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养成记》 001 倒霉穿越 南丰国全兴朝二十年初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席卷北地,三天三夜的鹅毛大雪下了竟有尺余厚,千里沃野披上雪衣,苍茫大地彻骨冰寒。放眼望去,高山、平原皆白茫茫一片,天地间竟无二色。 因这百年不遇的倒春寒,随之而来的彻骨之冷竟丝毫不亚于数九寒天的隆冬。 界山高耸巍峨,正是南丰国和北齐国的分界线。 傍晚时分,静谧的山脚下响起了一个男人一声声急切的呼唤:“阿瑶!阿靖!” 静静的界山漠然耸立,不远处传来空洞的回声,却不是孩子们清脆的应答声。 山风呼啸,空旷无人的山野,静默直立的枯树令男人心慌意乱。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男人心中越来越惊慌,界山中野物不少,此时大雪封山,食物短缺,万一孩子们遇到下山觅食的狼或者野猪,只怕凶多吉少。 男人头上已经隐隐冒出冷汗,弯腰仔细地辨认着依稀可见的孩子们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界山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呼唤:“阿瑶,你们在哪里啊?听到了答应爹爹一声!阿靖——” 此时,界山深处的一个山洞里。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声音带着哭腔,正拼命摇晃着地上躺着的少女的胳膊,“姐姐,你别吓我,快睁开眼啊!” 二人都是庄户人家孩子的打扮,破衣烂衫、面露菜色,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长期缺乏食物,营养不足的样子。 “阿嚏!阿嚏!”一连两个响亮的喷嚏之后,地上的女孩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醒了?你吓死我了!”男孩子惊喜地掉下了眼泪,匆匆地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一下眼睛,一张英俊的小脸瞬间笑开了,“快起来,地上太凉,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去!” 肖瑶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晃了晃头,头好疼啊!肖瑶捂着后脑勺,在身边少年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 肖瑶晕晕乎乎地看着古装少年,又看看洞口的雪和外面的枯树,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做梦呢吧? 自己竟然在一个山洞里?洞口白雪堆积,山洞外零星雪花飞舞,不远处枯树林立,银装素裹,一群寒号鸟在不远处的山崖上盘旋飞舞。 肖瑶暗暗惊叹,明明是明媚的春天,自己竟然梦到东北雪景?还梦到了一个十几岁的古装少年? 可是,不对啊,刚才明明在办公室,被病人家属雇来的专业医闹推推搡搡,自己被逼到了窗户边,然后一个胖胖的女人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然后……然后自己就从二十层的高楼上掉下去了…… 肖瑶猛地一个激灵,现在这是……穿越了?! “姐姐!你还好吧?”身边的少年见肖瑶不说话,轻轻地问道,眼睛里带着深深的忧虑和关心。 转头看着眼前束着发髻、穿着古装的少年,肖瑶迅速镇定下来,伸手抓住少年温热的双手,对上少年黝黑的双眸,心里阵阵发紧,语气却很坚定:“我很好!” 感谢上帝,让我重活一世!所以,我!很!好! ... ... 002 穷苦弟弟 少年嘴角挑起,露出洁白的牙齿,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笑了,“没事就好,你刚刚摔昏过去了!都是那条该死的蛇皮!” 少年转头看看外面的天,扶着肖瑶站起身来,“姐姐,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吧,要不爹娘该着急了!” 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胳膊、长满老茧和冻疮的小手,肖瑶心里暗叹一声,自己变成一个少女了! 用小手拽了拽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抬头看着身边少年的一脸关切,肖瑶不动声色,轻声地应道:“嗯,回家!” 肖瑶听着自己嫩嫩的声音,有些不习惯,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少年毫无察觉,弯腰背起身边的背篓,扶着肖瑶,两个人慢慢地出了洞口,抬头看天,雪已经完全停了。 “姐姐,别害怕,这次你看清楚了,那是条蛇皮!不是蛇!”少年停下脚步,用手指着头顶。 肖瑶抬头,果然,头顶一个陡峭的山壁上可见一颗较粗的老树,往下伸展出来一根树杈,上面挂着一条暗色的蛇皮,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猛地一看,真的像是一条蛇在动。 “下次一定要小心了,要不,再从山上掉下去……”看了看洞门不远处的一块被雪覆盖着的大石头,少年的声音一阵哽咽,同时声音中充满着庆幸:“幸亏雪厚,要不,非摔出来个好歹来!” 可惜,你的亲姐姐已经摔得没命了,不在了! 肖瑶心中暗叹,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看他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虽然五官清秀,长相英俊,但是面黄肌瘦,一脸菜色,除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外,脸上根本没有阳光少年的朝气。 少年身上衣着单薄、破旧,虽然不像自己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但是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雪封山的时候,两个孩子带着背篓,肯定不是来山里观景赏雪的,只怕是为了寻找一些可食之物贴补家用,这个家庭的赤贫状况可想而知。 肖瑶心中暗暗感慨,古代生产力低下,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不知又有多少缺粮少食之人成了腐尸饿殍?又有多少孤苦无依之人变成孤魂野鬼? 不过,自己既然替代了这个少女的灵魂,必定会回护她的家人! 肖瑶看着那条在微风中摇曳的蛇皮,目测差不多有一米多长,看不清是什么品种,不过不管什么品种,这么长一条蛇皮卖到药铺,怎么着也能换一点儿钱吧?要不,这少年的姐姐岂不是白死了? “把它够下来!”肖瑶松开那少年的手,伸手去折身边的树枝。 少年一脸迷茫,“姐,你要它干什么?” “拿去药铺卖钱!” “真的?!蛇皮可以当药?”少年高兴起来,转身就往坡上爬,“姐,我会爬树!我上去够!” 是啊,农村长大的男孩子鲜少有不会爬树的! 肖瑶停下手,看着少年努力地爬上坡,很快就爬到了那颗树上,慢慢地伸手去搬动那个挂着蛇皮的树枝! ... ... 003 拿到蛇皮 肖瑶轻声嘱咐着:“小心点儿。” “够到了!”少年发出一阵欢呼,慢慢地爬下树,很快又顺利地下到坡底,献宝似的把手中的蛇皮给肖瑶看。 “好样的。”肖瑶点点头,左手接过蛇皮,右手拍拍少年的胳膊,笑道:“这趟没白来。” 少年惊讶地看着肖瑶手里拿着蛇皮摆弄,疑惑地皱着眉头,“姐姐,你不怕啦?” “呃……”肖瑶一下子忘了这具身体的死因,就是因为这条蛇皮啊! “哦,”肖瑶把蛇皮放到少年身后的背篓里,勉强笑道:“你也说了,是蛇皮不是真蛇,我干嘛还要怕它啊?也是我糊涂了,这个时间大雪封山,蛇都冬眠去了,哪里会出来,是我一时间没想到,才被条蛇皮给吓住了。走吧。”说完,转身往山下走。 少年跟在肖瑶身后,一边走一边兴奋,“蛇皮能卖钱,真是太好了!明天爹爹生辰,我们就可以给爹爹买礼物了。姐,你说,我们买什么好呢?” 嗯,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呢,可以想见,这是一个很有爱的家庭,家里有父母有姐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 想到这里,肖瑶不动声色地把球踢回去:“咱们要不要和家里其他人商量一下?” “家里其他人?不能告诉爹,要不,就没有惊喜了。那就剩下娘了,”少年一双大眼睛熠熠闪光,“娘肯定想给爹买一块布,前几天我听见娘说爹爹春天的夹衣破的不好见人了。” 听着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肖瑶的鼻子突然一酸,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阵呼喊:“阿瑶……阿靖……” “是爹在喊我们!”少年猛地站住脚,朝着声音的方向大喊起来:“爹,我们在这里!” 转身对肖瑶说:“姐,我们快点儿!” “嗯。”肖瑶深一脚浅一脚地努力跟上少年的步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着少年的背影说:“蛇皮的事不要和爹娘说,还有我摔倒的事,也要跟爹娘保密。” “我知道。”少年点点头,一脸郑重,“说了,爹娘会担心的。” 很快两个人出了树林,肖瑶止住脚步往山下看去,白茫茫的山坡上正有一个男人努力的往上爬。 “爹,不要上来了,我们马上下去。”少年冲着男人喊道。 男人停住脚步,两手放在膝盖上,抬头朝上望着,一脸着急。 肖瑶一边下山,一边观察着少年的父亲,男人的样子和少年有几分相像,年龄三十多岁,算不上英俊,但绝对是五官端正之人,在庄户人家眼中,也算是拔尖儿的了。一身棉衣棉裤也布满了补丁,虽然破旧,但是干干净净的,显示有一个贤惠而且勤快的妻子。 肖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让自己重生在一个父母双全、和睦友爱的家庭里,老天待自己还算不薄! 既来之则安之,老天,你且看着,百年中医世家唯一传人、临床医学博士,在古代如何混它个风生水起! ... ... 004 慈父肖文 肖瑶和少年一溜小跑地很快就到了男人身边,不等他们站稳,男人一边拉过两个孩子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低声抱怨着,“你们玩到这么晚也不回家,也不怕你娘担心。” 说着,男人转向肖瑶,一脸严肃:“肖瑶,以后不要带着肖靖到山里去,这个季节,万一碰到狼,看你们怎么办?”说完,背着手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不等肖瑶说话,少年痛快地答应一声:“知道了,爹!”说完,还朝着肖瑶挤挤眼,一看就是糊弄老爹呢!这小子! 跟在父亲身后,肖靖吐吐舌头,低声跟肖瑶说:“爹一生气,就连名带姓地吼我们!” 肖瑶暗暗点头,吼的好,自己正愁着怎么打听姓名呢,这下不用问了,自己的名字还是肖瑶,真是再好不过了!这少年的名字是肖靖! 父子三人一路谈笑着往家赶。 “爹,我们挖的陷阱啥也没逮住。我们等雪化了再去看看怎么样?” “嗯,过几天爹去挖个大点儿的。” “好哇,说不定会捉回来一头野猪,那我们就有口福了。嘻嘻。” “你就知道吃!阿瑶,累不累,要不要爹背着你?” “不用,我好着呢!” “阿靖,把背篓给爹背着,看压得你不长个子!” …… 一路说说笑笑,三个人很快就到了山下,望着山脚下村庄里家家户户冒出的袅袅炊烟,肖瑶心中一暖,家!自己在现代已经失去的家,重生异世,竟然就这样又有了! 这个村子名叫胡家庄,背后的大山就是界山。界山绵延千里,山上山下村子不少,胡家庄算是较大的一个了。 人口上千,以胡姓为主,所以被称为胡家庄,其他杂姓也不少,因此处交通便利,各地往来人口很多,因各种原因,不少外姓人就在此落户了,肖家就是这种情况。 肖靖的爷爷是个落难秀才,屡试不中,流落在胡家庄收几个蒙童为生,因着南方老家也没什么亲戚,干脆在这里安了家,所以肖靖的父亲肖文是界山下土生土长的庄户人。 肖文家姐弟四人,都已经各自成家。 长姐肖玉年四十,嫁给邻村农户张成为妻,生有双胞胎女儿张美和张丽,年十七。 大哥肖英三十八岁,娶邻村农户女刘敏,长子肖竣十七岁,在山子镇读书,次女肖琴十五岁。 弟肖达,二十五岁,娶山子镇商户庶女苗云为妻,生有一子名肖端,时年六岁。 三兄弟的名字表达了老秀才诗书传家、富贵发达成为簪缨之家的梦想,可惜,世事难料,肖家目前为止只有老大肖英勉强中了个秀才,肖文和肖达是完全没戏的了,可是老秀才的老妻肖老太至今还做着诰命夫人的美梦! 眼看离村子越来越近了,肖靖一边高喊着“娘,我们回来了!”一边朝着山脚下村口第一家那个破烂小屋冲去。 望着那四处漏风、摇摇欲坠、低矮破旧、茅草土墙,勉强能称为屋子的房子,肖瑶哭笑不得! ... ... 005 极品祖母 虽然从父子三人的衣着上,肖瑶对肖家的赤贫有了心里准备,可是这冲击也太大了点儿吧?真担心这场大雪把这小茅草屋给压塌了。 肖瑶跟在肖文身后,垂头丧气地进了屋。刚一进屋,没等站稳,“啪”地一下,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嘶!”肖瑶大吃一惊,这是谁啊?干嘛要打自己? “娘!”肖文低喊了一声,声音充满了不满和隐忍。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也急切地喊道:“娘,不要打阿瑶!” 肖靖的声音则带了哭腔:“奶奶!干嘛又打姐姐?!” 屋内惊呼声同时响起。 肖瑶抬头,就看到一个六十多岁、怒气冲冲的老太太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嘴里不停地骂着:“该死的贱骨头,带着阿靖疯到天黑也不知道回家!你的命贱丢了就丢了,不要带累我孙子。阿靖将来可是要中状元的,都是被你这个死丫头给带坏了。贱婢!” 肖瑶一愣,感情这是肖靖的奶奶!怪不得这么猖狂呢!肖老太横眉立目,说着又伸手要打肖瑶。 不等肖瑶动作,肖文一把把肖瑶拉到身后,着急地喝止发了疯一样的老太太,“娘,孩子们就是贪玩,也没走多远,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您就不要追究了。” 肖瑶的头突然狠狠地疼了起来,看着疯子一样的肖老太,正要说话,老太太一转头就冲着屋里骂开了:“赵秀丽,你整天是吃白饭的吗?病怏怏的趁早死了算了!白瞎那些药钱,浪费那些粮食!拖累我儿子孙子也就罢了,看看你惯的死丫头这样!我孙子你可看好了,阿靖有个什么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们老赵家也护不了你!哼!你个没娘教的!” 肖瑶朝里一看,一个个子不高、面容清秀、大眼细眉的女人一脸隐忍,正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估计三十多岁年纪,身体消瘦,衣服干干净净,但是上面满是补丁,看了让人心酸不已,看来就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赵秀丽了。 赵秀丽紧紧抿着嘴,走过来两手紧紧拉住肖瑶的胳膊,清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了看肖老太,终究低声辩解了一句:“小孩子爱玩有什么错?” “好啊,你还敢顶嘴了?”老太太气得嘴唇直哆嗦,抬手狠狠地打着赵秀丽,嘴里还不忘骂人:“做媳妇的敢跟婆婆顶嘴!这到底是哪家的规矩?娘死爹不教,你们老赵家就是这么没教养!我要让肖文休了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当初我就没看上你,是你死赖着我们肖家……” “住手!你再打我娘试试!”肖瑶一声怒吼,让大家都愣住了! “娘!”肖靖猛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赵秀丽,护在自己的娘亲身上! “娘!你停手吧!”肖文也急了,大声冲老太太吼!上前用力把老太太给拉开! 肖老太一个趔趄,手到底停了下来。 赵秀丽用手摸着肖瑶的头,脸色变得惨白,红肿的眼睛里满是眼泪,当着孩子们的面又极力隐忍着。 肖瑶看着凶狠的老太太,恨不得一刀捅死她! ... ... 006 恶毒咒骂 肖瑶挺着脊背,仰着下巴,冲着肖老太大喊:“长辈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吗?说别人没规矩,你打人就是肖家的规矩?” 肖老太气得全身哆嗦,转头咬牙切齿地又骂肖文:“看看,都是你惯得,这个家成什么样子了!肖文,你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就守着这个女人过一辈子吧,我对你算是绝望了。我孙子可是要大富大贵的,不要被这两个女人误了阿靖的前程!我要带阿靖走!” 肖文一惊,立即接口道:“娘!我会督促阿靖,您老先回吧!” 肖老太一脸鄙夷:“哼!屁话!就你那点儿墨水,别倒出来丢人了!阿靖跟着你,就是一辈子当泥腿子。天天跟着这个死丫头出去疯跑,哪有心思读书!” 肖文涨红了脸,在自己老婆和孩子面前被人这样羞辱,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又被打了,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娘,也让人受不了。 肖文张了张口,正要为自己辩解,肖靖突然开口了:“不管爹娘的事,也不管姐姐的事,是我硬拖着姐姐去玩的。” 肖老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肖靖,一脸不耐烦:“阿靖,跟着这样的爹娘你能有什么好?瞧瞧一家子穿的,啧啧,真真是丢人到家了,家里又断粮了吧?有点儿钱都花到你娘这个药罐子身上了!天天饿得肠子打结,你怎么念书?你也十四了,明年就可以下场了,跟着爷爷好好念书才是正经!像你爷爷和大伯一样,明年给肖家再中个秀才回来!给我们肖家光宗耀祖!” 说着说着,肖老太突然小眼猛地睁大,狠狠瞪了赵秀丽和肖瑶一眼,语气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阿靖,现在就跟奶奶走!” 肖文和赵秀丽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肖靖,仿佛自己的儿子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似的。 肖瑶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会不会为了以后的富贵,就这样抛弃自己的父母和姐姐,跟着老太太去过另一种生活。 看老太太穿的虽然是粗棉布的衣服,但是起码没有那么多的补丁,说明手中还是有点儿钱的,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起码能吃个饱饭,总之,老太太的经济状况看起来要比肖靖的这个家好很多了。 况且,在古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不知道肖靖会不会走,更不知道肖文夫妻会不会为了儿子的所谓前程,放手自己的儿子就此离开。 “你这个破家也没啥好收拾的,走吧。”肖老太自说自话地上前拉肖靖的胳膊,肖靖却一甩手,避开了肖老太,“我不走!” 闻听此言,肖文和赵秀丽都松了一口气,肖瑶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肖老太恼怒地收回自己的手,满是皱纹的脸扭曲起来,重重点点头,眯着眼斜睨着肖文,语气恶毒地说:“你们一家人真好!真好!不知好歹的东西,就这样过下去吧,早晚一家子一起冻死、饿死算了!” ... ... 007 不认我们 肖文和赵秀丽两人都双眼红红的,渐渐地低下头去。 “只要有我在,我们家才不会!”肖瑶冲着肖老太吼道:“你们全家才冻死、饿死!” “阿瑶你个贱婢!”肖老太骂了一句,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着哭起来,两手把地拍得“啪啪”响,高声大嗓地哭喊着:“肖文啊,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爹和你哥是堂堂的秀才,我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娶了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养着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你想气死我啊!嗷——” 肖文急忙扶住肖老太:“娘,是我没本事,惹您生气了,都怪我,您别哭坏了身子!” 肖文对着撒泼哭闹的老太太,一脸无奈和隐忍,让肖瑶看了十分难受。 赵秀丽脸色更是惨白,只是紧紧地抱着肖瑶,眼泪都流了下来。 “奶奶!”肖靖上前,用力地拽老太太,低声下气地劝着:“地上凉,您起来吧。我以后好好念书。天黑了,我送您回家吧!” 肖老太一听此话,更是“嗷”地一声喊:“兔崽子,这是要撵我走哇?一群不孝的东西,天打雷劈啊!好好好,我走,你们以后出去别说是老肖家的人,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们肖家没有这样的儿孙!” 说完,肖老太“蹭”地站起身,还没有忘记拿起桌子上的两件新衣服,气呼呼地抬脚就走。 “等等!”肖瑶喊出了声。 大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都奇怪地看着她,赵秀丽有些紧张,担心她触怒了老太太,会再次惹祸上身。 肖老太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肖瑶,一脸凶狠,小眼睛眯着,“等什么等?” 肖瑶不顾赵秀丽的拉扯,仍然往前迈了一步,微微扬起下巴,看着满脸褶子、神态倨傲的肖老太,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严肃,低声但清晰地问:“刚才你的意思是,肖家不认我们四个人?” 肖老太立即哭喊起来:“听听,你们都过来听听,和长辈说话,她还‘你你你’的,赵秀丽,这就是你教出来的贱婢!” 不等肖瑶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不满的声音:“哟,这是怎么了?!哭哭闹闹的,村里村外的人都听到了,有多大的事儿啊?” 肖瑶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三十多岁年纪,大脸盘,眼睛不小,鼻梁稍低,个子中等,看着倒是很壮实,身上穿着蓝底白花的素色棉袄棉裤,膝盖和肘部位置都补着不同颜色的补丁,看来也是个穷苦的。 赵秀丽连忙止住泪,首先打招呼,“秀娥嫂子,你来了?” “嗯,我听着动静怪大的。”孙秀娥边说着话,边便往屋里走,看着屋里的场景,心里了然,老婆子又找茬来了,看着赵秀丽一脸泪痕,孙秀娥恨不得一脚把老太太踹出去。 肖老太擦擦根本没有的眼泪,一脸委屈,拉住孙秀娥的手,来了个恶人先告状:“秀娥,我当老家儿的一片好心,处处为他们着想,可这一家子呢?没有一个承我的情儿,个个都是白眼狼!” ... ... 008 肖老夫子 孙秀娥微微皱着眉头,“我说老婶子,谁又惹你生气了?肖文和秀丽不容易,你就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天也黑了,让秀丽伺候你吃饭,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我稀罕他家的饭?清汤寡水的,”肖老太撇着嘴,“不拖累我们,我就烧香念佛了!”边说边往外走。 肖老太鄙夷不屑的样子,深深刺痛了肖文和赵秀丽的心,肖文嘴唇哆嗦着,隐忍地喊了一声:“娘!” 赵秀丽声音哽咽着,大声说:“要不是你和大嫂常常来搜刮,我们家至于饭都吃不上吗?” 肖老太大怒,骂道:“孝敬我们是你应当应分的,贱婢!”抬起手又朝着赵秀丽扇去! 肖文往前一扑,肖老太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肖文身上! 看着两眼通红的一对父母、跋扈嚣张的奶奶,肖瑶简直要气疯了。 哪有这样的老人,把儿子一家打个遍、骂个遍!以前只是听说婆婆打儿媳,今天算是见识了! 古代“孝”字压死人!不管公公婆婆怎么样,儿子媳妇都不敢反抗的,可是自己又不认识她是老几,怕她什么? “死老婆子!”肖瑶小宇宙爆发了,使出吃奶的劲儿,一下子猛地把肖老太推倒在地! 肖文一家子从来都是被她打骂惯了的,肖老太哪里想到会有人对她动手?淬不及防,“噗通”一声仰面跌倒在雪地里! “哎呀!”肖老太痛呼一声,随即就躺在雪地里扯着嗓子连哭带骂,“天杀的阿瑶,挨千刀的小娼妇,你敢打我!都是赵秀丽你这个烂婆娘教出来的小贱人,嗷嗷嗷……” 肖文红着眼睛拉肖老太,肖老太不起来,又打肖文,边打边骂:“我咋就生了你这个窝囊废,我死了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大家纷纷劝说,有些女人上前拉肖老太,肖老太像个人来疯似的,谁的帐也不买,总之,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卖力表演弱者形象! “村长来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于是大家都让开一条缝,让村长胡宗保进来。 肖瑶抬头看去,这村长大约五十多岁年纪,个子不高,一脸皱纹,表情很严肃,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烟杆,随着他的步伐,烟杆上的烟叶袋子前后摆动,看起来很威严的样子。 有人搬来一个小凳子,村长坐下来,冲着肖老太喝道:“一把年纪,在孩子们面前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 “村长,你要给我做主哇!”肖老太一脸鼻涕眼泪,冲着村长嗷嗷叫:“哇……我活不成了……” “让让!”不等村长说话,人群让开一条缝,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扶着一个清瘦的老头走了进来。 “老夫子!”村长抬起头,跟老头打招呼! “爹!大嫂!”肖文和赵秀丽冲着老头和那女人喊了一声。 肖瑶明白了,是肖靖的爷爷和大伯母刘敏来了! 老夫子谁也不应,冲着还在地上躺着的肖老太大吼一声:“起来!” ... ... 009 断绝关系 老头子一出声,肖老太就停止了哭号。 刘敏冲过来,惊呼了一声:“娘!”伸手一拉,肖老太顺势站了起来。 肖瑶鄙夷地看着肖老太,心中暗骂:“哼!死老婆子,还挺会趁坡下驴的嘛!” 只见大伯母刘敏头发梳得光光的,穿着一身暗青色的碎花棉袄棉裤,虽然不是什么好衣服,但是没有太多补丁。 刘敏一边殷勤地给老太太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肖瑶一家。 肖瑶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心中暗骂:“死女人,瞪什么瞪,比眼睛大小啊?” “肖文,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肖老夫子一坐下,就发起火来。 “爹,两个孩子回家晚了些,是儿子管教不严。”肖文红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可,娘她上来就打人也不对啊!” 肖老太登时就发作了,小眼一瞪,“嗷”地一嗓子显示了她是多么的愤怒和委屈:“我是她祖母!替你管教孩子还有错啦?” 肖瑶一听就不干了,上前跨了一步,冲着老太太冷笑一声,“管教孩子?为什么打我爹娘!他们可是大人!一家子都让你打个遍!再说了,我们既然分家了,我们家你就管不着!” “住口!”肖老夫子喝住了肖瑶,“长辈面前,岂容你这个丫头大放厥词!” “好了,”村长抽了一口烟,砸吧砸吧嘴,不慌不忙地说:“也没什么大事,肖文给你娘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行!”肖瑶挺着小胸膛,声音冷静:“他们必须保证今后再也不能这样对我们,否则,我们就和他们家断绝父子关系!” “哄”地一声,大家就议论开了。 “这样不好吧?哪能走到这一步呢?” “就是,说到底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断了也好,肖文两口子太苦了!” “是啊,肖文就是他们家不花钱的长工,赵秀丽就是他们肖家的粗使丫头!” “就是就是,摊上这样的亲爹娘,真是让人寒心啊。” …… 大伯母刘敏撇着薄薄的嘴唇,落井下石,“哟,二弟和弟妹这是不要爹娘老人了?” 肖老太小眼眯着,抬高下巴,看向肖文:“他不认爹娘,我还要认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呢!” “二哥!你怎么那么狠心呢!”一声男人的大吼从人群外传来。 肖瑶抬头,就见一个年轻男人匆匆赶过来,冲着肖文喊道:“父母养你这么大,你这样忤逆父母,早晚被天打雷劈!” 说完,拉住肖老太的胳膊,一脸气愤填膺! 男人脸盘和肖文长得不太像,和肖老太倒是像了个十成十!年纪二十四五的样子,是肖靖的三叔肖达! 肖文和赵秀丽惨白着脸,一人拉住一个孩子,四个人穿得实在是单薄、破烂,面黄肌瘦。 再看看老夫子、肖老太和大伯母刘敏,还有刚过来的肖达,四人衣服厚实、脸色红润,众人和村长都皱起了眉头。 肖文两口子实在太老实了,爹娘不喜、兄弟欺侮、家徒四壁,如今被逼到断绝父子关系的绝路上! ... ... 010 肖靖发话 面对着肖达的指责,肖文哆嗦着嘴唇,抬眼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妻子脸上的巴掌印,破衣烂衫、一脸菜色的一双儿女,心里一阵揪痛和愧疚,心里暗叹:“罢了,父母离了自己还有大哥和三弟,自己一家人再不想办法,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肖文抬头看向肖老夫子,语气愤懑,“今天孩子们有错在先不假,可是娘的话让人太伤心了,阿瑶也是一时气不过,才说要断绝关系……” “你娘说什么了?”肖老夫子疑惑道,看了肖老太一眼。 肖老太不自然地“哼”了一声。 肖瑶一字一句地说:“她说‘你们以后出去别说是老肖家的人,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们肖家没有这样的儿孙!’!反正家也分过了,奶奶既然这么讨厌我们家,那就干脆、彻底、直接断绝父子关系!一了百了!” 肖老夫子气得说不话来。 自己还没死呢,分家已经是迫不得已了,如果再演一出父子断绝,自己这个夫子怎么还有脸给学童们讲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想到这里,肖老夫子脸色紫涨,狠狠地瞪了老太太一眼,老不死! 又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肖瑶一眼,惹事精! 再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肖文一眼,没出息! …… 村长胡宗保皱了皱眉,心里暗忖:“这两家的矛盾由来已久,肖老夫子一家看不起自己的二儿子肖文一家,嫌弃他们拖累!而肖文和赵秀丽两人呢,赵秀丽是个药罐子,家里穷得本来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对肖老太和肖英老婆经常来家里拿要敢怒不敢言,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时间久了,也真够个人受的。如果真是断绝关系了,说出去不好听,其实对两家都好,自己也省得夹在中间难做人!今天既然两家明火执仗地对上了,不如顺着这个劲儿,一次性解决了,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省得以后麻烦。” 想到这里,胡宗保看着肖文问道:“肖文,你的意思呢?” 肖文低着头,不说话。 赵秀丽站在一旁抹眼泪,孙秀娥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捣了捣赵秀丽的胳膊。 赵秀丽自然明白孙秀娥的意思,可是看着肖文的一脸死灰,赵秀丽哪敢擅自做主,毕竟是关系到今后两家人的大事。 今天闹这么一出,不知道大家伙儿怎么议论自己家呢,眼看着两个孩子也大了,以后的亲事会不会受影响? 肖瑶看看肖文,看看赵秀丽,心里一凉,暗道:“事情要糟!这话是自己先说出来的没错,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自己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子根本没有发言权啊!”肖瑶转头看向家里另一个男丁,肖靖。 肖靖嘴唇紧紧抿着,小脸因为激动涨红着,大眼睛里都是泪水,显然刚才的事情给这孩子冲击不小。 肖靖感觉到了肖瑶的眼神,略微一怔,随即明白了! 少年低哑的嗓音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显得十分嘹亮! “断!” ... ... 011 肖文被打 -- --> 肖瑶感觉天好像一下子就亮了!忍不住朝着肖靖投去了赞赏的一瞥! 赵秀丽的眼睛猛地一闪,随即又蒙上了一层雾气,低眉看向身边的肖文。 儿子的一个字重如千钧,肖文身体一震。 听着周围邻居们的议论纷纷,男人粗大的双手猛地抱住了头,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 “断就断!”肖老太的声音陡然响起来,“大家听听,是儿子一家子不孝在先,可怪不到我们做老家儿的头上!” “你给我闭嘴!”肖老夫子大喝一声,然后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胡宗保也看出来了,让肖文当着大家的面脱离父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可是看肖文的心中想法,只怕是想要断绝关系的! “不要着急,老夫子,”村长老胡一边拍着老夫子的后背,一边说:“老话说‘劝和不劝离’,虽说是指婚姻之事,今天呢,这话也合适。大家伙儿也看出来了,肖文他有苦说不出,到底是断筋裂骨的大事,咱们也不逼他,不如给他时间让他想想?” “断了吧!”肖文突然抬起头来,一脸木然,眼睛看着村长,“请胡老做主!” “你你你!”肖老夫子颤抖着双手,嘴唇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肖文此时倒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双肩塌了下去,从坐着的凳子上直接跪在了地上,冲着肖老夫子深深地磕下头去,额头深深地抵到雪地里,声音颤抖:“肖文不孝,请爹娘忘了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吧!” 言毕,肖文并不抬头,双肩颤抖不已,早已泣不成声,心里凉到冰点,“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亲生父母从不记得,却来生死相逼!” 众人立在房前,鸦雀无声,西风呼啸,室内一灯如豆,阴测测的让人心生悲凉。 胡宗保心里暗叹一声,转头问肖老夫子:“老夫子,你看?” 老秀才满脸阴沉,眉宇间显见恼恨,对儿子如此在众人面前打自己的脸十分愤怒,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头也不抬的儿子,骂了一声:“畜生!” 骂完犹不解恨,老头子竟然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如他所愿,肖文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噗通”倒地! 赵秀丽和肖靖冲过去,扶起肖文,肖文却不站起,反而拉住母子二人,转头看肖瑶。 肖瑶暗叹一声,乖乖走过去,和三人并排跪好,心中暗骂:“就当遗体告别仪式好了。” 肖老太看了一眼老头子,知道老头子算是默认了此事,感觉甩掉包袱的同时又有点儿若有所失,阴测测的小眼睛一转,下巴抬了起来,暗恨:“想就这么脱身,没那么容易!” 胡宗保见大势已定,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管怎么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亲父子,你们磕个头吧。唉,以后就……” “慢着!”肖老太突然出声。 肖瑶心中一沉,老妖婆要狮子大开口! 果然,肖老太抬起胳膊,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对着肖文咬牙切齿地骂道:“我老婆子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畜生来!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隔了十年才生了肖达!” ... 012 狮子开口 -- --> 肖文低头,无声地呜咽着,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雪中,十分受伤,呜咽着低声说:“就是因为这个,您从小就讨厌我……连带着讨厌他们娘儿三个!” “闭嘴!”肖老太打住了肖文的抱怨,话锋一转,“虽然是畜生,也是我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肖文,养大你不容易,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得过你什么,现在既然恩断义绝,五十两银子的奶水钱,你总是要出的吧?” “哄”的一声,众人像炸了锅似的议论开了。 “老太太说话真亏心,肖家佃胡员外家的十几亩地都是肖文拼死拼活一个人干!” “肖家十几口子的衣服、被褥都是赵秀丽一针针缝起来的!可怜她那个病身子!” “到底是亲生父母,哪能真断绝关系,真是不孝啊!” “父母养儿还要奶水钱啊?” “既然断绝关系了,总不能白养这么大吧?” “五十两银子,够他们一家子过十年了,她真敢开口要啊!” “就是,这么多钱!不像是要钱,倒像是要这一家子的命啊!” “肖文哪儿弄这么多钱去?除非卖儿卖女!真是太过分了!” “啧啧啧,真是造孽啊!” …… 众人议论纷纷,老秀才脸色越来越难看,猛地起身“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肖达恶狠狠地瞪了肖文一眼,扶着老头子也跟着走了。 肖老太看老头子没有呵斥自己要钱的事,好像拿到了尚方宝剑,直直地看着村长,不依不饶地说:“胡老,您可得给我老婆子做主哇!这样的不孝子,您老可不能不管不问!” “是啊,爹娘养儿不易,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带坏了下一辈儿!”刘敏添油加醋地说。 “好好好,”村长打着哈哈,一边心中暗骂老太婆心肠狠毒、刘敏煽风点火,一边问肖文:“肖文,你看这钱?” 肖文没有说话,拉着自己的妻儿,深深地给肖老太磕了一个头,直起身来,看着肖老太,声音低沉:“父母的养育之恩,儿子从来不敢忘,今天儿子又忤逆了父母,儿子有罪,就算您要儿子的命,儿子也没有二话。” 赵秀丽已是满脸泪水,周围有些心软的妇女也低低地啜泣起来。 肖文喉头哽咽,顿了顿,挺直了脊背:“儿子没本事,以后不再拖累父母兄弟。娘,您老放心,这五十两银子,我一定会给您的!” “什么时候?”肖老太紧追不放。可不能被这个小子拖得不见影儿了,到时候自己才真是吃大亏了! “我家里的情况娘也知道,”肖文咬了咬牙:“请您宽限……半年。” “半年就半年。”肖老太见好就收,到时候拿不出来,不是还有肖瑶这个死丫头吗? 肖老太斜睨着肖瑶,心中盘算着:“死丫头有十四岁了吧?已经长成人了,看小贱人的狐媚样子,这十里八乡的女子还真没有比得上的!就冲着这俊俏风流的小模样儿,不管是给地主老爷做妾,还是去大户人家当丫鬟,总能卖几十两银子吧?总不能让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白吃肖家十几年的饭,哼!” ... 013 家徒四壁 -- --> 肖老太恶狠狠的眼神在肖瑶身上一扫而过,却让肖瑶猛地一个激灵,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肖瑶莫名地紧张起来。 “等肖文备齐了银子,我们办个手续,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村长站起身来,边走边撵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好了,好了!都散了,天怪冷的,都回去吧、回去吧。” 肖老太猛地站起身来,“呸”了一声,把赵秀丽做的新衣服塞到刘敏怀里,气呼呼地快步走了,刘敏撇撇嘴,跟在身后。 众人见戏已散场,主角也谢幕了,便议论着慢慢回家去了。 风雪停了,人们心里的雪却是越下越大了,凉的让人受不住,春天什么时候会到呢? 孙秀娥拍拍赵秀丽的肩,低声说:“劝劝你家肖文,别有什么想不开的。钱是不少,好歹以后总算能清净了。我回家拾掇拾掇给你凑点儿,其他的你再和肖文商量一下,想想别的办法吧,唉。” 赵秀丽点点头,扶着颤抖不止的肖文回到屋里,眼泪又流了下来。 肖瑶却高高兴兴地收拾板凳进屋,在昏暗的灯光中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家,嘿,简直是空空如也,所谓家徒四壁,今天算是见识了。 屋子很窄,进门三大步就到后墙了!整体不过四十平方左右,还被隔成三个房间。左边是父母的卧室,除了一张大床,就是烂板凳上架着的一个棕红色破木箱子。中间这间房就算客厅吧,冲门一个长条几,左边挨墙铺着一张小床,看样子是肖靖的小窝。 右边小屋里支着一口铁锅,灶膛前一堆柴火,铁锅边有两个小缸,肖瑶随医疗队下乡时见过,知道那是一个水缸,一个米缸。 肖瑶一转眼看到柴火边也有一个小床,嚯,不用问了,那肯定就是自己的“寝宫”了! 哦哦哦!所谓柴火妞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不过倒也好,大冬天的,离火近够暖和。半夜饿了,揭开锅就吃夜宵,当然,前提是“如果有”!刚才自己可是听得真真的,家里又断粮了! 肖瑶傻愣的功夫,赵秀丽默默地从锅里盛出来三碗饭,肖瑶接过来傻了眼,稀得照得见人影的玉米糊糊! 赵秀丽坐到凳子上,递给肖文一碗,低声说:“你吃点儿吧!” 真的其他什么晚饭也没有了?! 肖瑶泪!这是天要亡我的节奏哇! 于是,肖瑶穿越来的第一天,饿着肚子进了“寝宫”,用力把自己甩在小床上,准备好好发泄一番,没想到惹恼了身下的傲娇破床,只听它不满地“吱吱扭扭”抗议个不停,吓得肖瑶半天没敢乱动,要是弄断了床腿,自己今晚就直接进稻草窝了! 肖瑶抱着冰冷而单薄的小被子,怎么也睡不着,听着界山吹来的呼啸北风,想着明天的安排! 第一步肯定是先挣钱,尽快把那五十两甩给那个老乞婆,以后就一刀两断啦啦啦!不过农村都是穷人,没什么钱好挣,那就进城!离这里最近的城,卖蛇皮,出诊! 哼,要现金!不,现银! ... 014 平安医馆 -- --> 肖老夫子家。 肖老太小心翼翼地坐在下首,小口小口地吃着饭。一大家人都屏声静气,就连一贯吊儿郎当的肖达此时也一声不吭。 肖老夫子气呼呼地做在主位上,黑着脸,不时地咳嗽一声,眼前的饭菜一点儿没动。 肖老太劝道:“老头子,你多少吃点儿啊,别跟那一家子置气!都是阿瑶那个死丫头,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贱货!” “就是!说来奇怪,以前胆小得兔子似的,今天突然就变疯狗了,也不知道抽得哪门子疯!”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阿瑶就是!” “还不都是赵秀丽那个女人教的!” “啪!”肖老夫子把手中的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拍,把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都给我闭嘴!”肖老夫子恶狠狠地吼道:“你们给我听着,记住了!就算交了那五十两银子,也绝对不能放过肖文!要让他一辈子不能好过!这个不孝子!咳咳咳。。。。。。” 明城。 胡家庄往西南五十里就是明城,作为南丰国的北部重镇,明城因其位于南丰国、北齐国、西诏国三国交界之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直是南丰国的重要郡城之一。 蟒河发源于西诏国的高山,乃雪水融化汇集而成,顺地势往东流经北齐国的西南部,再穿过界山奔腾而下,气势惊人,宛如天上巨蟒腾跃而来,故名蟒河。 穿山而过的蟒河在千里青山之下冲击出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因此明城郡依山傍水,十分秀丽。只是连年战争,朝廷穷兵黩武,赋税徭役大增,百姓苦不堪言,生活日日困窘! 第二日。 早晨的太阳无精打采,此时的明城毫无例外地被雪色笼罩其中,但是久违的阳光还是让人们心情舒畅了不少。 放眼望去,城墙内外茫茫雪原,寒风萧瑟,一阵风吹过,树上、地上就会有一阵雪花被吹起,飘飘荡荡,瞬间消失不见,却带来阵阵凉意。 风雪刚停,城内街道上就冒出三三两两的行人来。 朱雀大街。 平安医馆门前,肖瑶和肖靖停下脚步,看着平安医馆的招牌,一时心中都有些激动,见到了医馆,就到了目的地,那种如重释负的感觉真是不赖。 肖靖拉拉肖瑶的衣袖,低声欢呼着:“姐姐,看,医馆!” 肖瑶一脸笑容,点点头:“嗯,就这家吧,进去看看。” 医馆内迎面是一个柜台,里面是一排高大的药柜,各层的小抽屉上写着药名,柜台里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正在低头整理东西,看样子是个帮忙的学徒。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张木桌后面,正和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低声聊着什么,看来是正在问诊,嗯,这个应该是坐堂大夫或者说是医馆老板。 听到脚步声,小学徒直身,抬起头来,稚气的脸上笑眯眯的,大大的眼睛看着肖瑶姐弟二人,问道:“两位,抓药还是看病?” 肖瑶摇头,“我们不抓药也不看病,我这里有一味药材,给你们掌柜的看看。” 肖靖低声说:“我们是来卖蛇皮的。” 一听此话,小学徒转身看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只见那男人看过来,对着小学徒点点头,肖瑶明白,这是要留下药材的意思了。 果然,小学徒从柜台里走出来,对肖瑶二人说:“两位稍等,我师傅一会儿过来。你们先进来坐吧。” 引着肖瑶二人进了后堂,走到一个桌子边,招呼二人坐下,小学徒然后掂过来一个茶壶,把两个茶杯倒满,给肖瑶姐弟递过来。 “谢谢!”肖瑶自然地接过来,顺口道了谢。 小学徒有些探究地看了肖瑶一眼,可能没想到看起来一身破衣烂衫的女孩子还能这么落落大方,这么有教养。 ... 015 鉴定蛇蜕 -- --> 小学徒有些探究地看了肖瑶一眼,可能没想到看起来一身破衣烂衫的女孩子还能这么落落大方,这么有教养。 肖靖接过来热乎乎的茶杯,学着肖瑶,微红着脸,也说了声:“谢谢。” 小学徒看着肖靖说道:“这季节,能找到蛇皮不容易啊!” 都是半大的孩子,大家也不拘束,肖靖从怀里掏出那团蛇皮,献宝似的给小学徒看。 看着拉展了竟然有一米多长的蛇皮,小学徒惊讶的喊出了声:“哎呀,这么长啊!” “是啊!”肖靖有些得意。 小学徒正要说话,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三儿,过来抓药!” “来啦!”小学徒把手中的蛇皮还给肖靖,急匆匆地出去了。 很快,那个中年男人进来了,年龄四十岁左右,面容清瘦,长相普通,穿着青色的厚棉长袍,文质彬彬的样子。走过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看了肖瑶姐弟一眼。 肖瑶站起身来,冲着男人一笑,自我介绍说:“我叫肖瑶,这是我弟弟肖靖,是五十里外胡家庄的。不知道大夫您如何称呼?” 男人明显一愣,好像没想到贫家小丫头礼数还挺周全的,“你们叫我张大夫吧。” 肖瑶点点头,说:“张大夫好,我和弟弟昨天在山上无意间发现一条蛇蜕,想拿来换点儿钱。” 肖靖不说话,看着男人,一个劲儿地点头。 张大夫点点头,拿起蛇皮,说:“我看看。” 把因为压扁了而皱缩的蛇皮展开,蛇皮呈现出了本来的样子,整体呈圆筒形,形似活蛇,背部呈现淡灰棕色,有光泽,鳞迹呈现出椭圆形,衔接处呈白色;张大夫把手中的蛇皮反过来看腹部,蛇皮的腹部略显黄?色,鳞迹长方形,呈覆瓦状排列。 张大夫把蛇皮团成团儿,用手顿着试了试,蛇皮极轻,两手用力横扯明显感觉到韧性,张大夫微微点头,又用两手捏捏,手感润滑,松手后发现蛇皮迅速弹开,弹性极佳。 然后两人就见张大夫眼睛微闭,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搓揉,蛇皮因为摩擦,鳞片间传来沙沙的响声。 张大夫又把蛇皮放到鼻端,深吸气,闻到了微微的腥味。突然,他把蛇皮举起放到了嘴边,正在旁边观察的肖靖吃了一惊,心中暗想:“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难不成他还要尝尝味道?” 就像是回答肖靖的疑问似的,张大夫竟然真的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蛇皮,然后像是品尝美味似的,咂了砸嘴。 看着张大夫的一系列动作,肖靖既紧张又好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 蛇皮又称蛇蜕,是中药材,具有祛风、定惊、解毒、退翳的功效。用于小儿惊风、抽搐痉挛、角膜出翳、喉痹、疔肿、皮肤瘙痒等症。 作为百年中医世家的唯一传人,肖瑶对这些中药材的使用再熟悉不过了。 肖瑶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不过心里还是暗暗点头,这个男人果然是个不错的大夫,对药材也颇有见识,对蛇蜕的质量优劣判断很专业,这条蛇蜕也算是投了明主儿了。 ... 016 第一桶金 -- --> 张大夫把蛇皮放到桌上,看看肖瑶,又看看肖靖,和善地问道:“这蛇蜕你们想卖多少钱啊?” 肖瑶和肖靖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为难。两个人哪里知道该卖多少钱啊! 肖靖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肖瑶更好,对本朝的货币是什么还两眼一抹黑呢!虽说蛇蜕在现代也算是比较名贵的中药材了,但这里价值多少,自己还真是说不上来。 肖瑶略一思索,说道:“大夫,我们乡下孩子不懂那么多,只知道蛇蜕是一味好药材,这款蛇蜕品相好,放到您这里用来济世救人真是功德无量。至于多少钱,我想张大夫仁心济世,定然不会贪图那点儿蝇头小利,更不会欺瞒我们两个乡间穷苦孩子。总之一句话,您看着给吧!” 张大夫笑了,看着两个孩子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湿透了的鞋子,点点头,“就冲着你们两个孩子这么大雪天一路赶过来,还有你说的这些话,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我也不说八钱了,直接给你们一两银子!” 肖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两银子的价值,肖靖却是眼睛一亮,惊喜地张大了嘴巴,心里暗暗惊呼:“我滴个乖乖!一两银子啊,那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了!爹辛辛苦苦给别人干几个月,还挣不到一两银子呢!” 看着两个孩子,张大夫笑了笑,接着说:“不过嘛,我有个条件。” 肖靖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有些担心这一两银子能不能到手呢。 肖瑶直接示意:“您请讲!” 张大夫淡淡地笑着:“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以后有了好东西,就送我这里来,怎么样?” 医馆离不开人,大夫又不能经常去采药,来卖药的老乡不多,医馆老是缺医少药的也是麻烦,多一个药材来源总是好事。 “没问题。”肖瑶痛快地答应一声,心中早就有了计较,自己以后肯定是要靠着本行吃饭了,不管是卖药材还是坐堂行医,都要找到合作伙伴,这张大夫看着不是个藏奸耍滑的人,不如直接干脆地跟张大夫合作! 思及此,肖瑶说:“不瞒张大夫,山里的好货不少,不如我们长期合作!” 张大夫也是痛快人,“好说,只要东西品相好,我这里价钱好说。” 肖瑶点头,想了想又笑着说:“如果是炮制好了的呢?价钱还要更高些吧?” “这丫头,那是自然,”张大夫说完,又有些惊讶,“你会炮制药材?” “嗯!”肖瑶笑道:“略通!试试看吧。” 在现代,因为父母早逝,爷爷把百年医药世家的绝学倾囊相授,炮制药材又算什么。不过在这里,还是低调些吧,要不,如果大家问起来自己怎么会的,如何跟他们解释想想就头疼。 两人正待说话,外面小三儿的喊声传过来:“师傅,有新病患来了。” 肖瑶起身:“张大夫,您忙吧,我们先告辞了。” “也好,以后常来。”张大夫点点头,起身朝外面走去,来到外堂,对正忙着招呼病人的小三儿说:“给他们支一两银子。” 小三儿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跟出来的肖瑶、肖靖一眼,说了声:“知道了,师傅。” 此时,肖瑶看到外堂里已经站满了人,七八个男人,服饰一般模样,腰间挎着或刀或剑,扶着一个男人,这男人坐在凳子上,一脸病容,身上药味明显。 肖瑶一愣,是军人! ... 017 一眼万年 -- --> 虽然看不懂他们的军阶,但是不大的药堂站满了一身戎装的男人,感觉总是和平时满是病人的气氛大大不同。 肖瑶作为医生,对于病人有一种天然的敏感,下意识的地多看了病人两眼。 只见面对张大夫坐着的那个男人,大约二十岁左右,个子高高瘦瘦的,脸部线条明朗,鼻梁高挺,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薄唇紧紧抿着,是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 不过此时却脸色通红,嘴唇毫无血色,衣服也有些皱皱的,好像睡觉刚起的样子,此时他微微闭着眼,显得极为憔悴。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轩辕离猛地睁开了眼,对着肖瑶看过来,目光凌厉,虽然布满了血丝,但是眼中的探究、不悦还是让肖瑶一震,心中不由得冒出两个字来:“杀气!” 肖瑶下意识的转过了眼睛。 “这位,说一下哪里不舒服。”张大夫坐在桌后,一边给年轻人号脉,一边说。 肖靖接过三儿拿过来的银子,兴奋地拉着正在发呆的肖瑶:“姐,我们走吧。” 一个四十多岁的消瘦男人上前解释,“我们将军这是外伤,虽已处理了伤口,多日来高热不退、偶发寒战、时常昏迷,让人十分担忧啊。这是我开的药方,你看看。” 一个年轻的跨刀将士上前一步,对张大夫说:“这是我们军中医官李大夫。” “好说好说。”张大夫微微点头,算是跟自己的同行施礼了,说完,接过药方,仔细地看着,边看边点头,“将军的病症,此方用药极为妥当。只是这高热不退倒是有些棘手。” 肖瑶住了脚,转头看向病人,眉头微微皱起。 军人外伤在战争年代十分常见,消毒不力,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外伤极易引起感染,高热晕厥、细菌感染甚至引发败血症,死亡率是相当高的,看他的样子八成就是败血症了。 医生的天职让肖瑶忘记了所有的忌讳,几步来到众人围着的桌子前,看着年轻的将军,此时男人凌厉的双目紧闭、俊脸通红、大汗淋漓、嘴唇干裂,显然已经昏迷了。 “将军,将军。”身边的李大夫急切地喊道。 轩辕离轻轻地“唔”了一声,却没有睁眼。 张大夫眉头紧紧皱起,把李大夫拿来的药方举起来,喊道:“三儿,赶紧抓药熬上。” 肖瑶离得近,顺手接过药方,看了看,暗暗摇头。此方虽好,对付败血症还是欠了点儿,再不救治,这个年轻的将军只怕凶多吉少! “我来看看。”肖瑶沉静地出声,分开身边的将士,走到张大夫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就要给轩辕离探脉搏。 此时的肖瑶早就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年龄、衣着,甚至周围的一切,眼中只有桌子对面的病人。 众人都吃了一惊,齐声喝道:“你是谁?” 昏昏沉沉的轩辕离被众人的声音惊醒,睁开眼就看到对面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衣衫破旧,大大的眼睛,小脸严肃,这不是刚才盯着自己看的小姑娘吗?! ... 018 初露锋芒 -- --> 见肖瑶的手马上就要搭到自己的手腕上,轩辕离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冷冷地扫了肖瑶一眼,然后询问、责备的眼光看向张大夫。 对面的张大夫一脸尴尬,忙低声对肖瑶说:“姑娘,不可。” 肖瑶猛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看来倒是自己孟浪了。 看着众人的一脸震惊和疑惑,肖瑶微微抬了眼,直视着病人,口气冷淡:“不想要命吗?” 一句话如惊雷,众人齐齐吸了一口气,心中同时想到:“这个丫头,莫不是疯了吧?” “要!”轩辕离低沉回道,声音沙哑,不顾李大夫和众人阻止的眼神,把手伸到了肖瑶手边。 众人鸦雀无声,眼睛紧紧盯着肖瑶,看她不慌不忙地把右手三指轻轻地搭在了大将军的右手腕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平静地在大将军的脸上观察。 轩辕离大概从来没有被女子这么面对面又如此专注地看着,一时间竟然有些不自然起来,微微闭上双目,很快又陷入了混沌状态。 张大夫满脸涨红,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小丫头,成吗?这病人可是将军啊!” 身后的肖靖震惊得无以复加,心里嘀咕:“姐姐哪会给人瞧病!这些军汉可不是好惹的,姐姐真是想钱想疯了!” 此时,不管众人心中何种想法,肖瑶已经完全进入角色,轻轻说道:“壮热、烦渴、多汗,神昏抽搐,有斑疹出血!” 张大夫和李大夫点头的当儿,肖瑶已经把手换到了轩辕离的左手腕上,说:“伸舌头出来,我看一下。” 李大夫轻轻地呼唤:“将军!将军!” 轩辕离意识清醒了些,楞了一下,还是轻启薄唇,微微张开了口,肖瑶扫了一眼,点头:“舌红苔黄。” 说完,肖瑶抬头看了轩辕离一眼,问道:“大便通不通?” 轩辕离微微一顿,李大夫已经接上了话:“不通。” 肖瑶未知可否,却很快收了手,道:“脉洪大。” 张大夫和李大夫忍不住都点点头,肖靖则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了!姐姐这是医神附体了吗? 肖瑶看着轩辕离,说道:“此病是邪热入里,热盛伤津,所以壮热烦渴多汗;热入营血,心神被扰,故神昏抽搐;营热蒸腾,波及血络则斑疹出血;舌红苔黄,脉搏洪大则为热邪亢盛之象,病人主要为正气内虚和外邪入侵所致。” 李大夫点头,“姑娘所言甚是!” 轩辕离不语,淡淡瞥了肖瑶一眼,随即凤眸微闭,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 “正虚是外邪入侵的重要条件,正虚可由饮食不节、起居失常、素体不足,或因病致虚,或治疗失当,峻泻伤正,或过汗耗气伤阴,或严重烧伤,皮垮肉灼,或疮毒脓血、气血津液损伤,或疮疖挤伤、局部气血功能障碍,或外伤后造成气血瘀滞、荣气不行、痈疖失治等,最终正不胜邪,导致邪毒内陷。” 昏迷中的轩辕离只觉得耳边有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心中十分不耐,喝道:“聒噪!” ... 019 不打不识 -- --> 肖瑶顿了一下,不满地瞪了闭着眼睛的轩辕离一眼,看向众人,结案陈词:“热毒炽盛!” 轩辕离虽然被高烧烧得迷迷糊糊,但耳朵还是非常清楚地听到这个聒噪的人以四个字总结了刚才的一大通废话,心中十分鄙夷,明明可以四个字就说清楚的问题,非得说那么多话,女人总是那么啰嗦吗?还是在李大夫面前显摆? 轩辕离凤眸微微张开,斜睨着对面的小丫头,冷冷地说了一句:“卖弄!” “将军!” 李大夫尴尬地看了肖瑶一眼,轻轻地摇晃着轩辕离,朝他摇摇头,眼中隐隐有提醒的意思。 轩辕离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冒犯了,低低地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肖瑶“哼”地一声,怪脾气的病号见多了,他们身体不舒服,心态也有些怪异,听到也假装没听到,不和病人计较! 众人看肖瑶的眼光已经从不屑、疑惑转为震惊、钦佩了! 一个衣着破烂的农家女孩子竟然有如此高的医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李大夫脸上露出喜色,“既然姑娘如此诊治精准,还请赐药方!” 肖瑶转头,看向张大夫。 今天这事儿,说起来是自己越俎代庖了,不知道这张大夫是什么想法。现代办公室同事之间同行嫉恨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况且自己现在还是在人家的地盘里。 张大夫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一脸兴奋地直点头! 肖瑶放下心来,看着张大夫一笑:“张大夫,僭越了!” 张大夫笑着摇头,一脸诚恳:“学无止境,张某愿闻其详!” 嘿,看来自己遇到一个学术型大夫了!如此最好! 肖瑶点点头,顺手拿起手边纸笔,略一思索,下笔写起药方来。 众人鸦雀无声,仅呼吸可闻。 沉静的少女长长的睫毛微颤,小巧的鼻头微微发红,樱桃小嘴轻轻地抿着,俏脸严肃,握着狼毫笔走龙蛇,丝毫没有因为年幼、旧衣掩了风华,轻轻飘动的发丝温柔了冰冷的药堂。 瞬间写毕,肖瑶拿起药方,轻轻地吹了一下,递给张大夫,口中谦逊道:“两位前辈,还请多多指教。” 礼多人不怪嘛! 李大夫伸过头,和张大夫一起看起来,只见满纸簪花小楷娟秀可人,上书:“石膏、生地、黄连、栀子、桔梗、黄芩、知母、赤芍、连翘、玄参、甘草、丹皮、竹叶各三钱,犀牛角、大青叶各一钱,生军一钱。水煎服,日三次。每日一剂,连服十日。” 张大夫脸上喜色重现,看完却眉头一皱:“这犀牛角小店没有!” 轩辕离一转头,一个军士抱拳:“将军,我去别的药店买。”说完,转身疾步出了药堂。 轩辕离鹰眸微微眯起,看向肖瑶,沉声问:“名字?” 肖瑶淡淡地一笑:“肖瑶!” 轩辕离微微垂了眼,心中暗暗念着两个字:“肖瑶。” 轩辕离看着眼前女孩子巴掌大的小脸,鬼使神差地自报家门:“我是轩辕离!” ... 020 男女大防 -- --> 肖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天下都是病人记住医生的名字,哪有医生能记住病人名字的,都是三床、五床这么喊! 看肖瑶表情平淡,轩辕离剑眉微皱,心中隐隐不悦,“听见自己的名字,这丫头就是这种反应?托大还是愚昧无知?” 此时的李大夫已经喜极而泣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手擦了擦眼睛,在众人面前很快掩饰了自己的过激情绪,转头冲肖瑶一抱拳:“肖姑娘此乃神方,必能救治我家大将军,南丰国之大幸啊!李某情愿拜姑娘为师!” “不敢,前辈谬赞了,”肖瑶淡淡一笑,转头对着张大夫说:“犀牛角没有,水牛角也可,不过分量要加倍!” 一个军士插话说:“已经派人去买犀牛角了!” 张大夫顾不得感慨,亲自起身抓药去了。 “此方名为清瘟败毒饮,有其他军士患此症,可同样煎服。”说着,肖瑶俏脸猛地一沉,“不过,本方为大寒解毒、气血两清之剂,能损人阳气,故素体阳虚,或脾胃虚弱者忌用。” 肖瑶又接着说:“此病人斑已出,加大青叶;大便不通,加生军。要辨症施治,万不可死搬硬套!” “是是是!”李大夫忙不迭地点头,“我记下了。” 肖瑶转头看向张大夫,喊道:“张大夫取针来!” 李大夫连忙问:“肖姑娘可是要行针?我这里有!” 看肖瑶点头,李大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到桌子上打开,果然是一套银针,肖瑶点头,嗯,还挺全的。 里面有梅花针一支、小三棱针一支、元利针一支、掀针一付,其他尺寸长短不齐的针灸针有十几支,另有镊子一把。 针体挺直,光滑锋利,易于进针,患者施针痛感小,且针柄针体连接牢固,造型合理。 肖瑶拿起一支,捏了捏,手感很好,暗忖:“嗯,看来,这个时代的医疗器械还算不错的了。其他外科手术用具只怕没有,等有钱了打一套!也不知道这里的冶炼技术怎么样?” 肖瑶合上针包,转头看了轩辕离一眼,看他还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看热闹,不由皱起眉:“还不去室内躺下?” 张大夫忙过来引路,一名军士扶着轩辕离起身,轩辕离一甩手,一个人便往屋里走,英挺的眉皱起,心中又气又笑,“这个丫头,刚刚那是什么眼神,嫌恶?不屑?” 肖瑶洗净了手,李大夫跟在肖瑶身后,拿着针灸包就往室内走。 “姐姐!”被肖瑶遗忘了半天的肖靖突然上前一把拉住肖瑶的衣服,一脸不赞同,低声说:“姐姐你不能进去!” 肖瑶一脸不解:“怎么了?” 肖靖一脸急切:“姐姐,你是个女子,他是个男人,你不能给他扎针啊!” 哦,这是在古代什么南丰国,不是现代!肖瑶楞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姑娘名节要紧,”走到前面的李大夫也猛地回过神来,一脸愧疚,“这样吧,肖姑娘您在这里坐着,指点着,我在屋里下针。” “也好。”肖瑶点头,肖靖松了一口气。 室内的轩辕离好像没听到一样,躺在床上,嘴唇微微扯了一下。黄毛丫头一个,还讲究什么男女大防? ... 021 医者之心 肖瑶拍了肖靖一下,心里暗想:“这小子,是个姐控哇!不过,好窝心哦!不进去看看,心里不踏实,不知道这里的穴位名称和现代的是否一样?万一不一样,那可就要命了!还有,自己刚才开的那些药!药名和实物能不能对得上?” 想到这里,肖瑶说了声:“稍等。” 起身来到药柜前,看了药柜抽屉上的药名,一个个拉开抽屉看了看,点点头放了心。还好,药名、药物和现代都是一样的。 至于这穴位和名字,肖瑶问正忙着抓药的三儿:“店里有穴位图吗?” 三儿摇头,“没有!” 肖瑶皱眉,暗暗嘀咕:“不行啊,隔着屋子呢,自己说的穴位万一和这里的不一样,谁知道李大夫会扎到哪里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略一思索,肖瑶转头看向惴惴不安的肖靖,说:“阿靖,我给病人开了药,要在这里等着看看疗效。你先去买东西,买完了还来这里找我。买什么你和三儿商量下就好了,我们早点回去还赶得上中午给爹做寿呢。” 张大夫从室内出来,听到这话,对三儿说:“三儿,这里我来,你陪着阿靖去吧。” “哎!”三儿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身从药柜后面背出肖靖带来的那个背篓来,拉着肖靖,笑眯眯的说,“走吧。” 肖靖隐隐感觉不妥,可是一时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反对的理由。 肖瑶笑着拍拍肖靖的胳膊,低声说:“姐姐能挣钱了,把那一两银子都花了,多买点儿吃的穿的。” 肖靖迷迷糊糊地被三儿拉着胳膊,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肖瑶进到室内,洗了手,来到床边,看了一眼已经躺在床上的病人,说:“掀开被子,留条内裤即可。取针来。” 众人一呆。 轩辕离皱眉,看了肖瑶一眼,见肖瑶正低头忙着整理银针,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轩辕离垂眸,随即开始宽衣。 身边的军士伺候着轩辕离脱了衣服,卷起被子,肖瑶对男人的一身伤疤无动于衷,扫了一眼,只是辨识穴位。 肖瑶作为一个京城知名的中西医专家,男病人的身体不知道见过多少,鲜血淋漓开膛破肚手术不知道经手过多少次,区区一个败血症男病人还有什么好惊讶的? 轩辕离看着肖瑶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疑惑,“尚未及笄的少女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体,竟然毫无忸怩之态!果然是医者之心,无论男女!” 看着自家将军在一个姑娘面前裸着身体,周围的几个军士开始略有些不自在,但是看人家姑娘一脸平静,到底男儿豪爽,很快也就放开了。 李大夫站在肖瑶身边,肖瑶边落针,边对李大夫讲解:“依次取合谷、太冲、素髎、长强、阳陵泉。” 边说边运针如飞,不大会儿功夫,肖瑶直起身来,对李大夫说:“好了。” 肖瑶指示李大夫:“长强不留针,其他穴位留针二十分钟。”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李大夫疑问的声音:“二十分钟?” 肖瑶为自己的口误汗了一个,转口说:“一刻钟!”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 022 中医世家 将药材熬在砂锅里,张大夫走进来,问道:“你们的人谁会熬药?” “我去。”不等李大夫回答,一个瘦瘦的军士回答。 张大夫说:“拜托军爷去看着,我留这里请教姑娘。” 李大夫点点头,“江山你去,好了尽快端过来。” 名叫江山的军士转身去了。 张大夫落座,问道:“请教肖姑娘,此针有何解?” “有泻热止痉的作用。适用于高热惊厥、抽搐、角弓反张。每日一次即可。” 李大夫和张大夫二人纷纷点头,李大夫又问:“可用灸?” “当然,用大艾柱灸,取神阙、气海、关元、肾俞穴,每日两到四次,每次灸一刻钟。” 不等两位大夫询问,肖瑶直接传授:“此法有固阳固脱的作用,适用于虚脱、脱汗,这个病人正是这种情况。” 张大夫从室内出去,匆匆拿艾柱去了。 “肖姑娘不知师从何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神技?”李大夫看着肖瑶问道,心中十分好奇。 看她穿得如此破烂,定是十分穷困之人。可有此神技,不应该如此潦倒呀。看样子也不是这张大夫的徒弟。 肖瑶淡淡一笑,“不可说。” 很多师门之事不外传,是为了技艺传承,于是李大夫很识趣地不再问了。 真的是不可说。肖家的祖上是清廷御医,传至肖瑶已是五代,肖瑶的父母在一次出诊的时候出了车祸,那个时候,肖瑶刚刚六岁。 肖家人丁一直不旺,爷爷是单传,父亲也是独子,到了肖瑶这一代,只有肖瑶一个女儿。 尽管是女孩子,全家人依然对肖瑶视若珍宝,作为肖家传人,爷爷对肖瑶宠爱的同时也很严格。 肖瑶会说话就开始背诵汤头歌,三岁开始辨识中药材,四岁跟在爷爷和父亲身后学号脉、开方,然后由爷爷考校。 上学前的时间,肖瑶就是跟着祖父和父母在诊所和药房度过的。 父母英年早逝,看着一夜间白了头发的祖父,小小年纪的肖瑶隐藏了悲痛,接过了百年中医世家的传承,不过十几岁就成了京城有名的“小神医”。 为了拓展知识面,爷爷支持肖瑶学习西医,十五岁的肖瑶孤身一人到美国学习西医,拿到博士学位的那一年,爷爷溘然离世了。 二十四岁的肖瑶进了京城医院,刚刚闯出名气来,就被医闹推下大楼香消玉殒,无辜的肖瑶真是比窦娥还冤! “肖姑娘,灸拿来了。”张大夫的一句话打断了肖瑶的沉默。 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李大夫轻轻地搭脉,点头,轻声说:“睡着了。” 肖瑶轻轻起了针,点燃艾柱,淡淡的清香在室内蔓延开来。肖瑶依次取神阙、气海、关元、肾俞穴,一刻钟时候,灭了艾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众人看向床上,将军脸上的潮红竟然消失了,此时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军士轻手轻脚地给轩辕离盖好被子,正好药也端来了,李大夫看向肖瑶。 肖瑶轻轻地点头,示意“现在就喝吧”。 肖瑶起身出了房门,当轩辕离从睡梦中被李大夫摇醒的时候,眼神朦胧中只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 023 一人一半 肖瑶来到药堂门口朝外张望着,肖靖和三儿两个还没有回来,要买的东西不少,路也不好走,看来还要等一会儿。 “肖姑娘,坐下等会儿吧。”张大夫在身后说道,语气非常和善。 李大夫等轩辕离服药后睡着了,也从室内走了出来,接着张大夫的话说:“是啊,肖姑娘,坐下歇会儿,累了吧?你这么治疗下来,我瞅着将军比昨天好多了。李某感恩不尽啊!” 李大夫语气间非常谦恭,让肖瑶有些不好开口了,暗叹:“口头感恩不需要,我需要的是诊金啊诊金!” 张大夫试探着问道:“肖姑娘技艺惊人,虽说当代并无女医,何不出世坐堂行医,济世活人,也可贴补家用!”说着,眼睛一亮,“难不成姑娘是铃医?” 李大夫盯着肖瑶,显然也很好奇。 过去的医生分铃医和坐堂医。 所谓铃医,因为他们以摇铃来招徕病家,固而得名。铃医也称“走乡医”、“串医”、或“走乡药郎”,指游走江湖的民间医生。铃医自古就有,古代的扁鹊、华佗等名医都是铃医。 坐堂医是在中药店中为患者诊脉看病的中医大夫。坐堂医源于汉代,相传汉代名医张仲景曾作过长沙太守,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他不办公事,只坐在公堂上行医,并分文不取。为了纪念张仲景崇高的医德和高超的医术,后来许多中药店都冠以某某堂,并把坐在药铺里诊病的医师称为“坐堂医”。这种称呼一直沿用至今。 看着两名大夫期盼地看着自己,肖瑶眨了眨眼睛,露出少女特有的活泼来。 “我不是铃医。坐堂嘛,我还要考虑一下。”肖瑶说:“今天来只是卖药材的,既然碰到几位军爷有难,出手搭救乃医者天职。” 自己突然医术高超,如何瞒过父母,得好好打算一下。 “哦,对了,”李大夫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直接递给肖瑶,“这是诊费。” 肖瑶大喜,毫不客气地接过荷包,入手还挺沉,俏脸立即笑开了。 肖瑶把荷包转手递给张大夫,“咱们一人一半吧。” 张大夫一惊,连连推拒:“不可,不可。” 肖瑶小脸一沉,“你要不收,我以后就不来了。” 看肖瑶态度坚决,张大夫看了看众人,无奈地打开荷包,从中拿出一小块银子,把荷包塞给肖瑶,“好了,我拿了,肖姑娘以后可不能不来啊!” 张大夫和肖瑶两人都笑了。 肖瑶收起荷包,转头看向李大夫,“晚上注意降温,随时观察病人。大便通了,生军就要减量。针和灸,照着今天做就可以了。” “姑娘要走?”两位大夫同时问道。 “嗯,我弟弟他们回来了。”肖瑶看着门口,边说边起身。 果然,话音刚落,肖靖兴奋的喊声就传过来了:“姐,我回来了。” “买这么多啊?”肖瑶看着兴奋得小脸通红的肖靖,一边接过东西,一边问道。 三儿和肖靖两人身上背着、手里拿着,满载而归! ... 024 毫无形象 肖瑶笑着翻看着,无非就是面啊、肉啊、棉布这些生活必需品,可是看着肖靖这个兴奋劲儿的,肖瑶也跟着高兴,以后家里就可以吃饱穿暖了,能不高兴吗? “咱家啥也没有,”肖靖高兴地说:“有钱还不多买点儿?” 肖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迅速打开,递给肖瑶,大声说:“姐,饿了吧?快吃,肉包子,还热乎着呢。”随机又补了一句:“我吃饱了!” 肖瑶低头一看,真的是包子!还冒着热气呢! 早上喝了一碗稀得看得见人影的玉米糊糊,这会儿已经半中午,肖瑶早饿了。 肖瑶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坐到椅子上,开吃! 三儿很有眼色地端过来一大碗开水,放到肖瑶面前。 轩辕离从室内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肖瑶左手拿着一个肉包子,右手端着大碗白开水,两腮鼓鼓的不停嚼着的馋猫样子。 轩辕离忍不住小声笑了一下。 众人都看过来,肖瑶的眼神“刷”地瞪过来,这个人,这是在笑自己吗? 李大夫惊讶地站起身来,边迎上前去边问:“将军怎么起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无碍。” 轩辕离说着来到堂前,坐在桌子边,看着大口大口吃着肉包子、毫无形象的肖瑶,有些好笑。 肖瑶是现代人,又在美国过了多年,根本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但是姐控肖靖却明显对轩辕离很是提防。 见轩辕离看肖瑶,肖靖几步走过去,站在肖瑶面前,挡住了轩辕离的视线,“姐,咱们回家吧。” “嗯。”肖瑶把剩下的包子包起来,“这几个给爹娘留着。” 说完,起身,朝着张大夫说:“我们就先回家了,过两天有了好药材我再给你送来。” 张大夫喜滋滋地点头,“好。” 李大夫恋恋不舍地站起来,“这就走啊?我还想跟你讨教讨教。” “咳咳!”轩辕离适时地咳嗽起来。 李大夫转头看了轩辕离一眼,问肖瑶:“我们将军的病,肖姑娘什么时候再复诊?” 肖瑶头也没回,摆摆手,“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病人身体底子很好、人年轻,很快就活蹦乱跳了,有你在,我不复诊也可以。” 说着,肖瑶弯腰拿起肖靖买的大包小包,转头笑眯眯地说:“各位再会,我们走了。” “咳咳咳!”某人更用力地咳嗽起来。 李大夫起身,来到轩辕离身边,有些担心地问:“将军不如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轩辕离沉声问道:“诊费给了吗?” “给了。”李大夫抬眉,惊诧于将军竟然会关心这样的些微小事。 “江水,送他们回家。”轩辕离淡淡地说:“再给他们一人买一身衣服。” 看这丫头穿的,真是碍眼,漂漂亮亮的丫头硬是穿成乞丐样儿! “是。”江水走过来,一手拿过肖瑶和肖靖手里的东西,一手掂起沉重的背篓往外走。 “不用。”肖靖连连摆手,“我们村的赶车大叔在城门口等着我们呢!” ... 025 私相授受 江水脚步不停来到门外,将东西放到了马车上。 肖瑶站在门口,看着青色油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知道人家是必送的了,回头对轩辕离说:“多谢相送,衣服不敢收,要是收了,岂不是私相授受?” “你想多了。”轩辕离面无表情,鹰眸对上肖瑶的视线,平静地说:“我不过是看着碍眼!” 哈,毒舌,这是嫌弃自己的衣服破喽!不过,作为一个资深医生,咱大人大量,不跟病人计较! “为了病人保持愉快心情尽快康复,”肖瑶一笑,俏脸如花,“我马上消失!” 说完,拉着肖靖,出了平安医馆,掀开帘子直接钻进马车里。 江水“趴”地甩了个鞭花,赶着马车朝着城门口走去。 看着脸色阴沉的将军,众人低头忍笑,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家英明神武的大将军也有吃瘪的时候,呵呵! 马车里。 肖靖一脸疑惑地看着肖瑶:“姐姐,你怎么会瞧病了?” 肖瑶扶额,“呃,我以前在爷爷家里看过医书,上面刚好有治这个病的药方,所以就会喽,哈哈!” 既然家里两个秀才,又是教书先生,肖家肯定有书的啦,那么有一两本医书也是有可能的啊,这么说总没错吧? “哦,是哦,”肖靖挠挠头,“爷爷那儿好像有医书。”到底是小孩子,肖靖很快就被自己说服了。呵呵,这就蒙混过关了! “阿靖,给爹买了什么礼物?”肖瑶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肖靖果然兴奋起来,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纸包来,“上好的烟丝!” 这孩子,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吗?! 哦,好吧,看着肖靖的高兴劲儿,肖瑶夸奖着:“阿靖想的真周到!” 肖靖得了夸奖,献宝似的,指着大包小包,一一介绍起来,“这是面粉,这是大米,这是猪肉,这是白菜,够我们吃好多天了。” 肖瑶用手摸摸肖靖的头,心中暗叹了一声,嘴里附和着说:“我们阿靖真能干!” “这是布料,看看,好看不?”肖靖拿出几块布,指着说:“这块是你的,这块给娘,这块青色的让娘给爹做件夹袄。” “你怎么没买啊?”肖瑶发现只有三块布,没有肖靖自己的。 “我有衣服穿,”肖靖忸怩了一下,“爹的衣服都不能见人了,我又不出门。这些东西便宜了不少钱呢,小三哥很会搞价咧!哦,对了,还剩十二文,给你!” 说着,肖靖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来,递到了肖瑶手里。 肖瑶眼眶热热的,低头看着手里的十几个圆形方孔钱,笑了,“阿靖,看我的。” 说着,肖瑶从怀里掏出荷包,把里面的银子都倒出来,和十几个铜板一起给肖靖看。 肖靖这时候已经惊呆了,小嘴大张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肖瑶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有多少?” 肖靖一下子抢到手里,小手紧紧地攥着,满脸惊喜地问肖瑶:“怎么这么多?” 说完,又张开手,看了看,眼睛闪闪发光,“有没有五十两?” ... 026 金童玉女 想到那个贪得无厌的奶奶,两人一阵沉默。不过,只要给他们五十两,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牵扯了!值! “停车!”肖瑶喊了一声,外面的江水“吁”地一声勒住了马,撩起身后的帘子,问道:“肖姑娘,有什么事吗?” 肖瑶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银子,“你给看看,这是多少钱?” 江水看了一眼,说:“这里有店铺,要不要去称一下?那样比较准!” “先不称了,走,找家服装店去逛逛!”肖瑶按捺不住好奇心,再说自己和肖靖穿得实在是有点儿破烂了,就像那傲娇病号轩辕离说的,真的有点儿碍眼咧。 江水赶起了马车,“前面就有一家成衣店。” 肖瑶说:“就去那家!” “姐姐!我买了布了。” 肖靖小孩子心性,虽然有点儿舍不得那些钱,但还是跟着下了车。 “江大哥,稍等一下哈!”肖瑶对江水说着,拉着肖靖进了成衣店,店主一看来生意了,热情地招呼着,“两位,买点儿什么?” 肖瑶一看,是个和善的老头,亲切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因为自己和弟弟穿得破摆脸色什么的,肖瑶点点头,说:“大爷,我和弟弟一人要一身棉衣,需要多少银子?” 张老板呵呵笑了,说:“那要看你们挑哪一套了?” 肖瑶小脸一红,暗想:“自己真是犯傻了,哪有这样问的。” 于是不好意思地指着一套素色小碎花的棉衣问道,“我要这身。” 然后,看着肖靖,说:“阿靖你自己挑吧。” 肖靖想到自己姐姐荷包中的一堆银子,嗓门都大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男孩新衣服,“姐姐,我要浅蓝色那套!” 张老板看着破衣烂衫的姐弟倆,又看了一眼门外青色油毡的马车和一身戎装、器宇轩昂的江水,摇摇头,饶自己阅人无数,还是看不出来这俩孩子什么来头。 等两人换好新衣服出来,相互看了一眼,都嘻嘻地笑了,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 只见少女娇俏、少年英俊,不大的成衣店都猛地一亮! 张老板摸着下巴点点头:“好一对金童玉女!不是老汉自夸,这身衣服一穿上,漂亮得勒,只怕家里人都不认识你们喽!” 两个人都笑开了花,肖瑶觉得好笑,以前多名牌昂贵的衣服穿上也没有今天这么开心啊!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身子,自己真是越来越孩童心性了! 看着两个人脚上露着脚趾头的湿乎乎的鞋子,肖瑶又问:“老板,这里有我们穿的鞋子和袜子吗?” 既然买了,就买全套吧。哪能忘了鞋子呢,俗话说:“鞋是半身。”意思是衣服再好,如果鞋子不搭,效果也会折半! “有有有。”老头喜笑颜开,今儿个是碰到大客户了,忙不迭地答应着,又从货柜上拿下来几双鞋子和袜子,供两人试穿。 “姐姐,要不我们买单鞋吧?”肖靖本着节约的思想,问肖瑶。反正春天已经到了,化了雪,棉鞋就穿不了几天了。 ... 027 孝顺孩子 肖瑶摇摇头,“买棉鞋,单鞋过一段再买。” 中医养生理论讲究“冻头暖脚”,看这天气,棉衣、棉鞋只怕还要穿上一个月不止。 张老板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季节棉衣棉鞋快卖不动了,幸亏这丫头做主,今儿个生意还不错。 没想到,肖瑶又比划着身高,对老头说:“老板,我还要给爹娘一人买一套棉衣裤,你给我拿来看看。” “好嘞!”张老板痛快地答应一声,喜滋滋地夸奖道:“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子,你爹娘可真有福气啊!” “姐姐,还要给爹娘买鞋子和袜子。”肖靖这次不拦着了,积极地撺掇着。 肖瑶有些为难,“鞋子不知道大小,不好买啊!” 帽子和鞋子这样的东西,不试就买容易不合适。现代有尺码,还有不合适的时候呢,何况这里没什么尺码。 张老板一听,赶紧说:“啊,没事的姑娘,今天买回去,不合脚的话下回给我捎回来,只要不影响再卖,我这里好说!” 肖瑶很高兴,“那谢谢老板了。”这样就放心了,七天无理由退换货啊,老板服务不错,下回还来这家! 两个人挑好了东西,张老板又找了一块布头儿给打了个包袱,肖瑶拍拍包袱,问道:“老板,总共多少钱啊?” 肖靖及时接过话头,“我们买的多,老板你要给我们便宜点儿!以后我们还来!” 肖瑶笑着点点头,“是啊,四季的衣服鞋袜,还有床上用的被褥、床单什么的,我们以后还来你这里买好了!” 张老板笑了,“姑娘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又这么照顾我的生意,不给便宜些我自己都过意不去了呢,我算算啊。” 张老板来到柜台前,扒拉了一阵算盘,“大人棉衣两套,孩童棉衣两套,鞋子、袜子各四双,三五一十五、二一添作五……嗯,总共一两三钱七分银子,去掉零头,我收你一两三钱银子好了!” 肖瑶点点头,比自己想象的便宜多了。想想也是,古代的女子在家里都会做衣服,成衣店的定价和利润都不会太高。 肖瑶点头,掏出荷包来,“老板,帮我称一下,总共多少?” 张老板答应着从柜台里拿出一杆小秤来。 肖瑶晕了,最怕看这种满是小星星的杆秤,不认识啊! 肖瑶把荷包里的大小银块“哗啦”一声倒进秤盘里,张老板掂起小绳子,看了一眼,“总共三十五两。” 肖靖早就把头伸过去了,看完了,笑得一脸灿烂。 肖瑶知道必是没错了,说:“结账吧!” 张老板称好一两三钱银子,把剩下的倒在肖瑶的荷包里,笑着提醒:“小孩子带这么多钱,可装好了。” “谢谢老板。”肖瑶收起荷包,肖靖抱起包袱,出了成衣店。 张老板送到门口,说:“姑娘,衣服、鞋袜不合适只管来换!” 抬头看了一眼店名:“张记成衣”,肖瑶答应着:“知道了。” 江水看着两个衣帽一新的孩子,笑了,夸道:“这样多好看!” 这丫头,当时还不领大将军的情呢!此时要是大将军看见了,必定是喜欢的吧? ... 028 少年英雄 江水点点头,笑着说:“还是我们将军英明,早就让你们换新衣了嘛!你这丫头还不听,看看,自己还不是买了!就说嘛,小姑娘家家的,谁不爱漂亮啊?” 肖瑶瞪着眼睛,一脸不赞同,“我自己买就可以了,我不能要他的钱买啊!那成什么了?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江水挠挠头,“女朋友?” 肖瑶吐了吐舌头,“不说了,走了。” “哦,对了,”江水看两个孩子喜滋滋地坐进了车里,问道:“你们家在哪里啊?” “胡家庄。”肖靖抢着回答,“出城往东五十里,顺着官道一直走就到了。” “你们坐好了,”江水一跳,坐在了车辕上,“啪”地抽了马儿一鞭子,“我们跑起来!” “劳烦江大哥了。”肖瑶歉意地说,他们肯定以为自己家住在城里吧? “将军下了命令,刀山火海我也不眨一下眼的,”江水笑着说:“赶趟车劳烦个啥!” 肖靖黑黝黝的大眼冒出火花来,“你们将军厉害吗?杀过人吗?” 男孩子果然热血,对军人和武力有一种天生的热切和崇敬。 肖瑶也是一脸好奇,那个轩辕离看起来英挺俊秀,倒不像个杀人狂魔! “当然厉害了,杀的人不计其数!我们将军可是少年英雄,”江水好像发现失言了似的,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不说了,你们放下帘子,我们要跑起来了!” 征北大将军轩辕离重病,那可是绝密的消息,一旦被敌军的探子知道,将军必有性命之忧!甚至西北防线都可能被敌军冲破,国家将危! 江水懊恼着自己面对两个陌生人怎么就大嘴巴了?如果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江水打了个寒颤! 肖靖挑开车帘子,贪婪地看着明城大街上的繁华景象。微风吹来,一丝凉意进了车子。 肖瑶放下帘子,缩回车子里坐正,心下有些失望,这明城是南丰国北部最大的郡城了,繁华程度不过如此,看样子和现代中国北部的小县城也差不多,肖瑶很快就失了兴致。 看着肖靖一副兴奋的样子,肖瑶笑道:“阿靖,还没看够啊?” 肖靖一转头,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刚才光顾买东西了,没顾上看。再说了,现在坐在高高的车子里往外看,和刚才看到的都不一样咧。” “你看吧,不要着凉了,我要眯一会儿。”肖瑶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早上为了搭车,起得早了点儿,现在有些困了。 肖瑶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肖靖突然喊起来:“姐,快看,是赶车大叔!”随即,肖靖大声喊起来:“富贵大叔!富贵大叔!” 肖瑶掀开帘子,果然看到车子已经到城门口了,胡家庄的赶车大叔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明显一脸吃惊的样子。 肖靖对外面赶车的江水说:“江大哥,停下车子。” 不等车子挺稳,肖靖一下子就跳下车子,紧跑了几步,冲到赶车大叔的前面,说:“富贵大叔,我们回来晚了,等久了吧?” 肖瑶也跟着下了车,对江水说:“江大哥,我们来的时候就是搭胡大叔的车来的,要不我们还是搭他的车回去吧。” 江水笑了,“你看看,他的车哪里还搭得下你们,再说你的那些东西往哪里放?” ... 029 不是拐子 肖瑶一看,果然,那辆没有棚子的马车上已经坐满了人,每个人要么身后有背篓要么怀里抱着东西,真的是超载了,之所以还没有出发,只怕就是在这里等自己和肖靖呢。 这赶车的大叔就是胡家庄的,名叫胡富贵,四十多岁。从父亲开始,就在胡家庄和山子镇、明城之间来回赶脚拉车,拉人又拉货,这里的人把赶车的称为把式,年轻的就喊声“把式大叔”或者“赶车大叔”,时间长了,大家反而都忘了他的本名。 “你们这是?”胡富贵看着焕然一新的肖靖,指着不远处高头大马拉着的油毡大车,一脸震惊和疑惑,随即猛地一颤,随即拉过肖靖,低声问道:“你们莫不是遇到拐子了?!” 肖靖笑了,“不是拐子,江大哥是送我们回家的。” 肖瑶走过来,对胡富贵说:“胡大叔,我们的东西太多,就不坐您的车了,让您久等了。”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荷包来,摸出四个铜板,塞到胡富贵手里,笑着说:“我们来时的车钱,大叔,谢谢您。” 肖瑶看着老胡震惊的样子,笑着解释道:“嗯,遇到一个朋友,他送我们回家。” 说完,肖瑶拉着肖靖转身走了,剩下胡富贵在雪地里发愣。 车上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冲着胡富贵喊:“胡把式,他们不坐,咱们走吧。”胡富贵猛地反应过来,赶起马车满肚子疑惑地跟在后面。 肖瑶和肖靖回到车里,隔着帘子和江水聊天:“说起来把式大叔真不错,来的时候我和阿靖没钱给车费,说好回来给,胡大叔二话没说,直接就让我们上了车。” 说完,肖瑶又在心里感慨着,这在物欲横流的现代很难做到吧? 江水一边赶车,一边点头,“是啊,这个世上虽说艰难了些,到底还是好人多。” “哈哈,”肖靖突然撩起前面的帘子,看着江水,笑了起来,“江大哥,你不知道,刚才把式大叔把你当成拍花子的拐子了呢!哈哈哈……” “什么?!”江水一阵错愕,随即甩了个爆响的鞭花,气呼呼地往后看了一眼,“这个没眼色的,有我这么好看的拐子吗?”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下肖瑶和肖靖一起大笑起来了,没想到这个小士兵还怪自恋的呢! “哼!”江水在马屁股上猛地抽了一鞭子,恶狠狠地往后面遥遥的瞪了一眼,“让他在后面吃灰……雪沫子吧!” 这下肖靖笑得更开心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哈哈哈……江大哥,你、你可真幼稚!” “幼稚?!”江水好像受了莫大屈辱似的,英挺的眉皱起,“我可是杀过人的!” 说着,“吼——”地一声大喊,面目狰狞地朝着肖靖扑过来! 淬不及防的肖靖吓得“啊”一声往后就扑,“噗通”一声从凳子上掉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次轮到江水大声嘲笑肖靖了,“看看到底谁幼稚?你才是个幼稚的小毛孩子呢!这么不经吓,哈哈哈……” ... 030 什么鬼 肖瑶笑着扶起一脸涨红的肖靖,转头看看坐在前面车辕上得意非凡的江水,摇摇头,心想:“唉,这个江水,其实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仔细看,长得很英俊,可惜脸上不少的青春痘!” “青春痘”又叫粉刺,医学名词叫痤疮。多见于青少年面部、及胸、背、肩等部分,通常是圆锥形的小红疙瘩,有的有黑头。 引起痤疮较直接的因素就是毛孔堵塞,毛孔堵塞以后,毛囊里面的油脂排不出来,越积越多就形成一个个小痘痘,这样就形成了我们常说的青春痘。 “你脸上的痘痘我能治!”肖瑶突然说,算是报答他的一路护送吧。 “真的?”江水一脸惊喜,这些痘痘让江水烦恼很久了。军中医士忙碌,药材金贵,江水就自己用手去挤,结果越挤越多,俊脸就快破相了! “快说说!” 肖瑶想了想,“嗯,你在军中熬药什么的也不方便,我给你说个简单点儿的。白果知道吗?” 江水大眼一亮,“白果树结的白果吗?要是那个的话,倒也好找。算了,干脆直接药堂买好了。” “嗯,”肖瑶点点头,“将药洗净,切开,绞汁,取里面的汁多擦几次,干了再涂,直至汁尽,每天用两到三粒即可。平时每日一到两次温水洗脸,清洁皮肤,别用手挤压、搔抓。” 江水挠挠头,一脸赧然,“嘿嘿,我都是用手挤!”说着,眼睛一亮,“对了,我们将军有一个病,你能不能治?” “什么病?”肖瑶挑眉,除了热毒,刚才给那个将军号脉时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啊。 “嘿嘿!说起来也不算病。”江水笑着说:“就是我们将军年近二十,不近女色,从不正眼看女人,一提议亲就翻脸。他们家里,等着抱孙子都急坏了。有没有那种吃了就想女人的药,嘿嘿!” 江水说完了,才想到和一个少女谈论这些问题,好像有些不着调,于是,摇摇头:“不说了,不说了。” “难不成是同性恋?”肖瑶皱起了小眉头,像军营这种女性稀少、男性太集中的地方,是同性恋的高发区。 “什么是同性恋?”肖靖和江水两个人同时问道。 看着肖靖和江水两人的一脸迷茫,肖瑶解释说:“就是断袖,龙阳之好!” 肖靖还是不懂,问道:“姐,什么是断袖?龙阳之好?” 江水却脸色一白,抚了抚胳膊,一边回想轩辕离日常对自己的举止和眼神,一边嘀咕着:“将军对我、还有其他侍卫倒是极好,可是也看不出来有那个、那个啊!” 肖瑶眉头皱得更紧,“难道是天阉?” 当时光顾看病人的脸色,没注意他有没有长胡子?喉结明不明显?不过,如果真是天阉,事情就有点儿棘手了! 远在平安医馆的轩辕离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好奇宝宝肖靖又问出了声:“姐,什么是天阉?” 西医没有“天阉”这个词,一般认为,男人的蛋蛋先天发育不全综合症与肥胖性生殖无能症,即是中医所说的天阉。 前者外形瘦长,腿特别长,窄肩宽臀,体毛稀少。后者脸肥,下腹肥,大腿粗,肤白,嗜睡,贪食,体毛稀少。 总之,不论肥瘦,面部无须是关键特征。 ... 031 不是天阉 “不是天阉!不是天阉!”江水一脸惊慌地连连摆手! 好家伙,一会儿工夫,将军就从断袖被判为天阉了!要是将军知道,会把自己大卸八块的! 江水打了个寒颤,斜睨着肖瑶,心里暗暗嘀咕:“这么个小姑娘,医术到底靠谱吗?给将军又是开药,又是扎针的!李大夫竟然听她的。还不知道这会儿将军怎么样了呢!” 肖瑶看着江水,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天阉?!” 江水看着肖瑶笑得一脸邪恶,俊脸一红,脸上的痘痘们越发鼓胀起来,“将军不是,我就是知道!哦,对了,胡子!我们将军有胡子!” 江水好像抓到了救命草,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你难道没看见吗?” “嗯,好像是有啊!”肖瑶实在回想不起来,那个被高热烧得红彤彤的脸上是不是有胡子,不过看江水这么肯定的样子,姑且放过这个话题吧! 被忽略了很久的肖靖大声喊起来:“喂,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江水鄙夷地看了肖靖一眼,“不要挥胳膊了,说你是小孩子还不承认!” 肖靖气呼呼地噘起了嘴,真是的,姐姐和自己一般大,怎么就知道这么多? “没事,阿靖,”肖瑶拍着肖靖的胳膊顺毛,“以后你多看医书就什么都知道了!” “嗯。”肖靖点点头,看着肖瑶,有些郁闷地说:“现在我们家和奶奶闹翻了,以后也没法去大伯的学堂了。” “你不是明年就可以下场了吗?”肖瑶问道。 “说的也是,爷爷和大伯那里也没有什么好学的了,”肖靖突然开朗起来,“有什么问题,问爹也可以。” “等姐姐有钱了,送你来城里念书。再说了,读书不一定就是唯一的出路,行行出状元嘛。”肖瑶开导着,“只要人正直,不走歪路,做其他的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是!”江水在车子外面搭腔,“像我,看见字就头疼,现在跟着将军入了伍,能痛痛快快杀敌,保家卫国立军功,不知道多痛快!” 肖靖眼睛一亮。 肖瑶看了肖靖一眼,“我们家就阿靖一个男孩,不会让他从军的。” 肖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机笑嘻嘻地说:“不管啦,先有口吃的就好。” 肖瑶点点肖靖的头,不赞同地说:“臭小子的志向真大啊!” 三个半大孩子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快,刚过午时,就到了胡家庄。 肖靖家在山脚下,是胡家庄最靠里的房子,所以从明城过来的马车要穿过整个村子。此时,吃过午饭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边晒太阳边闲聊着。 江水的马车在这小山村里引起了轰动。 “看,这马车,啧啧,真大!比胡员外家的强多了。” “咦,驾车的竟然是军马啊,赶车的是军士!” “军马就是高大神骏,胡把式的那马可差老鼻子了。” “你们看,里面坐着的可是肖家的两个孩子?” “不是吧,我看像是哪家的少爷小姐!” …… ... 032 话题主角 “哪家的少爷小姐?这不就是肖老二家的俩小崽子吗?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还哪家的少爷小姐?我呸!”一个恶毒的中年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肖瑶沉了脸,探出头去,看见一个脸上涂着胭脂,像个猴屁股似的女人,正撇着一张血盆大口指点着马车,一脸的鄙夷不屑。 “赵三花,你放屁!”肖靖涨红了脸,冲着那个女人骂起来。 “好你个狗杂种,竟敢骂老娘!”赵三花扭着屁股,挽着袖子,朝着马车就冲过来。 肖瑶冷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狠地瞪着赵三花,“你再敢骂一句试试!” 保证一针下去,让你半身不遂一辈子。 “我就骂了,你能怎么着我?婊子养的……” “啪!”江水黑着脸跳下马车,一抖鞭子,差一点打到赵三花身上。 赵三花一个激灵,正要破口大骂,看见是一身戎装、腰挎宝剑的江水,突然就蔫了。 众人忙上来劝,“算啦,一把年纪,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江水面不改色,只管赶着自己的马车。 “赵三花这个老女人,明明她占了我们家的地,被爹要回来了,自己理亏,还老是欺负我们!”肖靖气得小脸通红,坐在车里骂骂咧咧:“等我哪天治死这个老娼妇!” 赵三花是吧?我记住你了! 肖瑶放下帘子,冷哼了一声,“哼,等我们有钱了,她自然扑过来抱我们的大腿!” 一看到自家房子,肖靖就对江水说:“江大哥,到了,看见了吧,最里面的那家,就是我们家的房子哎。” 肖瑶汗了一个,那个破房子,比江水的马车大不了多少,真是难为阿靖一副炫耀的口气,好像自己家是什么了不起的城堡庄园一样! 江水却见怪不怪地松了一口气,“吁”了一声,跳下马车,马车停了下来。 不等车挺稳,肖靖就跳下了车子,大喊着:“爹,娘,我们回来了!”好像凯旋而归的胜利之师。 “你们俩一上午跑哪里去了?”肖文和赵秀丽两个人从屋里出来,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肖瑶和肖靖焕然一新,当时就愣住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爹!娘!”肖靖一把拉住肖文,忙不迭地打开车厢门,像是个小麻雀似的,“看看,这是我和姐姐买的,够咱家吃好多天了。这是米、这是面、这是猪肉,今天中午我们包饺子好不好啊?” 赵秀丽不答肖靖,伸手拉住站在一边微笑着的肖瑶,一脸戒备的看着江水,低声问:“阿瑶,他是谁啊?” 江水被赵秀丽的眼神盯得一阵苦笑,“自己真的看起来很像坏人吗?”摸摸自己脸上的疙瘩,嘀咕着:“没有这些疙瘩是不是会可信些?” “这是江水江大哥,”肖瑶笑着给爹娘介绍,“是个新认识的朋友,嗯,我帮了他们一点儿小忙,这不,他就送我们回来了。” 江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救了我们将军一命,只是帮了一个小忙?到底该说我们将军的命不值钱呢,还是该说这个丫头太不把我们将军的命当回事儿了?” 江水在肖文和赵秀丽的疑惑眼神中跟两位点点头,说了句:“应该的。”边说边帮着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 肖文和赵秀丽虽然满肚子的疑惑,但是看着周围有些邻居已经跟过来看热闹了,也不好说什么。 肖文接过江水手中的东西,把江水往屋里让:“快请进来坐吧。” 肖靖把车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屋里搬,周围围着的邻居们越来越惊诧。 肖文家一贫如洗,胡家庄有名的穷苦贫困,昨天刚和父母决裂,听说老娘要了五十两银子的奶水钱,大家都为肖文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今天两个孩子衣帽崭新,还买了不少的米面肉菜,这钱是哪里来的? 好事者暗暗揣度,心思良善的猜肖文家遇到了贵人,好人终于得了好报…… 心思不善的渐渐地就想到歪处去了,比如藏私,比如不义之财,比如…… 这些话旋风一般地很快就传遍了全村,肖文家再次成了话题主角。 ... 033 恶人惦记 看着满屋满地的米面菜肉、新衣新鞋,肖文心中十分疑惑和不安,和赵秀丽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肖文压下满肚子的疑惑,笑着对江水说:“将军既然来了,就是客人,还没有吃午饭吧?我们就包饺子好了。” 赵秀丽点点头,“是啊,多谢你送两个孩子回来,就留下吃饭吧。” 肖靖兴高采烈地去拿肉,嘿,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次的饺子哎! 江水听了肖文的话却是大吃一惊,连连摆手,“我可不是将军!我只是将军的侍卫,您这么叫,可真是折煞我了。那个,把他们送到家,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回城去了。” 江水一脸涨红,脸上的痘痘越发可爱起来,说完这些话,转身就往外走,肖文拉都拉不住。 看着江水手脚无措的样子,肖瑶笑着对肖文说:“爹,他们军人有自己的纪律,你就不要勉强他了。” 江水跳上车,转头对送出来的一家人说:“你们进屋吧,我回城了。” 肖瑶点点头,微笑着说:“一路顺风。” 肖靖过来摸着军马的长毛,对江水说:“江大哥,谢谢你,一路小心啊。” 江水笑着说:“知道了,啰嗦。” 说着,江水用大手轻轻地拍了肖靖一下,扬手甩了个鞭花,军马扬起四蹄,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踏踏地很快就跑远了。 人群中,赵三花拍拍身上的破衣服,撇撇血盆大嘴,冷嘲热讽,“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些,总归都是来路不正的东西!” 听了赵三花这话,赵秀丽立马不干了,挺着脊背,瞪着赵三花说:“自己没本事,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眼热别人有个屁用,有本事让你家刘学义也弄点儿来!” “哼!”赵三花眼神恶毒地看着满地的东西,正要开口,身后被人一拉,赵三花转头就骂:“哪个瘪犊子拽老娘!” “娘!回家去!” 众人一看,原来是赵三花的儿子刘学义。 这刘学义是赵三花前夫病死后再嫁时带来的拖油瓶儿子,细眉细眼,瘦瘦小小的,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其实已经十八岁了。自嫁给胡家庄的张文明,又生了个儿子张学成后,赵三花对刘学义大不如前,刘学义也渐渐地成了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你这个龟孙,好好的让我回家干啥!”赵三花边说边骂着刘学义。 刘学义不管不顾众人鄙夷的眼神,死死地拉着赵三花,扭头朝家走。 赵三花拍打着刘学义的手,骂道:“你个鳖孙子,吃错药啦!” 见离开众人远了,刘学义松开手,小眼睛眯着,低声威胁赵三花:“你以后再敢找肖瑶家的麻烦,等你老了,我就把你扔蟒河里,别指望我养你的老!” 赵三花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啥?你咋护着那个骚蹄子?” 刘学义转头看着肖瑶家的方向,一挺胸脯,“我看上肖瑶不是一天两天了,明年及笄了,我就娶家里当老婆!娶到家里随你磋磨,现在你给我巴结着点儿!” “脸漂亮有屁用,啃两年也黄了!”赵三花斜睨着肖瑶家的破房子,大嘴一撇,“她家穷得,连一分钱的嫁妆也拿不出来,你……” 看儿子一脸不快不爽的,赵三花点着刘学义的头,咬牙切齿地说:“我和肖文、赵秀丽可是打过架的死对头!肖瑶那死丫头以前憋声不吭好磋磨,你没见这两天突然厉害起来了!连她奶奶都敢骂!这要是把她娶到家里,能有我的好日子过?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那死丫头进门!你听娘给你说……” 刘学义不等赵三花说完,脖子一拧,“我不管,除非你能给我找个比她还漂亮的!” 刘学义说完跑了,留下赵三花愣在原地,一脸吃了大便的样子!等回过神来,赵三花急匆匆地朝着肖老夫子家走去! ... 034 极品驾到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见马车走远了,纷纷散开,那些揣度和猜测也随之在这个村子里蔓延。 肖瑶回到屋里,正听见肖靖吧啦吧啦地跟爹娘讲着今天一上午发生的事情,听到他们一条蛇皮卖了一两银子,两个人都很高兴。 等听到肖瑶给一个将军号脉、开药方的事儿,肖文和赵秀丽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肖文一脸震惊地看向肖瑶,“阿瑶,你什么时候会瞧病了?” “嘿嘿,瞎猫碰上死耗子。”肖瑶一脸无辜,掏出留着的几个肉包子,放到肖文手里,说:“我和阿靖都吃过了,这是给你们留的。” 肖文转身把包子放到案几上,“不要打岔,阿瑶快说,你什么时候会给人瞧病了?” 肖瑶知道不说不行了,只好瞎掰:“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医书,上面有个方子,那位将军刚好用得上,所以就死马当活马医喽。我还买了很多医书,还有,平安医馆的张大夫还收我当徒弟呢。所以呢,以后我的医术高超了,爹娘也不要太吃惊啊!” 事先给他们打打预防针,以后就不用三番五次地解释了!吼吼!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赵秀丽吓得脸都白了,“你这孩子,要是那位将军有个什么好歹,他们会杀了你的!” 说着,赵秀丽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爹就活不成了!” 肖文也一脸严肃,“阿瑶以后乖乖在家里陪着你娘,钱的事儿爹会想办法,你个丫头不需要担心这些。” 肖靖也懂事地点点头,本来嘛,挣钱是男人的事儿!娘和姐姐在家就好。 看着肖文和赵秀丽两人对自己的担心和心疼,肖瑶一阵愧疚的同时也感觉十分温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肖瑶笑着安慰道:“爹娘放心,我知道轻重。啊,对了,他们还给了不少诊费呢!” 说着,肖瑶从怀里掏出那个荷包来。 肖靖看见荷包,大眼笑得立即眯成了一条缝,伸手夺过来,举得高高的,对着全家人说:“谁能猜准里面有多少钱?姐姐,你不要说话啊!” 肖文和赵秀丽抬头看着荷包,一阵惊喜,“那个将军的病真好了?还给了钱?” “当然了,”肖靖挺着小肚子,在三人面前走来走去,“姐姐可厉害了!哎呀,爹、娘,你们快猜猜,里面是多少钱嘛!” “一百文?”赵秀丽迟疑的说。 “啥?”肖靖猛地一个趔趄,随即不满地大喊了一声:“娘!” 肖文笑了,看着肖靖一脸的不满,大胆地加了不少:“那,我猜五百文!” “气死我了!”肖靖猛地停住脚步,气鼓鼓地拉过赵秀丽的右手,展开,把荷包里的银子哗啦一下都倒出来,低声说:“差不多三十四两银子啊,娘!” “啊!”赵秀丽看着满手的银子,惊呼了一声,赶紧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安地看了肖文一眼。 肖文震惊之后,就是惊喜,赞赏地看了满脸堆笑的肖瑶一眼,突然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好孩子,是爹没本事,让你抛头露面的。” 说着说着,肖文突然低下头去。 肖瑶眼睛热热的,伸过手来,拉着肖文和赵秀丽的胳膊,声音不大,却语气坚定:“爹、娘,我是你们的女儿,以后不许说这些。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我们家不仅要吃饱穿暖,还要发财做有钱人,你们保重好身体,以后只等着享福就好了!” 肖瑶话音未落,一个恶毒、讥诮的男人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过来,“呸!就你们?还想要发财?真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 035 恶毒妯娌 肖瑶转过头去,看见门口来者不善的几个人,小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肖达拽了拽破旧的衣服,一脚迈进屋里,看着地上摆着的袋子,老鼠眼露出贪婪的光,大嘴“哈”地怪叫了一声,用手指着肖文就喊起来:“爹被你这个不孝子气得躺在床上,水米不进,你们全家倒躲在家里吃好的、喝好的,于心何忍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给我闭嘴!”肖文对肖达怒吼一声,拉着赵秀丽脸色苍白地站起来。 肖达不服气地一屁股坐到了肖靖的小床上,拉开包袱翻看着,嘴里“啧啧”出声。 肖靖猛地夺过包袱,塞在被子里。然后一下子就站在了母亲面前,紧紧地把母亲护在身后,赵秀丽则趁机悄悄地把手中的荷包放到了怀里。 大伯母刘敏修整得细细弯弯的眉毛挑了挑,眼睛在地上和肖瑶、肖靖身上的新衣服上扫了又扫,撇撇嘴,酸溜溜地说:“全村的人都传老二家发财了,我还不信,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下我可是信了。弟妹,看来咱们妯娌三个,心眼? 036 疯狂劫掠 肖瑶上前一步,黝黑的明眸盯着肖英,冷冷地说道:“擅入民宅,不知可违法例?” “你!”肖英一时被肖瑶问得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说着,肖英转头对着肖文怒斥,“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赵秀丽突然冷声反驳:“我女儿怎么了?阿瑶是个好孩子!” 苗云嘴一撇,鄙夷不屑地说:“嘁!” “滚出去!”肖文怒吼一声,吓得苗云猛地噎了一下,剩下的话憋回肚子里,黧黑的脸色紫涨,恼羞成怒地一脚踢在身边肖达的腿上! “哼!二哥,你也不要猖狂。”肖达摸摸腿,站起身来,走到肖文面前,一脸幸灾乐祸地说:“娘在家伺候爹,来不了。” “娘说了,这些东西,”肖达说着,用手指点着地上的袋子和床上的包袱,“算你对爹的补偿。再说了,没断绝关系以前,肖家还是一家人!” “谁敢动!”肖靖冲着肖达大吼一声,伸手就去抢夺被肖达从被子里翻出来的包袱,两个人撕扯起来。 苗云看着包袱里面露出来的新衣服,嘴里都要流出口水来,两眼更像是看到骨头的狼狗,冒出贪婪的绿光! 此时,肖达一把推倒了肖靖,苗云冲过去就把包袱抱到了怀里,死死地搂住。 赵秀丽一头就朝着苗云撞过去,哭喊着:“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苗云右手抬高“啪”地打在赵秀丽的背上,左手抱着包袱往后一扔,同时对着后面高喊一声:“小宝,抱回家!” 肖瑶一愣,只见从门外突然钻进来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抱着包袱转身就跑! 刘敏顾不上打人,弯腰去拿地上的肉和面,连抱带背,飞快地冲出门去! 肖靖起身,看见母亲被打,少年红了眼,大吼一声:“我和你们拼了!”朝着苗云就扑过去! 肖达嘴里骂着:“兔崽子,和你爹一样就会忤逆犯上!” 抬腿一脚踹在肖靖腿上,肖靖“噗通”一声扑到在地! 肖达上前把赵秀丽推倒在地上,捡起地上刘敏没有拿走的米和菜,放到苗云怀里,把苗云推到门外:“拿走!” 肖文看着被肖达和苗云打到在地的妻子和孩子,气得眼前一黑,弯腰抄起脚下的凳子,抬腿就朝着肖达冲过去! 身旁的肖英皱着眉头,猛地一把拉住了肖文,用力一甩,肖文一个踉跄,“噔噔蹬”倒退几步,猛地坐到了地上,身子后仰,头在地上撞得“咚”一声巨响! 家里断粮几天了,每顿不过一碗稀得照人的玉米糊糊,对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况且,今天已过了午时,因为担心两个孩子,肖文到现在连玉米糊糊也没有吃上,一丝力气都没有。 肖英则完全不同,虽然没做过力气活,但是因为是长子,又早早地中了秀才,在肖家地位仅次于肖老夫子,不敢说锦衣玉食,但是从小到大,从未饿过肚子倒是千真万确的!此时刚刚饱餐一顿,满身力气的肖英又使出了全力,肖文哪里受得住! 肖瑶的心揪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肖瑶猛地冲上前去 ,“爹,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 037 倾巢而出 肖文捂着头,眼前阵阵发黑,勉强坐了起来。 赵秀丽和肖靖也哭着冲了过来,赵秀丽一把抱住肖文,痛哭了起来:“孩子他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两个孩子就剩死路一条了。呜呜呜……” “爹,”肖靖呜咽着说:“爹,你快起来。” 肖英对着抱着哭成一团的一家子,冷哼了一声,“真够出息的,白瞎了那么多年的笔墨。” 看看家里被收拾得什么也不剩了,肖达抬脚就走,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咯了脚。 肖达低头一看,心狂跳起来,一个荷包! 肖达转头,看看肖文一家抱着哭成一团,大哥肖英正鄙夷不屑地盯着二哥一家,根本没人注意自己! 肖达飞快地弯腰,大手一抓,荷包落入手中!荷包里有块状的东西硌着手,感觉不是铜板,肖达心中狂喜,“难道是银子?!” 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肖达微微侧身,荷包入了怀,大模大样地出了门,随即一路狂奔消失不见了。 室内。 肖瑶和赵秀丽把肖文扶起来,坐到床上。 肖英冷冷地说:“为人子女者,要尽孝道,哪里可以自己私藏?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交给爹娘,你自己不拿出来,我们来替你送到父母眼前,你就不要再惦记了。” 肖文眼前阵阵发黑,赵秀丽抱着肖文低低地抽泣着,哪里还想得到那些东西的去向。 肖靖两只大眼睛里都是泪水,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两只小手握成拳头,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自己的亲大伯、开蒙的恩师,恨不得冲上去给他可恶的脸上来上一拳头。 肖瑶一言不发,转身朝厨房奔去。 一把抄起菜刀,冲到堂屋,看着肖英正要出门,肖瑶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 肖英转头,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迎面砍来! “阿瑶!”肖文和赵秀丽两个人撕心裂肺地喊出了声! 这要是砍在肖英身上,不管肖英多么罪有应得,阿瑶可是要被抓进大牢的啊! “混账!” 肖英怒喝,然后长腿一伸,勾住脚下的小凳子,猛地一踢,小凳子飞起,正打在肖瑶的腿上! 到底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哪里会站在那里乖乖不动? 单薄的棉裤根本没有任何阻挡,沉重的实木凳子“砰”地一声正打在小腿的迎面骨上,疼得肖瑶“啊--”一声喊,瘦小的身子一个趔趄,手中的菜刀差一点脱手! “靠!”肖瑶忍不住爆了粗口。 忍着疼,肖瑶站稳身子,极快地又朝着已经走出房门的肖英砍去。 人还没到门口,手腕上一阵剧痛,“啪”地一声,一根棍子狠狠地打在肖瑶纤细的手腕上!随即,棍子又雨点儿似的落在身上! 肖瑶疼地手一抖,手中的菜刀再也把握不住,“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正擦着肖瑶的右脚! 肖瑶暗骂:“妈的,差一点就砍到自己的脚了!他奶奶的!这是哪个挨千刀的!” “阿瑶!” “姐姐!” “爹!别打阿瑶!” 身后三人的惊呼声一声接着一声,怎一个乱字了得。 肖瑶还没看清门口是谁,一个尖锐的女人的声音就嚎了起来:“杀人啦!救命啊!阿瑶个小贱人要杀自己的亲大伯啊!” 肖老太的声音! ... 038 略施惩戒 肖瑶抬头一看,果然是肖老太扶着肖老夫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三个人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正恶狠狠地瞪着屋里的肖文等人。 肖老夫子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刚才就是拜他所赐了! 肖瑶摸着红肿的手腕,高抬着下巴,毫不示弱地回瞪着老头子。 “孽障!”老头子脸色紫涨,一边往地上狠狠地捣着拐棍,一边来回看着肖文和肖瑶。 不知道是骂肖文呢,还是骂肖瑶呢。 肖瑶看着房前围过来的邻居,大声喊着:“大伯和三叔来我们家抢东西,还把我爹打得发晕,我拿刀自卫,何错之有?” “胡说!”肖英铁青着脸,“肖文藏私产,本来就该家法处置!老父病了,他不去床前尽孝,还胡搅蛮缠,难道不该教训吗?” “我呸!”肖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还秀才呢,狗屁!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眼瞎了?你看看我们屋里的东西都哪里去了?” 看着肖英紫涨的脸,肖瑶眼珠一转,读书人不是最爱面子吗?今天就让他在众人面子丢尽,那才叫痛快! 想到这里,肖瑶大声说:“我懒得跟你废话,我出个上联你要是对得上,我就认你是个读书人!听着,‘春读书 秋读书 春秋读书读春秋’!” 肖英又羞又气,眼前阵阵发晕,大概自出生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小孩子骂过,也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一时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更对不上那个古怪又明嘲暗讽的对联! “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肖瑶扶着肖文走出来,指着赵秀丽身上被撕烂的衣服,高声说:“大家看看,我娘穿的是什么?”又用手指着被肖靖扶着的肖文,“我爹饿成什么样子了?” 肖瑶带着哭腔,冲着肖老太和肖老夫子大吼道:“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干活吗?他们没有给你们尽孝道吗?为什么他们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啊!你们说话啊!” 肖老太不为所动,仍然追着问:“赵秀丽不藏私,有钱买那些个东西?说出去谁信?” “那些东西,不是我爹娘私藏的!是我和阿靖捡了蛇皮卖钱买的!” 看着大家一脸将信将疑的样子,肖瑶说:“明城平安医馆的张大夫可以给我作证!还有,我们胡家庄的把式大叔也可以给我们作证!大家如果不信,现在就可以把把式大叔请过来,还我爹娘一个清白!” 赵秀丽低声哭了起来。 肖文两眼通红,期待着父母的理解,可惜,他的爹娘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一家子,一脸的嫌弃和厌恶。 肖文的心彻底冷了,亲生父母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也就罢了,竟然把自己一家当成仇人! 肖瑶咬着牙,看着一脸恶毒的肖老太,不屑地说:“那些东西我们不要了!权当喂狗了!半年之期,对我家来说就是度日如年!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明天这个时辰,大家过来给我们家做个见证,我会把五十两银子的奶水钱一次砸到他们脸上!我们家和他们家从此一刀两断!” 肖瑶话音一落,众人“嗡”地一声议论开来。 “明天肖文家就能拿出五十两银子来?不可能吧?” “不是说了半年的期限吗?小丫头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的是啊,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肖文两口子肯定藏私产了,要不,阿瑶能那么有底气?这孩子今天变成老虎了!” “是啊,以前话都不多说的。难说,许是有贵人相助?你们没看到今天俩孩子坐的那马车,啧啧!” “就是就是,要不阿瑶那孩子也不敢胡吹大气!以前可不是这样伶牙俐齿的!”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明天过来看看,到底咋回事!” …… ... 039 银子被偷 肖老太身边的女孩子一脸嫉妒地看着肖瑶身上的新衣服,突然恶狠狠地开口:“阿瑶,你不要牛皮吹破了,明天拿不出钱来,到时候就把你卖了!” 肖瑶看向说话的女孩,女孩十四五岁,梳着双髻头,洗得发白的黑底粉花粗布棉衣棉裤,脸盘和大伯母刘敏有七分像,无疑是肖英的女儿肖琴了。 肖瑶冷哼了一声,心中十分厌恶,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阿琴,走!”肖老太冷喝一声,肖琴上前扶着肖老夫子。 肖老夫子山羊胡子抖了抖,对着肖文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儿子!”转身走了。 肖英转头看了肖瑶一眼,有厌恶、有探究、有憎恨,就是没有一丝亲情! 众人渐渐散去。 肖文松了一口气,突然,身边的赵秀丽腿一软,竟然瘫倒在地! 肖瑶大惊,“娘!你怎么了?” 肖文伸手抱起赵秀丽,放到堂屋肖靖的床上,对肖瑶说:“你去烧点儿热水来。” “不用。”赵秀丽一边虚弱地说,一边在怀里摸来摸去,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荷包、荷包不见了!” 此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四人一时间都愣了。 肖靖二话不说,翻开被子抖落起来,没有。 肖文也急了,满屋子乱翻。床上、床下没有,案几上只有那几个包子,把倒地的凳子全翻起来也没有! 肖瑶止住了正要朝厨房奔的肖靖,沉声说:“不要找了,必定是刚才厮打的时候被他们偷去了!” “是三叔!”肖靖一声大喊。 肖文脸上阴霾密布,双手攥拳,紧紧抿着嘴唇,转身就朝外冲! 床上的赵秀丽哭喊着:“快拦住你爹!”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肖瑶和肖靖也反应过来,冲出屋子,上前一边一个抱住了肖文。 肖瑶看着气得脸色煞白的肖文,劝道:“爹,你此时去了,毫无证据不说,只怕会被他们狠狠打一顿!说出去大家也不会相信,我们以后再想办法报这个仇。我绝不会白白让他们占这个便宜的!” “是啊,孩子他爹,”赵秀丽赶过来,满眼含泪,“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们可怎么活下去!” 肖靖俊脸憋得通红,推着肖文往屋里走,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咒骂:“今天的东西就当喂狗了,就当喂狗了,就当喂狗了……” 肖瑶忍住气,扶着浑身颤抖的肖文来到肖靖的小床上坐下,小脸紧绷,无比严肃,沉声说道:“爹、娘,银子丢了就丢了,你们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放心吧,我有法子挣钱!” 肖文三人惊讶地看着肖瑶,一脸不可置信。 肖文拉住肖瑶的手,说:“你一个小孩子家,能有什么法子?银子的事,爹来想办法,大不了多找人去借。” “不用求人去借!爹娘只要相信我就行!” 赵秀丽抱着肖瑶,眼泪直掉,“你是我们的女儿,不管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爹和娘都相信你。” 肖瑶点点头,“昨天傍晚,我和阿靖在山崖上看见很多寒号鸟在飞,对不对,阿靖?” “对,我也看见了,”肖靖一脸疑问:“那寒号鸟能卖钱?!” ... 040 恩爱夫妻 肖瑶摇头,看见三人脸上的失望,肖瑶解释说:“寒号鸟的粪是味中药,名五灵脂,能卖钱。” 肖文和赵秀丽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对肖瑶懂中医药很疑惑,但还是眼睛一亮。 肖瑶说:“现在来不及跟你们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娘,你把包子热一下,你和爹吃完我们三个上山采药。等我们走了,娘,你在家准备好筛子、簸箕,找一个锅,旧的就行。再买两斤米醋来,没有就去借!我们回来有用。” 说完,肖瑶转头又看向肖文,“爹,你去准备背篓,要细密、无空隙,不漏米的那种。” 赵秀丽看着突然一夜间成长起来的女儿,红了眼睛,担心孩子们看见,忙起身拿起包子走向厨房,边走边撩起破烂不堪的衣襟擦着眼睛。 肖文嘴唇紧紧抿着,大手拍拍肖瑶的肩膀,闭了闭眼睛,一言不发准备背篓去了。 肖瑶看着身边一脸兴奋地等待分配任务的肖靖,笑了:“阿靖,我们去找根长棍子,还有小笤帚。” “哎!”肖靖答应一声,像接到军令的战士一样冲出房门! 小厨房飘起的袅袅炊烟,慢慢地飘向天空,肖瑶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天空上高高挂着的太阳,叉起腰,吼了一声:“真是太好啦!啊---” 一声河东狮吼惊得邻居家的狗“汪汪汪”地叫起来,肖瑶“哈哈哈”地笑了。 坐在不远处纳着鞋底的孙秀娥担忧地看向肖瑶,对自己男人赵明亮说:“好好一个丫头,硬是快被逼疯了。” 赵明亮朝着肖老夫子家的方向看了一眼,鄙夷地说:“摊上那种爹娘,大人都能被逼疯,更何况一个孩子!” “我们以后当了公公婆婆,可不能学那些个人。”孙秀娥恨恨地说:“还是个秀才娘子呢,我呸!” 赵明亮嗤笑一声,“他们一家子还两个秀才呢,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孙秀娥突然担心起来:“咱家铁柱跟着肖夫子念书,学成他那德行可就糟了!” “那倒不会。你记住啊,以后少搭理老肖家那仨女人。你是没看到,刚才抢了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脸都不要了!” “哎,钱准备好了吗?”孙秀娥突然想起来给肖文家凑钱的事儿,赶紧问。 赵明亮停下手中的木工活儿,点点头:“准备好了,晚上咱们给肖文两口子送去。对了,等会儿我去找胡三顺几个商量商量,咋也得帮肖文过了这个坎儿!” “是啊,帮点儿是点儿吧。” …… 不大一会儿,赵秀丽一脸笑容地端着四个鼓鼓的肉包子,朝着房子外面喊着:“阿瑶,阿靖,来吃饭了。” 肖瑶、肖靖一起推着肖文走进屋里,肖靖在身后说:“我们都在城里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们留的!” 俩人说着,一人拿起一个包子,送到爹娘嘴边。 肖瑶说:“爹、娘,你们赶紧吃啊,吃完我们好上山,明天还要进城呢。以后有了钱,我们天天吃席面!” 肖文眼眶热热的,抬手接过包子,递到赵秀丽手里,低声说:“吃吧。” “你吃,我在家又不干啥!”赵秀丽推让着肖文手中的包子,苍白的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肖瑶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千,因贫贱更恩爱,看似一贫如洗,却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夫妻!自己投生在这样的家庭,何其幸哉! 再也不想如何能穿回去,在这里好好过吧! ... 041 采五灵脂 界山地势险要、高耸入云,深山里野兽很多,大家对深山还是敬而远之,只有个别大胆的人才敢进山打猎,因为山下是平原,所以胡家庄的人主要还是以种地为主。 此时界山上白雪茫茫一片,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大朵白云,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雪沫飞起,迎面扑来,不觉得寒冷,却沁人心脾。 肖文父子三人背着竹篓,拿着棍子,相互说笑着,朝界山上走去。 “阿瑶,你怎么知道这五灵脂的?”肖文忍不住好奇,“你哪里看的医书?爷爷家吗?” 肖瑶心中暗叹了一声,接着撒谎吧。 “是张大夫告诉我的,还说以后收了药材,只管给他送去,他会高价收购呢。是不是,阿靖?” “嗯嗯。”肖靖连连点头,突然笑了:“你说病人要是知道他吃的药材是寒号鸟的粪,哈哈哈……” 肖文也笑了,“你这孩子!” “阿靖说的也是。在中药里,寒号鸟的粪当然不能叫粪了,病人心里多不舒服,所以嘛,中医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五灵脂,作用大着咧。” 肖瑶边走边跟他们解释:“五灵脂可以活血止痛、化瘀止血、消积解毒。主要治疗心腹血气各种疼痛;还有妇女闭经、产后瘀滞腹痛、崩漏下血;小儿疳积;蛇、蝎、蜈蚣咬伤也用五灵脂。” “果然是味好药材。”肖文点点头。 肖靖笑着说:“能卖钱,才是最好的!” “五灵脂因为全年可采,我们这次找到后要记住位置。不过,在春、秋季为多,特别是春季采的,品质最好!” 肖文惊喜道:“现在不就是春季?” 肖靖眉飞色舞地接着说:“哈哈,那就是现在的最值钱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肖瑶笑着指着前面,对肖文说:“爹,快到了,就是前面那个突出的山崖那里。” 肖靖止住了脚步,朝天大吼一声:“小家伙儿们,小爷来了,快把你们的臭粪粪交出来,小爷我饶你们不死!哈哈哈……” 肖瑶黑线:“……” 三个人很快就爬到了山崖上,看着不远处寒号鸟出入的山崖缝隙,肖文止住脚步,对肖瑶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和阿靖上去。” 寒号鸟常常栖息于长有柏树的山地,筑窝于岩石陡壁上的石涸或岩缝中,在洞穴附近就可以见到灰黑色的粪便。 肖靖腿脚灵便地爬上去,高喊起来,“看见了!看见了!” 山里人视力好,肖文还没来到洞边,就看到了洞口外面地上一片一片的灰褐色块状或粒状的东西。 “应该就是这东西了。”肖文捡起一块,正要转身给肖瑶扔一块过去,见肖瑶呼哧呼哧地也爬上来了。 “小心些。”肖文伸手拉住肖瑶。 “嗯。”肖瑶一个用力,猛地一跳,终于上到了崖缝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伸手从肖靖手中拿过棍子,猛地捅到崖缝里,只听一阵“扑扑啦啦”的响动,一队寒号鸟嚎叫着飞出了洞口。 