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玉露同人谁怜影一片》 第1章 天宫八卦日常(一) 神仙也八卦 对凡人来说,百年便是一生,对神仙来说时间似乎就只是个符号,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谁让神仙寿命总是那么漫长呢? 距离上次的天魔大战已经过了三千多年了。在这三千多年里,天界政治清明,六界太平。 日子过的太过于平淡了连个有讨论度的新鲜八卦都没有出现,穷极无聊的众神仙们只能把目光都转向天帝陛下,谁让天帝陛下好几千岁了还是个处龙呢?不关心他还能关心谁? 要知道前火神旭凤都已经有儿子啦,虽然那前火神旭凤的儿子原身不大好,只是只水鸟白鹭,但那也是儿子啊!他们天帝陛下却连个天妃都没有。他们心心念念的小殿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郁闷…… 甚至有好事者偷偷开了赌局,赌他们的天帝陛下到底几千岁或者是几万岁才能摆脱处龙的身份!当然是偷摸摸的啦!因为天帝陛下他是个手段了得的冷面天帝,平常众仙在他面前都会不自觉地会抬头挺胸收腹站都站的笔直笔直的,绝对都是规规矩矩的。这种拿天帝陛下开赌局的事儿,当然只能偷偷摸摸的啦! 所以这是个众所周知,上元仙子却不知道的小秘密! 说起上元仙子邝露其人,众仙就有无数吐槽的话想说。 当初,天帝润玉还是夜神润玉的时候上元仙子还只是邝露仙子的时候,上元仙子就随侍在陛下身旁了。 那个时候陛下虽自小便与前水神长女有婚约,一直守身如玉,随后也与那水神长女,就是那水神锦觅多有纠葛,但是,偏偏那中途又加进去个火神旭凤,导致最终他们的陛下弄了个伤心伤神伤寿元的惨烈结局。 新升仙的小仙们,在他们偷摸摸定期举行的神仙八卦聚会上总是会问这些个事儿与那上元仙子有何相关?为何总是扯上上元仙子? 那关系就大了去了! 上元仙子委实是太不争气了,明明那时候与陛下朝夕相对如影随行的是她,她与陛下相处时间多过那水神锦觅不知几凡。 她对陛下那真真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对陛下简直是奉若神明呀。 哎呀!虽然大家本来就是神仙,但那就是个凡间的比喻大家心里明白那上心程度就是了。 那是陛下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叫她上天,她绝对不下地,叫她散了元神也会不带犹豫马上去执行的。 可偏偏呀,她就是太温婉了不似那水神锦觅活泼动人,一个像光夺人眼眸一个像影子让人都注意不到。你说说明明那上元仙子长的也不差,虽说比不得水神锦觅是花神之女貌艳六界,但在六界美人榜上也是榜上有名的呀!心里暗暗倾慕上元仙子的男仙也是有许多的,怎滴在陛下面前就差了那么远呢? 哎,看她那温吞样儿!啥都默默做了却啥都不让陛下知道,他们都替她急,你到是上啊!大胆的上啊!直接扑了陛下,哪怕陛下发火降罪,他们也一定会尽全力去求情去保全她的。理由他们都想好了,就说指不定上元仙子有小殿下了,天界的未来就系于仙子身上了,坚决不能重罚!指不定陛下看在未来小殿下的份上就会纳了仙子做天妃呢?那他们离那白嫩嫩的小殿下不就又近了一步吗?毕竟终结了陛下的处龙身小殿下还会远吗? 可惜,上元仙子人太怂了!那前火神旭凤的成功例子上元仙子都不知道借鉴一下。实是可惜了! 第2章 天宫八卦日常(二) 神仙也八卦 说起前火神旭凤的成功例子,就又不得不说水神锦觅。对了,这是机密千万别在人多的地儿乱传,传到天帝陛下那儿可就不得了了。 那水神锦觅是前水神洛霖与先花神梓芬之女,虽是庶出但是与水神洛霖共结连理的前风神临秀即认下了她,她便是正经的水神长女了,就应是咱们天帝陛下自小等了几千年的未婚妻了。 当时水神认女,多少神仙为那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的夜神大殿也就是咱们现在的陛下高兴。按正常的发展轨迹来说当是与咱们陛下共结连理,成就一桩美满因缘才是。 哎!可这世上之事总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总会出现各种意外之事让美事变了伤心事呀! 什么意外之事? 水神锦觅当时只是一小仙,前水神认女后本来当时是要先承生母梓芬的花神之位。可偏偏,缘机仙子却上谏言与先天帝太微,说是那锦觅必须下凡去历一番劫难才可晋升花神,否则会与那锦觅仙子有大害,也与天地六界有害。 不久之后那锦觅仙子就历劫去了。 这一历劫就出大事儿了,本来未去历劫前锦觅仙子还高高兴兴的愿意嫁给咱们陛下。可谁知那前火神旭凤不知何故追下界一同历劫去了,两人在凡间你侬我侬历经生死。历劫回来后,前火神旭凤再接再厉直接拉了那锦觅仙子灵修了。当时这事儿被一个神仙闲得无聊时灵识乱晃给撞见了,吓的他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放出灵识看风景逛园子了。其实有个事儿他不知道,这件事可不止他一个人撞见了,谁让他们灵修也不找间屋子,直接就在树下灵修了呢?要知道,那栖梧宫花园子里留梓池旁的风景还是不错的,而且那地方还有一树凤凰花,大家没事总爱去那儿看看花,闻闻花香味儿。 天宫里那时候可没啥真花,花朵都是云彩幻化的一丝儿香味儿也没有,真花可不就让仙稀罕了嘛!偏天宫里,那时就陛下当夜神大殿时住的璇玑宫和火神的栖梧宫有真花。可陛下那即冷清又偏远不说,当时的天后荼姚也不待见陛下,众仙都不敢去那儿,只好多去栖梧宫了,因为天后喜欢大家去,火神旭凤也是个热情人,没花赏时大家都隔段时间去混个脸熟,有花赏了自是会多找几个理由多去拜访几次的。 这灵修之事呀,大家也就只敢私下议论议论前水神的教女问题,都是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谁让主角儿都是有地位的神呢?可是开罪不起的。 后来可不是不论经历了生死大事还是父母前仇,前火神旭凤与水神锦觅都情比金坚修成正果了么! 只是可怜了当了炮灰的陛下了。 扯远了,扯远了! 说这事儿就是说那灵修之事对于男女之间应是有大用的,不然那父母杀身之仇水神锦觅是咋个放下的。 所以大家期望上元仙子大胆点直接点,也能与陛下成就一桩好姻缘。可是仙子她就是不去,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可比那带着婚约与他人灵修好过不知凡几,大家都是经历过事儿的神仙了,不会鄙视仙子你的,为了让陛下不再越来越冷,为了能给众仙一个温暖的天宫,上元仙子你就勉为其难的上了吧! 第3章 上元仙子 天界布星台 邝露刚刚施法布完星,站在布星台上静静的欣赏着皎洁的星河。 这景色邝露已经看了上千年了,但她仍认为星河是美丽的,它虽不如太阳般耀眼却在夜里布满了漆黑的夜空闪烁着微光。星星点点的散落着一闪一闪的是像陛下的眼晴,有一种让邝露深陷的深邃美。 月下仙人曾对她说:“邝露,你真真是中毒太深,无可救药了!” 颜佑君也曾对她说:“邝露小仙子,润玉他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在执迷不误了,还是趁早回头是岸吧!千万不要执念入心,那是没有好结果的。” 呵呵…… 当时邝露佷想朝他们大声嘶吼:“我比那水神锦觅仙上不知好了几凡,那位仙上连父母杀身之仇都能烟消云散,执意与仇人之子一起。为何?你们不劝她回头是岸,反而渡她去对岸?” 可是邝露知道这会引起争吵,若到时陛下知道了必是要又要难过一番的,邝露只能就此作罢,强装微笑礼貌的走开。 从陛下还是夜神大殿时,邝露就随侍在他身旁了,他的好他的坏,他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她看过他的光风霁月,见过的他的狼狈不堪,更知道他的心机谋算。 但,那又怎么样呢? 陛下是她的劫,她过不了,走不出。也不想过,不想走。 在那些带着灰暗的过去里,陛下取得的每一点成就,她都为他高兴,陛下受的每一点伤痛,她都比陛下更痛。 没有人理解陛下,所有人都在指责陛下,谩骂陛下。却不去想想,如能一直平淡安稳的度日,谁又会去无故的掀起风浪。 陛下一步一步的被人逼上绝路,迫于无奈寻求一条生路何错之有?为何,除了她,他们就不能理解呢? 她,上元仙子邝露,大概也不是他们口中的所谓好人。 但,那又怎么样呢? 那不是正好吗?正好不做那好人可以一直陪伴着她的陛下! 她舍不得陛下一个人孤单的前行,所以哪怕一直一直像影子一样跟在陛下身后,也绝不后退。 千年前的一天陛下忽然唤她前去九霄云殿,下旨封她为夜神,专掌布星之事。当时邝露是非常开心能够得封这个尊贵的神位的。是的,尊贵的!这个神职,陛下曾经担任过。在她的眼里,陛下的一切都是好的,陛下曾担任过的神职自然是最尊贵的! 可是她不想离开陛下,也舍不得离开陛下。所以她接下了布星之事,却坚决的推掉了夜神的神职。 她不是不知道众神仙在背后议论纷纷说她太傻。但,那又怎么样?她自己觉得好不就可以了吗!所以现在她仍是上元仙子邝露,夜里布星,白日里仍旧随侍在陛下身边。 这就很好了,她很满足! 唯一的不满就是陛下的身体了,自陛下为救水神仙上,失去了半身元灵仙寿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她得想个法子,为陛下补足元灵仙寿才是。 出去觅食归来的魇兽欢快的朝邝露跑来,打断了邝露飘远的思绪。 邝露伸手轻柔的摸摸魇兽的头:“魇兽,你是食得了什么美梦吗?如此的开心,那美梦味道一定极好!” 魇兽轻轻的用头蹭着邝露的手心,似是在回答邝露它的确食得了美味的梦儿。 邝露感受着掌心柔软的触感微微一笑:“魇兽我们回去吧,该是去为陛下准备早膳了。” 天还暗着,朦朦胧胧的夜色下,一切都像蒙了一层薄纱。就像过去那些曾经轰轰烈烈的记忆,在时间的长河里,一点点变成回忆。虽然烙下了深刻的痕迹,色彩却越来越浅淡。 邝露带着魇兽慢慢的离去,那道浅绿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第4章 血灵子之术 天界兜率宫 素衣的小仙童推开丹药房的门,走进练丹房,对太上老君恭敬的道:“老君,上元仙子求见。” 太上老君闻言一顿,停下炼丹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对小仙童挥挥手。 “去请上元仙子进来吧。” “是。” 邝露站在兜率宫的大门前,脑海里不禁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 前日一大早,邝露做好了早膳,送到了勤政殿。 自殿下登天帝位后,便日日勤政,经常一整日都在九霄云殿处理政事。 千年前,陛下要晋她为夜神时便将璇玑宫赐给了她,她接下了布星的差使,推辞掉了夜神之位,却没能推辞掉璇玑宫。陛下对她说璇玑宫离布星台最近,可以方便她来回布星,不致使她太过辛苦,不许她推辞。她一直不曾违逆过陛下,又想着陛下难得对她说关心的话语,就接下了璇玑宫。自那日起,陛下便命人收拾了九霄云殿的一处偏殿,取名为勤政殿,搬去了那里居住。 那日的早膳,全是她按照陛下的口味,精心制作的。 陛下却只用了很少一部分,便不再食用了。 上千年了,这千年中,邝露已经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次膳食了。邝露的手艺,比起专司膳食的仙官也是不差的。 怎的……陛下却用的这样的少呢? 邝露看的担心,寻来了最近照顾陛下的仙侍云生,向她仔细的询问陛下的近况。 云生告诉她:“仙子,陛下今日食用的算多了。这段时日仙子布星值夜赶不及回来的时候,陛下食用的更少些。” 邝露有些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因为不忍陛下失望而接下布星的差使。如果不接这个差事,就不会两头跑,不会因布星值夜困顿而顾此失彼。也就不会,到现在才察觉陛下的身体实际上比她以为的更差。 昨日她特意去寻了岐黄仙官,岐黄仙官告诉她:“上元仙子,陛下的身体你也不是不知道。早年接连受伤,受的还都是要命的重伤,先因天雷受伤还没好全,又接着因救水神失了半身仙灵寿元,还有那吞噬凶兽穷奇引起的反噬,最后天魔大战时又受了重伤。这接二连三的,即便是金仙之躯也不一定顶得住啊!也就是咱们陛下心性坚韧才能挺的过来,换了个其他的神仙怕是早死了几个来回啦。我这岐黄之术它能救病救伤,却实是救不了命的!” “血灵子之术呢?我用血灵子之术渡我的半身仙灵寿元给陛下可能救得了陛下?”邝露想起当初润玉救锦觅用就是这血灵子之术,当时锦觅真身都融化了,润玉也把她救了回来。 岐黄仙官闻言,摇摇头道:“不可,不可!仙子有所不知,这血灵子之术霸道无比,之所以将其列为禁术便是因为它不光是只有反噬,它还只能是修为高的向修为低的渡仙灵寿元。施术者必须比受术者修为高,方可成功。仙子你虽说这几千年来尽心修练,在这天界修为也算得高深,但却是比不得天帝陛下的。如何能使用这血灵子之术,如若强行施术,会不等成功使立时受到反噬,不光仙子你会身归混沌,陛下也会再次受到重创。”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邝露再次问道。 第5章 岐黄仙官 岐黄仙官 “哎……” 岐黄仙官叹了一口气道:“陛下现在的身体已是形同朽木,外表看起来还好,内里却早就破败了,已经是经不起折腾了。就看是在哪天彻底败落了。我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是尽我所能尽量帮陛下调理调理身体,稍稍让陛下减少一些伤痛。仙子以后再细心些的照顾陛下的起居,尽可能的让陛下多休息休息。这样或许可以减少一些陛下身体的破败速度。”岐黄仙官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陛下的真身是应龙有几十万年的仙寿,即便是渡了一半给水神仙上,也还有一二十万年的,一定还有办法,一定有的!仙官你再想一想,再仔细的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古方,稀有的灵药之类的东西?即便是要我元神尽灭我也愿意去换取。仙官我求求你了,请你再想一想吧!” 邝露闻言慌了神,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死死的拉着岐黄仙官的袖角,不这样拉着岐黄仙官的袖角她怕是没有力气站直身体了。 她不相信,她的陛下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这一刻,她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恨,那滔天的恨意几近让她灭顶。 天道,不公! 这根本不公平,陛下从小就饱受苦楚,从少时便是一身伤痛,少有安宁和乐的日子。而有的人却从小千娇万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的潇洒恣意,最后还要来抢走陛下的东西。 她邝露在此立誓! 如若她果真救不回陛下,那他们便都不用再活了,都一起身归混沌吧,也免得陛下感到孤单。 看,她邝露果然不适合去当什么好人!为了陛下她能拖着所有人下地狱! 岐黄仙官身为医者向来是有些仁心的,见着上元仙子摇摇欲坠,随时会倒下的样子。又想到天帝对他说的话。也是心中酸楚,他是医者,见多了伤病之人,按理来说,他早该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了。可这天帝陛下与上元仙子之间,有病痛的那个偏偏不为所动粉饰太平,还特意嘱咐不要让上元仙子知道真相。没病痛的那一个,比那有病痛的还着急上心,恨不能以身代之。 现任天帝陛下润玉是一个好天帝,虽说曾有微瑕,但瑕不掩瑜。 他勤卷好学,文武兼通。 自他上位后,整顿纲纪,法纪严肃,内政修明,任贤革新。 这天界的风气比之先天帝太微之时好了太多!不用担心,随时有可能被上位者莫名其妙的罚的丢了身家性命。大家修成仙身,谁还不是经过了重重劫难,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成的。 他是想救下这位天帝的,私下里他也是翻了不少书籍的,可惜还是没找到什么好的解决之道。 这次上元仙子来询问,他之所以如实告之。打的便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的主意。 这上元先子虽说看起来神职不高,但偏偏她却是天帝陛下最亲近的人。而且她的真身是佛祖身前莲坐上的一滴清露,与佛祖有那么一丝渊源。这或许,可成为救命之道。 而且天帝陛下润玉,是个不怎么配合医者的人。有最亲近的人去劝说,效果会比他这个纯医者好的多。 第6章 太上老君(一) 太上老君 “上元仙子,有一个人或有些许办法。” “是谁?” 邝露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太上老君,老君他老人家仙寿长。可不仅仅是只会练丹药而已,他所知道的东西在整个天界绝对是最多的!凡间有句话。活的久,见的多。那绝对是很有道理的。” 岐黄仙官为邝露指明明路,他虽因着是司医的仙官儿,与酷爱炼丹的太上老君,在药材上有些往来。但他自身不过是个小小仙官儿,可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去向老君他老人家问东问西的。也正是因着,那药材上的一点点往来,才让他慢慢发现,那太老君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过在这天界,有秘密那也正常。毕竟,谁都会有点事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上元仙子却不一样,毕竟不看僧面也是得看佛面的,光是上元仙子是陛下最亲近的人这一点,就足够老君他给上元仙子些许颜面了。 因着岐黄仙官的这番话,邝露今早等陛下去九霄云殿处理政务后,寻了个空档,求到了太上老君的门下。虽然,因着那水神锦觅曾大闹太上老君丹药房的那些事儿,让邝露不是那么相信,一直在天宫除了练练丹没什么长处的那位老神仙能拿出什么好法子。不过,岐黄仙官有句话说的很对,活的久至少见得多! 今日,无论是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求得一个解决之道。 兜率宫大门外 “上元仙子,老君请您进去。” “多谢!” 邝露向通报的小仙童道谢后,跟随他的脚步缓缓的朝兜率宫内走去。 踏入太上老君的炼丹房,就见到老君正坐在炼丹室旁的椅子上喝着茶。 邝露向太上老君恭敬的行了一礼“老君安好,小仙邝露冒昧上门,多有打扰,还请老君见谅。” 太上老君放下茶盏:“上元仙子,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邝露仔细的,将岐黄仙官告知她的,关于润玉身体情况的话,转述给了太上老君。也将求药的来意一并礼貌恭敬的说了。 太上老君沉默良久。他没想到这上元仙子会来找他求方法,要知道活的时间太长了,在意的东西也就不多了。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老人家在这天界渐渐的也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了,这地位自然也是早就不如从前了。否则,如那空有神位,没什么修为的水神锦觅之流,哪里来的胆子欺到他门下的。想起那锦觅,就想起被她毁掉的那些丹药,他老人家心就直抽抽,那都他老人家的心血啊!老君他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只爱这丹道一途。这千千万万年的都过去了不但没丝毫烦腻,反而更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邝露再次躬身行礼:“求老君怜惜,看在陛下勤政,天界太平,政治通明的份上,救救陛下吧。自陛下登天帝位后天界一切都比过去更好,六界也因此多有福祉,就连人间界也少了许多的战乱之祸,百姓多是安居乐业,生活富足。陛下他现在是位明君,日后也定会一直是位明君,千年万年陛下定能造福更多的六界苍生,为更多的苍生谋得福祉!” 太上老君是知道润玉的身体不太好的,毕竟不提他擅用禁术血灵子,只说他私自吞噬凶兽穷奇,所要承受的反噬就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当初前火神旭凤那一剑,不过是杀了那凶兽的灵识,看起来似乎是已经解了那凶兽所带来的反噬。其实不然,好歹那穷奇也算是上古的凶兽,它所带来的伤害哪有那么容易解开的。否则,所谓的上古凶兽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么? 穷奇是什么? 太上老君他个人觉的这穷奇很有意思,它看见有人打架,它就要去吃了正直有理的一方;听说某人忠诚老实,它就要去把那人的鼻子咬掉;听说了某人作恶多端,它反而要捕杀野兽馈赠。简而言之,它喜欢惩善扬恶。 所以穷奇身上不但带着上古的一丝儿混沌之气,还带着数不尽的怨气,这种怨气却又比之一般作恶之人所产生了怨气,更加难以消除。 要消除这种怨气,也不是没有方法。就是眼前的这个可人的美貌小仙子怕是要受大罪喽。 而且听这小仙子说的话。 那应龙小子的身体光是解除怨气,怕是也没啥用处喽…… 所以啊,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神仙都不能太过作死,哎,那句话不是说了吗?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不过老君他老人家在九转金丹那事儿上,也算是,做了点儿孽。结果,果却让那应龙小子背了,直接去了半身元灵仙寿也算欠了他点因果。罢了,罢了,就从私藏里拿些物什,抵了这因果吧!哎!他老人家的心都流血了,能让他老人家收藏着的可都是珍品啊! 第7章 太上老君(二) 兜率宫炼丹房 邝露紧紧的盯着太上老君,见太上老君久久的不说话,心里头止不住的有些发慌,眼晴里也不自禁的有了水光。 邝露定了定神,握紧了自己的手,连指甲掐进了掌心也是半分没感觉到疼痛。 脑子里纷乱的很,邝露想着若太上老君他也像月下仙人,颜佑君,鎏英他们一样不喜陛下,并因而不肯救治陛下,她要怎么办,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说服的了老君。 老君是已活了数万万年的老神仙了,论岁数,整个六界九成的人,都得称老君一声老祖宗,老君他老人家也担的起这个称呼。 就像岐黄仙官说的,活的久见得也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老君爱练丹,喜欢好的灵药,可她自己,却没什么好灵药送与他,而且她与花界也没什么交情,冒冒然的去求一些珍稀的灵药,她们也不见得会给她。 私下去寻水神锦觅却又怕她会告知前火神旭凤,会暴露陛下的身体状况,会因此召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邝露,信不过他们。 而老君他老人家也不是女仙,也没有夫人,更没有儿女,她私有的一些女儿家的东西也讨不了老君的欢喜。 而她,是背着陛下,偷偷来寻求救陛下的方法的,是不能让陛下知道的,所以她也不能许诺一些她自己根本办不到的事。 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邝露是此的没用,她即没拥有什么诱人的珍稀宝物,修为也不够高深。 她想救陛下,却不能靠自己救,还得寻求他人帮助。即便是求人,她也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可以去为对方做一些难事。 邝露啊邝露,你这几千年,怎的就活的如此失败呢? 眼下,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无论如何,她不能得罪了太上老君。 邝露脑海里转了许多的念头,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咬咬牙!她决定,再试试装可怜博同情,然后再不要面皮的死缠。虽然以前为了陛下这些她都做过了。那个时候为了留在陛下身边,她假装听不懂陛下的拒绝强压着内心的羞涩,也是缠过陛下的。后来,在陛下被穷奇反噬时,她为了在前火神旭凤手下救陛下,也是啼泪俱下的哀求过前火神旭凤,博过他的同情。但那都是无奈之举,事后她还是会觉得有羞耻感。而现在她也只能压下自己的全部的羞耻心了,因为除了这样,她似乎也别无他法了。 以前,她邝露也只主动缠过陛下,而装可怜却是她从没主动做过的事儿。以后,她一定要更加努力修练提升修为,尽量免求他人,还要多寻一些奇珍异宝,用来拉关系攒人情。 她一直觉水神锦觅那番作态才能叫做装,以前那水神锦觅凡是惹了祸事多半都是会故作天真、娇声软语的认错求饶。特别是错杀前火神旭凤后更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将其发挥到了极致。为了救回前火神旭凤,那番作态没少在陛下面前出现,曾经惹的陛下怜惜不已,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最后陛下却为她所弃,她那所谓的善良阳光却吝啬的不肯给予陛下那么一丁点儿。 邝露是讨厌她的!那时候她要死要活的,表面上拒绝陛下,天天往那魔界忘川河跑,满心满眼都是那前火神旭凤的样子,可她受了伤,却又不回她的花界,反而每天都拖着一身伤回到天界,回到陛下的身边。 这是什么道理? 还不是因为她知道陛下爱她,不管她受了多重的伤,陛下都会救他。受了多大的委屈,陛下都会安慰她。明明她天天叫嚷着不爱陛下,让陛下放了她,却又反过来,不仅每天回天界无声的给陛下无望的希望,还如此理直气壮的利用陛下。 这是陛下不放她吗? 能自由的去魔界去忘川河寻前火神旭凤。还会没自由回她自己的花界吗?这浓浓的利用意味,陛下身在局中看不出来,她身为旁观者看的一清二楚。 在邝露看来,既然不爱,就该明明白白的说清楚讲明白,如若对方因着情深不能立时放下这情时,更应该坚决的斩断与对方的所有联系,不听,不闻,不见,时深日久自然便断了。 像水神锦觅这样说着不爱,却又天天出现在对方面前,还在对方身上寻求慰藉。这难道不是在告诉对方,你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对我再好点儿,我就会被你打动,所以你要对我再好点吗?所以后来邝露才讨厌她,不,现在的邝露应该说是着恨她的了! 如果没有她,陛下也许还会被先天帝太微漠视,被先天后荼姚迫害,最后和前火神旭凤兄弟反目,一点点的被逼上逼宫之路。但是,身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破败,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寂若死灰。陛下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到底是要有多狠,多凉薄的心,才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视而不见。 说陛下不懂爱,为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付出,难道还不是爱吗? 当然,也许那一番的作态,在水神锦觅那儿不叫装,而是本性如此。 不过,不管是装也好,还是本性也好,有用才是最好的。 平常的她,是绝对不屑于去用此等手段的。 她邝露,好歹也是太巳仙人的掌珠。从小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她也有属于她自己的骄傲的。 虽然为了陛下她一再的放弃自己的骄傲,一点一点的从活泼开朗,明媚爱笑的样子,变成现在温柔似水,端庄贤淑的上元仙子。 但是,她也是一直都有底线的,主动去装无辜,扮可怜以此求得利益在她眼中,那些都是不入流的鬼魅伎俩,她一直都是不屑于去用的。 可是今天,她却要亲手打碎她自己最后的骄傲和最后的底线。 不过,没有关系。这扮可怜的是她上元仙子邝露,不是她的陛下,即便是事后受人鄙视,被人议论的也是她上元仙子邝露。 这些通通都与陛下无关! 反正,这几千年来,因为她不要女儿家的颜面,一直坚持跟随在陛下身后,那些议论也从来没有少过。 只是她对不起她的爹爹,她让她的爹爹颜面无存,是个地地道道的不孝女。 她一心只有陛下,身为爹爹唯一的女儿,却常常很久也不与爹爹见面,总是让爹爹来看她。 她不是个好女儿!有时爹爹来寻她,尚且还来不及多说几句话,她便因为其他的事匆匆忙忙的落下了爹爹。即使后来,她心有愧疚,总是寻许许多多爹爹喜欢的东西给爹爹,也是弥补不了的。她知道她的爹爹,要的,只是她多一些陪伴罢了。 如有来生,她期望她的陛下能生活的幸福美满。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疼他爱他的双亲,有与他两心相知的美丽妻子,有可爱孝顺的儿女。 而她与他,再也不要相遇了,即便是相遇也要不相识。 来生,她还要做爹爹的女儿。那时候,她一定要用她的所有,来报答今生从小疼她爱她的爹爹,日日陪伴着爹爹,让爹爹享尽天伦之乐。 第8章 天道真相(一) 兜率宫炼丹房 “碰——” 邝露双膝弯屈直接跪在地上,膝行至太上老君面前,伸手拉着太上老君的衣摆。压低声音哀求着…… “老君求求您,陛下他真的受了太多的苦了,从陛下一出生,就是在苦中生活的,尚不到千岁,就要承受挖龙角刮龙鳞之痛。陛下曾说过,那种痛,是痛到了极致,先感觉到极冷慢慢的又会感觉到极热,五脏六腑都似是有火在烧。那样的痛,陛下儿时却是感受了一次又一次,曾经几度濒死。后来回了天界,自先天后娘娘有了旭凤殿下后,陛下就一日日的生活在漠视中,无人关心。连那刚回天界时,先天帝天后给的那一点点短暂的温暖,陛下他也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不舍忘记,也不曾忘记。老君您是知道的,陛下几千来一直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如若不是后来,发生那么多无可预料之事,让陛下连自己的未婚妻子都保不住,若不是水神仙上被火神殿下抢走。陛下他也不会为了留住她,犯下私用禁术,吞噬穷奇之过。陛下一定会一直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夜神大殿。求求您,老君,您老人家最是慈悲,定是见不得有人一直受苦的。求求您了,老君,求您老人家一定要怜惜……” 太上老君回过神来,就听见邝露这一连串的哭诉,哀求。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之感。 他又没说不给出主意,不过是人老了,念头跑的偏了一点儿,回神儿回的慢了一点儿。怎么就这样了呢? 果然啊,人老了和年轻人那是有差距的,沟通不了喽! 这小仙子看他沉默不语,多半是误以为,他要见死不救,亦或是没有办法救,就给他戴高帽迂回的套路他呢! 嘿,老头儿,他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呀!就这点小手段,他还能看不出来么?还有那岐黄仙官真以为他老君看不出来他的打算么?不过是看在他没有不纯的目地不予他计较罢了! 不过,老君他虽常年呆在练丹房里练丹,对丹房之外的事不甚关心,与这上元仙子也不相熟,却也还是听说过这位仙子的,知她是一位知礼,守礼,端庄,温柔的好仙子。今日能对着他这不相熟的糟老头儿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也是不易了。 听她的声音,都已经是有些沙哑哽咽的了。看她的样子,那眼泪水儿顺着脸颊不断地滚落,映着她那巴掌大的脸儿更显的有些憔悴,还在苦苦的哀求着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真不爱看这种场面,他老啦,心软,见了这种阵式会心里不好受的。 他想起,当初那水神锦觅为了救前火神旭凤也是来过兜率宫求药的,虽说他还是把方法告诉她了。却是告诉的她,最难也几乎是办不到的法子。 他想着,先不救那旭凤,等过段时日,那锦觅就会慢慢的忘了那旭凤,与那应龙小子一起,他们俩真身都是水属性的,能生出小龙来,那真龙传承就有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老人家在救那旭凤。等他醒来后,那锦觅已经是他嫂子了,他自然也就死心了。以后,再撮合他与那孔雀公主穗禾。他们俩真身属火,孔雀又是凤凰后裔,生出小凤凰来也是指日可待。这真凤的传承自然也就有了。 所以他告诉那锦觅缺玄穹之光。要知道玄穹之光只那廉晁有。而那廉晁可就是靠着那玄穹之光保命,又几乎没人知道他还活着更别提能够知道他在哪里了。 谁知道,会出了月下仙人丹朱,那个搅屎棍子。那丹朱又会把他还活着的事儿说了出来,那可是他的亲哥哥。结果,他就为了侄子不要哥哥了。侄子是亲的,难不成他那哥哥就是白白捡来的? 他也没想到,那廉晁经过那么多事还是那么傻乎乎的。完全没想过他和太微之间的恩怨,只想着那天后荼姚了,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把玄穹之光给拿了出来。这么看来,他心太软了,会输给那太微也实属正常。 乱了的天命,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拨正的。 除了不为人知的天命,老君他老人家,还必须得承认他自己就是个有点封建的老头儿。 那前火神旭凤和那水神锦觅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老君他老人家想不知道都不行。封建老头儿最是见不得那些个有些离经叛道之事。 老君他修的是无为之道,是指凡事要“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不违反“天时、地性、人心”。 虽说那锦觅与旭凤的纠缠是天命,天命不可违背。可却并不见得这天命就是对的,否则也不会引发了那场惨烈的天魔之战,弄出了无数的死伤。 本来按照既定的天道轨迹,是不会有先花神梓芬存在的,偏偏先水神洛霖捡到了她,且愿为救她担那因果改了其命运,也将自己牵扯于其中。而后那锦觅也应当是死于天魔之战,没得救了。偏偏又是那先水神洛霖以自己为代价,向他师傅斗姆元君求得了一抹香灰。保了她的一缕残魂。 最终他自己到是求仁得仁了,只是可怜了那与他有天定姻缘的先风神临秀。因他之过,本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恩爱夫妻,变成了貌合神离,有名无份的假夫妻不说,还直接因他之过被牵连致死了,真真是个可怜的女子啊! 第9章 天道真相(二) 兜率宫炼丹房 若是先水神洛霖他没去乱改他人天命以至扰乱天道轨迹,这许许多的糟心事儿都不会发生了。 要知道牵一发,是会动全身的…… 而那斗姆元君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心。又以为不过是改个小小莲瓣的命轨无甚大关系,也就允了他那徒儿洛霖。 结果,最先就改了她几个徒儿的姻缘。 原定天道轨迹里洛霖不仅会与那风神临秀,成为一对恩爱夫妻。还会与那临秀生下一女。 而天后涂姚与那天帝太微,会成为一对虽有小瑕却互相守望的平淡夫妻。 他们俩虽然真身属性相克,但他们的真身都足够强大。这样的两个夫妻所生的孩子,不过就是看孩子真身属性随哪一方了罢了。 天道注定这对夫妻会有两子,长子水属性应龙润玉,次子火属性凤凰旭凤。一人随父,一人随母,皆大欢喜。 润玉也自是会与水神、风神正经的嫡出女自小定下婚约,两人从小互相陪伴,同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互相倾慕的感情。他俩人真身同为水属性,互相契合,婚后,自是不会缺少真身为龙的孩子的。 而旭凤,他则是会与那孔雀公主穗禾结成连理,穗禾同样会成为孤女,并因其是孤女的原故被天后荼姚接入天宫抚养,旭凤与她两人都稍有些许骄纵的小性情,因而总是打打闹闹,终将会成为一对欢喜冤家。以穗禾的血统,他们婚后也是会生下真身是凤凰的孩子的。 龙主权,凤主情,有龙有凤便是龙凤呈祥,会为四海八荒六界生灵带来福泽。 龙凤的传承都不断,六界的太平才能得以一直延续下去。 可现在,天命姻缘皆都毁啦!还间接的毁了其他人的姻缘,如那廉晁,簌离还有那鎏英,燎原君,颜佑之流…… 旭凤与锦觅,真身属性不仅相克,还一强一弱无法并肩。 哎——,来看看他们生了个什么,生了只水鸟白鹭! 凤凰生白鹭,从神鸟变水鸟,这等级跨度也太大了,直接由仙变凡了。 他们是永远也生不出真身是凤凰的孩子了,便是怀了真身是小凤凰的孩子,原身为一片小小霜花与凤凰相比不止弱小还属性相冲的母体,也是承受不住腹中孩子的灵火的,因为那凤凰仙胎自带的灵火会日夜不停的焚烧。 呵呵…… 那锦觅呀!不等孩子出生就得被灵火烧得身归混沌。 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因着原身属性相克,孩子胎还没坐稳,便有可能会被母体自主的排拆,使他们尚未被发觉便已经离他们而去了。做为一只凤凰生一堆水鸟有何用呀? 虽也有极小的可能会怀上一个属性为水的小凤凰,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水属性的小凤凰要如何涅槃?让亲爹拿火去烧?怕是要变成一盘水煮凤凰肉啦! 不涅槃,就无法长大。即便是用灵力修为强行灌入让其长大,寿元也不会太长久。毕竟,凤凰是涅槃一次增加一次寿元的,要经过好几次成功涅槃之后,才会与天地同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是他们必然要承受的结果。 而且于那水属性小凤凰而言,也是命苦。强灌灵力修为揠苗助长的滋味儿,可是不好受。而且为了传承他还得再去找个火属性的伴侣,以期盼能生下一只火属性的小凤凰来。就算他不理会六界苍生,不理会凤凰的传承,那强灌灵力的痛楚亦是会让他受尽苦楚。他也亦是无辜哇…… 这前水神洛霖妄改他人天命,就是个深刻的教训,乱改他人天命是要承业果的! 所以那锦觅才会把他这个亲爹抛之脑后,全然想不起还有这么个亲爹来…… 真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呀! 第10章 天道真相(三) 兜率宫炼丹房 可惜了…… 怕是那斗姆元君也不会算到,本来可以修正的天道轨迹,会被几次打乱。 她那与天帝太微纠纠缠缠的徒儿梓芬,本会在那太微强硬无赖的手段下,成为天妃的徒弟梓芬,会在成为天妃之前做出打晕洛霖与其元神交融之事,直接致使洛霖与临秀乱了姻缘。 老实做天妃不也挺好的嘛!梓芬做天妃与太微生下锦觅,那锦觅就与那润玉、旭凤成为了亲兄妺,那龙凤二人的天命姻缘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 可偏偏,锦觅却成了梓芬与洛霖元神交融而孕育的女儿。 后来,花神梓芬刚生下女儿锦觅时,曾为其女锦觅推算命格。命里显示其女锦觅万年内有一大劫,需隐世不出,一万年后方可破除此劫难。 这便是天道的又一次修正,因为在那锦觅五千多岁时,润玉和旭凤才会在此时与天命姻缘上的另一半相继完成婚事,在其后的三四千年里他们会相继生下孩子。完成龙凤传承的天命。 即便这里的天命已经被改,同母同父的亲兄弟,变成同父异母嫡庶有别的兄弟。关系也不大,天界权柄的纷争也会这万年里尘埃落定。 天道规则,龙是权力的主宰与象征,那真身为应龙的润玉,自会顺应天道规则成为新任天帝。 没有那锦觅搅于其中,他与旭凤二人会有着还算深厚的兄弟情义,也不会有什么夺妻之恨的隔阂,自然是能够和睦的相处的。 可惜了…… 那先花神梓芬,修为不够,兼之又重伤濒死,只模模糊糊地算出了女儿的大劫是情劫。 便又作死的,给那锦觅服了一颗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的,也不知道正不正宗的陨丹,让其断情绝爱。 那陨丹,最早是个修无情道的无聊,研制出来的。一开始颇受六界修无情道的神仙、妖魔的欢迎,可以说是有市无价。时间长了,大家都发现服食了陨丹的那些神仙、妖魔们,不但变得冷心冷肺,还慢慢的心境跟不上修为。使他们几乎全部陨落于心魔劫之上。 因为那陨丹硬生生的压抑人的本性,实是太过违背天道常理,造成的后果也太过严重了,所以早已经在十好几万年前就被列为了禁药,老君他老人家都已经好多好多万年没有练过这种丹药了。 这六界之上,不论是神仙,还是妖魔,不论是修无情道的还是修有情道的。都是需要亲身去经历以情入世或是以情出世的过程的,并且从中或学会,或感受,或经历这各种各样的情,最终坚守本心,不忘初衷,方可提升心境,方可于大道之上更进一步。 所以当初,月下仙人丹朱等人来问他老人家陨丹之事,他老人家才会假做不识。这害人的玩意儿,还是不要现世的好。 那先花神梓芬真真是无知而无畏,走了一步大大的臭棋。 偏偏她那闺女锦觅才在水境里呆了四千多年,就从那水境里出来了,还是被那旭凤带出来的,一出来就直接跟着他跑到了天宫。 天道修正命运的轨迹是缓慢的,还没再次修正好她就来了,因着她食用了陨丹不识情爱,又没被好生教导,以致于其对谁都不知避嫌,一下子将这龙凤二人都给招惹了。 这下命盘更乱了,成了一盘被打翻的乱麻。 本该在天道的修正下,静静的陪着润玉一起经历磨难,最终修成正果的天命姻缘之人反而成为了局外人。 本来也应该在天道修正下,旭凤迫于天后荼姚的高压,娶了鸟族的孔雀公主穗禾。然后在相处中,慢慢的打动旭凤真心的穗禾公主也成为了局外人。 所以,斗姆元君才会说那锦觅是犹如下山的猛虎。必然,是要祸患于人的。 先花神梓芬和其女锦觅都是变数,打乱了所有的变数! 那鸟族的孔雀公主穗禾,会对旭凤无法割舍,就是因着那原本的天命姻缘之故。也因此,她最后才会落了个,身死道消归于混沌的惨淡结局! 第11章 混沌之气 兜率宫炼丹房 现在鸟族的孔雀公主穗禾早已身死道消,凤凰的传承是找不到方法去延续了。 什么?你说还有其他的鸟族? 先不说那旭凤已经与锦觅成为了夫妻。就说那鸟族里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有孔雀大明王血脉的人啦!只那穗禾公主一家有,但偏偏她是个孤女,这一脉自她之后已是绝迹了…… 关于这真龙的传承,这桩天命姻缘里的两个人都还活着,不拿来利用一下老君他老人家都觉得对不起他自己。这姻缘虽然断了,但是要重新接起来应当还是有办法的,他老人家得琢磨琢磨想个好法子,让他们重续姻缘才是。毕竟真龙不灭,对六界安稳来说还是有用的。特别是对人间界的百姓来说,龙凤呈祥,虽说少了真凤便少了福泽,但真龙不灭便可权不乱,权不乱则少兵祸! 续姻缘的事儿可以慢慢来,稍后再说。 眼下,得先安抚住眼前这快拿眼泪水儿淹了他老人家炼丹房的上元仙子,让她别再哭了才是正理。老君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更喜欢看小辈们的笑脸儿。 “仙子还请先起来,我老人家才好与你细说。” 邝露听得太上老君之言,心下放松。愿意细聊就是好的,怕的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太上老君押了囗茶道:“还不快起来,再不起来你就回去吧。” 邝露用袖角稍稍地擦擦眼泪,迅速的站起身,乖乖的站在一旁“老君您请说,邝露洗耳恭听。” 太上老君缓缓地到道:“老君我的九转金丹万年一出。一共三枚,以前陆续地用了两枚,现在还有一枚,但这九转金丹,虽有奇效,却并非万能的。前火神旭凤之所以能轻易被救回,是因为他本身为凤凰,而凤凰又是不死鸟,凤凰涅槃烧为灰烬又从灰烬里重生。他所剩下的那一魄比之一般的神仙而言,不仅强出好几倍还自带有涅槃重生之力,九转金丹不过是激发了这重生之力,重生之力又借九转金丹所含的灵力,为他强行聚集了四散于天地间尚未完全消失的残魂。有了重生之力,残魂,再有金力所含的灵力,这才能够尚算轻易的救回前火神旭凤。” “那陛下呢?金丹对陛下就完全没用吗?”邝露闻听尚有一枚九转金丹,不禁目露希望。 太上老君摇摇头,叹了一囗气道:“天帝陛下他自己是知道我这儿还有一枚九转金丹的,之所以没来取,便是因为仅一枚九转金丹救不了他。私用禁术会有天罚加身,而陛下他曾两次私用禁术,其中他吞噬穷奇所带的后遗症最是厉害。穷奇为上古凶兽,身含怨气,还有一丝混沌之气。如若身体康健之人尚可一点点炼化这丝混沌之气收归己用,可偏偏,陛下他接连受伤,不仅身体破败还元灵受损。满身伤之下怎么可能炼化那丝混沌之气?所以现在陛下压不住那丝混沌之气,它就会在陛下身体里到处冲撞,等哪日完全压不住就极有可能会被这混沌之气撑爆身体元灵。如此这世间,便当再无陛下了。” “那,我们不是可以先将陛下身体调好吗?这样不就可以在身体好了之后去炼化那丝混沌之气了吗?”邝露着急反问。 “有这么容易就好啦!陛下身为应龙,元灵和真身都过于强大,要彻底调理好陛下的身体,一般的灵丹妙药根本没有用。就好比我手中的这盏茶水,就这一小口,平时品品有滋有味儿。可你若真的渴到了极致,别说这一小口,便是桌案上这一壶也是不会够的。而天界现在没有这种能配合九转金丹使用来完全补充陛下身体元灵和灵气的极品灵药。” “那怎么办?天界有的极品灵药是不多,但花界多啊,我去求她们,即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愿意给。请问老君缺的是什么灵药?” 邝露听太上老君说缺少极品灵药,想到花界专司世间万千草木,她们或许能有,这时她也顾不得与花界的多有不睦了。她们敢不给她,就凭那花界之人的行事作风,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们给。 太上老君可没想那么多。他不紧不慢地喝着手中的这盏茶水。老君他老人家说了那么多话渴了,必须要喝水。什么话都得等他喝完茶水再说。 “老君,到底缺什么灵药?”邝露看太上老君停下了喝茶的动作,才又再次问到。 “那味灵药是极难寻找的。”太上老君搁下茶盏。 “多难寻找我都会去寻的,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更不怕流血受伤,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是不害怕的,我只害怕我救不了陛下”邝露低低的喃喃自语。像是在对太上老君说,又像是在对她自己说。 第12章 七星冰莲 兜率宫炼丹房 “你可知道,这世间有些灵药不叫灵药,要称为天材地宝。它们有的也可以说是灵药却又可以说不在灵药范畴之内了。” “哦……”邝露受教的点头,她虽因着陛下的身体对灵药多有涉猎,但她毕竟不是专攻这一方的,有些东西还真的是不太知道的。 “为什么说是天材地宝呢?因为它们不只有灵药的功效含有强大的灵力,他们还有着其他的附加效果。七星冰莲便是如此。” “七星冰莲,没有听过呀!”邝露活了几千年,全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即便是在省经阁的藏书里也没看到过有关于此的一星半点记载。 “我说过那味药极难寻找,许多人都没听说过,你当然没听过啦!这味灵药已经几万年不曾出现过了。”太上老君斜睨了邝露一眼。 “那老君,花界也没有吗?”邝露盯着太上老君问到,那花界掌世间万千花草,药材什么的不都出自花界吗?怎会没有呢? “没有!”太上老君摇摇头。 “怎么会,水神锦觅是先花神之女,她也种不出来吗?” 邝露有些不明白了,花界花神不是有用灵力就能种出花草的能力吗?当初身为花神之女的锦觅可是接连种出了夜幽滕、降珠草、蓬羽的。 “种不了,因为这些天材地宝的生长可不是只要有灵气就行的。他们不光生长的年份长,而且生长的环境还极其的苛刻。花神能够种出来的都是那种不太挑生长条件只要有灵气充足就能长成的。” 太上老君详细的为邝露解惑。 “原来如此!”邝露还以为天下的所有灵药灵草都归那花界了,花界的花神是什么都能种出来的呢。 “你只要找到七星冰莲就成了。它是所有水属性天材地宝中的——极品中的顶级珍品。它不仅含有庞大的灵气,还能修补元灵。陛下的真身我的九转金丹能修复,难的就是少了一半元灵。只要找到它,便可补齐陛下所失的半身元灵。不过七星冰莲不可直接使用,它的优点也是缺点,灵气太多反而可能会撑爆真身。釆到后最好还是拿回来,到时候老君我给你将它加入九转金丹之中重新淬炼,温和了它的药性,再给你,你再拿去给天帝陛下服用。” “明白了,只是老君真的只需要这一样吗?”邝露有些不相信竟然如此的简单。就是太简单了,所以邝露才又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 太上老君看她的神情,哪里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上元仙子,你可别以为老君我说的难寻是简单的。这七星冰莲生长于极北极寒之地,它的花虽形似莲花但它通体透明。在那白茫茫一片,不是冰就是雪的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而且此花不开时,是半点灵气也不外泄的,所以想靠感应灵气来找它也不可能的。” “那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它呢?”邝露闻言不禁有那么一丝的懈气。 “去花界看看吧,花界内虽无七星冰莲,也种不出来,但在花界的百花秘录中许是会有此花的一些详情记载。或可从那儿找到寻药的方法。”太上老君道 “邝露,知道了。多谢老君为邝露指路,此番多有打扰,他日若有用得着邝露的地方,老君尽可吩咐,邝露绝不会有半分推辞。”邝露躬身下拜,向太上老君敬上一大礼。 “仙子不必行此大礼,天帝安康则天界亦会少些纷乱,老君我亦是天界之人,此番不过是略尽一番绵薄之力罢了!” 太上老君对于邝露能坚守于润玉身边几千年不离不弃,明明满腔深情皆付于润玉之上,却还能坚守本心,既不妒也不怨,半点也未曾祸及他人。还是很有一番感慨的便又对邝露说道:“仙子哪日动身去寻药,可来老君府上,老君虽不能帮仙子寻药,赠送些补充灵力,修补外伤的丹丸还是可以的。” “多谢老君,邝露感激不尽,邝露就先行告辞了。”邝露再施一礼,告辞离去。 太上老君目送邝露离去,心里不禁拿邝露与那水神锦觅做了番对此。 此二人皆都有满腔深情,但那锦觅为了所爱万事抛诸脑后,只按自身心意而行,全然不顾其他,看似情深似海感天动地,实则是个自私凉薄之极之人。 而这上元仙子邝露的一番深情,看起来有些卑微平淡似水一样,不像那锦觅一般轰轰烈烈如火般炽热。 但需要知道,微火虽暖人但若是火烧的太过,可是会灼伤人的。 而水则与之完全不一样,水虽然没有暖意,无法暖人但却可以解人渴救人命,再多一些水聚在一起,则可以活万千生灵。 这二人正正是如那水火,如火的那人伤人伤己祸及旁人。如水的那人无声无息,却所行所做却皆有惠及旁人之功。 但愿她最终真能取得那七星冰金莲,救下天帝润玉福及六界苍生! 第13章 润玉(一) 九霄云殿 今夜邝露需要去布星。 从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出来,邝露决定先去九霄云殿看看润玉,再与他说说她想要一两个小仙的事,等他同意了,她就自己好好教一段时间然后他们就能帮她分担布星的差使了。 这样她就能有时间,出去寻那七星冰莲了。 当然理由是不能照实说的,她得想个好的理由才行。 邝露从岐黄仙官那里知道润玉是故意瞒着她,不告诉她,他的身体状况的。仙官还说如若不是为着天界太平六界苍生,他必然是不敢告诉她真相的,因此不能让陛下知道他说了实话。邝露现下心里不光担心润玉的身体还有些难过润玉的隐瞒,她现在也明白了千年前他赐她璇玑宫让她去布星,是怕她日日跟在他身边会发现他身体的变化,所以支开了她。 邝露有些不太明白润玉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以前润玉什么都不曾瞒过她的,现在却特意避开她,是她哪里做错了,惹他不高兴了吗? 九霄云殿内殿 润玉正埋头于案几上的奏章中,手上的这一本是水族的杂务,三千多年了,自先水神洛霖去后,一直都是润玉在处理水族事物。时间长了,反而成了一种习惯。 批阅完一本,放下,再拿起另一本。也是时候去魔界一趟了。润玉心里想着。去商议一下水族的事,而且有的事情也该去解决了! 他私用禁术引起的遗患,近来感觉越来越难以压制了,他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时间,所以他得先给水族,找个能理事的正经水神。 说到水神,润玉才又想起了锦觅。这两三千年里,他也仅仅在锦觅复生后见过她一次。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那次他还是去看棠樾,碰巧遇见她也在。 那时猛然见到她,他才发现,他面对她时,早已无话可说。 当时他暗暗酝酿了许久,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曾经的他,对她有说不完的话的。 润玉觉得讽刺,没见她时,他将她放在心里,时时想,刻刻念,看什么都觉得有她的影子。哪怕是喝杯清茶,也能想起以前带着她,在他的凡间别院小住的那段欢乐时光。 心心念念了一千多年,真见到了,却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匆匆忙忙的说了两句话,他就决定离开了,以前都是他目送她离开,这一次终于是他先转身了。 回到天宫后,他的心里居然出奇的平静,平静的不见涟漪。他那个时候以为他的心已经随着这份爱逝去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对于身为天帝的他来说没有心反而更好,没心就没欲念,那正好,可以让他当一个大公无私的天帝陛下。 从前,他当夜神大殿润玉时,应该是当的不好,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来指责他。 不过他那个时候是有心的,还为那份自小的婚约小心翼翼,认认真真的守了那颗心四千多年。 当他知道锦觅是他的未婚妻时,他是觉得很开心的。对这个爱笑的小仙子他是喜欢的。 以前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他也曾想过他的未婚妻,到底会是什么模样的。 他的日子自小就冷清又寂寞,所以他想要的就是一个能让他感到温暖和热闹的妻子。 锦觅她刚刚好是他最想要的样子,并且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她还夸了他的龙尾,说他的龙尾是无以伦比,举世无双的。 那是,第一次有人夸他的真身,她不嫌弃他的真身,不嫌弃上面有丑陋的疤痕,也不嫌弃那惨淡的色彩。 他都能想象到在以后漫长的仙生里,有那么一位笑容明媚的小仙子相伴,日日都过着充满欢声笑语的日子,是有多么的惬意。 所以,他在得知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未来妻子的那一刻,他轻易的就决定将心送给她,希望她能小心收藏,妥善安放! 第14章 润玉(二) 九霄云殿 当时他偷偷的躲在她的小木屋外,当他听到水神话里有想退婚的意思时,一向冷淡自持的他突然有些慌了神。自小便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而他的未婚妻子,是他守了几千年名正言顺的,也是唯一他认定的正真属于他的,并且他也很喜欢她。 他觉得这样并不公平,水神不能仅仅是因为不想与天家做亲就否绝了他,所以他想去证明他会是个好的夫婿人选,他想再去争取一二,如果她也将他放在心上,那这一生他都会爱她,敬她,护她,珍惜她,将他的一切都捧给她。 在九霄云殿门外的云梯上,他站在盘龙云柱旁向她招手,唤她到身前后,亲囗问她是否喜欢他,当他听见她说:“我当然喜欢小鱼仙官啦!”的回答时,他觉得他是终于守得了云开见了月明,心间瞬时百花齐放,欢喜的感觉几乎立时淹没了他,他觉得那句充满着欢快语调的回答的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那刻短暂的幸福满足,刻在了他的心上让他铭记了很久。哪怕,后来她送给他满满的伤,他也相信她对他也是有情意的,她一定会想起她对他的情意。为此,他固执的不愿意放手…… 欢喜着的他都没有再去思考些什么,就因着她的这一句话拦住了水神洛霖。 他不能让水神知道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虽然一开始他是因为好奇水神为什么要去花界,才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但是无论原因是什么,听壁脚总是不光明的。 因此他在九霄云殿门外只能撇开她水神长女的身份,说是因为钟情于她,才不能娶水神的长女为妻,侧面的向水神表明他对她的心迹。 直到现在他也不认为那是欺骗,因为他一直都认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所以换个方式先向她的父亲,表明他自己的真心,怎么能算作是错了呢? 只不过直到最后他才知道,他以为的这美满幸福的一切,不过仅仅只是他自己的以为罢了!她根本就从无感觉,他小心珍藏的那些所谓的美好,她根本从末放在心上,还完全否定了他。 锦觅啊……锦觅……他是算计了旭凤。但怎么能就此否定他的所有?连他这一刻的努力争取,也尽都成了她囗中的阴谋算计。但你可否知道,那天他即使什么也不做这婚约也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他的父帝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在他的父帝眼中,什么也没有权柄来的重要,因为是那权柄给了他父帝高高在上的地位。而这场婚约,本就是权力的平衡,是政治的博弈。怎能可能?能由得你们轻易打乱? 他就像一个人演了一场独角戏!为了这场一个人的表演,他不仅仅是劳心劳力,还双手奉上了他唯一的真心,怀着满腔的热爱将他的一切都捧给了她,包括他的性命。 这场毫无保留的戏的代价,是他的情,那情就像是那一朵绚丽的烟火,灿烂夺目,一瞬间开到极致,却一个错眼就消失无踪,快到会让人以为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烟火过后的天空是清冷的,他的心就像烟火过后的天空,一片黑暗。 呵呵…… 最终他觉得他心也像戏的落幕,烟花的散去一样,冷了! 他真是这么认为的! 他心有温暖时,把一切过的一团乱。所以他冷了心,对他来说也许将会是一场幸事! 在那次见过锦觅后,他勤勤恳恳每日专于政事,渐渐的除非刻意否则不会再想起她。看着天界的一切变好,他心里会感到一丝浅淡的欣慰,他这一生做不了她的心上人,却还可以做一个好天帝。 就这样淡淡的过了三四百年…… 他的身体却开始有了破败的迹象。他知道是为什么,当初为了锦觅他毫无保留,不顾旧伤未愈一次次的去添新伤,在早已经伤了根基的时候强行渡了半身元灵仙寿给她。这伤痕累累的身体,向他抗议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关于他的身体他谁也没有告诉,别人是没有知道的必要,而日日随侍在他身边的邝露,他也固执的不想让她知道。 第15章 润玉(三) 紫霄云殿 曾经他问过邝露,在她眼里他是什么样的?她说了一通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之类的好听话。当时他只觉得邝露根本不懂他,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她口中那样的好男仙。他以为她是故意说那些好话来讨他欢心的,于是他便觉得这样的她还真是不如锦觅来的真诚可爱。 有句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 几千年过去了,他才明白当初是他没有看清楚事实。 当时他觉得,锦觅她既天真又单纯。对他说的话没有半分犹豫,话里有满满的真挚的感情。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夸赞,都能让他暖到了心间。却原来这些话不过是她随口说出的,她自己都不知其意的,对谁都可以说的,不在意的话。因为不懂,因为不在意所以才真,才没有犹豫。 邝露则与之完全相反,恰恰是因为她过太在意,反而越加的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因为那份在意,她即使是对他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也要思量后才会说出口,她怕他不喜,怕他生气。当初那段在他看来,充满了虚假的,全是浮夸的话,却原来,确实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应该也只有她才会这么看他了,认为他是哪里都好。 他想给她留下一个好回忆,至少在想起他的时候,不是他被伤痛折磨的骨瘦嶙峋的模样。他希望在她眼里,他一直都是那个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 在岐黄仙官走后,他又亲自去了一趟岐黄仙官府嘱咐他瞒着邝露。 第二天他召了邝露来,封她为夜神,他想着先让她离开他的身旁,慢慢的她就会习惯没有他。这样当哪一天他真的离开了,她也不会太过难过神伤。 邝露却不肯接夜神神职,即便她说这神职是天界第一好的神职,她也还是不接。 好在,她虽坚决的拒绝了夜神的神职,却在他刻意露出失望的神色时转口接下了夜神的差使。这样也行,差使先干着,熟悉后自然就会有一天能接下这个神职。 于是,他同意了她仍留在他身边随侍做总领,并且随后他便以邝露的上元仙府离布星台太远为由,将璇玑宫赐给了她。理由是璇玑宫近,方便她值夜时休息以便她能有更好的精神,好在布完星后来他身边随侍。 就这样,邝露在他身旁随侍的时间少了一半,随后他又刻意的吩咐她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再加上他也很忙碌,于是这剩下的一半时间便自然而然的又少了一半。 但邝露,她真的是位很有恒心的女子!即便,是在她很忙的时候也会经常寻了空来看他,哪怕那短短的时间只够让她看上一眼便要马上离开,她也要看过他才能放心。 在他的刻意算计下,她总是这样尽她最大的努力来到他身边。是他算计着她,他自然知道,她要完成这些事务会花多少时间,而那所剩不多的时间,她却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有时都想直接对邝露说:“邝露你看,我已经连你都在算计了。为何你还要陪着我?何苦来哉呢?” 天宫里有不少倾慕邝露的男仙,他总给她加派些额外的差使,便是希望她能多出去看一看,也能借这些机会多识得一些好的男仙。 呵呵…… 他不是草木,也不是没有感觉。邝露对他的好,一年又一年的下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的一颗心给了锦觅,即使是现在早已经对锦觅死了心,也已经没有再去爱的能力了。而爱太苦,他也不想再去尝。 邝露她还是离开他的好,他真的不想让她看到他身归混沌的那一刻。 今生他无悔爱过锦觅,只是可惜伤了邝露,她对他倾尽了所有,也没能得到一点点的回应。算是他欠了她。如果他有来生,再来还她这一世的情深吧。只是他很清楚,归于混沌的他不会再有来生了。所以他欠邝露的,他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 第16章 润玉(四) 九霄云殿 案桌上摆着几摞高高的奏章,润玉批完手上的奏章,又拿起下一本。 “启禀陛下,上元仙子回来了。” 润玉特意留在九霄云殿殿前的通报仙侍,远远的看见那道浅绿色的身影向这边走来,急忙进来通报。 “知道了,上元仙子到了让她进来。你退下吧。” 润玉头也没抬的继续批阅手中的奏章,还有两本,批阅完就可以休息了。 也不知道他嘱咐岐黄仙官的事,岐黄仙官是否有按照他的嘱咐去做,正好邝露回来了,他可以试一试邝露。 邝露她一直坚持守着他,他给她安排的差使,便是个男仙也会觉着疲累,而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他知道她怕他孤寂,这天地如此之大,可他除了她却是再无半个贴心亲近之人了。所以她哪怕再累再忙,也要想尽办法来陪伴着他。 润玉想到此,微微地牵起嘴角。让他整个人犹如春风化雨一般,满身的冰雪皆尽消退。只是这一幕并无人看到,他自己也不知道。 呵呵…… 真是个傻子! 不过他自己,不正也是个傻子吗? 果然,有什么样的将,就会带什么样的兵。 所以,他又重新想了个办法。 那个叫云生的小近侍,是邝露接下布星的差使后,怕她自己值夜,赶不回来侍候他,特意亲自一手教出来的。 也因为这样,云生最喜欢邝露,行事作风都努力的向邝露靠拢。平时做事也是很仔细的,却也同样很安静,虽然是他的近侍,他也经常会不自觉的忽略她的存在。 但是,云生一见到邝露却是会有说不完的话。她想起了什么就会一件一件的数给邝露听。立时像变了个人一般,那精湛的变脸,弄得他都要以为邝露才是他的主子,而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了。 云生除了精通变脸术外简单的很也没什么心眼儿,很好打发。随便的一两句话,就能将她给打发的远远的。所以一千多年了,邝露也没能发现他身体越来越差。 最近他的身体更差了,怕是哪天就会压不住让邝露知道了。既然瞒不住,那么还是直接让她知道,再让她出去寻药的好! 邝露是这世间唯一的,不曾伤他分毫的人,他不想让她受伤。这世界上的许多事,从别人嘴里听到总是比自己亲眼见到要来的轻松更容易被接受,所以他选择让她听到。 润玉放下手中的笔,揉揉有些酸的手腕。他想起前日早上邝露做的早膳,味道还是很好的。 以前,他即使是并没有什么胃口,也会在邝露随侍时勉强着自己多吃一些,哪怕吃完后胃里翻腾,很是有些难受。 那时候,他不能让她发现,他吃不下什么东西的事,也不想让她的辛苦白费,所以总是努力的吃完它们。 而现在既然决定了要让邝露知道真相,他自然也就不再勉强自己吃了。 邝露心思很细腻,看见他面色不好,早膳吃的也少,她必定会去询问云生,询问岐黄仙官。 云生很简单,不用去特意嘱咐她什么,她一向是邝露问什么就会说什么,他平日里的饮食在邝露的询问下她一定会告诉邝露。 当邝露知道,他在她不随侍时一直吃的更少,邝露一定会去找岐黄仙官。 所以他嘱咐岐黄仙官,让岐黄仙官告诉邝露他还算好,只是因为私用禁术和吞噬穷奇有些许后患因为缺药而未癒。 又让岐黄仙官告诉邝露一种世间根本不存在的,能救治他的,长在安全地方的灵药。 邝露知道这些后,一定会去找的,不存在自然找不到,找不到以邝露的执着是不会放弃的。 在那之后哪怕有一天,邝露知道他骗了她,以邝露对他的心,也一定会原谅他的。 他相信,一定会的! 第17章 她因他入劫 九霄云殿 邝露跨入九霄云殿内,放轻脚步缓缓的走到润玉的公案前。 低身行礼,语调轻柔:“陛下,上元仙子邝露回来了。” “嗯。”润玉似是不经意的回应着。仍旧低着头认真的在奏章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写完最后一笔后收起了朱笔。 邝露见润玉收笔,行至案前,为润玉整理公案上的一堆奏章。这工作邝露做了无数遍了,早就是熟练无比的了。 邝露在低头理奏章,而润玉则在认真的观察着她。几千年了,润玉以前从未仔细的去看一看邝露,一直以来邝露就像是他的影子,寂静,无声。 他叔父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邝露像锦觅。 然而在他看来,邝露她一点也不像锦觅,锦觅像火焰让他觉得温暖热闹,偏他又是个渴望暖意的,所以他因着锦觅那骄阳般的笑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将她放在心上愈陷愈深,最终引火自焚。 邝露呢?一开始他曾以为邝露是他嫡母派来监视他的,不由的就对她带着满满的防备也故意的疏远着她。 呵呵…… 他润玉在几千年清冷的生活中,也成了个清冷的人,行事本来就不热络,又对邝露带着防备疏远,又怎么可能还会将她看在眼里?哪怕后来他知道了邝露并不是奸细,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他那颗心,早就己经满满的装进了锦觅。 他恨他的父帝,恨他的凉薄,也恨他那些所谓的“多情”。因着他的父帝,他的母亲簌离,他的嫡母荼姚,还有那先花神梓芬,她们都成为了悲剧,也是因着父帝,他和旭凤才开始了劫难。 他恨他…… 他不想成为父帝那样的人,这成了他的执念,他不让自己去看锦觅之外的人,那对他来说是错的,是不可以原谅的。 一叶障目! 这真是个好词儿,因着执念他就是一叶障目了,看不到锦觅的种种异常,执念成魔的造就了一场劫难。明明一切还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却偏偏一步一步的走成了修罗场。 他,邝露,旭凤,锦觅,穗禾,燎原君,鎏英他们都在这场劫难里挣扎,拼上各自的所有只为去挣一个美好的结局。 现在劫难落幕了,有的人得偿所愿,有的人失去性命,有的人阴阳两隔…… 他和邝露呢?他们却好像还在劫里,走不出来。 是他让邝露入了这场劫,而他,既救不了自己,也没有力气把邝露拉出来,只能让她陪着他,一起继续沉浮。 他的这一生除了锦觅,就只有邝露让他有无可奈何的感觉了。 邝露很美,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那抺浅绿的身影是那么的窈窕婀娜,肌肤胜雪,自有一番端芳高华之气。顾盼之际,目若秋水,波光潋滟。眼角之下的那颗小小的泪痣,又为她添了一股娇俏妩媚之感,让人见之忘俗,不由自主的为她魂牵梦萦。 邝露的美,虽不如锦觅耀人眼眸,但也并不比锦觅差多少。如果一定要比就只能说一个像骄阳,一个像晨曦。而骄阳比之晨曦总是更夺目的。这三千多年里偶尔他也会想,如果一开始他遇见的是邝露,一切又会如何。 可是,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第18章 此药非彼药 九霄云殿 润玉见邝露整理好奏章,状似不经意的问的邝露。 “邝露,这两天你有什么事吗?” “陛下,没事的。”邝露低下头回答。听到润玉的问话,她心里有些紧张。 “真的?那这两天你怎么总出去?身为天帝近待总领,怎么能随意离职?”润玉伸手端起案上的茶盏,低头轻呷一口,又随手放下。 “真的,陛下。”邝露抬头看向润玉,努力掩下心里的紧张。她从来也没有欺瞒过陛下。现在心里装了事,就尤其的担心自己脸上是不是露出了些什么。 邝露陪了润玉几千年了,她了解润玉,润玉亦了解她。 现在看她面色有些僵眼神有些飘,哪里能不知道她是在紧张。他知道邝露心里肯定是有事,就是不知道和他想的是不是同一件。 他还得再试试她。 “那邝露,本座怎么听仙侍说,你这两日接连外出,还去找了岐黄仙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差使太多,累了?如果真的很累,你可以专于布星挂月之事,本座这边有云生就行了,云生是你教的,做事也是如你一般的仔细妥当,有她在就够了。”润玉故意用一种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问着邝露。 “禀陛下,邝露只是最近几天总是做梦,有些心神不宁,去寻岐黄仙官要些安神药而己。对了,陛下,邝露想向您要一两个小仙。”邝露避开润玉让她专心布星之事,将话头转向其他。 “你要小仙做什么?”润玉听到邝露的话,心里已经了底。 “回陛下。邝露自从随侍于陛下,就再没好好的陪过爹爹了。上次见爹爹还是好几个月前,邝露实在是想他老人家了,所以邝露想回家陪陪他,再去祭拜祭拜我母亲。所以想要一两个小仙,帮邝露布星值夜,邝露便可以回家多住一段日子了。” 邝露在回九霄云殿的路上就想好了理由,陛下实际上是个很孝顺的人,当年陛下初登天帝位,便正式诏告六界追封了亲母为洞庭君,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有祭祀洞庭君(原先也是洞庭君,但没正式封,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种)。在天宫的一间侧殿里,也设了先天帝和先天后的灵牌,虽然他自己从来也不亲自去祭拜,但也让人仔细看顾了。 陛下总是这样,嘴上总说着自己是个冷心冷肺硬了心肠的人,但实际上在他的心里有一处很软。从陛下出生到现在,从没亲手杀过一个人。 想到这些,邝露不由自主的又更加心疼润玉了。 也是因为这些,她告诉陛下,她想她爹,想回家,想多陪陪她爹,再去祭祀祭祀她母亲,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这一点邝露很确定! 邝露是在找借囗。这点润玉非常确定,说是陪太巳仙人绝对是要出去给他找灵药。“真是个傻姑娘!”润玉心道。 只不过润玉从未算到,此药非彼药。 他以为邝露这两天都是去找的岐黄仙官,却没注意到邝露还找了太上老君,邝露要找的药,从来都不是他想的那种。他从来没想过,岐黄仙官会有胆子阳奉阴违。而岐黄仙官不仅阳奉阴违了,还光明正大的以六界太平为借口拉了太上老君下水。 岐黄仙官是按他的嘱咐,告知了邝露他的身体状况,说的却是另一种真状况,是告诉了邝露要寻找救治他的办法,却是让邝露去太上老君那求灵药寻办法。一切都是按他的嘱咐办的,只不过是内容被偷天换日了。自古在浅坑里摔倒的人,就总是多过掉进深渊的。而润玉就要摔在岐黄仙官这个小小的浅坑里了,但他自己却尚且不知。事情从一开始就转了个弯,悄然的脱离了他的掌控。 现在满心以为的润玉轻笑一声对邝露挥挥手道:“准了!上元仙子,孝心可嘉。本座会尽快的给你安排两个小仙,让你早些回去陪伴太巳仙人。” 呵呵…… 他一定会给邝露,挑选两个上好资质的小仙,这样邝露便可放心的回去了。 邝露听到润玉同意有些高兴,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她心里还记挂着岐黄仙官说的话就又对润玉说:“陛下,今天既然已经没有公务了,不如先回勤政殿,邝露看陛下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肯定是因为公务太繁忙了,没有好好休息。陛下,回去休息吧。” “走吧!” 润玉放下了心事,欣然同意,起身走下天帝御座。 “是。” 邝露跟在润玉身后,向勤政殿走去。两人之间仅仅差着一步远的距离,只是这一步远他们走了几千年也没能完全走近。 两人慢慢的走远,这一素白,一浅绿的背影,看起来却又有种独特的和谐感。 第19章 太巳仙人 太巳仙人 第二日,润玉便吩咐九霄云殿的近卫总领容轩去寻了几个好资质的小仙,再在其中精挑细选的挑了两个仙龄不算太大的小仙,送去了璇玑宫。以便可以让邝露,在与卯日星君交接下值后回去就能直接见到。 邝露见到两个小仙俱都是资质上佳,心里是高兴的。资质好,学得便快,学的快,她便能早一些去花界求得百花秘录,去找七星冰莲的寻找之法。 当你有事情忙时,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的。 转眼便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邝露忙着教两个小仙,忙着更加精细的指导仙侍照顾润玉的起居,忙着嘱咐勤政殿和九霄云殿内的仙娥仙侍,嘱咐他们关于润玉的喜好和避讳的各种事项。 待得一切都妥当时,有着半步金仙修为的邝露也是累的够呛! 恨不能倒床,大睡个三日。不过她虽累,精神头却还算好,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她,她是不能松懈的。 上午忙完所有事后,邝露为润玉做了午膳,趁润玉午膳后休息时与润玉道了别。之后才又回璇玑宫,略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她回到太巳仙府时,已经接近了晚膳时间,太巳仙人早就在家门前等着她了。 一个月前,太巳仙人接到自己女儿要回来住一段日子的消息时就很高兴。匆匆忙忙的回家准备了许多女儿喜爱的东西,每日都翘首以待的,期待着他的宝贝女儿小露珠儿,能出现在家门前。今天他终于等到了! 在整个天界,太巳仙人的囗碑真的是不算好。因着当初助润玉谋逆,多的是仙在背后暗暗骂他是两面三刀的墙头草,是想要借女儿上位的卑鄙小人,骂他哪儿有利益往哪儿靠。 但,那又如何呢? 看看今日,便知是他太巳对了,那夜神润玉的确能胜任天帝之位。他太巳也是拼着身家性命去赌的,而事实证明他压对了宝。 时至今日已经没什么人再抓着这些骂他的了,不管是他们不敢也好,认同了他的作法也好,皆无所谓。他太巳如今在整个天界不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是举足轻重的了。 唯有一点让他痛心不已,那便是他的宝贝女儿,他的小露珠儿。 他美貌可人的小露珠儿跟在那天帝润玉身边也有近四千年了,每日里为他忙上忙下劳心劳力,甚至于是爱他所爱喜他所喜,连那是情敌的水神锦觅也竭尽全力的为了他去护着,满腔的深情皆付于他,一年又一年的蹉跎着年华,都快成为老姑娘了,却未曾得到半点回应。 身为老父亲,他怎么能不痛心疾首啊! 他说也说过了,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就是没有用。 他的小露珠儿,是个死心眼儿到固执的孩子。 你说说那天帝润玉到底有什么好的?满六界多的是优秀的男仙,比他俊比他风姿胜比他性情好的,找不出一箩筐也能找出一篮子来。他给小露珠儿找的那些个六界美男图小露珠儿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的小露珠儿怎么就只认这棵歪脖子树了呢? 在他的眼里,他的小露珠儿便是最好的。什么美貌动人、气质娴雅、仙姿玉色、婷婷玉立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小露珠儿。 虽然当初他是想着他的小露珠儿如此优秀,定是能夺得那润玉之心,他可以借此再进一步。但是,那是因为小露珠儿也倾心于他,小露珠儿喜欢他。 他太巳虽然爱权,但他更爱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 现如今看着她求而不得,私下郁郁寡欢,时常暗自神伤,他心都碎了。 可偏偏说不通,劝不了,骂不听,他又舍不得打,更舍不得强逼她,便只能由着她了。 哎——,她高兴就好! 他只能这么劝自己了,至少她这么做她是高兴的。而他这个爹爹,会永远在这里做她避风的港湾。她什么时候觉着累了,伤心了,难过了,想回来了,他永远都在。 本文的仙阶设定:每个阶位有初期,中期,后期的分别。(像水神洛霖,天帝太微就是同阶不同段的设定) 精灵(未得道的妖精之流,锦觅初始便是精灵)、 地仙(初得仙身的那种,亦可叫散仙,如土地公)、 天仙(刚飞升天界,可以当一些小仙侍小天兵的那种)、 玄仙(可以任一些文武官职,如岐黄仙官、仙侍统领之类的)、 金仙(亦可称上仙,如润玉、旭凤等……)、 太乙金仙(亦可以称上神,如洛霖、太微等……)、 大罗金仙(亦可称神尊,与天地同寿,如斗姆元君)、 混元大罗金仙(亦可称圣人,不仅与天地同寿,还掌握着一些天地规则,如老子,元始等……) 第20章 爱不由人 太巳仙府 邝露远远的看到太巳仙人站在门前,提起裙摆几步冲到自己父亲身边,抱住太巳仙人的手臂,依恋的靠着他。 “爹爹,露儿回来了。”邝露用着小女儿娇俏的声音对太巳仙人撒着娇。 在外面她是大家眼里温柔似水,端庄娴雅的上元仙子。也只有在自家爹爹的面前,她才会露出女儿家的娇俏明媚,活泼可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巳仙人很享受女儿的依赖。 几个月不见女儿,太巳仙人实是想她,现在见着了,他第一时间便开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女儿。见女儿虽然清瘦但气色还算不错,才放下心来,又开始想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了。 “露儿这次回来,能住多久啊?以后还回九霄云殿随侍陛下吗?”他希望女儿能住久一点,也希望女儿放下天帝。 “爹爹啊——,我们先回家吧!你啰啰嗦嗦的问露儿那么多,露儿都饿啦!”说罢便拉着太巳仙人向太巳仙府内走去。 邝露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能有多少时间,又怎么知道能陪爹爹多久呢,也不知道这寻药之路最终结果会如何,便只能快速转开话头。 “好,好,好,先回家,先回家。”太巳仙人见邝露不想说便也不再问了,女儿刚回来,他还是别一直追着,问女儿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免得女儿生气了。 邝露乖巧的陪父亲用了晚膳,也在晚膳时跟太巳仙人说她想趁这段时日有闲暇到处走走,四处去游玩游玩放松下心境,且明日去祭拜了娘亲便要走。 太巳仙人虽有些失望女儿才刚回来便又要走,但听到女儿愿意离开天帝去游玩,就又高兴了。 出去玩好哇!多出去才能见的更多。 多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他的小露珠儿就会再次遇见个喜欢的男子。那他最挂心的事儿也就没了。因此太巳仙人不但高兴的同意了,还再次将收集的那些男仙图塞给邝露,让邝露趁着玩儿去看看。 邝露看着手中的那堆男仙图,颇有些哭笑不得。她的爹爹什么时候又收集了这些东西?以前送去璇玑宫的那堆她明明转手给了其他的女仙,怎么又有这么大一堆了? 爹爹的担心她如何会不知。只是,他们都不是她的陛下啊!她邝露所思所求只有陛下,她满心都是陛下,如何能去招惹他人?那样做既是伤人又是害人。她都已经身陷在这无边苦海里了,怎么能再亲手将旁人给拉下来呢? 爹爹怪陛下冷漠,不怜惜她,她自己却并不怪他。 他喜欢水神锦觅那样的,虽然她并不喜欢她,却不能不承认自己没有她的勇敢无畏。 从小爹爹就教她“无论做人做仙都要认清自己,只有认清了自己才不会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所以她习惯了在去做前先想自己能不能做到,这让她做了许多后悔的决定。就像在洞庭,她知道她帮不了他,怕最后拖累了他,哪怕心急如焚也不敢去插手,只敢偷偷捻诀施术送信给水神。 那件事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对了还是错了。因着她唤来了水神害他没能报仇,她是后悔的。但他若是在那个时候杀了天后,他怕是也没有好结果,这又让她不后悔。这样纠结的她,她自己都讨厌,怎么能去怪他不爱她呢? 邝露放下手中的画卷,走到窗前,抬头眺向远方。 从她的窗前望出去能看到虹桥的一角,在璇玑宫她日日都会见到虹桥,现在看着,她已经不会再心酸难过了。他与她都是一样的,他们一样的心不由己。 邝露嘴角扬起一个笑,却有泪水从眼中涌出打湿了眼眶。 她爱他,不过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控制不了她自己的情丝与他有什么关系呢?至于回不回应,那才是他的事。她从不认为他就应该要回应她,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别人应该为你做的。 而且她也是胆小的。自从曾经在爹爹寿宴后,借着酒意向他告白被拒绝后,她就胆小的再也不敢将这满腔的心意显露在他面前,小心谨慎的压抑着自己,生怕被他知道后会再次被拒绝。这样瞻前顾后、胆小怯懦的自己她也是讨厌的啊! 就让她勇敢一次吧!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一定要拿到七星冰莲!邝露止住眼晴里的涩意,看着虹桥努力让自己笑的更好看些,伸手关上窗户,转身…… 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无可奈何又爱又恨的感情,它让人笑让人哭,让人痴让人狂,不由人亦不由己。 第21章 海棠芳主 花界入囗 “上元仙子今日来我花界,不知所为何事?” 海棠芳主听到小精灵来报,说上元仙子来了,正在花界入口处。急急忙忙的就赶了过来。今日一大早,长姐就收到一封信,交待了几句让她守好花界便匆匆出门了。这上元仙子现在来,也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她得小心应对才是。 “海棠芳主,安好!今日邝露来访花界,是想借花界的百花秘录一阅。”邝露面带微笑,福身向海棠芳主微施一礼。 花界与天界关系一直一般,邝露就没做什么多余的寒暄,直接了当的说出了来意。 “上元仙子说笑了!百花秘录乃我花界重典,怎可随意借与外人。”海棠芳主想也没想就直接了当的拒绝了邝露。 “芳主不必忙着拒绝,您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我天界之人,怎么也不算是外人了。要知道,花界现在可是早已回归天界,而且锦觅仙上可是还担着水神之职,那水神可是我天界正神之位,而花界还是锦觅仙上的母族。若是天界众仙得知,花界还将我天界众人当做不相关的外人,怕是也会有疑惑的,花界到底心向着哪儿?”邝露也不把海棠芳主的拒绝放在心上,脸上反而笑的越来越灿烂。 “你……。”海棠芳主听到邝露的话,哪里能听不出话里的深意,不禁有些恼怒,脸也沉了下来。 花界虽然自成一界,天界也一向不插手花界的事务,但花界毕竟是回归了天界的。若真是让天界的人特别是那天帝润玉认为花界有了异心,怕是会引来雷霆之怒。而眼前这笑意满满的上元仙子可是他的心腹。海棠芳主不由的有些阴谋了邝露来这里的目的。转念又想起了当初锦觅逃婚时,润玉追到花界那个时候的可怖行径,心里仍有余悸。 强撑着心中的惧意,海棠芳主扬起一个略有些僵硬的微笑对邝露道:“上元仙子有所不知,今日我长姐不在花界,此等重要的事,我是做不了主的,上元仙子不如过几天,等我长姐回来再说。” 邝露低头嗤笑一声,抬起头看着海棠芳主。“芳主怎么还要跟邝露说笑话,这六界上下哪个人不知,海棠芳主您可是这花界的二当家。这花界上上下下,还能有什么事是芳主您做不了主的?何况邝露仅仅是借阅一下百花秘录而已,既不抄副本又不会带走,芳主如果信不过邝露我们可以一起。” 邝露是知道这个海棠芳主的,知道她不仅性情急燥,没什么急智,还有些心高气傲,又一向不喜欢天界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承认,她自己在花界什么事都做不了主的。邝露就也不着急了,静静的等着海棠芳主的下一步。 海棠芳主还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上元仙子这么难缠,要让她自己说在花界没有做主权,她确实是说不出囗。一时间被邝露堵的没了话语,也只能故做沉默。 用围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安静,跟在海棠芳主身后的小花仙们互相看看,都各自放轻了呼吸。 沉默了良久,海棠芳主才有些不甘不愿的对邝露说:“让我考虑一下,上元仙子,明日再来吧!”海棠芳主想着先拖上一日,好再想些对策。 “好,那邝露明日再来。我相信海棠芳主一定会给邝露,一个让邝露满意的答复。话说天界的天兵天将真的是闲得够久了,该找点事情给他们做才行。”邝露对海棠芳主点点头答应了。 她笑的像海棠芳主现在已经答应给她百花秘录了一样,让海棠芳主看的心塞不已,险些叫人来将她轰出花界百里之外去。 邝露知道,海棠芳主现在让她回去明日再来,她肯定是要回百花宫去和花界的其他芳主说这事的。因此邝露最后的那句话可不仅仅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其他芳主听的。 呵呵…… 她邝露仅仅是孤身一个人来的,可没带人来威胁花界。至于那些临摹两可的话是她们自己想歪的,她不过是与海棠芳主闲谈了两句,她们自己想歪了,可不能怪她上元仙子邝露。 邝露心里有些庆幸,幸好今天那个长芳主不在花界,那长芳主牡丹可比这海棠芳主难对付的多,也没那么容易被唬住。她今天来花界,还真是挑对了时间! 人间 邝露离开花界来到人间,才发现今天人间的时间正好是上元佳节。 最近太忙乱了,她都忘了时间了,连上元佳节都给忽略了,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人间的上元佳节还带着浓浓的新年气氛,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行人都带着满面的笑容。 邝露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街道两旁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不仅有栩栩如生的兔子灯、金鱼灯等动物形状的花灯,也有那形象逼真的各种花卉形状的花灯,还有那古朴典雅的官灯、走马灯等等。各式各样的彩色花灯应有尽有,它们造型优美,装饰考究,做工精致,真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逛着逛着周围人的喜庆劲儿像是感染了邝露,让她也来了兴致,她决定等天黑后再来看看。那时候满街点燃的花灯会放出辉煌夺目的光彩,照亮着整个街道,会使这座人间小城成为一座不夜之城,热闹而繁华。 第22章 放下执念 魔界 就在邝露去往花界的时候,润玉也动身去了魔界。 自从锦觅复生以后,旭凤就再没怎么见过润玉了,即使当初他和润玉有一场杯酒释恩仇在先,他们也都各自明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见了面也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所以也就这么远着,谁也没再试图去靠近过。 旭凤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己家门囗见到润玉,要知道润玉以前可是从来不登门的,就是那会来看棠樾,也是在棠樾出门玩的时候他才会现身。今天怎么上门了? 旭凤将润玉拦在门前,双手抱胸,语带嘲讽。“稀客啊!大殿今日来访,真真是让我这小小的寒舍,蓬荜生辉了。就是不知大殿前来所为何事呀?” 旭凤觉得还是叫润玉大殿好,这样叫他更舒服些。叫哥哥他心里有刺儿,叫不出囗,叫天帝陛下,他会想起为救他而死的父帝。 “旭凤,今天本座前来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你和锦觅商议一些事情。”润玉顿了顿又说道:“于水族有关。” 润玉听得出旭凤话里的嘲意,不过他并不在意就是了。 兄弟二人这几千年来,少有的见面也不过就是匆匆一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正式的会面了,所以这次见面两个人都带着些试探。 “都几千年了,以前不商议,现在来商议你觉得我会信吗?”旭凤听见润玉提到锦觅的心里就升起了一些防备。 难道,他还没死心不成? “真的,仅仅只是商议一些事情,本座来之前还去了信,给花界的长芳主,现在长芳主应该也快到了,所以你大可放心。”对于锦觅,润玉现在没有什么想法,至于以前的那个为锦觅痴为锦觅狂的自己,润玉并不想回头再去看。 “这里是魔界,凭你在魔界的地位,难道还会怕孤身一人的本座?”润玉看出旭凤的防备又说了这句话,提醒旭凤这里是魔界,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来。 “进来吧!”旭凤仔细想想的确也是,就让润玉进了院门,带他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又进屋拿了茶具出来放在石桌上。 “你先坐着,锦觅不在,她和堂樾出去了,我去寻他们回来,你等着吧。”旭凤说完就化做一道红光出去了。 润玉目送旭凤离开,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座宅院。虽然他只是身在院中,但还是能看得出,这宅子还是很不错的。雕梁画栋,充满了魔界的建筑风格,与天界的富丽堂皇相比,自有一番别样的风情。 想想也是,虽然旭凤卸了魔尊之位,但以现任魔尊鎏英对旭凤的推崇是绝对不会亏了旭凤的。再加上旭凤本身的战力,在魔界这个强者为尊的地方也是举足轻重,很有些份量的,能勾起魔界之人对强者的敬畏之心。有了这些,他们自然是会过的不错的。 甚于他自己…… 曾经他想给锦觅的,她并不想要。而旭凤,他好歹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弟弟。 而那些过去的事情,让他伤的太深,痛了几千年。 这几千年里他对锦觅,是从一开始的心不由己的想念,再到故做平淡的刻意遗忘,慢慢的到除非午夜梦回否则绝不会再想起,直至最后全然放下了。就像一壶滚烫的水,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温度一点点的消失,直到完全没有。 他其实从来也不曾真正的拥有过锦觅,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明明一切早已经有了结局,他却到底有些意难平。 娘亲的死,母神的步步紧逼,父帝的故意放任,太多太多的事情一件紧接着一件的发生,一步一步的将他逼到了绝路,让他无法喘息。最后他也不觉得自己反击,寻找生路是错的。 后来旭凤被杀,复活坠魔,父帝母神先后自毁元神,却真的是他没有算到的。他想要的不过是他们的悔,却最后都成了要命。到如今,娘亲,母神,父帝都不在了。这些复杂的恩怨情仇,都成了一道无解的题,答案早就随着逝去的人散去了。 现今,旭凤有锦觅,他也有邝露陪着,并不孤单。他的日子虽然过的云淡风轻,但他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真的! 经历了那些血和泪,剩下的人都能过的好,他也就满足了。润玉心里郁结的那些怨和恨,似乎都随着这个想法彻底的散开了。 大概他真的是快要身归混沌了,才会什么事都能看的开了吧!查觉到自己想法的润玉心底有些自嘲,不过这种万事皆空,无思无怖的平静,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润玉拎起桌上的茶壶,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沏了一壶茶,细细的品着,感受着茶水慢慢浸润心田的感觉。让人莫名的觉得他根本不是在等人。润玉很喜欢现在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一切都没有开始前,他还是那个万事不沾,心平气和的夜神大殿。日子虽然过得平平淡淡,却也无风无波,无牵无挂。 他并不知道,他已经解开了心中的枷锁,突破了他给自己设下的牢笼,完完全全的放下了心中对过去的执念。他的心境得到了升华,他周身的气息也在悄然的改变着……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这八苦,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放不下看不开怎么能不自苦?而今天他恰恰放下了! 他本就不惧生、老、病、死,再放下这怨憎会,求不得之苦,那五阴炽盛自然便也就渡过了。 第23章 水神之位(一) 魔界 “大伯,大伯……” 因着千年前润玉经常去看望堂樾,所以哪怕隔了一千多年没见,堂樾对润玉这个对自己特别好的大伯,也还是很有感情的。这不,还没见着润玉便高兴的开始扯着嗓子大声喊着了。 润玉远远的就听到了棠樾的声音,放下手中的茶盏循声望去,就见着棠樾冲在最前面向自己冲来,一千多年没见了,现在的棠樾已经是个半大的小少年郎了。在他身后旭凤,锦觅,鎏英和长芳主,还有个黑衣小少女依次跟着进了院门。 润玉有些疑惑那女孩是谁,很快他就想起来了。那是鎏英和奇鸢的女儿卿天,往年他生辰时曾经代表魔界来送过贺仪,只不过他没怎么注意,所以不太识得。 “小鱼仙倌,好久不见啦!”锦觅最先笑着向润玉打招呼,现在的锦觅比当少女时的她沉稳了很多,她的笑容也多是一种温柔内敛,少了以往的生动明媚。 “见过天帝陛下,天帝陛下安好。”在她之后鎏英,长芳主和卿天依次向润玉见礼。 “不必太过多礼,大家都坐吧!”润玉对她们摆摆手示意免礼,待众人落坐后,才又转头看向落坐在他旁边的棠樾,他微笑问他:“棠樾近来好吗?大伯好久不见你,都长高了。”对棠樾润玉还是很喜欢的。 “好,大伯这次是来做客的吗?会住下吗?”棠樾笑着问润玉。他对父辈的恩怨并不清楚,他在凡间游玩时,曾见过凡人亲戚之间互相做客,是会在亲戚家住下的,就顺囗问了。 “大伯是有事与你爹娘商议,不是来做客的,不会住下,天界还有许多事情在等着大伯呢,所以一会儿大伯得回去了。”润玉温和的轻声回答着棠樾的问题。 锦觅拿起茶壶,微笑着给坐上的人都倒上茶水,才坐在旭凤旁边仔细的看向润玉,从第一眼见到他,她就觉得小鱼仙倌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锦觅低头想着。 对了,是气息!对,就是气息!像是想要确认一般,锦觅又抬起头打量着润玉。 她完全没发现她旁边的旭凤脸越来越黑,如果不是旭凤发现润玉的注意力完全没在她身上,他早就开始发作了。旭凤端起身前的茶盏,一口气喝下压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他不喜欢锦觅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尤其是在润玉身上。 锦觅从来就是个心大的,她完全没想过她这样看似热络的盯着润玉看,会给别人什么样的感觉。至少旁边坐着的几个人,除了正互相认真聊着的润玉和棠槭外,其他人都看到了旭凤的黑脸,感觉到了旭凤的阴沉。 锦觅还在想着润玉给她的感觉,以前他老是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周身都带着几分疏离,不相熟的人根本不敢轻易的靠近他。现在虽然也还是看着淡淡的不甚热络,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不由的想要靠近他。说他温润如玉,那么以前便是如那冷玉,现在则是如了温玉。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不过没关系,她很开心就是了,她心目中的小鱼仙倌终于回来了!锦觅想到这儿,不由的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许多。 她又想到刚刚旭凤来找她的时候,说他是来找她说水族的事的。也不知道水族出了什么事?她这个水神当的不称职,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内疚的,毕竟水族是她的父族。只是这些年,她不敢让自己去想。她和旭凤也从来不敢提这些,他们都害怕一旦说出来,现在的一切会像梦一样消失。 定了定神,锦觅喝下一口茶水。低着头问润玉:“小鱼仙倌,凤凰说你是来寻我的,还叫来了长芳主,有什么事吗?”锦觅故意略过水族的事,她不想听也不想问。她希望她的小鱼仙倌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现在别说这些,要说也别在凤凰面前说,她真的害怕凤凰会多想些什么。 可是她忘了,现在的润玉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事事以她为先的夜神润玉了,现在的他是天帝润玉。 润玉听见她的话,转过身面向她和旭凤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自从锦觅你承接水神位后,水族的事便一直是由本座代理的。可这么些年过去了水族休养生息,日益壮大,事务也日渐繁多。本座也渐渐的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便想着来问问水神,这水族之事应当如何处理。” 第24章 水神之位(二) 魔界 “啊?”锦觅抬起头看向润玉,脸上有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她没想到,他会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小鱼仙倌不是一向最懂她了吗? “凤凰——”锦觅连忙转过头,祈求的看向旭凤,希望他能不要多想,也不要在意。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惶恐和不安。 润玉脸上有着惊诧,他没想到,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处理水族事务的话而己,就让锦觅变了脸色,便也顺着锦觅的视线看向旭凤。 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长芳主是花界的,鎏英是魔族,都没什么立场说话。两个孩子虽然不懂,但也看得出气氛不对,也没有插话。几个人也都顺着锦觅看向旭凤。一时间周围没有半点声音,气氛就此陷入了安静凝重里。 旭凤也感觉有些尴尬,他早就已经入了魔,现在也是常住在魔界,已经算不得是天界之人了。虽然他没像锦觅想的那样,去多想些什么。但对于和锦觅父母有关的事,他也一直都是拒绝去触碰的。 旭凤见大家都望着他,一副让他给个主意的模样。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自在。 于旭凤来说,这件事虽然和锦觅有关,但当过天界战神的他也清楚,锦觅真的不是个好水神。他和锦觅在一起几千年了,他还是知道的,锦觅一天也没有处理过水族的事务。现在他们连水族,主要都有谁在管都不知道,就算是要找个人帮锦觅,也不知道该去找谁。不过,对于锦觅不去管水族的这件事情,他也是乐见其成的,所以一直也没有去提醒过她什么。 旭凤思索了一会儿,就打破沉默又将事情推回给了润玉。“对于这件事,大殿有什么打算?” 润玉转头看向长芳主。对长芳主说道:“本座今日传信给长芳主,就是因为这件事。这些年花界一直也没有新花神,所以本座想着,让锦觅先承花神之位,再卸下水神之职。锦觅乃先花神之女,承花之神位,再是名正言顺不过了。本座相信,锦觅有二十四位芳主的帮助,花界上下一心,必能更加繁盛。就是不知道长芳主,有没有什么异议?” 长芳主牡丹,对锦觅一向是疼爱有加的,此时闻言更是面露喜色。先前因着锦觅一家都在魔界,而她们花界又早已归了天界,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来魔界寻锦觅。现下,锦觅若当了花神,那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她们花界寻自己的花神,谁还敢说是她们错了。长芳主笑道:“全凭天帝做主。” 润玉听后点点头,又转头去问锦觅:“那锦觅你呢?” “我没意见。”锦觅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一是,她自己对水族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二是,她看见了长芳主高兴,而她也很乐意能常回花界。三是,她私心里,是巴不得赶紧甩开,一切可能会影响她现在生活的事物的。 润玉点点头,又顺势低下头,喝下了手中的茶。低着头放下茶盏,以此来遮住他眼睛里的冷意。说来也是好笑,刚才他几乎是锦觅话刚落就听懂了,她把水族当成包袱,迫切的想丢掉这个包袱的意思。 他心底嗤笑一声。真不知道,以前到底是他眼瞎了,看不清她凉薄自私的本性。还是她变的太多,他已经不认识了。不管事实到底怎样,她现在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润玉掩下眼中的冷意,复又抬起头问道:“不知这水神之职,你们可有什么合适担当的人选没有?如果有可以告诉我。毕竟水族也是锦觅的父族。所以锦觅,你觉得水族让谁管理比较好?” 润玉是故意的,他对此刻的锦觅,莫名的多了一丝不喜。他素来在意亲缘,对锦觅这般明显的,抛弃水族的姿态,他实在是有些个看不上眼。说他过份也好,说他小心眼也好。他就是想再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将水族放在心上。 第25章 水神之位(三) 魔界 “噗哧君呀!他是水族的。”锦觅丢下了一个包袱,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连语气都带上了些轻快,想也没想的就直接说道。 呵呵……看来,她确实从没将水族放在心上过,居然给他这么个人选。 “他,不行。锦觅,你还有其他人选吗?”润玉摇头,即是否定颜佑,也是为自己,还想为锦觅找借囗的行为摇头。他是不会把水族交给颜佑的。这些年颜佑四处乱晃,常年见不到人,也甚少见他回洞庭,洞庭的事务多是鲤儿在处理。他这个义弟比之鲤儿,本性里更多的是凉薄。把水族交给他,他能放心才是奇了怪了。 “为何?”锦觅却是不懂这些的,对于她来说,颜佑是亲近的人。有好处就给亲近的人,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颜佑自由惯了,行事常常无所顾忌,让他担任水神。水族,怕是会常年找不到自己的正神。”润玉表情淡淡。 “可我又不认识其他的水族人,噗嗤君他……”噗嗤君明明人很好,对她这个朋友可是有情有义的。小鱼仙倌怎么能完全否定他呢? 旭凤听到润玉说颜佑行事不忌,就又想起了,当初颜佑带锦觅逛小倌馆的事情。看到锦觅还想说些什么,就伸出手拉了拉锦觅,阻止她再说话。 “大殿决定就好。”旭凤代替锦觅做了决定。这些年锦觅空担了个水神之名,那水族实在是与他们无关,又何必再多费心神。 是的,在旭凤心里水族与他们一家没有半点关系。他无论在何时何地,在意的,永远都只有他看在眼里的那些个人。其他的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不相干的外人而已。 “那好吧。你们放心,我回去后,再好好寻寻。定能找出一个,能总领水族之人,锦觅就别担心水族了。”润玉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没有什么意义。锦觅在不在意水族与他本无干系,他又何必做这种多此一举之事。润玉说完又看向长芳主:“长芳主可以先与锦觅商议商议,选个大好的时日承花神之位,到时候上报本座,本座会立刻诏告六界,锦觅承花神之位的事。” 长芳主看向锦觅笑了笑,站起身向润玉行了一礼。“天帝陛下请放心,我们会尽快商议此事的。” “长芳主,不用客气,这是本座应该做的。” 锦觅见他们话说完了,心里想着,凤凰和小鱼仙倌,因着她才伤了兄弟感情,她一直都觉得心里不太好受。就对润玉、旭凤说道:“事情说完了吗?小鱼仙倌,你是要走了吗?你那么久没与凤凰见面了,你们兄弟,不如好好聚聚。我去取我酿的桂花酿,凤凰最爱喝这个了。” 话刚落,锦觅就急匆匆的招呼了两个孩子,拉着鎏英和长芳主走了。她怕他们会拒绝她。而且她还要跟长芳主说,让长芳主多住两日呢。她今年都没回花界,也不知连翘、老胡他们怎么样了。 润玉听到锦觅的话,看锦觅话还没落完就拉着其他人走了。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另一个人。 邝露,她就做不出这番,不待人答应就跑的事情来。想到此,他不禁摇头失笑。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又想到邝露了呢? 润玉收回飘远的心神,看向旭凤。兄弟二人相视一眼。润玉先向旭凤微微一笑,笑里带着释然与真心的祝福。他既然已经放下了,那么他作为哥哥,弟弟娶妻,他也是应该要祝福他的。 旭凤看到润玉的笑容,微微一愣。他有多久,没有看到他这个哥哥,笑的那么真实了?似乎是很久远之前了。 他最后一次,看到哥哥这样的笑容,是在什么时候来着?似乎是在九霄云殿的大殿上,锦觅签下婚书的那一刻。 那时候,他只觉得那笑容很刺眼,让他恨不能,一点一点的将其撕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见到他这样的笑容,他却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楚,不太好受。 他们兄弟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该怪谁呢?以前他从来没去想过这个问题,也拒绝去深思这些。 今天一想,他觉得好像谁都没有错,却又觉得好像谁都错了。但他,终究还是有,对不起他这个哥哥的地方的。几千年后的今日,他终于承认了这一点。 “哥,我……”旭凤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润玉起身走到旭凤身旁,拍拍旭凤的肩笑道:“都过去了,锦觅我也是真的放下了。先别说这些了,等锦觅拿了酒来,我们兄弟二人好好的聊一聊,畅饮一番。我们也确实,很久没一起喝酒了。” “好!”旭凤闻言扬起一个笑容。 第26章 往事(一) 魔界 这是一桌算得上丰盛的酒菜。 刚刚,锦觅风风火火的,拿了桂花酒来。又拉着长芳主和鎏英,准备了这一桌的小菜。 虽只是小菜却包含了天,花,魔三界的特色,若是一般的人,可还真是不容易吃到的呢! 润玉和旭凤相对而座,气氛却有些莫名的尴尬。兄弟俩人坐下来后,却都有些,不知道该与对方说什么。刚才人多,这种感觉并还不明显,现在人一少,真的是称得上一句原型必露了。 润玉笑了笑,伸手拿起酒壶,给两个人都倒上酒。放下酒壶后,拿起桌上的酒杯,先打破宁静。“这一杯酒,哥哥先敬你,哥哥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润玉没有再端着天帝的架子,努力的想将气氛往从前靠近。 “你我兄弟二人,何须如此客气。”旭凤爽朗一笑,举杯。 对饮之后,放下酒杯。润玉认真的问旭凤:“这些年,你都好吗?看我说的。有锦觅,你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始终,还是想亲囗问问你。” “好!很好啊!”旭凤想起了锦觅,他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再也没有哪里是不好的。瞬间,他的脸上就充满了真实的笑意。笑的有些张扬肆意,还带着点不明显的挑衅。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润玉微笑着点点头。至于旭凤笑里挑衅,他也只当没看见。 今天再看见锦觅,他就知道,对于他来说,她真的只是过去了!何况见到了锦觅的另一面,他反而有些怀疑,他过去,是不是喜欢了一个,自己臆想中的人。 他认识的锦觅,虽然不识情爱。但有情有义,对朋友肝胆相照,不畏强权,不惧生死。有一股,连他都敬佩的勇气。现在的锦觅,却连自的父族,都轻易的抛弃。她将水神,和为水神而死的风神,置于何地?他们生前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就没有一丁点能让她记在心上吗?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润玉轻轻摇头,甩开自己心里多余的念头。伸手给旭凤和自己斟酒,一边倒酒,一边又对旭凤说:“对了,你有空就回天宫,去祭奠一下父帝和母神吧!”润玉主动提起了,让旭凤回天界的话头。毕竟他走了以后,天界也只能交给旭凤了。 润玉现在心里很平静,这些往事他今天再提起,心底居然不再有,噬心入骨的痛了。 这下邝露可以放心了,他不会再因为这些往事而自苦了。 旭凤有些不明白,润玉怎么会说到这些,收起脸上的笑意问他:“母神,她在天界,不是没立牌位吗?” “有的,一直都有。”润玉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他自己也一直不明白,当初明明那么恨他们,为什么最后,还是为他们立了牌位。 “那你当初怎么说没有,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旭凤听完他的话,心里想起当初他回天界去祭奠母神,却被告之没有立牌位的往事。心情也随着这些往事,低落了下来。 在旭凤心里,他一直是很爱他的母神的。即使他清楚的知道,母神做了很多的错事,害了很多的人,但这些都是为了他。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就是他的母神,这世上谁都能怪她,只有他不可以。 “当初只是因为,我放不下我娘亲的死,所以才没立在先贤殿。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对你说没有的。”润玉的声音有些低沉。 想起他的娘亲,润玉心里忍不住,又泛起了一丝痛意。脸上也随着这丝痛,带上了些许悲伤。他即使是放下了,对于娘亲的死,他也仍然是介意的。他拥有的很少,随着找回了丢失的记忆,才重新找回了娘亲,娘亲对他真的很重要!娘亲的死,是他一生的痛。 旭凤抬眼,看到润玉脸上的悲伤,心底叹息一声:“罢了,终究是母神先做错了。” 想到这里,旭凤牵起一抺笑,故做轻松的道:“不要再说这些了!父帝和母神都走了。上一代的恩怨,也早该散了。来,哥,喝酒。”说完就拿起酒杯敬了敬润玉,抬手一饮而尽。 “我知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也不该再提了,可我始终想对你说句对不起。”润玉知道旭凤不想说这些,可他却不能不提。 “旭凤,对不起。当年是我太自负了,我以为我能算无遗漏,最后却算错了结局。”润玉对此,一直都些耿耿于怀。而且,今天也该把关于他逼死母神的事情说清楚了。否则他走后,旭凤主持了天界,当初支持了他的人,怕是会…… “什么叫算错了结局?现在的结局不正是你算来的吗?梦珠,大婚,起兵,最后杀了母神。不都是你算的吗?”旭凤脸上冷了表情,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恕意,他根本不想听这些。 第27章 往事(二) 魔界 旭凤是怨润玉的,即使他知道不该怨他,他也还是有怨的。几千年了,母神哪怕对他再不好,至少也养大了他,他怎么就那么逼死了母神?他都放下了他为什么一定还要提? “旭凤!我没有想杀母神。除了那日,亲眼见到娘亲为了救我而死,失去理智想同归于尽以外。真的没有。”润玉无奈叹息,这件事情必须说清楚。 “没有算?没有逼?那母神最后为什么,会被逼的走投无路?为什么跳了那临渊台?你告诉我啊。”想到他的母神,旭凤心里燃起了一团烈焰。烧的他心里的怒意熊熊,他忍不住朝润玉大声吼着。 “是,天帝之位是我算来的,可其他的,真的不在我意料之中。我误导锦觅,除了想分开你们,只是想让她在大婚时两不相帮。之后的一切都乱了!我没想到锦觅会动手。父帝的死,我也没有想到,否则我下的,就不只是煞气香灰。大婚之后,我只是将母神从婆娑牢狱改禁到了临渊台,那里是父帝的寝殿,我想让母神日日面对日日悔恨而己。我再恨她,也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弑杀嫡母。” 润玉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孑然一生,身死神灭。浮名、权位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又何惧身后名。过去我所思、所谋,不过是为了讨回公道罢了。逼宫篡位,幽禁天后,我至今不悔。旭凤,这些话我曾经对你说过,今天我也还是这样想的。于我而言,做了便是做了,我不屑于去狡辩。那时,我只是在将母神带到临渊台的那日见过她一次。告诉了她,大婚上的事。那时,母神还说,我会有报应,而她会看着我得到报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神,反而会在锦觅告诉她,你能复生之后,选择了跳下临渊台。”关于这一点,润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把原因归咎于自己身上。 “你说什么?关锦觅什么事?锦觅什么时候见了母神?”旭凤心里一跳,嚯地站起身,紧紧的盯着润玉。 “那是在锦觅取了玄穹之光之后,锦觅回天界就去见了母神,之后不久,就有守在临渊台的天将,来禀报说母神跳下了临渊台。因为那时,锦觅真身溶化重伤垂死,我忙着救她,所以没有去细究,母神为什么会跳临渊台。”润玉平静的回答着。 “不可能……怎么可能与锦觅有关,哥——,你别骗我。”旭凤心里的恕火,被润玉的一番话浇灭,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冷,他声音里都带着些颤抖。 旭凤觉得头很疼,心里很乱。他一直以为是他这大哥心太狠,不肯放过母神,才一步接着一步的逼死了他的母神。最后才告诉他,这一切都与锦觅有关,而他哥哥根本没干什么。这怎么可能? “旭凤,你冷静点,这些都与锦觅无关。锦觅去告诉母神你能复生,也是好意。母神,她应该是怕,我会在你复生后,利用她来威胁你,所以才选择跳了临渊台。”润玉从不认为,这与锦觅有关,他那个嫡母心性坚韧的很,唯一的软肋就是旭凤,他当初都告诉她旭凤死了,她也没跳。又怎么可能因为锦觅,她就跳了呢? “旭凤,其实我是羡慕你的。虽然我恨母神,但不得不承认,她对你的爱让我动容。她可以为了你,付出所有。而我,却从小几乎就没有,体会过那种纯粹的爱。后来我认回了娘亲,我以为我也会有,结果我不仅还是没有,还失去了娘亲。” 润玉有些落寂,他明明发过誓,什么也不与旭凤争。为什么?母神就是不肯相信,不肯放过他和娘亲呢? “哥,你让我一个人,先静一静。”旭凤颓然的坐下身,心里一团乱麻。他知道,他这个大哥,不会用这么低劣的借口,来挑拨他和锦觅。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母神跳临渊台前,锦觅真的见过母神。母神的死真的与锦觅有关,他有些不敢再往下去想。 “好。”润玉想说的已经说了,想解释的也已经解释了。至于之后会怎么样,他管不了也不会去管。他是天帝只管天界的人事! 而且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想通,就像他一样。过去有那么多的怨和恨,到了现在不也放下了。 润玉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停住脚。“旭凤,如果你怨我,也请只怨我。哥哥走后,请你一定要放过当日大婚上的那些人和洞庭水族。算我……求你!”润玉清冷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语落就化光离开了。 旭凤在润玉走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脑海里止不住的回想。他想起以前,母神每次看到他都笑的那么高兴,还有从小到大,母神为他做的每一件事。母神的那一声声旭儿,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仿佛就近在耳边。 “母神……母神……旭儿想你,母神……”旭凤的眼泪如同决堤一般,顺着脸颊滴落到衣襟上,他低低的唤着,犹如失母的幼狼,声音暗哑悲凉。 第28章 上元佳节(一) 人间 润玉从魔界出来,又去了趟洞庭。 这些年鲤儿也已经长大了!自从经历过那些苦难的事情后。鲤儿于修练一事上,就特别的刻苦努力,近四千年来,几乎可以称的上是足不出户的守在洞庭,日夜不停的修练。已经在三百多年前,修成了蛟龙身。现在的鲤儿能够独挡一面了,他的心性能力也都皆属上乘。 润玉以前也让鲤儿,去处理过一些水族的事务,现在把水族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他,让先他熟悉熟悉。待他历练一番,有些心得之后,就能把水族都交给他了。 对了,现在鲤儿叫云鲤。是他自己取的名字,云字是取自云梦泽。 他也同他一样还念着他们的娘亲,这就很好了。 从洞庭出来,润玉从天上看到人间,灯火万千,晃若白昼,不禁想起了邝露。 今日是上元佳节。也不知道邝露在做什么。往年邝露都跟着他,这一个多月里他却没怎么见到邝露。 以前邝露刚接布星差事时,他也常常会不自觉的有事就叫邝露,等身边的仙侍回话后,他才会回过神来,想起邝露已经去忙别的差使了。但那个时候,他是知道她在哪里的,而现在不知道了,心里就有了那么一丝担心。但到底担心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润玉想着邝露,就不自觉的停住了回天宫的脚步,转身往人间而去。 分隔线—— 人间现在正是刚刚入夜时,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通明的灯火。街道上人山人海,比肩接踵,满街的欢声笑语声声不断。道路两旁的花灯都被点上了烛火,映照着花灯上的各色彩纸与图画,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来,万千的花灯互相映衬着,实是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邝露今夜难得应着新年的氛围和周围的景致,换了一身喜庆的红色锦衣,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邝露觉得凡人也很了不起。虽然他们没有神仙的寿命长,也没有神仙的各种法术,但他们有一双巧手,可以制出各种各样巧夺天工的物什。 “哇……这个好看!这个也不错,这个最好!”邝露对眼前的花灯赞叹着。 邝露看的是一个八角花灯,花灯每个角上都挂着精巧的小流苏,底部则垂着一个大些的流苏坠子。灯笼不大,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每一面的图案都不相同。画师的画艺很好,每幅画虽然都只有简单的寥寥数笔,但皆都画出了四君子的风骨。整个花灯看上去,既显得精致小巧又显得简洁大方。这个小花灯,很是有些合邝露的眼。 “姑娘,若是喜欢就买一个吧。”卖花灯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邝露,甚至已经动手取下了货架上邝露称赞的花灯。 “不用,不用。”邝露连连拒绝,她觉得看看就很好了,并不一定要拥有它。 “买一个吧!姑娘,今天是上元仙佳节,买个花灯必定能照的姑娘一年都红红火火,而且这花灯,姑娘也可以送给心上人呀!”老板热情不减的向邝露继续推销自家的花灯,对于自家的花灯他可是很有信心的,他家做花灯几十年了,往年也都是这条街上卖的最好的,这个漂亮的姑娘真有眼光,看上他家的花灯。 邝露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免不得心下一酸,有些个愣了神。她的确是有心上人的,只是可惜,她的心上人心里的人却不是她,她这一生大概也不会有把花灯,送给心上人的机会了。算了,这盏花灯她确实喜欢,买了拿回去送给爹爹也好,爹爹一定也会喜欢的。 付过了银钱,邝露站在路边将花灯举到眼前,细细的欣赏着。突然感觉有什么撞了自己一下,邝露低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衣,白面团儿一般的小女孩眼含泪光的坐在地上,委委屈屈的扁着嘴似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邝露弯腰将小姑娘拉起来,蹲下身给她细细的拍掉尘土。“小姑娘,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家大人呢?” “圆儿,找不到爹爹娘亲了,哇……” 邝露不问还好,一问刚刚有些摔懵的小团子立时想起了找不到爹娘的恐惧。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不哭,姐姐就带你去找爹爹和娘亲好不好?你看这个花灯好不好看?你先不哭了,姐姐不光带你找爹娘,还给你买个好看的花灯,怎么样?”邝露先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小姑娘拿着,又小心的把她抱了起来。找人而已,不过是施个小法术,这很简单的。 “真的吗?”小姑娘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眼前好看的大姐姐。 邝露身上的气息温婉纯净,很能引起小孩子的喜爱。这小姑娘就是看到邝露,才松开了牵着母亲的手,一路跟着她前行的。 “当然是真的,姐姐很厉害的!来,我们笑一笑,笑一笑就去找你爹爹和娘亲了。”邝露向小姑娘露出温柔的笑,耐心的安抚着她。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几句话就被哄开心了,听得能找到爹娘立时就高兴了起来,像是已经找到爹娘似的,完全忘记了找不到父母的恐惧,偎依在邝露怀里开心的笑出了声儿。邝露听着那稚嫩纯真的笑声,看着那还挂着点眼泪的灿烂笑容,也不由的忘记了心底的烦恼跟着她笑。一大一小的笑声传的老远,在这鼎沸的人声里也让人可以清晰的听见,感受到其中的欢喜快乐。 一身红衣的邝露笑靥如花的抱着软软的小女孩儿,在这万千灯火的映照下显得那么的娇俏,明媚,惑人心神。 刚刚在街市上,感觉到邝露的灵力波动,寻着过来的润玉,一眼就看到了这美好的一幕。 第29章 上元佳节(二) 人间 润玉远远的,跟着一身红衣的邝露。远远的,看着她逗弄怀里的小女孩儿,看着她们一起大声的笑,一起玩玩闹闹。他想邝露如果哪一日当了娘亲,那定然会是个顶好的娘亲。只是不知为何想到邝露会当别人的娘亲,润玉竟觉得自己心口有些发闷。他不是一直都希望邝露能找个好的男仙结成良缘吗?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远处又是一阵笑声传来,打断了润玉的思绪。抬眼望去,那灿烂的笑容,那轻快的笑声,都像是羽毛般轻轻的扫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尖升起了一股痒意。 他从来也没有见过邝露这样开怀的笑过,今日才让他见到了一个不一样邝露。 在他的印象中,邝露是个沉稳从容,温柔低调、甚至于有些谨慎到胆小的人。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她总是细致周全到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她是端庄的,温柔的,知礼的,仪态举止都可称为典范的上元仙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足够了解她的。 但这一刻邝露所表现出来的灵动可人,活泼明媚,和那可以说是完全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的开怀大笑,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他并不完全了解她。 邝露有这么对他笑过吗?润玉仔细的回想着。好像有一次,润玉有些不太确定。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润玉险些都没想起来。邝露曾在他面前穿过一次红色的落霞锦。那天她一身红衣从天河边带着满脸的笑意,远远的向他走来。 那个时候,他以为是锦觅。待她走近后,才发现是自己认错了人,他就有些恼羞成怒了。看见她穿的红衣,也只觉得那色彩,真的是刺目无比,于是就出口喝斥了她。虽然他也确实不喜欢艳丽的色彩,但平时是绝对不会斥责,他也不知道他那天怎么就说了那些话。 邝露就是从那以后,再也没在他面前穿过艳丽的颜色的。 他说不喜欢,她就再也不在他眼前穿了。他对邝露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这样的清楚。他不敢去想,他到底对她说过多少类似这样的话? 在这灯火阑珊之下,有些昏黄的光芒映着红衣的邝露,她的笑,竟给了他一种暖入心扉的感觉。他现在才知道她穿红衣竟然是这样美的! 如果不是他今天正好在这里,又正好感觉到了她的灵力,他永远也不会再看到她穿红衣了吧。 润玉捂着心口,他感觉有一种莫名的酸楚缭绕在心里,偏偏又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他当初面对锦觅的笑颜时完全不同,那个时候他是满足而欢喜的。而现在邝露的笑,却让他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空了一角,需要找些什么才能填满,可偏偏他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 润玉理不清心里的纷乱,有些走神,木木然的跟随着邝露前行。 邝露依着法术的指引,很快就带着小姑娘找到了她的爹娘。在与他们道别后,没有目的地的邝露继续顺着人流而行,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河边。 河岸的两旁有许多的人在河边祈愿、放荷花灯。 邝露蹲在河边也随着众人一起,放了两个小小的荷花灯,一个是给润玉的愿他安康,一个则给她爹爹愿他长寿。虽然他们都是神仙,不是凡人,但那并不代表她就不能将她满心的祝愿,寄于这小小的荷花灯上。邝露静静的看着那两个荷花灯,混在许许多多的荷花灯里,慢慢的随着水流飘远,直到她再也分不清楚,哪个是她的哪个是别人的。 邝露收回目光,拎起脚边的那盏八角花灯,她想去河对岸看看。 邝露刚下桥头走到对岸不远处就突然听到“噗通。”几声,人群里有人大喊着“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快救人呐!”本来就拥挤的人群,瞬间纷乱了起来。 分隔线—— “邝露,邝露你在哪儿?” 润玉有些慌乱的寻找着邝露。他还没从自己纷乱的心绪里回过神来,就看到邝露在桥上被人挤的掉进了河里。来不及多想,他便跟着跃了下来,在水里寻找了几个来回他也没找到邝露。 二月的河水,冰凉刺骨。水里的冷意,渐渐地让润玉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呵呵…… 润玉不禁自嘲的一笑。 “润玉啊润玉,你今日是怎么了?锦觅你都能平静以待,邝露却让你慌了手脚,连邝露本体是露珠根本不怕水你都忘了。邝露,她根本不需要你救。你这一生是有多可笑?娘亲、父帝、母神、叔父、旭凤、锦觅、颜佑他们通通都不需要你。你看,现在连邝露都不需要你了。你真是可悲!”润玉没注意到平时的他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有什么侵入了他的心神引导着他。他放任自己静静的泡在刺骨的河水里,身旁的纷乱,两岸喧闹,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这天地间像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第30章 心魔(一) 人间 原来是今日桥上人太多,拥挤推搡间,有人就被挤了下去。邝露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刚想偷偷施些法术把落水的人救上来,就看到水里有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在水中不停的沉浮。 “啪。”花灯落在地上,花灯里的烛火歪倒,花灯被烛火点燃,慢慢的燃烧了起来。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邝露有些慌了神,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也忘了他是仙人。脑海里满满的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她忘记了自己亦是个会仙法的神仙,拨开挡在身前的每一个人,几个箭步冲到岸边,纵身就跃了下去。 “陛下,陛下!”邝露快速的游到润玉身边,伸手牢牢的拉住他的手臂,就要往岸上游。 下了水邝露也就清醒了,想起了他们都是神仙的事实。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使用什么法术了,邝露就准备先拉润玉上岸。耽搁了那么一会儿时间,水里的人基本都被救了上去,还剩下一两个也都在水浅的地方,无甚大碍了。 水中就只有润玉一个人还孤零零的立在河中央,特别的引人注意。岸上的人看他在水里不动都有些担心,有的还在心里嘀咕“这俊美的少年郎,该不会是个想不开的吧?”到后来,又见邝露游了过去,才都放下心来,有人去救就好了。 邝露用力的拉着润玉,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回头望向润玉,只见他低垂着头,脸上的表情在昏黄的火光下根本看不清楚。邝露靠近细看,才发现他面无表情,眼睛里带着一片腥红。像是已经陷入了心魔。邝露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唤道:“陛下,陛下,你怎么了?陛下。我是邝露,陛下你听得见吗?” 润玉没有回应,似是对周围的一切全然没有了觉知。邝露这才确定润玉的确是入了心魔中。 “陛下,你醒醒,我是邝露啊,陛下,你醒醒啊……陛下……陛下……那是心魔,你别陷进去,陛下……”邝露连声急切的唤着润玉,她想把他叫醒,可润玉却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依旧毫无反应。 邝露背过身尽量挡住岸上人的视线,抬手捻诀施法给润玉输入灵力,但是仍然没有什么用处。眼看着润玉眼睛里的红色,有渐渐加深的迹象,她一时间心急如焚眼角通红,却又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才好。 她不知道润玉是为了什么入了魔,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救他。邝露努力按下自己内心的急切和担忧,思索了一瞬,她想起她和润玉都是水属性的真身,而她的真身出自佛祖莲座之上,天生就带有佛性,而佛能驱邪,也许她的内丹精元能抑制他的心魔。 可是要渡精元可不像施法术渡灵力那样简单,那必须要催动体内的内丹,再从内丹内逼出精元,而精元逸散的速度又非常快。 所以……邝露犹豫不止,内心更是挣扎。抬眸定定的看着润玉,最终视死如归的做下了决定。 她上元仙子邝露,今天只能以下犯上了! 邝露定下了决心,便小心翼翼的伸手抱住润玉,闭上眼睛慢慢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润玉的唇冰凉,身上也是冰凉的,几乎没有一丝的温度,邝露却感觉她很热,热的连真身似是都能被蒸发了,她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他。 这是他们几千年来第一次离的那么近,近到肌肤相亲。她有些偷偷的小满足,更多的却是悲凉和心酸。她知道的,如果他神智清醒一定会对她说“放肆”。想到润玉清醒会有的反应邝露更加难受,她不敢再去想润玉知道会如何看她。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在窃取这不该属于她的瞬间。邝露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下,在灯火余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像一颗一颗的珍珠滚落。 邝露压下心中的纷乱,抛开无用的思绪,专心的将自己身体里的内丹精元一点点的渡向润玉口中。 “砰……砰……砰砰……”上元节的烟火在这时开始了,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冲上天空,又在力竭时,“砰——”的一声,闪烁着细碎的火花四散开来。无数色彩各异的烟火,散落在空中,点燃了满城的繁华。像是仙女散下的花儿一般,为人们带来了美好的祝愿。 这一幕在岸边的人看来,是美好的。河中的一对小儿女也算是经历了生死,是可以放肆一点的,他们很能理解。 今日又是上元节佳节,是个特殊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姑娘们不止可以和父母兄弟一起出门,还可以会情郎,和情郎一起赏花灯、猜灯谜、看烟火。因此,今天的人们看见年轻的姑娘小伙儿都会多了平时没有的宽容,带着会心的笑意,美好的祝福。 邝露和润玉皆是如美玉一般的人儿,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这一幕,可不就是赏心悦目的嘛! 第31章 心魔(二) 心魔世界 润玉觉得他很冷很冷,而他的周围也很冷,四周充满了雾蒙蒙的迷雾。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要去到哪里,他只知道自己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伸手环抱住自己,在辨不清方向的迷雾里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着,寻找着那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恍惚间他像是回到了儿时,他好像还在云梦泽。他的娘亲正拿着刀,一刀刀的挖着他的龙角剐着他的龙鳞,他的血满身满地都是。娘亲赤红着眼大声的对他说:“你不该出生,都是你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的婚约,毁了整个龙鱼族。“又恍惚间,像是身在儿时的天宫。满身华贵的天后正凤目怒睁,恶狠狠的对他说:“你不该出生,都是抢了旭凤的嫡长子之位,都是你毁了我们一家的和乐。”又是一个恍惚,他好像看到了父帝,父帝正站在九霄云殿上恨声地骂着他:“就不该让你出生,你这个对父不孝的逆子,狼心狗肺的孽畜,连父母都害……”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娘亲。不是的,我没有不孝,没有,我没想让你们死,我只是想让你们痛苦,想让你们后悔。我没有……”润玉在迷茫中竭力的反驳那些杂乱又充满恶意的责骂,恍恍惚惚间,他又像看到了许多人,叔父、旭凤、锦觅、颜佑…… 他们每个人都在对他说是他错了,他是多余的,没人需要他,没人爱他,世界上不该有他。 “不是的,我没有错,没有错,也有人是需要我的。谁?是谁需要我?是谁?”润玉觉得他的头,像是有针在扎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心里也空的厉害。 月下仙人一身红衣,拄着拐杖拿着红线,出现在他眼前对他重复不停的说着:“你放弃吧,没人会爱你的。我是月老,我最清楚,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孤独终老的命。” “不是这样的,不是!明明有人说过心悦我,会一直陪着我的。是谁?”润玉用力的敲打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只要清醒了,他就一定能想起来的。 月下仙人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了锦觅,脸上一派认真严肃的对他说。“跟你说实话,你还不相信!你不是爱锦觅吗?你问问锦觅她会不会爱你。” “不会,我才不会爱你呢!我爱的是凤凰,才不是你。”旭凤不知道何时又出现在他眼前,锦觅一脸满足的依偎在旭凤怀里。两人不停的对他说:“你看,我们才是相爱的一对,你是的多余的。” “真的是这样吗?不对,我好像不爱你的。”润玉呆呆的望着他们喃喃自语。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陛下?我是邝露啊。”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缕缥缈的声音。 邝露两个字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润玉混沌的脑海里,随着这两个字想起了些什么。“邝露……对,邝露会需要我,邝露会爱我。” “才不是呢!你让邝露如此的痛苦,总有一天,邝露也不会爱你的。小鱼仙倌,你不懂什么是爱,你也不配得到爱。你就应该永生永世、孤孤单单一个人。”旭凤怀里的锦觅忽然急声厉色的对他吼着。 “邝露……邝露……邝露你在哪儿?”润玉转头不去看锦觅,四处寻找着邝露。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一股绝望的情绪渐渐将他包围,清明慢慢退去,脑海里又是一片混沌。“邝露你在哪里?你怎么不见了?”润玉红了眼晴,将自己缩成一团,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抱紧了自己。 那些责骂声,声声入耳,即使润玉捂着耳朵,也还是无孔不入。一声一声的像烧红的烙印一样,烫得他生疼,神魂俱裂。 世间如此痛苦,不如跟我走吧……来吧……远处的黑暗里有个声音不停在轻声的对他说着,声音温柔、慈爱也隐藏着无尽的诱惑。 “对,是我毁了一切。如果没有我,大家都好了。邝露也不会如此痛苦,都是我害了她。她才离开的,她也不需要我了。”混沌的大脑中一旦升起这个念头,就止也止不住。 大家都不需要他了,那他还是走吧。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第32章 心魔(三) 心魔 “陛下……” “邝露。”润玉迷迷糊糊中似是又听到了她的声音。她是在找他吗?原来,她没有不需要他吗?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陛下,你醒醒,我是邝露啊,陛下,你醒醒啊……陛下……陛下……那是心魔,你别陷进去,陛下……”一连串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从一方传来。 她在那边! 润玉心底的本能,驱使着他向邝露的声音走去,他的灵台随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渐渐的恢复清明。 突然从黑暗中生出了几根黑色滕蔓牢牢的缠上了他的双腿。 那是? 穷奇怨气。 看清楚后,润玉马上幻出赤霄剑将它砍断,但那藤蔓却断了又长,长的竟是不比润玉砍的慢,渐渐的竟然有了将他陷于其中趋势。 润玉加快运转灵力的速度,用力的劈砍着那些藤蔓,却收效甚微。清醒过来后,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陷入了心魔之中。可现在却是他挣脱了心魔,也出不去了。 他一直都知道,邝露于他而言是不同的。只是这一点,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 今天若不是邝露,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能将他从心魔里唤醒。因为他只相信她不会伤害他。 这几千年里一直是她,用她的全部,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抚平他的伤痛。怕他冷,怕他饿,怕他伤,怕他痛,怕他孤单,怕他寂寞。哪怕他冷漠、拒绝、斥责,她也不屈不挠不曾离开。 他身边的人从开始到结束,一直都是她,再也没有别人了。 只是他一直是个执拗的人,他认定的东西从来就没有那么容易改。 因着锦觅先她一步,因着锦觅有个名正言顺的名份,他便先认定了锦觅。哪怕为此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不后退。而邝露是唯一的,没有被他用冷漠防备撵走的人,几千年来一直陪着他。他一直自认为,他对她只是感激。 当他陷在心魔里。他生命里曾经重要的那些人一一出现。他们责备他,否定他,喝骂他,他也不曾有过放弃的念头。 直到听到锦觅对他说“你让邝露如此痛苦,总有一天,邝露也不会爱你。你不懂什么是爱,你也不配得到爱,邝露总有一天会不再爱你”他才有些慌了神,在他怎么也找不到她时,他心里才有了绝望。 那时候他陷在心魔里,神智不清,满心里只有邝露离开了,他找不到她的念头,那丝绝望才如同野草般的疯狂地生长,直到将他淹没。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心上。所以这几千年来,他才会一直默许她留在他身边。明明他都命不久矣了,还在用着是邝露太固执的低劣理由,来说服自己让邝露留在身边。 只要他真的想,一道旨意下去,哪能容得邝露有半分的反驳。 呵呵…… 明明是他也舍不得,却将罪名都推给了邝露。 虽然现在他还说不好,他对邝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也想出去,他是想见她的。 见她这个念头,顽强地长进了他的心里,支持着他早就布满伤口鲜血淋漓的身体。 润玉压下口中的腥甜。眯了眯眼睛,仔细的观察着,暗暗地在心里计算着。 这么些年他早就已经知道。当年他吞噬穷奇,旭凤杀死的仅仅只是穷奇的灵识。穷奇所带来的无尽怨气,却一直都在他的身体里。 他查过穷奇,知道它本性喜恶扬恶,被他杀死的多是善良正直的人。可即便是再善良的人被残忍的杀死,也是会产生怨恨的,日积月累千万年来所形成的怨气自是不可小觑。穷奇又是上古凶兽活的太久,不知多少万年下来,这股怨气已经强到驱不散了,只能一点点的被化解。 唯一的化解的办法是找到至纯、至净、至善之物。可这世间哪有什么东西是至纯、至净、至善的? 于是,他将这些怨气封印在胸口,利用龙血本身的正气,再辅以灵力去镇压。 没想到今日他一时恍惚,元神松动,竟然给了这怨气可乘之机,将他拉入了这心魔劫之中。 现下,他便苦于这些怨气。心魔劫他本来已经破了,可是他却被这怨气死死缠住走不出去,他实是有些不知要怎么办才能化解了这些怨气。 他不能放这些怨气出去,私吞穷奇是他一人之罪,绝不能祸患苍生。 第33章 错过的拥抱 心魔世界 润玉稳住心神,暗自聚拢元神之力,正打算使用元神力量,拼着两败俱伤来,来求得一丝机会。 突然,他眼前一直有些迷蒙昏暗的世界亮了起来。 心魔世界里漆黑的天空里,有了一束带着浅浅金色的白光。带着他熟悉的气息,撒在了他的身上,那些缠在他身上和周围的藤蔓,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瞬间全部缩回了黑暗的角落里。 那束白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像是在那一瞬间从冬日走到了春日。他的整个心也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春光填满,心里那终年不去的寒意渐渐消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浓浓的暖意。白光里的气息他是如些的熟悉,他知道是谁的。 润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他那颗早就被寒冰封印的心,居然还是可以感觉到暖意的。他伸手捂着心口,静静感受着心里的温暖。 “邝露!” 想到邝露润玉就有些担心,也不知道邝露是用了什么办法来救他。来不及去深思,那些怨气所化的藤蔓为什么会惧怕白光,会在一瞬间就缩回了角落里。他得赶紧出去阻止她伤害自己。 润玉转身顺着白光的方向走去。 分隔线—— 人间 邝露放下了一开始的心绪翻腾,最后反而心里一片坦然。反正她救了陛下就行,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就行,她不后悔就行,其他的她都不管。 邝露一边小心翼翼的渡精元给润玉,一边注意着他的反应。看见他眼睛里的腥红颜色慢慢变淡,邝露放下了高悬的心。知道她的内丹精元确实有用,她立刻就加快了施术的速度加大了精元的输出。 时间弹指而过,不知不觉就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随着她大量的失去身体里的内丹精元,邝露觉得她的头有些眩晕,身体也有些脱力。她的脸色也随着时间的流失,失去了红润变成了雪色。 邝露心里有些担忧,她不知道润玉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清醒过来,她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 当邝露看到润玉眼帘颤动,终于眨了一下眼晴的时候,她整个心神完全放松了下来,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分隔线—— 润玉顺着温暖的白光往前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突然他眼前的一亮,他视线里的东西终于变了。 润玉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才看清楚了视线里的一切。他看见邝露在他眼前,惨白着脸后仰着向水里倒去。 “邝露。”润玉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却慢了一步没能拉住邝露,只能随着她一起跌进了水里。 二月的河水清彻无比,上元佳节的灯光亮如白昼。从河面上照射下来的光线,让水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如梦如幻间让人有一种如同身在梦境中的感觉。 在水中的邝露亦有一种别样的美丽,她像水中的妖精又似因水而生的神女,端庄而又妖娆。此刻她双目紧闭,无知无觉的向着水底渐渐沉去。她墨色的长发和红色的锦衣在水中翩飞缠绕,映着她那张如玉般的芙蓉面庞,美的动人心魄。 这一幕落在了润玉眼中,也悄悄的烙在了他的心里。 润玉向着邝露游去。向她伸出手,终于,他拉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身前轻轻的一带,将她拥入了怀中。 润玉心里喟叹一声。这一刻,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满足。但他知道,他满足的原因此刻就在他的怀中。他对邝露绝对不止是感激那么简单,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慢慢的理清他对邝露的感情。润玉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向水面游去…… 第34章 弃我去者不可留 天界 邝露醒来的时候,人还有些迷糊,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邝露也没能完全的清醒过来。她伸出手揉了揉额头,头还感觉有些晕。抬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才知道她是在璇玑宫她的卧房里。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谁带她回来的?她不是在人间看到了陛下吗? 陛下!想起润玉邝露有点混沌的头脑才猛然的完全清醒了过来,想起了在人间的一切。 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大碍?她得去看看,不亲眼看过她不放心。 “嘶——” 邝露撑起身体想要起床,身上却一阵发软,无力的摔倒在床榻上。 “上元仙子。”守在外间正在打瞌睡的云生,听见里间的响动,连忙跑了过来。见邝露摔倒在榻上,她赶紧上前扶住了邝露。 云生先放轻了动作扶着邝露坐起身,拿过一个软枕放好让邝露靠着。等邝露靠好才坐在床榻边担心的问她:“仙子,您没事吧?昨天晚上陛下带您回来的时候吓死我了。” “云生,你说是陛下带我回来的?那陛下他没事吧?他有没有哪里不好?”邝露听见她说,是润玉带她回来的,忙连声追问着云生。 “陛下好着呢!不好的是仙子您,陛下召了岐黄仙官来给您看过啦。说您失了好些精元伤了元气,得好生补补。对了,仙子您先坐着,我去给您把药端过来。”云生想起外间桌上还放着润玉亲自命人煎好的药,赶紧起身去拿了过来。 照顾着乏力的邝露喝完了药,云生把药碗放在一边。一脸梦幻的对邝露笑着说:“仙子,您不知道,昨天晚上陛下可担心你了。刚到南天门就叫人去唤了岐黄仙官,还让人把我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让我赶紧过来照顾您。” 邝露听着云生絮絮叨叨的对她说了一通话,牵起嘴角微微一笑。轻声对云生道:“云生。你照顾了我一晚上累了吗?累了就先去歇歇吧。” “不累的,仙子。昨天晚上都是陛下在照顾您,我就只不过帮了帮忙。对了仙子,您怎么失的内丹精元啊?”云生很是有些不解。精元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内丹精元就是他们的精、气、神。而且精元有限,失的多了可是会毁掉根基的。根基毁了,在修为上也就会难有寸进了。他们这些神仙也不是不会死的,仙寿到了就会有天人五衰。只有修为更高,才能活的更久。 邝露对着云生浅浅的笑了笑,没有回答。醒了这么一会儿,她又觉得睡意一阵阵的向她袭来。邝露还来不及对云生再说些什么,就几乎是立时便昏睡了过去。 云生没能等到邝露的回答,反而眼睁睁看着她又睡着了。叹了口气,她小心的扶着靠着睡着的邝露躺好,给她盖好云锦被放下帐帘退了出去。 她还要去九霄云殿告诉陛下,上元仙子已经醒过来了呢! 走在去九霄云殿的路上,云生又想起了以前。 她原先只是个刚升仙不久的小仙,在天宫两三百年了也只是个无亲无故没有品级的侍者而已。后来她才被上元仙子看中,挑了来成为了天帝陛下的近身仙侍。一下子从侍者的底层升到了高层,可以称的上一步登天了。 离得近了,时间长了。云生才发现,她所崇敬的高高在上的天帝,和她所羡慕的被陛下信任的上元仙子,都不过是被情所伤的可怜人。 云生没见过锦觅,她不知道那个被天帝陛下放在心上的水神仙上有多么美好。但她当云朵的时候,日日飘在天上,见多了人间的爱恨纠葛,看的多了她也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弃我去者不可留。一个决心弃你而去的人,是不会在意你的死活的。 她侍候了陛下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里她看的很明白,上元仙子于陛下是有不一样的。只希望陛下能早日想明白,今天比昨天更重要,能放下弃他而去的那个人,珍惜眼前对他不离不弃的那个人! 第35章 一个人的告白 天界 天界的傍晚是瑰丽夺目的。一朵朵的五彩祥云围绕在各个宫殿的四周,斜落的夕阳撒着金黄的霞光,为黄昏下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黄。平日里清清冷冷缺少温度的璇玑宫也在这般的霞光下,散发着一种暖暖的光芒。 行走在其中步履匆匆的润玉,也染上了金色,夕阳散落在他的一身白衣之上,竟是让他的白衣变成了浅浅的金色。柔软了他俊逸清冷的眉眼,让他整个人都少了清冷多了一种别样的柔和。 润玉推开邝露的房门,放轻脚步来到邝露的床榻前,掀起榻上的薄纱帘帐。视线投向了榻上的邝露,她闭着眼睛尚还未清醒。 她睡在宽大的床榻之上,整个身子陷在被褥里显得小小的,苍白的脸色又让她整个人显得无比的脆弱,像一个易碎的白瓷娃娃般。 润玉站在床榻边,静静的看了她许久,才又走近在床榻上坐了下来。他细细的看着她,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他心上升起了心痛。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坚强的,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现在这样孱弱的样子。 想到她是用她的内丹精元救了他,他耳根处就忍不住泛起了阵阵红潮,随之而起的还有一种怒意。 润玉慢慢伸手抚上邝露苍白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感受着掌心的温热。润玉呢喃般的低语:“傻姑娘,你知不知道内丹精元是一个修行者的本源,我不过是入了一个心魔,你怎么就敢用它来救我。若是我再醒的晚些,你的根基就毁了,真是个傻瓜。” 润玉心里有种有些酸又些甜的感觉,他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他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 今天在九霄云殿的时候,他一个人静静的想了很久。 当云生来告诉他,邝露醒了的时候,他心里升起的喜悦,清楚的告诉了他,他的那些反反复复的纠结是多么的可笑。 还能有什么?能比自己心里的感觉更真实呢? 他的心明明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却还在四处寻找着答案。 他润玉来都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 从前对锦觅不肯放手,不是因为他看不清真相,而是因为他不愿意放手。 大梦三生,醉的太久,他也该醒了!只是可惜他明悟的太晚,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润玉循着心里的感觉俯身靠近邝露,小心翼翼的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他微微起身看着邝露,他们离的那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诱人的香气。那是一种有些清凉,有些甘甜的露珠独有的香味。他们近到他能看清她的睫毛,它们一根一根的排在一起像小扇子一样,守护着邝露那双总是温润清透的眼晴。 “邝露。我想,我已经喜欢你了,你以后都要好好的。”润玉用一种低低的,几乎是听不见的声音,对邝露说着。这句话,他既像是在说给邝露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他静静地凝视着邝露许久,才默默的,默默的靠近再次虔诚的印下了一个吻,这一次落在了邝露的面颊之上。邝露的脸颊软软的,滑如凝脂。 润玉的心,也随着唇上温软滑腻的感觉的传来,像有一阵春风吹过一般,暖意融融。那暖意越来越盛须臾间就烧红了他的脸颊。他闭上了眼晴,感受着身体里心脏的跳动。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热烈。在他身下,一条闪着星星点点光芒的雪白龙尾轻轻的摆动着…… 一滴泪闪着光在从空中坠落,不过短短的瞬间就落在了邝露的眼角,又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滑入了她的鬓角发丝之中。 第36章 仙子的小秘密 天界 等邝露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邝露想起了花界的事,赶忙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生生的错过了,和海棠芳主说好的时间。 她得赶紧去花界才行,不然等花界的长芳主回来就麻烦了。邝露急的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老天保佑,长芳主千万别回了花界。”一边收拾自己。 一拾掇好自己,邝露就跑着向门外冲去。她刚跑到门前拉开门,就见到一身白色仙侍服的云生正端着药碗俏生生的立在门前。 “仙子,陛下算的真准,说您快醒了,您就真的醒啦!仙子,我把药端来了,您先喝药吧。”云生笑容甜美的向邝露举举手中端着的托盘,向邝露示意。盘中正放着一碗浓浓的汤药,汤药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邝露看着药碗后退一步,她有些蒙。没人知道她很怕苦,很怕的那种。昨天那碗药,她到底是怎么喝下去的?她怎么想不起来呢?难道是她昨天已经迷糊的没有味觉了? 邝露的身体,已经不再像昨日那样全身乏力了,这点从她能起床还能跑到门前就能看出来了。 邝露不知道上次喝的那碗药里加了些什么东西,但必定是顶顶好的东西,否则失了内丹精元的虚弱乏力必定会持续很久的,怎么可能让她第二日就能行动如常了。 可是,这药再好,她也不想喝。 “云生,这药,能不喝吗?”邝露试探着问。 云生摇摇头一脸惊讶的看着邝露:“不行,失了内丹精元怎么能不好好补补。仙子,您莫不是在跟云生开玩笑?” 邝露咬着唇苦大仇深的盯着那碗药。“云生,你看我都好啦。不用再喝药了吧?” “那不行。这药是岐黄仙官亲自守着煎好的,里面加了许多珍贵的灵药,您不喝,多浪费呀!而且仙子你睡着了不知道,陛下也担心您,一天问许多遍您醒了没有,而且好些个灵药还是陛下让加的。陛下也吩咐了,让您一定要喝了它。您不喝药,这不辜负陛下的担心吗?”云生直接搬出了润玉,她知道对付邝露的不二法宝就是他们的天帝陛下。 邝露心里无奈极了。她急着去花界到底是为了谁?他怎么非得要她喝?但她也知道她不喝药,此刻云生是不会让她走的。算了,去花界更重要! 邝露咬牙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瞬间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从嘴里直冲到脑海。邝露觉得她整个人,都被这苦涩的味道冲晕了一瞬。喝完药,她用快得几乎可以称的上是丢的速度放下了药碗。转身冲进房里,从桌上的壶里倒出一杯水喝下,连喝了好几杯才勉强压下嘴里的苦涩味儿。 “仙子,有那么苦吗?”云生被邝露的动作弄懵了。她过了好一会儿缓过来,声音小小的问邝露。 “没有很苦,我是忽然渴了,所以才多喝了点儿水。”邝露无力的反驳着,说着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的理由。 仙子这是哄小孩的吧!这理由很没有说服力啊?云生明显的不相信。“哦!那您多喝点儿水,我先回九霄云殿了。”云生说完快速的转身离开现场。 完了,她今天知道了完美无缺的上元仙子的一个小秘密。仙子会不会恼羞成怒?她会不会被仙子灭囗?会被用什么样的方法灭口?云生脸上的表情,随着脑子里的各种联想变幻莫测,很是精彩。 邝露看着云生离开的背影,想着刚刚云生脸上的表情。心里哀叹一声:“完了。”凭云生的嘴,大概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身为天界女仙典范的上元仙子,还像个孩子一样因为怕苦不想吃药。邝露心中哀叹:“啊——,我的形象啊!拿什么拯救你啊我的形象?” 第37章 他有那么重要吗 花界 邝露怕云生找不到她会惊动润玉,给璇玑宫的一个小仙侍留了话,让她去告诉云生她回了太巳仙府莫要寻她。就急匆匆的驾了云来了花界。 幸运的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花界的长芳主都三天了还没回花界。 不过这些都不关邝露的事,她也不关心。 邝露顺利的进了花界。不出邝露所料,海棠芳主最终同意了邝露查阅百花秘录的请求。 邝露在海棠芳主的陪同下,仔细的翻阅着手中的书册,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看了七星冰莲的记载。 七星冰莲,形似莲花,体透无香,七莲七瓣,生于极寒,长于深渊,开于连珠,花开七日,开则逸香,香似玉京,花有微熹…… 邝露认真仔细的记住了,所有于七星冰莲有关的每一页记载,然后才匆匆的与海棠芳主告了别离开了花界。 海棠芳主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她被邝露给唬了。 她一直以为这上元仙子来这里有其他目地,与其他芳主商议后,第二天大家小心戒备了一天。结果她根本没来,她们就更加确定其中有阴谋。 今天这上元仙子来了她一路跟着她,其他芳主也在暗中戒备着。结果人家真就只是来查阅百花秘录的。一切都是她们自己想太多。 海棠芳主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 天界 邝露匆匆回了天界,刚到南天门就险些从云头上跌落下去。邝露凝神降下云头扶着南天门外的栏柱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好些。 邝露知道内丹精元很重要,她应该在天界好生修养,补回元气稳固精元。等身体好些,再下界会更好。可她不敢耽误,毕竟多等一日就多一些变数。而且天界的灵丹妙药也有不少。她还以为她是真的好了,没想到不过是外强中干。刚刚还在半路上,她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眩晕,体内的灵力险些提不起来。但她必须得回来,七星冰莲的一些记载她还不是很明白,她还得去找老君问问才行。 邝露提起脚步,缓缓的往南天门内走去。 分隔线—— 润玉处理完天界的政务,到了璇玑宫才得知邝露回了太巳仙人那里。 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邝露的身体,决定再去那边看看邝露。 润玉刚刚走到半路,就遇到邝露摇摇晃晃的从另一边走了过去。刚想开口叫住她,润玉就变了脸色,来不及再说什么,他一个闪身快速来到邝露身边,险险的将倒下的邝露接了个满怀。 “邝露,邝露。”润玉紧张的轻声唤着邝露,见她双目紧闭毫无反应心下担心不已。润玉伸手握住邝露的手腕用灵力探了探,才知道邝露是因为动用了灵力,所以力竭晕了过去。 “邝露……”润玉像是叹息一样轻唤了一声,抱起邝露一步一步的走向璇玑宫。 这个傻丫头!有什么事不能等好些再说呢?他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润玉虽然不知道邝露去哪里了,但他知道那必定是与他有关的。她现在的身体失了一半精元,整个身体都是虚的。她还敢拖着虚弱的身体出去,她就不怕半路灵力不续回不来了吗?胆子也太大了。 回到璇玑宫刚踏进宫门,润玉就吩咐仙侍赶紧再去拿些药过来。 他将邝露抱回她的卧房里,放置在她的床榻上,让她半倚在他怀里,小心的调整姿势拥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润玉低下头用脸颊温柔的蹭了蹭邝露的发顶,而后将下颚轻轻的放在她的头顶。紧了紧抱着邝露的怀抱,润玉满足的叹息一声。 第38章 邝露我不甘心 璇玑宫 润玉一直抱着邝露,等到仙侍将刚刚煎好的汤药送来后,才动作温柔的将邝露放在榻上躺好。 润玉放好邝露后,看着床榻边放着的汤药却又有些犯了难。 邝露一直都昏睡着,是没有办法自行喝药的。润玉想到这里,向来清冷如高山白雪的俊颜,忍不住染上了一丝红晕。 前日他抱了邝露回来,岐黄仙官看过后给邝露喂食了一粒丹药,自然也就没有今日这一出。可现在的药却是汤药。 虽说曾经他也吻过一次锦觅,但那都是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当时他心里充满了对于锦觅爱上了旭凤,这一事实的惶恐和绝望。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只是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就充满了紧张与身为一个男子不该有的羞臊。 润玉就像邝露曾经夸赞过的一样,一直都是个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让他轻易的做出轻薄于人的事情,真的有些为难于他。就像他上次亲吻邝露也不是将吻落在唇上,而是小心翼翼的落在了额上和脸庞。 润玉看着昏睡的邝露,稳了稳心神,努力的将心中的臊热压下。伸手端过一旁的汤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俯身凑过去贴着邝露的唇,小心的撬开她的唇瓣,让药汁流进邝露的嘴里。就这样,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喂着。邝露总算是喝完了一碗药。 而润玉在整个喂药过程中,俊颜都被心中的臊意烧的通红,额角也沁出了汗珠。好不容易喂完了药,他整个身上都几乎被汗水沁透。 润玉紧紧的盯着邝露在喝完药后带着些诱人的浅粉面庞…… 他再次俯身将唇印上她的,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鼻间传来香甜馥郁的气息。润玉隐隐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动作很轻很柔,初初只是用自己的唇,试探的轻触着她的唇,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描绘着她的唇线,后来才慢慢的启唇含住了她的唇瓣,用舌尖轻轻的撬开她的贝齿…… 润玉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试探着,慢慢的越吻越烈,却无端的让周围,都升起了一种无声的决绝与无望…… 润玉身下的龙尾轻轻摇摆着,它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好一阵后,润玉才红着眼,气息不稳的抬起头。他站起身来,捻诀施术将身上汗湿的衣衫换去。 润玉背对着榻上的邝露,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待得一切都平息后,他才转身脱掉外衫只着中衣,躺上榻。伸手将邝露揽入怀中,小心的环抱着她。 “邝露,我该怎么办?你别对我太好了,因为再这么下去,我会越来越不甘心的。”润玉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种悲伤。 润玉不会也不敢在邝露清醒的时候,让她知道他的心意。让她知道他也喜欢上了她,他也同她一样。他害怕,害怕这段缘最终不得圆满,也害怕他很快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忽然就彻底的离开了她。 那个时候只剩一个人的邝露又要怎么办? 他不能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享受那短暂的美好欢愉,最后却残忍的抛下她一个人,去承之后的回忆和痛苦。人的一生最痛苦的不是没有拥有过,而是拥有后再彻底的失去。 “邝露。我到底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告诉我?”润玉用力抱紧怀中的邝露。他红了眼眶,慢慢的有泪花在其中闪动,最终那泪花跃出眼框变成了泪水,泪水又顺着他的脸庞落入了邝露的发间。 第39章 仙子不见了(一) 天界 邝露再度醒过来有又是第二天了,从璇玑宫的小仙侍口中得知,是润玉送她回来的,她就心虚不已。生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好在润玉似乎很忙,并没有来询问过她。而且她先前也险些丢脸的从云头上摔下来,这让邝露认清了现实。再也不敢随便作妖了,乖乖的收了心,老老实实的养起了身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段日子睡得特别的好,一闭上眼晴就睡的人事不知,雷打不动。 邝露总觉得,她睡的这么沉,有些不太正常。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就没睡成这样过。她询问身边的人,他们都说可能是因为她有伤在身,比较虚弱。也有可能,是因为药里加了些安神的成分。她才会这样。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她也只能放下疑惑不在怀疑了。 在这段养伤的日子里,邝露特别闲。她身上的差使,都被润玉下令让人给分担了。因着她的伤只要不动用灵力,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所以她每日里也可以去省经阁看看书,或者是去园子里给花草浇浇水。所以这养伤的日子,对她来说也还算是好过的。 邝露在这中间,也已经去找过太上老君解惑了。只是老君他老人家,只给了她些补身的丹药丸子,就叫她老实的等着了。说是等他老人家研究明白了再告诉她结果。邝露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就只能老实等着了。 今日邝露喝过药后,想着她这段日子不上差,她也就没怎么见过润玉。她心里实在是有些挂念着他,而且陛下他两次把她送回了璇玑宫,她却还没有好好的谢过他呢。邝露就想着,她应该去九霄云殿看看他才是。不对,划掉!是去九霄云殿谢谢他才是。 她还是个矜持的小仙子,不能直白的说是想他了。 邝露说要午睡等屋中的小仙侍出去后,又小心的避开璇玑宫里这段时日总跟在她身后的其他小仙侍们。没办法,她们总是怕她走远了会忽然晕倒。所以就一步一趋的跟着她。九霄云殿离璇玑宫挺远的,不偷偷的去,她们怕是不会让她去的。 哎——,若说这养伤的日子有什么烦恼,也就是这点了。 就因为以上这些,邝露没留一个字儿就这么潇潇洒洒的溜了。 等到璇玑宫的几个小仙子,发现邝露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在邝露离开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当时,她们也没多想。 她们以为上元仙子,只是午休后日常的去璇玑宫花园子里,侍弄那满园子的昙花儿去了。结果又一个多时辰过去后,还不见她们家仙子回来,她们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妙。 想到那天仙子说是回太巳仙人那里,结果晚膳时分,却被天帝陛下给抱了回来。当时陛下那脸,就黑的她们的小心肝都在颤抖。第二天一早陛下去早朝前,就叫了她们去,吩咐了她们,不该说的话别说。一定要看好她们家仙子,不然…… 虽然陛下没说完就走了,但是,她们再笨也知道,再不看好仙子,她们怕是没有好下场了。 于是寻找她们家主子的活动,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可是,当她们找了所有这段时日仙子常去的地方,又去了太巳仙人府,岐黄仙官府甚至于太上老君那儿都去找过了。还是没有的时候,他们已经欲哭无泪,想要自己去跳那临渊台,先死为妙了。 第40章 仙子不见了(二) 九霄云殿 九霄云殿大殿外。几个仙侍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意进去禀报。 “干什么呢?”刚刚从外面办差回来的琉羨,刚到九霄云殿外,就见到了几个仙侍互相推搡的一幕,开囗问道。 “禀仙上,璇玑宫传讯来说上元仙子不见了。我们不太敢进去告诉陛下。”几个小仙忙将事情说了。他们可是听璇玑宫的仙友说过的,前段时间陛下撞见了仙子晕倒在外面,虽然当天没发作,可是第二天陛下他就差点吓死仙。他们在心里同情就行了,他们不想体会璇玑宫仙友的遭遇啊! “行了,行了,我去。”琉羨转身就进了殿门,他也知道他们怕什么。不就是怕陛下的黑脸和低气压嘛! 琉羨原是凡间一处灵山上的一颗万年柳树。在天魔大战之后才修成的仙身。因着他性情稳重,做事细致,在参兵后被润玉发现是个可造之才,才被调到了润玉身边。渐渐的他也不负重望,成了润玉的左右手之一负责润玉的一些对外事务。 至于另一个左右手,就是这九霄云殿的近卫统领容轩。他原是个凡人将军,以杀入道死后成仙。在他当凡人的时候就是个杀神,面容冷俊,沉默寡言。不过他是个极忠君的人,所以做这近卫统领再是合适不过了。 琉羨进到大殿的时候,润玉还在处理公务。 润玉抬眼见了是他,也没放在心上。随囗询问了几句,关于交给他处理的北海内乱之事后,就又埋头继续处理事务了。 琉羨见了他们陛下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模样。心里叹息一声,实在是不怪小仙侍们怕啊!这模样这气势,他若不是见了近三千年了,他也会心里虚。 琉羨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对润玉说道:“启禀陛下。臣,尚有一事未报。” 润玉闻言停笔抬头,一言不发的看着琉羨。 琉羨见状明白这是让他赶紧说的意思。恭敬地低头道:“陛下,刚才在大殿门外,臣刚回来就听到一个消息,有关于上元仙子的。” 润玉眉头一跳,冷声说道:“什么事?” “听仙侍说,上元仙子不见了。她们到处找过了,没找到人。”琉羨不敢抬头,他跟了陛下那么久,可是很清楚上元仙子是唯二可以牵动陛下心神的女子之一,至于另一个…… 呵呵……不提也罢。 寂静持续了很久。 琉羨抬头一看。喝!他面前早没人了。 润玉刚刚听到琉羨说邝露不见的消息时候,那一瞬间心里的担忧急燥和怒气,险些让他把手里公文直接给扔出去。 着急邝露人去了哪儿,担心邝露的安全,生气璇玑宫那些没用的仙侍,气她们连个完全没有灵力的人也看不住。 是的,没有灵力。 邝露上回灵力枯竭晕倒的事,还是吓到了他。他实在是怕她再乱跑,于是那天晚上,他趁她没醒就出手封了她的灵力。那封印必须等灵力恢复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自行解开,所以现在邝露身上没有半丝灵力。 现在,他心里充满了后悔。他不该封了她的灵力,至少也不该封了不让她知道。 润玉催动灵力,将驾云术使到了极致。一个瞬间就到了璇玑宫内。 得知邝露是在午膳后,喝过药后才不见的。忙吩咐人调动一队仙兵去找,找到后直接带回九霄云殿。又施术传信给留在九霄云殿的琉羨,让他守在殿外,一有消息就传信给他。 吩咐完他才急匆匆的去了南天门那,他得去问问那的守卫,邝露有没有去过那里。 一时间,来来往往的天兵,璇玑宫的仙侍,以及得知消息的太巳仙人带的人,琉羨调出来的九霄云殿的人和容轩调的近卫天兵,不停的穿梭在天宫的各个角落里。平静了几千年的天宫就像滚油锅里进了水一样喧闹了起来。 第41章 仙子不见了(三) 天界璇玑宫 润玉四方天门都去过了,也都一一询问过了。确定邝露没有到过天门那边,所以不会是下了界。甚至传讯招回了下午所有离开了天界的仙人,也确定了邝露不是跟着他们下界了。 那么邝露就应该还在天宫里,只是她究竟在天宫的哪里呢? 直到掌灯时分,巍峨的天宫里各个宫殿的宫室,和院子的走廊上,还有宽大的正道两旁都燃起了灯火。 邝露却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润玉肃着一张脸,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极低的冷气,俊逸的眉眼上看不见一丝表情,背着手在璇玑宫正殿里来回地踱步。旁边的太巳仙人则在不停的叹着气,不时伸头向门囗张望一下。 他们都想着,邝露说不得会自己回到璇玑宫,所以两个人都坚守在了这里。 只是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黑,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两个人的脸色都越来越沉重。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盛。 他们都害怕着,万一是有什么人偷偷的闯进了天宫……那邝露是否是被人劫走了。 “龙娃,龙娃。”璇玑宫正殿外远远的就传来了月下仙人咋咋呼呼的喊叫声。 丹朱今日一整天,都在姻缘府里忙着给凡人牵线配对。 因着邝露在锦觅的事情上,对月下仙人有心结。平时没事儿根本就不去他那儿,有事儿也是差人去他那儿。所以大家找邝露也都只是询问了下姻缘府的小仙,得到邝露没在的消息后就都离开了。 因此,邝露失踪的事,白日里并没有惊动丹朱。 丹朱是在晚膳后,准备去寻缘机仙子日常八卦的时候,才知道了邝露不见的事儿的。 对月下仙人丹朱来说,他的两个侄子里,他确实更喜欢性子开朗的二侄子凤娃,但他也不是就完全就不关心大侄子龙娃了。只要不对上他最喜欢的凤娃,那龙娃就还是他的好大侄。 现在凤娃已经有妻有子了,那小日子自是过的有滋有味儿,他也就完全放心了。他的关心目标,自然也就落到了尚且单身的大侄子身上。 当初在花界,他大侄子打了他的事儿,让他决定死也不回天界了。后来还是机机跑来花界拧着他的耳朵,把他给生生的拎了回来,让他好生处理那乱成一团的凡间姻缘,说是姻缘乱了影响了她那边的凡人命数。他原以为他回来了,那小心眼儿的大侄子肯定会找他麻烦的,结果他担惊受怕了许久,连吃鸡都不香了,生生饿的皮包骨头,就连他那一身引以为傲的狐狸毛都黯淡无光了。他自己把自己折腾的那么凄惨,结果他那大侄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身为一个好叔父,他也就决定大肚的不与小辈计较了。 唉——,丹朱叹气。 一想到他的这个大侄子,马上都快一万岁了还是个处龙的事实,就让他忍不住想跺脚,他大侄子简直就是在硬生生的砸他月老的招牌呀,他的万年单身狗的事实让他面上无光。 说起来都丢他月老的人! 而温婉可人的小露珠儿,那可是他看好的大侄媳妇儿人选。当初第一眼他就觉得小露珠配他大侄子的很,小露珠性子细腻定能照顾好他这大侄子,比爱闹爱折腾的葡萄更配他。他可是月老,他觉得他们配那就一定不会错。 如今,这侄儿媳妇都不见了,让他怎能不着急。 要是小露珠儿找不回来了,他这个大侄子怕是到死都只能当个处龙了。 “哎——哟——累死老夫了。”丹朱一进殿就先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一路跑过来,累的他气儿都快断了,丹朱喘了半天才缓过气儿来。 “水,水呢?快给老夫倒杯水来。” 守在门外像只鹌鹑似的小仙侍听到丹朱的喊声,这才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畏畏缩缩的给他端了一杯水过去。 等丹朱喝完了水,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又活过来了。连忙转头向润玉打听着:“龙娃,听说小露珠儿不见了。真的假的?我说有消息没呀?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润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踱步。对他这个叔父,润玉根本懒得理会,他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没心思去管他要干什么。 “陛下查过了,应该还在天宫里,只是还没找到。”一旁的太巳仙人见状对丹朱说到。 “那小露珠儿出去前有没有留什么话呀?”丹朱摸摸鼻子继续问着,不过这次是对着太巳仙人问的,他也知道他大侄子自从锦觅的事后,就不怎么待见他了。 哼!小气的龙娃。 “没有。”太巳仙人低声说道。 “不可能的吧,就小露珠儿那妥贴的性子,那是整个天界女仙的典范,她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的。”丹朱一脸的肯定。思索了一会他又说道:“老夫得亲自问问。璇玑宫的仙侍呢?快进来个人,老夫有话要问。” 丹朱伸长了勃子,大声的朝门外喊着。 守在殿外的小仙侍,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里面有天界最大的头儿,能决定她们生死的那种。本来就是她们没有看好仙子,躲都来不及还让她进去,她能不能当没听见呀,她真的不想进去,呜呜……她害怕呀。 第42章 千里寻夫的仙子 天界璇玑宫 可惜身为一个小小的仙侍,她完全没什么人权。她再不想进去,也不得不进去。等小仙侍战战兢兢的,回答完了丹朱的所有问题后。 丹朱才确定邝露是真的什么话也没说,也没什么异常就这么不见了。 丹朱苦着脸也有些发愁了,他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忽然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想起了一个话本子里经常会出现的情节。 千里寻夫! 反正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不如就试一试。 丹朱像是要自我肯定一样的点了点头,以他身为月老看多了世间无数的痴男怨女、爱恨情仇的经验来看,他觉得他这想法很靠谱,绝对是个线索。 在他那堆积如山的话本子里,有许多故事里都讲了,太久没见情郎的小女儿家,都是会在做一些准备之后,就去千里寻情郎的。 在小露珠儿养伤的这段日子里,肯定是没见着他那冷漠无情的大侄子的。第一条太久没见不就符合了吗?说不得小露珠儿就是太久没见润玉所以想他了,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没留话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去寻他了。至于做一些准备这点,待他这个英明神武的月下仙人,问上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我问你,你家仙子这几日可有经常提起什么?或者是问起什么?”丹朱边问,边用眼神看向踱步的润玉,向小仙侍示意。 那小仙侍看见他的眼神,偷偷看了润玉一眼。就见润玉正冷冷的盯着她,眼神冷冽寒的刺骨。她一个激灵吓的赶紧低下了头,绷紧了全部的神经,拼了命的仔细去回想。 好一会儿后,她才声如蚊吟般的说道:“仙子前几日在花园子里侍弄花草的时候,总是望着九霄云殿的方向。” 丹朱闻言一拍大腿,大笑道:“龙娃,小露珠儿一定是去寻你了,就像话本子里的千里寻夫一样。” 真是喜可贺啊!真没想到小露珠儿现在还有这么活泼可人的一面,他还以为小露珠儿活泛的性子,都已经被他那冷冰冰的大侄子给磋磨没了呢。 润玉愣了神,神色里满是不可置信。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急急转身向外走去,空气里只回荡着一句“本座回九霄云殿看看,劳仙人在此等候,有消息了互相传讯。”话尚未落,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分隔线—— 用过午膳,喝过那难喝的药后,假装午睡的邝露,从璇玑宫出来后就直奔九霄云殿而去,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一路上她偏偏一个人都没有遇见,自然也就没有人看到她。 很快她就到了九霄云殿外的云梯玉道。 在天宫里的九霄云殿正门外,有一段长长的宽大梯道,梯道是由整块的白玉制成的台阶,在两旁耸立着高高的盘龙云柱,云柱上浮雕着形态各异的祥龙云纹。五色的祥云若隐若现的飘浮在白玉梯道两旁,让整个白玉梯道看上去颇为的宏伟壮观。 这里有个颇为好听的名字,叫做云梯玉道。 这云梯玉道据说有上万阶的台阶。 邝露也不知道具体到底是有多少阶,因为她从来也没有数过。以前从这里经过,要么驾云,要么用御风术或是缩地术,都是快到大殿门囗才会步行的。 今日走在这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的玉道上,邝露是欲哭无泪的,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腿都软了,居然还没有走到。而邝露现在也隐约的记起,她似乎曾经听谁说起过,这云梯玉道的台阶好像是有十万八千阶的。 邝露哀叹,她今天就不该出门,不该想着要见他。 真真是失策了啊,失策了! 这台阶到底是谁设计的?十万八千阶台阶,亏他也能想的出来,他怎么不去建个十亿八千万阶的呢? 邝露又走了一个时辰后…… 挥汗如雨! 这个词邝露一直都是知道的,却从来没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挥汗如雨。 他们做神仙的哪个不是冰肌玉骨、仙气飘飘的? 汗水这玩意儿,千儿八百年也不一定会流一滴。想要体会什么叫挥汗如雨,那真真是为难他们了。 邝露现在就有了这个难得的体验。 今天邝露穿了件浅绿色的广袖撒花留仙裙,美是美了,可这裙子层层叠叠的裙摆,让邝露觉得她更热了。 邝露抬手用广袖拭了拭额角流下的汗珠,提起裙摆继续往前走。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台阶,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已经走了多久了。 就在邝露拖着她感觉快断了的腿,继续艰难的爬着台阶的时候。天宫里已经开始掀起了,名为寻找上元仙子的运动。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词,那词叫做“灯下黑”。 满天宫寻找上元仙子邝露的人,谁也没能想到。他们要找的人,会在九霄云殿正门前,那十万八千阶云梯玉道里,挥汗如雨的奋斗着。 第43章 杯具的仙子 天界 邝露靠坐在云梯玉道边的一根盘龙云柱下,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失了水份的花一样,无精打采的蔫儿了。她觉得自己是又累、又饿、又渴,双腿还又酸、又痛、又软。 她上元仙子邝露,自出生起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要去九霄云殿,也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以前随随便便施个法术就到了的事儿,就因着她提不起灵力,就变的困难重重、无比艰难了。 唉……邝露叹气。就是因为以往都到的太简单了,她才完全没有去想过,没了灵力的她,还能不能自己到九霄云殿去。 当她估摸着自己可能走了三个多时辰,实在有些走不动了的时候,就打算顶着被人笑话的风险,也要捻诀施个传讯术唤个人来接她。 可是…… 她居然半点灵力也提不起来。 别说什么传讯术了,她身为一颗露珠儿,就连给自己聚一丁点儿水,让自己解解渴都做不到了。 身为一个水灵,还有比她更悲催的吗? 她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佛呀? 眼看着天就要黑透了,而她既叫不来一个人,又完全没了力气再自己走回去。于是她只能选了一阶台阶,坐在了这玉道的正中央。眼巴巴的期望着,能见到某个仙友从这里路过,从而顺手把她从这水深火热的尴尬境地里解救出来。 可惜!对于被邝露寄予厚望的众仙友们来说。 开惯了私家豪车的,哪里还会愿意去挤破公交啊! 驾惯了云御惯了风,哪里有人还愿意用双腿去走啊! 更何况这云梯玉道有十万八千个台阶,在众仙看来除非是傻了,否则绝不会用双腿去丈量的。 而他们驾云御风经过这里的时候,一路上都是直行,不拉风的用超级快的速度,享受享受风驰电掣的极致感受,都对不住如此好的地理条件。 这里可是整个天宫里,唯一可以正大光明飙车的地方了。 平日里生活节奏都很慢的众仙都感叹:“不可辜负,不可辜负啊!” 速度太快了,为了不发生尴尬的撞仙事件,自然就没谁会去东张西望了,而且他们本来也就很少会在这里,从云头上往下望的。 没办法,谁让这下面的风景就一个样呢。除了长长的玉制大道,还是这长长的玉制大道,也没个新鲜点的变化。除了新升仙的小仙们,其他人万儿八千年的早就看的腻烦了。 而更悲催的事情是,邝露被润玉封了灵力,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的灵力波动,大家驾云御风从上头经过这里的时候,也就丝毫感觉不到,这下面还有个期待着被解救的大活人。 于是乎,上元仙子邝露就彻底的杯具了。 邝露不知道,是润玉封了她的灵力。她只以为她会提不起灵力,是她上次偷偷去花界,过度使用了灵力,才让身体太过虚弱,从不引发的不良后果。 为此,邝露在心底第一次真心的,为自己去花界的作死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忏悔与检讨。 在天完全黑了之后,坐在四面通风的玉道中央,邝露就觉得实在是有些个冷,于是只好转移了阵地,选了根盘龙云柱靠坐着。 好歹这根柱子还是很粗壮的,也是能让她遮些个冷风的。 邝露苦中作乐的想着。 坐累了的邝露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上,渐渐的疲惫感就涌了上来,引着她向梦的深处走去。 分隔线—— 润玉刚听到他叔父月下仙人说的那些话时,是觉得有些个目瞪口呆的。 什么叫千里寻夫?他和邝露什么时候是那种关系了?而且被千里寻的夫,不都是些抛下妻儿的人吗?他润玉哪点像是那种人了? 他明明是死也不会干出抛妻弃子的事儿的,他叔父真的是话本子看的太多了,尽会说些胡话。 虽然一开始,脑子里有一万个关于千里寻夫的为什么。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怎的,他心里就升起了一丝期待与甜意。 润玉带着心里的期待回到了九霄云殿。 琉羨和容轩都还站在殿前,等着接收关于邝露的消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心底也都升起的担忧。邝露和他们也一起共事了几千年了。他们一向相处的很好,是很好的同仁关系。 等的太久了,两个人都有了些疲惫感。一见到润玉,两人就动作一致的迅速迎上前去,因着担心反而都异口同声的比润玉先开了囗。 “陛下,上元仙子找到了吗?” 原来她并没来这里。 这个认知让润玉满心的期待与甜意,都消失无踪,心底深处有了浓浓的失落感。 第44章 我找到你了 天界 见润玉不说话,反而立在那儿完全没有了反应。琉羨和容轩也就都知道了答案,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凝重的气氛,就此于这九霄云殿前开始蔓延。 面向九霄云殿的润玉,呆站了许久之后,突然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他一身白衣,清冷之极,却又高贵之极,站在那里俯瞰众生,天地都为之失了颜色。 润玉站在这九重天上至高的地方,顺着眼前笔直的天梯向下望去,天宫里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楼宇,鳞次栉比。因着距离的原因,愈远愈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它们都是属于身为天界至尊的润玉的,却又离他那么的遥远,远到润玉觉得它们一点也没有属于他的真实感。 在这世间,唯一一直陪伴着他,在他身边的那颗露珠,此刻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润玉望了许久,心里再一次的升起了后悔。他那晚,真的不该封了她的灵力。 润玉在心底一叹,垂目将目光落在了脚下天梯绵延而下的玉制台阶上。突然,他的目光就是一凝,牢牢的定在了脚下。 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润玉甚至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反手捻了个法诀,扔给门前的两人一个传讯术,留下了几句话在传讯术中,就迅速的御风飞身顺着云梯而下。 刚刚润玉忽然福至心灵。他想到他已经封了邝露的灵力,现在的邝露就已经是如同凡人了。 如若邝露真的是来寻他了,那想要走过眼前这长长的云梯玉道,对像凡人一样的邝露来说,就会犹如让凡人去登天一般的困难。 从小长在这天宫里,他很清楚脚下的这叫做云梯玉道的天梯到底有多长。儿时的他和旭凤曾到过这里玩耍,后来天后荼姚寻来将旭凤带走,独留下他一个人,那时的他人小灵力弱,独自走了近三天才走出去。 一直以来,众仙来往这里也大多都是御风驾云,在这长长的云梯玉道中间,其实是个最少能见到人的地方。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颗露珠被遗落在了这里呢? 润玉一边快速的低空飞行着,一边在心里计算着邝露大概会在的位置,一边又担心自己的计算会出错,施了法术布了灵力在周身感应着四周。他就这么一心三用,一路向下找寻而去。 夜风吹在他身上,雪白的衣衫在风中翻飞着,凉意伴着夜风向飞身而行的他袭来。那冷直透进心底,让润玉忍不住低咳了几声,口中也有了丝丝的甜味。 待到了云梯玉道的中段,从下往上数五万二千阶的地方,他才终于寻到了在一根盘龙云柱下,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睡着了的邝露。 当他看到邝露娇小的身影那一刻,润玉觉得他像是找到了失去已久的珍宝,他心中满满的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那份浓浓的欢喜和满足感,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在了其中。 原来邝露真的来寻他了,她拖着尚且虚弱,完全没有灵力的身体,走了三个多时辰,整整五万两千阶台阶,仅仅就是为了来寻他。 润玉的脸上扬起一个微笑,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迅速的照亮了他的脸庞,他黝黑的双眸也在这一刻,被这暖阳驱走了寒意,只剩下那满满的暖人阳光。 润玉伸手捻诀传了信息给各处寻找的人,而后才又放轻了脚步,走到了邝露身边。他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伸手环抱着她,将她移进了他的怀里,再小心的调整好姿势,让她在他怀里睡的更舒服一些。 刚想使力站起身来,就见到尚在睡梦中的邝露微微的动了动,轻轻的拧了拧眉,秀气的鼻子微微的皱了皱,嘴里小声嘀咕着些什么。 润玉暂时的放弃了站起身的决定,低头凑近了去细听,才听清楚她嘴里嘀咕着的是“陛下”两个字。 其实邝露并没有清醒来,她只是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润玉身上,那让她铭记于心的熟悉气息,下意识的叮咛罢了。她的声音里还含着浓浓的睡意,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在向它挚爱的主人撒着娇一般。 呵呵…… 润玉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里有着满满的愉悦。笑过之后,润玉看着怀里的人低低的唤了一声“邝露”。 想想又觉得只叫她的名字,表达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他压低了声音小小的又唤了一声“露儿”。那声音太轻,轻的只有他自己,和此方的天与地知道。 邝露的沉睡让他放心的释放出了,那深深埋于心底的柔情,他看了她许久,又叹息了一声“傻姑娘”。才缓缓的抱着她站起身,提步缓行于这玉道之上。 莫名的他并不想使用灵力带着邝露回去,他想和她一起走完这长长的云梯玉道。一起走完了这十万八千阶玉梯,剩下的五万六千阶。 此刻那一步一行之间,莫名的有一种庄重,像是在完成什么庄严的仪式。 第45章 无声的回答 天界 邝露觉得自己像正躺在一叶小舟之中,而她也随着小舟轻轻的晃动着。 小舟?她不是去找陛下了吗?怎么会在小舟里呢? 邝露猛的睁开了眼晴。 她的确在轻轻的晃动,不过不是在什么小舟里,而是在一个人的怀里。 不用抬头去确认,邝露就知道,此刻她是在谁的怀里。 那气息清冷的怀抱里,充满着浅浅的龙涎香的味道。 这味道,她闻了几千年了,已经熟悉到了她的骨子里面了。 这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又能是谁呢? 此时她的脸颊,正贴在他的胸膛之上。这一刻的她如在梦中,不敢有丝毫的动作,连呼吸的频率也小心地保持着。小心的感受着衣衫下传来的属于他的温度,听着耳傍传来的一声声的,属于他的心跳的声音。心间慢慢的盈满了一种想落泪的冲动。陛下他来找她了! 之前邝露独自在天梯中的时候,她并不觉得害怕。但是一个人在那样空旷的地方,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仍然会感觉到,有一种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孤寂,在慢慢的蚕食着她。 “陛下,陛下,润玉。”邝露在心底深处小心翼翼的唤出了他的名字。 几千年了,这个名字,她从未叫出口过,却在心底这样唤过他无数次。也不知道,她此生还有没有,把他的名字叫出口的机会。 邝露的眼晴渐渐泛起了红色,一滴泪滑出了眼眶,慢慢的浸湿了润玉的衣衫。 润玉感觉到胸囗的衣衫上,渐渐的传来了温热的湿意。 他知道他怀里的人醒了,也哭了。不过既然她不想说话,他就当做不知道吧。 他也许是知道的,该怎样才能安抚她。但他……却不能这么做。至少在他身上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他不能去做,承诺不了的东西他不想给她。 在邝露寂静无声的泪水之下,润玉对从前发生的一切生出了些许悔意。 他不该的,不该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也不该在一切落幕之后,还画地为牢囚了自己,独自觉得生亦无欢,最终把自己弄得如此的狼狈不堪。 到现在悔之已晚!最终他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伤了自己,也伤了邝露。 润玉紧了紧怀抱,一步一步的继续向着看不到尽头的路走去。 这一刻,他希望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 润玉的动作,惊醒了沉浸在自己心事里的邝露。她感觉自己被润玉抱的更紧了些,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感觉到脸下的衣衫都已经被她的泪水浸透了。她知道,他一定知道她醒了。 “陛下。”邝露轻声的唤着他,声音里带着一种浓浓的哭过的鼻音。 “嗯。我在。”润玉亦轻声的回应着她。 得到回应的邝露就笑了,眼角犹带泪痕,却笑靥如花。 她的陛下说的是我,不是本座。她笑着将自己,轻轻往润玉的怀里再靠了靠,手试探着小心的环在了他的肩上。见润玉没有反对,她不禁心上涌起了一丝甜蜜。 “陛下,您怎么会亲自来找我了?”邝露知道她不见了,一定会有人找的,只是从未想过润玉会放下政务亲自来找她。 “本座的上元仙子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本座怎么能不管呢。”润玉假装自己不在意,语气冷硬一派的冷淡平常。 “哦。”润玉冷淡的声音,平常的语气,让邝露心里的甜蜜倾刻间烟消云散。果然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多,她不是他的温暖,又怎么可能暖的了他的心呢。 邝露啊……邝露。你到底还在期盼些什么呢?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他对你一直没上过心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死心?为什么还要去期盼呢? 沉默了许久。邝露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润玉。声音浅浅幽幽的说了一句:“陛下,如果我没有受伤,你还会抱我吗?” 润玉没有回答,周围只剩下他行走在玉阶之上,轻浅的脚步声音。 她闭了闭眼,接受了这个无声的回答。 他无声的拒绝,让她明白他此刻抱她不过是因为她受了伤,还是为他受的伤。邝露努力的想牵动嘴角再笑一笑,却怎么也做不到。 她的问题让他为难了吧?她的感情是不是也一样的让他为难?她不想他为难的。是不是真的该放弃了? 一想到放弃一想到离开,她心底就像是涌上了一阵如海浪般的痛楚,泪水像决了堤一样汹涌而出,半点也不受她控制。 第46章 这一刻时光 天界 邝露隐忍的哭泣,让润玉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心底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从他心底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心痛来的那么的强烈,又那么的让人绝望。 他到底应该怎么办?他自诩聪明,结果却把自己,弄到了现在这样,两难的境地。 润玉啊,润玉。这些年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突然,邝露环在他肩上的手,无力的从他的肩上滑落了下来。 润玉心里一惊,连忙停下脚步,查看邝露的情况。见邝露完全晕了过去,润玉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多想其他了。他抱紧了她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勤政殿内 岐黄仙官诊完脉后,小心的将邝露的手放回床榻上。 起身恭敬的向守在榻前等待结果的润玉道:“陛下,上元仙子是疲惫过甚,再加上心绪起伏太大,才会晕过去的。只要再开些能舒缓心绪,养气安神的药就可以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 岐黄仙官躬身向润玉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了他们天帝陛下清冷的声音。 “等一下,留下一些外伤药。” “是,陛下。”岐黄仙官按润玉的要求,迅速的从他的药箱里翻出了一瓶伤药留下。那可是他最好的伤药了,一般的外伤保准一夜就好的看不出痕迹来。才又转身出去,等走到了门边,出去时还细心的给带上了房门。 屋内在岐黄仙官走后,就安静的只有润玉和邝露彼此的呼吸声。 润玉走到榻尾坐下身,伸出手小心的托起邝露的双脚,放置在他的腿上,动作快速又不失轻柔的除掉了上面的鞋袜。 邝露的一双玉足慢慢的露了出来,它们小巧、匀称、丰满、白皙如同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的一般,美妙天成。 可润玉的视线,却全都落在了那玉足的底部。那里如他所想的一般,早就已经磨出了许多的血泡,有的已经被磨破了,有鲜红的血水从伤口里一点点的渗了出来。润玉随手化出一盆温水,小心的用布巾沾上水,一点点的试去她伤口上的血渍,那神情认真的像是在擦拭着无价的珍宝。最后才伸手拿过旁边的伤药,轻轻的撒在伤囗上,动作柔缓而又带着满满的疼惜。 岐黄仙官走出门的时候,门外一左一右的站着两大门神。一个手里拿着把折扇,笑得如春花拂柳。一个冷着一张脸,活像是别人欠了他万万年的灵力,还赖账不准备还给他了一样。 “仙官,里面怎么样了。”琉羨先开囗问道。 他们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候,大多是他先开口说话,容轩是个话少的人,一般很难让他开口,不知道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之人。但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人很好,就像现在明明担心,在这里等结果,还臭着一张冷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追债的呢。如果不是因着同僚之情他才懒得管他呢! 而琉羨不知道。对于不想说话的容轩来说,有个人能帮你,把你想说的都说了,把你想问的都问了。那为什么还要自己再开口呢?那不是浪费表情很多余吗? “陛下在里面呢,都挺好的。你们也别担心了,上元仙子也只是太累了,休息两天就会好。”岐黄仙官看着两人笑的很是慈和。这两人一向知礼对他也还敬重,而且从年龄上这都也算是他的晚辈,他自然也是愿意拿出长者风范来的。 他们陛下把这两个人挑来放在一起,还真的是眼光精准啊。性情如此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还能相处的如此融洽,可不就是他们陛下眼光好吗? “老夫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岐黄仙官挥挥手,向两人作别,只给两人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琉羨伸手一把搭着容轩的肩对他笑道:“走吧,兄弟。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冰块,你说我们陛下对咱们上元仙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的吧?今天,陛下也还是挺紧张的。” “女人!” “唉,冰块。我这不叫女人,这叫讨论讨论事实,你到底懂不懂。”敢说他八卦像个女人,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不。” “你就是个榆木。” “比你好。”容轩坚信像榆木也比像女人好。 “……”这还是在说他像女人呢吧?这是风远致那小子一起呆久了,也被那小子传染了? 慢慢的随着两人走远,声音也就听不太清了。 夜色正好,明月高悬。 屋内一睡一醒间脉脉温情,屋外两个饿了大半夜的难兄难弟在夜色中一同去觅食。 这一刻的时光,看起来是那么的静谧而美好。 第47章 不该有的谢礼 天界 润玉从邝露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他回到自己的寝殿里,一个人独坐了许久。找不到邝露的时候,他心里是慌张的。 润玉起身走到一边的多宝阁前,伸手取下了其中的一个匣子。这里面装的是他的逆鳞。 润玉打开匣子,拿出那片逆鳞端详了许久。想到这片逆鳞不如旭凤的寰谛凤翎亮眼,就又从其他的匣子里拿了一些东西出来。 他将手中的东西按心中的想法,依次的抛向空中,进行着仔细的炼制,最后才将逆鳞幻了形溶入其中。 时间慢慢过去,等到灵力的余光将要散尽时,润玉刺破自己的指尖,一滴龙血就向着空中飞去。最后光华一闪一条银白通透,带点浅浅蓝色光华的手镯,出现在眼前。镯身似银非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按照一定的顺序浮雕着一颗颗小小的星子。其中一颗最大最闪的星子上闪烁着光泽,那光泽像极了他真身的颜色。 润玉闪身来到邝露床前,执起邝露的右手,小心的用仙术在她手指点出一滴血,滴在手镯的星子上,立时便有灵光升起。待手镯上的微光熄灭,才将手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润玉满足的一笑,这东西等以后他不在了,也能是个念想。想到此润玉笑中又带上了对自己的自嘲,他果然是自私的。他最终还是不想,让她在万万年的时光之后,将他彻底的遗忘。 邝露醒来是在璇玑宫她的房间里,身上的酸软提醒着她,昨天发生的一切。 邝露抬手捂着脸哀吟——完了,没脸见人了! 昨天她不止闹了个大乌龙,不仅没有向陛下道谢,还问了陛下那样的问题,以后她要怎么面对陛下啊? “哎——”邝露哀叹不止。 放下捂脸的手,邝露才发现手腕上多个好看的银白手镯。那上面的闪着淡淡蓝光的小星星,很是得她的心意,她确实也很喜欢天上的星辰来着。 只是,这是从哪儿来的?谁给她戴在手上的? 邝露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看见床榻前的案几上压着一张雪白的纸。在深色的案几上显目的很。 走过去拿起那纸,只见上面有两个 笔划严谨、舒畅流丽的大字——谢礼。 她想她知道这是谁给她的了,这手 自然天成的行草魏碑,除了这天界现今的天帝陛下,还能有谁写的这么好。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收到他给的东西,平日里他对她亦是多有赏赐的。可却从没有一次让她如此的难过,如同在心上重重的划了一刀,让她立时痛的鲜血淋漓。 她救他,是她自愿的,她从没想过要让他还。为什么非要给她送上一份谢礼?就那么不愿意欠她一丁点儿吗?欠了她就让他这么难受吗?陛下,为什么一定要划清界限呢? 陛下你能分的如此的清楚,那你有没有办法把我的也心一起还给我…… 邝露用力的紧握手指,让手中的白色纸张上起了皱折。 突然一声轻响,是被揉成团的白纸落地的声音。她终是将它揉成了团,远远的扔了出去。 看着远处的纸团邝露出神了许久,才抬起右手想将那抹银白取下来,试了许久手腕磨出了血红,也未能成功。 邝露颓然的放弃了徒劳的行为,身体顺着桌案滑坐了下去。 她抱紧蜷缩的双腿,无声的哭着,像个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家的孩子。 真的要放弃吗? 邝露能感觉到,她心里那汹涌的痛,引动了心头的猛兽,它在牢笼里肆意的扎挣。她知道那是什么。她害怕哪一天她会关不住它,她害怕自己会变成连她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有未婚妻,也从一开始就没奢望过得到他。她固执的觉得爱他是她自己的事,可现在事实却告诉她,这似乎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几千年间她的感情越积越多,独自行走在这条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路上,已经不知不觉让她开始有了入魔的苗头。她不能由着心头的妄念生长下去,最后害人害己。 “邝露,你先退下。” 这句话忽然出现在她的耳边。声音清晰的,就像是他站在她面前,对她说的一样。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一句一句的退下,退下,退下,似乎变成了魔咒。 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一声声的退下,本就是他给她的答案。她一直都知道他并不需要她,是她自己拗执着不肯放弃。她心里总是抱有一丝幻想,想着万一……他回头了呢。 据说忘川之水,可以忘情。 陛下,我真的好痛……该怎么办才好? 大概是压抑的太久,痛快的哭过一场后,邝露有了决定,沉重的心居然也有了轻松的感觉。 因着邝露失踪的乌龙,吓坏了她的老父亲太巳仙人。邝露当天收拾好失控的情绪就回了太巳仙府,老实的陪伴父亲去了。 她闹的乌龙事,连太上老君都惊动了。老君听童子说完后抚须大笑,感叹还是个孩子呢!随后又遣人送了些上好的丹药给她。 邝露收到老君送来的药,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端的是正经的很,心里却恨不能仰天悲叹。 呜——天界众仙的最新八卦,一定是论上元仙子仙界女仙典范的名头,到底符不符实了。 别以为他们名为论道,实为聚众讨论八卦的事情,她上元仙子不知道。 算了,别想了。再想下去她会想闭个万年才出的关,躲个万儿八千年的再出来。 自觉没脸见人的邝露,就窝在家里既不出门,也不怎么见人。躲风头去了。不对,不对,是养伤去了。^o^ 所以她也就不知道,天宫里来了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第48章 锦觅来访 天界 锦觅这段日子过的不太好。 旭凤变得有些阴郁。经常喝的一身酒气,醉醺醺的,也不怎么理会她。她又一向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这不咸不淡的日子,久了她就受不了了。 她一赌气就带着儿子回了花界,一两个月也不见他来寻。花界的芳主们都劝她回去,堂樾也说想爹了,她也就借着这个借囗回去了。 她原想着这么久不见,凤凰一定会想她。结果堂樾在还好,堂樾不在他对她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仔细回想后才发现,那日润玉走后,旭凤一个人喝醉,第二天醒来就很少说话了。她想着润玉应该知道为什么,就急匆匆的上了天界来寻他。 锦觅到天界的时候,润玉正在和琉羨说着花界的事。 润玉心里是有些恼的,让花界选个好日子让锦觅承花神,答应的好好的,却一拖再拖,三四个月了也没个消息。 这是想反悔呢?还是又想要做些什么呢? 才说着让琉羨安排个人去问问,就听人来报水神来了。得,不用找人去问了,直接问本人吧。 锦觅是和月下仙人丹朱一块进来的。润玉见了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那叔父对锦觅一向是很喜爱的。 “小鱼仙倌,你到底和凤凰说了什么?”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润玉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他和旭凤说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润玉决定既然不明白那就问明白。 锦觅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中间夹杂着月下仙人讨伐他的声音。 润玉只得无奈的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是有关于前天后跳临渊台的事,锦觅半晌没回过神来,心里涌起了一阵委屈。 她娘死在天后手里,她爹和临秀姨也间接死在她手里。她不也原谅了吗?为什么凤凰就因为她见了天后一面就这么对她?还有小鱼仙倌…… “小鱼仙倌,你为什么要跟凤凰说这些?难道你还记恨着我们?当初的婚约本来就是你算计来的,是不作数的。现在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用的。我和凤凰永远也不会分开,你还是死心吧,别再多做那些无谓的算计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愤怒。锦觅找不到发泄囗,自然的将满腔的委屈和怒火指向了御座上的润玉。 “够了。”润玉给了她一声呵斥,他也是有脾气的,别随随便便给他盖帽子。她以为他就想给自己安排后事么?他满心的绝望和无奈又有谁知道。 如果说刚刚锦觅只是发泄,现在就是真火了。被润玉冷呵后,她越发的觉得愤怒,他做了错事,凭什么还敢呵斥她。她本来就认定润玉是故意挑拨她和旭凤的,现在润玉呵斥她,她就更认定了是他心虚。 越想越火气越大,锦觅柳眉倒竖,朝润玉大声喝骂。“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一直就是这样的,满腹的心机算计,卑鄙又无耻。我以为你是真心改了,才好心留你下来。没想到,你却还挑拔我和凤凰的关系,真是本性难移。” 她的声音尖锐的刺耳,刺的润玉一阵阵的头痛,润玉忍不住紧了紧眉头。她的一句本性难移,让即使早已放下的润玉也仍是被她又狠狠的刺了一刀。润玉强忍着脑中的疼痛,无奈的开口对锦觅道:“真的是你想太多了。锦觅,本座对你早已无半分私情,既已无情,又何必算计。还有不要再提婚约了,那纸婚约早在你逃婚那刻就不存在了。” “你骗谁呢,你的龌龊心思,整个六界谁人不知。当初如果不是你抓紧了婚约不放,我和凤凰会受那么多罪吗?这些都是你的罪孽。”锦觅显然是不信的,他要真那么容易放弃,她和凤凰以前就不会那么惨烈了。 润玉心头猛的烦躁不已,皱紧了眉。抬眼看着眼前一脸愤恨的锦觅,眼里也升上了冰冷的冷意。 她怎么就说不通呢? 润玉心里止不住冷笑。他守了几千年的婚约都是他算来的,锦觅凭什么这么说,她认了水神为父,她就是水神长女。这门有着权力平衡和上神之誓的婚约,怎么可能轻易就退掉。最后她不乐意了,就什么都可以推翻了不作数。她不作数了,凭什么在她眼里他还不能放下。这是谁规定的?她都嫁给了他弟弟,两人都有孩儿了。他却只能死守着那个充满了背叛、心伤的约定。 这还真是可笑之极! 她大概从来也没有想过,他如果真要算计,就仅凭那颗让他看见她和旭凤犹如野合一般灵修的梦珠,他就能让他们身败名裂,臭名扬六界。 而且以他父帝的为人,一旦知道他们灵修了,是绝不会认为他们是真爱的,他父帝只会认为其中必有阴谋。 这天界也是个最讲究名声的地方,婚前失贞,祸乱天界风气。背着红杏出墙勾引小叔子之名,她哪会有什么好结局,哪还能活的像现在这样好,哪还能肆意的来指责他。背负着弟诱兄嫂与嫂子乱/伦通奸之名的旭凤,又怎能不一夕之间失去名望人心,又还哪有什么资格再去做这天界的火神,乃至未来的天帝。 他润玉隐忍了一切,包括她和旭凤的双重背叛,换来的又是什么?就因为他爱了,就因为他在意了,她就能如此毫无底线的践踏他吗? 他的一生究竟是被谁毁了的?她是不是忘了?他也是天真纯善过的。只不过他的天真与纯善,都被这无情的命运一点点碾碎了。命运给予他的太少,夺走的却又太多,让他的一生,硬生生成了修罗炼狱。 他不想就这么憋屈的死,为自己挣一条生路,反抗这不公的命运哪里错了?他与她的婚约,她都能视作束缚,拼死的反抗。他为什么就不能了? 锦觅,你再是单纯无知,也应该明白做人不该是这样的。 他以前应是醉了!才会醉眼朦胧看错了人,才会认为她懂他。真的是他错了,错把鱼目当做了珍珠。 好在,将死之前他终于看明白了。 “小锦觅,你别说了。”丹朱见润玉脸黑了,周身的气势也能冷死个人。赶紧扯了扯锦觅,阻止她继续惹怒润玉。 他那大侄子,早就不是以前的大侄子了,真惹急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这个锦觅也真是的,怎么偏要提那婚约,还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龙娃,锦觅她不是故意的。锦觅……是心情不好,才会囗不择言,你也别生气啊。不过你也是,提这些过去的糟心事儿干吗呀。”丹朱心塞不已,又怕了润玉,一脸的假笑。 “叔父,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着,让旭凤回来祭祀母神,也能让他经常回天界来看看您。”看着一脸愤怒的锦觅,和他那笑的满脸勉强的叔父,润玉冷淡之极。 他能说什么?说他看旭凤他们一派美满和乐,以为这些往事他们早放下了,他就没想起来要注意避讳。 还是跟他们说,是他这个他们眼中的小人,在以他的小人之心,去度旭凤的君子之腹。说他怕旭凤以后会来个秋后算帐,才想着解释一二的。 自古被当权者记恨上的人,就没有哪个会有好下场。那些人好歹都跟了他润玉一场,哪怕是当个小人,他也得为他们的以后打算一下。 润玉半点想跟他们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在这两个人的眼里,他润玉生来就是个黑了心肠,无可救药的魔鬼。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第49章 七星连珠 天界 丹朱无奈的很,虽然他大侄子的话他没全信,但他大侄子说想让凤娃回天界,这还是让他很高兴的。 这点太好啦,这绝对没错。凤娃若能回来,他丹朱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哪儿错了?该怪谁呀? 怪他大侄子么?他大侄子确实是只是把他那天后二嫂子关那儿了,并没干其他的什么事儿。那怪他二侄媳妇儿锦觅么?锦觅又只是去完成他大哥遗愿的。那应该怪谁呢?怪他大哥不该死了还有这么个愿望?还是怪他那二嫂子不该想不开自己跳了? 哎——,怪来怪来去绕的他头都晕了。不想了,想不明白的丹朱决定先回姻缘府,于是伸手拽了满脸愤恨的锦觅,转身就要离开。 “叔父且慢,本座还有点事要问问锦觅。”润玉心里还装着花界的事。作为一个称职的天帝,哪里能允许事情就这么挂在半空中,不上亦不下呢。 “你改日再问吧。”听得润玉还想问锦觅事儿,丹朱拉着锦觅走的飞快。龙娃还敢说什么没私情了,现在不就露馅儿了。他得把锦觅看好点,帮凤娃守好媳妇儿。 润玉可不知道他叔父又脑补了一通,他对锦觅贼心不死之类的事儿。只是可惜花界的事情又得拖了。 回了姻缘府,丹朱也只能先安慰锦觅,让锦觅放宽心。说旭凤爱她至深,过段日子旭凤就会自己想通了。又顺口邀了锦觅留在天界玩些日子。 而锦觅呢?她自己也是心烦意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情,于是就顺势在姻缘府住下了。 等邝露知道锦觅在天宫的时候,锦觅已经在天宫住了好几日了。 邝露不是很在意锦觅,但她担心润玉。担心锦觅会再伤了他,担心他见了锦觅,又会暗自神伤难过。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心思,再去理会锦觅给她带来的那些担忧了。因为太上老君终于在她确定伤好时,遣了人来唤她去兜率宫了。 邝露的伤是失了精元伤了元气,引起的灵力不续。幸运的是在渡精元时,润玉醒的及时,没让邝露彻底的伤了根基。 这伤对一般的仙人来说这是个大问题,可对邝露来说就没那么严重了。她静养的这段日子里,润玉、太上老君、岐黄仙官都没少为她操心。她要是再不痊愈,都对不起那些个灵丹妙药了。 邝露到了兜率宫,太上老君就告诉她那段百花秘录上的记载,已经弄明白了。 七星冰莲,长在极寒之处,深渊之畔。因为无色无香,平时属于隐身状态。而此花亦会收敛灵气,没有半丝灵气波动,这时是寻不到的。 唯一的寻找机会,就在花开之时。此花能开七日,花开了就有一股味似玉京的香气,而且会散发出微光。因为会在七日内成熟结出莲子,所以灵气也会很浓郁。这时寻找就能轻易许多。 “但是还有个开花的前提就是这花开连珠。”太上老君摇着头说完了这句话。 “那什么是连珠?”就差这一点了,这让邝露有些着急,话气都带着急切。 “自天地初开,世间多有奇异之事。这连珠便是其中之一,它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一种异象。天上星辰玄奥无比,几万年就会生一次连珠之象。这时天上的北斗七星会连成一线,犹如珠串,这叫七星连珠。而七星冰莲要想开花,就必须要有七星连珠产生的星辰之力,没这股力量它就会万万年的神隐无踪。七星冰莲的七星二字就是出于此处。” 太上老君说完叹息一声,又对邝露道:“可最近的一次七星连珠之象,也要在千年之后。也不知陛下能否等的到。” 邝露闻言一惊,脸上俱是不可置信。喃喃自语一般的道:“就只能等着那一天,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邝露说的那一天,即是异象出现的那天,也是润玉陨落的那一天。 “陛下,你放心邝露会救你的。如果果真救不了,邝露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邝露在心底默默的对润玉承诺着。 绝望到了极点,心里就不是慌乱无措而是一种可怕的清醒。她低着头,脸上慢慢扬起一个笑容。如果锦觅在,就会感觉到这个笑里,充满了对她的恶意。邝露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这次若是润玉死了,带着润玉半条命的锦觅就只能为他陪葬到混沌里去永远陪伴他,再没有第二个结局。 太上老君见邝露低着头久久不语,全身上下都是一股绝望的气息,偏过头去不忍再看。又一次在心里臭骂了洛霖一顿,这人到是一死百了了,却留了一堆麻烦给别人。不过,他死了。斗姆元君不还在嘛。她徒弟闯的祸她也是有责任的。 太上老君点点头,思量了一会儿,就对邝露说道:“老夫带你去上清天。” 邝露抬起了头,那一瞬间,她的眼晴里,充满了摄人的光彩,亮的惊人。 第50章 神与仙的区别 上清天 邝露从前从未到过上清天。 她和锦觅不同,锦觅有斗姆元君这样出自上清天的师祖。而邝露只是太巳仙人的掌珠,太巳仙人出身下界仙山,最初也是靠战功在天界立的足,他可没有什么身在上清天的师傅,邝露自然也就与上清天没有任何交集了。 邝露知道,上清天所居住的,都是大罗金仙或者修为在这之上的人。他们才是这天地间,真正可以称之为神的神仙。而天界所谓的神仙,正确来说只能是仙。 神与仙的区别,在于一个真正掌握着天地规则,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 而另一个不过是在天道规则之下,为规则所困,替天地执行万物运行规律的人,是随时都可以被换掉的一个执行者而已。 上清天、大罗金仙、这是所有修行者,为仙者,永远不懈的最终追求。 这上清天就是邝露最后的希望所在了。 邝露一路跟着太上老君,他们先去了上清天斗姆元君道场斗府。面对并无所动的斗姆元君,太上老君用一句“水神花神皆为你徒,天命偏轨你亦有责,你们可都是欠着债的。”最终拉上了斗姆元君,又去了上清天的圣人道场。 太上老君本是圣人老子,斩出的善恶二尸之中的善尸,某方面来说他就代表了老子。 而那斗姆元君,不仅是元始天尊门下之徒,还是北斗众星之母,这要提前让北斗七星连成一线,就得斗姆元君的几个儿子亲自去动手才行。这也就是太上老君非要去拉上她的原因之所在。 不得不说在上清天的几位圣人面前,邝露是没有话语权的,不过就是被圣人们多看了几眼而已,而后就是全程静站在旁边老实的当旁听者。 听了一通,邝露得出了以下结论。 一,七星连珠可以交给北斗众星的星主,由他们控制着提前催动完成。这一项交给斗姆元君的几个儿子就成了,北斗七星的星主刚好都是斗姆元君之子,所以并不困难。 二,异象提前会影响人界,造成人间时令混乱。人间一年,将不再只有固定的三百六十五日。每两至三年将会在不同的季节多出一个月。有了这多出的一个月,旧的时令就将不再适用了,需要重新排好时令,以便使人间百姓不误耕种收获。 三,时令的混乱,即便重新排列,人间也将会受到影响,或多或少的会生出一些业障,需要有人去承担那些业障因果所产生的天罚。 “邝露愿承业果。”这是邝露在上清天说的第一句话。承担因果而已,她并不害怕。她爹爹虽然只有她一个女儿,但她爹爹在她娘亲去后也是有妾室的,日后说不得也是会有其他的孩儿的。 “归于天地,亦不惧?”元始天尊问邝露,他的声音平静无悲无喜。 “不惧。此乃邝露所求,而世间万物,有所求,就应有所予。”邝露的声音也很平静。早在她决定求药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畏艰险。现在付出的更多些,最终也不过是她的一条命罢了,她邝露给的起。 元始天掌尊与老子对视一眼说道:“你倒是个通透的孩子。那就这么决定了,七星连珠就定在今年秋收之后的立冬之日。至于那时令的排序,本应也该由你来完成,可你既然还要去取药,那就交给斗姆元君吧。纵容徒弟乱人命轨也该有所罚。” 斗姆元君站在一旁,听罢也只是领了命令,并不敢有多言。她也没想到不过是救了人一命,却牵连出了这么一通事儿,欠了一堆的因果。现在她也只能望着,能早一日还清因果了。 “邝露,多谢圣人。”邝露一直紧绷的心弦此时是彻底的放松了,遂向座上的圣人恭敬的行了叩首大礼。 第51章 梦中的结局 梦中的结局 自从受伤以后,邝露就没再来过布星台了,今日从上清天回来之后,邝露就觉得心里一直颇为不平静。 似乎只有来这布星台上,看看这浩瀚无垠的广阔星海,才能让她稍稍的平静一些。 按常理来说,担心的一切都有了结果,她本来应该会放心才是。可她的心,却偏偏更添了急躁,只恨不能明日就到了那立冬之时。 邝露坐在布星台的边缘上,双手撑在两边,轻轻的晃动着垂在台下的双腿,她低着头静静的望着脚下的芸芸星海,心里却在转着各种的念头。 想着现在离立冬还有五个月,她得先去极寒之地看一看才行。又想着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到底会是什么样,不知道她若真的归于混沌了,那个人,是否会在她走后偶尔想起她。 他与她,看似离的很近,似是一抬眼便可相见,实则却遥远的她永远也靠不近他。正如那句“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曾经的她也是有过许多梦想的,细细想来,她的每一个梦想都是与他有关的。一开始梦想着能离他近点,能陪伴他左右。后来锦觅离开了,她也梦想过他能放下锦觅,慢慢的喜欢上她。那时候她甚至梦想过牵他的手和他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走过漫长的神生之路。 只是很可惜,梦想始终只是梦想,他的决绝,让她的梦想一点点的消失,只剩下那明知不可行,还不肯放弃的一点点期望。 她始终还是期望着,她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点点痕迹的。 “陛下,也许很快……我就连期望也不会再有了。”邝露抬眼望着远方。 趴在邝露身边小憩的魇兽,似是感受到了邝露的低落,呦呦的轻鸣了两声,伸头蹭了蹭她,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邝露回过神,对魇兽笑了笑,伸手轻抚着魇兽的背为它顺毛。 “魇兽,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去陪陪陛下,不要老是贪食贪玩。你可是陛下的灵宠,是有正经事儿的灵兽,怎么能不务正业呢?”想起魇兽调皮贪玩的样子,邝露又笑了笑,忍不住轻轻拍拍它的头。 魇兽是真的很可爱呢! 魇兽不太明白,它哪里有不务正业了?明明是他那主人越来越忙了,它现在轻易都见不到他了。它那个爱穿白衣的主人,现在好像是不太需要它了。她提起他,是她想它的主人了吗?那好办啊!它有好多主人的梦珠。它最近都还找机会吞了一个好美味的呢! 魇兽摇头晃脑的想着,张囗就吐出了那个它认为很是美味的梦。 那是一个蓝色的梦珠,闪着幽光的圆形梦珠里,一幕一幕的显现着梦境。 是当年润玉和锦觅大婚的场景,一对穿着天界华美婚服的新人,一左一右的并肩缓缓的从远处走入九霄云殿,也从她眼前走过。 邝露旁观了那场婚礼的全部,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做这个梦,这是他心里永远的遗憾。 不需再要看,她就知道下一幕会发生些什么。邝露有些走神,她的心神也似是随着那熟悉的画面,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等邝露从回忆里走出来,只看到梦变成了蓝黄相间的颜色。梦境里两个新人也一起相携着走向远方,行走中新郎唇角带笑,不时的转头去看身侧并肩而行的新娘,笑的满足欢喜,手也紧紧的牵着新娘的手。他们越走越远,渐渐地就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了。 梦境的最后一幕,让邝露觉得她像是喝了一碗极苦的浓稠汤药,从嘴里到心里都弥漫着那种浓浓的苦涩味道。 这就是在他心里,最想要的结局了。只是可惜,新娘曾经再度穿上了嫁衣,而新郎却偏偏不再是他了。 陛下,你执着了锦觅仙上多久,我就执着了你多久。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又痴,又傻。 可是锦觅并不爱你,正如你不爱我,所以再怎么付出,不甘,挣扎,夜夜梦回,泪湿枕巾,也得不到一个圆满。陛下,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初另选一个日子起事,是不是一切都会好。你会得偿所愿,我也会一个人离开,一个人悲伤,也一个人学会遗忘。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明明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见到你就好,看着你开心就好。当年我曾经求你,让我为你筹备和锦觅的大婚,那个时候我都想好了,等大婚完成我就离开,不再打扰你的幸福。 可为什么偏要发生那么多事?锦觅逃婚,天魔大战,穷奇反噬,我舍不得看你一个人痛苦,舍不得放你一个人寂寞,舍不得让你一个人独行。