身如百雪! “噹!”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雁白”重重的斩在了“凡铁”之上。 “滋...滋....滋....” 刀身相击,溅起一串火花。 “哈!” 姜墨一声暴喝,刀势一转,从下方斜斜撩起。 刀过风吹,草舞漫天。 陈淮演化残像,顺势向侧方一闪,姜墨一刀劈到了空处! “嘿!” 怪笑一声,陈淮握住“凡铁”,趁着姜墨刀势未回,顺着他的左肩一刀劈下! 瞬息刹那,刀光如电,于一瞬之间演化万千菩提,金莲花开,日转残阳!刀光乍起,似乎要撕裂一切,一瞬之间,姜墨即便有铠甲覆体,也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姜墨反手一刀斩去! 呼! 北风乍起! 天下落雪! 大雪带着狂风,呼啸而至,“雁白”的寒芒夹杂在其中,若隐若现,分不清哪里是刀,哪里是雪! 有些意思! 陈淮笑了,这家伙居然是启灵武者! 刀势化形! 风雪呼啸天地,将陈淮包裹在其中,雪花飘落,在陈淮身周环绕! “叮...” 刀身轻吟,朵朵金莲绽开,将此间风雪悉数挡下! 噹! 一抹寒芒闪过,却是姜墨持刀斩来! 雁白斩在金莲之上,激起朵朵涟漪。金莲震颤,化作一抹抹金色莲火,顺着刀光呼啸而去! 风雪如网,笼罩天地之间! “呼!” 北风狂啸,金色莲火摇曳不定,似乎将要熄灭。 “灭!” 一声大喝,姜墨在度出刀,风雪聚于刀尖,成绞杀之势,直取陈淮而去! 白芒风雪,金莲菩提,一声脆响,双刀交击! 瞬间,金莲照雪,如同将刀身抹上一抹神圣,天之云聚,落日遮蔽。 “北风啸!” 姜墨出刀,四周狂风乍起!风如刀,雪如光,寸寸哭号! 狂风如刀,撕裂万物,四周劲草早已被撕成碎片,只余下干枯的大地。北风呼啸,将人身心都要冻结。 风,在人无助之时最是可怕,能够泯灭一个人前行的希望! 刀如风,风为北!此刀出,意欲直接断其希望! 陈淮抚刀,身边金莲化为业火,凝聚在刀身之上。 金色火光摇曳,缓缓化作清芒! 菩提刀法第一式! “守静!” 不攻,不战,不斗! 只为守! 以静破动,任你刀如风卷,狂啸天下,我自守候如一,静坐菩提! 风啸之声消散,如泥如牛海! 姜末目光一凝,再度挥刀! 雪漫天下! 风不起,大雪落! “雪散天!” 大雪漫天,遮天蔽日,入眼望去,只有茫茫白雪。 “呵,以大雪之势来压我!” 陈淮目光微动,刀式变化,不再静坐,刀身之上衍生一片清灵之烟! 刀落,雪散! 清烟飘荡,“凡铁”挥舞,将漫天大雪片片破去! 这时,天穹仿佛被撕裂一般,一柄洁白的长刀从漫天飘舞的大雪之中斩来! “大雪压青松!” ; 第三十七章 担山,浮云 “大雪压青松!” 长刀如雪,洁白如玉,仿佛凛冬之雪汇聚于其上,挟着无上伟力向陈淮斩来! 以大势压人! 雪压青松! “呵!大雪压青松,岂不闻‘青松挺且直’?!” “以天地之势压我,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可以拿下我?!” 清芒缭绕,刀尖之上陡然浮现一朵白莲。 不同于金莲的神圣,这朵白莲似乎有些飘渺,虚幻的感觉。 “去!” 陈淮手持“凡铁”,长刀向前直直递出! “来的好!” 姜墨眼中一亮,刀威更胜,几有将天地染白之威! 莲花飘起,突然爆开! 白莲消散,化作缕缕清芒环绕四周。 “当!” 长刀相击,荡起阵阵涟漪,土石飞溅,风雪漫天! “他居然档下了!” 突然,姜墨感到自己的刀意变得弱了几分! “凝!” 陈淮一声低喝,四周清芒化作清风,清风所过,风雪无踪! “他居然化解了我的最强一刀!” 姜墨眼中震惊无比,就这么看着自己四周的风雪慢慢褪去,逐渐露出已经变得昏暗的天穹。 风消,雪化,陈淮长刀一挥,顿时将姜墨震开! 寒芒起! 快若雷霆,生死之速! 一抹刀尖已然抵在了姜墨眉心之前! “承让!” 陈淮双眼平静,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姜墨看着抵住自己眉心的长刀,眼中还残留着不敢相信,半响之后,化作一抹苦笑。 “我败了!” 他心中苦涩,自己最强的一刀居然没有把他击败。 这家伙居然也是启灵! 之前从他的那几刀就品味出了不对,所以果断使用了启灵级别的战力。 他果然不是肉身之境! 青榜第五,这次可真是看走了眼啊! “多谢!” 陈淮将长刀收回,在手中挽了一下,“锵”的一声插回了刀鞘之中。 嘿,这家伙,怕是有苦说不出啊。 姜墨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 “没想到.....你居然是启灵,通了五感的高手。”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开五感的高手?!” 陈淮嬉笑回到。 姜墨苦笑一声: “我本以为你是那碎骨之人,故此想试一试碎骨武者到底多强,毕竟碎骨武者太过稀少,大多数隐于宗门之内,有传闻碎骨至强可败启灵一感,与二感三感交手不落下风。” “却没想到.....哎!” “呵!” 陈淮轻笑一声。 此时边上的陌雨已经看的呆了,她并未见过启灵交手,如今一看,当真是将她给镇住了。 “这便是开五感?!” 果然,开五感与肉身三境的武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之上。 肉身只是基础! 洗髓搬血,锻骨碎骨,通窍练桩,这些不过只是基础罢了! 习武之人,从小熬炼肉身,需要日月吐纳内息,昼夜捶打肉身。从孩童之时练起,马步,打桩,出拳,这些一个一个小的动作凝聚在一起,最后才能踏入武者行列。 陌雨不知道,像她这样只是感悟修炼,便洗髓搬血之人是有多么的稀少,若是被武道大宗知晓,定会倾尽全力培养于她。 无外乎之前陈淮见到她一日之内洗髓搬血,脸上露出震惊和不敢相信的神色。 妖孽之资! 谢询易看了看天,转过头来对着二人说道:“天已晚,入内吧。” 姜墨听得这话,对着谢询易躬身一礼,随后又对陈淮抱了抱拳。 “阁下刀法精湛,在下自愧不如。” “若非身有要事,定当再与阁下讨教。” “明日一早,在下便会上路,希望日后还能再有与阁下相见的机会。” 陈淮也还了一礼“彼此彼此。” 说罢,黑甲小将便径直入了驿站。 谢询易对着陈淮笑了笑: “他性格如此,两位勿怪。” 陈淮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二人随后也入了驿站,找到房间,入内睡下。 谢询易看了看天,此时的天空已经被黑暗笼罩,繁星点点,如银白的精灵。 ....... 陈淮坐在床榻之上,调整内息,方才一战让他获益不少。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得五感,不聚灵台,终不入流!” 四感之上方称高手! 五感洞开,窍穴齐通,方才算的上跻身二流高手! “还是不够强啊!” 陈淮微微叹息一声,真气运转,铁刀横置于身前。 “这刀....到底是什么呢?如凡铁,可绝不是凡铁。” 铁刀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半点动静。 陈淮双眼深邃的望着铁刀,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正想着,突然,陈淮感到脑海之中一胀! 一股炸裂之感突然袭来! 怎么回事?! 陈淮抱住头,神色之间显现痛苦。 突然,他眼前一黑。 一个模糊的人影朝他走来。 白发飘舞,不带丝丝烟火; 灰袍覆身,古朴沧桑。 三世“我”! “你!” 陈淮一惊。 “你要做什么?!” 话语出口,陈淮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三世“我”摇了摇头,如此举动更让陈淮确定了之前的想法。 “他们有自己的意识!” 这时,三世“我”手中凝聚出了一把长刀。 “看好。” 他语气平静,手中长刀缓缓舞起。 有风拂过。 重重山峦起伏,道道刀光斩天! “这是!” 陈淮震惊! “这是什么刀法!” 山如潮,刀如风! “担山!” 白发陈淮语气淡漠,转而刀势陡然一变! 云遮雾障,如仙入九天! 大雾遮盖山峦,云海淹没苍天! “浮云!” 山与云,山隐在云中,云覆于山上! 白发陈淮刀势一收,目光复杂,他看着陈淮。 “破境之日,再见之时。” “涅槃如火,我自归去。” 他说完之后,缓缓消散。 “你这是何意?!” 陈淮大喊,可眼前哪里还有白发陈淮的身影。 “你到底是谁?!” 忽然,眼前一片模糊,陈淮只觉得一股困意如潮水一般涌来。 “什么玩意?!怎么会犯困......” 陈淮想要睁开双眼,奈何实在抵挡不住这股困意,双眼缓缓闭上。 蓦然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句低低的回响: “生者存此,死者当离.....” 再也承受不住,陈淮沉沉睡去。 ; 第三十八章 悟刀 “唔....”“头好痛....”陈淮艰难的睁开双眼。“怎么回事....第三世.....”脑海之中疼痛无比,似乎被强行灌注了什么东西。“对了....想起来了....他给我演化了两门刀法....”“担山....浮云....”揉了揉脑袋,陈淮发现自己现在正倒在地上。“我怎么会倒在地上....”“若是昨夜有人来袭,我怕是已经死了。”苦笑一声,陈淮费力的将身体撑起,一只手抓住床沿,翻了个身,倚在木床边上。“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陈淮只觉得昨晚的事情犹如梦幻一般。“第三世,到底是什么.....”“他传我刀法,究竟意欲何为?”“之前我能自由窥探记忆,但是现在却怎么也回忆不起第三世的记忆。”“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面庞之上浮现出一抹苦涩,陈淮觉得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事情之中。缓缓将手覆在脸上,外面的光芒照射进来,陈淮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疲惫。“李渔所说‘百年轮转,生死倒逆’。”“第三世所言‘生者存此,死者当离’。”“那乾陵的石碑之上还有最有一句话。”“线断因果,斩尽方去!”“他们到底有什么联系!我对于他们而言又是什么?!”