肖靖跃跃欲试,“我过去看看。” 肖文点头:“嗯,地方那么小,只好你去。” 肖文拉住肖靖的手,肖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着身子,慢慢爬到小小的洞口前,伸头往里看去,笑了,只见寒号鸟的窝铺着树枝、杂草,整整齐齐,像个鸟窝。 “里面很大,粪粪有好多啊!”肖靖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朝后退回来,喊道:“快快,给我笤帚!给我背篓!” ... 042 炮制药材 肖靖把背篓放到身前,用手拿着笤帚轻轻往外扫。 “小心点儿。”肖文和肖瑶都提醒着肖靖。 不一会儿,肖靖就喊道:“好了!” 肖文伸长胳膊,接过背篓,递给肖瑶,伸手拉住肖靖的手,一拉,肖靖又回来了。 肖瑶掂起背篓,大喜:“嗯,很沉,要有十几斤啊。” 肖文拍拍肖靖的衣服,转身走向左边,“好了,我来扫这边的。” 肖靖一脚跳过去,“我也来,我也来。” 肖瑶蹲下身来,指着大块的说:“这种的叫灵脂块或者叫糖灵脂,是寒号鸟的尿和粪粒凝结而成的。” 肖靖皱起了鼻子,“有腥臭气!” 肖文和肖瑶都笑起来了。 肖瑶拿起一块,“医书上说,灵脂块以块状、黑褐色、有光泽、显油润、无杂质的为最好。就像这块。” 肖靖皱起眉头,指着地上的碎渣,一脸可惜:“那这些不要了?”“当然要,”肖瑶走过来帮忙用笤帚扫,“这些碎的呢,就叫灵脂米或者散灵脂。品质较灵脂块为差,以表面粗糙、外黑棕色、内黄绿色,体轻无杂质者佳。” 肖靖一听,来了劲儿,很快就把这一片的五灵脂打扫得干干净净。 装好了,一看,好家伙,大半背篓啊!这得卖多少钱啊!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下了山,一路高歌回到了家中。 赵秀丽听到声音,满面笑容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肖文放下的背篓,吃惊地说:“这么多啊!要有几十斤吧?” 肖瑶笑着说:“是啊,娘,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好了吗?” “都齐了,在厨房。” “哦,要先筛一下,去去沙土、捡捡石子,再用簸箕簸一下。” “晓得了。”肖文和赵秀丽两个人答应着,开始动手,很快五灵脂就弄干净了。 肖靖则直接冲到厨房里去了,这小子,等着看热闹呢。 “烧火吧。”肖瑶指挥肖靖。 嘿嘿,自己搞不定那个地锅咧。 肖文走过来,“我来吧。” 赵秀丽把弄干净的五灵脂拿给肖瑶,“怎么做?” “娘,你看着啊,以后你来弄。”肖瑶取出一瓢干净的五灵脂,放到锅内,对肖文说:“小火就行。” 肖瑶拿起铲子,微微翻炒,过了一会儿,喷淋上一点儿米醋,再翻炒。当然了,用酒也可以,哎,不是买不起酒嘛。 看颜色差不多了,肖瑶用手拿起一些,摸摸,已经微干;对着窗外的光线一看,嗯,光泽度良好,五灵脂醋制完成! 肖瑶轻轻地把五灵脂取出来,放到一边准备好的簸箕里,在上面晾上一夜,就完全干透了! “以后照这样弄就可以了!”肖瑶说完,叉着腰,像个大将军似的,小手一挥,“明天一早,进城捞钱!”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肖文一家就起来了。 赵秀丽想到今天可以挣钱回来,狠狠心,把面缸刮了个底朝天,每人做了个玉米面饼子,拌了点儿咸菜,一人一碗玉米糊糊,大家匆匆地收拾了,赶到胡富贵的停车地,村子最西头老柳树下面。 胡富贵看到一家四口,有些惊讶,想起大家传的肖家发生的事情,对肖文一家十分同情。 “富贵哥。”肖文、赵秀丽跟胡富贵笑着招呼,又对两个孩子说:“快叫人。” “胡大叔。”肖瑶和肖靖甜甜地喊人。 “哎,好孩子,快上来吧。”胡富贵一边招呼着,一边接过肖文身后的背篓,随口问道:“背篓放这里,什么呀?怪沉的。弟妹,坐这里,咱们这就出发喽!” ... 043 公共汽车 肖文问:“不再等等?” 胡富贵看了看天,“不等了,时辰到了。” 肖瑶笑,心说:“感情胡把式这个相当于公共汽车,是到点儿就发的这种。可惜没有棚子,光光的一个板车,大冬天真够个人受的,不过倒挺实用,拉人拉货皆可。” 沿途又上了五六个人,不是带着背篓,就是抱着包袱,胡把式的马车就坐不下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一路唠着家常倒也热闹,虽说官道上还有积雪,但是,辰时刚过,马车就到了明城。 一进城门,胡把式就停了车,对正在下车的乘客们说:“各位,咱们午时在这里等着,大家要回家的准时到啊!有需要拉货的、接人的,提前说,价钱另算。” 嘿,这胡富贵还挺会做生意的! 大家纷纷掏钱给路费,根据路程远近,有的四文,有的三文。 等大家都走了,肖文尴尬地对胡富贵说:“富贵哥,等我们卖了货,再……” “好说好说,”胡富贵一挥手,打断了肖文的话,“你家的事我知道,那钱我帮不上忙,今天的车费我哪能再要!城里这会儿店都开了,你们赶紧忙去吧!” 肖瑶拉住肖文,笑眯眯的对胡富贵说:“午时回来我们就有钱了,到时候再给大叔。胡大叔,再见。” 肖文一家告辞了胡把式,没走多远就来到平安医馆。 肖靖一眼就看见正在柜台后面抓药的小三儿,进去就脆生生地喊:“小三哥!” “阿靖?!”小三儿也很高兴,两个半大孩子上回逛街耍得好爽,小三儿也很喜欢肖靖。 张大夫正坐在桌子后面给一个老人问诊,看见肖瑶一家,点点头。 小三儿嘻嘻笑着,“肖姑娘,你来了。这是叔叔婶婶吧?你们先坐吧。” 肖瑶招呼着父母坐下,肖文显得有点儿局促不安。 肖瑶摇摇头,肖文在长衫文气的读书人面前有点儿自惭形秽,在肖英面前如此,在张大夫面前也是如此。 张大夫很快结束了诊治,过来招呼:“肖姑娘,你来了。这是你父母吧?” “嗯,”肖瑶点头,“爹、娘,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张大夫。” 肖文起身,面带感激,“在下胡家庄肖文,上次多亏张大夫帮忙。” “肖兄言重了,有买有卖,算不上帮忙。”张大夫看出肖文局促,微笑着闲聊道:“这么早就到了,一路辛苦吧?来,喝茶。” 肖文推辞了,“不耽误你了,我们来给你送药材的,你先看看。”说着,从身后把背篓拿过来,掀开上面盖着的布,推给张大夫看。 张大夫看着半背篓上好的五灵脂,眼睛一亮,伸手抓了一把,来到门口,对着早晨的阳光仔细地看着,然后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肖靖很好奇他会不会像舔那条蛇皮一样,再尝一尝,他手里可是粪粪啊! 还好,张大夫没有尝,转回来了。 赵秀丽紧紧地抓住肖瑶的胳膊,紧张得不得了。肖瑶拍拍她的手,示意没事儿。 肖文一直盯着张大夫的脸,再看看肖瑶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了底。 “都醋制好了,”张大夫坐下来,惊讶地看着肖瑶,“你做的?” “是啊,品相很好吧?”肖瑶笑笑,“不过,这么多,你这里要的完吗?” ... ... 044 又挣一笔 -- --> “我这店小,要多了也是暴殄天物。”张大夫起身,“我留下十斤,剩下的你们再到其他药铺看看。品相这么好,不愁卖的。我这里给你一两银子二斤。不过,大店可能会压价。” 肖文点点头,面露喜色。 昨儿总共得了四十斤,按照这个价的话,天哪!可以卖二十两银子呢! 赵秀丽更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说实话,一直担心阿瑶弄这东西是忽悠人的呢。想到这里,有些歉意地摸摸肖瑶的头。 三儿拿出秤来,称了十斤,倒在写着“五灵脂”的药柜里,然后拿出五两银子交给肖文。 肖文转身递给赵秀丽,两个人互看一眼,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肖文背起背篓正要告辞,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张大夫,我们将军的药熬好了吗?”。 肖瑶转头,来人正是昨天送自己回家的那个叫江水的军士。 三儿从身后拿出一个药罐来,“好了、好了,正要送去呢,来个病人给耽搁了。” 肖靖喊了一声:“江大哥!” 同时,江水也看见了肖瑶他们,惊喜地说:“咦,是你们啊,这么快就见面了!” 肖文点点头,“昨天多谢了。” 江水连说:“应该的应该的,你们今天这是?” 肖瑶微笑着说:“我们来送药材的。” 张大夫端了药罐,对肖瑶说:“我要去看看将军的病情,咱们一起走吧。” 肖瑶笑了,这张大夫也是个医痴,这是想要看看将军的治疗情况。如果他们按照自己的诊治方法,将军的病经过这一天一夜,必定大有起色了。 “三儿,你带着他们去松鹤堂吧。” 张大夫说完,转头对肖文解释说:“松鹤堂是我们明城最大的药铺,听说总号在京城,全国联号极多。剩下的几十斤他们一家全留下,你们也不用多跑冤枉路了。” 肖文感激地说:“多谢张大夫,我们自己找去即可,不敢劳烦带路。再说,你们都走了,医馆岂不是要关门停诊?” 张大夫只得应了。 肖瑶问身边的江水:“你们将军怎么样了?” “我们将军好多了,”江水有些兴奋对肖瑶说:“肖姑娘,你不去看看将军的病情吗?” “好吧,”肖瑶点头,对病人依赖医生的心情特别了解,自己既然进城来了,就去看看吧,权当查房了,“我和你去一趟。” 肖文和赵秀丽看着江水腰里挂着的剑,又有些担心了,阿瑶真会给人家看病吗? “阿瑶。”赵秀丽担心地喊了一声。 肖文也皱起了眉头,虽说农户人家的姑娘要下田劳作、养家糊口,抛头露面是家常便饭,可是,阿瑶一个女孩子,这么跟着两个男人去见另外的男人,虽然是瞧病,怎么说也有些不妥。 姐控肖靖立即就明白了父母的为难,一挺小小胸脯,笑嘻嘻地说:“我和姐姐一起。” 肖瑶点头,“好吧,阿靖和我一起去,等完事了,我们去松鹤堂找你们。” 看着两人忐忑不安地走了,肖瑶几个人也出了门。 轩辕离在明城住了下来,多日重病,身体损耗极大,再加上高热未退,实在不宜车马劳顿。 ... 045 又见将军 “我这店小,要多了也是暴殄天物。”张大夫起身,“我留下十斤,剩下的你们再到其他药铺看看。品相这么好,不愁卖的。我这里给你一两银子二斤。不过,大店可能会压价。” 肖文点点头,面露喜色。 昨儿总共得了四十斤,按照这个价的话,天哪!可以卖二十两银子呢! 赵秀丽更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说实话,一直担心阿瑶弄这东西是忽悠人的呢。想到这里,有些歉意地摸摸肖瑶的头。 三儿拿出秤来,称了十斤,倒在写着“五灵脂”的药柜里,然后拿出五两银子交给肖文。 肖文转身递给赵秀丽,两个人互看一眼,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肖文背起背篓正要告辞,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张大夫,我们将军的药熬好了吗?”。 肖瑶转头,来人正是昨天送自己回家的那个叫江水的军士。 三儿从身后拿出一个药罐来,“好了、好了,正要送去呢,来个病人给耽搁了。” 肖靖喊了一声:“江大哥!” 同时,江水也看见了肖瑶他们,惊喜地说:“咦,是你们啊,这么快就见面了!” 肖文点点头,“昨天多谢了。” 江水连说:“应该的应该的,你们今天这是?” 肖瑶微笑着说:“我们来送药材的。” 张大夫端了药罐,对肖瑶说:“我要去看看将军的病情,咱们一起走吧。” 肖瑶笑了,这张大夫也是个医痴,这是想要看看将军的治疗情况。如果他们按照自己的诊治方法,将军的病经过这一天一夜,必定大有起色了。 “三儿,你带着他们去松鹤堂吧。” 张大夫说完,转头对肖文解释说:“松鹤堂是我们明城最大的药铺,听说总号在京城,全国联号极多。剩下的几十斤他们一家全留下,你们也不用多跑冤枉路了。” 肖文感激地说:“多谢张大夫,我们自己找去即可,不敢劳烦带路。再说,你们都走了,医馆岂不是要关门停诊?” 张大夫只得应了。 肖瑶问身边的江水:“你们将军怎么样了?” “我们将军好多了,”江水有些兴奋对肖瑶说:“肖姑娘,你不去看看将军的病情吗?” “好吧,”肖瑶点头,对病人依赖医生的心情特别了解,自己既然进城来了,就去看看吧,权当查房了,“我和你去一趟。” 肖文和赵秀丽看着江水腰里挂着的剑,又有些担心了,阿瑶真会给人家看病吗? “阿瑶。”赵秀丽担心地喊了一声。 肖文也皱起了眉头,虽说农户人家的姑娘要下田劳作、养家糊口,抛头露面是家常便饭,可是,阿瑶一个女孩子,这么跟着两个男人去见另外的男人,虽然是瞧病,怎么说也有些不妥。 姐控肖靖立即就明白了父母的为难,一挺小小胸脯,笑嘻嘻地说:“我和姐姐一起。” 肖瑶点头,“好吧,阿靖和我一起去,等完事了,我们去松鹤堂找你们。” 看着两人忐忑不安地走了,肖瑶几个人也出了门。 轩辕离在明城住了下来,多日重病,身体损耗极大,再加上高热未退,实在不宜车马劳顿。 ... ... 046 小女骗子 不等肖靖反对,肖瑶就拒绝了,“中医所谓望闻问切,看气色放在第一位,诊脉放在最后一位,是有道理的。现在看,轩辕将军肤色红润、眼神清明、呼吸间隔正常,可知昨日用药极正、针灸极效,以后诊治遵前例即可。除非突发别的症状,否则不用更换诊治之法。正所谓效方不改,想必两位大夫也是赞同的?” 李大夫微微颔首,轻声道:“肖姑娘说的极是。” 张大夫也频频点头,说:“此病症相较于其他病症,较为少见,今日领教了。” 败血症很多因为外伤引起,平常百姓确实没有军中多见。 “病人恢复得极好,我也放心了。”肖瑶起身,“告辞了。” 轩辕离微微前倾了身子,看着肖瑶,深邃的眼神平淡无波,薄唇轻启,沉声问道:“西北寒冷,每到冬日,军中将士手脚多生冻疮,肖瑶姑娘,可有良方?” 肖瑶微微一愣,面对自己的主治医生,病人不关心自己的病情,一开口竟然问手下的安危,还真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司呢! 肖瑶眼睛一扫,果然看见几个军士正盯着自己,面露期待,看来也十分关心这个问题。 西北冬日长,可连绵数月,军中条件艰苦,训练、掩藏、杀敌都在雪地里,住宿也是地铺、帐篷,在室外整日手握着冰冷的刀剑,取暖、医药都跟不上,以上总总,不生冻疮才怪。 “桂枝、当归各一两,红花、川芎、川椒各六钱,浸泡在半斤白酒中,七天后可用。将经常患冻疮的手或脚部,先用温水浸泡,使得患处感觉较温暖、红润,再用此药酒轻轻按揉局部,使得局部有温热感,每日两到三次即可。” 肖瑶说完,却见李大夫和轩辕离都皱起了眉头。 “此方虽好,”李大夫有些为难地说:“奈何材料昂贵,得之不易,何况西北军将士十万之众,此法只怕不可。有没有价格低廉,材料易得的方子?”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肖瑶拍拍头,暗暗羞愧:“总是医生、病人一对一,这么一下子对十万之众看病,脑子一下子没考虑那么多,丢人了丢人了。” 轩辕离看着肖瑶的动作,嘴角抽了抽。 肖瑶想了一下,说道:“嗯,夏天万物生发、药材丰富、价廉易得,冬病夏治效果也很好。军队的情况,就用个单方吧,用鲜芝麻叶在生过冻疮的部位搓擦一刻钟,让汁水留在皮肤上,等半个时辰后洗掉,每日不拘次数,连擦七天,当年冬天就可见效。” 轩辕离眉毛一挑,暗赞,“果然好方子!若这个法子管用,倒是大功一件。” 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肖瑶来,当视线扫到肖瑶的小手上,轩辕离俊脸一黑,眉头皱了起来! “姐,这法子你怎么不早说?”肖靖奇怪地看着肖瑶,伸出满是冻疮的两手,埋怨道:“你早说,我今年冬天就不用生冻疮了!” 肖瑶一囧,还没说话,肖靖又喊:“姐,你手上也有冻疮啊!” 满屋子的人视线“唰”地都看向肖瑶的两只小手! 看着自己满手又红又肿的烂疮,肖瑶满头黑线、哭笑不得! 轩辕离则满脸寒霜、声音冰冷:“小女骗子!” ... 047 我有偏方 肖瑶一脸尴尬,在心中高喊:“冤枉啊,窦娥哪里有我冤!”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无比诡异。 肖靖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 肖瑶挠挠头:“我在医书上看的,没有亲身用过。” 看着轩辕离一脸不虞,肖瑶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难道行医的人要把所有的病得一遍,所有的药吃一遍才能给病人开方治病吗?” 李大夫打着哈哈,出来解围:“肖姑娘说的无错,医者无须一一亲身试药。” 说完,李大夫转头看向轩辕离,“此方就算无效,也无大碍。将军不必烦心。” 轩辕离身子往床头一靠,不说话。 肖瑶眼珠一转,“哼,我这里还有很多治疗刀剑外伤的小偏方,都是最适合大军士兵的,要不要?” 李大夫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一叠声的说:“要要要!”伸手就去拿笔,对身边的将士说:“快磨墨。” “咳咳,听好了啊!” 肖瑶背着手,像个大将军似的,滔滔不绝的说:“桃叶,研末撒伤口;梧桐叶,干研末,敷伤口;韭菜,入盐少许,捣烂敷伤口;南瓜叶,晒干研末敷之。嗯,还有,用马兰根,多少均可,洗净后炒至干、黄,研成细面,调香油,一贴即好。就说这些吧,平时可把这些东西寻来,碾碎装瓶,每人配一瓶,战时受伤可自救,少流多少血。” 说完,肖瑶得意地看着一脸震惊的众人,挑了挑眉毛,扫了轩辕离一眼,哼!小样儿! 轩辕离微微抬了抬眉,看着肖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撇撇嘴,又吐出三个字:“小骗子!” “要不要砍你一刀试试?”肖瑶噘着嘴,十分愤懑,“说什么?小骗子?也不想想谁把你的病治好的?!” 斜睨了轩辕离一眼,肖瑶抬起下巴,小手一伸,“十两银子!” 众人愕然。 肖靖“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姐姐疯了吗? 张大夫则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轩辕离抬了抬眼皮,“十文。” 肖瑶皱皱小鼻头,苦着脸,“将军一命价值三十五两白银,十万将士四十万只手脚却只值十个铜板,天理何在啊!” 说完,也不看众人古怪的脸色,转身对肖靖说:“阿靖,我们走。爹娘在松鹤堂只怕等急了。” 身后轩辕离慵懒的声音传来:“江山,给她十两银子。” “是,将军。”江山掏出一个银锭,上前,递到肖瑶手中。 “谢谢。”肖瑶立即大眼眯成一条缝,笑得满脸花开,抬手接过装到口袋里,转身就要下楼。 正需要钱的时候,来者不拒。 看着肖瑶瞬间苦脸变笑脸,轩辕离嘴角抽了又抽,众人也忍笑。 “等等。”轩辕离叫住了肖瑶,用手一指身边的一个娃娃脸的侍卫,“给他开副药。” “谢谢将军,不用了,咳咳咳,小小的伤风,吃什么药啊,苦死人。”娃娃脸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一边咳嗽一边摆手。 感冒啊?简单,既然住在客栈里,有厨房就好,也不用去医馆了。 肖瑶说:“生姜一钱,葱白两根,水煎服,三五次即好。” 说完,肖瑶看着轩辕离,笑眯眯的那小眼神儿,明明白白就是“将军,给诊费啊!” ... 048 路遇美男 轩辕离轻轻撇了一眼,意思是:“这算瞧病吗?不给!” 肖瑶磨牙,狠狠地瞪了一眼,心说:“算你狠!” 轩辕离挑眉,眼风朝门口一撇,肖瑶看懂了,他的意思是:“慢走不送!” 两人都不说话,互瞪着,眼神在空中厮杀,噼里啪啦地冒出“滋滋滋”的火花。 众人看着二人,憋笑憋得肚子疼。 最终,肖瑶败下阵来,重重地“哼”了一声,肖瑶转身气呼呼地走了,脚步跺得木质楼梯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江水跟在身后送几人下楼去。 “这个丫头,挺有意思。”李大夫笑着说,众人笑着点头称“是”。 轩辕离冷声说:“不过是些民间偏方,小骗子。” “偏方治大病,”说着,李大夫抖抖手中的纸张,“她说的我都记下了,回去可以试一下,反正也不费什么。” 正说着,江水上来了。 “这丫头怎么会来?”轩辕离问。 “肖姑娘是和父母一起来卖药材的,刚巧在医馆碰到,是小的请她来的。现在姐弟俩去松鹤堂了。” “松鹤堂?不就是白家的药铺吗?”轩辕离问。 李大夫回道:“是,在明城东城的青龙大街上。” 轩辕离看向江山:“白纤尘还没到?” “前日传信说,今日会到。”江山毕恭毕敬地回道。 “等他带着大夫赶到,我早病死了。”轩辕离皱着眉头,“这小子属乌龟的吗?” “如果大夫不会骑马,坐在马车里想快也快不了,”李大夫看着窗外,“再说,明城附近千里突降大雪,只怕白公子来时没料到,行程慢了也属无奈。” 轩辕离剑眉微皱,吩咐道:“江水,你去松鹤堂,看看白纤尘到了没有。驾车去吧。” 他们现在住在西城,要穿过整个城区才能到东城的松鹤堂,步行大约要一个时辰,不过不是应该骑马去吗?将军让驾车的意思,难不成是为了送那姐弟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怜香惜玉? 将军会吗? 众人低头窃笑,各人思量,脸色十分好看。 “是。”江水喜滋滋地下楼去了。 朱雀大街上。 肖瑶边走边嘀咕,“真是为富不仁啊!” “姐,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肖靖不解地看着肖瑶,“你不怕那个将军吗?我看见他就害怕。” “人民军队爱人民,军民团结一家亲。”肖瑶口中的现代名词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子弟兵就是保护老百姓的。再说,他们今天都没有穿军服,也没有佩刀剑,看着不过是几个普通人,你还干嘛怕他们?” 肖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说话,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姑娘,稍等!” 是个年轻英俊、身姿挺拔的男人,一身浅蓝明绸的长衫,约莫二十岁左右,玉冠束发,鼻梁高挺、凤眸狭长、长眉入鬓,如痴如醉地盯着肖瑶的脸,薄唇微微颤抖着,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 肖靖警惕地把肖瑶挡在身后,对着男人冷冷地说:“你是谁?想干什么?” ... 049 流霜公子 男人置若罔闻,轻轻用力,肖靖就被推到了一边,男人声音颤抖,问道:“敢问姑娘贵姓?今年贵庚?” 肖瑶一愣,马路求爱者?不会吧? 就自己现在这前不凸、后不翘的小身板,农家柴火妞、黄毛丫头一个,小脸虽然长得还算漂亮,可是,就这样被一个翩翩佳公子入了眼也太扯了吧? “在下冒昧了,”流霜俊脸一红,暗暗懊悔自己太过孟浪,抱拳施礼,“姑娘面貌实在太像在下的一位至亲,一时唐突,请姑娘海涵。” 肖瑶挑眉,哦,男人的搭讪手段都一样,自古至今都是这句:“你看起来很眼熟。” 姐控肖靖爆发了,上前猛地一推,“走开!” 流霜轻轻抓住肖靖的胳膊,肖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全身僵硬,一点儿劲儿也使不出了! 肖瑶冷冷地说:“公子认错人了吧?” “呃,”流霜看着肖瑶熟悉无比却疏远冰冷的小脸,知道今天不适宜再说什么了,松开肖靖,微微侧身,“抱歉,认错人了,姑娘请便。” 肖靖摸摸胳膊,拉着肖瑶就跑。 “肖姑娘!”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喊,肖靖吓了一跳,肖瑶却说:“是江大哥。” 江水跳下马车,笑着对二人说:“上来吧,我送你们去松鹤堂。” “谢谢江大哥。”肖瑶甜甜地笑着说。 “刚才那人是谁啊?”江水问道。 “不认识。”肖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看,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肖靖一把拉住肖瑶,“姐姐,快上来。” 流霜从一个货郎身后站出来,看着上了马车的肖瑶姐弟,抬手一挥,身后一个浅灰色的身影尾随马车而去。 流霜看着一行人身影渐渐消失,眼前却浮现出姑姑的样貌来。 这个小姑娘,样貌和姑姑有八分像,面黄肌瘦,倒像是常年饥饿、饭食缺乏;衣着打扮也差了些。年龄十三四岁,差不多相符,如果能打听到确切的生辰最好不过了。 暂且回明月楼,看有何消息传回,再做打算。 流霜打定主意,正待转身要走,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 流霜皱起眉头,往前走了一步,随意地抬起手扶了一下右边鬓角的乱发,眼风往右方一扫,见一人立在二楼窗前,貌似正看街景。 仙客来客栈,二楼一扇临街的窗子边,轩辕离背着手,看着楼下不远处的流霜,眼睛微微眯起。 此人走路看着和常人无异,其实却是龙骧虎步、脚步漂浮、两肩端平、两手微张,广袖贴身竟纹丝不动,在人群中并不显眼,轩辕离却暗惊:“此人武功不弱!可惜不知路数,看不出来历。” 知高手感觉敏锐,恐惊了对方,轩辕离垂眸,伸手关了窗子,侧身对江山低语:“跟着那人。” 江山从窗缝里看了流霜一眼,确认无误,出了客栈,远远尾随。 流霜不慌不忙好似街头闲汉,朝着一家茶楼而去。 门口小二殷勤地引着入了座,流霜问:“说书先儿还没来?” ... 050 纤尘公子 “客官,离午时还早,刘老先儿打发徒弟先到了。您老先上壶茶喝着?”小二笑呵呵地推荐着:“碧螺春?瓜片还是大红袍?” 流霜如玉般的手指轻轻地点在桌子上,转头看了一圈,扫了刚进门的江山一眼,淡淡说道:“碧螺春吧。” “好嘞,您稍等。”小二高喊着:“二号桌客官上好的碧螺春一壶。” 声音一落,又满脸堆笑地对刚进门的江山招呼着:“客官,您里面请。好茶好水包您满意。请坐这里,您看您要点儿什么?” 江山随便点了一壶茶,坐在茶馆,这就和流霜耗上了。 青龙大街。 江水停好马车,和肖瑶、肖靖三人一起进了松鹤堂。这松鹤堂规模挺大,店内迎面四五个高高的药柜,七八个客人正在排队抓药,柜台内小厮们忙个不停,里面两个大夫正在问诊。 一个四十多岁,白面少蓄胡须,身体微胖。另一个五十多岁,花白胡须半尺长,红光满面,童颜鹤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肖靖环视一圈,疑惑道:“爹和娘怎么不见? 肖文他们出发早,按说应该先到,在这里等着他们,可是,店内店外都没有。 肖瑶也是一愣,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坐马车来的,所以速度快了些? 江水示意二人稍安勿躁,上前拉住一个小厮,问:“你们掌柜的呢?” 小厮看江水虽然年纪不大,言行举止之间自由一股英武之气,不敢轻慢,回道:“客官有事吗?掌柜的在后堂忙着呢。” 江水低声问道:“京城来人了吗?” 小厮一惊:“请问您是?” “你只管回你们少主,我是西北来的。” 小厮立即满脸堆笑,江水跟肖瑶示意了一下,跟着小厮进了后堂。 不一会儿小厮从后堂出来,肖瑶忙问:“有没有两个人来这里卖五灵脂的?” 小厮一愣,摇摇头,“没有。掌柜的请您进去。” 肖瑶皱眉,只好对肖靖说:“阿靖,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肖瑶跟着小厮穿堂而过,出了后门,眼前豁然一亮,药堂后面是个挺大的院子,正房七八间,左右各有四五间厢房,和药堂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四合院。 小厮引着肖瑶来到正房,堂屋里坐着四个人。一看肖瑶进来了,江水第一个站起来。 “白公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肖瑶肖姑娘。” “肖姑娘,白公子是白家少主,也是松鹤堂的少东家。” 肖瑶抬头,看着江水口中的白公子,十七八岁年纪,脸庞光洁白皙、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此时白公子那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肖瑶,看着看着,眼睛逐渐带了笑意。 白纤尘笑道:“在下白纤尘。肖姑娘请上座。” 肖瑶道了谢,坐在了一个老头的下手。 老头五十多岁年纪,看了白纤尘一眼,又侧身看向肖瑶,摸摸胡须,“老朽姓陈,是太医院医官。方才听说肖姑娘医术高超,老朽非常佩服,想跟肖姑娘请教一二,不知肖姑娘可愿赐教?” ... 051 被面试了 肖瑶忙站起身来,连称“不敢”。 嗯,不骄不躁! 陈医官微微点头,说:“肖姑娘请坐。”随即问道:“老朽这里有一病人,请肖姑娘指点一二。” “陈医官言重了,肖瑶必知无不言。” 肖瑶说完,抬头看向白纤尘,暗忖:“这是要考校自己的医术吗?江水既然和他很熟识的样子,陈医官是太医,为何不去给那轩辕离治病?” 白纤尘却淡淡一笑,好整以暇地坐得更端正了,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陈医官说:“一女年十八,未婚。发热两日,头晕,全身酸痛,咳嗽胸闷,咽赤涩痛,苔薄黄,脉弦数。敢问肖姑娘此为何症?” 肖瑶答:“症属外感风热,入侵肺络。宜用辛凉剂解表清肺。” 陈医官紧追不舍,“可能开方?” “青蒿 、瓜蒌皮、大贝、板蓝根、桑叶各两钱,薄荷半钱,牛蒡子 、银花 、连翘各一钱半,水煎服。” 陈医官摸摸下巴,微微点头,“此方君臣佐使配伍极好。”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病人纳呆,肖姑娘你看?” 肖瑶挑眉,这算不算附加题? “若纳呆,原方炒谷芽两钱,水煎服,不日可愈。” 陈医官点头频频。 看肖瑶得了陈医官首肯,坐在身边的江水喜笑颜开,与有荣焉! 白纤尘“咳”了一声,陈医官抬头看向白纤尘,见白纤尘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于是,陈医官又转向肖瑶,面露笑容,夸奖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没想到肖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诣,我等老朽可告老还乡了。” “陈医官如此说,肖瑶可羞死了。”肖瑶笑着说:“所谓学无止境,前人多少精华,我不过略知一二,受不得陈老如此夸奖。” 陈医官叹息一声,“实不相瞒,京城有一病人,老朽竟然束手无策,不知肖姑娘可愿施以援手?” “愿尽绵薄之力。” 肖瑶心中暗叹,“先前不过是试探,现在才说正事。哎,这人明显是信不过自己啊!也是,中医要的就是满脸褶子、鸡皮鹤发,越老越值钱!自己这么面嫩,有人信才怪!” 想到这里,肖瑶不由对那轩辕离佩服起来,心想:“初次谋面,他就那么把命交到了自己手里,嗯,该不该谢他的知遇之恩?” 白纤尘见肖瑶跑神,暗暗好笑,玉手掩面,“咳”了一声! 肖瑶回神,正听到陈医官说:“病人是六十岁老者,于一月前晚膳之际突然昏倒,老朽赶到时,见病者僵卧神昏,发热、息鼾痰鸣,唤他还有反应,口齿紧紧咬着,是老朽用筷子撬开的。” 说道这里,陈医官叹息了一声。“唉!” 肖瑶问道:“舌诊状况如何?还请前辈告知。” 陈医官略略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口中可见舌歪、质绛、苔黄腻浊。脉左弦,右滑大。老朽给他喂水,尚能吞咽。不过呢,却有一半从口角外流。用手推推他,左肢能伸屈,而右肢已经废了。” 肖瑶皱眉,感情病人这是半身不遂了!偏瘫在现代也不是好治的病症 ,这个病号的情况还真是有些棘手啊,引起偏瘫的原因有很多,病人又不在眼前,还真是难办! ... 052 解决麻烦 想到这里,肖瑶问:“不知道病人都用了什么药呢?” 身边的白纤尘插嘴说:“大寒沉降之品。” 肖瑶挑眉,感情这位懂医药。哦,人家是松鹤堂的东家,也难怪。 肖瑶点头,“大寒沉降之品是没错。不过最好还要佐以潜阳熄风、涤痰开窍。” 陈医官眼前一亮,“愿闻其详。” “病人风火挟痰,瘀阻清窍,以至于昏迷高烧。”肖瑶肯定地说:“大寒沉降为先,后定要潜阳熄风,涤痰开窍。” 白纤尘点头,眼中有隐隐期待:“请肖姑娘赐方。” “赐方谈不上,病人不在眼前,针灸是没法实施的了,我这里只能给你开个药方,先舒缓着,不当之处,还请各位前辈斧正。” 肖瑶略一思索,接过江水递过来的笔墨,开了方子,不时写毕,吹干墨迹,交给陈医官。 白纤尘和另一老者围过来,和陈医官一起看着纸上的药方:“石膏、滑石、 寒水石、磁石、牡蛎、石决明各六钱,钩藤、 秦皮、草决明、 蒺藜各三钱,羚羊角一钱、川贝一钱半。水煎后冲竹沥两盅,姜汁少许,每日一剂,连服百日。” 白纤尘作为白家少主,其实更为精通经营。作为松鹤堂的少东家,白纤尘只是稍懂医药,但是手下的掌柜和坐堂医生却不是白给的。 此时见掌柜的和陈医官对着肖瑶的药方一脸震惊,白纤尘知道,这个小姑娘必定解决陈医官的大麻烦了,不由得又看向肖瑶。 只见小姑娘身量尚未长成,年龄不过十三四岁,梳着包包头,脸上粉黛未施、头上珠串皆无,虽说眉眼娇俏,五官清秀,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可惜此时面黄肌瘦、身子赢弱,明显是个三餐不继的农家土妞。 肖瑶淡定地坐着,不发一言。 陈医官慎重地把药方折叠,稳稳地放进了怀中,用手按了按,确保无虞,才抬起头来,满脸堆笑地对肖瑶说:“肖姑娘,你今天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老朽在这里先行谢过,若姑娘他日进京,一定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肖瑶笑:“好说,好说。”这京城嘛,早晚要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正在这时,那个小厮走进来,“少东家,掌柜的,有人来卖药材。” 肖瑶和江水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是肖文他们来了。 白纤尘一摆手,掌柜的起身,告罪先退出去了。肖瑶也站起来,跟三位告退。 白纤尘说:“肖姑娘,今日多谢你,以后有用得松鹤堂的地方,尽管过来。” 肖瑶一笑,“现下就有用得着的地方。” 江水低头笑。 白纤尘一挑眉,“哦,肖姑娘请讲。” “来卖药的可能是我父母,少东家能不能给个高价?” 白纤尘笑,暗道:“小丫头,够直爽!”转身喊江水,“江水你去前堂,告诉高掌柜,给最高价。” 肖瑶点点头,心中暗乐:“够干脆的,既然这样,五十两银子就着落在你这里了,这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对不起老天爷啊!” ... 053 桂枝汤方 想到这里,肖瑶又坐了下来,看着白纤尘,一脸无辜:“少东家,我这里有一成药药方,效用极好。因为家里遭难,急等着钱用,只好低价售出,不知道少东家可愿意帮小女子这个忙?” 白纤尘一愣,和陈医官相互看了一眼。 白纤尘说:“肖姑娘说出来看看,只要是好方,我这里没问题。” “好,少东家够痛快。”肖瑶赞道。 说着,取过笔墨,唰唰地写着,陈医官站在一边,慢慢变了脸色! 肖瑶很快写完,起身交给陈医官。 白纤尘扫了一眼,上面簪花小楷隽秀如水,字数不多,简简单单地写着:“桂枝去皮两钱、芍药两钱、 生姜两钱、大枣三枚、甘草一钱。” 陈医官却两手有些哆嗦,屈身接下,激动地说:“果然好方啊!” 白纤尘英挺的眉毛微皱,陈老是太医院第一人,竟然激动成这个样子,这方子真有那么好,疑惑着问道:“好在何处?” “此方解肌发表,调和营卫。方中以桂、芍散邪敛汗,调整肌表之营卫;以姜、枣益脾畅胃,调脾胃之营卫,更以甘草合桂、姜扶卫气,合芍、枣助营气,且两调于表里营卫之间。绝妙啊!” 肖瑶淡淡一笑,说道:“该方不单可用于外感风寒的表虚证,对病后、产后、体弱而致营卫不和都可酌情使用,这么说吧,该方可用于伤风感冒、原因不明的低热、产后及病后的低热、妊娠呕吐、多形红斑、冻疮、荨麻疹等属营卫不和者。” 白纤尘桃花眼眯起,对陈医官说:“冬春交接之际,老人、孩童伤风感冒者每每数以万计,每年因此殒命的也不在少数,此方正是应时而生!” 陈医官点头,“公子所言极是。” 说完,陈医官转头问肖瑶:“敢问姑娘,此方可有名字?” 肖瑶微笑着点头,“有,此方名字就叫桂枝汤。” 桂枝汤出自张仲景的《伤寒论》,有人认为桂枝汤方,是万方之首,是所有药方里的基础方,通过加减能治一切病症,包括重症如癌症、中风等。 此说法虽有些夸张,但是此方配伍严谨有层次,服药也有很多讲究,确实是经过两千年验证后最有效的验方之一。 此时写出来,自然博得陈医官这个老中医的膜拜,看老头激动的样子就知道了。 陈医官眼巴巴地看着肖瑶:“老朽可有缘一见配出此方的高人?” 肖瑶问:“你知道张仲景吗?” 陈医官摇头,“不知道。是他配出来的?” 肖瑶重重地点头,“没错。” 哎,只能说历史拐弯儿,老陈和老张无缘见面了。 “张公是你师傅?”陈医官遗憾地追问。 肖瑶犹豫了下,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他老人家仙逝多年,我没有福分亲耳聆听教诲。” “哎,可惜啊。”陈医官比肖瑶还遗憾,捶胸顿足的,可见也是个老医痴。 白纤尘到底是个生意人,既然此方大有用处,买下就是了。 想到这里,白纤尘转头看向肖瑶,桃花眼笑弯了,一脸和善,笑眯眯地问:“此方肖姑娘准备何价出售?” ... 054 一百多两 “肖瑶是个医者,本应以医术济世活人,”顿了顿,肖瑶接着说:“奈何事情急迫,不得已将祖师爷的药方拿出来售卖,本已不堪,哪敢以此获利?五十两银子,能解肖瑶燃眉之急即可。” 白纤尘在心里翻了翻白眼,这丫头把话说的,如果价格给低了,倒是自己不地道了! 白纤尘点头,“好说。请肖姑娘前堂稍候。” 陈医官面有不忍,暗暗腹诽:“此方如此精绝,百两银子也值得啊,白公子真是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啊!” 想到这里,陈医官鄙夷地看了白纤尘一眼。 白纤尘接受到了陈医官的鄙视,摸摸鼻子,不说话。 肖瑶却没发现二人的眉眼官司,跟两人点头示意,离开了正堂。 “后生可畏,此女了得啊!”陈医官看着肖瑶的身影消失在药堂后门,点头感慨着:“不卑不亢、不贪财、不势利、尊师重情。难得!难得!” “除了轩辕离,这是第二个被你夸赞的。”白纤尘看着陈医官,一脸嬉笑:“我不值得你夸赞一句吗?” “你也好,也好。”陈医官敷衍了两句,转身又看起那药方来。白纤尘摸摸鼻子,喊道:“白沙。” 话音刚落,一个灰色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白纤尘在耳边吩咐了什么,白沙点点头,一个晃身,瞬间消失。 小厮领着肖瑶进了厢房,一家人正在等着自己。江水不在。 看见肖瑶进来,肖文和赵秀丽明显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拉着肖瑶,上下打量着。 “我很好,”肖瑶笑着说,看见空了的背篓,问道:“药材卖了?” “嗯,掌柜的给了二十两银子。”赵秀丽喜滋滋地说。 正说着,高掌柜又走了进来,笑呵呵地递给肖瑶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银票,姑娘收好了。” 肖瑶一愣,其他人更是懵了。 “少东家说药方神奇,松鹤堂愿意出五十两。另外五十两是陈医官感谢姑娘出手相助,挽救将军一命,呵呵,陈医官说是出诊费,望姑娘笑纳。” 肖瑶耸耸肩,两人好上道啊!比将军那个正主儿还大方咧! 一家三口告辞了高掌柜,出了松鹤堂,呼吸着凉丝丝的空气,好舒爽啊! 赵秀丽一手拉着肖瑶,一手捂着胸口,里面可是一百多两银子啊,烧得胸口滚烫! 看着一家人,肖文鼻子酸酸的,心中充满柔情。 肖瑶提议去买东西,大家都赞成,肖靖更是欢呼起来。 看天色还早,三人决定好好逛逛。为了方便,肖文先到银号把那张百两银票兑换成了两个五十两的银锭。 从银号出来,肖文感觉腰板都挺直了,两腿充满了力气。 一出门口,就看见妻子一身褴褛衣衫,肖文眼眶一热,上前一步,把妻子粗糙的手抓在手里,沉声说:“先给你买衣服、首饰。” “孩子他爹!”赵秀丽心中虽暖,脸却红了,甩掉肖文的大手,低声嗔道:“当着孩子的面儿,没个正行!” ... 055 富贵银楼 “哈哈,”肖瑶笑了,“爹娘都要买新衣服,走。” 肖靖笑嘻嘻地在后面推着赵秀丽的后背,一家三口兴高采烈地往前走。 一家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成衣店,肖文没什么耐心,不大一会儿就试好了两套衣服,一套棉服,一套春装,当然鞋子也少不了。 赵秀丽却挑来挑去,不是觉得鲜艳,就是感觉太贵,总是下不了决心。 肖瑶跟肖靖一使眼色,肖靖鬼精灵马上就理解了,把赵秀丽试穿合身的几套衣服和鞋子都交给掌柜,给肖文又拿了两套合身的。 不等赵秀丽反应过来,肖文已经结了账,赵秀丽虽然虎着脸批评肖文浪费,心里却热烘烘的。 肖瑶拉着因为身上新衣新鞋浑身不自在的娘亲,抬手指着马路对面,高兴地喊道:“娘,看,富贵银楼!我们买首饰去!” “不要,”赵秀丽说什么也不答应了,“买什么首饰啊,我天天在家里,哪里用得到那些,累赘!” 肖文不说话,直接往店里走,那架势是非买不可。 肖瑶眼珠一转,一脸小可怜的样子,央求着说:“娘,陪我去买几件?” 赵秀丽轻轻拍了肖瑶一下,笑着说:“你这个鬼丫头。” 四人进店,肖瑶看到一个四十多岁老板模样的人正在柜台后面巴拉着算盘,两个十**岁的小二正卖力地擦着柜台。 和现代商场的情况差不多,上午时分,客人不多。 看有人上门,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小二笑嘻嘻地走过来,微微弯腰,招呼着,“客官,您这边请。” 老板听见有客人上门,赶紧抬起头来,站起来说了声:“客官,您老慢慢看。” 四人点点头,仔细地看着首饰店里的各种珠宝首饰来。 摆放首饰的柜台和现代的珠宝首饰柜台的样子差不多,不过台面不是玻璃的,是不同的抽屉样式,里面摆放着各种样式和材质的簪子、金钗、耳环、耳钉、步摇、手镯、发钿、银梳、骨篦等。 在我国古代民间,一般来说富人家多用玉质和银质,穷人家则用骨质。普通人家嫁闺女,银簪子也是必不可少之物。因是陪送来的,除较为贵重以外,还有特别的纪念意义,女人们都非常珍视,有的用一辈子也不丢不坏。 赵秀丽看见一个银质的簪子,突然鼻子一酸,偷偷看了身边的肖文一眼。没想到肖文正抬起头来,两人视线相对,都微微红了眼。 赵秀丽原有个银簪子,是娘家唯一的陪嫁,却为了生计早早卖了钱,肖文一直愧疚无比,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心事。 今日看着满眼样式各异、琳琅满目的簪子,肖文无论如何都要补偿一下的。 赵秀丽和肖文十几年夫妻,哪有不知道男人心思的? 看着男人红了眼睛,赵秀丽虽然为往日的穷苦心中酸涩无比,却也因为嫁了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心中甜蜜异常。 “娘,过来看看这些簪子,你喜欢哪几件?” 肖瑶在一旁认真挑拣着,因为肖瑶清楚地知道,簪子作为首饰戴在头上,不仅起到美饰发髻的作用,还能挽发固定发丝,十分实用,现代人用的也不在少数,这也是簪子千年不衰的原因! ... 056 财大气粗 而且古代的簪子头部多制作成花鸟形状,制成的寓意大都有托物寄情、表达如愿及美好的追求,比如喜鹊登梅簪、五蝠捧寿簪等等。 肖瑶指着一根顶端制成牡丹花形状的问:“娘,这个怎么样?” 赵秀丽先点头又摇头,“好看。就是有点儿大了。” 肖文直接拍板,“就这件了。” “小姐好眼光,这件花开富贵卖得最快!” 肖瑶从小二手中接过簪子,直接给赵秀丽插到了头上。 在肖文含笑的目光中,在小二和肖瑶的夸赞声中,肖瑶却左看右看,皱起了眉头。 赵秀丽有些不安,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晕红,小声说:“我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了吧。” 肖瑶才不听,一拍手,“我说怎么看着不顺呢,原来没有耳环啊。” 话音刚落,小二就挑出一对和簪子十分相称的银耳环来。 肖瑶不由分说地给赵秀丽戴到了耳朵上。 肖瑶摸着小下巴,点点头,转头问肖文和肖靖:“你们说怎么样?” 肖靖拍手,“娘真好看!” 肖文两眼赞赏地看着赵秀丽,直点头,可是夸赞的话却说不出口,老夫老妻的,再说漂亮什么的有些羞人呢。 肖文转头,看着一脸笑容的小二,大手一挥,大声说:“这些都要了!再拿几个上好的银镯子过来看看!” 肖瑶笑,上前一把抱住肖文的胳膊,嬉笑着说道:“爹,刚才的话好气派,颇有点儿财大气粗地味道嘞!” 肖文宠溺地摸着肖瑶的头,笑,“你这丫头!” 赵秀丽却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戴镯子干活碍事!”然后看着肖瑶说:“给阿瑶买几件,女孩子多打扮打扮!” 赵秀丽马上忘了自己的簪子,拉住肖瑶就来到卖珠花、宫绢的柜台前,边指点边说:“阿瑶,试试这个,再试试那个。” 肖瑶知道肯定推辞不掉,也不忍心违逆爹娘的一片心意,笑着任凭娘亲拉着自己试来试去。 最终拗不过肖文三人,买了三四件珠花、绢花。唉,颜色都是很鲜艳的大红、橘黄,这个时代讲究这些,肖瑶也随他们去了,反正插在头上自己也看不见,别人看不惯可管不着,哈哈! 掌柜的笑呵呵地巴拉了几下算盘,对肖文说:“一共是十一两六钱银子,收您十一两五钱银子好了。” 赵秀丽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肖瑶拽了拽衣袖,身边肖文已经痛快地结了帐。 一家四口出了银楼,一阵风吹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肖靖摸摸肚子,拉住肖瑶的胳膊,小声问:“姐姐,你饿不饿?” 赵秀丽笑着对肖文说:“跑了半上午,孩子们都饿了,咱们提前吃午饭吧?” “好哦!”肖靖欢呼,想到上次吃的肉包子,嘴里流出口水来,“要不,咱们去吃肉包子吧?” 肖瑶抬头看看太阳,估计是上午十点钟左右,说:“先吃包子垫垫,等会儿咱们还要买米、卖肉,都买完了,中午咱们去酒楼吃大餐!” 肖文宠溺地拍拍肖瑶的头,痛快地说:“听阿瑶的!” ... 057 我要补钙 肖靖接过肖文给的铜板,一声欢呼冲出去找包子铺了。 肖瑶三个人慢慢往前走,边走边看。 这青龙大街和朱雀大街一样,既是明城的主干道,也是明城的主要商业区。行人众多、店铺林立。 此时,街上店铺全开,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已经形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坐轿的,有骑马的,大多数和肖文一家一样,背着背篓,慢慢步行。 其他也有挑担卖货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 街道两边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肉铺、布庄、银楼、胭脂铺子、成衣店等等。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售卖各种手工制品,青龙大街很长,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 从朱雀大街和青龙大街上的盛景,肖瑶就可以看出明城的繁华程度,不愧是南丰国北部第一城。 肖靖很快就用纸包着几个大大的肉包子回来了,“吃吧,还热着呢。” 肖文看着不远处的茶摊,说:“咱们坐那里吃,再每人喝碗茶。” 茶摊其实就是卖大碗茶的,也就是白开水,穷苦老百姓图个热乎劲儿,哪喝得起茶。 四个人简简单单吃了,来到粮铺买了几十斤的米和面,约摸着够一家三口吃一两个月了。 结了帐,肖文正要往身上背,伙计说:“客官家在城里哪道街?我们可以给您送回家去。” 肖瑶一喜,城内还有送货服务啊,真是太好了!想了想,对伙计说:“麻烦你给送到朱雀大街上的平安医馆,就说是肖姑娘买的。” 伙计答应着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来到肉铺,赵秀丽一咬牙,一下子买了十斤肉,还指着厚厚的肥膘,对肉铺老板说:“你那刀往这里偏偏,多给我割点儿肥肉!” 肖瑶哭笑不得。 其实也不怪赵秀丽,这个时代的家庭,包括我国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厨房烹饪不以植物油为主,而是拿白花花的肥肉炼油来炒菜,简单地说,猪油才是王道! 老板痛快地应了一声:“好咧!” 大手用力,果然割下来一大块五花肉,红白相间,倒也好看!用纸包了,上秤一称,“不多不少,整整十斤!” 赵秀丽紧紧地盯着老板的秤,点点头,接过肉放进背篓,示意肖文付钱。 肖瑶看着貌不惊人、一身油腻的肉铺老板,暗叹,“一刀准啊!果然高手在民间!” 转眼看到肉案子上摆放着的骨头,肖瑶说:“娘,买点儿骨头吧。” 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还有肖靖,十三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缺钙哪里长得高、长得壮哦! 赵秀丽一拉肖瑶,低声说:“上面肉都剔得干干净净了,买它干啥?” “我要补钙啊!” “啥?”赵秀丽一脸迷茫。 肖文却说:“买吧。” 呵呵,现在对肖文来说,宝贝女儿说啥是啥! 肖瑶囧了一下,换了个说法:“骨头汤喝了能长高!” 赵秀丽这下同意了,“买!” 肉铺老板很识相地笑呵呵地说:“我给你算便宜点儿!” ... 058 祥泰布庄 一家四口出了肉铺,看见路边有卖蔬菜的,赵秀丽眼睛一亮,想到家里好多天没吃过菜了,走了过去,蹲下来挑选。 肖瑶伸头一看,大失所望,地上摆放的,除了白菜就是萝卜! 想想现代超市里不管春夏秋冬,琳琅满目的各种蔬菜、水果,肖瑶心中哀嚎了一声,“如果重回现代,我对天发誓,我再也不挑食了!” 肖文和赵秀丽两人蹲在地上,摁摁白菜、颠颠萝卜,买了好几颗大白菜,十几个大青萝卜,付完钱了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几十斤怎么背啊? 就算自己送去平安医馆,力气不仅是个问题,背篓显然放不下呀! 卖白菜的男人倒笑了,用手一指不远处靠在墙边的几个男人,“喊力巴啊!” 肖瑶仔细一看,几个男人穿着破旧的短打衣衫,肩头搭着厚布,身边都放着绳子、扁担、箩筐等物,显然是以出力或者送货为生的挑夫! 肖文摇头,嘀咕着:“我家刚刚能吃饱饭,哪能忍心使唤人呢?” 肖瑶一听就笑了,“爹,你这么想,大家都不使唤他们,他们可就吃不饱饭了。” 肖文一听,是这么个理儿,笑了。 朝着力巴们走了过去,随便找了一个,告诉了他朱雀大街上平安医馆的地址,那人要了四个铜板,挑着白菜、萝卜送去了。 肖瑶咋舌,“不怕他挑着跑了,我们钱货两空啊?” 大家立即奇怪地看过来,“哪能呢?” 肖瑶默默滴揉鼻子,好吧,被现代的骗子们给搞怕了呀!这个时代看来民风淳朴得多了! 一家人又在旁边的豆腐摊儿买了不少豆腐、豆芽之类的豆制品,在这个时代、这个季节,豆制品算是比较高档的菜了。 肖文顿了顿身上的背篓,沉甸甸的,赵秀丽关心地问:“太沉了吧?” “越沉越好!”肖文乐呵呵的,心里也踏踏实实的。 “布庄!”肖瑶用手一指不远处的祥泰布庄。 赵秀丽果然拉住肖瑶就走,“走,给阿瑶买花布去。” 祥泰布庄是明城较大的布庄之一,肖瑶不知道的是,这祥泰布庄也是白家的产业。 白家从白纤尘的祖父辈开始做了皇商,生意一日千里,经过两代努力,到白纤尘手里的时候已经成为南丰国最大的家族企业。 钱号、药铺、布庄、食盐、粮店,是白家的五大支柱,这些都是关系到社稷安危、国家兴亡的重要行业, 白家和皇室关系极为密切。 白家每年给皇家交纳巨额税银,又没有篡位夺权之患,颇得皇帝信任。 即便如此,白纤尘作为长房嫡孙,到了学龄还是入宫和轩辕离同学共读,成了皇子伴读。 古代商贾地位低下,与世家贵族不可相提并论。 白纤尘一介商贾之子,入宫伴读,表面上彰显了皇室的洪恩浩荡,其实有入宫为质的意思。 正所谓圣心难测,大家心照不宣,彼此相安无事。轩辕离和白纤尘却成了生死之交,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这也是轩辕离重伤之后,皇帝密令白纤尘带首席御医千里来救的原因! ... 059 极品小姐 进了布庄,此时财大气粗的赵秀丽,马上暴露出所有女人面对新衣的高昂热情来。 店里满眼满目的布匹,低档的有棉、麻、苎、葛;高档的有绫、罗、绸、缎;其他种类的还有绮、纨、绨、罗、纱等。 当然了,除了棉布、葛布,其他就不是赵秀丽要采买的对象了,但是看看、摸摸还是可以的嘛。 肖瑶看着赵秀丽的眼睛都不够使了,笑着拉住赵秀丽的胳膊,轻声说:“娘,你放心,以后我天天让娘穿最好的料子。到时候,我们夏天穿丝绸,冬天穿貂裘,宫里的那些娘娘也比不上……” “嗤--”身后一声低低的嗤笑声传来,打断了肖瑶的话! 肖瑶不悦地转头,一个身穿粉红锦缎披风的十六七岁少女正站在自己身后,用手绢捂住嘴巴,笑个不停,见肖瑶看过来,放下手绢,颇为不屑地抬高了下巴。 只见她非常瘦弱,一张瓜子脸,颇为俏丽。此时她撇着嘴,一脸嘲讽地斜眼瞅着肖瑶,粉白的皮肤显然是精心扑过香粉的。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冷意,细细的眉毛精心描画过,显示着和她的年龄不太相符的势利。 “笑什么笑?”肖瑶不满地瞪了那姑娘一眼,小声嘀咕着:“小小年纪,倒会嘲笑人。” 赵秀丽则暗暗地拉住肖瑶的袖子,尽量息事宁人。 那姑娘则手中帕子一甩,冷声一笑:“胡吹大气!” 姐控肖靖正要发飙,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年龄更小的丫头,看打扮不过是丫鬟模样,年龄也不过和肖瑶不差上下,竟然一上来就大发雷霆,恶狠狠地上前呵斥肖瑶:“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敢对我家大小姐无礼!” 肖文和赵秀丽两人也冷了脸,这丫头怎么这么猖狂啊! 姐控肖靖立即站出来,冷声还过去:“你又是哪里来的疯丫头!你竟然敢对我姐姐无礼?” 旁边那少女见肖靖敢还嘴,立即气得脸色紫涨、嘴唇发白、胸脯急剧起伏,呼吸之声可闻,“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敢不敢、敢不敢报上名来?!” 店里的客人渐渐围观过来。 小丫头紧紧地扶着少女,嘴里连连安慰:“大小姐不要和这些浑人一般见识,您小心自己的身子啊!您要是在这里犯了病,莲儿可怎么办?” 肖瑶不愿意跟小毛孩子一般见识,冷笑道:“我说我们的话,倒是你家大小姐无礼在先,我不过实话实说。到底谁是浑人?” 说完,拉着娘亲的袖子,说:“娘,我们去那边看看去。” 掌柜的见这边有争执,赶忙丢下那边的顾客,上前对着肖文一家赔笑,“客官,既然相遇,就是缘分,来来,这边请。” 碰上这种事儿,掌柜的也无辜,肖文倒不好说什么。 掌柜的显然和那位小姐熟识,一脸堆笑地对那小姐说:“吴小姐,您这边来,看看昨天刚到的上好绢丝,买回去做件春衫不知多好看。” 被称作吴小姐的少女冷哼了一声,嘴角一撇,“以后再来什么新料子,直接送府里去!你这祥泰布庄什么人都能来,本小姐可不想见这些腌臜人!” ... 060 突发哮喘 “是是是!”掌柜哈着腰,引着吴小姐朝着高级绢丝区走去,还不忘朝着肖瑶一家露出一个无奈地笑,嘴里喊着店里的小二招呼肖瑶几人。 肖靖余怒未消,冲着她们的背影说:“你们才是腌臜人!” 肖瑶四人转身,就听到身后那小丫头一阵惊呼:“哎呀,大小姐,您可不要吓唬莲儿!掌柜的,快叫大夫啊!快请回春堂的钱大夫!” 掌柜的则一叠声地喊:“小二!快去回春堂!就说是吴知府的大小姐喘症犯了!哎,这事儿闹的!快扶着小姐坐好!” 肖靖眉毛一挑,“活该!” 肖文和赵秀丽对肖靖瞪了一眼,对肖靖这个时候幸灾乐祸有些责怪。 那个莲儿突然用手指着肖瑶四人,“呀,我们大小姐都是那几个人给气的,掌柜的,你不能放他们走!” 此时的吴小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半躺在贵妃榻上,眉头紧皱、呼吸急促、面青唇紫,两手放在胸肺部,明显十分不适。 肖瑶皱了皱眉头,走向吴小姐,伸手探向吴小姐的腕脉。 看肖瑶号脉,莲儿疑惑又防备,拉住肖瑶的胳膊,“你干什么?” 一边肖靖“嗤”地一声笑,“号脉!这都看不出来?真是个浑人!” 听了肖靖的话,莲儿顿时脸色煞白,吴小姐气得说不出话来,呼吸急促了三分。 不管周围聚拢过来的人各色复杂的眼光,号完脉的肖瑶已经抬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哮喘。” “装模作样!”莲儿恼怒地一推肖瑶,“刚才我都说了是喘证,还要你来卖好!” 肖瑶冷哼了一声,懒得搭理莲儿。 布庄掌柜惊讶地问:“姑娘懂医术?” “略懂!”肖瑶淡淡地问那莲儿:“她这病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自小就得了。”莲儿说完,有些恼羞成怒,“你管得着吗?” 原来,明城现任知府吴新勇有两子一女,这女儿吴娇,出生后七个月,因感冒而遗留咳喘,缠绵难愈。 及长大后,一遇劳累或气急或遇寒,就会发病。自小到大,延医问药,不计其数,却屡治屡发。 因只有一女,又是老生闺女,再加上身体不好,知府夫妻和两个儿子对这吴娇百依百顺、宠爱无度,阖府上下,皆称“大小姐”。 这两日天气放晴,地上积雪已化,憋了一冬天的吴娇要出门置办新装,吴知府夫妻哪有不从?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娇滴滴的吴小姐初初离了燃着暖炉的屋子,一路寒气袭人,本已经寒风侵体;再加上刚才被肖瑶、肖靖连番挤兑,心中气急,哮喘登时发作。 医者父母心,再讨厌这个人,也不能见死不救,肖瑶打算以德报怨了。 “取纸笔来!”肖瑶对着掌柜说。 掌柜半信半疑,取来纸笔交给肖瑶,不大一会儿,肖瑶写好了药方,对掌柜说,“按此抓药即可!” 莲儿夺过药方一看,喊道:“不行!和钱大夫的药方不一样!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钱大夫怎么还不来?” 正说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钱大夫来了!” ... 061 医斗开始 众人抬头,只见一个瘦瘦小小、身背药箱、身穿杭缎长袍的老头疾步走了过来,必是那钱大夫了。 只见他气喘吁吁也不顾说话,就把手搭在了吴小姐的手腕上。 很快,钱大夫收了手,“还好,还好。” 抬手拿过笔墨,很快就写了方,交给莲儿:“速去抓药!” 肖瑶伸头看去,钱大夫药方上有“胡桃肉、仙灵脾、肉苁蓉、鹅管石”等物,不由皱起了眉头。 肖瑶上前拦住要去抓药的莲儿,对钱大夫说:“我有一事,想请教钱大夫。” 被急匆匆地拉来,气儿还没喘匀呢,哪有功夫搭理一身粗布棉衣的小丫头?钱大夫撇了一眼肖瑶,“没空!” 肖瑶看钱大夫一脸不耐,简短地说:“哮喘患者偏肾气虚、阳虚怕冷、腰腿酸软、夜尿多者可加以上药物,这吴小姐乃久病宿疾,耗伤人体正气,致抗病力量日益减弱,所以一遇劳累或寒袭风吹,就会导致旧病复发,如果加以上药物,对她的病十分不妥!”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钱大夫老脸一沉,“吴小姐这病我看了六年,每每药到病除!依你之见,倒是老夫错了六年?!” 如果你能做到“药到病除”,那吴小姐还用看病吃药六年? 这老顽固! 肖瑶忍住一口气,低声但有力地说:“你的这种临时治疗,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现在看着她的病暂时痊愈了,可是病人本身的正气并没有恢复,要想彻底治愈就遥遥无期了!” 钱大夫在这明城也算是名医了,要不也不会被吴知府请去给宝贝女儿看病。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黄毛丫头打了脸,钱大夫登时气得浓眉倒竖、嘴唇哆嗦,“你,一派胡言!” 肖瑶毫不气馁,“吴小姐之症应投以降气疏肺之剂!” 钱大夫脸色紫涨,猛地起身,对莲儿说:“扶吴小姐去回春堂!” 然后背起药箱,看也不看肖瑶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吴娇气喘吁吁,呼吸都困难了,还不忘找茬:“报上、报上你的名字,本小姐如果、如果有事儿,我爹不会饶、饶了你的!” 肖瑶冷笑一声:“明城西北五十里外,胡家庄肖瑶!” 吴娇两手哆嗦,指着肖瑶:“好!你、你给我等着!” 莲儿拿着钱大夫的方子,又抖了抖肖瑶开的方子,鄙夷地说:“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还想给我们小姐开方子!留着这罪证,有你好受的,哼!要你逞能!” 莲儿把两张药方都揣到了怀里,恶狠狠地瞪了肖瑶一眼,扶着吴娇,上了门外的马车,急匆匆地朝回春堂去了。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肖文和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被这吴娇一闹,肖瑶一家也没有什么心思购物了,挑了一些春装衣料、床单和被套用布,结了账,离开了祥泰布庄。 出了门,看着吴娇和钱大夫离开的方向,肖瑶嘀咕道:“吴娇那个大小姐,跟着那个钱大夫,治不好多受几年罪!哼!谁让你不听本姑娘的!” ... 062 换个药方 肖靖抬头看看已经正当头的大太阳,再看着闷闷不乐的肖瑶,嘻嘻笑着说:“姐姐,我饿了,我们去下馆子吧!” 肖瑶知道肖靖插科打诨的是宽自己的心呢,点点肖靖的鼻子,笑着说:“走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吃一顿最有效了!” 于是一家人乐呵呵地吃大餐去了。 再说吴娇,在回春堂服了药,很快平复了,坐着马车回到府里。 吴夫人看见莲儿手中的药,吓了一跳,得知女儿哮喘又犯了,吴夫人一把搂住吴娇,“乖啊、娇啊”喊了半天,痛骂了肖瑶一顿才罢休。 正好吴知府午时回府,吴夫人迎到外堂,红着双眼接过吴知府的官帽,抽抽搭搭地说:“老爷回来了。” 吴新勇五十多岁,中等身子,白面微须,在明城任上六年,无功无过,当了个太平官。 此时见老妻眼泪汪汪,吴新勇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春桃又惹你生气了?” 春桃是吴新勇的妾,原是吴夫人的陪嫁丫头,吴夫人连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后,自觉地位稳固,才把这春桃赏脸抬了妾。 春桃多年无所出,知道是吴夫人暗中使得下三滥的招数,可始终没抓到吴夫人的把柄,又孤掌难鸣,时不时心里发狠的时候就给吴夫人来点儿不痛快,吴新勇早就习惯了。 “娇儿今天又犯了病,这不,从回春堂刚回来。老爷你快来看看吧。”吴夫人如此这般,将事情讲了一遍,身边莲儿不断地添油加醋。 吴新勇来到内堂,吴娇正在太师椅上病恹恹地坐着,看见自己的爹回来了,眼睛一红,带着哭腔叫了一声:“爹!” 吴新勇看看吴娇,点点头,“好好养着吧。听说,那丫头还开有药方,拿出来我看看。” 莲儿把药方掏出来,递给吴新勇。 只见上面写着:“紫河车一具,川牛膝、淡苁蓉、天门冬、川黄柏(盐水炒)、五味子、锁阳、全当归各四钱 ,大熟地一两 ,大生地、枸杞各九钱 ,杜仲六钱 。共为细末,制蜜丸一钱重,每次服一丸,一日两次,白开水送下。须连服半年。” 此方正是著名的河车大造丸。 此时,吴夫人见吴新勇皱着眉头,以为这药方必定是那丫头祸害自己宝贝女儿的,煽风点火地说:“老爷,派衙役到胡家庄把那丫头打一顿,给咱们娇儿出出气!” 吴新勇却摆摆手,眼盯着药方,手摸着胡须,说:“紫河车本气血所生,能大补气血,为本方主药,常服能使精血日增,不但劳损之疾得以蠲除,虚弱之体亦日臻强壮。此方看着,倒比钱大夫的方子更适宜娇儿!” 所谓久病成医,这吴新勇所说不差,对这方子竟然十分推崇。 “咦?”吴夫人和莲儿互看了一眼,吴夫人疑惑着,“难不成那丫头真能开出好方子来?” 吴新勇点头,“钱大夫的药也吃了六年了,娇儿的病还不是该犯就犯?换个药方试试也好。” 吴娇一听就不干了,呼哧呼哧地又喘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爹,我、我才不要吃那丫头的药!” ... 063 西诏国主 吴夫人心疼地拍着吴娇,转头对吴新勇说:“先把那丫头抓来问问,要是有一丝差错,哼,敢欺官眷,乱棍打死!” “真是妇人之见!”吴新勇皱眉冷喝了吴夫人一句,“你知道什么?现在岂是你生事的时候?刚接到西北军将令,晚上大将军要来知府衙门暂住!你不要在这里添乱了,速去收拾一处院子,准备十个人的吃住!” 吴新勇不管老妻一脸震惊,转头又对莲儿说:“钱大夫的药不吃了,按这丫头的药方抓药,连吃半年。若有阳奉阴违之事,小心你的小命!还愣着干什么?扶你小姐回房!” 这吴娇遵照此方,连用半年,果然体格健壮,发育迅速,随之宿疾亦蠲除。此乃后话。 吴夫人一脸震惊,“大将军?哪个大将军?” “事关机密,少要打听。派几个心腹之人服侍,说不得你老爷我的前程就有了,嘿嘿!” 吴新勇说着,忽然正色对吴娇道:“大将军住在府里的日子,娇儿老老实实呆在房里,万一出来冲撞了大将军,别说前程,就连命都丢了!娇儿你可记住了!” 吴娇一脸不屑,“什么人来了啊?这么吓人的!哼,谁愿意见那什么大将军,粗野军汉,一身血腥。” 说完,扶着莲儿,杨柳腰扭着,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着女儿身影消失,吴夫人细眉一挑,突然问:“你说的大将军,难道就是那个征北大将军?二皇子轩辕离?” 吴新勇看着吴夫人,点点头:“正是!此事甚是机密,切勿外传!万一被敌国探子得知,只怕杀手会蜂拥而至,到时你我还有命在?!” 一想到府里全家老小的安危,吴夫人吓得脸色惨白:“这大将军不在西北战场,到明城所为何来?” “养伤!”吴新勇脸色严肃,“前几日朝廷刚刚发了邸报,征北军大捷。大将军受伤一事却只字未提!可知为稳定军心,迷惑库依木,朝廷瞒下了这机密大事。军中有军医,大将军却千里跋涉,要来明城养伤,可见大将军受伤非轻。夫人,此事要万分小心,要是走漏了风声,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祸!” 吴夫人嘴唇哆嗦着,“我晓得了。” 一想到可能带来的风险,吴夫人心中颇有些埋怨这大将军来给自己夫君和家里找麻烦,突然又想起来刚才的疑惑,问道:“那库依木是谁?” 吴新勇两眼一瞪,不满地喝道:“果然是深宅无知妇人!不知道我朝多年来和谁打仗吗?库依木就是西北西诏国的国主!西北草原的狼崽子!” “我哪里知道这些!”吴夫人一脸委屈,嘀咕道:“能把大将军弄到重伤,那个库依木也是个厉害的!” 吴新勇气个倒仰,白脸发黑,眉毛都竖立起来,用手一指吴夫人,厉声呵斥,“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后再敢说出这大逆不道之言,别怪我不顾结发之情!” 吴夫人血红的大嘴一撇,用力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扭着肥胖的身体气呼呼地走了。 仙客来客栈。 江山抱拳禀报:“将军,那人进了明月楼!” ... 064 给娘抓药 “明月楼是什么地方?”轩辕离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打探消息回来的江山,低声问:“可有异常?” “明月楼是这明城最大的烟花之所,”江山俊脸微红,“妈妈和那些、那些姑娘太过、太过热情,我没有进去。” 看着江山一脸的别扭,轩辕离身后的几个侍卫都低低笑起来。 江山有些恼羞,急着辩解道:“看那人和妈妈、姑娘相熟的样子,必是那里的常客!再说,午时刚过就去烟花之地鬼混的,能成什么大器?” 江山虽是侍卫头领,性子却是轩辕离八个贴身亲卫里最最腼腆的一个,让他去那种地方盯人,真真是赶鸭子上架,难为死个人咧! 轩辕离抬头望着窗外,“明城是北地第一城,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几个眼睛放亮些。” “是。”侍卫们齐声答应。 轩辕离起身,对一旁沉默不语的白纤尘说:“我晚上要搬去知府衙门,你呢?” 白纤尘摇头:“我就不去了。让陈医官跟着你吧,你的病已无大碍,我也放心了。” 白纤尘接着说:“既然大老远的来了,我到各个铺子看看。松鹤堂我已经留了话,你的人只管去抓药。” 轩辕离点点头,“算你小子识相,好了,你去忙吧。” 于是,两人分手,各自行事不提。 青龙大街。 肖文一家酒足饭饱从饭馆出来,看看时辰,直奔平安医馆,老远就看到江水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 肖靖第一个喊起来:“咦,江大哥来了。” 肖瑶一喜,心中暗乐:“嘿嘿,今天又有顺风车了!正担心胡把式的车子装不下买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一进医馆,三儿就笑嘻嘻地迎上来:“叔叔、婶婶,肖姑娘,阿靖,你们回来啦!” 赵秀丽笑着回道:“真是个好孩子,看看这嘴甜的,多大啦?看着和我们家阿靖差不多。” 三儿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笑。 肖文笑着说:“三儿是见过世面的,哪像阿靖,野小子一个。” 肖靖抱着装满新衣的包袱,站在一边儿皱起了鼻子,嘀咕着:“我哪里野了?”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三儿一边接过肖文身后的背篓,一边腼腆地笑着说:“肖叔,今儿个可买了不少东西啊!” “那是!”阿靖得意洋洋地在一旁搭腔,唯恐大家忘了他似的。 “我就知道在这里能等到你们,”江水从椅子上起来,对站在一边笑眯眯看热闹的肖瑶说:“将军让我送你们回家。” 不等肖文和赵秀丽客套,肖瑶直接乐呵呵地说:“多谢!” 张大夫也走过来,对肖文说:“你们这么多东西,也不好拿,就不要推辞了。” 肖文和赵秀丽互相看了一眼,对江水说:“多谢你们将军,那就麻烦江小哥再跑一趟吧。” “走了。”江水抓起背篓,出去套马车了。 众人纷纷弯腰,拿起地上放着的肖家买的各种东西,装到马车上。 肖瑶却留下来,写了个药方,对张大夫说:“给我娘抓点儿药,先按一个月的量,抓三十副吧!” ... 065 再生几个 张大夫点点头,“你娘身体看起来很弱。” 当年,赵秀丽分娩后,身体十分虚弱,免疫力也随之低下,身体需要一个非常重要的恢复期。 可惜,赵秀丽早早地没了亲娘,娘家只有一个老爹和三个未成年的兄弟,哪个也帮不上。 又碰上了肖老太这样刻薄的婆婆,伺候月子的只有肖文。 一个大男人既照顾产妇,又照顾孩子,在物资匮乏、条件艰苦的破房子里,赵秀丽产后的恢复期没有得到精心的护理和调理,不可避免地出现产后疾病。 娘亲的虚弱和苍白,爹爹的苍老和疲惫,肖瑶早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肖文和赵秀丽刚刚三十出头,家里却只有肖瑶和肖靖两个孩子,十几年无所出,在不用避孕的农村,这是不正常的。 所以,肖瑶早就趁着和娘拉手的时候偷偷地把过脉,发现娘亲气血虚、有血瘀、脉细弱。很明显,产后没有好好的保养,以至气血大亏。 肖瑶断定自己的娘亲是肝郁血虚,内分泌功能失调所致的月经病,再加上抑郁气闷、营养短缺导致的不孕症。 现在条件允许,肖瑶当然要给娘好好诊治,当然了,爹也要补养一下! 相信不久,他们就能给自己添上几个弟弟妹妹啦!到时候,大大的院子里一群小萝卜头跌来跌去,想想这场景,睡觉都要笑醒呢! 张大夫接过方子,看上面写着:“黄芪、党参、鸡血藤、益母草、淮山药六钱,白术四钱,柴胡、升麻一钱,当归、赤芍、丹皮、丹参、香附两钱。” 点点头,张大夫说:“补气养血、活血调经。” 张大夫说完,也不喊正在外面忙着装车的三儿,自己亲手抓药,一一包好,捆上,递给肖瑶。 肖瑶给药钱,张大夫说什么也不要,只说:“以后有了好药材,先照顾平安医馆好了”。 肖瑶却说:“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先把下两个月的药钱一起预付了吧。” 肖瑶说完,放下一两银子,拎着药跑出医馆,进了马车,扶着自己的娘亲坐下,挑起帘子,和张大夫告别。 张大夫无奈摇头,只得招呼他们再来。 赵秀丽看着肖瑶手中的药,紧张地问道:“给谁开的药?阿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娘,是给你调养的药。”肖瑶拉着娘的手,小脸严肃:“张大夫说你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得厉害,再不治疗,会出大事的!” 赵秀丽嘀咕道:“哪有那么严重,年年都是老样子,喝那些药汤子能有什么用,钱都扔了。”不过也不再说什么了。 肖瑶暗暗得意,要不这样吓唬,娘只怕不吃呢! 肖靖非要和江水一起坐在车辕上,肖文只好进了马车,和自己的女儿、老婆坐在一起。 听听车厢外面肖靖和江水叽叽喳喳,摸摸满满当当一车厢吃的、穿的,看看坐在对面的老婆孩子一身新衣、满面笑容,再一想到回家就要面对的刁钻刻薄的亲生父母和同胞兄弟,肖文突然鼻子一酸,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 066 满载而归 肖文不自然地偏着头,低沉地“咳”了一声,拼命压下了嗓子里的哽咽。 赵秀丽和肖瑶立即同时看过来,赵秀丽担心地拍着肖文的后背,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受凉了?” 肖文摇摇头,微笑着说:“没有受凉,我好得很。” 担心两人追问,肖文随即转移了话题:“下午没事的话,把东西给岳父家送去一半。” 赵秀丽眼睛一红,心中溢满了柔情,看着这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摇摇头,低声说:“不用,我们自己留着吧,给你和孩子好好补补。” 肖文嗔怪地瞪了赵秀丽一眼,正色道:“那哪行?要不是岳父和三个弟弟帮忙,我们一家早就……” 肖瑶看着父母亲都是两眼红红的,心头低叹一声,“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不仅有一对恩爱的父母,还有重情重义的外公和舅舅们!” 虽然自己没有一点儿关于外公家的记忆,肖瑶还是决定去看看帮了大忙的外公一家人! 于是,肖瑶摇着赵秀丽的胳膊,撒娇道:“阿瑶想舅舅们了,下午我们全家都去外公家!” 不等肖文和赵秀丽点头,车厢外的肖靖就喊出来:“下午我也要去外公家!” 赵秀丽笑道:“哪能拉下你!看在外面喝风,快进来吧。” “车厢里气闷,我才不进去。”肖靖立即回答。 “臭小子!”赵秀丽宠溺地嗔道,随即用粗糙的手摸摸肖瑶的头发,笑着说:“看看我们阿瑶,还是闺女好,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那是!”肖瑶得意地点点头,“阿瑶也是爹的小棉袄!以后呀,我不仅是爹娘的小棉袄,还是家里的大棉被,要捂得一家暖暖和和,过得红红火火呢!” 肖文搓搓手,憨厚地笑着点头,“爹最喜欢阿瑶!” 说完,和赵秀丽相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拍了拍肖瑶的胳膊。都在心中暗自庆幸,真要感谢老天给自己家送来这么好的女儿! 肖瑶看着爹娘的表情,好像感觉到一丝古怪,还没来得及想什么,肖靖的一声喊惊动了车厢内的三人。 “把式大叔!” “啊,到城门口了。”赵秀丽一声惊呼,随即掏出一把铜板数起来,“来时的路费还没给富贵哥呢。” “你们别下去吹风了,”肖文一把按住就要起身的赵秀丽,“我去。” 看着一身新衣新鞋、容光焕发的肖文从高头大马的油毡车里下来,朝着自己走过来,胡富贵怔怔地,早就呆了。 “你们这、这是?”胡富贵结结巴巴地问道。 肖文笑着把手中的十几个铜板一把塞到胡富贵手里,笑着说:“富贵哥,我们先走了,有空儿来我家坐坐,咱哥俩再聊。” “嗳、嗳。”胡富贵答应着,直到肖文钻进车里,马车走开了,才回过神来。 想起穿得新崭崭的一家人,还有满满一车厢的米、面、肉、菜,胡富贵百思不得其解,挠着头,嘀咕着:“肖文家前几天还穷成那样,这两天又富成这样,这是要闹哪样啊?” ... 067 有人酸了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急,此时官道上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军马脚力了得,车子又新,五十里的官道路程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让赵秀丽这个第一次坐马车的人惊讶、赞叹不已。 “快看,快看,”村口好事儿的小孩子们连跑带喊起来,“肖靖家的马车又来了。” 肖靖坐在前面,既害羞又得意,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江水也是小孩子心性,卖弄似的“啪”地一甩鞭子,吓得小孩子们“哄”的一声散开了。可是看着江水和肖靖两个人的笑,小孩子们又都跟在后面嘻嘻哈哈地跑着。 大人们也已经吃过了午饭,听说肖文一家从城里回来了,想到昨天肖家闹成那样,关心的,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于是,大家也都跟在车子后面一齐来到肖文的破房子前。 所以说,当肖瑶从车厢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眼前一下子站了那么多人,倒吓了一跳。 赵秀丽和肖文倒是满脸镇定,两个人从车厢里出来,边笑着招呼大家,边在相好乡邻的帮助下往外卸东西。 其实,就是现代,乡下的事情也是这样,谁家有事儿了,不管好事坏事,需不需要帮忙,总是会来很多村人。如果谁家门口天天没个邻居往来,那就说明这家的人缘太差喽! 和城市里“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不同,农村人的人情味儿更浓一些,当然了,有些你不喜欢听到的声音也会毫无遮拦地钻进你的耳朵。 这不,看着肖文家门前的车马、车厢里卸下的东西、一家四口的穿戴,有人就酸了…… “哟,赵秀丽这是成了阔太太了,你看看她穿的、戴的,比胡员外家的太太还显摆呢!”这是赵三花眼热的声音。 “要是不置办私产,他们家哪里来的这些东西?”这是和赵三花相好的蒋氏的声音。 “嗨,也不知道哪找的来钱路?”这是胡家庄豆腐坊刘氏嫉妒的声音。 …… 当然也有公正的。 “别乱说,要是这样,肖文可是要受律法的!”这是孙秀娥的声音。 “就是,肖文两口子一贯是老实人。”这是三奶奶的声音。 …… 其实,古代法律对私产、分家之事往往有明明白白的律例。比如《大清律例》“别籍异财”下的条例规定:“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不许分财异居”。 但是,对于分家,法律也是支持的。 分家是自秦代以来相沿已久的民间习惯,此种习惯主要调整多子家庭的家产传递,又称“诸子均分制”,民间俗称“兄弟分家”。 无论原因如何,分家须符合一定的条件。分家原因是多样的,条件却较统一。条件不成就,分家要么不成立,要么成立也可撤销。 分家条件包括儿子成婚和父母同意两大类。 第一类往往是父母在儿子成婚后提出分家。 理由很简单,诸子已完婚,表示自己尽到了抚养的责任。当然,也有幼子未成婚而分家的,一般是因为兄弟之间年岁相差大,斟酌利弊后,父母认为先分为宜。 ... 068 准备分家 儿子未娶亲而分家的,可能采取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一次分家型。即所有儿子都参与分家,但将未婚子的娶亲费用**出来,和分受的财产一起由父母暂管,成婚后再移交给儿子处理。 另一种只将已婚儿子分出去,剩余家产留待幼子婚娶后再逐次分出。 第二类是父母同意。 大多数分家于父母亲在世时进行,此时必须得到父母的同意。 《大清律例》“别籍异财”律规定:“其父母许令分析者,听。”意思就是,如果是父母同意分家的,就可以听命分家。值得注意的是,既然是“许令”,儿子们至少可以提议拆分家产,得到父母之“许”,分家即可开始。 至于父母“令”儿子们分家的,更不用说了。 这些东西都是最基本的家事,肖瑶虽然没研究过这些,总归还是知道的。 所以,肖瑶听了那些人的议论,冷了脸。 自己这个家到底是怎么分的?一边说已经分了家,一边还老是提什么“藏私产”? 既然分了,那就是各自门户,和老肖家没半毛钱关系,更没有“藏私产”一说。 如果说不许肖文另存私产,那就是没分家,和肖老太还是一家,既然这样,他们吃什么,自己这个家里就应该吃什么!为毛他们有吃的,自己这个家倒顿顿挨饿?! “村长来了。”有人低声说。 肖瑶抬头,果然看见村长、肖老太还有几个老头子姗姗来迟。 肖文在众人或贪婪或艳羡或嫉妒或好奇的眼光里,淡定往屋里搬东西,都规整到了自己的左边卧室,关好了门,出了堂屋。 来到院子里,肖文一家千恩万谢地送走了江水,才转身招呼这几个人。 此时,几人已经到了堂屋里。 看人太多,孙秀娥从自己家里搬来几个小板凳,放到肖靖家堂屋,看看众人都坐下了,孙秀娥才挨着赵秀丽坐了。 赵秀丽感激地看了孙秀娥一眼,什么也没说。肖瑶站在赵秀丽身后,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肖文拿起凳子放到了自己卧室门口,坐下,肖靖则站在肖文身边,小脸紧绷。 看着父子两个像守护神一样守在卧室门口,赵秀丽又红了眼眶。 肖瑶暗暗叹息。 看了一眼满脸恶毒的肖老太和肖达,肖瑶暗暗咬牙:“哼,今天要想尝尝菜刀的滋味,你们只管放手来抢!” “咳咳!”村长胡宗保在鞋底上敲了敲自己的烟袋锅子,咳嗽了两声。 “肖文呐,”胡宗保开口了,“既然都到齐了,今天就把事儿了了吧。” “我听胡老您的。”肖文接腔,不卑不亢,看都没看肖老太和肖达一眼。 肖瑶忍不住在心中给这个爹爹点了个赞! 肖老太立即就变了脸,尖叫道:“你这个……” “咳咳,等我说完,”胡宗保立即打断了肖老太的撒泼,“上次肖文分家,也就是口头那么一说,没有见证人,也没有分家书。按照我南丰国律法,不足为信。” 肖瑶一听,立即气了个倒仰,心里暗骂:“感情上次那什么分家,就是个屁啊!” ... 069 房子被抢 胡宗保接着说:“这次为了一劳永逸,咱们一切按律法来。分家书我写好了,你们再看看。证人我也请来了,三爷和七公,不用我说,都是咱庄子最德高望重的,你们两家没有什么意见吧?” 肖瑶转头看看那三爷和七公,两个穿得干干净净的普通农村老头,一个六七十岁的样子,另一个七八十岁了。 两人都是不苟言笑,一脸严肃,倒像是正派的样子。 看众人都点头附和:“那是,那是!” 肖瑶放了心。 肖文看着胡宗保,说:“胡老,今天不是要分家,是要断绝关系!这家早就分过了,虽说当时爹娘只给我这三间房子,给口吃的,我从没有怨言,那是父母啊!” 肖文压下哽咽,顿了一下,接着说:“这么些年,肖家十几亩地,不管多苦多累,我从来不说啥,一家人,应该的。秀丽也是个老实的,爹娘给多少吃多少,不够就借,从娘家拿,从没抱怨啥。只是苦了两个孩子。” 屋内屋外众人肃立,静谧无声,只有赵秀丽忍不住低低的啜泣,听得人心里阵阵悲凉。 感觉到众人谴责的目光,肖老太和肖达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今天断绝关系,其实也简单的很。”肖文声音低沉,无限沧桑,“给爹娘五十两银子,就恩断义绝吧。” “不行!五十两银子那是奶水钱!”肖老太突然尖叫起来,“这房子呢?这可是我和你爹挣的,不能白白给你这一家子白眼狼!” 肖文微微闭起眼睛,长长叹息了一声。罢了!就断个彻底干净吧! 想毕,肖文抬起头,淡淡地瞥了这房子一眼,说:“当年家里盖了新房子,全家搬走了。只有我回来这里娶妻生子!本来以为会有个念想……娘既然这么说,那这房子也还给你们吧。” 说完,肖文从胡宗保手中拿过那写好的分家书,匆匆看了一遍,说:“现在我可以签字了吗?” “不行!” 众人惊讶地抬头,见说话的正是一直未发一言的肖达。 肖瑶攥紧了拳头,对这个无赖十分憎恶,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爹已经被你气病了,”肖达挺着身子,对肖文说:“有大哥和我在,这次的医药费就不让你拿了。不过,爹娘一把年纪,有个病有个灾的,这养老钱你总要出的吧?还有,爹娘百年之时,身为亲生儿子,你只要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不出丧葬费我和大哥也不会找你来要的,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众人哗然。 “听听,五十两银子还不行呢!” “这是想要多少啊?也太过分了!” “对肖文这种大逆不道、不养父母的,应该送官府挨板子,要钱算什么?” “唉,没完没了,这家看来是分不了了。” “越是这样,越是要分啊!” …… 肖瑶看着肖达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恨不得狠狠地扇他一耳光! “三叔,”肖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想从我们家搜刮多少啊?” ... 070 痛骂肖达 肖达恶狠狠地瞪着肖瑶,“闭嘴,有你什么事?大人说话,你插个什么嘴!” 肖瑶看着胡宗保和两位中人,笑道:“你们三位说说,今天这里有我的事儿吗?我能说话吗?” 胡宗保没想到肖老太和肖达二人竟然坐地起价,层层加码起来,正在气头上呢,知道肖瑶是要和肖达理论,看了三爷和七公两人一眼。 见两人点头,胡宗保说:“阿瑶啊,你是肖家的人,当然可以说话。” “谢胡老!”肖瑶转头,看向肖达,“五十两银子的奶水钱,我爹已经准备好了。至于你刚才说的这些,昨天已经付过了!” “根本没有!”肖老太立即不干了! “你胡说!”肖达指着肖瑶,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肖瑶顿了一下,眼睛在屋内屋外众人身上扫过,最后重重地落在肖达身上,冷笑一声,肖瑶突然厉声喝道:“昨天来我们家抢东西的是谁?你和大伯,再加上你们的老婆孩子!打我爹娘,抢我家产!一群强盗!” 肖瑶猛地抬手,一指肖达,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不大,却让人感觉重似千斤。 “你!肖达!抢东西!打人!还是一个狗贼!昨天从我娘身上偷走三十多两银子!所有的这些加起来,还不够吗?!” 全场死一般地静寂,让众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哄”地一声,众人之间仿佛炸了锅似的。 “什么?昨天来抢东西了?” “是啊,我亲眼看见的!” “昨天肖达偷了肖文家三十多两银子呢。” “真的假的?肖达是个二流子没错,可是赵秀丽身上真有三十多两银子?” “难说,你看人家身上穿的戴的。” “刚才阿瑶说五十两银子都准备好了,说不定是真的。” “哎呦,你说他们家突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该不会肖文做了什么事儿?” …… 众人议论纷纷,被肖瑶痛骂了一通的肖达,脸色却猛地紫涨起来。 虽说是个二流子混混,肖达到底出身书香之家,还从没敢干过明抢和偷盗的坏事,今天被肖瑶在众人面前骂成“强盗”、“狗贼”,像被一下子击中七寸的毒蛇似的,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众人见肖达脸涨得通红,竟不反驳,都不由得相信起肖瑶的话来。 肖达竟然从自己的嫂子身上偷钱?!三十多两银子啊! 肖老太看肖达的样子,虽有疑惑,但到底越老越成精,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肖达的时候,只在心里发狠,等回家再审,竟然敢私藏三十多两银子! “嗷”地一声,肖老太站起身来扑向肖瑶:“你个**、野种,青天白日,竟然敢栽赃陷害你三叔?!我撕烂你的逼嘴!” 不等肖文起身,赵秀丽猛地站起身来,挡在了肖瑶身前。 “住手!” “坐下!” 胡宗保和三爷、七公三人同时厉声呵斥。 肖老太悻悻地住了手,哭嚎起来,“胡老、三爷、七公,老几位可要给我老婆子做主啊,肖瑶个小骚逼满嘴喷粪……嗷嗷嗷……” ... 071 强取豪夺 肖达被老娘一提醒,也终于缓过神来,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我没有偷他家的银子!” “都给我住嘴!”胡宗保终于发火了,冲着肖老太喝道:“十几岁的女孩子家,你骂得那么难听,难为阿瑶还喊你十几年奶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见村长发怒,肖老太终于不甘不愿地住了口。 看着肖文和赵秀丽的一脸隐忍和痛苦,胡宗保叹了一口气,和三爷、七公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问肖文:“我们商量了一下,这样吧,这房子你爹娘既然想要,就还给他们吧。” 说到这里,胡宗保又看向抽抽搭搭正作秀的肖老太,“等肖文找到住处,收拾好了,你们再收回去。至于昨天的事,就一笔勾销,你们不用还回来。” 说完,看向肖文,胡宗保问:“肖文,你看,怎么样?” 肖文看了赵秀丽一眼,朝胡宗保点点头,“说实话,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这里我还怎么住?胡老,房子我们再找,总不会睡在外头。昨天的那些东西,被他们抢去的银子,我都不要了。” 肖老太和肖达暗喜,房子不值钱,那些东西可不少,件件都是过日子的必需品,何况还有三十多两银子呢。 众人都静静的,就听肖文说:“今天,除了说好的五十两银子,别的一分也没有。” 胡宗保转头看着肖老太,平心静气地问道:“老嫂子,肖老夫子不在,你看这事儿?” 肖老太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今天可得白花花五十两银子,收回老房子。养老钱和丧葬费,本来也没有把握能弄到手。想想昨天的那些东西还有三十两银子,肖文不追究,也算把养老钱和丧葬费补偿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突然哪来那些钱?不管了不管了,先把这些弄到手再说。” “老嫂子?”胡宗保出声,以免肖老太又转出什么花花肠子来,今天这事儿可就结不了了。 “签字吧。”肖老太捂着脸,又哭嚎开来,“肖文你个天打雷劈的,我是白养了,噢噢噢……” 肖文在分家书上签上了名字,看着肖达代表肖老夫子和两个中人也落了款,众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只是,真的从此就毫无瓜葛了吗? 众人突然屏气,只见肖文抬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来! “这是五十两银子,收了这五十两,以后我家或穷或富,都和爹娘兄弟没有任何关系!” 肖文眉宇微沉,面无表情,把手中的银子交到胡宗保手里,“胡老、三爷、七公,你们给掌个眼看看。” 众人一片轰然,纷纷挤上前来,两眼直勾勾地瞪着肖文手中亮闪闪的银子。 银子挺大一块,衬着肖文黑黝黝的大手,显得分外明亮。 其实,古代中国银子缺乏,银子因为少见,所以价值极高。清初以前,一两银子等于制钱一千二百多文,清道光以后等于三千多文。 乡下人见过真金白银的并不多,明闪闪的五十两白银,瞬间闪瞎了众人的眼! ... 072 彻底结束 而直到清末,一斤猪肉只要二十文钱,一亩良田只要七至八两银子或者十二、三个银元。 几十两银子是件大事情,有百两银子就是今日的大款了,能够买上十几亩良田。在明代,一个平民一年的生活只要一两半银子就够了。 所以,肖文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块纹银,五十两啊五十两,众人的眼都绿了!肖老太和肖达两人更是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 肖老太抬眼看着赵秀丽头上的银钗子和银耳环,感觉也没有刚才那么刺眼了! 胡宗保三人到底见识多些,还算镇静。 三人接过银锭,仔细看了一会儿,七公抬头,看看门口站着的众人,举起手中的银锭,大声说:“众位看清楚了,兴泰银号、五十两!” 说完,递给胡宗保,胡宗保转手递给站在门口的赵明亮,示意众人:“大家都看一下,给肖文做个证。” 肖达见自己家的银子在众人手中传过来传过去,早就急了,嘀咕着:“这些人!”随即,肖达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唉,对了,要不要拿戥子称一下?” 戥子是一种小型的杆秤,学名戥秤,是旧时专门用来称量金、银、贵重药品和香料的精密衡器,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就算见了,认识的人也极少。 一直没发话的三爷老眼一瞪,“信不过我们?还是信不过大家?” 肖老太两眼死盯着银锭,用胳膊肘捣捣肖达,肖达窝个脖子不说话了。 在众人一片赞叹声、抽气声中,白闪闪的银锭上添了几条黑手印,肖达心疼地直嘬牙花子。 每个人都摸了一把后,众人恋恋不舍地把银锭交到胡宗保手里,老村长转身递给肖老太,“收起来吧。” 肖达正要伸手,肖老太一把接过银锭,紧紧地攥在手里,感受了一下,马上揣到了怀里,重重地摁了两下,拽了拽衣襟,对胡宗保三人说:“今天的事,劳烦老几位了,改天再登门拜谢。” 胡宗保三人纷纷起身,肖文其他坐着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肖老太雄纠纠气昂昂地被肖达扶着,急匆匆地走了。 “散了,散了,”胡宗保边往外走,边赶人,“都回吧,回吧。” 一场闹剧就这么彻底结束了! 唉,真的结束了吗? 众人议论着纷纷散开,只有几个和肖文、赵秀丽相好的乡邻留下,像赵明亮两口子,胡三顺一家人等。 肖文和赵秀丽送走了胡宗保三人,看着手中的分家书,呆呆地站在破房子前,一时竟然有些茫然。 胡三顺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看开点儿。” 赵明亮拍拍肖文,“别难过了,收拾收拾到我家住吧。” 肖文折叠好手中的文书,放到怀里,点点头,“也好,这房子我是一天也不想住了!” 孙秀娥扶着赵秀丽进屋,对跟在身后的肖瑶、肖靖说:“你们俩孩子,收拾东西吧,离开这房子也好,住到这里憋屈死个人!以后咱们盖新房子!” ... 073 舅舅舅妈 “现在就搬。秀丽,你先把今天买的东西给岳父家分出一半。”肖文进屋,对赵秀丽说:“剩下的,还有家里的东西,先放到明亮家。收拾好了,就去岳父家。快的话,晚上还可以赶回来。” 赵秀丽神色复杂地看了肖文一眼,点点头,“也好。这么大的事儿,总要跟爹说一声。晚上在家住一夜吧。” 赵秀丽的娘家是个不大的村子,名字叫赵集,这赵集在胡家庄的正东方向、山子镇的正北方向,三者正好是个等边三角形,相互之间的距离都是十五里。 赵秀丽和肖文当年就是在山子镇上赶集认识的。 虽然不喜欢,肖老夫子和肖老太最终拗不过肖文,还是向赵家正式提了亲,娶了人。 肖文和赵秀丽二人相识、相恋、成亲、生子,算是一对自由恋爱且修成正果的夫妻,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少见的大胆了。所以,肖家再苛刻,日子再艰难,有肖文的呵护,赵秀丽从没有过怨言。 肖老太一直看不上赵秀丽,两人自由恋爱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赵秀丽十四岁就死了亲娘,肖老太总在背后骂赵秀丽是个“没娘教的”。 赵秀丽的爹赵德林,是个憨厚老实的,婆娘死后,没有再娶,一个男人拉扯着四个孩子艰难过活,日子可想而知。 就算自己再难,对肖文和赵秀丽一家还是多有照顾,比如说农忙的时候,肖家壮劳力只有肖文一人,却租了胡员外家十几亩地,那个时候赵德林忙完了自己家的,就总是和三个儿子一齐来给肖家帮忙。 也只有那个时候,肖老太一家人才会给赵家人一个难得的笑脸。 每每想到这里,赵秀丽总是无比心酸。现在终于好了,以后再也不用看肖家那些人的脸色了。 一家四口挑着、背着、抱着各种东西,一路说说笑笑倒也快,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赵家。 赵家的房子前后两排,有好几间,虽然破旧低矮,但是比肖瑶家的大多了,没有围墙,挨着不远处就是邻居家的房子了。 其实在过去,除了富人家,一般农户家的房子都是没有院墙的。 一看到外公家的房子,大嗓门肖靖就高喊起来,“外公!舅舅!” 没走进门口,肖瑶就看见从屋里走出三个男人来。 年龄大概都在二三十岁,模样差不多,和自己的娘亲长得都有点儿像,不用问,那就是舅舅们了。 亲人相见,分外高兴。 “阿靖来了!”大舅舅赵元良二十**岁,个子不高,很敦实,淡淡的胡茬,微笑着摸摸肖靖的头。 “姐姐、姐夫!”这是二舅舅赵元俭,二十四五岁,瘦瘦的,比赵元良高半头,笑着喊赵秀丽和肖文两人。 肖文答应着。 “阿瑶也来了!”三舅舅赵元让,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明显比两个哥哥活泼,笑着过来,抬手揪肖瑶的小辫子。 肖瑶笑着避开了,和肖靖一起问好:“大舅、二舅、三舅好!” 肖靖则急吼吼地问了一句:“外公呢?” ... 074 见到亲人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都进来吧,我在屋里呢。” 赵秀丽进了屋,冲着赵德林喊:“爹,我们来了。还忙着呢。” “编筐子呢。”赵德林放下手中编着的柳条筐,笑着起身招呼肖文一家。 在农村,女婿可是贵客,俗称娇客,不是重要节日或者大事儿,一般轻易不登门的。 赵德林五十多岁,个子不高,头发花白,沉重的负担和常年的劳累让他看起来有六十多岁了。 肖瑶看见外公憨厚的笑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心中暖洋洋的又酸酸的,上前拉住赵德林的袖子,撒娇般地喊了一声:“外公!” 赵德林笑着拍拍肖瑶的胳膊,点点头,“好好,阿瑶又长漂亮了!嗯,阿靖比过年的时候又长高了!” 肖靖挺着胸脯,“那是!” 正说话间,大舅妈李氏和二舅妈王氏听到动静,从各自的房里出来,两人一起过来,众人分别见过。 肖瑶和舅妈们打过招呼,逗弄着二舅家的三岁女儿敏子,暗暗观察着两个舅妈,看二人长相一般,穿戴简朴,说话行事也是普通、老实的农村女人,不像是那些刁钻刻薄的,也就放了心。 赵元良三人接过他们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再看看一家四口的穿戴,都有些诧异和疑惑。 “姐姐,你们这是?”看着衣服崭新、礼物丰厚的姐姐一家,赵元让第一个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姐夫他们卖药材挣得。”赵秀丽忍不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阿瑶也长本事了,认识不少药材,还冒冒失失地给人瞧过病。” 众人都惊异起来,疑惑又带着忧虑看向肖瑶。 肖瑶正看着屋子里的那些柳条和成品、半成品的柳筐,看来外公他们除了种地还做些小生意。 赵德林忧心忡忡地问:“阿瑶,你还会给人瞧病?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肖瑶大包大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会。我有把握看好才出手的,嘿嘿。” 肖文放下手中的茶杯,对赵德林说:“岳父,我和爹娘他们断绝关系、彻底分家了。特地来告诉你们一声,省得你们担心。” 赵家兄弟三人既诧异又有些欣慰,知道肖家的德行,更知道姐姐在肖家的日子。 赵德林却有些心情沉重,说到底和父母断绝关系的子女极少,名誉也不好听。 “外公,不用担心,”肖瑶插嘴,“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走到这一步的。” 赵德林点头,“以后你们要怎么过下去,你爹娘也没有给你们分地吧?” 肖文眼神一黯,摇摇头,“没有给。岳父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去找胡员外,看能不能租他家十亩地。” 肖瑶却笑了:“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有比种地更快、更能挣钱养家的法子!” 众人都看向肖瑶,颇有兴致地说:“阿瑶说说有什么好法子。” 肖瑶大眼睛眨巴着,笑眯眯地说:“现在是春天,冬眠的蟾蜍都出来了,我们要发财啦!” ... 075 取酥夹子 蟾蜍是一种药用价值很高的经济动物,其全身是宝,蟾酥、干蟾皮、蟾头、蟾舌、蟾肝、蟾胆等均为药材。特别是蟾酥,就是蟾蜍的毒液,是金贵的中药材。 现代因为环境污染和农药的无节制应用,野生蟾蜍稀少,只能靠人工养殖了。 而这里却是纯野生的,且数目极多。 赵秀丽皱眉:“蟾蜍是啥?” 肖文笑:“就是癞蛤蟆!” “癞蛤蟆呀?!”赵秀丽摸摸自己的胳膊,“有点儿恶心。” 肖瑶笑着推推娘,撒娇道:“娘,等把它们换成白花花的银子,看你还嫌恶心不!” “就是,姐姐这么一说,”肖靖不甘寂寞地站起来,摇晃着脑袋说:“我再想想那癞蛤蟆,都变成会动的银子了呢!满地都是,等会儿我们就去抓吧。” 众人都被肖靖逗笑了。 肖瑶趁热打铁,“现在惊蛰已过,蟾蜍也产过卵了,正是可以抓捕的好时候啊。” 肖文动了心,看着赵德林说:“岳父,你也不用编这些筐子了,和弟弟们一起去抓吧。卖给药铺,肯定比编筐来钱快!” “必须滴!”肖瑶嘚瑟,“你们去抓,我负责教给你们加工方法。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要充分利用起来哟!” “阿瑶这丫头怎么这么调皮了?以前连话也不多说的!”赵元良笑着说:“现在竟然比阿靖还要淘气了!” 看来这身子的原主是个腼腆的小丫头!肖瑶暗叹一声,只好撒娇卖萌来蒙混过关! “大舅,”肖瑶噘起小嘴,皱起小鼻头,语气带着娇嗔,“谁说女孩子一定要比男孩子文静啊?!别说我了,你们快去快去。该准备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哈!外公,我来教你做个取酥夹子!” 赵秀丽满脸笑:“现在啊,我们家都是阿瑶说了算!” “好,今天我们家啊,也都听阿瑶的。”赵元让起身,笑着找东西去了。 赵元良在邻居家找到自己七岁的儿子赵兴振,再加上肖文父子,大大小小六个男人出发走了。 肖瑶吩咐着,“外公,找竹筒、铁丝或者绳子过来。” 赵德林笑眯眯地听肖瑶指挥,几个女人则饶有兴趣地看着。 “对,竹筒劈开成两半,每块钻两个孔,”肖瑶拿起一根铁丝,“再把两块这样用铁丝连起来。哈哈,取酥夹子大功告成!很简单吧?外公,咱家人多,再多做几个吧。” 说完了,还不忘拍马屁:“外公真能干!好啦,等蟾蜍抓来了,这样夹住一挤,蟾蜍的毒液就出来了。” 然后,肖瑶又拉着外公在院子里四处观察,“外公,你在这里挖池子吧,到时候好养蟾蜍。” 赵秀丽抱着敏子,和两个弟媳相互看看,笑:“阿瑶,你还要把那些癞蛤蟆养到外公家里啊?” 阿瑶理直气壮地反问:“为啥不能?咱家不是没有地方么?再说,以后不要叫癞蛤蟆了,叫它们长着腿的银元宝!” 众人都“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 076 炮制蟾酥 “那就先不养吧,今天也来不及准备池子什么的。”肖瑶等她们不笑了,接着派任务,“大舅妈,你去准备一块白布,嗯,干净的就行!二舅妈,你去挑水,要多点儿啊。” 王氏笑:“哟,阿瑶这是要给癞蛤蟆洗澡啊?” 说完,和赵秀丽、李氏三人又笑,敏子也在姑姑的怀中拍着巴掌嘻嘻地笑。 “没错,就是给癞蛤蟆洗澡。”肖瑶笑着点点敏子的小鼻子,“你也笑我?看姐姐到时候用癞蛤蟆挣了钱,不给你买糖吃!” 赵秀丽笑着对两个兄弟媳妇说:“上次弄那些药材的时候,阿瑶让我又是准备锅又是准备醋的,听着像做饭,嗨,其实对炮制药材都是有大用的咧!阿瑶说的都是对的!你们去准备吧。” 李氏和王氏笑着各自干活儿去了。 不大一会儿,赵兴振和肖靖两个半大孩子飞跑着回来了,没等卸下身上的背篓,就喊:“抓来了!抓来了!” 肖瑶几人从屋里出来,伸头一看,背篓里果然有十几个大大、笨笨的丑陋癞蛤蟆正在背篓底部老老实实呆着。 肖靖气喘吁吁地对肖瑶说:“爹说你们趁天亮先收拾着,一会儿再送来。” “知道了,你们歇会儿,我来。”肖瑶指挥着王氏往背篓里倒水,自己则拿起笤帚在蟾蜍身上轻轻地清洁着。 连换了四五盆水,总算看起来干净了。 “外公,你看着啊!”肖瑶用布包着手,抓起一只蟾蜍,用做好的取酥夹子夹住蟾蜍的耳后凸起也就是耳后腺,用力一挤,众人就看见有一股白色浆液喷射到竹筒内壁上,慢慢流到竹筒的底部。 肖瑶把夹子放到手中蟾蜍的另一个耳后腺上,如法炮制。 肖瑶一边取,一边教给赵德林,“外公,你用力不要过大,要是造成出血,就污染蟾酥了,不仅外观品质下降,更关键的是,价钱就低了!” 赵德林点点头,一脸严肃,按照肖瑶的指挥,很快也取好了一个,“阿瑶看这样行不?” “很好啊,”肖瑶连连点头:“我就说了,外公最能干!” 赵德林黝黑的脸都笑红了,“这丫头,小嘴儿抹了蜜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众人都笑了,肖瑶吐吐舌头,看来以前的肖瑶不仅话少,性格也没有自己活泼啊! 很快十几只蟾蜍都取了酥,肖瑶看看附着在取酥夹子内壁上的呈胶冻状的酥浆,嗯,差不多有二、三十克了。 “好了,量差不多了。我来弄,外公、舅妈,你们都看着啊,以后就你们自己弄了,其实,简单得很。” 肖瑶拿起竹片将酥浆刮成一团,在手指上沾些水,象捏面团似的反复捏取,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肖瑶的手。 肖瑶边捏边讲:“要把酥浆团中的硬皮、硬块捏开,捏到感觉手里的蟾酥都一样了,再捏成这样大小的圆饼,放在干净的布上阴干就好了。” 说完,把手中的酥饼放在王氏备好的布上,肖瑶拍拍手,一脸认真地说:“你们记住哦,取酥、加工、晾干整个过程中,酥浆都不能和铁器接触,否则药会变黑!” ... 077 传致富经 “不但影响品质,当然也会掉价喽。外公,你们看着酥浆阴干到棕褐色或者红棕色或红棕色半透明的时候,名贵中药蟾酥就大功告成喽!” 肖瑶说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难! “那这些癞蛤蟆怎么办?”肖靖看着背篓里的癞蛤蟆,问道:“放回去?” 肖瑶摸着小下巴,“放回去也行,杀了取皮也行!” “我来杀!”肖靖跃跃欲试。 “好吧,就你来吧!”肖瑶指挥着,“嗯,杀死后,除去内脏,把上面的血污洗干净。” 说着,肖瑶又看向赵德林,“外公,你找些柳条来,竹片也行,一定要短的。” “我去!”赵兴振一转身就跑到堂屋里拿过来几十根柳条。 肖瑶拿起肖靖解剖好洗净的蟾蜍,边示范边讲解:“你们看,就这样,用短棍撑开蟾蜍的肚子,挂在屋檐下或者别的地方,总之要通风,阴干就好了啦!” 其实,蟾蜍衣、蟾蜍头、蟾蜍舌、蟾蜍肝、蟾蜍胆洗干净,分别制取后,均可入药,不过太麻烦,肖瑶想想,还是算啦!干蟾蜍虽说价格不高,但是简单容易制作,就干蟾蜍吧。 正说着,肖文几人都回来了,看看门前的血腥场面,真真让人毛骨悚然啊! 在肖瑶的示范下,很快,肖文和赵元俭几人都学会了取酥,等处理完所有的蟾蜍,收拾干净院子,天也黑了。 赵秀丽、李氏、王氏端出饭菜来,因为菜肉十分丰盛,众人都饱饱地大吃了一顿。 饭桌上,众人多日不见,相谈甚欢,说到药材的事儿,肖瑶又慎重地叮嘱:“以后,捉来的蟾蜍不能都杀了,也要放回去一部分,蟾酥比干蟾蜍价格高多了,你们不要涸泽而渔、焚林而猎啊!” 众人笑,“这个道理我们还会不知道?” 好吧,可持续发展就行! “慢慢天热了,舅舅们可以去捉蚯蚓,土鳖虫,蝎子、蜈蚣。都是名贵中药材啊!” 赵秀丽又摸摸胳膊,“阿瑶,你怎么老是讲这些东西,听着怪瘆得慌。” 肖瑶皱起鼻子,“都是好药材,值钱着咧!搞好了,比种地强百倍呢。” 肖文点头,笑着说:“到时候我也去。” 肖靖立即喊:“我也去!” 肖瑶问:“阿靖,你还要不要进学堂了呢?” 赵德林咳了一声,问肖文:“阿靖明年就可以下场了吧?” “是的,岳父。”肖文回答,神情有些黯然,“孩子都耽误了。” 赵秀丽说:“我们不如送阿靖去明城,那里有学问的夫子也多。” 肖靖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 肖瑶看了肖靖一眼,对肖文点头说:“我同意。” 肖文问肖靖:“阿靖,你怎么说?” 肖靖抬头,看着众人希冀的眼神,低声说:“现在家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不要去城里花那么多钱!” 肖瑶不以为然,“现在家里有钱,你只管去。姐姐我挣钱的本领外公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现在我们家是没有房子住,我向你保证,三个月之内,我们家的房子必定是胡家庄最好、最大的房子!” ... 078 讨论盖房 肖瑶不以为然,“现在家里有钱,你只管去。姐姐我挣钱的本领外公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现在我们家是没有房子住,我向你保证,三个月之内,我们家的房子必定是胡家庄最好、最大的房子!” 听了肖瑶的一番豪言壮语,众人都笑着点头。 肖文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酒杯,对着众人说:“我明天回家,就先去找村长商量一下,看看村里哪里盖房子合适,到时候弟弟们可要去帮忙啊!” “那是,那是,这事儿不用你说,”赵德林连连点头,“你们不管啥时候盖,只管捎个信儿来。” 肖瑶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好奇,“外公,盖房子要多少银子啊?” “这要看你盖多少间房子,用什么材料,”赵德林看着肖瑶,笑着说:“不好说。” “我家要盖个十几二十几间,墙要用青砖,房要上红瓦,挑檐飞角。啊,冬天要能取暖的。”肖瑶一脸憧憬,“对了,还要拉上围墙,屋内和院中要青砖铺地,双扇紫漆大门,门上吊着黄铜门环……” 肖靖高声插嘴,“门口还要蹲两个大石头狮子!” 肖瑶郑重地点头,“对!” 看着两个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大人们又都笑起来了。 赵元让笑着问两个孩子,“阿瑶,阿靖,还要不要买两个下人当门房?” “呃--”肖靖一下子卡了壳。买下人? 肖瑶也猛地怔住了,买人?这这这…… 还真没有想过这事儿,现在想想,在这个古代社会,买卖人口可是合法的生意啊!到时候家业大了,要不要买些佣人丫鬟什么的呢?嗯,肯定要买的! 赵元让看着二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大笑着说:“哈哈哈,不用买了,我去给你家当门房就好!” 赵秀丽揉着肚子,笑得直打跌,“哎呀,笑死我了。” 肖文也笑,嗔怪着赵元让,“元让也跟着两个小的胡说开了。” 赵元俭抱着敏子,指着肖瑶,笑着问:“姐姐说的好不好?” 敏子拍手,嘻嘻笑。 “我说真的!”肖瑶看着众人都笑话自己,有些恼羞成怒了,“要盖就盖好的!大的!” “好了,好了,不笑了,”赵德林止住笑,“阿瑶说的挺好,不过呢,就是城里的大财主只怕也置办不起你说的那些啊!” 赵元让等人纷纷点头,这只能想想而已,现在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肖文也点头,自己是想过要盖房子,可从没有想过肖瑶说的这些啊! 赵秀丽也收了笑,转头对肖文说:“现在大家正是闲着的时候,春耕大忙还没有开始,不如回去我们就好好准备一下,在收麦子之前看看能不能盖好,你看怎么样?” 肖文自然没意见。 任哪一个男人领着老婆孩子借住在别人家里,心中怎么也不是滋味。 肖文点点头,当场同意,“也好。正好大家都在,我跟岳父还有弟弟们商议一下。” 这个时代因为人口少,生产能力地下,所以农村和山区闲置土地较多,用地并不紧张,费用自然低。 ... 079 盖房预算 农闲的时候人工也非常好找,农村壮劳力差不多都会盖房子,一天管三顿饭之后,给工人的工钱很少,有些工人是就自己家亲戚、邻居,连工钱也不要。 主要的费用其实大多花在采买盖房材料上,像砖、瓦、木材等,因为工艺水平低下,运输能力不够,所以穷人用不起这些,因此一般农户都是泥土筑墙、茅草覆顶。 这种情况和现代正好相反,现代房子之所以那么贵,主要贵在土地价格和工人工资上,而材料费像砖石、钢筋、水泥什么的却相形见绌,且装修费用较高;而古代房屋室内装修费用极低,甚至根本无装修直接入住。 “外公,你就说个数嘛。”肖瑶只好装小孩子撒娇卖萌,不依不饶的,“我就要盖青砖房子,反正不要再住茅草房啦!” 听着自己娇滴滴的声音,肖瑶汗,自己越来越像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啦! 肖文和赵秀丽对视一眼,肖文一拍桌子,“听阿瑶的!” 赵德林含糊着说:“照你说的那样的房子和院子,我估摸着,怎么也要二百两银子以上吧。” “嘶!”李氏和王氏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两人齐齐咋舌:“二百两银子,真真是不敢想啊!” 肖瑶皱起眉头,嘀咕着:“那,还差一百五十两?” 赵秀丽见众人都惊讶地看着肖瑶,笑了:“阿瑶说的没错,现在我家是有五六十两银子,都是阿瑶这孩子挣的!” 肖文点头,“盖三间土墙房子是够了。不过,今天我们听阿瑶的,要盖就盖好的!大的!” 赵家众人相互看看,都有些震惊。 一直没说话的赵元良出声问:“爹,要不我把德胜叔请来问问?” 赵集是个小村子,上数五代,姓赵的都是没出五服的一家子。这赵德胜是个能人,不光种地,其他什么活儿都会干,用现代的话说,是个标准的全能型技术人才! “也好,”赵德林点头,“他挑头盖的房子不算少了,见得多,能估摸个准头。” 大舅妈李氏起身说:“隔壁的春花妹子快生了,我看稳婆下午就来了,这会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赵元良起身,说:“爹,那我们去了。” “去吧。”赵德林点头。 不大一会儿,赵元良和赵德胜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赵德胜三十五六岁,和肖文差不多大,辈分却长。 众人寒暄坐下,说了肖文家盖房子的事儿。肖瑶坚持自己的意见,让赵德胜估个数。 赵德胜有些诧异,肖文家什么时候竟然如此有钱了?不过,赵德胜却是个知道好歹的,并没有打听。 拿过柳棍,按照肖瑶说的样子,考虑了面积、用料、构造、人工、消耗等,赵德胜飞快地在地上记下些数字,把林林总总的花费大致估算了一下,报了一个数字,“这个院子盖下来,要一百**十两银子左右!” 赵秀丽皱着眉头,在一边插嘴,问:“德胜叔,要是再加上屋里的家具,就要超过二百两了吧?” “嗯,总要往多处准备。”赵德胜用脚擦去地上的数字,问肖文:“真要盖这么大?这么好?” ... 080 制紫河车 肖文看向肖瑶,这个丫头现在话语权很重的咧! 肖瑶重重地点头:“德胜外公,你只管去采买材料,召集人工,我家会把银子准备得足足的,绝不会让你无米下锅!现在就可以预付给你五十两银子的工程款!” 肖文立即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银锭子,递给赵德胜,“德胜叔,给。” 赵德胜笑了,摆摆手不接,说:“放德林哥这里吧,随用随取,明天我就和元良一起到窑上看看,把青砖定下来。回去再合计合计人手,我走了。” 倒是个雷厉风行又实在可靠的! 众人刚送走赵德胜,李氏就喜滋滋地回来了,一进屋就给大家报告好消息,“刚刚春花妹子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八斤半!” 肖瑶一听,喜上眉梢:“挣钱的机会又来喽!” 肖靖眼睛一亮,立即接话,“快说快说!” 肖瑶拉住李氏的胳膊,说:“大舅妈,你把那个胎盘要过来。” 赵秀丽惊讶地笑着拍了肖瑶一下,“咦,你这个丫头,要那腌臜东西干什么?” “那可是好药材啊!”肖瑶着急地推着李氏,“大舅妈快去,被他们扔了就晚了。还有,见了那稳婆,就告诉她,以后再接生,把胎盘都卖给我们。娘,回去也给我们庄子上的稳婆说说,我们从她们手中买也行!今天我教你们炮制紫河车。” “好好好!”李氏一听有钱挣,哪里还有二话,笑嘻嘻地去了。 健康产妇的胎盘中药名紫河车,中医认为紫河车性温,味甘、咸;归肺、肝、肾经。可益气养血,补肾益精。主要用于虚劳赢瘦、虚喘劳嗽、气虚无力、血虚面黄、阳痿遗精、不孕少乳等症的治疗。 “外公,你先找柳条圈成这么大一个圆圈,待会儿我要用。”肖瑶用手比划着圆圈的大小,然后又开始指挥众人干活,“爹和大舅去打水,娘去烧火。阿靖去找盆子,二舅去找刀和剪子,二舅妈去找针线。” “要这些干什么呀?” 众人看肖瑶像个临战指挥的大将军似的,边嘀咕边根据肖瑶的分配各自干活,倒也有条不紊的。 赵元让又逗肖瑶,“阿瑶,我干什么啊?” “你抱着敏子妹妹就看着好了,以后再有你就可以上手炮制了啊!”肖瑶一脸认真,“不光人胎盘,羊的胎盘也是一样的,舅舅记住了哦。” 正说着,李氏果然端了一个盆子进来了,边走边说:“晚去一步,他们就要埋起来了。” 农村人认为这些东西腌臜、不吉利,一般都会找个地方深深地掩埋起来。 众人看着盆中血糊糊的一堆肉,都不由得有些恶心,男人们更是后退了一步。 肖瑶笑着说:“哎哎,这是银子哎!” 说着,肖瑶在盆中倒上冷水,圈起袖子,在清水中搓洗起来。盆里的水立即血红,肖瑶倒出,拿起刀子割破筋膜、剔除;又用剪刀挑破脐带周围的血管,挤出血液,盆里的血色更浓。 肖瑶招呼:“换水!” 赵元让上前倒水,大家都看着肖瑶的动作。 ... 081飞来横祸 肖瑶小手轻轻揉洗,反复漂洗、换水好几次,直到水中几乎看不到血水,胎盘也很洁净了,肖瑶说:“洗好了。外公,拿柳条圈来。” 赵德林递过已经编好的柳条,肖瑶接过来把柳条圈放进胎盘在里面绷紧,四周用线缝住,拿起,对众人说:“这样就可以煮了。” 肖瑶把缝制好的胎盘放入开水锅中,撒入花椒,不大一会儿,掀开锅盖,看看胎盘浮起来了,肖瑶用筷子把胎盘捞出来,剪去边上的羊膜,取出柳条圈,把胎盘交给赵元良。 “大舅,挂起来,晾干就可以卖了。到时候和那些蟾酥、干蟾蜍都送到明城松鹤堂吧,你给高掌柜说是胡家庄肖姑娘让送来的,保准卖个好价钱!” 赵元良摸摸肖瑶的头,笑眯眯地说:“阿瑶果然有大出息了。” 众人忙活了一晚上都睡了个好觉,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肖文一家在外公家吃了早饭,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外公一家,又回到了胡家庄。 一进庄子,肖瑶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众人看自己家人的眼神,怎么都有点儿奇怪呢? 还没进赵明亮家,孙秀娥就扑上来一把拉住赵秀丽,低声说:“出大事儿了!” “什么事儿啊?!”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爹他们家昨天夜里被抢了!”赵明亮走过来,对肖文说:“听说去了四个蒙面的男人,把肖英和肖达给绑起来,把你们给的银子都抢走了!你大哥天没亮就去明城衙门报案去了!” “人伤着了没有?”肖文忧心忡忡,好似担心得很。 唉,到底是血脉亲人,虽说断绝关系,看看,有事儿还是担心他们! “其他人没什么,只听说肖达被打得不轻,”赵明亮摇头,“说到底还是命重要,肖达还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糊涂蛋!” “活该,打死他才好!”肖瑶却有些幸灾乐祸,低声说::“他们抢我们的,就有人抢他们的,真真是天道循环,报应啊!” 肖靖不说话,点点头。 赵秀丽有些不安,“这是出了强盗了?我活这么大,十里八乡也没有听说过这么大的事儿啊!这可怎么好?” “可不是嘛,”孙秀娥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呢。他家啊,也是财多招嫉!” 赵明亮拉着肖文坐下,拍拍肖文的胳膊,劝道:“老肖家一下子弄了八十多两银子放在家里,不招贼才怪!总归不是多远的人。” 孙秀娥突然笑了一声:“那肖达昨天还不承认偷了你家三十多两银子,今天可好,你家那老太太哭着喊着被抢了八十多两银子,你说好不好笑!” “贼不打自招!”肖瑶冷笑了一声,“这算不算黑吃黑?” 自己还没出手呢,老肖家就被恶人给惩治了,想想还有些遗憾呢!能亲手惩治自己的仇人,才才叫痛快! “爹!爹!不好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突然高喊着冲进屋子,“衙门来抓人了!” ... 082 肖文被抓 “铁柱!”赵明亮大惊,喊住儿子,“你说什么?” 众人都吃惊地站了起来,抓人?这么快就找到盗贼了? “肖夫子领着朝这边儿来了!”赵铁柱气喘吁吁地说:“我听见他们说,他们是来来抓、抓肖文、肖叔叔的! 众人一惊,一齐冲到门外,果然看见三四个人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走过来,远远的跟着一些村民。 肖靖喊道:“真的是衙门的捕快!” 赵秀丽惊呼了一声:“天哪,他们还带着刀呢!” 肖瑶眉头紧紧皱起,心里乱糟糟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们认为是爹干的?!老肖家带人来捉拿爹爹了?” 肖文笔挺地站在门外,冷笑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众人一听,是啊,怕个毛啊! 肖英一脸恼怒,紧走几步来到众人面前,用手一指肖文:“差爷,他就是肖文!” 一个头领模样的差官猛地一声大喝:“苦主具告:肖文夜入民宅、伙同贼人、强抢资材,按南丰国律,肖文犯抢盗罪,来人呐,给我拿下!” 赵秀丽第一个不依,猛地扑向前来拿人的差官,“胡说!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滚开!”差官抬手一推,赵秀丽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娘!”肖瑶和肖靖惊呼着一起扑过去,扶起赵秀丽。 肖文怒视着差官,厉声喝问:“不要脸,竟然动手打女人!” 那差官却冷笑着说:“妨碍差官办差,视为同罪!打她是轻的!”说着,瞥了一脸怒气的赵明亮和孙秀娥一眼,“谁来试试?” 肖靖牙齿咬着嘴唇,冲过去挡在肖文身前,死死地盯着肖英。 “大哥,”肖文把肖靖拉到身后,看赵秀丽没事儿,转过头看着肖英,平静地问:“这是为什么?” 肖英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咬牙切齿地低吼着:“昨夜你们全家都不在家!去哪儿了?回你岳父家了吧?哼!不是你伙同他们赵家的三个畜生抢的还会有谁?” “什么?”赵秀丽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对着肖英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不得好死!这样栽赃陷害,活该被天打雷劈!我弟弟们年年来给你们肖家做牛做马,你、你们……” 赵秀丽一时失声,竟然气得一下子晕了过去! 肖瑶、孙秀娥等人一时慌乱起来,两个差官则趁机抓住肖文,三五下捆紧了绳子。等众人救醒了赵秀丽,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肖文,一时间都气炸了肺! 肖靖怒吼着就要冲上前去,被赵明亮一把拉住,“阿靖,不要冲动!” 肖瑶倒冷静下来,“抓人要证据,请拿出来。” “这是衙门批捕文书,”领头的差官扔出一张纸,一脸不屑,“有苦主具告、衙门官令,我们做差官的只管拿人。你有无冤情,知府老爷审判了自知,和我等无关。” 说完,对两名差官喝道:“来人,搜!” 两人在肖文的破房子里一阵乱翻,空手来回:“头儿,屋里空空的,连家什都没有!” ... 083 投错了胎 “哼,藏得到快。到了衙门你自会交代!”那领头的差官恶狠狠地瞪了肖文一眼。 肖英一脸着急,“那怎么办?” 领头官差不以为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老弟不是领着人去赵集了吗?放心吧,去赵集的其他兄弟不会空手而归的,在那三个贼子家里必定搜得到赃银!就算搜不到,衙门里的水火棍、倒刺鞭也会让他们交出来的!要是人跑了,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说完,冷喝一声:“带走!” 两个衙役推搡着肖文往前走,众人哪敢阻拦,看着赵秀丽母子三人哭成一团,纷纷叹息着肖文家这飞来横祸! 赵三花却幸灾乐祸地说:“就知道是他!看着就不是好人!” 豆腐坊刘氏也跟着添油加醋,“就是!就是!” 肖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擦干眼泪,冲上前去,对肖文说:“爹,我和你一起去!” 肖文慈爱地看着肖瑶,摇摇头,“阿瑶,在家好好照顾你娘。听这意思,你舅舅们也被抓走了,都是我们家连累的。你外公年纪大了,别有什么闪失才好。清者自清,我没事的。不过是三十五年前投错了胎,才有今天这等大祸。” 肖文说到这里,淡淡地瞥了肖英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却让肖英浑身一震!肖英铁青着脸转过头去,好似没有听到周围村民们鄙夷的咒骂! 看着差官带着肖文走远了,肖瑶反而冷静下来,略一思索,肖瑶打定了主意。 “婶子,你替我照顾下我娘,拜托了。”肖瑶跟孙秀娥说完,转头吩咐肖靖,“阿靖,你去外公家,带上我们昨天炮制的所有药材到松鹤堂等我。对了,叫上德胜外公。” 肖靖重重地点头,起身:“我现在就去。” 赵铁柱说:“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半大孩子飞快地跑了。 赵明亮叹了一口气,“我和阿瑶一起去明城。秀娥,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也好到衙门打点打点,看看能不能让肖文少受点儿罪。” “好,”孙秀娥边起身边骂:“老肖家真不是东西,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唉!” 赵秀丽赶紧起身:“阿瑶,我和你一起去。” “娘,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我这个破身子,呜呜呜……” 赵秀丽泪水汹涌,两手哆嗦着,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拔掉头上的银簪子,取了两耳的银耳环,一起都交给肖瑶,“也好,我就不去拖累你了,我到赵集去看看你外公他们,摊上这事儿,只怕一家子老老小小都吓坏了。可怜敏子才三岁,呜呜呜……” 孙秀娥走过来,把几十个铜板交给肖瑶,“家里只有这点儿,看看能帮上什么。唉,阿瑶,你放心去吧,我送你娘去你外公家。” 肖瑶接过铜板,紧紧地攥在手里,通红着双眼,“谢谢秀娥婶子。” 胡三顺掏出身上的几个铜板,交给肖瑶,“唉,好孩子,难为你了。我去找村长看看有什么办法。”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走上前来,对赵明亮说:“明亮啊,我娘家侄子在明城朱雀大街程记杂货铺子当伙计,叫陈善宝,有事儿你们去找他!” ... 084 是我错了 赵明亮答应下来,赵秀丽哭着感谢,“多谢三婶子!” 肖瑶上前一步,拉住老妇人的手,“谢谢三奶奶。” 三奶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好孩子,谢个啥,你们快去吧。” 赵秀丽突然抱着肖瑶哭出声来,“五十多里远,你这丫头可怎么走啊?” 是啊,胡富贵的马车一早就去城里,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闷声说:“我家有牛车,我送你们去。” 赵秀丽泣不成声。 孙秀娥扶着赵秀丽,道谢:“谢谢金良兄弟。” 胡金良转身回家套车去了。 众人也纷纷出言安慰。 肖瑶擦干眼泪,朗声对众人说:“谢谢给位叔叔婶子、爷爷奶奶,我爹和我舅舅们是冤枉的,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以后我一定会报答大家的。” 说完,在众人担心的目光中,肖瑶、赵明亮上了牛车,朝着明城赶去。 衙役们押着肖文,另一队十几个衙役押着赵元良兄弟三人,为免路上生事,都抄了小道。 田地里雪刚化净,土质泥泞松软,赵明亮担心牛车陷到地里反而误事,三人只能走官道大路。肖瑶三人一路不停,紧赶慢赶,午时刚过,终于赶到了明城。 此时肖文等人早已经被押入了大牢。 肖瑶一进城,不是先去知府衙门,而是直奔轩辕离住宿的仙客来客栈! “你说的那几个客人啊,走了!” 还以为来住店的呢,原来是打听消息的。店小二看着肖瑶,一脸不耐烦。 “什么?他们退了房走了?去哪里了?” 肖瑶大失所望。 “客官去了哪里,我们怎么会知道?”店小二甩甩手,走了。 肖瑶的心沉了下去,那重病将军轩辕离和侍卫们竟然走了? 那人的病还没痊愈,不宜车马劳顿。更关键的是,唯一一个欠了自己恩情,又有可能在知府面前说上话的人也找不到了,这可怎么办? 先去衙门看看,不行的话就找高掌柜他们来作证! 赵明亮看着失魂落魄的肖瑶,心疼地说:“阿瑶,别太难过了。咱们先去看看你爹他们吧。” “也好。” 三人直奔青龙大街。 明月楼。 “什么?那肖瑶姑娘又进城了?还去了知府衙门?” 流霜看着前来汇报的侍卫,疑惑问道:“所为何事?” 侍卫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流霜眉头紧锁,暗忖:“昨日,暗一打听到这姑娘是胡家庄人士,爹娘健在,按说不可能是姑姑的血脉。再说姑姑失踪之时虽已成婚三月,却并未传出有孕。可是……” 流霜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丽娇俏的小脸来,和姑姑当年实在是太像了! “继续盯着。” “是!”侍卫瞬间消失。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流霜“唰“地站了起来,匆匆换了衣装,下楼直奔知府衙门。 肖瑶、赵明亮和胡金良三人来到府衙的牢狱大门口,肖瑶拿出银子,买通牢头,终于进到阴暗、潮湿的牢里。 看见重枷在身、铁链锁体、满身血痕的爹爹和舅舅们,肖瑶心中像是被狠狠地插了一刀,揪痛得浑身颤抖,跌跌撞撞地扑到牢门上,“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爹、舅舅,对不起,是我错了!” ... 085 找到证人 “傻孩子,你有什么错?”肖文摇摇头,用满是血污的大手抚摸着肖瑶的头,“要说有错,那也是爹的错,爹不该投生到肖家!” “是阿瑶心太急了,那么多钱拿出来,断了亲情也招来了灾祸!” 肖文坚定地摇头,“是人心太贪婪!和你无关!” 肖瑶用袖子狠狠地擦擦眼泪,抬手拉住赵元让的袖子,抽噎着问道:“舅舅,你们还好吧。” 赵元让嘻嘻笑着:“没事!” 赵元俭痛骂着:“狗官肯定收了肖英、肖达的银子,想把我们屈打成招!” “怎么说?”肖瑶这才想起来问案件的审理。 赵元良声音低沉,一脸愤懑,“衙役们在你外公屋里搜到了那个五十两的银锭,在你爹身上搜到十几辆银子,还有,你们拿到我家的那些东西也被当成了赃物,他们凑起来,说正是他们家丢失的八十两!” 赵元俭接着说:“你爹说了银子的由来,要找松鹤堂高掌柜、兴泰银号的伙计作证,狗官不许!还说你爹咆哮公堂、胡言乱语!不由分说,就打了三十大板!我们兄弟不服,也被打了几十鞭子!” 肖瑶还没说话,牢头走过来,一脸不耐烦,冲着几人吼道:“时间到了!出去!出去!” 肖瑶紧紧拉住肖文的手,“爹、舅舅,你们等着,我一定把你们救出来!” 赵明亮和胡金良两人一脸悲愤,安慰着四人,“你们保重啊!” 出了衙门,肖瑶三人直奔松鹤堂,万幸,高掌柜正好在。 肖靖和德胜外公也刚到,正在和高掌柜交割药材! “姐姐!”肖靖见在松鹤堂果然等到了姐姐,高兴极了,一时连父亲被抓的悲痛也忘记了。 肖瑶点点头,上前一步,“高掌柜,我是胡家庄的肖瑶,您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高掌柜笑着连连点头,翻看着肖靖递过来的药材,对肖瑶说:“看看这炮制的上好药材,蟾酥!紫河车!哎呀,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加上这些干蟾蜍,给你十五两银子,怎么样?” “行!”肖瑶痛快地说:“谢谢高掌柜。这次急着用钱,下次给您送更多更好的!” “好好好!”高掌柜高兴地连连点头,又转身喊伙计,“把这些药都收了,不太干的再晾晾。” “高掌柜,今天有事想求!”肖瑶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把事情讲了一遍。 高掌柜一听说出了这事儿,十分同情,立即收拾了,跟肖瑶走。 出了松鹤堂,肖瑶说:“高掌柜,我还要到兴泰银号请人去,您先和赵叔叔他们去公堂等我。” 高掌柜略一沉吟,“我和你一起去银号吧,毕竟银票是我这里给出去的。再说,你一个小丫头,万一银号不愿意出面为证呢!” 也是,生意人和气生财,他们本来就是在这明城讨生活,谁愿意得罪明城的知府衙门啊! 肖瑶红了双眼,朝着高掌柜鞠了一躬,抬起头来,“大恩不言谢,容后再报!” “先不说这些,走吧!” ... 086 击鼓鸣冤 到了兴泰银号,因为是昨天的事,伙计还有印象,再加上高掌柜的面子,银号掌柜挺痛快地派伙计跟着一齐来到了官府衙门。 古代衙门作为国家事务的管理机构,与百姓关系最为密切的,大概要算是地方衙门了。而在地方衙门所管理的事务中,与百姓关系最为密切的,一是钱粮税收,一是审理案件。 除了这两件事以外,百姓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与衙门打交道。而这两方面,又恰恰是地方衙门的主要职能。尤其是审理案件的活动,具体体现了衙门的“权威”。 仅仅从衙门的审判活动而言,衙门官吏在审理案件时徇私枉法、任情滥断,可以说是一个普遍现象,衙门官吏贪赃枉法,可以说是社会的一大“公害”,“千里为官只为财”,被一些人奉为做官的信条,“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被视为是天经地义。这个朝代难道还会有什么奇迹吗? 上午在牢狱的遭遇让肖瑶看透了这个吃人的衙门,可想而知衙门的官爷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看着庄严威武的府衙大门,肖瑶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烧,一把抓起门口的鼓槌,“咚咚咚”地敲响了衙门外的鸣冤鼓! 鼓声震动,人人惊骇,街上众人被鼓声吸引,纷纷过来围观,很快肖瑶一行人身后就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低声议论着。 两扇灰暗阴沉的大门缓缓拉开,开门人一身衙役打扮,冷冷地扫了肖瑶一行人一眼,又看看围观的众人,不耐烦地喝问:“何人击鼓?” 高掌柜上前,抱拳,“小人们有冤情求见官差老爷。” “进来吧。”衙役冷淡地转身。 众人尾随着肖瑶几人,穿过庭院,绕过高大的影壁,来到后院,眼前出现了阴森森的公堂。 公堂大门洞开,公堂内并不大,迎面一张宽大的条案,后面有椅,正堂上方 “明镜高悬”的匾额高高悬挂,公堂左右 “肃静”、“回避”的牌子令人紧张压抑。 不一会儿,公堂正中,吴新勇戴官帽、着官袍,正襟危坐。 肖瑶一行人进入大堂,其余看热闹的百姓则自动留在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吴新勇扫了一眼堂内堂外的众人,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什么话也不问,右手先拿起惊堂木,“啪”地一声用力地拍在案上,唬得人心惊胆战。 公堂两旁的三班衙役持棍肃立,长长的一声“威武”,喝得人魂飞魄散。 