我陪你越久越舍不得,最后我就彻底的沦陷,再也放不下你了。 魇兽感觉到背上舒服的抚摸停了下来,抬头不解的看着邝露。这么美味的梦它都给她了。她怎么不给它顺了?是她不喜欢吗? 魇兽动了动身体提醒邝露继续,感觉到背上的手又轻轻的动了起来,它满意的又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 迷迷糊糊的时候它听见那温柔好听声音说着“魇兽你说为什么世人都说神仙好呢?神仙的生命太长,痛苦也太长,哪有凡人好,一入轮回万事皆消……”慢慢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的它就听不见了。 第52章 岁月静好足矣 岁月静好足矣 邝露本是很担心润玉的,担心他会因为锦觅再次心伤。可是在看过那梦珠以后,她就不那么想了。也许对她的陛下来说,能见到锦觅仙上就是一种喜悦,即使是受伤也会是另一种满足。 她既然已经要走了,还是莫要再去打扰他吧。 邝露只是告诉太巳仙人,她要继续去凡间散散心,就一个人离开了天界。一路驾云向着极北之地而去。 这是邝露第一次到这么寒冷的地方,即使她是个神仙,还是个本身并不怎么惧怕寒冷的水系神仙。但在这个满是冰雪的世界里,她也感觉到了阵阵寒意。这方的天地间只有一个颜色,一眼望去所有能见到的地方,都被洁白的冰雪覆盖着。哪怕是在一日中阳光最烈的午后,阳光洒满这片寒冷之地时,也没有什么温暖的感觉。 这里除了她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声,和寒风呼啸着吹过的声音,再也很难听到别的声音了。 根据百花秘录的记载,七星冰莲会长在深渊之畔。 邝露捻决施了御风术,飞到了空中能看清地形的位置,开始寻找峡谷深渊的位置。找到一处就用玉灵珠做下标记。这玉灵珠是太上老君帮邝露炼制的,寻这七星冰莲的小物件。本身没有什么大用处,但邝露输入自身灵力之后,却能在方圆百里之内感觉到它的存在。 * 邝露离开天界的时候,润玉是知道的。他给邝露的那个镶嵌了逆鳞的手镯,可以让他根据逆鳞的气息感应到邝露的方向,也就能让他确定邝露在哪儿。 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假装自己还是那个没有心的天帝,每日仍旧如常的处理着政务。不让自己去看她,不让自己去爱她,也不让自己去回应她,因为只有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他心里不是没有思念,只是身体里一日比一日强烈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已经没有时间和资格去爱她了。 锦觅的花神位,在邝露走后没几日就诏告了六界。润玉正式的收回了水神之位,下诏将水神位给了鲤儿。千年前他发现自己身体开始破败的时候,就特意去寻了化龙决给他,又在鲤儿的真身中溶入了一滴他的真龙之血,之后鲤儿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化为了蛟。成蛟之后修为一日千里,如今他已是有着半步金仙的修为了。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便能真正的担起水神之位,撑起整个水族。 娘亲,孩儿也算是不负您的所托了。鲤儿以后没有孩儿,也会过的很好的。娘亲,您可以放心了。 想到娘亲,润玉又忍不住回望往昔,他这才发现锦觅从前带给他的美好回忆,竟是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了,从中再也找不到半点让他留恋的东西。 看来他要感谢她。 那天的会面,虽然让他气得肝火上升,险些就失了他一贯的君子风度。但锦觅也算帮了他,她抹掉了他心底对曾经残存的那点美好回忆的留恋。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心中历来厌恶他父帝的三心二意,自然也厌恶自己成为父帝那样的人。当他发现他爱了邝露时,是厌恶自己的,厌恶自己对感情的变心。如果不是即将命不久矣,他是怎么也不会放纵自己对邝露的爱意继续生长,他只会在刚刚发现时就狠狠的掐灭它。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如今他润玉心中再无过去,只有邝露,他应该也就不算是三心二意的人了。 所以真的应该要谢谢锦觅的,谢她亲手帮他抹掉了过往的一切。 至于锦觅的那点冒犯,润玉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经过了这么多事,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若是不爱你,那你的一切都是原罪。他既然已经从那段原罪中走了出来,就没必要再去对以往的事和人,都太过计较和在意了。 那天叔父和锦觅走后,第二日他就遣了琉羨去姻缘府送还了当初签下的婚书,顺便又让他询问了锦觅承花神位的事情。最后琉羨回来,他收到锦觅的“我心情不好,忘记了。”的答复时,他竟觉得无言以对。 这说好的而且是事关水、花两族,两个正神之位的事情。她就这么着一个心情不佳,就给直接忘到脑后去了。这样真的好吗? 他这是第一次认识到,锦觅除了固执外,还完全没有大局观,分不清楚轻重缓急。她的性情完全不适合当一个天后。他甚至有些怀疑,她能不能当一个好的花神。锦觅应该庆幸,花界的芳主们掌权太久,让花神之位成了一个摆设,完全不需要她再做些什么。 只是,以她心大贪玩,万事不上心的心性,等以后当了天后,怕是也会拖累旭凤的。 也不知道他把天界交给旭凤究竟对不对? 不过不管对错,他都没有其他选择了。除了旭凤,交给谁,天界权柄的过渡都不会安稳。他父帝和母神的旧部,不是那么容易臣服于他人的。 算了,拖不拖累的都是旭凤的事情,于他也无甚关系。他去想那么多干什么?真真是自寻烦恼。 锦觅住在了姻缘府,他偶尔也会遇到她和叔父出来散心什么的。他远远的就避开了她。他与她,从前虽是未婚夫妻,现在却是大伯兄与弟媳的关系,还是要注意避嫌的好。 旭凤在锦觅承花神位后没几天就来了,他的样子多了一些颓废,他也弄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带他去祭拜了父帝母神,没有再去做什么劝解之举,免得越描越黑,也越解释不清楚。他知道他们二人会好的,果然没两日他们就和好一起回家去了。 这样就最好了,他真的不想去操心他们的事情。他的一生大多过的兵慌马乱少有安乐,所以剩下的那一点点时光他只想平静一些。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邝露。就会去那天他找到邝露的那阶玉梯,坐在邝露坐过的位置。闭上眼晴靠在那根云柱上,心中就会感觉到平静和满足。 他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岁月静好浅笑安然便可足矣。 这一生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过那样的日子了,只希望来生他能与邝露真正的相濡以沫平凡一生。 润玉努力压下心囗涌起的点点腥甜,站在玉阶上,抬眼望着北方眼里滑过留恋与不舍。 有一种失落,不能说,只能靠感受。有一种悲凉,不能说,只能靠敛藏。有一种喜欢,不能说,只能靠欺骗来隐瞒。还有一种心痛,叫做,爱不能语。 夜风轻轻的吹着,润玉身上雪白的锦衣在风中随风而摆。他的身形在夜色中看上去很是消瘦,那锦衣在夜风中摇摆不定,显得空空荡荡。 他现在瘦了许多。他只庆幸邝露离开了,看不到他的样子。否则,她一定会哭的。“邝露以后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着。还有……对不起,面对你我始终还是胆小的。” 想到她,润玉带血的唇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心中仅存的一点温度,就是那个常着蓝衫的温婉仙子了。 第53章 来不及等你 来不及等你 润玉也没想到,他一直在等的那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快的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当他在早期议会上,怎么也压不下心口涌上来的血腥味的时候,他心里是觉得解脱了的,他这漫长又悲哀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只是有些遗憾,有些不舍,那个清雅秀丽的蓝色身影。 邝露,在人生的最后,我还是想再看看你,只是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等你回来了。 在他完全陷入黑暗的时候,心里只有只有那个守了他几千年的人的名字。 这一天的天宫是非常混乱的。 天帝在早朝会上,突然吐血,随后陷入昏迷中,吓坏了不少的天界神仙。这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众仙都觉得有些接受不能。好在随后天界的两大医学权威人士,太上老君和岐黄仙官都一脸轻松的说,天帝陛下只是旧伤复发,一时没忍住才吐了一口淤血,不会有什么大碍。他们脸上毫无压力的轻松表情,让不少人放下了高悬的心,这才勉强稳住了大部分人心中的慌乱。 琉羨和容轩做为天帝陛下的左膀右臂,一直都知道润玉的身体不太好,却不知道已经严重到了此等境地。他们都知道,以他们陛下的心性之坚韧,如若不是已经忍耐到了极致,是不可能当众吐血的。 好在两人跟在润玉身边久了,天界的大小事务都处理过不少,很快容轩就找来了负责天界防御的破军星君,禁卫与天兵配合着调配好了兵将,做好了天界的防卫,极快的控制了事情的后续,阻止了消息的扩散。 容轩身为禁卫统领,平时就是守在润玉身边的。在将润玉送回寝殿后,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与人群中的琉羨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趁着众仙都还在混乱中,人都守在润玉寝殿外时,来到了空无一人的九霄云殿正殿内。伸手从御案右侧拿起一卷诏书,扫了一眼扔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转身若无其事的离开。 什么火神不火神的。有这个人吗?真不好意思。他怎么就不记得他们天界现在有火神呢? 对旭凤这个公然勾引哥哥未婚妻,在背后给亲哥哥下刀子的人,他是打心眼里就瞧不上的。他们这些当兵行伍之人,最看重的就是那兄弟情谊了,否则谁还敢把后背交出来。 当天帝,他怎么配?! 他要当了天帝,只怕这天地间,就全是他那种打着真爱的旗帜,抢嫂子睡兄弟女人的人了。毕竟,那时天帝和天后都是这样的真爱,上行下效之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人间就离那伦常崩坏,道德沦丧不远了。他容轩可是出身于人界,怎么着,也得为人间做点贡献才是。 * 尚在极寒之地的邝露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发慌,还来不及去想是为什么,就收到了太上老君的传讯符。 “天帝危,速归。”五个字晃的她眼晴生疼。她才离开天界将将两个多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邝露脑中一片空白,一个闪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邝露回到天界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踏进南天门,就被太上老君的童子拦住了。邝露转而跟着他,往兜率宫而去。 等邝露再回到勤政殿时,夜已经很深了。 容轩正站在润玉寝殿门侧的走廊上,背靠在一根廊柱上,闭目养着神。邝露尚未走近,他就睁开了锐利如鹰的眼睛,见着来人是邝露才放下了戒备。 “谁在里面照顾陛下?”走到容轩跟前的邝露问道。 “琉羨,他正在里面给陛下渡入灵力。”容轩看向邝露对她说道。 “我知道了,我先进去看看陛下。”邝露垂着头的声音很轻很低。 容轩点头。他听出了邝露声音里的无力,也看见了她惨白的面色。但心神紧绷了一天的他,也只以为是因为她从外面赶回来,太过疲累所至。 邝露走进寝殿,在润玉床榻前几步开外站定,琉羨正在用灵力给润玉梳理经脉,她不敢贸然的靠近,怕打扰到他。 “怎么样?陛下还好吗?”邝露等琉羨收起了灵力,才开囗问他。 “陛下的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劲气,在四处冲撞,使体内的经脉多有损伤。我给陛下输入了些灵力,可以增加陛下身体内的生机,加快经脉的自愈速度。”琉羨很有些疲惫,他已经给润玉输过好几次灵力了,即使他有金仙的修为,也有点承受不住如此频繁的灵力输出。 “我来守着陛下,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邝露知道他本体是万年柳树,木属性的灵力主生机,于自身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琉羨脸都有些发白了,可见是累的不轻的。 “好。”琉羨点点头就干脆的起身出去了,把润玉交给邝露,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等琉羨走后,邝露才慢慢的走到润玉跟前,矮身坐到了床榻边上,就着烛火的光线,她看清了润玉的脸。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的陛下清瘦了好些。闭着眼晴昏睡的他,在昏黄的灯火映照下,一贯少有表情的俊颜上,也铺满了柔和,少了往日里的孤傲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多了一些温和,一些儒生的斯文俊秀之气。 邝露忍不住伸手,轻轻的从他光洁的额头一路往下,漆黑浓密的剑眉下,是紧闭的双目。 “陛下,你的眼睫好长。”以前她从不敢在近处如此细的看他,只敢站的远远的,在他允许她存在的距离外痴痴的遥望。 现在靠近了看,邝露才发现润玉的睫毛长的又长又密,整齐的排列在眼睑上,像一把小小的扇子。 明明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人好看,等到她发现时,才知道她原来早已沦陷在最初的缘起之时。 只那一眼,就开始了一生的劫难,从此一颗心再也不属于自己。 葱削般的白皙玉指继续向下,这里有着一双深邃而迷人的眼,只是那眼中的冰冷,让她每每被他看着,都会忍不住心间发疼。划过他高挺的鼻梁,然后是失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的簿唇。他往外轻轻的打着呼吸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指尖,一下接一下的,轻轻拨动着她内心深处的琴弦,弦动心颤,引人深陷。 第54章 真的认输了 真的认输了 邝露的目光随着手指,停留在他薄薄的唇瓣上,心跳的很快。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让她的思绪开始混沌,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倾身上前,呼吸与他的交缠在了一起。 润玉湿热的鼻息,让邝露的身体一僵,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她微闭着的眼晴猛地睁开,头一偏鼻尖堪堪擦过他的。 邝露既震惊又无措,她怎么会凭白做出这种事情来。清醒的那一瞬间,邝露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她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脑子里一片空白,羞愧难当。 上一次还能说是形势所迫,这一次就真的是她逾越了界限,险些就冒犯了他。 还好,还好他没醒,还好他不知道她的冒犯。 平复了心中的慌乱,邝露执起了润玉露在云锦被外的手,低头看着手中握住的指节修长的手掌。邝露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笑来,那笑悲哀又满足。“陛下,你知道吗?邝露曾经有许多的愿望,其中有一个就是牵你的手。现在这个愿望,算是实现了对吗?明明曾经有一次我也能牵你的手,安慰你。可是,我偏偏被你的眼神吓退了。面对你我一向胆小,经不起你吓的。” 缓缓抬头,邝露将目光移到润玉昏睡的脸上,红了眼眶。“陛下,我知道,你爱的是锦觅仙上,你想要的也从来都是她,不是我,可是她不爱你……你忘了她,放过你自己吧!” 邝露眼中的泪,终是滑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如雨点般滴落在润玉的手背上。伸手擦擦眼泪,邝露嘴角努力的勾出一个好看的笑。“我要走了,陛下……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最好能再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人。陛下……你也别怪我不守承诺,我实在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再跟随你走下去了,所以我就决定留在原地了。你也别为我担心,我会学会放下的。” 即使语不成调,她也认真的说着违心的话,她害怕自己回不来了,所以要先做好道别。有些话在他清醒时,她绝不敢说,她害他的冷漠与淡然。现在他昏睡着,她就当他也有不舍,也曾挽留。 滴落在润玉手背上的泪水,似是透过他手背上的肌肤渗到了他的血液里。意识昏沉中,他似是看到了邝露的身影,听到了她哀泣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对他说:“你爱的是锦觅……不是我,我要走了。”他想对她说不是这样的。“邝露……不是……锦觅,你别离开……我。” “陛下,你在说什么?”邝露看见润玉薄唇微动似是在说着什么。连忙倾身过去仔细倾听。只听见他低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梦呓着:“锦觅你别离开我。” 心若死灰,也不外如是了吧?!邝露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直起身的,闭目,泪如雨下。 “……”这个永远也不会回头,认定了就不会变的人。哪怕在命悬一线时,想的念的,还是他心里的那个人。痴心的让人想不顾一切的拥有,只可惜,不是他衷情的人,他永远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认输了,真的认输了,待最后这件事情做完,如果她还能侥幸不死,她就如自己所说的一般,去学着放下。若是放不下,她就去取一盏忘川之水。从此前尘皆忘,一切归零。 佛家《心经》有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终有一日,她也会无有恐怖。 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如同把她的心从中间劈成了两半,邝露忍不住伸手攥紧了心口。忍着心上的痛,她凝神固执的看着他。 视线中有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浸出,慢慢的沿着他的脸颊,滑入他漆黑的发间。邝露看着那滴泪,突然就有些庆幸,庆幸他不爱她。 “陛下,这样也好,这样你也不会难过。”她的声音幽幽的响起,犹如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在寂静的夜里也呢喃着让人听不清楚。 是啊……他又不曾爱她,又怎会为她难过。曾经她的到来,不曾为他带来快乐,那现在她的离开,自然也不要为他带来难过。 邝露抬起手,用衣袖几把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将润玉的手放回床榻上,为他盖好锦被。站起身,最后认真看了他一眼,转身。 此时,启明星已经高悬于空,天就快要亮了。 今日的云生,天还未亮就起身了,她早早的就去了膳房,她要为守在勤政殿的容轩等人送些早膳过去。 云生拎着食盒,刚刚踏进勤政殿的内院,就见到邝露打开润玉寝殿的大门,从里面出来后直直的向外走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也不见有任何的停顿。 “仙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呀?”云生的声音,惊醒了坐在院中石桌上打盹儿的容轩和琉羨。 两人一个激灵醒过来,琉羨迅速的起身追上邝露拉住她。“邝露,你去哪儿?” 邝露甩开琉羨的手,淡淡的丢下一句。“去魔界,找锦觅。”就继续向外走去。 “找那个女人干什么?”琉羨一个箭步追上,再次拦下了邝露。 “陛下,想见她。”邝露直直的盯着他,眼晴里满是坚持。 “不行,邝露你冷静点,你只是太关心陛下,才会乱了心神。你想想,若是魔界知道了陛下病危的消息,一定会生事的。”琉羨摇头,绝不能让魔界知道这个消息。特别是前火神旭凤,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姻缘府还有那些栖梧宫的旧部,他可是让人重点把守、监视着的。 “我都知道。可是陛下想见她,陛下再念着她的名字。”邝露说完,就绕开了站在她身前的琉羨。陛下那么想见她,她就偷偷的去找锦觅,再避开人带她来,这不就行了。 她想在她走之前,最后再为他做一件事,完成他想见她的愿望。 一直听着没作声的容轩,一个闪身迅速的出现在邝露身后,向邝露施了个昏睡诀,动作敏捷的伸手接住了倒下的邝露。 将邝露交给站在旁边的云生扶着,容轩又对云生嘱咐道:“云生你守好邝露,不许让她出去,拦不住她就传讯叫我们。” “好。”云生连连点头,她一定会看好仙子的。 第55章 佛前纯露 佛前纯露 容轩给邝露施的昏睡诀,本来顶多也只能让邝露睡上个小半日,就会自行醒来的。可偏偏邝露睡了三天都还没醒,云生吓的不行,急匆匆的跑去了岐黄仙官那儿,直接拉了岐黄仙官就走。 岐黄仙官看过邝露后,给邝露喂了几粒丹药,就只叫她好生看顾着邝露,之后便离开了。并没有告诉她,邝露为什么会陷入昏睡。 离开的岐黄仙官去了兜率宫找了太上老君,才确定自己并未误诊,上元仙子的确是失了一半真身。 那一半的真身在哪里呢? 太上老君望着八卦炉久久不语。 润玉的身体衰败的比他们想像的快许多。还差两个月才能到立冬之日,可偏偏他们的天帝陛下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他只能找了上元仙子,取了她的真身纯露,来加入九转金丹中,用来解除润玉身体中的怨气。只有先保住他的命,修复他已经破败到极致的身体,才能让他暂时承受住体内混沌之气的冲撞。后面必须取得那七星冰莲,补上缺失的元灵,补充足够灵力,让陛下意识清醒的炼化那丝混沌之气,否则他修复好的身体,也早晚会承受不了混沌之气的冲击,慢慢的又会再度陷入崩溃的境地。 邝露的真身生于万物沉眠的寂静夜里,是天地间的至纯至净之水,机缘巧合下,聚形出生于佛前莲座,又得佛祖怜惜以露珠之形留于莲座之上,是染满了佛性的。佛能克邪驱恶,所以上元仙子邝露的真身,便可以算是世间至纯至净至善之物了。 “哎——”太上老君回想起邝露割取真身时的决绝,忍不住叹息。 取真身之痛,痛入骨髓,深入神魂。明明告诉她三分之一就成,她却怕不够生生取了一半。 “此情之深,已无物可喻!”老君想着那被他收起来的,多出来的真身纯露,感叹不已。 他还得再去翻翻他的珍藏,给她炼些好药。哎呦喂……再这么下去他老人家也会承受不住的。 邝露整整昏睡了一个多月才醒转过来。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润玉已经服下了加了纯露的九转金丹。他的身体已经在慢慢的修复了。只是他的元灵不全致使他的神魂不稳,再加上还有混沌之气的肆虐,让润玉始终陷在昏迷中,没能清醒过来。 日子已经过了霜降,还有小半个月就是立冬了。 邝露醒来后,得知润玉已经安全,哪怕他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另一个间房里,她也没有再去看过润玉,而是直接回了璇玑宫。斗姆元君已经在她昏睡时派人送来了重排的时令,邝露仔细的抄录了几份,分派给了手下分掌时令的下属仙官,又细致的安排好了下一年的所有事务。 环顾着诺大的璇玑宫,邝露回房找出了一套浅蓝色的素锦仙裙。过两日就是云生的生辰了,她以前她总夸她穿着蓝色好看,邝露其实并不相信她穿着能有多美。在这天界多的是暗暗倾慕陛下的女仙。她们大多因着陛下喜欢锦觅,而效仿锦觅穿暖暖的粉色和紫色,这素淡的蓝色,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看着手上的浅蓝色衣衫,邝露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柔柔的笑来。云生会觉得她穿着美,因该是因为她少有见着他人穿吧! 原本邝露找织锦仙子做了这套蓝衫,是想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云生的。现在却刚好留给她做个念想。 她原都想好了,等她采到灵药。如果身体允许她会找个好的法子,只斩断对陛下多余的念想,然后回来继续跟随陛下。可现在少了一半真身修为也掉了不少的她,对自己还能不能扛过天罚,完全不确定了。 随手唤来一个小仙侍,让她给云生把衣衫送去,帮她转告诉云生她穿蓝衫定也很美,也请云生有空闲时来帮她照看璇玑宫的昙花。 待小仙侍拿着东西走后,邝露又走到窗边的书案前坐下,窗外就是长得枝繁叶茂的昙花。邝露看着昙花眼神不禁有些迷离,希望云生别忘记她的嘱托,否则这些昙花枯萎了,他该是会难过的。 看了一会,她伸手拿了一份空白的奏章,打开,拿起一支笔沾上墨汁,执笔一横一划,极认真的写每一个字。这将是她写的最后一份奏章了,为他采到灵药后,她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承受属于她的业果,平静的接受那最终的结局。 忙完她认为能做的一切后,邝露开始收拾属于自己的物品。看到梳妆台上那颗魇兽送给她的梦珠,邝露有些失了神。 罢了!陛下的梦与她毫不相干,她又何必强留,这璇玑宫才是它的归属。 回了太巳仙府,邝露一连好几天都夜里轮流陪自家的姨娘们,白日里就整日整日的跟在太巳仙人身后。 自家的孩子回来了,还那么的乖巧粘人,让太巳仙府的几个主人,这几日都处在了温馨和欢乐里。 太巳仙人是并不知道邝露也昏迷的事的。这天界自天帝昏迷已经一个多月了,天宫里的人也人心散乱波涛暗涌,难免会生些混乱。身为助天帝登位的老臣,他这段时日都忙碌的很。女儿没消息,他也只当女儿一直都在那勤政殿里照顾昏迷的天帝。反正啊,他也习惯了女儿事事以天帝为先。所以对于邝露回天宫后,一个多月没现于人前的事,他也完全没有去多想些什么。 一开始女儿陪着他,他是很高兴的。可是这一连几日整天都走哪儿跟哪儿,就连他处理公务也跟在身边端茶磨墨。他渐渐的就品出不对劲儿来了。他家小露珠儿又想干什么了呢? 让他想想,上次他的小露珠儿这么殷勤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想起来了,上次这么殷勤是在五百年前。他师门的一个年青后辈人才不凡,能力也出众,而且他那个后辈,在他以前带小露珠儿回师门时,见过小露珠儿一面后,就心心念念了几百年。他认为会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所以想让露儿和他相个亲。结果不知道她从哪儿提前知道了消息,死活磨着他,要他取消那场相亲宴。 哎——他那个后辈师侄人真的挺不错的,二百年前娶了妻,据说对妻子好的不得了。 哎哟,不想了。再想,他会心、肝、肺,哪儿哪儿都疼。 说着不想的太巳仙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咕叨了两句:“多好的女婿人选啊,就这么放过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56章 都听爹爹的 天界 “露儿啊,你这是有什么事儿吗?”太巳仙人已经不去想女儿究竟要干什么了,他决定直接问。 “没有哇。爹爹,我就是想您了,所以这几日才一直都跟着您呀。”邝露一边为太巳仙人磨着墨,一边笑吟吟的回答着。 “真的假的?你要干什么,你就直接说,爹爹好先看看能不能办到。”太巳仙人听见女儿说想他了,脸上都笑出了花儿,却还努力装出一副,不受甜言蜜语攻陷的样子。 “爹爹,我能干什么呀。对了爹爹,有一件事,您一定能办到的。”邝露对着太巳仙人笑的更乖巧了。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说说,什么事儿?”太巳仙人停下处理公务的笔,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转头笑着问自家闺女儿。 邝露咬了咬唇,才认真的对太巳仙人道:“爹爹,您给露儿生个弟弟妹妹吧。” 太巳仙人诧异了一瞬,才对邝露笑道:“爹爹老了,生不出来了。”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生,这不是让人笑话吗?虽然在夫人去后他有那么几房妾室,可她们都不是他的夫人。好在夫人给他留下了小露珠儿,她就是他这一生独一无二的珍宝。他只要有她这一颗掌上明珠就够了,他也就没想过再要个其他的孩子了。 “爹爹,您才不老呢!而且您又不是凡人,怎么可能生不出。”邝露走到太巳仙人身后,给太巳仙人捏着肩膀,殷勤备至。她才不信她爹说的话呢,他们做神仙的,元神交融也能生个孩子。说什么生不出,明明就是不想生。 “爹爹有你就够啦!你那么的不听话,再多一个不听话的,爹爹会操心死的。”太巳仙人转身,伸手刮刮邝露的鼻子回道。虽然对女儿说自己不老,他是很受用的。不过他还是要告诉小露珠儿,他有她一个就够了。 “不会的爹爹,他一定会很听话,不会像我的。您再生一个吧,以后露儿不在了,也会有他陪着您。”邝露听出了太巳仙人话里的坚决,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七星连珠的异象是她求来的,七星冰莲就只能她自己去取,交给别人就会连累别人承受业果天罚。她不知道失了一半真身的自己,最后会怎么样。 “什么叫你不在了?你能怎么不在了呀?”太巳仙人听到女儿的话,心里闪过些什么,没抓住。但他本能的不喜欢这句话。 “我是说我以后出嫁了,不就不在你身边了嘛。”邝露连忙解释到。 “呵呵——”太巳仙人莞尔一笑道:“别唬你爹爹,再等一万年你也不见得会愿意出嫁。”他可是很了解他闺女的,新郎要不是那天帝陛下,他闺女绝对不会同意出嫁。 邝露喏喏的道:“爹爹,我再出去一趟办一件事情。等我回来,我就什么都听爹爹的。” 太巳仙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认似的又问道:“什么都听我的?包括给你选个如意郎君?” “包括选个如意郎君。”邝露点头确认,声音无悲无喜。待她回来饮过忘川水后,哪怕是再看到他,她也不会有爱。那时她嫁给谁都一样,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性子,嫁了人哪怕她并不爱她的夫君,她也会一生忠贞于他,绝不会再生二意。 “所以爹爹作为交换,你得给我生个弟弟妹妹。”邝露看着太巳仙人,脸上满是认真。 “好。”太巳仙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高兴不已,也干脆的答应了邝露的要求。他的小露珠儿终于要放弃天帝那颗歪勃子树了,他得抓紧机会,先把他这傻闺女嫁出去再说。至于生不生的出,那可不是他说了算的,所以最后没有也是不能怪他的。 太巳仙人想到这儿,笑容满面的对邝露道:“露珠儿呀,你不是还有事要办吗?快去吧。”等小露珠儿走了,他得再去寻摸寻摸,哪家还有未婚的好男仙。 “我再陪陪您吧。”她还想再陪陪爹爹,她不知道,她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陪伴他了。 太巳仙人对邝露挥挥手,装作一脸不耐的道:“快去,快去。” 闺女早点办完事情,也好早点回来相看他给她选的那些个男仙。话说到底哪家的未婚男仙更好呢?他得去好好的打听打听。 “爹爹……”邝露还想再说些什么,还没说完就被太巳仙人打断了。 “去啊。”这傻闺女今天怎么了?磨磨蹭蹭的。 邝露无奈只得转身离开太巳仙人的书房,到了房门前,邝露转身看了太巳仙人许久。她的爹爹正低着头,笑容满面的处理着手下的公务,而他的头发都已经染上了霜色。邝露看的很认真,她要把爹爹现在的样子记到心里,刻到脑海里。 太巳仙人感觉到了女儿的目光,抬头对她笑了笑说了句“早去早回”就又垂头于公务了。 邝露红了眼角,再度转身离去,在心里默默的对太巳仙人说着“对不起,爹爹。露儿没骗您,等我回来,我一定嫁一个……您满意的如意郎君。” 第57章 无声的道别 无声的道别 邝露离开天界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便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她还记得,老君对她说过,让她在去寻药前再去一趟他那儿。 太上老君看着邝露,心里是有些怅然的。 原本他是打算先让邝露取了七星冰莲,扛过了业果再取她的真身纯露,这样邝露虽然会受些罪,却不会要命。可一切都被天帝陛下的病危打乱了,为了保下陛下的命只能先取纯露。现在谁也不知,这失了一半真身的上元仙子,还能不能扛过提前催动异象的业果天罚。 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 太上老君也没再多对邝露说些什么,直接给了她好些东西。一些他用珍藏的灵药炼制的上好的补元气、补灵力、聚神魂的丹药,还有一些灵符。只希望能多少帮到她一些。 最后太上老君对邝露说道:“老君我上次给你炼制的玉灵珠,也能吸收一些周围的灵气。你寻找七星冰莲的时候,仔细的感应一下,灵力波动强一些的,有七星冰莲的可能性更大些。” “多谢,老君,邝露知道了。对了,到时候还请老君,遣人在南天门接应邝露一下。还有,如果我……不要告诉陛下真相。”邝露是感激太上老君的,老君他老人家,真的帮了她太多了。 “好。”太上老君点头答应了。 “老君。如果有一天,陛下问起我。就告诉他,他不欠我什么。陛下他是个好天帝,我希望他永远做个好天帝。以六界苍生为重,学会保重自己。我之所以做这些都是为了六界苍生,与他无丝毫关系。” “好。”是个傻孩子,愿天道能怜惜于她。 邝露再次道谢后就离开了兜率宫。 在去南天门的路上,经过九霄云殿的时候。邝露望着位于九霄云殿右后方的勤政殿,久久不语。许久之后,她才在心里默默的对他说了一句。“陛下,上神之路漫漫,此后一人独行,望您珍重。” 良久之后,邝露又朱唇轻启低声说了一句。“天帝陛下,此生安好。上元仙子,告退。” 记忆里相似的话,她说过无数遍。“天帝陛下,此夜安好。上元仙子,告退。” 邝露转身快步向着南天门走去,没有犹豫,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恋不舍。 *勤政殿* 云生正坐在天帝寝殿外间的案几前,案面上横七八竖的摆着几把昙花,那昙花是她刚刚从璇玑宫釆来的。 她轻轻的把手中的一支昙花,插入到案上的一个素色祥云花纹瓶中。 上元仙子那天醒来后曾说过,陛下喜欢昙花,现在陛下昏睡着,既看不到花,也闻不到花香。让她好生照顾着那些花,时常去采些放到陛下近前。说不得陛下,就会闻到花香,醒过来了。 云生小心的,抱起案几上插满昙花的花瓶,将它放置在润玉床榻前的小几上。刚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了从榻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呓语声。 云生靠近了细听,才听得那断断续续的梦呓是“邝露”两个字。 润玉又正陷入了那场,邝露说他不爱她,要离开他的梦境里。梦里邝露转身离开,不见了。他正在唤着她的名字四处寻找着她。 “陛下,您想见上元仙子吗?云生马上去找她来。”云生吩咐殿门外的仙侍守好润玉,就提起裙摆,快步跑了出去。 她要快点去找仙子,告诉她陛下梦见她了。仙子一定会高兴的,仙子她守了陛下那么多年,总算是慢慢的在陛下的心里有位置了。 只是很可惜,云生最终也没能把这件事说给邝露听。她找遍了整个天宫也没能找到邝露。最后还是一个南天门守卫的天兵,下值时碰到她在找寻邝露,才告诉她邝露离开天界了。 云生有些失望,她回到勤政殿,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听到润玉有时逸出的浅浅呓语,她只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发酸,眼眶发胀。 站在润玉榻前她忍不住伸手敲敲自己的头,抹了一把眼泪。“云生啊,云生。你莫名其妙的心酸什么呀?仙子她不过是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容轩进来查看润玉的情况,刚进门就看见小丫头又是敲头又是抹泪的,在她身后站了半天也没发现屋里多了个人,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仙上。”云生听见声音,一转身就看见身后那么近的位置无声的站了个人,吓了一跳,连忙行了个礼就迅速跑出去了。 容轩被她这一连串的反应惊住了,眉头微皱,他有那么可怕吗?这丫头不是朵云吗?怎么看着倒像只红了眼晴的兔子。 第58章 七星连珠成 *极寒之地* 大雪纷纷扬扬,一团团、一簇簇、仿佛梨花瓣儿,一片接着一片,不紧也不慢的徐徐飞落。过了一会儿,雪花开始变得稠密了起来,雪越下越大了。 举目望去满眼皆是飞扬的雪花瓣儿,百片、千片、万片,漫天的飞舞着。朵朵晶莹的雪花在风中舞动着,或是飞翔,或是盘旋,或是直直地快速从空中下坠着,最后铺落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一身素蓝的邝露站在纷扬的雪花中,不一会儿,雪就落了她满身。她一头浓密的青丝,也被那纯白,染的满是雪色。在邝露脚下不远处,就是一处深不见底的陕谷,深深的沟壑,像一头等待着吞噬猎物的凶兽,静静地潜伏在那里。 今日就是立冬了。在这极寒之地中,已经开始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让这冰雪筑成的世界,变得更加的寒冷。 邝露静静的等着,很快夜色就降临了,天极冷极冷,惨白的月色下,远处雪白的山丘就像一座座冰雪筑成的坟茔,无声无息。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打着旋儿不时地向她袭来,冷的刺骨,像针一样扎向邝露的身体,邝露觉得她连心尖都是冷的。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肩头上的雪花随着她的动作,悉悉索索地滑落了下来。 邝露抬头注视着天空,北斗七星随着夜色的加深,开始出现在了天空的北方。或许是上苍的怜悯,大雪在极短的时间里变成了小雪,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明朗。今晚的月色也格外的亮,地上厚厚的白雪映射着月光,让四周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空中,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缓缓的移动着,纷纷脱离了宿命般的原定位置,渐渐的连成了一条直线。那一瞬间放射出了耀目的光芒,浓厚的星辰之力倾泻而出。 北斗七星,七星连珠成。 邝露捻起手诀,快速的施法感应着,周围百里内玉灵珠的灵力波动。灵力随着法术手诀熠熠生辉,散出发浅浅的蓝色光芒,映着邝露纤细的身形,让她整个人像极了冰雪雕塑而成的一般,空灵而秀美。 她迅速的分辨着,感应到的方位。转瞬间便化作一道白光,向着最近的一颗玉灵珠飞驰而去。 邝露麻木的,重复施展着感应法诀,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寻了多少处地方了。她的手臂早已酸软无比,灵力也早就不续了,现在全是靠着老君的极品灵丹在支撑着。她空白的脑海里,唯一记得的就是今日已经是第六天了。 又是一个毫无所获的地方。邝露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艰难的压下胸口涌上的腥甜,邝露苦笑不已。她该庆幸这地上积满了厚厚的雪,摔着一点也不疼么?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力的身体却在向她诉说着它的疲惫。六天六夜的不眠不休,毫不停歇的释放灵力,让她那缺少了一半真身的身体灵力极度枯竭。 邝露拿出一枚太上老君给的丹药,放入囗中,稍做调息,待灵丹开始起效,便又起身赶往下一个地方。 从未有一刻,让邝露如此的希望,时间能走的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当第七个极寒之地的夜幕降临时,邝露站在这片空茫的天地间,心里充满了绝望。她已经找遍了所有标记的地方,却没有一点点七星冰莲的影子。难道是花界的百花秘录记载有误吗? 邝露不知道,她摆了花界的众芳主一道,花界的众芳主也摆了她一道。趁她还未到花界前,众芳主施法改动了百花秘录内的一些记载内容。 关于七星冰莲的记载,隐去了一句话,多出了一句长于深渊。 第59章 (番外)男仙图引发的相亲 (番外)男仙图引发的相亲 太巳仙人最近特别的发愁。 眼看着与自己亲近的老友家里,以及各位同僚的家里,都热热闹闹的娶亲的娶亲,嫁女的嫁女。 他看好的女婿候选人,都一个一个的成了别人家的女婿,他就愁的夜里都睡不着觉。 他家那个傻闺女,守着一个没心肝的木头人守了五千多年,都快成八千岁的老闺女了,还完全看不出来,有那么一星半点儿想要放弃的苗头。 唉—— 这回他又接到了传信,让他去参加师兄家孙儿的满月宴,太巳仙人看着请帖,只觉得他心里酸溜溜的,怪不是滋味儿的。 等见着师兄家新添的小孙儿,看着襁褓里粉嫩可爱的小娃娃时,太巳仙人感觉自己嫉妒了,红眼儿了。 随后又见着他师兄那张老脸上笑的得意洋洋,话里话外都是炫耀的丑样儿。太巳仙人觉得自己又受到了,来自他师兄的第二次攻击力十足的暴击伤害。 终于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孙儿么?他太巳没孙儿,却是可以有外孙的。就凭他家小露珠儿的品貌,他外孙绝对是天上地下最最可爱的玉娃娃!” 参加个宴会都全程心塞塞的太巳仙人,回到家后,就决心要重整旗鼓,再接再厉,一定要把他家那个老闺女给嫁出去。于是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以往收集到的六界美男仙图,把其中资料已经过时的,娶了亲的,发现了品行有瑕疵的通通都给扔了。 坐在书桌前,太巳仙人细细的看着剩下的每幅画像,看着看着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堆男仙图里,虽然各种相貌的男仙都有不少,但是独独没有天帝润玉那一款的。 太巳仙人的手不自觉的在书桌上敲了敲。 半晌后才终于想起来,是当初自己收集男仙资料时下意识地避开了天帝那样的,就怕自家闺女见了与他相似的人,会越陷越深。 如今想来却是他自己想左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老闺女只是喜欢天帝那种调调,而不是喜欢天帝那个人呢? 太巳仙人摩挲着下巴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寻点儿与天帝相似的男仙? 罢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干脆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说干就干,太巳仙人马上就想起了自家师兄门下的二徒弟,那小子能力出众,处事沉稳,品性也不错,关键样貌英挺俊秀,有那么五六分像天帝。他尚还记得几百年前,他带他家那老闺女,回去给师兄贺寿的时候,那小子老偷偷看他闺女,他老闺女也有对那小子多瞄过几眼。 只不过当时,他觉得他长得像天帝,他看着就不怎么顺眼,就把他给排除在女婿的候选人之列了。 现在回想起来倒真是他太巳失策了,他怎么就没早点想到这点上呢?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说不定这次,他还真能把他家那老闺女给嫁出去。 于是乎,盼着自家闺女移情别恋的太巳仙人,就开始干劲十足的着手准备着,要给自家闺女安排一场,不显刻意的,男主角出场还得又美又仙的,别开生面的相亲宴。 只是很可惜,这场相亲宴的男主角,尚未来得及出场,就被他闺女给知道了他要让她去相亲的信儿。他那不听话的老闺女,磨着他取消相亲宴没能成功,就干脆直接越过他给男主角送了一封信,冷酷无情的拒绝了他。 最后,太巳仙人无可奈何,也只得取消了这场相亲。 心中却在暗暗发誓,一旦让他知道,是谁给他家老闺女透露的消息,他一定要他好看,非得把他打的爹妈都认不出来才行! 俗话都说了,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亲。这人还坏他闺女的姻缘,着实是该打。 第60章 陛下醒了 陛下醒了 润玉醒来的时候,意识仍是昏昏沉沉的,有些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陛下,陛下醒啦!”守在润玉床边,红着眼睛不停的抹着眼泪的云生,一看见润玉睁开了眼睛,连忙惊喜不已的连声喊着陛下醒了。其他的人听见了云生的声音,都迅速的围拢了过来。 转瞬间,润玉的床榻前就围了一堆的人。太上老君、岐黄仙官、琉羨、容轩、还有和润玉请假回族里祭祖才赶回来的风远致,以及得到了他今日会清醒消息的月下仙人丹朱等人。此时在他寝殿的门外,尚且还候着不少的天界众仙。 润玉只感觉自己耳边,传来的各种惊喜嘈杂的声音,吵的他昏昏沉沉的头如有锤击,疼的厉害。他闭上眼睛缓了缓了许久,方才觉得好了些。 再次睁开眼睛的润玉,敛去了眼中的那丝茫然,又是那个冷厉睿智的天帝陛下。 他不知道明明应该已经形魂俱散,归于天地的自己,是怎么活了下来的,但他仍然对此心生无限的感激。 润玉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邝露,我还能再见到你,真的很好。” 想起邝露,润玉扫视了一圈榻前的人,却并没有见到那个他想见到的素雅身影,润玉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她还没有回来吗? “龙娃,龙娃。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不说话呀?不会是睡了三个月,睡……已经睡出毛病来了吧?”差点说出傻了两个字的丹朱,连忙改了口。但他见他大侄子久久的不说话,心里其实还担心的,担心润玉这次旧伤复发,昏睡了那么久,是不是真的已经睡傻了。 “叔父,本座没事。”润玉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除了嗓子有些干涩,他不仅没事,整个人还觉得比以前更好了些。以前总是胸口疼、元灵不稳、灵力凝滞的感觉,似是全都没有了。感觉身体已无大碍,润玉忙又问起了天界的事。“对了,这段时间天界可有生出事端?” “回陛下,并未发生什么事。”站在床榻一边的琉羨见润玉问起,斜着看了容轩一眼回道。 润玉闻言放下心来,他突然昏倒睡了三个月,让旭凤也突然间回来接手天界这么多的事,能够不出任何乱子,这就足以证明旭凤是有能力,去胜任天帝之位的。他也算是放心了,以后的日子也只能辛苦旭凤了。 “旭凤的能力,我自是相信的。”润玉垂头一笑,声音里尽是释然。 放下了这天帝之位,以后他就带着邝露和魇兽还有娘亲的牌位,游历四海山川赏遍六界美景,这也是一桩美事。润玉现在就不禁对这种美好惬意的生活,生出了向往之情。 “龙娃,你在说什么呀?关凤娃啥事儿呀?”丹朱不解的问道。 “……”润玉从遐想中回过了神,抬头却只见他床榻前的众人,俱都是满脸疑惑的样子。他才终于发现原来他们叫他“陛下”不是对退位天帝的尊称。而是他现在居然还是天帝,而旭凤似是也没有按他留在御案上的传位诏书所言,回来继任天帝。难道旭凤心里还是介意以前的事? “哦……是本座睡糊涂了。”润玉心里惊疑不定,面上却是色也未变,随随便便的扯了一个借口,算是回答了丹朱的问题。 丹朱点点头,他大侄子果然是睡傻了,才会莫名其妙的说到身在魔界的凤娃。 “陛下,先让老夫来给你诊诊脉吧。”站在岐黄仙官旁边的太上老君,突然开囗对润玉说道。 润玉伸出自己的左手,太上老君诊过脉后说道,“陛下的身体,已无大碍,好生修养一下就可以了。” 第61章 大侄媳妇没了 大侄媳妇没了 围在润玉床榻前的人,听到太上老君说的话后,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陛下昏迷不醒天界人心散乱,魔界那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得知了陛下昏睡不醒的消息,很是有些个蠢蠢欲动。甚至几番滋事试探,如若不是他们天界把守的严密,让他们一直不能确认陛下昏迷的消息的真假,怕是早就已经真正的起兵作乱了。还有……哎,不说了。 “陛下,您体内尚有一丝混沌之气,还望陛下能早日将其炼化,收归己用。否则哪日陛下,一旦身体再受损伤,就可能会再次受其所累。”太上老君本就是为了提醒润玉这个事儿,才会在岐黄仙官开口前提出给润玉诊脉的,因此他这句话说的是极其的郑重严肃。 润玉身体不好时,深受这丝混沌之气所扰,自是知道其中厉害的。他点点头对太上老君说道,“本座知道了。”刚说完他就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他才刚醒来,又说了这么些话,现在觉得嗓子干涩,难受的紧。 岐黄仙官一听到润玉的干涩的咳嗽声,就转头说道,“去给陛下倒点水来。” “水在这儿。”云生赶紧出声,递上一杯温水。她早就发现陛下声音有些哑了,水也早就准备好了,只是陛下床榻前围的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去挤,就只静静地站在外边等着吩咐。 岐黄仙官先从他随身携带的药箱子里,翻出了一瓶补充灵气的丹药,倒了两粒,才接过云生递上来的温水,合着丹药一起递给了润玉。 丹朱看着润玉喝了水也服下了丹药,他觉得他这大侄子,像是也没事儿了,踌躇了一下说,“龙娃,那我们先出去了,你再好生的休息休息。”说完丹朱也不等润玉有所反应,就起身向外走。 他要马上回他的姻缘府去,他看好的大侄媳妇儿没了,他心里难受啊。唯一的一个,对他大侄子死心塌地的小露珠没了,就他大侄子这一脸寒霜生人勿近的样子,外加他那不近美色,活像个和尚的性子,怕是真的要单身到死了。他大侄子总怨他不疼他,他又哪里知道他这个叔父的难处呀,当初他拼了老命的阻止他娶锦觅,就是他这个叔父在疼他啊! 一屋子的人见丹朱已经走了,也都行了礼告退,麻溜的跟在丹朱身后出去了。他们都怕再呆下去,会让他们精明的天帝陛下,看出些什么来。 润玉见人都走完了,才伸手用力的揉了揉额角,他的头尚还有些昏沉疼痛的感觉。 他是怎么好的?到底是谁救了他?润玉心里有许多的疑问。但想起方才太上老君的话,润玉又先放下了心里的疑惑。静下心来,运起灵力感受了一下身体内的混沌之气,那丝混沌之气,此时正乖巧的呆在他的丹田之中,再不复见之前暴厉蛮横的冲撞之态。而且他身体里的灵气也十分的充沛,失去的一半元灵也确实得到了恢复。 润玉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想着天界既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那他再迟几日出去也不妨事,还是先行解决了混沌之气这个隐患为好。决定了要做什么,润玉就端正了身形,盘坐于榻上开始打坐修练,吸纳灵气修养生息,为接下来炼化混沌之气做着准备。 等润玉踏出寝殿,已经是七日之后了。 他终于完全炼化了那丝混沌之气,至此他的身体就已经完全康复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他的修为也上涨到了太乙金仙后期,要修至那与天地同寿的大罗金仙,缺少的也只是时间罢了。他和邝露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阻碍了,想到此,润玉的嘴角就挂上了轻松的笑意。 他是想马上去见她的,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先去处理一下因他昏迷而堆积的天界政务,想必那些等着他批阅的奏章都已经如山一般的高了。 第62章 她可回来过 她可有回来过 换了一身朝服冕冠,润玉端坐在御座之上,接见了一批又一批的天界重臣之后,才开始着手处理那些堆得比他想的还高的奏章。 “远致。”处理完最重要的紧急奏报,润玉停下朱笔随口唤了一声。 “臣在。”风远致应声答道。 “你把这摞奏章拿下去,让众仙马上去把奏报上的事务处理好。”润玉端起手边的茶盏,舒了一口气吩咐道。 “是。”风远致抱起那堆半人高的奏章,转身就出去了。他还得将这堆奏章给分门归类,才好让手下人给各仙府马上送过去。 喝了一口茶,随手放下茶盏。润玉又开始处理那堆不太紧要的政务。等一切都被他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润玉叫来了容轩。看着放在御案上的传位诏书,他开始询问他晕倒之后,他们为什么没有按旨去找旭凤,还有到底又是谁救了他的,以及邝露现在的消息。 容轩扫了眼被他按照记忆放回原位的诏书,低重着头恭敬的回道:“陛下当时晕倒大家都慌了神有些手忙脚乱,并没有谁去特意的注意过御案,所以也没有人发现陛下事先留下了诏书。而陛下之所以得救,是太上老君去上清天为陛下求得了灵药。” 容轩面上淡定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他们陛下因着幼年的经历一向谨慎,对于身边的东西,更是一向记得仔细。这些都让他免不了生出担心来,担心会让陛下看出诏书被动过。 今日也是容轩的运气极好,现在的润玉刚刚处理了比平日里多出好几倍的政务,脑海里都还装着不少天界各族的事儿,让他的头脑尚还有些沉重,否则容轩一开口,心细如发的润玉,就能立刻听出他的话里的不对劲儿来。 容轩一向话少他,刚刚却不自觉的说出了“慌了神,手忙脚乱”这样的词汇。谁都知道慌了神,自然就手忙脚乱了,所以并不需要刻意的去重复强调,让一个话少的人,不停的去着重的强调,那自然就不正常了。 润玉并未去注意这些,听完后也只点了点头,又问道,“邝露有什么消息吗?她可有回来过?” 润玉心里有些急切,他昏睡了那么久之,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上元仙子……”容轩心里一惊,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是没有消息吗?”润玉有些失落。 听出了那话中的落寂,容轩反而更担心了,这一刻他无比想念比他能说的琉羨。不知道如何开囗的他,只好干巴巴的顺着润玉的话答道:“没有。” “那传令下去,让人去找找她,出去玩了那么久,她也该回来了。”润玉并没有听出容轩话里的不自然,他一向话少,能两个字回答的,就绝不会说三个字。 “是。”容轩也只能点头称是了,他觉得这件事情他一开始没抓住机会说,现在他反而就更不好说了。算了,陛下身体才刚刚康复,而且陛下对邝露也……陛下知道了必然是会出事,还是让陛下再晚些知道真相吧。 只是因着润玉昏睡,心神一直都绷紧了又有些忙晕了的容轩忘记了,他自己不说,偌大的天宫里仙人众多总会有人说的。 “你先退下吧。”润玉说完又低头处理起了政务。写着写着润玉却停下了动作,握紧了手中的朱笔。 刚刚……容轩说没人发现诏书,可他看到那道诏书的时候就觉得不对,明明是有人动的。难道是他忙着处理政务时,不小心碰到了?所以诏书才移了些位置? 润玉思索了一会儿,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带着疑惑润玉伸手取过下一本等待批阅的奏章,随手翻开,他却突然定住了视线,目光落在手中的奏章上,久久凝视着…… 只见奏章上写着:“上元仙子邝露,奉于天帝陛下座下,已四千载有余,期间耽于妄念,少有修行,以至心境不稳。今特向天帝陛下请辞,外出游历,以期历练心境,万望批准。” 顾不得再去想诏书的事,润玉满脑子都是这封奏章是什么时候放上来的?容轩不是说邝露没有回来过吗?既然没有回来过,那他手上的是什么?他分明清楚的记得,在他昏倒的前一日还是没有这封奏章的。 这上面的字迹婉转秀丽、风姿翩翩,不是邝露的,又是谁的? 邝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请辞?你不是说过会永远陪着我吗?为什么现在又想离开了呢? 第63章 他要去找她 他要去找她 邝露…… 润玉心里充满了急迫,闭目感应着送给邝露的龙鳞手镯的位置。 在太巳仙府。 润玉心里一松,马上又是一紧。 突然,他就有些生气了。 邝露就在太巳仙府。就算要请辞为什么不自己来?给他呈一份奏章算什么事儿?她就那么不想见他吗? 他不过就是昏睡了几个月,怎么感觉一醒来,就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来人。”待有仙侍进来后,润玉冷冷地说道:“去太巳仙府,把上元仙子唤来。对了,记得告诉她,她的请辞本座不准。让她别忘记自己的职责,赶紧老实的来上差。” 御座下方的仙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许久也没有动作。 “本座让你去叫上元仙子,你跪在这里做什么?”润玉清冷的声音开始染上了火气,邝露的请辞让他又气又急,根本就压不住心里的那股邪火。 “陛下。上元仙子,她……她来不了了。”仙侍跪的更低,颤声回道。 润玉手中的朱笔“啪”地一下拍到了御桌上,“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来不了了。” 润玉声音冷冽充满了□□味。他胸中心火翻腾,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犹如被激怒的地狱凶兽。 “上元仙子……已于……半个月前,元神消……散于南天门前了。”仙侍抖着声音,磕磕绊绊的,说出了这个消息。 这句话犹如风平浪静时,猛然间掀起的巨浪,打润玉措手不及,心神俱裂。 润玉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巨响,愤怒在胸中如烈火般燃烧着,恨不得马上伸手劈了下面这个乱说话的仙侍。 看着这仙侍缩瑟恐惧的样子,润玉强压下动手的冲动,冷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回陛……陛下……”回话的仙侍很害怕,声音磕磕巴巴,断断续续,半天也没说完一句话。 润玉失了所剩不多的耐性,猛的站起身来,周身的冷洌杀气若有实质般的向回话的仙侍刺去。 座下的仙侍一时间被润玉的气势压得闷哼一声,胸腔中气血翻涌嘴角也溢出了丝丝鲜血,完全的失去了声音,他本能的将身体跪伏的更低,剧烈的颤抖着。 这情形让润玉的脸色变得更为可怖,犹如地狱归来的修罗,周身也尽是恐怖的阴暗气息。“我让你再说一遍。” 恕急的润玉,见那仙侍久久也不回话,怒火越来越盛,完全爆发,像倾泻的岩浆汹涌而出。整个大殿内一瞬间充斥着无名的烈焰,烧的人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这仙侍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诅咒邝露。 “放肆!”润玉大声的斥责。 “来人,将这人拖出去。胆敢诅咒上仙,处以雷刑十道,再剃去仙骨,贬入轮回……” 那暗如九幽地狱索魂之声的声音,吓得仙侍终于找回了声音,他不等润玉说完,就连忙磕头大声求饶“陛下,小仙说的都是实话,绝不敢诅咒上元仙子,陛下饶命啊。上元仙子真的已经元神散尽了,好多人都看见了。陛下,饶命啊……” “把他拖出去。”那咚咚的磕头声,声声砸在润玉的心上,让他心里一阵阵的发慌,他不想再见到眼前的这个人。 “上元仙子……已于……半个月前,元神消……散于南天门前。” 润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耳畔回响着那个仙侍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在润玉的心间。告诉他,邝露,她不在了。 怎么可能?他和邝露走了多少弯路,用了那么多时间,终于在他们可以毫无阻碍的在一起前,却告诉他邝露已经不在了。 润玉的心脏一阵紧缩,有鲜红的血珠喷溅在身前案几上,染红了邝露的请辞奏章。润玉伸手抹掉唇上的血渍,眼神恍惚。 是骗他的吧!明明,他这个失了半身元灵仙寿,还天罚加身的人都还没死。邝露,她又怎么会死呢?这莫不是个玩笑?润玉不相信,或者说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他要去找她,他要见她。润玉腾的站起身,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第64章 逆鳞色淡 逆鳞色淡 *太巳府* 太巳府里一片死静,静的似乎连个会呼吸的活物都没有。太巳仙人枯坐在邝露房中。 半个月前,有与他相熟的仙人经过南天门,刚巧撞见邝露满身鲜血的出现在南天门前,就急忙传了讯给他。 他接到讯息,匆匆赶到,只听到女儿最后的一声“爹爹”。还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话,就亲眼看到他的露珠儿,元神消散。化为漫天的萤光,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眼前。随后空中悄然浮现出无数晶莹玲珑、珠光玉润的细小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剔透的光芒,然后露珠落下一场大雨。像是他的小露珠儿在哭,在向他做着最后的告别。 他至今都不相信,他的女儿,就这么离开了他。 他们明明都说好了,等她回来,她就会听他的话,让他给她挑个好夫婿。怎么能一切就这样不做数了呢? “小露珠儿……”太巳仙人看着掌心中的银白手镯老泪纵横,他嘶哑着声音唤着女儿的名字。这是他的露珠儿,消散时留下的东西。 “吱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醒了正陷在失女之痛中的太巳仙人,他猛的抬头望向门外。 是不是他的小露珠儿回来了? 随着门口的人一步一步的走近,看清楚了来人的太巳仙人,眼中的亮光也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不是他的小露珠儿。 呵呵…… 不过这尊贵的天帝陛下,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小露珠儿跟了他四千多年,爱了他六千余载,也没见他来访过一次。 也是,他太巳算什么东西?他太巳的掌中宝又算什么东西?他比不得水神洛霖位高权重,他的小露珠儿自然也比不得那洛霖的那朵霜花了。入不得他的法眼,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如人。 他悔啊…… 他悔,没有斩断女儿的情丝。 如果早知有今日,他就该去取一碗忘川河源头的水,让他的露珠儿,彻底的忘记一切,也忘记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不是后来听友人说,他的小露珠儿在南天门给了太上老君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后来听说,太上老君用灵药救醒了天帝。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小露珠儿是为了救他而死的。对,一切都是为了救他。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她如飞蛾扑火一般,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这么个冷心,冷肺,浑身冷血的人,到底哪里好? 他莫不是给他的小露珠儿下了降头?才会迷了她的眼,糊了她的心。 润玉到太巳府时,没有看到一个人。他寻着龙鳞的气息,快速的找到了邝露在太巳仙府的房间。 怀着忐忑与不安,他推开了那间屋子的门。门窗紧闭的幽暗房间,随着门被推动的声音,射进了刺目的光线。 房里有人,一定是邝露。 这个认知,让润玉心里升起了希望,他加快脚步踏入房中。当他看清楚,坐在这昏暗房间里的人时,只觉得自己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手脚都在这一瞬间,涌上了一阵冰凉。 是太巳仙人。 四目相接,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凝重安静了。 润玉与太巳仙人两人互相望着对方,一个眼里熄灭了希望的火光,一个满眼都是怨和愤。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润玉不敢问,怕会得到他不想要的回答。太巳仙人则对润玉没什么话可说,他的女儿爱他至深,他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太巳仙人先转开了头,低头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银色手镯上。 润玉顺着太巳仙人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他手中。 那是—— 润玉紧紧的盯着,那个他送给邝露的手镯。他怕她不喜欢他逆鳞暗淡的颜色,也怕她介意他曾经将逆鳞送给过锦觅,于是重新用九天玄沙,银河之水,星月之光祭炼成镯。还特意在那上面,于炼制时加入了一些法阵,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是是取不下来的。现在它却失了主人,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吗?邝露,她真的不在了。 “仙人,你可以将那个镯子给我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清醒,一半疯魔。 “这是露珠儿的东西,陛下要去做什么?”太巳仙人头也没抬,声音沉痛,语气冷淡。 第65章 荼靡之极 荼靡之极 “那是本座落在上元仙子处的,劳烦仙人将它还给本座。”润玉的唇有些打颤,脸色白得吓人。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心口痛的厉害。脑中的思绪凌乱成一团,结成了一张巨网,越收越紧,有痛意从心脏处升起,一阵接着一阵,连绵不绝。 “你……”太巳仙人站起身,对润恕目而视。他握了握手,恨不能直接将那手中的手镯子,扔到面前这人的脸上。 露珠儿啊,露珠儿。你错了,你真的错了。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错就错在你喜欢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露珠儿你看,你不在了,他关心的是落下的东西。而你,他连问都不会问。露珠儿,他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做啊…… 想到女儿,太巳仙人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又悔不当初。 “陛下,老臣这一辈子最后悔的有三件事。一悔,六千多年前不该带露儿去谒见天帝,让她得见孽缘。二悔,在她告诉我,她在天宫遇见个真身是龙的少年,问我那是谁的时候,不该告诉她是谁,让她知道了那孽缘的名字。三悔,不该放任她情根深种,我的女儿才该给她喂上一颗陨丹。”太巳仙人朝润玉嘶吼着喊出了这最后的一句话。 那声音,震的润玉心尖发颤。 什么叫六千多年前?邝露不是只认识他四千多年吗?什么叫哪个少年真身是龙?邝露什么见过他的真身?什么……叫孽缘?他和邝露绝不是孽缘。 “仙人……”他有太多的为什么想知道。 “啪——”。 润玉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声清脆的落地声打断了。太巳仙人将那手镯直接扔到了他脚下。 “陛下拿着您的东西,请回吧。我太巳仙府庙小,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的。还请您以后也切莫再登门了。请——”太巳仙人加重了请字的语气,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他不想在露珠儿的房间里见到这个人,他不配踏进这里。 润玉木然的看着脚下那个银白手镯,呆立了许久,才弯下腰将它拾了起来,攥在手心里。缓缓的转身,木然的举步离去。 润玉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的心空的厉害,天地之大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将这颗心安放的地方。 从太巳仙府出来后,他就像个游魂一样,漫无目地的游荡着。 一路上,他都紧握着手中的逆鳞手镯,那手镯本无甚尖锐的菱角,他的掌心却莫名的破了。鲜红的血液一点点的顺着手指缝隙,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一朵朵荼靡之极的艳红色花朵,绵延着开出了一路的繁花。 掌心传来的刺痛,不停的提醒着他。那个守了他几千年的温婉女子,离开了。那个他用了几千年,才终于明白他爱的女子,不在了。 他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她的样子。她哭的时候,会固执的红着眼睛,直到泪水多到眼眶装不下了,才会滚落下来。那时她长长的睫毛上,也会沾染着晶莹的泪珠。原本灵动纯澈的眼睛里,会有黯然的神色。眼光里会有无奈,会有悲伤,会有忧愁。她笑的时候,多是唇角微微扬起,面上的微笑也淡淡的,笑的很轻很淡并不怎么明显,眼神也多是忧郁的。 这些都是他给她的。 他给她的是悲,是伤,是痛,是无情。 她在他眼前也极少有开怀的时候。 所以,邝露,你终于也忍不下去了,受不了我了吗? 神的一生好漫长,你走了,我最终只能一人蹒跚独行。 你知道吗? 我从来都是寂寞的,诺大的一个璇玑宫里,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是你闯进我了的生命里,让我不再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用膳,一个人品尝满室的凄清冷寂……邝露…… 第66章 在意有什么用 在意有什么用 游魂一样的润玉,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一处宫殿。那里面,大簇大簇的盛开着,满满的纯白色昙花。 润玉在恍惚间,看见一个穿着浅蓝纱裙的温婉仙子,正在一簇花众中,背对着他细心的侍弄着一株昙花。突然,那仙子转过身来,对着他粲然一笑。她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泪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邝露你终于回来了!”润玉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从花从中拉向自己。 “陛下安好。”云生受惊的缩回被润玉拉住的手臂,向他福身行了一礼。刚刚她看见天帝陛下过来,刚站起来准备行礼,就被陛下给拉住了,吓了她一跳。 云生的声音惊醒了润玉,他颓然的放开手。 “怎么是你?你怎么穿了这个颜色的衣衫?”天界的仙侍服多是浅白、浅黄等颜色。除了邝露,极少有女仙,会穿浅蓝和素绿二色。 “这个衣服,是今年我生辰前两日仙子离开界前,遣人给我送来的生辰礼物。”云生红了眼角,声音低落。她还记得,她听到送东西的人对她说,仙子让她转告她“云生穿蓝色也会很美。”当时她心里的开心和满足。 以前她总觉得,仙子穿浅蓝色特别温柔。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这个颜色,穿的这么好看了。她就常常夸仙子,她没想到仙子后来会送了她这件衣服。现在仙子走了,她想她了。就把这件她本来打算,拿来当宝贝一样收着的衣服拿出来穿上了。她想,仙子一定是希望她穿上的。 “传令下去,今后在天界,不许有人再穿这浅蓝。”这个浅淡如水的颜色,原来换一个人穿,会比那如火焰一般的红色,更刺他的眼,剜他的心。 “是。”云生虽然遗憾不能再穿邝露送的这件衣服了,却也还是乖巧的应下了。这样也好,她可以一直把它收藏起。 既然到了璇玑宫,润玉就只想去一个地方。刚提走几步,润玉又顿了顿脚步。“好好照顾这些昙花,邝露很喜欢它们。等她回来,见它们开的好,她也会高兴的。” “啊……”云生着润玉远去的背影,充满了诧异。 “陛下,您不知道吗?仙子她从来也不喜欢昙花。都是因为陛下您喜欢,这满满的璇玑宫里,才有开的如此旺盛的昙花。”云生始终没忍住,叫住了润玉,她虽然只跟了仙子一千多年,却也是知道的,仙子她一点也不喜欢昙花。 “仙子她喜欢梨花。仙子说,梨花淡白絮如雪,夜下落花溶月华。梨花皎皎似玉白,沁人心脾倾人心。仙子说,梨花虽淡薄,却自有一番繁华。仙子她什么都是为了您,为什么您却能什么都不知道呢?那个背叛您的人究竟有什么好?”看着那个没有停顿,越行越远的背影。云生有些生气,明明陛下昏睡的时候,还是念着仙子的。为什么醒过来就完全变了? 云生还想再说些什么,肩膀上忽然落下了一只手,轻拍了她一下。 “别说了,看地上。”云生顺着话往地上看去。 地面上几朵艳红的血花,开的正艳。 “这个是?”云生转头问容轩。 “远致处理完陛下吩咐的事,回去后发现陛下不在。询问后才得知陛下知道了上元仙子的事。怕陛下出事我们分头寻了陛下半晌,我才在太巳府外找到陛下。陛下的手这一路都在滴血,他是在意的。”容轩难得说这么长的话,虽然他没说明谁在意谁。云生却还是听懂了。 “在意有什么用,仙子已经不在了。”云生红着眼睛低喊,满是悲愤。 “陛下一向隐忍,许多事不一定是你看到的那样。陛下对邝露,不仅仅只是在意那么简单。”他看的很清楚,现在他只希望别再生起什么风波才好。 第67章 我没有家了 我没有家了 邝露的房间,一直也没有变过。 还是当年他尚是夜神时,她的那个房间。那时候璇玑宫冷清,只有他和她。 她随侍在他身边,总怕离的太远,她会听不见他的传唤,于是就在他的寝殿旁边,随便选了一个离的近的侧间做了寝居之所。 后来,他是天帝,她是上元仙子,他们也仍在这璇玑宫住了千余年。 白日里他忙着各种政事,她则忙着与他有关的各种琐事,和她身为上元仙子应尽的职责。只有夜幕降临时,邝露才会提着灯火走在他的身侧,稍前半步的位置,伴着星与月与他一起回家。 是的,家。 这个字对他来说从来都是陌生又遥远的,所以他也从未去想过,那每日里都隐隐期盼着归去的地方,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 从前润玉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天帝,早该搬到历代天帝居所紫宸宫居住的自己,会一直住在璇玑宫。他潜意识的不停的告诉自己是因为锦觅,因为锦觅送的昙花,因为父帝也没住在那里,所以他不搬宫也正常。 现在他终于承认是他错了。 他不肯爱邝露,心里却无比的贪恋她的温度,贪恋那一盏黑暗的夜里为他而亮的灯火。 如果没有……没有后来他的身体…… 他们应是会一直,一直这样,她提着灯火照亮前路,他跟着她走在回璇玑宫的路上。 千千万万年就这样走下去,终点是有他和她的璇玑宫,那个他不肯承认的家。 可惜,这世上从来也没有如果。 这一点,哪怕他身为天帝也无可奈何。 后来他意识到身体出了问题,自己已是时日不多,欲她升为夜神,便将璇玑宫赐予了她,自己则搬去了勤政殿。勤政殿离九霄云殿太近了,几步路的距离,再也不需要有人为他提灯照亮脚下的路了。他也理所当然的从那一日起,他亲手推开了那个为他点灯的姑娘。 可那个姑娘仍是固执的,固执的仍旧居住在这小小的侧间里,固执的保留了他的寝居,保留了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每晚在他的旧居里点燃一盏灯火,晃若他仍旧会踏着星月归来。 他曾不经意的问她。 为何不搬去璇玑宫正殿?为何那间正殿无人居住还要亮着灯火? 她说:“万一哪天陛下想要回头再看看呢?” 现在他真的回头了,却再也没有为他点亮那盏灯火的人了。 邝露,你不在了,这天地如此之大,我却无一处可以为家。 望着邝露房间紧闭的房门,出神了许久的润玉,终于伸出了手推开了它。抬脚跨进房门,站在门口,环视了一遍房内。润玉却发现这个房间有些过于干净了,并没有什么邝露的私人物品。 在邝露失去精元,精力不济的那段日子里,他曾在她晚间的汤药里,加了一些养神安魂的灵药,让她夜间睡的更沉。他常常会趁着这个时候,偷偷的来看她。 因此,对这个房间他也是很熟悉的。 现在这个房间的摆设虽然未变,但因为少了主人的私物,显得很是空空荡荡的,也缺少了人气。看的出来,在她在离开前,已经细心的收拾过了。 邝露,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仅仅只是出去历练心境又怎会出事? “来人。”润玉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音量也并不太大。 “陛下。”容轩很快就进来了。 “去把这段时间,关于她的事情查清楚,我要知道,为什么会出事。”润玉背对着容轩,背影莫名的落寂,让人看在眼里时,心中也会生出涩意来。 “是。”陛下果然很在意,只是可惜陛下从前不愿意表露,也完全没能让邝露知道这份在意。 在容轩走后,润玉才又提步进了房间,缓缓的走过房内的每一处。他的手抚过屋内桌案的案面,抚过墙边的梳妆台,抚过窗边的书桌与樯角的书架,一点一点的搜寻着她留下的痕迹。 第68章 山海皆可平 山海皆可平 终于经过了一番仔细的寻找后,润玉还是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东西,他拿着找到的东西,坐在了邝露房间内的书桌前,看着平铺在桌面上的一张纸,心里又痛又涩。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这是邝露去上清天那日,夜里从布星台回来后写下的,写了许多,一张又一张,这一张被飞吹起落在了角落里,才逃脱了后来被收走的命运。 在这两行字迹的旁边,还有着清晰可见的浅色晕染的印迹,那是邝露的眼泪。润玉似乎透过这这干涸的泪迹,看到,她坐在他现在坐的位置上,一边写一边哭泣。伸手细细的摩挲着那星星点点的泪迹,润玉终是红了眼,从知道邝露元神消散就强忍着的泪,倾刻间犹如泉涌。滴落那纸上,很快就又打湿了邝露留下的泪迹。 “邝露,你怎么知道山海一定是不可平的呢?”润玉对着字迹喃喃自语。“海可由舟渡,山亦有路行,所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润玉拿起旁边已经落了些灰的纸团,展开。他左手的血虽然已经干涸,却仍是红的,他却像是看不到那曾经令他厌恶的血色,目光只落在了那团纸上。 是他的字迹,他还记得那晚给邝露戴上逆鳞手镯后,他坐在她床榻边守了她一晚。离开时,他鬼使神差的找了纸写下了这“谢礼”两个字。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于万千人中选择了来到我的身边,谢谢你愿意守候我,也谢谢你愿意深爱于我。 我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唯有逆鳞,赠予卿卿,此后余生,长伴不离。 润玉一点点的抚平纸上的皱褶,渐渐的满是皱褶的纸就平滑多了,但再怎么平滑也仍是不复当初。 正如他与邝露,已然相爱,却隔着生与死,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回到没有伤害的最初。 最后一样放在了沾血的逆鳞手镯旁边,是一颗纯澈的蓝里参杂着明丽的黄的梦珠。润玉走过邝露的梳妆台时,一眼就看到了呆在梳妆台一角的它。 梦境化开,看到最后,润玉的嘴角牵起一个极苦极涩的笑。 这是他的梦,那一日他给邝露以口渡药,后来他忍不住吻了她。他那时满心以为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舍不得就此离开她,就留了下来,拥着昏睡的她安稳的睡了一整夜。就在那晚他做了这个梦,这是他几千年来,做的结局最美的梦,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让他觉得心中甚美。只是不知道魇兽,是什么时候偷偷吞了去的。 “邝露,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爱你了。”伸手接住重新化为梦珠的梦境,握紧,润玉苦苦的挣扎在痛苦里。现在看见这个梦中,他牵着她的手走向远方的结局,让他整个人都像身处于炼狱油锅里,他的每一寸理智,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被扯碎,再揉合成一团,再扯碎,如此反复,生不如死。 润玉闭眼颓然的瘫倒在椅背上,脑海里都是她的样子,睁开眼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肆意的流淌,流进了他的心窝子里。“娘亲,邝露她走了,连她也离开我了,我什么也没有了……娘亲,我该怎么办……才能让她回来?” “娘亲……您教教我,孩儿真的不能失去她。” “邝露,是我错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你回来好不好……” “邝露,你走了……璇玑宫空了,我真的没有家了。” “邝露……”攥紧了手中的梦珠,他在一声一声,声声泣血,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 第69章 都是为了他 都是为了他 第二日,润玉如往常一样的出现在九霄云殿上,苍白着一张脸处理着政务,他在行为举止上没有半点异常。 只是在他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深邃,闪烁于其中的也是让人心碎的悲凉心伤。一眨眼,一抬眸间,还隐约可以窥探到他深黑色的瞳仁中,不动声色的隐藏起来的痛彻心扉。配上他看似平静毫无波澜,甚至是无情,冷漠的有些僵硬的脸,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内心躁动,心慌不已。 众仙似有所感,朝议结束的比平时快了一大半,结束后朝上众仙迅速的鱼贯而出,没有一个敢多留一步,几息之间就退的没影儿了。 润玉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让他思让他痛,陪了他几千年的人。在度秒如年的处理完奏章后,他终是忍不住盯着御案右角上的昙花发起了愣。 想起昨日仙侍云生说的话,润玉眉峰一紧,心间涌起一阵尖锐难忍的痛楚。他急促的喘息着,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心里的疼痛却越演越烈。那痛强烈的让他喘不过气来,比儿时失血过多带着寒冷的痛,更甚上百倍千倍,他感觉自己明明快要死了却偏偏还残留着一囗气的活着。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痛不欲生。 他一直以为邝露是喜欢昙花的,否则怎么会日日精心照料着这些花,甚至用灵力去滋养它们。 锦觅送给他的那一株在天魔大战之后就死了。如今的昙花是锦觅复生后,邝露去花界求来的,一开始也只是一颗种子而已,后来长成一株又被她变成了千百株,种满了整个璇玑宫。 却原来……这些都是为了他。 邝露,你知不知道。我从来也不曾有多喜欢昙花,我从前只不过是喜欢了那个送昙花的人。情殇之后,这些昙花于我而言,也只不过是平常之物罢了。 很早很早以前,我对昙花的印象,更多的就在闲暇的午后,我坐在璇玑宫院内的石桌上煮茶品茗,一抬眼就能看见你侍弄着它们,穿梭于其中翩然灵巧的身影。 每每想起来,总会勾起我心里最软的角落,让我忍不住弯了唇角。 润玉看着昙花,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蓝衣仙子的身影。那仙子仙姿玉色、丽质天成,最是温婉柔顺、玲珑剔透。整个天界再也找不出另一个,如她一般心若磐石、矢志不移的女仙了。 “陛下。” 润玉听到了她的声音,猛的抬起头来四处搜寻。终于,他看见穿了一身淡蓝色广袖流仙裙的她,抱着一株玉盆栽种的昙花从大殿门囗莲步轻移,淡蓝色的裙角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摆动,缓缓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她笑着温声对他说道:“陛下案上的昙花,已是开过了,都没几朵花了,邝露挑了一株花开的正好的,来给陛下换上。” 她说完,见他没有反对,脸上的笑颜越发的灿烂了。之后微微弯腰将怀中那株放到御案上,抱起了旧的那株,转身便要离开。 “邝露。”润玉见她要走,急切的叫住她,她却似是没有听到般,继续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御座台的台阶。 第70章 你有问过我吗 你有问过我吗 “邝露你别走。”润玉如梦初醒般,起身大步追到邝露身后,抬手想要拥抱她,他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什么也没有碰接到。这一刻他终于从幻觉中清醒,他前方的邝露也化做细碎的萤光消失于空中。 “邝露……”润玉立在空荡的大殿中间,泪如雨下,撕心裂肺的嘶喊着她的名字。 邝露,聪明的人一点就透,可我却偏生是个愚笨的从来也琢磨不透。你不在我身边看着我,我会连走错了路,也不知道回头的。 邝露,在这漫漫悠长的上神之路上,我尝遍了所有。爱过,哭过,痛过,绝望过。曾沮丧,曾悲伤,曾付出,曾被抛弃过。我也虚伪过,孤独过,寂寞过,甚至折磨过我自己。可那个时候,我还有你。邝露,现在我又痛了,又难过了,又孤独了。而你又在哪里? 邝露,我经过了谎言,受过了欺骗,忍过了伤害,见过了敷衍,磨灭了纯良,失去了天真。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应该珍惜,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为什么?你偏偏就不肯再等等我了呢? 邝露,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我是如此的胆小,原来我有那么多害怕的东西。我害怕一个人的冷清寂寞,害怕夜半无人时的宁静无声,害怕睹物就会思人,害怕触景就会伤情……而我的身边,却哪里都是你的影子,让我就连逃避都无处可逃。 邝露,开始是你决定的,结束也是你决定的。你一个人决定了这一切。你有问过我要不要吗? 夜色下,他只身一人来到璇玑宫。看着在朦胧的月光中,显得越发出尘洁白,清丽淡雅的昙花。 润玉抬手一挥,满院的昙花就在灵光中化作烟尘,风一吹便散去了,不留一丝痕迹。 这些花早该除了,它们从来就不该出现在这璇玑宫里。就如同那个错了的人,也从来都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还有那明知是空,仍然痴痴等待的彩虹桥,现在他既然知道那个人不再是心上人了,就该早早的撤下才对。 看着空荡荡的,找不到多少邝露气息的璇玑宫,润玉转身离开。 天明之后,润玉下了诏令封闭璇玑宫,将璇玑宫列为禁地,再不准任何人踏入这里。璇玑宫外存在了几千年的七彩虹桥也在这天消失了,这一消失就是几百年。 朝上众仙还发现,九霄云殿御案上的昙花也不见了踪影。对于这些变化众人私下议论纷纷,多有揣测,只是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相。 不过倒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璇玑宫里也已经变了个样子。不过是几日的功夫,璇玑宫里就出现了一颗颗的梨树,占满了庭院里面,每一个空荡的角落。 得了空,润玉就会来这里,细心的照顾着它们。这璇玑宫里唯二的生灵,就是魇兽了,会在润玉来这里的时候默默陪着他。 在他是夜神时,璇玑宫里就只有他和魇兽,如今又只有他们了,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润玉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梨树苗树梢的绿意,眼中黯然的神色似是融进了些什么。只是他的眼睛里,封存了太多的东西,雾蒙蒙的,让人看不太清楚。 第71章 因闰月而名 因闰月而名 太上老君正窝在他的炼丹房里炼丹,有小仙童进门来告诉他,天帝陛下上门了。 太上老君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但当小仙童有些惊奇的告诉他,天帝态度很好,像是以晚辈的姿态来拜访的时候,他就意外了。 他们这个天帝啊……一向不是不怎么在意上元仙子的么? 上元仙子死后,这天界一派风平浪静,这天帝也没见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跟从前那水神之女锦觅出事时噬人的疯狂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老君安好。”润玉想着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向太上老君问好吧。 润玉着面前发须皆白的老神仙,心里头却是有着许多的念头。 从前他当夜神时,于天界众人而言,他就是个可有可无之人。无人在意,也无人关心。所以他与太上老君,自然也没有什么交集。后来他当了天帝,与这位老神仙,便是君臣有别,他也就从来没有,这样向他问过好。 今日容轩来回报,邝露离开天界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下一年的事务,关于这一点润玉并不觉得意外,邝露她一向是个谨慎妥贴的性子,她是不会扔下一个烂摊子给他就离开的。 容轩退下后,看着容轩呈给他的邝露留下的凡间新时令,润玉莫名的觉得这应该也与自己有关。鬼使神差的提笔在邝露秀丽的字迹旁,在那未名的每两至三年多出的一月上写上了“闰月”二字,至此人间时令历法之上,就有了闰月以及因闰月而名的闰年。 看着两相并肩的字迹,润玉不由的就想起从前。在他还是夜神大殿时,他和邝露尚有并肩的时候,就如同当初他带邝露去洞庭湖见娘亲的时候。然而,自他登天帝位后,他和邝露就再也没有过并肩而行之时了,邝露总是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她明明对他有满腔的深爱,却因为怕他为难,就再也没有过半点逾越。 不知不觉,润玉就枯坐了一夜,想着容轩说太上老君是她离开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他就来了。他知道,这位老神仙一定会知道些什么的。 “能否请老君告诉本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润玉的眼睛涩的厉害,问的也不甚明了,但他知道,太上老君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自从知道邝露走后,他就不曾合过眼,每次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控制不住的去想,各种邝露受伤散魂向他求救喊痛的画面,让他痛极了,片刻也不得安宁。 别人或许都当他并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在意。心底深处那每时每刻,连呼吸都在痛的感觉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她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有时候他甚至想跟着她一起走,那样的话,他就再也不会痛了。 可是他又清醒的知道,邝露一直都是希望他好的,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他。他终是不忍她的这番心血付诸东流,他只能一日一日的挨着日子,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孤独的舔舐着伤口,只不过这一回,再也不会有一个温柔的姑娘,偷偷的躲在门外整夜整夜的守着他了。 太上老君盯着润玉的眼睛,见他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丝,在平静的目光深处,隐藏着哀泣与噬人的癫狂。太上老君心下叹息不已,拥有时从不珍惜,失去了再来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第72章 最后的一点曙光 最后的一点曙光 太上老君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最后说了一句:“陛下这次能转危为安,是上元仙子付出了一半真身纯露和性命换来的。陛下理当珍重,莫要让上元仙子的苦心白费了。” 润玉闷咳两声,咽下嘴里的腥甜,身体晃了晃,竟是险些站立不稳。他一直都知道邝露对他的喜欢。他以为她这几千年的不离不弃,已是情深至极了。现在告诉他,邝露对他比他以为的,付出的要多的多。为什么……他以为的总是错的呢? 为什么总是让他后知后觉? 最后错过一切。 是他错了,当初他就不该犹豫,他该告诉邝露的。告诉她,他亦是心悦于她的。 心在泣血。 从前他不止一次的羡慕过旭凤,羡慕他拥有锦觅无悔的爱,羡慕他拥有锦觅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那种爱。 原来,不是他没有过。而是他自己选择了视而不见么? 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来全是他自己的执念造成的么? 邝露,你不能这么对我。 看着天帝眼中的哀泣更甚,太上老君又道:“上元仙子对老臣说的最后 一句话是,如果有一天,陛下问起她。就告诉陛下你不欠她什么。说陛下你是个好天帝,也希望陛下永远做个好天帝,以六界苍生为重,学会保重自己。而她之所以做这些都是为了六界苍生,与陛下并无关系。” 太上老君还记得那天,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既无怨怼也无悲喜,神情淡漠的像她说的,只是别人的事情一样,平静到了极致。那时那小仙子应该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了吧。 “邝露……”我答应你我会做个好天帝,也会学会保重自己,你也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 这一次我等你,多久都等。 有泪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滴落,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出他的脆弱。“老君,本座只想知道,上元仙子还能不能救回来。只要能救回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本座都愿意。”润玉的声音嘶哑的很厉害。 他再也不会去想什么锦觅旭凤了,也不会去纠结自己爱了邝露是不是就三心二意了,他只想找回邝露,只想日子能回到邝露刚到璇玑宫的时候。哪怕日子依然清寒,他的日子依旧过的很辛苦,但至少他还有她,还有魇兽。 太上老君沉着脸并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让润玉心中的希望,开始摇摇欲坠。 “老君……” “陛下,上元仙子元神消散归于天地之时,老臣感觉到了一股天道的誓约之力。异象天罚和誓约之力,这两样加在一起,以上元仙子当时失了一半真身,跌了修为,又受伤颇重的情形来看,是不可能还残留有魂魄的。”当时的情景,太上老君记得一清二楚。让他每每想起这位上元仙子,都觉得唏嘘不已。 太上老君的话进到润玉耳中,就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让他脚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已经失去了太多,难道连这最后的一点点曙光都要被夺走吗?他润玉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在邝露走后,他即使心痛难过,也一直都很冷静,那是因为他固执的相信总有一日,他会把她找回来的,就如同旭凤和锦觅。 当初锦觅在天魔大战中魂飞魄散,不也被救回来了! 因着这个念想,他默默的将逆鳞手镯放在胸口妥善的保管,期望着等她回来后,他能再一次的亲手给她戴上。 这一次,他一定能够见到她欢喜的笑颜。 邝露……你别这么对我,求你…… 第73章 一滴残露 一滴残露 全都是因着这个念想,他才悄悄的在璇玑宫里种上了她喜欢的梨花,期望着等她回来后,他能带着她去看那满树的繁华。 他想着,到那时那像雪花一样纯净的花瓣,漫天飞舞着,慢慢的落在她的身上,亲吻着她的发丝,那景象一定是极美,极美的。 现在告诉他,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再实现了。难道这些永远都只能是他的妄念吗?为什么非要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对奢望以久的幸福美满触手可得的时候,才无情的击碎他最后的一丝念想。 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天道对他,果然从不曾有过半丝的怜悯。 他不甘心! 一声绝望悲怒的龙吟,冲出兜率宫,响彻天地,其中散发的龙威,震的人头晕目眩,忍不住气血翻涌。天上乌云四涌,闪电雷鸣,狂风大作。 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看向声起的方向,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陛下如些失控。让那声音里的哀痛和悲愤,击在人心中久久也不散去。 兜率宫的庭院被润玉的龙吟震的一片狼藉,就连脚下的地面也逃不过四分五裂的命运,好好的兜率宫转眼间就只剩了一副荒败的景象。 看的太上老君心痛不已。幸好,他没将这天帝带进他的宝贝炼丹房。 润玉气血翻涌双目充血赤红,眼里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光芒。他幻化出赤霄剑,转身就要往花界去。花界的那群女人从来就不是安份的,邝露是去寻药,还是按花界给的记载去寻的,怎么最后就回不来了,他不相信她们完全无辜。如果真的是她们做了什么手脚,那她们就一起下去陪邝露好了。 润玉行走间,手中的赤霄剑尖剑划过地面的声音,惊醒了兀自陷在心痛自家庭院遭了大难中的太上老君,待他看清楚润玉垂下的右手拿着赤霄剑走出老远的背影,忍不住心头就是一惊。 “陛下,上元仙子,尚还有一滴真身纯露留存于世间。”太上老君大声的喊道。 得先稳住天帝陛下,这杀气都快凝成实质了,再不拦住他,绝对有人要倒霉了,六界说不得又要闹的天翻地覆。花界的众芳主尚不知道,太上老君的这一嗓子,让她们逃过了一场滔天大劫。 润玉停住脚步,转身盯着太上老君,眼里噬人的红光,盯得人心底发寒。 “上元仙子,曾取了半身纯露为陛下驱除穷奇之邪。这半身纯露,还有一滴残留。”太上老君看着润玉的眼睛,极认真的说着。 杀气虽未散,但润玉眼中的红光弱了许多。见润玉似有所动,太上老君再接再厉又说道:“陛下,这滴纯露许是能救上元仙子。” “在哪儿?用什么办法?”润玉的红浊的眼睛,终于渐渐的开始恢复清澈。 “纯露在老臣的丹房里,至于要救上元仙子,其中一件就是需要去西天佛祖那里,求得一株千年以上的功德金莲。陛下的血中亦含有纯露,只需以陛下之血为引,将纯露置于功德金莲中用水系灵力蕴养千年,千年之后就能重塑上元仙子的仙躯。”太上老君将这个唯一的办法告诉了润玉。 “仙躯?只是躯体吗?”润玉抓住了重点词汇,着急的问着太上老君。 “对只是仙躯。”太上老君确认道。 “那元神呢?” “这就是第二件事了,陛下您还是先去西天,取了金莲再说吧。”太上老君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本座现在就先去西天求取金莲。”润玉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太上老君的眼前。 第74章 前缘后因 前缘后因 润玉有了太上老君给的这个目标,就像是马上要溺毙的人抓住了一个生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再渺小,再微弱也是不肯放弃的。 等润玉走后,太上老君摇摇头心下暗叹,这怎么找魂魄他老人家完全没有头绪,真不知道等天帝回来后要怎么告诉他,其实他老人家对这事儿也完全没有办法。 润玉的西天取莲之行很顺利,顺利的有些超出了润玉所想。 而这些都是因为佛祖记得邝露。 有一天清晨,一颗莹润的露珠,突然就挂在了他的莲坐花瓣之上,欲滴不滴,晶莹透亮很是惹人喜爱。他有些讶异,要知道他那莲坐,可不是什么都能来沾染的。 然,存在即是合理,它能出现在此就是缘份,他便顺手给它注入了灵力,保其不散。后来露珠日日沐浴佛光,渐渐的就充满了佛性,越发的纯净通透了。 再后来,他莲坐上的一片花瓣飘落,还机缘巧合的成了玄灵斗姆元君的弟子。他觉得这样好像还不错,仔细推演一番之后,他顺应天机将这颗剔透的露珠也送了出去。 从那一刻开始,即便他是佛祖,也只能稳坐莲台,不能也不可以再去插手她的命运。命运给她的是悲是喜,是苦是甜,是光明大道,还是崎岖小路,是幸福美满,还是黯然收场。都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去走,一个人去参悟。 悟道仅在拈花一笑之间,一念可以成佛,一念亦可魔。 未来如何,只能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虽说佛祖并不能干预邝露的命运,却也在润玉求取功德金莲时,给予了方便,不仅没有半分为难就将功德金莲给了他,还额外给了他一片莲瓣。 润玉回到天宫后,太上老君就问他准备于何处种下金莲。润玉最终选择在他现在的寝殿勤政殿中种下这株功德金莲,勤政殿离九霄云殿最近,几步路便可到,这样的距离可以方便他照这株金莲。 种下这株金莲之后,润玉还特意设了法阵让四周的灵气,能源源不断的涌入种金莲的莲池中,不过是须臾之间,池面上就是一片飘飘渺渺的仙气缭绕着,将金莲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太上老君在润玉刚拿出的功德金莲时,一见着这颗金莲所散发的金光,就认了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千年的功德金莲,原来佛祖给润玉的是生长了万年份的功德金莲。这其中蕴含的灵力与功德之力,哪里是那千年功德金莲能与之相比的。 看着池中的这珠万年功德金莲,太上老君改了原来用龙血为引,直接将龙血与纯露置于金莲之中的办法。开囗让润玉给他一盏心头之血。 太上老君话刚说完,润玉没有丝毫犹豫,在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前,就幻化出了一柄匕首,对准心囗处利落的起手落刀。 “陛下。”琉羨和风远致一左一右,迅速的上前扶住了额冒细汗,脚下也站立不稳的润玉。 太上老君拿着那盏心头血,忍不住摇头。这下手也太狠了,跟那上元仙子一个样儿,都不知道对自己好点。 老君将纯露置于功德金莲中后,施术引动润玉心头血中隐藏的纯露。龙血中的纯露感应到本源的气息,自动的向着本源靠近,带动了龙血中纯粹的水系灵力,龙血慢慢的脱离了杯盏升向半空,变成一颗灵珠模样的红色血珠,浮在功德金莲顶端稳稳的停住。丝丝缕缕内眼可见的灵力之光,开始缓缓的向着功德金莲中的纯露飘去,又夹带着金莲中的功德之力慢慢的渗入了那滴小小的纯露之中。 第75章 你别生气 你别生气 做完了一切,太上老君转头看向润玉。对他说道:“陛下的心头血灵气浓郁,这滴纯露又不大,这些血中的灵气能维持百年以上。哪日这血珠完全黯淡无光了,就可以替换了。” 润玉整个人完全无力的靠在琉羨身上,白着点了点头。 “至于上元仙子的元神……”太上老君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陛下带回来的那瓣莲瓣上有上元仙子真身纯露的气息,应该就是上元仙子的真身,当初在佛祖莲坐上栖身的那一瓣了。用上这瓣莲瓣,辛许就能够找到上元仙子的一些残留的元神。” 虽然佛祖给的这瓣莲,虽然让寻上元仙子元神这件事,从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但太上老君也不敢就肯定的告诉润玉,一定会成功。 润玉却是听到太上老君说的“能够”这两个字,苍白的脸上就露出了个欣喜的笑来。毕竟这两个字比起那让他坠入地狱深渊的“不可能”来说,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陛下先将失了心头血的身子养好一些,一个月以后,再开始寻上元仙子的魂魄吧。” 润玉挣开扶着他的人,站稳了身体,有些急切的对太上老君说道,“本座无碍,现在就可以开始寻……” “陛下,您应该也不想上元仙子复生出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吧。”太上老君截住了润玉的话。 “本座会好好将养身子的。” 太上老君点点头让两人将润玉扶到床榻上,又从广袖里掏出几瓶丹药,将丹药交给风远致,嘱咐他每日看着润玉服下,还叮嘱他别忘了再去找找岐黄仙官,这才告退离去。 “你们都先退下吧。” “陛下……”容轩和风远致看着润玉毫无血色的脸,都有些迟疑。 “退下。”润玉虚弱的声音带上恼意,生生让这本显得无力的声音,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 人都出去后,润玉靠坐在床头,看着离着自己不过几米远的金莲莲心中的纯露,心下只觉得未来对他来说,也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邝露,我想你了。邝露,我亦是爱你的。邝露,我早就回头了,所以你也回来好不好?邝露,我知道等待很痛苦,这一次换我来等你好不好?邝露,我们说好了。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润玉的声音,轻轻的在偌大寝殿内回荡着,似是那个他想见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 恍惚间他似乎真的又看到了邝露,她穿着淡蓝的纯色仙裙,手臂上挽着颜色更浅一些的披帛,带着温婉的笑容,迈着纤纤细步,身姿婀娜的向他走来 。 “邝露……” 润玉吃力的向她伸出手,她却定定的站在远处,再也不肯向他的方向走一步。 刚取了心头血,尚且虚弱的润玉分不清现实与梦幻,只觉得邝露不肯再靠近他,定然是生他的气了。 气他的蠢笨,气他分不清执念与挚爱,也气他固执的不肯向她承认心中的爱意。 “邝露……你别生气……我……我只爱你……”话音未落,润玉固执的伸在半空中的手无力的一坠,已然是陷入了昏迷中。 “哎——”还没回到兜率宫又被风远致风风火火的拉了回来的太上老君,叹息一声。给润玉强灌了几颗丹药后,就直接干脆的拂尘一甩,给润玉施了个仙术。 “陛下这回得睡上三天三夜,才会再醒来。你们俩拿个人去把那个木系的小子叫回来,让他用灵力每日给陛下温养一遍身体。”太上老君说完就甩甩拂尘,转身走了。 第76章 陛下爱男仙 陛下爱男仙 在太上老君走后,管着传令这一块的风远致就马上差人去找了琉羨,对他们几人来说,现在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有润玉来得重要。 一个月后,润玉取心头血带来的虚弱症状终于好了。 太上老君也来找了润玉,他将那片莲瓣从怀中取出交给了润玉,又对他郑重的说道,“陛下,这片莲瓣是上元仙子真身栖身了上万年的莲瓣,已经与上元仙子产生了一种天生的吸引力,陛下一定要将它收好,能不能收取上元仙子的残留的元神就全靠它了。” 润玉闻言小心的将莲瓣放入了自己的内丹之中。 见润玉已经收好了莲瓣,太上老君才又继续说道,“明日早朝议会后,陛下就随老臣到天机轮回盘那儿去。老臣会利用天机轮回盘让陛下回到过去,陛下必须用这片莲瓣在上元仙子元神消散的那一刻,马上收取上元仙子的残破元神。但是同一个时空里不可能出现两个陛下的,所以陛下只能是幽魂之身。陛下一定要记住,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所以所有的事情,陛下只能看,绝不能插手。否则一旦陛下插了手,哪怕并未改变什么,也会被那时的天道确认为异数,是会在几息之内就被天道遣出那个时段的世界的。那陛下你也将失去这唯一的一次,动用法力催动莲瓣收取上元仙子元神的机会。” 太上老君不太放心,殷殷地叮嘱着润玉,就怕他看到自己过去那些有刻骨之恨的事情忍不住出了手。毕竟那杀母,夺妻,灭族之恨,也不是谁都能再经历一遍后还能再忍下来的。 “老君放心,润玉分得清事情的轻重。”润玉也想到了太上老君在担心些什么,他眸中的原本明亮的光泽凝固了一瞬,射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意,须臾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日,润玉就在早朝议会结束时对众臣宣布,他伤好之后于修行上偶有所得,需要闭关一段时日。这段时间长短不定,天界的所有事宜,军政需找容轩和破军星军两处签字处理,文政就找太上老君和琉羨处理,风远致负责联系风族中人,收集六界所有的动向,预防有人趁机作乱。 最后,润玉端坐在御座之上,对天界众位仙臣说道,“本座不在的这些日子,还望众仙能够齐心协办,恪尽职守,以保卫我天界太平。” “臣等谨遵陛下吩咐,必当齐心协力,恪尽职守。” 早朝议会一结束,润玉就马上让容轩去安排一些人,将璇玑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做足了是要在璇玑宫闭关的样子。 而勤政殿这边也暗中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外松内紧的护了起来。 临去天机台前,润玉又唤来了刚担了水神之职不久,才与手下人交接完洞庭事宜的云鲤,在勤政殿设好了结界,将人鱼泪交给了云鲤,让他在他回来前,寸步不离的守住他的寝殿。除了他们二人以及太上老君之外,再不许任何人靠近。 嘱咐完云鲤之后润玉想了想,又让云生遣散了勤政殿里所有侍奉的仙侍。这次遣散过后,这座天帝的寝殿内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仙出现过。 后来时日久了,竟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一些流言。 说现今的天帝陛下,当年被那花神锦觅伤之甚深,后又接着失去了对他痴心的上元仙子邝露,这两个女人,一个让天帝陛下心碎不已,一个让天帝陛下心痛不已,最后天帝陛下索性就厌恶了所有的女仙,转而去喜欢男仙了。 这消息一出,几度气的丹朱捶胸顿足。时时想着要去劝导劝导润玉,好教润玉认识到男男相恋是没有好结果的,好让润玉能够走回人伦常理的正途之上。只是可惜他大侄子润玉从来也不单独见他,倒是叫他的满腔担忧,完全没找到一星半点释放机会。 第77章 不准的时间点 不准的时间点 而润玉本人,只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功德金莲中的纯露,继续忙着邝露复生的事情。除了这些和政务外,其他的事他就完全没去关注过。 以至于等这些个流言传到他耳中时,都已经不再只有一个版本了,而是有鼻子有眼的,话本子都出了好几箩筐的,所谓的天帝陛下感情真相的n种猜测。 润玉听了,倒是没怎么生气。 于他而言这流言来的正好,这样那些看他身边不再有人,而前扑后继的女仙倒是少了不少。至于天界众仙担心的真相,等邝露回来以后,这些就算他不解释,他们自然也会知道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 润玉到天机台的时候,太上老君已经到了,看着眼前的天机轮回盘,润玉眼中闪过希翼的光,转头看向太上老君。 安静的站了一会,太上老君突然说道,“陛下,记住老臣的话。还有千万别陷在过去里,一定要保持清醒,一旦迷失了,陛下就极有可能出不来了。”说完他也不等润玉回答,手中的拂尘用力一挥,一股庞大的仙力就向着转动中的天机轮回盘而去。 润玉眼前的天机转回盘,发出了阵阵雷鸣般的轰鸣声。 润玉本就紧紧的盯着天机轮回盘,他自是极清楚的看到了天机轮回盘的变化。只见原本顺时方向缓慢转动的天机轮回盘,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停顿。等它再次转动时竟然是在逆时转动,天机轮回盘倒转了。 太上老君掐好时间,甚至来不及说句话,一拂尘就将站在旁边的润玉扫了下去。 那天机轮回盘发出一阵金光,就将润玉整个人都吞噬在了其中。 “啊——”自他们来后就站在旁边不敢吭声的缘机仙子,被这一幕惊的叫出了声。 完蛋了。 天帝陛下这是去凡间了还是怎么了?她都完全不知道,这天机轮回盘还能逆转,她也不知道,掉进这逆转的天机轮回盘中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莫慌,天帝陛下只不过是进了天机轮回盘里,去历练一下而已。”太上老君对缘机仙子说道,姿态端的是淡定无比,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缘机仙子欲哭无泪,只得跟着太上老君一起盯着天机轮回盘。心里期盼着天帝陛下千万别出事儿,要出事也千万别在她的地盘上出啊! 润玉只感觉背后被人一推,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之后就换了个地方。 他身边出现的景象他没有任何一点印象,这让他完全不知道己身处于何处,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看见他。 直到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叫洛霖的小少年,捡到了一个女娃娃,看到那个女娃娃被取名叫做梓芬。 看到了梓芬成为花神,也看到了年轻的父帝与梓芬的纠缠。更看到了水神洛霖因着从小照顾梓芬之故,不知不觉间就疏远了青梅竹马的风神临秀,渐渐的将一腔情意皆付予了花神梓芬…… 润玉这才明白过来,他现在看到的是过去。 想来是太上老君时间点掐算的不太准,才会让他回到了这个时间,看到了这些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 知道了自己在哪儿的润玉,在这一刻忍不住有些怀疑,太上老君到底靠不靠谱。 润玉哪怕已经知道时间点出了错,他也急着想回去。但身为一个幽魂的他,根本就找不到方法离开,他也不敢动用身体里那点儿,被此方天道压制的所剩不多的灵力。 第78章 重历往事 重历往事 润玉只能强迫自己按下心里的那股子快将他逼疯的急迫感,等着太上老君发现时间错了,把他从这逆转的天机轮回盘里拉出去。 只可惜,太上老君好像真的不太靠谱,润玉都在此间呆了两万多年了,他父帝都已经开始谋划着要害亲兄长廉晁了,也不见天机轮回盘外的太上老君有半点动作。 润玉不知道,宇宙浩瀚,天道也太过无常,太上老君他虽然是圣人善尸,但他毕竟不是圣人本尊,他也只能掐算个大致的时间段。所以润玉具体会掉在哪个时间点,老君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不让润玉掉在邝露身死之后的时间点后面,太上老君只能把时间再往前推了推。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一推,直接就把润玉推到了他亲娘都尚未出生的时候。 -_-|| 润玉现在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因为时间它根本不会而此而停下脚步,该发生的事情,它们也都按照曾经发生过的顺序,一件一件的在润玉的眼前重演着。 他那父帝太微终究还是成功的谋害了亲兄长,夺得了帝位。为了稳住到手的帝位,他又抛弃了花神,娶了骄傲的鸟族公主荼姚,也就是他的嫡母。后来帝位稳固后,他那父帝又后悔舍了那貌美如花的花神,在与其多番纠缠不得之后,就遇到了他的娘亲洞庭公主簌离。 润玉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他的娘亲很是神似那花神梓芬。他的父帝第一眼会注意到他娘亲,便是因着那点儿神似。 呵呵……娘亲和他何其的可悲。 娘亲因着像那花神,就被父帝注意到并钦点成了棋子,生生毁了一辈子。最后娘亲生下了他,他还得被父帝用来制衡鸟族,偏他后来又情陷于花神之女锦觅身上,如果不是邝露用牺牲自己来救他,他也已经毁了。 他们母子的悲剧根源,原来早早的就已经因着花神埋下了种子。 再一次看到娘亲,随着娘亲经历一件件悲伤的事情。看着娘亲被父帝引诱欺骗,看着娘亲退亲,看着三万六千倾太湖水域被父帝无情的划归鸟族,看着娘亲担惊受怕的生下他,小心翼翼地隐藏他,看着龙鱼族被覆灭。 润玉心里又升起了痛恨,果然他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父帝的。他的父帝一面所谓的深情着,一面却又为了权位残忍的令人发指。 想起自己和旭凤,润玉又觉得有些可笑。他们明明都是父帝的儿子,却偏偏都不像他,他视若生命的权力地位,他们都将其视作过眼云烟。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 他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年幼的自己吞下浮梦丹,忘记一切跟着荼姚上了天界。 润玉忍不住也跟了上去,现在没人能看到他,到是方便了许多。他想去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到了天界,一切都没变,和他脑海深处的记忆里是一样的。 那时尚且年幼的他初初回到天界,因着没有丝毫记忆,对周遭的一切都陌生的紧,所以很是依赖把他带回天界的荼姚。也曾经一度认为荼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荼姚生旭凤前,他都是跟着她住在紫方云宫的。 记忆里他住在紫方云宫的日子,是很短暂的。 他从前一直有个疑问,他那嫡母马上就要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什么还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他带回天界来,生生的给她自己添堵? 这次他很快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荼姚坐在床榻边上,看着熟睡的自己,伸手抚着自己那张年幼的脸。 第79章 碍眼的废棋 碍眼的废棋 荼姚眼睛里神色复杂莫名,似怨似恨,似悲似痛,喃喃自语。 “为什么,你不是我生的孩子,偏要是那个像梓芬的贱女人生的贱种。梓芬她还真是阴魂不散,明明早就和水神在一起了,还要来勾着陛下。居然让陛下想废了我,立她为后,她倒是想的挺美。中了我的琉璃净火她不死也得残,她别想如意,他们都别想如意。陵光,你一定要乖,要听话,而且是只听我的话,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母亲。” 润玉站在旁边,清楚的看见了荼姚眼里浓烈的恨意。 原来又是因为花神梓芬吗? 润玉叹了一口气,他也终于想起来,他当初给在凡间的锦觅取陵光这个别名的原因了,因为这是他小时候曾短暂的用过的名字。 只不过很可惜,他这位母神马上就不需要他来帮她稳固所谓的地位了。他也从陵光变成了润玉,渐渐的他也就遗忘了“陵光”二字的出处。 他这个母神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怀孕了,等旭凤这个嫡子出生后,他这颗她亲自找回来的棋子,就成了一颗让她碍眼的,恨不能除之的废棋。 一颗在这之后,哪怕再听她的话,也换不来半分怜悯的废棋。 一切都还在继续着,润玉每天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跟在尚且年幼的自己身旁。看着事情一件件的发生,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是什么也不能做的,时间久了,他终是将满心的急迫感都压进了心底深处。 这一年,太巳仙人不知怎的就入了父帝的眼,于是从驻守魔界的军中武职,调到了天宫中担任文职。 润玉得知这个消息时,心中一柔,隔上几万年了,他终于要再次见到邝露了。 他真的很想很想她,想那个专属于他的傻傻的姑娘。 也不知道尚且年幼的邝露,会是什么样子的。 润玉心里对邝露的到来,越发的期待了起来。 想早一点见到邝露的润玉,趁着幼时的自己看书学习法术时,满天宫的寻找着邝露。只是很可惜,他一直也没找到邝露,后来他才知道,邝露仅几岁幼龄便没了母亲,太巳仙人初至天界,怕自己太忙照顾不好她,将年幼的她放在了下界。 下界仙山和天界之间的距离遥远,润玉又没办法离幼时的自己太远,他满心的期待就此落了空。 润玉也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才发现的,他渐渐的就不能像刚开始那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现在的他就好比是一只风筝,而线就握在幼时的自己手中。 时间一晃又是一千年过去了,当邝露真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一颗心又酸又胀,心酸和喜悦同时在心中流动,他说不出自己到底是喜更多还是悲更多。 那一天,旭凤又闯了祸。而他做为哥哥没有照顾好弟弟,没有教导好弟弟,没有给弟弟立一个好榜样,理所应当的受到了来自父帝母神的严厉责罚。 被狠狠的责罚了一顿后,他就一个人躲在偏僻的落星潭边伤心,并没有注意到潭里早就有了其他人。 这一次,润玉跟在少时的自己身边。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在那清澈的潭水下面,还藏着一颗黑乎乎的小脑袋。小脑袋的主人,似是对着他的龙尾有着无限的好奇心,慢悠悠的绕着龙尾转了一圈,最后才像是确认了龙尾无害,不会伤害自己一样,小心翼翼的朝着他的龙尾伸出了手…… 第80章 最初的相遇 最初的相遇 “大哥。”有声音远远的传来,惊吓到了那手的主人。润玉一个晃眼间,那水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是那时的旭凤寻来了,当时的他很开心旭凤能来寻他,几句话后便和旭凤一起离开了落星潭。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有过其他的人。 想起曾经在太巳仙府,太巳仙人曾说过,邝露很早就见到过他的龙尾。而他历来少有将龙尾显露的时候,那么现在,在那水下的人会是邝露吗? 润玉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半晌后一颗莹润晶亮形似龙眼闪着灵光的露珠,就从水中飘了出来,慢悠悠的落在地上,化成了一个小小的穿了一身颜色极淡的绯色衣衫的女孩。 这时的邝露年岁尚还不大,一脸小女孩儿的娇俏模样,肤白如雪,灵动非常。眼角下那一粒细细的黑痣,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稚嫩的妩媚,让她那一张本来因着年幼而无甚风情的芙蓉面,显得颇为的俏丽可人。 只见她抿着嘴,一脸不满的盯着自己的手,小声的嘀咕着,“怎么就犹豫了一下呢?都没摸到,那尾巴可真漂亮,像染满了星光一样,好看极了。他是谁呀?怎么又会一个人在这儿哭呢?”她拧眉想了想又小声的嘀咕着,“嗯……爹爹一定会知道的,我回去问问爹爹。” 说完,她就提起那浅浅的绯色裙摆,欢快的跑远了。 想来,她是急着去寻太巳仙人了。 润玉站在原地,红着眼眶目送着邝露跑远的身影。 错了,一切都错了,根本就不是锦觅。 邝露,原来你才是第一个不嫌弃我真身丑陋的人,原来我们真的那么早就相遇了。 只是可惜,这一次的相遇生生的被旭凤打断,错过了。 这一刻,润玉止不住的想,如果旭凤没有来寻他会怎么样。如果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让邝露摸到了他的龙尾,一切又会怎么样? 只可惜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如果,会说那些如果,也不过是自己幻想着另一种结局,来安慰自己的罢了。 自从天宫里有了邝露开始,润玉便打心里觉得,这幽魂般的日子,也变得好过了许多。 邝露年少,天后又对他不怀好意,这一点满天界人人皆知,谁也不愿因为他而惹恼了天后,凭白给自己招祸。太巳仙人也不例外,也因此太巳仙人是不准邝露来找他的,于是少时的邝露便背着太巳仙人,偷偷摸摸的四处打探着关于他的消息。每次知道他受了伤后,总会偷偷的从家里拿了太巳仙人的灵药,将它放在落星潭旁边,他时常休憩的地方。等少时的他来了,她却又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在他发现前快速的溜走了。 果然不愧是个傻姑娘。 一点都不知道,她这行为完全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少时,母神罚他是为着给旭凤长记性,轻易是不会准许有人给他治伤的。他因着旭凤曾在他难过时,到落星潭来寻过他,所以后来受伤后,每次在落星潭边发现了上好的灵药,他也只认为是旭凤在关心着他这个哥哥。是旭凤顾虑着他的颜面,怕自己见了他会再难过,才用这种无声的方式,默默的安慰他。 他把这点关心记在了心底,自此之后,就对旭凤这个总是累自己受伤受罚的弟弟,再也没有了一丝半点的怨怼。全心全意,真真正正的将旭凤这个弟弟放在了心上。一心一意的认为,旭凤是真正关心、在意自己这个哥哥的好弟弟。 所以后来旭凤与锦觅的事,才能伤他如此之深,让他无法释怀,痛苦不堪。他始终不肯相信,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从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的弟弟,一直关心着他的弟弟,会如此无情的贱踏于他。会引诱他的未婚妻灵修,双双背叛于他,把他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六界皆知的大笑话。 第81章 阴差阳错的过去 阴差阳错的过去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有了邝露这个小傻瓜,才有了这阴差阳错的一切。才让他误以为他对旭凤而言是重要的,才让他误以为他和旭凤有着很深的手足之情。 邝露对他的关注时深日久越来越多,终于还是让太巳仙人发现了端倪。 而太巳仙人从一开始就不愿意邝露与他交往过密,也是因为他并不看好他。 当然,这很正常,在当时整个天界除了邝露以外,也是不会有任何人会看好他润玉这个所谓的大殿下的。 他那时在天界不仅活的像个透明人,因着那庶出的身份,没有一个人敢冒着得罪天后的风险,来与他交好。而且后来领的夜神的职位,也日夜颠倒,除了与卯日星君交接,再也不会与其他的任何一个仙人,有一星半点的交集。 他这个所谓的夜神,真的是个整个天界之中,最最寂寞的神了。 而夜神又只管布星挂月,不沾兵权也不沾财政。用两袖清风,孑然一身来形容他,也是再恰当不过的。且他润玉一无母族为靠,二无好友知己相交相助。他自己那时也不争不抢,满脑子的做着能当一介逍遥散仙,自在潇洒度日的美梦。所以许多的人都觉得他不仅身份尴尬,没钱没权,而且还没有什么上进心,不仅不讨自己嫡母的喜欢,也不讨自己父亲的欢心,真要将女儿嫁给他,可想而知会过着怎样的被磋磨的日子。 好在他还有个婚约,这婚约不仅解救了众仙家的女儿,让她们免于入了他这个火坑,也是他在天界众仙眼里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只不过因着水神钟情于花神,而花神又已经死了,水神与风神之间又不过只是个空头夫妻。所以,他这个拿得出手的婚约,又成了一个笑话。他也自然成了天界上下所有人眼里,永远也等不到未婚妻子的可怜人。 他这个可怜人,自然也是值得他们同情可怜一番的。 后来随着他们日渐长大,天后对他的打压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越来越无所顾忌。 但凡是跟他沾上了一点关系,都无异于是在引火上身,随时都会有被烧成飞灰的危险。 太巳仙人也是如此,他自然就更加不希望邝露与他有任何关系了。于是在邝露修成玄仙,可以在天界领仙职时,太巳仙人就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将邝露拘在家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邝露领了与他有关的仙职,为此太巳仙人还四处拜访过,杜绝了一切能让邝露来璇玑宫的正常路子。 这也是为何,后来邝露会晚了锦觅一步,出现在他眼前的原因。 只不过很可惜,太巳仙人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拥有坚定决心的邝露。被太巳仙人绝了正常路子的邝露,还是趁着他不备,偷偷的寻了身天兵的衣服,装扮成了男子。赶在天兵招选时,匆匆忙忙的应选了璇玑宫的天兵。 她就这么匆忙的以天兵的身份,来到了璇玑宫,来到了他的身边,走进了他的生命里。 “天兵邝露,向夜神报道。” “报到,你可是走错了地方?” “夜神殿下,璇玑宫,没错啊?!” “我璇玑宫招兵,一向只走个过场。你在我这里,并无用武之地。你若想立战功,还是去火神那里试试吧。” “邝露只想跟随夜神殿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跟着我无仗可打。” “好呀,反正我也不擅长打仗。” “我璇玑宫人少活多,恐怕这打扫、磨墨、端茶、倒水也要一并担待。” “这些我都会做。” “我披星挂月夜里当值,你来的话可是要和我一起守夜的。 ” “我可以的。” “我脾气不好,容易发火。” “殿下可是说笑了,在天界,夜神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我平日里,钻研奇门禁术,有时会走火入魔,偶尔打伤人也是有的。” “殿下,殿下可否,教教邝露呢?”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幕,听着耳旁熟悉的一句句对话,润玉忍不住扬起了一个笑容。那时的邝露,真的是很机灵很可爱呢,胆子也是不小的,能将他堵的哑口无言。 第82章 情字害人不浅 情字害人不浅 邝露,你那个时候,一步步来到我身边,而我那时却只想着赶你走,让你离开。 你有没有难过? 时间走到了这里,润玉并不想再陪着从前的自己,去重新经历一遍,那些对他来说即是痛苦又是耻辱的过去。 他只要有机会,就陪在邝露身边,看她哭看她笑,看她为他默默的做着一切。也慢慢的看着邝露痛苦,挣扎。看着邝露一点点的,变成了众仙交口称赞的天界女仙的典范,端庄娴雅的上元仙子。 没人有知道身为夜神的他居然怕黑,只有邝露细心的发现了这一点,璇玑宫自从有了她,就有了那盏等待着他归来的温暖烛光。 他的饮食清淡,膳房随意送来的膳食根本不合他的味口。是邝露担心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学着去做,一点点的改善了他的饮食。 只是可惜,他那时满心都是锦觅,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这些都已经成为了平常,他也想不起来是何时变的,更想不起来是因何而变的。 他很忙,忙着复仇,忙着夺权,忙着留下锦觅。自然而然的,就将邝露抛在了身后,也不会去关注这些由她带来的变化。 这一次,润玉亲眼见到锦觅在他刚刚失去娘亲,承受丧母之痛,又遭了三万雷刑在痛苦与死亡边缘挣扎时,与旭凤亲昵的商议着要找他退亲,最后更是直接被旭凤拉着灵修了。 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着他,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一点在意过他。旭凤的脸上只有心愿得偿的喜悦,不见一丝对他的愧疚。锦觅的脸上也只有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欢欣,不见有半分对这行为的后悔。 看着锦觅脱/光了衣服,这个所谓的六界第一美人光裸的娇躯,继梦珠之后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润玉心里却毫无波澜,他仿佛不认识他们一般,漠然的转身回了璇玑宫。 璇玑宫里,一身素衣的邝露正在日夜不眠的照顾着昏死过去的他,给他煎药喂药,夜里见他难受又为他渡入灵力温养他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只盼着能让他好受一些。 他又做了什么? 在他清醒后,他独自舔舐伤口,第一时间就将身边的人赶了出去,也包括脸色苍白的邝露。 润玉看着从前的自己在知道锦觅与旭凤灵修后,还顽固的不肯放弃,只恨不能亲自动手打醒他。 可惜他做不到,他只能看着邝露,继续为他做着一件件的事情,看着从前的他在锦觅的质问下,暗示邝露去处理好梦珠的批漏。 披香殿主事之死,最终与他润玉脱不了关系。是他暗示邝露的,而邝露为了他又是什么都肯去做的。即便是自己的性命她都可以付出,只能说一个情字害人不浅,害了他自己,也害了邝露。 他现在才知道,是因为邝露愧疚又不忍真的害死披香殿的主事,暗中收集了他的一缕元神魂魄,邝露身上就藏着主事的魂魄,魂魄一直在身体附近,那主事才会在死后尚保留了一段时间的身躯。也是因着这主事身躯不散,时间又紧急,邝露怕他和锦觅随时会到披香殿,才慌了手脚留下那封多此一举的认罪书,让锦觅发现了梦珠事件的疑点。那时他甚至怀疑过邝露是不是故意的,在这之后还疏远了她。 第83章 掀起一场风浪 掀起一场风浪 润玉站在南天门前,他看着邝露走远。 他知道她要去哪里,她会去冥界,将收集到的披香殿主事的魂魄,放入凡间的六道轮回之中。 在润玉看来,披香殿主事还能轮回,那便不算是死了。 可对于邝露来说,却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有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邝露只是按他这个君的意思行事,她遵从命令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可那却是邝露第一次杀人,她会内疚,会害怕,会在夜里一次次的被噩梦惊醒,会偷偷的哭泣,会一声声的对着披香殿主事说着对不起。 而白日里她却会收起这些,伪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为他忙碌着。 只因为不想让他烦心,她就不让她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一丁点的脆弱。这些明明是他润玉的过错,却让她一个人承担了全部。 现在站在一边看着这些,润玉忍不住对着以前的自己说,“你醒醒吧!别再执迷于锦觅了,她不值得,你别再错下去了,因为你一定会后悔的。” 只是这一切毫无用处,他的声音,也仍旧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 润玉多么希望此时能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从前的他清醒过来,别在深陷在这场名为锦觅的虚妄之梦中。 润玉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固执的人,但从未有一刻,让他如些痛恨那刻在他骨血里的执着。 他从头到尾只能无力的看着从前的自己,拖着一身伤还在为锦觅鞍前马后。却完全看不到,另一个站在他身后的人,在为他忧心,为他寝食难安。 他最终只能站在她旁边,给她一个拥抱,一个她感觉不到的拥抱。 邝露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包括自己的了身家性命。 回首往昔,当初他在旭凤与锦觅灵修后决定抛弃性命,决绝的赌上一切时,她便为他去找了她父亲太巳仙人,只为让他再多一份助力,多一份成功的希望。彼时的太巳仙人手握三方兵权已是位高权重,并不肯答应邝露,邝露跪在他脚边,终是说服了太巳仙人上了这张赌注是全部身家性命的豪赌的赌桌。 这场豪赌,她便是在用生命跟随。他生她亦生,他死她便陪他一起死。天堂与地狱只不过是一线之隔,而他与她就站在中央,等着命运最终的判决。 好在,最后他们都活了下来。 现在想来还要感谢锦觅,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锦觅会动手,因为锦觅在他心中是最善良美好的。而政变的战场本就瞬息万变,任何一个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影响最终的成败。后来锦觅说是他算计她去杀旭凤的,而锦觅却没想过她自己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又不是他润玉手中的提线木偶,他怎会知道她会做些什么,又如何能去算计成败? 天帝之位他从来都不想要,当日所为不过是为了痛痛快快的和旭凤一较高下,痛痛快快的复仇,痛痛快快的一诉心中怨恨,痛痛快快的掀起一场风浪。 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做好事败身归混沌的准备了,旭凤手握五方天兵,甚至还有天后的私兵和父帝的禁卫天兵。而他仅有的便是邝露为他争取来的太巳仙人手中的三方天兵,甚于鸟族他当时不过是为了事败后让鸟族也背上叛逆之罪罢了。他其实从来就没有胜算,所以他才挑了大婚之日起事,他也从始至终没想过拉上锦觅一起死,才会在与锦觅行婚仪之前让父帝喝下仅能脱力两个时辰的星辉凝露,挑破了一切和美的假象。 第84章 死也要带着她 死也要带着她 时至今日,再度回首去看,润玉才明白他对锦觅的爱,在她与旭凤灵修时便已经变了模样,只不过那时还有陨丹做为他自欺欺人原谅锦觅的借口罢了。 现在想来他那时的确是不懂爱的,已经本能的不愿与锦觅共生死了,却还是完全没去想过到底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失去的太多,拥有的又太少,他便用最执着、坚定的决心对着锦觅万般的不肯放手。愚笨如他也不懂自己为何会从一开始就默许了邝露参与此等要命事,明知结局惨烈他也还不将邝露远远的给赶走,反而还接下了太巳仙人的效忠。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看着自己亲手绝了邝露最后的生路,也才明白,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将她视做了自己的所有物,而且是极重要的所有物,所以哪怕是死他也要带她在身边。 时间在走,事情也在继续发生着,洞庭湖丧母,锦觅旭凤灵修,大婚当日的政变,登天帝位,披香殿主事之死,血灵子等等事一件件的重新浮现在润玉的眼前。 而邝露自杀了披香殿主事之后便噩梦连连,神色恍忽,而他又在刻意的疏远她,甚至在锦觅答应婚事劝他纳了邝露时,他对锦觅的回答,让躲在门外的邝露泪流满面,伤心又绝望。他那时其实能感觉到邝露并没奢求他纳她为天妃,她只是想简单的跟在他的身边,而这个小小的希望最终也被当时的他亲手毁灭了,只因他怕锦觅介意。 润玉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当初对邝露是如此的不公平,他所有的好的都捧给了锦觅,任她贱踏还痴心不改。他所有的不好的一面,甚至是小脾气,迁怒都发在了邝露的身上。 果然,是因为被偏爱,所以才如此的有恃无恐吗? 怕邝露难过,润玉更跟紧了邝露,他这才明白她当初为何一定要为他和锦觅筹备婚礼。并不是如她所说的要沾什么喜气,而因为她想要让她自己死心。可要拔除她对他上千年的感情谈何容易,所以她才亲手往她自己的心口上插刀,一刀一刀,让她的心血流成河,好流尽对他的那些热血与爱恋。 润玉不禁想,等他和锦觅成婚那日,邝露亲眼见了他与锦觅的幸福和美的那一刻,她的爱便会尽了吧。哪怕不尽,她也会强行拔除这爱离他和锦觅两个人远远的,因为她是如此的认死理又如此的盼他幸福。可是最终锦觅却逃婚了,他和邝露的结局也在这一刻又被改写了。他没能幸福,反而更加泥足深陷,邝露不忍心留他一个人痛苦,终是又留了下来。 重历往事,亲眼看着自己热血上涌,头脑发晕伤害真正爱着自己的人是什么感觉呢? 要润玉自己说,除了心痛后悔,大概就是想拎桶冰水给从前的热血上涌的自己从头浇上去,巴不得让从前的他去好好冷静冷静。 可他没办法去浇什么冰水,也什么都不能阻止,正如他阻止不了当初的自己让邝露伤心一样,他也不能去阻止自己使用血灵子,给锦觅渡那半身的元灵仙寿,他也不能去阻止自己吞噬穷奇。更不能去阻止天魔大战后的自己,在穷奇试图侵占他神识时,神智错乱之下一次次的将邝露打伤。 第85章 他才被下了降头 他才被下了降头 那个时候,他润玉已经是天帝了。 可那个时候,也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像邝露一样,拖着一身伤,抛却生死的守着他。 他看着清醒的自己命令邝露将他锁起来。 那个时候,他是害怕再伤到她的。 等到旭凤来璇玑宫时,他是盼着旭凤杀了自已的,这样他就不会再痛了,而邝露也不会再被他打伤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懂,只道是寻常,待到懂时却已经是枉然了。 他看到自己沉溺于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半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以至于满身的伤越来越重,最后药石罔效。 最后岐黄仙官看不过眼,瞒着他,偷偷的告诉了邝露真相。从此,邝露就忙碌着奔波在寻找灵药的途中。 润玉是一直无法离开从前的自己太远的,从前的自己若在天界,他也只能在天界范围内活动。这种情形一直到那个滴了他的血的逆鳞手镯,被戴了到邝露手上之后,才得到改变,他才能借助手镯跟着邝露去到远方。 他看着她奔忙在极寒之地却一无所获,最终发下天道重誓,再找到灵药的生长之处后,却又碰到了一条在守在灵药旁的万年雪蛟。 邝露本就不善打斗,又已是强弩之末。 她拼着一死,几番周旋,才采到了那株灵药,可她却又避无可避的被那条雪蛟的巨尾击中,从万丈高的雪峰顶上坠落。润玉身为一个虚影,帮不上忙,也不能帮忙,他实在害怕,自己出了手却救不下邝露,也没了最后收取她元神的机会。他忍着心痛,只能跟着邝露一起坠落,伸出手来虚虚的环抱着她,红着眼睛给了她一个她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温暖的拥抱,身为没有实体的一抹幽魂哪怕他垫在邝露身下,也完全没有用,邝露透过他的身体重重的坠在地上,一囗囗的鲜血从她囗中喷涌而出落在雪地上,那鲜血铺天盖地的染红了他的双眼。 幸而,这极寒之地的地面之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才让邝露得了些缓冲,没有立时昏死过去。他看着她满身鲜血艰难的爬起来,颤抖着将手伸到怀里,拿出了一张传送灵符,抓紧雪蛟没能冲到身前的时间,传回了天界。 一身血衣的邝露就这样狼狈之极的出现在了南天门前,将采到的灵药交给太上老君。 灵药离手的那一刻,催动异象的天罚与誓约的天道之力降临,邝露的身体慢慢的变得透明,最后开始了消散。 身为幽魂,他没有眼泪,也应该是感觉不到痛的,可是这一幕,却成为了润玉挥不去的梦魇,让他心痛欲死。 润玉红着眼睛忍着心痛,连忙取出了体内的莲瓣,催动身体里的灵力,开始收取邝露逸散在天地间的残破元神。 随着一声手镯掉落在地上发出的轻响,邝露完全的散去了身体和元神。她化为漫天的露珠,布满了整个天界的天空,之露珠下坠天界开始下起了一场大雨,而后六界在那一日都跟着下了一场雨,一场让生灵去病除秽,来年万物生机勃勃的纯露之雨。 润玉握紧手中的莲瓣,将它小心的收回内丹中,失魂落魄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逆鳞手镯。他恨极了这只能看着却不能阻止的一切,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被活生生的剖开,那里的痛连绵不绝,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这甚至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灵力,也加速了天道对他的排斥与驱逐。 他当初究竟是怎么了?才会错过了温暖的春光,就沉迷于失去春光的心伤里,就此一心一意的把自己圈在那悲伤里。却从没注意过,在他悲伤难过的时候,也错过了明媚的夏日,丰收的秋季,白雪皑皑的寒冬。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锦觅吐出陨丹后说旭凤给她下了降头,润玉却觉得他才是被人下了降头,才会如此的明知不值还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也不知道要转身要回头。 第86章 嫡出大殿下 嫡出大殿下 就在润玉沉浸在亲眼看着邝露散魂,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抑的时候,又一阵天旋地转向他袭来,是此方的天道已经发现了他,并将他给驱逐出了此方世界…… 从邝露开始散魂,到润玉被天道驱逐,时间看似很长,实则只有短短的不到十息的时间。在天道的压迫下润玉眼前一黑,就完全的失去了知觉。 润玉再醒过来,就发现他已经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本以为醒来就会看到太上老君,就会回到天机轮回盘外的润玉,完全的慌了神,心下也着急不已。身为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脆弱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他这番激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直接又昏死了过去。 “小殿下这是怎么了?”看见刚刚还醒着的新生皇长子殿下,抽搐了几下,小脸憋得通红,就完全没了动静。吓得守着他的小仙侍惊魂不已的喊了出来,整个天宫都随着她的一声惊呼,乱了起来。 等润玉再度醒来,他已经在仙法的护持下直接睡到了几十年后了,他所处的这具身体,也已经在他昏睡的时间里长成了几个月大的婴儿模样。 对于自己只是睡了几十年,而不是回天机轮回盘外这一点,润玉失望不已。他慌乱不已的检查了一下莲瓣,见着莲瓣还安稳的藏在自己的内丹中,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这具身体的父母接到他醒过来的消息后,也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了他。润玉看着那两个与自己的父帝太微、母神荼姚有着一般无二的面孔的人,他只恨不得马上再晕上一次。只可惜,他这用天材地宝以及浓郁的灵气滋养的身体,有些过于强悍了,这一次他的情绪再是翻腾的厉害,他居然也没有再晕过去。⊙﹏⊙ 想拒绝现实,却又无法拒绝的润玉,只能强忍着想撕了那两张脸的冲动,无奈的望天望地就是不望向那两张脸。 随着时间的流逝,润玉也只能接受现实,他现在只愿自己在天机轮回盘里过的这一场一生的梦,出去以后都只是一场短暂的如烟火般的梦。 渐渐的润玉弄清楚了许多的事情,比如现在他的名字还是叫做润玉,比如现在的他是天帝太微和天后荼姚,正经的嫡出长子。 这一次,从他一睁开眼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那两人的心尖肉掌中宝,他也从小就过着万千宠爱的生活。 润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只觉得很是好笑,一个原本恨不得自己去死的人,一个原本对他漠然而视的人,在此方世界里居然对他舐犊情深,宠溺非常。 这场完全违背现实的梦,怎能不让他觉得好笑。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他也在别扭中慢慢的长大了些。他有了弟弟旭凤,也与水神长女订下了婚约。 对于这个婚约润玉是拒绝的。 他看着把自己强行抱在怀里,一脸得意,还带着诱哄小孩的神情,哄他说什么水神风度翩翩,风神仙姿玉秀,生的女儿定然美貌无比,他一定会喜欢的云云……的亲爹太微。润玉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儿,他只想把这个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坑儿子从不手软的亲爹给扔出门去。 第87章 荒缪的婚约 荒缪的婚约 润玉心头冷笑不止,他这个亲爹怕是从来也没想到过,水神与风神会是假夫妻,根本就生不了孩子,最后只能让花神私生的女儿占了这个名头。 这一切简直是太荒缪了! 他润玉为什么一定要有这个婚约? 为什么换了另种一种出身之后,他还要有这个婚约? 是不是他还要再空守几千年也等不到自己的未婚妻,最后只能再看着一个名叫“锦觅”无情无爱,什么也不懂的女子,拿着无知当武器,用满嘴的“喜欢”来搅乱这一池的春水。最后再惹得他和旭凤兄弟二人,再来上一次兄弟相残的戏码? 难道只要是叫做润玉,就逃不过这桩婚约的诅咒吗? 这算什么?宿命的轮回吗? 这一次,这个婚约他润玉不认! 他一生的痛苦和情殇都来自于这个婚约,他执着于这个婚约的名正言顺。最后的最后,虚假的热闹与繁华过后,却只剩他一个人还承认着这个笑话似的婚约,束缚住的也只有他一个人,最后他还牵连着邝露,让她也因此受尽了煎熬和苦楚。 只可惜润玉人小言也轻,无论他怎么反对,也没能推翻这个带着上神之誓,且已经成立了的婚约,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后来有一天,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水神与风神之女出生了。润玉这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有些东西还是跟天机轮回盘外的世界不一样的。这里的水神与风神,居然是一对真正让天界众仙羡慕的恩爱眷侣,现在也有了真正属于他们的明珠,就是他那个所谓的未婚妻。 所以,这一次他那所谓的未婚妻已经不是锦觅了么?也不对,锦觅虽说是水神与花神私生的庶出女,但她比现在这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大,只要水神还认锦觅,风神就是锦觅的嫡母,那锦觅就还得挂着他未婚妻的名头。 润玉如今心里只有一个邝露,他也只认邝露,什么锦觅什么水神之女,甚至是别的什么女仙他都会离的远远的,绝不与她们有任何瓜葛。至于那个他没拒绝掉的婚约,他并不担心,他既然已经不认了,自然就是会不认到底的。 在心里就不承认个婚约的润玉,自是从不去洛湘府的,太微和荼姚见此就经常提起,让他去见见他的小未婚妻的话头。润玉就极为正色的告诉他们,他将来只会娶自己喜欢的人,至于这个未婚妻谁定的让谁去娶。 而在太微与荼姚眼中,润玉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有些任性本也属正常,而且润玉又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他们自是舍不得对他说重话的。他们心里想着以后等润玉再长大些,他自然就会懂事了。甚至润玉说什么以后要娶自己喜欢的人,对他们来说,润玉一个小小的人儿,哪里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不喜欢了,这些定是丹朱那个天天把姻缘啊爱啊挂在嘴皮子上的亲叔父教的。 每天都嘻嘻哈哈、潇洒无比的丹朱,于是乎就莫名其妙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背了口大黑锅。之后就被自己二哥和二嫂子收拾的很是凄惨。再也不敢随便拉着一个人就传授什么追男追女的大计了! 月下仙人丹朱表示,“他很冤枉,他大侄子已经有未来媳妇儿了,他才不会教他这些呢!他要教也是教没媳妇儿的,例如还是个奶娃子的旭凤。” 润玉直到水神和风神将他们的女儿送去上清天交给斗姆元君教养,天帝天后再不提让他去见见未婚妻的话后,才舒了一口气,觉得天空都变得更蓝了。 第88章 未取邝露之名 未取邝露之名 每一天发生的事,每一个表情生动的人都让润玉觉得这场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让润玉清楚的认识到他是活生生的活在了这里面的。但这种真实对润玉来说,却又是一种煎熬,让他午夜梦回时,牵肠挂肚,泪流满面。 他并不留恋这嫡长子身份,为他带来的一切美好。他想要的是回到那个有邝露的天机轮回盘外的世界里,他想要的是将她找回,与她牵手共看日升日落…… 可事实却是无论润玉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这个梦一样的世界。 他清醒又冷漠的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的隔阂,让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去依赖和信任这个世界里的太微、荼姚。在整个天界之人眼中他都是温润如玉,处事周全,为人冷静自持,又进退有度,如那芝兰玉树般的天界嫡出大殿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周全,他冷静,不过是因为他只是个旁观者而已。而因为他现在的嫡出身份,哪怕他明明是不在意的,甚至是冷漠无礼的,也都成了所谓的矜贵之人该有的贵人气度。 润玉一直是一个局外之人,漠然注视着一切。 终于太巳仙人来天界任职了,哪怕明知这只是一场悠长的梦,润玉也激动的夜不能眠。他按耐住满心的急切,耐心的等到了与邝露初遇的那一日,这一次他定然不要再错过他们的初遇。 邝露已经离开他太久太久了,所以哪怕这里的她,只是这场梦赠给他的一个幻影,于他而言也是如珠如宝的存在。 终于到了这一天,这日一早润玉刚刚起身就打发走了粘着他的旭凤,一个人到了落星潭,坐在落星潭边从日升坐到日落,从日落又坐到了明月高悬。 邝露却并没有如记忆中的一样,再一次出现在这里。 等到天亮之之后,润玉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路冲到太巳府,找到太巳仙人,拉着他便问他,“太巳仙上,令千金邝露在哪里?” 太巳仙人一脸讶异,看着这位金尊玉贵的天界大殿下,恭敬的回道,“回大殿下,微臣虽曾得一女,却并未取邝露之名。小女也早已于两千多年前,便夭折了。” 润玉失魂落魄的走在回璇玑宫的路上,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未取邝露之名?什么叫已于两千多年前夭折了? 难道他的傻姑娘,在这个梦中世界里,尚未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就已经不在了么?一想到在这个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的世界里,完全没有邝露的存在,润玉便觉头晕目炫。 邝露,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又会有谁来爱我?你是在怪我太笨了吗?所以才不肯入梦? 润玉刚刚踏入璇玑宫的大门,就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他这一昏倒,让接到消息的太微和荼姚吓了一跳。两人急匆匆的赶到璇玑宫,得知自家长子独自一人,在落星潭边坐了一天一夜,两人大怒,璇玑宫侍候的宫人,全都没逃过雷刑的处罚。那阵阵的雷鸣之声,响彻云霄,劈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让整个天宫的人都因此而惶惶。 等润玉再醒来,就已经是几日之后了。 他撑起身体,倚靠在枕上半坐着,只觉得整个人都乏力的很,脑中亦是纷乱不止,头痛的紧,伸出双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润玉心里空落落的,他有一种感觉,他似是弄丢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第89章 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 荼姚接到长子转醒的消息,刚刚才迈入紫方云宫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再度回了璇玑宫。 “玉儿。” 是母神的声音,润玉抬头看向进门的荼姚。 “母神。”刻进骨子里的礼仪,让润玉身体快于理智,不由自主的就给予了回应。 他的这声“母神”虽不热络,却礼貌周全,很符合他一贯的性情,因此荼姚半点也没查觉到长子有何不妥。 走近他床边坐下,荼姚倾身,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手与额相触的那一刻,润玉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下。 荼姚轻笑,慈爱的说道,“还好,不烫了。玉儿,母亲摸摸你怎么了?你怎么还这样害羞?”她这个儿子,自会说话起就把男女授受不亲,挂在嘴边。平时也不让女仙们碰,她这个母亲想抱抱他,他也是不允的,总是说他已经长大了,太重,会累着她。 小小的三头身的糯米团子,偏就爱做一副小大人样,懂事的让人爱的不行。比起从小就调皮捣蛋,让她心累不已的次子旭儿,她自是更爱这个贴心无比的长子。 想起那个每天不是想爬树就是想上房顶,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次子,荼姚就觉得她的心火,又隐隐的有开始上升的迹象了。 荼姚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平复了心头因次子而起的火气,看着长子润玉羞红了的脸颊,她放柔了声音对润玉说道:“乖玉儿,听母神的话,咱们不住璇玑宫了行不行?这璇玑宫太偏僻了,玉儿还是换个位置好点的宫殿吧。你若是实在喜欢璇玑宫的布局,母亲就让人把新宫殿全按这里布置,保证一丝一毫也不会差。” 她这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初非要弃了她给他安排好的栖梧宫做寝宫,偏就要住这偏远的璇玑宫,还不许他们多往璇玑宫里派人侍候他。固执的很,谁劝也不听。 这次他在落星潭一天一夜,他们也是第二天才得知的消息,又连着烧了这几天,真真是让他们担心。 “母神,不用了换了,儿臣已经住惯了璇玑宫,并不想换。”一听到荼姚让他搬离璇玑宫,润玉心头一慌,连连摇头拒绝这个提议。 “唉……”荼姚叹气,她虽然很想让长子和次子一样,能住的离她近些,但她却并不想强迫他。 “母神,儿臣还想再睡一会。”他脑中思绪尚还混乱着,他得再好好的理理。 见他已经躺下了,荼姚心下担心润玉的病还未好全,赶紧给他盖好锦被。轻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母神会拘着旭儿,不让他来扰了你的。” 润玉点点头,闭上了眼晴。 等荼姚出去后,润玉又睁开了眼。他记得他出生后的所有事,偏就有些地方模糊的很。 例如他就记不起来,他为什么要住在璇玑宫。又为什么身为天帝嫡出长子,非要把璇玑宫布置的空荡冷清。也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去落星潭,又为什么在那里呆了一天一夜。 润玉烦躁不已,忍不住就皱紧了眉。他到底遗忘了什么呢?他觉得那东西明明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怎么偏就想不起来了呢? 浮生若梦,一梦千年 ,似乎只是在转瞬之间,润玉就已经成年了。 他贯常着一身干净素雅的白衣,偶尔白色衣衫的袖角领口会有些浅蓝色的小绣纹,衬得他真真是纯净的如水一般。他俊美的面庞上有一股令人迷醉的冷漠气息,剑眉之下是一对细长又多情的桃花眼,眼尾天生带着点点淡红不是桃花却更胜桃花之姿,而他幽深的双眸之中却常年似有雾气环绕,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在其中时隐时现,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高挺的鼻梁,色泽诱人的薄唇,嘴角处偶尔会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给人一种冷峻而又不失温柔,优雅而高贵的感觉。 这样的润玉与旭凤一冷一热,一起并例于六界美男榜榜首。 当然,润玉对于自己上了这什么美男榜是完全不知道的,他历来不关注这些个太八卦的东西,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敢当着他的面议论这些八卦之事。 第90章 梦中梦劫中劫(一) 梦中梦劫中劫(一) *凡间* 江南的三月,轻烟笼罩,雾气氤氲。 最美的便是杏花疏雨,小桥流水,青石铺成的街巷里,燕子斜飞,巷角院墙之上偶有几枝娇艳的红杏探出墙头。 凝视着这春雨弥漫的江南,再撑上一把油纸伞,悠然的漫步于其中,感受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欣赏着胭脂万点,花繁姿娇的杏花,真真是一种无比惬意的享受。 温若玉走出书院大门,快步行走在细密的雨点之中。眼看着雨越下越大,自己又未曾带伞,心中想着还是抄条小道归家为好。 正准备拐进路口的小巷,却在拐角之处,迎面与一个娇小的身影撞了个满怀。刹时,那身姿娇小玲珑的姑娘,怀里抱的几把油纸伞便从怀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撞上他的姑娘,急急的边道着歉,边蹲下身去拾四散于地的油纸伞。温若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蹲着身垂着头,那一小段细长优美的脖颈,就不由的从棉制衣衫的领子中露了出来。 温若玉耳根子一热,匆匆说了句,“没关系。”也弯下了腰去拾那些掉落的纸伞。 帮着拾完最后一把,温若玉站起身,将手中的伞递给那姑娘。“姑娘,你的伞。” 温若玉看着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一眼的娇俏身影,心想这姑娘胆子可真小。想罢又有些不解,自己怎会无端的去揣测一个陌生姑娘的性情。感觉自己心中的想法有些失礼,他心下有些无措,将纸伞递给她后便快速的转身离去。 “公子,请等等。” 没走出多远,身后又传来了那轻柔悦耳的声音,温若玉停住脚步,不解的回头。只这一眼,他就陷在了那姑娘水润清凌的眸子里。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啊! 如泉水般纯净,被风微微一吹就会荡起多情的涟漪。又似夏日里晴朗的夜空,顾盼之时如有星光流转。在她的右眼角下,白皙如玉的侧颊上有一粒小小的黑痣,让这个纯净无比的姑娘,又增添了几分娇俏与妩媚。 温若玉看着她眼下的泪痣,眸光微闪,此刻他莫名的想知道,这是前世谁为她种下的相思泪。 玉露没想到自己会撞到人,那俊美的白衣公子一看就知是出身不错的,可他不但不介意自己撞了他,还帮自己捡了沾满雨水的纸伞。她也不是不知事的人,不管是出于歉意还是谢意,都应该有所表示才是,而且现在还飘着雨,他也没有带伞。 这样想着,她从怀中抽出一把素雅的蓝色油纸伞,“公子,请等等。”见那白衣胜雪的背影,停步,回头,转身,玉露连忙小跑到他面前。 “给你。”她眸光闪闪,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到他的眼前。 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此刻正怯怯的望着他,眼神清澈干净得令他微微动容。只是温若玉自小便极为端方稳重,养成了稍显冷淡的性子。此情此景,他神色仍是淡然的与平时并无二致。 “这是给我的?”温若玉垂目看了一眼纸伞,抬起眼,眼中带着询问。 听见他的反问,看见他的眼神,她像是这才查觉到了自己的冒昧。如玉般的脸颊上,慢慢的爬满了红晕,她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一眼。 “这是赔罪礼和谢礼。”玉露微低着头,声音小小,壮着胆子说道,她眸光也紧紧的盯着递出去的油纸伞。 第91章 梦中梦劫中劫(二) 梦中梦劫中劫(二) 温若玉的目光扫过她粉红的面颊,她那局促不安的模样,让他心中那处最柔软的地方,再一次被轻轻触动。最后他将目光,在了她手中的纸伞上。 那向他递出的油纸伞有些许的抖动,她……在害怕吗?是怕他不肯接受吗? 温若玉迟疑了一瞬后,终是伸手接过了那把油纸伞。这是他第一次接受姑娘家的东西,而且还是一个陌生姑娘的东西。 他接了那伞,那姑娘便立时抬起了头,对他羞涩的笑了笑,似那墙头含苞待放的娇艳杏花,让他不自觉的乱了呼吸的频率。 他尚未来的及再说些什么,她便转身了。 “姑娘。”他向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她猛地回过头来,那双温柔又妩媚的眸子,似是有些受惊无意识的睁大。 他嘴唇微启,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他看见她紧了紧怀里的油纸伞,最终又转回身,脚步匆匆的拐过了巷角,最后完全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温若玉有些失落,心中一片怅然。 自那日之后,温若玉再经过那条小巷,便会不自觉的放慢步伐,甚至停步,回头。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这诗他原先不懂,现在他却明白了何谓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何谓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他温若玉,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姑娘,动心了。 就是不知,他和她,还有没有缘份再次相遇。可惜的是直到春日远去,夏日降临,他也未曾在那条安静的小巷之中再遇见她。如若不是还有家中那把蓝色的油纸伞为证,他怕是会以为那日他遇见的只是一个幻影,她只是他的一场梦。 如若说如烟如雾的春雨,是蒙着面纱的姑娘,娇羞朦胧。那夏雨就是小孩儿脸,说变就变,让人没有一丁点的准备。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里,突然就飘来了一片黑云,不一会儿便漫过了头顶,一阵阵的狂风吹得路边的草木弯下了腰,呼呼的作响。闪电,弯弯曲曲的在空中窜动着,随后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飘泼般的大雨从天而降。 温若玉伸手拉过窗扉,关上。 这时,一道着月白儒衫的身影迅速的窜进了房门,干燥的室内也跟着被带进了一阵湿气。 周铭书粗粗的抹了几把脸上的雨水,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抱怨着,“唉呀!这雨下的可真大,我今天才换上的新衣裳全湿了,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把那把新买的伞带上呢?” 温若玉找出一条干净的布巾递给他,轻笑道,“铭书你别再站着了,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他这同窗好友,现在一身湿哒哒的,却只顾着可惜新衣,就这么傻站着,他也不怕着了风寒。 “呀……我都忘了。若玉还有半年就要参加乡试了,乡试过了就是来年的春闱,到时候你我若是天各一方,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周铭书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往温若玉身边蹭。他对自己专注时,常常忘了周遭环境的性子很清楚。也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可他就是改不过来。那年初进书院,他就想问题想入了神,走到了小湖边上都不知道,若不是若玉拉住了他,再跨上两步他这个旱鸭子怕是淹死了都没人知道。 第92章 梦中梦劫中劫(三) 梦中梦劫中劫(三) 温若玉将靠过来的周铭书抵在一臂之外,“你,站远点,别弄湿了我的衣裳。” 周铭书嘻笑着作势要往他身上靠,温若玉直接把他拉到里侧屏风旁,推进了屏风后面。 等周铭书换好衣服出来,又蹭到正在温书的温若玉边上,神神秘秘的对他说,“若玉,若玉,我买了跟你一样的伞哟。”周铭书表示,他身为温若玉同窗加同寝三年的知己好友,怎能没有同款呢! 周铭书完全忘记了,他已经有好大一箱子温若玉同款物品了。o(n_n)o 温若玉将视线从书中收回,侧头看他。 “诺,这把伞是不是跟你家里的那把一模一样?”把藏在书桌下的油纸伞放到桌面上,周铭书一脸期待的看着温若玉。 那是一把浅紫色绘墨兰的六十四骨油纸伞,与温若玉小心收藏着的那把素蓝的油纸伞只差了颜色。 “你在哪儿买的?”那不温不火的俊脸上变了颜色,一向清冷的声音里也有了急切。 “就在府衙门前的那条街的街尾上买的呀。”这可是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同款。 温若玉豁然起身,冲进了雨幕之中。 “喂,若玉,你干嘛去呀?”他这自来冷静的好友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就闻伞色变了呢? 温若玉站在磅沱的大雨里,透过雨幕看着街对面,那站在街边屋檐下,伞摊旁的姑娘。 雨,滴嗒滴嗒地打在地面上,也一滴滴的打在他的身上,有些许微麻的疼,拨动着他的心弦,也引起了他的万千思绪。时隔三个多月,一百零二天,他终于又见到了这个让他乱了心神的姑娘。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原本微微垂着头看着雨打地面的姑娘,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头向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隔着雨帘,四目相对。 等玉露看清了街对面那个穿着月白书生长衫面容清俊身姿挺拔的人,忍不住有些诧异,这个好看又好心的公子,怎么总不打伞呢?雨那么大,他的衣服都湿透了,读书人大多体弱他这么淋着雨会不会生病呀?等玉露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撑着伞到了他身边将伞遮在他的头顶之上。 “公子是又忘了带伞了吗?”玉露红着脸弱弱的问着温若玉。这公子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此时她却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怎能不教她觉得羞臊脸红。 “嗯。”纵是胸中有万千沟壑,望着眼前羞若娇花一般的人,温若玉也只说出了这么个干巴巴的字来。 那日雨中再见,她又送了他一把油纸伞。他将这把白底墨竹的油纸伞带回家中,与先前的那把并排放在一起,一浅白一素蓝,竟是说不出的相谐。 再遇书院休沐时,温若玉便故意绕道而行,从她的小摊前经过。慢慢的他们便从礼貌的点头到开口问好,从陌生到了熟稔。渐渐的他知她姓玉名露,小字露儿,家中只有一个身为秀才的年迈老父。她知他姓温名若玉,表字润玉,家中只有祖父母,余下的便是几个忠仆。 他家道中落,她小家碧玉,他们亦算是门当户对。他既明了自己的心意,自是早早的就禀明了祖父母,到她家提了亲。他们的婚期定在了秋闱放榜之后,他想着定是要让她做人人羡艳的举人娘子。 订亲之后便不再有那么多的避讳,他帮她卖伞,她教他制伞。她身为秀才的女儿,自也是识文断字的,他们常常一起在那一张张色彩各异的伞面之上,提笔描绘着满心的甜蜜。 这一年秋天,他在秋闱中果然中了举人,在感受完这丰收的喜悦之后,便是铺天盖地充满了喜悦的大红,他如愿的将她娶进了家门。 自此她便是他的妻了,是正经的举人娘子了。 他想,他们一定是三生石上注定的缘份,否则杏花春雨时,她又怎会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一撞也重重的撞进了他的心里,至此在他眼中万千繁花,也不及她这一滴清露。 而那个前世为她种下相思之泪的人,他想,也定然只会是他温若玉。 第93章 梦中梦劫中劫(四) 梦中梦劫中劫(四) 温若玉的一生是成功的,却又是失败的。他功成名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朝首辅,他却又孤家寡人身边既无亲眷也无子女。 若要他自己选择,他会选择在娶他心爱的姑娘的那一年,就止步于举人,一生一世也不踏入京城。 他这一生,最悔的便是来了这繁华的京都之地。 春风袭来,春雨如绵。 温若玉几句话赶走了听闻他身体有恙特意来看他的周铭书,倚靠着椅背坐在旧宅的廊下,神色温柔的看着院子墙角处,那颗已经有三十四年树龄的梨树,在那粗壮的梨树枝丫上都是含苞待放,将放未放的梨花。 而他,在等那一场如雪的花落。 看着梨树,他已经有些泛红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回忆。 那年秋天他与露儿成婚,婚后红袖添香、琴瑟和鸣,少年夫妻自是恩爱非常,当真是如那神仙眷侣一般。来年二月的春闱,他本想推迟三年再去,偏祖父与他说,他已年迈,恐时日不多,不能亲眼见他光耀门楣终会成为憾事。不忍祖父失望,他只得在十二月初便收拾了行囊,带了一名家仆与周铭书一路同行,踏上了这前途未知的赴京赶考之路。 这一走,就成了永别。 等他高中探花回到家中,等待他的只有几座坟茔。他站在外面,他的亲人,他心爱的妻子却都在里面。 他用了三年才查到凶手,为了复仇他投身于与凶手敌对的阵营,用了整整十年才将凶手绳之以法。 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这个探花郎已经娶妻,于殿前拒绝了一场对他来说极为意外的赐婚。 能在他拒婚后就立刻派人伪装成强盗,害了他全家的性命,自然是已经将他温若玉的身家查了个彻底。既知他已然有妻室,还要去请求圣上赐婚,他拒绝不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自取其辱,又有何可恨?恨到要让他家破人亡。 直到亲手将仇人送下地狱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原来不管他有没有拒婚,他的家人,他心爱的娘子都逃不过一死。 因为堂堂的郡主之尊,亲王之女,怎能为人继室。为了他们所谓的颜面,他心爱的娘子,就只能被完全抹掉存在过的痕迹。区别只在于不拒婚,他的娘子、岳父和祖父母以及家中老仆都只会因各种意外,无声无息的死去。拒了婚,他们就全都死于那一场伪装的,所谓的江洋大盗的作奸犯恶之中。 他殚精竭虑的助新皇登上帝位,也趁势翻出了仇人的全部罪证,借新皇之手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亲王又如何,郡主又如何,十年前他温若玉是无名小卒,十年后他温若玉送他们走上通往地狱的黄泉之路。 他十九岁离家上京赶考,到今时今日他已经年过半百,花白了头发,早已不再是俊俏的少年郎君。也不知到了那阴曹地府,他心爱的娘子是否还能认出他来。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当年,他不准备马上去赶考,刚刚新婚的他们,在午后的闲暇时光,坐在院子里看着在秋风中飘落的黄色枯叶,渐渐的他们就说到了春日踏青赏花上头,说到了要在有些空的院墙边种上些什么明年才能足不出户便赏上春日花开之景。他当时想着他们相遇于杏花春雨,杏又与“幸”谐音,表示“有幸”“幸福”本想种上一株娇艳的杏树,他家的小娘子却突然冒出了一句红杏出墙,他立时便黑了脸,惩罚似的将她抱紧吻到她不能呼吸,她娇喘吁吁的捂着嘴,再也不敢说什么出墙了,他自己却半点也不想再种什么杏树了。 第94章 戏多的二凤(一) 戏多的二凤(一) 后来,还是她说不若种颗梨树,梨花冰身玉肤,凝脂欲滴,妩媚多姿,抖落寒峭,独占枝头,既柔又刚,她甚是喜欢。 可梨的谐音却是个“离”字,他想想便觉得不好,自是不允的。 她却是不肯死心,撒娇不管用便用上了扮可怜。可怜巴巴地对他说她长这么大没都见过雪是什么样的,那股可怜劲儿弄得他哭笑不得,这话说得像是整个江南就他家娘子一人没见雪过一样。又扯着他的袖角说梨花落时最像雪她想看一看,这句也说得像是她从没在别处见过梨花落似的,他不做回应,她又再接再力,“我只盼着能与夫君,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若种株梨树,我必细心呵护,梨树不死,我们不散。” 也不知是最后一句打动了他,还是他不忍教她失望,反正最后他终是点头答应了。 他怕太小的梨树幼苗容易死,于是他偷偷的去寻了一株有三年树龄的来。他还记得他将这株梨树带回家的那日,心愿得偿的她笑的明媚非常,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他在墙角种树,她就在他旁边围着他打转,在秋日有些晃眼的阳光中,她时不时的弯着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拿着洁白的帕子给他擦试着额上的细汗。 秋日余辉下的他与她,那场景永远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娘子你明明说了,梨树不死,我们不散,还说要与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为何? 梨树明明未死,我们却已经隔了阴阳,再不复见? 娘子,是你食言了。 温若玉眼神迷离之际,看见一个纤细娇柔的身影,撑着一把蓝底绘墨兰伞柄竹纹清晰的六十四骨油纸伞,莲步轻移,缓缓的向他走来。行走中她微微的抬高了手中的油纸伞,露出了整张如玉般的芙蓉面颊。待走到他身前,她便垂下了眸子定定看着他,良久,她向他伸出手来,嘴角含着温婉的笑,柔柔的声音响起,对他说,“夫君,露儿来接你了。” 他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年那场如雪的花落,因为他心爱的娘子来接他了。 他自是要跟她走的,毕竟什么也没有她重要,不是吗? *天界璇玑宫* “哥,哥,父帝母神,我哥他醒了。”润玉尚未睁开眼,就听到从耳边传来了他家二凤惊喜欢乐的声音。 “玉儿。”这是母神的声音。 “润玉。”这是父帝的声音。 “大侄子。”这是他叔父丹朱的声音。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他们都在他床头围着,惊喜的看着他。 能不惊喜吗?润玉四千岁时历上仙劫,在人间过了二十年便顺顺利利的历了劫归来。六千五百岁历上神劫,他们考虑到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和上仙劫一样没有姻缘线,明明给他安排的是个少亲缘,无子嗣,求不得,一生孤苦的命数,结果润玉在凡间居然娶妻了。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润玉来说就严重了。润玉本人从小就不近女色,现在在凡间真真切切的爱了一场,那爱虽短,却让他在凡间时牢牢的记了一辈子,万一他真对那凡人女子上了心,他又从不承认水神之女这个未婚妻,那这桩六界皆知的婚事不就悬乎了么?到时候他真要闹腾了起来要娶那凡人女子,水神、风神的脸,甚至天界的脸要往哪搁呀? 就因为这个,丹朱又被他哥嫂给收拾了一通,他们怀疑他暗中给他大侄子牵了红线。 他那嫂子甚至连忘川水都给准备好了,就打算,万一他大侄子醒来后闹腾着要找那凡人女子就给他喝了。结果他大侄子历完了劫,却昏迷不醒了。到今日已经一多个月了,他才终于醒了过来,他们能不惊喜吗? 本来站在润玉床头的二凤,一没留神就被他亲爹亲妈一个激动给挤到了一边。瞄一眼他亲妈放在一边桌上的忘川水,二凤觉得他亲哥实在太可怜了,冷情了几千年好不容易在凡间开了一朵小小的桃花,他亲妈还准备要辣手摧花,这也太不给他哥人权了! 努力的回想了半晌,二凤确定,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喝了忘川水之后,还有什么东西能解这忘川水之效的。 他家这位母上大人也太不靠谱了,怎么能准备这种没有解药的东西,给他哥喝呢? 第95章 戏多的二凤(二) 戏多的二凤(二) 不行,绝不能让他哥喝那什么忘川水。 万一他哥不仅把那点子爱情忘了,还把对他的兄弟情也一块儿给忘了,那可怎么办?到时候他再闯了祸,就没人能从他亲妈手里把他给救出来了! 一想到他落到他那凶残至极的亲妈手里,却无人来救的悲惨场景,二凤殿下就觉得前途无光。 二凤眯了眯眼,身手敏捷的从他爹和他妈中间挤了进去,一把搂住他亲哥,把头放在他亲哥的肩膀上,在润玉耳畔压低了声音,极小声的对润玉说道,“哥,母神给你准备了忘川水。”说完这句话之后,二凤又马上接着大声的开嚎,“哥,哥啊!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一直不醒,我都担心死了……” 润玉本来挺感激旭凤的,结果被他这一嗓子嚎的想揍他。这小子就不能离他远点再嚎吗?离这么近,他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偏他又抱的紧,润玉挣了几下也没能挣开,眉皱的都快打成结了。 二凤还以为他哥是因为忘川水要暴走了,拼了命的抱紧了润玉,就怕他哥压抑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惹恼了亲妈。想起他亲妈武力镇压他的凶残模样,怕他亲哥会被他亲妈摁着灌忘川水的二凤殿下,更用力的抱紧了润玉大殿。 呜……他这弟弟当的也太不容易了,为了保住他哥的小桃花,心都要操碎了。 陷入深度幻想中的二凤殿下,独自欢畅的表演着,他为了兄长历劫归来,欣喜激动非常而失态的戏幕,借此把他哥抱的死紧,自觉拯救了亲哥的他,嚎的更大声,也越发的入戏了。他也完全无视了他亲哥,他亲妈,他亲爹那看二傻子似的目光。 额……你说叔父? 他老人家已经被这兄弟情深的一幕,感动的涕泪俱下啦。 最后关于忘川水,看看闹腾的次子,荼姚又看看从醒来就一直很安静的长子,她本人觉得她这一碗忘川水应该给次子喝才对。 说不定他喝了之后,他们还能够将他给重新的再教育一次。 随着身为亲妈的荼姚脑中升起了这个念头,二凤殿下感觉一股森森的恶意向他袭来。他打了一个冷颤,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他亲哥,这一次是为了取暖。 润玉坐在七政殿中走神。 想起那个曾让他夜夜惊醒无法入眠,又心痛又悔恨的人,即使他现在已经不是温若玉了,他也仍是心痛。 心口那隐隐作痛的地方无一不再告诉着他,他是温若玉时放不下她,他是润玉也仍是放不下她。 当初他在凡间身死,记忆回归的那一刻,他直接去了冥界寻她。他找到了爷爷奶奶和岳父他们的消息,他们或是已投胎或是尚在冥界,只有她,他几乎翻遍了整个冥界也没找到她的任何一点消息,后来惊动了冥君,冥君却说根本就没有玉露的命薄。当时他几乎分不清自己是温若玉还是润玉,初闻这个消息元神激荡的厉害,险些就生了心魔。还是冥君告诉他,在冥界没有命薄并不代表她就不存在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和他一样也是仙家下凡历劫的。 润玉看着铺在桌面上的画像,目光缱绻。他心下有急切,也有忐忑,更有说不清的期待与欣喜,他低声对着画中人呢喃,“玉露,你到底是谁?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哥,我来啦!” 二凤人未到声先至,他的声音成功的让润玉回了神,看着风风火火迈着大步进来的二凤,润玉手一挥,收起了桌上的画像,待二凤坐稳后,问道,“查到了吗?” 鉴于荼姚那碗忘川水的余威,润玉暂时不敢妄动,只得托了弟弟旭凤去帮他查天界下凡仙人的消息。 第96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 “等我先歇口气儿。”二凤说完就拎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茶,一口饮下后,才又说道,“天界这段时间里就只有哥你一个人去历劫了,倒是花界和上清天……花界则是花神的女儿,花界少主葳蕤少神去的。至于上清天,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来也多半是那些个上了年纪的老神仙。” 润玉想,花神之女葳蕤少神倒是个现成的目标,便决定先去花界走一遭,“谢了,二凤。我先去下花界,再麻烦你一下。” “嗯嗯。”二凤殿下点点头。 想起荼姚的那碗忘川水,润玉又加了一句,“记得别让母神发现我出去了,发现了也别让母神知道我是为什么出去的。” “知道了。”他家大龙哥真啰嗦。 “那我走了。”润玉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花界百花宫* 花神正在招待着水神一家,看着在一边聊的开心的两个如花般的女孩儿,花神女夷含笑道,“葳蕤,带玲珑妹妹去逛逛吧!” “嗯。”粉衣的葳蕤点点头应了,便伸手拉了身穿水色衣裙的玲珑,两人向着花界种满了花儿的花田走去。 临秀看着自家女儿走远,叹息出声,洛霖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安慰似的紧了紧。 他们此番来花界,是来给女儿玲珑取安魂草的。玲珑出生后不久,他们就发现她有元神不全之症,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补上她缺失的元神,只能把她送去了上清天,只求她能在师尊她老人家的庇佑下安然长大。如今玲珑好不容易才平安的长到了四多千岁,去历一次劫回来后元神居然更添了些许的不稳之症。 女夷看着愁眉不展的两人,出声安慰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了,玲珑不会有事的。” 玲珑出生那年,水神风神就为了安魂草求上了门,玲珑有多大花神与他们就相交了多久了。 “希望吧……”临秀失神的低喃道。她的女儿从小就乖巧贴心,再没比她更好的孩子了。可她却偏偏元神不全,因着这点从小就身体不好,极易生病痛。每回看着她被病痛折磨着,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和师兄,她只恨自己无法以身相代。 洛霖放开临秀的手,改而环着她的肩,将她带进他怀里,轻声安慰,“会有办法的,上苍不会对珑儿这么残忍的。” 他和临秀一人真身是洛水,一人是风,他们的女儿出生时真身是由水雾凝聚而成莹润通透的露珠,看着女儿的真身,洛霖脑中只有玲珑剔透四个字,又想着有一句诗叫“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而玲珑二字中的“玲”字既可代表是他洛霖的“霖”,又可以代表是临秀的“临”,刚刚好可以让他们一家三口都有个同一读音的字。于是洛霖便舍弃了女儿出生前为她选好的名字,直接取了“玲珑”二字为名。 * 润玉到了花界,就以璇玑宫冷清,想向花界求几品热闹的花木做装饰为由进了花界。 他本想先去寻花神,从花神那儿探探口风,再寻个机会见上花界少主一面,却得知了花神此时正与水神夫妻在百花宫的消息。 润玉眉头一紧,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他会自小就反感与水神之女定下的婚约。此刻他来花界,又是为了确认露儿是不是花神之女的事,确认之后他就会想办法去解除婚约。现在他见了水神夫妻二人,反而是冷淡也不对,热络也不对…… 这么想着,润玉索性停下了脚步,对着领路的小花仙道,“花神仙上既然在忙,那本殿也就不便再去打扰了,还是麻烦仙子直接领本殿去选花木吧。”见那小仙子颇有些犹豫,润玉又道,“不过是几品装饰用的花木,本殿相信花神仙上是不会责怪仙子的。” 第97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小花仙连连摆手回道,“大殿下,小仙当然知道几品装饰用的花木并不珍贵。大殿下直接取走也是无碍的,只是我家少神尚且在那儿呢。”这位大殿下已有婚约,她家少神却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哪能随随便便就见了外男。 润玉轻笑一声,坦然道,“那正正好,本殿取了花木可以直接向少神道谢,也免了再去寻花神仙上。既省了本殿的时间,也省了花神仙上的时间,正可谓是两全其美。” 润玉说的太过理所当然,坦荡的让那小花仙不由得开始想,是不是自己担心的太多余了,复又想起眼前这位大殿下的正牌未婚妻,水族的玲珑少神也在,于是说道,“好吧,请大殿下跟小仙来。” 玲珑站在一片开满了繁花的木槿树下,小心的摘取着低处枝丫上的花瓣,她和葳蕤说好了,一会儿要用鲜花自己动手做些吃食。 这一次她们两人都去历了回劫,劳烦大家为她们担心了,所以要多做一些,让大家都偿偿才好。这样想着,玲珑将手中的花瓣放到鼻间轻嗅了一下,低头微微一笑。 润玉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在满树繁花下,宛然一笑的如玉娇颜。 真真是:“花影重重引人醉,人影娇娇令人痴。” 那个人的样子,早就已经刻在了他的骨血里,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润玉也已然认出了她。 润玉看向带路的小花仙,那小花仙秒懂,识趣的退了下去。小花仙并不知道润玉不认识自己的未婚妻,边走她还边想着这位大殿下这是嫌她碍眼了么,她还是去告诉一下其他人,免得她们也来了这里打扰了他们这对未婚夫妻叙旧。 缓步走近,忍着内心的波澜,润玉轻声说道,“少神安好。” 玲珑闻声抬起头来,看向他,礼貌的向润玉回礼道,“这位……仙上,你好。”玲珑见润玉虽然看着甚是年轻,但修为却是高过自己的,便斟酌着选择了仙上这个称呼。 “小仙表字润玉,少神称小仙的表字就好。”看着她眼下的那颗泪痣,他的眼角微微的带上了些许的红色。 露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润玉对天发誓,再也不要让你离开我了。 “润玉……”玲珑有些迟疑的吐出这两个字。 她以前没见过润玉,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眼前这个人居然是她的未婚夫,天界已经内定的继承人,可是她却根本就承担不了一个天后该担起的重任。 “葳蕤少神,润玉这次来,主要是想寻几品花木装饰庭院。可是润玉却犯了难,不知道到底是要选择适合庭院的,还是选择自己心里喜欢的,不知少神可否给润玉些建议,也帮润玉做个决择?”润玉嘴角含笑询问着,眼里却带着些忐忑与不安,他们在凡间虽有约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但身为润玉的他却是有婚约的,他实是不知她会如何决择。 玲珑听到润玉话里居然称她为“葳蕤少神”微微的蹙了蹙眉。 这人竟是把她认成葳蕤了么? 玲珑想起自家爹爹和娘亲,曾几次透出想找个机会与天帝商议,退了她与他的那桩娃娃亲的事,也由此可想,他们并不想让她与他扯上什么关系。今日也不过是一次意外的碰面,日后他们怕是也不会再见了。她此番还是不要告诉他,他认错了人的好,免得大家都尴尬。 玲珑想罢,便浅浅一笑,“这就看润玉殿下,你喜欢什么花木了。” 润玉的名字实在太出名了,六界无人不知,玲珑也不好意思装不知道他的身份,因而在“润玉”两个字后面又加了“殿下”二字,以示尊敬。 第98章 被嫌弃的润玉(一) 被嫌弃的润玉(一) 润玉初时看见玲珑蹙眉,还以为她终是因着他的身份与那份婚约不愿与他相认,最后听到她说的话后,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升起了喜悦,却仍是不放心的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只要我喜欢就行了吗?” 润玉的问话里带了深意,玲珑却因着润玉明面上问的不过是几品花木的选择问题,而并未去深思什么,反而是直接向润玉解释道,“有一句话叫做合适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若是喜欢的,那对自己而言就一定是最好的。” 她的话肯定了他退婚的想法,他与水神之女从未谋面,也并无感情,这个婚约还是退了的好。 “葳蕤少神,这话说的甚是有理。”润玉扬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笑意。 等润玉从花界归来时,也只带了几株杏树和梨树,以及玲珑建议可以种在院墙下,顺着墙壁攀爬的蔷薇。 把带回璇玑宫的花木都一一种下后,润玉坐在一株梨树幼苗前,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觉得先去找水神说清楚一切比较好。到时无论水神如何处罚他,他都愿意接受。 这厢润玉正准备找个就近的好时机去找水神退婚,那厢玲珑正与葳蕤说着与润玉相遇的事。 “什么?他认错人就算了,你居然也不解释清楚,就让他这么误会着。” 葳蕤都快惊呆了,这都是什么未婚妻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未婚夫认错人不说,居然还推波助澜。她不过就是去取点东西,离开了一下罢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玲珑解释道,“我和他说是未婚夫妻,可从小到大也没见过面,所以我当时要是提醒他认错人了,万一他问我是谁,我是说真话会尴尬,说假话骗他也不太好,于是就只能这样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一个字也没承认自己是你。” 葳蕤白了玲珑一眼,说道,“玲珑你就是老想太多了,这有什么好尴尬的呀!” “你也是知道的,我身体也一直都不怎么好,每年都会生点病什么的,我这么个破身子又何必再去拖累别人呢?”玲珑坐在桌边,桌上的几个蓝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鲜花的花瓣。假装认真的挑拣着花瓣,低着头不看葳蕤,对好友她还是觉得挺对不住的,让她顶了次缸。 “这怎么能叫拖累呢?你们是从小就定下了婚约,你身体再不好,他也应该老实的担待着。”葳蕤说的理所当然。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葳蕤,我只有一半的元神,寿元比起一般的仙人至少也会少一半,我这种注定会早早去了的人,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玲珑说起生死脸上虽有惆怅,更多的却是淡然。她曾经几番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对生死反而没有了最初的敬畏与惧怕。 “呸呸呸,你胡说八道。咱们可是神仙,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比起玲珑超脱生死的淡然,葳蕤就激动的恨不能跳起来。她们俩自小就认识,感情非比一般,她最是见不得她这个看破生死的样子了。 “就算不死,以我的身体也坐不稳天后之位。”玲珑陈述着事实,她的身体也不太适宜延续血脉。到时候是要她看着自己的夫君纳妾呢?还是要她自己退位让贤呢?既然注定了守不住,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这位润玉大殿下虽好,却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玲珑的良人。 “别这么悲观嘛!说不定那位大殿下就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不做天帝了呢,到时候你们闲云野鹤不就好啦。”葳蕤是个简单的姑娘,她的想法也简单又直接。玲珑身体不好,那不做天后不就好了嘛。 玲珑摇摇头轻笑一声,“这是不可能的。这位大殿下的真身与天帝一样,以后这天帝之位非他莫属。” 第99章 被嫌弃的润玉(二) 被嫌弃的润玉(二) “那你也不能让我顶锅呀!你也说了你们聊的挺开心的,你是没承认,但万一他要认定了那是我怎么办?我还要去找我的心上人了呢。”葳蕤双手托腮,看着桌对面淡然无比的好友,怨念无比。 “我跟你说,你赶紧找机会跟他解释清楚。”她葳蕤少神才不要莫名其妙的就跟天界的大殿下扯上关系哩。 “为什么要解释啊?那位大殿下怎么说也是有地位,有能力,长相也是顶顶好的男仙。他既然说改日会谢谢葳蕤少神,葳蕤,你要不要就先试试借此和他相交一二,指不定最后你们俩就成了呢?”玲珑看着葳蕤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此刻,她真的觉得她这个想法不错。她不能做天后,让好友做天后也是很好的,葳蕤纯粹又善良,她相信那位大殿下以后一定会喜欢她的。 “姐姐,我叫你姐姐行了吧。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自由惯了,受不得拘束。要让我当天后我会死的,你可怜可怜我吧。”葳蕤无力的趴在桌上,她真快哭了,她是性子简单,但不代表她傻呀。天后哪有那么好做呀……她们花界之人崇尚自然,也喜欢自由,能够每天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那位大殿下,从一开始就不符合她的要求。 还有一句话说了,朋友之妻不可欺。那反过来,朋友之夫,也是绝对不能欺的,管那位大殿下有什么天人之姿,她葳蕤也是绝对不会看上他的。她将来要找的是能陪她一起疯,一起玩,一起赏遍六界风光的人。 “真不愿意做天后?”玲珑抬起头来,认真的问对面趴在桌上,露出一副半死不活样儿的葳蕤。 虽然她刚刚那句话只是玩笑居多,但玲珑也原以为葳蕤是会想做天后的,毕竟这么多年,她虽然少有见外人,但是每个见到她的人,都对她将来极有可能做天后这点,羡慕不已。 “我真的不愿意。”葳蕤脸连连摇头,脸都有些发白,她又没疯,怎么可能会愿意。 那只能待在一个地方的天后,给她的感觉就是犹如笼中之鸟一般。那哪里是享无上的荣耀啊,简直是在坐牢。 “那好吧,下次我有机会再见了他就解释一下。还有你也别吓得这么厉害,那可是堂堂的天界嫡出的大殿下,人家说以后要感谢葳蕤少神帮他选了花木,指不定也只是两句客套话而已。再说了,过几天他要真送了礼物来,你就书信一封回过去,解释一下,就说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被他这六界皆知的名字给吓着了,没反应过来。总之随你说,也是一样的。”玲珑看葳蕤被她的玩笑话吓着了,也不再逗她了忙安慰着她,她本来也没有说一定要葳蕤去做天后。这是那位大殿下说要感谢葳蕤少神,她才想着让葳蕤去试试,如今既然葳蕤不愿意那自然就算了。 哎……葳蕤这么好,那位大殿下人看着也不错,她还以为能凑一对神仙眷侣呢。 “客套话?”不是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不是都说为帝者说话都是一言九鼎的吗?这大殿下将来也是要做天帝的,他说的话能是随随便便的客套话吗? 玲珑和自家爹娘在花界小住了几日,便回了上清天,见了斗姆元君这个师祖之后,就专心的去修行了。她身体虽然不好,但她还是要努力提高修为的,她还是想能活的更久一些,能多陪陪爹爹和娘亲的。 这边玲珑在与修为做斗争,润玉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未婚夫对玲珑来说,也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何况她也已经告诉过葳蕤可以随她解释了。于是没过多久,润玉就被专心修练的玲珑给抛到了脑后。 那边润玉却终于等到了水神风神回了天界,双双都在洛湘府的时候。 第100章 殊途同归的翁婿 殊途同归的翁婿 洛霖看着上门的润玉,心里有些不解,这个几千年也不上他家门一回,见着他都要避着走的大殿下今日怎么上门了?难道是今日卯日星君喝高了,太阳是打西边升上来的么?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上门便是客,洛霖还是极客气的招待了此刻上门的润玉。两人于院中的石桌处相对而坐,这两个有未来翁婿之名却并不相熟的人,落座之后都有些沉默,润玉是不知道该不该一上来就对洛霖说退婚的事,考虑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太突兀太失礼会惹恼了对方,然后退婚失败。而另一边洛霖也在考虑着要不要就婚约一事,探一探对方是个什么态度。于是就某一方面来说,润玉与洛霖二人,此刻神同步了。 为了缓和尴尬沉默的气氛洛霖挥袖变出一套黑白玉的棋子,邀润玉手谈。 棋下了一半,终究还是洛霖爱女心切,先开了口,“不知大殿下对与小女的婚约之事是如何看的?” “水神仙上实不相瞒,润玉此番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将手中的白玉棋子放在局中,润玉顺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哦……那愿闻其详。”洛霖紧接着放下一粒黑子截断了白子的一条退路。 润玉放下刚从棋笥中拿起的棋子,拳掌相抵微微低头行了一礼后才又抬起头来看着洛霖说道,“请水神仙上恕罪,润玉此来是想与少神解除婚约。” 洛霖闻言心下一喜,却是抬眼看着对面白衣胜雪的翩翩少年郎,平静的说道,“给个理由。” “润玉已有心悦之人,唯恐将来委屈了府上少神。”润玉看洛霖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那大殿下心悦何人?”洛霖有些好奇。 “这……”润玉迟疑。 “怎么,怕我洛霖会去找她麻烦么?” “花界的葳蕤少神。” “……”这下轮到洛霖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哪日大殿下带上葳蕤,一同来我面前,我便同意大殿下的所求,与大殿下一同去面见天帝解除婚约。”洛霖想着前几段时间住在花界时,也没听到葳蕤说起过润玉,他怕润玉仅仅只是单相思,便决定先把婚约按下,等他了解过情况后再来解除婚约也是不迟的。 “仙上此言当真。”润玉有些拿不准洛霖这番话的深意,主要是他不敢相信他要退婚的事会这般顺利,洛霖会真的一点不生气,连一点要求都没有,也完全不惩罚他。 “当真,就如大殿下所言,我洛霖也舍不得我的掌中之宝遭人嫌弃。更何况我与花界的花神亦是相交多年的挚交好友,只要大殿下能够向我证明你与葳蕤当真是两情相悦,我洛霖绝不为难于大殿下。” 他和师妹想给玲珑退婚已有多年了,今日这大殿下亲口提出来,反而省了他们夫妻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润玉心中欢喜脸上也带了笑,当真是如芝兰玉树一般耀人眼眸,他站起身,向洛霖行了一礼以示感谢,“润玉多谢水神仙上。” “别忙着谢我,这桩婚约上还有一道上神之誓。大殿下要解除婚约,我不为难你,这个婚约本身却会为难你。所以大殿下,你还是想想该怎么破了这上神之誓为好。”洛霖老神在在的说道。 “多谢水神仙上的提醒。” 其实这就不得不说洛霖心机了,洛霖手中握着一式两份婚书的其中一份。他自是知道,若要破那个上神之誓,其实是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的。 第101章 洛霖的心思 洛霖的心思 当日在花界玲珑想撮合葳蕤和润玉虽然只是一时兴起,却也并非只是空口白牙的说空话,而是她亦知道,那个婚约定下的时候,虽然天帝说了是水神与风神所出之长女,但那正式订下盟约的婚书上却仅仅只写有“水神之女”四个字。 婚约的两个当事人,润玉自小便抵触这个婚约,玲珑又自小长于上清天,两个人连个正式的见面都没有更别提会有什么感情了,那婚书上自然也就没有他们两人的签名。 婚书的签名处是空白的,婚书上也没指明必须是水神亲生的女儿,这其中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当日玲珑便是想着若是她的好朋友葳蕤愿意将来去当天后,她便让自家爹爹收她做义女的,那样子葳蕤亦算水神之女了。现今,洛霖的打算亦是如此。 洛霖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发现玲珑的不足之症时,就去找太微说这事儿,一是因为他想着女儿还小,指不定哪天病就治好了。二是他担心万一哪天女儿喜欢了润玉,到时候明明是自己的婚约,却早早的变成了别人的,怕自家的宝贝女儿会想左。三是他也没找到合适的人来当这个“水神之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确实没什么错。是人都会有私心,会优先考虑自己,但他也不能完全就把润玉这个婚约的另一当事人抛诸脑后。所以洛霖才会在润玉说有心上人时,开口问他是谁,因为这顶“水神之女”的帽子虽然洛霖早就准备送给润玉的心上人了,但他私心里还是希望,这个人选能够不为水族带来祸端。 说简单一点,其实就是看润玉喜欢的人会不会损及水族利益。玲珑是水族的少神,为水族牺牲自身利益,本就是理所应当。洛霖就算是再心疼自己的女儿,也是要考虑考虑水族万千子民的。若真到了最糟糕的一步,他要么就会让自家女儿拖着不嫁,要么就会让女儿嫁过去与润玉做对空头夫妻。所以若是润玉喜欢的人是与水族敌对或有仇怨的人,那么这份婚约润玉想要解除,洛霖绝对会让他先脱掉三层皮。 现在润玉喜欢的人是葳蕤,这倒是彻底的让洛霖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 他家珑儿至今也没见过润玉,自然也就无所谓喜不喜欢他了,而花神又与他私交甚笃,葳蕤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且花界历来都是与世无争,不喜弄权的。以后葳蕤嫁给润玉,等润玉继任天帝位后,葳蕤必然不会做出什么牵连水族的大错之事。 现在洛霖关心的只是润玉对葳蕤真心与否,以及葳蕤对润玉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之所以刻意的提起那上神之誓,一是为了考验一下润玉,只要确认了润玉的真心,葳蕤也愿意去承担天后的责任,他洛霖便马上将“水神之女”这个称呼双手奉上。二也是对润玉先提退婚有些不爽,故意想要折腾一番润玉,让润玉吃些苦头出出气。 洛霖的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于是第二天便又带着风神外出了。 不得不说润玉亦是聪慧之极,他回到璇玑宫后,细细的想了一番,也想到要先去看看婚书上有没有什么可做利用的地方。当初立下的婚书是一式两份,天帝一份,洛霖手中也持了一份。本来润玉是想再去寻一次洛霖,借阅一下对方手中的那份婚书的,可到了洛湘府却被告知水神与风神一同回水族族地去处理族内事务了,等润玉到了水族族地又被告知二人去了风族。 无奈的是润玉总是慢了一步,等润玉到风族的时候,洛霖与临秀已经离开风族不知去向了。 第102章 找不到人的润玉 找不到人的润玉 既然总是没有办法找到水神风神二人,润玉也只好先打道回府了。 润玉刚进璇玑宫大门,在璇玑宫门口转悠的二凤就一眼见着了他哥,连忙大步流星的迎了上去,拉着润玉就追问道。“哥,你回来了,你找到水神了吗?借到婚书了没?” 好奇心重到可以杀死鸟的二凤殿下,为了能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也为了给他亲哥打掩护。这十几日二凤殿下每日里天一亮就从栖梧宫跑到了璇玑宫,跟他亲妈美其名曰“找哥哥给他补习功课”,还让亲妈去跟他亲爹说,没事儿千万别来打断他好不容易才升起来的学习热情。 对,你没看错就是补课,二凤殿下是个一定意义上的学渣。 只要跟武力值有关的,什么骑马、射箭、动手打架、火拼啥的,那二凤殿下那绝对是学霸乃至学神级别的风云人物。但是,只要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一类文艺气息十足的东东,二凤殿下他就秒变了学渣。 这一半学霸一半学渣的体质,让二凤殿下在能动手就绝不动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天帝天后双双联手都拉不回来。好在二凤殿下后来给自己混了个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名号,才稍稍安慰了一下天帝天后那一颗望子成才的殷殷期盼之心。 其实二凤殿下已经很厉害了,至少如今在他这一辈人中,武力值这一点他已经是少有敌手了,但有句话叫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偏偏二凤殿下他家还有个文武双修的学神级的大龙哥哥,有了大龙哥哥做对比的二凤殿下,每日里都在感受十万伏特的暴击伤害。偏偏二凤殿下对大龙哥哥爱的深沉,哪怕总要忍受亲妈每日“关于你为什么不如你哥哥”的碎碎念,也抵挡不住二凤殿下对哥哥的兄弟爱。 润玉听到二凤的问话,叹了口气,摇摇头颇为无奈的回答道,“没有。” “哥,是没找到水神,还是没有借到婚书啊?”二凤打破沙锅追问到底。 他哥也真是的,回答个问题回答的这么笼统干嘛呀! “是既没有找到水神,也没有借到婚书。”润玉优雅的白了二凤一眼回道。 “那怎么办呀?明日你还出去找水神吗?” “不去了。” “哥,难道你要放弃了?”二凤惊问。难道他大龙哥是要屈服于封建恶势力了?难道以后在反封建的道路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么? 润玉颇为无语的看了二凤一眼,说道,“我都不知道水神去了哪儿,怎么找?” “也是,因为那位在上清天,水神一年里也大多都在上清天,在天界甚至都没听说过有啥交好的仙友啥的。”二凤话里的那位便是指水神家的闺女,他哥的未婚妻。 “对了,哥,咱们不是还可以去上清天找他吗?”山不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呀!二凤殿下觉得自己实在是个聪明人。 “我打听过了,水神没去上清天,是带着风神出去散心了。”说到这里,润玉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人间气息最是繁杂,根本就无从找起。”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没有与水神再熟稔一些,手中也没个能直接找到水神的通迅法器什么的。 润玉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手拄在石桌上撑着头,皱着眉峰想着还能用什么办法去找水神。 二凤跟着润玉在石桌旁落了座,看着他哥苦恼的样子,也跟着苦恼了。 突然,二凤想起他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哥的婚书。是在哪儿呢?是在亲妈那儿?还是在亲爹那儿呢?应该在他亲爹那儿可能性更大些吧。 二凤拧眉思索着,一时间兄弟二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二凤和润玉其实长得并不相像,他们俩二凤像极了荼姚而润玉的长相只有那么一点点随了太微,不细看是根本发现不了兄弟俩的相像之处。此时此刻,二凤不知不觉的也撑着头做了跟润玉一模一样的动作,这一下子原本气质,长相,衣着无一处相似的兄弟俩却是像了个十成十。 第103章 想偷婚书的二凤 想偷婚书的二凤 不太确定的二凤摸摸鼻子,决定寻个机会去找找看。等找到了再给他哥拿过来,他哥肯定会特感激他的。 握握掌头,二凤在心里暗暗的给自己加油鼓劲儿,“这种小事有什么难的,有我旭凤二殿下亲自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二凤殿下是个相当的有行动力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帮他哥偷婚书,不对,划掉,是找婚书,那自然是要好生的谋划谋划的。 二凤殿下觉得,他首先得找个帮他望风的,不然被他父帝和母神抓到他在父帝的书房里乱翻,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是他到底找谁才好呢? 二凤本来是想着,要让自己身边的燎原君去帮他放哨的,但又想到若是燎原君出现在父帝的书房凌虚殿外,那不就代表他在那儿了么,这就百分百的直接暴露了呀。而且燎原君本来就是母神派给他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燎原君防着他去闯祸的,万一燎原君认为他此举不妥,反水告密了又怎么办呢? 他身边除了燎原君之外,还有了听与飞絮,这两人不仅会直接暴露了他,修为也是个硬伤。万一要是有什么突发的情况,这两人怕是完全解决不了的。 那找谁呢?要不他去找叔父? 刚想到去找丹朱,二凤又摇摇头,抛开了这个想法。叔父对他这么好,万一被发现了,连累了叔父怎么办?他父帝或许不会对叔父怎么样,但他母神绝对会收拾叔父的。 又在脑中经过了几番的对比抉择之后,二凤殿下选定了蛇仙颜佑。想起那条狡猾的青皮毒蛇喜欢穗禾,他觉得他若是用穗禾做饵,那一定是一钓一个准儿,说不定他还可以借机把穗禾给推销出去。 一想到他那骄傲的表妹穗禾,二凤殿下就又想到了,他那总想让他娶表妹穗禾的父帝和母神。 他真心头疼啊! * (小剧场)大龙二凤的由来 “大龙”这是二凤偷偷给他哥取的小名,具体什么时候取的那年代太久远了,咱们就不追溯啦。 只知道有一天二凤他惹急了他亲妈,身为亲妈的荼姚一着急吼了一嗓子,能让满天宫的人都听到了的“二凤,你给我站住。”从此以后旭凤二殿下就有了二凤这个别名,特别是他那亲爹亲妈,高兴时叫他旭儿、旭凤,生气了他就是“二凤”。然后突然有一天,尚且还小的二凤发现他都有小名儿了,做为他亲哥的润玉怎么能没有呢?于是“大龙”之名就诞生了,只不过鉴于他对自家亲哥的兄弟爱,二凤殿下一般只在心里吐槽的时候或是他哥让他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哥“大龙”。而他给他哥取的这个小名,除了他自己别人都觉得配不上温润如玉,世无其二的润玉的风姿,所以最后这小名就变成了二凤对他亲哥的独属“爱称”。 因为这两个在月下仙人丹朱看来,友爱无比的小名儿,丹朱将他原先称呼两兄弟的“小龙龙”和“小凤凤”的土气称呼弃了,延伸出了他独属的称呼,“小龙娃”和“小凤娃”,后来润玉和旭凤大了,就变成了“龙娃”与“凤娃”。 对于这两叔侄取名废的事实,身为至亲的润玉、荼姚还有太微都表示,已经无法拯救了,就随他们去吧! 第104章 最佳闯祸搭档 最佳闯祸搭档 他旭凤二殿下一心向往的,可是他叔父说的那种,一见倾心,两心相许,美好又自由的恋爱。万万不是穗禾这种从小就跟在他身后,他连她什么时候掉了颗门牙都一清二楚,熟的像左手摸右手的熟人。 二凤殿下深深的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再加紧一下嫁表妹的计划了,否则他一定会像他家那可怜的大龙哥一样,先陷入那封建包办婚姻的泥潭之中,再陷入那种找到了心上人,都偷偷摸摸的不敢说出来的尴尬境地中。 这么想来找颜佑那条青皮毒蛇帮忙……简直就是件两全其美的事儿呀!⊙▽⊙ 二凤殿下一拍大腿,决定就这么干了。 第二天下午,二凤就甩开了燎原君,偷偷的摸去了生肖府,找到了蛇仙颜佑。 颜佑本来是不想理会二凤的,别人不清楚,喜欢穗禾公主的他清楚得很,他的心上人穗禾公主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一只只会玩火的红毛傻鸟。 他也是胆子大的可以上天了,做为一条蛇偏偏喜欢上了一只鸟,但是他颜佑已经是蛇仙了,也是真的上天了,所以胆子大一点也无妨。他身为穗禾公主的追求者,讨厌他不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二凤殿下您还是出门,额,至于左拐还是右拐您自己选,他忙着呢,就不送了。 等等……先等一下,这只红毛傻鸟……不是……是二凤殿下说的是啥来着?←_← 好像是要他帮他做一件事儿,成功了,这位二殿下就全力相助,帮他追求穗禾公主。 这买卖似乎可以做,好像很有赚头呀!\^o^/ 这两个人心里都有着一把自己的小算盘。 一个呢,是想着要给表妹穗禾找个人让她快点嫁出去,好死了自家亲爹和亲妈那颗亲上加亲乱配鸳鸯的心。另外一个呢,则是想着要自己把心上人给娶了。这帮个忙,就能让情敌变助攻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眼里都冒着精光,互相对视了一眼,确认对方眼里闪的都是认真的光芒,当即就一拍而合,决定要狼狈为奸,不对,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合作。 注意,注意,大家都注意了啊!由天界贵公子之首的二凤殿下与十二生肖中独领风骚的蛇仙彦佑君,组成的最佳闯祸搭档,蛇鸟二人组,在这日,这时,这刻,正式宣布成立了。他们的目标,是要c位出道,征服星辰大海。 至于正式的出道地点,请大家不要着急,静待天界娱乐公司的下次通知。 二凤殿下觉得自己要找婚书这事儿,实是不宜太多人知道,于是就只找了颜佑一个人,并和颜佑约定好,让他这段时间不准外出,必须随叫随到,而且绝对不许以任何理由进行拖延。 从生肖府回来后,二凤殿下就亲自上阵,时刻注意着太微和荼姚的动向。甚至每日都去荼姚的紫方云宫问安,与荼姚闲话家常,企图从这些闲聊当中,获得一星半点儿的有用信息。 弄得荼姚都生了怀疑,怀疑她家小儿子是不是被她家大儿子给附身了。她小儿子这就是个混世魔王,皮的她恨不能将他塞回肚子里,好重新回炉再造一下。 他就从没像他哥那么乖巧贴心过。 想到这儿,荼姚又怀疑了,自家小儿子莫不是…… “二凤,说说吧。你又闯了什么祸?是又把哪位仙君的灵宠烤来吃了,还是又揍了哪位仙家的公子,或者说你又不小心烧了哪位神仙的府邸。”荼姚靠在小憩用的软榻上,侧头看着身侧给自己端了茶倒了水,正在殷勤的给她捏肩膀的二凤问道。 第105章 山无陵天地合 山无陵天地合 她自己更倾向于前两项,毕竟打架、烤灵宠什么的二凤经常干,但烧了仙府这种事儿,自家这闲不住的瓜娃子若是又干了,肯定早有仙家上门哭诉来了,不会这么风平浪静,让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母神,我是您亲生的吗?”二凤殿下觉得他受到了侮辱。 “你说什么胡话呢?”荼姚挑眉,要真不是亲生的,那就好了,她才不会为他操那么多的闲心呢! “那您怎么能这么怀疑我?都不想点儿好事儿。”二凤站在荼姚身后,撇撇嘴,委屈极了。 “哟,你也知道那不是好事儿啊?那我问你,你干过没啊?” 荼姚决定要跟二凤好好的掰扯掰扯,他以前干的那些个破事儿。就是因为他,她四处送赏赔礼,让她的私库都缩水了不少。再这么下去,以后他们兄弟俩给她娶了儿媳妇回来,她都快拿不出像样儿的礼物来送给儿媳妇了。到时候要是万一传出她是九重天最小气的婆婆,她一定要打断二凤的狗腿,不对,是掰断他的翅膀。 “我……”二凤殿下语塞了,半晌才说道,“母神,娘亲,亲娘,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闯祸。” “那你说吧,你这是又想干嘛?缺了什么东西?”荼姚说完这句话,就随手端过放在一旁软榻边小几上的茶盏,轻呡着茶盏中茶香四溢的茶水。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既然他不是又闯祸了,那就绝对是有所求了。 他想干嘛,不就想打听打听,他什么时候来找婚书更合适嘛!但这话绝对不能明说,否则一旦暴露了他哥另有心上人的事儿,他父帝母神必然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事。 二凤心念急转,好不容易想起来他叔父跟他说的,女人都爱听好听的话,夸她的话。 他决定了,他要说点好听的哄哄他家母神。二凤挪了挪脚,站到了荼姚侧前方,蹲下身给荼姚捶着大腿,笑的灿烂,“母神,儿臣实在是想您了,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前段时日,儿臣去哥哥那儿补习功课了,一连十几日都没见着您,儿臣对您的思念就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儿臣对您的爱,是哪怕山无陵,天地合也不会消失的那种深深的爱。” “噗——”最后的那句话,让荼姚直接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是谁告诉他山无陵,天地合是这么用的? 荼姚迅速的放下茶盏,施法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看得呆愣的旭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换好衣服后,荼姚凤眸微瞪,盯着旭凤问道,“这话谁教你的?” “什么?”二凤殿下还有些懵,不知道他亲妈问的是哪句话。说实话,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让他亲妈连茶都喷了。 “我问你山无棱,天地合,是谁教你的?”荼姚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叔父。”二凤眨了眨眼,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又把他叔父给坑了。 “丹……朱……”荼姚凤眸微眯,恨得咬牙切齿。 你个欠收拾的臭狐狸,皮又痒了是吧。二凤本来就傻乎乎的少根筋,你还一天到晚净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给我等着…… 第二日,姻缘府就来了个从鸟族来的小仙给丹朱递了封信就走了。丹朱看完小仙送的信,只觉得眼前一黑,前途都无亮了! 什么叫鸡都死光了?什么叫让他再等几个月等他们鸟族养出下一栏鸡。鸡为什么一下子就死光了?什么……又得了鸡瘟,这回又是啥鸡瘟这么厉害,让鸡一夜之间全都死光光了? 诶,不对呀!鸡全死光了,也是他们鸟族喂养不利,关他丹朱什么事儿,凭什么就要一下子断了他的口粮啊?喂,你们就这么克扣了我丹朱最爱的食物不让我吃鸡,难道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第106章 元君的法会 元君的法会 最终,二凤殿下还是通过半个月坚持不懈的努力,从荼姚口中得到了她和太微,会在下个月初五那天,去参加玄灵斗姆元君在九霄云殿举办的为期三天的法会的消息。 玄灵斗姆元君完整的尊号是“北方北极玄灵斗姆元君”,是五方五老中的一位,不仅修为高,地位也极为崇高。她举行的法会,他父帝和母神一定不会中途离席,这绝对是个大大的好机会啊! 初五这天早上,天刚微亮,太微便携着荼姚一同去参加法会了。旭凤瞅准了时间怀里揣着颜佑,偷偷的溜到了凌虚殿外,先让颜佑在门口注意着,万一有人来了记得就给他示警,随后旭凤就进了凌虚殿。 九霄云殿中,众仙齐聚,热闹非凡。离法会开始的时辰尚早,各个或鹤发童颜,或仙气飘飘,或姿态优雅的仙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口中聊的话题,都是与这场斗姆元君举行的法会相关的话题。 随着一声通传,众仙一一站直身姿,弯腰行礼,齐声向踏入九霄云殿的太微和荼姚问安。 天帝与天后到后,众仙便不在聚在一起闲聊了,而是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依次的落座。紧接着身穿一身白衣,面容俊逸,墨发玉冠,身姿挺拨,气质清冷卓然,带着一身贵气却又透着几分疏离的润玉,从九霄云殿门外踱步而来。 润玉先向自己的父帝母神行礼问了安,又受了众仙的礼,才到自己的座位落了座。 坐下后润玉巡视了一圈,只见花神正坐在离他不算太远的座上,身边不见他想见的那个人,反而有个身穿左紫牡丹色纱裙,头挽双髻的美貌少女。那少女他好似见过,却偏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又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玄灵斗姆元君便携了一位身穿月白色月华锦,外罩水蓝色流光纱仙裙的美貌仙子,并两个小童子进了九霄云殿。 只见玄灵斗姆元君一身素淡的青衣,周身仙泽浓郁,气息详和,她那睿智的双目中,似有看尽繁华过后的无尽沧桑,又似有对世间万物的无尽悲悯。让众仙心中,有些纷乱的念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平与静。 而那仙子却是好一副冰肌玉骨之态,她生得雪肤花貌,口若含丹砂,指如削葱根,行走之间仙袂翩翩,绰约多姿,那风姿实是胜人多矣。偏她眼下还有一滴墨色泪痣,更是为她添了千般妩媚万种柔情,让人看上一眼就会一不小心倾了情,丢了心。好在那仙子气质亦是温婉,举止娴雅,半有没半分轻浮之气。 众仙心中暗叹,不愧是跟在斗姆元君身边的人,即使有那倾城美貌,也教人不敢生出亵玩之心,只能卑微的仰视,如同仰视那轮皎洁的明月般。 众仙齐齐起身向玄灵斗姆元君问好,之后落座。 法会正式开始了…… 润玉坐在太微下首,耳中听着玄灵斗姆元君讲道,目光却总是偷偷的撇向玄灵斗姆元君身侧,那身穿浅蓝色仙裙的如玉之人。 葳蕤…… 从看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又是高兴又是疑惑。 高兴的是能够见到她,疑惑的是她怎么 不跟着花神来参加法会,反而跟是着玄灵斗姆元君一起来的? 润玉觉得自己有许多的话想对她说,也有许多的疑问想要问她,只是此时此刻,在此等场景,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好地点。思及此,润玉只得深吸一口气,抛却心头诸多想法,认真的听取法会内容。 第107章 二凤中瘟针 二凤中瘟针 法会方才进行了一半,就听得从九霄云殿右后方凌虚殿的方向,传来一声高亢嘹亮的凤鸣,那凤鸣中的含着浓浓的被冒犯的愤怒,既使隔着重重仙障也能让人感觉的清楚。 声音一传入耳中,润玉心头就是一跳,是二凤,来不及多想润玉立刻起了身,向声音传来处赶去。 这声凤鸣直接打断了斗姆元君的法会,惹得众仙骚动不已。谁都知道天地间唯二的凤凰,亦是这天界最尊贵的两个人。天后刚刚尚还在这里,那发出这一声凤鸣的便只能是二殿下旭凤了,那个小魔星的武力值可是不低,能让他现出真身来可见事儿不一般。 润玉跟太微、荼姚几乎是前后脚赶到凌虚殿的,此刻的凌虚殿一片凌乱,蛇仙颜佑正倒在一旁咳血,而二凤则和一头状如牛,长有猬毛的凶兽纠缠在一起。 居然是穷奇! 润玉曾经在《山海经·西山经》里读过“穷奇,状如牛,猬毛,音如獆狗,食人。” 太微手一翻,取过歪倒在地上的御魂鼎,便冲入了战局中,一把拎起二凤就抛向了几步外的润玉。 润玉伸手接住二凤,扶着他迅速的退到了一边。 “穷奇不是被封印在御魂鼎中了吗?怎会在这里?二凤该不会又是你干的好事吧?”荼姚见太微并不需要帮忙,就走到自家两个儿砸旁边,盯着二凤问道。 润玉也有略感蹊跷,他也有着相样的疑问,穷奇凶恶,曾经令上清天的几位上神一起追杀它,最后更是请出了玄灵斗姆元君这样的强者出手,才将它给镇住,最后封印在了那御魂鼎之中。而玄灵斗姆元君的御魂鼎乃一件上古神器,被封印在其中的穷奇自会慢慢的被御魂鼎削弱灵力和修为。所以单单只凭穷奇的自身之力,是不可能逃出御魂鼎的! 二凤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眼神飘忽,支支吾吾的回道,“我……我就是去凌虚殿里找……找两本书看看,对,找书看,然后一不小心碰到了御魂鼎,御魂鼎掉在地上,它自己就出来了。” “你骗谁呢?”又是封印又是仙障做的结界,他能碰到,还一碰就掉,能让她信了才是有鬼。要不是这穷奇已经被封印了几万年,修为暴减,又有寰谛凤翎护着他,这次她这不省心的傻儿子,非得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了不可。 看着自家母上大人,瞪着自己的凤眼中满是燃烧着的怒火,二凤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闯了祸,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怎么会这么背。父帝的凌虚殿里这里一层仙障,那里又是一层仙障,他破了几处都没找到他哥的婚书。好不容易有一处特别难破,他觉得他哥的婚书一定在那里,结果里面居然是御魂鼎,许是他破仙障时也弄松了封印,这穷奇就跑了出来。还扑向他和颜佑,想吃了他们,要不是他旭凤二殿下,对战经验丰富,就不会只是被根针打中手臂了,而是会像那条青皮毒蛇一样,被打到直接吐血了。 说到手臂上的针,他怎么觉得他头这么晕呢?二凤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旭儿……” “二凤……”润玉一惊,迅速的移动脚步接住了自家弟弟。 太微刚把穷奇收进御魂鼎中,就听到了润玉和荼姚的惊呼声,匆匆在御魂鼎上设了一层仙障,交给后面赶来的武曲星君和破军星君,让二人速去九霄云殿,请斗姆元君重设封印。 “旭凤中了穷奇的瘟针之毒,需用花界圣草夜幽藤才能解毒。”太微执起二凤的左手,微微一探便说道。 “玉儿,我和你父帝先带旭儿回栖梧宫,你马上去九霄云殿把花神请来。” “是,孩儿马上去。”润玉将靠在自己怀里的二凤移交给太微和荼姚,就化作一道流光向九霄云殿而去。 第108章 二凤的目的 二凤的目的 因着担心旭凤,润玉急急的请了花神女夷至栖梧宫。心里担忧,来去匆忙的润玉也没顾得上多看那个人儿一眼,待到躺在床上的二凤服下了夜幽藤,虽然仍是昏迷不醒却是被岐黄仙官宣布已经无大碍,润玉这才松了一口气,而这口气才松不久,他就又开始头疼了。 解决了二殿下身上的穷奇瘟毒,花神此行的任务已经宣告完成,便先行告退离去了。 待花神走后,荼姚拧了帕子给自己的二儿子擦了擦脸,她这幺儿一惯皮实整日里风风火火的,身子也一贯强健从小到大从未病过一场,如今这般苍白着脸虚弱又安静的躺在床上,着实让荼姚心疼不已。她一直希望他如他兄长一般安静乖巧,但如果让他乖是用这种方式,她宁愿他永远不乖不安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荼姚便对太微说她想留下来亲自照顾幺儿。太微看看躺在床上的小儿子点头答应了,稍站了一会儿之后便带着润玉打算去理清穷奇逃出御魂鼎之事的原委。 在这整件事情中彦佑这个同谋虽然吐了一回血却并没有晕过去,自然也就被提溜到了栖梧宫的正厅,来接受来自天帝陛下的审问了。 不得不说面对威严迫人的太微那黑沉沉布满了乌云的黑脸时彦佑怂了,他小心翼翼偷瞄了太微一眼,心里快速的计算得失。穷奇先前已经被镇压回去了,至于受伤的旭凤,那只红毛傻鸟身上的毒他也知道能解,所以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而他彦佑从刚开始一直都在凌虚殿门外没有进去过,他还是后来听到打斗声担心那傻鸟出事会牵连自己这才进去的。彦佑左思右想都觉得此刻说真话才是明智之举,于是小心翼翼的措辞把除了二凤说要帮他追穗禾之外的事情都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回禀天帝陛下,小仙不敢有所隐瞒,这次之所以会闯下此等祸事实属意外绝非有意为之。盖因小仙不查应下了要帮二殿下做一件事的承诺,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下此等祸事,但天帝威严凌虚殿也绝非彦佑这等微末小仙可窥探之地,因而小仙一直只在门外,直到听到有打斗声小仙实是担心二殿下这才……只可惜小仙修为平平,并未帮上什么忙。”说到最后彦佑状似羞愧的伏下了身子。