“当初我到底是怎么死的?!”覆在脸庞之上的手缓缓滑落,陈淮双眼之中充斥着迷茫之色。陈淮面色疲惫,自己从未感觉过有如此无力。自己的死因看来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李渔和第三世一定知道什么!”他艰难的撑起身子,似乎站立不稳。“可他们两个却不是我能寻到的....”无力的叹了口气,陈淮再度苦笑起来。“罢了,毕竟身在人间,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想这么多作甚。”心念至此,陈淮脸上的苦涩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阳光般的笑容。“终有一日,我会找到我身死的秘密。”“笃笃”厢房的门被人敲响。“公子?你醒了吗?”是陌雨这丫头....陈淮心道。“这丫头怕是以为我在练功,故此没有敢进来。”陈淮笑了一声,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该知道的最终都会知道!”陈淮心中想着,微微开口:“进来吧。”“哦!”陌雨听得陈淮开口,推开了厢房的门“咦,公子你?”陌雨见到陈淮脸色苍白,身体有些摇晃。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练功出了岔子?陌雨有些担心。陈淮对着她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恙。“那将军走了?”“嗯,一大早上就不见了。”是吗....陈淮点了点头。如此用刀高手,却不知他是驻守哪里的将军。年纪如此之轻,怕是那个大将军手下的偏将。“陌雨,走吧,我们也上路。”陈淮说道,可刚刚迈出一步,陈淮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顿时向前栽倒!陌雨顿时一惊:“公子!”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前去,将陈淮接住。“咳...”陈淮干咳一声,有些尴尬,自己刚觉得没什么事,这就差点栽倒在地。“公子,你还是休息休息吧。”陌雨扶着他,语气之中满是关切。“呵....”无奈的笑了笑,陈淮在陌雨的搀扶下坐在了房间内的椅子上。“公子,你到底怎么了?”陌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陈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房间之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陈淮坐在椅子上,双眼看向窗外。陌雨垂手侍立在一旁。窗外两只飞鸟落在枝头,互相啄着。陌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陈淮突然说话了。“你说,世上有仙吗?”眼神从窗外收回,略带感慨。“或者是神,亦或是魔?”陌雨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家公子是什么意思。“那些不过是神话吧?虽然道门佛门坚信有仙佛存在,但是人间这无数年来,早已确认,这些不过是神话传说而已。”陈淮听着这话,笑了一下:“是啊,不过是神话罢了。”陌雨想了一下,忽然又再度开口:“不过也不一定吧,既然都有鬼的存在,说不得在人间某个地方就有仙的存在。”陈淮听着她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出这话,微微笑了笑。不再言语。“陌雨。”“公子?”“去吧,我没事了。”陈淮双眼缓缓闭上,体内真气流转,恢复体力。陌雨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退出了厢房。“公子有些奇怪啊....”她银牙紧咬,秀眉微蹙,歪了歪头,煞是可爱。“唔....”.........现在的陈淮脑海之中正在反复衍化之前的两式刀法。担山刀!浮云刀!刀影重重,漫天而来;山峰落下,乾坤颠倒;云遮天穹,气漫云海。担山刀,一刀出,则群山起!山如潮水,连绵起伏不定,如万均巨峰汇聚,其身如山!突然,山峰倒逆,峰为下,底为上,直接向着大地打来!恍惚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影浮现,他一手举刀,一手触地,山峰抵住刀尖,就这么诡异的停在了刀上!那人忽然将刀舞起,一刀起,山峰崩!担山!这便是担山刀!“这就是‘担山’一刀吗?!”陈淮略有震撼的看着眼前的幻影,心中默默想着。“第三世演化的刀法之中,似乎要比这幻境更加强大,也就是说这只是这门刀法的基础?”“如此威能,竟然只是第一式吗。”陈淮定定的看着前面那个模糊的人影演化刀法,心中心潮起伏。蓦然,那模糊人影刀势一变,顿时山峰消散,巨石皆无,转眼之间已是一片云海滔滔!云雾弥漫,遮住了重重山峦,那模糊的人影时隐时现,在云海之中起起伏伏,捉摸不定。云上有云,破开云雾,依然还是重重云海!浮云刀!刀化为云!若担山刀至刚至强,那浮云刀则飘渺难寻!山外有云?云下有山?陈淮静静的看着,全神灌注。刀法衍化,能够领悟多少就看自己的悟性!一遍又一遍,陈淮心中默默推演两部刀法,不知时间岁月。芥子环中的面具微微颤动....陈淮心灵都沉浸在其中,不断演化刀法。在心灵之中,他的双眼已然布满了血丝。“终是摸索到了一些真意!”他面容疲惫,但是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糟了,这怕是有两三天了,陌雨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等急了。”陈淮笑了笑,缓缓睁开双眼。“太阳要落山了。”陈淮看着窗外的落日,随后站起身,出了厢房。“陌雨,明早我们出发。”“公子,你早上已经说过了。”陌雨端着一碟花生,略微有些奇怪。 ; 第三十九章 宗师之战 “我早上已经说过了?!” 陈淮脸上微微变色,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奇怪的猜测。 “对啊。” 陌雨歪了歪头。 陈淮看了看四周,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讶。 “我明明感觉是过了两三日,实际上竟然只有半天!” “这是怎么回事?” 陈淮心中疑惑,难不成是沉浸在感悟之中的时间与真实的时间有着出入? “那也不对啊,为何以往没有过这种情况?” 左思右想,陈淮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摸了摸下巴,陈淮决定还是先不想这件事情了。 “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越来越多了....” 陈淮苦笑了下。 ....... 大江东去,水东流! 三川,自西方而来,奔流不息,咆哮着往东土而去! 云遮雾罩,因刚下过雨的缘故,山峦江河之上,弥漫着层层的雾气。 “滴答” 叶子上的雾珠滴落,在水洼之中溅起阵阵涟漪。 巫山云雨,水汽飘荡在空中,让人分不清这是雨水还是雾气。 “沙沙” 一双手拨开了湿漉漉的树丛。 两个少年出现,一个灰衣,一个白袍。 “三川。” 陈淮扶了扶斗笠,看着侧方奔流的江河,远处白茫茫的大雾将群山遮掩。 数日跋涉,终是到了三川之地。 “此去向前,过苍河郡,便是西岳。” 灰布麻衣上已然沾满了雾水,陈淮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清爽无比。 川水奔腾,一叶孤舟漂浮其上。 山峦壮阔,一道险峰直插云霄。 一声悠扬的笛声幽幽传来。 陈淮微微抬头。 一袭白衣飘渺,头发以竹簪束起,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率乌发之中,身后背负一柄长剑,好似画中仙人。 他的身边带着一个少年,年不过弱冠,此时正好奇的打量陈淮二人。 笛音停了。 他回过身来,看着陈淮二人。 “阁下是?” 陈淮一只手抬起斗笠,目光之中略有询问之色。 “山中人。” 那人笑了笑。 “见此地景色秀丽,故此奏上一曲。” 似乎话中有话。 陈淮看了看对面那与他差不多年岁的少年,略微疑惑。 “这是在下小徒正慈,我二人此行往西岳而去。” “他不谙世事,故此我才将他带在身边。” 那少年听得自家师傅这番言语,似乎很是不满。 “我哪里不谙世事,明显是师傅你非要跟来,对面那位兄台不是也与我一般年纪?” 白衣人听得这话,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练对方的武道修为都看不出,还敢说自己不是不谙世事?” 那少年一愣。 “武道修为?” 他看向陈淮。 “他是‘灰衣客’,修为不是碎骨吗?” 白衣人似笑非笑的看了陈淮一眼,呵呵的笑了两声,没有解释。 陈淮哑然,自己的名头现在有这么大? 白衣人看了看天,嘴角之上勾起一抹笑意。 “来了。” 来了?谁来了? 陈淮一怔,这时,远方突然一阵黑云弥漫! 一道声音从中传来。 “无剑!别来无恙!” 黑云压天,一道血色身影从中落下! 妖异的面庞,黑发披散,身上的袍子仿佛被血水浸染。 陈淮看了看这人,瞳孔微微一缩。 “赤榜第二十八位,赤罗刹!” “涅槃宗师!” 无剑摸了摸徒弟的头,神色平静。 “来此,欲与我交手?” 赤罗刹点了点头:“不错,听闻你已‘火化琉璃’,故此特来见识见识。” “呵呵。” 无剑笑了笑:“尚未贯通。” 火化琉璃! 陈淮心中一惊。 所谓火化琉璃,乃是涅槃之中一个境界的称呼。 武道四大境,涅槃之境被称为宗师,其中初步沐浴人体之火,破入涅槃,被称为普通宗师。 人火全开,武相凝聚,被称为至强,亦称绝顶;而火化琉璃,乃是全身被人火贯通,身若琉璃金刚,武相无瑕,此时被称为盖代! 再向上去,便是炼火入骨,燃烧五脏六腑,真正涅槃浴火,被称为涅槃大宗师! 赤罗刹嗤笑一声:“你我二人相斗多年,一直以来,你都压我一头,今日你迈出那一步,我不甘心,定要和你交手看看!” “无数日夜,我朝思暮想,有朝一日定要将你斩杀,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 “你故意泄露行踪,怕是就在等我罢!” 