众人都莫名地紧张起来,就连肖瑶这个现代人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肖靖到底是个小孩子,被公堂的阵势吓得脸色发白,腿都软了,强自镇定地紧绷着小脸,小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襟。 到底高掌柜见过些世面,此时看起来还算镇定。 高掌柜等人依次跪下,肖瑶看看众人,暗暗咒骂了一声,只得随之下跪。 “堂下何人?”吴新勇坐直身子,低声喝问。 肖瑶跪直身子,膝行一步,微微弯腰施礼,“回大人,民女胡家庄肖瑶。” 吴新勇微微皱了眉,这名字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有何冤情?” “民女要告大伯肖英、三叔肖达!” ... 087 当面对质 肖瑶话音一落,吴新勇身边的师爷就弯腰附耳给吴新勇说了几句什么。 吴新勇听完,心中了然,这案子和上午的案件是一码事。这丫头有些本事,为父翻案来了! 看了肖瑶一眼,吴新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所为何事?” “民女告二人盗匪行径,罔顾人伦亲情,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强抢我家资材银两,殴打我父母,诬告我父亲和舅舅们为盗!” 肖瑶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地表述了一遍,公堂外听审的众人一片唏嘘!议论声“嗡嗡”顿起!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真的假的?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医术?” “就是,什么药方松鹤堂竟然花了一百两买下?” “是啊是啊,真让人难以置信!” …… “小小年纪,不得胡言。”吴新勇听了肖瑶的话,白胖的脸立即沉了下来,“你可知我南风国律法对捏造事实、攀扯诬告之人的惩处大刑?” 狗官,案子没审,先用酷刑吓唬人! 肖瑶忍住一口气,清晰地回道:“大人,小女子句句属实,愿与肖英、肖达当堂对质!身边众位都是我的证人,若有半句假话,愿受律法大刑!” 高掌柜等人纷纷点头,“我等愿为证!” 吴新勇转头示意,衙役高喊:“传肖英、肖达!” 肖英、肖达二人正在府衙后堂。 原来,二人随衙役把肖文、赵元良等人带到府衙,大堂上亲眼看着肖文众人受刑关入大牢,心中暗暗痛快。 审问结束,肖英、肖达二人随即跟入后堂,肖英因为是秀才身份,有功名在身,又是原告,吴新勇也不敢怠慢,肖瑶击鼓时,吴新勇看在二人孝敬的银子份上,正和两人闲话。 很快肖英和肖达传到,一听竟然被肖瑶告了,兄弟二人气了个倒仰! 肖英铁青着脸,阴森森的眼神想要杀死肖瑶! 肖达头脸青肿,看来当时被打得不轻。此时面目狰狞,像个疯狗似的暴跳起来,指着肖瑶破口大骂:“阿瑶,你竟敢以下犯上,诬告长辈?你这个小贱货,我……” “住口!” 一声怒喝突然从吴新勇身后传过来,众人淬不及防,都愣住了,大堂陷入一片死寂! 脚步声响,众人抬头,只见一人从后堂走出,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男人高大英武,身穿银白暗纹的锦袍,墨发玉冠,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苍白的脸上略显病容,此时一脸怒气,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让众人不寒而栗! 男人阴沉犀利的鹰眸扫向肖达,肖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闭紧了嘴巴,瞬间屏住了呼吸! “将军!”吴新勇离座惊呼! 人群中的流霜看了轩辕离一眼,微微挑眉,随即垂眼暗忖:“将军?军中之人?看这人眉眼面目,竟然有些眼熟!他是谁?” “是他!轩辕离!”肖瑶一震,暗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 088 将军听审 “哎呀,是那个将军!”肖靖心中大喜,差一点要喊出口了! 轩辕离大踏步来到几案前,看着立在一边的吴新勇,眉头紧皱,“原告跪着,被告坐着,平时你都是这样审案的?” “回将军,”吴新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扶着轩辕离坐下,嗫喏着,“肖英秀才之身,下官才…。。” “哦?”轩辕离瞥了一眼肖英,靠在椅背上,声音慵懒,“秀才身份却行强盗之事,倒污了这功名!不要也罢,革了吧!” “是!”吴新勇低头应下,回头看立在自己身边的师爷,“写文书,革肖英秀才功名!” 古代秀才见县官可以不下跪,可以给知县写禀帖(普通百姓则要写呈文),犯了法县官不能用刑,除非先革除了其秀才功名,否则只能由教官打手板,秀才还享有免笞杖等特权。 “你!你们!” 肖英脸色紫涨,哆嗦着双手,一下指向正在写文书的师爷,一下指向下命令的轩辕离,一下指向满脸胜利之色的肖瑶,羞恼、气愤、痛恨,种种感受涌在心口,终于在众人或鄙夷或可怜的眼光中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大哥!”肖达猛地冲过去,扶起地上的肖英,摇晃着,一边用拇指掐肖英的人中,一边大喊着:“你怎么样?大哥!大哥!” 众人冷眼观看,并没有一个人上前援手。 赵明亮和胡金良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暗暗叹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从肖文家抢走的那点儿银子能抵一个秀才功名吗?老肖家这才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肖瑶伸头看了一下肖英的脸色,不过是一时气晕了,一会儿就会醒的。 果然,很快,肖英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身边的肖达,猛地清醒过来,挣扎着站了起来,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 “咳!”吴新勇站在轩辕离身边,大力地咳嗽了一声,“被告跪下!” 肖达青肿着脸,拉拉肖英的袖子,肖英满脸屈辱,两人缓缓地跪倒了地上。 “肖英、肖达,原告肖瑶诉你二人盗匪行径,罔顾人伦亲情,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强抢资材银两,殴打其母,诬告其父亲和舅舅们为盗,可属实?” “大人,”肖达连连摆手,青肿的脸越发让人作呕,“原告一家多年私藏资材,更要与肖家断绝关系,气病了老父,实为忤逆不孝!我兄弟二人奉父母之命前去,不过是取些肉菜孝敬重病的老人。其母却蛮横阻拦,与小人撕扯,小人并未动她一根头发!再说,当日众乡邻都在场,原告之父,也就是我二哥肖文,亲口对村长等人说那些钱财不要了,此时原告却又来衙门诉告。我兄弟实属冤枉,大人明鉴!” “卑鄙!”肖靖气得就要站起来,被肖瑶一把拉住。 肖英怒瞪了肖瑶一眼,冲吴新勇两手抱拳,“禀大人,原告肖瑶人小心毒,忤逆不孝,竟然用菜刀砍小人!小人可是她嫡亲伯父、授业恩师啊!当时若不是老父拖着病体及时赶到,小人定血溅当场、右臂不保!” ... 089 如此毒舌 堂外众人“嗡”的一声议论开来。 轩辕离英挺的眉一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向肖瑶的眼神满满都是好笑,“挺狠的嘛!真想象不出那丫头舞菜刀的样子,再说,她那筷子般的细胳膊真的抡得动菜刀吗?” 肖瑶心中冷笑一声,“所谓混淆概念,就是如此吧?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转移话题,谁还不会?” 肖瑶动了动跪得生疼的膝盖,问道:“大人,我等既是原告,可否起来回话?”吴新勇囧了一下,“起来吧。” 肖瑶等人纷纷站起身来,肖英和肖达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吴新勇看了轩辕离一眼,见轩辕离无话,随即壮起声音,问道:“原告有何话说?”“肖达夫妻打我母亲在先,肖英打我父亲在后,因为父母身上并无明显伤痕,无法验伤。他们抢去的资材银两,我父亲当然确实曾经亲口说过不要了,今日也不提了。” 肖达青紫的脸上明显一喜,随即,肖瑶的一句话又让肖达黑了脸! “不要了,权当喂狗了!” 公堂外人群中流霜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颇有兴致地看着肖瑶侃侃而谈,听了这话,忍不住低头暗笑,心道:“不知道这丫头竟然是个如此毒舌的,这脾气,和温柔娴静的姑姑一点儿不像啊。” 肖瑶看看肖英二人,鄙夷不屑地说:“此二事我家不予追究,不表示无人知晓。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做了什么,天上有人看着呢!” 众人点头,这个时代的人对神鬼之说十分敬畏,肖瑶提起神明,果然肖英和肖达慢慢变了脸色! 肖瑶不再看肖英二人,转头对吴新勇道:“大人,他们诬告我父亲和舅舅入室盗抢,实属无稽之谈,此事定要辩个清楚。” 众人纷纷附和,钱财可以不要,名声万万不能被污损。 吴新勇听着堂下一片嗡嗡声,再看看堂上的轩辕离面无表情,竟然是一副默许的样子,只得宣布带肖文等人前来对质。 一阵镣铐锁链声响,众人就看见一身血污的肖文、赵元良等四人被徭役推搡、呵斥着带了过来。 “爹!舅舅!”肖靖一看,当即就红了眼,猛地扑了过去,抱住肖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堂外民众见四人浑身的伤痕和血迹,再想想竟是同根相煎,不由得唏嘘一片。 肖瑶也红了眼,不过到底已经见过了,控制着情绪,上前一步,拉开肖靖,扶着肖文的胳膊,低声问:“爹,你还好吧?” 肖文拍拍肖瑶,“无妨。” “咳。”吴新勇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表达存在感。 众人安静,抬头看向堂上。 吴新勇坐在案几后面,微微前倾着身子,冷声喝问:“肖英、肖达,肖文和一众人犯已经带到,当着众人再仔细辨认一次,他们可是昨晚入室强盗?” “正是!”肖英咬牙切齿地回道。 “大人!”肖瑶突然发声,“民女请大人将被告二人分开讯问!” 大家都朝着肖瑶看过来,肖瑶毫无惧色,一脸坦然。 吴新勇白脸发黑,厉声呵斥:“本官奉律审案,岂容你指手画脚?!来人!” ... 090 分开审讯 “可以。”轩辕离冷冷出声,顺便斜睨了吴新勇一眼。 吴新勇瞬间涨红了脸,尴尬地点头,“是!” 肖瑶抬眼看了轩辕离一眼,轩辕离正朝着肖瑶看过来,二人眼神对视不过一瞬,各自移开了视线。 人群中的流霜看见二人神情,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男人竟然如此为这小丫头撑腰,是心血来潮?还是公正廉明?或者,看二人眼神,难不成这男人与这丫头是旧识?” 想到这里,心下不由得发闷。没来得及多想,肖瑶清脆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大人,被告二人当时都在案发现场,又是受害者,既然亲眼目睹,所说情况必定是完全相同的。” “这个自然。”吴新勇道。 “既然如此,”肖瑶说,“大人,若二人所说相互不符,就是诬告。我父亲和舅舅他们就是冤枉的,是不是?” “这?”吴新勇有些犹豫。 轩辕离靠在椅背上,吩咐,“先把肖达远远地拉出去。” 身后江水大步来到肖达身边,拉起肖达就走。肖达看着江水的佩剑,哪敢反抗,乖乖地跟着走了。 一下子剩了自己一个人,肖英有些不安,说实话,并不能真切判断昨晚那些人就是肖文四人。 “肖文,把事情再重述一遍。”吴新勇严肃了脸色,倒也有个长官的样子。 “昨晚夜半时分,小人被母亲的骂声惊醒,以为是父母拌嘴。小人穿上衣服来到父母房中,见两人身穿黑衣、面蒙黑布、手持利刃,已将父母捆绑,正威逼母亲交出银两。” 肖英气愤填膺地指着肖文四人,“我一进屋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他们抓住捆绑上了!不一会儿,另外两个人就把肖达捆绑着也带到父母的屋里!” “捆绑你的是哪两人?”肖瑶问道:“捆绑肖达的又是哪两人?” 肖英一愣,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略一犹豫。 肖瑶立即冷笑:“说不出来了吧?” 肖英一咬牙,用手一指肖文和赵元良:“捆绑我的是肖文和赵元良两人。” “小人冤枉!”肖文和赵元良两人立即朝着吴新勇喊道。 轩辕离坐直了身子,鹰眸微微眯起,十指交叉放在案几上,冷冷地看着肖英,声音不大,却冷彻骨髓,“他可是你几十年的亲兄弟,你确实听出那强盗的声音就是他的声音?嗯?” “……”肖英一下子张口结舌,脸色“唰”地一下子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鬓角滚滚而下。 “啪!”吴新勇惊堂木用力地拍在案几上,高声喝道:“说!” “威---武---”两班衙役用力地敲打着手中的水火棍! 大堂内突然压抑地令人窒息! 肖英一介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再加上本就没有确定,只得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能……是……” “哼!”轩辕离冷哼了一声:“好一个‘可能是’!”说完,看也不看吴新勇一眼,吩咐道:“把那个带过来!” ... 091 倒会挑拨 肖达满心忐忑回到大堂,看见肖英一脸死灰,突然惊慌起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肃静!”吴新勇黑着脸,“啪”地一拍惊堂木,直奔主题,高声喝问:“肖达,昨晚捆绑你的两人是谁?” “这?”肖达猛地一愣,看向肖文四人,皱起了眉头。 大堂内一片死寂。 “说!”轩辕离不耐烦地冷喝一声。 “是……是肖文和……和赵元良,哦,不,”肖达结结巴巴地,伸着手乱指:“是……肖文和赵、赵元俭……” “啪!”吴新勇猛拍惊堂木,白胖的脸涨得通红,“到底是谁!” 肖达吓得一哆嗦,猛地跪下,大声喊:“是肖文和赵元俭!” “一派胡言!肖英说当时肖文在你父母房内,你却说肖文当时在你房内!” 吴新勇恼羞成怒,“肖文是你们的亲兄弟,他的声音你们两个都听不出来吗?” “大人,”肖瑶冷笑一声,跨前一步,“我父亲凡身肉胎,并不会分身术!他们二人为泄私愤,诬告兄弟,蒙蔽大人和将军!” 轩辕离嘴角抽搐,瞥了肖瑶一眼,心里暗道:“这丫头,倒会挑拨!” 肖文和赵元良四人跪倒在地,呼喊:“大人明鉴,小人冤枉啊!” 高掌柜等人见状也纷纷跪倒,连连磕头,高喊:“大人明鉴!” 肖英和肖达二人惨白了脸,匍匐在地,身体筛糠似的抖着,一个字也不敢说,只在心里把肖瑶骂了个狗血喷头,恨不得把肖瑶大卸八块! 昨夜家里来了盗匪,肖老夫子一家人第一反应就是肖文带着赵家兄弟报仇来了!再加上当时惊慌失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盗匪的声音!现在细想,果然不是肖文四人的声音! 再加上一大早匆匆忙忙赶来衙门报官,带着衙役抓人,接着就欢庆胜利了,哪有时间反思这些细节问题? 若是两个人一齐审讯,肖达只要附和肖英的说法就不会出纰漏,也不会被抓住把柄! 或者二人提前串好口供,也不至于像现在一败涂地啊! 肖达咬牙切齿:“都是肖瑶这个小贱人,出主意分开审问,这下全完了!” 吴新勇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肖英和肖达二人,气得紫涨了面皮,“你二人还有何话说?” “都是小人糊涂!”肖文磕头,一脸悲戚和懊悔,“家里突遭大难,看父母妻儿吓得可怜,一时失了方寸,委屈了兄弟。小人知错了!请大人责罚!” 肖瑶警惕地看着肖英,这么快就反转了? 吴新勇偷偷地看了轩辕离一眼,清了清嗓子。 大家就听得吴新勇判道:“肖文、赵元良、赵元俭、赵元让四人,无辜被诬告,现查明被告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故恢复清白身。被搜检之银钱,全数返还。”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肖靖到底是小孩子,一听父亲和舅舅没事了,高兴地又抹开了眼泪。 “肖英、肖达,你二人无凭无据,诬告良民,犯南丰国律,各杖三十!偿肖文四人诊费、补养银各一两!盗匪事待细细查访,将真凶缉拿归案!” ... 092 大快人心 众人纷纷磕头,“大人英明!小人感激不尽!” 肖瑶冷冷地看了吴新勇一眼,心里暗骂:“英明个屁!昏官一个!” 围观的众人纷纷散去,流霜淡淡地看了肖瑶一眼,转身离开了。 肖瑶和肖瑶一边一个扶起肖文,低声说:“爹,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嗯。”肖文起身,看也不看被衙役们拖走挨板子的肖英、肖达二人,和众人一起出了大堂。 “肖姑娘稍等。”师爷追上来,递过来一个荷包。 肖瑶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正是那些被衙役搜检走了的银钱,肖瑶收起荷包,看看堂上,轩辕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肖瑶收回视线,扶着受伤的肖文等人匆匆离开了知府衙门。 肖靖出了衙门,转头看着门口蹲着的两个石狮子,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众人看着肖靖的小孩子行径,却没有一个人发笑。 银子虽失而复得,却害的郎舅四人都受了伤,真是白白惹上了一场无妄之灾! 胡金良、赵明亮二人扶着肖文四人上了牛车,准备回家。 肖瑶自然对高掌柜等人感激不尽,高掌柜却摇摇头,朝着肖文拱拱手,对肖文说:“肖兄弟,前面不远就是松鹤堂,你们这一身伤还是处理一下的好。” 肖瑶点点头,“我和您去。” 说完,又对肖靖说:“阿靖,你带着爹和舅舅们去咱们上次买衣服的张记成衣铺,给爹和舅舅们每人买套衣服换下来。抓了药,我去那里找你们。咱们清清爽爽地回家!” “哎!”肖靖痛痛快快地答应一声,催着胡金良赶着牛车就朝着朱雀大街去。 看着他们走了,肖瑶和高掌柜等人正要去松鹤堂,身后突然传来江水的声音,“肖姑娘!” 肖瑶转头一看,江水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上来吧,将军让送你们回家!” “好吧,谢谢你家将军。”肖瑶也不客气,“我们先到松鹤堂去一趟。上来吧,高掌柜。” “我看着将军的身子大好了。”高掌柜也是爽快人,直接上了马车,对江水说。 江水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是大好了,不过,早起还有些低热。” 车厢里的肖瑶微微皱眉,堂上看轩辕离的脸色是有些苍白,精神倒还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高掌柜劝慰着,“将军吉人天相,你们也不用着急。” “是呀,李大夫也是这么说来着。”江水立即就高兴起来了,随即想起今天的事,对肖瑶说:“肖姑娘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把案子给翻过来了。要不是你,你爹这事儿还得麻烦呢。” “官字两张口,小老百姓努力活着吧。”肖瑶不以为意,淡淡地说:“清者自清。” “好个清者自清!”高掌柜兴致勃勃地接过话茬,“肖姑娘年龄小,心胸倒是宽大着呢!”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松鹤堂,几人下了马车,进了屋子,迎面一人笑道:“哟,终于回来了!” ... 093 商谈合作 “少东家!”高掌柜惊喜又带点儿恭敬,给白纤尘拱手施礼。 肖瑶看着一身浅蓝锦袍、满脸嬉笑的英俊男人,疑惑着道:“白纤尘?!” “正是在下!”白纤尘笑着回道,“肖姑娘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令尊的事情结案了?” 肖瑶一挑眉,“你的消息倒灵通!” “哈哈!”白纤尘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你送来的药材很好,还有吗?” 蟾酥的炮制并不复杂,原料充足,人手也够,天气也很好,适宜蟾酥晾晒。 想到这里,肖瑶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了,“三天后就可以送来,你要多少?” 白纤尘背起手,笑着说:“多多益善。” 这白纤尘看衣着打扮,风流倜傥,像是一个花蝴蝶般的花花公子,倒很有经商的魄力,看来不是个纨绔,这样的人可交! 肖瑶随即夸奖了一句:“你很敬业。” “敬业?”白纤尘琢磨了一下,大致理解了肖瑶的意思,得意地一扬眉,“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白家那么大的家业!啧啧!” 两人说话间,高掌柜已经打包好了肖文等人要用的药,送了过来,逐一交代清楚,哪些是外用的,哪些是内服的。 肖瑶点头,一一记下,然后掏出荷包,高掌柜只笑不接,看了白纤尘一眼。 白纤尘笑着说:“肖姑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只要多卖给我几个好方子,这些算什么?” 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成了一家人了? “我这里好方子多得是,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合作的诚意?” “有!” 白纤尘肯定地说,随即身子微微前倾,如玉的十指交叉轻轻放在茶桌上,桃花眼直直地盯着肖瑶的眼睛,绝美的脸上收起了笑意,声音竟如大提琴般优美低沉,“不知道肖姑娘打算如何与松鹤堂合作?” 淡淡清香扑面而来,看着白纤尘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的玉般俊脸,肖瑶微微垂下眼睛。 本就妖孽骚包的白纤尘,此时收敛了嬉笑,竟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不可否认,肖瑶被惊艳到了。 人的美没有什么具体标准,相对女人静态美和动态美皆需兼备才能称其为美女来说,精致的五官或是无可挑剔的肤色这般的静态美,对男人来说并不足以说明那就是美丽的。 而动态中的男人才更能体现雄性的阳刚魅力,举手投足间的果断干练,微皱的眉头额角细细的汗,手边的烟蒂无声的叹息,转过身来看你的眼神,会议结束后轻轻合上文件夹,健身房里或奔跑或力举的身影……女人,只是静静地看过走过,就已经微笑在心底。 在工作和运动中忙忙碌碌的男人,最美也最迷人。 肖瑶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凝聚了心神,抬起脸,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很简单,我提供方子,松鹤堂制作销售,扣除你们的成本消耗,所得利润五五分成,你看如何?” 身旁的高掌柜微微皱眉,这小丫头,是不是要得有点儿多啊? 白纤尘也有些意外,却不动声色,“肖姑娘,对你的药方很有把握?” ... 094 真是好方 “是!”肖瑶十分肯定地说。 “现在可能开方?” “可以。”肖瑶点头,“取纸笔来。” 白纤尘对高掌柜说,“派人到衙门速接李大夫和陈医官过来。” “小人亲自去接。”高掌柜出门上了江水的马车,“速回知府衙门。” 堂内,白纤尘看着肖瑶一字一字地认真写着,慢慢入了迷。 小丫头年龄尚未及笄,却已有美人之姿,此时小小的鼻子微翘、嫣红的小嘴紧抿,一脸认真,阳光照在娇俏的小脸上,淡淡的绒毛清晰可见。 小手握着狼毫,对比着雪白的纸,红红的冻疮越发刺目,瘦弱的身子坐得笔直,却坚强地让人心疼。 肖瑶写毕抬头,一下子落入眼睛的是白纤尘那双微挑的桃花眼。 白纤尘猛地一愣,随即回神,尴尬地咳了一声,掩饰性地一下子从肖瑶面前抽走了写满字的白纸,喊来坐堂大夫,两个人并头看起来。 说实话,白纤尘稳了半天心神才看进去上面写了什么,只见上面写着:“牛黄二两 、水牛角粉四两 、麝香五钱、 珍珠一两、 朱砂二两 、雄黄二两、 黄连二两、 黄芩二两、 栀子二两、郁金二两、冰片五钱。” 另一张白纸上写着:“以上十一味,珍珠水飞或粉碎成极细粉,朱砂、雄黄分别水飞成极细粉;黄连、黄芩、栀子、郁金香粉碎成细粉;将牛黄、水牛角粉、麝香、冰片研细,与上述粉末配研,过筛,混匀,加适量蜂蜜制成大蜜丸六百丸,即得。” 看毕,那坐堂大夫惊喜地张大了眼睛,一叠声地连连赞叹:“好方子!真是好方子!” 白纤尘点头,自己虽不是大夫,也看出此方是清热解毒的好方子。 正说话间,堂内进来了几人。肖瑶抬头,一愣,不仅李大夫、陈医官来了,那病将军轩辕离竟然也来了! “什么好方子,我来看看。”陈医官一进屋子就喊。 李大夫、陈医官跟肖瑶都不陌生,在这小丫头面前也没必要端架子,又是两个医痴。 听了陈医官的话,李大夫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拿过来看看。” “将军。”白纤尘边招呼边起身给轩辕离见礼。 肖瑶只好也随着站了起来。 白纤尘笑嘻嘻满脸喜悦,一副得了好事的样子。 肖瑶表情淡淡,面带微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轩辕离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男俊女俏,突觉刺眼,来时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冷冷地扫了肖瑶一眼,轩辕离转身坐到两人不远处的桌边。 白纤尘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突然不受待见了。 肖瑶收回视线,就听得李大夫和陈医官几人惊叹连连。 “真是好方子!” “是啊是啊!” “方中牛黄清心解毒,豁痰开窍;水牛角清心,凉血解毒;麝香开窍醒神,三味共为君药。黄连、黄芩、栀子清三焦火热;雄黄豁痰,共为臣药;郁金、冰片芳香去秽,通窍开闭,以内透包络;朱砂、珍珠镇心安神,蜂蜜和胃调中,共为佐使。诸药合用,有清热解毒,豁痰开窍之功。” “肖姑娘,此方可有名字?” ... 095 视线对上 “此方名为安宫牛黄丸。”肖瑶侃侃而谈,“该方清热解毒,镇惊开窍。用于热病,邪入心包,高热惊厥,神昏谵语。或舌蹇肢厥,或下利脉实,以及中风窍闭,小儿惊厥属痰热内闭心窍者。” 安宫牛黄丸历来是中医用于治疗各类急证的必备要药。在现代,安宫牛黄丸多用于乙型脑炎、流行性脑脊髓膜炎、中毒性痢疾、尿毒症、脑血管意外、中毒性肝炎、肝昏迷等属痰热昏厥者。 安宫牛黄丸疗效甚好,现代人也多知道此药,更何况此药更是同仁堂十大王牌成药之首! 陈医官颔首,“肖姑娘对此药深知,可否再说说用法?” “这个自然。病患每服一丸,脉虚者,人参汤下;脉实者,银花、薄荷汤下。病重体实者,成人每日二至三服;小儿服半丸,不治再服半丸。” 陈医官叹道:“进无止境,老夫自今日始!” 肖瑶笑了,暗道:“这老头,还煽情,真让人受不了咧!” 白纤尘再不犹豫,吩咐高掌柜,“高掌柜,拟契约来。” 高掌柜看了李大夫和陈医官的赞叹,再无二话,很快就按照肖瑶的意思拟出一份合约来。 白纤尘扫了一眼,交给肖瑶。 肖瑶大致看了一下,和自己的要求无差,甚至更详细地写了一月一结账什么的,点点头。 高掌柜很快誊抄了一份,给白纤尘和肖瑶一人一份。 肖瑶痛快地在两张契约上都签了字,递给白纤尘。 白纤尘接过,签字后从怀中掏出个印章来,重重地按在了契约上。 两个人各持一份,正要收起来,轩辕离开口了。 “拿来我看。” 白纤尘递过去自己的一份,轩辕离接过,看着白纤尘和肖瑶的名字并排写在一处,心情越发不快。 轩辕离皱着眉头,拿过笔,在肖瑶的名字下面添了几个字。 嗯,还是自己的名字和那丫头的名字并在一起好看,这下顺眼多了。 欣赏了一会儿,轩辕离一抬手,把纸扔了回来。 众人低头一看,契约上多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知见人:轩辕离”! 知见人就是平时所说的见证人,可是,这种合作契约根本不需要见证人啊! 众人惊愕,没等回神,轩辕离冷冷的声音又起:“你的,拿来!” 肖瑶抬头,见一只手伸在面前。 男人的手很大,玉般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红,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虎口处老茧颇厚,显然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肖瑶抬眸,二人视线对上,竟然都没有闪躲。 室内鸦雀无声。 好像不过一秒钟那么短,也好像是一辈子那么长。 不知道在哪里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过的,关于男女对视的一些说法,在这一瞬间,肖瑶却突然想起来了。 有人说男女对视不足一秒钟表明没有好感;对视两秒表明有好感;对视三秒可能情愫暗生;对视四秒表明感情深厚;对视五秒钟以上已到步入婚姻的阶段。 ... 096 效方不改 甚至还有心理学家推荐“深情对视”练习:面带微笑充满爱意对视对方八秒钟,认真深情对望。训练后彼此爱慕程度可上升百分之七,喜欢度上升百分之十一,亲密度上升百分之四十五! 纯属扯淡!肖瑶突然嘲讽一笑,抬手将手中契约递给轩辕离。 看着肖瑶的表情,轩辕离心中突然升起丝丝恼怒,大手一伸,猛地从肖瑶手中把契约抽出,大笔一挥,狠狠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啪”地拍到桌子上,“收好了!” 肖瑶撇撇嘴,杏眼一翻,嘀咕道:“谁要你假好心了!” 轩辕离练武之人,耳目特别聪敏,听了肖瑶的话,顿时火冒三丈,“死丫头,说什么?” 众人都吓了一跳。 肖瑶看着俊脸发黑、横眉立目的轩辕离,突然小脸生花,狗腿地一笑:“嘿嘿嘿,我说‘谢谢将军的好心’!” “你!”轩辕离猛地噎了一下,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身后江山紧咬着嘴巴,肩膀抖动地厉害,憋笑憋得不行了! 肖瑶笑嘻嘻地站起来,对白纤尘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等,”轩辕离恢复了表情,冷冷地看着肖瑶,说:“我不舒服。” 肖瑶笑眯眯地说:“中医有云,‘效方不改’。” 轩辕离挑眉,“所以呢?” 肖瑶杏眼弯弯,“所以,我给你开的药、针、灸都是十分对症滴,你慢慢恢复,不要着急哈!” 轩辕离大手攥拳,俊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爆出,显然又被肖瑶的话给气得不轻。众人看着这诡异的场面,都暗暗发笑。 肖瑶微笑转身,迎面碰上刚走进松鹤堂的三人。 两个小厮模样的半大男孩,簇拥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男人衣着华贵,身材壮实,长相嘛,此时已经没法形容了,因为中风,口眼歪斜,面部已经完全变形走样儿了! 松鹤堂的坐堂大夫正要走过去,白纤尘抬手止住,众人都期待地张大了眼睛。 果然,白纤尘出声喊住了肖瑶:“肖姑娘,请留步,帮着诊一下病人呗!” 臭小子,考验人啊!好吧,不宰你个冤大头,我就不是肖瑶! “可以,”肖瑶转身,笑眯眯地看着白纤尘,“这个病人针灸十二次痊愈。期间,松鹤堂要派车来回接送我,诊金就收一两吧!另外,我近期手头有点儿紧,合作分红的钱我要预支,嗯,就先给我三百两吧。答应了,现在就可以开始。” “小女财迷!”轩辕离鄙夷不屑地转过脸去。 肖瑶假装没听到,哼,饱汉不知饿汉饥! “没问题!”白纤尘大手一挥,“高掌柜,取现银来。” 肖瑶对着高掌柜的背影喊:“喂,我要碎银子,太大了不好花!” 高掌柜在众人的笑声中一个趔趄。 肖瑶坐在桌边,看着被小厮带过来的那位中年病患,面带微笑,亲切地问道:“这位大叔,你这样有多久了?” 轩辕离还是忍不住看过来,听了肖瑶的软言细语,鄙夷地嘀咕道:“装斯文!” ... 097 诊治面瘫 “五天了。接到老母病重的书信,我从西北顶着风雪骑马日夜兼程往家赶,到家后第二日晨起漱口时,发觉口角漏水。现在左侧面部板滞,麻木不适,说话时感觉下唇变厚。” 男人口齿不太清楚,但是大家都听懂了他的话,看来是吹风着凉导致的中风,现代所谓面瘫。 肖瑶对病人说:“左脸动一下。” 病人左侧做不出动作。 肖瑶抬手压病人左耳后,“疼吗?” “疼!” 轩辕离看着肖瑶的小手皱眉。 肖瑶点头,“嗯,左额纹消失,眼裂变大,露晴流泪,左鼻唇沟变浅,口角下垂歪向健侧。病侧不能皱眉,蹙额、闭目、露齿、鼓颊。左耳后翳风穴处压痛明显。” 陈医官、李大夫和坐堂大夫几人聚精会神,一个字都不敢遗漏! 肖瑶看着病患,笑眯眯的说:“会好的。” 中年病患和身边的两个小厮立即松了一口气。 “取猪牙皂四两,研成细末,取适量以醋调如糊状,涂于患侧颊车、地仓穴之间,一日换药两次,十天为一疗程,同时配合针灸治疗。两个疗程后,诸证悉除。” “真的?”病人看着肖瑶信心满满的样子,顿时收起了刚才的轻视之心,从怀里掏出银子,“诊费多少?” 这大叔也是个爽快人! 肖瑶笑:“治好了再收不迟。” 众人挑眉,白纤尘摸摸鼻子,“这丫头,感情只算计松鹤堂啊!” “啊?不不不。带着呢,带着呢。”患者倒是个知情识趣的,连连摆手。看衣着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高掌柜通知伙计抓药。 肖瑶看着身边的几个同行,说:“我认为,此证主要病因是风寒之邪侵袭面部的手足阳明、太阳、少阳之经络,以致经气阻滞,经筋失养、气血不和筋肉纵缓不收而致。” 陈医官点头,“肖姑娘所言极是。不知欲针何穴?” “二白、二竹、二风、地仓、颊车,均用患侧。合谷,足三里,均用双侧,一共十二针。行平补平泻手法,每日针一次,先针六次,再隔日针一次,针六次,共针十二次为一疗程。” 李大夫插嘴,“肖姑娘,二白可是阳白、四白?” “是。”肖瑶点头。 坐堂大夫问道:“那二竹就是攒竹、丝竹空,二风就是风池、翳风穴了?” 肖瑶说:“正是!” 轩辕离低声嘀咕:“卖弄!” 肖瑶不回嘴,决定无视轩辕离这个别扭病患。 因头面部的经脉循行走向较复杂,手足三阳经及任督二脉,八条经脉都循行过头面部,故临床所见虽然是面瘫一症,但其病变部分涉及到八条经络,这就要求在临床治疗中全面兼顾,不可顾此失彼。 面瘫看着不是大病,其实并不好治,针灸的效果却很好。不过越到后期,患病部位的神经有了感觉,针灸时会感觉越来越不舒服。不过,那个时候,就表示病快好了! “借针一用!”肖瑶笑嘻嘻地对坐堂大夫说。 “小女骗子。”轩辕离坐在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连个银针都没有,也敢给人针灸。” ... 098 不是天阉 吴医官从怀中掏出针灸包来,“这个送给肖姑娘吧。” 轩辕离眼睛一闪,吴医官的这套银针可是从不离身的,平时宝贝的不得了,不是给皇上和皇后诊治必定不会使用,此时竟然舍得送给这丫头,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肖瑶打开一看,眼睛一亮,果然好针,且规格齐全,一看就是好货!哈哈,赚了,还想着去哪里打一套呢,这下省了! 肖瑶接过,一双大大的杏眼此时笑得只剩下一条缝,“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您!” “小女财迷!”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好气又好笑。 病患仰躺在床上,很快肖瑶施针完毕,对患者说:“回家选用葱白连根带须一味煮水,以热气熏患部,可辛温散寒、通络祛邪,对你的病很有好处的。” “是,谢谢大夫。”病患付了诊金,千恩万谢的走了。 高掌柜走过来,“肖姑娘,这是三百零一两碎银子。” 肖瑶接过高掌柜递过来的荷包,笑着说:“谢了。”说完,放到口袋里,用手摁了摁,硬硬的,真好! 白纤尘打趣道,“不打开看看?万一少了,出了这个门,我可不认账的!” 肖瑶两手捂着口袋,大大的杏眼瞪得圆圆的,不满道:“不要欺负我年纪小。” 众人哈哈大笑。 肖瑶皱皱鼻子,暗暗羞恼:“自己果然变成个小孩子了!” 殊不知,这个皱鼻子的动作,在众人眼中十足十的是个小孩子! 众人又笑了起来,这次就连一直绷着的轩辕离都忍不住嘴角上翘。 肖瑶恨恨地转身就走。 轩辕离看着肖瑶的背影,对江水说:“送她回家。” “是。”江水跟上。 白纤尘一脸惊诧,“不是该松鹤堂送吗?” “明天开始吧。”轩辕离白了白纤尘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不慌不忙地喝起茶来。 白纤尘桃花眼眯起,看看轩辕离,看看门外的肖瑶,再看看轩辕离,正要说话,就见已经走到门外的肖瑶又回来了。 高掌柜迎上前去,笑呵呵地招呼肖瑶:“肖姑娘,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丫头可是松鹤堂的合作伙伴,以后就是贵宾了,慢待不得。 “说句话就走。”肖瑶对高掌柜笑笑,走过白纤尘,来到轩辕离跟前。 轩辕离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着肖瑶。 小丫头干干净净,眉眼清秀,坦坦荡荡地站在轩辕离面前,仔细地看了看轩辕离的脸,正在众人迷惑不解的时候,就听到肖瑶说:“将军,你放心吧,你绝对不是天阉!” 死寂!绝对的死寂! 肖瑶说完转身走了,身后突然暴发出一阵爆笑,那笑声差一点掀翻屋顶,中间还夹杂着白纤尘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哈哈哈!轩辕离……天阉……哈哈哈!这丫头……” 随着一阵惊天动地茶杯摔碎的声音,轩辕离的怒吼声传来:“死丫头,你给我回来!” 肖瑶坐在马车里,挑起车厢后面的帘子,冲着被大家死死拉住的轩辕离吐了吐舌头:“活该!” ... 099 七日期限 肖瑶自去朱雀大街张记成衣铺和肖文等人汇合回家不提。 知府衙门。 肖英和肖达二人挨了板子,爬起来还要谢恩,心里那个憋屈和愤恨自不用说。 肖英掏出一把铜板,交给衙役,忍着痛,谄媚地笑着:“请老哥禀报一声,小人想要拜见知府老爷。” “等着。”那衙役收了钱倒也识趣,很快就请了吴新勇过来。 其实,吴新勇早先收了肖文的银子,心中也有些忐忑。一怕肖英当堂在将军面前攀扯自己,二怕轩辕离追究自己对肖文等人的误判。 恭送轩辕离出了知府衙门后,吴新勇正在后衙不安,一听肖英要见自己,忙不迭地就来了。 “大人,您要给小人做主哇!小人冤枉!呜呜呜……”肖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肖达有些诧异,要不是这该死的狗官收了银子又不办事,自己和大哥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大哥怎么还要这个狗官做主? “唉,”吴新勇叹了一口气,“你们自己无凭无据,诬告的罪名不轻啊。大堂上本官已是宽宥了。更何况,当时你们也看到了,有上官在……” 好小子,一句话倒推了个干净,还要自己兄弟承他的人情! 肖达心中愤愤,脸上哪敢露出半分所想,还要和肖英一起对吴新勇点头哈腰地感恩戴德! “大人,小人十年寒窗,祖宗保佑,得了功名,”肖英哭得好不伤心,不顾屁股上的伤痛,连连磕头,“就这么没了……。如此罔顾皇恩,愧对祖宗,小人还有什么脸面立于世间,呜呜呜……求大人指条明路……” 肖达犹如醍醐灌顶,是啊,银钱丢了还可以挣,大哥的功名丢了,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全家声名扫地不说,家里的田地就要交税!还有那些学童们要是知道了,不再来上学,没有束脩收入,自己家很快就变赤贫了哇!看看肖文一家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样子,哎呀,自己是不是就要变成那个样子了? 想到这里,肖达也咚咚咚地卖力磕起头来,“大人,我大哥是冤枉的,都是小人我的错啊,大哥都是我撺掇的,您把大哥的功名判回来吧!” “不要胡说!”肖英擦擦眼泪,呵斥肖达:“大人已经对我们诸多照顾,我们怎么还能给大人添麻烦呢?功名一事,我们只求大人指条明路,小人全家必砸锅卖铁支持小人!” 肖达嘴角抽了抽,到底大哥会说话!不过,砸锅卖铁?这是要给狗官多少钱啊! 吴新勇眼睛闪了闪,叹道:“唉,本官最喜读书人,考个功名不易。这样吧,上官在,我也不好太过拖延,最多七日!七日后,这文书就要记档行文,下发到村镇了。这几天呢,咱们都想想办法!” 看将军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前线战事要紧,七日后,将军就该痊愈走人了吧?这等小事,将军早忘脑后了!只要肖英孝敬的够多,那文书就当没写过!呵呵! 肖英一脸惊喜,两眼含泪,长跪在地,“谢大人!大人再造之恩,小人铭记于心,以后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万死不辞!” ... 100 凑钱消灾 肖达也跟着不停地磕头。 吴新勇再也懒得理会二人,背着手走了。 肖英和肖达二人互相搀扶着起身,阴沉着脸,一瘸一拐地出了衙门。到街上雇了车子,二人屁股朝天趴在车里,好不狼狈。 一路上,兄弟二人把肖瑶骂了个狗血喷头。 特别是肖达,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三十多两银子,刚刚捂热,还没来得及花呢,就被抢走了。一想到回家还要面对爹娘和老婆的审问,肖达就恨得要死,恨不得捉住肖瑶劈成两半! 肖英和肖达二人回到家中,肖老太一看二人的伤,差一点儿昏过去! 一家人都围上来,看着二人一瘸一拐的样子,刘敏和苗云也吓得哆哆嗦嗦,不知道伤到哪里? 到底肖老夫子见多识广,一看二人伤在屁股上,就知道必是被衙门打了板子! 老头子又惊又怒,嘶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苦主,怎么倒挨了板子?!” 肖英阴沉着脸,任由刘敏扶着,一言不发! “都是肖瑶那个小贱人……”肖达趴在床上,一字不落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顺带把肖瑶骂了个透彻。 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那些强盗竟然不是肖文和赵家兄弟! 不过,现在细细想来,肖文四人无论身形、声音,还真的和那四个盗匪对不上!众人面面相觑,难道真的冤枉肖文了?! 肖家一时鸦雀无声! 肖老太脸色惨白,高声大嗓地骂起来。 肖老夫子则气得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真是造孽啊! 银钱被抢、功名被削、赔付药费、名声扫地! 难道就这样干吃哑巴亏? “爹,知府大人那里,”肖英咽了口唾沫,打破了沉默:“我们家准备给多少?太少了,恐怕事情压不住,要是传出风声,我、我是没脸见人了……” 肖老夫子脸色铁青,脑子一阵阵发晕,七天的期限能筹到多少银子? “老婆子,家里还有多少钱?”肖老夫子扶着肖琴的手,喘息着坐到椅子上,说完又看看刘敏和苗云,声音带着怒意:“你们也回去看看,这个时候,可不是留私房钱的时候!” 三个女人闻言都低了头,心里暗自盘算。 “家里有差不多十两银子,是我和老头子的棺材本!”肖老太带着哭腔骂道:“肖瑶这个小贱人……” 刘敏抬起头来,有些犹豫,“爹,我回娘家找我兄弟借去,应该能借回来五两吧。” 苗云一撇嘴,心里暗骂:“屁!说的好像没有一分私房钱似的!到底是当大嫂的,说话真中听!老二分出去的早,家里就大房和三房,谁还不知道谁啊!你不露财,我也不傻!借就借,谁还没个娘家!切!” 肖达捣捣苗云。 苗云咳了一声,“我回镇子找我爹娘去,看看能不能也借五两来。唉,你们也知道,我爹他小本生意……” “明天你们就去!”肖老夫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知府大人有意压下,咱们更不能张扬出去,借钱的时候就说、就说我得了重病。谁要是露了口风,拼着这条老命我也要打死他!” 肖文一脸愧色,“都是孩儿无能,还要老父亲操心。” “少废话,这一辈子谁还没个坎儿。明天肖琴去接你大姑。”肖老夫子阴沉着脸,说完,转向苗云,“老三家的,明天你回镇上,顺便喊肖竣回来,我有话说!” ... 101 苗家众人 肖竣是肖英的儿子,肖家的长房长孙,十七岁,在山子镇上跟着一个赋闲的举人老爷就学,一个月回家一次,连续两年应试都没有考中秀才,此时正发奋,等着秋试晋身。 从小娇生惯养的,这次自觉把握很大,有些恃才傲物,甚至家人都有些不放在眼里了。 所以一听村里有人来找,就有些不耐烦。 “三婶儿,家里有什么事儿?”肖靖瘦瘦高高的身子立在苗云面前,细细的眉眼毫无恭敬。 苗云撇撇嘴,这孩子读书读得倒傻了,连个问好都没有,直愣愣的。 “爷爷让你回去,家里出大事了。”苗云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地说了一遍。 肖靖皱起了眉头,爹和三叔真够蠢的,挨板子也是活该!不过,肖瑶那个面黄肌瘦的黄毛丫头,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本事了,竟然给家里搞出这么多事来。 “反正你跟先生说一声,晚上回家看看吧。”苗云丢下一句话,走了。 苗云的爹姓苗名德众,六十多岁的年纪。 苗家是山子镇的老户,祖上有几个钱,到了苗德众这一代,不过剩了几间临街的门面和一个挺敞亮的院子。 苗德众十几岁就很有生意头脑,临街的门面开了杂货铺子,住的院子中间砌墙一分为二,自住一半,出租一半。就这样费心经营了一辈子,倒也攒下不少银钱,家有一妻一妾,可惜,家里人丁一直不旺,老婆三十多岁就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苗长山,娶妻黄氏,现在儿子苗天培都十五岁了。 苗德众还有一个妾张氏,就是苗云的生母。正房死后没几年,张氏就扶正了,慢慢就把了苗家的大权。 张氏只有苗云一个女儿,娇生惯养的,看在肖家两个秀才的份上,就任由她嫁给了肖达。 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张氏倒也不敢祸害前妻的儿子,对苗长山还算过得去。现在老了,知道以后得靠着苗长山一家过活,对孙子苗天培还算疼爱。 这不,一看闺女苗云空着手上门,张氏就有些不高兴,“你个死丫头,也不知道给天培买点儿零嘴儿!” “我嫂子还没说啥,你倒埋怨起我来。”苗云半真半假的嗔着,说着,看向黄氏,“嫂子,你挑理不?” 嫂子黄氏是个老实的,虽说张氏不是正头婆婆,不过张氏早早地就把杂货铺子交给了自己男人,对自己一家三口也是真心疼爱,所以婆媳俩关系还算不错。 看娘俩一见面就为自己儿子的零嘴拌起嘴来,黄氏忙一脸堆笑拉住苗云的胳膊,笑着说:“妹妹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挑什么理啊!再说,天培都是大人了,又不是小宝这么大的孩子,买什么零嘴啊。妹子你先坐着,我去买些肉菜来。” “去吧。”张氏掏出荷包,交给黄氏,“你爹爱喝张记的高粱酒,你多打些,中午让他们爷几个喝两杯。到店里告诉长山爷俩,中午早些关门回来吃饭。” “嗳。”黄氏答应着,接过荷包,挎着篮子,上街去了。 苗德众中等身材,脸色黧黑,长相普通,苗云正是遗传了苗德众的模样,所以苗德众对这个庶出的也是唯一的女儿很是疼爱。 “爹,你身体还好吧?” “还好。天暖了,咳嗽不那么重了。”苗德众说完,磕磕手中烟袋,放到桌上,拉住苗云六岁的儿子肖端,问道:“小宝认识多少字了?写给外公看看。” ... 102 被惦记了 “我会写的可多了。”小宝得意地摇晃着脑袋,嘴里吃着点心,含糊不清地说着。 苗德众摸摸肖端的头,笑着夸道:“小宝真厉害,爷爷和大伯都是秀才,我们小宝以后考个状元回来!” “唉,爹你快别说秀才这俩字了。”苗云一拍手,黧黑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早忘了肖老夫子家丑不得外传的叮嘱。 ,“我们家的俩秀才搞不好就剩一个了!” “咋回事?”苗德众和张氏都大吃一惊。 “说来话长……”苗云正要说,突然看到肖端,担心小孩子传出去,哄着说:“小宝,端着盘子院里吃去,乖啊!” 肖端正不高兴站在大人中间,一听这话,高高兴兴地端着盘子趴到院中石桌上吃开了。 苗云在屋里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看着张氏说:“娘,我可是借钱来了,您看着能给我多少吧。” “嘶!”苗德众抽了一口冷气,肖家竟然有个这么厉害的丫头?! 苗云看自己的亲爹一副牙疼的样子,会错了意,不高兴地说:“要是小宝大伯被撤了功名,我们小宝以后说亲都受拖累呢!爹,你不要心疼钱了!” 张氏急急辩解,“哪能呢!这个理儿我们还能想不明白?我借我借,既然你大嫂家出五两,越过你大嫂去也不好,你也出五两银子吧,我给你拿去!” 张氏起身回里屋翻腾银子去了,苗云松了一口气。 苗德众狠狠地瞪了苗云一眼,“我哪里是心疼这点儿钱!那是奇怪你二哥家的丫头,叫肖瑶的,真有那么能耐?” “我能骗你?一百多两,哎呀,爹你是没看见,那么大快、白花花的银锭子,都是那丫头挣的,不过几天功夫,啧啧!”苗云又嫉妒又羡慕的表情让老头子好气又好笑。 “公堂上,那丫头不过几句话就翻了案!”苗云又恨恨地骂上了:“要不是这死丫头,我们小宝他爹也不会挨板子,这会儿还在床上趴着呢,我瞧着那伤,没一个月是好不了了。” 苗德众肚里转着心思,老眼猛然一亮,“那丫头多大?” “阿瑶那个小贱婢不过十四岁!”苗云说完,突然恼了,“爹,你真是的,不关心你女婿的伤,问那死丫头干什么!” “你知道什么!”苗德众老脸一黑,“那丫头是个有本事的,你以后少跟她作对,惹恼了她,有你受的!” “到底谁是你亲闺女!”苗云气呼呼地,不依不饶对闻声出来的张氏说:“娘,你听听,爹他胳膊肘往外拐!” 张氏把银子交给苗云,赶紧圆场,“当家的,你少说两句。” “我偏要多说两句!”苗德众用手点着两个女人,一脸涨红,怒气冲冲地说:“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肖瑶不过十四岁,几天就挣了你们一辈子挣不到的钱!几句话就给她爹翻了案,让她大伯和三叔挨了板子!说说,你们俩谁能像她这样本事?嗯?!” “那又怎么样!”苗云嘀嘀咕咕地很不服气! “怎么样?这是宝啊!”苗德众说着,突然站起来,“不行,我这就去找媒婆,给天培提亲去!” ... 103 痴人说梦 “当家的,”张氏一把拉住苗德众,一叠声地喊:“等等、等等。” 苗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着急的老爹,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爹,你魔怔了?” “混话!咋能这么说你爹!”张氏转头骂完苗云,拉着苗德众,摁到椅子上,不赞同地说:“怎么说风就是雨!阿瑶那丫头挣钱是有些本事,看做事也太歹毒了些,性子也太泼辣,这要是娶到家里……” “真是糊涂!她那都是对外人!对欺负她的人!”苗德众气呼呼地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那丫头有这本事,咱们家这杂货铺子她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咦?还反了她了!”张氏一听就不干了,“她能嫁给我们家天培,是他们老肖家祖宗烧了高香了!” “净胡说!”苗德众气得又站了起来,“咱这铺子你还不知道?一家子年头忙到年尾,一年不过净赚十两银子,人家几天就挣一百两!自己算算、比比吧!哼!” 苗云到底年轻,突然恍然大悟,“可不嘛,阿瑶那丫头果然是宝!娶她就是娶座金山啊!如果成了,娘家有钱,自己手头也宽裕,在婆婆、大嫂面前腰杆也硬啊!至于阿瑶性子泼辣,也是被逼急了,平时还不是乖得跟兔子似?再说,等嫁过来,还不是随便娘和大嫂拿捏!” 想到这里,苗云两手一拍,喜滋滋地说:“我明白了,还是爹精明!我回家就找二嫂去!” “这就对了!”苗德众点点头,对苗云说:“阿瑶那丫头才十四岁,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你平时和你二嫂搞好关系,在她面前多夸夸天培,也试探试探他们家的口风。一过及笄日,我们家就上门提亲!” 张氏看着谈得热乎的父女俩,也慢慢想通了,“天大的本事,嫁过来还敢不孝敬公婆?更不用说自己这个婆家祖母了!” 赵集。 肖瑶和四个伤员坐着江水的马车直奔赵集,一到家,赵秀丽等人就扑了上来。 看着四个男人浑身新衣,一脸笑意,赵秀丽、李氏、王氏擦擦眼泪,却都放了心。 赵秀丽拉着肖文,喜上眉梢,“你们没事了吧?” 肖文笑着摇头,“没事了,没事了。”又对赵德林赔罪说:“岳父受惊了,都是肖文的错。” 江水告辞,众人也不敢多留,江水赶着马车回城复命。 村子里相好的邻居朋友都过来安慰,众人进屋,赵元良从头到尾地把事情讲了一遍,众人唏嘘不已。 赵秀丽三个女人听说男人们挨了鞭子,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众人赶紧安慰。 骂狗官、夸肖瑶、赞将军,一时间屋里吵吵嚷嚷,倒也热闹。 眼看着天色已晚,赵德胜和肖靖他们也赶回来了,胡金良和赵明亮谢绝赵家留饭,赶着牛车回胡家庄不提。 李氏和王氏开始张罗做晚饭,众人起身纷纷散去。 吃完晚饭,肖瑶看众人都在,说,“爹,娘,外公,舅舅,我有事和你们说。”边说边掏出契约书递给肖文。 ... 104 一定考中 肖文一看,愣住了,没有挣到大钱的喜悦,却忧心忡忡看着肖瑶:“阿瑶,他们写的这些是真的吗?” 赵家的人都不识字,肖文大致解释了一下,众人有喜有忧。 赵元让年轻,热血沸腾地说:“阿瑶,大胆去做吧,小舅舅第一个支持你!” 赵德林却摇摇头:“到时候阿瑶给了方子,他们不给钱怎么办?我们惹不起那样的大药堂!” “外公,不会的,”肖瑶笑了,从怀中掏出荷包来,“我让他们预付三百两银子,他们很痛快地就给了呢。松鹤堂的少东家亲笔签字,还有将军做保人,万无一失。再说,要是咱们本金足够,就自己干了,哪里会给他们分一半利润!松鹤堂和我合作,说到底是他们赚了,他们心中明白的很。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一席话说的大家放心不少,再说人家连三百两银子这么大的一笔钱都提前给了,显然合作的诚意很足。 “你们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肖瑶说完,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肖靖却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 肖瑶有些好奇,“阿靖,你怎么不高兴呢?” 肖靖抬头,英俊的小脸异常严肃,“我想好了,我要到郡城去读书!” “哦,为什么突然下定决心了?” 以前说起过,小家伙还不乐意,这次怎么突然主动提起这事儿来? “我要读书,我要考状元,我、我要当官!比那个知府大人还大的官!”肖靖突然红了眼睛,亮晶晶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到时候,我就派人打他的鞭子!谁让他们这些昏官不问案就打人,看爹和舅舅们身上的伤……” 一席话说的几个女人又都眼睛红红的,赵秀丽伸手把肖靖搂在怀里,“好孩子!” 肖靖不好意思地挣脱开,小手攥成拳头,斩钉截铁地说:“我保证,我一定能考中!” 这娃受刺激了! 肖文和赵秀丽两人相互看看,眼中又不舍,也有决心。 “好吧。”肖文到底是一家之主,“拜托松鹤堂的掌柜打听一下,只要找到好先生,不管花费多少,爹都送你去。” 肖文因为没考上秀才,一辈子被肖家的人看不起,肖靖的未来他十分期待! “那四两银子的赔偿,我大伯估计是不会给的了,咱们也不稀罕。”肖瑶看着赵元良说:“舅舅,现在是春天,很多野生药材正是采摘的好时候。比如茵陈,清明前采摘最好,在路边我们看到不少。还有蟾酥,松鹤堂说了,有多少要多少!你们也抓紧制吧。” “嗳!”赵元良痛快地答应一声,“趁着现在地里没多少活计,全家都去。等春耕大忙,就忙不过来喽!哦,对了,茵陈我们倒是认识,采过来都当野菜吃了,不知道怎么炮制成药材啊!” “枝条长到三寸左右割下,晒干就好了啦,简单的很!”肖瑶说:“最好留根,等秋天开花结果了,可以再采摘一次,重复利用嘛。” ... 105 发家致富 肖瑶看着赵德林问道:“外公,家里有闲置的地吗?” “好地都种了麦子了。不过呢,年前你小舅闲着没事,倒开了一块荒地,准备开春播种。” “这个季节牛蒡有些都出苗了。”肖瑶对赵德林说:“那块荒地就种牛蒡吧,比种什么粮食都赚钱。” “牛蒡是什么?”众人一起问道。 肖瑶黑线,感情他们没听说过牛蒡这东西,看来是有别的叫法,可是自己确实在路边看到幼苗已经出来了。 “嗯,牛蒡那是中药名,别名也有很多,比如蒡翁菜,牛菜,牛子,大力子,老母猪耳朵,黑萝卜……” “哦,你说的就是老母猪耳朵啊!”众人呵呵笑起来。 赵德林摸摸胡子,笑着说:“咱们这里多得是,都是剁了喂猪呢,那个也能卖钱啊?” “当然了,牛蒡全身都是宝啊,”肖瑶说:“你们找找,把幼苗挖出来,种到地里去,要地势向阳、排灌方便、土层深厚、土质肥沃的壤土或黏壤土地块。” 赵元让笑起来,一拍手,“太好了,我翻的那块地正是黏壤土地嗳!” 赵元良立即来了兴趣:“怎么种啊?” “书上说,要做一大步这么宽、大约一根筷子这么高的高垄,”说着,肖瑶拿起饭桌上的筷子,然后张开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划着,“两颗苗之间要留出这么一扎长的距离,就可以了。” 到底赵德林是种地高手,马上就想到了后期的问题,“种上之后怎么招呼?” 哦,他说的是秧苗管理啊! “牛蒡需肥量较多,在施足基肥的基础上,生育期一般要追三次肥。第一次在定苗后,第二次在旺长期,约在五月上旬至六月下旬,第三次追肥在肉质根开始膨大期,约在七月上中旬。”肖瑶点点头,肯定地说:“不到一百天,就可以收获了。我们秋天还可以再种一茬!” “哦,可以种两茬啊!”赵元俭挠挠头,嘿嘿笑着说:“要是好用,我们的好地收了麦子,都种上老母猪耳朵!” “先种一季看看吧,”肖瑶笑着说:“通常三月上旬播种,六月中旬可开始采收,亩产约两千斤;九到十一月采收,亩产是三千到四千斤。秋播的,从十二月上旬至明年四月上旬可随时采收。采完了,春播再种!” 肖瑶的话音刚落,众人一片惊叹:“产量这么高啊!” “天哪,真不敢相信!” “小麦亩产才四百斤!还得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 “这下,我们要发财了!” 肖瑶笑着说:“种上三四年,这块地就要换别的作物了。” 赵元良点点头,明白了,“哦,重茬不能超过三年!” “等收了药材,我再告诉你们炮制方法。”肖瑶说:“松鹤堂会给个好价钱的,绝对是粮食的几十倍!对了,外公,今年第一年种,一定要留好种子啊!” 众人点头,然后相互看看,都笑了。是啊,这么高的收入谁会拒绝呢? “还有鱼腥草,这个季节也出来了,可以移栽到地里,是治肺病的好药材啊。” ... 106 大干一场 肖文眼睛一亮:“我恍惚记得,鱼腥草就是咱们这里叫折耳根的草呀!路边、房前屋后都有,山里还有成片的咧。” “等爹和舅舅们的伤好了,就可以开始干了。咱们也可以出钱收购啊。” 赵德林摇摇头,“乡里乡亲的,出钱收倒不好。” 其他人也说不合适。 农村人到底质朴。 “反正也没多少,你们自己先干吧。”肖瑶说:“我拿来的那些药该抹的抹,该吃的吃,身体第一。” “我的伤没事,明天就去捉蟾蜍,挖牛蒡,还有鱼腥草!”赵元让到底年轻,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哎呦,三弟跟着阿瑶也文雅起来了。”二舅妈王氏性格活泼些,心里高兴,跟赵元让开起了玩笑:“不说癞蛤蟆、老母猪耳朵了?赶明儿给你找个识文断字,会说文雅话的媳妇儿!” 众人哄堂大笑,赵元让红了脸,摸着头皮嘿嘿笑。 “等咱们挣钱多了,自然有大把又漂亮又识字的好姑娘扑过来!”赵秀丽笑着说:“到时候元让还要好好挑挑咧!” 王氏笑着又接过话来,“嗐,大姐也真是的,挑什么挑啊,让我们家三弟都收下不就行了!” 众人更是爆笑起来。 赵元让被众人取笑,受不了了,红着脸拉起肖靖,“走走走,睡觉去,不理这些人!净瞎说!” “小舅舅别走,我还要说别的呢。”肖瑶上前拉住臊得满脸通红的赵元让,笑着说:“回来的路上我指给你看的苍耳子,你忘了?” “哦哦,对了,你看我啊!”赵元让拍拍头,又坐了下来,笑着说:“阿瑶说的苍耳子就是抢子,地里、沟里长的到处都是的那种带刺的抢子。咱们以后看见了,就摘下来,炮制了卖给平安医馆。” 大舅妈李氏一拍手,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那个东西也是药材?浑身都是小刺,下地的时候沾到裤腿上,烦人的很!都砍了当柴烧!听说还有毒嘞!” 赵秀丽轻轻拍了李氏一下,嗔道:“卖成了银子,看你还嫌它烦人不!” 古代环境没破坏,植被种类多,中药材随处可见,不过大家没文化不认识罢了。 “苍耳子是治鼻炎最好不过的药了,治疗鼻炎的药里十个有九个需要用到苍耳子呢。”肖瑶说,“它毒性很大的,只要炮制好就没事了。” “怎么炮制?”赵元俭问道。 “去除杂质,铁锅中火炒干,发黄后取出,晾凉了就算好了。” “好了,明天不管是蟾蜍、牛蒡、鱼腥草还是苍耳子,只要看见了就弄回来,一个不留!”赵元让大手一挥,像个大将军似的。 赵德林笑笑,“我再编几个小筐子吧。” “哎呀,刚才忘了告诉德胜外公了。”肖瑶突然想起来房子的事,对肖文说:“爹,现在不是有钱了吗?咱们家的院子我想重新设计成另外的样子。” “房子还有什么另外的样子?”赵元让奇怪地问道。 ... 107盖四合院 这也难怪,中国古代农村和城镇一般人家的房子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三间土房,旁边垒一个厨房,不远处用秫秸围一个厕所。 兄弟多了,就按照老大、老二、老三的顺序,从南往北前后排列,各盖三间土房子,很少有围墙大院。现在赵家的就是这种模式。 赵元良、赵元俭已经成家的,住在不同的房子里,但是和老人吃饭、干活、花钱还在一处。 因为赵元良是长子,所以老父亲赵德林和尚未成亲的赵元让都住在赵元良的房子里,也就是最南边的房子,后面就是赵元俭的房子。 当然了,赵元让娶亲的房子还没钱盖呢,这也是赵元让没找到媳妇的重要原因之一。 现在有阿瑶带着发家致富,盖房子当然不是什么问题了。 肖瑶笑着看着一脸期待的众人,笑眯眯又有些神往的说:“我要把房子设计成四合院的样子。” 众人都摇头,“四合院?没听说过。” 我国元代的时候才出现四合院,在这个南丰国,也难怪赵家的人都没有听说过了。 四合院又称四合房,是一种汉族传统合院式建筑,其格局为一个院子四面建有房屋,通常由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组成,从四面将庭院合围在中间,故名四合院。 最简单的四合院只有一个院子,比较复杂的有两三个院子,富贵人家居住的深宅大院,通常是由好几座四合院并列组成的,中间有一道隔墙。 肖瑶拿出棍子,在地上边画边讲解:“我要盖个中等规模的四合院,要三进院落,每一进正房是七间,配有耳房。正房建筑都有廊子。东、西厢房各三间或五间,厢房往南有山墙把庭院分开,自成一个院落,山墙中央开个垂花月亮门。前院东西各建一、两间厢房,要比里院的厢房小一些,到时候当厨房或仆人的屋子。邻街盖五到七间倒座南房,最东面一间开作大门,接着是门房,再是客厅或书房,最西面的一间是车房……” 猛地意识到室内太安静了,肖瑶止住话头,看着已经呆了的众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说的你们都听懂了吧?” 众人从震惊中刚刚回神,还没说话,“哎呀!”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众人转头,就见赵德胜正抬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哎呀,阿瑶,你说的这个房子太好了!真难为你是怎么想到的!能让我去盖这么个院子,这一辈子也值了!” 众人一边招呼赵德胜,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肖瑶口中的四合院。 “德胜外公,你来的正好。”肖瑶上前,拉住赵德胜坐在自己身边,边指着自己刚才在地上画的草图,边给赵德胜这个建筑专家讲解四合院的情况。 赵德胜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阿瑶说的这四合院真好!房屋宽敞,院落重叠,前廊后厦,抄手游廊、垂花门、影壁、隔断一应俱全,院内有院、院外有园、院园相通,哦,太好了!不过,好是好,先不说钱,光这活计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呀!” 赵秀丽犹豫了,“要不,咱们不要盖那么好?” ... 108 这傲娇货 肖瑶循循善诱,“娘啊,这四合院多好啊!冬天太阳暖和和的照进室内,正房冬暖夏凉。庭院呢,全家都可以出来活动。长辈住正房,晚辈住厢房,妇女住内院,来客和男仆住外院!最符合尊卑、长幼、内外的礼法、规矩啦!” 肖文和赵秀丽互相看了一眼。 肖文说:“到时候房子都空着,多可惜啊,咱家哪有那么多人?” “怎么会空着?”肖瑶摇摇头,“这么多房子只怕还不够用呢。等房子盖好了,我要在家里开作坊,招人手制药啊!到时候炒制、晾晒、包装,还有养殖……你们想想需要多少人?我们有钱了,还要添下人、请护院,到时候需要的房子多着呢。现在,就先盖个中等的四合院凑合着住吧。” 天啦,这还凑合! 众人被肖瑶说的全身热血沸腾,却说不出话来。 满屋寂静。 良久,在肖瑶疑惑的眼神中,赵德林叹了一口气,摸摸肖瑶的头,“阿瑶,外公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听了老父亲的话,赵秀丽竟然就抹开眼泪了。 唉,这不是高兴的嘛! 几天前还吃不饱肚子呢,可是看看桌子上白花花的几百两银子,真真刺得人的眼睛都发热、发痛! “盖!”肖文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一锤定音。 “好!”赵德胜一拍大腿,“我现在浑身都是劲儿!这四合院,我们这些草台班子可搞不定,我也豁出去了,明天就找朋友打听个好把式,跟着人家当学徒都成啊!找到师傅了,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用料、用工、银钱这些,阿瑶不要急啊!外公保证,一定给你盖个满意的四合院!” “嗳!”肖瑶小脸通红,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说:“阿瑶也保证,不会断了盖院子的银钱!” 咱可不盖烂尾楼,更不当那拖延农民工工资的黑心人! 李氏一拍手,笑道:“哎呦,听听这小嘴儿!以后,谁要是娶了我们阿瑶,可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肖瑶脸也不红一下,看着李氏反击道:“大舅妈就会取笑人!” “好了好了!”赵秀丽笑:“天也不早了,累了一天都歇着吧。” 可是过了这么否极泰来、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的一天,到了晚上谁能睡得着呢! 第二天全家都顶着熊猫眼起床了,呵呵。 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早饭,不一会儿,松鹤堂的马车就来了。肖瑶解释了一下,众人才打消了疑虑。 肖瑶一家和赵德胜都上了车,马车先把肖文、赵秀丽和肖靖三人送到胡家庄,肖瑶和赵德胜坐着马车进了明城。来到松鹤堂门口,二人下了车,赵德胜自去找工匠师傅不提。 “肖姑娘,你来了!”高掌柜迎上前来,笑呵呵地跟肖瑶打招呼。 “高掌柜,您不用客气,以后直接叫我名字,我听着还更舒服些。”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高掌柜从善如流地答应着,接着说:“肖瑶啊,病患已经来了,要不,歇一会儿再用针?” “不累,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肖瑶自去盆里净手,来到后堂,赫然发现轩辕离竟然也在座! 轩辕离看着肖瑶,红扑扑的小脸,和初见之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气色好了很多,脸上的菜色也褪的差不多了,只是小手上的冻疮依然醒目。 肖瑶已经忘了昨天当众说人家不是天阉、还朝人家吐舌头的事儿,笑眯眯地招呼着轩辕离:“将军的气色很好啊!” “托你的福!”轩辕离冷冷地撇了肖瑶一眼! “哦,那当然,你的病是我治好的嘛。” “一直低烧,这算治好了?”轩辕离一脸别扭,“今天你给我用针!” 嘿,这个傲娇货! “好吧。”肖瑶无奈摇头,“稍等一下。给他针完了,就轮到你了哈!” 面瘫大叔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看看肖瑶、看看轩辕离,再看看轩辕离身后站着的两个侍卫,张了张嘴,还是没敢说话。 松鹤堂的坐堂大夫、李大夫、陈医官都围在肖瑶身边,看着肖瑶下针,肖瑶毫不保留地跟他们讲解着,也算是免费培训吧。 很快那个面瘫患者就针好了,告辞而去。 轩辕离暗暗磨牙,死丫头,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吗?在男人脸上摸来摸去的! “咳咳!”轩辕离不甘寂寞地咳嗽着,提醒肖瑶别忘了自己! 肖瑶重新净了手,来到轩辕离面前,“躺下吧。” 轩辕离面无表情地躺到了床上,江山、江水伺候着半褪了衣服。 肖瑶撇撇嘴,自己没长手啊!取出银针,瞅准穴位,很快就用完了针。又燃了艾灸,一遍施完,肖瑶头上微微冒出了一层汗。 肖瑶出了房间,接过高掌柜递过来的一杯水,坐下边喝边休息。 轩辕离穿好衣服,来到前堂,坐到了肖瑶对面,“十一岁的男孩太胖,有什么办法吗?” “噗---”肖瑶一口水喷出,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男人才多大啊,儿子都十一岁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种马一个哇! 轩辕离皱着眉头,端起高掌柜递过来的茶杯,边喝边奇怪,这丫头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你儿子有多胖?” “噗---”这次是轩辕离呛着了,大手哆嗦着指向肖瑶,英俊的脸涨得通红,“咳咳咳……你……你!” 江山和江水两个人死命地忍住笑,抚着轩辕离的后背。 李大夫和陈医官在旁边也笑个不停,两个人齐齐摇头,将军一碰到这个丫头,怎么总是吃瘪啊! 将军问的大概是六皇子的病吧?六皇子名轩辕煜,与轩辕离一母同胞,同为陈贵妃所出。 轩辕煜今年刚十一岁,体重却达到一百五十多斤,标准的一个小膀墩。胃口奇好,饭量又大,御医的药方也开了不少,却是越减越肥!因为胖,身体越来越虚弱,各种病都出来了,皇上和贵妃愁得不得了。 “那是我六弟!”轩辕离咬牙切齿,鹰眸闪着寒光,恨恨地瞪着肖瑶。 这女人,脑子想什么呢! “哦,知道了。”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咕咕哝哝地说:“那么凶干什么?” “你能治不能?”轩辕离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不见人怎么治?”肖瑶看着轩辕离的样子,也气呼呼的了,“谁知道是单纯性肥胖呢?还是遗传呢?还是内分泌问题呢?总之,把人带来再说。” “好!”轩辕离应道,“治好了,多少诊费随你要!” 江山和江水一起惊呼,“将军,不可啊!” 李大夫和陈医官也大吃一惊,“将军,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匆忙行事,要从长计议啊!” 肖瑶诧异,“嚯,不过给小孩子看个病,又不是篡位夺权,还从长计议!” “篡……”李大夫和陈医官这下脸都白了,一叠声地说:“肖姑娘慎言!肖姑娘慎言!” 轩辕离斜睨了肖瑶一眼,“祸从口出。”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肖瑶一歪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轩辕离,“病人不便出门,我也可以出诊的,诊费贵点儿,要不,我去你家?” “噗---咳咳咳……”这次,喷了的是陈医官,心道:“这丫头口无遮拦,他家可不是那么好去的。” 轩辕离暗暗磨牙。 肖瑶看着众人的一脸诡异神色,摆摆手,“算啦,还是送来吧。” “哦,对了,”肖瑶转向高掌柜,从衣袋里掏出几张纸来,“高掌柜,我这里有一套外科刀钳的草图,您门路广,能找到铁匠铺子会炼钢的作坊不?” “炼钢的作坊?”高掌柜嘀咕道,只听说打铁的。 轩辕离奇怪,这丫头总是想什么呢! 陈医官一看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这这这,外科刀钳,就是可以划开肚子的用具吧?” 嘿,老头挺博学。肖瑶不相信这里会有这些手术用具。 “您老见过?” “没见过,听传说、听传说。” 陈医官和李大夫两人着迷地看着一张张草图上的手术刀、手术剪、手术镊、血管钳、组织钳、巾钳、环钳、肠钳、牵开器、探针、刮匙、持针器等等,有些晕。 “将军,你看看这些。”陈医官两手有些哆嗦,太激动了。 轩辕离接过,看了个遍,抬头扫了肖瑶一眼,“果然是开膛破肚的好东西啊!” “开膛破肚?你说的也没错。”肖瑶笑呵呵地点头,好小子,很聪明嘛。 “将军能帮忙不?要好钢,最好是不生锈的。费用嘛,就从你老弟的诊费里扣好了,呵呵。” 轩辕离挑眉,不生锈的好钢?工部军械司的制造库不知道行不行? “何时要?” “越快越好!”肖瑶笑着看向陈医官:“一定要严格按照我标的尺寸打造。最好打两套,我回赠给陈前辈一套!” “哦,那可太好了!”陈医官喜上眉梢,兴奋地直搓手,“到时候倒要跟肖姑娘好好学学。” “不客气。”肖瑶摇头,“只要胆大心细,我很乐意教。只怕到时候看见血,您老受不了!” ... 109 将军驾临 老陈胸脯拍得啪啪响,“不会,你放心好了。” “我也不怕!”李大夫上前一步,“战场上尸山血海,我见多了。有机会肖姑娘可一定要让我见识见识。” “行,没问题。”肖瑶点点头。外科手术不是主刀医生一个人的事儿,有几个帮手是非常重要的。这两个有深厚的中医基础,培养出来要容易得多,不过就是年龄大了些,要是有几个年轻的就好了。嗯,看来,要招几个学生啦! 想到学生,肖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高掌柜,郡城里有没有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我弟弟您也见过了,明年就下场童生试了呢。” 高掌柜问道:“你想让他在明城拜师?” 这个年代,在城里上学的农家子弟凤毛麟角,这个丫头倒是挺有想法的。 轩辕离眼睛闪了闪,她弟弟,不就是那个不让这丫头给自己针灸的臭小子?! 肖瑶小脑袋点着,“是啊,只要有好的先生,人家愿意收,我们家是这样打算的!” “我仔细打听一下,尽快给你回个话。” “嗳,谢谢高掌柜,我弟弟这事儿就麻烦您了。” 高掌柜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正说着,赵德胜喜滋滋地回来了。 肖瑶一看赵德胜的满脸笑容,就知道事情有谱! 果然,赵德胜几步来到肖瑶面前,高兴地说:“阿瑶,事情办成了!” “真的?”肖瑶兴奋地迎上前去,一把抓住赵德胜的胳膊。 轩辕离的眉头微微皱起,这男人是谁啊? “找到工匠师傅了?他们说能干吗?” “我找了一个以前合作过的匠师,他看了图激动得不得了!连说盖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连工钱多少都没问!还说随时可以开工!到时候我就给他打下手!” “那感情好!”肖瑶高兴地差一点跳起来,两手一拍,笑呵呵地说:“哎呀,终于有大院子住了!” “不过,就是那些火墙什么的,有些麻烦,他去找懂行的师傅了。” “不急,地基还没打呢,总能找到的。” “咳咳!”轩辕离被忽略很久了,不高兴地咳嗽起来,嘀咕道:“什么好房子?激动成这样。” 声音不大,赵德胜却听见了。 赵德胜看着轩辕离,笑呵呵地说:“四合院!年轻人,没听说过吧?盖好了,只怕是咱南丰国头一份!” 赵德胜边说边掏出四合院的草图,递给轩辕离,得意洋洋的,“看看吧,我可不是胡吹大气!” 众人围上来。 图是用炭笔画的,东西南北四面房舍巍然,四方相合,共同围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前后三进,正房厢房高大、走廊隔墙俨然;院子大门旁开,角门后置;布局工整,风水相宜,设计十分巧妙,可谓独具匠心! 众人赞叹,果然没有见过这样的院子!四合院,名字真是太贴合了! “这纸上画的院子,竟比皇宫的设计还要精巧些!不过是占地不大,也没有那么多房舍罢了!”轩辕离心中暗忖,同时斜睨了肖瑶一眼,嘀咕,“不会是这丫头的手笔吧?” “正是区区下子小女子我画的!怎么样?还入得将军法眼吧?”肖瑶看向轩辕离,笑眯眯地说:“哦,对了,将军的病没什么,可以回去休息了。” “正是区区下子小女子我画的!怎么样?还入得将军法眼吧?”肖瑶看向轩辕离,笑眯眯地说:“哦,对了,将军的病没什么,可以回去休息了。” 肖瑶说着,从轩辕离手中抽走图纸,看着众人道:“各位再见。” 说完,拉住赵德胜就往外走,“德胜外公,我们先去逛街买东西,下午再回家看看我爹买地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是本家外公啊。看着肖瑶的背影,轩辕离松了眉头,沉声吩咐道:“笔墨伺候。” 江山和江水急忙准备笔墨纸砚,轩辕离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方才下笔。 众人不敢窥伺,散开了。 江山、江水远远站着,高掌柜自去忙碌店中事,陈医官和李大夫兴致勃勃地低头研究手术刀草图。 写毕,轩辕离道:“把那草图拿过来。” 陈医官递过来,轩辕离对江山说:“封进这信里。把信送到工部去,交给制造库!” 说完,又详细地写了两封信。写毕盖印封好,交给江山,“这封交给匠作司曹制,这封送明霞宫交给贵妃。你即刻回京。” “是!”江山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陈大夫,”轩辕离捏捏眉头,苍白的脸上略显疲惫,“三年前告病还乡的御史赵明义你可还记得?老家可是这明城的?” “哦,老朽记得,赵明义老家好像就是明城郡的。赵御史有消渴症,我给他瞧过不少次,还乡前我还给他开了个药方,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轩辕离点头,道:“回衙门查一下赵御史家的地址,我去拜访一下。” 众人不解,也不敢问,一行人上了马车,离了松鹤堂,回到衙门。 轩辕离回了內衙,传令吴新勇拜见,一问因病致休的赵明义御史,吴新勇脱口就说出了老赵家的地址,原来就在这明城的青龙大街上,离知府衙门近的很。 治下有个曾经的上官,吴新勇能不知道?逢年过节的都去拜望,对自己的仕途总没有坏处!说起来,这吴新勇还是非常会来事儿的。 “将军,要不要下官带路?”吴新勇殷勤地问道。 轩辕离面无表情,摇头,“不用。” 吴新勇闹了个没趣,关心地问了几句轩辕离的身体,讪笑着出了院子。 吃了午饭,吩咐江水赶车,带着吴医官和江月、江畔两个侍卫,轩辕离一行人到了青龙大街。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一番热闹景象。 赵明义的家在青龙大街主干道的一条胡同里,闹中取静,倒也不错。 江月上前拍门,一个老仆很快开了门,看见门外马车和器宇轩昂的几人,明显一愣。 江月拱手,“请问老伯,这是赵明义老先生的家吗?” “正是,敢问您是?” 陈医官上前一步,笑道:“太医院陈淳,赵伯不认识我了?” “哦哦,”赵伯一脸惊喜,弯腰施礼,“哎呀,果然是您!陈大夫!看我这记性!快进来!快进来!” 陈医官侧了身子,轩辕离走到前面,拱手对赵伯道:“赵伯,赵御史还好吧?” 赵伯赶忙还礼,“公子是?” 赵伯到底曾经是御史府的管家,早看出这公子才是主角,可是看那气度,哪里敢贸然上前啊! 轩辕离淡淡微笑:“在下轩辕离!” “……” 轩辕离,那不就是二皇子、征北大将军?我的个祖宗呀,这尊大神怎么突然到自己家里来了?! 赵伯张口结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赵伯请起。”江月上前扶起老头。 老头红着眼睛:“大将军,随老奴来。” 书房里的赵明义听到院中动静,慢慢地出了房门,和轩辕离等人迎面碰上! “老爷!”赵伯疾步上前扶住赵明义的胳膊,颤抖着嗓音说:“二皇子到了!” 赵明义不过五十出头,个头不高,淡眉细眼,身体消瘦、憔悴。因为消渴症,眼睛有些昏花,再加上从室内猛地站到了下午的阳光下,并没看清来人,一听此话,楞住了,条件反射似的问道:“谁?你说谁到了?” “赵御史还好吧?我是轩辕离!”轩辕离上前一步,英俊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 御史职位仅次于丞相,主管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当年听父皇说,这赵明义可是个难缠的主儿,任谁都不讲情面的。 赵明义恍然看着轩辕离,五年不见,当年的少年已长成英武挺拔的青年,南丰国的征北大将军! 赵明义撩起衣袍,跪倒在地,额头有声,“赵明义叩见大将军。” “免礼!” 陈医官上前一步扶起赵明义,拍拍赵明义的胳膊:“赵兄!别来无恙!” “陈兄,托你的福,还好。”赵明义领着众人往正房一别走一边感慨:“一别三年,你我都老喽!” “大将军请坐。”赵明义恭请轩辕离坐了上座,亲手给轩辕离和陈医官倒上了茶水,擦擦激动地发红的眼眶,抬手恭恭敬敬地给轩辕离重新施礼,“寒舍鄙陋,大将军受委屈了。” “赵御史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乃朝官之楷模。” 轩辕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最普通的青叶茶。赵明义衣着陈旧,住所、摆设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看来这赵明义果然不富裕。 “父皇对您称赞有加,离当年尚幼,铭记在心。御史因病回乡,正是朝廷的损失。” 说起自己的病,赵明义脸色又灰败了些,“唉,这身子骨不争气,辜负了皇恩。多亏陈兄的药方,才支撑到现在。” 轩辕离眼睛闪了闪,吩咐身后的江水,“到街上找肖瑶那丫头来!” ... 110 诊消渴症 “是!”江水二话不说,疾步走了。来到大街上,看着满街的人头攒动,江水苦哈哈地嘀咕:“也不知道那丫头逛到哪里去了,唉!” 轩辕离放下手中的茶杯,“离此来有事相求。” 赵明义吓了一跳,起身,“不敢,请大将军吩咐。” “我记得赵御史当年是探花出身,入过翰林院。” “大将军好记性。” “那学问必是极好的。”轩辕离点头,“现有一学童,年十四,资质尚可,不知赵御史可愿指点一二?” 坐在一边的陈医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妖怪似的看着轩辕离,心里暗忖:“感情这尊大神拖着病体出门,竟然是给那丫头的弟弟找夫子来了!那丫头、那丫头的弟弟何德何能!就算治好了将军的病,诊费也给的足够了。难道,天哪,大将军他不会是、是看上那丫头了吧?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菩萨不要怪罪,大将军年少轻狂,菩萨您多担待啊!” 轩辕离淡淡地瞥了目瞪口呆的陈淳一眼,垂了眸,心里却有些羞恼,“好吧,自己就是抽疯了,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干起这事儿来了!” 赵明义这才明白轩辕离突然上门的来意,原来是替人拜师来了。不过,这学童是谁?这么大面子。自己身体虽然不是太好,教个把学生完全没问题。 赵明义哪知道二人所想,恭恭敬敬回道:“大将军吩咐,老臣荣幸之至。” “好。”轩辕离点头,对一脸呆怔的陈淳道:“陈大夫,既然来了,就给赵御史瞧瞧吧。” “是!”陈医官回过神来,示意赵明义挽起袖子。 良久,陈医官收了手,叹道:“不瞒赵兄,消渴症病在肺、胃、肾,病机为阴津亏耗,燥热偏盛;消渴日久,病情失控,则阴损及阳,热灼津亏血瘀,而致气阴两伤,阴阳俱虚,络脉瘀阻,经脉失养,气血逆乱,脏腑器官受损,或许出现疖、痈、眩晕、胸痹、耳聋、目盲、肢体麻疼、下肢坏疽、肾衰水肿,甚至中风昏迷这些兼症啊。” “陈兄说的没错。唉,说实话,现在老朽的双目已经有些昏花了!两位莫怪,”赵明义说完,撩起自己的裤腿,露出小腿,用手指用力摁了一下,“看看吧,这个坑半天都下不去,水肿已经起来了。要不是陈兄的方子精妙,咱们哪还有相见的这一日啊!” 陈医官摇摇头,劝道:“莫说丧气话。赵兄不要太过担忧,将军已经去请良医了。说实在的,将军的命就是人家救的!” “哦?真的?”赵明义大喜,“真是太好了!” 正说着,赵伯进来禀报有客人到。 “快请。” 赵明义欲起身迎接,轩辕离淡淡说:“不必。” 话音刚落,江水和肖瑶抬步进了正厅。 “就是她。”轩辕离低头喝水,眼都没抬,慵懒的嗓音算是介绍了。 赵明义吃惊不小,被南丰国御医之首陈淳口赞的“良医”,难道就是这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 “肖瑶啊,过来坐这里。”陈医官笑着对肖瑶说:“这是赵御史,患消渴症五六年了,请你过来瞧一下。” 肖瑶笑着说:“来时路上江水已经告诉我了,我一定尽力。有不当之处,老前辈可要不吝赐教啊。” “好说好说。” “用心诊治。”轩辕离抬头看着肖瑶,黝黑的眼眸好像无底的深渊,“赵御史是我为你弟弟寻到的名师!” 肖瑶大喜,马上鞠躬九十度,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赵老师好!” 众人抿嘴笑。 “要尊称夫子!”轩辕离垂眸,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心道:“这丫头,虽说一惊一乍的,性子倒干脆。” “我记得了。”肖瑶笑着,对轩辕离道谢:“谢谢将军。” 轩辕离傲娇地低头喝水,不理人。 “免礼免礼。”赵明义笑呵呵地看着肖瑶,转头看着轩辕离,笑道:“肖姑娘小小年纪又是女孩子,难得难得。” “叫我肖瑶好了!”肖瑶坐下,浅浅微笑,一边号脉一边对赵明义说:“夫子,请说一下您的症状吧。” “多渴多饮,一饮数十碗,始觉胃中少快,否则胸中嘈杂,如虫上钻!每日易于饥饿,得食渴减,不食渴尤甚。双目昏花,两腿浮肿。” “嗯,面热唇红,脉搏细微。”肖瑶微微皱眉,转头吩咐:“取盆清水来。” 室内正有脸盆,内有半盆清水,赵伯端上前,“这个可以用吗?” “可以。”肖瑶对赵明义说:“夫子咳嗽一口痰,吐到水盆里。”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不知道这个丫头在搞什么,陈医官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赵明义虽有不解,在轩辕离面前好像也有些失礼,但是既然是大夫让做的,那就咳嗽吧。 “咳咳……啪!” 众人低头看盆中,只见赵明义吐出的那口清痰,落之水中,立时散开,化为清水! 陈医官诧异万分,惊呼:“消渴症病人的痰竟然可化清水!”说完,抬头再看肖瑶,满眼都是崇拜,这个丫头太神乎其技了! 肖瑶点头,“消渴一症,小便甚多,饮一斗溲一斗,面热唇红,口舌不峭,人以为下消之病,其实是肾水泛上作消。先开个引龙汤喝着。” 赵伯早已奉上笔墨。 肖瑶取了,很快写就,吹了吹,待墨迹半干,起身交给陈淳,“前辈,请斧正。” 陈医官迫不及待地接过,见纸上写着:“玄参二两、 肉桂二钱 、山茱萸三钱、 北五味一钱 、麦冬六钱。日一剂,早晚各一次,水煎服。” 陈淳赞道:“甚好!” “另外,消渴症病患的饮食也很重要。”肖瑶想了想,“告诉您个食疗方吧。猪肚一个,放入葱白一把,豆豉一钱。上锅煮烂熟,下五味调和,切快食之,渴了即饮汤汁。治老人消渴热中、饮水不止、小便无度、烦热诸症很有效。也连吃三天吧。” 见赵明义连连点头,赵伯拿着药方,自去抓药、买肉。 肖瑶解释道:“此引龙汤,三剂可保证口渴之症状全消。三日后再换方子。” 陈医官面露喜色,“果真?真乃好方!三日后我必来。” 轩辕离翻了个白眼,这老头,我的病都没事了,也不说回京。 “明日,你该和纤尘一起回京了。” “大将军!”陈淳委屈地喊起来,老头子一生气连胡子都翘起来了,“我不走!您的病还没好透呢!” “三日后必回!” “好好好,让我再看这丫头诊治一回。”陈陈淳乐呵呵地用手捋着胡子。 唉,真是个老医痴。 “想看我诊治也不难。”肖瑶笑着对陈医官说:“既然天天要来,不如这几日我就在松鹤堂坐诊吧。” 陈医官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似的乐呵起来,“哎呀,太好了。” “夫子这病配合针灸好得更快。”肖瑶边取出针包边说:“取肺俞、胰俞、脾俞、肾俞、足三里、太溪,留针一刻钟。灸法为用艾条灸,作回旋灸一刻钟,以局部潮红为度。隔日一次,十五次为一疗程,停针三天后继续下一疗程。” 陈医官站起身来,“我来吧。” “多谢前辈。” 二人去了内室,很快回转。 赵明义喜形于色,“舒服多了。” “舍弟一事,还要夫子多费心。”肖瑶对着赵明义,信心满满,“夫子的病我保证治愈!这是我给您的拜师礼!” “果真?!”赵明义这下是真的激动了,“老夫多谢肖姑娘的救命之恩!” “夫子言重了。”肖瑶笑着说:“晚辈应该的!” 看看门外天色,肖瑶起身,“那晚辈告辞了。两日后,我带我弟弟过来拜师!” 轩辕离也站起身来,“赵御史保重。” “恭送大将军。”赵明义恭恭敬敬地施礼,领着众人来到门口。 众人上了马车,去松鹤堂。 赵明义虚浮着脚步回到正厅,感觉今天过得恍恍惚惚犹如做梦。 松鹤堂。 赵德胜正着急地转来转去,看见肖瑶下车,总算松了一口气。 轩辕离等人没下马车,直接回衙门。 “高掌柜,这三日我会在松鹤堂坐诊。您看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高掌柜一脸惊喜,“少东家早就有意让你来坐堂!酬劳好说、好说!” 果然是个好掌柜,在商言商,痛快! “一天十两银子吧。”肖瑶笑嘻嘻的,“您可以在松鹤堂门口贴个告示,就写……” 高掌柜附耳过来,肖瑶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看着高掌柜的一脸尴尬,肖瑶得意地笑出声来。 要做广告的嘛。 送走了肖瑶二人,高掌柜一脸无奈地到了后院,来到书房,白纤尘正和账房先生对账。 高掌柜把事情一说,白纤尘“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好,这丫头对我的脾气,真是好玩儿!明日等她来了,你这样……” 高掌柜晕晕乎乎地出了房门,哀嚎一声:“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生意是你们拿来玩耍的吗?这要是出了岔子,呜呜呜……” ... 111 成了神医 肖瑶和赵德胜坐着松鹤堂的马车,天黑之前终于回到了胡家庄。 此时,尚未到晚饭时分,村中的人大都在门口闲聊。看见一辆马车进村朝着庄子后面赶去,都知道必是去肖文家的。于是,议论声顿起。 “肖文家发达了,上午就见村长、三爷、七公他们和肖文一起看宅基地呢。” “听说买了山下十几亩荒地,准备盖大院子呢!” “乖乖!是真的吗?” “要是盖起来,可比胡员外家大多了,说不定赶上明城郡里的大地主家了!” “肖文家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听说是卖药材得的,你忘了上次阿瑶那丫头说的。” “对对对,冤案也平反了。” “你们听说了没有?肖夫子这两天都不上课,说病了!我今天瞧见他大姐肖玉回娘家来了!” “哪里是病啊,听说被郡城官老爷打了板子,功名都革了。肖达也被打了。” “果然是诬告啊!我就说肖文这么老实的人,咋能抢自己爹娘家!” “谁说不是呢,老肖家真不是东西!” 肖文一家正在赵明亮家,见肖瑶和赵德胜回来了,都很高兴。 赵德胜在明城给家里买了不少东西,刚好让松鹤堂的马车一齐送回家,说定了明天上午过来看看宅基地,所以也没有留下吃晚饭,就回家去了。 回到屋里,肖文掏出地契文书,啪地一声拍到桌子上,乐呵呵地看着肖瑶,“阿瑶,看看,这是宅基地的地契!” 众人都围过来,个个脸上带着笑意,肖瑶感觉心里暖洋洋的,这感觉,真好! 兴致勃勃地拿起地契,肖瑶惊呼,“十三亩地啊,到底有多大啊!” “明天早点儿起来,我带你去看!”肖靖得意洋洋地叉着腰,“今天跟着爹走上那么大一圈,我都不累!” “是啊,我也不累!”赵铁柱在身边插嘴。十三四岁,虎头虎脑的样子,很找人疼爱。 肖瑶点点肖靖的鼻子,笑呵呵地说:“给你找到夫子了!” “真的吗?”肖文三人一齐惊呼! 看着众人又惊又喜的表情,肖瑶笑着说:“比珍珠还真!是那个将军帮着找的,听说是个因病还乡的御史大人,年轻时候中过探花呢!” “老天爷!”孙秀娥惊叫起来,眼睛瞪地大大的,“御史大人?探花老爷?那是比丞相还大的官儿吧?” “瞎说!”赵明亮笑着反驳,“哪能有丞相大!” 赵秀丽突然紧张起来,“会不会太严厉了。我们阿靖……” “没事,”肖文倒显示出一家之主的稳重来,“学生只要听话、上进,再严厉的夫子也喜欢。阿靖,你记住了!” “知道了,爹!”肖靖一脸严肃,拉住赵秀丽的手,“娘,你放心,我会好好上进的!以后考上功名,谁也不能再欺负我们家!” 小小少年的铿锵话语让人的心都沉重起来。 肖瑶暗想:“就这么把振兴家族的重担放在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身上,到底对不对?” 看出气氛有些压抑,肖瑶忙拿出买来的点心等物,“我买好吃的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笑着分吃了,终于高兴起来。 第二天吃了早饭,肖靖果然带着肖瑶去看新买的宅基地。其实离老房子也没有多远,十几亩不太平整的荒地,离官道大路更近了,院子盖好后,背靠大山,面朝大路,开阔又方便!肖瑶一看就喜欢上了! 叉着腰看着空地,肖瑶眼中浮现出南北三进的四合院!仿佛看到了屋舍俨然、人欢马壮、金银遍地! 哈哈,肖瑶的明天会更好! 囧,脑子里怎么蹦出这么一句政治性很强的话来! “阿瑶姐姐,”突然远处传来赵铁柱的声音,“城里的马车来了,肖伯伯让你回家呢。” “走吧。”肖瑶一拉肖靖,三个半大孩子飞一般跑回家去。 果然是松鹤堂的伙计来接自己了,肖瑶告辞父母,很快就到了明城。 一下车,肖瑶就吓了一跳,呵呵,场面比自己想象的更壮观啊! 只见松鹤堂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周围还有大批围观的人群,大家议论纷纷。 大门右边高高地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 神医坐诊三日 专治疑难杂症 一两纹银诊费 无效退您三两 肖瑶乐了,“高掌柜很上道哈!自己这样说了,他竟然就真的这样写了!还有,这字写得不错!” 赶车的伙计嘴角抽了抽,“你这个丫头出的好主意,害得高掌柜一夜不得安睡!真是造孽啊!” 伙计领着肖瑶从后门进去,进了后堂,白纤尘正陪着轩辕离乐呵呵地坐着喝茶。 一见肖瑶,白纤尘放下茶杯,起身笑着说:“哟,我们的小神医来了!” 轩辕离嘴角勾起,心里暗笑:“黄毛丫头,竟然就敢自称神医了。真不害臊!” “营销手段!营销手段!哈哈!” “退三两的话,”白纤尘上前一步,桃花眼一眨一眨地看着肖瑶的俏脸,笑着问:“谁出?” “当然你出啊!一两银子的诊费你收了呀!”肖瑶像看傻瓜似的,“再说了,抓药的分成我都没跟你提呢!” 肖瑶眼睛一转,“要不,每人一两银子的诊费我收,无效我退三两;抓药五五分,怎么样?” “当我没说,退钱我出!哈哈……我出!”白纤尘摸摸鼻子,好吧,算你狠。 “噗嗤----”轩辕离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终于看到天天舌灿莲花的白纤尘被这丫头的毒舌给刺到了,哈哈! “将军,你先来吧。”肖瑶净了手,掏出针包。 轩辕离心中一动,随即想到外面排成的长龙,那么多病患,今儿个这丫头够累的,让陈淳给自己针就行了! “不要你管!” “嘿!我这暴脾气!”肖瑶叉腰,小鼻头皱起,大大的杏眼瞪过来,“昨儿个非让我针,今儿个不让我针!你这娃怎么这么别扭呢?” “噗嗤----”这次是白纤尘没忍住,“哈哈……你这娃……你这娃……” 众人都低头忍着笑,终于陈医官“呵呵”地笑出声来,李大夫和三个侍卫憋得肩膀直抖动。 轩辕离黑了脸,起身,冷声道:“陈淳过来。” 陈医官笑着站起来,边走边对肖瑶说:“我去给将军针灸,你去忙你的吧。啊!” 肖瑶气呼呼地来到前堂,坐下,正要喊病人过来,白纤尘笑嘻嘻地走过来,把手中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带着。” “什么啊?”肖瑶拿起一看,黑纱斗笠?感情就是那个什么幕离吧? 幕离是为了女子出行时遮蔽脸容,不让路人窥视而设计的。自己在室内,也要戴这个?闷死! “神、医!”白纤尘看着肖瑶的苦瓜脸,笑,俯在肖瑶耳边,说:“神秘医者也!” “噗--”肖瑶喷了,“感情,故弄玄虚、会搞噱头的祖宗在这儿呢!戴着这个,我怎么观色?” “你试试!” 肖瑶挑眉,“好吧。”戴到头上,视线可以透过黑纱,对面的白纤尘也清晰可见。 英挺的眉,桃花眼,白里透红的肤色,淡淡的微笑,洁白的牙齿…… “我长得怎么样?” 听着外面二人的对话,室内,正被扎针的的某人狠狠磨牙。 “很健康!” 肖瑶笑笑:“请柜台交诊费!下一个!” “噗--”白纤尘一个趔趄,捂着受伤的小心肝跌跌撞撞地回到内室。 看到内室某人正吃吃发笑,白纤尘翻了下白眼,“哪里找来的这丫头!” 外堂。 肖瑶吩咐高掌柜安排给众人挂号,看看有多少人,好做到心中有数,太多了,可吃不消,搞不好要限号。 “挂号?” “按照排队顺序发号牌,叫到几号,几号再进来。”肖瑶说完,又要了一个坐堂大夫做副手,其实就是专管记录脉案的。 今天的人比较多,病历还是要留一下,后续问诊好看前例。这样既准确又可省下不少功夫,当然了,也可以作为宝贵的医案和问诊经验留存。 高掌柜吩咐写号牌,给众人发下,发完了给肖瑶汇报,目前是三十五人。 “好,以后就这样,来了先领号牌。急症发作的可以先进来。” 高掌柜感慨这丫头鬼点子就是多,不过发现还挺好的,不用维持秩序了,刚才还有人加塞呢。 第一个被带进来的,是个中年贵妇,跟着婆子丫鬟,衣着打扮均属上等,显然来自富裕之家。患者身体强壮,面色红润,并无明显病容。 肖瑶示意对方坐下,搭手一边号脉一边问诊:“多大年龄?说一下症状吧。” 那贵妇明显一愣,听声音,这大夫竟然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难道这个就是神医? 中年妇女半信半疑,看着幕离后隐隐约约的俊俏面容,那妇女说:“四十三岁。每次经行前两三天,就出现头晕头痛,口苦心烦,鼻内出血,堵住鼻孔则血从口出,有时带有紫块,已达半年之久。” 肖瑶点头,“舌质红、苔黄,脉弦有力。诊见一派肝胆郁热之象。阴虚而不甚、阳亢而不烈,用龙胆泻肝汤吧。” ... 112 有人找茬 肖瑶边开方子边说:“龙胆草、木通、柴胡、生甘草、车前子、泽泻、生地黄各一钱,黄芩、山栀子、当归各一钱五,怀牛膝半两 、荆芥炭两钱 。日一剂,早晚各一次。服药三剂即可见效,连服三月信期。病必痊愈。” 中年贵妇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想问什么,肖瑶已经开口喊:“下一个。” “夫人,抓药这边。”专有伙计负责拿走按照日期和挂号顺序编了号的医案,按照方子抓药。 中年妇人讷讷不能言,这就完了?可一想神医保证三个月痊愈,心中大石放下。也不多话,抓药付费走了。 此时,轩辕离针灸完毕,众人都出来看肖瑶诊治。 二号是个中年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衣着打扮像是个生意人。 “请坐。说一下症状。” 男人坐下后,看着瘦瘦弱弱的神医大夫,疑窦丛生,听声音明明是个小丫头!莫不是骗子吧?登时起了考校之心。 “您是神医,自己判吧。” “咦,碰到茬子了。”肖瑶暗笑,幕离下的柳叶眉一挑,右手搭脉,道:“面目淡白,眼下发青。口舌发干。脉细数而涩。因苦思力索,睡少言多,耗血损阴所致。我说的可对?” 男人一脸惊讶,连连点头,“大夫说的对!我通宵不能入睡已有三年,午后仅睡片时。” “当滋肾养肝,宁心清热。熟地、山萸肉 、茯神 、怀山药 、首乌、龟板、夜交藤、枣仁、炙甘草、玄参各四钱、丹皮、川芎、知母、五味子各一钱。连服二十剂。一月之后,睡眠即可恢复正常。” “真的?”男人惊喜地差一点站起来。 “严禁烟、酒、辛辣、浓茶!可能做到?” “能能能!哎呀,要是真能睡个好觉,让我禁吃禁喝都行!” “那倒不必。”肖瑶不再废话,“下一个!” 中年男人喜滋滋地交钱抓药! 第三个是个瘦瘦弱弱的年轻男人,愁眉苦脸地坐下。 “你哪里不舒服?”肖瑶一边号脉,一边问。 “我失去味觉了, 吃饭嘴里没味。” 肖瑶眉头微皱,又换左手来把脉。 稍停,肖瑶收了手,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气,“伸出舌头看看。” 年轻男人依言伸出舌头。 “舌体柔软,活动自如,颜色淡红,舌面白苔薄、颗粒均匀、干湿适中。” 肖瑶对着高掌柜招手,高掌柜快步走过来,“姑娘吩咐。” 肖瑶低声说了两句,高掌柜一脸复杂走了。 肖瑶一脸沉静,对病人说,“请坐到那边稍等,掌柜的拿药去了。”说完,示意松鹤堂的伙计喊下一个病患。 这次的病人是个小男孩,大约三四岁,哭闹着,脸色苍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是看着一家三口的穿戴,倒是小富之家,不像是吃不起饭的家庭。 母亲一脸着急,“孩子身上有荨麻疹,发烧、咳嗽、看了大夫,说是肺部炎症。吃了几服药,一点儿也不见减轻,孩子还说肚子疼。” 在座的大夫都点头,必是多时不愈,发展成肺痨了? 正在这时,高掌柜回来了,“肖瑶,老夫把药做好拿来了。” 肖瑶示意高掌柜递给坐在一边的年轻男病人,看年轻男人接了,肖瑶似笑非笑,“药拿来了,现在吃吧。” 年轻男人看着手中黑乎乎的大药丸子,眉头皱起,有些犹豫,“不用喝水吗?” 肖瑶纤细地身子靠在椅背上,两臂扶着桌边,轻轻摇头,“咀嚼咽下。” 众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几个跟肖瑶打过交道的人都感觉这个病人有些不妙。 “好吧。” 年轻男人把药丸子放到嘴里,一口咬破。 只见男人“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呸呸呸,辣死我了!水啊!给我水!辣死我了!呸呸呸……” 肖瑶拍拍手,“好了,你的味觉治好了。柜台付钱。” 小样儿,在我这个中西医专家面前装病,真是找死啊! 年轻男人一脸紫涨、涕泪横流,跌跌撞撞地奔着柜台去了! 众人一头黑线,等明白过来,顿时大笑起来。 白纤尘笑得肚子疼,拍着手,哈哈大笑,“哈哈哈,感情这个是来捣乱的,结果被肖瑶给治了?是不是啊?我没看错吧?哈哈哈,这丫头,真有你的!我喜欢!” 轩辕离微微眯了眼,冷刀子直戳白纤尘! 肖瑶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不是没味觉吗?我就让他两天真没味觉!” 众人再次黑线,心中同时有了一个想法:“此女得罪不得啊!” 说完,肖瑶看着面前的孩子,手里号着脉,杏眼弯弯,笑眯眯地逗着小孩,“宝贝儿,伸出舌头让姐姐看看。” 舌头上有杨梅样肿物,翻开下唇,内侧黏膜有粟粒样丘疹。 肖瑶继续诱哄着,“宝贝儿,乖哈,让姐姐摸摸你的小肚肚,看看早上吃的鸡蛋在哪里哦。” 不远处的轩辕离哭笑不得,肚子里暗自腹诽,“谁要是第一次见这丫头,必定以为是个乖乖的小白兔吧?殊不知是个最毒舌的!” 小男孩抽抽哒哒地果然不哭了,显得配合多了。 “鸡蛋是不是在这里呢?”肖瑶按按孩子的肝区,“疼吗?” “疼。” 按按肚脐周围,众人看见孩子皱起眉头,小声说:“疼。” “哎呀,是不是那个鸡蛋在作怪呀。”肖瑶用手揉了揉,问:“还疼吗?” 孩子摇头,“不疼了。” “肝区、脐周疼痛,喜揉拒按。” “孩子吃土块吗?夜里睡觉磨牙吗?” 孩子母亲回答:“这孩子可皮呢,玩的时候大人一眼看不见,就抓地上的土吃。夜里睡觉磨牙厉害。” “异食癖,磨牙。” 肖瑶收了手,“综上总总,孩子肚里有蛔虫了。” 陈医官和李大夫面面相觑,“肖瑶,你说这孩子不是肺痨?是肚里生虫?” 孩子父母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肖瑶边开药方边说:“抓了药,就在这里熬,喝后半个时辰必定打下虫来。大家可亲眼看看效果。” “我看看药方。”陈医官接过药方,只见上面写着:“槟榔一两,使君子、苦楝根皮、枳壳各三钱,木香、乌梅各一钱。水煎服,每日一剂,日服两次。连服三天。” 陈医官和李大夫互相看了一眼,陈医官连连点头,“方中槟榔、使君子、苦楝根皮均为驱虫要药,配木香、枳壳,行气导滞止痛;乌梅和胃、安蛔。诸药合用,驱蛔、安蛔并举,和胃、行气、消滞并存。好方!” 见药方被老大夫夸赞,孩子父母听了,很是高兴,喜滋滋地抓药、熬药去了。 肖瑶刚刚准备喊下一个,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一行人冲了进来。 “有急病!”松鹤堂的伙计喊了一嗓子。 众人抬头,就见一个男人抱着个一两岁大的孩子冲了进来,高喊着:“大夫!大夫!救救我儿子!” 女人的哭声也随之传了进来,众人心里都是一揪。 肖瑶起身,迎上去,陈医官和李大夫也跟过来。众人一看孩子口吐白沫、四肢抽搐,都是心下一惊,癫痫! “把孩子放桌上,脱掉衣服!”肖瑶沉声吩咐,一把取下幕离,迅速打开针包。 取下三皇,配上三皇,通关、通山二穴,背部天应穴,在正会放血…… 肖瑶小脸绷紧,不言不笑,小手翻飞,快而不乱。针入穴位,很快孩子就安静下来,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肖瑶看着孩子慢慢睡着了,舒了一口气。抬起右手轻轻地搭在孩子的腕上,微微闭了眼。 看着肖瑶小脸上的一丝疲惫,轩辕离突然有些心疼。压下心中的怪异情绪,轩辕离轻轻地咳了一声,坐下端起茶杯,垂眸掩了眼中翻涌的潮。 众人都屏气不语,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肖瑶收了手,问:“怀孕期间受过惊吓吗?上一代有人得过这个病吗?” 夫妻二人一起摇头。 小儿癫痫之因,先天多与胎惊、遗传等因素有关;后天则多由痰、热、风、惊、食滞、血瘀等因所致。 “孩子头部受过撞伤吗?” 孩子母亲一听,眼泪就下来了,“一岁的时候,从床上掉下来过,后脑勺撞到了室内的青砖上,起了好大的疙瘩。” 孩子父亲一脸愧疚和心疼。 肖瑶点头,“脉象上看,孩子是有血瘀症状。” “给孩子穿好衣服。”肖瑶说完,轻轻拔了针,坐下,边开药方边交待:“本病乃顽固之疾,治疗务必持久;二要加强护理,避免孩子头部再伤。还可配用单方治疗,以朱砂、儿茶纳入猪心,放入瓦罐中加水煮熟,用文火炖过夜。去猪心中的药渣,切片蘸醋吃,量小儿胃口给服。如此更能提高疗效。配合针灸,疗期三个月,孩子可以治愈!” “多谢神医!” 孩子母亲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上前一把拉住肖瑶的胳膊,“噗通”一声就跪下磕头,倒把肖瑶吓了一大跳! 可怜天下父母心! 肖瑶赶忙扶起女人,“好了,好了。去抓药吧。” 正说着,又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妻冲进来,不过,两人脸上却是喜滋滋的! ... 113 太子密谋 “神医啊,服了药不到半个时辰,这孩子刚才果然拉下许多条虫子来!还说小肚子好舒服。摸摸额头,烧都退了!” 众人一听,都喜上眉梢!肖瑶的判断是对的,孩子不是肺痨,是生虫了! 陈医官捋着胡子,“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前辈过奖了!”肖瑶笑笑摇头,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两对夫妻,肖瑶喊:“请下一个进来吧。” 轩辕离皱眉,“看完这个休息一会儿。” 看众人都一脸诧异地抬头看着自己,轩辕离一脸无辜,“我累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你累了,让肖瑶休息,这是神马状况?再说,你想休息直接回衙门好了。” “下一个。” 肖瑶才没空理这傲娇货。 “戴上幕离!”轩辕离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抛头露面的像个什么样子,外面排队的十个有八个是男人! 肖瑶翻了个白眼,管得真宽!再说,针灸的时候,这玩意儿碍事啊! 白纤尘接话,“对啊,神医就要神秘些,呵呵。” 轩辕离赏给白纤尘个夸赞的眼神,你小子好上道啊! 看着肖瑶乖乖地戴起了幕离,白纤尘有些得意地回轩辕离一个眼神。 轩辕离瞬间黑了脸。难道这丫头听白纤尘的,不听自己的?! 肖瑶无奈地戴上幕离,心说:“我求个耳根清净还不行吗?” 京城明霞宫。 陈贵妃一袭粉蓝宫服,如云的秀发,弯弯的柳叶眉,眼角可见微微细纹,虽已四十,论相貌仍是绝色,但更吸引人的是她浑身散发出的气度和与生俱来的高贵。 陈贵妃两眼看着江山送来的书信,从一开始的喜悦到慢慢地盛满了诧异和不可置信! “这孩子是疯了吗?竟然想出这种主意来!他自己出宫不算,还要让煜儿也出宫!” 陈贵妃一脸恼怒,“啪”地一声把信拍到了梨花木的茶桌上。桌上茶杯里的水溅了少许出来,身后的宫女却一动也不敢动。 “娘娘息怒。”陈嬷嬷轻轻上前一步,抬手顺着陈贵妃的后背,“当心自己的身子。”然后摆摆手,众宫女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 陈嬷嬷已经六十岁了,是陈贵妃的奶娘,一辈子在身边伺候着,两人的感情胜似亲母女。 “二爷的身体大安了吧?老奴担心得都睡不着觉。”陈嬷嬷擦擦红红的眼睛,“五年没见了,都二十了呢。” “离儿的身体已经大好了。”陈贵妃余怒未消,玉手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瞥了陈嬷嬷一眼,嗔道:“你忘了?陈淳给皇上来过信了。” 陈嬷嬷拍拍自己的满头白发,叹道:“唉,老奴这不是想二爷了吗?他在信中说什么了,把您给气得这样?” 陈贵妃眉头皱起,粉白的脸气得通红,“他让我把煜儿送到北边儿明城去!说找到一个什么神医,能治好煜儿的病!你说说我能让煜儿出宫吗?真是越大越不省心了!” 陈嬷嬷两手一拍,惊呼道:“天哪!真的吗?二爷对六爷真是兄弟情深!” 说到这个,陈贵妃一脸满意,“离儿疼煜儿那是没话说,别的不说,逢年过节的礼物,哪次不是变着法儿的给老六淘换点儿稀罕玩意儿。” “娘娘说的是。”陈嬷嬷一想到轩辕煜的那身肉就愁,“二爷也不知道找到什么神医了?对六爷的事儿,御医都束手无策,那神医能成?” “谁说不是呢!再说,让神医进京就好了,干嘛非要让煜儿出宫啊,我可舍不得。” 两人正说着,一个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六爷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 其实,不用来人禀报,光听这沉重的脚步声,陈贵妃和陈嬷嬷也知道是小胖子轩辕煜来了! 轩辕煜十一岁,乃皇帝第六子。也是轩辕离唯一的同母兄弟,轩辕离平时对这个弟弟十分疼爱。 轩辕煜从小就食欲旺盛、胃口特好,宫中本来就吃食丰富,也没人敢不让他吃,再加上他平时搞得宫里鸡飞狗跳,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于是宫女和太监们无意识的纵容也让轩辕煜成了个大胃王。 结果小小年纪就吃成了个胖子。等陈贵妃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御医开的方子却是越减越肥,而且因为肥胖和减肥,也给轩辕煜本来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带来了很多疾病。 轩辕煜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却已经有一百五十多斤的体重了。 此时,轩辕煜一张圆脸肉嘟嘟的,一双大大的眼睛镶嵌在脸上,看起来黑黑的炯炯有神,英挺的鼻子,一张红红的嘴唇,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五官和轩辕离有些像,兄弟两个都遗传了陈贵妃的美貌。 不过轩辕煜因为脸胖,眼睛和鼻子都被埋在肉里了,整张脸看着就是个肉包子哇! “母妃!”轩辕煜累得呼哧呼哧的,笑呵呵地喊道:“二哥来信了?提到我了吗?” “六爷!”陈嬷嬷屈膝施礼。 轩辕离挥手:“嬷嬷免礼。” “你这孩子,着急什么?”拉住轩辕煜的小胖手,两个人一起坐到雕花紫檀木宽榻上,贵妃榻被压得吱扭一声。 陈贵妃心疼地嗔道:“看跑得一头汗!”边说边抬手给轩辕煜擦拭头上亮晶晶的一层汗水。 “你二哥可想你了,满篇写得都是你。” 陈贵妃拍拍轩辕煜的胳膊,满脸慈爱,对这个小儿子,陈贵妃满心疼爱也满怀愧疚。 孩子身体不健康,是每一个母亲的心病。更何况在这个母以子贵的吃人的皇宫! 此时,看看轩辕煜小脸涨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再想想轩辕离信中所说,陈贵妃心中有些犹豫了,暗暗思量:“那神医万一真的能治好煜儿呢!离儿可不是那办事不稳重的人!更不会妄言!至于到底为什么不让神医进京而让煜儿去明城,离儿可能有更深的考虑,在信中却不便明说?” 陈贵妃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的陈嬷嬷说:“陈嬷嬷,现在快到午时了,你去看看皇上有空吗?就说离儿来信了,煜儿也在,请皇上来明霞宫用午膳。” “是。” 太子东宫。 太子轩辕钊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容颜,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不得不说,轩辕钊是个美男子。 轩辕钊二十五岁,乃已逝皇后之子,皇帝长子。十岁时被立为太子。 此时,轩辕钊眼神犀利,脸色阴沉,对跪在阴影中的黑衣男子厉声问道:“黑鹰你说什么?江山回到了京城?!” “属下绝对没有看错!”黑鹰语气坚定:“江山先到工部,见了曹制,属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后去了军械司,给制造库留了一套草图。” “曹制是工部司掌房舍建造的,江山找他能干什么?先不管他!那草图上面画的是什么?” 难道轩辕离研制出了什么新的军械?如果是真的,倒也算是对南丰国有利的好事,早点儿打败西诏国! “属下打听了咱们的人,回话说是一套奇形怪状的刀具、钳具之类。江山留话说是医者给病人医治病疮用的。属下不知真假。” “难道是轩辕离的暗器?”轩辕钊说完,转向身边的男人,沉声问道:“扁舟子,你说呢?” 扁舟子五十岁左右,一身道袍,身材高大、面容消瘦,细眉细眼、白面微须,手持雪白拂尘,倒也有些仙风道骨。 “贫道以为太子不要急,那刀具不过是死物,等打造好了,自有它的去处,派人盯紧些,到时候一切自知。倒是那曹制……” “道长的意思是…。。”轩辕钊双眉上挑,疑惑道:“那曹制才是江山此行的重点?” “贫道以为,”扁舟子捋捋下颌白须,微微眯着眼睛,斟酌着词句:“此时西北战事未停,二爷第一侍卫几千里奔回,来找一个盖房建屋的,所为何来?” 黑鹰插话:“曹制不过一介五品官,平时专研房舍楼宇,并无异动。既然他是个建房的,江山找他必为建房!” “对啊!”扁舟子点头,“那二爷西北军中可须建造馆舍殿堂?” 黑鹰摇头,“军士皆住帐篷,哪须馆舍殿堂。” “既不在西北,二爷要在何处建房?” 轩辕钊犹如醍醐灌顶,突然想到什么,俊脸猛地绷紧,大手往桌上一拍,“京中!” “看来,西北战事接近尾声,二爷要回来开府建衙了!” 黑鹰弱弱地接了一句:“二爷已经到了弱冠之年……” 按照南丰国律法,除太子外,皇子二十弱冠必须出宫开府。有功于国的皇子,则可以被皇上直接封王!大婚后须去封地生活,无宣召不得随意进京! 若轩辕离有了封地封了王,再掌握着西北军权,后果不堪设想…… 轩辕钊突然打了个冷战。 “黑鹰,你去盯着曹制,有异动速速来报。喊顾总管来!” ... 114 极品大姑 顾总管乃东宫总管太监,轩辕钊的心腹。 黑鹰一个呼哨,瞬间消失。 “也可能是我们多虑了。”扁舟子笑道:“太子不必着急,贫道出宫打探打探。” 说完,打开书房暗门,下了地道,身影倏忽不见。 轩辕钊封好暗门,正要出门,顾总管来了,报:“太子,明霞宫传来消息,江山给陈贵妃送了一封信。” “可打探到内容?” “未曾。陈嬷嬷请皇上到明霞宫用午膳,皇上已经应允了。六爷也在明霞宫。” “那个死胖子,废物一个,以后不用管他。”轩辕钊阴狠的眼睛眯了眯,“今日起,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全部撤回来,想办法都送到陈家去!” 陈家乃是轩辕离的外祖父家,现任左丞相陈权就是轩辕离和轩辕煜的亲舅舅,陈贵妃的亲哥哥。 陈家乃百年望族,陈贵妃之所以能成为贵妃,不是恭谨淑德、也不是生了两个皇子,其实乃皇家朝堂制衡所需。 此时乃南丰国全兴朝二十年,皇帝轩辕宗登基已经二十年,当时就是踩着父兄们的鲜血和白骨登上的宝座,对于儿子们在谋划什么,他其实比谁都清楚,但是并不阻止。 只有铲除了杂草,树苗才能长成大树! 明霞宫。 “煜儿,”轩辕宗摸摸轩辕煜的头,慈祥地问:“吃饱了吗?” 轩辕煜嘴里咀嚼着,有些含混不清地回答:“快了。” 轩辕宗淡笑着看着轩辕煜,心道:“这个儿子是个有福的,别看现在这个身子,说不定最后能保住一命的倒是他呢。说到底,谁会对一个只在意吃喝、对自己毫无威胁的闲散王爷下手呢?自己大行之前,给他块富庶的封地,一辈子好吃好喝的也好!” “皇上,您尽宠着他。”陈贵妃有些撒娇的样子,“看这孩子胖成什么了。御医都束手无策。” 轩辕宗皱眉,“别提那些御医了,除了陈淳,都是白领俸禄的。离儿来信说什么?” “皇上,您看看,”陈贵妃拿起轩辕离的信,递给轩辕宗,“这孩子净出馊主意。” 轩辕宗看完,放下信。转头看了一眼正埋头苦吃的轩辕煜,皱起了眉头。 煜儿这孩子确实太胖了些,如果真能治好了病,倒少了一桩心事。只是不知道轩辕离说的那神医怎么样? “你不想让煜儿去?” 轩辕煜听到父母提到自己的名字,放下手中食物,疑惑地看着二人。 “皇上想让煜儿去?”陈贵妃有些惊讶:“京城到明城,路途三千里,这一去得几个月小半年才能回来。臣妾有些舍不得。” 轩辕宗问一脸迷茫的轩辕煜,“煜儿要不要去明城?” “我去明城干什么?母妃说好远的。” 轩辕宗一脸慈祥,“那里有个神医,可以看好你的病。” 轩辕煜肉包子脸皱得更像个肉包子了,小声嘀咕道:“我不要看什么神医,那些药汤子好苦,我再也不要喝了。又没用!” “还有啊……”说着,轩辕宗低头在轩辕煜耳边低低地说:“你二哥在那里,你去不去?” “当真?”小胖子轩辕煜立即惊呼起来,“父皇不要骗我。” 轩辕宗故作严肃的黑了脸,“父皇骗过你吗?” 陈贵妃忙出来打圆场,“你这孩子,忘了父皇金口玉言了!” 轩辕煜嘻嘻笑起来,“我去!我去!今天就出发。” 宫里闷死了,又可以见到二哥,哎呀,真是太好了! 陈贵妃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来,“煜儿不要母妃了。当年离儿也是说走就走,一走五年,再也没见过。现在连煜儿也要离开,以后这个明霞宫里冷冷清清的就剩下母妃一个人了。” “煜儿治好了病,就可以更好地孝顺母妃了呀。现在,煜儿想给母妃磕个头,都弯不下身子……”轩辕煜有些沮丧。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陈贵妃看着小孩子垂头丧气的,也有些难受,红着眼睛,赶紧转移话题,说:“你回去让人收拾收拾,我让陈嬷嬷去招呼着采买些。皇上,要不要钦天监择个吉日再出发?” 皇子出行,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这个皇子身体不好,又是个孩子。 “收拾什么?你没看离儿信里怎么说的?让江山骑马带他走。”轩辕宗不耐烦地说:“带那些劳什子东西,车马队伍,几个月能走到明城?离儿能一直在明城等着煜儿?派个随身小太监伺候起居,两个侍卫护着周全,悄悄地起身吧。” “是。”陈贵妃无奈点头。 轩辕煜抬头,“我就带安子和陈强、陈壮。” 轩辕宗点头,“准了!越快越好!” “是!”陈贵妃低声应道。 看父子俩告辞走了,陈贵妃突然红了眼睛。 其实自己也知道,阵仗大了,对皇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扮作普通人,反而更安全些。 陈嬷嬷上前安慰:“娘娘,二爷这么安排,皇上也这么说,六爷也喜欢。您就放心吧。” 明城松鹤堂。 “少东家,”高掌柜一脸喜气,一大早就来后院给白纤尘报喜,“诊费加药费,昨日我们药堂净赚七十五两银子啊!多亏了肖瑶那丫头。” 白纤尘乐呵呵地翻看着账本,笑着说:“那丫头果然能干,一天十两银子她还真没多要。” “是啊。要是能长期坐诊就好了。”高掌柜有些遗憾。怎么就只定了三天呢。 “一个女孩子,天天抛头露面的也不好。”白纤尘倒是十分理解,摇摇头,“可以跟她商量一下,每个月出诊三天嘛。” 高掌柜眼睛一亮:“对啊!” “今天病人多吗?” “刚才我看了一眼,药堂外排队的只怕已经有几十个了。” “一天最多五十人。”白纤尘皱眉,“你把告示写出去。太多了,把丫头累坏了,也不行啊。针灸什么的,安排咱们坐堂大夫去。三天后,给她结一百两银子吧,她们家正是用钱的时候。” “对,稳住了人,以后要赚多少钱都有。”高掌柜笑呵呵地说:“还是少东家英明。” 胡家庄。 肖文一家和赵明亮一家正在高高兴兴地吃早饭,对着门口的赵明亮突然说:“肖文,你大姐来了。” 赵秀丽和肖文的手都是一顿,相互看了一眼,脸色暗淡下来。 肖瑶背对着房门,看见父母的表情,心中一沉。 老肖家又来找茬的了? “大姐。”肖文和赵秀丽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 “哎呀,你们吃、你们吃。”一个高门大嗓的女声传过来。 “进来坐吧。”孙秀娥虽然不待见老肖家的人,到底是女主人,只好招呼肖玉。 赵秀丽推着肖瑶和肖靖,“阿瑶,阿靖,叫大姑。” “大姑好!” 肖瑶起身,转过头看,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站在门口,浅蓝棉衣,黑色绣花布鞋,很干净,也没有补丁。脸色黧黑,五官和父亲肖文长得有些像。必是姑姑肖玉了。还有一个文弱的青年,竟是肖竣。 肖玉身边站着两个长相、穿戴都一模一样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看就是标准的双胞胎。必是姑姑的女儿了。 两人都是农家女的打扮,浓眉大眼、肤色白皙,嘴唇略厚,算不上漂亮,长相普通,而且和肖玉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这是张美和张丽吧。哎呀,两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赵秀丽笑呵呵地上前,拉住张美和张丽,夸赞。 “二舅,二舅妈。”张美和张丽笑笑,开口喊人。 肖瑶秀眉一挑,俩人笑得很勉强啊。 孙秀娥领着众人来到堂屋,众人落座。 肖玉抚了一把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咳了一声,一脸愁容地对肖文说:“前几天就听说爹病了,家里忙,昨儿才过来。谁知道肖英和肖达也伤了。听说是那些个挨千刀的盗匪干的,真是该死!” 话里话外的骂人! 赵秀丽冷冷地说:“大姐,你别听那些混蛋胡说,他们的伤是知府老爷派人打的。” “那是他们活该!” 肖靖气呼呼地说。一想起自己父亲和舅舅们被打得满身血污,肖靖就气得哆嗦。 “胡说!”肖竣立即驳斥。 “你这孩子!”肖玉的脸再也绷不住了,气呼呼地呵斥道:“肖文,你也不管管,听听阿靖都说的什么?有这样说自己伯父叔叔活该的?” “说的实话!”肖文脸色也不好看,“大哥和三弟有错在先,挨板子也是他们自找的。” “你!肖文,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了?”肖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直着嗓子喊起来:“忤逆父母、欺负兄弟!你也是有儿子的,以后就让阿靖学你这个好榜样吧!” “大姑,”一直未说话的肖瑶不干了,站起身来,仰着小脸,眼睛睁得大大的,语气很强硬,“你一来就说你那两个兄弟的伤,我爹也是你兄弟,你怎么不问问你这个兄弟为什么住在别人家?” 肖竣立即一瞪眼,“阿瑶你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你!”肖玉一下子张口结舌,等反应过来,指着肖瑶骂道:“阿瑶你个死丫头,也忤逆长辈是不是!再说,你个快出嫁的闺女,不要管娘家的事!” ... 115 惩治极品 说什么?快出嫁的闺女? “屁话!”肖瑶恼了,用手一指肖玉,“出嫁二十年的闺女,更没有资格管娘家的事!” “你敢说我娘没资格管?”张美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着肖瑶大吼,“是姥姥、姥爷派人请我娘来的!谁稀罕管你家的破事儿!” 张丽撇撇嘴,“就是,谁稀罕管你家的破事儿!” 肖靖立即回嘴,“你家才是破事儿!” 孙秀娥冷冷地看着肖玉,说:“在我家吵架的人,我可要拿笤帚赶了!” 肖文拉着肖玉往门外推,“大姐,你走吧。我们家的事儿你不用管,你也管不了。” “我们和他们家有什么事儿?要说有事儿,老肖家还欠我们四两银子呢!” 肖瑶追出来,看着肖玉、肖靖和张美、张丽,“我们和那边已经断绝关系了,村里出了文书,这事儿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对了,这事儿都是你这个死丫头搞出来的!”肖玉突然抬手就打肖瑶,“今天我就教训一下你这个目无尊长的贱婢!” “大姐!”眼看巴掌就要落到肖瑶脸上,肖文猛地一推肖玉,“住手!” 肖玉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直听话孝顺的二弟会这样对自己! “噗通”一声,肖玉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起来:“肖文,你连你亲大姐都敢打了……哪天还不得杀爹杀娘啊……” 和肖老太如出一辙,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肖玉的声音引来不少邻居,大家刚吃了早饭,都聚拢来,看着肖玉坐在地上,众人看着肖文一家,议论纷纷。 “刚安静两天,出了门子的大姐又来闹,真是糟心啊!” “说的是啊,赵秀丽两口子也可怜。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 “出嫁多少年了,回娘家不劝兄弟和睦,竟是来找茬的!” “就是,仗着姑奶奶的架子,我最讨厌这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到底谁对谁错不好说啊。” “咦,你们看,那边有马车来了。又来接肖瑶那丫头的!” “唉,你们说,阿瑶那丫头天天去郡城里干什么呢?”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家里一下子买了十几亩地,该不是去干那个……” “呸呸呸,赵三花,要死了,这么小的孩子,亏你想得出来……” 肖瑶猛地转头,怒视着人群中的恶毒女人,喝道:“赵三花,信不信我打掉你的牙!” 赵三花吓得缩了缩脖子,撅着嘴不吭声了。 肖瑶鄙夷地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肖玉,“再敢污言秽语,信不信我去报官抓你?你的屁股上也想挨板子了是吧?能打肖英、肖达,就能打你!” 肖玉的哭声更大了,“阿瑶,你个挨千刀的,忤逆犯上,不得好死啊……” 肖瑶上前,抬手,“啪”地一个耳光扇在肖玉脸上,“娘,不用理她,我们走。”肖瑶拉住赵秀丽和肖靖,“让这个疯狗在这里叫吧,自有爹对付她!” 肖玉更是疯了一般就要打肖瑶,张美、张丽也要扑上去,却被众人拉住。 看着一院子乱糟糟的,赵秀丽为难地看着肖文。 “马车来了,”肖文看也不看一脸眼泪鼻涕的肖玉,对赵秀丽说:“你们只管去吧,给阿靖多买些衣服,以后也不能天天回来。礼物什么的要多买些,夫子的礼咱可不能马虎了。” 三人正要上车,肖文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晚上回来多带些米面肉菜来。等会儿德胜叔来了,商量一下,找找人,明天就开始挖地基了。” “我知道。”赵秀丽答应着,肖瑶扶着,三人都上了松鹤堂的马车,在肖玉的哭嚎声中渐渐远去了。 孙秀娥扶起肖玉,嘲讽地说:“好了,起来吧。正主儿都走了,你再嚎也没什么意思。” “谁说的?肖文不是在这里吗?”肖玉顺坡下驴,起了身,朝着肖文吼道:“肖文,你给我过来!” “大姐,这是别人家,你少嚷嚷。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肖文一脸冷淡,“我和爹娘断绝关系,心里无愧。你愿意和我走动,我自然欢迎。要是像这样来找茬,不要指望我有好脸色给你。还有,以后再敢骂阿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转身进屋,把个肖玉四人扔到了院子里,众人看好戏一般地围着肖玉。 张美和张丽两个人又羞又恼地拉拉肖玉的衣角,肖玉意犹未尽地骂着、哭着走了。 肖竣恶狠狠地瞪了房子一眼,也跟在后边,气呼呼地走了。 松鹤堂。 “肖瑶来了。”高掌柜迎上来,笑呵呵地跟肖瑶招呼着。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肖瑶有些抱歉,在家里被肖玉闹了半天,有些晚了,看着松鹤堂外等着的病人,肖瑶有些过意不去。 “不急,歇会儿。”白纤尘走过来,递过来一杯水,随意地坐在肖瑶对面,“每天就看五十人,刚才号牌都已经发完了。” “也好。”肖瑶说:“上午看三十人,剩下的二十人下午看,排在下午的病人可以回家歇歇,不用在这里等一上午。” 高掌柜眼睛一亮,“医者仁心,果然不错啊。我这就去说说。门口这么多人,我看着也着急。” 肖瑶坐下来,拿出口罩戴上。 白纤尘一愣,“这是什么?” “口罩。”肖瑶说:“昨夜回家赶制的,卫生干净,比那个幕离舒服些。” “又遮面又不挡眼,挺好。”白纤尘拿起桌上的幕离,嘀咕道:“真是怪招多。” 两人正说着,轩辕离几人进来了。 看到戴着口罩的肖瑶,轩辕离差一点没认出来。 只见肖瑶的小脸完全被遮蔽,只剩下两只大眼睛在外面眨呀眨的,雪白的带子衬着两只粉红的小耳朵更像两只小元宝。 轩辕离突然心中一跳,“这丫头,越来越勾人了。” 轩辕离随即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慢慢地红了脸!幸好众人都被肖瑶的口罩给吸引了,没人注意。 众人招呼过,肖瑶说:“好了,叫号吧。” 轩辕离出声,“等等,我是第一个!” 肖瑶无语,“好吧,你先来。”真是个怪人。 肖瑶净了手,众人来到内室,江水伺候着轩辕离脱了衣服,肖瑶掏出针包,很快下了针。 肖瑶直起身,看着陈淳说:“好了,一刻钟后取针。前辈,将军的药可以停了。” 陈医官点头,“嗯,将军大好了。我也可以放心回京了。” 肖瑶出了内室,来到前厅,“叫号吧。”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中年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肥肥胖胖,约有四十岁的样子。 看着对面瘦瘦弱弱、带着口罩的肖瑶,田摇情一坐下,就笑着说:“昨儿个就听说松鹤堂来了神医,医术了得、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瞧瞧这双大眼睛,啧啧,必是个美人胚子。” 肖瑶一笑,两眼弯弯,心想:“这是个爱说的,不过感觉怎么像个青楼老鸨似的?” “过奖了。”肖瑶示意病人伸出手腕来,问:“大婶,您哪里不舒服?” “痛经!”田摇情低低地说,“十年了!” “病不忌医。”肖瑶示意身边有负责记录的坐堂大夫,对田摇情说:“您只管说,我们不会外传的。” “嗳嗳!”田摇情连连点头,“一到经期就小腹痛,经色又清又稀,腰酸腿软,胳膊腿冰凉,还尿频!” “嗯,面色淡白,舌质淡润,脉象沉缓无力。” 肖瑶示意那坐堂大夫,“胞中虚寒型痛经。人参、山药、熟地、菟丝子、补骨脂、白术各二钱。山萸肉、吴茱萸、肉桂、 附子各一钱。水煎服。每次月经来潮前连服七剂,一般连续治疗三个月即获痊愈。” “真的?”田摇情惊叫起来,满脸惊喜:“三个月就可痊愈?我可是疼了十年了啊!” “不要受凉,按时服药就可以。” 田摇情惊喜交加,犹豫了一下,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病不忌医,有话请直说。”肖瑶低低地说了一句。 “神医可愿出诊?” 田摇情终于下定决心,看了那坐堂大夫一眼,低声问肖瑶:“我那里不少姐妹都有妇女病。她们出来不太方便。” “不少姐妹?”肖瑶沉吟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哪里?” “明月楼。” 看肖瑶一脸迷茫,田摇情眼睛闪了闪,期期艾艾地说:“青楼。” “她不出诊!”一个略带怒意的男人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把田摇情吓了一跳。这人谁啊? 肖瑶决定不搭理轩辕离这个傲娇货。他管得着嘛! 这个时代的女人地位低下,更何况是她们这种人,得了妇科病,连个专科医生都没有,实在是可怜得很。再说,古代的青楼是什么样,肖瑶很好奇嘞!能去光明正大地开开眼界,又能挣银子,何乐而不为呢?呵呵! 明天坐诊一天,没空。后天上午要去送阿靖见夫子,那下午就有空了。 略一沉吟,肖瑶对田摇情说:“后天下午我去!” ... 116 七宝美髯 “多谢神医!”田摇情千恩万谢地走了,急匆匆地回到明月楼,来到后院。 流霜正静静地坐在书房看书,书本却半天没有翻动了,心思早就跑到了不知名的远处:“春日阳光这样暖暖地照着,好像小时候姑母温暖的怀抱。那个小丫头和姑姑长得真像啊,要是姑姑的孩子该有多好!” 室内静谧,公子如玉,就像一副绝美的画卷,让人不敢惊扰。 田摇情叹了口气,这几日主子都有些神思恍惚,让人担忧啊。 “主子!”田摇情屈膝施礼,“属下去了,肖瑶姑娘答应后日下午来楼里给姐妹们问诊。姑娘果然医术了得!” “知道了,你下去吧。”流霜淡淡地吩咐道,重新拾起书本,眉宇间一片清明。 松鹤堂。 轩辕离从室内整装出来,看着肖瑶,脸色冰冷:“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肖瑶的大眼睛从口罩上方斜睨了过来,“那里有病人!”说完,转头示意松鹤堂的伙计,喊下一个。 “哼!不知好歹!”轩辕离气呼呼地抬脚就走。 肖瑶不理他。 