他的话十分里面九分真一分假,最后甚至故意的漏了一小段,让人不由的顺着他的“担心”二字,去猜想他定是为了旭凤不顾自身的奋勇抵挡穷奇了,这半遮半掩让人自己浮想却是比自己明说要强上许多。而仙人都重因果,自然也重承诺,他既然已经先答应了要帮旭凤做一件事情,那便是一定要去做的,彦佑话中已经向太微说明了自己是事先不知情的,太微即使是天帝也不如单独严惩彦佑一个人。 彦佑也真不亏真身是蛇,端得是滑溜非常,几句话就撇去了自己的私心把自己刻画成了一个重诚重信的守诺之人。 “那你可知旭凤为何去本座的凌虚殿?”威严的声音响起,彦佑跪伏在地上,看不到太微的表情,仅能从这声音里听出似是并没有多少怒气,出了一身冷汗的彦佑,这才心下稍稍的安定了几分。 成仙不易,他彦佑虽说一贯胆大,但也实是不想就这么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仙籍。毕竟别的不说,这九重天的灵气可是六界最充足的地儿之一,他只是一个孤儿从小不知生身父母为何人,受尽了凄苦,当初若不是师父她老人家见自己根骨不错苦心教导自己,只怕他也成不了仙。师父对他寄予厚望待他亦如亲子,他虽行事散漫但亦不想师父失望,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狼狈的离开天界。 第109章 二凤与旭凤(一) 二凤与旭凤(一) “小仙原本不知,只当二殿下去陛下的凌虚殿只是好奇凌虚殿内是什么样的,直到二殿下放出了穷奇,小仙与二殿下不敌,曾听到二殿下喃喃自语道:“藏的那么严实怎么不是婚书反而是只凶兽呢?”小仙这才知道二殿下似是在寻找什么人的婚书。还请陛下责罚,小仙明知二殿下此举不妥却未多加阻拦,最终导致二殿下身受重伤,实乃小仙之过,小仙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虽然现在会跪在这里等待天帝的惩戒对彦佑而言全是因为二凤,但彦佑也想起了在缠斗穷奇时是二凤拉了他一把,才让他免了受瘟针之痛。在推卸了一部分责任后,彦佑又忍不住把责任揽了回来。 师父教他要待人以诚,今日他便不能忘恩负义,无论他为什么跪在这里,那只红毛傻鸟救了他都是事实。 那是傻鸟也真不愧是傻鸟,明明他看他不顺眼,这几天老是挤兑他,他还救了他。这不是傻是什么? 二凤真的傻吗?不,他其实是很聪慧的,但此方世界中的二凤与润玉原世界的旭凤是有着很大的本质上的区别的。 原世界里,从小荼姚便天天在旭凤耳边念叨教他防备润玉,所以哪怕旭凤与润玉交好也不由自主的存了几分防备与试探。他们之间看似深厚的兄弟之情其实一开始就只是表象,如果不是润玉一直退让,他与旭凤之间连那虚假的兄弟之情也绝不会有,所以旭凤的背叛才来的那么理所应当。 这一切只因润玉的真身是尊贵的上古应龙,而天帝之位一贯都是由真身为龙的人继承的,这让原世界的荼姚压力很大,所以她从不吝啬对润玉的打压与迫害,也时时以此来强压自己的儿子让他一定要要事事都比润玉更强更好。而旭凤天生更爱武刀弄枪于修为上一日千里遥遥领先于一众同辈之人,但荼姚并不满意,她要的是一个能当天帝的儿子,文治武功自是缺一不可,所以旭凤儿时亦是被强压着跟荼姚找来的一众名师学习自己并不热爱,认为娘叽叽无病呻吟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等…… 千年如一日,润玉聪慧比之旭凤更甚,他又极爱看书哪怕被忽视了个彻底哪怕并无名师教导亦是日渐气质出众,显得极是文质彬彬,风姿过人。 在天界众人眼中,润玉是个没爹教没娘管的小可怜,但旭凤却羡慕极了自己这个庶出哥哥的自由自在。 大概是荼姚管的太紧,所以等旭凤学有所成长大成人之后他的行事也越发的肆意随性,荼姚越不让做的,他越想去做,包括违背荼姚的意愿与润玉交好,自然也包括了与锦觅那背德的既可以反抗母亲荼姚又可以打击润玉的爱情。不可否认旭凤是爱锦觅的但这爱里到底参没参杂其他的东西,天知,地知,他自己亦知,真爱不过是张大旗,一张可以让同样爱了锦觅的润玉大受打击的旗帜,一张可以让他名正言顺情不自禁去抢夺润玉未婚妻子的,可以让润玉卑微到底永远也比不上他的遮羞布。 旭凤从不认为自己比润玉差也从不承认这一点,在荼姚的高压与影响下,日复一日,几千年来他心里其实早就存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要把润玉一直踩在脚下的执念,所以在润玉丧母的重孝之期,在荼姚亲手杀了润玉母亲的情况下“杯酒释恩仇”才来的这么的毫无压力,引诱锦觅婚前失贞才来的这么的毫无愧疚。在他以为锦觅选择了润玉后哪怕锦觅认错了也乞求他原谅了,他也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她甚至亲手打得锦觅吐血。 第110章 二凤与旭凤(二) 二凤与旭凤(二) 润玉爱锦觅爱的隐忍也卑微,这份爱让他不舍伤其分毫,哪怕锦觅早已背叛,早已是不洁之身也无半分嫌弃,甚至愧疚担忧于自己对她的误导,成为天帝后强压锦觅与旭凤的风韵流言执意对她明媒正娶,给予尊贵的天后之位。 旭凤爱锦觅,却爱的人尽皆知,既大胆又放肆,甚至还有些站在高处俯视锦觅的姿态,几次三番的让荼姚动了杀心。历劫的红线让锦觅对他生情,回到天界后又诱其失贞,失尽了女儿家清清白白的闺誉,人人皆道花神之女轻浮无状缺乏教养乃是个无德不知羞耻之女,暗地里多少人对她鄙视不齿甚至连花神也成了不知自爱活该被天帝太微抛弃的女人。 这一切旭凤真无半分所觉吗? 不,旭凤是知道的,只是他认定了锦觅为他所有,对锦觅他自认比润玉更爱,所以他不嫌弃她便是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又有哪个敢在他面前放肆,当面来嘲讽锦觅? 对旭凤而言,他是天帝嫡子,整个天界甚至是六界除了太微与荼姚再不会有人比他更尊贵了。所以当他同样面对来自锦觅的所谓背叛后,他的骄傲让他绝不会轻易的原谅。他将锦觅踩进了泥里,既因为痛苦于自己的爱情的逝去也因为舍不下自小就有的那份骄傲。 同样因为这种尊贵和骄傲,他认为锦觅这个人他想要润玉便该双手奉上。就如同儿时,一旦他看中了润玉的什么东西,小到润玉的一支笔一本书,大到太微偶尔想起自己还有个长子而赐下的一些物品,润玉都该微笑着给自己送来。 哥哥不就该护着弟弟爱着弟弟帮着弟弟吗?这可是从小到大母神、父帝、叔父、他身边的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认可的“真理”,所以对于锦觅,旭凤从不认为是他抢了润玉的。哪怕看到润玉痛苦,对润玉苦等了未婚妻四千六百年之事稍有歉疚,他也能转头就用他“不要的天帝位”来换取锦觅。 旭凤一直都是骄傲的,高高在上的,能放低姿态去“换”锦觅,已经是他大大的放低了身份了。可惜润玉偏偏不能体谅他的心情,这让他极是不快。 因为锦觅的有灵力便是娘,爱占便宜的属性,让她对旭凤这个尊贵的嫡出二殿下多有讨好,又因为她的不知世事不识情爱,这份讨好也变得极是于众不同,至少同样讨好旭凤的穗禾就被锦觅的“天真无邪”对比成了渣渣,后来润玉身边的邝露也没能逃掉这杀伤力巨大的“天真无邪”的攻击,被锦觅压的毫无光彩。也因为锦觅的讨好旭凤认为锦觅先爱了自己,他也以此而自得,后来他更是自得锦觅不爱润玉的事实,锦觅的识货让他欣喜不已,他也不自觉的用这个事实去打击润玉,一次又一次的在锦觅成了润玉未婚妻后还不知避嫌的接近锦觅。 这种打着关心朋友,看似情不自禁的行为,会不会伤了润玉?旭凤身为天界战神,在讲究礼仪排场的天界长大的他真的不知道么? 他也知道,只不过是将润玉打落凡尘的快感在隐隐作祟罢了。 润玉越爱锦觅越痛苦,润玉越不放手旭凤也越爱锦觅。这种深深的爱让旭凤一边毫无诚意的嚷着对不起润玉,一边又在润玉背后狠狠的举着泛着森森寒芒的刀子。 这便是原世界的旭凤看似灿若白日骄阳,却又在阳光的映射下隐藏着无数的阴影。 在原来的世界里,如果不是润玉一开始就全无争斗之心只一心避开旭凤的锋芒,以自己的无为无争暗淡无光衬的旭凤高高在上有修为有能力光芒四射,只怕荼姚会在润玉修为尚浅时便直接击杀了他。 这是润玉的不幸,也是润玉的幸运之处。 第111章 二凤与旭凤(三) 二凤与旭凤(三) 原世界里润玉不幸于自小便要小心翼翼识人脸色,在艰难险阻中长大,失去了童年纯粹的童真与快乐,却又幸于这些苦艰磨炼了他的意志。 那种如履薄冰、步步惊心,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的滋味,没有什么人比润玉更加明白,也不会有什么人比润玉更早体会到。这些从幼年就开始了的充满了种种磨炼的经历注定了他的性情中带着忍,也注定了他的拥有常人所没有的韧性。正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他千年磨一剑,长成了独一无二的润玉,散发着独属于他的魅力,一切的打击与折磨都无法真正的将他压倒。 就某一方面来说,也是原世界里荼姚的迫害成就了润玉。 而在这个世界里,虽然同样有一个荼姚,却没有什么花神梓芬成为太微的白月光来让荼姚变得神经质,成为了天后的她也一直都是最初那个骄傲又拥有初心的鸟族公主,虽傲慢却也不失善良。而身为嫡幼子的二凤便也从小顺风顺水长大了,与旭凤不同的是他长在和和美美的家庭环境里,他有爱他的父帝,母神和哥哥。因为身为哥哥的润玉承受了天界未来的这个重担,他活的更加肆意也更加自由。 在二凤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他只烦恼,今日哥哥为什么又不理他了?但小孩子忘性大,更何况他还是个开朗爱笑的小孩子,于是他委屈不了几秒,便又被母亲香香软软的怀抱治愈了。因为润玉从小一有表达能力后便拒绝来自父母亲的抱抱,大儿子害羞不让抱,荼姚的一腔热情便都洒在了二凤这个幼子身上,小豆丁时期的二凤殿下不止常常呆在母亲怀里,连父亲太微的怀抱也没少呆。 但二凤实在是精力太旺盛了,哪怕他只是个豆丁也是最闹腾的那一个豆丁。对比之下润玉简直乖的让荼姚恨不能将二凤扔了,再重新捡回个像润玉一样乖巧贴心的回来。 孩子精力太充沛的结果就是天帝与天后双双有了黑眼圈,天帝上朝打磕睡,天后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为什么会这样呢?无他,只因二凤这高傲的熊孩子他认人。一般二般的人他是不让抱的,整个天界他也只认四个怀抱,荼姚的,润玉的,然后才是太微和丹朱这个叔父的。丹朱能上榜还是得利于二凤喜欢去他的姻缘府滚红线团子,至于别的仙侍什么的敢胆来靠近他,还是个小婴儿的他就会双眼一闭,大声干嚎,呼唤不来亲亲母神或者父帝与哥哥他就委屈就伤心,于是那火便控制不住的大把大把的放。荼姚的紫方云宫因此在那些年里,年年都要维修上几回,至于二凤在仙侍们眼里那就是一移动火把,谁靠近就烧谁,根本没人敢不怕死的去侍候小小的二凤殿下。于是吸取了教训总结了经验,被严重影响日常生活与夫妻和谐运动的天帝夫妇二人痛定思痛,开始了无良的甩包袱行为。 丹朱首当其冲的倒了霉,几次过后看着乱成一团的红线丹朱欲哭无泪,在恶魔般的小侄子被他那黑了心肠的兄嫂接走后,不得不再次加班加点通宵达旦的熬夜理红线。 没多久挂上了天帝天后同款黑眼圈的丹朱,就包袱款款的跑了路,美其名曰游历六界,他要为他的话本子大业献身,发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亲自去收集素材,不写出一本感天动地六界惊艳的话本子就绝不回来。天帝召回也当不知道,有需要回天界的时候就偷偷摸摸,整个像做贼一样。 这心酸史简直说多了都是泪啊。 t^t 第112章 二凤与旭凤(四) 二凤与旭凤(四) 背锅侠,不是,是接包侠丹朱跑路了,太微和荼姚这对无良父母便盯上了大儿子润玉。 他们坚信熊孩子和乖孩子在一起一定会变得乖那么一点点。于是当时尚有原来世界记忆的润玉看着惨遭荼姚与太微的双双嫌弃,被无良父母像扔垃圾一样扔给自己,还美其名曰让你们兄弟培养感情的,对父母的嫌弃毫无所觉还张着小嘴笑的一脸开心的无齿之徒,再回想一下原世界里一直都对旭凤千宠万爱的荼姚。润玉就不免对眼前这个还是软白小包子的旭凤升起了难得的同情心。也就狠不下心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来责怪这个尚在牙牙学语的旭凤,软了心肠的润玉,无奈的当起了小小的“奶爸”。 好在奶包子二凤也很识相,似是知道哥哥能收拾自己似的,磨人精一样的二凤一旦跟润玉在一起就乖的像只小奶猫,只要和润玉同处一屋随便给他个小玩意儿,他就能躺在无良父母给他搬过来的小床上自娱自乐得玩上老半天。二凤的识相也让润玉颇为满意,自然也没那么抵触与他接触了。 就这样无良父母甩包成功了,润玉牌奶爸也正式上岗了。好在这对无良的夫妻也担心大儿子被小儿子折腾的太过会长不高什么的,白天浪过后就会良心发现把睡的像只小猪仔一样的二凤连人带小床一块儿接走。当然了,第二天一早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又会原样给润玉送回来。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等二凤在长大一些,能跑能跳之后,便正式成为了哥哥的小跟班儿脑残粉。 二凤最爱哥哥,哥哥说的都是对的,身为一只火凤凰,哪怕他哥哥说鸟是长鳞片在水里游的,鱼是一身毛在天上飞的那也是对的。如果错了,那一定是你弄错了。 犯了错,挨了打,受了委屈,他也从不找荼姚和太微。只自己抱着他专属的小枕头穿过复杂的回廊和一座座宫殿走过大半个天宫,去敲他哥哥的门,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前求哥哥的收留和安慰。 在二凤眼里他哥哥是无所不能的,无论他问什么哥哥都能告诉他答案,哪怕父帝不知道的哥哥也能知道。对兄控的二凤来说,润玉的一句肯定比太微的夸奖更能让他开心和满足。所以他的烦恼也变成了咬着笔杆子思考,到底要怎样才能把功课做得能让哥哥满意。 无甚忧愁的顺遂生活和父母兄长满满的疼爱,让二凤长成了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少年,他开朗又活泼,有时傻乎乎的有点白目,有时又机敏的让荼姚头疼。他有像座山一样顶着风雨的哥哥,不需要像旭凤一样被逼着去学习自己不爱的东西,更没有一个日日教唆着他去害人教他如何去对付手兄血亲的母亲,给原本干净的他染上阴暗的一面,种下将兄长踩在脚下的念头。 看似这样的二凤似是在学识上比不上旭凤,但日日跟着润玉,在做为此方世界太微认定的储君又在原世界当过几千年天帝的润玉的耳濡目染之下,甚至是达不到润玉的要求就会被润玉打手心的情况下,二凤其实懂得很多,他只是小日子过的太幸福了,什么都有万能的哥哥给解决了,他便懒得想也懒得去思考而已。 这样的二凤,在哥哥的教导和庇佑下,与原世界旭凤最大的不同,便是他知礼守礼也相当的有自知之明,他不染尘埃是真正的心若赤子,对待他人自然也无甚心机。虽说二凤不可或免的少了那么一分对人的防备之心,但他武力值高,别人轻易伤不了他。大概是心干净了眼晴也会很干净,二凤能轻易的分辩出对自己包含恶意的人。他的这颗珍贵又干净的心,也能让人对他不由的释放出善意。 第113章 润玉的目的 润玉的目的 就像这一次,二凤认为他和彦佑已经是有了同一目标的盟友,便未对彦佑多加设防,因而在彦佑的几番试探下,便让彦佑得知了他的最终目的——润玉的婚书。 孤儿出身的彦佑不仅聪明而且很是圆滑,为了推卸责任他把自己早知了旭凤的目的改成了最后才发现,因为这样太微便是生气,他承受的怒火也不会太重。可话说出去后他却又后悔了,简直是见了鬼了。 其实彦佑当初站在凌虚殿门外等二凤时是能自个儿跑掉的,但他反而在听到打斗声时又鬼使神差的在明明能够跑了的情况下冲进了凌虚殿,和二凤一起缠上了穷奇。彦佑后来见到因着穷奇引来了天帝便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也想不明白自已咋就冲进去救情敌了?想来想去不愿意承认二凤没那么讨厌的彦佑只能归结于是自己人品太好,师父的教育太成功。 不管彦佑如何纠结,最终还是因着他的这些纠结点,才让他和二凤两人都得了救,也让那穷奇又被镇压了回去,最终也将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了。 这些也是太微面对彦佑没有太过生气的原因之所在,以他对自家小儿子的了解,太微愿意相信彦佑是被二凤给坑了开始不知道二凤目的。 最终太微挥了挥手,让人把彦佑先压下去,带去婆娑牢狱先关上禁闭,等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幺儿醒了也审上一回再一起做惩戒。 这两个人既然是一起犯的事儿,那自然就要一起接受惩罚。他太微绝对的公平公正,是不会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就包庇他的。 润玉也是听了彦佑的话,这才知道,原来这二人之所以会偷偷溜进凌虚殿,居然是为了去找他的婚书。 “润玉,你知道不知道你弟弟旭凤找你的婚书是要做什么?”坐在栖梧宫正厅主位的太微,等不相关的人都退出去后,才将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润玉问道。虽然蛇仙彦佑没明说,但太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家幺儿要找的是谁的婚书。 润玉向自己的父帝拱了拱手,恭敬的回答道,“知道的,那婚书应是帮孩儿找的。” 他这个弟弟会去找什么婚书,绝对是为了帮他,他润玉从来也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他自然不能放任已经受了伤的亲弟弟,醒来之后再去受罚。不得不说润玉身为人子也是了解自己的父帝的,他深知这次穷奇之事虽然并未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但旭凤胆子太大了,他父帝绝对会借此狠狠的罚一罚旭凤,以此来压他的脾性。所以搞不好他这个弟弟,这次真的要受大罪了。 “那你要找婚书的目的又是什么?”太微闻言又开口问道。 对于二凤私放了穷奇这件事,因为处理的及时穷奇已经重新被镇压,太微其实是并不怎么生气的,反正他家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就皮,他都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就给他惹点事儿,因此太微也正如润玉所料打算用些不伤筋动骨却可以好好磨磨旭凤的法子来收拾惹事的小儿子,以免他以后不知收敛胆子真的大到可以捅破天,哪一日真的惹出什么滔天大祸来。 但关于这整件事情的起因就有点超出太微的预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儿子这一次闯祸居然跟他家这一贯懂事的大儿子有关,而他这大儿子也承认小儿子是帮他找的婚书。他家这大儿子一向讨厌他给他定的这个婚约,都四千多年了也不见他主动去见见自个儿的未婚妻,婚约更是连提都不曾提起,所以他实在是有些好奇,他现在要找这份婚书到底有什么用处?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旭凤这般偷偷摸摸的帮哥哥找婚书,已经足以说明许多事情了,太微心中有了猜测,面上却是极平静的等待着润玉答话。当然,他并不想要润玉真如他自己心中猜测的那样回答他。 第114章 润玉要退婚 润玉要退婚 润玉想起自己和她在花界重逢时的对话,他稍稍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如果不顺势说出来,以后怕是也没有更好的机会说了。 福祸相依,风险与收获亦是共生共存,想不承受任何风险与付出便收获好的结果是不可能的,润玉深深的知道这一点。于是他走到厅中跪下,恰恰好与刚刚彦佑所跪的位置相差无几,他心中的紧张与忐忑甚至比之彦佑更甚,压下心中的紧张不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润玉眼中只余坚定,“启禀父帝,儿臣找婚书是想退婚,还望父帝成全。” 听到润玉想退婚的请求,太微并未立刻回答润玉,而是闭目沉吟了片刻,才一脸沉重的对润玉说道,“你知不知道退婚代表着什么?这纸婚约是你父帝我亲口许诺定下的,不仅是因为你父帝是一言九鼎的天帝,不能出尔反尔,还有你若要退婚,你又将水神、风神乃至整个水族和风族的尊严往哪儿放?玉儿,为父对你的期望,你不是不知,你怎能轻易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父帝,儿臣不是不知道这些。儿臣已经同水神仙上说过此事了,水神仙上并不反对儿臣退婚。”润玉向太微说明水神对此事的态度,他的退婚是并不会影响水、风二族的,自也不会影响到天界内部的和睦。 “哦,你真的确定水神已经同意了吗?”太微神色不愉,水神同意了,他也不会同意。水神虽然位高权重却一贯视权柄为过眼云烟,他当未来天帝的岳父他才能放心。玉儿,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还不懂在权力与利益的驳使下有个能让你省心的岳家和妻族有多么的难得。 “回父帝,儿臣很确定。”润玉答道。 太微闭了闭眼,不由的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场天魔大战,那时他大哥廉晁失踪,生死不明,他父帝为了救回大哥匆匆让他继位天帝,为了能让他压住场子才让他和姚姚成了亲。虽然这些年他们夫妻感情不错,但当初帮了他大忙的鸟族后来却尾大不掉,颇费了他不少心力才镇压了下去。也一度险些让他和姚姚的感情破灭,好在那时候姚姚有了玉儿,他才没有失去他骄傲的妻子,才有了现在幸福的家庭。这么想着,太微看着润玉不禁心下一软,好生劝道,“玉儿,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都不懂。父帝绝不会害你,退婚之事,你也莫要再提了。” “父帝,孩儿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孩儿不愿意娶水神之女,还望父帝成全。”润玉弓身磕头,不改初心。 “那你知不知道这纸婚约是有上神之誓做保的,如果要退婚,就需得受违誓的天罚?你又知不知道到底会受什么样的天罚?”看着跪在下面的长子那顽固的样子,太微只觉得太阳穴开始涨疼,心头的怒火也开始高涨。 “儿臣知道。”润玉声音坚定无比,并无所惧。 “砰”的一声,太微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我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违了上神誓最轻也是要被削掉神籍,贬下凡的。你只顾着自己要退婚,你想过你父帝你母神和这一整个天界吗?” 太微的声音回荡在这栖梧宫宽敞的正厅里,震耳欲聋,润玉知道自己想要退婚之事,必定会若怒父帝,却不想父帝会如此生气,他磕了个头伏跪在地说道,“还请父帝息怒,儿臣自会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的。” “解决,你拿什么解决?”太微铁青着一张脸,气的胸口都开始发疼了。从前他只道他那小儿子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性子顽劣经常给他们做父母的惹事。却不曾想,他这让他自豪的大儿子,一旦不省心起来也能把他给气个半死。 第115章 儿女都是债 儿女都是债 润玉暂时并未想到什么好办法解决上神之誓的问题,便只倔强的跪在地上。 他的确是不怕被削神籍贬下凡的,天界没了他也还有二凤,他这弟弟是他一手养大的,文韬武略都是不差他什么的,但父帝母神生他养他,他的一意孤行也终是伤了他们的心。 太微见着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倔强的儿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和缓了些脸色问道,“你跟父帝说说,为什么突然就想退亲了?”他刚刚光顾着权衡利弊,都忘了问他这个问题了。 “……”润玉沉默不语。 “回答我。”润玉的不回答,让太微的火气又开始往上窜了。 “儿臣……”润玉张了张口,最后也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是他太冲动了,只想着水神已经不反对,父帝应该也不会太怪罪,却忘了如果现在暴露了她,父帝和母神定会迁怒于她的。 太微有些不耐再去等润玉慢慢的思虑周全后再说,他严厉之极的对润玉这个一向疼爱的长子说道,“你既然说不出理由,那你就不要再想着退婚了。等这次水神回天界,本座就把你和水神家的玲珑少神的婚期定下。” 润玉的迟疑,太微自然也是看见了的,他觉得既然迟疑了,那就代表着润玉心里也还不能很肯定。既然如此,那就由他这个做父亲的来帮他做这个决定好了。 “父帝……求父帝收回成命。儿臣若真与水族少神成婚,最终也不过是误了她,害了她,最后儿臣与少神无法夫妻和美,这才是真正的影响天界内部的团结。父帝,求您三思而行……也求您放我们大家一条生路吧。”润玉又重重的磕了个头,抬起头看着太微,眼中俱是哀求。 面对爱子充满了哀伤、恳求甚至有些绝望的目光,太微怕自己会心软,于是硬生生的撇过眼不再看他,仍带火气的说道,“那你先老老实实的告诉本座原因。” “儿臣,已有心上之人。”润玉闭了闭眼,终是说出了原因。 “是谁?”太微问过后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加了一句,“别耍小心眼儿,你最好老实告诉本座是谁。” “是花界花神之女葳蕤少神。”十分艰难的吐出了这一句话,润玉只觉得难受的紧。在人间时,她受他牵连,只因是他的妻子便丢了性命,如今到了天界,她怕是又要因他而受到牵累了。都是他不好,总是让她受苦。 “来人。”太微略略沉吟片刻便出声唤来了身边的传令仙倌,“你去九霄云殿,把花神和葳蕤少神,一并请过来。”想起水神的女儿也跟着斗姆元君来了天界,太微马上又说了一句,“还有,也看看玲珑少神在不在,与元君好生说说让玲珑少神也来一下。” 好在斗姆元君的法会还未结束,太微觉得应该趁着今日两方都有人在,把人都叫过来问个清楚才好。 唉……这门婚事明明再适合润玉不过了,他这个长子怎么偏就不愿意呢? 他这个父亲还能害了他不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果然儿女都是债,生了两个儿子的他就欠了两份债。 * 花神女夷在栖梧宫种了颗夜幽藤,感觉已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回到了九霄云殿继续参加斗姆元君的法会。才听了没多大会儿又有传令仙官来找她,说天帝又召见了。 女夷脸色沉了沉,觉得心情瞬间差了不少。任谁参加个法会三番四次的被打断,她觉得也不会有多好的心情。 刚走出九霄云殿殿门,女夷就听见身后传来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花神姨,请等一等。” 第116章 润玉心生惑 润玉心生惑 女夷闻声站住脚,回头只见一身素蓝衣衫的玲珑步履匆匆地追了上来。 葳蕤见了玲珑脸上就扬起了好看的笑容,迎上玲珑拉住她的手,欢快的道,“天帝陛下在栖梧宫召见我和娘亲,玲珑你也是去栖梧宫吗?” 玲珑点头,“嗯。”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了。”葳蕤笑的更开心了,说罢就拉着玲珑到了女夷身边。 “你们俩到了那边以后,记得要多看少说。”女夷也不知道太微召见她们到底是有什么事,但少说一些话总是没有错的。 “嗯。”两个小姑娘点点头,答应了。 “启禀陛下,花神携花界少神并水族玲珑少神到了。”守在栖梧宫正厅门外的仙侍远远的见传令仙官领了人来,等人走近后,便急急的进来禀报了。 太微听完他的禀报,点点头说道,“去请花神她们进来吧。” 带着葳蕤和玲珑了栖梧宫,一进正厅,女夷就见着天帝太微正端坐在栖梧宫正厅的正座上,而在正厅中央的地上,大殿下润玉则直挺挺的跪在那儿。 女夷见状挑了挑眉,这景象在天界已经不稀奇了,稀奇的是今天跪着的主角竞然不是二殿下。 润玉是天界的大殿下,花神虽是正神也不好越过润玉所跪的位置,她忍着想看热闹的好奇心,带着自己女儿葳蕤和好友的女儿玲珑站在润玉身后两三步的位置上,给太微行礼,“花神女夷,携女葳蕤,侄女玲珑给天帝请安。” 天界还是有许多人知道她与玲珑的双亲水神、风神交好的,所以女夷此刻称玲珑为侄女也并无不妥。 玲珑和葳蕤站在女夷身后,都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女夷恭恭敬敬的弯腰行了一礼。 行完礼后,女夷就带着两人站到了一边,静静地等着太微先开口。 果然,太微开口了,他状似感叹的说到,“上次见到玲珑还是在一千多年前,上回见到花神家的葳蕤少神,也是在许多年前了。真是时光匆匆,光阴易逝呀!”感叹完了太微又对润玉冷着声音说道,“还跪着做什么?你不嫌丢人么?还不马上起来,赶紧见过花神仙上和两位少神。” 润玉这才站起身,对花神女夷弯下腰作了个揖,说道,“小仙润玉,见过花神仙上。”对花神润玉的态度十分的恭敬有礼,毕竟这是她的母亲啊! “不敢,大殿下太客气了。”女夷侧了侧身,算是避过了润玉这一礼。先不说这位以后是要做天帝的,就说现在,这位大殿下前两个月成功历劫归来,就该有个神职了。只是听说天帝想给大殿下一个好神职,而这位大殿下自己却想要那昼伏夜出、日夜颠倒的夜神之职,天帝天后皆不允,这事儿就给拖了下来。否则,这位大殿下在神位上也该与她女夷平起平坐了。 润玉向女夷见过礼后,又转向站在女夷旁边的两位如花般的少女仙子,多看了一眼心上之人,余光扫到她旁边那身着牡丹紫的仙子,润玉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了她,看清楚了那仙子的长相,润玉心下暗道,“她不是和花神一起来参加法会的仙子吗?她又怎会是水神之女?又怎么是和花神一起来的法会呢?” 润玉心下生了疑惑,只是当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润玉去想答案,他只好拱拱手对二人说道,“润玉也见过葳蕤少神,玲珑少神。” 玲珑和葳蕤哪里敢去接润玉的礼,纷纷侧身避过,又连忙给润玉回礼。 葳蕤活泼,她开口回道,“不敢,不敢。大殿下客气了,应是小仙给大殿下见礼才是。”于是玲珑与葳蕤双双弯腰对润玉行礼。 一番客套的见礼之后,润玉退到了一边站好,太微才又说道,“今日,本座之所以召几位前来,是有一事相询,还望能以实告之。”太微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第117章 惊讶的葳蕤 惊讶的葳蕤 女夷知道,太微这一顿是在等着她问呢,于是便笑了笑顺着问道,“小神斗胆,敢问陛下,是何事啊?” “今日,大殿下与朕说,心悦于花神家的葳蕤少神,也已经与水神表明了心迹,水神也已经同意会解除婚约。所以,朕想问问葳蕤少神,可是真与大殿下两情相悦了?也想问问玲珑少神,是否也同意解除与大殿下的那份婚约。” 说完这段话后,太微又看了玲珑一眼,心下叹息这么好的女孩儿怎么润玉就是不喜欢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疼,润玉是他的亲儿,他生过气后自然也还是会忍不住心里就偏向了自己的儿子,对玲珑,他自然也就有了些愧疚。罢了,这次是他对不住水神一家,日后再多做补偿也就是了。 太微此话一出,润玉紧张的看向玲珑。而女夷则惊的睁圆了一妩媚的眼,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怒视着她。 玲珑呢?她只以为葳蕤在她回上清天后真与大殿下有了那份姻缘,于是转而带着调侃和祝福的看向了自己的好友,葳蕤。 在润玉眼中,则是葳蕤在父帝说完话后没有答话,反而是看向了那个有他觉得有些眼熟的身穿牡丹紫衣裙,应该是他未婚妻水神之女的仙子。 这一刻,润玉心下莫名的有些不安,他终于肯定了心下的直觉,好像有些地方错了。 太微的话让葳蕤惊的嘴都张大了,好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母亲的目光越来越严厉,主座上的天帝太微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有些锐利,葳蕤才醒过了神,可这时已经有些晚了。 女夷想起一个多月前,大殿下润玉曾以感谢花界赠花及女儿帮他选花之名,送了东西到花界给女儿,那时,她见只不过是一件寻常之物,便没放在心上。现在女夷又见女儿久久不说话,便以为女儿是默认了太微所说的事。她扯着女儿跪下,说道,“望天帝陛下恕罪,小女绝不敢有任何的非份之想,待……” 女夷刚想说,待她回去后定会好生管教女儿,教她断了那等非份之想,就听不知何时也跪下的玲珑说道,“天帝陛下,臣女同家父一样,同意退婚,还请天帝陛下莫要怪罪花神姨与葳蕤。若是担心违了上神之誓大可不必,婚书上只言是水神之女,并未言明是玲珑,玲珑与葳蕤自小情同姐妹,爹爹也是视葳蕤如若亲女,只要让爹爹收了葳蕤为女,葳蕤也亦是水神之女了,嫁与大殿下自然也是不会违背上神之誓的。” 玲珑之言,让太微心下一松,他和蔼的对玲珑笑道,“水神真会愿意如此吗?” “爹爹言常,可惜没有生个如葳蕤一般可人的女儿,还让我多向葳蕤学学呢!而玲珑自小也没个亲生的姐妹,若葳蕤真能成为小女的姐姐,小女亦是极高兴的。所以请陛下放心,小女能保证爹爹也定然是愿意的。”虽然她爹说的是葳蕤性子活泼大气又知礼数值得相交,让她别整天闷头看书,也学学活泼的葳蕤,让她多出去玩玩。但玲珑并不担心她爹会反驳她说的话,她爹老早就想退婚了,所以是肯定会同意这方法的。 太微自是听懂了玲珑话里的意思,她意思是若水神不愿意,她也会设法让水深愿意。太微点点道,“玲珑少神真不愧是水神之女,果然如水神一般深明大义,深得朕心。” 太微身为天帝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对玲珑说的话,到底是真情还是假义,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而玲珑的闻弦音而知雅意,也让太微对玲珑好感更甚,心里也更加肯定了要对水神一家好些,以后一定要多做补偿的想法。 第118章 这都是个误会 这都是个误会 这事情太让葳蕤意外了,她目瞪口呆,你们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快?她不过被惊着了没立时反应过来而已,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说到要让水神伯伯收她做义女了呢?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润玉。 润玉前面就隐约觉得好像错了,现在真错了他也还是有一点心理准备的。只是玲珑说的那番愿意退婚的话,和连怎样避过婚约上的上神之誓的法子都有了的话,让润玉不敢置信也受到了深深的打击。 他认错了她的身份是他不对,但她怎能如些轻松的说出这些话。 难道他们在凡间所经历的一切,回来后就都不作数了吗?还是她就如此的恨他,恨他在凡间让她受了那样的磨难,恨到恨不得把他推给别人。 “我不当水神伯伯的义女……不是,我愿意做水神伯伯的义女,哎呀,也不是……是……” 葳蕤心下着急,却越是着急,就越发的说不清楚,她急的都想跺脚了,只是她现在被她娘亲花神扯着跪了下来,脚是想跺也跺不了了。 玲珑本就是站在葳蕤身旁的,跪下自也是在葳蕤身旁的。 此时,玲珑见葳蕤急的额上都冒汗了,她便握住葳蕤的手,笑着安抚着她,“葳蕤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我与大殿下既没怎么见过面,也无甚感情。你能与大殿下两情相悦是件好事儿,你也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 “我不是,我没有不好意思,玲珑我是……” “既然没有不好意思,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也都是真心话,所以你就安心吧!” 葳蕤看着满是祝福的玲珑心下更急了,她涨红了一张俏脸,心一横甩开玲珑的手,“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吼道,“不是这样的,这都是个误会。” “葳蕤。”女夷见女儿殿前失仪,心下一惊,连忙呵斥了一声。 葳蕤石破天惊的一吼和花神女夷的冷喝声,让陷入低迷中的润玉醒过了神,他急急的对太微说道,“父帝,这确实是个……” 润玉误会二字尚未出口,太微便冷冷的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道,“润玉,现在没人要听你说话,也不需要你说话。” “父帝……” 太微黑着脸,威胁道,“你闭嘴,再说你就谁都别想娶,直接转去修无情道,练到太上忘情吧!” 见润玉终于不再试图说话了,太微才不再理会自家儿子,放缓了神色太微对葳蕤说道,“葳蕤少神不用紧张,你说说到底是有什么误会呀?” 太微表示他也是有脾气的,此刻他一点也不想听他家长子啰嗦,他只想听听自家长子的心上人怎么说。是他家长子纯粹就是单相思了?还是这两个小年轻还没沟通好,才闹了什么误会了? 他家这个长子从小就冷静自持,今日却是又闹着要退婚,又是急吼吼的要维护心上人。身为亲爹他都没享受过这等待遇,这让他心里很是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他养他这么大容易吗?如今他家长子为了他的心上人都不听他这个亲爹的话了。果然是男生外向,有了媳妇儿就忘了爹,他是不是就不该那容易心软,他果然还是应该坚持做棒打鸳鸯的那根棒。 身为天帝的太微都指明了要让葳蕤回话,女夷便不好再说什么了。看太微对女儿的神色也算和缓应是不会刻意为难她女,女夷才放下了一些心来,只和玲珑一起有些担心的看着葳蕤,只盼着她这女儿莫要乱说话,才好。 第119章 爱她从未停止 爱她从未停止 太微忘了,润玉从小自持,除了儿时病过两场外根本就没怎么让他操过心。反而帮着他这个亲爹带大了弟弟二凤,完全可以得到六界好儿子和六界好哥哥的称号。而太微本人因为从小压榨童工,这童工还是自己亲儿子,他只能得到一个六界最渣爹爹的称号。 葳蕤看看正瞪着自己的母亲,又看看睁着水润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好友,她感觉她的勇气都在刚刚那一吼里用光了,她又紧张了。 呜~呜~呜~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平常也就是在花界,或是熟悉的没有危险的地方她才敢横着走而已。 “葳蕤少神?” 听见端坐在主位上的天帝陛下又叫她了,葳蕤才转回头看着太微,重新跪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禀天帝陛下,这真的都是误会,大殿下他并不喜欢我,或者说他喜欢的人不应该是我。” “哦……那是谁?”太微不解的追问。 自家大儿子亲口说了,他喜欢花神家的女儿。怎么花神家的女儿,又说自家大儿子不喜欢她了?难道是这小子变心了?太微狐疑的从上到下的打量了自家大儿子一番,最后在心里默默的给出了结论,“他儿子不像是花心的人啊!” 葳蕤抬手指指旁的人,“就是玲珑呀。”葳蕤极认真的对太微说道。 “玲珑!”太微惊讶的顺着葳蕤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同样带着惊讶之色的玲珑。 玲珑是一直以为润玉与葳蕤是如她当初逗葳蕤所言一般,在后来有了接触生了情丝,现在听葳蕤说润玉喜欢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如何能够不满心惊讶? 太微见着玲珑的惊讶之色实是不像作伪,又将目光又转回到葳蕤身上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回陛下,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当初大殿下来花界寻花木,先将玲珑错认成了我,而玲珑觉得她若告诉大殿下她不是我,而是大殿下的未婚妻会有那么点尴尬,所以玲珑就没告诉大殿下他认错人了,大殿下就这么认定了那天陪他选花木的人是我了。所以大殿下喜欢的人不是我,应该是玲珑才对。”似是怕勇气消失,窝里横的葳蕤小妞说的极快,她的这一堆是我又不是我,差点绕晕了太微。 晕乎乎的太微感觉自己年龄大了,与小姑娘沟通不了了,于是转头看向润玉问道,“润玉你到底喜欢的是谁呀?” 润玉本是看着玲珑的,此刻听到自家父帝的问话,润玉想着无论她承不承认他们曾经在凡间的一切,承不承认他,他都应该让她知道他的心意。于是润玉便倔强的说道,“玲珑少神。” 说来也是好笑。 他从小就抵触和她的婚约,现在也忙着要解决与她之间的这桩婚约,结果他爱上的也是她。他爱她,从他在凡间的那场雾气氤氲的杏花春雨之时,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到现在从来也未曾停止过。 润玉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他一心要娶的人居然并不是花界的少神,而是……水神之女。 既然她不愿意嫁给他,也不愿意原谅他,可是为什么又要对他说“喜欢的才是最好的”那番话?难道她真的不明白他在问什么吗? 润玉的心绪起浮的厉害,心中如有一团乱麻,千丝万缕却找不到任何头绪。 第120章 都不要怪了可好 都不要怪了可好 其实这会儿不光润玉是心头纷乱的,身为老父亲的天帝陛下太微也心头乱糟槽的有些懵逼了。 什么?什么?他大儿子居然认错了心上人,大儿砸……你不是一向挺精明的么?怎么会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呢? 看着站在厅中的花神此刻那隐含笑意的眼神,太微认定了这朵带刺的霸王花一定是在嘲笑自己。想起自己少不更事的时候,曾经一度瞎了眼把花神女夷奉为梦中情人,太微就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他的老脸今天都被他家大儿子给丢光了。 天帝陛下在心中委屈巴巴的呼唤着自家的天后娘娘,“呜……姚姚,你快来收拾收拾你家大儿子,他欺负了你家微微。” ***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闹了个乌龙,最后才知道原来是润玉弄错了心上人,既然心上人就是婚约人,这退婚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刚刚走出栖梧宫,葳蕤便拉着女夷在自家母亲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女夷点头后,葳蕤就回身拉上了走在后面的玲珑,走到一边后,她放开玲珑的手,自顾自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细长的紫檀木制成小匣子。 “这个,是你走后没几天大殿下亲自送来花界的,我没看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那天我不在百花宫去凡间玩了,所以……对不起,我没给大殿送回礼,也就没把大殿下认错人的事跟他讲清楚。”葳蕤说完话后,就捉着玲珑的手,将那紫檀木小匣子放在玲珑手中。 葳蕤有些忐忑,刚才她在天帝面前只想着给自己解释清楚了,都没想到玲珑会不会生气。是她不好,玲珑都说了大殿下过几天就会来感谢,虽然玲珑也说也许只是客套话,但她也该再等几天再出去玩的。 玲珑见着葳蕤紧张担心的神色,“噗嗤”一声就笑了,“葳蕤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本来就是我先不对的,我该一开始就告诉大殿下他认错人的。如果一定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你莫要怪我才好。” 玲珑心里对葳蕤,亦是充满了许多的歉意的。 葳蕤“嘿嘿”的笑了两声,笑声愉悦轻快,笑过后她又对玲珑道,“不怪,不怪,那我们都不要怪了可好?” “好!”玲珑笑着点头答应了。 得了玲珑肯定的答案,葳蕤这才心满意足的对玲珑挥挥手道,“那我先跟娘亲回去了,咱们下回见。” 玲珑也挥挥手笑道,“下回见。” 玲珑站在原地,看着葳蕤和花神走远,直到最后看不到她们的背影了,玲珑的笑才垮了下来。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提那桩婚约,任哪个陌生人之间见上一面,不该都是不久之后便将对方给遗忘了吗?偏偏这位大殿下比较特别,他不仅没忘了与她的那次见面,还说什么喜欢上了她。 他的喜欢怎么会来的这么奇怪,又这么容易呢? 完全让人始料不及,又猝不及防。 果然她师祖说的是对的,“命运如风云变幻,玄之又玄,也无法全然预料。” “哎……”玲珑叹息出声,打开葳蕤给的紫檀木小匣。只见里面躺着一支通体洁白玉质细腻的簪子,那簪子簪头稍粗,上面雕刻着几朵纹理清晰的花朵。 玲珑从匣中拿出簪子仔细一瞧,那簪头上刻的竟是几朵梨花。 第121章 情深不自知 情深不自知 用这花儿做首饰的纹路倒是极少见的。 梨花的花语玲珑记得是指安慰,纯情,纯真的爱,一辈子的守候不分离。这梨花,若从花语上瞧倒是不错。但世人皆爱图个吉利,梨花的谐音是“离花”因而反倒不受世人所喜了。 不过她自己倒是挺喜欢这花儿的,梨花开时含烟带雨,繁盛如雪。花瓣飘起来的时候,更是犹如飞雪敝日,一片的冰清玉洁,玉树银花,是她极爱的景致了! 这位奇怪的大殿下送的这份谢礼,虽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倒是难得的合了她的心意。玲珑将簪子收回匣子里重新放好后,刚想提步离开,就被人紧紧的拉住了手…… 大殿下润玉牵着一位美丽女仙的手,一前一后的走着。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神仙们、守卫值勤的天兵们,纷纷目不斜视,假装自己很认真的在赏景,很认真的在上职。他们表示他们完全没有看到,他们大殿下拉着一个漂亮女仙一路往僻静处去的行为。 润玉冷着一张脸,拽着玲珑一路左拐右拐到了落星潭。 天界众人都知道这地方极得他喜欢,因此极少会有人来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润玉专属的小憩之地了。 刚开始,玲珑忽然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她是吓了一跳的。后来看清楚了来人,玲珑见着是润玉,便也没有反抗,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被他拉到了这落星潭来。 玲珑见润玉站在潭边不再向前走了,便知道这是到了地方了。 既然已经到了地方,那他也应该放开她了。玲珑这样想着,便微微用力挣了挣,想要挣脱润玉紧握的手。 只是她越是想挣脱,润玉握的越紧,紧的玲珑都感觉到疼了。玲珑抬头看着润玉问道,“大殿下,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小仙记得,小仙曾对少神说过小仙表子润玉。”她话里对他的称呼,让润玉心头火起。她这是已经连他们不久前曾经在花界说过的话都忘光了吗? 玲珑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火气,从善如流的道,“那润玉,你能放开我吗?” 润玉没有回答玲珑能不能,反而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玲珑没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润玉单刀直入,直接问道。 玲珑低下头,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葳蕤在栖梧宫里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当时觉得挺尴尬的,所以才……” “我不是说的这个。”润玉叹了口气,无奈的提醒她别再装了。 “啊,”玲珑抬起头,有些傻乎乎的问道,“那是什么?” “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润玉眼神中火光隐隐,他被她故意装傻的行为气的不行,却又偏偏舍不得对她做些什么,心里感觉又气又无力。 “我什么时候装傻了,我承认在花界我没有说清楚,让你认错了人是我的不对。可你又说不是这一件,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你……” 润玉不想再听她说那些故意气他的话了,他微微倾身,直接堵住了那张还在装傻辩解的红唇。 玲珑被这忽如其来的亲密行为,惊的愣住了。 这位大殿下不是位端方自持的如玉公子吗?这位大殿下不是一向在待人接物上都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礼仪举止都规范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的吗?他今日怎么会对她做出这样强势而又孟浪的事来的? 第123章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我没有认错也不会错,你明明就是露儿。” 他的语调看似冷漠,却带些许委屈的颤音,听得玲珑心也一颤。她放软了语气对润玉道,“大殿下,你别这样,你真的是认错人了。”她的话让润玉抱的更紧,玲珑无奈只得试图劝说润玉,“大殿下,你先把我放开,我们再来说好吗?”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呢?玉露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恨我,我也求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低头在她的耳边低声哀求。 “诶呀。”他话里的哀求让玲珑心里一阵难受,她又快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来了。 心里那莫名其妙的难受感,让玲珑不禁生出了恼意,他怎么就完全听不进去她说的话呢?既然说不通,玲珑也不想再多费口舌了,手上聚上了些灵力,用力狠狠的一把将他向外推了出去。 而润玉虽然抱的紧,却并未用上灵力,猝不及防之下,玲珑的这一推让他身子跄踉了好几下,而他身后便是落星潭。润玉脚下一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玲珑心下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他,只听得“扑通”一声,玲珑便随着润玉一起跌进了落星潭中。 一开始掉进落星潭里,水漫过头顶的那一刻,玲珑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身为一个水灵,根本就是不惧水的,她到底是在慌个什么劲儿啊? 回过神来玲珑才发现,润玉居然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他自己放开的手,还是她落水后本能的挣开了他。 玲珑本想一走了之,却又想起润玉的状态似是有些不对。 哎,她和这人的关系还真是有些说不清楚了。 你说你要退婚,那就退呗。干什么又不退了呢?你说你不退婚了,那也行啊!干什么又非要把她拉来这里呢?还说了那么一通,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又听不明白的话。 想着润玉也算是因为她才会掉进这水里,玲珑心下无奈的叹息,“罢了,她还是等他上岸了再走吧。” 怕润玉会再拉着她不放,玲珑周身灵光微闪,便化作了真身,整个融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润玉脸色苍白眉头紧皱,被玲珑挣开的那一瞬,他的心仿佛掉落在了无边的苦海里,再也捞不起来,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润玉发现从来胸有丘壑的自己,在她的面前,面对她的时候,既没有信心也没有什么底气。 他在她身后,本想拉她一起上岸,伸出的手尚未来得及碰触到她随着水流漂动的衣衫,她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润玉的手在水中慢慢的垂下,闭上眼睛,人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慢慢的沉了下去。 落星潭的水很深,润玉此刻如同沉眠般的安静的下坠,让哪怕知道对于神仙来说再深的水也没有什么大碍的玲珑,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心酸。 玲珑现出身形,秀眉微皱看着润玉渐渐变小就要消失在水底深处的身影,终于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心口。在润玉的身影再也看不到的那一刻,玲珑向他游去,她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只知道她看不得他这个样子。 不该是这样的,他是九重天嫡出的大殿下,他该是潇洒肆意,英姿勃发的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哀伤又无力的沉入水底。 润玉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他觉得心乱如麻,心又犹如钝刀割肉一般的隐隐作痛。他们是未婚夫妻,这本该是大团圆的结局,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认他呢?难道他真的有这么罪大恶极吗?他们已经错过了一辈子,难道还要永远永远的错过吗? 露儿,我想不通,可是,我永远不会放手。 第124章 受之有愧的谢礼 受之有愧的谢礼 润玉觉得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静一静。这落星潭底,无人打搅,但也不失为一个静思的好地方。 似是只过了一小会儿,又似是过了很久很久,润玉感觉到有什么碰了下他的指尖,他睁开眼睛,只见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向他游来,伸出一只手试图在水中握住他的手。 这一刻,在这深深的潭水中,他听到了心中有花开的声音。 他的定定的看着她,伸出手去,指尖相触,继而润玉握住了玲珑向他伸出的那只白净的手掌。稍一用力将她拉进怀中,拥紧,她长长的乌发与他的在水中交缠在一起。 “咚、咚。”此刻她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那一声又一声的心跳的声音,她居然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阵心安。 一向幽深黑暗的落星潭之中,此刻亮起了一簇幽幽的微光,那是由法力筑成的结界所发出的灵光。 在两人沉到潭底的那一刻,润玉就布下了这个结界。 结界上的灵光照亮了结界之内的一切,玲珑也再一次的推开了润玉,两人之间相隔了几步距离,相对而立,颇有些情人之间两两相望的意味。 玲珑细细的打量着此刻站在她对面的那个人,这位大殿下无疑是极俊美的。 他有一张好看的过份会令人过目不忘的脸,轮廓分明,眉目如画,每一处都似那精于雕刻的大师潜心多年,才一点一点慢慢精雕细琢而出的一般。他的气质清冷又充满了贵气,他的脊背也是永远都挺的直直的,就像一颗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不畏艰险,宁折不弯。他身上更有一股子慑人的威势,乍然一望,便会令人心中生出敬畏,不敢随意的接近。 只是此刻的他,哪还有一丝的冷静自持,他站在她对面,眼角眉梢都盛满了落寞,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些说不出的阴郁,眼尾那本不甚明显的微红更是已经被憋成了一抹艳红,像个被欺负狠了,狼狈的大哭过一场的孩子,带着让她心尖微颤的委屈。 心下一叹,玲珑又想起刚刚在栖梧宫正厅发生的事,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这个差一点就成了她前未婚夫的人居然会说出喜欢她的话来。 她是真的弄不懂他的心思。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要玲珑说男人的心,比那海底的针更加的让人难以琢磨。 “大殿下,这个还给你。”玲珑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从兜里掏出葳蕤给她的那个紫檀木小匣子,双手捧着递到了润玉的面前。 润玉定定地看了玲珑好一会儿,眼里卷起了狂风巨浪又被他强自压了下去。 他不接,她就固执的一直举着双手,沉默了良久,润玉垂眸看着她手中的紫檀木小匣,终于开了口,“为什么?” “大殿下,你我都知道,在花界玲珑根本没帮上你什么忙,更别说那天也是玲珑没有说清楚才让你认错了人,算起来也是玲珑骗了你,所以这份谢礼,玲珑是真的受之有愧。”悔之晚矣,说起那天的事,玲珑心里就觉得很对不起润玉,如果当初她说清楚了,后面就一定不会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第125章 茫然的神色 茫然的神色 润玉抬起眼眸,目光沉沉地望玲珑,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精致的面庞上也如同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冬日寒冰,冷漠又冰凉。却又如一座活火山,因为不知道他会何时爆发,所以也沉默的令人害怕。此刻他身上那股慑人的威势,也在肆意的弥漫,令玲珑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匆匆的避开了他的眸光,不敢在与他对视。 玲珑听见对面传来了脚步转移的声音,这声音令她恨不得能马上就逃离这里,远远的避开他,躲得越远越好,但一想到他会这样,她自己也多少是有些责任的,玲珑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近她。 感觉到润玉已经走近了,玲珑忍不住就想要往后退上一退,脚下刚有微动,就感觉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大力的拉拽,她整个人都被他扯着前倾,朝他倒去。 下一秒,她的脸已经贴上了他的胸膛,他那一双火热的手掌牢牢的扣在了她的腰间,头顶被他的下颌抵住,隔着头发丝儿,她甚至都能够感觉到他一下下喷洒着的温热的呼吸。 玲珑头疼的闭上了眼睛,她现在是真的感觉很无奈,也很无措。 今日从在栖梧宫出来后,到现在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他和她,他们这两个本是陌生人的人之间,居然就已经有了不止一次的拥抱,甚至是已经有了逾礼之极的亲吻。 这些本不该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他和她之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玲珑被润玉抱在怀里,好在他这一次并未再做什么,但玲珑仍是觉得很是有些不自在,她正暗暗思量着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这位大殿下能不再对她如此失礼,就听见头顶传来了他好听的声音,他又对着她唤“露儿”了。 哎,也不知道这位露儿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又与这位大殿下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 可不管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都应该与她洛玲珑无甚关系,干什么非得对着她叫露儿呢?这位润玉大殿下,可真真是让人头疼之极。 玲珑挣了挣,半点也没挣脱润玉的怀抱不说,反而让他因着她的动作,将她禁锢的更紧了。罢了,他要抱就让他抱抱吧,只要不教人知道也应是没什么大碍的,但是那什么露儿姑娘就必须要说清楚了。 这么着总是对着她洛玲珑唤别人的名字,这算什么事儿啊? “露儿是谁?大殿下为何总是对着玲珑唤她的名字?难道……是因为玲珑和她长得很像吗?”玲珑略有猜测些恼怒的问道,她玲珑好歹也是水神之女,哪有那么掉份儿去做别人的替身啊。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润玉紧紧的抱着怀中人,闭上酸涩的双眸问道。 “玲珑该记的什么吗?还请大殿下明示。”玲珑气的不行,这位大殿下还真是难以琢磨,你有事儿就明说呀,干什么非要玩什么猜猜猜呀?我和你又不熟,你让我怎么猜啊? 她这句话明示像一柄大锤,砸得在他的心上,打的心脏闷闷痛。润玉涩然,“我们在凡间的一切,你真的都忘了吗?” “凡间……抱歉,大殿下,玲珑确实不记得何时在凡间见过大殿下了。”他怎么老说凡间,难道是她在凡间对他做了什么过份的事。一想到这里玲珑脸上原本气呼呼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不自觉的就软和了语气,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回答了这句话。 “怎么会这样?凡尘历劫时的那一世,温若玉和玉露的约定,你就真的没有一点印象了吗?”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她一脸茫然的神色,润玉想起那一世短暂的相伴,长长的生离死别,似是回到了他仍是温若玉的时光之中,心中有深深的痛楚,一浪一浪的向他涌来。 第126章 少神此话当真 少神此话当真 “对不起,玲珑自小多病,自历劫归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所以历劫时到底发生了何事,玲珑没有一丝半点记忆了。”玲珑迟疑着有些抱歉地对润玉说道。 她自历劫醒来就丢失了这一段记忆,只记得自己下凡历了个劫,刧到底是怎么个历法,她却是完全不知道的。是她糊涂了,当时怎么就不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完了完了,她该不是真的在历劫时,对这位大殿下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吧?看他的样子,难道是她对他始乱终弃了? 被爱看折子戏的好闺蜜葳蕤科普过许多负心汉与苦情女的爱情故事的玲珑,怎么看怎么觉得润玉像找上负心汉家门讨说法的苦情女子。此时一想到是这个可能,玲珑就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忍不住暴风式的哭泣。 呜~呜~呜~千万不要啊! 虽然内心在不断地否定,但玲珑知道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那个……大殿下,神仙的生命是很长久的,长过凡人不知多少辈子。在凡人看来很激烈的感情,很心伤的往事,很凄惨的结局什么的,在神仙看来,也不过是仙生中的一个小小的回忆。仙生太长,时间总是可以冲淡一切的,自然也就包括那些伤害。所以有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能忘的,你就得把它都忘了吧。” 玲珑觉得自己很是有些倒霉,她心里的悲伤感都快要逆流成河了,还得要小心翼翼的去劝解这位润玉大殿下。 哎,谁让自己极有可能在凡间欠了他一桩风流债呢! 玲珑倒是不觉得润玉是在骗她,毕竟这种事儿,去查一查还是能够查得到的。所以,她已经很肯定自己与他在凡尘一劫中是真有了纠葛。 见润玉在自己说的那段话以后就沉默不语了,玲珑心里很是有些忐忑不安,不自觉的紧了紧握着紫檀木匣子的手,再次对润玉说道,“如若玲珑在凡间历劫时,真的伤害了大殿下,还望大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谅玲珑的无心冒犯。若是大殿下觉得实在是不能原谅,玲珑也愿意接受惩罚,再倾尽玲珑所能,奉上赔罪之礼。只是不知道大殿下你想要什么?只要是玲珑能拿的出来,你尽管说,玲珑一定是不吝啬的。” 玲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亏心的事儿。猛然间得知自己极可能干了桩混账的负心事,就觉得心里虚的不行,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给卖了。 “玲珑少神此话当真?”润玉听到玲珑说的话,眼里快速的闪过了一道暗光。 “自是当真的。”玲珑点点头回道。 “玲珑少神,你确定你不会反悔吗?”润玉放开玲珑,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极认真的确认着。 玲珑心里想着,不就是赔东西嘛,只要能抵消了这桩因果,她能有什么好后悔的,便很是坚定的回答了润玉,“玲珑绝不反悔。” 润玉闻言微微一笑,放缓了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那好,本殿下要玲珑少神,你履行我们之间的婚约,自此之后你我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玲珑睁大了一双水润的眸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润玉,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么?少神想要反悔么?”他突然就又变了神色,冷冰冰的对着玲珑质问道。 第127章 余生给他又何妨 余生给他又何妨 润玉带着寒意的问话,让玲珑不自觉的盯着润玉,去想要看清楚此刻站在自己眼前,双手握着自己肩膀的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眼前的他身着一袭雪白的广袖长衫,乌发如墨,肤白似玉,两道极是凌厉的俊眉,斜飞入鬓,双目狭长,眼尾微微的翘起,极是勾魂摄魄。他的鼻梁高挺,唇色明明极淡,却又显得润泽而柔软,让人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他乌黑发亮的顺滑长发一半挽了上去,以云纹白玉冠束顶,另一半则柔顺地流泻而下,披散在他身后。 玲珑心里暗暗赞叹,真真是位矜贵非常的王孙贵胄。 此时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正定定地望住自己,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毋庸置疑,这位润玉大殿下是极优秀的,不管是他的外貌,还是他的能力,但是,他与她怎么也不可能成为一对,能彼此相守一生的人的。 她这个未婚夫婿提出的这个理所当然的要求,却又是她偏偏无法办到的要求,还真的是让她觉得为难非常。 玲珑她垂下肩膀,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嘟囔着,“我没有说要反悔,但是我那话里说的是给赔大殿下一些东西,不是赔上我……” “自己”两个字,在润玉越来越冷的表情和越来越低的气压下,自动的消了音。玲珑心里对自己唾弃的不行,她怎么突然就那么怂了呢? 润玉平复着心底翻腾的情绪,用平静和缓的语气对玲珑说道,“少神说仙生漫长,什么都可以被时间冲淡,包括美好的爱情,不美好的结局,所以我该把这些都忘了。对吗?” 玲珑不自觉地随着润玉说的话点着头,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那么,还请玲珑少神告诉我,那些已经渗进了骨血里的东西,要怎么忘?”润玉放下扶在玲珑双肩上的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继续道,“这里,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因你而痛。在凡间我们两心相许,十里红妆,短暂的相守之后,便迎来了永别。你先一步离我而去自是感觉不到,而我却日夜难寐,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思念,去回忆,去痛苦,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也没能遗忘。你知道吗?当我在花界看到你那一刻,我有多么的庆幸和欢喜。我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再也不要与你分离。而你,却告诉我,我们之间的所有一切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事,都可以轻易地被遗忘。”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最后的这句话,润玉再也无法保持那种表面上的平静,嘶吼着问着眼前这个他爱入骨髓的人。 十里红妆和先一步离开这些词汇,已经很容易能让她明白在凡间一世里,发生了些什么了。当日她历劫不过仅仅十九日便回了上清天,之后便是一场大病忘却了凡间的一切。可她忘了,他却仍在凡世红尘中继续着煎熬。 “对不起。”玲珑垂着头,不忍在看对面的人,他的话让她心颤,可他的痛苦,已经遗忘了这段记忆的她,却是没有办法去感同身受的。 抬起头来看着润玉,玲珑扯了扯嘴角,想要对润玉笑一笑,却终是没有成功。她只好撇开头,看着一边闪着灵光的结界,语气平平却莫名悲伤,“你的这个要求我做不到的,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和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为什么?露儿,你告诉我为什么?是因为你忘了,所以就不爱我了吗?” “不是因为这个。”她洛玲珑敢作敢当,既然欠了他,把余生赔给他又有何妨?可他却如此重视情意,她怕只怕她的余生,会将他拖入更深的地狱。 第128章 弱水三千一瓢足 弱水三千一瓢足 润玉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转过她的脸与她对视,几近悲凉的问着她,“那是因为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浓浓的悲伤和些许落魄的身影,玲珑想,都是那个凡尘劫的错,才会让他们两个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剪不断理还乱。 伸出手掌拍了拍胸口,那里有种陌生的感觉,就像有人在用细细的针尖不停的扎着心口,虽不至于太过刺痛,却延绵不绝。 从小到大因为病痛,她从未执着过什么东西,看到一半的书随手被人抽走,她也不会想要急着拿回来看,再喜欢的东西丢失了,她也不会去寻找。娘亲曾半是玩笑半是叹息的抚着她的发丝说:“珑儿的执着定是上辈子就用尽了,所以我们珑儿才会如此的淡然。” 她记得自己曾问过娘亲:“没有执着不好吗?”娘亲说:“无所谓好与不好,凡事皆有两面,没有执着便没有一定要达成目标的追求,不会有心愿得偿的极致喜悦,亦不会有执着无果的痛苦绝望。” 看着执着着不愿意放弃的润玉,玲珑终是心下一软,轻声问他,“为什么?天界有那么多女仙,比我更好的比比皆是。大殿下何苦要如此呢?” “因为她们都不是你,不是心中所向,再好又与我何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 “一定要是我吗?” “只能是你。” “哪怕你说的那些事我永远也记不起来。” “便是如此,吾心所向也唯卿一人,此心此情,永世不变。”润玉的眼中仍是毫无半分动摇。 玲珑突然不敢再与润玉对,她害怕他眼中那如烈焰般的光芒,因为那光芒太亮也太火热了,她害怕会被灼伤。她不由微微垂下头避开了他的眸光。然而她也不想看到他因执着无果而痛苦,又踌躇了片刻低着头的她张了张嘴,良久才发出细若蚊吟的声音,“大殿下,你去寻我爹爹吧,只要爹爹同意玲珑就嫁给你。从此以往,玲珑也会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来与你相守。” 这句话对润玉来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豁然开朗都不足以形容,令他仿佛中了咒语一般从身到心都激动不已,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如烟花般在他脑中轰然炸响,炸得他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失了反应,有些呆若木鸡般的傻傻的站在那里,只是陷于狂喜中的他并未注意她说的是余生。 好一会儿,润玉才反应过来,抬眼看着她的双眸,期盼的问着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看着他仅仅因为她说的一句话,就有这么大的变化。玲珑心里不禁想着:这样也好,她的生命虽然注定不长,但若是他真不嫌弃她,那她这个算起来是占了便宜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 能有一段快乐时光,哪怕短暂也是她这辈子的幸运,若是最后并不如她所愿,也没有什么好伤情的,就当做她从未许过他余生便是了。 她又作何要瞻前顾后,东思西想呢? 心结瞬间打开,玲珑亦是茅塞顿开。 这一次,润玉听到玲珑再一次肯定的回答,让他差点就忍不住又要伸出手去抱她了,但想到她已经不记得凡尘一世了,也似是并不太喜欢他这样做,于是润玉只得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那汹涌的情感,矜持的抿了抿唇,却始终没能忍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在玲珑眼中的润玉,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幻,从开始的失落悲伤到后来的呆愣愕然,再到现在的欣喜万分。他的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来,俊眉轻扬,狭长的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轻快与喜悦,整个人都一扫阴霾,笑得极是灿烂。 润玉的这个笑容落到玲珑眼中,让她觉得耳根微微发热,有些不太习惯,他这样炽烈的感情,让她心里却又因此而生出了几分喜悦,也让玲珑隐约的明白自己也是对他亦是有些好感的。 玲珑有些别扭的伸出手,再次把那装着白玉梨花簪的紫檀木匣子递了出去,“这个给你。” 第129章 白玉梨花簪 白玉梨花簪 她的这个举动像是一盆冷水,当头就向润玉浇了下去,打散了他脸上的笑容,“你不喜欢吗?” 匣子里的白玉梨花簪是他在花界与她重逢后,特意去寻了万年玄冰玉,自己亲自动手经过了几个夜晚,一点一点的为她雕琢出来的。虽然万年玄冰玉对他们这些神仙来说不算特别珍贵,但这万年的玄冰玉能宁心静气,有助于他们水系神仙的修行,对亦是水属性真身的玲珑来说,也算是件挺适合她使用的物件了。 现在,她却不肯接受,几次三番要还给他。难道是因为他手艺不好,雕的太难看了吗? “不是,我很喜欢。”玲珑摇摇头否认了润玉的猜想。润玉刚欲开口追问,恰时,玲珑又开了口,带着些许解释的道,“你先把这个收回去,等我爹爹同意我们的事了,你再给我吧。” 玲珑的解释让润玉放下了心,伸手接过紫檀木匣,点头应道,“好。” 润玉和玲珑之间,也算是已经把事情都说开了。 两人上了岸,润玉将玲珑送回了九霄云殿斗姆元君处,才又返身回了栖梧宫去看二凤。他可没忘记,他父帝说了等二凤醒了就要一同处罚他和彦佑。所以他得先守着二凤,若是父帝罚的重了,他到时候好让母神和他一起劝说父帝。 至于他和玲珑的事,他也得尽快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去洛湘府拜访一下他未来的泰山水神仙上。只不过这一次,水神怕是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想起自己上次冒冒失失的去洛湘府说的那些要退婚的话,润玉就恨不能时光倒流,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唉……”深深的叹了口气,润玉只希望水神看在他对玲珑一片真心的份上,最终能够不计前嫌,成全他和玲珑这桩姻缘。 忧心忡忡的润玉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自家亲爹是堂堂的天帝陛下,只要亲爹下道旨意,水神洛霖便再不愿意也得把女儿给嫁过来。 正所谓关心则乱,说的便是此刻的他了。 *** 天界,洛湘府。 润玉坐在洛霖对面,看着低头不语,只摩挲着手中茶盏的洛霖,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洛霖才刚带着外出散心的临秀回天界,自家的板凳都还没坐热,这位润玉大殿下就找上门来了。洛霖还以为润玉这回来找他,是带了葳蕤来让他退还婚书,并解除他与自家玲珑的婚约的。不曾想这人一进门就是个大礼,求他原谅他上回的冒失,还说他不退婚了。 简直是笑话,他洛霖好歹也是堂堂的水神。他洛霖的女儿,凭什么他想不要就不要,想要了他就得同意? 难道是因为他上回太好说话了,所以他就认为他洛霖是个没脾气的了? 呵呵……他上回之所以好说话,不过是因为他们也想退婚罢了。否则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谁家的女儿被退婚了,当父亲的能不火? “大殿下怎么能如此的反复无常?这早已说好的事情怎么好说变就变呢?不瞒大殿下,洛霖觉得这婚还是退了的好。”洛霖看着手中的茶盏,看似委婉实则却是坚定的拒绝了润玉。 第130章 解除误会 解除误会 润玉也不意外洛霖的拒绝,诚恳的对洛霖请求道,“水神仙上,上回都是润玉的错,是润玉认错了人,才会弄出如此大的误会。润玉心里的人一直都是玲珑少神,还请水神仙上再给润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认错了什么人?”洛霖有些疑惑不解,这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还能有什么好认错的? “润玉与玲珑少神在凡间已有夫妻之缘的,回天界后润玉一直都在寻找玲珑少神,只因上回是在花界与玲珑少神重逢的,所以才会误以心上人是花界的葳蕤少神。” 润玉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洛霖更火了。 上回自家宝贝女儿历劫,虽然是从上清天直接下的界,但他私下也拜托了缘机仙子,给女儿安排的本是小户无忧的美满一生。哪知道不到二十天的功夫,女儿就回来了,劫是成功历了,却带回个头痛不止的毛病,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元神。本以为让女儿受罪的元凶不过是区区的一介凡人,他洛霖再是心疼女儿,也不好去与个凡人多做计较,却不想…… 洛霖忍着劈了润玉的冲动,冷冷的说了句,“大殿下请回吧。”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去。 润玉虽不知洛霖为何如此生气,但洛霖的态度太明显了,这让润玉明白他若不在这回求得谅解,下回怕是水神会直接避着他,连见都不会再见他了,于是他也顾不得礼节了,迅速的起身挡在洛霖身前的路上,“水神仙上,润玉与令媛本有婚约,又在凡间有一世情缘,润玉实是不明白仙上为何不愿成全。” 想起自己在女儿的记忆片断里看到的一些画面,洛霖火冒三丈,冷笑道,“为何?难道大殿下你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吗?小女自凡尘历劫归来,元神动荡头痛欲裂,难道不是因为你?大殿下在凡间既然已经对小女负心,又何必回了天界再故做情深之态?” 洛霖眸色冷厉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说完这番话后又将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大殿下尽可放心,凡尘之事凡尘了,我洛霖必不会因为此事就在这九重天上,故意找事为难大殿下的。” 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要润玉别以为他洛霖一家子会因为他在凡间对玲珑的负心,就会对他怎么样,也不必因为玲珑在天界的水神之女的身份就来装模作样。 从此两清,互不干涉,便是最好。 洛霖说的这一番话,却是让润玉知道了这其中的误会。 润玉对洛霖躬身一礼,对洛霖解释道,“水神仙上,润玉从未负心过,自玲珑走后润玉在凡间一人独守三十年,从未生过半点二心。玲珑在凡间早逝也是因小人作祟,这些仙上一查便知,润玉再是不才,也不会编出此等一戳即破的谎言来欺瞒仙上。” 洛霖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冷淡的问着润玉,“大殿下,此话当真?” 润玉急匆匆的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当真。” 润玉的话终是让洛霖稍稍和缓了些脸色,当初玲珑在凡间的事情,他想着不过是女儿的一次劫数,过了便过了,便也的确是没有再去细查过。想来这大殿下也不是蠢的,应该还不至于骗他,不过他还是会再去查上一查的。 “大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仙上……” “大殿下总得给本神一些时间,好让本神查清真相再好好想想吧!” 第131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 翻身农奴把歌唱 说来也是润玉幸运,洛霖生性温和不喜争斗,见了不顺眼的人也只想着远远赶走,眼不见为净这才给了润玉解除误会的机会。否则若是换个急性子火爆脾气的人,润玉指不定会先被胖揍一顿,再来看看人家心情好了没,才能得到个解释一二的机会。 话虽如此,但自那日润玉从洛湘府归来,又已经过了小半个月,水神洛霖却一直也没给润玉什么答复。 润玉送去上清天给玲珑的书信,也没什么回音,这一切不禁让润玉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在做什么,生怕自己会惹了未来老丈人的不喜。 爱之一字,有时真的会让人变得胆小如鼠,患得患失,辗转反侧,偏又不知怎生是好。 而作为老父亲的太微,端的是稳如泰山,私下里还把润玉闹的乌龙当笑话讲给了自家天后娘娘荼姚听,夫妻俩无良得很,不仅不担心还一块儿暗搓搓的继续看自己儿子的笑话。 等见润玉这副因为玲珑手足无措的样子,再想起润玉从小一听到婚约就冷脸扭头的傲娇样儿,不由得都双双在心里吐槽,“活该,谁让你小子小时候死活不听我们的话,让你去找你小媳妇儿培养感情,你还还嘴硬说什么将来只娶喜欢的人,你小子就没想过将来你会喜欢你小媳妇儿吗?这还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现身说法啊!” 这两口子大概是在婚约一事上被润玉的冷脸刺激的太甚,此时此刻莫名的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即视感。 后来荼姚借此事件一逮着小儿子二凤,就会教育了一通,大意便是:你要听你老娘我的话,否则你小子一准娶不到媳妇儿。你看你哥就是不听话,这到手的媳妇儿才差点变成煮熟的鸭子,飞了。你哥运气比你好,人也比你聪明,这媳妇儿才能又重新找回来,你这么笨,再不听话的话,你是绝对娶不到媳妇儿的,所以二凤你就乖乖的娶了你表妹吧。 这些话一度让二凤很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听听,听听,什么叫绝对娶不到媳妇儿?哪有这么说自个儿儿子的?还有他为什么一定要乖乖娶了表妹?呵,他一定是他亲娘捡回来的,表妹穗禾才是他娘亲生的,否则他娘咋会不到三句话就拐个弯儿让他去娶表妹? 听得多了二凤殿下就烦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之后冲到表妹穗禾面前指天发誓绝对不会委服于恶势力,绝对不会娶她,否则就让他被她踩在脚下,永不翻身。后来二凤殿下捧着媳妇儿的小脚丫表示,媳妇儿香喷喷就连媳妇儿的小脚丫也是香喷喷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二凤殿下和蛇仙彦佑还在哭唧唧的受罚当中。而洛霖也一直晾着润玉。 但孩子还是谁家的谁疼,等又过了段日子见润玉着急上火,急的日夜难眠,人都又消瘦了一大圈儿。本来就清瘦的人,现在看着更是没有二两肉了,荼姚哪儿还坐得住,于是偷偷的去了洛湘府,找了风神临秀,亲自去给自己儿子说情。 第132章 润玉的决定 润玉的决定 润玉正坐在璇玑宫里自个儿寝殿的廊檐下,低着头细细的雕琢着一块玄冰玉,手下的纹路渐渐成型,纹理也慢慢的变得清晰,随着时间的流逝竟是一朵又朵神态各异的梨花。他正在专注之中,突然听到有人唤自己“玉儿”遂抬头看向来人。 见来的是一身华贵的荼姚,润玉连忙收起手中的东西,站起身迎了上去。 从仙侍手中扶过自家母上大人的手,润玉边走边问道,“母神,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荼姚笑着反问道,“怎么没事母神就不能来看看你呀?” “能,儿臣的璇玑宫母神想什么来都成。”自家阳盛阴衰,对自家这位被家里三个男人供着的天后娘娘,润玉除了“能”还能说什么呢? 荼姚对儿子的乖顺,很是满意,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今天过来也确实有事。” “?”润玉停下脚步,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家母神。 荼姚也不废话,从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润玉道,“你母神我啊,今日去找了风神。这个就是风神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还说让你细细的思量过后,再给他们答复。” 等润玉接过信件后,荼姚拍拍他的手郑重的对他说,“既然说了让你细细思量,那母神就不打扰你了,你便好好的考虑过后再给出答案吧。” 荼姚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他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润玉多谢母神,为儿臣费心了。”自家母神一贯骄傲,又为何会放下身段去寻风神,润玉不用想也知道,左右不过是为了他。 “母子之间何须说这些,母神就先走了。” 润玉回到七政殿,才打开了书信。 虽然从开始听到要他仔细思量,润玉心里便早有了一些准备,这书信里的内容怕是不会是什么让他开心的内容,却也不想是这样的。 润玉闭目将信纸反扣在桌上,对信上洛霖的字里行间要他别冲动做下决定,退婚也无妨的话他都视而不见。 在凡间他已经失去过她了,他自己明白得很,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不能没有她。 只有一半元神的半魂之体,从小又会让她受多少痛苦的折磨?润玉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他多想现在能马上出现在她的身边,好好的抱抱她。 润玉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不会后悔。 他当天就去洛湘府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洛霖与临秀。 洛霖看着此刻神色中都是坚定的润玉,叹息道,“玲珑让我转告大殿下,若决定与她在一起,那么……”洛霖顿了顿,闭目哑声说道,“那么在她……离世之前,大殿下便只能守着她一个人。她走了之后,大殿下则尽可忘了她再娶上一位仙子……延续血脉。”做为一个父亲,天知道当他说出这番话时心有多痛。他洛霖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到底是为了何故,天道偏偏要如此残忍,让他的女儿无缘无故自出生起便少了一半元神。若真是他的过错为何不惩罚他,偏要是他的孩儿…… 第133章 得之幸失之命 得之幸失之命 “还请水神仙上与风神仙上放心,润玉与玲珑之间绝不会再有第二人。”润玉在心上人的双亲面前,毫不犹豫的开口许下了承诺。也许面前的两位长辈并不会相信,但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 临秀做为母亲担心的自然更多些,刚想要说些什么,洛霖便拉住了她的手。 洛霖用眼神安抚了临秀,便对润玉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洛霖也不在多言,大殿下,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润玉对洛霖夫妻二人,深深的行了一礼,“润玉自是知道的。” 等润玉告辞离去后,临秀就转身拉着洛霖的手问道,“师兄,你刚刚为何不让我说话。这件事,大殿下自己决定了有用吗?珑儿嫁入璇玑宫若是一直无孕,天帝和天后能愿意吗?” 洛霖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我没考虑过这事呀,我已经去见过天帝了,珑儿的事也告诉天帝了。” “那天帝怎么说?”临秀忙追问道。 “还能怎么说?”洛霖想起前两天与天帝的会面,眸中冷光愈来愈深,“天帝要的是水族势力归于大殿下,这样以后大殿下当了天帝才更加有资本去制衡各族势力。说不定站在天帝的角度来看,珑儿这样更好,正好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让大殿下再纳上几位侧妃。” 洛霖的话让临秀更担忧了,“师兄,那……珑儿……” “我们自己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吗?珑儿曾对我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说她不会强求的。” 洛霖不禁又想起他在润玉上回来访后去见女儿,女儿对他说,她身为水族少主是有责任去回报水族的,女儿的原话是,“爹爹你身为水神与天帝已经定下了这桩婚事,如果我们要退婚便是先失信于天帝,是会带累整个陷水族于不信不义之地的。且因这桩婚事,天界各族特别是有女儿的更是对我们水族多有妒意,若是天帝发难,谁人也不会同情我们,女儿身为水族少神,怎能陷水族于此等尴尬的境地。女儿嫁了不仅于水族有利,也能免除爹爹去做违誓之事,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以后爹爹更莫要担心,珑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以一残躯回报爹爹的养育之恩,珑儿高兴的很。而天界的大殿下之于珑儿左不过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于珑儿而言,能有一清修之室便好,其他的珑儿是不会强求的。” “可是师兄,我心疼啊……哪个小女儿家对未来会没有些美好的期许,为何我们的女儿,便要承受这些?都怪你,你为何当初要应下这门婚事?”临秀心痛如绞,泪眼婆娑,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捶打着洛霖的胸口。 洛霖紧紧的抱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妻子,低声安抚道,“会好的,会好的秀秀,你要相信我们的女儿,也要相信师兄,师兄又怎会放任我们的珑儿过的不好?秀秀,你别哭了……” *** 天宫,正月十六大婚之日。 这一天,从天尚未明卯日星君尚未开始当值,好吧,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天宫里好多的人就没有睡合过眼,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这场婚礼,彻夜不停的忙碌着。 第134章 二凤的怨念 二凤的怨念 当天微亮,六界的各族首领们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到了南天门,整个天宫便也开始人来人往不歇,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了。 借着亲哥哥的大婚,才刚刚和蛇仙彦佑一起从小黑屋里被放出来,解了禁,恢复了自由的二凤殿下,忙的晕头转向。他本来好好的在璇玑宫里陪他哥等着吉时去迎亲,渡过他哥最后的单身时刻,哪知道会被他家老头儿提溜到九霄云殿门口来卖笑。 啊呸,是迎客! 他旭凤身为天界堂堂的嫡出二殿下,尊贵无比,跑来门口卖笑……呸、呸、呸、又说错了,是迎客。他老爹难道就没觉得,这实在是太过大材小用了么? 二凤殿下满腹的怨念,他不想在这里卖笑,划掉,迎客,他想陪他哥去洛湘府迎亲啊……啊……啊……彦佑那厮都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身为他哥的亲弟不能做迎亲使陪着他哥去接他嫂子,而是要在这里对着每个宾客笑呵呵? 二凤十分想要开溜,心里却又想着自己因为放出了穷奇,被老爹冷酷无情的扔去小黑屋关了很长时间的禁闭,刚刚才被放出来,他实在是不想再进去了。呜——他敢怒不敢言,迈出去的脚也偷偷的收了回来,整个人都哀怨极了,连笑都笑的有些个扭曲。直到忙上忙下嗨皮的不行的月下仙人丹朱,二凤殿下的亲叔父从九霄云殿门口经过,看见他那扭曲的不行也假的不行的笑脸,在他头上狠狠的敲了两下,问他是不是想让人以为他不祝福他哥新婚大喜,二凤殿下才放下了满腹的牢骚,恢复了面部的正常。 好在六界的人对这天界千万年难遇的盛事都抱有极高的热情,于是婚礼开始前半个时辰名单上的宾客就基本到齐了。二凤凑到高座在凤椅上的天后亲娘身边,耳语了几句,得到首肯就风一样的拉着燎原君火急火燎的往洛湘府而去。 他只希望能再跑快一点,洛湘府挡他哥的接亲队伍也能挡的再久一点,好让他能赶上他哥接新娘。然而让二凤殿下失望的是,当他赶到洛湘府的时候他哥刚好接了新娘往回走了。 二凤觉得心都碎了,他亲哥哥迎亲那么重要的人生时刻他这个亲弟弟居然不在。这对于兄控是一件多么不可愿谅的事情,比错失了一个亿还让他心痛。 怎么能这样? 父帝,我要讨厌你一万年! 润玉眼角余光扫到了傻站在洛湘府大门边的亲弟弟,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跟上。 二凤得了他哥的眼神就顾不上心碎了,马上混进了迎亲队伍,扯扯队伍前面的人的衣服,等人回头了就扬扬拳头,颇有心机的威胁前面的人,给他让个位置,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混到了他哥身后。 润玉感觉到身后队伍里的动静,对二凤这幼稚的举动感觉颇为好笑的同时又觉得莫名窝心。 等迎亲队伍到了九霄云殿外宽阔的白玉天梯上指定的位置,润玉便伸手扶了一身大婚礼服的玲珑出了婚轿,两人就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中,沐浴着空中飞扬的各种红色的花瓣一起携手并肩而行。待他们行至九霄云殿的大门前,司礼仙官便开始适时的挥动起灵力,指挥着手下的仙官们点燃礼花,一时之间数以万计的礼花整齐的腾空而起,一波连着一波的燃放着。负责奏响乐曲的司乐上仙见到烟花开始绽方,马上带领手下的乐仙们开始奏响了喜庆又庄严的礼乐。 第135章 礼花燃喜盈天 礼花燃喜盈天 婚礼终于正式开始了,礼炮齐鸣,礼花燃空,仙乐飘飘,锣鼓震天,喜庆欢乐的气氛,瞬时就渲染了整个天界。 九霄云殿内的所有人,都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殿门口,目光殷殷的等待着今日大婚的两位主角隆重的登场。 随着礼乐伴着娇艳的鲜花,迎着满殿人或欣喜或好奇的目光,润玉牵着玲珑的手,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殿中央。 两人都穿着繁复奢华的大婚礼服,因着玲珑是水族的少神,少主大婚水族少不得要进上些奇珍异宝。此时玲珑与润玉的婚服上就镶嵌了一些看着是白色却散发着浅浅蓝色微光的万年深海珍珠,这些带着祝愿的珍珠尽情的在这对新人身上展示着自己的美丽,让这对新人都透出了一种梦幻般的美好。 主持婚仪的礼官站在天帝太微的御座台阶下方,大声的宣告,“吉时已到,婚礼开始!” “一拜苍穹大地!”润玉牵着玲珑转身,对着九霄云殿大门的方向拜了下去。 “二拜父母高堂!”两人转回身,对着高坐在御座上满脸笑容的太微与荼姚,再拜了一拜。 “三拜夫妻携手!”这一声,礼官喊的犹其的大声与激动。 终于等到了此时,润玉隔着玲珑凤冠上由米粒般大小的珍珠组成的垂帘,在这来自六界的满堂宾客的见证下,对着玲珑深深的拜了下去。从这一刻开始,他想要抓住的,期盼拥有的,都已经被他牢牢握在了手中,行下这最后的一礼,她将完完全全的属于他,而他自也是她的了,想到此润玉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好看了。 此生,他润玉已然无憾事。 “礼成!” 行过大婚典礼的玲珑,正静静的坐在璇玑宫寝殿内的床沿上。 头上银白的凤冠略有些重,时间一久,玲珑就感觉脖子都有些酸疼了,偏又不能乱动,就怕动了上面的簪环珠宝之类的就会掉下来,渐渐的玲珑只觉得脖子都要僵了。就在玲珑忍不住想自己摘掉凤冠的时候,却听到了有些纷乱的脚步声,随着声音的接近,她的心里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首先推门而入的便是润玉,他跨入房门后迅速的挥袖带上了门并捻了个法诀布上了一层结界,将自己身后跟来的带着一众小伙伴,准备要闹洞房的二凤等人挡在了外面。 二凤看着在自己的攻击下闪着灵光却纹丝不动的结界,想起老爹太微让他错过了哥哥迎亲,现在哥哥本人又亲自让他闹不成他的洞房,二凤气的像河豚一样鼓起了腮帮子。 试了几次,见他哥实在是不理他,二凤才不甘不愿的被撩原君和了听飞絮三人给半拉半拽外带哄的带走了。 润玉等到门外没了动静,才走到了玲珑面前,伸手为她取下头上华丽的凤冠。凤冠入手润玉便感觉到了它颇为压手的重量,将凤冠放到一边,润玉将手放到玲珑肩颈,运转灵力为玲珑舒解酸痛的颈项。 玲珑感受着他亲密的动作,白皙的脸颊上渐渐的多了一抹红晕,终于有了新嫁娘的娇怯,整个人在昏黄的烛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娇艳动人。 “露儿,感觉好些了吗?”润玉也不知道为什么,比起玲珑的大名,他总是更喜欢叫她露儿这个凡尘一世的名字。 “嗯,好多了。” 知道“露儿”这个名字,确实曾经是属于自己,玲珑自然也就毫无障碍的接受了。 第136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 玲珑莫名的觉得气氛有些暧昧,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心也砰砰砰的跳着。为了缓解这种暧昧,玲珑难得有些支吾的道,“那个,那个合衾酒……”还没喝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玲珑一张娇颜布满了红霞,窘迫地垂下了头。 在红烛的映照下,她这模样落在润玉眼中,只觉得眼前这如玉一般娇俏的人儿,真真是哪儿哪儿都合他的心意。哪怕是她此时的羞恼窘迫,润玉也觉得甚是可爱,这么想着,他的唇角就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意来。 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汹涌的情感,润玉捉起玲珑的一只手,牵着她走到几步外的圆桌前,拿起酒壶倒出两杯酒,润玉将其中一杯递到玲珑手中。 玲珑没有凡尘一世记忆,嫁给润玉也多是想着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对于这场婚礼她本来也是没有什么娇怯羞涩的情绪的,但偏偏她刚刚那句话却显得她有多着急似的,弄得她现在端着这杯酒,就感觉很是脸红加心臊。 就这样一个尴尬的不行,一个满心的欢喜,却把这交杯酒喝出了一股子浓浓的柔情蜜意的味道来。 润玉放下手中的空杯,抬眼看向玲珑却见她低垂着头,一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酒杯,一手无意识的攥着她自己的衣衫,整个人都透着无措。润玉不由的宛尔一笑,伸手握住她的,取出她手中的酒杯放下。 这么近的靠近她,满腹都是她身上的馨香,混着桌上极品佳酿散发出的浓郁酒香,让他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她的下颌,倾身将吻落在她娇艳的红唇上。 这一次,不是处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落星潭边。 此时此刻,新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误会也已经彻底的解开,她也已经是他明正言顺的妻子了。润玉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顾忌,他全心的投入在这个吻里 起初,只是简单的唇与唇之间的相贴,她的唇娇嫩柔软,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接触很快就让润玉不再满足,于是他忍不住动了动唇,将她的唇瓣含入口中,细细地,暧昧地吮吸舔咬。尽管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极为温柔的,仍是让玲珑觉得脸颊越烧越烫,心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一下一下的急促地敲打在自己的耳边,让她忍不住将自己的眼睛闭得紧紧地不敢睁开,呼吸也完全乱了频率。 她感觉到他慢慢地将她揽在了他的怀里,突然,环在她身后的手臂更加的用力,她整个人都被他抱得又靠近了他几分,几乎是完全贴在了他滚烫的胸口。 闭上了眼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她的感官却被放大了数倍,在被他突然搂紧的时候,她忍不住小小地惊了一下,不由得微微张嘴轻呼了一声,却不想原本那样温柔的人会像是洪流冲破了堤坝猛的闯入了她的口腔之中。他的吻突然的凶猛了起来,在她口中放肆地侵略着,扫荡着,品尝着每一个角落。玲珑感觉自己好像被润玉带着飘上了云端,轻快,喜悦,晕乎乎的像是她刚刚不只是喝了那小小的一杯酒,而是喝了满满一壶的陈年佳酿般,神智都迷糊了起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终于结束了这个由他开始,也由他主导的吻,剧烈地喘息着,微微抬起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已经带着点儿红肿,泛着莹莹水光的唇。 第137章 再回首往事如梦 再回首往事如梦 一吻结束,他看着微张着嫣红的小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的她,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口中淡粉色的舌尖,她睁开的双眼里也满是波光潋滟的水意,眼角甚至带上了一丝浅淡的泪光,整个人都娇媚的像是雨后初绽的芙蓉花儿一般,又美又娇。 这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愈发幽深了起来。 突然,润玉的一个作动,惊的玲珑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 他竟是将她拦腰抱了起来,随着他的脚步迈向那张万年玄玉制成的大床,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让玲珑忍不住将脸完全埋进了他的怀里,引得他发出了一阵愉悦的笑声。 在将她放到床榻上后,他看着乖巧的躺在锦被上,害羞的将脸撇向一侧的人,极是温柔的安抚着她,“露儿,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窗外夜色愈浓,繁星闪烁,润玉挥手放下了床帐。 隐约间,烛光透过半透明的帐幔,可以看见他倾身而下的身影,在这层层的纱幔间越发的朦胧,引人遐想。 *** 距离两人新婚,已过两月,这两个月里玲珑努力的去适应着,学习着,怎样去做一个人的娘子。 好在这九重天的天帝一家人口简单,算上被荼姚接到天宫抚养的润玉表妹穗禾公主,也才将将不过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家夫君,这让玲珑不必去费心于多余的人际交往,倒是让她这个在上清天清静惯了人适应得很是良好。 烟花三月,杏花疏雨,雾气氤氲,轻烟渺渺。青石铺成的街巷里,巷子尽头的院墙上有几枝杏花,在如烟如雾的春雨中,如那娇怯的少女蒙了一层薄纱般的试探着稍稍的冒出了墙头。 润玉牵着玲珑的手,撑着一把素蓝为上绘墨兰的油纸伞,缓步行走在这春雨如绵的早春画卷里。 伞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的伞,人也是和当初一模一样的人,只是伞是新绘的,人也变了个名字,他们都从当初的凡人变成了现在的神仙。 时隔了一百多年,身为神仙的两人,再一次漫步在这条青石铺就的小巷。 每走一步,润玉眼前似乎都能浮现当初的一幕幕。 温文尔雅的书生与那如杏花般娇怯的少女,在那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里,就邂逅在这条小巷。 玲珑忽然停下了脚步,怔怔望着润玉出神。 润玉疑惑的看向她,对上她的双眼,问,“露儿,你怎么了?” “没怎么。”她摇摇头,又弯了弯眼睛,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不是在花界重逢了,你又执着的续上了我们的缘份,我们之间又会是什么样的。” 她的话让润玉心弦一颤,拉着她又往回走了几步,躲到了小巷里边的一颗碗口大的树后。他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的问着她,“露儿,你是想起来了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嗯。” 从走进这条悠长弯曲的江南水乡小巷开始,就有些零散的画面滑过她的脑中。 如今,再去回首一看,真真是往事如梦。 第138章 愿岁月可回首 愿岁月可回首 在当初的那凡尘一世里,她在他走后,日日夜夜的盼他归来。 好不容易盼来了他高中探花郎的消息,喜悦还来不及完全散去,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家中就在夜深人静时迎来了一群歹人。那一晚,到处都是鲜血,家中十四口人许多都是尚在睡梦之中,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杀死了。她是最后一个死的,在见到他写的休书,在亲耳听到歹人告诉她夫君负心另娶,在亲眼目睹了秀才爹爹和自她嫁进温家就疼她若亲孙女的爷爷为了保护她被乱刀砍死,奶奶受不了刺激当场气绝之后,她不堪受辱,索性一头撞在了坚硬的石墙之上。 魂归上清天之后,她也仍陷在那一场惨烈的血色记忆里,一半爱他,一半恨他。 爱他极爱,恨他极恨。 因此,本就只有一半元神的她,神魂翻涌,头疼欲裂,于是心疼她的爹爹,用法术将她那段凡尘劫的记忆尽数压进了记忆的深处。 她的爹爹是水神,法力深厚,他封印的那段记忆,本来是不能轻易想起的,可谁知,凡间的温若玉,竟然会是她自小订下婚约的未婚夫婿,九重天的润玉大殿下。 她不记得了,他却记得,在成婚后的这些日子里他们日日夜夜相处,爹爹的封印终是有了松动。今日,她才会在这条当初雨中邂逅的小巷里,忆起了往昔的一切。 他们之间是缘也是劫,好在现在劫难都已经过去了,好在他从来也没有负过她。 润玉眼含涩意,突然伸手将玲珑紧紧地抱住,蓝色的油纸伞落在了他们的脚下,无人理会。 他湿热的呼吸扑洒在玲珑的耳边,脸贴着她的脸,像是终于寻回了丢失已久的宝贝。他梦呓般的唤着她,“露儿,我的娘子,为夫等了你三十年,日日都在思念你,夜夜都在盼你入梦。” “我知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也不是故意要忘掉这一切的,你别怪我。”抱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脸颊,玲珑红了眼眶,轻声道,“那封休书对我的打击太大了。” “假的,都是假的,是那些人仿造的,从来也没有什么休书,也永远不会有。我爱你尚来不及,又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你要相信我。” 三十年,对是神仙的润玉来说,不值得一提。但三十年对只是个凡人的温若玉来说,就是他的一生了。 温若玉,是用尽了他余生所有的力量来思念一个人,一个他明明知道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的人。他明明可以过的更好,再娶一个妻子,自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娇妻爱儿,子孙绕膝。 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玲珑心疼不已,抱紧了润玉,“我知道,夫君,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等我一辈子。 “呵呵……”润玉轻笑,放开怀中人,对她笑道,“傻娘子,这有什么好谢的。身为夫君等自家的娘子,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润玉看着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只觉得再是满足不过了。她没有记忆时,他想,那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就好。现在她有了记忆,他才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终还是希望她能记得的。 记得温若玉与玉露,也记得他们最初的相爱。 朦朦细雨中,他看着她笑得十分满足,而她看着他笑得灿若春花带着说不完的幸福。 第139章 有情深共白头 有情深共白头 良久的相对而笑之后,玲珑突然开口说道,“我觉得一切都像梦一样,美的不真实,我也在想,如果历劫归来后,夫君你没有寻我,我也没有想起,而是在许多许多年后,或许是在某一次天宫的宫宴上,或许是在某一日天界的某一处,我忽然想起来了。那时,物是人非,面对熟悉又陌生的你,我大概是没有勇气,像你走近我一样的去走近你的。夫君,那样的我们,最终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会是从此天涯陌路吗?” 润玉完全拒绝去想那种充满了凄然的可能,他浅浅一笑低声说,“没有那种如果,因为我在面对你时,只会像现在这样。”他说着伸出右手,抚上她的侧脸,同时侧过身完全将她挡住,低头在她樱唇上轻吻了一下。 吻过后,他笑的张扬,着看玲珑说道,“做了这些之后,我们还岂能陌路。” 在这随时都有可能有人经过的小巷里,被他亲吻,她有些羞涩,娇嗔道,“你还真是……” “怎样?” “厚脸皮。” 润玉朗声笑道,“多谢娘子的夸奖。” 说笑完后,润玉缓缓的后退了两步,向她微微的弯下了腰,行了一礼,含着万千柔情的说道,“娘子,许久不见,为夫这厢有礼了。” 玲珑想笑却又觉得鼻尖酸酸的,眼中亦是涩涩的,眼含着盈盈水光,嘴角却高高的扬起,回了他一个福身礼,轻声说道,“夫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在玲珑说完这句“别来无恙”后,润玉却摇摇头伸出了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心口,认真的对玲珑说道,“这里有恙,为夫早已喜你为疾,相思之深已为沉珂,这病本就只有娘子才可为救命良药,娘子若在为夫自然安好。可谁知命运无常娘子居然将为夫忘之脑后,让这本就甚重的相思之病又添了心伤之症。现在,为夫若一刻见不到娘子,心里便空的厉害,也疼的厉害,唯有娘子时时刻刻都在眼前,才能稍稍缓解些许病症。” 此刻在他身后,有朦朦胧胧的细细雨丝,在空中斜斜的飘飞着,雾气氤氲中红砖青石的小巷长长的伸向远方,巷口之外,又是另一个热热闹闹的世界。玲珑却觉得,这一切都没有眼前的这个乌发白衫的人来的亮眼,明明他身上只有最简单的黑白二色,印在她的眼中却是胜过了世间万千艳丽的浓墨重彩。 玲珑心上一柔,却蹙紧了眉头,故作沉重的摇了摇头,带着笑意叹息道,“世人皆道相思催人老,足以可见相思之症有多难医治,偏你这相思之病还加上了心伤之疾,真是糟糕极了,这位公子,你这病怕是永远也医不好了。” 润玉眼中含笑,凑过去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就是要医不好才好,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与娘子在一起。” “长长久久又是多久?一辈子吗?”感受着耳畔他的呼吸,玲珑亦是唇角含笑。 “一辈子就够了么?” “大概,可能,也许是还不太够的吧。” “那就把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一并算上吧,以后的生生世世,润玉都只愿与娘子一同共赏春花秋月,共度四季轮回。” “那也行啊,下一回,就换我去找你好了!以后的生生世世,你若是不来寻我,那我都去寻你。” 润玉和玲珑都知道,神仙一旦真的元神散尽身归天地是没有转世一说的,但若是万一有了,他们也都只想和此刻印在眼中的这个人在一起。 “呵呵……娘子所愿,为夫岂有不从之理。” 露儿,我的娘子,凡尘一世,我只恨你我之间隔着生死阴阳。那时我虽活着,心魂却已经随你而去,独留一具空壳于人间,再是有绵绵的相思为卿苦,结局也终不过是曲终人离心若堵。 现在我润玉唯愿与你有岁月可回首,有情深共白头。 第140章 请问夫君大人 请问夫君大人 不知不觉间,就是一个春、夏、秋、冬的轮转。 又是一年四月天,润玉前年与玲珑重逢那日,从花界带回来几株梨树苗,在灵力的滋养下已经不再是小树苗了,而是长成得高高壮壮比碗口都粗了。 它们全都被润玉种在了璇玑宫寝殿的一侧,形成了小小的一片梨树林,此时雪白的花朵绽满了枝头,风一吹便与风儿缠绵在了一起,如雪般飘飘扬扬的,煞是好看。 用过了午膳玲珑觉得实是有些无聊,便吩咐仙侍在院中梨花树下摆上了一壶清茶,几样小点,再去请了穗禾过来一同赏花。 与玲珑的清灵动人,温柔娴雅不同,穗禾端的是高贵优雅,被姨母荼姚养大的她,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同天后娘娘荼姚如出一辙的高傲,好在这位被宠着长大的公主,除了高傲些显得有些不好接近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缺点。 玲珑和穗禾一同赏了一会儿梨花,闲话了几句家常,穗禾见玲珑似有些困倦,便主动起身告辞了。 穗禾走后,玲珑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吩咐仙侍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便转身回寝殿去休息了。 等玲珑醒来时,润玉也已经回来了,他刚刚才换下了上朝的皇子正装,穿了身家常的青色衣衫,自玲珑嫁过来后润玉的衣衫也正式多了青、蓝二色,这两个颜色再不是边角一点纹饰的色彩,而是整件整件大片大片的青与蓝。 此刻穿着青衫的男子正在这璇玑宫寝殿外的廊下自己动手煮着茶,看见她出来了就笑道,“这是闻见了我的茶香赶着醒来的吧?你这小鼻子倒是灵巧得很呀。” “是啊,谁让大殿下您烹茶的手艺天上地下,独此一份呢!香的我在梦里都已经闻见了,于是这味道就扰的我再也睡不着了。”玲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这位大殿下的脖颈,深深吸了几口气,说道,“真香啊!”然后不等润玉反应,就稍稍支起身子在他的侧颊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又趁他没反应过来,快速的将头缩回了他身后。 她这一出让润玉都不知道她说刚刚说的“真香啊!”到底是指人还是茶了。“呵呵……”润玉轻轻笑了笑,便低头扇着扇,看着炉中的火继续烹着茶水。 等茶煮好,润玉对身后一直圈着他脖颈不放的人笑道,“你这样躲在我背后,要如何喝茶?” 玲珑这才放开了他,走到摆放在炉子一旁的红木矮桌旁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 润玉坐到了玲珑旁边,先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又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后笑着问道,“请问大皇妃,您这会儿再来一本正经的正襟危坐,您觉得还有用吗?” 知他是在故意取笑她,以报她刚刚的偷袭之仇,玲珑笑眯眯反问道,“那妾身请问夫君大人,您觉得是有用还是没用呢?” 她那软糯糯又娇滴滴的夫君大人四个字落在润玉耳中,让他觉得心间痒痒的。润玉没有回答她的话,端起自己的那杯茶,端详了片刻,抬手便一饮而尽,然后突然侧身,动作极快的将那故意挑逗自己人搂进了怀里,“没用”二字隐没在相交的缠绵气息中。 他先是在轻轻的覆她娇嫩的唇上,一寸一寸,慢慢的在她的樱唇上吸吮轻舔、流连辗转。明明他吻的是那样的轻,却偏又让她觉得有万分的缱绻。明明他吻的是那样的浅,却偏又让她感觉到了其中的炽热与霸道。他的手掌托在她脑后,掌心的温度高得离谱,隔着发丝她都觉得有些烫。他极是霸道的不许她躲避,更没有给她留下丝毫逃跑的余地,一定要让她感受到他那因她而灼热的呼吸。 第141章 愿来世不分离 愿来世不分离 玲珑呜咽出声,柔顺的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那双有些迷离了的双眼。 闭上眼睛后感观更加的敏锐,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的急促,他唇舌之间的动作也越发放肆了起来,引得她克制不住的一阵轻颤。她忍不住伸出白嫩的双臂环在他脖颈上,慢慢的纤细的手指又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下他的衣衫,紧紧的给攥出了一层层的褶皱。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就在玲珑化成一汪春水,完全软在了润玉怀中的时候,他却猛地停了下来。 这一吻结束双方都有些气喘。 玲珑睁开眼睛看他,他的眼神同她一样有些许的迷离,偏那眼尾多了抹微红,像三月里盛开的桃花,端的是娇艳无比,给这个一贯清冷的人增添了几抹惑人的风情。 玲珑看着润玉呢喃自语,“还好,还好。” 润玉有些奇怪,微微喘息着问,“什么还好?” 玲珑在润玉怀中伸出手来,细细的摩挲着他的眼角,略有痴迷的笑道,“还好夫君大人的这一面,只有我能见到。” 润玉闻言朗声一笑,捉住那只在他脸侧摩挲的手,轻轻的啄吻了几下,笑道,“我亦庆幸,娘子的另一面只有我能见到。” 他的话,让她玉白的粉颊上红晕更胜,羞怯的躲进他的怀中,伏在他胸口上努力的平息着脸上的燥热…… 那带着沁人茶香的一吻过后,玲珑躺在自家夫君大人的怀里,葱白的玉指上缠绕着从润玉肩头上垂下来的几缕发丝,低声絮絮的与润玉闲聊着,“今日那些朝中的老仙人们,居然都那么的爽快干脆啊!” “露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润玉低头看着怀里玩着他头发的人笑问。 “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而且还有闲情雅致自己烹茶,显然是心情极好呀。这就足以可见,那些仙家大臣们今□□议时一定是极有效率的。” “呵呵……那倒是。” 说到了这里,润玉又想起自家父帝那振振有词的说法,“润玉啊!你长大了,都成家了,又是我的长子,也是时候帮我这个父帝分担一二了。” 说好的分担一二,结果他接手政务没两天,他父帝居然就包袱款款的随着自家母神去翼渺洲了,还美其名曰:“都是为了锻炼他。” “露儿。”他轻声唤着她。 “嗯?”玲珑放开缠在指尖上的他的发丝,抬眸看他。 “答应我,无论将来会如何,我们都要执手一辈子。”说到这里润玉就执起了怀中娇人的双手,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永远也不要放开,等以后我们到父帝与母神那个年纪,我也像父帝一样,找一个继承人,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然后,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好吗?” 玲珑原本只当是他们在凡间那会儿,他是温若玉,她是玉露时的经历吓到了他,他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后来又听他说要找个继承者,她便知道他这是在安慰她给她承诺,也是在向她索要承诺。 可能她活多久,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的。 玲珑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自己的小腹,心下有些酸痛,抽回被他轻执的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自己更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龙诞香的香气,红唇轻启,“好!” 愿有来世,我不在拖着这病弱的身体,我们真的能一生执手共白头,看尽花落永不离。 第142章 不若赌一回 不若赌一回 “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 “……” “爹爹,您帮帮我吧。” “你让爹爹怎么帮你?你以前怎么告诉爹爹的?你都忘了吗?你不是对爹爹说过有一清修之室便可,其他的都不强求吗?” “爹爹,珑儿是爱您和娘亲的,可珑儿注定了会早早的离开,走在你和娘亲前面,既然如此,何不让我为你们留下些什么呢?至少哪怕我不在了,他也还能陪着你们,与珑儿还在又有何不同?更何况留下他才是对水族最有利的选择。” 是啊!这是最好最有利的选择了。 她始终会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也包括她的夫君。她知道他重情不会轻易忘记自己,可是千年万年,甚至数十万年之后呢?她终是有私心的,她不想他就这么忘了她,也害怕时间越久他们爱的越深,最后她什么也没有留下的先走了,到时候又要留下他一个人了,他又要怎么办呢?他是温若玉时一个人守了三十年,守过了温若玉的一生。但现在他是神仙了,神仙的一生太漫长了,她实在是怕了他,她舍不得在往后的万万年只剩他一个人固执的守着回忆孤零零的一个人。 洛霖如何不知这是最好的选择,可他舍不得啊! 这是他的女儿,从她刚刚出生还是小小的一团,他和临秀就将全部的心力都倾注在她的身上。她一点一点慢慢的长大,安静又懂事,除了那与生俱来缺少一半元神引起的病症,从不让他们多操心,乖巧的让他们心尖发颤,也让他们夫妻爱她入骨。 现在,她却要他亲手帮着她结束生命,她难道不知道这有多残忍吗? “爹爹,求求您了。” “大殿下知道吗?”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算了百年才算来的。” “一定要这么做吗?” “爹爹若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真的不后悔吗?” “爹爹,女儿生来就少了一半元神,从小到大,累爹爹和娘亲多有担忧。爹爹,您可曾后悔与娘亲生下了我?” 洛霖知道自己是从未后悔过的。 “爹爹,您帮帮我吧。您想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个小小的人儿,会跑会跳,会围着您叫您外公,多好啊!爹爹,未来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何不大胆的赌上一回,用已经注定好了的结局做赌注,若能赢得漂亮,说不得您会不会失去我还会多个孙儿,便是输了也不过是将早已预见的结局提前了一二。这个输了的结局不是您逃避,它就不存在的,所以请您允许我赌上一回吧。” 难道必须要赌上一回吗? *** 润玉一直都以为,他和她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 哪怕他的露儿缺了一半的元神比别人少了大半的寿元,也是不怕的,因为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就算是赔上自己,也会救她的。 总之,他不会就这么放她离开。 他以为,她也是同他有着一样想法的。 此刻他就站在璇玑宫中,听着从寝殿内断断续续传出的痛呻,双目赤红的看着大门紧闭的寝殿,整个人都还觉得犹在梦中。 他和她成婚五百年,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日他都过的很快乐,很满足,对她的爱也越来越深。 一半年前父帝突然派他去巡视天界各族,说是这样更有利于他了解各族民生,只有完全了解了他将来才能做好这天界未来的主人。他当时虽欣喜于父帝对自己的肯定,却也疑惑父帝正值春秋鼎盛,怎么就会生出了把大权交给他的疑问。 第143章 如梦初醒 如梦初醒 他的父帝对他说:你已成家,将来必会给你父帝我生个孙儿的,我将来自是要轻轻松松的去过那含饴弄孙的轻省日子,你不接手天界政务你父帝我又如何有时间去过那含饴弄孙的好日子。 当时他心里很是愧疚,只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父帝和母神。 他们做神仙的子嗣本就艰难,孩子在腹三年全靠母体供应灵力,母体孱弱时孩子为了生存甚至会无意识的吸取母亲的精气甚至是本源之力。他的露儿不仅元神不全身子也虚弱,若是孕育子嗣便是在拿命去搏,他又怎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此他一直都有翻医书私下服药,以此避免让露儿怀孕。本以为在找到办法补齐她的元神之前,他们是绝不可能有孩儿的,可是现在……如今想来当真如梦初醒,他父帝当初是故意支开他的,他的露儿在他走前便怀孕了,他的父帝母神岳父岳母怕是都知道的,唯独瞒着他。 在这寢殿门口,同样还站着心绪不宁满是担忧的洛霖与太微,还有不知道真相满心欢喜欢自己马上要有小侄子的二凤,以及得到表嫂要生小表侄而匆匆赶到璇玑宫的穗禾。 二凤欢乐的凑到润玉身边,笑嘻嘻地道,“大龙哥哥,恭喜你马上就要当爹爹了,也恭喜我自己就要做叔叔了,等小侄儿出来以后我一定会带他玩的……”二凤自顾自的喋喋不休,却不想猛的对上润玉的眼睛,那眼里神色阴沉得能冻死人。二凤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拍拍胸口颇不解的问道,“哥,你怎么了?嫂嫂给你生侄儿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他虽然年纪尚轻,却也知道他们做神仙的子嗣不易,有的仙侣成婚万万年也不见得能得个一男半女。 小孩子,那真真是他们六界中人除了人界的凡人外,其他五界中人觉得最是珍贵宝贝的存在了。 润玉没理会二凤,将目光又投向了紧闭的寝殿大门。 二凤觉得自家哥哥这是有了儿子就不待见他了,委屈巴巴的刚想再说点什么,他家天帝老爹就斥责了他,“没看见你哥哥在担心吗,你别在这里捣乱了。”说罢转头唤来了穗禾,叮嘱道,“把这混小子拉到一边去,看着点他。” “是,姨父。”穗禾赶紧应声上前,把二凤拉到了不远处的梨树旁的石桌边。 在穗禾将二凤拉走后,洛霖走到润玉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愿意再等等?”润玉突然开口。 洛霖知道是在问他,忍痛道,“等多久结果都一样。珑儿两千多岁的时候突有一日莫名的高烧不退,我求了师傅她老人家以珑儿的一半元神为引,给珑儿施术在天地间寻找珑儿缺失的元神,结果却只寻得一颗雾蒙蒙看不清楚的记忆珠,元神碎片却是一无所获。” “什么是记忆珠?是不是和魇兽的梦珠一样?”见哥哥又在和水神说话,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的二凤,趁穗禾一个错眼又晃到了润玉跟前。刚过来就听到了记忆珠这个词儿,想起当年哥哥送给表妹穗禾的魇兽吐的梦珠也可见人记忆。二凤想知道其中的区别,便开口问了。 站在润玉另一侧的太微,白了二凤一眼,开口给自家这个丢人现眼的蠢儿子解惑,“梦珠只记录梦境,任何稍有灵力的人都能打开看见其中所录。记忆珠则是由修为高深的神仙妖魔的记忆凝聚而成,其中带着记忆主人的法力与记忆。法力越高深,记忆珠越是不可窥探。” 第144章 梦醒痛犹深 梦醒痛犹深 听了自家父帝的解释,二凤撇了撇嘴,说道,“哦,那不就是一颗完全没有用的珠子了嘛。” 听起来高级,但本质上还不如魇兽的梦珠呢,至少梦珠还可以想看就看。 “也不能这么说,记忆珠要打开只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洛霖无奈叹气,他找了近三千年也没有找到打开那颗记忆珠的条件。 “什么条件呀?” 二凤的问题让有些心烦的太微,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洛霖摇摇头失落地说道,“我不知道,根据古籍记载,记忆珠的主人若要是将此珠留给后人看,则需要相同的血脉为激活条件,若是留给传承者看,则需要拜师之类的条件,总之你得符合它设定的条件才行。” “能不能把它给我。”自二凤靠过来后就一直没开口的润玉突然说到。 洛霖拿出那颗灰蒙蒙的记忆珠,递给了润玉。 润玉将记忆珠握在手中,莫名的竟感觉到了一种同本同源的感觉。来不及细想,一声细嫩的龙吟从大门紧闭的寝殿中传了出来,正在这时天空中一瞬间放出了光芒,璇玑宫上方的聚满了七色的祥云,一条白龙的虚影在祥云中穿梭着,最后又从寝殿房顶投入了寝殿之中。 “龙娃,是条小龙啊!”不知道太微他们一直瞒着润玉玲珑怀孕的事,眼看着玲珑快生了大侄子也没回来,觉得大侄子没良心的丹朱传讯去痛骂了润玉一顿,把润玉给提前招了回来。好心办了坏事的丹朱,在自家二哥的冷眼下刚刚根本就不敢凑近自家大侄子和老哥,只在院子另一边转圈圈的丹朱,一看到小龙出生的异象,就忘了自家二哥的冷眼,欢天喜地的跑到寝殿门前惊喜的喊着。 “太好了。”二凤拉着表妹穗禾的手,脸上也是和丹朱同出一辙的惊喜。 太微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洛霖,最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长子。 只有洛霖和润玉僵直着身体,紧紧的注视着大门,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片刻之后,门被打开,荼姚抱着一个包裹在浅蓝色襁褓中显得犹其小的稚嫩婴孩走了出来。 “母神。”润玉心慌的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荼姚没看自己的儿子而是低着头盯着怀中小小的孩子,轻声说道,“进去吧,她在等你。” 润玉风一样的冲进了寝殿,从始至终,看也没看那孩子一眼。 寝殿内杂乱的一切都已经被法术清理过了,只余下空气中仍然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风神临秀坐在床榻边握着女儿的手,灵力不停的向女儿身体里涌去,只可惜为了孕育孩子玲珑的身体已经亏损的如同朽木,千疮百孔的身体完全留不住一丝灵力。 看着像个白玉娃娃一样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人,润玉突然恐惧起来,站在床榻边上不敢再近一步,似乎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可为什么他偏偏要那么清醒,从母神不敢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露儿,我回来了。”是啊,他离开了一年半了,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她,如今他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临秀泪流满面,压抑着哭声对女儿说道,“珑儿,他来了。” 玲珑微微的睁开眼晴,“娘……娘亲……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他……”声音断断续续的,气若游丝。 临秀给于哭了出来,擦擦眼泪哽咽道,“好,娘亲先出去,一会再来看你。”将玲珑的手放到润玉手中,临秀终是迈着虚软的脚步走了出去。 第145章 唯愿年年复此生 唯愿年年复此生 润玉一挥袖将门窗紧闭,坐在床边一边握着玲珑的手渡着灵力一边将她冰凉的手笼在自己的掌心,“露儿,你别离开我,我们说好了要一生相伴的,你不能骗我。”泪水顺着他的脸滑落,一滴一滴,落在玲珑手上。 “我们的这一生……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样长的,所以……你也别太难过了。夫君……你能再抱抱我吗?”玲珑感觉到了冷,那冷意从她的四肢百骸一浪一浪的涌向她的心窝,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门窗紧闭有些阴暗的室内寂静无声,玲珑半靠在润玉怀里,身体在微微的发颤,那种漫无边际的阴冷,正在拼命的往里她身体里钻,仿佛已经冷到了她的骨头里去,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僵了。 她想在摸一摸他的脸,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哪怕是只轻轻的动一下,骨头都好似已经碎掉般的疼,疼的钻心。 润玉捉起她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他也在发抖,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力让他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他不停的哀求着她,“露儿,我求你了,别走,求你了……” “对不……起,你要……愿谅我……下一辈子我一定陪你到……白头,这一辈子……是我对不住……你,你别爱我了……忘了我,好好的活到白发……苍苍……孩子……” 孩子是我唯一能为你留下的礼物,会代替我一直陪着你,望你能好好待他。 她终究没能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无力的陷入了黑暗里。 怀里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完全没有,被他紧紧贴在脸上的手也在渐渐的失去余温。 “啊——”这一声悲鸣里饱含的都是他的怨和恨,不甘与痛苦。 守在门外的众人虽然早有准备,也仍是心里一惊。已经知道嫂嫂不好了的二凤,马上就动手去推房门,不想却被一层结界弹了出去。顾不得摔倒的疼痛,二凤迅速的爬起来对着门内喊道,“哥,你开门,开门啊哥。” 润玉充耳不闻,仍是不断的将灵力往玲珑身上渡去。 天渐渐的黑了,寝殿里一片漆黑,除了润玉手掌上的灵力散发的灵光,什么也看不见。终于,润玉放弃了这个无用的举动,他抱紧她,轻轻吻吻她头顶的发丝,挥手点燃了室内的烛火。 这一枝昏黄的烛火摇曳着,火苗明明灭灭的随风摆动,顽强的燃烧着,驱散了一室的黑暗,却驱散润玉心中的痛苦。 “这一生,我最快乐的日子都是与你在一起,我本以为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我们都会执手相伴,为什么你却要选择抛下我自己先走了呢?”润玉用轻柔的语调温柔的低喃,仿佛情人般的低语。他的一双星眸此时布满了血丝,眼神死寂,黯淡无光,再不复见平日的那份神采。 “我不是告诉过你,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话呢?还偷偷的换了我的药,瞒着我有了孩子,还残忍的伙同父帝他们将我给支开。露儿你好狠的心,等到临产也不告诉我真相,如果不是叔父的传讯让我知道了真相,我是不是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呢?你怎能如此对我?” 微弱的烛光映着她的侧脸,也映着他赤红含泪的双目,他沙哑的声音诉说的都是悲凉,那字字都含着泪光,溅落在他自己心底最深最软的地方,让他痛不欲生。 第146章 愿为你一夜白头 愿为你一夜白头 润玉和玲珑的影子被烛光映在墙上,相依相偎,密不可分。 这景象在过去的日子里是最常出现的,他喜欢抱着她的感觉,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他心中安宁。可现在,悲伤和痛苦却如影随行的笼罩着润玉。 今日,他心头所爱之人,亲手在他的心上划了一刀,那伤痕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盘踞在他的心底,汹涌的鲜血肆无忌惮的流淌着。那痛,又痛入骨髓又连绵不绝,似是有人正在用刀子凌迟于他,一点一点的割掉他的血肉,慢慢的将他千刀万剐。最后又将还残留着一口气的他直接挫骨扬灰,让他尸骨无存。 呵呵……若是真的被挫骨扬灰,尸骨无存就好了,那样就什么感觉也不会有了。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她靠在他的胸口,身体冰冷,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往日里粉嫩盈润如樱花般的唇瓣如今也褪尽了颜色。 润玉眼眸越发幽暗,温柔的对怀里人说道,“露儿,我们的孩子就叫碧落。”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也别想离开我。 润玉伸出一只手运转灵力,将一身的修为与灵力都汇聚于掌心,渐渐的凝成了一颗流光四溢的灵珠。 随着修为的流失,他鬓角的发丝也慢慢的染上了霜色,直到最后满头的墨发都变得如雪一般白。 润玉爱怜的蹭蹭她的发顶,轻声笑道,“露儿你看,我已经白头了。” 润玉布下的结界,在失去了他的灵力支撑之后,终于一点点的消散在了空气中,最先发现这点的太微一个甩袖打开了润玉寝殿的大门。几人迅速的冲入殿内,只见润玉拥着玲珑靠坐在床头,满脸含笑的看着他们。 “龙娃,你的头发?”丹朱惊叫出声。 “玉儿,你别吓母神,你看你的孩子,你还没看过他呢!”荼姚看着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的长子,泪流满面。 “这个孩子,叫碧落,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碧落。”润玉将自己为孩子取的名字告诉几人。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巨痛,润玉又将目光依依扫过几人,他的父帝母神,岳父岳母,叔父表妹,最后他将目光定格在了弟弟旭凤的身上,“二凤,以后别再顽皮了,好好听话,帮哥哥孝顺父帝和母神。” 说完这句话后,润玉用尽身体里最后残余的一丝灵力,将握在手中的灵珠射向了荼姚怀中的碧落,那灵珠刚一靠近碧落便化作流光融进了碧落的身体里。 以后等碧落的慢慢长大,这聚满了他修为与灵力的灵珠,自然也就能为他所用了。 润玉的动作太过突然吓了几人一跳,不由自主的都将目光移向了荼姚怀里的碧落。见他没事,几个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听见润玉幽幽的说了一声充满歉意的,“对不起。” 站在荼姚旁边的穗禾,刚一抬眼就看见润玉与他怀中的玲珑,身体都开始变的透明,如流沙一般的化作点点灵光,开始消散于空中,穗禾惊恐的喊道,“大表哥!” “润玉!” “哥!” “玉儿!” “龙娃,你傻啊!” 润玉最后的记忆,便是这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呼喊。 傻吗?他不这么觉得,他只是已经受不了那剜心刻骨的痛楚了,所以任性了一回罢了。对不起,是他欠了他们,来生他定当偿还,所以请原谅他这一次任性。 露儿,你也别走的太快,等一等我…… 此生,我们缘起,只一眼,便难以忘怀,刻入骨血。在执起你的手时,我便许了诺生死不弃。而你,也曾对我许诺来生会来寻我的,所以你一定要记得早一点来寻我,切莫再食言了,否则我定是不会原谅你的。 第147章 一切不同的原因 一切不同的原因 润玉本以为自己会随着他的露儿一同归于天地,却不想还能重新拥有意识清醒的那一刻。他从水神洛霖那里要来的那颗记忆之珠里装的,竟是他自己的记忆。 原来一切,早就在冥冥之中自有了定数。 当初洛霖请斗姆元君为女儿玲珑搜寻缺失的一半元神的日子,正是润玉在落星潭等了邝露一天一夜也没等到人后,去寻了太巳真人询问邝露的下落,却被太巳真人一句“未取邝露之名,且早已在两千多年前夭折”弄得心神大乱,吐血昏迷的那一日。 斗姆元君的法力自是高深莫测的,若润玉不是九重天的嫡出大殿下,天宫里本身就拥有许许多多的各种仙障结界,他住的璇玑宫又因着偏僻也被不放心的太微和荼姚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仙障,那么在斗姆元君法力的引动下,他藏于内丹里的那些邝露破碎的元神便会透体而出,追随着斗姆元君的法力而去。 因着这些仙障和内丹本身的束缚,一点一点的削弱了斗姆元君的法力,因此邝露破碎的元神才未能离开润玉的内丹。但是也在当日十分后躁动不安,因而激得昏迷中的润玉高烧不退,完全失去了意识,他脑中的记忆才会因为和邝露有关而被斗姆元君的法力掠夺了去。 邝露于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哪怕在昏迷中被抽走了这些记忆,他也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给这些记忆加上了封印,打开的条件便是邝露和他的灵力。 在他将要完全湮灭的时候,那颗记忆珠因着他和邝露转生的玲珑身体消散,残留在空中的灵力而打开。 记忆的回归,让他猛然的清醒了过来。才想起自己是为了救回邝露,投身入了天机轮回盘之中。 他在这天机轮回盘的时光逆转中回到了过去,用邝露在佛前的栖身莲瓣收取了邝露破碎的元神之后,被那时的天道所驱,竟是又掉入了另一个既真实又虚假,完全不知是梦是幻的世界里。 那个世界里的一切与自己所经历过的可以称得上是天差地别。 而这一切后的不同,似乎都只在花神身上。 两位不一样的花神,一个是斗姆元君的弟子,娇柔惹人与水神父帝都有纠缠。另一个明艳爽利能力出众,毫无背景却坐稳了花界之主的位置。 这一对比,两人真真是高下立现。 那么所有引起一切不同的原因都是出在这里吗?出在不一样的花神?是这样的吗? 只是因为出现了不一样的花神,所以所有人的一生才有了转折,都有了这可堪称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旭凤和穗禾,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也因着有了那位唤作梓芬的花神,有了她所出的女儿锦觅而全然崩塌。 他和邝露也因为中间隔着一个锦觅,所以无论邝露怎么去努力,他们也走不到一起。 所以一开始就错了吗? 另一个世界身为花神的女夷与水神洛霖是没有多余的交集的,那么在他的世界里从水神洛霖救了梓芬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错了吗? 救人一命难道不该是好的吗?为什么最后却成了劫难,累的所有人都没能得到善果。 究竟是为什么呢? 邝露散去元神的噬心景象和曾经那些悲痛的过去,与润玉在另一世界与名为玲珑的邝露一起经历过的那些美好,交替不停的浮现在润玉的脑海里,形成了两个极端。 第148章 卧虎藏龙的天界 卧虎藏龙的天界 这两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一个让润玉心神俱伤痛入五内,一个却有着让润玉可望而不可及的圆满。 那些圆满曾是润玉从小的渴求,是他一生的向往。圆满的,他即使在梦中也不敢如此念心的去想。 他润玉的悲剧,所有人的悲剧,竟都起始于一个叫梓芬的女人。 他的悲剧,所有人的悲剧,却又都结束于一个叫锦觅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又有着剪不断的关系,她们是母女。 这一刻,润玉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 太上老君紧紧的盯着天机轮回盘,原本他以为最多十天半月,这天帝陛下就该取到了上元仙子残破的元神。却不想看着算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天机轮回盘仍然没有停止倒转。 天帝已经入了这天机轮回盘中,他也算不准天帝的元神会被天机轮回盘投到何处,于是便只能日夜不离的守在此处。 这一守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今日这天机轮回盘终于慢慢的停止了逆转,太上老君抓紧时机,在天机轮回盘开始恢复正常的转动前一挥拂尘,向天机轮回盘甩出一股强大浓郁的灵力。将正陷入自己的猜想而心绪起伏不定的润玉,从天机轮回盘中拉了出来。 太上老君的动作又急又猛,可是半点也称不上温柔,于是原本被润玉贴身放在胸口的逆鳞手镯便滑落了出来,被润玉眼疾手快的抓在了手心。 这一幕,看得站在旁边枯等了两个月,每天都来站岗,站得腿都软了的缘机仙子咋舌不已。 心中暗叹,原来自己往日里,竟是都看走了眼。这位只知道练丹的老神仙,竟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啊!不仅能让天机轮回盘逆转,还敢把堂堂的天帝陛下给一拂尘推了进去,最最关键的是,他还有能耐把人给捞出来。 要知道她缘机开启了天机轮回盘后,无论谁进去了,都必须得老实的去凡间走一遭。因为,她没本事把人给捞出来呀。 这件事必须给瞒住了。这要抖出去了她缘机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么? 呜——这卧虎藏龙的天界,是不想给普通人,不对普通仙活路了吗?不想让她们这种普通仙混了吗? 润玉将逆鳞手镯重新收好,抬起头来环视了四周一圈,直到看见了已经恢复了顺时针方向转动的天机轮回盘,才确定自己是真的从逆转的天机轮回盘中出来了。 在轮回盘里面的时间太长,长到早已超过了他自己的人生。如若不是润玉心智坚定,就算记忆恢复,怕是也会完全分不清哪里才是现实。 “老君,本座去了多长时间?”润玉转头看向太上老君,他现下最关心的便是这个问题。 “七九天。”太上老君回道。 七九六十三,在天机轮回盘中过了几万年竟才两个月零三天。这让润玉松了一口气,还好,还不久了。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离开了很久很久了,最害怕的便是太上老君告诉他已经过了几百上千年,那样功德金莲中的纯露缺了他的心头心滋养,为邝露重塑仙躯的事就失败了。 想起了心头的疑问,润玉带着疑惑看着太上老君开口问道,“老君,本座在天机轮回盘中收取了露儿的元神碎片后,被天道驱离怎么不是回到现实,而是又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的花神竟然不是先花神,本座怎会莫名的去了那里?” 太上老君沉吟片刻回答道,“陛下会进入其中必然是其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陛下进入,或是陛下身上有什么东西,让过去时刻的天道误以为陛下是其中之人。”回答完润玉的这个问题后,太上老君又问道,“陛下身上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第149章 金口玉言定乾坤 金口玉言定乾坤 润玉回答道,“除了本座的逆鳞,别无其他。” 太上老君一下一下地捋着长长的胡须,说道,“那就奇怪了。逆鳞本身便是属于陛下的,应该是不可能成为陛下进入其中的引子呀。” 见太上老君对此也没有答案,润玉也不纠结于此,他更想知道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老君,那个世界的一切又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关于这个问题太上老君没有立时回答润玉,目光看向了天机轮回盘。 “还请老君为本座稍解疑惑。”润玉忍不住追问。 太上老君转身看向润玉,“陛下可曾听说过黄粱一梦。又可知大千世界,小千世界。” 润玉点头,回答道,“这些,本座自是知道的。” 太上老君转头又看着天机轮回盘说道,“世人皆知黄粱一梦,一梦三生,陛下若是处在黄粱一梦中,自是什么都有可能梦到的。而所谓的大千世界,则是由一千个小千世界组成中千世界,再由一千个中千世界组成了这大千世界。世人常言的三千世界,并不是只有三千个世界,而是因为它里面有小千、中千、大千,所以大千世界才又被称作三千大千世界。陛下所经历的一切,也可能是其中一个相似的小千世界。” “那本座经历过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一梦三生的黄粱一梦,还是物有相似的小千世界?” “陛下,您自己认为呢?” 润玉低下头不禁回想起了,他在那个小世界里他所经历的一切。他不得不承认在那方小世界中他真正的体会到了父母双亲的无私疼爱是什么样的,兄弟之间的真正的兄弟情义又是什么样的,甚至是学会了怎么样去真正的爱一个人,还有那个让他充满了亏欠的他的孩子…… 他并不希望这些只是梦一场,他希望他们都是真正存在的。 抬起头看着太上老君,润玉肯定的道,“本座认为都是真的。” 润玉是九重天的天帝,掌控天地,他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当做法旨,他这句话刚落,在天机轮回盘内部的某一处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有什么脱离了天机轮回盘的桎梏飞向了未知的地方。 太上老君看着那悠然飞远的流光,眉眼祥和,语带欣慰,“陛下是这天地之主,一言九鼎,陛下说是真的,那一切自然便是真的了。” 功德无量!又一个小千世界彻底形成了,希望这个带有天帝御口亲言的小世界能在风雨中立稳脚根,演化出完整的天地规则,彻底的成为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世界。 这一道流光润玉自然也是看见了的,他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激动的问道,“这是?” “哈哈……”太上老君笑道,“如陛下所想,这个在主命轨出现了偏差,而在天机轮回盘中无意识演化出来的小世界在陛下的金口御言之下,已经不再是如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灭的存在了,而是彻底的得到天道的认可,脱离了天机轮回盘的束缚成为了一方独立的小千世界。” 润玉看着流光消失的方向,眼角微润,喃喃自语般的问道,“命轨为什么会出现偏差?”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陛下在天机轮回盘中看到了过去曾发生的事,那想必也知道,一切的不同皆起源于洛霖救梓芬的那一刻。” 润玉证实了心里的猜想,心神震动。原来他润玉并不是天生,就注定了会有万年孤独亲缘淡薄的命运么? 太上老君看着天机轮回盘自顾自的说着:“世间万物本是自有定数的,洛霖救了梓芬这个本不该活着的人,世间多出了一个人,就如同有三个人分三个果子,一人一个,原本很公平。但又忽然来第四人,果子却从一开始就只有三个,这第四人要吃上果子自然只有从原来的三个人手中取得。这梓芬的存在便是这第四个人,她所得到的一切不管有意夺取还是无意所得,自然都是原本属于别人的。” 第150章 何谓自己的选择 何谓自己的选择 润玉想到邝露在那个小千世界里才是水神的女儿,于是问道,“那先水神之女锦觅呢?” “异数所出,自然也为异数,那锦觅所拥有的自然也是夺取了别人所有。” 太上老君想起这两个引起所有混乱的根源,以及被她们母女二人掠夺了气运,改变了人生轨迹甚至是丢了性命的人,太上老君就又感叹道,“其实命轨里出了些异数这本无甚大碍,天道轨迹自会化解这异数所带来的意外。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多出的异数,她偏偏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她成了玄灵斗姆元君的亲传弟子,水神风神的师妹,正经的花神。这位花神所遇到的人,水神、风神、先天帝,废天后等等。无论哪一个都是手握一方权柄,能引动一番风云的人物。她所生的女儿,无论是本身的花界少主的身份,还是水神之女的身份,陛下未婚妻的身份,亦或是前火神所爱的身份都是举足轻重的。自然她们母女二人所带来的就不只是意外这么简单了。既然天道命轨无法自行化解,那就只能降下劫难,以期以此来让偏离的命轨,回归正道。” “所以,我们这些人就都是这场劫难的牺牲品吗?”润玉望着太上老君,眼里神色晦暗。因为这花神梓芬母女二人,他们所有人就该认命的去承劫吗? 太上老君对润玉正色的道:“陛下,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事无绝对。身在局中,虽有许多的无可奈何,但选择的权利还是有的。就如陛下,当时陛下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最终不都是陛下自己选择去做的吗?” 呵呵…… 何谓自己的选择?身在局中被命运推着往前走,被周围的人一步步的紧逼着往前走到。他润玉什么时候能自己去选择过?当他真正的在没有任何外力的逼迫下,心甘情愿的想要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也因为他在这场所谓的劫难种下的恶果而离开了他。 罢了,那些痛苦和磨难都已经过去了,那些无关紧要的旁人于他而言也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只有邝露。 如此想着,润玉摸摸重新放在心口的逆鳞手镯,心情越发的急切了起来。 父帝,母神,碧落,二凤还有叔父以及岳父岳母大人,等露儿回来了,我会带她回去看你们的。碧落你要乖,乖乖的等着父帝带你母神回来…… “对了,陛下取到了吗?”太上老君想起了润玉入天机轮回盘的最终目地。 润玉点头,“已经取到了。”转头看着太上老君,润玉又道,“老君,下一步又当如何?” 太上老君心下放松,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一本正经的回了润玉一句,“下一步,自然是先回去了。” 润玉哑然,提步跟上已经走出老远的太上老君。 缘机仙子站在一边,看着润玉跟在太上老君身后几步慢慢的走远,歪头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这天帝陛下与太上老君二人在打什么哑迷。直到完全看不见润玉和太上老君的影子了,缘机仙子才风风火火的扑到天机轮回盘前,仔仔细细的上下查看了起来。 全部查看完了,缘机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后怕的嘀咕道:“还好天机轮回盘没出什么问题,真真是吓死小仙了。 第151章 八百年的时光 八百年时光 时间从来不会等人,无论你是人是仙,时间它都是如此一日复一日的走着,无情的从不愿为谁稍作停留。 对仙界众仙来说,即使他们从来也不怎么在意时光的流逝,八百年也算是段不短的日子。 八百年前,润玉冒着迷失于其天机轮回盘中再也无法清醒的风险,从天机轮回盘中回溯过去取回了邝露残破的元神碎片。 他与太上老君本打算将邝露的元神碎片放入邝露的真身纯露之中,置于功德金莲中一起温养,却不料在这中间也不知是哪里不对,邝露的元神碎片竟是在这过程中一分为二,有一半在润玉与太上老君的眼前瞬间消失了踪影,无论太上老君之后如何卜算也仍是不知其去向。 见此情形,太上老君只能告诉润玉,邝露剩下的那点元神太少,怕是无法让邝露拥有完整的神智,找回那一半遁去的元神碎片便是润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在第一个百年里,润玉让容轩寸步不离璇玑宫的守好功德金莲,又派破军星君先行带人去忘川寻找邝露元神碎片的踪迹,自己又以最快的速度整顿了天界的人事,重新安排好布防事宜,最后让琉羨监视六界的动向,如有妄动随时向他禀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为天帝必须安排好天界的一切,才能心无旁碍的去为她做更多的事。 在第二个百年里,他终于踏上了自己的寻找之路。他去了忘川,不同于上一次的悄无声息,这次他明明白白的打破了自己曾经的誓言,踏过了曾经亲手划下的界线。一次次的顺着忘川河水沿途寻找。他也去拜访了玄灵斗姆元君,只可惜却并未得到一个让他满意的答复。 在第三个百年里,他去了所有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也去过了她喜欢和向往的地方,还特意去了她儿时的故居。在那里他见到了隐退于此的太巳仙人,与太巳仙人相对无言之后,他终是选择了转身离去。他想起当初他初登天帝位,晋她为上元仙子时曾赐予她的玄洲仙境,他又去了那里,玄洲仙境终年仙雾缭绕,花木繁盛是个极美丽的地方。只可惜她一直陪伴着他,几乎是从没有时间去那里小住,玄洲仙境里并没有她的任何气息和存在过的痕迹,更没有吸引来她任何点破碎的元神。 在第四个百年里,他开始沿着曾经在天机轮回盘中的记忆,带着对她的入骨相思,一步一步的走过所有她曾经走过的路,感受她曾经受过的痛楚。他去过极寒之地,寻过她曾经为他寻药的每一处陕谷深渊,染了满身霜雪却终是一无所获。 在第五个百年里,走过了所有地方的他,想着她最后是化作雨露洒遍了六界的。于是他想她的元神碎片也许会去这世上的任何每一个角落。想起他们的初遇她便是被虹桥吸引才走到了落星潭,她也曾说过喜欢虹桥,于是他搬下法令只在雨后搭出虹桥,他希望这一次那个化作了漫天雨露的傻姑娘,会在雨后顺着七彩的虹桥回到虹桥尽头她住了千年的地方,也回到他的身边,莫要让他一个人寂寞的空等待。 在第六个百里,他又想着,她的元神碎片也有可能会入了轮回,化作了一个凡人,于是他去了地府查找命薄,去见每一个可能是她的人,可惜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身上带有她的元神气息。不愿意就这样死心,他拿着她的画像,在茫茫人海中,问每一个遇到的人,有没有见过画上的这样温婉美丽的姑娘,那姑娘的右眼之下有颗很醒目的泪痣……那是她最独特的标志。 第七个百年,第八个百年,…… 第152章 他想告诉她 他想告诉她 时光荏苒,八百年就这样过去了。 在这八百年里,润玉一年里总有大半的时间不在天界。好在自他登天帝位后一直纪律严明,赏罚分明,天界的风气极正,安排的也妥当,天界现今更是没有什么野心份子,倒也一直平静无事。 这日,正在人间的润玉派遣风远致送了批阅完的奏章回天界,风远致回来时带回了一封书信,容轩于信中说勤政殿里的龙血珠已经无法维持太久了,让润玉赶紧回天宫一趟。 润玉心下一紧,忍不住担忧,匆匆的便赶回了天界。 “怎么会这样?距离上次取心头血到现在,才将将不过几十年而已,怎么就无法维持灵力供养了呢?”风尘仆仆的润玉带着风远致,刚刚踏入自己的寝殿大门,便急急的开口问着对面迎来的容轩。 “陛下,最近这段时间,功德金莲中的纯露吸灵力的速度越来越快,所以这颗血珠,才会消耗这么快。”自从勤政殿里有了这颗功德金莲,他的职责就变成了守卫这里。日日看着,他自是能马上发现这其中的不同的。 没再说什么,润玉匆匆几步就走到了金莲池边。 功德金莲顶端原本比龙眼更大的血珠,竟是已经缩小到只有一粒黄豆大小了。 润玉紧紧的盯着功德金莲中的纯露,“可有去问过太上老君,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 容轩看润玉神色紧张,连忙回答道,“太上老君说,因着佛祖给的功德金莲是万年份的,许是原本就用不上一千年时间,所以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纯露马上就要塑成仙躯了。老君还说,让陛下这段时日最好留在天界,以便随时照应。” 容轩说这段话的语气里,有一股不易被查觉的轻松。 话少的容轩,对着润玉,就总是比平常话多一些。而且他与邝露共事了那么多年,现在她快回来了,他自也是欢喜的。这八百多年里,小云朵都变得沉默了,他不太喜欢。现在邝露回来了,小云朵也会好的吧?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润玉心头一松,满满的疲倦就涌了上来。 待容轩与风远致离开后,润玉在金莲池边坐下,望着池中的功德金莲。心下又悲又喜,喜的是仙躯塑成离她回来又近了一步。悲的是,八百年了,他没能寻得她那遁去元神碎片。现下,他只能期望天道仁慈,这滴纯露里的元神能让邝露拥有神智,哪怕是不太清醒的神智也好。 “露儿……我很想你。”坐了许久之后,润玉才缓缓开囗。心里翻涌着许多的话,那些千言万语都说不尽的话,却最终汇成了这一句。 他想告诉她,八百年了璇玑宫的梨花开了一茬又一茬。那一树一树的繁华,如云般堆叠在璇玑宫之上,果然是场极美的胜景,是他们在小千世界里所种的那几颗梨树完全无法比拟的壮观。 他想告诉她,他去过所有她去过的地方,走过所有她走过的路,一个人的前行真的很孤独很寂寞。 他想告诉她,那年灯火辉煌之下,锦衣红装的她真的很美很美。他给她准备了很多红色的衣衫,够她穿很久很久。 他想告诉她,那年的上元佳节,他不止看到了她穿红衣,还看到了她手中拎的花灯。现在他也会做了,做的好像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他最想告诉她,她从来就不是他的负担。他们之间,从很早以前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当然以后,也永远不会有。等她回来后,他们可以一起去找那遁去的小千世界,她可以回去见见她的朋友与他们的孩儿。 …… 第153章 木偶般的灵魂 木偶般的灵魂 功德金莲上的纯露再次发生变化,是在两个月之后。在这期间,纯露吸取灵气,吸取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 这天夜里,润玉正在床榻上浅眠。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都剧烈的翻滚着涌向一个方向。 浅眠中的润玉猛的睁开眼睛,迅速的起身来到莲池旁边。 莲池中的纯露散发着一阵剧烈的蓝色灵光,混合着功德金莲所散发出的金色光芒,刺的润玉眼前一片空白,让他忍不住抬起手臂来挡住眼晴。 待光芒散去后,润玉放下手臂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雪肤乌发不着寸缕的清丽佳人,静静的飘浮在半空中。 措不及防的见到这一幕,润玉只觉脸上一热羞红了一整张俊脸。闭上眼睛快速的施法取来衣物,又施法给她穿上,才敢睁开眼伸出双手接住从空中徐徐下坠的邝露。 真正将她抱在怀里的这一刻,润玉才从羞臊中回过了心神,感觉到了狂喜,他内心的喜悦多的已经把他给淹没了,她的样子,她身上清甜的气息,每分每寸都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深入骨髓。他所有的冷静和他引以为豪的自持,也全都已经抛进了忘川,消失不见了。此刻的他,只想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浅语低喃,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他。 “邝露……你终于回来了!”他红了眼眶,确认般的再度用力抱紧了怀中的人,低下头用脸轻柔的蹭蹭怀里人的发顶。他的声音也又轻又柔,似是怕惊吓到她一般,却又带着种止不住的轻颤,等她归来的日子,他度日如年,现在想来,他都不知道这八百多年自己到底是怎么挨过来的。 “邝露?”太久没有得到回应,他忍不住又叫了她一声。 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回应,深沉的夜里万物皆眠,只余下一片宁静,这宁静让润玉心头发慌。润玉低下头看向邝露的眼睛,那眼眸黯淡无光,毫无焦距,里面没有半分的神彩,许久之后才会轻轻的眨动一下。 八百多年了,润玉在午夜梦回间,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当邝露回到他的身边,当他们再次相见时,他们会说些什么,是轻声低语或是相视而笑,是深情缱绻或是缠绵绯侧,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拒绝去想,那只要想想就让他恨不能自毁元神的结局。 可现实却偏偏印证了太上老君的话,只肯给他最坏的结果,邝露并没有清醒过来…… 他那满腔的喜悦尚未散去,就要接受接踵而来的打击。润玉只觉得在那一瞬间,全身的温度与力量都消失殆尽了。他就像是在夏日炽热的烈阳中,那一尾身处在即将干涸的水塘里的绝望的鱼。 周围的一切都让他喘不过气。 一阵无力深深的向他袭来,全身失去力气的他,抱着她跌坐于地。 跌坐在地上的润玉,直愣愣的望着仍然被他紧紧的护在怀里的人。 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润玉微微抬手,运转灵力将神识探入邝露的灵台。半晌后,颓然的放下了手。 他知道结果是什么的,他只是不肯甘心。邝露的灵台空茫的里面的灵魂也脆弱无比如同一个木偶没有半分灵动。 可他真的接受不了,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结局。 凭什么身为异数的锦觅都能完整的复生,而邝露却不行。凭什么天道因异数降下的劫难,就要让他们来承受后果。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们仁慈一点儿? 凭什么如此的不公? 第154章 上元天后 上元天后 到底是为什么?他寻了八百年也寻不到其他的元神碎片一丁点的消息?他奢望着存留的元神能让邝露拥有神智,哪怕神智不全,他也不怕。他会用尽他的所有,小心的呵护,终有一日他会让她的神智恢复清明。 可是现在,他的这个奢望也不存在了。邝露的神智不只是不全,而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智。 汹涌的恨意激荡在胸腔里,让润玉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喊。 “啊——”这满是悲愤的一声悲鸣,在寂静的深夜里传的很远很远。 “邝露。”润玉闭上尽是泪双的双眼,抱紧她,如同抱的是颗救命稻草般,用尽了他一身的力量。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一轻两重的敲门声。 对门口传来的声音,润玉置若罔闻。 容轩是被润玉的那声悲鸣惊醒的,他已经站在门外踌躇了很久了。寝殿里安静的有些过份,让他有些担心,最终他还是决定伸手敲门。他的职责就是守护陛下的安全,他必须知道陛下是否安好。 今夜,不止是他,恐怕所有天界的人,都会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 “陛下。”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回应,容轩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叫了一声。 “滚!所有人都给本座滚。” “是。”寝殿内传出的怒吼声,让容轩知道陛下现在并不好,但只要有回应,他就放心多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又陷入了让人难耐的寂静中,润玉呆愣的抱着邝露坐了一夜。 天慢慢的亮了,直到从窗扉中透入的光线射在了润玉的眼晴上,那刺目的亮光才终于惊醒了他。润玉踉跄的抱着邝露站起了身,慢慢的走到床榻前,将她小心的放在榻上。 润玉看着邝露,俯下身将吻轻柔的落在她半睁着的眼睑上,在她的耳畔温声低语:“邝露,你别害怕,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日寻不到办法,那他便寻一年,一年寻不到办法,那他便寻一辈子。此生此世,生生世世,唯她一人,刻骨铭心。 邝露,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不论到哪里,我都会跟你到哪里。 绝不后退! 他润玉曾经认命,但认命的结果却每每都让他痛彻心扉。 第一次,他认了自己出生的卑微,只想独善其身不染事非,只想与亲人过着闲云野鹤般的平淡生活,却无奈命运捉弄失去了唯一的至亲。 第二次,他认了婚约认了命运安排给他的未婚妻,尽己所能的给她,他所能给的一切。可笑的是他那未婚妻,也不过是命运给他的,另一个充满了蜜糖的谎言。最后即使他用了半条性命,也什么都没能留住。 第三次,他认了命运的安排,毫无反抗,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最后却偏偏一切也没能如他所认命的那样发生。他这个该死之人没死,无辜的邝露却走了。 凡人尚且还有一言曰,“事不过三”。 现在,他再也不要认命了。 为了邝露,没有路,他就自己闯出一条来。 第二日,在早朝的最后,一身白色绣银龙暗纹帝王冕服,头戴银色冕冠,高坐在天帝御座上的润玉宣布了一个消息,立上元仙子邝露为天后。 对你没听错是“立后”不是“追封为后”。 因着这个“立”字,众仙都在心里小声的嘀咕着“上元仙子八百年前不是已经不在了么?立个没了的人,还是个没了八百年的,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润玉眼神锐利的盯着下方众仙,不等众仙提出疑问,又说了句:“传诏下去,诏告六界,从今日起上元仙子就是上元天后。” 润玉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也没管这个消息对众仙来说有多么大的冲击力。至于众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是知道的。不过他是天帝,他要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他们做为臣下,只需要听令照做就好。 第155章 名正言顺的娘子 名正言顺的娘子 天元二十一万七千五百三十年,天帝陛下九千九百五十岁的时候终于宣布立下了天后。 此时的勤政殿内,云生正陪着邝露,坐在润玉位于勤政殿的寝殿门外的廊檐之下晒着太阳。 如今春光正好,阳光斜着照在躺在廊檐下的邝露和坐在邝露旁边的云生身上。云生觉得阳光照在身上,全身都是暖洋洋的,特别的舒服。 八百年前,天帝陛下将勤政殿的女仙侍者都遣去了别处,她云生自然也就不负责侍候陛下了,反而被扔给了容轩那个大冰块。她也是个心宽的,对她来说到是在哪儿都没太大的差别。冰块那人嘴硬心软,话少事也少,她也就乐的轻松了。 今日一早,她就被冰块给提溜了过来。隔了几百年,又再见到仙子她特别开心,只是没想到仙子却是这样的情况。 不言不语,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动作。醒着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的睁着眼睛,偶尔才会眨一眨眼。 她到的时候,陛下只说让她小心照顾着,不许别人靠近。 她有些担心,就悄悄问了冰块,冰块只说是还没完全康复,过段日子就会好。 这里除了她和仙子,就只有守在外面的天帝禁卫天兵。今日起的太早,四周太安静了阳光又太好,让坐在邝露旁边趴在椅子上看着邝露的云生,都有了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迷迷糊糊中,云生听见远处勤政殿的大门外传来禁卫天兵的见礼声,她马上清醒了过来,转头就看见陛下已经进来了。 云生赶忙站起身,向润玉行礼。 “陛下。” “露儿,怎么样了?”润玉走进院门,就看见邝露躺在廊下的木椅上。阳光斜撒在她的身上,她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不安了大半日的心,平静了下来。 “仙子晒了会太阳就睡着了,睡了有一多时辰了。”云生向润玉说明情况。 润玉见邝露闭着眼睛呼吸轻柔平稳,点点头对云生吩咐着,“那就好,云生你带人去把璇玑宫收拾一下,璇玑宫的梨花开了,收拾好了我们就搬过去,露儿看到梨花一定会开心的。” “是。”云生应诺,刚要转身离去,又被润玉叫住,“对了云生,把为露儿准备的东西都放到我的寝殿里,从今天开始,露儿就是本座的天后了。” “啊!”云生张大了嘴,满脸惊喜的看着润玉。 “还不快去。” “哦,我马上去。”云生笑的灿烂,提着裙摆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云生的喜悦稍稍的感染了润玉,他沉重的心里也不禁升起了些许喜悦。 润玉弯下腰,刚想将邝露抱起来,就见她颤动着眼睫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睛里的目光,仍旧是没有半点神彩的空洞目光。 “露儿,你醒了。”润玉索性蹲在她身边,拉起她的一只手,从怀里拿出逆鳞手镯给她戴上,再双手合拢将她的手握在他的一双大掌中。 低头将吻轻轻的落在了她的手上,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对她说道:“露儿,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娘子了,开心吗?” 他心里其实更想迎娶她,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而不是立后。可是他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办法,让她完全恢复。在这之前他必须把她放在他身边,他才会安心。立后就必须马上进行,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于他的露儿清誉有碍。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不好的语言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谧,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给他答案。但在他的心底深处,他还是无时无刻不期望着出现奇迹,期望着她能突然与他说“这一切都只是个玩笑,这些事情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想起玄灵斗姆元君的话,润玉将脸埋入了邝露膝上,不让她看到他脸上的冷意狰狞。 第156章 喜事带忧 喜事带忧 斗姆元君曾对润玉说,“顺应天命,莫要强求。” 不求?怎么可能? 没了她,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天道不予,他就自己去取,要他放开她永远都不可能。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他就陪她一起共赴鸿蒙,反正在小千世界里他也做过一回了,再做一次也无妨。 距离当日润玉下诏立后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期间润玉将邝露保护的特别严密。除了信得过的几个人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见过邝露,包括身为天帝叔父的月下仙人丹朱。他也没有过说具体的立后大典时间,或是何时安排祭天等等…… 因着这些渐渐的天界众仙都在私下议论,应该是他们听错了,陛下一定是追封上元仙子为天后。即是追封就该在先贤殿立个牌位,让上元天后得享贡奉才是。 他们想问问清楚,可面对天帝陛下那冷凌凌的目光,他们又不敢当面去问天帝陛下了。而天后的父亲太巳仙人,又在几百年前向天帝请辞未果之后,就自己挂印带着家人离去了,如今太巳府内早已是空无一人渺无人烟了。 如今这情形,让他们连个问明情况的地儿都没有。 这些年天帝龙威越来越盛,他们轻易不敢去质疑他的命令和决定,于是只好转而去怂恿身为天帝亲叔父的丹朱帮忙。 丹朱本人也特别的想知道真实情况,在这两个月里他不是没试过去探探。可惜,他大侄子根本不见他,他也没啥好办法。于是众仙无计可施,这事儿也就这么先搁下了。 就在众仙都要认定,天后只是个名义上存在的人的时候,前火神旭凤携了花神锦觅来了天宫,到了姻缘府。 旭凤这次带锦觅来,是来找润玉救命的。 锦觅怀孕了,这本是喜事一桩,可偏偏这次锦觅怀的是个火属性灵胎。锦觅自身修为浅薄,这灵胎又太过虚弱,需要旭凤每日渡火系灵力才能维系。可偏偏旭凤的灵力与锦觅体内润玉的半身元灵严重相冲,渡入的灵力反而引起了锦觅体内的灵力暴/乱,这不仅让锦觅虚弱不堪,灵胎也随时都有消散的危险。 在魔界的时候,魔医已经看过了,说会这样是因为应龙的元灵乃世间水系最强,太过于霸道,不容任何火系灵力所致。这情况要么选择拿掉灵胎,要么只能取出那一半应龙的水系元灵。 他和锦觅都舍不得孩子,便只好来求助于润玉。 可旭凤上了天界才知道,他大哥润玉现在除了上朝理政的时候,其他时间根本不见人影。而他大哥现在是天帝,他的住处有重重的重兵把守,他这个前火神根本靠近不了分毫。于是旭凤只能先带了锦觅来找丹朱。 丹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忙带了他们去璇玑宫寻润玉。他虽然这两个月没见着他大侄子,但他可是知道他在哪儿的。 “陛下,月下仙人带了前火神及花神求见。”风远致走到润玉旁边,小声的向他禀报道。 润玉正坐在璇玑宫花园里的椅子上,怀里抱着邝露。他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灵力打开了梦珠,将梦珠内的梦镜一颗颗的放给怀里安静的人看。 在失去她的那几百年里,就是这些梦境陪着他,熬过了那些漫长的,夜深人静思念满溢的断肠时光。 这些梦珠都是当年她走后,他从魇兽那里拿来的。他一下子将与她有关的梦境都搜刮走了,拿的太多了些,弄得魇兽都不怎么敢靠近他了。 润玉听完禀报表情不变也没说什么话,其实他是有些恍惚的,隔了那么久猛然听到旭凤他们来访,润玉恍惚间还以为他和邝露还处在那个小千世界里。 第157章 让他们回去 让他们回去 一阵恍惚的沉默过后,润玉很快便清醒了过来,他心里很清楚旭凤并不是二凤,他不是他那个整日里不爱念书只喜欢修练打架,每天想着嫁表妹,却见不得表妹受一点委屈,从小一生气就嚷着要跟他断绝兄弟情义,转头却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到璇玑宫来和他抢床榻,会不管不顾的去帮他这个哥哥偷婚书的弟弟二凤。 转头继续陪着邝露看梦境,直到手上的几颗梦珠都看完了,润玉才淡淡的问等在旁边的风远致:“他们有没有说有什么事情?” “回陛下,没有。”风远致恭敬的回答道。 “让他们回去吧。” 润玉此时并不想见旭凤他们,看见他们,特别是看见锦觅,给他的不过又是一次的锥心之痛。 这痛,又会提醒着他,他曾因偏执而失去的一切,以及怀里的人曾经承受的那些痛苦。 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和小千世界里分别的那些人,特别是碧落,八百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长得有多高了,会不会恨他这个父帝。润玉想着想着,不由的默默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璇玑宫门外* “什么?不见?”丹朱不可置信的重复着传令仙官的话。 靠在旭凤怀里的锦觅也满是不信,虽然前断时间有传小鱼仙倌立了邝露为后。可她是了解他的,他对她的心,是不可能因为区区立后就变了的。那……他为什么不见她呢?难道是邝露不想见她吗? 一定是了,因为小鱼仙倌喜欢她,所以邝露必然是不想见到她的。 “你有没有跟小鱼仙倌……就是天帝陛下说清楚是我们来见他啊?”锦觅皱着眉忍着身体的不适问着眼前这个很年轻的传令仙官。 听到锦觅的语气,年轻脸嫩的传令仙官忍不住挑了挑眉。这话里的重点放在了天帝陛下四个字上,这是在质疑他的职业素养了么?他风远致身为现任风神之子,兼任天帝陛下的御前传令仙官总领。如果不是现在是在这璇玑宫,他手下的传令官都不在这里,他们连见他都见不到,哪还能用这种转弯抹角的话来侮辱他的职业素养。 “是陛下亲口说的不见,几位还是请回吧。”风远致语气冷淡,说完利落的转身,让他在这和几个脑子不甚清楚的人继续呆在一起,他还不如回璇玑宫去和容轩那冰块呆着。 旭凤见他要走连忙开口,“仙官请等一下。” 身为旭凤好叔父的月下仙人丹朱,也急急上前几步,死死拉住风远致不让他走,咋咋呼呼的不停说着好听的话,让他再进去再通报一回。“小远致啊,咱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就帮个忙呗。日后老夫定给你寻个天上地下难得的好姻缘。” 丹朱其实和风远致并不相熟,只是三千多年前润玉出巡各族,把风远致带回天宫的时候。因为听说他是前风神的侄子,想着他和锦觅有些关系,就多关注了那么一下。丹朱完全不知道,这位看起来风姿翩翩、温和腼腆又脸嫩的传令仙官,有一个与长相完全相反的特殊技能——损人。 “月下仙上,您这算是在威胁我么?”风远致腼腆俊秀的脸上面无表情,语气更淡了几分。甩了几下也能没甩开丹朱这个就差粘他身上的牛皮糖,又听他说什么好姻缘,让他忍不住失了耐性。 可惜风远致带着些腼腆羞涩的长相,让他即使冷淡,也让人看不出来。丹朱完全没发现他已经惹恼了风远致,只是想起了他的身份。笑着说道,“老夫怎么可能是威胁你呢,远致啊……这锦觅呢好歹也是你堂姑姑的女儿。大家都是亲戚你就帮帮忙吧。” 第158章 传令官风远致 传令官风远致 丹朱只想着风远致与锦觅他们算是亲戚,却完全忘记了风神临秀是怎么因锦觅而枉死的。 他忘了,风远致自己可没忘。 当年风神嫁与水神后,因着刚开始两人分居而流言四起,风族与水族也产生了嫌隙,不得已风神只能搬到水神的洛湘府常住。因着少有回风族的时候,风神就把风族事务都交给了同为风族嫡系的亲堂兄,也就是风远致的亲爹帮忙处理。 风神死后,风族里本就不满临秀一个女人当权的旁系开始争权,阴谋诡计频出,若不风远致他爹有些个手段,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后来润玉出巡各族,碰上了被旁系趁天帝出巡各族忙乱的空隙,绑架出来的还是个半大少年的风远致,润玉十分赶巧的救了他一命。 风远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决定抱紧润玉的粗大腿,效忠于润玉的。 润玉解决了风族内乱后,思量之后就将风神之位给了风远致他爹,走时一向腼腆内向的风远致死活都要跟着润玉走。 润玉想着风神处理好族中事务后本来也要到天宫述职,就带上了他。一路上发现这腼腆的风族少年不仅乖巧听话,还记性特别好,无论什么事他说过一遍他就能记得,而且说话的时候口齿清晰。很适合做在他身边传达政令的传令官,于是风远致的职业倾向就这么被润玉单方面的决定了,并在培养了几百年风远致正式成年之后,就让他走马上任了。 “我姑姑的女儿,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丹朱的话直接让风远致眼神一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远致,锦觅就是呀。你好好看看她,如花似玉,艳冠六界。你这个表姐,是不是和你堂姑姑一样,都很漂亮啊?!”丹朱只以为风远致是没有见过锦觅,所以才不识得她。忙拉着他走到旭凤与锦觅跟前,给他介绍着,满脸兴奋的等着亲人相逢,泪眼汪汪的大团圆结局。 “月下仙上你是不是认错了?我姑姑与姑父的庶出女儿,不仅是个将父母抛之脑后的不孝女,还不修妇德,婚前失贞,勾引小叔子,与小叔子野合。那就是个比凡间最下等的青楼女还不如的女人。怎么会是眼前这位美艳端庄的夫人呢?月下仙上你定然是又眼花认错人了。”形容女子的词汇多不胜数。风远致挑了美艳二字,其实是在暗指锦觅只有一张脸可以看,而加上端庄二字则是结合前面几句话暗暗嘲讽锦觅。风远致本是不想多加理会他们的,偏生丹朱还把他强拉了过来,这可就是他们自找的了,怨不得他。眯了眯眼,风远致干脆的顺着丹朱的话刺了一通。脸上偏还一脸不敢置信,一副丹朱老眼昏花的表情。 “风远致。”旭凤是知道风远致的,又怎会不知道他在讽刺谁。直接被他的话气黑了脸,忍不住一声怒喝。 “哎,前火神殿下你居然认识我,真是太荣幸了。”风远致笑容满面,憨态可掬。 旭凤的怒火堵在胸中,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攻击到对方半分。“风远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傻。” “哎,前火神殿下你生什么气呀?我又没说你们。我说的是我姑姑那个庶出长女,她不仅婚前失贞,与小叔子在花园子里野合,她还背信弃义不守承诺。我那可怜姑姑和姑父,都是因为她不知羞的和小叔子纠缠不清,才会被她小叔子的亲娘和表妹合谋害死。结果姑姑他们刚被害死,身为长女的她,就马上就忘了生身之恩,背弃了父母为她定下的婚约,背叛了对她情深义重屡次救她性命的未婚夫,跑去和杀死姑姑他们的仇人成了一家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知廉耻、不守信诺、不知感恩,整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说她是不是比青楼女都不如?人家青楼女还是被逼着堕落的,而她则是自己上赶着愿意的啊……” 第159章 风远致的恨 风远致的恨 风远致斜眼看着靠在旭凤身前的锦觅笑的灿烂,一通话将旭凤锦觅那感天动地到死亲爹死嫡母死朋友的爱情贬的一文不值,话的最后还故意将啊字的尾音拖的老长,让本就讽刺的话,讽刺的意味更甚,扑天盖地的涌向旭凤三人。 旭凤听得懂,锦觅却没大明白,风远致又是笑容满面没有指名点姓,锦觅虽然觉得哪儿不对,却也没往自己身上想。 毕竟对于她来说,不在意的东西,她是从不放在心上的。她觉得旭凤重要,她自然就只紧着旭凤,其他人或事就像不重要的东西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她忘到脑后。风远致的这番话她也潜意识的拒绝去明白,因为她是不承认洛霖和临秀是因她而死的。 她懵懵懂懂的不甚在意,旭凤却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怎么?前火神殿下你也觉得那女人不是个东西吗?”看见旭凤握紧的拳头,风远致继续刺激他。 “风远致你别逼我动手。今日你再出言污辱,我便是杀了你,天界谁又有敢说是我的不是。”旭凤怒极,脸上也失去了一惯的和煦。 风远致瞪大了一双黑亮的眼睛,震惊不已,“不是都说前火神殿下仁善纯良,光明磊落,品性高洁吗?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呀。难道其实你不是前火神殿下,而是有所图谋的小人假扮的?故意来天界找事儿,要再挑起天界与魔界的纷争,快说,你假扮我天界的堂堂前火神殿下究竟意欲何为?你是不是居心叵测包藏祸心,故意来天界找事的?” 风远致说完还上下扫视了旭凤几眼,脸上也满是紧张戒备的神情。 被风远致甩开,剧本又没按心里的团圆结局走,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被那一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绕晕了的丹朱。刚回神,就又听到了旭凤假扮了旭凤的话。下意识的他就反驳道,“这是真的旭凤。” 丹朱一说完,风远致马上一脸放松的拍拍胸口,转头丹朱说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是那个亲爹强了我表姐亲娘,亲娘更过份直接害死了我表姐亲娘,表妹和他亲娘又合谋杀了我表姐亲爹和我姑姑这个表姐嫡母。害死了表姐幸福和乐的一家人,隔着至亲血仇还无耻的来勾引我表姐,跟我表姐无媒苟合,花园子里牲口一样脱光了灵修,背后捅亲哥刀子,抢亲哥哥未婚妻,害我表姐被人鄙夷,让人唾骂的卑鄙小人跑来假扮了前火神殿下呢!太吓人了,那种人根本就不配与前火神殿下相提并论嘛。” 看丹朱瞪着眼睛,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风远致转回头对着旭凤极认真的建议道,“前火神殿下,下次你看到那个小人,一定要记得一掌拍死他。因为他和你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未免教他先污了你清白的名声,你还是先下手为强,直接先拍死他为好,毕竟他娘可是直接间接地害死了我天界三位正神无数小仙,虽说后来他娘自己跳了临渊台,但难保哪天他又神经病发作认为是我天界对不起他,听说他已经潜逃到了魔界万一他到处挑事儿绝对会拖累了您。” 风远致这番话说的无比的真诚,只“先下手为强”这几个字,音压的特别的重,旭凤又怎会听不明白,风远致不仅在指责自己和锦觅害死了水神风神,还在暗暗指责他曾经说是润玉害死他母神的事。 旭凤满脸绯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两眼喷火的怒视着面前这个侮辱者。 两人死死的对视着,一个怒目,一个嘲讽。互不相让,闪电雷鸣般,战事一触即发。 旭凤恨得牙根直发麻,手指骨节发痒,只想狠狠的暴揍眼前人一顿。 深吸一口气,想着此行的目地,又想着风远致身后的风神和整个风族,想着此刻不宜生事,旭凤又不得不极力的压下胸中燃烧的怒火。 见旭凤身侧的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 风远致觉得特别无趣,他还以为他会干脆的动手呢,结果还是不敢。他低头嘲讽的一笑,又转头对终于有听明白了,而玄然欲泣的锦觅笑道,“仙子你不知道吧,我表姐灵修的花园子就是当年她亲娘被人强行污辱的地方。而且他们灵修也不找间屋子,都让人撞见了。也不知道我表姐光着身子的样子,有没有被私底下画成春宫图传送于各个男人之间,供人意淫赏玩。” 第160章 怎么可能不懂 怎么可能不懂 风远致的嘲讽指向了锦觅,旭凤听了他的话,心中的愤怒压抑不住的暴发了,眼神中的烈火像是喷射而出一般,大声地对他吼道,“风远致,你再说一句试试。” “前火神殿下,我又没说你,你莫名其妙的生的哪门子的气呀?”风远致眉头一挑,话里话外都是旭凤在无理取闹的意味。 旭凤气的浑身颤抖,眼神里是各种的,痛苦、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怒吼一声,将无处可泄的怒火化作一掌,用力的击了出去。 轰然的炸烈声,让丹朱都忍不住心下有些惊魂,看向被旭凤用灵力击打的地面,只见那一块原本平整的玉制地面,早已是四分五裂,一片狼藉了。 旭凤最终还是有所顾虑,没将那一掌打向风远致。以前的事他也很抱歉,风神也确实算是无辜妄死,但动手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事情也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就不能向前看呢? “就不能放下吗?”旭凤忍强着撕了眼前人的冲动,向风远致抛出和解的橄榄枝。 风远致嗤笑一声,毫无和解之意。 他堂姑姑没有孩子,从小就疼爱他,对他来说姑姑就是和爹娘一样重要的存在。 他不痛不痒的一两句话,再加上刚刚那威胁般的一掌,就要他放弃姑姑的杀身之仇,凭什么,凭他厉害,还是凭他是前火神?亦或是凭他是先天后的亲儿子? 这脸还真是够大的! 这是拿他自己当天下第一了么? 想着人人都得捧着他,敬着他,让着他了不成? 今天他风远致偏就要试试,他究竟敢不敢在这璇玑宫门前打杀了他! 索性不再理会旭凤,风远致又继续去撩/拨锦觅,“仙子你知道吗?当年就有好多人,私底下嘲笑姑父不会教女儿。说表姐不要脸,不知羞耻,红杏出墙,勾引小叔子。啧~啧~啧~,水神姑父的一世英名啊……就这么没了。” 风远致摇头,表情沉痛,叹息不已。 “你住嘴。”风远致的一句水神姑父,让锦觅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掩耳盗铃。锦觅涨红了脸,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大声喊着。 “风远致,你适可而止。”旭凤揽紧锦觅,觉得心中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马上就要爆发了。 “我和凤凰是真心相爱的。”锦觅紧靠着旭凤,闭着眼晴哭喊着。 回想起水神说过支持她的选择,锦觅睁开眼睛,看着风远致的眼中尽是坚定,“真爱是无罪的,是你们狭隘,你们不懂。” “懂,我怎么可能不懂。真心相爱就是可以无视对别人的伤害。真心相爱就是可以不要爹娘,真心相爱就是可以不要礼义廉耻。真心相爱就是可以像畜生一样,随地脱光了发情。真心相爱就是自己满足了,别人管他去死。真心相爱实在是太伟大了,太难能可贵了。”风远致一脸的我理解,我明白,说到最后还点点头,以此来表示自己对锦觅的敬佩。 他怎能不懂,懂她的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在这一整件事情里,她连鸟族的穗禾公主这个动手杀人的凶手都不如,至少人家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她呢?她是直接没有立场,投身到仇家怀里去了!连父母杀身之仇这样的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都能忘记。当她给仇家延续血脉,在她自己也有了孩儿当了母亲的时候,难道也没有半分想起过她自己的生身父母吗? 如果真是没半分想起,这个女人该有多么的自私凉薄啊! 第161章 睁眼说瞎话 睁眼说瞎话 可事情就是这么的可笑,这个自私凉薄枉为人子女的女人,居然还能当人别人的母亲。她也不怕把自己孩子教的如她一般自私,将来也抛了她这个当母亲的。她这样连半点做人的基本道德伦理都没有的人,居然还有脸说别人狭隘,这笑话说的都能让人笑抽过去了。 “风远致你别太过份。”丹朱被风远致的话气的直跺脚,朝着风远致一声大吼。旭凤和锦觅是他看好的,他撮合的。这个风远致是在怀疑他身为月老的眼光吗? “月下仙上,我哪一点过份了。我不是已经理解了真心相信的核心真谛了吗?”风远致转头看着丹朱,腼腆的俊脸上全是委屈,清亮的双眼都蒙上了一层雾气,语气低落,似是被丹朱的话狠狠的伤到了一般。 “你这是理解吗?”丹朱没有被风远致无辜的样子迷惑,冲到风远致面前,气冲冲的指着风远致的鼻子,怒道。 “当然了。月下仙上你看,他们都被我的理解感动了,一个红了眼眶,一个直接被感动哭了”风远致抬手压下丹朱指着自己面门的手。而后又侧身指指旭凤和锦觅,说了这一番话让丹朱差点被气死的话。 “风远致你怕是瞎了吧!你哪只眼晴看到这是感动了,分明是被你给气的。”丹朱吼完,刚想再跟风远致再好好的掰扯掰扯,就看到风远致又张开了嘴,凄凄切切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月下仙上,我姑姑他们死的好惨啊!姑姑死了,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我风族上下,都恨不能将与此事有关的凶手,活着的找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死了的也拉出来鞭鞭尸。”风远致说到最后悲痛欲绝,泫然欲泣。 丹朱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噎了回去。 水神和风神虽然只是穗禾杀的,但穗禾的琉璃净火是荼姚给的,他们的死也确实是与荼姚关系匪浅,而荼姚和穗禾都是旭凤的至亲。 风神、水神是苦主,还是丧了命的苦主。风远致身为子侄,痛心于他们之死,找凶手的儿子、兄长讽刺几句。这事儿就算传了出去,也不会有几个人说他不对,反而会暗赞他不畏强权。 风远致堵了丹朱,又转回头看看双眼赤红想生吞了他的旭凤,最后才看向泪眼朦胧的锦觅,若有所思的说道,“月下仙上刚才说我眼瞎,那你们就不是被我的理解感动了。那你们为什么如此难过?是在为我姑姑他们的死难过吗?谢谢你们对姑姑他们的一片同情之心。” 丹朱这下是又气又怒,外带瞪目结舌,看着自说自话的风远致,目光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这人是怎么把睁眼说瞎话的技能,练到如此极致的。没看凤娃都快把他给撕了吗,他还能若无其事的当没看见,也是个人才。 呸,呸,呸,他丹朱才不是在夸他。 丹朱在想什么,风远致完全不在意。 想起锦觅与旭凤生了只白鹭,损人技能满点的他又想到了话说。 风远致长叹一声,恍然大悟,“你们也不用替我姑姑他们难过,我那背后捅兄弟刀子的表姐夫,看样子将来也不会好过。” “风远致,你什么意思?你在诅咒我家凤娃么?”丹朱心火再次上升,他家凤娃咋就不能好了。 第162章 不为外物所污 不为外物所污 风远致摇摇头,一脸的同情的对着丹朱说道,“非也,非也,月下仙上,远致为人坦荡,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此话绝无半点诅咒之意,远致只不过是曾经听一个有智之人说过一段话,这话是这么说的,当你有个儿子,你不好好教他,祸害的就是你全家。当你有个女儿,你不好好教她,你就会害了别人全家。所以跟谁有仇,就宠坏你女儿,嫁给他儿子,他全家就都完了,大仇就报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的,我表姐为人咋样先不说,就说一个水,一个鸟,加起来等于什么?仙上你知道吗?” “等于什么?”丹朱拿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不敢贸然的去回答。 “水加鸟,不就是水鸟嘛!啧~啧~啧~这仇人一脉的高贵血统算是断了。表姐也是个狠的,为了报仇,直接以身饲虎了。” 他这话冲击力十足,旭凤、锦觅和丹朱都陷在水加鸟等于水鸟,血脉断绝,以身饲虎等字眼中,惊愣不已。 丹朱和旭凤都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锦觅的腹部,那里正怀着一个火属性灵胎,谁说水加鸟就一定等于水鸟了!想起这个灵胎此刻的处境,旭凤抬头又看了看风远致。咬牙切齿的道,“帮我进去再向天帝禀告一回,我就不与你计较。” “……”风远致完全没理会旭凤,俊秀腼腆的脸庞上满是无辜,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甩甩广袖,转身就要走。 “风远致,我发誓,只要你不向我和锦觅出手,我就绝不向你动手。” 这句话让风远致停住了脚。这意思是只要他不动手,就可以随便开损么?似乎,是可以有的啊!他打是打不过他,但能够随便过过嘴瘾好像也不错呀。 想起润玉曾问过一句是什么事。风远致头也没回的抛给旭凤一句。“前火神殿下这个誓言有几分真,毕竟你当初可是连先天帝亲订,含有上神之誓的婚约,都可以完全无视的人。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相信你说的话。” “我旭凤对天立誓,今生绝不主动向风远致出手,如违此誓,立刻身死魂灭不得重生。”旭凤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并拢,郑重的重新发了一回誓。 风远致听完旭凤斥誓言,笑的灿烂,转过身对旭凤说道,“先说说是什么事儿,我才好再去问问。” 听旭凤说了事情,风远致就进了璇玑宫,直接去回禀了润玉。 “陛下,事情就是这样。微臣觉得这事毕竟对前火神殿下来说很重要,怕将来前火神殿下与陛下会因此事生出隔阂,所以就斗胆来报了。还请陛下降罪。”风远致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去将人给带进来。”润玉转头,对一旁的容轩说道。 说完也没回头,看着容轩出去的背影,对跪在地上的风远致说道,“你在外面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风远致满脸无辜,死鸭子嘴硬。 “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本座亲自去问问。”润玉转回头,冷冽的视线往风远致身上微微一扫。 真以为他没听见璇玑宫外的那声声响么? 这句话打了风远致的七寸。他小声地回答,“我就没指名,没点姓的损了几句。” “回九霄云殿把九霄云殿从头到尾的打扫一遍。记住了,打扫七日,不准用法术。”润玉冷着脸语气淡淡。 风远致苦了脸,他身为一个正统的贵族仙二代,一向有洁身自好、不为外物所污的习性。 简单的说法就是,风远致他有洁癖,而且还是很严重的洁癖。 第163章 繁花开尽繁华 繁花开尽繁华 旭凤三个人跟在容轩身后走进了璇玑宫,步行了不久,忽然间大片大片的白色梨花闯入了眼帘,让他们吃了一惊。 月下仙人望着满宫的梨树张大了嘴,过了好半天才闭上。 “这里真的是璇玑宫吗?这封闭了几百年,就大变了样儿呀。刚刚在宫门外的时候,我还在奇怪呢,怎么这璇玑宫的方向有那么多白色的云朵呢。”月下仙人丹朱边走边啧啧称奇,时不时的还停下来在花瓣雨里转个圈儿。 璇玑宫的主体建筑就都是白色的,远处看确实是看不出这里的梨花,只让人以为不过是白色的云雾笼罩在璇玑宫上罢了。 梨花是不稀奇的,稀奇的是这里有这么多。以前这里可都是昙花,昙花清幽又是夜里才开,既使是种了满宫,也没让这冷冷清清的璇玑宫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热闹感。 现在的璇玑宫哪儿还半分冷清?又哪里还看得见半朵昙花的影子? 只见这璇玑宫内,一树又一树的梨花绽满了枝头,花深似云海,如白雪纷飞。一眼望去天地皆白,看着就让人震撼无比。置身于其中,花浪随风起伏,花瓣翩翩起舞,花香四溢,不觉的就让人感觉心旷神怡身心皆畅,油然而生的是悠然自得之感。 随着越往宫殿的深处行去,也越发的走进了梨树林的深处,高大的梨树盘根错节互相缠绕着,在那粗壮的枝头上一丛丛一簇簇的,都是雪白雪白的梨花。有的已经完全开放,洁白的花瓣围着紫红粉嫩的花蕊,看着就觉粉嫩可人让人不由的心生了喜爱之情。有的则是刚刚鼓起了花苞儿,半开半闭之间,端的是含羞带怯,犹如那纤纤的娇柔少女,美丽羞涩。 这梨花簇簇,朵朵绽放,像白云织就的云锦似的漫天铺了过去,层层盖于璇玑宫顶端。在和暖的金色阳光下,显得如雪如玉,洁白又纯净。风吹动时又是另一种动态的美丽,花瓣在风中流光溢彩,璀璨又晶莹。在这花儿的中间,还不时的有嗡嗡作响的小蜜蜂儿飞过,它们忙忙碌碌的釆着花粉儿,赶着酿制上好的香蜜,好献给这满园梨香的主人。 这可真真是好一副花团锦簇的繁荣,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啊! 锦觅刚刚在璇玑宫门外被怼了一通,现在又看着这找不到半点昔日模样的璇玑宫,心底深处止不住的委屈和失落,忍不住往扶着自己的旭凤怀里又靠了靠。 惹来旭凤一个关怀的眼神,只是陷入自己心思的锦觅并没有看见。 她还在想着,她送给小鱼仙倌的昙花都不见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小鱼仙倌,是真的已经离她远去了。 * 润玉静静地伫立在七政殿门前不远处,一颗高大的梨花树下。 风过境,无数的花瓣被风从枝头上吹落。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落下,飘摇曳曳,一朵朵,一瓣瓣,一片片打着旋儿轻轻的落在他的肩头上,发丝上,让他身上的衣衫悄然的沾满了淡淡的梨花薄香。 那些梨花,在风中如白云轻摇,又如雪花漫天飞洒、满枝、满树、满地、还有他的满身皆是那纯净的雪白。 他的衣衫是白的,花瓣也是白的,唯有一头乌发漆黑如墨,让他的背影远远的看去竟似一幅轻笔淡墨的水墨画一般,宁静而又悠远。 第164章 如白玉而无瑕 如白玉而无瑕 锦觅握着旭凤的手跟着容轩缓步而行,不经意的一个抬眸,目光突然就顿住了,透过容轩笔挺的肩背,定在了前方一棵肆意傲放的梨花树下。 那粗壮的梨树下有一男子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身姿高挺、玉冠束发,微凉的风恰时吹起,拂过他那顺滑乌亮的墨发带起丝丝缕缕随风起舞,白衣胜雪,衣袂翩翩,似是将要随风而去羽化成仙。不对,他本来就是神仙,还是这六界之中最尊贵的那一位。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方天地间的宁静,润玉却似没有听见这脚步声,仍旧专注的望着眼前的一树繁花。 旭凤、锦觅、月下仙人跟在传令仙官身后正向润玉这边徐徐走来,几人走到润玉身后十几步左右的地方站定,此刻的润玉像是只随意的站在那里专注的赏花,但他背着身却让他们对他的神色不得而知,而他身上那一股上位者威严的气势,让几人心中不定,不由得都弯了弯腰,向润玉行了一礼,其中也包括旭凤。 昔年自己是尊贵天界天后嫡出子,他弯腰行礼的人是生母不明的卑微庶出子,而今他是九重天尊贵的天帝陛下,而自己却只是魔界的前任魔尊、现任魔尊的义兄而已了。想到此处,旭凤心里难得的升起了对自己的一丝嘲意。然而,他到底又因何而嘲讽?他却是不知的,或者可以说是他不愿意去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费尽心力求来的。所以这日子还是过的糊涂一点,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润玉像是被他们行礼问安的声音惊醒一般,他转过身,迈步朝他们走来。 在这短短的十几步距离里,繁花似锦,落花如雪,他行于其中,清俊矜贵的容貌,雅致翩然的身姿。锦觅看着润玉走近,不由的往旭凤身边又靠了靠,视线却并未从润玉脸上移开,他薄唇微抿,神色柔和,温润得好似今早她给棠樾戴在身上的那块白玉制成的玉玦一般的无瑕。 锦觅脑中突然就想着,“小鱼仙倌比起凤凰来居然也是不差分毫的……” 刚刚想罢,锦觅又甩了甩头,丢掉了这些个念头。她也不过是八百来年未见这个人罢了,怎么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润玉向站在一侧的容轩使了个眼色,容轩点点头,挥挥手便带走了旁边的守卫、仙侍等一干人。 院子里几息之间就只剩下了润玉、旭凤、锦觅、及月下仙人丹朱四人。 丹朱半是责备半是抱怨的对润玉说道,“龙娃,叔父要想见你一面可是真不容易啊。你知不知道那个风远致……” “叔父。”旭凤拉住了丹朱对着他摇了摇头,阻止他再说下去。门口的事传出去了,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且说不定还会再度引起他大哥的心伤,还是莫提为好。 “远致么?我已经罚过他了,现在他已经回九霄云殿去领罚了。”润玉平平淡淡的说道。 丹朱闻言一喜,在璇玑宫大门口受的委屈马上散没了,“龙娃,你真是叔父的好侄子。” 润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叔父这是又不正常了么?他罚风远致是罚他不够沉着冷静、心气太飘沉不住气。这跟他是不是叔父的好侄子又有什么关系? 润玉懒得理他,抛下一句,“先进来再说吧。”就向着七政殿内走去。 第165章 别如此称呼本座 别如此称呼本座 旭凤三人跟在他身后进了七政殿,润玉进殿后也不去管他们,自顾自的在殿内书案后的主位坐了下来。 旭凤扶着锦觅找了个座,待锦觅坐下后就向润玉说明了来意。 润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是正在思考着什么。 “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你们了。”良久之后润玉才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旭凤和丹朱异口同声。 “旭凤、叔父你们应该知道,血灵子是禁术,而私用禁术是大过,亦会有天罚。而且几千年之前我已经犯过一次了。”说到这里润玉不由的停顿了一下,有些自嘲的继续说道,“就那一次我付出了难以想像的代价,几千年之后的现在,我不可能再去做了。” 就因着私用禁术,他不仅伤了自己也失去了他此生唯一的温暖,禁术这种东西,他是真的再也不想去碰了。 “大哥,今日算弟弟我求你了。我愿意去承担使用禁术的天罚,你就帮帮我们吧。”旭凤急急的开口请求。 旭凤一直都是骄傲的,从小到大他从未低声下气的求过什么人。今日能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软话来,对他来说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了。 这话让润玉感觉好笑极了,抬眸淡淡的看了旭凤一眼,语气平淡之极,“旭凤,今日是你们自己要使用禁术,那你们自己承担天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这个异母弟弟还真是没怎么变过,跟几千年前用那并不属于他的所谓的天帝之位,来换他名正言顺板上钉钉的未婚妻一模一样,空手套白狼的这一套,简直玩的不要太顺溜。现在,他说着是来求他的,实则还不如说是在要求他,要他照他说的去做。 算了,他不是今日才认识旭凤的,旭凤是什么性子他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润玉和缓了一下面色,语气平淡的接着对眼前的三个人说着,“施展禁术是有反噬的,要收回那一半元灵说不得还得逆施血灵子之术,这逆行施术会有什么后果谁也说不准,这风险委实是太大了些。叔父您老人家应当明白,本座现今身为天帝,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这天界怕是也要跟着生乱的。” 润玉的话,让满心认为自己已经做出了牺牲,润玉必然会同意出手的旭凤一阵无言,也让锦觅和月下仙人一阵的错愕。 润玉的拒绝让锦觅不敢置信,心下难受不已,她摇摇头白着脸对着润玉说道,“小鱼仙倌……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锦觅,你以后还是别再如此称呼本座了,你当知道本座从来也不是什么鱼。”润玉声音依旧平淡。 想要做一条鱼,这不过是洞庭湖的鲤儿,那个少不更事的自己儿时的一个天真又可笑的念头罢了,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还有着可笑的奢望以为不争便会天下太平的夜神润玉了,如今他是天帝润玉。而她和他一开始便是错,她锦觅身为异数,一个掠夺者,不过是掠夺了邝露的气运这才与他有了纠葛,他们如今早就断的干干净净,他对过去的最后一点留恋,当初也随着婚书一起送还了,所以,她今后还是要在莫用这种显得亲密的别名称呼他为好。 “龙娃,你……你怎么就变得如此的不近人情了呢?”丹朱一脸的痛心疾首,对着润玉大声的谴责。 第166章 大侄子终于嫁了 大侄子终于嫁了 丹朱这话说的润玉心头讽刺更甚,在他叔父眼里他润玉不是早在几千年前就是个冷心冷肺的无情人了么,怎的今日又来说他变无情了。 “叔父,您应当明白,人情并不代表天理,也不是事事都按人情办就是对的。而且也不是本座不近人情不肯帮忙,而是本座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说到无可奈何,润玉的脸上就有了伤痛的神色,乌黑的瞳仁里也染上了哀伤。 “大哥,到底是为什么?” 旭凤不明白。不就是再使用一次禁术吗?哪里有那么严重?怎么他大哥就扯到无可奈何上了。 润玉垂目看着手腕上淡蓝色的人鱼泪,半晌后他才抬头对旭凤三人说道,“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你们也许就明白了。” “你们都跟我来吧。”这句话一说完,润玉就站起身向着七政殿门外走去。 旭凤三人对视一眼,也只能起身跟上他的脚步。跟着润玉一路前行,越走心里越是疑惑。 这个方向,不是润玉当夜神大殿时,曾经在璇玑宫的寝殿的方向吗?这大白天的去寝殿干什么? 走到最后看着眼前守卫禁严的寝殿大门,确实是证实了这一点。 “龙娃,这里?” 润玉回头看向出声的丹朱,扬唇浅笑,笑里却有着许多无法言说的东西,莫名的让丹朱心头一酸。 “叔父,她就在里面了。”他的声音轻浅,似是怕惊了什么。 寝殿内,着一身浅蓝月华锦的邝露,正盖着云被在万年玄玉制成的床榻上,安静的沉睡着。她双目紧闭呼吸清浅,白玉面颊上都是睡梦带来的淡淡红晕。 润玉走到床榻前伸手撩开床帐。床榻上安睡的人儿,随着床帐的掀起,慢慢的出现在三人眼前。 “小露珠。”月下仙人丹朱,揉了揉眼,发出一声惊呼。 他也一直与天界众仙一样,认为他大侄子是在邝露死后,心里觉得欠疚,才追封邝露为上元天后的。没想到他大侄子立的居然不是牌位,而是小露珠儿本人。 太好了,他家大侄子终于嫁出去了,再也不用留在家里当老处龙,坏他丹朱月下仙人月老的美名了。想到这儿,丹朱便喜的眉眼弯弯,大声笑道,“龙娃,你终于开窍了,老夫真是太欣慰了。” 旭凤看了几眼床榻上的人,就收回了目光,转而也对润玉说道,“恭喜”。几百年前他哥在魔界找人的动静可是不小,他自是知道邝露当年散了魂的。如今,他哥也算是圆满了。 三个人里丹朱和旭凤都是男人,看了两眼就快速的收回了眼。只有倚在旭凤身旁的锦觅,从进门后就一直盯着邝露。 以前锦觅从没正眼看过邝露,哪怕她跟着的润玉,是她的未婚夫也一样。现在细细一看,锦觅才发现邝露居然也长的很不错,虽然双目紧闭,也是位天生丽质、钟灵毓秀的雅致美人。 咦~渐渐的锦觅就看出了不对来,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为什么邝露没有醒来?她甚至连眼睛也不曾动一下。 “小鱼……不对。是天帝陛下,上元仙子……她这是……?”锦觅迟疑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露儿元神尽散之后,我用了八百多年的时间,也只重塑了这具仙躯,而她的元神至今还散落在不知何处,我寻了八百年也没有寻到丝毫消息。”润玉回答了锦觅的问题,他专注的看着沉睡的邝露,伸手轻抚着她白净如玉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挫败。 气氛一沉,锦觅、旭凤、丹朱都一时没了话语,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167章 安神聚魂之草 安神聚魂之草 气氛凝滞了一会儿,还是润玉先开口说道,“露儿她还在不知名的地方等着我去救她,所以我不能受伤,自然也帮不了你们了” 顿了顿,润玉转头对旭凤道,“旭凤,你也别怪我这当大哥的自私,我只是害怕,若我受了伤,哪一日我明明能救回她了,却又因为实力不够而无能为力。旭凤当年你曾经也为了救回锦觅,历经过千辛万苦,那种痛苦,你一定不会忘记。你也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情,我相信别人不理解你一定能理解我。帮不了你们,真是抱歉了。” 润玉主动的挑明了一切,还真是难住了旭凤。很多事情不说明旭凤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但事情一旦挑明了旭凤还真就不能去装作不知了。 “大哥……” 那种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是比剜心挖骨更甚的痛,他怎么可能会忘记。旭凤想起当初锦觅身死的情景以及之后的百年寻找,请求的话就怎么也吐不出口。他总不能对他大哥说:我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去救锦觅,而你不可以只想着去救邝露吧。 “龙娃,就不能再通融通融吗?”旭凤被堵的不说话了,丹朱却又跳了出来。 “叔父,今日润玉就把话说明了,若是能够救回露儿,我就也没有后顾之忧了,那时,让我帮忙做什么都可以。”润玉将目光转回邝露身上,专注的看着她。 “ 龙娃,这事情可以一件件来嘛。先做了锦觅这件,然后再寻法子救小露珠,这不就皆大欢喜了么。”丹朱觉得他大侄子有些顽固不化,这两件事情根本就不冲突,完全可以这样分先后来进行。 “叔父,露儿是我此生仅有的温暖。我赌不起,也输不起。”润玉抬头对丹朱说道。 “这怎么就是赌了呢?锦觅好了,我们自是也会帮你寻小露珠的元神的。你完全可以放心,到时候大家一起,小露珠肯定会好的更快的。”丹朱就不明白了,这事怎么就跟赌扯上关系了。 “除非先找到露儿的元神,否则一切免谈。”润玉的语气斩钉截铁,是不能再商量的坚决。 “龙娃,你这不是故意为难凤娃他们吗?”见怎么也说不通,丹朱语气也不禁有了些许的恼意。 他是真想不明白,他大侄子为什么就这么的固执己见。 “本座并没有故意为难谁的意思。每个人心里都有重于生命的东西。如旭凤于锦觅,如锦觅于旭凤,而我便是邝露了。”他叔父的那颗心还是那么的偏,润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他觉得头疼心里也有些恼,话里的自称又用上了本座二字。 不想再跟心眼儿偏到天边去的丹朱说话,润玉转头直接将问题的矛盾点,抛给了站在一旁的旭凤,“旭凤,如果锦觅有丧命的危险,旁边又有人同样陷于险境向你求救,你会救谁?” 这个问题,让丹朱和锦觅也一脸紧张的看向了旭凤。旭凤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下艰难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几度欲出口的答案吞了回去。 “救锦觅。” 润玉将目光又放回丹朱身上,“叔父,你说旭凤他要救锦觅,是不是做错了呢?” “哎呀!”丹朱气的差点把他的法器姻缘杖都给扔出去。这个龙娃真奸诈,他这问题不就是在欺负凤娃老实么?凤娃也是,先说救别人不行么?怎么偏在关键时刻拖后腿呢? “这样吧……本座前几日在省经阁的一本古籍上……曾看到一则记载,但是本座并不知其真假。古籍上说上古时花界曾有一奇药名为“聚魂草”能聚四散之魂。若花界能将此药和具有安神之效的安神草一起给本座,本座便出手帮你们。”润玉的目光微闪,黑如墨的瞳孔中如有吹不开的浓雾,遮住了他此刻心底的情绪。 第168章 艰难的原因 艰难的原因 这聚魂草不过是他前几日才从省经阁的一本古籍里看到的,说实话润玉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此时锦觅他们既然已经自己求上门来了,他也不如借此机会找来聚魂草试上一试,这总归也是一个办法。 “叔父,这应当不算是为难谁了吧?毕竟聚魂草和安神草都是花界之物,只需让锦觅这个花神传讯给花界众芳主,再让旭凤跑一趟花界帮忙取一下就好。”润玉又将话递给了丹朱。 丹朱连忙转头去看旭凤和锦觅,眼睛里都是询问。 “安神草我倒是知道,但是聚魂草,锦觅,花界有这个聚魂草吗?”旭凤也转头去询问锦觅。 “记忆里好像是有的,但是我并没见过。”锦觅思索了一会,才不太确定的回答道。 她既使做了花神,也仍旧是个不务正业的花神。再加上她的眼睛失了色彩,不辩五色,花界的许多事务她也处理不了,花界的大权仍旧是握在各位芳主手中的。 “既然有,那就麻烦锦觅你给花界传个讯,好让旭凤能去取。本座这里也马上吩咐岐黄仙官来给你先诊诊脉,等旭凤回来也就能有个结果了。”确定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下放松了一些的润玉自也是好说话的。 锦觅贪玩,少有自己努力修练之时,成了婚有孩子更是没了修练的时间,如今她本身的修为就不算高,身上的灵力还有七八成都是旭凤给的,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本身用的就不顺手,现在身体又不大好,连施展个传讯决都不成,于是锦觅只得手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旭凤。 这情形看得润玉心下摇头不已,锦觅复生都四千多年了,又没了伽蓝印的压制,自身法力居然还是如此的不济。 在天界母体与孩子属性不同,本是常有的事情,哪怕本身属性相克,但只要真身上的差异不是特别的巨大,都不会出什么事情。就是有了些许的不适,一般的母亲仅靠自身的修为也能自动的调节过来。从来也没有哪个像锦觅一样,只是怀个相克属性的孩子就到了如此的艰难的地步,不过现下见了这连个传讯决都施展不出的锦觅,润玉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锦觅与旭凤本来就属性相克,真身差异也大,锦觅自己的一身修为灵力又几乎全都是虚浮的,也不知是不是旭凤给她的,而她自己得了这些灵力居然也没有去努力一下,将这些灵力炼化一下。锦觅怀胎艰难的原因,看来还真的完全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唉,还真是让他这个站在一边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润玉还不知道,太上老君曾批语,锦觅与旭凤真身相克又差异区大,是生不出火属性的凤凰的。锦觅现下怀的也只是个单纯的火属性灵胎,还不是一个会在长到一定时日就生出天生灵火,且在学会控制前灵火都日夜不熄的霸道小凤凰。 旭凤拿了这封锦觅写给长芳主的书信,就转身去了花界。 旭凤走后,润玉给邝露重新掩好床帐,便带了丹朱、锦觅重新回了七政殿,又让人传了岐黄仙官来给锦觅诊脉。 诊脉的结果却并不怎么乐观,自上古洪荒时期龙凤二族便是对立的,因而身怀应龙元灵的锦觅平日里虽能接受旭凤这个凤凰的灵力那也是因为她没怀孕,再加旭凤给灵力也是隔一段时间才有,自然便没什么大的反应了。怀棠樾时棠樾虽是旭凤的血脉但棠樾是水属性的与锦觅自身属性相合自然也平安渡过了,但换了个火属性的灵胎就完全不一样了,应龙元灵在旭凤每日的灵力输入下自然会有所反应,再加上锦觅修为浅又怀孕身体本就不适无法自动调节身体内的灵力,于是这些反应便呈倍数放大,锦觅体内的火属性灵胎与应龙元灵就这么成了水火不容,只能存其一的结局。 岐黄仙官暗自叹息后说以锦觅的修为和现在虚弱的身体情况,一旦取出润玉的那一半元灵,也会直接丢掉半条性命,灵胎根本还是保不住的。 这个结果只如一道晴天霹雳,霹在了丹朱和锦觅头上,两人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润玉见了刚刚那一幕对于这个结果就并不怎么意外,他想了一下便向岐黄仙官询问道,“既然花神腹中的灵胎,需要旭凤的灵力,那取出本座元灵后让旭凤渡一半元灵给花神,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岐黄仙官看了润玉一眼,思考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可行的。” 第169章 命运无常不由人 命运无常不由人 润玉闻言向苍白着脸的锦觅、丹朱安慰似的笑道,“既然可以,那等旭凤回来后,本座再与旭凤商议一下,放心吧,本座既然承诺了会出手,就不会轻易的反悔。” 不过半日功夫,旭凤就从花界取回了聚魂草,和他一起同行归来的还有花界的长芳主牡丹。 牡丹芳主是特意跟来天宫的,她一是担心锦觅的身体,所以就想着来看看她。二也是怕天帝发现聚魂草并不如传说中一般厉害,会迁怒于花界。 是的,聚魂草的确能聚魂,但那也是有前提的,一是需聚魂者本身必须要有魂魄存留,二是其必须要有身体存留,二者缺一不可。但有了身体和魂魄,对于神仙而言就有的是方法可以救回一个人来。聚魂草对他们神仙来说也就根本没有什么大用处了,显得鸡助的很。而且神仙的魂魄修练到了一定程度就成为了比魂魄更加强大凝实的元神,也不知道这聚魂草还能不能对元神起到聚集的作用?也是因着这种种的原因,聚魂草她们花界也不多,仅仅也只是保留了两三颗使其不至于绝种而已。 而据旭凤在花界所言,这天帝陛下寻那上元仙子的元神碎片,已经寻了八百多年了却仍然毫无消息,只怕是这上元仙子早就已经没有元神存留于世了。这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便是聚魂草也不能凭白无故的变出一个来,这点她必须得跟天帝说清楚了。 对于长芳主的话,润玉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之所以要这聚魂草,也是抱着一试之心,于他而言只要是有任何的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他都不能放过,都要去一一的试过才能甘心。 花界只要不在聚魂草上耍花招,他也并不屑于以此为由去找花界的茬。 既然聚魂草已经到手了,他润玉也不会吝啬于去实现自己的许诺。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再问问旭凤,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走到今也是命运的捉弄,就算是因着另一个世界的二凤,他也不希望面前的旭凤他日后悔。 润玉叫旭凤出来,两人并肩漫步在璇玑宫的梨花树下。 “大哥,怎么种那么多梨树?是谁喜欢吃梨么?”旭凤不知道他哥专门叫他出来要干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于是忍不住找话说。 听到旭凤的问话,润玉停住脚,伸出手接住了眼前飘落的一片花瓣。看着手心中的那一点纯白,润玉柔和了眉眼,整个人身上都是如水般的温柔。 “邝露喜欢。” 旭凤看着这样的润玉,也笑了,他终于可以放下欠疚了。“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放下了。” 润玉闻言轻笑一声。“我以前说过的,只是好像你们都不信。” 旭凤尴尬的笑了笑。他哥是说过,只是他们都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说的不是真心话。 他这个哥哥一向冷静自持,又精于算计,智谋无双,是个天生的掌权者。这些年六界无波,天界越发强盛,都足可以证明。但唯有一点,做为当权者他这个哥哥并不称职,自他登上这天帝之位已经快五千年了,他家堂樾都快长大了,他都还没给天界添个继承人。这让他不能不去想,这些是不是都因为锦觅。 润玉手掌轻翻,花瓣掉落,飘飘荡荡的向下落去,一阵风吹来那片花瓣又被风卷起,抛向了空中。 看着那被风卷走的梨花瓣,润玉有些感慨。“命运无常,既不由你,也不由我。” 感慨完,润玉转身与旭凤对面而立。“旭凤,谢谢你和锦觅。” 第170章 自古冰炭不同器 自古冰炭不同器 润玉谢的是锦觅当日的逃婚不嫁之恩,也谢的是旭凤当日的抢夺之恩,让他从此免于在陷入那无望的爱情里,也给他与邝露之间留下了最后的一线生机。 “不用,不用。”旭凤摆摆拒绝润玉的道谢,他心里以为,润玉是在为刚刚花界之行的事情向他道谢。 润玉看旭凤的神情,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他自己知道他谢的是什么就好。 “这个谢,是一定要道的。还有……旭凤,岐黄仙官说……”道完了谢,润玉就转口将岐黄仙官的话,向旭凤转述了一遍。 转述完后,润玉看向了神情有些呆滞的旭凤,那张脸对润玉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对于旭凤的,熟悉则是因为润玉又想起了二凤,想到自小便最爱与自己亲近的二凤,润玉面对旭凤时冷硬的心肠也不禁柔软了两分,终是不忍他将来也受元灵分裂之苦,于是开口提醒道,“自古冰炭不同器,旭凤你和锦觅的真身元灵属性都是相冲的。你真的确定你的元灵锦觅能够接受吗?确定不会造成水火不容之势吗?而且使用血灵子后,也会有元灵撕裂之痛。旭凤,你真的确定要用吗?” 润玉的话让旭凤心里颇有些不平静,他没想到要救锦觅还得让他去渡元灵,不过想想他大哥也为锦觅渡过半身元灵,至今不也好好的,如此想来那血灵子也没霸道到哪儿去。他才是最爱锦觅的人,他是怎么也不能比他大哥差的,这么想着,不知怎的旭凤又再度想起了风远致的那番血脉论,旭凤心里便已经有了决定,这个与他同一属性的孩子必须保。对润玉后面好心提醒的话,旭凤便也越加的不以为然了。 他认为他和锦觅在一起几千年,不知给过锦觅多少灵力,锦觅都对他的灵力接受良好,所以他的元灵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灵力和元灵同出一脉,锦觅都能接受我的灵力,所以我的元灵锦觅应该也能接受。” “可灵力毕竟是先凝成灵力珠中间尚有转化的余地,而使用血灵子却是更加相对直接的。” “哥,你别担心,我们有分寸,你只要取回你的应龙元灵,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是吗!既然你已经确定了,那就这样吧,我只是希望你最终不要后悔。”润玉看了旭凤许久,才说了这句话,这是他看在二凤的面子上最后一次提醒旭凤了,也算是全了他与旭凤曾经的那点子兄弟之情,往后旭凤好与不好皆与他润玉无甚关系。 “锦觅与我早已为一体,这些年我也直接给过她灵力的,并没出什么事。”旭凤十分坚持如是说道。 旭凤看着润玉的眼睛,与润玉对视了许久。 旭凤眼里的坚持,润玉看在眼中,最终他只能对自己说了句“罢了”。 他既然已经提醒过了,那他就已经尽了自己做为兄长最后该尽的那点心了。如今他们求上门来让他收回,他不收回,反倒会是他的错。 确认了旭凤的意愿后,润玉就雷厉风行的让容轩去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并把梦陀经上的血灵子之术抄录了一份给旭凤,只等旭凤记牢不会出错了,就可以开始了。 等到下午旭凤来告诉润玉,他已经记下了血灵子之术后,就开始了收回锦觅体内水属性元灵的事。 润玉先用灵力探入锦觅体内,将属于他的元灵全部逼至锦觅右臂,划破自己左手掌心与锦觅的右手掌心,将伤囗对准锦觅的。同一时间,旭凤从锦觅左手处开始渡入他的元灵。润玉借助旭凤元灵对他的元灵,天生的巨大排斥力,催动身体内的元灵本源,慢慢的将曾经给锦觅的那一半元灵引回体内。 不多时,润玉和旭凤都是满头的大汗。 一个是既要催动体内元灵,又要控制着小心引导锦觅体内的应龙元灵,一心二用精神极度集中给累的。 另一个则完全是生生割裂元灵给痛的。 这次旭凤施血灵子之术的痛苦,比之润玉当初更为难忍。润玉当初是快狠准,极快的就完成了这个禁术。旭凤这回就是钝刀子割肉,痛不比润玉轻,时间却是润玉的几倍。旭凤必须等润玉把他的应龙元灵收回,才能完全渡入他的元灵,否则锦觅体内三人的元灵混在一起,结果就没人敢去预料了。旭凤不敢赌,痛的冷汗如雨,死命的咬紧了一口银牙。 第171章 终会再相见 终会再相见 就在旭凤痛的快要失去神智的时候,润玉终于引出了锦觅体内最后的一丝应龙元灵。 看到润玉收回与锦觅相握的手,等候在一旁的人里,只有岐黄仙官马上走上前来给润玉诊脉,包扎了伤口。其他的人,仍是紧张的盯着旭凤和锦觅。 岐黄仙官把润玉扶到一旁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就走到门边,嘱咐容轩让人去太上老君那里,寻一些于元灵有益的丹药来。 当初邝露寻来的灵药只补全了润玉受损的元灵,让他免于再受元灵分裂所引起的透骨入心的痛楚。这灵药对于润玉所失去的一半仙寿,确是无能为力的,现在他缺失的一半仙寿,就在那收回的一半元灵里。此后还需要他忍着痛楚,再将这些收回的元灵重新融入身体里才行。 润玉看着全神贯注、紧张的,围着旭凤和锦觅的丹朱,眼中升起了嘲讽。 看这情形,他叔父是半点也没想起他来,还说什么会帮他救邝露,他这个侄子他都不曾有多在意还会在意邝露吗? 好在这回他并没有用什么禁术,还收回元灵补齐了寿元,并且还从花界得了一株聚魂草并许多安神草,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想到花界,润玉就又想到了天机轮回盘中邝露寻药的情景。他垂下了眼帘,默默地对自己说了四个字,“来日方长。” “凤娃。”丹朱的一声惊呼,让润玉回了神。 原来是旭凤施完了血灵子之术后就直接和锦觅一起惨白了脸双双昏倒了,怪不得他叔父会如此大呼小叫失了仪态,虽然他叔父并没有什么仪态可言。润玉利索唤来人,送昏死过去的两人去栖梧宫,然后又转回头去嘱咐岐黄仙官让他马上去煎些补身的上好汤药先给旭凤和锦觅送去,定要让他们好生休养。 润玉这一连番动作,让丹朱感动不已,眼泪汪汪的直叹润玉是个好兄长。 润玉对此不置可否。 