赤罗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今日之战,只有一人可活!” 摇了摇头,无剑平静的道:“你已执魔。” “哈!” 赤罗刹大笑一声:“执魔?!我本就是魔!” 他仰头大笑,忽然身形晃动,瞬间暴起!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右手成爪,夹着血雨腥风,血海滔滔,隐隐可听见冤魂哭号!爪如疾风,赤罗刹神色狰狞,一声血袍,倒真有几分神话之中的罗刹之态。 无剑抬起右臂,手中并指成剑,顿时一抹剑光在其上缭绕不定。 呜呜! 二人斗上天穹,阴风怒号,血海滔滔,剑光如镜,撕裂苍穹! “这赤罗刹的功法......怎有些像是那厉鬼虿的路数?!” 同样是血水,不过一个是血河,枯骨沉浮;一个是血海,冤魂怒号! 陈淮看的心惊,这时,那赤罗刹一声暴喝! “血杀天魔!” 他四周血海环绕,渐渐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不甘,冤恨的意志从中透露而出,逐渐的,他的身后凝聚出了一尊血红的身影,狰狞的面庞,赤色的血衣,一股嗜血的气息从中透露而出。 “呼!” 狂风激荡,卷着四周的树木倒飞而出,陈淮抓住陌雨以及正慈,一瞬间奔至一处巨石之后。参天大树轰然倒下,寸寸断裂。天上下起了血雨,将大地染成一片赤红! “绝顶之战!” 陈淮心中苦笑,这就是宗师之间的较量!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 一声平静的声音响起,只见无剑站在血色的天地之中,一袭白衣,仿若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背后长剑“铮”的一声飞出! 剑光如电,带着飘渺之意,天不落尘,地不起秽。长剑浮于空中,白光缭绕,霎时之间,天地为之一清! 茫茫血海顿时褪去! 赤罗刹面色狰狞,背后血色人影怒号出声,巨大的血影铺天盖地,只手探出,仿佛截断了大地。血海之中升腾起一股股血泡,如同煮沸的赤水,又似幽冥之中的焦热地狱临尘。 “化血天功!” “吼!” 那血色身影陡然发出一声怒吼,血海无边,倒卷着无尽骸骨,漫天而来!无剑身前长剑一闪,化作一抹白色光华,破开层层血浪,直直斩向那血色的身影! 白光如电,在血海之中乘风破浪,所触之物,无论是白骨残骸,亦或是魔头血影,皆被其斩成两段! “就凭这区区一剑,你也想灭我武相!” 赤罗刹双手顿时并在一起,身后血影怒号一声,身上猛然血光大作! “我赤罗刹杀人无数,这血影乃我心中杀意所铸,经过我血影门十八位长老加持,威力更胜往昔!” “无剑!今日我便要吞了你的精血,将你化作我武相中的一缕冤魂!” “吼!” 血影咆哮,虚幻的赤袍飞舞,头颅上冒出两根狰狞的犄角,手中铁爪已然化为妖魔之状。 “十魔天,阴魔相!” “吼!” 血影仰天长啸。身上血色褪去,转眼之间化作一身半黑半红的长袍,其上有尸血缭绕,污秽弥漫,四周血海之上阴风大作,天穹之上血云压顶,其中似乎隐隐有数道目光投来,让人毛骨悚然。 无剑面色微变:“你为己身功法,杀戮天下众多无辜生灵,当诛!” “当诛?!哈哈哈哈!好一副大义凌然之态!” “不愧是蜀山之人!要以人心之念,仙修之力,斩我这魔头于此吗!” 赤罗刹神色癫狂,一言双声,其身后阴魔相随其一并开口。 “那便看看,今日是魔屠仙,还是仙斩魔!” “轰!” 阴魔之相一爪拍出,顿时山峰之上巨石坠落,山崖粉碎! “强者怜世,弱者不屈,天下自在,则人人皆是仙!” “若如你这般,肆意屠戮生灵,又怎能称之为人!” 无剑朝天一指,顿时白光遁回,一瞬之间,天光流转,一剑化二,二剑衍四,四剑衍八,至八八六十四剑,剑光耀世,剑阵横天,白衣无风自动,真个如仙人下凡! “去!” 手中一指,顿时剑光遮天,抬眼望去,漫天皆是剑影!仙剑横空,布下剑阵,将赤罗刹团团围住! “御剑术,剑封!” 一道道剑影浮现,随着无剑一语落下,剑气冲霄,剑尖遥指赤罗刹! 天穹之上,二人打的惊天动地,地面之上,陈淮护住陌雨,正慈二人,不由得苦笑不已。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叹了口气,突然灵觉一动,猛然看向一处乱石之地。 “桀桀....” 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一个蠕动的人影蓦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那人脸色青白,阵阵死气弥漫。 陈淮面色阴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赶尸派!” 第四十章 赶尸派 “赶尸派!” 陈淮面色阴沉,死死的盯着前方那道诡异僵硬的身影。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 陈淮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桀桀....” 诡异的笑声从那青袍武者的身后发出,一名瘦小干瘪的老头出现在阴影之中。 他手中提着一个木灯笼,双眼深深的凹陷进去,一双外露的手臂干瘪而枯黄,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隐约有着污秽附着其上。 他看着陈淮三人,诡异的笑笑。 “不急,不急。” 他一步一步向陈淮走来,他走的很慢,但是每当他踏下一步,陈淮心中就会颤抖一下。 噗! 随着干瘦老者一步一步的走来,陈淮再也坚持不住,蓦的一口鲜血喷出。而一旁被他护住的陌雨和正慈二人已经双目涣散,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 “嘿嘿。” 干瘦老者停下了脚步,看着陈淮诡异的笑笑。其身后青袍武者一脸漠然,青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家伙....是宗师!” 陈淮心中震惊,果然,赶尸派来此是为了无剑与赤罗刹二人,他们想要的是宗师级的肉身僵尸! 只怕现在,这干瘦老者心中正希望天上的两名宗师双双陨落才好。 “桀桀,跟踪赤罗刹来此,不曾想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干瘦老者怪笑道。 赶尸派,搜集尸体,以门中独门秘法转化为僵尸,作为自身战力,因此极难对付。但是他们也有限制,那就是尸体的“新鲜度”,将死的尸体时最好的,因为时间不长,复活之后可以保留绝大部分战力。而时间长的尸体,其肉身腐烂僵硬,战力大打折扣。 也对,赤罗刹前往西岳,截杀蜀山无剑道人,赶尸派必定早已得到消息! “你!” 陈淮嘴角溢出鲜血,染红了衣襟,刚刚那干瘦老者的诡异步伐已经让他受了内伤。 “桀桀,小娃娃,等会,不急。” 干瘦老者找了块碎裂的巨石,不疾不徐地坐下。 “等到他们死了,然后才是你们。” 干瘦老者干枯的脸上满是笑意,只不过这抹笑容在陈淮看起来,是那么的恶毒,诡异。 他抬起头,看向天上,此刻的天穹已然被剑光血海笼罩。 “嘿,赤罗刹恐怕也已经步入了盖代之境,竟然能与‘火化琉璃’的无剑打成平手。虽然有他自身武相的功劳,但这家伙也实在是天纵之资。” “阴魔相,神话十魔之一,《上经大法》有言‘夫阴魔者,居山之士修习祕文,或思存之际入室之间,一念差殊即闻四野歌悲冷风乱作,心生倒见妄起贪嗔,谈及杂言多宣死讳,或行于道路逢僧遇尸血秽厌我神光,皆阴魔之所试也。’” “能从血魔法化阴魔相,赤罗刹当真天纵之才!” 干瘦老者语气颇有赞叹之意: “那无剑道人踏出那一步,习得了蜀山‘剑化万千’之法,一剑可变万剑,布下‘剑封’之阵,若非赤罗刹习得了‘阴魔相’,又得血影门十八长老加持,怕是早已尸骨无存!” “嘿,打吧,打吧,老夫我自做璧上观!等到你们两个都筋疲力竭之时,我再来做这渔翁!” 干瘦老者桀桀笑着,青袍僵尸武者一脸漠然,伫立在一旁。 “不行,必须赶快逃离!” 陈淮口中不断溢血,心中苦笑不已。 仅仅是步伐就让他如此狼狈,之前他认为自己破境之后,凭着强横的肉身以及铁刀,应当可与小宗师一战,如果底牌尽出,宗师也能斗上一斗。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过自负,对方不过是走了几步,自己便受了内伤,现在还要护着两个昏迷的家伙,真是雪上加霜。 “之前无剑道人应当是想让正慈看看宗师级的战斗,那一曲笛声怕是故意等我,他要一个可以占时保护正慈的人,故此,他在感受到我的存在后,才故意在山崖边上等我到来。” “只可惜,他万万没想到,赶尸派的到来,不,也许他想到了,但是没有算到居然来的会是宗师!” 陈淮惨笑,对方是多年宗师,自己如何逃得了。 只有搏上一搏! 他将手伸到背后,准备抽出凡铁,这时,那青袍僵尸突然动了! 一声巨响,青袍僵尸已然到了陈淮的身后! 死灰的大掌探下,一把抓住陈淮的头颅! “轰!” 一声巨响,陈淮被这一掌直接按倒,身与地面相触,顿时大地龟裂,如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开来! 泥水夹杂着血污,陈淮喉咙一甜,一口鲜血顿时喷出! “噗啊!” 血雾弥漫,将本就潮湿的空气之中抹上了一丝腥气。 “这僵尸,居然也是宗师!” “难怪这老鬼敢到这里来!” 陈淮双目涣散,身上的灰衣已经被血污与泥水浸染,他吃力的扭动头颅,目光看向倒在哪里的陌雨正慈二人。 二人神智全失,倒在哪里,生死不知。 青袍僵尸面无表情,一只大掌死死的按在陈淮的头上,如铁钳一般不可撼动。 “小鬼。” 干瘦老者从巨石上跳了下来,双眼之中尽是讥诮之色。 “五感都未全开,也想在涅槃宗师面前耍手段。” 他伸出枯瘦的手,拍了拍陈淮的脸颊。 “老夫已经说过了,先是他们,再是你们,莫要找不自在。” 陈淮惨笑起来,双手死死的抓着湿漉漉的泥土。 百年生死,诡异复活,没想到如今又要再次死去。 他目光看向陌雨,微微黯然。 “我曾答应这丫头,要将她送入武道大宗,如今怕是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如今,我只有拼死一搏斗,方才有一线生机。” “丫头,我也只能将你带到这里了。” 