众人都以为轩辕离要离开松鹤堂回衙门,谁知道,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椅子前,一撩袍子,坐下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唉,将军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第二个病人一进来,众人都笑了,认识! 这不是昨天假装失去味觉、被肖瑶惩治了的年轻男人吗?不同的是,这次年轻男人身边跟着个小厮模样的半大孩子。 肖瑶看着那男人,好笑又好气,问:“今天又怎么了?” 男人一脸迷茫,自言自语地说:“我来干什么来了? 众人正奇怪,年轻男人身边的那小厮说:“大夫,我们公子失去记忆了!什么都记不住!” 肖瑶伸手号脉,鄙夷地看了男人一眼,招手让高掌柜过来,附耳吩咐了一番。 高掌柜看了病人一眼,神秘莫测地走了。 “你在旁边等一会儿,给你配药去了。”肖瑶笑眯眯地对那病人说,然后直接喊:“下一位。” 众人看肖瑶行事,有些不解,却不问,都等着看好戏。 白纤尘看着那年轻男人,有些同情,那个丫头可不是你能惹的! 轩辕离的眼神却刀子似的在那男人身上割来割去! 这次进来的病人是一对二十多岁的夫妻,满脸忧愁,垂头丧气。 肖瑶微微笑着,柔声说:“两位请坐,说说哪里不舒服。” “神医,”女人坐下来就一把抓住肖瑶的手,泫然欲泣,“我、我们成亲五年了,药吃了不少,我一直没有孩子!” 不孕不育! 别说古代,就算是现代,不孕不育都是非常影响夫妻感情的大事。不过看二人一起过来就医,说明这二人感情还算不错,起码这个女人还没被男人休掉! 诊完了女人,肖瑶淡笑,“你身体很好,不用吃药。早晚会怀孕的。” 古代总是认为不能生孩子都是女人的病,其实不然,男人有问题的也有很多。 这一对就是这样唉! 夫妻二人都不敢相信,正要说话,肖瑶转头看向男人,笑眯眯的杏眼弯起,“既然来了,你也诊断一下吧,生孩子是夫妻两个人的事,是不是?” 唉,这种事还要照顾一下男人的面子咧!否则,男人要是被判断为不育,很丢脸有木有? 男人犹犹豫豫地伸过来胳膊,肖瑶细细地切脉。 轩辕离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暗暗磨牙,“一个小姑娘家,说起生孩子这种事儿来,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真是该打!” “熟地黄、菟丝子各四钱,淫羊藿、党参、枸杞子、淮山药各三钱;仙茅,鹿角胶、紫河车各二钱。每日一剂,水煎服,日服两次,早、晚各服一次。可滋肾化源、生精助育。” 肖瑶对男人说:“你按照我的方子吃,最迟二十天、最晚三个月妻子必定怀孕。而且,八成把握是个儿子哦!” 众人都诧异不已,女人不能生孩子,要吃药的不是女人,倒是男人! 只有陈医官暗暗点头,生子乃父精母血,缺一不可,为什么男人就不可能生病呢? 夫妻二人激动地眼泪汪汪,一句话不说,同时下跪磕头。 肖瑶赶忙扶起,“不要这样,您二人不要折我的寿啊。等生了儿子,抱来我看看就好了啦!” 众人笑。 正在此时,高掌柜拿着药丸进来了,直接递给那假装失忆的年轻男人,“吃吧!” 看着眼前的药丸,男人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十分好看。 肖瑶点头,“灵丹妙药,专治你的病,吃了马上就好!嚼服!” 男人起身,“我回去吃。” 肖瑶沉了脸,“不行,就在这里吃!” 年轻男人一咬牙,接过,放入口中,用力一嚼! “噗--妈呀!辣死我了!呸呸呸……”年轻男人猛地跳起,指着肖瑶,怒道:“狗屁灵丹妙药!还是昨天那个裹着辣椒面儿的药丸子!” 肖瑶笑呵呵地,“恭喜你,记忆恢复!失忆症治好了!请柜台付诊费和药费吧!” 众人楞了一秒钟,“哈哈哈…哈哈哈…”都爆笑起来。 看着年轻男人抱头鼠窜的样子,大家都朝着肖瑶竖起了大拇指! 啧啧啧,这丫头! 轩辕离暗暗做了个手势,江月悄悄走了出去。 年轻男人付了钱 ,一溜小跑出了松鹤堂,在街上转了一圈,看身后无人,进了回春堂。 “钱大夫,哎呀,那个丫头太厉害了,小的又中了她的招!”年轻男人吐出被辣地红红的舌头,“您看看!” “啪!”钱有成用力一拍手下的桌子,气得老脸通红,“真是太狂妄了!小小年纪,行事如此歹毒,真真是忍无可忍!” 钱有成吩咐徒弟,“给赖子他俩一人一两银子。” 说完,招过那年轻男人,在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句,“先回去歇着吧。明天接着去。” 看着赖子二人走了,钱大夫的徒弟上前,“师父,怎么办?连着两天咱们这里门可罗雀,再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不会!”钱有成胸有成竹地说:“她不就挂牌三天吗?三天后,明城还是我回春堂的天下。再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能天天在医馆坐诊。更何况,松鹤堂只是卖药的,论治病他们跟我差得远呢。” “师父,”那徒弟突然想起一事,“知府家的小姐好久没来买药了,算算日子,您给她开的药该吃完了。难道吴小姐也去松鹤堂找神医看病去了?” “什么?她胆敢拉走我的老熟客,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松鹤堂。 江月进屋,悄悄在轩辕离耳边说了几句,轩辕离皱起了眉头。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病患,肖瑶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哦,上午的终于诊完了!下午接着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陈医官和李大夫两人却头碰着头,意犹未尽地讨论着。 这两个医痴! 看着两个人的脑袋,陈医官的头发全白,李大夫的头发花白,肖瑶心中一动,问道:“李大夫,贵庚?” 李大夫抬头,“四十有三。” “白发颇多。” “这几年战事频仍,伤患众多,我愁得头发都白喽!”说着,李大夫眼睛一亮,“可有白发变黑之法?” “解心结是第一要方!忧思过度,什么药也不管用。”肖瑶说:“不过,七宝美髯丹你可以吃上一段。必有好处的。” “我听肖瑶的。”李大夫说完,看着陈医官,“陈老,你也吃吃看?” “嗯,陈前辈年纪稍大,效果会差些。我来写方子。” 陈医官颇有兴致地问道:“七宝美髯丹?哪七宝?” “七宝,指方中用七味药物,何首乌、白茯苓、怀牛膝、当归、枸杞子、菟丝子、补骨脂。因为它们能益肝补肾,功宏如宝,所以合称七宝。” “白公子,”肖瑶写完递给白纤尘,“这个方子可加工丸药在堂中售卖。” 说着,肖瑶看向高掌柜,“这个药疗效极好。不过就是炮制药材、加工丸药太麻烦。” 陈医官兴致盎然,“说说看。” 药制出来,自己可以试试。再说,皇上的头发也早就花白了,要是好用,就太好了! “赤白何首乌各一斤,用米泔水浸三四日,去皮切片,用黑豆两升同蒸,至豆熟,取出去豆,晒干;换豆再蒸,如此九次,最后晒干,成为九制何首乌;再取茯苓一斤,去皮,研末,用人乳拌匀晒干,成为乳制茯苓;牛膝半斤,用酒浸泡一天,和何首乌一起从第七次蒸至第九次,然后晒干;当归和枸杞子各半斤,用酒浸泡后晒干;菟丝子半斤,用酒浸泡到生芽,然后研烂晒干;补骨脂二两半,和黑芝麻一起拌炒,以上所有药一起捣成细末,做成龙眼大小的蜜丸,每天空腹时嚼服一丸或二三丸,用温酒、米汤、白汤或盐汤送下都可以。” 李大夫惊呼,“嚯,真够麻烦的!” 陈医官点点头,“是啊,听着都晕了!” 高掌柜连连摆手,“没事儿,咱们就是干这个的。大不了,价钱定高些!” ... 117 一对财迷 “别呀!”李大夫急了,“第一批我和陈老都包了,你把价钱定低些!” 众人都笑起来。 “算我的人情,”轩辕离对白纤尘说:“第一批就送了他们吧。” “凭啥呀?”白纤尘不干了,“从小到大,你阴了我多少好药材了!” “江水,给白少主结账。”轩辕离面无表情,转头吩咐江月,“飞鸽传讯户部,西北大军供药之事,白家不用了,换京城曹家药坊吧。” “别呀,”这次换白纤尘急了,“祖宗,我知道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成吗?” 众人看着白纤尘急吼吼的样子,都“呵呵呵”地笑出声来。 肖瑶笑着问:“我这儿呢?” “分成按上次契约。”白纤尘说完,挑眉,“要不要也预付三百两?” 这丫头可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儿! “也好。”肖瑶点头。只有傻瓜卖家才会拒绝预付嘞! 果然!众人又都笑起来。 白纤尘看看轩辕离,看看肖瑶,眯起眼,咬牙切齿,“哼!一对财迷!” 闻言,肖瑶和轩辕离互相看了一眼,眼神相交不过刹那,各自转过头去。 白纤尘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肖瑶,这三天的诊费和红利,一并给你四百两!怎么样?” “算你有良心!”肖瑶揶揄道:“松鹤堂这两天没少赚吧?” “托你的福啊!” 看着二人谈笑风生,轩辕离翻了个白眼,眼刀子嗖嗖地朝着白纤尘扔过去,“臭小子,快走!” 白纤尘心情好,也不跟轩辕离计较,笑嘻嘻地说:“走走走,今天去第一楼大吃一顿!” 同事聚餐的赶脚啊! 肖瑶却遗憾了,“我要去找我娘还有弟弟他们,就不去了。” 等肖瑶赶到那家包子铺,肖靖都等得不耐烦了,“姐姐,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哈,饿了吧?快要包子!”肖瑶笑呵呵地摸了一下肖靖的脑袋,肖靖不依,去打肖瑶的胳膊,两个人嬉闹起来。 “阿瑶,听说松鹤堂来了个神医?还是个小姑娘,”赵秀丽疑惑地问道:“不会是你吧?” “不是我,是京城来的御医,姓陈!”肖瑶笑,“我在旁边打下手,跟着他们学学。我学得可快了,陈医官都夸我了呢!” “好好跟着人家学,”赵秀丽说,“以后家里有个小毛小病的,也不用担心了。” 肖瑶汗!在娘眼里,自己就只能看小毛小病! 三人边吃包子边聊。 “娘,你们都买了些什么?” “姐,我们买的可多了,”肖靖得意洋洋,一边数着手指头,一边说:“娘给我买了衣服、被面、床单,鞋子,文房四宝。给夫子买了一匹帛、两斗酒、五块肉干,四包点心。还给家里买了好几十斤米、面、肉、菜呢。” 赵秀丽笑着说:“都让人送到松鹤堂了,你没见到啊?” “哦,忙得没顾上看。” “下午再去给你和你爹买些衣服、鞋子,等地基开挖娘就没时间来了。”说着,赵秀丽有些抱歉,“今天中午,都是你秀娥婶子做饭招待劳力呢,真怕她忙不过来。” 盖房,在农村可是百年大事,任何事都马虎不得。这也是肖瑶只坐诊三天的原因。 赵秀丽猛地想起一件事,“对了,阿瑶,夫子的束脩,我们一年给多少?” “这个,我也说不好。”肖瑶挠头,“大伯他们一年收多少?” “农村的事哪有个准儿啊?”赵秀丽说:“没钱的拿几斤粮食也顶了。和人家不能比。” “阿靖这夫子以前当过御史呢,又是探花老爷,使过大钱的,你爹说给少了对人家不敬,让你问一下那将军的意思。” “也是。”肖瑶点头,“人是他找的。等我问问他吧。” 一想到轩辕离那张冰山脸,肖瑶就牙疼,那娃就会耍酷,会不会管这些小事儿啊? 三人吃了饭,歇了一会儿,到成衣铺给肖瑶买了两套春装。 肖靖娘俩想给肖文买衣服还有别的东西,继续逛,肖瑶则一个人抱着自己的新衣服回来了,早点儿看完病人就可以早点儿回家了呀。 “咦,你们早回来了?” 一进内堂,就看见轩辕离等人正坐着喝茶。 “是啊。回来了。”白纤尘放下茶杯,笑着对肖瑶说:“中午吃什么好吃的了?” “肉包子。”肖瑶无奈地说:“我弟弟最爱吃。” “哦,对了,”肖瑶看着轩辕离,问道:“将军,赵夫子的束脩一年给多少合适呢?” “束脩?”轩辕离一愣,“你不用交了。” “那怎么好意思。” 轩辕离眼睛一闪,淡淡地说:“从我六弟的诊费里扣好了。” “那感情好,真盼着你那六弟早点儿到啊!”肖瑶乐了,“以后所有费用都从他那里出。” 呵呵,小六子牌提款机! 轩辕离一头黑线,这丫头,怎么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轩辕离转头,就看到白纤尘一脸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肖瑶 。 “白纤尘,”某人冷冰冰地声音传来:“大军伤药你准备齐全了?” “哦,差不多了。”白纤尘收回视线,诧异轩辕离怎么突然提出这个事儿来。 “差不多?差多少?还不赶紧去准备!” 轩辕离放下手中的茶杯,对陈医官和李大夫说,“你们留下学着点儿。我们走。”说完,起身冷着脸走了 江水三人乖乖跟上。 白纤尘挠挠头,这是闹哪门子? 陈医官和李大夫相互看看,无奈地笑笑。 有情而不自知,果然还是年轻! 两人再看肖瑶,眼神都变了。 这小姑娘,前途不可限量啊,且拭目以待吧! 下午的诊治相当顺利,都不是什么难搞的病。太阳还很高呢,肖瑶就结束了诊治,跟赵秀丽、肖靖一齐回到胡家庄。 卸下满车的东西,肖瑶、肖靖就和赵铁柱一齐到宅基地里去了。远远的就看见十几个壮劳力正在清理地上的杂草、乱石等物。 像这种闲置多年的荒地,好好整治一下可是不大容易。 肖瑶三人跑到地方的时候,他们已经挖出了大量的土壤,赵德胜正领着人验土。 古人为慎重起见,在打造地基之前对地形、地质进行考察,并发明了“相土”“验土”等科学方法。 内涵就是考察土壤的密实性和坚固性,以此来推断地基渗水的优劣性和承载能力的大小。 干草的芬芳加上泥土的腥气,迎面扑来,肖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望着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心中蓬勃着跳跃的冲动! 这么大一片土地,就是自己未来的家,有慈爱的父母,可爱的弟弟,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感觉真好啊! “啊---我来了---”肖瑶抬起头,冲着蓝蓝的天空大吼了一声! “阿瑶!阿靖!铁柱,过来呀!”肖文看见了,冲着他们高喊,三个人飞一般地跑了过去。 “爹!你们一天就干了这么多!” 肖靖惊呼着,自己没有参与,还真有些遗憾呢。再说,后天自己就要去明城就学了,以后可就来不了了。家里盖房这么大的事自己没有参与,多遗憾啊! “放心吧,等上梁的时候,会让你回来的!” 上梁是盖房子的大事,一般要家中的男人亲自动手。肖靖是家里的长子,这么重要的场合必定是不能少的。所以,肖文一说,肖靖立即就笑了。 少年挺起胸脯,骄傲地看着十几亩地大的地方,兴致勃勃地说:“四合院里这么多房子,每一次上梁我可都要回来啊!你们到时候一定要给我通知,否则,我可不依!” “知道啦!” “看那些窝棚 ,”肖瑶用手指着不远处的草棚子,“是给劳力们准备的工棚吗?” 这窝棚就相当于现代工地上随处可见的蓝色板房,就是给建筑工人们搭建的临时住处。 “是的,等房子开了工,他们也不能天天往家跑,吃住都要在主家。”肖文笑着说:“夏天住在这里,除了有蚊子,其实啊,比住在屋子里还爽利、还舒服呢!” “多请本村的不是更好?”肖瑶奇怪了,“他们不就不用来回跑了,还不用管饭。” 这么多壮劳力一齐开饭,光做饭这任务就累死人! “当然了,大多数是咱们村的,他们回家吃住。”肖文笑着说:“赵集你舅舅村的不少,还有其他村的师傅们,需要管吃管住的,加起来有二三十人吧。咱们建房子的钱只要跟得上,多请些人来,不是可以尽快完工吗?等到了暑热夏季,天太热,雨水也多啊!” 肖靖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嗯嗯 ,就是,最好伏天到来前,盖好大院子,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大房子里乘凉了。” 看着赵德胜两脚泥巴、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肖瑶和肖靖一起招呼,“德胜外公!” 肖瑶又特意加上一句,“德胜外公,辛苦你了。” “这孩子,净说客气话。”赵德胜笑着说:“阿瑶,阿靖,夏天一到,就可以住新房子,高兴不高兴?” “高兴!” “肖文,砖渣、石灰明天就要买,你看看让谁去合适?” ... 118 为富要仁 在地基土壤中加入一定量的烧土制品碎渣,比如红烧土碎片、陶粒、瓦砾、砖渣、石灰,经夯打后其强度较通常的土地基有显著提高,在耐水、防潮方面也有很大优越性。 用废碎铁渣来代替瓦碴也可,可在这个年代,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了。 “德胜叔,你是行家,这些人也都是你用惯了的,用工你说了算。只说须多少银子。” 赵德胜憨厚地笑了笑,“好吧,我就不客气了。那,打井的人我也自己安排了?”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德胜叔,我信得过你!”肖文呵呵笑着,“秀丽和我都不是难缠的人。再说,等过几天元良他们来了,你们商量着把事情就办了,不用事事来给我说。我只管出钱、招呼师傅!” 见他们讨论这些,肖瑶就不感兴趣了,告辞了肖文他们,很快就回了家。 “娘,我回来了。”肖瑶一进门就看见赵秀丽和孙秀娥两人正在给肖靖做新被褥。 “他们还没歇吧?”赵秀丽叹了一口气,笑着说:“这些人也不知道累!” 孙秀娥一拍大腿,打趣道:“一天给那么多钱,馒头、肉菜管饱,又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说说,不到天黑看不见铁锨,谁好意思歇着!” 赵秀丽笑着拍了孙秀娥一下,“就你会说!” 肖瑶有些好奇,笑问道:“娘,咱们家一天给他们多少工钱?” “师傅们一天三十个铜板,小工一天十五个铜板。外村的自带铺盖,咱家管吃管住!” 肖瑶大眼睛轱辘轱辘转着,心里暗暗合计:“师傅们一个月才九百个铜板,折合不到一两银子呢。自己可是给松鹤堂张嘴就要一天十两银子咧!” “也不多啊。” “还不多?啧啧啧!”孙秀娥放下手中的针线,用手指着肖瑶,笑着说:“好嘛,阿瑶比你娘还大方!他们给别人家盖一天房,师傅二十个铜板,小工们才十个铜板咧!还有吃的那饭,要是碰到心恶的主家,我的个娘咧,都是窝窝头就咸菜,汤就不叫汤,就是稀面水!” “咱就是那穷日子过来的人,可不能像那样克扣人!”赵秀丽一边缝着被子,一边摇摇头,“想让人家干好活儿,就得好好招待人家,你说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有钱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孙秀娥撇撇嘴,用手一拍大腿,“咱村胡员外家,前几年盖房子的时候,不都是给劳力们吃窝窝头就咸菜!平时连个开水都不给喝!我们铁柱他爹给他家干了一个多月,人都累瘦了一圈,就挣了三百个铜板!我呸!” 赵秀丽一边往被面里放棉花,一边叹气,“唉,那个时候谁让咱们穷呢。” 肖瑶小手握成拳头,“放心吧,我们以后就不会穷了,还要带着大家一起富呢!” “那感情好!”孙秀娥羡慕地对赵秀丽说:“秀丽,你多有福气啊!我要是有这么个能干的闺女就好了!铁柱那臭小子太淘气!” 赵秀丽还没说话,肖瑶就接话过来:“秀娥婶子,你再生个女儿好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害臊!”赵秀丽宠溺地点点肖瑶的额头。 肖瑶笑笑,看着孙秀娥的脸,蜡黄、有斑,“秀娥婶子,我给你把把脉。” “哟,这丫头,医术也学会了!”孙秀娥一脸惊喜,放下针线,一本正经地坐好,真的伸出胳膊来。 赵秀丽笑:“就你信她一个小孩子的话!” “娘,我给你抓的那些药,你按时吃了没有啊?” “吃了。我感觉这两天腰不那么酸了呢。” “那就好。秀娥婶子,你有些肾虚、血虚。我给你开个方子,明天给你抓药回来,你也吃吃看吧。比赛一下,你和我娘谁先怀上小宝宝,哈哈!” “哎呀,阿瑶这个丫头……”赵秀丽羞得满脸通红,扑过来就要拍肖瑶的屁股! 孙秀娥也笑得不行,过来追打肖瑶,肖瑶边躲边笑,“哈哈哈……哈哈哈……”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离多远都听到你们笑成那样!” 肖文和赵明亮一齐进屋,两个男人都很好奇。 三人都不答,只是笑。 跟在后面进来的肖靖摇摇头,“你们没听说吗?三个女人一台戏!” 肖文坐下来,对赵秀丽说:“做饭的事儿,再找几个人吧。明天人都到齐了,几十个壮劳力吃饭,一天三顿呢,你们两个忙不过来。” 也是,青壮年本来饭量就大 ,干体力活的就更不用说了。每顿几十个男人吃饭,光每天和面、蒸馍、擀面条就能累死个人! “就找金良嫂和三顺嫂吧,还有三婶子,一天给她们十五个铜板,三顿饭也在咱家吃!”赵秀丽略一想,就说了这几个关系比较好的。 说到这里,赵秀丽摸摸肖靖的头,有些骄傲也有些心疼,“今天忙不过来,阿靖负责烧火了呢。” 肖文点头,“需要采买的吃食,你每天晚上给我报,就让金良去山子镇上买吧,他有牛车方便些。明城太远了,一天才打个来回。” 肖瑶插嘴,“明天还有马车接我,爹去吧。” “厨房里满满当当,吃的多着呢。”肖文笑着拍了拍肖瑶的胳膊,“需要买的是材料。要去找砖窑厂、石匠、石灰坊、木匠铺子……要忙起来喽!明天,我去石头村找石匠。明亮,你下午去镇上请木匠啊。阿靖还有铁柱,来回跑腿传话!” 说着,肖文冲着赵铁柱眨眨眼,“铁柱,到时候,肖叔叔也给你发工钱!留着娶媳妇啊!” 肖文神采奕奕地安排着,很有指挥大战的将军风范咧! 十四岁的赵铁柱挠挠头,嘿嘿直笑。 “不要!不要!”孙秀娥赶忙阻止,“我和铁柱他爹领工钱都不好意思了,再说现在我们吃饭都是你家出钱,小孩子跑个腿,还不是应该的!” 赵明亮也说:“邻居住着,说这些就外气了!” “好!不说了!”肖文笑呵呵地起身,“今天都累了一天了,早些歇着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了早饭,肖瑶依然坐着松鹤堂的马车到了明城。 经过朱雀大街的时候,看看门可罗雀的平安医馆,肖瑶暗暗提醒自己,过几日别忘了给张大夫送点儿药材来。 说起来,自己的第一桶金还是在平安医馆挣得呢,再说,张大夫也是个很实在的好人,自己可不能忘了人家! “姑娘,到了。”赶车的伙计提醒正在车内发愣的肖瑶,松鹤堂到了。 “好,谢谢你。”肖瑶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从后门进了内堂。 内堂只有高掌柜和两个坐堂大夫,白纤尘和轩辕离都不在,肖瑶暗暗松了一口气。今天能消停点儿了吧? “肖瑶来了。”高掌柜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跟肖瑶打招呼,“累不累,先喝口水。” 这个丫头,真不得了啊,昨儿一天松鹤堂净赚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搁以前那可是半个月才有的利润! 她要是开了医馆,全明城的药堂、医馆都得关门大吉! 肖瑶取出口罩,戴上后,坐下说道:“好了,开始吧。”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男孩子急急地走了进来,“大夫,你看看我儿子的病,这孩子出疹子几天了。” 肖瑶一边让孩子父亲坐下,一边观察孩子。 孩子呼哧呼哧地呼吸甚粗,脸色很难看,肖瑶转头对做记录的大夫说:“患儿闭目昏昏,时作谵语。气息迫促,其唇干裂紫黑,上多凝血。脉象数而有力。周身出疹甚密,且灼热异常。” “孩子的大小便怎么样?” 孩子父亲一脸焦灼,“一天要拉好几次稀。” “记下方子。”肖瑶略微斟酌了一下,“生怀山药一两、滑石一两、生石膏一两捣细、生杭芍六钱、甘草三钱、连翘三钱、蝉蜕一钱半,共煎一大盅,分、七八次饮下。” 孩子父亲问:“什么时候能见轻呢?孩子祖母都担心得生病了。” 肖瑶淡笑,“明天热度必然大减,诸症即可见愈。” 孩子父亲大喜,“真的?明天就可大好了?” “彻底痊愈还要几天。”肖瑶点点头,“春暖时气流行,邻居街坊的孩子多有发生此病的,你家孩子的病是被别的孩子传染的吧?” “真神了!”孩子父亲一拍大腿,“我们那一片好几个孩子得的呢,我家孩子病重些。这个方子其他孩子能喝吗?” “不能。中医讲究辩证施治。”肖瑶看着孩子父亲有些失望,想起一事,转头问不远处的高掌柜,“高掌柜,安宫牛黄丸做出来了吗?” “明天就有了。”高掌柜急急忙忙走过来,“今天要用吗?” “不用也可。”肖瑶转头对孩子父亲说:“这个方子先抓两服药,明日安宫牛黄丸出来了。可买一丸,早晚给孩子服半丸,孩子就彻底好了。至于其他的孩子,你可以告诉他们,症状不重的直接服用安宫牛黄丸,不用喝苦苦的汤药,很快就痊愈啦。” 高掌柜点点头,“丸药明天就制好了。” 孩子父亲抱着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 119 霸道表白 正要喊第二个,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肖瑶转头一看,轩辕离领着陈大夫、李大夫、江水等三个侍卫,浩浩荡荡地又来了! “唉。头疼。”肖瑶微微皱眉,暗暗叹了口气,今天耳根又不得清净了。 看着肖瑶明显一副不欢迎的样子,轩辕离突然心中发闷,“这个死丫头,这么不喜欢看见自己?” 肖瑶淡淡地说了一声,“轩辕离,你来了。” 众人愣怔,肖瑶这孩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前还叫声将军,好嘛,现在开始直呼其名了。 轩辕离也一愣,不过瞬间就恢复了神智,冷冷地应了一声:“嗯。” 肖瑶大眼睛一眨一眨,从口罩上方仔细观察着轩辕离的气色,随口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轩辕离淡淡地回答。 说完这句话,刚才还发闷的胸口突然就舒服多了。 “去内室我给你针灸吧。”肖瑶站起来,主动说道,“将军事多,我这里不会耽误。” 不信他会在这里再坐上一天,早点儿针灸完毕,他就可以早点儿走开!哈哈! 轩辕离磨牙,一甩手,抬步往内室走去。到了屋里,江水伺候着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后背。 肖瑶进屋,目不斜视,掏出针包,循着穴位,很快就用针完毕。 肖瑶松了一口气,“你的病已经彻底好了,以后注意修养。治疗可以停了。” “嗯。”轩辕离淡淡地回道。 “我六弟后天就到了。”轩辕离起身穿上衣服,喊住正要出去的肖瑶,“会住在赵夫子家。” 肖瑶转身,看着轩辕离,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轩辕离英挺的眉微挑,“我的意思是你要到赵夫子家为我六弟治病,江水专管接送。” 无辜也中枪的江水童鞋一听这话,瞬间眉头就皱成了川字,在心中哀嚎:“为什么他们都跟您回军营,让我给小丫头当车夫啊啊啊,我可是征北大将军的第二侍卫啊啊啊……” 肖瑶点点头,“好。” 说完,肖瑶转身就要走,外面还有几十号病人等着呢。 “你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轩辕离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也太着急了些,“工部司掌建造的工匠明日也到了,你带走吧。” 轩辕离身后的江水差一点笑出声来,“哈哈,曹制这个堂堂五品州官,也成了帮农户盖房的工匠啦!呼--心里舒服多了!” “工部?司掌建造的工匠?”肖瑶一脸迷茫,突然心灵福至,“哦,你帮忙找的能工巧匠,帮我们家盖房子的,是这个意思吗?谢谢你哦轩辕离!” 轩辕离一头黑线,看着肖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暗暗磨牙。 脸都让你丢尽了,能别说的那么大声吗? 陈大夫和李大夫低头忍笑。 哎呀呀,大将军挺会来事儿的嘛!在这丫头面前,堂堂二皇子、征北大将军还真放得下身段! 众人出了内室,一眼看到正等着的第二个病人,嘿,这不是那个被赶走两次的假病号吗?怎么还敢来? 肖瑶哭笑不得,坐在年轻男人对面,“又怎么啦?” 那男人眼神呆滞,语气却十分强硬,恶狠狠地说:“我吃了你两次药,现在眼睛瞎啦!” 轩辕离皱起了眉头,看着那假病号,眼神如刀子一般。 肖瑶站起身来,对着高掌柜招手,低声说了一句,高掌柜一脸诧异地出去了。 肖瑶对那假病号说:“你过来大门口。” “我看不见路!”假病号一副气愤填膺地样子。 轩辕离示意江月,江月上前,拉住假病号来到松鹤堂大门口。众人都跟在身后,看看肖瑶这次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家伙。 肖瑶指着外面排队的病人们还有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问那年轻男人道:“看见他们了吗?” “看不见!”那男人理直气壮地吼。 正在这时,江水走过来,悄悄塞给肖瑶一个东西。 肖瑶抬手将手中的东西交到假病号的手中,“抱歉,你的瞎眼我治不好,这是退给你的三两银子!” 年轻男人心中狂喜,终于成了! 忍不住低头一看,然后就气愤地大叫起来:“这明明是块石头!” 肖瑶立即大声说:“恭喜你,你的眼睛治好了,请付一两银子!” 年轻男人目瞪口呆! 众人一静之后,哄堂大笑! 年轻男人反应过来,正要溜走,江月上前一把揪住。 高掌柜怒气冲冲,上前一步,喝问:“说,三番五次过来捣乱,到底谁派你来的!是不是想砸我们的招牌!” “没有人派我,”年轻男人脸上满是惊慌,两手乱摇,“我就是想骗那二两银子。” 轩辕离一使眼色,江月大手一拧,“咔嚓”一声,那男人就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我的手啊---” 江月掏出匕首,放在男人脖子上,冷笑:“再不说实话,就宰了你!” “我说,我说,是回春堂的钱大夫派我来的……” 听到这里,外面众人一下子就乱了,“哄”地一声议论声四起: “回春堂怎么能这么干呢!” “没听说嘛,同行是冤家啊!” “原来是个假病人,来砸人家牌子的!” “我认得这个人,不就是胡同口的赖子吗?天天不干正事儿!” “在神医面前装病,那真是班门弄斧!” “多亏人家神医聪明!” “哎呀,神医真的是个小姑娘啊!” …… 轩辕离背着手,英挺的身子上前一步,鹰眸微微眯起,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年轻男人,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回去告诉回春堂的钱大夫,以后再敢找她的麻烦,下场必如此手!” 轩辕离说完,江月手起刀落!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赖子的右手“啪嗒”一下掉到地上,血如泉涌! 那男人“嗷--”地一声惨叫,发狂一般地飞奔而去,只留下一只右手血淋淋地躺在尘土之中,五指犹在微微颤抖! 门内门外,众人死一般地沉寂! 人群中的吴娇两手颤抖,紧紧地抓住丫鬟莲儿的胳膊,眼睛死死地盯着轩辕离,大张着嘴,呆了! 这样的男人!啊!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这个知府千金! 自己想嫁的正是这样的男人啊! 英俊、年轻、霸道、有魄力,看衣着、打扮,还有身边的仆从、侍卫,必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公子少爷!他是谁?他是谁? 莲儿被抓的呲牙咧嘴,“小姐!小姐!” 吴娇充耳未闻,只死死地盯着轩辕离。 众人正在愣怔,一只黄狗吸着鼻子挤进人群,叼着那断手就啃起来! 人群中有人“呕”地一声呕吐起来,有些胆小的人远远躲开,唯恐惹祸上身。 高掌柜黑着脸,冲着众人挥手,“病患排队,其他人都散了吧。” 众人哪里舍得走,这样的热闹轻易可看不着。 高掌柜走过来,对肖瑶说:“进去吧。” 轩辕离闻声看过来,见肖瑶一脸震惊,并无害怕、恼怒之色,微微放了心,暗道:“嗯,很好,胆子够大。” 肖瑶转身,一声不吭地进了大堂。来到内堂,坐下,看着随后跟进来的轩辕离,摘下口罩,小脸紧绷,杏眼发寒,冷声道:“我是个大夫。” “那又怎么了?” 轩辕离好整以暇地坐到了肖瑶对面的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丫头,是要兴师问罪吗? “怎么了?”肖瑶一脸冰霜,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你却在我面前砍断了人家的手!” “是我砍的!不管将军的事!”江月童鞋上前一步,挺着胸脯,大义凛然地站在肖瑶面前,一副任杀任刮的英雄形象。 江水黑线,江月这个笨蛋! 伸手一拉,江月又站到了轩辕离身后,瞪着江水,一脸不满。 陈医官、李大夫等人都默然,静悄悄地喝茶。 两人真闹起来了,这些人哪敢插嘴。 高掌柜急得直搓手,“要是少东家在就好了,偏偏又被将军派出去了。唉,这两个冤家!” 肖瑶看也没看众人一眼,大大的杏眼直直地盯着轩辕离,“回春堂的钱大夫不足为虑,那假病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虽有错,却不至于落下终身残疾!” 轩辕离从未被人这样当众说过重话,更何况在自己的下属面前,一时又羞又恼!英挺的眉死死皱起,薄唇紧紧地抿着。 不知好歹的死丫头,我这是为谁? “你在怪我?”轩辕离鹰眸微微眯起,声音不高,却夹杂着一丝怒气。 “是!”肖瑶冷着脸,“轩辕离,你不过是我的病人,无权过问我的私事。” “无权?”轩辕离突然觉得心被刀子捅了,撕心裂肺地疼! 肖瑶,你第一面就看光了我的身子,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轩辕离“腾”地站了起来,冲口而出,“我是你男人!” “噗---”陈医官口中的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咳咳咳……”李大夫被自己刚咽下去的茶给呛住了! “啪!”江水手中的剑直接掉到了江月的脚上。 ... 120 吴娇花痴 “啊!”江月疼得叫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声问江水:“刚才将军说什么?” “这……”高掌柜一脸苦哈哈。两位小祖宗唉,这是搞什么嘛! 肖瑶却像什么也没听见,重新拿起口罩,冷冷地对高掌柜说:“开始瞧病吧。” 轩辕离顿时脸色紫涨,这是被无视了吗? 轩辕离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肖瑶的胳膊,把肖瑶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半圈在怀里,怒道:“你这丫头!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众人一看这情形,相互看了一眼,各人脸色十分好看,都低头退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相互怒视的二人! 彼此身上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二人大眼瞪小眼,都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氛十分诡异。两个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鼻尖一触即离,看着彼此眼中小小的自己,一时都有些恍惚。 肖瑶被轩辕离圈在怀中,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深邃的双眸怒火熊熊,英挺的眉毛紧皱,薄唇紧抿,平时苍白的脸色气得通红,俊脸满是怒容。 轩辕离则环抱着肖瑶,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俊俏的小脸冰冷,柳眉微蹙,嫣红的小嘴被珍珠贝齿咬得苍白,平日一笑就弯弯的杏眼,此时睁得大大地怒视着自己! 感觉着怀中小女人柔软、纤细的身子,男人鹰眸如同深渊,风暴骤起,有羞涩、有恼怒、有期待、有喜悦,慢慢地,轩辕离的耳尖红了! 肖瑶掩住心中慌乱,垂眸,长长的睫毛微颤,低头看了一眼被轩辕离大手紧紧握住的胳膊,低声喝道:“放手!” 轩辕离袖子一甩,脸色涨红,“等你及笄日到,我自会把此事昭告天下!” “你要昭告何事?”肖瑶活动着被抓疼的胳膊,杏眼翻白,“当自己是皇帝啊,还昭告天下!” 轩辕离怒极反笑:“哈!如果你想,天下为聘亦未尝不可!” 肖瑶心中一惊,缓缓坐下,小脸紧绷,看着轩辕离,声音冰冷,“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同谋,道永不同。” “此生所求,不过山间村野一淳厚农家儿郎足矣。” “哈!农家儿郎你看得上?” “你管不着!” 轩辕离平息了狂跳不止的心,咳了一下紧张地发疼的嗓子,轻轻坐在肖瑶对面,俊脸含笑,声音轻柔,“等我。” 等我半年,最多一年!等我杀了库依木,平了西诏国,天下太太平平,你已及笄,我自来娶你! “凭什么?”肖瑶杏眼斜睨着轩辕离。 哼!自说自话的自大狂!谁要等你! 轩辕离磨牙,“看光了我的身子,你敢嫁别人?” 肖瑶理直气壮,“我是大夫!” “接着当你的大夫!针灸,女病人随便,男病人仅限七岁以下、七十岁以上!”轩辕离一想到那些被肖瑶针灸过的男人就怒火中烧,“再敢给其他男人针灸!针一个杀一个!” 肖瑶抬高了下巴,“此话当真?” 轩辕离鹰眸微眯,“忘了门前的断手?!” 靠,这货真敢! 肖瑶撇嘴,“难道没有王法了?!” 轩辕离毫不犹豫地点头,“有!我正等着王法呢!” 轩辕离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阵噪杂,有衙役喝问:“掌柜的,人犯在哪里?苦主赖子把你松鹤堂告了!” “人犯在这里!”轩辕离懒懒地答应一声,两眼就没离开过肖瑶的俏脸。 肖瑶嗤笑一声,“切!明知道人家不敢抓,还做这姿态!” 轩辕离低头喝水,不理肖瑶。 哼,这傲娇货! 衙役们冲进来一看,认识,这不就是那天大堂上的将军吗?唉,自家知府老爷还对人家毕恭毕敬的呢,抓个屁啊!那赖子,得罪了这位爷,丢只手,算命大啦! “哟,将军您在这喝茶呢?小的们办差,没冲撞您吧?”班头笑呵呵地冲着轩辕离弯腰九十度。 “嗯,来得够快。”轩辕离放下手中茶杯,抬眼皮看了那班头一眼,语调慵懒,“吴新勇治下有方,很好。” “那不耽搁您了!小的们告退!” “等等,”轩辕离瞥了肖瑶一眼,对那班头说:“你既然来了,这有诉状一件,你就先替你们知府老爷接了吧。” 班头哪敢不应,抱拳施礼,“是。” “松鹤堂诉告回春堂钱有成大夫,买凶装病、败坏神医和松鹤堂的名声、欺压同行,行那不义之事!”轩辕离身子靠在椅背上,“本将军可做人证!” “啊?不敢不敢!”那班头点头如捣蒜,唯唯诺诺地退着出了内堂,来到门口,高喊着:“兄弟们,速去拿人!” 一行人逃也似地跑远了。 高掌柜、陈医官等人听见内堂闹哄哄的,忙进来,见衙役们退走,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见肖瑶和轩辕离二人既无好事已成的羞涩;也无决裂交恶的盛怒,表情都淡淡的,并无异常,也不知道二人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一肚子好奇,却谁也不敢问。 至于吴新勇会怎么样断钱大夫一案,大家并不关心。不过,一番惩戒是免不了的了! 无论如何,诸事情也算是平息了。 肖瑶看着高掌柜,说道:“抱歉,今天耽误的时间有些长,通知病患,中午不休息。开始吧。” 轩辕离冷冷的声音传来,“江水,门外病患留下前三十人。其余的,午时前敢来,打断腿!” 为了那些病人,想要把自己也累成病人吗?瞅瞅那巴掌大的小脸,身子瘦的……抱在怀里都硌得慌…… “不要瞎操心,”肖瑶无语,看着轩辕离:“你是病人,病人要多注意休息。” 所以,回去吧、回去吧。 “神医说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针灸不用了,药也已经停了。”轩辕离一脸无辜。 “轩辕离!”肖瑶咬牙,俏脸伸到轩辕离面前,大眼睛喷火,“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众人左右转头看着打嘴仗的二人,心中叹道:“唉,这是又闹上了!” “等白纤尘回来了再走。” 等大款朋友管饭呢,是吧? 看肖瑶咬牙,轩辕离挑眉,“陈淳、李大夫帮忙。” 早诊完,早结束。连着忙了三天,不知道累吗?傻丫头! 众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江水出门,高喊道:“二号进来!” 吴娇在队伍中激动地小心肝直跳,“哎呀,贵公子的侍卫出来了,他在里面!” 可是,看看前面还有十几个排队的病人,吴娇急得要上火了! “莲儿,你快想想办法,我一定要见那个公子一面!” 莲儿皱起眉头,“小姐,刚才班头不是说那凶犯不在松鹤堂吗?” 当众砍了人,他还不早走了!傻瓜才留下来等着官府来抓呢! “不!他肯定在里面!当众敢那么做,就不是怕官府的,说明我爹这个知府衙门他根本就没放到眼里。你想啊,连知府衙门都不怕的人……” 那得有权有势到什么地步啊! 说起来,这吴娇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自己要是能嫁给这样的人,别说自己终身有靠,就连爹的官职都升迁有望!两个哥哥入仕途也很有可能了呢! 莲儿看着吴娇一脸花痴的样子,暗中鄙夷了一下,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也不怕官府! 脸上却笑盈盈地说:“咱们出银子,和第三号换换牌子,下一个不就轮到咱们了!” “对啊!”吴娇激动地一拍手,“你快去啊,多少银子都行!” 莲儿很快就回来了,“一吊钱!” 搞定了! 吴娇从莲儿手中接过三号的牌子,紧紧地攥住手里,心咚咚直跳! 终于可以见到那个人了! 看着松鹤堂的大门口,吴娇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一会儿拽拽衣服,一会儿顺顺头发,再摸摸小脸,哇,自己的脸竟然滚烫! 吴娇有些害羞,看看四周的众人,并没有什么人过多地注意自己,自己带着白纱的幕离呢! “嗯,等会儿进屋,见了那人,第一件事就是先取下幕离!莲儿,我要是忘了,你到时候一定要提醒我!”吴娇千叮咛万嘱咐。 莲儿信誓旦旦地满口答应,“小姐放心吧,莲儿什么时候误过小姐的事儿!” 两人正说着,江水大踏步地出来,扫了排在最前面的吴娇一眼,“三号!” “嗳,来了!” 吴娇娇滴滴地应了一声,小拇指翘起,两手兰花指撩起了裙裾两边,在莲儿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上了台阶,进了松鹤堂。 江水领着吴娇来到内堂,吴娇抬眼一看,心“砰砰砰”地狂跳起来,那人果然在! 轩辕离坐在肖瑶右侧不远处的桌边,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拿着杯盖,正缓缓地饮茶!姿态优雅,贵气十足,果然芝兰玉树,公子如玉! 吴娇魂不守舍地就要朝着轩辕离走去,莲儿用力拉住,带到肖瑶面前。 吴娇看着对面带着口罩的肖瑶,微微一笑,坐到了肖瑶对面。眼风瞟了一眼头也未抬的轩辕离,吴娇用手轻轻地掀开幕离,莲儿上前接过。 ... 121 仇人相见 “神医好。 ” 肖瑶定睛一看,这一主一仆都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 “哪里不舒服”肖瑶搭脉。 吴娇峨眉微蹙,声音娇软,边说边心头小鹿乱撞地瞟着轩辕离,“自小就身体弱,常感风寒,病愈却咳嗽不止,这几年在回春堂断断续续地抓药,也不见好。前几天偶然得了个方子,吃了这几天倒有些见效” 肖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在布庄犯了哮喘的、吴知府家的千金小姐吗 从脉象上看,河车大造丸于这吴小姐十分对症。 肖瑶收了手,“那药方你还接着吃吧,一年半载地就好了。” “哎呀,那药方我爹非逼着我吃,不过是个野丫头随口说的” 肖瑶彻底无语,这种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把扯掉脸上的口罩,“我就是那个野丫头” 众人一呆 “呀”莲儿第一个反应过来,用手一指肖瑶,脸上怒意顿显,“是你” “小姐,她胆敢冒充神医你忘了,那天气得你犯病的就是这贱婢” “果然是你”吴娇也被眼前的肖瑶惊呆了 排队半天,花了不少钱,见到的所谓神医,竟然是这乡下土妞,堂堂知府千金竟然还讨好了半天更何况当着心上人的面真是该死的贱婢 吴娇恼羞成怒,猛地起身,抬手就朝着肖瑶的脸扇去 众人心惊,尚未来得及动,就听得“砰”地一声 吴娇就感觉手腕剧痛,“啊”一声惨叫,跌坐在椅子上 一个茶杯盖滴溜溜地落在青砖地上,“啪”地碎裂了 吴娇就感到右侧一股刺骨的寒意逼过来,下意识地转头,正碰上轩辕离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吴娇连自己手腕上的疼都忘了,痴痴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轩辕离,两眼含泪,低低呼道:“公子” 轩辕离连个眼神都欠奉,直接用手背一摆。 江水就像哄苍蝇似的,对着吴娇说:“走走走” 看吴娇不动,江水有些为难。 这要是男人,早给他扔出去了这位小姐虽不受待见,自己可是知道的,是吴新勇的唯一爱女呢 唉,这事儿闹的谁让你碰到肖瑶那丫头了呢,能有什么好下场嘞不过,到底肖瑶身份低微,和知府千金结了仇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了想,江水在轩辕离耳边说了一句话。 轩辕离听了,倒有些意外,鹰眸微微眯起,斜睨着吴娇。 只见吴娇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身量消瘦,长相倒也俊俏。 轩辕离又转眼看看肖瑶,微微挑眉,“嗯,和这知府千金一比,肖瑶那丫头虽然出身农门,却毫不逊色,甚至看起来还更顺眼些” 吴娇看轩辕离的表情,委屈的眼泪成串儿地掉了下来。 肖瑶笑嘻嘻地看戏。 莲儿突然反应过来,这男人可是敢砍人的主儿 莲儿忙上前扶起吴娇,急道:“小姐,咱们走” 走要是走了,何时能再见到这公子可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暂且吞下这口气,以后再收拾那贱婢 吴娇忍下愤恨,对着轩辕离盈盈下拜,抽抽搭搭地娇声细语,“方才一时气急,冲撞了神医,吴娇给公子赔罪了。” “她是我的人不是你能惹起的” 轩辕离懒得看吴娇,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声调慵懒,“知府千金是吧你回去告诉吴新勇,明城是南丰国北地第一大城,边界无小事,明城地界上出了任何事,小心他的官帽” “啊”吴娇大吃一惊,呆怔在当场。 还是莲儿反应快,上前一步拉住吴娇,匆匆给轩辕离施了礼,半拉半拽地扶着吴娇出了松鹤堂。 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众人,吴娇突然惊醒过来,“哎呀,我还没有问那公子的姓名呢”说完,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莲儿一把抓住,“小姐,咱们回去问老爷再说,班头儿肯定也认识” “对啊”吴娇一脸喜气,“还是莲儿聪明”说完,抬步上了轿子,催促着轿夫,“快点儿回家” 松鹤堂。 肖瑶瞥了轩辕离一眼,语气冷淡,“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谁是你的人 好像没有听到肖瑶的话,轩辕离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对身后的江水吩咐,“江水,喊下一个。早瞧完早结束。” 肖瑶黑线,暗暗磨牙,“好吧,自己光荣地被无视了这人,小气吧啦,报复得真快” 正想讽刺轩辕离一句,病患已经进来了,肖瑶只得咽下了口中的话,想想又不甘心,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剜了轩辕离一眼 轩辕离正好看过来,见肖瑶的眼神,也不在意,略一挑眉,不痛不痒地冷哼了一声。 众人黑线,这算不算当众打情骂俏、眉来眼去 病患是个衣着破烂的老太太,满脸皱纹,五六十岁年纪,被一个十岁左右,同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女孩子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明显眼神不好。 肖瑶边扶着老太太坐下,边问:“好可爱的小姑娘,是您孙女吧” “唉,这丫头可怜,爹死娘改嫁,跟着我一个瞎老婆子” 一老一小,这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神医啊,”老太太眼睛眯起,模模糊糊地看着面前的肖瑶,语气悲凉,“我这眼越来越看不清人快瞎了” 肖瑶微笑着说:“老奶奶,您把手伸过来。” “嗳,”老太太说着,从衣袋中摸出一个布包来,哆哆嗦嗦地放到桌上,“我凑够了一两银子,您给我好好看看啊” 肖瑶暗自叹了一口气,“老奶奶,我给您把把脉。” “哦哦。”老太太忙把自己的两手在身上使劲儿地擦了又擦,然后哆哆嗦嗦地慢慢地摸索着朝肖瑶伸出手来。 肖瑶的心一颤,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 十个指甲都快磨秃了,满是冻疮和老茧,有些地方烂的出血,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到处都是血口子,一看就是常年辛苦劳作的手 肖瑶皱起眉头,号完脉,翻开老人的眼皮,老奶奶这是白内障啊 看祖孙俩的穿戴,长期吃药怕是买不起,再说,两个人一个眼神不好,一个才十岁,熬药怕也是个问题。 更何况,药物治疗显效慢,远远不如手术。 “轩辕离,”肖瑶转头,“手术刀什么时候可以打出来” “昨日传信说快则一月,慢则两月。”轩辕离转头对江水说:“催催他们。” “不要催,一定要让他们做出不生锈的刀钳来。我等得及。” 肖瑶知道他们的技术,本就没有期待马上会拿出来。但愿慢工出细活,能打造出一套不锈钢的手术器械来。 “那只好先舒缓着。”肖瑶微笑着对老奶奶说:“我给您个偏方先吃上两个月,两个月后您再来这里,我保证让您看得清清楚楚” “嗳嗳,那感情好,谢谢神医。”老太太撩起衣襟,擦擦眼泪。 “白蒺藜半斤,羊肝半斤,白糖一两,研为末,每次服三钱,一天两次。” “嗳,记得了。”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着小孙女就要走。 肖瑶收起桌上的布包,塞到小姑娘手里,转头对高掌柜说:“高掌柜,老诊费和药钱记我账上吧。” 轩辕离赞赏地看着肖瑶,心道:“宅心仁厚,不是刻薄之人。” 高掌柜打趣道:“肖瑶还是个善心的小神医咧。不过,就你会做善事啊老太太的事儿我给少东家报一下,药费诊费都松鹤堂出了。” 高掌柜说完,又小声对老太太说:“这话您老可不要传出去,病人都免费我们松鹤堂可吃不消。” 老太太连连点头,激动地浑身颤抖,两眼含泪,颤颤巍巍地就要屈膝跪下。 看老太太要跪,担心折了肖瑶的寿,轩辕离袍袖一挥,老人怎么也跪不下去。 肖瑶早已经扶起了老人;“老人家,您这么大年纪,我可受不起。” “嗳,姑娘仁心,老天爷保佑,以后必定有大福气的。”老太太抹着眼泪,嘀咕着走了。 肖瑶望着老太太颤巍巍地背影,沉吟了一下,转身对高掌柜说:“高掌柜,平时让堂上伙计多留意鳏寡孤独或贫穷困苦的病患,我可以找时间为他们上门义诊。” 轩辕离咳嗽了一声,“不准” 小姑娘家家的,天天到别人家里,像什么样子谁知道那些病患家里有什么男人 肖瑶直接无视轩辕离的话,没想到高掌柜也摇头,“这个,不太妥当。” 看肖瑶一脸郁闷,高掌柜笑道:“你可以来这里坐诊,那些人松鹤堂给他们免费诊治即可。两相便意,多好。” 这老滑头轩辕离不满地瞪了高掌柜一眼。 高掌柜缩缩脖子,暗道:“我很无辜滴说,这可都是少东家的主意啊” 肖瑶皱眉,“我要回家商量一下。” 父母很宽容,但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无视他们。 这个时代,像自己这么大的女孩子,大家闺秀大门不出,农户家的女儿也都在家里帮着做家务、学女红,准备说亲嫁人了。 ... 122 愿意为妾 自己要是这么经常往外跑,俗话说人言可畏,不知道父母会不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看着肖瑶认真考虑的样子,轩辕离皱眉,冷冷地说:“每月或初一或十五来一天即可。 多了不许” 肖瑶撇了撇嘴,“你管我我偏初一、十五来两天” 众人黑线,真是一对冤家,说个什么都能吵起来。 “你”轩辕离涨红了脸,让步,“江水来回接送方可” 高掌柜忙打圆场,“好好,这下我们也放心” 轩辕离瞪了高掌柜一眼,没好气儿地说:“每月付聘银五十两”说完,看着肖瑶,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不得给男人针灸” 肖瑶气笑了:“不是说七岁以下、七十岁以上的可以吗” 这个男人,真是别扭得可爱,难道你天天盯着我再说,你凭什么啊 好像知道肖瑶在想什么,轩辕离转头就吩咐身后的江水:“江水,你盯着她” 江水童鞋真是躺着也中枪 江水苦着脸,挠挠头,期期艾艾地问:“将军,那要是针灸的人是她爹或者是她弟呢难道也” “哼”轩辕离起身,一甩袖子,走了。 江水愁眉苦脸地跟在身后,郁闷中。 陈医官、李大夫和高掌柜三人都是过来人,看看轩辕离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肖瑶大获全胜一脸得意的笑,都“呵呵呵”地笑起来。 这个尴尬劲儿肖瑶跟着干笑了两声,慢慢地红了脸然后,故作镇静地咳嗽了一声,对高掌柜说:“我以后初一、十五来两天吧。” “也好,”高掌柜点头,“咱们这里是药堂,本也不是医馆。还是每次只看五十人吗” “是的。”肖瑶点头,“对大家都好。” 也是,药馆把医馆的生意都抢了,难怪那回春堂的钱大夫要派人来闹事儿呢唉,自古同行是冤家再说,靠自己的医术养活全家并不是自己的初衷,自己还要带领全家人致富呢 知府衙门。 吴娇一路马不停蹄地回到衙门,直奔后堂吴新勇的书房。 “爹”吴娇一进屋,就娇滴滴地喊起来。 “娇娇”吴新勇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过来这里了见到那神医了吗” 对这个女儿,吴新勇非常疼爱,本来就是中年得女,又体弱多病,所以吴娇比上面的三个儿子都受宠。 “女儿今天去松鹤堂啊,病也瞧了,”吴娇懒得提肖瑶,“戏也看了。” “看戏什么戏”吴新勇皱眉,“回去再说,爹正忙着呢。” “哎呀,爹,你正忙着那砍手的案子是不是” “咦,你怎么知道哦,你在松鹤堂” “我亲眼所见。”吴娇有些得意又有些迫切,“我见了那个砍人的男人了现在还在松鹤堂呢” “哦什么人这么狂妄”吴新勇一听就站起来了,怒道:“你都回来了,班头拿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爹,你且息怒。”吴娇拉住吴新勇的胳膊,把吴新勇摁在椅子上,“我也奇怪那人是谁,班头他们不敢抓那凶犯后来女儿进去瞧病,那凶犯就好好地在屋里坐着,还让我给您带话,说” “说什么” 吴娇粗了嗓子,绷着脸,学着轩辕离的口气说:“明城是南丰国北地第一大城,边界无小事,明城地界上出了任何事,小心他的官帽” “嘶”吴新勇一口冷气抽上来,明城地界谁敢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 听赖子的表述,现在加上女儿也这么说,难不成那年轻人是、是、是大将军 大将军不是在后堂养病吗什么时候到松鹤堂去了要真是他,班头真是冲撞了哎呀,这不是要命吗 吴新勇想到这里,急得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一把抓住吴娇的胳膊,“娇娇,你可看清这人长什么样儿” “他呀”吴娇突然羞涩起来,“那公子二十岁左右年纪,金冠玉带、挺鼻鹰眸、修长挺拔、贵气十足,就是有些眼神冰冷,以女儿看,必是京城士族豪门之家的贵公子” 吴娇话未说完,吴新勇一个冷颤,必是轩辕离无疑了 突然一拨吴娇,吴新勇一个箭步冲出门去 “哎呀,爹,你倒是说,那人是谁啊”吴娇跟在身后,直跺脚。 莲儿连忙宽慰,“小姐,老爷必定认识那贵公子这会儿老爷有公事,咱们等等” “回去”吴娇撅着嘴,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莲儿连忙跟上。 回到内室,正好碰到吴夫人,吴娇委屈地喊了一声:“娘”眼圈就红了。 “哎呀,娇娇儿”吴夫人一把拍在莲儿脸上,怒喝:“该死的贱婢,你是怎么伺候的” 莲儿红了眼睛,“噗通”跪倒:“都是莲儿的错,夫人责罚。” “滚”吴夫人怒吼了一声。 莲儿爬起来,退了出去。 “娇娇儿,你这是怎么啦”吴夫人着急忙慌地拉住吴娇坐到椅子上,“说出来娘给你做主” 吴娇抽抽搭搭地诉说了一遍,最后,扭扭捏捏地低声说:“娘,女儿想知道那男子是谁。” 吴夫人点点头,肥胖的脸上一脸疼爱,“娘不是没有给你打算过,只是这明城,说大也不大,官宦、富商之家门第都比咱们低。京城高门多却离得远,再说你身子弱,爹娘心疼你,这才把你给耽误了。既然你们在这明城碰上了,就是老天爷送来的缘分,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我儿的好事将近了。” 吴娇一听,激动地小脸通红,顾不得脸面,一边拉着吴夫人的袖子,撒娇道:“爹认识那人,娘一定找爹打听了。女儿等您的信儿。” “娇娇放心,只要那公子尚未娶妻,娘必舍了这张老脸去给你讨个准信儿” “娘啊,”吴娇急了,“不是正妻女儿也愿意” 吴夫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吴娇脸上的羞涩和坚决,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胡家庄。 吃了早饭,肖瑶全家出动,雇了胡富贵的车,直奔明城。来到青龙大街,找到赵明义家,肖瑶抬起头看看太阳,也不过上午十点左右。 肖文领着三人给赵明义见了礼,分主宾落座。 赵明义看着肖靖,点点头,少年看起来聪慧、懂事,并无胆怯、畏缩,农家少年大都朴实些,并不鲁钝。何况有肖瑶这样的姐姐,弟弟能差到哪里去 赵明义捋捋胡子,淡笑着对肖文说:“老夫考校一下肖靖的学问,肖老弟莫怪。” 肖文忙道:“赵夫子客气了,正该如此。”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是什么意思” 肖靖从肖文身后走出,冲着赵夫子略躬身,答:“回夫子,这话的意思是君子不会致力于饮食及居住环境上追求安饱,努力勤快地做事而且谨慎地说话,又能主动地向志向行为高尚的人请求教导指正,这样就可以称得上是好学的人了。” “嗯,”赵夫子略略点头,又问:“这是在论什么呢” 肖靖顿了一下,扬声说:“此话在谈论为学所该有的精神与态度。” “说说你对这句话的看法。” 肖瑶和赵秀丽都有些紧张,这么枯燥的东西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了,这赵夫子还有些为难人嘞 肖靖思考了一下,看了肖文一眼,肖文淡笑着对肖靖点点头。 “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是说虽看似安于贫穷的行为,但其原因并非安贫,而是乐道。而其所乐的是何道呢学生理解的是,这所乐之道是因为其志在学习及其所带来的乐趣,所以无暇顾及追求物质上的安饱。不当之处,请夫子指正” 肖瑶紧张地看着赵夫子,不知道肖靖的这番说辞是否能让夫子满意。 赵明义笑了笑,点点头,对肖靖说:“此话亦即学篇首章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之意;二是因为不取不合义的利,故乐自义来。除此之外,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还有一层较为颓唐的意义,就是注重追求物质上的安饱,便容易因陷于物欲而失去其应有的向学之志。” 说着,赵明义转向正听得专心的肖文,“肖老弟,以为然否” 肖文站起,冲着赵明义施礼,“夫子学问精深,见解独到,肖文闻所未闻,听了夫子之言,唯有高山仰止之感。” 赵夫子笑,“肖老弟言重了。” 肖文有些惶惶然,“夫子大才,犬子资质鲁钝,夫子受累” “肖老弟过谦了,肖靖的回答我很满意”说完,赵明义很感慨地说:“你有一双好儿女啊” 肖文和赵秀丽一下子就笑开了,哪个父母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呢 肖瑶放了心,忙用眼神示意肖靖。 肖靖整整衣服,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口呼:“夫子在上,请受学生肖靖一拜” 说完,接过肖文递过来的茶杯,高举过头,递给坐在正位上的赵明义。 ... 123 买了我吧 赵明义含笑接过,抿了一口,放到半仙桌上,咳了一声,对跪在地上的肖靖道:“你今日既然拜在我门下,我就是你的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自会把你当做孩子看待学问一事,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且看你的造化。 起来吧。” 肖靖应声回答:“谢夫子学生必定谨遵教诲,不负众望。” 说完,肖靖又磕了一个头,方起了身,垂手站到肖文身后。 赵明义暗暗点头,这孩子的表现算是难得的了。 “夫子,束脩”肖文刚开了个头,就被赵明义给打断了。 赵明义摆摆手,“此事不必多说,将军那里已有交代。再说,肖瑶的诊费我不是也没付嘛只要这丫头经常过来看看我就行了” “这个自然,”肖瑶笑着说:“一个月过来一次给您请脉,顺便接阿靖回家。” 赵明义点头,“嗯,就这么办” 眼看日头快到午时,奉上拜师礼,肖文三人就告辞了。 赵明义并不多留,肖靖恋恋不舍地送到大门口,赵秀丽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都看不见赵家的房子了,才转头叹了一口气。 肖文笑:“不过一个月就见了,看你,搞得生死离别似的。” 赵秀丽有些不好意思,嗔道:“阿靖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这么久” 胡富贵笑着接过话来:“男孩子,不能老关在家里啊。” 众人说说笑笑,赵秀丽很快也就释然了。 肖文、赵秀丽和肖瑶三人上了街,匆匆吃了午饭,自然一番大采购,当然了,主要是米、面、肉、菜,干活的人多,消耗得也快。 胡富贵驾着马车跟在身后,买了就往车上一放,倒也方便。很快,车里就放得差不多了。 肖瑶还惦记着答应明月楼下午出诊的事儿,看看车子,对赵秀丽说:“今天就买这么多吧。有需要的再去山子镇上买些也来得及。出来大半天了,不如你和爹就直接回去吧” 赵秀丽一听这话,奇道:“你不回去” “下午还有几个病患,我还要回松鹤堂一趟。你和爹先走吧,到时候我让松鹤堂派人送我回家就行。” 赵秀丽看看肖文,见肖文点头,有些遗憾:“本来还想去看看布料,给阿瑶添些春装的。” 肖瑶笑着说:“要是早些结束,我自己去就好了。买成衣还快些。” 肖文点头:“买成衣吧,家里忙,你娘也没有时间给你做。多买几套啊。” 肖瑶点头答应:“放心吧。”说完,在路口分了手,肖瑶急匆匆地朝着松鹤堂走去。 明月楼那种地方,自己一个女孩子去是有些不太方便,还是找个大夫跟着的好。 果然,一进松鹤堂,白纤尘就笑嘻嘻地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哟,神医来了听说下午要去那什么楼出诊,不会是来我这里借人的吧” “孺子可教”肖瑶大为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白纤尘哭笑不得,“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种地方是女孩子去的吗不过,大夫又不一样算了,还是借给你一个大夫跟着吧。” 说完,冲着高掌柜说:“让刘大夫跟着去吧。” 刘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前两天见过,和肖瑶二人也不陌生。 一说,老头儿倒也痛快,对明月楼也没有什么忌讳的,很快收拾了东西,明月楼不远,二人走着就过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门口的田摇情着红戴绿,一身招摇,挥着手中的帕子,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客人。 明月楼不过三层,装饰得富丽堂皇,高高的门楼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临街的窗户大开,丝竹嬉笑之声可闻,窈窕身影窗纱后隐隐可见。 肖瑶看着,暗道:“这明月楼果然是个欢乐处那个女病患也真的是传说中的妈妈” 等肖瑶二人走进,田摇情眼睛一亮,“哎呀,小神医真的来了” 说完,上前一把拉住肖瑶的胳膊,就往楼里走,边走边喊:“皎皎、悠悠、沉沉、滟滟快来呀,我给你们请的神医到了” 肖瑶黑线,这名字起的,让人不联想都难啊 “来了”四个娇滴滴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随即一阵脚步声响,阵阵脂粉香扑鼻而来。 “妈呀,这妖娆媚人的身段、香味扑鼻的胭脂水粉、四处乱飞的媚眼,一般男人到这里果然要被化骨了呀” 望着楼梯上袅袅婷婷下来的四位美女,环肥燕瘦,肖瑶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转头一看刘大夫,老头子皱着眉头,一脸不虞 肖瑶暗笑,跟着田摇情来到室内,和刘大夫两个人坐下。还没开口,刘大夫说:“让病人过来吧。” 老头儿这是急着离开呢。 “也好,”肖瑶对田摇情说:“劳烦您准备纸笔。” “叫我田妈妈吧。”田摇情一使眼色,门口的丫头转身走了。 “田妈妈,我和刘大夫同时看,这样更快些。”肖瑶问:“您这里有多少病患” “今天您上门了,大家都要请教一番的。”田摇情笑道,“我这楼里有三十位姑娘,让您受累了。” 肖瑶看着眼前嘻嘻哈哈的四个美女,再看看一脸严肃的刘大夫,略一沉吟,“这样吧,田妈妈,有妇科疾病的我负责,其他姐妹就交给刘大夫诊治,您看怎么样” 众人都点头,她们从事的行业特殊,妇科疾病是少不了的,一个男大夫会有些不方便。 于是,肖瑶和刘大夫分成两个屋子。 四大美女一个一个走过来,坐在肖瑶对面,好奇地看着肖瑶。 这小神医不过是个十四岁的丫头,长相虽美,到底尚未长成,能有什么神奇之处,竟然让主子派了暗一天天护着 肖瑶也有些奇怪,不仅因为她们看自己的表情,更重要的是从四诊上看,她们四人一个比一个健康,甚至比一般的女人都更健康些 难道她们都是传说中的卖艺不卖身的所谓清倌 “你们可以离开了,请喊下一位。” 四美也不多问,笑嘻嘻地说笑着离开。 屋门轻轻关上,肖瑶抬头一看,一个身穿浅蓝襦裙,长相一般,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神医救我”女子进门就给肖瑶“噗通”一声跪下了,倒把肖瑶吓了一跳。 肖瑶叹了一口气,起身上前,扶起那女子,“有什么话起来说吧,地上凉,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小女子丁元春,乃西北流民。战乱起,全家逃难,不想途中父母被流寇胡人所杀,我被人用蒙汗药迷倒,醒来已在这明月楼。” 说到这里,丁元春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虽然家贫,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子,自然不从,三次逃跑皆被抓回,自尽两次均被人救下。再过两个月就要开脸见见男人了呜呜呜田妈妈发了狠,只怕我再难逃厄运。请神医救我出了这牢笼,丁元春必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唉,这谎撒的,也就只能骗住这农家小丫头 “嘶。”肖瑶听完,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不是逼良为娼吗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肖瑶俊俏的小脸上无比焦急,“我、我怎么救你出去要不,等我出了楼,替你去报警、呃、报官” “报官是没有用的”丁元春红肿着双眼,一把抓住肖瑶的胳膊,“神医您买了我吧我给您当丫鬟,铺床叠被、做饭洒扫、女红刺绣、做饭采买诸般事物,我什么都会做” “这”肖瑶傻了眼,这种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报官吗怎么能先想到把自己给卖了呢这个女孩子还真够奇葩的啊 “我的身价银子不贵,只要五十两即可”丁元春见肖瑶犹豫,急了,“我天天被关着也见不到外人,神医,您是我唯一的机会,求您大慈大悲救了我吧” 五十两肖瑶猛地打了个寒颤,真够郁闷的,女子真不值钱,五十两银子就能买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 丁元春就更郁闷了,“可怜我一个堂堂皇子暗卫,享北齐国二品俸禄,只卖五十两不说,求着给一个农家女娃当丫鬟,人家还不想要咧” 丁元春一咬牙,“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磕头有声,低声说:“神医,求您了,我的时间不多,要是被田妈妈发现了,必定没命了哇” 看着肖瑶的小脸,丁元春心里暗暗磨牙:“长这么大,除了主子,这是给第二个人磕头,你这丫头,不要让我失望啊最好是主子这么多年寻找的人否则,我呕也呕死了啊” 肖瑶看丁元春哭得可怜,叹了一口气,“你认字吗” 要是认字,自己可以教她些医术,也算多了个帮手。 “认字,不多。” 这还是当了暗卫以后才学的咧。 “没有任何亲人了吗” “没有了。” 暗卫都是死士,全都是父母双亡、无牵无挂的孤儿。 “好吧。”肖瑶一咬牙,下了决心,“等会儿我跟田妈妈说说,她要是不卖,我就没办法了。” “谢谢神医,她会答应的” 这都是主子的好主意,田摇情能不答应吗 ... 124 做牛做马 明月楼后院内堂。 田摇情毕恭毕敬地站在帘子外,朝着室内施礼,“主子,肖瑶姑娘正在前厅问诊。”“嗯。好好伺候。” 室内熏香缭绕,流霜眉头微皱,负手身后,正站在窗前,遥望着北齐国方向。 “那姑娘到底是不是姑姑的孩子呢看来是要详细地打探一番了,但愿丁元春去了,能打听个水落石出。” 于是,当诊治结束,肖瑶和刘大夫回去的时候,就多了个丁元春。 “咦,这谁呀”白纤尘骚包地摇着纸扇,围着丁元春转了两圈,一脸好奇。 这丫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身量不低,眉清目秀,走路带风,看起来倒是个利落的女子。 “刚买的丫鬟,丁元春。”肖瑶一脸淡定,坐下,“少东家,预支五十两银子。” 白纤尘黑线,“昨晚刚给你五百两,这么快就花光了” “你傻啊我能把那么多钱带在身上”肖瑶翻了个白眼,“先给明月楼送去,人我都领来了要不是凭着我这神医的名头,再加上用松鹤堂作保,人家明月楼还不放人呢” “好好好”白纤尘无奈,只有举手投降,转头吩咐,“高掌柜,取五十两银子给明月楼送去,别忘了要这丫头的卖身契” 高掌柜答应一声,亲自去了。 “谢了”肖瑶很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对白纤尘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少东家,能不能派人把我们送回家” “也好。”白纤尘点头,“刚才将军派人捎话来,他那六弟已经到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你们再见面吧。明天江水会去你家接你。” “知道了。”肖瑶突然想起一事,“将军不是说给我家找了个工匠吗让我今天带回去的。” “你说曹制哦,将军说你家没地儿住,今晚让曹制歇一晚,明天再和你一起回去。” 白纤尘说完,暗暗撇了撇嘴,“轩辕离这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连曹制住哪里这样的些微小事竟然都想到了,啧啧啧还真把自己当这丫头的男人了可惜人家还不领情,呵呵呵” 肖瑶看白纤尘表情奇怪,暗暗翻了翻白眼,起身,冲着白纤尘摆摆手,“走了。” 白纤尘起身,便往外送肖瑶边说:“唉,等会儿,高掌柜马上拿卖身契就回来了。” 肖瑶摇摇头,脚步不停,“那个不急,再不走天可就黑了。” 丁元春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也不说话,跟在肖瑶身后,来到门外,扶着肖瑶上了车。 马车启动没走多远,迎面碰上高掌柜,车夫停了车,高掌柜笑嘻嘻地递过来一张纸,肖瑶接过看了一下,标题是“立出舍书”,不叫卖身契,其实就是丁元春的卖身契 文如下:“立出舍书。西北某县某村人亲父丁某,今因年岁战乱纷扰,并无依靠,口食难继,将女丁元春,年十四岁,生于五月廿八日,辰时生,情愿交于明月楼。之后,任凭教训。倘若夜晚山水不测,各从天命。如有亲戚哄骗拐逃走失,要亲父寻还归楼,两边情愿,各无悔,永远存照。当付身价纹银十两整。恐后无凭,立此并照。” 后面还有新鲜墨迹如下:“明月楼丁元春,售与明城郡胡家庄肖瑶,为奴为婢,各安天命。纹银五十两付讫。立此存照。” 肖瑶看了一眼丁元春。 丁元春眼泪汪汪地盯着肖瑶手中的卖身契,一脸愤慨和哀伤,心里暗道:“这卖身契写得倒像回事儿。” 卖身契是一种买卖人口的契约。在现代社会,这种契约一般被认为是一种无效合同。但在允许人口买卖的古代社会,这种契约具有法律效力,是主人对奴仆主张权利的重要依据。比如,奴仆未经允许私自出逃,主家若报官,他们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一般来说“卖身契”会有明确条款规定,奴仆必须遵守,若违反打死也没有地方说理。 在中国古代,卖身契被广泛应用在人口买卖的各个领域。不仅买卖奴仆需要签订卖身契,就连妓女卖入妓院,演员卖入戏班,甚至工人接受雇佣都需要签订卖身契。 想到这里,肖瑶暗叹了一声。 叠好卖身契,装到怀里,肖瑶用手拍了拍丁元春,柔声道:“元春,不用担心,我会把你当亲姐妹一样看待的。我从来没有买过人,可是我要是不买,只怕你要在那里受罪了。” 丁元春“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哽咽着说:“小姐大恩大德,丁元春永不敢忘。自此后必当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肖瑶黑线,“以后千万不要喊我小姐。嗯,喊我姑娘好了。起来吧。” “小姐”这词,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是,姑娘。”丁元春应声起了身,坐到肖瑶旁边,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肖瑶暗自感慨,“自己真是啊,买卖起人口来了算了,别纠结了,入乡随俗吧以后家业大了,买卖人口这种事会越来越多的,慢慢就习惯了。再说,奴仆出逃、或者奴仆背主可都是大罪,那些奴仆们没有万无一失的后路,一般是不敢违反的。有些药方是要保密的,这种买来的倒还放心些。” 一路无话,到了胡家庄,天已经黑了。肖文、赵明亮等人收了工,正在房中闲话,听见动静,都迎出来。 肖瑶两人下了车,众人都有些惊讶,肖瑶身后跟着的俏生生的小姑娘是谁 赵秀丽等人疑惑地看着丁元春,当知道这是肖瑶买来的丫鬟时,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丁元春跪倒施礼,“老爷、夫人,奴婢丁元春给您磕头” 赵秀丽阵阵眩晕 孙秀娥用胳膊捣了捣赵秀丽,赵秀丽才回过神来。 “快起来”忙不迭地扶起地上的丁元春,赵秀丽红着眼睛,“唉,这孩子是个苦命的,我们家不兴这些,我就当多个女儿,元春啊,你以后就跟肖瑶做伴儿吧。” “谢夫人,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 肖文震惊过后,反而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昨晚阿瑶又交给自己五百两银子,胡员外家也不一定有这么多钱吧自己家的家财现在说是财主也不为过,老婆、孩子有人伺候不是应该的吗自己没有想到这些,真是愧疚呢 想到这里,肖文大手一挥,“就这样吧。” 赵秀丽有些为难,想了想,对丁元春说:“也罢,你以后不要自称奴婢啥的,咱家都是老实的庄户人家” “是,夫人,我记住了。” 于是,丁元春在肖家就算落了脚。 流霜撤回了暗一。暗一和肖瑶到底男女有别,诸事不便,还是让丁元春贴身跟着更合适些肖瑶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姑姑的血脉,相信很快就会有个准信 丁元春倒真有个丫鬟的样子,晚上给肖瑶铺床叠被、端水倒茶。第二日一大早,众人还未起床,丁元春就把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肖瑶起身了,丁元春忙端来洗脸水,等肖瑶洗漱已毕,坐到了梳妆台前,丁元春拿起梳子,问:“姑娘,今天梳什么发式” 肖瑶晕,“随便吧” 我哪知道什么发式 早饭过后,赵集的赵元良三兄弟过来了,放下身后的背篓,赵元良对迎出来的赵秀丽说:“前几日爹不让来,说我们身上有伤,干不了重活倒拖累人。这几日也没闲着,阿瑶交代的那些药材都弄好了。该种的种到了地里,能炮制的都带来了,让阿瑶看看怎么样” “舅舅们好”肖瑶赶忙叫人。 赵元俭从赵元良身后一步跳出来,拽拽肖瑶的小辫子,笑着道:“哟,阿瑶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 孙秀娥在旁边笑着说:“可不是嘛,这样多漂亮” 肖瑶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元春的手艺不错 看看满满一背篓炒制好的苍耳子、风干了的蟾酥、蟾衣等,肖瑶点点头,“很好,等会儿城里来车了,我带过去吧。” 孙秀娥看着苍耳子,惊奇地问道:“哟,这个东西能卖钱啊” 肖瑶点头,“是啊,婶子。等手头不忙了,你去采摘些,我教给你炒制。哦,对了,我给你买的药你要吃啊” 说着,肖瑶又转头对赵秀丽说:“还有娘你的药,不要间断。连着吃才有效果。” 赵秀丽和孙秀娥都有些不好意思,含混着岔开话题。 几人正说着,江水赶着马车如约来到。 赵秀丽奇道:“阿瑶,你今天还进城” 肖瑶答道:“是啊,卖这些药材,还有一个工匠师傅要接回来。” 肖瑶上了车,对跟在身后的丁元春说:“元春,你留下帮着娘干干家务吧。” “是”丁元春止住脚步,看着肖瑶坐着马车走了。 众人自去接着挖地基不提。 肖瑶一路和江水闲扯着,倒也不寂寞,很快就到了明城。 进了城,路过平安医馆时,肖瑶说:“江水,停车。” “吁”江水忙不迭地止住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平安医馆,“来这里干什么” ... 125 某人醋了 “卖药”肖瑶跳下马车,让江水背着背篓,进了平安医馆。 张大夫正忙着诊治,看见肖瑶,点点头。 小三儿见了,高兴地从柜台后出来,“肖瑶姐,你来了肖靖哥哥没来吗” 这小子,还惦记着小伙伴呢。 “阿靖就在明城呀,住在青龙大街的夫子家里,等我见了告诉他,闲了来找你” 这么半大的小子正是爱玩儿的时候,天天关在屋子里真是不容易啊 “那感情好这是什么呀” “药材。特意给医馆送来的。” 张大夫结束了诊治,走过来,招呼道:“肖瑶来了。我看看是什么好药材” 江水把背篓递过去,张大夫低头一看,就高兴地喊起来:“蟾酥还有炒制好的苍耳子哎呀,肖瑶,你可真能干” “过奖了,这是我舅舅他们炮制的,不过法子是我教的。” 东西分别过了秤,张大夫扒拉着算盘,说:“蟾酥、干蟾蜍这些约摸八两银子。苍耳子虽多,价钱却便宜,差不多值二两银子。嗯,凑个整,共十两银子,怎么样” 江水有些惊讶,这些脏乎乎的东西这么值钱啊 “谢谢张大夫”肖瑶笑着说,然后接过银子,装了起来,“张大夫,我走了。” 张大夫起身,问肖瑶说:“对了,前两天听说松鹤堂来个神医,是个小姑娘。不会是你吧” 肖瑶笑:“你觉得呢” 张大夫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是你哦,真是太好了我还说去松鹤堂打听一下神医的去处,好去请教呢。” “好说,我和松鹤堂说好了,每月的初一、十五过来坐诊。你尽可以去” 张大夫也是个老实人,又第一次碰到这么不藏着掖着的同行,高兴地直搓手,点头连连,“嗳嗳,那感情好我到时候一定到场” 告别了张大夫,车子来到青龙大街,肖瑶下了车,才发现来到了赵明义家 “进来吧。”江水走在前面。 “姐姐”肖靖笑眯眯地迎过来。还以为要一个月才能见到家人呢,没想到第二天就见到了。 肖瑶拍拍肖靖,笑着打趣:“昨晚想家了吧哭鼻子没有” “哪有”肖靖不满意地皱着鼻子,“姐姐小看人” “对了,平安医馆的三儿问起你呢。” “嗯,等我吃完晚饭去找他耍” 姐弟俩说笑着进了正厅,赵伯笑着禀报:“肖瑶姑娘来了。” 众人都等在屋内,轩辕离放下手中茶杯,淡淡吩咐,“进来吧。” 肖瑶一进屋,就看见轩辕离身边的小胖子 年龄大概十一二岁,个子和阿靖差不多高,身板却是两个阿靖那么大,真够胖的。脸上的肉高高鼓起,把鼻子都埋在肉里了。眼睛本来很大很圆,现在也被脸上鼓起的肉肉挤成了三角形 轩辕煜胸脯上的肉肉鼓鼓囊囊的,随着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肚子也大,估计他自己低头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脚 胖成这个样子,果然该治了 轩辕煜看着瘦瘦的肖瑶,什么嘛,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二哥,她就是你给我找的神医” “是”轩辕离的眼睛终于舍得从肖瑶身上移开。 这丫头,今天收拾得很惹眼嘛娇娇俏俏的纤细身材,粉红细嫩的小脸淡淡含笑,不过略施粉黛却很出彩,乌黑的秀发梳着时下流行的少女发式,灵秀的大眼睛清澈如水。整个人看起来和初见之时竟有天壤之别 “叫我肖瑶吧。”肖瑶淡笑着和轩辕煜打招呼。 轩辕煜有些不高兴,这是什么礼节,小丫头不是要给自己磕头的吗 轩辕离咳嗽了一声,“煜儿,你现在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要耍脾气。” 虽然早就说过这些了,轩辕煜还是有些别扭,可是又不敢违背轩辕离,只得对肖瑶说:“我是轩辕煜。” 轩辕离看着肖瑶,说:“阿瑶,这就是我六弟,以后他的诊治就交给你了。” 肖瑶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叫得倒顺口 “好说。伸过手来我看看。” 轩辕煜不情不愿地伸过手来,众人都暗笑,这小胖子的手好厚好大啊,手背上五个小坑一字儿排列,好可爱 看陈医官一脸兴致,肖瑶边号脉边解说:“本病与先天禀赋有关,更兼过食肥甘厚味,加之久卧久坐而少动,或外感湿邪,由表入里,或七情所伤,而致脏腑失调,转输失职,使水谷精微不能充养周身,反而变生膏脂痰湿,蕴于肌肤。” 肖瑶顿了一下,接着说:“甚则弥漫三焦,遏阻遂道,壅塞气机,使气血运行不畅,日久则虚,尤以气虚为重。” 陈医官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六公子的病老夫也诊过,确以补气为主。” “其治若纯以补气,有碍痰瘀,故首当清除病理产物,以开痰瘀之阻遇。” 肖瑶收了手,开始写药方:“桃仁、红花、川芎、当归、泽兰、炒白术、苍术、泽泻、半夏、皂角各两钱,益母草两钱半,茯苓六钱,白矾一分。水煎服,每日一剂,日服两次。” 陈医官看了,赞道:“好方。利湿化浊,活血化瘀。” 肖瑶问轩辕煜:“六子,可有气短乏力、头目眩晕的症状” 轩辕煜黑线,这名字什么六子亏她想得出来不过,你别说还挺符合的谁让自己排行老六呢 “有” “他是单纯性肥胖,问题不大,不过要坚持治疗”肖瑶拿过药方,边写边说:“面赤气粗、头目眩晕,伴肝阳上亢,加怀牛膝、磁石;气短乏力,加生黄芪” 江水接过方子,正要去抓药,肖瑶说:“等一下,再开些外用的药,一齐去抓吧” 陈医官和李大夫互相看了一眼,李大夫奇道:“肥胖又不是外伤,怎么还有外用药” 众人也不解,全身都是那么胖,外用药要敷在哪里 “番泻叶两钱,泽泻、山楂各三钱,油麻稿一两。上药共研细末,用时每次取药末三至四钱,以红茶水的浓汁调和成软膏状,敷于肚脐上,外以棉布盖上,腰带固定。每日换药一次。连用一月,必有奇效。” 看众人惊讶的眼神,肖瑶黑线,肚脐给药是多好的外用方法,这些人竟然没有听说过 “去抓药吧。”肖瑶对江水说完,又对陈医官说:“针疗法也配合上,效果更快。不过前已有汤药、外用药,不可太猛,所以呢,针灸就隔得时间长些,每五天针疗一次也就够了。今天就劳驾前辈吧。” 肖靖放了心,姐姐到底是个女孩子咧。那轩辕煜虽然不过十一岁,到底也是个男孩子 轩辕离不说话,心里暗喜,看来自己的话这丫头听进去了如此,就放心多了。 陈医官自然无二话,“好” 轩辕煜小胖子苦着脸,嘀嘀咕咕,“我不要扎针” “嗯”轩辕离一个眼神扫过来,轩辕煜乖乖地进了屋。 众人轻笑。 “取三阴交、曲池、支沟、大横、四满、内庭、腹结。”肖瑶站在房门外,一一指点:“留针两刻钟。” 轩辕离眼睛不离肖瑶,见她忙完了,低咳了一声,略略掩饰了下不自在,“过来坐” 肖靖大眼睛立即看了过来,眉头微微皱起。十四岁的少年已经情窦初开,看见轩辕离对肖瑶的态度,肖靖有些警惕。 肖瑶绷着小脸,轻轻瞥了轩辕离一眼,随即转过脸去,看着坐在轩辕离身边、一直没插话的男人。 男人约摸四十岁,长相普通,个子不高,身材健壮,一身青色棉布长袍,很精干的样子,看手指粗壮、裂口不少,再加上脸色黝黑,像是个常年在外手工干活的。 想起轩辕离曾说找了个工匠已经到了,今天让自己带走的话,肖瑶俏脸上浮起甜甜的微笑,轻声问道:“你好,我叫肖瑶,是胡家庄的。请问您就是工匠师傅吧不知道怎么称呼” 轩辕离黑线,死丫头,对自己老是绷着小脸、粗声大气;对着别的男人笑得总是开心,还柔声细语的 “呃”曹制暗暗苦笑,“俺赖好也是个四品官,到这姑娘嘴里怎么就成了工匠师傅了呢” “正是”轩辕离咬牙,“他叫曹制,你想盖什么房子只管告诉他,必能如愿的。” “曹师傅,那可太好了。”肖瑶高兴了,“我家那院子有些嗯奇特,不仅有火墙火道,还有上下排水,本地的师傅都感觉有些棘手呢。” “哦”曹制一听就来了兴致,“那倒要好好看看。” 这里竟然还有人能设计出那样的房子,真是奇特得很。在南丰国,只有皇宫和王侯将相这样的深宅大院才有这样的手笔吧 “咳”轩辕离见二人相谈甚欢,竟然有些不高兴起来,低沉地咳嗽了一声。 曹制越老越成精,一看主子恼了,立即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肖瑶看看周围众人暧昧的样子,羞恼滴冲着轩辕离翻了个白眼 ... 126 吴娇献媚 轩辕离又气又笑,正要说话,陈医官和小胖子轩辕煜从屋里收拾停当走了出来。 轩辕离看轩辕煜,“老六,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啦”小胖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胖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看着轩辕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二哥,我饿了” 众人黑线,离午饭时间还早呢。 轩辕离面无表情,用手一指门外,“看着太阳,正午才能吃午饭。” 说完,转身对几个站在一边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几个,盯着他,每天不到饭时,不得用膳,点心也不许” “是”几人同声应下,有些同情地看着小主子。 小胖子轩辕煜最怕这个二哥,听了这话,立即皱着眉头,噘起了嘴巴。 减肥一般都是要节食的,肖瑶也赞同轩辕离的说法。 看着小胖子的一脸苦相,肖瑶笑着说:“六子乖哈,如果听话,等姐姐家房子盖好了,就带你到村里去住几天。那里有山有水有朋友,比在这里好玩儿多了,怎么样” 众人黑线,轩辕煜的姐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这丫头倒挺会自来熟 “真的吗”轩辕煜却不管这些,立即高兴了,从椅子上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咚咚咚”地来到肖瑶面前,“现在就去。” “不行”轩辕离沉着脸。安全是个问题不说,那丫头自己还寄人篱下呢,哪有地方招待老六啊 看着轩辕煜像个撒了气的皮球般一脸颓丧,肖瑶责怪地斜了轩辕离一眼,对孩子不能温和点儿吗 轩辕离垂眸,不理肖瑶。 肖瑶转头对轩辕煜柔声说道:“六子,听话啊,姐姐说的是房子盖好了再去,现在不行哦,姐姐都是住在别人家呢。还有啊,我们村里的孩子不管爬山还是游水都很快的,六子要是追不上他们,多丢份儿啊该怎么办呢” 轩辕煜挠挠头,“我好好吃药,等瘦了就跑得很快了” “这就对了,”肖瑶笑着说:“肖靖是我弟弟,你只要能追上他,我就提前带你去我家” “一言为定”轩辕煜高兴地咧着嘴,笑呵呵地朝着肖靖比划,“我很快就能追上你的” 肖靖也是小孩子心性,毫不示弱,一挺小肚子,“我等着你” 眼看时间到了中午,肖瑶告辞,曹制连忙起身。 轩辕离点头,“江水送她。” 曹制骑马,肖瑶上了江水的马车,刚放下帘子,只觉得车子一动,抬头,就见轩辕离进了马车。 “先送我回衙门。”轩辕离淡淡地瞥了肖瑶一眼,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吩咐赶车的江水。 肖瑶暗暗撇嘴,狭窄的车厢内两人对坐,有些尴尬。 肖瑶转过头去,挑起车上的帘子,正要欣赏街景,“唰”地一声,眼前一黑,帘子被某人拽下,瞬间遮住了视线。 “不许” 某人的声音有些冷。 “真是的” 肖瑶噘着小嘴,水汪汪的杏眼不满地瞪着对面的轩辕离。 轩辕离看着近在咫尺、俏脸薄怒、樱唇微翘的肖瑶,鹰眸黝黑,犹如暴雨前的海面,波涛汹涌 这死丫头 轩辕离薄唇紧抿,大手伸出,用力一揽,肖瑶淬不及防,一下子扑在轩辕离的怀里 肖瑶猛地眩晕,未及惊呼出口,“唔”只觉得唇上一凉,呼吸瞬间被夺去男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辗转厮磨寻找出口狂野而生涩 肖瑶完全被这男人的气势吓住了,等缓过神来,身体挣扎使力却完全败下阵来 轩辕离臂力惊人,肖瑶一时竟挣不脱。男人粗重的呼吸在耳边响起,肖瑶的大脑逐渐窒息。 倏地,轩辕离的右手掌猛地托住肖瑶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将肖瑶紧紧地压迫在怀中 肖瑶突然感觉口中猛地温热、滑腻,嘴里是纯男性的味道,淡淡的青茶香味,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 此时此刻,车轮的咕噜声,大街上人群的喧嚣都消失了,车厢里黑夜一般沉静,唯闻两人清浅的呼吸。 仿佛听见春水淙淙,一对锦鲤嬉戏追逐 仿佛看见秋季落叶,两只小鹿林间交颈 有风,自耳畔轻拂过 春日暖阳、灿烂夏花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好像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也好像天长地久,轩辕离放开了肖瑶的唇。 肖瑶双目微闭,小脸潮红,乌黑的发丝柔柔的逸动。 温热的气息、心脏的跳动,此时交织在一起,氤氲着轩辕离的眼睛,热热的。 肖瑶缓缓睁开眼,正看见轩辕离眼角、唇边的一抹笑意,肖瑶甚至敏锐地捕捉到,轩辕离微微翘起的睫毛颤如蝶翼,耳尖微红,英俊的脸上竟然有一丝浅浅的羞涩和窘意 肖瑶被轩辕离禁锢在怀中,无法动弹,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年轻、英俊、霸道却不失温柔,有身份有地位,好像也不曾有过别的女人 喜欢吗 不讨厌 可是就这么交付了自己,好像有些不甘。 二人静静地对视着,享受这一刻难得的静谧和温情。 看着怀中安安静静的肖瑶,既无愤怒诧异,亦无尴尬扭捏,轩辕离心中溢满了喜悦。 俊脸微低,满面含笑,轩辕离大手抚摸着肖瑶的细柔发丝,平日凌厉的眼眸此时满是溺死人的柔情蜜意,用英挺的鼻子轻轻地蹭了一下肖瑶微翘的小鼻头,柔声说:“等我。等我一年,回来娶你。嗯” 肖瑶心中暗叹,垂了眸,微微摇头,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不” 轩辕离一愣,疑惑地看着肖瑶。 女孩子小脸娇俏、睫毛微颤、樱唇嫣红,纤细的身子在怀中微微发抖 轩辕离大手捧起肖瑶的小脸,看肖瑶杏眼微红,轩辕离心中一沉,“不愿” “你我相识不过数日,一辈子太久。。” 话未说完,轩辕离低头,以吻封唇。 “信我,许你一生逍遥” 肖瑶心中一动,樱唇微抖,想说什么,却突然失了声。 “将军,知府衙门到了。”马车外江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江水随即停了马车。 轩辕离用力抱了肖瑶一下,嘴唇在肖瑶饱满的额头上轻轻第落下一个吻,随即起身,挑起帘子,跳下马车。 “走吧。” 话音落,帘子随之飘下,轩辕离挺拔的身影被隔在帘子外。 马车辚辚,肖瑶身子一晃,猛地扑到帘子边,手指一挑,车帘露出一条缝,只见知府衙门后门边,一个鹅黄襦裙、身材娇柔的妙龄女子正和轩辕离说着什么。男人英挺,女子娇俏,从身影上看,那女子正是吴知府家的千金小姐 肖瑶突然心中发闷,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太阳好刺眼啊 衙门后门。 “将军”吴娇俏脸微红,心头撞鹿,娇滴滴地喊了一声,随即纤腰微弯,朝轩辕离施了一礼。 “免礼。”轩辕离面无表情,扫了吴娇一眼。 这女人,竟然想打那丫头的耳光 吴娇面含娇羞,“上次在松鹤堂不知是将军,吴娇失礼了。” “无防。”轩辕离边说便往里走,吴娇急忙提起衣裙,疾步跟上。 在这里守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等来了,哪能说两句话就走。 轩辕离停下脚步,转头问:“吴小姐不是要出门” “呃”吴娇俏脸一红,“是,我正要出门,刚好碰到将军。” “那就去吧。”轩辕离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大踏步走了。众人跟在身后,呼啦啦也走了过去。 吴娇楞在当场,小脸憋得通红,委屈地差一点掉下泪来。 莲儿站在一边,小声提醒着说:“小姐,别忘了咱们下一步要去马记买糕点” 吴娇望着轩辕离消失的方向,恨恨地一跺脚,“走现在谁也指望不上,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莲儿一脸忧心忡忡,“小姐,老爷和夫人都不让你招惹那将军,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已经过了及笄之年,现在都没定下亲事,我不给自己打算,你说怎么办”吴娇说着,狠狠地拧了莲儿一把,“你多出出主意,别老说丧气话。如果我嫁了将军,过个一年半载等我生了儿子,必定劝将军把你收房,到时候你争气点儿,生个一男半女的,一辈子荣华富贵小蹄子,为你自己,你也得帮着我呀” “谢小姐恩典”莲儿呲牙咧嘴地抚摸着胳膊,一边回忆着轩辕离的英俊模样,一边喜滋滋地笑了,“莲儿心里只有主子,只要主子您能达成心愿,莲儿我心甘情愿为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贫嘴”吴娇拍了莲儿一巴掌,主仆俩急匆匆地出了后门,上街去了。 回到院子,众人吃了午饭,轩辕离歇息了一会儿,宣吴新勇过来。 吴新勇忐忑不安地进了院子,江月引着吴新勇来到厅上,轩辕离正在喝茶。 吴新勇施礼,“将军” “嗯,坐吧。”轩辕离放下手中茶杯,“叨扰多日,吴知府辛苦了。” ... 127 吴娇之心 吴新勇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将军能来,衙门蓬荜生辉。 ” 吴新勇心下暗忖,“听话音,这是要走祖宗,你赶紧走吧俺们这里庙小,实在是放不下你这尊大佛一个闪失,我这里就是灭九族啊” 轩辕离淡淡地说道:“明城乃西北重镇,吴知府治理有方,我心甚慰。” 吴新勇一脸惶恐,“将军谬赞了,此乃皇上英明,下官不敢居功。” 吴新勇略顿了一下,“将军,松鹤堂所诉一案,下官已经断明。回春堂的钱大夫和那假病患赖子,皆已伏法,下官按律已判。” “嗯,如此甚好。官吏明,百姓安。”轩辕离也不多问,直接对吴新勇说:“我等明日启程返回西北,特此告知。” “是。将军身体康健,乃南丰国之福,此去西北,定平定蛮夷,还我清平世界”吴新勇说着,起身:“下官派人采买些吃食,将军一路顺风。” “嗯,也好。”轩辕离脸色略缓,点头,“劳烦了。” 吴新勇惶惶然起身,施礼,“不敢不敢。将军客气了,下官分内之事。” 等江月送吴新勇出去了,陈医官说:“吴新勇倒也识趣,无事并不过来打扰。” 轩辕离冷笑:“也是一个太平官。”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明哲保身之人,不堪大用。能不祸害治下百姓,就算烧了高香了 不多时,江月转回来,禀报:“将军,吴娇小姐求见。” 李大夫等人都皱起了眉头,吴新勇刚走,他女儿过来干什么众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轩辕离。 轩辕离摆手,“不见。” 江月领命来到院门口,对一脸期待的吴娇说:“将军有事,不见。” 吴娇笑脸一僵,失魂落魄地正要走,身边的莲儿不动声色地碰了一下吴娇的胳膊,吴娇猛地惊醒过来,抬手接过莲儿手中的点心盒子,笑眯眯地对江月说:“这是我们明城最好的马记糕点家的点心,不知道将军喜欢什么口味,我就擅自做主,各样儿买了点儿,送给将军和几位大哥尝尝。” 见江月不接,吴娇满面羞惭,“吴娇不过略尽地主之谊,还望大哥不要嫌弃才好。收下吧。” 江月略一犹豫,吴娇上前一步,把点心盒子放到江月怀里,转身就走。 江月不好上前拉扯,只好拿着盒子回到屋里,“将军,吴娇小姐送的点心。” “嗯,你们分了吧。”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嘻嘻哈哈地抢着吃了。 等众人吃完,轩辕离起身,“来了好几天,倒还从未好好逛逛,走,上街” 几人出了衙门,来到青龙大街上。此时正是午后,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李大夫感慨道:“西北小城可没有如此繁盛景象。” 陈医官道:“嗯,和京城比虽然差了些,也算繁华的了。” 江山和江月紧紧地跟在轩辕离身后,两眼警惕,并无一刻放松。 几个大男人个个器宇轩昂,却又空着手什么也不买,很快就有人指指点点的,轩辕离视若无睹,兴致盎然,路边的店铺、摊子逐个看过去。看见一家脂粉铺子,也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江山尴尬地提醒:“将军,这是胭脂铺子。” “哦。”轩辕离看着周围的女人们,脸色有些微红,正要转身,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咳”了一声,低声对迎上前来的老板道:“要最好的胭脂水粉。” 江山众人个个目瞪口呆,相互看了一眼,将军这是抽得哪门子疯要买胭脂水粉送给谁 贵妃她会看得上这小店里出的劣质香粉 难不成是肖瑶那个小丫头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轩辕离已经付了钱,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出来了。 众人尚未看清,轩辕离已经装了起来,挺胸抬头地出了铺子。 江山等人想笑又不敢笑,只跟在身后,一行人继续瞎逛,各人也零零碎碎地买了一些东西。 很快就到了松鹤堂,轩辕离松了一口气,领着众人进了堂内。 高掌柜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来,“将军,请进。” 轩辕离环视着堂内,“怎么这么多人” “还不是托肖瑶姑娘的福”高掌柜一边往后堂走,一边笑呵呵地说:“大多是后续治疗的、抓药的,还有慕名而来的新病患。我这店里的生意比以前多三成不止呢” 正说着,白纤尘迎上前来,“将军。” “纤尘,你明天就回京吧” 轩辕离坐下,转头对陈医官说:“你和他一起走。我写封书信,你替我转交父皇,告诉他我和老六一切都好,让娘娘也不要挂念” “是”陈医官点头,看向白纤尘,“公子,明天能走吗” 白纤尘有些为难,“美髯丹尚未制出,我还想把第一批货带走的。” “有了方子,回京再制也是一样的。”轩辕离点头,“你尽快回去复命,陈大夫也不可离京太久。就这么办。” 白纤尘自然知道自己是领了皇命,听了这话,也晓得轩辕离是为了自己好,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明日一早,我和陈医官就出发回京。运往西北军的药材我已经交给顺通镖局,昨日已经启程。”白纤尘问道:“将军何时回西北” “明日一早。”轩辕离道:“京中事全权交于你,有急事用我手令可出城。” 说到正事,白纤尘俊脸严肃,语气坚定,“是,将军放心,白纤尘必不辜负将军信任”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轩辕离等人用了早饭,整装待发,江月来报:“将军,吴娇小姐求见。” 轩辕离面无表情,“不见。” “吴小姐,请留步”门外突然传来江山不悦的声音,众人一愣,难道那吴娇小姐竟自己进来了 轩辕离微微皱眉,“让她进来吧。” “将军”吴娇一脸娇媚、喜气盈盈地走了进来,进门先冲着轩辕离施了一礼,面含娇羞地柔声说:“昨晚听闻将军要走,我一夜未睡,赶制了一副护膝。将军此去天寒路远,这护膝可遮挡一二。” 说着,打开手中的小包袱,拿出两个厚厚的护膝来。 众人一看,这护膝银色锦缎做面、里面蓄着棉花,手工利索,针脚细密,倒真是个好东西。 “多谢吴小姐美意,我年轻用不着。吴知府年纪大了,为民为国操劳受累,这护膝送他吧。” “爹爹有,我每年都给他做呢。”吴娇娇滴滴地说着,把护膝就要往轩辕离手中送。 轩辕离面无表情,“李大夫,你收了吧。” 这些人里,就李大夫年龄大、身子弱。 李大夫上前一步,高高兴兴地接过吴娇手中的护膝。 嗯,很厚实,骑马不怕膝盖受凉了,我的老寒腿哦 吴娇手中一空,随即面有喜色,这是收下了吧收下了吧将军对自己是不是果然有意 吴娇粉面含春、娇羞无限地朝着轩辕离看了一眼,“吴娇愿将军一路顺风,早日回来” 人家等你早日回来提亲 “将军,吴知府求见。” 轩辕离看了吴娇一眼,“传。” 听闻父亲要来,吴娇脸色苍白,好像又突然下了决心,一脸决绝。 果然,吴新勇一进来就看见女儿在这里,猛地一愣后,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狠狠地瞪了吴娇一眼。 “将军,下官管教无妨,小女打扰了。” “无妨,倒要谢吴小姐的一片好意。”轩辕离脸上淡淡的,“知道我等骑马风重,送来一副护膝。” 吴新勇老脸登时黑了,死丫头,竟敢不听父母劝告,不顾男女大防,行这私相授受之事轩辕离乃皇子,岂是一个五品知府之女高攀得上的 轩辕离抬步,“我等告辞。” 吴知府忙前头引路,众人牵马跟在身后,独抛吴娇和莲儿两人留在院中,莲儿忙拉着吴娇跟上。 众人出了衙门后院,纷纷上马。 吴娇及时赶到,冲着骏马上天神一般的轩辕离哀哀低呼:“将军。。” 吴新勇忙开口截住吴娇的话,“将军一路顺风。” 轩辕离看也未看二人,抛下句:“好自为之。”一拍身下神驹,“踏踏”的马蹄声迅速远去了 看众人走远,吴新勇转头,死皱着眉头,黑着脸,狠狠地朝着吴娇大吼:“死丫头你干的好事回府” 吴娇恍若未闻,痴痴地看着轩辕离等人消失的方向,喃喃低语,“我定好好等你回来” “混账”吴新勇老脸紫涨,“莲儿,还不带小姐回去” 莲儿忙拉着吴娇的胳膊,“小姐,回去吧。” 吴新勇气冲冲地回到内堂,看着迎上来的吴夫人,吼道:“都是你看看娇娇让你惯成什么样子了竟然敢跟将军私相授受” 吴夫人胖胖的脸气得直颤,理直气壮地大声说:“没错,是我告诉她将军就住在衙门我还不是为了女儿好女儿去年就及笄了,男未婚女未嫁,两人怎么就见不得娇娇嫁入皇家,对你、对这个家有什么坏处,你倒是说说看” ... 128 依依惜别 “你你你”吴新勇气得一阵阵发晕:“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朝廷的事,瞬息万变,是福是祸不过一夕之间,我等又没有靠山算了、算了,我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一句话,娇娇半年内不许出府门半步好好给我磨磨性子” 京城太子宫。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轩辕钊惊讶地看着黑鹰:“你说什么曹制去明城了去那里干什么” “听说是一大户人家盖房子,曹制告了假。” “此言当真江山找他不是给轩辕离建府”轩辕钊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身边的扁舟子,半信半疑地问道。 “此言当真江山找他不是给轩辕离建府”轩辕钊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身边的扁舟子,半信半疑地问道。 扁舟子捋着山羊胡子,抻了抻道袍,冷笑连连,“难不成是障眼法” 黑鹰皱起眉头:“曹制告假之事工部已准,并无任何隐瞒。” 轩辕钊“噗通”一声坐到椅子上,恼羞成怒:“轩辕离不是要在京城开府他到底是要干什么从来就搞不懂他的想法真是可恶” 扁舟子起身,来到轩辕钊身边,低声说:“何不一路跟了去,找到曹制,不就知道二爷想干什么了吗” 轩辕钊浓黑的眉高高挑起,猛地一拍桌子,喝道:“黑鹰” “属下在” “即刻派人去明城,务必给我打听清楚,曹制去干什么了若真是盖房,那家是个什么人家何德何能,竟然惊动轩辕离的第一侍卫亲力亲为到底是多高级的民房,竟然敢动用我南丰国工部的五品官” 黑鹰躬身抱拳,“是属下即刻派人去一有消息,飞鸽传书” 当黑鹰的手下循着曹制一行人的踪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到曹制的消息之时,四合院已经盖好,时间也过去好几个月了,此时后话,暂且不提。 轩辕离一行人离开知府衙门,穿过青龙大街、朱雀大街,出了城门口,江水的脸就耷拉下来了。 垂头丧气地骑着马跟在众人身后,江水眼泪汪汪地看着轩辕离的背影,心里委屈地默念:“为毛留下我、为毛留下我。。” “江水。”轩辕离突然呼唤。 身体一震,江水心中哀嚎道:“离别的时候就要到了”赶紧打马上前,“将军。” “前头带路,去胡家庄。”轩辕离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 轩辕离此话一出,不仅江水,众人都愣住了。 “去那里干什么”江水摸着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轩辕离有些羞恼,“让你带路只管带路,哪那么多废话江山跟上。”说完,转头吩咐其他人:“远远跟着。” “是” 众人心中都暗中嘀咕:“胡家庄不就是去见那丫头咦,将军这是哦”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江水拨转马头,朝着东北方向,“胡家庄在那边。” “走”轩辕离也不多话,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江水一愣,急道:“我才是带路的将军,等等我啊”一打马屁股,猛追了去。 江山二话不说,驱马紧追。 看着三人跑远了,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驱动着坐骑,众人边聊天边慢悠悠地跟上。 李大夫笑眯眯地摇摇头,“年轻就是好啊” “我看呀,这次大将军动真格的了” “我看也是,不过,唉,不好办呀” “有啥不好办那么多位置” “就是,都是娇滴滴的娇小姐有什么意思小神医挺好” “只怕宫里那关难过” “说起来,大将军的婚事还不如我们自在” “说的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胡家庄。 “阿瑶姐姐阿瑶姐姐有人找” 肖瑶闻声出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气喘吁吁地冲着自己喊。哦,原来是三奶奶家的小孙女张霞。 肖瑶张望了一下,张霞身后并没有人。 “小霞,谁找我” “是来过好几回的那个赶马车的哥哥,昨天还来了。我听见你叫他江大哥。” “江水”肖瑶皱眉,他来干什么 “你在哪里碰到他的” “山下,小溪边。我们在那里抓蚯蚓来着,然后就来了三个人,都骑着马。那个江大哥让我来喊你呢。” 江水搞什么幺蛾子三个人还有谁 肖瑶转身对跟出来的丁元春说:“我去看看。” “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丁元春想去看看,也很好奇,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什么来路。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肖瑶摇摇头。 丁元春只好留了下来。 张霞跑在前面,叽叽喳喳地,两个人很快就来到山脚下。 远远地看到一人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如青松、似修竹,肖瑶一眼就认出,轩辕离 见肖瑶来了,江水和江山互相看了一眼,自动自发地走到孩子们身边,帮着孩子们一起挖蚯蚓去了。 自肖瑶的身影出现,轩辕离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看着小小的人儿就这么来到自己眼前,轩辕离平静的眸子里漾起温柔的微波。 肖瑶来到轩辕离面前,淡笑着地打起招呼,“将军来了。” 轩辕离剑眉微微蹙起,这丫头,就没有一点儿少女见到心上人的羞涩吗 看着肖瑶,轩辕离沉声道:“我要回西北军营了。” “哦,一路平安。” 轩辕离看着肖瑶的一脸平静,突然有些不悦。 肖瑶敏感地感觉到了,看了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轩辕离,肖瑶问道:“将军有事吗” 轩辕离不答,抬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拉住肖瑶的手,放到手中,“拿着。” “是什么”肖瑶有些好奇,看着手中精美的小盒子,打开来,“胭脂” 轩辕离有些羞窘,此生第一次给女人送东西,也不知道这丫头喜不喜欢。 “喜欢吗” 肖瑶听着轩辕离有些期待的问话,不答反问,“这算不算私相授受” 轩辕离黑了脸,“好好拿着。我走了” 轩辕离不等肖瑶说话,转身上马,一声呼哨,纵马奔驰。 江水和江山慌忙跟肖瑶打了招呼,上马绝尘而去。 肖瑶看着三人的背影,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个自说自话的自大狂讨厌死你啦 突然想到知府衙门后门轩辕离和吴娇二人相见的一幕,心中有些发闷。 “阿瑶姐姐,”张霞跑过来,拉着肖瑶的手,“过来看看我们挖的蚯蚓行不行” 肖瑶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张霞小罐子里纠缠成团的蚯蚓,点点头,“张霞真乖,以后就挖这么大的,比这些再小的姐姐可不要啊” “嗯嗯,知道,我们都用筷子量了。”张霞叽叽喳喳地说完,又回到溪边去了。 肖瑶看着几个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了,心中突然升起一种羡慕来。 转头看向轩辕离三人消失的地方,莫名地有些烦躁,肖瑶皱起眉头,心里暗暗自问:“自己莫不是喜欢那个自大狂了吧嗯,他走了也好,正好看看自己的心。不要庸人自扰了,去家里的宅基地看看,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工地上。 肖文带着曹制来到工地上,指着正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对曹制说:“曹师傅,这就是我家的宅基地。您看看。” “嗯,不错。”曹制来到地边,四处张望着,边走边对肖文说:“用地方正,无斜边、没缺角,前低后高,乃大吉;土肥地厚,周边野草郁葱、植物繁茂。此乃旺处。” 抬头看看宅基地北部高耸的界山,曹制点点头:“背有来龙作靠山,很好不知道附近可有水源” “一里外有条小河,是蟒河的支流。一年四季流水不断,村里土地浇灌、牲畜饮水都靠它。” 曹制面露赞叹,“此处背山依水,官道在望,真真好风水,正适合建房筑屋以后必定旺子孙、聚财富” 肖文也略通些风水之说,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借您吉言” “好说好说” 肖文领着曹制见了赵德胜几个工地师傅,相互介绍了,众人拱手见礼。 肖文笑呵呵地对众人说:“曹师傅是从京城请来的,年纪虽轻,可是盖过皇宫大殿的工地以后就有曹师傅总管,大家没意见吧” 众人听说先吃了一惊,随即都钦佩、羡慕不已,有些年轻点儿的工匠立即就围过来,要听听曹制讲些皇宫建造的见闻。 曹制也不客气,来到工地中间,聚拢众人,笑笑,“曹某初来乍到,说话做事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大家要多包涵啊说实话,皇宫大殿我盖过,王侯将相的府邸我也盖过,老百姓家的房子我还真没盖过今天试试” 众人都笑,“就盖个试试” “对咱就试试不过,现在呢,咱们先干活,等有空了,我再给大家唠唠那皇宫,怎么样” “好”众人轰然叫好,大家也知道主家请人不是来唠嗑的,纷纷起身,各归各位。 ... 129 极品三婶 曹制点头,乡下人很实在的,刚才自己也看了,并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的,这样的伙计们才好相处自此,踏踏实实地在胡家庄住了下来,全心全力地指挥着四合院的建设大计。 肖瑶看工地上自己也干不了什么,和曹制等人打了招呼,又回到赵明亮家。 苗云扭着屁股,拉着肖端,来在院子里,贪婪地闻着空气中香香的肉味,咽了一口口水,附耳低声对肖端说了一句,“小宝儿,别忘了刚才娘给你说的话” 肖端不耐烦地翻着白眼:“没忘啊,你让我进屋就拿东西吃” 苗云吓得一把捂住肖端的嘴,“小祖宗,就不能小点儿声吗让人听见了,别说肉,狗屎你也吃不上” “知道啦烦人”肖端猛地拍掉苗云的手,朝着厨房跑去。 苗云一把抓住肖端,骂道:“这死孩子,快过来” 苗云扯了扯衣服,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笑,冲着屋子里喊:“二嫂二嫂” 赵秀丽从堂屋里出来一看,脸顿时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扭身又进了屋子。 跟着出来的孙秀娥一看是苗云,也没什么好脸色,冷笑道:“哟,稀罕稀罕这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苗云却不恼,笑嘻嘻大踏步地就进了屋子,眼睛一扫,看着满屋子的吃食,心中暗喜:“这次真是来对了” 大手把肖端往笼屉方向一带,放开了手,肖端一个窜起,直扑笼屉,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张嘴就咬了一口,“哎呀烫死我了” “你这孩子真没有一点儿规矩,来,娘看看,烫着了没有” 苗云也朝着笼屉扑上去,边说边拿起一个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一边被噎得翻白眼,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这包子哪里烫啊,一点儿也不烫。二嫂,我还不知道你厨艺这么高,这包子真香,是纯肉猪馅的吧” 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自己和肖端一人拿了一个 “哟,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孙秀娥鄙夷地看着苗云,甩打着手中的抹布。 “自己人,都是自己人”苗云两个包子下肚,说话声音都大了,抹抹嘴上的油,,看着脸色不善的赵秀丽,没脸没皮地笑着说:“二嫂,我这不是过来帮忙了吗” 孙秀娥一撇嘴,“帮忙帮什么忙我看你倒像是来帮忙吃饭的” 苗云脸一黑,“秀娥嫂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亲妯娌,打断骨头连着筋” 赵秀丽冷冷地说:“我们和你们早就断绝关系了,说那些干什么” 苗云两手朝着自己的大腿一拍,黧黑的脸登时成了苦瓜,一脸委屈的样子,“快别说了,二嫂,我年轻,不懂事,又孝顺,啥事都听公婆的,以前千错万错,哪一件是我自己愿意的二嫂,我那还不都是被咱家那婆婆撺掇的二嫂,你进肖家的门比我早,咱们那婆婆是啥人,你不比我清楚唉,我这人孝顺,也不愿意在背后编排长辈的不是” 赵秀丽和孙秀娥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疑惑又鄙夷,这女人今天是吃多了屎了,还是吃错了药了,一口一个二嫂,还这样突然的大变脸,莫名其妙的跑来投靠,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呢 总感觉苗云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苗云看着对面两人一脸不信的样子,两手一拍,“算啦,啥也别说了,二嫂,以后你就当多了个妹子,你们家不是盖房子吗那么多人吃饭,人少哪能忙得过来,二嫂,有啥活儿只管叫我,妹子我随叫随到,让干啥干啥” 赵秀丽边收拾手边的活计,边冷笑着说:“今天这也是婆婆让你来的” “不是”苗云跟在赵秀丽身后,鄙夷地撇嘴:“她能想到这些是我娘家爹娘、小宝儿的外公外婆提点的。我前几天不是回山子镇一趟吗我爹娘说了,不管兄弟们还是妯娌们,不是都姓肖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多亲近些总是应该的,以前我做的不对,这不,我这里求个原谅二嫂,公婆老糊涂了,咱们年轻人可不能糊涂” 孙秀娥鼻子里“嗤”了一声,“你嫁到胡家庄也十几年了,怎么你爹娘前几天才给你说这话” 苗云脸一红,幸亏长得黑,两人都没看出来。苗云暗暗磨牙,“这个孙秀娥,真是讨厌,我们肖家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不过,这是在孙秀娥家里,苗云倒也不敢说什么难听的。 赵秀丽到底心善,看着苗云一脸谄媚的样子,当着小宝儿这么小的孩子的面儿,再说这是在孙秀娥家,自己真不好就这么把她赶出去。 赵秀丽干着自己的活儿,把苗云冷落在一边。 苗云一边帮着收拾屋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逗趣的话,孙秀娥和赵秀丽两个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怎么理她就是了。 肖瑶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屋子,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院子里边吃着点心,边满院子乱窜。看见肖瑶来了,朝着肖瑶就吐口水 肖瑶连忙闪开,“我晕这哪来的倒霉孩子” 咦,这是肖达的儿子肖端 屋子里更是传出苗云的说笑声,肖瑶的心一沉,暗道:“这个女人,又带着孩子来干什么” 肖瑶一想到上次被肖端抱走的包袱,再看看这孩子的一副讨厌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想冲上去给他一巴掌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也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肖瑶终于忍住了打人的冲动,狠狠地瞪了肖端一眼 “臭阿瑶贱婢死丫头”肖端毫不示弱地大声骂起来 “闭嘴”肖瑶气得大喝一声。 肖端撇了撇嘴,红着眼睛,“哇”地一声哭喊着冲着屋子里跑去,边跑边骂:“娘,阿瑶那死贱婢骂我、还要打我,娘,你出来打死她哇” 肖瑶绷着小脸,暗骂:“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家子怎么都是这种人啊,这么小的孩子也会这么栽赃陷害、颠倒黑白” 肖端拉着苗云从屋里出来,赵秀丽也跟在身后,安慰着肖端:“小宝儿乖哈,伯母给你肉包子吃,别哭了啊。” 苗云却狠狠地拍了肖端一下:“小宝儿你再胡说,冤枉姐姐,看我不打死你” 转头看见门外的肖瑶,苗云立即堆满了一脸笑,上前一步拉住肖瑶的胳膊,“哎呀呀,阿瑶回来啦快过来三婶看看,啧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哎呦,这才几天没见,就大变样了瞧瞧这小脸俊的,城里的大家小姐也比不上” 咦,这是天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肖瑶被苗云连拉带夸,再看看苗云笑得一脸谄媚,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心里突然一阵反胃,挣脱开苗云,“松手” 苗云看肖瑶如避蛇蝎的样子,暗暗咬牙,脸上却笑得更像花开,“快进屋歇会儿,累了吧” 肖瑶大眼一翻,“又来抢东西” “哎呀,你这孩子”苗云一脸不赞同,“那都是你奶奶指使的,可不能记到我头上阿瑶乖以后不要再提这事儿了” 说着,苗云话音一转,也不管众人听不听,自己笑呵呵地,只管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嗯,阿瑶也十四了吧比我娘家侄子天培小一岁,前几天回娘家,看我家天培又长高了” 没人搭理她,苗云却不屈不挠地跟在众人身后,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肖瑶终于烦了,冷了脸,“这里人手也够了,你领着孩子回家吧” 苗云顿时住了口,看看众人没一个喜欢自己的,只得顺坡下驴,两手一拍,“可不是,要不是阿瑶提醒,我都忘了,该伺候你三叔喝药了小宝儿,走,咱们回家去”说着,一脸笑意地看着赵秀丽,“二嫂,我明天过来帮你蒸馍啊” 赵秀丽冷冷地说:“用不着” 苗云却笑,“一家人,客气啥” 肖端赖着不走:“我不走,我要吃肉” “哎呀,你这孩子饿死鬼托生的”苗云冷着脸骂了肖端一句,却转身从笼屉里拿出四个大包子,一把塞到肖端怀里,“给你肉吃撑死你” 肖端撩起衣襟,抱住包子就往外冲 我靠肖瑶气笑了,这对无耻母子,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 不好去追小孩子,肖瑶气得推着苗云的后背,“走走走我们家穷,可搁不住打秋风的” “哎呀,小宝儿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明儿起,我天天来给你家帮忙,这不抵了吗”苗云不要脸地说着,又回头看着正忙的赵秀丽,笑着说:“二嫂,我们走了啊你们忙吧,别送了别送了” 切,谁他妈有功夫送你 肖瑶冷笑一声,“我们家不欢迎你,再说我们人手也够了,你不要再来了” “多个人总是个帮手” 苗云老脸有些挂不住,转身走了,边走边磨牙,“死丫头,等进了我苗家的门,哼,有你好受的我可是你惹不起的姑奶奶我非撺掇着我嫂子当个恶婆婆,收拾得你服服帖帖” ... 130 无耻夫妻 苗云一路骂骂咧咧,路过赵家的时候,正碰上赵三花坐在门口纳鞋底子,赵三花看着黑着脸的苗云,瞅了瞅苗云过来的方向,幸灾乐祸地笑了:“哟,这是热脸碰上冷屁股了” 苗云眼一翻,拉过身边的板凳坐下,骂:“吃饱撑的你,管我的事儿” “呸你个死女人,不知好歹的货”赵三花大嘴一撇:“又弄着好东西了” “放你的屁”苗云脸一沉:“我弄啥了” “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小宝儿怀里抱的啥跑得比兔子还快,喊都喊不住当我瞎呢” “我儿子抱的啥管你屁事你那拖油瓶儿子刘学义你管好了吗十七八的大男人了,百事不成又浪荡哪去了” 赵三花一生气,右手失了准头,被针扎得“哎呦”一声,低头一看,手上的血珠子都出来了,气得一阵乱骂:“看见你这个女人就没好事我儿子又不是你男人,你管他跑哪去了” “我撕你的嘴”苗云扑到赵三花身上,笑骂:“你个浪货女人,能生出什么好种来,我看得上他” “呸俺家刘学义才看不上你老黄瓜”赵三花朝着肖瑶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得意洋洋地说:“俺学义早晚娶一房好媳妇” “呦呦呦,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苗云伸着头,一脸鄙夷,“谁家闺女这么倒霉啊” “屁话你还不知道吧俺家学义前几天在山子镇上找了个挣钱的活计,那老板真不错,学义说家里困难,这不,没干几天,老板就给发了银子说是先预支三个月的” 苗云眼睛一亮,“真的预支三个月的工钱还有这好事嗳,说说啥好活儿,让我们小宝儿他爹也去” “想得美”赵三花撇撇嘴,随即又得意地说:“俺学义看着天天在村里、镇子里不干啥,交的朋友可不少个顶个地有本事” 苗云鄙夷地一撇嘴,翻着白眼,一脸不屑,“有本事就山子镇上的那三个二流子朋友” 赵三花立马不愿意了,大声道:“滚人家咋二流子了” “整天偷鸡摸狗,半夜不归家还不是二流子”看着一脸恼怒的赵三花,苗云投降了,“好好好,都是英雄行了吧都一二十岁的人了,连个媳妇都说不上” “有了银子,媳妇进门还不快”赵三花“砰”地一声扔了手中的鞋底子,抬手顺顺乱成一团的头发,得意洋洋地说:“俺家学义有相好的了” “真的假的”苗云黧黑的脸都兴奋地红了,真是有好戏看了,不知道哪家的闺女这么不长眼,竟然和赵三花的儿子相好 “这还有假那闺女年纪小、能挣钱、还识字说起来,那闺女你还认识” “我认识谁啊咱村的还是镇上的”苗云更好奇了,拉住起身的赵三花,“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松开你的爪子”赵三花一把打掉苗云的手,矮胖是身子一扭一扭的,边往屋里走边说:“偏不给你说急死你个女人” “呸谁稀罕谁家还没个儿子,有儿子就有媳妇”苗云嘴一撇,起身,拍拍自己的衣襟,回家去了。 来到家里,肖老太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传闲话去了。因为肖英身体还未恢复,肖老夫子去学堂教课了,东间里没有声音,也不知道大嫂在不在。 苗云转头看着自己的西间,喜滋滋地,小宝儿那四个包子肯定拿自己家屋里去了 挑起门帘,来到里间卧室,果然看见躺在床上的肖达嘴上油乎乎的,屋子里一股包子味儿。 “好吃吧”苗云笑眯眯地坐在床边,看着肖达,得意地问道。 肖达咂咂嘴,嬉皮笑脸地笑着说:“真好吃肉多皮薄,一咬一嘴肉老婆真能干,下次再弄几个来老子没吃够” 苗云倏地变了脸,“你个死鬼,四个包子你都吃了” 肖达有些心虚,“哎呀,我不是病人吗多吃几个包子又能怎样” 看肖达一个包子没给自己留不说,竟然还强词夺理,苗云气得在肖达的胳膊上狠狠地连掐带扭,肖达呲牙咧嘴地赶紧讨饶,“好老婆,下次不敢了,一定给你留一个” “滚”苗云冷笑着说:“下回我在二哥家吃饱饱的,又不给工钱,岂不是白干了” “就是就是别忘了带咱儿子,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你们俩在二哥家一定要多吃肉啊嘿嘿,抽空子给我带点儿” 苗云得意一笑,“放心吧,谁还敢搜我的身今天咱仨不是都吃了个肚儿圆” 两口子不要脸地说着说着,肖达一脸气愤,看着堂屋方向,满脸怒气,“娘也是抠唆的,不是逢年过节,家里也难吃上一顿肉。小宝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不是想坑我们儿子吗” “就是说啊这些事儿你能想明白最好,我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了”说着,苗云突然狠狠地拍了肖达一下,“你就不能长点儿出息连赵三花的拖油瓶儿子都在山子镇上挣到银子了” “真的假的”肖达一脸不信,看老婆不高兴,连忙眯起了眼睛,笑着说:“好好好,等我身子好了,就去镇上看看哪家招工。” “这还差不多。”苗云放软了身子,躺在肖达身边,肖达见老婆示好,趁机把胳膊搂了上去,大嘴也凑上来。 “滚一边儿去”苗云不耐烦地一推肖达,嗔道:“都这个德行了,还不老实等你屁股上的伤好利索了再说” 肖达没脸没皮地拉住苗云的手,猛地摁到了自己身上,“哎呦,几天了,想死我了。你摸摸,这里都憋得疼了好老婆,你给我弄弄呗” “挨千刀的死鬼”苗云撅着嘴侧过身来,手放进了被子里,边动边气呼呼地说:“弄死你算了你快点儿啊,小宝儿一会儿进来看见” “哦、哦”不大一会儿,肖达半痛苦半舒爽的低喊了两声,身子猛地一阵抖动,很快瘫软了下来,肖达躺到床上,搂住苗云的胳膊,磨蹭着脸,哼哼着说:“老婆真厉害” 看男人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苗云又好气又好笑,“等我以后从娘家弄了钱,咱们小宝儿也大了,到时候盖几间房,晚上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省得看你想叫不敢叫,憋屈的样子,怪不落忍的” “到底是谁叫的声儿大” “好了好了,死鬼” “唉,你说的那法子行不行啊二哥和二嫂两个人铁了心,我们也贴不上去啊再说,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现在看见阿瑶那丫头就害怕” “废物”苗云鄙夷地看了肖达一眼,“你是她亲三叔别说现在她不过是能挣几个臭钱,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她当了皇后,见了你我照样还得喊三叔三婶” “此话有理”肖达不顾身子痛,一挣扎坐了起来,一脸兴奋地说:“照你这么说你那侄子和阿瑶有戏” “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苗云得意洋洋地说:“俗话说,好女怕郎缠我侄子现在不能来,我先缠上去你再找你二哥敲敲边鼓,哪有成不了的亲家再说,连赵三花那个拖油瓶儿子都有相好的了,我们家天培不比那刘学义强一百倍” “对对对”肖达看到了新的希望,多日来的屈辱和痛苦都小了许多。 倏忽五日已过,江水如约来接肖瑶给轩辕煜针灸。 “六子他怎么样了”肖瑶上了车,和江水闲聊起来。 江水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答:“嗯,有些效果。”说完,江水突然兴奋起来,一掀帘子,让肖瑶看自己的脸:“肖姑娘,你看,我的脸都好了” 肖瑶看着江水的脸,点点头,“还有些痘印,不要紧的,慢慢就消失了。尽量避免晒太阳吧。还有平时饮食上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油腻刺激之物。多喝水,多吃水果和蔬菜。” 江水挠挠头,“你是大夫,我听你的。” “孺子可教”肖瑶笑着说,“还有,就是皮肤保养方面,要注意保持面部清洁,洗脸时用温水去油,舒张毛孔。注意合理休息,保持良好心情。现在你不是不用上战场了吗正好可以趁着这一段时间,好好养养。以后找个俊俏小娘子” “唉,好嘞”江水高兴地一甩鞭子,马儿得得得地跑了起来。 春风扑面,肖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好舒爽啊 明城。赵明义家。 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坐在门口的轩辕煜朝着书房放下瞥了一眼,鄙夷地“切”了一声,“那个肖靖,都一把年纪了,念书才念到这里,真够笨的” 身边站着的安子忙上前,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开始拍马屁,“那是,那小子哪能和六爷您老比不过就是认识几个字儿,以后不当睁眼瞎罢了。” 轩辕煜气呼呼地从椅子上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可是,那小子竟然让我喊他师兄呢” 安子眉头一皱,“呃,这事儿” ... 131 我要娶她 抬头看轩辕煜一脸不高兴,安子点点头,“也是那小子太猖狂了,不就是比您早入门那么一两天嘛,怎么能这样呢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六爷,您别急,等哪天夫子不在家,我偷偷地打他一顿,给您出出气,您看怎么样” 陈强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上前就给安子脑袋上敲了一记,“安子,你这个臭小子,又出馊主意” “有人欺负主子,我当然要护着了”安子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哪是护着主子,明明就是在挑事儿不要以为出了宫,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可时刻盯着你呢猴崽子” 轩辕煜胖胖的小手一挥,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得想个办法,收了那小子,省得他天天让我喊他师兄,想想就郁闷” 安子有些郁闷,“二爷说,不让亮出身份” “我知道,没有身份我不会制造身份吗” “咋制造” “我想想” 两人正说得热闹,听到身后动静,转头一看,是江水和肖瑶进来了,看着笑眯眯的肖瑶,轩辕煜眼睛一亮,“啪”地一拍大腿,“有了” 安子一头雾水,疑惑着问道:“怎么六爷想出办法了” 轩辕煜一笑,胖乎乎的肉脸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得意地说:“当他大哥不成,当他姐夫不就比他大了嘛这样的话,他还是一辈子当我老弟啊哈哈哈” 江水练武之人,耳朵特别灵敏,离多远就听到了,边走边好奇地问道:“六爷要当谁的姐夫啊这是要议亲” 轩辕煜带着酒窝的小胖手一指肖瑶,理直气壮地大声说:“我要娶她” 江水和众人都大吃一惊 “噗”肖瑶闻言笑得腰都弯了,走过来,小手放到轩辕煜的额头上,笑道:“小六子,没发烧吧过来屋里,我给你看看。” 说完,笑着走进院子。 “你”轩辕煜郁闷地直跺脚。 江水一脸黑线,走过来,俯在轩辕煜的耳边,低声问:“我说六爷,你确定你真的敢和二爷抢媳妇儿” “啊”轩辕煜一听就蔫了,胖胖的小脸皱巴巴地瞬间变包子,“二哥也要娶她呀” “是”江水重重地点头。 轩辕煜郁闷地噘起了嘴,嘀咕道,“唉,我还是最小啊” 江水哈哈大笑着跟在肖瑶身后进了屋子。还没坐稳,就听见一声惊喜地喊声:“姐姐” 肖靖大踏步地走进屋子,惊喜地看着肖瑶,“你来了爹娘还好吗我们家的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肖瑶笑着说:“看把你急的,不会一件一件地问” 轩辕煜跟在身后,咚咚地进来,不失时机地陷害,“就是,咋咋呼呼的,没有一点儿大将风度还敢让我喊他师兄” “臭小子”肖靖横眉立目地朝着轩辕煜挥着拳头。 轩辕煜傲娇地一扭头,“哼” 肖瑶笑着说:“小六子说的对,男子汉就应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以后才有大出息” “好句好句”肖瑶话一落,门外就传来一叠声的赞叹。 众人转头,就见赵明义从门外进来了,肖瑶忙起身施礼,“赵夫子好。” 