随着旭凤和锦觅的离开璇玑宫里的其他的人也都跟着走了个一干二净,也包括他那个没问过他一句,也忘了曾说过帮了锦觅就帮他和邝露的叔父。 刚刚热闹过的璇玑宫,须臾间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宁静。 润玉自己拆开包扎好的伤口,直接给又消耗灵力给自己施了个修复外伤的法术,等伤囗完全恢复如初才唤人去请了太上老君来。 待太上老君仔细确认过聚魂草的确是真的后,润玉又将安神草给了老君请老君亲自开炉给邝露炼制安神丹,这才回到寝殿内小心翼翼的给邝露服下了聚魂草。 赶走了从他出那偏殿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侍从,独自一人坐在床榻边,润玉眼晴眨也不敢眨的盯着邝露,生怕自己一眨眼便会错过了她一丁点儿细微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等聚魂草的灵光完全散去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床榻上的人儿却并没有什么动静,那聚魂草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用。 确定了这是又一次的失败后润玉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从眼角滑落下了一行清泪。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这泪水,究竟是因为眼睛太久没眨动所以涩了才有的,亦或是失望来的太多太浓才会让他难以自持的落了这泪水。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润玉并没有发现,在他闭上眼睛后,邝露手腕上逆鳞手镯上有一点微光闪动了几下,又快速的在他睁开眼睛前归于了平静。 润玉收拾好自己失落的心情,脸上重新挂上了温柔好看的笑容,对无知无觉的邝露轻声地安慰道,“露儿,你别害怕,这次不行下次我们再换别的办法,总会有一种办法能救你的。我不放弃,所以你也不能放弃,我们终会再相见的。” 第172章 夜半无声归 夜半无声归 夜色深深,黝黑如墨的天幕上缀满了闪动着微光的点点繁星。 天空中高悬的明月撒落着银白如水的月色光华,与颗颗亮丽如钻般的星子一起,点缀在深黑的夜空中,繁华了这冷寂孤独的沉沉夜色。 在这深深夜色下的璇玑宫,是充满着宁静与祥和的。月色下的宫殿里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只能见到高大的梨树在月下的模糊影子,朦朦胧胧间有一种别样的美丽。树的影落在了地上,偶尔也会随着风的吹动而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姿态。远远的望去,还可以在依稀中见到有一点光芒,在树木花枝的晃动间时隐时现,为这宁静致远的景象凭添了几许神秘之感。 夜风拂过,花树摇曳着,皎白的梨花溶于月色,让人觉得那梨花也似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的一般。梨花渗入了那满满的月色中,月华又化做了那浅浅的水光,流动碾转于其中的,都是独属于夜的独特温柔,瓣瓣梨花飞落间,好似月下的精灵,有微光随着那花瓣轻灵的舞动间在闪烁着。风动花枝动,朦胧月色中,像是有什么在静悄悄的翩翩归来。 璇玑宫宽大的天帝寝殿中,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静静的在案几上散发着柔和昏暗的光线,用这浅淡的薄光驱散了这满室的清冷幽暗。 润玉一贯节俭,哪怕当了几千年天帝也仍不喜奢华,这颗夜明珠还是润玉为了方便夜里照顾邝露,才特意命云生去寻来的。 越是上乘的夜明珠越是会在黑夜里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更不要说可以被云生寻来摆放在天帝陛下寝殿中的夜明珠了。它本该在这寝殿里成为黑夜中最亮眼的明星,此时却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缩在案几上,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让本来惊艳世人的宝光,在透过绸布后变得昏昏沉沉毫不起眼。 无他,只因润玉觉得这夜明珠质量太好也太亮了。 按理,润玉在当夜神时便早该习惯昼伏夜出在白日里补眠睡大觉了,所以夜明珠再亮也影响不他的睡眠,但润玉却怕这夜明珠的光线太亮,会影响了邝露的睡眠。于是又特意吩咐云生用星辉和夜色织就的黑色锦绸覆在了夜明珠上,这夜明珠的宝光可不就变得暗淡了吗? 窗外的世界梨花满枝丫,窗内也有淡淡的梨花香充斥着整个寝殿,在寝殿的最里侧,宽大的万年玄玉床榻上有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准确的来说,是穿着素色寝衣的天帝陛下,将另一个素色寝衣的娇俏身影小心的圈在了怀里,便是在梦里也不舍放开丝毫。 今天白日里润玉才忙了半天从锦觅那里收回了送出去了几千年的半身元灵,随后又紧接着经历了一次为邝露聚魂失败的打击。 他强忍着心伤,终是强逼着自己静下了心来,炼化了那一半离开太久已经与他自己产生了隔阂的元灵,让它们完全的回归了自身的本源之内。 这一连串的事情以及炼化元灵让元灵融入本源的痛楚,让绷紧了心弦的润玉觉得疲惫不堪,所以今夜的他也睡的也格外的沉。 在夜明珠雾蒙蒙的昏暗光线中,在满室的清幽梨香中,有什么悄悄苏醒了。 原来在睡在他怀中的人的一只手腕上,不知何时开始闪动着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不停的明明灭灭着,终于它长长的亮了起来,然后化为一道流光冲入了他怀中娇人的眉心之间。在进入这娇俏人儿的眉心后不知又发生了何事,又是一阵明明灭灭的闪动,好半晌之后才终于归于了平静,像是它从来也没有出现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具体过了多久,那本在沉睡的娇俏人儿就轻轻的掀动了几下眼睑,又长又翘的睫毛也轻轻的颤动着,慢慢的睁开了水润的双眸。那双眸子清透有神,正在主人的顾盼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第173章 逆鳞之功 逆鳞之功 上元仙子邝露,不,应该是上元天后邝露了,在重塑仙躯后又历经了八百年漫长的时光之后终于归来了。 原来,当日邝露舍身救了身为天帝的润玉,阻止了天命帝王的陨落,以及因润玉这位天命帝王突然陨落而会产生的一系列后续的权力纷争六界纷乱,这一举动不知会福泽多少苍生。又因邝露化了自身为甘露润泽天地万物,误打误撞的功过相抵也算提前解了推动异象的天罚。天道判定邝露功大于过,终是允了她一线生机。 当时恰逢因命轨发生分岐而产生的小千世界已经成形,邝露对润玉之心干净纯粹,且她本就是润玉的天命姻缘,却因锦觅这个异数有润玉和旭凤这两位拥有大气运的天之骄子护航运道大盛,此消彼长之下邝露失去了大部份气运,也与润玉始终不得亲近。 邝露求而不得却坚守本心未曾作恶,最终也放下了执念选择了舍身求仁,天道有感邝露此举功德之大,且邝露又已经发下天道重誓舍弃己身,因誓言故此间世界不存,天道便摄取了邝露的一缕残破元神放入了小千世界中。也是因此在润玉利用天机轮回盘回溯时光用佛座莲瓣收取邝露元神后,因身怀邝露元神,才会被天道在摄取邝露元神时一并给扔进了小千世界中。 而润玉放在怀中的逆鳞手镯本就是润玉为邝露所铸,它不仅仅只是润玉以应龙逆鳞和应龙之血制做而成的水系宝物,还饱含了润玉对邝露的心意,可以说它全然是因邝露而生。它不仅曾经紧紧的被戴在邝露的手腕上,那上面还沾满了邝露的鲜血,以及她在极寒之地决心赴死的那一刻曾落下的一滴泪。自然而然的就在邝露于小千世界再度散魂时,悄然的收拢了邝露四散于那方小天地间的那一缕元神,在润玉出天机轮回盘时被带了回来。 只不过那一缕元神因邝露的爱子之心,本要牵引逆鳞手镯掉落天机轮回盘借机重回小千世界,却被润玉发现手镯掉落挥手用法术拾回了。于是那缕元神一分为二,一半在无人查觉时冲入了天机轮回盘,一半因为时间来不及而停留在了逆鳞手镯中。 本来就是一缕残破元神,虽说在小千世界重历了一世恢复了一些,却又再度一分为二,可想而知这逆鳞手镯中剩下的那点元神会有多虚弱。 这半缕虚弱的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元神,被逆鳞手镯强大的水系灵力强行护了下来,静静的沉眠于其中。应龙逆鳞强劲的水系波动虽救下了邝露的这点元神,却也从另一个角度完美的掩盖了这半缕同为水系又陷入了沉眠的微弱元神的灵力波动,让天界众人包括润玉和太上老君在内,几百年的时间里也完全没能发现它一星半点儿的踪迹。 一直到今日,润玉给邝露服下聚魂草,这半缕元神才被聚魂草强大的聚魂能力所牵引,强行从沉眠的逆鳞手镯中脱离出来,与邝露仙躯中存在的同虚弱到毫无神智的残破元神相融合。 就这样,在两两相加之下,邝露也才恢复了神智。 但这一切真的这么简单容易吗? 周围的一切都有些陌生,邝露有些不安,她轻轻转头再度谨慎的打量了一遍四周,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身侧的人如玉般的俊颜上。 邝露有些迷茫。 身侧拥着她的这个长的好看气息又有些熟悉的人是谁?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还有,她自己又是谁呢? 她怎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第174章 因莲起因莲终 因莲起因莲终 头脑一片空白的邝露,看见润玉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人长的真好看。如琢如磨,如切如磋,真真是公子如玉。 她眼中的他,正闭着双眼沉沉的睡着,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俊秀,斜飞的剑眉,高挺的鼻子,连那微微开启的薄唇上,也泛着一股诱人的粉色。他那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更是映衬的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那高山上的白雪一般,无一处不透着精致与高贵。 他真的好好看呢,特别是他的唇色,浅浅淡淡,粉粉嫩嫩的,好诱人啊。 舔了舔唇,邝露莫名的觉得有些饿了。看着他,她好想扑上去咬上一口,试试看到底是不是甜的。 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了,邝露有些慌张的移开了目光,并在心里为自己心底的这个念头羞愧了一秒钟。 可是,他身上的气息又在时刻的诱惑着邝露,让她忍不住又重新的将目光落在了那张沉睡的俊颜上。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想咬他的念头,邝露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慢慢的,元神还有缺失也尚不稳定的邝露,又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于是她直接往润玉怀里又钻了钻,将自己整个完全的塞进了他怀里,找了个自己满意的姿势,一闭上眼睛就马上进入了香甜诱人的梦乡。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这个带着好闻的清冷香味的怀抱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在充满了这种熟悉气味的怀里,她也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很是心安。 邝露在小千世界的记忆都在冲入天机轮回盘的那半缕元神里,此时的邝露什么也不记得了,自然也就不记得转生的她曾在润玉的怀里睡了百年,因此才对这个人的怀抱熟悉非常。她自然也不知道,原本她与此时拥抱着她的这个人险些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原本在天道的帮助下,以一缕元神投生在小千世界的她,会在那个命运分歧而生的小千世界里安静的当着病弱的水神之女玲珑少神乃至未来的水神或者风神,而润玉则会在主世界里做他孤独寂寞永失所爱的天帝陛下。 命运的偏轨让本该相守一生的他们尚未来得及互相交付真心,一切便随着邝露的离去嘎然而止。是佛祖慈悲,用一片莲瓣为她和润玉寻得了一个可能。 本来就是因那从佛祖莲座上飘下的一片花瓣,误入了轮回才卷起了这一场狂风暴雨,只因处在这场风暴中心的人全都位高权重,才让这场风暴愈演愈烈,历经十数万年也仍未完全平息。 佛祖此举,便是让这因莲瓣而起的一切,也因莲瓣而终。 润玉进入天机轮回盘中用莲瓣收取了一缕邝露的元神,如果不是因为丹田中藏了邝露的元神而被天道误认,从而进入了小千世界,哪怕他带回了丹田莲瓣中的那一缕元神,那缕包含着邝露一生记忆的元神也会因为完成了自己最后的所求,对润玉已无执念渴望离开他身边而遁去。因邝露的誓言,天道不允其生,润玉终将遍寻不着,这遁去的残破元神会因为无所依存而慢慢的耗尽灵气,最终渐渐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润玉最终所能拥有的,永远都会是一个如同木偶娃娃般的邝露,只不过这个木偶娃娃因为润玉与太上老君截留的一点点元神,而有呼息,会眨眼,有一些人的基础本能罢了。那点被强行截留的元神远远不能让木偶娃娃拥有神智,于是木偶娃娃便永远只能是个木偶娃娃,再也成为不了上元仙子邝露。这便也应了邝露为救润玉,舍弃己身再不复存的誓言。 第175章 心底最深的渴望 心底最深的渴望 幸而有佛祖的慈悲,才有了天道的误认,润玉才被带入了小千世界,也幸而当时的润玉怀里揣了逆鳞手镯,最幸运的便是逆鳞手镯灵宝护主。在没有天道大佬威压的小千世界里,仿佛为了一洗邝露在南天门消散时被天道压制的不敢动弹也不能动弹的前耻,这一次逆鳞手镯尽自己的所能保护住了自己的主人。 小千世界中的转生为玲珑的这一缕邝露元神才是经过了天道亲自认证和允许放生的,哪怕回到了主世界,天道也不会自打嘴巴出尔反尔再度进行扼杀。 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大道由五十道鸿蒙紫气构成,天道衍化四九,遁去其一,若无因果,则看命运,若有因果缠身,恐就不妙了。万物也有极限,月盈则会亏,水满则会溢,世间本无完美的事物,大道明明有五十条,最终却只衍化了四十九条,这便是大道的仁慈,因为只有遁去了其一,才能造就无限的可能,才有了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佛祖给的莲瓣仅仅只是给了一个可能而已,而太上老君悟其意领悟了这个可能,润玉在执行中也牢牢的抓住了这个可能。最后在种种巧合之下,天道的误认才是这个可能转变成为生机的最大关键。逆鳞手镯的存在,则为这一生机收了个完美的结局。其中的种种,缺一不可,玄之又玄也险之又险。 现在邝露虽然因为这种种原因,忘记了自己与润玉有过百年的夫妻情份,但她也同样忘了那些曾经求而不得痛入心扉的过事,这又何偿不是塞翁失马,焉知不是福呢? 黎明的曙光悄悄的揭去了夜幕的轻纱,随着卯日星君的上值,灿烂的朝阳带着明媚的阳光,从东方开始缓缓的升起。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半开的窗中射进了昏暗宽敞的寝殿内,开始照亮整个寝殿时,润玉也开始从沉睡中渐渐的清醒了。 他闭着尚带着些睡意的眼睛,轻轻的蹭了蹭怀里人柔软馨香的发顶,薄唇轻启向她道了一声早安。他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的,偏偏却从他怀里传来了一声模糊的,含着浓浓睡意的,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的轻浅咕哝声,似是在抱怨他打挠了她的好眠。 声音入耳的那一刻,还有着一些迷蒙的润玉完全清醒了过来,巨大的惊喜与不可置信如狂风暴力突然来袭般冲击着他,让他的心跳的飞快,有一种心脏将要冲出胸腔的感觉。 一切太突然了,突然的让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特别是在经过了昨日,润玉已经认为聚魂草对邝露没有效果的情况下,刚刚经过了那一场失败一场心伤,他胆怯得很,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敢有所动作,只小心的维持着拥抱着怀里人的姿势。他怕这只是他的一个梦境,他若是动了亦或是再发出了声音,梦境就将会像以往的千百次一样消失破碎。 在失去邝露的这漫长又难挨的八百年时光里,他已经不只一次的做过这般的美梦了。他也产生过无数次她回来了的幻觉,甚至在夜深人静时,时常出现幻听,那一声声,一句句温柔的“陛下”已经成为了他心底最深的痛。 那痛也是他心中最深的渴望,他时时刻刻都在渴望着她能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哪怕什么也不做,只盈盈而立温柔若水的唤他一声“陛下”。 第176章 陛下今日不早朝 陛下今日不早朝 润玉刚开始梦见邝露和在幻觉中看见邝露的时候,他还会向她冲过去,想牢牢的抓住她,将她揽入怀中。可每次只要他一触碰到她,梦就会醒,幻觉也会消失,一切最后都如烟散去了无痕迹。 慢慢的,他就学乖了,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幻觉中,他都不再试图去靠近了。他只静静的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那个他痴痴思念着的温婉身影,以期,梦能再长一些,幻觉能再真实一些。那时候润玉甚至会有些卑微的祈求着,他不动,不碰,不言,不语,她的幻影便能存在的更久一些。 *** 时间一点点过去,旭日东升渐渐的日头就高过了人们的头顶,九霄云殿内,众仙已经等候了多时,而一贯勤勤恳恳只要人在天界就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早朝的天帝陛下却是仍未出现。 仙人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在等候的空隙,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小声的讨论着些什么。 还能讨论什么呢? 自然是有关于他们的天帝陛下今日未上朝的原因了。 不多时,原本宅在自个儿仙府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炼增加修为的消息比较闭塞的仙人也知道了原因。 原本昨日旭凤和锦觅来访的事就不是什么秘密,而昨日的当事人之一丹朱又是个热衷于八卦的,都说物似主人形,那仆从自也多随主人了,因而他那姻缘府的一众小仙们也大多对聊八卦有着同样的热情。 丹朱回了姻缘府还在不停的小声叨叨着什么旭凤锦觅受了大罪了,要去翻自己的库房找些好物给他们补身子,什么大侄子救人也伤着了一并也送些去之类的话。 有了姻缘府的这群八卦大喇叭,旭凤锦觅润玉受伤的消息也就都不是秘密了。 据姻缘府的可靠消息称:不知是何原因,天帝陛下昨日又不计前嫌的出手救了那花神一回。 他们的陛下救完人当时就满头虚汗脸色发白了,可见是伤的不轻的。因此众仙对于润玉今日这么晚也没来上早朝一事,也就并不觉得有多么意外了,只十分耐心的等候着。 曾经润玉为了寻找邝露遁走的元神,曾订下了一系列关于天帝陛下不在天界时该如何处理天界各部事务的规矩。 在那八百多年里天界众仙也早已形成了一套独立处理公务的流程,不再如先太微时期那样大小事务都必须先上报天帝,然后等待天帝批示完了发还折子,最后众仙拿着批示好的奏章折子去处理,不仅费时,还误时又没效率。现在是将政务分门别类,每一类都有专人处理,只有无法决断或是比较重要的才会递到润玉手中。 润玉的知人善用和他本人与太微大不相同的爱实干多过浮夸的性格,也让天界的风气为之一变。上行下效,再喜欢吹嘘彩虹屁的人也得去干点实事才能保住屁底下的椅子,干实事的人了润玉自然便从繁琐的政务中抽出了身,再加上重要职位上都是润玉能放心信任的人,可以说在现在的天界,只要没有危害天界和平与安全的大事发生,天帝陛下上不上朝,众仙都觉得完全没啥关系。 于是乎,等了大半晌,等风远致来宣布陛下今日不早朝了,众仙便在九霄云殿内一同将奏折分门别类,特别重要的留中不发,等候润玉处理,其他的就都按着规矩处理并执行下去了。 九霄云殿内,时不时的就有跑腿的令官或天兵快速的穿梭往来于其中,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处理的有条不紊,丝毫不见乱。 第177章 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在璇玑宫天帝陛下的寝殿内,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窒息,时间的流逝带给润玉的是又一次梦醒的浓浓失望。他闭着眼睛,维持着已经僵硬了的姿势,抵制着心底深处再次升起的噬骨之痛。 哪怕,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的,他润玉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失败和失望,他的露珠也终将会回到他的身边,痛苦最后都会成为过去。”也抵不过现实给予他的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击。 当初于六界之内都找不到邝露遁去的元神,终是让润玉的内心充满了浓浓的不安。 怀中人的安静让润玉恍然间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这一次更严重已经是幻觉加幻听了。 他到底是有多想她,才会思念到如此地步。 “邝露,我求你,你回来吧。”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他紧闭的双眼中溢出,无声的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梭角分明的俊颜,落入了邝露的发间。 原来是泪水,那泪渐渐打湿了邝露的发丝,让睡梦中的她觉得很是不适。半醒半梦间她闭着眼睛,忍不住想换个地方继续那未完的美梦,试了两次终于挣开了润玉麻木无力的怀抱,滚到了床榻的另一边,满足的蹭蹭怀里柔软的云被,又陷入了那沉沉的梦里。 感觉到了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润玉如同受到了惊吓般,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邝露,看着她滚到了床榻的另一边,又爱娇的蹭了蹭云被,那小动物般的动作,让他的一颗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吹过了一阵阵春风。那春风又掀起了一道道的涟漪,那涟漪再迅速的划过他面庞,扩散至他的眼角眉梢,抚平了他常年微蹙的眉头,然后汇成了两点灼热的火星,凝聚在他那幽深的墨色双眸中,转瞬间那双原本都是清冷的眸中就盛满了醉人的温柔。 他专注的看着床榻另一侧的人,时间久了眼中就是一片难忍的涩意,他却舍不得眨动一下眼晴,哪怕眼里的涩意让他的眼晴又开始有了泪意。 怀里空荡荡的事实告诉他,这一次似乎真的不再是梦境和幻觉了。他是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动作的,在他睁开眼睛后,她也没有再消失了。 润玉运转灵力,驱散身上长时间不动所产生的僵硬麻木的感觉,小心的靠近还在熟睡的人,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纳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听着她轻浅平稳的呼吸声,看着她睡的红扑扑的脸蛋,他终是忍不住,又收紧了怀抱。 这个拥抱紧的让睡梦中的邝露,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是谁呀?这么坏,觉都不让她睡。 快放开她,再不放开,她就要生气了。 哟,还不放,当她好欺负是吧! “放开……放开我。”邝露迷迷糊糊的嘟囔着,梦乡实在太甜了,虽然她很气生但是她还是挣扎着并不愿意就这么醒过来。 从怀里传来的细小声音让润玉喜极,他将头深深的埋入她的颈项间。 “露儿,你终于回来了。”闻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润玉的声音有些哽咽,出囗的话也都有些不成调了。 第178章 告诉你我很凶的 告诉你我很凶的 润玉心绪翻涌,有些难以自持,只因这一刻他实在是等的太久了。 这锲而不舍的骚扰,终于让邝露睁开了眼睛,那双清亮水润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熊熊的怒火。 恼怒的邝露在心里决定,她要讨厌这个扰了她清梦的人。 “你快放开我,我都要被你勒死啦!”邝露挣扎着,双手使劲的推搡着润玉。 听到怀里人儿那带着浓浓恼怒的声音,润玉才意识到他情绪激动太过用力了些,让她不舒服了。润玉一意识到这点,便慌忙的放松了力道,他忘记了他怀里的人正在使劲的推拒着他,一个不防,他就直接往后仰去,被邝露给大力的推倒在了床榻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吓了邝露一跳。 邝露也没有想到,这人会突然就放松了禁锢于她的力道,这才让她一个不注意就直接将他给推倒了,然后她自己也收不住力,直接顺着他倒下方向,将他给扑了个满怀。 “碰”的一声脆响,她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他的下巴上。瞬间让她疼的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花,睡意什么的全都跑了个一干二净,昏昏沉沉脑子瞬间就被痛清醒了。 她捂着额头,挣扎着想从润玉身上爬起来。 哎呦喂,她真的好倒霉啊! 不仅被这个莫名奇妙的人又搂又抱的吵醒了不说,还又因为他招呼也不打一声的突然放手给摔了一下,又撞到了额头,疼死她了。 呜,真的好疼啊……一定是肿了。 润玉忍着下颌的传来的疼痛感,伸出手去覆上邝露的额头想要给她揉一揉,却“啪”的一声被她给一巴掌拍掉了,润玉便改为双手搂住邝露纤细的腰肢,这也让邝露又趴回了润玉身上,没能成功的爬起来。 “呵呵……” 看着她在他怀里扎挣的灵动模样,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真好啊,她终于回来了。 润玉愉悦的笑声,可真是惹急了邝露了,被人搂住了纤纤细腰不放,她只能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动作认命的趴在润玉胸膛上,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听着他愉悦的笑声,邝露气红了一双明眸,睁大了眼睛凶狠的瞪着润玉。 两人的双眼一对上,她那满是怒火,被怒火染的亮晶晶的眸子,让润玉感觉自己脑中的那根弦彻底的断了。他有些贪婪的看着她生机勃勃的盈盈水眸,小巧精致的鼻子和红润诱人的朱唇。 他想她,很想很想,想到到灵魂深处都在发疼,想到夙夜难寐,想到看什么都是她的样子。 邝露,今日有卿在侧,吾终得所愿,此后漫漫神生,唯愿与你长长久久,此生永不相负。 邝露看不懂润玉那幽深的眸光,但他的眼神却仿佛能灼烧她的皮肤一般,他那双黑若点漆的眸子里,还清晰的映着她的样子,像夏日里怒然盛放的蔷薇花,虽然长满了会蜇人的刺,却又充满了醉人的芬芳。 他充满了炽热感情的双眼,让她的耳朵尖也不受控制的红了,连带着脸颊上也爬满了红晕,衬着她白皙如玉的脸蛋,显的分外的娇俏妩媚,润玉的眼神不禁又暗了几分。 邝露只觉得眼前这人好生的奇怪,他的眼神也奇怪,连带着让瞧见他眼神的她也变得奇怪了。 这人,莫不是有毒,否则她怎的就看了他一眼就变得浑身都不舒服了哩? 此刻,即使润玉身上的气息让邝露觉得熟悉,有想亲近的感觉,也完全抵不过她此刻的不自在。 她努力睁大了眼晴瞪他,想想又觉得还不够凶狠,马上又做出了一脸的凶相,凶巴巴的恐吓他,“你到底是谁?快放开我,我告诉你,你别想占我便宜啊,我发起火来是很凶的,超级凶的,凶起来连我自己都会害怕。” 第179章 不跟傻子计较 不跟傻子计较 邝露恐吓完润玉后还故意又朝他呲了呲牙,想以此来向润玉证明她真的是很凶残很凶残的妹子。 然而可惜的是润玉非是一般人又怎会被她这番故做凶狠的模样吓到,自然也并未如邝露所想的那般放开她。润玉不怕邝露的凶相反倒是被邝露那番不识得他是谁的话给惊愣了一瞬,她的话,让他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露儿,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润玉此刻终于从那铺天盖地的欢喜当中回过了神来,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邝露的双眸问道。 他的小仙子不可能会不知道他是谁,难道…… 润玉俊美的脸上开始出现凝重的神色,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而又冷下了面容,他那双平日就清透带着些许冷意的双眸中更是眸光如鹰般锐利射出了冷冽目光,带着危险的杀意。 就在这一瞬间,邝露觉得润玉的目光似要将她刺穿一般。 这样肃杀的他吓到了她,她马上收起了那如猫一般张牙舞爪的凶相,瞬间乖巧安静了下来。 润玉一直在观察着邝露,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害怕,却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心虚和闪躲,这让他稍稍放下了心。 松开禁锢在她腰间的手,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双手牢牢的禁锢住她的,将她困在他与榻之间。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轻声诱哄着她,“告诉我,我是谁。” 天旋地转间就和他对换了个位置,从压人的变成了被压的,整个人都被他牢牢的压制住,完全的动弹不得了,再听他问她,“我是谁。” 邝露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暗嘀咕着:“这个凶起来比我更吓人的人莫不是已经傻了?否则怎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来问我这个素昧平生之人。哎,长的这么俊却是个傻了的,还真是可惜了。” “算了,本姑娘大度,不跟你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傻子计较。”内心吐槽的太欢乐,邝露一不小心把这句在心底嘀咕的话说了出来,而且声音还不小。 自己的声音传入了耳朵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邝露,下意识的想伸手捂住自己这张惹祸的嘴。可她的双手却是被他牢牢的握住了,丝毫也动弹不得。想捂嘴没能成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润玉,她索性闭紧了双眼,决定将装死进行到底。 润玉直接被她这反应给气笑了,没再坚持让她给出答案。他腾出一只手来,捻诀将自己的一丝元神侵入邝露的灵台之中。 等到几息之后他确定了邝露灵台内的元神的确是她的,聚魂草并没有召来什么其他的幽魂残魄之类的东西,润玉才完全放下了心来。 只要是她就好,至于她忘了他是谁这一点,润玉并不纠结,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让她一点点想起来。 唔——,实在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会重新让她牢牢的记住他,再也忘不掉的。 想罢,他轻笑了一声,将她的头掰正。 温柔的哄她,“露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刚刚的眼神那么凶别以为她没看到,而且她后来又说错了话,她才不要看他冷脸呢。 邝露鸵鸟得很,任润玉如何哄也不睁眼。反而润玉的声音越是温柔,邝露越是忐忑不安的认为润玉这是不怀好意,反而把眼睛闭的更紧,大有一种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架势。 她在他的眼中本就无一处不是好的,觉得她的反应甚是可爱的润玉发出了的一阵笑声,那笑声爽朗又愉悦传出了很远,让隐藏在璇玑宫角落的天帝禁卫和仙侍们心上一阵的惊奇。 发生了什么事?让陛下笑的这么开心。 有在润玉身边侍奉的久了的人,忍不住回想了一下。 似乎他们的天帝陛下,自从天魔大战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开怀的笑过了。 第180章 不要脸的登徒子 不要脸的登徒子 润玉的笑声,让久久也等不来惩罚的邝露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她小心的偷瞄着他,却正对上他满含笑意的幽深双眸。 他笑的可真好看! 她忍不住连另一只眼晴也睁开了,陷在他的盛世美颜中,完全无法自拔。 看见她望着他的眼中满是痴迷的神色,润玉的心头升起了浓浓的满足感,他隐藏在发间的那如玉的耳垂上,也悄然的染上了一抹薄粉。 他低下头,将唇印在她的唇上,温柔的轻触着她的粉唇。 唇瓣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他炽热的呼吸,让邝露有一瞬间的失神。唇瓣相依间带来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空白的脑子更是变成了一团乱麻。 这个人怎么可以亲她呢? 她睁大了双眼,娇唇轻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时刻注意着她的润玉,马上就抓住了这个她给予的良机,趁机侵入了她的檀口中,撬开了她的唇齿,与她唇舌交缠,强势的拉着她与他共舞。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了,却是两人都清醒着的一次。头一次他尚在心魔之中,意识不清,而她吻他是为了救他,只有救人急切和小心翼翼。等到第二次他主动的时候,她又为了救他出心魔,而处在伤病之中意识模糊,那个吻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小千世界里他和她都失了记忆,现在想来润玉总觉得是隔了一层纱的,所以属于润玉和邝露的吻,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第一个。 如今他才真切的品味到这其中的滋味,果然甚是美妙。 她的唇小巧又饱满,甜蜜芬芳,像绵软的甜点,一入口就甜入了心扉。 让他沉沦,忘却世间一切。 润玉的气息熟悉的让邝露心间发颤,他的强势与热烈,让她丢盔弃甲的随着他沉沦在这火热的亲吻中。 他的舌尖勾着她的,引诱着她,让她与他一起共同堕入爱/欲的深渊。舌尖的轻触,气息的交融,让邝露完全忘记了一切,直到他的滚烫的手掌,忽然滑入了她单薄的寝衣里。 他掌心的温度,烫的邝露浑身一个激灵,猛然的惊醒了过来,意识到两个人正在做什么,她的双瞳越睁越大,手掌抵在他同样滚烫的让她心惊的胸膛之上,她用力的把润玉向外推。 “唔……”他似是并未感觉到她的推拒,他的唇,仍牢牢的粘着她的,两人的唇齿间发出让她觉得羞耻的水渍声音。 邝露只想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好让自己再也听不到那令人羞耻的唇舌交缠声。“唔……你放……开,放开我……唔……” 邝露憋的一张小脸都染上了诱人的红晕,才挣扎着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人。 她又羞又怒,一张白玉般的粉面上满是酡红,像饮多了酒一般,皆是诱人的醉态,妩媚动人,引得润玉心潮澎动,让他只想再好好的欺负她一番。 她抬起那张布满了诱人红霞脸来瞪视他,“你要不要脸?怎么能这随随便便占姑娘家的便宜?” 她愤怒的声音,让他稍稍找回了理智。恼羞成怒的她看起来是这样的鲜活,鲜活的令他无比的心动,“我没有随随便便占你便宜。”他亦红着一张俊脸,两手支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俯视着她,呼吸不稳的说道。 邝露被他的厚脸皮所震惊,忍不住磨牙,他反驳的话也让邝露越发的生气,这个登徒浪子,明明就占了她的便宜居然还敢不承认。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登徒浪子和占便宜的,她虽然脑海中一片空白无甚记忆,但这些逾越了礼教的东西,却像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除非她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否则绝不可能忘却。 看着她脸上那抹因为羞恼而越发美丽动人的红晕,还有萦绕在鼻息之间她幽幽的体香,润玉不禁心神一荡,视线锁定在她脸上,低低一笑,声音暗哑诱人,“我是在很认真的占你便宜。”认真到会以身相许,生生世世负责到底的那种。 第181章 强捍的小仙子 强捍的小仙子 润玉的这句未尽之言,邝露自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自己亏大了,这人也可恨极了,愤怒之下一句“你找打”不禁脱口而出。 被润玉压制在身下的邝露己是怒极,完全忘了自己此时正处于不利于自己的劣势,握紧了拳头,举拳就毫不手软的向润玉捶去。 润玉快速的握住邝露向他袭来的一双不安分的玉手,压下,将她又再次禁锢在床榻之上。 他整个人都压在邝露的身上,头搁在她的颈侧,轻嗅着她发丝间缭绕的清甜香气,只觉得一生能如此也就足矣了。 “邝露……”你别生气,润玉话未说完,肩上就传来了一阵巨痛。“唔……”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静静的感受着肩上传来的痛楚,那痛似是传进了心里,这是邝露第一次伤他,润玉胸中不禁有了一股苦涩的感觉在翻腾叫嚣,却偏偏又无处宣泄。 邝露,你现在丢失了记忆,是不是也失去了心底对我的爱呢? 邝露,你能忘了我,哪怕千千万万年,你永远也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反正那些记忆,于你我而言也都不甚美好。 可你不能不爱我,我只有你了。 你又怎能不爱我。 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扉间穿过,风中夹带着雪白的梨花瓣儿,那细碎的花瓣在空中飘荡着,最后轻轻的落在寝殿内的玉制地板上。这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安静的似是怕惊扰了这一对看似深情相拥的人。 狠狠咬了润玉一口的邝露,咬人后就又昏睡了过去,她是抵挡不住元神深处传来的深深疲累,才沉沉的睡过去的。 她完全不知道,她突然毫无预兆的昏睡过去,吓坏了润玉这位一向冷静自持的天帝陛下。 之后就是润玉的一连串的忙乱,他忙着唤人马上去传岐黄仙官,想想觉得不够保险,又让人去找了太上老君来。接着才想起来可以自己用灵力查探她的身体情况。直到查看到她只是昏睡过去了,润玉才舒了一口气。 刚放松下来的润玉,又看见了邝露有些凌乱的衣衫,红了一张脸又开始手忙脚乱的给她整理身上的衣物,擦干净她唇角沾上的血迹。 *** 太上老君和岐黄仙官是前后脚到的璇玑宫,他们在宫门前意外的碰了面,目的地又一致就结伴同行了。 两人刚一进寝殿门,就着见他们的天帝陛下满头是汗,肩头上还带着红艳艳显眼无比的血色。 太上老君淡定无比,只当啥也没看见。 岐黄仙官却下意识的转头望了望窗外,又用余光扫视着润玉的肩头。 这五月末的太阳似乎是有点儿热了,但是好像没热到能让人满头大汗的地步吧?而且陛下肩头上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那月牙形怎么那么像被人咬的? 岐黄仙官以他丰富的职业径验发誓,他绝对没看错。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怪,他们的天帝陛下是怎么弄出满头汗,外加肩头上一个明晃晃的牙印的。 他并没有往邝露身上想,毕竟他们的天后娘娘,现在还只是一具无知无觉的仙躯,是不可能与他们陛下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的。 难道是有哪个小仙子,终于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爱慕之心,对他们陛下出手了?先是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然后没有成功,又对他们陛下进行了霸王硬上弓?他们守身如玉的陛下抵死不从,挣扎中不甘心的小仙子才狠狠的咬了他们陛下一口。 以他们陛下的身份地位以及长相,爱慕他的女仙是不计其数的,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可是以他们陛下的修为,冻死人的冷脸,视美色如枯骨的作风和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是哪家养出来的强悍小仙子,敢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他们陛下上下其手的? 第182章 被嫌弃的岐黄仙官 被嫌弃的岐黄仙官 这种带点儿桃色的事儿自他们陛下登天帝位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哩。所以今日润玉这肩头上明晃晃的血迹,才会勾出岐黄仙官那沉寂已久的好奇心。 在天界,受了伤的人基本都是先找岐黄仙官医治,所以岐黄仙官见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伤,以及受了伤的各种只能看却不能往外说的事儿。久了久了,岐黄仙官就不知不觉的有了自己在心中吐槽和猜测的习惯了。 太上老君和岐黄仙官刚刚进门,不过几息之间,岐黄仙官就往润玉肩头偷偷的瞄了好几眼。 润玉自来敏感,他往他肩头扫视的目光,终是让润玉想起了肩上邝露咬出的伤囗。他自小因着荼姚多有伤痛,已经习惯了受伤的感觉,邝露咬在肩上的这点小伤,除了刚开始,后面并不是很痛,于是他就完全忘记了这个伤口。 现在也不知道又让岐黄仙官想了些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 “咳,咳。”润玉有些懊恼,淡淡的咳了两声,以手掩口,借着这个动作,一个法诀消去了肩头衣衫上的血迹。然后极其自然的放下手,只是耳根隐隐还有些红。 想起是岐黄仙官告诉了邝露他身体不好的真相,润玉看岐黄仙官的眼神,都不由的从懊恼变成了冷淡。 “微臣,参见天帝陛下。”太上老君和岐黄仙官一起给润玉行礼。 “老君请起。” 两个人见礼,润玉却当岐黄仙官是看不见的空气。 润玉自从在天机轮回盘中,知道了是岐黄仙官阳奉阴违,违背了他的初衷,把他身体的真实情况告诉了邝露。润玉虽然碍于岐黄仙官医术好,怕邝露痊愈前还需要他,没有惩处于他,却也对他忍不住横挑鼻子竖挑眼。 简而言之,就是润玉看他老不顺眼了。 而岐黄仙官本人,虽然并不确定,天帝陛下是怎么知道他干的好事的,但对于润玉对他的不满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这不,他和老君一起给天帝陛下见礼,天帝陛下直接来了句“老君请起”。把他整个给扔一边去了,如此明显的□□裸的无视,他还能假装没感觉到吗? 哎,尚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们陛下还愿意装一装,都是自己人的时候,他们陛下对他的嫌弃值就能分分钟爆表,突破天际,表露无遗。 岐黄仙官老实的保持着躬身见礼的姿势,虽然他的老腰已经有些酸了,但以他以往的经验来说,他相信他应该不用躬太久的。 太上老君对于润玉小心眼的行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们陛下还是太年轻了还不足一万岁呢!都已经决定了不处罚岐黄仙官了,却还是别扭着要给岐黄仙官找不自在。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稍稍窥见一二他们陛下少有的少年心性。 “老君,邝露刚刚醒了,却很快又昏睡过去了。本座用灵力看邝露元神上还有些不妥……而且她似乎是忘了许久东西。”润玉无视岐黄仙官,只对太上老君,说了一遍情况。 岐黄仙官听润玉说邝露醒了,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他想太多,哪有什么强捍的小仙子,只有他们忘了陛下是谁的天后娘娘。那肩头的伤多半是陛下见娘娘醒了,太过激动有了什么无礼之举,然后才被娘娘咬的。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他们冷冰冰的陛下,也能有热情到无礼的时候。 等润玉说完,太上老君直接干脆的表示让岐黄仙官先上,“陛下,老臣最善炼丹对医道一途并不如岐黄仙官善长,还是让岐黄仙官先来给天后娘娘诊诊脉吧。” 岐黄仙官悄悄的给太上老君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儿,他岐黄仙官果然是个聪明人,他当初真的是没有找错盟友啊! 润玉冷冷的睨视了岐黄仙官一眼,最后终是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第183章 记忆缺失的原因 记忆缺失的原因 岐黄仙官站直了身体,暗自用灵力舒缓了一下老腰上的酸痛,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上前开始给躺在床榻上的邝露诊脉。 半晌后,岐黄仙官放下邝露的手腕,转头告诉润玉。“陛下,天后娘娘不仅体内的元神如陛下所言尚有缺失,且元神与身体并未完全融合。” 润玉闻言眉头紧锁,心情深重。 “记忆有所缺失,有可能是因着元神不全的原故,也有可能是因为元神与身体尚未完全融合的原因,等娘娘的元神与身体契合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就会慢慢想起来。而陛下说的娘娘莫名陷入昏睡,这其实正是一种身体与元神相融的正常反应。这段时日的长短,完全取决于融合的速度与程度来决定。”最后岐黄仙官又郑重的对润玉说了一句,“陛下,在娘娘的身体与元神完全融合之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护好娘娘,娘娘的这种情况不仅容易发生元神离体的情况,也容易被邪物侵占躯体。” “侵占……躯体。” 润玉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两个词的瞬间,他的心头忍不住就是一阵紧缩,让他感觉到了一阵的心慌意乱。 初初他发现邝露不记得他的时候,他也是升起过,是不是别的邪祟占了邝露仙躯的念头,好在最后确认了那的确是邝露。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让那侵占了邝露身躯的人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压下心头莫名的慌乱,润玉在心底对自己发誓,这一次他一定会护好她的,绝不再让从前的事重演。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天后的神魂早日恢复,还有那缺失的元神若找不到,可否有其他办法补齐。”说到缺失的那一半元神,润玉心里就有些苦涩,邝露完全不记得他了。 “臣会为娘娘炼些巩固神魂的丹药,至于那些缺失的元神,陛下可以先试着再找找,若是找不到,慢慢将养着也就是了,时日久了,也是有可能会再慢慢补齐的。”思量了一番,太上老君如此说道。 其实太上老君心里明白,说什么能将养回来,也只不过是他安慰这位天帝陛下的话而已。哪怕他们是神仙,但若元神缺失了一半以上,也是很难养能好的伤。 “陛下,天后娘娘当日伤的不轻,现在能神魂归位,只缺了一半元神,已然是天之大幸了。陛下还是莫要太过执着于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才是。” “本座明白,多谢老君指点。”润玉心里清楚,太上老君会如此劝他,也是好意。 “那就好。”太上老君见润玉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欣慰的点点头。 “哦……对了,陛下最好能再给老臣些陛下的血,龙血正气,能抵制邪祟之物,可保娘娘即使真的发生了元神离体的状况,仙躯也可不被邪物所侵。”说了这么多,太上老君都差点就忘了这一茬。 润玉听得龙血二字,化出一把短匕…… “普通的血就可以了。”看到匕首,太上老君马上回想起润玉当初取心头血的狠利,赶紧又补上了这句话。 岐黄仙官这话说的确实是很及时的,因为润玉真的已经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他自个儿的心窝子了。 第184章 你是我的命运 你是我的命运 在以往的八百年里,润玉为了给邝露重塑仙躯,已经取过好几次的心头血了。所以这次,他也想当然的认为太上老君要的是他的心头之血。 放下对准心窝子的右手,润玉改将匕首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的左手心,眼都不眨的快速的划了一刀。 刹时鲜红的血液从伤囗处一涌而出,润玉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转头看了看床榻上安睡的人,才又转回头来看着自己的伤口。随着鲜血的流出,他的心中反而生出些许的安宁之感。 他只怕她会再出事,会再离开他的身边,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他都无所畏惧。 等太上老君手中的玉瓶接够需要的鲜血,候在一边的岐黄仙官就赶紧上前为润玉止了血上了药包好了伤口。 做完这些后,岐黄仙官对润玉说道:“陛下的伤口,明日一早就会好,但陛下也要保重身体,臣下去后会煎些补气血的汤药来,您一定要记得按时服用。” 想了想,岐黄仙官看了眼昏睡的邝露又对润玉说道:“到时候,臣也会一并给天后娘娘煎些补身固魂的药,陛下也要记得让人服侍娘娘喝下。” 润玉看着被包扎好的左手掌心上的伤,点头应下。 岐黄仙官的动作很快,他和太上老君一起离开璇玑宫后不久,就遣了岐黄仙府的小仙送过来了两碗汤药。 润玉端起自己的那份,一口饮尽,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药碗后,看着摆放在一边的,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另一碗深褐色的汤药。 他就又想到了八百多年前,那时候邝露为了救他失了半身精元,虚弱到昏睡不醒,那次是他一点点的将药汁渡到了她的口中。 那个时候,他满心都是对命运的不甘对他们之间毫无未来可言的绝望,心痛的几乎是难以自持的。 今日,再面对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他只有满心的感激。 感谢天道的仁慈,给了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也感谢她,在经过了那么多的痛与难之后,还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哪怕现在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失去了对他的爱也没有关系。 纵观他润玉的一生,红尘中的所有酸甜苦辣,几乎都已经被他尽数尝遍了,他的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就多磨多难,历尽了坎坷。但即便是再苦再委屈,他润玉也是不怕的。他一生几乎都是在与天争,与天斗,最后他也确实是赢了的。那么现在,他自然也是不会就此认输的。 他和邝露,以前是邝露将他视作天上明月,想他所想,急他所急,又谨言慎行的从不敢有半分逾越。 现在就让他来把邝露放在心尖,护在掌心,藏在怀里,用心呵护。他相信终有一日,她的爱也会像璇玑宫里的纯白梨花,从无到有,从一颗幼苗长成参天大树,最后那满枝满树的繁花,也会在她的心田里尽情的为他而绽放。 润玉伸手端起药碗,走到床榻前坐下,细心的将药汁吹到合适的温度,才俯下身将药一口一口的慢慢的渡进了她的口中。 邝露,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不可能会相信,生命里会有一种一定,一定要爱下去。 是你告诉我,爱原来不止是痛和泪,爱也可以是默默陪伴和相依为命。如果,我是属于你的注定。那你,就一定是属于我的命运。如果能一直如影随形相伴左右,谁又会愿意一人独行。 冥冥中早已注定,我所有的一切明明都是你,而我自己却偏偏不知道,不仅伤了自己还曾经伤害了你。我的生命如果是一个谜,那谜底定是因为你才会精彩,是你最初的一心一意,全心全意,让我深信不疑,我不能没有你。 如果还有下一辈子,如果还有那个必要相爱的人,我相信,那一定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你,也必须是你。 第185章 小仙表字润玉 小仙表字润玉 邝露再次醒来,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又和那个占了她便宜的登徒子在一起。 邝露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四周,好奇的观察着对她来说有仍然有些陌生的一切。最后才又将视线落在了润玉身上,他穿着一件浅青色的寝衣,靠坐在床头,室内燃着许多的烛火,在明亮的烛光之下,那俊秀的眉宇间尽是如诗般的柔和。而她自己则躺在床榻上,头正枕在他的腿上。 偌大的寝殿室内除了他偶尔翻动一下书页的声音就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安静的让邝露觉得心慌慌,邝露觉得这真的不能怪她胆小,任谁脑内空空不说还跟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一起,应该都没有办法不心里发慌的。 邝露心里慌了就更不耐这份安静,她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见润玉没有反应,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到底是谁呀,你怎么又我在一起呀?”想起自己咬了人,邝露莫名奇妙的有些怕润玉会生气,所以问话问的更是没什么底气,声音也是呐呐的有若蚊吟。 声音太小声了,邝露以为润玉应该是听不见的,却不想会听到他温和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小仙表字润玉,而你是我娘子。” “啊?”邝露张了张嘴,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呵呵……怎么?你不相信?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呢?”他轻轻地笑了笑,笑完后转而又问她。 邝露皱着好看的眉,苦着一张小脸回道,“我怎么会知道呀。”她又不是神仙,是不会读心术的。 润玉弯唇又笑了笑,笑的眉目舒朗煞是好看,“所以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那就是因为你是我娶回家的娘子啊。” 邝露头摇的像波浪鼓,“不可能,不可能,我都不认识你,又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娘子?而且我也不记得我自己有夫君呀?”她才不相信呢,她对他说的这些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该不会是骗她的吧?不怪她这样想,任谁一觉醒来被人告知你已嫁人,而且夫君已经打包好送到床上,恐怕都和她一样是不敢相信的。 润玉垂下头看着枕在他腿上的人,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她充满了不敢置信的双眼,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去一样。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邝露呀!”舒舒服服的躺在某人的腿上,邝露完全不带犹豫的回答。 润玉点点头,心下暗道:很好,现在已经想起来自己叫什么了。看来岐黄仙官说的没错,时间久一些邝露就会慢慢的记起一些往日的记忆。 想罢润玉便轻声笑道,“那就对了呀,你就是我娘子了,我家娘子的闺名就叫邝露。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出门去问一问,绝对每个人都会告诉你,你是我娘子的。” 此刻润玉觉得自己先立了邝露为后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否则照着邝露执拗的性子真认定了她自己跟他没关系的话,他怕是不能亲近她了。 邝露狐疑的审视了润玉半晌,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心虚闪躲之类的表情来,这才不敢置信地道,“这么说,我真是你的娘子啊?”邝露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夫君什么的,娶回家什么的,这么大的事关终身的事儿,她怎么就完全没印象呢? 第186章 难搞的男人 难搞的男人 “那当然了。” 对于邝露带着怀疑的话,润玉回应的很是理所当然,先不说在另一个世界他们是明媒正娶父母为证的,便是在这个世界他也是诏告了六界立她为后的。 润玉说的太过理所当然,邝露尚有疑心也因着自身没有记忆而不能反驳,只得做了一颗沉默的小露珠。 润玉见状摸了摸邝露的侧脸,温声认真地对她说道,“邝露,你要记住了,你是我的娘子,我的夫人,我的天后娘娘。而我是润玉,是你的相公,你的夫君,你的天帝陛下。而且你曾经可是对我发过誓要生生世世都要和我在一起永不分离的。” 虽然邝露只说过愿一生一世追随于他,但在另一个世界她是许了他生生世世的,所以润玉觉得自己也没说错。润·天帝陛下·心机·玉这话说得非常的坦荡,毫无半点心虚。 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又郑重,他认真的眼睛里像是有星光在闪烁,让她深陷在他的眼中,但很快邝露就回过了神来,“我居然还对你发过这样的誓?” 润玉非常肯定,“那当然。” “不可能吧!?”邝露皱着秀气的柳眉,语带迟疑,她怎么觉得自己不像是会说出这种直白的话的人呢?她爹可是教过她做人要守礼要矜持的,对了,她家爹爹长什么样来着?是不是有胡子? “邝露。” 他突然叫了她,让正在仔细地想自家爹爹长什么样的邝露回了神,“嗯,干什么呀?” “我长的好看吗?”在小千世界里玉露和玲珑都夸过他长得好看,那里的母神父帝叔父弟弟也都说过类似的话,这让润玉对自己的容貌有了些自信。 “好看呀!”邝露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答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有多好看?”润玉又问。 “特别地好看。” 要是问邝露,她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夫君有哪里最满意?邝露绝对会很认真地告诉你:长得好看,而且是好看得特别的合乎她的心意。邝露不知道后世的凡间有个词叫定制,否则她一定会告诉你像是为她专门量身定制的一样。 邝露肯定的答案让润玉眉眼一弯,心里甜丝丝的像刚刚喝了蜜水一样,他点点头说道,“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邝露不解的看向润玉。 润玉含笑的眼睛对上邝露因他这句话而疑惑的眼神,起了逗弄的念头。于是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说道,“唉,就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当初你对我可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并且紧追不舍。不仅用尽了一切办法混到我家里来当了我的贴身侍女,无时无刻都用充满了爱意的眼神看我,你还偷偷的趁我睡着了亲我。都说烈女怕缠郎,烈男也怕缠女啊,我最终还是抵不过你的猛烈追求,最后只好乖乖地就犯了。” 邝露随着润玉所说眼睛越睁越大,等润玉说完邝露惊得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般的道,“我居然还对你做过这种事情,偷偷的亲你,我到底是有多喜欢你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听着她呢喃的说着,到底是有多喜欢你的声音,他只觉得这轻飘的呢语也似有万斤之重,填满了他心田上每一个空荡的角落。 邝露对他的喜欢,可不是已经深到说不清到底有多深了么! 这一直是他润玉的幸运,却也是邝露曾经的不幸。 “我真的做过这些事吗?”邝露惊讶不已。 润玉点头,“真的,我可是有证人的。你出门随便拉个人问问,人家都会告诉你,你当初是如何女扮男装混到我身边的,你又是如何对我痴心不改紧追不舍几千年的。” “几千年?!”邝露吃惊得不行,眼睛瞪得溜圆,眼前这个男人得有多么铁石心肠,多么难搞,才会让个姑娘家家的追了他几千年? 第187章 那个人就是你 那个人就是你 邝露听了润玉的话那真的是惊得不行的,摇摇头直叹道,“几千年啊,都够一个人转世几十回的了,这也太死心眼儿了吧,该不是已经傻掉了吧。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一颗,虽然这一颗吧他长的特别的好看,但架不住他太铁石心肠太难追了啊!世上男子那么多这完全可以换一个其他容易点儿的目标了嘛。要我说,若是换了,那肯定早就成功了,几千年时间指不定都生了一排小娃娃了。”邝露光顾着去惊叹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润玉话里说的那个追了他几千年不舍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她这番话说的让润玉心头一堵,脸色一黑,心里也止不住的生出了郁结之气。 什么叫傻掉了?什么叫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一棵?什么叫他太难追所以可以换个目标?什么叫生了一排小娃娃?她这是后悔了么?看来他很有必要再提醒她一下,她现在后悔也晚了。 “邝露,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润玉忍着郁气故作和善地问道。 “?”邝露无辜的大眼晴眨巴眨巴的,乖巧又惹人爱怜。 “我说的那个追了我几千年的人就是你自己。” “哎呀。”邝露忍不住伸手捂脸,她刚刚算是自己骂自己傻了吗?不过以前的自己也实在是太丢人了,追个男人居然追了几千年。现在她又不记得这些事儿了,所以真的不能怨她没把这当成自己做过的事儿。 呵呵……邝露这反应让润玉觉得十分的可爱,心中郁气一松,直接笑出了声来。 润玉这饱含宠溺的笑声,却是让邝露忍不住磨牙,怎么办她牙根痒痒又想咬他了。 邝露恼羞成怒地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她觉得以前的自己已经够傻的了,他现在居然还来笑话她。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眼前这一个肯定是这世上最会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邝露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猛地翻身坐起就要下榻,她要离这个人远远的,省得一会他又要说什么她巴着他不放了。 “邝露。”润玉迅速的拉回想跑路的人,圈在了怀里。“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娘子,如何能不关我的事?” 邝露正生气才没心情去管润玉说了什么,只怒声说道,“你放开我,离我远一点。” 什么都是他在说,她什么印象都没有。什么娘子夫君,她通通都不承认,反正她也都不记得了,有本事他就让她记起来呀。 润玉将怀里挣扎不休的人抱紧,他再是迟钝也知道她生气了,但润玉本就少有与女子相处的经验,邝露又失了记忆这让润玉猛然间实在是摸不准她现在的想法,也不能确定她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生气了,于是只得柔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她没回答,反而气红了一双眼,怒瞪着他,“有那么好笑吗?”她以前傻又怎么了?她再傻也不应该是他笑话她的理由,他都不知道他笑的很伤人自尊吗? 邝露觉得自己很凶,润玉却觉得她此刻的样子分外的鲜活。 邝露被润玉圈在怀里,白生生的小手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睁大了眼晴,眶红红的盯着他,像只急红了眼的小兔子。邝露,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润玉忍不住又翘起了唇角。 润玉这个笑让邝露直接炸了毛,恶狠狠的威胁,“再笑,你信不信我咬死你。”她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但她的牙咬人绝对疼。 第188章 你不能怪我 你不能怪我 邝露的长相本就偏柔和婉约,气质也是温柔雅静的,所以此刻她便是生气的模样落在润玉的眼中也不具备什么攻击性,反倒是奶凶奶凶的,带着勃勃的生机有一种有别于以往的生动活泼,这和她以往的故做沉稳不同,带上了少见的娇俏灵动,再加上邝露失去了许多的记忆,性子也似是随着记忆的流失回到了润玉不知道的过去,增添了一抹可人的娇憨,很是鲜活也很是诱人。 润玉低下头,离她越来越近,近到能清楚的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邝露的肤色白皙通透,现下的气色也很红润,特别是现在,因着在生他的气,她白皙的两颊都飞上了一抺轻微的绯红。 就这么看着她,不用说什么做什么,润玉就如同心间浸满了蜜,满满的都是甜味。 她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了,真好! “对不起,别生气了,我有没笑话你。”润玉道了谦,他已经隐隐明白邝露是在为什么而生气了。 邝露瞬间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满腹的气恼就这么随着一声“对不起”而消散了。 这让邝露自己都觉得诧异,原来她竟然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么? 润玉真的道了谦了,邝露反而觉得刚刚是自己有些太过于情绪激动小题大作了,想也道个谦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于是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空气都似是停止了流动,气氛就这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润玉圈着邝露的姿态和他低头凝视邝露的动作,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邝露莫名的觉得有些燥热,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粉嫩嫩的小舌头,嫣红又饱满的粉红色唇瓣,十分的惹人遐想。 润玉的眼眸倏地暗沉了下来,顺势压下,印上了她的唇瓣。 邝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布满双颊的红晕宛若那熟透的蜜桃,诱人非常。只是不知,到底是被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她还没承认有他是她夫君呢!这人怎么又来轻薄她了,上一回她才咬过他,难道是她咬的不够重亦或是他还没有被她咬够? 脑子里乱糟糟的,邝露的身体本能的快于思维,顺着脑子里想的无意识的对着润玉的唇瓣咬了下去。霎时,一股腥甜的味道就布满了两人的口腔。 “嘶——”,润玉吃痛,终于放开了邝露,却用他黑亮的双眸直直的看着邝露。 不知怎的邝露看着此刻唇角染血的一言不发的人,硬是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委屈的神色。这让又咬了人的邝露心里一虚,虚张声势地道,“谁让你不经过我同意就轻薄我的,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会咬你的,是你自己不听我说话的,所以……所以,你不能怪我咬你。” 邝露说着说着,见润玉只盯着自己并没有反驳也没有与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与自己争辨什么,邝露自己反而越来越没有了底气,头也越埋越低,“总之你不能怪我咬你,我……我也不会道歉的。”最后一句话,邝露的声音已经很低了,其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的怂样儿,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怕他会生气呀。 润玉看着气势自动弱下去的人,心头一软,邝露自醒来后就跟怕人的兔子似的,动不动就低着头不敢看他,好像生怕他会生气似的,性子倒是有没有以前那样看似守礼,实则胆大了。但是怕他生气这一点,倒是跟从前一模一样,这样想着润玉便觉得心头越发的柔软了。别说被她咬一下,便是再咬几下他也生不起气来了。 润玉清冷好听的声音突然在邝露头顶响起,“不怪。” 邝露闻声抬头,“什么?” 润玉的声音又轻轻响起,“我说,我不怪你。” 第189章 小心安放细细珍藏 小心安放细细珍藏 “那个……那个我又咬了你一下,你确定你真的不生气吗?”邝露将又字的语气加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润玉的脸色,她可不止只咬了他这一回。 上一回咬他邝露只记得自己当时已经气极了,想打他几下出出气,却被他压着没法动弹,而他的肩头又刚刚好在她眼前,正正好处于一抬头就能咬到的距离,于是她就抬头咬了上去。她听到了他的痛哼声,她嘴里也都是血的味道,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她当时就感觉到一阵心悸,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润玉看着眼前神色小心的人,唇角微微扬起,“在这六界上下,有人敢伤我这个天帝陛下一根毫毛,应该是要被处以雷刑剃去仙骨打下凡间去受轮回之苦了。但你是我的娘子,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而且听人说有种说法叫打是亲骂是爱,所以你打我骂我,我也只当你喜爱我,是一种闺房之乐,所以如今又被你轻轻地咬了一口,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呢!” 失去过她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他才知道,她于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她给他的每一样东西,于他而言都珍贵无比,都需要小心的安放细细地珍藏,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唇上和肩头上那个浅浅的牙印。 润玉心里头还有些可惜,他唇上的这个伤痕,实在是有碍他堂堂天帝的形象,怎么也不能留下来以作纪念了。 邝露先是被润玉口中那什么雷刑剃仙骨给吓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一阵乱跳,满心以为自己要马上就要倒霉了,正想着该怎样才能逃此一劫,甚至已经想着要是实在不行要不就再给他亲两下,也许他亲够了就不会生气也就不会处罚她了。哪知润玉话锋一转就说是真不怪罪她,邝露只关注了这一点,满心欢喜自己不用受罚了,完全忽略了润玉那些近似表白的话,脑子里只想着,轻?到底哪里轻了? 她明明咬的那么重,两次都流血了,一定是很痛的。邝露想着如果是别人的什么人咬了她,而且还咬了两次她一定是会生气的,邝露又偷偷的瞄了润玉一眼,眼前这个人还真的是挺好说话的。 他也是个好人……邝露心里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觉得润玉是个好人。邝露觉得润玉虽然轻薄了她两回,可她都已经咬回来了,她虽然被亲了几下但只要不让人知道她似乎也没什么损失,而润玉被她咬了不光疼还流血了,他不仅没有怪罪她反而还那么好说话,所以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呀,那她也大肚点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不然该显得她不够大气了。 而且做为一个有修养有家教的姑娘家,本就不该有动手打人的念头,更遑论是动口咬人了。 她承认,这次是她做的不对了。 邝露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做些什么,她挪了挪身子,坐到了润玉面前,看了看润玉的唇瓣,她咬了咬粉嫩的唇瓣,纤纤素手一伸就动作又快又准的将润玉寝衣的领口给斜拉了开来。 她的这个举动,润玉本来是想要阻止的,但看见了她眼底的歉疚,润玉抬起的手又默默的放了下来。 却不想,润玉身上穿的这件寝衣本来就系的不甚紧,邝露这一拉扯,直接就让润玉这身单薄又光滑的寝衣,顺着她的力道就滑了下去。于是几乎整个上半身都露了出来的天帝陛下,瞬时就红透了一张俊颜,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秀色可餐的味道。 第190章 这里还疼吗 这里还疼吗 两人靠的极近,闻着邝露身上清甜诱人的气息,润玉觉得此时此刻就连呼吸之间都有了一种让他觉得心慌意乱的东西。他抬起右手抵在唇上,垂头轻咳了两声,以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邝露的手还抓着润玉的寝衣,她的目光专注的放在润玉肩头的伤口之上,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的孟浪,也没发现润玉此时此刻的羞臊和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到底有多么的暧昧,引人遐想。 润玉的皮肤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泛着一种白玉般的光泽,白净的不像是个男人的肤色。邝露觉得他的这个名字还真是没取错,他确实当得起温润如玉四个字。 此刻,在那干净白皙的肩膀正中,正有一道月牙形的深深咬痕,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了,却是皮开肉裂,仍然深的都可以看到里面粉红色的肉。 足以可见,当时她下嘴的力道有多重。 看着这道伤口,邝露眉头蹙的更紧,心头更觉内疚,她倾身小心翼翼的靠近。 清凉的风,随着她的动作,一阵一阵的拂过润玉的伤口。 润玉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轻柔凉风,转头看着正在用嘴,轻轻地给他吹伤口的邝露,眼角微红,嘴角却高高的翘起。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炙热了,邝露似有所感般抬起头,用那双水光盈盈的透亮大眼睛望着润玉,眼里满是不忍和后悔。 “对不起。”邝露张了张嘴,低下头吐出了这三个字。 邝露的道歉,让润玉的笑意有一秒的停顿,然后他看着她笑容更甚,眼晴里却多了一些什么。 他的傻姑娘永远都是这样的兰姿蕙质,一直都是这样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愿让别人难过。现在她不记得他,他惹恼了她才被她咬,要说错也根本不在她,她却心软地不行反而自己先道上了谦。 润玉语气温柔,“露儿,你要记住,永远也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邝露抬头看向润玉,刚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看见了润玉心口上那处狰狞的伤疤,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手下意识的伸过去,想要确认那伤痕究竟是不是真正存在的。 润玉愣住了,直到她白玉般细腻的柔荑轻抚上他心脏处的那处旧伤,他才回过神来,润玉心里一惊,生怕她会露出嫌弃厌恶的神色,刚想做些什么来掩藏他最丑陋的一面,就听见她柔柔的声音,“这里,还疼吗?” 他看着她的眼晴,那里面并没有半分的嫌弃和厌恶,只有满满的心疼和不忍。 她不曾嫌弃他最丑陋无法示人的地方,真好,日后在她的面前他真的再也没有什么是需要小心隐藏的了。 将滑下去的寝衣拉好重新系上,润玉伸手将眼前的人轻搂入怀,下巴轻轻的放在她的肩头,在她耳畔低语,“有你在就不会疼。” 邝露正想着这么大的伤疤,刚受伤的时候该有多疼啊,猛然间就被他搂在了怀里,身子顺着他的力道倾斜不自觉的就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突然想到了什么,邝露猛地一下就用力的推开了润玉。 再一次的被邝露推开,润玉脸上的柔色不禁一顿,以为邝露终于后知后觉的嫌弃了他,于是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压着你的伤口了,你肩上疼不疼呀?”邝露实在有些担心,特别刚刚又见了润玉胸口的那个伤疤,更是觉得自己当初咬人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于是小眼神直往润玉的肩头瞟。 润玉重展笑颜,笑的眉眼弯弯,“不疼的。” “真的吗?”邝露转头看向润玉,十分认真的确认着。 “当然是真的。” “那就好。” 四目相对间,润玉的一双眼晴深邃又有种仿若冰雪般的透彻,会让人无端端的感觉到寒意,现在他看着她的目光笑意吟吟,却又饱含着温和的光亮,似水般的轻柔。 第191章 君既无心我便休 君既无心我便休 两人对视之间邝露心中突然一动,她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这双眼晴不该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应该是冷冷的不笑的才对。 “你以前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呀?”她微微偏着头,避开他的眼睛,低声喃喃地问。 这突如其来的问疑明明声音很轻,语气也不重,却犹如一记重拳击打在了润玉心上,让他忍不住心中一痛。 “为什么这么问?”这句话润玉问得有些艰涩。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是你不会这么对我笑,所以你也应该也是不喜欢我的。”这一次邝露的声音大了些,语气也里也有了一种莫名的肯定。 润玉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邝露现在明明已经没有了从前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不美好的记忆,却还是下意识的记得自己几乎不对她笑。此时此刻,润玉只想狠狠的给曾经的自己一记冰刃,不知该如何解释,润玉只得说道,“露儿,你记住,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也没有不对你笑,而是我曾经有一段日子活的太过痛苦,那段时间就忘记该怎么去笑。” 润玉心中酸涩,曾经他仗着她对他的喜欢和包容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在外面受了气伤了心,回家就只对她发小脾气,把那些不好的负面黑暗的情绪都给了她。 对于曾经的事,做了便是做了,现在也没什么好去追悔的,但有一点,润玉现在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坦然的告诉邝露,告诉她我那时候只顾着去对别人好对别人笑,那个时候我笃定了你会一直在我身后,便习惯性的忘记了你也忘记了要去对你好。 邝露只注意到润玉说他曾经过的太痛苦,她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问,“什么叫活的太痛苦了,难道你以前过得都不好吗?” 润玉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不欲再多说那些过往之事,“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会过的很好。所以……你别离开我好吗?”润玉看着邝露,声音略有低哑带着些请求。 “可我不记得你呀,我也不知道你说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现在说喜欢我,可你也说了我以前追了你几千年,那么长的时间我都追不到你,这已经足以说明你并不喜欢我。”邝露略略踌躇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君既无情我便休,你既然并不喜欢我,那我自然也不要喜欢你了。既然我们不曾互相喜欢,我又怎么能和你成为夫妻一直陪着你呢?” 邝露的真身是世间至净至纯的纯露,她的性子其实也如同她的真身一般,追求着纯粹。 邝露曾经干过一件后来她自己再回想起来觉得十分可笑的事,她曾怀着满心的情丝变成一个大胡子天兵,天真的跑去问锦觅介不介意润玉纳妾。虽然可笑,却没人知道那个时候她有多么紧张,她心里有多么地忐忑不安,她紧紧地盯着锦觅,像罪徒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她心中对润玉的情意到底是生亦或是死仅仅只靠锦觅的一个回答。 虽说从小到大太巳仙人就十分地宠爱邝露这个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对邝露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但对邝露该有的教育方面,太巳仙人也从未有半点放松过,一直致力于将邝露培养成天界最优秀的女仙。 第192章 情丝如落花 情丝如落花 在太巳仙人那极正规的仙界正统教育下长大的邝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锦觅,该知道的人情世故为人处世邝露都知道。 邝露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份喜欢在润玉有未婚妻的前提下,于人于己都不算什么大好事。因为从小没有母亲的原故,邝露算是在姨娘们的疼爱下长大的,虽然邝露并不排斥做妾,却也清楚地明白妾室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无论在六界的哪个角落,只要是稍有规矩的人家做妾的人都会比做正室的那个人低了一等,并且是永永远远的低一等。但她那个时候确实喜欢润玉这位夜神殿下,邝露并没有想过要独占,也没有立场去独占,纠结了许久也没能舍得放下心里的那份喜欢,邝露这才决定去问问锦觅。 在紧张的等待着锦觅的回答的时候,邝露曾经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说只要锦觅仙子能大肚一点能够允许其他的人也喜欢夜神殿下,她邝露定然会感激她的这份宽容,以后也会尽自己所能去报答她对她好的。 那个时候的少女情丝其实就如那春日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花蕾,初见春色,娇美异常又稚嫩脆弱,根本就经不起风雨。 后来邝露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初锦觅仙子给了她另一个答案,她或许当时会很难过,会回到家躲起来偷偷的痛哭几场,但痛过哭过之后那份尚未深入骨血的喜欢也就会慢慢的被放下,久了久了也就不再喜欢了,她还会是那个太巳仙人掌上明媚的明珠,虽然夭折了一份初恋却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可惜,并没有另一个回答。 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并不明白什么叫做郎心似铁。 那时候她天真的很,满心以为只要锦觅这位未来的夜神大殿的正妃娘娘不介意了,她的一腔心意就能有一处安放之地,不会如那尚未长成就凋零枯萎的花木,永远也没有将娇美的花朵怒放的机会。 后来啊……她也遵守了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哪怕那些话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也从未对锦觅有过半分不好之处。 哪怕在锦觅与旭凤纠缠最深的时候,她也一心只为润玉与锦觅那冷淡的关系而焦急。邝露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忘了自己的,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卑微的不敢再去想自己了,她只想努力的帮她的陛下留住锦觅仙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欢喜。 那日她摔碎了茶具又听得他亲口要大婚的消息慌忙间拾掇碎片的时候就割伤了手指,刚要走又正巧一身粉衣的锦觅仙子来寻陛下了。 在门外亲耳听到润玉拒绝接纳她并对锦觅说要让她走的话的时候,邝露紧紧地盯着手指尖上那红艳艳的血珠,泪流满面。 她疼的不是指尖而是心尖,她的心已经被无情的现实和那些利如刀剑的话刺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淋淋的伤口。 她不是不知道他一心只有锦觅,可她总也做不到放下他,在心底深处总是有那么一丝卑微的奢望,如那风中残烛,明明火光微弱却又在顽强地继续燃烧照亮着黑暗。直到刚刚在殿内已经好久不曾开颜的他笑的柔情缱绻,语带喜悦地对她说着明明在意料之中却又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你先起来,邝露,你知道吗,她终于答应嫁给我了。没想到,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在他的笑容里邝露听见了心里的那朵花脱落枝头的声音,她想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她和她的陛下,陛下自是比她更重要的,所以陛下能够过得幸福就可以了,于是邝露笑了,忍着汹涌的泪意对他说道,“那真是恭喜陛下了,不知,婚期定在何时?” 她心中的那腔情意啊,一直都只是春日枝头上初初绽放便被无情的急雨打落枝头的一朵落花,虽在枝头停留过却随着风雨飘摇,最终零落于泥泞之中,注定了无法结出香甜的果实。 第193章 三生石上你我无缘 三生石上你我无缘 邝露从未有一刻如此清醒的认识到他不爱她,而她永远也没有机会让她爱上她。 可是……她却已经很爱很爱他了,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个事实。 有时候邝露甚至羡慕穗禾,羡慕她那种一头扎进自己的爱情里不回头的勇气,羡慕她为了自己心中的爱敢作敢为的果决。而她……却始终是做不到的,哪怕在七政殿中润玉亲口说出了要给她赐婚的话的时候,邝露也做不出那些不好的事,只埋藏了心伤,尽自己所能的去劝说那时一心只有旭凤的锦觅,只希望他们能重修于好,如此她也能够早一日退场。 在那些决心要放下的日子里,邝露白日里为润玉与锦觅筹备婚礼,夜晚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房间里,不止一次地伏案提笔写下君既无情我便休这七个字,每写一遍,邝露便对自己说一遍“邝露,他不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喜欢你,所以你放弃吧,你死心吧。” 为陛下筹备婚礼的差使是邝露自己厚颜求来的,因为婚礼过后她的陛下就有了另一个她,另一个会让他感觉到欢喜的她,从此以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了她可以奢求的那一点位置。 一场婚礼,是他幸福美满生活的开始,是她那份孤独的单相思的最终结局。 等他大婚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在心里偷偷地说他是她的陛下了,因为他的心他的人都会全部属于锦觅,那位美丽又幸运让她深深羡慕的仙子。 是时候离开了,邝露如是想着,等陛下大婚之后,就去六界游历一番吧,天地之大,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有一日会有其他的人和事能让我慢慢放下妄念的。 等再也没有了妄念,等她再面对他心不会痛时,她便能够坦然的去做一个臣子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 不是每一份喜欢都会被人小心珍藏,不是每个人的心动都能遇上恰恰好的那个人。 这既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只是……缘份不够罢了。 三生石上,你我无缘。 如果还能有下一世,我愿今生为善,只期与你在三生石上结一回缘,虽然这也许需要等很久很久…… 然而邝露最终等来的却是一个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的结局,邝露怎么也没想到大婚这种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锦觅也轻易地出尔反尔。 堂堂天后在大婚当日逃婚不说,还直接成为了魔后,这不仅仅只是与润玉斩断了一切可能,还是直接就将整个天界的颜面与威严踩在脚下,这叫他如何不怒急,恨急。 邝露看着才失了半身元灵没几天面色白的吓人的他不顾身体的虚弱带着人就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最后邝露没见他把人带回来,却见到他带着满满一身的鲜血狼狈的回了天界,才刚刚踏入璇玑宫大门便不省人事,祸不单行,吞噬凶兽穷奇的后遗症也在这时显现了出来,他时而清醒时而癫狂,这叫她如何能走。 后来,这一切终于过去了,那时只邝露一个女仙守在润玉身边几千年,也曾有许多的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润玉不想,她便不要了,只默不作声的守着他。除了不愿意勉强润玉,还因为那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不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她邝露要来又有何用呢? 她感动不了他,自己偏又放不下他,于是便只能如此蹉跎了岁月虚度了年华。 第194章 疯狂的背后 疯狂的背后 邝露总觉得她的陛下是一种毒,一种总能让她着迷的毒,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她无力的陷入了那种一边期望着也许哪一天他会回头看看她的奢望,一边却又让她清醒的知道这些根本就不可能会实现。 她就像一个身中剧毒的人,明明知道自己中了要命的毒,偏偏却又无法自救只能无助的等待着死亡。 邝露自己都唾弃自己,偏又没有办法,于是只能继续无望的期望着,也无力的想,也许哪一日她心中的这份没有希望的感情自己就淡下来了。 邝露是希望能与润玉两相情悦。 让邝露羡慕的锦觅也是追求两情相悦的,但其实因为她们两个人的性格和成长环境的不同所追求的也是不一样的,锦觅简单又直白,喜欢了便喜欢了不会去想这份喜欢会带来什么后果,在锦觅心里只要互相喜欢了就可以在一起。 邝露却是想的更多些,理智和教养总能让邝露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这或许就是她的爱看起来不如锦觅的浓烈勇敢的原因。 有时候邝露也会想,这是不是就是她心间的那人看不到她的原因。 但不管是与不是邝露都不曾后悔,因为就是因为如此,她不会拖润他的后腿,不会因为莽撞而造成无谓的伤害和牺牲。 然而在天界其他的仙人眼里她也曾没心没肺疯狂的拉着她的父亲太巳仙人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站在了当时并无胜算的润玉这边。 却是无人知道,这个看似疯狂的举动背后是极致的清醒。 让太巳仙人支持润玉是邝露几夜合不上眼反复思量过后才做下的决定,她知道他没有胜算,他们多半是会失败的,但从她穿上天兵服应征夜卫的那一天开始,她便已经打上了璇玑宫的烙印,想要脱掉干系除非她拿着铁证去举报润玉,亲手将他打落无间地狱。 然而这一点,她却怎么也做不到。 自古忠孝难两全,无论她怎么选择都会有亏欠的一方。 她也可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仙子,但邝露很明白哪怕她什么也不做,但只要她不举报润玉,兵变失败或是事发后不说她与润玉的结局,只说太巳仙人在天界早已是出了名的疼爱她,她邝露是太巳仙人之女,以太微多疑的性子也不会再相信太巳仙人的清白了,便是当时没有证据不发作了她的父亲太巳仙人,以后也定会找个机会除了太巳仙人。 不谈私情,只说现实,既然左右都是死了,又何不死的干脆忠烈些呢?更何况太微本就不是一个正直的天帝更加不是一个好人,天界又早就已经乌烟瘴气了,若能舍得已身换一个清明的天地那也是功德一件了。 看,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都要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后才会去做,一点也不像那个让她羡慕的锦觅仙子,是怎么也做不到如她一般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完全,不会去想最后会有什么后果。 锦觅的真身是霜花,霜花一出百草成枯,水冷极了才会成为冰霜,锦觅的人就如同她的真身霜花一般,有亮丽通透的外形,耀眼炫目,又透着彻骨的寒意。除了她自己在乎的,锦觅实际上并不怎么会去关心旁人旁物的死活,在恢复了霜花的真身后她更是像换了一个人般成了个真正的冷心之人。 而露珠虽说本质上也是水,却比天生就带着寒气的霜花更温柔温润。 露珠多出在夏夜,天生便可泽万物,抚慰夏日里大地上受白日烈阳炙烤的万物生灵。露又常与雨一道并称为“雨露”,旱时,若能得天降甘露则万物可得生机。 邝露的性子通透,温润,纯粹而又心怀柔软,她不是那么热烈,却温柔的似水一般,柔情缱绻。 润玉是该当庆幸的,邝露不是锦觅,她比锦觅更温柔也更耐得住性子。 曾经那些因不爱而产生的伤害于曾经的邝露而言虽痛苦,却是她自己有所求,因而她甘愿承受,而她也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下来,否则他与她根本就不会有现在。 第195章 我不喜欢你呀 我不喜欢你呀 现下的邝露记得的记忆不多,也失了对润玉的深爱,却还是本能的喜欢着最初的简单纯粹。她认为夫妻关系很神圣,觉得既然润玉不喜欢她,便自然的觉得他们两个人是不应当成为相守一生互相扶持的夫妻的。 “露儿。”润玉问她,“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是爱的你呢?” 拧着眉略想了想,邝露这才回道,“我也不知道,或许等我记起来了,我就知道了。” 邝露对他爱她这件事会有这种深入骨髓的不相信,都是自己曾经种下的苦果,润玉只得深深地苦笑了下,复又说道,“露儿,从前你跟我说过,岁月便是如同烦恼组成的念珠,达观的人,会笑着数完。你说我是潜龙勿用,终会飞龙在天。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楚,在我还不知道我爱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将全部的信任都给了你。” 邝露低头思索,自己是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的。 润玉语气里有怀念,眼里也升起了一片氤氲,似是回到了过去,“在我被人轻视欺辱时,是你鼓励我。在我失去娘亲痛苦时,是你默默的陪着我。在我重伤垂死时,是你日夜不休的照顾我。在我遭遇背叛和抛弃时,也是你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在我忘了怎么笑时,更是你重新教会我该怎么去笑。我的心曾经差点死了,也是你一点一点把它救活,现在它完全是属于你的,你不能不要它。” 邝露见润玉像是已经完全陷入了他说的那些痛苦的回忆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浓浓的黯然。 自她醒来后,就不曾见过润玉这么低落的模样,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伤疤,邝露更是在手足无措之时又额外添了几分心软。邝露觉得很为难,毕竟她的脑中是没有这些记忆的。她能感觉到润玉的黯然和失落,却是无法真切的体会到他的痛苦。 老天爷啊!在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该怎么去回应他才能不伤害他呢?还有她到底该怎么去安慰他呀? 邝露苦着一张脸兀自思索着。 润玉看着整张小脸都皱到一起的邝露,也看出了她在苦恼什么,“露儿,你不用为我……” 润玉话未说完,邝露便道,“那些痛苦什么的都过去了。”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此时此刻再是华丽的安慰语言都显得空洞,于是便说了这句最普通的话语。 “你说的对,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只会是幸福圆满的。”润玉看着邝露唇角微弯。 他本来也是没想过邝露会有所回应的,此刻得到了安慰,哪怕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也能让他的心中升起愉悦。 她既使没了记忆,也仍然还是会关心他的,这就足够了。 润玉伸手拉起她放在身侧的手,低头轻吻了一下。 邝露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只是略微的安慰了他一下,就让润玉又这么高兴了,她略微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微蹙着眉头,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苦恼地道,“我是不能跟你在一起的。” 她的话,让润玉心中一跳,笑容迅速的隐去,“为什么呢?” “我不喜欢你呀,自然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她陈述着这一事实,说完后又有些不敢再看他,让他失去了笑容,她总觉得有种莫名奇妙的罪恶感。 邝露垂着头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润玉穿着的寝衣上,似是要将这浅青色的素淡寝衣,研究出朵花儿来。 第196章 你真的不是登徒子 你真的不是登徒子 她的话让他许久都没有出声回应,在这深深的夜里周围一下子就显得安静极了,静的让邝露忍不住小小的缩瑟了一下。 她转头偷偷看他,发现他本来带笑装满了小星星的眼睛变的充满了雾蒙蒙的阴霾,小星星都不见了踪影。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是我不够好吗?”许久,他才叹息似的问她,声音里都是她不懂的痛楚。在小千世界里他失了记忆面对她的拒绝,可以无所顾忌的霸道行事,现在的他有了全部的记忆却是束手束脚唯恐自己会伤了她。 她是他的妻子他心尖上的人,他如何能舍得伤她分毫。 “嗯?”小动物般的直觉让她知道他不高兴了,可她又不喜欢他,真的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万一以后她没有办法对他好又该怎么办呢? “我都说了,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你为什么非要让我跟你在一起呢?”她小声的嘟囔道,心里很苦恼。怕他太难过,她又添上了一句,“其实你很好的,你去和别人在一起吧,你那么好,长得又那么好看,别人肯定会喜欢你的。” 她最后面的这句话,虽然说他好,又夸他长得好看,但润玉一点儿也不高兴。 他人好长得也好,又有什么用,她还不是不肯要他。 从前他曾想劝她放弃,曾经也不止一次的对她说过:邝露,你很好,只是本座心中只有六界苍生,已经再无其他。哪日,你若有了中意之人,可以告诉本座,本座定当为你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大婚之仪。 那时他用六界苍生来回避她的感情,现在她用我不记得了来回应他的感情。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吗? 润玉无可奈何地问邝露,“露儿,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找别人呢?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吗?” “不能!” “为什么?你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你最后不会喜欢我呢?”润玉不甘心地追问。 邝露见不得润玉难过的样子,那会让她觉得连呼吸都困难,她偏过头去不看他,“我不知道到试过以后我最后会不会喜欢你,我也不想去试。因为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你了,做人要说话算话,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能变了,若是变了那就错了,所以我不喜欢你就只能一直都不喜欢你了。” 邝露的记忆散乱,有许多东西她都已经不再记得了,但她就是知道,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不能轻易的改变。 那样很是不好,她不喜欢。 不一样的,她和锦觅完全是不一样的。即使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还执着着不能轻易的改变自己所做的决定,固执的可爱的同时又固执的可恨。邝露,那为什么你就偏偏不再记得,你曾经也决定了要永远陪着我呢? 润玉闭了闭眼,一滴泪从润玉眼中滑落,邝露离润玉极近,两人又是相对而坐,那泪正巧滴落在她的手上。 他怎么就哭了呢?难道是他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语气太重了吗? 邝露一边胡乱想着一边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食指,那指尖上沾染上了他的泪水。她将手举到眼前,定定的看着指尖上的水泽,不知怎的邝露就是觉得这一幕有些个似曾相识之感。 邝露对沾了泪水的感受到湿意的指尖感觉有些熟悉,却偏偏又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她皱了皱眉,放下手认真的看向润玉,问道,“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你真的不是故意装作认识我,然后图谋不轨想占我便宜顺便骗个娘子回家的登徒子?” 第197章 我真没有骗你 我真没有骗你 润玉现在真的感觉很无奈,他心中即使现在有再多的伤感都被邝露的这句话给打得烟消云散了,他这个堂堂的天帝陛下,曾经有人骂过他不孝,说过他冷心冷情,甚至还有人咒骂他不配得到爱,但却只有她一个人这样三番四次的质疑他,说他是个登徒子,还能让他半点儿也生不起气来。 “我不是登徒子,露儿,你又忘了吗,我告诉过你我们是夫妻。既然都已经是夫妻了,那自然是做什么都不逾越礼教的。所以我吻你抱你都是天经地义的,是夫妻间最平常的亲昵,你不能说我在占你的便宜。你也曾经对我说过,这漫漫的上神之路,你会一直陪我走下去。露儿,你既然发过誓了自然就要永远陪着我的。”润玉终是将她说的那句刻在了他心底的誓言,缓缓地说给了她听。 邝露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润玉的眼睛,她想要从中寻到他说了假话哄她的可能,却只看到了满满的认真。 她怎么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呢?明明觉得有些熟悉,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也不记得曾经爱过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指尖的泪水给了邝露一种熟悉感的同时又给了邝露其他的感觉,似有些心痛,似有些烦闷,又似有些对什么东西难以割舍的锥心之感。 此刻邝露的心里十分的烦躁,即使她再怎么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这种杂乱又让人难受的情绪也仍然锲而不舍的影响着她,让她心里揪的厉害,这种什么也不知道却又深受影响的感觉让邝露心中惶惶。 她真的不想这样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要听别人说,无凭无据凭什么让她就这样去相信他就这样承认他是她的夫君。 夫君……那可是一个女儿家成婚后将要日日面对同床共枕的人。她怎么可能就仅仅凭着他几句话就要认呢,会有那些熟悉感只能说明他们以前可能认识,可认识又能说明什么呢? 邝露闭上眼睛努力的在一片空白的记忆里去回想,她想知道她的曾经,不是别人说的而是自己真实记得的曾经……许是想的太过伤了神邝露脑海深处中竟是隐隐传来了刺痛感,就似有人在用一根根细小的绣花针扎在她的脑中一样。 那绵密的刺痛太难以忍受了,邝露忍不住将纤细玉白的手紧握成拳,用力的敲在了自己的头上。 润玉见邝露忽然苍白了面色蹙紧了眉头捶打自己,连忙伸出手去止住邝露的动作,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急急地问着她,“露儿,露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经不起你吓的。” 邝露疼的额上冷汗淋淋,眉头紧皱小声地呻/吟着,“头……头好疼……好疼。” 润玉连忙捻起手决往邝露的眉心处输入灵力,用灵力一探才发现邝露那本就不稳的元神竟是动摇的厉害,竟隐隐有元神离体的征兆,润玉只觉得又急又慌完全顾不得此刻已是深夜连忙大声吼道,“容轩马上派人去找太上老君和岐黄仙官,云生快点去将安神汤煎一碗端上来。” 润玉的这一声吼,立时就打破了璇玑宫在夜色下的宁静祥和。 容轩的反应极快,他迅速地应了声“是”就随手抓过身旁一个正当值的禁卫天军只灵光一闪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容轩将那禁卫天兵带到岐黄府与兜率宫的分岔路口,让天兵带了令牌去更近的岐黄府找岐黄仙官,自己则向更远些的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飞奔而去。 第198章 娘娘不喜药味 娘娘不喜药味 云生速度极快的煎好安神的汤药,火急火燎的送到了璇璇宫烛火通明的寝殿内。 等走近了一看,天帝陛下正单手抱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像张纸的天后娘娘别一只手在给她渡灵力,看样子是空不出双手来了。云生连忙拿起小勺子从白玉碗中舀了一勺药汁送到邝露嘴边诱哄道,“娘娘您张张嘴,喝了药就好了,您就不会再难受了。” 脑中那一阵接连一阵的疼痛感让邝露难受的闭上了双眼,她明知自己正在那人怀中却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似是正处在半空之中,不仅落不到实处还有一种忽上忽下的感觉让她不止头疼还涌上了一阵又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感。 真的太让人难受了,邝露昏昏沉沉的正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有人说着些什么,邝露神魂动荡听不真切却隐约的捕捉到了“药”这个字,她知道这东西会让她好受一些,于是微微地张开嘴了,一股又苦又涩又带些甘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那味道极大地刺激着邝露的味蕾,竟是让她混沌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这又苦又涩又甜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后真的好难喝啊。 当第二勺药汁递到唇边,邝露想要摇头拒绝却头又疼又晕难受的厉害,动作迟缓到连偏一下头这种动作都困难的紧,这倒是方便了云生,她是知道自家娘娘不喜吃汤药的,于是趁着邝露的唇微张着未闭之际动作极迅速的给邝露喂了半碗汤药。 邝露是不想喝的,可偏她稍稍动一动头就疼的更厉害,不敢动又疼的没了力气话说就只能被动的接受。 云生那又快又猛的喂药动作看的润玉直皱眉,若不是他还要用灵力去安抚邝露躁动的元神,润玉怕是要立马夺过药碗将云生给狠狠的扔出去。 现下腾不开手不能把云生给扔出去,润玉满是不悦冷声吩咐道,“慢些喂,别呛到露儿。” 听了润玉的话又感受到润玉那冷飕飕的眼刀子,云生打了一个寒颤忙小声的解释了一句,“娘娘很讨厌药味,不动作快些娘娘若是闭紧了唇就喂不进药了。” 果然云生话刚落,邝露的微张的唇就闭上了,头也轻轻的偏了偏埋进了润玉怀里,无论云生再怎么哄也没再动一下,那一碗药还剩了一半在碗中。 正当云生与润玉焦急地想着法儿哄邝露张嘴时,太上老君和岐黄仙官就前后脚到了璇玑宫。 润玉一见到人不等二人见礼便急急地道,“老君与仙官不必多礼,快来看看露儿,她说头痛,元神也浮动的厉害。” 岐黄仙官一探邝露的脉像便说道,“启禀陛下娘娘是思虑过重心绪起伏过大,这才伤了心神,陛下娘娘元神本就残缺不稳平日就需得少思少虑才好,如今伤了神必需得好好的静心修养一些时日方可。”岐黄仙官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云生仙子手中的药碗又道,“安神的汤药这几日也需得每日三次按时服用。” 润玉点点头回了岐黄仙官一句,“本座知道了。”想到刚刚云生说邝露不喜欢汤药的味道,润玉又向太上老君问道,“老君,不知本座前日给老君的安神草可有炼成药丸。” 太上老君摇摇头道,“回陛下尚未。”好的丹药哪里是一日两就能炼制好的,要知道九转金丹他老人家当初可是炼了好几千年呢。 “那还请老君抓紧时间,尽快将那药炼好送来。”这样邝露也好少喝些她不喜欢的汤药。 太上老君躬身回道,“是老臣会尽快。陛下虽说聚魂养神丹尚未炼好,但微臣这儿还有不少清心安神丹可以先给娘娘服下一些。” 润玉看了看邝露见她眉头已经皱的没有那么紧了这才停下了渡灵力的动作,接过太上老君递过来的白瓷药瓶,倒出一粒小心的给怀中人服下。 一众人等了有一刻左右的时间见着邝露慢慢地完全舒展开了眉头,太上老君和岐黄仙官这才告退离去。 第199章 无声的安抚 无声的安抚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眼见邝露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太上老君和岐黄仙官也走了,云生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她动作轻柔无声的收拾好了药碗又偷偷拉了拉容轩的袖角两人一并行向润玉行礼后也退了出去。 众人都退下后室内里只余一片安静,润玉见邝露虽然双目紧闭的脸上气色还有些苍白却呼吸平稳不似刚才那般急促,这才长长的呼出口气。 她真的吓坏他了。 润玉将怀中的人儿安置在床上拿出一张白色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邝露擦拭着鬓角的细汗,“露儿对不起。” 在小千世界时大概是因为她身子不好从小就喝药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即使两人成了夫妻后他也不知道她讨厌喝药。而在这个世界从前她在他面前一贯都是坚强的妥帖的,而他从前也不曾细心去留意过这些,于是相依相伴了几千年时光,他竟是一点也不知道她讨厌药味。 他了解她的性子,了解她的为人处事却偏偏对她的私下的喜好半分也不了解。 他还真的不是个称职的夫婿呢,以后必要多多注意露儿的喜好才行,润玉心里不禁如此想着。 正当润玉想的有些出神的时候,邝露的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为什么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无论我怎么去想都还是没有一点印象。”邝露的声音很轻,轻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 润玉没回答而是先问道,“还难受吗?” 邝露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她躺在床上轻轻的摇了摇头,委屈地说道,“好不公平,为什么都是你在说你告诉我,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一想就那么难受。我告诉你啊,你别想趁我不记得就趁机哄骗我。” 刚刚那种头疼又觉得灵魂都在忽上忽下翻墙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邝露眼里有了泪花,委屈的同时心里的那些惶恐和不安也终于压不住了。 醒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害怕,大片大片空白的记忆,让她对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恐惧。而他的气息又给她的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又让她不受控制的被他牵动着心神,这种全副身心都被人掌控的感觉让邝露无所适从。 她真的不喜欢这样。 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说的,他说他们是夫妻,要永不分离。他说她曾经发过誓,会永远陪伴着他。 可是,她自己却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甚至她只是想一想就跟丢了半条命一般难受。 邝露终崩溃了,像个委屈却不敢说出来的孩子一样,哭的满是惶恐却又没有声音。只有一颗连着一颗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的眼睛里肆意的滚动着,然后又像一颗颗闪闪发亮的珍珠似的,从她的眼角涌出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滴落在枕上。 邝露无声的哭泣让润玉慌了神,连忙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她,“露儿你别哭了好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邝露心里正难受委屈着,这时候无论润玉这个让她难受的罪魁祸首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只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继续流着泪珠子。 眼见自己的安慰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润玉看着哭的像只红眼小兔子的人,心下也明白眼前的人儿现下应是听不进自己的话的,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她重新半搂入怀中,一只手则轻轻的抚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如同哄孩子一般无声又耐心的安抚着邝露。 第200章 对她从不设防 对她从不设防 润玉这个六界之尊天帝陛下的安慰,多少人哭天抢地都求不来。 可邝露却并不怎么承他的情,她哭了一会儿,发泄掉了心中积攒的郁气小手就开始毫不客气的推攘他,“你放开我。”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他怎么就能那么随便的想亲她就亲她,想抱她就抱她呢?她才不是那种很随便的人呢。 邝露说话时的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发现推不动润玉就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他。她眼睛早就哭得泛了红,白皙的脸颊上一片哭狠了的红晕,清亮的眼里含着氤氲的水雾,尚还有些未干的泪水染在眼角。 润玉看着此时的邝露,觉得她越发的像只红眼小兔子了,明明委屈巴巴却又故作凶悍的小模样真的像极了一只急红了眼准备要咬人的小兔子,让润玉怜爱一片。 润玉浑然不在意眼前这只小兔子的凶悍双手捧起她的脸,用拇指腹轻轻的婆娑着擦拭掉她眼角挂着的泪珠。 润玉的指腹有些粗糙,刮在邝露柔嫩的脸颊上,让邝露感觉有点儿痒。那轻柔的动作和那手掌上的点点的温热,让邝露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心底又莫名的生出一股子酸酸涩涩的情绪来。 邝露颇不自在的别过了脸,她明明才对着他发了一通脾气,这个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这让邝露有一种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懊恼感。 润玉伸手想要去掰过别扭着的小兔子倔强的脸庞,这举动一下便惹怒了本就心情不甚美好的小兔子,她顺势张口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 润玉没有缩回手,目光柔和又怜爱的看着这只发怒的小兔子软绵绵的朝他亮着她那一口小牙。 过了一小会润玉才说道,“咬够了吗?”他的本体应龙的体质十分强悍,不是一般仙人的原身可比的,非仙术法器不能伤,若不是他对眼前这个人儿从来就没有防备,身体在面对她时候从不设防,护体仙气在她靠近的时候自动解除,她这么咬他其实根本就半点也伤不到他分毫,更不要说会把他咬出血,反倒是还会磕着她那一口好看齐整的银牙。 听见他的话,邝露咬着他的手掌用泪眼婆娑的眼睛又狠狠地瞪了润玉一眼。 见她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润玉也不再开口说话,只静静的等她出够气,想松开的时候再松开。 润玉这副躺平了任邝露欺负的姿态,反而让邝露继续用力也不是松开也不是。时间久了,一股尴尬又委屈的小情绪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偏她又倔强,怎么不肯先松口认输,又不想再继续用力咬润玉,于是只悄悄的放松了力道。 润玉静静的等着,很快,那用力咬住他的两排牙齿就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小奶猫般,一点一点的放轻了力道。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润玉心中涌上了带着柔情的喜悦,却又怕会惹得她再度炸毛,于是只眼角微微的弯起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此刻,邝露咬在润玉手上的牙根本就没有用什么力气了,润玉觉得邝露这只凶巴巴的红眼小兔子就像变身成了哭花了脸又牙没长齐的小花猫儿似的。润玉一点都没觉得痛。反而是她湿软的舌尖不经意的轻轻划过皮肤的感觉,让润玉浑身一紧,想起那些被他埋进记忆深处的火热画面,呼吸也随之一点一点的加重,他的眸色也越来越沉。 第201章 最好的证明 最好的证明 邝露本就在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润玉窥探他的神色,猛然间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火热炽烈的视线,这种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目光,让邝露心里一惊,反射性的松开了口。 这一惊吓也让邝露的泪水又重新漫了上来,越流越多。 润玉无奈的叹息一声,他真的是拿这个胆小又不讲理的泪娃娃完全没有了办法。 打不得骂不得,话说重了一点儿,自己都舍不得。 这个磨人的小娇人儿,明明是她先不要他又再三咬他,他都没哭呢,她自己反倒是又哭上了。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扣在她的后脑上,他用另一只手的指腹一点点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不想却越擦越多,刚擦掉马上又有新的泪水漫出,重新打湿了她的眼角。放弃了这个徒劳无功的动作,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滑落在她的双臂上,扶住她的双肩,微微倾身。 他的唇轻柔地落在她的眼角眉梢,一点点吻去了她脸上咸涩的泪水,温柔又满是怜爱,慢慢的她终于止住了哭泣,小声的抽噎着。 他们离的很近,近的邝露哪怕是用朦胧的泪眼,也能清楚的看到他有些泛红的眼角。 刚刚又咬了他所以他现在是生气了呢还是难过的眼睛都泛红了? 一想到润玉会难过,让邝露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开始隐隐地抽痛了起来。 “我好痛啊。”邝露抽抽哒哒的对润玉说道。 “露儿你哪里痛?”润玉停下轻吻的动作紧张地询问着。 在润玉那有些久远的记忆里,曾经也有一个人哭着闹着对他说过“心好痛”,那时候他的紧张担忧不比此刻少,然而可笑的是那一次最后真正痛彻心扉的人却是他自己,最终只有他一个人被伤的体无完肤神魂皆痛了上千年。 邝露自是不知道润玉在想什么她哭着喃喃地对他说着,“我心里痛,为什么一想到你会难过我就会难过到心都痛了呢?” 果然,她还是应该讨厌他离他远远的才对,否则总有一天她会因为他心痛而死,那样的死法说出去也太丢脸了。 邝露的这一句话,让润玉的心又柔软了几分。 润玉的声音低沉暗哑,“那是因为你喜欢我爱我,所以你才会见不得我难过,并因此而牵动心绪引起心痛。” “是这个原因吗?”她真的是喜欢他的吗?可为什么她自己感觉不到呢? “是,只是你不小心忘记了。邝露,你看,虽然你已经不记得你是爱我了,可你的心仍然是记得的,你此刻的心痛就是最好的证明。”说到你的心字时,润玉伸出修长好看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邝露心脏所在的位置,最后还不忘又说了一句,“所以你可别再说什么让我去找别人的话了。” “真的只是我忘记我喜欢你吗?可为什么我会忘记呢?喜欢是什么感觉爱又是什么感觉呢?”邝露很迷茫,她眨了眨因为泪水而迷蒙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润玉。 邝露觉得自己是不懂什么是爱的,甚少此刻的她是不懂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她又怎么会把他给忘记了呢?明明夫君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啊!如果真的深爱又怎么可以会轻易的遗忘呢? “你会忘记是因为我受伤了,命在旦夕,你为了救回我便外出去给我寻找灵药,可灵药又哪里有那么好寻,最后灵药虽然找到了你也受伤了,你伤的太重才会忘记了我。而爱是什么……” 润玉顿了下,脑海里一幕幕的回想起从前的他和邝露之间所经历的一切,他缓缓的说道,“爱应该就是你喜我喜,你悲我亦悲,是见不到就会想念,见到了亦会想念。是你在我心里,我亦在你心里,是我什么都想给你,你亦什么都想给我。爱是沉默不语,我亦知道你在,是相依为命,不论贫贱富贵仍然不离不弃。爱还是不畏生死,只为给你求得安宁,亦是牵肠挂肚,一生的无悔。”想着她为他做的那一件件往事,润玉一点一点的把他从她身上学会的爱,一点点的告诉给邝露听。 第202章 非是草木如何不知 非是草木如何不知 在润玉的回忆里满满的都是邝露,她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从他还是这个六界最至高无上的天界里一无所有蹒跚独行的卑微的庶出夜神大殿,到如今拥有无上权力的大权在握的天帝至尊,她一直在他身边。 在他的生命里一大半都是她,从前他虽不说,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感觉。 他润玉又不是无心的草木,又怎能感受不到那份温暖呢? 因为庶出的身份,润玉从小到大见到的多是他人的冷漠,他拥有的东西也一直很少,除了一间偏僻又颇为冷清的宫室,一只尚算顽皮的小兽,一纸没有什么希望的婚约,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因而对于别人所给予的善意,和他仅有的东西润玉总是格外的珍惜。 于是在知道不嫌弃自己真身丑陋的锦觅仙子是他所拥有的未婚妻后,润玉是真的将她捧在了掌心里细细呵护,唯恐会伤了她半分。 许是因为第一次对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因而后来哪怕锦觅已经将她清白的身子给了旭凤,他也执拗的不肯就这么放手。 那时候润玉心里一直翻腾着一个念头,锦觅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是他等了四千多年的未婚妻凭什么他要就这么放手呢?他一定要把她抢回来。 润玉在天魔大战后才意识到他对锦觅的那些所谓的爱早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在锦觅与旭凤灵修后,在锦觅后来还不停地与旭凤日复一日的纠缠中渐渐消失了,最后剩下的只有嫉妒,不甘,怨恨。 当他从那场名为锦觅的爱情迷雾中清醒之后,润玉就一直深深的厌恶着那时那个满是愤恨不甘丑陋不堪的自己,并因此对感情一事产生了畏惧心,避之唯恐不及。 只要永远不去爱,就永远也不会再被爱伤害,也永远都不会再次陷入那种不被爱而不甘渴求的难堪境地。 润玉心中一直是这样想的,于是他不自觉的也抗拒着邝露的感情,时日久了人也变得越发的冷情,日子过的更是越来越清心寡欲。用他叔父的话说就是活得像个和尚,只不过人家和尚是每日只知道念经,他是每日除了政务还是政务。 润玉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是平静无波的每日与政务为伴,孤独的做着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 可邝露啊……她真的太固执了,他们俩啊……都是一样极为固执的人呢。 就像他当初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样,哪怕他一直没有回应,邝露也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着他,她待他始终如一,至真至纯,他不愿,她便不说,他装做不明白,她便也装作没有那回事儿,只谨守为人臣子的本份,用端庄、微笑、守礼来粉饰着太平。 记忆里从那一次太巳仙人寿辰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落霞锦,粉面微红借着微醺的酒意向他表明心意被他婉拒后,她便再也没有向他再说过什么了。那怕后来尘埃落定后,他未娶,她未嫁,天界上下皆传她与他之间有不可告人之事,她也从未在人面前显露过一星半点儿。 可是哪怕他们俩个人从未有过半点逾越之举,他们之间的信任与长久相处而产生的默契也让天界众人私下对他们的关系多有议论猜测。 曾经他就无意中撞见过有仙人聚在一起议论他与邝露二人的桃色流言,他隐在暗处,想一走了之又觉得任他们议论下去会伤了邝露清誉,脚踏出去了却又怕直接捅破了此事自己一个言语不当就会让邝露失了体面。 他堂堂一个天帝敢举兵逼宫却被这么一件小事弄得畏手畏脚了起来,还没等他想好到底是要马上出去好好训斥那些人不该胡说八道,还是装做不知先行离去事后再处治时,邝露却正从另一头走了来。 第203章 一直都很安静 一直都很安静 那一回邝露比他后来一步,却是先他一步出现在那几位仙家面前。 记忆里她冷了那张神色一贯温和有礼的俏脸,完全不顾那几位仙家的身份语气严厉也甚是认真地斥责道,“几位仙人难道是真的不知陛下的为人吗?陛下是位谦谦如玉守礼知礼的坦荡君子,以陛下的为人又岂会做出什么失礼之事,且陛下心系六界众生早已转修太上忘情道,邝露身为臣子效忠陛下乃是本份,是邝露修为浅薄不能战场出力守卫天界太平,只能做这些照顾陛下生活起居、端茶研墨的小事。说来说去那也是我邝露无能不堪大任,这与陛下又有何干,尔等身为仙人却如凡间长舌妇人一般搬弄是非。不仅以臣子之身妄加非议陛下,还以不实流言中伤陛下清誉,实乃有失仙家身份,也有失为人臣子的本份。” 她的言语之中从不会有半分说他不好,无论何时,她总是护着他的,就如同曾经他受穷奇控制缚灵索加身时,她无视旭凤手中的利刃固执地挡在他的身前,若非迫于他的命令,哪怕只是螳螂挡车想来她也真的会跟旭凤对峙到底。 邝露是这般的好,且只对他一个人这般好,这明明就是他心里一直都想要拥有的,只是曾经的他陷在了迷雾里看不清楚,现在已经清醒了的他又如何能舍得了她,如何能不将她紧紧的抓在手心。 曾经的他其实并不太懂得什么是爱,也没有人教过他。从小到大他苦过,痛过,清冷寂寞过,却唯独没有热闹过,于是他把那份初见的好感加上向往和执着当做了爱,并且因为那份爱的名正言顺和自己四千多年的等待,固执的画地为牢,死死的囚禁住了自己。 他在自己画下的圈中日复一日的回忆往昔,回忆一次就痛一次,自虐一般的自苦。 幸而他身边一直有她,虽然她给他的爱一直都很安静,虽然她从没有对他说过一句爱他的话,却爱的绵长久远。 她会陪他苦,陪他痛,陪他孤独,陪他寂寞。 他苦时她在,他痛时她在,他孤独时她在,他寂寞时她在,哪怕他疯狂时她亦在……不需要什么言语,也不需要多么热烈地表达,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是邝露让他明白爱不止有轰轰烈烈非君不可的生死相随,还有细水流长无怨无悔的千年相伴。 谁又能说万般无言只愿君好的执着守护,就不是爱到深处的极至之爱呢! 爱的方式从来就不止有一种,不是吗?邝露给他的便是这种静默无声却无处不在的爱,这份爱,虽不算热烈却极为浓烈,能侵入到他的骨子里头,也能让他放下心来,抛弃所有的防备和伪装露出最真实的那个自己。 经历了虚幻的繁华和那些个最终不属于自己的热闹之后,润玉才明白,心安之处,才是吾之归处。 现在再回想起来也是好笑,他当初做夜神时人人知他润玉温润守礼,不争不抢安守于清冷僻静的璇玑宫内,布星挂月间终日只与一小兽为伴。他做天帝时又人人都道天帝陛下心性坚韧,只知勤于政事从无懈怠却是个不解儿女风情的木头,但却是从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缺少自信和心安。 润玉也是后来才明白,其实从一开始锦觅就不适合他,因为锦觅从来就不会让他心安,他自己当初应该也隐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才会极力的只在锦觅面前露出端方君子的一面,而从来也不敢让她看到他阴暗卑劣的另一面。 第204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 在每个男儿都是有一场英雄梦的,他自然也是有的,润玉曾经也想要像旭凤一样征战沙汤,可以顺风顺水,人人敬畏,活的肆意,笑的灿烂,不见丝毫阴霾。 可这些旭凤可以有,他不行,因为那些年他是母不明的庶出子,且是占了长子位的庶出子,在嫡母的防备父帝的漠视中他吃了无数的苦头,让他终于明白他和旭凤不一样,于是他一点点的学会了小心慎微,否则哪怕只是一个表情上的不慎都有可能给自己招来一场灾祸,思过,抄经,关禁闭,一场皮肉之痛,总有一样是少不了的。他的出路也被嫡母堵了个严实,只得做了个既不沾兵权也不财政的夜神,就连夜神原有的夜卫也在他当上夜神后今天被嫡母派人调走一点明天又调一点变得稀稀拉拉不再齐整了,于是他只能笑的温和无害而不是没心没肺的灿烂。更何况他那充满了阴谋和算计的出生,和外家龙鱼族一族之人殒命的血海深仇,又注定了他润玉永远无法没有阴霾只有光风雾月的那一面。 可惜的是那时候他自己也是不懂的,真的要和一个人一起相守一生过一辈子不是这样的,真正的爱情也不是这样的。 谁也不是只有一面,连锦觅都有冷心无情的一面,他又怎能保证仙生那么漫长,久了他不露出自己的另一面呢? 只是那个时候,他胆怯的避免去想这一点,只极力的将一切都抓在手心中,以为只要掌控了一切就能万无一失拥有所有。 于是当锦觅撞破他与穗禾的谈话,当自己极力隐藏的东西猛然间坦露在锦觅面前时,他那时才会那样无措,语无伦次又无比的卑微。 现在再想来,润玉是庆幸的。 锦觅性子大胆活泼,爱玩也爱凑热闹更从骨子里爱好着新奇的事物,而他虽向往热闹却从骨子里习惯了平静如水的生活方式。若他真的平平静静顺利的娶了锦觅,心有挂念的他会安于现状,永远也不会孤注一掷的去赌那一场豪赌成为天帝,只会一直是那个闲云野鹤无权无势的夜神殿下,不说他那位嫡母的算计为难只那两人一兽的璇玑宫对锦觅来说就仍是清冷无趣的,日子过久了不是锦觅嫌弃他老成无趣,便会是他追在她的身后最终疲于奔波,以锦觅曾经的种种表现来看,都表明了他们两人之间永远只能是他陪她笑陪她闹,而她却永远无法陪他安于平静的去寻求他心底的那份安宁。 不经历磨难的锦觅是静不下来也耐不住性子的,也是最受不住枯燥无趣的生活的。 他们的最终结局,大概便是两人最后成为相顾无言的怨侣。 而经历了一切的锦觅又是不爱他的,所以他们从来就没有缘份,有也只是孽缘罢了。 而他与是邝露不同的,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在邝露面前他就从不曾掩饰过自己的温和表像下的恶劣,从始至终他也只有在邝露面前才能显露自己内心那些不为人知的不安与阴暗。 有烦恼他会问邝露,犯忧愁了他会告诉邝露,犹移不定时他也会询问邝露,就连最不愿意回忆的那些苙泽往事他也不曾刻意隐的隐瞒在邝露。 而邝露则是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模样,都不变的肯定和支持着他。 那时候看起来只是平常,现在想来确实那些平常在无形的给了他勇气,支撑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今日。 在从前的时光中邝露一直都站在他的身后,他需要回头才能看的到她。 现在他却只想将她的手牵在手中,不回头便能感受到她的手心的温度。 第205章 可她也冤啊 可她也冤啊 邝露痛了一场,又哭了一场,整个人免不了的有了些虚弱,毕竟就算是用原本的真身重新凝聚身体也需要完完整整的元神的才能更好的来驱使,而现在的邝露元神仍然不齐,于是润玉说了这么许多邝露好多都听过就忘,印象最是深刻不曾忘记的却只有“你喜我喜,你悲我悲。”她小声的重复着这八个字,细细地体会着它的含义。 所以她见不得他难过的样子,是因为她从前都以他的悲为悲了吗? 哪怕现在她已经不记得了,她也仍是见不得他蹙眉难过的吗? “我以前……真的有像你说过的那样爱过你吗?”邝露还是不太确定,迟疑着问润玉。 “对,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生死相随永生无悔。”听出了她的话里有着浓浓的不安,他抬头与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极力的给予她肯定和鼓励。她为他死过一回了,他也追随她的脚步而去一回了,他们已经是生死相许了。 邝露仍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真的吗?” 为什么她还总觉得那么不真实有一种难言的违和感呢? 这到底是哪里不对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不记得了,就忘了对他的感情了因而才有的感觉吗? 润玉浅浅一笑,笑的眉目柔和极是好看,“真的,落星潭边的一眼入心,后来不离不弃的千年相伴,都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 邝露看着润玉那带笑的温柔眉眼说道,“可是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而且只要想想就头疼。” 润玉伸手摸了摸邝露的侧脸,而邝露因着润玉先前对自己的照顾也没有躲,润玉笑道,“不用想,会头疼,以后也不要去想了,我给你看些东西你就可以都知道了。” 邝露歪了歪头,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 润玉没有回答她,只手一挥就有许多的蓝色玉珠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邝露十分好奇地伸手从润玉掌心拿起其中一颗看了看,又有些不解的看着润玉,“蓝色的玉珠子?” 这些珠子除了颜色好看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润玉笑着为邝露解惑,“这些都不是什么玉珠子,而是专门食梦的魇兽所食的梦所产生的梦珠,蓝色的就是所见梦,梦珠化开后显现出来的场景都是曾经真实发过的。” 邝露将手中的蓝色的珠子翻来覆去又看了看,“这个小小的珠子居然这么神奇呀!” 润玉笑着点头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邝露点点头回道,“也是。” 润玉见邝露对梦珠很感兴趣又说道,“你以前可是很喜欢魇兽的,魇兽也很喜欢你,当初我拿走了关于你的梦,魇兽可是气恼的很呢,如果魇兽知道你现在已经忘了它,它也定是会很难过的。”说到最后润玉的语气里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了些失落,不光魇兽难过,他也难过,对于邝露失去了有关于他的记忆这一点,润玉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但他最在意的却不是这一点意难平,而是邝露的身子。他始终还是希望能早一日养全露儿的元神,当然若能直接找到失去的那些元神则更好。缺了元神,他的露儿终是要受苦的,而他哪怕再想却根本就没办法帮她承受那些身体上的痛苦。 润玉这般面上带着微笑却又隐隐透着些难过的样子,让邝露心中也不大好受。 邝露忍不住在心底哀叹一声,完了,她尽然会觉得让他露出这副模样的自己有些罪孽深重。 可是她也冤啊,又不是她故意要忘记的,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去想起来了,可是不是头疼么,这能只怪她么?能么?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呢? 邝露一边想一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那颗梦珠,慢慢的她就因着心头的挫败低下了头,一边却又忍不住偷偷的拿眼角余光去关注着润玉的神色,看他的神色有没有变好一点。 第206章 梦中的回忆 梦中的回忆 邝露这副软绵小媳妇儿的样子看的润玉心头软软的,在她那有些不安的眼神中他执起她的手取出她手中的那颗梦珠,指尖溢出些许色蓝如水的灵力便化开了这一颗梦珠。 这些梦珠润玉曾经在夜深人静时看过无数回,他早已记清了每一颗梦珠的纹路。 邝露拿的这一颗正是她儿时的梦,会被魇兽食到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实在是对那个长的好看又有条似是散满了纯净星光的好看尾巴的小哥哥太过念念不忘,很长一段时间都经常做这个梦。而魇兽那时也不大,这个梦又很美味,年纪还小还不太通灵的魇兽就完会没想过把这个梦给润玉看,直到润玉从天机轮回盘内出来后直接动手搜刮才重见了天日。 梦珠化开伴着水蓝色的灵光化为梦境升到了半空之中,开始显现在他们眼就邝露曾经的所见梦,儿时的她穿了一身浅绯色衣衫梳着双丫髻,双丫髻上还挂着两串银饰,嘴里似是正在哼首什么歌儿一路跨过了虹桥,到了落星谭她盯着平静的落星潭看了好一会儿,就化成了一颗晶莹剔透闪着灵光的露珠飘进了水里。画面一转就是小姑娘从睡梦中被细细的抽泣声吵醒了,她一睁开眼晴就见到一条微光闪闪的银白色龙尾随着水波在水中轻轻晃动,她小心地从水中探出头来,见那尾巴的主人一个小哥哥正在低头垂泪,小姑娘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又归于了平静应该是想要出声安慰又怕自己突然出声会吓到小哥哥也怕小哥哥会觉得尴尬,犹豫了一下觉得此时还是不应打扰的小姑娘又趁小哥哥还没抬头把头给缩回了水里。她本来只想安静的等他不哭了之后再出去,这样就大家就都不尴尬了,但他的尾巴实在太漂亮了,迷了她的眼,于是她对着他的尾巴左看看右看看细细地研究了一番,正忘乎所以的跃跃欲试着想要上下其手时来了旁人,小哥哥收回了尾巴…… 邝露睁大了一双水润的眸,惊奇看着眼前的一切。 润玉慢慢的从邝露身后轻轻的将她揽着,沉浸在梦境中的邝露并未发现此刻他们有多么的亲蜜,顺从的倚靠在了润玉的怀中。梦珠一颗一颗的被他化开,梦境也一幕一幕的展现在邝露的眼前。 润玉所拿出来的梦珠,都是他特意挑选过的。有邝露的,也有他的,还有些是魇兽从旁的仙人那里食来的。 这些梦珠都是他们在一起比较温馨快乐的时刻,从落星潭初遇,到璇玑宫的征兵应答,从他拆穿她的身份却留下了她,到他教她布星挂月,有她为他做膳食,为他端茶研墨的日常相处,也有旁人眼中他处理政务她安静相畔岁月静好的场景。 而那些有可能让邝露看了神伤的回忆,什么锦觅旭凤都只粗粗的闪过让邝露大概地知道有这么几个人。 “后来呢?”梦境放完后,邝露抬起头问他。 “后来呀,我没了婚约以后,我们就一直住在璇玑宫里相依相守,后来我旧伤复发便让你担了布星挂月的差使,我刚搬去了另外的地方。” “那你也还是没有喜欢我呀?” “不,我已经慢慢喜欢了,只是我不敢说。”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在她身后抱紧了她,将头放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字一字的说着,“再后来啊……我告诉过你,我旧伤复发了伤势严重几欲丧命,你为了救我去寻灵药中了奸人的算计寻回了灵药却丢了性命。” 邝露闻言转过头看了润玉一眼,忍不住追问道,“中了谁的算计?” “花界芳主,露儿你要记住花界之人皆不可信,以后遇见了她们说什么你都别信。”想到琉羡从凡间传回来的消息,润玉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第207章 娘亲快来救命啊 娘亲快来救命啊 “我死了,那我怎么又活了呢?是你把我救活了吗?” “对啊,我整整寻了你的元神八百年,以心头之血做引,才为你重塑了仙躯。许是我们的爱终于感动了上苍,你才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只是有一点点小小的遗憾,我太后知后觉了一些……明明早爱了你,却不自知,后来知道了又觉得自己快死不敢告诉你,让你一个人守的太累太苦了,于是你就把我给忘记了。” 邝露能从润玉的话中窥见那些曾经寻找的不易,一时陷入感动里的邝露却是没抓住润玉这番一时感性说的话中的漏洞。 她都死了,怎么活过来就嫁人了呢? 他们之间,在她死之前不是还没互相表白的么? 幸而邝露没注意到这一点,否则润玉又要头大了。 有着固执性子的姑娘认真起来是很不好哄的,因为无论你怎么说,她都不会轻易相信你说的话。 抿了抿唇邝露问了润玉一句,“找了八百年啊,是不是很辛苦啊?而且那么长的时间你为什么不放弃呢?” 她现下只是失忆了而已又没有变傻,八百年是多久邝露还是知道的,在凡间一个凡人活八十岁就已经是高寿之人了,八百年已经足够一个人活十辈子了。 润玉深深的凝望着邝露,眼中是止不住的柔情,“我只想要你,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能再一次见到你自然也就不觉得苦了。”现在回想起来,润玉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痛苦了,因为她在眼前的幸福,就已经完抚平了那些痛到难以入眠的过去。 长这一张这么好看的脸的润玉对着说着这些带着款款深情的话,让邝露一张俏脸忍不住的染上了深深的粉色。 娘亲啊,快来救命啊。 心跳的好快,她快控制不住了。 这不能怪她,谁叫他长的正正好让她喜欢不说,还一边深深的凝视着她一边对她说着情意绵绵的话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孔夫子也说了食色性也,所以犯了花痴也不能全怪她。 邝露为了掩饰自己心底的那点儿对美色的意动,磕磕巴巴地道,“原来……我曾经……那么深的爱过你,而且你都有了未婚妻了我居然还会爱你。”话说到这一点邝露就觉得这是很是不可思议的事,明知无望还不回头,只凭着一腔深情便千年万年的去等一个人回头,也太痴了些。 念头转到这里,邝露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在看完了这些梦境之后,邝露已经不再怀疑润玉的话了,但她毕竟是没有那些记忆的,于是便只能是像是看了几个话本子几场折子戏一般,虽然为故事里人物的遭遇和结局而唏嘘,内心深处却是并无什么大的情绪波动的。 你见过哪一个正常点的人,会为一场戏里的人要死要活的,不都是为故事感动过,为结局唏嘘过就归于平静了么。 那些回忆故事看完了,邝露虽然感动于其中的那些深情,却不能理解那个以前的自己怎么会在明知润玉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一定要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不可否认,润玉很好,哪怕邝露才刚刚醒来不久,头脑一片空白她到现在也只见过润玉这一个男子,邝露也觉得不需要什么比较,也能知道他真的是个极好的男子。但是,这也掩饰不了他早就有婚约的事实呀,过去的那个她真的是怎么看都有些个……痴和傻呢。 第208章 又痴又傻又笨 又痴又傻又笨 你说这个男人他就是再好,也架不住他是个从小就有主的呀。 都有主了,你说过去的那个傻瓜自己还去凑个什么热闹呀?先来后到的道理懂不懂? 不知道的拆人姻缘是要下地狱的吗? 反正若是让现在的邝露来选择,她肯定不会选择去为了一个名草有主的男人去应征什么天兵夜卫,舒舒服服在家里当大小姐多好呀! 唉,邝露忍不住喑自叹气,以前的那个自己傻也就算了,关键还笨得紧。 你说你去都去了,都追上门了,怎么就只知道默默守着完全不知道去争取呢? 难道这年头还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你守在那儿馅饼就掉下来落你怀里了?特别是后来他都没有婚约了,从前的自己还是只知道傻乎乎的默默守候,主动进攻都不会,怪不得几千年了也追不到人,真是——笨得让现在的她都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咱要做就要做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拿的起放的下的干脆人。 只可惜从前的她似乎不是这种人呀。 瞄了一眼润玉,邝露觉得也是运气,否则那时候如果再来个对眼前这人更热情些的人,从前的她怕是直接就被人家给挤到天边去了。 邝露是已经不记得了,润玉那会儿对别人可不是像现在对她这样温柔这样暖,那会儿的润玉冷的像个万年冰坨子,除了面对她的时候尚有温情,对别的人一贯都是一张被月下仙人嫌弃到天边去了的死人脸。便是再有心倾慕润玉的仙子,大多也只敢远远的看一看润玉这朵高岭之花几眼,再有大胆些的就穿着打扮往早期的锦觅靠拢,试图暗搓搓地引起润玉的注意,然而并没有哪一个是成功了的。至于投怀送抱,还真的没有哪一个敢冒着害全家的风险来干这事儿。 毕竟天帝陛下虽是仰慕着的男神,但这男神连个眼神儿都没给过你,仙子们又不傻,谁会缺心眼的去干冒犯天帝带累全家这种明知会亏本的买卖呀。 于是几千年下来润玉身边亲近的女仙,就还是只有邝露一个人。 久了久了,连以前倾慕过润玉,后来嫁了人生了小娃娃的仙子们都盼着这两个人赶紧好了吧,她们都分批次的嫁人了,而他们俩还千年如一日的没进展,看着都觉着心好累。 “你是个让人心疼的傻姑娘。我自小订婚,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有所回应。你明知不会有结果,却还是不离不弃不求回应的守着我。露儿,我不敢去想,如果没有你,我会是什么样的。到最后我大概会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累了没有人一个人关心,难过了也没有一个人会来安慰,没有人在意我什么时候渴什么时候饿,也没有人会在我伤心痛苦的的候给予一丝力量,我……应当会早早的就被那些一波接一波的劫难给击溃了。”说到这里润玉的声音更加暗哑了几分,“露儿,你知道吗,我什么都能失去,包括这天帝之位,唯独不能再失去你了。” 几千年的时光,太多太多的过往,终于让润玉学会了表达,让他知道要把自己心中的话明明白白的说给她听,好让她知道他是爱她的。 邝露悄悄地红了耳根,“我有那么重要吗?” “有,在这世上只有你才我是最珍贵的宝物。”他曾经转修太上忘情,最后一层就是忘却心中最挚爱的人或物,只有忘却个人小爱才可成就世间无私大爱,但却怎么也不能成功,明明他早就已经放下锦觅了。这让润玉一直不得其解,于是这太上忘情便一直也没真正修成,现在他终于知道答案,原来邝露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如水之于鱼,一直围绕在他身边又太安静,才让他一直都没能认识到她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第209章 不愁没有姑娘嫁给他 不愁没有姑娘嫁给他 润玉的这句情话让邝露不止耳朵根就连脸颊都红透了,但这对现在的邝露来说尚且与爱无关。 这只是一个姑娘家,在面对一个俊俏男子温柔又情深的告白时都会有的正常反应——羞涩。 羞涩过后邝露又不得不承认润玉刚刚的话完全说出了她心底对以前的自己的看法,“是挺痴傻的而且还笨的很,只知道默默地守着你不知道争取也就罢了,居然还爱你爱到连自己的爹爹都不要了。”想起梦境里那个屡屡苦劝自己的爹爹,邝露就心里发虚,觉得自己真是不孝极了。 甩了甩头,邝露便将心里的愧疚感压了下去,那都是以前那个她干的,现在的她才不会这样呢。 以前的那个她,是真的傻的可以的笨的可怜。虽说现在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但是如果不是以前的那个她先爱上他又守了他那么久,他最后定然是不会爱她的吧? 想到这里,邝露心里就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落寂之感。 邝露觉得自己心里会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在为曾经的那个傻瓜般的自己而有的一点点不平。 曾经的那个她真的是将他视为心上月,是曾经的她先靠近,先付出,先守候,先爱了他。 他却一开始爱的人并不是她,如果不是他的未婚妻抛弃了他,想也知道根本就没她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邝露又想起了刚刚看的梦境里的一些画面,于是心头又升起了内疚感,那种情绪丝丝缕缕的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爹爹是那么的疼爱她,而从前的她却为了眼前这个人,让爹爹担心无奈,忧愁的白了头发。 唉,都说女生外向,从前的她原来也是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姑娘啊。一点都不知道去体贴自己家的老父亲,反而让他平添忧愁,这也太不应该了。 邝露侧头又看了一眼身后正轻搂着自己面容俊朗如芝兰玉树一般的人,心中暗道:爱情实在是件复杂的事情,等我好些了,打听清楚家在哪里了,我还去找爹爹吧,以后就和爹爹在一起,陪伴他老人家以偿自己从前的不孝。至于眼前这一个,嗯……他是天帝,天帝陛下应该是不愁没有姑娘嫁给他的。 邝露这一眼里的不安和逃避太明显了,明显到让润玉一眼就看出来了,润玉面上镇定心中却有些不知所措。 真正的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她一个轻轻的皱眉一个浅浅的眼光都会让你手足无措反失了镇定。 稍稍的慌乱过后润玉转过邝露的身子,两人面对着面,润玉郑重的叫她的名字,“邝露。” 邝露应声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现在是天帝了。”润玉如此说道。 邝露点点头,“嗯,我知道呀,你说过了,梦境里也见到过了。” 润玉又接着说道,“可哪怕现在我是天帝了,却仍然如同孤独的儿时一般没有一个亲近之人。我的叔父说我狠心,我的亲弟弟与我之间也隔着无法逾越的仇怨,甚至连我母亲收养的义子我的义弟也说我是个黑了心肠的。我只有你了,请你别离开我,也别不要我,否则六界之大我真的会没有归处。” 润玉并无诉苦之意,就连说话的语调也甚是平静和缓。邝露却愈发的觉得他平静的声音中都透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酸和悲凉,她竟是生出了一股子心疼的感觉。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好。 还不等她想好到底要说什么,却见润玉的神色陡然一变,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似乎严肃了许多。他的手执起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认真地问她,“邝露,你可愿意做我的妻子,与我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第210章 顶多只能算抛夫 顶多只能算抛夫 润玉的话让邝露微微的愣了一下,才小声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啊。现在我好像……不爱你了,又怎么能做你的妻子。” 邝露的回答让润玉的眸色一暗,他举起右手,出口便是一道誓言,“我润玉以天帝之名起誓,以后润玉爱邝露,只会比邝露更多,绝不会比邝露更少。这漫漫的悠长神生,润玉绝不会放开邝露的手即使身归混沌此心依然不变,若违此誓神魂俱灭永不复生。” 邝露惊得睁圆了一双水光盈盈的眸子,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这是以天帝之名发出的上神之誓,而上神之誓不可违。” 邝露终于找回了声音,“你不用这样,我相信我们是认识的,我也相信我以前爱你,虽然现在我不记得了,可你也不用发这种誓啊,我不爱你了,你也可以不爱我呀……唔……” 她的话被他以吻封缄,他不想听她说那些在他心口上插刀的话。 邝露怒目,这人又趁机占她的便宜,邝露极力的克制,才压下了想再咬他一口的念头。 良久,他才放开她,在她耳边如情人般低语,说出口的话却是决绝又霸道,“露儿不管你同不同意爱不爱我,我都绝不放手,你的夫君只能是我,若是别的什么人我便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邝露忍不住白了润玉一眼,“你胡说什么呀,什么一双不一双的,夫君只能有一个,哪儿来的一双,我又不是什么淫/娃荡/妇。而且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我现在什么印象都没有,你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这都什么人啊,好歹也是个天帝,怎么好意思这么霸道又无赖啊。 润玉却是眉峰一挑,语气肯定的道,“我再继续跟你讲道理,你就要抛下我跑了。” 邝露甩开润玉的手,不服气的反驳道,“我哪里有跑。” 润玉微笑点头,“你确实没跑。” 邝露刚想开口大肚地表示一下:“虽然你说冤枉了我,我不与你计较,你就不用跟我道歉了。”的话,结果话未出口就听得润玉说道,“你虽然没跑,但你明明已经是我的娘子天界的天后娘娘了,却还总想着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这难道还不是因为你想要抛弃我离开我吗,邝露你这不是要抛夫弃子跑路是什么?” 邝露瘪瘪嘴没再说话,润玉说中了她的心思,让她有些心虚,她确实是打算不承认和他的夫妻关系,等恢复记忆了就立马包袱款款地去找自家爹爹来着。不过她这顶多就只能算是抛夫,哪儿来的弃子呀?呜,这个人真的太不讲道理了,就会给她胡乱扣脏帽子。 “我们就当朋友不行吗?”好半晌邝露才讷讷地说道。 润玉马上回答道,“不行,不能当朋友。”润玉放在身侧的手掌,用力地握紧了又松开。他缓缓地凑近了邝露,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跟你当朋友,永远也不想。” “为什么不能只当朋友呀?”邝露抿了抿唇不解地追问道。 润玉低笑了几声才温声回道,“因为真正的朋友才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而我却每时每刻都在对你有着非分之想。” 润玉的声音明明很温柔,神色也同样是与声音不遑多让的温柔,失了记忆的邝·小白·露珠儿却是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磕磕巴巴地问道,“什么……什么是……非分之想?” 润玉宛尔,笑着回答,“呵呵,当然是将你一点一点的拆吃入腹。” 邝·小白·露珠儿小脑袋瓜子里不知又联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打了个冷颤,表情十分惊恐,惊叫道,“啊,你不是神仙么?怎么现在连神仙也要吃人了啊?” 第211章 择偶一定要慎重 择偶一定要慎重 本来暧昧的话硬生生的被邝露就这么拐了个弯,让润玉颇为头疼。可再是头疼娘子也是自家的,想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知道邝露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而且还多半联想到了一些血腥恐怖的画面。润玉也不解释反而笑语嫣然地添油加醋,“我是神仙这没错啊,但我的原身却是应龙,龙可是食肉的。不过你放心平时我一般都是不吃人的,但我千辛万苦娶回家的娘子想抛下我跑了,这怎么能行呢,为了防止她跑掉将她留在我的身边,我只好把她吃进腹中,这样她就永远也不会再跑了。” 邝露打了一个冷颤,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呵呵……” 乖乖地当他的娘子,总比被他大卸八块吃了的好,如此想罢邝露便讨好地笑道,“我知道我是你的娘子,我自是要和你一直都在一起的,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跑的。”邝露说完后还怕打消不了润玉要吃她的念头又加了一句,“永远也不会跑。” 润玉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谁永远不会跑?” “我,我永远也不跑。” 邝露回答的很快很干脆,回答过后却又觉得自己太过怂包,太过没有骨气了,心中有些懊恼的邝露气的歪过头不再看润玉。 对邝露这种明显带着些赌气意味的动作,润玉看的十分好笑,他满意于邝露刚刚说的话,却还是故意用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对邝露说道,“是吗?有你的这番话那我可就放心了,我也不用再忍着心中的不舍将我心爱的娘子给吃掉了。” 邝露听罢润玉的话忍不住瘪了瘪嘴,简直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在他那番让她觉得自己马上将要葬身龙口的威胁之下,她也只有老实的当他的娘子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她胆子小,又怕疼,她不想死,犹其是不想死的那么痛苦又难看啊。 唉,算了,看在他长的实在是好看的份上她就勉强让他挂个夫君的名头好了。反正现在跟他现在也是秀才迎到兵有理说不清的状态,就先这么着吧。 果然,姑娘家择偶一定要慎重,不是长的好看,是你一见倾心的人就一定是你的良配,也有可能是一条随时都会吃掉你恶龙。 正在腹诽润玉不是良配的邝露却是忘了她自己并不是单纯的想回娘家找爹爹,而是回去了就没有打算过要再回来了的那种回家找爹爹,润玉能大方的同意了才是怪事。 见邝露已经不再试图说什么做朋友的话了,润玉的神色才又放的温柔了些,柔声诱哄着道,“露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就别再想太多了,顺其自然就好。我们等你再好些了,就一起去接你爹爹他们回天界,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我去上朝,你就回家找你爹爹和姨娘,陪他们共享天伦之乐。等我下朝了,我就去太巳府接你然后我们在一起回璇玑宫,那样的生活一定很美很好。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也不会。”他说完后也不等她回答,微微倾身,在她眉间落下满是珍爱的一吻,吻中尽是缠绵的情深。 这一刻的润玉周身的清冷消失殆尽,眉眼间尽是道不尽的似水温柔,身上也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很能让邝露觉得心安。 可能是润玉勾勒的画面太过美好,让邝露无端的生出了向往,也可能是润玉的爱太过汹涌澎湃,哪怕她一再拒绝也仍然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最后彻彻底底的将她包围,让邝露无法招架的同时也强势的赶走了她心底的犹豫不定。 虽然已经软化,但邝露偏还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难以琢磨,他能一会儿喜一会儿悲,一会儿温文尔雅一会儿又霸道非常,甚至还能笑意吟吟面不改色的说要吃了她。这些都让邝露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润玉真正的性格。 这人实在是太聪明了,总能轻易的看出她心中所想,也能不动声色的引得她跟着他的思维走,最后都能让她忘自己最初到底是想说什么。 第212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金风玉露一相逢 沉默了半晌,邝露才小声的嗫嚅着说道,“可是……我先前已经决定过了是不和你在一起的啊。” 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的人最让人讨厌了,邝露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一点,特别的不喜欢这一类人。一说到这种言而无信诏令夕改的人心里就止不住的涌上强烈的厌恶感,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能让自己成为这种她自己都厌恶的人的。 润玉眉头轻轻皱了皱,心中不由微微叹息,这个小磨人精,说了这么多怎么就还没忘这一茬呢? “可你以前也发过誓,是要一直陪着我的。你不会是想要对我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吧?”润玉索性不再劝导,直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这句话还真就问住了邝露,她愣了一下,就陷入了两难之中,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便用那双还带着些盈盈湿意的美眸可怜巴巴的望着润玉这个她迄今为止唯一认识的人。 呜,这个问题真的有点难,那些话都是她自己说出口的,完了,现在要怎么办呀?她以后再也不胡乱做决定了。 润玉看邝露皱了眉左右为难的样子,眼波一转,便好心的给她出了个主意,引她入坑,“这样吧,一日为一昼夜,一昼夜有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又划分为一百刻。我就大方一点,就允许你每日里不喜欢我一刻钟,不过那一刻你要悄悄的不喜欢我,别让我知道,不然我会很难过。”说罢润玉就像是真的就很难过了一样,表情、语气都带着些说不出的伤心失落。 邝露是看不得润玉难过的样子的,又觉得这个办法确实也不违背自己的诺言,这么做自己就不算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了。于是邝露便点头答应,不仅掉进了润玉的陷阱还真心实意的感谢了润玉一番,“这个主意好,润玉你真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和她的感激,润玉立时笑的眉眼弯弯,心满意足的同时还不忘又加了个保障,“那其他的时间你就要记得履行你的诺言,要一直陪着我做我的娘子,如果没做到,你便是说话不算话,是反复无常,背信弃义的无信之人了。” “我才不会做那种人呢。”邝露的回答的掷地有声,坚决非常。 “那我们就说好了,你别转过头又忘记了。还有你要记得你只能偷偷的不喜欢我,不仅不能让我知道,你也不能让别的人知道。”润玉徐徐善诱,他才不会让她在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出任何一句不喜欢他的话来。 现在邝露才刚醒,就先这样吧,日后总有一日,他会让她连不喜欢也都变成对他的喜欢的。 “啊?”邝露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心中疑惑,不是不让他知道就好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连别人也不能知道了呢? “因为别人如果知道了,说不得就会再告诉另一个别人,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最后,一传十,十传百,我肯定也会知道的。所以,你只能说你喜欢我,是爱我的,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你不喜欢我。”润玉抬起手将邝露先前哭时,被泪水打湿现在紧贴于脸颊上的碎发轻柔的拂到她的耳后。 邝露歪头略略一想,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便乖巧的同意了。 邝露乖巧听话的样子显得十分的绵软诱人,让润玉有了一种心里轻轻颤动的感觉,他很想吻她,他也这么做了。 刹那间,他身上清冷的龙涎香,就将邝露彻底的淹没于其中。于邝露而言,自己刚刚才说了要做他的娘子,虽然是因为他恐吓她,她才这么说的,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要算数的,于是就只好默认了润玉的这一行为。 窗外月色正浓,夜幕深深,繁星点点。 这一刻确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第213章 怀里梦中皆有她 怀里梦中皆有她 漆黑的夜幕之中,繁星点点,夜色正浓。 子时过半,璇玑宫寝殿内,还燃着一支散发着昏黄火光的烛火,从蜡烛的长短可以看出,这根蜡烛已经燃烧了很长时间了,已经是即将要燃尽了。 此时,润玉正侧身躺在床榻上拄着胳膊支着脑袋,静静的看着邝露。见她突然翻了个身,从平躺变成了面向他的侧躺,眉头微动,浓密卷翘的睫毛也轻轻闪动了几下,似是将要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润玉笑了笑伸手把她往怀里揽了揽后又轻轻拍着她的背,极耐心极温柔的轻哄着。很快就让邝露再度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可能是被邝露香甜的睡颜感染润玉也唇角含着笑意,闭上眼慢慢的跟着她一起沉入了梦中。 这一回他的怀中有她,梦中亦有她,于他而言就甚是满足。 等邝露从睡梦中真正的醒来时,天已大亮了。她刚醒就感觉自己枕着一只手臂,腰间也横了一只,她不由的心慌局促了一下。偷偷的睁开眼睛,片刻后适应了片刻有些刺目的光线,映入她眼帘的便是男子微微敞开的寝衣领口,和那隐约透出的精壮胸膛来,不用再抬头去看她便知道包围自己的暖意和腰间的手臂是来自何处了。 是润玉,那个自称是她夫君的九重天的天帝陛下,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清冷高贵的美男子。 她自己呢,则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解决了人生大事之一的婚嫁之事了。 现在她竟是以一种近乎蜷缩的姿态整个的睡在他怀里……他们两个人挨的也太近吧,她都能感觉到他呼吸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头顶,那温度透过蓬松的发丝都传到她的头皮上了。 邝露似是被润玉呼吸的温度烫红了脸,那浅浅的绯色更是从脸上一路蔓延到了脖子根儿,配上她那蜷缩的姿势更是堪比一只刚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虾子。只是邝露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她是怎么睡到润玉怀里去的。昨晚她明明睡的是床榻最里侧的地方,这张床榻足够宽足够大,他们之间原本可隔着可以再睡下好几个人的距离的,可是现在再看看自己躺的位置,如果她再往外一点点的话,他都快掉到床榻底下去了。 她现在睡的是他昨晚睡的位置,所以……难道是她的睡姿不太好,睡着后自己挤过来的? 邝露想起昨夜入睡前自己义正言辞的对润玉说的话,不习惯与人同眠,一定要他离她远点儿,就觉得十分的打脸,她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轻轻的抬起润玉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臂,想要趁他还没醒偷偷的退出他的怀抱,免得他醒了自己就尴尬了。 谁知,她刚抬起他的手臂就听到头顶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醒了。”这下子邝露真的尴尬了,握着润玉手臂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的收了回来,傻乎乎地将头埋进他怀里胡乱的点了点头,就一动不动的装上了驼鸟。 其实润玉早在怀里人转动着小脑袋四处看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想着昨夜她死活不愿意挨着他睡,哪怕他说夫妻是必须要同榻而眠的,她也要跑去床榻最里侧睡墙根儿,还再三嘱咐他一定要保持距离。他就想看看她醒了发现自己挪了位置,睡在了他怀里了会做何反应。结果她竟是想要偷偷的跑掉,那怎么行,于是他只好适时的醒了,看着她被他抓了包,羞红了一张脸,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的样子,润玉还是决定不与她计较了。 谁叫这是自己的娘子呢!他不宠着她,又该去宠谁呢? 第214章 蚕宝宝牌邝露 蚕宝宝牌邝露 润玉像是没有看到邝露的窘态,重新环上邝露的腰,用下颌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发顶,“露儿,饿了吗?” 虽说他们这些神仙修为高了是可以辟谷的,但邝露现在却是不行。她身体尚且虚弱不说,刚刚重塑的仙躯修为也不高,自是抗不住饥饿的,且带有灵气的灵谷灵果也可以帮助她补充一些灵力,所以她每餐的膳食都是绝不能省的。 邝露本来是不想与润玉说话的,可是她也确实是饿了,感受到腹中传来的让人难忍的饥饿感,不想要挨饿,邝露只得小声的回答,“饿了。”她的脸埋在润玉的怀里,传出来的声音就显得有些翁声翁气十分绵软。 “那我们起身吧,梳洗一下就去用早膳。”润玉说完这句话后就单手捻了个诀传讯给云生,让她带人进来给邝露梳洗。然后才小心的抽出了枕在邝露颈下的手臂,坐起了身,揉了揉自己略显酸麻的肩背,看着还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人,伸手拧了拧她小巧秀气的鼻尖,润玉朗声笑道,“别害羞了,夫妻同榻再是理所当然不过了,没什么好害臊的,快点起来了。” 他越说邝露越不好意思,脸红的不行的邝露孩子气的手一扬,扯了锦被就将自己整个盖住,藏了起来。 她这般掩耳盗铃的举动,让润玉忍俊不禁,润玉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来,怕她会生气,拍拍锦被下的人儿,他忍着笑意诱哄着她,“露儿乖,快出来,别闷坏了。” 见邝露还是不肯动弹,润玉怕闷着她,伸手去揭她身上的被子,却不想锦被下的人感觉到了动静,扭了扭身子,就连人带被的滚到了润玉够不着的床榻里侧去了。 锦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下子完全像极了一只胖乎乎的蚕宝宝。 “乖露儿,别闹了,快出来,” 蚕宝宝不满他这哄孩子的语气,翁声翁气地回应,“你先出去。” “我出去了你就出来吗?”润玉好笑地问道。 “嗯。”锦被里又传来了蚕宝宝翁声翁气软绵绵的声音。 润玉怕邝露在锦被里久了真会闷着,点头答应道,“那好吧,我出去了,你也赶紧出来。” 邝露蒙在被子里又“嗯”了一声后就静静的听着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和他下榻的动静,再然后就是脚步远去的声音和门被打开的声音。邝露耐心的等到外面完全安静下来后才想要掀开锦被透口气儿,她实在是有些闷坏了,却不想她刚刚那一滚,这宽大的锦被已经完全被滚的紧紧地包裹在了她的身上,竟是让她一时之间掀不开了。 身体尚且虚弱的邝露力气也不怎么大,挣扎了几下,无果,闷的小脸通红的邝露只好又顺着刚刚滚到床榻里侧的路线,重新又滚了回去。 不想这一次她有些着急,这一滚被子是松了却一不小心就用力过度直接滚到了床榻边上,失重感传来的那一瞬间吓的邝露惊叫了一声。 “咦?”预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蚕宝宝邝露试探着动了动,很好,这被子终于松了。 润玉坐在地上,看着怀里的蚕宝宝扭动了几下掀开了被子,露出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小脑袋的主人绯红着一张小脸,小脸上鼻间额头上还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子。 刚冒出一个头来正准备大大地透口气的邝露惊讶的看着润玉,“咦……你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润玉挑眉,看着捂的一脸通红,鼻尖上额角上都是细汗的邝露,“我是出去了,可是又被某个还没长大像小孩子似的在床上打滚,还比小孩子更笨打个滚都会直接滚到床底下的人发出的惊叫声给召唤回来了。”他的心一直在她身上,自然是心神一动就出现在她身边了。 第215章 一个人承担够了 一个人承担够了 邝露那一张本就染上了红粉的俏丽脸蛋,被润玉说的更红了几分,配着鼻尖额角上晶莹的细小汗珠,透着一股子她自己都不自知的媚意。 邝露被润玉论么说是觉得有些羞恼的,她本想要怼回去,可她自己滚到了床榻下又的确是事实,这让她无可反驳,于是只好焉哒哒地垂着那颗乱糟糟毛茸茸的小脑袋送给了润玉一个发丝乌黑杂乱的头顶。 润玉什么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孩子气的邝露,忍着笑意问道,“怎么?露儿觉得为夫说的有错吗?” “我不是小孩子,我也没有爱打滚儿,是被子裹得太紧了,我打不开,所以我才……我才又滚回来的。”邝露猛地抬起头看着润玉十分严肃的沉着一张俏脸据理力争,她怎么样都觉得这是不能用来证明她像小孩子爱打滚儿的。 她可是位淑女,淑女是绝不可能爱打滚儿的,他可不能趁她不记得了就败坏她的声誉。 猛地看见邝露这样一严肃的表情,润玉眼前浮现出了邝露曾经的样子,端压娴雅,表情严谨恭敬却显少露出笑意。还是现在这样更好,这一双眼睛里虽然没了从前那样温柔睿智的眸光,却多了纯澈透明,好似溪水一般,干干净净又着实是透着几分活泼动人。 罢了,顺其自然吧! 润玉突然就释怀了。 不必一定非要她记得。 过去的那些罪与恶,是与非,她忘了也好,有他一个人记得,一个人承担着就够了。 心念转动间,润玉看着说完话后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还明不太服气微微嘟着唇的娇人儿露出的这种小女儿的娇态,更是觉得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无忧无虑,也不需要再去承受噩梦的侵扰。 披香殿主事一事说来也是他的不是,当初那主事虽玩忽职守泄露了秘卷却也罪不致死,这么多年了也该了结此事了。明日就让人查查那披香殿主事的一魄究竟投生到了何处,有没有仙缘,有就让他重回天界,往日旧事就当是惩罚他当初当职不密之罪了,没有就保他世世长寿姻缘美满吧。这件事如此也算有了结局,以后便是日后露儿再记起了往事也无须再挂怀了。 心里对这件邝露一直无法释怀的旧事有了打算,了结了这件横在两人心间的旧日心事,润玉似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般,唇角弯弯就带出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你在笑什么呀?”邝露着实是不太明白润玉的笑点在哪儿,她又没说什么好笑的话,他怎么就又笑了呢? 润玉笑着回道,“为夫只觉得娘子说的很对所以才笑的,这是赞同的微笑。” 邝露有些怀疑地问,“真的?” 润玉肯定地回道,“当然是真的。” 润玉说完不等邝露再说些什么,马上就捻了个法诀将邝露身上锦被变走,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衫,这才唤了仙侍进来给她漱口净面。 面对着一群仙侍们那一声声恭敬之极的娘娘,邝露终于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十分真实的认知。 她现在不仅嫁人了,有夫君了,她的夫君还是天帝陛下,而她是这九重天的天后娘娘了。 简单的洗漱过后,云生端来了一个白净的瓷盅。 示意云生将瓷盅放下,润玉自己从中盛出一小碗汤递给了邝露,“先喝碗补汤,垫垫肚子。” 邝露顺从的接过,汤碗入手温热却不烫手,是刚刚好适合入口的温度。 浅偿了一口,邝露忍不住皱眉,咂巴咂巴小嘴问道“这汤怎么是苦的?” “这是补汤,里面加了些有助于你身体恢复的灵药,所以才有些微苦。” “不喝行吗?”邝露不挑食,甜的咸的辣的清淡的她都能吃,只是极为讨厌一切带着苦味的东西,例如苦瓜就是她不吃的。 “行。”润玉笑着回答道,十分干脆的满足了邝露的要求。 第216章 夫君套路深(一) 夫君套路深(一) 邝露刚得了满意的答案,眼睛一亮,润玉就又侧头对一旁站着的云生说道,“听见了吗?娘娘不爱喝补汤,以后别上补汤了,还不去给娘娘将岐黄仙官开的药熬了送上来。” 云生略福了福身子,脆声声地回道,“回陛下,药是早就熬好了备着的,奴婢马上去端来。” 果然是备好了的。 邝露觉得自己只是微坐了一下下,那圆脸儿笑的像是蜜糖的仙侍就端来了一碗乌黑浓稠散发着腾腾热气和汤药特有的苦臭味道的药汁子来。 邝露有些傻眼的盯着那碗药,眼神儿直直的,看着那碗药被递到一双白净好看的手里,那手的主人持着玉勺的姿势也十分的好看,他搅了搅汤药汁,又略吹了吹,待热气散了些就舀了一勺药汁子送到了她的嘴边。 本能的往后避让了一下,邝露苦大深地道,“这个能不喝吗?” 润玉眉眼弯弯,极富耐心地回道,“露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补汤你不喜欢喝那我们就不喝了,反正补汤里加的灵药比汤药里的少很多,效果也没汤药好弃了也就弃了,可你身子不好已经放弃了补汤又怎么能再放弃喝汤药呢?你放心露儿,汤药见效很快的,不像补汤得每日一碗喝上几年,这个不用喝多久,只每日三碗喝上几个月就不用再喝了。” 邝露回想起昨夜昏昏沉沉的时候喝的苦药汁子的味道,又苦又涩又带着许多药材混在一起的药汁特有的臭味。邝露就是眼前一黑,只觉得瞬时就日月无光了天地昏暗了,一口她都不想再喝了,更不要说喝几个月这么久了。 面对润玉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嗅着药汁子那刺鼻又难闻的味道,邝露艰难地问道,“我喝补汤行吗?” 有了对比,才能显出那略带苦味的补汤的美味来。现在邝露无比的悔恨自个儿的不知足,补汤再难喝又能难喝到哪儿去,她怎么就那么挑嘴呢?如果早知道挑嘴的后果是迎来更难喝千百倍的乌漆麻黑的药汁子,她肯定什么也不挑老老实实地喝下去。 润玉将玉勺放入碗中,端着药碗皱了好看的眉,温声劝道,“露儿乖,补汤不仅味道不好效果也不好,一想到你要喝几年你不喜欢的补汤为夫就心疼。你乖了,我们忍一忍喝汤药,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邝露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颇为嫌弃地道,“不要,不要,我不喝汤药,我喝补汤。” 润玉眼眸低垂,陈述事实,“补汤效果不好。” 邝露马上回道,“我再多喝几年也是可以了。” 润玉抬眸,“医官说你遭逢大劫身子太差,一定要每日补汤加汤药才能尽快养好身子,为夫同意你不喝补汤已经是违背了医官的嘱咐了,所以不能同意你只喝没什么效果的补汤。” 邝露可怜巴巴地看着润玉,伸出玉白的小手拉拉他的袖角,声音弱弱地唤他,“润玉,你行行好吧,我真的喝不下那个药汁。” 润玉似有所动却仍是坚定地道,“露儿不是为夫不想满足你,而是你的身子更重要,你听话,忍忍就好。” 邝露敏锐的查觉到了润玉的松动,决定加再巴劲儿于再接再厉地放柔了声音,轻轻地晃着他的袖角甜甜地唤道,“好润玉,好夫君,你心疼心疼我吧,我真的喝不下那么苦的药汁,我真的很讨厌带着苦味儿的东西。” 第217章 夫君套路深(二) 夫君套路深(二) 润玉沉默了一下,才叹了口气抽出被邝露扯着的袖角,语气极为无奈地说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只是只喝补汤不喝汤药的话真的没有什么补身养体的效果,到时候你一直不能痊愈受苦的还是你,如果你一定不愿意喝汤药,那你每日的膳食里就要添加一些药膳,至于汤药我会让医官制成药丸,而你从今日开始必须每日乖乖地将补汤和药膳都吃完才行,等明日药丸送来了你也必须要按时服用。” “药膳会很苦吗?”邝小妞舔了舔唇问道,她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吃什么她也不想吃苦兮兮的东西。 “会有一点苦,大概会和补汤差不多。”润玉回答道,他以前吃过不少药膳补汤之类的,都是眼前这个怕苦的傻姑娘亲手做的。 邝小妞觉得比起乌漆麻黑闻着都想吐的汤药,补汤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那和补汤差不多的药膳也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觉得药膳应该不算什么问题的邝小妞又问了一个问题,“药丸会很苦吗?” 润玉唇角微弯,“如果你听话的话,我可以让医官试着给药丸裹上一层蜜糖。”真不知道这么怕苦的人,以前是怎么学着去做那些带着苦味药味的药膳的,这么想着润玉眸色更柔和了些,扬了扬手中还端着的乌黑汤药询问邝露,“喝汤药还是补汤?” 邝露没有说话却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润玉,她拿起一旁案几上已经放了良久没了什么温度的补汤,弃了碗中的小汤勺子,一仰头便将这碗补汤一口喝了下去。 喝完了汤,邝露将空了的汤碗递向润玉,微蹙着眉眼巴巴的看着他,那目光明明白白的是在说,“看,我喝完了。” 昨夜无论润玉怎么哄邝露也不肯多喝一口汤药,今早润玉不过是略绕了几个弯子便让邝露乖乖地喝下了同样加了不少灵药的补汤,还应下了以后都按时喝补汤吃药膳和药丸,润玉已经是十分满意的了,他接过邝露手中空碗随手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招过一旁的云生说道,“记得吩咐膳房以后娘娘的膳食每日都加一份补身养体的药膳。” 云生笑着福身应道,“是,奴婢马上就吩咐下去。” 润玉对云生点了点头,转身牵起邝露的手说道,“我们先梳妆,梳好妆为夫就带你去用早膳,早膳的味道很好,你会喜欢的。” 待润玉牵着邝露转过身后,云生收拾了一下案几,端着空了的汤碗和那一碗没有被动过的汤药,跨出殿门时云生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许多。 果然啊,对付上元天后娘娘还是陛下更有办法。 润玉将人牵到梳妆台前坐好,润玉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一点一点的开始给邝露梳发,而满心期待着一会的美味早膳的邝露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邝露没有记忆,不记得曾经,自然也不知道以前他们之间有没有这么亲密的相处过。 梦珠所给的梦境画面也是断断续续不连贯的,根本就给不了邝露她曾经和润玉相处的所有细节。 润玉的动作又太自然了,自然到邝露根本就生不出一丝抵抗的情绪。 润玉握着手中柔软的发丝,耐心的一点点的将它梳理通顺,动作十分的熟练,完会不是第一次做的生疏模样。 而他确实也不是第一次为邝露梳发了,邝露未醒的时候都是他自己在照顾她,每日清晨他都会早起一个时辰,为她梳洗打扮过之后才会去上朝。 第218章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也不知是熟能生巧还是润玉的手本身就很巧,他很快便为邝露梳好了一个简单又好看的发式,将最后一缕发丝缠绕在发髻上,用一朵全是透明的露珠形状的水晶制成的精巧珠花固定,端祥了下,似是觉得有些单凋,又打开妆匣从妆匣子中拿出一朵带着银色流苏的珠花并一支白玉簪子。 润玉小心地将带有几根细细流苏的珠花戴在水晶珠花下,流苏从邝露的耳畔垂下,轻轻摇晃,添了几许妩媚,几许似水的温柔。 润玉又将白玉簪子叙插在邝露发髻的另一侧,从镜中只看得见寸许长的簪头,簪头上赫然是几朵纹路清晰开得正艳的梨花。 这只白玉梨花簪子是润玉从天机轮回盘中出来后一点一点雕出来的,与天机轮回盘中那一支一模一样,除了这一支簪子润玉还雕了许多,每一支都比在天机轮回盘的小千世界里雕的那一支更加精致好看。 梳好了发,找出一副简单的白玉耳铛给邝露戴上,接下来就该是给邝露换一身衣裳了,邝露身上这一身早起随意套的衣衫根本就不适合外出见人。 润玉虽然很想继续帮自家娘子更衣,心里却很清楚邝露是不会愿意的,于是只好遗憾的收手叫了候在门外的女仙侍们进来帮邝露更衣,自己则去了外间等候。 等邝露完会收拾好已经是两三刻钟之后了,润玉听见脚步声,就见邝露正迈着翩翩细步向他行来。 邝露的身姿纤细窈窕,那腰肢盈盈一握,是润玉只手便能环住的纤细,一袭华美的纯白绣银色暗纹的天后常服剪裁合体,完美的包裹着她的玲珑的娇躯这使得她身体线条的起伏更加的凹凸有致,外罩的纱衣又给这一身繁复的衣衫加了几分飘逸,几分灵动,这是与她以往那一身简单的青绿色素服完全不同的美,耀眼又夺目,当真是灿如春华,皎若秋月,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当邝露一步一步地走向润玉的时候,裙摆轻扬间,当真是如若分花拂柳,莲步轻移态轻姿盈。 那一提脚一迈步间的行走动作极是规范优美,一双玉手轻置于腹间袖角的轻纱不时地随着步伐往后轻轻摆动,玉足轻提间迈出的步伐轻盈优雅,腰间压裙的环佩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一头润玉梳发时并未全梳起半挽着的三千乌丝发尾在空中自由地轻轻随风飘摇着,虽少了几分妇人的成熟端庄却更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俏丽,美的直教人沉沦。 邝露走到润玉跟前站定后,就见着他正目不转晴的看着自己,想起刚刚那个圆脸的小仙侍说她的衣服首饰都是润玉准备的,邝露觉得她该是要好好感谢一下润玉的,想起那些仙侍说自己穿的好看润玉就会觉得高兴,于是邝露微微张开双臂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儿,带着些羞涩的笑小声地问润玉,“我穿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邝露转圈的时候,裙角飞扬,阳光透过门窗钻入室内,正正好撒落了几许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辉,一身银与白的人儿娇美的像雪山上莲,高贵,圣洁。 润玉看的稍稍愣了一下神,好一会儿才从惊艳中回过神给出了答案,“好看。” “呵呵……真的吗?刚刚照着镜子的时候,我也觉得这身衣服还蛮好看的。”邝露不太好意思厚脸皮说自己穿的好看,于是便只说是衣服好看。 第219章 有花堪折直需折 有花堪折直需折 润玉微笑着点头,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好看的不止是这一身衣衫,还有我家娘子,我家娘子又娇又俏,好看到无论穿什么都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女子。” 活的时间久了人总是会有所长进的,神仙也是一样。 润玉觉得若是千千万万年都没个长进的,那多半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润玉的确是克己守礼的,因而他行事也一贯都是内敛严谨、循规蹈矩的,但经过了那么多事,又在天机轮回盘里呆了上万年还在小千世界又经历了完全不同于现实的另一世。这些都让润玉多多少少的有了些改变,现在的他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或许还是那个内敛冷峻的天帝陛下,但是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他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继续内敛下去的。 面对感情他也早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邝露于他润玉而言不仅仅是只那个陪伴他走过那些苦难岁月的人,更是与他倾心相许的妻子,是他的心之所向梦之所之牵。在面对着邝露时润玉的情绪本就一直真实,而今也不过是更加外露了些,说话做事也变得更加的心随意动了而已。 有些话该说出口就一定要说,有些事想做那便去做,只要不伤天害理违背道德伦常那便没什么好犹豫的。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只有认真的把握当下才不会留有遗憾。 正如那句诗所言: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当初他就是什么也不和邝露说,只自己认为那样对邝露最好,才会险些错过,险些永远也找不回她,独留他一个人面对残败的空枝,悔不当初。 他和邝露永远也不要再如当初那样了,他永远也不会再犯那样的错了。以后的每一日他都会把他的想法如实的告诉她,好叫她知道他那满满的心意。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邝露自然也不例外,女人更是从八岁到八十岁没有一个不喜欢被人夸好看的。 邝露被润玉夸的笑弯了眉眼,明媚的如同窗外的朝阳,耀眼夺目,不过邝露很快就敏锐的查觉到了润玉面色不变下的情绪变化。她收起了笑容不解地问他,“润玉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润玉摇了摇头,理了理邝露耳畔的发丝,笑着回答道,“没有什么,我们去用早膳吧。”说完后他又笑了笑,站起身来牵起了邝露的手,带她去用膳。 他只不过是又想起一些人一些事,那个小千世界的具体位置,到现在他也没能查出来,也不知道何时他才能带着邝露再回去看看。 走出去没几步,邝露便小声的对润玉嘟囔道,“你别牵着我了,我会自己走的。”能不能别弄得她好像是个不会走路的小孩子似的呀。 虽然丢失了记忆,邝露也是知道夫妻的大体概念的。既然不能跑,其实是不敢跑,又承认了自己是润玉的娘子,她邝露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便也不扭捏。所以两个人的时候邝露也不反对润玉有牵牵手抱一抱她之类的举动,毕竟夫妻间是容许有亲密动作的,可现在却是在大庭广众,邝露着实是不太习惯这种在外人面前表现亲昵的举动。 邝露觉得这种举动不仅于礼不合,也实是让她觉得很羞臊。 就如同昨晚邝露死活不肯挨着润玉睡一样,她正处于那种思想上知道了认同了,心理上却还是不习惯会不自觉的觉的难为情的阶段。 第220章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心细如发的润玉又怎会看不出邝露此时的不习惯与不自在,可他要的便是让邝露习惯他。习惯他的出现,习惯他的气息,习惯他对她的亲近,因而润玉听了邝露的话后并没有放开她,反而加了几许力气更是握紧了掌心的柔软的柔荑。 邝露见自己都说了放开的话,润玉还抓着自己的手半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便索性想要自己挣脱。 查觉到邝露的动作润玉更牢的握住了掌心间那只不老实的挣扎着的小手,转过头来看着邝露,挑了挑眉虽没有出声但那表情和眼神却很明显,似是在问邝露,“你莫不是又后悔了,想要去做那失言无信之人?” 邝露居然只一眼就看明白了润玉的眼神,言而无信四个字简直就是邝露的死穴,被点了死穴她只能放弃了挣扎乖乖巧巧的让润玉继续牵着她走。 去往膳厅的一路不长,只不过出了寝殿门右转三十步左右的路而已。一路上邝露看似是在目不斜视的认真走着路,实际上却一直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邝露第一次踏出寝殿大门,门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地上铺就着玉白的地砖,那地砖的材质似是白色的玉石有着玉石独特的水润色泽。空地四周都是高大繁盛的树木,那些树上不见绿叶只盛开着大片大片白色的花朵,隔的有些远虽看不清到底开的是什么花,但那空气中浮动着的清冽香气和随风飘落掉在脚下的花瓣让邝露知道那白的如云似雪的花朵是梨花。梨树下除了一条极宽畅的大道还有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也不知这些路都是通向何处的。除了这几条路在一株格外繁茂的梨树下有一张有着金色祥云纹饰的石桌,石桌的旁边是一座高大的假山,假山上攀爬着一大丛粉的红的黄的白的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的开正热闹着的蔷薇,给这院子里添加了几抺极是亮眼的色彩,午后闲时若是备上几样小点心在那里煮茶品茗当是一件极惬意的事了。 在观察着四周环境的同时邝露还留心着周围每个人的表情,生怕她和润玉这样牵着手一路走会引来什么奇怪的目光,好在那些服侍的仙侍和守卫的天兵们,都没有露出什么或惊讶或奇怪或是不赞同的鄙夷的目光,这才让邝露稍稍的放下自己的拘谨,神色也变得自在坦然了一些。 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完全不拘谨,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戒备,毕竟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让她只能像只小蜗牛般,伸出触角小心的试探,确定了没有危险才会探出头来慢慢的爬出壳。 润玉却在邝露刚刚放松了些时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在她的耳畔轻声的唤她,“露儿。” 忽然间凑近的强烈的带着温热呼吸的男性气息,让邝露有些受惊,她慌乱的应了他一声,又忙往后小小地挪了一步。 与润玉拉开了些距离,感受不到他呼吸间的湿热气息了,邝露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邝露其实是能接受润玉的亲近的,但那是她有心理准备的,润玉一点一点慢慢地不具有什么侵略性的亲近。而不是这种突然袭击式的邝露没有准备的亲近,这会让邝露不自觉的觉得紧张绷紧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邝露的动作让润玉的眼神暗了暗,很快他就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掩去了失落,继续声音温和地说道,“露儿我知道你才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知道你现在对这天界上下觉得很陌生,因此会不自觉的小心防备着周围的一切来保护自己,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行为,你做的很对的,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娘子了是这九重天的天后娘娘,你不仅要慢慢学会适应和习惯我这个夫君的存在和亲近,你也要相信我会保护你,所以你不用觉得太害怕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娘子也是这天界的女主人。” 第221章 润玉的忧心 润玉的忧心 “我是女主人?”邝露不自觉的重复了这一句。 邝露自个儿实在是还没有自己是这天界的主人的认知的,哪怕她知道自己是润玉的妻而润玉是天帝。 “对,你是这里的女主人,这里是你的家,所以在这天界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完全不用去拘束什么。”润玉再一次努力的告诉邝露她可以肆意可以自在。 “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谁都不认识,万一……万一我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又该怎么办呢?”邝露心里隐隐的害怕,害怕着自己会做错事情。至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忧虑,她就不知道了。 “露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在不认识的人或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面前你只要学会面无表情这四个字就行了。在这天界没有什么人身份比你更高,所以只要你自己不露出怯意就行了。”稍稍地停顿了一下,润玉又对邝露说道,“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你可以回来告诉我,我会告诉你答案,但在外人面前你就要学着稳住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装的自在坦然一些不表态就好。你是天后,你不愿意说话也没有人敢逼着你说什么,这样外人也就瞧不出什么来了,再有再要说什么的,你就回一句此事明日再议然后回来问我就行了。我的露儿这么聪明,为夫相信用不了多久露儿就能自己应付一切了。”边说着话润玉边又靠近了邝露,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这一次他是在邝露的目光中慢慢地靠近邝露的,说最后一句话时润玉温热的气息又喷洒在了邝露的耳边,远远看去竟似润玉低了头在亲吻邝露的脸颊,一众伺候的仙侍们都赶紧识趣的低下了头将视线放在了地面上,谁也没抬头,生怕自己的目光会让羞怯的娘娘不自在。 又是当着这么许多人的面与润玉亲近,虽然大家都是低着头的,但邝露又不傻哪会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低着头了,这让邝露羞臊的耳根子都红透了,心跳也快得让她似是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看着那白净的耳垂都变得通红了,润玉这才后退了一步,看着邝露闪躲着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目光,知道她这是害羞了,润玉心中刚刚因邝露主动与他拉开距离而产生的气闷这才散了去,略带些愉悦的问她,“你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润玉之所以会这么教邝露,是因为他觉得邝露失了记忆之后委实变得太好哄骗了一些。 对于邝露失了记忆这一点,润玉虽然已经不再介怀了,心里却始终还是有些忧虑的,他怕邝露的情绪太过直白外露容易让人看透,让邝露被有心人利用受到伤害,于是就索性直接教邝露学会利用天后的身份,利用这身份对他人的天然压制。以邝露现在六界皆知的天后身份,只要邝露自己能立得起来,哪怕是装出来的威严,也没人敢轻易的明着去挑衅她这个堂堂的天后之尊。 这不是润玉心眼小,也不是他杞人忧天。 六界很大,各界现今看似太平实则暗潮从未断过,因为这世上从来也不缺少是非,更是什么时候都不会缺少有野心的人,天界虽说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润玉总担心邝露会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受到伤害。就如同当初邝露身陨,明明他安排好了一切,事情却走向了另一个他完会没有预料到的方向。 更何况如今天界尚还有些先废天后他那位嫡母的余党,曾经他满身伤病自认是好不了的了,打算着让旭凤回天界做天帝想着这些人可以帮旭凤快速的稳住天界,所以从没动过他们。 如今他没死成,邝露也回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自古利益就动人心,润玉不敢赌那些人会不会还念着旧日风光,回来后他也安排了人注意着那些人的动向,旭凤虽是他们的前主但早已归了魔界,已经不算是天界之人了,一旦那些人敢私下与魔界有联系他就马上废了他们的仙基送他们到魔界去伺候旧主,如此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忠心。 第222章 不是小猪崽儿 不是小猪崽儿 邝露在听到润玉的问话同时,心里也在想着润玉先前说的一那番话,她觉得润玉的方法的确是很可行的。 邝露自认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心里也很明白自己失去了以往记忆,说话也好做事也罢都确实是做不到如从前那般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了,因此她心中也一直都充满了对未来的彷徨和无助,也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她该怎么走,又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润玉与她说的那番在她是女主人在不懂不知道如何做的时候只要端着身份就好的话,在某一方面来说正正好安抚了邝露心中的彷徨无助,这做法虽看起来有些高傲失礼但在邝露失忆的这种情况下反倒也是个极为稳妥的方法。 毕竟高傲失礼也比直接让大家都知道天后娘娘是个傻乎乎什么事儿也不知道好糊弄又不顶事儿的空架子要强,而且邝露这样做,人们顶多是私下里说她身份高了人也傲气了,却是不会有人说她失礼的,这就一个人是站的位置高的好处。 当你的身份,地位,财富或是本领足够高的时候,自然有的是人来小意奉承。这话说起来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事实,也是世间生灵慕强的本能。 邝露失礼前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失忆后的邝露也不会就变得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分不出好赖来了。 如今明知道润玉这么说是为了她好,邝露自然也不会不知道感恩。 小心隐藏着的彷徨得到了安抚,邝露心中也安定了许多,她朝着润玉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真诚地感激道,“我知道了,还有谢谢你润玉。” 润玉也对邝露笑了笑,神色柔和地说道,“傻姑娘你永远也不用对为夫如此小心翼翼。”小心到不过是几句话也要道个谢。 润玉这句话后两人都没再说什么了,于是润玉牵着邝露的手继续向膳厅行去。 膳食是食神准备的,因着邝露初醒脾胃皆弱,又用过了补汤因而只是准备了不会影响补汤内灵药效果的白粥和几样小菜,但就这几样简单至极的食物出自神食之手也都是极美味的。 粥是白粥,采用极好的灵米用纹火细细熬制的,粥面上都有了一层厚厚的米油,散发着浓郁诱人的米香。 菜也极简单,只是两三碟配粥的小菜,不过是拍黄瓜,炒时蔬却是色味俱佳,唇齿留香。 用膳时讲究时不言,因而两人用膳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声音,只除了润玉偶尔会给邝露夹些小菜间或是其间再说上几句“多吃一点”就没有了其他的话语。但润玉的温声细语和那夹菜时两人不时对上的双眼与邝露那红通通的脸颊,却是让这一顿早饭有了些柔情缱绻的味道。 用过了早膳以后,邝露就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是留下继续跟着润玉,还是要离开去别处。可若是要离开的话,她谁也不认识,哪儿也不熟悉,又该去哪里好呢? 邝露转动着自己那颗小脑袋,目光随着仙侍们拾掇桌上的杯碗碟筷的身影移动着,脑子里却是正苦恼着。 还未等她想出什么好去处,润玉就站起身来开口说话了,“露儿,你还觉得困吗?要不要再回寝殿去睡一会儿?”岐黄仙官与老君都说过,露儿元神不稳,要多休息才好。 “我不困,也不想睡觉了。”邝露连连摇头拒绝道。心里却想着,这人也真是的,她又不是一头小猪崽儿,哪里能整天的除了吃就是睡啊。 第223章 只想要他一个人 只想要他一个人 见邝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润玉虽然很想要邝露去休息又也并不想勉强她,于是又开口询问道,“那要不要让人陪你去逛逛园子,赏一赏这满院的梨花呢?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梨花的。” “你会陪我去吗?”邝露如此问道。 周围的一切对邝露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她都没有什么印象,如果润玉不陪着她去的话,邝露并不想去逛什么园子赏什么梨花。 邝露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润玉,也许是雏鸟情节在作怪,总之邝露对润玉产生了依赖。先前润玉一直在还不显,现在听出润玉话里有不和她起的意思,邝露但只要一想到润玉不在身边就会觉得害怕,害怕这周围陌生的一切事物。 润玉也是想陪着她的,可他的身份又哪能容得他放下政务一直陪着她。润玉也只得对邝露柔声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让云生先陪你去玩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就马上来找你。” 邝露并不想这样,她低头略想了下便又说道,“那我先陪着你一起去忙你的事,等你忙完了,你再陪我去逛园子赏梨花行吗?” 润玉伸手轻轻摸了摸邝露的侧脸,将她耳侧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柔声问道,“陪着我会很无趣,而且我说不定还会忙很久,你确定还要陪着我吗?” “嗯,润玉我只想你陪我去逛园子,我不想要别人。”邝露赶紧点了点头,她又不认识什么云生花生的,她不要那些陌生人陪着,只想要他一个人。 邝露的这句话说得润玉眉眼含笑,心也变得柔软,看着邝露的眼神更是柔情满满,“那好吧,你先陪着我,然后我再陪着你。” 邝露话说的好听,结果到了九霄云殿后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一盘梨花酥也没吃上几块就又沉沉的睡过去了,最后还是润玉放下政务把她从九霄云殿又给抱回了璇玑宫寝殿,那些没处理完的政务也被他吩咐人送到了璇玑宫七政殿内。 润玉一贯简朴,哪怕现在做了天帝也仍是个不爱摆天帝款的天帝陛下,除了正式场合外他的身边很少会前拥后簇,因而那厚厚的一推奏折什么的全是风远致满头汗地搬回去的。 谁让璇玑宫太偏了呢?哪怕这璇玑宫里出了位天帝陛下,成了天帝陛下从前的潜邸现在的居所,也仍然是改变不了它那偏僻之极的地理位置的,毕竟这个宫殿可是从前那位被废了后位的先天后娘娘特意给他们的天帝陛下挑选的宫殿,它不仅偏僻,它还离九霄云殿特别地远,九霄云殿位于天宫中前靠近南天门的位置,而璇玑宫则处在天宫的最北边,靠近天河的地方。 润玉身边惯常得用的几个人,一个就是曾经的上元仙子现在的天后娘娘,另外就是容轩琉羡和风远致了,容轩的职责是守卫天帝陛下的安全,倒是一身轻松地跟着润玉和邝露先走了一步,琉羡又去凡间出差了,可不就只留下风远致一个人苦逼兮兮地搬运奏折了么。 传令仙官什么的,这工作听起来好像是很轻松,但有的时候其实也是很累人的。 第224章 想要将她藏起来 想要将她藏起来 那日邝露被润玉抱回璇玑宫后直接就错过了午膳,一觉睡到了日落西山。在她睡醒后润玉还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她比睡神还能睡,应该再封她做个睡神才是。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邝露也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很能睡的事实,不想耽误润玉的正事邝露便认命的放弃了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润玉的打算,只能够乖乖的呆在璇玑宫里等他回来了。 这些日子润玉都是在早朝议会结束后,便让人将奏章都搬到七政殿来,邝露也习惯了她早上多睡一会儿,再赖赖床,吃个早膳,就能见到他穿了一身充满了天帝威严的朝服回来了。 可今日天都已经黑透了,也不见那个人的人影儿,白日里邝露已经问了云生好几次了,每一次云生都告诉她润玉在忙。 邝露是见过润玉处理政务的,那奏折在桌案上堆的高高的而且还不止一摞。她光是看着就觉得累,想来,要当好一个天帝也是件极不容易的事儿。邝露表示关于润玉忙碌这一点她是能够理解的,可是理解归理解,她今天一整天没见到他,她就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心里总感觉欠了点东西。 邝露已经习惯了润玉早早地回到璇玑宫出现在自己面前,今日左等不见润玉右等也不见润玉的人影,于是等到天都黑了她心里就免不了有些个着急了。 独自用过晚膳洗漱过后邝露就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地靠坐在床榻上,只是那时不时的朝寝殿门口张望的动作,已经完会出卖了她的心情。 等到天已经完全黑透邝露才好不容易听见殿门外传来仙侍与守卫们请安见礼的声音,心急的邝露立马就掀开了盖在腿上的锦被下了床,连鞋都没有穿,赤着一双玉足便欢快的奔向了门口。 润玉推开门,刚刚踏入寝殿就见到挂心了一天的人,正穿了一身浅蓝的星月锦制成的寝衣,轻快的像只蝴蝶一样向他飞奔而来。 邝露跑到润玉面前就是一个急刹车,差点直接扑到润玉怀里,险险地在润玉面前站好后,就眉眼弯弯地笑着,她的声音又软又甜,“润玉,润玉,你终于回来了,你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虽然知道他回来的晚是因为他很忙,但邝露还是想问问他。 因着刚刚的跑动,邝露白皙如玉的小脸上透着诱人的粉色,显得娇美又可口。寝衣为了舒适都制的比一般的衣物更宽松,于是领口便有些低,邝露那雪白修长的玉颈和她精致的锁骨便都露在外面,甚至润玉再凑近些低头的话还能看见那饱满丰莹的山丘间的深深沟壑,在充满了女人的妩媚风情时又透着青涩。 邝露那一头漆黑如墨的及腰青丝也已经拆了发髻取了钗环,只是在脑后松松地半挽了一个小髻用一根与寝衣同色的发带系着,其余的全都柔顺的垂落在肩头,烛光映照中青丝如瀑更是衬得她的小脸白净的像会发光一样。她的一双眼干净而又纯澈,透着不知烦忧孩童般的纯净。又黑又长的眼睫微微上翘着在不时的眨动间,忽闪忽闪的在她白净如玉的脸上映出了时不时出现的浅浅的扇影,灵动又可爱。 此刻的邝露既拥有那如少女般天真澄澈的目光,又有女人的丝丝妩媚风情。纯洁与妩媚,青涩与成熟这些互相矛盾的气质完美的融在她的身上,美的让润玉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的露儿真的是越来越美了呢,怎么办,他都想要将她藏起来了呢! 第225章 心里明白就好 心里明白就好 “润玉,你怎么不说话了?” 丢了记忆的邝露倒是与她尚是上元仙子时有所不同,没有那么端庄稳重,心里有什么却是会直接大胆的都说出来,也不会再去小心翼翼地斟酌什么措辞了,简单直白的可爱。 润玉唇角微弯,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没有不说话,只是今日政务颇多,所以才回来的晚了一些。”解释完后他便垂眼看向邝露的一双玉足,邝露的脚小巧又白皙,脚趾头自然也是小小巧巧十分的秀气可爱。此刻,见他看了过去,那可爱的脚趾头仿佛被润玉的目光烫到了般动了动。邝露颇为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脚,想要将光着的脚丫子藏到寝衣裙摆里去。 润玉自是看到了邝露的小动作,他也没生气只说道,“下次别这么急,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记得穿好了鞋再下榻,地上很凉小心生病。”话说完润玉便微微弯下了腰,手搂在邝露的腿弯上方像抱小孩子一样竖着抱起了邝露,顺便又问了一句,“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听她应了声儿,润玉才迈开步子将她抱回床榻上坐好。 润玉一抱起邝露,邝露便在身体腾空的瞬间本能地圈住了润玉的颈项。等被润玉放到床榻上,她松了手后又略动了动身子,好让自己坐得更稳当舒服些。 润玉也在她身旁坐下,问道,“露儿今日在家中都做了什么?” “我今日做了可多事情了,我看了一本书,又听云生给我说了许多我不知道的天界的事情。润玉,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管着姻缘的月下仙人还是你的亲叔父呀。不过我听云生说他很偏心,对你也不太好。”邝露话锋一转忽然就问道,“润玉,你喜不喜欢你叔父呀?” “为什么这么问?”润玉看着邝露,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邝露怎么会突然问到了这个问题,他喜不喜欢叔父有什么要紧的地方吗? “我看了话本子啊,话本子上说了两个人之间的日子若要过得好就要夫唱妇随。夫唱妇随我大概也懂是个什么意思,我也问了云生,云生也和我说夫唱妇随就是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要支持你,并且要一直与你同甘共苦。”邝露说到这里伸出白净的玉指,指了指润玉说道,“你是夫,”又指指自己,“我是妇,所以你若是不喜欢你叔父,那我自然也是不要喜欢他的啦。”虽然她还没见过月下仙人长什么样儿,但这并不防碍她讨厌他。这么偏心眼儿的叔父,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叔父,也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邝露护短的想。 “夫唱妇随”这个词润玉并不是第一次听说,曾经他也幻想过未来可以有一个人与他琴瑟和鸣,心意相通的过着夫唱妇随的生活,但想象的终归是虚假的也终究缺了份真实。现在听邝露说起润玉却是头一次觉得这个词是这样的缱绻动人,引他沉沦。 “露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润玉突然问邝露。 “哪一句?”这几天他对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她哪里能知道他现在问的是哪一句呀。 “在外人面前你要稳,装也装的自在坦然。” “哦,”邝露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说道,“你说这一句呀,我记得的。” “今日我就再教你一句,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不用刻意的说出来,表现出来。”润玉说这句话的声音很温柔,却莫名的透着些清冷。 第226章 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 “为什么呢?”邝·失忆·小白·露觉得自己理解不了这句话,对现在的她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就有那么复杂了,不喜欢还不能说,难道就不会觉得憋闷吗? “这么解释吧,你看,你若是遇到一个不太喜欢的人,可现在这个人非旦并没有惹你生气还对你笑脸相迎,而你却因为心里的不喜就先对着他横眉冷眼失了风度礼仪,你觉得若是你这样做了,真的好吗?” 对着没惹着自己的人先冷脸什么的,邝露觉得她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这也太失礼了,做为一个有礼节有教养的好姑娘她是定然不会这么做的,于是邝露回答道,“这样不好。” “所以你还要学会面上不显,心如明镜。”润玉对邝露徐徐善诱着。 邝露现在还是的想法还是太过简单了些,对于现在的邝露润玉总是止不住的担心,生怕自己一个恍惚就让邝露受到了伤害,所以总是逮着机会就教育她。 邝露乖巧的答应着,“哦,虽然我现在还不会,但我会努力去学的。”答应完了,邝露又拉了拉润玉的袖角问道,“所以我也不能让人看出我不喜欢你叔父吗?” 润玉虽然并未再说什么,但邝露还是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他对月下仙人的不喜。 “叔父是长辈,我们要拿出对长辈应有的尊敬态度,露儿明白吗?”润玉如是回答,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让他违心的去对邝露说他喜欢丹朱这个叔父,润玉也确实说不出口。况且丹朱也并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丹朱这么个会教旭凤不顾礼教生米做成熟饭的人,会与懵懂的无知少女说什灵修真谛的人,润玉并不希望失忆的邝露与他走的太近的,哪怕丹朱一直都在撮合他与邝露,润玉也不喜欢邝露与他走的近,因而倒不如直接让邝露感觉到他的态度。 对润玉而言,大家就这么互相远着,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没心没肺的把父母的养育之恩与父母的杀身之仇抛之脑后,旭凤能与锦觅在一起那也是因为荼姚是加害者而不是被害者,锦觅虽杀了旭凤一回却也拼了性命的救回了他。而他们两兄弟之间说是已经和解了,事实上却是谁也无法真正的迈过心里的那道坎,他们都爱着自己的母亲,无论母亲有多不好都是他们最敬爱的人,他们那份曾经的所谓兄弟情义也早就已经随着那些恩恩怨怨烟消云散了,所以这么多年才会几乎是没有什么来往。 润玉有时觉得其实他与旭凤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像的,比如一样的爱自己的娘亲,一样的执拗就很像,所以他们之间的心结若要想真正的解开,除非已经逝去的人再生。 可这却是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的娘亲被琉璃净火烧成飞灰元神不存,荼姚则跳下临渊台,同样落了个元神散尽的下场。 见邝露点头应了,润玉才又继续问她,“对了,露儿今天就光看了一本书听云生说了故事吗?就没有出去逛一逛吗?”润玉还是希望邝露能多动一动的,她每日里大多时间都是在睡觉修养身体,若是醒了也不动一动对她的身体并无益处。 “逛了呀,我不仅带着云生去了逛了璇玑宫的花园子,赏了雪白的梨花还吃了点心,那些小点心味道真好,有一种梨花白玉糕可好吃了,软糯糯入口就化,不仅好吃还带着梨花香,是用糯米和梨花瓣儿还有咱们璇玑宫的梨花仙蜜……”越说邝露的声音越是轻快,雀跃的向润玉仔细的解说着,那双水润漂亮的大眼晶亮晶亮的,当说到激动处时,两只莹白如玉的小手还小孩儿心性的在空中比划着大小形状,似是恨不得立马就把那点心拿来给润玉尝尝一样。 润玉侧头看着邝露,安静耐心地听她说着话,时不时轻轻的应上一两声,温柔地表情中带了些浅浅的笑意。那笑看似浅淡,却又饱含着浓浓的深情。 岁月静好,就当是如此这般了吧! 第227章 废柴露的咸鱼日常 废柴露的咸鱼日常 时间转瞬即逝,邝露醒来已过一个半月了,这一个半月对邝露来说大多数时间她还真就像那日她暗暗腹诽的小猪崽儿似的,吃饱了睡,睡醒了玩上一阵又昏昏沉沉的继续睡。 她就这么时不时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就完全没有机会去干上点什么其他的事,先前还想过自己好些了就包袱款款找回家亲爹去,结果醒来一个多月了却连自己家在哪个方向都没弄清楚。 唉,长叹了一口气,邝露已经完全咸鱼了,不咸鱼也不行啊,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废柴给打败了。 如果非要让邝露形容一下,邝露觉得在这些个她睡睡醒醒的日子里流逝掉的时间,就像是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悄悄溜走了的小混蛋,让她只顾着尴尬完全没查觉到它的离去。 像小混蛋一样溜走的时间带给邝露的除了尴尬还有显而易见的好处,这一个半月每日补汤药膳药丸子齐上阵再加上足够多的睡眠时间,如此外补内调之下现在的邝露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犯点儿困,却不会像一开始那样甚至都来不及跟人打声招呼,睡意一涌上来就会立刻双眼一闭马上就进入沉睡中,引得身边的人陷入兵慌马乱之中了。 说兵荒马乱那真不是夸张,你见过一个正吃着饭的人也没个预告突然就一头栽进饭碗里的么?你见过一个人走着走着突然两眼一闭就往地上摔的么?如此种种多不胜数。 最初的大半个月邝露就经常会出现这种乌龙的突发状况,让一众伺候的仙侍们手忙脚乱的同时又无时无刻的不在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一个错眼没注意到天后娘娘就会被她自个儿给摔伤了,然后引得天帝陛下阴了脸,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禁不住陛下的冷着脸的表情太吓人了啊。 那阵子也真的是愁得云生头发都掉了一大把,犹其是润玉不在璇玑宫的时候,云生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寸步不离的跟着邝露,不止要防着邝露随时随地突然睡着给她自己带来的危险,还要应付醒着的邝露那旺盛的探索精神,用尽各种办法去阻止邝露的探险足迹迈过璇玑宫的地界儿。 一开始邝露醒来后想起自己突然睡过去在润玉面前出了糗失了体面,想起自己给仙侍们添的麻烦还会不好意思到面红耳赤,羞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可看着周围每个人都面色如常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样子,本来还在不好意思的邝露又不由的去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于是尴尬的她也努力的去稳住自己的表情,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渐渐的倒是谁也不能看出她心中的尴尬了,于是邝露也算是成功的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技能。 而邝露与润玉这个夫君的相处也从一开始的别扭,不好意,渐渐的过渡到了自在,坦然。当度过了最初的陌生与尴尬,那些小女儿家因为突然就要面对一个对自己来说是陌生人的夫君而产生的复杂纠结的情绪自然也就慢慢的消失了。 这除了润玉本身的努力就大多得归功于邝露的性格,邝露的性子里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就不会逃避,哪怕心还是害怕着的也不会糊里糊涂的得过且过,只会努力的去调整自己,去适应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改变,就算偶有抱怨,脚下的步子也不会改变最初的方向。 所以在独自面对润玉的时候,每每邝露觉得不好意思或是心慌意乱的时候,全都是凭着心里的那份不肯认输的韧劲硬撑着坚持下来的,再慌乱她也努力的强装镇定,哪怕是虚张声势也不肯轻易认输。 两人的相处在邝露的强自镇定和润玉有意的处处配合迎合之下,理所当然的渐渐融洽了起来,偶尔时间长了,见不到润玉,因为自动领悟了一秒入睡技能而被拘在璇玑宫里的邝露还会想,这个人又去忙什么了,怎么会这么久也不见个人影子呢? 第228章 只自己一人 只自己一人 咸鱼的邝露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柴露了,但事实上在她清醒时间里她也还是没有忘记要充实下自己的。 邝露觉得她至少不能一直脑内空空,因此她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看书,也不拘什么类型,只要觉得有意思就都能看的很欢乐。 邝露是怎么发现自己识字的呢? 是在她清醒的第三天上午,那日她醒的晚,润玉已经去上早朝了,邝露没见到润玉的人只见到润玉留给她的小纸条,纸上写着他的去向和嘱咐她记得喝补汤吃药丸子的话,邝露就是看到这张纸条的的时候发现自己识字的,不是个文盲的这个事实让邝露十分的开心,当下就要找书看。 而润玉上朝回来知道她想看书后,马上就让人给她寻来了好几箱子书籍,什么都有,天文地理,子史经集,连话本子都有一箱子,多的让邝露打发无聊的闲暇时光尽是够了的。 只是邝露看书从来也没一次看尽兴过,只因她身边有润玉,而润玉总是不许她看太久,说是看书会伤神。润玉不在的时候呢,邝露身边又还有云生这个小管家婆,在坚定的执行着润玉说的每一句话,因而邝露的消遣又多了逛园子赏花听人读话本。 云生这个管家婆是邝露在醒来的第二个早上正式认识的,那日用过早膳在去九霄云殿的路上,润玉就对她说云生是日后她身边的近侍仙官了,是值得信任的人。自那天开始无论何时只要邝露一睁眼,润玉不在她身边,那个叫云生圆脸小仙子就一定会在。相处过后,邝露觉得这个笑起来像绵花糖一样柔软甜蜜的小仙子很讨人喜欢,至少她就很喜欢她。 与云生相处了几日不那么陌生后,邝露就小心翼翼地向她打听天界的事然后延伸到她自己以前的事,特别是关于自己与润玉的事。邝露得到的答案比润玉说的更夸张,什么千年守候只为他一人,什么千金小姐放下身份不畏清苦为他洗手作羹汤,什么爱他千万年也仍然痴心不改,什么为他赴汤蹈火刀山火海亦不惧之类的…让邝露听的想捂脸,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耳朵听,这也太羞人了。以前的她也真是傻呆呆的,若是现在的她才不干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呢。 在醒来的这一个半月时间里,邝露慢慢的摸清了身边的环境,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与现在的生活邝露是很满意的,犹其满意的便是润玉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的天性,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自己的夫君有别的女人,除非这个女人心有所属,而她的心之所属不是她的夫君,否则就绝不可能高兴自己的夫君有了别人。 只是在满意过后邝露还知道了另一件让她不那么满意的事情,在和仙侍们闲聊的时候邝露才知道,原来润玉是在她还睡着没清醒的时候一个人下诏,诏告六界封她当天后的。 邝露就说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原来不对劲的地方在这儿,她就说她都死了,死之前润玉与她也没有互表过心意,怎么她一醒来就嫁给他了,原来是他先斩后奏了。 哪儿有趁别人睡着就宣布别人是他老婆的,这根本就是在强买强卖嘛。 第229章 是她一直想要他的 是她一直想要他的 邝露刚知道这个事情时气成了河豚,当天润玉回来就只见到一张冷冰冰的俏脸,完全不复昨日的娇美可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而他润玉就是那个生人。 不明所以的天帝陛下一凑近自家天后娘娘就得了一个冷哼外加一个背影,天后娘娘走的很是冷酷无情,完全不给天帝陛下一丁点儿面子。 