陈淮脸上已然满是伤痕,血水从他的额头淌下。 “嘿,就让我最后再疯狂一把!” 陈淮双目之中,一抹疯狂之色闪过。 他艰难的扭头,直愣愣的看向青袍僵尸。 干瘦老者没有注意他的这个动作,依然自顾自的看着天穹上的打斗。 就在这时,陈淮双目之中隐约有白光闪过,青袍僵尸双眼之中倒映出陈淮的双眼,突然,他抓住陈淮的双手松了一些。 ; 第四十一章 反击 “桀桀.....” 干瘦老者负着双手,满面笑容的看着天空,全然没有注意到后方的诡异变化。 陈淮的双目之中,白芒越来越盛,青袍僵尸制住他的双手也越来越松。 “惑尘心!” “果然,僵尸虽死,但也是活着。识海之中,还有记忆碎片留存。” “以此法冲击他的识海,能够让他暂时性的混乱。” 陈淮眼中白芒不减,青袍僵尸的眼中则是越来越迷茫。 忽然,他按在陈淮头颅上的那只手掌,抬了起来。 “就是现在!” 陈淮费力的一个翻滚,离开了青袍僵尸的控制范围。 青袍僵尸眼中迷茫不定,就这么定定的立在哪里,没有半点反应。 “呼.....呼.....” 陈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时有血水从他的口中溢出。 “铮”的一声,陈淮抽出了凡铁。 “嗯?” 干瘦老者终于回过头来,突然看见陈淮脱离了青袍僵尸的控制,不由得一怔。 “怎么回事?!” 他先是一怔,而后愤怒不已。 “你这个狗东西,怎么回事?!” 青袍僵尸没有半点反应,依然呆呆的愣在那里。 干瘦老者一愣,随即凹陷的双眼微微眯起。 “小子,你做了什么?!” 陈淮口中溢血,额头上不断有血水淌落,身上早已被泥污浸染。 “哈!” 陈淮剧烈的喘息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谁知道呢,也许是这僵尸不想再被你操控了吧。” 陈淮语气讥诮,微微嘲讽道。 干瘦老者听他这么一说,脸上先是一抹严肃,随后慢慢浮现起一抹狰狞的笑容。 “没事,既然你不想说,那老夫自然有办法知道。” “本来想等到那二人打完,不过,你这娃娃真是好生不听话,也罢,既然你一心求死,老夫也做过好人,送你一程。” “等到你死了,老夫再将你化为僵尸,到时候便什么都知晓了。” 陈淮看着一脸狞笑的干瘦老者,缓缓将刀伸于胸前,眼皮微抬,瞄了一眼天空。 “嘿!” 干瘦老者看了看他,一声怪笑。 “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想要对我出刀?别开玩笑了,五感都未全开,灵台不聚,玄关不开,也想对宗师出刀?!” “还是说,你想搞些动静出来,再等无剑那厮来救?” “别傻了,老夫可以隐匿气息,不然你认为为何老夫站在这里,他二人都没有察觉?” 陈淮面无表情,鲜血与泥水浸染了他的脸庞,他的眼中跳动着火焰。 刀身之上凝聚起雾气。 干瘦老者看他这般样子,眼中讥讽之色更盛。 陈淮摇摇晃晃站起,但手中的铁刀依旧笔直。 “来吧,来吧,让老夫看看,你有些什么招式。” “等到你成为我派的护法尸将,再派你出去对付你曾经的故人,不知道他们又会是什么表情。” 陈淮依旧平举着刀。 忽然,他动了。 山峦起伏,刀光漫天! 一座山峰倒逆,峰为下,底为上,直指大地,逆落而来! 巨大的石快倾泻而下,远处的山峦层层起伏。 刀势化形! 担山一刀! “这!” 干瘦老者脸上微微色变,收敛了那副讥诮的神色。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倒是老夫小看了你。” 他残破的袖袍之中鬼气弥漫,一股死寂的气息从他的身上传来。他伸出枯瘦的双手,其上有枯黄浆液流淌。 “化生掌。” 手掌伸出,本该弥漫死气的双手突然变得血肉饱满,枯黄的浆液尽数消失,成为了那双手臂的养分。 干瘦老者双掌推出,与担山刀撞击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山峰崩碎,山峦虚影之上的生机尽数消散,与此同时,那干瘦老者的身躯也逐渐变得饱满起来。 干瘦老者被震退两步,双脚于地面之上踩出两个泥印。 “你这娃娃的刀法还不错,不过,这正好是老夫所需要的养分。” 干瘦老者被担山刀震退,语气之间微微赞叹,他的身体微微鼓胀,瞬息之间,便变成了中年模样。 “刀中生气弥漫,倒是给老夫增了不少养分。” “来吧,再让我看看你这娃娃还有什么手段。” 陈淮双眼之中火光摇曳,脸庞之上一片死寂之色。 陈淮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袖口已然被震成齑粉,不断有血水从上流淌而下。 这便是宗师级..... 心中苦笑一声,眼中的火苗跳动的更为旺盛。 “我现在的状况,无法使出刀舞。” “担山一刀终究没有大成。” 陈淮深吸口气,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喉咙之中散开。 长刀起! 陈淮长刀挥起,只见四周忽然白云缭绕,大雾弥漫。 “嗯?” 干瘦老者已经化作一个中年人,脸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白云。 云海滔滔,大雾缭绕,云外还是云! 云深不知处! “刺啦” 一声割裂之声响起,赶尸人的身上被划开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这是?” 他的身音略显疑惑,看了看自己的手,其上洁白如玉,与刚刚的枯黄污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忽然,手掌之中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伤痕。 “刺啦” 一道道伤痕裂开,将他的残破的长袍寸寸割裂,在他的身躯之上留下道道血痕。 “原来如此。” 他嗤笑一声。 “以云为刀,化云为实,层层绞杀敌人,可惜!” 他右手猛然一握,顿时身上爆发出一股阴郁的气息,转眼之间,身上的伤口便消失不见。 “小技耳!” 赶尸人双手一并,顿时身边阴风大作。 “呼!” 狂风吹拂,四周的云雾顿时消散。 这时,一抹刀光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浮云刀! “可惜!可笑!” 赶尸人大手探出,其上尸气弥漫,一把抓住了斩来的铁刀! “玩够了,你可以安心了。” 他狞笑着,一把向前抓去。 忽然,惊变陡升! 被他右手抓住的铁刀之上猛然浮现出金色的火莲! 火莲摇曳,顿时吞没了他的右臂! “这是什么?!” 赶尸人略微惊讶,左手一挥,想抹去火焰,就在这时,长刀之上猛然浮现出一道虚影! 一座大山!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赶尸人眉心斩去! ; 第四十二章 战宗师 “小鬼!”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赶尸老者的眉心之中赫然被斩出了一个血洞! 鲜血汩汩流淌,染红了赶尸老者的面孔,他神色痛苦之中透露着狰狞,虽然眉心被开了一个血洞,但是他仍然没有死去! “小鬼,你居然能伤了我!”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老夫我堂堂宗师,居然被一个小鬼击伤!” “很好,很好!你激怒了我,我决定了,要先把你撕碎成一寸一寸,之后再用铁针缝合,我要让你自己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干,让你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 赶尸老者举起阴森的鬼爪,充满血肉的手臂开始干瘪。于此同时,眉心的血洞开始缓缓愈合。 “呵.....” 赶尸老者摸了摸已经愈合的眉心,再度看向陈淮时,双眼之中已经满是掩饰不住的残忍之意。 陈淮劈出一刀,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前的地面被这一口血水染得赤红。 “还有一刀之力。” 陈淮双眼死死的看着赶尸老者,时至今日,算上前世今生,这是他第一次与真正的宗师交手! 如此可怕,如此不可战胜,自己担山,浮云,菩提三刀尽出,还是没能杀死对方,而且,他还没有使出自身武相...... 陈淮心中嘶吼,只要一刀,自己还有一刀之力! 三刀叠在一起,只要寻得一个空隙! 之前自己以为可以与宗师过过手,看来,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陈淮心中苦笑,手中的铁刀紧紧握住,灰色的衣袍早已被泥水与鲜血浸染。 “有些模糊了.....” 陈淮的双眼之中被鲜血染红,这是他额头上流下的血水。 这时,天上的无剑道人终于是发现了赶尸老者的气息,刚刚陈淮那一刀已然将他的隐匿功法破去。 “青尸!” 无剑一声大喝,顿时转身向着赶尸老者这里飞遁而来。突然,一道血光猛然冲了过来,正是赤罗刹! “无剑,你想去哪里?!” 轰! 一道血河淹没天穹,化作一道匹练直直朝着无剑打来! “灭风,你什么意思!” 无剑一声怒喝,手中剑光闪过,直接将血河搅碎! “什么意思?!你与我交手,还有心思去看别的地方?!” 赤罗刹一声怪笑,身后阴魔相舞起,勾动天地阴风,肆虐在无剑道人的四周。 “不过是一些弟子,死了就死了,哪有我二人的胜负重要?!” 赤罗刹困住无剑,那被称为青尸的老者顿时松了口气。本来他发现无剑道人掉头杀来,心中惊惧,准备转身就跑,不料赤罗刹争斗之心甚重,居然回头困住无剑,这才让他长呼一口气。 “哼!” 青尸扭头,狞笑的看着陈淮。 “小鬼,真是可惜啊!” 陈淮此刻眼神没有半点波动,他的身后是昏迷的陌雨和正慈,此时他抬起头来,摇摇晃晃起身,似乎站立不稳。 手中铁刀悠悠举起,直指青尸。 他在蓄刀。 “嘿!” 青尸老者看到他这番样子,眼中露出讥诮。 “故技重施?你当老夫是傻子?!” 一声炸裂之声响起,青尸打出一掌,其中死气弥漫,隐约有尸鬼厉啸。阴风阵阵,幽光点点,四周有送葬之声回荡。 青尸一掌打来,顿时四周山石迸裂,大树倒卷着泥块,幽魂不时在其中穿插而出。 一掌毙命之威! 赶尸老者青尸准备用这一招直接将陈淮碎灭! “死吧!” 