其他几人也忙施礼。 赵明义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右手捋捋胡须,赞道:“肖姑娘刚才的话说得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说的好啊” 江水连连点头,“嗯,我也觉得很好” 肖靖与有荣焉,大眼睛一眨不眨,一脸骄傲地看着肖瑶,嘿,那可是自己的亲姐有木有 轩辕煜看着肖靖,一脸不忿,心中暗暗憋闷:“切,你姐姐是了不起我二哥可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哼总有一天我们亮出身份来,让你这个臭小子大吃一惊” 看着众人的表情,肖瑶汗了一个,哪是自己说的好啊,是人家苏洵说的好有木有 这两句话出自宋朝苏洵心术:“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这些话在现代是人人耳熟能详的,唉,在这里,自己不过张口随便一说,就被当年的探花郎给称赞了,想想真是汗颜啊 肖瑶本来脸皮就薄,哪里搁得住大家的连番夸赞,连忙转移话题,“夫子这几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很好”赵明义坐下来,一脸喜悦,“身子感觉很轻松,便溺的次数没有以前多了,浮肿也消了不少。” “这就好,”肖瑶点点头,“所谓效方不改,还按照以前的药方用吧。不过,原来的那个单方可以换一换。” 说着,肖瑶调皮地眨眨眼,笑着问赵明义,“那猪肚也吃够了吧” 赵明义笑了,“说的是,再好吃的东西,连着吃这么多天也真是够了,要不是想着是治病的东西,早就吃不下了呢。” 肖瑶想了一下,“我告诉你两个单方,可以换着用。第一个单方是取干马齿苋二两,用水煎,每天一剂,早晚分服。喝烦了的话,就换成地骨皮,用一两就够了,将其放入二斤水中,用慢火煎至剩半碗水时即可,每天可用此代茶饮。” “好这两个比那猪肚汤好哈哈哈” 江水打趣道:“原来赵御史也怕吃药啊” 肖靖和轩辕煜不敢打趣夫子,却也抿着嘴暗笑。 赵夫子“咳”了一声,板起脸来,“谁说老夫怕喝药,臭小子,没大没小看我告诉将军,打你的鞭子” 江水吐了吐舌头,嘿嘿笑。 肖瑶暗笑,老头子还强词夺理咧 赵明义身边的管家赵伯见老爷受窘,立即上来转移话题,笑呵呵地问肖瑶:“肖姑娘,老夫的脚啊,最爱出脚汗,不知道有啥好法子没有” “你是想用药呢还是也用个单方” 赵伯憨厚的脸上有一丝窘意,但是也不敢说自己怕喝药,挠挠头,“单方最好” “也好用桐树上的花一把熬水洗脚即可” “真的”赵伯一脸惊喜,“院中就有一棵大桐树快开花了” 轩辕煜跃跃欲试,欢呼:“赵伯,我去给你摘”说完,就转头命令:“安子,去找棍子陈强去找筐子陈壮去找梯子” 肖靖一脸鄙夷,“就你这么费事赵伯,我爬树给你够要多少有多少” 小胖子轩辕煜立即泄气了,还是爬树来劲儿啊,可是自己这身肥肉 “六子啊,凡事自己动手多有意思啊再说,多活动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肖瑶笑着看向轩辕煜,“六子,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轩辕煜一听立即来劲儿了,胖胖的脸上都是笑容,大声说:“我肯定瘦好几斤你看看,我的外袍都宽松多了” 说完,挑衅地看了肖靖一眼。 这次换肖靖傲娇扭头不理人了 众人看着两个小孩子斗气,都只笑不说话。 肖瑶给轩辕煜鼓劲儿,“我一看就知道,比上次见你瘦了只要坚持治疗,你很快也可以爬树了” “真的”轩辕煜眼睛一亮,“好,我听你的” “嗯,先给你针灸,完了和肖靖一块摘桐花怎么样” “好嘞”轩辕煜答应一声,抬步就往室内走。 “咳咳咳那个,肖姑娘”江水期期艾艾地跟在肖瑶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样子。 “怎么了”肖瑶奇怪地转头问道,“有啥话就说吧。” “将军说的将军说的话你忘了吗” “什么话你们家将军说的话多了,我该记住哪一句” “就是那个七岁以下咳咳咳七十岁以上” “哦那个呀”肖瑶好气又好笑,这个江水,看着年龄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轻轻的还真是迂腐又忠心 说不得,真是某人调教的好 肖瑶突然恶作剧起来,“好吧,我不针灸,嗯,推拿减肥的效果其实更好” “啊姑奶奶,千万千万可不敢啊”江水跟在身后,小脸皱起,一路哀嚎:“推拿那不就是大夫用自己的手,在病人身上推过来、摸过去那个、那个还不如针灸呢肖姑娘,你要是真敢给别的男人那样搞什么推拿的话,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将军会把我大卸八块的呜呜呜” “好了好了”肖瑶看江水实在纠结,也不打算难为这可怜的娃,笑着问江水说:“小六子是你们将军的亲弟弟不” “是” “是一母同胞不” “是” “是同父同母不” “是” “这不就结了”肖瑶边说边往屋里走,小手朝着身后的江水摆了摆,意思是止步 “结了什么结了啊”江水哭丧着脸,一挑门帘,就要进去。 小胖子轩辕煜恼了,在屋里大吼一声,“江水,你给我滚出去再敢跟我啰嗦,不等我二哥把你大卸八块,我先让陈强、陈壮把你大卸八块,你信不信1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这活儿没法儿干了” ... 132 同行相忌 不管身后江水的声声哀嚎,肖瑶淡笑着进了屋子,众人跟在身后,独留江水一个人在身后挠墙 床上的胖墩儿轩辕煜已经准备好了,安子见肖瑶进来,忙递上湿毛巾。 肖瑶笑着接过,净了手,又还给安子,说了声:“谢谢” 安子小脸现了红潮,脑子有些晕,自出了娘胎,懂事儿起就是奴才,第一次被人说“谢谢” “小安子,你给我过来” 轩辕煜发现安子的眼睛一直盯着肖瑶看,有些恼,暗骂:“那是我亲亲二哥要娶的女人,是你个臭奴才能看的吗” 安子乖乖地站在床边,一脸崇拜地看着肖瑶取出针包,依次取穴支沟、内关、列缺、水分、天枢、带脉、腹结、四满、关元、阴陵泉,运针如飞、手法娴熟 施针完毕,肖瑶直起身来,舒了一口气,面带微笑,“留针一刻钟,你们在这里守着,到时辰叫我” “嗳”安子一脸笑容,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目送肖瑶出了房间,安子一转眼吓了一跳,只见轩辕煜一脸怒气,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安子一头雾水,微微弯了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六爷,您老这是跟谁置气呢” 轩辕煜身子不能动,只能狠狠地瞪眼:“好小子,你给爷我装糊涂是吧说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欠揍” “六爷,”安子挠挠头,一脸委屈,“奴才欠打不过,奴才不知道你说什么” 陈强、陈壮在旁边摇头,这个小安子,出了宫连胆子都大了 “哼,就知道欺负小安子”肖靖一脸不屑地瞪了小胖子一眼,跟在肖瑶身后出了房间。 “好你个臭肖靖,你别走啊,等我拔了针,有你好看的” 轩辕煜在肖靖背后连吼带叫,小安子等人赶忙柔声安慰,室内热闹无比 肖瑶才不管身后一堆小屁孩打闹,来到外间,看也不看一脸委屈和失落的江水,对一脸笑容的赵明义说:“赵夫子,今天也给您针灸一次就用灸吧” “好” 赵明义身体比以前清爽多了,对肖瑶的医术非常推崇,听肖瑶一说,自然没有二话。 几人来到陈明义卧室,江水跟在身后,一脸纠结、心中呕血,“呜呜呜,赵明义也不在七岁以下、七十岁以上的范围内哇主子,您家这小神医不听我的主子,您大人大量饶了我,调我回军营吧” 肖瑶先让赵明义坐好,诊了一回脉象,“还是有些细弱。您伸舌头我看一下。” 赵明义依言伸出舌头,肖瑶微微皱眉,轻声说道:“舌红暗,舌边有齿痕,苔薄白少津。夫子,您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呢” “还是有些乏力、气短。晚间自汗少许,白天动则加重。口干舌燥,五心烦热。”赵明义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下去,“大便秘结情况好转,腰膝酸软也好了许多。” 肖瑶点头,“嗯,无大碍,继续益气养阴治疗即可。” 说完,着手点燃艾柱。 赵伯上前,服侍赵明义躺在床上,肖瑶过来,拿艾柱依次灸肺俞、脾俞、大椎、足三里、关元等,灸了约一刻钟。 刚收了艾柱,小安子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笑嘻嘻地对肖瑶说:“肖姑娘,我家六爷的时间到了,让我过来喊您呢。” “嗯,走吧。” 小安子微微含着胸,落后半步,一声不出、脚步不闻地走在肖瑶身边。 肖瑶暗叹,这么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蛮机灵的,却被人给训练成一副十足奴才像,真是可惜了。 “安子,我上次给小六子开的药一定要按时服用,那些外敷的药也要接着用,不能停,知道吗” “是我们会记得的。” “过几天我再来给他针灸。” 小安子恭恭敬敬地回答:“是您放心吧,我们六爷不会外出,一定会在这里等您的” 来到屋里,肖瑶取了针,轩辕煜立即生龙活虎地蹦了起来,嚷嚷着要找肖靖算账 “臭肖靖,你在哪里过来受死看我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肖瑶笑:“你能追上肖靖再说吧” 肖靖在院子里高喊:“有种你过来不能找人帮忙,你只要能追上我,我就和你打一场否则,免谈” 轩辕煜胖胖的脸上满是怒气,“咚咚咚”地跑到院子里,肖靖笑嘻嘻地转身就跑。 肖瑶看着两人在院子里追得鸡飞狗跳,倒也热闹,点点头:“不错,天天如此,肖靖也不会想家,小六子也运动减肥了。很好很好” 身后的江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你然后去哪里” 肖瑶转头看着一脸不虞的江水,“午饭后去松鹤堂” “就知道”江水说完,一摆头,一脸傲娇:“将军说了,你不许给男人针灸” 不等肖瑶出声反驳,江水一脸苦相,就差跪倒磕头了,“姑奶奶,我求你了,你要是再给陌生男人针灸,我会死的会死的将军的话是军令军令将军要是知道我没看好你,我真的会被将军下令斩首、活剐、寸截、车裂、炮烙、活埋” 好家伙,堪比满清十大酷刑了 陈强、陈壮兄弟二人站在江水身后,一脸严肃地点头 肖瑶无语 该死的军令该死的轩辕离真是阴魂不散啊啊啊 “好吧”肖瑶抿着嘴唇,咬牙切齿:“我算是败给你们了” 江水挑眉,成了哇哈哈哈 青龙大街回春堂。 大堂内,乱哄哄的,一个衣着破旧的中年女人跪在地上,两手扶着地上担架里的男人,转头看着钱有成,泣不成声,“钱大夫钱大夫求求您救救孩子他爹吧” “是啊是啊”身边的病人家属也是一阵哀求,“大夫您再想想办法这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指望他呢大夫,只要能救回一命,要多少银子都成” 其他病人也开口帮衬,“是啊,钱大夫,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乡下人,怪可怜的” “唉”钱有成一脸无奈,摸着山羊胡子,摇摇头,“他前几天也在我这里看的,用的药也对症,不是我不救他,只是命不由人可惜了,还是抬回家去吧” 众人的心都是一沉,大夫让把病人抬回家,意思就是,病人已经没有治疗价值,只有等死了 “呜呜呜”那女人非但不起身,甚至膝行了几步,上前抱住了钱有成的腿,“吃了您的药,前几天效果很好的您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求求您了,大夫您再给诊治诊治吧抬回家抬回家可怎么办这不是塌了天吗呜呜呜” 钱有成有些不耐烦了,看着地上的病人,出气多进气少,显然已经快不行了,这人要是死在这里,不仅对回春堂不吉利,更是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本来前几天被衙门捉去已经够丢人了,现在如果再出了这样的事,回春堂还怎么开下去自己一辈子的好名声也算是毁了,说不得这明城就呆不住了 看着病人家属还在这里纠纠缠缠地哀求不止,钱有成对着自己的徒弟一使眼色,那徒弟忙上前一步,拉住那哀嚎的中年妇女,“人终有寿,大夫也不是神仙,我说这位大嫂,你还是速速回家去吧。” “我可咋办啊呜呜呜我的老天爷啊,您可开开眼吧救救我们孩子他爹吧” 钱有成不为所动,转身回内室了。 见大夫态度如此,知道再无回旋余地,众人无法,只得抬起担架,出了回春堂的大门。可是就这么抬回去又心有不甘,亲属们将担架停在路边,七嘴八舌地商量对策。 “要不再换一家医馆试试” “回春堂钱大夫听说是这明城最好的大夫了” “还是赶紧回家吧,这要是路上没了” “听说明城前几天来了个神医,在松鹤堂坐诊,很神的” “那神医听说是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 “你没听说吗有人传那神医砍掉了一个病人的手” “老天爷这到底是神医还是强盗啊” 那中年女人拉着担架上男人的手,哀哀饮泣,路人闻之都围上来看,指指点点的,见是一群农户抬着重病之人,无不生了恻隐之心。 江水赶着马车,见前路拥堵,遂停了下来。 “怎么了”肖瑶在车中问道。 江水跳下马车,回道:“回春堂门口有人群集聚,不知发生了何事貌似有女人哭声。” “回春堂”肖瑶峨眉微蹙,“不就是那断手之人的幕后指使” “正是”江水拉着马,驱赶着行人,缓慢地朝前赶。 肖瑶掀起车帘,望着围成一圈的路人,听着女人的哭声,心有不忍。抬头看了一眼回春堂的匾额,略一沉吟,“江水,停车” 江水拉住马,看着肖瑶跳下马车朝着人群走去,急忙喊:“肖姑娘,不要做这同行相忌之事” “医者父母心,百无禁忌” 肖瑶头也不回,撇下一句话,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 133 当街医斗 江水无语望天,头疼中 众人正无措,只见围观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小姑娘,二话不说,蹲在病人身边,抬手就去探脉 围观众人都很惊讶,“这是谁呀” 有人突然低喊:“天哪她就是松鹤堂的小神医我见过她” “哄”的一声,众人突然乱了 肖瑶一脸严肃,并不受周围嘈杂之声干扰。 众人眼睛紧紧地盯着肖瑶,连那女人一时间都忘了哭。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再无一丝杂音,外围的路人却越来越多地聚集过来。 看着越来越大的人群圈子,江水拉着马车,无语凝噎中,“肖姑娘,您这么高调,真的好吗” 担架前,肖瑶收了手,直起身来,微微皱眉,“脉沉微欲绝” 不过,幸好还有救 众人心一沉,神医大夫也这么说,是不是病人真的没救了 肖瑶不看众人,转头问那一脸泪痕的中年妇女,“我是大夫,请您说一下病人的情况吧。” “哦哦,”那中年妇女用袖子一抹脸,满脸感激地看着肖瑶,颤声说:“我们家孩子他爹,身体一直不好,却也没有什么大病。” 亚健康状态,大病没有,小毛小病不断。 “孩子他爹前一段突然说脚痛、膝盖胀痛,村里、镇上的大夫都看了,吃药针灸也有十天了,可是,疗效都不是太好,前几天来回春堂看了,钱大夫给开了药。孩子他爹好了几天,今天一早突然就成这样了” 众人即使不懂医,也都看出来了,此时不过暮春时节,根本谈不上炎热,此时担架上的病人却汗淋如雨、四肢厥冷,已有亡阳之兆 “都开了什么药” 中年妇女呐呐不能言。 病人家属中有个男人插话:“听大夫说都是治疗风湿的方子”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抬头看向人群外,“钱大夫也在” 钱有成站在人群外,脸色铁青 病人走后,钱有成回到内室,刚刚端起茶杯,徒弟过来禀报。 “师傅,那病人尚未离开,有大夫过去诊治了” “好啊,这是哪个不怕死的,竟然敢在我回春堂门口行医” “听说是松鹤堂的那小神医”徒弟一脸不忿:“师傅,我去喊赖子过来认认” “也好”钱有成怒气登时就上来了,一想到自己这些天来的遭遇,就气得头顶冒烟儿。 钱有成干瘦的身体发抖,咬牙切齿:“小小年纪,如此猖狂就算有人撑腰,也说不过一个理字” 好啊,死丫头,砍了赖子的手不说,还敢在同行门口抢生意这不是挑衅是什么再一想自己被知府打板子,还被敲诈了一百两银子,钱有成就恨得牙根儿痒痒 又一想,钱有成突然有些幸灾乐祸了,“她不是去诊治那将死之人吗好啊,最好把那人治死了,也算出了一口鸟气” “师傅说得对”那徒弟赶紧落井下石,“从此以后看她还怎么号成神医小小年纪,真不要脸” “走,看热闹去” 钱有成喝了口水,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出了回春堂的大门,站在人群外,背着手,彻底当了一名围观者。 正看得开心,突然听到那病人家属喊自己,钱有成一阵恼怒 本来想等那病人死了,自己趁机在人群中说几句风凉话,做些落井下石、煽风点火之事,最好让病人家属把怨气都撒在那丫头身上,弄她个身败名裂,自己也能撇个干净,现在被那男人一喊,却脱不了身了。 钱有成见众人回望,只得整整面部表情,做出一副着急又热心的样子,挤进人群中。 “哎呀,病人更严重了你再这么耽误下去,可要出大事的”说完,钱有成挑衅地看着肖瑶,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这位是松鹤堂的小神医” 上次在布庄没来得及细看,此时,肖瑶仔细看着眼前的干瘦老头,只见这钱有成一身棉布长袍,长相普通,满脸褶子,一把山羊胡子,看起来,不像个鹤发童颜的老中医,倒像是个骡马市场的行佣 想到这人就是派那假病号到松鹤堂捣乱,败坏自己名声的幕后指使之人钱有成,肖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听了钱有成明显有些揶揄的的话,肖瑶笑了。 在这个朝代,在这个南丰国,除了我肖瑶,还有谁敢担这“神医”之名 肖瑶回望着钱有成,不卑不亢,淡笑着,声音清脆,“正是” 见肖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钱有成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调,“哦神医啊” 好,你敢承认自己是神医就好,我还怕你不承认呢你只要承认了,今天这病人的命就在你手里了哼等会儿这病人死了,我看你这神医,不被家属打成肉泥才怪 “敢问神医尊姓大名” “肖瑶”说完,肖瑶问了钱有成一句:“不知你是” “回春堂钱某” “哦,前几天,知府断案,说派假病人到松鹤堂败坏我名声的幕后指使”肖瑶小脸一沉,声音陡然大了,“就是回春堂的钱有成大夫这么说来,就是你了” 钱有成老脸一黑,“老夫没有” “你说知府大人误判” “你你”钱有成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两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肖瑶。 钱有成哪敢在众人面前说知府老爷的错,自己的屁股还疼着呢,送出去的银子还没挣回来呢 其实肖瑶和钱有成在布庄见过,钱有成也认出了肖瑶。 此时二人都在演戏,围观众人虽不知道这些前情往事,但是二人之间有些暗流潮涌,大家还是有些觉察的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一些消息灵通的,还知道钱有成指使赖子假冒病人的事呢 低低的议论声响起:“当时回春堂想要陷害的不就是这松鹤堂的小神医吗这下,二人当面对上了,不知道会出个什么结果” “一番医术的考校是不可避免的了” “关系到一条人命啊” “这下有热闹看了” “我打赌还是钱大夫厉害,大夫还是上了年纪才有经验” “厉害啥呀钱大夫救不了,给赶出来了” “我倒是觉得小神医能治好,你看她一点儿都不着急,肯定是有把握啊” “难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众人议论纷纷,挤挤挨挨地朝前涌,把病人和大夫都团团围在了中间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 中年女人突然惊呼起来,两手拼命地摇着担架上的男人,终于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病人身上 是啊,两个大夫不要斗嘴了,地上还躺着病人呢救人要紧啊 肖瑶看了病人一眼,问钱有成道:“病人前几天在回春堂诊过” 钱有成仰起脸,看着众人,朗声应道:“没错老夫亲自诊断药方十分对症,病人用后身体好转。只是,这病人身体素虚,后又突然加重。老夫不才,愿神医施以援手,必能妙手回春” 肖瑶眸底流光、俏脸严肃,扬声道:“检阅前方,大抵多用风湿疏散之剂,而无维护体元之方,以致大汗淋漓,转为虚脱症候。刚才诊脉发现病人脉象沉微欲绝,病情甚险。” “这个自然,大家有目共睹病人之性命,不过在呼吸之间”钱有成沉声道:“此类病症适宜使用千金生脉散神医以为然否” 生脉散是中国古代的著名药方,组成有人参、麦冬、五味子三味药物。方剂来源于千金要方,此药因有益气生津复脉的功效而得名。 其中,人参是主药,能大补元气,麦冬可养阴清热,五味子为敛汗生津,后两味起辅助作用。 在临床上广泛应用于治疗热伤气阴,自汗口渴,心悸气短或肺虚久咳,干咳少痰的病症。 肖瑶点点头,钱有成面显得色,很快肖瑶却又摇摇头,钱有成的老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语气愤懑:“神医有何指教” “此病初起时分用千金生脉散,自是极为对症的不过,病人来回春堂时,已是重症病已至此,千钧一发,非一般平淡之剂能济事此时再用生脉散已是杯水车薪非通脉四逆,岂能招回垂绝之阳” 钱有成怒,冷喝:“黄口小儿,信口雌黄生脉散不行,你有何高招” 肖瑶毫不示弱,“此时非大剂参附汤不可” “参附汤”钱有成老脸一黑,面部肌肉抽搐,心中暗道:“什么参附汤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肖瑶却不再理他,告诉病人家属:“高丽参三钱、附片六钱、白术三钱、五味子一钱。速抓药熬汤,一剂必收大汗再进一剂,四肢温暖,脉转正常,诸症可愈” 众人懵了 当场百人呆怔直立,鸦雀无声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廉价的几味药、轻松几句话,就可以救这垂死之人的命 “身后就是药堂熬好端来,趁热喝下,就可以回家了” ... 134 赖子被惩 肖瑶说完,皱眉,看着一脸愣怔的病人家属,冷声道:“还不快去” 那人回神,忙一叠声地答应着:“嗳嗳”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进回春堂抓药去了 坐在地上的中年妇女突然大声哭起来了,“老天爷有眼有神医救命了孩子他爹你醒醒啊看看救命的神医娘娘” 钱有成老脸一阵黑一阵白,恼羞成怒地朝着肖瑶冷哼:“莫要吹破了牛皮” 肖瑶不再说话,看也不看钱有成一眼,顺着人群让出的通道,来到人群后的马车边,正要上车,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人的高呼:“不能放她走,快拦住马车” 肖瑶脚步一顿,转头一看,只见一人吊着胳膊,满脸凶残,急匆匆地朝着肖瑶冲过来 江水手握马鞭,戒备地往前一步,把肖瑶挡在身后。 围观的众人都弃了那病人,转头看起这边儿的热闹来。 肖瑶从江水身后走出,看着气喘吁吁的赖子,冷笑出声:“哦,这不是那假病人、真赖子吗” “噗”江水一下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嘴真是挺毒的 众人“哄”地一声议论开了: “哎呀,快看,这人是不是真的被砍了手啊” “这就是那个被神医砍了手的假病人啊” “我看像,脖子上吊着绷带呢” “难不成小神医真的砍了这人的手” “冒充病人,不怀好意,被砍手也是活该啊” “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生生砍下人的一只手,啧啧啧,也太凶残了些” “说的是啊,这人终身残废了,唉” “听说和回春堂有关系” “同行是冤家,你没看刚才两个大夫剑拔弩张的” 肖瑶挺直脊背,下巴微微抬起,眉目平静无波,毫无惧意,杏眼紧紧地盯着那赖子的眼睛,声音平稳清晰,“你当街拦住我,想要干什么” “你”那赖子只是看见了昔日的仇人,气愤冲昏了头脑,其实并没有想到应该干什么,此时被肖瑶的气势所镇,再看看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江水,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哦,我是大夫,你是病人,难不成是让我给你诊治”肖瑶却步步紧逼,“也好,说说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吧。” 赖子恼羞成怒,“你明知故问” “是被人砍了手吧”肖瑶冷笑。 赖子一脸怒意,上前一步,抬腿就去踹肖瑶,嘴里一边骂着:“还不都是被你这个丧门星给害的” 这赖子被轩辕离收拾成这样,竟然还不知道悔改,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对自己行凶真是不知好歹活该被轩辕离惩治,肖瑶本来对赖子的一丝怜悯之心瞬间灰飞烟灭了 “滚开” 江水哪容赖子对肖瑶施暴,不等赖子落脚,江水一鞭子抽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赖子的脸上 “啊” 赖子疼得惨叫一声,两手下意识地就去捂脸,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断手,手上的伤碰到脸上的鞭痕,赖子惨叫连连,“啊啊” “年纪轻轻不走正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不知道你那主子给你多少好处,值得你赔上一只手” 肖瑶说着,眼睛掠过众人,看向人群后面的钱有成。 钱有成眼神阴测测的,老脸漆黑,却一言不发。 赖子叫骂着,直起身又朝着肖瑶扑来 江水见赖子竟然还不知道收敛,恼怒地一扬鞭子,“啪”地一声狠狠地抽在赖子的断手上 “嗷”地一声,赖子疼得浑身发软,一下子扑到在地 江水上前一步,大脚“砰”地一声,狠狠地踏在赖子后背上 赖子“噗”地一声,当场就吐出一口血来 围观的众人脸都白了,这人的力气这么大 江水一脸寒霜,扬着手上的鞭子,语气冷森,“赖子是吧记住,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再敢对她不利,下次就要了你的命” 肖瑶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赖子,心中有了一丝痛苦。 自己前世就是被这些医闹给害死的穿到这里来,避免不了的还是遇到这种人 “好了,”肖瑶止住了江水,“莫要轻易害人性命。” 江水依言抬起了脚,“哼”了一声,“咱们走” 人群中突然乱了,一个男人急匆匆地挤出人群,高喊着:“神医神医病人喝了药,醒了” 肖瑶止住脚步,看着病人方向。 男人疾步赶过来,跪下就磕头:“多谢神医救命我兄弟他醒了,想见见您” “也好。”肖瑶跟在那男人身后,走进人群。 围观众人“哄”地一声,什么那病人竟然真醒了 没人管趴在地上的赖子,众人又转回头去看那垂死的病人。 “滚”江水朝着地上的赖子低吼一声。 赖子恨恨地爬起来,眼睛恶毒地朝着人群的方向瞪了一眼,转身跌跌撞撞地溜走了 众人蜂拥地挤到病人担架前一看,哎呀,果然,担架上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男人三十多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此时虽然一脸病容,但是眼神清明,怎么看也不是将死之人 神医果然是神医 病人家属都欣喜万分,那中年妇女哭得说不出话来,看见肖瑶来了,拉住担架上男人的手忙放开,“噗通”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咚咚咚”地只管一个劲儿地磕头不止,肖瑶拉都拉不住 肖瑶叹息了一声,“大婶,我还小,受不住您这样。快起来吧,不要折了我的寿。” “嗳嗳。”中年女人听了这话,方才起身,感激涕零地望着肖瑶,嘴唇哆嗦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满脸泪痕,额头都是泥土,也顾不上擦一擦。 肖瑶拍拍中年妇女,蹲身翻开病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搭了一下脉,微笑着说:“已经没有大碍了,照着原方再吃一剂即可。回家好生养着吧,等到了夏季大忙时节,千万注意不可操劳过度,更不可出汗过多。” 汗多伤津,于此病人特别不利。 “是是是我们记住了”病人家属忙不迭地应道。 说到出汗,有人想起刚才肖瑶所说“一剂汗止”,再看担架上的病人,刚才还满头满脸的汗,此时竟然都不见了 “神医出言非虚,你们看,病人的汗都落了” “果然神医啊” “今日见到神医真是幸甚幸甚” 人群中赞叹声此起彼伏 被人冷落在一边的钱有成冷冷的眼神看看病人,看看肖瑶,胸膛急剧起伏,喘着粗气,暗暗咬牙,“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尚未及笄,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医术老夫都判了死刑的人,被她一剂还阳” “还阳”钱有成突然心中一动,“说不定是回光返照呢” 钱有成上前一步,讪笑着说:“回春堂的人参都是千年老参,疗效非凡,吊命的效果还是很好的。” 肖瑶一愣,此人心思之深、脸皮之厚也是千古奇葩 病人性命垂危,他竟然在这里给自己家的药材做广告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向众人暗示病人此时不过是被人参吊着一口气,是回光返照 “不是参汤吊命,是痊愈”肖瑶俏脸一沉,纤细的身子转过来,看着钱有成,“如果不相信我的医术,我可以让你心服口服。”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又大为兴奋,天哪,这是要现场比拼 病人家属看着钱有成,人人都有些不快,这钱大夫自己治不好,还怀疑神医的医术,真是太不道德了 钱有成却不管不顾,有些兴奋,好吧,你找死就死得难看些吧。 “愿闻其详。” 肖瑶冷笑一声:“无他,不过是略等一个时辰罢了。” 哼一个时辰后,病人再服一剂,就会自己走着回家了死老头子,让你自己打脸吧 正说着,中年女人红肿着眼睛,擦着眼泪走过来,虽有泪痕,却是一脸愉悦,“神医,病人现在能吃东西吗” “病人说饿” 这是好现象,说明身体的各项机能正在恢复。 中年女人点点头,“是啊,刚才孩子他爹说饿了,他两天两夜没吃饭了。” “先给病人喝一碗糖盐水,再进食馒头、稀粥、蔬菜。分量不可多。” “嗳嗳。”中年女人点点头,兴奋地回到担架前,柔声细语地问男人:“你想吃什么” 病人听到了肖瑶的话,虚弱地低声说:“听大夫的。” 病人的大哥站起身来,“好,我去给你买。” “不用。”肖瑶对那男人说:“把他抬去饭馆吧,他可以坐起来自己吃。这里地上凉,病人不宜久待。” 众人惊诧,刚才差一点儿进了鬼门关的人,这么会儿功夫,可以自己坐起来吃饭 “饭后再进一剂药汤,让他走过来见我” 肖瑶无视众人,平静地又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钱有成脸色铁青,这个死丫头,这不是打我的脸吗真真是留不得 病人家属们又惊又喜,心情复杂地抬着病人慢慢找饭馆去了。 ... 135 渣医被治 一部分好事儿的人跟着去看热闹,留下围观的众人再次炸开了锅 “天哪我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没错是让病人走着过来” “怎么可能啊刚刚那人都快” “谁说不是呢” “真服了神医这么小的神医” “不行,机会难得,我要让神医给我看看我的老寒腿” “对啊好不容易碰上神医,我也要让神医给我看看我的腰” “哎哎,别挤啊你们让让啊” “是我先来的,神医先给我看啊。 。。。。。” 钱有成被众人挤到一边,揉着被众人踩疼的脚,看着疯狂的人群,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气晕过去 “师傅”身后的徒弟及时伸手扶住钱有成,忧心忡忡地问道:“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看着” “看着师傅,咱们就这么看着她在回春堂门口逞能啊” “哼有她栽跟头的时候不过,现在不是正给咱们回春堂送钱呢吗” “她给咱们回春堂送钱” “蠢货你没看见那些病人进去医馆买药吗这么多人,都去买药,我们今天还要小赚一笔呢” “对啊”徒弟看着被肖瑶诊治过的人,都纷纷转身到回春堂抓药,咧咧嘴,笑了,“还是师傅您老奸巨猾” “啪” “哎呦不是,是老谋深算” “啪啪” “哎呦我说错了,师傅,是您眼光独到、想得深、看得远师傅您别打我了我扶您回医馆” 江水黑着脸站在肖瑶身后,看着被一百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的肖瑶,恨不得把这丫头捆吧捆吧装到布袋里 干嘛这么大庭广众之下问诊啊,这么下去要摸多少个男人的手啊将军要是知道了,自己会被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凌迟活剐 不行,得想个法子怎么办怎么办 江水大手摸着没毛的下巴,东看看,西看看,看到马车,眼睛一亮 江水咳嗽一声,俯身在肖瑶耳边,低声说:“你坐到马车里去,让他们车下排队,一个一个来,否则哼” 听到江水颇具威胁性的话,肖瑶气笑了:“否则,怎么样” “怎么样”江水咬牙切齿:“我飞鸽传书将军,说你对他不忠依将军的脾气,明天一大早,你出门就能看见将军的黑脸你信不信”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肖瑶看着周围围上来的众人,气味熏人,再加上此时众人集聚在大街上,阻碍交通不说,确实也不是诊病的场所 好吧,江水,我又败给你了 肖瑶点头,低声说:“诊到那个病人回来为止,然后我们去松鹤堂。” 说完,肖瑶起身,挑帘子上了马车,卷起帘子,对众人说:“大婶、大嫂们先诊,可以进到马车里来。” 女士优先有木有 “男人不能进”江水得意洋洋地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子,抓起鞭子,对众人高喊:“我们在此多有不便,大家若是问诊的话,可前去松鹤堂叫号排队” 众人哪舍得走,那病人没回来,好戏还没看完呢。 一些围观的妇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 本来女人们是挤不到前边儿去的,这下好了,女人不仅可以先诊病,还可以进到那马车里 普通人家的女人一辈子也没有坐过马车呢再说,有些妇女病也可以和神医讲,要不,大庭广众之下哪里说得出口啊 众人哪有二话,让开通道,第一个上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体消瘦,脸色苍白,精神不好,眼下青色。 女人上了车,肖瑶放下帘子,隔断了外围众人的视线。 那女人半侧着身子坐在软靠上,眼神闪烁。 肖瑶看女人局促,微笑柔声道:“有什么不舒服,只管告诉我。” “嗳。”女人突然眼眶一红,“做媳妇二十多年,婆婆一直不喜欢我,隔三差五的就打骂一顿。四天来胳膊腿都抽搐得厉害,感觉都很麻木,头痛头晕,光想哭,感觉活着没意思。心里烦得很,夜夜睡不着觉,吃什么也不香,胃也憋闷得很。” 肖瑶点头,“精神疲惫,舌淡苔薄黄,脉弦。恙由情志失于畅达、肝气郁滞而至。” 中年女人虽然不太听得懂肖瑶说什么,但是也明白神医说自己是郁结不快。 肖瑶取出车中纸笔来,拟逍遥散加减。 “柴胡一钱、当归二钱、白芍一钱、茯苓三钱、菖蒲一钱、夜交藤四钱、莲子心一钱、青陈皮各一钱、苏梗一钱、川楝子一钱、甘草一钱、生龙牡各三钱。” 肖瑶把方子递给中年女人,叮嘱道:“要注意时时戒怒,心胸开朗,不要生气,多找人开解。否者药石无用。” 女人点头,“多谢神医,我这病多久能好呢” “每日一剂,六剂后诸症大减,抽搐渐止,入晚可睡三个时辰左右。以后三日服一剂,再以十余剂即可痊愈。” 中年女人感激涕零,撩起衣襟擦擦眼泪,掏出身上的荷包,放到车里,眼睛红红的下去了。 肖瑶摇头,撩开车帘,“今日义诊,分文不取。”然后把荷包递给那女人。 女人说什么也不接,连说:“不行不行,哪能让神医白辛苦呢”硬是把荷包塞到车里,拉着自家男人急匆匆地去了。 于是,身后众人有样学样,没有一个不给诊费的,手头富裕的甚至整锭的银子都放下了。 江水撇撇嘴,“死丫头其实就是个小财迷,这招明明就是欲擒故纵嘛” 肖瑶正在车里专心诊病,突然听到外面乱起来了 惊呼声,口哨声,鼓掌声,此起彼伏的怎么了这是 江水在帘子外面笑着低声说:“姑娘莫惊是那个病人吃完饭走着回来了” 马车里对面的女病人听到了,吃惊地“啊”了一声,看肖瑶毫无动静,惊叹道:“姑娘真是神医啊” 肖瑶淡淡道:“诊病的事,我从不打诳语” 马车外有人惊呼道:“你们快看真的是那个病人哎” “天呀,果然走着过来了” “我的妈呀这神医真是太神了” “刚才说什么让去松鹤堂我先走了” “我也不看热闹了,先去松鹤堂排队要紧” “对了,听说松鹤堂还限号呢,每天就看三十个,晚上可就轮不上了” “快走快走” 马车前的人呼啦走了一大半,一个比一个走得快,大街上就见一群人疾奔而去,竟成了明城的一大景观。 后来的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怔怔地瞎胡猜测 “神医神医” 病人和家属跪倒磕头,病人的妻子又哭又笑,惹得围观众人都红了眼眶 谁没有生过病面对救了命的大夫,这种感恩戴德的心情想必都有过吧 “师傅师傅”钱有成的徒弟一路喊着奔到室内。 钱有成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溅了一手,烫得钱有成“哎呦”一声,看着疾步奔来的徒弟,一声怒喝:“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找抽呢是吧” “那个病人真的好了”徒弟不顾钱有成的咒骂,气喘吁吁地汇报:“是走着过来的” “真的”钱有成猛地起立,一阵头晕,看着满脸惊恐的徒弟,恶声恶气地地问道:“那个病人自己走了过来,是你亲眼所见” “是我亲眼所见”徒弟斩钉截铁地说,然后又一脸不忿地骂:“娘的现在那一家子都在马车外给那丫头磕头呢哼忘恩负义的东西,师傅您也治好过他” “少废话,带我去看看”钱有成说着,突然站住了,“我干嘛要去看” “师傅,那丫头说让您心服口服的”徒弟突然插了一句嘴,惹来钱有成的一记耳光 “心服口服个屁她那纯属瞎猫撞上死耗子”钱有成气呼呼地重新坐了下来。 “师傅,不好了”前堂抓药的小厮进来,一脸惶恐。 钱有成老脸一皱,满脸不耐烦,“你又是怎么了” 那小厮吓得一缩脖子,低声说:“那些抓药的人都不来了,听说都去松鹤堂了呢” “什么”钱有成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嘀咕:“那丫头不诊治了吗马车去松鹤堂了吗松鹤堂松鹤堂” 三人来到回春堂门外,就见马车前的人明显少了许多,病人一家还在地上跪着,说什么也不起来。 肖瑶看到了回春堂门口站着的钱有成,却什么也没说。 钱有成咬牙切齿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家人,对着回春堂和自己指指点点的众人,气得呼呼直喘,眼前一阵阵发晕。 过了今天,回春堂的名声又坏了一分 肖瑶见病人不愿意起身,无奈,只得放下帘子,让江水赶车,朝松鹤堂去了。 病人和家属们跪在地上,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才相互搀扶着起身,簇拥着病人,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临走,众人看也没看回春堂和钱有成一眼。 钱有成再次气得发昏,望着肖瑶的马车消失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哼肖瑶是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 136 又见流霜 青龙大街上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肖瑶听着外面小贩们的各种叫卖声,忍不住挑开车帘,含笑看出去。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刚过午时的阳光略略倾斜,暮春的日头还有些春意,慵懒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楼阁房舍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郡都明城,增添了几分柔和与温情。 坐在车里看风景,好像有些不过瘾,上次和爹娘一起逛街,也已经是好几天之前的事情了。嗯,下车去 “江水,我要下车” “吁”江水止住马车,嘀嘀咕咕,“小姑奶奶,不能消停会儿吗人来人往的,撞到了怎么办” 肖瑶却不理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行走着,眼神随意拂过身前身后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或清秀或世俗的脸庞,看各色衣着、观人间百态。 听脚步踏踏,随人流如织,身边商贩们充满热情和蛊惑的叫卖声,孩童们天真无邪的笑闹声 街边一个粗壮的大树下,肖瑶禁不住驻足,回望行人如水,复杂的眼神虚无缥缈,仿佛越过人群、穿过房舍,回到了自己那个一千多年后的时空 肖瑶俏脸淡笑着,孤独的心却有了一丝寂寥 兀自陷入沉思的肖瑶,不知俏身玉立的自己,已然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绿树下的少女身量尚未长成,乌发如瀑、身材苗条,淡紫色衣衫,俏脸巴掌大,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淡笑恬然、冷傲灵动。 有风吹过,长发盈盈,竟如人间仙子 冥想中的肖瑶忽心有所感,肖瑶猛地侧脸,朝街对面望去,果然临街三楼一窗窗帘微动,高大的身影倏忽隐去 谁在盯着 肖瑶望着那富丽堂皇、雕栏画栋的明月楼,微微皱了眉。 “走吧。” 肖瑶懒懒地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坐在软靠上,疲惫地闭了眼。 爱谁谁吧 窗后,流霜长身玉立,薄唇紧抿,玉指微动,挑开窗帘,望着慢慢消失的马车,叹了口气。 放下窗帘,转头看着室内墙上悬挂着的姑姑少女时期的画像,耳边响起姑姑娇俏又慈爱的声音:“霜儿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以后给姑姑做女婿好不好” “姑姑,什么是女婿” “嗯,这么说吧,姑姑给你生个小妹妹,长大了,做你的新娘子,要不要” “妹妹长大了,和姑姑长的一样漂亮吗” “是的,和姑姑一样漂亮”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带着惊喜:“好啊好啊姑姑,你现在就生吧” “傻小子,姑姑刚刚成亲” 流霜看着画像上流月温柔的眼神,喃喃自语:“姑姑,保佑我吧” 春风卷进室内,吹落了檀木案几上的雪白信笺,蝇头小楷、聊聊几字:“事尚未明。今去医馆。” 流霜弯腰拾起信笺,大手一握一扬,破碎的纸片如冬日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一地。 流霜整了整衣服,冲着门外道:“来人” 暗一从门外闪身进入,躬身施礼,沉声应道:“主子,有何吩咐” 流霜俊脸平静,低声吩咐:“备车去松鹤堂” “是” 松鹤堂。 高掌柜笑呵呵地站在门口,望着门外排着队的长龙,心里乐开了花。 几个坐堂大夫在身边凑趣,笑着说:“哎呀呀,肖瑶这小姑娘真是厉害啊,上次坐诊,硬是打出了名气” 高掌柜点点头,喜笑颜开,“可不是咋滴今儿个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刚才呼啦啦过来一群人,都挤到堂内嚷嚷着要挂号,倒吓了我一跳” “是啊大家听说肖瑶一会儿要来坐诊,人还没见到呢,嗬瞧瞧这队排的” “就是就是咱们松鹤堂现在不像个药堂,倒更像个医馆呢” “说的是,我们几个自从上次肖姑娘坐诊后,天天忙得不得了病人多的唻” “忙不好吗忙,才有钱赚”高掌柜得意地冲着几个大夫眨眨眼,“这个月咱们松鹤堂的利润比以往高了多少,你们知道不” “我们怎么会知道掌柜的,快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 “等月底给你们分红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候,看你们高兴的,大嘴还不咧到耳朵后” “哈哈哈那感情好” “就是,只要银子多,再累也不嫌累了” 几个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乱了,高掌柜慌忙出了大门,“咦,好像是肖姑娘的马车到了。” 肖瑶一下车,就吓了一跳,只见松鹤堂门外排着长龙,人声鼎沸、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见自己下车,众人又是一阵骚乱。 肖瑶问笑呵呵地迎接自己的高掌柜:“高掌柜,这些排队的都是挂了号的” 可不止三十个病号只有一下午的时间,自己可不一定看得完啊 “是啊是啊听说你要来,这些病人就排起队了。怕你累着,只挂了三十个号其他病人松鹤堂的大夫诊对了,肖瑶,今天怎么过来了” “算是路过。”肖瑶边往里走,边解释道,“刚才无意间诊治了一个病人,看大家挺热情的,再说在马路边也不怎么方便,就告诉大家到松鹤堂来了。麻烦高掌柜了” “这孩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高掌柜佯装生气的样子,把肖瑶逗笑了。 肖瑶和刘大夫等人打了招呼,高掌柜忙吩咐人准备桌椅,给肖瑶带到了室内。 高掌柜可是牢牢记着大将军的醋劲儿呢 高掌柜安排了一个年轻大夫给肖瑶当助手记录病案,派一个小厮引导病人就医、买药,安排刘大夫和另外一个中年的大夫负责给男病人针灸。 可不敢劳烦肖瑶上手啦 松鹤堂众人都忙碌起来,却也井井有条。 病人虽多,并没有什么疑难杂症,不过是些常见病,诸如伤风感冒、腰酸腿疼、胸闷咳嗽、失眠风湿之类较为普通的病症。 因此,肖瑶诊病的速度也快,不过一个时辰,就看了一大半的病人了。 “歇会儿吧”高掌柜再次送上热水,体贴地招呼肖瑶。 这小丫头可累不得,要是累坏了,大将军会杀人滴 “也好。”肖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腰部,又来回转着脖颈,嗯,是有些酸痛了呢。 江水站在肖瑶身后,暗暗点头,小丫头真是能干啊干脆利索、胸有成竹,对病人又和蔼可亲又认真负责,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大夫以后她嫁给了大将军,我们大将军府里就再也不用担心病痛疾患了 江水摸摸自己光滑的俊脸,得意地挑眉:“我家将军的眼光就是好啊哈哈哈” “江水,你在那笑什么呢想到什么好事儿了”肖瑶转头,看见江水一脸笑意,奇怪地问道。 江水忙收了脸上的笑容,摇头道:“没事没事。” 肖瑶掏出身上的荷包,递给江水,“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帮我到街上买点儿东西去” “买什么”江水拿起沉甸甸的荷包,揶揄道:“今天没少挣吧” “那是”肖瑶得意地一挑眉,“你也知道,我家正盖房子呢,二三十个壮劳力吃饭,肉菜米面什么的,你看着买吧。要五天的量。” “好嘞”江水痛痛快快地答应一声,转身出了房门,赶车去了。 休息了一会儿,肖瑶又坐到了桌前,戴上口罩,“叫号吧。” 脚步声响,肖瑶抬头,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的蓝色锦袍公子走进来,肖瑶眼前一亮,好帅 男人身着冰蓝的上好锦缎,雅致竹叶暗纹、浅蓝锦缎滚边,长发挽起,发髻正中横贯一根温润的羊脂玉发簪,价值不菲。 肤色如玉,浓眉斜飞入鬓,细长的眼睛微微含笑,眸底竟如星河灿烂般的璀璨,一进门,眼睛就看向了肖瑶,再也没有挪开 室内有一霎那的静默,众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个想法,“此人不像来瞧病,倒像是来赴约” 这种怪异的感觉刚起,肖瑶突然一愣,这男人有些面熟 流霜一撩衣襟,轻轻地坐在了肖瑶对面的凳子上,嘴角微微含着笑,静静地看着肖瑶的眼睛,并不说话。 写病案的大夫开口了,“请说一下您的姓名年龄” 流霜看着肖瑶的眼睛,回道:“流霜,二十岁。” 大夫写下:“刘双,二十岁” 流霜瞥了一眼,并不纠正。 肖瑶略略垂下眼眸,避开对方的眼神,边观察着流霜的面色,边问:“哪里不舒服” 流霜眼睛不离肖瑶的小脸,答道:“胃不适多年,胃疼痛已四年有余,反复发作,苦楚难言。” “可知因何而起” “因何而起”流霜脸上突现一丝苍白,眼睛闪过一抹悲凉,苦笑着说:“不过是自幼孤苦,三餐不继、饮食不洁,冬食寒、夏吃馊,落下病根了。” 肖瑶微微皱眉,看这人衣着、谈吐、肤色倒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不过身体患病倒是真的 ... 137 含情脉脉 肖瑶不点而赤的朱唇微微抿着,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美眸微微眯起,并不看对面的流霜,示意流霜伸出手来。 肖瑶臻首低垂,乌黑的秀发泛着柔和的光泽,卷卷的睫毛微微颤动,小巧的鼻子微微翘起,流霜近乎贪婪地盯着肖瑶的小脸,越看心越惊,越看心越喜 流霜微微眯了眼,心里暗叹了一声:“近观,这丫头的五官和姑姑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是年纪略小,尚未长开,再过个三年五载,等这丫头十七八岁时,必和姑姑当年一模一样了虽然造物神奇,我却不信世上毫无血缘的两个人,竟然会长得如此相像出事之时,姑姑已经成亲一月有余,怀上孩子不是没有可能看这丫头的年龄和长相,必是姑姑的血脉无疑必须是” 看肖瑶带着冻疮疤痕的小手搭上自己的脉搏,流霜的心“砰砰”直跳,不知要下多大的决心,才压抑住自己不会把那小手握到手里 肖瑶却不知对面男人心疼、激动、哀怨等等的各种复杂心思,依然尽职尽责地当着自己的大夫,边搭脉边问道:“将病情可否再说详细些” 流霜稳了稳心神,“日前受寒,胃痛骤起,痛势较剧,泛吐酸水,痛甚则恶心欲呕,喜暖喜按。” 肖瑶抬头,平静地看着流霜的眼睛,“伸舌头看一下。” 流霜依言伸出舌尖,肖瑶点头:“舌暗、苔薄、脉弦。证属寒邪犯胃,胃阳被遏,胃失和降。” 流霜问:“应用何方” 肖瑶有些诧异,很少有病人问方子的,感觉这人怎么像是没话找话 没错,流霜就是在没话找话 不知道怎么了,流霜就是想听见肖瑶的声音,听着少女柔柔的、软软的声音,流霜就感觉堪比仙乐天籁,总是忍不住想要引着她多说一些 肖瑶没有理会流霜,侧身对着那记录的大夫说:“高良姜二钱、香附二钱、苏梗二钱、陈皮一钱、佛手一钱、香橼皮二钱、炒川楝子二钱、延胡索一钱、煅瓦楞子二钱、乌贼骨二钱、马尾莲一钱。” 说完,肖瑶转头又对着流霜说:“此方子对你的病是极好的,可以温中散寒,宣通阳气。你只需服此方六剂,胃中可不泛酸,饮食也可如常。” 流霜心中大喜,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既如此说,是不是服了六剂,我的病就此痊愈了” “那倒不是”肖瑶摇摇头,看着对面变得有些急切的男人,有些遗憾,解释道:“你这个病呢,是个慢性病,不是吃几副药就可以好的。” 古人云,十人九胃病,说明自古以来胃病都是很常见很普及的一种疾病。胃病的种类很多,包括各种急慢性胃炎、胃息肉、胃癌等。 胃病的临床症状更多,形式多样,虽然同为胃病,但是每个人的症状都不相同。 “这样啊。” 流霜有些颓丧,胃部不适困扰自己很多年了,还想着这个小神医丫头,能够药到病除呢 “胃主要靠养,俗话说三十岁前人养胃,三十岁后胃养人,你还年轻,只要注意,不会加重。” 看流霜突然变得一脸惊喜,肖瑶叮嘱道:“除了药物以外,日常生活中要注意的很多。比如,忌口,主要是忌烟酒、酸冷、油腻、辛辣及其它不利于消化或对胃有刺激性的食物。另外,要规律起居,保持心情愉快。你知道吗胃被称为人的第二张脸,好心情是胃健康的前提。” 流霜苦笑了,酒,自己能戒得掉吗要不是酒醉,有多少夜晚彻夜难眠 规律起居心情愉快 那都是普通百姓的福祉,自己的血海深仇和身为皇子的使命,从没有一刻忘怀除非一切得偿所愿,否则怎可能心情愉快 肖瑶看着流霜,有些郁闷。 此人的胃炎已经相当严重了,可是看他脸上的表情,对于刚才自己的养生要求很为难的样子,真是岂有此理 肖瑶大眼睛带着些许责备,不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樱唇噘起,语气有些不快,“坚持这些很难吗要是不听大夫的话,神仙来了,灵丹妙药也是枉然” 流霜看着肖瑶有些不虞的俏脸,淡淡地笑了,这小不点儿还有点儿急脾气呢 被她关心着的感觉真是很好,就向当年的姑姑,对自己总是那样娇嗔、那样疼爱看着酷似姑姑的这张小脸,流霜心软得一塌糊涂,好依你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想到这里,流霜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我会遵照神医的话” “这还差不多”肖瑶松了一口气。 浅表性胃炎有很多种,此人得的到底是单纯型糜烂型还是出血型倒霉得很,这里既没有钡餐,更无法做胃镜,真不好确认到底是哪一种。 “曾经吐过血或者便过血吗” 流霜犹豫了一下,“好像没有” 肖瑶微微皱眉,“好像你对自己的身体就这么不在意你的家人也不关心吗” 流霜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最关心我的人,已经去了” 肖瑶一愣,“对不起。” 流霜摇头。 肖瑶小脸放松,点点头,叮嘱道:“注意不要酗酒否则,你的胃受刺激太重会吐血的” 流霜微微一笑,柔声说:“好,我听你的” 室内气氛突然有些诡异 在座众人都有些诧异了,这人的语气不像是对大夫讲话,倒像是个听吩咐的;看向肖瑶的眼神更奇怪,不像其他病人那般或急切或崇拜或依赖,竟然像是情人间那般,含情脉脉 众人突然打了个寒颤含情脉脉 这男人敢对着肖瑶含情脉脉 大将军会直接暴起杀人的 肖瑶也有一丝觉察,挺直了后背,小脸一沉,对流霜说:“你可以走了” “好”流霜淡淡一笑,“多谢神医后会有期” 起身,出了内室,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都朝着肖瑶看去。 肖瑶愣愣地看着流霜消失的门口,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是他那个公子曾经在青龙大街上拦住自己,说自己长得像他某个亲人的那个年轻公子 怪不得,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热切呢 他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肖瑶突然有了一丝不安,这人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可是,自己对他好像没有什么戒备的必要吧如果自己真的长得像他的亲人的话,他对自己应该只有亲近之心,而不会存伤害之意吧 真烦,明月楼上有人盯着自己,这人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还有被轩辕离砍掉手的赖子,今天被自己折了面子的钱有成,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自己一个十四岁的农家黄毛丫头该怎么办 无助的肖瑶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轩辕离要是在就好了 哎呀,怎么突然想起这人了他是我什么人啊 不管了不管了爱谁谁吧 大不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负责喊号的小厮见肖瑶一脸疲惫,小心翼翼地问:“肖姑娘,还喊号吗” “哦,喊吧” 肖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和心情,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将生活中的情绪带到工作中这么浅显的道理和基本的职业素养,自己刚才竟然违反了真真要不得 流霜在前堂抓了药,出了松鹤堂,一路沉思着回到了明月楼。 田摇情吩咐人熬好了药,亲自端着,来到三楼。 “主子” “进来。” “喝药吧。” “先放着吧。” 田摇情见流霜一脸平静,心中疑惑。 流霜并不转身,微微仰头,看着墙上挂着的流月的画像,脑子里回想着肖瑶的小脸,越来越坚信,肖瑶那丫头必是姑姑的血脉无疑 “主子,见了肖瑶姑娘,今天可有收获” 流霜不答反问:“今日的线报尚未到吗” “回主子,尚未。” 田摇情见流霜脸色不虞,叹了一口气,“主子不要着急,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五年,有些痕迹也差不多消失殆尽了。再说,界山绵延千里,密林繁茂,野兽出没,实在是急不得啊” 流霜微微闭了眼,“父王那里却等不及了” 田摇情一惊,“难道皇上的病” 流霜右手竖起,止住了田摇情尚未出口的话。 田摇情胖胖的手绞着帕子,立在桌侧,欲言又止。 流霜转过身来,坐到桌前,看着田摇情,“田嬷嬷,有什么就说吧。” “主子,何不直接问肖瑶姑娘的父母” “不可,肖文夫妇视女如命,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那对夫妻都会一口咬定肖瑶是亲生的,直接问不会有任何结果,何况,丁元春刚到胡家庄,突然找人打听自己小姐的出生情况,也定会让人起疑,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田摇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说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流霜来到桌前,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暗一” “主子” “加派人手,对胡家庄附近的界山严密搜索只要长公主曾经在这里住过,必定留有蛛丝马迹” “是” ... 138 一副即可 松鹤堂。 小厮领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过来,对肖瑶说:“肖姑娘,这是最后一个病人了。” 肖瑶活动了一下脖颈,淡笑着对病人说:“哦,坐吧。是谁不舒服啊” 中年男人忙让孩子坐在肖瑶对面,“我儿子病了。” “哦,小朋友,你哪里不舒服啊” 中年男人一脸苦相,对孩子说:“儿子,张开嘴巴,伸出舌头。” 小男孩倒也听话,听了父亲的话,马上张开小嘴,“啊” 众人一看,嚯这孩子舌头上起了一个大疮,红肿的厉害,表情很是痛苦。 肖瑶仔细一看,病人舌尖的左侧,长了一个很大的凸起,很明显,孩子说话都快说不成了。 肖瑶直接问:“用了什么药呢” “用了各种外用的药物,几天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什么解毒的药,都用了,就是没有效果,孩子疼得老是哭,大人别提多揪心了。” 肖瑶看孩子的舌苔,是很厚的,又白又厚,虽然没有满布,但是厚度是够了,肖瑶判断是因为天气的湿气重引起的。 刘大夫也点头,“没错。老夫看也像,近期天气温度颇高,再加上空气潮湿,病人体内虚火上升,燥热突发,聚集舌端而起。不过,病人说清热解毒的药也用了不少,效果却差,不知道肖姑娘,有何妙招” 肖瑶略一思索,对助手大夫说:“开方子吧,用个三仁汤加减。” 众人来了兴致,“哪三仁” “杏仁、薏苡仁、白蔻仁,”肖瑶说:“病人情况严重,再加上竹叶、双花、连翘、法半夏、通草即可。” “用量呢” “三仁各三钱,其他各一钱。” “几副” “一副” “啊”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严重的病,病人都病得口齿不清了,一副药就可以了 孩子父亲又惊又疑地看着肖瑶,本来的崇拜瞬间变成质疑了,心里暗暗嘀咕:“这小姑娘家家的,真是神医自己孩子这么重的病,多少大夫都没有看好,她给孩子开的竟然只是一副的量别是个骗子吧” 肖瑶哭笑不得,看着众人的表情,信心百倍地说:“这一副药呢,熬出两碗汤。让孩子晚上服用一次,明天早晨起来就基本痊愈了,不仅舌头毫无疼痛,外表观察一下,连这肿块凸起也会消失了。再喝了剩下的一碗,就彻底好透了。” 看着中年男人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肖瑶无奈,对他说:“如果肿块明天没有消失,你来松鹤堂退钱就可以了。” 说完,肖瑶看着高掌柜,“高掌柜,到时候你给他退双倍的药费” “好嘞” 高掌柜对于肖瑶的医术不仅毫不怀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于肖瑶的话言听计从,一听肖瑶如此说,连忙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可是一想这个病人家属竟然敢怀疑肖瑶的医术,心中不忿,转头看着那中年男人,高掌柜笑呵呵地说:“这位仁兄,你孩子的病要是明早就好了,怎么说我们松鹤堂还有小神医的名声” 肖瑶闻言,瞥了高掌柜一眼,暗道:“这高掌柜,果然是个在商言商的生意人,事事想着交换获利啊” 那中年男人倒也痛快,双手朝着高掌柜和肖瑶一抱拳,朗声说:“必送妙手回春牌匾一副” “好到时候一定敲锣打鼓地送来” “一言为定” 看着父子俩走了,高掌柜得意地一笑,“小样儿,让你心服口服地送匾来” “高掌柜真是个称职的好掌柜”肖瑶冲着高掌柜一挑大拇指,“应该让白公子给你发奖金” “哈哈哈你这丫头” “对了,高掌柜,”肖瑶猛地想起刚才的药方来,“今天用到薏苡仁,我倒想起来了,你店里有种子吗都卖给我吧。” “我们松鹤堂是干什么的别的不敢说,只要是药材,我店里都有”高掌柜奇道:“你要薏米种子干什么” “种啊”肖瑶笑着说:“现在月份种薏米正当时虽说有我,家里人也要有些营生不是再说,我还想种其他很多药材呢,高掌柜门路广,多给我找些药材种子,我来者不拒” “好好好要什么药材种子只管给我说就算我这里暂时没有,也早晚给你弄来” “那先谢谢高掌柜了”肖瑶略顿,说:“还是先要薏米种子吧,我家里没有多少地,别人家不一定愿意种” 高掌柜搓着手,连连摇头:“你这个丫头,真是个宝啊”转身去外堂了。 众人都连连点头。 肖瑶一笑,站起身来,笑着对众人说:“天也晚了,我告辞了” 众人送出来,江水也赶紧套车去了。 高掌柜急急忙忙地走过来,接过身后小厮拿着的一个篮子,递给肖瑶,“给,薏米都在这里了,看看够不够” 然后指着篮子里的一个荷包,“这是今天的诊费。” “够了。”肖瑶笑呵呵接过篮子,从荷包里掏出散碎银子,“种子钱” 高掌柜佯装生气,“种子是今天的辛苦费,不是卖给你的” 肖瑶笑着说:“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薏米丰收了,还要靠松鹤堂销往全国各地呢” “好说好说” 肖瑶笑呵呵地上了马车,和众人挥手道别,江水架着马车,一路疾奔,天还没有黑,就回到了胡家庄。 丁元春耳力好,听到动静,第一个迎出门来。 江水停下马车,拿出在明城买的众多物品,正要往屋子里送,就见屋子里走出一个姑娘来,两人视线对上,都暗暗地打量起对方来。 江水虽然年龄不大,年轻的脸上有些浅浅的痘印,但是常年习武之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身姿灵活,右手虎口处老茧明显。 丁元春看完,心中了然,看来是个常用兵器的,肖家时代居于胡家庄,哪里认识的习武之人看来必然是那个将军的手下了。 江水暗暗有些纳罕,对面的女子好像在偷偷观察自己 丁元春长相俊俏,脸若银盘,眼如水杏,身姿苗条,江水暗暗地瞄了几眼,心中奇怪,这是谁啊 肖瑶挑起帘子,跳下马车,丁元春忙迎上前来,甜甜地笑着一屈膝,“姑娘回来了” 听了这称呼,江水恍然大悟,哦,是肖姑娘从明月楼买回来的那个丫鬟 江水又忍不住多看了丁元春几眼,嗯,看起来是个利索能干的姑娘 “江大哥,进来坐吧。”肖瑶招呼着。 丁元春站在肖瑶身边,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江水。 江水突然有些慌乱,连声说:“不了,不了我回城了”说完,跳上马车,一挥鞭子,马儿“得得得”地跑了起来。 肖瑶嘀咕着:“这个江水,怎么像逃跑似的我们家有猛兽要吃他吗” 丁元春抿着嘴暗笑,端来脸盆,“姑娘先洗洗吧。” 肖瑶边洗手边问:“我爹娘呢秀娥婶子也不在” “老爷和夫人都去宅基地送饭了,秀娥婶子去翻地还没回来。夫人让我在家等姑娘。” “姑娘,还没吃晚饭吧” “清粥小菜即可。” “是”丁元春应道,转身朝厨房走去。 肖瑶刚刚吃完,肖文和赵秀丽就回来了。 肖瑶和丁元春忙接过二人手中的篮子碗筷等物,丁元春自去洗刷。 赵秀丽摸摸肖瑶的头,一脸急切地问道:“阿瑶,见到阿靖了没有他瘦了没有想家不” “哎呀,你那么多问题让阿瑶怎么回答嘛”肖文嗔怪地瞪了赵秀丽一眼。 “爹、娘,你们不要担心,阿靖在夫子家,过得很好,吃得好、学得好”肖瑶突然想到肖靖和轩辕煜两个人追打的场景,笑着说:“嗯,玩得也好” “和谁玩”赵秀丽奇道。 “就是那个将军的弟弟啊”肖瑶说:“他也在赵夫子那里就学。” “哦哦”赵秀丽高兴了,“这下好了,我和你爹都担心夫子家就他一个孩子,天天背书写文章太憋屈了,这下放心了” “我买了些肉菜,够家里吃几天了。”肖瑶说着,拿出荷包,递到赵秀丽手里:“娘,你拿着,这是我今天挣的。” 赵秀丽有些不安,看了肖文一眼,“好孩子,又去松鹤堂给人瞧病去了” 肖文倒觉得很好,“阿瑶能干,我不想太拘束她只要注意安全就好” “是啊有这本事干嘛不用”肖瑶理直气壮地说:“凭真本事挣钱,娘,你安啦” 赵秀丽看见篮子里的薏米种子,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 肖瑶拿过篮子,“爹、娘,我正要和你们说呢,我们租点儿地吧,我要种薏米” “薏米是什么”赵秀丽好奇地问道:“能吃吗” “薏米可是好东西,既能当主食来吃,又能当药材来用产量也高,比种粮食强多了这季节正当时” “真的”肖文一下子来了兴致,“详细说说” ... 139 争端又起 肖瑶拉着爹娘坐下来,说道:“医书上说,薏米别名薏苡,为药食双用植物。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薏米味甘、淡,性微寒。以种仁入药,有健补、清热利尿、养颜美容之功效。可健脾利湿、清热排脓,更可用于恶性重病以及多发性疣。” 肖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起来用处是挺大的” 赵秀丽眼睛一亮:“关键是可以当粮食吃啊” 肖文接过话来:“就算卖不成药材,我们自己吃也不是问题” 其实,从史书记载上看,薏苡仁是我国传统的食品资源之一,可做成粥、饭、各种面食供人们食用,尤其对老弱病虚者更为适宜。 药物和食品两项功能都开发出来的话,市场需求量就会大增,同时将薏苡仁在药房销售,药用的感觉更明显些。生活富裕了,人们更注重身体健康,将薏苡仁当做食补的佳品,销量更是可观 想想现代人对健康的追求呈现出的那种变态的热情,肖瑶对于薏米作为食补佳品,在南丰国的推广信心十足。 肖瑶想到这里,说:“等战争结束,天下安定,休养生息,经济发达起来以后,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会大幅度提高,作为医药和食物两用的薏米会有很大的市场” 再说,肖瑶看过南丰国的地图,明城的地理位置大概相当于现代华北和东北交界的地带,明城的气候和土质也较为适合种植薏米 在现代,我国全国土地都可种植薏米,但是以东北地区的质量最优 从季节上看,薏米的种植一般选择在三至五月份,现在季节正好。 听了肖瑶的话,赵秀丽喜上眉梢,对肖文说:“咱们胡家庄人都勤快,大部分家庭春耕春种已经开始了,你看看秀娥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都在地里正忙着呢。咱家没有地,孩子他爹,你说我们家如果这个时候,租点儿地,种植薏米,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是这个意思”肖文笑呵呵地连连点头,“咱是农民,离不开土地,一天不下地,浑身都不自在。现在手里没有一分地,总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天天都活得不踏实呢” 赵秀丽用手指着肖文,笑着说:“你这个穷命的” 肖文憨厚地一笑,大手一拍膝盖,朗声说:“我明天就去找胡员外” “爹,娘,”肖瑶笑着说:“种薏米是个好事,不如,我们家和秀娥婶子家一起种吧。” 赵明亮和孙秀娥等人对自己一家人的好,肖瑶牢牢地记在心里,有发财致富的好点子,怎么会忘了这些人呢 “对啊,还有胡金良家、胡三顺家、三奶奶家。” 赵秀丽马上想起了这几个关系最好的人家,低头看看篮子里的种子,嘀咕道:“不知道这些种子够不够呢” “嗯,说得对,这几家人可不能忘了。”肖文郑重地补充道。 肖瑶暗叹,真是一对善良的好夫妻自己何其幸运,来到这个家里 “这个不要紧,过几天我还要进城,到时候可以多跑几个药堂,把种子都买来。这几天你们在家和这几家商量一下,看看他们要不要种。如果愿意种,正好把地翻好了,我估摸好种子数量,到时候一下子买齐了。” “我现在就去”肖文说完,“腾”地就站了起来。 赵秀丽嗔道:“你这人,说风就是雨等我去喊他们,都来这里商量一下,你也不用每家都说一遍干了一天活儿,也不知道累在家歇着,哪儿也不许去” “嘿嘿嘿嘿”肖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一说到种地我就浑身是劲儿啥都忘了” 赵秀丽白了肖文一眼,笑眯眯地走了。 丁元春一看,忙跟上,“夫人,天黑了,等我点了灯笼和你一起去” 赵秀丽不以为然,“这傻孩子,点什么灯笼一个村里又没多远,再说都是熟门熟路的,走吧,走吧。” 丁元春无奈,转头看向肖瑶,见肖瑶笑着点头,丁元春只得扶着赵秀丽,两个人到村里去了。 看二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哪里像是主仆,倒像是一对母女 赵明亮家和肖瑶家离得最近,也是村子里比较靠近山脚下的房子,两人走了一会儿才来到三奶奶家。 丁元春视力好,离多远就看见三奶奶屋子里没有点灯,走进了发现张霞一个人在院子里喂鸡,忙对赵秀丽说:“夫人,只怕三奶奶不在家。” 赵秀丽微微皱眉,叹道:“唉,家里没个男劳力,有啥办法。三婶子这么大年纪了,天黑了还在地里干着呢。可怜,五十多岁的人了。” 丁元春忙喊:“张霞” 张霞一抬头,忙放下手中的瓢,高高兴兴地喊:“大娘元春姐” 赵秀丽问:“霞子,你奶奶下地还没回来呢” 张霞跑过来,站在两人面前,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脆生生地应道:“还没回来。大娘,你有啥事儿等奶奶回来,我给她说。” “吃了饭,你扶着你奶奶去我家一趟,商量商量种药材的事儿” “嗳,知道了,大娘” 两个人离开三奶奶家,又朝着胡金良家走去。 路上,丁元春有些好奇,“三奶奶家就只有她们祖孙二人吗” “唉”赵秀丽还没说话,先叹了一口气,“这三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年纪轻轻地就守寡,一个人把张霞的爹拉扯大。好不容易给儿子娶了老婆成了家,谁能想到,张霞三岁多的时候,张霞的爹上山打猎,掉到山崖下” 丁元春叹息了一声,“祸不单行” “谁说不是呢儿媳妇守了一年,那边娘家逼得紧,改嫁了撇下祖孙俩村里的人都嫌三奶奶命硬,以前说她克夫,现在又说张霞克父唉,村里的人都不愿意跟她们来往,说起来,也够可怜的” “夫人不信这些”丁元春有些好奇地问道。 “本来我也有些忌讳,”赵秀丽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是,阿瑶她爹说人各有命,别跟那些混人学着刻薄人多帮可怜人,老天爷会看到的我这才跟三奶奶亲近起来的” 丁元春点点头,“老爷说得对” “后来,我们家作难的时候,三奶奶没少帮我们家” 赵秀丽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喊起来:“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肖文家的吗黑灯瞎火的,这是去哪儿啊” 赵秀丽和丁元春二人抬起头来,见昏暗的月光下,一个中年女人端着碗蹲在路边,黑乎乎的,看不清的还以为是条狗呢 赵秀丽一见这女人就来气,“赵三花你这个女人,猛不愣登嚎一声,倒吓我一跳” “孩子吓掉了”赵三花撇撇嘴,一脸不服气,“又不是啥阔太太,还听不得人大声说话了” “真吓掉了孩子,看我不砍了你”赵秀丽毫不示弱,右手指点着赵三花,“骚女人吃个饭,不趴到家里吃,浪荡到路边,等着吓人呢” “装啥娇滴滴啊”赵三花站起身,端起碗,一大口吸溜完,抬起左手,用袖子擦擦嘴,一脸三八,“这丫头叫元春是吧听说是阿瑶从城里带回来的,你家亲戚” 赵秀丽脚步不停,扔下一句:“管你屁事吃饱撑得你” 赵三花突然在身后哈哈一笑,“哈哈,我知道了,赵秀丽,这丫头是你黄花大闺女时候怀上的私养孩子吧这下肖文可是戴了绿帽” “哎呦” “噗通” 话未说完,赵三花突然两腿膝盖剧痛无比惨叫一声,身子重重地扑倒在地手里的饭碗咕噜噜地滚到不远处的石头上,“砰”地碎成了两半 赵三花杀猪般地哭嚎起来:“哎呦,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张文明你个死鬼快来刘学义、张学成,快来扶你老娘” 赵秀丽转身看着趴在地上,一身土、猪一般的赵三花,奇道:“这骚女人咋回事正好好的,鬼上身了” “老天报应”丁元春嗤笑一声,扶着赵秀丽,“夫人,走吧。” 刘学义第一个从不远处的家里窜出来,一看赵三花的样子,立时就炸了,“娘,你这是怎么啦” 赵三花边哭边骂:“呜呜呜我的腿、我的膝盖,憨种,你轻点儿啊”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张文明和张学成爷俩儿咋咋呼呼地及时赶到,帮着刘学义扶起了赵三花。 赵三花双腿站不住,疼得嗷嗷叫 张文明着急地在赵三花身上乱拍,边拍边喊:“孩子他娘,你这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撞上屁啊”赵三花恼得一巴掌拍在张文明后背上,“我刚才和赵秀丽那个女人说话,猛一下腿疼得要断啊” 刘学义一听就恼了,猛地松开赵三花,吼:“你又招惹人家了” 赵三花心虚地说:“谁谁招惹她了我还跟她打招呼来” “好好地打招呼,人家能把你打成这样” 张学成一听,立即不干了,十岁的孩子一脸凶相,一挽袖子,“敢在家门口打我娘我杀了他们去” ... 140 员外夫人 “学成,你给我站住”刘学义喝止了张学成。 张文明也着急忙慌地说:“学成,可不能去你忘了肖靖的三个舅舅都来给他家盖房子了,我们去了,可打不过他家” 刘学义转头恶狠狠地对赵三花说:“娘,我给你说多少遍了,今天我再给你说一遍你要是再敢惹肖瑶家的人,等你老了,我就把你扔山上去,不要指望我养你的老哼” 说完,也不管赵三花,转头跑回家去了。 赵三花在身后乱骂:“你这个白眼狼老娘生你养你,都白费了” 张学成瞪着刘学义的后背,奇道:“哥为啥向着肖瑶家的人” 赵三花止住了干嚎,低声说:“你们别往外说啊,学义看中肖瑶那丫头了” 说完,鄙夷地一撇嘴,“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护得这么紧,等娶到家来,还不得当个菩萨供着麻痹的,刘学义也是个怕老婆的货” 张文明吃了一惊,“真的假的肖文家能看上刘学义” “放你娘的狗屁”赵三花咬牙切齿:“我儿子怎么啦怎么啦比谁少个鼻子还是少个眼了你咋就恁不待见他前几天刘学义往家里拿银子的时候,你恨不得叫他声亲爹再说了,刘学义就算不是你的种,好歹也叫了你十几年爹你说的那叫人话吗我的命咋就那么苦嘞嗷” 赵三花大声嚎气地哭开了 张文明一时语塞,只得气呼呼地扶着赵三花,一叠声地催着:“回家吧回家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等赵秀丽和丁元春转了一大圈,和胡三顺两口子一齐回到赵明亮家,就见通知过的几家都来了,赵明亮和孙秀娥两口子也下地回来了,赵明亮家不大的堂屋坐得满满当当的。 众人相互招呼着,坐下,肖文笑着说:“人都齐了,咱们说说吧。今天请众位来,是有个天大的好事儿” 赵秀丽看着坐在人群上首、侃侃而谈的肖文,眼睛里泛着柔情和爱慕。胳膊紧紧地挽着肖瑶的胳膊,环视着周围众人喜悦的脸,赵秀丽心里溢满了幸福 肖文说完了薏米的功效和销路,最后征求大家的意见:“嗯,薏米的情况就是这样,总之一句话,薏米好侍弄、产量高、不愁卖、赚得多,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胡金良一拍大腿,“还有啥说的种呗” 听了肖文的话,胡三顺也很满意,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我信肖文没二话,今年我的地全种薏米” 孙秀娥快人快语:“我们家啥时候都和肖文家一样他们家种啥我们家就种啥” 众人都“哈哈哈”地笑起来,屋里气氛非常热烈,肖瑶看着一群人如此团结、和睦,觉得有些热血沸腾了 不过,三奶奶坐在凳子上,却只是笑着。 众人都看向一直不说话的三奶奶,赵秀丽问:“三婶子,你看你家种不种” 三奶奶抬手摸摸花白的头发,脸上显出一丝为难来,“事情是个好事情,我也想种。就是我家的地包租到期了,人家胡员外不乐意租给我了。” 众人想起来了,当年胡员外照顾三奶奶家没有男劳力,每年少收三奶奶一百斤粮食,但是说只租三年。 可不是嘛,人家感觉吃亏,不愿意出租了,三奶奶家就没有地可种了 “我刚才就是开荒去了”三奶奶看众人不安,笑着说:“也没啥,就是稍有点儿远,种种也够我们娘俩儿吃了” 肖文和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自己家也没有一点儿地啊 肖文安慰道:“不要紧,明天我去找胡员外问问看。再说,每年一到年底,都有租期到头的,胡员外把地租给谁不是租” 胡三顺说:“我和你一起去” 胡金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租他家的地不种粮食,胡员外会不会干涉” 肖瑶一愣,“地主还管这个” 众人面面相觑,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哎。 赵明亮吞吞吐吐地说:“这胡家庄祖祖辈辈都是种粮食,谁也没有种过药材,胡员外是地主,地是人家的,咱们不过是佃户,万一人家” 肖瑶想了一下,问道:“爹,我们把胡员外家到期的地都租来,行不行然后跟他写个文书,写上不得干涉我们种什么,只要我们给他交够钱不就行了吗” 孙秀娥两手一拍,大声说:“阿瑶这个主意好” 赵秀丽微笑着摸摸肖瑶的头,满脸宠溺。 赵明亮说:“明天咱们每家出一个人,找胡员外商量商量。” 胡三顺接过话:“我先去村长家说说情况,喊上村长” “对对,也好有个见证。” 肖瑶忽然插嘴,“爹,为了方便药田管理,咱们这几家租的地最好连成片以后翻地、浇水、除草、施肥、收割、看管,都一起处理,又省时又省力” 肖文眼睛一亮,“还是阿瑶想得周到” “好倒是好,”赵秀丽有些犯难,“那有那么巧,咱们要租的地刚好在一起” 胡三顺一拍手,“这个简单换地就行了大不了补偿他们一些” 肖文一拍大腿,笑着说:“真是人多主意大就这么办” 第二天吃过早饭,肖文安排好工地上的事,就要出门找胡金良他们,肖瑶走过来,“爹,我和你一起去” 赵秀丽摇摇头,“女孩子抛头露面的不好吧” “无事。”肖文拍拍肖瑶的肩头,笑眯眯地说:“跟爹走吧。” 众人约齐了,快走到胡员外家的时候,正好碰到胡三顺和村长胡宗保,众人忙打招呼:“村长” “咳咳,”胡宗保拿下正抽着的烟袋锅子,咳嗽了两声,“都来齐了” “齐了” “这主意不错,”胡宗保颇含深意地瞄了肖瑶一眼,“真要是比种粮食强的话,我也放心了” 这老滑头 肖瑶笑着说:“村长爷爷,您要是信得过我爹和我,您家的地也都种了药材吧” 胡宗保不置可否地说了句:“再说吧。” 老头子这是在观望中保守派滴 很快,众人来到胡员外家。 肖瑶一看,胡员外家房子果然与普通村民的截然不同 首先,胡家有院墙 在我国古代农村,一个家里有没有院墙,是一个家庭经济实力的重要体现因为你得有钱盖得起院墙,还得家里有资材有必要盖院墙防贼防盗穷人无须院墙,家徒四壁,请贼贼都不来,来了也得留下点儿钱扶贫 其次,院子有三进虽然不是四合院的样子,但是每一进房子自成体系,又相互联通。 最后,房屋青砖青瓦和村里其他家庭东倒西歪、泥土筑墙、茅草覆顶的房子相比,这绝对是霸王级别的 胡家朱门紧闭,只开东侧小门,通报后,仆人领着众人往院子里走。 肖文几人自小在胡家庄长大,胡金良、胡三顺和胡员外说起来还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其实都没有进过胡员外家的院子,这次一进来,几人都睁大了眼睛 好气派啊 院中有古树,树下有假山;房下有廊,廊中有花暮春时节,春花正烂漫,微风吹来,蝴蝶翻飞,更有淡淡花香扑人鼻,众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 堂屋门开着,崭新的棉帘一挑,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见众人,抱拳招呼:“村长来了众位,少见” 村长胡宗保忙说,“员外,打扰” 肖文众人等忙抱拳施礼:“我等打扰了” 肖瑶定睛看去,只见胡员外身穿深蓝锦缎棉袍,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子中等,长相普通,脸色白皙,微微发福,看着倒像是个和善的人。 众人正要进屋,屋里传出脚步声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语气颇有些抱怨:“谁啊一大早的” 胡员外应道:“哦,是村长和几个乡邻来了” 众人脚步尴尬一顿,门帘挑开,一个中年女人迎面走来,看年龄和胡员外差不多,肖瑶估计,这女人是员外夫人 只见员外夫人四十多岁年纪,眼角和眉头皱纹挺多,虽然拍了很多粉,还是遮不住岁月的刻痕胭脂把脸蛋抹得太红,嘴唇也弄成了一个血盆大口,看着挺吓人的此时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哟村长来了”员外夫人一看见村长,马上变了脸,咧开血盆大口笑着对村长胡宗保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吧来人,倒茶” 胡员外领着众人来到堂屋,众人落座,肖瑶乖乖地站在肖文身后,显得有些突兀了。 员外夫人对肖瑶看了又看,脸色不虞。 抿了口茶,村长笑呵呵地开口了:“胡员外,今天我呢,是个陪衬,其实是肖文有事情和您商谈”说完,用手一指肖文。 肖文忙起身,抱拳施礼,对胡员外说:“胡员外,其实,今天的事,是我女儿肖瑶” 肖文话音未落,员外夫人的眼神陡然变得恶毒,厉喝一声:“等等” ... 141 奇葩女人 众人愕然,这时怎么了 胡员外黑了脸,看向老婆的眼神很是不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自己没发话,这老不死的不是给自己没脸吗 肖文一愣:“夫人” 员外夫人嘴角扯着鄙夷不屑的讥笑,一双金鱼眼对着肖瑶上下打量着,伸出戴满金戒指的肥胖大手,冲着肖瑶招手:“怪可怜见的,丫头,过来,我看看。 ” 肖瑶一楞,老妖婆这是抽哪门子的疯 不过,肖瑶还是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施礼,“夫人好,肖瑶有礼了。” “罢了,”员外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对肖文说:“这就是你女儿肖瑶吧” 员外夫人打量着肖瑶,心中冷笑:“这就是传说中戳着分家立户的肖文之女竟然没听说如此漂亮长得妖精似的,一脸狐媚样子,一看就是个会魅惑人的想来我这一亩三分地里搅和不知天高地厚的贱骨头,死去吧你” 肖文看着员外夫人看肖瑶的眼神,很是不满,不过此时正是求人的时候,只得忍了一口气,硬邦邦地回答:“正是” 员外夫人上上下下地看着肖瑶,一脸倨傲,“多大了” 肖瑶暗暗皱眉,这死老婆子,吃饱撑得问这干吗 肖文伸手把肖瑶拉到自己身后,瞥了员外夫人一眼,淡淡地说:“快十五了。”说完,看着胡员外,肖文开口:“胡员外” 不等肖文说完,员外夫人嗲叫一声:“哎呀,比我们家孝儿还小五岁呢” 说完转头看向胡员外,员外夫人咬牙切齿地说:“比咱家忠儿小十岁老爷,我没算错吧” 众人一头雾水,胡员外却冷了脸,“少说两句,吩咐人上茶” 员外夫人却“嗷”地一声,嚎了起来:“好你个挨千刀的,老了老了又长花花肠子嗷嗷嗷” 众人傻了,这从何说起 村长胡宗保看看小脸紧绷、满面怒气的肖瑶,看看哭爹喊娘的员外夫人,老脸皱成了一团 胡员外气得两手乱颤,喝道:“你给我住口” “那年,二房赵氏个小骚逼刚死,你抬个小娼妇进门,我说啥了啊没良心的老东西嗷嗷嗷。。” 胡员外脸色铁青,猛地起身,喊道:“来人带夫人回屋” 门外两个仆妇进来拉扯,员外夫人却不依不饶地只管哭嚎。 肖文等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嫌那小娼妇给你生了个赔钱货,这两年又动花花心思了亏我盯得紧,要不是,一百个小骚蹄子也弄到家里来了我说错了吗” “隔三差五的你去镇子上干啥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找半掩门的野娼去了忠儿是堂堂禹州的知州,你也不给儿子长脸” “嗷嗷嗷怪不得打发我去禹州找忠儿,原来你早就和这女人勾搭好了今天她亲爹给你送上门,是要当场气死我,好当这大宅门里的女主子” 虾米 肖瑶差点儿喷血,我靠,怪不得抽疯,半天在这儿呢 肖文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白了脸,胸膛急剧起伏着,两只大手紧紧握成拳头,猛地起立,一大步来到撒泼的老女人面前,拳头举到老女人脸上,暴喝一声:“烂货女人你他娘的给我住嘴再敢胡说一个字,看我现在就杀了你” 赵明亮等人也气得乱颤,“真是烂婆娘,满嘴喷粪” “高门大户里都是恶心事儿,我们走” 肖瑶走过来,轻蔑地扫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员外夫人,附耳低声说:“老女人你听着,我肖瑶连这南丰国的大将军轩辕离都没看上,你更不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肖瑶直起身,怜悯地看着员外夫人,大声说:“人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且活且珍惜吧” “嗷”员外夫人被肖瑶挤兑得,差一点儿背过去气去 村长一脸寒霜,不满地瞪了胡员外一眼,起身和众人一起朝外就走。 胡员外一看,事情要糟 自己祖辈世代居住在这里,说起来,这村长还是自己的长辈,虽然已经出了五服,胡金良、胡三顺也算是同辈兄弟。 肖家的两个秀才,也是自己儿孙的启蒙老师,得罪了一众乡邻,到底自己和子孙还要在这里世代传承,再高的院墙也挡不住灾祸 再说现在兵荒马乱的战争之年,谁知道这些穷小子逼急了会不会来个揭竿而起,到时候吃大户、分田地的对象,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家 都是这个败家老娘们真想休了她 胡员外忙上前一步,拉住村长胡宗保,赔笑道:“村长,不要和女人一般见识,头发长见识短,不开眼,误会了众位,我这里给大家赔罪了还有肖瑶姑娘,都快进来说正事儿吧。” 众人憋着一口气,想着还在家里等信儿的三奶奶和家人,又回到了屋里。 哭了个痛快的老女人抽抽搭搭地坐在椅子上,就是不走。 众人只当她是空气,开始商量起正事儿来。 “小女在明城松鹤堂学医,偶然得知中药材薏米可在本地种植,我和几位兄弟想租员外您家的地,不知道行不行” 胡员外皱起了眉头,有些犹豫起来,“这个” 员外夫人听了,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肖瑶的眼神也由恶毒变成了探究。 果然是有正事儿,不是来送女儿给老爷当妾的 肖瑶有些莫名其妙,这女人,变色龙啊 “中药材种植,我们胡家庄世代都没有过,气候土壤是否合适,会不会对下茬农作物有不良影响因为没有先例,这些都无据可查” 胡员外犹豫着,转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胡宗保:“村长是长者,可听说过薏米种植的法子” “没有”胡宗保干脆直接。 “我家老爷心慈,总是放不下村子里的老老少少。我呢,虽说不懂种地的事,可是想想也知道,老一辈的人都摸不透的事,还是谨慎些好。” 员外夫人阴阳怪气地,看着胡员外,“以我看呢,不保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再说,地伤了,以后再租给谁也不好,都是乡里乡亲的” 见胡员外犹豫,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肖瑶心道:“这死女人一说话,就知道要坏事儿” 于是,从肖文身后往前一步,笑意盈盈地对胡员外说:“胡员外,我能不能说一句” 胡员外知道了这是肖文的女儿肖瑶,心中颇不以为然。 近期村子里议论纷纷肖家分家的事,也听说了肖瑶这个丫头不简单,更听说了肖文家准备盖大院子的事,此时再看肖瑶,总觉得一个丫头,有些强出头了。 听了肖瑶的话,胡员外不是立即接话,而是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放到桌上,才开口道:“嗯。” 员外夫人的眼睛盯在肖瑶身上,充满了探究和不屑。 看二人对自己的态度,肖瑶心中冷笑,这是明显看不起而怠慢自己啊 “土地生百物,不仅是粮食”肖瑶声调不高,却坚决干脆,“更何况,薏米之所以被称为米,其实也是可以做饭的粮食至于员外和夫人所担心的伤地一事” 听到这里,众人都支起了耳朵,都没有种过,还真不知道啊 “虽然重茬种植,薏米的产量可能减少,但是对土地是没有太大影响的,如果员外不放心,我们保证可以一年种一茬,秋季采收后,种其他粮食作物。” 看胡员外有些释然的脸,肖瑶突然一笑:“员外如果干涉药材的种植,我们也可以不租的” 说完,不再看胡员外猛地黑透的脸,肖瑶转头对肖文等人说:“其实,医书上说,薏米喜湿不喜干,最好在流水的溪边、沟边及渠道边大量种植,不仅生长良好,产量也高同时又不占用耕地面积,还不用给地主交租再说了,溪边、沟边也算不上开垦的自耕地,也不用给朝廷交税” 肖文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露喜色,心中同时想到:“村子一里外就是条河,往南绵延几十里,村边的水沟更是不计其数,灌溉也不用费事,要是都种植上薏米” 胡员外看众人的脸色不像作伪,险些气炸了肺 转头看着肖瑶,胡员外眼神变得有些阴狠,脸上却带着笑,“虽然书上如此说,到底想要大面积种植,还得有好地,你说是不是,村长” 胡宗保笑呵呵地收起了烟袋锅子,说:“是啊,人勤地不懒,有了好地,种啥都能长得好春耕也开始了,员外手里有多少没租出的地啊” 胡员外打着哈哈,“也没多少,零星有几家退租的、到期的,还闲着呢。”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了阿瑶的刚才那番话,心里也不怎么迫切了租不到就去沟边种啊不过就是多走几步路罢了乡下人有的是力气 肖瑶心中冷哼一声,给你点儿阳光就灿烂,没你这颗大头蒜,我还做不了满汉全席了 “既然这样,打扰了。”肖瑶转头对肖文说:“爹,咱们走” ... 142 另想主意 众人依言站起身来,朝外就走 胡员外有些懵,这些人说走就走现在的佃户都这么牛掰了吗 并不是肖瑶牛掰,实在是昨晚肖瑶从肖文等人那里,把这南丰国的国体、律法研究透了。 南丰国貌似在秦之后,国家的很多管理制度和秦汉极为相似。 从土地管理制度上看,南丰国实行的类似于秦汉的封建土地制度,在当代存在三种土地所有制形式:封建国家土地所有制,地主土地所有制,自耕农土地所有制。 当然了,肖文等人的原话是这样的,“官府也有地,叫官田,既不归老百姓,也不归地主。不过呢,老百姓可以租啊,租种、交税都是直接由官府管。” 以上是第一大块,所谓的封建国家土地所有制。官府掌握的土地,所有权归国家,叫做公田或者官田。 当时肖瑶很好奇,“公田都是大片成块的好地良田吗” “那倒不一定,像南丰国的森林、荒地,河流也是官田;皇家的林园;还有就是分散在各地没收的官员、富人、豪强、商户家的耕地,只要收归官家,就是官田了。” “我们明城附近也有这样的官田吗” 肖瑶打定主意,等攒够了钱,必定要买些良田,冲着爹娘热爱土地的心,自己也要做个大地主哇 “没听说。” “看来,只有明城知府吴新勇门儿清了” “还有就是各地的大地主、生意人、大官们占的耕地。他们的地有的是皇帝赏赐的,有的是买的,也有那黑了心从老百姓手中抢的呢” “胡员外仗着大儿子胡忠是禹州知州,连买带抢的,胡家就成了大地主了” 肖瑶知道了,这种地都是采取租佃方式经营的,就像胡家庄的胡员外一样,全村大部分的地都是他家的,肖家想要种好地,就得去胡家租,然后给他交租子 这就是地主土地所有制。 当然了,也有家里男劳力多的,到村子周边土质不好或者偏远的地方,自己开垦荒地、废地自己耕种的,就是所谓的自耕农土地所有制了,这种家庭和个人,可以自己占有亲手开垦的小块土地,**经营,不用交税也不用交租 所以,了解了这些以后,今天肖瑶说出河边、沟边这种不算耕地的地块,这种地方既不用交租,药材长势又好,一下子就把胡员外给镇住了 看着众人转身而去的背影,胡员外实在没脸出口喊这些人再次留下,今天真是背透了 “老爷,”员外夫人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被弄花了的残妆,撇着嘴,“别管他们,没地种,饿死他们才好就算找到水沟,能不能种出来还两说着呢” “混账”胡员外气呼呼地呵斥:“今天要不是你,那些闲着的地说不定就一下子租出去了” “管我屁事” “你” “说的也是,”员外夫人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既然他们想种别的,我们就允了他们,还可以趁机提高租子” 胡员外咬牙切齿,“这几天家里没少来人,你一说涨租子,把人都吓跑了,剩下的地你种还是我种” “你的小老婆闲在家里干啥天天在家白吃饭,浪费粮食”员外夫人一脸阴狠,直勾勾地瞪着胡员外,“弄去种地不算了” “你”胡员外一脸便秘的表情,用手指着蛮不讲理的老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员外夫人高门大嗓地喊起来:“要不是我,你胡家能有今天你那些地有一半是我陪嫁银子买的我就能当一半的家哼要不是我,你胡家有那些银子打点上官要不是我,咱儿子能当上知州老爷要不是我” 知府夫人一堆排比句如滔滔江水咆哮而来,胡员外终于招架不住,冷冷地甩了下袖子,丢下一句:“越发不可理喻”败退而去,走了。 员外夫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望着肖瑶等人消失的方向,突然恨得牙痒痒今天被个小姑娘弄得丢人丢大发了这些人一出去,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这个死丫头说什么我老了 等等,她前一句说什么来着大将军她没看上大将军轩辕离她可真会吹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肖文几人出了胡家,一时都没有说话。 终于,胡三顺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终于见识到了胡员外家的母老虎发威” 胡金良也跟着笑了:“看看她刚才哭得那个样子,脸上跟粪缸一样” 村长胡宗保却笑不出来,看着几个人,收起了自己手中的烟袋锅子,“你们准备怎么办” 肖文笑笑,“听阿瑶的,沟边去种” 肖瑶看出肖文等人的失落,心中有些不舒服,对于热爱种地的农民来说,沟边种地根本就不叫种地 只有另想主意了 肖瑶安慰道:“爹,不要担心,我以后会买几百几千亩地,让你种个过瘾” 肖文大手摸着肖瑶的头,宠溺地点点头,“乖” “就是就是”赵明亮笑着点头:“阿瑶现在的本事大家都相信。隔天打听打听,瞅瞅哪村有卖地的,现在就能买” 肖瑶心中一动,现在买地真是个好主意 房子盖的慢,用钱不着急,买地倒是当务之急,季节不等人,错过这个月,再想种薏米,产量就会低很多 等明天去找江水,让他去附近村里打听一下,反正他有马车又是个闲人,哈哈 可怜的江水在赵明义家身子一寒,狠狠地连打了三个喷嚏,“谁背后编排我” 几人回到赵明亮家里,把事情一说,女人们都有些丧气,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 租胡员外家的那些地还种粮食就好,自己开垦的自耕地还有无主的沟边、溪边,不多得是吗 众人商量了,分头去整理、丈量,晚上还来赵明亮家碰头,汇总一下情况。 赵秀丽、孙秀娥、胡三顺媳妇、胡金良媳妇和三奶奶见男人们拿着农具走了,分头开始准备工地上的午饭,和面的和面,洗菜的洗菜,切墩儿的切墩儿的,烧火的烧火,屋里屋外,大人孩子,闹哄哄的倒也热闹。 肖瑶则带着张霞、赵铁柱还有丁元春,开始处理这几天挖来的蚯蚓 蚯蚓在中医中叫地龙,可以活血通络,主要用于气血瘀滞、风湿痹痛等症状的治疗。 蚯蚓的炮制方法有很多,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大概有酒制、滑石粉制、甘草制、炒制、烫制、醋制等办法。 当然了,用酒、干草、滑石粉、醋这些材料来炮制的话呢,代价会高一些,因为这些东西要出钱买,肖瑶就选了最廉价易得的材料来炮制,那就是用沙子烫制 “我要开始炒蚯蚓了”肖瑶像个大将军似的,大声吩咐:“铁柱,你去找筛子元春,你去找两张草席张霞,你去拿双筷子” “嗳”三个人飞一般地分头行动,嘿嘿,有好戏看嘞 肖瑶自己则在院子里找砖头。 等三人回来了,肖瑶吩咐丁元春负责提水,让她和张霞一起,把蚯蚓一遍一遍冲洗得干干净净。 蚯蚓纠结成团,挺不好弄得嘞 肖瑶自己则和赵铁柱合作,两人到房屋后面,拿着铁锨,用篮子弄了很多沙土过来。 正好,胡三顺媳妇走过来,看着肖瑶篮子里的沙土,摇摇头,“这俩孩子,多大了,还玩儿沙土” 赵铁柱不服气地说:“我们哪里是在玩儿我们在炮制药材呢” 肖瑶也顾不上理会胡三顺媳妇,找到炒制药材的专用破铁锅,在院子里支了三块砖,把锅放到砖上,简易锅灶登时好了。 厨房正做饭呢,没有闲着的灶了。再说,外面多敞亮啊,也不会烟熏火燎滴 丁元春赶紧抱着柴火过来,“姑娘,我来烧火” 说完,蹲在地上,打火烧着了。 嗯,皇子侍卫,生火做饭是野外生存的必备技能之一啊 说实话,丁元春对于肖瑶的本事还没有亲眼见过呢,今天可以大开眼界了 赵铁柱和张霞两个半大孩子也好奇地站在锅边,大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唯恐错过了好戏 肖瑶把沙土倒入锅内,慢慢地锅热了,沙土开始有些烫手,肖瑶把手放进去,试试温度,摇摇头,对丁元春说:“大火接着烧” 丁元春吐吐舌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要练铁砂掌呢” 几个孩子都笑 大人们在堂屋、厨房进进出出的,也不管这群孩子,总以为他们在捣鼓着玩儿呢 只有赵秀丽知道,自己家的宝贝女儿真的在炮制药材挣钱呢 多说无用,让她们亲眼看看就知道自己家阿瑶的本事了要不,大家还都以为自己的大院子、银锭子都是大风刮来的呢 终于,肖瑶感觉沙土的热度差不多了,抓起一把蚯蚓扔进锅里,用小铁铲不停地翻炒。 蚯蚓在滚烫的沙土里翻滚、纠缠,但是很快就不动啦不大一会,蚯蚓鼓起好了,大功告成 肖瑶对丁元春说:“把火撤了,可以端锅了” ... 143 诊出喜脉 丁元春忙起身,用布包着手,端起铁锅。 “小心烫着,慢慢把沙子倒进筛子里” 滚烫的沙子带着蚯蚓倒进筛子,呛起一股怪味。 丁元春抄起筛子,和肖瑶两个人各在一头,用力筛了起来。 沙子“簌簌”地落到草席上,很快,炒制好的蚯蚓全部在筛子里露了出来 张霞欢呼着:“炒好了炒好了” 肖瑶笑着说:“嗯,等晾凉了,装起来就行了张霞心细,来,用筷子夹起蚯蚓,把上面的沙子弄干净了要不,病人喝了一口药汤,会说,咦,怎么这么碜牙” 几个人都“哈哈哈”地笑起来了 厨房里的几个女人朝外面看了看,笑着说:“这几个孩子玩得倒开心” 几个半大孩子一阵忙乎,很快就把剩下的蚯蚓分批炒制完毕,肖瑶看着草席上铺得满满的中药地龙,点点头,品相还可以啦 张霞夸张地捧着脸,小嘴大张着,尖叫:“哗,这么多” 丁元春笑着说:“嗯,得有十斤吧。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 在现代,药材市场上地龙大约贰佰元一公斤,在这里也不会太便宜了。等以后盖好了房子,养殖起来 肖瑶笑眯眯地对赵铁柱和张霞说:“等姐姐把地龙卖了,给你们俩分银子” 赵铁柱和张霞两个人一听,激动地脸都红了 听见没有,银子哎,自己这么小,也能挣银子哎等会儿还去挖呀 赵铁柱见孙秀娥从厨房里出来,忙高喊着:“娘快过来看阿瑶姐姐弄好了” “弄好什么呀这孩子,咋咋呼呼的” 孙秀娥笑呵呵地走过来一看,惊呼起来:“天爷呀,这这是你们挖来的那些蚯蚓” 胡三顺媳妇几人闻声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看稀罕。 一看院中的场景,几个女人都惊呼不已,胡金良媳妇一拍手:“还以为这几个半大孩子摆弄蚯蚓玩呢没想到真的在炮制药材” 胡三顺媳妇不敢置信的用手摸摸还热着的蚯蚓,疑惑道:“这就变成药材了” “不是药材谁炒它干啥”赵秀丽走过来,笑着说。 猛地看到这么多炒制好的蚯蚓,成片成片地摆放在两张草席上,显得颇为壮观 赵秀丽得意又骄傲地看着自己家的宝贝女儿 肖瑶看着众人,笑着说:“现在可不叫蚯蚓了,中药里呢,把炮制好的蚯蚓叫地龙。作用大得很,作为中药用的话,地龙可以清势止痉、平肝熄风、通经活络、平喘利尿主热发热狂燥、惊痫抽搐、肝阳头痛、中风偏瘫、风湿痹痛、肺热喘咳、小便不通” 三奶奶一听,忙插话:“阿瑶,这地龙能治风湿” “能治”肖瑶应道,“三奶奶,是谁有风湿症吗” “我啊”三奶奶拍拍自己的腿,皱头紧皱,“十几年了,一到阴雨天,两腿膝盖啊,疼得厉害。一年比一年重,等到了半夜啊,疼得更是难忍。秋冬天,我就用热毛巾捂捂,稍微舒服些。” 肖瑶忙扶着三奶奶,“三奶奶,你先坐下,我给你看看。” 三奶奶坐下后,肖瑶坐在对面,开始给三奶奶号脉。 看着肖瑶像模像样地,众人好奇得很,赵秀丽既骄傲又有些不安。 “脉沉弦。” 肖瑶对三奶奶说:“三奶奶,你伸出舌头我看一下。” 三奶奶依言伸出舌头,肖瑶看了一眼,说:“舌苔薄白而腻。” “卷起裤腿,我看一下膝关节部位怎么样。” 嗯,还好,只是略微有些红肿,尚未发生关节变形。 “屈伸一下。” 有些不利索。 拿过手看看,手指关节也没有什么问题。 还不算严重。 肖瑶问三奶奶说:“疼痛的地方固定在膝盖处呢还是像虫子拱全身游走一样的疼呢” “就膝盖里面。” “嗯。我知道了。” “三奶奶,我给你开个方子,明天我去明城给你抓药回来。你这个病呢,是风湿症状,时间有些长了,所以呢,吃药的时间也要长一些。” 丁元春已经从屋里取出了笔墨,众人就见肖瑶写下:“金刚刺三钱,地龙三钱,蜈蚣一条,黄芪半斤,桂枝三钱,海风藤三钱,威灵仙三钱,甘草三钱。” 肖瑶边写边说:“因为痛处较为固定,可加制川乌一钱、制草乌一钱。” 张霞问:“我奶奶要吃多长时间的药啊” “每日一剂,水煎服,二十剂为一疗程,服三个疗程。” “要两个月呢。”三奶奶嘀咕道。连吃两个月的药,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三奶奶,一定要每天坚持服药。我给你开的这个方子,你只要连续服用二十剂,也就是一个疗程后,你的关节肿胀就会减轻,疼痛会大大好转。再服用两个疗程,三奶奶,你的所有不舒服的症状基本上都会消失,等到了冬天,你再服用三十剂巩固疗效,以后就会彻底好透了” “真的吗” 三奶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折磨了自己十几年的风湿病痛,就这么被肖瑶给治好了 “医病的事我从不妄言”肖瑶笑眯眯地说:“三奶奶,你的病我保证给你治好” 三奶奶猛地红了眼睛,张霞忙过来揉着膝盖。 众人都惊喜地张大了嘴巴,个个又惊又喜,看肖瑶信心满满的样子,这是真的嗳 孙秀娥一拍赵秀丽的肩,羡慕地说:“阿瑶这孩子,真成了小神医了我要有这么个闺女,该有多好啊” 赵秀丽还未说话,胡金良媳妇打趣道:“生呗又不是七老八十,你那肚子闲着也是闲着” 当着丁元春和肖瑶、张霞三个小姑娘的面,女人们不好把话说得太露骨,都暧昧地笑起来 肖瑶忽然想起一事,笑嘻嘻地对孙秀娥说:“秀娥婶子,你来,我给你号号脉” “我好好的,号啥号”孙秀娥扭捏着不往前走。 胡三顺媳妇一推孙秀娥,“害羞的一边儿去,我让阿瑶给我看看。” 孙秀娥一看,不干了,连声说:“我来我来” “坐吧。” 肖瑶坐在孙秀娥对面,小手搭上孙秀娥的右手腕脉,微微闭了眼,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恐出了什么声音影响了肖瑶的诊断。 少顷,肖瑶眉头一挑,张开了眼,“左手。” 再次切脉,肖瑶心中有了八分把握。 孙秀娥的左右两脉皆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切脉时,可触到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飞数之动象,指下有“如盘走珠”之圆滑感觉 肖瑶笑嘻嘻地说:“滑脉” 众人茫然。 生于1700多年前的西晋人王叔和著有一本脉经,被公认为我国现存最早的脉学专著。在脉经中,关于妊娠不同时期的脉象都有记载。 辨别是否怀孕大致从滑脉、停经、呕吐、恶心四个方面来了解情况。 首先看是否有滑脉的现象。这是由于孕妇的血液循环受到妊娠的影响,从而也影响了脉搏。 不过,滑脉出现的原因不单只有怀孕一个。比如精神紧张、高血压等也都有可能导致,因此需要排除。 把脉验孕成功率大概在八成左右,再结合其他因素,通过”望闻问”,基本可以确定是否怀孕。 “婶子,这月的月信来了没有” 孙秀娥娇嗔:“这孩子大天白日的问这个”说完,微微摇摇头。 “饭时有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 “没有哇” 嗯,有些女人怀孕后,整个孕期都没有呕吐反应,这个也属正常,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 不过,这个不影响已知的结果。 “婶子,给你看完了。” “我没事儿吧” “有事儿” “啊有事儿啥事儿阿瑶,你可不要吓唬你婶子我” “不是吓唬你,是要恭喜你婶子,你怀孕了” 众人一呆。 不过就是安静了一瞬,突然就炸了锅似的一叠声地恭喜起来:“秀娥,恭喜恭喜,家里要添人进口啦” “柱子,你要当哥哥了” “秀娥,快坐下歇着吧” “” 赵铁柱一脸惊喜,挠挠头,转身就跑 张霞喊道:“柱子哥,你干啥去” “告诉我爹去”赵铁柱高喊着一溜烟不见了。 孙秀娥黝黑的脸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羞涩,略略有些发红,看着赵铁柱消失的方向,笑着骂道:“哎呀,这个小兔崽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赵秀丽嗔道:“说啥呢你这是怀疑我女儿的医术不是” 孙秀娥忙说:“哪能呢就是有点儿有点儿” 胡金良媳妇笑着:“有点儿啥有点儿老脸挂不住” 众人都“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肖瑶看着众人笑得开心,得意地说:“秀娥婶子,高兴吧” “高兴”孙秀娥大大方方地回道 “我再给你说一件事,你会更高兴” “什么事你快说” “婶子,你这一胎,我向你保证,肯定是女孩” ... 144 危机四伏 赵明亮和孙秀娥夫妻一直想要个女孩,这样就儿女双全了嘛 可惜,自从生了赵铁柱,七八年了,一直没怀上,夫妻俩很是遗憾呢 想要女儿,这在重男轻女的农耕社会,算是比较先进的思想了,这点和肖文夫妻较为相像。 孙秀娥吃了肖瑶给开的药,药还没吃完呢,这不,就怀上了这还不说,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没有任何觉察呢,人家就给号出来了 “啊”孙秀娥惊呼一声,眼眶都红了,激动地上前一把拉住肖瑶的手,像个孩子似得一叠声地问:“阿瑶,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众人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怀孕的人想啥来啥,是最最开心的事儿了 “还想不想再高兴高兴”肖瑶笑着问众人。 赵秀丽轻轻地拍了一下肖瑶,笑着嗔道:“你这个丫头,别卖关子了,快说” “这已经够高兴了,还有啥更高兴的”胡金良媳妇疑惑着。 “秀娥婶子怀的要是两个女孩呢” “哎呦,”三奶奶高兴得一拍手,“双胞胎俩女儿” 肖瑶故意绷着小脸,严肃地、重重地点点头 众人再一次炸开了锅 我国古代农村,因为营养缺乏和医疗水平低下,怀孕和存活的双胞胎是很少的,别说胡家庄,周围十里八村也没有见过双胞胎的不过就是在明城大街上偶然会碰到双胞胎孩子 大家一想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就都羡慕、喜欢得不得了 “秀娥,你真是好福气” “想啥来啥不说,还一下来俩” “以后啥也不要干了,好好保重身子” “就是,吃饭也要让明亮喂” “哈哈哈” 从此以后,肖瑶在胡家庄名声大震 此时,孙秀娥脚步都有些飘,嘀咕着:“天哪,难道这是真的吗有女儿了老天爷还一下子给了两个” 众人见孙秀娥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取笑了一阵,才重新开始干活儿。 赵秀丽说什么也不让孙秀娥再动手,孙秀娥哪里闲得住,再说农村女人也没有那么娇气,最后赵秀丽给她找了个最清闲的活计,灶旁烧火 晚饭时分,赵明亮和肖文回来了,胡三顺和胡金良则直接回自己家了。男人们在路上已经商量过了,所以晚上就不再聚会。再说,脚步不停地走了整整一天,算算路程,差不多有几十里呢 赵明亮回到家里,一看到孙秀娥,眼神都变了,温情脉脉的,真是有些肉麻咧 老夫老妻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知道害臊 孙秀娥白了赵明亮一眼,问道:“今天看的地怎么样” “还好。”赵明亮笑着坐下,看了肖文一眼,“肖文你说吧。” 几个男人中,就肖文识文断字 “我们都量了,”肖文掏出怀里的纸,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河边的大概有十几亩,村外沟边的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七八亩的样子。可惜不在一处,得跑好远,唉” 孙秀娥和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面露喜色,“哟,有小二十亩地” 可不算少了就算五家均分,每家也能分到四亩地呢 关键是这些地既不用交税交租,还高产赚钱啊 薏米对种植土地要求不十分严格,对于一般土地而言均可种植,但是以向阳、肥沃的壤地或粘土地及低洼涝地种植为宜。 一想到这些,租种的那些良田耕地都不金贵了呢 “我们打算把离村最近的那块地给三奶奶,也有一亩多呢”肖文说:“是沟边地,浇水方便,只要好好翻翻,种粮食不行,种薏米是最好的” 众人都点头,三奶奶家没有壮劳力,人也不错,大家都是最先照顾她。说是把一亩地分给她家了,其实真要忙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干活,不会把她家扔到一边的 肖瑶插话,“医书上说,种植薏米要备宽垄的,爹。” “嗯,我们商量了,明天就去翻地、施肥,准备细耕,备好宽垄。”说着,肖文笑起来,点着肖瑶的小鼻头,“医术爹是不如你,要说种地呢,我可是比你强百倍啊” 肖瑶皱皱小鼻子,班门弄斧了 “二十亩地大约需要两百斤的种子呢。”肖文对肖瑶说:“过两天把地整理好了,我去明城买,你就不要去了。” 一想到肖瑶在胡员外家受的气,肖文就自责得不行,后悔没听赵秀丽的话,真不该让肖瑶这么大的姑娘抛头露面的 “爹,我明天就去明城呢。”肖瑶不依,“地龙炮制好了,舅舅们拿来的蟾酥也不少,值当去一趟了。” 其实呢,肖瑶是想去打听买地的事,不过,在没有眉目之前,肖瑶不打算说出来 翻地的事儿,还有宅基地那边,肖文这个当家人确实离不开。 “也好”肖文点头,“明天一大早坐富贵的车去。” “嗳,晓得咧”肖瑶痛快答应。 “姑娘,我陪你去”丁元春主动请缨,好久没回明城,想姐妹们了。 “不用了,你在家帮娘做饭吧。”肖瑶笑嘻嘻地:“我做饭不行哎” 众人都宠溺地笑,这丫头 丁元春郁闷中 第二日一大早,肖瑶就坐着胡富贵的车到了明城。下了车,直奔平安医馆 张大夫看见肖瑶,又惊又喜。 这小丫头可真是了不得这两天明城都传开了小神医当街救人性命,愣是把一个被回春堂钱有成判了死刑的病人,当场救活了 松鹤堂一大早还收到了病人家属送来的牌匾 “张大夫我给你送药材来了”肖瑶说着拿出身后的袋子。 张大夫一看,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无论蟾酥还是地龙,品相都很好我全都要了三儿,拿去称称” 三儿高高兴兴地称完回来,大声报数:“地龙九斤半,蟾酥一斤” “地龙按十斤,二两银子,蟾酥一斤一两银子共三两银子,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怎么样” 肖瑶暗暗点头:“这张大夫是个老实人嗯,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谢谢张大夫”肖瑶笑嘻嘻地谢过张大夫,收好银子,问道:“这几天忙不忙” 张大夫一笑,“不忙不忙” 这丫头,明知故问,病人都跑到松鹤堂瞧病去了,自己这小小的医馆更没人来喽 肖瑶一挑眉:“反正我今天闲来无事,不如在这里坐诊一天吧” 张大夫一听,大喜过望,看着肖瑶,激动得很 这是要给平安医馆送钱送名声的节奏啊 “挂个牌子出去”肖瑶说:“就写松鹤堂神医今日在此义诊即可” “嗳嗳”张大夫忙不叠地答应。 三儿一脸迷茫,“义诊” “别问那么多快去找个牌子来” 张大夫可听说了,这丫头义诊,竟然有病人自愿留下整锭的银子 这丫头,脑子聪明得很咧 牌子很快就挂了出去。 平安医馆地处朱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颇多,从北边城门进城的人,平安医馆门前是必经之路。所以,牌子一挂出去,就吸引了不少人欢呼雀跃 因为小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百般也打听不出在哪里出现,没想到今天一进城门就见到在平安医馆坐诊,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有病看病,没病看热闹,平安医馆门前登时排起了长龙。 张大夫无奈,只得学习松鹤堂的做法,挂号排队限三十人 医馆里只有肖瑶、张大夫、三儿三个人,大家忙了个脚打后脑勺,一刻不停地忙了半天午饭还是派病人去叫的呢 终于,肖瑶三人忙到半下午,终于把挂号的三十个人全部都看完了。 “呼”肖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扭扭麻木了的腰和脖颈,好舒服啊 看着桌子上病人留下的一堆荷包和散碎银子,肖瑶心里乐开了花呵呵,少说也有十几两吧 “师傅,咱们医馆的药都快卖空了。”三儿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喜滋滋地告诉张大夫。 “无碍。咱们这是医馆,以诊病为主,又不是药堂以卖药为主,病人去其他药堂买也是一样的。” “师傅,凡是咱们这里没有的,我都让病人去松鹤堂买了。嘿嘿”三儿挠挠头。 “嗯,松鹤堂应该知道我来了。”肖瑶点点头,转头对张大夫说:“我呢,初一和十五在松鹤堂坐诊。你这里,我初七和二十四来两天,给你留住些病人,怎么样” 张大夫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语无伦次:“太好了,我你说真的” “你坚守祖传医馆让我很佩服,也没有因为我是乡下穷孩子就昧了蛇皮,更没有因为我在你的医馆贸然救了将军心生怨恨,报答你是应该的” 肖瑶拿起桌上的银子,笑笑:“医馆的收入我一分不要,每次我只要病人给的诊费就够了我走了” 张大夫看着肖瑶的背影,对三儿说:“以后你跟着肖姑娘好好学,前途不可限量啊” 回春堂。 “师傅,肖瑶那丫头果然过来了” 钱有成老脸陡然变得杀气腾腾 ... 145 肖瑶被卖 “赖子”钱有成喊了一声身边正满脸恨意的赖子,“就看你的了” “钱大夫,你放心今儿个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她算账我赖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亏” 赖子眯着双眼,看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肖瑶,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死丫头等你半天了今天你终于落了单,我倒要看看,还有那个野男人能救得了你” 肖瑶从平安医馆出来,很快来到青龙大街,下午时分,大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太多,小商贩们的叫卖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呜呜呜” 一个脸上有灰、头发散乱、衣着破旧的女人抱着孩子抽抽搭搭地从对面疾步走过来,肖瑶躲闪不及,和女人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肖瑶忙扶正差一点歪倒的女人。 “哎呀,你不是小神医吗”瘦瘦的中年女人看了肖瑶一眼,忙低头擦泪,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 “你是”肖瑶疑惑道,难道是自己的病人 抱着那孩子,女人一把抓住肖瑶的手,“求求您了,来我家看看我婆婆的病吧” “这”肖瑶有些犹豫,单身上门问诊不太好。 “哇”女人怀中的孩子突然哭起来。 “我们孤儿寡母的,求你可怜可怜吧”女人头也不抬,拉住肖瑶的袖子,“噗通”跪倒在地上,哭着说:“救了我婆婆,就是救了我全家,我来世做牛做马” 旁边开始有人指指点点。 “好吧”肖瑶看女人孩子哭得可怜,又是一片孝心,无奈,跟着女人往前走,没走几步,抱着孩子的女人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幽深狭长,两边的房屋年久失修,一看就是贫民窟。 肖瑶心中突然生了警惕,止住了脚步,问道:“你家在哪里” “快到了”女人抱着孩子遮挡着面容,疾步走着。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肖瑶意识到坏了,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感到耳边一阵风至,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等肖瑶身子倒在地上,身后的高壮男人上前一步接住了肖瑶,抱着怀中软软的身子,跟着女人来到不远处的小院子里。 高壮男人一进到院子里,女人就在身后关上了院门,把门栓紧紧地闩上 “赖大爷,人拿到了” “干得好” 赖子上前一步,看着被男人放到床上的肖瑶,冷笑道:“死丫头,你也有今天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上前动手就扒肖瑶的衣服 那女人抱着孩子走过来,一脚踢到赖子的腿上,骂道:“挨千刀的,敢在我家里弄别的女人以后别再上我的门” 赖子讪笑着:“张老二,你上” 被叫张老二的男人摇摇头,“没开包的干扁豆,没味儿再说,赖大爷,破了身子就卖不上价钱了” “妈的”赖子咬咬牙,掏出一包药来,倒进碗里,用手指搅了搅,捏着肖瑶的鼻子,硬灌到了嘴里 “咳咳咳”昏迷中的肖瑶被呛到,猛地咳嗽起来,然后更深地昏迷了。 女人把孩子放到床上,开始翻肖瑶的衣服,从肖瑶怀里掏出装满银子和铜板的荷包,还有满是银针的针灸包 赖子看着昏迷不醒的肖瑶,恨恨地说:“这贱婢给明月楼送去那里给的钱最多” 说完,看着张老二,“你去” 张老二有些不乐意,“为啥是我去”刚才就是自己出的手 赖子一举断了的手:“臭小子,不开眼” 断了手的人特征太明显,一查就知道是谁 张老二一梗脖子,不情愿地说:“这次多给我分点儿” “你放心,这次你六我四”赖子看着张老二,“不过呢,这个有些麻烦,完事儿你拿了钱到外边儿,躲个一年半载地再回来。” 张老二一听就不干了,“你怎么踩得盘子我七你三” 赖子咬咬牙,“依你” 很快天黑了,两人在女人处吃了晚饭,背着肖瑶,直奔明月楼后门。 赖子躲在树后,见张老二敲开了后门。 张老二谄媚地笑着,“管事的在不送货的。” 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眼张老二,“进来吧。” 看着张老二进了门,赖子心急火燎地在外面来回转圈。 明月楼。 田摇情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子,“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小神医肖瑶吗 田摇情压抑着满心的疑惑和惊讶,先稳住这歹徒,“踩好了盘子没尾巴吧” 张老二心中发虚,嘴上却大包大揽,拍拍胸脯:“妈妈放心干干净净没五根的人” 意思是这是孤儿,没人会追究的 “瞧瞧这狐媚脸、水蛇腰,经妈妈一调教,不出三年,必是楼里的摇钱树” 田摇情暗暗咬牙:“摇你个头啊” “多少钱” 张老二拍着马屁,趁机提出价钱:“一百两银子” “你等着”田摇情唤来小厮,招呼着张老二,自己则急匆匆地上了三楼。 “主子” “进”流霜放下手中的邸报,眉头微皱,看向门口。 田摇情进门,低声说:“主子,肖瑶姑娘被迷昏,卖到楼里来了” “什么” 流霜剑眉一皱,眼底嗜血的冷光陡起,看得田摇情一个冷颤。 “走”流霜起身,面无表情,“去看看。” 竟然有人对她下手,好有种倒要看看是何方高人 张老二忐忑不安地喝着茶水,坐卧不宁,正要发问,听得脚步声响,帘子一挑,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高大英俊,冷若冰霜,眼神一扫,张老二心中一颤,杀人的眼神锐利如利剑穿胸 流霜看了床上的女孩子一眼,心中一沉,果然是她 流霜压抑住杀人的冲动,转头看着张老二,声音冷得渗人,“你碰过她吗” 张老二连连摇头,“没有。碰了就卖不上价了,这个规矩我懂” “你确定你的手没有碰过她身上任何地方” “这个我背着她来的” 流霜咬牙切齿,“很好。” 你死定了 “给钱” 田摇情掏出一张银票:“给” 张老二喜笑颜开,捧着银票走了。 流霜一摆手,不远处的暗一尾随张老二而去。 张老二来到门外,树后的赖子上前,急急地问道:“如何” “一百两”张老二得意地掏出银票,“没还价” “走,找银楼兑开。” 二人忽听身后风起,还没转头,只觉脖子一疼,失去了知觉。 一盆凉水浇头,赖子猛地醒来,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冰冷的地窖里,准确地说,是个囚室 地上血水横流、墙上血迹斑斑、刑具狰狞,宛如地狱不远处的囚笼里,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高高地吊起,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赖子不过是个地痞流氓,平时小偷小摸、打架斗殴,都是小打小闹,哪见过这个阵仗刚刚转醒,又差点儿吓晕过去 “这、这是哪里”赖子结结巴巴地问身边拿着倒刺铁鞭的人。 暗一冷冷地看着赖子,“说吧,今天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姑娘”赖子被吓晕了的神经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的黑衣人问的是小神医。 “实话实话,还有活命的机会。”暗一声音冰冷,“等我查清了,若有一句假话,必对你扒皮抽筋” 赖子此时只管自己活命,于是结结巴巴地把起因和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当然了,把幕后指使人钱有成也给供了出来 暗一点点头,那张老二也如是说。 还有那个小院中的女人,刚才也交代得清清楚楚。 看来,事情很简单。赖子报断手之仇,钱有成同行相忌,张老二和女人是帮凶暗一一摆头,手下人打开了囚室,赖子不敢置信,等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暗一出了地牢,流霜正等在外面,夜风四起,男人衣袂飘飘,美如谪仙,声音却是杀人的利剑:“留下钱有成,其他杀无赦” 流霜回到室内,把荷包和针灸包放在肖瑶手边,定定地看着肖瑶,良久,吩咐田摇情,“救醒,速速送回胡家庄” “是” 赖子惊魂未定地回到女人的小院,见张老二和女人正吓得面无人色。 相互讲了刚才的经历,正在庆幸侥幸没死,暗一现身,掏出怀中药丸,“一人一颗否则立斩” 三人面面相觑,知道不是好东西,可是转念一想,不吃立斩,吃了药丸,总归不会死 三人忙一人吃了一颗,没成想立即口吐黑血,当场身亡 一大早,女人的孩子大哭不止,终于惊动了邻居,进院一看,屋里三具尸体,差点儿吓死 报到官府,吴新勇亲临现场办案,派出仵作验尸。 现场虽步凌乱,未见争斗痕迹三人身上皆无伤痕房间无翻动痕迹 这女人孀居,男人死了,留下一个遗腹子女儿。女人没有生活来源,生活不检点见断手,邻居认出赖子,都道赖子和这女人平时同吃同进,是姘居关系 张老二也是地痞,三人多有往来,一起死了,也算是消了羞耻。 因为没有苦主,吴新勇以“二人争风吃醋,三人共赴黄泉”匆忙结了案 ... 146 逮个宝贝 明月楼。 肖瑶混混沌沌地睁开眼睛,入眼粉红帐幔、绣金描银,鼻端淡淡花香,床边站着一人,笑意淡然,竟是明月楼的田妈妈 “姑娘,你醒了” “田妈妈,我这是在明月楼” “姑娘被歹人迷昏,万幸,送到了我这里。”田摇情胖胖的脸上一脸慈爱,“起身吧,我送你回家。” 肖瑶猛地想起自己和一个女人进了一个小胡同,脖颈一疼,瞬间坠入昏迷的事儿感情是被人给害了,卖入这里 见荷包和针包放在枕头边,肖瑶摸摸全身,除了有些头疼,并无不适。 肖瑶一阵后怕,真是万幸这要是被送到别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结果呢 肖瑶气得脸色发青,青天白日的,明知道自己是谁,竟然还敢如此猖獗,真是岂有此理抓住他,必定千刀万剐 “谢田妈妈的救命之恩”说完,肖瑶咬牙切齿,“田妈妈可知道那人是谁我要报官” “不知再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田摇情摇头,随即正色道:“此事姑娘万不可报官我可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类事” 可怜主子一片痴心,做了那么多,竟然瞒着这姑娘。 也是,报官会牵扯到明月楼吧人家又救了自己,肖瑶无奈,此事暂且放下。 看窗外天已经黑了,肖瑶忙起身道:“爹娘该着急了,田妈妈,大恩以后再报。我要回去了。” “车已经备好,姑娘请随我来。” 肖瑶头有些晕,那蒙汗药的后劲儿挺大。 肖瑶随着田妈妈下楼,出了后门,上了马车。 三楼窗户大开,却无灯光,流霜站在窗后,望着马车辚辚走远,俊脸平静无波,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倏忽,身后人影一晃,暗一回来了。 “主子,赖子三人喂服了毒药,皆已身亡。钱有成怎么办请主子明示。” “此人暂时杀不得。”流霜微微皱眉,“赖子三人不过地痞流氓,死了就死了。钱有成乃明城名医,家中子侄、徒弟颇多,家族势力不可小觑,明城的众多富户、权贵从此人处受益良多,知府吴新勇对他也颇为敬重。况且前几日钱有成和肖姑娘当街医斗,众人皆知二人已然结怨,若钱有成突然死了,恐牵扯到她。钱有成之事,尚需从长计议。还有,近日西北战局不明,我等在此须事事小心” “是,主子” 肖瑶刚进村口,就见肖文和赵秀丽、丁元春三人在村头大树下等着自己,心中一暖。 忙命人停车,送走了车夫,肖文等人已经迎了上来。 赵秀丽眼睛都有些红了,一把拉住肖瑶胳膊,“这丫头,干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吓死我了。” “没事儿的,娘,下次一定早些回来。” 肖文拍拍肖瑶的肩,“回家吧。” 丁元春迎上来,扶着肖瑶:“姑娘。” 收到主子的飞鸽传书,要自己以后寸步不离得跟着肖瑶,丁元春就知道肖瑶必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心中愧疚得要死 众人回到赵明亮家中,赵明亮和孙秀娥还没有睡觉,正等着呢,见肖瑶平安回来,也放了心。 赵秀丽嗔道:“秀娥,你怀着身子,干嘛也等在这里,快回屋睡吧。” 孙秀娥脸一红,“这也值当拿出来说” 肖瑶忙说:“婶子,对不起,我下次会早点儿回来的。” 肖瑶想起了三奶奶,也抱歉得很,说给人家拿药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呢,就被人家给抓了 还有买薏米种子、找江水一起买地,都还没去呢,尽快还得去明城一趟。 “爹娘,明天还有得忙呢,大家都早点儿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吃了早饭,肖文到工地上安排完毕,打算和赵明亮等人去河边翻地,赵秀丽、孙秀娥等女人在家里收拾,准备午饭。 肖瑶一定要和肖文一起去。 “爹,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地,然后山里有些药材我也得去看看。” 肖文点点头,“五灵脂也该收一次了,还有那个茵陈,我知道有个地方长了一大片,我们给它割过来。” 丁元春忙走过来,看着肖瑶,“姑娘,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可以帮你背东西” 肖瑶看着丁元春一脸可怜,点点头,“去吧。” 肖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拿起绳子,“对了,还有我挖的陷阱,今天也该去看看了。说不定逮到什么野物了” 众人拿了工具,朝山脚下走去。到了昨天看好的河边,胡金良和胡三顺已经开始干了,众人打了招呼,肖文说:“我陪阿瑶先上山,等会儿回来和你们一起干。” 众人应了,分头行事。 三人来到上次采五灵脂的地方,丁元春手脚麻利地爬到大石上,朝着岩缝里看去,惊讶地问道:“姑娘,这里哪有药材啊你说的五灵脂难不成是这些粪便” “就是那个呀”肖瑶调皮一笑。 “呼”丁元春翻了个白眼,嘀咕道:“粪便也是药材,病人知道了,肯定不吃的。我打死我也不吃” 肖瑶笑着说:“懂中药的人才有几个啊所以,我们才能赚到钱嘛。” 丁元春打扫完了,背着背篓,手脚并用朝着远处极为陡峭的一处的岩石爬去,“这边还有呢。” 肖文和肖瑶忙说:“元春不要去,那里太危险” “没事的” 丁元春心说,“对我来说,这算什么,简直是如履平地嘛要不是怕吓着你们,我早脚尖一点飞上去了。哪像现在,像个大狗熊似的撅着屁股往上爬,让我的那些姐妹和手下看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有了丁元春这个大侠客,今天的收获颇丰。肖文背着满满一背篓的五灵脂,领着两人来到一处稍微低洼的地方,果然生长着很大一片茵陈。 肖瑶点点头,“嗯,山下的茵陈快不行了,山里气温低,生长慢,这里的茵陈倒是刚刚好。” 肖瑶给丁元春简单说了一下要领,三人开始收割茵陈。 看看日头,肖文说:“我们把这些先放到阳光充足的地方,等晒干了再来取。” “这个办法好。”肖瑶笑着说:“刚才我还担心,这么多,怎么弄回家去呢。” 肖文补充道:“过几天,晒干了,让你三顺叔的牛车来拉” 日头正午的时候,三人终于把篮球场那么大的一片茵陈收割、晾晒完毕。 三人坐到地上,拿出干粮和水,算是吃了午饭。 稍稍歇息,三人开始下山,肖文想起自己挖的陷阱,带着二人拐了个弯儿,来到一处草木非常茂盛的地方。 走在后面的丁元春突然说:“有声音” 三人止住脚步,静立。果然前面不远处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间断传来动物“呦、呦、呦”的叫声。 肖文眉头一挑,“是鹿”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大喜过望 肖文率先冲到陷阱旁,伸头往里一看,果然,陷阱里一直不大的梅花鹿正惊恐地乱撞 肖瑶看着梅花鹿头上的一对鹿茸,乐开了花 鹿茸是指梅花鹿或马鹿的雄鹿未骨化而带茸毛的幼角。梅花鹿、马鹿在生下后八到十个月龄的雄性小鹿,额部开始突起,形成长茸基础,两足岁以后,鹿茸分岔,鹿茸以三到六年所生的为佳。 鹿茸是名贵药材。鹿茸中合有磷脂、糖脂、胶脂、蛋白质及钙等多种营养成分。鹿茸性温而不燥,可振奋和提高机体功能,对全身虚弱、久病之后的患者,有较好的强身作用。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上称鹿茸“善于补肾壮阳、生精益血、补髓健骨”。 不光鹿茸,梅花鹿全身是宝,鹿鞭、鹿血、鹿肉、鹿胎、鹿脂、鹿筋、鹿尾、鹿角、鹿骨、鹿皮等,均有药用价值,都是本草纲目上有记载的可供药用的名贵中药。 肖瑶激动地小心肝乱颤,“爹,一定要抓住它,这可是个好宝贝有角的是雄的,一定再抓个雌的,让他们生小鹿,我要养殖哇哈哈” 丁元春一笑,心中暗道:“这还不容易。” 鹿是群居动物,只要有一只,很容易就找到其他只。行,今晚上不睡了,我来给你捉一只,算是弥补你昨天的惊吓吧。 暗暗打定了主意。于是,丁元春笑着说:“姑娘,说不定,到时候会有小鹿跑到家里去” “那最好” 说话间,肖文三人合力已经将小鹿从陷阱里给弄了出来,肖文用绳子套住了小鹿的脖子,小鹿惊恐地挣扎,伸着脖子拼命地“呦呦呦”地嘶叫着 肖瑶心疼坏了,连忙上前抱住小鹿的脖子,轻轻地抚摸着,丁元春则不失时机地扯起身边的青草,喂到了小鹿的嘴里。 小鹿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戒备,可是又忍不住青草的诱惑,终于轻轻得吃起草来。 肖文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小鹿的脑门,轻叹:“唉,看它饿得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在陷阱里几天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挨饿的情形,肖文甚至忍不住想把它放了。