之后的几天邝露也没搭理过润玉,无论润玉怎么哄邝露也一句话都没与他说过,润玉询问了好些人,偏没一个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让一向足智多谋的天帝陛下完全无从着手。 那几天生气的天后娘娘是什么也不配合,补汤不喝,药丸子不吃,非要润玉绞尽脑汁哄了又哄才一言不发的勉强吃下。还暗自美其名曰只是不想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才不是看到润玉皱眉怂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怂,邝露还硬气的趁润玉不在寝殿的时候天都没黑就早早的关门睡觉,还吩咐仙侍告诉润玉让他去偏殿睡,理由是润玉睡觉打呼。 从小到大睡觉就没打过一次呼的天帝陛下是真不知道自家天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说变就变了还硬要冤枉自己睡觉打呼了呢? 女人的心,真就是海底的针。 当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润玉也问过邝露是怎么了,只是邝露同样是不理他的,他自然也没得到答案,只能变着法儿的哄着,每日处理完政务回璇玑宫时都会给邝露带些小玩意儿,有时是奇珍异宝,有时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只盼着她能喜欢给他个笑脸。 只是无论润玉送什么,邝露都不肯赏脸,让润玉越发的没了脾气,只能顶着自家天后娘娘的冷脸继续赖在邝露身边陪着她。 而润玉好意思问,邝露却不好意思说,她能告诉润玉,她是气自己太单纯被他几句话就忽悠的答应了当天后吗。她能说她是因为自己一个女儿家连个婚礼都没有,就因为一纸诏书成为了人妇而闷闷不乐的吗。 哪个少女不怀春,又有哪个女儿家不想要有一个盛大又完美的婚礼呢。 面对不明所以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却好性儿的全盘接收了她小脾气的润玉,邝露独自气了好几天忽然就又自己想通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无法更改了,润玉这个天帝夫君她现在是不要也得要了,而他不仅给了自己尊贵的身伤还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对自己也很好,好到明明知道是她在故意折腾他也一直笑脸相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她这个他原先的臣下现在得了个身份尊贵的夫君的天后娘娘好像也没什么可不满的了。 想通了也就豁达了,邝露也就想明白润玉这么做的原因了。 天帝的身份尊贵,那一纸封后的诏书又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而她之前只是他身边的侍官,虽然得封上元仙子也还是个臣下,与他之间是云泥之别,她又一直喜欢着他,在两人都喜欢了对方她又沉睡不醒不知何时才能康复的情况下,他想要一直留下她,给她一个名份是最好的选择。而在他看来给她封后让她做他的妻子,可能也是他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了。 他将他自己给了她,这是满足了她失去记忆前一直想要的一切。 是她失忆前一直想要他的,她总不能因为现在失忆了就不承认了吧,他也不会预料到她会失忆,所以没有心愿得偿的喜悦,两情相悦的欢欣,反而只有他的不明所以和她错过了人生最美好时刻的遗憾。这些都只是命运弄人,他没有错,她也没有错,她又何必紧抓着这点子遗憾不放,苦了他,自己也不快乐呢? 第230章 露儿的眼睛太美 露儿的眼睛太美 邝露想通了也就很干脆的放下了这件事情,对着润玉又恢复了往日的笑脸,而润玉则是从头到尾都不知其因。 对润玉而言邝露高兴了就好,至于其他的她现在不愿意对他说,他也不强求,他相信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告诉他原因的。 *** 这日邝露正坐在窗前趴在窗沿上,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雪一般的飞扬着飘落而下,使璇玑宫那宽敞的庭院地面上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雪白,那雪白没有冰雪的寒冷却多了些春日的柔软与娇嫩。 明明已经是夏日了,梨花早该谢了,璇玑宫的梨花却仍然开的极是热闹,弄得当初她刚醒来时还以为正当是春天呢。 此刻这些往日里觉得甚是美丽的景色,也没能拯救邝露忧愁的心。邝露不由的又在心里腹诽润玉心机,趁她刚醒啥也不清楚的时候就忽悠她恐吓她,让她傻乎乎的就接下了这个麻烦的天后之位。 正在邝露忙着腹诽的时候,她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阵灵光,只是邝露现下修为低下完全没有查觉到身后的灵力波动,灵光消失过后就显出了润玉的身形,在他的身上还穿着整套的天帝冕服,可见是刚刚才忙完政事,匆匆赶回来的。 站在邝露身后不远处的云生与一众仙侍见了润玉刚想行礼,便见润玉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门外,云生会意,马上带着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几个仙侍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唉……”当邝露又一次望着窗外的飘落的梨花瓣叹气时,润玉那有些清冷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就在邝露的身后轻轻的响了起来,“露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我是第一次当人娘子,也是第一次当天后娘娘,我以前都没当过,我发现我根本就当不来天后。”邝露还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有人问她话就自然的顺着问话里的问题回答了。 她的话引出了润玉的笑意,他弯下腰,从她身后轻搂着她,在她耳边轻笑出声。 感觉到了属于他的温度,从她背后慢慢的包围了过来,耳畔传来的也尽是他的笑声,与他平日里清冷的嗓音相比,这笑声更加的迷离,有些沙哑,有些慵懒 ,却带着些她说不出来的魅惑。 邝露回过神来,转头仰面看向润玉,就见着这个原本应该在九霄云殿的处理政务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站在她的身后将弯着腰搂着自己。 邝露认真的看着这个身姿挺拔如芝如兰风度翩翩的人,他俊逸的眉眼和他诱人的低哑浅笑声,无不在诱她深陷,有时甚至会让她忘了自己也忘了那些所谓的忧愁。 润玉也在看着邝露,此刻在她明亮的双眸中,透着纯粹的欢喜和单纯欣赏,如玉般的粉颊上,也因此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她这样的直白,让润玉忍不住心生喜悦的同时又有着无法言说的悲伤。她的眼睛太干净,干净到让他清楚的知道,那些欢喜就只是最简单的欢喜,如你在路边看到或壮丽或旖旎的风景,会留恋一阵子会出声赞叹几句,但那却只是对美丽景致出于本能的欣赏。邝露现在对他就是这种简单的喜欢和纯粹的欣赏,并不是曾经对他的那种深深的爱意。 邝露正痴迷的看着润玉,却不想突然就被润玉遮住了眼睛。 她眸子中的痴迷因此退去,“润玉,你干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呀?” “没什么,只是露儿的眼睛太美了。” 第231章 比无赖更无赖 比无赖更无赖 邝露先是轻轻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她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样轻扫着润玉的掌心,给润玉的掌心带来一阵一阵如微风轻撩湖面的痒意。 她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保持着任润玉轻遮眼睛的样子,十分乖巧的问润玉,“润玉你可以放开了吗?”眼睛再好看也不能遮呀,遮了她就看不见东西了呀。 等润玉放开手,邝露就想起身给润玉见个礼,她挣开润玉的轻搂,站起身来向他微微福身。 礼刚行了一半,邝露便被润玉扶正了身子并正色的对她说道,“永远不要向我行礼,露儿你记住了吗?” 润玉这时的神色很严肃,语气也很认真,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邝露还记得润玉说过不高兴了是会吃人的,于是邝露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那样乖顺可人的样子,让润玉心下的悲伤稍稍散去,柔声对她道,“你先与我说说,你怎么就突然觉得自己当不了天后了?这一个多月里你不是做的很好吗?”边说着,润玉又边拉着邝露重新坐下,自己也顺势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他修长的手臂从她身后环过,将她半抱在他的怀里。这姿势极为暧昧,突然被他这样半拥着,邝露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身子不由的扭动了一下。 润玉似有所感,拥着她的手臂越发的用力抱紧了她,低声邝露笑道,“都快两个月了,你怎么还没完全习惯我的亲近呀,我们是夫妻你要习惯这些才行,否则,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小娃娃呀。”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润玉凑近邝露的耳根,那“小娃娃”三个字当真是说的极其暧昧,让邝露的粉颊上马上就飞起了一片红晕。 润玉自己说起了小娃娃就不由的又想起了碧落,也不知道这个他和邝露在小千世界生下的孩子,是长的像他多些还是像邝露多些。想起最后看到碧落的那一眼,刚刚出生的小娃娃小小软软的一小团,也不知长大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想到也许有朝一日找到通往那个小世界的通道,许是还能见到碧落,能听到他用软软嫰嫩的声音叫他父帝,润玉就微微的翘起了唇角,连眼底都多添了几抹柔软的色彩。 “小娃娃”三个字成功的让邝露烧红了一张脸,她想着真该让云生来好好的看一看。这哪里是她嘴里说的性子清冷,克己守礼,守身如玉的谦谦君子,这分明就是个油嘴滑舌,喜欢占人便宜的无赖之人。 这两个月的相处经验告诉邝露,要对付无赖,就只能比无赖更无赖。于是邝露把心一横,就放软了身子,轻轻的往后靠了靠,靠在了润玉的臂弯里。她的靠近让润玉的笑容愈发的满足,也成功的止住了润玉心里暗暗琢磨着想要继续实施的让邝露迅速习惯自己的n种方案。 润玉满意了,自然便没了那些会让邝露更加脸红耳赤的动作,只压低了声音柔声对她说,“对了,露儿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就觉得自己当不了天后了呢。” 是她不回答吗?分明是他故意说什么小娃娃来作弄她,才让她一时忘了说的。邝露腹诽,转头在润玉看不见的方向偷偷送了他个白眼,才转回头来回答道,“因为云生跟我说了许多天后要做的事情,例如什么统领天界女仙,管理天帝后宫,照顾天帝日常生活,我一件都不会呀。” 第232章 凄凄惨惨切切 凄凄惨惨切切 润玉听后笑了笑,轻弹了一下邝露的额头笑道,“首先我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后宫给你管理,其次天界的女仙这些年没有天后也没出什么事儿,你现在也不用刻意去管她们,她们有事会让仙阶比她们高一阶的女仙去处理,最后我这个天帝陛下有手有脚也并非三岁小童,你只要每日开开心心就好,不用特意照顾我。至于其他的我不是也教过你怎么处理了吗?而且云生以前是你□□的,平常的事她会帮你,对你而言重要的事对我也一定重要,那些场合我一定会在你身边,你有我,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烦恼这些。” 邝露摸摸被润玉弹了一下的额头,嘟着嘴道,“可不会就是不会,纸包是不住火的,装的总有一天会露馅儿的,也不知道我答应当你娘子是不是答应错了。” 错了什么的邝露只是顺口一说,润玉却是问道,“因为这个你就后悔了么?” “对呀。”邝露极其顺嘴的回道。 “哦,所以某人这是又要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了,看样子是不怕被我给吃掉了。”润玉哪里能看不出邝露只是顺口一说,但他就是听不得邝露说后悔的话的,哪怕是说着玩的也不行,于是故意说了邝露最讨厌的词汇和曾经吓唬她的话。他知道邝露一定会急,但只有她急了才能安抚他的不安。是的,不安,邝露忘了对他的爱这一点,哪怕润玉表现的再是云淡风轻,他内心深处其实也还是非常不安的。 “我才不是这种人呢,我绝对是说话算话的。”邝露果真急了,怒瞪润玉,这人怎么能这么想她。“你再这么说,我就要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我家娘子那绝对是言出必行,一言九鼎的人,不对,是一言九鼎的神仙。”润玉唇角含笑语带安抚,说到最后更加上了肯定的语气。 邝露终于看出了润玉是故意在逗弄自己的,瞪了他一眼,邝露有些生气地道,“懒得跟你说了。”说完就扭过身子去看窗外的梨花,不再理会润玉了。 他根本就不明白她的担心,凡人都明白无德无才的女子不能当皇后,她现在这样如何能真的做好一个天后。他说她什么也不用做一切有他,可她又不是没脑子,据她了解六界并非一片太平,以前天魔两界更是常年大仗小仗不断,这些年因为他那个觊觎自己未来嫂子的弟弟投靠了魔界又娶了还是神仙身份的未来嫂子才停了战,可以后如何谁又能知道呢,前后几任天帝都曾出征过魔界,万一以后他也需要出征,而她这个天后却帮不上忙,稳不住天界给他添乱了又该怎么办呢? “露儿。”润玉见此试着叫声邝露,没有回应,又叫了一句,“露露。” 邝露正自郁结,充耳不闻只当没听到。 润玉又换了一种叫法,“娘子。” 邝露还是当自己耳背听不到。 “露儿,你真的不跟我说话啦?” 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润玉将头放在邝露肩上,幽幽的声音在邝露耳侧响起,“唉,我也真是可怜,每天拼死拼活的处理政务,就盼着能早一点回家陪某人,结果我回来了,某人居然连话都不跟我说。真真是可悲又可叹,所谓的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形容的就是我了吧。” 他这番形似副闺中怨妇的话语,再加上他那可怜巴巴的语调,让邝露再也没办法继续冷脸了。 邝露忍不住吐槽,“什么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你堂堂一个天帝哪里就有那么凄凉惨淡?” 第233章 我们都是第一次 我们都是第一次 润玉温润的眉眼带笑,“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邝露没好气的道,“不跟你说话,难道还要看你继续扮怨夫啊。” “那你不准生气了,以后也不准再说什么后悔的话。”润玉得寸进尺。 “我本来就是担心自己什么也不会,会给你丢脸惹麻烦,才顺口一说的,又没当真后悔。” “原来如此,不过你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晚了。”润玉有些宛尔,想着她会担心这些也是一种在意他的表现,心下更是满足,只觉得那即将要面临的痛楚似是也不再让他畏惧了。 “你别担心了,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夫君,第一次当这天界的天帝。你现在是我的娘子,以后你还会当人娘亲,我也会当人父亲。”润玉嘴里说着以后,心里却是在默默的说着,“露儿,我们早就已经当了一个小小人儿的娘亲父亲了。”如果不是害怕邝露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又怕她知道后会想见他们的孩子,他定是早就告诉她,他们已经有孩子了。 “我们都是第一次,不会也没有关系,时间还很长,我们一起慢慢的学,一天学一点,日子久了自然也就都会了。所以露儿你不要害怕,无论如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低声的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他们还有长长的时间,他总会让她再爱他的。 润玉这时候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显得很是稳重可靠,给了邝露一种安全又十足的踏实的感觉。这声音与润玉平日里说话时的声音也有些不太一样,平时润玉说话的时候,每个字音从他的薄唇中吐出,都是干脆明了的,再进到邝露的耳中时,她就感觉那声音清澈的仿佛是玉石轻击般的如玉之声,清脆又干净,清冷而又明朗。 邝露定定的看着润玉,他长的好看,声音也怎么听都特别的好听,他学富五车,修为高强,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一样。他是万人之上的天帝却对她体贴入微,温柔又有耐心,怕她冷怕她热,而她一开始只是他宫中的侍女,现在又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却对她从来都没有过半分的嫌弃……好似无论什么样子的她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样。 邝露在心里细细的数着润玉的优点,她突然觉得她以前会爱上他,似乎也确实是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以前的那个她和现在的她已经不一样了呀,现在她又不爱他了,他为什么还要对她好呢?难不成是因为她已经是他的娘子了?可近日看的话本子里,有一本里也说了夫妻之间若是没有感情也是可以和离的,娘子也是可以成为下堂妇的。 幸而现在润玉并不知道他让风远致绕过月下仙人找来的话本子里,还是有这么一两本讲真爱无敌原配下堂的漏网之鱼,这才让风远致逃过了一劫,否则九霄云殿的洒扫小仙们马上就能又一次地享受到带薪休假的美好生活了。 自己想不出原因的邝露开口就问润玉,“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心之所向,情不自禁。”他在她身后将她抱的更紧,声音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邝露抬手摸摸自己的心口,那里面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有些快。怎么会这样呢?肯定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好听了,长得又太合她的心意了。 “对了,润玉你说可以慢慢学,那我要怎么学呀?” 待觉得自己的心跳平息了一些之后,邝露就睁大了一双水润的眸子看着润玉,声音糯糯的问着润玉。 既然身份已定,那她要做的就不是胡思乱想,而是努力的去学习怎样去做一个好娘子,一个好天后,这样以后她就不用装面瘫了,也不用害怕有一天会露馅给他添麻烦了。 “嗯……我得先好好的想一想。我们上元天后娘娘到底应该先学些什么才好呢。”润玉压着自己内中那百转的繁杂心绪,故做深思状。 第234章 突如其来的婚前培训 突如其来的婚前培训 直到天色变得黑沉,邝露完全沉入了梦乡,润玉也没有告诉邝露她到底该怎么去学当好天后。 他只说他要先好好的想一想,于是邝露也只能等润玉这个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夫君大大想好了来告诉她,就在邝露等的耐心将要告罄,想着等润玉回来就再去问问他的时候璇玑宫里来人了。 那是个中年读书人模样的仙官,虽然一脸的恭敬却并不献媚,眉目间带着凛然的正气,让人一见就能知道他定是个非常有学问又行事正派的人。 邝露这些日子也跟着润玉去过好几回九霄云殿了,她记得这个仙官,她曾经在九霄云殿内见过他,只是她记性不太好老是忘东忘西,这不她又忘了这位仙官是掌管什么的仙官了,只记得似乎仙阶也不算低。 忘了司礼仙官名字的邝露也不说话只一脸淡然地看着司礼仙官,自有殿内伺候仙侍代邝露询问道,“不知司礼仙官所来为何?” 司礼仙官又对邝露行了一礼回道,“小仙此行是奉了陛下之命,来为天后娘娘讲解大婚典礼的流程,教导娘娘大婚的礼仪。” 邝露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机会穿上嫁衣,她看着司礼仙官和他身后那十来个捧着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的卷轴的男仙侍呆滞了好久。 她早先看了梦珠,也早已经从别人口中确定过润玉是在自己刚重塑了仙躯时就下诏封她做了天后的。邝露本以这样就行了,她都已经不介意自己没有婚礼穿不上嫁衣了,哪里能想得到润玉居然叫人开始准备补上大婚典礼了。 这对邝露来说一开始或许是有些惊喜的,最后更多的却是惊吓。 不知道她现在坚定的,认真的拒绝做他的天后,还来不来得及? 邝露只要一想到现在的自己脑袋里空空如也,除了这两个月看的几本经史游记话本子和从仙侍们那儿听来的一些天界历史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已经完全不是从前的那个一言一行都堪称典范备受夸赞的上元仙子了,而是啥也不知道的小白仙子,就忍不住很有自知之明的打起了退堂鼓。 娘亲啊,她现在立刻忏悔行不行。 半个多月前她就不该因为自己嫁了人却没有婚礼而心气不顺的故意欺负他。 邝露不敢想像,这还需要一位司礼的仙官特意来讲解流程,需要她事先练习程序和礼仪的大婚典礼究竟是有多么的复杂繁琐。 此时此刻,邝露很怀疑懒懒散散地过了两个多月轻松日子的自己能不能学会这些个繁复的礼仪。 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邝露显然就被司礼仙官这阵仗给唬住了,忍不住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然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里没有底。 感觉自己应付不来的邝露恨的牙根儿发痒,若是润玉此时在她跟前,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忍不住扑上去咬他。她就算是想要个婚礼,也不是要一个这样一看就是会累死个人的婚礼啊! 如果天界也有微博有微信朋友圈,邝露可能马上会发一条这样的:“求助,怎样从一个失忆的无知懒惰少女变成礼仪规范,十项全能的豪门贵妇?” 可惜,天界是没有微博的,也没有什么微信朋友圈,自然也没有那些堪称万能的网友和周围的朋友,能给她留下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留言评论,来供她参考了。于是提出反对却无效的邝露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一头扎进了大婚流程和礼仪的学习里,尽己所能的想让自己到了大婚那天能不出错不惹人笑话。 第235章 祭天(一) 祭天(一) 邝露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练习礼仪也是一件那么累人的事情,练习了半个月礼仪后她更是成了个的睡到日上三竿,让人三催四请也起不来床的小懒猪。 每一天都邝露觉得自己很累,不仅晚上睡的更沉,睡觉的时间也跟着变长了许多,一天下来她睡觉的时长几乎与自己初醒那段时日没什么区别了,而且睡了那么长时间后她白日里还是哈欠连天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而且自从邝露跟着司礼仙官学习礼仪之后,她都已经好久都没见到那个以前每天都会陪着她的人,她的天帝夫君——润玉了。 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样子的,她每天都会起晚,等她醒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离开璇玑宫去九霄云殿上朝了。 而她醒了就会都被不畏强权丝毫不顾忌她天后身份,完全不懂什么叫放水,什么叫暗中讨好上级的司礼仙官摧残的精疲力尽,然后不等天黑她就又睡的昏天黑地的了。 如果不是有几次晚上邝露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润玉回来时的动静,夜里半醒半睡间也有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如果不是每日醒来后都能看到他亲笔写给她的小纸条和一些为她寻来讨她欢喜的小物件,这种与润玉零碰面零交流的情况,一定会让邝露认为她的夫君其实压根儿就没有回来过。 就这样,邝露的作息时间完美的跟润玉错开了。她也就完全都没有机会告诉润玉,她这次真的后悔了,她能不能只当他的娘子,不当天后。 当然如果非要让她继续当天后也不是不行,婚礼什么的就免了吧,她真的已经完全不介意自己没有穿过嫁衣了,婚礼什么的就让它随风去吧,就当是可怜她这个病患了呗。 身为一个每日补汤药膳外加药丸子的病患,她身娇体弱,是经不起折腾的啊! 呜,天界的礼仪实在太严苛了,过了一段咸鱼般的幸福生活养出了一身懒散习惯的邝露在司礼仙官眼中连站都站的不够标准,一个面带端庄大气的微笑得体又优雅的站姿她都需要练习好久。邝露觉得那一全套的礼仪真的要全部学会,她怕是会被折磨死,所以邝露这回是真决定了,如果一定要有婚礼,她还不如痛快的让他一口把她给吃了,也好死的干脆利,落免得饱受精神与□□的双重折磨。 但可惜的是邝露自己不争气,每日都醒的晚,于是她总也见不到润玉,想要投诉吧——无门,想要讲讲条件吧连条窗户缝司礼仙官都不给开,人家司礼仙官一颗红心向太阳,油盐不进地一心只向着她那天帝夫君,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学究,她夫君说啥就是啥。于是邝露也只能继续苦哈哈的接受来自她的专属礼仪老师无情又严厉的培训,继续面对那位一对上与礼制有关的东西就严肃脸,认真到可怕的司礼仙官大人。 邝露每天练习礼仪都会练习到腰酸背痛腿抽筋,再加上她元神不全所产生的精力不足之症,一沾到床就睡的耳边响起惊天大雷都醒不来,也因此许多事情邝露都无暇去关注,也就完全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润玉带着睡的喷香的她正式的祭告了天地,还代她替她承受了她正式成为天后必须要承受的三道天雷。 第236章 祭天(二) 祭天(二) 封后祭天的三道天雷降下时,在润玉施的隔音界结中的邝露,还真就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全程连个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等邝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未时一刻了,她是给饿醒的,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酒足饭饱之后,额,说错了,没有酒足只有饭饱,填饱了肚子的邝露还颇为奇怪地拉着一个小仙侍问,今日上午怎么都没有人来叫她起床练习礼仪。 听得小仙侍回答说是润玉吩咐了司礼仙官今日让她休息,邝露还在心中暗道,还算润玉有良心还知道让她这个病患缓口气儿。 而被邝露吐槽还算有良心的润玉,则在祭天结束后去了勤政殿养伤。 在邝露眼中这一天唯一特别的使是没见着司礼仙官这个老学究,而她的夫君润玉则依然不见人影,而在天界众仙眼里哪怕祭天时天后娘娘全程呼呼大睡,天后娘娘也不再只是个只得了一纸诏书却没有婚礼也没有得剧天道承的天后娘娘了,而是受那天道规则承认和保护的如无大罪不可轻易废除的上元天后娘娘。 这些都是润玉事先安排好了的,邝露的元神不知何时才能完全恢复,她新铸的仙躯又修为全无,因而就算邝露的元神恢复了也没有修为去承受那三道天雷。他总不能让邝露就这样一直都做个有名无实的上元天后,而在这六界之中包括天界,一直都有些不安份的人,总会妄想些不该妄想的东西,从而耍些阴谋手段。身为庶子的他,当初可没少受那些阴谋和流言所害,现在他自然要护好邝露,不能让她被这些魑魅魍魉的鬼魅伎俩所伤。 不祭告天地,邝露天后的身份认真计较起来就完全可以不被承认,毕竟可以下诏封后自然也可以下诏废后。只有天道承认了,邝露才是真真正正无人能够质疑的天后之尊,如无天怒人怨的恶行谁也不能提一句废后。 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知道他那嫡母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却仍能坐稳天后之位的原因,你拿不出她做恶的证据,反倒是只能得个污蔑天后藐视天威的罪名。 其实早在大半年前,邝露刚刚重塑仙躯润玉下诏封后之时,他便要想带邝露去祭告天地,只是太上老君等人阻止了他。 太上老君说邝露神智不清,哪怕他祭天一万次天道也不会承认一个神智不清之人做天后,且他那时刚取了一次心头血不久,他的身体也不一定能扛得住天雷。润玉无奈,最终也只得作罢。 就是因着下诏封后之后,没有婚礼也没有祭天之举,哪怕他说了邝露在璇玑宫养伤才不宜露面,等邝露康复后会有婚仪大典,也传出了那些让润玉甚是不喜的天后是尊牌位的流言蜚语。 不愿意邝露再到受任何伤害的润玉,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代替邝露承受雷劫。 润玉之所以一定要在邝露睡着时祭天,是怕雷劫降下时,如今没有记忆的邝露清醒着看到他被雷劈会受到惊吓,也怕她见他受伤会担心受怕。因而润玉才会故意让邝露去学那些所谓的大婚礼仪,还让司礼仙官一定要严厉,以此让邝露产生疲惫睡的更沉,之后才好趁着她睡的人事不知时带她去祭完了天地。 第237章 那段日子傲娇了 那段日子傲娇了 等完全不知道有祭天这回事的邝露把大婚的礼仪动作都做到让司礼仙官满意,整个大婚的流程也都倒背如流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大半个月了,润玉的伤也好的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了。 在司礼仙官宣布特训结束的当天晚上邝露就见到了润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邝露总觉得本就身形清瘦的润玉又变瘦了些 不等邝露说出什么关心询问之言,润玉便抢先一步对邝露说过两日就带她下界,去接她那隐居故居的爹爹。 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与润玉说的邝露瞬间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因为她马上就因润玉的话陷入了即将面对亲生爹爹的紧张与忐忑中。 已经完全陷入了紧张忐忑不的邝露完全没有看到润玉眼里闪过的那一抹暗光,她不知道润玉是知道她说过后悔了不想当天后的那些话,怕她又会再说那些,故意用太巳仙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邝露身边有了一个小耳报神。 坚定的支持润玉与她在一起,认为邝露恢复了记忆,绝对会后悔说什么不做天后的话的云生。 在邝露初初开始练习礼仪的时候,因为突然要用尚娇弱的身体去接受高强度的礼仪训练,邝露的身体完全适应不了,每天等司礼仙官走后又会有仙侍给邝露按摩身体解乏,酸痛的身体被大力的按压,那滋味酸爽的无以言表。被酸爽至极的酸痛感折磨的哭唧唧的邝露那会是真的恨死润玉了,那段时间邝露也也总嚷嚷着她不要做天后了。 并且谁劝也不听,谁劝就怼谁。 这也是润玉在邝露礼仪训练时,从不与清醒着的邝露碰面的原因之一。 润玉既怕自己舍不得,又怕邝露会有所抱怨,而他一定听不得她叫苦的话。 而云生也是那段时间经常劝邝露,被邝露怼的最多的人,在打消不了邝露一定要告诉润玉她不想做天后的念头之后,云生便在润玉回璇玑宫日常询问邝露情况的时候,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谁也不知道,其实邝露早没了不做天后的念头了。 润玉当初只说让司礼仙官用大婚的礼仪练习做借口让邝露累一点,多睡些觉最好拖到他承了天雷后养好伤才结束。 但一个大婚典礼也不过是在一日里用上几个时辰就能举行完的事情,再怎么繁琐它又能够繁琐到哪儿去呢?又怎么可能能让天后娘娘一至嗜睡到天帝陛下养好伤呢? 司礼仙官领命后回到家左思右想后都不得其法,最后决定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发挥到极至,也好免去日后天后娘娘再接受第二次礼仪练习的可能,于是乎正在享受美好生活的邝露惨了。 不仅是大婚典礼上要用到的礼仪,邝露这个天后娘娘将天界的各种礼仪,例如祭祀礼仪,宴会礼仪等等她将来会用到的礼仪统统都练了个遍。 失忆的邝露也并不是个笨的人,可她偏就失忆了,于是她也就不知道她早就可以合格毕业了,却因为司礼仙官故意鸡蛋里头挑了骨头,一直练到润玉伤好到看不出来了她才得到了解放。 邝露一开始会升起不做天后的念头就完全是被司礼仙官身后那十来个手里都捧着几卷礼仪卷轴的男仙侍给吓出来的,后来她老嚷嚷着后悔了不当天后了,也不过是累得厉害了还见不到让自己受罪的罪魁祸首,得不到润玉这个始作俑者的半句安慰,觉得委屈了才口头禅是的继续嚷嚷的这些话。 那段日子邝露傲娇了,她只想要润玉跟她说几句软乎好听的话,别的什么人说的话她一概不想听,这才谁劝她谁帮润玉说好话她就逮着谁怼。 现在礼仪特训结束了,罪也已经受完了,都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了。 她要不把那美美的嫁衣穿着美上一回,她怕就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二傻子。 第238章 还敢派人来 还敢派人来 远在下界一个不出名的小仙山的太巳仙人家里,今天一早就来人了。 守门的侍人是个修为平平发须皆白的老头儿,也是当初太巳仙人举家搬往天界入住太巳府后留在这来看守打理老宅的人之一。 只见他以年龄完全不符的脚步,匆匆地进了院门然后直奔大厅而去。 太巳仙人正坐在厅中喝茶,那守门人见了太巳仙人便弯腰恭敬地说道,“老爷,门外来了个陌生的年轻后生。” 陌生的年轻后生? 太巳仙人觉得有些奇怪,自从他弃职离开天界后,他太巳就已经无权无势了自然也变的无足轻重了,除了交好的几个老友和师门的师兄弟们会在固定的日子里带着子侄来访外,他这家里是再难见着其他的人了。 哦,也不是完全没见过其他人。 五百年前他还见到了那个突然出现在他家的天帝陛下,当时他还以为那天帝小儿是追来治他弃职之罪的,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也不知道他来这一趟,到底是干嘛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当初他也多方寻找过女儿的复生之法,可惜终未有成果,直到他的妾氏铃兰在寻找途中逝去他才带着家眷回了故居隐居。铃兰是寿终而逝,也是这位三房夫人的逝去让沉浸在女儿逝去的伤痛中不可自拔,一心要寻找到复生之法完全顾不上家眷的太巳仙人意识到,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抚养女儿邝露的人都老了,她们没有很高深的修为,会病也会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死去。于是太巳仙人开始试着去接受,接受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回了老宅,至少这里还有女儿幼时成长的痕迹,那时他的女儿才是最无忧无虑最快乐的。 太巳仙人起身走到家门口,看到来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谁派遣来的了。 风远致的第一句话也确认了他的猜想,太巳仙人完全没顾忌风远致的身份,也没念着以往的相识之情,第一个想法是把他给轰走。 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对他来说,那天帝润玉就是他们家的霉星,遇上他准什么没好事。 那个润玉为了个背叛婚约不守信用也不清白纯洁的水神之女,不仅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折腾掉了半条命,还一副痴心不改的蠢样子。 说句实话,他太巳是看不起他这拿不起放不下要生要死没出息的样儿的。 大丈夫何患无妻,偏他就看上个空有美貌无甚脑子只会想着自己的女人,还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自己想要去死他太巳半点也不关心,但他让他女儿为了救他没了性命,这就绝对不能原谅。他的女儿又不欠他的,凭什么要为他受那么多苦,自从认识了他,他的女儿小露珠儿不仅没有真正的开心过,还最后连命都给了他,如若不是因着小露珠儿希望他活,他也还有家眷需要照顾,他定是要找他算帐报仇的,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他太巳都忍着没去找他,那位天帝陛下怕是已经完全忘了他家露珠儿的死了,今日居然还敢派人来他这里,他管他派的是谁,有什么背景和后台,反正他太巳是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正好打一双。 第239章 打不得也骂不得 打不得也骂不得 润玉为了表示对太巳仙人这位岳父大人的重视,派来给太巳仙人传信的传令的仙官,就是传令仙官的总领头头风远致。 风远致对于邝露和润玉的事,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从他还是个半大少年郎时就从风族离开跟着润玉了,他知道邝露从前对润玉的一片痴心,也知道润玉现在爱邝露有多深。当初润玉四处寻找邝露元神时,便是他往返于其中为润玉传送政令。邝露还没恢复神智的时候,他也看着润玉每日里细心的照顾着她,给邝露渡灵力,跟邝露说话,还日日抱着邝露赏花赏月。有时一赏就是大半日。一个人孤独的做着这些,还完全不嫌烦闷,足以见其真心。 被润玉派来给太巳仙人传信,这让风远致脱离了被罚打扫九霄云殿与扫帚、抹布、灰尘为伍的苦难日子,他自是非常乐意的。结果他刚见到太巳仙人,只说了一句表明了身份的话完全没有来得及再说其他,太巳仙人就直冲冲地冲上来对他动起了手。 拳头来的太过突然了,风远致一时都没能没反应过来。 身为一个随时都保持着高贵仪态的贵族仙二代,他风远致不是没干过架,只是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说二话,先揍为敬的情况,所以他会懵真的不奇怪。且他身为天帝陛下的首度传令官,又何时遇见过明知他身份还要在他传达陛下指令时动手打他的人。 太巳的拳头逼近了风远致,他的动作刚猛带起了一阵凌冽的风,那风吹动了风远致的衣摆,风中传来的危险迅号让风远致迅速地回过了神。 呆愣的他终于有了动作,那就是……转身逃跑。 不要嘲笑他,他也是没办法才会逃跑的,太巳仙人要打他,他又不能还手,于是只好转身跑了。 太巳仙人是谁?别人不知道,他风远致还能不知道吗?这可是天帝陛下的岳父,前上元仙子现任天后娘娘邝露的亲爹。 这位现在可是个打不得,也骂不得的人物。 风远致此刻的心情是真的很无奈。 他风远致出身风族,亲爹是风族族长,姑姑是风神,他可是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的风族嫡系子弟。后来他又被天帝陛下亲自带在身边,上任两千多年来身为天帝陛下的御前首席传令仙官,除了那些个脑子不清楚的蠢货,哪个对他不是笑脸相迎。 他就奇了怪了,为何他最近总是如此的不顺。 三个多月前他在璇玑宫门前被月下仙人拽着不让走,拉拉扯扯的差点没把他衣服都给揪破了。见了他姑姑那个没良心的庶女,他本来也是不想理会的,偏偏他们还来劲了居然不让他走,于是他没忍住就刺了她和那只傻鸟几句。 风远致觉得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完全怪他,后来也不知哪个多嘴的告诉了陛下详情,让陛下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他的苦难日子就又开始了,七日的九霄云殿洒扫惩罚刚刚结束不久,他又被陛下拎了回去,这回变成了无期限的洒扫,都让他被在凡间出差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琉羨给看了笑话。 今日太巳仙人又一言不发直接开打,也不给他个说话的机会。风远致觉得他最近应该是犯了哪路太岁,出门的时候真的应该先去翻一翻黄历才对。 饶是风远致反应很迅速,也被太巳仙人的掌风和法术尾巴打中了好几下。 风远致不由的开始庆幸自己投了个好胎,要不是他身为风族人天生就跑的快,他今日怕不是就要被太巳仙人给打死了。 风远致又一次的在心底确定自己最近正在犯太岁,根本就不宜出门。 第240章 邝露的姨娘 邝露的姨娘 太巳仙人和风远致两人你追我跑了好长一段时间,太巳仙人毕竟是不年轻了,又是边施法术打人边追跑在前面的风远致,灵力消耗得甚快。 风远致虽然修为比不上太巳仙人,但他一个劲儿只闷头跑,没动手省了不少灵力,又有着身为一缕风天生跑得快的优势。太巳仙人除了刚开始斜斜的打中了他几下后就没能追上他了,等两人都累的不轻,直喘粗气完全跑不动了的时候,两人就隔着老远,各自一边喘气一边看着对方。 太巳仙人是预备着一旦找到突破口就开打,风远致当然就是在防着太巳仙人动手了。 年轻就是好呀!别的先不说,甚少体力就恢复的比年纪大的快。 风远致弯着腰,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不错眼的看着太巳仙人,喘了半天气他终于赶在太巳仙人再次动手前喘均了些,他用还带着些轻喘的声音问道,“仙上……晚辈与您好歹也算是旧识……您怎么一点也不念旧情啊……我又是来给您传喜讯的,我都还没告诉您……邝露姐姐复生了,陛下马上要和邝露姐姐……不是……是上元天后娘娘大婚了。这是喜事儿啊,您干嘛要打我呀?” 老胳膊老腿儿的太巳仙人累的不轻,实在是没力气追了,只能靠在院门前空地上的一颗老梨树的树杆上老老实实的听风远致说话。等听到风远致说邝露复生了的话后,太巳仙人呆立院中,良久才回过神来喜极而泣。 邝露一共有四位姨娘,三姨娘逝后还剩三位,此时她们都在,她们是在听到太巳仙人和风远致两人追打的动静后出门来看看的。因着她们平日里多处于内宅,因此她们与风远致以前也仅仅只是见过几次并不怎么相熟。而且时间又已经隔了八百多年了,就更谈不上会有什么交情了,自然也就没哪个会贸然地上前去劝架,且又见是自家老爷追着人打,根本就没有吃亏,风远致又一直处于被动挨打不还手的位置,她们也就都没有上去动手帮忙了,只全都站在一边不错眼的盯着他们俩人。 邝露的姨娘们在听到邝露复生的消息后,全都欢喜不已。她们的反映比太巳仙人快多了,一窝蜂似的冲了上去,直接把风远致围在了她们中间。 你一句,我一句,你拉一把,我扯一下的急急地向风远致询问着和邝露有关的消息。 邝露的姨娘们根骨都一般,虽然她们都比太巳仙人年轻不少,但谁又知道她们会在哪天就寿尽消散了呢。 这些年邝露不在了,这个家里就失了所有的欢乐,现在能知道自己家的孩子还活着,对她们来说无疑就是最大的喜悦和满足了。 邝露的四位姨娘,都不是太巳仙人随便纳回家的。 她们都是太巳仙人年轻时忠心跟随的寒门部下死去后留下的孤苦亲人,太巳仙人怜其无人照应,才接回了家使人照顾着。 而邝露自小就没了娘亲,她又长的白白嫩嫩粉面团子一般,乖巧得很,也十分的讨人喜爱,因此邝露幼时客居的她们也愿意帮忙带带她,后来太巳仙人又因时局所迫才纳了她们四人。 她们都是失了兄长父亲之后,没有什么靠得住的亲人和太好的去处又性情和善,且自己本身也不愿意离开太巳府的人,所以邝露自小就与她们感情亲厚。 第241章 捏着鼻子认了 捏着鼻子认了 对于邝露的四位姨娘而言,是太巳仙人给了她们安稳和乐的生活,邝露又是她们亲手带大的,与亲生的相比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她们不仅自己相处的和睦,对邝露也十分的好。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些原故,邝露虽然觉得自家爹爹姨娘娶了一个又一个,直接凑齐了一桌叶子戏太过花心了些,也因为这个家没有主母,她也没有庶出弟妹而从未觉得为妾有何不好。虽然知道当时的天后荼姚不喜欢润玉这个庶子,邝露那会也从没把荼姚当成恶人,毕竟就她所知亲生父母不喜欢自己生的孩子也是有的,因此那时初出茅庐的邝露也没能从这里了解到正室与妾室之间天然是敌对的。她当初甚至一度很天真的以为天下的妻妾都如自家姨娘们一般和睦良善,只要锦觅同意了就什么都不是问题了,这也是她当初冒冒失失的跑去问锦觅介不介意润玉纳妾的原因之一。 风远致在三位姨娘们包围圈中回答了一堆问题,一身原本还算整洁的衣衫被扯的乱了,连头顶的发冠都歪了,好不容易才说出润玉有书信要给太巳仙人,借着将信给太巳仙人的动作才成功的突出了姨娘们的包围圈。 太巳仙人打开风远致递过来的信,信上的字迹太巳仙人熟悉得很,可不就是那天帝润玉亲笔所书么。 润玉在信里说了已经下诏封邝露为天后的事,也说了邝露复生后元神不稳丢了记忆的事。太巳仙人看到这里就想马上去天界把女儿给带回来,趁女儿没记忆赶紧断了女儿和那天帝润玉的孽缘才好。虽然那天帝下了封后诏书但他太巳也是不怕的,当初那水神之女不也下了封后诏书,不还能在大婚当日跑去魔界当了魔后。现在轮到他太巳的女儿,怎么就不能不当那劳什子的天后再拒绝他一回了,至少他家露珠儿没给他头上抹上绿不是。 他家乖女儿当初可是对他死了心了的,说了要听他这个爹爹的话嫁个他满意的人的。 那天帝陛下在他心里,就绝不是他女儿的良缘。 太巳仙人一边看信一边在脑子里如此想着,结果下面的一张信纸上,润玉就写了他已经带邝露去祭告了天地,将于几日后动身带邝露来看太巳仙人的事,还让他可以先准备准备提芍打包好行礼,到时候好跟他们一起回天界住,参加大婚典礼云云……的活。 刚刚才喘均气的太巳仙人,一口老血含在喉咙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差点没直接被气死。 这该死的应龙小子,这绝对是在防他,他敢肯定绝对是! 太巳仙人已经气的没了理智,口不择言直接骂润玉这位天界至尊该死了。 润玉这事儿做的就跟没经过人家爹娘同意,就直接拉了人家闺女去拜堂成亲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他是天帝,但封后的事也不该不知会太巳仙人一声,太巳仙人可是邝露的亲爹,还是个极疼自家女儿的爹 太巳仙人见了这信能不气吗?他都快被气死了。 这明晃晃的就是看他女儿没了记忆,占他女儿的便宜! 太巳仙人胸脯剧烈起伏,气的一把将信纸和纸封揉成一团扔出老远,然后阴沉一张脸,散发着蓬勃的怒气围着粗让的老梨树不停的的打着转。 太巳仙人转了好久也没将怒气消下去,最后还是邝露的三位姨娘齐上阵,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稍稍的劝住了他。 事已至此,已经完全没有反对的余地了,他太巳还能如何。 只能自个儿捏着鼻子认了呗。 不过……天帝陛下你给我等着,这可是你自己送上的把柄! 太巳仙人冷笑不已。 第242章 润玉的小心思 润玉的小心思 不得不说太巳仙人还真是挺了解润玉的,他猜的还真没有错。 润玉下诏封天后时邝露还没苏醒,他也没想那么多,只凭着一腔爱意就下了封后诏书,他固执的不去想邝露会不会永远也醒不了,他拒绝去想这个可能。之后会先带一步邝露去祭告天地,而不是等接了太巳仙人回天界后再去,也的确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在里面。 当初邝露元神消散之后,太巳仙人的那句对天帝来说十分不敬的逐客之语“太巳府庙小”让润玉清楚明白的知道太巳仙人对他是有恨意的。 后来润玉寻找邝露的元神碎片到了太巳仙人隐居的仙山,在这个邝露儿时的故居院中见到了太巳仙人。太巳仙人那双死寂的眼眼,更是让润玉清楚的明白太巳仙人对他,不只是浅薄的恨意那么简单,而是恨不能噬其骨的极恨。如若不是因着他这条命,是邝露舍命救回来的,邝露希望他活着,如若不是太巳仙人仍有家眷。即便是飞蛾扑火,太巳仙人怕是也会选择扑进去,因为那眼中已经没了生的欢乐,只有数无尽的失女之痛。 一旦有那么一点可能,太巳仙人绝对不会让邝露继续留在他身边,而是会带邝露离开,离他远远的。 润玉十分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点。 当初他不仅在重塑邝露的仙躯也在四处寻找邝露丢失的元神碎片,当时润玉见到太巳仙人时,心里也并不敢肯定太巳仙人若是知道了邝露的消息,又会做些什么,于是润玉便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去了。 而现在的邝露又丢失了记忆,不让邝露先把她天后的身份做实了,太巳仙人绝对会利用父亲的身份让邝露离开他。太巳仙人毕竟是邝露的亲生父亲,润玉担心血缘的本能会让邝露对太巳仙人产天然的亲近之感,会让邝露喜欢太巳仙人多过他,到时候他家这傻乎乎的娘子怕是真的会干出抛下自己这个夫君,欢欢喜喜地包袱款款的跟着亲爹走的事情来。 所以,他只能选择先出手,先去斩断太巳仙人带走邝露的一切可能性。 而且在这之前,自邝露真正的重塑仙躯那日开始,润玉便封锁了一切让太巳仙人知道邝露消息的途径。所以自他下诏封邝露为上元天后已经有半年了,太巳仙人才会对这个消息一直都一无所知。 润玉知道自己这样是在以权谋私,以势压人,也是对太巳仙人这个岳父的不尊重,但他真的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邝露了。 润玉想着他以后定会努力做一个世间最好的夫君,会让太巳仙人放下芥蒂,真正接受他女婿身份的。他会去做一个最好的半子,与邝露一起好好的孝顺太巳仙人,让太巳仙人安然的在天界颐养天年。 他知道太巳仙人是个极聪明的人,在他彻底断了他带走邝露念想后,太巳仙人这聪明人一定会马上会做出最好最有利于邝露的选择。 在询问完去送信的风远致回来之后,润玉更加的确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他先行一步让太巳仙人没了其他的选择,只怕等他带着邝露到了太巳仙人眼前,太巳仙人也只会拉了邝露进门,而他自己,怕是连个门槛都摸不着。 第243章 岳父与女婿的较量(一) 岳父与女婿的较量(一) 如润玉所料的一样,太巳仙人果然选择了对邝露对自己一家最好的那条路。 十天过后,当太巳仙人站在家门外迎接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家的邝露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看出他的愤怒了。 当润玉和邝露带着随行伺候的人到门口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太巳仙人那满是喜悦和慈爱的笑脸。 太巳仙人笑得无懈可击,让人半点也瞧不出他对润玉这个天帝女婿的不满,也让人根本就想不到他会做出追打风远致的失礼之事来。他就如同每一个殷殷的期盼着,已经远嫁的女儿能满是幸福的带着夫婿回娘家的老父亲一般,只有欣喜与期待。 也如润玉所预想的那样,邝露很喜欢太巳仙人,一见到太巳仙人就呆立了半晌,然后突然就泪流满面的奔了过去,扑进太巳仙人怀里就连声叫爹爹。 邝露那对太巳仙人毫不迟疑的亲近模样,看得润玉心塞不已。 这傻丫头是不是忘了男女有别,就算是亲爹也不该这么亲近。而且她怕是也忘记了,他是她的夫君,他才是那个她可以名正言顺想怎么抱就怎么抱的人。 润玉一边不是滋味想着,一边上前几步借着安慰邝露的动作,想把邝露从太巳仙人怀里拉出来。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动作太心隐晦没能把邝露拉出太巳仙人怀抱不说,还引得邝露回头与他说了句,“润玉,这是我爹爹,我终于见到我爹爹了,我真的特别的开心!”说完后,邝露就又眼角挂泪喜笑颜开的重新扑进了太巳仙人怀里。 在这之后,邝露这个小没良心的丫头,就半点也想不起来他这个夜夜同床共枕的夫君来了,他左等右等,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她良心发现赏给他个眼神儿。 见到自家闺女有了爹爹马上就忘了润玉的存在,太巳仙人不仅喜的眉开眼笑还在自家闺女看不见的角度,得意洋洋的给润玉送去属于老岳父给新上任的女婿的小小礼物。 那满满的都是挑衅的眼神,润玉只能转头假装自己看不见。结果太巳仙人见他不为所动,反而自己气上了,直接给润玉送上了几个大白眼。那里面明晃晃的嫌弃已经浓的润玉想忽视都难了,无奈只能够微笑面对的润玉在心里自我安慰着,“没关系,他是你他岳父,而且这岳父也只能这样了,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才只能用眼神来气你,你要淡然,要笑脸相迎。” 岳父与女婿第一回合的较量,因着太巳仙人见不得润玉那一脸淡然的微笑,最终以平局告终。 这一次的会面总的来说因着润玉天帝之尊的身份,也因着邝露现在跑到天涯海角,都摆脱不了的天后身份,还算是和协圆满的。 唯一有一点让润玉十分的头疼,那就是他那老岳父太巳仙人年纪越大人也越发的有向老顽童发展的趋势,每天都小动作不断,完全看不出他从前在朝堂上圆滑又谨慎的样子。 为什么润玉会说是太巳仙人的行为老顽童做的小动作呢? 因为太巳的行为认真计较起来真的不过份,也无伤什么大雅! 他不过是做些个比如每天晚上用晚膳时都给润玉上最烈最容易让人上头的酒,喝了之后不仅会让人浑身发烫口干舌燥,夜里也让人心燥的睡不着需要不停的寻水喝,酒醒了之后还头疼欲裂的烈酒。 若是润玉拒绝不喝,他便频频的劝酒并且美其名曰,这是他老人家专门给润玉酿的补身酒。润玉如果再不喝,太巳仙人就一脸的难过,转头就去问坐在他身旁的邝露,润玉是不是瞧不起他这个岳父,嫌弃他如今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之人。 第244章 岳父与女婿的较量(二) 岳父与女婿的较量(二) 呵呵,他润玉如今身在岳家,敢瞧不起岳父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如今虽然已经是身天帝了,身份尊贵,但也架不住他岳父是他的泰山大人啊,于君臣之道而言是他的身份高于太巳仙人但在人伦孝道上太巳仙人的身份却是比他高。他还想着要让太巳仙人心甘情愿的跟他们回天界出席他与邝露的大婚典礼,免得让邝露留下什么遗憾呢。 于是乎太巳仙人有所求的润玉只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喝, 不过润玉也不是就不会反击,他酒量本就很一般,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借着几分酒意装作已经醉了。 然后在邝露的担心中,他成功的阻止了岳父大人继续劝酒的打算,但他家岳父是个曾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沉迷酒色的人。 所以平日里只是偶尔浅酌,少有醉酒经验的润玉只骗过了邝露,却没能骗过酒文化深厚到本身就是个酿酒大师的太巳仙人。 太巳仙人对此表示,他是个善解人意的岳父,虽然十分的想让润玉这个唯一的女婿继续陪他喝酒,分享他嫁女的喜悦,但他是绝对不会为难润玉这个女婿的,于是太巳仙人好心情的大手一挥,润玉就被人扶去休息了,一上桌就被太巳仙人劝酒,只草草的吃了几口菜的润玉便总能成功的就此错过岳父家的饭桌上的一桌子美味佳肴。 岳父与女婿间较量的第二回,总体来说应当是岳父胜出了,毕竟明面上太巳仙人成功的将看不顺眼的女婿送下了饭桌,为家里省了二两米。 第二回合润玉输了,第三回合他也没能赢回来。 邝露在天宫时就每日都要用养神补体的补汤,到了太巳仙人这儿也一样是要继续喝的,太巳仙人见此便对自家闺女说润玉太过清瘦也当补补才是。 不等直觉有诈的润玉出言反对,太巳仙人就一副爱护女婿的好岳父模样风风火火的转身去给润玉准备补汤去了。然后早中晚一日三餐的给润玉炖各种补汤,那些补汤明明闻着都挺香,滋味却堪称黑暗料理。 润玉若是拒绝喝汤,太巳仙人那张胡子花白的老脸上就立刻浮现满是伤心表情还拿很落寞的眼神看着润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伤心我很难过我受伤了但是我不说的气息。然后等邝露心疼自家老父亲去安慰受伤的父亲时,太巳仙人就跟邝露说润玉定是不喜欢他这个岳父,都不喝他亲手炖的补汤,也不接受他这个岳父的关怀云云,引得邝露对润玉怒目而视。 润玉私下与邝露说太巳仙人的关心他收到了,但劳岳父亲手炖汤让他受宠若惊,太巳仙人也上了年纪更当好生休息,他不忍太巳仙人过于劳累,所以补汤他可以回天界再喝。 第二天太巳仙人就当着润玉的面说自己老当益壮身体倍儿棒,给女婿炖汤那是小意思,厨房又有人帮忙他老人家一点儿也没累到。 润玉微笑,对太巳仙人说自己是晚辈,于情于理都不当让岳父为他炖汤。 太巳仙人笑的慈爱非常地回了他一句,“都说长者赐不敢辞,女婿你屡屡拒绝是要让我这个岳父伤心么?” 润玉这一回的反击不但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还差点被太巳仙人这个老狐狸贴上想让岳父伤心难过的标签。 第245章 岳父与女婿的较量(三) 岳父与女婿的较量(三) 不想被贴上什么奇怪的标签,润玉只得自己偷偷施法封闭了自己的味觉,一口气将今早这份喝个干净。然后他那臭不要脸的岳父,居然马上就问,“够不够,要不要再喝一碗。”然后也不等他的回答就动作迅速的从汤盅中又盛了一碗汤递到了他的眼前…… 太巳仙人那一日按三餐准备的饭前补汤,总能让润玉哪怕封闭了味觉也喝的想吐,然后吃不下饭,不出意外的润玉并没有多长半点肉。 太巳仙人对此总不停地唉声叹气,然后肯定地说,“定是润玉身子底太差才会总补不出肉来,补汤里的药材看来得加倍。”于是那些看着美味闻着喷香的黑暗补汤就变成了又难闻又难喝,升级到了让邝露看着都打怵的存在。 太巳仙人笑呵呵地表示,良药苦口,女婿你就勇敢地喝吧,岳父我是不会害你的这汤里头加的可都是上好的药材,绝对是有益无害。 他可是没说假话的哟,否则就他女婿被他折腾的每顿都吃不下几口饭的情况怎么可能不变瘦嘛。 他太巳绝对是个好岳父,才不是恶毒的后岳父。 岳父与女婿的较量第三回合,岳父完胜。 其实润玉也并不是个多么注重口腹之欲的人,难吃的东西他也不是没有吃过,儿时被罚吃味道平平的冷饭冷菜更是常有的事情。 但自从他身边有了邝露,他的生活水平就有了变化,慢慢的变得精致了起来。 一开始还在璇玑宫的时候因着他低调不争的处事风格,也因为邝露那会儿手艺也确实一般,这些变化还不太明显润玉也没什么大的感觉,只不过是觉得周围的物件摆放的更加顺眼用着也更顺手了些,饭菜也从一年到头难得吃到合胃口的到经常是隔几日便会吃到合乎他的胃口的饭菜罢了。 但邝露的手艺是会进步的,每天进步一点,一点点的潜移默化的就让并不注重口腹之欲的润玉被养刁了口味,让他不自觉的就变的挑剔了起来。 自润玉当了天帝后更是少有食用味道差的东西,如今猛然遇到太巳仙人的黑暗料理,也就不怪他喝了补汤后会败了胃口吃不下饭让太巳仙人这个抠门儿的岳父又成功的为家里省了不少的米粮。 好吧,被人抓住了软助,润玉承认他斗不过他这成了精的岳父。 他知道他没通知太巳仙人这个做父亲的人就让邝露做了天后,是他对不住他,所以他润玉就不跟他计较了。 但是,他那岳父居然无视他和邝露已经是有名有份的正经夫妻的事实,在润玉喝补汤忌酒不再装醉后居然又给他单独安排了客房,让他一个人孤床冷枕,这就很过分了。 对于这点润玉还无法去抗议,一是因为他面皮簿不好意思说出口,二是因为大婚尚未举行,他那前一刻还在用岳父身份与他斗的岳父又死不承认邝露已经嫁给了他的事实,还在安排房间前对他家娘子说,“露珠儿遭逢大劫久未归家,你姨娘们都十分的想你,所以今晚露珠儿就陪你大姨娘睡吧,你们也好说些母女间的贴心话。” 邝露能感觉到姨娘们对她的疼爱且她自醒来还没与哪女性同睡过,看着香香软软的大姨娘,邝露十分欢快的答应了,于是润玉又被抛之脑后了。 这一回合又是岳父胜了。 面对着如此不要面皮的岳父,润玉觉得自己这个身为女婿的人好像不输都是件不太可能的事。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会输不是他斗不过太巳仙人没他厉害,而是他更有风度更知道要脸。 第246章 万般试探为哪般 万般试探为哪般 润玉没知会一声就迫使太巳仙人不情不愿的当上了他的岳父,太巳仙人马上就反手利用岳父的身份,给予了有力的还击。 这翁婿二人每天的日常就是太巳仙人抓紧一切机会,利用岳父身份对润玉的天然压制,乐此不疲的制造各种讨人嫌的小麻烦让润玉吃亏。润玉则不动声色的见招拆招,奈何,在岳父与女婿的较劲的暗潮中,拥有女儿与□□双重身份并且能起到决胜作用的邝露,只要一看到太巳仙人那差不多全白的头发就觉得自己的爹爹是弱者,是需要他们夫妻俩保护与孝顺的存在,在邝露更愿意顺着自家老父亲的情况下,润玉也只能无奈地败北。 在谁的地盘就得听谁的,强龙不压地头蛇,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古人诚不欺我啊。 虽然润玉并不是什么落毛的凤凰,但他身处太巳仙人的地盘又因着不愿意让自家的傻娘子不高兴,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还真的是让他吃了不少的闷亏。最让人憋屈的一点便是这些闷亏,润玉还得笑容满面的吃下去,吃完之后还得谢谢始作俑者。 润玉觉得,会这个样子都是他想左了。 他就不该带邝露来接太巳仙人,就应该直接下道诏书,强硬的召回太巳仙人。 为何他当初就一定要想着当个让太巳仙人满意的好女婿呢? 这简直就是在自讨苦吃嘛! 好女婿啊……现在细细想来,润玉觉得他既使能当个好天帝,怕是也做不来一个让太巳仙人觉得满意的好女婿了,这想法让润玉都不禁生出了些许忧愁。 翁婿二人斗智斗勇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在太巳仙人取得全面性的胜利后结束,这还是太巳仙人自己觉得差不多了主动收手的结果。 太巳仙人是故意这么折腾润玉的,为的就是想看看润玉会做何反应。 这么多年下来,太巳仙人自认对润玉他还算是了解的。 他们这位天帝陛下一向是很有自尊与风骨的,昔日身为庶子被那天后荼姚欺压折辱,再是如何落魄也没能让他折了他那一身的傲骨。唯有当年他自己爱上了那水神与花神之女,这求而不得的爱情才让他自愿放下了一切主动卑微了下来。 如今他的这点小小的试探,探的也不过是润玉愿不愿意也为他家的小露珠儿放下他天帝的尊严,忍下他太巳这个昔日的老臣今日的无名之徒的冒犯。 如果他连些点小小的委屈都不愿意受,太巳仙人觉得他就该为以后好好的盘算盘算了。 好在润玉从头到尾哪怕脸都绿了,也没有向他甩过一次冷脸,说过一次重话,这让太巳仙人的心放下了大半。 当初是他家小露珠儿主动去救的天帝,虽然如今这天帝又救回了他家的小露珠儿,还封了小露珠儿为天后,但太巳仙人也仍旧担心润玉这个堂堂的天帝对自家的小露珠儿有的只是愧疚。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话可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他太巳还活着一天就都会忧心着自己的女儿。 太巳仙人很清楚自己的女儿骨子里有多么的纯粹与固执,一旦他的小露珠儿完全康复痊愈,恢复了昔日记忆,若是知道那天帝润玉娶她只是愧疚,这样没有什么情意只有补偿般的报答和给予,只会让他的小露珠儿陷入痛苦,让她恨不得能永不复生。 他的女儿要的从来就不是两情相悦以外的东西,否则早年她爱那润玉成痴的时候,就不是一直默默相守,痴痴等候,只为盼他回头了。 那时候女儿的痛苦与挣扎,他都看在眼里,心疼的同时他又有些怒她的不争。 第247章 忆昔年(一) 忆昔年(一) 他曾经去找了已是天帝并马上将要大婚的润玉,明着是求去,后又故意提起邝露的年岁,就是想着干脆不成功便成仁,不成便刚好能狠心断了露珠儿的痴念,只要那润玉肯明言让她离开,她再何不舍也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痴情又无情的天帝啊果然如他所料,开口便要给露珠儿赐婚,结果他家那傻丫头却偏偏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不仅打断了那些赐婚的话还发下重誓要一生追随天帝。 而且她居然还让他这个父亲为她这个誓言作证,人家明摆着是不稀罕的,他家那傻女儿偏还要凑上去献上一切,真是又痴又傻。 唉……当时他真的是被气的心肝肺哪儿哪儿都在疼。 回忆什么的一旦开了头,好像就不是那么容易止住,不知不觉太巳仙人就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早年的他也曾经赤诚热血过,也是个很有些傲气的人。 在先天帝太微和廉晁都是皇子时,他已经有资格上朝议事了,虽然只是站在朝议队伍的最后面,后来他所在的那支队伍被当时的天帝分到大皇子廉晁的手下。 廉晁是个贤明仁爱的皇子,在当时是所有人眼中下任天帝的不二人选,在这样的人手下任职,不努奋斗一把都对不住自己,于是与魔界的战斗中他多次立下战功,在军中的职位也越升越高。 只可惜世事难料,谁也没有预料到,后来廉晁大皇子会在战场上失踪,并且久寻不到,于是身为二皇子的太微在娶了势力强大的鸟族公主后荼姚之后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天帝之位。 太微与荼姚就此当了权,而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那时他在军的中权力已经不低了,因着曾在大皇子廉晁手下当职的原因,他也成了太微重点关注的人之一。当时就一直有传言说是太微暗害了兄长廉晁大皇子,虽然没有人拿得出证据,但太微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又娶了当时与廉晁大皇子两情相悦势力强大的鸟族公主,他们都清楚传言是真的,所以他们这些在廉晁大皇子手下当职工作得很愉快的人都心有怒愤,也不愿意轻易的让太微的人接手他们手中的权力。 这或许也是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还存有一个幻想,幻想着哪一天那位仁德贤明的大皇子能突然出现,拨乱反正。 日子久了些,太巳仙人就看出来了,太微与荼姚这俩个人能凑成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一个比一个更重权,一个比一个更狠毒。 为了收拢分散在他们手中的兵权这二人手段频出,越来越狠,也越来越毒辣。好在他一向有些急智躲过了不少他们的算计,这夫妻二人当时拿他有些莫可奈何,只能先放过他转向了别人。 太巳仙人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也不会去干什么不自量力的事情,他也没有想过要去造反,但因着心中的那点子坚持他也没让出手中的权力,他曾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安份守己,这场因权力交替而产生的劫难就终会平安的过去。 这时他和夫人有了小露珠儿,然后一切都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些明着的暗里的算计让他们夫妻二人疲于应对,他们夫妻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后来小露珠儿终于平安的出生了,他的夫人却在那些怀有身孕又担惊受怕的日子里熬坏了身子,从小露珠儿出生后她的身体就一日比一日更差,他四处求仙问药却仍是没有什么用,到最后他只能看着她缠绵病榻却无计可施,直到最后她再也坚持不住了,油尽灯枯的她终于离他们而去。 第248章 忆往昔(二) 忆往昔(二) 夫人离去那晚夜深人静时,他抱着女儿坐在房中的那张黄梨花木制成的床榻上,恍惚中总以为那个人她还在。 她正躺在床上半靠着软枕,伸出瘦弱的手臂用那双瘦到只剩骨头的手轻轻拍拍他怀中的无知幼女,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已经看不出昔日的美丽,但那张脸上却布满了温柔又坚定的神色,那是这两年让太巳仙人最熟悉的神情也是往日支持着他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似是见到了他的怔愣,她笑着对他说,“别怕,我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这一切只是太巳自己的幻觉,他怀中稚嫩的幼女却是看不到娘亲的,她等不到娘亲温暖的怀抱听不到娘亲温柔声音,便转动着她那颗小脑袋小嘴不停地唤着娘亲左右寻找着那个熟悉的人。可是哪里都没有娘亲啊,她不知道娘亲去哪里了也不知道父亲正在经历痛苦的丧妻之痛,她只觉得委屈,为什么娘亲躲起来了呢,明明每天在这里都能见到娘亲的啊,小小的露珠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本能的向熟悉的床榻那里张开小手开始哭闹着要寻自己的娘亲。 幼女稚嫩的哭喊声打破了太巳仙人那时所有的幻想,猛然间回过神来,他记起来了,那个人她已经不在了啊。 就在今日她不见了,他再也寻不回她了,这是多么让人绝望又痛苦的事实。 看着怀里尚不懂事哭着闹着要寻娘亲的小露珠儿,他终是不甘心就此被打压下去,在让女儿没有娘亲以后还要跟着他过那清贫苦寒的日子,抱着女儿无声的痛哭了一场后,他打折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傲骨,放下了心中的那份坚持,收起了自己所有的痛苦,主动向太微献上了忠心,就此对太微言听计从做了太微手中的一把剑。 可因他曾是廉晁大皇子的部下的原因,太微虽然用他却又对他并不信任,想要借口他家中没有夫人女儿无人看护教导给他赐门好亲。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看到了龙鱼族在他的精心算计下灭族的惨事,谁还敢真的相信他太微说的话,连情话都能是假的,笑语嫣嫣间就分裂了东南水系的关系,赐婚……是要赐个监视他的人还差不多,真让人进了门,将来他怕是会后院失火,他们父女二人也会直接赴了龙鱼一族的后尘。 幸而他也一直有防备暗中经营了些人脉,这才让认为这是件大好事的好事之人,得到风声后提前跑来恭喜他得了太微这位天帝的信任将有大喜临门,这才让他得以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先太微一步回到家中,从家中收留的旧部亲眷中,仔细的挑了几个人选问她们未来的打算,在想要留在他家的人中问了她们愿不愿意嫁与他为妾。 在这之后的两年里他就接连纳了四房妾氏,半年纳一个妾让他成功的留下了薄情好色的名声,之后他更是经常举行宴会,并在宴席上大谈风月一派沉迷酒色的模样,让他这个本就是个鳏夫的人成了天界女仙最不想嫁的人之一。 不仅如此他还继续千年如一日的事事以太微马首是瞻,还学会了对太微逢迎拍马的技能。如此这般时日久了,才让太微慢慢的任信了他,渐渐的打消了那一直没彻底熄灭的想要给他赐婚的念头,他也从一个会被人称赞正直的人变成了他人眼中又好色又会钻营的奸妄之人,再也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的样子。 太巳觉得曾经的他已经死了,在夫人离开的那一刻也随她一起,化为飞灰烟消云散在往事的冷风里。 第249章 忆往昔(三) 忆往昔(三) 如今再回想起来,他应该是以前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才让他太巳早就当不成什么好人了,而是变成了能达到目的就从不在意过程是些什么的人。 没有人知道太巳曾经一度十分的憎恨自己,都因为自己那可笑的傲气和坚持他才失去了挚爱的夫人,也让稚嫩的女儿幼龄失母。如果热爱权势,努力钻营,逢迎拍马能保护身边的人,能让在意的人过的更好,那为什么不呢?还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呢?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变了,变得连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但他的女儿啊,却偏偏跟他是不一样的,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再是如何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当年他那女婿在还不是他女婿的时候为水神之女所弃,最后既没有任何的婚约在身,除了小露珠儿也没有别的什么女人在他身边。小露珠儿就这么日日陪伴在他左右,离他那么近,但凡她能有那么一点点私心早就有的是方法满足自己了。 他太巳同样也是个男人,他很清楚男人心里有的不只是爱还有欲/望,只要能抓住这一点又何至于不成事呢。 只是小露珠儿终究是不一样的,与他这个爱权又会钻营的父亲不一样,与同样爱而不得陷入疯狂下场凄凉的穗禾公主不一样,也与满脑子只有自己的爱情忘父忘母的水神之女不一样。 他想让女儿得偿所愿,可他到底又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也变得不择手段,他想着痛也好,痛到了极致就会麻木,麻木过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自然也就什么都可以放下了。 最后他的小露珠儿如他所愿的放下了,却是带着将一切豁出去的释然放下的。 他从小就教她要量力而为,不要做那些飞蛾扑火自己死了却根本什么作用也没有的事,那是没有脑子的笨蛋蠢材才会干的,冲动行事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牵连别人,得记住留得青山在,才会不怕没柴烧。 他的女儿一直很信服这些话,可这一回她终究是将他的这些教导之言都忘记了。 飞蛾扑火般,一个人悄悄的踏上了救那个人的路。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他的露珠已经是天后了,那个曾经对她无情的人既然愿意为了她委屈自己,接受自己的这个糟老头子的为难与挑衅。太巳仙人也去愿意相信,润玉对自己的小露珠儿是真心的。 他的女儿终于算是等到了她想要的结局,这样也好。既然他对他的女儿是真心的,那他也自是愿意他们更好的。 只希望从今往后无论世事如何变化,他的小露珠儿能够一直保持着这颗纯粹的初心,无论今后的日子是苦是甜,有多少磨难两人都能携手共度,他的女儿也能一直保有最初的良善。 独坐在房中的太巳仙人看着手中仍然乌黑发亮的发结,珍爱的轻抚着,抬头望着那张保存的很好的雕刻着百子千孙图的黄花梨木床榻不知不觉就泪如雨下了,“夫人……我们的女儿以后会过得很好很好的,你说是吗?” 身为岳父的太巳仙人主动收手不再为难后,润玉这个当了人家女婿的人才有了单独陪伴自家媳妇儿的权力,当然想要同住一屋仍然是岳父大人不允许的事情。 本来润玉之前被太巳仙人折腾的是想要马上回天界去的,但现在老丈人不折腾了润玉反倒是觉得他其实也还是可以再勉强多住上几日的,反正离来年的大婚典礼也还早。 第250章 婚典的日期 婚典的日期 是的,润玉与邝露的婚礼在来年的正月十六,润玉之所以将婚期定在这一天,是因为这一天对他和邝露来说是一个最特别的日子。 因为他曾经在上元佳节入过心魔,第二天得知邝露醒来的时候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一天就是正月十六,他清楚的认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润玉原来并不仅仅只是感激着邝露,他原来已经爱她了,只是她太安静而他又一直在逃避,于是便不知不觉的蹉跎了好些岁月。所以正月十六这个日子于润玉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特殊意义。所以哪怕自邝露醒来后他几乎每晚都与她共床共枕温香软玉在怀,他也不曾真正的碰她,他宁愿再多等些时日,等到大婚那日来临,等到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他,而不是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记得,他说什么便就是什么。 润玉做过好长时间的夜神,他知道,在每一年的十二个月里,只有正月十六的月亮才是最圆最大的,他希望和邝露也是最圆满的能够拥有最多最大的幸福。 邝露虽然只是上元仙子不是夜神,但她也有一段时间做过布星挂月的工作,自然也曾在正月十五上元节和正月十六那两日在布星台上布过又大又圆的月亮。只可惜那些日子邝露虽亲手布了星月,却从来也没有特意下凡去看过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风光。 他的上元天后娘娘做上元仙子时,他从没陪她过过一次上元节,好好的去逛一逛上元节的灯会去看那些火树银花的绚丽之姿。 今年上元节的时候,他的上元天后娘娘却仍然在沉睡,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错过一年一度的上元节了。明年的上元节,可以算做是他的天后娘娘做上元仙子的最后一日了,他定要陪他的上元仙子他的天后娘娘好好的去玩上一玩,留下些快乐的笑容美好的回忆,如此才能不留有什么遗憾。 就是因着这些各种的原因,润玉才会一想到与邝露的大婚便想着将大婚典礼的日期定在明年上元节后的第二日——也就是正月十六。 正正好的是翻看黄历一看,那上面正好写着宜婚嫁、合订、搬迁、动土、修造、开业、祈福、造庙、斋醮等,忌买房、安门、作灶、合嵴、开光。 他想要成婚的的日子正好便是个极适合成婚的大吉之日,这让润玉十分高兴,与司礼鉴的仙官们一起再次仔细的看过这一天没有什么不利于成婚的地方之后,润玉当下做笑着决定就是这一天了。 当司礼鉴那位专门管确定婚庆祭祀等各种典礼日期的仙官和另外几位主要负责婚典安排的仙官都面带微笑的从七政殿出来走出璇玑宫后,也不过一个时辰,整个天界的人们就都知道了天帝陛下与天后娘娘将要举行大婚典礼了,婚期就定在了明年的正月十六,那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虽然天帝陛下与天后娘娘已经先行举行过祭天大礼了,但这个消息仍是个让天界众仙都十分高兴的大消息,不,确切来说,应当是第一次给众仙带来全是喜悦没有阴霾的大消息,当初的封后诏书和不久之前举行的祭天大礼都没能做到给众仙家带去全然的喜悦,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激动。 第251章 众仙的心思 众仙的心思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这都是因为当初封后的时候没有人见到被封为天后的上元仙子本人,众仙又都知道上元仙子已经身陨多时了,除了润玉真正信得过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润玉已经为邝露已经重塑了仙躯,那时候以为邝露死透了的仙人突然接到封后的消息,自然真的是惊大于喜,好些喜欢脑补虐恋情深的思想比较悲观的仙人更是根本就没有喜,还暗道,“陛下怕是疯了。” 后来祭天他们虽然见到了邝露,但在祭天的时候邝露这位上元天后娘娘又是全程昏迷,这就由不得他们不去胡思乱想心生担忧了。 众仙会担忧也很正常,那个时候邝露初醒需要好好的修养,因而润玉虽然已经下了封后的诏书也并没有再次向外宣布邝露的情况,那时候可是好些人还在认为润玉立了个牌位,连丹朱这个亲叔父都这么怀疑。后来邝露醒了又总是说睡就睡,润玉便拘着她不许她走远于是邝露便很少踏出璇玑宫的大门,只有润玉在时会偶尔出去一回,倒是少有仙人见到活蹦乱跳的邝露。祭天时邝露又一直在睡,天雷轰隆隆的声音都没能让她挣一下眼皮子,可不就让那些先前没见到邝露的人忧心天后娘娘是不是就是个醒不来的睡美人了嘛。 如今司礼鉴上下一十二位仙官集体向天界广大仙友们实名证实,天后娘娘已经身体大好了,一定会醒着出席她与陛下的大婚典礼。 这个消息就如同灿烂的太阳驱散了阴云一般,可不就让众仙放下了心头那些担忧的阴云只剩下满心灿阳般的欢喜了嘛。 嘿嘿!健康的天后娘娘有了,小殿下还会远吗? 有了小殿下天界就有了传承,他们也就能安心了。 先前陛下总不愿意娶天后连个天妃也不愿意纳,他们是真的有些怕天界的未来会被放到一只混血的白鹭手里啊,虽然那混血白鹭混的那部分魔血也是从先天帝的血脉魔化而成的,但仙就是仙,魔就是魔,他们天生就是对立的,两种气息混在一起都会互相厮杀的,再说了如果不是那魔血是由先天帝血脉坠落而成的那只白鹭能不能健康的长大都会成为问题,谁知道他这样的混了会自动对立互相争斗的血脉的混血儿儿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患,那个时候对着固顽固不化不肯成婚生孩子的天帝他们真是愁死了,他们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箅,哪怕天帝来个私生子,私生子还是女孩儿他们都接受,不就是女帝吗?他们能行的。 现在好了他们终于不用去面对那些散发着讨厌气息的魔界的家伙了,他们这些为仙之人是真的不想与魔界为伍啊,说老实话,他们真的很看不惯魔界那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魔那肆意妄为的行事作风啊!不要说他们小气,没有容忍质量,天界那么多神仙,你见过有几个能跟魔界的人处得来的?也就是前火神做事不厚道,天帝怒而反击,败了才去了魔界,如果他不是先天帝亲生的,就凭着他坠落成了魔,谁又还能瞧得起他呀?至于那先水神之女,算了吧,别提她了,那就是个被养废了脑子不清楚的花瓶美人。至于花界那群女人,那么多人还能养废了唯一的少主,多半也都是脑子里塞满了花瓣,根本就没有智商的人。 第252章 青芜院 青芜院 天界众位仙人自从从司礼鉴的仙官们中口知道了陛下要举行婚典消息之后就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全都第一时间回回到家,动作迅速的去扒拉了一遍自己家的库房和自己的小金库。 不怪他们要先去扒拉一遍,实在是他们身为神仙活得太久了,一年年累积起年的收藏品也不少,库房里有些年代比较久远的宝贝他们自己都不大记得了,不先翻一翻,他们哪里知道送什么才是最合适又最好呢? 要看清楚了,他们的重点都在后面的最好这两个字上面,陛下终于要举行婚典了,以他们陛下那痴情又绝情的性子这肯定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举行婚礼,他们这次若是不送礼送到陛下的心坎儿里去,那怎么行呢? 找到了自认为很的适合的贺礼的仙家大多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好些性子不那么沉闷严肃的甚至还哼上了小曲儿。而没找着什么适合做天帝陛下大婚贺礼的人则是风风火火的出门去寻找交好的友人去了,他们得先看看能不能找着人互换到一件合适的礼物,不行的话可就要出趟远门去外面找了。 那厢整个天界都因为润玉离开天界前定下的婚典日期热闹了起来,这厢下界仙山太巳仙人的家里却正有几个男仙侍天还没亮就忙开了,他们进了太巳仙人家的院子就被风远致领着直奔左边的小院而去,入了小院内的一间书房就自发自动的利落的将带来的一堆案卷奏章小心地堆放在了宽大的书案上,之后又十分迅速的将笔墨砚台等所有有可能会被用到的东西都尽量摆放整齐,以便一会好让天帝陛下用的顺手,从他们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很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之所以会需要风致远等在门口,只是因为这些奏章都是需要润玉亲自批示的重要文件而已。 九月的天亮的很早,润玉却是天未亮便自动醒了过来,他从床上坐起身又下床走到屏风后面穿好衣衫,大概是邝露不在身边润玉也不用刻意放缓放轻动作,他很快便完成了简单的洗漱,之后他便带着容轩往所住的院内那间小书房而去,而此时天上仍然星月高悬,只东方地平线上启明呈刚刚试探着冒了个头出来。 润玉暂居的这个小院叫青芜院住于整座宅院的左方,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院内种了不少的花草。 正值夏日花木茂盛,因着太巳仙人离开天界时只带回了当初从这里带去天界的人,那些人有的修为低下早不在了,现今这座老宅内的人手也就不多了,因此太巳仙人也没有使人特意去修剪花木,只要花木不长到挡住道路也就由着它们去长,因此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格外的高大繁茂,一派欣欣向荣之像,虽然长的颇带几份野趣倒也让青芜院成了个景色极佳的小院儿。 因此当润玉走到院中时,免不了就被路旁伸出的几枝不甘寂寞的细小花枝挡了道,如第一次见到这些挡道的花枝一般,润玉脚下的步子一偏身子一侧便从旁让了过去,他身后的容轩也亦是如此。 没什么文艺细胞的容轩不太明白自家陛下为什么见到几枝不碍事的花枝儿还要特意避让过去,那花真的就有那么好看吗? 而润玉却是在勾唇想着,今日那些花瓣上的露珠也很晶莹剔透呢,似乎也比昨日见着的更加可爱了些。 第253章 风则鸣 风则鸣 润玉心情愉悦的进了书房的门,而仙侍们刚好摆放完所有的东西,见了润玉他们马上躬身问安,“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吧。”走到书桌前见到那堆成两份的奏章润玉问道,“都带来了吗?” “回陛下,都已经带来了。”其中一个一身衣衫颜色稍深,与身后几个一水的白色男性仙侍服不同看似是领头人的年轻男子恭敬的回答。 “嗯,你办事本座亦是放心的,每日天不亮就要你跑这一趟,则鸣,辛苦你了。” 风则鸣闻言又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坚定又带了几分惶恐地说道,“陛下严重了,能为陛下多做些事是臣的荣幸也是臣的职责所在。” 风则鸣虽同样出身风族,是风远致的族兄,却是与嫡系的关系很远的旁支子弟,与风远致更是除了年节和祭祖平常根本碰不到面的那种。虽然只是出生旁支生活清贫,但风则鸣的父亲却是个极有远见与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本事平平根本就不去妄想沾惹权势,只一心教导比自已资质更好的儿子风则鸣,期盼儿子能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一飞则鸣。所以在临秀这个前风神死后,隐约察觉到风雨将来的他就闭门谢客,谁人也不见了。虽说因此引来了一些骂名,说他胆小怕事,他们旁支更进一步的机会来了也不敢去争,却是成功的渡过了那段内乱时期,保了个全家平安。 而风则鸣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教导,他从小就沉稳安静,虽然因为临秀之死风族内乱没有出去拜师,只他父亲一人教导,教育资源一般却也努力的长成了一个极为出色的风族男儿。 后来润玉因为风远致发现了风族人跑的快这一天赋异禀,觉得他们天生适合做传令官后,又特意使人去风族里挑选了人,几经考验最后才选中了为人沉稳的风则鸣。 风则鸣虽然没有他的族弟风远致聪明也没有他的口才,但胜在老实肯干,也不怕吃苦,更是个同他父亲一样有自知之明的人。对于风远致后来居上做了传令官总领这一点,他也没什么怨言,毕竟如果不是因为风远致他也不会被陛下挑中做了传令官,只不过风则鸣不怎么喜欢听那些把他和风远致放在一起作比较的话,虽然现在的风神是风远致的亲生父亲,但他风则鸣也有自己的傲骨,所以至今他也很少与风远致这个又是同僚又是上司的族弟亲近,两人也就是多了一丝香火情偶尔会互相照料一下比平常同僚看上去好那么一点儿的那种关系。 润玉闻言轻笑了一声道,“不必谦虚,这声夸赞是你应得的。对了,天界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回陛下,臣过来之前见过破军星君,星君说一切正常。” 润玉听了风则鸣的话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说了句,“那就好。”之后他又指了指书桌另一侧道,“你们将昨日的奏章都带回去吧,外面一摞是本座看过后觉得可行的,里侧那一小摞则发还回去,让他们重新想过再写一份递给本座。” “是,微臣知道了。”风则鸣说罢便轻轻地挥了挥手,他身后立刻走出两人,上前几步走到书桌前分别抱起了那两摞批好的奏章,又动作迅速地回到了风则鸣身后。 见润玉在批好的奏章被取走后就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拿起了第一本奏章,似是已经无事吩咐了,风则鸣才又说道,“若陛已无吩咐,微臣就先将奏章送回天界了。” 润玉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奏折,轻声“嗯”了一声。 风则鸣又带着身后的人无声的行了一礼,之后才又放轻了脚步出了这间书房的门。 第254章 余生你在我在 余生你在我在 原本润玉打算再多住个五六日便回天界的,在他们离开天界的这二十多天里太巳府早就已经被修整一新了,可见着邝露整天一副乐不思天宫的样子,想着最近也无甚大事发生的润玉又在心里默默的推迟了回去的日期。 在没有太巳仙人刻意使绊子不让润玉与邝露独处的这段时日里,润玉每日都会在寅时四刻,也就是四点左右起身,快速的处理完当日天界送来的所有奏章,然后再与邝露一起去给太巳仙人他们请安,陪几位长辈用过早膳之后才是他们小两口的私人时间,润玉会牵着邝露的手,陪她一起出门去踩遍她儿时的脚印。 只不过让太巳仙人不太满意的是这两个不听话的熊孩子每次出去玩的时候都不带其他人,次次出门都只有他们两个,而且一玩就是一整天,不到吃晚膳的点儿根本就不着家。 这两个熊孩子的举动一开始让太巳仙人这个老父亲很不放心,毕竟一个是天帝,一个没记忆,谁知道这两人到底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好在每日润玉与邝露回来的时候都是欢欢喜喜的没缺胳膊也没断腿儿。这很好的向太巳仙人证明了润玉自己一个人也是能把失忆的小白露照顾好的,于是太巳仙人只能放下心里的担忧,由着他们年轻人高兴了。 润玉一向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只要他真的想要去照顾好一个人,那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每回润玉带邝露出去只要发现邝露累了,他就主动问邝露要不要停下来休息,邝露愿意休息他就会带着她停下来稍作修整,若是邝露不愿意他要么就抱着她要么就背着她走。 如果邝露想睡觉了,润玉就会马上停下来找个有树荫凉爽些的地方,让她靠在他怀里睡,再耐心的等着她醒来。 有时候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等邝露睡醒来时润玉的整个身子都麻木了,他没有任何的不悦、厌烦,有的只是满满的怜惜和心疼。 如若不是遇见他,她仍旧会是那个太巳仙人掌中的明珠,千娇万宠着长大,会平平顺顺的寻到一个知心之人相伴。哪里会像如今这般,不仅痛了几千年还死过一回,那怕救回来了也落了个元神不全。 为什么就这样了呢? 如果可以润玉真的宁愿他当初如自己所预想的一般死去,她不要救他,这样她就不会受这种伤了。如今她的元神不全,剩下的元神也不知遁往了何处,也不知还有没有寻回的可能。 罢了,不想了,不想了,往事如风,懊悔无用,只有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以后他会好好的爱她,疼她,把他的一生都给她。 九月初正处在夏日的尾巴上,天气晴朗的午后阳光也是有些个炙人的,润玉靠坐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轻嗅着风中传来的花草气息,感受一缕轻风拂过脸庞的所带来的丝丝凉意。 一缕缕夏未午后的热烈阳光,照射在他头顶那颗大树稠密的树叶上,阳光穿过树叶交叉形成的狭小缝隙,在树下的地面上,映出了一片片不同形状的斑驳,星星点点的金色光斑带着灿烂的色彩,随着风轻轻摇动树稍而欢欣雀跃的跳动着。 润玉举目眺望远方的青山绿水,心中也尽都是惬意了。 “嗯……”一声轻浅的呓语响起。 听到这声含糊不清的声音,润玉低头看着坐在他大腿上,半躺在他右手臂弯里睡得正香的人。 见邝露只是发出了这一声呓语似是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润玉伸手将她的那再落在他胸前柔软顺滑的墨色长发缠绕了一缕在左手指尖上轻轻把玩着,只觉得心中满是宁静平和、满足甜蜜。 对邝露就算他用尽余生全部的温柔,对她倾尽他的所有,他也仍是觉得不够的。从他们相识那日开始,她对他就从无不好,还好,他没有错过这么好的她。 想到往日里她对他的那些好和她那满满的情意,润玉的心田似是开满了万千繁花,皆都是醉人的甜蜜芬芳。他轻轻蹭蹭了她的发顶,轻嗅她的发香,忍不住低声说道,“邝露,往后余生你在我在。” 这个承诺还有半句润玉并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你亡我亡。 第255章 想回有你的家 想回有你的家 睡得几乎整张脸都埋进了润玉胸膛的邝露,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誓言般的低低喃语,她白玉般的耳垂上悄咪咪的就染上了粉色。 润玉对她的好,他的细致周到,温柔体贴,甚至刻意的迁就,久了,她也不是没感觉,毕竟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她没有记忆,虽然看了梦珠对以前有所了解,也听别人说过不少那些曾经的往事,但那些痛与爱,悲与欢,都不属于现在的她。他给她的这些爱,让邝露感觉自己犹如正行走在云端之上,踩不到实处,总疑心着许是下一秒,她就会从云端坠落,摔的粉身碎骨。 他在身边时,她尚能压下那种心慌,他一不在她就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和恐怖,那些天宫中的人一口一声的娘娘,更是叫得她心里发慌。 自回到了家,回了爹爹的身边,感受到那种血脉之间天生的牵绊和爹爹姨娘给予的无边宠爱之后,这一切就更有了更明显的对比。前者让她觉得虚幻不真实,而后者却能让她觉得心里蹋实安定,因为她知道,她是爹爹的女儿,爹爹的宠爱多少她都受的理所当然,而润玉却不一样,她已经不是那个深深爱慕着他的邝露了,所以润玉给的越多越让邝露感觉受之有愧,不自觉的她就对天界的一切产生了隐隐的排斥感。 邝露有时真的觉得,她就应该留在这里生活在爹爹身边才是对的。 她在这里感觉越是安定,就越是不想再回那于她而言显得巨大又空旷的天宫。 可是润玉……他对她的任性只有包容,从无半句斥责,让她不由的又对自己的任性感到了愧疚。 他是天帝,哪能轻易的离开天界,可他不但离开了,还在这里陪了她那么久。 明明爹爹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只要他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回天界的。 爹爹前两日曾来私下里问她,问她是不是不喜欢润玉了。 邝露想起了她和润玉之间的约定,更重要的是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讨厌润玉了,就对爹爹说了她是喜欢的。 当时爹爹听后沉吟片刻就对她说,“露儿,你既然现在也还是喜欢他的,那你们就一定要互相理解互相体谅,好好的过日子,以后你也不要对过去的那些往事太过深究,过去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将来。将来啊……你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事,无论是好事或是坏事,你都要勇敢的去面对,不要感觉害怕也不要逃避,爹爹会一直在你身后,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勇敢一点吧,我的女儿以前可是很勇敢的。” 邝露不知道爹爹说的让她不要深究的往事是指的什么事,但她想,她也确实是该勇敢一些了。她不能太自私,总任性的想着自己,也应当去为润玉想一想才对。 埋在润玉的胸膛里的脸轻轻地蹭了蹭,鼓足了勇气的邝露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润玉,我想回家了。” 润玉感觉到了怀中的轻蹭自然也听见了邝露说的话,即使邝露的声音很轻,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润玉看了看说了要回家都还赖在他怀里没有动弹的人,左手放开把玩着的发丝伸到了邝露的双腿下,一把就将人抱了起来,干脆利落地就准备回太巳仙人的那个家。 润玉忽然抱着她站起了身,瞬间腾空的感觉吓了邝露一跳,她惊呼一声,抱紧他的脖子,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娇嗔地说了句,“你干什么呀?” “不是你说要回家的吗?”聪明如他,怎能听不出她声音里的嗔怪。 “我是说……”邝露满脸通红,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说什么?”望着怀中人羞红的俏脸和她那闪躲的眼眸,润玉心中有了些猜测,但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是说……我想回有你的家,我想回天宫了。”想着要勇敢,邝露闭上双眼大声地喊出了这句话。 第256章 为什么这么高兴 为什么这么高兴 “呵呵,”邝露的那句“想回有你的家”直直的撞进了润玉的心,让他朗笑出声,开怀不已,忍不住抱着她转了几圈,吓的邝露紧紧的抱紧了润玉的勃子。 自梦珠那晚过去后,她就从来也没对他说过一句喜欢了,也很少会主动亲近他,于是他只能主动去靠近,主动去表达他的爱。他甚至怕魇兽见了邝露会粘着她,怕魇兽会分去邝露的注意力,毕竟邝露失忆前可是很喜欢魇兽的,于是让容轩将魇兽送到了琉羨那儿,放在了尚在凡间看顾莲瓣轮回修行的琉羨那里寄养着,顺便让修为上涨了些已经可以入凡人梦中制造梦境的魇兽去帮那瓣莲渡劫。 他抓紧所有能抓紧的时间和邝露相处,哪怕她的爱已经同她的记忆一起遗失了,他也要她彻底的习惯他,如鱼离不开水一般彻底的离不开他。 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她邝露都只能属于他润玉一个人。 自来到了这凡界仙山之后,润玉就看出了邝露对天宫的抗拒,知道她实在是不想回天宫,他也不想勉强她,才会一再拖延了回去的时间。 可他们终究是要回去的,这才有了太巳仙人前两日与邝露的父女谈话。 好在,他的露儿终究还是善解人意的,今天她终开口愿意说回去的话了,还说的是想回有他的家。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句话于他而有什么意义,但他自己却是明白的。 璇玑宫本就是他认定的他和她的家,如今这个家的女主人不仅回来了,还终于亲口承认了它的存在。 这怎能不让他心生喜悦。 耳中传来的朗笑之声,和脸下胸膛传来的震动,都让邝露清楚的感觉到了此刻润玉的愉悦。 邝露有些疑惑,她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她只不过是说了一句想回家而己,她明明觉得那是很难为情的话,他怎么就笑得这么开心呢? “润玉你为什么这么高兴?”邝露仰头问润玉,她想着想不明白就问明白吧。 他越笑,她越是觉得奇怪,所以还是赶紧弄明白的好。 润玉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他低下头看着邝露干净到透明的眼睛,这一刻在夏日午后灿烂的阳光下,她的瞳孔中清晰的印出了他的模样。 他的样子很清晰,但不再清晰到让润玉觉得冷,在这个夏日的午后他终于在她的瞳孔中看见了有温度的自己。 “我开心是因为你愿意跟我走。”润玉温声回答着邝露,他的声音里都着笑意。 “我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邝露又不明了。 “这不一样。”润玉勾唇一笑,笑意直达眼底。 “哪里不一样了?”邝露问。 她从醒来就跟着他,回家也是他带她回来的。而且梦珠里的那个她,以前不也是一直都跟着他的吗?那他所说的不一样,又是指的什么呢?难道是在说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是不一样的吗? 这么想着,邝露也这么问了,“润玉,是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不一样了吗?那你喜欢的又是哪个我呢?” 没有记忆的邝露,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没有了从前身为上元仙子时面对润玉的小心翼翼,干脆利落的有时都会让润玉觉得难以招架,一时半刻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她抛出的问题。 第257章 能否教教我呢 能否教教我呢 润玉与邝露的角色完全似乎已经对调了过来,现在是润玉在小心翼翼的对邝露。 只愿她喜乐,唯盼她安康。 “露儿,你告诉我以前的你是你吗?” 邝露歪着头想了想,虽然她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但以前的她确实也是她,于是点了点头回道,“是我。” “那现在的你是你吗?”润玉又问。 邝露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当然也是我啦。” 等邝露答完这句话后,润玉将尚在他怀里的她放了下来,等她站稳脚后,他才完全放开了扶着她两边肩膀的手。 两人面对面的站立着,润玉看着邝露的眼睛,眸色热烈而执着,随后吐出的是令人沉溺的话语,“我爱你,不分从前现在,过去未来,无论你以前是什么样的,现在是什么样的,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也只会越来越爱你,爱只会随着时间越积越多,永远也不会减少一分。” 邝露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书上说了,人都是善变的,他怎么能肯定他就会永远爱她呢? 润玉叹息道,“因为,你就是我的命啊。” 邝露,我一直不勇敢,所以从儿时便一直努力乖巧,长大后更是一直退让直到被人逼上了绝路,退无可退才在你的陪伴与支持下学着去反击。所以如果未来没有你,我真的会没有勇气撑下去。 邝露看着润玉,她的双眸看到了他眼中那惑人的光彩,那亮眼的光印入她的眸中,化成星星点点的暖意,闯进了她的心里,让邝露觉得她的心里都有了一种发烫的感觉。 到底什么样的感觉才是爱呢? 她现在心中的感觉是爱吗? 从醒来到现在也有近四个多月了,邝露仍然不确定,什么才是润玉所说的爱,但邝露能确定,她喜欢看润玉笑,不喜欢看他皱眉,皱一点点也不行,那她自然就要尽己所能的让他笑。 邝露认为有这一点就足够了,他们已经有了夫妻的名份,大婚典礼过后也会有夫妻之实,所以只要能让他高兴就好,爱不爱的自然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也没有谁规定夫妻间一定要有爱情才能过的下去。 但是,这一刻邝露却迫切的想要知道什么是爱。 “润玉你能否教教我呢?我想知道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邝露的话音未落,她的脸就陷入了他温暖的掌心之中,那双掌心的温度烫的邝露的脸更红了,恍惚间让邝露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烧了。不待她确认自己有没有发烧,紧随在那双手掌心之后的是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之间。 那吻轻柔的晃若是这夏日的傍晚,微风徐徐吹来时轻点池塘水面的蜻蜓,一触即离,却又恋恋不舍,带着缠绵缱绻,含着深情款款。 润玉的吻很轻,只轻触了一下,邝露甚至还没来的及眨一下眼晴,润玉就已经离开了。 “好,我教你。”他轻声应允,眸中是如水般的柔,将她紧紧的凝视着,让她的心湖吹起了丝丝涟漪。 邝露不知道她的一句“能否教教我呢”让润玉有一瞬间觉得穿越了时空的界线,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时他们初初相见,面对他的刻意刁难,她娇憨而又狡黠的对他说,“殿下,你能否教教邝露呢?” 那个场景在她走后,他梦了千万遍,忆了千万遍。 那时,他只恨人间没有如果,时间也无情的从不愿意倒流。 第258章 世上最好的夫君 世上最好的夫君 润玉与邝露之间的脉脉温情,被邝露腹中传来的“咕咕”轻鸣声打断了,在这种气氛正好的时候出这样的出丑,真的让邝露羞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润玉有些怪自己的轻忽,他竟是忘了他家娘子从上午巳时二刻直接睡到了午时未。 她早膳用的本就不多,如今午时都快要过了,她还未用午膳,自是会觉得腹中饥饿的。 润玉快速的传了个讯给风远致让他告知太巳仙人等人明日就动身回天界,让风远致带着人去帮太巳仙人一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想带走的,务必要做好明日用过早膳就回天界的所有准备。 润玉也不管只有半天时候到底够不够风远致他们收拾,反正大家都不是凡人,手动收拾不了就用仙法呗。 如果风远致连这都想不到,陛下觉得,九霄云殿的洒扫仙侍们,今年下半年就可以准备放个长达半年的带薪长假了。 传完迅后润玉假装没有看见邝露的羞窘,他牵起她的手说道,“现在午时还没过,正是去用午膳的时辰,露儿,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邝露被润玉牵着手,沿着山间小径往山下走去。她抬起头偷偷的看了润玉一眼,见他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这才放下了心里的羞恼,欢快的回答道,“我想吃糖醋鱼,没有糖醋鱼糖醋排骨也行。”邝露今天特别想吃甜的,但她一时想不到别的什么加了糖的菜肴,便只说了这两样。 润玉的脚下的步子不甚明显的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牵着邝露继续前行,侧头温柔的看了看她,应道,“那好,我们就去西湖吃醋鱼吧,西湖的醋鱼乃是一绝。” “好呀,好呀,那我们快去吧,我已经好饿好饿了。”提起好吃的邝露就顾不得什么羞不羞,恼不恼了,她只想马上填饱她的肚子,现在一会儿就不会挨饿了,邝露笑眯眼,开心的回应着润玉。 她心情大好,脚下的步子也迈的越发的轻欢了。 嘻嘻……她家夫君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夫君,不仅要带她去吃糖醋鱼,还是要带她去西湖吃最有名最好吃的那种糖醋鱼。 脚步轻快的邝露很快就走到了润玉的前面,两人牵着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邝露走了一小段路发觉不对回头一看,她居然光顾着高兴把夫君给忘了。而她家那有时也会闹闹小别扭的夫君,居然正站在后头动也不动。 邝露只好几步跑回去,抓紧了润玉的手,便劲的拉着他往前走。 润玉脚下的步子太慢,邝露忍不住催促道,“润玉你走快一点嘛。” 夫君不开心了,步子也变的磨磨蹭蹭的了,哼,小气鬼,她不就是饿坏了才一时忘记了他么,而且她不是很快就回头了么。 润玉的步子,仍是不紧不慢的迈着,每一步都似细心丈量过的一样,端的是步履优雅,一派春日赏景的悠然之态。 “走那么快做什么?”润玉看着身前用力拖着自己往前走的人,忍着笑意明知故问。 邝露回头白了润玉一眼,才回答他道,“西湖那么远,不走快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你也知道西湖离这里很远啊。”润玉打趣地道。 “那当然啦。” “那你也应该知道,就算咱们走的再快,光是用两条腿走到明日这个时辰也走不到吧?” 第259章 男人都是大骗子 男人都是大骗子 润玉的话让邝露猛得停住了脚,她光顾着高兴能吃到西湖醋鱼,却忘了西湖离这里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远。光靠双腿,别说明日这个时辰,就是十日后的这个时辰也是到不了。所以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说带她去西湖吃醋鱼?逗她玩的么? 可不兴这样糊弄人的啊! 亏得她刚刚还觉得自己只想着吃的忘了他,心里觉得有些抱歉呢,而且刚刚他还在心里夸了他,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感情全都白夸了。 果然,男人都是骗子,只会用些空话来哄女人开心的大骗子。 想到这里邝露就有些委屈,她放开润玉的手,睁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恼怒地瞪着润玉问,“你老实跟我说,你说什么要带我去西湖吃醋鱼,是不是只是说来骗我玩的?” 润玉看着邝露一副凶巴巴却眼眶微红,水汽氤氲的样子,知道不能再继续逗她了,于是回答道,“当然不是了,我说了今日带你去西湖吃醋鱼,那就是一定要去的。” “你还骗我,明明就到不了,也吃不到了。” 邝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娇气,不过是一份西湖醋鱼,吃不到就吃不到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就是觉得委屈了啊,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都是他的错,肯定是他这些日子故意把她给宠坏了,她以前一定不是这样的。 她可是知道的,他们以前都夸她温柔大方、端庄娴雅、待人和善、处事周全,反正都不是娇气任性。 润玉伸手刮刮邝露挺直的鼻梁,轻声笑道,“我家的娘子傻了么,你是不是又忘了,你家夫君可是天帝。” “我没有忘呀,可是这跟西湖醋鱼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要用仙法给我变一份出来吗?”邝露眨巴眨巴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润玉,想着天帝陛下用仙法变出来的味道应该也会差,眼神里就尽是期待了。 润玉噗地一声又笑了出来,怕邝露会恼忙又止住了笑。 邝露虽然没恼,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倒霉,她怎么睡一觉起来就摊上这么个心思百转千回,说话也总爱留一半的夫君。 话说,他到底要不要给他用仙法变一份西湖醋鱼出来啊,她真的好饿了。 感受到腹中传来的饥饿感,邝露忍不住低头摸了摸正在向她表示抗议的肚子,又抬起头来眼巴巴瞅地着润玉。 心爱的人儿这般可怜兮兮又眼带期盼地望着自己的模样真的是让润玉心都软成了一汪春水,他半蹲下身,嘴角上翘说道,“上来吧。” 邝露这些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润玉背了,看见他的动作便知道他的意思了,自是乖乖的趴到了润玉的背上,一双纤细白皙的藕臂也顺势缠上了润玉的脖子,嘴里还不忘问道,“你不用仙法给我变醋鱼了吗?” “用仙法变出来的,万一你要是不喜欢怎么办?”润玉稳稳的背起邝露回答道。 这傻丫头,已经忘了他从前几乎是从不吃鱼的,也没吃过西湖的糖醋鱼,尝都没尝过的东西他又要怎么才能给她变出来? “哦……那我还是不吃了,咱们回家吧,家里应该会有排骨。”邝露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是非要拗着脾气吃这一口鱼。不过既然已经吃不了西湖醋鱼了,她觉得回家去吃姨娘们做的糖醋排骨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她其实真的很好养活,也很容易满足,所以她应该也没变得有多娇气。 第260章 不期而遇的人 不期而遇的人 润玉听了邝露的话只轻声说了邝露一句,“手揽紧些。”就没有再说话了,背着自家丢了记忆后总是忘记神仙可以飞天遁地的娘子,略施仙法,也不过小小的片刻时间就出现在了一条无人的僻静小巷之中。 邝露见润玉停了下来便问,“到了吗?” “嗯,外面人多,只能先到这里了。” 邝露听罢拍拍润玉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落地站稳后,邝露四处打量了一圈,也没见着这条小巷里有什么能表明具体位置的东西,只能看得出这是一条江南风格的小巷,且巷子的一头有许多混在一起听不太清楚的具体是在说什么的嘈杂的人声与叫卖声。 邝露伸手拉拉润玉的袖子问润玉,“这是什么地方啊?” 润玉对于自家娘子的迟钝已经不想再说表示什么了,只回了邝露一句,“能够把你卖了换糖醋鱼的地方。” 邝露听了润玉的话突然扬起了笑脸,笑的极是可人,声音甜美地娇嗔了一句,“夫君真的舍得吗?” 她才不相信他会把她给卖了呢!她家夫君可是天帝,哪怕她是个金娃娃,就算卖出去能换回来很多银钱,他也定是完全不会看上眼的。 “确实舍不得。”她用那样娇俏甜美的模样与他撒娇,他怎么可能还会舍得。 听到了想听的话,邝露心情都变好了些,她笑嘻嘻地又问润玉,“那这到底是哪里呀?” 润玉回道,“是西湖边上的一条无名小巷。” 听到西湖二字,邝露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里是西湖,而西湖有正宗的西湖醋鱼啊。 邝露欢呼一声,拉起润玉就快速的奔向了巷口。 眼看是吃不上了,本来已经决定了要放弃的美食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是什么样的心情?邝露不知道她也不想管别人是什么心情,反正她自己是很开心的就是了。 出了巷口就是一条不算宽的街道,润玉带着邝露径直往道上人流更多的那个方向走去。很快就到了一条更繁华的街道,最终润玉选了一家装修比较典雅的酒楼。 酒楼有两层,一层为大堂,进门便可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四四方方的饭桌和长条凳,中间留有一条道,道的尽头是木制的楼梯。 此刻已经到了未时,一眼望去已经没有多少用饭的客人了。 伙计见有人进来,收起正在擦桌的白帕子,连忙笑着迎了上去略躬着身问道,“两位客官中午好,请问两位想要吃点儿什么?是在楼上雅座雅间里吃还是楼下大堂吃?” “先带路,去楼上。” “好嘞!两位客官请跟小的来。” 润玉牵起邝露的手跟在店伙计的身后,在店伙计的带领下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上了二楼,只见楼上三面都是雅间,只有一面是用厚实雅致的屏风做了隔断的一排五六张饭桌,每一张饭桌前都开了一扇窗,透过窗倒是可以远远的眺望见西湖的景致。 润玉牵着邝露走上二楼后只随意地抬眼一扫,就看见了一个已经很久不曾见到却又很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其中一张桌上,那人头戴银制发冠,穿着一身竹绿色的广袖长衫,正背对着他们一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折扇时不时的偶尔在手上转动一下,姿态悠闲似是正在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第261章 彦佑(一) 彦佑(一) 彦佑正看着窗外的风景极力装出一副出神的样子,心中却在不停的哀嚎,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他还没做好面对润玉的准备,就直接好运气的撞上了他,早知道今日会见到润玉,他死也不带她来这儿吃什么鱼。 他刚刚感觉到楼梯口有微弱的仙气出现便好奇的回头往后张望了一下,结果先看见的却是这家酒楼的伙计。 店伙计先上了楼又走在前面挡住了身后的人,让彦佑一时没能看清是谁,等人都走上了二楼看清了人,彦佑恨不能马上消失在原地,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彦佑只能马上缩回头一边假装看风景,一边在心里自欺欺人的默默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你们都看不见我……” 可惜的是他的祈祷并没有用,因为他已经听到润玉一行人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身后停下,一只修长好看指节分明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邝露看看润玉,再看看那着了一身竹绿色衣衫的男子的后脑勺儿,她看得出来,她家夫君应该是认得这一身竹绿色衣衫的男子,否则也不会拉着她直接走到了人家身后,只是他都拍了那人的肩一下了,怎么那一身绿的人却似是僵住了般动也不动一下。 彦佑可不是已经僵住了么,他躲了润玉几千年,如今猛然间完全也没个准备就碰了面,他能不被吓僵么。 那啥,他是蛇,蛇也是很胆小的,不还有句话叫打草惊蛇么。 打下草蛇都会受到惊吓,所以他现在会胆小一下也就不奇怪了。 润玉没去管还在认真装做看风景看入了忘我境界的某条青皮蛇,转头对站在一旁的那个领路的伙计吩咐道,“一份西湖醋鱼,一份糖醋排骨,再上两三样新鲜可口的小菜,麻烦速度快一些。” 店伙计点头道,“好嘞,客官请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待那伙计离开以后,润玉才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 此时彦佑已经从猛然见到润玉这位天帝加义兄的惊吓中回过了神,他也就不再继续装深沉了做出一副才回过神的样子,回头问道,“谁呀?呀……原来是天帝陛下啊!” 润玉神色淡淡地道,“原来你还认得本座。” 两人一站一座,润玉站着彦佑坐着,这让彦佑怎么都觉得低了润玉一头,不愿意就这么因为海拔的原因输了气势,彦佑站起身来走到润玉面前对着润玉欠身行了一礼,笑着回应道,“天帝陛下说笑了,这六界上下哪个能不认得您啊。” 润玉冷哼了一声才道“是吗?本座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本座了呢。” 早在那些年里彦佑就已经看习惯了润玉的冷脸,因而现在也没觉得润玉对自己冷着脸有多大关系,因此他仍是面上带笑地回道,“呵呵……小仙哪里敢忘记天帝陛下啊。” 润玉懒得再与彦佑扯皮,径自引着邝露在空位坐下。 这家酒楼用屏风隔开的雅坐,在临窗的那一方都安放的比较靠内,是四方都可以坐人的那种雅坐,但最好的便是这正对着窗口的位置,只一抬头一举目间便可以欣赏到远处的西湖美景。 只可惜这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彦佑坐过了,润玉自然是不会让邝露坐的,于是润玉便引着邝露坐在了另一侧,只要侧身转头也可以欣赏到景色,而润玉自己则是霸占了彦佑先前的位置,坐在了邝露的右边。 第262章 彦佑(二) 彦佑(二) 彦佑见此也只得换了个位置,坐在了邝露的对面,笑着与邝露打了一声招呼,“还有露珠小仙子,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呀。”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邝露睁着她那双水润的眼睛,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对面与自己打招呼的人。 “我说露珠小仙子,虽然咱们有那么几千年没见面了,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挖苦我吧?”彦佑的语气显得十足哀怨,脸上的神情也仿佛邝露就是个上了花楼嫖了最漂亮的花姐儿都一文钱也不给的混蛋,而他就是那个被白嫖了的人。 “我为什么要挖苦你呀?”邝露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过只是问问他自己是不是认识他罢了,平平常常的一句话怎么到了他那儿就变成了挖苦了呢? 彦佑一时有些语塞,几千年不见,这位上元仙子现在到底是有多不待见呀?他彦佑明明仍是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小仙男,又没变老变丑,话里话里外的装不认识他,这不是在故意讽刺他挖苦他,又是什么呢? 唉,他也不过是隐居了小几千年而已,怎么世道就变了呢?就连眼前这个以前明明很温柔的小仙子都变得牙尖嘴利了。 “你怎么说话,不回答我呢?”邝露小嘴不停叭叭叭地又道,“你不回答我,难道是因为你没话可说吗?所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不认识也要凑上前故意找话,然后搭上话了就想办法碰瓷骗人的坏人么?”邝露眼睛睁的大大的,似是在看什么稀奇物种,完全忘了眼前这个人,貌似自家夫君是认识的。 如果是在玩游戏,那一定会显示这样一句话,上天后娘娘向散仙彦佑发射了技能:先发制人。 此技能师承于仙后娘娘的夫君大人天帝陛下,天帝陛下曾有言曰:两军对垒,一定要迅速出击占据主动,先发才能制人。 彦佑不可思义的指着自己,“我,坏人,碰瓷。” 邝露点头,理所当然地说,“你终于承认你就是个想碰瓷的坏人了。” 邝露看了看彦佑那张面若娇花般艳丽的脸,心里颇觉可惜,长着这么一张比女人还媚上三分的脸干点什么行当不好,偏要去学人碰瓷骗人,这也太没有追求了,于是又语重心长地道,“不过你能承认也说明你已经意识到碰瓷不对坏人也都是没有好下场的真理了,所以你还是改了当个好人吧。” 彦佑没好气地回道,“改什么改,不改。”爷他又没碰过瓷,根本就不需要改好么。 邝露沉吟了一下,认真地回彦佑一句,“你要是觉得这太困难了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去入赘。” 这话听得一旁正在喝茶水的润玉微微呛了一下,轻咳了两声。 邝露转头看向润玉,“我说的不对吗?”靠脸吃饭虽然说出去不太好听,但也比出去骗人好多了。 润玉放下茶杯,伸手将邝露侧脸的碎发轻轻拂至耳后,浅笑着回道,“露儿说的都对。” 邝露得夸奖,看着自家夫君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一时之间空气都似是变甜了。 本来还想说话的彦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惊奇,话说在他不问世事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自锦觅之后他这一向对人,特别是对女人冷的像冰坨子的义兄怎么根变了个人似的? 莫不是他还没有睡醒,出现了幻觉。 虽然觉得奇怪但彦佑还是极有眼色的没出声,等眼前的两人看起来终于不那么粘乎乎的后,彦佑才道“大家好歹也是旧相识,都这么久没见了,露珠小仙子你实在是也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 邝露转头却道,“是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这才又出言问你的,不过是一问一答的事怎么就咄咄逼人了呢?而且你难道不知道面对别人问话,不回答是一件很失礼事吗?” 第263章 彦佑(三) 彦佑(三) 彦佑觉得他很冤,他要回答什么?难道回答说他就是认为邝露刚刚是故意假装不认识他,然后以此来讽刺他的么?彦佑扁了扁嘴,他想起刚刚看到的润玉与邝露相握的手,和先前落坐时润玉先扶着邝露坐下的举动,还有刚才两人那甜腻腻的气氛,深深地觉得面前的这位上元小仙子这是找到了靠山了,所以已经是完全不把他彦佑当回事了。 罢了罢了,他这个小小的散仙现如今也已经是谁也得罪不起了,还是识趣的放弃继续争这点儿口舌之利吧。 如此想罢彦佑便开口说道,“好吧,刚刚都是小仙的不是,小仙不该不回答仙子的问题。” 嘴里这么说着,彦佑却还是忍不住向润玉抛去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想让润玉看看自己手下的仙子都已经嚣张成什么样了?他彦佑好歹也是他的义弟结果他手下的人却是一点儿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可惜彦佑这眼神却是抛给了瞎子看,润玉连个眼角余光也没给他,像是完全没看到似的。 三人就坐在一张桌子上,距离这么近润玉怎么可能会没看到彦佑的眼神,只是他并不想去理会罢了。 他凭什么要帮着彦佑去责怪邝露,先不说邝露并没有去讽刺他,她是真不记得彦佑了,会询问两句也是很正常的,什么讽刺挖苦全都只不过是彦佑自己想的太多了而已。 他自己多想了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太会想。 更何况在润玉心中他认为自己和彦佑的关系应该也没好到那种会为了他去责怪自己妻子的地步,他可没有忘了当初彦佑利用他对他的兄弟之情,利用他对他的信任偷他的人鱼泪,帮锦觅逃婚叛出天界后来还在花界对他口出各种诋毁之语的事。最后尘埃落定之后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旭凤好歹还来天界和解过一番,而彦佑却是从头到尾连句话也没有就消失的没影儿了。 无论什么感情都是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的,也不是身为兄长就必须要无限的去包容弟弟的。 他润玉也有血有肉,受了伤他也会流血他也会痛。 润玉不理会彦佑,邝露又是真的不认得他了,她也没有什么傻白甜自来熟的属性,而彦佑刚刚的那一话语气颇冲,那话里隐含着的讽意邝露也是隐约听出来了的,于是邝露也没再接话头。 就这样润玉和邝露谁也没说话一时之间倒是让彦佑觉得自己被这两个人给嫌弃了,他有种刚刚只是自己一个人上蹿下跳唱了一场独角戏的感觉,心中颇觉委屈,彦佑深深地觉他这位义兄如今对他是越发的无情了。 一时没人再说话,气氛也就安静了下来,邝露有些无聊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又忍不住又将目光放在了彦佑身上,猜测着彦佑的身份也猜测着彦佑与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润玉看出了邝露的好奇,转头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这个看上去油嘴滑舌没脸没皮也不怎么靠谱的人叫彦佑,他是我娘亲从前收的义子,你以前也是认得他,只是他这个人野惯了喜欢到处乱跑,因而你与他也并不相熟。” “哦。”邝露点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她已经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个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不熟悉的人。 刚刚他那样热情地与她打招呼还状似亲密的叫她露珠小仙子,邝露还以为这是个从前与自己关系很好的朋友呢,结果却仅仅只是个认识的人而已,害得她白高兴了一场。 看来润玉说的没有错,这就是个惯会油嘴滑舌的人。 与邝露说过话介绍过彦佑的身份之后润玉才又看了坐在另一边的彦佑一眼,开口说道,“彦佑,你也知道你与我们是好久不见了,这几千年都去哪儿了?” 彦佑已经有许多年没回过洞庭了,同样的他也没去过天界和魔界,对邝露曾经身死魂灭一事他也不甚清楚,他正暗暗好奇着润玉与邝露说了什么,听得润玉问话也就顾不上那点儿好奇了,忙回答道,“也没去哪儿,就是四处游历了一番而已。” 润玉抬眸扫了彦佑一眼,神色淡淡地笑道,“是吗?能一游便是几千年,看样子你这回的游历定是收获颇丰。” 彦佑并不知道润玉口中的“收获”二字,具体所指为何,且他又看出润玉笑容下的冷淡。面对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威严更甚的润玉他也根本就拿不准他的心思,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算好,于是只得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关。 “怎么都不说一两句分亨一二?难道你这费时几千年的游历,既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也没有领悟到什么根本就毫无收获吗?” 面对润玉看似温和实则带着冷意的问话,彦佑只得笑着又回了一句,“彦佑愚笨。” 第264章 主角光环 主角光环 润玉冷笑,愚笨么,彦佑从前做的那些事情,可是哪一件事都不是愚笨之人能够做的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哪回不是踩着他的底线干的,最后一回越了线知道有可能会被收拾直接就躲的没影儿了,与其说他愚笨倒不如说他是胆大包天无所顾忌还差不多。越想越来气,润玉忍不住开启嘴炮模式,嘲讽道,“愚笨,怎么会,你不是一贯都很聪明的么?嘴巴会说脑子也转的快,惹了祸事收拾不了残局溜的比谁都快,真不愧是你是条蛇,还知道猫着躲起来避祸,天魔大战死了那么多人你都活的好好的,你怎么可能会是愚笨的人呢,如今你倒是也有了长进,倒是学会自谦了。” 天魔大战的起因是什么彦佑很清楚,刚开始他还觉得只是润玉一个人的错,只要润玉早早的放手学会成全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可人总会成长,想法也会改变,这些年远离了旭凤和锦觅他就好似走出了魔障一般,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俗话说一个巴掌是拍不响,一件事情会发展到开启天魔两界大战死伤无数的情况也不是谁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清醒了的彦佑不得不承认,只怪润玉一个人不懂成全并不公平,那样的想法也着实是很偏激很无理的想法。 毕竟如果当初旭凤肯换个人爱,如果锦觅不与旭凤纠缠不清,或是他们能勇敢的站出来说清楚而不是暗地里勾缠在起弄得锦觅脚踏两条船,或者当初水神之死发生后旭凤不那么包庇自己的亲人沉默不言完全不做为,亦或是锦觅肯多相信自己喜欢的人一点不那么狠心的刺出那一刀,旭凤复生后如果只是选择躲起来伺机复仇而不是去直接坠魔便用魔界的力量来对抗润玉,他们这些人在帮锦觅逃婚后也不做那些让锦觅和旭凤直接成为夫妻的事,刺激得本就暴怒的润玉直接失去理智陷入了疯魔,事情也都不会那么糟糕。 他们大家当初都只责怪润玉不肯放手,他也只怪润玉当初为了复仇魔障了,却从没想过也许当初只要他们肯做的再周全一点点,少去刺激润玉那么一点点,天魔大战说不定都有可能不会发生。 偏激了上千年,远离了男女主角的光环,彦佑才认识到原来大家都是有错啊! 那他当初为什么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去指责怨怪润玉这个兄长的呢? 完全想不通啊! 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主角光环,也完全不知道这种主角光环在走剧情的时候天下无敌,会帮助主角削弱敌方势力甚至有时会让敌方变成弱智也会加深己方人员忠诚度的彦佑虽然想不通这一点,但并不防碍已经走过了剧情远离了这种对人影响甚大的光环的他现在在面对润玉的时候心虚气短。 “大哥……”不想再听润玉嘲讽自己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自己让心虚气短的话题,彦佑拖长了声音叫着润玉大哥,哀求着润玉能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润玉冷笑浑身的寒气更甚,“大哥?你觉得本座是你哥吗?” 润玉可是记得从他和彦佑初见至今已经好几千年了,在这几大千年的时间里彦佑叫他大哥的次数是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清楚的数。 第265章 河塘里的污泥 河塘里的污泥 当初彦佑与在杀母仇人之子旭凤交好在魔界进进出出的时候他不记得他是他大哥,帮着他的好朋友锦觅算计他的的时候他也不记得他是他大哥,对他口出污蔑之言在他心口插刀子的时候他还是不记得他是他是大哥,如今他彦佑怎么就记得了呢? 润玉是真心觉的他这辈子当了彦佑和旭凤这两个人的哥哥,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他的这两个弟弟,旭凤这个有血缘的亲弟弟破坏他的婚约,抢走他的未婚妻,彦佑这个义弟则在旁边摇旗呐喊甚至亲自上阵为旭凤助威,就仿佛他润玉这个兄长是个多么十恶不赦的恶徒,而他们做的这些捅他刀子的事情则是打倒恶徒充满了正义感的正义之事一般。 在他阻碍了他们的时候他润玉就只是一个可恶又罪该万死的恶人,他们都忘了他是哥哥。 在他们想要休战想要和平安宁的时候,就纷纷想起了他是兄长是哥哥,以为只要叫一声“哥哥”天下就能太平,伤害就能全都被抚平。 难道说当哥哥的天生就欠了做弟弟的么?就该永远原谅,永远无限的去包容与退让才是好哥哥么? 凭什么呢?就凭做弟弟的小那么几岁么? 你小你就有理,是非对错都由你说了算,不管是违背道德还是对哥哥做些杀人放火的过份事都是对么,这也太不公平,太过可笑了吧。 “对不起,大哥……当初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那么做,你就原谅我吧。”这是彦佑第一次对润玉说对不起,他以为要说出口很难,说出来了才知道原来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困难。 “错了,你也会错吗?错的不都是本座吗?是本座心黑手辣睚眦必报,心肠不仅小还比污泥还黑还臭,这可是当初你说的话,这些年本座可是一直记得的。” 当初在花界的听到这些话时候润玉看似很强大,似乎是完全不在意彦佑的这些话的样子,可实际上只有润玉自己才清楚彦佑的这些话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他对彦佑一直很宽容,而宽容的原因是他真的将彦佑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他给予了彦佑自己这个兄长的关心与真心的信任,而彦佑回报他的却是惨痛的背叛,这让润玉不由的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很失败很讨人厌,否则怎会他付出了真心的人都背叛了他,旭凤如此,锦觅如此,彦佑也是如此。正当他一边陷入自我怀疑一边追到花界的时候又听到了彦佑的那一番话,原来在他们的眼中他润玉是如此的不堪,不堪到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挣扎都仍然只是河塘里的一滩污泥,又脏又臭。 自己只是污泥的这个认知让润玉后来直接选择了放弃自己,他放弃了努力也放弃了挣扎,写下罪已诏和退位诏书让人去找旭凤后,他就回到他那僻静的璇玑宫里将自己锁起来一心等死,他的心也从那一刻完全封锁了起来,那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河塘里一滩见不到阳光的污泥,脏到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邝露,她固执的伸着手,哪怕和他一起陷入泥沼也一定要把他拖出泥泞,让他重见阳光。 第266章 可笑的孝子 可笑的孝子 润玉悄悄地伸出一只手,将正在愣愣地听着他们对话的邝露的手握入掌心,轻轻地捏了捏。 彦佑听了润玉的话心里止不住地哀嚎,天知道,那会儿他是认为润玉小气又记仇,但当初会那么说他也只是图一时嘴快而已,顺着润玉小气记仇这一点他就止不住嘴胡乱说话了,而他之所以会乱说便劲儿的摸黑润玉实际上就是因为他心里虚。润玉是他的义兄,虽然和旭凤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又囚禁了锦觅但对他可是很好的,虽然他一直不赞同他报仇还一直阻挠,他也没把他如何过,而他却偷了干娘的遗物人鱼泪放跑了锦觅这让他如何不心虚,只不过当时闹的太过轰轰烈烈润玉又追的太紧,他也忙着去帮助旭凤和锦觅这对有情人,于是他自己也没能及时意识到这点儿心虚,但他还本能的不想去面对润玉,于是当初在旭凤和锦觅成了夫妻后他就马上离开了魔界。而且他还不敢回家,于是就去了花界,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是去告诉花界的芳主们旭凤和锦觅已经成亲的事。 时至今日润玉旧事重提,彦佑无可辩驳只得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大哥,我求你了你别说了,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忘了这一茬吧。” 润玉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说这件事也行,那本座便问问你你在游历中都收获了些什么,才叫你如此的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忘记了回家的路,也忘了娘亲的生辰死祭,几千年了连柱香也没有回来上过。” 不管他润玉有多么不堪,多惹他彦佑讨厌,娘亲都好歹养了他彦佑一场,哪怕他润玉再有不对与他彦佑的关系再差,彦佑也不该就此忘记了娘亲对他的养育之恩。 他恨荼姚,从未原谅过她,当初荼姚身死旭凤来先贤殿闹的时候他也是真的没有给荼姚立牌位,反正他不立旭凤会立,荼姚也不会稀罕他给她立他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但可笑的事情是旭凤这个当初跑来先贤殿大闹了一通,大义凛然的指责他忘恩负义忘记养恩的孝子回到魔界后却并未给他的母亲荼姚立上一块牌位,甚至连守孝都不曾有过直接就过上了纸醉金迷美酒环绕的日子。 在知道这些之后润玉觉得他这嫡母也真是够可悲的,一辈子心心念念的都是旭凤,为了旭凤算尽了机关,结果却落了这么个连亲子都不记得祭奠她的凄凉下场。 在先贤殿娘亲灵牌前跪了一夜之后他偷偷的让人给在僻静无人的宫室中给荼姚立了块牌位,虽然他从不去祭奠但也吩咐了人年节时给她上一注清香。 是荼姚亲手杀了他的母亲和族人,他永远也无法原谅她,若是祭奠她他便是对不起自己的亲娘和族人,如此立上一块牌位让人年节时上一注清香也算是报了养恩,全了她让他长大成人的那丁点儿慈悲。 说起了簌离,彦佑也有了些涩然,他低低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娘亲。娘亲一直想报仇,她也一直都希望我能帮着你一起去报仇,但是……但是我却违背了娘亲的意愿,我怕她会怪我,我也没脸去见她。” 第267章 你到底在心虚什么 你到底在心虚什么 簌离的想法彦佑一直都很清楚,他是簌离一手养大的她有多想报仇他最是清楚不过了,但或许真的是被簌离加注在他身上的仇恨压迫太过出现了反弹,彦佑反而不是那么赞成簌离报仇的想法,他反而希望簌离能够放下那些仇恨平静的生活,他真的不想看到他的养母想起仇人时眼神疯狂状若癫狂的样子。 他的这种想法在结识了热情开朗的锦觅之后更加的明显,在锦觅选择放下父母血仇的时候也达到了顶点。 彦佑那时候忍不住地想,为什么锦觅一个小女子都能大肚的放下仇恨让大家活的更好,他的大哥润玉这个明明很聪明的人却不能选择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呢? 他的养母已经为了仇恨而死,他不想润玉也走到那一步,当时彦佑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去阻止润玉,阻止他继续陷在仇恨里,于是认定了会抓着锦觅不放手的润玉只是为了用锦觅来报复旭凤这个仇人之子的彦佑参合进了丹朱的劫亲计划里,在婚礼开始前偷了润玉的人鱼泪打开界结救走了锦觅这个准天后。 那个时候他真的认为自己的行为没有错,虽说因为利用了润玉这个兄长的信任有点心虚,但他是真的认为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润玉也可以因为失了锦觅这颗棋子而止住复仇的脚步,只是很可惜后来的结果却告诉了他,他似乎是好心办了坏事,天魔两界直接开战了,死了很多很多人,锦觅也跟着死了。 “你有什么没脸的,你不是一向胆大什么事情都敢做吗?只是祭奠娘亲这么点小事你怕什么呢?娘亲已经死了,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你到底在心虚什么呢?” 润玉问这些话的声音很平静,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也正是这种平静,让人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的感觉,也让彦佑有些坐立难安,心中忐忑。 彦佑害怕润玉的这种平静,在经历过那些并不美好甚至是很不美好的事情之后,此时此刻兄弟间乍然重逢彦佑倒是更希望润玉能吼他骂他,甚至是动手打他一顿也是好的,只有润玉发泄了情绪,他才能觉得安心。 此时此刻面对润玉的质问,彦佑嗓子有些干涩只道了一句,“对不起。” 除了这一句“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过去的那些事他再怎么辩解都没用,没有人逼过他,也没有人强迫过他,都是他自己愿意去做的。 曾经彦佑觉得自己才是对的,像润玉这样紧抓着上一辈人的恩怨不放的人,最终也不过是伤人伤己谁也讨不了好而已,这是完全不可取的行为。也正是因为这种想法,让彦佑蒙住了双眼看不到润玉的痛苦和挣扎,也捂住了耳朵听不到润玉那无声却又声嘶力竭的呐喊,只一味去的反对润玉复仇。也理所当然的与润玉做对,理所当然的去帮锦觅这个好朋友逃婚,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是他拯救了他们。 那时候彦佑一直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拯救润玉,也拯救了锦觅和旭凤,也一直认为自己很伟大充满光辉,于是他颇有些洋洋得意,志得意满之感。 看,他阻止了他的义兄用自己与无辜锦觅的终身幸福去报复旭凤,这是一件多么正义的事情呀。 看,他帮助了一对有情人逃离了润玉魔爪,拨乱反正的让他们终成了眷属,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他当时就陷入这种美好的假像里,颇有些不可自拔的趋势。 第268章 圆满的背后(一) 圆满的背后(一) 然而紧接着锦觅身死于天魔大战之中的消息就传到花界,打破了这一美好,让这个维持了不到一天的假像变得支离破碎了起来。 花界的芳主们得知锦觅之死之后,愤恨激动不已,她们人又多嘴也杂,在七嘴八舌的声讨润玉的时候竟责怪起了他不该去帮助锦觅逃婚,以至害她丧命于天魔大战之中。 面对着越演越烈的责怪在锦觅身死这一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当时身为好朋友的他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是,他是帮锦觅逃婚了。可这难道不是锦觅自己愿意的吗?难道不是锦觅心心念念想着要逃离天界主动传迅给他,说润玉囚禁了她,说润玉并不爱她她也不爱润玉,说润玉要与她成婚不过是为了复仇,让他去花界报信让他一定要想办法帮她逃出去的吗? 虽然他一直认为强扭的瓜不甜,不相爱的人在一只会是折磨,是灾难。但如果不是锦觅自己说的他又怎会坚定的认定了润玉并不是真心喜欢锦觅的呢,又怎会为了救锦觅这个朋友也为了阻止已经陷入疯狂的润玉继续发疯而找上了丹朱,和花界的芳主们一起商量着救出锦觅呢。 他是偷了人鱼泪救了锦觅,这是锦觅身死的一个前因,可这件事明明就是大家一起商量着做的,凭什么最后却只怪他呢?更何况让锦觅旭凤他们俩直接成亲是丹朱的意思啊,是身为叔父的月下仙人丹朱说这样可以一劳永逸的啊。 结果就因为事情脱离了他们的预想,锦觅死了,他彦佑就成了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了。 多好笑啊,居然说什么如果锦觅不离开天界就不会死了,说什么如果不是他用傀儡术操控锦觅与旭凤成亲,也不引起天魔大战锦觅也不会死了。 错,错,错…… 错的都是他彦佑,她们这群无条件支持锦觅逃婚的女人和丹朱这个出主意的人都是对的,只有他彦佑是错的。 这些女人自己不想背负害死少主的责任又不想得罪身为天帝叔父魔尊叔父的丹朱,就全怪到他彦佑头上,还真是柿子挑软的那个捏。 那时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心乱如麻,心痛于锦觅这个朋友的逝去的同时也不屑于去跟一群女人计较,许是因为愧疚他只好一直游荡于六界之中,竭尽全力地去帮着旭凤去寻找着复生锦觅的法子。 又是五百年过去了,锦觅终于复生了,旭凤等了这几百年终于在锦觅出嫁的路上吓走了那些送亲的凡人与锦觅甜蜜相拥。 隔世的恋人终于寻来,带走了自己转世重生的爱人,一切看似是终于圆满了。 可这圆满的背后却充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彦佑指的不是天魔大战时死去的那些战士,而是锦觅在凡间的亲人。 这厢他们重逢了美满了回到魔界恩恩爱爱了,那厢锦觅这个相府的新娘出嫁路上被劫走,她在凡间的家人却是就此倒了霉了。 因着旭凤的不知收敛,妖凤劫亲一事闹的沸沸扬扬,本就发生在天子脚下离皇城不远的地方自然是惊动了当时的国君,皇城根儿底下出现了这等与妖魔鬼怪有关之事由不得国君不重视,于是国君令人严查,正当此时却有人传言相府准儿媳是与人私奔了。 细查之下却原来是有一樵夫打柴回家的路上经过送亲队时,见到了旭凤与锦觅两人在喜轿前拥抱在一起的情景。于是什么妖凤抢亲都成了障眼法,真正的真相是锦府千金骗婚相府之后又与奸/夫私奔了,否则如何解释这锦家小姐在喜轿前与陌生男子搂搂抱抱随后又失踪的事儿,吃瓜群众都表示一定是那锦小姐最终还是心虚了,担心自己的奸情会败露,于是匆匆忙忙的跟着奸/夫跑了。 第269章 圆满的背后(二) 圆满的背后(二) 被人骗婚,新娘子还在送亲的路人和奸/夫跑了,心高气傲的相府公子如何忍得了,当就被这个真相气得吐了口血。 儿子气成这样,相府也颜面大失丞相一气之下将锦家给告到了官府,要求锦家退回聘礼并赔礼道歉赔偿相府的一切损失。 那厢被告了锦家老爷呢,他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相信自己精心娇养出来的女儿会随随便便就看上个野男人,还做出与人私奔这等有辱门风之事的。 要知道他自来就很是疼爱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说一句千娇万宠也是绝对不过份的。 他们锦家又不是缺钱的人家,女儿要真有了心上人他也不会做什么棒打鸳鸯的事,他还巴不得他家觅儿找个出身差的心上人呢,这样他也可以让女婿入赘到他们锦家来。 这些想法他以前也是向觅儿透露过的,相府会上门提亲虽然出乎他的意料,有惊也有喜,但他也是问过自家觅儿这才应下的,所以他家觅儿又怎么可能会在亲口同意了婚事后又在成亲路上与人私奔呢,这绝对是污蔑,是□□裸的污蔑啊。 至于那樵夫说出了自己女儿当时穿的嫁衣的样式,头冠的模样锦临锦老爷也认为是别人有意的陷害,毕竟他家觅儿的美貌可是远近闻名。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他当初可是拒绝了不少人家的提亲,想来是有不少人记恨他们家的,所以那个樵夫指不定就是哪个对他女儿求而不得的卑鄙小人故意安排来报复他们家的。 这厢他的女儿被恶人抢了去,那厢身为夫家的丞相府不但不思救人还跟着落井下石污蔑他清清白白的女儿与人私奔,简直是薄情寡义,欺人太甚。 可无论锦老爷再如何不甘愤怒,正直的樵夫还是坚持说自己亲眼看见锦小姐跟个黑衣的俊朗男子不仅在喜轿前互相拥抱还手牵手有说有笑的走了,相府有人证人家又说的很清楚,官府最终判决锦家赔偿相府并向相府赔礼道歉。 对锦老爷来说这一判决就是一口大锅,还是一口硬栽赃给他们家的黑锅,这个判决等于坐实了他锦家骗婚相府,女儿与人私奔的莫须有的罪名,怒急攻心的锦临立时气的吐了好大一口血,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他的乖巧可爱如珠如宝的觅儿如何能背上这等罪名,他锦家将来又要如何立足于世啊?不能就这么认了,他们家真的是冤枉的,于是缓过来的锦老爷不依不饶的拉着想走的丞相在公堂争执了起来。 锦临觉得很委屈觉得很冤枉觉得很生气,丞相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锦家老头更委屈更可怜更无助好不好? 他们家堂堂正正做人从不欺凌弱小,儿子他也教的端方雅正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儿子看上个商户家的姑娘他们家也认了,不介意儿子看上的这个姑娘出生低,三媒六聘正正经经的聘回来做当家儿媳妇,结果就是这样一门低了又低的婚事还是出了差子,闹了个天大的没脸。 不愿意嫁你倒是别同意我们家的提亲啊,结果聘礼你们家兴高采烈的收了,婚事也广而告之了,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等着参加婚礼了,你他/妈的却在成亲当天跟心上人跑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了,这简直是不能忍。于是本就要被气炸了的丞相被锦老爷拉着不让走时直接就爆炸了,拿出怒怼朝上对头的架式,直喷得锦临狗血临头哑口无言。 第270章 圆满的背后(三) 圆满的背后(三) 和丞相大吵了一架还吵输了的锦临回到家中就大病了一场,还在病中坚持打点着便人去打听女儿的下落,只是锦临并不知道自家女儿已经跟着她的前世爱人跑到魔界去了,人都已经不在凡间了又怎么可能找得着人! 一年后锦临在散尽家财多方寻找女儿无果的情况下钻了牛角尖,带着不甘与绝望吊死在了相府的大门前。 到死他都认为如果不是相府无情无义,只顾落井下石撇清关系不肯与他一起寻找,他也不会找不回他的觅儿。 他的女儿,他可怜的觅儿啊,自她落入恶人之手他散尽了家财也没能得到半点消息,怕是早就已经不堪折辱香消玉陨了,而他女儿的夫家却是如此的无情无义,明明有能力寻找却不肯帮忙,他死也要给他们找点不痛快,否则他不甘心。 抱着这种想法早年丧妻中年失女再无关个血亲,又散尽了家财再也无力寻找女儿的锦老爷干脆利落的吊死在了人家相府的大门前。这让相府一干人等隔应得不行,他们家是上辈子挖了锦家祖坟了还是怎么的了,怎么这锦家就认准他们相府坑呢?坑了一回又一回,当女儿的又是骗婚又是私奔让他们家颜面扫地,当爹的不仅天天咒骂他们冷血无情要下地狱,最后还来他们家大门口上吊,简直太欺负人了。 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报了官让官府的人例行检查后带走了锦老爷的尸体,按惯例无人认领的尸体只能送去皇城外十里处的义庄,最后却还是相府公子心善不忍锦老爷无人安葬去官府要回了锦老爷的尸身给好生的收敛安葬了。 然而他的好心最后却并没有得来什么好报,锦老爷上吊的时候,锦觅这个当人女儿的却正在魔界与旭凤甜甜蜜蜜半点也没能想起他来,等锦觅和旭凤甜蜜完了也见了花界的故人在花界住了一段日子,在又一次花神诞祭奠了花神之后她才终于想起了锦家老爷她这个凡间的爹爹来。 自以为现了真身抢亲,凡人畏惧鬼神,凡间的相府不敢对锦家如何的旭凤和锦觅二人不慌也不忙,等他们终于回到凡间的时候棠樾居早就关门了,锦家也已经不在了,锦老爷也已经死了三年有余孝期都过了。 锦觅哭红了一双眼睛,而这时候的旭凤倒是没坠了他战□□头,杀伐果断的吓人,只是几缕魔气,之前责令严查妖凤劫亲一事并最后判定锦觅骗婚相府与奸/夫私奔的一国君主还来不及选定继承人便暴毙,大权在握的二把手丞相也接着病亡了,相府唯一的公子也疑似被父亲传染了相同病症,躺在床上等死。 相府没了顶粱柱,唯一的男丁虽然已经成亲了却没有儿子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比丞相痴长几岁与丞相君臣感情深厚的国君又已经死了,相府的未来已经注定了是败落。 国君突然死了却没有选定继承者,几个皇子谁都想要当国君,国君的兄弟们也不泛有此想法的人,就此争权夺利互相残杀的血腥事件频繁上演。 当终于有人牢牢的坐稳了御座的时候,或直接的或间接的,因为锦觅这个相府新娘在被抢婚后跟着抢婚之人欢欢喜喜的走了的这件事,几年之间就死了成千上万的人,还有好些都是些有才华的人,毕竟没点本事的人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参合进这些皇子王爷们的皇权争斗里去,因而这一国的人力与财力也都因着这的次皇权之争太过混乱参与的人太多受到了影响,国力的减弱相对而言自然就会引得周边的国家屡屡的来进犯,这些为了保家卫国打仗死了的人到底与锦觅夫妻二人有没有因果关系这又是一笔算也算不清楚的烂账。 第271章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凡间正乱成一团的时候,旭凤则正因为接了锦觅重回魔界而欣喜无比又毫不掩饰的恨不能昭告天下,满世界的发迅息给亲朋好友分享他的喜悦,就连身在天界的润玉也使人送了贺礼,彦佑自然也不例外,他不仅送了贺礼自个儿也去了魔界。 在与众人一同庆贺锦觅与旭凤的重逢时看着圆满幸福笑得脸上像开了花儿两人,彦佑不由的又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也曾骄傲的像太阳般的女人——穗禾公主。 有些人是禁忌,不能想,不能问。 因为只要一旦开始想了,开口问了就会止不住想要去见一见那人的欲/望。 穗禾对于彦佑便是如此,没想的时候他还能对自己说他是不喜欢这个比自己还狠当初把自己害的那么狼狈的女人的。但当他看着手拉着手互相依偎着坐在一起的旭凤和锦觅,他发现他骗不了自己了,他想去见见她,想问问她,你后悔了吗?后悔爱上旭凤了吗?后悔当初做的那些事了吗? 他迫切的想见她,匆匆饮下桌上的那壶酒,假借头晕想出去透透气为由他走出了热闹的宴会厅。 彦佑当时满心以为他会看见一个狼狈无比的穗禾,虽然他有想过他们会有怎样的对话,他以为可能那人最可能的便是哪怕狼狈也仍会用轻蔑的眼神看他,会嘲讽他,会对他破口大骂,但却怎么也没有想过当他通过法术的指引找到穗禾的时候会看见一堆白骨。 他该感谢旭凤吗? 感谢他废了穗禾的修为,让她如同凡人一般体内再无灵力,这才留下尸骨,让她不至于在身死时身体同灵力修为一起溃散。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还有好多话没有问她。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仍是喜欢着她的。 他不是不知道当真相被揭露时穗禾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锦觅一向最是善良大度,旭凤又是穗禾的表哥,怎么样也不至于会杀了穗禾。 他以为她不会死的,顶多只是没了修为在魔界多受些苦以赎杀孽。 错了便是错了,做了恶事便该承担恶果,所以当初他什么也没阻止,只是在锦觅与鎏英商定好流放穗禾后转身离开了。 穗禾是杀了风神和水神,但风神与水神都是天界之人与魔界众人不相干,她不仅是旭凤这个魔尊的表妹还是旭凤的救命恩人,甚至差一点成为魔后。穗禾为旭凤付出良多,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旭凤没杀她,魔界别的人也就轻易不会去招惹她,所以当初彦佑走的很干脆也很放心。 后来他也有担心过她,可花界的心肝宝贝儿少主锦觅死了,他当时正受花界众芳主指责,于是他也为了救回锦觅忙前忙后,时间久了他便也放下了那点儿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担心。 从天魔大战至锦觅复生快七百年了,他一直以为穗禾还活着,哪怕活的狼狈活的痛苦也仍是活着的。 看着那散落在地受法术影响闪着微长的白骨上参差不齐的齿痕,彦佑心中不仅仅有悲凉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将那些白骨小心翼翼地收好,回到仍然热闹喧嚣欢声笑语不断的宴会厅,彦佑没有理会招呼他喝酒的丹朱,走到旭凤和锦觅的席位前,直视着旭凤问他,“穗禾死了,你知道吗?” 第272章 何其的可悲 何其的可悲 彦佑的这句话明明声音不大,却不知怎的就是传入了满堂众人的耳中。 穗禾是谁,今日在场的人皆是旧友,又怎会不知。与高坐主位的夫妻二人有何瓜葛,自然也无人不晓。 于是这饱含了昔日爱恨情仇的名字一入耳,便就如同那凝固剂一般,瞬间凝固了一室的喧哗。 旭凤看着突然提起穗禾彦佑,惊讶不已,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对彦佑说的穗禾死了的话,他的心绪也并没有什么浮动。当日他在锦觅面前留了穗禾一命,已经偿还了恩情,对她,他并无亏欠。 看清旭凤的表情,彦佑突然觉得,旭凤原来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的有情有义。 这一刻他是真真正正的为穗禾觉得不值和愤怒,纵然穗禾再是做错了事,但她对旭凤的情义是真的,那些年的付出也是真的。当年那种情况,若没有穗禾顶着丧命的风险,小心翼翼的把他旭凤的残魂臧起来,又花费灵力给他蕴养残魂,保他残魂不散,只凭锦觅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救的回他。有了九转金丹又怎样,剩下的那一魄残魂若是散了,九转金丹又有屁用! 纵使你旭凤不爱穗禾,但看在那几千年的往日情份上,看在穗禾叫你一声表哥的份上,看在穗禾救过你的份上,你也总该对穗禾有那么一点儿照拂吧。 谁曾想,穗禾死了,死在阴暗的山洞里,骸骨上满满的都是渗人的齿痕,死的那么的凄惨,这个她爱了一生的人,她为之付出了一切的表哥却什么都不知道。 旭凤啊旭凤,你身为前任魔尊,现任魔尊敬仰着的义兄,在魔界地位拥有的地位也不比曾在天界的差,只要你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念及旧情,穗禾都不会这么悲惨。 穗禾你看,你死了,收尸的人却是我彦佑,不是他旭凤。 他连你死了脸上也只有惊诧,并无哀痛。 穗禾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你对他所有的爱意和付出,连半丝想念都换不回来。 你何其的可悲。 为你而痛的我又是何其的可悲。 彦佑只觉得心底空了一片,满目宛若婚堂的喜气更是衬得他心底更添悲凉,他扯开嘴角笑了笑,轻声对旭凤说道,“你知道穗禾是怎么死的吗?”不等旭凤反应,彦佑又道,“她是被人吃了的呢,我看到她的白骨上满是牙齿嘶咬的痕迹,深深的印在骨头上,可以想像如果她是活着落人食人恶魔的手里,她死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在临死的那一刻,她不会喊别的,但她一定会喊,表哥救我。” 旭凤还没作反应,一旁的锦觅却是失手打翻了酒杯,酒杯“嘭”的一声掉落,酒水洒满了她满身,她像是梦呓般地问,“穗禾死了吗?” 爹爹的仇终于报了,凶手死了。可为什么听到穗禾死了,她却不开心呢?她还记得,初见时那个一身红衣,手持羽扇的女子,笑的像太阳一样,艳光四射,光彩夺目。骄傲又不失礼貌的对她说,“谢谢你救了表哥。”后来她又给了她一颗增加灵力的上好灵丹。那时候的穗禾公主多好啊,她救了旭凤,旭凤尚还没说感谢,她便说了,还给了她谢礼。可最后一切都变了,爹爹死了,临秀姨死了,现在穗禾也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穗禾要去杀她爹爹呢,若她没去杀她爹爹又该有多好啊…… 第273章 她已经不欠你了 她已经不欠你了 锦觅想着往事,不禁有些失神。 彦佑似是看不见锦觅的失神,自顾自的呵呵笑道,“是啊,死了,一口一口的被人吞吃入腹,死的有够惨的。” 身为叔父的丹朱就坐在旭凤旁边,见旭凤不语,锦觅又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护崽子的他又怎么还能坐的住,忙开口斥责道,“彦佑,这大好的日子你说这些做什么?穗禾做恶多端死了便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丹朱看来穗禾作恶颇多,早该死了,这彦佑今日也太没眼力见儿了,明知道他家凤娃重情,小锦觅又心软,还在这大喜的重逢日子说这些个扫兴的事儿,也太不应该了。 彦佑宛尔一笑,“月下仙人说的是,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仙只不过是见穗禾公主终于死了,于是忍不住来给你们大家报个喜。” 丹朱白眼一翻,小声嘟哝道,“这有什么好喜的?破坏大好的气氛还差不多。” 彦佑勾了勾唇,环视了一周,平素便艳比好女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渗人的妩媚,“仇人死了,月下仙你侄儿媳妇的杀父血仇终于得报了,这难道不是件大喜的事么?” “就算是喜事也不该现在拿出来说。”丹朱又给了彦佑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道。 穗禾那妮子当初杀死水神风神,惹出了那么多乱子,害的凤娃和小锦觅互相误会,险些便断了姻缘,那时候多苦啊。现在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转世重逢了,这彦佑做什么非要重提旧事,戳人伤疤呢? 彦佑没有理会丹朱的嘟囔又转头对旭凤说道,“前魔尊殿下身为穗禾公主的表哥,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旭凤仰头饮下杯中残酒,握了握身旁锦觅那微凉的手,凉簿地回道,“没什么好说的。”穗禾会落的如此下场,都是她自己作的恶,又不是他旭凤杀的,她的死与他无关,也与锦觅无关。况且他与穗禾早在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便恩断义绝了,她杀死水神,让他背黑锅,害得他与锦觅互相误会,痛不欲生,他饶她一命已是心软对不住锦觅了,他又还能为她说什么。 “是吗?原来没什么好说的啊。”彦佑又转头问一旁的锦觅,“那锦觅呢?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锦觅摇了摇头。 彦佑问道,“那你觉得,你的父仇报了吗?” 锦觅虽不知彦佑这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却还是点头回答道,“报了。” 彦佑又问道,“那穗禾不欠你了吧?” 锦觅摇摇头,“不欠了。”她爹爹和临秀姨好歹也死的干脆利落,穗禾的死法却是惨得让锦觅觉得恶心的同时又惊得后背微凉。 彦佑闻言点了点头,他已经不欲在多作停留了,于是他对锦觅说道,“那就好,既然穗禾她已经不欠你了,那她的骸骨我就带走了。”话落便毫不留恋地转了身。 丹朱见了彦佑转身向殿门外走去的动作,心道,“这个煞风景的,走了也好。”忙又去招呼剩下的人喝酒吃菜,活络气氛去了。 只有锦觅,望着彦佑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274章 惊觉无归处 惊觉无归处 离开了魔界的彦佑一时却不知道自已该去哪里了,魔界他已经不想呆了,天界他也不敢去,他怕润玉气还没消看到他会直接灭了他,花界想来在他刚刚扫了大家兴致的情况下也不会欢迎他。 下意识的走到洞庭湖边,听着湖水浪起又浪落的声音,彦佑这才像突然被惊醒了般,停住了脚步。 许多年前他曾经回过洞庭一次。 那是在天魔大战刚刚结束一百年的时候,那次回洞庭迎接他的是义弟鲤儿的冷脸,他已经知道他偷润玉的人鱼泪的事了,小小的人儿挺着小胸膛问他做了那些事后为什么还要回来。 彦佑记得自己当时只是拍拍鲤儿的头,颇为无所谓地笑着回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鲤儿气的跳脚指着他便道,“二哥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我人小也知道什么叫亲人,什么是兄弟,可你却里外不分,亲疏不辨,帮着杀母仇人的儿子欺负大哥哥。” 他解释是润玉错了,他只是不想让他再错下去,鲤儿许是人小并不能理解他的做法,气呼呼地嚷着,“我不管谁对了谁错了,我只知道是娘亲捡回了我养了我,否则我早就被饿死了,现在娘亲没了是大哥哥在照顾我养着我,所以哪怕大哥哥错了我也不会去帮着仇人去对付大哥哥。”说完便伸手推他,“你喜欢外人喜欢仇人你就去找他们,这里是娘亲的家,娘亲一定不会喜欢你帮仇人欺负大哥哥的,你出去。” 小孩子撒起泼来比大人更不讲理,鲤儿又哭又闹拳打脚踢的一定要赶他出去,洞府里有润玉派来照顾鲤儿的人,彦佑无法只得匆匆离开。 那时候虽然和年纪小小的弟弟闹了个不愉快,彦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之后没有再回洞庭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二则是他的自尊心作觉得被小家伙赶出来有些丢人,又拉不下脸来去向鲤儿这个小家伙求和。 今日不知不觉走到了这洞庭湖彦佑心里却突然升起了一份心虚之感,想起心心念念一直想要为族人报仇的簌离,这份心虚就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举目四望彦佑忽然想起娘亲就死在这里,是荼姚杀了娘亲的啊,他亲眼看见的,自己也险些就死在了荼姚手中,他怎么就忘了呢? 他一直都置身事物,自觉洒脱,只冷眼旁观站在一旁觉得润玉为了仇恨整个人已经魔怔了,却原来是他忘了,那也是他的娘亲啊。 彦佑突然想起那日鲤儿的话,“二哥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我人小也知道什么叫亲人,什么是兄弟,可你却里外不分,亲疏不辨,帮着杀母仇人的儿子欺负大哥哥。” “我只知道是娘亲捡回了我养了我,否则我早就被饿死了。” “这里是娘亲的家,娘亲一定不会喜欢你帮仇人欺负大哥哥的,你出去。” 那稚嫩却掷地有声的声音,一声声地回响在彦佑的耳畔,他嗤笑了一声,低低地笑道,“旭凤原来你不仅仅只是润玉和锦觅杀母仇人之子,也是我的啊,我怎么就忘了呢?”他那时候究竟是怎么绕过了和旭凤之间的杀母之仇,只一心以为自己只是帮了锦觅阻止了润玉继续陷在仇恨里,半点也没想起娘亲的死的呢?明明娘亲刚刚被杀的时候他也恨不能亲手杀了荼姚的,明明在被威协在润玉为了他们受雷刑时恨不能吃荼姚的肉喝荼姚的血,他究竟是怎么忘记这些的呢? 娘亲怕是不会原谅这样的他了吧? 天宽地阔,事过境迁,彦佑却直到这时才惊觉自己居然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彦佑有些想不通,他倒底是怎么混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第275章 心如隔世 心如隔世 看着同坐一桌的润玉和邝露间萦绕的那种亲昵的氛围,彦佑恍然间生出一种已经如同隔世了一般的感觉。 可不是已经隔世了嘛。 已经五千多年了,锦觅复生了,棠樾长大了,就连他自己也变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从去庆贺锦觅复生却发现穗禾已经死了的那一天吧。 还记得那日他离开魔界后,到了洞庭湖畔,一个人怀揣着穗禾的白骨在湖畔站了很久很久,他一边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一边在脑海里在不停的回忆起了往事。 有久远的儿时小小年纪四处流浪饱一顿饥一顿,还要担心着会被比自己强大的精怪吃掉的恐惧回忆。有被簌离捡回家细心照顾的温暖回忆,有学习法术不认真被簌离严厉批评教训的回忆。有初见穗禾面红耳赤心动不己的回忆,也有那些痛苦的血淋淋的生离死别的回忆,更有润玉面无表情却失望的眼神,鲤儿红着眼眶怒声质问的画面…… 那时候他像是入了魔般,渐渐的似是看到了娘亲和穗禾,她们都一身是血色的站在他面前,娘亲对他怒目而视,愤怒地问他,“为什么,彦佑你为什么不给我报仇,为什么要去帮着仇人之子对付我的鲤儿,你忘了吗,是我捡了快饿死的你,养育了你,你的一身本领都是我教的,我的鲤儿也从荼姚手中救过你,我们母子俩都救过你的命,你却因为一个女人就背叛我们,彦佑你这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你不光背叛我们母子,你竟然还用我教你的本事去对付我的儿子,你该死……你该死。” 一身血衣的穗禾也在一旁厉声嘲讽着他,那些嘲讽的声音冷的让彦佑觉得心尖都在发颤,“彦佑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你为什么不救我呢,为你什么要去帮锦觅那个朝三暮四寡廉鲜耻的贱人对付我呢?你的喜欢可真够廉价的,廉价到随时可以为了别的女人反手刺我一刀。被你喜欢上本公主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只觉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才会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你也只配去喜欢锦觅那种当面对着你们这些男人撒娇卖痴装无辜,纯真的像朵小白花,背面却顶着哥哥未婚妻的身份勾引弟弟与小叔子野合举止放浪满身腐臭味的□□。” 陷入了幻觉之中的他当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这如同一个信号,接二连三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他蹲下身,抱着头哭道,“娘亲,穗禾……对不起,娘亲……是孩儿的错,孩儿不是故意要伤害大哥的……孩儿只是嫉妒,明明孩儿才是在您身边长大的,可为什么您什么都只想着润玉,孩儿没有背叛,孩儿只是不希望大哥陷在仇恨里,仇恨已经让孩儿失去了您,孩儿只是不想再失去大哥。孩儿会偷大哥的人鱼泪,也是想着也许锦觅离开了会更好,她根本不爱大哥,她留下大哥只会更痛苦,他们只会互相折磨,所以求求您别怪孩儿……别怪孩儿了。” 第276章 命运迫人 命运迫人 “穗禾我不喜欢锦觅,我真的不喜欢她,或许有过好感,但我对她好更多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最初是我先算计了她的……是我把她推到了人前,引诱她去的天界,这才打破了她快乐无忧又平静如水的简单生活,所以也有许多的……愧疚,我才觉得我不能不护着她,弥补她。” “穗禾我没想过……我真的没想过要你死,我只是想让你后悔,后悔当初那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要那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是你给我心上插入了一根刺,那根刺让我想爱却不敢爱……只能告诉我自己,我恨你,世上美人那么多……我再也不喜欢这么恶毒的你了。” 彦佑还记得那日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很难受,难受得想嚎啕大哭,天空也极应景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很快便将他淋成了一只落汤鸡,而他就蹲在雨里哭得不能自已。 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洞庭的,他就如同一个游魂一般无意识的到处乱晃着。 因为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既没有目标也没有什么目的地,所以只能四处流浪。 好在他并不是什么不识五谷的神仙,以往也不是没在凡间玩乐过,所以在凡间流浪的日子过的也并不怎么辛苦,反倒是因为这段自虐般自我流放的日子见到了世间百态,也懂了许多的……人情世故,明白了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多么的理想化。 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命运迫人。 原来这世上有许多的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周围的人或事都会逼着,让你明知是错还不得不继续做下去。 他曾经以为的只要润玉放下仇恨就能皆大欢喜的想法,如今想来是那么的可笑。 当初润玉大婚当日发动政变,欺骗了锦觅,让锦觅错杀了旭凤,他觉得润玉变了,变得可怕又可怖。 生于黑暗,便渴望光明。 润玉觉得锦觅是光明,彦佑也这么觉得,初识的那个活泼又可爱葡萄小精灵,她身上那种不染尘埃的光明又干净气息强烈的吸引着彦佑,让彦佑对锦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好感。 所以他一度很不能理解润玉的做法,若心慕光明不正该对光明小心呵护么?又怎能欺骗利用。因而他觉得润玉是不爱锦觅的,至少是不够爱,否则又怎舍得利用她欺骗她。 后来锦觅选择了旭凤,彦佑也一度觉得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润玉的痛苦与不甘,彦佑看见了,却只觉得是润玉活该。当初只要润玉不那么执着于仇恨,不发动政变,选择和锦觅好好成婚,他不就不会失去锦觅了么。所以他有什么好痛苦的,又有什么可不甘的?这不都是润玉自己选的吗?所以又痛苦给谁看呢? 可是在流浪的第二年冬天,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彦佑却在一条河边遇见了一堆围拢在一起的凡人,男女老少皆有还远远的有骂声哭声传来。 原以为是发生了村人落水之类的事,彦佑便打算去瞧瞧热闹,近了才瞧见这些人竟是要将一形容狼狈却姿容俏丽的女子沉入河中。 第277章 断不干净 断不干净 在这北风呼啸的寒冷冬季,河面将要冰封之际入了水,不被溺死也会被冻死,又哪里还会有活命的可能。 见那将要被沉塘的女子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青白间,哭得也甚是可怜,让人不禁心生不忍。 虽不知原由,亦沉塘之刑一贯皆是对失贞女子实行的。但女子失贞,原由千万,这女子身姿娇弱容貌亦算可人,许是被人所害的呢,这便不应如此了,心中这样想着,也打算伸张一番正义的彦佑便扬声阻止了。结果却是惹得周围的人恕目而视,更有甚者出言相讥,说他定然也是妇人的相好,才会出言救人,此言引得暴怒的十好几个村人七手八脚的围拢上来对他伸手便打。 自他修成仙身这还是第一次被凡人打,话说做神仙便是轻易不可在凡间对凡人使用法术这条规矩不太好。 不能用法术的结果便是他身手利落也被人打了好几下,后来还是他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清楚自己只是路过而已。 说清楚了,他便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要被沉塘的女子是这个田家村里一户田姓人家的二儿媳,她自幼便与田家二子有婚约,可是婚前便与人有些不清不楚,但因婆家离娘家脚程甚远,这些风言风语也没能传到田家村来,因而村人也都不知道还有这等事,到了年岁,婆家便依约将她欢欢喜喜地娶进了门,此后三年相安无事,但上月田家二子去镇上做工,晚归时却失足落入河中尸骨无存。村人本以为是意外,哪知事实真相却是田家二儿媳与情人密谋杀人,而她的情人便是那与她婚前相好的人。 如今奸/夫已于昨日被官府斩首了,这妇人原也该被一同斩首示众,是失了儿子的田家一族人觉得斩立决死的太容易,遂求了官府带回村里来沉入河中溺毙的。 杀人偿命即是古之律法,也是人之常情,既不是受人所害那便也无需去救。 但这件事情与旭凤锦觅的往事却是如此的相似,让彦佑不禁去想,已经在与润玉大婚前就和旭凤在凡间生死相随的爱了一场的锦觅,若真与润玉成婚后就真的能和旭凤一刀两断吗?会不会也像这个妇人一样在婚后也仍与相好之人纠缠不清呢? 虽然一度很为自己这么想朋友而心怀歉疚,但往日经历过的事实却在一声声地告诉彦佑,锦觅与旭凤是断不干净的。 若能断干净,误会丛生,互相怨怼时便能断了。 若能断干净,恩断义绝,互相婚许他人时便断了。 若能断干净,兵临忘川,大战在即时便断了。 旭凤与锦觅之情,几经周折却仍如野草一般,即使大火燎原,仍是烧之不尽。终至天魔大战,死伤无数仙魔。又至凡间转世复生,累及十几万无辜凡人的性命。 父母血仇都阻止不了锦觅与旭凤之间的爱,充当了炮灰的众多仙魔凡人也不值一提,区区一个润玉就更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自也是阻止不了什么的。 不仅断不干净,若婚事已成,说不得有人还会心生怨怼,怨润玉不该与锦觅成婚,毁了一场浪漫美好的爱情。 正如曾经,他们怪润玉不该与锦觅有婚约一般。 欲加之罪,何患无言。 时至今日彦佑方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润玉当初老实成婚,不政变,也不能与锦觅过得幸福。 为什么会这样呢? 彦佑其实知道答案的。 左不过因为旭凤。 第278章 绝不能退缩 绝不能退缩 旭凤是天帝嫡子,天界火神,又有着战神的美名,母族强盛,手握重兵。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活的顺风顺水,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而成长的太过顺遂的结果,便是一旦有什么想要却要不到的东西,反而会越加的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终成执念。 偏锦觅又长了张六界第一的美人脸,本就惹人垂涎,自身又没有什么实力,对男女大防也一无所知,对旭凤又颇有亲近之举。 一来一往之间,男方有心,女方虽无意,却在行动上给了回应。如此的结果便是有心的更有心,无心的也对亲近之举习以为常。造成的最后结果,便是若是男方是君子,自是会谨遵礼教不会太过逾越,而若男方不是什么有君子之德的人,则会更加的寸进尺。 而旭凤偏就不是什么君子,虽然当时没什么人知道,但他已经在那场大婚之前便与锦觅有了肌肤之亲是事实。 在旭凤眼中那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润玉才是那个强夺□□的人,所以他不会让那场大婚顺利举行。哪怕阻止不了,旭凤也不会就此甘心。他只会越难得到,越不甘心罢手。 骄傲如旭凤,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得到,又怎能容忍得了,得不到。 润玉正是因为了解旭凤,才对彦佑当初的劝解之言呲之以鼻。 润玉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旭凤,现实却告诉他,他错了。原来一同长大的哥哥也不及心上人,说好的公平竞争也只是哄他一个人的笑话。 他自认的兄弟情深不过是人家日子顺遂时的一点施舍,只有他一个人傻傻的信了,当了真,最后痛彻心扉。 他恨他们,恨嫡母的狠辣,父帝的漠视,旭凤的轻浮,锦觅的无知。最恨锦觅那热血上涌就不管不顾,没心没肺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也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避嫌的性格。 修复了陨丹,他很明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以身含陨丹的锦觅那敌我不分的性格,不彻底将旭凤打败,他们三个人只会一生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是父帝教会了他权力的意义,不想再失去,便只能努力站到比敌人更高的位置,拥有比敌人更大的权力。 有说他是小人,是在蓄意报复。 那又如何? 有言曰,“以德报怨,何以报的?” 民谚又曰,“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以仇寇报之。” 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兄弟夺妻,便不是夺妻之辱了么? 愤而回击,又何错有之? 怨他不念兄弟之情,那在生母丧命的血迹未干之际又给他添上夺妻之恨的弟弟可曾念及过兄弟之情。怨他不念父子之情,那算计他生母,把他当棋子摆布,眼睁睁看着他丧母又受三千雷刑的父帝又何曾念及过父子亲情。 无人念及他,又何怪他不念及人。 背叛了他,伤害了他,罪魁祸首却不曾说声抱歉。又凭什么让他大方的去成全,什么时候错了的人,也能如此的理直气壮了。 即已为仇,又言何化解? 若要让妻于弟,背负懦弱之名过一生,还不若提上刀剑,来一场胜者为王败者寇的豪赌。 既报了血仇,又全了傲骨。 尽人事听天命,输了不过命一条,岂不是更痛快淋漓。 除了自己对锦觅的感情,什么都看得很明白的润玉对彦佑那一套,放下仇恨,立地成佛的说词,当真是很不以为意的。 时候太过退让,别人只会当你懦弱好欺,一步一步的将你逼到绝路,退无可退时,你除了粉身碎骨便别无他路。这是他的嫡母用他亲生母亲的鲜血,一点一滴教会他的道理。 所以,当有的事关乎尊严,碰触了底线时,绝不能退缩。 第279章 有什么好后悔的 有什么好后悔的 彦佑当然不会知道润玉的想法,但他仍然不禁去想,若润玉与锦觅成婚后真到了那种境地,他的义兄润玉又该如何自处呢? 三个人的爱情终究太挤,总有一个人要选择退出。 到那时候无论润玉是大方的成全,还是紧抓着妻子不放,都已经失了先机了,到最后都只会落的个一无所有还被六界耻笑的结局。 彦佑这才理解润玉当初的不得已。 才知道润玉当初会一不做二不休的政变,其实真的是已经没有后退的路了。 润玉当初若不就此夺取了帝位,真等到日后若是太微选择了旭凤做下任天帝,以旭凤那无论母亲做了什么恶事都无条件包庇自己亲生母亲的性格,被幽禁了的荼姚一定会被放出来,到了那时候,以荼姚的对他们的憎恨,只怕他们这些人都会落得个不死也得残的结局。 只可惜,当时彦佑不懂,而润玉大概也懒得向这么个一个心不在自己这方的义弟解释些什么。 对于彦佑指责自己利用锦觅的那些话,润玉以前被人带进沟里的时候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看明白后,却是不后悔了。 锦觅手刃旭凤这一点确实是在润玉的意料之外,他只不过是想用水神之死这件事情拖住旭凤,旭凤在意锦觅,自然便会努力去洗清杀人的罪名。他就是想让旭凤去忙于自证清白,没时间关注他的动向而已。 情敌比自己势力更大什么的,不肯承认也是事实。 谁让情敌不仅是自己的兄弟,还是个比自己更贵重的嫡出兄弟呢?人家不仅有强大的母族,手里还握着五方天兵的兵权。而自己却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可怜,不抓紧机会利用现成的证据做点什么打击一下敌人,简直就是对不住自己。 所以他利用一下凤凰一族特有的琉璃净火,绊住旭凤,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六界上下谁不知道,这世上唯二拥有琉璃净火的人便是旭凤与荼姚这对母子,水神和风神死于琉璃净火,凶手不是荼姚便是旭凤,且又有洛湘府的仙侍死前亲口指证旭凤,他也不过是在现有的证据上,又加了一点而已。他哪知道旭凤会选择和稀泥,既不愿意去查一下自己的母亲又还妄想着能用几句话就安抚住锦觅。 是旭凤自己选择了不作为,不去洗刷背负上的凶手之名,最后被杀,凭什么都怪他润玉呢。 难道旭凤自己就没有一点点责任吗? 旭凤为了包庇母亲,才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一边嘴里喊着我是清自的,一边又主动把杀人的罪名全揽到了自己身上。他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才是他被锦觅杀死的原因所在。 所以,无心插柳,虐了一把对手什么的,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唯一后悔的,便是那会儿自已不仅眼瞎心盲,还一边报仇一边又没能真正的狠下心来,最后仇没报成,还把自己给折腾的没了半条命,以至于后来还害了邝露。 至于别人悔不悔,已经抱上了软乎乎的小娘子的润玉才不关心呢。 别人悔吗? 别人不知道,但彦佑是悔的。 他后悔自己以前那些任性的行为,后悔没有去多为润玉想想,甚至后悔自己偷了人鱼泪。但若人生能够重来一回,他还是会选择放了锦觅,只是他会用其他的方法,绝不会再去动人鱼泪了。 无论彦佑有多少后悔,但对自己当初偷放了锦觅这一点,却从不后悔。只不过不后悔的对像却不同了,一开始不后悔是因为锦觅,现在不后悔则是因为润玉。 无论如何彦佑都坚持着,人不该与不爱自己的人绑在一起,互相折磨着渡过一生。 锦觅也许很好,但那些好却只是对旭凤而言。 有心与无心的差别,有时候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所以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早早地掐断润玉与锦觅的孽缘。 第280章 又该怪谁呢 又该怪谁呢 杀人偿命,既是律法,也是天理。没有插手的余地,也没有插手的理由。 后来他又走过了许多地方,十年后竟是无意中流浪到了锦觅在凡间的复生之地,想起了锦觅的复生他才想到了他以后该干些什么——他要想办法让穗禾复生。 可该怎么复生穗禾,他却毫无头绪,因而在这地方停留了好些年。 这个国家国土颇广,按理该国力强盛,百姓富庶安乐,事实却是百姓家无存粮,战乱频发。他不过只停留了七年就征了三次兵,平均两年一次。 心里有些好奇,与人闲谈时便问了出来。 原来竟是因为十几年前前任国主突然暴毙,没有指定继承人,以至出现了混乱的皇权争斗国力衰弱才引得邻国屡屡进犯。 那时候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往锦觅身上想,却没想到在离开这里后途经两国边境时却偶遇了冥界指引亡魂的鬼使。 正好他不知该如何复生穗禾,想着既然撞上了鬼使,便去冥界看一看也好,便上前去与那些鬼使搭了话。 与那些鬼使闲谈时,才从他们抱怨的话中才知道这些边境打仗而死的人居然与锦觅和旭凤有因果关系。 他这才知道因为旭凤的抢婚之举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六界之人,除却人间界,其他五界之人生而集天地灵气,寿泽绵长,几十乃至几百倍于凡人,占尽天时地利。至死时,将一身所有皆尽消散,反哺于天地。若无意外,都将无迹可寻。只有凡人,一生不过百年,死后归入冥界,或成冥界域民修成鬼神,或记忆全消重入轮回,或千年或万年,最后也都会归于虚无。 除了少数与天地同寿的人,其他的不管是人也好,仙也好,妖也好,魔也好,结局都是归于虚无。 用一个词形容,那便是殊途同归。 到了冥界,直面对那些枉死的凡人,听到他们的凄厉不甘的哭嚎,见到缠绕在他们身上的漆黑怨气时,有那么一瞬间,彦佑曾觉得自己正站在那十几万凡人的尸山血骨之上,虽未觉惊惧却仍是脊背生寒。 这些人因何而被改命枉死? 无他,只因旭凤与锦觅这份断不了的爱情。 再过回头去看锦觅旭凤那曾经让他觉得美好无比的爱情,彦佑只觉得物是人非,再不见曾经的感动之处。 曾经在面对天魔大战死的那些人的时候,彦佑只当他们是因两界的宿怨而死,毕竟天魔两界一直不合,已经打了不知多少仗,死了不知多少人了。甚至因为是润玉先下令进攻的,他一度觉得这是润玉一个人的罪孽。 可在面对着这些弱小的凡人的时候,彦佑却说不出怪那暴毙的国君,或是怪那当初要娶锦觅的相府公子的话来。 这些凡人又能知道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锦老爷也是自己上吊死的,旭凤怎么能出手去杀凡人呢?而锦觅,那个正义又善良的锦觅又是怎么眼睁睁的看着旭凤杀凡人泄愤的呢? 明明身为仙魔,旭凤多的是法子可以阻止锦觅当初在凡间与相府公子的婚事,不管是托个梦也好,显场异象也好,亦或刮风下雨让喜轿到不了相府都好。 是旭凤自己什么也没做,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劫走了锦觅,而锦觅也确实是算得上是与人私奔了。 在天界的时候还可以怪润玉,怪润玉明知他们相爱还横加阻挠,怪润玉不深明大义,不懂得成全有情人。 可在这凡间人世,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却前前后后死了十几万。 他们又该去怪谁呢?又该去向谁喊冤呢? 第281章 并没有什么错 并没有什么错 润玉被逃婚的时候彦佑没觉得润玉可怜,但相府公子,这位被锦觅又一次背弃了的未婚夫,彦佑却真心觉得他可怜。 毕竟这位可不是他那个法力强大的义兄,也不像润玉是明知锦觅无心于他还不肯死心。人家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锦觅是仙人转世,也不知道锦觅与旭凤有什么前世姻缘。 人家只知道锦府欢欢喜喜的应下了婚事,最后在满怀期待与憧憬的成婚当日,却等不来送亲的队伍,也等不到新娘,只等到一个收了聘礼的未婚妻最后在送亲路上跟人跑了的消息。 真心求娶,却莫名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难道不该怨吗?不该讨个公道吗? 锦觅啊锦觅,你跑就跑吧,跑了以后居然连亲爹都不通知一声,这就是你锦觅与旭凤自己操作失误了。后来锦老爷也是因为散尽了家财还找不到女儿才万念俱灰上吊自杀的,你不能因为他跑去人家相府大门口上吊就怪人家相府吧,要怪也应该怪你们自己啊。 无论怎么想,彦佑都觉得这些凡人并没有什么错。可事实是因为锦觅与旭凤,凡间十几万凡人改了命数,因而枉死,他们的冤魂聚于地府,怨气不散,无法投胎。 彦佑想到当初花界那些老女人指责他害死了锦觅的话,彦佑想,他或许知道锦觅为什么会不阻止旭凤出手了。 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被这些芳主养大的锦觅,是否也染上了她们那一套推卸责任的做风呢? 就像曾经在天界时锦觅失去水神这个父亲,也只怪穗禾这个动手的人。却忽视了旭凤是穗禾杀人的引子,也忽视了这件事中荼姚的作用,忘了旭凤是仇人之子的事实,忘记了是旭凤的母亲直接害死自己的母亲,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和嫡母的事。 彦佑想,锦觅之所以能一点也不恨旭凤,除了爱情,大概也是因为所有让她愧疚,让她寝食难安的罪过,都已经由穗禾背负了吧。 因为有了穗禾,于是对锦觅而言一切都是误会啊,既然都是误会,又吐了陨丹,知道自己爱旭凤,那她自是要去挽回她失去的爱情的。罪孽都是穗禾的,于是她便只想着去救回旭凤,完全忘了身侧的其他人和事,看似深情的同时又满是薄情。 那一颗断情绝爱陨丹和自身从小便缺乏的教养,已经让锦觅早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正常人误伤误杀了爱的人也会内疚,心痛,悔恨,会去想办法弥补救人,却不会像锦觅那么疯狂。也少有能跨过父母的血仇的坎,忘记了身份一次又一次,主动送上门去的。 也许心痛,也许不够圆满,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自己本身又有马上将要大婚的未婚夫婿,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才会是正常人会做的选择。 不仅只是因为道德的约束,也是因为没有哪个正常的人,在面对杀母仇人的儿子,杀父仇人的哥哥的时候,能够完全不想起自己父母的惨死。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爱人,也做不到就此忘记父母亲的死亡。 能忘记的,除了父母不慈,早就盼着父母去死的人,也就只有心性自私凉薄,只顾着考虑自己的人了。 如此看来,锦觅心善是事实,自私凉薄也是事实。曾经他不知怎的看不见这一点,如今却是明了。因为性格中有自私凉薄的一面存在,所以锦觅才能够做到轻易的抛下一切,包括道德伦理,也包括父母亲情。 第282章 天生的一对 天生的一对 惊觉了锦觅自私凉簿的本性的同时,彦佑又想起了许多的往事,当回想起锦觅当了水神却从没处理过任何的水族事务时,又加上了一条,缺少担当,毫无责任感。 锦觅她身为花界唯一的少主,怎么也不该是这种性格啊?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是花界芳主生了异心,故意养废少主,以免少主长成后夺回权力么? 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呢? 总之无论锦觅是怎么养成这么不靠谱的性格的,这一刻彦佑都不仅对锦觅的性格有了重新的认知,也对花界芳主们的为人产了巨大的怀疑。 胡思乱想的太多,彦佑都有些怀疑人生了,甩了甩头,他最终还是努力的压下了脑子里的各种想法。 他与锦觅牵扯太深,往日他又是站在锦觅这一边的,否认了锦觅,也等于是否认了自己。 彦佑还是不愿意就此否认自己的,他努力的去对自己说,锦觅还是很善良的。也正是因为善良,发生了那些往事她才会内疚,才会觉得寝食难安,只不过都是那些芳主不好,是她们并没有教过锦觅什么叫做担当,所以锦觅才会在感到愧疚后就学着她们将责任推开,但实际上锦觅还是与那些芳主不一样的,当初肉肉她就努力的去救,甚至愿意为肉肉去天界找大罗金仙。 可转念又想到肉肉最后的结局,彦佑又无法再继续哄骗自己了。 肉肉最后死在了灭灵箭下,永远也没办法转生了。锦觅虽然救了肉肉一回,却是因为肉肉先救了她,最后到了凡间转世的肉肉还是被锦觅牵累,为了救锦觅而魂飞魄散了。锦觅回了天界后却没再怎么提起过肉肉,最后她既没再如从前那般努力去寻办法救回肉肉,也没有为肉肉报仇。 以前不曾多想,彦佑还觉得这是因为锦觅心性豁达开朗,不耽于仇恨。可如今再看着这些因为命运被改而枉死的充满了怨气的冤魂,彦佑却更深的体会到了这其中的自私与凉簿。 也是现在彦佑才看清,他最初认识的那个单纯可爱的小葡萄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存在的是心性与真身一样凉簿的霜花。 锦觅,她终究还是变了。 他认识的那个葡萄锦觅哪怕不懂情爱,也知道感恩,明知无望也会心心念念的要救好朋友肉肉。而恢复了霜花真身的锦觅,却在肉肉又一次救了自己后,转头便去寻了凶手的儿子。 当然,他彦佑也不是个什么大公无私的好人,但他再是自私自利,肆意妄为,也没去害过任何一个凡人的性命。 说他是不屑也好,是看不起凡人的弱小也好。 至少他没有因为他们的弱小,就枉顾他们的生死。 一向颇有些自命不凡的彦佑也不得不承认,在肆意妄为这一点上他还是比不过旭凤的,而在自私凉簿这一点上……或许他也比不过现在的锦觅。 他虽然一度放浪形骸,做出一副留恋花丛的轻挑样子,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从来也没有真正的像锦觅一样,对往日旧事说放下就完全放下过。 想罢,彦佑呵呵一笑,果然旭凤和锦觅才是天生的一对。 一个足够肆意,另一个则足够自我,自我到只顾自己,才会无视了一切,在名份已定六界皆知的情况下以未来小叔子和嫂子的身份在一起。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的爱情感天动地的呢? 明明这中间充满了旁人的血与泪,再回头细看,甚至能闻到那浓浓的血腥味。 他怎么就闻不到呢? 难道是因为他没能得到,便只顾着心生羡慕了么? 第283章 繁花似锦觅安宁 繁花似锦觅安宁 冥界有两件至宝,往生镜与引魂灯。 这两件宝物,往生镜只要在镜前放上一件带着要照之人气息的物件,便能照出这人的生前往事。引魂灯若是点燃带着已死之人气息的旧物,便能引来这个人的魂魄。 仙魔去世,往往灵魂溃散,身体也会化为灵气,回馈天地,寻无可寻。但穗禾不同,她死前已经没了灵力修为,死后便同凡人一样留下了尸骨,这也是他找寻她残魂的关键。只是不知是他修为不够,还是穗禾已无残魂,他用尽本领也未能找到,只能借冥界的这两件宝物一用。 为了能借宝物一用,彦佑在冥界停留了五百多年,做苦力。 奉冥君之命尽渡化那些枉死之人,让他们散尽怨气,好得以重新投胎转世。 一开始彦佑心里挂念着穗禾魂魄的事,只当这是个任务。等日子久了,每多一个人去转世,彦佑就会觉得自己也得到了救赎,宛若新生。 后来五百年期满,送走了最后一个冤魂,在离开冥界的那一天,彦佑又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冥君。冥君说他既然认识旭凤他们,便顺便帮他带个话,让他们夫妻二人安份守己,少造杀孽,否则必会有天罚临头。 虽然没细问但彦佑也能猜得到为什么冥君会说有这些话,只怕是这些枉死的人已经消耗完了锦觅身上那曾经阻止天魔大战的功德了。 渡化那些枉死之人时,每一个人投胎时都会得到一点明黄的功德之光。 一开始或许不知道是谁的,久了又如何能不知这是锦觅身上的。 世间万物,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锦觅应了相府婚事又违背婚约跟旭凤走了本已背信失约,后旭凤又因锦觅出手对付凡人。牵一发而动全身,累十数万人改命丧生,天道又怎会不罚。 可旭凤已经为魔,魔性嗜杀,乃是本性如此。天罚便只会找锦觅这个源头,但锦觅又有功德护体,单单只是降下天打雷劈之类的天罚奈何不了她,于是天道便剥夺了她身上的功德,用功德去那些枉死之人下一世富贵安康,也算是另一种方法的偿还。 还了罪孽,锦觅也失了护体功德,从今往后为恶必罚。 离开冥界,在去寻穗禾残魂前,彦佑还是又去了一趟魔界,上一回不欢而散,这次见了面虽有些尴尬,但毕竟事隔已久,又是多年朋友,在谁也没再提起穗禾的情况下,气氛倒也还算得好。 看着抱着婴孩笑的开心的锦觅,彦佑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去与锦觅说他们一时激动的泄愤之举牵累了多少凡人。彦佑贯会说话,不能直说便拐着弯儿说,几句闲聊便不着痕迹的询问了锦觅她与旭凤对今后的生活的打算。 锦觅对彦佑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对穗禾的死,当日她虽有惊讶却又觉得本该如此,只不过是穗禾死的惨了些这才初初听闻时惊了一下。 如今她的仇人都已经死了,往事也皆的可以放下了,再加上刚生了孩子,有子万事足。心情愉悦的锦觅笑靥如花地回答道,“以后的日子我要和旭凤带着孩子,一起去过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的平淡日子。” 第284章 终究是朋友一场 终究是朋友一场 “再也没有误会,没仇恨,只有幸福。”锦觅的神态安然,尽是满足之色。于她而言,那些阻碍他们幸福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她和旭凤一定会幸福的。 彦佑笑了笑,觉得真能如此便是最好了。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旭凤,犹其是在冥界呆了五百多年后的他,更加不喜欢旭凤了。但他彦佑自己本身就不是个什么行规蹈矩的端方君子,若要论大胆肆意他也不比旭凤少多少,他是没什么资格去说旭凤什么的,更何况他与旭凤其实本就算不上是多么推心置腹的朋友,有些话本来就不是他能说的。因此彦佑只是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手心,笑容满面的对锦觅笑道,“ 哈哈,这种舒适安逸的生活想想就很美好,等再过些年,你们的孩子能跑,能跳,能撒娇了,那日子可就真是让神仙都人羡慕了。为了这么美好的生活,平日里应当多善举,少纷争方是正道。” 和锦觅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因为开始的利用,对锦觅从一开始彦佑就怀着一丝愧疚,这丝愧疚在锦觅身死时曾一度达到了顶峰。 他初识的那个葡萄锦觅真的很干净也很纯真,虽然她已经变了,不再是他初识那个小葡萄了,但天罚之罪什么的,彦佑一对上锦觅那张笑时恍如初见的笑脸,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是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说了,锦觅和旭凤的生活怕是又会平生波折。 罢了,他们既然已经要去过平静和乐的日子了,他又何必一定要说出这些事,来给他们增加负担呢。 但无论锦觅是自私也好自利也好,他们终究是朋友一场,无论对错,最终他还是盼着她日后能过的好的。 从决定了要去寻办法救回穗禾的那一刻开始彦佑就明白,他与锦觅的友谊终有一天会走到尽头,最后说不定有一日还会刀兵相向。 这是他并不想见到的结果,所以若是哪日穗禾真的能复生,他大概是见了锦觅也会绕着道儿走的。 经过了那么充满了爱恨情仇的往事,穗禾与锦觅,已经是王不见王的存在了。锦觅虽有宽容,但那份宽容大多却是只针对无关紧要的小事,大事便只对她爱的,在意的人宽容。穗禾杀了锦觅的生父水神,这既不是什么小事,穗禾也不是什么与锦觅关系多么友好的人。 彦佑心里很清楚,当日锦觅之所以会说穗禾不欠她了,那只是因为穗禾死了。 对一个死人,恨也好爱也好都是枉然,所以才不欠了,也不恨了。但若是面对活着的穗禾,那可能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回想起当初锦觅杀死旭凤时的狠决,彦佑心里对自己单方面的放弃了友谊虽有歉意,更多的却是坚定与释然。 他对锦觅有过利用,有过好感,也有过愧疚,但他也尽已所能的去偿还了。 为此他兄弟反目,心上之人也死无葬身之地。 而他,除了怀中枯骨,一无所有。 她现在有夫有子,生活安乐,他也已经不欠她了。 临走之时彦佑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去穗禾残魂所在之处了,以后他与锦觅这个昔日好友应是会相见无期了,于是走时他还是特意拉了旭凤到一旁对旭凤说道,“你好不容易才找回锦觅,往后一定要好好对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要再去瞎折腾了,也少去打打杀杀。我们锦觅可不止有夫家,还有娘家,还有我这个朋友和……” 彦佑的话未说完,但他知道他的未尽之语旭凤知道是什么,也知道这句话的未尽之意旭凤也是能够明白的。 虽然他这么说有些对不住远在天界的润玉,但那会儿他是真的觉得只有润玉才能给予旭凤这个前魔尊最大的危机感。 第285章 为啥子他要心虚 为啥子他要心虚 从往事中拉回思绪,彦佑抬头再看看端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气质端方白衣胜雪的润玉,想起最后一次见锦觅夫妻时他对旭凤说的话,彦佑就不禁有些心虚。 转头又偷偷看了眼乖乖巧巧坐在一旁的邝露,彦佑心里不禁有些唏嘘。 兜兜转转这么久,润玉的身边最终还是只有这个美丽温柔的小仙子。 当初还对人家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现在却学会带人小姑娘来凡间玩了,那当初折腾了那么多事又是何必呢? 想起当初自己还苦口婆心的劝过润玉,让他一定要看清自己的心。结果那时候润玉还给了自己好大一张冷脸呢,这么一回忆彦佑又挺直了腰杆儿。 心虚?他还心虚个毛线,他对旭凤说那些话的时候,离天魔大战才过去千年,润玉当时还在暗搓搓的关心着锦觅,他本来也没冤枉了他。再说了,润玉又不知道这些。 所以说,到底为啥子他要心虚? 正当彦佑脑子里思维乱飘的时候,突然听润玉说道,“有什话你就直说,做什么这个样子。” 看见彦佑偷偷摸摸贼眉鼠眼地偷瞄瞄了自己和邝露好几眼,还越瞄眼神越奇怪,润玉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耐。自他当了天帝早没人敢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了,若是旁的什么人敢这么看着自己和邝露,他定要治他个不敬之罪,小惩大诫一番。 但他眼前这个一身青的人偏是娘亲养大的,无论他承不承认,都是他的义弟。若为这点事罚他,倒显得是他润玉这个天帝小家子气了。 听到润玉那含着不耐的声音,彦佑连忙回神说道,“那个,我就想知道你能不能原谅我。” 润玉呵呵冷笑了两声,已经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了。 彦佑懂了,却仍是不死心地道,“我知道,就一句对不起是不值得你原谅,但我是真心表达歉意的。”他一向能言善辩,但面对润玉,他却是不知该如何说才是对的。再者他也已经明白当初的事其实是难论对错的,对与错,不过是端看个人站在何种角度而已。而且如今也不是在争论是非对错,本也不需要他说的天花乱坠。不过对人有所亏欠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因着这份亏欠总觉得抬不起头,看来他以后行事还是要多些考虑的好,免得又亏欠了他人。 见润玉不为所动,反倒是一旁的邝露用一只小手托着下巴听得认真,一双眼睛还好奇的看着自己,一贯脸皮子厚如城墙的彦佑一时也感觉到了尴尬,匆匆地又对润玉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大哥要怎么才能原谅我,但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大哥你尽管吩咐,小弟一定会努力去办的。”就打住了这个话题。 而彦佑刚说完,邝露就给了他一个“你真傻”的眼神,这眼神让彦佑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已经经受过礼仪特训,自觉是个淑女,一言一行都谨记要优雅的邝露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放下自己托着下巴的小手手,坐姿端庄优雅地对不明所以的彦佑说道,“天界有好多好多的人。” 彦佑问,“所以呢?”他当然知道天界人多,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又跟她用那种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他有什么关系。 邝露叹了口气又道,“我家润玉是天帝。” 彦佑又问,“然后呢?”他当然知道他这义兄是天帝,但彦佑表示小爷他还是不明白,这到底又跟她刚才看他的眼神有何关联? 第286章 朽木不可雕 朽木不可雕 再次叹息了一声,邝露表示朽木真真是不可雕也。 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他都还是不明白,还真是笨啊! 忍不住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又看了彦佑一眼,邝露这才又对彦佑说道,“六界上下无论哪一界,但凡是为王为帝者,有想要办的事情多的是人会去办。”人家知情识趣又聪明的不用人说出口,也能办的漂漂亮亮,所以真的是不需要特意等着叫你去做啊,朽木兄弟。 彦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但话得这么说才漂亮好听啊,他总不能连点好听的也不说吧。 再说了他是他,别人是别人,他跟别人能一样吗? 邝露撇了撇嘴复又说道,“而且是你在道歉认错,所以你难道不该是自己主动积极的来做事,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歉意么,为什么还要等着人叫了你才来呢?”话说的不叫就不来似的,这道歉的态度明显还是不够诚肯的嘛,这种她都觉得不咋滴的客气话又怎么可以能会打动得了自家的夫君大人呢。 想罢又伸出两根青葱玉指,拇指与食指之间隔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邝露比划着说道,“难道你的诚意,就只有这么少一点么?” 彦佑觉得他很冤,别人不一定知道,但他自己心里可是很清楚的,从他偷走人鱼泪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把润玉给得罪狠了。 人鱼泪是娘亲留给润玉的遗物,润玉一直宝贝的不行,从不离身。后来囚禁锦觅时虽然用来做了开启璇玑宫的界结的钥匙,但哪怕是一直得润玉信任的邝露在奉命给锦觅送东西进去界结内,出来都是要马上归还给润玉的。就连他自己当初偷到手的时候都惊讶的不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个大活人近了身,小憩的润玉却全无往日的警觉,会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但这并不是说润玉就不在乎人鱼泪,相反他很在乎,所以他当日偷到手才会那么惊讶。 而他当初不仅偷了,还用人鱼泪假扮了润玉,大摇大摆的带着锦觅走出了天界。 人鱼泪是润玉的贴身物件,不仅仅只是件珍贵的遗物,还是润玉本人的象征。若无人鱼泪在手,当初他不可能那么容易的带走锦觅,哪怕是幻化了润玉的样貌也不行。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他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润玉绝对会气得想打死他。当初若不是润玉急着去追锦觅,也说不定真的会把他打死。 而如今他这天帝义兄君威更胜从前,放出威势时他真的倍感压山大啊。 所以润玉没松口之前,他又哪里敢冒冒失失的往他眼前凑啊。 彦佑不愧真身是条蛇,阴险狡诈的同时又不失聪明。心里喊着冤的他意识到邝露的话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他马上反应过来,打蛇上棍,满脸堆笑地笑着说道 ,“露珠小仙子说的对,是我说错话了,我该去天界随时待命。还请仙子放心,小仙一定会努力的去主动表现的。”说完还瞄了润玉一眼,见润玉虽面表情却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没反对就好,这就表示默认他的话,以后他出现在天界,应该是不会被他义兄给打出去了。 第287章 仙子教训的是 仙子教训的是 不得不说现在的润玉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彦佑是有些怕他的。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彦佑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润玉天帝当久了,君威日胜,沉着脸的时候气势着实是惊人,让彦佑觉得极有压迫感。也可能是因为当初彦佑助锦觅逃婚阻止润玉追锦觅时,被润玉给狠狠地揍了一回,虽然没什么严重的内伤,但当时也痛的他呲牙咧嘴,至今记忆犹深的缘故。最有可能的是那会润玉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和旭凤打的天昏地暗,不死不休的疯狂作态。 无论是因为什么,他对润玉生了惧怕之心却是事实。 而且他想救穗禾,还得到鸟族去看一看,而鸟族现在是天界的地盘,全权掌控在润玉这个天帝手中,他想去,还得看润玉许不许。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一个人也在外面漂泊了几千年了,累了,想回家了。 他是喜欢玩,喜欢浪。 可倦鸟归巢,再浪的浪子,浪久了也会想回家,当一会儿家里蹲。 他的家在洞庭,洞庭也是润玉地盘呀,所以润玉还是决定着他能不能回家的那个人。润玉不说原谅,认死理的小鲤儿也多半还是不会理他的,现在小家伙也长大了,指不定还会把他关在门外头。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得罪了润玉了。这才是彦佑今天这么乖觉拘谨,甚至刻意讨好的原因。 否则以彦佑以前的性子,便是心怀歉意,润玉用这么个生硬冷淡的态度对他,他也早转身走人了。 有求于人,有愧于人。 真的是会直不起腰杆子的啊! 见无人说话,气氛也略有些莫名奇妙的尴尬,邝露看了一眼润玉,见他低垂着眼,气息温和,便又对彦佑说道,“你知道错在哪了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且为人处事,当心怀善意,待人以诚,才是君子之道。” 彦佑摸摸鼻子讪讪地笑道,“仙子教训的是。” 润玉对彦佑的反应颇觉意外,以往的彦佑可没这么好说话,往往是没理也要胡扯出三分理来。今日这般,真的只是因为知道错了?这想着润玉看彦佑的目光,便带上了三分探究。 那目光似是能穿透人心,渗得彦佑心里发慌,忙对着润玉讨好地笑了笑。 润玉淡淡地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自己的微微发皱的袖子,桌下,邝露柔软的小手正在无意识的揉捏着他的袖角玩儿。 彦佑的讨好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介意,他一贯厚脸皮所以并不觉得这有多丢面子,反倒是又对着垂眸不语的润玉继续说道,“大哥,真的很对不起。我放下了仇恨,便也认为你应该如我一般也放下仇恨,与旭凤他们握手言合才是对的。” “我忘了,大哥你与我不同。从小受天后磋磨欺凌的人是你,亲眼目睹娘亲被天后杀死的人是你,承受灭族之恨的人是你,被未婚妻和弟弟共同背弃的人也是你。而我这个受娘亲抚育之恩却忘了娘亲的意志的人,没受过那些苦,也没那么感同身受。娘亲死的时候我也是恨的,但我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若是娘亲放下仇恨,不报仇便不会死了,于是我越发的讨厌仇恨,厌倦了陷在仇恨里的生活,也讨厌了要继续报仇的你。” 第288章 真的只是因为厌倦吗 真的只是因为厌倦吗 “明明我也同样遭遇过来自喜欢的人的伤害,却好了伤疤忘了痛,不仅着背弃了娘亲和你,还站在一旁对你指手画脚,妄加指责。于情于理都是我的不该,是我错了,大哥,请你原谅我。” 润玉抬眸定定的看着彦佑,此时彦佑收起了讨好,也收起了他那一贯散漫到极致的轻挑姿态,整个人都带着说不出地局促,那张比女子还精致一些的脸上也满是紧张。简直就像是因为没有完成课业而面对夫子的学子一般,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夫子的惩戒。 可他润玉并不是夫子,彦佑也不是什么学子,那些痛入骨髓的往事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没有完的课业。 是是非非,对对错错,哪有那么容易分得清楚明白。 彦佑的紧张与讨好,润玉刚刚看的分明,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经历的太多,早就已经明白只有真心对自己的人才值得珍藏。他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连别人无意间释放的一点小小的善意也要牢牢抓住的小可怜了。现在的他已经被邝露的爱填满了空虚的心田,并不需要什么兄弟情谊来温暖自己。 虽然都说往事如风,人也应当胸襟广阔,他是该放下往事,他也的确是已经放下了。如今再见故人,他心中却并未升起什么波澜,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那些往事却偏偏是一场强力的台风,过去了,也给活着的人留下了台风过境后的残垣断壁。 再怎么去粉饰是太平,乔装平静,也无法否认那些伤害,曾经满目疮夷、鲜血淋漓的存在过。 他的嫡母杀了他的娘亲,屠灭了他的母族,他也报复了她,让她尝过了失去至亲,痛入骨髓的痛苦。 他的弟弟夺了他的未婚妻,他也设计让他被他的心上人所杀,在天界失了身份地位。 这其中有他的迫不得已,也有他的主动报复,是非对错,早就难以说清楚了。 而且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五千多年了,对与不对于他而言也早就变得不重要了,他润玉在意的也从来就不是什么对错。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他只不过是个宁愿站着去死,也不愿意跪着偷生的人。 所以哪怕所有人都说他错了,他也不后悔自己发动政变夺了天帝之位。 若要言错,他润玉也只错在不该在一个对自己没心的人上浪费心机,执念丛生,以至引发天魔大战,死伤无数。这是他润玉的罪,他认,余生他会尽己所能的去做一个好天帝,造福苍生,以赎罪孽。 至于彦佑这份迟了四五千年的理解,润玉并没有什么感动的情绪。他仍如一汪深潭,不起波澜,平静的对忐忑不安的彦佑说道,“你说这么多,与你不回洞庭又有什么关系?对不起本座,对不起娘亲,就是你彦佑几千年都不回洞庭,不祭奠娘亲的理由吗?”润玉话语一顿,再出口时就带上了些许嘲讽,“这理由可真是够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你彦佑不是一贯都很大胆吗?当初你可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事的人,如今怎的无缘无故就变得胆小了?” “真的只是因为厌倦了仇恨才做那些事吗?你说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在过去那些年里,尽管在武力上彦佑一直都被自己所压制,但他可从来都是毫不服输的姿态,哪怕是他润玉当了天帝之后,彦佑也胆肥的很,只要一找到机会就总是忍不住来试探着自己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于自己。 哪怕他这么做的结果,只是又添上一次败迹,他也对他这个义兄也毫无半点惧怕之意。 如此胆大妄为的彦佑,又怎么可能突然就转了性子,变得对自己毕恭毕敬起来? 曾经的那些血的教训,让润玉无法像信任云鲤一样信任彦佑,他对彦佑已经生了防备,轻易无法放下。 润玉的反问,直问进了彦佑心底深处。 他真的只是因为厌倦了仇恨才做这么多事的吗? 不是的,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又如何能不知。 彦佑有些凄然的笑了笑,他这兄长还真是够敏锐的。 看来是不把他内心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都挖出来,是不会原谅他的。 第289章 彦佑的嫉妒 彦佑的嫉妒 “嫉妒”这个词很平凡,许多人都会在一生中对人或事生出嫉妒的情绪来。 在彦佑看多了人间百态,爱恨情仇,反醒己身,终于能够客观的看待那些往事的时候,这个词才明明白白的出现在彦佑脑海里,彦佑也才明白,原来他是嫉妒的。 若不是嫉妒,他不会在看见锦觅这个好朋友爱情美满的结局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转身去寻找穗禾的下落。 他不止嫉妒锦觅和旭凤这桩他亲自参与撮合的情缘,他也早就嫉妒了旭凤,嫉妒了润玉。 他喜欢穗禾,从那年天后寿宴,穗禾带着翳珀来进献天后,他第一眼看到穗禾的时候就喜欢了。 可穗禾却偏偏只喜欢旭凤,为了讨得旭凤的母亲天后荼姚的欢心,她甚至利用他对她的喜欢,算计他,帮着天后荼姚除掉了与天帝有些勾缠的祁珧仙子。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 他是如此的喜欢着穗禾,哪怕因她失了仙籍,哪怕嘴里说着穗禾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心狠手辣黑了心肠,他也仍是喜欢着她的。 他明明嫉妒了,却又不自知。 于是当他知道旭凤喜欢锦觅,锦觅也喜欢旭凤的时候,他就打着正义的幌子,打着帮好朋友锦觅与旭凤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名义,去做了那些看似充满了正义的,其实也不过是为断绝了穗禾对旭凤情义的事。 他彦佑曾经也是嫉妒润玉的,他嫉妒娘亲把在她身边的自己当成替身,反而对不在她身边的润玉念念不忘。也深深的嫉妒着润玉喜欢的人正正好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哪怕后来未婚妻不要他了,他身边也还有不离不弃的邝露。 凭什么,他就没有这种好运呢? 他深深的嫉妒着润玉的这种种的好运气。 看明白了自己自欺欺人的本来面目,彦佑对润玉,也就越发的有愧,于是他也越发躲着他走。 曾经在锦觅逃婚那天,他对假扮锦觅的连翘说,“润玉长得跟朵白莲花似的,其实他的心比太湖里的淤泥还要黑,还要浊。他心黑腹窄,气量狭小。多疑,记仇,城府深。” 后来他才明白,他彦佑也不过是个同样黑了心肝儿,人品卑劣的人。 而被他评价为心黑腹窄,气量狭小,多疑,记仇,城府深的润玉从始至终也没有真的对他们这些上蹿下跳,与他作对的人做过什么。 所以到底谁更卑劣,一目了然。 往事不堪回首,伤害也已经造成,他彦佑虽然一贯厚脸皮,但他也不是跟吃了陨丹的锦觅一样就完全的没了心肝。 娘亲的再造之恩,润玉的救命之恩连小小的鲤儿也牢牢的记在了心中。只有他彦佑,看似潇洒,其实也不过是仍陷在茧中而不自知罢了。 否则厌恶了冤冤相报,明明可以就此抽身,置身事外真正潇洒的他,又怎会因为自己都不知道不明了的那些嫉妒的情绪亲身下场,跑去帮锦觅逃婚,将润玉的颜面扔在脚下贱踏,把于他有救命之恩的润玉伤了个彻彻底底呢? 他厌恶了仇恨是真,想阻止润玉越陷越深也是真,想帮锦觅这个朋友也是真,但心中隐含着嫉妒想要四处搞破坏也是真了又真。 只不过对自己曾如此卑劣的事实,彦佑却是不想承认的,于是他道歉的理由,一开始也就只有表面上那些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第290章 哪一点值得嫉妒 哪一点值得嫉妒 “大哥,对不起,我会做那些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我嫉妒着你。”他逃避了几千年,原以为能将那个卑劣无比的自己埋藏在时光的长河里,不想今日,他彦佑还是要将自己的卑劣显于人前。 此时,坐在彦佑对面的斯文俊秀的白衣青年,俊眉微挑,颇觉不可思义,冷声问道,“你嫉妒本座?本座曾经有什么好值得你嫉妒的?” 他儿时不仅没有半个朋友,还受尽了嘲笑讥讽,为了保命,不得不被挖角剐鳞。再长大些,便是回了天界也不过是过着饱受嫡母磋磨,活的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的日子。后来长大成年了虽然做了夜神,也是孤孤单单一人,一人上值,一人下值。虽说有个未婚妻,但最后他那个未婚妻不也不想要他么。 所以说,他润玉到底有哪一点,是值得让他彦佑去心生嫉妒的呢? “我嫉妒的是你喜欢的人正好是你的未婚妻,也嫉妒你哪怕没了未婚妻也有邝露陪着你,哪怕你冷漠拒绝也不离不弃。更嫉妒的是哪怕你不在娘亲身边,她也仍然念着你,想着你。”彦佑看着润玉,脸上的神色是少有的认真,眼眶却悄悄地红了。 “呵呵。”润玉冷笑,“本座是娘亲的亲生儿子,母亲思念自己的儿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喜欢的人正好是未婚妻,你觉得嫉妒了羡慕了,那未婚妻红杏出樯又千方计的逃婚奔向异母弟弟的怀抱,你还觉得值得嫉妒羡慕吗?” “你只看到本座的幸运,怎么就看不到命运对本座的不公呢?”润玉颇觉讽刺,后娘亲和邝露他认,但他有锦觅做未婚妻这一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幸运的事,居然也能惹人嫉妒,还真是件极好笑的事情。 润玉会觉得讽刺,彦佑现在并不觉得意外,当初他被屎蒙了眼睛,看不清楚事实,现在他又如何不知,有锦觅这个把润玉伤的那样的深,让润玉这个天帝在六界众生面前丢尽了颜面与天帝的尊严的未婚妻,也确实当不得他去嫉妒润玉的理由。 但他当初就是莫名的觉得锦觅万般好,而润玉是走了天大的好运,才会有这么个美貌又可爱的未婚妻,并为此嫉妒的不要,不要的。 如今再回想一下往事,彦佑都恨不得穿回过去狠狠地抽脑子不灵光的自己几耳光。 有这么个会跟人跑了,给人带绿帽的未婚妻明明倒霉透了顶的事情,你丫居然昏了头去嫉妒,你是脑子有坑了吧,眼睛也瞎了吧。 见润玉怼了自己几句后又不理自己了,彦佑心中委屈又不敢再说什么去强求润玉的原谅,只得又转头去看了看乖乖巧巧的坐在润玉身边的看着他与润玉相谈的邝露。 邝露对着看过来的彦佑微笑一笑,桌下的纤纤玉手手却悄咪咪地伸向了润玉,然后,用力,拧向润玉腰侧的软肉。 邝·润玉的小娘子·露心底冷哼,喜欢的人正好是未婚妻什么的,好得很。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了,果然是件非常值得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事情呢!这不她就嫉妒的想对什么东西,狠狠地掐上一掐,用力地拧上一拧了。 不知道邝露桌底下的手正在干什么的彦佑,只看到了邝露表面上那安安静静,一派温柔如水的样子。彦佑不由得在心中暗道,“还好有这位上元仙子在润玉身边,有她不离不弃的守着润玉护着润玉,否则润玉心中的伤口可能就不是愈合而是已经完全化为脓水了。” 想到此处,彦佑心中越觉抱歉,他这才又鼓起勇气,用带了些自嘲的语气对润玉说道,“从前我打着正义的旗号,做着小人的行径,虽然很羞于启齿但确实是我错了,无论以后兄长你认不认我这个义弟,我都是认你是兄长的,从今以后我会改的,不是为了求得原谅,让自己心里好过,只是为了让自己往后能够无愧于心。” 第291章 鲤儿比不上鲤儿 鲤儿比不上鲤儿 明明腰间刺痛,润玉的姿态却是一派淡然的闲适,脸上也是挂着一副半点也没感觉到疼的淡定神情,演技也可谓是炉火纯青的了。 忍着在腰间的作乱的那只小手带来的疼痛感,润玉伸出一只手,将手轻轻的覆在那只又掐又拧不停的在作怪的小手上后,却并没有再做什么阻止的动作,就老老实实的继续受着了。 邝露本来是气的不行的,但感觉到一只大手虚盖自己手上时,她本来以为润玉会阻止自己动作的,但偏偏润玉什么也没作,任自己闹他。邝露就不好继续了,挣扎着又多拧了几下,就颇觉无趣的自己住了手。 这男人心机深,看着任欺负是老实又好脾气,实际上是早就摸透了她了。 这是明知道她最见不得他这副躺平了任欺负的模样,才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躺平了给她掐的。 她若是不住手倒显得他可怜兮兮的,而她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女恶霸了。 哼,就知道欺负她舍不得他。 心机男人什么的,果然是顶顶可恶的存在。 感觉到腰间在掌心下的那只小手停了动作,稍后又轻轻的缩了回去。润玉俊逸的眉眼间都柔和,果然,他家小娘子是会心疼他,舍不得他痛的。 明明很在意他有过未婚妻,一听就炸毛,刚刚还一副来势汹汹要掐死他的样子,最后却是虎头蛇尾,草草收兵了。 本来正心中甜蜜着眉间也生了柔和的润玉想起是谁这么嘴欠提到锦觅,才让邝露这么生气,就浑身冷气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冷飕飕的眼神,也狠狠地瞪向了彦佑,没好气地冷声说道,“本座不需要你的道歉。” “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一样东西就是所谓的道歉,当你道歉的对象,不需要你的这点歉意时,不疼不痒轻飘飘的几句话能换回来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心安理得处。” 面对润玉的嘲讽,眼看着润玉这副冷冰冰,带着摄人气场的架势,彦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只得缩了缩脖子傻子似地干笑了几声。 呵呵,他现在真的特别的佩服从前的自己。 他那会儿的神经可真的是够粗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无视他这位天帝大哥如此强大的冷冽气场,一次又一次地与他作对,一直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而去的呢? 唉,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仗着润玉对他的宽容而已。 就是知道润玉不会真的将他这个义弟怎么样,他才会如此的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他这个义兄啊,看似冷漠刻薄,实则内心柔软, 他所有的狠厉,其实都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也许就是因为他对他自己太狠,才显得他当初的样子,特别的吓人,也特别的疯狂。更是让他们这些不理解他,不知道他的好的人,更加的惧他,怕他,想要远远的逃离他。 为润玉的这种性子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彦佑觉得润玉这性子还真有几分像娘亲簌离,小时候他不听话娘亲也就是嘴里骂的狠,事实上还真没怎么打过他。 小的时候,娘亲簌离待他是真的很好,他也过的很幸福,感觉自己真是个幸运的孩子,虽不知谁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他幸运的有了会疼爱自己的娘亲。 但后来他长大了些,该学法术了,每每他学的不好了,娘亲就扭曲了一张脸,面目狰狞的对他嘶吼着,“鲤儿你怎么这么笨,一点也比不上我的鲤儿。” 他害怕,不明白一向和蔼的娘亲怎么就变得这么可怕了,也闹不明白什么叫鲤儿比不上鲤儿的。 后来等他又长大些了,渐渐的也知道娘亲口中他比不上的鲤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后,他心里就暗暗的存了气,想要与这个没见过面的鲤儿一争高下。 就此播下了嫉妒的种子。 第292章 自尊心和占有欲 自尊心和占有欲 人对想见又见不到的人,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总是会充满了美好的想像。 润玉本就天资聪颖,戴上了亲妈滤镜又见不到儿子的簌离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就充满了无限的美好想像。于是无论养在她身边的彦佑怎么努力,他都比不上他娘亲簌离口中的那个素未谋面的鲤儿,无法从簌离口中得到一句你比鲤儿更厉害的夸奖。 而这句夸奖,恰恰却又是彦佑最想要的,小小的彦佑儿时真的是厌恶极了那一句,“下次要更努力,才会更像我的鲤儿。”的话,也讨厌极了那一句,“一点也比不上我的鲤儿。”的话。 被抛弃的孩子总是自卑又敏感的,被抛弃的聪明孩子则是敏感自卑又自傲。 彦佑聪慧,儿时被抛弃,流浪挨饿的经历,让彦佑比一般的孩子拥有更加强烈的自尊心和占有欲。 他不能容忍,在簌离的心里有另一个孩子比他更好,更得簌离的心。 小小的彦佑,哪怕还小,还不明白什么叫嫉妒,什么叫占有欲,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像鲤儿,他也本能的排斥着另一个鲤儿。 长大以后他知道了鲤儿是谁,也明白了娘亲会这么说,也许只是因为润玉是她无法见面的亲生儿子,但他还是排斥。于是他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却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才不屑去做什么鲤儿。 一面云淡风轻,一面却在心里不甘在娘亲的心里,他永远也比不上那个身在远方的所谓娘亲的亲生儿子。 嫉妒的种子在不甘的浇灌下,悄无声息的一点一点地生了根发了芽。 长大成人,他入了仙籍,却因为润玉的深居简出,自己又很快被陷害丢了仙籍下了凡,只远远的看见过两次,根本就无缘相识。 再后来他去暗算旭凤,恰巧就碰上了润玉下值,一身白衣的润玉远远的走来,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于是他放弃等待更好的时机,跟在润玉的身后进了北天门,被润玉发现后,打了一架,他明明是也可以从润玉手下脱身的,却偏偏用了簌离给他防身的灵火珠,任性的伤了润玉,还在暗算了旭凤后往璇玑的宫方向跑了。 