鬼啸魂嚎,一只青芒大掌化作幽冥死意,铺天盖地而来! 陈淮双眼看着这一只遮天蔽日的鬼掌,双眼之中微微有些波动。他挥起刀,一抹寒光骤然闪过! 轰! 一声巨大的轰击之声响起,巨石崩上天穹,泥土洒落大地,狂风倒卷,摧毁着四周的一切。 “这小鬼?!” 青尸一愣,面色顿时阴沉无比。 “他居然将刀挥向大地!?” 陈淮挥出一刀,从大地之上斩出一块巨石,巨石与鬼掌相击,顿时炸裂开来! “小辈!” 青尸怒喝一声,直接冲上前来。 几次三番,都没能杀的掉一个小辈,他现在已然怒火中烧! “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青尸背上有黑青光华凝聚,隐隐显出一副僵尸之相,那尸相双眼空洞,七窍之中有青烟缓缓飘出。 武相! 赶尸人青尸竟然对一名开感的武者使出武相! 这是必杀之心! 青尸挥手破去烟尘土石,穿过层层灰障,一眼便看到了已经精疲力竭的陈淮! “死吧!” 青尸一爪向着陈淮抓下! 这时,陈淮的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摊开手,其中出现了一枚古朴的扳指。 扳指是木制的,很是沧桑,就和普通街道上买到的没有两样,上面刻着三个模糊的古篆字。 青尸狞笑,一爪朝着陈淮的心口抓去,这时,那枚木制的扳指突然微微放出光华。 一抹白芒暴起! “什么!?” 青尸一惊,就见白芒之中化出一口古琴,直直的朝着青尸的面庞砸来! 碰! 一声爆响! 天穹仿佛碎裂,大地伴随着飓风尽数泯灭,山峰崩塌,参天大树化为尘土! “啊!” 凄厉的哀嚎回荡,白光消失,青尸的身躯微微颤抖,一只眼睛惊恐的看着陈淮。 没错,他只剩下了一只眼睛。 左边的身躯几乎被毁灭殆尽,胸口碎了一个大洞,其中有红色的血液混杂着污秽的尸水流淌而出,散发出阵阵恶臭。 碎天一击! “啊....啊.....” 青尸的嘴唇微微颤抖,牙齿不住的打颤。 “将器....还是天兵......” 他语气略显惊恐,刚刚这古琴一砸之下,直接将他的身躯毁去大半,若非他是赶尸派宗师,早已将尸体与自身融为一体,可以不惧死亡,要换成其他门派任何一位宗师前来,都得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那是......隔空伤敌.....是....是哪位压世出手了.....” 如此手段,只有人极武者方能做到! “你!” 青尸看着陈淮,语气之中略有惊恐。 “你到底是谁?!” 陈淮此刻看着只剩下一半身躯的赶尸老者,顿时骇得睁大了眼睛! “这还是人吗....” 身躯被灭去一半,居然还能活着,这已经违背了常理! ; 第四十三章 罗刹陨! “这可不在推演范围之内啊......” 陈淮双眼凝重,嘴边勾起一抹苦笑,鲜血染红了他的下颚。 青尸看着陈淮,眼中有惊恐,害怕,愤怒,狰狞。他摇摇晃晃,脸上露出可怕的神色。 “你到底是谁!” 他声音嘶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肉身被灭去一半的缘故,此时他摇摇晃晃的向陈淮走来。尸水混杂着鲜血,于地面之上拖出一片黑红色的污渍。 眼皮越来越沉重,陈淮握住铁刀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身体已然支撑到了极限。 “嘿,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不会死!” 陈淮自嘲的说了一句,的确,任你千般算计,但独独没有算到对方居然是不死之声,受到如此重创,依然还活着! 这青尸已然已经不是人族!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陈淮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似苦笑,似悲愤: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青尸停了下来,二人就这么诡异的对峙着,青尸看着陈淮,眼中有浓浓的忌惮之色。 “老夫是赶尸派四大尸王之一,名为青尸。” 他嘶哑的开口: “老夫花费将近百年,方才证得宗师之位,天资愚钝,老夫不想就此化作尘土散去,故此,老夫将自己的肉身器官与僵尸互换,再用化生为死的力量将自己转化成活死人之态,只求与世长存。” 青尸此刻没有攻击陈淮,而是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明显,刚刚那惊天一击已经将他骇得肝胆惧裂,如果他的肝脏还齐全的话。 他仅剩的一只独眼看着陈淮,其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老夫纵横半生,不想今日居然折在你一个小辈手中。” “诡异功法断开我与僵尸的联系,刀法无匹,但江湖上却不曾听过你的名号,不要说什么青榜,在我等宗师眼中,不在玄榜,皆不入我等之眼。” “你明明是开五感之境,却只在青榜之上有名,背后还有如此大能......” 青尸顿了顿:“明明现在只需要将你杀死,就可以滋补我的肉身......”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淮。 “可老夫不敢......” “老夫怕了。”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活得越久,也越怕死。” 他转过身去,没有再看一眼陈淮,拖着半残的身躯,渐渐隐没于乱石断树之中。 陈淮已经是强弩之末,本想着这一次怕是要搭上性命,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了?!” 陈淮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震惊于青尸走的决绝,陈淮心中微微有了明悟。 “这就是宗师,如此实力......决断之后丝毫没有留恋.....” 之前自己以为可以与宗师交战,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坐井观天! 嗯.... 悬着的心放下,顿时一股剧烈的眩晕感袭来,冲击着陈淮的脑海。 咚! 陈淮双腿一软,直接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之前他就已经在透支自己的力气,现在精神一旦放松下来,顿时昏了过去。 而这时,天上的无剑道人也终于是将赤罗刹击败。 轰! 一声巨响响彻天穹,赤罗刹身后的阴魔相被万道剑光穿透,血光暴起,被尽数绞为光雨消散。 武相崩溃,赤罗刹顿时实力大降,无剑道人并指成剑,一道白光撕裂苍天! “天剑!” 一道巨大的白色光剑从天而降,化而为小,直接将赤罗刹眉心洞穿! 赤罗刹被击穿眉心,双目之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旋即又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露出,似感慨,似解脱,似不甘。 他的身躯开始寸寸粉碎,化作尘土消散。 血影门功法的反噬之力终于到来! 从此沉沦血海,身死道消! 本来,借助杀戮之气,生灵之血来修行,这本身便会对自身造成极大的损害,而赤罗刹灭风更是练成了十魔相中的阴魔相,由内二外,一丝不落的腐蚀着自己的身躯,虽然短时间内换来了极其强大的力量,但也付出了不可想象的代价! 无剑道人眼中透露出一抹哀伤。 “何苦如此。” 他一声长叹,化作一道遁光,瞬息之间就降临在了陈淮三人身边。 无剑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不由得微微震惊,方才他已经感应到青尸退去,于此同时还有一道让他都觉得恐怖的力量出现。 现在,他看着四周几乎被破坏殆尽的地形,眼中透露出一丝惊骇。 “那股力量,是哪位压世出手了吗?!” 人极武者,横压人世,所以,又被称为压世强者! 无剑道人检查了一下陌雨和正慈二人,发现二人只是识海遭受重击,暂时昏迷,不由得松了口气。 而当他看到陈淮的时候,眼中不由得透露出一抹凝重。 “怎么伤的如此厉害!” 现在的陈淮,全身上下几乎都染成了一个血人,肋骨断了数根,肩部已经脱臼。 无剑抱起陈淮,将他放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巨石上,随后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 渡身丸,对修复伤势有奇效,只有药宗才能炼制! 无剑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陈淮,语气之中略微赞叹: “以启灵之境撼宗师,倒也当的起这‘盖世’二字!” 将陈淮的嘴扒开,无剑将渡身丸送入陈淮的口中,手中在他的脖颈处稍微扭动,听得一声“咕噜”之声,那药丸已然已经被陈淮咽了下去。 “这次当真是我失算了。” 无剑心中充满懊悔,没有想到,这次居然会是“雾魂尸王”青尸亲自前来。 赶尸派! 无剑捏了捏拳头,眸子中有冷芒闪动。 他将三人放在一起,随后坐下,闭目调息。 ....... 陈淮看着前方一座巨大古老的城池,惊讶无比。 “怎么会有一座城?!” 陈淮惊疑不定,自己不是昏迷了吗,对了,记得昏过去之前隐约有看到无剑道人那惊天一剑。 这是哪里? 陈淮在城池之外走着,看到了前方古老的城门。 陈淮慢慢的向前方走着,门口守卫的兵士似乎没有看到他一般,任由他上下打量。 兵士皆穿着一身古朴的黑色战甲,似乎是骨头铸成,其上有诸多印痕,刻满了岁月沧桑。 “这到底是?” 陈淮奇怪的看着这些兵士。 ; 第四十四章 奇异古城 “荒兽的骨头,诸位看看啊!” 陈淮走在城中,看着四周叫卖的人群,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奇怪之色。 对,奇怪。 城中的人族穿着很是杂乱,有的人穿着青衫长袍,有的人穿着皮衣兽袍,还有一些人身上覆盖着层层铁甲。 虽然穿着不一,但是有一点相同。 他们身上都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哟呵,荒兽的骨头!