可是看看肖瑶的那个稀罕劲儿,肖文终于放弃了。 肖文在前面牵着绳子,肖瑶在旁边拿青草引诱着,丁元春殿后,三人一鹿慢慢下了山 ... 147 稳婆来了 天还没擦黑,肖瑶三人就高高兴兴地到了家,赵明亮等人翻地还没有回来。 孙秀娥和赵秀丽几个女人正在家准备晚饭,看见三人带来的小鹿,都惊喜不已。 看见众人叽叽喳喳地围上来,小鹿有些惊慌失措,肖瑶忙把小鹿牵到了赵明亮家的羊圈里,放上了鲜嫩的青草。小鹿瞪着大眼,藏到了角落里。 众人也顾不得做饭,围在羊圈前看稀罕 赵铁柱和张霞两个孩子,更是喜欢得简直要跑进羊圈里 赵铁柱羡慕又崇拜地问道:“肖叔叔,你是怎么捉住这头鹿的” “这是在陷阱里捉到的”肖文笑笑。 赵秀丽得意地说:“那陷阱以前还捉住过野猪呢”说完,看着小鹿,“这头鹿不大,先养几天,等阿靖回来了,再杀了吃” 肖瑶撒娇地拉住赵秀丽的胳膊,“娘啊,这头鹿杀了吃肉就太可惜了,先养着,我有大用” 赵秀丽宠溺地点着肖瑶的小鼻头,“依你” “从鹿角看,这头小鹿刚过两岁龄鹿茸已经长成二杠、顶端呈凹形而第三个分杈还未长出,”肖瑶看着小鹿,很肯定对肖文说:“可以取鹿茸了” “对呀”肖文眼睛一亮,“鹿茸那可是名贵药材不过,我们不知道怎么取啊” “我会啊呃医书上都写了” 第二日一大早,肖文等人尚未起床,就听见丁元春在门外惊呼:“哎呀” 肖文等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匆匆忙忙起了床,来到外面,就见丁元春正站在羊圈前面。 听见众人的脚步声,丁元春忙把手中的青草扔到羊圈里,高兴地对众人喊:“你们快来看,我们家里又多了一头鹿” “当真” 赵秀丽惊喜地第一个冲过来,当看见羊圈里果然多了一头母鹿时,可高兴坏了转头冲着屋子喊:“阿瑶,快来” 肖瑶在众人惊喜的叫声中,疾步来到羊圈前面。 果然看见雄鹿身边站着一头有些胆怯的母鹿,看它大大的肚子,竟然是一头怀着小鹿崽子的母鹿 孙秀娥一脸喜悦,“这母鹿快生了呢。必是来找这雄鹿的,这下好了,一家子团聚了” 丁元春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心中暗想:“既然姑娘想养,就逮了一头怀了孕的要不是害怕引起你们的怀疑,我恨不得把那一群鹿都给你们捉来呢。” 梅花鹿常栖息于灌木林而有杂草丛生的丘陵区,喜欢群居,常一、二十头在一起活动。其活动范围与植被、地形有关,一般为数十平方公里,栖息地较固定,在没有受到干扰的情况下,通常并不易地,即使受惊外逃,多数有不久便返回原地的依恋性。 所以啊,既然发现了一头,想要捉这一群都容易得很呢 “是啊,医书上讲,”肖瑶喜滋滋地说:“梅花鹿一般于五月上旬到七月中旬分娩,五月下旬到六月下旬集中产仔。每胎一头,偶尔二头。因为这个季节气候适宜、饲料丰富,青草、绿叶多汁且日照时间长,有利于促进仔鹿的早期迅速发育,提高成活率。” 赵明亮笑呵呵地说:“忙过这几天,我也挖个陷阱去” 肖文笑道:“等下了小的,送你们一个养着” “好啊好啊”赵铁柱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孙秀娥忙说:“柱子,天天割草喂鹿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赵铁柱忙不迭地答应着:“知道知道” 肖瑶掏出荷包,“那,蚯蚓还挖不挖了” 赵铁柱眼睛一亮:“割会儿草就挖一会儿蚯蚓,保证两样儿都干” “那就好”肖瑶掏出一两银子,笑着递给赵铁柱:“蚯蚓卖了二两银子,你和张霞一人一两,怎么样” 赵明亮和孙秀娥两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些蚯蚓能卖那么多钱,更没有想到肖瑶真给小孩子银子 赵铁柱看着银子,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笑眯眯的众人,在身上擦了擦双手,有些不好意思拿。 赵秀丽拿过来,硬塞到赵铁柱的手里,“给攒好了,以后留着娶媳妇” 孙秀娥忙说:“小孩子玩的,要什么钱啊” 肖瑶摇摇头,“以后我收的药材多了,要有规矩的简单地说,要多劳多得” 说着,肖瑶转头对红着脸的赵铁柱说:“柱子,你今天和村里的小孩子们说说,挖来的蚯蚓都卖给我,十个铜板一斤不过呢,我这里只收筷子那么粗的,太细的不要” 万事要讲个可持续发展不是 “好嘞我吃了饭就去”赵铁柱像得了命令的战士似的 “柱子要负责称重、发钱”肖瑶又补充了一句:“不许耽误上学” 这下赵铁柱把小胸脯都挺起来了,“知道了” 众人都笑,这个调皮小子,现在肖瑶说什么就是什么 几人匆匆忙忙吃了早饭,胡三顺两口子、胡金良两口子,还有三奶奶祖孙俩都到了,见了羊圈里的两头鹿都惊喜不已。 肖瑶把一两银子给了张霞,在众人羡慕又钦佩的眼光中,开始安排割鹿茸的事儿。 “明亮叔,找个锯子来。” 赵明亮是个木匠,农闲的时候也到外村给别人打家具,所以这些刀锯十分齐全。 肖文进到羊圈里,将雄鹿用绳索套住,几个男人上前将鹿按倒在地,紧接着赵明亮就用锯锯割下鹿茸。 两只鹿茸割下后,肖瑶忙给鹿茸锯割处上好止血药并包扎好伤口,一切收拾完毕后就把鹿放归到羊圈里。 “剩下的我来制吧。” 肖瑶拿过鹿茸,用火燎去茸毛,刮净,以布带缠绕茸体,自锯口面小孔灌入热白酒,并不断添酒,看看差不多润透了,用菜刀对着鹿茸横切薄片,压平、干燥 哈哈搞定 全部切完,交给赵秀丽,放到簸箕里搁到通风处晾晒起来,肖瑶长出了一口气 来到房门外,看着羊圈里相依相偎的两头小鹿,肖瑶喜笑颜开,好大的一笔宝藏啊 发家致富总有招 胡员外还不乐意卖地给我,稀罕你哼 倏忽几日已过,就到了十五。 一大早,江水如约前来接肖瑶到松鹤堂。 肖瑶收拾好了鹿茸,还有赵家父子送来的蟾酥、苍耳子,炮制好的一背篓五灵脂,当然少不了这两天又炮制好的地龙,再加上从山上运下已经晒干了的几大包茵陈,竟然满满当当一马车 丁元春可怜巴巴地看着肖瑶,“姑娘,让我伺候你,跟着进城吧” 要是姑娘再出了什么事儿,主子会杀了自己的 江水瞥了丁元春一眼,暗道:“这丫头,哪有个下人的样子” 看了看满满当当的马车,肖瑶摇摇头,“坐不下了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去不过呢,回来我给你带绢花哈乖乖在家吧” 众人黑线,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哄小孩子呢这丫头,丁元春可是比她年龄还大 丁元春黑线,望着远去的马车,欲哭无泪 “这小丫头,还怪难搞定的咧自己也来了这么多天了,主子的任务茫无头绪,今天说什么也要找人试探两句” 赵秀丽见丁元春望着已经看不见影子的马车,痴痴呆呆,怪可怜的,上前安慰道:“元春啊,阿瑶说了给你买个绢花儿,一定给你买个最好看的” 丁元春差一点哭了,谁要她买的头花啦呜呜呜 “哟,这个小姑娘是谁啊我咋没见过怪漂亮的”一个妇女的声音传来,让丁元春忘了头花的事。 只见来人五十多岁年纪,和三年龄差不多,但是衣着配饰什么的明显比三好多了,起码上下没几块补丁,这在胡家庄并不多见。 因为南丰国和西诏国连年战争,朝廷穷兵黩武,赋税徭役猛增,现在又是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胡家庄绝大多数家庭都难以果腹,衣着也是补丁摞补丁 来人说话声音洪亮、衣着干净,看来家里能吃饱饭,而且自己也是个利索能干的 赵秀丽忙上前招呼,“哎呀,巧婶,这是哪阵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胡三顺媳妇笑:“这秀娥刚怀上,您可就上门了,这是来催生了不是别急,少不了你的那份花红” 众人哄笑。 丁元春眼睛一亮,这人是稳婆真是太好了,瞌睡送个枕头,正准备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胡家庄的稳婆,村长家的大儿媳妇,人称“巧婶”。 当年这巧婶生头胎时难产,差一点一尸两命,身体恢复后就对接生产生了兴趣,跟着稳婆接了几回生,慢慢得就上了手,也处理过几回生死大事儿,十里八乡的传出了名声,被称为“巧手”,年纪大了,就被众人称为“巧婶”,本名倒没人记得了 赵秀丽吩咐:“元春,给巧婶上茶。” “是,夫人” 巧婶说不清羡慕还是嫉妒,“哟,果然是你家的丫头看年龄比你家阿瑶大吧日子过得真快,阿瑶也有十四五岁了吧当年你生阿瑶的时候” 正在给众人倒茶的丁元春,闻言右手一抖,茶水撒出来差一点烫到自己,“难道肖姑娘真是夫人亲生的” ... 148 老谋深算 赵秀丽一把抓住丁元春的手,边用嘴吹边唠叨:“这孩子,看看烫着了没有快放下吧,我来” 丁元春心中一暖,“没事儿的。 对不起,夫人,是我不小心。” 听见丁元春喊赵秀丽“夫人”,巧婶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都传肖文家买了下人,果然不错” 听了巧婶这话,赵秀丽不仅毫无炫耀得意之色,反而有些不依,“别听那些人乱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我可是把元春当亲女儿一样看的” 看着赵秀丽对自己这般维护,丁元春很是感动,久违了的家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在胡家庄虽然日子平淡,但心里安宁、与世无争 “那是那是”三奶奶几人都点头附和道。 乡下人淳朴,再说,赵秀丽自己不过是刚刚能吃饱饭,根本没有使唤人的习惯。 “巧婶,这篮子装的是什么肉啊”孙秀娥看见巧婶身边的篮子,问道。 丁元春突然好不懊恼,稳婆好不容易提起姑娘出生的事儿,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这下好了,人家不说这事儿了 “哎呀,看看我这记性”巧婶说着,拿起篮子里的肉,“这是胎盘” “什么胎盘”几个女人惊呼着。 孙秀娥看着血不呼啦的一堆肉,突然有些恶心,忙用手捂住了口鼻,转过头,拼命地忍了下去。 “哦”赵秀丽却明白了,这是给肖瑶送药材来了。 赵秀丽给巧婶说过,以后帮人接生得了胎盘,卖给阿瑶加工药材。 “谁家生了” “不是咱村的。”巧婶说完,看见赵秀丽掏出荷包来,心中一喜,真的给钱啊早知道以前的那些都不扔了以后的可要好好留着。 “十个铜板,别嫌少啊,巧婶。”赵秀丽按照肖瑶说的价钱把铜板放到巧婶手里,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再得了,还送过来啊。” 巧婶也不客气,收下铜钱,起身,“好嘞,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啊” 丁元春忙跟上来,扶着巧婶的胳膊,喜气盈盈地说:“元春送巧婶。” “真是好孩子。”巧婶夸了一句,倒也没客气。 丁元春软语轻言,好似拉家常,“巧婶,您接生了不少娃娃吧” 巧婶有些得意,“可不,胡家庄的孩子,还有这十里八乡的孩子,十个倒有八个都是经我的手来到这这世上的。” 丁元春心中一喜,“那我们姑娘是您接生的吗” “你说阿瑶啊”巧婶想了一下,到底十几年前的事儿呢,“那倒不是” “不是您那是谁啊”丁元春十分沮丧,“难道是夫人自己生下来的” 古代农村女人自己生孩子的很多,有的是因为请不起稳婆,有些则是来不及请稳婆,总之,自己生了孩子自己处理现场的为数不少。 “我到她家的时候,两个孩子都生下来了” “两个孩子”丁元春吃了一惊,“您是说我们姑娘和我们少爷是双胞胎” “阿瑶和阿靖是双胞胎啊,”巧婶想了想,“嗯,我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洗好、包好了,应该是阿瑶奶奶做的吧。当时她在呢,那个老婆子,奇怪得很,儿子媳妇得了龙凤胎,她还那个死性,绷着个脸,好像谁欠了她八百文似的。要不是这个,我还记不了这么十几年呢哼” 巧婶撇撇嘴,说完,转头对丁元春说:“好孩子,你回吧。” 丁元春忙说:“那您小心些。” 送走了巧婶,丁元春回想着她的话,突然迫切地想见一见传说中的肖老太了 太子东宫,轩辕钊看着手中的密信,一脸恼怒,大手一握,把信猛地一下砸到黑鹰脸上,暴跳如雷:“真是蠢货这么久了,竟然连个消息也查不出来,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黑鹰半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抱拳道:“属下亲自去” 轩辕钊阴鸷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一身黑衣的黑鹰,“滚吧” 太师椅上的扁舟子却慢悠悠地起了身,“稍等。” 轩辕钊和黑鹰不解,均转头望着这老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扁舟子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略扫了一眼,若有所思,“曹制没找到,明城突然多了个小神医,更有一室死三人的大案” 轩辕钊一撩蟒袍,坐到了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道长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扁舟子摇摇头,捋着几缕山羊胡子,鹰钩鼻子翕动了两下,像是鬣狗见到了食物,“明城知府这人怎么样” 明城是南丰国的北部重镇,北部和北齐国隔界山相望,明城知府也算是要职,轩辕钊不过略一思索,倒也说得齐全。 “明城知府名吴新勇,进士出身,为官已有三十年,此人并无知名政绩,不过倒也没出过什么大错。在明城任职也有六七年了吧,无功无过,无贬谪无升迁。” 扁舟子点点头,“不知可否一用” 轩辕钊眼睛一亮,“此人在朝中毫无根基,他能当到明城知府,不过是资历使然。明城有我们的人,可保证此人不是轩辕离一党。道长所说,倒可以一试。” “嗯,”扁舟子对黑鹰说:“见了此人,可亮出太子侍卫身份。” 黑鹰见轩辕钊没有反对,抱拳道:“是” 扁舟子接着说:“既亮出身份,便可直接问他,江山在明城是否见过他曹制在明城他可知晓还有那小神医,也打听清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轩辕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神医只要有用,都收拢来年纪越小越好,根基越浅越好” 耗费心神经营了多年,太医院从来都不全是自己的人否则,十个父皇、一百个轩辕离也早毒死了 “说起明城,我记得那里有个致休御史赵明义,曾是陈权那老狗的下官” 轩辕离说到陈权,牙根儿更是恨得痒痒,轩辕离要不是有这舅家,朝堂上、大位前,自己哪至于如此狼狈 扁舟子一听,立即来了兴致,“哦那赵明义和陈相关系若何” “没听说二人过分亲近。”轩辕钊思索着,“那赵明义探花致仕,穷腐酸儒,颇有些臭脾气,做御史时,更是连父皇都不怕” “黑鹰可去厚礼拜访一下。太子若登大宝,不仅朝堂之上,民间也要多些声望才是这些人虽已致休,朝堂上故旧好友、门生下属尚在,也是不可小觑的一股助力啊” “对啊这一部分人为数不少,影响也大,这么多年竟忽略了放心” 轩辕离说着,喊道:“顾总管” 顾总管从门外闪身进来,面无表情:“老奴在” “即刻命户部暗桩,隐秘查出五年内致休在家、五品以上官员名单来。” “是”顾总管转身走了。 轩辕钊看着扁舟子,点头,“道长提醒得好” 见轩辕钊称赞,黑鹰忙应下:“属下听命。” 扁舟子接着说:“黑鹰此去,若那吴新勇直言相告,必有投靠之心。太子可投其所好,将此人收服。若有意隐瞒,此人就要提防了” “没错”轩辕钊突然想起一事,“对了,那死胖子出宫了。” “六皇子”扁舟子吃了一惊,“去哪儿了什么时间的事儿” “有一阵子了从日子上算,竟是江山进宫后不久的事”轩辕钊有些懊恼,涨红的脸变得扭曲,“必是江山带走了至于干什么去了,尚未得知。” 都怪自己,把人从轩辕煜身边都给撤走了,结果,那死胖子走了这么久,才无意中听说了这事儿 扁舟子眉头紧皱,“陈贵妃把小儿子也送出了宫,这是要干什么呢” “若我们此时不是毫无障碍了吗” 黑鹰附和道:“轩辕离兄弟都不在,其他皇子尚幼且毫无根基,太子若此时举事逼宫,大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扁舟子摇摇头,“不然轩辕离若带西北大军逼城,我们手中只有陈贵妃一个人质六皇子不在手中,我们的把握小了许多太子忘了,轩辕离有多疼爱六皇子这个同胞弟弟了吗” “难道轩辕离提前接走那死胖子,是为了出其不意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扁舟子不语沉思。 黑鹰疑惑插嘴道:“那他不顾陈贵妃的性命了吗难道他准备来个偷梁换柱” 若让轩辕离得逞,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轩辕钊悔恨地咬破了下唇 扁舟子问道:“皇上和陈贵妃走得近吗” “并无更亲近之象,父皇按照定例,每月往明霞宫两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消息可靠” “敬事房有我们的人,不敢妄言。” “暂且搁下六皇子的事儿,密切监视陈贵妃” 扁舟子说完,三角眼微眯,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古树,悠悠道:“小草和鲜花可以增添景色,能遮蔽日头的,还是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啊” 轩辕钊闻言,脸色铁青,大手握成拳头,“砰”地一声砸在檀木圆桌上,咬牙切齿:“轩辕离” ... 149 两个八婆 明城。 肖瑶先来到平安医馆,给张大夫留了一部分药材,把剩下的都给松鹤堂送来了。 高掌柜看着炮制好的这么多质量上乘的药材,喜得合不拢嘴。 看着门外早早排成的长龙,肖瑶吐了吐舌头,“这么多人啊” 高掌柜笑着说:“老规矩,小神医的号只挂号到三十人。剩下的病人下午让药堂的大夫看,可不敢再劳动你了” 累坏了小神医,大将军那里谁去交代啊 肖瑶笑笑,“也好。” 今天下午自己可是有大事要干呢 转头看跟着自己进门的江水,肖瑶笑意嫣然,掏出荷包,说:“江水,你要是无事的话,还去帮我采购吃食吧,就照着上次那些,还买五天的量。” 江水黑了脸,心中暗道:“哼将军的命令是让我好好盯着你上次打发我去买东西,后来怎么听说有个病人对你含情脉脉来着” 见江水的大眼小刀子似的刷刷自己,肖瑶奇道:“难不成嫌我上次没给你打赏” “噗”高掌柜忍不住笑了。 江水一头黑线,一把抢过肖瑶手中的荷包,转身就走 哼,我堂堂皇子侍卫,跟着你这丫头,成了车夫不说,现在又成采买小子了啊啊啊 “别忘了,再给我家那丫头买个绢花儿”肖瑶冲着气呼呼的江水的背影喊道。 江水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地走了 肖瑶转头对高掌柜说:“高掌柜,能不能派人去帮我买些薏米种子” “上次不够用吗”高掌柜有些惊讶,随即就安排药堂一个小厮,去明城各个医馆搜集薏米去了。 等江水光荣地完成采买任务,拉着满车的米面肉菜回来,肖瑶这边儿的工作也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采买薏米的小厮也回来了。 眼看到了午饭时分,高掌柜过来请示肖瑶吃什么。 肖瑶这丫头好伺候,对吃饭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不过,高掌柜还是不敢怠慢。 不说她是将军的心上人,就说她是松鹤堂的摇钱树,对这姑娘也得好好供着啊 少东家前几日来信说,这丫头给的那几个中成药,在京城卖得火得咧,供不应求啊,病人都预定到三个月之后的产量了白家的药坊全力加工供应那几味成药呢 要是得罪了肖瑶,那不是和钱过不去嘛 “还有几个病人” 小厮忙答道:“还有三人。” “别让病人等了,看完了病我再吃饭吧。” 终于,瞧病结束,肖瑶匆忙吃了饭,正要走,想起三药来,掏出药方,抓了药。 高掌柜给肖瑶结了帐,肖瑶满意地拍拍荷包,挥手告别了高掌柜,坐上马车,来到青龙大街上。 车子走到明月楼下面的时候,肖瑶不由得朝着三楼的窗户望去,紫檀菱花的木窗半开,锦缎精织的窗帘半挽,微风吹起,窗后并无一人。 想起上次的人影一闪,肖瑶心中无端有些发闷。 “江水,停车。” 肖瑶在身边的铺子买了些点心,进了明月楼。 “嗳嗳,那里不能去。” 肖瑶无视连连跳脚的江水,“无碍的” 江水在身后连翻白眼。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将军啊将军,我真顶不住了 胖胖的田摇情忙迎上来,一脸惊喜,“哟,这不是肖姑娘吗” “肖瑶多谢田妈妈的救命之恩,”肖瑶说着,把手中的点心放到田摇情手中,“我年纪小,不会买东西,田妈妈不要嫌弃。” “这是说哪里话。”田摇情笑着说:“我们楼里的姑娘都说小神医医术高,让我谢你呢。” “医者本分。”肖瑶摇摇头,略一沉吟,“田妈妈,三楼住着什么人吗” 田摇情一惊,随即一笑,“我们楼里能住着什么人不过都是来寻欢的各位大爷肖姑娘问这个” 肖瑶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多谢田妈妈相救,以后有机会报答。我告辞了。” “慢走”田摇情送到明月楼门口,看着肖瑶上了马车。田摇情望着马车渐渐远去,若有所思。 不远处的马路边,两个摆摊子的女人一脸不敢置信。 正是胡家庄豆腐坊的刘氏和赵三花 刘氏惊呼道:“哟,赵三花,你刚才看见了吗那不是赵秀丽家的阿瑶吗” “是吧我还以为我花了眼,你也看着是她她咋从那里出来了那是男人们找窑姐儿的销金窟呀” “可不是咋滴,”豆腐坊刘氏一撇嘴,“我就说嘛,肖文家穷得饭都吃不上,卖一条蛇皮就富得穿金戴银、买地盖房原来都是闺女卖肉挣得说什么学医瞧病,看看,又被个男人用马车拉走了” 赵三花大脸一阵红一阵白,牙咬得咯咯响,“赵秀丽个烂女人,养得好闺女亏我们家学义还看上她真是瞎了狗眼了,我还千里遥远的来卖筐子给他攒钱娶媳妇看我回去不打死这个不成器的” “哟阿瑶还勾引你家刘学义唻”豆腐坊刘氏惊讶地问,随即又幸灾乐祸地说:“你儿子眼光真好这媳妇儿娶到家里,你们全家都啥也不用干了,你男人也不用编柳条了,你也不用到处赶集卖筐子了。净等着媳妇儿从明城往家里给你拿银子就好哈哈哈” “呸你个死女人” 很快,马车就到了回春堂,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小胡同,肖瑶恨得牙根儿痒痒。 “江水,明城有拍花子的吗” 江水懒懒地甩了一鞭子,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哪儿没有啊,何止明城你问这个干吗” “前几天我被拍花子的给卖了” “噗通” 江水一个惊吓,身子一歪,从车辕上掉到了地上,身子刚一挨地,猛地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而起,追着马车,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什么你被卖了谁敢卖你不是,谁敢买你” 肖瑶耸耸肩,“卖我的不知道是谁,买我的我倒知道是谁” 江水晃晃脑袋,有些晕 “谁” “明月楼” 江水转头啐了一口,“等我回了将军,踏平那明月楼” “是人家救了我否则,我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肖瑶说完,瞪了江水一眼,“再说,这关轩辕离什么事” “你”江水黑了脸,一挥手中的鞭子,“说说,到底咋回事” 肖瑶把事情一说,江水陡然一惊。 前两天明城发生了件大事,就是回春堂旁边的小巷子里,服毒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少了一只手 这明城少了一只手的人可不多,这么说,难道那个人是被江月砍了手的赖子 肖瑶被卖,赖子服毒,这其中有多少关联晚上就给将军写信 马车很快到了赵明义家,肖瑶见了肖靖,告诉他家里的房子很快就要上梁了,到时候会接他回家还有,家里还多了一对鹿,而且很快就要生小鹿了 听了这些,把肖靖高兴得不得了 小胖子轩辕煜站在身边,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喜笑颜开的姐弟二人 给小胖子轩辕煜做了针灸,又给赵明义调整了药方,肖瑶就准备早早回去了。 “姐姐,再见” 肖靖恋恋不舍地送走了肖瑶,转头看见一脸羡慕的轩辕煜,得意地一摆头,雄纠纠气昂昂地回到书房,很快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看肖靖拽拽的样子,把个小胖子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追在肖靖身后晃着胖胖的拳头,“你姐姐是小神医,我二哥是大将军,谁比谁差啊” 说完,见肖靖狠狠地关上了房门,轩辕煜自己觉得无趣,“咚咚咚”地跑进自己屋里生气去了 众人见了,无不失笑 肖瑶上了马车,很快就出了城。 “江水,今天我们不要走官道了,沿途村里问问有没有要卖地的。” “你要买地”江水好奇地问道,“在胡家庄买就好了嘛,干嘛在这么远的地方买啊” “我想种药材,胡员外租都不愿意呢,”肖瑶想起来上次在胡员外家就恶心得想吐,“听说他儿子胡忠是禹州的知州,有钱有势,我还真拿他没有办法。这不,我爹他们都只好开荒地去了” “哦,这样啊。”江水甩个响鞭,马车得得得地跑了起来。 说起来真够倒霉的,沿途村子问了个遍,竟然只有一两个小村子愿意卖地的,面积小不说,还都不是水田好地。 把个肖瑶郁闷得要死,嘀咕道:“看来有了钱,也不是那么容易当个大地主滴” 一进村,肖瑶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怎么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呢还有几个大婶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明显不是在说什么好话甚至有人在马车过后,对着自己吐口水 这是怎么回事 肖瑶满腹疑窦,催促着江水,“江水,快点儿” 离家还远远的,就见张霞一路飞奔着跑到马车前,气喘吁吁地说:“阿瑶姐姐,快回家看看吧,吵起来了” ... 150 不再隐瞒 远远地就见赵明亮家门前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好像听见赵三花高声的叫骂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 听见马车声响,众人都转头,见肖瑶下车,人群中有人“呸”了一声。 肖瑶眼神一扫,豆腐坊刘氏马上把头一缩,藏到人群中,一声也不吭了。 肖瑶转头对江水说:“把这些东西都卸到屋子里,初七早上来接我即可” “这里”江水朝着人群看去,自己要保护肖瑶安全的。 “无事” 江水见这里不过是妇女们斗嘴,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插手,再说,肖瑶那丫头也是个厉害的,很快卸了货,放心地赶着马车走了。 今天的事儿可真不少,赶紧回去给将军写信。 肖瑶拨开人群,看着在地上躺着的赵三花一头一身的土,泥母猪似的,不知道在这里撒什么泼。 肖瑶从赵三花身边走过,边走边问站在家门口的赵秀丽,“娘,家里什么时候买母猪了 我怎么不知道。” 人群中有人“扑哧”笑出了声,叽叽喳喳的声音又起。 赵三花看见肖瑶回来了,从地上一个打滚,坐了起来,披头散发地像个乞丐婆子似的,张嘴就骂道:“你们看看,我说错了吗阿瑶个小不要脸的,在城里卖完回来了” 肖瑶一楞,俏脸顿时沉了下来,这是从何说起 “放你娘的屁”赵秀丽一下子就炸了,高声骂了一句,冲了过来,上去就跟赵三花打了起来 赵秀丽气疯了,对着赵三花往死里揍。 赵秀丽本身个子不低,再加上这几个月吃得饱饭,力气很大,拳头、手掌噼噼啪啪的打在赵三花身上 赵三花在地上坐着,很快身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立即杀猪般地哭嚎起来,两手还不忘在赵秀丽身上乱捶乱打 张学成本来正在身边站着,见赵秀丽打赵三花了,赶紧冲过来就要打赵秀丽 肖瑶正要冲过去拉他,赵铁柱火车头一样地冲过来,上前就把张学成推到在地上两个半大孩子搂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打了个不可开交 众人见打得不像了,纷纷上前拉架。 “哇”张学成被拉开,立即哭得像死了爹娘似的,边哭边骂:“赵铁柱你个鳖龟孙子,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全家哇” 赵秀丽也被众人拉开,站在一边气得呼呼直喘,指着赵三花骂道:“你个烂女人,以后再敢满嘴喷粪,听见一次打一次” 赵三花坐在地上不起来,嚎哭着骂道:“我亲眼看见,阿瑶个贱婢从窑子里出来,不是去卖肉是去干啥去了刚才不也是男人送回来的我哪说错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见的,豆腐坊刘氏呢刘氏也看见了” 众人纷纷转头找看热闹的刘氏,刘氏在人群中缩着头,心里把赵三花骂了个狗血淋头 傻逼女人,你跟人家吵架,攀扯我干啥 “还有那天晚上,”赵三花突然想起一事,忙爬起来,满脸泥水、泪水,整个人像个鬼似的,叉着腰,指着肖瑶,理直气壮地地质问:“大半夜的,不是明月楼的马车给送回家来的别以为天黑就没有人看见车上挂着明月楼的牌子呢,别以为全村就你姓肖的认字哼” 肖瑶明白了,自己和明月楼的来往被村里的人误解了 “原来是这事儿啊”肖瑶冷笑了一声,“我是被明月楼的马车送回来的,今天我也去明月楼了我是大夫,哪里有病人,我就去哪里” 胡三顺媳妇忙说:“阿瑶的医术你们是没看见,神得很唻。” “狗屁医术,”赵三花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我呸” 肖瑶垂眼看了一眼,冷笑着对赵三花说:“你刚才吐了一口黄色痰,带脓。我不用号脉,就知道你的肺部化脓感染了,你呼吸的气管病得不轻呢。夜里睡觉呼吸顺畅吗不感觉胸部憋闷吗” “咳咳”赵三花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忙用手捂住了肺部,“你阿瑶,青天白日的不要咒人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人是你赵三花”肖瑶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成了肺痨以后,你会慢慢喘不上气,天天呼吸憋闷,脸憋得青紫、眼睛凸出眼眶,你会用自己的指甲挠自己的喉咙,抓自己的胸,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淋不过,最后,你不是被自己挠死的,你是被活活憋死的” 现场几十人,却安静得可怕 有什么比一个人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死状更可怕的事呢 “嗷”赵三花反应过来,鬼嚎一声,张牙舞爪地朝着肖瑶就扑过来 “滚” 肖瑶小脸紧绷,樱唇紧抿,两手握拳,聚集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抬腿,照着赵三花的小肚子一脚踹过去 赵三花小腹中脚,“咚”地一声扑到在地上,肠子肚子一阵翻腾,“哇哇”地吐了出来 一股酸臭气味蔓延开来,众人不由得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张学成一看,上前抱住赵三花,哭着骂着:“阿瑶,你个贱婢亏我哥还相中你了等把你娶到家里,看我们一家人不打死你个贱婢烂货” “什么”肖瑶一听,气得头晕了一下。感情这家还有人惦记自己 赵秀丽大喊一声:“张学成你再敢提这事儿,我可要打你了啊” 赵三花连喘了几口气,坐到地上,拍打着地面,骂道:“我们家学义是瞎了眼了他肖家倒贴我们家,我们家学义也不要这下贱货” 丁元春从工地上送晚饭刚刚回来,见家里闹成这样,吃了一惊,忙跑过来。 赵秀丽拍拍丁元春,安慰道:“别怕,没事儿” 肖瑶冷笑一声,“告诉你家刘学义,不要惦记我到时候惹来杀身之祸,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轩辕离那小子可不是好惹的,自己虽然没有许诺他什么,可是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他的私有物了 要是刘学义这话传到轩辕离的耳朵里,想想那赖子的断手,刘学义断头不是没有可能 肖瑶话音未落,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年轻男人挤进人群,狠狠地看了肖瑶一眼,转身拉起地上的赵三花,对张学成怒喝:“回家” “哥”张学成见刘学义来了,找到靠山似的,立即哭着告状,“哥,你打阿瑶那个贱婢还有赵铁柱他不收我挖的蚯蚓,他们都欺负我哇我说阿瑶是你媳妇,赵铁柱他就打我赵铁柱个鳖孙子,他也看上阿瑶那个贱婢了” 赵铁柱身子一窜,就要去打张学成,被孙秀娥一把拉住,“别理那王八羔子” 赵铁柱知道娘肚子里有小妹妹,不敢使劲儿挣扎,看着张学成被刘学义拉着哭着走了 赵三花被刘学义拉死狗似的拖着,边走边哭边骂:“学义,我的儿啊,我们家可不能娶那不要脸的贱货,你是不知道啊,我亲眼看见,她天天到明城的窑子里去卖啊” 赵三花突然两腿膝窝剧痛,身子一个趔趄,又趴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 众人突然哄笑起来 刘学义涨红着脸,猛地一使劲儿,把赵三花从地上拉起来,回头恨恨地看了肖瑶一眼,一声不吭地扶着赵三花回家去了。 肖瑶大眼冷寒,扫了人群中的刘氏一眼,“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阿瑶,”孙秀娥有些抱歉,“张学成拿来的蚯蚓太细,铁柱这孩子就不愿意收,张学成就说要把蚯蚓直接卖给你,还说” “说什么” 肖瑶冷哼,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唉,不就是刚才那些话嘛”孙秀娥说着,对着大家高声说:“张学成那小孩子的话,都是瞎咧咧,大家可不要瞎传坏了阿瑶的名声,别说秀丽了,就是我,也和他没完” 女孩子的名声最重要,还未及笄的丫头,被传出那种名声,以后想要说亲都难了 赵秀丽突然看见刘氏,大喊一声:“刘氏,你给我出来” 豆腐坊刘氏灰溜溜滴藏在人群中,刚才还煽风点火、随声附和的,现在见赵三花被打成那样,刘学义来了,连个屁也没放就走了,自己哪里还敢出头 见赵秀丽找到自己头上,恨不得一下子钻到地里去,可是面子上又下不来,色厉内荏地应声:“找我咋了” 肖瑶上前一步,瞪着刘氏,冷笑一声,“败坏我的名声,你自己想好后果若是能承担得起,你只管满嘴喷粪我可是敢扇肖玉耳刮子的人,也是敢对肖英抡菜刀的人” 豆腐坊刘氏在肖瑶的冷笑声中,身子一抖,突然感觉身体好冷啊 “我亲眼看见你从那里出来” “我再说一遍,我去那里是瞧病”肖瑶冷冷地说,说完,扫了众人一眼,“明城有个小神医,你们没听说吗” 豆腐坊刘氏一撇嘴,“人家小神医和你有啥关系” “蠢货小神医就是我肖瑶” ... 151 又傲娇了 西北军营。 “报!”江山在大帐外一声高喊。 “进!”轩辕离低沉的声音传来,江山忙整整衣服,挑开门帘,轻声走进。 轩辕离看着书桌上的地图,并不抬头。 “江水飞鸽传书。” 轩辕离闻言,放下手中地图,抬起手接过,看着手中的信,俊脸登时变得铁青,大帐内温度“嗖”地下降到了冰点以下! 大帐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将军怒气何来,却都一致起身,躬身齐声道:“我等告退!” 轩辕离一挥手,众人鱼贯而出!来到外面,众人暗暗出了一口气!不用面对大将军的雷霆之怒了! 大帐内,轩辕离“唰”地起身,“江月!” 门外江月应声而入,“属下在!” “给江水回信,让他自罚三十鞭!你即刻动身去明城,查清断手之人是否是那赖子,命吴新勇调查三人之死和肖瑶被卖有何关联!还有那明月楼也给我查个底儿掉!她身边多了个丫头,明月楼买的,哼!也给我摸清楚底细!还有,六爷的诊费也给肖瑶付了。” “将军,付多少?” “三千两!” “是!” 轩辕离黑着脸坐下写信,写毕盖上印章,喊:“江山!” “大将军!” “你即刻动身回京面见娘娘,信上我已说明。你把月照、月华直接送到胡家庄,给那丫头做贴身护卫!顺便到制造库取那套刀钳,一并带给她。” “是!” “这一封信飞鸽传书给白纤尘!” “是!” 吩咐完江山,轩辕离又喊:“江畔!” 门外江畔应声而入,“属下在!” “飞鹰传令,命御史府即刻彻查禹州知州胡忠,若有贪腐违律之事,严惩!你即刻动身去禹州督察办案!” “是!”江山和江畔、江月一起出了大帐。 三人一头雾水,大将军怎么突然过问起禹州地方官的事来?够紧急的,飞鹰传书都用上了!这胡忠是谁啊?唉,不管了,被大将军盯上,算他倒霉! 众人则对江水万分同情,将军的心上人被卖,自罚三十鞭,够倒霉的啦…… 轩辕离手下的几个大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个月来,将军的心情是好是坏,完全取决于江水的飞鸽传书!就连战场的胜负都不能影响大将军的表情,不知道江水的信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这么控制大将军的情绪! 这次为着什么事啊?大将军发这么大的火! 大帐门外站着的江岩、江石、江流、江潭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人,表示亚历山大…… “江潭!” 江潭身子一颤,高声应道:“是!”挑帘子进了大帐。 门外众人就听得将军说:“我身子不适,要休息两日。吩咐众人,暂停一切战事,加紧操练。你骑着追风,去明城松鹤堂买些药来。” “是!” 稍停了一会儿,就见江潭出了大帐,来到马厩,骑上将军的追风,掏出军令,出了营门,一转眼就不见了影子! 这个好了,八大侍卫,五个都不在身边,这要是出了岔子,众人都是抄家灭祖的大祸啊啊啊…… 众位将军只得各回各营,加强操练! 江潭出了营门,抬手在脸上一抹,面具脱落,竟是轩辕离! 其实,八大侍卫中,因身材、面貌和轩辕离有七分像,江潭乃是从小就训练、培养的轩辕离的替身!古代帝王、皇子皆有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江月几人听身后马蹄声响,转头一看,竟是轩辕离!身上却穿着江潭的侍卫服,众人顿时明了,大将军竟然又溜号了! 几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暗暗发笑 ,必是要去明城胡家庄啦! 果然,轩辕离赶上众人,看了江月一眼,面无表情对江月说:“江月跟上!”说完 ,打马疾驰而去。 众人拍马飞奔,各自分头行事。 轩辕离和江月马不停蹄地一路疾奔,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胡家庄,到了村头大树下,轩辕离和江月下马。 看热闹的孩子们围上来,好奇又羡慕地看着二人。 江月笑眯眯地问孩子们,“肖瑶家住在什么地方?” 一个胆大点儿的孩子喊着,“我知道,我带你们去!”说完,就朝前跑去。 剩下的孩子也不甘示弱,噼里啪啦地跟着跑走了,边跑边回头看。 轩辕离俊脸淡笑,一手牵着马,一手扶着腰间的长剑,无视路边众人好奇的眼光和指指点点,缓步朝前。 嗯,这小村子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民风淳朴、环境幽静,倒也不错。 赵明亮家。 肖瑶正在院中炒蚯蚓,就听见远处小孩子们的高喊声,“阿瑶姐姐,阿瑶姐姐,你家来客人了!” 肖瑶有些好奇,直起身来,问道:“谁呀?” “两个骑马的将军,都带着长剑,好威风哦!” 肖瑶眉头微皱,将军? 肖瑶直起身来,朝着来路望去,只见当先一人戎装佩剑,相貌堂堂,乌黑的长发束起,面如冠玉,眉入两鬓,身躯凛凛,姿容风流。 一双凤目眸底流光,看见自己,眼睛一亮,薄薄的嘴唇抿起,嘴角微微上挑,笑了! 是轩辕离! 肖瑶突然有些呆…… 轩辕离看着院中呆愣着的肖瑶,有些惊讶,分别的时间不长,这丫头竟然长高了!十四五岁的少女,身子初初发育,竟然也凸凹有致。 细致乌黑的长发,散于双肩之上,尽显柔美,让人心生喜爱怜惜之情。雪白的皮肤犹如新荔,樱唇衬着雪肌,更显分明。 看着小丫头大大的眼睛傻傻地望着自己,轩辕离突然有一丝得意!这是那个在重症病人面前也淡定如斯的小神医吗?此时,像个小傻瓜是为哪般啊? 看着肖瑶娇俏的面容,曲线起伏的身子,娇艳欲滴的樱唇,想起怀中曾经的柔软身子,记得曾经的深情一吻,轩辕离突然有些燥热…… “是谁呀?” 赵秀丽听见孩子们的声音,忙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轩辕离,惊讶道:“哎呀,两位将军!” 肖瑶瞬间回神,发现自己的失态,突然有一丝懊恼。 等听清了赵秀丽的称呼,肖瑶更是一头黑线,赵秀丽只要看见穿军装的一律都叫将军……不过,这次总算没有喊错,面前这家伙,不仅是将军,还是个大将军! “阿瑶,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招呼人家进屋啊!”赵秀丽见村里看热闹的人都围上来了,忙招呼道。 肖瑶看了一眼轩辕离,“进来吧。” “嗯。”轩辕离把手中的缰绳交给江月,自己跟在肖瑶身后进了屋。 众人留在外边,羡慕又好奇地看着江月和两匹马,低声议论着屋里的将军和肖瑶…… 赵秀丽忙招呼江月,“将军,你也进屋坐吧。” 江月忙摆手,“我没事,我们将军在屋里瞧病,我就不进去了……” 大将军,不要怪我口无遮拦啊,相思病也是病嘛! “哦!”赵秀丽点点头,自以为明白了。 屋内。 轩辕离和肖瑶相对而坐,并不说话,凤目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对面的肖瑶,嗯,没事儿就好! 肖瑶坐下,给轩辕离送上一杯水,看着轩辕离,淡笑道,“大将军,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大将军? 轩辕离身子一僵,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深深地看了肖瑶一眼。 肖瑶依然淡笑着,眸底平静如潭。 轩辕离垂了眸,抬手端起手边的茶杯,无声地抿了一口,“路过。” “对了,老是劳烦江水来回接送,真是太感谢将军的安排了。” 轩辕离手一顿,感谢? “不用。”轩辕离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肖瑶没话找话,“西北战事如何了?” 轩辕离扫了肖瑶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军情不可外传!” 肖瑶讪笑着问:“那,将军身体还好吧?” 轩辕离淡淡的,“尚好。” 肖瑶突然想起一个两人的共同话题,“小六子的身体瘦了许多,你见了吗?” “没有。”嗯,等回去再去明城看老六。 肖瑶看着轩辕离的脸色,说道:“看你的脸色有些苍白,既然来了,不如我给你请个平安脉吧。” “不用。”轩辕离冷冷地说:“我看你的脸色倒是更苍白些!” 哼,那胭脂呢?! …… 肖瑶看着语气不善的轩辕离,有些无语。 这人,真是的,怎么了嘛,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还傲娇了呢!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轩辕离看着一脸无辜的肖瑶,有些恼。 赶了一天,千里遥远地奔过来,还不是为了看她一眼,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曾经的那些都忘了吗? “过几天,会来两个人,你收下。” “两个人?病人吗?” “贴身丫头!” “我有一个了!” “你那个不可靠!忘了上次怎么被抓的?” “元春怎么不可靠了?再说了,你的就可靠?” “我的人当然可靠!” “可靠也不要!” 轩辕离大手一握,抓住了肖瑶放在桌上的手,俊脸气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低声吼:“你敢!” 肖瑶大眼怒瞪着轩辕离,这臭男人,胆子越来越大了,外面都是人,他竟然敢这么抓住自己的手?! ... 152 玉珑为聘 肖瑶挣扎了一下,那手铁拳似的,握得更紧、更疼! 看着肖瑶满脸的怒意和渐渐红了的双眼,轩辕离一惊,忙松了手。低头一看,果然!肖瑶小手上有几道被自己大力握过的白印,瞬间充血变成了红痕!那么刺目惊心! 轩辕离心中一疼,忙伸手去抚,肖瑶却闪电般地缩回了手,放到了身后! 男人手指修长、关节分明,指甲粉红、虎口处老茧很厚,有些伤疤,很明显,这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此时,大手落空,静静地伸着,在肖瑶眼前慢慢地握成了拳头,放了下来。 肖瑶心中突然有些难过。 见肖瑶一脸戒备和隐忍,轩辕离突然心中发闷,定定地看着肖瑶,低声道:“你早晚会明白……” “我明白,”不等轩辕离说完,肖瑶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勉强地笑着说:“因为我救了你的命,所以你很感激!还有,给你针灸的时候……为了我的名声,你想娶我,对不对?” 轩辕离俊脸一白! “我是大夫,救过不少人的命,也像你那样给男人针灸过……这些我都不在乎的,总之,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才好,更不需要因为这些……” 轩辕离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唰地站了起来,“阿瑶!” 肖瑶却不顾轩辕离的低吼,接着说:“大将军,你的父亲是当今皇上,对不对?你是二皇子轩辕离,对不对?小六子是六皇子轩辕煜,对不对?你的母亲是陈贵妃,你的舅舅是右丞相陈权,对不对?” 轩辕离一愣,看着肖瑶,突然心中一凉…… 肖瑶微微一笑,小脸和煦如春风,说出的话却如刀刃般刺人,“我说过,我所求的,不过一农家儿郎足矣……” 轩辕离俊脸突然涨红,看着肖瑶,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我也说过,等我半年……” 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门! 院中众人见轩辕离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都好奇地盯着看,人群中几个年轻些的大姑娘、小媳妇更是激动地小脸通红,心跳如鼓,这个男人好英俊啊啊啊! 稍停,肖瑶也走了出来,看着轩辕离牵过缰绳,淡笑着说:“两位将军慢走。” 轩辕离咬牙,回头瞪了肖瑶一眼,黑着脸翻身上马,一抖马缰绳,追风“得得得”地小跑了起来。 江月忙掏出银票,递给肖瑶,“这是我们六爷的诊费!” 说完拜别了众人,上马跟在轩辕离身后,嘀咕道:“好像不太对……” 明城。 江水正在床上躺着养伤,唉,自己抽自己三十鞭子也是很疼滴!这不,刚换了药,正趴在床上自怨自艾,突然听到马蹄声响,心中一惊,这是谁来了? “二爷!” “二哥!” 众人惊喜的喊声让江水一阵激动,哦,大将军来了! 轩辕离看着从屋里飞奔出来的轩辕煜,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摸着轩辕煜的头,笑着说:“老六瘦了很多!很健壮!不错!” “真的吗?”轩辕煜惊喜地欢呼出声,虽然自己从小到大被哥哥宠爱着,可是这样的夸赞却是很少呢。 “二哥,你这样夸我,比我自己瘦了十几斤还高兴呢!” 轩辕煜的笑闹声中,江水期期艾艾地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看见轩辕离,跪下磕头:“江水有罪!” 轩辕离扫了江水一眼,“起来!” “谢将军!” “明天和江月一起把事情调查清楚,将功折罪!” “是!” 肖靖来到轩辕离身前,抱拳施礼,“将军!” 轩辕离看着肖靖,淡淡地说:“免礼!近期学问可长进了?” 肖靖还没回答,身边站着的轩辕煜一愣,不依了,“二哥偏心,怎么都不问我学业长进了没有!” 肖靖抬头,大眼睛咕噜咕噜地看看轩辕离、看看轩辕煜,并不说话。 轩辕离瞥了轩辕煜一眼,“你要参加乡试?” 轩辕煜一噎,胖胖的脸皱成一团,低声嘀咕道:“参加就参加,谁怕谁啊!” 在古代,乡试每三年一次,时间是在秋天,故叫“秋试”又叫“秋闱”,共九天,农历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 全国的会试科考也是每三年一次,在春天,故叫“春试”,又叫“春闱”,也为九天,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 轩辕离看着肖靖,道:“离秋试还有数月,你上进些,乡试还是有机会的!你家人丁单薄,你父母和她……你姐姐都对你寄予厚望,不要让亲人失望!为了家人,谋个前程才好!” 希望这小子有些出息,肖家门第高了,那丫头才不会如此胆怯、退缩…… 轩辕离突然对自己的皇子身份有些厌弃! 肖靖咬着嘴唇,抱拳应道:“是!” …… 入夜,轩辕离望着窗外月色,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起身,推开木窗,初夏夜的风凉爽宜人,天空繁星密布,月光皓然,轩辕离心中却满是阴霾。 生平二十年 ,初露心意,竟然被如此摒弃了。 自己竟不如一农家儿郎吗? 不行! …… 胡家庄。 第二日一大早,肖瑶和赵明亮一家刚吃了早饭,江水笑呵呵地驾车来接。 肖瑶一头雾水。 “我们将军旧病复发,还请姑娘辛苦一趟!” “当真?”肖瑶疑惑的看着江水。 赵秀丽一听就急了,“哎呀,什么当真不当真!难为人家昨天大老远的过来家里瞧病!这孩子,别耽误了,快去吧!家里的事儿你不用管!哦,对了,把昨天炮制好的这些药材都捎上……” 肖瑶哭笑不得,“好吧。” 昨天家里屋里屋外都是人,有些话是没法说,今天见了轩辕离,必定要说个清清楚楚! “走吧。” 车子上了官道,行了不久,江水停了车。 “怎么了?”车里的肖瑶忙问。 车外无声,车帘一挑,轩辕离抬脚上了马车,坐在了肖瑶对面。 肖瑶一愣,定定地看着轩辕离。 还以为他会在明城等自己,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亦或者,早已在这里等着了? 一夜未见,轩辕离眼下青黑,下巴长出了淡青的胡茬,英俊的脸略显憔悴。 肖瑶微微垂了眸,昨夜不曾安眠吗?其实,自己又何尝睡得好! “阿瑶!”轩辕离低声喊道。 “大将军!”肖瑶抬头,淡淡微笑。 看着肖瑶疏离的假笑,轩辕离突然心中着恼,“肖瑶!” 肖瑶不满地嘀咕,“干嘛这么大声,吓人一跳!” “别闹了,”轩辕离大手一伸,把肖瑶的双手握在大掌内,英俊的脸朝前,眼神热烈,“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好好说说话,嗯?” 轩辕离呼吸的热气温温地扑打在肖瑶脸上,身上淡淡的皂香扑鼻而来,肖瑶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这人,说话干嘛离这么近! 用力抽手,依然抽不动。这次大手握得还是很紧,却不疼。 轩辕离拇指摩挲着肖瑶的小手,凤眸溢满温情,嗓音低沉,柔声问:“还疼吗?” “放手啊!”女孩子娇俏的声音满含娇嗔,却不是真恼。 轩辕离听得心中一荡,“阿瑶……” “干嘛!”肖瑶语气有些冲。 这人,砍别人的手那么利索,跟自己怎么这么黏糊! 轩辕离从怀中掏出一物,打开肖瑶的手,放到肖瑶手里,“收好了!” “什么呀?” “我的玉珑!” 肖瑶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里,平躺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颜色是羊脂白,柔和均匀,质地致密细腻,油脂一蜡状光泽,滋润光洁,半透明状如凝脂,果然是最上品。 玉镂空,圆形,雕成盘龙状,绕以祥云。玉龙四爪张开,怒目舞须,刀工细腻,栩栩如生。 “这玉珑是我百日时得的,乃太后亲赐。”轩辕离看着肖瑶,“每个皇子虽都有玉珑,但各不相同。” 说着,轩辕离拿起玉珑,对着马车窗户外的日光,“额上有字,你看,我的乃是‘离’字!”“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傻丫头,你不知道,皇子玉珑是正妃聘礼。” 肖瑶一笑,“玉珑给了正妃,那你给侧妃们什么聘礼呀?听说皇子可以娶四个侧妃呢?” “她们?”轩辕离一愣,“还没有想过,反正不是这玉珑!” 果然…… “哦……”肖瑶了然地点点头,收了笑,“我知道了。” 轩辕离又一愣,大手点着肖瑶的小鼻头,宠溺地说:“傻丫头,你知道什么了?” “没什么。我自知罢了。” 轩辕离热切地看着肖瑶,“玉珑为聘,我必娶你!” “谢了,”肖瑶淡淡的,“承蒙二皇子错爱,民女自知鲁钝,恐难登大雅之堂。农门之女,还是觅一农家儿郎更登对些!” 就像肖文和赵秀丽,赵明亮和孙秀娥……夫妻和乐、子女满堂,种田养鸡、春种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何其美哉! 说完,掏出一物,也放在轩辕离手上,“收好了,我从没有用过。” “你!”轩辕离看着手中的胭脂,突然白了脸,怒道:“肖瑶,你到底在闹什么?!” ... 153 冤家路窄 “我没有闹,只是退回我不该收的礼物而已。” “什么叫不该收?”轩辕离俊脸铁青,“你……” 果然这丫头对自己是无心的吗? “上次收下了,不过是为了检验我的心,”肖瑶看着车窗外的蓝天,微微眯了眼,“数月来,我并没有睹物思人,甚至竟然把它忘却了。所以……” “所以,我会尽快结束战争,日日陪在你身边,你无须睹物思人,我也无须借物传情!” 轩辕离说完,挑起车帘,跳下马车,上了外面的马,高喝一声:“驾!” 追风猛地吃了一鞭子,四蹄腾起,瞬间就窜了出去。 没等肖瑶反应过来,轩辕离就消失不见了…… 肖瑶恨恨地看着椅凳上的玉珑和胭脂,冲着轩辕离消失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自说自话的本领也不小啊!” 江水见大将军气呼呼地走了,也没了情绪。肖瑶更是一个人在车里生闷气,两个人第一次一路无话。 很快,江水驾着马车,来到明城,因为药材不多,肖瑶就直接给平安医馆送去了。 拿了银子,肖瑶打算好好逛逛。女人生气时,逛街是个调节心情的好办法。 于是,江水赶着马车,肖瑶悠哉游哉地逛起街来。 不远处就是张记成衣,肖瑶笑吟吟地走了进去。 张老板一看来了客人,忙上前招呼:“这位姑娘,您进来看看,南方刚到的织锦绸缎,颜色亮,花儿美,夏天马上就到,姑娘做件襦裙,穿上不知道多好看。” 肖瑶淡淡地笑着,张老板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是啊,这几个月来,自己的变化很大,从轩辕离昨天惊艳的眼神里就知道了。 “老板,我要成衣。” 家里盖房、种地、炮制药材,忙得不可开交,还是成衣方便些。 “好嘞!” 成衣的利润更大啊,老板笑呵呵地领着肖瑶来到成衣区。 肖瑶报了尺寸,给肖文和赵秀丽各买了两套夏装,当然了,鞋子和袜子要多买几双,农村人干活多,鞋子很费的。 然后,自己也买了两套浅色的衣衫。至于肖靖,下午带他出来放松下,到时候再给他买。 付了银子,肖瑶出了成衣店,把手中的包袱放到了马车里,对江水说:“我要好好逛逛,你就回去吧。” 江水翻了个白眼,“忘了上次被抓的事儿了!” “咦,我怎么闻着你身上有药味?江水,你是不是受伤了?闻着药味,还是外伤!” “还不是你害的!”江水瞪着肖瑶。 要不是你被抓,小爷我哪里用挨三十鞭子啊!现在浑身都是伤痛啊! “我?”肖瑶一指自己的鼻子,这是从何说起啊! “哼!将军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你被人给抓了,我就挨鞭子了呗!”江水耸耸肩。 肖瑶一愣,看着江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轩辕离还真是的,谁要他派人保护啦!我又不是他什么人!真是个自说自话的自大狂! 一想到江水因为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肖瑶就对轩辕离恨得牙根儿痒痒! “怎么样?要不要紧,我看看!” 肖瑶说着就要拉江水的袖子看伤,江水吓得往后一跳,“姑奶奶,我没事!不想我再挨鞭子,就老老实实听话哈!” 肖瑶呕血…… 江水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被大将军知道自己和肖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会不会砍了自己? 肖瑶突然没了逛街的兴致,匆忙买了些礼物,上了马车,“走,去接阿靖。” 两人很快就到了赵明义家,送上礼物,说了想接阿靖去逛街买些夏装,赵明义也很痛快,孩子们也该放松一下了。 轩辕煜看着姐弟二人亲亲热热地要出门,又是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安子,咱们也去!” 安子苦着小脸,低声下气地劝说着:“六爷,娘娘昨儿个刚派人给您送来一箱子夏装,信上还说不要乱跑……” 轩辕煜头一摆,气呼呼地喊道:“那些夏装都太宽,你不知道我瘦了好些吗?” “哎呦,六爷,您都还没有试呢,怎么就知道宽……” “我说宽就是宽,你小子想要找打吗?” “六爷,六爷,嗳嗳,您别走哇……”安子急得一头汗,高喊:“陈强,陈壮,你们俩死哪儿去了!” …… 肖瑶看着跟在身后的小胖子轩辕煜,有些头疼。 看了南丰国本朝纪事,才知道轩辕乃是本朝皇姓,当今皇帝轩辕宗有九子,长子轩辕钊,是为太子。二子就是大将军轩辕离了,这轩辕煜和轩辕离一母同胞,是皇六子! 不知道这孩子的身份还好,现在知道了,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天天关在这院子里,对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来说,无异于监狱囚禁,也挺可怜的! 可是带着这么一个皇子上大街瞎逛,要是真出了点儿什么事儿,自己家会被满门抄斩吧? 看着轩辕煜身后两个精瘦的侍卫,也不知道顶事不顶事! “小六子啊,”肖瑶故作严肃状,语重心长地对轩辕煜说:“姐姐呢,是给阿靖买新衣服去的。你是不是也想要啊?” “嗯嗯!”小胖子轩辕煜乐呵呵地拼命点头! “要不,我给你捎来两套怎么样?”能不带还是不带吧。 “不要!”轩辕煜立即不干了!“我要去逛街!” 轩辕煜气呼呼又带些委屈地说:“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逛过街,也没有买过任何东西呢!来的路上见过不少集镇,可是都是马不停蹄地赶路,根本没有停下来过,再说,我住在明城这么多天了,愣是没有出过大门一步呢!这么个小院子,要不是每天有肖靖、安子、陈强、陈壮陪着我,我早就翻墙逃跑了!” 肖瑶黑线! 陈强、陈壮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后怕,要是六皇子丢了,自己会被五马分尸的……不过,说实话,六皇子的这身肉,能翻过院墙吗…… 肖靖则一脸不信,“别骗人了,说得你好像没出过你家房门似的!” “天地良心,我真是第一次出我家房门!” …… 眼看二人马上又要拌嘴,肖瑶投降了,“好好好!六子去可以,不过不要乱跑!否则,以后不让出去了!” “我告诉二爷!”安子狐假虎威地喊了一句,喊完就藏到了肖瑶身后,露出头看着轩辕煜! 轩辕煜咬牙,冲着安子挥了挥拳头,转头对肖瑶说:“好,我听你的!” 说完,小声嘟囔了一句:“哼!看在我二哥份儿!谁让你是我未来二嫂呢!” 肖瑶猛地一愣,上前就去抓轩辕煜,“小胖子,你说什么?” 轩辕煜跳起来就跑,边跑边笑:“哈哈哈……我就不说……我就不说……” 肖靖知道轩辕煜必说了什么对肖瑶不好的话了,拔腿就追,陈强、陈壮还有安子三人忙追出去,一时间院子里笑声不断。 肖瑶告辞了赵明义,一行几人来到街上。 赵明义家住在青龙大街附近的小胡同里,出门不过一刻钟,就到了青龙大街上。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大街上的叫卖声传到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恰是正午,大街上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轩辕煜来到街上,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见了什么都觉得好奇。 此时,轩辕煜站在一个吹糖人的小摊子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糖人师傅的巧手,不一会儿一个小老虎形状的糖人就做好了,轩辕煜高兴坏了,伸手就拿了过来,笑呵呵地对肖靖说:“威风吧!” 肖靖却有些鄙夷不屑,这也太普通了…… “怎么卖的?”肖瑶问。 “两文钱一个!” 安子忙掏钱去买,肖靖却上前跟糖人师傅搞价钱。 肖靖说:“师傅,三文钱两个吧,我们买两个!” 那师傅果然笑呵呵地点头同意了。 轩辕煜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好小子,还会这一手! 很快那师傅又吹好了一个小猪形状的,肖靖接过来,递给安子,颇有气势地说:“拿着!” 安子可好了,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呢,天天伺候自己,还被轩辕煜那小胖子欺负! 安子一脸喜悦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真甜! 肖瑶笑着付了三文钱。 嗯,不错,肖靖还知道照顾弟弟们呢! 轩辕煜一把抢过安子手中的荷包,“以后我自己买东西!” 品尝一下搞价钱买东西的滋味! 于是,一行七个半大孩子在街上开始疯狂购物之旅。 此时,吴新勇正陪着黑鹰在街上指点着街景,给黑鹰看自己治下的太平盛世。 黑鹰看着迎面走过来的轩辕煜,微微一愣,这孩子好面熟啊! 有些像他,却比他瘦了很多。怎么会是他呢?这小城的大街上!自己真是有些多疑了。 “六爷,您少买点儿吧。车都快装满了。”安子跟在轩辕煜身后,气喘吁吁地。 “臭安子,你就偷懒吧你!”轩辕煜转头喊:“陈强、陈壮,车子满了,你们两个背着。” 黑鹰身子一震,本来还不确定,他身边的这几人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眼前这个竟然真的是他! 六皇子轩辕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154 黑鹰夜袭 黑鹰扫视了一下轩辕煜周围,突然看见轩辕煜身后不远处的江水! 黑鹰犹豫了。 眼下,自己和手下只有两个人,轩辕煜却有陈强、陈壮、江水三个人,如不能一击而中,必打草惊蛇! 不如让手下先盯着他们,看他们晚上在何处落脚,夜半出击,必定手到擒来,且不会暴露身份! 到时候只说是捉拿杀那三个死鬼的凶手,还可以借衙门的捕快一用。在太子侍卫面前得一大功,吴新勇必定乐意! 趁这一段时间,还可以召集太子在明城的暗桩,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目前,趁着江水尚未发现自己,还是先避开为妙。 打定主意,黑鹰忙低了头,指着身边的店铺,低声对吴新勇说:“吴知府,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嗳嗳,您先请。” 吴知府忙示意黑鹰先进,自己则乐呵呵地跟在身后,三人一起进了店面。 老板见来了客人,忙过来招呼,黑鹰哪里有心思看那些无聊的东西,站在窗边,透过窗户看着轩辕煜一行人。 咦,江水身边的那女孩子是谁? 那少女生的纤巧削细,看年龄不过十四五岁,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一身浅绿的裙子,在这纷乱街景中更是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直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此时面带微笑,看着前面轩辕煜几人,竟是一脸宠溺! 黑鹰用手一招,身后的手下附耳过来。 吴新勇一看,忙识趣地远远躲了开去。 黑鹰扫了周围一眼,确认无人听见,指点着轩辕煜,悄声说:“看见那个在小吃摊前胖胖的穿蓝色锦袍的男孩子了没有?” 那手下点头。 “他是六皇子轩辕煜!” 手下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他身边侍卫不少,你远远地跟着,绝不能被发现踪迹!摸清他们的落脚点,速速过来报我。” “是!” 见黑鹰走过来,吴新勇忙讪笑着招呼,“统领喜欢什么,让小的略尽地主之谊。” 黑鹰这才发现自己进了一家卖字画的小店。 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名人墨宝,黑鹰摇摇头,吴新勇忙说:“那我们到别处看看。” “也好。” 黑鹰出了店门,看着江水一行的背影已经被行人淹没,转头对吴新勇说:“我派手下去查那三人的死因,晚上必有结果。若发现了凶手踪迹,晚间还需借知府的衙役一用!” “遵命!”吴新勇说完,一愣,“那三人不是自杀?” “晚间自有分晓。”黑鹰故作神秘的说了一句。 吴新勇突然有了心事…… 黑鹰挑了一下眉头,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 黑鹰问道:“吴知府,你说致休御史赵明义家就在这青龙大街上?” “正是,就在前面不远处。请随我来。” “稍等。”黑鹰说:“太子礼贤下士,吩咐我等不可怠慢故人。我去买些补品来。” “太子宅心仁厚,若登大宝,必是仁君!”吴新勇说着,张望了一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回春堂,“回春堂是明城最大的医馆,药材正宗地道,统领必可选到中意的。” 两人来到回春堂,钱大夫一看吴新勇来了,忙起身相迎。 “知府大人!” “钱大夫,我想买些补品,去探望故人。钱大夫看……” “补品自然当属人参为第一。” 钱有成摸摸胡子,“人参可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脾益肺,生津止渴,安神益智。可修劳伤虚损、虚咳喘促、健忘、眩晕头痛、消渴、小儿慢惊及久虚不复,一切气血津液不足之症。” 黑鹰眼睛一亮,“赵御史正是消渴症!” 来之前赵明义的资料都是熟读的了,黑鹰自然十分清楚赵明义正是因为消渴症提前致休的。此时,听钱有成如此介绍,黑鹰当即点头,就买人参了! 吴新勇问:“可有好参?” “正有一支!” 钱有成领着二人来到内堂,屋内有一箱子,钱有成掏出钥匙打开,轻轻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一看,黑鹰和吴新勇都是眼睛一亮,果然好参! 只见这支人参已具人形,芦圆长,皮老黄,纹细密,鞭条须、珍珠节多,竟是罕见的珍品! 这样的极品山参可遇不可求,送给那致休赵御史,有些浪费了…… 回京送给太子,必得重赏!到时候太子献给皇上,若得了皇帝欢心,可是能得大好处的! 黑鹰眼睛一转,“可否再拿一支?” “可以。”钱有成说着,心中有些遗憾,以为黑鹰不要了,忙把这支人参放入了箱子。 黑鹰伸手拦住,“这支也要!” 钱有成喜上眉梢,这是碰上大户了! 忙又从旁边的箱子里取了一支,黑鹰一看,这支和刚才那支就差多了。 “都包起来吧。” 钱有成亲自上手,把两支人参分别细密包起。 见黑鹰要掏荷包,吴新勇忙对钱有成说:“劳烦钱大夫明天到衙门取款。” 黑鹰挑眉,行,吴新勇是个上道的。 钱有成笑呵呵地送二人出门,见二人去得远了,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混蛋!搜刮民脂民膏,巴结上官!” 一想起上次被打了板子,又被罚了百两银子,钱有成就对吴新勇和肖瑶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想想肖瑶毫发无损,那赖子竟莫名地死了,又有些不寒而栗!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自己和回春堂并无任何异状,真真让人心里不踏实!算了,近期还是先静观其变…… 吴新勇和黑鹰二人来到赵明义家,赵伯开了门,见是吴新勇,倒有些吃惊。 赵明义听黑鹰是太子手下,心中了然。 坦坦荡荡接了二人敬献的人参,好好陪着说了会儿话。 黑鹰素来知道这赵御史乃耿直之人,当年朝堂之上,连皇帝都敢顶撞的人,哪敢乱说。 三人坐着说些闲话,无外乎感激皇上英明、太子仁厚…… 老大人注重保重身体、共享太平盛世…… 黑鹰心中惦记着晚上的奇功,哪里有心思在这里和一个退休老头子啰嗦,赶紧回去召集太子暗桩,晚上好安排行动。 所以,不过一个时辰,便和吴新勇起身告辞,赵明义并不多留,送到门口,两人告辞而去。 与天黑方回的江水众人竟错过了。 黑鹰的手下见轩辕煜众人进了院子良久未出,且厨房飘起袅袅炊烟,知道必定是在这里住着的了。 还不放心,又暗暗使了银钱,打听了不远处的左右邻居,知道轩辕煜落脚的那家,本来只是两个孤老头子,上月突然来了不少亲戚…… 打听到了确切消息,黑鹰那手下留了记号,自回去报信不提。 肖瑶把轩辕煜安安全全地送到赵明义家,彻底放了心,歇了一会儿,让江水送回了胡家庄。 是夜。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明城大地已经沉睡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倏地,一群黑影出现在青龙大街两旁的房顶上,领头一人,高高窜起,连连飞跃,房顶屋脊如履平地! 青龙大街上,一群捕快手持利刃,脚步轻轻,直扑赵明义家的小院! 黑鹰突然脚步一顿,这里好熟悉! 转头看向那下午跟踪轩辕煜的手下,那手下重重地点头,示意正是这里! 看着这脚下的小院,黑鹰一个激灵,这里竟然是下午刚来过的赵明义家的小院! 不好!灵敏的嗅觉告诉他,这院中危机重重,看来,赵明义竟是二皇子轩辕离的人! 这样一想,黑鹰顿时不寒而栗。 黑鹰左手点了三下,向隐在隔壁的手下发出了警报! 务必小心,恐有埋伏!现在,全力击杀! 黑鹰和手下分头飞快地扑向堂屋和西厢房,举起匕首轻轻地捅破了窗户纸,拿出吹筒,往里面吹迷烟! 室内静谧无声! 稍等,黑鹰等人拨开门闩,大手一摆,众人蜂拥而入,各自找到卧室,来到床边,对着床上举剑猛砍! 没有任何生息! 身后的门却突然“砰”地一声,关了! “不好,快撤!” 黑鹰话音未落,“噗--”地一声,一根燃着的火箭从窗户射入卧室,屋里登时着起了大火! 院中响起了砍杀声和受伤之人的惨叫声。 门被封死,窗户射入火箭,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拔地而起,冲着房顶而去。 “哗啦”! 房顶被黑鹰等人撞出了无数个窟窿,瓦片砖石滚落一地,还没站稳,铁箭如雨,瓢泼而来! 中箭之人惨叫着滚落房顶,落入室内的又被室内大火烧个干净,掉入院中的被江水等人斩杀个痛快! 黑鹰立在房顶,挥剑挑开射来的铁箭,见留在院中的手下皆被杀死,大吃一惊! 此时方才发现,院中何止江水、陈强、陈壮三人,对方竟有数十人之多!原来,轩辕离竟布置了如此多的人保护六皇子,是自己孟浪了! 今日事已不成,扯呼!黑鹰嘬口长啸! 房顶上,黑鹰率领手下拼死逃脱,数十人不过只剩了七八人,自此,太子暗桩在明城几乎全军覆没! ... 155 人心惶惶 江水等人并不追赶,恐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六皇子在此,众人哪敢远离。 那领头的衙役还在院中高呼:“我等乃明城捕快,大胆狂徒,速速扔下刀剑、束手就擒,可饶尔等性命!” 手里拿着滴血的剑,江水冲着那班头冷笑一声,“歹徒已经跑了,你们去追吧!” 话音未落,一老者从旁边闪出,正是赵明义,“我是赵明义,班头是吧?你们来的正好,前头带路,我要去报官!” “咦?”领头的衙役认出了赵明义,惊讶地咦了一声! 可不是吗?这里竟是致休御史赵明义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快快救火!” 此时,整个房子哔啵作响,通红的火焰从内部倒卷而上,火光冲天,滚滚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焦臭向天空扩散开来…… 等众人和邻居赶来灭了大火,天也快亮了。 焦黑的断墙、烧焦的尸体和这地上的死尸,明明白白地提醒众人,昨夜的战况是何等惨烈! …… 黑鹰领着残部跌跌撞撞地回到知府衙门,气急败坏地砸烂了屋里的所有摆设! 吴新勇正等着衙役们押着歹徒收监,却等来了一身狼狈的黑鹰和一众受伤的手下。 吴新勇惊讶地问道:“统领,事情不顺吗?” 黑鹰咬牙切齿,“歹徒人数众多,且早有准备,事情……” 吴新勇一听,大吃了一惊!哪里的歹徒这么厉害!今夜统领众人加上衙役,有数十众之多,对方竟然人数更多!自己治下的明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歹人了?! 正惊慌间,一衙役飞奔来报,致休御史赵明义前来报官,说自己家中被歹徒袭击! 吴新勇满头雾水,急匆匆换了官服来到公堂,一见到赵明义身边的江水,瞬间明白了一切! 黑鹰误我! 吴新勇懊悔不迭,自己这不是上了贼船了吗? 本来想要保持中立,不参与皇子党争的,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余地! 自己派衙役和太子侍卫一起夜袭二皇子轩辕离的侍卫!这下好了,自己无论如何是要和太子绑到一起的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可怜娇娇还对那轩辕离一往情深!天天在屋子里闹绝食,要去西北军营寻人! 此时吴新勇尚不知六皇子轩辕煜也在赵明义的院中!衙役不是袭击皇子侍卫,而是要暗杀皇子,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要是知道这些,吴新勇早就吓瘫了。 黑鹰和江水等人却不会对吴新勇说,心中自知罢了! 皇位之争皆在暗中,哪回放到明面上了?这次你吃亏,下次他吃亏,最终胜出才叫胜出! 吴新勇更不敢挑明,就当歹徒入室抢掠案判了! 吴新勇上前一步,扶着赵明义坐下来,安慰道:“老大人,受惊了!” 随即又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对班头喝道:“班头,可查明是何方歹徒,竟敢半夜到老大人家入室抢掠?” 班头看了看吴新勇,谨慎措辞,“夜袭的那些歹徒逃走了几个,剩下的皆被江水将军率人击毙,尸体已入停尸房,身份尚未确定,仵作正在验尸。” “嗯,好!” 赵明义却不买账,“班头,歹徒已越墙逃走,你等口口声声去抓歹徒,却要砍杀江水一众人等,是何道理?” “误会,皆是误会!”吴新勇打着哈哈,“必是班头等人夜巡至此,见歹徒行凶,冲入救人,和江水将军发生了龌龊。夜黑难辨,一时看不清人也是有的。” 说完,转头对着那班头等人呵斥道:“瞎了眼的狗东西,还不跟老大人和江水将军赔罪!” 众衙役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可是眼睛倒也不瞎,此时,自然是顺着知府的话往下说,既然让赔罪那就赔罪吧! 众人忙跪倒磕头如捣蒜,“是小人们瞎了狗眼,竟然把江水将军等人误认为行凶的歹徒。老大人、江将军,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们这一次吧!” 赵明义和江水互相看了一眼,此事并不适合大张旗鼓开审,见好就收吧。 “罢了,”赵明义起身,“歹徒狡诈凶残,昨晚夜深天黑,有这等误会,我也不怪你们。吴知府,只怕明城百姓众口烁烁,于您不利啊!” “惭愧惭愧!吴某定励精图治、恪守奉公。尽快将歹徒捉拿归案,给明城百姓一个交代!老大人请回去歇息,吴某改日定上门赔罪!” “老夫家里已被歹徒烧成断壁残垣,自己尚无家可归,吴大人就不要去了!” “什么?”吴新勇张口结舌,一咬牙,喊师爷,“师爷,衙门下拨银子两百两,给老大人修缮房舍!” “是!” 江水点头,一脸勉强,“既如此,吴大人就安排一下,这半个月,老大人就先委屈些,和我等暂且住在仙客来客栈吧!” 吴新勇差一点吐血,住在仙客来还委屈?那可是明城第一客栈,一晚要一两银子呢! 什么?我等?这些人都要住在仙客来?那得多少间客房啊! “请问老大人,不知有几位,我等好安排房间。” “不多,也就十五六人吧!” “噗--”吴新勇一口老血差一点喷出去! 昨天两支老参花了三百多两,今天又要大出血啊啊啊!江水、黑鹰两个瘟神,你们赶紧离开明城,去京城斗啊杀啊……别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闹啊……我这里庙小,放不下你们这两座大神啊…… 一大早,小胖子轩辕煜和肖靖睡眼惺忪地从地下室出来,看到院中一片焦土、残垣断壁、满地鲜血,当场都愣住了!这还是自己天天住着的家吗? 安子看着两人一脸震惊,得意地说:“吓住了吧?昨夜那叫一个激战……只见江水将军……只见江月将军……只见陈强、陈壮……” 安子慷慨激昂地刚讲完,就被轩辕煜拍了一巴掌,“臭小子,干什么不叫醒我?这么好玩儿的事情我没有亲眼看见,都是你这个臭奴才害的……你别跑……等我追上你……看我不打死你……你给我站住……” 轩辕煜和安子满院子跑着追赶着,肖靖看着满院狼藉和一地鲜血,却一脸严肃陷入了沉思…… 冲天的大火和十几条人命却是瞒也瞒不住,没两天,就风一般地传到了明城各地,搞得人心惶惶。 胡家庄毫不例外地也听到了消息,不过已经传得很离谱了…… “听说烧了十几家的房子……” “听说死了几十人……” “听说那些歹徒都骑着马,拿着长刀……” “听说见人就砍,连女人孩娃都不放过……” “听说是西北的流民变成了马帮……” “听说是胡人小股潜入……” ……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官方的消息没出来之前,老百姓口中的版本总是层出不穷。 众人听说了这个消息,都有些担心。 赵秀丽更是坐卧难安,自己唯一的儿子肖靖就在明城呢! 肖瑶安慰道:“娘,不要着急,要是有事儿的话,江水会来送信儿的。您要是还不放心,要不我明天一早去明城看看。” “我去,”肖文接过话来,“明城这么乱,阿瑶近期都不能去。这两天家里的房子就上梁了,把阿靖接回来吧。” “对对对!”赵秀丽拍着胸脯,“我的心啊,跳得厉害……” 孙秀娥忙劝道:“没事的,别自己急坏了身子。”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肖瑶安慰道。 虽然这样说,肖瑶心里也没谱。战争年代,非常时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明城离西北战场虽说有千里之遥,其实好马也不过一天时间即可到达,若是西北那些胡人真杀过来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情形不是没有可能。 明城的马帮若真是胡人,是不是西北战事不利…… 上次,是生了气走的…。。 轩辕离…… 他还平安吗…… 肖瑶站在院中,遥望着西北方向,心中突然强烈地思念起那个傲娇的男人了…… “姑娘,”丁元春看着肖瑶呆呆的,忙安慰道,“少爷他吉星高照,会平安无事的。” 肖瑶点点头,想起了种植薏米的事,问肖文道:“爹,今天可以开始种薏米了吗?” 自从肖瑶表明了小神医的身份,家里看病的、瞧热闹的村民不断,今天终于消停了。这两天忙着给村民们诊病,把种薏米的事儿给忘了。 肖文一边收拾农具,一边说:“嗳,地晾得差不多了,底肥也施过了,吃了早饭就去!” 肖瑶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对了,薏米播种前要提前处理种子,我咋没看见啊?” 肖瑶宠溺地拽了一下肖瑶的小辫子,笑道:“傻丫头,你看看,你明亮叔家哪里还有地方?我让三顺在他们家弄的。” 薏米播种前,需要选择晴天摊开晒一两天,还要不断翻动,这样才能晒透。然后还要在水中浸泡一夜,这样薏米种子吸饱了水分,容易发芽。 肖瑶吐了吐舌头,笑:“爹,我又在你这个资深农业专家面前班门弄斧了!” 肖文摸摸肖瑶的头,“这丫头!” 见肖文收拾好了农具,肖瑶忙喊赵明亮,“明亮叔,走了!” ... 156 我发财喽 肖瑶、肖文、赵明亮三人来到地里,胡三顺、胡金良等人已经开始犁地了。 这几家的女人们都在赵明亮家帮赵秀丽做午饭,所以只有几个男人在地里干活。 胡金良家的牛发挥了重要作用,胡金良在前面拉着牛缰绳,胡三顺在后面扶着铁犁,吆喝着牛,两人合作,看着方向以免那牛把地犁歪了。 同时也要量好距离,否则就会出现有的垄宽,有的垄窄,对农作物的生长和采收都很不利。 全部犁完后,用铁耙换掉铁犁,牛拉着,胡金良站在铁耙上,压住铁耙,以免翻了,一遍一遍地把地耙平整了。 耙地,既可以把一些大块土块弄碎,也可以把地块弄得非常平整,保证整块地是一个水平面,而不是有明显起伏。 因为地不平的话,一但下雨,就会出现旱涝不匀、粮食减产的糟糕情况。 地耙好了以后,每隔四五十厘米作成一个宽垄。然后在上面再次犁出一二十厘米深的小沟,就可以播种了。 这是小孩子最爱干的活儿,量无需多,只要撒得均匀就可以了,对薏米种植来说,一亩地只需八斤左右的种子。 肖瑶挎着篮子,在小沟里小心地撒上薏米种子。 肖文则跟在肖瑶后面,用锄头把已经撒了种子的犁沟用土盖实、压平。 如此全部做完,薏米就种植完毕。 吃了午饭,三奶奶和张霞也过来了,几个男人帮忙,把三奶奶家的一点儿地也犁好了,张霞和肖瑶抢着撒种子,地里一片欢声笑语。 几个人整整干到了天黑,才把开垦的二十亩荒地种完了。 看着天边已经升起的月亮,肖瑶直起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肖文抬头看看天,“过两天,家里屋子上了梁再来浇水,浇透了,就放心了。” 薏米只要温湿度适宜,大约七到十天就可以出苗,因为薏米喜湿,所以种子进地后,适时浇水非常重要。 胡金良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河,说:“浇水的事儿我来吧。我这里有牛车方便,多借几个水桶就行了。你们都不用管了,都去肖文家帮忙吧。” 也是,一趟一趟的来回挑水真够麻烦的,用牛车一下子可以拉好几桶,效率高多了。 再说,三奶奶年纪大了,张霞又太小,这娘俩儿抬水得到什么时候,万一再有个闪失,才不划算咧。 “也好!”赵明亮笑着说,“我那木匠手艺,在工地上削木头、锯板子的,也中!” 肖瑶忙说,“就这样安排吧。我家给大伙儿算工钱!” 三奶奶不依了,拍了肖瑶一把,“这丫头,咱们这几家可不用算得这么清。” “阿瑶这孩子越大越外气了,”胡金良等人都笑了,“这算个啥,互帮互助就好啦!” 肖文开始收拾农具,“不说了,回吧!” 肖瑶心中其实是十分感动的,在物欲横流的现代,什么都用钱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友情都苍白得很。 反而是农村这些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民,简单得多,他们之间的这种淳朴、厚道真是久违了。有时候自己家的活儿干完了,帮邻居家干一天,连口水都不喝。 就像在肖瑶家帮忙做饭,肖瑶家只是管她们吃饭,说好的工钱,几个女人死活都不要。 “爹,医书上说,薏米苗长到约六寸高的时候,要移植定苗的。可按两寸株距,留拐子苗定植。一定要留苗合理,不可过密。” “嗳,晓得。” 肖瑶拍着老牛热烘烘的肚子,猛地想起一事,“对了,等秋天收了薏米,咱们地里的秸秆都送给金良叔,薏米的秸杆是很好的牲畜饲料嘞。” 胡金良高兴得很,“嗳嗳,那感情好!还以为秸秆只能当干柴烧呢!” 冬天,青草都没有了,牛的饲料是个大问题呢。 这下好了,连牛的口粮都解决了。 肖瑶转头看着零零散散的若干块地,心里满足的同时也有些遗憾,土地太少了,离得也太远,更没有大块连片的,自己发家致富的大业实现得太慢了!慢慢积攒吧! 几人刚进村子,胡三顺突然说:“阿瑶,你奶奶!” 肖文和肖瑶都是一愣,抬头见不远处站着一人,果然是肖老太! 肖老太也看见了肖文和肖瑶,眼神立即变得恶毒! 肖瑶冷冷地说:“三顺叔说错了,我只有父母和弟弟,哪里来的奶奶!” 众人不语,肖文也只当没有看见肖老太,几人走了过去。 胡三顺等人直接回了家,等肖瑶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家里,赵秀丽和孙秀娥都等急了。 丁元春忙迎上来接过篮子,回屋摆饭。 赵秀丽心疼地摸摸肖瑶胳膊上被勒红的印子,嚷嚷肖文,“就知道跟地亲,也不说让阿瑶早点儿回家吃晚饭!带的午饭能撑到现在?看累坏了我闺女,我跟你没完!” 肖文边洗手边“嘿嘿嘿”地笑。 肖瑶心中暖暖的,笑着推赵秀丽回屋,“娘啊,我们都饿了。” “早就做好了,看看凉不凉。”赵秀丽马上忘了跟肖文找茬,搂着肖瑶往屋里走,“赶紧来吃饭。” 众人看着这黏糊的娘俩儿都笑,孙秀娥摸摸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一脸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肖文就坐着胡富贵的马车去明城接肖靖。 半上午的时候,明城却来了客人。 胡家庄的村民对来肖瑶家的马车已经失去了兴趣,变得“多见少怪”啦! 这一次下来的人,众人却不认识。 肖瑶也是一愣! 白纤尘! “肖瑶,好久不见!” 院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袭银白锦缎束腰长袍的年轻男子,玉树临风站在马车前,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五官精致,额前几缕墨黑的长发随风逸动,琥珀色的眼眸里藏着微笑和魅惑,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勾人魂魄,美到极致。 “这妖精!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真是造孽啊!”肖瑶心中暗啐了一句! 附近哪有女儿国,应该将这厮给那女王送去,必能惯宠后宫! “阿瑶,这是谁啊?”赵秀丽忙问。 众人也很好奇,前几天来两个器宇轩昂的将军,今天又来个美到极致的公子! 肖瑶介绍道:“这位是明城松鹤堂的少东家,白纤尘白公子!” “哦!”众人了然,怪不得,有钱人家的公子可不就是应该长成这样吗? 白纤尘笑笑,“各位婶子好!” 人家对于肖瑶的揶揄根本没有放到心上,这丫头的毒舌又不是没领教过! 只是赵明亮家的乱,是他始料未及的,看到满院子堆得满满的,简直没个像样儿的地方,白大少有些小郁闷。 “来屋里坐吧。”肖瑶自然知道这人没事不登三宝殿,有些事只怕不能当众交底。 “也好。”白纤尘勉为其难地跟着肖瑶来到堂屋,坐下了。 丁元春过来倒水,白纤尘看了丁元春一眼。 丁元春目不斜视,放下茶杯,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白纤尘坐在肖瑶对面,打量着肖瑶,两个月未见,这丫头变得漂亮多了。 眼神清澈明亮,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身量更是明显高了一些。嗯,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 肖瑶好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 “白公子家大业大,日理万机,不敢劳动。” “我也是这么觉得。”白纤尘感慨完,掏出折扇,装模作样地扇了几下。 肖瑶看着白纤尘的骚包样子,笑。 白纤尘入怀掏出一个账本来,“我来送钱的!” “哦?”肖瑶拿起账本,大致翻了翻。 白家的药店本来就遍布南丰国全国,在京城和各分店,安宫牛黄丸、七宝美髯丹等几个成药销售火爆,这几个月来利润颇丰。 “原来的协议是一月一结账,现在看来,不太合适。我们松鹤堂药店开遍全国,路途遥远,汇总一次很不容易,以后我们半年一结账,你看怎么样?” 肖瑶点点头,“也好,当时只想到了明城的松鹤堂。” 两人分别拿出原来的协议,当场把一月一结账改为半年一结账。 白纤尘掏出银票,“给,五千两,收好了。” “我发财喽!”肖瑶笑呵呵地展开一张一张看仔细了,嗯,都是兴泰银号的大印!全国联号,方便! 白纤尘看着小丫头认真又财迷的样子,忍不住用扇子轻敲了肖瑶的头一下,揶揄道:“怕有假?” 肖瑶翻了个白眼,“亲兄弟,明算账!” “马车上还有宝贝,要不要?” 肖瑶大眼立即笑成一条缝,“要!” 白纤尘无语,“问都不问是什么?” 肖瑶理直气壮,“你都说了,宝贝嘛!” 白纤尘咬牙,这丫头,真是个…… 突然想到来时爷爷的话:“这丫头,真是个宝啊!问问有没有定下人家,没有的话,你赶紧的,要是被别人娶走了,我打断你的腿!” 望着肖瑶一溜烟地跑向马车,白纤尘俊脸苦笑起来,宠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苦涩…… ... 157 纤尘惨败 “咦?这些都是药材种子啊!”肖瑶惊喜地喊起来;“太好了!” “你不是让松鹤堂找药材种子吗?”白纤尘走过来,笑呵呵地说。 为了这些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 要不是轩辕离飞鹰传书催命似的,哪能送来这么快啊! 当然了,要不是他飞鹰传书催命似的,还可以多找些的!不过,这些应该也差不多够种了。 “先弄了这些,”白纤尘骚包地摇摇扇子,“都是现在这个季节可以种的!” 肖瑶翻看着不同的袋子,惊喜地发现里面有旱半夏,有板蓝根,有白术,有荆芥,有牛膝,有天南星,还有栝蒌(音:瓜楼)! 看了一遍,可把肖瑶高兴坏了! “啊--”肖瑶尖叫了一声,差一点扑上去抱住白纤尘! 白纤尘吓得后退了一步,惊魂未定地看着肖瑶,心里暗暗咂舌:“这疯丫头,和那些装模作样、故作娇羞的世家小姐太不一样了……不过,还是她这个样子,更让人喜爱些……” “这些种类全都是二到五月播种,秋季采摘!真是太好了,总算没有耽误季节。” 肖瑶一脸喜悦,看着围上来看稀罕的众人,侃侃而谈。 “旱半夏、白术和天南星都是以块茎入药,春种秋收,市场价格最为昂贵,是贵重的中药材。嗯,其他的像荆芥,以带花穗的全草入药,板蓝根以根入药,为大宗中药材,其叶可作保健茶饮用。牛膝呢,则以根入药。” 听着众人的赞叹声,肖瑶装模作样地说:“嗯,这些都是医书上说的。还有,师傅教得好!” 说完,肖瑶拿起装着栝蒌种子的袋子,笑道:“当当当当,最最好的就是这栝蒌了,它呀,全身是宝,皮、仁、根皆可入药。现在播种,秋天挂果,明年秋盛果,一年栽种,可连续采果三年嘞!” 众人都眼前一亮,这个东西好哎。 肖瑶看着身边的白纤尘,笑着问道:“栝楼的皮最贵,仁次之,根最便宜,是不是啊,少东家?” “是!说得没错!”白纤尘一笑,这丫头,神采飞扬的,此时倒像是个孩子。瞧病的时候,严肃得让人害怕! 肖瑶有些得意,古代的药材和现代的行市一样嘛,贵重的还是贵重,便宜的还是那么便宜。 “我千里遥远给你送来了种子,所以嘛,以后这些药材收了,可都要卖给我们松鹤堂啊!”白纤尘不失时机地拉生意,“到时候我派人来拉!” “那可要看松鹤堂给的价钱如何了!我这里炮制好的药材还有中成药,价钱可不低啊!”肖瑶狡黠地一笑,“再说,要是别人也上门收购,价钱比你松鹤堂还高的话……” 等秋天药材丰收了,家里的房子也该盖好了,招工人、种植养殖,开药厂、制成药,你松鹤堂到时候还得来求着我这个货源丰富且独一份儿的供货商呢,哈哈哈…… “你要是有这打算,”白纤尘看着肖瑶的一脸得意,桃花眼微微眯起,挑着眉毛,语气满满地都是威胁,“这些种子我可带回去了!” “尽管带回去好了,放我这里也白搭。”肖瑶满不在乎地说:“反正现在我手里也没有一分地!胡员外不愿意租地给我,租地的佃户种什么还要听他的安排,你把这些种子给我,我也没地方种啊!” 白纤尘咬牙,这生意谈得怎么这么窝囊呢!简直就是惨败啊惨败! 给她送种子来,她不但不领情,自己还得求着她留下种子…… 死丫头,我来干什么了?被轩辕离赶着,骑马一天一夜来给你送钱送种子,身体快散架了,还被你整,呜呜呜…… 说来奇怪,这丫头家里又没有地,轩辕离干什么这么着急地送钱送种子,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安排? 不管了,轩辕离的心思,自己什么时候猜准过…… “不过呢,既然你说了免费提供种子,又大老远来了,唉,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肖瑶一脸为难,“说不得,我还得去找那胡员外说好话,人家要是还不让种,我可就作难了……” “噗--”白纤尘一口老血差一点喷出来,“我啥时候说免费提供种子了?” “咦?”肖瑶一脸无辜,“你不是来‘送’种子的吗?没说来卖种子呀!” 肖瑶重重地念着“送”字! 白纤尘哭笑不得:“这些种子跑了多少地方才凑出来的,可是花了几十两银子不止……” “哦,这样啊……”肖瑶拉长了声音,就在白纤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的时候,肖瑶下一句话差一点让白纤尘晕过去,“做生意哪能光赚不赔……” “好好好!”白纤尘咬牙切齿,“送你了!送你了!” 肖瑶得意地挑眉,在心里暗暗高呼一声:“噢耶!” 众人吃惊地看着肖瑶,这丫头现在可了不得了!轻松几句话就白白得了几十两银子的东西! 还不是一般的死物,那可是能生出几百几千两银子的宝贝种子啊!再也没有人比农村人更懂得种子的意义! 不远处看热闹的村民又纷纷议论,感慨开了: “肖文家真是出了个宝贝疙瘩!” “嗳,以后谁家有福气得了去,那可是一座金山啊!” “谁说一定要生儿子的,现在看看,胡家庄谁家的儿子比得上人家肖文的闺女?!” “阿瑶十几年闷声不吭,自过了年竟变了个人似的……” “唉,还不是被老肖家逼得!” “也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老实人就没有个厉害的时候?!” …… 听着众人的议论,白纤尘靠在马车上,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脸笑意地看着肖瑶往屋里搬种子。 是啊,肖瑶突然性情大变,医术如有神助,是个很蹊跷的事儿。 轩辕离派人调查了很久,可惜,竟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只能说这丫头是被老肖家给逼得吧! 眼看到了中午,赵秀丽热情地留饭。 白纤尘告辞不受。 赵秀丽其实也担心自己这些农村人的厨艺拿不出手,人家少东家再嫌弃,于是也不勉强,肖瑶也笑呵呵地没有多留。 白大少的嘴可不是一般的刁,在松鹤堂坐诊时,一起吃过饭,知道这小子龟毛得很。 白纤尘郁闷地上了马车,躺到马车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差事完毕,好好歇歇我快散架的身子吧……” 白纤尘的马车走了不久,肖文和肖靖坐着胡富贵的马车回来了。 见了围上来的赵秀丽等人,肖文和肖靖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以免赵秀丽和肖瑶担心,虽然早晚有知道的一天,眼前还是能瞒一天是一天! 上午,肖文到明城赵明义家的时候,只见赵明义家堂屋烧得焦黑,只剩断壁,院子里一片狼藉!赵家的人都不见了,只有几个修理房屋的工匠在忙碌着! 肖文以为赵家失火,忙问怎么回事。 修理屋子的人把那夜的事情一说,没把肖文吓死! 天啦,前几天传得风言风语的事发地竟然是赵夫子家! 那些歹徒杀人、放火的时候,自己的宝贝儿子就睡在屋里! “阿靖!我的阿靖!”肖文当场就瘫了! “这位大哥,别急,赵家的人都没事!”那工匠见自己的话吓坏了人,倒有些抱歉,“他们都被知府老爷安排到仙客来客栈了!你快去吧!” “嗳嗳!”肖文大喜过望! 只是腿软了,半天才爬起来,哆嗦着身子,跌跌撞撞地出了胡同,问清了仙客来客栈的地址,疯子一般地跑去了。 到了仙客来客栈,见了肖靖,肖文两眼一红,上前紧紧地抱住儿子,半天没说一个字。 江水和赵明义等人有些抱歉,简单地给肖文解释了一下,只说歹徒以为老御史为官几十年有些家底,图谋钱财夜半来抢,被江水等人砍杀了云云…… 那晚真有什么事儿的话,肖靖是最无辜的了…… 不过,幸好没事! 说到底还是大将军有先见之明,事事都考虑周全,再加上当时轩辕煜的暗卫发现有人盯梢,于是来了个瓮中捉鳖,只是可惜了赵御史的老房子…… 不过,挤兑着吴新勇给赵明义盖个新的,也算因祸得福吧! …… 因为家里新盖的房子要上梁,肖文接走了肖靖。 临走的时候,还请赵御史给写了个对联,赵御史也不客气,挥笔泼墨,一挥而就:“家业振兴凭双手、栋梁凌空靠齐心”! 肖文感激不尽地领着肖靖走了,江水要驾车去送,肖文想了想答应了,因为明天家里上梁,按照农村习俗,中午是要摆流水席的。 胡家庄是个大村子,来吃饭的亲友邻居不会少了,估计会摆个几十桌。所以,今天来接肖靖,同时还带着要买很多吃食呢! 见肖靖走了,轩辕煜郁闷得很。 虽说平时挺讨厌的一个伴儿,猛不丁地走了,还怪难受的。再说,轩辕煜还想看怎么上梁呢!听说挺热闹! 陈强陈壮哄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赵御史家的房子盖好了,也是要上梁的,允诺到时候让轩辕煜参加,小胖子才终于破涕为笑! …… ... 158 话里有话 上梁是农村建房最关键的一道程序,是项古老传统的仪式,那庄重热闹的气氛不亚于小伙子娶媳妇,姑娘出嫁,胖小子过满月! 曹制挑选的黄道吉日,终于到了! 农村新房落成上梁,首先,要选笔直、粗壮、匀称的木材,再次要有吉祥话,最后还要鞭炮齐鸣,开席招待亲朋好友! 一大早,“肖文家的大房子今天上梁”,这一爆炸性的消息立马风一样传遍全村。 于是,肖文家来了很多人,不仅因为肖文家的房子是难得一见的青砖大瓦房,更是因为盖房子上梁是农村一个家庭的大事! 摩拳擦掌前来帮工的男人,奶着孩子、纳着鞋底来看热闹的女人,咕噜着大眼、吸溜着鼻涕的孩童,不约而同地涌向尚未完工的新房。 当然了,上梁之日,亲友送红绸、鞭炮、酒肉、蔬菜等礼品前来也是必要的,上梁蕴涵着村人数不清的祝福。对于这些,赵秀丽毫不客气都笑纳了,这种喜事儿,你要是不收谁家的礼,人家很没面子滴! 赵集赵元良全家老小都来了,其实肖文家也就这一家亲戚了!因为老肖家没有来人,肖玉家也没有来人…… 房前屋后全都是人,最兴奋的还属那些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半大小子。成年累月碰不到这么大的喜庆事儿,他们跃跃欲试地等候着最热闹时刻的到来,再说,如果手脚麻利,今天还可以抢到不少的彩头嘞! 曹制被众人推着,笑呵呵地来到房前站定,整理下衣服,清了清嗓子,歌唱般的赞梁声响起:“新盖华堂高又高,巍然屹立在云霄。从今中梁扣起后,千年富贵万年牢。” 众人鼓掌,更有男人高喊:“好!” 曹制唱完,又来到席面附近,笑着唱道:“桌上放着是年糕,放进米缸变金条。馒头师傅技术好,大发馒头当中放。 银匠师傅手段巧, 打出银钉人兴旺……” 曹制唱完转身,掏出肖文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恭恭敬敬地把大红包放到供桌上,接着唱到:“我的好话都讲到,大红钱包桌上放, 一敬天,二敬地,三敬南山老寿星,四敬祖宗保太平。” 然后,转身看着新崭崭的大梁,曹制来了个深呼吸,然后高高地喊出一声:“上梁!鸣炮!” 于是,震天的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起来! 要的就是这个喜庆,图的就是这份儿热闹,盼的就是大吉大利! 对于小孩子,最关心的是高高地吊在房梁上的大红包裹,嘿嘿,那里面有花生、红枣、核桃和大把的铜钱呀! 当那根木头在众人的抬举下被放到房屋的正中,包裹就被解下来了,众人的眼神都牢牢地盯着高高的那人,嘿嘿,不就是肖文的儿子肖靖! 是啊,一个家庭的长子,正是一个家庭的栋梁! 肖靖穿着崭新的衣裳,兴奋地俊脸通红,却强自镇定着,压抑着“砰砰砰”乱跳的心,两脚稳稳地站在大梁上,一把一把不慌不忙地把包裹里的东西抓起来往下面人群撒去! “哇—快抢啊!” 孩子们高声大叫着,人群轰然大乱! 笑闹声一片,要的就是这个红火劲儿! 肖瑶却有些担心,“妈呀,这么多人疯抢,别再出现什么踩踏事件才好!” 想到这里,肖瑶抬头冲着大梁上的肖靖喊:“阿靖!撒远些!” 肖靖会意,点点头,笑嘻嘻地把手中的花生等物分别朝不同方向用力撒去! 看着人群分散到不同方向,不再像刚才那样挤成一团,肖瑶暗暗松了一口气。 抢到东西的孩子开始攀比: “看我抢到的铜钱最多!” “看看,我的花生多大!” “我抢到的红枣最甜!” …… 大人们笑笑摸摸孩子们的头,孩子们又兴奋地一边儿玩去了。 终于,日头正午,上梁结束,人们纷纷入席。 新房子前面昨天临时搭起了棚子,新砌了锅灶,分三排摆了十二张桌子,都是租来的。 胡家庄是个大村子,专门有租赁红白喜事用桌椅灶具碗筷的生意人,花点钱,方便、齐全、高效,还不落人情。 做饭的大厨师是山子镇上请来的,提前给肖文列好了菜单,算好了用量。 肖瑶惊讶得不得了,就是这位四十多岁的大师傅,只带了一个学徒,不管什么红案、白案、凉菜、热菜、蒸菜、炒菜,一个人全搞定! 当然了,馍馍是头一天就蒸好的,这么多人吃饭,现蒸馍是来不及滴! 知道这个大师傅很能干,所以肖文给了一天四百个钱的高工钱!把大师傅乐得脸上一直挂着笑,要知道,镇上的的富户也只给三百文呢! 当然了,必须有几个打下手的村民,赵秀丽、丁元春、胡三顺媳妇、胡金良媳妇,三奶奶都上了还不够,又有几个女人过来帮忙,比如递个食材、烧火担水、洗菜刷碗、端端盘子什么的。 这一天帮忙的人,不仅要管饭,也要给工钱的。 村里的孩子一放学,一阵风一样就赶过来了,因为下午要上学赶时间,可以优先入席。孩子们吃饭,那才叫一个香,大家像比赛一样抢着吃,生怕好吃的让别人比自己多吃了一些,左手拿个大白馍馍,右手夹着肉往嘴里塞,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忙着寻找、定位下一口好吃的菜! 大人们也不含糊,这个时候也不怎么顾忌形象,要知道肖文家的这席面,那可是村里头一份儿啊! 白白胖胖、暄暄腾腾的白面馍馍随便吃不说,瞅瞅这菜,妈呀,太丰富了,有些听都没听过,凉菜有白斩鸡、爆鱼、泡椒凤爪、醉花生、酱鸭、马兰干丝。 热菜有炖豆腐、糖醋排骨 、鱼香肉丝、金针烩肉丝、宫保鸡丁、蒜泥大白菜、清炒扁豆、烩三丝、干锅豆芽、香菇菜心、红烧肘子,最后还上了一大盆超级实惠的大烩菜! 看看身边的青砖新房,尝尝眼前的肉菜席面,胡家庄的人现在才彻底清楚了肖文家的经济实力! 再看看不远处笑意盈盈招待亲邻的肖文一家四口,个个脸色红润、新衣新鞋,这还是几个月前饿得东倒西歪的肖文吗?还是一身补丁、眉头紧皱的赵秀丽吗?还是一脸菜色、孱弱羸瘦的肖瑶、肖靖吗? 肖文和赵秀丽看着眼前热闹喜庆的场面,心里热烘烘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泪花,再回想几个月前,真是恍如隔世啊! 肖瑶看着眼前众人的吃相,有些咂舌!果然还是抢着吃得香啊! 肖靖俊脸也笑眯眯的,本来想故作深沉地端着的,却怎么也绷不住脸上的笑意,特别是看到赵铁柱和几个好朋友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那个吃相啊,啧啧啧! 天天面对着贵气十足、吃相优雅的轩辕煜,肖靖看着昔日的小伙伴如此狼吞虎咽,有些不适应了…… 肖文领着一家人,一起来到长者桌上,笑呵呵地给众人倒酒。 长者桌坐着村里最尊贵的几个人,像三爷、七公、村长,当然了,还有曹制,然后就是赵明亮、胡三顺、胡金良几个关系最好的,这几人按说不该坐在这里,不过呢,是主家安排的,也就是说肖文顾不上,这几位是替肖文陪长者的! “肖文呐,”三爷首先接过来肖文的酒,眯起有些昏花的眼,感慨道:“我能看到村里再出个青砖瓦房,高兴得很!” 七公也点头,“你这房听说要盖得大?” 肖文点点头,“是啊,七公!” “比胡员外家的还大?” “是啊!”肖文很肯定地说完,突然想起那天阿瑶在胡员外家受那老女人的气,气愤道:“七公,您不要提那人!” 村长胡宗保是知道情况的,不想在这大喜的时刻说那些不高兴的事儿,端起酒杯,说:“喝酒喝酒!” 胡三顺等人也忙附和,“肖文,别忙了,坐下吃口饭!” “肖文,以后有钱了,可不要学那些个歹毒的人!”七公抿了一口酒,看着肖文,语重心长地说:“那些净做绝户事儿的,早晚遭报应!” 肖文和胡三顺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七公这好像是话里有话啊! 肖文也顾不上去别桌敬酒了,拉个板凳坐了下来,“七公教诲得是,肖文愚钝,您老这话听着有些由头……” 七公看了众人一眼,低声说:“胡员外家的儿子胡忠倒了!” 众人皆是一惊,胡忠?不就是胡员外那个当知州的儿子,听说那官比县太爷还大呢!怎么就倒了? 胡三顺嘴快,高兴得一拍大腿:“太好了!” 胡金良急忙问道,“因为什么事儿?” “听着像是贪腐之事,胡忠被上官抓了,家产都充了公,听着好像还有什么占了谁家女子的事儿!”七公摸摸胡子,“昨夜胡员外和他老婆吵得厉害!” 七公和胡员外家一墙之隔,人老了,半夜睡不着,隔着墙头,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说?”众人忙追问。 “听那意思,胡忠的家抄了还填不上亏空!”七公摸摸胡子,冷笑一声,“胡员外的老婆,嚷嚷着要卖地呢!” ... 159 倾巢而出 肖瑶听见了七公的话,眼睛一亮,“他家要卖地?” 七公点点头,“那母老虎是这样嚷嚷的!” 真是瞌睡给个枕头! 肖瑶高兴得差一点要跳起来!心里暗暗盘算:“这两天轩辕煜的诊费收入三千两,白纤尘的分红收入五千两!钱,足够了!种子,白纤尘也送来了!就差地了,这不,胡员外家就要卖地了!哈哈哈!真巧!” “巧?!”肖瑶突然一愣,事情太巧了,简直巧得诡异…… 没等细想,胡金良幸灾乐祸地说:“他抢了别人家的,早晚还不得吐出来!” 胡三顺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乐呵呵地说:“哎呀,金良这话,真下酒啊!没了地,看他还怎么当恶霸地主?” 说完,把空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胡三顺眼睛有些红,“当年我爹少交了一百斤租子,就被他家的狗腿子抽了几十鞭,躺了几个月才好……” “谁说不是呢!”胡金良也恨恨地,“我爹死的时候,被他家狼狗咬掉的那块肉还没长好……” 村长胡宗保接着说:“虽说出了五服,到底是一个老祖宗留下来的,都是姓胡的,他咋就能下得去手……” 肖瑶正要说话,突然赵铁柱跑过来,对肖靖说:“阿靖,你三婶来了!” 众人都是一惊,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个女人过来干什么? 肖瑶直起身子,看着一摇一摆走过来的苗云,心中充满了戒备。 肖端在苗云前面跑着,一溜烟地跑到一个饭桌前,挤开一个小孩,自己抓起筷子就吃! 那孩子气得哭了。 肖端瞥了那孩子一眼,气鼓鼓地说:“哭个屁,你吃我二伯家的饭,我还没打你呢!” 苗云好像没看到众人轻蔑的眼神,笑呵呵地来到赵秀丽面前,把手中的布包往赵秀丽手中一放,一脸嗔怪,“二嫂呀,你也真是的,今天上梁,也不说一声!早说,我好早点儿来帮忙!” 孙秀娥在旁边嘀咕了一声:“早点儿来帮忙?来帮忙吃饭吧!” 苗云翻了孙秀娥一眼,转过脸对赵秀丽说:“二嫂,别听那闲人挑拨。这是几个鸡蛋,别嫌少啊,你也知道,咱家那老太太,手紧得很,我这是好不容易才……” “既然是这样,你拿回去吧。”赵秀丽冷着脸把手中的几个鸡蛋递给苗云,“我这里不缺!” 苗云暗自咬牙,黧黑的脸却笑得灿烂,“二嫂,看你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拿都拿来了,你就收下吧!看看这房子,啧啧啧……” 不等苗云说完,肖瑶上前一步,打断了这个女人的自说自话,“谁和你一家人?” “阿瑶!话不能这么说,”苗云一撇嘴,“小宝他爹是你嫡亲的三叔,你爹是小宝嫡亲的二伯,小宝和你、和阿靖可都是姓肖的!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肖瑶小脸一绷,冷笑着说:“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来问你,你们来我家抢东西的时候、我爹在衙门坐牢、挨板子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说‘血脉亲情’!” 苗云黧黑的脸连红也不红,厚着脸皮说:“阿瑶啊,万事往前看,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干啥。” 苗云撇着嘴,竟然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真是奇葩!给别人造成那么大的伤害,竟然说过去就过去了! 肖瑶还没说话,赵秀丽用手捶着胸脯,冷冷地说:“你们是过去了,我这里过不去!”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赵秀丽就气得脸色发白! 肖瑶心中冷哼一声:“真够不要脸的!” “娘!”肖端站在桌子前,一脸油腻,左右开弓,一边吃,一边对着苗云喊:“快过来吃呀!好多肉!” “你这孩子,就知道吃肉!”苗云一边假意埋怨肖端,一边赶紧走了过去,挤着站在肖端身后,伸手把一盘肉端到肖端面前,“给肉,撑死你!” 桌上的人都鄙夷地看着这娘两儿,真够丢人的!早都断绝关系的人了,干嘛还来蹭饭啊? 苗云却不管这些,自己和儿子本来就来晚了,干站着等第二拨也难受。再说,吃最后一拨的话,还得留下来收拾桌,看那油腻腻的碗盘,谁爱刷啊! 现在,趁着刚开席,还有不少好吃的,先吃个肚儿圆再说,只要手快,饭桌上还是能抢到肉的! 苗云挤挤挨挨地终于也坐了下来,肖端嘀嘀咕咕,嫌苗云抢了自己的板凳。 苗云狠狠地用筷子敲了一下肖端的头,“你不站着,那边的肉你能够着?!” 自己一个大女人站在那里,也太显眼了些…… 肖文狠狠地瞪了苗云一眼,自己一个大男人,又是大伯哥,实在下不了手,真想狠狠地打这女人一顿! 看着苗云娘俩儿风卷残云、汁水淋漓的吃相,孙秀娥鄙夷得说了一句:“也不怕撑死!” 见娘儿俩一脸馋相,哪里有肉,筷子就往哪里伸,光夹肉吃,毫不顾忌别人,肖瑶鼻子里嗤了一声,“撑死是不会,消化不良是肯定的!” 胡三顺媳妇突然走过来,低声说,“秀丽嫂子,你可别生气,那边肖达过来了!” 众人转头,果然看见肖达大踏步地朝着这边儿走过来了。 肖达路过肖端那一桌时,抬手照着肖端的头就打了一巴掌,“臭小子,还以为你被拐子拐了!一放学就不见影儿!” 肖端正埋头啃骨头,根本就不搭理肖达。 苗云赶紧拉肖达的衣服,“赶紧坐下吃!还热着呢!” 肖达见桌上根本没人搭理他,更别提给他让座,闹个没趣,转头呵斥苗云说:“好你个臭婆娘,不在家做饭,跑到这里来吃好吃的了!” 苗云手里拿着鸡快,边啃边说:“二哥家上梁,我咋也得来捧个场!” 看着苗云一脸理直气壮,肖瑶气笑了:“感情,你来了我们全家还得感恩戴德?” 苗云撇撇嘴,假装没听到,夹起一筷子肉丝放进嘴里,吧嗒吧嗒地大声嚼起来。 肖达看看桌上也吃得差不多了,后面好像还有一拨。嗯,先等会儿,好坐下一桌! 肖达咽了一口口水,好像没看到众人轻蔑的眼神,笑呵呵地来到肖文面前,一脸嗔怪,“二哥呀,你也真是的,今天上梁,也不说一声!早说,我好早点儿来帮忙!” 肖瑶被气得眼前一晕! 靠!真不愧是两口子,话说得一模一样,竟然连表情、语气都完全相同!果然是一对无耻夫妻! 这两口子一来,院中吃饭的众人热闹劲儿小了许多,更有许多人担心地看着肖达和肖文二人。唯恐肖文一个暴起,会把肖达痛痛快快地打一顿! 肖文气得浑身发抖,显然想起了那一天肖达三人一起殴打赵秀丽、抢走资材的情形! 可是,今天是自己家上梁大喜的日子,实在不易出现纷争,更不要说殴打亲弟的情况了! 赵明亮忙拉住肖文。 肖文极力忍耐着不对着肖达的脸挥拳头! 肖瑶看着肖达,高声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现场猛地一静! “肖达,你女人孩子来吃就算了,你可是读过圣贤书的,也这么寡廉鲜耻?” 肖达一愣,等回过味儿来,猛地紫涨了脸,“阿瑶!你……我……我是你三叔!你怎么能这么没大没小!” “说狗屁没大没小!你打我娘的时候,想到她是你二嫂了吗?还有脸在我面前说什么大小!”肖瑶恶狠狠地瞪着肖达,一想到自己的娘被他摁在地上打,肖瑶就想杀了他! 肖瑶冷冷地看着肖达,一字一句地说:“惹我不爽,拿刀砍你!” 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我就不信,你肖达不怕死! 肖达咽了一口唾沫。 肖靖上前一步,把赵秀丽和肖瑶护在身后。 肖靖两手握成拳头,大大的眼睛红红的,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但是眼睛里的恨意让肖达不寒而栗! 看这三人的态度,今天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哼!无论如何得混一顿饭再走!肖瑶是个恶毒的,肖靖也不好惹,赵秀丽不当家,还是得先打动肖文! 打定主意,肖达看向肖文,一脸委屈,“二哥,我今天是来祝贺你家上梁大喜的,你看看他们一个二个的,怎么能这样呢?让人太伤心了!” 肖文站起身来,英挺的眉毛微挑,深邃的眼眸毫无温度地看着肖达,语气慵懒,“哦?你今天是来祝贺我家上梁大喜的?” “是啊是啊!”肖达见肖文语气松动,忙点头如捣蒜。 “一没见你身背铁锨帮我干活,二没见你手拿贡品给我添礼,”肖文似笑非笑地看着肖达,“今天你给大家伙儿说说,你准备怎么个祝贺法儿?” 肖达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地说不话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肖文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肖瑶冷哼一声,“他的祝贺法儿就是带三张嘴来吃!” “阿瑶你这个下贱坯子烂蹄子!你三叔是你能骂的吗……” 肖老太和肖老夫子来了! ... 160 有幺蛾子 见肖老太和肖老夫子气势汹汹的样子,肖瑶立即全身戒备起来! 大喜的日子,老肖家如此倾巢出动,必定不是来给自己家贺喜的,哼,只要今天他们不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否则…… 肖瑶看着横眉立目的肖老太,怒火中烧:“我没有什么三叔!你是谁?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肖老夫子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抖着手,指着肖瑶,大喝一声:“忤逆!忤逆大罪!” 肖文和赵秀丽脸色一白,忧心忡忡地相互看了一眼。 众人纷纷放下碗筷,紧张地看着肖瑶。 忤逆?哼!好大一顶帽子,要知道,在古代,官府以忤逆为第一重罪。也难怪众人那种反应。 肖瑶却毫不胆怯,反而推开肖靖,上前走了一步,小脸紧绷,冷笑道:“忤逆?忤逆之词释义有二,一指冒犯、违抗之意;二指不孝顺、叛逆之意。” 肖瑶用手一指一脸恶毒的肖达,高声道:“我冒犯肖达什么了?倒是他,冒犯了我们家,打了我娘!他才是忤逆!” 肖老夫子气得咳嗽起来。 “还有,忤逆二指不孝顺!所谓孝顺,乃子女尊敬父母长辈,”说到这里,肖瑶小下巴抬高,大眼睛微微眯起,轻蔑地看向肖老太和肖老夫子,语气懒洋洋的:“你俩是我什么人?” 肖老太小眼睛立即瞪圆了,张嘴就骂:“烂蹄子,猪肉吃多了,真是猪油蒙了心!我们是你爷爷奶奶!狼心狗肺的东西,肖家浪费粮食养大了你,要不是我儿子……” “都给我闭嘴!”肖文大喊,大手拉住肖瑶,脸色苍白,恨恨地盯着肖老太! 肖老太看着一脸惊恐又满面愤恨的肖文,话到嘴边,却又把话咽了下去!心中得意地冷哼了一声:“哼!怕了?好,你有怕的就好!怕的就是你不怕!” 丁元春立在一边扶着浑身颤抖的赵秀丽,看看肖文,看看肖老太,皱起了眉头。 “我呸!”肖瑶大眼一瞪,用手指着肖老太,“你还有脸说什么爷爷奶奶?你把分家的文书当废纸吗?你当三爷、七公、村长、乡邻们都是傻瓜吗?大家可都在这里呢!” 听肖瑶如此说,肖老太气得呼哧呼哧直喘。 以前软绵绵小绵羊似的,这丫头现在竟然成了家里的死对头!当初真不应该留她! 肖老夫子脸色铁青,被肖瑶气得七窍生烟,嘴唇哆嗦着却说不话来。 肖达站在两人身后,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苗云和肖端趁着众人看热闹,赶紧死命地往嘴里扒拉桌上的饭菜。 见父母不说话,肖达脖子一伸,脸红脖子粗地冲着肖瑶来了一句:“分家归分家,肖文不是爹娘生养的吗?” 卧槽,又来提这茬! 肖瑶气得发晕,“家里没钱了是吧?又拿这个说事儿?来讹诈我爹娘对不对?不要以为我们家还和以前一样,随便你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我明白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们别想从我们家拿走一分钱!” 看着肖瑶如此疾言厉色,肖老夫子闭了闭眼,狠狠地一甩胳膊,肖老太淬不及防,差一点摔倒,诧异地看着肖老夫子,暗骂:“这个死老头子,是发疯了吗?” 肖老夫子老眼有些浑浊,眼睛毫无温度地盯着肖瑶,语气倨傲,“阿瑶,你虽是我孙女,到底隔了一辈儿,我和你说不着!你爹肖文他是我儿子,说到天边儿去,血脉还在这里!” “你想和我爹说什么?”肖瑶樱唇紧抿,大眼圆睁,一脸戒备。 肖老夫子不答肖瑶的话,浑浊的老眼却盯着肖文。 肖文转头,不看他。 肖老太恶狠狠地瞪了赵秀丽一眼,骂道:“都是你养出来的小婊子女人!” 赵秀丽大眼睛里立即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你再敢骂阿瑶,我就和你拼了这条命!” “阿瑶个小贱人,这样忤逆长辈,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以后哪家娶这号烂货,才是瞎了眼了!” 肖老太用手指点着肖瑶,恶毒地咒骂着:“看长得一脸骚媚样子,盖房子的钱都是你在窑子里**挣的吧!” “死去吧你”!肖瑶俏脸紫涨,抬脚就踹。 丁元春一把拉住肖瑶。 骂完大风刮跑了,真要是打了,只怕又麻烦,对姑娘的名声不利。 “住口!”肖文气得脸色铁青,两手握着拳头,冲着肖老太怒吼一声。 要不是自己的亲娘,早就上去暴打她一顿! 赵秀丽忍无可忍,冲着肖老太就骂:“放你娘的屁!” 要不是丁元春和孙秀娥拉着,赵秀丽早就冲上去抓烂肖老太的老脸! “滚!”肖靖大吼一声! 肖靖胸膛急剧起伏着,大眼睛里都是泪,看向肖老太三人的眼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手哆嗦着,指着肖老太、肖老夫子和肖达三人,“你!你们!都他妈给我滚!” 要不是赵明亮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肖靖早就冲上去了! 丁元春抬手抚了抚头发。 肖老太突然“嗷”地一声,一个趔趄,扑到在地,痛痛快快地来了个狗吃屎! “娘,你怎么了?”肖达一个箭步冲上去。 “哎呦……哎呦……”肖老太被肖达扶着站起来,疼得黑脸变形,用手摸着膝盖,嗷嗷叫,“我的膝盖、膝盖疼死了!都是阿瑶个贱婢,见了她准没好事儿……” …… 肖文气得阵阵发晕,这种日子又开始了吗?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父母不像父母,子女不像子女! 街坊邻居们会怎么看?!阿瑶的名声要怎么办? 曹制忍无可忍,黑着脸站起来,冷喝道:“你这老太这也歹毒了些,好歹肖瑶是你亲孙女,又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孩子,你这么口无遮拦、信口雌黄,难道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滚一边儿去,”肖老太呲牙咧嘴地揉着膝盖,瞥了曹制一眼,“我们家的事儿,外人瞎掺和个屁!” 曹制气个倒仰,正要说话,三爷拉住了曹制,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 曹制狠狠地瞪了肖老太一眼,无奈地坐了下来。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村长胡宗保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今天上梁,大喜的事儿,谁要是在这里弄不吉利,我和三爷、七公,还有众位乡邻,都不依!”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老肖家这是要闹哪一出?好好的酒宴眼看要泡汤! “老夫子,既然来了,坐下来喝口酒,”七公当起了和事佬,摸摸花白的胡子,伸手招呼肖老夫子,“今天是个好日子,父子俩哪有那么多仇气?” 肖老太趁坡下驴,扶着肖老夫子,把胡三顺和胡金良挤到了一边,拉过二人的凳子,硬摁着肖老夫子,两人一起坐到了长者桌上。 整了整衣襟,肖老太打了胜仗一般,朝着赵秀丽和肖瑶瞪了一眼! 肖达也不示弱,推搡着赵明亮,“去去去。” 拉过赵明亮的凳子,理直气壮地和肖老夫子、肖老太坐到了一起! 赵明亮和胡三顺、胡金良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了。 今天是肖文家的好日子,自己人不好带头闹起来。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现在嘛,都给他记着! 三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看老肖家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村长胡宗保坐下来,给肖老夫子倒了一杯酒,递过来,顺口问道:“老夫子,近来身体还好吧?” 自上次分家,肖老夫子的生活轨迹就是家到学堂,学堂到家,众人几乎都没有见过他。现在看来,老头子的脸色比那个时候差了很多。 肖老夫子咳嗽了两声,还没说话,肖老太忙伸手在老头子背上顺气,嘴里还不忘骂人:“还不都是被肖文一家子白眼狼给气得!” “屁话!”肖瑶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死老婆子,我才不会给你留情面! 你既不像老,我又何必自当小?!你当老的都不要脸了,我干嘛还要给你留脸!谁怕谁啊! 肖瑶扶着赵秀丽站在一边,等着看两个老不死的到底要干什么。 满桌美食当前,肖老太也顾不上骂人,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 肖达更不用说,自坐到了凳子上,就再也没有抬过头,筷子翻飞,吃喝不停。 肖老夫子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咽咽口水,还端着老学究的架子。 肖老太咽了一大口肉,一抹嘴,满脸褶子皱成一团,苦哈哈地对三爷说:“三爷,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自上次遭了贼,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天天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你看看,我家老头子身子也不大好,药汤不断,日子难过得很。” 坐在一旁的村长胡宗保心一沉,“老嫂子,你的意思是……” 肖老太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一直不说话的肖老夫子。 肖老夫子闻着鼻端的馍香、肉香、菜香、酒香,看着狼吞虎咽的肖达,有些愣神。 肖老太又用胳膊肘捣了捣肖老夫子,不耐烦地说:“村长问你话呢!” 村长又问:“老夫子?” ... 161 敲诈勒索 肖老夫子猛地从饭桌上收回视线,惊觉刚才丑态被众人看了去,老脸有些挂不住,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村长,我看学堂里那帮孩子们的束脩,是不是也该涨一涨了?” 村长沉了脸,抬手摸出身边的烟袋锅子,边装烟叶边劝道:“老夫子还是再等等吧。此时地里青苗刚刚分蘖,麦子还没下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胡家庄有几家缸有余粮的?要不是今天肖文家摆这流水席,今天有多少家挨饿?过俩月收了麦子,或者等秋天打下粮食,那时候再说这话不迟。今天,我实在无法和众乡邻们开口。” 肖老太脸一黑,“村长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老头子总不能饿着肚子给孩子们授课啊!” 肖老夫子不说话。 村长有些为难,抽了一口旱烟,吧嗒吧嗒嘴,“按说呢,束脩半年一交,年后就学的孩子们都交过了,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加钱,有些不妥吧?” 肖老夫子年纪大了,学堂主要是肖英在支撑,可是,村里风言风语地传肖英的秀才被撸了,已经有好几个学童的家长来问! 邻村有几个在胡家庄就学的孩子,人家家长也听说了这事儿,都说秋季就不送孩子来胡家庄了! 对肖英被撤了秀才功名的传闻,胡宗保很是疑惑。虽说没有空穴来风之事,却一直没等来官府行文!村长也不敢乱说,只得把来打听消息的家长们安慰了一番,含糊打发了。 事情刚刚压下来,肖家竟然要涨束脩银子,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 见众人都不说话,肖达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说:“谁不愿意加钱也成,那就别念了!” “咳咳咳!”肖老夫子咳嗽着瞪了肖达一眼。 不会说话就闭嘴!上学的孩子越少,家里收入越少,真是个不省心的!自己地里活不干,学堂教学也干不成,就是个吃材废料,还在这里坏事儿! “就是!”肖老太却出声支持肖达! “咳咳咳!”肖老夫子咳嗽地老脸紫涨,怒斥道:“都给我闭嘴!” 肖老太撇撇嘴,夹起鸡腿,放到肖老夫子碗里,“老头子,别光说话,先吃一口!” 三爷也附和着:“吃饭!吃饭!” 肖老夫子终于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匆匆咽下,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馍,几口饭菜下肚,心里果然不那么慌了。 肖老太筷子不停地吃着,肖达更不用说了,根本就不抬头。 肖瑶冷着脸,看着这一家三口的丑态,心里暗暗警觉,“按这一家子贪婪的本性,今天要不到钱,事情不算完!” 果然,肖老夫子对村长说:“离秋试也没几个月了,学堂有好几个孩子今年可以下场,我老了,有心给他们开个小灶,力不从心啊!肖英受了伤,药跟不上,到现在还没好透。我也想咱村再出几个秀才,说出去也扬眉吐气……” 村长点点头,“我出面找那几家问问。” 肖瑶皱起了眉头,肖老夫子这话音,竟然有些要挟了! 按说办学堂、搞教育是百年育人、造福后代的好事儿,可是遇到这肖家父子,自己就不能出头了,自己倒是有钱…… 再说,找不到好的老师也是白搭! 村长看了一眼众人,大家都沉默了。 一顿饭吃得气氛沉闷,肖达和肖老太倒是没受任何影响,两人打着饱嗝,一边一个扶起了肖老夫子。 肖老太抹抹嘴上的油,来到锅灶边,拿起盛大烩菜的盆,对正在盛菜的大厨师说:“给我装盆肉。” 大厨师一愣,看向肖文和赵秀丽。 三奶奶正蹲在地上洗盘子,见肖老太一副盛气凌人又理所当然的样子,低声嘀咕道:“连吃加拿,还要不要脸了!” 肖文黑着脸几步走过来,冷冷地对肖老太说:“吃饱赶紧走!” “你大哥还在家饿着呢!”肖老太一巴掌打在肖文脸上,咬牙切齿地骂:“没良心的东西,这么多好东西给外人吃,都不给你大哥吃?” 众人愕然,这又闹上了?! 肖瑶厉声喝道:“住手!” 肖老太扫了肖瑶一眼,冷笑一声,一把拉住肖文,“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肖文挣扎了一下,肖老太却死死地抓住肖文,往旁边没人处走去。 来到不远处,两人站定,肖老太低声在肖文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肖文脸色突然大变!身子竟然踉跄了一下!高大的身子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佝偻了! 肖瑶疑惑地看着肖老太,老妖婆搞什么鬼? 丁元春微微侧着头,却还是没有听见二人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丁元春就是感觉两人在说肖瑶! 看来,必须要找肖老太问个清楚了!可惜,自己是女仆下人身份,事事听吩咐,行动太不自由!若是趁夜潜入,劫持了肖老太,不知道会不会把老太太吓死…… 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就一前一后回来了。 肖文脸色苍白,两手微微哆嗦着,却尽力挺胸抬头,显得和平时无异。 众人不察,赵秀丽和肖文十五年夫妻,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了?那老东西和肖文说了什么? 肖文绷着脸大踏步来到灶间,拿出瓷盆,装满了一大盆肉菜,转身喊:“肖达!” 肖达看着满盆肉,眼睛一亮,喜滋滋地跑过来,“二哥!” 肖文把瓷盆往肖达怀里一放,咬牙切齿:“滚!” “好好好!我滚!我滚!” 肖达脸上笑呵呵地,端着盆,高喊着:“小宝儿,走,回家吃肉去!” 肖端一看,自己家里得了这么一大盆肉,高兴坏了,起身就跑。跑了两步,又回来,端起一碗没吃完的剩菜,急匆匆地走了! 苗云也大喜过望,把桌上的馒头拿了几个,用衣服兜着,一溜小跑撵上肖达,一家三口喜笑颜开地回家了。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肖达一家人,真特么太不要脸了! 肖老太和肖老夫子气得脸通红,肖老太嘀嘀咕咕地边走边骂:“这三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有奶就是娘,见了肉,连老娘都不要了,也不说来扶一把,没看到老头子撑得都走不动了吗?!” “屁话!”肖老夫子猛地涨红了脸,低声骂了肖老太一句,“少说一句,没人当哑巴卖了你!” 不过,胃里真的很难受! 肖瑶看着肖老太的背影,再转身看看强自镇定的肖文,皱起了眉头。 两人必定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是什么事儿呢? 主角走了,一场闹剧也落幕了。 看日头已经偏西,众人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流水席结束,众人收拾好了碗盆桌椅,拆了炉灶和棚子,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累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回家,大厨师结了帐,也喜滋滋地带着徒弟离开了。 月光温柔地撒向大地,夜幕中的胡家庄再次恢复了平静。 赵明亮家。 西屋里,一灯如豆,肖文和赵秀丽两人躺在床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终于,赵秀丽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低声问侧着身的肖文,“今天娘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肖文鼻音有些重,低声说:“都累了一天了,早点儿睡吧。” “也好,你也早点儿睡,明天还得早起呢。”赵秀丽说着,翻了个身,右手搭在肖文胳膊上,柔声说:“有什么事儿,不许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儿?不要胡思乱想。”肖文说着,探起身子,“噗”地一声吹熄了灯。 赵秀丽还想再说些什么,黑暗中传来肖文疲惫的声音:“睡吧……” 夜半。 大门低低地“吱扭”一声,悄悄地开了一个缝儿,男人静静地待着,确认没有人被惊醒,悄悄地拉开个门缝儿,自己侧身出了房门,轻轻地掩上,左右看了看,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院子,朝村里走去。 小房里,丁元春掀开被子,伸手点了肖瑶的睡穴,披上外衣,悄悄开了房门,远远地尾随着肖文而去。 肖文来到肖英家屋后,站定。 丁元春住脚,隐在树后。 “娘!”肖文低声唤。 墙角突然出来一人,把肖文吓了一跳,忙低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我。是肖文吗?”肖老太从墙角阴影处走出。 皎洁的月光照在肖老太脸上,老太太脸色清白,木呆着脸,竟然形如鬼魅。 肖文见是自己的娘,放了心的同时也升起了阵阵厌恶,语气恨恨的,“是我!” 肖老太啥也不说,直接问:“拿来了吗?” 肖文从怀里掏出什么,朝肖老太怀里一扔:“就这一回,以后再也不给了!” 肖老太咬牙切齿,低声吼道:“我白养了你,你是我儿子,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儿子?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儿子了?”肖文有些激动,声音都高了起来:“你从来只把肖英和肖达当儿子!” “混账东西!”肖老太低声骂:“要不是赵秀丽和阿瑶两个贱女人……” “住口!”肖文气得声音颤抖,“你要是再敢骂阿瑶……我……我……” “你咋?”肖老太把东西揣到怀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为个野种,值得吗?” ... 162 深山孤坟 “还敢叫阿瑶野种?!”肖文气得哆嗦,伸手去肖老太怀里抢,“把钱还给我!钱也堵不住你的嘴,那就别想要!” 肖老太忙保命似的捂住口袋,死活不放,嘴里还不忘骂:“她不是你的种,不就是野种?!” 肖文大手放到了肖老太脖子上,两眼血红,面目狰狞,低吼:“你要敢把这事说出去,我就掐死你!” 肖老太从没见过一贯温顺的儿子如此疯狂,虽然只是把手比划到了自己脖子上并没有用力,肖老太还是吓了一哆嗦! 先保命要紧,肖老太忙一叠声地说:“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说完,转身就走,唯恐肖文真掐死了自己! 肖文两手颤抖着,头一阵阵发晕,抬头望天,“老天爷,你劈了我吧!我刚才想要掐死我的亲娘……” 看着肖老太消失的背影,肖文无力地靠在墙上,慢慢地蹲下去,抱着头,低声地呜咽着:“阿瑶,可怜的孩子……” 丁元春站在树后,看着这个无助的男人,突然有些心疼,同时更多的是庆幸,肖瑶遇到这样的父亲,也算是老天保佑吧。 …… 明月楼。 “确定非亲生,父母尚未知。” 流霜看着密信,激动地站了起来,英俊的脸上满是惊喜,眸底璀璨若星,“太好了,终于确定肖瑶不是肖文和赵秀丽的亲生女儿了!既如此,肖瑶就有八成是姑姑的女儿!” 流霜大步来到内室,看着墙上流月的画像,眼眶热热的,薄唇微启,对画中人喃喃自语,“姑姑,姑姑,一定要保佑我!一定要助我!” 正在此时,暗一进来报:“主子!” “嗯,何事?” “界山上有一山洞,有女人住过的痕迹!” “可有遗物?” “有一衣物碎片,像女人襦裙用布。洞内有熏烤烟灰,且……” “有话直说!” “山洞百尺外有一坟茔。” 流霜大手猛地握紧,声音微微颤抖,“可有带字墓碑?” “无石碑。坟茔附近有刀刻木板一块,木板腐朽,字迹模糊,仔细辨认,可见上有‘女瑶’字样,其他竟不可考!” 