那个时候他真的没多想其他东西,只是单纯的想给润玉惹点小麻烦。 后来他一次次的去挑衅润玉,也只是为了证明他彦佑比之润玉也是不差的,甚至他更想证明他比润玉更好,更能做个好的儿子。 只不过比着比着,他变了初心,忘了最初他只是想向娘亲证明自己比润玉更好,也忘了簌离这个娘亲的教养之恩。 嫉妒悄无声息的开了花,结了果。 满心都是嫉妒与不甘的他,为了证明而证明,为了挑衅而挑衅。 他可笑的坚信着自己的所做所为才是对的,而润玉的一切都是错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比润玉更好。 时至今日,承认了嫉妒,抛开了偏见,彦佑才恍然如大梦初醒一般,清楚的认识到润玉一直都是个好哥哥的这个事实。 所以,明明是他陪伴的更久,他看着长大的小泥鳅鲤儿,才会那么坚定的站在了润玉的身后,甚至在知道是他偷走了润玉的新娘后拒绝亲近他这个二哥,哭着喊着,又推又拽的将他给推出了家门。 第293章 自己无愧便好 自己无愧便好 看着见了自己后没打没骂,只用冷漠的神色冷冷地嘲讽了自己一顿,现在又变了脸柔和了神色去与邝露说着话的润玉,彦佑越发的觉得润玉像一种动物——刺猬。 都在锐利的尖刺下,藏着的是最柔软的心。 也像刺猬一样,将他在意的,认可的人护在完全没有刺,温暖又柔软的身下。 在面对外界的伤害的时候,这只刺猬别无他法,只能尽可能的藏起自己的心,曲起自己的身体,用尖锐的刺来武装着自己。 可是只要你避开了他的刺,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从那些尖刺的缝隙中刺穿他的防御。 所以一直以来,能够真正伤害到这位强大的天帝陛下的人,从来都是他们这些被他在意着的,被他护着的,知道如何才能避开他看似锋芒毕露的尖刺,或是藏在他羽翼下,能够直接从他全无防备的身下,刺中他柔软内心的人。 彦佑脑子里想了许多,却不过只是润玉与邝露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见润玉邝露停下了说话的声音,彦佑才对润玉说道,“兄长说的对,不被需要的道歉,只能求得自己心安。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强求原谅了。”他只会努力用行动证明他的悔改,只希望未来能有那么一天,他的兄长能对他放下戒备。 润玉目光淡淡地望了面前一身竹青色的人,只说道,“你自己觉得问心无愧便好。” 对润玉的冷淡,彦佑有些失望,却又马上释然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强求原谅了,那就没什么好失望的。至少,他称润玉兄长,润玉也没再拿话反驳了,这么想着彦佑心里就觉得满足了。 对彦佑这副前一秒还失望不已,后一秒就跟吃错了药偷着乐呵的样子,润玉真的是打从心底觉得嫌弃。 润玉从来就不是太微,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被哄高兴的人,在经历过锦觅这个口无禁忌,一张嘴什么甜言蜜语的话都能说出口的人后,润玉就更加喜欢能用事实说话的人了。 要让他就这么相信彦佑的一张嘴,困难啊。所以哪怕彦佑现在在他面前说得再是天花乱坠,真情实意,润玉也只是露会出了个嫌弃的眼神,冷淡地别过头。 润玉现在虽然没别过头,但这大写加粗的嫌弃却是无比真实,毫不掩饰的。 直接让感受到他浓浓的嫌弃的彦佑,觉得心塞不已。 可谁让他是弟弟呢,还是个犯了错误,做了对不起哥哥的事,希望能等待到哥哥原谅的弟弟。 见润玉脸露嫌弃,是不想再与他说话了。彦佑便转头瞥向了邝露,想着邝露会好说话一些,彦佑抿了抿嘴,立马就转移了阵地,充分地发挥了自己厚脸皮的天赋,向着他觉得会比较好说话的邝露讨好地问道,“露珠小仙子,听说你与我大哥要成亲了,是真的吗?” 自从彦佑找到穗禾那一缕几近消散的残魂后,就一直在专心的为穗禾温养魂魄。 因为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彦佑不止不敢回洞庭,连魔界都是绕着道儿走。他不仅不敢见天界和魔界的人,花族,鸟族,水族的人他也都是轻易不敢见的,就怕会遇上什么有心的人,让人发现了穗禾残魂的气息,引来了仇杀。 第294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因此这些年几乎都活在深山老林的彦佑,虽然偶尔有听到了润玉大婚的风声,却是连润玉具体是与谁成亲,大婚典礼又是在哪一天都是不太清楚的。 没办法啊,谁让山里都是些精灵和妖精呢。完全没有什么实力太强大,到能与各方大佬说得上话的人,消息自然就严重滞后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放心的躲在那儿。 在那深山老林里,他蛇君彦佑就是老大,有的是小弟伺候衣食住行,让他能专心的为穗禾养魂。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但也有猜测,也猜到天后多半会是上元仙子邝露。所以今天见了润玉牵着邝露小仙子的手,态度亲昵,虽然觉得惊讶,事实上惊讶的程度却不深,反而觉得果然如此。 毕竟就以他这天帝义兄润玉守身如玉又面冷心冷的德性,如果那个将要与他成婚的人不是邝露的话,他才不会逾礼去牵邝露的手呢。 现在之所以会明知故问,也不过是没话找话说,有心想缓和气氛。 邝露红着脸看了润玉一眼,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忍着小小的喜悦和巨大的羞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的呢!她要成婚了呢! 想起前几天晚上,自家姨娘们知道他们一直都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偷偷给她上的闺房私课,看到的那本当教材的小人书,那里面那些羞人的内容,邝露耳朵尖尖都红透了。 真的好羞人啊,真是的她好不容易才忘记这些东西,怎么现在一听到人说他们要成婚了就又想起来了呢? “那真是恭喜仙子和大哥了。对了,婚期定在哪一天啊?” 邝露小小声地回答,“明年正月十六。” 彦佑点头,真心实意又十分顺嘴地夸赞道,“哦,正月十六呀,那可是个大好的日子啊。” 小人书的内容在脑子里晃来晃去,怎么也不肯消失,心里又羞又恼的邝露满脸通红的怼着让自己想起这些的罪魁祸首,“你又没翻黄历,你怎么知道是个好日子?” 彦佑理所当然地回道,“我当然知道啦!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 原以为会听到什么标准答案,例如用法力掐算,用推洐之术推算出来的之类的话的邝露懵了一秒钟,呆呆地反问道,“是这样吗?” 难得见到往日精明聪慧的上元仙子这么好忽悠的样子,彦佑来了兴致,继续忽悠道,“对呀,月亮都圆了,日子能不好吗?” 两人的对话,听得润玉忍不住眉头跳了跳,对自家这偶尔犯傻的小娘子颇为无奈。 彦佑这个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就是好日子的理由,也就只有自己家这个犯了傻的小娘子才会相信。 可不是每一年的正月十六都是适合成婚的好日子。 他这个天帝会定下明年的正月十六这个日子迎娶天后,那肯定是仔细算好了,各方面都想好了的,这一点彦佑不会不知道,这才是他脱口说出十六是个好日子的话的真正原因。 这些本来就只是彦佑随口而出的客套话,偏邝露就认了真,还红着脸去问彦佑是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傻呆呆的,可爱的紧呢。 第295章 她家夫君也是可怜 她家夫君也是可怜 不管润玉心里怎么想,那头邝露和彦佑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彦佑问,“听说天帝大婚,有很多宾客,过程也会很繁琐。” 邝露点头,表示认同,“对啊,不仅要拜堂,还要去祭告天地和祖宗,完了还要换身衣服坐在上头招待宾客,可麻烦了。”当天后就是这点不好,不能和普通的亲娘子一样,礼毕就只需要坐在喜房里等着就行了,还得和她的天帝夫君一起去主持宴饮,得招呼一波客人以后才能去洞房,真是麻烦。 “那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应该会需要很多人吧?”彦佑又问。 邝露摇摇头,十分诚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啊,这些都是润玉在准备。”一开始她是刚醒身体不太好,后来等身体好点了,她也只是被培训了一通礼仪,之后就被润玉带着来接爹爹了,婚礼啥的,她还真的就是个甩手掌柜,一点儿也没操上心。 彦佑面露失望,呐呐地道,“哦,是这样啊。” 彦佑内心的小人儿哭叽叽,化身为咆哮帝,大声地怒吼着,露珠小仙子,未来小嫂嫂,聊天不是这样的。天都要聊死了你知道吗?你难道感受不到我这颗蠢蠢欲动想要帮忙的心吗?不是你说要主动积极的求表现的吗?为什么你现在都不给我个台阶让我好跟回天界去呢? 彦佑脸皮很厚,而厚脸皮的人有一大特点,不怕被拒绝,更不怕尴尬的时候别人不给台阶下,因为他们完会可以自己创造条件,以此来达成目的,也可以自己给自己找到台阶下。 彦佑就是如此,他的失落也不过只维持了几秒钟,就又献媚的笑着对邝露说道,“小嫂嫂,你看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知能否让小弟也为你和大哥的婚礼也略尽几分绵薄之力呢?” 小嫂嫂这个称呼确实可以让邝露羞的脸红耳热,再多说两句,只顾着羞涩的邝露也的确是就会顺着彦佑的话,答应让彦佑帮忙了。可邝露旁边还坐着个润玉,他不等邝露再说话,便不咸不淡地回了彦佑一句,“不用了,天宫里多的是人。” 彦佑失望的抿了抿嘴,这句话他小嫂嫂才说过,话里的意思,他能不懂么。 润玉这是说人很多,不差他彦佑这一个。 好不容易才和润玉和平相处,哪怕很失望,彦佑也不敢再轻易地去挑战润玉现在对他的容忍度,于是只好打住话头免得又惹了他这小气的哥哥,又被他冷嘲热讽一顿,于是桌上的气氛就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好不容易才赶跑脑子里小人书的内容,不那么羞涩了,邝露左看看右看看,润玉正握着自己的一只手,抬眼看着窗外的风景,闲适悠然。桌子上的另一个人则垂头丧气的低着头,一副备受委屈的小可怜样儿。 这要换个不知情的人,指不定还以彦佑怎么被人欺负了呢! 邝露觉得,这两兄弟也都是能人,一句话就能把天儿给聊死了的能人。 就这明明是久别重逢,本该来个相见欢才是常理的情形。偏偏做弟弟的彦佑怂的像是见了猫的老鼠,还尽说些什么我对不起你之类勾起人不愉快回忆的话。要邝露来说,要是别人老对她说什么对不起让她想起不好的往事,她八成也开心不起来,只会觉得厌烦。 唉,她家夫君以前也是够可怜的。 第296章 不跟他计较了 不跟他计较了 她家夫君以前不仅被未婚妻无情的抛弃过,不被亲生弟弟背叛伤害过,就连今天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义弟,也是干过对不起他的事儿的。 他以前都这么凄惨了,以后她还是多多疼疼他吧。 至于那什么喜欢的人是未婚妻的事儿,嗯,虽然邝露早就听润玉说过往事,知道他有过一个未婚妻,但她从没听润玉说过他喜欢他的未婚妻。刚开始身子虚,邝露每天都忙着睡大觉,也就没有精力去仔细的琢磨在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里谁爱谁的问题了。后来身体好些了,没人提起,忘性大的邝露几乎都忘了润玉有过未婚妻的事儿了。 今天冷不丁的听到彦佑说润玉喜欢他的未婚妻,身为润玉的现任听到有人说起他的前任,还点明了他喜欢前任,不生气才怪。 不过掐也掐了,拧也拧了,气儿也消的差不多了。那些又已经是往日旧事,早就已经过去了。那个女人也嫁人生子了,嫁的还是她家夫君的亲弟弟。虽然她才醒来不久,认真算起来与润玉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她就是知道,她的夫君润玉永远也只会与那个女人是兄伯叔嫂的关系,不会再有其他的什么关系了。 这种知道,虽然只是她的一种感觉,但她愿意去相信,这种感觉是真实的。 既然一切都是已经过去的往事了,那她太过斤斤计较就不好了。要不,她就大度点儿,不跟他计较了吧。 这么一想,邝露就打消了心里打算的回去以后,再找润玉好好的说道说道关于未婚妻的事儿的小九九。 已经不计较了的邝露光柔和,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润玉,努力的向润玉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许是邝露目光中包含的关怀太过浓烈,润玉虽然眸光虽还落在看窗外的景致上,桌下握着邝露小手的大手,却轻轻地握了握,向示意自己没事儿。 邝露放心了,这才笑了笑转头又去看彦佑。 而彦佑也在邝露看向他的时候跟装了雷达似的抬头,朝她眨了眨眼睛,那挤眉弄眼的表情瞬间就破坏掉了他垂头丧气的小可怜受气包的形象。让邝露觉得她就不该在这个人身上浪费她那丁点儿的同情心,什么小可怜受气包,都是装的。 虽然不太想理会装可怜博同情的彦佑,可大家都不说话的话,气氛就会变得让邝露莫名的觉得难受,于是没话找话的邝露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空杯子,好奇地问道,“这个……彦佑弟弟,刚刚是有什么人和你在一起喝茶么?是朋友吗?” 她家夫君的弟弟,自然也就是她邝露的弟弟了,况且是彦佑先叫她小嫂嫂哒。 邝露小嫂嫂表示这声,“彦佑弟弟”她叫的完全不心虚。 彦佑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做“彦佑弟弟”,还是出自比他还小上许多的邝露之口,不自在那是肯定有的。不过现下他也顾不上这句让他别扭的“彦佑弟弟”了,看着邝露所指的空杯,彦佑心里就是一紧。 现在已经是未时了,他早就已经吃完饭了,饭后闲着没事儿,彦佑就又招呼小二上了一壶茶,权当是一边儿喝茶消食,一边儿消磨时间了。 第297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可惜的是这悠闲的午后时光还没怎么享受到,他就见到了润玉和邝露。 突然遭遇润玉的事实把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彦佑给吓着了,于是彦佑手忙脚乱间就忘记了要收拾一下桌上这个多余的茶杯了。 现在,他总不能对润玉和邝露说:他自己一个人在酒楼吃饭喝茶,最后却用了两个茶杯吧! 彦佑现在也看出来了,上元仙子莫名其妙的变得很好哄了,但是,他那个坐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义兄可不是个吃素的。 彦佑心念几转,掩下了慌乱,故作轻松的哈哈笑道,“不是什么朋友,只不过是店家生意好,刚刚有个不认识的人和我拼了个桌,吃完饭后又一起闲聊了几句,喝了杯茶而已。” 彦佑这话说的极认真,仿佛真的是这么回事儿似的,还真的哄住了丢了记忆偶尔有些个小白的邝露。 但彦佑的表情再是装的真实,也没哄住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润玉。 仙人大多五感极佳,偏生他润玉便是个中翘楚。 走在街道上,还没上这家酒楼之前,润玉就远远的感觉到了彦佑的气息,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口中的那个所谓的“拼桌”的人的气息。 而他之所以牵邝露到这家店里来,也是因为润玉对那个早就应该已经消失于世间之人的气息很感兴趣。否则单就彦佑一个人,还真的是引不来润玉的。 伸手揉揉傻乎乎的小姑娘的头,润玉宠溺的看着,着急忙慌的拍开自己的手,努力保护着自己发型完美的邝露,嘴里却是悠然地对彦佑吐出了一句话,“你现在最好说实话,本座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这次不说,以后你就永远也别来跟本座说了。” 别以为他会相信彦佑这么乖巧,任嘲任讽,只是因为那丁点儿对他的歉意,他彦佑才没那么好的脾气。 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不是对他有所求,彦佑才不会这么好耐性的对着他讨巧卖乖,赔礼道歉。 身为天帝,一界之主,只要他愿意就总能找到事情做,所以他很忙,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去帮别人解决问题。 不趁他心情好,感兴趣的时候说,之后他可没那么好耐性去听他说什么了。 润玉的这句悠然的,看似漫不经心的话,一击即中,立时便直接戳中了彦佑的死穴,真真是如同打到了他真身上的七寸之处,让彦佑放弃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彦佑稍稍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那个,不是什么拼桌的人,是穗禾公主。” 听到有自己不认识的人的名字,还是个女孩子的名字。邝露顾不上再与故意逗着自己,锲而不舍的想揉乱自己的发型的润玉玩闹了,她双手放在头顶上保护着自己的发型,看着彦佑,好奇的问道,“穗禾公主又是谁?” 彦佑没好气儿的朝着邝露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满满的都是不满,大声地谴责道,“不就是鸟族的孔雀公主穗禾嘛,我说邝露小嫂嫂,你先前假装不认识我也就算了,都这会儿了,我歉也道了,错也认了,你怎么还在装?” 第298章 公平公正的邝露 公平公正的邝露 先前润玉有为邝露介绍过彦佑,如果是换个时间,以彦佑的精明,一眼便能从中查觉出不对劲儿来。但偏偏那会儿彦佑正陷在突然见到了润玉这个义兄加债主的慌乱中,根本就没有去注意听当时的润玉说了什么,再加上润玉本就说的小声,声音不大,彦佑压根儿就没听清他具体说了些什么,所以直到现在,彦佑也不知道邝露失忆的事情。 他还以为聪慧的上元仙子变得好哄了,只是因为有了爱情。不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嘛。所以邝露变傻了什么的,也就不奇怪了。 邝露本来想直接回答彦佑,说她确实是不认识什么穗禾公主的,复又想起来她自己貌似、好像、的确是忘了一段记忆,也许她失忆前是真的认识这个公主的。于是没能直接怼回去的邝露,瞬间弱了气势,只能楚楚可怜的看向润玉这个一直想破坏她发型的大魔王。 她这可怜巴巴求帮助的小表情,再配上她护着头顶的两只手,显得既可爱又有点儿呆呆的,润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却是心头都柔软成了一汪春水。 如果润玉生在现代,他就能知道这个叫作呆萌。 润玉安抚的对邝露笑了笑,转头淡淡的开口向彦佑解释了一下,“彦佑,露儿前些日子受了些伤忘了些事,所以她现在是真的不认识你也不记得穗禾公主了。” 彦佑闻言张大了嘴巴,稍后捂着心口作痛心疾首状,夸张地连声叫喊道,“怎么会这样呢?露珠小美人儿,邝露小嫂嫂,像我彦佑这样风姿俊秀,四海八荒独此一份的绝艳美男子,你居然也能把我给忘记了,你这也太不应该了吧。” “而且你忘了就忘了吧,你居然还记着润玉这个长的没我彦佑俊俏,性格也没有我温柔体贴的人,你这也太不公平了。你哪怕就是要见色忘义,你也应该是见了我,忘了他才对啊。”说到最后的“忘了他”三个字,彦佑还朝着润玉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一番动作,倒是完全恢复了他昔日那副浪荡轻挑的样子。 邝露自醒来后也有些日子了,可她见到的人,除了温润又贵气的润玉以外,就多是天界那些守礼知礼规规矩矩的仙官们,亦或是些英武自律的天兵天将之类的人物了。 邝露本以为世间男子无论是如自家夫君润玉这般温润如玉又矜持尊贵的,还是如容轩一般硬朗遵礼的,亦或是如风远致一般年纪尚小,面对她时显得有些腼腆可爱的,还是如仙官们一样满是书卷气息的,为人行事都会端方持礼,风姿雅正。 何时有见过如彦佑这般,上一秒还在可怜兮兮的求原谅,下一秒就悲痛欲绝,伤心的像是被人抛弃了似的,变脸速度快的让人叹为观止,又风度全无的人。 一时间,邝露竟被戏精附体的彦佑唬的一愣一愣的,呆愣愣的顺着彦佑的话回答道,“我没有记得润玉,我把他也给忘了呀。” 她可是很公平公正的,忘的干干净净,谁也不记得了。 第299章 赏遍六界美男 赏遍六界美男 邝露这回答不知怎的竟是让彦佑觉得身心舒畅,似乎刚刚被润玉冷酷无情的恐吓威胁给伤害到的,他那已经碎成了八瓣儿的小心肝儿都被这句话给治愈了一般。 彦佑兴致勃勃地猛的俯身趴在桌子上,向坐在他对面的邝露伸长了脖子,兴奋地追问道,“你真的忘了润玉啊?那你还记得你和他以前的事情吗。” 邝露摇头,十分诚实地回答,“不记得了。” 彦佑闻言看向润玉,一双狭长的凤眼微眯,眼中满是幸灾乐祸,脸上也尽是一种“你也有今天”的坏笑。 润玉冷哼一声,假装没看到彦佑脸上的嘲笑。心中忍不住暗道,“果然是不能给彦佑好脸色,这得了点儿颜色便能开染坊的性子,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讨厌。” 彦佑见润玉不理他,便又状似感叹地望天,对天长叹道,“果然啊,这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仙,都是不能太作的啊!” 啧啧啧,这还真真是大快人心啊! 看润玉现在这个样子,以他彦佑阅遍六界美色,历经风花雪月的经验,哪能看不出来润玉现在是对小露珠美人儿真的上心了呀。 刚刚他见润玉又是牵小露珠美人的手,又是揉小露珠美人儿的头顶,他还以为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呢?结果呢,他问小露珠美人儿记不记得与润玉的往事时,小露珠美人儿的眼神干净澄澈的没有半点儿从前对润玉的痴迷了。 所以搞了半天,现在是润玉单方面的喜欢了小露珠美人儿了。 古人诚不欺我啊!风水它果然是轮流转的。 似乎邝露不记得润玉了,他就取得了胜利似的。彦佑得意洋洋地冲着润玉扬了扬下巴,又恢复了他那一贯的骄傲又张扬的风采,然后彦佑又隔着桌子对邝露笑的灿烂,张口就是一句让润玉想动粗的台词,“小露珠美人儿我以前就说过,润玉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你回头是岸。如今你果然是回头了,太好了,现在就让我彦佑带你去赏遍六界美男吧。” “我彦佑走遍六界见多识广,绝对能带着你去看六界每一个地方的最美的美男子,什么男仙,男魔,男妖,男鬼应有尽有,绝对包君满意。” 彦佑一边说,还一边乐呵,似乎是已经看到自己带着邝露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而润玉就跟在他们身后,伸长了手,拉着他的衣摆,苦苦的哀求他们两不要走的景象了一样。 脑补的过于欢乐,彦佑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梦幻般的笑容,他已经一个激动就把润玉已经要和邝露大婚了,且邝露刚刚还满脸通红,面带羞涩地告诉了他婚期的事实给忘记了。 彦佑也完全忘记了,人家邝露还没答应要和他去看美男呢。 所以谁都没答应陪他玩儿,彦佑一个人究竟有什么可美的呢? “彦佑。”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声音冷的可以冻得人打颤,打断了彦佑的臆想,他抬眼一看,润玉正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彦佑见状挑了挑眉,回了润玉一个大大的笑容,笑的见牙不见眼,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 感觉什么都已经说开了,也没什么好害怕了的彦佑又忍不住故态复萌,再度不怕死的去挑战润玉的权威了。 第300章 小心你的七寸 小心你的七寸 开玩笑,他彦佑一贯没心没肺,好不容易良心发现跟润玉这厮道个歉,谁知润玉居然还拿乔,高冷无比的不予理会。好吧,是他错了,他应该道歉,润玉接不接受是润玉的自由。 可他都厚着脸皮,放下身段,主动求去他奴役他了,润玉这厮居然还狠了心肠的拒绝了他,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这也太伤脸面了,让他的小心肝憋屈的好不难受。 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润玉的痛脚,就此放过,不好好的气气他,那还就真不是他彦佑的行事风格了。 面对彦佑不知死活的挑衅,润玉冷笑道,“呵呵,彦佑,依本座看你是皮绷的太紧了吧,若真是如此,本座不介意亲自动手帮你松上一松。” 对润玉话中那浓浓的威协之意,彦佑也不害怕,他翻了个白眼继续不怕死的撩拨润玉,“润玉哥哥,你敢打我,我就敢把你以前为小锦……” “彦佑。”润玉彻底的黑了脸,一声冷喝打断了他的话,咬牙切齿的对彦佑说道,“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七寸,本座保管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润玉急了,自觉扳回了一城的彦佑心情极好,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对润玉说的打他七寸什么的,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 反正打不过润玉他还可以跑,六界这么大,他才不相信身为天帝,贵人事忙的润玉,会亲自来捉拿他呢。 至于润玉派别的什么人来捉他,彦佑还是有那个自信的,那些个人是抓不到自己的。 对这二人间的风起云涌邝露不是没感觉到,只是她没了记忆也不知道润玉和彦佑以往是如何相处的,因而她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贸然去插话。现在邝露见润玉似是动了真怒,为了缓一缓兄弟两人对峙的气氛,这才好奇的看着两人问道,“小井是谁呀?” 邝露曾经也在梦珠中看见过锦觅,但梦珠只有图象,没有声音的。因此,邝露自然也就不知道彦佑口中的“小井”指的是与她家夫君大人有娃娃亲的前未婚妻,现弟媳妇儿锦觅了。 彦佑刚想再凑近邝露一些好开口说话,润玉就在桌下直接狠狠的踢了彦佑一脚,这一脚完全没留余力,劲儿极大,突然传来的巨烈疼痛让彦佑眼泪都冒出来了。 彦佑被踢的反射性的坐直了身子,还来不及再做点什么抱脚呼痛的动作,润玉这个黑了心肠的哥哥就又给他施了个定身诀。 于是乎,邝露只见着彦佑突然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一下子猛的坐直了身子,眼泪汪汪的就不动弹了。 邝露觉得彦佑有些奇怪,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彦佑,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彦佑有什么动作,更别提回答她的问题了,于是她只好又问道,“彦佑弟弟,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小井是谁呢?” 润玉冷冰冰的向彦佑甩了几个锋利的眼刀子,这才又用法术传音给彦佑,明明语气很温柔,彦佑却听出了满满的威胁,“你要敢再胡说八道,本座不仅能打你七寸,还能把穗禾送到鸟族前长老隐雀之子手上,或者送去现任风神那儿也行。现在的这位风神可是先风神临秀的堂兄,而先风神和隐雀长老可都是因为穗禾才死的,他们一个是穗禾亲手杀的,一个是穗禾带了旭凤突袭鸟族去杀的,可不是人人都是锦觅,能忘了父母血亲的血海深仇,所以有什么话,你可以考虑清楚了再说。” 第301章 大佬说的都对 大佬说的都对 润玉这些话一出,让彦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再往自己脸上狠狠的抽上几巴掌。 让你嘴贱,让你只顾着自己爽,去撩拨润玉这个黑心的。 你怎么就忘了润玉不好惹,穗禾也是有仇家的呢。而且,仇家还是血海深仇,无法化解的那一种。 就像润玉说的,就算他不折腾他们,直接把穗禾的消息告诉风族和视穗禾为叛徒的鸟族,就够他和穗禾喝上一壶的了。 呜呜呜,他真的不想带着穗禾过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啊。 彦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上几分,偏偏又被润玉施了定身诀,全身上下除了一双还含着泪水的眼睛哪儿都动弹不得。于是他只能使劲儿的眨巴着一双狭长的大凤眼,力求能用眼神儿传达自己的内心,能让润玉知道他已经知道错了,能感受到他真诚到不能够再真诚的认错态感。 这回他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他再也不去撩拨润玉了,真的,他发誓。 看着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眼露哀求的彦佑,润玉轻哼了一声,传音道,“凡间有句俗语,先撩者贱,这回可是你先招惹本座的,所以可别又说是本座心黑手辣,伺机报复于你。” 彦佑继续眨巴眼晴,一双眸子里透露的都是,“您是大佬,您说的都对。”的狗腿眼神儿。 “你也别说本座不大度,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如果表现得好,本座可以很大度的既往不究。但是……如果表现的不好,那就很难说了。”润玉说到“但是”两个字的时候,传音还顿了顿,加重了语调。 “如果你的表现不能让本座满意的话,后果你就自己掂量吧,你还别说,本座觉得天天有人追着要杀你什么的,挺好的,一定会是一场精彩的逃亡大戏。” 别真以为他这几千年躲的很好,只不过是他懒得搭理他罢了,否则他彦佑根本就别想躲得了清静。 你还真当土地,山神,职卑位小,就不是神仙了么。 润玉这厮又威胁他,彦佑苦哈哈的表示,“宝宝心里很委屈,但是鉴于敌人太过于强大,宝宝偏偏还不能说。” 看着彦佑的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黑,黑了又红,润玉也不知道他这是气的狠了,还是已经憋屈到内伤了。 不过彦佑越这样,润·腹黑·玉表示他越高兴。谁让这家伙完全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居然敢说什么要带邝露去走遍六界,赏遍六界的美男。 呵呵,彦佑他还真敢说,从前那次他润玉没计较,不代表这一次他也不会计较。 锦觅和邝露完会不一样,锦觅没心没肺,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没人勾搭也会跑,因为她静不住。 邝露可是一直都个斯文又乖巧的小仙子,从前对他一心一意,现在失去了记忆也会乖乖巧巧的听他的话,还会心疼他,不忍他忍过。彦佑要真的敢拐了邝露,看他不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再打断了他的两条狗腿,到时间看他还怎么拐跑邝露。 大概是润玉的想法太过血腥了,彦佑硬生生的在这夏未午后阳光正烈时候,感觉到了有一股森森的寒意在朝着自己肆无忌惮的袭来。 等润玉传音完,准确点说应该是威胁完,便利落的解除了彦佑身上的定身术。 第302章 讨不到媳妇儿了 讨不到媳妇儿了 恢复了自由的彦佑“刷”的一声,甩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折扇,使劲儿的猛扇着凉风,给自己降温。 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再怎么憋屈,他彦佑也只能忍了。 谁让先撩者贱呢? 谁让他打不过润玉呢? 谁让穗禾还有仇家呢? 谁让仇家现在都位高权重呢? 可是虽然已经在自己劝自己,要识时务,做俊杰了。但若是不先给自己降降心火,彦佑怕他会忍不住直接一扇子糊润玉脸上去。 他这义兄也太不要脸了,他自己以前做过的事,现在知道心虚了,知道不能对邝露小美人儿说了。 早干嘛去了,现在就知道欺负他彦佑这样的老实人。 “老实人”彦佑心里明白得很,他要真敢带邝露跑了,他就真的玩完了,润玉这回铁定能上天入地的追,然后逮住了,第一时间就会打死他。 彦佑撇嘴,他又不傻,哪会真这么干啊,他也不会真的就去对邝露说那些润玉为锦觅付出一切的往日旧事。虽然这样能给润玉添点堵,但也会惹邝露难过,他与邝露小美人儿,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怎么可能去做这么缺德的事儿。 他彦佑再坏,也是有坚持的,他绝不会轻易去伤害与自己无仇无怨的人。 他刚才会那么说,也只不过是习惯使然,习惯性地想逗逗润玉,看润玉变脸而已。 他又不会真的说出什么来,却生生地被润玉给踢了一脚。彦佑觉得亏大了的同时又一边生着气,一边觉得以后真的不能再去招惹润玉了,润玉心黑手辣,这回只踢了一脚,下回就指不定会给他来上一剑了。 彦佑正兀自着生气,邝露却睁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正满是稀奇的看着他。 彦佑刚才那青了又白,变幻莫定的脸色,还有他那疯狂猛眨眼睛的动作,让久久也等不到回答的邝露,怀疑彦佑不仅耳朵有毛病,眼睛也有问题。 善解人意的邝露小仙女这段日子又看了许多的话本子,她觉得自己还是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有了一些心得的。 例如,如何讨好心上人这一点,话本子上说可以先从关心,心上人的家人朋友做起,这样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己方同盟,才会更有利于攻克心上人的那一颗飘忽不定的芳心。 邝露认为,虽说润玉并不是话本子上说的什么心上人,而是她的夫君,但若是四舍五入一番,也是完全能够算做是她的“心上人”的。而且她邝露身为一个嫂嫂,也的确是应该要友爱弟妹的,虽然彦佑只是义弟,润玉也说过她和彦佑不熟的话,但义弟不也带了个“弟”字么,也是她夫君的弟弟呀! 综上所述,邝露觉得她应该要向彦佑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于是邝露果断的抛弃了关于那什么“小井”的问题,小心翼翼地对彦佑说道,“彦佑弟弟,耳背其实不要紧,我们做哥哥嫂嫂的,说话大声一点儿也就是了,旁的人也看不出什么来。可这眼睛要是时不时的就抽筋,那就太不好看了,一定要去好好的治一治,不然若是抽起筋来吓到了女孩子,万一人家嫌弃了你,你将来怕是要讨不到媳妇儿了。” 第303章 肯定都是瞎扯淡 肯定都是瞎扯淡 “讨不到媳妇儿了,讨不到媳妇儿了,讨不到媳妇儿了……”这七个大字猛的砸到彦佑头上,让他摇扇子的手一顿,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脑海里无限循环着“讨不到媳妇儿了”这七个硕大的闪着金光的大字,直砸得他头晕眼花。 彦佑这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让邝露不明所以,她拉了拉润玉的袖子,示意润玉低头。 待润玉微微弯了腰,压了低身子,她才又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还陷在打击中的彦佑,在润玉耳边小小声的问道,“润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润玉宛尔不已,压抑着笑意,小声地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看彦佑弟弟,他的样子好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是不是说中了他的痛脚,我应该直接让岐黄仙官悄悄的去给他看看的,不应该直接说出来,伤了他的面子和自尊。好像,应该也不该说他讨不到媳妇儿。”邝露不亏是看了几箩筐话本子的人,她居然也模模糊糊的也明白了,应该是她这句话讨不到媳妇儿的话,打击到了彦佑。 媳妇儿是心上人的升级版,讨不到媳妇儿了,也就等于是得不到心上人的芳心了。 所以……好像,真的是她太过份了一点。 自己说的话无意中戳了人家的心窝子了,她要不要道个歉呢? 邝露认认真真的思考着,自己到底要怎样道歉,才能又显得有诚意,又能不伤了彦佑的脸面和自尊呢? 邝露懵懂又抱歉的样子,和彦佑饱受打击的样子,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反差,这让润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润玉的笑声,让彦佑从打击中回过了神,解除了石化的呆愣状态。 彦佑幽怨的看着眼前这对无良的夫妻二人组,他哭丧着脸,痛心疾首的指责邝露,“小露珠美人儿,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彦佑心目中的纯洁善良的小美人儿了。” 邝露虽然觉得抱歉,却还是理所当然又坚定地回答道,“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什么小美人儿,我是润玉的娘子,你的嫂嫂。” 彦佑这下子,是真的觉得痛心疾首了,从前那么和善的邝露小美人儿,现在居然也跟着润玉学着毒舌了。 这两个人,一个刚刚威胁自己,还给自己施了定身诀,这才让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猛眨眼睛。另一个就更过份了,居然以此来攻击他,说他有眼疾,将来会讨不到媳妇儿。这一波夫妻二重奏要不要玩的这么顺手,这么溜啊。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明明配合的这么好,还跟他说什么失忆了,肯定都是瞎扯淡,说来骗蛇的。 他彦佑长得那么俊俏,那么的艳绝六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像他这样子的美女见了都要爱的人,怎么可能会讨不到媳妇儿。 得亏邝露不知道彦佑心里在想些什么,否则邝露一定会为自己据理力争,以证清白:什么夫妻二重奏,我没玩呀,我是真的觉得你有病啊。讳疾忌医不好,所以彦佑弟弟,你还是老实的让岐黄仙官给你看一看吧。你放心,我们悄咪咪地看,不声张,别人一定不会知道的。 若真是如此发展,保不齐能气得彦佑吐出一口老血来。 第304章 你们俩过份了 你们俩过份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邝露并没有读心术,所以她也不知道彦佑此时的内心想法,于是自觉戳了彦佑的心窝的邝露乖乖的道歉,“对不起,彦佑弟弟,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你讨不到媳妇儿。彦佑弟弟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谅我。” 虽然彦佑弟弟什么的,让彦佑听得有些别扭,但邝露这个歉还是道的很真诚的,彦佑较真起来可以和润玉死磕到底,却不好意思跟邝露这个软绵绵娇俏俏的小心子计较太多。 彦佑刚准备开口说原谅,润玉就先他一步对邝露笑道,“露儿,你刚才说的很对,彦佑他确实有很严重的眼疾,所以他经常识人不清。” “而且他的眼疾已经严重到影响了脑子,让他经常犯糊涂,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直都顾忌着他的面子,也不好说出来。你这番指了出来,也是对他好,所以你不仅用不着道歉,反而应该是彦佑要给你道谢才是。” 润玉的这番歪理邪说让彦佑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这个不要脸的兄长。 他什么时候有眼疾了,神仙都耳聪目明,哪怕彦佑现在只是个散仙,也是同样耳聪目明的好吗。 彦佑想要张口反驳,又被润玉冷飕飕的眼刀子吓了回去,他内心的小人儿缩在角落里,哭唧唧的画着圈圈诅咒润玉,诅咒他将来一定要当个妻管严,被小露珠小美人儿压的没有翻身之地,万万年也翻不了身。 到时候他一定要去搜集六界最厉害的训夫之术,教给小露珠美人儿,一定要让润玉后悔今日如此对待他彦佑。 只顾着诅咒润玉的彦佑忘了,以从前的邝露万事以润玉为重,润玉说什么是什么的性子,这妻管严什么的永远也不会存在。 而现在的邝露虽说失了些记忆有些个小白,说话做事都更加直接了些,性子也活泼了许多,却对危险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特别是面对润玉,当怂的时候怂的像只小乌龟,坚决不会冒头,所以彦佑幻想中的妻管严版润玉,是真的极有可能永远也只能存在于他的幻想当中了。 邝露惊讶得看着彦佑,嘴里说道,“原来你的眼疾已经这般严重了呀,怎么以前都不去找岐黄仙官看一看呢?” 真相不敢说,彦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才好,不想亲口承认自己有病,他只能朝着邝露强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企图以此来蒙混过关。 而邝露却又一次拉了拉润玉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润玉,你这个弟弟可能真的病得很严重,我原来以他只是耳背,现在我才发现我问他的话,他好像都听不太懂。”说到这里她还偷偷的看了看还在傻笑中的彦佑,才又对润玉说道,“你看,我明明问他为什么不去看病,他不仅不回答,现在还在傻乎乎的笑。我们把他带回天宫吧,让岐黄仙官给他好好的看一看,虽说他已经年纪一大把了,但看着好歹也是年纪轻轻的样子,而且也还没娶媳妇儿呢,就傻了,也太可怜了。” “好,都听你的,我们走的时候也带上他。”润玉点点头,宠溺的答应着。 听到这两人的话,彦佑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也让他更如邝露所说显得更傻气了。 想去天界的愿望就这么得到了实现,彦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惊喜,他只想怒吼:喂,对面的,你们俩过份了哈。 别以为你们说的小声我就没听到,有你们这样的吗? 当着我本人的面说我不仅说我有病,还说我傻。再这么下去,你们会失去我的,你们知道吗。 第305章 以前是个花心的 以前是个花心的 正在彦佑被润玉二人气的快冒烟的时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很快随着脚步声就来了三个人,打头的便是一开始给润玉和邝露引路的那个店小二,他躬身笑道,“客倌,您点的菜来了。” 待润玉侧了侧身子,让出了空位,那小二才带着两个专门跑堂上菜的人,将桌面上略拾掇了一下,又征得彦佑同意将那壶已经冷掉的茶收走,这才摆放上了润玉之前点的饭菜。 润玉看了看被食物四溢的香气吸引走了全部心神的邝露,又看了眼正怏怏不乐,整个人焉巴巴的像一朵失了水份的花儿的彦佑。 心情极好的润玉决定先喂饱自家小娘子的肚子,至于彦佑就暂时先放过好了。 必竟只有吃饱喝足了,才会更有力气去折腾不听话的人,让他记住教训,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不给他人惹麻烦。 南边多竹,这酒楼的筷子便是采用了上好的毛竹制做而成。毛竹杆高也厚实,制成的筷子可在筷头上雕刻一些比较精致细巧的花纹。这家酒楼的筷子上便雕上了雍容华贵的牡丹纹饰,取得是花开富贵之意。 润玉不再理会彦佑,也懒得对他说什么还要不要再吃点之类的客套话。将一双竹筷递到邝露手中,他执起另一双,先夹了一筷鱼腹处的细嫩鱼肉到邝露碗中,才温声对邝露说道,“等急了吧,快吃饭吧。” “嗯。”邝露点点头,笑眯了眼睛,开开心心的低头对付碗中自己期待已久的美味醋鱼。 待到一条鱼被邝露吃了大半,埋头苦吃的邝露这才反应过来,润玉一直在不停的给自己夹菜挑鱼刺儿,他自己却没吃什么东西。于是抬头,伸筷,夹菜,一大筷子鱼肉就到了润玉碗里,“润玉,你别光顾着给我挑刺儿,你也吃呀。” “好。”润玉微笑答应,手中却将那块鱼肉挑了刺儿又放到了邝露碗中。 邝露看着润玉动作,眨巴着一双水眸问道,“这是我给你夹的,你怎么又给我了呢?” “我不爱吃鱼。”润玉微微一笑,轻声回答。 彦佑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润玉说的好听,他哪里是不爱吃鱼,他压根儿是从来就不吃的好吗。 彦佑的这声嗤笑引得邝露抬头看他,“彦佑弟弟,你为什么笑呀?” 润玉冷冷的斜了彦佑一眼,转而对邝露说道,“他见我们感情好,羡慕嫉妒恨了,所以忍不住搞破坏。”润玉的态度一片坦然,唇边还噙着微微的笑意,看向邝露的眼眸之中满是认真。 邝露偏了偏头,有些不解的反问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呀?” 自邝露醒来,只要和润玉一同用膳,润玉便会给邝露递碗递筷,添饭夹菜。 邝露回到太巳仙人身边的这些日子,太巳仙人和邝露的姨娘们也是你一筷子我一筷子,顿顿不落的给她夹上满满一大碗美味佳肴。所以用饭时互相夹个菜什么的,邝露一直认为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因为彦佑以前是个花心的,恶了名声,所以就没有哪个女儿家,愿意在吃饭的时候给他夹菜了。” 润玉薄唇轻启柔声向邝露解释着,他的声音温柔的犹如一股春日的和风,在邝露和彦佑的耳边轻轻扫过,他看着邝露的目光更是像极了冬日午后的阳光一般让人感到温暖。 只有彦佑知道,他这个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哥哥,眼角余光扫向自己时,这冬日就完全没了阳光,只剩下冷飕飕的寒风迎面向他吹来。 第306章 小白菜与小青菜 小白菜与小青菜 润玉如此两极化的区别对待,和他那□□裸的嫌弃,让彦佑对着润玉翻了个白眼儿,嘴里大声的反驳道,“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彦佑伸出一只手来,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看看我彦佑这张脸,就我这模样天上地下哪个女子不爱呀。又哪里会缺了人给我夹菜,只不过是我嫌弃她们长得没我美罢了。” 邝露随着彦佑的手指,仔细在他脸上端详了几遍,咬着筷子呆呆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不爱。” 彦佑没好气的回道,“不用你说,我知道你那是眼神儿不好,才只爱润玉。” 邝露转头看看润玉再看看彦佑,又说道,“我眼神很好,润玉比你好看。” 小露珠美人儿居然说润玉这厮比他好看,这还得了,彦佑激动了,他指着润玉不服气的道,“他哪里好看了,你看看他浑身上下一身白,整个人清汤寡水的跟颗长在寒冬腊月雪地里的小白菜似的,你也能违心说他比我好看。小露珠美人儿,虽说你现在马上就要嫁给润玉了,但你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呀!” 彦佑对于自己的容貌是很自信的,在男子中他彦佑若是自认第二了,那么第一就根本不存在。 至于从前被称为六界第一美男的旭凤,彦佑也自信的认为,那都是因为他彦佑没他旭凤出名,风头也没旭凤大,所以才让旭凤这家伙得了这“六界第一美男”的美名,其实旭凤也就勉强够格和自己比较一下下而已。 他彦佑长的好看,是六界出了名的美男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而他说润玉清汤寡水小白菜也是事实。 他家这位义兄一天到晚冷冷清清的,脸上更是几百年都不换个表情,不是清汤寡水没滋没味儿是什么?而且润玉几千年都不变的一身白,可不就跟颗小白菜似的吗? 所以说润玉是清汤寡水的小白菜,彦佑一点儿也不觉得心虚。 “我不觉得昧良心,润玉才好看,而彦佑弟弟你虽然长得好看,但太艳丽也太女气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男子汉的气概,所以还是润玉最好看。” 邝露反驳完还打量了彦佑一番,又道,“而且,你从头到脚的一身绿,你不觉得你像一颗小青菜吗?”邝露实话实说,一点也不怕打击到彦佑。 他彦佑活的多姿多彩,哪里像小青菜了。 彦佑砸吧砸吧嘴,啧啧了两声后才说道“小露珠美人儿,我不与你说了,你这已经是中了润玉的毒,且中毒已经太深,早已无药可救了。你根本就已经不懂得去欣赏除润玉以外的任何人了,所以你自然也欣赏不了我彦佑的美。” “你不与我说,是因为你说不过我。”邝露无情的戳破事实真相。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听说过吗?”彦佑安静了几息,突然问道。 “听说过。”话本子里有,邝露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你,”彦佑一只手指着邝露,另一只手又指向了润玉“和他,”把两只手合在一起,便劲儿的握了握,彦佑说道,“是一对儿,所以你看润玉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好了。” 第307章 如玉的翩翩君子 如玉的翩翩君子 简而言之,就是彦佑觉得邝露的评价根本就不公平。 他就是再和邝露争论上一万遍,他和润玉谁好看的事儿,也争不出一个结果。 虽然彦佑不知道什么叫美颜滤镜,但这并不防碍他知道这个意思。 因为邝露看润玉那就是戴了好几层情人之间的美颜滤镜的,所以他彦佑在邝露眼中比不过润玉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儿了。 邝露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彦佑见状得意极了,对着邝露笑得灿烂非常,调侃道,“怎么样,你没话说了吧?所以还是我比润玉好看,你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觉得润玉好看。” 邝露对彦佑的话,颇不服气的在心里反驳道,“才不是呢。” 润玉和她虽说已是夫妻了,却实上却算不得是什么有情人,因为她尚不知道什么是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没爱上润玉。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润玉有言在先,不能和任何人说不喜欢润玉的话,她怎么可能被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给堵了嘴说不过彦佑。但约定已经做了,邝露心里再是不甘不愿也只能先偃旗息鼓,憋屈的闭嘴不言。 气鼓鼓的拿筷子戳戳碗底的鱼肉,邝露忍不住又小声喃喃道,“明明润玉才是最好看的人。” 对邝露和彦佑的争辩润玉一直含笑看着,彦佑说的话并没让润玉放在心上,更没让他觉得生气。因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让润玉在面对人的长相面貌时,早已失了正确的审美眼光。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长得不好看的,甚至是丑陋的。这也是当初他面对锦觅那么小心翼翼,只表现自己好的一面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其实说实话,润玉也没有觉得锦觅长得有多美。 他对锦觅最初的心动,一则是因为她满脸真诚的夸了他的真身,二则是因为锦觅那时那个不含异样目光笑得灿若骄阳的笑脸。后来,天界上下人人都说锦觅很美,说锦觅是六界第一美人,润玉便也认为锦觅很美了。天地间最美的锦觅配上自己这个平凡丑陋的人,实在是有些委屈了她,于是在对待锦觅的态度上他也越发的小心,甚至小心到有些个卑微的程度。 错误的审美观,给了润玉错误的认知,这也是造成润玉当初自卑又偏执的一个根源。 此时耳中听着心爱的人对自己满是维护的话,润玉觉得很是受用,于是心情很好的润玉一边看着他们争论,一边惬意的享用桌上的小菜。 润玉觉得这凡间也是有好厨子的,至少这桌子上的菜肴味道便很是不错。 等润玉见邝露因为说不过彦佑而气圆了一张小脸时,不禁宛尔一笑,伸手握住那不停戳戳戳的小手,温柔的安抚道,“别戳了,再戳那鱼肉就不能吃了。” 邝露原本是有些委屈的,此刻得了润玉的安慰,那点子有理由不能说,还要被辩驳对手嘲笑的委屈就自个儿通通都飞走了。虽然不觉得委屈了,但她没有说过彦佑,邝露生怕润玉会真的认为自己不如彦佑,于是她抬起头来极认真的对润玉说道,“润玉,你要相信我,你才是世间最好看的人,比你义弟彦佑好看多了。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是真真正正谦谦如玉的翩翩君子。” 第308章 就是比你强 就是比你强 面对邝露这么认真肯定着的样子,听着那些似曾相识的话语,润玉心间一颤,似是刚刚入口的那些饭菜里都被加了许多的蜜糖,甜到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到了极致的甜蜜。 身心俱甜的润玉,哪怕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好看,但面对着此时此刻的邝露,看着她满是认真和肯定的双眼,润玉也根本就说不出什么纠正的话来,只能点头,笑得温柔,轻声应道,“好,我是世间最好看的人。” 邝露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对着润玉笑得心满意足。 润玉看着她笑的开心,忍不住也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世间有千千万万数不清的人,只有眼前这个姑娘,从第一眼见到他,便坚定的认为只有他润玉是这世间最好的。 在见过他的阴暗,谋算,血腥,狠辣与狰狞后也仍然不改初心,为了他不惜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也为了他放弃了她自己的所有。 够了,真的,他有她就够了。 他的心很小,小到将将够将她装下。所以只要她觉得他好,他便满足了。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傻笑了好一会儿,还是润玉担心再笑下去饭菜会凉,才开口说道,“露儿,你吃饱了吗?” “还没有呀。”邝露摇头,她才吃了六分饱呢,今天饿坏了,至少要吃个□□分饱才够。 润玉给她夹了一筷子自己觉得味道还不错的素炒白藕,“那你再吃些。” 邝露点头,乖乖的吃下润玉送到她碗中的白色藕片。她红润的小嘴巴一动一动的,脆生生的藕片被嚼出了极细微的“嚓嚓”声。 润玉和邝露之间气氛温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两人不自觉的撒着狗粮,虐着彦佑这只还没追到心上人的单身汪。当然了,彦佑君并不知道什么叫粉红泡泡,也不知道什么叫撒狗粮,更不知道什么叫虐待单身汪。他只是觉得润玉这厮春风得意的样子真真是碍眼极了,还有那些互相夹菜,相视而笑郎情妾意的画面也都刺目得紧。 润玉与邝露,自己和穗禾,这两厢一对比,就让彦佑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一直在穗禾面前受挫的画面。 越想越是心塞,彦佑君不禁化身为花界某种名叫柠檬的果子树上的一颗青涩的果子精。 从内到外,从身到心,都是酸不溜丢的,不仅酸还涩到让人难以下口。 润玉似乎也察觉到了彦佑那一身的酸味,脸上的笑显得更加灿烂了几分,看得彦佑牙根发痒,恨不能直接扑上去咬死他。 彦佑狠狠的瞪向润玉:你不就是有媳妇儿了嘛,有什么好嘚瑟的,显得好像这世上就你一个人有,别人都没有似的。 润玉挑眉,回以目光:这世上虽不止本座一个人有媳妇儿,但你彦佑就是还没有。 彦佑定定的看着润玉,怕润玉理解不了自己的眼神儿的复杂含意,传音说道,“那是因为没有我彦佑看得上眼的,不然我早有百八十个了媳妇儿了。” 润玉回以传音,“穗禾。” 就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兄弟之间的这场眼神大撕杀,媳妇儿大比拼,还没有把媳妇儿追到手的彦佑君,就被有了媳妇儿万事足的润玉踩得翻不了身,黯然败北了。 什么百八十个媳妇儿都是虚的,只有那一个追不到的,才是彦佑君心念念最想要的。 润玉冲着彦佑微微一笑,笑得是灿若春花,好不得意,似是在说:本座就是比你强,因为本座是有媳妇儿的人。 第309章 针尖对麦芒 针尖对麦芒 “有媳妇儿了不起呀!”彦佑传音吐槽。 “确实很了不起,不然有的人也不会羡慕本座了。”润玉予以回击。 彦佑冷笑,“呵,笑话,我才没羡慕你呢。” “本座又没说是你,你干嘛急吼吼的凑过来反驳。不过有的人到底羡没羡慕,天知,地知,本座知,他自己亦知。” 润玉清冷的传音落在彦佑耳中,让彦佑觉得润玉果然还是如从前一般的,让、人、讨、厌。 被润玉挤兑的没话说,彦佑只得恨恨地转头,心下不停的默念:润玉这厮也就现在春风得意,他以前惨得哟,让人完全就没眼看。 如此一番念叨,彦佑才觉得心好受了些。果然他彦佑就得想着润玉倒霉的样子,他才会觉得心里舒坦。 等彦佑舒心了,再抬眼去看润玉的时候,润玉早已经转过头去关心邝露了。 对这针尖对麦芒的兄弟俩人,幼稚非常的暗中较劲儿一无所知的邝露,见润玉只给她夹菜,他自己已经不吃了,就不由得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慢一点,吃东西要细嚼慢咽,时间还早,我们也不急着回去,所以你别着急,慢慢吃。”润玉眉眼间皆是温柔的笑意,说话的语气也极是宠溺,且在说这话间又给邝露碗中添了些菜肴。 润玉脸上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他那满是宠溺的动作语气,也让邝露的心跳得飞快,小脸上也不争气地爬满了红晕。 红意透到了耳根,邝露这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个大活人彦佑,如今她和润玉也不是在自己家中,而是处在这大庭广众人来人往的酒楼之中。 邝露终于反射弧度极长的感觉到了羞涩,她红着一张脸,将碗端远了一点点,还伸出另一只小手捂着碗口,声音小小的对润玉低声说道,“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吃。” 见邝露害羞的捂着碗,再不肯让自己给她夹菜了,润玉才有些不甘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等邝露吃饱喝足,就犯了困,也不记得再去好奇穗禾与彦佑的事儿了,润玉便招来小二结了帐,牵着揉眼晴嘀咕着要睡觉的邝露下楼离开了酒楼。 两个人走得潇洒,都忘记了说要带某人回天界,让岐黄仙官给看一看的事了。被人完全无视了的,某个穿了身绿衣服,被邝露说长得像颗小青莱的人,于是只好自己跟着他们屁股后头走了。 到了家,彦佑见太巳仙人也不惊奇,毕竟他家这位大哥可是马上就要娶人家太巳仙人的亲闺女了,所以拜见老丈人什么的太正常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太巳仙人自然也是认识彦佑的,对于润玉和邝露两人出去一回就带回个小尾巴一事也不多问,只让下人打扫出一间屋子,给彦佑安排了个住处,就潇洒的什么也不管了。 第二天吃过早膳,又略收拾了一番,太巳仙人一家五口外带十几个仙仆便随着润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天界。而太巳府内里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敞开了大门等着主人的到来,完完全全是拎包就能入住的。但既是如此一家人的行礼也是不少的,等到太巳仙人一家都安顿好,这一天也已经过去了。 第310章 遭了嫌弃的润玉 遭了嫌弃的润玉 仙家的腾云驾雾还真不是盖的,从邝露老家回天界,用上了仙术也没花多长时间,赶在午膳前就到了天界。 吃过午饭,喝杯茶消了食,大家就各自忙开了。 邝露也不想着回住了好几个月的璇玑宫,她想留在太巳府给姨娘们搭把手。一家人刚刚才从下界搬回来天界,行李众多,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派的兵荒马乱。她身为女儿,不帮忙怎么行。 众仙也都知道今天天帝陛下接了太巳仙人一家回天界,不提太巳仙人从前的丰功伟绩,只说现在,人家太巳仙人也是天帝岳父了。何况才刚回来,想也知道会很忙,搬家什么的,哪怕是神仙也得忙活上一阵,于是众仙都极有眼色的没来打扰,也没人来找润玉这个天帝陛下。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决定今天就让他们陛下去帮岳父布置居所好了,这多少也能加点儿分,也有利于帝后感情的和谐,进而多少也能让天界的氛围也和谐金。 太巳府内,人来人往,不是抬着箱子的,就是捧着花瓶儿的。脚步匆匆,大家都有事儿忙,就润玉这个天帝陛下没什么事儿。 虽然众仙都很贴心,没来打扰,想让他们陛下在他的岳父面前挣点表现,但润玉天帝的身份,却成了阻碍,这身份让人根本就不敢使唤他做事儿。 唯一敢使唤润玉的邝露,又忙的像个小陀螺似的早就忘了润玉这个人了,只顾着风风火火的和太巳仙人一起布置着太巳仙人的书房。父女两一起把润玉当成了空气,邝露是忙忘了,太巳仙人就是故意无视的。 润玉没事干,就负手悠闲地看着自家媳妇儿将一众仙仆指挥的团团转。 虽然润玉的表情很柔和,但他气质清冷,又身份尊贵,哪怕什么也不做的杵在那儿,也吓得一众仙侍仙仆们干活都不利索了,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完全没有了效率。 指挥了半天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才歇下来喘口气的邝露注意到润玉,才恍然发现仙仆们干活不利索的原因,敢情不是怕会摔了东西,而是被这人给吓的。 润玉见邝露看过来,刚想对她笑一笑,就见邝露皱了皱眉,语带嫌弃地问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你说你一个天帝,回了天界就该去处理政事,杵在这儿不仅帮不上忙还碍手碍脚的,赶紧的,回九霄云殿去忙你的事儿去吧。” 不等润玉说些什么,邝露就麻利地走过来拉着润玉的手,牵着出了院子。到了院门口,邝露挥了挥小手,“好了,天界你比我熟,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去忙吧。”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回去了。 遭了嫌弃,还被邝露给扔在了院门口,润玉也只好听话的去处理天界的政务了。 不过小半天就安顿好了一切,人来人往的太巳府走出了往日的冷清败落,又恢复到了主人没离开前的样子,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就连花儿也开的艳丽了几分。 这一大下午的时间,邝露都过的忙碌又充实,天还没黑她就犯了困,直打瞌睡。直接歇在了太巳府内,据说是她从前的闺房的房间里。 …… 虽然没人找润玉,但那并不代表天界就没有需要润玉处理的事。只不过那些事都不忙,没有什么着急忙慌急火烧屁股的事儿发生,自然也就不需要他们风风火火的,去将天帝陛下从陛下岳父大人的搬家现场拉回来了而已。 不过现在天帝陛下自己回来了,他们自然也是乐的轻松的,于是在九霄云殿用来处理政务的偏殿坐了大半天,已经理事理的腰酸背痛的天界大臣们,就都喜笑颜开的将所有够格让天帝陛下过目的公文和各族的奏报都交了出去。 第311章 加班的摧残 加班的摧残 不一会儿,润玉的御案上就摆满了一堆堆的文件,而卸下了沉重公务的大臣们则三三两两的结伴迈着大长腿儿出去放风了。 天帝陛下走了近一个月,他们也就加班加了近一个月,这对从前享受过悠闲的日子的他们来说也是十分的不容易了。 虽然他们都是神仙,身体也不会累出什么大毛病来,但精神却是会饱受摧残的啊。如果可以,他们真的不乐意每天都对着一堆堆的公文。 从前总觉得天帝陛下高高在上,地位尊崇,心里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多多少少也会有那么点儿向往之情。 而且自古以来,无论天上地下,为帝为皇者都对手下的臣子们严防死守。可欲/望就是这么奇怪,许多人都是越被防着,欲望就越深,于是造反什么的也就屡禁不止了。 可他们如今的陛下,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虽说布置的紧密,也防着有人心大了闹事,却直接将许多事情都放了权,给了他们这些臣子们很大的自主权。可他们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被迎面而来的一堆堆公文砸晕了头。 先天帝太微时期,上个早朝就可以悠闲的回家歇着的轻松日子,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他们不仅要早起上早朝,散朝后还经常需要加班到深夜。 你问不加班行不行? 那当然行,如果你不怕公务越堆越多,然后丢脸的被降职的话,你就完全可以不加班儿。 现在你问天界还有没有人对权力心生向往,那肯定是有的,但都不怎么强烈了。 这真不能怪他们没有上进心。 哪一期的神仙也没有他们悲催。 闲闲散散的活了这么些年,突然被委以重任,他们真的是很不习惯呀! 而且加班熬夜也真的是太伤身了,天天对着写满了字儿的公文,眼睛都变的不那么亮堂了。 说句大实话,他们以前就算是向往了,羡慕了,那也是对着那高高在上无与伦比的荣光,而不是对着写字儿写到手腕儿发酸的伏案处理公务。 许多的东西看起来风光无二,让人向往,但真的经历过了,你就会知道其中有多少让人崩溃的艰难险阻。虽然现在他们陛下需要处理的事已经少了许多,但还是比他们多多了。现在再去看陛下,对陛下坐的那张椅子,他们有的也只是敬畏了。 享受是谁都会的,但事关整个天界的巨大责任却不是谁都能背负的起的。 闲散的活了成千上万年的仙人们,在突然经历了加班的摧残后,就有性子活泛些的仙人高呼,“哎哟喂!我总算是知道先天帝太微时期的几位重臣怎么都年岁也不算太大就早生华发,满脸褶子了。” “是为什么啊?”有仙人好奇的问。 “那还用说吗,都是熬夜熬的呗。”他们这么多人还要经常加班熬夜,先天帝太微时期可就那么三四个受先天帝太微信任的人,天界事儿又那么多,那还不得天天加班熬夜啊! 医官可是说了,熬夜伤身。 天天熬夜,那不得天天伤身啊! 所以他们老的快,没毛病。 啊,不行,他得抽空去找岐黄仙官拿点补身子的灵丹妙药。不好好的补一补,万一他也年纪轻轻就生了白发,长了皱纹儿,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哇。 第312章 陛下来晚了 陛下来晚了 等润玉处理完最后一封奏报,天都已经黑透了。 放下手中朱笔,揉了揉眉心,润玉转头看了看外头已经漆黑一片的天色,最后还是决定去太巳府看一看。如果邝露还没有休息,他还可以将她接回璇玑宫。 有了太巳仙人这个亲爹在天界,润玉才不相信邝露会自己早早的回璇玑宫里等着他。 等润玉到太巳府,迎接他的只有太巳仙人一个人。 对于润玉要来接走自己的女儿,岳父大人太巳仙人在心底冷哼,“又还没有举行大婚之礼,接什么接。” 在心底狠狠地腹诽过后,太巳仙人笑呵呵地对他的准女婿天帝陛下润玉笑道,“真是不巧,陛下来晚了,露儿已经歇下了。” 不等润玉表示失望,太巳仙人又笑吟吟地说道,“陛下经历的多,也应该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如今陛下贵为天帝,名声很重要。我家露儿要做天后了,名声同样也很重要。虽说我不求露儿有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名声,但也不能有一个骂名。” “陛下与露儿尚未举行正式的大婚典礼,虽说已经下诏封后,但那只能算是宣告六界定下了名份,却是不能当做露儿已经出嫁的。所以陛下与露儿也应当谨守男女大防,不宜共处一室。” 太巳仙人笑的和蔼,态度却很是强势。 他家露儿又不是由天妃封的后,哪能没举行大婚典礼,就在他这个亲爹回来了的情况下,还与天帝陛下一同住在璇玑宫里。 他的露儿如今可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刚开始,他的女儿神智不清,他这个当爹的又不在,他就不说了。在老家那片儿人也少,生不出什么波澜,他也可以装瞎,不打扰他们小年轻培养感情。可在这天界却绝对不行,天界人多嘴杂,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乱说些什么,破坏露儿的声誉。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露儿像那洛临的女儿一样,名声败尽,臭不可闻。 太巳仙人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又都是为了他们好。润玉虽然舍不得邝露,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当初邝露没有神智是他一直照顾着她,后来她好些了,他也习惯了有她在身边,又因着已经下过封后诏书,他也就没再去考虑过其他的了。 今天太巳仙人提起,润玉才恍然,倒是他疏忽了。 接回了岳父却丢了媳妇儿的天帝陛下,只好无奈的向岳父大人道了谢,起身告辞,自个儿回了璇玑宫。而润玉的身边除了容轩外,还跟了个脸皮超厚的跟屁虫——彦佑君。 到了璇玑宫,踏入宫门,润玉随手一挥,毫不留情的就将落后容轩一步,毫无防备的某条蛇给关在了璇玑宫的大门外。 没有香软可人的媳妇儿陪着,润玉对彦佑也少了几分耐心,偏偏这家伙还没有个眼色,一直跟着他,在他眼前讨嫌,不关他在门外那要关谁? 至于夜深了,彦佑这个初回天界的人,有没有地方睡觉这点子小事,就不是润玉这个天帝陛下会关心的问题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的撇了撇嘴,彦佑转身离去。 如今大哥不让进门,在璇玑宫混不到住的地儿,那他只好去找小弟鲤儿了,今天刚到天界的时候,他可是看见了鲤儿的。好歹他也是跟着大哥润玉回来了,想来这回小鲤儿应该是不会再把他拒之门外了吧。 第313章 怎么你又后悔了 怎么你又后悔了 因着润玉离开了那么长时间的缘故,第二天的早朝就用了很长的时间,散了朝润玉又要去批阅奏章。 等处理好政务,已经是未时末了,放下朱笔,收好最后一本奏章。润玉这才有了空闲时间,闲闲地看着一直在自己身边磨磨蹭蹭不肯走,还晃来晃去找着存在感的彦佑,润玉问道,“说说吧,你在本座面前不停的晃悠,到底是想干什么?” 彦佑被润玉闲闲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了半天才道,“就是,那个……那个穗禾的事情啊。” 前天在酒楼里是润玉先开口问的,所以彦佑一直也在等着润玉再次主动来问他的。 可也不知道是润玉太沉得住气,还是润玉已经忘了这回事儿,明明前日在凡间已经问了,也听到他说了穗禾,却至今也没见他再来问他点什么。 润玉可以没反应,彦佑却不行,他着急啊。这都三千多年了,无论是锦觅,还是邝露,当初复生都没花这么长时间,而穗禾却还没找到成功复生的办法。 彦佑本就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心里又着急,怎么可能还坐的住。 可润玉不问,又太忙,彦佑想说,却又怕自己贸贸然凑上去,会惹润玉生气,不肯帮他。可不说吧,他自己又憋的难受,于是彦佑只好无声的在润玉面前晃荡来晃荡去,想以此来提醒提醒润玉。 “穗禾公主么,如果本座没记错的话,穗禾早就在魔界身陨了吧。”对穗禾最后的结局,身为天帝的润玉又岂会有不知的。 “嗯,你没记错,穗禾的确是已经身陨了。”事隔千年,再度提起穗禾的死,彦佑仍会觉心底隐隐作痛,说话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寂寥。 润玉嗤笑一声,颇为嘴毒地问道,“一个已经死了几千年的人,又能有什么事需要本座帮忙呢?” 彦佑怒目而视,润玉跟没看见似的又继续说道,“说起穗禾的身陨,多多少少也有你彦佑的功劳。怎么现在你又后悔了呢?” 如果不论对错,只说事情的发展。 若不是彦佑和叔父一同合谋,在旭凤与穗禾的婚礼上将新娘子换成了锦觅,只凭他那不怎么靠谱的叔父,修为不怎么样的锦觅能不能去魔界还两说。 就算锦觅就是到了魔界,继续与旭凤纠缠不清,以穗禾的心机谋算,没有奸滑的彦佑插在其中,叔父和锦觅一个不靠谱,一个没本事,八成也阻止不了穗禾与旭凤成为夫妻。只要成了夫妻,有了夫妻的名份之后再事发,旭凤不论有多恨穗禾都多少会护着她一些。 那个骄傲的,为爱付出了一切的女子,最后也许仍会被旭凤废掉修为,但她身为废魔后,鎏英公主,这个魔界一个城王的女儿,就没有权力处置她的。也许穗禾会被幽静,却怎么也不会被鎏英锦觅几句话就定了流放,最后她也就不会落到惨死魔界,成为他人口中餐的结局了。 彦佑脸色变了又变,几番变化之后才颇为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后悔,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穗禾还活着,我就不会来求你。” “可穗禾她死了。” 润玉,“……”这是什么答案,难不成穗禾死了,彦佑才发现自己还喜欢她的? 第314章 你不觉得好笑吗 你不觉得好笑吗 润玉正当无语,又听得彦佑说道,“我以为我不在意,很潇洒,可知道她死了,我却心痛了。” 润玉木着一张脸,心里已经无力吐槽了。这彦佑还真的是等人家死了,才发现自己喜欢人家的。 最后润玉送出了言简意骇的两字评语,“活该!” 彦佑被怼的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是真那么后知后觉,说句老实话,我当初一心帮着旭凤和锦觅,也是有私心的。” “只是我那时候在自欺欺人,大概是我还记恨着穗禾当初的陷害,我不肯承认我仍然喜欢着穗禾。如今想来我之所以那么积极的帮锦觅和旭凤,应该也是下意识的想断了穗禾对旭凤的念想。” 最后彦佑苦笑道,“可谎言终究是谎言,骗得了别人,却根本骗不了自己。” 润玉听罢只觉得可笑,他哼了笑一声,问道,“你骗不了自己,跟本座又有什么关系?” 彦佑恳求道,“我想请大哥帮我救救穗禾。” 润玉呵呵冷笑,“你说救本座就得救?”彦佑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大自信,觉得他润玉就会帮他的,“彦佑,你也想的太简单,太过美好了点儿。” 怎么这一个个的就跟中了邪似的,有点什么事儿都要跑来找他帮忙呢? 难道是他看起来很好说话? 不应该啊!他现在明明就是个冷面天帝。 这厢润玉正疑惑,那边彦佑却目露哀求的对他说道,“大哥,我求求你,你就帮小弟这一回,以后小弟唯你马首是瞻。” 见润玉冷着脸毫无动容之色,彦佑干脆一掀衣,屈膝跪地,“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很多伤害大哥的事,我没立场,没理由,也没有脸来求大哥帮我。”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彦佑低低的说道。 “彦佑,当初是你帮着锦觅破坏了穗禾的计划,也是你,告诉了锦觅穗禾确实会琉璃净火这件事,让锦觅向所有人证明了穗禾才是杀害水神的凶手。” “你做的这一切,让你眼中的有情人终成了眷属,作错的恶人也得到惩罚,这不是很完美的结局吗?现如今,面对这个你一手促成的结局,你却告诉本座你后悔了,来求本座帮你救回穗禾这个你亲手害了的人,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也许吧……可我已经不在乎好不好笑了。” “我努力了将三千多年,可还是没有办法让她真正的复生。” “如今,我除了来求你,我还能怎么办呢?”最后一句彦佑已经是近乎在嘶吼。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来求润玉,他也有自尊。哪怕他承认自己曾经做错了事,也已经明白从前发生的事不能只怪润玉一个人,可其实在心底彦佑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承认自己比润玉差的。 说他是倔强也好,不知悔改也好,可他就是迈不过这个坎儿。哪怕他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是比不上润玉的。 可怎么办,他不想就这么放弃穗禾。他也是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这些年他心里也不好受。夜深人静时,面对着一个不言不语由执念温养而成残魂,他心中的痛苦,纠结,别人永远也无法真正的感受到。 可无论他有多难受,现实也不会改变,它就摆在他的眼前,残酷又真实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着他,“彦佑,你一个人根本就救不回她。” 他不来求润玉,又还能去求谁呢? 除了润玉又还能有谁,会愿意帮他和穗禾一把呢? 是旭凤,丹朱,还是鎏英,锦觅。 哪怕是做白日梦,彦佑也没考虑过这些人。 这些人不但不会帮忙,还会恨不得连这点儿穗禾的残魂也都抹了去。 第315章 如此的相似 如此的相似 润玉不理彦佑的诉说,随手拿过一卷书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翻开书页,目光落在黑色的字迹上,看过了一页,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可怜。” 彦佑是以为润玉说这两个字在嘲讽自己的,但他脸皮厚,而且在决定了要求助于润玉的时候就已经预想过了各种可能,因而他也不气恼。 他很清楚只有抱上润玉这条粗大腿,他才有可能救回穗禾,特别是昨天晚上和云鲤见了面,睡觉前两兄弟说了会儿话,从云鲤那里知道润玉和邝露这些年发生的事后,彦佑就更加确认,润玉的大腿,要抱牢了。 于是乎现在的彦佑不仅对润玉的冷脸视而不见,还又再度端正了态度,拿出十成十的求人姿态,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润玉,拖长了声音哀求着,“大哥。” 润玉本就敏锐,做了天帝后变的更加善识人心,又怎会发现不了彦佑的这点小心思,将手中的书又看完了一页,他才抬头凉凉地说道,“本座是说穗禾公主可怜,所以你不用叫的那么可怜。” 什么毛病,一个大男人还学小孩子撒娇一样的叫人,不仅声音难听,还听的人渗的慌。 彦佑,“……”这让他要怎么接话? 润玉又道,“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喜欢自己的人又帮着情敌不遗余力的来坑自己。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客死异乡。彦佑你说,穗禾公主是不是个可怜人?” 他和穗禾是如此的相似,都是求而不得,但他润玉比之穗禾就幸运多了,他还有邝露,邝露又一心一意的待他。哪怕邝露失去了记忆,也仍然是个谨守礼仪的小仙子,定下了名份,她便老实的不会再多看旁的人一眼,哪怕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他,她也会牢牢的记得他是她的夫君,她只可以对他一个男人好。也许这在别人看来邝露是有些守礼到古板了,他却觉得邝露很可爱,总能让他的心里的寒冰软化成水。 润玉的问话,彦佑没有回答,他也不认为自己坑害了穗禾,他不服地反驳道,“我怎么就坑死她了?” 他虽说是帮了锦觅许多,但也不能说穗禾是他害死的啊。是穗禾自己做错了事,她不该去杀水神的,他那时只是说出了真相而已。 他不觉得自己说真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若是真要说害了穗禾,旭凤才是对穗禾伤害最大的那个人。明明他不喜欢穗禾,还许了穗禾婚事,利用穗禾去刺激锦觅,让穗禾不仅空欢喜一场,也越发的恨锦觅。最后也是旭凤亲手废了穗禾的修为,还由着锦觅和鎏英决定了穗禾最后的命运,这才让穗禾最后落到那样的结局。 润玉冷淡的瞥了彦佑一眼,眼里带着不屑,“你敢说你上窜下跳的搅和进旭凤和锦觅的事没有坑到穗禾么?穗禾结局你就真的能问心无愧的说,你脱得了干系么?” “穗禾最后会死是因为她杀了水神和风神,她不该杀他们的。”对于穗禾杀了水神夫妻这一点,彦佑始终认为她是错的,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坐视穗禾失了修为还被流放。 “没有人说穗禾动手杀人是对的,但你也不能忽视了穗禾为什么要去杀水神他们。”不待彦佑说话,润玉又说道,“是因为锦觅。” 润玉沉声道,“因为锦觅和旭凤的纠缠不清。” 第316章 不甘的心 不甘的心 “可是旭凤不爱穗禾啊,哪怕旭凤就是不爱上锦觅,将来也会有别人。所以锦觅同不同旭凤纠缠,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润玉放下手中书卷,摇了摇头,以一种彦佑无法理解的眸光看着他,“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却不一定会牵扯出那么多事,也不一定会让穗禾去杀人。” 彦佑喃喃地问,“为什么?” “万事万物,有因才有果。穗禾一脉出自孔雀大明王,有凤凰血脉,傲骨天成,本就骄傲无比,轻易对人是看不上眼。锦觅当初又是顶着本座未婚妻的身份去与旭凤纠缠不清的,而以穗禾的为人,当初的她定然也会很瞧不上锦觅的行为,也会认为锦觅是个不自爱又不知礼数缺乏教养的轻浮之人。” “所以穗禾公主也一定会很不服气,也很不甘心。” 不服气这么个没有规矩,不知礼数,没有教养和学识的女子,在旭凤眼里居然会比自己更好。不甘心自己努力了上千年也没有得到的那颗心,就这么被一个什么也做不好,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人给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这种心理他当初也曾经有过,他自认对锦觅,他不比旭凤对她差,付出的也不比旭凤付出的少。 可偏偏锦觅就是只喜欢旭凤,明明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啊,不甘和嫉妒,还有杀母的血仇就这么驱使着他一步步迈向疯狂。于是明知锦觅已经背叛了,不干净了也仍然不肯放手,还自欺欺人的去修复了锦觅的陨丹,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她。 可哪怕他挣扎的鲜血淋漓,也还是留不住这个对自己没有情意的女人,最后她还是逃了,逃向了当初处处压他一头的旭凤。他也觉得自己不比旭凤差,可他还是输了,于是不甘心的他像疯魔了一样,和旭凤打红了眼,血流成河,直到最后他们争夺的目标没了,才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来,浇醒了失去理智的他。 清醒过后他都不敢相信,那么疯魔癫狂的人会是他自己。 这种同样不甘又有些相似的经历,倒是让润玉比较能够理解穗禾的心理,那种不甘,有的时候看似并不强烈,却偏又拥有着让人迷失自己的能力。 “彦佑,若是能换一个身份、地位、品行、学识样样都好的仙子,结局说不定真的会不一样。” 润玉叹息,“至少穗禾会输的服气,没有不服,就不会有不甘,也不会去较劲,然后在已经偏了的路上越走越远。” 彦佑无法反驳,嗫嚅着说道。“锦觅当初也没那么差,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是,当初的锦觅也许是有许多优点,阳光,干净,单纯,可爱。但你也不能否认她确实也修为低下,缺乏教养,不识礼数,也没有什么学问,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而且对于穗禾来说,哪怕锦觅再好,她也不会看得见。” “这是敌人之间天然的对立。立场不同,站在对立面的穗禾自然会先去寻找对手的缺点,锦觅偏又没有优秀到让穗禾自愧不如,恰恰相反的是,锦觅本身拥有许多的缺点。” 第317章 如果只是如果(一) 如果只是如果(一) “而其中最大的一个当数锦觅的身份,无论是一开始的蛮荒小妖,还是后来的水神之女,甚至是本座未婚妻的身份,对天后一脉的人来说都是缺点。前者地位低下不配接近旭凤,后两者直接就是敌对的关系。” “天后一脉对本座严防死守了那么些年,防备本座防备水神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锦觅却顶着水神之女和本座未婚妻的双重身份去与旭凤相爱,这不仅仅只是一句,不要脸,道德崩坏。可以形容的,更多的会被想成是阴谋,是算计。” “她们只会认为锦觅是想毁了旭凤,才故意去引诱旭凤的。”至甚还会认为是他润玉指使着自己的未婚妻去这么做的。 听润玉这么说,彦佑还是忍不住为昔日的好友辩白了一下,“锦觅没有算计旭凤。” “本座知道,但是彦佑,如果换了你是天后一脉的人,是天后和穗禾,你又会如何认为呢?你就真的不会认为这其中有阴谋吗?” 彦佑无法回答润玉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会认为有阴谋,而且一定会认为这都是对方使的美人计。 “本就不服气就这么输给锦觅的穗禾公主,在怀疑锦觅有阴谋,会害了旭凤的情况下,为公为私她都会用尽全力去阻止旭凤和锦觅在一起,所以穗禾公主和锦觅,注定了会是敌人。” 站在穗禾公主的角度,天后因锦觅被废幽静,她这个因天后才站稳脚跟的鸟族族长的地位也开始动摇,而本该和她们站在一起对抗敌人的旭凤,却偏偏却痴恋着是敌人的锦觅,还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劝不动,阻止不了。 如果旭凤不是天后之子,不是天后失势后唯一一个可以真正指挥的动整个鸟族,能带领鸟族继续保持天界第一族地位的人,穗禾也不会那么恨锦觅。可旭凤偏偏就是天后唯一的儿子,是那个唯一能够领导鸟族继续保持住荣耀,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着继续坐稳族长之位的人,这么重要的一个人,都因为恋上了敌营的一个女人而变得优柔寡断,毫无作为,满心只有情爱。 这让穗禾公主如何能不急,又如何能不怒。在心里又急又怒又恨,形势又很不利的情况下,穗禾会幻化成旭凤的模样去杀掉水神这个锦觅的生父,润玉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用局外人的眼光去看,这也许卑鄙又狠毒,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就和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同样的道理。 对于穗禾来说,她杀了水神夫妻即可以除去锦觅的两大靠山,又可以让旭凤和锦觅之间生些误会,说不定还可以就这么让这两人一拍而散,把旭凤重新拉回她们的阵营。这么一举多得的事,又有什不好。至于什么违反天规弑杀了上神的罪孽,在那种情况下她根本就是是考虑不了的,也没有心思去想事情如果暴露了,她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她只会去想,再不做些什么,就真的要一败涂地了。 润玉没在意彦佑明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又启唇对彦佑说道,“穗禾公主是孤女,立身不稳,最初就是靠天后荼姚才坐稳的鸟族族长之位,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被绑在了天后的战车上,而且天后当初还不止一次的当众提出要让穗禾公主当旭凤的王妃。”说到这儿润玉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嘲讽,“在整个天界都认为穗禾公主会嫁给旭凤的情况下,锦觅却横空出世了,她不仅与本座早有婚约,还完全勾走了旭凤的心神。” 第318章 如果只是如果(二) 如果只是如果(二) 彦佑笑了笑,笑容里略有几分苦涩的味道。这些他也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放弃了对穗禾的喜欢。只是很可惜,感情的事并不是你说放弃,就能够放弃得了的。 润玉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语气淡淡却又让人能清楚的听出其中的嘲讽,“这就如同种下了一颗果子树,细心浇灌了几千年,好不容易开花结果了,到了果子成熟的时候,却一个不注意就被别人将果子全部都给摘了去。” “更让人愤怒的是,这个摘走了果子的人,她还是仇人家里的。”虽然早就已经放下了,但说到这里润玉还是觉得很讽刺。 他那守了几千年的婚约也是一颗果子树,他用尽全力小心呵护,最后也还是被人给摘了果子。最让人讽刺的是他和穗禾被人摘走的果子,还都是哭着喊着要扑到别人怀里去的。 真不知道他以前究竟在坚持些什么,明明早就已经不值得了,怎么还是恋恋不舍了那么些年呢? 现在润玉已经是完全不想再去回忆从前那个为锦觅痴,为锦觅狂的自己了。他觉得从前的那个自己,简直就是个傻瓜。 唉,也许那会儿的他真的是被什么东西给魔愣住了。就像穗禾被旭凤无情的利用了,也还满心都是旭凤一样,明明满心愤怒,还不知道及时止损。 呵呵,这么一想,润玉更加的觉得他和穗禾的经历像了,同病相怜啊! 这么想着,润玉那颗已经变的冷硬,对外人不再柔软的心里,也对穗禾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情。 正当润玉因穗禾联想到了自己,又对从前的自己嫌弃到不行的时候,彦佑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声音低低的说道,“为什么就不能看开一些,放下权力和欲/望,远离一切是非呢?” 润玉听了彦佑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 放下一切! 还真是说的容易。 而且说什么放下,这难道不是事情解决不了就逃避的意思么? 明白了彦佑这话里头的潜在的真正意思,润玉嗤笑了一声,觉得彦佑还真是天真到了极致,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一向奸猾狡诈的彦佑,也有天真到单纯的一面了。 “彦佑,如果人人都像你说的一样放下一切,远离是非。这世间早就乱套了。平常人的一点点逃避退让,也许无关紧要。但若是国与国呢?当强国欺上了门,难道弱国也要举国逃避?” 早在娘亲死去的那一刻,润玉就明白,逃避不仅毫无用处,还会让自己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彦佑你告诉本座,若你是一国之君,当你的国土都因为你的逃避成了别人的,你又还能往哪儿逃?” 他要往哪儿逃? 根本就无处可逃。 这一刻彦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明明他早就明白了命运迫人的道理,骨子也却仍然抱着得过且过潇洒就好的念头,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一句话来。 不说穗禾愿不愿意如他所说的放下一切,就说荼姚与鸟族那些拥护天后和旭凤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坐视着穗禾这个鸟族族长抛下所有的一切,离开天界权力的中心。 既然离开不了,那便只能拼上所有继续在权力的漩涡中努力挣扎。 身不由己,也不外如是了。 第319章 如果只是如果(三) 如果只是如果(三) 虽然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彦佑也还是不甘心的垂死挣扎了一下,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润玉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法化解这一切了吗?” 润玉冷眼看向彦佑,那目光分明在说,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孩子。 虽然很不想搭理彦佑这个傻孩子,润玉还是说道,“出身是无法改变的,本座也不是荼姚亲生的儿子,而本座又与水神之女早就定下了的婚约,开局就注定了天后一脉和本座水神处在了对立面。” “若能够一直风平浪静,还能维持保持表面的和平。” “一旦起了波澜,就会掀起滔天巨浪,让两方变的事如水火。” “彦佑你来告诉本座,这种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争一个输赢的局面要怎么才能化解?”最后润玉又将问题抛回给了彦佑。 彦佑垂头不语,他根本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真让他来做,他也只会自己转身去潇洒。 是我好了就行,其他人死不死,关我屁事儿的典型。 见彦佑回答不了,润玉低低的笑道,“真要如你所说的放下一切,也不是不行。” 在彦佑抬头的瞬间,润玉又继续说道,“但那得是所有人,包括先天帝天后,旭凤和锦觅,所有人都能放下一切。先天帝天后不再热爱权势,旭凤和锦觅也能不再执着于爱情。所有人都放开了一切,不再有欲/望,也不再有执念。” “但可惜的是,不是人人都乐意顺其自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认命的接受命运安排的所有。” 彦佑并不是个笨人,润玉说的彦佑也都知道。 世间万物,各不相同,人与人也生来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执着的东西,有些事你看得开,别人不一定看得开。正因如此,才会生出那么多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世界正也是因此而精彩。 说来说去都是他彦佑着相了,才会给已经发生的事设想那么多的如果。在设想的同时又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不存在的如果头上,只想着如果大家都放下一切,是不是就一切都会好了。却忘了如果也只是如果,于已经发生的一切来说根本就亳无用处。 “大哥,所以这一切就都是命吗?” “也许是命,但这些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对错的,只在于立场。只是这些一开始也只是本座与锦觅,旭凤,还有穗禾的纠葛,与你无关。但你和叔父却偏偏要横插了一脚,让一切都变的更加复杂,也让事情变的更加的无法收场。” “没有我们的参合,一切真的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吗?” 对彦佑的发问,润玉忍不住又叹气,“至少一切都会简单很多。”也不会没有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纷纷扰扰。 彦佑无言,他知道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也知道有些事情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 人多力量大,有些事可以很快就得到解决。但人多了,七手八脚的,有时候可能只是其中谁的一个不经意间小小的举动,都有可能会让事情变的更加糟糕,以至无法收场,造成巨大的伤害。 也许润玉说的对,当初他们不掺和进他们之间的事里,或许结局还真的会完全不一样。 彦佑艰难的笑了笑,却是笑的比哭还难看,“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没有我们也许一切真的会变得简单很多,也可能会有另一个不同的结局。” 所以润玉也说的对,穗禾确实算得上是他害死的,是他太过看的起自己,仗着有点小聪明就把自己当成了救苦救难的佛祖一样,什么都要去插上一脚,搅和一番。还自以为自己劳苦功高,拯救了他人。 疏不知,自己只是个让伤害变得更大的混蛋而已。 第320章 不也是个糊涂虫 不也是个糊涂虫 认清了自己其实是根搅屎棍的事实,彦佑的心情很低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颓废的气息。像颗失了水分的小青菜,焉了吧唧的。沉默了许久,彦佑才像是从低落的心情里走了出来,声音低低的问了润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大哥你还在意吗?” 彦佑虽然问的不甚清楚,但润玉还是领会了彦佑的意思,知道彦佑是在问什么,他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本座已经走出来了。” 这个答案让彦佑觉得有些诧异的同时,又觉得似乎又理应如此。 也是,他都已经看明白锦觅并不如他以为的那么美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润玉也不会想不明白这些,所以他这位义兄也确实是应该能放下了。 当初他早就看出了润玉对锦觅的感情,其实已经不纯粹了,只可惜那会儿润玉却怎么也看不明白,想不通透。那股子顽固劲儿,看得让他都想找点什么东西,狠狠地朝他脑袋上敲一敲,最好能够把他给敲清醒了。 你说你死抓着一个对你完全没心思的人,到底有什么意思啊?难道就图个把人拘在身边,然后天天听她对你说,“我不爱你,我爱的是你弟弟。” 真这么干,不是闲着没事儿,自己给自己找虐吗? 虽说锦觅是很美,但邝露小仙子也不差啊。 锦觅身为六界第一美人确实名不虚传,相貌艳丽,是一眼就会让人惊艳的美。 邝露小仙子呢,则美的清丽婉约,犹如月光,是那种让人越看就越让人觉得舒服的美。 如果用花来比喻,锦觅就是盛开在夏日阳光下的红花,色彩艳丽,夺人眼球。邝露小仙子就是月光下的白色花朵,温柔如水,暗香徐徐,会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沉醉于其中。 所以在六界美人榜上,邝露小仙子那也是榜上有名,还名例前茅的。 再说了,若实在看不上邝露小仙子,天界上下不也还有很多年轻漂亮的仙子么? 怎么他这位义兄以前就是转不过弯儿来,非要锦觅不可呢? 若有人说润玉笨。 彦佑绝对会对此嗤之以鼻,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义兄可不笨,笨也当不上天帝。可他聪明绝顶的义兄,当初就是看不明白,还怎么劝都不听。 这些又该如何解释呢?于是彦佑当初就自动脑补,阴谋化了,觉得润玉不是不清楚,而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才这么固执,一定要夺了锦觅,也好以此来报复旭凤这个仇人之子。 润玉固执的曾经一度让彦佑以为,润玉这辈子都不会放下锦觅了。这也是他这些年不敢出现在润玉面前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就是怕润玉放不下,还很在意,再也无法原谅偷偷放走了锦觅的他。 好在如今这一切终于都过去了,虽然时间是长了点,但他这位义兄终于是开窍了,也想通了。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这样就很好,相信娘亲的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 润玉能够真正的走出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彦佑觉得他心里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如今润玉和邝露都已经修成正果了,也不知道穗禾什么时候才能复生。 从前他总说润玉看不清,如今彦佑方才明白看不清的又何止润玉一人。他自己当初大义凛然地劝着润玉,一副自己看得很明白的样子,但他真的就明白了么? 如果真的明白,他当初就不会偏帮一方,拉偏架了。所以说到底,他自己不也是个糊涂虫。 叹息一声,彦佑颇为自嘲地址了扯嘴角,说道,“我确实不可怜。” “大哥,咱们俩也真不愧是兄弟,都是自作自受。” 润玉作得邝露失了性命,复生后也失去了记忆,变得不再那么爱他了。而他就作得让喜欢的人最后惨死,只余一抹执念,就算将来能够复生,也不知道复生后的她还是不是她。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锦觅,有个好师祖出手保着。 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锦觅一样好运,死而复生之后还能够那么好运的记得所有的一切,还拥有了自己一心想要的东西。 第321章 终会意难平 终会意难平 润玉淡淡的扫了彦佑一眼,眼神清冽却又含了几许鄙夷,十分高冷不屑地回答道,“本座跟你不一样。” 彦佑不服的反问,“有什么不一样的?” 润玉语气坚定,“至少本座不会轻易去伤害自己爱的人。” 哪怕当初看到锦觅与旭凤双修,气极怒极的时候,他想过杀了旭凤,也想过自毁元神。他想了许多,甚至为了仇恨也为了锦觅不被夺走而放弃一贯的淡泊去争权夺利,让自己变得心狠手辣满腹心机,还利用水神之死的事骗了锦觅一回,但他真的没有想过要伤了锦觅。在回回怒到忍不住的时候,他甚至还自己为锦觅辩白,找了许多借口来说服自己,说锦觅只是单纯不懂,说会发生这一切只是旭凤的有心勾引,说锦觅并没有什么错。 后来怒火渐渐平息,冷静下来之后,他其实明白锦觅并不是不懂,不明白,只是她爱着旭凤,在她的心里自己这个未婚夫的重量当然不如旭凤,于是无论他付出多少都会成为枉然。 凡人也好,神仙也罢,本性都有自私的一面。锦觅有了爱的人,他这个不被爱的人自然就会被抛弃,会受到伤害。他的喜怒哀乐,锦觅自然也不会去顾及。 在这世上谁都会先关心自己爱的、在意的那个人,这本无错,只是他们却不该在婚约存在的时候双修,这不仅仅是对他这个兄长和未婚夫的无视,也是对他的污辱和贱踏。 比起当初穗禾对彦佑的那点利用,锦觅和旭凤做的事情更加伤人。 彦佑都对穗禾的利用都耿耿于怀,千年不忘。 他的未婚妻和弟弟一起背叛他。 他润玉又能不受伤吗? 他伤了,还很严重。 只是一直以来,他一个庶子,一个在天界被嫡母刻意边缘化了的皇子,拥有的都很少,于是他对自己有的那点东西就倍加珍惜,轻易不肯放手。 曾经他不知身世,只一心渴望着能让更多的人喜欢他,包括他的嫡母,所以他一直很乖很听话,能退让的也都退让了。于是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退让,他唯一一次不让出自己的未婚妻也就成了罪大恶极。人人都指责他,只恨不能让他消失于这个世间。 那时候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小心呵护,爱之珍之了,最后还会被抛弃。为什么他守护着自己的未婚妻也错了,这个未婚妻本来就是他的啊,旭凤才是来争抢的那个人,为什么还是他错了?他有罪呢?他不甘,嫉妒,也痛恨。一叶障目,错过了许多,也做错了许多。 他恨过,悔过,也自我厌弃过。 是邝露千年如一日的不离不弃让他相信,原来他润玉也不是那么差劲,还是会有那么一个人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的。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在那段他自我厌弃到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邝露是他唯一的光和温暖,阻止了他沉入黑暗的深渊,救赎了他的整个人生。 真的放下了,他才明白,其实很多事情,其实悔与不悔真的没那么重要。 悔了,你也许会更痛苦,你会觉得自己错了,日日悔恨,甚至全盘否定曾经的那个自己。 而不悔,在别人眼里,你就是执迷不悟,死性不改。 所以只有值与不值,才是最重要最根本的。 只要值得,哪怕错了,付出了一切也不会后悔。 若是不值,就算对了,也终究会意难平。 所以啊,若是心有不值,便要学会及时止损。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他却一直不懂。直到他失去了邝露,夜夜对着梦珠,看着她的幻影,思念满溢,才醒悟。 第322章 怎么可能会一样 怎么可能会一样 心里杂七杂八的想了许多,最后润玉还是觉得也许以前他是做错了许多事,但他还是和彦佑不一样。 至少他永远也做不到如彦佑一般肆意潇洒。 从小生活在嫡母打压下的他,最先学会的一件事便是看人眼色,也已经习惯了每做一件事,都先考虑做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惹人不快,会不会招来责罚。 这也许便是叔父他们认为他心机深的原因,但又有谁明白他会养成这种习惯背后的心酸与痛苦。 彦佑说他嫉妒他。 却不想想,娘亲至少让他养成了这种潇洒肆意无拘无束的性子,而不是如他一般,活的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喜怒哀乐都只能埋在心里。 所以彦佑过得还是比他更好的吧。 这样的他们如何能一样? 又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肆意惯了的彦佑,是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着穗禾,还各种的帮着锦觅和穗禾做对,一通的瞎折腾。 他润玉则是小心翼翼的规束着自己言行举止,规规矩矩的去喜欢自己订下的未婚妻,也一心只把未婚妻当做自己一生的伴侣。 只是不想命运弄人,他的未婚妻看上了他的弟弟,弃他如敝履。 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蹉跎了几千年后,才明白自己喜欢上了一直陪着自己的傻姑娘。 偏偏自己以前错的太离谱,伤了人也伤了己,一身是伤命不久矣,对邝露的感情自己也就不能宣之于口了。最后也是他已经陷入昏迷,不知人事,才会让邝露傻乎乎的丢了性命。 想起失去邝露的那些日子所承受的锥心之痛,润玉对彦佑又多了几分嫌弃。 他和彦佑才不一样呢! 对自己喜爱的人,他润玉会一直珍之重之。 如果,当初他能一开始就早早的喜欢上邝露,就好了。邝露也不会受那些苦,弄成现在这样,元神残缺,记忆不全。 彦佑看到润玉眼中的鄙夷与不屑,却没有说什么话来反驳润玉,只低着头,润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正低着头的彦佑就听见润玉的声音清凌凌地响起,“你在哪里找到穗禾的残魂的。”润玉回想起了往事,原本还算好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回邝露缺少的那部分元神的润玉,完全没了再和彦佑慢慢聊下去的心情,直截了当的问起了穗禾的残魂。 彦佑也老老实实的回答,“在淮梧国旧址平南候墓陪葬的一把匕首里。” 润玉的眼睛黑白分明,冷着眼看着人的时候真的会让人觉得周身发冷,正当彦佑被润玉盯的不自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脸上有啥东西的时候,润玉就对他说道,“你挖了平南候的墓。” 润玉说完这一句,不待彦佑说话,马上又接着说了一句,“你可以啊,够丧心病狂的。” 彦佑似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毛了,他也不跪着了,跳起来指着自己鼻子大声的朝着润玉说道,“我彦佑品行端正,为人正直,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 “什么事?” “当然是挖人坟墓,掀人棺材板儿的事了。” 润玉没理会彦佑的炸毛,只又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得到平南候墓里的陪葬匕首的?” 彦佑马上回答道,“那把匕首是别人盗出来的。” “当初淮梧国的那位平南候虽然造了反,但当时穗禾可还是郡主,穗禾给平南候立的墓里陪葬品应该不会太少。那么多的陪葬品,如果你没盗墓,那你是怎么准确的知道穗禾的残魂在那把匕首里的?” 第323章 本座知道不是你 本座知道不是你 听到润玉的问话,彦佑马上解释般的回答道,“我去了一趟冥界,借用了冥界的往生镜和引魂灯,用了这两件宝物才知道穗禾的残魂附在那把匕首上的。” 其实真相是那两件宝物也没起到多大作用,最后还是冥君好心帮忙,用了穗禾的遗骨,才推算出了一点方位。他按方位去寻,到了才发现那位置正好是穗禾在凡间那一世的爹平南候的墓。本来他都打算动手了,突然又想到将来穗禾回来知道自己挖了平南候的墓,也不知道会不会揍自己,于是便没动手。 至于那些盗墓贼,都不用他忽悠,只要放出那么点风声,说那墓里头有大量的财宝,自然就会有想发死人财的人蜂拥而至。 等平南候墓成功遭了盗,那些盗墓贼哪怕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些凡人,又哪还能拦得住他彦佑。最后他在陪葬的匕首里感应到了穗禾那点儿已经很微弱了的执念。 但这事儿他绝对要烂在肚子里,坚决不会对任何人说,犹其是润玉。 润玉虽然不知道真相,却能大概的猜到彦佑干些什么,于是他只轻轻的“哦”了一声,对比彦佑的激动情绪,真真是显得无比的冷淡了。 “真的,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挖的。”彦佑一连说了好几个词,反复的强调自己的清白,试图让润玉相信自己的话。 “嗯,本座知道不是你,丧心病狂的都是别人。”润玉语调平平,摆明了还是不相信彦佑说的话。 平南候墓有陪葬品的事外人可能不会太清楚,因为这些都是穗禾当初私下放进去的,但彦佑当时可在淮梧,不会不知道这点。那么明面上所有人都知道平南侯造反连爵位都被旭凤给剥夺了,一个罪臣的墓里按理是不会有丰厚的葬品。所以这么一座明知道没什么财物的墓,究竟怎么会招来盗墓贼,就很值得人深究了。 彦佑被润玉的反应气的牙根儿痒痒,偏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无力的扶额哀叹。 完蛋了,他一个不小心又给润玉送去了个把柄。 他怎么就那么嘴贱呢? 他说什么不好,怎么偏偏要说那把匕首是陪葬品呢? 真是太不小心了。 都是嘴快惹的祸。 以润玉毒舌的属性,还有那死记仇的性子,等以后他真的和穗禾在一起了,会不会对穗禾说他丧心病狂的挖了 穗禾亲爹,他自个儿岳父的坟啊。 虽然在这事儿上他并不是那么清白,但真的不是他挖的呀。现在好了,他真的是粘了满身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么想着彦佑只恨不能穿回过去,给那个嘴上没把门儿的自己两个大耳巴子,也好让自己改了这嘴快起来就瞎叭叭的毛病。 润玉对彦佑向懊悔不发表意见,他不紧不慢的拿起放下的书翻看起来,一边看书一边等彦佑自己回神。 直到彦佑垂死挣扎般的又说了一句,“真的不是我。”润玉才又开口说道,“嗯,本座知道了。现在你说说穗禾公主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吧。”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彦佑如在梦中,几度以为自己幻听了。呆愣了好几秒,反复确认过自己没有幻听,他的天帝义兄是真的让他说穗禾的事了,才猛的扑到润玉跟着,趴在书桌上,隔着一张桌案,伸长了脖子朝润玉兴奋地说道,“大哥,大哥,你同意帮我救穗禾啦!” 第324章 不是谁都有 不是谁都有 眼前突然凑近了一颗大脑袋,让润玉很不习惯,他不喜欢彦佑离他这么近。嫌弃地用手中的书抵上彦佑的脑门,推开了近在眼前的人,润玉才道,“看情况吧。” 这话彦佑就不满了,“什么叫看情况啊?你就不能干脆点,给个准话么?” “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彦佑连连摆手,摇头说道,“没没没,小弟没意见。” “没意见,那就说吧。”润玉会松口并不是因为彦佑,虽说现在他已经允许彦佑出现在天界,但润玉自己心里清楚,在他眼里,现在的彦佑也只是娘亲留下的一件遗物。如今只要彦佑这件遗物不闹事,不去作死,他也会酌情照顾一二。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却是早就已经没有了。 虽然已经放下,但有些事如同覆水,做了就再难回到从前。 他终究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心无芥蒂的去与曾经狠狠的伤害过自己的人和乐融融的相处。 对彦佑,他永远也会保留几分防备。 之所以还会理会彦佑,会让彦佑出现在这果,他也只是怕若娘亲有灵,见到养子与亲子势如水火,形同仇人会伤心而已。 还有鲤儿,这些年鲤儿虽然没说过,但他知道鲤儿还是希望他能和彦佑和解的。 他们一个是大哥,一个是二哥。彦佑这个二哥对不起他这个大哥,鲤儿会怪彦佑,却并不代表鲤儿就这样不想要彦佑这个二哥了。 他可以不在乎旭凤和彦佑这两个伤害过自己的弟弟,却不能不在乎几乎是自己一手养大,乖巧又听话的小弟弟鲤儿。 归根究底,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他心软了。 只是这份心软与彦佑无关,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在没有花神与锦觅的那个小千世界里,他,二凤,穗禾,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在那个小世界里他是天后嫡出,穗禾是他正正紧紧的表妹。那时候他又丢了现在的记忆,不记得这些恩怨情仇,对穗禾这个没有了父母亲的表妹就多了几分怜惜,几千年相处下来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兄妹之情。 虽然此穗禾非彼穗禾,但不可否认,就某一方面来说,他还是很欣赏这个为了旭凤失去所有的穗禾公主的。 虽然穗禾做了许多错事,但不可否认那种敢爱敢恨,坚定立场的勇气,不是谁都有。 这让他不由的又想到了邝露,如果当初他政变失败了,他和邝露的结局也会很凄惨。 明明当初他没有胜算,邝露却仍是坚定不疑的选择了站在他身后。 后来啊,当所有的人,都说他错了的时候,邝露也仍然不改初心,立场坚定。这些说起来似乎很容易做到,实际上,却真的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行的。 邝露和穗禾本不相像,这一点上却莫名的相似,所以哪怕这个穗禾公主并不是小千世界的那个表妹穗禾,他也还是愿意去帮一帮这个立场坚定的穗禾公主的。 就算是可怜她被锦觅这个多出来的异数,搅得一团乱的人生吧。 没能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彦佑虽然有些失望,却并没有气馁。砸吧了两下嘴,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说。彦佑便道,“我当初找到穗禾的时候,她的情况很不好,已经只余一抹执念附在那把匕首上了。” 第325章 确实是运气不错 确实是运气不错 “后来,我每日用灵力温养那抹执念,努力了几千年,到现在也只不过堪堪能让穗禾在每日午时阳气正盛的时候现出身形。” 彦佑说到这里耷拉着一颗脑袋,有些无力的继续道,“午时一过,她便怎么也幻化不出身形了,我也不知道穗禾这样算不算器灵。” “但就算成了器灵,按理来说穗禾也不该这样啊,明明许多器灵都可以随心所欲的现出身形。修为到了,脱离附身的灵器修出肉身也不是不可能,可穗禾这情况我就有些拿不准了。所以……那啥,我就想请兄长帮忙找人看看穗禾这样到底该怎么办。”最后这句请润玉帮忙的话彦佑说的没啥底气,说完后还眼巴巴的看着润玉,可怜兮兮的生怕润玉一个不乐意就不帮忙了。 唉,彦佑心底哀叹,他欠润玉的债还没还完,马上又要新添上了一笔了。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他一定不会干偷放润玉的未婚妻的糟心事。 任谁前脚干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后脚又转过头又来求人家帮忙,大概都像他现在一样心虚气短。 彦佑知道自己脸皮厚,但饶是他脸皮厚比城墙,现在也仍然觉得燥得慌。更何况他只是行事不拘了些,性子肆无忌惮了些而已。他又没吃陨丹,变成不知人□□故,万事不放心上的傻白甜,所以现在叫他怎么能不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呢? “你有去查探过其他的器灵吗?”润玉的书翻了一页,问道。 “怎么没有,我去查探了好多个器灵。但那些器灵多是铸造灵器时直接以血肉为祭,血肉融于铸器材料中然后来灵魂才附于其上而成的器灵。跟穗禾这种死了之后,一抺执念跨越山河,进入墓穴附在旨首上的情况不一样。” “那除了以灵力温养,你还干了些什么?” “我还找了许多灵气充沛的天材地宝,给穗禾养魂。” “怎么个养法?” “把灵药抺在旨首上,或者把匕首和充满灵气的宝贝放在一起。” 润玉听到这个回答,从书中抬起头,看了彦佑一眼,问道,“你就这么养的?” 彦佑眨巴着他那一双细长妩媚的大眼,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就这么养的呀!” 润玉忍不住住冷嘲,“穗禾的那点执念还没消散,也是运气。” 彦佑心虚,“那个,我这是第一次养魂,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嘛。” “所以本座说穗禾运气好。” 彦佑有些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他当初找到穗禾时,穗禾便只是一抹执念了,就这么如风中残烛般附在当年她杀死平南候的那把匕首上。他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人帮忙又想不到其他办法,除了赶紧用灵力喂养那抹执念,小心看护着,又还能如何做啊。 穗禾的执念连魂魄都算不上,又不像锦觅有个好师祖护着,不用养魂自己就转生为人了。而他又没为其他人养过魂,实在没有经验,一路摸索着误打误撞,竟也让那执念成了灵,在百年前修出了浅薄的灵识。 这不得不说,确实是运气不错了。 第326章 早死早超生 早死早超生 可不知是不是穗禾对当初杀了平南候一事执念过深,有了灵识的她,不再记得什么火神旭凤,鸟族公主穗禾,水神之女锦觅了。 有关于九重天的一切,那些千千万万年的爱恨纠葛,她都忘了。 穗禾如今只记得自己的父亲是平南王,母亲是淮梧国公主,她是淮梧国的郡主。 只知道在她母亲死后的第十个年头,父亲平南候叛乱了,而她似乎是为了她的表哥熠王,亲手杀了父亲,最后表哥却抛弃所有的一切,为了一个医女殉葬了。 做为一抺执念修成的生灵,穗禾的记忆不止丢了一大截,还很是模糊。自然也没了从前对旭凤的那些深情厚爱,她只后悔杀了疼爱自己的父亲,对表哥熠王,却是连长相都记不清了。 彦佑觉得这样也挺好,那些说不清到底谁对的多,谁又错的多过去,忘了便忘了罢。 如果可以,他是盼着她永不记起的。 可就算穗禾不记得天界的一切了,她的灵体还是更亲近有火气的东西。 彦佑扁了扁,有些委屈。 可他,偏是条水蛇。 穗禾修出灵识后就对他的灵气嫌弃得很,于是这一两千年,他都忙着到处给她寻找火属性的灵物修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穗禾修出灵识后,无论他再给她找多少灵物,她都只能在正午阳气正盛时幻出形体,而且还只能幻化午时这一个时辰。 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又正逢润玉大婚的消息传了来,彦佑才想着要不要趁润玉新婚大喜,心情正好的时候,到天界问一问润玉。 毕竟润玉是天帝,天界又有那么多见多识广的神仙,指不定哪个就会有办法解决穗禾的问题。 只是他和润玉毕竟是因为锦觅闹翻了的,直冲冲的冲到润玉跟前去问这些,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正在彦佑纠结着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出现在润玉眼前才能让润玉龙心大悦,看他顺眼一些,好说话一些的时候,彦佑就撞大运似的撞上了润玉和邝露。 当时彦佑真的惊到了,第一反应是赶紧跑,可最后他不是没跑掉嘛。 所以那啥,彦佑当时就想,这一定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那么犹犹豫豫,纠结来纠结去一点都不干脆洒脱。老天爷才干脆帮他做了决定,所以他也应该要顺应天意。 这么一想,得嘞! 早死早超生吧。 他也不犹豫了,也不纠结了,直接就道歉求帮助一起说了。 既然已经是天意了,彦佑心里又多了些勇气,“大哥,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帮我找人,帮忙看看穗禾的修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这样一直无法修出肉身。” 润玉沉吟片刻,问道,“那匕首可是凡器?” “最初是凡器,但这些年我也寻了不少灵材加入其中,现在已经不是凡器了。”说着彦佑便将穗禾栖身的匕首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长约八寸的匕首,通体闪动着红色的火属性灵光,银白色的匕刃簿如纸,亮如镜,匕身上寒芒四溢,散发着一种森森的冷意,灵光流转间让人毫不怀疑它的锋利。 第327章 别随便靠近本座 别随便靠近本座 单单从外表上看,这无疑是一把极好的匕首,虽然打造的不算太精致,却足以和灵器聘美,足可见彦佑这些年确实是寻了不少的好东西焠入了匕首之中。 按理说这样一把已经算是灵器了的匕首,应该是不可能会限制器灵的成长的。 既然不是匕首本身的材质限制了器灵的成长,那便只能是修练方法了。 要确定是不是修炼方法的问题,首先就得先确认穗禾现在是不是器灵。 穗禾的情况有些难办,不像锦觅,也不像邝露。 锦觅当初虽然死了,魂魄却被斗姆元君的香灰给护住了,没有消散,所以才能直接投胎转生。 邝露虽然元神碎裂,却被老君留下了一部份真身,他又利用天机轮回盘回到过去截取了邝露未来得及消去的部份残魂。以龙血为引,功德佛莲为辅,放置在聚灵阵中温养了八百多年才救回了邝露。 而穗禾现在却只是一抹执念修成的灵,既没有当初的真身血肉,也没有当初魂魄元神。认真计较起来,其实已经不能算还是穗禾了。 就是不知道,彦佑明不明白这一点。 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润玉就想了许多,最终润玉还是对彦佑说道,“你先去寻破军星君问问吧,他手下有不少的剑修成仙的将士,其中有不少人身边都有剑灵,他们应该知道不少有关器灵的事。” 彦佑兴奋的道了声谢,转身正要离开,润玉又叫住了他,“彦佑,你还是先确定穗禾现在是不是器灵,等确定好了再说其他。” 彦佑回头,看着润玉笑了笑,说了句,“好,我知道了。”便急匆匆的跑去寻破军星君了。 润玉本以为最近一段时日,他是见不到彦佑这个一身绿油油的人了,谁知道才过了五天,第六天上午下了早朝他好不容易加紧时间处理完政事,正准备去太巳府见见有了爹爹就忘了夫君的小没良心,陪她用个午膳,顺便再和太巳仙人商议下他与邝露大婚的琐事。结果他才走到半道上,就迎面撞见了脚步匆匆的彦佑。 彦佑看见润玉的那一瞬间,就跟财迷看见了一大锭遗落在路边正闪烁着金光的大元宝似的,直直地向润玉冲了过去,一把拉了润玉的手臂就走。 润玉皱眉,从彦佑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问道,“你这是要拉着本座去哪里?” 停住脚,彦佑惊讶地回头看着润玉反问道,“我没说吗?” “没有。”润玉的语气颇带凉意。 彦佑拍了下自己的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那有可能是我忘记说了。”说完这句话,彦佑又一脸讨好地凑到润玉跟前,“大哥,据说你和太上老君关系不错,你带我去找找这位老神仙呗。” “说话就说话,你别随随便便靠近本座。” 润玉说着一掌覆在彦佑额上,推开了这个最近总爱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义弟之后,才又挑了挑眉问道,“你找太上老君做什么?” 彦佑忙乖巧地解释道,“昨日我不是去寻了破军星君吗,他给我介绍了好几位剑修仙君,我们一起讨论后发现,他们的剑灵有的是当初铸剑时就因种种原因以血肉之躯祭剑,随后灵魂附于剑中千年万年慢慢修练所成。有的就直接被那剑所杀,剑染鲜血,怨气不散之后机缘巧合修成剑灵。”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的剑灵当初都沾了剑灵自身的血肉。我琢磨着穗禾没办法修出形体,是不是就是因为那把匕首里没有她自身的血肉。” 第328章 耐心也分人 耐心也分人 听彦佑说到这里,润玉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彦佑找太上老君是要做什么了。 只不过老君他老人家虽也练器,但更精通的是炼丹。而且话又说回来,穗禾早就死了好几千年了,肉身也早已消散于天地,现在去找太上老君会不会晚了点? 如此想着润玉便也这么问了,“穗禾的肉身不是已经没了吗,你找了太上老君又能做什么呢?” 彦佑回答道,“穗禾的骸骨还在,而且当初穗禾所用的白羽扇也还在,以前我听穗禾说过一次,那把白羽扇是她用她以前褪下的尾羽制成的。” 他听穗禾说这些以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他才初初识得穗禾,他夸她人好看,手中的羽扇也精巧好看。她便随口回了他一句,扇子是用她的尾羽制成的当然好看。 后来穗禾在魔界陨命,幸运的是那把羽扇就掉落在她的骸骨边上,他连同骸骨一起收了起来。 看着用灼灼目光盯着自己的彦佑,润玉问道,“你想把穗禾的尾羽和骸骨焠入匕首里?” 彦佑连连点头,说道,“对,穗禾真身属火,那尾羽也不怎么惧火,普通的火怕是不成。” “所以你想借用太上老君的丹火?” 彦佑又点点头,说道,“太上老君炼的丹六界闻名,什么灵材灵药进了他的丹炉能成炼,所以我才想找太上老君。” “而且还有一个就是火系法术我也就是略知些皮毛,以前能将那些灵材焠入匕首还是借助了火山中的地火之力才能成的。”说到这儿彦佑就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那会儿寻地火的艰难就不说了,后来炼化灵材的时候他才是真真受大罪了。 他是真的险些就被那熊熊的烈火,给烤成了蛇干了。 他彦佑的真身是一条水蛇,天生就惧火,这一点改变不了,他能做到这样真的已经很尽力了。 润玉没有感受到彦佑自我感动的心情,随意地回道,“只是借个火而已,你直接去兜率宫寻太上老君便是。”说罢,提步仍往太巳府的方向走去。 不是润玉小气不肯陪彦佑走一趟,而是润玉真心觉得太上老君不是个小气的老神仙,借个火而已,这么点小事,真不用他这个天帝亲自去找太上老君。 老君他老人家活了这么些年,什么事都经历过了,是不会连借个火都吝啬的。 “诶!大哥,大哥你别走,别走啊。”彦佑见润玉想走,赶紧拦住了润玉,阻止润玉离开。 润玉冷冷地看着彦佑,有些不耐地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自从邝露回来后,润玉一直觉得自己变了许多,对许多人和事都变得更有耐心也更宽容了,但今天面对彦佑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润玉发现他的耐心居然少的可怜,很轻易的就有了赶紧把彦佑打发走的念头。 看来他的耐心也是会分人的。 感觉到了润玉的不耐,彦佑赶紧回答道,“不是,还是这个事儿,就是穗禾的尾羽不像那些灵材,由着我炼失败了也不怕。 “那些灵材没了也就没了,大不了再去重新寻些也就是了。” “这回可是不一样的,那尾羽就那么几根,毁了可就再也没有了。而且……”彦佑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对润玉说道,“穗禾的骸骨也是七零八落的并不完整,所以……大哥,太上老君那儿……你就给我引荐一下呗。” 第329章 得寸进尺的彦佑 得寸进尺的彦佑 听彦佑这么一说,润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道,“原来你不仅是想借火,还想让太上老君亲自动手帮你啊。” 彦佑讨好的呵呵笑了两声,满眼期待地望着润玉。 润玉接回了老丈人,自觉已经搞定了娶媳妇回家的最大的难题,总得来说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对穗禾的那点儿同情,虽然觉得彦佑有点烦人,却也没准备要为难彦佑阻止他去救穗禾的意思,于是便很干脆地对在他身后几步远和容轩站在一起,一直没出声的风远致说道,“远致,你陪彦佑去兜率宫走一趟吧。先看看太上老君忙不忙,若老君不忙,便好言请他老人家搭把手。” 风远致走上前,会意的颔首领命,转身对还想与润玉说些什么的彦佑,说道,“请吧,彦佑君。”一边说,风远致还一边做了个请走这边的姿势,对彦佑已经是很客气很有礼了。 没请动润玉,彦佑虽然不太满意,但润玉现在的身份也不是他能强迫的了,而且他根本也不敢去强迫润玉做什么。所以彦佑听了润玉吩咐风远致的话后虽然不太死心,却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 看看冷漠的润玉,再看看娃娃脸上满是微笑显得很好相处的风远致,本着没鱼有虾也好的心理,彦佑只好不甘不愿的放弃了让润玉陪他去兜率宫的想法,对润玉笑了笑,说道,“那好吧。” 润玉见彦佑转身跟着风远致走了,刚要提步离开,就见彦佑停往脚又转回了头,看着他,对着他大声说道,“大哥,我先和这位小仙君去太上老君那儿瞧瞧,若是太上老君不肯帮忙,大哥你还是要去帮我说一说情的啊。” 润玉已经懒得再和彦佑说什么了,直接带着容轩转身走了。 没得到任何回应的彦佑看着润玉的背影,小声的嘟囔着,“真是的,几千年过去了万年寒冰也该化成水了,大哥他还是这么冷冰冰的,一点儿也不热心肠。” 风远致站在彦佑旁边,对他的小声抱怨听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朝彦佑丢了个大白眼,觉得彦佑还真是有够会得寸进尺。 太上老君是天界少有的几位出身好又活得久远的老神仙,而且太上老君还救回了天后姐姐。陛下现在对太上老君不仅很信任,还十分的敬重,平日里陛下也轻易不会去叨扰老君他老人家。 就这个彦佑君现在拿来说的这么点事,陛下让他陪他去一趟兜率宫已经是很周到的了。 他风远致再差也是天帝陛下的御前传令官,其他神仙有什么事儿,若能得他这个御前传令宫亲自陪着走一回,早就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了。 虽然陛下说了老君不忙才请老君出手帮忙的客气话,但这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老君一个顺手的事情,陛下又是君,老君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多半还是会出手帮忙的。这样明明就已经很好了,这个彦佑君居然还不知足,还想着要陛下亲自去说。 这么点屁大的事,用得着非要陛下亲自去说吗? 不知道他们家陛下金口玉言,轻易开不得口吗? 不知道他们家陛下亲自开了口去说,事情的味道就变了吗? 而且明明是你彦佑要救那个鸟族公主,需要请求老君帮忙,凭什么陛下就得帮你去找太上老君? 是凭你脸大?还是凭你脸皮厚? 简直是得了好处还卖乖,完全不知所谓! 也不知道他们家陛下怎么就会有这么个不知感恩,还糟心的义弟。 第330章 真的很想念 真的很想念 不管风远致心里怎么吐槽彦佑,怎么觉得彦佑就是个不知感恩,喂不熟的白眼狼。也不管风远致心里有多讨厌彦佑,他本质上也还是那个会乖乖听润玉话的乖孩子,不管如何也不会阳奉阴违的去违背润玉的命令。 等风远致把彦佑顺利的留在了兜率宫,回去找润玉的时候,润玉已经陪着太巳仙人下了好一会棋了。 至于润玉心心念念的邝露,她只在润玉刚来太巳府见到太巳仙人的时候出来见了润玉一面。 那会儿听仙仆对她说天帝陛下来了,邝露便略收拾了一番,领着两个仙仆去了前厅,给自己的亲爹和分别几日的亲亲夫君送了些茶水和点心。 见到润玉的时候邝露对润玉扬了扬手中端着的点心,眉眼弯弯的笑了笑,那笑容明媚灿烂的同时又带着几分端庄娴雅,让润玉禁不住又想起了当初刚至璇玑宫不久的邝露。 润玉回望邝露的眼睛里,也都是温柔醉人的笑意。 那时候的邝露,也是这么笑的,明明是个活泼开朗的大胆性子,却偏要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些,笑里也要努力的端庄,可不就笑的又明媚灿烂又端庄娴雅了嘛!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相信,她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很可靠很能干的。 润玉又想起了和邝露的第一次见面,她是那样的大胆,穿着一身明显就不合身的天兵衣服,女扮了男装,冒冒失失的就跑来了璇玑宫应征夜卫,就这么顾头不顾尾的闯进了自己生命里。 也不想想,他发现了她女扮男装的真相,万一生气她的欺瞒,要严惩她,她又该怎么办呢。 回想起眼前这个相貌清丽、霞姿月韵的仙子,以前那些与相貌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大胆行为,润玉对邝露露出的笑容都又甜蜜了几分。 两人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太巳仙人偏就看得牙酸,忙挥挥手,佯装不耐的赶邝露走,“东西放下了,就赶紧回去吧。” 邝露顽皮的对太巳仙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并不难看的鬼脸,才又转头对润玉笑道,“润玉你旁边的芙蓉糕很好吃的,又松、又软、又甜、又香,你一定要尝尝。” 润玉看着邝露献宝的娇俏模样,整颗心都化了,好心情的笑着问邝露,“真有这么好吃吗?” 邝露重重的点头,对芙蓉糕推崇不已,“真的很好吃。”她一个人可以不歇气的吃掉一盘,还嫌不够呢! 润玉听了邝露肯定的回答,又指了指放在身旁的芙蓉糕,对邝露笑着问道,“那这点心,是你做的吗?” 邝露老实的摇头,“不是我做的,是二娘做的。”她只会吃,不会做的呀。 邝露说的二娘就是太巳的二姨娘,如今邝露复生,一家团聚,他们一家人又重新回了天界,太巳仙人整个人又重新充满了干劲,不似从前那样如垂垂老矣的将死枯木一般了无生趣,看得几个姨娘都心情大好,二姨娘也又有了心情去做那些费时费力的精巧糕点了。 润玉有些失望点心不是邝露做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到邝露做的东西了,他也是真的很想念邝露的手艺。 润玉不止一次的想过,也不拘是什么,味道如何,只要邝露愿意为他做,他就愿意通通都吃下去。 第331章 神仙也有口腹之欲 神仙也有口腹之欲 只不过可惜的是,自从邝露醒来失去记忆忘了从前的一切后,一次也没去过厨房。而润玉自己,也舍不得为了自己的这点口腹之欲要求邝露去厨房做饭。于是润玉的这点想念,便一直被润玉放在心里,半点也不曾提起过。 今天邝露极力推荐芙蓉糕的样子,像极了从前一切都还没发生,他还是她的殿下的时候。 那时候璇玑宫的日子清苦,他人也清瘦得紧。 邝露到了璇玑宫后,每到膳点她便是这样端了饭菜来他面前,笑着对他说,“殿下,今日的饭菜,又新鲜,又可口,色香味俱全,你一定要尝尝。” 从前邝露还不是上元仙子的时候,他润玉也还不是天帝,他只是在天界毫无存在感的夜神殿下。 哪怕他藏了拙,也还是一个修为不算太差劲的神仙。 天界的神仙除了稚嫩的幼儿,大多都是辟了谷的,都不是什么□□凡胎,平日里也只需要食些天地灵气,颐养精神补充灵力便可,并不需要五谷滋养,这才有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之说。 这也是他那嫡母,敢这么明显的克扣璇玑宫份例的一大理由。 可吃不吃和用不用吃,完全就是两回事! 六界上下,仙也好,魔也罢,哪有几个辟了谷就真的只食灵气的。 整个天界也多的是辟了谷还爱口腹之欲,一日三餐,餐餐不落的神仙。 比如食神,那可是靠吃美食和做美食成为神仙的,怎么可能成了神仙辟谷了就不吃东西,只吸食灵气了。人家顶多就是把食材换一换,换成有灵气的灵米灵蔬而已。 再比如他那不靠谱的叔父,月下仙人,不就爱极了那一只鸡和一口酒的味道么。 天界上下谁不知道,有事找月下仙,一只鸡一壶酒不行,那就两只鸡两壶酒。 叔父辟谷比他可早多了,鸟族不也每个月都给他叔父供着鸡么。 不说叔父这个长辈,就旭凤这个与他同是父帝之子,同为天界皇子的弟弟,他的栖梧宫里,不也是饭食酒水一应俱全,水果点心随手可取么。 只不过他与旭凤不同,他不是嫡出,他只是个庶出子,在天界既无母族,父帝也不甚关注,会被苛待,被忽视,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只要表面上还过得去,谁又会去注意那点还过得去的东西是不是他润玉爱吃的。 润玉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不爱享乐不重口腹之欲,到底是自己本就淡泊不喜欢这些,还是从小就过的清苦,吃的不好,已经习惯了简单俭朴的生活。 润玉自己,也从来不曾去思考过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但不能否认的是,邝露是润玉自有记忆以来,第一个关心他饮食的人。 润玉也不知道那时候邝露是不是觉得他太瘦了,需要补一补身子,才费力的去寻了食材,做了饭菜来给他吃。 那时候他也不关注这些,只是看着与往日膳房送来的膳食不太一样的菜色里,明显多了一些的油水,有时候他也会奇怪,偶尔也会问一两句,问邝露是不是她做的。 邝露在他从前不经意的时候就已经陪了他太久,现在她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于他而言都可能是让他陷入回忆的引子,所以他刚刚才忍不住问了邝露,点心是不是她做的。 第332章 出嫁了也是爹爹的女儿 出嫁了也是爹爹的女儿 邝露说了不是,润玉虽然失望,却也有心里准备。 不说他家天后娘娘现在是个娇娃娃了,想来就是在从前在太巳府里也没有人会舍得让她下厨的吧! 也就是跟了他润玉,去了他那外表看着还算精致华丽,其实内里细究起来什么都缺的璇玑宫,邝露才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化身成了小厨娘,为他准备着一日三餐。 这么一想润玉心头的那点失望也就散了大半,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捻起一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芙蓉糕,优雅的送进嘴里,细细的咀嚼,不急不徐的咽下,润玉才对邝露点头笑道,“点心很好吃,二娘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明明润玉是笑着的,点心是笑着尝的,夸人的时候也是笑着夸奖的,邝露就是莫名的从润玉的笑容里瞧出了点儿失望来。 邝露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也不知道润玉在失望些什么,只好转头眼巴巴的转头看向太巳仙人,期望自家爹爹能帮她解惑。 太巳仙人先得了闺女的鬼脸,后又见邝露只顾招呼着润玉吃点心,完全没想起也叫他这个老父亲也吃一块,正伤心着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呢。 太巳有心想不搭理眼巴巴瞅着自己的闺女吧,他自己又舍不得。 得嘞,既然舍不得,那就还是只能理了。 “露儿,点心好吃吗?”太巳仙人问邝露。 对太巳仙人的这个问题邝露有些奇怪,她不是早说过点心好吃了吗,难道她爹没听见。 想着可能是爹爹没注意自己刚才和润玉的对话,邝露就又点头回答道,“好吃!” 太巳仙人又接着对邝露说道,“这么好吃的点心,你嫁出去了可就吃不到了。” 邝露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看着太巳仙人的表情,就是一脸爹你哄小孩的表情。 她邝露就算嫁出去了,娘家这么近,她还能吃不到二娘做的点心? 这不可能! 太巳仙人能看不明白自家闺女那么明显的表情吗? 那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太巳仙人就又有些惆怅地的说道,“虽然爹爹舍不得你,但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家的了。” 邝露有点蒙圈,不太明白她爹的脑回路。 她爹到底是怎么就从点心好不好吃,转到她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话题上去的呢? 这是个迷! 这点邝露虽然不明白,但太巳仙人的惆怅,邝露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连忙靠近太巳仙人抱住太巳仙人的手臂,亲昵的安慰太巳仙人,“我出嫁了也是爹爹的女儿呀,璇玑宫离太巳府又不是很远,每日走上几个来回都不是问题。我每天都可以回来陪爹爹,所以爹爹千万别觉得女儿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了。” 太巳仙人被女儿的话哄的很开心,却还是严肃地对邝露说道,“别胡说,哪有嫁了人的女儿家还天天回娘家的。” 邝露笑着拉着父亲的手臂,小女儿态十足地晃了晃,才说道,“爹爹,露儿才没有胡说呢。”嫁的这么近,邝露是真的觉得她可以每天在润玉去上朝,她一个人的时候回太巳府。而且润玉以前就对她说过,让她在太巳府等他下朝回来的话。邝露没去想过这样好不好,但润玉既然这么说过,邝露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可以这么做。 第333章 本末倒置的父爱 本末倒置的父爱 太巳仙人的心里,其实对女儿的撒娇很受用,却又担心邝露这么说会让润玉不高兴,于是他一边说道,“你真天天回娘家,满天界的人都会笑话你没长大,离不得家。”又一边去看润玉的表情。 太巳仙人本以为润玉就算不介意邝露说的这些话,也是有可能会不高兴的。 毕竟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真心的喜欢自己娶的妻子心里一直念着娘家,更不会喜欢妻子天天往娘家跑的行为。 太巳仙人心里都想好了,等润玉走了,他得好好的教教女儿,让她明白为人妇以后,挂念他们,心里挂念着就好,以后啊……很是不必要天天回太巳府来。 却不想润玉一直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们父女说话,太巳仙人怎么也没能从润玉的表情里看出一点儿不悦来。 润玉也是真没觉得这有什么,他自小没有母亲相伴,长大后又接连失去亲生父母,在亲情这一块,润玉从小就缺失了许多。邝露与太巳仙人父女之间感情好,润玉也是羡慕居多。 至于邝露这个天后以后太向着娘家,会不会有碍于天界这点。 润玉只能说,会这想的人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想太多了。 邝露不是先天后荼姚,既不是什么公主,也没有一堆族人等着靠邝露这个新任天后娘娘发展家族。 太巳仙人这个天帝岳父,更是除了邝露这个女儿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儿女了。 就这种先天不足的情况,还想发展成外戚干政的局面,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从润玉脸上看不出不高兴来,太巳仙人也不好一直盯着润玉看。要知道一直盯着天帝看也是一种不敬,哪怕润玉如今是他的女婿也不行。收回目光,太巳仙人又看着邝露,凝视了邝露几息,才对邝露语重心长的说道,“露儿,嫁了陛下,你就是天后娘娘了,身为六界女仙之首,你就该长大了,一举一动都应该为天界女仙做出好的榜样来。切记,不可以胡闹,也不可以随便任性。万事都要以天界,以陛下为重。” 邝露能复生太巳仙人绝对是最高兴的那一个,邝露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从前太巳仙人虽恨邝露不争气,却也多是拿女儿无可奈何的心酸,对邝露的爱,太巳仙人从未少过半分。 水神洛临因用半身修为给他女儿凝练了一把翊圣玄冰刃而修为大损,最后死于鸟族公主穗禾之手。 后来真相大白,人人都道洛临爱女情深,感天动地。 太巳仙人对此却不屑得紧,他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洛临本末倒置了。 弱肉强食这条规则,在哪儿都适用。 天界虽说讲究出身,其实也同样讲究强者为尊,适用弱肉强食。 洛临想要保护女儿无可厚非,太巳仙人却觉得他用错了方法。 身为人父,洛临不思督促女儿加紧修炼增强自身修为,却在天后荼姚被废囚于婆娑牢狱,已经没有了最大的危险后,还自损修为去练一把冷冰冰又不会主动在主人危险的时候跳出来护主的兵器,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死翘翘了不说,还连累了风神临秀一块儿跟着他死,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么? 第334章 还是想差了啊 还是想差了啊 人走茶凉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太巳仙人一直觉得,若水神洛临没死,还活着的话,以他水神身份地位和修为,无论多糟糕的情况至少他都还能给他的女儿撑起一把伞,守住丁点净土,让人不敢轻易伤她。就算有人实在想不开要动手,动手前也会好好的掂量掂量打不打的过洛霖这个当爹的。 这就是身后有人的好处了。 虽然身后有人可依,有势可仗的说法不太好听,有些自诩君子的人对此也瞧不上,不屑一顾得紧,但它有用啊! 而且这种关系网还是只要开了灵智,有智慧的生物,什么时候都逃不开的存在。 许多时候事情好办,人家给肯你面子,其实面子给的都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你身后的人,也就是你的关系网,你身后的势,你的倚仗。 就像当年他家小露珠跑去了璇玑宫这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冷灶,若不是有他这个当时在天界还算有势力有手腕的爹在她背后撑着,先天后荼姚早就下手了。那位可从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主,也不会因为露珠儿只是在璇玑宫当了个无足轻重的小仙侍,就会觉得没有威胁,放任不管。 对上位者来说,很多时候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不能收为己用的话,就也不必留着碍眼了。 上位者弄死几个没有身份地位的人,简单的很,都不用自己亲自去动手。 所以啊,洛霖还是想差了啊! 什么时候活着的人,都比死物好。 也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庇佑想庇佑的人。 他辛辛苦苦自损修为去炼的那把刀,除了比其他的法器更坚固,更锋利,更能破开别人的防护仙障外,又哪里就能真的保护他的女儿了。 如若洛霖没为他女儿炼那刀,和天后荼姚打也不一定会落下风的他,就也不会轻易的被一个才得了琉璃净火没几天的鸟族公主杀死了。 若洛霖还在,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立在那儿。不管是自己眼前这个做了天帝马上就要当自己女婿的润玉,还是当了魔尊的那位前火神旭凤,当初行事都会多顾忌几分,怎么也不会把他那女儿明晃晃的拉出来当着世人的面前争。他那闺女说不得最后也不会在天魔大战里死上那一遭,最后复生了也声名尽毁,在天界落了个人人鄙夷了的境地。 所以当初他的小露珠身死之后,哪怕他也伤心欲绝,却仍然坚强的活着。 他就是害怕,万一有一天他的露儿回来了,陛下还是不爱她,而他又不在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真那样了,又还有谁,会心疼露儿,会保护他的露儿呢? 万幸,还没到他寿尽的那一天,他的露儿就回来了。也幸,陛下心中终是有了露儿。他的女儿没有走到无处可去,也无人保护的境地。 这些都是以前邝露没复生前太巳仙人的担心,现在的太巳仙人最愁的就是自己女儿没了记忆这件事了,太巳仙人是真的担心女儿失去记忆也会失了约束,任性胡来,闯出祸事来。 事情还没有发生,再多的担心也只能是庸人自扰。 太巳仙人也只能将心里的担忧全部按下,但他也没有一开始想要随便说几句话,哄邝露去学做点心给润玉吃,促过小夫妻感情的那份心情了。 拍拍邝露的手,太巳仙人笑的有些勉强,语气却很强硬地对邝露说道,“如果你出嫁以后实在挂念爹爹和姨娘们的话,偶尔空闲时回来看看我们就可以了。绝对不能天天回来,回来了爹爹也不让你进门。” 第335章 更靠谱一些 更靠谱一些 太巳仙人突如其来的强硬,让邝露心里也不免沉重了几分。 她一直都知道,天后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她也不仅只是简简单单的嫁个人而已。 她要嫁的人是天帝,她不只需要相夫教子,还要担当起一个天后应有的责任。不说要做的多好,最起码她不能轻易犯错,给她的夫君拖后腿。 这些日子邝露一直都拒绝去想这些沉重的责任,有些逃避的在太巳府呆得十分安静。 她虽不出门却也知道整天界现在都在忙碌着准备的她和润玉大婚的事情,也几乎是整个天界的人都在期待着她和润玉大婚那日的到来。邝露很有自知之明,她明白,这些神仙们期待的不是她,而是天后。而她却是一个连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的人,能不能担的起这份天后的殊荣,在她心里还是个未知数,于是她总也免不了惶恐和不安。 这些日子她乖乖巧巧的听自家爹爹和姨娘们的话,老实的呆在太巳府等着润玉来娶她回去,也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强作镇定装乖而已。 爹爹和姨娘们都同她说过,聘者为妻,奔者为妾。润玉不来太巳府中正式娶她,她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回璇玑宫去。这既是礼仪,也是规矩。 至于从前和润玉同榻而眠过,她爹则又气又恼的说那是润玉欺负她刚醒不懂,趁他这个爹不在她身边占她便宜。不怪她,但现在她有爹有家了,就绝对不能这样做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万万是不能再和他同处一屋,同榻而眠的。 她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她相信她爹不会害她。 这一切的一切看似是她乖巧听话,孝顺爹爹,但只有邝露自己才知道,会这么听话除了孝顺爹爹,更多的却是因为她正茫然,正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她听话,她安静的待嫁,顺其自然的等着润玉为她戴上天后的桂冠。 事实却是从知道自己是要当天后的那一天开始,邝露就不止一次的想过她能不能当好天后这个问题,她还曾经很认真的问过润玉这个问题。 虽说在太巳府的这几日,在家人的疼爱与呵护下邝露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邝露有时也能暂时抛弃这些烦恼,但她始终还是在心里记挂着这个问题的。 邝露知道天后有无上的荣耀和权力,邝露更知道天后这个位置所代表的巨大责任。她实在没有信心,只有短短几个月记忆的自己能一下子承担起这样的重任,所以才会一听太巳仙人提到她以后做了天后该怎样就忍不住心情沉重。 不过邝露的性格里除了对感情固执的一面外,还有遇事通透豁达的另外一面。今日听了太巳仙人说的话,邝露竟是觉得她已经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润玉对她很好,好到连说话都温言细语,一副护在掌心,生怕再磕了碰了的模样。 邝露知道应该是她死过一回,吓到他了,所以他才是这么小心翼翼,也因此他从来也不曾对她说什么别任性,要以天界为重之类的话。 润玉只教她不会只要端住表情,稳住姿态,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然后回来告诉他就好。 邝露当时虽然信了润玉说的话,过后心里却一直有个疑问,当天后真的只要这样就行了么? 真要这么简单的话,岂不是人人都能当个好天后。 那以她邝露如今的情况,什么也不记得,问啥啥不懂,再问三不知的模样,又凭什么让人服气她邝露来做这个天后娘娘呢? 邝露觉得比起润玉说的那些治标不治本的话,今日她爹爹说的不胡闹,不任性。万事以天界为重,以润玉这个天帝陛下为重的话,反而更加靠谱一些。 第336章 一直都很听他的话 一直都很听他的话 现在的邝露哪怕再是心有千千结,也顶不住记忆芯片被清零了一回,没了记忆的她哪怕有些时候能发现点不对想的多点,但大多数时候的她想的还是很简单很直接的。 润玉在邝露心里不止是她的夫君,还是很厉害,无所不能的天帝陛下。而太巳仙人是邝露的父亲,父亲大人在女儿的心里,那必须也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啊! 别人怎么认为的,邝露不管,反正现在的她心里就是认定了这两个人很厉害。 所以邝露觉得,她把这两个最厉害的人说的话互相结合在一起,应该便是如何做好天后这个问题,最好,也最完整的答案了。 做为润玉的妻子她确实可以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全身心的依赖着润玉。但做为天后娘娘,哪怕润玉这个天帝陛下爱她,宠她,愿意随她高兴,纵容着她的小性子。她也要像爹爹说的一样,不能任性,不能肆意妄为的胡闹。天后就应该要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将自己放在天界众生之后。 在想明白的这些的瞬间,邝露整个人看起来都成熟了不少,在少了些小女儿家的跳脱的同时又多了些沉着与稳重。 虽说这些或许她还不能全都做到,做好,但只要有了这个大致的方向,她就不会在权力中迷航。 邝露感觉自己有了前行的方向,又明白太巳仙人都是为自己好,太巳仙人便是拿出再严厉的态度邝露也不会害怕,何况太巳仙人此刻的表情只是沉重了些,语气强硬了些,并不怎么严肃吓人。于是邝露只是乖巧的对太巳仙人笑道,“爹爹,露儿知道了,以后露儿一定不会轻易任性胡闹的。”转头瞄了润玉一眼,邝露又羞涩的笑了笑,才小声地朝太巳仙人保证道,“露儿听爹爹的,以后也会万事以陛下为重,听陛下的话,绝对不会给陛下惹麻烦的。” 太巳仙人很高兴自己的话女儿能够听进去,这些日子太巳仙人也是瞧见了润玉如何对邝露千依百顺的,就怕邝露被润玉宠出了小脾气,听不进他人的劝诫。好在他家露儿还是没怎么变,没有做出恃宠而骄的事来。 欣慰不已的太巳仙人笑容满脸的不住点头,对邝露笑着不停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润玉被邝露那含娇带怯的一眼看的也是心情大好,他唇角挂笑的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动作优雅的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的茶水。 还好心情的在心中评价道:茶是好茶,水也是好水,煮水沏茶的火候也控制的刚好。 可就是不如露儿从前沏的茶好喝! 听着邝露说以后会听他的话,润玉心中更是柔软成了一汪水。 他的傻丫头,一直都很听他的话。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所以对于邝露以后会不会任性这一点,润玉一直没去想过,因为他对邝露有自信,他相信以邝露的性子,再胡闹也胡闹不到哪儿去。而且这么多年的天帝他润玉也不是白当的,就算邝露再怎么胡闹,润玉也自信他也能控制住局面,不会酿成祸事。 润玉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邝露离开后他陪着太巳仙人又说了会儿话,用过午膳后又陪太巳仙人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才回的璇玑宫。 回到璇玑宫的润玉看着院中铺天盖地的雪白梨花,就忍不住又想起在太巳府里邝露那个含羞带怯的笑容,仿若初绽的梨花一般娇俏动人。 润玉抬头看着树上层层叠叠,堆积如云的梨花。 那些雪白如玉的花儿在阳光下,显出了别样的美,颇有几分晶莹剔透之感。 像邝露! 润玉心里这么觉得。 他的傻丫头也是一个如玉般的人儿。 心思玲珑,通透豁达。 一想到邝露,润玉就忍不住内心的柔情,想要弯唇笑起来。 第337章 一束梨花 一束梨花 现在想着邝露的润玉脸上就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了温柔醉人的笑容,这也让一向以清冷示人的他显得更加的温润了。 他就这么笑着长身玉立的站在满院的梨花之中,风动时花瓣瓣飞落,润玉的头上肩上都添了几许月白色。梨花很美,梨花雨中的陛下也很俊美,这副画面让侍立在一旁的仙婢们都忍不住有眼冒红心的冲动。 好在众仙婢都是见识过润玉冷若冰霜的样子的,她们深知他们家陛下高山雪莲的本性。 她们也都很清楚,眼前这位九天之上的天帝陛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以他们陛下清冷又爱洁的性子,乱伸爪子的下场绝对会很凄凉。 现在马上将要大婚的天帝陛下是比以前温柔了许多,也更加招人眼了许多,但能在天界平平安安的活着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啊!而且天界又不是除了陛下没别的男仙了,她们天界可是还有许多相貌英俊,仪表堂堂的单身好儿郎的。 她们又不瞎,哪可能看不见那一排排英武不凡的天兵天将。就算不喜欢武将,不还有大把做文臣的男仙么。 这些人可有好些都是没主的,能扒拉到自己碗里可就是自己的了。谁也挑不出毛病,不能跳出来指责。 这可绝对比冒着生命危险去觊觎天帝陛下,安全又有保障多了! 所以心中想的很明白仙婢们觉得,对俊美无俦的天帝陛下,她们还是当画儿欣赏,看一看就好。 嘻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天帝陛下也不能不讲理的阻拦他们用纯洁的眼光欣赏美人。所以对天帝陛下美貌,她们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润玉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一众侍立的仙侍仙婢都把自己当风景看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邝露,不知怎的润玉就想到了太巳府内只有一珠老梨树。 那梨树孤零零的一颗,开的梨花定然不若璇玑宫的多,也定然没有璇玑宫的美。 邝露喜欢梨花,却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璇玑宫的梨花了。这么想着润玉便伸手将眼前开的最娇艳的一枝梨花折了下来。 润玉一连挑了七八枝花型美丽的梨花枝子折,将它们又略调整了一下高低,确认了这会是一束好看的梨花之后,才将它们汇做一捧,又随手扯来一朵祥云,将其化成一指来宽的长丝带,细心的系在花束下方,最后还打了一个很好看很飘逸的结。 做完这一切后润玉又将梨花束上下看了看,才唤来一个仙婢,将花束交给她,吩咐她马上送去太巳府,交给邝露。 邝露收到梨花的时候人在自己的房中,她接过梨花的时候虽然很惊喜,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儿觉得无语的。 她虽然挺喜欢雪白雪白的梨花,但是吧……邝露忍不住转头往窗外看去,一珠枝繁叶茂的老梨树正矗立在院中,花瓣纷纷扰扰的随风飘落,和着小院雅致的建筑,美的如诗如画。 这太巳府内唯一的一颗梨树,就栽种在她邝露的小院儿里。 这一点邝露相信润玉也是知道的,所以润玉给她送梨花是个什么意思呢,邝露一时也没能想明白。 不明归不明白,润玉记得给她送东西,邝露还是很高兴的。 闻了闻手中这一捧梨花的清香,邝露就是有一种润玉送的这几枝比院子里那一整颗都香的感觉。 明明润玉才离开太巳府不久,邝露却觉得她又想见他了。 好在邝露还知道什么叫矜持,这才压住了这股忽如其来的冲动。 第338章 邝露的回礼 邝露的回礼 控制住了自己内心冲动的邝露回过神来,就看见了还站在一边,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给个回复的送花的小仙子。 邝露也明白这小仙子送了花还站着不走,应该是想让自己说些什么,她也好回去向润玉交差。 对此邝露并不反感,她反而也想着既然润玉送了自己梨花,她也确实该让这个璇玑宫来的小仙子带个什么东西回璇玑宫去送给润玉。这样润玉会高兴,这个小仙子也好交差。 虽说以前她住在璇玑宫的时候,润玉也给过她许多东西,但那时候她吃的,住的,用的,样样都是润玉的。她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总不能拿润玉给她的东西再送给润玉吧。 那样也太失礼了! 所以以前邝露还真的是从没想过要给润玉送点什么东西。 认真的想了想自己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送给润玉的,想了一会儿邝露便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梨花束,走到在房间另一边的桌边,从桌上的针线篓子里拿出了一个淡蓝色的绣着翠竹图案的荷包。 这个荷包是邝露这几天和四娘学着做针线的唯一一个成品,荷包上的普通针脚还算细密平整,绣的竹纹却并不怎么精致,甚至还可以说有几分粗糙。 以前没失去记忆前自己女工好不好邝露不知道,做没做过荷包邝露也不记得了。这个配色淡雅的蓝色荷包却是她现在记忆里做的第一个荷包,虽然并不怎么好看,甚至是有些丑,但邝露还是将它给留了下来。但那时候邝露并没想过要将它送给润玉,只是留着自己做个纪念而已。 将荷包递给送花过来的小仙子,邝露对她说道,“你将这个带给润玉。”犹豫了一下,邝露又补充着解释了一句,“虽然有些丑,但这是我做的第一个荷包。” 将邝露的忐忑看在眼里,身为璇玑宫仙婢,与邝露有几分熟悉的小仙子接过荷包后笑着安慰邝露,“第一次就能做的这么好,天后娘娘已经很厉害了,陛下收到荷包也一定会很喜欢,很高兴的。”小仙子真心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她还觉得,说不定陛下收到荷包还会觉得这个荷包是荷包界的美男子,第一好看。 邝露冰雪聪明,她能听出这话是小仙子的真心话,但邝露还是觉得这些话应该是小仙子特意说来安慰自己的,只不过说的特别真诚而已。 真诚到如果不看荷包,邝露自己都信了她做的很好。 但荷包好不好看,能不能让人喜欢,邝露这个做荷包的人心知肚明。 只是润玉是天帝呢。 整个天界都可以说是润玉的。 因此,邝露并不觉得自己送一件贵重的东西给润玉,他就会有多高兴。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这个荷包做的并不好,邝露还是选择将这个做的不好的荷包送给润玉。这个荷包虽然丑,但至少是她从选布,配色,裁剪开始,一针一丝亲手做出来的。就算带不出去,还可以让润玉知道,这些天她在太巳府都做了些什么的。 抿唇对安慰自己的小仙子笑了笑,邝露声音温柔,态度温和的说道,“如果陛下不喜欢也没有关系,你就告诉陛下,就说我还在努力练习,过段时间,我一定能送他一个既精致又好看的荷包。”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邝露指了指小仙子手中的荷包,又说道,“这个荷包让陛下收起来,放好就行了。” 这么丑的荷包,邝露并没想过要让润玉带上。 润玉能将这个荷包收下,放好,邝露就很高兴了。 第339章 第一次做的东西 第一次做的东西 得了邝露温柔笑容的小仙子很开心,她也笑的眉眼弯弯,十分肯定地对邝露说道,“娘娘放心,陛下不会不喜欢的。”就他们陛下对娘娘的宠溺,哪怕娘娘也送枝梨花给陛下,她都有理由相信陛下会喜欢。哪怕璇玑宫已经有了满宫的梨花,但娘娘送的,在陛下的心里,绝对会是最好看也最特别的那一枝。 满宫的梨花千百枝,也无一能与其相媲美。 收到荷包的润玉果然很高兴,将人都打发出去后就不嫌丑的马上就带在了腰间,完全没去管这个荷包与自己这一身白色绣银龙纹的天帝常服挂在一起搭不搭调。 其实这个荷包并不是邝露第一次给润玉做的东西。 在邝露没来璇玑宫之前,润玉的衣食住行都是天界的各个后勤部门让人送来璇玑宫的。只不过这些个后勤部门的顶头上司都是同一个人,润玉的嫡母荼姚。所以不管是荼姚吩咐的也好,还是单纯的看碟下菜也罢,反正结果就是比起旭凤这个有个天界如日中天的天后娘娘做亲娘的嫡出皇子,润玉这个没人关注的庶出皇子这里,送来的份例里的东西就除质量还行之外,无论是外表的精致程度,还是数量,都差了旭凤那里好大一截。 那些仙也都是仙里的人精,克扣了润玉的东西,却又保证了润玉饿不死,也冻不坏。 比起旭凤,润玉的衣服也少,一年四季,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 穿小了有人送来新的,但穿坏了,却绝对没人管。 理由还很光明正大,说什么要让他和旭凤学会珍惜东西,不养成奢侈浪费的坏习惯。 至于旭凤的衣服坏了马上有人重新送一堆新的去,人家也有话说。说什么旭凤是凤凰,凤凰属火,控制不好就会烧了衣服,所以旭凤那里可不就得多做几件备着。 至于他润玉嘛,本就没什么人关注,自然也没什么人会问了。就算有人多事问了,人家也会说,他润玉真身属水,就算修炼打湿了衣服,晾一晾不就可以重新穿了么。 所以他不需要像旭凤一样,做很多衣服。 后来润玉做了夜神,勉强能说得上两句话了,就干脆直接让人都送了白色的衣物来。 一来天界尚白,整个天界穿白色衣服的人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他润玉穿白色也就没人能挑出什么错了。 二来衣服全是白色的,也可以互相搭配着穿,也免了衣服破了,一整套就不能再穿的情况再发生。 最后就是相比起旭凤和叔父他们的衣服,那红艳艳、金灿灿的颜色,润玉觉得他还是更喜欢干干净净的白色。 这一点其实很违背龙的本性,要知道龙几乎都喜欢金灿灿会发光的东西。但润玉就是被养歪了,成了一条审美不正常的龙,他就是讨厌金灿灿的颜色。连带着他也没有了龙族的收藏癖,成了六界唯一一条没有财宝的龙。 用两袖清风来形容润玉,绝对是很精辟的,因为润玉确实两袖只有清风。 后来邝露来了璇玑宫,成了润玉身边唯一的仙侍,也成了璇玑宫内唯二的仙人,她就一手包揽了润玉的日常起居。 虽然邝露在润玉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什么都会做,但事实真相却是一开始邝露也只会端茶倒水,整理一下书籍,打扫打扫庭院屋舍。 润玉是知道邝露太巳府千金身份的,留下邝露后他也没有刻意去挑邝露的刺,让邝露做什么千金小姐不会做的事。 第340章 润玉的以为 润玉的以为 但润玉对邝露说过的璇玑宫的日子清苦的话却是事实,并不是润玉编来吓唬邝露的。 润玉从前虽然没有见过邝露,但确是知邝露这个人的。概因太巳仙人宠爱女儿的事在天界是件广为人知的事情,润玉自然也是听说过太巳仙人是怎么宠爱女儿的。 这么一个被家人娇宠着长大的小仙子,润玉以为就算有些本事,也左不过是和穗禾一样,礼仪周全些,修为高深一些,再会些御下之术而已。 天界有许多仙侍,虽说明面上仙侍一职不拘男女,大多都是些出身和修为不大好的人。但也有例外,就像旭凤身边的燎原君,虽然占着仙侍的名头,但实际上他却是荼姚特意从鸟族寻来保护旭凤的同龄伙伴,不仅出身好,资质更是不差,还与旭凤一同长大,情同手足。 不要以为做了仙侍就会永远低人一等,在仙侍下面还有仙仆仙婢,所以做仙侍在许多小仙看来已经是很体面的事了。仙侍只需要伺候主子,干的都是些轻省活,又不用像仙仆仙婢一样需要做又脏又累的粗活,所以当仙侍真的是许多小仙梦寐以求的事。而且像燎原君这种一看就前途光明的特殊仙侍多的是人想要做,所以这种特殊的仙侍在天界其实有不少。 对幼崽,无论是天界的哪个种族都是很重视的。只要有条件,做父母的也总会给自己的孩子培养一两个得力的助手。 就连他这个不受父帝重视的庶子,一开始荼姚也送了几个与他年龄相当的人来做他的仙侍的。 只不过后来润玉发现这些人都是荼姚送来监视自己的,而且他们也只会引着自己玩,连想要安静的看会儿书也会被他们打扰。 那时年少,想的也简单,润玉没多想直接就把人都给赶走了。 等润玉反应过来的时候,天界上下几乎人人都知道,大殿下润玉孤僻又不好伺候了。还不仅只是如此,这事过后璇玑宫的仙仆仙婢也在润玉不知道的时候接连请求离开璇玑宫,更是坐实了他不好伺候的事情。 润玉也不知道荼姚是怎么和人说的,反正没过多久所有人包括他的父帝都认为是他不好伺候,所以他身边才没有伺候的人。 这种暗夸润玉吃过不少,但那时候他既没有与旭凤攀比的心思,自己也想的开,没有仙侍他都不在意了,仙仆仙婢之类的没有便没有吧。 自己动手,不也是一种修行。 因此直到邝露来璇玑宫之前,润玉都是一直一个人生活在璇玑宫,身边既没有一个仙侍也没一个仙仆仙婢。 还好润玉是神仙,几个仙术便能打理好一座宫殿,璇玑宫才不至于荒芜,但只有润玉一个人的璇玑宫仍然冷清的像一座冷宫,住在璇玑宫里的润玉也养了一身的清冷。 虽然在邝露来之前润玉身边一直都没有仙侍,但仙侍一职,润玉却完全不认为邝露能胜任的了。 润玉以为邝露会不习惯璇玑宫清苦又寂寞的日子,然后自己离开。 邝露却没能如润玉所愿,被清苦又寂寞的日子吓跑。 润玉在璇玑宫的时候邝露就给他端茶倒水,再做些研磨之类的活儿,润玉把邝露一个人丢在璇玑宫,邝露自己一个人也能找到事情做。 总之邝露不仅出乎润玉所料的习惯了璇玑宫清苦的生活,还在润玉没关注到的时候磕磕绊绊的学会了许多新技能。 她渐渐的会下厨了,衣服也从补的歪七扭八到缝补的看不出痕迹,茶也从一开始只会水开了倒茶叶进去,到能清楚的分清什么茶该用什么水,沏茶的手艺也渐渐的好了起来,润玉终于不用再喝除了苦就是涩的茶水了。 第341章 还是不会绣花 还是不会绣花 当然那时候邝露学这些东西的时候肯定是选润玉不在的时候,背着润玉偷偷学的,那些练习着做出的东西也不会出现在润玉面前。但她原本一直不会做的事东西,却隔了一段时间突然就会了,润玉不用细想也知道这肯定是背着他去找人求教,偷偷的学习了。 没能让邝露自己知难而退,润玉虽然有些失望,最终却没能舍得赶邝露离开。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赶走邝露,润玉自己也没去细思过。他只是觉得邝露既然不是荼姚派来的奸细,而且她留在璇玑宫好像也没碍着他什么事。有了这种感觉,再想就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一定要赶邝露走了。 邝露留在了璇玑宫,慢慢的润玉也就越来越习惯了毫无人气的璇玑宫里有另外一个人。那一盏黎明前天最黑的时候璇玑宫里昏黄的灯火,和那个站在门前等候的人影,让润玉不知不觉就放下了防备,待邝露也亲近了些,渐渐的他也开始允许邝露跟着他一起去上职了。 邝露就这么开始了她璇玑宫仙侍的生活。 润玉还记得邝露给他做的第一件东西是一条束发用的发带,只不过那时候他束发都是用的同款式的白色发带,所以一开始润玉根本就没发现邝露给自己做了东西。还是后来他无意中看到魇兽吐出的梦珠里有邝露做发带的情景,润玉才知道的。但那时候他不在意这些,而且他也不精通什么针织女红类的东西,所以他也分不清楚发带针脚上的细微区别。 在他眼里那些发带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他也弄不清楚,到底哪一条发带是邝露做的。 后来他在意了,时间又太久远了。 他也早就不用发带束发了。 那些自他改用玉冠束发后就再没用过的发带,究竟去了哪里,润玉也不知道。 问其他的仙侍,她们也都不知道。 润玉想邝露应该是知道的,但那时候邝露已经不在了。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让她复生的事情上,也没心思去追究这点东西的去向。 现在邝露回来了,但她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所以那条发带究竟去了哪儿,至今还是个迷! 邝露第一给他做的东西,润玉没能保留下来。如今又收到了邝露“第一次”做的荷包,润玉又怎能不满心欢喜。 低头看向腰间挂着的荷包,润玉眼中俱是温柔。 轻轻的抚摸着形状完美,却因为荷包中间绣了几枝竹纹而使料子有些纠结,荷包表面也凹凸不平,显得有些丑的荷包,润玉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儿来。 他完全没想到,哪怕失忆后重新学一遍,邝露也还是不会绣花。 邝露以前就是这样,能做出一件针脚细密又平整的衣服,却不能让她在这件衣服上绣花,一绣花,那衣服就完全不能看了。本来挺好的一件衣服,就再也不能穿出去了。 所以后来邝露就不爱做东西了,最多只做些缝补的活儿。 再后来,他有了权力,成了天帝,就再也不需要穿补过的衣服了,邝露也就几乎是不动针线了。 不得不说,现在回想起这些住事,心里也觉得是个遗憾。 润玉想,他以后还是要哄着邝露多给他做些东西。 在凡间不就有许多的妻子会为她们的丈夫做全套的衣服鞋袜么,他也要邝露给他从头做到脚。没有绣纹饰也没关系,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也很好,他就更喜欢这种简单淳朴的。 第342章 太巳仙人的腹诽 太巳仙人的腹诽 自从那日邝露给润玉送了个荷包当回礼之后,润玉就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隔三差五的就让上回那个给邝露送过梨花的仙侍到太巳府给邝露送东西。 上至奇珍异宝,下至天宫里一珠长的比较茂盛特别一点的草,只要润玉觉得邝露有可能会喜欢就都让人给送了来。 明明隔的不远,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天宫里,却搞的太巳仙人都差点以为其实太巳府离璇玑宫远着呢! 所以才总是需要这样以物传情。 一开始,太巳仙人还会好奇自家女婿又给女儿送了什么东西。 两三个月以后,次数多了,太巳仙人都没了好奇心,不稀罕看了。听到守门的仙仆又来说,璇玑宫又来了人给小姐送东西的消息时,太巳仙人直接大手一挥,没啥表情的道,“让人直接给小姐送过去吧。” 你家老爷我狗粮已经吃撑,再也吃不下去了。 对这小两口你来我往的送来送去,太巳仙人觉得自己已经看不下去了。 明明住的这么近,隔三差五的还能见个面,怎么就黏糊成这样了呢?不知道的会不会以为他太巳是个老古板,是见不得女儿和女婿感情好的老巫男,他心里还对天帝有所不满,这才刻意不许小两口见面,逼的天帝陛下不得不用这种鸿雁传情般的方式表达感情啊喂! 脑补过度,委屈巴巴的太巳仙人觉得,窦娥都没有他这么冤。人家窦娥被冤枉了,好歹还有六月飞雪,世人都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而他太巳仙人的冤屈,又有谁能知道呢? 这厢太巳仙人委屈巴巴,那厢身在九霄云殿手持朱笔在折子上奋笔疾书的润玉却是乐在其中,完全看不出对此有半点厌烦的迹象。 邝露本人呢? 她觉得很欢喜,也玩的很高兴。 她每天都笑眯眯的期待着,猜测着,润玉下一次又会送什么东西给她,有一种开启盲盒的乐趣。 猜中了她会更高兴,猜不中也不失望。 不过乐归乐,邝露也有忧桑的时候。 她时不时的会烦恼一下下,这回自己又该送什么东西过去给润玉做回礼。 深觉技能点不够用的邝露有时候真的很忧桑,但不知怎的在给润玉准备回送过去的东西的时候邝露轴的可怕,明明有时候愁的不行,还不许任何人插手帮忙,非要自己一个人动手。 太巳仙人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在坚持些什么。太巳仙人才不相信润玉送过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是他自己准备的呢。 太巳仙人觉得润玉送的东西也顶多就是他亲手摘一下,亲自选一下,或者亲手递给了仙侍而已。 当然,太巳仙人也没觉得这样没诚意。毕竟润玉是天帝,身为邝露的亲爹他也不认为润玉应该天天围着他女儿转。润玉真要件件都自己费时费力去准备,太巳仙人才会觉得天界怕是要完了。 太巳仙人本来是很理解的,但看着自家女儿总忙着给润玉准备东西,他就酸了。 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他家露珠儿现在却是:有了男人,就忘了爹了。 心酸的太巳仙人忍不住腹诽,他辛辛苦苦的把女儿养这么大,又要眼睁睁看着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欢欢喜喜的被猪拱,他容易么他?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就都没有一个想起来,也给他送点什么,来安慰一下他这颗即将破碎的老父亲心呢? 第343章 太巳仙人的心酸 太巳仙人的心酸 心酸到嫉妒女婿的太巳仙人瞬间抛弃了心里的那点儿理解,化身胡搅蛮缠的糟老头子,他现在就是觉得他家小露珠儿送给润玉的东西自己亲手准备亏了! 不仅亏了,还夸大了!!! 说他小气也好,说他斤斤计较也罢。 他这个被人遗忘的老父亲,舍不得怪女儿,还不能怪女婿了咋滴! 不服? 女儿是自己亲生的,女婿是别人亲生的,能一样吗? 不能,那就闭嘴吧。 太巳仙人虽然心里酸,但为了女儿的幸福,为了女儿女婿的和睦,表面上他还是一个为女儿即将要出嫁而开心的老父亲,整天对着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慈眉善目的像极了西方的弥勒佛。 *** 天界是个既讲究实力为尊,又讲究身份地位的地方,对女仙的约束虽然不若凡间对女子那般的严坷,但有些规矩还是和人间颇为相似的,至少临近出嫁的待嫁仙子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出去满世界乱晃悠的。于是不得己,正处在待嫁的特殊时期的邝露,也就只能在太巳府这一亩三分地儿里折腾着为润玉准备回礼。 没多久太巳仙人这个不关注花花草草的人就发现自家花园子里种的花,都快被他闺女给祸祸光了。 现在的天界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如今的天界早已经里里外外,边边角角,处处繁花开了。 虽说为着锦觅花界对润玉颇有些怨言,但锦觅和花神的情况不同,是锦觅先负了润玉别嫁了他人。见识过润玉的狠厉,芳主们谁也不敢把润玉当做太微,花界也在天魔大战之后乖乖的回归了天界,完全不敢嚷嚷一句要独立。 六界说是六界,只不过都是大家说顺嘴了,习惯了而已。现在实际上只有五界了。花界也是一样,大家还说花界,也都是顺嘴而已,实际上谁都明白没有花界了,有的只是天界的花族。 没办法啊,润玉这个天帝火了会直接开打,完全不似太微喜欢行爱屋及乌的事儿。太微会为着花神对花界手下留情不伤花界一草一木,润玉可不会。当初锦觅逃婚,润玉直接包围了花界,整个花界的人都亲眼见证了润玉将花界闹的天翻地覆,一巴掌就险些将花界实权领导人长芳主打死的事实。 不管在哪里,拳头硬,都是硬道理。 哪怕不服,哪怕有许多花界的人都认为真爱无罪,嚷着自己有理也没用,在强权面前没有几个人是不怕死的。而且花界也还是有那么些明白事理的人,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她们虽然不说心里面却很清楚是自家少主理亏在先的。所以不管是为了内部和谐也好,还是为了不被算旧帐也罢,反正花界一众芳主对上这一届的天帝润玉,不仅不敢刚,还会主动去讨好。 于是天界各处的花儿,犹其是天宫的花儿,不管什么品种,什么颜色的,都开的那叫一个娇艳欲滴、花团锦簇。 所以在繁花似锦的天界,太巳府外百花盛开,太巳府内却好些花儿都没影儿了,剩下的也是稀稀落落,一副可怜巴巴惨遭□□的样儿。对比如此鲜明,太巳仙人又不瞎,于是乎太巳仙人这个不关注花花草草的老直男想不发现都不行。 第344章 熟悉的错觉 熟悉的错觉 看着恍若回到了几千年前,天界无花的光景的太巳府,太巳仙人十分的无语。 唤来看管花园的仙仆一问,太巳仙人才知道消失的花都被邝露采去做香包了。 知道了原因的太巳仙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心里觉得邝露还是像他的。 看看,多聪明啊。 他们家园子里的花不说千百种,十几二十种总是有的。这么多花,每种花的香味都不同,做成了香包功效也都不一样。如果一种花,做一个香包。釆了这么多花少说也得做一堆了。 就价值上来说,那总的还是他们太巳府赚了啊! 一直心里酸溜溜的,看润玉这个女婿也不顺眼了的太巳仙人并不知道润玉除了刚开始送了些奇珍异宝,后来也返璞归真了,经常也会送不值钱的东西给邝露。 一枝颜色喜庆的花,一颗长的形态姣好的草,一块颜色形状上佳的石头,都在天帝陛下给天后娘娘的送的传情物件名单里。 什么都不知道还觉得自家赚大发了的太巳仙人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家赚了润玉亏了,心情就忍不住转睛了。 终于心里美了的太巳仙人离开花园时,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他还是要去找闺女说一说的,得让他闺女明白,是不是亲手做的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只要心意传达到了就行,其他的都可以忽略掉。 闺女要是不信的话,他就用法术让他闺女看看凡间。从古至今,人家凡间送玉佩,送金钗什么的传情的,玉佩金钗之类的不也九成靠买的么。 所以啊,闺女,咱商量一下。你需要啥东西,你出不了府就让别人出府去准备呗,你就别祸祸家里了行不行? *** 送走了自家举证一百条,证明了送礼关键看心意,礼物是不是自己做的完全不重要的亲爹,邝露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她爹说的,她其实都知道,只是比起随随便便寻个东西送给润玉,她觉得自己做的更有意义。邝露是不愿意用敷衍的态度去对待润玉的,而且她也很喜欢给润玉做东西。 做的时候只要想到手中的东西做好后会送给润玉,她就觉得很开心,也很充实,有一种平静安宁的幸福感。邝露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但她就是莫名奇妙的有种一种自己以前这样为润玉做过许多东西的错觉。 邝露知道这种感觉其实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以前应该是真的为润玉做过许多东西,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近似错觉的熟悉感。 对从前的记忆能不能恢复邝露并不强求,但如今既然出现了一个类似契机的感觉,邝露就想要试一试,看看如果她多做一些东西的话,能不能记起些什么?所以她才会拒绝让任何人帮她的忙。 只是很可惜,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做的东西和从前不一样,还是因为时机没到,两个多月了,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虽然没达到恢复记忆的目的,但邝露也不是就没有收获,她不仅动手能力增强了,还收获了一个可爱的小仙子。对现在基本就没有朋友的邝露来说,虽然她和小仙子还算不上是朋友,但能多一个说得上话的熟人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第345章 就像花落重开 就像花落重开 邝露和润玉这样三不五时的互送东西,自然是需要中间跑腿的人的。 润玉一开始将璇玑宫的梨花送去太巳府,并没想过要邝露也给他送点什么,他只是随手招了一个仙侍让她将梨花送过去而已。不想那仙侍却是个机灵的,在他没有吩咐的情况下,她竟然从太巳府给他带回了一个邝露亲手绣的荷包,这让润玉很惊喜。于是过了两天,润玉又一次想要往太巳府送东西的时候就又叫了那个仙侍。那仙侍也不负润玉所望,再一次带回了邝露亲手编的一个同心结。 就这样,这个润玉觉得颇为机灵的仙侍,就从天帝陛下润玉这个天界最高领导处,长期固定的领取了这个跑腿的差使。 一来二去的,身在太巳府的邝露也和这个送梨花的小仙侍熟悉了起来。 熟悉以后邝露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的名字,据那小仙子自己介绍说的她叫熹光,是在邝露醒过来之后才被选到璇玑宫当差的,现在是璇玑宫的二等仙侍,平时主要的工作就是听从云生这个璇玑宫一等大仙侍的差遣,真身是天明时的一缕晨光。 和这个叫熹光的小仙子熟悉了以后,邝露才发现熹光是个活泼的小话唠,精力旺盛的很,真不亏是生在初初天明时分的仙子,很是朝气蓬勃。 刚开始熹光和她不熟,还紧记着天界仙侍守则,不多看,不多说,低眉顺眼的听命行事,老老实实的给她和润玉送东西。跟她熟了以后,熹光的胆子就大了,话唠属性也就出来了,每回过来都会跟她说,陛下今天又做什么了,看起来心情怎么怎么样了,吩咐她送东西的时候又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邝露会想到做香包,也是听曦光提了一嘴的陛下最近似乎睡的不太好的话。才去采了些香味能助眠的花,晒干做成了干花香包,希望能让润玉夜晚睡的好一些。 邝露没想到润玉还挺喜欢她做的香包,听熹光说他天天挂在身上,但香包的香味没几天就散了,不香了。而且助眠的香包也不适合给润玉白日里带着,于是邝露又做了可以提神醒脑的。 邝露先前被润玉带着去下界接太巳仙人,在下界住了一个月,回来这两个多月邝露也没怎么出过府门,说真的邝露都已经快忘了回天界那天晃眼间看到的天宫各处的景色了。 没出门,自然就没发现府里府外的差别,而且她隔两三日才去花园里摘一趟花,一趟一小篮子,邝露真心没觉得自己摘了很多,所以邝露才会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快把太巳府花园子里的花撸光了。 今日太巳仙人过来不说,邝露都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知道了,自然不能再去祸祸自家花园里的花了,邝露想,也只能听她爹的话让人去外面采些回来了。 现在已经到十一月了,也马上就要到年节了,年节过后不久她就要嫁给润玉了。在婚礼之前,香包只要润玉还喜欢,那她就还会继续给润玉做。 如果现在一定要问邝露爱不爱润玉,邝露可能回答不上来。但若要问邝露想不想润玉,邝露会回答,她想的。 只是可能没有润玉想她那么想。 若要问原因。 邝露觉得应该是因为现在的她还是没记起曾经的那些往事,所以才对润玉也就没有了曾经那么深的爱意。 对润玉亲近自己的举动,邝露会觉得脸红耳赤、也会羞怯、更会心跳加速。对他,她怎样都不会觉得讨厌。所以邝露毫不怀疑自己对润玉的喜欢,只是现在可能还到不了深爱的地步。 不是她没心没肺。 而是记忆逝去,一切归零。 要从新开始,也得要有个过程。 包括感情,也会一点一点,重新去经历从无到有,从浅到深的过程。 就像花落了,想要再开,也要重新发芽,再长出花蕾,才会再开出艳丽的花儿一样。 第346章 后知后觉的心疼 后知后觉的心疼 邝露如今也知道自己的元神缺了一部分,是不完整的,所以才失去了记忆。没有了记忆的她,感情也似乎随着记忆消失了。但记忆是失去了,感情是没有了,有些东西却是根深蒂固的留了下来。 例如她对润玉那莫名的熟悉感,和对他那自己都无法抑制的心疼。 她见不得他失望,也见不得他难过。这些就像是本能一样,早就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让她哪怕再重生百次,也仍会再一次喜欢上他。 刚醒来时邝露不懂这种心疼是为什么有的,还想着,这怕不是某种旧疾。 如今与润玉不在同住在同一屋檐下,邝露才懂。 现在她住在太巳府,他则住在璇玑宫,虽相隔不远。却也不像她初醒的时候那样可以天天见面了。 现在的他们隔两日就会互送点东西,隔几天他也会借口与爹爹商议婚事上门拜访,能小小的见上一面。 从前她和润玉也不是没有分开过,那时候润玉去上朝了,她也会经常留在璇玑宫里等他。但那时候她没有一个亲人,哪怕身边围满了伺候的仙侍,心中也始终会有惶惶之感。于是等润玉回来以后,她就会加倍的依赖着唯一可以让自己感觉安心一点的他。 再是不懂,邝露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 所以两个多月前回天界时,她才会借口润玉碍手碍脚赶了润玉去处理政务。揪其原因一是因为她觉得他做为一个天帝远行归来理应该先去处理天界的事务,二也是因为她想要知道,有了比润玉更让她心安的父亲在身边,她还会不会想润玉,会不会还是那么想要依赖着他。 如此不见不念了几日,直到润玉再来太巳府,她端着芙蓉糕,带着人去给他和爹爹上茶,邝露才发现她是想着润玉的。 哪怕有爹爹和姨娘们的每日陪伴,她的心再也没有惶惶不得安宁,她也还是想要见到这个人的。 她想念他温柔的笑,他有些偏凉的体温,他宽大却比体温更温热的手掌,和他声线清冷却柔和的嗓音,还有他那满是龙涎香闻着清冷却让她觉得很温暖的怀抱。 所以她爱润玉吗? 邝露相信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会爱润玉的。 不是因为曾经的记忆而爱他,而是因为她现在也喜欢他才爱他。所以哪怕醒来后他从没给过她重新选个夫君的机会,嫁给他,邝露也是心甘情愿的。 润玉曾在她初初醒来时曾对她说过,从前的他总是一个人,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修炼,一个人就寝。整个璇玑宫除了他,就只有一只小兽,日子过的清冷又寂寞。 那时候的她只有满心惶恐,听了这些话也只是觉得他是挺可怜的,就连心里难受也只当是自己同情心发作。 现在喜欢了润玉,对他生了情丝,邝露反倒是后知后觉的心疼了起来。 心疼着他的孤独,他的寂寞。 会去想,那样清冷寂静的日子,一个人过,心也会很冷的吧! 就这样邝露也明白了自己所谓的旧疾,就是她曾经深爱他的证明。 明白的同时,邝露不禁又忆起了曾在梦珠里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容色艳丽的绝色女仙,不由的邝露又想起了润玉从前有过未婚妻的事情来。 第347章 运气和时机 运气和时机 醒来这些日子虽然人人都小心避讳着谈过去,只挑些她与润玉相处温馨的往事来说。 但润玉却早就与她说过他曾执着于他的未婚妻,让她等了许多年的事。邝露自己也零零碎碎的从旁人口中套出了不少她的往事,说来也左不过是她爱他,他又爱另一个她的故事。 对曾经的深情旁落,邝露心里不是不为从前的自己心酸,但这都是失忆前的自己愿意的。既然没人逼迫,那怨也只能怨自个儿不争气,偏偏喜欢上了他不说,还对他死缠烂打,自投罗网般的自己追上了门。 这些日子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润玉让邝露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感情不由人。 真的喜欢了,爱上了,那就不是自己说放下,心就会也跟着马上放下的。 所以邝露不怨,也不觉得润玉用了很长时间才喜欢上自己,有什么不对。 虽然偶尔邝露也会孩子气的想,是不是她不如那位未婚妻仙子良多,他曾经才不喜欢她。 会这么想不是邝露想去与锦觅比什么,只是因为没有记忆,总有些不安,才会偶尔闪过这种念头。 这种不安,也让邝露担心自己做不好。 让曾经情深过一场的自己跟着现在懵懂自己一起蒙羞,让曾经的深情也都成为别人口中的一场笑话。 这种有些忐忑想法,说出来有些好笑。也没人会相信淡定自若,马上就要成为天后的她私底下会是这样胆小怯懦的模样吧。 身为一介臣女,无论什么原因能嫁与帝王,都是荣幸。所以邝露从不曾与人倾诉过自己内心的那点怯懦。 如今喜欢了润玉,邝露才有些懂什么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爱情真的是一种没有丝毫道理可言的事情,很多时候不喜欢,并不就是因为比什么人差,更多的可能只是因为你缺少了些运气和时机。没有在恰恰好的时间上,出现在恰恰好的那个人眼前。 错过了时机,晚了一步,便输了所有。 也是喜欢了,邝露才明白润玉当初为什么会看不见追着他的自己,一直执着于婚约抓住他的未婚妻不放。 想着自己一直未对人言的那些怯懦,邝露就知道从前的自己应该也是这样的。 把所有的心思都憋在心里,这样隐藏着的心意,除非对方也有意,特意关注着,否则只会被彻底的忽略。 而润玉从前本就处境艰难,不敢行差踏错,都有了婚约,又哪里敢多看她一眼。未婚妻则不同,那是他曾经名正言顺被允许拥有的,也是他等待了几千年以为可以陪着他,打破他的寂寞,让他的心不再那么冷的人。只要还向往温暧,渴望热闹,活在清冷寂寞里的他又怎么可以不抓住,怎么能不去抓住呢。 这么一想,邝露又心疼了起来,她几乎无法去想像,在润玉还没有爱上她,只认为他的未婚妻才能温暖他的时候,他的未婚妻却不爱他,还和他亲弟弟一起背叛了他,他该是何等的失望和痛苦。 那个没有失忆的她,应该就是想要驱赶他的痛苦和寂寞,才会没有办法离开他的吧。 毕竟现在的她光是想想就心疼了呢,从前的自己心里怕是也心疼的不行,恨不能以身替之了。 第348章 想把他藏起来 想把他藏起来 好在这些都过去,现在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成婚,她也不能每天都陪着润玉,时时为他驱赶寂寞感,但她却可以让她做的香包每天都替她陪着他。虽然香包小小的一个,不值当什么,但浅香盈盈,绕满他身的每一缕香气,都是她想陪伴他的心意。 邝露想,润玉一个人的时候闻着香包的香气,知道她还在,他不是一个人了,应该就不会再觉得寂寞心冷了吧。 邝露坐在窗边,抬头看着窗前那株几乎和她差不大的千年老梨。 那梨树枝节交错,繁花硕硕,举目望去有好大的一片天空都被树冠遮挡了。 以前邝露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梨花的。 说梨花白的好看吧,无论琼花也好,昙花也罢,都是白的,也都白的很好看。说梨花香味好闻吧,世上百花多得是比梨花的清冷香气更香更好闻的花存在。 邝露伸出手接住一瓣随风飘落的白色花瓣,花瓣很轻,很柔,落在掌心时几乎都感觉不到它有一丁点的重量。 邝露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会喜欢这种花。而且还是那种一看到就觉得喜欢的喜欢,毫无原由的就是喜欢。 让掌心的梨花瓣再次被风吹走,邝露微仰起头,将目光就落在树顶的繁花上。那花时不时的迎来一阵清风,花瓣便会在风中颤动。那微微颤动的模样就如一个羞涩的姑娘,被心上人轻轻爱抚般,无措又娇羞。当风吹过时,花恋恋不舍,决绝的脱离栖身的枝头,随风而去。 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一树繁花,邝露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润玉,他也总是穿一身白衣。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脊背也挺的笔直,如一株玉树迎风而立,宁折也不弯。邝露觉得就是除去了天帝这个光环,润玉这样的男子,也是世间少有的出色男儿。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就是形容润玉这样男子的。 心里这么想着,邝露白净如玉的脸上也不知不觉的爬上了粉红的色彩,晕红了她一张清丽好看的娇颜。色艳如花,双目悄悄含情的邝露,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想到了润玉,邝露又不由的想起了当初自己初初醒来第一眼见到润玉的情景。 那时候她迷迷糊糊的醒来,睁开眼时脑子里还觉得有些晕乎,晕乎乎的自己在看见润玉的时候,虽然不记得他了,也还是觉得这个抱着自己的人长的可真好看。 当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样子就是她唯一印在她脑海里的东西。 面对他闭目沉睡的好看俊颜,她晕晕乎乎的想着,如果能把他藏起来一直看着该有多好啊! 邝露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可是呆呆的看了润玉好久,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现在想来,邝露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死了几百年后还能复生的。 这一切都要感谢润玉,如果不是他历经千辛万苦寻回了她残破的元神,又不止一次的忍着巨痛,献出自己的心头血,给她重塑身躯,她怕是会连最后的一点元神都消失在天地间了。 不提这些,她的复生,也是润玉拼着迷失在天机轮回盘中,再也回不来,丧命其中的危险才换来的。 是他用命救了她呢! 若这都不是爱。 邝露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爱了。 邝露是知道自己的,她胆子小,怯懦又认死理,如果从前不是真的爱惨了润玉,她一定坚持不了,在他已经有婚约的情况下还跟在他身边,忍着心疼看他对别的女人好。 邝露不知道当初自己对润玉的这份爱有多深,但她知道,哪怕她永远也没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永远也不记得曾经的似海深情,她也不会后悔嫁给润玉。 因为他是那么的好,好到她哪怕还不知道他是谁,也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仍然本能的想把他藏起来,看都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更何况他还是她的恩人,救命之恩,当是该以身相许。 第349章 熹光(一) 熹光(一) 正当邝露想的有些出神的时候,太巳府门外,熹光刚刚才跨过太巳府的大门,有太巳府中的仙仆熟稔的迎上去和她打了招呼,然后就一点也不耽搁的领着熹光径直往府内后院的方向走去。 熹光跟着仙仆很快便到了邝露的院子,这条路她已经走了许多回了,在这两多月的时间里熹光几乎是平均三天便要走上一个来回。现在就是闭着眼睛,熹光也能准确的找到邝露住的小院。 今日熹光也还是穿着她那身淡色的仙侍服,本来还有几分飘逸的仙侍服穿在身姿娇小的她身上,无论怎么看都还有几分稚气。现在的她正与当初邝露初去璇玑宫的年岁相差无几,还是一个真真正正粉粉嫩嫩的小仙子。 正是少女怀春时的小仙子熹光虽然在璇玑宫当着值,平日里也总能见到润玉这个天帝陛下,也能感受到润玉这个得天帝陛下的俊美与威仪,但熹光却并不喜欢润玉。 熹光也有偷偷藏在心底的心上人,身为一缕晨光修成的仙子,在曦光生出灵识时第一眼见到的人和化形前每日都要见到的人,便是身为司日之神的卯日星君。虽然晨光短暂但曦光的审美仍旧是受了卯日星君的影响,喜欢强壮又阳光的男子。 在熹光眼里天帝陛下与她的心上人卯日星君,是截然相反,不同类型的男子。与卯日星君的高大俊朗,灼灼如烈日的气质相比,天帝陛下不亏是当过夜神的人,身形清瘦,气质也清冷,整个人就如月光一般,虽然看着就很美好,却没有什么温度,冰冷的可怕。虽说自天娘娘醒来后,天帝陛下一改不苟言笑的模样,脸上有了笑容,身上也有了些许暖人的温度,但无论是陛下的笑容还是那点子温度都是只给天后娘娘一个人的。这些,天帝陛下吝啬于给予旁人。 熹光有时虽然也羡慕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情,却对润玉这个地位尊贵又模样俊美的天界之王生不出半点绮念,她还是更喜欢卯日星君。 星君是看起来就很温暖的人,笑的时候更是如烈阳破空,可以驱散世间一切的黑暗。 在熹光的心里天帝陛下再好也不如卯日星君,所以对于听说来的那些天界往事,有关于润玉和锦觅的那部分,熹光可以理解锦觅只喜欢旭凤的那份心情,却理解不了锦觅和旭凤的行为。 身为神仙,熹光很清楚神仙对言行举止到底有多讲究。 仙人们轻易不会允许自己失仪,就算遇上了什么尴尬事,心里懊恼的恨不得“哐,哐,哐”的去撞大墙,面上也会表现的云淡风轻,极力保持住自己仙风道骨的模样,稳位自己的神仙范儿。 虽然说起来有些装,但仙人们就是这样,永远追求着仙气十足的神仙范儿,讲究着修身养性。所以除却不可抗拒的因素以外,仙人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姿态狼狈,仪态有失,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神仙对失德失仪之事的排斥。所以对都是神仙的旭凤和锦觅,竟然能完全忘记人伦道德和身为仙人的修养,做出如未开化的野兽般直接野外灵修的举动,熹光完全理解不了。 哪怕爱的再深,身为弟弟和已经订下了名份的未来嫂嫂灵修,就是再单纯熹光也觉得龌龊。 身为女子还是一个已经有了未婚夫的女子,哪怕再情不自禁,这么轻易的便与未婚夫以外的男子在院子里灵修,熹光也觉得羞耻度爆了表。 第350章 熹光(二) 熹光(二) 熹光第一次听人说起锦觅和旭凤这两个人的事,是士百多年以前的事。 那时候润玉还在忙找邝露的残魂,熹光也才刚刚明白自己喜欢卯日星君。那时候的熹光还是个懵懂可爱的小仙子。虽然被卯日星君教了一堆大道理,却仍然单纯,也莽撞,听人说姻缘府的红线可以祈求姻缘,便也兴冲冲的去了姻缘府求红线。 完全就不知道这红线对他们神仙来说根本没用。 身为姻缘府的主人,丹朱最喜欢的就是单(单)纯(蠢)可(无)爱(知)的小仙子,偏偏自锦觅和邝露后少有能让他看上眼的小仙子来姻缘府玩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笑容可掬,娇憨可爱看着顺眼的,丹朱很高兴,一听小仙子是来求红线的,丹朱更开心了。拉着小仙子聊了半天追爱技能之后,见小仙子虽懵懵懂懂的一副很乖巧很听话的样子,却偏又对自己传授的绝招似信非信,有些怀疑。 丹朱如何能受得了自己的专业被人质疑,立马就又吹嘘起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自家二侄子那他丹朱居功至伟的爱情故事,自然的也被他拿出来说了半天,当做了证明。 当时涉世未生,还傻了叭叽的熹光没多久就被丹朱洗脑了,被丹朱嘴里那生死相许的爱情感动的眼泪汪汪。听了丹朱说的润玉耍心机订下了婚约的话,还以为润玉与锦觅的婚约是在旭凤和锦觅相爱后才有的,由此还对锦觅的美貌生出了无限的遐想。 这可个是天帝陛下耍心机都要得到的女人呐,真不知道美成了什么模样。 还不知道丹朱的心偏到了天边的熹光带着满腹的好奇心回了星君府,等见到卯日星君熹光就逮着卯日星君开问了。 问他,天帝陛下是不是真的是个好色的卑鄙小人? 问他,水神仙上又是不是真的是六界第一美人? 问他,水神仙上和前火神的爱情是不是真的很美好,很感人。 一连几个问题,问的么卯日星君没了笑脸。 熹光没有得到回答,却被黑着脸的卯日星君十分严厉的训了一顿,说她不该听风便是雨,没有明辨是非之能,更不应该妄议天帝陛下,还罚她禁足了三百年。 身为晨光的熹光化形便在司日之神卯日星君眼前,自然也顺理成章的被卯日星君给捡了回去。卯日星君对这个自己亲手捡回来的小仙子也颇为喜爱,平日里也多有照顾。熹光骤然被一向待她温和的昴日星君给惩罚了,整个人都是傻的,求回来的红线也忘了送。 后来熹光才知道月下仙人说的一切都是被他美化了无数倍的版本,事实是天帝和身为水神之女的现任水神锦觅早就有婚约了,月下仙人对此说的再感天动地,也改不了其中叔偷嫂的事实。 还因此被喜欢的人给处罚了的熹光被丹朱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给恶心到了,从姻缘府求来的红线也被她给翻出来扔了。 那时候的小仙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喜欢这么恶心的爱情的月下仙人织的红线,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卯日星君,所以必须赶紧扔掉。 红线都扔掉了,熹光也以为事情就已经算是过去,但禁足结束的熹光却被卯日星君给提溜出了星君府,要让她离开星君府去别处当仙侍。 晴天霹雳都不足以形容熹光那一刻的心情。 虽然卯日星君嘴里说着只是因为她长大了,该离开家出去历练历练了。 事实上熹光却很清楚,这绝对是因为上回她轻易就被月下仙人给忽悠了的原因。 第351章 卯日星君 卯日星君 卯日星君为人正派,在众仙眼里这就是个对工作一向都兢兢业业,长相阳光都又不爱与他们聊八卦的沉默神仙。 从前的卯日星君或许也会认为家养的小仙子性子单纯也很好,很可爱。但在见识过锦觅这个水神之女的杀伤力之后,卯日星君却很想说句与他的涵养不符的粗话——好个屁啊! 虽然卯日星君不爱聊八卦,但这并不表示他不知道这些天界的八卦新闻。只是日神职责特殊,轻易开不得口去说这些而已。 想当初天帝陛下还是夜神的时候和那锦觅仙子都当着双方父母的表签下了婚书,坐实了婚约,身为夜神大殿未婚妻的锦觅仙子人也住进璇玑宫了,还和身为弟弟的火神二殿下走的很近,完全不知道什么叫避嫌。态度甚至比起对正牌未婚夫,当时还是夜神的天帝陛下还多了几分亲昵。 天界千千万万年来哪出过这样明晃晃的似是想脚踩两条船的仙子啊?这不免就惹得天宫上下议论纷纷,都在暗暗猜想这位仙子什么时候会翻船。 对这事虽然也有仙人保持沉默冷眼旁观,但也不乏有仙人好心,隐晦的提醒过水神临洛。但对此,无论是水神还是风神,临湘府还是栖梧宫,都说这只是锦觅仙子长于花界为人单纯仗义,不知道这些世俗礼仪,又重情重义,不舍疏离好友,与二殿下只是单纯的朋友情谊而已。 能在太微这位爱权又好猜疑的天帝手下活得好好神仙,就算本身是个傻子,那也是个有眼色的傻子。事关天帝唯二的皇子,其中一个还是心狠手辣的天后嫡出的皇子,女主角又是水神与花神的私生女,捎带着还扯上了风神这个女主角的嫡母。这事不仅事关天帝天后,还花,鸟,水,风,四族都沾上了。天界众仙谁都不会想因为几句八卦而惹上什么麻烦,自然在水神洛临这个女主角的亲爹给出了声明以后,就都歇了讨论这事的心思。 但有些事情,明面上的议论可以压下,因此而产生的好奇心却不会因此消失,只会抓心挠肺的让人更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当时就有许多明眼人觉得这桩婚事怕是要生变了,毕竟正常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有哪家仙子会没心没肺成这样。去对比自己年岁都长,又单身未婚还长相俊俏的未来小叔子,比未婚夫还好还亲昵。 最后果不其然,这个单纯又重情重义的锦觅仙子果然够仗义,为了好朋友抛弃了未婚夫,爱上了她的好朋友二殿下旭凤。 因为她,兄弟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最后的结果就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当初水神洛临的言词凿凿都成了笑话! 卯日星君也从此,再喜欢不上那些所谓的单纯无知又冲动仗义的仙子。 后来卯日星君捡到了熹光,教过她读书写字,教过她修炼法术,更教过她礼义廉耻,为人处事的道理,本来他以为她已经学的很好了,结果去了一趟姻缘府,听月下仙那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狐狸乱叭叭了几句,就露出了不足。 熹光缺少阅历,无论学了多少道理,没有经历过她还是不会真的懂这些道理。而阅历这东西却偏又是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有的,外人根本就教导不了。 他不希望熹光太单纯,会轻易被别人说动,他希望对人对事,熹光以后都能有自己的判断力。 单纯无知这种词,卯日星君一点也不希望有一天出现在熹光身上,毕竟单纯的纯也是有可能会升级成蠢的。就如那锦觅仙子,看着那么阳光美好,谁又能知道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却只是个内里无知的蠢人呢。 第352章 刻进灵魂里的本性 刻进灵魂里的本性 锦觅让卯日星君清楚的认识到,这种蠢女人的蠢,平时无伤大雅,在喜欢的人眼里还可以成为情趣。但一旦有事发生,大多时候这种蠢都会在关键时刻变成了会要命的致命缺点了。 天魔大战,忘川河畔流成了河的鲜红血液就是前车之鉴。 那一次天魔大战,卯日星君也有袍泽和手下死于忘川河畔。 身为司日之神,虽然他不能如远古时期的三足金乌一般化身太阳,但只要他愿意,日光之所及,就没有什么是他卯日星君不知道的。 卯日星君可以算是很清楚锦觅是怎么无知单蠢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也不止一次见过旭凤言语引诱锦觅与他亲近。 本来水神死后,锦觅能一刀捅了旭凤,卯日星君还以为她在死了亲爹以后终于学聪明了,长了脑子明白了旭凤与她之间的爱情不过是一段见色起意罢了。结果才刚刚捅完这女人又犯了蠢,卯日星君这才知道敢情人家根本就没想明白过,会捅人也只不过是被仇恨刺激到了,一时冲动而已。 对此卯日星君深有感触:看来女人轻易不能学蠢,一旦蠢了,轻易也学不聪明。 太微二子,卯日星君虽然每日会与是夜神的润玉碰个头,但事实上他却与火神旭凤更熟捻一些,毕竟他和旭凤都是火属性的神仙,在修炼上有共同语言,碰见了也是会多交流几句的。 因此对旭凤骨子里的高傲,卯日星君一清二楚。 说旭凤对锦觅的爱也是一场见色起意,绝对不是卯日星君冤枉了旭凤。 若说旭凤不喜欢穗禾这个鸟族族长的殷勤与精明,卯日星君是相信的,但若说旭凤只是喜欢性子简单又活泼的仙子,卯日星君可不相信。 天界如那锦觅仙子一般性子单纯,活泼可人的小仙子不知几凡。还都单纯、活泼的各有各的特色,怎的火神旭凤就没一个看上的?说白了也只是那些小仙子都不够美貌,不够耀目,挑剔的凤凰才看不上眼而已。 如果这锦觅仙子取下锁灵簪之后貌若无盐,卯日星君才不相信身为凤凰的旭凤还能看的上她。 当初那锦觅在姻缘府头回换女装就是在白天,卯日星君正当职,他驾着车赶着日正在天上慢悠悠的飞呢,居高临下的他自然也看到了一身红衣的锦觅。火神旭凤当时直接看愣了的傻蛋儿样别人没注意到,可以以日光为眼的卯日星君可是看的很清楚。 见惯了人间百态,旭凤眼神里的痴迷和占有,卯日星君哪能不明白的。这不就是男人看上了女人美貌,会露出的一个最常见的眼神么。 充满了占有欲,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么痴迷于锦觅美貌的旭凤不高傲,不挑剔了吗?不,他还是高傲的,挑剔的。只是锦觅的美貌是六界第一的美貌,够艳丽,也够耀眼,就像旭凤一贯喜欢的大红色一样华丽热烈,旭凤十分的满意,自然也就喜欢了。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其高傲与挑剔,六界闻名。 这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凤凰的高傲那是真的高傲,那挑剔那也绝对是真的挑剔,喜欢华丽耀眼的东西,和高傲挑剔一样都是他们刻进了骨血灵魂里的本性,轻易改不了。 第353章 挑剔的法眼 挑剔的法眼 穗禾想做未来的火神天妃绝不是她一个人的痴人说梦,而是有官方认证许可的。 首先,旭凤的亲妈天后荼姚就认可了她,她老人家对鸟族与天界的第二次强强联合抱有十二万分的热情,并不止一次提出过要落实这桩婚事。这事儿不只是天知地知,而是天帝知,旭凤知,天界众仙都知道,简而言之就是人尽皆知。 如果不是因为太微忌惮鸟族势力,中间总是故意装耳聋眼瞎,一副本座听不见,也看不见,娘娘你刚刚到底说了啥的样子,这事儿在荼姚的撮合下早成了。 旭凤这个当事人本人呢,在锦觅露出真容之前,穗禾那就是天界最耀眼的那颗明珠。耀眼夺目,一身红衣风华正茂的穗禾在旭凤眼里也是极美的。所以哪怕不爱,不喜穗禾的讨好,对穗禾闪亮亮的外表旭凤也还是喜欢的。于是在爱上锦觅之前,荼姚让他娶穗禾,他虽然还不太想就这么结束黄金单身汉的生活的,却也不曾明言拒绝,而是在太微的装傻充愣下,跟着他爹一起装,装不下去就半是不耐半是脸红的转移掉话题。 这情景落在天界一众人吃瓜群众眼里,不拒绝那就是同意了,火神殿下逃避的小举动就是不好意思,口嫌体正,傲娇了! 他们懂,他们都懂,少男少女嘛,面皮子总是薄的,也不耐长辈们说自己的婚嫁之事。等年纪大点,自己急了,就又会来催着父母去提亲了,他们家小辈就这样,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他们都明白。于是穗禾未来火神天妃的身份就在众仙心中这么奠定了下来,谁见了都知道,这位就是未来的火神天妃,是要和天帝成为一家人的,得尊着些,敬着些。 后来锦觅闪亮登场了以后,哪怕旭凤再是不情不愿,甚至当众拒绝娶穗禾。荼姚也坚持认为是锦觅不检点勾引了旭凤,而不是旭凤心里没穗禾。 在荼姚的认知里,旭凤可是个实诚的好孩子,要是真不喜欢穗禾肯定早就说不娶了。为什么偏偏锦觅那个小贱/人来了才说不娶,那肯定是一时被锦觅这朵野花迷了眼了,所以弄死那朵野花就好了。 旭凤为什么没从一开始就拒绝他老妈让他娶穗禾的事呢? 因为对穗禾这个表妹他也不是全无感情,而且一开始除了穗禾,也没有别家的仙子能入了他那双挑剔的眼了。所以哪怕旭凤并不喜欢穗禾那有些殷勤的讨好行为,认为穗禾更多的是看上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爱他爱的不纯粹。旭凤也还是顺势默认了他娘的想法,允许穗禾出入栖梧宫,亲近自己。 没办法,谁让穗禾长的好看又艳丽,整个天界也就她勉强能入他的眼呢。所以那时候除了穗禾,旭凤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娶哪家仙子了。 只是被月下仙教多了情情爱爱的旭凤心底终究有一点失落,他遗憾着没遇到那一个只爱自己的人,不爱自己身份地位的人。 那时候,整个天界在旭凤的眼里都是那么的枯燥、乏味,没意思极了。他也就越发的爱上战场了,至少那里可以让他打个痛快,杀个过瘾。 第354章 命运它又转了弯 命运它又转了弯 正当旭凤几乎忘了那点遗憾,要认命的时候,命运的安排它又转了个大弯弯。 涅槃时的一场人为的意外,旭凤从天界掉到了花界,他砸穿了花神为锦觅布下的界结,掉进了花界的水境里,自然也在这里他遇到了锦觅。 锦觅被花界芳主们圈养着长大,眼里也只有花界水境这点方寸之地,除了偶尔会来查看她的功课,会处罚她的长芳主外,锦觅心里就再没有其他会让她觉得害怕的人了。凤凰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还以为旭凤是只乌鸦,一个鸟人。火神是谁,她也不知道,也完全没放在眼里。 于是旭凤高抬着下巴,睨视着锦觅宣布自己的身份的时候,锦觅的反应是这样的:火神?!那是什么东西? 能吃吗? 不能吃,那还有什么意思? 活着的凤凰还不如一只死了的乌鸦呢,至少死乌鸦的肉可以炖了吃掉,内丹也还可以给她补充些灵力。 到嘴的食物飞了,灵力也没有了,锦觅耷拉着脑袋,一脸失落,兴趣缺缺的模样完全没有其他小仙子见到六界名人的崇拜小眼神儿和兴奋的情绪。 锦觅就这么用她的无知,没见识的土妞风格,阴差阳错又清新又脱俗的入了旭凤的法眼。 啊,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不惧他旭凤威名的人,这个长相清秀的蛮荒小妖还真有点意思! 旭凤就因为这点有意思,答应了带锦觅去天界。后来让锦觅当书童,时不时捉弄一下她,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喜欢她,毕竟戴了锁灵簪的锦觅模样还是糙了些,跟穗禾的精致艳丽完全没法比,旭凤才看不上呢。 果子的味道再是如何甜美,没成熟的果子它也是青的,涩的,酸的,都是入不了口,咽不下去的。 这个时候的锦觅在旭凤眼里不仅是颗还没成熟的青果子,她还笨的不可救药。 他教了她百年,她居然还是一本书都背不下来的蠢样儿。 这叫英明神武的他如何爱???? 难道让他去爱她的笨,她偷懒贪玩后的耍赖时说的那些歪理邪说么? 虽然锦觅这时而蠢笨时而有几分小聪明的样子,让从没见过笨的这么理直气壮之人的旭凤觉得很新鲜,偶尔甚至还脑抽的觉得她狡辩的样子也挺可爱,但这点新鲜和可爱真的还不够份量,让旭凤就这么爱上锦觅。 他火神旭凤的喜欢,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要真那么容易,早八百年他旭凤就红颜知己满大街了。 旭凤顶多就是觉得这个从花界带回来小书童能给他一帆风顺人人奉承的日子带来些别样的乐子。他带她回来又是教读书,又是教写字,好吃好喝的养了几百年,也不算太亏。 至于锦觅后来能让月孛星使看上,闹出提亲的乌龙,那还真不是因为男装的锦觅有多俊俏,多好看。 锦觅毕竟是个女人,再怎么丑化,比起真正的男仙来也是多了一股男子汉没有的精致和文弱的。更何况戴了锁灵簪,遮了真容的锦觅样子还是挺清秀的,并不丑。 但凡是个长的不丑的女子,穿了男装都能再添三分颜色,比真正的男人俏上三分,所以扮做旭凤书童的锦觅,能让月孛星使看上那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说的再简单点儿,就是这位月孛仙子为人比较强势,她喜欢的就是小白脸类型乖巧听话类的男人,这才看上了女扮男装,文文弱弱的锦觅小书童。 第355章 果子精的本份 果子精的本份 这样被锁灵簪压了美貌度,模样只能算是中等清秀的小葡萄的锦觅那还真入不了旭凤那双挑剔的法眼,会逗她就真的只是因为锦觅的反应有趣。 不同于天界仙子面对他这个身份高贵的黄金单身汉惯有的矜持与羞涩,锦觅喳喳呼呼,莽莽撞撞又笨笨的,偶尔还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敢反抗他的小模样,让旭凤看的欢乐的不行。 欢乐多了,心情自然也好,私库装的满满当当的旭凤也不小气,他自然也很乐意去满足自家小书童的一些小要求。 锦觅这个旭凤的假书童最爱的便是灵力,这一点从锦觅为了点灵力就啥也不想一心去吃朱雀卵,险些吃死自己就可见一斑。 差点吃死自己的锦觅是旭凤救回来的,他自然也深知锦觅爱死了能不劳而获涨灵力的这一劣根性。只不过有肉肉这个死翘翘的锦觅好朋友在前方顶缸,让锦觅爱捡便宜,喜欢走捷径的毛病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旭凤也只是以为锦觅是救友心切,才这么爱四处弄灵力,倒是也没讨厌她这一点。 而灵力对修为高强,被尊为天界战神的旭凤来说完全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他天姿出众,修练一天就能顶锦觅修练几个月,给锦觅一些完全不是什么大事儿。在从没给过锦觅书童工资的旭凤眼里,这就当是给能让自己这个主子高兴的小书童的工资和奖励了。 锦觅是被花界放养着长大的,虽偶有急智却也有个粗心大意的毛病,她是完全没有女儿家的那些细腻心思的。自然也完全没感觉到自己在旭凤眼里已经和给点骨头就撒欢的宠物类似了。 至于旭凤对自己时不时的捉弄,虽然偶尔被欺负狠了锦觅也会气愤,会反抗,但只要旭凤给灵力,那旭凤在她心里就是对她好的大大大好人。 旭凤的形象在爱死了灵力的锦觅眼里也因为旭凤给她灵力给的大方,变的十足的高大上了。她不仅因此完全不记恨旭凤的捉弄了,还很乐呵的快速接受并适应了这种别样的书童生活。 锦觅甚至还在旭凤时不时的逗弄里认为旭凤很喜欢她,虽然不懂情爱,但陨丹让锦觅不懂的只是自己对别人的情感,使她不明白自己的爱而已。甚于别人对她的喜欢与否,她还是能看明白的。 君不见,她只对能放肆的人放肆,而从没有自己跑到荼姚穗禾这些对她有明显恶感的人面前去放肆么。 陨丹虽然让锦觅失了爱人的能力,却没能压制她的本能。 她总能准确的感觉到谁会包容她,容许她玩闹,耍赖,玩小聪明。 在这方面锦觅比谁都精明,有眼力见儿。 花界从没教过锦觅什么叫女性的矜持,除了不让她出水境外,也从来也没人告诉过她哪些事是女子不能做。 身为一颗伪果子精,锦觅对于自己招蜂引蝶的本事很自豪,认为这都是她这个果子精的本份,并一直为此沾沾自喜着。 旭凤把她当有趣的玩具逗弄,她也只认为鸟嘛都是喜欢果子的。这些都是旭凤这只凤凰在和她这个果子玩,是她这个果子精讨人喜欢的证明。 你瞧啊,连万鸟之首的凤凰都喜欢和她玩,所以她锦觅那绝对是六界最出色的果子精了。 第356章 旭凤的得意 旭凤的得意 有些小精明,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也很讨人喜欢的锦觅,还由衷的在心里希望旭凤能多和自己这么玩玩,也好让她趁机多讨要些灵力。 一个有心逗弄,一个乐意奉陪,锦觅的书童生涯自然是过的别样的欢乐。 锦觅的脑回路就是这么的清奇,她不仅书童当的很开心,而且她还认为这是个让自己捡了老大的便宜的好事儿。 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还有灵力拿,怎能不是大好事。这日子过的可是比她在花界,呆在水境里的时候精彩多了。 被外头的繁华迷了眼,再也不想回去被关着过古井无波般枯燥日子的锦觅几百年里从没想过回花界,老胡找来天界要接她回花界,她也是不肯回去的。 她可是很聪明的,回了花界不仅又要被关起来,还没人会给她灵力了。这多亏啊,所以不愿意跟老胡回花界的锦觅直接偷偷的跟着旭凤跑去了魔界,完全就没有想过老胡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溜了,留在天界不知道少主又去了哪儿的老胡会不会着急上火。 没心没肺,又穿了一身男装大大咧咧,毫无男女之防的锦觅,旭凤虽然养了几百年,但其实很多时候旭凤都会忘了锦觅也是个女的。还是有一天锦觅突然跑来和他说,她长胖了,胸都肿了,旭凤才意识到自己天天逗着玩的小书童不是个男孩纸,而是个胸会隆起的小仙女。 旭凤摸摸鼻子,对自己忘了锦觅是个女儿家,平时多有冒犯的行为难得的有了几秒的不好意思。但旭凤和润玉不一样,和叔父月下仙人关系亲密的他脑子储存了海量的话本子,有着丰富的爱情理论知识的他,很快就把这点不好意思转化成了一丝得意。 可不得得意嘛! 他得有多出色啊,才让他家这从蛮荒之地带回来没什么见识的小书童都早早的喜欢上了他,芳心暗许,才会这么任他怎么逗都一直不生气。(旭凤选择性的忘记了锦觅也是生过气,反抗过的,后来得意完了记起来了也强行当这是情趣。) 而且她肯定是喜欢惨了他,才这么不顾女儿家的矜持,跑来和她说她胸肿了,别出心裁又隐晦的告诉他,她长大了,可以那什么了。 她跟了他这么久,她又都这么大胆的来勾引他了,他要不给点反应,回应她,她还不得哭死啊! 出色的男人对自己总是有种迷之自信,旭凤也一样,他十分坚定的认为锦觅喜欢上了她。因为满天界他旭凤二殿下就没见过有哪家的小仙女,会像锦觅一样向男子说胸这么私密的地方的。 所以锦觅一定是喜欢他,而且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一种。 旭凤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无论是面对当初默认了会娶的穗禾,还是现在的锦觅,他都是那个骄傲的天界战神。 高贵的身份注定了旭凤不是个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的人,哪怕他对锦觅的喜欢还不是男女之情,中间也还有穗禾这个表妹在,旭凤也没觉得自己要回应锦觅的喜欢有什么不对。这个时候的他既没爱上穗禾,也没对锦觅有多深的感情,自然也就完全没想过要与谁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357章 是真爱啊 是真爱啊 不是旭凤多花心,而是世道如此。要知道在凡间,皇帝会有后宫佳丽无数,皇子皇孙也有正妃侧妃妾氏一大堆,就连平民百姓家里富裕一点儿的还会有那么几个妾。在天界天帝当然也是可以娶天妃的,旭凤自然也就没觉的自己这个天界二皇子,在亲娘给自己找了个媳妇儿预备役的情况下,又和锦觅暧昧有什么不对。 没真的爱上谁,旭凤自然也就没有去多想什么。 对他来说,一切按着想法走就对了。 后来旭凤真正的喜欢上锦觅,还就真的是锦觅换回女装,一身艳色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 这一点,卯日星君并没有看错。 那一刻的锦觅在旭凤眼里,不仅长相明媚艳绝,还一身华裳,红的耀眼又夺目。 这样的锦觅对骨子里就喜欢华丽耀眼的一切东西的凤凰来说,美到了极致,也光彩夺目到了极致。 那一身张扬热烈的红衣,配上锦觅艳若牡丹般的娇美容颜,仿若是这天地间唯一的艳色,直直的印入了旭凤眼里,刺入了旭凤的心底。让旭凤半点也没想起来,在他的旁边此刻还站着个同样一身红衣的穗禾。 红衣的穗禾不是不美,否则也迷不住身为蛇族长相妖娆的彦佑,只是在相貌上她确实也差了锦觅两分。而且穗禾走的又一直是端庄大气的风格,气质上十分的类似荼姚,旭凤实在是不好这一口。 旭凤一直也没办法真的爱上穗禾,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觉得他的这个表妹越来越像他那强势的亲娘了。 旭凤是很爱他亲娘没错,但这完全不代表他也想找个和他亲娘类似的媳妇儿啊! 不知道有的时候亲娘,那就是光着屁股的黑历史的最大代表吗? 于是本就只是有些喜欢穗禾明艳外表的旭凤,在遇到比穗禾更美更明艳的锦觅时,毫无抵抗能力的沦陷了。 在旭凤眼里这一刻的锦觅身兼了艳丽,活泼,灵动于一身,简直是完美。 完美到他完全挑不出毛病。 旭凤不是没见过美女,但她们都没恢复女装的锦觅美,唯一可以入眼的表妹穗禾红衣华裳的模样,他又是早看惯了也早就产生了抵抗力,觉得很寻常的了。锦觅就不一样了,旭凤认识锦觅几百年,也养了她几百年,才第一次见了她这副红衣华裳的盛妆模样。本来就是正觉得新鲜的时候,再加上锦觅的长相又确实得天独厚,不仅比一直端着像他亲妈的穗禾灵动可人的多,还完全不惧他的身份,敢于亲近他,也敢于反抗他。 这么一想,旭凤就觉得他这是终于找到了那个只爱他的人,不爱他身份地位的真爱了。于是向往纯粹的真爱的火神二殿下旭凤,就这么毫不反抗的陷入了锦觅的美色里,爱上了这一刻的她。 是真爱,那必须要认真对待,是真爱,那也必然是要独爱她一人的,否则那就是亵渎了真爱。 所以他不能听他妈瞎叨叨的话,去娶他那表妹穗禾了。 穗禾表妹必须只能是表妹,没得商量。 单方面确认了眼神,认为自己和锦觅是真爱后,旭凤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锦觅应该和他在一起。 他们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的念头也就越发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这也就是后来旭凤为什么会那么理直气壮的,去抢他哥未来媳妇儿的一半原因之所在。也是后来误以为锦觅是自己的妹妹,旭凤才那么的不情愿,反应比同样见过锦觅真容的润玉更加激烈好几倍的原因。 第358章 有情人变兄妹 有情人变兄妹 得知锦觅可能是父帝与花神的私生女,自己的亲妹妹。润玉会说这样也好,是因为这时的润玉对锦觅的喜欢还很纯粹,并没有一定要占为己有的欲望。他不知道锦觅不仅是花神私生的女儿,还同样是水神的长女,她就是他等了四千多年那个他以为会嫁给他,改变他清冷生活的未婚妻。所以润玉对她还没有守了四千多年形成的执念,也很看得开,真心的认为锦觅这个他有些好感的小仙子做他的妹妹也没什么不好之处。 能多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润玉还是很高兴的。后来如果不是因为锦觅是他的未婚妻,旭凤又在润玉刚丧母的时候与锦觅灵修,一而再,再而三的贱踏他的尊严,润玉也不会在这三重刺激下犯了糊涂,走进死胡同,一定要和旭凤争个头破血流。 而旭凤呢,他是完全不觉得心上人变妹妹这出戏有什么好的。 锦觅对润玉来说只是个有些好感的仙子,对旭凤可不是。 锦觅那就是旭凤心里的真爱,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爱上的,想占为己有的心上人。 可如今他的心上人却摇身一变成了他爹的私生女,他的亲妹妹,这于他而言这简直就是晴天一个大炸雷,炸得他头晕目眩,就差没有直接昏厥过去了。 在那些锦觅在他的栖梧宫里头当书童的日子,他把她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怎么做他的亲妹妹。 这世上有哪个亲妹妹会喜欢上亲哥哥的,又有哪个亲哥哥会爱上自己的亲妹妹? 从小被要求有个正面美好形象的旭凤,就是看话本子那也看的很正派的那种话本子,虽然都是写的情情爱爱,真爱无敌的故事,但却从来没过什么兄妹乱/伦的真爱话本子出现在他面前过。 还不知道什么叫乱/伦,也没有想过要和妹妹乱/伦的旭凤少年还是很纯洁的,但旭凤却觉得这份纯洁根本就没用,既改变不了他心上人变亲妹子的人间惨剧,也不能让他少痛苦那么一点点。 如果锦觅可以不是妹妹,他觉得自己是完全可以不要这份纯洁的。 旭凤是被宠着,捧着长大的,很骄傲,也很自我,自说自话的本事也和表面放养实际上整个花界谁都宠着的锦觅一样厉害。这个时候的旭凤早就已经坚定的认为他和锦觅已经互相喜欢着,只差捅破窗户纸了。所以这让他怎么能接受他和锦觅要从有情人变成兄妹的结局? 妹妹能和心上人一样,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怎样就怎样吗? 不能,那他多个妹妹,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好在这让旭凤万分不情愿的有情人变兄妹,最后被证实只是一场误会。 锦觅还真是个私生女,但人家是花神打昏了水神,强了水神洛霖,生下来的私生女。跟他老爹太微完全没关系,也不是他的什么妹妹。 这一刻,旭凤心里美的不行,只要不是妹妹就好,无论他的真爱锦觅女士是什么身份,他都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的,旭凤心里这么发着誓。 哪知旭凤刚暗暗的发完誓,还没来得及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扬起的嘴角也还没来得及放下。 命运啊,它又在旭凤促不及防的时候,转了一个大弯弯。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又是一个晴天大炸雷,继心上人变妹子的晴天霹雳之后,这个大雷它又一次朝旭凤二殿下伸出了邪恶的小爪爪。半点也不见友好的朝毫无心理准备的旭凤二殿下兜头盖脸的劈了下来,劈的他心肝儿都要碎掉了哇。 锦觅,她,她,她,她,她,他的心上人,旭凤二殿下的真爱锦觅女士,在澄清了变妹子的误会后,她坑爹的又变成了他的未来嫂子。 第359章 也不会例外 也不会例外 锦觅她又招呼都不打一声的换了个同样很牛掰,会和他旭凤二殿下成为一家人的身份。成了他哥润玉等了四千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出现了的未婚妻。 呵,以为锦觅是他亲妹妹的时候旭凤也很痛苦,但再怎么痛苦他也从来没有过将这份真爱放弃的念头,未来嫂子什么的,只要他们真心相爱,也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真爱上了头的旭凤二殿下,还没想好要怎么让心上人摆脱掉哥哥未婚妻的身份,他的心上人锦觅女士居然在他眼前就乐呵呵的亲手签了与他哥哥的正式婚书。 旭凤看的恨不能冲上去,抓住锦觅的肩膀来一顿琼瑶式的猛摇,再来一通琼瑶式撕心裂肺的呐喊。 “锦觅,你难道忘了你喜欢我了么?锦觅,你难道忘了我们在栖梧宫朝夕相处的美好回忆了么?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残忍,这么无理取闹?”此处省略十万字…… 虽然旭凤很想这么肆无忌惮的呐喊质问上一通,但,亲爹还在,旭凤不敢,于是他只能憋屈的看着锦觅和他哥润玉正式定下未婚夫妻的名份。 虽然锦觅变成了负心的渣女,但真爱那就必须是不能轻易放下的啊,否则那就不是真爱了。 旭凤一边心痛着锦觅的变心,一边又继续真爱着她,日子过的好不心酸,憔悴得让他的好叔父丹朱看的好不心疼。 锦觅要下凡历劫了,这当口旭凤又得知了他亲妈要趁机使坏的消息。这是个多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啊,他必须抓住了,不能让他哥知道。心急火僚的旭凤既顾不上心酸了,战场也不回了,急匆匆的让他管着人间姻缘的叔父给他和锦觅绑上红线,就奋不顾身的跟着他的真爱锦觅女士跳下了天机轮回盘。 有红线这个凡人无法抗拒的爱情神线的帮助,旭凤在凡间与转生成神医族圣女的锦觅真爱了一场,成了一回亲,也殉了一回情,回归天界后旭凤觉得他们的真爱都在这一劫中得到了升华。 这一升华,直接就从精神升华到了肉/体。 他们情不自禁,爱意难控的灵修了。 灵修地点:栖梧宫花园子,凤凰花树下底下。 他们的真爱升华到克服了一切,包括凹凸不平的地面,和凤凰花树掉落的刺人的枝枝叶叶。席天幕地的弄出了代表着真爱的大动静,高悬半空的异象只要没睡,又不瞎的人都看见了。 只是天界的吃瓜群众都不傻,没人会为了几句八卦去得罪身份贵重又手握兵权的天界嫡出二殿下旭凤。 于是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集体装了一回瞎,权当自己没看见过这件会引起兄弟阋墙的事儿。 与心上人灵肉结合,达成了真爱里程碑里最大的一个成就,旭凤美的不行。 叔父说过的生米煮熟饭,他终于做了,锦觅是他的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旭凤终于放下了自从知道锦觅是哥哥未婚妻后就一直担着的心。 