这是荒虎的?” “对了!搞定这个家伙俺可真不容易....” “不会是莽兽的骨头拿来充数吧,哈哈....” 陈淮听着他们的谈论,其中有一个他熟悉的词“莽兽。” 所谓莽兽,乃是一些“成精”的兽类,有的迅捷如风,有的力大无穷,还有的能够飞天遁地。燕朝年年都要出去猎杀莽兽,一来是寻材,二来也是练兵。 莽兽铜皮铁骨,凡铁不惧,武刃才能伤得,但是莽兽虽强,最多也就和凝灵相当。 “荒兽是什么?” 陈淮心中有些疑惑,这时候,只听到那青兽袍大汉微微恼火。 “你胡说些什么,俺的猎物从来没有莽兽!莽兽那种玩意,也会在俺这里出现?” “呵呵,我就是随便一说。” 陈淮听着他们的对话,似乎明白了一些。 “莽兽没有荒兽强大。” 陈淮在城中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断的观察着四周。一时没有注意,陈淮不小心和一名兽袍大汉撞到了一起。 陈淮一脸尴尬,连忙对着那兽袍大汉道歉,谁知,那大汉竟然直接就走了,直接将陈淮无视掉了。 “这人怎么这样......” 陈淮有些微恼,忽然,他突然想起了守门的士兵,对方似乎也是和没看到他一般,任由他打量。 本来以为这是因为他们在执勤,故此不苟言笑,可现在结合这大汉的状况来看,似乎.......对方不是无视他,而是...... 当他不存在,不,或者是不在意。 “怎么回事....?” 陈淮看着那大汉远去,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快去快去,乌幡师傅又要开讲了!” 一群孩子蹦蹦跳跳的从远处跑来,年纪不过十一二岁,更有七八岁的童子。 “我已经有‘浴血’的境界了,这次再听乌幡师傅讲解一次,我就可以进入‘炼身’了!” “得了吧,你才浴血多久,这就想着炼身了?!” “唉唉,听说那黑木部落出了个天才,才十三岁就已经进入第一境界了,现在已是‘龙象’了!” “唔,我们跟他差不了多少,现在还在入门打转。” 陈淮眨了眨眼“浴血?炼身?龙象?这些是什么境界?” 心中好奇,陈淮亦步亦趋的跟着一群孩子,到了他们所谓的“乌幡师傅”讲学的地方。 只见一名中年人盘坐在前方一处石台上,身形消瘦,但是面庞之上浮现着笑容,身穿青黑色兽袍,腿上放着一柄古朴大气的铁刀。 陈淮他们到时,乌幡师傅显然已经讲了一段时间了,陈淮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 “我人族,与天争,与兽争,与外族争,不修外力,不修香火,不拜神明,只凭自己的肉身!” “修行之境,通脉,裂石,浴血此三为入门,乃是基础,通开百脉,有真气绕行,裂开巨石,则力有千斤,沐浴鲜血,肉身壮大。” “炼身,明心,此二为第一境,炼肉身,明本心,凝聚战气,铜皮铁骨,兵刃不伤。” “锤火,龙象,此二为第二境,捶打身躯,如神兵出鞘,龙象之境,有数万斤巨力!” “拔山,填海,这便是第三境界,如境之名,有拔山填海之力!抬掌山起,跺脚裂地,挥手断江,拳出海平!” 乌幡笑呵呵的说着:“不过,以你们现在的境界,只需要知道前三大境就可,后面的境界不是我等可以达到的,若没有机缘,此生怕是也就止步龙象。” “师傅!” 这时,一名孩童怯生生的发问:“师傅,你是什么境界?” “呵呵。” 乌幡笑了笑。 “拔山!” 哗! 低下一片哗然,有激动,有惊奇,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平复下来,再次听着乌幡的讲解。 “人体有大秘,从脉起,由脉落,有天生强者,挥手之间可有万斤巨力........” 陈淮听着这消瘦中年人的讲解,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糊。 “这些都是什么?!” 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境界,但似乎又与武道有相同之处。 “通脉,裂石,浴血,炼身,明心,锤火,龙象,拔山,填海!” 陈淮只觉得心中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难道这是........上古人族的修炼方式?! 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难道我跨过了时间长河,来到了上古?! 不可能! 陈淮清楚的记得,自己先前分明被青尸击败,但对方忌惮李渔的扳指,从而退走,自己也昏了过去。 怎么可能就在这么短的时间中,自己就换了时空?! 乌幡站了起来,拿起了手中的铁刀。 “现在,我与你们演示一下刀术,此招名为风聚,共有九式。” 他提刀而起,缓缓挥舞。 有风起。 微风拂面,带起一丝清凉。 但是陈淮在感到这一缕微风的时候,却瞬间汗毛倒竖。 有杀气! 风中含着杀气! 乌幡挥舞着长刀,微风绕地而旋,被风拂过的物体顿时齐齐碎灭。 “此为第一式,微。” 刀势变。 微风消散,代替而来的是数道劲风! 风如剑,风如枪,风如刀! 锋利之极,无坚不摧! “第二式,巽!” “此为取风之极,无坚不摧之意!” 刀势陡转。 第三刀挥下,锋利之意尽数消弭,四周狂风乍起,肆虐着天穹。 “此为岚!” 陈淮看着乌幡挥舞着铁刀,心头狂震。 “如此刀法!” 陈淮死死的盯着乌幡,将他的刀法尽数记下,九式一一不拉,尽皆被陈淮印在了脑海之中。 风聚....风聚! 直到乌幡收刀,陈淮依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推演当中,无法自拔。 “诸位,今日就到此为止了,不日便有兽潮,大家还是回去,早做准备吧。” 乌幡摸了摸下巴,笑呵呵的说道。 ; 第四十五章 传法 “结束了?!” “嘿!这门刀法正好可以印证我的‘魄肆刀法’。” 诸人议论了半天,之后散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意犹未尽之色。 “呵呵。” 乌幡笑呵呵的看着诸人远去,眼中满含笑意。 “小友,上来一叙吧。” “什......!” 陈淮本来沉浸在对刀法的感悟之中,突然听见前方有一道声音直如脑海,顿时一惊。他看了看四周,见边上已然无人,而前方乌幡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前.....前辈,您是叫我......?” 陈淮觉得这有些虚幻,突然他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惊色。 “不对,这里的人不是都看不到我吗!” 陈淮猛的抬起头,目光之中有震惊,疑惑等情绪。 “呵呵,不必惊讶。” 乌幡笑了笑,之后自顾自的走下了高台。 “此处也只有我等几人能够看到你。” 乌幡走到陈淮近前,开口道:“这里不是真实界,但也是真实界,你看,这诸多人族可似虚幻之物?这城墙大地可似虚假?” “他们看不到你,因为你不是这里的生灵,我能看到你,但是我却是真实的此界之人。” 陈淮被他这番说法说的一愣一愣,心中一团乱麻。 “这什么意思?” 乌幡看陈淮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不由得再度笑笑:“此界不在这一片岁月之中,漂流于岁月长河之中,无定无相,无踪无迹,你能到此,全赖于你那黑葫芦。” 陈淮惊讶:“黑葫芦?!” “不错。”乌幡点点头:“因为这黑葫芦的力量,你才能神游此界,梦回上古。这葫芦上有一丝气机牵扯,与我缠上,故此,他们看不到你,感觉不到你,而我却可以看到你。” 陈淮震惊,不由得望向了腰间的黑葫芦。 “那我现在是‘神游此界’?” 乌幡点头:“不错,类似于元神出窍,但又略有不同。”他笑了笑:“故此,用仙家的说法,你我有缘啊!” “前辈......敢问元神出窍是什么?晚辈只知识海,却不知元神为何物?”陈淮眼中露出疑惑,恭恭敬敬的向乌幡请教。 “所谓元神出窍,乃是身与神的分离之称,人体有精气神三家之说,当三者合一,即可凝聚元神,类似于魂魄但又不同于魂魄。” “元神出窍,神游天地,这是仙家法门,但我等多少也会一二。” “正所谓‘上游青冥,下至幽黎’。” 陈淮呆呆的听着,眼前的一切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纵然两世为人,却也一时无法接受。 乌幡看了看他,笑了一声:“看你的样子,莫不是你的岁月之中,修行法门与这里完全不同?” 陈淮点了点头道:“晚辈修行之地,乃是习练武道,分为肉身,启灵,涅槃,人极四大境界。肉身之中有洗髓,搬血,锻骨三境;启灵之中,有五感五关,凝聚灵台,玄关洞开,此时一人可敌千军万马;涅槃之中亦是分为初入,浴火,宗师,绝顶,盖代,大宗师。这时武相凝聚,举手投足之间开山裂石。” “人极强者,晚辈不曾见过,无从推测他们的境界。” 乌幡眨了眨眼,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果真不同。” 陈淮道:“晚辈在刚刚听讲之中,前辈你所说的‘龙象’,‘拔山’,‘填海’等境界的力量却是让晚辈震惊不已。” “哈哈哈。”乌幡大笑:“小友,其实无论境界如何划分,其实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陈淮顿了顿,开口道:“晚辈所修行之法,武道宗师之上方能有开山断江之威,但要做到如此,则必须借助武相之力,而前辈所言,龙象之境,挥手之间能有数万斤巨力,拔山填海二境更是有抬掌山起,拳出海平的恐怖力量。” “晚辈斗胆,还请前辈指导晚辈。” 陈淮定了定神,觉得还是请教一下,为何现在武道的力量比不上上古体系。 乌幡看着他,口中轻语:“哪有什么可指导的,一条路有一条路的走法,胡乱指路,说不得会让你走到悬崖之畔。” “我等所修,只尊肉身,人体之中有大秘,开百脉,通诸窍,出掌裂石,沐浴煞血,凝本心,铸肉身,龙象之威,拔山填海。” 陈淮依然保持着行礼的样子:“请前辈示下!” “你.....” 乌幡摇了摇头:“为何如此执着。” 陈淮抬起头来,眼中有一丝莫名的光华闪过,似悲伤,似愤怒。似乎脑海之中又开始回放与那赶尸老者的一战。 自己招式尽出,却奈何不得对方分毫,最后还祭出了木扳指。 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强大的力量。 “没有办法保护想保护的人....” 乌幡听后,没有言语。 “何必,你与我走的是不同路子,修行法门境界皆是不同,我本意传你一套刀法,修行之事还是算了。” 陈淮看着乌幡,眼中透出一丝坚定。 “修行,乃身之根本,刀法招数,乃身外之物,根基不牢,如何起城!” 乌幡叹息一声:“既然你执意坚持,也罢,我就将这修行法门教授与你。” 他手中一抹乌光闪动,已然于空中凝聚出一道道暗金色古字,暗金色古字漂浮于空中,宛如虚幻之物。 乌幡手指一动,那些暗金色古字化为一丝丝光华,直接冲进了陈淮的眉心。 “这便是仙家法门,元神烙印,可以直接将秘法映在脑海之中。” 乌幡摸了摸下巴:“你有缘到此,我却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 他面色渐渐严肃:“现在,我再传你风聚刀法,用心看好。” 双手舞动,一幅幅暗金图画浮现,一如刚刚一般,直接打入陈淮的眉心。 “这是风聚九式,刚刚你也看过,以你现在的境界,也只能使出前三招‘微’,‘巽’,‘岚’。切记不可强行使用后面的几招刀法,否则刀势反噬,自身将受重创。” 乌幡看着陈淮,笑了一下:“如何?” 陈淮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心中一动,刚刚的法诀便自动浮现于脑海之中。 “多谢前辈指点!” ; 第四十六章 蜀山 “无妨事。” 乌幡摆了摆手:“你虽是神游到此,有那葫芦护住元神,却也不可久呆,终究不在一片岁月中。” 陈淮恭敬询问:“敢问前辈,如何回去?” 乌幡看了看陈淮腰间悬着的黑葫芦:“缘聚缘散,岁月古路开,心中所想,皆化为现实。” 陈淮若有所思:“是否心中想着,自己要回去,这葫芦便可以跨过岁月,重返人间?” 乌幡点了点头:“不错。” 他拍了拍陈淮:“时间无多,你还未到仙家的‘出窍’境界,元神神游天地会对自身造成损害,还是赶快归去,而且此地的时间紊乱,沉浮于岁月之中,待到你出去,不知道是何岁月了。” 陈淮听得乌幡这么一说,顿时惊了一跳,赶忙对着乌幡行了一礼,之后开始在心中默念归去。 “嗡嗡.....” 他心中默默念叨,腰间的黑葫芦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一道乌黑的光华慢慢绽放,渐渐将他的身体包裹。 乌光之外演化清气,乌幡摸了摸下巴,笑着看向陈淮:“此一去,若是有缘,还可再见,若是无缘,此生不会再聚。” “小友,保重。” 陈淮的身体慢慢消失,渐渐被乌光清气吞噬,最后散于天地。 .......... 蜀山,讲剑堂。 山悬于天,其上瀑布垂流,楼阁镇云,花鸟鱼虫,山川走兽,仙鹤凌霄,真个如仙家圣地一般。 “今日所授便到此为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剑道人将手中书本合上,看着堂中一干弟子。 “无剑长老,弟子有一事不解。” “讲。” 无剑坐于堂上,听着那出声弟子的询问。 “长老,弟子想问,那御剑,炼气,养神三脉有何差别?” 无剑道人看了看他,那名弟子不过十一二的年岁,乃是这次新入门的一批弟子。 “御剑之道,操控自身剑兵,千里之外取敌首级,还可脱离操控,自主对敌,剑如臂使。” “炼气之道,温养丹田,凝聚法剑,有一化百千之威,体内真元化虚,神游天地。” “养神之道,排除杂念,静心守神,不受外力影响,感悟天人之道,借此破镜。” “此三法乃我蜀山立派之本。” 无剑道人缓缓说道,那弟子若有所思,施了一礼,而后坐下。 “还有什么问题。” 他看了看堂中的弟子,见无人回应,当下点了点头:“既然没有问题,那便散去吧。” 堂中弟子纷纷退下,从堂中鱼贯而出。 正慈抱着长剑,来到讲剑堂前,看到前方人群中一个清瘦的身影,脸上顿时有一抹笑容浮现。 “如何?我蜀山的剑法?” 那清瘦少年揉了揉鼻子:“还不错。” 正慈笑了笑:“我蜀山可是天下剑道鼻祖!御剑千里,乘风游天!” “乘风是逍遥的功法吧,不是蜀山的。” 那少年有点古怪的笑着,正慈脸上一红,干咳了两声,随后一本正经:“不要在意。” “不说了,我去养心堂。” “哦,看灰衣大哥吗。” “嗯。” 这清瘦少年正是陌雨,此刻她在蜀山,女扮男装的与其他弟子一并听讲。 “嘿,过个几天,你就会想要拜入我蜀山门下了!” 陌雨看了一眼正慈:“公子没醒之前,我不会拜入任何一派。” 正慈撇了撇嘴,但没有多说什么。 数天之前,无剑道人将昏迷的三人带回蜀山,蜀山六圣看到无剑衣袍染血,皆是惊了一下,后来无剑将他们的事情告诉六圣,他们赞叹不已,故此,特别允许陈淮陌雨在蜀山之中养伤。 养心堂中,陈淮的肉身静静的躺在其中,双目紧闭,没有一丝动静。 养心堂已经数天没有开启了,每日只有陌雨正慈二人出入,其余弟子接到长老告诫,令其皆不得前往养心堂。 “你们说,养心堂中到底是谁在养伤?” “不知道,但是据说是个少年。” “少年?谁看到了?” “不清楚,不知道是谁说的。” 堂外的武场之中,许多弟子练完剑法,休息之余,对着养心堂议论纷纷。 “我有个想法。” 这时,一名弟子对着其他人开口,他身穿一袭白衣,腰间配着玉带,头上束起簪子,年纪不过十五六。 他是上一批的弟子,蜀山弟子三年一收,选择门人极严,而且入门之后对于各项戒律要求的也是很高,轻则面壁思过,重则废掉修为,逐出师门。 但是,蜀山悬于天穹,仅仅有三道天梯通向人世间,传说蜀山是上古天仙修道之处,故此不落红尘,山中有一巨塔,便是那锁妖塔。 在这种上临天穹,下俯红尘之地清修,久了难免生出一些别样心思。 “诸位,不若今日我等将正慈师兄和那名新入师弟拦下,问个究竟?” 诸人一听,面色之上微微意动,但随机便有一些弟子开口:“还是算了,朱师兄,毕竟长老告诫过我们,不得贸然入殿,更不得打探追寻,若是因此犯了门规,那我等可承受不起。” “不能如此想,难道各位就不想知道,养心殿中到底是何人吗?” 朱师兄开口,但那些弟子依然摇头,他见状,也不再强求,便带着几名心有疑惑的弟子,前往养心堂前。 陌雨和正慈走到养心堂前,却见堂前空地之上站了几个蜀山弟子,不由得一愣。 “诸位,来此为何?” 正慈向前走出一步,眼中略带询问。 “呵呵,师兄,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这养心堂中到底是谁?” 朱师兄看了看陌雨,随后笑呵呵的与正慈开口。 正慈的年纪要比他小,但是正慈是无剑长老的嫡传弟子,所以他们得称呼一声师兄。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还是退下吧。” 正慈摇了摇头,语气之中不显波澜,朱师兄挑了挑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奇异光芒,为不可查的看来陌雨一眼,随后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既然师兄如此说,那师弟我也不再追问了,师兄,这就告退。” 他带来的几人皆是一怔,随后目光奇怪的看着他,朱师兄回过头去,笑了笑:“既然师兄如此说,那我等还是先退去为好。” ; 第四十七章 比斗 “哼!” 朱师兄心中冷哼一声,面子上还是笑呵呵的,他领着几名弟子,出了养心堂。 “这个家伙,不过是无剑长老的嫡传弟子罢了,我却要对他卑躬屈膝,想我二人当年同时入山,如今,嘿!” “他早已锻骨,而我依旧只是搬血。” “我朱世居如今也落得如此田地!” 他微微扭头,看着正慈的背影,眼中有一抹怨恨闪过。 朱世居与其他几名弟子出了院堂,正慈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随后便与陌雨一并入了堂中。 “公子....” 陌雨走到堂前,前方玉石台上横躺着一人,正式陈淮的肉身。 陌雨看了看陈淮的双眼,随后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还是一样,身体无甚大碍,可为什么醒不过来呢?” 陌雨苦恼的抓了抓头。 “师傅也看不出来,不若问问六圣?” 正慈思考着,向着陌雨询问。 陌雨眨了眨眼,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 “那我便去请六圣。” 正慈点了点头,他打开养心堂的门,回头对着陌雨嘱咐:“时间可能会久一点,毕竟要面见六圣还需要我师傅出面。” 陌雨点点头,正慈出了养心堂,一下便没了人影。 看着正慈出了堂去,陌雨眼中微微有些黯淡。 “公子,为何你不醒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宗师在公子的身上做了手脚?” 在那天一战之后,无剑道人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陌雨知晓了那名宗师是赶尸派的四大尸王之一,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恐惧。 那名干瘦老者的力量给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只是踏步,她便全身无力,几步迈出,她已然不省人事。 还记得当初将公子带回来的时候,公子身上的伤势有多么恐怖。浑身浴血,状若死尸。 “没事的,六圣前来,定能化险为夷。” 蜀山六圣!六位人极武者! 只是一个数字,便表现出了蜀山的恐怖!六位压世,这几乎是其他顶尖宗门的巅峰力量总和! 要知道,现在正道十宗之中,有的宗门还只有一位人极武者!而蜀山不仅有六位人极,还有十数位宗师! 不愧为最古四宗! 陌雨心中暗暗祈祷,突然听得堂外有嘈杂之声。 “怎么回事?” 她心中奇怪,走出养心堂,见得外面一群弟子伫立。 “这位师弟,养心堂已然多日不曾开放,我等实在是.....” 一人从诸弟子中走出,对着陌雨施了一礼,他面色有些尴尬。 “抱歉。”陌雨脸上有些歉意:“还请各位师兄多等待几日。” “还等,我等修炼的时间都已被耗去了!” 这时一人走出,面露讥讽。 陌雨看到这人,顿时一愣。 “朱师兄?!” 来人正是朱世居! 可是这时,他却不似方才那幅谦逊之态,现在的他,张狂讥讽之色显露无疑。 “这个家伙!” 