流霜脸色一白,拳头猛击墙壁,美目紧闭,再睁开,两眼血红,俊脸陡然变得黑青,“走!” 界山。 暮春初夏的界山满眼翠绿,苍松挺拔,青草葱翠,山间微风袭过,花香四溢,馨香扑鼻,沁人心扉,抬眼既可望见蓝天白云、高山飞鸟! 绿绿的树叶像翡翠,若隐若现;时而有凉风吹到树底下,树上便泛起一阵沙沙声;抬起头,看到阳光从树叶缝里射下来,把阴凉处也照得暖暖的。 此时,流霜站在树下,却浑身冰凉。 一座小小的坟茔,长满青草,要不是前面一块翻到在地的破烂木板,让人只会觉得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土包。 “主子!”暗一弯腰拿起地上的木板,小心翼翼地擦得干干净净,递过来,“就是这块木板!” 流霜望着已经边缘朽烂的木板,脸上煞白、两手颤抖,竟不敢接…… 暗一暗叹了一声,举起木板,朝着落日余晖,指着上面的凹痕,声音低沉,“主子,此处有字,您来看看,可是‘女’字和‘瑶’字?” 流霜微微眯起了眼,木板是极为普通的桐木,刀工也非常粗糙,一看就不是专业墓碑刻工师傅写的,字迹虽工整,却不俊秀,模模糊糊可看出字迹来。正是‘女’字和‘瑶’字! 其他地方略有刀刻的笔画,更多的却是野兽利齿啃过的痕迹,字迹几不可见! “拿回去找雕刻师傅,做个拓本出来。务必补全上面的字!” “是!”暗一应道,随即指向不远处的山崖,“山洞在那里!” 流霜俊脸紧绷,抬头望向山崖,竟是一处绝壁,山洞开口竟是断崖! 流霜心一紧,置之死地…… “主子,乱石堆后有千年古树,古树与乱石之间藤萝密实,层层藤萝后面有狭窄石缝,可容一人侧身穿过。” 说完,暗一又指着上面,“也可从上面拉扯藤条攀援而下,直接入洞。” 流霜心中怒意滔天,久久不发一言。 看天色已然昏暗,暗一低声提醒:“主子?” 流霜回神,纵身轻点,不过几个跃纵,身子已站在了绝壁之上,一个倒翻,进入山洞。 洞内不大,小如柴房。洞中并无衣物铺盖,地上稻草一堆,巴掌大碎烂花布一块,不过是普通棉布,并不是宫廷云纱。 洞中更无字迹,众人敲打了缝隙并无任何藏物,洞口灰烬差不多已经被山风吹尽,洞壁上烟熏火燎的痕迹颇重,可以证明这里曾经有人长期住过,仅此而已。 流霜贝齿紧紧地咬住嘴唇,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深山!绝壁!悬崖!山洞! 若此处是姑姑的最后藏身之地,难以想象金枝玉叶、娇小柔弱的姑姑,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如果肖瑶是姑姑的女儿,姑姑又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绝望,一个人在这里产女、殒命…… 男子站在洞口,呼啸的山风吹过,宽袖衣袍烈烈,俊颜冷若地狱狂魔,远处群山连绵,空谷幽深,流霜两手握拳,长啸出声:“若我失亲,必覆北齐……” 夜。 月色如银,倾泻大地。 赵明亮家,一个黑色身影闪身而出,脚步沉重地朝着界山走去。 丁元春远远地跟在肖文身后,心砰砰直跳!姑娘身世今夜可能揭晓? 山林静谧,远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嘶吼和山风的呼啸,在这夜深人静的深山老林里更为惊骇!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约摸一个时辰,肖文借着月光四处张望了一下,住了脚。 丁元春悄悄隐在山石后,侧耳静听。 肖文在小小的坟茔前静立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两个馒头,恭恭敬敬地摆放到了坟前。 “妹子,上一次来是阿瑶一周岁的时候,我带来让你看看阿瑶的样子。这么多年了,我这是第二次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时间真快,又十几年过去,今天冬天阿瑶就及笄了,你听了很开心吧?孩子虽然跟着我受了不少罪,老天爷保佑,我总算没有辜负你的拜托,阿瑶长大了,很漂亮、很懂事、很能干,是个好孩子!” 说到这里,肖文突然有些哽咽。 “有人拿阿瑶的身世要挟,”肖文略顿,声音无奈:“我用钱打发了。不怕妹子笑话,那人正是我的母亲!当初知道阿瑶非我亲生,就要扔掉,是我和妻子跪地苦求才留下了。没想到如今竟成了阿瑶的把柄。” 肖文长叹了一口气,“妹子,不要怪我自私瞒了阿瑶,其实当初我也没打算隐瞒,只是事有凑巧。那夜,我把阿瑶抱回家,妻子惊喜交加,竟提前发动了。因阿瑶也是刚刚出生,就谎称是一胞双胎,怕走了风声,生完了阿靖我去才请的稳婆。只因母亲到得早,被她发现了,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肖文伫立,长久地沉默着。 夜风飒飒,深谷幽静,不远处悬崖狰狞、夜色正浓。 …… 第二日一大早,暗一就送来了丁元春的密信。 流霜颤抖着手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肖瑶生母之坟已找到,今夜三更可派人随我前去。” 流霜手一顿,转头问暗一:“那木板已送去雕刻师傅处?” 暗一恭恭敬敬地回道:“昨夜已经送到青龙大街袁记刻坊!尚未有消息。” 流霜收起密信,“不等了,我亲自前去。” 暗一忙挑起门帘,“是。主子请。” 两人出了明月楼后门,暗一倏然消失不见,流霜一人信步来到青龙大街上。 上午,大多数的店都是刚刚开门,生意不多。 流霜按捺住心中焦躁,缓步徐徐前行,来到袁记金石雕刻作坊,左右看了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袁记刻坊店面虽不大,却是几十年的老店了。 老板见来了客人,忙上前招呼。 流霜坐下,端起茶杯,淡淡地问:“昨夜木板拓本可得了?” 老板一愣,很肯定地说:“抱歉,昨夜来的不是客官您。” 凡是送来的金石器物、铭文和碑刻,都是古董或贵重之物,没有任何凭据,老板不敢随便拿出。老板说这话,是跟流霜要店里送出的信物,好鉴别来人身份。 流霜掏出暗一给的袁记作坊执信,老板接了,验毕无误,收了执信,对流霜说:“客官稍等,还需半个时辰方完。” 流霜只得说:“我等得,老板还需细心些。” 老板点点头,自忙去了。 杯中的茶喝到淡而无味的时候,老板终于拿出了拓本和那木板。 拓本有两种拓法。 一种用白宣纸蘸浓墨重拓,拓后砑光,黑可鉴人,称为“乌金拓”。二是用极薄纸蘸淡墨轻拓,望之如淡云笼月,称为“蝉翼拓”。 因木板上刻痕淡淡,老板用了乌金拓。 此时,老板把宣纸递给流霜,谦逊道:“客官,还满意否?” 流霜急切地一把接过拓本,平铺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平静了片刻,流霜凤目微睁,等看清了上面的字后,身子一震,脑袋“轰”地一声! ... 163 身份已定 “先妣流氏讳月之墓。女瑶泣立。辛巳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流霜两手握拳、浑身颤抖、两眼血红,被牙齿死死咬住的下唇,慢慢地渗出血来! 辛巳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是肖瑶的生日! 竟然也是姑姑的忌日!姑姑生下孩子就薨了…… “唉!”老板叹了一口气,看来故去的必是这位的至亲了,上前安慰道:“客官,您还好吧?” 流月猛地转头,血红的双眼刀子般刺向老板,把老板吓了一跳,“客官……” 流霜脸色铁青,俊脸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往日的细长美目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狰狞,浑身释放出恶魔般的霸气,语气宛如地狱使者,“今天你拓了什么?” 刻坊老板登时明白,点头如捣蒜:“这……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拓……你也没有来过……” “闭紧你的嘴,否则……”流霜右手一抬,白光闪过,“我诛你九族!” 望着眼前飘荡而下的自己的几缕头发,老板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磕头:“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等老板抬起头来,店内已空无一人,只有门外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悠扬…… 流氏?流氏讳月?流月? 这姓,活了一辈子只听说北齐国皇族姓流,南丰国也有这姓? 北齐国皇族? 突然想到刚才那人说“诛你九族!”刻坊老板一屁股瘫到地上,呆怔了片刻,突然一咕噜爬起来,抓起笔墨,写了几个大字贴到门外:“小店急转!” 第二日,老板处置了家里的所有房产、资材,换成现银,带着一家老小搬离了明城,再也无人知晓下落! 明月楼。 “什么?主子要回国?”田摇情听了流霜吩咐,吃了一惊。 “即刻打点行装!” 流霜冷声说完,抬步来到流月画像前,静立了片刻,伸手摘了画像,小心卷好,封进檀木长匣。 “派人暗中保护好肖瑶,若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们全部陪葬!” “是!” 入夜,丁元春来到约定地点,见来人是流霜几人,大吃一惊。 “主子!”丁元春实在没想到主子亲自来了。 流霜面如陈渊,冷冷道:“前头带路!” “遵命!” 几人运起轻功,飞掠而去。 来到那小小的坟墓前,丁元春道:“昨夜肖文在此祭奠,属下听得真切,此墓中正是肖瑶亲生母亲。” 果然是此墓! 流霜再无怀疑,肖瑶是姑姑的亲生女儿,而这墓里埋葬着自己亲爱的姑姑! 流霜整整衣冠,撩起衣袍,缓缓跪倒在地。 三拜九叩礼毕,流霜以额触地、长跪不起。 众人极为震惊! 三拜九叩之礼,乃觐见帝王及祭拜祖先的大礼。以主子身份,能受得起这大礼的墓中人,必是流月长公主!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跪倒磕头。 虽然长公主已逝,主子多年心血总算没有白费,长公主总算可以落叶归根了! 暗一有些担心,更深露重,又恐流霜痛极伤身,遂上前低声呼唤:“主子!主子!” “嗯。”流霜微闭双目,表情平静,大手轻轻地抚摸墓上的小草,缓缓起了身。 流霜转身看着众人,“肖瑶乃长公主之女,其身份未公开之前,暂勿惊扰。长公主之墓,派人严密看守。肖瑶认祖归宗、长公主落叶归根,此乃关系两国邦交之大事,须和父王商定,再做打算。且北齐大局未定、边疆战事不明,此事不宜声张。她们暂且在这里,倒更妥当些!元春,今后就跟着肖瑶吧!” “是!元春必忠心事主!” “好,留下两人守墓,其余人等随我回北齐!” “是!” …… 胡家庄。 一大早,江水就笑嘻嘻地驾着马车来了。哦,又到了出诊的日子。 肖瑶拿起针包来到院中,正要上车,发现丁元春紧紧地跟在身后。 “元春啊,我说你还是在家里帮忙干活儿吧。”肖瑶笑呵呵地,“这次回来,我给你捎盒香粉,怎么样?” 丁元春哭笑不得,真是的,哪个稀罕你的香粉啦! 以前不确定就算啦,现在知道你身份尊贵,我贴身保护还提心吊胆,要是再放你一个人去明城,主子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 现在这个成了正头主子,她不让跟,咋办?咋办? 我……我哭给你看!反正下属们都不在…… “呦呦呦,这还掉金豆了!”肖瑶笑道:“元春姐姐!姐姐!” 丁元春一个趔趄,祖宗哎,我这身份可当不起你一声“姐姐”,你可折煞我了! 赵秀丽倒看不下去了,摆摆手,“算了,让她去吧。正是爱漂亮的时候,这次多买几个绢花吧!” “噗--”丁元春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 无论如何,丁元春在肖瑶的调笑声中,在江水鄙夷的目光中,成功地、慢吞吞地爬进了马车! 三人一路说笑着,倒也不寂寞。 经过平安医馆的时候,照例给张大夫留了一些药材,然后才来到松鹤堂。 高掌柜笑眯眯地迎上来,招呼道:“肖瑶来了。” “嗳。”肖瑶脆声应道,跟着高掌柜来到内堂。 刚坐下,江山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走了进来。 “肖姑娘,这是月照和月华!主子吩咐,以后就跟着您了。”江山说完,看了肖瑶身后的丁元春一眼。 丁元春微微垂着眼,安安静静地站在肖瑶身后,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肖瑶一愣,猛地想起前几日轩辕离说给自己送两个人的事儿,感情就是这俩姑娘了。 月照和月华上来行礼,肖瑶见不过是两个十五六的小姑娘,点点头,“好。” 江山和江水两人都有些惊讶,还以为肖瑶会拼命拒绝呢! 肖瑶是这么想滴:第一,轩辕离是个霸道的,自己拒绝也无用!第二,现在家里事儿多、活儿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有人送上门,干嘛不要啊?!第三,家里的房子已经盖好一栋了,有地方住,再来几个也不怕! 月照和月华相互看了一眼,有些庆幸,本来在路上还担心呢!两人上前弯腰施礼:“主子!” “噗--”肖瑶差一点喷了,“叫我姑娘吧。来,月照、月华是吧?相互认识一下。” 说着,肖瑶拉过身后的丁元春,“这是丁元春,也是咱们家的人!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见外,哈哈哈!” 月照和月华忙施礼,口称:“元春姐姐!” 丁元春微微一笑,“妹妹们客气了,都是伺候主子的!” 肖瑶看着身后站着三个小美女,有些小郁闷。 自己这么**,真的好吗? “来来来!”肖瑶把三人叫到自己面前,掏出荷包,交给丁元春,“元春啊,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你带着她俩逛街吧,给她们买点儿礼物,算作见面礼啦哈!还有,让江水跟着,多买些米面肉菜什么的,你也知道,现在咱们家人口众多,消耗大着咧!” 见丁元春三人想说话,肖瑶一挑眉,“不许反抗哈!” 丁元春、江水、月照和月华一脸郁闷地走了。 江山从怀中掏出两个皮袋来,“你要的刀具打好了!” 肖瑶一听,忙接过来,打开一看,哇!果然是不锈钢的手术器械!一个一个、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皮质的插袋里,看着就让人手痒! 一个一个掏出来,正是自己要的尺寸! “太好了!”肖瑶打开另一袋,和自己手中的这个一模一样,嗯,“这套送给李大夫好了!” 军中外伤多、伤势重,还是做外科手术救命来得快! 肖瑶想起那个要做白内障手术的老太太,问高掌柜:“那个孤寡老太太的眼睛如何了?” “吃了两个月的药和偏方,老太太已经可以通路了!” 哦,自己走路可以不用人领了。 “请她过来,我可以给她动手术了!” “好!”高掌柜忙派人去了。 小厮过来问:“姑娘,可以叫号了吗?” “嗯,叫吧。” 又是忙碌的一天。 半下午,那老太太来了。 来到肖瑶面前,一把抓住肖瑶的手,老泪纵横地说:“我可算看见小神医的模样了,真是个俊俏的小丫头!” 肖瑶笑着扶老太太坐下,柔声问道:“老奶奶,你能看得清我吗?” “哦,看得还不是太清楚!” “老奶奶,我可以让你看得很清楚,你要不要动一次手术?” “动一次手术?”老太太疑惑道:“怎么动?” 肖瑶谨慎措辞,“就是切掉眼睛里多余的东西……” 老太太一脸疑惑:“切?用什么切?” 听着怎么像用刀切菜呢? 肖瑶小心翼翼地,“用刀子……” 果然! 肖瑶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太太就连连摆手,一脸惊慌道:“不行不行,眼睛里怎么能下刀呢?!” 天啦,那不是剜眼珠子吗?小神医果然年龄太小,什么都敢干! 肖瑶无语,看着手边皮插袋里的一套手术刀具,有些小郁闷,这里的人们不太接受西医哎!换个年轻人是不是会好些?嗯,改天一定找机会试试! “不用刀子也成,用金针您愿意吗?” ... 164 两个丫鬟 老太太一听,忙点头道:“用针好,用针!” 用刀切,也太吓人了! 其实 ,古代也有手术一说,不过,在白内障这方面的手术方法是“金针拨障”。 所谓金针拨障,就是用针将眼睛晶体周围的悬韧带拨断,造成晶体的脱位,游离的晶体下沉到玻璃体腔内,原先被混浊的晶体阻挡的光线就可以进入眼内,由此眼睛就可重现光明。 不过呢,有个大问题,就是金针拨障只能暂时的解决部分问题,因为晶体沉入玻璃体腔后,一旦发生炎症,可能最终导致视力的完全丧失。 肖瑶给老太太大致讲了一下手术的情况,老太太很坚决地要求用针! “我也没有几年好活了。让我能看清楚,我再干几年,给孙女攒点儿嫁妆,死了也心甘。发炎不发炎的,也顾不上那么多!” 于是,肖瑶在古代的第一次手术,还是没有用上那些西洋玩意儿! 手术完毕,老太太眼睛覆着白布,被孙女扶着回家了。 望着老太太的背影,肖瑶对于推广西医手术一事感觉到了压力,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呢? 本来准备学习一番的刘大夫也有些失望。 正在此时,进来一个病患。是个中年男人,一脸痛苦。 “你哪里不舒服?” “我长了个搭背疮!” 搭背疮”或称“手够疮”,是民间对后背痈疽疮的俗称,意为患者本人反手背能够着的地方出现的疮疖。 搭背疮因生在背部肌肉及脊椎神经较密集的地方,所以较为严重。 此病初起会出现红肿热痛,后逐渐化脓突起直至溃破,病情反复发作者居多。 刘大夫上前掀起病人的衣服,果然见拿疮鼓出老高,周围红肿,皮肤黄白,里面鼓着一大包脓血黄水,竟像个熟透的蜜桃般。 肖瑶眼睛一亮,问病人道:“有两种疗法,你可以选其一。” “神医请讲。” “一是割破痈疮、排出脓液,二是蟾蜍拔毒。”肖瑶接着说:“此后,配合内服清热解毒药汤,不日可愈。” “愿闻其详。” 肖瑶拿过皮插袋,打开,拿出一把亮闪闪的刀子,“用它割疮排脓。” 病人眼睛一闪,问道:“那蟾蜍拔毒是……” “大个儿活蟾蜍一只,破腹放痈疮上,体凉再换一只,如此,半日痈疮可破!” “呕--”中年男人脸色一白,高声说:“我愿意割疮排脓……” 哼哼!小样儿…… 肖瑶得意地一挑眉,对小厮说:“倒开水、拿盘子、点火、备烧酒……” 小厮一个踉跄,同情地看了那中年男病人一眼,听着不像治病,倒像要拿这货下酒…… 看肖瑶举着刀子,中年男人脸色青白,拔腿就跑,被肖瑶一把扯住,“嗳嗳,病床在这边儿……” 刘大夫打了鸡血似的,上前把男人摁倒在床上,“趴好,脱了上衣。” 脖子一凉,中年男人一脸惊恐,极力转头看二人在捣鼓什么。 肖瑶戴上口罩,拿起手边装着麻沸散的小瓶,在男人后背的痈疮上撒了又撒,拿起刀子在开水中烫了烫、烛火上烧了烧、烧酒中泡了泡,然后用烧酒洗了手,拿出银针,给男人麻穴施了针。 稍停,去银针,肖瑶用手摁摁那大块脓疮,问男人:“疼不?” 中年男人感觉了一下,“不疼。” “嗯,后背放松,不要绷着。马上就好。”肖瑶说着,拿起刀子,切入脓疮边缘,右手画圆,深入腐肉。 只听皮肉声响,男人还没来得及叫唤,脓疮和腐肉已被割下,“啪”地一声被肖瑶扔到了盘子里! 然后,“当啷”一声,刀子也放到了盘子里。肖瑶在那肉窟窿里撒上去腐生肌的药粉,拿过白布,层层包裹起来。 “好了,起来吧!” 中年男人一呆,“咦,这就好了?!” “好了!”肖瑶边收拾东西,边问那病人:“疼不疼?” 中年男人动了动脊背,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些麻麻的感觉,高高兴兴地回道:“不疼,有些麻。” 哈,等晚上疼死你! 中年男人慢慢坐起,转头看见盘子里鸡蛋大一块脓血交杂的烂肉,一个干呕…… 肖瑶白了那人一眼,“我都没呕,你自己的肉,你倒呕起来了……” 还大男人咧! 肖瑶慢条斯理地写了药方,递给男人,“药方!还有,宜勤洗澡、勤换衣服。此外还应忌食辛辣、鱼腥等发物,少食甜腻饮食,经常保持皮肤清洁。” 说完,肖瑶转头看着小厮,“另收手术费四百文。” “是是是!都听神医的!”中年男人心有余悸地瞅了一眼盘中的烂肉,逃一般地出去了。 肖瑶重新洗了手,坐了下来,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唉,这哪算个手术啊!” 江山和刘大夫都忍不住笑了。 这个肖瑶啊! 随着老太太的唏嘘感慨和中年男人的夸张显摆,松鹤堂小神医要用刀剜眼、敢拿刀割肉的名声沸沸扬扬地传了出去…… 回春堂。 钱大夫听了徒弟的话,嗤笑一声,“拿刀割肉也算神医?” “就是就是!”徒弟附和着,“师傅一生行医,救了多少人命,您老人家都不敢称一声神医,那丫头小小年纪,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听说那丫头在平安医馆行医时,门口挂的牌子上写着‘松鹤堂小神医’!真是不知廉耻!” “不过凑巧治好了一两个病人,”钱有成冷哼一声:“说不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就是就是!”徒弟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师公还没到吗?” “算算日子,也该到了。”钱有成皱眉:“你师公在京城舒适惯了,路上只怕走得辛苦。” “哼!等师公回来了,有那丫头好看的!” “你师公乃当代名医大家,岂会跟那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就是就是!师公他老人家才不屑看她一眼唻!” …… 松鹤堂。 江山见自己的事情已完,抱拳对肖瑶说:“肖姑娘,主子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我回去复命去了。” “哦,谢谢你。一路顺风啊!” 江山见肖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暗暗咬牙,“那个,你没有话和我们将军说吗?” “你替我谢谢他吧!月照和月华两个姑娘很好,我收下了。嗯,还有这手术刀也不错,完全符合我的要求,我很满意!总之,我很感激他!” 江山挠挠头,“要不,你给将军写几个字 ,我给捎去,怎么样?” 肖瑶大眼探究地看着江山。 江山有些心虚,讪笑着说:“你也知道我嘴笨得很,万一传错了话,嘿嘿……。” 肖瑶也不矫情,“也好。” 说着,摊开白纸,拿笔就写。 江山忙转过头去。 将军没看,自己要是先看见了,将军会不会剜自己的眼珠子? 少顷,肖瑶写毕,吹了吹,待墨迹干透,折叠了交给江山,“替我捎给他吧!谢谢!” 江山慎重地放入了胸口,用手摁了摁,一抱拳,“肖姑娘保重,江山告退。” 肖瑶一呆,笑道:“你又不是我属下,用不着这么客气。” 江山哭笑不得,心中暗道:“看将军对你的这份心思,你早晚是我的主子!” 江山也不等江水回来,跟高掌柜等人打了招呼,转身走了。 很快,丁元春等人买了东西,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肖瑶对江水说:“我这里还要好久才能完,你们不用等。再说,咱们一起走的话,车子也坐不下,不如你先送他们回家,回来了再送我。” 丁元春立即上前拉住肖瑶的胳膊,“姑娘,我要和你一起走。” 肖瑶对于丁元春缠人的功夫很是无语,看着江水,“江水,你先送月照和月华她们走,给我父母交代一下,就说……就说是我新买的丫鬟吧!” 以后,自己要慢慢适应这个时代! 江水和月照、月华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执意留在这里,有些落了痕迹;马车打个来回,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再说,这松鹤堂是白纤尘的地盘,能有什么事儿呢? “是!”三人都走了。 丁元春喜滋滋地站在肖瑶身后,暗暗得意:“哼,新来的那俩丫头,别想和我抢姑娘身边大丫鬟的位置!” 肖瑶看着丁元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摇摇头。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很快,病人就不剩几个了。 正在此时,高掌柜进来说:“肖瑶啊,吴知府拿帖子来要你出诊,你看……” “去哪?” “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肖瑶点点头,略一思索,想起了那个渣女吴娇,“必是那知府小姐吴娇的喘证。” “来人未提。” “哦,可以答应他,就说等我这里完事了马上就去。不过诊费加倍啊!” 肖瑶暗暗挑眉,“以后要大力加强官宦、富商家的出诊次数,只有走高端路线,钱才来得快啊!” 高掌柜见肖瑶应了,忙出去给那人回话。 见那人面生,高掌柜略一思忖,笑道:“神医还有病患,不敢劳驾您在此等候,稍停,我派马车把神医送到知府衙门,您看……” “也好,劳烦了!”那人赶着马车走了。 ... 165 小妾春花 知府衙门。 管家来报:“老爷,门外松鹤堂的马车送小神医来了!” 吴新勇尚未答话,身边的黑鹰眉毛一挑:“快请!” 这小神医也是太子要大力招徕的人物,也是自己此行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肖瑶随着知府管家来到后堂,挑开门帘,和丁元春一起走了进来。 吴新勇抬头一看,有些愣怔。 美丽的少女有着星辰一般神秘深邃的双眼,挺直小巧的鼻子,花瓣般柔嫩的樱唇,腰肢仿佛柳枝般纤细,气质高贵,带着微微的绝强。 洁白无瑕的珍珠耳坠在少女小巧的耳垂上闪着柔和的光,浅蓝襦裙衬出窈窕的身姿。 这真的是那个胡家庄的肖瑶吗?和两月前相见的时候,竟然已经判若两人了! 黑鹰也是一愣,随即眼睛突然一亮,这不是前两天在街上见到的和江水走在一起的那个少女吗? “你就是小神医?”黑鹰眉头微蹙,语气有些怀疑。 小神医竟然是个女子!且年龄也太小了吧?看发式,竟然尚未及笄! 感觉到了黑鹰的质疑,肖瑶有些不悦,淡淡地说道:“正是!” 吴新勇忙站起来,笑呵呵地说:“神医驾到,快请坐吧。” 肖瑶眼皮也没抬,对于这个曾经徇私枉法的狗屁知府相当厌恶,要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真不来! 肖瑶鼻子微微翕动,看了黑鹰一眼。 这男人身上有浓浓的药味,闻这味道,必是外伤;且面部潮红,呼吸粗重,高烧了。一句话,男人外伤不愈、细菌感染了! 难道今天这知府请自己来,不是给她女儿吴娇瞧病,竟是给这男人瞧病的? 丁元春淡淡地扫了黑鹰一眼,垂眸垂手站在肖瑶身后,心中暗惊:“男人呼吸悠长、吐纳奇缓,太阳穴凸出,可见内家功夫深厚!看他右手关节粗大、虎口处老茧厚硬,必是个用剑的高手!且气宇轩昂、霸气十足,也不像江湖宵小之徒!和暗一等人却有相似之处……” 肖瑶坐下,小脸毫无表情,直接问道:“病人呢?” 看肖瑶有些倨傲,黑鹰突然起了考校之心,端起手边茶杯,抿了一口,放到桌上,淡淡地问:“我不像吗?” 闻言,肖瑶抬眸细细地看着黑鹰的面部,点点头:“嗯,是有病!” 黑鹰闻言脸一黑。 “受了外伤吧?” 小样儿!知府衙门里果然没有好人!一个臭病人还敢跟我这个神医牛逼哄哄的! 黑鹰暗暗咬牙。 原来,黑鹰那夜在赵明义家被箭射中了小腿,因为没有伤到骨头,黑鹰大意了。 让属下拔了箭,上了金疮药,谁知道这两天竟然发炎了,红肿不堪,身体也有些发烧。黑鹰知道明城轩辕离的人不少,去医馆担心被轩辕离的人发现,因此不敢出府! 知道今天小神医坐诊,又有结交之心,所以让吴知府用他的帖子巴巴地请了来。 “哦,”黑鹰挑眉,“没错。”说着,拉起裤腿,“此处受伤已有三日,不想化脓感染了。昨夜起,身体高热。” “怎么受的伤?” “……刀剑无眼。” “伸手来。” 黑鹰依言伸手给肖瑶号脉。 肖瑶切脉毕,拿笔写药方:“全蝎二钱,蜈蚣三条,僵蚕十五条,防风二钱,羌活二钱,连翘四钱,金银花二钱,栀子二钱,当归30克,川芎二钱,桃仁二钱,红花、钩藤各二钱半。每日一剂,水煎服,日服三次。” 黑鹰忙问:“此方的功用是?” “镇痉解毒祛风,养血活血。” 吴新勇因为家有病人,对药物倒是略知一二,看了方子,点点头,“方用蜈蚣、全蝎、僵蚕、钩藤,熄风镇痉;金银花,连翘、栀子,清热解毒;以川芎、红花、当归,养血活血、以期一身之血气流通;人体内之毒虽解,而外邪实有复入之可能,故用防风、羌活疏散在表之风邪。” 肖瑶暗暗白了吴新勇一眼,心道:“算你懂!” 轩辕离要是知道肖瑶救了太子的鹰犬,不知道作何感想…… 肖瑶起身,“诊费三两。” 黑鹰一笑,“神医勿忙,在下还有话说。” 肖瑶耐着性子坐了下来,“说吧。” “在下虽不才,在京中也颇结识了几个富贵之人。凭小神医的医术,再加上在下帮忙推举,泼天富贵指日可待,强过在这穷乡僻壤苦熬度日……” 黑鹰看着肖瑶,淡笑着问:“不知小神医愿不愿意随在下到京中扬名立万!” 丁元春闻言一惊,听这话音,难道这人是……皇族身边的人…… 吴新勇暗自翻了个白眼,明城在我治下,不敢说繁华富庶似京城,怎么也不会是穷乡僻壤…… 肖瑶一撇嘴,轩辕离、轩辕煜两个皇子,算不算富贵之人?本姑娘我也认得!还需靠你引荐…… “哦,这个啊,”肖瑶起身,“肖瑶乡野女子,不敢高攀。告辞了。” 吴新勇忙道:“小女身子也有不爽,请小神医移步。” “好!”肖瑶转身走了,丁元春垂眸跟上。 黑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拿起药方,哈哈大笑。 好,人漂亮、有才气、有脾气,太子最喜欢这号女人…… 上次夜袭不成,被太子臭骂了一顿,这次定要将功补过,哈哈哈…… 后院内室。 “爹,你可来了,快放我出去啊!”吴娇一头扑到吴新勇怀里,娇嗔着。 肖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吴新勇推开吴娇,“娇娇,爹把小神医请来了,给你好好看看。” “咦?这不是松鹤堂那个死丫头吗?”吴娇看见肖瑶,猛地一愣,随即不依地高喊着:“让她滚,我才不要她看!” 肖瑶转身就走。 吴新勇猛地沉了脸,冷喝:“娇娇!” 这小神医是太子要网罗的人才,黑鹰都对她毕恭毕敬,自己得罪了她,能有什么好处?!这个女儿,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吴新勇忙喊住肖瑶:“小神医请留步!老夫仅此一女,平日惯宠些。吴莫向你赔罪了!”说完,深深一揖。 肖瑶转过身来,冷哼,“哼!看她声音洪亮、说话底气十足,见了我也没有气得呼呼直喘,更没有发病的迹象,这说明我的药非常对症,还接着吃吧!” “你!”吴娇脸色涨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莲儿在旁边暗暗拉扯吴娇的袖子,频频给吴娇使眼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肖瑶才不管两人搞什么鬼,转身就走。 吴娇见肖瑶走了,一甩胳膊,“小蹄子,想说什么,说吧!” 莲儿上前一步,贴在吴娇耳边,低声说:“小姐,想要出了知府衙门,到西北去找将军,我倒有一个好办法。” 吴娇一听,抬手就给莲儿一巴掌,横眉立目地骂道:“贱蹄子 ,我都被爹关了两个月了,你才想出‘好办法’!” 莲儿捂住发烧发疼的小脸,眼睛里杀意一闪而过,脸上却谦卑带笑,“小姐,这不是肖瑶那死丫头送上门来了吗?” “哦?说说看。” “你等会儿让她瞧病开方子,我去给你抓药,借机把咱手里的银票换成现银。夜里你只说那药吃坏了肚子,要去松鹤堂瞧病,夫人必跟着,到时候我们求了夫人,夫人心疼小姐,说不定会答应……” 吴娇眼睛一亮,捏住莲儿脸上的肉,狠狠地一拧,“果然是个好主意!等我当了将军夫人,必定给你留个位子!” 莲儿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感激涕零,“谢谢小姐!” …… 肖瑶刚出了房门,走廊里急匆匆地走来一个三十多岁、花枝招展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那女人一看见肖瑶,就惊呼一声:“哎呀!你莫不是老爷请来的小神医吧?” 肖瑶住了脚,“你是?” 那小丫头忙说:“这是我们二夫人。” 二夫人?哦,吴新勇的小老婆! 来者是吴新勇的妾,吴夫人的陪嫁丫头,春花。 吴新勇跟在肖瑶身后出来,看见春花,老脸一寒,“你来干什么?” 春花艳红的嘴唇一撇,“老爷,我、我瞧病!” 吴新勇老脸一沉:“胡闹!” 春花不敢回嘴,却上来拉住肖瑶,一脸恳求,“小神医,来我屋里。” 不由分说,拉住肖瑶就走。 吴新勇气呼呼地吩咐不远处的小厮:“拿银子来。” 小厮答应着一溜烟地跑了。 肖瑶跟着春花来到旁边厢房,一坐下,春花就急急忙忙地说:“趁着夫人没来,小神医好好给我看看。我跟了老爷也有十年了,咋就没个孩子呢!” 古代女人不孕,可是个大事!何况在这高门大院,往往都是母以子贵。也难怪她着急成这个样子。 肖瑶边号脉边问:“你是从没怀过呢,还是怀过但小产了?” “从没怀过!”春花一脸愤恨,“必是那老娼妇给我下了药了!” 肖瑶不语。 我才不搅合你们内宅女人的争斗呢! “白芍五钱,怀牛膝、王不留行各四钱,当归、通草、栝楼、川楝子、枳壳各三钱,青皮二钱,皂角刺、生甘草各一钱。隔日一剂,水煎服,日服两次。或经期服药为宜。” ... 166 略施小惩 春花一脸惊喜,“小神医,吃了你的药我就能怀上?” “此方调经助孕。女人受情志影响而致气血不和;肝失条达、疏泄失职,络脉不畅、月经不调,自难受孕。” 肖瑶看着女人一脸恳切,心一软,接着说道:“此外,本病治疗非一日之功,往往需要一个较长的调整、恢复过程,因此注意心情愉快,增强信心与信任十分必要。还有,你家老头儿年纪一大把,让他也吃点药吧!若男女配合治疗,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春花激动地脱掉手腕上的银镯子戴到肖瑶手上,“神医啊,太感谢了。您先坐着,我去请他来。” 肖瑶起身,“不用请他来。到松鹤堂买些七宝美髯丹,让他吃即可。” 给自己添些分红吧,哈哈! “是是是!”春花忙问:“我和我家老爷的药吃多久?” “先吃三个月吧。三个月后,若还没有怀孕,我再给你调方子!” 春花激动地粉脸掉渣,“三个月?三个月后,要是怀上了呢?” 肖瑶一脸“你傻啊”的表情,“三个月后要是怀上了,当然等着生孩子了……” “生孩子?”春花激动地有些结巴,“我也可以生孩子了?” “病如果治好,当然就可以生了,不过你这个年龄呢,要注意身体。” 高龄产妇可不是玩儿的。 正在这时,莲儿挑帘子进来,笑吟吟地对肖瑶说:“我们小姐说,这边儿要是瞧完了,让你过去呢。” “看病的话让她过来!” 莲儿也不恼,笑嘻嘻地一屈膝,“我去请小姐。” 很快,吴娇一摇三晃地过来了。 “刚才对神医多有冒犯,我这里赔不是了。” 见吴娇对自己前倨后恭,肖瑶心中有些戒备。这女人,搞什么幺蛾子? “自从吃了神医的药,身子好了许多,不过呢,一种药吃多了,实在是难以下咽。既然神医来了,还请给我换个药方吧。” 肖瑶一听,放了心。 病人一直吃一种药,会有这种反应和要求,也很正常。换就换吧。 肖瑶给吴娇诊断了一下,“苔薄腻,脉浮紧。” 嗯,这女人哮喘症状减轻了很多。 “佛耳草、碧桃干、老鹳草、旋覆花各三钱,全栝楼、姜半夏、防风各二钱,五味子一钱。日一剂,水煎服。” 此方可降逆纳气,化痰截喘,主治咳嗽痰多,气逆喘促。 “谢神医。”吴娇起身,吩咐莲儿:“赏!” 肖瑶冷笑,“诊费我已收了,打赏就不必了!” 吴娇撇撇嘴,穷酸还要什么脸面?!若以后都进了将军的门,看我不治死你!哼! 扶着莲儿,吴娇一扭一扭地走了。 春花朝着吴娇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死丫头!就知道瞧不起穷人!看以后被婆家瞧不起,那才叫打了脸呢!” 肖瑶突然想到轩辕离和吴娇在衙门后门的一幕,心中一动,随口问道:“吴娇是知府小姐,必定找了个富贵的夫家吧?” “屁!”春花一脸鄙夷,“在家里得了相思病了,天天闹着要去西北找那男人呢!” 肖瑶一惊:“西北?” 春花左右看了看,低声说:“吴娇看上前一段在衙门养病的将军了……” 哦,是轩辕离的烂桃花啊! 肖瑶突然有些咬牙切齿。 等肖瑶和丁元春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江水一个下午连跑两趟,让赵秀丽十分过意不去,非得留江水吃晚饭不行。 江水见推辞不掉,也就应了。 新房子彻底建好了,青砖青瓦,收拾得干净、漂亮,室内青砖铺地、白灰粉墙,众人看了都觉得欢喜。 工人们还住在工棚里,离得近的还是回家睡觉。 门窗还在加紧安装,屋里家具还没有到位。 因为新房子刚盖好有些潮湿,此时肖文一家人还在赵明亮家住着。 因为人多,家里的饭桌摆了两张,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倒也便宜。 肖文还打开了一壶酒,和赵明亮、江水几个男人正喝得高兴,突然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 众人忙转头,见赵三花拉着张学成急匆匆地往这边来了。 赵秀丽立即寒了脸。这个女人,又来干什么? 赵三花一路高喊着:“阿瑶啊,我家学成烫着了,你快点儿给看看!” 嘿,这笨货女人,倒也不记仇!有事儿还有脸找上门! 肖瑶放下筷子,忙起身。 俗话说,医者父母心,更何况张学成到底是个小孩子,要是受了伤,自己还真做不到无动于衷! 赵三花骂:“兔崽子,不老实,刚刚烧好的稀饭,滚烫滚烫的,全倒在手上了!” 众人一看,果然,张学成左手上通红通红的,大燎泡一个连着一个,鼓鼓的一泡黄水,看着挺吓人的。 张学成哭哭啼啼地扭动个不停。 “放凉水里泡泡!” “在家里泡过了!” “我给你写个方子。生大黄末六钱、地榆末一两、麻油一斤、黄蜡一两一钱, 麻油入锅加温,加入黄蜡溶化,离火,加入药末,调和成膏,直接涂到疮面。用干净的布包好,好得快,又不留疤!” 肖瑶接着说:“伤口避免在阳光下直射,包扎后的伤口不要触水,烫伤的部位也不要过多活动,以免伤口与包布摩擦,增加伤口的愈合时间。” 赵三花一听,睁大了双眼,咳嗽了一声,不满地瞪着肖瑶,“烫个水泡,咋能开恁多药?这、这得多少钱啊?” 肖瑶无语,这种女人! 赵秀丽脸一沉,“为了你儿子,还嫌钱多。再说,钱多少,我们家又不收一分。白给你看病,你还嫌东嫌西的!” “你不想去抓药也行,”肖瑶坐了下来,“有偏方也可以治。” 赵三花眼睛一亮,“这个不用花钱吧?” “不用。”肖瑶说:“羊屎蛋七个放火上炒干研面,香油调和涂伤处,日涂三次,既能止疼又不留伤疤。去吧!” “哇……”张学成的哭声更大了,“我不用羊屎蛋……” “你!这、这羊屎蛋也能治病?”赵三花张口结舌,随即勃然大怒:“该死的阿瑶,你别来糊弄老娘!以为老娘我好欺负……” 肖文大喝一声:“滚!” 赵三花立即闭了嘴。 “爱信不信!”肖瑶冷冷地,再也不看赵三花,拿起筷子接着吃饭。 见一院子人个个横眉立目的,赵三花气得呼呼直喘,“你们一家子都欺负人……” “对了!”肖瑶又站起身,对赵三花说:“你的气管炎症我也有偏方,保证你不花一分钱。想不想知道是啥偏方?” 赵三花知道肖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可是一想到不花一分钱就可以治好自己的病,还是动了心,又没脸说想知道,就是站着不走,看着肖瑶。 肖瑶清了下嗓子,慢悠悠地说:“桐树上的大青虫,纯棉清油炸焦吃下,每日三次,每次三条,连吃十天,你的病就大好了!” 众人一呆,还没反应过来,肖瑶又加了一句:“不加盐!” “噗--”江水第一个忍不住,终于破功了,随即众人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阿瑶!好你个死丫头,不留口德,早晚遭报应!”赵三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气鼓鼓地拉着张学成就走。 赵秀丽气得骂:“赵三花你再敢满嘴喷粪,看我打你耳刮子!” 赵三花走得越发快了。 “唉,你这不知好歹的臭女人,”肖瑶叉着腰,冲着赵三花的背影喊道:“我这偏方,医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回家试试就知道我是不是骗你了!” 后来,赵三花的病竟慢慢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偷偷吃了那不放盐的油炸大青虫! 肖瑶等众人住了笑,对肖文等人说:“看见张学成烫伤我倒想起来了,大家以后要是发现那没睁眼、没长毛的小老鼠崽子,一定活捉了,找个罐子倒上菜油,泡起来。那可是最好的治烫伤的药油!” “嗳,记得了。” 农村的老鼠比人都多,老鼠生殖能力又强,随便找几个老鼠窝不就得了! 于是,第二天,肖文、赵明亮带着赵铁柱到处挖老鼠,果然得了几十个白白胖胖、刚出生没几天、不睁眼、没长毛的粉红小老鼠。 肖瑶看着挺喜欢,用小棍子逗弄了半天,恋恋不舍地又乐呵呵地把它们放进了小小的瓦罐里,倒上菜油,结结实实地密封起来。 嗯,这几十罐治烫伤的老鼠油,后来卖出了大价钱、发挥了大作用嘞! 晚上,江水回到仙客来客栈,开始奋笔疾书“每见必报”:“大将军,今日肖姑娘松鹤堂坐诊,收下了月照月华,已送到胡家庄。晚上开偏方“炒羊屎蛋”治疗孩童烫伤、油炸大青虫(无盐)治村妇气管炎症……” 写到这里,江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 同屋的江月走过来,摸摸江水的头,一脸担忧,“你这娃是咋滴了?要不要找咱家小神医给你瞧瞧……” “别呀!”江水一哆嗦,瞪了江月一眼:“你咋还不走?” ... 167 准备卖地 “明日午时启程返回西北。” “差事了了?” “嗯。已经查清了,死的那个断手是赖子!钱有成老老实实行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明月楼呢,夜间有高手来去,可这两日忽然又安静了……神秘得很!” …… 第二日一大早,江水竟然又来接肖瑶。 肖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事?” “看家具啊!” 肖瑶无语,不消说了,这又是那霸道将军的命令! “我不懂啊!” 江水理直气壮,“月照和月华懂啊!” 在皇宫长了十几年的俩丫头,别的先不说,看东西的眼神那叫一个毒! “将军本来打算让宫廷匠作司打造,可惜路途遥远,运输不便。”江水耸耸肩,“只好让明城的大作坊将就做了。俩月已过,该做好了……” 肖瑶磨牙。 自说自话的自大狂……自说自话的自大狂……当时看了四合院的设计图,就开始给房子定家具了! 看肖瑶一脸郁闷的表情,江水忙说:“将军说了,你要是不收,作坊老板挨板子,我们挨鞭子!” “噗--”肖瑶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恨恨地嘀咕,“霸道的混蛋!” “霸道的体贴!” 江水笑呵呵地纠正,却换来肖瑶白眼一个! 正说着,远远地就瞧见村长胡宗保叼着旱烟袋,倒背着手,慢慢腾腾地朝着这边来了。 肖瑶心中一喜,自己拜托的事是不是有眉目了? 转头看着江水,肖瑶说:“你带着月照和月华俩人去吧,我反正也不懂,她俩说好就好!我这里还有大事儿呢!” 肖瑶也知道轩辕离送的人肯定差不了,两个丫头必是皇宫里出来的人,所以放心得很。 江水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月照说:“月华去就好,我在家吧。” 保护姑娘才是大事,昨夜因为赵明亮家没有地方睡,两个人都被肖瑶打发到三奶奶家挤了一晚上,害得月照月华二人半夜偷偷溜出来盯着肖瑶的房间。 家具早一天拉来,就可以早一天和姑娘住在一起了,贴身保护才方便。 “是!”月华痛痛快快地答应一声,上了江水的马车,两个人走了。 “村长爷爷。”肖瑶甜甜地叫了一声,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阿瑶啊,你托我的事,我给你拐弯问了。” “不忙说事儿。村长爷爷,您先坐,尝尝我给我爹买的烟丝!” 礼多人不怪嘛,哈哈! “嗳嗳。”村长胡宗保坐下来,接过肖瑶递过来的上好烟丝,放进烟袋锅子,慢慢地吸了两口,品了品,“嗯,好烟!” 肖瑶笑着说:“烟叶抽多了,对您老身体可不好。” 这丫头,都说是个刁蛮难缠的,其实是个孝顺、能干的好姑娘! 胡宗保在鞋底上磕磕烟灰,咳了一声,“我知道,多少年了,戒不掉了。” “不要抽得太凶。”肖瑶又叮嘱了一句,才问道:“那事儿怎么说?” “胡员外家闹得厉害。”胡宗保说:“听说把家里倒腾空了,还差三千多两的亏空没填上。一说要流放,母老虎急了,要卖地,胡孝拦住不让。胡员外夹在中间,举棋不定。” 胡宗保这样一说,肖瑶立马明白了,母老虎心疼长子,次子趁机霸占家产。当爹的既心疼长子,更心疼钱…… 怎么办呢? 胡员外家。 员外夫人像个疯子似的,披头散发,正和胡员外吵个不停。 “老东西,家里啥能卖,啥不能卖,我清楚得很!” 胡员外气得呼呼直喘,低声吼:“我不是正东挪西借嘛,也没有说不救儿子,你着急个啥!母老虎似的,全村都听见你那大嗓门了!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我捂都捂不住,都让你给嚷嚷出去了!” 儿子胡孝站在一边,气得脸色青紫。 胡孝是胡员外的二儿子,今年二十岁,跟着胡忠在禹州开了个小饭店,去年刚生了个儿子,日子舒服得很。 轰隆一下,胡忠这个大靠山倒了不说,胡孝的饭店被查封,所有财产冲公还不算完,还在牢里蹲了两天,交代和胡忠如何官商勾结欺诈百姓、胡忠如何拿朝廷灾款在饭店吃喝的事实。 胡孝被放出来,并不是胡孝清白了,而是让他回来筹措银子填补亏空的。 按南丰国律法,除死刑外,其他获罪的犯人可以用钱减轻刑罚!也就是说 ,只要胡忠填补了亏空,再拿出足够的赎身钱来,完全可以减短刑期。 员外夫人胸脯拍得“啪啪”响,“我儿子不能流放,流放就是逼他死,就是逼我死!” 胡孝脖子一梗,“我哥公款亏空,都孝敬上官、玩女人了,为啥家里卖地替他还?” “啪”地一声,员外夫人一巴掌扇在胡孝的脸上,骂道:“放你娘的屁!家里的钱不是你哥拿回来的?地不是他的钱买的?你干生意不是你哥拿的本钱?你往家里拿过几个子儿?!忘恩负义的东西!” 胡孝张口结舌,有些说不话来。是啊,哥这两年没少往家里拿钱,别都是朝廷的钱吧? 员外夫人呼天抢地:“都是你那个女人挑拨得,咋?你哥没了,家里房子、地都是你俩的了?!告诉她,门儿都没有!我就是把地卖光,也要把你哥从牢里捞出来!” 胡员外爆发了,“混账女人,地都卖光了,把他捞出来,一起在家喝西北风啊!” “爹娘,都不要吵了,各让一步,”胡孝生意人到底脑子活络些,“把家里的旱田卖了!” “旱田卖不上好价钱!” “水田都种上麦子了,过一个多月,麦子就收了!现在卖了太可惜了。” “哼!万一到时候来场大雨、冰雹的,绝收也有可能。倒不如卖些水田,价钱还高些!” “都别说了,”胡员外吼道:“先卖那些闲着的地!看看价钱,再说其他的地!” 员外夫人忙擦了一把脸,“卖给谁?” “前几天村长不是领着几个人来租地的吗?”胡员外说:“他们没地种,急着呢,先找他们几家问问。” 胡孝忙拦住:“一找他们,我们就低了,好地也卖不出好价钱!” 员外夫人立即不干了,“晚卖一天,你哥在牢里多受一天罪!你是想叫他死在牢里,家里都是你的了……嗷嗷嗷……我把家里都卖干卖净……” “别号丧了!” 胡员外大吼一声,对身边的管家说:“去请村长来!” 说完,胡员外转身找出账本,“过来算算!” 员外夫人一看有门儿,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直扑过来! 胡孝胸中怨气难平,想甩袖子走人,又舍不得。挤挤挨挨的走了过来,看胡员外扒拉算盘。 “闲着的地有一百二十亩,都是旱田。种了麦子的地是八百一十亩,其中水田五百亩,旱田三百一十亩。” “咱家总共是九百三十亩地。”胡孝嘀咕了一句,“也不多嘛。” “爹经营了一辈子,总共就得了这九百三十亩地。现在都拿出来,看看哪些合适卖,哪些不合适卖!” “你经营啥了?”员外夫人一撇嘴,“当年我的嫁妆银子买了几百亩,胡忠拿回来的银子买了几百亩……” “屁话!”胡员外一听老婆当着儿子的面说他没本事,立时翻了脸,“从穷鬼们手里弄来的、霸来的不算吗?旱田换穷鬼们的那些水田不算吗?穷鬼抵租子的那些地不算吗?高利贷弄来的那些地不算吗?” 员外夫人撇撇嘴。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就惦记着你的那点儿嫁妆银子,要不是我买了地,有多少也让你败坏完了……” “好了好了,”眼看着父母又要吵起来,胡孝不耐烦地说:“说正事儿吧,到底卖哪些地?” “闲着的地有一百二十亩,都是旱田,都卖了!种了麦子的地是八百一十亩,其中水田五百亩,旱田三百一十亩,把这三百一十亩也卖了!” “多少钱一亩?” “闲着的地便宜些,可卖八两银子一亩,一百二十亩就是九百六十两。种着麦子的可卖十两银子一亩,三百一十亩就是三千一百两银子。” 胡员外扒拉着算盘,“旱田总共是四百三十亩地。按照刚才我说的价钱,旱田总共可以卖四千零六十两银子!” “三千多两的亏空补上,还可以剩下一千两,”胡孝气鼓鼓的,“这一千两,不知道能减几年刑期?” 员外夫人一拍手:“一千两减多少刑期我不管,我不能让你大哥去流放!流放路上就没了命!省下钱干啥!” 胡孝睁大了眼睛:“娘的意思是让哥无罪释放?那得花多少钱?” 员外夫人老脸一拧,“有人才有钱!才有地!这些没了,还可以再挣,你哥没了,啥都没了!” 胡孝委屈地嘀咕:“不是还有我呢嘛!” “都不要吵了,”胡员外一咬牙,“再卖两百亩水田!麦子快收了,我们卖十三两银子一亩,又可得两千六百两银子!这些都花了,就看老大的命了!” 胡孝嘀嘀咕咕:“一下子花六千六百六十两银子……哥还不一定回得来,划算不划算……” “要得就是这个六六大顺!” ... 168 新小地主 “老爷,村长来了!”管家一声通报打断了三人的争吵。 “村长快请,”胡员外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里有事儿找你。” “啥事儿啊?”胡宗保装糊涂。 “胡孝在禹州生意做大了,你也知道,铺子大了,压得钱就多。我想着呢,把家里的地倒腾出去,帮帮他!” “咳咳咳……” 胡宗保被这话惊得咳嗽起来,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胡孝和员外夫人的脸比吃了大便还难看,都埋怨地看着胡员外。 这老东西,撒谎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恭喜恭喜!”胡宗保冷笑着说。 打肿脸充胖子! “唉,这不是都是为了孩子嘛。”胡员外一脸笑意,“地卖了以后再买!” “准备卖多少亩?想要啥价钱?” 胡员外拿出账本,把刚才算的情况给胡宗保说了说。 胡宗保听完起身,“我给你找人问问。” 说完走了。 胡孝看着胡宗保的背影,恨恨地说:“这老东西,阴阳怪气的!” “别管他,只要能找着下家就行!”胡员外说:“一家一家地问,得半天功夫!村里人买不完,还得去外村找!” 没想到,不大一会儿,胡宗保就回来送信儿了。 “肖文愿意跟你谈!” 胡员外一愣,疑惑道:“肖文?老夫子的二儿子?那个穷鬼,他能买几亩地?” 胡宗保老脸一沉,“穷鬼?哼!人家准备把你的这些地都买了!” “什么?”胡员外不相信,“我可要现银!” “当然给现银!” 胡员外一家三口都吃了一大惊,肖文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能一把拿出几千两银子的人,明城也不多吧? “怎么样?要是同意的话,你现在就去赵明亮家。”胡宗保磕磕烟袋,“我去喊三爷、七公做个见证。” “好!”员外夫人一拍大腿,“现在就去找他!老头子,拿着地契!” 说着,冲到脸盆前洗脸梳头去了。 “等等!”胡孝一脸迷茫,“不是找肖文吗?为啥去赵明亮家?” “肖文一家在赵明亮家住!” “哈!村长你逗人玩儿呢是吧?拖家带口住到别人家的男人,拿得出几千两银子?” 胡宗保脸一沉,看着胡员外,“你们到底去不去?” 胡员外咬咬牙,“村长先走,我随后就到!” 胡孝在身后心疼地直嘬牙花子。 等胡员外三人到赵明亮家的时候,村长、三爷、七公等人也已经到了。肖文和肖瑶坐在下首。 其他人都到工地上送午饭去了,家里很安静。 环视着赵明亮家的小破房,胡员外三人的脸上有些鄙夷不屑。 肖瑶看着员外夫人,一想到上次在她家的情形,就想上前给她一巴掌。 村长先发话了,“情况我已经两边都说了。你们两家看看还有啥要说的,趁着见证人都在,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省得以后找后账。” 胡员外清了清嗓子,把土地面积和要价重新说了一遍,肖文无异议。 作为一个农民,肖文对土地价格清清楚楚,知道胡员外急着脱手,地的要价并不高,因此也没有压价,点头同意。 肖文掏出银票,胡员外拿出地契。 两人一交换,都细细地一张张看仔细了。 胡孝一看就知道是真的,银票是兴泰银号的,南丰国最大,全国联号,当然没问题。 肖文拿到地契,手有些抖。做了一辈子佃户,突然成了地主,心情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才集中精神,一看地契,每一张地契代表的地块位置、面积大小,甚至就连现在是谁家在租种,肖文都清清楚楚!根本不用丈量! 地契也没有问题。 于是,很痛快地当场写了文书,主家和证人都分别签字、画押、摁手印,事情就完了,快得很! 大家都很激动! 想要钱的有了,想要地的得了,想看热闹的看了,皆大欢喜! 只有胡孝有些愤然。 胡员外三人拿着银票急匆匆地走了。 村长等人看肖瑶的眼神都变了,这丫头竟然是个金山啊…… 肖瑶拿起文书和地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有了地,自己的种植大计才能实现啊! 双方都有些迫不及待。 等赵秀丽、赵明亮等人回家来,肖文把事情一说,众人都大吃一惊! 肖瑶竟然挣了这么多钱! 今天开始,肖文可是比胡员外还大的地主! 在孙秀娥、三奶奶等人的恭喜声中,赵秀丽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一脸的扬眉吐气! 丁元春、月照、月华一脸淡然…… 肖瑶眼睛闪了山,月照月华可以理解,丁元春也一脸平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吃了午饭,村长敲锣,召集村人开会!通知佃户们,换了地主了! 肖瑶一脸黑线,“地主,我晕,这词儿……” 肖瑶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和“地主”二字的缘分。 肖瑶上小学时,有一次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讲,旧社会地主如何剥削穷人,如何惨无人道,大年三十如何带着狗腿子,上贫下中农家讨债,掀房顶,抢东西,逼得人上吊,例如《白毛女》里的黄世仁等等。 听得肖瑶和同学们非常气愤,恨不得早生几十年,跟着解放军,亲手将地主消灭干净。 直到放学回家,肖瑶还心潮澎湃,拉住爷爷的衣角问:“爷爷,你见过地主吗?地主为啥那么坏?” 不料爷爷白了肖瑶一眼:“有啥稀奇?我们家过去就是地主!看病挣的钱都在乡下买地了!哦,我们家不仅是地主,还是财主!” 当时,肖瑶犹如挨了一闷棍。 “后来都充公了。”爷爷又说:“如果不是成分高,你二爷爷也不至于一辈子娶不上媳妇,绝了后。” 肖瑶心虚地嘀咕:“不可能吧?” 爷爷说:“有啥不可能?我们家来往的地主有十几户呢。经常和爷爷喝酒的驼背爷爷就是地主,对你最好的黄奶奶的娘家,更是京城有名的大地主!” 来到这里,自己又成了新小地主! …… 看众人黑压压的聚拢来,肖文压抑着砰砰乱跳的心,对一脸震惊、一头雾水的众人说:“各位父老乡亲,我肖文虽说买了地,却不是什么恶霸地主,大家请放心!” 说着,把租种自家地的人念了念名字。 众人都静了声,胡家庄有两个地主了! 胡员外和夫人歹毒阴狠,众人都吃过他家的亏!那还是胡姓本家呢! 这肖文可是姓肖的,听说人一有钱就变脸,平时倒好,谁知道以后会对大家怎么样呢? 特别是以前看不起甚至欺辱过肖文家的人,连头也不敢抬! 肖文接着说:“不过呢,种我的地要听我的安排……” 众人心里一凉!果然! “闲着的地这两天全都种上药材,等会儿我给大家发种子。”肖文大声说:“等收了麦子,那些地也要全部种上药材。如果谁不愿意的话,可以退租!” 众人嗡嗡地议论开了。 有人问:“我只会种粮食,突然侍弄药材,怕不成吧!” 肖瑶上前一步,“这个问题大家不用担心,到时候会给大家指导的。” 又有人问:“种药材怎么交租啊?” “一半收成给我家交租。”肖瑶大声说:“剩下的一半全都卖给我家!保证价格合理,不让大家吃亏。” 众人正要说话,肖瑶又说:“秋天我家房子就全盖好了,到时候我家要招人手做工,优先招我家的佃户!” 众人“哄”地一声炸开了,个个兴奋不已! 要是能在自己村里做工,那可就太好了!不用背井离乡的,工钱给的少些也愿意啊! 肖瑶见群情激奋,又说:“只要大家好好干,我向大家保证,人人吃得饱穿得暖,家家住砖房有银钱!” “好!”有人大声喊起来。 也有人鼓掌:“啪啪啪!” 赵三花在人群里嘀嘀咕咕,“谁知道真的假的,哄着大家种上药材,到时候啥也收不上来,才丢人打家伙咧!” 豆腐坊刘氏一脸涨红,“都种药材了,我去哪买豆子啊?价钱还不得长到天上去啊?这不是逼我关门吗?” 苗云震惊过后,终于反应过来,肖文家买了胡员外家的地,成了地主了! 看着众人,苗云得意地挑眉,“老二家成了地主,我们家还种哪门子地啊!等着吃租子吧!哈哈哈!” 旁边有人讽刺,“地主才吃租子咧。你还是佃户,吃个啥租子?接着交租子吧你!” 有人附和:“就是,人家肖文家和你家有啥关系!分家文书都写了!” 苗云涨红着脸,“我们一家人的事,你少指指点点的!再说了,分家不分家,关你屁事!吃饱撑得你!” 众人都翻白眼,现在看人家过得好了,说什么一家人,想想以前怎么对人家的,还有脸在这说! 苗云见众人都不待见自己,讪讪得挤出人群,气呼呼地回到家,见肖达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气得张嘴就骂:“就会挺尸,看看二哥家,都成地主了!” 苗云话音一落,身后就传来肖老太阴狠的声音:“你说啥?肖文成了地主了?” ... 169 能奈我何 “没错,二哥家买了胡员外家的几百亩地,成了地主了!”苗云一脸喜滋滋地,“刚才村长敲锣就是说这事儿!” 肖达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一脸震惊:“几百亩?那不得几千两银子?二哥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肖老太咬牙切齿。 没想到老二家如此有钱了,上次跟他要少了!下次一定跟他多要点儿!哼! 听了肖达的问题,苗云一愣,“就是说啊!我刚才咋没想到这个事儿呢!” 苗云转头问肖老太,“娘,二哥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明天就去跟赵秀丽借点儿,上次借娘家的五两银子还没还,爹和大哥他们做生意手头紧着呢! 肖老太下巴抬起,脸上的皱纹皱得更紧,嘴角耷拉着,语气愤懑,“都问我,我哪里知道!” 说完,肖老太拿起床上的衣服就抽打肖达,“不要在家挺尸了,都给我下地干活儿去!” 肖达忙下了床,边穿鞋子边问:“咱家租的地也被二哥买走了?” “没有!”苗云有些庆幸地说,“我听了,念的名字里没有咱们家。不用给他家交租子,要不,爹娘给儿子交租子,还真是笑话!” “买走了倒好,”肖老太阴森森地一眯眼睛,“我倒要看看,是他肖文还是她赵秀丽,敢来跟我收租子!” 肖达点头,“就是,不给他交!我看他也不敢来家里抢!” “二哥说了,地里不让种粮食了,只让种药材!”苗云喋喋不休:“谁要不想种,就退租!” 听了老婆的话,肖达眼睛一亮,随即阴测测地笑了。 赶紧出去打听打听,谁退租了,自己租过来,到时候收成了,全拉回家,一点儿租子也不给二哥交,看他能奈我何!哈哈哈! …… 赵明亮家。 “姑娘,有客人到。” “谁呀?”肖瑶放下手中的铲子,转头问丁元春。 “上次在知府衙门见过,小腿受伤的那个男人。” 肖瑶出了房门,就见院中停了一辆马车,黑鹰手里拿着礼物,正站在院中,四处张望着。 一见肖瑶出来,黑鹰忙上前一步,“小神医。” “你呀。有什么事儿吗?” “在下今天来,一是感谢小神医医术高超,我的腿伤好多了,”黑鹰努力笑得和蔼可亲些:“二是想请神医移驾京城,自然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要不是太子让礼贤下士,好好收拢这小神医,不得强迫,自己早就上去一把打昏,抗了就走!谁耐烦在这里和她叽叽歪歪,低三下四地说尽好话! 肖瑶脸一冷,对于这男人追到家里来,实在有些厌烦。 “我说过了,不去。”说完,肖瑶转身回屋,连看也不看黑鹰一眼。 黑鹰乃太子侍卫,平时嚣张跋扈惯了,何时受过这种气?登时气得脸色铁青,把手中的礼物往地上一摔,扭头就走。 “等等!”丁元春抓起地上的礼物,朝着黑鹰就扔了过去。 礼物带着风呼啸而至,黑鹰伸手接过,一楞,这丫头臂力不小! 不过随即释然,乡下丫头干惯了农活,有一把子力气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黑鹰气呼呼地把东西往马车里一扔,“走!” “是!”赶马车的属下应道。 黑鹰一转身,突然发现不远处肖瑶家新盖的房子,挑檐飞角、青砖青瓦,在胡家庄一片土墙茅草的小屋中,竟是如此的惹眼。 黑鹰脑子中一个念头闪过,江水、小神医、新房子、难不成那曹制…… “等等。”黑鹰一撩衣袍,进了马车,“去那里。” “是。” 那下属赶着马车缓慢地经过新房子面前,黑鹰在车里微微挑开车帘,果然看见人群中的曹制! 不虚此行! 黑鹰得意地挑挑眉,可以回京复命了! 晚上众人从工地上回来,肖瑶并没有向父母提起此事。 第二天一大早,肖瑶和肖文就到地里去了。 昨天分发了种子,经过昨天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时间,不管是地里还是种子,都已经处理完毕,今天就可以播种了。 因为大家都没有种过药材,肖瑶来个现场指导是非常必要的。 另外,今天木匠作坊要来送家具,月华一大早就坐着胡富贵的车去明城招呼了。 月照在家帮忙做午饭。 丁元春跟着肖瑶到了地里,对于丁元春如此地黏着自己,肖瑶已经习惯了。 看着大块成片的土地,笑脸围上来的众位乡亲,肖文和肖瑶心里十分畅快! 特别是肖文,一下子从佃户变成了地主,现在还晕乎乎的呢! “银票再多,轻飘飘的不过是张纸,脚踏实地的感觉才让人心中有底!”肖文感慨着。 肖瑶并不反驳,只是捂着小嘴偷笑。 肖文伸出大手,在肖瑶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宠溺地嗔道:“让你笑我!” 肖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丁元春看着肖瑶和肖文父女笑闹,很有些羡慕。自己是孤儿,从小和伙伴们一起训练、长大,从来不知道父母亲情的滋味。 来到胡家庄,肖文和赵秀丽把自己当女儿看,总算偿了多年心愿。 肖瑶看着大家,大声说:“很多人不懂中药材,初次种植,不知道如何选择中药材品种。问种什么比较好?其实不是什么好就种什么,而是先看你的土地,再定品种。” 大家纷纷点头:“对啊,地的位置不一样,差别大得很。” 肖瑶说:“中药材种植要看土壤,土壤无外乎几种,纯沙土、半沙土、黄土、黑土、粘土等。” “咱们这里都有。” 其实,胡家庄以黑土居多,算是得天独厚了。 “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大家都好好记住啊。” “嗳嗳。” “纯沙土,如果没有水种啥都不好,如果有点水,还是可以发展的,如甘草。” “沙土,含沙性土壤,河滩、季节河的河床,能种庄稼的话,就可以种中药材了,以根类药材品种为主,如桔梗、防风、射干、知母、黄芩、黄芪、板蓝根等,很多品种都喜欢含沙性土壤,利于根部生长,多施肥,产量高。” “黄土,一般品种都可,根类、花、叶子类都可种,北方多黄土,有水利条件最好。” “黑土地,最是肥沃,野生就有很多中药材品种,如桔梗、黄芪、关防风、柴胡、黄芩、远志等,谁家的地是这种黑土,想种什么都可以啦!” 立即,有人庆幸地说:“我家的就是黑土啊!” 引来众人的羡慕。 “粘土,不利于根部生长,根部入药的品种不种为好,可选药用地上部分的品种,以植株、花朵、叶子、果实入药的品种就可,如紫苏、蒲公英、红花、金银花、枸杞、藿香、巨麦、地丁等。” 肖瑶话音刚落,就有人说:“我家的那地就是粘土!年年种啥粮食都不收,现在可好了,有那么多药材可以种啊!” “所以,大家种植的时候,不要想着哪种药材贵重我就种哪种。你家的地不适合,浪费种子不说,也白费功夫!” 肖瑶见大家点头,趁热打铁,“因地制宜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土壤对了,我保证,不管是贵重药材还是便宜药材,大家都发财!”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赞道:“阿瑶现在,比我们这些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还懂行呢!” 肖文心里既骄傲又得意,嘴里却还是谦虚地笑着说:“她呀,都是医书上看的!种到地里,还得咱们这些老把式好好收拾才是!” “那是那是!人勤地不懒,啥时候都是这个道理。” “不管种啥,只要老天爷不捣乱,咱们都不怕!” 也有人有些担忧,“都种药材,可就没有人种粮食了呀!” 肖瑶说:“我让大家种的这些药材,可比那粮食值钱多了!亩产也高,大家以后只要有了钱,还愁买不到粮食吃吗?大鱼大肉也有吃腻的时候!” 大家都喜形于色,相互看着点头。 肖文家的房子在那里高高地矗立着,上梁的时候请大家吃的流水席,到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呢!还有这几百亩地,听说都是阿瑶捯饬药材、给人瞧病挣得呢! 听着这诱人的前景,看着肖文家发家致富的例子,立即就有人动了心。 旁边有人过来问:“阿瑶,我们不是你们家的佃户,我们家租的还是胡员外家的地,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些药材种子呢?” 肖瑶不假思索地说:“我要看看我们家佃户会用多少,先紧着他们。要是有剩的,再给你们。放心吧,以后药材种子多了,大家只要愿意种,我都会给大家提供的。保证价格公道,肯定比你去药店买便宜得多。” 大家相互看看,都放了心。别到时候大家都吃肉了,自己家还在吃糠咽菜! “不过呢,”肖瑶看着那些人说:“我这里有个条件,你们种出来的药材必须卖给我家!否则,就不卖给你们药材种子啊!” 没有稳定、足量的药材供应,到时候自己的药厂开了,岂不无米下锅? ... 170 白天明抢 再说,很多中药材的粗加工其实很简单,人人一看就会。如果大家都在自己家里加工、出售,到时候自己的药厂就不能垄断了! 还有,如果竞相压价,恶意竞争,对大家都不是好事! 所以,事先控制住产地是非常重要的!只要做到技术垄断、货源垄断,那么巨额利润就会滚滚而来!有了钱,再办一些福利回馈给他们,岂不更好! 当然了,这些现在还都是设想,不过,只要大家都遵守规则,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实现不了的! 肖瑶对此很有信心。 所以,一开始定好规矩,愿意遵守的留下,不愿遵守的请离开! “一定!一定!”那些农户点头不迭。 其实,他们还担心,自己种出来的药材到时候肖家不收呢。 肖瑶问身边的赵明亮,“明亮叔,你的是不是天南星种子?” 赵明亮挠挠头,“好像是的。” 肖瑶笑,小声说:“特意给你家留的!” 赵明亮笑了,知道这丫头是在报答自己家的收留之恩。 “嗯,我就以天南星为例给大家讲讲吧。” 肖瑶说:“天南星又叫南星,有很强的祛痰解痉及消肿消炎功效。天南星在全国各地都能生长,不论是平地还是树丛中,都是郁郁葱葱、生长旺盛。凡是沙性或半沙性土壤都生长良好。” 赵明亮眉毛一挑,自己家的地都是半沙性土壤,以前很郁闷的,现在倒因祸得福了。 “此外,天南星耐阴,套种在树间也能生长,套种在金银花幼苗田里、树林里,见点弱光为好,可增加亩收益,是选择套种的好品种。” 大家都很高兴,没领到天南星种子的有些遗憾咧。 “还有一个好处,”肖瑶笑着说,“天南星在新开发的地里,几乎没有病虫害,管理简单,省工、省力!” 有几家劳动力缺乏的最高兴,“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咋侍弄了。” “天南星夏播的话,生长半年即收,播种时亩用种子十三四斤,一年亩产干货可达八百多斤!” 众人听了一阵惊呼: “亩产干货八百多斤!” “天啦!” “这是真的吗?” “比种小麦强一半!” …… 要知道,古代生产力低下,风调雨顺、农肥足量,侍弄得好的麦地,最高亩产也不过四、五百斤! “还有收益。” 说到这里,大家立即都安静了下来,黝黑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期盼来。 “我保证,”肖瑶大声说:“种天南星的收益,比大家种小麦,收益高十倍!” 这下,大家彻底惊呆了! 同样一块地,同样的投入,却有高十倍的收入!谁听了会不激动呢! 肖瑶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在现代,天南星因货源紧缺,种植量少,多年畅销紧俏,价格坚挺不落。 算算就知道了,按照现代的价格,小麦四元一公斤,天南星价格五十元一公斤,天南星的收益差不多是小麦的十三倍! 在这里虽然还不太清楚具体价格,但是二者差十倍的价钱错不了! “夏播天南星种子一定要选肥沃的含沙土地,方便浇水还要方便排水,下雨不能积水,雨后要及时除草、灭虫, 这些都是要点重点。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掌握方法技术,勤劳才是根本!” “那是!那是!” 众人高高兴兴地连连答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有这么高的收益,当然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再容易的事情,没有付出,也是没有回报滴! 赵三花一听就不依了,“咚咚咚”地跑过来,“我要种天南星!我不要种这个了!” “天南星种子没了!”肖瑶脸一沉,“昨天按照土壤情况,都已经分好了,刚才我也说过了,不要听着哪个贵重就种哪个,要根据自己家土壤的情况,难道你没听见吗?” “就知道偏心,”赵三花嘀嘀咕咕,“我们家的地跟赵明亮家的地一样!再说,村西头小树林里我也可以去套种啊!” 肖文黑了脸,“别糟蹋种子了,你家的地都种不好,还想着小树林?” 张文明之所以会娶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是因为有些残疾,其实就是有些瘸。所以天天在家编些柳条筐,地里的活计不怎么使得上劲儿。 赵三花和刘学义、张学成是主要劳力,到底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和有男劳力的人家比,肯定是要差一些的。 肖文一说,赵三花气鼓鼓地退了回去。 看看时候不早了,肖瑶指挥着大家开始播种。 看着大家干得热火朝天,那些地里还种着麦子的佃户着急了,纷纷找到肖瑶。 “阿瑶,我们的麦地怎么办?” 哦,不是还买了二百亩正长着麦子的良田嘛。这些佃户眼看着众人把十倍收益的种子种到了地里,自己家地里的麦子还没收割呢,能不急吗?! 肖瑶笑着说:“大家不要着急,收了麦子也可以种药材啊!” “种啥?” “有很多啊,比如牛膝就可以,种植简单,管理省事,采收容易,且当年就可以采收。我已经让松鹤堂给咱们多进种子了。” 牛膝适应性很强,一般土壤都能生长,种植时间春播、夏播都可,可在麦收以后播种牛膝种子,当年采收。 采用原种一代牛膝种子,其产品品质正确、色泽光亮、药效充足,比二三代种子高产,无病虫害。 肖达横冲直撞地挤过来,“阿瑶,咱们家的地收了麦子种啥好?” 肖瑶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去,谁跟你‘咱们家’!” 恍若没看到肖瑶脸上的厌烦,肖达一脸兴致勃勃,还不要脸地提要求:“到时候一定给咱家的地挑收益高的好种子啊!” 肖文脸上显出一丝痛苦。 肖达说的地,正是肖文和赵秀丽十几年辛辛苦苦打理的那块地,感情很深,可惜这次没买到。自从分了家,肖文就没有去看过那块地,也不知道地里的麦子被肖达给弄成什么样儿了! 忙了整整一天,种子总算播种完毕,大家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明天开始浇水,然后就可以等着出苗啦! 赵明亮家。 苗云跟在赵秀丽屁股后面,喋喋不休,“二嫂,听说你家又来了两个丫头,还是双胞胎,是谁啊?” 说着,苗云眼睛一亮,“难道是你家新买的丫鬟?” 哦,赵秀丽这个死女人真是命好,真发财了!连丫头都三个了! 赵秀丽推开碍手碍脚的苗云,“不要嚼舌头,赶紧一边儿忙去。” “嗳嗳,”苗云拿起手边的盆,笑嘻嘻地:“二嫂,我帮你洗菜。哎呀,二嫂现在成了贵妇人了,还用动手干这些!这些活儿都留着,使唤那些丫鬟干嘛!咦,那仨丫头都不在,跑哪儿玩去了?” 丁元春下地了,月照到工地上送晚饭去了,月华去明城还没有回来。所以苗云没见到三人。 赵秀丽却懒得跟她解释,只管忙自己的,根本不理她。 苗云呆了一会儿,自己没趣地找话说:“阿瑶这丫头真是出息了,比我娘家侄子还小呢!我家天培跟着我大哥,把家里的生意打理得红红火火的,一年也挣不少银子呢。” 看看身边没人,苗云低声对赵秀丽说:“二嫂,我还欠着娘家五两银子呢。你手头宽裕,借给我呗。我保证收了麦子就还你!” 见赵秀丽不理自己,苗云忙赌咒发誓,“收了麦子不还,让我猪拉狗嚼、不得好死……” “住嘴!”赵秀丽听不得这些恶心话,“我没有!” “骗谁呀!”苗云撇撇嘴,见赵秀丽看过来,忙又笑得一脸灿烂,“五两银子对你来说算个啥,买地的几千两银子都拿得出来!二嫂,你手指缝漏那么一点点儿就够我的了!再说,我一有了钱,马上就还你,我给你利息也行啊!” “到年底,我给你四百个钱的利息咋样?”苗云自说自话的在那里不停唠叨:“收了麦子,咱家的地也种药材,让阿瑶给咱家弄点儿最赚钱的品种,到时候还怕我还不起你?” “二嫂,”苗云伸手就去拔赵秀丽头上的银簪子,“这簪子我看看!” 赵秀丽不防备,竟然一下子被她拔了去! 旁边孙秀娥骂道:“你这是大白天明抢吗?” 苗云紧紧地攥住手里,喜滋滋地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对着水盆照来照去,一脸赞叹:“哎呀,一戴上这个,我也像个贵妇人了。” 说着,苗云抬起头,腆着脸说,“二嫂,借我戴两天,好不好?” 赵秀丽气得脸通红,上前就抓。 苗云起身就躲,一脸恳求:“二嫂,我就戴两天,明天回娘家,让我装装脸。晚上回来就给你!” “你这个不要脸的,给我拿来!”那个簪子意义非同寻常,赵秀丽哪里肯让。 苗云见赵秀丽骂着扑过来,扭身就跑,“二嫂,我明天晚上给你送来,谁要是不给你送,谁不是人!” 赵秀丽气得在身后就追,到底苗云年轻些,哪里追得上! 赵秀丽抓起一根柴火棍扔出去,正砸到苗云的腿上,苗云“嗷”地一声栽到地上…… ... 171 将军情书 “哎呀,我的腿断啦!赵秀丽你个天杀的,我跟你没完,我要杀了你!嗷嗷嗷……” 见地上的女人哭嚎得这么惨,赵秀丽吓了一跳,该不是真的砸断了她的腿?!这下糟了! 孙秀娥站在赵秀丽身边,冷笑一声:“别听她嚎,一根小木棍砸到腿肚子上,就能断了腿?她的腿黄瓜做的?” 赵秀丽一听放了心,几步来到坐在地上哭嚎的苗云身边。 苗云上前一把抱住赵秀丽的大腿,“我的腿断了,我不能动了,你赔我的腿……” 赵秀丽抬手拔掉苗云头上的簪子,重新插到自己头发里,冷冷地说:“放开你的臭手!” 苗云哭着不撒手…。。 下地回来的众人纷纷围上来看热闹,“这是咋回事?” “妯娌俩闹啥呢?” “又是苗云来找茬?” “说不定是赵秀丽仗势欺人呢!” …… 肖瑶远远地看着赵明亮家前面众人围成一圈,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哭声,就知道没好事儿! 不过,现在肖瑶倒不怎么担心,家里人多,也不担心赵秀丽吃亏! 走进一看,果然是苗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嚷嚷着说什么腿断了,要赵秀丽赔钱呢! 肖瑶说:“我看看!” 众人一看,对呀,小神医在此,一看就清清楚楚了! 肖瑶一伸手,苗云忙把腿往旁边一挪,大叫:“我的腿断了,别动!” “动得那么快,像断了吗?”肖瑶掰开苗云的手,拉住赵秀丽站在一边,“要是断了,连动也动不了。娘,别理她,走!” 苗云索性往地上一躺,拍打着地面,“哇哇哇”地接着哭开了! 知道苗云是无理取闹,众人没人理她,都回家吃饭去了。 只有赵三花站在一边,用脚踢踢苗云,“都走了,起来回家吧。” 苗云猛地止住了干嚎,腾地爬起来,狠狠地拍打着身上的土,恶狠狠地对着赵三花吼:“关你屁事!” 呛得赵三花骂了一声:“不知好歹的女人!” 苗云“哼了”一声, “等着吧,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走了。 赵三花唯恐天下不乱,冲着苗云的背影,高喊:“我等着看你咋逞能!” 肖瑶问赵秀丽,“那女人来干什么?怎么又闹上了?” “先是借钱,我没答应,后来又抢我头上的簪子,我能给她?”赵秀丽气呼呼的,“我用木棍扔了她,就嚎着说腿断了!” 肖瑶一听,气得脸通红,“光天化日,竟然敢动手抢?娘,以后家里留个人!敢来抢,直接打出去!” 赵秀丽拍拍肖瑶,“闺女放心,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肖文听了没有说什么,却有些忧心忡忡。 但愿父母不要如此明目张胆地过来抢,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说着,就听到南边路上一阵骚动,张霞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高喊着:“阿瑶姐姐,月华姐姐回来了!好多新家具啊!” 众人忙起身,只见月华在前边领着,身后跟着好几辆马车,马车上装得满满当当的,可不正是崭新瓦亮的新家具吗? 刚刚散开的村民们又重新聚拢来,摸着、看着这些全新、贵重的各式家具,羡慕地不得了! 肖文指挥着车夫把家具直接拉到新房子门口,工地上的人刚吃了晚饭,正在闲扯,一看家具来了,忙过来帮忙卸车。 不一会儿,新房子门口就摆满了床、桌、椅、凳、高几、长案、柜、衣架、巾架、屏风、盆架、镜台等各式家具,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看这图案,啧啧啧,百鸟朝凤。” “看看这刻工!” “这油漆照得见人影!” 有人喊:“赵明亮,来瞧瞧这木头,认识不?” 赵明亮挠挠头,“不是桐木,也不是柳木……” 几个木匠忙赶过来,都摇摇头,不确定地嘀嘀咕咕:“看着像是榆木!” 曹制乐呵呵地走过来,“都是红木!” 懂行的木匠们立时张大了嘴,“老天爷,都是红木?这一套下来得多少钱啊!” 众人看着满院的新家具,个个羡慕嫉妒恨啊! 肖瑶也暗暗点头,这套家具自己很喜欢。 格调大方,素洁文雅,没有什么繁杂的雕刻、镶嵌,即便是雕刻、镶嵌也很古朴,富有传统韵味。 结构上,线条流畅、圆浑柔润,更难得的是,整套家具不管大到床,小到镜台,选料都很精贵! 轩辕离…… 想到那个男人,肖瑶隔衣服摸着脖子上带着的那块玉珑,心情十分复杂。 一个天家皇子对一个寒门农女用心若此…… “姑娘。”月华笑嘻嘻地走过来,拉起肖瑶的手,悄悄地塞进一个东西,“将军的信!” 肖瑶突然感觉手中拿了火炭一般,烫得心都疼了。 看众人都正在热热闹闹地摸得摸、搬得搬,无人注意自己,肖瑶悄悄地转身,打开竹筒,倒出手中的那张纸。 没称呼,无落款,不过聊聊几个字,却写得铁钩银划、龙飞凤舞,所谓字如其人,一看就是某人霸道的一贯作风! “甚是想念。近日可安好?勿太过操劳,尽可吩咐他们。安心等我。吻。” 看到最后一个字,肖瑶的脸猛地烧了起来,恨恨地:“登徒子!切,谁要等你!” 一转身,就见月华正一脸贼笑地看着自己! “主子还等着回信呢!” 肖瑶脸又红了,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小脸一沉,“你很闲吗?干活儿去!” 月华吐吐舌头,笑着跑走了。 肖瑶跟着父母来到屋里,只见新房子、新家具,相得益彰,果然一派新气象。 肖文、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都红了眼睛。 曹制走过来,笑道:“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日,可以搬家了哇!” “嗳嗳!”赵秀丽忙擦擦眼睛,“搬!” 肖文拉住赵秀丽的手,重重地点头:“三日后搬家!” 第二日,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初夏的雨颇有些凉意,直到傍晚才住了。 肖瑶在屋子里呆了一天,正无聊透顶,见雨住了,忙走出来,深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嗯,空气真的很好啊! 看着院子里一片泥泞,肖瑶对赵秀丽说:“娘,以后咱新家院子里一定要铺上青砖,最起码也要铺出几条青砖路。” 赵秀丽点点肖瑶的鼻子,笑着说:“知道你爱干净,青砖都定好了。先盖好院子,到时候一起铺。你爹给曹师傅交代过了。” 两人正说话,张霞领着几个小孩子,掂着罐子过来了。 “阿瑶姐姐,看我们挖的蚯蚓。” 肖瑶接过来一看,嚯,孩子们都是拎着满满地一罐子,赞道:“这么多啊?” 旁边的小孩子得意地说:“满地爬得都是!好多都是捡得呢。” 也是,在农村,夏天一下雨,蚯蚓不用挖,自己就跑出来了,路边都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就要踩死几条。 “嗯,好,都用筷子量过了吗?” “阿瑶姐姐,我们都是拿筷子夹的,都量过了。” “干得好!”肖瑶夸了一句,转头喊赵铁柱,“柱子,来生意了!” 孙秀娥听了,笑:“这孩子!” “来了!”赵铁柱“蹭”地一声从屋子里蹿了出来,拿着秤,对着孩子们喊道:“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肖瑶看见那木头杆秤上的小星星就晕,所以,称重这样的活儿,肖瑶从来都不伸头看滴。 肖瑶哗啦着铜板,“孩子们,来姐姐这里领钱啊!” 孩子们个个兴高采烈,大眼睛瞪着,唯恐别人领的比自己多。 领完了,回家路上路过杂货店,看着糖瓜,留着口水也不舍得买,一溜烟儿地跑回家交给大人去了!真是一群好孩子! 今天来卖蚯蚓的孩子真是不少,刚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其中竟然有肖端! 肖端兴冲冲地跑过来,把罐子往肖瑶怀里一踹,“给,我弄的!拿钱!” 肖瑶低头一看,也是满满一罐子,只是大小不一,有些很小的也弄来了。 对这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肖瑶尽量做到心平气和,“姐姐早就给大家说好了,我这里只收筷子那么粗的,你把这些小的还放回地里去啊!要不,以后就逮绝种了!” “凭啥?”肖端一听就不依了,“我好不容易逮的,才不送回去咧。大小都能当药材,你都得给我算钱!” “不行!只要大的!”肖瑶板着脸,把罐子往肖端怀里一放,“这次答应你,还有下次呢?再说,别的小孩呢?人家会怎么看?” 看着一群小孩都看他,肖端脸上有些挂不住,嘴撇着,把罐子往地上一摔,嚎啕大哭着跑回家了! 孙秀娥撇撇嘴,“这孩子,也太小性了些!” 肖瑶看着碎烂的罐子,满地乱爬的蚯蚓,“我晕!” 赵秀丽有些郁闷,“等着吧,一会儿就得来一个报仇的!” 果然,没大会儿,肖端的哭声由小到大传来,肖瑶抬头一看,肖老太拉着肖端,气冲冲地朝着这边来了! “阿瑶,你个死丫头,有钱烧得你,敢打我孙子?!” ... 172 老将出马 肖瑶气得发晕,“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打他了呀!问问这些小孩子,哪个看到我打他了?” “他们?别说他们这些小孩子,就是他们的爹娘看见你打小宝儿也不敢吭声!” 肖老太一脸恶毒外加讽刺,“你现在多厉害,全村的地都是你的地,全村的人都是你的佃户!他们会不向着你?!” 赵秀丽在一旁立即还嘴道:“你胡说!我们家阿瑶从小到大只有被你们打的份儿,什么时候打过人!” “没打?看看小宝儿身上的土!”肖老太拽着肖端的衣服,又指着地上碎烂的罐子碎片,气得浑身直哆嗦,用手点着赵秀丽和肖瑶,高声骂道:“都是赵秀丽你这个死女人教出来的贱骨头!” “婶子,你少说两句!”孙秀娥不高兴地说:“我在这看着呢,没人打小宝儿,他自己哭着走的!” “小宝儿为啥哭?还不是在这里受了气!别的小孩的蚯蚓都收,为啥不收小宝儿的?” “我呸!”肖瑶气晕了,“你自己睁眼看看,他拿来的是啥样的?人家其他孩子拿来的是啥样的?” “一个蚯蚓还能有啥样?”肖老太一脸鄙夷,“就显得你能!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一个错眼看不见,你们就想治死他!不就是嫌我偏疼他!” “你偏疼谁我们也管不着!”赵秀丽冷着脸,“各人过各人的,谁管谁啊!” 肖老太一噎,随即一脸的理所当然,“既然卖给你了,就给钱吧,我还等着回家做晚饭呢。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啰嗦!” 肖瑶还要说,赵秀丽给她使个眼色。 肖瑶只得忍住一口气,问赵铁柱:“肖端的蚯蚓能留下的有多少?” 赵铁柱报了个数,肖瑶拿出四个铜板,递给肖老太。 肖端一看不乐意了,用手指着其他孩子,嚷嚷着:“他的钱比我多,她的钱也比我多!” 肖瑶气鼓鼓地说:“人家的蚯蚓比你多,钱当然比你多!” 肖老太疑惑地看着肖瑶,“咋那么少?” 肖瑶冷冷地说:“七八斤鲜蚯蚓炒干,才得一斤干蚯蚓,睁大眼看清楚了,你这是湿蚯蚓!还想卖出干蚯蚓的价钱来?” 肖端哭着喊:“我的罐子,我的罐子!” 肖老太老脸一沉,朝着肖瑶,嘴巴一张:“赔罐子钱!五文!” 肖瑶冷哼了一声:“罐子是肖端自己摔的,和我有屁关系!弄脏了铁柱家的院子,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还有脸跟我要钱!” 说着,肖瑶上前就去拉肖端:“小宝儿,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到底这罐子是谁弄碎的!” 肖端往后一缩,伸出头来,刚想嚷嚷让肖瑶赔,看见赵铁柱吃人一样的眼神,还有小孩子们鄙夷的眼神,害怕赵铁柱会偷偷打他,也担心以后村里的小孩都不跟他玩,肖端咽了口唾沫,拉着肖老太的衣襟,“奶奶,回家!” “哎哎,这孩子,罐子钱还没要呢。”肖老太一边拍打着肖端,一边被肖端拉扯着走了。之所以没有挣扎着回来找茬,是担心被肖端扯破了衣服…… “好了,孩子们都回家吧。”肖瑶笑眯眯地对孩子们说:“下次捉蚯蚓的时候,看见癞蛤蟆也捉来,姐姐这里也给钱的哈!不过,我这里还是要大的。还有,要注意别用手摸它!用棍子或者用布包着手,记得了不?” “记得了!”孩子们笑着答道。 个个心里都高兴,哎呀,又多了个挣钱的法子呀!正发愁蚯蚓越来越不好挖了,嘿,没想到癞蛤蟆也能挣钱啊! “谁要是直接用手抓,告诉我,我可就不给他钱喽!” “记得了!”孩子们喜笑颜开地跑走了。 看着孩子们飞奔而去的背影,孙秀娥笑着说:“现在,胡家庄的大人们不见收入,倒是这些小孩子们,天天往家里拿钱!” 赵秀丽接过话来,“可不是,以前在家里天天讨人嫌的小孩子,个个都成了挣钱能手!” 肖瑶得意地说:“谁让你们这些大人看不起小孩子啦!” 说着,递给赵铁柱一个铜板,“劳务费!” 赵铁柱笑呵呵地接过来,跑回屋藏起来了。 “娘,你明天见了舅舅,让外公做几个取酥夹子拿来。” “知道了。” “娘,我准备开始养殖蚯蚓了,”肖瑶看着地上乱爬的小蚯蚓,挑起一个在手里把玩着,“在哪里好呢?” 孙秀娥问:“要多大地方?我们家这院子行不行?” 肖瑶摇摇头,“最好是空院子。你这里东西太多,明亮叔还要在院子里做木匠活,你还怀着身子,家里还有小鹿、小羊,你忙不过来啊。” 正说着,三奶奶过来了,“我家是个空院子,没东西,平时也没人去!有啥都放我家里吧。我天天也闲得很。” 肖瑶眼睛一亮,“好啊!” 赵铁柱跑出来,好奇地问道:“蚯蚓吃啥?” “吃牛羊粪!”肖瑶看大家吃惊地样子,笑道:“我说真的,秸秆也吃!娘,你明天到金良叔家问问,看他家有多少牛粪都拉三奶奶家去。还有,谁家有羊粪,我们家都买了!” 赵铁柱眼睛一亮,“我家有羊粪!” 张霞赶紧接上:“我家也有!” 农村家里几乎都养羊,羊粪很好找,养牛的就不多了。 不过,不是问题,几天就可以攒下不少,再说了,蚯蚓一下子也没有那么多。 “好!说干就干!”肖瑶说:“现在就把铁柱家的羊粪弄出来。” 三个半大孩子冲到羊圈里,两只小鹿忙站起来,惊慌地看着三个闯入者。 看着母鹿硕大的肚子,肖瑶高兴地说:“看这肚子,像是两只小鹿呢!估计快生了!” 孙秀娥走过来,笑道:“我们家人丁兴旺啊!” 晚上赵明亮和肖文从工地上回来,肖瑶说了养蚯蚓的事,大家都同意在三奶奶家养殖。 按照肖瑶说的,蚯蚓养殖需要地方,无须太多男劳力,只要注意翻动、洒水、保温即可。 只要不是太多,三奶奶和张霞两个人完全可以。 其实蚯蚓的饲料是经过充分发酵后的有机废物,如各种牲畜粪便和秸杆等。 在发酵前,所用的畜禽粪便都要经过洒水、捣碎。 如用农作物秸杆、稻草,最好切成六至九厘米长,再浇水,拌均匀,使其充分湿润,然后在地面堆制。 堆料时,高一米左右。要求堆料松散,不要压实,以利高温细菌的繁殖,堆制时要充分洒水,饲料堆积好以后,上面可用草毡子覆盖,以达到保温保湿的目的。 这些活儿呢,除了一开始铡草,其他不需要占用过多劳动力,只要勤快,女人也可以做好。 说好一个月给三奶奶家五百文,等以后家里收拾好了,再搬走。 第二日,江水来接肖瑶。 肖瑶收拾了针包和皮插袋,上了江水的车,丁元春不声不响地爬上来,肖瑶也懒得赶她。 于是,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到了明城。 来到松鹤堂坐定,江水一伸手。 肖瑶一愣:“要什么?” 江水笑着问:“月华给了你什么?” 肖瑶想起轩辕离的信,小脸一红,“没有!” 一来一往的,岂不成了情书? 不过,写封感谢信他不会误会什么吧? 江水一脸郁闷,“太无情了吧?” 丁元春怀疑地看着江水,再看看肖瑶晕红的小脸,难道这二人…… 那可不行啊! 丁元春上前一步,挡在江水和肖瑶两人中间,“姑娘,病患进来了。” 江水瞪了丁元春一眼,“瞎说!” 丁元春不服气地回瞪:“别打扰我们姑娘!” 江水奇道:“我哪里打扰了?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不回信,主子生气了怎么办? 丁元春一听,更是警惕,“你和我们姑娘说什么话?我为什么要出去?” 江水一梗脖子,“你不能听的话!当然要打发你出去了!” 二人吵嘴的功夫,肖瑶已经写完了,折叠好交给江水,小脸红红的,“拿着!” 看肖瑶眉目含情,俏脸微羞,明明就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而江水呢,大喜过望地接过肖瑶手中的信,小心翼翼地装到胸口处,还不放心似的,用大手按了又按!脸上的表情,很幸福的样子! 丁元春一惊,难道这两人真的……或者,江水在替谁传递书信? 不行,这么大的事儿可不敢瞒着,今晚就飞鸽传书给主子! 看了一天病人,都很顺利,等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白纤尘突然来了! 看着白纤尘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众人都很惊讶! 高掌柜忙接出去,“少东家。” 白纤尘叹了一口气,“赶紧的,别少东家了,你的老东家来了!” “老东家?”高掌柜一惊,“难道是……” “没错,我爷爷来了!”白纤尘说着,看向肖瑶,一脸苦笑。 肖瑶一头雾水,心中暗暗奇怪:“白纤尘干嘛一副吃了大便的表情,他爷爷来了,和自己有关系吗?” 正在奇怪,就听见轱辘声响。 肖瑶抬头一看,高掌柜在身后推着,一个花甲老人坐在轮椅上,朝着自己过来了! ... 173 来个老头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年纪约六十多岁,身量不低,瘦长脸,有些苍白,一看就是多在室内少晒太阳的缘故,脸上皱纹不少,显得有些沧桑。 花白的须眉,眼角腮旁好像在笑;眼睛不大,和白纤尘一样微微上挑,嗯,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勾人的桃花眼吧? 白纤尘长得和他有些像。 虽然精神很好,很显然,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行动不便的中风患者。 “是我爷爷!”白纤尘对肖瑶说。 肖瑶微笑:“老先生好。” 白纤尘又转头对着老头子介绍肖瑶:“爷爷,这就是我给说的小神医!” 白老先生身体虽然不怎么灵便,眼睛却很有神,很有兴趣地上下打量肖瑶。 哦,就是这个小丫头啊! 嗯,长相很好,气度也大,配得上纤尘这小子!就是不知道持家如何,白家可是个大家族! “老先生这是中风了?” 中风偏瘫主要表现在肢体活动上,不受人控制,病情的轻重表现也有所不同,有的病人肢体完全不能活动,有的则仅仅是肢体活动变得十分笨拙。 “是啊。”白纤尘说,“有好几个月了。吃过你开的药,嗯,好多了。刚开始,完全瘫痪不说,连我都不认识。现在嘛……” “我开的药?”肖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貌似自己是第一次见白纤尘的爷爷吧?再说自己的病号里面好像还没有遇到过中风病人,自己什么时候给他爷爷看过病? “哦,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医官不是问过你一个瘫痪病人的治疗嘛,就是这老头子啦!” 老头子不耐烦了,“臭小子,少说两句。” “看看,现在都有力气骂我了!”白纤尘耸耸肩,“还有,脾气也变坏啦!” 说完,低声嘀嘀咕咕,“说实话,他的脾气什么时候好过!” 嘿,“老头子”、“臭小子”,在这个家法礼教严肃的时代 ,从两人的称呼上,可以看出来这爷孙俩的关系不错! 。中风病人会表现出精神状态异常,或沉默寡语、孤僻;或兴奋多语、急躁易怒;有的表现为嗜睡、表情淡漠。 白老先生的表现是急躁易怒! 肖瑶把手边的脉枕给老头子,老头子的手拿不住。 肖瑶点头:“肢体活动不灵活、手持物不稳。白老先生,还有什么不舒服?” “四肢麻木,嘴、脸都感到麻木。” “有没有头目时常眩晕,或脑中时常作疼发热,或目胀耳鸣?” “有。” “把个脉。” 老头子哆哆嗦嗦半天伸不出手来,白纤尘拿起胳膊放到脉枕上。 肖瑶略诊了一下,说道:“脉弦长有力,硬而大,有外越欲散之势。给你用个镇肝息风汤,原来的药方换了吧。” “怀牛膝、生赭石六钱, 生龙骨、 生牡蛎(捣碎)、生杭芍、玄参、 天各三钱。川楝子(捣碎)、 生麦芽、茵陈各一钱半。” 写完又问:“大便怎么样?” 老头子回:“大便不实。” “哦,那就再加赤石脂六钱。” 说完,把药方递给高掌柜。 身后的高掌柜忙亲自抓药去了。 肖瑶说:“白老先生,您的这个病,最好再配合上针灸会好得快一些。” “好?”白老先生闻言,喜形于色,眼睛猛地一睁,大声问:“我还能行动自如?” 白纤尘掏耳朵,这老头子嗓门真大! 肖瑶笑着说:“当然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活蹦乱跳,不过我跟你保证,起码不用坐轮椅!” 白老先生转头就骂白纤尘,中气十足:“我早说来,都是你这个臭小子不让我来!早来说不定早好了,都是陈淳这个老庸医给我耽误了,等我回京看我不拿拐棍敲他……” 肖瑶黑线。这老头子的脾气还真够个人受的! 不过,看来白家在京城果然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巨贾,连首席御医都敢打!这老头子,在皇帝面前也应该挺有分量的吧?! 嗯,也是,白家这么大的生意,每年给朝廷不少创收吧?所谓有钱就是爷,特别是现在,南丰国和西诏国正打仗呢,古往今来都一样,打仗烧的是钱! 不过,老头子来了也好,最喜欢给有钱人治病,收入高哈! 嘿嘿 ,如果自己能让这老头离了轮椅、扔了拐杖,不知道会挣多少银子呢? 哦哈哈哈…… 白纤尘奇道:“你笑啥呢?” 肖瑶忙敛了笑,收回思绪,突然想到一事,“肢体不便的病人还要坚持做康复训练!” 老头子忙问:“康复训练,那是什么?” “就是身体活动,不能老是坐在轮椅上呆在屋子里。” 肖瑶说着,取出针包来,“我先给你针灸一次吧。” 等老头躺好,肖瑶依次取曲池、合谷、手三里、足三里、解溪、伏兔、内庭等穴位。 捻转提插,平补平泻。 边针灸肖瑶边跟刘大夫交代:“每日一次,十次为一个疗程。” 老头子躺在床上,还发号施令,“你给我针!” 肖瑶无语。有些病人,只信任某一个大夫,换医生就闹意见。好嘛,今天又碰到一个。 “刘大夫医术很好,他针灸也是一样的。” “就你!” 白纤尘一脸无奈。 这老头子疯了似的,非要到明城找肖瑶来,自己刚刚快马加鞭地回到京城,连口水也没喝,又陪着老头子来明城! 老头子脾气差,肖瑶也不是个好惹的,担心两人呛起来,以后可就无法收拾了!真是郁闷啊! “白老先生,我呢,家住在乡下,离这里五十多里路,不能天天跑来跑去。刘大夫……” “你给我针!” “白老先生……” “我跟你回家!” “噗--”白纤尘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肖瑶一个手抖。 老头子“哎呦”一声,怒道:“丫头,你想扎死我?!” 肖瑶泄愤似的,狠狠地捻着手中的银针,咬牙切齿,“不想!扎死了我跟谁要钱去!” “咳咳咳--”白纤尘顿时没命地咳嗽起来! “哈哈哈……”老头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这丫头对我脾气,哈哈哈……” 说完,从床上艰难地抬起头来,两眼冒着精光,死死地盯住白纤尘,下命令似的,“小子,就是她了!啊?!” 白纤尘两手一抖,桃花眼抬起,看了一脸严肃的肖瑶一眼,微微垂了眸,掩了眼中的一丝落寞。 就是她了? 爷爷,你我都太一厢情愿了…… 众人没注意到爷孙二人的眼底潮涌,都盯着肖瑶的手,不过两刻钟,肖瑶收了针,“起来吧。” 众人服侍着老头子穿好衣服,老头子看着肖瑶:“走吧。” 高掌柜忙说:“老东家,仙客来客栈我已经订好了。” 老头子瞪了高掌柜一眼,“谁耐烦住客栈?回她家!” 众人惊,肖瑶挠头。 “我们家都住在别人家,白老先生,您去了……” 新房子倒是收拾好了,可是自己突然带回家一瘫痪病人,先不说吉利不吉利,不跟父母打个招呼…… 老头子眼睛一瞪,“纤尘,找人去她家盖房子!” “噗--” 果然土豪哇! 白纤尘耸耸肩,求救地看着肖瑶。 肖瑶暗忖,“这老头子挺倔,两千里从京城赶过来也挺不容易的。再说,自己的药厂建起来,药品的销售还得借助松鹤堂这渠道,和白家的合作是长期的,这个老东家还是先搞好关系为好。” 白老头眼睛闪着精光,盯着正一脸算计的肖瑶,心里暗暗得意:“丫头,在算计我们白家?哈哈,我倒要看看,到底谁算计得过谁!算计不好,你都是我们白家的啦!哦哈哈哈……” …… “好!”肖瑶脆声说:“住我家!元春你带他们先走!我晚会儿回家。” 还有几个病人没看,再说小胖子轩辕煜那里也得去一趟。 “一起走!”老头子不容置疑,立即吩咐白纤尘和高掌柜等人:“别在这里杵着了,该买东西的去买东西,该雇马车的去雇马车,天黑前一定到家,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 肖瑶点头,还行,肢体不灵便,脑子还挺灵活的! 白纤尘有些抱歉地看着肖瑶,想开口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有很多个日日夜夜要和她朝夕相对,到底是幸福还是折磨,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仙客来客栈。 “姐姐来了!”肖靖第一个扑上来,“咱家的房子盖好了吗?” “嗯,后天准备搬家呢。”肖瑶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听江水说赵夫子家房子拆了?好好的房子,为啥要拆?” “呃--大人的事儿我哪里知道!”肖靖忙转移话题:“真想回家看看,我的新房间漂亮吗?” 肖瑶嘴角一抽。 你的新房间即将被一个怪脾气的老头霸占…… “阿靖啊,东西厢房很快就盖好了,下个月姐姐来接你回家住几天,好不好?” 拖延政策和安抚政策一样重要! 小胖子轩辕煜火箭炮一样冲过来,高声嚷嚷着,“我也去!我也去!” ... 174 大兴土木 “肖靖,说好了,下个月我也要去你家住几天!我要住在东厢房!天天蹲在这鸟窝一样的地方,快憋死我了!” 赵明义走过来,笑呵呵地说:“嗯,老夫也好久没去过乡下了……” 肖瑶一个趔趄,心中狂吼:“我家的新房子,我还一天没住呢有木有?!” …… 胡家庄。 赵秀丽和肖文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溜儿马车,半天说不出话来。 “爹、娘,哈哈哈……”肖瑶干笑了两声,“这是白家的少东家白纤尘,你们见过啦!哈哈哈……这位是白家的老东家,哈哈哈……” “别哈哈了!”白老头白了肖瑶一眼,对一脸震惊的肖文说,“这位就是小神医的父亲吧?我是白纤尘的爷爷,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要在你家里打扰一阵子了!” 肖文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只大手搓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肖瑶挠着头,“他们住哪儿呢?哈哈哈……” 赵秀丽狠狠地点了一下肖瑶的头,低声嗔道:“死丫头!改天找你算账!” 肖瑶一把抱住赵秀丽的胳膊,嬉皮笑脸地,“百无禁忌哈百无禁忌!” 白纤尘不说话,冲肖文和赵秀丽两人抱拳施礼,然后就开始指挥众人往外卸东西。 赵秀丽无奈,扯了扯肖文的袖子,“去新房吧!” 肖文点点头,狠狠地瞪了肖瑶一眼,“这个丫头,领着一堆男人住到家里,也不顾及自个的名声!幸亏现在还在赵明亮家住着!改天得好好教训这丫头一顿!” 等到掌灯时分,众人都已经安置妥当,话也没有多说,都早早地吃了饭,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纤尘睡得正香,被老头子吼醒,“太阳照到屁股了,还不起来,住到别人家里,没一点儿礼数,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白纤尘哭笑不得,“爷爷啊,我辛苦多少天了,你就让我睡个好觉嘛!再说,她家人又不在这里住……” “等我能拿动拐棍了,天天抽你,我让你睡……” “让白沙推你出去转转,您干嘛老盯着我啊!” “等你给我生个重孙子,你求我我都懒得看你一眼!” …… 赵明亮家。 “爹娘,你们不用管他们,”肖瑶笑呵呵地,“咱们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肖文沉着脸,“少跟我嬉皮笑脸地,再敢往家里领病人,看我不……” “你怎么样?” “看我不揪你的小辫子!” 孙秀娥在旁边笑:“看看这爹多疼闺女,嘴里都不舍得说个‘打’字!” 众人都笑,肖文也撑不住笑了,“这丫头,再不管管,可真无法无天了!” “白家可是南丰国最有钱的人,咱家就当请了个活财神爷供着,咋样?” 众人眼睛都睁大了,“南丰国最有钱的人?” 肖瑶洋洋得意,“那是!我可不是那会吃亏的人!” “咳咳咳!”白纤尘一脚跨进来:“你这样,真的好吗?” 肖瑶黑线。 这人,神出鬼没的!走路不带声儿,难道是属猫的吗? 看着肖瑶一点儿也没有背后说人被抓包的羞愧,白纤尘哭笑不得,“小神医,针灸时间到了!” 肖瑶来到新房子,看看自己家被人占领了,嘴角抽抽、心中颤颤的! 白老头在商场摸爬滚打一辈子,识人无数,眼睛最是毒辣,一看肖瑶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她在心疼什么,心中暗笑。 “我们鸠占鹊巢了,我看你这丫头心疼得很呢!” “没有!哈哈哈……没有!” 白老头对白纤尘说:“去明城找帮匠人来,早点完工,肖家也可以早点儿搬过来。曹制领着那二十个人盖到猴年马月!” “也好。”白纤尘点点头,看看外边儿的天,“夏天到了,雨季也跟着来了,雨季前完不成,可就耽误不少功夫。” 说完,白纤尘看着肖瑶,“用不用和你父母说一声?” 肖瑶眼睛一亮,“不用!我做主啦!去吧去吧!” 欧哈,房子早盖完了,就可以早点儿实施自己的药厂大计啦啦啦! 等针灸完毕,肖瑶走了。 白纤尘也告辞了白老头,直奔明城去了。 等到傍晚时分,果然带了几十个工匠回来。 胡家庄又一次轰动起来。 肖文和赵秀丽对着肖瑶咬牙切齿,“你这丫头,凡事有父母操心就好,你小小年纪,看累得不长个子怎么办?” 肖瑶:“……” 曹植的队伍又壮大了,高兴地合不拢嘴。 早点儿盖完就可以早点儿欣赏整个四合院的全貌啦,还有里面很多自己从没见过的新东西,也可以早点儿尝试一下。 像什么抽水马桶啦、地暖啦、淋浴啦、太阳能热水器啦……真不知道那丫头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曹制和工人们谈好了价钱,商定好了分工和吃饭住宿等问题,汇报给肖文。 “现在工地上人太多,你们送饭也太辛苦,我们商量了,工匠们有会做饭的,大家也不求吃山珍海味,在工地上支起锅灶,你们准备好食材送来就行了!” 肖文忙说:“小工们在工地上做饭也行,一下子添了几十口,家里那几个女人实在是忙不过来。那,我们家只管你们几个匠师们的饭菜吧。” 要是不和小工们一起吃饭,匠师们的伙食标准就要提上去。 和现代工地一样,食宿都在现场,省得来回送饭,倒也便宜。 肖文回家和赵秀丽说了,赵秀丽一拍手:“这样正好!” 三奶奶因为负责养蚯蚓的事,在家里忙着也不能老是过来。孙秀娥怀孕初期,反应较大,闻不得油烟味。 赵秀丽见只需负责十几个人吃饭,任务减轻,自己和胡三顺媳妇、三个丫头就可以差不多应付了,当然没意见。 于是安排胡金良媳妇到工地帮忙做饭,说好一天十五文。 肖文又忙找到胡金良,他家不是有牛车嘛,安排他每天到山子镇上用牛车去买菜、肉什么的,商定一天十文工钱。 胡金良夫妇推辞不掉,也就接受了工钱。 胡金良媳妇腰杆子一下子就挺直了,自己比男人一天多挣五文钱呢!唉,她没想到自己每天多干那么多工作啊! 夜里,躺到床上,肖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想到工地上黑压压的人,肖文就心颤。 这么大的家业真是自己家的吗?顿顿有酒有肉,耳边没有爹娘辱骂,这日子感觉怎么那么不真实呢!是不是这么多天一直都在做梦啊? “秀丽,你掐我一下!” “干嘛?” “我这些天老是晕晕乎乎的,不相信眼前的这些日子!” “啪!”赵秀丽拍了肖文一下,低声嗔道:“累得轻,睡吧。” “我睡不着,过来……” “拿开手!” “几个月都没有,我想了!” “哎呀,要死了,到处都是人!” “我们动静小点儿!” “死鬼!等搬到新房子了……” “时间太长了!本来明天就是搬家的好日子,这下完了!” “都忍着吧……” “嘿嘿,我就知道你也想了!” “呸!” …… 万籁俱寂的夜里,恩爱夫妻的笑闹声唧唧喁喁。 丁元春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耳力太好真是折磨啊! 今天来的这白家祖孙,竟然是南丰国第一富户!对姑娘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看那白纤尘一双桃花眼,看姑娘的眼神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嗯,赶紧给主子报信! 第二天上午,肖瑶正准备帮着赵秀丽等人准备工地上的午饭,苗云竟然来了。 那女人高门大嗓地,离多远就乐呵呵地高喊着:“二嫂,二嫂,来客人了!快出来呀!” 赵秀丽和肖瑶疑惑地往外一看,苗云带着几个人朝这边来了! 真是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上次哭着走的,还没过两天,竟然笑嘻嘻地又来了!抗击打能力超强的女人啊! 仿佛以前的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是的!苗云一脸笑意对赵秀丽说:“二嫂,这是我们小宝儿的姥姥和舅妈!” 赵秀丽和肖瑶都是一脸戒备。 苗云的娘张氏笑呵呵地一摆手,儿媳妇黄氏忙上前一步,把手中带着的点心匣子和红包递给赵秀丽,笑着说:“听说你们今天搬家,特地来庆贺乔迁之喜的!” 赵秀丽一愣,正推辞不受,还没有开口说话,张氏就笑得一脸灿烂地说:“就是一点儿心意,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可得收下!” 赵秀丽也没个笑脸,淡淡地说:“你听岔了,我们没有准备搬家。” “今天不搬早晚搬,到时候再来贺喜!东西既然拿来了,二嫂,你就收下吧!”苗云丝毫也没有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没啥!” 张氏上前一步,拉住赵秀丽的手:“苗云这死丫头,都让我跟她爹惯坏了,出门子多少年了,小宝儿都恁大了,也没个大人样儿!有啥不是的地方,她二嫂,你都看我,别跟她计较!” 说着,看向一边一直沉默着的肖瑶,张氏笑得一张老脸菊花怒放:“哎呦呦,这就是阿瑶吧?看看,这小模样,啧啧啧,比那下凡的七仙女还俊!比我家天培小几岁?” ... 175 嘴贱被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五六十的老人!虽说和她闺女有些龌龊,但是也不能迁怒来给自家送礼的人不是! 虽然不知道她们的心思,赵秀丽还是决定招待她们一会儿。 赵秀丽只得忍了一口气,“阿瑶十四了,年底才十五及笄呢!” “哦,比俺那孙子小两三岁呢,哪天的生日啊?” “十一月二十八!” 张氏眼睛一闪,好了,到那天就来提亲! 黄氏看着肖瑶,小脸娇俏,身材窈窕,越看越喜欢。自己没女儿,娶到家里一定当女儿疼着! 肖瑶被几人打量得有些不耐烦,家里的活儿一大堆呢,谁耐烦在这里陪着她们说些没营养的话! “娘,我干活去了!” 赵秀丽也趁机起身,“我们家吃饭的人多,我这还忙着呢!东西你们拿回去……” 黄氏忙摁住了赵秀丽的手,“妹子,我们不是亲戚嘛,说了是一点儿心意!” 张氏忙拉住赵秀丽重新坐下,笑着说:“阿瑶去忙吧。我和你娘唠几句家常。” 肖瑶才懒得理她们,转头喊:“月照!月华!” 丁元春答道:“白公子喊去做午饭了!” 肖瑶暗自嘀咕了一句,“这个龟毛的家伙!自己不带厨子啊!” 肖瑶喊上丁元春,两人去水井边弄蟾酥去了,有那功夫还不如弄点儿药材挣钱呢! “阿瑶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张氏笑呵呵地,“我家天培天天跟着他爹,在铺子里从早忙到晚,也不少挣钱!” 黄氏笑,“娘,哪有在外人面前夸自己孩子的!” 苗云趁机敲边鼓,“天培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嫂子,他定了亲没有?” “没有!”黄氏瞥了赵秀丽一眼,“提亲的有好几家,他都看不上!” “那是,”苗云一脸骄傲:“家底厚实,孩子能干,可得找个好媳妇!” 赵秀丽见姑嫂俩一唱一和的,有些疑惑。 张氏抿了抿油光水滑的头发,抚了抚头上大号的银簪子,对赵秀丽说:“她二嫂,你看你们村里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给我们天培瞅一个!” 赵秀丽诧异道:“有没有,苗云还不知道?再说了,这婚事操持不是都有媒婆吗?我不爱掺乎这个!再说,我娘家三弟还没有媳妇呢!” 张氏老脸一紧,这女人咋不开窍呢?这么笨,真是不知道咋生出那么能干的女儿的! 黄氏笑着说:“是啊,家里有儿子就开始愁媳妇,我家天培眼光高,要人长得俊俏,还得会做生意能算账!俺家就天培一个,那么大的生意可得找个能管家的媳妇!” 赵秀丽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家不是在山子镇上有个杂货铺?” 听着怎么像是比白家还大的富商巨贾呢! 张氏得意地说:“是啊,我家那铺子一年可不少挣!一年百十两银子呢!天培那孩子能干,现在他爷爷、他爹都不怎么管了,都是他一个人担大梁!比你家阿瑶也不差。” 赵秀丽吐血,我女儿一个人一天就挣百十两银子!一家子一年才挣百十两银子,还在我面前显摆!脸皮真够厚的! “就是,这俩孩子有一比!”苗云一拍手:“一个是娘家侄子,一个是婆家侄女,真是一对好孩子!这将来要是成了一家……” 话说到这里,苗云及时住了口。 张氏、黄氏和苗云三个人目光烁烁,一起盯着赵秀丽,看她怎么反应。 赵秀丽冷笑。 明白了!就说怎么老是夸她们家黄天培呢,原来是看阿瑶会医术、能挣钱,给他娘家侄子找媳妇来了!原来是打这个主意,还真是好算计!阿瑶要是听见了,估计要拿棍子打她们! “你们趁早死了这心!”赵秀丽起身,冷冷地下逐客令。 “看我这嘴!”苗云见赵秀丽起身,知道再也没法坐下去,忙扶着张氏起来,“娘,我带你们去二嫂家的新房子看看,可漂亮了!” 又对赵秀丽说:“二嫂,你先忙着,等会儿我来帮你做饭啊!” 赵秀丽把东西摔倒苗云怀里,冷冷地:“不用!” 苗云就当没听到,喊:“小宝儿,小宝儿,你死哪去了!” 肖端从厨房里窜出来,嘴里鼓鼓囊囊地,一手举着一块肉,“娘,你吃不?” 苗云上前拍了肖端一巴掌,“饿死鬼托生!” 肖端拿着肉跑了。 肖瑶无语,这孩子六岁多了,咋就不去上学呢! 古人其实七八岁了才开蒙,哪像现在的孩子,三岁就去幼儿园学写字去了! 张氏跟着苗云离开赵明亮家,三个人都有些丧气,看赵秀丽这态度,只怕事情不成了! “好女怕郎缠!”苗云打气,“这边有我帮衬着,事情早晚成!走走走,看看她家的新房子你们就有劲儿了!” 果然,张氏和黄氏见到肖瑶家的新房子和工地上热火朝天的场面,都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两人像是见到了骨头的狗一样,恨不得把这些东西都一下子搂到怀里! 这些都是那丫头挣得!别说她以后嫁到黄家挣钱的本事了,光想想她的嫁妆都让人热血沸腾啊! 白纤尘推着白老先生从屋子里出来,对着正流哈喇子的三个女人喝道:“什么人?!” 发现屋里出来两个人,苗云突然一愣,“咦!这新房子里什么时候住了人了?” 见白纤尘年纪十七八岁,气宇轩昂,张氏脸一白,低声说:“怪不得呢,原来这里住着男人!” 黄氏也黑了脸,“难道是那丫头的野男人!” 白纤尘眉头皱起,这帮女人说什么屁话!难道在说肖瑶?! “你们谁啊!”苗云黑脸一板! 白纤尘冷喝:“我们的身份岂是你能打听的?速速离开!” 苗云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两人,骂道:“这是我二哥家的房子!死瘫子,你们狗占了人家的窝,还敢……” 白纤尘俊脸一沉,大袖一摆,平地起了一阵狂风,苗云就在尘土中“嗖”地一声被扔到了一丈开外! “噗通!”苗云狠狠地摔到地上,“呕--”地吐出一口血来! 张氏和黄氏楞了一下,突然“嗷”地一声跑过去,扶起苗云,“你怎么样?” 苗云一身一脸的土,满嘴鲜血,连个屁也不敢放,浑身颤抖着看向阎罗一般的白老爷子二人! 张氏见自己嫡亲的女儿一个照面就被人给打成这样,气愤填膺,冲着白老爷子二人吼道:“什么男人!竟然出手打女人!” 白纤尘冷冷道:“要不是她提到二哥,今天就是她的忌日!滚!” 感情还是听着苗云喊肖文“二哥”的面子上,才留苗云一命的! 苗云哆嗦着嘴唇,哑着嗓子,“娘,走!” 再待下去,只有更吃亏。那个男人一出手就要人命,分什么男人女人! 白老头稳稳地坐在轮椅上,眼神淡漠,视三人如无物! 工地上众人瞧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氏和黄氏一边一个扶着苗云,跌跌撞撞地走了。 苗云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去、找、阿、瑶!” 胸口喘不上气,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鼻涕、眼泪、鲜血哗哗地,苗云一脸鬼似的,把赵秀丽吓了一跳! “阿瑶,过来给她看看!” 虽然看着解气,可是千万别死在赵明亮家呀! 肖瑶也吃了一惊,随即乐了,“这是谁这么给力啊!” 赵秀丽碰了碰肖瑶,“赶紧给她看!” 早走早安生。 “胸闷?咳血?”肖瑶问道:“这么快得了肺痨?” 苗云一口气没上来,憋得翻了白眼,被肖瑶挤兑得又吐了一口血! 黄氏愤愤地说:“被个男人打了,摔得!” 肖瑶说:“既然是被人打得,不算生病,我看也不用号脉啦!直接给你开药方就行!” 说完,拿过丁元春递过来的纸和笔,写道:“侧柏叶六钱,陈艾叶一钱,姜炭一钱半,白茅根五钱,大小蓟各三钱,旱莲草、仙鹤草各六钱。” 写完,递给黄氏,吩咐道:“水煎服,每日一剂,日服两次。病重的话日用两剂。可凉血活血,收敛止血。” 张氏和黄氏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光听说阿瑶会看病,今天果然见到了! “谁打得?”真要去谢谢他! 苗云气喘吁吁地问:“你家新房子里住的谁?” 肖瑶挑眉,惹了白纤尘了! “哦,松鹤堂的东家!”赵秀丽奇道:“你招惹他们干啥?” 苗云差一点哭了,“我没招惹,就说了一句……” 见苗云不往下说,肖瑶冷笑道:“说了欠揍的话了吧?” “哼!”苗云起身,扶着张氏和黄氏,东倒西歪地走了。 赵三花端着一铲垃圾,从屋里出来,迎面正碰上苗云三人。 “哟,这是咋啦?” 一见苗云的样子,赵三花大惊小怪地高喊起来,唯恐别人看不到、听不见似的! “滚!管你屁事!”苗云恼羞成怒,声音都有些恶狠狠地。 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刘学义从屋里出来,“娘!你不要多管闲事!哼!过不了几天,让她们都来舔我们的脚趾头!” ... 176 得了相思 “不知好歹的女人!”赵三花冲着三人的背影恨恨地骂了一句,转头问刘学义,“你刚才说啥?” 刘学义脖子一梗,“没说啥!” 赵三花“砰”地把垃圾一扔,差一点溅到刘学义身上。 骂骂咧咧地回到家,赵三花冲着躺在床上的张文明骂:“就会挺尸!看看人家肖文家的房子、肖文家的地,我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张文明猛地一掀被子,朝着赵三花就是一巴掌,“天天把别的男人挂到嘴上,给人家当小老婆人家也不要你!” 赵三花立即嚎哭开了,“我瞎了眼了,找你个穷鬼、烂瘸子……” 张学成拿起板凳朝地上一摔,“再吵,我砸死你们!” 刘学义大吼一声:“别吵了!”抓起衣服,就朝外跑。 赵三花忙喊:“不吃饭,干啥去?” “镇上!”刘学义吼了一声,跑得没影儿了。 赵三花擦擦眼泪,嘀咕着,“这龟孙子天天去镇上,能挣多少钱?到底也不知道干啥!” 张学成得意地说:“我哥还给我零花钱咧!” “就他那样,能挣几十两银子?来路正那才叫怪!”张文明阴测测地说:“你瞧着吧,你儿子在镇上不会干啥好事,到时候别连累到家里!” 赵三花有些心虚地嘀咕:“闭上你的臭嘴!” 刘学义一阵疾奔,半下午来到镇上,直奔大虎家。 “大虎二虎,有发财的门路干不干?” 大虎二十多岁,长得虎背熊腰,冲着刘学义挤眉弄眼地,“怎么?上次弄的银子花完了?” “不会吧?学义,不是攒着盖房子娶媳妇呢吗?”二虎说。 二虎是大虎的弟弟,二十岁的样子,一脸骚疙瘩。 “昨天钱串子还说,要去哪弄点儿银子花花呢。” “别打岔,刘学义你说哪有门路?又是你们村?” “没错!”刘学义咬牙切齿,“不过这次不能硬来,我们来个智取。” “怎么智取?” “肖家长孙就在镇上一个酸儒家念书,我等在路边,早晚碰到他。我把他引出来,先到赌馆玩儿两把,然后你们上,非弄他个倾家荡产不可……” 大虎怀疑地问:“上次被咱们都弄干了吧?他家还有钱?”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听我安排,保证能弄出钱来!” 大虎一拍手,“说干就干!” 二虎起身就走:“说到赌博出老千,钱串子可是行家啊。喊他去!” …… 胡家庄。 苗云三人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肖老太一看,就黑了脸,“这是怎么回事?” 张氏忙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肖老太一听就火了,“这是什么人这么张狂?住我儿子的房子,还敢打我家的人!亲家,你们在家歇着!肖琴,扶我去看看!” 肖琴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看着两人走了,苗云撇撇嘴,“天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屁活儿不干,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肖琴也有十五了吧?” “快十六了!多少来说婆家的都看不上!”苗云冷笑着:“一门心思要嫁个高门楼的!” “爹是秀才、爷是秀才,可不就是千金小姐!” “我呸!”苗云啐了一口:“饭都吃不上了!娘,你那银子我年底再还给你!” 张氏脸一呆,看了儿媳妇黄氏一眼,骂苗云:“胡咧咧啥!” 黄氏笑:“啥钱啊?妹妹用吧,我们家不急!” 苗云这才知道自己借钱的事儿,自己的娘瞒着儿媳妇,这下自己给说漏嘴了,有些讪讪的。 眼看日头正中,苗云忙打火做饭。看着短肉少油的,苗云就恨得牙痒! 要不是家里遭了土匪,也不至于如此呀! 肖老太扶着肖琴,一路怒气冲冲地来到赵明亮家。 肖文刚从工地回来,顶头碰见肖老太。 老太太不由分说,上来抬手就打! 肖文猛地一把抓住肖老太的手,“你干什么!” “新房子盖好了,自己不住,不让爹娘住,倒让个外人住!还敢打我们家的人!”肖老太连哭带骂,“我咋就生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儿子呀!” 肖文气得脸色发白。 肖瑶上前一步,拉开肖文,冲着肖老太说:“我们早分家了,我们家的房子爱让谁住,你管不着!” 肖老太知道肖瑶不买她的帐,只盯住肖文,“肖文,带路,我倒要看看是谁!你今天不把他赶出去,我跟你没完!” 肖瑶拉住肖文,“让她们自己去。不怕挨打只管去,白纤尘不是好惹的!” “肖文,你不会认识这样的人,一准儿是肖瑶那死丫头在外边给人家瞧病时候认识的野男人!竟敢往胡家庄带,不怕糟蹋了肖家的名声?你这丫头不要名声,家里还有肖琴呢!” 肖瑶“嗤”地一声,“肖家还有什么名声?不是都让你给败坏出去了吗?” 肖琴看着肖瑶身上的时兴新衣和发上银饰,还有身后站着的丫鬟,眼里冒出嫉妒的火光来,恶毒地想:“她凭什么穿戴得那么好,早晚给她扒过来!就算她能挣几个钱又怎样?我爹、我爷可都是秀才!还有丫鬟,哼,她也配!只有我这样书香门第的小姐才有资格!” “好好好,我使唤不动你们这些白眼狼,我自己去!肖琴,我们走!” 肖琴狠狠地剜了肖瑶一眼,“哼”地一声,扶着怒气冲冲的肖老太朝新房杀过去了! 白纤尘听到屋外动静,手拿折扇走了出来。 肖琴登时就直了眼,小心肝乱颤,三魂七魄都飞了。 只见男人一袭白衣胜雪,斜飞入鬓的剑眉下,狭长的桃花眼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殷红如樱,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肖琴的脸颊,情不自禁的绯红起来了。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仪态,保持千金小姐的仪态!”…… 故作矜持了一会儿,她的确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烧。终于,肖琴还是忍不住悄悄的偷窥了白纤尘几眼。 她想要认真的看一看,这个白纤尘,到底和肖瑶是什么关系,居然可以住在肖瑶家里啊? 肖老太一指白纤尘,恶声恶气地:“这是我儿子家的房子,你为啥住在这里?你是谁?和阿瑶那死丫头什么关系?是她把你们带回来的?” 见肖老太盛气凌人,唯恐惹恼了眼前谪仙一般的男子,也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和不安,肖琴急忙说道:“这位公子,这里是我二叔家的新房子,不知公子是谁?怎么会住在这里?” “付了钱就住了!”白纤尘摇摇手中的折扇,桃花眼斜着挑起,“你是肖瑶的奶奶?” 看老太太嚣张跋扈的样子,还真不是个好人,肖瑶家穷困潦倒的时候 ,没少被她欺负吧!想到这里 ,白纤尘恶向胆边生,再看二人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愤恨了! “我是那死丫头的奶奶没错!”肖老太冷哼一声,“付了钱就好!住就住吧,那又是为什么打了肖瑶的二婶?” 白纤尘冷哼一声,“刚才那个女人?你做婆婆的,没有管教好儿媳,我替你管教了!再说,像她那种狂妄无礼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肖老太气冲冲地上前一步,就要往屋里闯。这屋里那么多上好的家具,看着真是眼热,这些都不是他们拿来的吧?既然是肖文的,就是我的! 白纤尘俊脸一沉,一挥衣袖,肖老太就感觉到一阵劲风迎面吹来,自己的身体好像遇到一堵墙,怎么也前进不了一步。 肖老太脸色紫涨,胸口憋闷,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肖琴上前一步,惊呼:“公子!还请手下留情!” 白纤尘冷冷地扫了肖琴一眼。 肖琴猛地红了脸,忙施礼,“小女子肖琴,是肖瑶的堂姐。” 白纤尘收了力,看也不看二人一眼,转身进屋,大袖一扶,两扇门“砰”地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 白老头在屋里嘀嘀咕咕,“让曹制快点儿赶工,早点儿拉好院墙,省得什么人都来!” 肖琴伸长了脖子,也瞧不见屋里的任何人影,恋恋不舍地扭转了身子,扶着一脸惨白的肖老太:“奶奶,我们还是走吧。” 肖老太见不远处工地上的工人人人看过来,只得咽了一口气,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一想到有事肖瑶惹得事儿,害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丑,心里嘴里把肖瑶妈的狗血淋头。 肖琴二人经过赵明亮家的时候,肖琴说:“奶奶,你先回家,我找肖瑶问句话。” “跟那个死丫头有啥话说?快点儿跟我回家,”肖老太不满地拉着肖琴,边走边交代,“不知道家里今天有客人吗?再说,我还指望你三婶的老娘和她大嫂在山子镇上给你找户好人家呢。你在她俩面前嘴甜一点儿,知道不?” 肖琴一门心思都在白纤尘身上了,对肖老太的话竟然没有入耳。 回到家,肖琴一头栽到床上,不言不语,黯然神伤,竟然对白纤尘情根深种,就此得了相思! ... 177 工地出事 第二日。 “哟,这不是秀丽妹子吗?拿着这么多东西,这是上哪儿啊?”豆腐坊刘氏离老远就嚷嚷着跟赵秀丽打招呼。 赵秀丽冷冷地看了刘氏一眼,“工地送饭!” 肖瑶抬头,见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粗壮的中年妇女从前边走过来。 “哎呀,说起送饭,我倒想起来了,”刘氏笑得一脸谄媚地走过来,拉住赵秀丽,“妹子,停停脚,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肖瑶忙说:“月照、月华你们先去吧。” 豆腐坊刘氏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这女人想干什么! 刘氏看了肖瑶一眼,夸到:“看阿瑶天仙一般……” 赵秀丽不耐烦地说:“有事快说,忙着呢!” “好好好,”刘氏讪讪地,“妹子,这不是天也热了,我那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了,你们那工地上吃饭的劳力四五十口子,进点儿我家的豆腐、豆芽呗。我跟你算便宜些。” 哦,推销东西。 赵秀丽冷笑:“我们家可不敢再吃你家的豆腐了,又是苍蝇、又是老鼠屎……” “哎呦呦,再不会了!再不会了!再有,让我下辈子托生个苍蝇、老鼠,随你拍随你打!” 刘氏指天画地地赌咒发誓。 赵秀丽问:“没钱能赊账不?” 刘氏点头如老鸡叨米,“能能能!” 刘氏笑呵呵地看着赵秀丽和肖瑶二人,心中暗想:“你家没钱,谁家还有钱?冲着你家的地,你也跑不了呀!再说,我现在租种着你家的地呢,不给钱不要紧,我到时候少交租子不就好了?!怎么着我也是赚啊!” “穷鬼没钱还想来赊账,瞅瞅你那鳖样儿!”赵秀丽撇撇嘴,“这话是谁说给我听的?” 肖瑶一听,大眼立即瞪过去。 原来,两家的梁子是这样结下的! 豆腐坊刘氏立即紫涨了脸,“妹子,你就当我是放屁呢!” 说着,抬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嘴巴子,“我替你打,解气不?不解气我再抽!” 肖瑶冷冷地看着刘氏,这号货色,就是眼皮子浅,以前看不起自己家,现在看自己家有钱了,就来抱大腿! 赵秀丽到底心肠软,看刘氏脸上的巴掌印,皱着眉头说:“好了好了!明天上午送二十斤豆腐、十斤豆芽吧!” “嗳嗳!”刘氏立即笑开了花,点头哈腰的,“我这就回家去泡豆子。妹子,阿瑶,你们赶紧忙去吧。” 赵秀丽拉着肖瑶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三花正坐在门口编筐,见刘氏喜滋滋地,忙打听:“这女人,吃了屁豆了?嘴咧到棉裤腰!” “滚你个骚女人,等你家那拖油瓶儿子娶媳妇,你才嘴咧到棉裤腰唻!”刘氏回嘴骂道,脚步不停:“没空跟你瞎咧咧,赵秀丽要我二十斤豆腐、十斤豆芽,回家忙去!” 赵三花冲着刘氏的背影骂:“忘了跟人家打架的时候了,买你几斤豆腐,就美得鼻子冒泡!出息!” 她全忘了自己的德行了! 刘学义从屋里蹿出来,咬牙切齿:“她刚才骂谁拖油瓶?!” 赵三花忙道:“好了好了,女人们斗嘴呢!赶紧镇上干活去!多挣点儿银子,我收了秋就给你盖房子!” 看看豆腐坊刘氏的背影,再转头看看肖瑶家方向,刘学义扭曲着脸,恶狠狠地骂:“哼,一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无毒不丈夫,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刘学义的厉害!” …… 工地上。 第二日午饭后,工匠们开始不停地跑厕所,很快就开始有人腹泻不止,严重的开始便血。 曹制这次慌了,忙找肖文汇报。 肖瑶一听,立即站了起来,跟着曹制就往工地上跑。 “群体性腹泻,问题可是很大。搞不好是食物中毒就糟了!如果是有人投毒,要是再死了人,这下就完了!” 白纤尘摇着折扇,见肖瑶急匆匆地跑过来,忙问道:“何事惊慌?喂喂,怎么了?这丫头……” 肖瑶哪有工夫理他,一阵风般从他面前刮过去了。 白纤尘落寞地看着肖瑶窈窕的背影, “啪”地一声合上折扇,咬牙切齿,“目中无人的丫头!” 身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来:“想要人家眼里有你,追上去啊!” 白纤尘转头瞪着白老头,恶狠狠地:“哼!中午没你饭吃!” 说完,赌气一般地还是追上去了。 白老头看着不远处肖瑶忙碌着的小身影,眼里闪着算计的光! 曹制和白纤尘一起分别咨询了午饭情况。 发现,肖瑶家送饭吃的匠师们都没事,腹泻的都是那些吃大锅饭的小工们。 此言一出,把负责大灶的胡三顺媳妇几个人吓坏了,一个个脸色煞白。 可是,看着所有的食材都是新鲜上好的,众人百般思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肖瑶忙把几个重症患者诊断了一遍,几人所述症状几乎一致,都是症见腹中疼痛、肠鸣泄泻、大便后有白黏液脓便。 肖瑶看几人舌苔薄,脉细弦。看着也不像投毒。纯粹的是腹泻,那么就是吃了大黄、巴豆这样的泄卸之物? 不管怎么样,先治病救人要紧。 肖瑶诊断后,于是忙开了药方:“炒白芍五钱,焦白术三钱,白茯苓四钱,广陈皮三钱,防风三钱,广木香(后下)、西砂仁(后下)各四钱,六月霜三钱半。” 此方可清化湿浊、抑肝扶脾、收敛固肠。 “每人每天一副,水煎服,早晚各服用一次。”肖瑶算了一下,“要四十人份的量!” 写完交给白纤尘,“去你家松鹤堂抓药吧!” 白纤尘气笑了,“现在想起我了,刚才喊你都不理……” 肖瑶一翻白眼,“想看着这些人再痛苦些,你可以多说两句!”说完,肖瑶转头对胡三顺媳妇说:“三天内禁止油腻饭菜!” 白纤尘讪讪地,这个毒舌的丫头! 转头喊身后的白沙,“把药方飞鸽传书过去,让他们骑马送来!天黑前务必赶到。” 肖瑶给众人一个一个检查。 曹制和白纤尘两人仔细分析了大灶和小灶上的饭菜。 白纤尘说:“所用食材除了豆腐豆芽是胡家庄刘氏家买来的,其他都是由胡三顺从山子镇上买来的。” 胡三顺忙说,“都是买过很多次的老店!” 曹制点点头,“我们小灶上没有用刘氏的豆腐和豆芽!” 那是因为赵秀丽从刘氏家的豆腐里吃出过苍蝇,所以对刘氏家的东西有心里阴影,因为小灶上的饭菜自己一家也要吃,所以赵秀丽就没有用! 肖文气呼呼地:“事情好像明朗了些,应该是刘氏送来的豆腐或者豆芽有问题。你们说呢?” 白纤尘皱着眉头,“找那几个重症的问问。” 再一问那几个重症患者,果然都是豆腐吃得比较多的人! 因为豆腐在农村算是个比较贵重的菜了,所以几人多吃了些! 曹制点点头:“那么重点就放到了豆腐上!找东西试一下即可。” 这个容易,工地上几个小工很快就抓来两条赖皮狗,一个硬塞了几块豆腐,一个硬塞了豆芽。果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吃了豆腐的癞皮狗开始腹泻! 这下真相大白,肖文气得脸色青黑,赵秀丽的头一阵阵发晕! 这事儿早就惊动了村长,此时胡宗保一看事情出了结果,黑着脸到豆腐坊去了! 肖瑶和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都跟上。 肖文更不用说,怒气冲冲地走在众人前头。 村中众人见几人情形,都一头雾水,等问了,才知道工地出了事情! 刘氏正在家做着“傍上肖家挣大钱”的美梦,突然“砰”地一声,肖文踹了门板闯了进来! 赵秀丽嘶哑着声音,怒吼:“刘氏你个烂货,给我出来!” 其实,这些人中最难受的是赵秀丽,怪都怪自己一时心软,犯下了大错,这要是哪个工匠出了大事,自己一辈子良心不安! 刘氏吓了一跳,忙和男人胡大一起冲出来,见院中站满了人,一脸迷茫,“妹子,咋啦?!” 气愤填膺的肖文上前一步,左手当胸抓住胡大的衣服,大吼一声,“你这个混蛋!”右手握拳,“咚”地一声狠狠地打在胡大的脸上! “放手!放手!”刘氏一看自己男人被肖文打倒在地,拼命地哭喊起来,“打死人啦!我跟你们拼命!” 白纤尘望着一脸怒气、迷茫、震惊的刘氏,对肖瑶低声说:“这女人倒不像作伪。” 肖瑶也微微皱眉。 肖家工地上吃饭的人有四五十个,是豆腐坊的最大客户,豆腐坊刘氏不至于傻到自断财路,就算以前有些不愉快,也不至于如此干! 从案件来看,不应该有作案的动机。 昨天刚泡的豆子,夜里新磨的豆腐,这天气,倒也不至于腐烂变质。 看刘氏两口子一脸迷茫,果然是别人在豆腐里加了别的东西?! 肖文气愤难当,一顿拳脚倒打出了刘氏两口子的清白来。 不管在地上哭嚎不止的刘氏,肖瑶和白纤尘、曹制三人来到豆腐坊里,细细查看。 没多大一会儿,肖瑶就听到白纤尘喊:“肖瑶,过来看,有了!” ... 178 大黄来源 肖瑶和曹制忙过来,果然看见一个盛着豆腐的架子上落着些深棕色粉末! 白纤尘沉声道:“好像是大黄粉。” 大黄又名将军,生的叫生军,熟的叫熟军或者制军。 肖瑶第一次见面就给轩辕离用过的。 大黄之所以又名将军,乃是因为此药至劲利,最为俗方所重,因其骏快也。量大足以使人泄卸至脱水,若救治不力或着不及时,诚然是“架着进来、躺着出去”! 古代没有现代西医输液之法,很多痢疾泄卸的病人并非细菌感染丧命,而是脱水而死! 在豆腐坊里见到这个,竟然真的有人下黑手! 肖瑶用手指狠狠地摁了一下,手指上粘住了一些粉末,放到鼻端闻了闻,又放到嘴边,刚要尝一尝,被白纤尘挡住了胳膊,男人桃花眼一瞪:“别尝!” 这丫头不要命了,万一是什么其他毒药呢? 肖瑶摇摇头,“无妨。” 是大黄确定无疑,不过还是尝一下。 白纤尘无奈地看着肖瑶把手指放到口中,看着肖瑶樱红的嘴唇微动,粉红的舌尖微露,白纤尘桃花眼闪了闪,微微转了头。 …… “是大黄没错!”肖瑶小心地把那些深棕色粉末刮起来,用手绢包好,出门交给肖文,“爹,去衙门报官吧,豆腐里有人下大黄害人!” 闻言,刚刚起身的胡大一个趔趄,惊恐地全身颤抖,一个劲儿地冲着众人磕头,嘴里结结巴巴,说不成话:“不是、我们!不、不是我们!” 