凡间走了一回,旭凤这次先润玉出了手。这对一直守礼的兄长公平不公平旭凤完全没想过,他反而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在拨乱反正。 至于锦觅,对自己喜欢的人,用些小心思旭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再说了,他和锦觅可是真心相爱的,他们是互相喜欢的,他用了小心思又怎么样呢? 自觉爱的纯粹,小心思也纯粹了的旭凤完全忘了在他快活的时候他一同长大的异母哥哥刚没了亲妈,凶手还是他亲妈的事儿。等和锦觅腻歪够了,随手就从栖梧宫里拎了一壶酒,旭凤又兴冲冲的上门去找他哥了。他要和他哥说,让他哥把他锦觅让给他的事儿了。 从始至终,锦觅是哥哥的未婚妻这点,对旭凤来都不是问题。 在旭凤的认知里,他哥对他好。 从小到大,他哥有什么好东西,只要他表现出一点喜欢,他哥都会主动送给他。 旭凤以为,这一回,也不会例外。 第360章 得不到的才最好 得不到的才最好 旭凤觉得他哥那么爱他,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会不同意,残忍的看着他这个弟弟求而不得,痛苦难过呢。 所以栖梧宫中,凤凰花树下,睡了锦觅,旭凤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可让旭凤没料到的是,这一回偏它就成了第一次的例外。 润玉刚没了亲娘,凶手还是旭凤的亲生母亲,这当口旭凤不仅忘了他正值重孝,不得饮酒,来了个杯酒释恩仇,还让他让出自己的未婚妻。正陷在失母之痛中的润玉恨不得亲手撕了他这个没有良心的弟弟,没动手还是他涵养好的结果。 这时候润玉会同意将自己的让未婚妻给旭凤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哪怕已经知道旭凤和锦觅灵修了,润玉也不可能就这么同意。 身在帝王家,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关注。 润玉很清楚他若是将锦觅让给旭凤,他就会成了六界笑柄,成为他人眼中毫无骨气,只会趋炎附势连未婚妻都保不住的懦弱小人。 别说什么是因为兄弟情深才让的未婚妻,没人会相信。 别人只会以为他怕了,退缩了。说他肯定是因为被嫡母打压的狠了,找不到活路了,才会献上的未婚妻以此来保全自己。 嫡母杀了他亲娘,他还要把他的未婚妻送给嫡母生的弟弟,无论他是为什么让的,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润玉已经处境艰难到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性命了。他也将在天界失去所有的威信,没有人会愿意跟随一个毫无威信,处境又艰难到只能用女人来求生的主子。 润玉的骨子里就埋藏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润玉无论如何都是干不出将未婚妻让给别人,这样明显带着示弱,也让人认为他苟且偷生的事。更何况那时候润玉还深深的喜欢着锦觅,满心都还想要和锦觅在一起。他又怎么可能会在荼姚杀了他母亲后,还让荼姚的儿子旭凤又再来夺走他仅有的珍宝,他的未婚妻子。 哪怕真的也已经到了绝境,润玉最多也只会与锦觅解除婚约,而不是将她让给什么人,这是润玉对自己喜欢的人的尊重。 在润玉心里锦觅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不能将她当物品一样让来让去。 在旭凤心里锦觅虽是他的真爱,却也是他的附属物。这是他将锦觅当书童养了几百年的后遗症,已经随着时间形成了一种深刻的认知。所以他能轻易的把锦觅当成过往润玉给他的物件,直言让润玉让给他,而不是同润玉商量,问润玉能不能与锦觅解除婚约,又怎样才肯与锦觅解除婚约。 满心的以为落了空,哪怕锦觅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也还是没能摆脱掉哥哥未婚妻的身份,旭凤不可谓不失望。 但在失望的同时,只要一想到锦觅已经是他的人了,旭凤又充满了斗志。他誓要与冷酷无情,不懂真爱之美的哥哥争到底。 在旭凤心里,锦觅只能属于他旭凤,没得商量,也不接受质疑。 也就是这种一波三折,怎么想要也得不到的剧情,让旭凤领悟了一个真理。 那就是“轻易得不到的,那一定就是最好的。” 旭凤对锦觅其实也是这么回事儿,润玉越不愿意放手,旭凤就越觉得锦觅好。好到他一贯大方又爱护弟弟的哥哥都变得小气吧啦,怎么也不肯让了给他了。 所以锦觅她一定就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绝世无双的珍宝了。 第361章 他不能不爱她 他不能不爱她 旭凤的心理路程是如何变化的,卯日星君虽然不能全知道,但大致上他还是能猜到的。 同为男人,男人的劣根性自然也是大家都有的。区别也只在于有的人能克制住心底那些不该有的欲/望,有的人不能也不愿意去克制而已。 很显然,旭凤就是不能又不愿意去克制自己对锦觅的欲/望,从而觊觎着自己的未来嫂嫂的那一类人。 如果润玉真的在那天晚上答应了将锦觅让给了旭凤,旭凤也还是会爱锦觅的。只是这样一来,这份爱没有了那么多波折,自然也就没那么深刻了。旭凤的骄傲会让他,绝对不会爱锦觅,爱到被锦觅捅了一刀,死了一回还原谅她,和她在一起生儿育女的地步。 等旭凤已经和润玉反目成仇,坠落成魔的时候,每每看到锦觅送上门来,到魔界来求他原谅的卑微样子,都觉得很快意。 不是说不爱他吗? 不是要杀他吗? 如今怎么又说爱他了呢? 既然爱那就证明给他看,好好的承受他的怨恨吧。 旭凤对锦觅的真爱,在她从他背后捅下那一刀,对他说从未爱过时就变质了。 他还爱锦觅吗? 爱的,只是这份爱已经变成了又爱又恨。真爱里掺杂了恨,也是不复纯粹的了。 这爱里多了几分利用,也多了几分不愿成全润玉的不甘,矛头一转,变成了旭凤对付润玉的不二法宝。 这场爱的战争,终究还是他赢了。 这个润玉爱的女人,爱的终究还是他。润玉当了天帝又如何,锦觅还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来魔界找他旭凤,一次又一次的求他原谅,说爱他。 他的好哥哥在爱情的战场上,最终还是彻彻底底的输给了他旭凤。 为了和锦觅一起,旭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无论是为了曾经他付出所有的真爱,还是为了这份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胜利,他都不能不要锦觅,他也不能不爱锦觅。 呵呵,旭凤嘲讽的一笑,这个捅了他一刀的女人可是他的真爱呢。 所以恨死了,他也要爱的啊! 他若是就这么不要了,不爱了,那岂不是就成全了润玉,让润玉得偿所愿,彻底的从爱情赢家变成输家了么。 是润玉逼死了他的父帝,害死了他的母神,让他失去了身份、地位,无处可去只能堕落成往日最瞧不上的魔,他怎么可能轻易的和润玉和解,轻易的原谅他,成全他呢。 天魔大战后,旭凤虽然放下了对锦觅的恨意,却因为锦觅的死,更恨了让他失去爱人的兄长润玉。 只是锦觅死了,他跟润玉继续斗下去的斗志也跟着她一起死了。 不能再斗了,那就只能在心里恨,哪怕他心里很清楚锦觅是他自己拉到两军阵前的,也是他和润玉一人一击,同时出手才杀死的锦觅,他也还是恨。和解只是表面上的,旭凤连自己都恨,又如何能不恨同样出了手的润玉。 去天界见润玉时,看着挡在比他还像条丧家之犬,狼狈不堪的润玉面前,跪着哭求他放过润玉的邝露时,邝露哭求的那些话里,只有一句旭凤听进了耳朵里,那就是润玉什么也没有了。也只有一句话,旭凤说的最真心,那就是他说的要润玉活着赎罪的那一句。 死了就一了百了,万事皆休了。 只有活着,才能让他一无所有的好兄长,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好好的享受亨受求而不得的痛苦。 也只有他高高在上的好兄长痛苦了,他旭凤才能快活,也才能稍稍安慰安慰他母神的在天之灵。 第362章 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 很久很久以后,当旭凤已经和锦觅生了儿子,心里对往事的仇恨也好不容易随着时间消散的所剩无几的时候,他却从润玉口中知道了他的母神当初是被锦觅绝了生念,才跳下临渊台的真相。 旭凤的一生深爱了两个女人,一个是锦觅,另一个就是他的母亲荼姚。 旭凤对锦觅的爱哪怕后来原谅了也已经变了质,对荼姚的爱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深。所以在刚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旭凤心里甚至无法控制的对锦觅产生了怨恨的情绪,这也让他一度无法去面对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女人。 他不知道,锦觅究竟是怎么在用语言逼死了他的母亲后,还能半点不心虚,面不改色的继续在他面前说爱他的。 他也不知道,在他以为是兄长润玉害死了他的母亲,并为此深恨兄长的时候,锦觅究竟是怎么才能心安理得的看着他谴责仇视润玉这个兄长的。 旭凤一直以为是自己掌控了锦觅,让锦觅在意着他,跟着他的心思走,结果却发现原来是他们兄弟俩都被锦觅给迷的团团转,不知不觉间竟被她给掌控了。 旭凤无法接受,又无处宣泄心底的苦闷,只能在润玉走后一言不发,抱着锦觅酿的桂花酿狂饮。 那段时间,他真的只能期望着长醉不醒,也好以此来忘却心中的万千愁绪。 如果不是后来锦觅跑去了天界,润玉当时又想问问锦觅关于拖延了许久的花神之位的事多叫了她一声,让丹朱误以为他对锦觅还有心思。被丹朱夸大其词传信给了旭凤,说润玉如何如何对锦觅贼心不死,锦觅又如何如何的坚定拒绝,大骂了润玉一顿。劝旭凤想开点放下心结,多想想小白鹭,别让孩子没了娘,赶紧来接媳妇儿。可能旭凤还会继续冷着锦觅,也就不会有后来锦觅怀上火属性二胎,被迫将润玉的半身元灵还回给润玉,为了孩子旭凤又将自己的半身元灵给锦觅的事了。 后面的这些是是非非卯日星君自是不全知道的,因为魔界很多地方都没有太阳,顒疆宫这个历届魔尊所住的宫殿所处之地,为了防备天界,自然也是没有太阳的。 关于旭凤和锦觅的爱恨情仇,卯日星君亲眼所见,也就是当初旭凤身死之前的事,后面的很多事就真的只是听别人说的了。 不管旭凤和锦觅最后是恩爱依旧也好,还是同床异梦也罢。卯日星君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锦觅没出现之前,穗禾就已经开始行始了火神天妃的权力,在栖梧宫以女主人的姿态不知赏赐过多少回下阶小仙了。 在天界政治联姻很常见,太微与荼姚便是一桩典型的政治联姻。 卯日星君看的很清楚,无论爱不爱,至少在锦觅出现之前,火神旭凤是默认了穗禾的行为,也间接默认了自己与穗禾的婚事的。 这一点,不止是他,整个天界的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当初才会天界人人都给穗禾这位鸟族公主几分面子,也让穗禾一个孤女坐稳了鸟族族长的位子。 谁都以为又会是强强联合的结局,结果出了个更美的花界仙子,旭凤这位火神殿下居然就直接当堂拒绝,不承认了这门婚事了,天界许多仙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没想过要娶,你当初默认个屁呀! 居然还默认的让全天界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倒好,你拍拍屁股就不承认了,人家女方那还不得羞愤致死啊! 你难道不知道就这样反悔了,有多伤女方的清誉吗?若是遇上个心理脆弱点儿,面皮子薄一点儿,想不开的女子,人家都能直接去抹脖子上吊,这是会闹出人命,你信不信! 第363章 一切都是假像 一切都是假像 有一种承认,叫默认。 有一种许可,它叫做默许。 不需要出声,只需要行为态度里带上几分默默的暗示,聪明的人就自会明白。 现在,旭凤二殿下他推翻了曾经默认的事。 这几乎是明晃晃的在扇天界认为二殿下会娶穗禾公主的仙人们的脸,没人愿意承认是自己傻,会错了二殿下的意。于是一众天界会错意的吃瓜群众们,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张沉默脸。实在忍不住了也大多只是自己一家人,在暗地里嘀咕几句二殿下这事儿干的不厚道。 这时候的一众吃瓜群众,完全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他们这位二殿下,他还能干出更加不厚道,让他们羞于与他为伍的丑事儿来。 现在这位二殿下正因为没明说过就理所当然的不承认了,也就是因为没明说过,谁也挑不出错,大家也只能在背地里感叹两句:人心不古啊!一直身怀正义,正气凛然的火神二殿下也不厚道了。 话说,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这位人人称赞,光明磊落又的正义满怀的火神二殿下变得这么不厚道的呢? 众仙分析了半天也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叹一句,“美色惑人啊。” 卯日星君不是个多话的人,他也只能在心里暗叹,怎么以前他没看出来这位二殿下这么像他爹太微的呢? 别人怎么想的卯日星君不知道,但是在卯日星君心里,旭凤和锦觅之间所有的美好,所有感天动地,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层隐藏了黑暗的假像,完全经不起推敲。 说来好笑,直接点燃最大的一场天魔大战的□□,一点儿也不高大上。 这根□□只不过是一个男人看上了女人的美貌,而始终色心不死,忘了为人弟本份后又背信弃义负了表妹。女人又缺心眼,没有什么羞耻心,跟小叔子越过了道德底线,背叛未婚夫婿的红杏出墙而才牵扯出来的血雨腥风而已。 卯日星君也是男人,明白什么是食,色,性也。 男人喜欢貌美的女人,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世人无论男女都会本能的喜欢美丽的事物,自然也都会喜欢美人,所以爱美的本身并没有罪。 但无论是什么美,美人也好,美景美物也罢,再怎么喜欢都应该有个道德底线,明白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 君子爱美,求之以礼,方才是正道。 而旭凤和锦觅之间,哪怕月下仙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改不了二人背叛的实事,无德的实质。 说什么爱到深处,情不自禁,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堂堂天界火神,又是六界公认的战神,难道就是个半点也控制不住自已的下半身的废物点心么? 想要了就随地开始发情,那是可一直是牲口的行径。 女方还没和自己兄长退亲呢,就和她亲亲我我,直接破了她的身子。卯日星君不相信旭凤会不知道自己这一时爽,对锦觅而言意味着什么,传出去锦觅直接就会成了淫/娃/荡/妇,是最让人唾弃不耻的存在。 真的爱只会让人更加珍视,舍不得让她哭,让她累,更不会舍得让她遭人唾骂,声誉全无。 火神旭凤的这场真爱,虽然浩大,但落在卯日星君眼里却什么也不是。旭凤对锦觅不仅不够尊重珍爱,对他的兄长润玉也毫无兄弟情谊。这样的真爱,大概只真在了:“真的满足了旭凤自私的欲/望吧。” 旭凤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嗜宠而骄,高傲自负,认为他这个天界嫡出二殿下的爱于锦觅该是种莫大的荣幸。而润玉这个兄长,他应该当时是没放在心上的。会这样,应该也是觉得自己比兄长更高贵,庶出的兄长不仅无权无势,还不得父母的喜爱,抢了他未婚妻他也拿自己没办法,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 第364章 并不罪大恶极 并不罪大恶极 总而言之,卯日星君觉得真正美好的爱情,无论是起于女人的美貌,还是男人的色心,至少都应该谨守基本的人伦道德。 不□□,不出墙。 更不该掀起血雨腥风,牵连无辜的他人。 卯日星君永远也无法认同,这桩死了无数人的爱情,存在什么美好,什么感人肺腑的地方。因为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天,本该是天帝大婚普天同庆的那一天,新娘却丢下一切跑去了魔界,他的袍泽为了带回这个将天界尊严放在地上踩的女人,好些都没了性命,变成了忘川河畔的妄死冤魂,消散在天地之间再也回不来了。虽然很多死去的袍泽他都不怎么熟,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但那又如何,同殿为臣,同为天界之人,不熟也自有一份情意在。他们死了,他自然也是难受的。 这份难受让他哪怕过了几千年,再听到月下仙人的胡扯时也仍然会觉得愤怒。 所以无论熹光怎么哀求卯日星君,哪怕她哭成了个泪娃娃,又是发誓又是保证的说再也不去姻缘府,再也不听月下仙人胡说了,卯日星君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再是有怨气,卯日星君也无法去怪润玉这个天帝。自古以来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卯日星君并不认为润玉是最大的过错者。 身为一个男人,被人抢了未婚妻,愤而出手也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天帝陛下身为天界之主,毫无血性,才是整个天界最大的悲哀。 润玉这个曾经以好脾气无欲无求闻名天界的夜神殿下,若还只是夜神,被弟弟抢了未婚妻,不声不响,六界顶多说他懦弱无为,担不了事儿,不可相交。 众仙议论几声,躲着这个夜神殿下走也就是了。 但夜神成了天帝,做了天界之主后,他的事就从来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了,天帝陛下的每一件事情都与天界众仙息息相关。所以他若仍是对魔尊旭凤抢了准天后的事轻拿轻放,就是将整个天界尊严都丢弃掉,让整个天界的神仙都跟着他一起没脸,一同成为六界的大笑话。 天界与魔界在锦觅踏入魔界那一刻开始注定了会打一场。 若不打,天界的人心会乱,气势会散。 凡人都知道什么是君辱臣死。 天界的神仙又如何能不知。 否则匆匆聚起的天兵天将,在留了一部分封锁花界,剩下的天兵在面对整个魔界的魔兵,明显人数不对等的情况下又怎会仍然奋勇杀敌。 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抢回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不,他们抢回的是整个天界和自己的尊严,是身为仙人傲视其他五界众生的资格。 反倒是锦觅这个准天后,这个大战的□□,在她逃婚的那一刻,在天界众仙眼里就已经失去了为仙的资格。在她成为魔后的那一刻,在众仙眼中就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天帝陛下长情,一直无法轻易忘了那女人,曾经几度暗中维护,这个早已失了仙身,转世成为凡人,只是靠着陛下一半元灵才得以与旭凤长相厮守的女人,也早就已经被人报复,消失于六界之中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如她一般放下自己的血亲,忘了他们的陨身之恨。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仗着亲人的爱,在血亲已经死了,说不了话,喊不了冤的情况下,就大义凛然的说什么,“我的亲人一定希望我过得好。”就去和仇人之子相亲相爱,生儿育女。 在这世上,没心没肺的人毕竟是少数。没心没肺到如出身花界的锦觅仙子一般地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无论是因为那股无法爆揍罪魁祸首一顿为袍泽报仇出气的憋屈,还是其他的什么,卯日星君都觉得自己家养的小仙子该长大了。 离开温室去多经历些风雨,多认识一些人,总归是好的。 虽然不舍,但有些东西真的只有经历过才会真正的明白其中的道理,才能真正的确立正确的是非观。 第365章 天不收本仙子收 天不收本仙子收 最初离开卯日星君的时候,熹光心里真的是恨死了月下仙人丹朱这个每天都在装嫩的糟老头子。 后来在别的仙侍那里知道了丹朱喜欢缘机仙子的小道消息之后,熹光还非常认真又孩子气的诅咒过丹朱永远只能撮合别人,自己却永远也得不到的缘机仙子的喜欢,一辈子都当个单身的月老。 再后来,熹光当差时间久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见识自然也就跟着多了。人成熟了一些以后,熹光虽然没那么讨厌丹朱,不会再孩子气的诅咒他了,却仍旧是不喜欢他的。 除了对丹朱偏心到歪曲事实的无语,熹光还觉得丹朱简直是傻的可以。已经升级为职场小达人的熹光,实在是对丹朱活了那么大岁数,还连自己到底是在谁手底下讨生活都还不明白的傻样无语的很。 也不知道这位月下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难道都没发现天界的神仙们轻易都不往他那姻缘府去了么?难道他还真当大家都是敬他天帝叔父的身份,态度才变的恭敬有礼的么? 熹光觉得这位活了这么些年,都升级成了天帝叔父,这位月下仙似乎也没活明白过,连过份的有礼就是疏离的道理都不知道。 虽然疑惑,但熹光也不可能去问丹朱是怎么想的。反倒是润玉这边,熹光知道是怎么回事后,虽然一直觉得陛下他曾经有水神锦觅这样的未婚妻,很倒霉。 但万幸的是,好在陛下他没和她成亲,而是要和现在的天后娘娘成亲了。 熹光衷心的觉得,如果有这么一个寡廉鲜耻的未婚妻,那还是让她早跑了早好。否则真等成了亲再面对妻子的红杏出墙,那场面只会更尴尬,也更让人觉得痛苦。 当然,如果将来有女人敢这么对她家星君,她一定不会让她跑掉,她只会想办法弄死她。 想负了心再去和别的男人过夫妻和美的小日子,想都不要想。敢想,天不收你。哼,本仙子收! *** 邝露正想着润玉看着窗外的梨花有些出神呢,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邝露转头就看见了熹光,她正逆着光站在门外,整个人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简简单单的仙侍服, 见她看见了她才笑眯眯的走进来,行礼问安。 邝露接过熹光呈过来的长匣,打开才看见里面是一幅画。 画上她正站在一株梨花树下回头笑,梨花簌簌,漫天飞舞,画上的她白衣乌发,皆被风吹起,竟是比那满天的梨花还美上三分,说不出好看。 抚摸着画上的自己,邝露心道:原来在他眼里我是这样的么。 人比花娇。 邝露弯了弯唇,眼里闪着好看的光。她还记得,那是她刚醒来不久,还住在璇玑宫里的一幕场景。那时她和云生正站在树下赏花,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叫她,她循声回头看见是他,没由来的觉得欢喜,便对他笑了。 当时,她旁边还站着云生呢。云生离她这么近,这人既然是画的当日她们俩赏花的情景怎么就没把云生也画上呢? 邝露虽然已经明白自己是喜欢着润玉的了,但她拥有的记忆还是太少了,且自己家里的老父亲又是有姨娘的,并且姨娘还不止一个,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人告诉邝露爱情的排他性,她也就半点都没能觉醒女性本能的吃醋技能。也没能领悟到润玉暗藏在画中的:心里眼里只你一人的心意。 没能领悟到润玉暗藏的心意的小露珠见了画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抿了抿粉唇,居然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觉得润玉画的不够写实,居然把云生这么个娇俏好看的小仙子都给忘记了,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第366章 自欺欺人的天后娘娘 自欺欺人的天后娘娘 想到云生,邝露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熹光,邝露问道,“熹光,你最近见到云生了吗?” 熹光略福了福身子,态度恭敬,声音却略带着几分亲近的回答道,“回娘娘,小侍昨日才见过云生仙子,仙子当时正领着人在选娘娘与陛下大婚当日,天宫各处需要悬挂的灯饰样式。” 说起来只是挂个灯笼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忙的。但在天帝陛下大婚当日整个天宫会悬挂的装饰品就有十样之多,这是天帝陛下亲自决定的,说是要取十全十美之意。 且不说其他,就只挂灯笼这一样,也是个大工程。 天宫这么大,宫殿这么多,虽说天界崇白,大多数宫殿的主色也都是银,白二色,但也是不缺富丽堂皇大红大绿的类的。 这些建筑不同,风格也不尽相同的宫室,什么地方该挂灯笼,什么地方不该挂灯笼。什么地方挂了,又该挂什么样的灯笼,可都是有讲究的,半点也马虎不得。 熹光昨日见到云生仙子时,还见到了满院子的各式灯笼,红的,金的,富贵的,素雅的应有尽有。云生正使唤着小仙侍们将选好的灯笼拿去天宫各处试挂,看与各处的景致相不相合。若挂上了却与景色不搭,那就又得重新选了再去试。 在熹光看来这已经很细致了,连这种细节之处都精益求精反复确认过了,怎么着也应该是完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了吧,可他们天帝陛下就是还能挑出不满意的地方来。 虽然从她接了来太巳符跑腿的活后,筹备陛下大婚的事就不关她的事了,但止不住她的顶头上司云生会抓壮丁啊,每每见着她忙完了跑腿的事,就会拉了她去帮把手。每当跟着同仁们一块儿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熹光都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腹诽润玉:天帝陛下也太龟毛,太挑剔了吧。 听到熹光回答的话,邝露脸上不可避免的升起了红霞。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还有两个月,她就要嫁给润玉了。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呢? 邝露内心的小人抱头尖叫,啊……啊……啊……啊……她还没准备好呢。想起那几本姨娘们塞给她的天香图册,小人儿尖叫后又碎碎念着,“怎么办?怎么办?”急的团团转,惊慌又无措,却半点都没想过要逃跑。 一想到两个月后就要和某人坦诚相见,邝露的内心就又羞又怯,慌乱的不行。 极力的压下慌乱,邝露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故做平静地又说了一句,“这样啊。” 邝露自己觉得自己已经表现的很平静了,无论是姿态还是语速都和平常一样,应该是端住了,没表现出她羞涩又不好意思的一面。 嗯,自欺欺人的天后娘娘如果能蒙住小仙侍熹光的眼睛,不让她看见她红透了的脸的话,那就确实是端住了的。 慌乱了一阵后,内心刚平静下来的邝露就感觉到了自己脸颊还在发烫,不用摸邝露也知道那温度有多烫人。 第367章 熹光小仙子的吐槽 熹光小仙子的吐槽 感觉到脸上的燥热,邝露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红透了脸,她的羞涩与慌乱,眼前的小仙子也一定是全瞧见了。邝露已经顾不上掩饰了,她赶忙唤来了一个守在门外的仙婢,吩咐她让她领着熹光出去休息一下。 点亮了话唠属性的熹光小仙子有些小失望,她还没和娘娘说说那些灯笼有多好看呢,顺便还可以和娘娘说说天帝陛下有多挑剔,也好让娘娘知道陛下对他和娘娘的婚事有多上心。 唉,可惜了。 失去了一个可以帮陛下向娘娘表深情的大好机会。 她可是听老一辈的仙侍们说了,上一回陛下要娶那劳什子水神仙上,现在的花神的时候可没这么关心什么都要过问。只除了给花界的喜帖,是陛下亲自让那位选的,只是那位太过惊人竟选了一张绿色的纸做喜帖,引得陛下怀疑她别有深意,也完全破坏掉了陛下将要大婚的好心情,然后陛下就直接撒手不管了。 那一场没有完成的大婚,最后居然什么都是当时还是上元仙子的天后娘娘决定的。 说起来似乎当时的陛下态度有些冷漠了,但再一想那位最后逃婚,居然真的如她所选的喜帖纸的颜色一样绿了陛下的行为,熹光就觉得浪费了。 哼!被云生抓壮丁,不止一次累成狗的熹光小仙女冷哼。 准备一场大婚典礼,不用花钱的啊! 就算天界什么都有,不用花钱,但难道不用人力、物力的么。 上面一句话,他们这些小仙侍就得跑断腿儿。结果辛辛苦苦什么都准备好了,典礼的前一天新娘子居然悔婚跑了。 明明是婚书是你自己亲手签的,过后也是心上人要娶别人了,你自己亲口对陛下说你要嫁给陛下的。 就算陛下只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说过的话就可以轻易的不作数了吗?难道陛下就是没有尊严的么?难道整个天界的神仙都是不要面子的吗? 身为天界神仙的一员,哪怕没为当初那场无用的大婚流过汗,熹光小仙女也深深的觉得,这一切曾经用在过那位背信弃义和小叔子勾勾缠还不觉得脸红的现任花神身上,真是太他/妈/的浪费资源了。 待内心吐槽了一大堆的熹光小仙子和仙婢一同行礼退下之后,邝露赶紧伸出白皙娇嫩的双手,拍了拍自己那火红滚烫的脸颊。 一边拍,一边在心里又羞又恼。 最后邝露捂着自己滚烫的脸,看着润玉送来的画,声音糯糯地小小声地说道,“都怪你。”仿佛润玉就站在眼前一般,邝露的声音又娇又软,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娇嗔。 嘴里虽然嗔怪着说怪润玉,邝露却在颊上温度稍稍消退了些之后,就走到书桌前拿出一了张白纸。将白纸展开,在桌面上铺好。邝露凝神静气,提笔沾墨,小心又细致的开始作起了画。 这明明是她记忆里第一次画画,但每一笔却都好似已经练习过千百遍一般,熟记于心,一笔接一笔的落在纸上的速度虽然不快,却很坚定,从无更改。很快一个人的大致轮廓就出现在了纸面上,原来邝露竟是打算同样作一幅画送给润玉。 第368章 他好想她 他好想她 已经到了十一月,这个时间的凡人界已经是冬日降雪,铺满一片纯洁银白色的时候了。天界却是神仙福地,灵气浓郁,又有重重仙障界结的阻隔,且并无什么四季之分。若不是早先有神仙要求,天界怕是连白日夜晚的区别都不会有。 此刻明媚灿烂的阳光穿过窗扉,照射在屋内平整光滑的地面上,静悄悄的房间里有白色的花瓣和着风,沐浴在阳光中,调皮的飞舞着,最后落在了邝露的头顶上。 一身浅黄色广袖仙裙的邝露,墨发青簪,正站在书桌前认真的作画,臂弯的流云白纱披帛静静的垂落在地上,偶尔随着她抬手沾墨的动作轻轻移动一下。 专注于作画的邝露,竟是半点也没注意到桌面上已经被风吹进来了好几片雪□□嫩的梨花瓣。也没注意到她的身后在一阵风过后,多了一个清冷的气息。 那个带着清冷气息的人,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她头顶的那片花瓣摘了下来,动作温柔的邝露只以为是风吹过,连头也没有抬。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本就骨节分别好看异常,此刻指间捻着一片花瓣,更是好看的如画一般。 指节微松,让花瓣无声的掉落在地上,那个为邝露摘下花瓣的人静悄悄的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柔情缱绻的看着她。 邝露的相貌本就清丽秀美,此时又是低眉含笑的温柔模样,看的隐身站在她身后的润玉也忍不住跟着她翘起了唇角,柔和了他那一身跟气息一样清冷矜贵的气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润玉站在邝露身后看着她一笔一笔的让纸上的人慢慢的变得细致清晰了起来,原来她画的是他啊。 润玉看着邝露的那一双认真又炽热眼晴深处,更添了几许满足的色彩。 他好想她,他们已经有近十日没有见过面了。 离大婚的日子越近,他也就越忙,不光需要上朝处理政批阅奏折,他还要亲身上阵自个儿忙着大婚的各项事宜。 这就是没有长辈帮忙操持的坏处了,什么东西都需要自己亲自准备。 虽然他还有个叔父,但润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叔父月下仙人丹朱是个靠得住。他这个叔父啊,就是个孩子心性,永远也长不大,况且润玉心里也明白,因着从前旭凤锦觅的事,丹朱也并不怎么喜欢他。将婚礼交给丹朱操持,润玉是怎么也不可能放心的下的。 至于其他的仙界大臣,当然也可以交给他们,但交给他们的话,他们也只会按部就班的按照往日旧例准备。 这样虽说不会出错,却毫无新意,也没有什么诚意可言。 润玉舍不得这么对邝露,他想给邝露最好的,就像在从前的那些日子里,邝露总想给他最好的一样。 这些日子他是真很忙,想她也没时间来看她。他忙着和义弟云鲤一起准备聘礼,和破军星君一起商议大婚当日的守备问题,和天界天织阁的司织仙子商议婚服的材质制定婚服的图案花样,和珍宝阁的玉珍仙人商定凤冠所用的珠宝的材料样式,和司礼鉴的司礼仙官们一起拟定宾客名单迎亲流程,和容轩一起挑选去迎亲的迎亲使者的人选,派琉羡去花界寻找适合大婚当日装饰天宫各处的花木,和食神厨仙一起决定婚宴上筵席菜肴,和酒仙一起挑选婚宴上合适的酒水,让风远致跑腿去凡间搜集做喜贴用的喜纸等等……等等。 第369章 丹朱的礼物 丹朱的礼物 这些事情虽然多在润玉手里却是忙而不乱没出什么错,只是有一点,很出乎润玉的意料。 前几日他叔父突然带着两个仙侍抬着一个大箱子,来了璇玑宫找他,笑眯眯的说是要帮忙筹备婚礼。 润玉本以为他这个叔父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婚礼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兴趣,所以他也从未想过请丹朱这个他唯一仅剩的长辈来帮他筹备,只想着婚礼当日请他吃好、喝好、玩好也就是了。结果他叔父居然乐颠颠的自己跑来了,还软磨硬泡的向他讨了个招待各界来客的活计。 想到此,润玉勾了勾唇角。 无论在六界哪一处,哪怕风俗差别再是巨大,办喜宴时男女双方有长辈出面,都是件好事情。 本来润玉自己是天帝,父母亲又都不在了,他这边没有长辈出面也说的过去,没人会去介意。 但丹朱愿意帮忙,润玉还是高兴的,无论关系如何,丹朱都是他的叔父,是他的长辈。有他出面既代表了他对邝露的重视,也代表了他这方长辈对这桩婚事的认可与祝福。 喜事将近,润玉并不愿意把丹朱往坏处想。就只当他是爱凑热闹,才来帮他的。 不管丹朱是真心,还是假意,哪怕他真的只是来凑个热闹的,润玉也感谢他,让他与邝露的婚礼能够更圆满。 说完了话,临到要走了他叔父那个爱玩的老顽童还不消停,半点儿也不见疏离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又红又粗,据他说是为他和邝露特制的,保证水火不侵,万万年也不会退色不会断的红线。快速的塞到他手里,让他用来绑邝露,说只要绑上了邝露绝对取不下来也弄不断,生生世世都会和他在一起。最后还神秘兮兮的笑着告诉他,他带来的那箱子里装的都是宝贝,是送给他和邝露新婚礼物,千叮咛万嘱咐的叫他一定要记得看,最好是和邝露一起看。 他说完了也不等他问一句是什么宝贝,就抬头挺胸像是完成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笑得合不拢嘴的走了。 润玉虽然在小千世界和邝露已经成过亲当过一回夫妻了,但那些记忆,不知怎的在他回来后时间过的越久就越是感觉隔了一层纱,像梦一样让人觉得虚无缥缈。对现在的润玉来说,那个世界的一切就像是他做的一场梦,梦醒后能记得大概,细节却都模糊的记不清了。 而且小世界里的叔父被他母神给收拾狠了,压根儿就不敢在他这个订了亲的侄子面前胡乱说话。所以润玉不管在哪个世界里,都没看过被丹朱奉为至宝的天香图册。 他也就完全没想到丹朱送来的那口大箱子里装的所谓的宝贝,居然会是满满的一大箱子,不下百本的各种各样的天香图册。 想起自己打开箱子,翻开最上面的那一本时,毫无准备的看到的东西,润玉就忍不住脸热。 明明他只看了一眼,但那一眼看到的内容,润玉就是忘不掉,一想到这儿润玉就禁不住羞耻的红了耳朵根子,就连眼尾都染上了一抹艳丽动人的红色,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香甜可口的味道,十分的吸引人。 只不过可惜的是润玉隐了身,唯一有可能看到这一幕的邝露也就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润玉。 润玉红着脸,又想到了他与邝露的大婚流程,时至今日,六礼已经过了五礼,只等着日子到了来太巳府迎亲拜天地就可以了。只要一想很快他就可以来迎娶邝露了,润玉就有一种露出龙尾巴来,使劲儿的甩一甩的冲动。 第370章 心里眼里都是她 心里眼里都是她 润玉来的悄无声息,来了后也一直都安静着,唯只他身上清冷好闻的香气稍稍泄露了他的踪迹。 可惜的是虽然润玉并没有将身上的冷冽好闻的龙涎香气也一同隐去,邝露却能没闻出来。不是邝露闻不到,而是因为润玉送给邝露的那幅画就是润玉亲手所画,那画上也染满了润玉身上的龙涎香。 画就被邝露放在书桌上,闻到了这股香气,邝露也没多想,只以为香气的来源是那幅画。 邝露画完了润玉,停笔想了想。正当隐了身形的润玉觉得很满意的时候,邝露又在画上他的身后添上了一个白衣简洁的人影,看的润玉直皱眉,第一次,他觉得容轩长的很丑。 而且丑得很碍眼。 同样隐了身,此时正站在门外守着的容·长的很丑·轩:尽忠尽职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陛下您金口玉言说丑,说很碍眼? 润玉皱了好一会儿眉,正打算开口问邝露为什么画他还要加上容轩的时候,就听得邝露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道,“唔……那天润玉叫我,我记得我回头看见他的场景就是这样的。” 润玉恍然,原来不是特意画他的,而是画的那日他回璇玑宫看见白衣胜雪的她在梨花树下赏花,他唤她,她回头看见他的样子。 那时候,他身后确实是跟着容轩的。 只是这个傻乎乎的丫头,要不要这么实诚啊。 不画容轩,就只画他一个人不可以吗? 润玉觉得有些委屈,他都只画了她一个人。 虽然那天她身侧也站了人,但他就完全没注意到站的是谁,长的如何,又穿了一身什么样的衣服。他只看见了她,连她那时戴的是什么样的发冠,耳垂上坠的又是什么样的耳坠子都记的一清二楚。 他心里眼里都是她,而她呢,居然还记得容轩穿了什么样的衣服,脸上又是什么表情。润玉觉得他心里头更加委屈了。 容·一贯面无表情·轩,“……” 润玉委屈的不行,不想看邝露画别的男人,又怕自己突然出现在专心作画的邝露身后会吓到了邝露。于是他只能生着闷气,背过身,朝屋子的另一边走去。一个人负手而立,默默的对着屋里另一边的墙生起了闷气。 完全不知道有个人生气了的邝露很快就画好了容轩衣服上的竹纹纹饰,又开始画起了他们背后的亭台楼阁,簌簌梨花。 见邝露快画好了,虽然觉得委屈巴巴,天帝陛下最终还是忍住了,并没有去出声打扰邝露。 画好了画,邝露又端详了片刻,添了几片花瓣,觉得满意了才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笔。略略舒展了下筋骨,坐在了椅子上。 天界尚白,大多仙人都喜着白衣,邝露记得那日润玉是一身银白绣龙纹的朝服。容轩却是一身绣了几枝墨竹的白衣,简洁干练。因为不是他一贯的穿衣风格,邝露才记了下来。 当时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一前一后的向她和云生走来时,一个温润俊美,气质矜贵,却又眼神柔和,含笑的唇角都带着醉人的春光,眼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她。现在想起来,都会让邝露忍不住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落后润玉两步的容轩则冷冽阳刚,虽一贯少言寡笑,却高大俊朗,会让人觉得安全又可靠,他的目光也在这个方向,落点却不是她,而是越过她,看向了她的身后,而她的身后是…… 第371章 一千零一百遍 一千零一百遍 我们美美哒天后娘娘,上元仙子邝露,当时正过着跟美不搭嘎的吃饱了睡,睡醒了又吃,吃饱了又睡,中间醒了就四处探险的小猪崽儿的日子。 当时面对润玉邝露都只有稚鸟情节,其他的啥感觉也没有,她也根本不会去多想些什么。 今日画了出来,直观的面对着这一幕记忆中的画面,邝露这才发现容轩目光的落点处,似乎是她身后的云生。 又看了看画,跟脑海里的记忆对比了一下,邝露确定了,不是似乎,而是就是。 邝露惊觉发现了什么,她小小声的惊呼了一声,暗道,“难道容轩喜欢云生?” 那云生呢? 那个甜美可人,软乎乎的云生小仙子,她又喜不喜欢容轩呢? 邝露心底升起了好奇,随着好奇升起的还有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她有一种想要立马找来云生,拉着她的手好好问上一问的冲动。 只是女儿家大多皮簿,云生又生的娇小软嫩,同为女儿家的邝露觉得云生的脸皮只怕是会更薄的。所以虽然很好奇,邝露却也怕会自己贸易的问这些问题,会吓着了娇娇软软比她还矮了大半个头的云生,所以她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去问。 虽然邝露根本就做不出就这么唐突的找来人家小仙子,来问人家私人感情的事情的事儿来,却还是嘟囔着小声说道,“好想知道,好想找她来问一问啊!” “问什么?”清冷却又温柔好听的声音突然出现,如此问道。 邝露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一副蹙额攒眉的样子,正兀自暗暗好奇着呢,完全没注意到这个问她问题的声音出现的有多突兀,她只是顺着话里的问题乖巧的回答道,“问云生喜不喜欢容轩啊。” “呵呵……”润玉极少见到邝露这样满腹好奇又无处诉说的苦闷样子,这还真的是八卦的很可爱了,于是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熟悉的笑声终于唤回了邝露在八卦之火中跑远了的心神,同时邝露也被这熟悉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声音微微惊了一下。 邝露站起来,转身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印入眼帘的就是屋子不远处闪动的灵光,那个她听到声音就知道了是谁的人,几乎是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邝露睁着大眼睛,眸光闪闪的看着润玉,很淑女又很有些惊喜地问道,“润玉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听到邝露莫名其妙的说要找他问什么才出了声询问的天帝陛下,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偷窥已久,于是只得一边向邝露走去,一边笑着回答道,“刚来。”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人,邝露笑弯了好看的眉,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看着他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邝露也想要向他走去。 心随意动,说走那就走的邝露完全忘了自己面前还有个拦路虎。 邝露刚一提脚,就被椅子绊了个正着。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朝着支棱着的椅背上扑了上去。 感觉要糟,也已经预见到要糟的邝露吓的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紧张的连呼救什么的都忘记了。 正预备着接受磕碰的鼻青脸肿的邝露,最后是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的。 睁眼一瞧,那充当了拦路虎角色的椅子已经不知所踪了。邝露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润玉把它给变走了。 第一千零一百遍的,邝露又在心里暗道了一句:会法术就是好啊! 十分羡慕润玉身手好的邝露,又第一千零一百遍的嫌弃了一下自己的废柴。 第372章 你别躲着我 你别躲着我 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自家这个走路不看路的糊涂小仙子的润玉这才长舒了口气,抱紧她,感受着怀里的娇人的温软馨香,润王这才感觉到自己被她吓的狂跳不止的心跳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润玉低下头用目光描摹着怀中人,轻声问道,“吓到了吗?” 怀中人微低着头,靠在他怀里,看不见面庞。但她的眉,她的眼,每一分,每一寸,他都深刻于心。不用看他都知道是什么模样,就是闭上眼睛他也能描绘的出来。 润玉生怕此刻邝露脸上会有他看不见的惊魂未定,不等邝露回答,就又忙安慰道,“没事了,露儿你别害怕。” 邝露的声音小小的,从润玉怀里传进了润玉的耳朵里,“没吓到,我也不害怕。”只是突然毫无心理准备就被绊了一下,摔下去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惊而已。 但他都接住了她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惊吓,自然也没必要再说出来徒惹人担忧了。 她邝露虽然真身只是一颗小小的露珠,却也没有脆弱到就连一点小小的惊吓害怕都受不住的地步。 将人往怀里又揽了揽,润玉才又温声说道,“那就好,但是下次一定要记得,再着急也要先看路。” 邝露抬头看了润玉一眼,又将头埋进他怀里,才又轻声回答道,“好,我记住了。” 邝露的乖巧听话让润玉唇角上扬,这个温顺又娇柔的人儿,是他走过了长长的弯路,浪费了许多时间才找回来的人。她是他最心爱的人,也是他这些日子日思夜想的人。 他身为天帝本就有忙不完的政事,这些日子他又要忙着准备婚礼,他都已经连着有十来日未来见她了,心里对她的思念也愈加的浓烈了起来。 从前的她温柔娴雅,端庄大气,处事周全,除了太过隐忍,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不会像别的女儿家一样撒娇耍赖,已经可以说句十全十美了。 现在的她没有记忆,虽比从前活泼跳脱了些,却还是一样的温柔,也一样的不怎么会向他撒娇。 刚刚那一遭,若是换了别的仙子,多半要顺势说是被吓到了,也好叫别人安慰两句。 而她呢,说着没吓到,不害怕,那张他熟悉又思念的娇美容颜上却还有残留着几许惊吓过后的害怕。 刚刚若不是他动作快,就她那脸朝下往地上扑的姿势,极有可能会摔个鼻青脸肿。她明明也是害怕的,也有被吓到。就是因为最后没什么事,她就自己一个人小心的藏起害怕,生怕会让别人多担一点的心。 润玉突然说道,“邝露,如果害怕了一定要告诉我。” “无论什么时候,对我,你都不需要隐瞒,也不需要小心翼翼。” “想笑的时候你就笑。”说完这句话,润玉不禁又想起了从前,他的小仙子,除了最开始来他身边的时候笑过,后来就少有笑颜了,当然他也从未见她哭过。 如果不是入了天机轮回盘,他怕是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在那些他为别人耗费心神徒惹伤悲的日子,她有多担心。 只不过她太克制了,担心也好,难过也罢,都是躲着他,偷偷的。 哭也是,躲起来一个人哭。 那些他以为没有人爱,没人心疼的日子里,她明明一直都在,爱着他,心疼着他。可她就是怕他不喜她的爱,怕他讨厌她的心疼,把这些都给藏了起来,完全不让他知道。 润玉低下头,埋头在她的肩窝,笑弯了的眉眼显得温柔缱绻却又带着几许潮湿,声音低哑的在邝露耳边静静的说道,“如果哪天我又错了,惹你不开心让你难过了,你想哭,也别躲着我。” “我错了你说,我可以改。我的肩膀永远可以给你靠,怀抱也永远为你打开,所以邝露……你别躲着我……也不要把心藏起来不让我看。”也永远都不要再躲着我,藏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了。 第373章 你也别难过了 你也别难过了 邝露安静的被润玉抱着,安静的听他说话。虽然不太明白润玉这是怎么了,却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润玉有些低落的情绪,她乖巧的顺着润玉话里的意思,回答着他,“好,我不躲。” 说完后邝露想了想,又担心自己的回答会什么太大的安慰作用,就又抬起手,笨拙的轻轻拍了拍润玉的背,轻柔婉转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诱哄和安抚的味道,“我不躲,所以你也别难过了,好吗?” 他的小仙子,他即将娶过门的小娘子啊,总是能敏锐又准确的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哪怕这情绪变化的并不明显,别人都没有发现他不高兴了,她也总是能感觉得到。 从前她在他身边时,就算行事再谨慎周全也总有些风言风语,说他们早有牵扯,不清不楚,她怕是早就已经成了他的暖床人,才能一直留在他这个脾气不好,行事又冷酷无情的天界之主身边。不仅未遭贬低,还日渐受到重用。 他们又哪里知道,他们一直都清清白白,清白到相伴几千年的时间里连手都不曾牵过。 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就是每日他晨起和休息前,她带着小仙侍来伺候他更衣洗漱之时,在一众仙侍眼前,她为他束发,整理身上衣物的时候。 其他的时间里如若无事汇报,也无其他的事需要去处理的时候,她都会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他若不出声,她也会一直乖巧安静的仿若无人一般。 只在需要的时候,安静的添茶磨墨,让他无论何时喝到的都是温热的热茶。那温度不会冷也不会热,让他喝下去解了渴,暖了身,却不觉烫口。 这些事别人当然也能做,却都无法做像她一样恰到好处。 这一点在他身子日渐哀败,他刻意将她调走的时候就得到了证明。 哪怕到了如今,云生这个她手把手□□出来的仙子,也仍然无法像邝露一般伺候周全到处处都如他的意。 只是那些不如意,于他而言都是细枝末节,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他也就懒得说罢了。 这么将他放在心上,处处照顾的周全的她,又哪里会违他的意呢? 她啊,总怕惹他不喜,知道他不爱她,她就半点也不敢有逾越之举,又哪里敢爬上他的床,做他的暖床人呢? 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靠的就只是那一颗纯粹的真心,和将他时刻放在心上的真情真意。 哪怕心如死灰,他也终究不是没有心的石头。 日积月累,不知不觉,他的心里就有了她,然后就满满的都是她了。 润玉抬起头,离开邝露的肩窝,看着虽不明所以却仍然目露担忧的邝露,柔声笑道,“好。” 这一刻润玉想,就算当初邝露真的胆大包天的上了他的床,他怒过,气过,罚过她之后,最后也仍会接受她的吧。 因为邝露不是别人,于他而言她也是特别的,哪怕还不曾爱上,他也是舍不得让她带着绝望,一身心伤的离开他的。 经过了刚刚的那个差点摔破头撞青脸的意外,邝露觉得润玉的怀抱分外的让她有安全感。 感觉润玉的情绪好了起来,邝露就伸手抱住润玉的劲瘦的腰身,依恋的埋头在润玉怀里头蹭了几下。 她娇嫩的脸庞肌肤碰触到润玉胸口的衣料,那是一种微微凉却又不冷且光滑无比的温润触感。那种触感给她的感觉十分舒服,邝露忍不住又蹭了几下。 邝露这个带着满心依恋的动作让润玉心头软成了一片,也将润玉先头见邝露画了别的男人就一直藏在心里的那点子酸气给蹭了个一干二净。 第374章 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自从润玉将太巳仙人这个老丈人接回天界之后,他和邝露就再没有单独见过面了,他们自然也就再没有这么亲近过了。 每一回他上太巳府的门,太巳仙人必在。 哪怕他故意找他忙的时候来,太巳仙人实在不能第一时间出来见他,也一定会让邝露的姨娘们陪着邝露,总之就是不会让他单独见邝露就是了。 明明邝露已经是他的祭了天诏告了六界的天后了,他们差的也不过就是一个马上就会举行的婚典而已。 润玉只要一想起这事就忍不住纳闷,他实在是不知道他这老岳父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坚持。 明明上一个差点成为他岳父的水神,就不是这样的啊?锦觅在和他签了婚书订了日子后就搬到了璇玑宫居住,水神洛霖完全就没有过要阻止过锦觅见他或旭凤的举动。 也就是因为太巳仙人总不肯让他们独处一下,润玉这回才会隐匿了身形偷偷的来太巳府见邝露。 现下时间不多,也不是感慨岳父是个老顽固的时候。他也还得趁着太巳仙人这个当岳父的没发现前离开太巳府,这样下回也才好再偷偷的来。 润玉一把将怀中娇俏可人的小仙子拦腰抱起,进到从门窗无法直接窥见的里间,抱着人坐在床沿上后,才将人放在腿上坐好,双手揽着邝露的细腰,继续问她,“邝露,你想我了吗?” 现在的润玉其实已经很少直接叫邝露的名字了,他更喜欢叫她露儿,因为这样更显亲昵。但只要是认真又郑重的时候,润玉还是会不自觉的将称呼又变回邝露,因为只有这样,润玉才会觉得足够正式和郑重。 邝露被润玉的话问的羞红了脸,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 刚醒那会,她什么也不懂,许是还能大大咧咧的直白又简单的回答出想与不想。 现在明白自己喜欢润玉,且两人又马上要成亲了,邝露反而羞涩矜持了起来。 润玉伸手挑起邝露白净的下巴,让低垂着小脑袋的人直面自己,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才又柔声问道,“想我吗,邝露?” 邝露脸红得烫人,唇上的触感明明很轻,很柔,一点都不重,邝露却觉得很真实地传递到了她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这一下轻啄都不能叫吻,邝露却觉得甜甜滋滋的,甜的直入心底。让她整个人都似喝多了爹爹酿的果子酒一般,头脑发热,晕晕乎乎的找不到方向了。 她迷迷糊糊又晕晕乎乎的忘了自己的羞涩和矜持,老实的回答道,“想。” 邝露这被一个轻啄就弄的晕晕乎乎的样子, 让润玉有种在空白的纸纸上肆意涂抹的满足感和罪恶感。 他的指尖慢慢的移到小仙子脑后,在她乌黑柔软的发丝上轻轻地抚摸着。 一下又一下,既轻又柔的安抚着她。 男人趁着小仙子这股晕乎劲儿还没过的时候,用以往小仙子最爱的温润模样,看似自然地又问了一句,“那邝露,你喜欢我,喜欢润玉吗?” 被摸头杀和美色攻击弄的又晕乎了几分的小仙子又乖又软的回答道,“邝露……喜欢润玉。” 得到了这个答案,润玉犹觉不能满足,他压低了声音,用低沉暗哑的嗓音,诱惑着小仙子说出更能让他满足的答案,“那是什么样的喜欢呢?” “是对美景美食一样的普通喜欢,还是放在心里,只此一人,相伴一生的那种特别的喜欢?” 第375章 他不会怪她 他不会怪她 “只此一人,相伴一生。”这样带着浓浓的承诺意味的字眼,终于让被美色迷晕了头的小仙子清醒了过来,也让小仙子想起了那些被自己在美色的诱惑下抛弃了的羞涩感。 见自己的问话似是惊醒了邝露,让她从迷瞪中反应了过来,表情也变的尴尬,润玉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他以为自己这次已经得不到答案了,虽然觉得很可惜,润玉却并不怪邝露。 他的小仙子,温柔善良,本该有一个大好的人生,却为他丧了命。最后救回来也元神不全,丢了记忆忘记了怎么爱他,这都是因为他曾经犯下的错,他只有心疼,何来怨怪。 就算她的回答是普通的喜欢,甚至是一点也不喜欢他,他也不会怪她的。 就算要怪,他也只会怪他自己。 怪自己过去的后知后觉,眼瞎心盲,这才让他们白白的浪费了大好时光,也让她为了救他被人算计。 因为出生和婚约,曾经的他少有与女仙相处的经验,面对天上的仙子们他也一贯都是礼貌又疏离的,就连邝露那时候他也是努力与她保持着距离的,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与他有婚约在身的锦觅。 因为婚约早定,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会与水神之女相守,只可惜水神一直未有子嗣,天界众仙都知道水神洁身自好又心有他属,与其妻风神只是空头夫妻。 那时众仙都道:水神之女大概是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神仙寿泽绵长,不似凡人只有短短的百年寿命。一个凡人男子若是成年了婚约者却一直没有诞生,那么无论是处在何种境地,又有何利益纠葛,那个婚约都定然是会作废的。 但他润玉不是什么凡人,而是天界的仙人,他的命,长的很。 所以哪怕他早已成年,哪怕水神与风神一直都只是空头夫妻,他也必须等下去。 只为等千年万年之后,也许哪一日水神就与风神做了真夫妻,生个孩子,还是个女孩的一个可能,一个并不确定的也许。 他曾经以为,他会抱着这个婚约,一直一直孤单的等下去。 直到旭凤有了孩儿,会跑会跳,会抱着他的腿叫伯父,他也还在等待着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出现的所谓婚约者。 就是因为心里对这个婚约者的出现已经充满了绝望,才会在猛然得知了锦觅的身世时那样的惊喜,这惊喜来的那么猛烈又那么的猝不及防,让他整个都惊喜的有些手足无措了,哪知这时他竟然又听到了水神说出了想要退亲的话。 这怎么行? 他等了那么多年,因为这桩婚事被嫡母忌惮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他们怎么可以问都不问一下他的意见就去退婚呢? 他慌了,平素一贯三思而后行的他当时居然完全没去想过这桩婚约背后存在的权力制衡,也没去考虑过父帝是否会如了水神的意退婚。 他只顾着害怕失去这个刚刚出现的他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婚约者了,于是他急匆匆赶在水神与锦觅去见父帝前截住了他们,怀着紧张不安的心情的去问锦觅是否喜欢他。 那时候他想:若是锦觅仙子是喜欢他的,那他便全心去对待这个他也有些好感的美丽可爱的小仙子,定然不会似父帝一样花心,他会一直与她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其实说来他当时去截人的举动真的无关多少情爱,大部分只是一种害怕失去的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不曾陷入仇恨与执念的夜神润玉一直都是严于律己待人以宽的,是做不出什么勉强别人的事情来的,所以只要那时候锦觅对他说一句,“小鱼仙倌,我并不喜欢你。”一切都会就此打住。 只是可惜,那时候谁也不知道锦觅食了陨丹,灭情绝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更不知道他这个她的婚约者所问的喜欢是特指男女之间的喜欢。于是锦觅的一句对谁都能张口就说的“喜欢”让他欣喜若狂,瞬间觉得自己这几千年的等待也都是值得的。 第376章 如同噩梦一般 如同噩梦一般 就是这份他本以为已经无望的,也让他更被嫡母深深忌惮,处境更加艰难的婚约,现在居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终于有了一个最好的结果,这叫他怎能不倍加珍惜,视若珍宝呢? 他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妻子,虽然还只是未来的,也足够让他激动了。 付出了辛苦的等待,历经四千余年才收获了等待的果实,他是喜悦又满足的,他很珍惜这份满足,自然也包括了锦觅这个不嫌弃他处境艰难,还愿意对他说“喜欢他”的婚约者。 他一直渴望温暖,想要有一个真心对他会陪伴着他的人,而锦觅当时在他的认知里就是这个人了,于是还没开场他便对锦觅加足了好感buff。从略有好感的普通喜欢,瞬间上升到了从此世间万千花朵,吾只独爱这一朵的喜爱。 就算后来知道锦觅并不完美,也没受过什么正统教育,除了遗传于花神的血脉天生会催生花木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对许多人来说都只是个空有外表,没有学识还不知自爱的花瓶美人,他也不改初心。 他对锦觅的全心全意就这样全都落在了如今怀中人儿的眼里,让她悲伤,也让她绝望,更是从此再也不敢透露半点她对他的心意。 造成这一切的开始就是这么一句有口无心,堪比随意寒暄的“今天天气真好啊”的“喜欢”。 可就是这样不走心的一句“喜欢”让他无愿无悔的投入了所有的感情,从此一步错,步步错,直至万劫不复,失去了命运给予自己的唯一的一点温柔,才痛定思痛的明白自己和锦觅原来从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她从来都不曾理解他,懂过他,喜欢过他。他所珍视的爱情就像被锦觅丢掉的逆鳞,珍惜的只有他自己。 他们怪他、怨他、恨他,却从不曾想过他润玉也有尊严。 情爱之道,他润玉是不怎么懂。 但哪怕他再不懂这些,他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 别人拒绝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去纠缠着不放。 是锦觅回答了“喜欢他”他才欣然接纳她的,为什么最后他们却都要来怪他呢?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他很久,也曾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差,差到做什么都错,做什么都是罪过。 如果不是邝露,他也许会永远这么怀疑下去,然后一边怀疑自己一边去为自己犯下的“罪过”忏悔赎罪。 从小便没有人爱过他,他也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因为自以为丑陋,就算隐约感觉到了邝露对自己可能存在感情他也下意识的对自己说“不可能,不是每个人都是不嫌弃你丑的锦觅。”于是就将邝露的感情忽略了过去。 也是因为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他只好摸着石头过河——小心翼翼的去对待锦觅这个婚约者。而最后他的这点小心,在锦觅眼里居然也成了别有用心的歹毒心思。 锦觅说他心思深沉,说他精于算计,说他所有对她的喜欢都是假的。她还说什么坏的不好的都是他润玉不怀好意刻意引导的,更是恨极了他也讨厌极了他,一声声嘶声力竭的诅咒他永远没人爱,也永远得不到爱。 这些诅咒如同噩梦一般,纠缠了润玉几千年。 锦觅当日的话她自己可能说过就忘了,润玉却没那么容易忘掉,付出半条命就换来了这么个悲剧的结果,又怎么能让他不印象深刻,谨记教训呢。 第377章 最动人的情话 最动人的情话 此刻润玉见邝露恢复了清明,就立马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当初锦觅的那些指责。 刚刚他居然不自觉的就用美色去诱惑了邝露,他居然真的刻意引导着她去回答自己的问题了,邝露会不会也讨厌他这种行为呢? 反应过来的润玉心慌了,他真的害怕邝露也会似锦觅般恼了他,他张嘴刚想说些什么来解释一下,就听得邝露轻声唤了他的名字,“润玉。” 听到邝露叫他,原本还是有些急着想要向邝露解释一下的润玉还是先着紧地问了邝露一声,“怎么了露儿?” 邝露小声的又唤道,“润玉。” 并没有得到回答的润玉柔声回应了她,“我在。” 邝露叫了润玉又沉默了下来,她在思索着自己该如何说才能将心里的话说的出口。 女儿家的羞怯是让她觉得现在很羞,也的确有些恼,但她恼的方向与润玉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月下仙曾说过邝露像锦觅,但这并不是真的邝露就长的像锦觅了,咬定了长的像也只不过是丹朱老眼昏花下的胡言乱语而已。 邝露从来便是一个优秀的仙子,哪怕她的容貌不是六界第一,但邝露学识出众,正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最美不过书香气的最佳代言人。 论学识气质,十个锦觅也追不上一个邝露。 邝露不像锦觅也从来都不是锦觅,更是做不来锦觅那种把错处都往别人头上推的事。邝露此时恼的完全是她自己,也只怪自己意志力不坚定,才会被眼前男人的美色轻易的迷晕,这才晕乎乎的说大胆又羞人的话。 本来邝露已经决定不回答润玉这个更羞人的问题了,可当她面对润玉那双充满了可惜和还有那未散去的浓烈期望的眼睛时,邝露又实在做不到无视他眼里的期望。 不想让他失望,况且心底也是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喜欢的,邝露努力压下心里的羞意,磕磕绊绊了好半晌也只吐出了润玉的名字。 润玉不应声还好,一应声邝露才冒了点头的勇气就又缩回去了。 胆怯了好一会儿她才红着一张小脸从他怀里钻出来,,一双明媚温柔的大眼水亮亮的瞪了他一眼,又憋了一下下,邝露才又小声地又磕磕绊绊地对润玉说道,“润玉,我喜欢你,是……是相伴一生的……那种……那种特别的喜欢。”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从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开始,润玉的心就狂跳了起来。 说一句从地狱到天堂也不为过了。 此刻什么诅咒留下的心理隐影都消失无踪,就是再来一百个锦觅围着他骂润玉也是听不见的,他脑中只不停的回荡着刚刚邝露的话,然后竟是觉得自己已经惊喜到有些无所适从了。 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满腔喜悦的那种手足无措的无所适从。 明明在那个小世界里他也是听转生成水族少神的邝露说过更动听的情话的,可润玉还是觉得这一刻邝露的声音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这一刻邝露说的话才最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他等这句表白真的已经等了太久了。八百多年前,当他晕倒在御座上又从黑暗中醒来时就在期盼着这句话。 润玉真的很激动,他用力抱了抱怀中佳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暗哑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对邝露道,“邝露,我也喜欢你,是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只爱你一个人的那种很特别很特别的喜欢。” “嗯,我知道。” “邝露你永远也别再忘记我爱你,你也爱我了,好吗?” “好,永远不忘。” 邝露承诺的声音让润玉满足无比,而邝露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潜藏的情意后也羞涩的低垂着头没有出声。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竟只听得到两人的轻轻浅浅的呼息声。 安静美好的有些纯美。 第378章 等待的人更辛苦 等待的人更辛苦 邝露屋子坐北朝南采光极佳,现在窗户是完全打开了的,通风良好的内室里也飘进了些许院中那株老梨树上开出的梨花香味,清清淡淡的,不仔细几乎都闻不到。 普通的梨花香味是较为浓烈的,花多了其实就并不怎么好闻了。但邝露院子里的这一株和璇玑宫里的那些一样,都不是什么凡间的普通品种。哪怕还是梨树,它们也是最顶极的那种梨树,品种很不一般。身为天界仙植,虽然不是什么九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的稀有品种,它们也可以做到花开几百年不谢,它们的香味那自然也是十分清淡好闻的淡雅香味儿。清新淡雅到哪怕润玉在璇玑宫种了一院子,也只有一股幽幽的淡香,闻之,让人只觉心旷神怡,半分都不会有头昏刺鼻之感。 此时此刻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清冷梨花香,都在邝露和润玉的相拥而坐中变的暧昧了起来。 气氛暧昧到了一定程度润玉自然而然的又想亲亲怀里娇人了,食色性也,人之本性,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润玉要是没有点反应那才是怪事。更何况龙族本就性喜渔色,润玉这样守身如玉还只对心爱的人心猿意马的都已经算是龙族怪胎了。 刚刚早就亲过了,现在肯定也是想亲就亲的,润玉重新搂紧邝露的腰,然后凑近她,亲了亲她的眉心,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的开口说道,“邝露,谢谢你,也欢迎你。”谢谢你还愿意喜欢我,欢迎你在经历过那么苦难后还愿意回到我身边。 邝露的眼睫颤了颤,从这句话里她听出了很多深藏的情绪。 她知道,也明白,润玉说的谢谢和欢迎是什么意思。 她失忆,忘了从前,也忘了对润玉的爱。 如今她又喜欢上了润玉,于她而言也许只是简单的喜欢了一个人,可对润玉来说这份喜欢可能就是他盼了又盼,望了又望,才好不容易盼望回来的珍贵宝物,所以他才会对她说谢谢说欢迎。 在爱情里面,等待的那个人总是更辛苦的那一个。 她曾经身消魂散了几百年,润玉真的已经等了她很久了。 喜欢的人对自己抱有同样的心情,甚至更积极主动,还感激着自己,邝露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也软乎乎的,一时竟也忘了自己多少都应该要回应润玉一下,安抚一下润玉激动的情绪。于是,男人的唇就在她的沉默中贴着她的耳际,很快沿着耳廓亲了几下,然后渐渐辗转到了她粉嫩白净的玉颈之上。 邝露的耳尖麻痒了一片,玉颈上又都是男人炽热的亲吻和呼吸,她羞的脸上的红晕晕染出了一片动人之极的红霞。 她不是没有被润玉吻过,但润玉却从未吻过她的颈项处。 邝露的玉颈从未有人碰,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颈项原来是这么的敏/感,敏/感到润玉的呼息喷洒在上面,她就觉得整个人身子都软了一般,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此时润玉不仅的炽热气息洒在了她敏感的肌肤上,细密的亲吻还如雨点般落下,让软成了一滩水的邝露不仅心跳如鼓,还呼吸急促。 呜呜……她觉得若是再不阻止,她一定会因为心跳过快,呼吸不及而死。 邝露伸手推了推抱着自己的男人,没推动,只好出声,糯糯的唤他,娇软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润玉,我害怕,你别这样。”被触碰到了玉颈这种从未有人碰过的地方,那种痒痒麻麻的感觉,让从未踏足过夫妻间的私秘事儿的少女觉得无措又害怕。 第379章 天香图册那些事儿 天香图册那些事儿 邝露惊慌失措的声音润玉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可怀里的佳人儿是心中所爱,此刻又是香肩微露粉面桃腮艳若三月春桃的模样,哪怕一向自持又冷静的天帝陛下,也生出了不管不顾马上将人拆吃入腹的想法。 可是他的小仙子明显害怕了,他舍不得让她害怕。 小千世界里他和邝露做过夫妻,但这些如同前世一般的记忆,知道的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的小仙子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白的如同白纸,面对男女情/事会觉得害怕也实属正常。 虽然很想什么都不管,但润玉不是肆意惯了的旭凤,克制隐忍早就在那些从来就不愉快的成长经历中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同克制隐忍一同融入骨血的还有润玉的谦和有礼,只要邝露有一丝的不愿意,润玉都做不到勉强她。 再说成亲的日子也快要到了,再多等一等,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无所顾忌了。 所以这种事原也是不用急在这一时。 这么一想润玉便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停下了细碎的亲吻,微微抬起头离开邝露的颈窝,单手理了理她被他弄松的衣襟,在她红润诱人的樱唇上轻啄了啄,才轻声安抚道,“露儿,你别害怕,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的夫君,也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会伤害你的人。” 邝露的一张小脸布满了红晕,她小小声地对眼前这个好看到让她总是心怦怦跳的男人说道,“那……那你也别再这样了,我……我不习惯你这样。” 她当然知道他是不会伤害她,可是……可是,她也是真的很不习惯他吻她的脖颈啊。被他亲在脖颈上的感觉又酥又痒又麻,整个身子都像是犯了病似的软了下来气力全无,心也跳的像是马上就要从心口跑出来似的,不仅昏乎,她还轻飘飘的,邝露形容不出来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的具体滋味儿,只能粗暴的通通将其归纳为不习惯。 虽然邝露知道大婚以后她也会和润玉,她的天帝夫君同床共枕,坦诚相见,会做那些比现在更亲密,也更让她不习惯不自在的天香图册上画的那种会生小娃娃的羞羞事儿。但那毕竟是成婚以后才会做的事情,所以可以晚一点赴刑,邝露就一点儿也不想现在提前感受。 姨娘们可是三申五令地叮嘱过她,天香图册上的事儿只能她嫁了夫君,才能同自家夫君一人做的。 邝露现在是既不想继续感受那种让她觉得失控的感觉,又怕继续下去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 看过天香图册那些事儿的邝露早就已经不是单纯的邝露了,而是钮钴禄邝露,也是明白再继续会发什些什么事的邝露。 邝露觉得若是她真现在就和润玉把生小娃娃的事情给做了,她那一直坚守礼制的爹爹怕是会很生她的气。 呜……她就是这么胆小,一点儿都不胆大。 她不敢挑战世俗,也不敢气她爹。 爹爹对她那么好,她才舍不得气他老人家呢。 润玉呵呵一笑,看着眼前清丽温婉都又诱人之极的小仙子那张绯红的小脸,故作不解的问道,“你说的这样是怎样呢?” 面对润玉的故意装傻,邝露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就是别再亲我的脖颈了啊。”呜,真的是亲的好痒,好不自在的啊! 润玉收敛了笑模样,眉眼间都是小心隐藏着的失落,声音低低沉沉地问道,“露儿是不喜欢吗?” 第380章 无防爱我淡薄 无防爱我淡薄 邝露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最见不得润玉露出失望低落的样子的,哪怕有些怀疑润玉现在这副想要努力隐藏失落,却藏也藏不住的样子是他装出来的,邝露也仍是心软的向他解释道,“我……我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就是……我……我怕痒。” 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他亲的觉得身子都软了,害怕那种失控的感觉,邝露结结巴巴了半天,才结巴出一个不那么让她觉得难为情的理由,那就是她邝小露怕痒。 润玉听罢略一歪头,唇角笑容浮现,那笑灿烂的莫名的让邝露觉得他不怀好意。 润玉也确实不怀好意,他灿烂之极的轻声说道,“堂堂天后,怕痒可是不行的,看来我们还得好好练习一下了。” 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只吃润玉的颜的邝露,根本就抵挡不住润玉这一笑的魅力,又被润玉这灿烂的一笑给笑的迷了魂儿,脑子里如同装了一团浆糊,整个人又迷迷瞪瞪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润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意中挖坑埋了自己的准天后娘娘不仅没反应过来,反而还有些疑惑:练习???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和润玉一起好好练习呢??!! 直到熟悉的炽热呼吸又喷洒在了颈窝里,从敏/感的肌肤上又传来了那种让她心慌慌的麻痒感,被润玉亲的玉颈上酥酥麻麻的邝露才知道润玉说的需要好好练习的事倒底是指什么。 那种酥麻难耐的感觉,是真的让邝露有些心慌,她一点儿也不想练习这种事啊! 邝露缩了缩脖子,微微偏头,想要躲开润玉的亲吻。但这种时候做这样带着退缩意味的动作,往往都是不仅没有用,还会让人生出更想要欺负的欲/望。 润玉收紧了胳膊,意念一动就布上了一层界结,雕花大床的床帐也自动放了下来,在阻隔了所有可能的窥探后,润玉搂着怀里无力反抗的人儿向身后的床榻上压去。 将人困在身下,润玉俯视着邝露。 小仙子红唇微启,玉面绯红满是诱人的红霞,那双水润润的明亮眸子里还有些惊慌,正睁大了眼晴,可怜又无措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在这被床帐阻隔出来的安全又私密的狭小空间里,迅速的滋生出了更加暧昧的一种气氛。 让彼此的呼吸都炽热了起来,也催促着躲在这里的一双人儿再做些什么。 并不想现在就做个轻浮仙子的邝小露先心虚的侧过了头,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真的忍不住犯错。 呜呜,夫君长的太俊美,太对自己的味口也不好。 真的是太考验定力了,有木有。 润玉却呵呵一笑,将心虚的很明显的小仙子整个抱在怀里,低下头将薄唇贴上小仙子粉嫩微启的诱人樱唇上,轻轻碰了碰,然后就是一阵气息交错,唇齿交缠。 天帝陛下表示,这是我媳妇儿,领了证,只差个酒席的那种。 觉得亲自己媳妇儿一点也不犯法的天帝陛下吻的很认真,辗转碾磨间,数不尽道不明的尽都是缠绵悱恻,缱绻深情。 润玉的吻热烈的与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直亲的邝露疲于应对,完全忘记了所有的矜持与羞涩,粉嫩的藕臂也不知是何时悄悄地揽上了润玉的肩。 邝露,我爱你,深深的爱。我精于算计,睚眦必报,自然也期待着你爱我,深深的爱。 现在,我求的不多,你也无防爱我淡薄,但求一日一日,一点一点,慢慢变多,越来越浓就好。 直到,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 第381章 从不缺少耐心 从不缺少耐心 润玉的吻热烈的与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直亲的邝露疲于应对,忘记了所有的矜持与羞涩。 虽然润玉很想就此做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克制着自己,什么也没做。 他从来就不缺少耐心。 等到这个颇为绵长的吻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红了脸,气息急促的喘息着。 情意绵绵的互相对望了一会儿,润玉就和邝露静静的拥抱在一起,平息着急促的气息。 气氛也渐渐的也从亲吻时火热灼人的暧昧变成了淡淡的温馨,而温馨的感觉总是更容易让人放松的,此刻润玉就很放松,他将下巴抵在邝露的头顶,闭上眼睛将邝露又往怀里抱了抱。 本来润玉只是想再抱邝露一会儿就走,结果这一抱,他最后竟是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润玉昨夜几乎就没怎么睡觉,他实在是太累了。 身为天帝,政务永远也处理不完。 身为人夫,他又想要给心爱的妻子一个盛大美好的婚礼。 于是处理完政事后他还要准备大婚典礼,反复的确认婚礼的每一个细节,时间长了,怎么可能会不觉得累。 只不过对邝露的爱和对大婚的期待一直在支持着润玉,这才让他忘了疲惫,每日里竟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累了。只今天在邝露独处又布了界结,安心又放松的情况下,抱着心爱的人,嗅着她温软的娇躯上散发的淡雅体香,他才会如此轻易的被涌出来的疲惫感淹没,这才睡了过去。 如果昨天正常休息了润玉可能还不至于如此,但昨夜润玉一直想着邝露,辗转反侧了大半个晚上也没能睡着。脑子里不停的想邝露和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过往,心里对两个月后的大婚就又多几分急迫。 其实算上在小千世界已经有过一次的大婚经历,成的没成的润玉已经准备过三次大婚典礼了。 第一次政变没成的那次,是他父帝太微吩咐人准备的。 第二次锦觅逃婚没成的那次,则是邝露一手安排的。 第三次终于成了,却是小世界里的父帝母神一手包办的。 润玉也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要准备一次完美的大婚典礼是这么复杂繁琐又累人的事情。 这让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愈加的思念起了身在太巳府的邝露,也总是禁不住想起了当初邝露为他筹备大婚的一些往事。 那时他刚刚才做了天帝,百废待兴的天庭,不仅有一帮蠹虫等着被清理,更因为他的政变乱成了一团理不清头绪的乱麻。他初初接手这一切,忙的根本无暇他顾,简直是只恨不能不眠不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埋首于政务之中才好。 万事开头难,他又无甚班底,手下根本就没几个能用之人,累的邝露也要和他一起,帮着他一同清理天庭政务杂乱无章的头绪,若非他们都是仙人,怕是会直接被累得病倒。 正当他们忙的一个人恨不能分成三个用,通通都瘦了一圈的时候,偏偏锦觅还不肯省心,天天往忘川和魔界跑,还每每都带了一身伤回来。 而他也是魔怔了,忙完了政事居然还要跑去安慰她,给她治伤,安抚她的情绪,如此周而复始,他不紧身累,心也累。 这时候他才认识到锦觅和他从来都不一样,她不会因为丧母丧父就和他处境相似,更无从谈起什么情感共鸣。 父母血亲于锦觅而言更多的只是个称呼,水神风神对她再好,她捅了旭凤一刀,便觉得自己已经报过仇了。 报完了仇,吐了陨丹,哪怕还不知道旭凤不是凶手的事,她也重新哀悼起了她和旭凤的爱情,心心念念的都是要找回旭凤。 第382章 渴望当做了爱 渴望当做了爱 看着这个一心只有爱情,既不在意他这个未婚夫,也不在意她自己的身子,还无知无觉的将父母血亲通通都弄成了个大笑话的未婚妻,他当时真的觉得万念俱灰。 自小他就是个缺爱的人,所以他也格外一在意爱他的人,这样罔顾父母生恩,一心向着仇人儿子的锦觅早就不是他心中的那个锦觅了。每每接到锦觅又去忘川找旭凤的消息的时候,他都想过死心,更一度产生过锦觅走了不回来也好的念头。 他很忙,忙到根本就没有心力去管她,那时候锦觅若是真的走了,是回花界闭门不出也好,还是去了忘川再也不回天界都好。只要她表明了和他一刀两断的决心,远而久之他总能放下。 只是锦觅每每都会回到天界,回到他身边,这举动又给了他一点希望,让他产生了锦觅还是依赖他,信任他,需要他的错觉。也让他觉得也许他再努力一点,再对她好一点,再给她一点时间就能让她回心转意。 如今再忆起,润玉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持着他,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去锦觅跟前碰壁。但他知道,他最终没有倒下,最少不了的就是邝露的精心照顾。她就站在他的身后用尽她的全部支持他,这才是真正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的最大力量。 后来,锦觅在旭凤决定要娶穗禾后主动对他说要嫁给他时,润玉只觉得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仿佛一场耗尽心力的战争终于有了输赢。 他觉得高兴,可这份高兴到底是因为得偿所愿,还是只是单纯的为赢得了胜利而高兴,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他第一时间去与邝露分享了这份喜悦,他没去想过自己为何会主动去与邝露说这些。 真的仅仅只是喜难自禁吗? 若果真如此,天界那么多人,那他为何偏偏就不与别的人说呢?身为天帝,只要他愿意说,多的是人会捧场,绝对不会有冷场的可能。 他不知,那时他对邝露就已经很特别了,只是这份特别一直都很安静,邝露又不争不抢,乖巧的不像话。于是在锦觅这个状况百出的未婚妻面前,就显不出邝露来了。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乖巧的孩子虽然贴心,却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他总是无意的忽略着邝露这个乖孩子,却又不由自主的依赖着邝露。开心的,不开心的,他都想要告诉她。 他是个对自己狠的下心的人,所以决定了就会拼上一切全力以赴,对锦觅亦是如此。可每每面对锦觅的时候,他却不自觉的会在她面前拘谨,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自己的仪态,少有让锦觅看见过真实的自己。 当时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便只当是自己太爱锦觅,所以才害怕自己阴暗卑劣的一面会吓到她。后来不爱了,润玉才明白,会这样只不过是因为他潜意识就很清楚锦觅和他从来不是一路人。 会爱上锦觅,是阴差阳错,也是他自己主动的结果。 他活得太过清冷寂寞了,于是他渴望温暖和热闹。 锦觅能说会道,第一次见面夸他也夸的格外的与众不同,不由的就让他印象深刻了起来。接触后他发现她不仅性子格外活泼还爱玩爱笑,和她在一起永远也不用担心日子寂寞。正巧她居然还是水神长女他一直等待的未婚妻,于是他主动打开心门,放她进来,让她走进他的心。 等不爱了,润玉才发现,过去他执着于锦觅更多的是执着于自己心底的那份渴望,他把锦觅当做了那份渴望,又把渴望当做了爱,于是他便也入魔般的爱着锦觅,执着于她了。 对于锦觅这个人本身值不值得他去爱,值不值得他去付出,他从来也没去想过,更加不敢去想。 因为想了,便会如他曾对锦觅说过的那样,恨不能自毁元神。 阴暗的成长经历让他有了他不好的认知,而他认识的锦觅又是那么的活泼好动,爱玩爱闹,是决不会乖乖站在原地等他的,于是在这条见不到光明的追逐之路上他只能追着她跑,追的跌跌撞撞,落了满身伤痕。 直到再也无力追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与旭凤相亲相爱。而有婚约,本该站在她身旁的他则爱灭神伤,最后变的畏情如虎,让邝露一个人等了几千年,让他们险此就此错过。 第383章 一生的蜜糖 一生的蜜糖 对邝露,他有过猜疑也有过信任,但从一开始他根本就从没想过邝露会是那个能陪他走一生的人。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当他失去了所有的时候,唯一拥有的便是他的上元仙子邝露。 是日久生了情也好,是水滴石穿了也罢,反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终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不是可怜她的执着,也不是怜悯她的一腔情深。 邝露不需要廉价的同情,他也不是会轻易被别人的感情打动的人,哪怕被爱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也是如此。 一切,只是因为她刻在了他的心上,一点一点,每天刻一笔。几千年下来,他的一整颗心已经不知不觉间密密麻麻的刻上了邝露的名字。 润玉从前一直以为爱是痛苦的,甚至是多灾多难的,直到和邝露相爱,润玉才明白爱情的味道并不苦,只是需要两厢情愿,互生喜爱,才会甜而已。 尝过苦才品味到甜,甜的滋味也就越发的珍贵了起来,润玉就很珍惜与邝露甜甜的爱情。 邝露很好,与他很契合。在这份感情里,他能停下脚步悠闲的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并肩闲庭漫步,一同看遍花开花落,云起云升。 无论何时何地,他回首,她都在。 她的爱或许并不热烈,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如水之于鱼,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润玉觉得如果他是鱼,那邝露便是水,而锦觅则是那河岸边开的极是艳丽的花朵。 阳光下花影倒映在了水中,他这条水中游鱼才能穿棱于那灼灼的花影之中,但这最终也不过是一场徒惹悲伤的空欢喜而已。只有如水一般的邝露才是他这条鱼赖以生存的根本,离开了她,他不需要去自毁元神,因为也许一开始他感觉不到悲伤难过,但不出几刻钟他就会慢慢的窒息,根本就不能独自存活于世,又何须什么自毁元神之举。 邝露之于他就是如此的重要,想到自己曾经居然满是欢喜的对邝露说过的锦觅要嫁给自己的话,忆起邝露这个傻姑娘曾经苍白着一张脸,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恭喜陛下得偿所愿。”还忍着心痛揽下了为他和锦觅筹备婚礼的往事。润玉心里就止不住的升起了丝丝缕缕的又心痛又甜蜜的感觉,心痛她曾经的痴傻与那些不求回报的付出,又甜蜜她做这一切皆是为了他。 他的一生,从出生那一日开始便充满了苦难,只邝露一人是他这一生的蜜糖,甜了他的心,也将会甜了他往后无尽的岁月。 这么想着,往往白日里那些因为政务和准备婚礼而产生的种种疲惫便都似云雾般散去了,只余下对来年正月十六的满满期待,只要过了那一天,他家老丈人就再也没理由拦着他与邝露相亲相爱了。 这么一想,因为想媳妇儿而躺在龙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而胡思乱想了一通有的没的的润玉心里又生了几分急迫,最后索性连觉都不睡了,又穿衣起身踱步到书案前,翻出天织阁云锦仙子送来的一摞婚服图案细细的翻看了半晌。 天界讲求以无为本,返璞归真,在颜色上也以纯洁干净的白色为尊,历来天界之人大婚的吉服都以白色为主,再辅以同色或颜色相近的绣线绣出的各种图案。 没人知道,常年一身白衣的润玉其实嗜爱青蓝二色,只不过当初怕碍了嫡母荼姚的眼于是便挑了在天界随处可见的白色做为衣着的颜色。千年万年的穿下来,不仅润玉自己习惯了终年只穿白色衣衫,就是天界的其他人也都以为天帝陛下喜白。 想起在小千世界中他们大婚时,邝露那身游龙戏水的纯白婚服上所点缀的万年深海珍珠所散发的浅浅蓝光,润玉便觉得这天织阁送来的天后婚服纹样不是百鸟朝凤,就是凤凰展翅的设计也实是太过普通寻常了些。 第384章 比星光更亮眼 比星光更亮眼 万年的深海珍珠好寻,润玉本来也想要重制一件相似的婚服出来,但润玉转念一想,又作了罢。 现在的邝露已经不是小千世界里的水神之女了,在这个世界上水神之女的贬义已经多过了褒义,提起水神之女六界众人多是会想到当初锦觅的那番作为,稍微守礼一些的人便会心有不耻。 且当初的那些万年深海珍珠的珍贵之处在于那上面充满了水族之人对少主大婚的美好祝愿,现在他便是再寻了那万年深海珍珠来也已经没了那份心意,如此便是落了下乘,也就没了必要再去制一件相似的婚服了。 不知怎的,润玉突然忆起曾经在布星台上,他教邝露布星的场景,漆黑如墨的夜空上那一闪一闪的星光,如今再想起来竟是那般的亮眼。 那一晚,青衣小仙子眼中那闪闪发亮的眸光,比星光更亮眼,美得让他心尖发颤,一时竟是不敢与她对视,于是他只得负手而立,将目光投入了浩瀚的星空之中。 想罢,润玉唇角微弯,对婚服也有了新的想法,他的抿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提笔在婚服设计图上写道,“取月白色为婚服主色,衣料用以月华织就的婵娟锦,再以薄如蝉翼,轻若鸿羽的红色天霞纱为外衫,最后再采漫天星辉织线,绣以祥云纹并游龙戏露珠图于帝后袍服之上。” 如此,有皎月之华有星辰之辉,再有如烟似雾的红色薄霞缠绕其间,便是在夜间婚服上也可浮动朦胧的银色星月流光,想来他的露儿穿上定会极美。 曾经邝露穿红衣,润玉不喜,是因为他觉得如血一样的红色是记忆深处魔鬼的外衣。 虽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会这么认为,但他就是打心底不喜欢这个颜色,连带着身边最亲近的人穿了这个颜色也觉得无比刺眼。 后来解了浮梦丹之毒,恢复了记忆,他才明自自己为何会那么不喜欢代表着喜庆热烈的红色。 那群说他是怪物朝他扔石头砸的他满头鲜血的红衣小儿,暗室内挖角剐鳞染满了鲜血的红色血衣,和红衣娘亲那一声声的“你为何不是鱼”的呐喊都是他儿时的噩梦,也都是娘亲不爱他的证明。 娘亲不爱自己这个认知,曾经一度让润玉觉得痛苦又难堪。 后来哪怕和娘亲解开误会,知道了娘亲曾经的不得已,那如血般的红色,也仍是幼年痛苦记忆里不可磨灭的阴影。 再后来天后杀上洞庭,洞庭湖畔一身红衣的娘亲推开了他,挡在他的身前,被琉璃净火击中,在他怀里灰飞烟灭,他的思念里也多了娘亲的那一身红衣。 对娘亲思念的越久,红色也就渐渐的不再代表着痛苦和噩梦,再看见红色时,润玉想到的也多是娘亲和娘亲对自己的爱。 儿时的记忆仍在,回忆起来也仍会觉得痛,只是他已经不再惧怕和厌恶红色了。 他从来就不是鱼,而是九天应龙,他本就应该无所畏惧。 如今婚服的外裳用上红色,润玉私心里想着:就当是娘亲陪伴着他和邝露举行婚典了,希望娘亲有灵,能保佑他和邝露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梦里,润玉好似梦见了娘亲,又仿佛是回到了从前他带着邝露去洞庭见娘亲的那一天,他拉着邝露的手,他们一起跪在娘亲的面前给娘亲行礼。 娘亲看着他和邝露,笑的很美很美,充满了喜悦和慈爱…… 第385章 当岳父难啊 当岳父难啊 邝露埋首在润玉怀中,直到许久也不见抱着自己的人动一下,抬眼去看时才发现润玉闭着眼晴呼吸平缓均匀,已经睡着了。 邝露并不知道润玉昨夜因为想她辗转反侧了半个晚上,更无从得知他后来又爬起来伏案画了另外半个晚上的婚服式样。 邝露唯一知道的便是既然他睡着了,那便让他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怕打扰润玉的好眠,邝露没有起身,她看了润玉的睡颜许久,才重新埋首在他怀里,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渐渐的也沉入了梦乡。 门外阳光依旧,梨花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显雪白,太巳仙人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出现在了邝露院中,此时正满脸的老爹我不高兴的表情,阴着一张脸坐在老梨树下的石凳上。而容轩竟然也撤了隐身,冷着脸,小白杨似的身姿笔挺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是他本就练就了堪比现代军姿的站姿,还是被太巳仙人发现了自己和陛下爬墙的事,觉得不好意思这才站的笔直笔直的。 这一老一少,一坐一站,此刻都是一样冷冽阴沉的晚娘脸,更是谁也没说话。 容轩是本来就面瘫脸,一贯表情就少。此时陪着顶头上司翻了太巳府的墙,虽说行那私会佳人偷香窃玉之事的人是他主子,不是他,但被抓包了,他也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啊。 但容轩性格一贯坚毅,又一想陛下会的也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天界有名有份的天后娘娘。陛下思念自己名正言顺的娘子偷偷去看看,传出去了也不丢人,于是他也只在被太巳亲手抓包的那一刻慌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看太巳仙人似乎是被陛下和他的行为气狠了,他也不好做没事儿人一样,于是便也跟太巳仙人一样,都做出了沉着一张脸的表情,坚定的执行敌不动我不动策略。 太巳一看见容轩那一副木头人外加面瘫着脸,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老什么都别问,问了我也不说的样儿,就更来气了。 问? 问啥问? 还有啥好问的? 他太巳的修为在天界也算得上高,有人溜进了家门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发觉不了,只是当时他用神识查看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家里他亲手布下的保护结界也没有什么破损之处,再一想府外那一圈儿的护卫天兵都没什么动静,他才以为这是个错觉的。 但后来润玉都公然在他闺女儿院子里布结界了,他怎么可能还感觉到润玉这个天帝陛下的法力波动。 都这么明显了他还需要问个屁啊问! 太巳真的很想朝润玉吼一句:你哪次来我没让你见露儿啊?我又不是什么棒打鸳鸯的狠心岳父,不就是没让你和露儿私下独处么?你小子用得着爬墙吗? 当岳父难啊,当天帝的岳父犹其的难啊。 他都没阻止他见他女儿了,结果他这天帝女婿居然还是不知足。 女婿身份太高就是这点不好,都不能教训教训。 自家女儿的屋子有结界阻拦,不能冲进去把混小子揪出来打一顿,太巳仙人真的很郁闷。 有心想来个暴力破坏吧,又怕吓坏了自己乖女儿。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太巳仙人又不太甘心,但太巳仙人就是气的鼻子都快歪了,也只能坐在院子里死死的盯着结界。 第386章 说着容易做着难 说着容易做着难 又气又闷的老岳父心里发了狠,若臭小子胆敢做坏事,等会儿他出来了他就不顾他的身份打死他,然后趁着女儿没恢复记忆他也好赶紧换个贴心的男仙当他的女婿。 在心里想像了一下暴打润玉,又成功换了个女婿的景像,太巳仙人郁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其实太巳仙人自己也知道润玉应该是不会对邝露做什么的,否则邝露跟了他几千年早就不会还是女儿身了。 就坐怀不乱这一点,太巳仙人都挺佩服自己这个女婿的。 他会这么生气,说白了更多的也只是因为一颗老父亲不甘的心罢了。 虽然润玉已经注定了是要当他女婿的,但做父亲的总是不会甘心自家养的水水灵灵的小白菜就这么轻易的让猪给拱了的,更何况这头猪还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头,那就更加不甘心了。 而且这头猪从前他还瞎了眼,你说你看不上我家闺女就算了,你好歹也看上个品貌上佳的吧,这样我家就是输了也能甘心啊。 结果天上好仙子那么多你一个都没看上,反而是看上个空有美貌还品行不端的花瓶美人,宁愿去对这个红杏出墙跟弟弟跑了的花瓶一往情深了几千年。 这还不是更气人的,更气人的是女儿痴心不改,这说了会给女儿寻个好姻缘的人也忘了这事一般再没提过这茬,让他这个当爹的为了嫁女操碎了心。 有了这些让人并不高兴的往事在,不抓紧机会找补找补,叫他这个当父亲的人怎么能开开心心,兴高彩烈的把女儿嫁给他啊。 虽说现在他家那个一心向着天帝女婿的闺女并不记得这些往事了,太巳自己也曾不止一次的对邝露说过:往后要心胸宽广,不要过多去计较已经过去的往事的话。 但有些事总是说着容易做着难。 劝着女儿别计较的老父亲太巳,其实自己挺计较这些的。 太巳自己也年轻过,他明白感情无法勉强的道理,润玉不爱邝露时,说没有怨是假的,但他却真的不怪也不恨润玉。 真正恨了润玉,是他亲眼目睹女儿为救润玉元神碎裂身死魂消之时。 这恨直到现在也仍有些意难平,这才是他故意逮着机会,借口礼制如些,就是不肯让润玉和邝露有机会独处的第二大原因。 太巳仙人很清楚,不趁此机会好好的为难下他那天帝女婿,出口气,以后怕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无论天上地下,何时何地,为人父母的对上心爱的儿女总是会妥协的。 世间父母大多都爱着自己的孩子,也大多都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伤心失望,这就是父母的爱,充满了无私与包容。 更何况还有另一个最大的原因,让太巳仙人选择了这么做。 在这世上总是越不容易得来的,越能让人珍惜。 他家闺女本就是先爱上的那个输家,在许多人眼里都是上赶着贴上去的那一个,如果再不矜持守礼一些还不知道这些人会乱嚼舌根说些什么呢。 再说了上赶的不是买卖,阻止小两口大婚前私下相处,是必须要有的必要过程,是一个完全不能被省略的程序。就是有人说他太巳嗜宠而骄,矫情了,他也必须这么做。 他的女儿马上就要嫁给天帝润玉了,他这做爹的如果再不赶在女儿出嫁前作点小妖阻拦一下,让他那女婿多体会几把满腔情意不能诉说的相思之苦,发酵发酵加深一下对他女儿的感情又怎么能行呢。 第387章 不是个矫情人 不是个矫情人 说来说去,太巳也都是为了女儿好。 要太巳仙人自己说,他是真的看润玉这个女婿不是很顺眼,如果可以他也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女婿的。 从前是怕女儿跟着他受苦,日子艰难。 现在润玉做了天帝身份高了,太巳又怕出了事自己没办法给女儿撑腰。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这话虽只是一句凡间俗语,但道理却都是一样的。 可是没办法呀,这女婿已经赖上他们家了。还是自己的女儿先招惹他的,太巳怪都没地儿怪去,于是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润玉这个他并不想要的女婿了。 唉,都说儿大不由娘,女大也不由爹呀。 但凡他家小露珠还喜欢润玉,无论他这个爹心里怎么想,有多么不情愿,最后他都只能同意这门婚事,他能努力做的也只有尽自己的所能风风光光的送女儿出嫁了。 这就是他唯一的掌中宝一直期盼的结果,他哪里舍得去破坏啊。 他家那个痴傻的闺女哟,那是真的又痴又傻啊! 整个天界万万年来也就见了这么一个。 这些年他闺女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就自己一头扎了进去自顾自的期盼了那么多年,默不作声的去付出一切,还心甘情愿的为人家丢掉了性命。 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心酸。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他家闺女小露珠儿没有失去记忆的话,时至今日可能他不仅得嫁女儿,他还得眼巴巴的看着他女儿自己拾到拾到嫁过去的场景。 太巳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家闺女儿没失忆一定能干出自个儿都将婚典给安排的妥妥当当,自己送自己出嫁,完全不用让他那个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天帝女婿操心的事儿来的。 想像了一下那种场景,太巳仙人觉得自己八成是会被气死的,就算侥幸不被气死,他老人家也会活的万分憋屈。 然而,太巳仙人并不想真的气死自个儿,于是他赶紧打住了自己的脑补,然后又对比了一下现如今的状况,太巳仙人突然就衷心的觉的他家闺女还是失忆的好。 至少失忆了他这老父亲不用担心会见到女儿对女婿太好,然后把自己气死了。 因为有了先前太巳仙人发挥想像力假想的邝露没失忆上赶着嫁给润玉的可怕场景做对比,太巳仙人胸口那股子发现女婿带着人潜入家门就一直憋着的闷气居然散了一大半。 唉,儿女都是债啊。 气散了,太巳仙人的脸没那么阴沉了,他也就收回了自己那企图盯破结界的目光,不再盯着界结看了。 太巳仙人自我感觉良好的觉的他不是个矫情的人。(天界众仙听闻此言都纷纷回忆起从前太巳在太微面前死命的给对手穿小鞋上眼药,不把对手压趴下不收手,让人见了他就主动绕道走的狠劲儿,又纷纷啐了一口,说什么胡话呢?明明你矫情起来那就不是个人。) 既然已经不生气了,太巳决定这次他就大发慈悲的原谅这两个偷香窃玉的爬墙小贼好了。 从前都是他家闺女上赶着去关心他那个女婿,现在这情况,应该也可以算是他那天帝女婿上赶着对他女儿好了吧。 别人上赶着贴上来的感觉,和自己上赶着贴别人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啊。 哎呦喂,后者那可是充满了爽感的哩。 太巳斜眼瞅了一下站在一旁一张冰块脸的容轩一眼,又想了想,他决定还是不能让人看出来他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不然实在是有损他身为岳父的尊严啊。 但要是一直就这么守着,一会儿要是真堵住了他那天帝女婿也是个尴尬事儿,还不如先缓缓,坐等他那好女婿上门陪罪,然后他再趁机从他女婿手里换点儿好处,将来也好留给亲亲外孙,来得实惠又开心。 嗯,他得仔细想想到底要从他女婿那儿要点什么好呢?太巳仙人暗搓搓的一边思量着,一边趁容轩没注意偷偷的给自己家的老管家发了个传讯符过去。 第388章 无可非议 无可非议 等黑着一张脸的太巳仙人被太巳府的老管家请走,容轩才终于松了口气。 还别说,这位身为天帝岳父的老仙人还真的不愧是在前天帝太微手下也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黑着脸的时候那气势还真的是惊人。就刚刚生气的时候那股外放的气势,他这个常年跟在会释放低气压的陛下身边的人居然都觉得很压抑。 听说当年太巳仙人助陛下政变,在那场动乱里大杀四方,若不是前火神座下的燎原君拼死护主,前火神直接就会被太巳仙人投掷的一剑给扎个透心凉。 虽然说起来似乎只是一次偷袭之举而已,但在那么混乱的时刻能抓准时机下手,那也是一种厉害的本事。 容轩知道太巳仙人那一手让许多人不耻,说什么太过卑鄙不够光明磊落之类的闲言碎语。但聪明的人都知道会这么说的多半都是些前火神旧部,或是与前火神旭凤关系匪浅之人。 若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斗,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但就当时太巳仙人所处的那场政变上来说,若说这些话的人与前火神无关,那就只能是些站着说话不觉腰疼之人的无病呻吟之语而已。 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也不会懂得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残酷本质。 那场政变也是一场皇权交替的战争,而战争从来都是无情的,战场上更是充满了血与泪,生与死,根本就容不下有丝毫的心慈手软之心。 你根本就不知道,当你对敌人抱有善意手下留情的时候,敌人是不是也会同样也对你手下留情。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是战场的最佳释译。 多杀一个敌人,就是救了自己甚至是几个同袍的性命,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所以对敌人留手什么的从来就不是容轩这个当过将军打过仗的人的行事风格。 一次偷袭,若是能直接干掉对方首领,让敌方群龙无首,不战而溃。就算是有再多的人骂他卑鄙无耻,容轩也会去做。 兵者,不止有正道,还有诡道。 阴谋与阳谋互相穿插,交相呼应,才是兵家常态。 偷袭,刺杀,在兵家眼里更是稀松平常,完全没有什么可以稀奇之处。 太巳仙人对前火神旭凤的偷袭,如果真的能够一击而中,瞬间便能结束掉整个战局,在当时真的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举动,也完全没有什么可以让人非议的地方。 而有这个能力,却不这么做,反而眼睁睁的看着敌方修为高深的首领击杀同袍,那才真的是一种不可以被原谅的罪过。 太巳仙人比之那些永远没有什么行动,事情来了也只会动动嘴唇高喊些大义凛然之言的人,真的强出了太多太多。 懂得取舍,知道进退,不仅善于查人颜色,还能抓准许多转瞬即逝的时机并果断下手的太巳仙人当初能混成多疑又好权的先天帝太微的心腹近臣,也还就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容轩一边看着太巳仙人和老管家远去的背影,一边这么想着。 等完全看不见两人了,容轩又恢复了自己的工作,一边守卫一边等着润玉出来。 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有再隐身。 都已经被发现了,隐身反而不如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等。 而且这样陛下一出来都不用他说,陛下就能知道已经事发了,他该想个法子哄哄老丈人了。 第389章 云生小仙子 云生小仙子 等邝露醒来的时候润玉已经不在了,书桌上邝露画的那副画也不见了。 想应来是被润玉带走了,邝露也就没有再去找了。 等到天擦黑用晚膳的时候,一家人都坐在一张桌子上,这一顿饭整个过程太巳仙人对邝露都还是那一脸慈爱的模样,跟往常并无什么区别,所以邝露什么也没发现,她也就完全不知道自家老爹曾经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她房门外的事儿,于是吃过晚饭陪着家中姨娘们说了一会儿话,她便往日一般回屋休息去了。 邝露昨日那满腹的好奇心因着见了润玉已经消失的所剩无几了,谁知第二天早上,邝露睁眼就在太巳府里见到了笑容可掬的云生。 今日的云生小仙子穿着一件白中带粉的广袖仙裙,头顶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髻边戴着几朵粉色的珠花,圆润的耳垂上坠着米色的明珠耳坠,耳侧还垂着两缕乌黑发亮的头发,整个软乎乎甜丝丝又元气满满朝气蓬勃的样子,让邝露见了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仔细看了几眼,邝露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也不再去想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任云生给自己束好了发,戴上银光闪闪的朝露发冠,收拾好了一切,邝露才伸手接过了仙婢递过来的药丸子。 看着手中深褐色的小药丸子邝露就忍不住苦了一张小脸。 云生见娘娘对着药丸一副哀愁的不行的样子就忍不住担心,她可是知道邝露有多讨厌吃药的。怕邝露不愿意吃,云生拿过仙婢准备的蜜泽果脯,安慰道,“娘娘,奴婢这里有上好的蜜泽杏脯,又酸又甜,可好吃了,您服了药奴婢就把这一小罐杏脯全都给您。” 邝露看了云生一眼有些失笑,她又不是小孩子,云生怎么跟哄孩子似的呢。当她不知道么,那一小罐杏脯是真的只有一小罐啊,罐子小的拢共也才装的下几片而已。 唉,邝露叹气。 也不知道她这服药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她是真的不喜欢吃药这种东西啊! 虽然这做成丹丸的药已经没有什么苦味了,但服药的日子长了,就总有那么点儿觉得难以下咽的感觉。 天天吃一样儿的东西,就是山珍海味也会腻,更何况是这并不好吃的药丸子呢。 眼角余光漂到身旁一身粉衣又笑容甜美正满眼鼓励,等着自己服药的云生那软乎乎甜丝丝的小模样儿,邝露这回居然想到了甜甜软软的糖果。 邝露暗暗点头,没错,又软又甜的那种,要是在现在有这样子的糖果就好了。 果脯虽好,但她已经吃腻了,想换口味了啊。 想是这么想,邝露却什么也没跟云生说,还是乖乖吃下了手中的药丸子,接过了云生手中的杏脯。 服过了药就该去前厅陪家里长辈们用早膳了,一路走过去刚好一刻钟的时间。这一路上邝露也没有问什么不该她问的问题,只与云生简单的聊了几句,问了问天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 邝露一边走一边听着云生说着最近太上老君的丹房总是炸炉,炸炉率已经超越往年,创建了高于历史几倍的新记录的事儿,虽然云生没说但邝露就莫名的觉得这事儿怕是与那个彦佑有关。 以前她可是听熹光说过的,润玉那个彦佑弟弟在跟他们一起回天宫后没几天就去了太上老君那儿。 云生眉飞色舞的继续说着,还悄悄的告诉邝露,大家私下都在猜老君的炸炉率什么时候会降下来,还有爱凑热闹的仙家还悄悄地设了局赌这个呢。 第390章 真的很容易满足 真的很容易满足 邝露一边儿听,一边继续走,可能是真的饿了,她居然看啥都像好吃的,特别是那天边白净的云朵,就让邝露想起了雪花糕。她现在就特别的有想要吃一块软乎乎白嫩嫩的雪花糕欲望。 姨娘做的雪花糕又白,又软,又甜,好吃极了! 早膳当然是没有雪花糕的,那邝露到底有没有吃到雪花糕呢? 看看润玉就知道了,因为曦光今日从太巳府给润玉带回去的就是一碟子看上去雪白又可口的雪花糕。 说是一碟其实也没多少,因为这碟雪花糕每一块都做的小巧玲珑,精致可爱,是一口一块的份量,还统共只有八块。润玉就是全都吃了也就是八口的事儿,绝对撑不着天帝陛下。 润玉尝了一块,就觉得有些过于甜腻了。 只一口,润玉就知道这不是邝露的手艺。 他的口味一直都很清淡,这是小时候常年累月被漠视,吃些没滋没味清汤寡水的膳食养成的习惯。长大了,有能力了,虽然在吃食上没人再刻意克扣了,他也怎么也习惯不了那些重口味的膳食了。 糕点也一样,他也不喜欢那些多油多糖的点心。 所以从前邝露做点心时,都会刻意的少放一些蜜糖。做出来的点心甜味都会比平常点心淡一些,绝对不会让他觉得甜腻。 别人或许会觉得这样的点心,不够甜,不好吃,他吃起来却会觉得刚刚好。 虽说不是这么合胃口,但润玉对这碟子雪花糕,也没有嫌弃。 虽然它不是邝露亲手做的,但它却是身在太巳府的邝露送给他的。 有这一点,便足够了。 他真的很好哄,也真的很容易就会觉得满足。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玉咬一口雪花糕就喝一口茶。茶水带着轻微的苦涩又清香怡人恰好就冲淡了雪花糕给他的甜腻感,倒是让润玉觉得这样吃还不错,挺好吃的。 润玉就这么一口雪花糕一口清茶的将一碟子雪花糕都给吃了个干净。 见过心上人又吃过了心上人送的小点心,心满意足的润玉很快又忙了起来。 时至腊月,不仅凡间的人们忙着买年货过大年,天界的神仙们也是要过年的。只不过凡人过年都是早早的就开始备年货,扫屋檐,一直忙到腊月二十九还需要先准备些贡品拜拜各路神仙,再祭祀一下自家祖宗,然后才是过除夕开开心心吃吃喝喝走亲访友,直到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晚上热热闹闹的赏完各式花灯,这凡间的年才能算是过完了。 天界住都不是凡人,拜神什么的就不需要了,毕竟自己拜自己什么的说出去也不好听,还不得让魔界那群魔头笑话他们都是自恋狂啊! 天界过年还是有需要拜的,就是天地和逝去的先神。 在二十八那天早上就由天帝陛下打头先领着天界众朝臣祭礼天地,然后再集体转移到奉先殿给供奉在奉先殿的各位先神们行祭拜礼。到了二十九,就是祭拜自家祖宗的时候了,然后除夕晚上身份高的再到九霄云殿参加个年宴。如果身份不够那就有家人的家人聚,没家人的和朋友聚也一样。神仙们并没有除夕夜只能呆家里蹲着的规则,毕竟好些个神仙都是万年单身狗,不仅没有对象,还连父母都不知道转世投胎到哪儿去了,这样儿的要还让人家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年守岁那也太不人道了些。 第391章 竹叶青 竹叶青 凡间过年店铺会休业,天界过年也是会放假的,一般具体放几日自润玉当了天帝后就没有定数了。 不忙那就会多放两三天,忙那就只放两三天,端看那年事务多不多来决定。 等神仙们趁着这几日假期也走亲访友一番,这天界的年也就算是过完了。 从前先天帝太微还在的时候,倒是还会开几场宴会,在歌舞升平的宴会上,这位先天帝还会再乐呵呵的接受一下天界各族首领的朝拜进贡以及歌功颂德什么的,润玉登基后这些也没有了。 官方公布的说法是说天界尚无天后,没有人来接见女仙,各族首领和每年需要述职的外派神仙们直接等放完假复工的时候在早朝上觐见陛下就可以了。 往年天宫的仙侍们最忙的时候就是新年复工这一天了,天帝尚未娶妻,总有那不死心想当天帝老丈人和大舅子的人会捎带上自家的闺女妹子,在这天早朝觐见时也带上她们,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仙子们都是打着仰慕陛下来给陛下请安的借口来的,但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儿明晃晃的就是想让陛下瞧上,收入后宫。 但有些事吧人家没明说,那就也只能看破不说破了。 今年天帝陛下马上就要迎天后入门了,这些往年勇于撞冰山的人倒是乖觉,没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来添乱,倒是让负责接待他们的神仙仙侍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们可还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现在能轻松点儿那也是大大的好事儿。 *** 正月十四,得知十五润玉要带邝露去凡间过上元节,彦佑这个在太上老君练丹房呆了几个月的人终于出关了。 出了关的彦佑眉梢眼角都是一副被磋磨狠了劳累过度的疲倦模样,委实不复从前那副春光满面的样子。 彦佑马不停蹄的去了云鲤的水神府,在弟弟家把自己拾掇的人模人样的,下午就一手拉着弟弟,另一手拎着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私藏好酒,到璇玑宫找哥哥来了。 润玉自那日让风远致带了彦佑去太上老君那儿后便再没见到彦佑了,润玉记得风远致回来后好像对他说过,说他回来的时候,太上老君正在兴致勃勃的要去做实验,实验要用什么火,用多大火,去煅烧那孔雀尾羽和骸骨才能不烧成灰烬。而彦佑自那日后就蹲守在太上老君那儿,不挪窝了。 虽然润玉并不怎么想喝酒,也不怎么想见到彦佑,彦佑是和云鲤一起的又笑的一脸讨好,说是来给他和邝露送新婚贺礼的,润玉也就不好将他拒之门外了。 彦佑带来的是极品竹叶青,酒色金黄又略微带绿,口味甜绵、微苦温和,饮后香甜爽口,倒是也不比酒仙处的一些酒差。 这还是义兄弟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摒弃了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倒也是意义非凡。 璇玑宫的夜景很美,重重叠叠的白色梨花在皎洁的月色下像是染上了一层玉色,在夜里远远看去竟像是会发光似的,美得朦朦胧胧,实是教人惊艳非常。 兄弟三人坐在院中石桌上,吹着夜风,看着雪白的梨花瓣儿在空中肆意轻舞,就连空气中都氤氲着淡淡的梨花香甜气息,丝丝缕缕地沁入人的肺腑,混合着石桌上的酒香,尚未开饮,便使人像饮多了沉年醇酿一般,已经是醉得轻飘飘晕乎乎的了。 第392章 醉了 醉了 润玉平常甚少饮酒,也少有醉时。 也不知是今夜的月色太美,亦或是酒到酣时气氛正好,仰或是因为马上将要大婚而心绪起伏难定,总之润玉竟是醉了。 而彦佑自觉已经与润玉摒弃了前嫌,没了这块常年压在心口的巨石,心情大好,不用人劝也喝的多,不知不觉比润玉酒量更佳的他竟是比润玉更先喝醉。 醉了的彦佑百无禁忌,满口的胡话,一会说润玉冷着脸不讨人喜,一会儿又念叨着穗禾,一会儿又不知道支支吾吾在念叨些什么胡话。 也有了醉意的润玉眼神迷离至极,却还是条理分明的吩咐人将嘴里念念叨叨和吐得一塌糊涂还在说着恭喜大哥哥的云鲤送去回了水神府。末了还不忘再添上一句,记得准备醒酒之物。 真真是醉了,也不忘做个好哥哥。 云鲤的水神府就是原来的洛湘府,洛湘府原就是天界配给水神的住所,在前前水神洛霖成为水神前也不叫洛湘府,只是因为洛霖真身为洛水,这个水神居所才会得了一个洛湘府的名称。如今云鲤做了水神,换掉了府门上的刻着洛湘府三个大字的匾额,也没再另外想府名而是又换回了最开始的水神府三个字。 躺在床上,喝过了润玉吩咐人送上的醒酒汤,哪怕醉得糊涂了,云鲤心里也十分的开心,在水神府一众伺候的仙侍眼里嘿嘿地傻笑。 云鲤儿时曾亲身经历了那场变故,对洛湘府的前主人一家委实没什么好感,他虽从不在人前评论那些个往事,却极是心疼自家哥哥的。 润玉于他既是兄长,又亦师亦父。 他委实是容忍不了别人侮辱轻慢他的大哥哥润玉。 只是娘亲走时他还太小,没人管他他自身都难保,确实也做不了什么。等他长大了事情都过去好几千年了,良好的教养又让他做不出秋后几千年去算帐的事儿。于是这口气只能一直憋着,直到他做了水神入住洛湘府,云鲤直接就将府邸内又给装修了一回。 如今的水神府虽然还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内里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小时候云鲤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的大哥哥那么好,锦觅这个未来要成为他大嫂嫂的人却偏就不喜欢,还要那样子伤害他大哥哥。 长大后明白感情无法强求,云鲤对锦觅却还是没有好感。 不是他偏心自己的哥哥,一定要敌视锦觅。而是云鲤觉得锦觅不该在她还是他大哥哥未婚妻的时候去做灵修那种出格的事。 这种事不仅仅不是正经仙子该做的,也是完完全全的将他大哥哥的真心和脸面扔在了地上贱踏,明晃晃的,让所有人看他大哥哥的笑话。 真有本事有决心,又真那么与旭凤这个前小叔子相爱,你就自个儿背了违背上神之誓的惩罚去先天帝面前退婚呗。 若是先天帝不同意,你就自个儿单方面撕了婚书,向六界宣布你另有真爱呗。 那时候先天帝再怎么不同意退婚,也不可能会强拉着你嫁了吧。 又要与心上人在一起,又不想受到惩罚,拖拖拉拉的都和旭凤灵修了也没去正经找先天帝退过一次婚,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若你锦觅仙子和旭凤真有那种为了真爱不顾一切的勇气,敢在不违背伦理道德的前提下,大声的告诉世人我们俩才是一对,锦觅要和润玉退婚,云鲤反而会敬佩他们二人。 毕竟退了婚,就自由了,谁还会没事儿关心你跟谁睡呀? 你就是一天换一个新郎也没人理你。 偏偏有的人就是得了好处,却还要叫嚷着委屈,这就让人觉得的不舒服了。 第393章 指腹为婚 指腹为婚 云鲤觉得人之所以区别于生畜草木,不仅是因为人有丰富的感情,还因为人有理智知廉耻。 否则畜生都不穿衣服,人又为何要穿呢? 难道套上了层层衣料的束缚,就真的人人都会觉得舒服了么? 世上人有万万种,总有些人会觉得裸着比穿着衣服更自在舒适吧,那为何就没有人理所当然的就不穿衣服了呢? 答案自然就是那廉耻二字了。 凡人尚有礼仪规矩需要遵守,神仙就更需要约束自己了。做神仙的都有各种神力,掌握着凡人无法掌握的巨大力量,如果再没有点子约束,人人都肆意妄为,那岂不是要翻天覆地了么。 与人有私便是在凡也教人不耻,更遑论在天界。背着婚约与人私通,在凡间这都直接能绑去沉塘了。 锦觅当初的行为已经不仅仅只是爱与不爱的简单选择题了,而是品行有问题,是你这个人没有礼仪廉耻不知何谓羞愧之心。 锦觅这个女人是真的不值得他大哥哥拿命去救的。 若不是他当初年龄尚小,又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他定是要阻止他大哥哥这个不智之举的。 他家大哥哥是真的傻,花了半条命去救了人家,结果还不是被人家给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这让云鲤既心疼又无奈。 锦觅对润玉的指责对于当时那个渴望被爱又爱着她的润玉而言辛辣又恶毒,曾经一度是润玉的梦魇,有一段时间润玉几乎日日梦见锦觅将他的龙鳞狠狠地扔在脚下的那一幕。 魇兽心疼主人,为了让主人好受些,于是将这梦在润玉睡梦时吞的干干净净,生生弄得瘦了一大圈儿,还让那时的润玉误以为魇兽也想念锦觅了。 吞了许多这种又苦又涩还带着浓郁悲痛的梦境魇兽简直是闻锦觅而色变,偏偏它又说不出来,还得背了口想念锦觅的大锅,真真是欺负它魇兽是个哑巴兽。 魇兽那段时日天天吃这个苦涩难咽的梦,就跟人天天吃黄连似的,还不得不吃,于是吃到想吐的它便总寻没人的地儿偷偷吐了这场梦境凝成的梦珠子。这才让捡到这颗梦珠的人见识到了水神之女的无情,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自家陛下与那锦觅仙上绝裂的原委。 这说的严重一点也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而已。更何况决定杀人的是你自己,哪能最后啥都怨了别人哩?于是众仙不仅在心中纷纷心疼自家陛下,也更加希望上元仙子能赶紧用她的温柔抚平他们陛下的伤痛。 至于为什么没想别人,当然是因为他们家陛下除了上元仙子,再不让别的女仙近身啦。 自这梦珠面世后,虽大家都顾忌着润玉,没人拿出来说,但天界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了变化,因为天界上下自此慢慢的就再也没了指腹为婚的事儿发生了。 众仙家都表示,生娃不易,每个娃娃都是他们的心头肉掌中宝。 先天帝太微指腹为婚坑了自家的娃娃,让众仙家深刻的见识到了指腹为婚的巨大伤害力,一时间简直是视指腹为婚为洪荒凶兽,避之唯恐不及。 君不见当初被指了婚的天帝陛下,在这场婚约的结局里有多么的凄凄惨惨戚戚。他们才不要让自家娃娃那么惨哩,万一给自家娃娃订的未婚妻(夫)最后也长歪了,是水神之女那一挂儿的,他们都没地儿哭,非得排号去集体跳了临渊台不可,所以指腹为婚真个儿在天界绝了迹了。 第394章 梦中酒香浓 梦中酒香浓 云鲤自然也曾在魇兽的梦珠里见过锦觅指责润玉的那一幕,那时云鲤对锦觅就真真是厌恶到了骨子里。 明明流着和水神洛霖一样的鲜血,从出生那刻起就占了水神长女的名头,是他大哥哥指腹为婚六界皆知的未婚妻了,明明也是她先背叛了大哥哥,还是从身到心的那种背叛,她又哪儿来的脸指责他的大哥哥骗了婚,骗了她呢? 与天家的婚事,是你一个臣子想不要就能不要的么?还真当一个水神能比天帝还有权力了么?还真当你洛霖父女俩要怎样先天帝太微就都会依着你们了么? 你们想的还真是够美啊! 做了那么多年水神你洛霖难道真不知道先天帝太微是啥样儿的人?那是会允许你洛霖父女俩打破他多年小心维持的势力平衡的局面的人么? 说来还是太把自己当盘菜了,没有点自知之明。 而且你自己都不把未婚夫当回事先背叛了,还要要求别人把你当成心尖宝,不仅要宠着,敬着,爱着,哄着,依着,还不能有一丁点儿的欺骗。 这还真个儿是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摆上了神坛,狂的心里完全没数了。 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情,又是怎么好意思在人家又用半条命救了你之后去指责甚至是诅咒人家的呢?说别人自私无情,那更自私更无情的你又是凭什么认为你就圣洁高尚的呢? 在云鲤看来锦觅这位六界第一美人的脸不仅最美,还最大,而且脸皮子也最厚,还是做了亏心事都完全不带脸红还要寸进尽要求更多的那种厚。 对这种人就不能太好,否则她不止要蹬鼻子上脸,还完全不会觉得你好。 人火神旭凤就做的很好,三天两头刺她两句蛮荒小妖,做错了事就变成凳子坐屁股底下,在魔界当魔尊那会儿又时时虐她,打到她吐血。最后再给个好脸色人家这不就颠颠儿凑上去杀父杀母之仇都一笑而过了么。 人啊,就不能一味惯着另一个人。 他那表面上一副冷硬心肠内里却是心软的不可思义的大哥哥,在面对锦觅的时候就惯的厉害。如此的百依百顺,就一次没有顺她的心,她不就觉得你坏,甚至怨恨你了么。 有苦有甜方为天道至理,君不见世间万物均有坎坷艰难之时,大树既要沐浴春日阳光的温暖也要经历夏日烈阳炽烤缺水的痛苦方能长成参天巨木。 男女之间的感情也应是如此,既要有相伴身侧的欢乐甜蜜也要有吵吵嚷嚷的酸楚和苦涩,方才能过的有滋有味儿,教人欲罢不能,也才不致于最后落个平淡如水饮之无味的结局。 只可惜他家大哥哥从小无人教导,对感情之事懵懂得很,不太懂得这个道理。 如此懵懂的大哥哥也没个像月下仙人那样的军师帮忙支招儿,唯有一个邝露姐姐却又因为心悦大哥哥,以至于如大哥哥对锦觅那般事事皆顺从,除了默默支持大哥哥的决定外也给不出什么好主意。于是他大哥哥只一味的对锦觅好,如春风暖阳一般没得脾气,这样做的结果反而是养大了锦觅这个没心没肺的人面对他时的脾气,也越发的让那锦觅不把他大哥哥当回事儿了。 为何他大哥哥也捧上了一颗真心,人家不仅看不上眼,反而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将这颗真心扔到地上踩的事? 呵呵,那都是因为人家已经笃定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伤害他大哥哥的事,他大哥哥都不会舍得伤了她分毫。 这便是传说中的有恃无恐,恃宠而骄了吧。 好在老天有眼,他家大哥哥终于走出了迷障,要与温柔美丽的邝露姐姐大婚了。 云鲤因醉酒而混乱的脑子始终记得这件大喜事,于是他又晕乎乎的傻笑了一阵,才带着唇角的笑意睡着了。 梦里他似是都闻到了甘冽诱人的幽幽酒香,那是他家大哥哥为婚宴准备的万年梨花醉的香味儿,那日是他陪着大哥哥去酒仙那儿选的酒,试了许多,只这一种带着梨花香味儿的,大哥哥说邝露姐姐定会喜欢这种用梨花酿的酒的香味,于是就订下了这一种。 第395章 梨枝暗香寄情深(一) 梨枝暗香寄情深(一) 按着本能安排人送走了云鲤和彦佑后,润玉就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石桌旁,只用手支着头,安静的放空眼神,乖巧的不像样。 润玉平日里十分的自律,除了心烦的时候几乎从不沾酒,反正自容轩跟在润玉身边后就没见润玉喝醉过。于是容轩这会儿见了润玉虽眼神迷离飘乎却又说话做事条理清晰的模样,便委实拿不准润玉到底醉没醉。 在润玉身后站了半晌,眼见时辰是真不早了,容轩便道,“陛下,夜深了。”潜台词便是:您该回寝殿洗洗睡了。 润玉站起身,脚下微微的踉跄了一下却又很快稳住了,挥开容轩准备扶他的手,便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往寝殿走去。 到了殿门前,他又忽然不走了,微站了一下,转身,又向外走去。到了一株梨树下,站了站,便摇摇头又向另一株梨树走去,如此重复。 容轩跟在润玉身后,看得是一头雾水,完全拿不准自家陛下这是想要做什么。又不好开口问,只得继续跟着润玉进行这疑似赏花的活动。 现在虽说只是在正月里,并非梨花开的季节,但璇玑宫内的梨树都是仙植本就花开百年不谢,又有特殊的仙阵护持着,倒真个儿是自开花后就没见花谢过。也幸好是在这天界的璇玑宫里,否则按凡间正常的四季时令,现在恐怕他只能跟在陛下身后欣赏光秃秃的梨树丫子了。 梨花很美,璇玑宫内的梨花更是犹其的美,在璇玑宫闭宫的这八百年里,这些梨树自由自在的生长,全然没有半点人工的痕迹,每一株都长得很有自己的格调,没有一株是相同的。 此刻,枝繁花茂的梨树在夜色下伴着微凉的夜风摇曳,空中飞舞着数不清的白色花瓣,似雪般皎洁纯白却又比雪更加的温柔多情,落在肩头发梢,每每都要留下一缕暗香,教每个走出璇玑宫的人身上都带了沁人的梨花冷香,无声的昭示着璇玑宫在天界独特的地位。 只不过再美的景儿落在容轩这个不大关心这些的硬汉子眼中,久了也无甚趣味。 好在润玉又换了几株梨树后,像是终于满意了似的,极认真的点点头,垫起脚,伸手便从那树上垂落下来位置不算高的枝丫上折了一枝开得正艳却又带着些花骨朵儿的梨花枝儿下来。 将那花枝儿拿在手中,润玉便又往寝殿走去,只不过这回他走的更慢了些。 不知怎的,也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深周围有些暗产生了错觉,反正容轩瞧着润玉那步子就恍惚中生出一种他们陛下手里拿的不是一支在璇玑宫随处可见的梨树丫子,而是拿的世间再难寻得的无价珍宝般的小心翼翼的味儿来。 待进了寝殿,润玉直直往床榻走去,见到空空荡荡的床榻,皱紧了眉,转身绕着寝殿转悠了一圈儿,脸上就带了失落和可怜的表情巴巴的问容轩,“本座的天后娘娘呢?” 容轩这下终于确定润玉是醉了,否则他绝不会用这样的神情和语气同他说话。 喝醉了的人没甚耐心,也不会讲什么道理,心急起来更是一秒都等不得,润玉不待容轩回答,便自个儿在寝里转悠着,嘴里一声声的唤着邝露的名字,到处寻找她的身影,“露儿,露儿你在哪里?露儿……” 容轩见着润玉这副无头苍蝇的样子只得小心的跟在他身后,试探着轻声道,“陛下,天后娘娘在太巳府呢。” 润玉停住脚回头看着容轩,半晌才怒道,“你骗我。”都是他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在她从前的家里呢? 第396章 梨枝暗香寄情深(二) 梨枝暗香寄情深(二) 容轩也不亏是跟润玉好几千年的人,只这三个字便懂了,自家陛下这是醉糊涂了,只记得上元已经是天后了,却是忘了他与上元尚未行大婚典礼,上元被太巳仙人以此为借口留在了太巳府里的事儿了。 明白了润玉的话,哪怕润玉已经喝醉了,容轩仍是要给润玉解释一下的,“陛下,您忘了,您虽然已经立了上元为天后了,但您尚未与上元行大婚之礼,所以上元被太巳仙人接回太巳府了,现在只等后日您去迎娶呢。”在润玉面前容轩与琉羡都是唤邝露为上元的,只风远致因着初至天界年龄尚小才会在邝露的名字后面加上了姐姐二字,而容轩他们则只在私底下同僚相处时才会叫邝露的名字。 润玉听罢歪了歪头,他酒量本就一般,今日又喝的着实不少,实是醉得厉害,只是应龙体质强悍这才让他只是脑子晕乎乎的没出现云鲤那种吐得一踏糊涂的场面。 润玉迷糊了一会儿,也只记得一句邝露在太巳府,其他的他都给忽略掉了,又想了下他才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娘子回娘家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梨花枝,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的点了点其中一朵花儿,润玉小声地念叨着,“露儿,你不乖,怎的回娘家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念叨完后就又提脚往外走。 一个醉了的人实是没法子要求他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何况这醉了的人还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也不能简单粗暴的把他打晕了,扔到床上,塞进被窝里了事。 容轩没法子,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润玉的身后,出了璇玑宫,走过几条大路又穿过了几条弯曲的回廊,在一个岔路口迎面就撞上了送了云鲤回水神府的风远致,年轻俊秀的传令仙官见了润玉忙低头躬身行礼,“陛下安好。” 润玉却是看也不看他,就这么直接与风远致擦肩而过了,踏上了那条只通往水神府的路。 风远致不知前情,也只以为润玉是担心义弟云鲤这才要去水神府,但他回来的时候云鲤已经喝下醒酒汤睡下了,陛下此去又能干什么呢?带着些许疑惑,风远致忙出声提醒道,“陛下,水神仙上已经睡下了。” “本座不找水神仙上,本座只找露儿,”这么说着,润玉脚下不停仍是往水神府的方向去。润玉脑子混沌,这会儿记忆都有些混乱了,竟是又将小千世界的记忆和现世的记忆混在了一起,记得邝露回娘家了,他便往水神府的方向走。 风远致同样没见过润玉醉酒,自是也不知道润玉这是醉了,疑惑不解的看了看太巳府的方向又看了看润玉那身姿格外挺拔的背影这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找邝露姐姐,怎的陛下却往水神府的方向走?” “醉了。”面对润玉以外的人,容轩的话又变少了。 风远致恍然,忙几步追上润玉道“陛下,错了,错了,邝露姐姐在那边。” 润玉的反应慢了一拍,停下脚步,看了风远致一下,又转头看了看水神府的方向,有些不解,他的露儿回娘家,他不都是走这条路去岳父岳母那儿接她回来的吗?怎么这个瞧着眼熟的小仙君又说他走错了呢?因醉酒而迟钝的脑子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润玉瞧了瞧脚下的路颇为疑惑的嗯了一声,然后就直勾勾的盯着风远致那眼神似是在问:哪儿错了? 风远致忙又道,“陛下我没骗您,真走错了,您走这条路真找不到她。” “我带您去找邝露姐姐好不好?” “有用?”容轩一语双关地问。 第397章 梨枝暗香寄情深(三) 梨枝暗香寄情深(三) 先不说醉了酒的陛下听不听的懂他们说的话,就说上回他们爬墙被太巳仙人抓了个正着,虽然陛下当天就投其所好的亲自送了好几坛万年仙酿去太巳府哄老丈人,而太巳仙人当天不但让陛下坐了大半天的冷板凳才施旋然出现,最后还是陛下许了小皇子将来正式开蒙前由太已仙人教养,才让太巳仙人不情不愿的揭过了这事儿。 而这位人精似的老仙人,可是个得了便宜能卖乖的矫情人,至今私下碰见他还是会给他冷眼呢。 这回陛下半夜醉酒上门,太巳仙人真的能给开门吗? 容轩对此表示怀疑,总觉得太巳仙人这个拗执起来十分的固执,本性又精明的老仙人,若是还生气的话八成是能出做装睡着了没听见他们叫门,不会理他们的事的。 风远致瞅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好吧不回答他也看懂了,虽然他不确定醉酒的陛下能不能听的懂他们说的话,但风远致比他会说话,也许陛下会听他的也说不定。至于太巳仙人这个坚持守着男女大防的老仙人,就交给眼前这个比他会说的人好了。 风远致开启了嘴炮技能,拥有这种技能的人最知道怎样戳人家心窝子,自然也比一般人更能明了他人心中所想。容轩还记得上回爬墙被抓的事觉得太巳仙人怕是还在生气,想的直接就是最坏的结果。风远致想的就又不一样了,比起容轩这个冷面直肠的硬汉子,他要圆滑的多。 此时他就觉得有用没用不重要,他带了陛下到太巳府,太巳仙人就是不放他们进门也无防。至少可以让太巳仙人看看陛下哥哥对邝露姐姐的心意,再说了后天就大婚了,太巳仙人应该也不会再那么不近人情了。而且陛下醉了也没发什么酒疯,反而模样乖软的让人软,最最重要的是陛下这醉了都念着邝露姐姐的样子,就算邝露姐姐没亲眼见到,隔天听说了也会有所触动。 这可是给个极好的刷好感度的机会,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呢! 风远致从半大小子就跟着润玉跑前跑后,对润玉有忠心有敬佩也有敬爱,却是并不怎么怕他的,他拉了润玉的手,像刚刚半拖半曳的哄好友云鲤回水神府一样,笑着诱哄道,“陛下哥哥,走吧,我们去找邝露姐姐。” 陛下哥哥那是风远致初见润玉时的称呼,那时候的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冷面天帝救了他,他便哥哥长哥哥短的凑了上去,一点儿都不受润玉的冷气影响。 但自从风远致长大以后,犹其是做了仙官之后却是再没这么称呼过润玉了。 不知是这个有些久远的称呼触动了润玉,还是因着邝露二字诱惑了润玉,总之润玉就这么放下了疑惑,乖乖的被风远致牵着原路返回踏上了去太巳府的路。 等到了太巳府已经是晚上亥时一刻了,风远致让润玉乖乖在一旁站着,自己去敲响了门。 果然如风远致所料,太巳仙人并没有阻拦,而是自己亲自来迎了润玉进门。如此若有人见了今夜这一幕,也可以说润玉是来寻他这个糟老头的,也就可以免了那些不必要的风言风语。 邝露已经睡下了,被人叫醒告知润玉来寻她的事后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又略拾掇了一下,才出现在润玉眼前,只是赶的急,她那一头柔顺细软的长发却只是在脑后用发带松松的系了一下,倒是比白日里更多了几分温婉了,也更让润玉心动。 将润玉完好无损的带到了邝露眼前,风远致弯腰行了行礼才对邝露说道,“邝露姐姐,陛下哥哥就先交给你了。”见邝露点头,风远致这才同容轩一起去了厅外,而那里还站着太巳仙人。 见了邝露,润玉笑弯了眉眼,略歪了歪头笑的像个孩子似地唤她,“露儿。” 自上回被润玉隐身进了府与润玉独处后,邝露就日日被太巳仙人洗脑要与润玉保持距离,没正经成婚前绝不能与任何男子过份亲近,正经的仙子一定要端庄矜持等等……再加上亲爹现在就在门外不远处虎视眈眈,邝露便只站在原地矜持又简单的应了声,“嗯。” 第398章 梨枝暗香寄情深(四) 梨枝暗香寄情深(四) 润玉的脑子里此刻的想法很简单,见了邝露便觉得满足了,脚下踩着有些虚浮的步子,他巴巴地上前,献宝似的把手中的那枝梨花举到她的面前道,“看,为夫给你摘了花儿,好看吗?” 邝露看了一眼那只有几个花骨朵儿和两三片盛开的花瓣的梨花枝,伸手接过,言不由衷地道,“好看。” 原来一开始润玉还记得要小心地护着梨花枝,但他毕竟是醉了,从璇玑宫到太巳府这一路上不知何时他竟是只记得要见邝露给她花儿,却是忘了要护好手中的梨花枝,于是那些开的灿烂繁华的梨花花瓣早就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了两三瓣白色的花瓣儿尚稀稀疏疏地留在花枝上顽强地证明他们在饱受摧残前曾开的是多么灿烂美好。 润玉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邝露手中的梨花枝,不太明白它为什么变样了,变得那么丑,是谁把他的花换走了么?他要送给他媳妇儿的花不是这样的,这么想着润玉一把将梨花枝抢了过来,藏到了身后。 突然被抢了手中的东西邝露惊了一下,睁大了一双如水般温柔清澈的明眸不解地看着润玉。 见他双手藏在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她,一副无颜面对她的模样,想起风远致刚才说过润玉喝醉了,邝露就觉得心里软乎乎的,她弯了唇角轻声问他,“怎么了,你那花儿不是你要送我的么?” 润玉低垂着头只听到邝露的问话,却是没看到她含笑的唇角的,他想当然的认为他送她那么难看的一枝梨花,她定是觉得不高兴了。这么想着他心头也越加觉得不安了,一颗头颅也垂得更低了些。 润玉越想心里越觉得委屈,只觉得都是他的不好,没有看好花,才让别人把好看的花换走了,还换给他这么丑的一枝,颇为嫌弃的撇了撇嘴,他回答道,“没有,不是,丑。” 这么简单话邝露也听明白了,他这是说,“他没有不送给她,只是这花儿不好看,他要送给她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邝露轻轻笑了笑,伸手拉住润玉的手臂将他藏在身的手拉了出来,连同他握着梨花枝的手一同抬起将那残缺的梨花枝举到鼻间,闭目轻嗅了一下,才又笑意吟吟地对润玉说道,“这花真香,润玉你也闻闻吧。” 润玉很听话地低头凑近了去闻,邝露则配合的将他的手又抬高了些许花枝也随着这个动作被举到了润玉鼻间,她问道,“香吗?” 此时的润玉显得特别的乖巧,邝露问他什么他便老实的回答什么。点了点头,他软糯糯地答道,“香。”那软糯声音带着些许颤动的尾音,让邝露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柔软的一蹋糊涂。 看着眼前白衣翩翩,长身玉立,带着一身醇厚的酒香明显是醉了的俊美男子,邝露弯了弯唇声音温柔,“润玉,谢谢你,这么晚又走了那么远来给我送这么香的花枝。” 润玉抿了抿唇,颇为嫌弃的道,“不好看了。”他水润的双眸充满了醉酒的迷离却仍是执着于这一点。 “谁说的,我觉得特别的好看,我很喜欢,也很高兴。”从润玉手中抽出花枝,邝露扬了扬花枝又笑道,“这上面满满的都是你的心意,又怎么可能会不好看。”邝露的语气神情都带着十分的认真,他将他的心意寄在花枝上送来给她,重要的本就不是花枝本身而是他喜欢她的那份心意。 说起来自从和爹爹一起回到天界后,她家太巳爹爹就百般的阻挠他单独见她了。 他是天帝,是这天界至高的主人,想与她独处了,却只能隐了身偷偷的来看她,可见她家爹爹,严防死守到了何种境地。 他是她自混沌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她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依赖,这是她爹爹无论如何也抹杀不掉的。更何况他对她又好,所以见不到他,她自然也是会想他的。 第399章 梨枝暗香寄情深(五) 梨枝暗香寄情深(五) 他虽然已立了她为后,也祭拜了天地,但他们毕竟未行大婚之仪,在这种情况下有闲话说的人永远都能找到说嘴的地方,更何况他们也确实少了正式的婚礼。 爹爹也是心疼她,不愿意她在茶余饭后被人议论这才在回到天界后一定要紧守着那些繁文缛节。 这看似冷酷又不近人情作为,都只不过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拳拳父爱。 这一点她明白,他也明白。 所以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才会宁愿隐身偷偷的来见她,也没强硬的去驳她爹爹的脸面,关于这一点,邝露永远都会心怀感激。 后日她就要出嫁,虽然她还是没有记起那些被遗忘了的事情,但一个人对自己是好是坏,自己总是能够感觉得到的,所以邝露也就不去纠结那些她忘了的事情了。 虽说未来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但日子是人过出来的,邝露相信只要她肯努力就总会过得好。 邝露的性子执着又通透,认准了一点就轻易不会改变,这些就是失忆了也不会变。如今她又一次认定了润玉便会努力的去和润玉在一起。 失忆反而更能让她明白珍惜当下的道理。 往事不可追,未来更可期,是她爹这些日子总在她面前念叨的话,邝露知道这话是爹爹专门念叨给她听的。 想到这里邝露侧眼看了眼厅外,那里她爹太巳仙人正伸长了勃子朝这边望,见她看了过去她爹马上就朝她笑了笑。 邝露微笑着收回目光,又看向了润玉,虽然现在她爹爹偶尔还会嘴上说着眼前这个人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的话,但邝露看得出来她爹只是面上看着嫌弃,实则对润玉也是很满意的,只是她爹这个人嘴硬,又死要面子,所以死活也不肯承认这点而已。 她喜欢润玉,要问具体喜欢什么,她喜欢他长的好,声音好听,对她也好。 虽然这些理由都有些个肤浅,但无论喜欢的理由有多么肤浅,他在她眼里是最好的那一个,这就够了。 就是现在这个醉的迷迷糊糊却还是乖巧的像个孩子似的润玉,她也是喜欢的。 她其实所求不多,只要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她就很满足了。 邝露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梨花枝,笑意就从唇角晕染到了眼角眉梢,虽然花枝已经残破,但他的心意却是满满的存在的。 润玉在听了邝露的话后,盯着花枝看了好久才还是觉得这花枝好丑啊,可是为什么他家媳妇儿却说好看呢。 润玉迷瞪的大脑想不起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于是诚实的问道,“真的好看吗?” “露儿你是真的喜欢吗?不是骗我的?” 那灼灼的目光充充满了疑惑和希翼,就这么毫不掩饰的看向邝露,仿佛只要她说一句“是真的”他便能得到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邝露郑重点头,笑着哄道,“露儿不骗你,是真的很好看,露儿也是真的很喜欢。” 邝露的声音虽然带着诱哄,话却是真的。这梨枝虽已无一朵完整盛开的花朵,却仍然暗香扑鼻,甚至还带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只要放进瓶中再添些水,明日便会开出花来,她又如何能不喜欢? 既然邝露这么说了,润玉再看向那花枝竟然也不觉得丑了。 自己送的礼物邝露喜欢,润玉很开心,却笑得很矜持,一派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是醉了的。只有邝露才看见了在他那张清俊的脸上还带着醉酒的潮红,那一双贯常冷冽有神的双眼此刻的眼神也晶亮的如同一个纯真的稚子般纯净明亮,干净到毫无一丝阴霾。 风温柔的吹过,悄悄带起那梨枝上的一缕暗香,隐在门外远远看着一双小儿女相视而笑的太巳仙人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也跟着笑了笑。 也许真的是他关心则乱,想的太多了。 他的这个女婿虽然是太微的儿子,却不似太微那般凉薄,未来应该是不会发生那种堂堂天后说废就废的荒唐事的。 最后还是邝露哄着润玉,一勺一勺喂他喝了醒酒汤,又说了好些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明日也好早些来接她去赏花灯的话,才将润玉给哄的乖乖跟着风远致二人回了璇玑宫休息。 第400章 为悦己者容 为悦己者容 昨夜醉的迷迷糊糊,入睡前都还记得明天要早点去接媳妇儿的天帝陛下,因着龙身强悍睡了一觉就完全不受酒精影响了。 一大早润玉就睡醒了,躺上床上回想起了昨晚的事,天帝陛下就忍不住有种想要抚额的冲动,他真的不是很想承认昨夜那个在邝露面前幼稚的像个孩子,还要邝露哄着一勺勺喂才肯喝醒酒汤的人是他自己。 还好现在邝露不在眼前,天帝陛下才好受了一点,只自己一个人羞耻了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心情,穿衣洗漱完去九霄云殿开始这一天的工作了。 直忙到下午未时过半天帝陛下这才处理完政务,回到寝殿里换下朝,穿上一件早就准备好了的浅蓝色朴素常服。 临了到出门的时候润玉又忍不住停下脚步来照了照镜子,细细的又理又理自己的仪容。 咳咳,那什么,谁说只有女子才在意仪容,才讲究为悦己者容的,男人在心仪的对象面前也是很讲究,很怕丢掉印象分的好不好。 女子讲究的是珠佩钗环,男子则简单一些,但束发是用显得贵气不凡的玉冠,还是显得飘逸的发带,亦或是用简单朴素些的发簪,也是可以稍稍讲究一下的。 如此又折腾了好一番,头束浅蓝发带穿了一身浅蓝色内裳外罩白色外衫腰间坠了块白色带了条精致的蓝色流苏穗子的玉块,显得气息十分温润近人的天帝陛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出门踏上了去太巳府的路。 润玉到太巳府的时候太巳仙人已经在那儿喝茶,等了润玉好一会儿了。 这回带润玉要带邝露去凡间过一回上元节太巳仙人是知道的,虽然他们天界并没有规定仙人成婚前三日新人不能见面,但凡间一直有这么个婚俗,所以天界也还是有许多神仙也都会这么做的。 这回润玉带邝露去凡间为了避免被司礼鉴的的老学究们念叨,也是瞒着众仙偷偷去。 太巳仙人就是润玉这回踏进太巳大门的幌子。 对外,润玉是以最后一次与岳父确认明日大婚仪程的借囗上门的。 润玉重视邝露,三不五时就会跑一趟太巳府,众仙都习惯了,最后再去确认一回众仙或许会觉得陛下有过于紧张天后娘娘了,却都不会想到这二人是要私下下凡去玩儿。 凡间界说新人新婚前三日见了面会有碍以后的婚后生活,会婚姻不顺什么的,润玉却没这个担忧。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润玉觉得这个规矩不适用于他和邝露,毕竟凡人遵守这个婚俗就是为了向神仙祈福,他和邝露本就是神仙,他又是天帝,邝露嫁给了他则是天界最尊贵的天后娘娘了,区区一条凡间俗规又怎么可能影响得了他们。 从前他倒是守规矩的很,从不曾越过什么界线,结果是什么,润玉提都懒得再提。所以啊这夫妻间的生活好与不好的根本,润玉认为应该在于夫妻二人是不是都是对的那个人,而不是在于这规矩那规矩的俗世陈规。 见过了太巳仙人仙人,润玉又陪太巳仙人说了会儿话,聊了几句关于明日婚礼的事,太巳仙人就见他女婿眼神总往门外瞟,颇些坐不住了的样子。 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欣慰,看女婿的神情正儿觉得小两口以后会过得好的太巳仙人心情颇好的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的话,就挥挥手,让润玉去后院接邝露了。 第401章 黑历史啊黑历史 黑历史啊黑历史 说实话,润玉有些怕太巳仙人,不是那种出于畏惧的害怕,亦或是对太巳仙人这种人精本精过于精明之人所产生的出于防备忌惮性的害怕,而是因为润玉自己黑历史太多,而产生的那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岳父)的感情上的怯懦害怕。 润玉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同时又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对在意的人他总是小心对待,而他的黑历史,又黑的轰轰烈烈,六界皆知。 那真真是黑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种黑,洗都洗不白。 这种隐瞒不了,还抹都抹不掉的黑历史,自己的老岳父也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甚至全程旁观过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好受,是个人站在润玉的角度,在面对太巳仙人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气弱三分。 就是这些让润玉现在都不忍回视的黑历史,让润玉在面对自己的岳父疼爱邝露的父亲太巳仙人时,不仅有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还多了一种毛病,那就是心虚气短。 一旦和岳父大人一处单独呆久了,说完了正事润玉就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于是他就总会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窘迫和紧张,总是想找借口赶紧遁走。 你说,当初他怎么就犯了那么大个傻呢?不但没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不说,还不管不顾的一头就栽了进去,简直是傻的现在的自己都没眼看。 唉,润玉叹了口气,又一次在和岳父见面后为自己的过去郁闷了一秒钟。 当初的有眼无珠,都是有代价的。目测他这对着岳父就心虚气短,还不敢对外人言的毛病在未来的几千年里应该也是治不好的了。⊙﹏⊙ 还好他岳父为人大肚,没有在他面前翻过旧帐,否则他还不得被自己的黑历史燥的无颜上门啊。润玉边往邝露的小院走,边这么想着。 *** 正元十五是个好日子,这点不用看黄历也知道。 凡间的上元佳节,正是所谓的“十里长街灯辉煌,人声鼎沸笑不断”之时。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家无几两存银的平凡人家,在这一日都是会相约上一两户交情好的亲戚或是朋友出门游玩赏花灯。 在一条条满是灯火的街道上,满满的都是徐徐漫步细细观赏各式花灯的人,也多的是在贩卖花灯的摊子前停驻或与摊主议价购买花灯亦或是停下来猜灯迷的人。无论是那一种,人们脸上都挂着笑容。 元为伊始,上元佳节是又一年后重新开始的第一个节日,对凡间界的人们来说意味着迎新,具有十分重大的象征意义。人们自然也是要用最灿烂的笑容来迎接这个特殊的节日的,那满街辉煌无比的灯火,都是人们对这新的一年能红红火火的深深期望,而笑容是人们以期在这新的一年里能顺心顺意多欢乐少愁苦的最美好的一种期盼。 润玉和邝露到凡间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时了,牵着手,两人跟着人潮走走停停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邝露很开心,时不时的就会拖着润玉往前快走几步然后停在街边的小摊上挑挑捡捡一番。不多时润玉腰上就多了一个香囊,手里也拿了好些小玩意和吃食。 天帝陛下现在左手牵娘子,右手一堆邝露喜欢的小物件,跟着邝露走走停停还一脸宠溺要啥就买啥的样子,真真是像极了权贵家的翩翩贵公子,比之润玉一身银白冕服,高高在上冷然矜贵的样子接地气多了。 第402章 陌生的人 陌生的人 逛过了挂满花灯的长街,入乡随俗的跟着未婚的凡间年轻男女在一颗百年的老桃树下祈过了姻缘,润玉就牵着邝露准备去河边放花灯了。 上元节放花灯祈福,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润玉和邝露自然也不能错过。 在河边祈福放的花灯,大多是做成了荷花的形状,成千上百的盛放在河面上时,远远看去如火红的莲花盛放,也是上元佳节上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这种荷花灯自然也是有专门的小摊贩卖的。 润玉走着走着停住了脚,在一个荷花灯做的尤其精致的小摊前停了下来,朗声对正低着头整理花灯的小贩说道,“小哥,要两只荷花灯。” 年轻的小贩闻言没有抬头而是拿起了润玉要的两只花灯,才抬起头将花灯有礼的双手奉上递给站在摊子前的润玉和邝露,笑容满面的说道,“公子承惠了,一共五文钱。”那斯文有礼的样子完全不似是个卖花灯的小摊主,反而更似个读书识字的学子。 摊主十分年轻虽举止老成,一张脸却是尚不及弱冠的样子,可以说还是个少年,他抬起看向润玉和邝露的那张笑脸并不十分俊美却带着几分文气,是那种不会让人眼前一亮,但气质好,也会让人印象深刻的长相。 邝露拿着糖葫芦小仓鼠似的小口小口的吃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幸福的眯了眯眼。本来她只是站在旁边,乖乖的在等润玉买荷花灯,结果听到小贩的声音她不由自主的就抬眼朝那小贩看了去。在看清小贩那张不算俊美的都很文气的年轻脸庞时,邝露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呆呆的看着那个一身粗布长衫脸含笑意的人,连手中的糖葫芦什么时候掉了,她也不知道。 她怎么觉得……她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 这种莫名奇妙就因为一个陌生的人而心慌内疚到窒息的感觉,让邝露心惊不已。 一只手牵着邝露的润玉气质清傲矜贵长相俊美,在灯火映照下整个人身上都多了几许烟火的味道,虽比平时的他看着更可亲了些,但他那高冷的眉,幽深如点墨般的漆黑双瞳,和他周身散发着的绝尘脱俗的气息,哪怕是在这人声鼎沸的街市上,也仍旧有种不染尘埃的感觉,可以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高不可攀的贵人。 这样的润玉比之长相中等顶多可以夸几句斯文俊秀的小贩,不知道俊俏了多少倍,也让街上许多怀春的女儿家移不开目光,看痴了去。 所以要说移不开眼,她也应该是看润玉移不开眼才对啊,怎会看一个陌生的卖花灯的凡人看的移不开目光呢? 邝露知道自己不正常,她应该马上收回自己的目光,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润玉付钱时发现了邝露的异样,顾不上接过那个他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哪点熟的小摊主手中的灯,转头去看邝露。润玉以为邝露是在凡间逛久了身子不舒服了,连忙担心地问道,“露儿怎么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了?”润玉有些自责,怪自己忘了凡间的气息繁杂,根本就不适合邝露这样仙身重塑,修为近乎全失的仙人久呆。 这个卖荷花灯的小摊摆在离河边不远的一颗柳树下,柳树上挂几只荷花灯,荷花灯的灯芯被点燃,灯火透过红色的纸,照的四周都有些红,这种红的有些昏沉的灯光,映照在邝露如玉般的脸庞上,温暖而美好。此刻一身蓝色广袖云锦繁花裙的邝露站在挂了花灯的柳树下,美的像个玉雕的人儿般干净透彻,温婉可人,浑身都散发着莹润的如珍珠般的光芒,美好清丽的让人向往。 四周人潮涌动,人声杂乱,润玉的眼中却只有邝露一人。 第403章 指尖那一点温度 指尖那一点温度 明明该是平添岁月静好时候,润玉却担心的不行,急的他边问一边又连忙伸手去试探邝露的额,就担心邝露已经被凡间繁杂的气息熏的不舒服会头昏发热什么的。 润玉的声音对邝露来说总是充满了奇特神力的,他的人他的一切都能让她觉得心安,可以瞬间就让她允满勇气和力量。 伴着润玉的声音邝露很轻易的就从那种不可自控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回过神来的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不安的拉着润玉的手,小声又心急的哀求道,“润玉,我们离开这里吧。” 润玉忙道了声好,牵起邝露的手,一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边又问了句,“那还放花灯吗?不放我们就回去吧。”也是邝露没有什么虚弱发热的现象,润玉才又这么问了一句,其实他心里还是想就不放花灯了,直接带邝露回天界去的,他担心邝露的身体。可来之前他们又说好了今天要像凡间普通的男女一般,做完上元节要做的一切事情。他们已经吃过了元宵,赏过了花灯,猜过了灯谜,祈过了姻缘,只剩下放花灯,看烟火这两样还没有去做了。 邝露虽还有些心神不属,却也还是不想让润玉趁兴而来,败兴而归的,于是她笑了笑道,“你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所以我们放了花灯看完了烟火就回家吧。” 润玉仍是不放心的道,“花灯可以改日再放,边回可以改日再看,你的身子最重要。” 邝露笑着对润玉道,“润玉,我真的没事。”她也只是看见那个人才觉得有些心慌,没有看见那个人就好多了。 “你要相信我。” “咱们说好了的,放了灯看过了烟火就回去,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所以你别担心了。” 润玉拗不过邝露,只好答应道,“那好,说好了,放完灯,看完烟火,我们马上就回去。” “如果这中间有觉得不舒服了就告诉我,你想放花灯,我们可以回去在天河里放。你想看烟火,我们也可以在天界看,这些不一定非要在凡间在上元节这一天做。” 润玉的叮嘱让邝露心间暖暖的,她笑的满足,乖乖软软的应道,“好。” “你要听话,不可以让我担心。”这么说着润玉又握了握手中的纤纤玉手,邝露的手指柔软又冰凉,总是少了几分温度,完全不似曾经那么温暖了。 这是她体质虚弱的现象,也是他心里过不去的结。 从前她照顾受生病的他,指尖那一点温暖不经意间划过肌肤的感觉,曾是他不肯承认却又贪恋着的眷恋。现在也不要到知何时,他才能让邝露的指尖再温暖起来。 将荷花的灯芯点燃,邝露和润玉一人一只将它们放入河中,灯顺着水流渐渐的就飘远了。 河中的花灯有许多,很快就都分不清哪一盏是自己放的,哪一盏又是别人放的了。 邝露看着花灯漂远,润玉却一直都在看着她。 现在润玉已经完全记不起卖灯少年给他带来的那点熟悉感了,他只记得很久以前那一年的上元节,她一身红衣似火,明媚的耀眼。那时明明是极热闹的打扮和极热闹的场合,邝露却一个人蹲在河边放着荷花灯,孤孤单单的样子让他心疼。 他记得自己跟着她,一直走一直走,明明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那种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感觉让他心慌意乱,心神失守间竟是让穷奇怨气趁虚而入了。 润玉的目光一抬,远处有一座拱形石桥沟通着这条河的两岸,那石桥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仍旧稳稳的桁架在河两岸。 就是在这条河里,他以为邝露落了水,又急又慌间找不到邝露直接就入了心魔,也是在这条河里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他是如此清晰明了的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那声音震耳欲聋的对他说道,“润玉你喜欢邝露,你也不能没有邝露。” 第404章 欠了总要还 欠了总要还 邝露双手抱膝蹲在河边的石制台阶上远眺河面,润玉长身玉立的静静的站在她身后陪伴着她,邝露娇美的脸庞和润玉修长挺拔的身姿,落在其他人眼中美好得宛若从画里走出来的一对神仙壁人一般,般配极了。 诚然神仙壁人只是一个比喻,凡人并未见过什么神仙,也不知道神仙都是什么样子的,但见了润玉和邝露就都觉得神仙壁人就该是这个模样了。 对凡人而言,觉得一对年轻男女美好登对的像是神仙一样,那可就真的已经是他们心中对年轻男女最高的赞喻了。 看着花灯远去,再也分不清哪只是自己放下去的,邝露心里止不住的怅然,这股子心酸的感觉来的莫名奇妙,邝露无迹可寻,但她就是有种似乎曾经某个时刻她在某个地方也做过同样的事似的。 看着河面上一盏又一盏被人放入河面祈福的荷花灯,邝露就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刚刚那个陌生的卖荷花灯那个少年郎的脸,那种熟悉又陌生的让她心慌意乱似欠疚似害怕的感觉就又重新涌了上来。 那种此刻的她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的似乎是欠了别人很多的亏欠感,让此时此刻的邝露莫名的觉得委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一滴泪水不知不觉的就涌出了她的眼眶,顺着脸颊在灯火的映照下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滴落在了邝露脚下的河水里。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把自个儿给委屈哭了,也委实是件没有出息的事儿。是自尊作祟也好,还是单纯的觉得不好意思也罢,她都并不想让润玉知道她哭了。 她不想让他担心自己。 邝露微微的眨了眨眼,将这种莫名其妙让她委屈到了极致的情绪小心的收起,咬着嘴唇,小鼻子无声的吸了吸,强行的止了泪意,又将脸埋进臂弯让干燥的衣料吸干脸上的泪水才又抬起头,站起身仿若无事般的对润玉道,“我们再去买几盏荷花灯吧。” 欠了别人的,就总是要还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欠了那个凡人少年,但她失了记忆,说不定以前真的就做了什么错事欠了那少年。 虽然并不记得了,但她邝露从来就恩怨分明有恩就报的人。现在她的心告诉她她亏欠了别人,就算已经不记得了她不是个明知亏欠还装聋作哑无动于衷的人。 那少年文质彬彬,怎么看都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却又一身粗布衣衫,抛头了读书人的脸面抛头露面的出来卖花灯,想来也是家中生计困难的。 现在的她虽然明天就要做天后了,却修为低的不如一个普通仙侍,没有那个本事让一个凡人一步登天成仙成神,但她却还可以给他一些他目前最需要的钱财,让他脱了困境,这应该也能算是勉强偿还了一点点的吧。 润玉虽然不知道邝露为何还想要荷花灯,但他也没有去追问原因,只宠溺的笑了笑温柔的答应道,“好。”只要邝露想要多珍贵的东西他都是愿意给她的,如今她只是想要几盏花灯而已又有何不可呢。 邝露走到润玉身边主动牵起润玉的手,又开口对润玉说道,“那我们还去刚刚那个小摊上买吧,那家做的比别家的要精致一些。” 润玉浅浅笑着温柔回应,“好。” 润玉的回答让邝露不由得抿唇一笑,心中的杂乱的念头也少了许多。她身边的这个人啊,总是有这种神奇的能力,可以安抚她的害怕,让她心中安宁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第405章 陈誓祖(一) 陈誓祖(一) 再到那株柳树下时,树下的花灯小摊仍在,只是摊边又多了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满脸风霜又头发花白,削瘦的脸上面色也不是很健康,就连唇色都有些发乌,一身打着好几个补丁的灰色粗布棉衣已经浆洗的有些发白了,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饱受生活磋磨的人。 神仙都耳聪目明,邝露哪怕如今失了修为也还是个神仙,比起凡人来耳目不知清明了几凡,隔着老远邝露就听那中年妇人正在对那卖荷花灯的少年郎说,“祖儿时辰已经不早了,街上也没什么人来买花灯了,听娘的话咱们收了摊回家吧。” 那少年听了母亲的话苦笑了下,扭头对他母亲说道,“娘明明还有好些人呢,再等等吧,等人都散了我再收摊,您先回家去看看爹睡了没有,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您回去看看爹,再给儿子在灶上温上点热水,等会儿儿子也好到家就有热水泡脚,泡的暖暖的再睡觉可舒服了呢。” 邝露又听那妇人对道,“你现在跟娘回去吧,到了家娘就可以马上给你烧水了。” 那少年看见了向这边走来邝露和润玉,他认得这两位公子小姐,他们不久前才在他这里买过一对荷花灯。并不知道这是回头客,也并不认为买过了花灯的客人还会来买,但少年仍旧对母亲笑道,“娘,你看,有人过来啦!那肯定是要来买花灯的,您就听我的话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不会很久的,您快回去看看爹吧。”一边说着他又一边轻轻推了推自己的母亲,轻声催促道,“娘您快回去吧,趁现在人多,回去的路上也可以寻个伴,不然晚了村里人看过花灯都回去了就寻不到伴了。” 正月里的天还带着寒意,夜里就更加寒冷了,风刮过脸,还是像寒冬腊月的风一样刮的人脸生疼。他的棉衣是新做的还很暖和,他娘却只有一身旧棉衣,那衣服里的棉花都结成了硬硬的坨,早就已经不保暖了,所以娘还是马上回家去的好。 少年摊主的母亲朝润玉和邝露看了看,见他们真是朝自家小摊上来的才又无奈的对自己儿子说道,“那娘先回去给你烧水,你也早点儿回来。千万别等热水都凉了,你还没回啊。” “知道啦,知道啦,您赶快回去吧。”少年状似不耐的催促着。 想起自家病倒在床上的男人,妇人虽然心疼儿子,却还是无可奈何的转身走了。 见母亲走了,陈誓祖才放了心。正月的天还很冷,母亲心疼他想让他早点收摊回家,可他也心疼母亲日日对着针线,不守到河边的人都散去了他又怎能甘心回家呢。 一切都是穷闹的,他家本就是极平常的平民人家,爹娘供养着他读书已经是很艰难了,去年年底下了场大雪,爹爹一个人冒雪外出去镇上做工时又不慎在路上摔了一跤,直接滚下了坡摔断了脚。 一个没受伤的人在雪地里呆久了都能被冻死,更何况他爹还摔断了腿。那段路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不是父亲常年劳作有把子力气,一直坚持着没晕过去,如果不是后来村人从镇归来经过那里,听到了山坡下父亲微弱的呼救声,待到天黑再冻上一夜,他就真的要没爹了。 这么又是伤又是冻的,回家后他爹就起了高热。 大夫换了好几个,如今都还卧床不起。 镇上最好的回春堂里的李大夫说了,他父亲的病就是被冻狠了邪风入体所致,再加上腿伤拖累,才会一直医不好。 陈誓祖还记得那天他好不容易请了李大夫来家中给爹爹看诊,后来李大夫临走时他送他出门时李大夫对他说的话,他说,“陈秀才,你爹这病拖的太久了,身子亏的厉害,病好了也得多抓些补身子的好药给他好好的补补才行。而且近两年也别让你爹再做什么重活了,否则若是再病了那可就不好医了。”最后李大夫还叹了口气,“唉,你们也是,当初怎么就没直接来回春堂呢?” 第406章 陈誓祖(二) 陈誓祖(二) 李大夫的那声叹息他懂,可懂也没用。 乡下人病了都是先自己扛,扛不住了才会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拿些药。他爹当初伤了腿他又在书院读书根本就不在家,他娘一个妇人又慌又乱,但还是寻了村里大夫来的,只是那大夫的药不管用,他爹又怕花银子,死活扛着不说,这才会越拖越严重。 如今他们家那本就不厚的家底早就已经见了底了,一三口的生计竟都要靠着娘亲去成衣铺子接些绣活,日以继夜的刺绣才能维持。 说来也是怪他,若他不念书,他们家怎么也不可能会穷成这样。可父亲对他却又寄予了厚望,名字都给他取了个誓祖。 誓祖,誓祖,誓要让他记得光宗耀祖。 可是光宗耀祖,对清贫的农家来说真的是太难了,一本启蒙的书籍就要一二两银子,更不要谈其他的笔墨纸砚了的花费了。 像他们这种清贫的农家本就少有让孩子去读书识字的,别家小孩懂事了有路子的能求了人送去当个任人奴役的学徒,就已经是件让左邻右舍都羡慕的事情了。而没路子的人家,小孩根本就没人管,每天都在田地里野着,混到十来岁也就都跟着自家大人下地做工了。 农门出贵子,真的太难了。许多农家子的一辈子也就是那样,当个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庄稼汉子。 偏他陈誓祖是个特例,他是父母亲人到中年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儿子,而且除了他,他们再没别的孩子了。所以父母亲不仅期望着他能出人头地还待他如珠如宝,根本就舍不得让他就这么去过那一眼就看得到头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可贫民农家靠天吃饭,能风调雨顺吃饱穿暖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若年景好,一年再能攒上一二两银子那就更能让人欢喜了。 但庄稼人哪有那么容易攒上银子啊,佃人田地的佃农地要交比税收更多的租子给田地的主人,还要时时担心主人家涨租。有田地的农户虽说可以少交些税,但隔个一两年也还有徭役要服。 徭役上又都是苦工,一个不小心就能累死人,不想去就要交银子,否则就会有官差上门锁了人强硬的拖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徭役结束回来的人多是瘦的脱了形,许多人回家后都要病上一场的,这样虽然少了役税却又要花费汤药钱。如此这般折腾下来,穷人只有更穷的份,又哪里能攒下多少钱财。 呵呵,穷人啊,在这个世道里那是连病都生不起的存在。 偏他父亲是个倔脾气,明知读书费银子却还一直不肯放弃让他去读书的念头,竟是攒了十年,才在他过完十岁生日后送他进了镇上的私塾念书。 如今八年过去了他已经是秀才了,秀才名下可以有几亩免税的土地,按理来说不用交税了他家中也该是能过得好些了的,可是为了供他念书,家中那几亩还算好的田地早就已经卖出去了,留下的仅是二亩卖不上价的下等薄田,田地免税对他来说根本就用处不大。 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抬,连地都不怎么会种。没有他爹又是种地又是去镇上做工辛苦供他读书,他就是个连束脩都挣不回来的废物。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陈誓祖如今才算是彻底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含意。 不甘心做个无用的只能靠父母养着的书生,陈誓祖平日里也会抽些时间去书肆里抄些书,或摆摊给人写些书信挣钱。 上元佳节这么个挣钱的好时机,陈誓祖当然也不会放过。 上元节最不缺的就是花灯,最好卖的也是花灯,没钱买好材料做那些上等的好灯,陈誓祖才做了这些小巧又普通的荷花灯来河岸边摆了摊。 完全没想过会有回头客的陈誓祖直到润玉和邝露又站在了他的小摊前才不确实的问道,“二位贵人这是还要买两盏花灯吗?” 第407章 陈誓祖(三) 陈誓祖(三) 邝露看了看小摊上还剩下的那十来盏荷花灯,笑了笑道,“不止要两盏,这些加起来都还不够呢。” 陈誓祖闻言惊喜了,十来盏花灯不会不够两个人放,所以他这是交好运,遇上给一大家子里买的富贵客人了么? 但惊喜只有那么一下,最后陈誓祖还是摇摇头抱歉的笑道,“那对不住了,我这就只有这些了,不够也没办法,怕是做不了您二位的生意了。”他家不是专门卖花人灯的,他也只是儿时跟着邻里会编些竹器的老爷爷学一阵,会做些简单的竹器而已,这才能做了荷花灯来卖。而且他只卖这一天,做的自然是不多的。 伸手朝不远处的另一个更大的卖荷花灯的摊上指了指,陈誓祖笑道,“公子小姐可以去那一家,那家比我这里多多了,应该够公子小姐买了。” “那你呢?你不想卖了花灯挣钱了么?”邝露问道。 “那当然想,可在下只剩这十几盏灯了,再多是真的拿不出了。” 润玉是知道邝露喜欢这家花灯的精致的,但主家没有了也犯不着为难人家不是,于是润玉抿了抿薄唇,他开口对邝露建议道,“露儿咱们买下这家的,然后不够的再去别家买一些,可以吗?” 邝露却朝润玉摇了摇头,才又转头对陈誓祖道,“小哥先不用拒绝,听我说完了你再决定这生意做不做吧。” 虽然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荷花灯能卖出个什么花样来,但读书人的谦逊有礼还是让陈誓祖笑着回答道,“小姐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邝露道,“我要买二十盏荷花灯,然后再朝小哥买一百年份的荷花灯。每年的今天请小哥帮我在这条河里放上二十盏为家人祈福。” “小姐……你……你莫不是在说笑?”陈誓祖听的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一百年,一百年他都入土为安化为尘土了,还怎么卖花灯啊? 再说了他只是暂时卖花灯,不是长期干这个营生的啊!他爹还在等着他考举人,考进士,光宗耀祖呢。 费了这么大劲,他都是秀才了,就这么为了点银子改行卖了花灯,他爹知道了绝对能从病床上爬起来抓了扫帚打死他,然后再陪着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起去死了算了。 “没有开玩笑。”邝露面色郑重的在润玉的无声宠溺下将一个荷包放在陈誓祖面前。 “我们家要搬离这里了,以后应该也是不会再回这里来了,而且家中也没有别人了,所以想找个人帮我们做这件事。”邝露说的有些含糊,咋一听还让人以为她和润玉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虽然这位美丽温婉的小姐神色很认真,她身侧的俊美矜贵气质非凡的贵公子也没出言反对,但陈誓祖还认为自己这是遇上了没事来驴自己玩儿并以此来逗乐子的有钱人了。 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出人意料了。 先不说一百年那么长的时间听上去就很不靠谱,就算是要搬走了,那也还有亲戚朋友在吧。让他们帮帮忙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给银子让自己这个穷书生来做呢? 难道是银子多的没处花了? 就算真的是银子多的没处花的人家,那家里肯定是有养着下人的,离的再远,只要有心,吩咐一声,遣了下人返乡不也是可以的么。 所以这事儿到底是哪里需要找他做啊! 综上所述,陈誓祖认定了这就是闲的慌,无聊了来驴他这个穷人玩的。 虽然知道人家只是来戏耍自己的,但陈誓祖心里很清楚,没权没势只是个穷酸秀才的自己谁也得罪不起。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英雄就得去推磨。 人家是有钱人,而他却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个连今年书院的束脩都交不起了的穷书生。面对有钱人,能不得罪,他当然要尽力去避免得罪的。 第408章 陈誓祖(四) 陈誓祖(四) 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知道得罪不起,那就先顺着好了。 不是他没有读书人的傲骨,而是他们家真的再经不起风波了,所以他只能识时务,为了生他养他的爹娘,他愿意将自己所有的骄傲和骨气都收起来。 这么想着陈誓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有补丁的深蓝色粗布棉衣,这是去年入冬前娘才给他置办的新衣,入冬之后爹爹重病卧床,家无分文时他曾想当掉,爹娘却死活不肯,说他已经是秀才老爷了怎能没有一件撑的起门面的衣裳。 他是以中等偏下的成绩考上的秀才,他又一没人脉,二没家室,三还没有长相俊俏到让人印象深刻,所以他在考上秀才的考生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存在感,所以哪怕他考上了秀才他家也没能富裕起来。除了左阾右舍得知他考上了秀才送了些蔬菜鸡蛋什么的上门恭贺,也就只有县令遣报喜人送来的十两银子,和里正家送了一两银子二十个鸡蛋过来。 那十一两银子,给他爹治腿抓药早就没了,所以他哪怕是秀才老爷了也还是个穷人。 无奈又自嘲的笑了笑,陈誓祖才抬起头神色平静的对眼前一身贵气绫罗加身的一对壁人微笑着问道,“在下不是很明白,这祈福花灯在哪里放不是放,为什么小姐一定要执着于这条河里放呢?” “只要有心,换个地方,神灵也一定能听到小姐的祈求。”话虽这么说着陈誓祖却是一点也不相信有什么神仙,否则镇上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为什么一直都那么富有,而老老实实种地的百姓却在年景差时只能卖儿卖女呢。 邝露弯了弯唇有些强硬的道,“我自有我的原因,你只管收钱照做便是。”她这还是第一次和夫君爹爹以外的男子说这么多话呢,而且越看对面凡人少年的那张脸邝露心里就越不舒服,那中浓重的愧疚感都快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了。 陈誓祖邝露的强硬并不反感,他也反感不起来,他虽认为邝露可能是来戏耍他的,但他却并没有从邝露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所以他只是玩笑般的笑道,“小姐可知人生苦短,在下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在活一百年。” 他今年都十八岁了,再活上一百年那不成了老不死的妖精了么?再说了他又哪有那福气活那么久呀。 陈誓祖好笑的摇了摇头,又呵呵笑道,“这事我活着也许能帮小姐办了,但我死了那可就没办法了。” 邝露闻言略一沉吟,指了指那荷包道,“那便在你有生之年好了,我也不要求必须是你亲手做的或亲手放的,只要你还活着,你也好,你找的人也罢,只要有人在这条河里帮我放二十盏花灯祈福,这个荷包里的银钱就是你的。” 那荷包小小的一个,看上去也装不了多少银子,但这事本就不难做,便是银子很少陈誓祖也是愿意做的。 他真的很缺银子。 只要不偷不抢,不去杀人放火违反律令,什么银子他都愿意挣。 最后陈誓祖还是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这也是陈誓祖最不能明白的地方,他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业也好,还是长相也罢都只能说是中等,比起很多普通人他是强了些,但他也不是天才,能考上秀才也是刻苦学习的结果,所以他到底是哪一点特别到叫人看上“委以重任”的呢? 那种她欠了他的感觉来的太莫名其妙,她总不能真跟人家说: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所以现在我来还债来了吧。 她真这么对一个今日才见面的陌生男子说这种话,别人还不得把她当疯子。于是邝露只是干巴巴的道,“因为这么些卖荷花灯的人就你收拾的最干净齐整,荷花灯也是做的最精致好看的。” 第409章 陈誓祖(五) 陈誓祖(五) 陈誓祖暗道:这倒也是,会在这河边来卖荷花灯这种小巧简单的花灯,而不是去热闹的大街上卖其它花灯的人多是些制灯手艺一般的,有那制灯手艺好的人早就去更热闹人更多的大街上卖那些花样繁多做工复杂的花灯了,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做的这些灯在这里才会显得比别人家好了一些吧。 心里这么想着陈誓祖也就不纠结人家为什么找他了,他现在颇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 反正他一个一穷二白的穷酸秀才也没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既然如此人家都给他银子了他又为什么不做呢?最多也不过就是人家又找了人来将银子抢回去,让他每年都做一回白工而已,那他也不过是以后每年都多花一两天时间来做二十盏荷花灯而已,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这么一想陈誓祖就下定了决心接下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了,至于这个馅饼有没有毒。陈誓祖表示,大不了人家来拿回银子的时候他不反抗就是了。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都好脾气的积极配合了,人家应该也就不会再为难他了。 下定了决心陈誓祖伸手拿起那个最多只装的下三五两银子的荷包,答应了这桩跨时久远的生意,“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这生意在下就接下了,往后只要在下活着就一定会每年正月十五都帮二位放二十盏花灯祈福。” 意愿达成邝露是高兴的,她拿起一盏荷花灯塞到润玉手里,笑的开心,“润玉我们去把这些灯都放掉吧。” 润玉眼睁睁看着邝露做成了桩“大”生意,虽然觉得邝露这行为有些奇怪,但润玉也没准备现在就当着这个凡人的面问邝露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神仙寿数绵长,一百年在天界也就是三个多月而已,对他来说真的不长。 无论邝露心里想的是什么,等他们回了天界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当邝露再记起这个凡人的时候他说不定就已经死了。 而且刚刚在邝露和那凡人少年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暗中问过了此方的土地神,将陈誓祖的祖宗八代都给扒了个干净,也知道这凡人少年的品行还算敦厚,如今家境贫寒老父又正卧病在床,正是穷困潦倒之时。所以无论原因为何只要邝露高兴,那便就当做是日行一善了吧。 这一次去放花灯就多了一个人,陈誓祖跑了二趟将他那小摊上剩下的一共十五盏荷花灯都给送到了河边,最后又等邝露和润玉将所有荷花灯都放完了才告辞离开。 陈誓祖的家在上溪村,上溪村离镇不远,走路也就是小半个时辰的事。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陈誓祖都还有些担心,生怕突然就会从黑暗里蹦出个人让他交出怀里的银子。 心里担心脚下也就走的更快了,到家时竟是比平时少用了一半的时间,他额上都沁出了细汗。 他几乎是跑着回到家的。 如果不是去镇上读书路都走熟了,黑灯瞎火的,他早就摔到路上某个坑里去了。 回到家关好门陈誓祖才将怀里的荷包拿了出来,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担心,该不会这里头装的根本就不是银子,所以才会没人来抢吧。 不是他神经质,而是他从小运气就没好过,小时候他平地都能摔个大马趴,经常莫名其妙的自己把自己弄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所以他才始终不能相信今天这件处处透着诡异的事情,真的会是他交了好运的结果。 想起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倒霉事,陈誓祖对荷包里的东西已经不抱希望了。 但打开看看那是肯定要的,就算是被人戏弄了,他也得知道自己缺心眼忘记了先验一下的荷包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吧。 直到看到手心里躺着的是几个金灿灿的金锭子,陈誓祖咽了咽口水,这才相信他这回是真的走了大运,撞上了人傻银子多的贵人了。 第410章 嫁·记忆(一) 嫁·记忆(一) 正月十六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从十四那天开始天宫里就处处灯火通明了,十五晚上更是灯火辉煌富丽堂皇。 天帝陛下迎娶天后这件事对后位空了几千年的天界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天界的仙人们心情激荡,整的跟明天要娶妻的人是自己一样,有的老仙人都直接就激动的睡不着觉了。 做为老臣他们盼陛下立后,真的是盼了太久了。身为六界综合实力第一的天界,在皇家子嗣这方面他们却一直处于落后状态。 不说妖界妖皇妃嫔多子嗣也多,就说他们的老对头魔界年岁比他们陛下小的前任魔尊和现任魔尊的孩子都四千多岁了,如果他们家孩子早熟一点的话,那两任魔尊现在都可以升级当爷爷奶奶了。 而他们天界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天后,这让仙怎么能不激动啊。 不过这大喜的日子往日的辛酸就都不提了,因为提多了不仅是泪,还是他们陛下曾经脑子里进的水。今日再提不仅伤陛下的面子,也破坏大好的喜庆气氛。所以不说了不说了,聊点其他的吧,比如小殿下什么的。 是啊,今天过后他们就可以尽情的期待他们天界的小殿下的降生了呢,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们终于不用再担心仙界落入魔界的手里了,实在是太高兴了! 在致力于维护仙界正统的仙人们心里,旭凤虽然一开始是他们天界二皇子是神仙,却坠了魔还做了魔界头头,反杀过不少天界的天兵天将,他坠了魔,仙血变魔血,从身到心都成为了货真价实的魔。 虽说当初有过天帝陛下也想过找旭凤回来继位的事发生,但包括太上老君在内的仙人们都是不愿意的。但润玉那会已经自暴自弃,谁的劝都不听了,拿润玉这个一心等死的天帝没办法,太上老君又推算到事情的转机就在旭凤身上,老君就想着兴许润玉被情敌刺激一下,就能激起心里的不甘多点求生欲也说不定,于是最后太上老君还是去寻了旭凤。 好在旭凤也和那段时间脑子进了水的润玉一样,是个恋爱脑,人家心里只有伟大的爱情,忙着要去拯救自己的恋人,生他养他的天界怎么样人家根本就没放心上,没空也没有心情来管刚刚经历过战争一片混乱的天界。 旭凤的儿子棠樾则是仙魔混血,棠樾虽是天帝的侄子但他更是前魔尊之子,他也是有魔界继承权的人。(鎏英继位魔尊时承诺过等旭凤寻回锦觅就将魔尊位还给他,虽然后来旭凤拒绝了但他武力值高,魔界慕强,所以旭凤在魔界仍旧十分的有威望,因此棠樾也和卿天这个魔界公主一样,拥有着魔界的继承权。),不仅如此,旭凤锦觅二人又与鎏英交好,棠樾唤现魔尊鎏英姑姑,唤魔界公主卿天姐姐,不仅在身份上靠拢魔界,情感上也更偏向他熟悉的魔界,所以正统的仙人们都十分抵触天帝无子棠樾继承天帝位的可能。 仙魔是冤家,这可不是说来开玩笑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仙人都与魔有仇,从古至今的天魔之战哪一场不是用血和泪染成的,历史绝不是如今几个仙人与魔界交好就能够改变的了的。 真的润玉无子,他们宁愿上奏请天帝陛下遴选有德之人继位,也不会让一只混血的水鸟白鹭做天帝。 天界天帝陛下的真身,忽然就从九天应龙变成了水鸟白鹭,这过渡比跳楼大降价还跳楼。血统骤降到如此地步不仅绝无仅有,也绝天界的一大污辱,他们不接受,绝,对,不,接,受…… 什么一行白鹭上青天,那都只不过是凡间诗人诗中的比喻而已。 天宫坐落于九重天上,凡人看见的水鸟白鹭它飞的上来才是有鬼。 第411章 嫁·记忆(二) 嫁·记忆(二) 天未亮,太巳府就忙碌了起来,邝露被几个姨娘从床上挖了起来,洗漱完后像个木偶娃娃一样被仙侍们围绕着伺候着穿上了嫁衣的月白色内裳,然后又被簇拥着坐到了梳妆台前,等待挽发。她黑亮的长发全部被手巧的全福女仙盘了起来,女仙是特意寻来的全福女仙,做为度厄星君的夫人,她不仅父母双全还夫妻恩爱儿女成双,是整个天界都出了名的有福之人。 邝露盯着水镜里的美人儿,美人儿如墨的发丝高高盘起,窗外吹进一阵风,几缕碎发被风吹起,遮挡在了镜中美人妩媚潋滟的水润左眸上,刚刚为镜中美人儿盘好头发的度厄星君夫人钰真仙子伸出一只素白的手轻轻的将之别到了镜中人的耳后,动作轻巧温柔的仿佛怕惊到了镜中人一般。 镜中那个被精心打扮着的美人儿有双好看之极的眼睛,鼻梁挺直小巧,红唇不点而朱,肌肤清透白皙的像是玉做的一样,还有那一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小痣。 邝露伸手摸了摸自己眼下处的泪痣,镜子里的美人儿也伸出了手摸向眼下的泪痣。 所以这是她么? 四周环绕的仙侍和她的姨娘们见了她的动作纷纷夸赞道,“露儿今天真美。”“娘娘一定是整个六界最漂亮的新娘子。” 六界最漂亮的新娘子么? 不,她不是,锦觅仙子才是,她是六界第一美人,虽然政变那回一身婚服的她面表情却还是美丽的惊人。所以六界最漂亮的新娘子怎么会是她呢? 大概她是在做梦吧,邝露如是想着。 只是她有这么恨嫁吗? 做梦都梦到自己要嫁给陛下了。 不待邝露细想,她高高的发髻上就被全福女仙钰真仙子带上了一顶精致华贵的凤冠,然后一旁的仙侍用垫着锦缎的托盘呈上了两支精致的白玉龙纹步摇,钰真仙子分别拿起横插过发髻两侧将这顶凤冠牢牢的固定在了她的发髻上,一贯素衣示人清雅温婉的毫无攻击性的上元仙子这一刻也美的高贵明艳夺人眼球。 镜中的自己模样太过明艳了,明艳到邝露自己了都有些不敢认。 她是温婉的,端庄的,清丽的,淡雅的,虽然从前也曾活泼过,却从未明艳过。 她的陛下不爱红色,所以她收起了一切明丽鲜艳的东西,将自己尽可能的朝明艳的反方向打扮。 活泼明艳那是陛下心中的白月光,锦觅仙子的专属。与她邝露从来就不沾一点边。 而且天界天后的凤冠样式她都是清楚的,当初她为他和锦觅准备大婚,看过不下百顶凤冠的图样。所以邝露很清楚天后的凤冠有龙凤成双的,却没有这种单单只有龙纹的。 邝露的凤冠是润玉这个天帝亲自画的图样,邝露本体不是凤凰,虽然小世界的荼姚给了润玉母爱,但他仍然生理性的厌恶凤凰这个物种,所以邝露的凤冠不带半丝凤凰的纹样,而是游龙戏珠,由九条银白色的游龙盘旋弯延而成,栩栩如生的游龙口中含的明珠则是似火的红色明珠,明珠熠熠生辉与那件大红的嫁衣外裳交相辉映,衬的邝露那张温婉清丽的小脸更加明媚艳丽。 这也是邝露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最大原因。 明艳高贵的新任天后娘娘身着月白锦衣外罩红色烟霞纱外裳,小巧精致的脸衬着红裳艳若三月桃花,娇俏无比,上了胭脂的嘴唇也红润饱满的诱人采撷。当她一步一岁的走向亲自来太巳府接亲的润玉时,润玉的眼中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和物了。 第412章 嫁·记忆(三) 嫁·记忆(三) 这一刻,他真的等了太久了,从懂得什么是夫妻的时候开始润玉就在期待着可以有个人来陪着自己,她不需要很优秀也不需要会很多东西,只要可以在清冷的璇玑宫里和自己相濡以沫,不嫌弃他出身不好,他就很满足了。 他想要的,真的不多。 曾经他以为那个人是锦觅,因为锦觅不仅是水神之女,还是水神唯一的女儿,所以哪怕她不是风神所出,她也是自己的未婚妻,所以他以为她注定了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可事实证明所谓的注定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只有邝露才是他要等的那一个一心爱着他,完全不会嫌弃他的人。 他的刁难,冷漠,防备,难堪,痛苦,狼狈,还有他心底的阴暗和伤痛,所有的所有,每一面的他她都见过了却还是没有退缩。 经历过伤的痛入骨髓的轰轰烈烈,润玉才明白,热闹终是要归于平静的,他心的归处也不是他曾以为会让他热闹起来的锦觅,而是可以陪他走过风雨,能抚平他所有伤痛的那个温柔又安静的仙子。 初见的天兵邝露,后来的上元仙子邝露,现在的天后娘娘邝露。 每走一步她都在成长,他亦然。 往后余生,无论长短,邝露我只望与你携手同行,不离不弃。 那个渐行渐近的那个明艳身影,在周围喜庆欢热闹的欢乐声和围观迎亲的仙人们祝福的笑语声中走近,润玉激动的像个刚成年的小男仙见到了心上人一样,只觉得世间万物都不及她美。她美的让他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已远去,只余她的身影和他心嘭嘭直跳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好邝露的院子不大,门内门外的距离更是极近,只是几个呼吸,他心爱的仙子就被她的父亲牵着手走到了他的面前。 润玉唇角勾起,愉悦的笑开了花,他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让他身上常年不散的清冷气息都消失殆尽了,身穿月白龙纹婚服外罩红色簿纱外裳的润玉面如冠玉亦是俊美非凡,诱人遐想。 从岳父太巳仙人手中接过邝露柔软的手时,润玉笑的像个拥有了全世界的孩子,他握紧邝露的手,认真又郑重的对他的新娘轻声说道,“邝露,我来接你了。” 而刚刚才恢复记忆的邝露一度有些今昔不知是何昔,昨夜她脑海里突然就多出了许多的记忆,几千年的记忆量多的完全碾压了她复生后的这小一段记忆,所以邝露还恍惚的以为,自己现在要嫁给润玉完全是她太过渴望了,所以才在魂飞魄散前出现了幻觉。 直到被笑的开心又不舍,明明高兴又伤感的父亲太巳仙人温暖干燥的大手牵起了手,邝露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会机械式的一步一步的跟着自己的爹爹往外走。 哪怕是在梦里,邝露也是相信太巳仙人的。爹爹要带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的爹爹才会无条件的包容她所有的胡闹和过错。哪怕很生她的气,他也只会雷声大雨点小的说她几句,舍不得罚,舍不得骂。这才养成了她看似胆小却又胆大的性格。 只是这个梦是不是有些太过真实了,真实到父亲花白的头发,每一根她都看的清清楚楚。但如果不是梦,一直爱着锦觅仙子的陛下又怎么可能会突然要娶她呢? 如果不是梦,那么不喜红色的陛下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的婚服上都带着鲜艳如血的红色呢? 可周围每个人鲜活的表情,又在告诉邝露她并不是在做梦。 第413章 嫁·记忆(四) 嫁·记忆(四) 梦里虽然什么荒诞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但就邝露所知,所有的梦又都是建立在真实上的。 哪怕是最会编织梦境的梦神也不可能凭空造出梦来,就连所思梦这种不众所周知不真实的出自于个人想像的梦,也是需要有做梦人的真实记忆来打底的才能够做的出来的。在所有的梦里做梦的人不记得的东西,梦里也会呈现的很模糊,落在做梦人的眼里就如同被蒙了层纱,根本就看不清楚。 而现在,她不仅能看清楚身边簇拥着她的每一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衣服上绣的花纹上的每一个针角。院子里那株她虽看了无数次花,长大后却再没注意过树皮长成了什么模样的梨树,她现在居然都能看清楚树枝上的每一条细小的纹路了。 这完全就不符合梦的常规。 不是做梦的话那也同样不可能会是她临死前的幻觉,因为人临到死早就精神不济了,哪里来的力气造就这么真实细致又场面宏大的幻觉,能在失去意识前模模糊糊的看见想见的人的身影,就已经是苍天怜悯了。 所以,现在她居然是真的马上就要嫁给他了吗? 换个时间能嫁给心上的那个人,邝露绝对是高兴的。可若是在自己的魂飞魄散之后,邝露就又犹豫了。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她自己愿意去做的,陛下他从未要求过她救他。所以从一开始邝露就从未想过要有什么回报,所以现在她也并不需要陛下因为愧疚或者是感激之情来娶她。 大概是真的被自己一直所仰望着的那个人忽视了太久,邝露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信心。 同一时间在邝露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时候,邝露脑海里也随之浮现出她复生后润玉笑着抱她,吻她,对她说爱她的记忆画面。 记忆的出现也终于邝露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多年夙愿得以实现,反而让邝露胆怯了起来。 她不止一次的想要转过头去对爹爹说她不要嫁了,可理智又一次次的告诉她,于公于私她不能这么做。 除了自己那点卑微的小心思,邝露最舍不得的是让她的陛下再一次去面对新娘悔婚的难堪境地。 她曾经陪着他走过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目睹了他所有的挣扎、痛苦、狼狈,现在他好不容易愿意走出来了,无论他要娶自己的原因是为什么,邝露都做不出众目睽睽之下伤了润玉颜面的事情。 上元仙子邝露很清楚,若这一次大婚再出现波折,不止润玉这个天帝会再一次成为笑话威严扫地,整个天界也将会再一次颜面尽失成为其他五余茶余饭后的谈资。 邝露做了四千多年的上元仙子兼天界首席御前女官,早就已经习惯了将润玉和天界放在自己个人之前。所以哪怕此刻的她心中尚有千千结,她也选择了放下自己所有的疑问和执着,先行把婚礼完成。 跟着爹爹踏出房门,看见门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那个人的时候,邝露眼中就只有润玉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更是忘记了所有只是贪婪的看着他,忽略了周围的一切,也包括润玉身上那件会让她震惊到以为自己看错了的红衣,眼中有的只是那张她熟悉到了骨子里的俊颜。原本她以为已经释然了也平静了的心,在看见润玉那张菱角分明俊美如斯的脸时,又加速跳动了起来。 感受到急促跳动的心,邝露才知道,原来理智和情感真的是分开的啊。明明她的理智已经释然了,也早就决定了不再去强求,可是再见到他,她情感就如春日野草般冲出了禁锢,大片大片的复苏。 第414章 嫁·记忆(五) 嫁·记忆(五) 邝露还记得,在去极寒之地时她曾经发过誓,说要放下对他的一切妄念。 那不是做假,在天道之力降临到身上,感受着撕裂般的痛苦时邝露虽然有些遗憾却完全没有后悔过。 她不后悔去寻灵药,也不后悔发下天道之誓用自身换取天道指引,她只是遗憾不能再回陪伴爹爹了,她对不起自己的爹爹,是个自私又不孝的女儿。 邝露知道身为一个女儿她应该尽孝的,孝顺父亲也是她的本份,但她身为一个臣子为君尽忠亦是本份。 自古忠孝难两全,做仙也不能太贪心,她既然选择了尽忠那就只能忍痛放弃尽孝。 她这一辈子最爱的人是那高高在上让她仰望的白衣天君,最对不起的人则是中年得女待她如珠如宝的爹爹太巳仙人,最亏欠的人则是被她着自绝的同僚仙人披香殿主事。 润玉邝露不曾亏欠,所以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秒,邝露放下了润玉,心中想的是她最亏欠的二个人。 如果说爹爹还有姨娘们陪伴着她可以强迫自己放心,那披香殿主事则不行,没有她继续看护,以他注定了会厄运缠身的命理用不了几世就会彻底的消失在这世间,邝露直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刻都还在担心着披香殿主事。 当初为了保证不让锦觅仙子知道梦珠被陛下改过颜色的事,披香殿主事自绝而死,仙人自绝魂魄消散的要比被人用法力杀死的慢些,亲眼见到他自绝的邝露就悄悄的施法留下了他的魂魄,后来邝露又找了机会一个人偷偷的送他进了轮回。 这笔帐委实有些糊涂,是她先为了陛下利用权势逼死了披香殿主事,又是她给他保留了最后的一线生机。面皮厚些的人许是就觉得扯平了,但她却觉得平不了,亏欠始终都是存在的。天知,地知,她的良知亦知。邝露永远都记得是她亲手斩断了披香殿主事的仙途,让他从一个拥有法力的仙人变成了一个饱受轮回之苦的普通凡人。 不是说做凡人就如何不好了,而是当初陛下曾在锦觅仙子面前说过披香殿主事是畏罪自杀的。 陛下是天界之主,掌世间仙人,控六界风雨凡人运道,他说的话天道也是会有所感应的,所以披香殿主事便就是畏罪自杀了。哪怕她和陛下都清楚真相不是这样的,但因为天帝之言天道铭记之故,披香殿主事成了有罪之人,转世为凡人也会为凡间运道所弃。 记忆里从小到大她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却她第一次做就要了熟识的仙僚的命。 事情过后,就连邝露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如此冷酷的看着认识的人去死,那天的她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又仿佛是有别的人掌控了她,让她冷酷又残忍的对披香殿主事说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必须要死。 她不知道披香殿主事在她手持兵刃逼他要么自绝要么她帮他自绝时想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她从此就背负了孽债。 在主事倒下的那一瞬邝露就知道她再也配不上陛下了,也再比不上陛下心中那个善良美好的仙子了,她虚伪的自己都痛恨自己。明明在做恶事的时候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血的毫不留情,人死过后她却又虚伪的心怀愧疚,以至于夜不能眠终成心疾。 披香殿主事是被天帝定言有罪的人,除非平反,再由天帝陛下亲自宣诏无罪,否则轮回百世也依然会是个被命运抛弃的带罪之人,永远都会厄运缠身,以至于每一世都将不得善终。 第415章 嫁·记忆(五) 嫁·记忆(五) 在邝露眼里锦觅一开始是她比不上的人,后来那就是个糊涂人了。 明明一开始锦觅是旭凤的救命恩人是跟他来天界找大罗金仙救朋友的,哪怕她真的只是个花界小妖她也是站在道德至高点的,但她却忘了初衷混成了旭凤身边的小书童,还乐此不疲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后来身世大白了,她明明是花神和水神的女儿是他们陛下的未婚妻,却又忘了身份和身为一个女仙的基本道德,去和旭凤这个仇人之子兼小叔子爱的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名声也不要了。 邝露不懂锦觅的思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着美好的像朵花似的娇媚又可人的锦觅仙子为什么可以活的这么肆意和糊涂。 在邝露看来锦觅是拿了一手好牌的,哪怕天后再恨花神,锦觅救了旭凤都是事实,这份救命之恩明明可以拿来在道德上束缚住天后的手脚,让她不敢对她轻易动手,最后她却弄得家破人亡了。 最后啊,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位锦觅仙子居然还是不忘继续与让自己又一次失去了亲人的仇人之子相爱。 这份忘记血亲之死的坚持和这份无视亲人性命的心大,邝露都是不懂的。 可就是这么个在她眼里除了美貌和性情尚可,行事却毫无章法可言的糊涂人,最后偏偏却又聪明了一下,怀疑起了事情的真相,这让她的陛下失了冷静,也累的披香殿主事这个无辜之人枉死。 这件事是陛下错了,而她邝露不仅错了,还有罪。 是良心不安也好是为了赎罪也罢,邝露都不忍披香殿主事做了凡人也厄运缠身不得善终成为一个运道的弃儿,所以邝露在将披香殿主事的魂魄投入轮回时将自身的福运分出了一缕出来融入了披香殿主事的魂魄里,她希望这缕出自于她的仙人福运可以为披香殿主事抵消厄运,也希望自己这么做了可以稍稍减少一点身上的罪孽。 邝露想着仙人寿长,凡人寿短,以后她总会找到机会让披香殿主事重回天界的。 但邝露分出去的福运在为披香殿主事抵消了厄运之后总会有所消耗,于是在之后的几千年时间里,邝露只要下凡便会在自身分出去的福运的指引下找到披香殿主事的转世之人,时不时的重新分出一缕自身的福运给他,如此在邝露身陨前披香殿主事的每一世都过的很顺遂。 后来邝露身陨,润玉回到过去寻到了邝露的元神,那元神之所以会一分为二遁去一半,就是因为邝露的元神感知到了披香殿主事身上的福运和邝露身死时投注到披香殿主事身上的残魂已经濒临消失,那披香殿主事的转世之人因身怀仙人福运和仙人残魂却无仙人庇护之故,终于被恶鬼给盯上了,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披香殿主事的死早就已经是邝露的心病,哪怕元神碎裂没有意识,邝露的元神也感知到了并自动分割出了一半去寻他的转世,为他护航,还她当初欠他的人命债。 那一半元神虽然也没有意识却带着邝露所有的记忆,自然也带着邝露大部份的感情以及邝露对披香殿主事的愧疚之情。 对润玉邝露是放心的,在她将寻到的七星冰莲交给太上老君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的白衣天君会好好的,太上老君会帮她完成最后那一步,她可以放心的走。所以那缕带着邝露记忆的元神也遁走的很放心,丝毫没有犹豫。 润玉之所以会一直寻不到,也只是因为润玉从来也没有想过邝露的元神会在披香殿主事的转世之人,一个凡人男子的身上。 寻找的方向都不对,那结果自然也是寻不到的。 会碰见这一世披香殿主事的转世虽然只是个意外,但邝露本身对分割出去的那缕元神而言却拥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就如游子对久别的家乡一般,梦里仍念念不忘,有了机会便要归乡。 第416章 嫁·记忆(六) 嫁·记忆(六) 披香殿主事做仙人时面容也算得上俊秀,几经轮回他的面容早就变的与当初完全不同了,但他身上带着邝露的元神,这缕元神会让润玉觉得熟悉,但记忆力惊人的润玉却又怎么都在记忆里寻不到眼前这个凡人的脸,于是他虽觉得熟悉却又找不到原因。而邝露一见到陈誓祖就如遭雷击还被突如其来的愧疚感压的喘不过气来,则是因为元神间的共鸣。 分出去的元神带着邝露的所有记忆自然也带着邝露对披香殿主事的所有愧疚之情,相遇时身出同源的牵绊会让邝露产生如同共情般的感觉。 如果一直不曾相遇还好,然而遇见了,无论是身出同源的牵绊,还是随着时间过去早晚都会消忘的危机,都会迫使那缕带着邝露记忆的元神迫不及待的回归本源。 于是昨天晚上润玉和邝露放完了花灯在与披香殿主事这一次的转世陈誓祖陈秀才分别后,邝露身后就带上了一个透明的小尾巴,这个小尾巴本身就是邝露的一部份,它与邝露同根同源,气息一至,所以当邝露就在润玉身边时,润玉这个修为高深的天帝陛下也没能发现什么异样。直到回了天宫,夜也深了,邝露都躺床上睡着了,这条小尾巴才悄咪咪的现出半透明的水蓝色身形慢慢的靠近邝露的灵台,静悄悄的开始了自己的回家之路。 这就是为什么邝露一直都没有记忆,却又在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之后,居然就恢复了除了在小千世界转世成水神之女的记忆外所有的记忆的原因。 *** 邝露看着润玉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就有些恍惚。 自从锦觅仙子嫁给了旭凤之后她就很少见他笑了。 润玉欢喜的眉飞色舞的笑容让邝露如坠梦中,好久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她的爹爹一边絮絮叨叨的嘱咐着他们以后要互相包容理解好好过日子,一边将她的手放进他好看又有力的手掌中,触碰到他掌心传来的炽热温度后,邝露才回过神来,她听见他对她说,“邝露我要来接你了。” 润玉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让邝露忍不住出声,轻声唤了润玉,“陛下。” 正准备牵着邝露走回迎亲队伍坐上喜辇的润玉听见邝露的这声久违的陛下,忍不住眼神闪了闪,才停住脚步侧身看她,神情专注又温柔。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见她叫他陛下了,邝露回来后他也是哄着她叫他润玉叫他夫君的,虽然她调皮的时候也会叫他夫君大人,润玉哥哥,陛下哥哥什么的却独独再没叫过他陛下这两个字了。 润玉敏感的觉查到邝露怕是想起了什么,所以现在才会神色这么复杂的叫他陛下。 但无论邝露想起了什么,他都是不会放手的,她说过漫漫上神之路她会陪他走,那么无论前路如何他都要她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邝露看见了润玉的眼神,那双印象中明亮的宛若星辰,后来却变的暗淡,总是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眸子里现在闪烁着暖洋洋的光芒,那光芒有喜悦有满足还有些她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忐忑的东西,但无论那一种都让她觉得温暖,仿若那冬日的暖阳般让人心生向往。 邝露看的出来,这一刻她的陛下很高兴。 所以她并没有做梦,记忆里那些突然出现的他对她好的画面原来都是真的,现在这个穿着红色绣了龙纹的薄纱外裳的陛下也是真的。 那么她可不可以期待,期待着陛下现在也是喜欢她的呢? 第417章 嫁·记忆(七) 嫁·记忆(七) 见邝露唤了他一声便不再言语了只是眼神专注又复杂的看着他,润玉松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生出的些许担忧,弯起了嘴角,倏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只怀着满腔对眼前人儿缱绻的柔情,低声安慰着他的新娘他的天后娘娘,“露儿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润玉本就生得好看,做夜神时他是整个天界出了名的温润如玉,斯文有礼,但因出身和荼姚之故哪怕是再高兴,他笑也大多都只是弯弯唇角的那种浅笑,生怕自己表现的太过高兴了会惹来嫡母荼姚的不快徒生是非。后来润玉虽然做了天帝,却又自觉满身罪孽,一直都处在怀疑人生当中,自然也就笑不出来了。 所以在邝露的记忆里,她真的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笑的如此轻松喜悦的陛下了,久到邝露甚至有些不记得她到底有没有见过陛下笑的露出牙齿的样子了。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记不记得也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是高兴的,愿意的,不是她以为的迫于恩情和感激而违背心意,故作平静或不情愿的娶她的便好。 对润玉邝露是极为了解的,他是真的高兴了,还是只是笑不入心的礼貌微笑,邝露都能分辩的出,所以现在邝露自然也能看的出来润玉是真的高兴,没有不满,也没有不情愿。 一直以来邝露所求的都不多。 刚开始她只是怕润玉一个人生活会孤单,才一直都想要去璇玑宫陪着他。 后来更喜欢了,邝露也没有想过要独占润玉,她只是想在他身边有一席容身之处,为此她还傻乎乎的变成个大胡子天兵去问锦觅介不介意他纳妾。 再后来锦觅走了,去了魔界寻她的爱人了,彻底的不会再回来了,邝露所求的也不多,只不过是希望她的陛下能走出悲伤,如果他眼中能有她,那当然好,没有,只要不赶她走,她便足矣。 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血流成河的爱情,哪怕她只是一个旁观的配角,并未亲眼见过天魔大战上的惨烈景像,邝露也累了,怕了。 爱情不仅会便人苦,有时候还能便人疯魔,会连累无数的人去惨死,真的是太可怕了。 自此,邝露虽爱润玉,却又理智的再也不去寻求什么爱情了。她只要能陪着他,偶尔,他能看见她,和她多说几句话,对她多笑一笑她便很开心,便足够了。 至始至终邝露最想求的都只不过是心上的那个人,能活的幸福,过的快乐而已。 所以看清了润玉的笑邝露便也跟着笑了,这一笑,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身上那股让人误以为只是她紧张才整个人都缺了喜悦的木然僵硬之感也没有了。 她宛若是盛开的春花般,明媚灿烂,光彩夺目。那双清澈如水从前总给人以温柔婉约之感的眸子,也波光潋滟荡漾出了点点喜悦。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儿,嘴角旁也露出了甜甜的酒窝的邝露,这一刻才终于有了新嫁娘的样子,笑的如春光般温暖,又似春风般温柔,甚是灵动可爱,又明媚诱人。 之后的每一步润玉都牢牢的牵着邝露的手,到了九霄云殿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他们随着礼官的唱贺,弯腰,行礼,起身,再弯腰,再起身。 大婚之前润玉曾不止一次的想他要认真的记下大婚之日的每一点细节,将之当做他这一生最珍贵的回忆,细细珍藏起来。可真到了这时他却激动的早就已经忘记了要去记这些,他甚至紧张的有些无措,如果不是每一步都有礼官指引,他怕是会紧张到出错的吧。 喜悦声声中,满堂的宾客目光灼灼的看着厅中央那一对新人,却谁也不知道润玉这个冷面又纯情的天帝陛下掌心早已紧张的冒出了汗珠,只有邝露感觉到了交握的手中的湿濡,她轻轻的回握了握润玉的手。力道很轻却很坚定,似是在无声的说:“陛下别怕,你还有我,邝露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第418章 放手与不放手 放手与不放手 一场大婚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等到华灯初上终于踏进了新房,润玉便挥退了左右,关上房门,将所有的热闹和喧嚣都隔绝在了房门之外。 当屋内再无他人了,润玉终于是忍不住了,他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眼前盛妆华服的美丽仙子柔嫩的脸颊,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的轻声问道,“邝露,你,你是记起什么了吗?” 从听到她唤他的那声陛下开始,他的心就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平静了。 失去了记忆纯真无邪干净的就像她的本体一样纯粹的邝露,他喜欢。 恢复记忆端庄优雅行事周全的邝露,他也喜欢。 无论她是怎样的,只要她还是她,他就都爱。 在外人看来现在的他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天崩地裂可能也不会露出什么情绪的天帝陛下。可只有自己知道面对感情他其实很胆小怯懦,他做不到像旭凤一样将自己的感情嚷嚷的六界皆知,也做不到如彦佑一般对每一个漂亮的女子都言笑晏晏。他只会珍而重之的将喜爱的人的放在心上,尽己所能的去认真的对待。 也是因着这份怯懦,他曾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当他意识到邝露喜欢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想着怎么让邝露死心,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仅给邝露安排了许多事忙,还冷着一张脸故意冷对她。 现在邝露记忆恢复了,他真的怕邝露会怨他从前的那些冷对,那些后知后觉错失所爱的日子真的很疼苦。可邝露从前不仅被他冷对过,还过了很久眼见到他对另一个女人掏心掏肺付出所有的日子,那种日子只要想一想润玉就知道会有多么折磨人。 邝露记忆全失不爱他了,他能忍,能一点一点耐心的去侵入她的世界,编织好情网等她入内。但若是她敢转身去爱了别人,他一定会疯,会亲手折断她的羽翼让她永远也离开不了他。 他可以忍受锦觅不爱他,那是因为他也不是那么爱锦觅,在亲眼看见魇兽吐出的那颗梦珠时他对锦觅就生了恨,只是他更恨旭凤,所以才忽略了对锦觅的恨,只以为自己还爱着锦觅。 掺杂了恨的爱早就不纯粹了,所以他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冷眼看着锦觅一次又一次的去魔界找旭凤,然后再在锦觅受伤时一次又一次的以一个痴情人的身份去救她,给她治伤。 与其说那个时候的他是太爱锦觅所以才不计较这些,更不如说那个时候他是在跟旭凤较劲,比着拼谁更爱锦觅,谁最后能夺得锦觅的心。 他不愿意轻易的输给贱踏自己尊严和兄弟情谊的弟弟旭凤,也不愿意轻易的输给杀母仇人之子旭凤。 仇恨让他执拗以为失去了锦觅他便是输给了旭凤,会一败涂地一无所有。所以他一直坚持着,坚持到最后他连自己都骗了过去,满心以为他还是那个一心爱着锦觅的夜神润玉。 呵呵,锦觅也许活的糊涂也经常分不清轻重,但就某些方面而言她又是聪慧的,所以最后当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她便敏锐的知道了他也许还爱她,却绝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爱她。所以她本能的便想要逃,想去找那个为她殉过情,她以为的真正全心全意爱她的那个人。 他也说不清楚当初会放手,究竟是因为锦觅死了,失去了争夺的目标才放的手,还是因为突然觉得没了意思心灰意冷才放的手。 锦觅他能放手,那是因为锦觅本身就不值得他倾尽所有,所以最后他终能走出那个名为锦觅的魔障。 第419章 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 但邝露他却是不能放手白,邝露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光,唯一的温暖和心之所归,也是唯一一个无论他低贱还是高贵都真心待他的人。失去了邝露,他就是失去光,失去温暖,失去了心和余生的归处。 润玉真的无法想像,若是再一次如失去眼前的人,他会怎么样。 他润玉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也从来做不到什么只要她好,就默默躲在远处守护的蠢事。他只想要她一直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一侧目,一回头,一转身他就可以看得见她,触摸得到她,能亲吻她,拥抱她,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也不是不想让邝露元神归位,恢复所有的记忆,但他也是真的又不想她再忆起那些痛苦的往事的。他怕,怕邝露会如她最后决定的那样,对他选择放手。 对比润玉的激动,邝露就很冷静,一场婚宴下来邝露可以确定陛下并没有不愿意娶她,可她还是不安,想要再确认一下,他到底为什么要娶她。 “陛下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吗?” “是为了子嗣,不得不娶?还是只是因为我合适?” “或者是因为我寻来的灵药救了你,所以才你想报答我,满足我的痴心妄想?” 润玉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他的上元仙子回来了,他伸手将俏生生立在自己面前却面无表情说着伤他心的话的人儿拥入怀中,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心底各种担忧紧张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润玉红了的眼眶,他声音暗哑,“邝露,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不待邝露说话,润玉又道,“邝露,你是知道的,我很任性,也从来都不是可以将就的人。” “如果只是为了子嗣,娶谁不是娶,我也早几千年就娶了别的女仙了。如果只是因为合适,这世上也总能找出比你更好更合适的女仙,并不一定非要是你。如果单纯的只是想要报答,奇珍异宝权势地位哪样又不可以报答呢,为什么我非得赔上自己来满足你呢?你的陛下从来就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做不来这种委屈自己的事。” “邝露你听好了,我娶你,只是因为我心悦你。我爱你邝露。” “陛下……”邝露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当她执着的答案,终于从他口中说出,邝露觉得激动,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酸楚溢满了心房,让她忍不住的想要痛哭一场。 从初见到现在,她爱他已经爱了近七千年了。 论容貌气质,她的容貌清丽气质温婉也不输于人,但这些都比不过锦觅的娇媚可人活泼灵动更让人来的惊艳。论出身,哪怕锦觅只是个出身并不光彩的私生女,但她的父母双亲都是正神,斗姆元君还是她的师祖。天界众仙无论是看在斗姆元君还是看在水神和已故花神的面子上多少都会给她些颜面,所以一直也无人提及锦觅是私生这一点,只说她是水神之女,是夜神殿下等了四千多年的未婚妻,因此就连出身她邝露似乎也比不过锦觅。 她是比锦觅更懂礼数更有学识,但那又有什么用呢,陛下喜欢的不就是锦觅的天真无邪不染俗世吗。 月下仙曾说她与锦觅有几分相像,初时她还会欣喜,后来她恨不能将这点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像的相像都尽数抹去。于是她努力的让自己更优雅、更端庄、更大气,行事也更加周全守礼了起来。 第420章 只要他安好 只要他安好 再后来,邝露也没注意具体是过了多久,月下仙见了她,就再也不说她像锦觅了,反而是说小露珠你怎么越来越像润玉了,一点也不活泼不灵动了。现在的你呀呆板无趣的紧,还是从前的你好,还是快些变回去吧,千万别再去学润玉那根木头了。 她爱着他,守着他,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也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再也没了一点他喜欢的那个人身上的那股子活泼和灵动劲儿了。 他,也再也不可能会喜欢上她了吧,毕竟她都已经不活泼不灵动了,一点也不像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 她的陛下骄傲又孤勇,很多时候决定了就会孤注一掷,一往直前。 邝露是真的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回头了。 她心间的那朵盛满了情丝的花,在经历了长时间的等待以后,也终于枯萎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不再灿烂繁华充满了希望,而是独留一地凄凉寂寥的枯枝败叶,残败的让她心魔丛生,常常产生一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恐惧念头。 心魔让她害怕,一边不死心的继续妄想着,一边又不知所措的想要逃离,那段日子邝露过的真的很辛苦。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生了心魔,只能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压制。 不是不能转身就走,只是邝露做不到就这么丢下润玉。 邝露很了解自己,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否则她就不会在别人都躲着润玉走的时候自己送上门去了。 一直都是这样,润玉过的不好,她就放心不下,也离开不了。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着没有了自己在他身边,他身边又没有其他亲近的人,他一个人会不会太寂寞,会不会想说说心里话都找不到人只能和魇兽这只灵宠说。 有时候邝露都恨这样心软的自己,明明知道他不爱她,却还是要自作多情的为了他牵肠挂肚,不能自已。 不仅让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也让爹爹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愁白了头,和自己一起受人背后嘲笑。 陛下旧疾复发,面对马上就会失去他的事实,邝露终于释然了,心魔也随之消退。 原来只要他安好,他爱不爱她其实都不重要。 她想要他活着,哪怕他活着的结果是她不在了,最后陪他度过余生为他生儿育女的仙子不是自己,她也想要再勇敢一次,再为他冲动一次。 为了让他活着,邝露选择了逆转天命将七星连珠的异象提前,然后又一个人离开了天界,去寻那太上老君所说的七星冰莲。 那时候邝露只想着如果运气好,她还能有命再回天界,她一定遵守对爹爹许下的承诺,找一个爹爹喜欢的男仙,嫁给他,做一个贤妻良母,给爹爹生个他盼了好久好久的小外孙,让爹爹开开心心的抱孩子养孙子。 邝露从没想过一切还会有另一个结局。 她是想好了要嫁人,可在她的设想里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一个未婚男仙,却绝不会是润玉。 他不爱她,这是个多么让人心碎又无奈的事实,这个事实让她努力了几千年也没能改变。在她已经绝望了,放弃了,释然了的时候他却又告诉她,他心悦她,他是爱她的。 第421章 一直都很好 一直都很好 邝露听闻这话的第一反应除了觉得心酸想哭之外,就是不敢置信。 “陛下……你是在和邝露开玩笑吗?” “你……你别开……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邝露的声音都带着哭泣颤抖。陛下你知不知道,邝露的心已经承受不起你这个玩笑的后果了。 润玉双手捧起了他的新娘的小脸,看着她哭的泪流满面,自己也湿了眼角,“邝露你别哭,是我不好,是我太后知后觉胆小怯懦,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爱你,很早以前就爱你。只是我自知寿数将尽,觉得我已经爱不起你了,于是埋藏了所有。” “邝露是我对不起你,你别哭了好不好?”润玉小心又温柔的道着歉,只盼她别再哭了就好。 邝露却含着泪反驳道,“不是,陛下一直都很好,是邝露不够好。”她的陛下勇敢坚强,哪里胆小怯懦了?要说不好,也是她不好才是。是她没有优秀到出类拔萃,才让他爱上了别人,这是她的不是,哪里是陛下对不起她了。 邝露的话让润玉不安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他唇角弯弯的笑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邝露能这么毫不犹豫又理直气壮的说他好了。 润玉慢条斯理的幻出一张手绢小心的一点一点擦干净邝露脸颊上的泪水,看着邝露红通通的眼睛,温柔的笑道,“既然我这么好,那邝露你可以原谅我,不离开我吗?” “那陛下你是真的爱我,不再爱锦觅仙子了吗?”不是邝露小气非要抓住润玉爱过锦觅的往事不放,而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于是就总想着要再确认一遍。 锦觅曾经是润玉迈不过的砍,也是邝露一直都翻不过的大山。面对别人邝露永远都是那个信心十足处事周全的上元仙子,但对着润玉和锦觅,邝露就丝毫没了信心。 这两个人润玉是邝露的心之所向,锦觅是润玉的心之所向。 身为先爱上的那个输家,邝露没办法不问清楚现在在润玉心中锦觅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润玉为人精明,细致入微,自然知道锦觅是邝露的心结,不说清楚讲明白邝露心里永远都会插着一根刺。他揽着邝露走向放满了仙果和一壶仙酿的圆桌,边走边道,“邝露,锦觅已经过去了,她是旭凤的妻子,就永远都是旭凤的妻子。你要相信我,早在她逃婚的那一刻,我和她就没有关系了。” 邝露侧头看着润玉,认真的问道,“真的吗?” 润玉坐下身,将揽着的人儿揽坐在他腿上,回答道,“真的,邝露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会爱锦觅更多的也只是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而已。” 全部心神都放在润玉说的话上的邝露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润玉腿上,她也已经习惯了润玉的亲近,闻言只是有些疑惑的又说道,“可我明明记得,陛下很早就喜欢她了啊,那个时候陛下明明还不知道锦觅仙子的身份。” 润玉认真地回答,“那个时候也算不上喜欢,只是很有好感。” 看着邝露眼晴睁的大大的,水汪汪的眼晴里都是在问有区别吗的眼神,润玉又道,“邝露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对锦觅一见就有好感。” 想起锦觅的脸,邝露就有些闷闷地道,“锦觅仙子姝色无双,秀美绝伦,陛下会一见就喜欢也委实正常。” 第422章 誓不罢休的小仙子 誓不罢休的小仙子 “错了,是因为眼神。”说完这句润玉又缓缓的说道,“我是庶出,生母不明,不仅不得嫡母待见,天界又人人皆知我不受父帝宠爱,日子过的清苦无依,几乎人人看我皆有些异色。嫡母一派看我是厌恶防备,父帝一系因着父帝对我态度冷淡,看我的眼神也不甚尊重,就连一贯不管事的叔父看我也总带着几分怜悯。