陌雨略微一想,便大致想明白了此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瞬间,陌雨的脑海之中闪过了陈淮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她一张俏脸之上顿时冷了下来:“抱歉,朱师兄,还请多等几日,不,师弟保证,若是快的话只需要几个时辰。” 诸人一听这话,顿时议论起来,一名弟子说道:“不若就等上一等,反正也不差这几日。” 修行之人,最古四宗之中门风清简,很少有欺骗之事发生,只要有弟子保证,几乎就是一定会做到。 就连朱世居也只感在正慈这些嫡传不在的时候,利用一些心中急于修炼的弟子,来这里闹事。 这名弟子一出声,顿时有许多弟子附和,朱世居暗道不好。 “呵!你又怎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朱世居冷笑一声,装作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你又不是本派弟子!” 哗! 此言一出,低下尽皆哗然,朱世居心中暗暗窃喜,前些日子,他无意中从门派嫡传弟子的谈话间听得,这陌雨不是派中弟子,而是由无剑道人带回,在此学习。 “什么!这位师弟,你不是本派弟子?!” 那最先出言的弟子发问,陌雨怔了怔,点点头:“我不是。” 她这一承认,下方的弟子顿时皆是面色不对。 “不是蜀山人,居然还能自由出入养心堂?!” “这其中定有猫腻!” “他是怎么上山的?!” “阁下是谁,请问是哪位圣者传下的命令,封锁养心堂的?” 他们心中念头百转,看向陌雨的眼光之中,皆是有些不善。 朱世居微微笑着:“还请师弟开了这养心堂吧。” 陌雨见到前方弟子面色不对,顿时反应过来。 “当真无耻!” 陌雨脸色泛起一抹潮红,她定了定神:“还是请各位师兄多等一段时日吧!” “这么说,师弟是不准备开堂了。” 朱世居叹了一声:“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比试一场,若是师弟输了,则开堂,若是我们输了,便退去。” 陌雨心中升起一抹怒火,恶狠狠的看着朱世居。 “正慈说时间会比较久,看来也拖不到他来的时候了。” 陌雨看向前方:“好,我跟你们比。” “哈哈!师弟果然通事理。” 朱世居哈哈一笑:“师兄不强,还请师弟手下留情。” 两人拉开架势,朱世居双脚蹬地,顿时身形飞出,一掌向着陌雨打去! “用掌,那走的是炼气的路数?!” 陌雨见他用掌,心中有了决断,不言剑出鞘,古朴而又沾满灰尘,仿佛锈剑烂铁。 手腕翻转,不言剑刺出,正指朱世居的左臂! “呵呵,不过一把锈铁,师弟还是认输吧。” 他呵呵一笑,手中真气流转,一把抓向不言。 刺啦! 一抹寒光闪过,鲜血飞溅,却是不言剑已然将朱世居的手掌斩开。 “啊!” 一声惨叫,朱世居捂着受伤的左手,鲜血顺着手臂流淌而下。 “你!” 他顿时心中怒气升腾,挥手之间凝聚出一把虚幻长剑。 炼气一脉的法剑! 他右手一指,顿时一道黄光闪过,陌雨头向右一歪,黄光擦着陌雨的脸庞飞过! 一张皮面具从脸上飘然落下,脑后束发的丝带也被斩落。 “你!” 朱世居看到她这番样子,顿时一惊:“你是女的!” ; 第四十八章 处罚 陌雨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冷哼一声,提起长剑,攻向朱世居。 剑光闪耀,带起阵阵寒风,陌雨不发一言,眼中只有无尽的剑光,朱世居慌忙招架,陌雨不住猛攻,剑锋交击,火花四溅。 “呵!我蜀山从未有过女弟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世居心中一沉,这可和他之前猜测的不一样啊,他先前以为这名弟子只是无剑道人带回的一名普通少年,哪知道她居然是女儿身。 而且男扮女装.......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那养心堂中到底是谁? 朱世居脑子有些混乱,隐隐感到有些不好,但此刻这么多人看着,若是不分出个高下,他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哼!不管你是谁,今日都得败在我的手上!” 朱世居手中法剑遁出,化为一道黄芒,撕裂空气。 “去!” 光华闪过,击打在不言之上,寸寸消散。 “什么!” 朱世居顿时一怔,陌雨也是呆了一下,此时手中不言剑发出丝丝白芒,将法剑碎片尽数吞噬。 “我的剑!” 朱世居顿时惊叫起来,这法剑乃是炼气一脉独有之物,只有一柄,乃是真气所化,若是碎裂,还可恢复,可此时法剑却被不言吞噬,连剑元都没有留下。没有了剑元,法剑就无法重生,只有再行孕育,对自身精元与真气消耗极大。 “你!” 陌雨也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不言剑,心中有些愕然。 朱世居面色涨红,自己的法剑都被对方吞了,显然这场比斗他已然败了。 “你用了什么妖法?!” 朱世居心中疯狂的嘶吼,怎么可能有吞噬法剑的兵刃,难不成是灵兵?!不对,就算是灵兵也不应该能吞噬自己的法剑,虽是真气剑元结成,但威力更甚武刃,这也是炼气一脉前期强势的缘由,毕竟,在搬血锻骨这些境界,能够有一柄武刃是多么的可贵。 “呵,既然师兄已输,那还请遵守诺言,退去吧。” 陌雨冷晒一声,朱世居面色涨红,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诸位!” 朱世居朝着身后众人开口:“这人来路不明,竟然以女儿之身混入我蜀山,其心叵测!” 他转过头来,一脸愤恨的看着陌雨:“诸位师兄弟,我们还是拿下这少女,押送到仙剑宫前!” “你这家伙!” 陌雨本来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却听见对方居然如此无耻,不由得大怒。 “真是无耻之极!” “哼!”朱世居冷哼一声:“何谓无耻,你来路不明,混入我蜀山,此时当以大局为重,先将你拿下,免得对我蜀山造成危害!” “呵呵.....”陌雨怒极反笑:“没想到蜀山清净之地,还有你这种人!” “哼!诸师兄弟,还不快快动手!” 朱世居大喝一声,呼唤诸人,可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出来。 “诸位?”朱世居疑惑的回头,却见到诸位弟子都用一种不敢相信和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师弟。”一名白衣白袍的少年走出,眼中透露着深深的失望。 “我蜀山乃是最古四宗之一,历来为清净之地,与人斗法,莫说江湖门派,就是邪魔左道也知晓我蜀山最讲公正,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许下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这也是我蜀山立派之本。” “此刻,你明明与她斗法,败下阵来,却还如此做派!可有将我蜀山戒律放在心中?” 朱世居心中一惊,顿时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不是,不是,师兄,她是外来之人啊!我等不是长老,又怎知她是敌是友,应当先抓起来,以免危害蜀山啊!” 朱世居满脸惶恐,急忙解释,那白袍少年眼中失望之色更甚,叹了口气:“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你与对方比斗,输了就是输了,自当履行诺言,至于危害,她是无剑长老带回来的人,难道你也怀疑无剑长老?!” “师弟,师弟绝无此意啊!”朱世居骇得满头是汗,连忙辩解。 白袍少年摇了摇头,眼中渐渐冰冷:“你自去戒律堂领罚吧。” “师兄!” 朱世居顿时大骇,连忙跪了下来。 “师兄,还请网开一面啊!” 白袍少年看了看他,提了提手中的剑:“你应该知道我手中的是什么剑。” “是.......四戒剑.....”朱世居额头汗水渗出,双手隐隐攥起。 “不错,你还是自己去戒律堂吧。” 白袍少年叹了口气,朱世居眼中闪过一抹恨意,牙齿紧紧咬住:“是......” 他起身,摇摇晃晃,似乎站立不稳。 “这白袍少年似乎在蜀山地位不低,四戒剑......” 陌雨有些奇怪,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数天以来,蜀山的“名人”。 “似乎是戒律堂大长老的首席弟子.....叫....叫什么来着?” 陌雨皱着好看的眉头,苦恼的想着。 “这位师.....师妹。” 白袍少年面无表情,对着陌雨开口,不过似乎他本来是想说师弟的,但又生生咽了下去。 “在下是戒律堂执法,刚才朱师弟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他眼神平静:“不过虽然是他有错在先,但师妹也确实不是蜀山之人,还望师妹告知,来我蜀山所为何事,里面躺着的又是谁,当然,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养心堂关闭的时间有些久了,若是师妹不方便,就当我们没问。” “我等身为蜀山弟子,自当紧守诺言,自会退去。”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古井无波,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少年人。 “抱歉。”陌雨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养心堂中只是我家公子在养伤,这件事情蜀山的长老也都知道。” “都知道?”白袍少年愣了一下,这时,边上有一人站出:“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陌雨点点头。 “那为何你要与朱师兄交战?!” “是我与他交战?”陌雨讽刺的笑了笑:“刚刚明明是他先对我出的手。” “三番四次挑衅,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诸人脑中回想,似乎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