其他的仙人看我的眼神也多少有些复杂的情绪,或是同情,或是可惜,亦或是轻视,甚至是别有所图。” “锦觅的眼晴是我见过最单纯干净的,我一眼就能让人看穿她所有的想法,初见她对我虽有些好奇却别无所图,她的好奇只是对陌生的不认识的人的正常好奇心,完全没有那些让我心烦讨厌的神色夹杂其中。再加上她说她来自花界,我知道花界不仅与天界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我那嫡母还格外讨厌花界,所以我对她的出身很放心,这才是我对锦觅一开始好感的由来。” 说完这些润玉伸手握住邝露的手,回忆着与邝露的视见,想起眼前仙子当初那目标明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机灵样子,润玉的笑容都染上了几分甜蜜,他温柔的对邝露说道,“而你,邝露,却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听润玉这么一说邝露也想起了自己与润玉的初见,那个时候的她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只凭着一腔的热情就不管不顾的冲进了他的世界里。 润玉会说起这些,只是因为润玉明白邝露现在的心情,当初他面对别有所爱的锦觅时也曾忐忑不安,不自信过。邝露又眼见着他爱过别人,现在不相信他爱她很正常。都说先爱上的人总是更卑微一些,虽然是邝露先爱了他,他却并不想邝露因为爱他而卑微。他想要告诉她,她很好,她也值得他爱。 “邝露,你知道的我那会儿的处境正是艰难,璇玑宫招夜卫也从来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明明已经连续好多次征兵没有人来应征了,突然有一天就有一个娇娇俏俏的小仙子女扮男装来我面前应征夜卫,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别有用心,我甚至疑心着你是我那嫡母派来的人,因而从一开始我就对你存了怀疑和防备。” 邝露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低着头声音也低的似在喃喃自语,“这就是我会输给锦觅仙子的原因吗?”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不够美,不够纯真活泼,不是陛下喜欢的那种类型才会输给锦觅,才会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 邝露从来也没有想过,原来当初她满腔少女情丝什么都不顾只想去他身边陪伴左右的心,落在正小心防备着嫡母算计的润玉眼里居然也是别有用心。 将明显心情有些低落的邝露拥入怀中,润玉认真的对她说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邝露你并不比锦觅差什么,我当初之所以会先爱上锦觅也只是因为你们出现的方式不一样,结局也就不一样了而已。对不起邝露,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要来我身边,还误会了你,这一切都是命运弄人,真的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不好之处。” 那个时候她们一个是偶然,一个是刻意,活的小心翼翼的他自然更偏向偶然遇见的那一个。 这从头到尾都无关乎好与不好,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下意识自我保护的举动而已。对邝露,初见,他也不是没有好感,否则最后他拆穿她的身份后也不会让她留下。只是当初他以为这份微薄的好感背后存在的是阴谋诡计,于是这份好感还来不及萌芽,他就很清醒的掐灭了。 一个小心求存的人,一旦对另一个人心中生了怀疑,那个人就是再美好,也是不容易走进他心里的,更不要说几乎同一时间他又认识了同样让他生了好感的锦觅。 后来,当他终于消除了怀疑信任了邝露的时候,却又爆出了锦觅是父帝之女的事,马上就要多个妹妹的事实摆在眼前,就要多一个与自己处得来的亲人的喜悦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再然后就是锦觅身世大白成了他的未婚妻,他对邝露还来不及上心就有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无论是道德还是理智都告诉他他该爱锦觅,于是他就只能爱了锦觅。 第424章 (番外)是谁破坏了相亲·上 (番外)是谁破坏了相亲·上 太巳仙人在将给自家老闺女准备的相亲事宜的琐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之后。就瞅准了这日早朝议会上润玉吩咐邝露去办事,邝露出去后尚未回到九霄云殿的这点空档时间,跑去觐见了天帝润玉。 为什么要去觐见天帝呢? 当然是为了提前给自己家的老闺女请好假,以确保下个月初,春暖花开之时,他那越来越忙的老闺女,能够有时间出现在相亲宴上啊。 当润玉随口问太巳仙人因何要给邝露请假时,太巳仙人觉得天帝又不喜欢自家闺女,说不定心里肯定也是巴不得自家闺女赶紧出嫁,好让他身边能清净的。于是,他就将他给邝露寻了个好对象,准备着要让邝露去相个亲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润玉听,甚至眉眼间甚是满意的将相亲对象,从头到尾的好好夸了一通,力求不丢自家老闺女的面子。颇有一种你看不上我闺女没关系,我闺□□秀着呢,马上就能找个不比你差的男仙的死要面子的即视感。 等太巳仙人在天帝陛下面无表情的冷脸中给闺女请好了假,心满意足的走了以后,润玉心里就老不得劲儿了,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太巳仙人那样子,不像邝露下个月初是去相亲的,而是邝露下个月初就要出嫁了一样。 心里说不出由来的烦躁,连往日里最能让他沉迷的奏章都批不下去了。索性直接将中的朱笔往旁边的笔架上一搁,手柱在御案上撑着头想了一会儿,润玉觉得他心里烦躁、不得劲儿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在忧心邝露的相亲对象配不配得上邝露。 毕竟整个六界谁人不知,上元仙子邝露是他这个天帝跟前最得用的人,而他又是准备将来要让邝露做夜神的。所以这一般二般的人是绝对配不上邝露的,要是邝露随随便便的就嫁了。那这六界上下的人,还不得说他润玉这个天帝无情无义、刻薄寡恩,连追随了自己几千年的亲近之人,也不给指门好亲。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润玉明明是个好上司好领导,他还是很关心身边得力的下属的,决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背上了不知道体恤下属,冷漠无情的黑锅。 空空荡荡的九霄云殿里,突然就响起了天帝陛下清冷的声音,“远致,让人去把太巳仙人说的那个人查一遍。”顿了顿那声音不紧不慢的又加了一句,“查好了,就把结果给本座呈上来。” “是。”风远致身为润玉近身的传令仙官,全程目睹了太巳仙人给邝露请假的事儿,自然知道润玉说的那个人是谁。 风远致领命出去后,就马上吩咐人去查了。第二日,还自己跑了一趟太巳仙人的师门,亲眼见了那人一面。 见着那张温文儒雅的与润玉有五分像的脸,风远致心里就担忧上了,这人怎么这么像陛下,要是他对邝露姐姐献献殷勤,邝露姐姐万一坚持不住的话,那陛下且不是就真的没人要了! 他尚未成年就跟随了润玉,平日里其实是邝露照顾他更多些,润玉和邝露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这日下职后借着润玉的吩咐,风风火火的赶到太巳仙人的师门,偷偷的去看了邝露的相亲对象。 第425章 (番外)是谁破坏了相亲·下 (番外)是谁破坏了相亲·下 风远致带着满满的担忧回了天界,他才刚到南天门的门口,就遇上了来天宫探望兄长润玉的云鲤。 他们两人,一个是天帝义弟,一个是天帝的近身传令仙官,早就不知道见过多少面了。 风远致的年岁比之云鲤也大不到哪里去,少时他俩还被润玉扔到一块上过课,自是熟捻非常的。这碰上了头,自然的就打上了招呼,边走边聊了。 说着说着,风远致就说到了自己今日见了个跟润玉有几分像的人。云鲤好奇极了,忙追问着是谁,在哪儿看见的。等得知了那人是邝露的相亲对象之后,云鲤也愁上了,他哥前未婚妻和别人生的儿子都能下地跑了,他哥和邝露姐姐还没有什么进展,如今邝露姐姐居然要去和另一个长的像他哥的人相亲了,万一邝露姐姐觉得他哥太难搞,决定换个人追了可咋办。 云鲤眼珠子一转,就拉着风远致到了隐蔽之处,两人嘀嘀咕咕的耳语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第二日,风远致呈给润玉的那份关于邝露相亲对象的资料里,就有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 画在这幅画上的那个人,让润玉在打开画的那一瞬间,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就忍不住锁紧了眉头。 原来那日风远致和云鲤暗搓搓的商量了一通后,就决定要在呈给润玉的资料里面再给加上一幅画像,而且是要把将与邝露相亲的那人的五分像,生生的给他画成七八分像的画像。以他们二人对润玉的了解,哪怕润玉真不喜欢邝露,他也会让邝露再考虑一番的。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此刻润玉看着展开平放在桌上的画像,眉头越皱越紧。再也不复最初的淡然自若,总觉得有一种不悦,他也分不清那是缠绕在积雪皑皑的雪峰之巅的薄雾,还是笼罩在他的心头上的阴霾。 这个人怎么就长得这么像他? 足足像了有七八分,若是换上一身一样的衣装打扮,再做出一样的神情,怕是就得有□□分像了。 这也太荒唐了,简直是对他和邝露的…… 太巳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给邝露找了个这样的人啊?难道是不知道这样以后邝露都会受人议论嘲讽吗? 邝露她要是真晕了头了,看上了这个人并嫁给了他,怕是六界上下的人都得笑话她。笑她想他润玉想疯了,嫁不了他润玉本人就嫁了个与他相似的替身。 忍着恼怒和说不出的担心,润玉仔细的翻看着资料,越看他的脸就变得越是黑如锅底,周围的空气都变的冷了几度。 这个人年纪比邝露大那么多,修为却没有比邝露高出多少来。若是以后有了什么危险,肯定是不能周全的护着邝露的。 这些修为呀,仙职呀,身世背景什么的,就先不说了,邝露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的。 这一点,从邝露当初跟着朝不保夕的他就能看出来了。 可是身为一个男子,就得负担起养家糊口的重要责任,怎么着也得让自己的夫人过上比在娘家时更好的日子才是。可太巳仙人现在看好的这一位,润玉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将来是个要吃软饭的男人了。 不是他润玉在这里胡说,邝露是他这个天帝陛下亲封的上元仙子。邝露自己不仅有他赐的整个玄洲仙境做封地,她在天界还有一座璇玑宫,外带一座她早几百年前就没住了的上元仙府。 再来看看这个人,师门一间房,再加上一个位于下界不知名的小仙山的小破院儿,就是他的全部财产了。邝露日后嫁了他,他是不是就得要邝露跟着他去住他那个小破院儿了?金枝玉叶、锦衣玉食的邝露为什么非要下嫁于他去受这个罪呢? 不行,不行,邝露和这人根本就不相配! 这么明显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太巳仙人为什么会有让邝露嫁给他的想法的?难道是邝露自己看上的?邝露是不是已经见过这个人同意这件事了。这所谓的相亲,是不是只是走个过场?只等这个过场一走完,是不是就要商议婚期了? 脑中回想起前两日太巳仙人跟他说起这个人时的神情,那副邝露马上就要出嫁的样子,润玉就更止不住心里的猜测了。 越想他越按耐不住,心里满是冲动。 第426章 (番外)天帝陛下与相亲 (番外)天帝陛下与相亲 润玉真的很有一股想把太巳仙人这位有些年纪的老仙人,拉到九霄云殿来狠狠批一通的冲动。还有一股想抓着邝露的肩,狠狠的摇上一通,让她脑子清醒一点的冲动。 他们这简直就是在胡闹嘛! 她邝露好歹也是他润玉的上元仙子,哪里就有那么愁嫁了。 她仙姿玉色,温婉秀丽,性子妥帖细腻,办事能力也众,多得是男仙倾慕于她。她真要嫁人,至少也得是个有身家,有背景,有能力,人品性情都得是上乘的正经上神才行呀! 这个人完全就不符合标准嘛。 润玉本想马上就让太巳仙人取消这场完全不合适的相亲宴的,却又顾虑着怕会引人误会,又挑起那些早就沉寂的,关于天帝陛下与上元仙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的流言。 最终,润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又暗自思忖了片刻,他的嘴角忽然上扬,眉目舒展开来,吩咐道:“来人,去珍宝阁里寻上些适合女仙的奇珍,给上元仙子的璇玑宫送去。若有人问,就说是本座给的贺仪。” 润玉吩咐人去珍宝阁后不久,邝露就进来了。她今日正巧不需要去布星,自然就在润玉身边随侍着了。 润玉看了看给自己沏了热茶放好,准备将桌上的冷茶端走的人,他信手端起了那杯热茶,隔着渺渺升起的热气轻烟,叫住了那个转身要出去的人。 “邝露。” “陛下有何吩咐?”邝露转回身看着润玉,等着听他说话。 “邝露,恭喜你了。前两日太巳仙人来见了本座,说是给你寻了一门好亲,让你下月初就归家去商议此事。本座想着你应是就要出嫁离开天宫了,所以给你准备了几样贺仪,本座已经让人给你送过去了,等你回了璇玑宫就能见到了。” 男子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语调清冷却又偏偏将这一段话说的满是真诚的祝愿。 邝露听了他的话,当下心头就是一酸,嘴角牵起一个有些僵硬的笑,“陛下,你说笑了。邝露发过誓会一生追随陛下,如若一天邝露离开了,那定然是邝露已经不在了。” “是吗?” “是。” “那倒是本座误会了,那邝露你先退下吧。” 邝露看着润玉,他身穿朝服头戴冕冠端坐在御案之后,左手端着茶盏,右手用盏盖轻刮着茶水上面尚还飘浮着的茶叶。此刻的他微垂着头,茶中又升腾着白色的轻雾,让她越发的无法窥探他的神色,只能从他冷淡平常的语气里去揣测他的心情。 他的骨子里无时无刻都透着的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和满身的上位者气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也不由的生出了敬畏来的呢?邝露无暇去细想,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她只感觉他离她越来越远了,她像一个凡人,而他是天上的云,只能仰望,却无法触摸。 润玉在邝露走后,才放下了手中根本没就喝一口的茶。 他不自觉的长舒了一口气,看来邝露自己并没看上那个男人,也并不知道相亲这回事儿。这样就最好了,那张像他的脸再也诱惑不了邝露了。 他刚才是故意把相亲的事儿,说得好像太巳仙人已经给邝露定下亲事了一样,更何况他还用给璇玑宫送去贺仪的事去激了下邝露。邝露在他身边几千年,他知道邝露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以邝露的性子,自然不会喜欢太巳仙人的自作主张。 太巳仙人是邝露的父亲,邝露不会怪太巳仙人但绝对会对太巳仙人选中的那个人失去好感。以邝露的倔强,只要她还没见着那人,就绝无可能再去见那个人一面。 他阻止这场婚事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了! “邝露,那个人真的不适合你,本座都是为了你好,本座只是不希望,你将来受到伤害而已。来日,本座定赔你一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夫君。”他的喉咙就像膈着些什么,声音有些异常的沙哑。此刻的润玉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真是他想对邝露说的,还是他只是在对自己强调着些什么。 想了想,为了以绝后患,润玉又让人去寻了缘机仙子来。等缘机仙子到后,润玉便让她安排那人去凡间历劫,还必须要给他安排个三生三世,世世相守的爱人。 润玉不知道,这一刻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却是真真切切的像了一个为爱嫉妒的一个凡夫俗子。 润玉也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让那个让他不自觉的就忌惮的人,也找到了一份自己的情缘。 第427章 (番外)天帝一家的日常 (番外)天帝一家的日常 小世界番外 某日,天帝爸爸太微下了朝,处理完政务就一身轻松的回家了。 今日那些个朝臣不知怎的都特别的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像平常拖拖拉拉的,汇报个小事都偏得说一堆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要长的废话。 提前下班的天帝爸爸觉得天儿也蓝了,草儿也绿了,连刺目的阳光也不刺目了,而是明媚了。回家的小路两旁(天帝爸爸,你确定你走的是小路?)繁花盛开,微风徐徐,芳香迎面。此刻,天帝爸爸虽然还端着高贵冷艳的形象,但是心里的小人儿却已经开始哼起了小曲儿。 到家后,一进家门,天帝爸爸就在自家老婆的私人香闺紫方云宫逛了一圈儿,但是都没找到自家的亲亲老婆天后娘娘荼姚,于是他唤来了家里专职侍候他家亲亲老婆的仙侍。 “天后娘娘呢?”天帝爸爸问。 “回陛下,天后娘娘回翼渺洲了。”仙侍回曰。 “天后怎么又回翼渺洲了?是鸟族有什么事儿,专门来请了天后去的么?”天帝爸爸惊,连忙追问。 “不是,是二凤殿下他又……”仙侍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 天帝爸爸听完后终于明白了,简而言之就是他家小儿子二凤又惹祸了,把他的亲亲老婆给气跑了。 老婆不在家,天帝爸爸一个人在紫方云宫呆着也没劲儿,就决定去找他家的儿砸们,小儿砸的栖梧宫要近一些,天帝爸爸就先去找小儿砸了。 到了栖梧宫,天帝爸爸也没见到自家小儿砸二凤,天帝爸爸心下暗道:“姚姚在走之前不会已经先把二凤这小子,给关到小黑屋里去了吧?” 正打算转身去小儿砸的专属小黑屋看一看,天帝爸爸就看到了侍候小儿砸的仙侍了听。 天帝爸爸觉得了听应该知道小儿砸在不在小黑屋,于是出于保险起见,他还是又问了一下了听。 “了听,你家二殿下呢?” “回陛下,二殿下出去了。”仙侍了听回答道。 “去哪儿了?”天帝爸爸又问。 “去大殿下那儿了。”了听回曰。 天帝爸爸懂了,他家那非暴力不合作的小儿砸二凤,肯定是又被他家亲亲老婆给揍了,这绝对是去找他亲哥求安慰去了。那他就去他家大儿砸的璇玑宫看看吧!到时候他一定要端住了,好好的用慈父般的温暖,再教育一下经常气跑他老婆的小儿砸,给他老婆出出气,也好等老婆回来了给自己邀邀功。 对了,最重要的是,他还要跟他家大儿砸润玉商量一下,这次要怎么劝回生气回娘家的天后娘娘,对于天后娘娘每次都借着生气回娘家住着(其实是回娘家去玩了,天后娘娘美其名曰放松心情。)不肯回来这一点,天帝爸爸表示很无奈,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老婆只能自己宠着呗。 这次刚刚走到璇玑宫的大门口,天帝爸爸就挺直了自己的身板儿背着手,故做严肃的问道,“你们家大殿下在宫里吗?” “回陛下,大殿下出去了。”璇玑宫的守门仙兵一号回答。 “什么?”满心以为这次会得到一个不一样的回答的天帝爸爸,这下不淡定了。 “那你家大殿下又去哪儿了?”天帝爸爸心塞塞的问。 “大殿下出门的时候拉着二殿下,卑职听说好像是说要带二殿下去找天后娘娘。”守门仙兵二号回答曰。 好嘛!这是集体跑去他老婆的娘家,他岳父家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木有一个人记得要带上他,甚至连通知他一声都忘了呢。 被亲亲老婆和儿砸们集体遗忘的天帝爸爸太微,感觉到了被抛弃的凄楚心酸。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日朝臣们都不扯老太婆的裹脚布,不啰嗦了。感情不是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臭毛病,而是他们都知道他老婆儿子跑路了…… 第428章 (番外)良家男与负心娘 (番外)良家男与负心娘 夜色沉沉花欲睡,万籁寂寂人皆眠。 在这深深的夜幕之下,花树繁茂的璇玑宫里,当今天帝陛下与天后娘娘的寝殿内,灯火通明,晃若白昼。 天帝陛下润玉正低着头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书卷,满头乌黑发亮,晃若一匹上好的丝制绸缎般的长发,松松垮垮的用一根白色发带系起了大半,另一半披散在身后,却仍有一些从肩头滑落下来,飘荡在他身前。月白的天蚕丝制成的寝衣覆在他的身上,寝衣轻薄又只在腰间松松的系了一个结,那胸前的衣襟便只是虚虚的半掩着。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住书卷的一角,不时的翻动一下,随着他翻动书页的动作,不经意间就露出了形状诱人的锁骨,大片大片的胸膛和隐约可见的紧实腹肌,这副随意又带着些慵懒的模样,同他白日里温雅矜贵的端方形貌迥然不同,展现的亦是他极少现于人前的另一种带着诱惑的魅力。 他的这些动作,从未刻意却充满了撩人的风情,也无一不在吸引着刚刚进门来的邝露的视线,让她有些脸颊发烫心跳加速。而撩了人却不自知的天帝陛下,此刻正微垂着头神色专注,唇角紧抿的将目光投放在书页上。 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更别说润玉本就是这六界最优秀的男子,并且在邝露的眼中是没有“之一”。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邝露心里生出了一股子满足来,这个六界最好的男人是她的了! 邝露正默默心喜着,润玉忽然转过头看向她,沉浸于润玉的美色却被他当场抓包,让邝露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却又有些无措不知道瞧哪儿才好,于是那灵动的眼珠子便左转右转,看看这里扫扫那里。装做是在看别处的样子,却偷偷用眼尾的余光去看偷瞄他。 润玉察觉她的窘迫,唇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来,打破了脸上的严谨与冷肃。 余光扫到了他的笑容,邝露这才收起了窘迫,回了润玉一个明媚之极的笑来。 他是她最初的少女梦想啊! 她守了他几千年也等了他几千年,曾几度绝望历经生死,现在她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 这样想着,邝露心里暖暖的。她走到润玉跟前,学着丹朱送来的新一期以彦佑为蓝本的话本子《花花公子爱上我》里的男主角一样,低头抬起了润玉的下巴,动作暧昧地用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他温热的肌肤,笑吟吟的说,“哟,这小模样真是标致极了,美人儿是在等本仙子么?” 这是在和他玩另类的闺房之乐? 润玉眼神微暗,他随手放下手中的书卷,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平日里显得锐利的双眸微眯,唇角微微的抿了抿,才用微颤的声音故作紧张的道,“这位仙子还请自重,本座是正经的良家妇男。” 邝露秀眉一挑,学着彦佑,笑得轻挑,凑到润玉的耳边,轻轻的“哦”了一声,又拖长了语调,一字一顿的笑道,“良家妇男,美人儿你确定你是?那美人儿你穿的这样单薄诱人的来夜闯本仙子的香闺,你又作何解释?” 润玉极为配合,面上有些幽怨凄哀地道,“这位仙子,本座之所以到此,是为了等本座家那夜不归宿的负心娘……” “负心娘?!”说的是她么?她不过就是回了趟太巳府,陪着爹爹和姨娘们吃了顿晚膳,又多聊了会儿家常,所以回来的有那么一些晚了点儿罢了。 她这不是回来了么,又没有在娘家过夜怎么就夜不归宿了,又怎么就成了那负心的娘子了呢? 邝露觉得自己很冤,忍不住就想说些什么,但又想到她此刻扮的是那调戏美人儿的花花女,不能崩了戏,忙道,“美人儿,此刻已是夜深人静了,你家那位负心娘看样子是不会再来了,显然她是真的已经负心了。不如你就随了本仙子吧!本仙子定会让你吃香喝辣,享尽人间美事。” 润玉听到“美事”二字不知想到了什么,清冷的俊秀面容上染上了极浅的粉色,整个人都显的极为诱人,让邝露忍不住想真如那凡间的好色之徒一般,轻薄于他。 第429章 (番外)良家男与恶霸女 (番外)良家男与恶霸女 润玉微微侧头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才又看向邝露,故作不解的问道,“不知这位仙子说的人间美事又是何事?仙子可否给本座示范一二,也好教本座知道,那美事究竟值不值得本座放弃家里那狠心薄情的负心娘,跟了仙子你。” 邝露努力的做出了邪魅的一笑,顺着心意低头就向润玉的薄唇亲了下去,却又一触即离。 亲完后,她忍着红到颈项的臊意,挑挑眉笑着说道,“美人儿,这下你该知道何谓人间美事了吧!”调戏的话说完了,她自己却不好意思极了,脸红到了脖子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诱人的娇羞。 润玉见她面颊绯红,眼神游移,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哪里不知道她是害羞了。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意动,却偏是忍着故作不懂一本正经的回道,“仙子,你刚刚示范的有些快了,本座完全没有感觉到美在何处,不如,仙子你再示范一次?” 邝露平素哪有做过这等主动挑逗之事,此刻已经是羞的不行了,偏偏润玉还不肯买账。可戏是自己先挑的头,不想就这么认输,邝露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美人儿你还真是主动,本仙子就喜欢你这样的。”说完邝露就狠狠的亲了下去,泄愤似的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口,而后,她只觉腰身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整个人都不受控地跌落到润玉的怀里。 软玉温香在怀,润玉不禁将邝露拥得更紧了几分,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一般。发烫的唇瓣主动开启,将那在他唇上毫无章法肆意做怪的樱唇含住,轻柔的吸吮舔舐,辗转流连,极尽温柔之所能。 一吻结束,邝露急促的呼吸着,甚至连掌心都渐渐的沁出汗意,“这次感觉到了吗?”她问出口的话都带着点儿明显的颤意。 “没有。”润玉说罢便一只手掌扶在了邝露的脑后,将她压向自己,迅速的反客为主吻了上去。 邝露睁大了眼睛看着润玉,他不是良家妇男吗? 难道不应该娇羞的躺平了任她调戏吗?或者欲拒还迎的反抗一二也是可以的,他怎么能主动欺负她这个调戏他的恶霸花花女呢? 陛下,月下仙人送的话本子上不是这样写的呀!你怎么可以篡改剧本? 这一吻,同刚刚的那一个,是完全不一样的。刚刚那个吻,他温柔的充满了绵绵的情意,如春风细雨一般。但这一回……却是如同狂风暴雨忽然来袭一样,他的吻来得是这样急又这样的热烈,让她没有一点准备。放肆又急切,还透出了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来。 此时的润玉,环抱着她的那只手臂也是那样的用力,让邝露不禁生出了一种,他像是要将她一点一点的吞吃入腹的感觉来。 他的吻慢慢的从她的唇上一点一点的开始游移,然后无所顾忌的在她的颈间白嫩的玉肌上,吮吻出一个又一个的暧昧红痕。终于邝露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哼,他听到她溢出的这一声带着娇喘的轻吟,眼中的眸色一深。 天旋地转间,邝露就被他整个的抱了起来,看见他是在向着床榻的方向走去,邝露娇怯不已,将羞红的脸深深的埋进了他的怀里,却不想润玉那单薄的寝衣早就不堪于二人的几番折磨,那松松系着的结不知何时早就解开了。邝露的脸颊直接触到了润玉滚烫的肌肤下,这下邝露感觉自己脸上更是烧的厉害了。 润玉将邝露置于榻上,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偏向里侧的脸转了过来,俯身便对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吻了上去。 突然,邝露感觉到身下,她的腿隔着轻薄的裙衫,传来了一阵温凉的感觉,原本被烛火映照的有些昏黄的寝殿内,多了一抹柔和的月色清辉,她原本被他吻的模糊的意识一瞬间清醒过来,邝露马上睁开了眼睛,那是......陛下的龙尾,她最爱的尾巴啊! 那莹白的龙尾此时正缠绕在她腿上,隔着轻薄的衣料,她甚至都能感到那尾巴上,每一片与她相触的鳞片的形状和它那有些微凉的细滑触感。 邝露忍不住推了推身上的润玉,等润玉喘着粗气撑起了身体,离开了她的身子,她便坐起了身,伸出手去细细的抚摸着那龙尾上的鳞片,最后直接将尾巴抱在了怀里,眉眼弯弯的,用脸颊去蹭着他的尾巴。 第430章 (番外)天帝陛下与尾巴 (番外)天帝陛下与尾巴 润玉扶额,对自己情动时控制不住的现出龙尾的这一点,他懊恼不已。要知道不止一次的事实告诉他,龙尾一出,他便是要失宠的。 邝露,你果然是个喜新厌旧的花心恶霸女。 “露儿。”润玉轻唤。 邝露摸摸尾巴,没听见。 “邝露。”润玉继续唤她。 沉迷于撸龙尾巴的邝露,还是没有理会正在叫她的自家陛下。 “娘子。”润玉再唤,声音稍稍大了一些。 然而并没有用,邝露的心神仍然沉迷于那条美丽迷人的尾巴上。要知道以前她想摸这条尾巴,可是想了好几千年的,现在心愿得偿了,怎么着也得要抓住机会先摸够本儿才行呀。 “上元天后娘娘,你家陛下在叫你了。”润玉无可奈何,只得又加大了些音量。 这一次他那变了心的天后娘娘,终于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完他,“怎么了?”之后又低下头去看她怀里抱着的尾巴了。 “邝露你是不是忘了,你怀里的那条尾巴它是我的。”润玉委婉的提醒邝露,让她别忘了他这个尾巴的正主儿。 邝露抱紧了怀里的尾巴,用看恶霸的眼神看着润玉,似乎他真的是一个拆散了她和尾巴这一对有情人的恶人似的。 面对邝露眼里的控诉,润玉有些哭笑不得的对邝露说道,“娘子,尾巴是为夫的,所以为夫说给你抱,你才能抱,为夫若说不给你抱,你就抱不到。因此,娘子你这么忽略为夫真的好吗?” “谁让你每次都那么小气。”邝露委屈巴巴的嘟囔着。 润玉挑眉,原来这都怪我么? 邝露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以前做梦都经常梦见这条尾巴。所以现在见到了,我总忍不住就想多摸摸。可是你以前都不让我看,后来给我看了,你又每次都收的那么快。” 润玉长臂一捞,直接连人带尾巴一起捞到了自己怀里,颇有些不满的凑近她的耳畔幽怨的问道,“邝露,你说你以前做梦经常梦到我的尾巴,你难道就没有经常梦到我么?”最后几个字的尾音,润玉说的满是暧昧。 耳边传来他好听的声音,敏感的耳侧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的气息,邝露心间一颤,抱着润玉的尾巴,窝在他的怀里,有些结巴的回道,“没,没有!” “这样啊!那算了,我的尾巴,你也别抱了。”话音刚落,灵光一闪,邝露怀里的尾巴便不见了踪影。 邝露撇撇嘴,水润的眸子看着润玉,撒娇,“润玉。” 润玉抬眸望向别处,没听见。 “陛下。” 润玉觉得眼前的帐子实在是太素了,应该换个颜色。 “天帝陛下。” 这个这床帐子到底要换个什么颜色才好呢? “夫君。” 唉,他还是觉得这个浅浅的蓝色不错,毕竟用了这么多年了,都习惯了。要不就不换颜色了,直接在上面添点花纹好了。 “夫君大人,你家亲亲娘子在叫你了。” 那到底要添个什么花纹儿好呢?水波纹?龙纹?还是露珠纹?润玉专心致志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邝露看润玉一直盯着床榻上的帐幔,就是不肯理她,哪里能不知道,他这是故意在讨要利息。好吧,她错了,她刚刚不该故意抱着尾巴,假装没听见他的声音不理他。她不就是觉得在扮恶霸女的时候输了,想找回点面子么。现在好了,面子没找回来,里子也没有了。 邝露气鼓鼓的嘟着嘴,伸手掰过润玉的脸,对准他的薄唇直接亲了上去。 润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继续不动如山。 “是我错了,夫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邝露主动承认错误。 “错在哪儿了?”润玉问。 “错在不该抱着尾巴不放。”邝露小声回道。 “喜欢我还是喜欢尾巴。”润玉又问。 “都喜欢。”声音更小了。 “呵呵……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润玉冷笑,这是怎么也不肯放弃尾巴是吧! “我虽然喜欢尾巴,但是,那是因为它是你的尾巴呀,我是因为先喜欢你才喜欢尾巴的。”邝露颠倒黑白,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一开始是因为肖想他的尾巴才惦记上他的。 “尾巴和我,你只能选一个。”天帝陛下冷傲的表示,绝对没有第三个选择。 邝露颇为无语的回道,“你。” “大声点儿。”声音太小,陛下不满意了。 “我说我选你啦。”面对这人的得寸进尺,天后娘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颇有些无语的吼道。 “这还差不多。”天帝陛下唇角扬起,满意的吻上天后娘娘微微嘟起的娇艳红唇。 而我们的上元天后娘娘心里也是很满意的,只要哄好了自家这位别扭的天帝陛下,他的漂亮尾巴还会怕以后看不到吗? 第431章 (番外)陈誓祖 (番外)陈誓祖 出生于农家的陈誓祖,少年时虽然一度穷困到几文钱一副的药都给他爹买不起,后来倒是很顺利的就考上了举人,做了个人人艳羡的举人老爷。 虽说后来又考了两次陈誓祖都没有考上进士,但这也并非是他学问不好之故,只是他似乎总是差了点运道,考试时总会发生点意外。 第一次去考试是考棚莫名其妙的塌了,正正好伤了右手手臂不能再继续参考。第二次则是考到一半天降大雨,他所在的那间考棚漏成了筛子,遮都没法遮,虽然极力挽救他的试卷还是被雨水沾湿模糊了字迹,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选择了弃考。没办法啊,就算考官心善愿意为他这个运气差到爆棚的举子通融一二再给他寻一份考卷来,整个烤棚都淋透了的情况下,他也没地方写,而且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春寒料峭之下再坚持下去他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也许再继续坚持多参考几回陈誓祖未必就会考不中,只是他自己放弃了继续。 倒也不是因为家中无银,邝露给的金子还没那么容易花完,而且他考中了举人,在别人眼中那可是大有前途之人,多的是愿意结交和投资的人主动靠上来。 不继续考只是因为他觉得家中的双亲已经日渐年迈了,而且两位老人家年轻时为了他又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累身子骨实在是不太好,虽然有他家娘子和家中下人精心伺候,但儿行千里父母心里总是担忧着牵挂着他,多少都会吃不好睡不好的,他又总经历考场意外。 而且他经历的考场意外还都不是人为,而是天意,冥冥中似乎是在告诉他,他陈誓祖没有那个做官的命。再加上第三次参考居然半路遇上了土匪,身上的银钱被土匪给洗劫的一干二净。 好在他运气没有差到底,这伙儿土匪比较排外,不是那种劫了财还要劫人回土匪窝的。他们一行七八个人,土匪只杀了两个反抗的很激烈的,剩下的似他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在被确定身上没了钱的情况下,就都被绑在了路边的大树下。 然后过了两天他们才遇上几个过路的人,最后陈誓祖是典当了身上料子还算好的衣裳,又给去给人抄书写信了十几日才挣够的回家路费。 都说事不过三,在经历过土匪劫道的事儿之后陈誓祖索性也不折腾了。 就他这破运气,再出几回远门,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回不来了。就做个举人老爷留在家乡守着父母做个孝子也挺好的,于是跟父母说好后,已经娶妻生子二十有九的陈誓祖就去了镇上的书院当了个教书育人的夫子。 后半辈子陈誓祖一直都过的很好,他自己虽然只是个举人,他唯一的儿子和他教的学生却有好几个考中了进士的。 虽说称不上什么桃李满天下,陈誓祖也是本地出了名的名师,一辈子都很受人家乡人的尊重和爱戴。 活到八十八岁的陈誓祖最终没有挺过这八十八岁这一年的寒冬,年岁大了哪怕穿的暖吃的饱没有忍饥受冻,寒冷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来说还是很难战胜的一关。在头发花白的儿子和孙子重孙的包围下闭上眼晴的那一刻,陈誓祖没有什么遗憾,只是有些可惜没能多坚持两个月到明年的上元节,再多去给救了他爹,给了他几锭金子,可以说是在他十八岁那一年改变了他命运的贵人多放一回荷花灯祈福。 都说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不知。 这一辈子没见过什么神鬼异事的陈誓祖,是不信世上有鬼神的,虽然在寿终正寝之前他也发散思维,想象过他死了以后如民间传说的那般被鬼差捉去地府,然后饮上一碗孟婆汤转世投胎又做一世凡尘人的事,但那些对他来说都只是想象而已。 于是身在地府已经很懵了的陈誓祖,在面对着那个白衣飘飘一看就不是鬼差的对他说他为天帝天后祈福了七十年,福泽深厚,奉天帝天后命,要带他上天去当神仙的所谓仙人时,他更懵了……他陈誓祖做凡人时连个当官的命都没有,做了鬼原来还有当神仙的命呀!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432章 (番外)二凤 (番外)二凤 二凤殿下的童年是很快乐的,他是嫡次子,上头有了承担重任又天姿出众的兄长,父帝母神在面对他时都多了几分宽容,颇有一种只要他不长歪了就行,其他的都随他高兴的架式。 于是虽然他还有个严厉的兄长一直在背后督促着他学习,二凤殿下也还是自我生长的颇有些不着调。 小时候打架斗殴(和同龄的小仙童约架)偷鸡摸狗(偷烤别人家的灵宠)的事儿他就没少干。 有哥哥在前面顶着,他一直都是那个爱玩爱闹的二凤,犹其是认识了奸滑无比的彦佑以后,闯祸二人组的名头更是响彻了天界。 好在玩归玩,被大龙哥哥严厉教导过的二凤殿下颇知分寸二字怎么写。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顶多就是被父帝母神抓去关阵子小黑屋。对于小黑屋,关着关着已经关习惯了的二凤殿下完全是不带怕的。 二凤以为他的仙生会一直是这样潇洒肆意着的,然而并不是。 二凤永远记得那一天,嫂嫂她生下侄儿后不久就去了,然后他也随之失去了哥哥。 他的哥哥一直都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无论怎么看都完全不像是个会自绝的人,但偏偏他就是自绝了,二凤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让哥哥选择了随嫂嫂而去,在面对失去长子长媳悲痛欲绝的父帝母神和嗷嗷待哺的小侄儿碧落时,二凤都不得被迫长大。 一夕之间二凤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脱下了鲜艳的红衣,换上了素雅的白裳,几乎是变成了另一个润玉,变得成熟稳重了起来。 二凤很忙,既要安抚父母的情绪又要稳住失了继承人有些人心浮动的天界,还要奔赴忘川抵御趁乱想要从天界咬下一块肉来的魔界大军。 待到一切都稳定下来以后,二凤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气也完全变了,经历过战场的洗礼,褪去了那些顽皮和不着调的往日痕迹,他已经是一个铁骨铮铮可以让人依靠的天界战神了。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除了燎原君,还有同样瘦了一圈儿的表妹穗禾。 从前二凤一直都觉得表妹穗禾虽然是很漂亮没错,性格却有些强势了,虽然穗禾一直都很听他母神的话,但穗禾一个孤女能当上鸟族族长,还地位稳固,绝对不会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乖巧柔顺。自认已经完全看清了表妹穗禾高傲强势又手断果决的真面目的二凤,一直都觉得穗禾并不适合他。 他爱玩,也喜欢热闹,所以他想要喜欢的人,也是和他差不多的那种能玩能闹还会撒娇真听他话的软妹子。 但偏偏是穗禾陪他经历了一切,她用她的强势坚韧,毫不犹豫的陪他上了战场。在他需要回天界时也是她留下镇守,带着将土们打退了魔军,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二凤很清楚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活泼可爱的仙子可以做到的,那些性子活泼爱玩爱闹的仙子也许可以放在手心尽情疼宠,却很少会有陪他经历风雨的本领。 已经长大了的二凤不再拒绝母神要求他的娶表妹的要求,在那些战场相伴刀口舔血的日子里,他已经喜欢上了他的表妹。 他的表妹的确不是会陪他玩,陪他闹的活泼性子。 但他也已经长大了,变的成熟稳重了。早就已经不再满心只有玩乐了,自然,他也就不需要再去寻个能玩能闹的小仙子来陪他了。 往后余生,可以和表妹继续相伴着经历风雨,守护天界,再生一个如碧落一般可爱的孩子,就已经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第433章 (番外)后续1 (番外)后续1 花界没落了! 长芳主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清醒的明白这一点。 先主梓芬仙逝时好歹还留下了锦觅这个少主,所以哪怕先主去了今她代掌花界长芳主也不是很惶恐彷徨。与众芳主一起为先主的离去悲过痛过之后就紧闭界门,手忙脚乱的去照顾还是个无知婴孩的少主,然后静心的等待少主长成就成了她满心要做的事情了。 只不过她做的好像也不好。 花界之人多是草木成精,草木无法移动于是成精前就只需要呆在泥土里吸收雨露阳光就好,所以成了精化了形以后也勤快不到哪里去。刚刚化形的小精灵们除了听老胡讲课,最喜欢的就是吃饱喝足了找个风水好灵气足的地儿化出原形晒晒太阳就算是修行了。 锦觅这个少主虽然不是普通的草木成精而是出生便有人形的上神血脉却也是这般混在小精灵堆里一同长大的,更甚者锦觅还比普通的小精灵更加顽劣一些,别的小精灵们认真听老胡讲课的时候,觉得老胡讲课没什么意思的锦觅不是逃课,就是在课上明目张胆的打盹儿睡大觉。 第一次抓住锦觅逃课长芳主是生气的,虽然怒其不争恨锦觅不知上进,但一想到锦觅的身世,身为长芳主的牡丹就又心软了,然后次数多了她也就气不起来了,再加上直性子的海棠也总说少主还小,不用太过着急,她也就慢慢觉得先让少主开开心心的长大也好,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少主长大了再教也不迟。再说了不是还有她们这些人么,有她们在,总是不会让少主被人欺辱了的。 于是关于锦觅第一次逃课也就是不痛不痒的去花神冢跪了半个时辰,这还是怕不罚锦觅别的小精灵会跟着学才不得不让锦觅去跪的。 在花界锦觅虽然明面上是个孤儿,实际上除了和她同龄的小精灵,就没有人是不知道锦觅身份的,于是锦觅几乎是在整个花界的全体隐形宠溺下长大的。 自家的孩子自家爱,哪怕孩子熊的猫憎狗厌,家长也会觉得孩子好。 身为大家长的牡丹和一众芳主们看锦觅也是如此,她们几乎都是自带了少主滤镜的,长驻花界的牡丹和海棠更是带了好几百层。锦觅上课不认真听讲,那是少主活泼可爱不爱拘束热爱自由。锦觅修为低下,那就是咱们少主要厚积薄发后来居上。 就算锦觅偷溜出花界去玩,害死了一个多肉小精灵的事,牡丹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肉肉本就是她们不放心锦觅,特意给她寻的玩伴加护卫,肉肉身为花界精灵能为救花界少主而死本就是她的荣幸。就算是她们自己能为了少主舍身她们也是愿意的,有着这种想法的牡丹长芳主在锦觅一个人狼狈的带着肉肉的原身回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要如何严厉的为此惩罚她,只是关了禁闭,然后又说了些你修为不够才会出了事云云的话,临走时还忍不住然后又安慰了一番自觉害死了小伙伴内疚了一下的锦觅,说了几句待你修为高了再救活肉肉之类的话,当时倒也激的锦觅发奋图强了一阵子,认真听课修练了一段时间。 锦觅小时候,牡丹从来就不曾觉得她们如此这般宠爱着锦觅有什么错,锦觅是她们的主,她们对她再怎么好都是应当的。习惯成自然,等锦觅长大后继续宠着她,牡丹也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之处。 就是锦觅要悔婚去魔界寻旭凤,牡丹也没觉得这是锦觅的错。 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锦觅风风火火的冲了回来,只粗略的说润玉骗了她,她要种药去救旭凤,然而还没等她种出蓬羽润玉就到了大门口,保护锦觅已经成了牡丹的本能,她又是代掌花界的长芳主,她与润玉这个天帝对峙上了,其他的芳主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跟着她的脚步走。 面对上门来要人的润玉,牡丹很是理直气壮的觉得错都在润玉,他不该欺骗她们花界的少主。 完全不知道锦觅早就与旭凤私/通,错也是锦觅先错了的牡丹怼天帝怼的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心虚,结果就是被怒极了的润玉一掌拍飞,伤重到后来修养了好几百年也不见好。 那个时候的牡丹与大多数花界之人一样,满心都觉得是润玉太过份了,错了还不知悔改,大闹花界,不仅逼得锦觅只能逃去魔界,还逼死了锦觅。 有了一个在她们眼中这么不堪的润玉立在那儿吸引仇恨值,同样对锦觅自动去魔界找虐然后被润玉治好伤,然后又继续送上门去给旭凤虐的事一无所知的花界众人,恍惚间竟更是觉得似乎锦觅逃婚也是件正确了的大好事了。 第434章 (番外)后续2 (番外)后续2 俗话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被锦觅逃婚气昏了头,口口声声喊着不交出锦觅就要灭了花界的润玉把子立的太过成功。吸引仇恨的能力也实在是太过出众,比起为了成功上位笑眯眯的面对花界芳主们的旭凤,带着杀气和怒气逼上门的冷面天帝实在是不能讨人喜欢。于是先不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其结果就是最后芳主们心心念念了四千多年的杀主之仇都被花界众人给华丽丽的忽视了。 让人简直是不知道该夸奖花界中人太过于善变,还是男女主角的光环太过于强大,强大到于他们在一起的不利因素都能被他们一笑泯恩仇给泯没了。 旭凤这个在花界众人眼中,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带着原罪的最大的反派boss荼姚的亲生儿子,在润玉这个显眼的把子的对比下就此成功洗白了。不仅成功的从小叔子上位成了未来嫂子的新郎官,还成了颗爹死娘也死了的还被兄长不停逼害的可怜小白菜儿,以致于锦觅复生后竟是半点阻力也没有的就和旭凤去繁花似锦觅安宁了。 嫁了少主,自觉正义的花界众人完全没能预料到,这就是花界从表面的浮华彻底走向衰败的开始。 这世上最无情的就是时间,转眼几千年就过去了,往日的那些恩怨情仇似乎都随着时间淡去了。 就像当初痴恋锦觅的天帝润玉如今也娶了天后,就算花界离天宫甚远,长芳主也听人说过那位陛下现在早就已经从冷面天帝变成了个宠妻天帝,每日一下朝就和他的上元天后粘在一起,就是处理政务从前的上元仙子如今的上元天后也要陪着他一起才行的传闻。上元天后的荣宠,也随着这些传闻传的六界皆知。 虽然锦觅早就和旭凤生了儿子,如今连女儿都有了。 但长芳主还是不爱听这些天帝夫妻如何如何恩爱的传闻,也不是长芳主多么小心眼儿见不得人好,就是莫名的有些不得劲儿,犹其是当锦觅过的不好的时候,对比之下这种不得劲儿也就更加明显。 认真说起来大概就是那种我们都不好,你这个恶人怎么可以好的复杂心情。 这些关于天帝与天后的恩爱一二三四五六件事的传闻,也让长芳主更加瞧不上润玉了。 长芳主只觉得润玉也不愧是太微的儿子,简直是跟他老子一个样,爱的时候要生要死的,好似一副情深似海非卿不可的样子,然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又移了情,爱了别人。真是虚伪又花心的渣男,还好锦觅当初逃婚了,没有真嫁了他。 带了少主世上最好和亲妈滤镜的长芳主从未去想过,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无缘无故的爱,自然更加没有谁天生就该为了谁不计回报的去付出一切,锦觅早就已经嫁人生子好几千年了,被锦觅抛弃背叛了的润玉又凭什么不能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不管长芳主怎么想,也不管锦觅的风评如何,表面上儿女双全在外人眼里也是个幸福人的锦觅过的完全不好。 外界虽无人知晓,但自家人总是清楚自家事的,随着锦觅生下二胎小女儿,不知怎的她体内继承自母亲的木系血脉竟是完全消失了。 虽然锦觅的真身是朵漂亮的霜花,但这并不代表锦觅就只继承了父亲水神的水系血脉。 只是因为托了荼姚的福,梓芬只能用她那一身伤病的身体来孕育锦觅,这才使得锦觅体内来自母亲的木系血脉不显,这也是后来锦觅这个水木双灵体居然会对旭凤的火系灵力接受良好的原因,毕竟她可是在娘胎里就感受过来自凤凰的火系灵力了的。 她之所以还能是朵霜花,而不一滩霜花融化了的水渍,锦觅还真的得好好的感谢一下梓芬那满腔的爱女之心。 若不是梓芬放弃了所有生机,一身修为都用来护住腹中的孩儿,一代花神也不至于就此陨落。 天地有五行,五行之间,又是水生木,木生火。 锦觅体内灵力就是水生木,她自己又是水木双灵体,自然是怎样都好。后来润玉用血灵子之术送上了一半应龙元灵,这些应龙元灵一入锦觅的身体,对于锦觅来说就不压于是吃了一颗特效十全大补丸,补的锦觅暗疾全消,红光满面。 只可惜锦觅修行不勤,后来几千年过去了也没有想过去把自己体内的应龙水系元灵炼化一下,于是虽然应龙元灵在她体内会被动的为她提供一些好处,却始终算不上是她的东西。 这不是自己的就终究不是自己的,犹其等锦觅怀了火属性灵胎之后,这些她无法控制的应龙元灵直接就与灵胎水火不容,形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恶劣情况,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 第435章 (番外)后续3 (番外)后续3 但凡六界上下无论是仙人还是妖族,只要是修行之人几乎都知道属性相冲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于是找道侣也少有会找与自己灵力属性相冲的,就怕走了背运怀个与自身相克的孩儿,到时候无法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白白承受丧子之痛。 就算真爱上了头,真找了个与自己属性相冲的道侣,孕育子嗣之前他们也都会做足了准备。少有像锦觅这样儿修为低下自身无法平衡自己与孩子相冲的灵力,身边又没什么正紧长辈指导的常识小白存在。 孕育火属性的孩子就需要用火系灵力来供养孩子成长,这是常识,也是天理,改变不了。 锦觅腹中那个差点儿就被流掉了的灵胎后来虽然有了来自父亲的一半火系元灵供给灵力,但牛牵到京城也还是牛,被孕期反应折腾的不轻的锦觅既没那个意识也没那个精力去管旭凤给她的那一半元灵,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炼化,当然属性相冲就她那点儿浅薄的灵力也炼化不了也就是了。 为了生存而奋斗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有一个不靠谱的娘,火系灵力供养不足时,锦觅腹中的孩子本能的掠夺一切能让她生存下去的东西。 深埋在锦觅血液里的木系血脉虽然不是火系灵力不能直接供给灵胎养份,但木可以生火呀,什么东西于自己有利灵胎还是能感觉到的,于是虽然还没生出灵识但本能的知道求生的灵胎从存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掠夺起了这份特殊的力量。 三年孕育,待锦觅生下她的女儿,她女儿的真身就是一朵浑身燃烧着红火的火焰的橙红色凤凰花。 世上的凤凰花都是红色的,这个孩子却变了异,而这变异却并非什么好事,而是先天不全体质弱的表现。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不仅做为父亲的旭凤不得不日日为其输入灵力,花界一众芳主也忙着为她到处搜罗火系的灵药。 灵力微弱的母体孕育血脉强悍却又与自己属性相冲的孩子,最不好的就是这般结果了。 每当给哭声细弱的像猫儿一样的女儿输入灵力时,旭凤才理解为什么他的母神那么执着着要让他娶穗禾,只可惜时至今日后悔也已经晚了,他娶了锦觅,穗禾也早就已经死了。 而这时候的锦觅完全不知道旭凤已经因为女儿的体弱,心里隐隐升起了后悔。锦觅体内还剩下的就只有水与火,没了女儿在体内吸收身体里的凤凰元灵每日产生的火系灵力,木系灵力这个缓冲点又被女儿吸干了的锦觅每当天阳升起时体温就开始一点一点的上升,至午时,一日里火系灵力在天地间最多最活跃的时候更是让锦觅如同整个人都泡在滚烫的开水之中,痛的冷汗淋漓。 从前润玉承受的是元灵不全之痛,如今锦觅承受的是水火相争之苦。 而这份苦,锦觅还不得不继续受下去,她本就是靠着润玉用禁术割裂一半的应龙元灵渡给她才强行救回来的人,复生后也是靠着这一点才能继续不老不死,恍如仙人。如今失去了于她而言如同补品的应龙元灵,旭凤的凤凰元灵就成了她活下去的又一个根本,除非她能再找到一个愿意为她分割半数元灵双手奉上的自己水系元灵的傻子。又或者她愿意舍了性命,自己结果了自己,否则这份痛在以后的每个白日她都要重复的体会。 这一回锦觅深爱的旭凤也帮不了她,缺了一半元灵的旭凤自身难保,如今也日日体会着润玉几千年都不曾宣之于口的元灵不全之苦。 这世上的一切啊,看似不公平,最后又都很公平。 种什么豆终会得什么果。 这既是天道的仁慈,也是天道的无情。 当锦觅是气运之女时,哪怕她只是个不该存在的意外,一个伪气运之女,该给她的天道也不会吝啬。但当锦觅身上的气运不再,不是集所有好运于一体的气运之女时,欠别人的债天道也不吝啬于从她身上讨回。对旭凤这个因气运之女倾心而气运大盛的所谓男主,也是如此。 旭凤这个背弃了兄弟情谊与兄长未婚妻苟合,直接陷兄长于不义造成了天魔大战哀鸿遍野的元凶和锦觅这个失贞无德最后又逃婚挑起天魔大战的引子,在润玉和邝露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赎罪之后,时至今日他们终于也品尝到了自己亲手酿下的苦果。 *** 锦觅失了木系血脉,她自然也就失去了从前那份让花界众人惊叹不已的凭空种花和培育新花种的能力。 一年又一年,无论是天帝寿诞还是后来的天后寿辰,花界进奉的鲜花都只有老品种。这情况一开始还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毕竟世间的繁花品种甚多,不刻意去找茬一时半会的还真的没有人会注意到有什么问题。但纸包不住火,时间久了就有一位心细又对魔界一直存有防备之心,平时也一直都很…关注魔界情况的神仙品出不对味之处来了。 什么意思? 你们花界给魔界的魔尊鎏英送的就是新品种的稀罕花儿,给天界的帝后送的就是大路货不稀罕的品种,你们这是想埋汰谁呢? 第436章 (番外)后续4 (番外)后续4 感情你们花界的少主嫁了坠魔的前火神,如今的前魔尊旭凤,你们就忘了自己还是神仙了么? 讲道理,有做魔的亲友,行事偶尔偏向下魔族我们也可以谅解,但忘了自己的本质那就是背祖忘典了。 所以你们花界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故意藐视天威,不把天界放在眼里了呢? 还是如今已然有了投魔之心日打算集体坠魔,这才爱把好东西藏着掖着不给天界? 有了怀疑的心,不免就有了更多怀疑的眼神,越看越觉得花界这是有了不臣之心的雨神私下找了几个朋友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事儿得给陛下提个醒儿,花界毕竟是产粮大户,万一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于是乎雨神联合几个友人直接和木神一起就有关于花族不敬天帝进奉次品怀疑其有叛变之心的事给润玉上了一封联名奏折。 看到奏折,这才想起如今锦觅已经生了孩子,但她体内却还有旭凤元灵的事,大概猜到了些什么的润玉虽压下了此事,但于是关于花界有不臣之心的流言还是跟长了翅膀的鸟儿似的在之后的时间里传的满天界皆知,只不过大家都有志一同的瞒住了丹朱这个偏心小侄子时刻有叛变的可能的天帝叔父,和了听飞絮这些旭凤的旧日部下。 丹朱不知道这个流言,花界一众在天界又没有长驻使者的人自然就更不知道这回事了,她们只是感觉流年不利,自锦觅失了血脉里的木系能力后她们花界似乎跟走了霉运似的事事都不顺了起来。 如此又过了小半年,这是天帝与天后成亲的第四个年天,距离锦觅产女也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天后寿宴,天后娘娘当众昏倒。当时就吓的天帝陛下与太巳仙人白了脸,陛下着急忙慌的就把面色煞白的天后娘娘抱去了九霄云殿后殿,跟着去的还有太巳仙人和专职看诊的岐黄仙官。 不过片刻,一众担心的等待着消息的仙人们就等到了重回大殿的天帝陛下,陛下他春风满面的宣布了一件大喜事。 到底是什么大喜事呢? 那就是天后娘娘她有孕了! 哇哈哈,他们天界马上就要后继有人了! 大喜啊,大喜! 在大殿内一众仙人欢呼雀跃的时候,一直看花族不顺眼,现在又怀疑花族不臣还对花界一群女人动不动就三年不开花百年不开花之举深痛恶绝的木神和雨神对视了一眼,彼此确认过眼神,都觉得这是个揭露花族真面目的好机会。 木神一眼坐在宴席未端的代表花族出席天后寿宴的海棠芳主一眼,觉得这事还得由他来。 天后娘娘有孕,陛下正当高兴,也定然更加在乎天后娘娘,所以陛下总不会在这个大喜的关头上还心软的为花神这个妖女说话了吧。 嗯对头就是妖女。虽说锦觅是花神,神职与木神平阶,但百花的依托都是草木,所以实际上木神的神职范围要比花神广。 因着锦觅母女,花族的芳主们不止一次的干过不开花的损事。 六界生灵没有全都被饿死,还是木神尽力施救的结果。 那些年虽不见花开,草树却长的格外的枝繁叶茂。 就是这些事木神十分的但看不惯花族,觉得她们罔顾生灵,公私不分。而锦觅行事风格也让木神十分的看不顺眼,觉得妖界的妖女都没有锦觅妖。 好歹人家妖族女子是天性如此才喜欢作妖,锦觅这个花神明明是个仙女儿却妖而不自知。 祸害了人还满脸的我不知道的无辜样,没心没肺的让人怎么瞧怎么不舒服。 能让木系亲和力佳,天生就长了一副和软心肠的老好人木神都厌恶,足可见天界众神仙如今对花族的看法了。 木神在一众同僚都恭喜过润玉后抓住机会站起了身,对润玉恭敬的行了个礼,道祝福之语后又接着说道,“娘娘有孕乃是天界的大事,不仅陛下欣喜,臣等也是万分欣喜,臣觉得这件事如何庆祝都不为过,只是臣虽不才,只会些种草种树的小本事,但臣是真心为陛下和娘娘高兴,待到明年此时娘娘寿宴之上,臣一定要为娘娘献上万年长青之树,以此来恭祝陛下娘娘和即将到来的小殿下万万年福寿安康。” 未了木神又道,“只是光有树没有花似乎还是缺了点什么。臣曾听闻魔尊寿辰,花神曾使人给魔尊鎏英送过好几回新培育的花儿,其中有一种名为鸢尾的紫色花儿犹其的美,让人见之难忘。” 转过身木神对海棠芳主笑道,“如今天界大喜,不知海棠芳主明年来参加娘娘寿宴时能不能也带上一种新培育的稀罕花儿呢?” 第437章 (番外)后续5 (番外)后续5 不待已经觉得不好的海棠芳主想好拒绝之词,木神的妻子春神赶在雨神发言前站起了身。 她周身似是带了春风拂面特效,笑的面如桃花。这委实好看极了的笑容落在知道锦觅早就已经不能种花,心里正发虚的海棠芳主眼中居然被妖魔化了几分,显得恶意十足。 春神笑语嫣然,“夫君不说,本神还没注意到这一年年的,花族进奉给陛下娘娘的花儿换来换去都还是那些,也的确是时候给陛下和娘娘送点新鲜花样儿了。” 春神接着又道,“就是不知道,我们天界众仙什么时候才能沾沾陛下娘娘的福,也能和魔界众人沾魔尊的光一样,也看看新品种的花儿,也涨涨见识。” “说来花神秀外慧中,心灵手也巧,一手凭空种花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想来这么一点点小事,花神一定是能做到的,海棠芳主你说是吗?” 春神不愧是能当上春神还让木神倾心的女人,这一番连吹带捧又刻意强调了木神先前说的魔界都得了新品的话,让海棠芳主根本就无法说拒绝。 海棠芳主虽然性子又直又急,遇事免不了冲动,但她也不是什么傻子,否则的话也轮不到她来当这个海棠芳主。 海棠芳主心知,有些事情没有明说就会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一旦被说破,那可就要大大的不好了。 也是今日海棠芳主才意识到她们把新品种的花都送去了魔界的事有多么的不妥,而这确实也是她们当初考虑的不周。 当初她们只想着鎏英与锦觅关系好,而天界的天帝陛下,她们想着锦觅毕竟与那位有过婚约,当初生出了那么多事,如今既然已经嫁了旭凤就该避讳着些,于是能避也就避了。 说来如果不是天帝是君,她们是臣,就是这些年年节寿宴上的鲜花进奉,她们花界也不会进上来。 想到这些,海棠芳主现在就忍不住后悔当初不该那么顾忌着锦觅和旭凤的心情。 锦觅也是,从前爱玩闹,如今已为人妻为人母了,做事情也没周到哪里去。她们都心疼着她,她就不能也想想她们吗? 怨怼的产生有时候只需要短短的一秒。 如今面对着席上一众仙人或犀利,或戏谑,或充满了质疑的眼神,海棠芳主平生第一次对锦觅怨气。 怨她都吃了陨丹了为什么和润玉有了婚约还要爱上旭凤,也怨她为什么培育出了几种新品,就要献宝似的拿去给魔尊鎏英看,却说也不说一句要送给天界。 虽然是她们习惯了要依着宠着锦觅,才在锦觅行事不周时不想去扫了锦觅的兴头从而没有提出要给天界送花,才造成了如今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但海棠芳主还是怨上了锦觅。 她本就是个敢爱敢恨的直兴子,爱锦觅时是真的很爱,怨的时候也是真的怨了。 一想到今天天帝陛下当堂宣布了天后娘娘有孕的事,在这种整个天界仙人高兴的恨不得把好东西都送给天后和未出生的小殿下的情况。海棠就很无奈,局面真的对她们花界很不利啊,海棠芳主知道今天她若敢说一个不字,得罪的就不止是天帝一个人,而是今天在场的所有仙人。 海棠心里苦,偏生她又不是个多么嘴巧会说话的人,偏偏现在这种局面又十分的尴尬,让她左右为难。有要心拒绝她又担心会被润玉借此打击报复,不拒绝的话锦觅又不能种花了,最后拿不出东西来,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们一直都对外隐瞒着锦觅失去了木灵力的事,她们实在是害怕她们的少主再也无法承担花神桂冠的事会暴露出去。她们不想要一个不认识的新任花神,来破坏整个花界现有的安宁。 人都是自私的利己的,神仙也有私心,海棠芳主不认为隐瞒锦觅的事是错,反而一直都打从心眼里是认定了这是在忠心护主。至于花神失了掌控百花的能力,在芳主们受伤或天人五衰根本就无法行芳主职责时,没有花神来帮忙打补丁,天下会怎么样,从来都不是她能想到的。 花界的人大多都习惯了随遇而安,少有什么先见之人,拥有大局观念心爱世人的那就更少了。 凡人从来都不是她们会关注的。 她们也早就已经忘了,她们的先主梓芬也不是生来就是花神,而是上上任花神天人五衰仙逝之后才被进封为花神的事。 第438章 (番外)后续6 (番外)后续6 对有些人而言遗忘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几乎是一种理所应当的事,有的还会美其名曰忘记了大家才会都会好,然后忘的更加理直气壮。 锦觅这个花界少主都是这样,窥一般而知全貌,可想而知养大锦觅的花界会又是个什么模样了。 但就如今来说无论心里有再多的懊悔和怨怼,海棠芳主还是要去面对现实的。她面带歉意的笑了笑对正等着听她怎么说的春神夫妻说道,“春神仙上有所不知,虽然我族花神确实有种花之能但新品难得,明年天后娘娘寿宴能不能进上新花这还真的不是小仙一个区区芳主能说的准的。” 木神闻言笑道,“那海棠芳主的意思是此事你做不得主,非得要花神自己答应才行喽?” “正是。” “可本神怎么听说花神一贯不管事,花族大小事物都是由牡丹芳主与你海棠芳主一起主理的呢?现在你却说做不得主,海棠芳主难不成你是在说笑?” 不待海棠芳主回答木神她是不是在说笑,春神就眯了眯她那双水光流转极是多情的杏眼,眼神凌厉的道,“也许海棠芳主不是在说笑,而是在有意推托。” 雨神终于坐不住插了句嘴大声问道,“春春此话怎讲?”春春是雨神给春神取的小名,正如春神叫他大鱼,春神和雨神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而木神还是春神初初当上春神时,雨神介绍给春神的认识的,结果一不小心就竹马比不上天降了。好在雨神对春神只有深厚的友情,不然准得如天界小道消息流传的那般悔恨不已了。 “身为臣子为君尽忠乃是本份,为君上分忧,让君上高兴,进而努力做事更是我们做臣子的行事方向。” “而一个臣子能为陛下和娘娘献花那可是荣耀,正常人只会高兴有这个机会,而不是如海棠芳主一般什么都还没做呢就直言自己做不了主了,这都不是推拖那什么才是推拖呢?” 雨神似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地道,“哦……原来如此呀!” 海棠芳主眼见着春神道破了自己的小心思,连忙笑道,“春神仙上是小仙想差了,这才说错了话,待小仙回了花界便将此事告知我主。只是新品也确实是十分难得,小仙也不知何时才会有,但我们花界会努力的,等有了新品一定第一时间就送来给陛下娘娘。” 显然这些话是不能让人满意的,哪怕海棠芳主说的再婉转也掩盖不了她话里还存在的推拖之意。 仙人们谁都不傻,也都听出来了。只是如今海棠芳主的话也算是在表面上向天帝陛下表达了会努力的意思,于是一时也没人出声了。 大殿里众仙云集,本该十分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吃瓜吃的十分欢乐的仙人们这才纷纷想起陛下他好一直都没出声啊。 一个两个然后大家都看向了上首御座的方向,好嘛,陛下他似乎压根儿就没关注堂上的事。 只见御座之上的天帝陛下此时正侧着身,在与正站在御座下方,不知什么时候从后殿出来的天后娘娘的近侍女官云生仙子说着话。 也不知道年轻的仙子说了些什么,天帝陛下俊朗冷冽的眉眼间浮现出了温柔的神色,整个人都如春风化雨般的柔和了下来,棱角尽失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夜神大殿下,真真是温润如玉温雅致极。 不用想众仙都知道,陛下的这份温柔,给的是还身在后殿的天后娘娘。 眼看着陛下似乎是真没注意到眼下的官司,众仙这才小声的议论开了。 也不知是谨慎还是众仙都没把海棠芳主放在心上,一时之间想说什么的还在等着润玉与云生说完话然后对此事表个态,不想说什么的则和邻桌或低声或用传音术交流着自己的意见和想法,结果就是九霄云殿里百来号神仙居然就没有一个人再出言紧追着海棠芳主不放了。 而惦记着给姑姑报仇的风远致却没什么顾忌,他觉得生命不息,给仇人一方添堵的事儿就要不止。 能够有机会给锦觅这个白眼狼或是花族中人添堵,年轻气盛的仙官儿绝对就不会放弃。这不坐在自家老爹风神身边一边啃鸡腿一边看前辈们发挥的风远致见事情似乎是发展到了一个暂时休战的平静阶段,他立马就放下了手中啃了一半的鸡大腿,不怕死的充当了看破也说破的那个打破平静的愣头青。 第439章 (番外)后续7 (番外)后续7 只听风远致扬起声音,语气里都是不满的问道,“海棠芳主你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什么叫培育出来了就送来,这万一花神仙上心情不佳了成千上万年也不想去种新花儿,时间久了,要是再忘了这回事的话,那咱们娘娘和小殿下岂不是要白等许久了。” “海棠芳主也不是小仙不给你面子,一定要说话这么直接,实在是花神的记性好像不怎么好,委实让人担心的很。” 风远致听琉羨说过一回锦觅心情不佳就忘了要卸任水神之职转职去当花神的事,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他这个没啥血缘关系,他也并不想认的便宜表姐,貌似记忆力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风远致,身为他那个便宜表姐的便宜亲戚,他觉得他实在是很有必要在此时此刻委婉的提醒一下他表姐的手下。 你们的头头有健忘症,你们知道不知道? 而且还是那种很严重,严重到父母双亲外带嫡母好友都被人给害死了的血海深仇,都能很容易的转头忘然后还就欢欢喜喜的跑去给仇人的儿子生孩子的那种,很严重很严重的健忘症,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鸭! 并不想知道的海棠芳主心里已经恨死了风远致所谓的提醒了。 事情话赶话的到了这个地步,海棠芳主本来打的就是先应下,然后将事情拖着,拖到合适的机会或是解决或是最后找个理由就拖忘了的主意。而风远致的话无亦于就是彻底的截断了她话里的后路。此时被风远致的话,无异于是彻底的截断了她的后路。 海棠芳主实在是被气得肝疼,怒火中烧,一双眼晴忍不住就冒着火光的怒瞪向风远致。 风远致毫不怀疑,怒火如果烧的死人,这位海棠芳主绝对不会吝啬于用最汹涌的怒火来烧死他。 可惜了,怒火它就是烧不死人。 风远致在心里为自己感叹。这世道,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自己好心好意的给人家提个醒,结果人家不仅不领情,居然还妄图用怒火来烧死他。果然是有什么将就有什么兵,白眼狼的手下也果然都是白眼狼,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感恩。 但他风远致身为一个善良的好仙,就算别人不感恩,他也是要坚持自己与人为善的多做好事的为仙准则的。 心里这么想着,发誓要坚持的风远致,面上却是一副小生好怕怕呀的模样,往他老爹的方向靠了过去。 一边靠,他一边还不忘指着海棠芳主一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的模样,朝着他爹风神惊呼道,“爹呀,海棠芳主的眼神好凶好可怕,那种凶光四射的样子好像地狱里的母夜叉呀,又丑又凶,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如此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被吓的气都不顺了的样子。 那夸张的动作,浮夸的神色,一看就是演技没毕业的临时演员。惹的好些仙人都发了笑,还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时间整个宴会上的气氛都轻松了下来。 而被“母夜叉”了的海棠芳主闻言气的简直想要吐血。 哪个女人都不会喜欢有人说自己丑,而风远致他不仅说了,还是当着满大厅的仙人们说的,这就由不得海棠芳主不介意了。 海棠芳主气的直在心里爆粗口:妈/的,意见不合立场不同时互相怒目而视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她海棠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谁会在这种时候把谁谁谁瞪了我拿出来说的,怎么她就遇上了这么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呢。 而早就看见海棠芳主凶巴巴的瞪着自己儿子的风神却是老神在在地伸出手拍了拍风远致的头,一边安抚着戏精上身的儿子一边十分不走心的教训着,“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儿呢?看破不说破的道理我不是早几千年前就教过你了么,如今你都是陛下的传令官了,怎么还是不知道什么话是不能明着说的呢?” 教训完了,风神不轻不重的又拍了一下风远致的背,然后说道,“臭小子你口无遮拦不要紧,但你口无遮拦到惹人不快那就不对了。”说到这风神又转头看了看气红了脸的海棠芳主,回过来他就对风远致说道,“还不快去向海棠芳主道个歉。” 这番所谓的口无遮拦,遮的是什么?拦的又是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听的坐在风神另一边的雨神,忍不住在桌案的遮挡下向风神抱了抱拳。 厉害了,我的同僚! 第440章 (番外)后续8 (番外)后续8 被戏精附了体的风远致面上一副爹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这样无理取闹,我太失望太伤心了的表情。心里却道:爹啊,如果不是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要信了你是在认真的训斥我了。 虽然风远致很赞叹风神的演技,但他可不想去跟花族的人道什么欠。于是风远致就跟个不服教的熊孩子似的转头就回了自己的席位,然后拿起他啃了一半的鸡腿继续啃,还啃的一本满足,眉开眼笑。 那全当没听见自家老爹的话的样子,一点也没给海棠芳主留什么面子。 儿子可以当花族海棠芳主不存在,老子却是不行,风神一脸儿子不听话我也很无奈的样子,对着海棠芳主歉意十足的笑了笑,然后又诚意满满的替风远致道了欠,就几句话转到了先风神临秀身上,拉了好大一通关系。 大意就是:芳主啊,我记得我那先去的妹子是你家先主的师姐,少主的嫡母,所以咱们也算得上是有点子亲戚关系的了,所以你就给我个面子,就不要跟个小孩子计较太多了好不好呀?不过你放心,等回家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臭小子给芳主你出气的,一定会很深刻的让他认识到今天所犯的错误的。 风神这番话一说出来,海棠芳主就是有再多的怒气也只能自己给憋回了肚子里去。 先风神临秀几乎是花族中人谁都不想提起的存在,一开始是因为她们先主去了,而临秀却成了她们先主心上人水神的妻子,心气儿不顺外加迁怒,没人想提到她和水神。后来则是因为临秀和水神洛霖一起被人杀了,而被杀的原因究其根底还是因为锦觅和旭凤纠缠不清所致,她们实在是怕提起来会让锦觅和旭凤尴尬,所以自临秀与水神死后锦觅不提,花族中人几乎也都无人敢提及他们。 不得不说这是水神和临秀的悲哀了,他们为了所谓的女儿而死,女儿却为了爱人让他们变成了一个禁忌,不仅从无祭拜,还连提都不愿提及,仿佛他们就是一个多么不堪的存在一样,需要被避着,需要被掩藏。 但谁也无法掩盖临秀是个好女人的事实,从头到尾无论是对师妹先花神梓芬,还是丈夫与梓芬的私生女锦觅,她都抱着最大的善意。哪怕丈夫一心只有师妹梓芬,面对丈夫私生的女儿,她也尽己所能的对她好,说是视若亲女也不为过。这是整个天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如果说对着当天帝的润玉众芳主还能勉强坚持真爱无敌,自己是正义的,那么对上先风神临秀就是一触而败的结局。 这不是因为临秀为人有多么凶悍或是她的修为有多高,而是亏欠的太多也太过明显。当所有的亏欠都被摆在明面上为世人所详知时,无论是谁都无法自欺欺人的说我不欠你了。 何况众所周知临秀最后是被她们的少主给牵连致死的,这让花界的芳主们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不给临秀这个名字几分薄面。 硬气不起来了,不代表就不生气了,海棠芳主几乎是强行压制自己的怒火。但气的狠了,又哪有那么好把火气压下去,一时之间海棠芳主难受的脸都白了。 她这副样子落在众仙眼中,几乎都觉得她就是气成这样的,见小知大,许多人都禁不住暗叹:处事不周,主事者又气量狭小无容忍质量。花族啊,不行了啊。 而在木神说到让花界送花,就被云生使人来告知邝露醒了的消息的润玉,在知道心爱的仙子已经转醒正在后殿休息的消息后,忍不住又让人叫来了云生本人,对着她细细的嘱咐了一番要她好好的照顾邝露,等一会他就去陪邝露之类的好大一段话。 等云生听罢答应下来又行了礼退下之后润玉收回心神,看向殿中才见到海棠芳主居然已经是一副马上就要被到气吐血了的样子。 刚刚全程都不在线,只记得刚才木神说要送树让花界也送花的润玉,只稍稍一想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毕竟他可以说是在看到木神和雨神等人的联名奏折时,就猜测到锦觅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当初他就说过,冰炭不能同器,旭凤他们自己不听劝,又能怪的了谁呢。 知道锦觅出事却并不打算去帮什么忙的润玉也不想在今天这种好日子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开口说道,“好了,不过是一株新品种的花,这对花神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但花神刚刚才诞下旭凤的孩子想来也伤了元气,明年就不用上奉什么新品花儿了。” 第441章 (番外)后续9 (番外)后续9 海棠芳主听了润玉这个天帝的话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就不是个能藏的住事的人。大概是刚刚被气的太狠,太憋屈了些。如今润玉几句话就让事情转了个弯,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了,郁气全消的海棠芳主忍不住就想用自己的方式也让对方狠狠地气一气。 于是她扫神了一圈,看向木神春神与及风神父子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得意。像极了做了错事情还被大人偏袒的孩子,得意的能让告发了她的好孩子气红眼眶。 海棠芳主那副下巴微抬用鼻孔看人的嚣张样子,就让木神等人气极。 风远致更是没了继续吃吃喝喝的好心情,啥形象也没有的直接朝海棠芳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海棠芳主不介意,她反而觉得这就是他们拿她没办法了的表现。 高坐在御座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润玉看的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快呢。 润玉虽然不喜欢木神夫妻将他特意压下的事在今天这当口翻出来提,但他也不喜欢海棠芳主现在的表情。 已经被天界收回的前花界现花族,确实是自己行事不周才会被人抓住了把柄。 身为一个犯了错的人,既然已经得了好,那就不该这般嚣张。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在理亏的状态下,既然能顺着台阶下,那就该好好的说几句和软的好听话安抚一下人心,然后老老实实的不出头,窝着装个隐形人直到宴席结束才是正确的做法。 一心向着自己的臣子和有外心的臣子,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润玉又怎么会不知道。比起忘了本份又做事不讨喜的花族,润玉还是更喜欢天界的神仙。 毫不犹豫的选了风远致等人的润玉出言打断了海棠芳主的得意,“但话又说回来,花族从古至今都归于天界,有了稀罕的东西不送上天界反而都送给了魔界也确实是花族上下的过失。”说到此润玉又借机敲打了两句,“这般行事,往小了说,这是处事不当不敬君上,往大了说这就是藐视天威,心有二意。” 完全没想到事情还会再来个大反转的海棠芳主脸上的得色直接就僵在了脸上,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润玉又接着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本座就不多计较了。旭凤好歹也是本座的弟弟,花神为本座的弟弟生了个女儿说来也是一件喜事,本座体恤花神产女不易,现在就先让花神好好的休养着吧。至于进奉鲜花的事,就等到本座的孩儿百岁之时吧。” 最后润玉又道,“还望海棠芳主记得转告给花神,就说本座很希望到时候能见到花神培育出来的新花。只是还望花神这一次切莫忘了本份,又把花送去给了魔尊。” 润玉的话就是天旨,而且润玉这些话又说的合情合理,海棠芳主根本就找不到话推拖,她也不敢再继打马虎眼,说什么你等着,等我哪天有了就送来,没有你就等到天荒地老的话。 没胆子在这九霄云殿上和润玉杠起来,最后海棠芳主也只能弯下腰向润玉行了个礼,满心无奈又悲伤的代表锦觅这个花神答应了这件事情。 而后培育新花的事果然让花族的一众芳主们头痛至极。 牡丹芳主,海棠芳主,玉兰芳主,迎春芳主,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她们的真身是什么。而芳主们主要也只司自己真身这一种花,让她们去种她们能掌管的那一种,那自然是能种的极好的。但别人掌管的,那就不好意思了,她们种不出来。 二十四个节气,二十四位芳主。 二十四芳主手下又都各自管着一批小花仙,每个人都只能种自己真身的那一种花。 花族这么多人谁也没有那个运气穿越去现代,自然是谁也不会想到什么嫁接之类的科学培育新花种的方法。 仙侠世界就没有点亮科技树。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而芳主们却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就连充当了锦觅娘家人,在锦觅和她孩子身体都不好,留连魔界照顾锦觅顺便也照顾一下孩子的牡丹芳主,在收到消息后也急急忙忙的赶回了花界。 不管是才收到消息忙着回花界牡丹芳主还是正努力忙着去培育新花的芳主们,谁也没有想到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锦觅。 或许是觉得锦觅身体不好不该让她担心,也或许是因为如今锦觅已经失去了种花的本领,她们觉得告诉她也没什么用,于是就有志一同的不去烦她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举动,也算是另类的将锦觅这个花神给排除在花族事务之外了。 说来也可笑,从前是锦觅自己一心要与心爱的人去过繁花里觅安宁的小日子,不愿意去管这些所谓的俗事,如今确成了就算她想管也没一个人想让她管了。 主动不管与被动不管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其结果也都是不管,但其内里所蕴含的意义却大不相同。 锦觅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成为了一吉祥物,一个花族不想接受新花神的挡剑牌。 第442章 (番外)后续10 (番外)后续10 “旭凤!”锦觅站在房门处扶着门框,泪眼婆娑,悲伤不已的朝着旭凤的背影喊着旭凤的名字。她边是虚扶着母亲的棠樾,和代表母亲鎏英来给旭凤送行的卿天。 旭凤停住走向大门的脚步,声音淡漠地道,“我带着孩子就先走了,你也收拾一下,走吧。” 最后的“走吧”二字旭凤说的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锦觅却听的极清楚,她整个身子一颤,哭着问道,“一定要这样吗?”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旭凤反问。 锦觅连忙回答道,“我们……我们可以去找人帮忙啊。” “你还想找谁?”旭凤问道,而后带着几分自嘲地道,“鎏英和长芳主都没什么办法,叔父又去凡间历劫了,难道你还要去找润玉不成。” 锦觅瞧着旭凤挺直的背,喃喃地道,“不可以吗?” 旭凤都要被身后的人这句不可以吗给气笑了。 如今邝露正怀着孩子,润玉怎么可能在这当口舍了邝露来帮他们。锦觅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天真到觉得无论何时只要她有难了,润玉就都会为她赴汤蹈火呢。 她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今时不同往日吗? 从前她是润玉的未婚妻,润玉在意她才会任她予取予求。如今她都嫁了他旭凤,润玉也和邝露修成了正果,凭什么她就认为她会比邝露和邝露腹中的孩子加起来还有份量,能让润玉耗费心神与灵力来帮她呢? 不得不说旭凤也是很了解润玉的,他知道润玉面冷心软,却也更加也知道他这个兄长并非是什么没有底线和原则的人。 明知不可为而之,不是不自量力的人傻子,那就是自以为是的疯子。 所以这一回,从一开始旭凤就没想过要带着妻女求上门去。 就这样吧,他带着女儿去不死火山,锦觅则去极寒之颠。至于堂樾,他已经长大了,他也已经拜托了鎏英让她照看一二,他也没什么好不放心堂樾的了。 这么想着,旭凤回过身对着锦觅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让锦觅一点也没查觉到他内心的失望,“你觉得可以,你就去吧,我和凤凰儿就不去了。” 是的凤凰儿,虽然女儿并不是旭凤一直期待着的小凤凰而是一朵凤凰花。但旭凤还是她取了个凤凰儿的小名,至于大名他不敢取。 凡间有个说法,说是不给孩子取大名,阎王就找不到孩子的名字勾不了魂。 旭凤一个连阎王都不怕的人,如今却是连这个都信了。 此刻他怀里正抱着一个襁褓,襁褓裹着的正是他的小女儿。 神仙寿长,三四百岁才相当于凡人孩子两三岁的样子,小凤凰如今虽然已经快两岁了,事实上却还是个只会哭闹的小婴儿。 现在她正躺在父亲怀中的襁褓里睡着觉,只是她那又黄又瘦的小脸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居然也是一个小神仙,而且居然还是旭凤这个修为高深曾做过天界战界魔尊的男人的孩子。 说来也是凤凰儿倒霉,碰上了个粗心大意的母亲。怀上她时她母亲无知无觉,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精心养护,她一个小小的火属性灵胎在满是水木灵力的母亲体内挣扎了小半年,都险些被流掉了粗心的母亲还没发现。还是父亲一个大男人发现有了她的。后面虽然父母亲也都尽力的给她提供灵力了,但与自身相克的生长环境和母亲低下的修为,还是让她一出生就先天不足险,些夭折了去。 她如今一天天的大了,虽然还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却每天都需要大量火灵力来养命。做为家中唯一能为女儿提供火系灵力的旭凤却失了一半元灵,根本就无法长期的承受大量的灵力输出。 没有他法了,旭凤这才想到借助外力,他想着换个充满了火灵力的生活环境,女儿也许就能好些。 而且不光只是女儿凤凰儿需要大量的火灵力,旭凤自己也是需要的。 反观锦觅这个做凤凰儿母亲的人却与旭凤父女恰恰相反,锦觅需要去压制自己体内的火灵力,尽量让凤凰元灵吸纳灵气产生火灵力的速度慢下来。 否则一旦身体里的火灵力多过了水灵力,锦觅就会难受,会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痛。 偏偏锦觅修为不行,自己又不能将那些火灵力给逼出来,而旭凤这个火系高手又怕女儿夭折,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忙着照顾女儿,根本就不能每天都抽出时间来帮她疏理互相冲撞的灵力。 不仅仅只是如此,最不需要火灵力的锦觅只要一靠近满身火气的旭凤父女都会觉得难受。 小小的凤凰儿出生至今,锦觅连抱都不曾抱过她一下。如果不是有长芳主,旭凤一个人要照顾病弱的母女俩,怕是早就已经崩溃了。 现在局面已经是这样了,旭凤也不想再与锦觅多说些什么了,他最后只是对锦觅嘱咐了一句,“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就抱着女儿大步的离开了。 身后是锦觅的哭喊声,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棠樾和卿天的安慰声,慢慢的走的远了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第443章 (番外)后续11 (番外)后续11 旭凤带着女儿走了锦觅的日子却还得过下去,又坚持了半个月,锦觅究竟在一个清晨上了天界。 她不是不知道邝露怀孕了,但锦觅觉得邝露和她是不一样的。 邝露和润玉都是水系,怀的孩子多半也会是个水系的,根本就不会相冲,所以润玉帮帮她也没什么。 只是一切都出乎了锦觅的预料。 锦觅完全就没有想到润玉会那么干脆利落的拒绝她。 “为什么?”锦觅问那个一身白衣头系发带,衣着简单的宛如初见时在落星谭小憩的翩翩佳公子的男子。 润玉有些后悔见了锦觅,他叹了口气,说道,“锦觅,如今你应该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了吧。” “你要我给你疏理灵力,我们就免不了有肢体接触,这对于你我来说都是过界了。而且本座只是水系只能疏理却不能吸收你体内的火灵力,所以从始至终锦觅你都找错了人。” “我知道你不能吸收,可是你可以给我你的灵力啊,水灵力多了不就可以压制火灵力了么。”锦觅如此说道。 前几日她痛不行的时候堂樾就这么做过,只是堂樾资质不好修为也很一般,尽了全力也只能让锦觅痛的不那么厉害而已。也是堂樾的这般举动让锦觅知道,原来没人吸收她身体里的火灵力,找人给她水灵力也是可以的。 “不行!”润玉又一次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锦觅。 “小鱼仙倌你变了,从前的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锦觅如此说着,她连从前对润玉的称呼都又用出来了。 “锦觅,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见锦觅还想说什么润玉又道,“正如你初来天界谁也不爱,如今却是旭凤的妻子了一样。是人就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润玉只是考虑到锦觅的智商,怕她听不明白自己的话,这才拿了锦觅和旭凤来做比喻,而这话落到锦觅耳中却成了润玉还在记恨着她从前爱了旭凤的事。 于是锦觅不可置信的道,“润玉,我以为你变好了,想开了,这才愿意娶了邝露,不曾想如今你居然还在觊觎着我。” 再一次后悔见了锦觅的润玉忍住扶额长叹的冲动,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沉声说道,“本座并没有还在觊觎你。” “那你为什么不肯给我灵力。”锦觅固执问道。 “今天给了又能怎样,明天后天你就不会再痛了吗?锦觅借助外力终是小道,只有你自己努力加深修为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两种灵力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可是这太难了,旭凤修为那么高都解决不了自己的身体问题,锦觅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修炼到什么程度才能救的了自己。 而且锦觅自己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从小就聪明,可她不爱学习,也从来都坐不住耐不了寂寞,又怎么可能受得了闭关修炼的寂寞日子。 之前旭凤让她去极寒之颠,也是说让她在那里好好修炼,可旭凤也不想一想极寒之颠在极寒之地深处,那里除了有个雪神殿之外根本就是个人迹罕见的冰天雪地,锦觅不用打听也知道极寒之颠会是个多么冷清的地方,她压根儿就不想去。 “除了这样,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锦觅问了,润玉也就诚实的回答了,“不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想办法将旭凤的凤凰元灵从你体内拿出来了。” 那凤凰元灵早在她第一次痛到想死的时候就已经不想要了,如果可以拿出来锦觅求之不得,她连忙说道,“那就拿出来啊!” “可没有凤凰元灵锦觅你就会死。”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早在当初你被玄穹之光烤化真身濒临死亡时候,我渡给你的应龙元灵就成了你活下去的根本。你死而复生,复生后的你也还是那个靠着元灵而活的你。而现在失了应龙元灵,凤凰元灵自然而然的也成了你活下去的根本。” “没了凤凰元灵,你会死的锦觅。”润玉又一次说了这句话。 言外之意,就是提醒锦觅,你别在多想了,还是安安心心的老老实实的一点点修炼去吧。 然而锦觅想的却是,“那小鱼仙倌,你再把那一半应龙元灵重新给我吧。” 第444章 (番外)后续12 (番外)后续12 “那小鱼仙倌,你再把那一半应龙元灵重新给我吧。”既然没了凤凰元灵她就会死,那么小鱼仙倌再将拿回去的应龙元灵给她不就可以了么。 从前应龙元灵在她体内时,她不仅从来都没有不舒服过,而且就算她不修炼,她的修为也还是在慢慢增长。 润玉怎么也没想到锦觅会说出这句话,到底是锦觅对自己的美貌自信过了头,还是曾经那个给了她半数元灵的自己给了她太深的错觉,让她都过了几千年了,当了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觉得只要她想,自己就都会不顾一切的去满足她呢? 不管心里有多么意外,润玉还是声音清冷的回答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从前你都给了,现在怎么就不能再给一次了?” “从前你是我的未婚妻,现在你已经不是了,我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的元灵又割裂一次送给你呢?锦觅做人还是要讲讲道理的。” “说到底你还是记恨上我了。” “这不是恨不恨的问题,我也不恨你,而是锦觅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明白吗?”润玉是真的不恨锦觅,同样的他也不爱锦觅了。于他而言锦觅现在就只是弟媳而已,你见过世上有哪个男人不爱弟媳妇还会去为了弟弟的媳妇上刀山下火海的。 “呵呵。”锦觅冷笑,“我不愿意嫁你,做你妻子,你就不肯给我元灵,你还说不是记恨。润玉你别忘了我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润玉实在是被锦觅的胡搅蛮缠惹出了火气,他冷声道,“锦觅,你别无理取闹了行不行。” 锦觅瞪大了双眼,一张被火灵力之苦折磨的颜色尽失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怒气。这位昔日的六界第一美人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她满是愤怒的表情的脸,此时居然显得有几分狰狞可怖。她只顾着指着润玉大声怒道,“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如果当初不是你利用我让我杀了旭凤,最后我又怎么会用真身去盛玄穹之光,最后成为现在这样只能靠着别人的元灵而活的人。” 润玉伸手揉了揉眉心才说道,“我是误导了你,可我没让你去杀旭凤。从头到尾要杀旭凤都是你自己决定的,而且你也从来没对我说过你的想法,还有锦觅你别忘了,是你先和旭凤苟且的,所以错也是你先错了,不要总把一切都推在我头上。”润玉也是气的狠了,连本座这个自称都给忘了,直接我来我去了。 锦觅现在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和旭凤那夜灵修是不对的了,可她却并不想在润玉面前认错,因为一旦她朝润玉认了错那岂不就是证明了润玉对的,是她和旭凤先背叛了他,先对不起他了么。更何况锦觅一直认为真爱无罪,所以就算她和旭凤当初的行为有些不妥,那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太爱对方这才情不自禁了而已。于是锦觅继续语气冷硬,死不认错地道,“我和旭凤真心相爱有什么错?那个婚约是你算计来的,根本就作不了数。” “那天在九霄云殿外我是有意引诱,但是锦觅是你先对我说的喜欢,那天也是你自己说就算我有婚约你也照样喜欢我,从头到尾我都没逼你这么说,而婚约也是我们两个人当时都愿意了才签下的。如果你非要说当时也是我逼着你愿意的,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想起从前那个第一次听到眼前之人一句“喜欢”而满心激动欢心雀跃的自己,润玉心里就只觉得悲哀。 少不更事的自己,终究在识人方面还是差了些。 锦觅不服气的道,“我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不过是顺着你的话才说喜欢你的。” 润玉对拒不承认错误的锦觅也失去了耐心,他冷冷地道,“又不是我让你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的。” 生来就被喂食了断情绝爱的陨丹,锦觅自己也觉得很委屈,再加上耽搁了这些时间,外面的太阳已经慢慢的开始热了起来,隐隐觉得有些难受的锦觅忍不住就哭了起来,“润玉,你就帮帮我吧。我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最后一次了。” 见润玉不为所动,锦觅走到润玉面前跪了下来,扯着润玉身侧的袖角,继续道,“润玉从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你都愿意帮我,现在为什么就不可以再帮我一次呢?” 润玉十分不喜欢锦觅的靠近,他刚想挥掉锦觅扯着自己袖角的手就听得门口方向传来了邝露的声音。 已经在门外站了半晌,可以说什么都听到了的邝露提步走进七政殿,朗声说道,“因为本座,他现在每天都要给本座渡入灵力,花神你认为是你更重要还是天界的小殿下更重要呢?” 第445章 (番外)后续13 (番外)后续13 锦觅听到邝露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邝露被七八个仙子簇拥着进了门。虽然邝露只穿着一件简单之极的白色广袖长裙,但行走之间步态优雅,那满身的风华竟是让见惯了自己那张美到六界无敌的脸的锦觅也惊艳了一下。 云生小心的扶着邝露,直到邝露走到厅内被迎上来的润玉扶了过去,云生才和那几个进了门就自动分了左右站在门口的仙侍们一同退了下去。 润玉仿佛已经遗忘了锦觅,他满脸温柔的伸手抚了抚邝露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声音轻柔的问道,“露儿什么时候醒的?” 邝露笑的温婉,“有一会儿了。” “那怎么不在寝殿里再多休息一下,我马上也就回来了。”今天休沐不用上朝,润玉今早睡醒后本来正靠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陪着因怀孕而贪睡的邝露,谁知锦觅居然就挑了今天一大早上门来了。 旭凤走之前还是给润玉送了一封信的,信上说他要带女儿去不死火山养身体,而锦觅要去极寒之颠,请他行个方便让居住在极寒之颠的雪神收留一下锦觅。所以今天锦觅才会这么容易见到了润玉这个天帝,而润玉呢,他本来还为锦觅是来找他引见雪神,好跟着雪神去极寒之颠的呢。 “她们说你在七政殿见花神,我想着,左右也不远就几步路而已,于是也想过来见见故人。” 邝露的这句故人还真没说错,自锦觅复生之后邝露也就在当年棠樾出生的时候,亲自代表润玉这个孩子大伯去魔界给棠樾送满月礼时见过锦觅。 在后来的许多许多年里,锦觅轻易不上天界来,邝露也轻易不往魔界去。虽然锦觅曾和旭凤在凡间隐居了一段时间,但凡人寿短,衰老的也快,锦觅和旭凤在凡间住不了多久就得搬家。偏生夫妻俩都不是什么都有耐心的人,如此折腾了几回,两人也就厌了,后来直接就带着孩子回魔界住去了。于是就算邝露偶尔会下凡,她也没在凡间碰到过锦觅。 说到故人,邝露便转身看向了锦觅,虽然自她进来锦觅一直也没起身给她见礼,但邝露还是温温柔柔的对还跪坐在地上的锦觅笑道,“不知花神刚刚可有听清楚本座的话?” 邝露还很年轻,哪怕做了天后也很随和,平时她是极少用本座二字来做自称的。 对,虽然与邝露差不多岁数的锦觅已经有了一个成年的儿子,但邝露依然很年轻。神仙动不动就几万十几万岁,邝露□□千岁真的还只是个小姑娘。太巳仙人从前之所以会巴巴的觉的女儿成了老闺女了,也都是被锦觅这个才成年没几天就嫁了人生了儿子的人给影响到了而已。 “邝露,我……”再是怎么不知事世,锦觅也知道在邝露面前她是不能再像刚刚那样拉扯着求润玉的,所以锦觅一时竟是不知该怎么说她想要润玉一半元灵的事了。 “锦觅,本座称你为花神,也希望你能称本座一声天后娘娘。”邝露如此说道。 从前锦觅是润玉的未婚妻,邝露是润玉的侍女,所以锦觅可以直呼邝露的名字,而邝露却要在锦觅二字后头加上仙子仙上来以示她对锦觅的尊敬。如今邝露已经成了天后娘娘了,她的名字除了长辈和亲近之人已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直呼的了,所以锦觅确实应当唤邝露一声天后娘娘。 而且邝露也从不觉得锦觅与自己的关系有多亲近,锦觅在邝露看来就不是可以直呼自己这个天后娘娘名字的人。 虽然她以前确实是努力的去亲近过锦觅,但那也都不过是因为锦觅是润玉的心上人而已。如今润玉自己都远着锦觅了,邝露又怎么可能还去与锦觅亲近。 为了那点可怜又伪善的虚名就去和情敌做朋友什么的,在邝露看来简直是蠢爆了。 那是和情敌做朋友吗? 不,不是! 那是在给夫君和情敌制造旧情复燃的机会。 所以邝露在知道润玉是在七政殿见锦觅后就带着人过来了。她不是不相信润玉,也不是来找锦觅麻烦的,更没想过要来对付锦觅,她来只是单纯的不想润玉与锦觅独处的太久而已。 说她小气也好,说她太过计较也罢,邝露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她从不因为自己的不幸去迁怒于人,只会尽自己的所能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做事情,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和人。 一如曾经她觉得润玉幸福就好,于是忍着心痛劝锦觅珍惜润玉。如今润玉已然是她的夫君了,做为妻子她在意自己的夫君并不是错,所以她就来了。 第446章 (番外)后续14 (番外)后续14 和润玉说了几句话,邝露又声如朗月,用清亮非常的声音继续对锦觅说道,“本座不知道花神你是怎么想的,但本座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不管是为了本座的孩儿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本座都不同意陛下分割元灵与你。” 锦觅仍旧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邝露,许是这个姿势让她势弱,当她仰望着站着说话的邝露时竟觉得邝露的气势有些迫人,也让锦觅觉得这样的邝露有几分冷酷。 锦觅有些不敢相信,不敢信从前那个在她面前温柔的几乎是没有什么脾气的小仙子,会变成现在这样冷酷陌生的样子,她出声,低低的问邝露,“你为什么不同意,不是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陀吗?邝露你是天后,没有润玉你也可以让其他人给你灵力。可如果润玉不帮我,我就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邝露忍不住笑了,现在她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为了让自己好过,就怎么都听不懂什么叫拒绝的人,会是曾经那个活泼开朗善解人意,一度在自己心爱之人心里,是比六界所有的女仙都纯真美好的锦觅仙子。 “花神既然不知,那本座就告诉你为什么好了。” “首先,花神现在的情况是体内灵力不相融互相冲撞所致,会很疼,但疼不死,所以你不需人来救命,既然都死不了了那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佛陀不佛陀。” “其次,陛下是君你是臣,君比臣重要,从古至今只有臣下为君上赴汤蹈火死而后矣的,而没君上为了一个臣子白白舍了半条命的。” 邝露一字一句的说着,“如果你不信,觉得臣比君重,本座说的不对,那本座可以诏集天界众仙,再叫上花族所有的芳主,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们,看看有哪个会说你花神比陛下更重要。如果有超过一掌之数的人说你比陛下重要,陛下应该用他一半的元灵来救你,那么不用陛下出手本座自己给你一半元灵。” “邝露,我不许你这么说。”润玉听不得邝露说这种话,连忙厉声阻止邝露,他不准邝露再继续说什么她去给锦觅元灵的话。 天知道当初他是有多么艰难才救回的邝露,如今别说锦觅就是他自己出了事他也绝不会让邝露再用伤害自己的办法来救他的。 更何况锦觅只是旭凤的妻子,除此之外她既不是邝露的亲人也不是他润玉的什么人,所以要救锦觅也是旭凤这个做她丈夫的想办法去救,说到底这又与他们夫妻有什么关系。 如果早知道锦觅会惹的邝露说这些话,早在锦觅偏要听不懂人话时,他就应然后直接了当的将她赶出天界。 都是他的错,也是他想差了,他就不该想着跟锦觅说清楚,好让她心甘情愿的去极寒之颠修养。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想着雪神为人淡漠又极怕麻烦,润玉怕锦觅心不甘情不愿的到了极寒之颠会给雪神添麻烦,润玉是真的不会跟锦觅说这么多的。 邝露轻柔的捏了捏润玉的手,轻声安慰道,“陛下别担心,不会有人说她比你重要的。” 邝露有这个自信,天界的仙人没人会认为锦觅有多重要,这其中也包括旭凤的旧部和先水神的旧部。就算从前多有不愉,那又怎么样呢?这些年她的夫君兢兢业业的做个好天帝,谁也不敢说旭凤上位就一定会做的比他更好,锦觅这个旭凤的妻子旭凤自己都不救,那些人又凭什么要让她邝露的夫君来救。 而花族的那群芳主,一群偏安一隅又修为不高的女仙而已,根本就不足为惧。 会这么说,真不是邝露看不起修为低的女仙。 邝露自己就是女仙,现在的她重塑了仙身,复生也才不过几年,修为也是不高的,甚至因为怀孕的原故,还需要润玉和父亲轮流每天来给她输入灵力。而从前的她修为虽然也算不错,但认真算起来也不是多么厉害,在整个天界勉强也只称得上是个中上而已。 邝露之所以觉得花族不足为惧,是真的认为花族的芳主们成不了什么大事,这一点光从她们教出来锦觅看就知道了。 这六界上下就没有哪一界的人会跟花族似的,会把自己的少主教成万事不管又天真无知到什么叫做责任都不知道的地步。 没什么大本事的花族当初之所以还能成为一界,除了先天帝太微的有意纵容之外就是因为先天后荼姚也很讨厌她们。当年花族愿意自己和天界脱离关系,先天后自然也乐的讨厌的人主动消失在自己眼前。除此之外,她们凭的也就是她们能不冒头就绝对不会轻易冒头的本事了。否则花神先天后都敢杀,再多几个碍眼的芳主,于先天后而言怕是眼都不会眨一下的顺手也就一起杀了。 君不见先花神被困禁被重伤,她死了花族的那些人不也什么都不敢说么。 恨么? 她们应是恨的。 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什么都不敢做,只能龟缩于花界之内。 如今轮到锦觅了,邝露也不认为有哪个芳主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宁愿连累整个花族也要当众说出锦觅比天帝陛下更重要的话来。 第447章 (番外)后续15 (番外)后续15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天帝一怒,十方俱灭。 到底是一个从来不管花族事务从未对花族发展有过丁点贡献的花神更重要,还是花族上下成千上万条性命更重要,邝露相信长芳主心里一定很清楚。 至于当初锦觅逃婚,她们敢为了锦觅反抗,在邝露看来除了一些她们对锦觅这个少主的疼爱拥护之情,更多的也不过是因为她们知道润玉那时还在意锦觅而已,说到底那也不过有恃无恐之下的无所畏惧罢了。 而且邝露可是记得的,锦觅这个准天后逃走后紧跟着润玉就带着天兵天将找上了门,将花族地界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不知道自己的少主干了什么失德之事的花族众人眼中,润玉这行为就是暴君的暴行。而她们自己就是一群被暴君欺压了的小可怜。如今暴君欺负了自家少主又来了自己家里闹,还扬言要屠灭花族,那还得了了。 刀都已经架着脖子上了,必须要反抗呀。就算不是为了少主,为了自己的小命也要努力反抗啊! 呵呵,说到底,她们那个时候的反抗根本就不是什么不怕死,而是恰恰相反,她们不想死。 而如今的情况可又大不一样了,是锦觅求上了门硬要天帝的元灵,无论情、理、法那一样锦觅都不站理。 就凭花族人没什么血性的性子,没了那种为了家园和自己的性命孤注一掷的勇气,也没有了有恃无恐的资本,仅仅只凭着她们对锦觅的那点儿疼爱,她们根本就不可能只为了锦觅一个人就放弃整个花族,再一次为了不占理的锦觅来欺君妄上。 当然如果花族的芳主们全都打算去死,想要在死之前为自己辛苦养大的少主再奉献一把,那她邝露认栽也就是了。 根本就不知道邝露心里还有着如果花族芳主都发疯了她就自认倒霉的想法的润玉得了邝露的安抚,严肃的脸色方才放缓了些,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对邝露叮嘱道,“就算没有人会说,你以后也不许再讲这种话。” “邝露,我是你的夫君,身为娘子你只需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有危险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也不允许你再为任何人伤害到你自己。” 握住邝露的手,润玉又特意强调道,“我说的任何人也包括了我自己。” 明白润玉的心意,邝露十分乖巧地答应着,“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也再也不为任何人伤害自己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润玉脸上露出笑来,看邝露的目光柔的像水。 润玉对着邝露一腔温情脉脉的样子不经意间刺激到了锦觅,她不禁又想到了那天无论她怎么喊旭凤都不肯再回头看她一眼,就那样绝决又绝情的抱着孩子远去的背影。 旭凤和她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最后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凭什么润玉在骗了她利用了她之后,还可以和邝露过的如此幸福。 命运真的好不公平啊! 一瞬间悲从中来,锦觅忍着从经脉中传来的痛意,悲愤地低吼,“是,你们现在的身份比我高,我不配得到你们的帮助,但你们都别忘了如果不是我,润玉你根本就当不上天帝。所以你们如今能拥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先前被润玉怼过一回锦觅不再说是润玉害了她,但她始终还是认为没有她润玉就当不上天帝。 也就是这种想法,让她执着的认为润玉是亏欠了她应该补偿她的。 “呵呵,本来鹿死谁手就尚未可知,就算本座处于劣势你又怎知本座就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润玉闻言冷笑了两声,声音冷的如同掺杂了冰渣一般刺人,“而且锦觅,是本座当初求了你,还是本座当初请了你,让你在旭凤背后给旭凤捅刀子了。本座既没求你也没请你,你自己当初那么做的原因也完全不是为了本座,如今到底又是怎么好意思来向本座狭恩图报的?” “锦觅,当初你会杀旭凤,只不过是因为你自己对他的不信任和你自己的冷心绝情而已。虽然阴差阳错也帮了本座一把,可是锦觅本座后来为你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还你这一份无意中的帮助吗?” 太阳越升越高,位于九重天的天宫因地势高的原因火系灵气也比魔界的白天更活跃。 锦觅的身体也越来越痛,痛的她身子一软忍不住就瘫坐在了地上。泪意再次上涌,忍都忍不住,让锦觅显得颇有几分狼狈。 太阳越来越大了,锦觅顾不上什么仪容,只想要快点找一个人来帮帮她。她抬起含泪的眸,秀眉紧紧皱着一副正忍受着巨大痛苦的模样,楚楚可怜地对润玉说道,“无论是因为什么,有意还是无意当初我都帮了你,润玉天帝之位有多尊贵不用我告诉你你也知道,所以只要你一天还是天帝你就欠着我,你就必须要帮我。” 第448章 (番外)后续16 (番外)后续16 是,锦觅承认润玉说的很对,当初是她不够信任旭凤,也是她绝情才会对旭凤下手,可她为什么会那么绝情,是因为陨丹,如果不是润玉修复了破损的陨丹她一定不会对旭凤那么绝情的。所以这一切还是润玉的错,他还是欠了她的。 一个女人一旦真的想要达成某种目地,会执着的可怕。 就算这件事本身是错的,她也能就同一件事上找出不同的理由,从各个方面不同的角度来安慰自己她这么做是对的。 锦觅如今就是如此。 旭凤走了,彦佑也很久没有消息了。 疼爱她的爹爹死了,她一个人根本就去不了上清天,而且她也不知道师祖斗姆元君会不会救她。 润玉就这样在锦觅求助无门的情况下,成了锦觅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锦觅的无奈和偏激润玉此时虽一无所知,但他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了。 虽然锦觅现在一脸的凄楚可怜,但锦觅刚刚那几句胡搅蛮缠的话还是让润玉恍惚间觉得他似乎又见到了当初那个指着他的鼻子怒骂,诅咒他永远也得不到爱的那个蛮不讲理的锦觅。 头痛和厌烦,是润玉现在唯二的感觉。 这些感觉让润玉有一种想要使用暴力,一脚将锦觅给踹出天界的冲动。 不是润玉没有修养也不是润玉就真的那么无情,实在是这种情况谁遇上谁知道。 明明是对方无理,可无论你说什么,对方偏要听不懂你的话,还嘤嘤嘤的哭的似乎你对她做了多过份的事一样,真的很让人心烦和生厌。 润玉不是没打过女仙,但对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一脸可怜相,修为还完全对他没有威胁的女仙,润玉却是下不了手的。 润玉平生唯二打过的二个女仙就是荼姚和长芳主,一个是要杀他和他娘亲,他不得已才还手。一个则是当初一再阻拦他寻回逃婚的未婚妻,他赶时间又被气的狠了,失去了理智和耐心才出的手。 如今和邝露生活幸福,还即将迎来孩儿的润玉脾气真的改了许多,上朝时都已经很久没再对群臣冷过脸了,锦觅没有被润玉真的给踹出去真的应该感谢感谢邝露。 见润玉被锦觅无理又无赖的话气的皱紧了眉头,邝露心疼的不行,护夫的她不待润玉说什么便对锦觅冷声喝道,“不,你错了,我的夫君他早就不欠你了。” “锦觅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润玉他救过你多少次了?” “你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你那点微薄的恩德润玉也早就还清了,当初如果不是润玉你早就被先天后杀了不知多少回了。” “最严重的一回你真身都被融了,而那时润玉还受着伤,却还是不顾自己,用禁术血灵子硬生生撕裂自己的元灵救回了你。今天你说只要他还是天帝就还欠了你,那你怎么不说如今你还活着都是润玉对你的恩德呢?” “从始至终你对润玉的帮助也就只你嘴里的那一回,而润玉对你的,你自己数的过来吗?” “所以锦觅,如果一定要追根究底一丁点恩惠你都要算清楚的话,那么我不介意和你一点一点的掰开了来算,看看最后到底是你欠了我的夫君,还是我的夫君欠了你。” 邝露的话每一字每一句落在锦觅耳中都如万斤重锤一般,砸碎了她的自欺欺人。 原来是她欠了润玉吗?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记得这些了呢? 是了,她想起来了。 许是小时候被拘的太久,到天界后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天界玩的看的有意思的东西太多了,她看不够也玩不够,每一天她都很忙。除此之外她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旭凤身上,润玉对自己好她也知道,却也只是单薄的知道而已,具体怎么个好法她根本就没怎么在意过。反而是旭凤,每回只要受了一点伤就吵着闹着要她给他上药,还各种的要亲要抱让她印象深刻,所以她将旭凤为她受的伤都记在了心里面。而润玉却和旭凤大不相同,他是温柔的,也是内敛守礼的,完全不似旭凤什么都爱挂在嘴上,所以渐渐的她也就忘记了润玉也是救过她许多回的事了。 “就算不说这些恩怨,难道就没有情义了吗?这么多年,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吗?”锦觅是个固执起来连杀父杀母杀友之仇也阻止不了的人,所以想起了润玉从前好几回救命之恩的她聪明的又换了种说词。 温婉似水的邝露轻易是不发火的,如今也被锦觅的强盗逻辑气出了些许火气。 邝露水润明亮的双眸一眯,难得的语气带了几分嘲讽的道,“什么叫赶尽杀绝?有谁要杀你吗?我怎么没看见?” 锦觅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她望着邝露不肯示弱地道,“你们见死不救,难道不是想要赶尽杀绝吗?” 第449章 (番外)后续17 (番外)后续17 “呵呵,照你这种说法,不帮你让你好好修炼就是要赶尽杀绝。那做师傅让徒弟修炼,做父母的让孩子修炼岂不都是在谋杀。花神的这番说法还真是新奇的紧,真的是应该让玄灵斗姆元君来好好的听一听,也好叫她老人家知道,原来她当年辛辛苦苦教养了你的父母双亲居然都是在谋杀他们。” “邝露,我和润玉,我们也是有过开心的往事的,这些不都是往日的情意吗?”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邝露你什么意思?” 邝露唇角含笑,看了看润玉才又看向锦觅,回答道,“你有需要的时候陛下于你就有情意了,而你不需要的时候陛下对你就是在利用在图谋不轨。什么都是你锦觅说了算,这难道还不好笑吗?” 明明不过巳时初,太阳尚未完全升起,疼痛也还没到极致,但锦觅的身体却都已经开始隐隐的打颤了。这些日子的痛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敏感了起来,她没有变的不怕痛,而是变的更畏惧疼痛了。 从前为了救旭凤,她不止一次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也是痛过的。可身体表面的痛和血脉骨髓里的痛,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也完全就没有可比性。多少次锦觅痛的都恨不能一头撞死,可死过一回,知道了死的可怕,锦觅就不敢死了。 而且从前她还有目标和盼头,这一回她那么痛旭凤却还离她而去了,没了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目标,锦觅真的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她都这么艰难了,为什么邝露还要为难她呢? 觉得邝露在刻意为难的锦觅再看邝露就觉得她十分碍眼了,锦觅也毫不客气地反驳道,“邝露,这是我和润玉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邝露伸出纤纤玉指,抬手指了指润玉,笑意不减地回道,“锦觅你看清楚了,这个男人他现在是我的夫君,他从头到脚都是属于我的,如今你想要他的元灵,也可以说是想要我的东西,而你却说这不关我的事。” “呵呵,这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呢,毕竟陛下可是我的人呢。”邝露笑的格外的明媚,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就这样给轰出去。 只可惜打狗还得看主人,斗姆元君还在,先水神当年当老好人也当的不错,她这个天后还是要给他们留点面子的。 啧,当天后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要先考虑天界,不开心啊。 小小的郁闷了一下,邝露又开始了怼怼模式,不能打哭,那就气哭好了。 走到锦觅面前,邝露停住脚,动作优雅的蹲下身与坐在地上的锦觅视线齐平,“而且锦觅你说到情意,我就觉得更可笑了。” “当年我的夫君润玉还是夜神是你的未婚夫的时候,我记得那一年天后杀了他的亲生母亲,紧跟着又对他施了雷刑,而你在这时候又做了什么呢?”心疼润玉,邝露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直接把锦觅灵修这件让润玉丢脸之极的事情说出口,而是诘问锦觅。 锦觅面色青白,邝露也不知她是气的还是痛的,见她不回答,邝露才又说道,“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在我照顾着挣扎在生死线上的陛下的时候,你和旭凤在做什么呢?” 锦觅悲愤交加地吼道,“邝露你闭嘴,你不要在说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为什么就一定要抓住这点小事情不放呢? “为什么不能说,你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你现在也会觉得羞耻了吗?那你怎么就不知道无论什么情意它都是互相的呢?那些年我的夫君从殿下变成了陛下,身份虽然变了,对你却从未变过。他依着你,哄着你,捧着你,将你珍惜的放在心上,只要你笑一笑他就可以高兴一整天,然后认真的琢磨着下次见了你怎么让你更高兴。” “而你呢?” “你又为他做过什么?” “明明已经定下了名份,我也劝告过你要和栖梧宫保持距离,你却当着全天界的人的眼和旭凤这个小叔子暧昧不清。” “明明是他最脆弱最难受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在和旭凤行夫妻之事。”提起那些往事,如今邝露的内心仍会充满了愤怒和心疼。愤怒于锦觅的不知世事还不肯听劝告,心疼于润玉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害。她的殿下啊,明明是个温和又守礼的谦谦君子,明明对谁都很好,最后却一步一步的被身边的人给被逼到了绝路。 容色美艳貌似天真实则却不知何为廉耻的未婚妻,一起长大嘴里说着兄弟情深实际上却觊觎着兄长未婚妻的异母弟弟,说着心疼侄子事实上却只心疼小侄子撮合小侄子和他未婚妻的偏心叔父。还有从未放弃过想毁了他的嫡母与面慈心狠对他和他母亲只有利用的亲生父亲。每一个人都在逼他,将他逼的面目全非,最后却厚颜无耻的来怪他变了,再也不是他了。 第450章 (番外)后续18 (番外)后续18 看着瘫坐在地泪水涟涟到仪态全无的锦觅,邝露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可以那么大。 初见时的锦觅虽然有些没心没肺却是那样的单纯俏丽活泼明艳,亮眼的仿佛太阳一般让她的殿下一见倾心,也亮眼的让她根本就不敢与之相争。 现在这个吐了陨丹拥有了爱情的锦觅虽然还是很美,却美的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庸俗,居然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那种让人惊艳的感觉。 是爱情的错吗? 邝露觉得不是,这世上无论是爱情美满生活幸福还是爱而不得因情而伤的人都有很多,可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因为爱情而失去自我。 有的人无论能不能拥有爱情都能让自己活的开心活的精彩,而锦觅却很显然的不是这一类人。 失去了她的爱情,她所谓的真爱,她就会像花失去了水一样枯萎。 这一点,在从前她为了旭凤就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不顾,只记得一次又一次的去折腾,把身边的人累的人仰马翻,自己最后也半死不活的时候就得到了证明。 恰恰也是这份让锦觅什么都可以抛弃的爱情让锦觅变的面目全非,父母朋友的死她可以忘记,对未婚夫的伤害她也可以忘记,对那些因为她的爱情而枉死的天兵天将魔兵魔将她更是毫无愧疚之心。 真爱就仿佛是一块遮羞布,所有的不道德的事,伤害别人的事情她都可以用真爱来遮掩然后遗忘。 可遮掩的本身就代了伤害的存在,而恰恰也是因为存在了伤害才需要去遮掩,去制造一个问心无愧的假像。 邝露觉得如今的锦觅似乎就是已经把假像当了真,真的就觉得她的真爱无敌到可以抹平她对别人造成的所有伤害了。邝露现在想做的就是狠狠的打破锦觅的自以为是,在邝露心里锦觅一直都欠润玉一句对不起,也欠许多许多人一句对不起,她该说一句对不起的。 面对过错,她的陛下早就已经写下了罪己诏,将自己所有的罪与过都诏告了天下。这些年他也一直都在努力的去弥补自己曾经做错的事,当年那些战死的天兵天将能寻回残魂送去轮回的都已经送去轮回了,不能的家人他也都补偿过了。 天魔大战的战后善后事宜陛下他真的做的很好,好到直到如今也没有一个人去找锦觅这个罪魁祸首的麻烦。 但邝露内心始终觉得那些无□□回的枉死灵魂,还是需要得到应有的歉意才能真的安息的。 邝露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好听,哪怕此刻她对锦觅是有些怒意的,她的声音也还是一如往昔的温和有礼,锦觅只听得邝露不急不徐的道,“明明你已经错了,他也原谅了你你却还不知悔改继续去和旭凤纠缠不清,最后让他用半条命来救了你的命。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你在已经诏告了天下,六界皆知你们将要大婚,天界也将大婚的事筹备的妥妥当当的情况下,在婚礼的前一天为了旭凤为了你的爱情逃婚了,又一次让六界的人看足了他的笑话。” “逃婚也就罢了,你居然又在同一天和他的弟弟拜堂成了亲。你把他的心扔在了地上还不够,还要重重的再踩上几脚。将伤害一次又一次,成倍成倍扔在了他的身上心上,引得他愤怒不已失去了理智,也引得两个男人为了你大打出手,以致天界与魔界直接开战。锦觅,难道血流成河枉死之魂无数就是你口中的情意了吗?” “如果你的情意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去伤害他,连累的一个又一个人因你而死的话,那还真是可怕,可怕到让人恨不得这点子情意它从没存在于这世上过。” “不,不是这样的。”锦觅看着邝露,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她摇着头,撑着身子往后挪了挪,一边躲开了邝露的视线一边为自己辩解道,“不是这样的邝露,我和旭凤只是相爱了而已,我们没有想过要伤害润玉,也没有想过要连累谁,虽然很对不起那些在天魔大战上死去的人,但我们真的无意连累他们。我们只是情不自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要在一起而已。我也是真的把润玉当成朋友对润玉有朋友情意的,我还种了昙花送给润玉,润玉他也很喜欢很喜欢的……” “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件事了。”邝露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打断了锦觅的话,“你是花神之女种花对你来说简单到不值的一提。而且你送他花之前你就已经送了天界无数仙人花,向他们换了许多好东西了。而且旭凤的栖梧宫,才是你第一个送花的地方。” 锦觅当初可以种出真正的鲜花,在当时整个天界无真花的情况下可是轰动一时的事,邝露当时虽没去向锦觅换过,却知道有许多的小仙子小仙君们用灵珠灵药什么的向锦觅换花的事。 等锦觅想到要送润玉昙花的时候,她早就在天界向一圈年轻的小仙们换足了好处了。虽然润玉当时是没有介意过这些事的,可这到底又有什么好值得锦觅骄傲自豪到现在还拿出来说的呢。 第451章 作者的瞎哔哔 作者的瞎哔哔 锦觅这个原女主,看完剧后我是真的觉得她的美,就是美在她小葡萄时期的纯白和她那时候的各种勇于尝试和横冲直撞的那种带点小鲁莽的活泼明媚。许多人都说她的高光时刻是圣女时期,可大概也是圣女时期她在宫廷里参与的权谋之争让她学会了权衡利弊和各种谋算。 看剧的时候不曾多想什么,一直站在女主的视角也不觉得有什么,还颇为欣慰女主她终于长大知事了。如今再回想却莫名的觉得不忍直视,因为《香蜜》我居然无法直视演员的脸了,所以演员的演技还是可以夸一下的。 女主人设真的挺糟心的,无知不能怪她,脚踏两条船也有陨丹背锅。可槽点还是太多了,首先她回了天界后就明显的在两兄弟之间游移不定了,有人说那是她的心在和陨丹抗衡,把锅推给了陨丹。可事实上有陨丹在身她又是润玉的未婚妻,按理她现在是心无情爱的她也不该犹豫不定,然而剧里她却直到水神劝说才决定为了爹爹高兴和润玉在一起,表面上是孝顺,潜藏的东西如今想来我就觉得这是在权衡利弊,然后两兄弟各有各的好她不知道该选哪个了。再后来水神死了她一个人暗搓搓的搞死了旭凤,这不用多说,就很明显是她的精心算计的结果了。单纯可爱的小葡萄可做不到这些,这很明显就是圣女进修课程里学到的东西被她学以致用了。 无论怎么样,1.0的葡萄和1.5的圣女还是有些看头的。毕竟陨丹还在,啥都可以是陨丹的锅。 而2.0那个霜花完全体我就真的感觉不到女主的任何美点了,如今回忆起来我记忆里都是霜花的各种的梨花带雨,各种的折腾不休,又各种的歇斯底里哭哭闹闹。 最绝的一点就是为了爱情,她先前发誓要为父母朋友报的仇,都可以用一句旭凤不是杀人凶手就遗忘了。其他的人伤的伤,死的死,各有各的不美满,就她粉饰了一切和男主繁花似锦觅安宁去了。 也许这其中她为了救爱人弄的一身伤什么的在许多人眼里也很赚人眼泪,但人是她杀的,杀了后悔虽然也是一个看点,但是为什么你已经吐了陨丹了还要每天折腾完了回到润玉这个男二身边呢? 正常剧情难道不该是和润玉说清楚,争取退婚,然后再一个人去折腾去救人么? 这剧情莫名让我感觉她就是故意不说,然后才好利用润玉利用天界资源以供她救人所需,很有权谋算计的味道了有木有。 而且一开始一定要救她说是杀错了人内疚,可救了又一定要求原谅又是什么鬼?说白了还是要爱情,想和男主继续在一起,而这个时候的她偏偏又忘记了她还是润玉这个倒霉蛋的未婚妻。 槽点太多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最后我只想说男主旭凤他虽然不是凶手,但他却是凶手的儿子和表哥呀! 血缘这种东西是割不断的,万一生个女儿长的像荼姚又该咋整呢? 说实话这种问题应该是大家都会普遍考虑的,可霜花她就是不带考虑一下的。 隔着血海深仇强行美满的结果,就是我看着最后那个锦觅觉得她好像邝露有木有。 这句不是贬义啊,不是说我觉得像邝露不好,邝露在我心里就是仙女本仙了,我指的是那种懂事的感觉像邝露。 我虽然文写的很不好,但我还是看过很多文的。有许多言情文里男主或女主的母亲什么的都是被宠成了孩子一般的性格。如同《恶作剧之吻》里江植树的妈妈一般,我一直觉得这才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终极表现。 结局旭凤和孩子玩锦觅也不参与而是乖乖的看着,默默跟着走这不符合常理。而两个真爱的轰轰烈烈的人最后却全程毫无任何的温馨互动,也是很不正常的。 编剧也许最后是想表达繁花似锦觅安宁的安宁二字,表示平平淡淡也是幸福。但抛开三维世界的一切就剧本身来说如果结局就是这个,那我只能说锦觅一心求取的真爱事实上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锦觅这么个活泼爱玩的性子,没有被宠的更像个孩子,而是懂事了成熟了这是件多么不可思意的事。要知道那么多人教过她劝过她,她都由着性子只听自己爱听的,不爱听的权当你在放屁,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就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居然成了贤妻良母了,真的是很不可思意啊! 这个时候的锦觅应该就已经被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等各种现实的问题给磨平了棱角了,她身上的闪光点也许还在却绝对已经不亮眼了。 毕竟锦觅这个女主她一出场的与众不同本身就是建立在她的无知上的,因为无知才无畏,又因为无畏而勇敢的像一颗小太阳。 经历了事世,明了,懂了,悟了,又如何还能无知无畏。 太阳没有了光芒,就不再是太阳了。 锦觅失去了最初的性格,大家觉得她又还能是那个让润玉觉得温暖的锦觅吗? 第452章 (番外)后续19 (番外)后续19 “锦觅,你送的那些昙花最后的作用,也不过是让他在你走后睹物思人,然后更加神伤难过罢了。” “那些年,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痛苦,看着他一个人在夜色下对着昙花落寞寂寥。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大概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你只想和你心爱的人繁花似锦觅安宁。既然如此,如今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呢?大家继续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欢喜不是很好吗?”最后几句话邝露已经带上了诘问的语气。 浅浅一笑,邝露又露出了她做上元仙子时面对众仙的招牌式端庄笑容,笑的好看又疏离,“说到底,如今你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你有所求罢了,你也只会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想到他才会来天界找他而已。在你不需要他的时候你还会记得润玉是谁吗?他过的好或不好,今天高兴了还是难过了,你有关心过吗?” “锦觅你告诉我,在你和旭凤在一起以后你有关心过润玉吗?哪怕一回呢?你有吗?” 锦觅并没有回答,邝露也不介意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什么都没有为他付出过,如今又怎么能来向他索取回报呢?” 锦觅被邝露的一连串质问,问的心神不稳,她连连摇头不停的否认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有付出过,我也有想过要和他过一生的。”当年她还没吐出陨丹,是真的有想过只要爹爹高兴就和润玉在一起的。只是那时候她也没想到她会那么爱旭凤,爱到不能和旭凤在一起她宁愿去死。 广袖遮掩下的玉指收拢,被主人紧握成拳,邝露用这种方式压下了心里对润玉的心疼,她的殿下难道就只配得到锦觅的一句“想过”吗? 一个妻子听到前情敌说这种话别人会是什么心情邝露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是真的很心疼,也很为润玉曾经的付出觉得不值。 “可你所有的想过都抵不上你的爱情。” 邝露丝毫面子也没给锦觅留,一语道破了所有,直接打破了锦觅强撑着最后找出来说服邝露也说服自己的理由。 无论是为了什么空想都只是空想。 有些时候这种空想不说反而更好,说了也只不过是徒增悲伤,让人更加心绪难平而已。 邝露一字一句极认真的对锦觅说道,“你不能仅仅只用你的空想,一个曾经被你抛弃了的念头就来换他现在再一次给你半条命。” “锦觅做人不是这样的,不能这么无耻,也不能这么贪得无厌。” 晶莹的泪水顺着眼眶滑下,锦觅内心如遭重击,她一直都觉得她是一个有情有义又恩怨分明的人,并且也一直为此而自豪。会来找润玉她也是真的觉得是润玉亏欠了她,润玉应该帮她的。可今天润玉和邝露却都告诉她润玉不欠她了,反而是她欠了润玉欠了很多人,这打破了锦觅的认知,让她一时之间根本就接受不了。 现在又听到邝露对她说做人不能这么无耻这么贪得无厌的话,锦觅就仿佛被人撕下了一层外衣一般的难堪。她有些崩溃的看着邝露,极力的为自己辩白,“我没有,我没有贪得无厌,我只是……只是想让你们再帮我一次罢了。” “可凭什么我们要帮你呢?无论是恩义,情意,甚至是理法,我们都没有理由去帮你。而且我说过了君比臣重,身为臣子只是保护不利让君上受伤都是罪过,如果因为自身利益而让君上受到重伤那就是死罪了,锦觅你应该是不想死的吧?” 面对被自己一句死罪给镇的僵直当场忘了哭泣的锦觅,邝露突然就有些可怜她了。 锦觅走到如今的境地路虽然是她自己选的,可她的路却从出生起就歪掉了。天命有劫,岂是一颗陨丹就能避免的了的,终究还是先花神的一腔爱女之心害了她呵。 内心生了怜悯,再看锦觅邝露也就多了些宽容,她伸手帮僵着身子的锦觅理了理散乱在耳边的发丝,待她显得不那么狼狈了,邝露才宛如当年劝说锦觅珍惜润玉一般,很是认真的劝告于她,“锦觅你知道吗无理的要求是不该说出口的,因为说出来不仅不会得到满足还会自取其辱。” “而且锦觅,做为一个女仙,你应该坚强一些,做为一个正神你也应该有担当一些。疼痛虽然很可怕也很难忍受,可这既然是你当初自己选择的如今你就该自己勇敢的去面对,所以锦觅你还是去极寒之颠好好的修炼吧。”虽然并不喜欢锦觅的为人,也怨愤锦觅曾经那样伤害过润玉,但心地善良的邝露却从没想过要像荼姚一样要讨厌的人去死,所以最终邝露还是向锦觅发出了善意的劝告。 第453章 (番外)后续20 (番外)后续20 立在一旁的润玉听着邝露的话,也忍不住为锦觅的现状叹了一口气。 邝露说的对,路是自己选的,既然当初有勇气不听他的劝,如今也应该勇敢的去承担一切后果。 润玉不知道锦觅当初那种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勇气都去了哪里,但润玉知道时间的无情。时间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可以孕育许多东西也可以让许多东西无声无息的消亡的东西。 凡人也好,神仙也罢,活在时间里就要接受时间的雕磨。 有的人是璞玉,被雕琢打磨后反而更显美丽。 有的人却本就美在最初的棱角分明锋芒毕露,磨平了棱角反而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的平平无奇了。 看锦觅如今的样子,润玉觉得她应就是那种美在最初的人了。 那个一见就让他心生好感的花界小精灵终究还是消失的彻底,连影子也不复存在了。 润玉走到邝露身边温柔的伸手将蹲在锦觅面前的邝露拉起来,又小心的揽了邝露的腰,将救赎了自己的妻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直到她半边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感觉到了她的温度嗅到了她身上清新的犹如晨露一般的体香才觉得心满意足了。 此时此刻润玉看着邝露的眼晴里都是幸福,能有一个无论何时都全心全意维护自己的妻子,真的是他润玉此生最大的幸运了。 转头看向锦觅,润玉收敛了眼里的温情,声音清清冷冷的宛若冬日里的清泉,让锦觅觉得心有些冷,“如果锦觅你觉得你曾经想过要和我过一生就是对我的恩德,那你可以走了,因为现在我也想过给你元灵了。以空想换空想,很公平了,不是吗?” 锦觅听见润玉的话,忍不住抬头,看着润玉哀哀切切地嗫嚅着哀求道,“小鱼仙倌,我不要你的元灵了,你真的不能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帮帮我吗?我真的好痛好痛。” “锦觅当初你和旭凤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说过冰碳不能同器,是你们自己不肯听我的劝告,如今又能怪的了谁呢。” 面对锦觅那张渐渐布满了绝望神色的明艳面孔,润玉不仅内心毫无波动,还无情的又扔给了锦觅一个炸弹,“而且锦觅做为一个花神你真的很失职,如果百年之后你仍不能压制凤凰元灵恢复身体健康,那么我做为一个天帝有理由怀疑你还能不能胜任花神一职。” 锦觅瞪大了一双杏眼,完全没想到润玉会说这种话,她不可置信的问润玉,“你……你什么意思?” 润玉掷地有声的回答道,“意思就是到时候本座会另立一位花神。” 虽然从前从没在意过自己身上的神职,也完全没关心过花族的大小事物,但锦觅还是本能的不想失去花神这个神位。如今她已经失去了旭凤,也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认知,再失去这个花神这个神位,锦觅几乎不知道她还能剩下些什么了。她急的膝行几步一把拉住润玉的衣摆,急切的哀求道,“润玉你不能,不能这么做。” 润玉挥手,一股灵力脱手而去,将锦觅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打落,润玉淡淡地道,“不这么做,难道本座要留着一个修为低□□内灵力又混乱到完全无法莳花弄草履行任何花神职责的花神尸位素餐,直到时间长了芳主们寿尽神陨后无人主持花族大事,以至六界生灵惨遭饥难吗?”说完这些后润玉便不再理会被他拂袖扫倒在地锦觅了,而是转头温声细语的关心起了邝露,“露儿,你来寻我前可曾用过早膳了?” 见邝露摇头润玉刮了刮她挺俏的小鼻子半是心疼半是责怪的道,“下回不许再这样了,你身子弱,如今又有了孩子,一人吃两人补,膳食是一定要记得准时用的。” 邝露点头乖乖的答应了,然后又顺从的跟着要带她去吃早膳的润玉走出七政殿。 至于锦觅,润玉早在知道她来了的时候就使人通知了雪神,如今雪神差不多也快到璇玑宫了。她若愿意便随雪神走,若是不愿意当然也没有谁会勉强她,一切如何端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做为一个被前任未婚妻现任弟媳妇带过绿的大伯兄,润玉是真心觉得糟多无口,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旭凤两口子了。 他是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那么多事,以后无论旭凤有什么事再求上门,他都不管了。 至于兄弟情。 呵呵,那玩意儿早不剩什么了。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的仙了,老麻烦别人是真的不好。 第454章 (番外)后续21 (番外)后续21 润玉和邝露一走,七政殿里就只剩了锦觅一人。 锦觅狼狈不堪的瘫坐在地上,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天抛弃了她。 如今她狼狈的连靠近心爱的男人都不行,今天还连她一直以为会帮她一把的润玉也冷淡绝情的让她心寒。疼痛和绝望的心情一股脑的充斥在她的心里,让锦觅悲愤的泣不成声。 人都说先苦后甜,锦觅却觉得她的人生是先甜后苦。这么想着不由的锦觅就回想起了那些有爹爹护着临秀姨宠着,润玉和旭凤也对她百依百顺的美好日子了。 慢慢的七政殿里除了锦觅的啜泣声又响起了锦觅断断续续的低喃声,“爹爹……临秀姨,觅儿好疼啊。” “爹爹……旭凤走了。润玉他……也……也变心了,他不爱我娶了邝露当天后了。”锦觅不明白人心为什么那么容易变,不仅润玉变了,就连从前给她端茶倒水对她恭敬有礼的邝露也变的咄咄逼人,陌生极了。锦觅不是不知道邝露也是个金尊玉贵的官家小姐,可从前邝露对她的那些恭敬让锦觅对邝露的印象一直就留在邝露只是个卑微的小仙侍上。所以在锦觅的认知里邝露威胁不到她什么,正是因此锦觅来找润玉帮忙,讨要润玉的元灵时才根本就没将邝露这个天后放在眼里。 “爹爹你曾告诉我润玉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可他不但以前骗了我现在还说要另立一个花神,所以爹爹你错了……润玉他明明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啊。” 七政殿外,一只毛色雪白却散发着莹莹蓝光的小兽摇头晃脑蹦蹦跳跳地穿过庭院,它头上的角也跟着它的动作晃动,整只兽都透着一股子灵动。 正当它路过七政殿门口时,居然耳尖地听见有人在抵毁它的男主人。 魇兽愤怒了。 是谁在说它男主人的坏话,它要去咬死他。(润玉和邝露成亲了,所以魇兽有了两个主人。润玉是男主人,邝露就是它的女主人了。) 太久没见锦觅,魇兽都快忘了这个喂自己吃白菜害自己拉了好几天肚子的蠢笨女仙了,所以它一时也没听出那个声音是属于锦觅的。等它竖着耳朵把小脑袋伸进门里一看,才发现说它男主人坏话的,居然就是那个它好久没见的那个完全没得生活常识,居然给食梦兽吃白菜叶子的女人。 也就是那个背叛了它男主人,和它男主人弟弟搞在一起,还反过来骂它男主人不配得到爱的男主人的前未婚妻锦觅。 这下魇兽更怒了。 哼,你个渣女。什么叫我男主人变心了无情无义了?你个大渣女难道不是你先和别的男人睡觉的么?难道从前不是你自己说我男主人不爱你的么?既然都不爱你,现在又怎么能叫变心。 哼,看来这个叫锦觅喜欢招蜂引蝶的女仙她不仅渣的厉害,她居然还喜欢不修口德喜欢抵毁他人。 魇兽几步冲到锦觅眼前,不等发现了它来了的锦觅有所反应,就一口吐出了一个蓝色的梦珠。梦珠飞到魇兽和锦觅的头顶,发出一阵灵光。 泪眼汪汪的锦觅抬眼看去就见灵光里曾经的自己用力的推开了润玉朝他声嘶力竭的吼着,“润玉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那正是当年她与润玉决裂时的场景。 锦觅有些不明所以,她低头看向好久不见的魇兽,完全不知道这魇兽给自己看这个梦珠是什么意思。 魇兽却是翻了个白眼,小鼻子一哼,就看也不看她,傲娇的直接转头走掉了。 虽然它不知道这个渣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并不影响它不想跟她多呆的心情。 自觉已经用锦觅曾经的话反驳了锦觅如今的话,打脸了锦觅的单纯小魇兽开开心心的往璇玑宫主殿而去。 有那时间浪费在渣女那儿,它还不如去找它的女主人呢。 说起来都怪男主人先前给它安排了个任务,让它跟着琉羡去凡间帮那个浑身都透着股子清幽莲香的小仙子历劫,才害的它好久才能见一次要给它生小主人的女主人。 魇兽一想到莲华历劫十世,已经过了九世,再等个七八十年它魇兽就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满天界溜达,天天去找女主人了,它就高兴。 殿内,润玉已经陪邝露用过今日迟来的早膳后离开璇玑宫去九霄云殿处理天界的事务了。 往日润玉都是在璇玑宫他的书房七政殿里一边处理这些天界事务,一边陪伴邝露的。只今日锦觅来了,而且如今锦觅也还在七政殿里没离开,为免一会锦觅不死心的又要见润玉,邝露就让他直接去九霄云殿处理事情去了。 第455章 (番外)后续22 (番外)后续22 如今这璇玑宫正殿里只云生和熹光带着仙侍们在陪伴着邝露,此外还有两个织女仙子带着几个小仙子,捧着各色的仙锦侍立在殿内,倒也显得殿内颇有些热闹了。 这些织女仙子送来给邝露这个天后娘娘过目的仙锦是云蚕锦,这是她们织女采集了天上最轻最软的云朵,施法将云朵抽丝再加上天界的织女们养的极品仙蚕吐出来的上等好丝织就而成的。云蚕锦既有云朵的轻软又有蚕丝的丝滑特性,虽然因为太软太滑不适合给仙人们作外裳,但却是整个六界最细腻也最柔软最适合给小孩子使用的一种布料了。 邝露拿起一匹白中透着灰的料子,伸手摸了摸试了试手感,觉得可以用这个浅浅的灰色料子给孩子做几条小裤子穿,就点点头微笑着转头告诉了跟在她身后的织女仙子,然后其中一个织女仙子就很认真的一一记下了。 很显然,邝露这是在给不久后将要出生的孩儿准备衣物。 真身曾经散尽,是润玉费了大力气才重聚的邝露修为那是真的不好。 虽然邝露的修炼天赋不错,但奈何时间短短啊,她就是自睁眼那刻开始不眠不休的日夜修炼,修为在这四五年的时间里也恢复不了什么,就更别提她如今还在孕育龙子了。 所以孕期里邝露时常会觉得疲倦,精神头也一直都算不上有多好,而缝衣刺绣本就废神,邝露虽然会做衣服但她绣花手艺却很是一般,于是未来天界小殿下除了几件贴身穿的小肚兜兜是娘亲一针一线细细缝制的,其他的衣服鞋袜除了外祖家的小外婆们做的就都是天界的织女仙子们做的了。 就是这样小殿下他亲爹还觉得累着了小殿下他娘亲,虎着个脸很是严肃的对云生和熹光这些侍候天后娘娘的人下了命令,让她们看着邝露,不许邝露再摸针线。 还在娘肚子里的小殿下当时虽然已经有了意识,但他那会还是太小了,神识也还很微弱,根本就没有办法向爹娘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他有意见也无法开口抗议,于是乎娘亲亲手给做衣裳的福利就这样没了。 好在他娘还是很疼他的,隔三差五的就想着要给他准备点什么东西,到今天为止,娘亲已经给他准备了好几柜子的衣裳玩具了。 至于亲爹么,他每天不是在睡前给小殿下读书,就是在空闲时给小殿下他娘弹琴,说什么是要给他孩儿也就是小殿下陶冶情操。 如今已经听完了《仙界全史》《六界通史》《仙界修仙常识大全》《水系功法全录》《六界妖兽凶兽录》和与之相对应的《六界神兽瑞兽录》的小殿下深深的觉得他爹那柔情满满的琴音是弹给他娘听的,至于他么,只不过是顺带的。 现在刚刚才睡醒的小殿下知道娘亲又要给他选衣料做衣裳了,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很多衣裳了,他还是开心的在娘亲肚子里甩了甩他小小的尾巴,毫不吝啬的向娘亲表达了他的开心,引得邝露温柔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 神仙怀孕与凡人是有差别的,仙界的孩子在娘胎中俱是真身形态,所以天界的女仙们怀孕是很少有肚子大的像凡间妇人的。 当年的先花神梓芬,为什么怀着锦觅被先天帝太微囚禁,后来又先后见了当时的天后荼姚和水神洛霖,还能不被修为比她高的太微荼姚和洛霖等人查觉她有孕了呢?这就是因为锦觅的真身是一朵小小的霜花,霜花它不仅小巧玲珑,在娘胎里时它还完全不需要呼吸,所以梓芬的肚子不仅平坦的一如往昔,在梓芬身上他们还感觉不到灵胎的胎息的缘故。 已故的先天后娘娘,很想将锦觅扼杀在娘胎里,曾经也有机会把她扼杀在娘胎里的荼姚女士表示:呵呵,老娘是天后,跟闲的天天想着风花雪月的梓芬可不一样。老娘当年一天天的忙的很,而且老娘又不是神经病,谁会天天盯着情敌的小蛮腰,一天天的去猜一个身上完全感觉不到胎息的贱/人她怀孕没呀!娘的,说来说去都是梓芬那贱/人太会钻空子了,怀个小贱/人也是个刁钻的,居然没的胎息,这才让老娘错失了良机,最后不仅败的一败涂地,还赔上了儿子。如果再给老娘一次机会,当年老娘一定要狠狠的一掌拍向梓芬的肚子,让锦觅这个跟她娘一样只会勾引男人的小/贱人死在娘胎里,再也没机会来勾引我儿旭凤,让老娘的孙子还带子贱/人梓芬的血,恶心的老娘死了还不得安息。 第456章 (番外)后续23 (番外)后续23 如今邝露怀孕了,月份久一点孩子大到真身长全,岐黄仙官就能诊出孩子不仅是条小龙,还是个男娃娃的事了。 小龙啊,他的体形可比霜花大多了,所以现在邝露的小腹才有了微微的凸起。 感觉到娘亲温柔的轻抚,小殿下感觉更开了,忍不住的小尾巴又动了动。 邝露又一次的隔着肚子轻轻抚摸孩子。 小殿下安静下来乖乖的享受娘亲抚摸,只可惜邝露摸了几下就放下了手。在感觉到邝露的手离开后,小殿下又动了动翻了个身。 小殿下倒是很想和他这一世的娘亲多互动几次的,只可惜邝露还没看完织女仙子带来的云蚕锦呢。 小殿下曾经是个幸福又可怜的孩子,幸福在他出身高贵,当天帝天后的爷爷奶奶和当水神风神的外公外婆,还有亲叔叔亲叔母都把他当眼珠子宠,可怜在一出生他就没了爹娘,还小小年纪就夭折在了两军阵前。 小殿下他曾经有一个名字,唤作“碧落”,有天空,青天之意,与他曾经的天孙身份倒也相得益彰。 前世长到两千多岁,除了没有亲生父母有些难过失落以外,碧落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会夭折于两军阵前,也是因为魔界先寻衅滋事,后又被他家叔叔带兵打的按在地上摩擦。最后魔界打不过他家二凤叔叔,拿他叔叔没办法就剑走偏峰,派人潜入了栖梧宫想要偷走他家二凤叔叔的儿子,他那还不满百岁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堂弟。 谁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魔界的人会有胆子潜进天宫。 事发的太过突然,栖梧宫完全没有防备。二凤叔叔那天还在魔界与天界的边界忘川驻军,叔母穗禾又趁着弟弟睡着去紫方云宫看望身体不舒服请了医官的奶奶。 整个栖梧宫里的主子就只有两个小天孙。 陪着他们的人是雀灵,燎原君和飞絮,还有就是几个自小保护着碧落长大的人,那是璇玑宫的老人,曾经也在璇玑宫守卫过大殿下润玉和大皇子妃玲珑的人。 栖梧宫内院的结界被触动,殿门外面乱起来后,碧落站在殿内从门口望去,他看见有好几个黑衣人在与天界的人缠斗,他们也并不是很厉害,会被杀死,但他们射出的箭守卫的天兵和仙侍们也顶不住。 碧落在一本介绍魔界种族的书上看过那种箭的记录,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灭灵箭。 混乱中叔母身边的雀灵仙子死了,二凤叔叔身边的仙侍飞絮浑身是血的躺在离殿门不远的地上重伤不醒,到最后燎原君也中了灭灵箭灰飞烟灭了,一直保护着碧落长大的侍卫叔叔们也伤的七七八八了。 魔界灭灵一族的灭灵箭号称“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世间无灵不灭。” 事实看来似乎也真是如此。 好在灭灵箭难造,也好在灭灵箭一支只能杀一人。 碧落自小聪慧,他知道天魔两界在打仗,他猜这些魔界的人拼了那么多灭灵箭也要闯进栖梧宫八成是想找什么东西威胁他家二凤叔叔。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想威胁天界,威胁他爷爷太微。 栖梧宫里最能被当做筹码的是什么呢? 是小堂弟和他啊。 眼看着已经没有什么人能保护他们了,得到消息赶来的天兵天将们又被几个灭灵一族的人堵在了宫门口,碧落赶紧将小堂弟抱到了他家二凤叔叔收藏战利品的房间,这里的气息很混杂,弟弟只要醒了不哭,一时半会那些人就分辨不出他身上的凤凰气息。 将睡的已经不□□稳的弟弟放在一个装了火系凶兽首极的柜子里,碧落赶紧又施了法将他隐藏了起来。 这是两千零八岁的碧落第一次对人使用他学会的隐匿术,毋庸置疑,很成功。 等奇鸢带人闯进内殿时,殿里就只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男孩了。 那男孩安静的端坐在殿内,他身上的衣服在领口袖角处绣了龙纹,奇鸢知道在天界能穿龙纹,又是这个年纪还能出现在栖梧宫的小男孩子多半会是那位父母双亡的大天孙了。 虽然很赶时间,奇鸢还是下了命令让人搜查栖梧宫。 “别搜了,没别人了。” 奇鸢转头看向被绑成了粽子的碧落,被人拎在手上的碧落保持着自己天孙的风范,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祖母不舒服,叔母和弟弟去探望祖母了。如果不是你们运气好,本殿下懒得多走路在这里等弟弟,你们这些人最后也只能扑个空。” 第457章 (番外)后续24 (番外)后续24 “小孩若只有你,那燎原君这个火神旭凤的得力干将怎么会拼了命的阻拦我等?” 奇鸢会这么问其实并不奇怪,魔界的人贪欲,天生就喜好享乐,行事也多以利已为主,做事随性,不拘善恶。若他们思考了行事后果,隐忍了肆意的本性,那么他们一定是在衡量利弊,而不是什么以和为贵。 而魔界的人死命护主,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忠心,而是因为魔界以实力为尊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弱者依附强者,强者提供给弱者一个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弱者在强者需要的时候就要为强者卖命。 所有的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每一个魔族从出生那一刻就知道一个真理,那就是没有庇护者的弱小就是待宰的羔羊,人人都可以捕而杀之。 魔界可不似天界,明文规定了无故不可擅杀生灵。 在魔界每天都有无数修为低下的小魔,被同为魔族的人捕杀,这些小魔多是没人庇护的魔,他们体内的魔力和他们的血肉最后都会被人吸食,用来增长捕杀他们的人的修为。这也是魔族慕强,信奉强者为尊的原因。 当自己不能成为强者,那他们就崇拜强者,依附强者,拥护强者。 而当强者不再是强者,这一切也都会随之土崩瓦解。他们会迅速的换一个山头,继续崇拜强者,依附强者,拥护新的强者。 这也是天界的神仙瞧不上魔族,认为充满了杀戮的魔族都是没开化的野蛮人,甚至认为魔族邪恶的都不配被称之为人的原因。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交易,所以要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和签吧。魔界的人自己主动拼死护主是很难的,若护的不是自己依附的主人那就更没人会拼命了。 所以在魔界有地位的人杀人那就更不需要理由了,所以魔兵魔将们打仗也好,保护城王公主什么的也罢,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强者的庇护,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忠诚,什么士为知己者死。 没有主人的吩咐,主人的侄子什么的魔兵们或许也会意思意思的保护一下,但却不会拼死保护,打不过了他们就会溃散。而不是像今天的栖梧宫一般,除了一个小孩子其他的人全都死了。 “你不知道我叔叔和我爹感情很好的吗?我是我叔叔的亲侄子,我叔叔疼我像疼亲生儿子一样,燎原君当然得拼死保护我了。”为了打消他们继续搜查栖梧宫的念头,碧落如此说道。 为什么碧落在藏了堂弟后没有把自己也藏起来,就是因为碧落知道没抓到人这些人一定会不死心的翻遍栖梧宫。碧落一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栖梧宫有没隐秘的密室,虽然收藏室里的火系凶兽首极遗留下来的气息能掩盖小堂弟身上的凤凰气息一时,却掩盖不了一世。只要他们靠近了仔细感觉一下,还是能感觉到的。 估摸着弟弟快睡醒了,碧落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天宫。你们知不知道我爷爷是谁?知不知道我外公是谁?知不知道我爷爷和外公有多厉害?” “等我爷爷和外公来了,他们一定会把你们打的落花流水,让你们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奇鸢和剩下的两个黑衣人闻言对视了一眼,他们也在担心得到消息的赶过来的天界神仙们会越来越多,更担心太微这个天帝会真的出现,最后他们会全都走不出天宫,最终奇鸢还是决定见好就收。 碧落被封了灵力,然后又被奇鸢随手甩在了肩上,跟个货物似的被人扛着朝栖梧宫大门走去。 被灭灵箭杀死的人会立刻魂飞烟灭,栖梧宫的院子里没有几具尸体,却到处都是鲜血,那血红艳艳的妖治得厉害,刺的碧落眼眶生痛。 虽然极力维持着自己天孙的身份,决心不让魔界的人看低了自己也看轻了天界,但碧落到底还是个孩子,放在凡间也不过才十岁左右的年纪,会恐惧会害怕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第一次直面死亡,碧落知道那些熟悉的人,他再也见不到了。 强忍着的泪意的碧落在栖梧宫门口又见到了另外的两个黑衣人。 有灭灵箭开路,一时这五个魔族人所向披靡。 虽然最后太微和洛霖双双在他们出南天门前赶了过来,两人还分别杀了两个黑衣人,但碧落还在奇鸢手里。 为了宝贝的大孙子(外孙)的安危,天界的两位大佬最终只能放奇鸢挟持着孩子离开了天界。 后来的一切在碧落的记忆里,就是魔界狮子大开口,不仅妄图吞下整个忘川,还要天界给钱给粮。 魔界要的实在太多,还贪心的只想要地盘要好东西,不想放孩子。 借口也直白的很,直接就说他们怕天界事后打击报复,他们要留大天孙在魔界长住,等确定天界不报复了他们就一定会送大天孙回天界。 但就是碧落一个孩子都知道,这些贪心的魔族,真正打的算盘是人质在手,无本的买卖就可以长长久久。 几番商谈,好东西送了一箩筐,魔界的几住城王还是谁也不肯松口放碧落回去。 大人们担心则乱,虽然被魔界关着却好吃好喝供着的碧落却看明白了一点,这些魔族把他当成了辖制天界底牌,轻易是不敢伤他的。 在奇鸢这个卞城王的女婿来看过他后,碧落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君不见卞城王的这个女婿,在死了二三十个精英族人后,恨的双眼通红不还是只敢跑来对他说几句他爷爷叔叔不要他了的一类哄骗小孩子的话,却没有动手打他一下么。 第458章 (番外)后续25 (番外)后续25 后来的一切在碧落的记忆里,就是魔界狮子大开口,不仅妄图吞下整个忘川,还要天界给钱给粮。 魔界要的实在太多,还贪心的只想要地盘要好东西,不想放孩子。 借口也直白的很,直接就说他们怕天界事后打击报复,他们要留大天孙在魔界长住,等哪天他们确定天界不会报复了,他们就一定会送大天孙回天界。 但就是碧落一个孩子都知道,这些贪心的魔族,真正打的算盘是人质在手,无本的买卖就可以长长久久。 几经商谈,好东西送了一箩筐,魔界的几住城王还是谁也不肯松口放碧落回去。 大人们担心则乱,虽然被魔界关着却好吃好喝供着的碧落却看明白了一点,这些魔族把他当成了辖制天界的底牌,轻易是不敢伤他的。 在奇鸢这个卞城王的女婿来看过他后,碧落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掳走自己的黑衣人是卞城王的女婿,这也是碧落到了魔界才知道的。 而碧落不知道的是奇鸢这个魔族驸马爷在这次事件里不仅好处没捞到什么,还受了伤被灭了族,这才忍不住跑来欺负他一个孩子。只是很可惜各位城王把碧落这个人质看的太重了,奇鸢就算是卞城王的女婿也没办法单独见碧落,有看守碧落的人在奇鸢就算气的要吐血了也只能动动嘴皮子,吓唬吓唬碧落。 又气又怒又恨的奇鸢拿碧落没办法,又不能把让他们一族去闯天界惹来灭族之祸的老丈人和其他几位城王怎么样,回去竟是就憋屈的气的病倒了。 天道至公,灭灵箭厉害的太过逆天了,天道就不会允许其太过昌盛。 因而灭灵一族的人虽然不少,但能用自己的灵力和鲜血铸造出灭灵箭的人却少之又少。虽然如此,灭灵箭的逆天功能,还是让魔界各城王眼红不已,灭灵族自然也是魔界各城王极力讨好和拉拢的对象。 只奇鸢这个灭灵族少主自小与卞城王公主鎏英相识,鎏英又生的好看,一手鞭子甩的英姿飒爽,奇鸢很是喜欢,卞城王这才得了这么个厉害的女婿。 这些年天魔相争,魔界被天界压着打,魔界各城王为此相聚一堂,最后竟也只商量出了一个掳人计划,而卞城王这个拥有了好女婿的人再厉害也顶不住其他城王联手的利诱加吹捧,最终他十分大方的答应了让自家女婿领着族人去天界掳人的事儿。 灭灵一族也有几万口人,但能造灭灵箭的精英却只千中得一,整个灭灵族也就只有百来个精英而已。这回闯进栖梧宫时不仅死了几十个人,还损失了大部份存储的灭灵箭,奇鸢虽然成功的离开了天宫,与守在天宫外接应他的三十个族人成功汇合,却在忘川,天魔两界的交界处,被二凤带人给劫了下来。 太微虽然因为怕把人逼急了伤了碧落放了奇鸢离开,却是马上就让水神回洛湘府去找了风神。 风神临秀掌风,修为虽不是天界正神里打尖的,速度却是天界最快的神仙之一。赶在奇鸢前头,碧落被掳的消息就被风神也就是碧落的外婆临秀先一步送到了忘川。 二凤素来骄傲,而骄傲的人轻易是容不得别人随意侵犯自己的尊严的。二凤在得知栖梧宫被闯,燎原君身死,他大哥唯一的血脉被掳的事后,气的双眼通红,琉璃净火跟不费灵力似的在他身上乱窜,唬的站在他身边不远的破军星君他们立马窜出去三丈远。 娘哎,琉璃净火可不能沾,沾上了那就是要被烧成灰灰的。 得到了这么个消息,那自然是要严阵以待堵人的,所以奇鸢一踏进忘川,就被二凤知道了,当即他就拎了剑冲了上去。 灭灵箭是很霸道很厉害没错,可这箭再厉害,也得射的中目标才行。 有了临秀这个风神在旁协助,灭灵族的灭灵箭总会被风吹的偏离目标。 倚仗的利器失了效,为了冲破天兵天将的封锁回到一河之隔的魔界,灭灵一族的精英们奋力突围,又死了一地。最后也只有奇鸢一个人带着一身伤挟持着碧落冲过了二凤布下的封锁线,而这还是因为二凤顾忌着怕伤了碧落,没用全力的结果。 魔族的人卑鄙无耻,二凤一直都是知道的。这回二凤是想要速战速决夺回侄子的,可奇鸢这个魔族却是没脸没皮的总拿碧落一个孩子来挡刀,这让二凤跟太微水神一样束手束脚的根本就施展不开,气的二凤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扒了奇鸢的皮。 眼睁睁看着自家侄儿在自己眼前被人给带走,气狠了的二凤狭长的凤眼一眯,那凶光四溢的模样像极了一匹孤狼,那种不死不休的气势老远都能让人感觉得到。果然,他看了奇鸢远遁的方向一会,转头就吩咐破军点了一万军中善长隐匿身形的天兵,然后很快就领着这些人悄咪咪的去了魔界的另一个方向。 第459章 (番外)后续26 (番外)后续26 很快抽调走了大批精英的灭灵一族,也似栖梧宫的一般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天兵天将杀了个措手不及。 灭灵族的族长看着一个又一个族人灰飞烟灭时,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以为灭灵族的族地很隐秘天界不知道,他以为他以经做好了防备就算有什么情况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他以为天界吃了个闷亏会先忙着去找那些个主谋。 他想了很多,却忘了身为这次偷袭任务的执行者,他们才是最有可能先遭受到被侵犯了尊严怒火熊熊的天界最猛烈的报复的那一个。 被琉璃净火击中,即将灰飞烟灭时,灭灵族族长悔恨的不能自已。 他后悔了,他不该与卞城王结亲的,也不该仗着有灭灵箭就自大的什么都不考虑就那么轻易的同意了儿子带着族人去天界掳人的事情。 灭灵族族长到死都不知道,天界之所以会知道灭灵族族地的位置,就是因为他引以为豪的儿子。 如果不是因为暮辞喜欢上了卞城王公主鎏英,经常去与身为卞城王公主的鎏英相会,紧盯着魔界几大城王动向的天界也不会那么容易就顺藤摸瓜的摸清楚了他们族地的位置。 杀光了所有可恶的灭灵族人,已经破败的只有残垣断壁的灭灵族族地,也被怒气未消的二凤放了一把火。 琉璃净火威力巨大,一丁点火星子也很快就能燃烧成一片火海。 这把火烧的红通通的,映红了小半边天空,刚刚经历过了一次偷袭灭族战的天兵天将们早就已经退的远远的了,谁都不敢靠的太近,生怕离的近了会倒霉的溅了琉璃净火的火星子在身上。 只有风神临秀,还和二凤一同站在近前,她那张娴雅秀丽的面孔,被火光照映照着满满的都是肃杀。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临秀都是个很心善温柔的人,在天界众仙眼中,临秀温柔的就像一阵和风,给人的感觉就是微风拂面,软和的就跟没脾气似的。临秀的长相又是温婉秀丽那一类,她通身的气度也是娴雅和善的,她又素来是个很好说话的女神仙,满天界都鲜少有人能见到她有动怒时候,这不免就给了人一种错觉,让人以为她就是个软糯无害的人。 然而风的本质就是变换多端的,它可以很轻很柔,也可以很猛烈很锋利的瞬间就摧毁掉一切。 身为风神的临秀,自然也是有她冷厉无情的一面的。 更何况母亲都是护崽的。 临秀护在掌心里疼的女儿嫁给了大皇子润玉,又为了生下外孙早早的就没了,就连女婿也跟着去了,无父无母的外孙就是她的全部,临秀将自己对女儿所有的思念和爱都投注到了外孙的身上,可以说小外孙就是她的全部。 碧落被魔界的人掳走的事真真的是触了她的逆鳞了。 寒着一张脸一身冷冽的临秀陌生的让二凤这个极熟悉她这个亲家太太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太适应,更别说其他人了。 二凤带兵去剿灭灭灵族,临秀什么也没说的也跟着去了,战斗时她一边控制着风扰乱灭灵箭的轨迹,一边大片大片的风刃甩出去,毫不手软的一伤一大片的情景真的是让人重新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果然再是好脾气的女人,被惹毛了也是很恐怖的存在。 二凤放了火后,临秀紧跟着也催动灵力施法吹了一阵大风。 风助火势,很快整个灭灵族的族地就都笼罩在了火海里。 灭灵族被灭,那火光都映红了一方的天地,这么大的动静,魔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知道了又能如何。 卞城王觉得他揽下的这事儿害了亲家,对不起女婿,心虚的根本就不敢把这事告诉回了魔界就窝在卞城王府房间里养伤的暮辞,还下了封口令,在暮辞伤好前谁也不许在他面前说这件事。 而这事落在其他有心人眼里这可实在是太好了。 让灭灵族的人去闯天界本就是个阴谋,算计的也不止天界一方,还包括了敢与卞城王联姻结盟的灭灵族。这一点,也就只有卞城王和卞城王关系不错还干什么都爱以魔界大局为重的擎城王不清楚。 那日商议此事时,卞城王也是因为得了个厉害的亲家,觉得势力大涨,正是志得意满准备要大展一番拳脚的时候。心情大好的卞城王不免就多喝了几杯,又被身为魔尊的焱城王一顿猛夸,就连老和他不对付的固城王也对着他疯狂的吹起了彩虹屁。 一时之间,从没在这两人面前有过这种好待遇的卞城王晕乎乎的,忍不住就有些飘了,这才什么没多想,还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这件事。 第460章 (番外)后续27 (番外)后续27 要说灭灵族,从前在魔界那就是个如同凡间界的隐世家族一般的存在,颇有一番遗世而独立,自个儿独自美丽的架势。虽说这样的灭灵族显得孤高了一点,也难以亲近了一点,可就是这种哪边势力他们都不靠的做法让灭灵族成了魔界众多势利眼中的白月光。 因为灭灵箭能杀神杀佛的强大力量,整个魔界还真就没人敢轻易去招惹他们。反而因着灭灵箭之故谁都想要拉拢他们,把他们自己划拉到自己的势力之内。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灭灵族真的是可以说是魔界团宠了,而且还是一个走高冷路线的团宠。 而奇鸢和鎏英的结合,不止打破了灭灵族一贯如高岭之花的冷傲形象,也打破了魔界各方势力之间的平衡。 特别是魔尊焱城王和固城王对此犹其的不高兴。 灭灵族是厉害,可就是因为他太厉害反而更容易让人不安。 而且自己辛辛苦苦拉拢了半天都没能拉拢到的高岭之花,就因为卞城王养了个漂亮的闺女就轻易的成为了卞城王的助力,这么一对比,敢情自己曾经许下的那一堆好处都还不如人家一个女人。自觉被打了脸伤了脸面的焱城王和固城王,在刚知道灭灵族和卞城王成了亲家的消息的时候脸都气黑了。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均,大家都和灭灵族没关系,自然也就平安无事。 而当走惯了高冷路线过惯了团宠生活的灭灵族突然亲近了某一方甚至是结亲时,灭灵族灭族的祸根也就埋下了。 这固然是有魔尊焱城王和固城王心胸狭隘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凡人都不能容忍威胁,更何况是本就讲究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的魔界。 在固城王这个看卞城王不顺眼的人眼里能威胁到自己的对头就不是好对头,而在焱城王这个魔尊眼里能威胁到自己的下属自然也就不会是什么好下属了。 而让对头和下属变的不好的原因,不就是灭灵族这个昔日的白月光么。 这世上所有的白月光之所以受人追捧,那都是因为得不到。 如果自己所求的白月光不仅被别人很轻易的就得到了,他还随时都可能会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利器,而且还是那种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让自己睡都睡不安稳的大杀器,那这个白月光分分钟就能转变成馊掉了的饭黏子。 魔族的人大多都是阴险起来自己都怕的主儿,在固城王和焱城王眼里,这么碍眼的存在还是让它消失了的好。 于是灭灵族就这么被他们联手一石二鸟的给算计了。 宿命般的在这方小世界里,灭灵族还是被天界给灭了族。唯一的区别,大概也不过一个是荼姚主导的,一个是二凤动主导的而已。 不管在哪个世界灭灵族都成了炮灰,在有梓芬和锦觅这对母女的世界里他们还没干什么就被荼姚给盯上了,死的还有些冤枉,在这方小世界里他们死的却是不冤的。 闯了一回天界,带出来的族人都死了个干净,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有人质在手也会死这个残酷的现实终于让年轻气盛自负到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暮辞认清了自己的斤两。 死了太多族人,心里虚的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暮辞都不敢联系自家族长爹了。 他害怕他爹问他: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伤亡如何,你什么时候带着族中儿郎们归来呀? 暮辞鸵鸟的在屋子里养了小半个月的伤,最后实在是闷了才出了房门。 也就是这一出门他才知道他的天变了,他的族人都没了。 虽说有卞城王的封口令,但魔界和天界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天界一向规矩森严,仙人们做人做事也大多讲究个规矩礼仪,行事也多是谦逊和善,除了极个别脾气很火爆的仙人,很少有人会不顾规矩撸了袖子直接干的,自然也少有仙人会行阳奉阴为之举。 而魔界则是弱内强食,管你是不是城王,只要本事够,自己就可以打败老城王做下一个城王。现今魔界的几个城王包括焱城王之所以能当上魔尊,也都是因为他们武力高强,能吸引到一大票依附者,干的翻前任城王,这才或武力夺取,或和平让渡的当上了城王。 否则你以为卞城王一个真身一点也不高大上的老茄子,在血脉这一点上半分优势也没有的人,其他人凭什么甘心让他做城王,这还不是因为他运气好,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有了什么好机缘修炼成了个厉害的毒茄子,这才成了一方城王的么。 以下克上是魔界的传统,血腥和战斗更是魔界的日常,魔界是真的很混乱,魔界的人也是真的比天界的人更加的放肆没规矩。 第461章 (番外)后续28 (番外)后续28 所以卞城王的封口令也只封的住表面,私底下魔界居民们传播八卦小道消息的速度,可比天界的神仙们迅速多了。 这也许都是命运的安排,反正好巧不巧的,在养伤的暮辞第一次出了自己和媳妇在老丈人家的居所,还没走出多远就碰上了两个站岗站的太无聊,闲的没事就拿这事儿闲嗑牙,还赌奇鸢这个驸马爷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灭灵族被灭族的事儿的守卫魔兵。 暮辞只觉得听到的消息让他眼冒金星,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想到要马上去找自己的老丈人问问清楚,完全就没顾得上这两个放肆大胆的守卫。 而两个守卫也被暮辞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样子吓的不轻,觉得可能要糟的两人也顾不上当值了,立马就狂奔回了家,叫上一家老小收拾了些家当就纷纷跑路,去投奔自家在其他城王势力范围下生活的亲朋好友去了。 他们只不过是小人物无关轻重,所以跑了也就跑了,没有人会真的在乎。 暮辞却是想逃都没地儿逃,现实逼的他不得不去面对全族上下只剩了自己一个人的事实。 而这时候天魔两界都已经休战并且在进行谈判了,一个失了最大的倚仗只剩下一个卞城王驸马身份的暮辞根本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灭灵族的消亡卞城王是真的痛心疾首,除此之外也就一贯注重魔界发展的擎城王觉着少了个可以威胁其他几界的杀器有些个心痛可惜了。 而固城王与魔尊焱城王还有他们手下的人虽然也装的一脸的悲痛,心里那可以说是乐开了花儿。 任谁能借敌人的手消灭掉一个潜在的大威胁,还能因此从敌人手里换取到更多更大的利益,那都是要乐上大半天的。 魔界一直就是个混乱的地方,虽然有魔尊,魔尊手下也有三大城王,但魔尊焱城王却是个空有野心个人手段不怎么足的人。 焱城王就好比三国时期袁绍一般,身份地位人手什么都不缺,却独独缺了一份为君为王者的果决和魄力。再加上还有一个城府颇深私心很重唯恐天下不乱的固城王时不时的暗搓搓的捣个乱,魔界混乱的局势一直就没能真正的稳定下来。是为了个人私心也好,还为了大局想要除掉害虫也罢,反正私底下大家都斗的跟个乌眼鸡似的,只是各方势力都差不多,结果就是斗来斗去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这么混乱的局势下,灭灵族这个高岭之花居然还敢走下神坛主动和卞城王结亲,这可不就悲剧了么。 这些事被关着的碧落不知道,但他也很快就从轮班来看守他的魔兵们的闲谈里知道了一二。 暮辞那副目眦欲裂马上就要将他给生吃了一般的凶狠模样,碧落刚刚看到的时候真的是吓了好大一跳。 直到暮辞没品的朝个孩子丢了一堆狠话走了以后,碧落才放松下来,他也越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自己这个人质魔界看的很重。 虽然魔界说什么都不肯放了碧落这个他们花了大力气绑来的人质,还拿灭灵族说事,一副受害者的口吻狮子大张口。但天界也不是吃素的,都说先撩者贱,灭灵族既然有胆子闯天宫掳天孙,侵犯天界威严,那就要有胆子承受来自天界的雷霆之怒。 所以灭灵族死的冤枉吗? 不冤枉! 既然不冤,那还有什么好拿出来瞎逼逼的? 眼看着不耐的二凤就要暴走,有马上拎刀砍人的迹象。谈判桌上的几位魔界头头纷纷识趣的闭上了嘴。 嘤嘤嘤,天界的战神好可怕,他们掳人不就是不想再打仗了,外加还想要些好处弥补一下先前打败仗的损失么,现在不放人不也就是因为胆子小怕被报复么,用得着拿看凶父仇人般的凶狠目光瞪他们吗。 虽然因为怕死,不敢放了碧落这个安全保障,但魔界最终还是给了天界探监,啊,不对,是探视人质的权力。 唉,这都是因为天界的外交官太会威胁人了。 人家在谈判桌上严肃的表示:你们要用我们家大天孙殿下和我们做交易,可以,但我们必须要确定大天孙殿下的安全。不给看,也可以。那就这么继续僵持着吧,说不定哪天我们就找到机会把大天孙给救回来了。到时候你们魔界不仅白忙了一场,最后也只能落得个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要被我们严厉的打击报复的下场。所以你们还不如干脆些,依着我们些,尽快拿到东西,也免得夜长梦多,变故更多。 魔界众城王一思量,也是哈。 拿到手的实惠,那才是真正的实惠。 几个城王对视一眼,纷纷决定探视权就给了吧。 二凤和水神倒是都很想要这个探视的机会,奈何魔界众人觉得他们这种修为高深的正神都太刚,他们轻易打不过,不干。 风神也想去,但她前段时间女杀星的模样太吓人,魔界众人都觉得这女仙太凶又是人质的亲外婆,到时候看哪不满意了觉得他们亏待了她外孙了也很有可能一言不合就发难,也不同意她去。 最后又唇枪舌战了好一番,才决定由穗禾去探视。 天界众仙相信二皇妃的能力,觉得她至少也能平安归来。 魔界众城王就觉得穗禾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仙虽然有些能力,但到底年龄比他们小多了,修炼的时间也短多了,他们也不怕出事了会治不住她。 于是碧落在被关了一个多月,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亲人。 第462章 (番外)后续29 (番外)后续29 碧落病了。 龙族虽说体质强悍,但他还是个小龙崽崽,体质和成年龙那是没法比的。而且他又被暮辞封了灵力,没了灵力护体碧落也不过是就体质好些的孩子而已。他又从没来过魔界,无论是魔界的吃食,还是魔界空气里充满了黑暗气息的魔气都让碧落感觉很不舒服。 但这些还不至于让小龙崽崽生病,之所以会病了主要还是因为碧落想生病,故意晚上不盖被子闹脾气不肯吃东西给折腾病的。 小孩子有的时候想的很简单,碧落就想着若他这个人质病了,魔医如果医治不了,魔界的人怕他死了肯定会去请外面的医师,他再折腾折腾还治不好的话那他们肯定得让天界的人来看他,那他也不就可以多多少少知道些天界现在的情况了么。 再是个孩子碧落也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二叔他们现在肯定是急坏了。 呜,他好想他们呀,好想回家啊! 就这样碧落这个小龙崽崽折腾了大半个月才把自己给折腾病。还别说,从小到大被养的太好的结果就是想生个病也困难,折腾起来也太费尽了些。 穗禾一见到原本白白胖胖跟个福娃娃似的孩子,不仅瘦了一圈还脸都烧红了,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也没个动静,当下就急坏了,奔过去就把孩子搂在了怀里。 “小落,小落……”穗禾一连叫了好几声,碧落才稍稍睁眼瞧了她一下,却很快就又闭上了眼睛。 碧落是很高兴能见到叔母的,但病了几天了,又一直坚持着不吃东西,他已经饿的没什么力气了哇。 被封了灵力就是这么凄惨。 身为一个小神仙,他现在跟个凡人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说是陪同探望实际上就是跟进来监视她的固城王,穗禾怒道,“固城王,你们魔界就是这么照顾我天界天孙的么?” “你们到底哪来的脸说要留大天孙在魔界长住的,照本妃看你们怕不是居心叵测有意想留我天界天孙在魔界受苦,好借此来辱我天界天威的吧。” 固城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二皇妃说笑了,我们魔界哪里会有这种心思,我们留大天孙长住,那绝对是真心的不能再真心的了。” 他们还想着要养出个亲近魔族的天界皇孙呢,亲香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故意折腾他呢。都是这天界小孩脾气太大,魔界的食物不肯吃,寻了天界的食物来给他吧,他尝个味儿就给吐了。问他原因吧,说是味道不正宗,不好吃。 这些日子他们魔界就差没把这天孙当祖宗给供着了,可无论他们寻了多少好吃好玩的人家都不屑一顾,着实难伺候的紧。 穗禾冷哼了一声,说道,“那现在的情况固城王要怎么解释?” 固城王呵呵的笑了笑,“这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穂禾冷笑,“得亏了这是个小意外,要是个大意外,本妃现在怕不是就见不到孩子了。” 固城王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半点也不在意穗禾话里的挤怼,“这都是哪儿的话呀。” “自然是心里话。”碧落咳了两声,穗禾便顾不得继续怼固城王了,忙轻轻拍了拍碧落的背,给碧落顺气。 气息顺了碧落才虚弱的说,“叔母,我饿了,我想吃外婆做的梨花糕。”璇玑宫里有一小片梨树林,据说那是母神和父神在花族第一次见面时父神得来的。每逢开了花,外婆都会到璇玑宫来釆了花瓣做糕点给他吃。 外婆曾经说过,他的母神以前最爱吃她做的梨花糕了。 这么多年碧落也已经知道其实他外婆是黑暗料理界的个中好手的事实了,但就是外婆这个做什么都难吃的人,却能做出味道不差的梨花糕来。 虽然现在临秀做的梨花糕还是不如璇玑宫仙侍做的好吃,但现下病的难受了,碧落却只想吃临秀做的梨花糕。仿佛这样,外婆和母神就都能在他身边。 “好好好,等下叔母马上就回去给你拿梨花糕来,你现在先吃点别的好不好。”这么说着穗禾马上就拿了一堆东西出来,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瞬间就堆满了碧落身下的床,看的固城王眼角直抽抽。 这是怕他们虐待了孩子么,这也太小瞧他们魔界的人了吧! 固城王表示:伐开心,他们魔界的人虽说有时候也阴险了那么一丢丢,但他们绝对绝对不是那种会拿人家孩子撒气的人好伐。 第463章 (番外)后续30 (番外)后续30 叔母带来的东西虽多,却没有自己想要的那一种,最终碧落还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吃穗禾递到他眼前的桃酥。 穗禾马上就换了一样碧落平时最爱吃的仙果,柔声细语地哄着他,“那果子呢,要不要吃呀?” 碧落摇头拒绝,“不想吃。” 病着的孩子,整个人本就蔫哒哒的,现下面上又多了几分失落,看着更是可怜了。 穗禾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连平时神彩飞扬到仿佛会闪光的泪痣此刻显得无精打采的小模样,心下更是心疼了,同时她也有些内疚。 风神是个周全人,自然是给她的宝贝大孙子准备了梨花糕的,她也带来了,但为了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她却是不能拿出来的。穗禾放下手中的果子,转而对固城王道,“固城王也看到了,孩子病了只想吃点外婆做的点心,本妃今日回去了明日还要再给孩子带些点心过来。” “这个嘛……”固城王迟疑了一下,才道,“恐怕是不行。” “不行么?那天孙病了的事,本皇子妃会一五一十的回禀父帝。” “当初可没说能接连来探视。” 穗禾也强势地反驳道,“可也没说只能探视一次。” “固城王,你说若是父帝知道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孙孙到了魔界不仅病了,还病的都瘦脱相了,你说父帝会不会亲临魔界?” 固城王看了一眼碧落,心里十分无语。 这才病几天,而且还是这小天孙不吃不喝外加不习惯魔界的水土引起的小毛病。说白了只要这金贵的小龙崽崽肯张口吃饭再好好睡上一觉养两天也就好了的事儿,哪里就严重到病的脱相了呢。 哎,果然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眼前可不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小人嘛。 孩子小有任性的权力,而女人不讲理起来,那是什么解释都白搭。更何况现今人家这明显是要借题发挥小题大作,固城王也就不再分辩了。 虽然明白穗禾这样说是想让自己让步,但固城王可不想自己什么事都自己担着。 在这个敏感的结骨眼上,他若是点头同意吧,出了事大家非得怪他不可。不同意吧,这就是他一个人去得罪天帝了。 咳,虽然早就已经狠狠的得罪过了。 但一个人得罪的和大家组团一起得罪的,在厉害程度上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前者会直接成为天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招来炮火集中的打击报复。后者嘛,那可是有人一起分担风险的啊,而且操作的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在得罪了天界大佬后全身而退。 而像他这样的聪明人,那自然是要选择有事大家一起扛的喽! 固城王是个精明人,可就是太精明了才会凡事都想留条后路,穗禾来之前可是有详细的了解过魔界这几位城王的脾性的,眼见固城王似有松动,穗禾便又加了一把劲,继续面色冷凝地说道,“固城王可要想好了,如果天孙真因为吃不到心心念念的东西,病的更严重在魔界出了什么事的话,你今日拒绝了本妃的要求就天界是最大的仇人,到时候你一个人承不承担的起整个天界的怒火。” 被人掐准了命脉说中了顾虑,固城王也不恼,反而十分圆滑地开始祸水东引,“二皇妃也别这么说,本王就是一个城王,这魔界除了本王可还有魔尊和其他的城王的啊。所以这事儿呀本王一个人同意了其他人不同意也没用不是,所以这事儿咱们完全可以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商量的嘛。” 确实是好好商量了,三天之后穗禾又见到了被关在禺僵宫里的碧落。 而这一次没有城王再跟着穗禾了,因为这一天也是天界向魔界首次支付三百万旦灵米的所谓战争补偿的日子。 对于这批粮食,城王们就没有哪个是不眼馋的。 仙和魔是死对头没错,仙气和魔气是两种属性相反的力量也没错,但归根究底它们都是可以用灵气来修炼补充的,所以纯净的不含任何仙灵之气只有纯粹灵气的灵米魔界的人也是可以食用的。 而且魔界常年粮食紧缺,除了魔界的特权阶级不用心饿肚子,底下的魔界平民们就没有几个不愁下一顿的。而之所以魔界之人会去捕食别的势力的低等魔族或没有靠山的魔族,最开始也不过是饿的。 魔气真的能侵蚀很多的东西令这些东西枯萎丧命,自然也包括了植物,只有极少数生命力强大的植物才能生长在魔界这片特殊的土地上。 魔界的土地很荒芜。 魔界与天界,就如同北大荒与江南。 一个千里荒芜,一个粮米满仓。 魔界饿的都人吃人了,天界却粮食多的吃不完,堆积满了好多个大大的仓库。 这怎么可以不让魔嫉妒,不让魔觊觎。 如今好不容易才从天界拿到了一大批粮食,城王就没有不重视的,所以他们都是要去粮食交接现场压阵的,于是来监视穗禾的人也就变成了卞城王公主鎏英。 鎏英与穗禾年岁相当,修为也相当,至少魔界城王们认为相当。 有了与穗禾修为相当的鎏英,再加上层层守卫,犹其是鎏英手里还有一支灭灵箭,城王们相信会万无一失。 对灭灵箭的盲目信任,让城王们十分放心大胆的走了。 第464章 (番外)后续31 (番外)后续31 在禺僵宫内的一间守卫禁严的小院里,鎏英一直都很认真的盯着穗禾,见穗禾把带来的食盒打开时她还有些紧张防备,担心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其它的东西,待看清楚食盒里面确实也只是一碟子雪白的点心,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身为卞城王公主鎏英自认也不是什么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更何况如今的形势还是她们魔界占足了优势,且今日她的任务也算不得多难,按理来说她不该这么紧张,但不知怎的鎏英心里就是放松不下,总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警惕的将穗禾周身上下又打量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具有重大危险性的东西,鎏英皱了皱英气的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小心过度,才会如些疑神疑鬼以致于有些心神不宁。 小小的自我怀疑了一下后,鎏英又认真的去盯着穗禾了。 只见那被自己夫君掳来的小孩见了点心,就笑的眉眼弯弯,小小年纪就秀气好看的精致眉眼上满满的都是笑意,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一看就能让人知道他的好心情。 碧落拿起点心,一口一口吃的认真,那副带着满足的表情细嚼慢咽的模样似是正在品尝什么极致的美味,看的紧盯着他和穗禾的鎏英都恍惚间竟然也产生了一种也吃一块,尝尝味儿的冲动。 见他吃的开心,穗禾这个做人叔母的人心里也是高兴的。 眼前的孩子也是她照顾着长大的呢! 当年大表哥润玉和表嫂玲珑没了以后,姨父姨母还有水神夫妻四个人都心痛不已。姨父姨母没了寄予厚望的长子长媳,水神和风神失了唯一的女儿和女婿,很长一段日子他们都能没能走出丧子之痛。 许是婴孩敏感,也能感知到双亲的逝去,碧落小时候特别的没有安全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哭上好半天,姨母和风神本就强忍着悲痛,十次有八次见孩子哭也会跟着流泪哭上一通,很快就都承受不了病倒了。她那做天帝的姨父和水神在伤神的同时不仅要忙于政事还要照顾病倒的妻子,所以照顾碧落这个还在嗷嗷待哺的婴孩的事,最后就落到了二表哥这个做叔叔的人身上。 在穗禾眼里她大表哥为人一直很好,平时待她这个丧父丧母无依无靠的孤女表妹也很温和有礼,小时候二表哥调皮欺负她的时候还会帮她教训二表哥。但对温润如玉皎如天上月的大表哥润玉,穗禾心里却只有感激,反而是小时候老爱欺负她的二表哥旭凤长大后成了一个像太阳一般灼人眼球的俊美男仙,而她也不知不觉的竟是对这样的他上了心。 为什么会喜欢上二表哥而不是对自己更细心温柔的大表哥呢? 穗禾想这也许是因为她也具有凤凰的血统,天生就喜欢耀眼夺目的人和物的原因吧。 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天性,她拒绝不了,也改变不了。 当然,她也不曾想过要去改变。 对大表哥唯一留下的血脉她是怜爱的,同时也无父无母的她,甚至还对这个孩子有几分感同身受的同病相怜。 于是在她的心上人手忙脚乱的对着无知婴孩欲哭无泪的时候穗禾主动上前去求帮忙了,而当时还只是她二表哥的二凤简直就把穗禾当做了从天而降能救他脱离苦海的救星了,对她的到来欢迎的不得了。 然而实际上穗禾这么一个尚侍字闺中云英未嫁的小仙子也不懂得要怎么照顾小婴儿,于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就这样凑到了一起,一点一点的去找人请教,去学习怎么样才能照顾好一个什么都还不会说不会表达的孩子。如此时间长了,他们俩的感情竟是比原先好了不少,从前见了穗禾就老爱躲着走的二凤也再不曾躲她了。 后来魔界来犯,二表哥去了边界驻军,碧落有一段时间就几乎是她一个人在照顾。 她见证了他呀呀学语的可爱模样,也见证了他是怎样从满地乱爬到会扶着椅子站立,然后小心翼翼的提起一只小脚,试探着落下,一步一步的学着走路。 如今这个她曾细心照顾过的孩子,身量也才不过凡间八九岁的孩童模样,就已经懂事的会在危急的时刻选择先救弟弟了。 想到自己那个被碧落藏起来保护的很好,被找到抱出来时都还睡的很安稳的儿子,穗禾心里对碧落就充满感激。她那张明媚艳丽到让人觉得有几分刺目,仿若一朵带刺的火红玫瑰一般娇艳美丽的脸庞上的表情也加柔和了起来,同时她看着碧落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宠溺。这个样子的她,少了平日里那种高傲又锐利的带着锋芒的气质,整个人都温婉娴静了不少。 第465章 (番外)后续32 (番外)后续32 在魔界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有人看守着,碧落已经习惯了魔界这些人或打量、或监视、或是不怀好意的各种眼神。此时碧落就直接无视了鎏英的存在,只开开心心的跟个小仓鼠一样的吃着梨花糕,那塞的满满的双颊在咀嚼的时候一动一动的,让在魔界之人眼中高傲的不要不要的小龙崽崽显得颇为娇憨,孩子气十足。 穗禾看着碧落这副满心满眼只有吃食的孩子样,打从心眼儿里觉得自家的孩子真的是哪哪儿都好,就是吃个东西都可爱的不行。穗禾唇角微弯,笑容温柔的抬手就在小龙崽崽的头上呼噜了几把,入手的好触感让穗禾的笑容更甚。 小孩子的头发又细又软,摸起来是很舒服的。穗禾忍不住又摸了两下,才收回了手。 碧落一直很乖顺的任撸,只是他的鼻子却很灵敏的在穗禾充满了花香气的袖间,嗅到了一种很轻微却有些特别的香气。 那香气夹杂在浓郁的以玫瑰香为主又混合了其他花的香味的味道里,若不是离的近他的嗅觉又灵敏,怕是也闻不出来的。碧落记得那是……又回忆了一下,碧落才确定那是从前他和外婆一起去看花神婆婆时,曾在花族秘地闻到过的一种有致幻效果的奇异花朵的味道。 碧落已经忘了这种花叫什么名字,却十分清晰的记得当时带他去秘地玩的葳蕤姨姨在对他介绍奇花异草时说过,这种花只开在雨后,且是春日这种阴雨连绵阳光并不热烈的雨后,还要雨停后半个时辰内就有阳光的春日大晴天才会开花,否则就会直接以花苞状态腐烂,所以这种异草开的花还算有些难得。但这却并不是它能在花族秘地占一席之地的原因,之所以要把它种在灵气充足的秘地则是因为它的特殊作用。这种花开到正盛时采了花朵,加上一些特殊的灵药,就可以炼制成能放倒魔族的迷药。 碧落在穗禾收回摸他头的手的时抬头看向了穗禾,清澈眼中带着淡淡的询问,却只一眼碧落便又低下了头。 为了方便监视,好看清两个人的所有举动,鎏英便挑了个中间位置站定,穗禾和碧落都是侧对着鎏英的。所以碧落的眼神鎏英看不见,从她的角度看,碧落这一抬头也不过是小孩子被大人摸了头后的自然反应。 穗禾对碧落这么个小人儿谨慎小心的样子逗笑了,笑过后又有些心疼。 可能是因为刚刚出生就经历了双亲的逝去,碧落天生性子就有些敏感多思,婴儿时极其爱哭,懂事后虽说是轻易不哭了,白日里在人前还常是一副笑口常开淘气顽皮的样子,但穗禾却知道,他夜晚睡着时喜欢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缩进云被里睡觉。 虽说神仙什么的是不可能轻易被闷坏的,但做为大人看着幼小娇嫩的好似一不小心就会夭折的小孩子,就总忍不住会心生担忧。所以刚发现他这个习惯的时候,大家就忍不住想要去纠正他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安全的睡觉习惯。 碧落却怎么都改不过来,睡着前姿势摆的再是如何规正,睡着了也照旧会缩成一团滚进被子里。 后来岐黄仙官说这是孩子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要改,就一定要给他足够多的疼爱,也许等他心里觉得足够安全了就能自己改掉了。 他们皆尽全力的宠着,如今这个孩子虽然还是喜欢蜷缩着睡却不会再整个人都躲进云被里了。只是现在又经历被挟持被囚禁在魔界这一遭,过了这么些个群狼环绕的日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这孩子造成什么不好的心理影响。 心下担忧的穗禾在心里把魔界一众主事者都拖出来暴揍了一顿,面上却是神色不变,仍旧笑意盈盈的对碧落叮嘱道,“小落你在魔界一定要听话,不要不高兴了就发脾气。” “只有你听话,你才会在这儿过的好,我们在天界也才不会那么担心你。” 碧落咽下嘴里的梨花糕,乖顺的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眼角余光撇了一眼鎏英,只见这位本来充满了戒备的魔族公主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神情也放松了一些,穗禾才收回余光又多说了几句让碧落听话好好吃饭之类的话,继续放松鎏英的戒备心。 魔界的人粗狂不拘小节在生活上也没什么讲究,就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装食物也特别喜欢用大盘子,似乎只有这种大盘装的多多的吃起来才能过瘾一般。 天界的神仙则正好相反,他们大都活的精致,男仙们也几乎都是精致boy,虽然也喜欢喝个小酒什么的,也会为喝酒准备几样下酒菜,却都是用不大的瓷碟玉盘装的。放眼一瞧,堪称色香味形俱全。 这样一小碟加一小碟的摆一桌子的东西,有时加起来份量还没魔族酒桌上两三样大盘菜的份量多。就因为这个,仙人们经常被魔族嘲讽华而不实,天界神仙最爱装腔作势之类的话。 神仙们对此则表示,他们是不跟会吃人的野蛮人计较的,因为野蛮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生活的仪式感。 临秀也承袭了天界神仙一贯的精致,给碧落做的梨花糕她还特意用了个在她眼中的大盘子,结果也不过才装了十二块成年人一口就能塞进嘴里的梨花糕。 十二块糕点不停的吃又能吃多久呢,反正穗禾觉得吃不了多久,感觉似乎也不过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一碟子雪自软糯的梨花糕就被碧落吃了个干干净净。 穗禾见碧落已经吃完了梨花糕,时间却也不过才过了两刻钟左右,还早得很呐。她便又说了几句话还拿出了一件做工精致纹饰华丽的衣服出来,那衣服金红相间色彩也和纹饰一样华丽耀眼的不行。穗禾絮絮叨叨的对碧落说,这是他奶奶亲手给他做的衣裳,让他穿穿看喜不喜欢。 碧落从小到大的穿衣风格就两种,要么极简单,要么就极繁琐。 他外婆风神不光厨艺不咋滴,女红也很一般,却很爱给他做的衣服,做出来的成品说好听点是清新简雅的模样,说难听点就是一个词“素净”。 而他当天后的奶奶虽说身份尊贵,并不经常动手给他做衣物,但她可以吩咐人做呀。 反正经了奶奶的手也好,口也罢,做出来的衣服鞋袜就是大红大紫大金大银,花纹繁复刺绣精致的华丽宫庭风。 由此碧落知道,凤凰喜欢华美耀眼的东西,绝对不是谣言。 身为一条审美正常的小龙崽崽,碧落也挺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的,因而对比亮晶晶还亮晶晶了一些的华丽衣服他也接受良好。 第466章 (番外)后续33 (番外)后续33 碧落如今身处敌营,每一份来自亲人的心意对困在魔界日日思念着天界的小龙崽崽来说都是很珍贵的存在,他很听话的就穿上了这件新衣服。 穗禾陪着穿上了新衣服的碧落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等穗禾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又伸手摸摸小龙崽崽的头,依依不舍的向他道了别。 道完别穗禾就起身离开了,却走了没几步路又停住脚十分不舍的回头看向正坐在桌边守着个空碟子,安静乖巧的目视着她离开的小龙崽崽。 就这样回头看了有十几秒,穗禾突然转身看向亦步亦趋跟着她走的魔界卞城王公主鎏英。 鎏英被穗禾这个灼热的目光看的很有些不安,不知道穗禾想干什么的她后退了两步,双手握拳摆出了防备的姿态,确认能在第一时间快速的出手,心里才觉得安定了一些。 穗禾却什么也没做,只眼眶一红掉出几滴泪来,随后又从袖里抽出了一方带着浓郁花香,香喷喷到让鎏英忍不住皱了眉的帕子试了试眼角,然后又向前两步双手直接抓住了鎏英的臂,恳求地说道,“我久闻卞城王公主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听闻公主不仅貌美非常还为人大气豪爽,颇具侠义心肠。如今我这侄儿还不到总角之年,小小年纪就要离了亲人独自在魔界讨生活了,还请卞城王公主有机会帮我照看一二,待下回我天界之人来探望我这侄儿时我一定会让他带上重礼去卞城王府酬谢公主的。” 穗禾的举动太突然,而且不知怎的她的力气也极大,双手死死的抓着她的双臂不放的样子颇有一种仿佛鎏英不答应她的请求她就死也不撒手的架势。 鎏英用力挣了好几下都没能挣开那双紧紧抓住她手臂的双手,想着他们魔界那个要养个亲近魔族的天孙的长远大计,鎏英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十分爽快的答应道,“还请二皇妃放心,我魔界一定会照顾好天孙的。” 已经答应了这事,鎏英满心以为这下穗禾该自己松手了吧。 然而穗禾却还是不松手,又握着她的手臂和她一副姐俩好的模样,絮絮叨叨了好一番她家侄儿的生活习惯饮食爱好之类的话。 听的久了鎏英就有些不耐了,只是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她的下属,甚至都不是魔界的人,而是天界尊贵的二皇子妃,她现在不耐烦了暴躁了也不能直接动鞭子抽。 于是虽然穗禾说一句她应一句,那态度却很不走心,敷衍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穗禾却似眼晴瞎了看不见她的态度一样,自顾自的唠叨个没完,她身上的花香气和她捏在手心里那帕子上有些浓的花香气儿,就这么一点一点的钻进了鎏英的鼻孔里。 鎏英觉得这些香气似乎不太对,有什么味道是她该警惕的,然而错过了最的佳反应时间,穗禾又在眼前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一时间鎏英脑子里装的竟都是那位天界小殿下的各种喜恶习惯,半点也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没过多久,鎏英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一个恍神鎏英竟是见到了暮辞,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她已经好久没见暮辞了,于是趁着今日无事就约了暮辞来相会。 穗禾说的口干舌燥终于看见鎏英的眼神慢慢的开始变的迷茫,随后整个人就跟灵魂出窍了一般木讷了起来。穗禾忙快速的将她扶到桌边背对着大门方向坐了下,回头见门外的魔卫们并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两步冲到碧落身旁解了他身上禁锢灵力的法木,然后就将早就备好的替身人偶拿出来,动作迅速抓起碧落的右手扎破碧落右手的食指,滴了三滴血在人偶眉心,那人偶微光一闪就变成了另一个和碧落长相身上新衣服都一模一样的孩子。 将木偶变的碧落抱上床放好又盖上被子,解开了灵力禁制的碧落就迅速的变成了一条小龙,缠在了穗禾手腕上,银白色的小龙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就像是个龙形的银手镯。 穗禾今日又一改往日喜欢利落爱穿紧袖长裙的穿衣风格,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袖角绣满了银色花纹的广袖仙裙,此时用长的能遮住她半个手背的袖子一挡,任谁也看不见她手腕上有什么。 做好了一切,穗禾才又回到鎏英身旁,对眼神仍旧迷茫的没有焦距的鎏英说,“公主今日辛苦了,就请留步不必再送我了,只需还请公主记得帮我照顾一下侄儿,说好了日后我必有重谢。” 穗禾就样一个人踏出了房门,门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各守了一圈儿几十上百个守卫。离的近的虽然早就已经将她们的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心里也知道这两人大概是私下有了什么交易,所以卞城王公主才没有跟出来,却还是拦住了穗禾很警惕扫视了她周身一遍,又朝屋里面看了看,只见那天界的小天孙似是吃饱喝足之后就睡着了,此时正乖乖的躺在床上,而公主也好好的坐在椅子上,正面向人质似是在不错盯着这个小小的人质,这才收回了挡住穗禾去路的刀剑放了行。 第467章 (番外)后续34 (番外)后续34 穗禾神态自然的向离她最近的两个魔族守卫说道,“禹僵宫挺大的,我也不常来,不熟悉路,如今卞城王公主又留在里面帮我照顾侄儿,就劳烦你们哪一位领个路,带我出去,也免得我迷了路去了哪个不该去的地方,待我平安出了禹僵宫一定会好生感谢的。” 两个魔族守卫对视了一眼,觉得虽然人质还好好的在屋里呆着,但还是要赶紧送人离开才能真的安心,至于谢礼有的话当然也好,就都点头应了,于是他们又招呼了十个人和他们一起送穗禾离开。 身后着一群十二个魔宫的守卫,穗禾离开禹僵宫的过程就变的很顺利了。但碧落当时却很紧张很担心,他一动也不敢动用原形盘在叔母腕上时真的宛若一个死物一般,生怕自己动了一下就会被人发现,就这么一路精神紧绷身体僵硬的跟着穗禾穿过了一层又一层守卫各个关卡的魔兵。 等到了禹僵宫大门前,穗禾十分信守承诺的给了送她出来的魔卫们一袋子灵珠,才跨出禹僵宫的宫门,和一直等在禹僵宫大门外的贪狼星君等仙人汇合,然后一群星君簇拥着穗禾离开了宫门守卫的视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忘川渡口。 忘川河是天界与魔界的分界线,忘川河的这一边是青天白日有阳光雨露的天界领地,忘川河的那一边则是天空黑沉土地也贫瘠万年不下一次雨也不见有什么植被地面满是沙石的魔族地界。 仅一河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分割这一切的忘川河是一条神奇的河,它的河水既不是凡间常见的水,也不是天河里的那种纯净精粹的由充满了灵气的水元素组成的天水,而是一种可以洗去六界生灵记忆与情感,令人忘却一切的奇水。 传说中的忘情水,其实就是忘川河上游不曾被污染的干净的水。 在这条神奇的忘川河水上有着一层绿莹莹的光,与河面天空偶尔闪烁的绿色光辉相映成趣,看上去别有一番梦幻之美,也算是魔界这个阴暗黑沉之地少有的好风光了。 绿色一直都代表了生机,然而掩藏在忘川河上的绿色的莹光下面的却是血腥腥臭的暗黄色浊水,这浊水里面则尽是些不得投胎的孤魂恶鬼,毒虫蛇蚁,越是忘川下游里面的恶鬼毒物越多。 传说忘川的尽头在地底,所以这些鬼怪毒物若是运气好的话,可能最终被洗净记忆后还能随波逐流到地底的鬼界,然而绝大部分却是被忘川河的水直接给腐蚀,化为忘川河水的一部份,根本就无缘得见鬼界。 虽然谁也说不清忘川河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恶鬼怨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落入忘川水中都将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不是被污秽的忘川水毒死,也会被河里的东西给撕碎吞食了去。 只除了鬼界之人,忘川河似是天生为他们而生。鬼界的人天生与鬼魂打交道,甚至自己本身就是从鬼修炼而成的鬼修,他们司六界轮回之事,得天道认可不畏忘川,甚至人家鬼界的孟婆汤还是直接用污浊的忘川水熬制而成的,这不可谓是不奇妙。 在碧落记忆里被挟持着途经了一次的忘川,给他最深的记忆,就是站在忘川河边都能感受到向扑面腥风,和那已经聚成了形看着绿的漂亮却让人浑身发凉,可以连仙魔骨肉都腐蚀掉的阴煞污秽之气。 就因着忘川河里那冲天的阴煞污秽之气,一般的仙人或是魔族想要渡过忘川河,都是老老实实的从忘川河的渡口坐上那个神秘的不知是仙是魔是鬼是妖亦或只是个人的摆渡人的船,由摆渡人送过河。 这摆渡人的出身虽是个迷,为人却尚可称得上和善,仙他渡,魔他渡,妖他渡,甚至凡人来了也会渡。 除了渡人过河,他从不管其他,只要你到了渡口,他就会适时的摇着船桨出现,让你上船,渡你过河。 当然,不坐船也是可以过河的,只要你拥有可以建立通道的神器也可以通过神器过河。 当初润玉这个天帝和旭凤打的那场天魔大战就是天界用神器搭建了特殊通道,才能让无数的天兵天将同时渡过忘川与魔界大军兵刃相交。 如今在碧落生活的这个世界,天界亦是在离忘川渡口不远地势平坦的地方用神器搭建了通道,才能在短时间里快速的向魔界运送三百万旦灵米的。 否则只靠摆渡人的小船,哪怕用上可以扩展空间的法术,也可能运上三天三夜也运不完。 天界也正是以此为由,将交接这批战争补偿款的地点偏离了渡口,顺利的将魔界众人的目光都引去了交接灵米的地方。 忘川渡口处虽然也有魔界的人设了关口把守,人数却并不算多,他们主要的注意力和兵力都放在了关押人质的地方和交接灵米的地方,这里不过就是正常的警戒一下而已。这也是为什么穗禾他们在救出了孩子后,会选择从渡口光明正大的过河的原因。 第468章 (番外)后续35 (番外)后续35 当皮肤渐渐的感受到越来越冷的阴森凉意,碧落就知道他们这是到了忘川渡口了。 只要过了这条横隔天魔两界的忘川河,他就可以回家了呢! 只要一想到这里,碧落就雀跃的不行,特别想不顾一切自己一个摆尾就冲出去,冲过忘川冲出魔界。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这么久,且又没有熟悉亲近的人陪着,魔界这地方又是个不仅陌生还魔气浓郁灵气稀薄的地儿,这真的是让他这条长期生活在仙灵之气浓郁的天宫里的小龙崽崽从心理到身理上都很不习惯。 不开心,不习惯,他自然就倍加的想家想亲人了。 可命运它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 碧落记得就在叔母他们带着他即将通过魔兵把守的关口踏进渡口的时候,不仅身后隐隐的传来了追兵呼喊“拦住他们”的话,远远的那处魔界用来接收以他这个人质换来的百万旦灵米的地方也发生了变故。那边比他们这里更先打起来,透过白色白袖口衣料,藏在穗禾手腕上的他看见了天兵天将们施展的各系仙术所发出的耀眼灵光,这些或火红,或浅蓝,或月白或淡绿的灵光和魔族一成不变永远只会发出浓郁的紫黑色灵光的法术碰撞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动静,那种威力,只是听着就知道,可以平山,可以移海。 混战发生的极快,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反正等碧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 憋屈了一两个月,小龙崽崽“嗷”的一声就想冲出去,把这些阻碍他回家的臭家伙通通胖揍一顿。 他两千岁了呢! 已经学了好些法术了。 揍些魔族小喽啰绝对没问题。 穗禾眼急手快,一把就将热血上头就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怕的小龙崽崽给塞回了袖子里。 小龙崽崽没想过就算只是魔界的小喽啰,人家的年纪也有可能是他这个才堪堪两千岁的小家伙的几倍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又都上过战场,对他这么个两千岁的小孩子来说也是很危险的了。 穗禾却是知道,能在今天被派来守渡口的人绝对都是精锐。 刀剑无眼,孩子可以冲动,她却是必须要小心护他周全的。 没有时间和碧落细说,只来的及嘱咐一句抓稳了,穗禾就迎上了敌人。 被塞回了袖子里,小龙崽崽虽有些不甘心却还是乖巧的没再试图冲出去揍人了。 不能出去,看看总没事的吧。 小龙崽崽用尾巴缠着他叔母的手腕,头悄咪咪的探了出去。 这一探就探出了事。 天界来禺僵宫探视小天孙的人走了,卞城王鎏英公主却没有一路监视,而是独自留下来看守天孙这个人质了。 这事儿乍然一听,好似是没什么问题。大多数人也都觉得人质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人质不丢,天界的人爱怎么走就怎么走,他们才不关心这些呢。 眼下,他们只关心那上百万旦的灵米,有了这批粮食就可以过上很久不用担心下一顿的好日子了。 但暮辞与这些人不同。 一个家破族灭满心仇火的人,心里关心的,眼睛盯着的,绝对不会是眼下那些能让魔界修养生息增加丁口的粮食。 他做梦都想要报仇,心里念着的,眼睛盯着的,都是仇人的一举一动。穗禾是他灭族仇人的女人,从她踏进禺僵宫暮辞这个卞城王的女婿便利用身份之便,使了人盯着穗禾的一举一动了。 所以说穗禾的任何举动在暮辞的关注下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几乎可以说是被对方在用方大镜观察了。 而且身为鎏英的丈夫,暮辞了解鎏英,他的妻子虽然表面飒爽,看似不拘小节,内里却是极有成算的聪明女子。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以鎏英的聪明不会不知道人质虽然很重要,但穗禾这个能从一介孤女稳坐天界二皇子妃宝座的人也同样应该得到重视。 毕竟与穗禾这个曾陪同旭凤守疆的厉害女仙相比较,他们手中的人质还只是个小孩儿,只要使了人重重守卫,一个孩子哪怕这孩子他是天界的天孙,哪怕他再如何天资聪颖也是闯不出去,跑不掉的。 所以事情发展的正常的走向,明明该是鎏英让人看好了那个人质天孙,然后一直盯着穗禾,直到她离开禺僵宫的地界才对。 心里有了不对劲的感觉,暮辞就一刻不停的向囚禁人质的院落而去。 等见了鎏英发现她只是中了迷香并无性命之忧后,他就马上奔向了一旁的床榻,靠的近了自然也就发现了睡在床上躺的人质实际上只是个不会动的人偶的事实。 来不及去理清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鎏英又是为何会大意的中了人家的算计,暮辞立时便大声叫了人进来,让他去传讯告知卞城王此事,又亲点了兵去追穗禾,临走时才随手拉了一个魔卫让他去唤禺僵宫里的魔医来看看鎏英。 而穗禾当初离开禺僵宫时为了显的自然,不让人怀疑什么,她的步伐悠然,时不时的还转头四顾,做足了一副为了下次来不迷路要认真记路的样子。如此这便多少耽误了一些时间,几乎可以说是穗禾前脚出了禺僵宫的大门,暮辞后脚便带着人追了出来。 暮辞闯栖梧宫时便受些伤,回来被二凤堵在忘川,更是伤上加伤,养了如今也没好全,自知有伤不敌眼前天界的人,他便在追上穗禾后躲在一旁嗖嗖的放冷箭。 他是真的有心想杀穗禾这个仇人之妻,放箭之时毫不留情,好在穗禾带了二凤的寰帝凤翎,可寰帝凤翎能挡灭灵箭这种可以灭神杀佛的逆天神兵一时却挡不了一世。 碧落是不愿意堂弟和他一样小小年纪就失去母亲的,更何况叔母还是为了来救他才会陷入险地。 银白色的小龙在灭灵箭击破寰帝凤翎的防护时快速的从穗禾手腕上飞出,小巧漂亮的龙尾对准箭身用力一抽就将这枝灭灵箭击飞了出去。同时这只极速飞射中的灭灵箭也在被抽飞的同时擦破了小龙的龙尾。 说起来碧落都觉得羞恼,他这个堂堂的天界大天孙,居然特么的是因为幼龙的鳞片不够坚硬才会被灭灵箭擦破龙鳞伤到血肉的。 当尾巴的伤口处开始消散,碧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这是死的也太憋屈,太没面子了哇! 这支暗箭伤人的灭灵箭来的太快也太突然了,谁也来不及反应抽不出手去施救,战场上看见这支灭灵箭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灭灵箭极速的朝穗禾射去。在碧落现身抽飞灭灵箭的时候天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紧接着他们就看见天孙殿下小小的龙尾开始化为了飞灰。 天孙殿下被灭灵箭伤了的这个事实,显而易见。 天界的仙人们心痛于天孙即将早夭的事实,化悲愤为力量快速的咔嚓了对手然后奔向碧落试图施救。这其中就包括了已经赶过来的风神,水神,二凤,破军等实力足够高的仙人,他们朝着碧落死命的输出灵力,想要以此来助碧落抵抗灭灵箭的毁灭力。 魔界的人呢,则是眼看着碧落这个人质就要湮灭了,好多人都整个懵掉了。 完犊子,天帝怕是要疯了。 早知道追上来这天孙会死,他们还追个屁啊。这下子这小天孙死在了他们魔族的人手里,这事儿可比单单只是挟持了天孙要好处来的严重了不知多少倍,这下子天界怕是要举全天界的力量来攻打他们魔界了,所以要不还是先别打了,赶紧先回去收拾收拾搬个家先吧。 以上这是家住的离忘川不远,生活在魔界与天界边界处不远的魔族兵将们的全体心声。 谁都知道天帝的长子早逝,只留了大天孙这么一根独的不能再独的独苗苗,如今这唯一的一根独苗苗也要没了,整个六界天龙一族只剩下天帝本人这一条龙了。 越是长寿的种族,子嗣就越是艰难。不出意外,不早夭,不被人杀了,不被害死,也不自杀什么的,身为天界皇族的天龙族每条龙的寿命都有十几二十万载,所以天龙一族也是子嗣艰难的很,君不见如今天龙一族都只剩天帝本人了么。所以……这……这……这,这是要断了传承了么。 这下梁子可结大发了。 确认过眼神,是要不死不休的样子了。 魔族城王们悔不当初。 他们真的好后悔啊! 如果可以,他们真的恨不能时光倒流。 你说他们当初为什么就非要计划着去掳个人质呢? 你说为什么掳了人都要到了赎金了,他们还要贪心的不肯放人呢? 这下好了,人质死了,还是他们这一边的人杀的。他们不仅要人财两空了,还得承受天界的滔天怒火。 觉得要完了的魔族兵将们在天界能打的人大多都跑到河边去了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呼啦啦的,纷纷快速的向后撤了,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跑出了老远。 那架势,那模样真的是用生命在跑步。 领过兵的人都知道,战场上最怕的就是无纪律的溃退。将后背留给敌人,无论在何时都是最危险的。 擎城王是最稳的住的,与还算镇定的卞城王一起快速的组织好了自己手下的兵,一时竟与天界的天兵天将们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第469章 (番外)后续36 (番外)后续36 旭凤是个心狠的,在天界失去了身份地位后,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直接选择倒向魔界,转头就带领了魔兵调头去杀天兵天将。尽管这其中可能有自己昔日的手下,尽管是天界生了他养了他,尽管他自己昔日是天界嫡出的二皇子,曾经受尽了天界仙人们的尊敬与拥护,他狠起来都可以通通抛弃,杀起来也丝毫不见留情。 于是乎,觊觎兄长未婚妻和兄长未婚妻在园子里大树下灵修的旭凤,在成为丧家之犬后,还可以成为魔界的魔尊。而曾经修为地位比之旭凤丝毫也不差,经历却比旭凤更惨,准太子位没了,准媳妇儿也成了弟妹的廉晁却在被旭凤他爹暗算后隐姓埋名,蜗居于蛇山,不仅活成了六界隐形人,还在锦觅要取他的玄穹之光救旭凤的时候光荣的牺牲了自己。 不得不说,有时候任你有再高的本事,心太软都是成不了大事的。 有亲哥哥的二凤是没有旭凤这些为了爱情抛弃所有甚至背叛祖宗的光荣经历的,但二凤和旭凤一样也成了名动六界的战神。 都是战神,也都有本领,二个世界的凤凰,看似可以重叠成一个人,但他们却又不是一个人。至少二凤这个崇拜着自己端方守礼的兄长的人,就做不出明知对方是亲戚朋友的未婚妻,还与对方纠缠不休的事儿来。 都是战神,会成为战神都是和魔界打丈,立了战功之故。但旭凤成为战神的过程里全程都有他身为天后的母神荼姚小心的守护着,旭凤的身边簇拥着不知道多少人为他出谋划策,旭凤成为战神的路顺风顺水,旭凤的功绩也耀眼的会让仙都眼红。而二凤却是兄长仙去,父母双亲痛失长子,悲伤哀痛还要照顾兄长留下的稚儿,根本就无暇顾及他的时候赶赴的战场。 二凤的战神之路,无人护航。 二凤的战神之路,也没有旭凤那么光芒万丈。他赢过,也输过,杀了人,也险些被人杀。这样成长起来的二凤在对付敌人的时候比旭凤更能下的去手。 碧落不知道,也没看到,那一天的忘川河畔琉璃净火映红了半边天。 到底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有这个闲心去计算。 天界只知道进攻再进攻,疯狂的进攻,杀戮让魔界一度成为了炼狱。魔族根本就无力抵抗天界犹如疯子般的进攻,溃败是必然的结局,活着的魔族只能狼狈的往魔界深处逃窜而去。 报仇心切暗箭伤人的暮辞,终究还是死了。 那一天太混乱了,亲眼目睹侄子湮灭悲愤交加见魔就杀的二凤也没能在混战中把他给揪出来。 但整个魔界有灭灵箭的只有暮辞和鎏英二人。 打不过就求和,这做法古来有之。 但求和就要有求和的态度,交出杀死天孙的罪魁祸首,就是求和最基本的态度之一。 卞城王比之固城王是要心善正义许多,但人都有个亲疏远近,魔自然也不例外。 对天下所有爱护女儿的父亲来说,和唯一的亲生女儿比起来,女婿那就是个屁。 暮辞怎么也没想到,最终他会在他唯一的靠山老仗人卞城王的默许下被人一包药迷晕,绑了送往了天界。 暮辞死了,被太微处以极刑,神魂俱灭而死。 而鎏英这罪人之妻也没落到好,尽管卞城王极力维护,但卞城王本就是魔界几大城王里混的最差的垫底的存在,且又是鎏英看顾不周才让穗禾带走了碧落至使碧落死于忘川,对魔族人而言,鎏英也是个罪人。 为了保下女儿的命,卞城王不仅眼睁睁的目送女婿去死,手中残余的势力也被焱城王等人瓜分了个干净。 卞城王府成为了历史,暮辞的遗腹女卿天在这个世界虽然也出生了,但鎏英怀着她时遭遇了太多的变故和挫折,不仅这个孩子的体质孱弱无比姿质极差,鎏英自己也在女儿出生后缠绵于病榻之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女魔尊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方小世界中了。 而卿天的未来也已经注定了,在魔界,一个没有权势和修为却有美貌的魔女,是注定了会沦为魔界权贵玩物的存在。 在送出了罪魁祸首,又割让了几千里忘川土地给天界之后,大战终于暂时的平息了下来,侥幸活下来的魔族都进行了搬迁,他们将要搬到了距离忘川万里之遥的魔界腹地内生活。 魔界腹地在原魔界地盘的正中央,六界中人称之为魔域,意为魔气笼罩的地域。 魔域之所以会成为魔域,是因为这里有一口的魔眼。 所谓魔眼就好比凡间泉水里的泉眼一样,只不过泉眼里冒出来的是水,而魔眼里冒出来的则是暗紫色的魔气。 就是因着这个万万年不间段的吐出魔气的魔眼的存在,方圆千里成了整个魔界魔气最充裕的地方,魔眼附近聚满了浓郁魔气形成的魔泉。这里也一直都是魔族中人心目中的圣地,只有立了大功的人才能短暂的进入此地沐浴魔泉之水。 看起来魔域这个魔族的圣地似乎是很适合魔族人生活,然而真相却是这里对百分之九十的魔族来说都是不适宜长期居住的。 若说仙气是温润的君子,最是好脾性,喜欢帮人养身护体,仙气越是浓郁的对生灵而言越有好处的话。 那魔气那就是凶残暴戾之极的暴徒,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便是应魔气而生的魔族在实力不够时也不敢吸收太多魔气。不然一个不好修为不够不能及时吸收掉那多余的魔气,轻则他们会神智受损,重了则有可能会被魔气冲撞的爆体而亡。 正所谓过犹不及,更何况是魔气这种暴戾的存在,多了那就更不是什么好事了。 魔域的天空是暗紫色的,土地也早已被魔气染成了如墨一般的黑色,是真真正正的放眼望去除了泥土石块还是泥土石块,荒芜到连草都见不到半根。 粮食什么的,那是一粒也别想种出来。 然而,如今的魔族已经别无选择了,天帝要为他亲孙子报仇,怎么都不肯真正的接受和解,如今的和平,也只不过是因为天界忙着接手忘川,没空理他们而已。 打不过,也无力再打,那就只能跑路,跑到神仙们不敢轻易踏足的魔域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魔域种不出粮的问题,在生死抉择面前也都成了小问题。 毕竟挨饿总是比没命来的更好的。 而且没吃的还可以想办法去别处弄来吃的,若是没了性命那可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至此忘川两岸方圆近万里再无魔族踪迹。 忘川这地方,除了贫瘠还充满了阴煞之气和些许魔气,如破军贪狼这些修为高星君们倒是不畏这点子魔气,可驻守于此的普通天兵就不行了,他们得不每天都要耗费灵力来驱除身上沾染到的魔气,致使这块地方对天界来说成了食之无味的鸡肋。 最后,还是一直没有地盘只能常年缩在地底生活的鬼界主动找上了门。 鬼界掌轮回,可因为没有处于地面的基地建立通往鬼界的通道,六界生灵犹其是凡人死后根本就没有路也无法穿透厚厚的土地主动前往鬼界,他们只能被动的等着鬼界派人去接引。而如若是牵引不及时的话,他们就只能在头七过后魂体衰弱然后魂飞魄散。 这就是小世界比不上大世界的地方,规则的缺失,注定了有些事鬼神也无法挽救。 可怜此方世界的鬼界日复一日的送六界生灵往生,却因为没有地面地盘,在地底空间法术又受到了限制,施展不开而发展不了地下鬼城,以至于人手不够了也不敢大肆扩招,导致工作效率一直不高,而使一些有功德加身本该继续轮回的生灵灵魂湮灭,而鬼界众人则背负上了这厚厚的罪孽。 鬼界的人堪称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娃了,他们辛辛苦苦的替天道爸爸打工,不仅没得工资,还要因为工作失误而倒交罚款,反而成了倒欠了天道爸爸钱的人。 为了改变这悲催的命运,实现经济独立这一伟大的理想,穷的一批的鬼帝陛下十分光棍的表示,忘川这地方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拿下。 为了忘川河这块鬼界遥想了万万年的土地,鬼界以永远向天界称臣并为天界抵御魔族为条件,终于从太微手中换到了忘川这块来之不易的地盘。 鬼帝座下的十大鬼王们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太不容易了哇,他们终于可以招新了。 得了地盘的鬼界马上就在忘川之上建了一座奈何桥,阎都地府也正式在此建立了起来,同时天界也派了使者在地府长驻,至于鬼界原先在地底的老地盘则改成了九幽地狱,用于关押罪大恶极的魂。 自觉以及完成了终极奋斗目标,又无债一身轻的鬼帝陛下等阎都建好之后就开开心心的留下个□□当阎罗王,自己满世界浪去了。鬼帝手下十位鬼王也有样学样,跟在老大屁股后头,留了个□□就跑了。 啥? 你说权势? 都当了天界小弟了,还留恋那玩意儿干啥! 再说了他们当了天道爸爸又苦又累的苦逼打工仔那么久,还不许他们去浪一浪,享受一下鬼生了咋滴? 第470章 (番外)后续37 (番外)后续37 瓜熟就该蒂落,很快就到了邝露临产的时候。邝露生产的时辰正是太阳初升普照大地的时候,原本艳阳高照的天儿晴朗的不见任何一丝儿乌云,却在巳时一刻毫无预兆的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整个天宫都被笼罩在了这场大雨里,得知邝露生产的消息时,很不巧的润玉正在九霄云殿上朝,来不及打伞,也忘了要用法术遮雨,润玉丢下满朝朝臣急匆匆的就向九霄云殿外飞奔而去。 这个即将成为父亲的男神仙,匆忙之间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神仙的事实,容轩和风远致赶紧的跟着追了上去。 跑了好一段路,风远致才回过了神转头对容轩说道,“为什么咱们不用法术过去呀?” 璇玑宫在天宫里的位置可是很偏僻的,离九霄云殿可有段距离了,等他们跑过去怕不是他天后姐姐都要生完了。 润玉闻言脚步一顿,下一秒头发凌乱衣衫带水狼狈的不像个天帝的润玉就出现在了邝露身边。 在迎生女仙和众仙娥的惊呼声中,润玉神色慌张的一把握住了邝露的手,一叠声的问道,“露儿,你怎么样了?疼不疼?” 好久没有见过他这样慌乱到仪容不整的样子了,邝露想要对润玉笑一笑,却一时疼的说不出话。 润玉连忙又道,“露儿你别怕,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润玉……我……不怕,你……你也……别怕。”那只握住自己手的大手在隐隐的颤抖,是他在害怕呢。 邝露想笑一笑,安抚一下润玉,却疼的连弯弯唇角都做不到。 润玉握紧了掌中沁湿了汗的柔荑,忍着心中的惧意连声回道,“好,好,好,我不怕,你别和我说话了,省些力气。” 邝露现在的样子真的很狼狈,身为一滴清露,要生育一个龙子真的太疼了。迎生女仙先前还对她说什么女仙们都有灵力护体生孩子不是很疼,忍一下下就过去了,让她别害怕的话,敢情这都是说来哄她的。 “啊……”一阵剧痛袭来邝露尖忍不住叫出声,再也顾不上润玉了。 邝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她的额头上,秀气的眉毛拧作一团,眼角的泪露子不受控制似的往下掉。苍白的脸,急促的喘/息,厉声尖叫后沙哑的声音,每一样都让润玉心疼。 他的小仙子,此刻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 他并不想那么快让她有孕的,可谁又能想到身为往往几千上万年也难有一个孩子的天龙族,他们居然就那么快的有了孩子。 都是他的错,只想着天龙族之人一向子嗣稀少,没个上千年怀不上,便也没避着,哪里会知道他们就是那万中无一的一呢。 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她也不会经历那么多苦难像现在这样修为浅薄生产困难。想起在小世界里邝露也是这样生的艰难,最后为了孩子连命都搭了进去,润玉心里就止不住的一阵害怕。 吻了吻掌中那只已经青筋暴起白皙的一如往日,却因为太过用力而多了几分狰狞的手,润玉调动全身的灵力,开始全力的向邝露输送着灵力。 这一次,他会陪着她。 无论多久,他都会在她身边。 有了润玉源源不断的给邝露输送灵气,很快便有蓝色的灵光人邝露的腹部逸出。那灵光汇聚到邝露上方,渐渐的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龙蛋,很快一条银白色的小龙破壳而出,在灵光中绕着父母飞了两圈后仰起小巧可爱的头颅长啸了一声,便又在即将散去的灵光里化作了一个白嫩嫩的可爱的婴儿踢动着小腿儿不哭不闹的悬浮在空中。 当那稚嫩的龙吟声响起时,屋外,大雨停歇,阳光破开乌云,霞光万仗。这声细软的龙吟声传遍了六界,万兽跪伏,草木折腰。 润玉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孩子抱了下来,放到了邝露的身边,温柔的眼注视着邝露对她说道,“露儿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儿,他好轻,好小,也好软啊!”这是润玉有生以来第二次抱初生的婴儿,在小千世界里他也抱过初生的碧落,只是那时他心爱的小露珠儿没了,他的魂也跟着没了,什么都顾不上了。所以抱着碧落时,他什么感受都没有。这一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家儿子那软到没骨头似的小身子,润玉就忍不住向邝露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具体感受。 邝露侧头看了看孩子,伸手摸摸孩子柔嫩的小脸,笑着说道,“是吗,既然他那样小那样软,陛下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他才行。” 润玉灿然一笑,弯下腰吻了吻邝露的眉心,轻声说,“那是当然,我会好好的保护他,待他长大就会又多一个人和我一起保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