刘氏却双腿发软,“噗通”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不是我们干的,这是哪个挨千刀的!谁栽赃陷害,不得好死……呜呜呜……” 肖文气得全身发抖,“这是……这是……” 赵秀丽突然红了眼睛,哽咽着说:“有人见不得我们好……”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是说刘氏干的,有说是土匪干的。 总之,人言可畏,刘氏两口子没证实清白以前,豆腐坊是开不下去的了。 白纤尘对肖文说:“报官须速去,此事众人已知,走露了风声,倒跑了歹徒!” 肖瑶闻言点头称“是”。 古代追缉犯人可没有现代这么方便,肖瑶的意思也是速战速决。 “也好。”肖文点点头,跟着白纤尘走了。 赵秀丽狠狠地“啐”了刘氏一口,红着眼睛骂道:“死女人,在家等着,等官老爷来抓你!” 肖瑶拉拉赵秀丽的胳膊。 刘氏虽然讨厌,但是这次倒不一定是刘氏。 刘氏擦擦脸上的眼泪鼻涕,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颇有几分英雄气概地吼道:“不是老娘干的,皇帝老子来了也不怕!” 众人摇头唏嘘,眼看天色已晚,都纷纷散去。 知府衙门。 吴新勇近期正焦头烂额。 送走了黑鹰这尊大神,刚刚松了一口气,夫人哭哭啼啼地来报,女儿吴娇跑走了! 真是要命啊! “都是你惯得!”吴新勇暴跳如雷,上前给吴夫人一个耳光,“天天屁事不干,在家连个孩子也看不住!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你们姓吴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吴夫人委屈地大哭,“小神医来了,给娇娇开了新药方,晚上娇娇说吃了那药,腹泻不止。我本来担心得不得了,陪着女儿半夜出来瞧病,结果倒好,女儿说要去西北找那个皇子将军!” 吴新勇脑袋一晕,急吼吼地抓住老婆子就吼:“你同意了?!你放她走了?!我要休了你这个老东西!” 这下完了,自己现在已经成为太子一党了,那太子和轩辕离可是死对头啊!自己女儿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我当然不同意!吴娇和莲儿两个死丫头就把我打晕了!”吴夫人哭哭啼啼:“等我醒了,天都亮了!俩丫头把我身上的银两、饰物都抢了去!呜呜呜……可恨车夫就是个呆子,竟然一问三不知!呜呜呜……死丫头……” “管家!”吴新勇脸色黑青,大吼一声:“派两个衙役往西北去,务必把那丫头给我绑回来!” “都是那个该死的小神医死丫头!”吴夫人恶狠狠地,“先派人把她抓回来,往死里打!要不是她,娇娇哪有这机会!好好的两个月都关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说到这里,吴夫人胖脸扭曲,咬牙切齿,“说不定是那小神医给娇娇出的坏主意!我要杀了她!” 门外偷听的的春花一阵心颤,依着这老女人的歹毒心思,肖瑶的处境只怕不好了,可怜她一介寒门农女,如何斗得过知府夫人…… 白纤尘和肖文二人共乘一骑,快马加鞭来到知府衙门,天已黑了。 吴新勇正在家里长吁短叹,管家来报,“有贵客。” 吴新勇心中一颤,这两个月知府衙门的贵客也太多了些。 等看清是肖文,吴新勇登时翻了脸。 这不是那小神医的父亲吗?当年阶下囚,怎么就是贵客了?他身后这男人倒是不一般,不过为何他倒站在肖文身后? 肖文见到吴新勇,上前跪倒:“知府老爷,草民家的食材被人下了药了,现在已经有四十多人腹泻不止。请老爷捉拿真凶,为草民做主。” 吴新勇一脸疑惑,呵斥,“一派胡言!你家被下药,怎么会有四十多人中毒?” “草民家正造房子,四十多人乃是干活的匠人!” 吴新勇吃了一惊,他家造什么房子,竟然有四十多人同时干活儿? 农民家里起屋盖房,十个八个就可以了,一下子四十多人盖房,还都中了毒,这人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别是夸大其词想要引起官府重视吧? 心中有疑,吴新勇不由得就有些懈怠了,懒懒地坐在太师椅上,“哦,可有证据?” “有!在豆腐坊里发现了大黄粉。”肖文说着,把包着大黄粉的手绢布包呈上。 “我知道了。”吴新勇示意师爷收起证物,“天已晚。明日开庭审案,你先回吧。”说完,就起身要走。 白纤尘气笑了,果然,就知道这厮必不会连夜问案。 白纤尘从怀中掏出一物,举到吴新勇面前,“吴知府,睁开眼看看这个!” 吴新勇定睛一看,登时一股凉气从脚底直蹿到头顶! 竟然是轩辕离的将军令! 吴新勇老脸一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下官问,现在就问!” 按照肖瑶的估计,在二十多斤豆腐里掺大黄粉,要半斤才会有致人腹泻的效果。 于是连夜派人到明城的医馆、药堂查验大黄的销售情况,各店大黄充足,且都说并无人大批购买。 “山子镇也得查查。”肖文说,“此事大概就是哪个眼红我们家的本村人干得!” 从赵秀丽定下要买,到豆腐做出来,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跑到明城买药回去,不太可能。所以,离胡家庄很近的山子镇上的药堂,就有可能是卖药的地点。 而且肖家买刘氏的豆腐这事儿,也不过胡家庄的几个人知道,想要排查并不难! 有轩辕离的将军令,吴新勇只得命令衙役们深夜赶往山子镇,果然在镇上的药堂里问出了结果。 老板见半夜家里来了衙役,惊魂未定地说:“白天是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来买过半斤大黄。因为此药很是凶猛,老夫本不像卖给他那么多,但来人苦苦哀求,说什么家里老人病重,就差这一味药了,自己很远赶过来,农忙时间不愿意多耽搁功夫,所以一次多买些。” 说着,老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嗫喏着说:“老夫就、就卖给他了。” “若此人来了,你可能认出?” “可以!因为一下子买这么多,我印象很深。” 于是,老板把那人的模样大致描述了一遍。 肖文把胡家庄的人脑子里过了一遍,大致锁定了几个和老板所述相符的! 于是,天快亮的时候,一行人直奔胡家庄。 此时,肖瑶已经早早起床了。 昨晚肖文走后,肖瑶和赵秀丽等人在一起分析、讨论了半夜,也大致锁定了几个人。 肖文等人回来一说,众人立即心中有了数。 村长命人喊那几个人过来赵明亮家问话,除了刘学义,都是本人过来了。 刘学义没来,赵三花来了。 见众人虎视眈眈,赵三花一头雾水,“村长,你找他干啥?我家刘学义不在家。” 村长脸一沉,“你家刘学义昨夜去哪儿了?前天夜里在家睡觉吗?” “谁知道那龟孙子,天天跑个没影儿!” 吴知府怒意满脸,冷喝到:“满口胡言!你这农妇,你儿子去哪你不知道?” “你这老东西谁啊?” 吴知府气个倒仰。 肖瑶暗笑。 班头上前,呵斥赵三花,“无知妇人,这是知府老爷!” 赵三花吃了一大惊,登时汗就下来了,惊慌问道:“知府老爷找我家刘学义干啥?” 肖瑶突然想起,刘氏回家,赵三花家是必经之路,难道竟然是他…… 上前一步,肖瑶问:“赵三花,我家买刘氏的豆腐这事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 179 夜半击杀 “就是前天我问她知道的。当时,刘氏从我家门口过,我问她高兴啥,她说你家买她二十斤豆腐、十斤豆芽。” 肖瑶想起刘学义那天被自己骂走,一脸阴狠的样子,问道:“当时刘学义在家不?” “在啊!他还骂刘氏咧!”赵三花撇撇嘴,“是那女人该骂!” 这么一说,肖瑶就明白了。 感情是那天自己拒绝刘学义,惹恼了人家了,再加上自己家和赵三花本来就不怎么对付,这才弄出这事儿来。这要是下了砒霜,岂不是要死人?! 何况,其他几人不是没有作案动机,就是没有作案时间,或者有证人证明昨日未到过山子镇,如此等等,都已经排除不是了。 肖文和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也知道此事必是刘学义干得了!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虽然有损肖瑶的名声,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纤尘看着一脸平静的肖瑶,暗暗苦笑:“自己尚且不敢开那口,这个刘学义倒是个出头鸟啊!就那么给他弟弟说‘自己相中肖瑶了’,任凭孩子嚷嚷出去!” 想到这里,白纤尘又坏心地想:“呵呵,轩辕离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呢?” 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至今下落不明,这种重大嫌疑人,不抓还等什么呢? 吴新勇拍板,“捉拿刘学义!” 赵三花闻言瘫倒在地,边磕头边嚎啕大哭:“青天大老爷,不是我家刘学义……龟孙子学义,你死哪去了……” 于是,随着赵三花的一声哭嚎,刘学义是下药凶手的消息风一般地传遍了全村! 于是,有人就到赵三花家里叫骂!因为工地上不少小工就是本村的劳力! 于是,张文明这个瘸腿男人暴怒了!从此家无宁日! 于是,赵三花这个带着拖油瓶儿子改嫁的寡妇,被打得鼻青脸肿! 于是,张学成小小年纪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仇恨越来越大! …… 山子镇,大虎二虎家。 此时,刘学义、钱串子四人正一处坐着,分赃! 拿着五十两的大元宝,刘学义得意地哈哈大笑:“今天真他妈痛快!” 现在,肖瑶家工地上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要是拉肚子拉死一个,那才叫爽啊!新房子没住就死了人,想想就解气,哈哈哈…… 三人看着刘学义,有些不解。 二虎道:“这次一人才分十几两银子,高兴个啥?上次分二十两,也没有见你高兴成这样!” “肖竣那牌技!简直是送财童子嘛!”钱串子哈哈大笑。 大虎摸摸下巴,“刘学义,别是你藏着掖着,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好事儿?” 二虎“啪”地一声拍在刘学义的头上,恶声恶气得:“小子,说!” “没有!没有!”刘学义忙收敛了笑。 还是越少人知道为好。万一走漏了风声,可就糟了! “话说肖竣家果然如此有钱?” “那冤大头!他爹一个穷秀才,屁!”刘学义鄙夷地摇头,“这都是他从他奶奶手里骗来的,说打点考官,老太太等家里出状元呢,能不给?!” “咦,那晚老太太不是哭着喊着说,家里一分也没有了!” “可不是咋滴!”钱串子摸摸小胡子,“咋恁快就弄个了大元宝?” “她二儿子有!” 刘学义恶毒地骂,“他妈的,他家现在是胡家庄的大地主了!几千两银票都那得出来!” 想到自己手中的那二三十两银子,和人家根本没法比!再想想肖瑶还有刘氏的话,刘学义就又气又恨,牙根儿都痒痒! 二虎一拍桌子,“那还客气啥!直接来一票大的,从此远走高飞,这里也没个牵挂!” 大虎、二虎还有这钱串子,都是孤儿。 刘学义心中一动,却有些犹豫!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大虎走过来,揽住刘学义的肩,哥俩儿好地说:“拖油瓶的滋味不好受吧!” 刘学义上手就给大虎一拳,大虎一把攥住刘学义的手,笑道:“你老娘不是又生了个儿子吗?不愁没人养老!你瞎操那心!” 钱串子添油加醋:“你那后爹恨不得你早些滚蛋!省得给你盖房子喽!” 二虎也过来,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有钱了,不会再偷偷回来?想要孝顺你娘,镚子儿没有,光用嘴说的?那算个屁!” 刘学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眉头皱着,终于一咬牙,“干他娘的!” 三人相视一笑,成了! 刘学义开始报告肖瑶家的情况,“现在他家正盖房子,还住在人家破房子里,里面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其他几个都是女人!” 大虎一听,挑眉,“有年轻漂亮的大姑娘吗?” 二虎和钱串子都张大嘴,流下来哈喇子! 刘学义大手握拳,“砰”地砸到桌子上,咬牙切齿道:“有!” 肖瑶,莫怪我心狠,今夜若能劫了你,也算完了我心头大事!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饭,不怕你不跟我! …… 入夜。 四条黑影鬼鬼祟祟第猫着腰,摸向赵明亮家。 不远处的月照神情一凛,樱唇一动,发了个信号。 屋里的月华猛地惊醒,疾步出了房门,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尾随在四人身后,见四人果然到了赵明亮家的院子里! 屋里的丁元春猛地惊醒,屋外有人! 来人有四个!但呼吸急促,脚步落地有声,竟然是四个豪无内力的普通人! 四人之后,隐隐还有人,是不是真的有,倒不敢确定!丁元春大吃一惊,难道是高手? 蹑手蹑脚起身,丁元春手持利器,隐在门后。 近前这四人,不知道是普通毛贼,还是声东击西、别有用心之人?! 刘学义领着三人,来到门口和窗户下面,掏出迷烟,开始用竹筒往里面吹! 室外的月照、月华,室内的丁元春,还有隐在暗处的北齐国暗卫,都瞬间无语了! 竟然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可见,来人根本不是什么武林大家、大内高手,估计就是为财而来的普通盗贼! 吹吧、吹吧,迷晕了室内的人,倒省得等会儿杀起来吓到了他们! 静待了一会儿,估计迷烟起了作用,刘学义掏出匕首,开始用力拨门栓! 月照、月华相互看了一眼,是时候了! 月照提气急冲,软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大虎后心! 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划破空气! 室内的丁元春吃了一惊,有剑气破风而来! 一丈外北齐国暗卫正要出手, 见后来的两人竟去刺前面之人,瞬间放了心! 看来,这二人也是保护肖瑶的! 两手紧紧握住利器,丁元春绷直了身子,正待破窗而出,就听到外面有男人“嗷”地一声,“噗通”身体扑到在地! 外面有自己人! 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暴露,思及此,丁元春忙止住了脚步。抬手在窗纸上轻刺小洞,朝外望去。 就见院中两人蒙面,身子窈窕,却像女子,正舞剑如风! 刘学义三人听身后动静,大惊,疾步后转。 见大虎已经倒地,二虎目呲俱裂,拿手中匕首就刺! 月照不知此人路数,脚步一滑,后退了七尺,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 月华已经疾步赶到,软剑恰如银蛇,笔直刺出!二虎哪里是月华的对手,一个反应不及,被月华穿了个透心凉! 钱串子见蒙面人如此凶猛,大虎二虎兄弟竟已被杀死,吓得“妈呀”一声,抱头就跑! 四人不过就是地痞流氓小混混,夜里偷鸡摸狗在行,真遇到了月照、月华这样的皇子侍卫,哪里是对手?一个照面就必死无疑! 见钱串子要跑,月照迎头赶上,冲天飞起,银剑化做了一道飞虹!逼人的剑气,摧得枝头枯叶飘飘落下! 钱串子见退无可退,“嗷”地一声迎了上去,拼命! 月照左手一挥,钱串子的身子一个趔趄,月照右手手腕一翻,银剑猛地刺进钱串子的小腹,反手一搅,钱串子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登时就昏死过去! 这边,月华用剑逼住刘学义。 要留一个活口! 刘学义见大虎三人都已经倒下,知道今夜遇到茬子了! 刘学义抬手就刺,身子却往旁边一扭,竟是虚晃了一招,掉头就跑! 月华美眸一闪,冷笑一声,并不追赶,长剑扔出,正中刘学义的小腿! 刘学义“哎呦”一声,“噗通”来了个狗吃屎! 月照、月华上前把没死的钱串子和刘学义紧紧地捆绑起来,粽子似的,扔到羊圈里,恐吓道:“不许出声!” 惊了姑娘好梦,有你好受的! 月照和月华提起死了的大虎和二虎,拉死狗似的把两人的尸体放到了不远处的路上。 嗯,不能污了赵铁柱家的院子。乡下人迷信,人家会认为很不吉利滴! 两人重新隐身而去,早知道身后有人,必定是友非敌。 为了不暴露身份,月照、月华二人转个圈子,施施然回到三奶奶家。 北齐国暗卫竟然没有跟上二人行踪,也视为奇事一件! ... 180 吓死一个 不等天明时分,就有早起的人见到了路上的死尸,疯了似的,狂吼乱叫:“杀人啦!杀人啦!” 整个胡家庄都轰动了,大人孩娃纷纷跑出屋子,见人就问,“哪里?哪里杀人啦?” 很快,肖文等人也起了床。 月照和月华早一步来到院中,惊恐地指着羊圈里,喊:“哎呀,这里怎么有人?!” 众人朝羊圈里一看,果不其然,羊圈里蜷曲着两个人! 一个个被绑得肉粽子似的,浑身鲜血,嘴里塞着烂布,眼珠子乱转,嘴里“呜呜”乱叫! 赵明亮和肖文到底胆子大,上前把二人嘴里的烂布扔掉,仔细一看,惊呼道:“刘学义?!” 刘学义早就吓瘫了,屎尿拉了一裤裆! 钱串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骚气哄哄的! 孙秀娥被二人熏得呕吐不止。 “这个是谁?” 有人认出来了,“不就是老跟刘学义一起的那个混混钱串子吗?” 路边也有人说道:“这俩死的,也是常来找学义的,山子镇上的兄弟俩。” 刘学义连吓加冻带疼,早就有些晕了。 钱串子更不用说,要不是当时被月照封了穴道,一夜早就流血而死了,此时更是半死状态,就差一口气了! 认出了四人身份,众人都吃惊不小,官府正捉拿刘学义呢,他怎么半死不活地突然出现在赵明亮家? 早有人报给了村长。 白纤尘和曹制也来了。见状,忙吩咐白沙骑马到明城报官去了,要不,那帮笨蛋衙役还不知道在哪里捉拿刘学义呢! 肖瑶一下一下地捋着自己的小辫子,站在人群外,大眼睛咕噜噜乱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月照、月华两个丫头混在人群里,兴致勃勃地看热闹,不时地还点评一番。 丁元春扶着脸色苍白的赵秀丽,看着死的两人、活着也是受罪的两人,嘴里啧啧有声,满脸都是同情。 白纤尘一脸趣味,不看周围女人们花痴的脸,拿着折扇,指指点点,和曹制一起分析、猜测着昨夜的各种可能。 肖瑶点头,咬牙切齿,“好,一个一个都给我装得好!不要欺负我年纪小,早晚给你们查出来!到时候,一人扎上三针!不让你们躺个十天八天的,我就枉称小神医!” 正在此时,得到消息的赵三花嚎叫着从人群外挤进来,“嗷”地一声扑到刘学义身上,“我的儿啊……你这是咋啦……哪个挨千刀的……” 刘学义“啊”地一声惨叫,原来,赵三花太激动,压到刘学义受伤的腿了! “我的儿,我的儿,”赵三花哭哭啼啼地拉扯着刘学义的裤腿,一看腿上的血窟窿,疯了一样,“大夫,快去找大夫!” 有人指点赵三花,“找阿瑶啊!” 赵三花立即扯着嗓子嚎开了:“阿瑶!阿瑶!救命的神仙姑奶奶!你快来啊!” 肖瑶掏掏耳朵,分开人群走了进去。 蹲在刘学义面前,肖瑶笑吟吟地望着脸色苍白、一脸惊恐的刘学义。 刘学义转过了头,不敢和肖瑶对视。 肖瑶也不强迫, 转头对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钱串子说:“我是明城松鹤堂的小神医!想来你也听说过我的大名。只要你说实话,我就救你!” 这人如果没杀过人,还命不致死。 “我说,我说。”钱串子一听是赫赫有名的小神医,唯恐肖瑶不救他,哪有什么气节,忙把四人为何在此,昨夜又是如何被两个黑衣蒙面人截杀,气喘吁吁地说了一遍,一通话完毕,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众人唏嘘不已,老太太们开始大骂。 没想到刘学义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勾结外人来抢自己村子的人! 肖瑶转头看刘学义,刘学义目光躲闪,颇为心虚的样子。 肖瑶略一思忖,大眼一瞪,问钱串子,“还有没说完的吧?” 钱串子摇头,刘学义看着肖瑶咬牙切齿。 这几个人结成团伙,干的坏事肯定不止这一起!说不定上次的事儿也是他们干的呢! 见钱串子否认,肖瑶一脸不信,提醒道:“在胡家庄没干过其他的吗?比如入室抢劫什么的!” 钱串子惊慌地看了刘学义一眼,“没有了!没有了!” “那好!”肖瑶起身,一脸平静,“把这快死的人送到明城吧,我这里也没有好法子!” 钱串子立即气喘吁吁地喊:“神医,救命啊!” “你失血过多,命难救了!”肖瑶摇摇头,“不要跟我说,等着知府和衙役们来了,你再说不迟。” 说完,推开人群就要往外走。 钱串子眼前金星乱冒,脑袋阵阵发晕,小腹疼得肝肠寸断,眼看着小神医要走,等知府和衙役从明城赶过来,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钱串子气若游丝地喊:“我、我有话说!” 于是,钱串子把自己和刘学义以及大虎二虎兄弟如何在胡家庄夜入肖家,强抢银子的事情也给交代了。 话刚说完,众人都炸开了! 老肖家遭抢的事竟然是这几个混混二流子干的!果然不是人家肖文和赵家兄弟!大家还传什么土匪! 见刘学义低头不吭声,竟然已经认了! 人群中“嗷”地一声,肖老太、肖达和苗云几人冲了进来,连哭带骂,“刘学义你个鳖种!敢去我们家抢,还敢打人!” 肖达更是毫不客气地对着刘学义猛打狠踹:“我打死你个狗杂种!我踹死你!” 肖老太则上前一把抓住赵三花的头发,死命地拉扯,一边往赵三花脸上扇巴掌,一边嘴里不停地骂道:“烂女人,养得贼儿子!把银子吐出来!少一分看我不烧了你的狗窝!烂货……” 众村民都看热闹,竟然无人上前拉架! 俗话说“只看贼吃肉,没见贼挨打!”今天众人竟开了眼界! 也有那父母趁机教育身边的儿孙:“看看吧,这就是做贼为盗的下场!娘老子都连带着被人打脸!” “以后可要好好上进,莫做这样的事!” …… 也有人趁机上前对着刘学义揍上两拳、踹上三脚的!赵三花拦也拦不住,倒有不少落到自己身上! 见刘学义憋气不吭,知道事情必是真的了! 赵三花身子一瘫,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啊……” 众人看着这一对母子,纷纷唾弃。 当然了,也有那不忍心的,感慨赵三花命苦! “神医,小神医,救命啊!” “我尽力而为!试试吧!” 肖瑶看着一身泥土、臭气熏天的钱串子,嫌弃地说:“来个人给他换件衣服!然后把他抬到屋里来!” 说完,进屋准备手术器械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上前,把钱串子抬到赵明亮家的小柴房里,骂骂咧咧地给换上了衣服。 钱串子本来就半死不活,此时被心怀恨意的众人更是折腾得就差一口气了! “嘿,瞅瞅,这货的肠子都出来了!” 钱串子闻言,猛一低头,发现自己小腹上露出一堆红的白的、弯弯曲曲的东西! 什么?哎呀,怎么那么像猪肠子呢?难道真的是自己的肠子?! 正在此时,肖瑶用烧酒做好了消毒工作,戴上口罩、穿上防护服,拿着器械走过来。 众人都没见过,好奇地看着。 钱串子正惊魂未定,见肖瑶打开皮插袋,一看里面,我的娘呀!各种瓦亮的刀子、钳子! 钱串子的三魂登时就去了两魂! “你你你!干什么?” 肖瑶拿起两把手术刀,相互一敲,发出“当”的一声响,口罩上的杏眼一眯,“先开膛破肚、清理伤口,再用针缝住……嗳嗳 ,你别晕啊……我还没给你上麻药呢!” 嘿嘿,来到古代的第一次手术,就拿你开刀吧! 旁边几人大吃一惊,肖瑶竟然敢拿刀子给人开膛破肚,还说什么用针缝!人的皮肉又不是衣服……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呃--”钱串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响动,身体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众人再看钱串子瞪大的双眼,竟然已经散了瞳仁! 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赵明亮气得一吐唾沫,“真他妈晦气!” 这小柴房只能拆了!环视了一下房子,再看看院中的血迹,赵明亮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好好跟着肖文干,争取年底也盖上新房子,搬走! 肖瑶上前一摸钱串子的脉搏,放下手中的手术刀,“抬走!抬走!” 正忙乱间,吴新勇和衙役们到了。 一看地上三个死尸,吴新勇脑袋嗡地一声。 明城赖子三人的死刚刚消了风声和议论纷纷,这下好了,胡家庄又一下死了仨!真是祸不单行啊! 真是怪了,今年自过了年,就没有一件顺利的事情! 吴新勇黑着脸,坐到村民准备的椅子上,村长胡宗保第一个上前回话。 胡宗保指着瘫在地上的刘学义,说:“知府大人,这就是我村的刘学义!他平日游手好闲,近日更丧心病狂,竟然勾结外鬼,来胡家庄抢劫、行凶,请知府老爷发落!” 看着仵作正在验尸,吴新勇问道:“刘学义,是谁杀了那三人?又是谁伤了你?” ... 181 情书又来 刘学义一脸惊恐,惨白着脸,顶着一头一脸的血,摇摇头,“小人不知!” 肖达几人尤不解气,狠狠地骂:“哪里的英雄,咋不一刀砍死这龟孙子!” “哦?”吴新勇吃了一惊,本以为是肖文家的人或者赵明亮几人! “那两人黑衣蒙面,小人看着……”刘学义想到昨晚,犹自惊魂未定,现在大阳光下,身边围着众人,刘学义心里的惊恐好了许多。 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刘学义嗫喏着说:“小人看那黑衣蒙面人武功高强,大虎三人都是一下子就被他们给制住了!看着那两个人的身姿和说话的声音,倒像是……” 看刘学义犹犹豫豫的,吴新勇冷喝一声:“说!” 刘学义吓了一跳,忙道:“像是女子!” 众人一静。 杀人者黑衣蒙面就够让人猜测的了,竟然还是女子! 肖瑶瞥了一眼月照和月华,哼,俩死丫头! 保护自己的人,又是那轩辕离的人! 真是吐血,怎么哪里都有他啊啊啊! 自己欠他的这些,什么时候能还清啊啊啊! 此时,西北军营的轩辕离好好地坐在帐中,突然狠狠地连打了三个喷嚏! 轩辕离有些疑惑地嘀咕:“昨夜巡营,伤风了?” “我刚给将军把了脉,将军身体好得很,” 李大夫笑道:“只怕是有人念叨你也说不定!” 轩辕离沉了脸,“你很闲吗?号完了脉就出去吧!” 李大夫笑着收拾针包,笑道:“好好好,我呀,回帐看家信去!哈哈哈……” 见李大夫出了营帐,轩辕离转头对身边的江潭说:“你也出去!” 江潭转身吐吐舌头,嘿,把自己打发出去,自己好躲起来看人家的信!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 见帐中无人了,轩辕离从怀中掏出两张折叠地整整齐齐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摊在桌上,大手抚摸着上面的字,俊脸慢慢柔和起来。 “将军,你好,谢谢你给我做的一切,祝安好。肖瑶” “谢谢将军,我很好,不劳挂念。注意安全。肖瑶” 没有柔情蜜意,没有儿女情长,只有最简单的问候,轩辕离硬是看出肖瑶对自己的不同来…… 果然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摊开纸笔,轩辕离再次提笔,“昨日战事惨烈,我军险胜。我无事。你可好?不许太忙。想你。” 写完,又细细看了一遍,待墨迹干了,轩辕离小心叠起,对账外喊:“江潭!” 江潭应声而入。 “胡家庄!” 果然…… 胡家庄。 仵作验尸完毕,禀报吴新勇:“大人,大虎二虎两人皆是一剑毙命!钱串子被利剑刺中小腹,肚肠外流,刚刚毙命!刘学义也是利剑穿透小腿,所幸没伤到骨头!” 赵三花又哀哀地哭起来,家里这下有两个瘸子了…… “刘学义,你可还有话说?” 刘学义见群情激奋,且刚才那钱串子都已经当着众人交代清楚了,自己哪敢狡辩,低头,“小人认罪!” 正在此时,有衙役带着那山子镇药堂老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原来,一听抓到了刘学义,吴新勇就忙派人到山子镇上去请那药堂老板过来认人。 那药堂老板一看地上的刘学义,身子一个激灵!忙走到吴新勇面前跪下,颤声说:“大人,昨天到小人药堂买大黄粉的正是此人!” 众人一呆。 果然是他! 肖瑶上前一步,对着刘学义冷笑:“为何要在豆腐里下大黄粉?” 众人轰然大乱,难道肖家工匠们也是这狗东西害的?! “不是我!” 刘学义咬着嘴唇,看着肖瑶娇俏却又冷酷的小脸,又爱又恨,胸膛急剧起伏着。 白纤尘摇着折扇走过来,循循善诱,“依照我们南丰国的律法,犯人只要配合官府办案,实话实话,是可以减刑免惩的!” 曹制也走过来,“我是肖家工地上的匠师把头,下药一事,我们也不过是想要弄个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有小神医在,工匠们都已无碍,并无人命要担!” 吴新勇厉声呵斥:“大堂上,重刑之下,看你开不开口!” 刘学义心中一颤,就自己这身子骨,哪里受得住公堂上那虎狼之刑,晚承认不如早承认,可免一场酷刑! 想到这里,刘学义也不隐瞒,直接承认了:“是小人下的药!” 话音一落,人群中就响起一道哭骂之声:“短命鬼,挨千刀的刘学义,我就知道你不是好种,我跟你有啥冤仇,你这样害我……” 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豆腐坊刘氏和她男人胡大。 两人气愤得脸都红了,一脸泪痕地上前来踢打刘学义,刘氏更是转头就给赵三花一顿好打,“都是你这个女人养得拖油瓶!” “刘学义,交出从肖家抢走的银子!” 刘学义嘀嘀咕咕地交代了家里藏银子的地点。 吴新勇见刘学义招了,,转头吩咐身后的衙役:“去山子镇上大虎二虎、钱串子家搜检赃款!” “是!”衙役们分头行动。 案情明朗,日头也快正午了,吴新勇一声大喝:“案犯刘学义,夜入民宅、强抢资材,以南丰国律,当严审重判!带走!押入大牢!” 衙役上前拉开胡大,把锁链套在刘学义的脖子上、手上、脚上!生拉硬拽地把头脸出血,外加腿上流血的刘学义给推搡走了! 赵三花再泼辣,此时也不敢上前拦阻!一口气没上来,登时晕厥了过去! 张学成到底是个小孩子,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见哥哥被官差推推搡搡地带走,自己的娘又昏死过去,“哇”地一声扑倒在赵三花身上大哭起来! 张文明此时也随着衙役们从自己家里出来,铁青着脸,一瘸一拐地上前拉扯哭得声嘶力竭的儿子张学成。 众人见了,倒隐隐地生出恻隐之心。 这张文明是个孤儿,因小时候上山跌断了腿,三十多了才娶了赵三花,生了张学成,好日子没过几年,竟然又遇到了这事!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人! 便有人上前劝解,张文明也不说话,只狠狠地拉扯躺在地上的女人和儿子! 终于在众人帮助下,赵三花瘫软着身子被弄回家去了。 临走,张学成狠狠地盯着肖瑶,一脸恶毒!小小的孩子心中充满了仇恨,“都是阿瑶这贱婢搞出来的!本来哥好心好意地相中她,却是阿瑶害得哥被官府抓走,娘也昏倒了,哼,等我长大了,看我不杀了你,还有你全家!” 死尸被衙役们抬走了,刘学义这个祸害乡邻的坏蛋也被官府抓走,众人渐渐散去,也有一些好事儿的人站在赵明亮家的院子里不走,议论纷纷,摇头叹息。 赵明亮拿出铁锨,“没事的都过来,给我拆了这柴房!” 众人都笑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明亮哪天盖新房了,可还得找我们帮忙啊!” “那是一定的!”赵明亮哈哈大笑:“现在先帮我拆了再说!拆完了再帮我弄几块青石头压上!” 肖文和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有些抱歉。 人家是冲着自己家来的,都怪自己家住在这里,才给赵明亮家招来这样的祸事! 孙秀娥过来拍拍赵秀丽的手,看着众人干得热火朝天,笑着对赵秀丽说:“明亮早就想盖新房子了,却又舍不得这破房子,这下好了,可找到理由了!” “就是!不破不立!”肖瑶笑嘻嘻地,“有我在,明亮叔家很快就会盖新房子滴!” 自己家的药厂建起来,赵明亮这个木匠师傅忙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没钱盖新房子呢! 赵秀丽听了孙秀娥的话,知道人家是在宽自己的心,也只得接受了。 谁家的房子里死了外人,还会留着呢?不拆也要搬家的! 况且,赵明亮家死的还是钱串子这样的恶人!不是病死,而是被杀!这种人用农村人的话来说,就是死得凶,鬼魂会有很大动静,要出来害人的! 因为下药事件,工地上放了一天假,有些小工看完了热闹回家去了,于是胡家庄发生的事情飞快地传遍了方圆几十里! 众人一上午忙得不可开交,差一点连午饭都给耽误了。好在吃饭的人少了许多,几个女人忙乎了一阵也搞定了。 吃完饭,肖瑶对着月照和月华招手道:“你们俩过来!” 丁元春收拾碗筷,见三人进屋,抿嘴笑。 嗯,我们长公主的女儿可不是好糊弄的!月照月华那俩丫头,有你们好受的! 只怕这俩丫头和那江水一样,估计也是那什么将军的属下。只是那将军到底姓甚名谁,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打听出来,也是奇事一件! 肖瑶回到屋里,施施然坐下,清了清嗓子,笑嘻嘻地看着月照和月华,“两位姐姐,没有话对我说吗?” 月照和月华相互看了一眼。 月照微微屈膝施礼,眨巴着大眼睛,“姑娘,我们做错什么了?您想让我们说什么?” 肖瑶咬牙切齿,“好!是不是非要我写信告诉你们主子,说你俩冒犯了我,你们才老实交代啊?” ... 182 慎重警告 “姑娘,我们说!我们说!” 听说将军轻易不发火,一旦处罚人,那手段,让人生不如死啊! 月照吐了吐舌头,“姑娘,昨夜,是我和月华出得手!” “为何将人杀死?”肖瑶有些不悦。 作为一个现代人,肖瑶有些不能接受大虎三人的死。这些人不过是几个地痞流氓小混混,手上并没有人命,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 月照、月华二人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出手就要人性命,让肖瑶有些怀疑,轩辕离是不是果然如此暴虐,连他手下的小姑娘都能如此草菅人命! “我们的规矩是只要留下活口,其他……” “我是个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上次你们将军在我面前断人一手,我很生气。” 肖瑶板起脸,慎重警告:“以后,不得乱杀人!轩辕离既然把你们给了我,你们就得听我的!除非遇到要你命的人,否则不得滥杀无辜!如果不听,就离开我吧。” 月照、月华相互看了一眼,齐声应道:“是!” 这小丫头,自小在乡下出生、长大,遇到的不过是农妇斗嘴、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又是大夫,常心怀慈悲,哪里知道朝堂险恶、大位争斗的残酷!所谓“天子一怒、伏尸千里”,你早晚会见到的! 当夜,月照、月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传信告诉了轩辕离,当然也包括有人在暗中保护肖瑶的事。 轩辕离见信,久久不能言。 望着肖瑶的方向,轩辕离默念:“以后再不会脏了你的手、你的眼、你的耳,所有的肮脏、血腥都有我!” …… 白纤尘回到新房子,白老头正由白云和白沙两人扶着,在屋中走动。 所谓走动,其实老头子根本连脚也不会迈。 白纤尘见老爷子一头汗,忙上前扶着,问道:“爷爷,累了吗?” “嗯,有些累,”白老头郁闷地看着桌案上尚未燃尽的沉香,“不过,那丫头规定的时辰还未到哇!” 白纤尘笑:“哟呵,这是谁啊?不是叱咤风云、纵横商场的商界翘楚,倒像是个被人管住的小孩子!哈哈哈 ,真解气!” 白老头笑骂:“臭小子,你等着,总有一天我好了,看拿拐棍打得你满地跑!” “等着等着,我就等着那一天呢!” 吃了午饭,肖瑶照例来给白老爷子针灸。 “白老先生,今天上午家里发生点事儿,让您老久等了哈!” 翩然而来的少女仪容韶秀,有着说不出的清绝脱俗。身姿曼妙,墨黑的长发如瀑布般顺滑,似绸缎般轻柔。 臻首松松地绾起青丝,银钗粉绢珠联璧合。眸如空灵,唇若樱瓣,纯稚无邪。 白老头见肖瑶笑意盈盈、面容娇俏,和白纤尘并肩站在自己眼前,越看越相配,越看越喜欢。 “丫头,以后就随着纤尘这小子,喊我一声‘爷爷’吧!” 白纤尘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肖瑶,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紧张。 爷爷此举,颇有些深意,也不合礼法。 肖瑶倒不以为意,边打开针包,边说:“也好。爷爷,你躺好了。” 喊“白老先生”显得外气,字数又多,有些拗口呢。何况,以前去同学、同事家,都是随着同学和同事称呼他们的父母长辈,没有任何障碍啊。 白老爷子得意地动动眉毛,打了胜仗般看向白纤尘。 白纤尘的眼睛却盯着肖瑶,见丫头没有任何羞涩、惊讶、不妥的表情,就知道人家根本是没心的! 白老爷子却像是前进了一大步似的,连午饭都多吃了半碗! 肖瑶和白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当然了,都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其实白纤尘已经汇报过了,但是老头子就是和肖瑶说得起劲儿! 见老头子装得那么像,搞得白纤尘和白沙在一边眼角直抽抽! “阿瑶啊,你那药厂盖得如何了?” “还没开工呢。等把房子盖好了,再盖厂房。”肖瑶手里不停捻着针,看了白老爷子一眼,“急了?” “不急不急!”白老爷子眼睛一瞪:“钱又赚不完,慢慢来!” “急也没用。”肖瑶说:“不到秋天收了药材,盖了厂房、收了工人,也没事儿干!” 说着,肖瑶一顿,看着白老爷子说:“当然了,提前置办一些药材加工的器具,还是很有必要的。” 古代不像现代,加工中药材,包括中药熬制什么的都机械化了,所以置办一套中药材加工必备工具是必须的。 到时候药厂招收的工人多,一套两套的只怕还不够用呢。 白老爷子眼珠一转,“跟这小子说!” 哈哈,坏丫头,想要算计我白家的东西!好,我就把你推到我孙子面前,看看这笨蛋会不会把你算计到手! 白纤尘看着肖瑶期盼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自己,淡淡一笑,“置办什么,我可以帮你买!” 肖瑶弯弯的柳眉一挑,“能有什么?不就是那些冲筒、药碾子、切药刀凳、炒药锅勺这些啦!每样儿先定五套吧。” 秋季药材大批下来,说不定五套都不行呢! 肖瑶收了针,边收拾针包,边对白纤尘说:“对了,白纤尘,到时候松鹤堂要派几位师傅过来带带新人才好。” “嗯。” 见肖瑶对自己的孙子如此直呼其名,白老爷子不以为忤,反而眉头一挑,好似看到了大大的希望一般,心里乐开了花! 嗳嗳,这俩孩子有戏! 听肖瑶娇声软语,看肖瑶杏眼灵动,白纤尘突然心中发闷。 白老爷子平躺在床上,看自己家孙子神情不虞、坐卧不宁,再瞅瞅肖瑶那丫头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郁闷,“这小子,没想到在这事儿上不顺!” “爷爷,这几天你感觉怎么样?”肖瑶问。 老头子毫不客气地说:“没什么效果!” 白纤尘有些抱歉地看着肖瑶。 这丫头也不是个善茬,惹恼她有老头子好受的。 谁知道,这次肖瑶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反而很郑重地问:“爷爷,你的身体和以前比,没有任何起色吗?” 老头子皱起眉头,“没有。” 肖瑶号了号脉,又看了看舌苔,“脉迟缓、浮弱,舌苔薄白。” 肖瑶沉思了一下,说:“爷爷,你这病要是刚得倒好治,现在半年了,别急。我给你换成通脉汤吧。此方益气活血、逐瘀通络。对于中风引起的后遗症像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语言蹇涩、口角流涎,很有效果。” 老头子眼一瞪,“你这丫头,爷爷我哪里口眼歪斜、语言蹇涩、口角流涎了?!” “是没有口眼歪斜、语言蹇涩、口角流涎,”肖瑶话锋一转,“那前四个字‘半身不遂’呢?” 老头子傲娇地一翻白眼,冷哼道:“哼!是不是以前你给我开的药都不对症啊!” 肖瑶笑了,“爷爷,中医讲究的就是辩证施治,如果需要的话,每隔一两天就调整药方也是有的呢!” 老头子嘀嘀咕咕:“你只要不是小骗子就好!” 肖瑶皱了皱小鼻头,不理傲娇的老头子,开始写药方:“黄芪六钱,当归、白芍、桃仁、生地各三钱,川芎、丹皮、桂枝、茯苓各两钱。水煎,一日一剂,分三次温服。” 本方是从仲景之桂枝茯苓丸和清任之补阳还五汤二方交融而成,本方功在益气活血,对中风后遗证属气虚者有良效,但是中风初期且实证者不合适。 白老先生较为适合,所以肖瑶给他用上了,但看效果如何。 同时交代白纤尘,注意给老爷子经常按摩,促进血液循环。 日子过得飞快,又过了一个多月,东西厢房就已经同时建成。 因为地基是盖主屋时一次性打好的,东西厢房只剩砌砖石、垒墙,速度当然快得多。 近期天气晴好,工匠们又归心似箭,工钱高、伙食好,大家自愿加班加点,终于赶在麦收之前,初步完成了四合院第一进的所有工作。 不等肖瑶反应过来,轩辕离送的第二批家具又到了! 肖瑶看着堆满院子的上好红木家具,再次对某人的霸道无语了…… 贝齿咬着樱唇,肖瑶恶狠狠地一跺脚,一挥手,大吼一声:“……搬屋里……” 月照和月华颇为得意地挑眉,姑娘越来越习惯主子送的东西了! 晚间,忙了一天的肖瑶要水洗澡,月华和月照两人忙抬水过来。 丁元春正伺候肖瑶脱衣服,月华无意间发现,肖瑶脖子里带着的正是主子的玉珑! 月华高兴坏了,得意地第一时间把这个大消息报告给了轩辕离。 “姑娘将玉珑挂于胸前,沐浴就寝亦不曾脱。” 肖瑶要是知道,必定狠狠地点着月华的头,咬牙切齿地骂:“小八婆!” …… 近期,胡家庄风平浪静,因为麦子熟了!收麦的季节到了! 北方人每季收麦是全年最重要的事,只有家里有了粮食,才不会挨饿,才会丰衣足食,才会国泰民安! 历朝历代、古今中外的统治者,都对粮食十分看重,就算是现代,粮食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不是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 于是,胡家庄学堂里,肖英给众学童们放了麦假! ... 183 生了两个 肖文也给工地上的工匠们放了十天麦假,小工们和匠师们都领到了说好的工钱,拍着鼓鼓的钱袋,欢呼雀跃地回家了。 曹制暂时没走,因为今天是个搬家的好日子,曹制要留下来主持仪式啊! 古往今来,中国人都认为搬家是个大事、也是个喜事。所以要提前看好日子! 一大早,曹制就忙开了。 首先用松柏的树枝沾上糯米水将宅子清宅,把不干净的东西清理出去。 肖瑶好奇地跟着曹制,见曹制掂着小桶,手里拿着树枝,从木桶里沾点儿水,扫到堂屋房间,然后就是走廊,再就是窗户后四角、四壁,最后是门。 曹制边干边讲:“看明白了,先上、后中、再下。” 把不洁之物赶得无处藏身! 然后,肖文请过来财神,端端正正地放到堂屋正中,点上香火,供奉起来。 肖瑶黑线,转头看看白老爷子,嘀嘀咕咕,“活财神不供,倒供奉一个泥胎菩萨!” 白老爷子“噗嗤”一笑,手指点点肖瑶,“这丫头,活的、泥的都得供!” 老头子的病情大有好转,虽然胳膊还抬不起来,但是手指可随意动。还有,腿脚恢复得也不错,没人扶着,可**站直三秒钟! 老头子看到了康复的希望,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 白家的生意遍及全国,六月一到,又是半年会账的时候,全国各地的掌柜、账房纷纷来到京城。 这么重要的事,没个主事儿的人哪成?京城白家的管家十二道金牌催着回去,无奈老头子赖着不走,倒是把白纤尘给赶走了! 白纤尘留下白云,带着白沙一脸哀怨地走了! 这下好了,白老爷子更像是没人管束的孩子,天天上蹿下跳,呃,活蹦乱跳,也不对,总之就是无法无天就是了啦! 曹制指挥着肖文在客厅中间将茶杯斟半满茶水,四个方位各一个,中间一个。然后在靠近宅中心的位置将香、蜡、果供奉起来。 肖文又来到大门外烧些纸钱给土地财神,以拜请他们多多庇佑自己。 白老头让白云推着轮椅,跟在众人身后,看得不亦乐乎!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嗯,这搬家仪式第一次看,有意思! 白家大宅乃祖宗百年基业,自己祖孙都是在那里出生、长大,哪有搬家一事,今天倒长了见识! 想到这里,老头子得意地哈哈大笑:“白纤尘这小子被赶走了,没看上,哈哈!” 肖瑶黑线,这老头儿,占了好大便宜似的! 正在这时,肖靖回来了。 原来,赵明义也给肖靖放了麦假。 小胖子轩辕煜嘀嘀咕咕要来,终于被江水给安抚住,“人家今天搬家,等明天安置好了,我们再去!” 马车先来到赵明亮家,肖靖跳下马车,赵铁柱第一个迎了上去。两个小伙伴高高兴兴地拉着手进了屋子。 肖文、赵秀丽看见儿子都兴高采烈,赵元良、赵元俭、赵元让三兄弟也都在,是来给肖靖家搬家祝贺的! 因为入宅的时间最好在阳气旺盛之时,众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太阳到了正头顶,几个男人上前抱起早就收拾好的棉被、衣服等物,大步来到新家,搬到卧室。 赵秀丽、肖瑶手里也都拿着不同的东西,因为搬家规矩之一就是“不可空手进宅”! 赵铁柱和肖靖两个孩子抓紧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热闹得很,鞭炮过后,院中一片红彤彤的炮皮,这些不能马上扫走,因为这意味着红红火火咧! 赵明亮扶着小腹凸起的孙秀娥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众人热热闹闹地走了,既高兴又羡慕,转头再看看冷冷清清的家里,两人心里又有些空荡荡的! 赵明亮安慰道:“等收了秋,咱家也起新房子。钱不是也差不多了吗?” “嗯,这半年是挣了不少。等秋天药材收了,说不定可以大赚一笔呢。”孙秀娥喜滋滋地抚摸着肚子,“到时候就去新房子里坐月子!” “那是!那是!这俩丫头真是好福气!可比柱子那会儿好多了!” 赵明亮猛地想起一事,憨厚的脸上显出得色,“你知道不?阿瑶对我说了,等秋天药厂盖好了,把做药匣子的生意都交给我呢!” 孙秀娥眼睛一亮,“真的?那可要不少啊!到时候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不行就找人!”赵明亮下了决心,“这么大的生意,我们总不能拱手让给别人!再说了,这也是肖文和阿瑶对我的信任!” “让柱子开始跟着你学吧,这孩子年龄也不小了,学个手艺也好糊口!” “真是妇人见识,还想让儿子跟着我们当一辈子泥腿子?” 赵明亮不乐意了,“我儿子就不能好好读书,也中个秀才啥的?我们赵家也换换门庭!再说了,现在我们家又不是供不起孩子念书!” 孙秀娥被赵明亮一席话说得眼前豁然一亮,“对啊!” 说到秀才,孙秀娥想起肖家,于是两手叉腰,挺着肚子,粗着嗓子道:“柱子考上秀才,以后我就是秀才他娘!到时候我也跟肖老太似的,在媳妇面前当个恶婆婆!” 说完,自己“噗嗤”笑了,撇撇嘴:“咱可干不出那下地狱的事儿!” 顿了一下,赵明亮接着说:“等挣了钱,我想买块风水好的坟地,把父母的坟迁出来……” 孙秀娥点头,“嗯。公公婆婆当年埋得太仓促了,是该好好建个墓地、修个坟。以后咱们百年之后,也有个好去处。祖坟修得好,旺子孙呢!” 见赵明亮有些难受,孙秀娥忙安慰道:“你那时候小,村里人帮着安葬了就不错了,那一年因为瘟疫死了多少人,听说不都被野狗……我们家不也只剩了我和我爹吗?咱们能幸存下来,真是老天保佑啊!” “我们赵家的祖坟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赵明亮挠挠头,“其实,我模模糊糊记得父母说过我有一个大哥。” 赵秀丽睁大了双眼,“真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也记不清是不是有这回事,毕竟我父母死的时候我才五六岁!”赵明亮说:“算啦,不说了。你中午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午饭!” “你赶紧忙你的木匠活儿吧,”孙秀娥说:“我去做饭,你去喊柱子来烧火!” 赵明亮也不违拗,来到肖文的新房子。 肖文见赵明亮来了,忙招呼留下喝酒,赵明亮哪里会答应,喊走了赵铁柱。 今天人家搬家,要招待赵秀丽的娘家兄弟们呢。 当然了,曹制和白老爷子也在座,而且是上座! 按照农村的规矩,不管逢年过节、喜事丧事,娘家舅舅们都是贵客,分量重得很呢! 当然了,娘家兄弟们在姐妹有事的时候都会拉一把,是广大妇女们的坚强后盾!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滴! 更为重要的是,在古代,妇女地位低下,在婆家受气被虐的很多,这个时候,娘家的兄弟侄子们,也就是孩子的舅舅表兄弟们,就会杀过来撑腰! 娘家兄弟子侄多,在婆家腰杆子都硬! 如果兄弟中再有一个有钱有势的,公公婆婆都得对这个媳妇礼让三分呢! 要不怎么总说“娘家人”! 嘿嘿!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半下午了才收拾饭桌。 丁元春、月照、月华、白云几人伺候好了各自的主子,才开始吃饭。 傍晚时分,赵元良兄弟们也拿着肖文给发的工钱,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当然了,赵家兄弟们的工钱是按照匠师们的标准发放的,人家不仅干活卖力,更因为这是亲姐姐家的房子,兄弟们特别操心,总是最后一个睡觉,第一个起床!比匠师们还辛苦呢! 肖家刚送走了赵元良兄弟们,赵铁柱就飞奔着跑过来,大声喊:“梅花鹿生了,你们快过来看啊!” 众人喜形于色,纷纷朝赵明亮家走去。 赵铁柱和肖靖更是一溜烟地跑走了。 白老爷子本来嫌脏,无奈忍不住好奇心,纠结了一番之后,命令白云:“推我去看看!” 回来好在白纤尘那小子面前炫耀啊! 梅花鹿大多在傍晚或清晨生产,那时比较安静无人打扰。 如果正常分娩,一般不需人靠近助产。特别肖瑶家这头鹿是野生的,大家去了,只能打扰它。 等肖瑶众人赶到的时候,生产已经结束。 羊圈里,疲惫的母鹿正卧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用自己的舌头舔着身旁小鹿身上的羊水。 肖瑶惊呼:“两头!果然是两头!” 孙秀娥得意地说:“还是一公一母呢!” 刚生下的小鹿大大的墨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好奇又羞怯地看着众人,小耳朵来回摆动,捕捉着众人的声音,细细的小腿一登一登,可爱极了! 丁元春来了一句:“鹿怎么坐月子?” 赵秀丽点点丁元春的头,“这丫头!” 孙秀娥笑笑:“刚给它拌了麦麸子吃了,这几天多喂青草就行,这东西和喂羊差不多,好侍弄。” 正说着,赵明亮端着个盆过来了,笑嘻嘻地,“阿瑶,给你!” ... 184 恩爱夫妻 肖瑶眼睛一亮,惊呼道:“鹿胎盘!还是两个!真是太好了!” 孙秀娥笑着说:“就知道你稀罕!你明亮叔早早地就用盆给你盛好了!看看,干干净净的!” 孙秀娥怀孕月份大了,现在闻见油烟味、看见这些血糊糊的东西也不恶心了。 白老爷子眼睛紧紧地盯着肖瑶,倒要看看这丫头准备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抓紧时间炮制了,这鹿胎盘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从中医药的角度看,鹿胎盘能温肾壮阳,补血生精,调经止血。主治肾阳亏损,精血不足,腰膝酸软,劳瘵,月经不调,宫寒不孕,崩漏带下。 如果是鲜品的话可以煮汁熬膏,干品可以焙黄加工成鹿胎粉,装入瓶中开水或黄酒冲服。 肖瑶暗暗点头,“嗯,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做成干粉好保存!” 肖瑶也不客气,马上把鹿胎盘从盆里拿出来,除去杂质,洗得干干净净。 白云推着白老爷子跟在肖瑶屁股后面,老头子脖子不太灵巧,但是谁也不敢挡住他的视线啊,于是白老爷子兴致勃勃地看了个全程现场直播。 肖瑶见老头子张着嘴,瞪着眼,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忍不住抽抽嘴角,暗暗腹诽:“这老头儿,知道鹿胎是贵重中药材,能卖出大价钱就行了,至于是怎么炮制的,他一个大东家有必要知道吗?我看他倒比赵铁柱、肖靖两个孩子还感兴趣呢!” 白家经营医药是不错,但是并不是什么都会啊,所以白老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人炮制鹿胎盘呢! 肖瑶把洗好的胎盘拿到赵明亮家的厨房里,开始用菜刀切,边切边冲门外喊:“柱子,拿筛子来!” 白云在厨房门口止住了脚步。 白老爷子立即喊:“推啊,进去看!进去看!” 白云一脸为难,“老爷,这……” 忘了“君子远庖厨”了?!您说您堂堂南丰国第一富,年纪一大把,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这么任性呢?以前不这样儿啊! “这什么这?!”白老头一瞪眼,“耽误我看热闹,看我怎么收拾你!” …… 赵铁柱拿来筛子,肖瑶小心地把已经切成碎块的两个胎盘摆放在铁丝筛上,对丁元春说:“点火吧。柱子,把香油递给我。” 白老爷子心疼地直抽抽,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点火、拿香油,要炒着吃吗?这丫头,到底会不会弄啊?不行的话,卖给我们松鹤堂就好了嘛!真是暴殄天物!” 肖瑶一头黑线,无语地白了白老爷子一眼,决定无视这指手画脚的老家伙! 哼,谁说要炒啦、谁说要卖啦!就知道吃,就想着钱!我要留着孝敬爹娘好不好?! 于是,烟熏火燎的厨房里,降尊纡贵的白老爷子,被肖瑶华丽丽地鄙视了! 肖瑶把胎盘在炉火中烘烤,考热后,均匀地涂抹上芝麻香油,待油渗入鹿胎块内部后,继续涂油和烘烤,如此反复操作,当胎盘呈黄色、质酥脆时,离火,取下放凉,碾成粉末。 白老爷子瞪大眼睛,看着那鹿胎粉,只见粉质细腻、颜色深黄、气味酥香。 果然好粉! 白老爷子暗暗懊悔:“哼哼,不知道这丫头等会儿怎么狮子大开口呢!都怪自己刚才太心急了,要知道,在谈生意时,表现得心急是大忌,对手会趁机抬价或者压价的!枉自己商场纵横一辈子,别败在这丫头手下!” “怎么既能买到这绝世好药,又不被肖瑶这狡猾的小狐狸占了上风……” 白老爷子正挖空心思想招,就听肖瑶喜滋滋地说:“哇,这么多,爹娘可以吃好久了!” “噗--”白老头儿差一点跌下轮椅, “什么?你不准备卖?” 肖瑶一脸疑惑,看着白老爷子,“干嘛卖?我这是孝敬爹娘滴!” 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舍得卖掉呢?! 嘿嘿,很快家里就会有弟弟妹妹了! 哦哈哈…… 白老爷子看着一脸得意的肖瑶,咬牙切齿:“卖给我啊!你爹娘吃了,也太浪费了!” 肖文两口子,三十多岁正当年,年纪轻轻的,也不怕补出毛病来! 肖瑶大眼睛咕噜噜上下打量着白老爷子,看得老头儿心里阵阵发毛。 “你想吃?你吃了这些……没用的!” 都六七十岁的人了,坐在轮椅上,路都不会走,还想那事儿!真是为老不尊! 再说,你吃了这东西,生个比白纤尘小二十岁的儿子,让白纤尘抱着娃娃,喊“小叔”? 想想那画面,咦,肖瑶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白老爷子警惕地瞪着肖瑶,“这丫头,脑子里准没想好事儿!眼神怎么那么邪恶呢……” 肖瑶见白老爷子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貌似一副“不弄到东西,誓不罢休”的样子,咳嗽了一声,对屋里其他人说:“你们都出去!” 白云、丁元春一脸狐疑地走开了。 见众人出了屋子,肖瑶又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附耳在白老爷子的耳边,低声说:“爷爷,你要是还想生儿子,我就把这胎盘粉送给你!” “咳咳咳……咳咳咳……” 白老爷子猛地不要命地咳嗽起来,紫涨着脸,眼睛死死地瞪着肖瑶,嘴里边咳嗽边骂:“臭丫头!臭丫头!” 白云箭一般地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肖瑶端着鹿胎盘粉,“哈哈哈”大笑着,施施然出了房门! 白老爷子看着肖瑶得瑟的背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这丫头,真……对胃口! 入夜。 热闹了一天的肖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白老爷子已经自动住到西厢房去了。 肖靖因为不经常回来,把他的卧室就安排在了西厢房的小房间里。 肖瑶则带着丁元春、月照、月华住到了东厢房。 肖文夫妇作为肖家大院的主人,当然住到了堂屋。 肖文和赵秀丽都睡不着,这可是新房子里的第一夜啊! 看看这崭新瓦亮的家具、摸摸这软和喧腾的新被褥,真真是做梦一样! 躺在床上,看看崭新的房顶,肖文半天才抑制住了激动情绪。 转身推推半天不说话的赵秀丽,低声喊:“秀丽!秀丽!你睡着了吗?” 赵秀丽娇嗔道:“听见了!” “先别睡,我……我想了!” “……” “早就说好了,不许赖账!”肖文欠身,俊脸压过来,呼吸的热气喷得人心里都痒! 赵秀丽猛地热了身子、红了脸颊。 自搬到赵明亮家,几个月了,这人都老老实实的,现在一搬家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逗逗他! 赵秀丽扭过脸,大眼睛在灯光下熠熠闪光,看着肖文,娇声细语,“你想什么了?” “装!”肖文毫不客气地揭穿了赵秀丽,说完,大手就摸了过来! 随即,惊喜地低喊:“大了!” “你轻点儿!阿瑶今天还说咱们两个身体都虚,你忘了吗?” “阿瑶那丫头,让我也吃什么鹿胎粉,” 肖文嘀嘀咕咕,“我一个大男人、老爷们,和你吃一样的药,她的医术到底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她让你吃七宝美髯丹,你鬓角的白头发都没了!我喝了一段她开的中药,感觉身体比以前有劲儿多了…。。” “有劲儿?真的假的,我验一下就知道,今晚不许昏过去!” “你……想要了……我的老命,你就可着……劲儿折腾吧……唔!” “怎么会?我……还得让你……给我……生孩子呢……” “好人,饶……唔!” “看看今天那俩小鹿,一公一母,多喜人!咱们也一下子生两个,一个胖小子、一个俊丫头!” “嗯。” “答应了?那就再来!” “……” 男女难耐的呻吟声、粗重的呼吸声低低响起。 夫妻燕好是人伦大欲,子孙绵延乃顺应上天。每夜有多少夫妻顺承天意,做了那交颈的鸳鸯。 窗外柔和的风吹起,窗帘飘荡,柔了人心。 第二日,肖文、赵秀丽夫妻二人都起晚了。 月照过来请示,“姑娘,早饭做好了,现在摆饭吗?” 吃了早饭,趁着太阳不是太毒,今天要下地一趟,看看麦子的收割情况,自己可是地主,有二百亩小麦呢! 肖瑶伸头看看堂屋,笑着说:“爹娘还没起来,给他们留好。你给我们盛了,我们先吃吧。” 嘿嘿,昨夜发生了什么,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两人三都是十多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这几个月的中药调理可不是白来的,还有昨天的鹿胎粉!再加上昨夜刚搬入新房,要是没有一番激情才不正常呢! 只是没想到,爹娘这么疯狂,当了一辈子的农民,割麦子的天居然不早起! 哦,对了,早上正是男人最昂奋的时候,说不定这个时候,爹娘正给自己造弟弟妹妹呢! 果然是温饱思淫欲! 肖瑶正在胡思乱想,肖靖抬步进了屋子,奇道:“咦,爹娘不在?我去喊。” “阿靖!” 肖瑶忙止住了肖靖,这小子冒冒失失的,就会坏事儿! “你说今天小胖子要来?” “嗯!” ... 185 阶级划分 这小子,就会无事生非!他要是有一丝闪失,胡家庄会被那位灭村吧? 肖瑶突然头疼起来。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两兄弟呢? 日上三竿,赵秀丽才起床梳洗了。 月华忙过来禀报,肖瑶已经吃了饭下地去了。 赵秀丽恨恨地来到屋里,对正洗脸的肖文说:“都是你!阿瑶都吃完饭收麦子去了!让孩子们看笑话!” 肖文笑笑:“别忘了,你现在是夫人!我们又不需要收麦子,干嘛起早?要不是你不答应,我们现在还在床上做着呢!” “呸!”赵秀丽大眼一瞪,上前一步,伸出手,在肖文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嗔道:“越老越混了!” “昨晚这腰最辛苦,你一大早的就这么安慰它?” “不跟你说了!”赵秀丽转身就走,“你在这儿磨蹭吧,我吃了饭也下地去了。” 肖文忙加快了速度,“等等我,咱们一块儿去!” 天天干农活儿的泥腿子突然成了大地主,这种感觉还真是玄妙。 看着昔日的穷哥们,依然在烈日下挥汗如雨,自己却可以袖着手,站在树荫下,指指点点,肖文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 半上午的时候,轩辕煜和赵明义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胡家庄。 除了赵伯被强行留在客栈负责看东西以外,剩下的都来了。 安子自不必说,两只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个不停,对肖瑶家的新房子很是好奇,东瞅瞅西看看。就连一贯沉着的陈强、陈壮也惊讶不已。 看这房子,砖瓦的嘿! 看这家具,红木的嘿! 看这被褥,绸缎的嘿! 看这厨具,细瓷的嘿! …… 不奢华,却精细! 白云迎上来,领着江水把马车赶到一边。二人各自跟着主子在京城见过多次,是很熟的好友,此时见了,分外高兴。 肖靖跑出来,见过赵明义。 轩辕煜撇撇嘴,倒背着小手,挺着小将军肚跟着肖靖进了屋。 江水吩咐陈强几人开始往外搬东西,有给肖家的礼物,当然了,更多的是小爷轩辕煜的东西,就算只住几天,皇子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再说,此行是将军很早就恩准了的,所以吃穿住行的东西准备得很充分。 白云来到西厢房,附耳低声告诉了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精明的眼睛陡然睁大了,吃惊得差一点从轮椅上站起来,“你说什么,六爷来了?” “是,化名陈煜!” 白老爷子嘀嘀咕咕:“二爷还真是放心,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那两位的!这要是有个三差两错的,岂不是连累了我孙媳妇……” 白云一头黑线!这老头子,连孙媳妇都叫上了! “老爷,公子临走时说……” 看白云期期艾艾的,白老爷子眼一瞪,“他说什么?” “让您慎言!” …… 肖靖指挥着众人把东西安置到西厢房,自己跑地里找父母去了。 家里来了贵客,没大人接待,很失礼有木有? 此时,肖文这个新生的大地主,正带着赵秀丽和肖瑶巡视自己的土地和佃户们的劳作,当然了,更重要的是看土地的产量。 现在一说“大地主”,往往带有贬义,似乎他们都喜欢掠夺和剥削,都像影视作品里的黄世仁、刘文彩、南霸天一样残忍刻薄,其实不然。 众所周知,古代中国是典型的农业社会,国民无论贫富贵贱,对土地都有强烈的感情,绝大多数朝代的绝大多数人,都把农耕视为民本,都把耕地视为是风险最小以及营利最持久的投资品。 所有人都知道,岳飞是伟大的民族英雄、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军事家,但很少有人知道,岳飞还是个大地主! 岳飞嫡孙岳珂编写的《鄂国金佗稡编》续编卷十三《户部复田宅符》里,提到岳家共有水田约八百亩、旱地一千二百亩,两者相加,共有两千亩土地!都租给佃户后,岳家年收租达万斗! 其实,南宋的一亩相当于现在的一点二亩,岳飞家在今天实际拥有两千三百多亩土地!每年收租的粮食高达十五万公斤! 肖瑶很好奇,自己家买的两百亩麦田,今年能收来多少租子! 肖文和赵秀丽站在地头,看着火热的劳作场面、翻滚的金色麦浪,扎好的捆捆麦垛,心里、眼里都是热的。 夫妻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想到:“都是阿瑶这丫头挣得呢!” 肖文暗叹了一声,抬手揉揉肖瑶的头。 赵秀丽更是紧紧地抓住肖瑶的小手,手心里都是汗,心中暗道:“以后等阿瑶出嫁了,这些地都给她当嫁妆陪送出去!让她在婆家也能挺直腰杆!” 胡金良租的地也被肖文家买走了,此时正在地里收麦子,见肖文和赵秀丽、肖瑶三人来了,忙直起身招呼。 “肖文,来了!阿瑶,不嫌晒啊?” 肖文走进麦田,应道:“嗳嗳,你快喝口水,看着一身的汗!” 不远处正弯腰割麦子的金良娘见肖文一家来了,忙放下手里的镰刀,用力地在破衣服上擦擦满是麦锈的两手,小心翼翼地避过脚下的麦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一脸皱纹都笑开了,“金良这孩子不会说话,你们千万别见怪。” 说完,虎着脸转向胡金良,教训道:“以后可不能没大没小地叫人家名字,你当还是以前呢?!该叫人家员外老爷!还有夫人、小姐!” 众人都一呆。 金良娘被毒辣日头晒得通红黝黑的脸上,对着肖文、赵秀丽和肖瑶三人,露出了讨好、卑微甚至有些胆怯的笑…… 胡金良和胡金良媳妇也笑得讪讪的。 燥热的风吹过来,竟让人遍体生寒! 肖瑶好像突然挨了一闷棍! 我们是地主、他们是农民,这是已经站到了对立面吗? 肖文突然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婶子,你、你不要这么说……” 赵秀丽也回过神来,说道:“婶子,咱们都是自己人,您要是这么外气的话,我们以后咋找金良两口子!” 前一段金良和金良媳妇两个人在肖文家工地上,一个负责给匠师们做饭,一个负责去山子镇上买菜,可是挣了不少工钱! 金良娘一听赵秀丽说以后不找金良两口子,这不是断了自己家的财路吗? 忙又陪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也知道你们两口子实诚,是好人!” 佝偻着腰,不安地搓着青筋虬髯、指甲开裂的黑手,老太太竟笑得有些诚惶诚恐了…… 肖瑶杏眼眯起,小脸上都是笑,柔声说:“奶奶,我们家呢,是地主没错儿。怎么称呼,就随大家的愿吧!不过,我们不会只顾自家发财!更不会苛刻大家!这话也请您告诉村里其他人,让大家都放心!” “嗳嗳!嗳嗳!那感情好!那感情好!”金良娘连连点头,撩起破烂的衣襟,擦擦脸上的汗水,或许泪水? 胡金良和胡金良媳妇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胡金良大手挠挠头,笑着说:“我就知道他们家都是老实人,就算发财了,也不会变脸看不起穷人!” 肖文忙道:“都是一路过来的穷哥们,说那些做啥!” 赵秀丽接过来,“以前我家穷成那样,你们都不嫌弃我们,能帮就帮。现在我们家有了几亩地,哪能就嫌弃你们!大家乡里乡亲的,都帮扶着过日子!” 胡金良媳妇笑,“秀丽嫂子,以后都是你们帮扶我们,我们可帮扶不了你们啥了!” 肖瑶上前一步,说:“金良婶子,怎么会呢?我们家越是家大业大,需要的人越多!这不,粮食都下来了,收租记账正需要人呢,赶明儿个让金良叔来我家上工吧!” 收租?记账? 收租的人穿着干净的衣服,当着众人的面,过好了大秤,在众人期盼、热切的眼神中,扬着嗓门大声吆喝着:“张三家上好小麦一斗!李四家中等小麦一斗……” 各家交来的租子是上好的、是中等的、还是下等的;这秤是高还是低,能差好几斤!总之一句话,这掌秤的人,权利好大的咧! 记账的人坐在房廊下,书桌前,衣着体面,拿着毛笔,喝口上好的茶水,大声重复报一遍:“张三家上好小麦一斗!李四家中等小麦一斗……”然后在草纸本子上唰唰唰地记下各家的麦子多少! 那笔走龙蛇、那潇洒恣意,白纸黑字,官府老爷都得承认的咧! 一个掌秤、一个记账,还都得是识文断字、德高望重、公正无私的人才能当呢! 那个时候,全村人的眼睛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那是多高的荣耀啊! 一想到自己被肖瑶如此委以重任,胡金良激动地脸都红了,突然又一脸沮丧,“我、我不识字!” 金良娘一愣,看着胡金良,难过地说:“家里穷,上不起学!” 肖文上前一步,拍拍胡金良,“你掌秤,我记账!” “嗳!嗳!” 胡金良一叠声地答应着,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立即笑开了花! 那大秤,咱可认识! 见肖文三口走了,楞了半天的胡金良媳妇突然扔下镰刀就跑! “这女人,你不割麦干啥去?” “回家给你找件好衣裳去!” ... 186 婆媳大战 到了麦收的时候,整个农村就没有闲人了,大人、小孩全部上阵,只要能动的都得去地里,就连最懒的人也要下地。 麦季的时候如果还不去下地干活儿,那就会被全村的人瞧不起,会在背后鄙夷地说:“某某某真不是过日子的人!” 这人的家里如果有要说亲的儿子或女儿,亲事都会受到不好的影响呢! 有了麦子才有口粮,收麦子在勤劳的农民眼中,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当然了,也是一年中最苦、最累的时候。 这个时候,勤俭节约的女人们就会变得大方起来,平时拿来换钱的鸡蛋就不再卖掉,会被留下来,早晨煮上几个,给出力的男人们、馋嘴的孩子们,补补! 家庭条件好一些的,会提前一两个月准备几十个鸡蛋,早早的用盐腌起来。 麦季如果跟不上炒菜,煮个咸蛋,轻轻地剥了青皮,一口咬下去,嘿,看着金灿灿的黄油流出来,立即口舌生津!尝一口,又咸又香! 更喜人的是那蛋黄,哇,红红的,就像傍晚落山的太阳!吃起来,沙沙的,越嚼越香,好长时间舍不得咽! 其他小孩子看见了,就会羡慕地直流口水! 吃咸蛋的孩子就会吃得更香、嚼得更慢,一脸得意甚至有些趾高气扬了! 大人们却顾不得孩子们之间的暗战,割麦的、捆麦的、运麦的、碾麦的、扬麦的,一整天都舍不得歇一会儿! 俗话说:“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 等了大半年,怎么也要从老天爷手中把这口粮夺回来,要不怎么叫“抢收”呢?! 况且抢收之后就是“抢种”,在六月大雨到来之前,秋季庄稼的种子进了地,老百姓才能放心呢! 所谓“三夏大忙”、“抢收抢种”,每个农民都把这个季节当成战争呢! 家家户户往往都是天还没亮就出了门,忙到月亮出了老高才回家。中午饭都是一大早从家里带来,在地里凑合吃的。 此时,日头差不多到了正中,起得早的农民已经开始吃午饭了。 肖文见时候不早了,忙问肖瑶:“阿瑶饿了吧?咱们也回吧。” “走吧。”肖瑶点点头,问道:“爹,我看今年的麦子收成很好,我们家能收不少粮食吧?” “嗯,”肖文点点头,“今年风调雨顺的,也算是个平安年,亩产得有五百斤,咱们买了二百亩麦田,就是十万斤,咱们收一半租,就是五万斤!” 赵秀丽喜上眉梢,“再也不担心挨饿了!” 肖文鼻子一酸,悄悄握住了赵秀丽的手,声音低沉,“都是我没本事,你们都受委屈了!” 赵秀丽忙嗔道:“谁说那个呀!” 肖瑶笑:“娘说得对,我们是说别人再也不用担心挨饿了,只要我们家有,咱们村就不会有人再挨饿!” 自己有了钱、有了地,不是藏到家里吃独食,而是要回馈给他们的!只有大家都富了,才不会再发生入室抢劫这样的事情! 肖靖气喘吁吁地离多远就喊:“爹娘,快回家吧,家里来客人了!” 跑了一大圈终于找到这三人,唉,地多了也有不好处! “谁呀?”赵秀丽奇怪地问道。 这天儿哪有串亲访友的?再说了,虽说地多,都有佃户们呢,自己家也不会上手去割麦子,赵集的弟弟们也不必过来帮忙。 肖瑶却了然,是小胖子轩辕煜来了! 头疼啊! “是赵夫子他们。” 虽然模模糊糊感觉到轩辕煜的地位可能更高些,但是在肖靖眼中,那小胖孩不过也只是个孩子,还是夫子更重要些! 再说,让自己的亲亲父母对一个小孩子奉若上宾,肖靖心里有些不爽呢! 所以就报了夫子的名号! 赵秀丽忙问:“赵夫子怎么现在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无事,他给我们放了麦假,自己也想歇歇,”肖靖说,“所有就下乡消遣来了。” 赵秀丽笑着说:“城里人就是过得舒服,我们老农民都快忙死了,他们倒是有功夫过来消遣!阿靖,好好念书,到时候也做个城里人。” 见肖靖点头,肖瑶笑着说:“农村人有农村人的好处!” 肖文忙加快了脚步,“快些,让夫子等着不好。” 一行四人刚到村口,迎面碰上正要去地里送午饭的肖老太和肖琴! 肖瑶看见肖琴,倒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瘦?! 一个月前见她,身子丰腴、粉脸圆润,两只眼睛恶毒狠辣,一副耻高气扬的样子! 再看看眼前的肖琴,身材消瘦、脸色苍白,头发枯黄,两眼无神,竟然眼下青黑,眼泡浮肿,眼袋都出来了! 她可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小姑娘啊!怎么一个月不见 ,竟然搞成一个睡眠不足的大妈了! 肖琴一看肖瑶,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咒骂:“阿瑶这死丫头长得越来越勾人了!” 只见肖瑶穿着新做的绸缎齐胸襦裙,淡绿颜色,缎带飘飘,站在微风中,竟如初夏新荷! 肖老太见到这一行四人,眼睛却立即冒出怒火来! 四人个个穿着新作的夏装,不是细棉布就是绫罗绸缎,看阿瑶那丫头的样子,竟如大家小姐一般! 再看看和她年龄差不多的肖琴,衣服又脏又破、样式老旧,和肖瑶一比,肖琴竟如乞丐! 自己的衣服和赵秀丽的更比不上! 她的是崭新的,自己的是破旧的! 她的是干净的,自己的是邋遢的! 她的是绸缎的,自己的是粗布的! 再看看首饰,更没法比了! 赵秀丽头上插着的簪子、手上戴着的镯子都是银子的,银光闪闪,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自己头上却只有一个铜质的簪子,还是当年日子好过,在山子镇赶集时在地摊上买的! 此时自己一把年纪了却要下地干活,这一家人是要回家吃午饭了吧? 也难怪,人家现在不是地主了嘛! “哟,我当是谁呢?”肖老太阴阳怪气地开口了,“一家四口,个个绫罗绸缎、银光闪闪,差一点闪瞎了我的老眼,原来是肖员外啊!失敬!失敬!” 四人都不理她,就当没有这个人,正要往前走,肖老太却叉腰不让。 肖琴一看,立即和肖老太站在了一起。 自己这么狼狈,绝不能让肖瑶那小贱人好过!哼!看她的衣服,那么好看,自己一定要给她弄过来!看奶奶的样子,今天绝不会轻易放他们过去的! 村子里的路本来就窄,肖老太和肖琴一人挎着一个篮子,这么有意地并排一站,这路还真没有多少余地了! 肖文有些紧张。 面带鄙夷、出口恶毒、蛮横无理的老太婆可是自己的亲娘,自己能怎么办! 肖靖紧紧地把肖瑶和赵秀丽护在身后,一脸怒气地瞪着面前的二人。 肖瑶看看老母鸡似的肖靖,少年尚未长成的身子陡然都变得高大起来。 赵秀丽推开肖靖,一脸寒霜,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让开!” 肖文是老太婆的亲儿子,阿瑶和阿靖是老太婆的孙子,那么这个恶人就有自己这个儿媳妇来当好了! 反正,自己也早就和老肖家闹翻了!今天就算怎样,也不过是再添一笔! 肖老太恶毒的眼神立即转到赵秀丽身上,血盆大口撇成臭水坑,啧啧有声,“啧啧啧,这不是胡家庄的肖夫人吗?员外夫人的滋味不错吧?” 赵秀丽胸脯一挺,大眼圆睁着,“知道就让开!” “我呸!”肖老太狠狠地朝赵秀丽脸上啐了一口,“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呢,我就当你是个屁!” 赵秀丽紫涨了脸,气得呼呼直喘,“老婆子,你还当是以前的我呢?随你拿捏、随你欺负?咱们早断绝关系了,你再这样我可饶不了你!” 肖老太把手中的篮子放到肖琴怀里,挽起袖子,朝着赵秀丽就扑过来,嘴里恶狠狠地骂着:“我才饶不了你!” 肖文早就气得发晕,一见老太太竟然真的朝着赵秀丽扑了过去,立即大手一伸,上前就抱住了肖老太,吼道:“你这是又发哪门子疯!” “黑了心的狗东西!”肖老太立即转身朝着肖文抓挠起来,边打边骂:“竟敢护着老婆打老娘!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不认爹娘的白眼狼!” 肖文一味躲避,却不敢还手。 赵秀丽上前去拉,竟被肖老太打了好几拳! 赵秀丽也是气急了,抬手就给肖老太一拳头! 肖老太“嗷嗷”叫着,伸手就去抓赵秀丽的头发,目标是那个太扎眼的簪子! 肖文无奈,只能拼命地抓住肖老太的手,不让她得逞! 肖老太明知道肖文对自己有忌讳,越发疯狂,肖文竟拦不住! 赵秀丽到底年轻,又有肖文拦着肖老太,竟然占了上风!肖老太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 肖琴目瞪口呆,哪敢上前帮忙! 眼角看见村里有人过来了,肖琴忙扯着嗓子拼命地喊:“打死人啦!大家快来看看,当儿媳妇的要打死婆婆!” ... 187 无耻亲娘 “住手!”肖瑶和肖靖相视一眼,赶忙上前,拉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 肖琴忙上前扶住肖老太,哭哭啼啼的问道:“奶奶,你怎么样?” 肖老太头发都被赵秀丽扯乱了,脸上也被挠了几条血印子,用手一摸,滋滋拉拉地疼!眼看着众人朝这边儿过来了,肖老太往地上一坐,拍着地就嚎开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养了一窝白眼狼,不认爹娘祖宗,见我就打,早晚天打雷劈!嗷嗷嗷……” 肖琴忙大声哭着说:“婶子大娘,你们过来看看,我奶奶别他们一家子打得不能动了,我们家可怎么办!呜呜呜……” 肖老太一听,顺势一歪,“噗通”一声扑到在地上,闭上眼睛,一声不吭,假装昏过去了! 哈哈!肖瑶大声地笑起来! 肖琴怒喝道:“贱婢,你笑什么!” “给我闭嘴,你这个贱货!”肖瑶立即骂过去,转头对赵秀丽说:“娘,把你头上的簪子给我,这么粗的簪子,我保证一针下去,把她扎得百病全无,活蹦乱跳!竟然敢在我这个明城松鹤堂小神医面前装死,真实不想活了!” 肖文脸色铁青,伸手去拉肖老太,肖老太死狗似的,动也不动。 赵秀丽头发也乱了,身上的新衣服也被肖老太扯出了口子,气得不行。 肖瑶和肖靖鄙夷地看着肖老太和肖琴,一声不吭。 村里的几个女人手里挎着篮子,都是准备给地里干活儿的家人送午饭的,见到这场面,既不能不管当看不见,又担心误了自家人的午饭,都连忙劝说道:“母子哪有隔夜仇?麦季都忙得很,有啥事都先过去吧。” 肖琴更大声地哭起来,“你们谁去我家地里给我爹和我爷爷报个信儿,就说我奶奶被我二叔二婶打死了!” 肖瑶冷笑道:“谁说她死了?” 肖靖立即从赵秀丽头上拔下簪子,递给肖瑶,大声说:“姐姐,给你簪子!” 地上装死的肖老太一个冷颤,不知道肖瑶那死丫头会扎自己什么地方,紧张得很! 有心想睁眼看看,又担心被众人发现自己装昏。 难受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发紫、脸色铁青,猛一看还真像是气得发昏的人! 众人都有些担心。 肖老太也六十多岁的人了,这要是真气出个好歹来,肖文是她亲儿子,“儿子气死亲娘”这事儿传出去不说难听,南丰国的律法都不容的! 肖瑶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 肖瑶接过簪子,蹲下身子,对着闭眼装死的肖老太说:“不要乱动啊,我的手小,要是握不稳簪子,扎瞎了你的眼,可不给赔!” “阿瑶你这贱婢,”肖琴“嗷”地一声扑过来,猛地趴到肖老太身上,哭嚎着:“奶奶,你醒醒啊!阿瑶个贱婢要对你下手啊!奶奶!奶奶!你快醒醒啊!呜呜呜……” “嗯—” 低哼了一声,肖老太慢慢睁开了眼,一脸迷茫地看着周围的几个女人,“我这是在哪里啊?”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这要真醒不过来,还真麻烦咧! 肖老太突然大声哭起来,委屈得好像死了爹娘似的! 肖文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自己终究不是希望她死! 赵秀丽紧紧地拉住肖文的胳膊,大眼怒瞪着肖老太!心里暗骂:“哼,她哪那么容易死,没听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吗!” 肖瑶冷笑一声:“哼,挺会趁坡下驴嘛!” 死老婆子,这一手露个几回了!当别人都看不出来吗? “阿瑶,你个贱婢!”肖琴转头,怒瞪了肖瑶一眼,“你给我住口!别以为我当姐姐的不敢打你!” “你才是贱婢!”肖瑶用手一指肖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你,还想当我姐,我呸!瞅瞅你那德行!跟鬼似的!” 说着,肖瑶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肖琴,“说来奇怪,这一个月碰到什么事儿了?怎么跟见了鬼似的?难不成夜里有鬼缠着你,你睡不好觉?” 肖琴苍白的脸猛地一白,又一红,突然站起身来,高声道:“你才有鬼缠身咧!我哪里晚上睡不着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睡不着了?我天天晚上睡得好得很!” 重复强调一件事,是为了给自己心里暗示,这事儿是真的! 嗯,肖瑶暗暗点头,从气色上看,这肖琴必定是有了什么心事儿,搞得夜里难以安眠入睡,是以形容枯槁、状如老妇! “哼!”肖瑶冷哼一声:“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病人想骗我这个小神医,那是妄想!你的病我能治,不过你不说原因 ,我也懒得问。想要治病,只管来找我!” 肖瑶说完,转身对肖文三人说:“爹娘,我们走,家里还有贵客呢!” 说着,瞪了肖琴和肖老太一眼,“真是的,好好地走着路,竟被狗给挡了!” 肖琴突然涨红了脸,“你说谁是狗?!” 肖靖冲过来,冲着肖琴大吼:“谁挡路谁就是狗!” 肖老太“砰砰”地拍着地,大声哭嚎着:“肖瑶你这个狗杂种,枉我儿子养你这么大!该天打雷劈、猪拉狗嚼的贱婢!” “你给我闭嘴!再骂看我不撕烂你的逼嘴!”赵秀丽一听肖老太骂阿瑶,立即骂回去:“老东西,不要作死!留点儿口德,省得下地狱被阎王老爷拔了舌头!” 肖文气呼呼地喝道:“都不要说了!走!” 赵秀丽狠狠地瞪了地上的肖老太一眼,拉住肖瑶和肖靖,跟着肖文往家走。 “肖文,你给我站住!” 肖文不理她,脚步越发快了! 肖老太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肖文的背影猛地一声大吼:“肖文!你忘了我的话了?!” 肖文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脸色铁青,两眼通红,咬牙切齿地吼:“没忘!” 众人疑惑地相互看看,什么话? “没忘就好!”肖老太得意地拍拍身上的土,转头对众人说:“没事儿了,都走吧。我们一家人的事儿,没啥没啥。” 几个女人见肖老太突然变脸,都有些奇怪,却也没心情细细追究,地里的人都等着吃午饭呢。再晚可就真耽误了! 本来嘛,清官难断家务事,谁爱管别人的家事?闲了看个热闹还可以,这收麦子的大忙季节,肖老太表演得再好,大家也没有心情看啊,于是众人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肖老太见外人不在,转头对肖琴说:“阿琴,你先走!” 肖琴有些不安,“我走了,这些人再打你怎么办?!” 肖老太得意地一挑眉,“放心走吧,好孩子,就冲你这句话,奶奶一定给你个好陪嫁!” 肖琴苍白的小脸一红,娇嗔道:“奶奶,你就会胡说,人家不理你啦!” 说完,挎着两个篮子,小脸热热的,转身就走 猛地却又脸色一白,想到:“自己的终身,还不知道着落在哪儿呢?那个人好久不见音信了,听说回京城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倒是听说那个人的爷爷还留着阿瑶那死丫头家,不如找个机会去她家看看,让老头子对自己有个印象也好!” 想到这里,肖琴转头看着肖瑶几个人的身影,又恨得牙痒痒:“可是,阿瑶那个贱婢,还不知道会怎么对自己呢?要是不让自己进门就坏了,还是得拉着奶奶去才好!奶奶到底是长辈,就连二叔都得让着呢!哼,阿瑶算个屁!” 狠狠地朝着肖瑶的方向啐了一口,肖琴恶毒地骂道:“该死的丫头,说什么自己有病她能治,在明城蒙人也就罢了,还来忽悠我!听说前两天那个什么钱串子就是她给吓死的咧!官府老爷真应该把她抓去,下大牢,上大刑,扒光了衣服打鞭子,打死了才好!” 肖老太见肖琴骂骂咧咧地走了,很满意,肖琴是个乖巧的好孩子,虽说懒了点儿,不过,千金小姐就该这样,哪能啥都自己动手干,能使唤别人那才是福气呢! 等以后嫁个大宅门的,没有当家奶奶的气势,岂不是被人小瞧了去?! 肖老太转头看向肖瑶,肖瑶和赵秀丽、肖靖三人已经走远了。 只有肖文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肖老太却不以为忤。 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怒目而视的肖文面前,冷哼了一声:“哼!你眼睛瞪得再大,还不是乖乖地给我站住?以后就是这样,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咱俩都说话算话,相安无事地过活儿!” 肖文咬牙切齿,两手握着大拳,“你又想干啥?” “啧啧啧,听听,听听,肖文你可真是个好儿子,现在看身边没人了,装不下去了?” “我装什么了?” 肖老太撇着嘴,啧啧个不停,一脸不屑的样子,看得人恨不得给她一拳! 肖文一脸警惕,知道自己的娘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此时她把大家都给支走了,必定没有什么好事儿给自己说! 不过,自己打定主意,不管她说什么、要什么,自己就权当没听见吧! 哼!看她还能蛮横到哪种地步?! ... 188 给你纳妾 肖老太老脸一黑,眼睛一瞪,“嗷”地一声,“嗷,你就装吧!这不是连‘娘‘都不叫了嘛!” 肖文气急,转身就走,“我没时间在这里给你说。我家里还有客人呢!” “等等!”肖老太上前几步,伸手一把抓住肖文的衣服,往怀里就掏,“给了钱才能走!”肖文猛地一把攥住肖老太的手,一脸恼恨:“没有!” 说完,把肖老太已经伸到自己胸襟里的手拿出来,猛地一甩! 肖老太一个趔趄,差一点栽倒。 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终于站稳了的肖老太气得胸脯急剧起伏,右手一指肖文,大声骂道:“肖文,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痛快话,我可顾不了那么多!”肖老太一脸狠毒,“我要说出来什么好听的,让村里的人听见了,对阿瑶那贱婢不好,你可不要后悔!”肖老太撇着嘴唇,说出来的话竟然像刀子,狠狠地戳在肖文心中! 肖文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来,竟然一片血红!眼里凶光如利刃,直刺自己的心脏! 肖老太看着肖文紧紧攥着的拳头和血红得要吃人的双眼,心里吓得一哆嗦!偷偷地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暗暗打鼓:“难不成这个软蛋儿子真要犯忤逆大罪,想要杀了自己!” 转头看看四周,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肖瑶和赵秀丽、肖靖三人也走得远了! 肖文逼近一步,瞪着肖老太,恶狠狠地说:“如果你敢说出去,咱们俩就一块儿死吧!” 肖老太一个后退,扯着嗓子吼道:“我不说也行,拿钱来!” 肖文气结:“我没钱!有钱也不给你!” 肖老太恼羞成怒,“现在正是麦季,家里的活干都干不完,你们一家人倒好,真当自己是地主、员外,一个一个地在家当起老爷、夫人、小姐、少爷来了!” 说到这里,肖老太突然声泪俱下、一脸委屈,“你也不睁开眼看看你爹和我,六十多岁的年纪了,天天老牛似的,在地里刨土!肖文,你个没良心的,你于心何忍啊!呜呜呜……” 如果肖老太一直强硬,肖文早掉头就走了,谅她也不敢真把阿瑶的事儿嚷嚷出去! 在农村,如果真的有收养小孩子的家庭,外人知道了尚且隐瞒着,真要是自己家人说出去了,亲戚邻居就会大骂这人“真不是人”!会被大家戳断脊梁骨的! 所以,情况就是,全村人都知道莫个孩子是收养的,可这个孩子却压根儿不知道实情! 因为没有一个人会亲口告诉他,“你不是这家亲生的!” 肖老太见肖文没有刚才那么气愤了,忙柔声说道:“肖文,我不过就是给你要点儿钱,你家大业大的,又是胡家庄的大地主,给我点儿钱害你啥了?!” 肖文冷冰冰地说:“没有!” 说完,肖文转身就走! 这是第二次来找自己要钱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好!”肖老太见事情不成了,立即变了脸,恶狠狠地说:“好好好!肖文,你不仁,我不义!你不给是吧,我找赵秀丽要去!没有钱不要紧,我看她头上那根簪子也值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吧!” “你敢!”肖文恼怒地大喝一声!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娘吗?我肖文自己那么倒霉,就给碰上了呢! “你看我敢不敢!”肖老太说完,就扯着嗓子朝着赵秀丽三人消失的方向高喊起来:“赵秀丽!你给我站住!我……” 肖文上前一步,大手猛地一把捂住了肖老太的嘴,脸都吓白了,目呲俱裂地死盯着肖老太,气得嘴唇哆嗦着:“你你你……你想死吗!” 肖老太被肖文的大手捂住了口鼻,差一点被闷死,拼命地踢打起来,“呜呜呜……” 肖文猛地一松手,肖老太“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嚎啕大哭:“杀人啦!肖文你个狗东西想呀杀了你亲娘啊!早晚天打雷劈!嗷嗷嗷……” 肖文一跺脚,从怀里掏出荷包,“啪”地一声扔到地上,看着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肖老太,一脸憎恶,“这是最后一回!要是再敢来纠缠,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说完,再也不看地上的肖老太一眼,转身大踏步走了! 肖老太黑手一伸,把地上的荷包抓住手里,一边打开看,一边朝着肖文的背影喊:“让你家的那几个丫头,来给我家割麦子!” 肖文气得吐血,站定,冲着肖老太说:“不要痴心妄想了!想想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再敢得寸进尺,你什么也落不着!” 肖老太见肖文转身 ,吓了一跳,忙把手中的荷包死死地攥住,以防肖文突然反悔,再冲过来夺走了。 见肖文只是站在原地说话,放了心,等听明白了肖文的话,肖老太冷哼:“钱买来的丫头,就得好好使唤,天天跟个千金小姐似的养在家里。。。。。。” 说到这里,肖老太眼睛一亮,“难不成你想娶小老婆?!” 肖文气个倒仰!这老婆子真是越发不可理喻了! 肖老太坐在地上,手里抓着荷包,犹自自言自语,“好像那个叫元春的最漂亮!” 想到这里,肖老太一脸喜色,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朝着肖文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肖文,你把那个叫元春的给你大哥做妾吧!你大嫂年纪大了,让你大哥再添几个儿子……” “娘!”肖文快疯了,两眼血红,朝着老太太大吼一声,“你再敢胡说,我这就掐死你!” 肖老太吓得脚步一停,冲劲儿太大,又差一点跌倒在地,用黑手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天杀的,嚎那么大声干啥?!” 看肖文气得那个样子,肖老太恍然大悟,一脸明白地说:“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自己留着吧!赵秀丽那个短命鬼,生一个就不行了,早该休了她另娶!” 肖文气得说不出话来,两手哆嗦着指着肖老太:“你你……” “我不管了!不管了!”肖老太说完,把荷包装到怀里,摁了摁,黧黑的脸上一脸满意,“好了,走吧,明后天我家的麦子几都该割了,让那几个丫头过来帮忙,不来,我上你家叫去!” “那是阿瑶的丫头,你去找阿瑶要吧!” 阿瑶才不会这么客气呢,让阿瑶对付她去吧,面对着生养自己的亲娘,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 肖老太见肖文气鼓鼓地走了,得意地一挑眉,看看周围没人,从怀里掏出荷包,打开大致看了一眼,咧开大嘴笑出了声:“嗯,差不多也有二两银子呢,就知道今天不会空手!” 肖老太得意地看了一眼赵秀丽几人消失的方向,黧黑的脸上充满恶毒地算计,“等有空了,再找赵秀丽要呀!那个女人掌着家,手里的钱更多!她呀,比肖文还怕被人知道阿瑶是野种呢!想当年,可是她第一个下跪求我收下阿瑶不要声张的!” 肖老太得意地哼着乡情小调,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自己的麦地。 看着一家子都在吃饭,连忙走过来。 肖琴看看肖老太身上的泥土,一脸紧张,“奶奶,我走了,二叔他们家的人难道又打你了?!” 肖老夫子猛地沉了脸,把手中的碗一放,“你说什么?老二怎么了?他还敢打自己的亲娘!” 肖老太忙说:“没有、没有!” 一边给肖琴使眼色,一边往外拿馍,得意地说:“慢慢干吧,不要累着了。明后天就有人来帮忙了!今天晚上我们家炒肉吃!” 有了银子,麦季不花等啥时候话呀! 肖端立即高声叫起来:“吃肉,我现在就要吃肉!” “好好好,我们小宝儿最乖了!晚上奶奶给你炒肉吃!” 肖端哼哼唧唧地不同意,非要现在就回家炒肉。家里买了一大块肉,煮熟了,放在水井里吊着,每天吃那么一丁点儿,一个人都分不到一块,嘴馋死了! 肖达不耐烦地呵斥了肖端一通,肖端一边儿生气去了。 肖英一脸被晒得通红,胳膊和脖子都痒得要死,一脸痛苦地喝着水,听了肖老太的话,怀疑地问:“娘高兴啥?谁来帮忙?” “谁?”肖老太一脸得意,“你那好兄弟家里不是有下人吗?平时不用,麦季再不用,美死他!” 众人一呆,这个词儿离他们太遥远,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下人?” 肖琴一撇嘴,“不就是那几个买来的丫鬟嘛!” 肖老太看着肖英,“老大,等她们来了,你好好挑个!” 肖英一头雾水,“娘,我挑啥?” 肖老太瞥了刘敏一眼,“给你纳个妾!” 刘敏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惨白的!两手端着的饭碗,差一点翻了! 刘敏声音哆嗦着,质问肖老太:“娘,好好的,这是从何说起?!媳妇我自问没有犯过什么错,来肖家二十年,伺候相公、孝顺爹娘,生儿育女,哪样做得不好?” 纳妾?!给肖英纳妾? 众人也都懵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肖达有些嫉妒!凭啥给大哥纳妾!哼,我也想要! 肖英也有些奇怪,“娘,这是怎么回事?” ... 189 贪婪一家 “什么怎么回事?”肖老太不以为然,“有机会就纳了呗!家里添人进口不好啊?” 刘敏“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着,眼泪汪汪地喊:“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瑶那死丫头不是有三个丫鬟吗?”肖老太挥挥手,根本不理刘敏的叫喊,对肖英说:“我看长得都不错,明天来咱家帮忙干活儿,你好好跟她们处处,看跟那个说得来,我去跟肖文说,不怕他不答应!” 肖老夫子老脸阴沉。 肖达满脸嫉妒。 苗云一脸幸灾乐祸。 肖竣满心矛盾。 肖琴嫉妒死了,心里暗暗嘀咕:“我才明明是小姐的命,却没有一个使唤的人!奶奶也真是的,家里又不是没有钱,也不说给自己买个丫鬟!以后到了婆家,哪有个贴心的人!有点儿钱都买肉吃了!” 想到这里,肖琴抬起头,狠狠地翻了肖老太一眼! 肖达恰巧看见,呵斥肖琴:“肖琴,你作死呢?敢拿白眼儿翻你奶奶?!” 本来正心里不舒服呢,爹娘凭啥给大哥纳妾,他都那么老了,还能生出儿子吗? 要纳妾,也该先给我纳一房美妾!保证给你们生几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孙子! 肖琴哪晓得自己的动作会被人看见,而且那个人还是肖达! 见众人的眼神都看过来,肖琴登时涨红了一张脸,抽抽搭搭地哭了,“三叔,诬赖人,我没有!” “我明明看见了!怎么?说给你爹纳妾,你不高兴了?真是不孝顺!家里添人进口,多大的喜事儿啊!” 肖达毫不相让,心里暗道:“让我心里难受 ,我也不能让你们心里舒服了!” 大哥挑剩下的,到时候看哪个顺眼了,给娘说说,我也纳一房美妾啊!到时候左边搂着老婆,右边摸着小妾,那日子真是,啧啧啧,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咦,说到换,自己家里的床可是该换了,到时候一张床上能躺下三个人吗? 还有,是不是要换个房间?三个人一起,晚上的动静太大了,哼哼唧唧的,让小宝儿听见了不好…… 肖达这边儿正做着美梦,那边刘敏扔了碗筷,跑走了! 肖竣一脸阴霾,瞪着肖老太:“奶奶,你非得跟我爹说这事儿吗?” 也不看看你孙子我,都快二十了,也不给我定亲,害得我天天晚上夹着被子睡觉,搞不好哪天还得用上五姑娘! 先紧着我这个等用的啊,真是的!越老越拎不清! 嗯,看来,老太太手里有不少钱啊,等有空了,再弄出来点儿,听学堂的同窗们说,山子镇上柳树胡同有个半掩门的小寡妇功夫不错,改天去,真该开开荤了! 看众人脸色各异,肖老太却没想那么多,肖英本人、家里的当家人老头子都还没开口呢!你们这些人咋想都白搭! 肖英开口了,“娘,这样不好吧?” “听听、听听,”肖达暗暗撇嘴,“什么叫欲拒还迎,这就是他妈的欲拒还迎!肖老大,也是花心大萝卜一个啊!自己的老婆都气跑了,他还在这矫情,呸!” 苗云不说话,看热闹。 心里暗暗高兴,“终于找到给大嫂添堵的啦!哈哈哈!听说小老婆是全家的佣人,嗯,弄到家里,哪天自己也使唤一回。不过,可要看好小宝儿他爹!” 想到这里,瞥了肖达一眼,心里暗骂:“敢给我犯贱,宰了你这瘪犊子!” “有什么不好?”肖老太一挥手,“多给我生几个孙子,家里孩子少,太冷清了。” 肖琴翻了不远处的肖端一眼,“那个倒霉孩子还不够家里闹腾的?” 肖老夫子咳嗽了一声,众人都不说话了,看看这当家的是个啥意见。 “纳妾也不是不可以,家里也能拿出那个钱来。” 肖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真怕这个老学究不答应嘞! 一想到即将有一个窈窕淑女陪着自己红袖添香,肖英就浑身燥热。说实话,和肖竣的娘好久不睡一张床了! “不过呢,也要有个说法,”肖老夫子看了一眼肖竣,“给他舅家一个交代。” 肖竣沉了脸,这是真要给爹纳妾啊? 肖琴也不高兴,给爹纳妾是给自己的娘添堵不说,又得花不少银子吧?不是说给自己一份好嫁妆吗? 真是的,爹纳妾,大哥应试、娶亲,家里还能剩下多少给自己啊! “奶奶……” “奶奶……” 肖竣和肖琴同时开口。 肖老太猛地一挥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谁都不要再说啥了。至于给肖竣的舅家交代,有啥交代的?我们家有钱,买个人,还要他舅家同意?我们也没有说休了肖竣娘,她有儿有女,又是正房,怕个啥?” 肖老夫子犹犹豫豫的,“人来了,家里住不下了吧?” 要不要盖新房子呢? 可是,自己家再怎么盖,也不可能跟肖文那个兔崽子家的那样排场! 想想真要吐血! 这事儿,肖老太一路上早就想好了。 “肖竣呢,平时住在镇上,轻易也不回来。”说到这里,肖老太看了肖琴一眼,“肖琴年底、最迟明年就该出门子了!” 其实,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新人进了门,你们先挤挤住着。等入了冬,”肖老太得意地一笑,“我和你爹自有好去处!” 众人一愣,就连肖老夫子都迷糊了。 苗云嘴快,忙问道:“好去处?娘和爹,你们要去哪里?” “肖文家啊!”肖老太一脸神秘,低声说:“我听工地上的人说了,肖文家的新房子里有地暖!” 这次是肖琴问出了声:“啥是地暖?” 肖老太含含糊糊地说:“反正就是到了冬天,屋子里很暖和就是了。我们老胳膊老腿的了,到时候就去老二家暖和几天,看他敢撵我们出来?” 看着苗云和肖达的一脸嫉妒,肖老太忙安抚道:“到时候我带上小宝儿!吃好的喝好的,暖暖和和地过个冬天!开春暖和了再回家!” 苗云本来正在不忿,凭什么钱都花到老大家,你们两个老的又去享福了,单单剩下我们一家人…… 此时一听,老太太要带上自己的儿子去肖瑶家,心里还是很满意滴!别的不说,就肖瑶家那吃的喝的,自己可是见识过,真是肉山肉海! 小宝儿在肖瑶家住上一冬天,还不得长高一头、胖上十斤啊! 肖达也很满意。 这老的小的都走了,肖竣去镇上了,苗云天天串门嚼舌头不着家,肖英去学堂教书了,肖琴天天关在屋里伤春悲秋,这院里不就剩自己和大哥的小妾了! 嘿嘿! 肖达搓着手,不知道是那个丁元春呢,还是月照呢、还是月华呢? 哎呀,随便哪个都好呀! 哪个不比小宝儿的娘年轻、漂亮! …… 肖竣有些纠结,一边想看看自己的爹会娶哪个回来,一边又感觉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亲娘,瓮声瓮气地冷哼:“我娘怎么办?” “自己生几天闷气,就想开了!大户人家,哪有正房不给男人纳妾的!真成了妒妇,可就犯了七出之条了,到时候惹得你爹休妻,哼,别说我和你爷爷,就是知府老爷也管不了!” 肖竣不说话了。 肖老太见肖竣不高兴,忙哄道:“竣啊,你是肖家的长房长孙,肖家光耀门楣的大事可靠你了!” 听到这里,苗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暗骂:“死老婆子,我们小宝儿就不指望了?哼,真是岂有此理!” 肖老太接着循循善诱,“等你入秋下了场,只要中了秀才,奶奶做主,先给你纳一房妾!等你以后中了状元,放了官,再好好挑个官家小姐,攀个好岳家!一辈子飞黄腾达,奶奶死了也闭眼了!” 肖竣被肖老太描绘的前景诱惑了,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对于自己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爹纳妾这事儿,竟然不怎么排斥了。 见肖竣不说话了,肖老太又转身安抚肖琴,“奶奶也告诉你,答应你的嫁妆只会多不会少!说不定到时候还陪送几亩地呢!” 肖文家几百上千亩地,送自己这个亲娘几亩,不多吧? 不能不说,肖老太的安抚工作很有效。 肖竣和肖琴二人都不再说什么了。 肖英更高兴,自己白得美妾不说,儿子和女儿也都不说什么了。 肖竣的娘,一把年纪了,不信她还敢提出和离!乍一听,心中不忿,最多生几天气,自己娶个妾,等于给她送个丫鬟使唤,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听娘这话音儿,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哪里来的? 抓住刘学义、钱串子几个人,不过也就退回三十两银子。娘这么一折腾,差不多要花光了吧? 难不成还有私房钱? 想到刚才提到肖文,娘从肖文那里弄来的?很有可能! 肖文现在可是胡家庄第一大地主!给娘几个钱还不是松松的! 好哇,自己可是他嫡亲的大哥,那么,孝敬给自己一点儿零花钱也不算多吧? 麦季真不是个人受的,自己一辈子在书屋里念书、教学,哪能受这种罪?以前还好些,现在年纪也四十了,这种罪也受到头儿了! 找肖文弄点儿钱,买个健壮些的仆人,不是啥都解决了?! ... 190 操练小胖 肖瑶家。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修养,一放下碗筷,“我要下地割麦子!”小胖子轩辕煜就高调宣布了这件大事! 大家都头疼。 安子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六爷,咱们要不要……嘿嘿……睡那么一小觉……嘿嘿……再去?” “你看谁睡觉了?”轩辕煜厉喝一声,示意安子看看周围的肖文一家人! 肖瑶一头黑线,“这位小爷,咱能不能别这么精力旺盛?!有不少人睡啊。” 赵夫子照例是要午饭后歇息的。 白老爷子一天只有半上午和半下午两次饭,所以,此时早就梦周公去了。 轩辕煜立即着恼了,气呼呼地质问肖瑶:“什么?你把我和他们比?!” 轩辕煜很生气。 就算我胖,也不能把我和两个老头子比哇!要不是看在二哥份上,早让人打你耳刮子! 肖瑶见轩辕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越发头疼。 这位软硬不吃、打不得骂不得,真是愁死人! 看看这家伙鼓鼓的肚子,肖瑶点点头,“好吧,你去吧。” 自古富贵多纨绔。皇室出个知晓民生辛苦的,也好! 收麦子的天,正午的大日头毒辣得很,天天晒日头的老农民都受不了,这小子在太阳下晒过几回?要是中暑了…… “你们几个多带茶水,不要在大太阳下长时间晒……” “好了,好了,啰嗦!”轩辕煜不耐烦地打断了肖瑶尚未说完的话。 肖瑶小脸绷起,“江水,给将军写信,就说他六弟不听……” 轩辕煜立即白了脸,“我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吗?” 这丫头,还会找二哥告状咧! 江水递过笔墨,冷着脸,“你自己写!” 哼!这丫头,越来越恃宠而骄了,将军写两封信她都不回一封!听说,将军近期脾气暴躁得很! 肖瑶一愣,“六子听话了,我还写什么?” “噗--”江水吐血! 于是,一众人顶着大日头,浩浩荡荡地开赴麦地。 肖靖安排着:“姐,咱们去柱子家的麦地吧?” “好啊!”肖瑶当然没意见。 秀娥婶子怀孕了,只有明亮叔和柱子两个人干活儿,去帮帮他家也好。再说,他种的麦地也是自己家的呀! 等看到离家最近的一块麦地,大家都已经额头见汗。小胖子轩辕煜更是汗流浃背,安子在身后不停地扇着扇子! 几人看到不远处赵明亮和柱子正弯腰割麦子,几个人忙踩着扎脚的麦茬,进了地。 肖靖上前拿过赵铁柱手中的镰刀,递给轩辕煜,“给!” 轩辕煜小胖手紧紧地抓住镰刀,一脸好奇,上下打量着,哇!这就是传说中割麦子的镰刀! 突然,轩辕煜胖脸一沉,不高兴地大声说:“不要这把!” 肖瑶接过来,“这把怎么啦?” “这把是坏的!看看这镰刀的把儿,”轩辕煜一挺小肚子,理直气壮地说:“都是弯的!”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终于忍不住,都大笑起来! 旁边割麦子的赵明亮笑着说:“哎呦,这是哪家的孩子啊?啧啧啧,连镰刀把是弯的都不知道!别是没见过镰刀吧?啧啧啧,真可怜!” …… 轩辕煜恼羞成怒,也不说话,从肖瑶手中抢过镰刀,气呼呼地直冲到麦地里去了。 偷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人家割麦子的样子,有样儿学样儿。 伸出胖胖的左手,抓住一把麦秆,右手把镰刀放到麦子的根部,使劲儿往斜上方用力! “咦!哈哈!”轩辕煜欣喜若狂地大叫起来,“我割掉了!哈哈!我割掉了!安子,快来看!” 正在身后给轩辕煜打扇子的安子忙高叫道:“真厉害!我们六爷真是聪明!大家过来看看,这麦子割得!啧啧啧,茬口干净、麦秸整齐、麦穗完整,最难得的是,一粒也没掉!” 陈强、陈壮也忙在一旁夸个不停。 肖瑶也走过来,伸头一看,笑着说:“嗯,果真!六子果然聪明!第一次能干成这样,真不容易!” 说着,一脸沉思的样子,“也不知道你二哥知道了,会怎么夸你呢?” 轩辕煜大眼一亮,期期艾艾地说:“那啥,你给我二哥写信,会……会提这事儿?” “如果就割这一把,当然不值当说了!”肖瑶拉长了声调,看向麦地对面:“你要是能把这一垄都……” 众人抬头,顺着肖瑶的眼神一看,妈呀,这一垄,不得有半里路长哇…… 小胖子轩辕煜一个趔趄! 可是,一想到二哥会亲笔回信夸自己几句,于是,又像打了鸡血似的! 左手一抓,左臂一搂,右手用力,“唰”又割掉一大把,往地上一扔,也不顾欣赏了,弯腰继续…… 安子打着扇子,陈强陈壮负责收拾地上的麦子,别说,不大一会儿,就割了好远! 小胖子轩辕煜擦擦脸上的汗,挠挠刺痒的手,直起酸疼的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身后肖靖却一言不发,把轩辕煜割好的麦子抽出两把,相互交叉绾成一个绳结,把陈强、陈壮二人归拢好的麦子捆成了一捆,头朝上把麦捆竖直地站在地上! 轩辕煜放下一把麦子,推开要给自己擦汗的安子,回头看自己的劳动成果。 见身后的麦捆,一脸惊喜,忙跑过来,带着酒窝的小胖手指指麦捆,又指指自己,问肖靖,“这个,都是我割的麦子捆的?!” “嗯!”肖靖重重地点头,与有荣焉! 正在一边割麦子的肖瑶直起身,看着胖脸通红、大汗淋漓的轩辕煜,循循善诱,“六子,你今天割多少都归你!咱们背回家,你自己脱出粒、磨成面,我亲手给你蒸馒头、包包子!剩下的,你带给你二哥还有你父母,怎么样?” “真的?!”小胖子轩辕煜激动地脸都红了,胖手一指肖瑶,“你说话算话!” 肖瑶抬手举掌,淡笑,“对天发誓!” “我还不信了,我干到天黑……”轩辕煜话没说完,就跑到前面去了。 看了一眼正埋头苦干、动作熟练的肖靖和赵铁柱,轩辕煜皱皱鼻子,弯下腰,开始卖力地割起麦子来。 众人面面相觑,对着一脸得意的肖瑶,个个都竖起了大拇指! 要知道,轩辕煜乃皇子,自出生到现在,连衣服、鞋子都没有自己亲手穿过! 肖瑶一番话,他就像个农村孩子似的,拿着镰刀、顶着毒日头,从正午干到天黑! 安子很担心,六爷的小手会磨泡、腰会疼…… 陈强、陈壮很激动,晚上的信有新内容了…… 几个人比赛似的,干到月上柳梢头,直到丁元春来地里喊人回去吃晚饭才罢休。 轩辕煜偷偷地把手藏到身后,敲敲疼得不行的腰,转头望着自己身后,一排士兵似的站得整整齐齐的麦捆,得意地笑了! 赵明亮早就借来了胡金良家的牛车,正在装麦捆。 轩辕煜跑过来,得意洋洋,“这些是我割的!厉害吧!” 赵明亮笑:“厉害厉害!装好了,我给你送肖靖家去!”说完,转头对肖瑶说:“你们都饿了吧,先回去吃饭吧。不等你们吃完,我这就到了!” 轩辕煜却不依,“我和我的麦子一起回!” 说完,揉揉早就空空如也、饥肠辘辘的肚子。 肖瑶暗笑,这小胖子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劳动成果呢! 轩辕煜不让众人帮忙,所以嘛,咳咳,那半里地长的一垄还是没有割完…… “明亮叔,咱们一起回吧。” 众人一起上手,很快就把轩辕煜的麦捆装完了。 赵明亮吆喝着牛车,几个人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家里。 一路上也碰到不少刚收工回来的人,因为大家都是干到这么晚才回家。 吹着凉凉的夜风,看着满天眨着眼睛的星星,虽然身体疲劳,可是轩辕煜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到家,洗洗手上、脸上的灰尘和麦锈,好清凉啊! 低头一看,哇,盆里的水都黑了! 肖瑶突然问:“六子,你的手没起泡吗?” 轩辕煜一翻白眼,“起了!” 不起才怪,刚洗手的时候,疼死了! 陈强忙掏出怀中的药膏,“主子,我给你上金疮药!” 轩辕煜没说话,吸吸鼻子,转身就跑,来到屋里,见桌上摆好了饭,忙扑上去,啥也不顾了,抓起馒头就咬了一大口 ,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今天的馒头真香,不信你们尝尝 ,还甜滋滋地呢!” 安子黑线,低声提醒,“主子,皇子之仪!皇子之仪!” …… 院中,赵明亮卸下麦捆,转身就要走。 肖文正忙着洗手,见了忙喊道:“赵明亮,别走啊,晚上在这里吃吧。” 赵明亮头也不回,朝身后摆摆手,“不用,秀娥做好了!” 肖文在身后高声喊:“赵明亮!赵明亮!” 自己家住进新房两天了,还没有宴请赵明亮一家呢,打扰人家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 正从西厢房出来的赵明义猛地站住脚,望着赵明亮高大的背影,嘀咕道:“赵明亮?赵明亮!” 肖文奇怪地转头,问:“赵夫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赵明义愣愣地,跟肖文说话,眼睛却舍不得离开赵明亮的背影,“我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叫赵明亮!” ... 191 兄弟相认 肖文一惊,嘀咕道:“没听说赵明亮有个大哥啊!” 说话间,赵明亮赶着牛车走得远了。 赵明义有些失落,叹了一口气,“不说了。孩子们都回来了?” “回来了。”肖文忙说:“夫子,来吃饭吧。” “嗯。”赵明义跟着肖文来到大厅,见轩辕煜已经吃得小嘴鼓鼓囊囊的,不由得笑了,这孩子,今天真是饿得很了,连饭时餐仪都忘了! 见赵明义进来,轩辕煜胖脸有些讪讪的。 要说,这里只有一人比自己高,就是夫子了,可是,自己刚才竟然把他给忘了…… 吃了晚饭,赵明义回到屋里,轩辕煜和肖靖两人抢着汇报了今天的情况,赵明义很高兴。 看着两个爱徒,赵明义很有深意地说:“担大任者,应以民为重。今日知晓了稼穑之苦,他日自会思及民生之艰!” 肖靖点头,“禀夫子,学生一直都知道民生艰难,我们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几个月前还吃不饱,天天饿得发昏呢!” 轩辕煜微微垂着头,并不出声,想着自己以往低贱农民、浪费粮食的事,有些愧疚! 今天自己不过在地里干了几个时辰,累得不行!想想那些穷苦百姓,一年到头都是如此辛苦劳作,却还时常饿着肚子!若是遇到大旱大涝、蝗虫大灾,饿殍遍野!听说还会发生人吃人的事儿呢! 轩辕煜突然打了个寒颤,嘀咕道:“他们没有起来反抗朝廷的统治,还真是万幸啊!” 说完,心虚地看着肖靖,小声问道:“那个,肖靖,你饿肚子的时候,有没有埋怨过朝廷?” 赵明义一愣,看了轩辕煜一眼,随即又看向肖靖。 肖靖白了轩辕煜一眼 ,随即一脸认真地问道:“我要说怨过,你会让朝廷派人来抓我吗?”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听说,皇家的人都是姓轩辕的! 轩辕煜涨红了脸,胖手指着肖靖,气呼呼地说:“你你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肖靖却有些不信,“当真?” 轩辕煜胖手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头脸紫涨,冲着肖靖吼道:“我他妈一辈子罩着你!这下你放心了吧!” “噗--” 众人吐血,这孩子怎么还学会粗话了呢! 陈强咬手指,“这个要不要让贵妃知道?” 江水扶额,“将军,六爷人瘦了,脏话也会了!怎么办?” 门外的肖瑶“噗嗤”一声笑了! 好吧,有个皇子要罩着阿靖,这保护伞好大啊! “谢谢你!六子!”肖瑶在门外大声提醒:“很多人都听见了!” 轩辕煜:“……” 轩辕煜果然不负众望,此生对肖靖颇多照顾!此乃后话。 第二日一大早,赵明义一脸浮肿地起床了。 早饭时,肖瑶见了,颇有些担忧。 “夫子,您眼下黑青、眼泡浮肿,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唔--”赵明义支支吾吾地,“有些思虑过度,无碍的、无碍的。” 众人不知何事。 肖瑶见赵明义不好开口的样子,便不再问。 饭后,赵明义找到肖文,期期艾艾地说:“那个,肖老弟啊,我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肖文猛地一惊,“莫非是在下照顾不周?” “不是不是,”赵明义忙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些扭捏,“实在是难以启齿……我或许多想了。” “夫子,请明讲。肖文定尽绵薄之力。” 赵明义一咬牙,“昨夜那人,就是那赵明亮,可是胡家庄土生土长之人?其父母可还健在?” 肖文明白了,原来夫子还是想着自己失散的兄弟。 肖文微微皱起眉头,自己比赵明亮大不了几岁,以前的事情实在记不得。 “赵明亮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至于他家乡哪里,估计赵明亮也不知道多少,听说,他五六岁的时候双亲就故去了。坟墓倒是在胡家庄。” 说着,肖文起身,“估计这会儿还没下地呢。我去喊他过来,你们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对得上。要是亲兄弟,倒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这世上还有比骨肉相逢、兄弟相认更激动人心的事儿吗? “这个……不好吧?” 贸然把人家叫来,万一不是…… 赵明义心中犹豫、忐忑、激动、害怕、沮丧……各种情绪交杂,两手都有些颤抖了。 “没什么。” 肖文去了。 肖瑶很好奇,这古代没有亲子鉴定,不知道怎么认亲?就凭那滴血认亲? 赵秀丽听说了,忙过来安慰道:“夫子且宽心,赵明亮和孙秀娥两口子人实在,就算不是亲戚 ,也不会说什么的。” 正说话间,听见外面脚步声响,赵明亮和孙秀娥跟在肖文身后进来了。 赵明义和赵明亮两人一打照面,都吃了一惊! 好面熟啊! 对面这人长得和自己的父亲真像! 赵明亮的父亲去世时,已经四十出头,和稍显年轻的赵明义确实想象。赵明亮虽然只有五六岁,却也有些印象。 在赵明义的眼中,此时三十多岁的赵明亮,和当年自己离家时刚刚四十岁的父亲,竟有七八分像! 见二人互相瞪着眼发呆,肖文忙介绍:“明亮,这是阿靖的夫子。” 赵明义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冲赵明亮抱拳,“老夫赵明义!” 赵明亮有些激动,“在下赵明亮!” 自己真的有个大哥吗?是不是叫赵明义?自己只是模模糊糊地有个记忆,这可真是说不清…… 肖文、赵秀丽和肖瑶几人在旁边看着,二人长得果然很像! 只是,这到底是不是亲兄弟,可不能光看长相。 赵秀丽在旁边出主意,“要不要把三爷、七公这几个老人请过来?” “也好。” 赵明亮的父母就葬在胡家庄,操持丧礼的人肯定还有健在的。再说了,老年人肯定知道当时的事! 赵秀丽忙亲自去了。 肖文请众人落了座。 赵明义先开口了:“今日是老夫冒昧了。” 赵明亮忙欠身道:“无碍的。不知赵兄是哪里人?” “老夫世代住在明城青龙大街柳树巷,”赵明义脸色突然苍白,:“三十年前,我辞别了父母幼弟进京赶考,我一试不中,滞留京城三年。没想到我走后明城爆发瘟疫,朝廷封闭全城,竟至音信不通!当我高中探花放了外任,抽空回到家里的时候,家中空无一人!四邻或死或走,十室九空!有邻居说,瘟疫爆发时,父母携带幼弟为躲避瘟疫早就离了明城,竟然不知道何处去了……” 赵明义突然红了眼眶,“此后多次派人找寻,竟毫无音讯。自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父母,可怜我那幼弟,我走时才五岁……” 众人莫不唏嘘,天灾**,造成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肖瑶暗暗握了拳头,有自己在,可能绝了这瘟疫祸患? 赵明亮眼睛红红的,却突然一喜,“我们家是逃难过来这里的,至于老家哪里我却不知道。” 事情一时陷入僵局。 肖文猛地想起一个好主意,“你们两人何不写出父母的名字?” 赵明亮挠挠头,“你忘了,我不认字!” 赵明义忙说,“我写、我写!” 肖瑶递过笔墨,赵明义大手颤抖着,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父、赵清传,母、寇氏。” 写完,念了一遍。 赵明义话音刚落,赵明亮就“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黝黑的脸涨红了,“是是是,正是我父母的名讳!” 众人都是又惊又喜!难道二人真的是亲兄弟?! 赵明义和赵明亮两人眼含泪花,四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正在这时,赵秀丽领着三爷、七公和村长一起走了进来。 不论哪朝哪代,兄弟血脉都是大事,不是一个人作证就可以的,所以赵秀丽顺便把村长也给请了过来,当然了,也有代表官方的意思。 说起赵明亮的父母,三爷、七公、村长三人相互提醒着,还有些印象。 “明亮的父母,他们那个时候大概四十多岁,从明城过来的,当时瘟疫刚刚开始,他们三人并无发病征兆,官府查禁不严厉。见带着个五岁的孩子,村里也就让他们落了脚。” 见三爷不说话了,七公接上,“后来瘟疫就从明城传到了周围的村子,唉,死人无数啊。胡家庄也没能幸免!不过几月,明亮的父母就染病走了,剩下明亮一个人,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长大的。” 赵明亮眼里都是泪水,慢慢垂下了头。 孙秀娥忙伸手攥住男人的大手,心里十分难过。 赵明义擦擦脸上的泪水,声音颤抖着问道:“他们可提到还有个儿子?” 三爷和七公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点头,“明亮的娘临死的时候是说过,大儿子进京赶考去了!” 众人都高兴不已,这不就对上了吗? 赵明义激动地满脸通红,哆嗦着嘴唇,问道:“他们有没有说长子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三十年了,我可真是记不清了。”七公摇摇头。 三爷和村长也摇头。 赵家本来就是外来的,在村里住了几个月父母都去世了,那个时候,每天都有人死亡,能记住赵家就不错了。 ... 192 美女驾到 “谢谢各位!”赵明义红着眼睛,冲着三爷几人一抱拳,“到父母坟前一看便知。” 说着,拿起那张写着父母名字的纸,对赵明亮说:“明亮,你就是我的亲兄弟!” 赵明亮重重地点点头,想喊“大哥”喊不出口,却忍不住流下泪来。 赵明义老眼满含泪花,“父母的坟墓在哪里?我要去拜祭!” 众人都红着眼睛,唏嘘不已,见两人要走,都忙站起身! 赵秀丽忙去买黄纸、香烛去了。 肖瑶跟着赵明亮众人来到墓地。 赵明义一看墓碑上的名讳,纳头便拜,嚎啕大哭:“爹!娘!不孝子明义来迟了……” 肖瑶见墓碑上写着“父赵讳清传、母讳寇氏之墓”,了然地点头,果然和赵明义写得一模一样! 看来,赵明义和赵明亮果然是亲兄弟! 赵明亮也“噗通”一声跪在父母坟前,痛哭不已。 孙秀娥挺着大肚子也跪倒磕头,见两个男人哭成那样,不由得也泪流满面。 众人忙伸手拉起三人,纷纷劝慰。 赵明亮擦擦脸上的泪水,拉起赵明义,哽咽着劝道:“大哥,起来吧。” 赵明义哭得一身瘫软,竟站立不住。 父母去世多年,自己竟不知晓!没见到父母最后一面,实在是人世间最遗憾的事! 村长安慰道:“今日你们兄弟在父母坟前相认,老人家泉下有知,定十分欣慰!” 七公捋捋胡子,“明亮也可以认祖归宗了!” 三爷点头,“是啊,找个吉日吉时,把你们父母请到祖坟去吧。” 肖瑶见赵明义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忙道:“夫子身体不适,且节哀,莫要伤了身子。此处潮湿阴寒,不宜久留。” 肖文忙说:“是啊,明亮,夫子身体不好,秀娥也有身子,咱们回家再叙吧。” 立在一旁擦眼泪的赵秀丽忙递过来黄纸、香烛,赵明义兄弟二人供奉了,在众人的劝说中,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赵明亮家。 肖文、三爷等人都各自回家去了,给他们亲兄弟一个团聚、叙旧的空间吧。 肖靖腿快,跑到家早给赵铁柱讲了来龙去脉。 赵铁柱见众人回来了,忙过来给赵明义磕头,口称:“大伯!” 赵明亮说:“这是我儿子赵铁柱!” 赵明义摸摸赵铁柱的头,把赵铁柱拉起来,端详了半天,见赵铁柱虎头虎脑的,笑着点点头:“好孩子!” 赵明义转头对赵明亮说:“我们赵家辈分是‘清明昌治’,到铁柱这辈儿是‘昌’字辈,不如你给铁柱改了名字写入族谱吧。” 赵明亮和孙秀娥相互看了一眼,都大喜过望。 赵明亮说:“请大哥赐名。” 铁柱这名字是太土气了些,当小名叫叫还行。 “我儿子叫赵昌德,”赵明义捋捋胡子,“铁柱就叫赵昌泽,你们看怎么样?” “赵昌泽、赵昌泽,好名字!”赵明亮眉头一挑,“就这个!谢谢大哥!” 孙秀娥一脸喜色,推推赵铁柱,“柱子快磕头!” “谢大伯!”赵铁柱、哦,现在该叫赵昌泽了,“咚”地一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赵家兄弟团聚,家里一片喜气洋洋。 肖靖家却是一团乌烟瘴气,原因无他,肖老太来了! “昨儿个说好了,让你家三个丫头去我家地里帮佣收麦子,今天你就翻脸不认人!肖文,你个白眼狼,我咋就生了你这个孬种!” 一脸恨意的肖老太巴掌拍得“啪啪”响,唾沫星子乱飞,冲着肖文疯狗似的乱叫。 肖文气得两手乱颤,恨声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真是岂有此理!” 肖瑶见肖老太一脸理直气壮地样子,骂道:“哪里来的疯狗,乱吠什么?我的丫头去你给家帮佣,真会自说自话!” “阿瑶你个贱婢,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我和你说不着!” 肖老太骂完,直奔着肖文去了,伸手拉扯,嘶吼道:“肖文,你过来给我说清楚!” 肖文一甩袖子,就朝屋里走,“有什么好说的,不行!” 赵秀丽上前就要拦,肖文怕二人再打起来,忙挡住了赵秀丽,一脸冷漠地看着肖老太,“我还能喊你一声‘娘’,并不是怕你,而是不想违了天意!如果你一意孤行,非得闹个鱼死网破,我也不怕老天爷责罚,大家大不了一起死!” “死?”肖老太一脸狞笑,“好啊!死前我倒有一事要对大家说说!肖文,今天你敢不答应,我现在就……” 肖文一呆,难道她真要说出来?! 众人都狐疑地看着肖老太,她要说什么?! 肖文气得胸脯急剧起伏,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赵秀丽。 赵秀丽猛地一惊,随即差一点晕倒! “你你你!”赵秀丽脸色煞白,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肖老太的前胸衣襟,骂道:“老不死的,今天我跟你拼了!” 敢说出去阿瑶的事,就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要死一起死吧! 肖老太扯着嗓子嚎起来:“救命啊!大家都来看看,赵秀丽杀自己的婆婆啦!阿靖你好好学着,以后就让你媳妇杀你亲娘你站那儿不动啊……” 肖文黑着脸,上前一把拉开二人,“走,我跟你去!” 不就是收麦子干农活儿吗? 肖老太得意地一撇嘴,冲着赵秀丽啐了一口,用手一指院中的丁元春、月照、月华三个丫头,“她们仨也得去!” 这三个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肖瑶皱起了眉头。 肖老太欲言又止貌似威胁、赵秀丽状似拼命赶忙阻止,显然二人之间有个不能公开的秘密,是什么事儿呢? 更为奇怪的是,院中明明站着江水、陈强、陈壮三个壮劳力,可是,肖老太对丁元春三个大姑娘貌似兴趣更大,又是想要干什么呢? 院中众人各有心思,一时僵住了。 丁元春和月照、月华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死老婆子杀不得,可是随她差遣又要不得…… “好,我答应了,”肖瑶一挑眉毛,“她们三人随你去一天!”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倒要看看肖老太打什么鬼主意! 说完,肖瑶转头看着三人,“不得吃喝他们家的东西!” 万一,下了迷药什么的就不好收拾了。 老肖家几个大男人都在家,丁元春三人到底是黄花大闺女,有个三差两错的,吃亏的还是她们。 “是!”月照、月华两人贼笑着,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嘿嘿,不当着姑娘的面,想怎么收拾他们家都成!当然了,只要不死人,给姑娘出口气,量她也不会责怪! 丁元春则眯起眼睛,寒凉的眼神恨不得杀死老太太。 这死老婆子早该教训了,竟然辱骂我们长公主的女儿!要是主子在这里,早把你扒皮抽筋了!哼,说不定杀了你全家! 这次让我去你家干活儿,你以为你是皇太后啊,还敢使唤我?! 肖老太得意洋洋地领着肖文和丁元春三个丫头,趾高气扬地来到麦地。 一路上众人都看呆了,这是已经断绝关系的肖文母子吗? 这是有着千亩良田、成了地主的肖文吗?怎么又拿起镰刀当起了泥腿子? 见三个美女驾到,肖英、肖达、肖竣立即直起了身,三个男人六只眼睛都紧紧地盯在三人身上,恨不得把人看穿个洞! 身姿窈窕、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口,这要是搂在怀里……三人一脸色相! 肖琴则一脸嫉妒,看看三人的衣服、首饰,再低头瞅瞅自己的破衣烂衫、木头钗环,肖琴恨不得把肖瑶打死! 她的丫鬟都比自己穿得好、戴的多!这是来像自己示威来了吗? 肖老夫子一脸阴霾。 看看这三个丫头,一个个瘦得柳枝似的,没有一个长着高胸圆臀,哪个也不是能生养的模样! 苗云一呆。 以前不觉得,今天一看,这仨丫头竟如此勾人!转头一看肖达,果然,口水都他妈流出来了! “小宝儿他爹!”苗云高吼一声,“镰刀割住腿了!我让你看看看!” 肖达忙吸溜着嘴里的口水,低头一看,镰刀在自己手里好好拿着呢,随即冲着苗云骂道:“瞎咧咧啥!死女人!” “狐狸精!”苗云冲着三人狠狠地骂了一句,转身低头割麦子,嘀咕道:“给大哥娶哪个到家里,都一准家宅不宁!” 月照、月华虽然比丁元春小几岁,却是皇宫里长大的,对于妃子们争风吃醋的事敏感得多,见肖达夫妻二人情形,再听听苗云的嘀咕,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心思立即就通了:“今天这肖老太是要打我们姐妹三人的主意!吼吼,这年头,不怕死的人真多!” 月照跟月华使个眼色,示意妹妹稍安勿躁。 上前一步,来到苗云跟前,拿起镰刀,边割麦子,边跟苗云聊天,“这胡家庄倒真有些意思!” 苗云撇撇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照放下手中的麦子,直起腰,对着身边的肖达嫣然一笑,“这么大个庄子,听说,就胡员外纳过妾?” ... 193 肖文呕血 肖达眼睛一亮,笑嘻嘻地看着月照,忙答道:“谁说不是呢?” 月照朝着肖达抿嘴一笑,低头开始割麦子。 苗云立即黑了脸,“你们俩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没有听见吗?” 看看身边娇媚多姿、花般的月照,再看看自己家的黄脸婆,肖达恨声道:“去地那头,把水罐子拿来,渴死老子了!这大太阳!” 苗云气恼地一跺脚,“自己没长腿啊?” 肖达小眼一瞪,吼道:“长腿了!我就使唤你了,怎么着?” 苗云气得倒仰,把手中的镰刀一扔,冲着肖达骂道:“你这个孬种!” 见月照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肖达登时火就上来了,冲着苗云就举起了拳头,“这女人,真以为我怕你!仗着娘家有几个小钱,天天指手画脚的!哼,我们肖家现在也发达了,家里好好地躺着三四十两银子呢!怕你个屁!” 现在连纳妾的钱都有了! “好!” 苗云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一垮,几大步来到肖老太跟前,冲着肖老太一伸手:“娘,还钱吧!” 身后的肖达急得脸通红,“你这女人,疯了吧?家里欠你啥钱!” “忘恩负义的货!”苗云骂道,嘴一撇,“前一段大哥被知府老爷削了功名,不是花钱才保住的?你们不要忘了,我娘家可是出了五两银子的!” 肖老夫子咳嗽不止。 肖英脸色苍白,狠狠地瞪着苗云!看那表情恨不得把苗云一刀砍死! 肖老太恶狠狠地骂道,“都给我闭嘴!累得轻!” 苗云悻悻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抓起头上的头巾呼哧呼哧地扇,嘀咕道:“累死了,歇会儿!”转身看见不远处正捉蚂蚱玩儿的肖端,吼道:“小宝儿,给娘拿水来!” 月照、月华相视一眼,暗道:“还有这事儿?!哦,知府老爷收受贿赂,保住了肖英的秀才功名!要和主子报上去。” 肖英有些不安地看了身边的月华一眼。 月华对着肖英安慰地一笑,忙一脸娇羞地低下头…… 肖英的心突然就“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丁元春一脸冷漠,手里挥舞着镰刀,毫无章法地乱割一气,很快脚下的麦子就乱七八糟地躺了一地。 肖竣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弯下腰,收拢起丁元春乱放的麦子,很快就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个大捆,竖起来,站在丁元春身后。 丁元春听到身后的响动,一转头,正对上肖竣火辣辣的眼神。 哼! 姑奶奶可不像月照几句话就挑拨得肖达两口子吵起来,也不像月华那鬼丫头一脸的算计,想死是吧?只管过来! 肖竣却慢慢地转过了头,弯腰拿起镰刀,站到了丁元春的不远处。 肖文自始至终都弯腰割麦子,根本不抬头。 肖老太狠狠地骂了一句,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肖琴一看,忙扶着肖老夫子过来,跟肖老太坐到了一起,自己也趁机坐下来,拿掉头上的草帽,狠狠地扇起来。 真热啊!肖瑶那个死丫头现在肯定在家扇着扇子,坐在椅上吃凉面吧? 肖琴牙齿咬得咯咯响! 唉,也不知道白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眼看到了午饭时分,肖老太和肖琴回去做午饭去了。 肖文和丁元春三人准备回家吃饭。 肖英见四人要走,眼神闪烁地看着月华。 月华大眼睛一闪一闪,貌似娇羞地瞄了肖英一眼,低头跑到月照跟前站着,扭捏着身子,满脸通红。 月照看着肖达,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气,似乎已经镇静下去了,很腼腆地对肖达一笑,声若蚊蝇:“我、我们下午再来。” 肖达魂儿都没了,结结巴巴地应道:“嗳……嗳!” 丁元春见姐妹俩如此勾引肖英兄弟,差点儿吐血,心里暗骂:“这俩妖精!也难怪姑娘让这两人来!自己还真不成!” 冷着脸瞪了一直死盯着自己的肖竣一眼,丁元春冷哼了一声,扔下镰刀,转身就走。 月照和月华忙跟上。 肖英忙喊住肖文,“肖文,你等等。” 肖文皱起眉头,见三女走得远了,站住脚,转身问肖英说:“什么事?” 肖英眼睛扫了月华的身影一眼,期期艾艾地说:“你,知道娘的意思吗?” “娘的意思?不知道!” “我相中月华了!”肖文一咬牙,突然变得理直气壮:“娘说了,我看中哪个,就让哪个给我做妾!” 肖文恍然大悟,随即气得浑身哆嗦,“原来是这个主意!阿瑶把她们三个看成亲姐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肖达手拿镰刀,上前一步,威胁道:“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阿瑶那死丫头,是你女儿,还敢违拗你这个当爹的?” 肖文还未说话,肖英道:“提到阿瑶,我倒想起一事。阿瑶和阿靖,跟着我和爹念书也将近十年了,上次分家的时候没说这个,他俩这十年的束脩你可不能昧下了!今天爹也在,你说个痛快话,打算给多少钱!” 肖老夫子在身边一阵阵咳嗽。 肖达和苗云手拿镰刀,虎视眈眈。 肖文气得阵阵发晕,“老天爷,你开开眼哪,为什么让我摊上了这样的父母兄弟?!” 见肖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肖英说,“要不,用月华的身价银子抵了也行!” “大哥,不行!那可是两个孩子十年的束脩呀!”肖达见状,忙插话道:“那太便宜他们了!要是连月照、月华俩丫头都算上,还差不多!” 苗云“嗷”地一声就扑了过来,“肖达,你个挨千刀的!是不是看上月照那骚狐狸精了?!怪不得刚才你俩眉来眼去的!我不活了……” 肖达黑着脸,一推苗云,“滚一边儿去!这说正事儿呢!” 苗云扑到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肖文惨白了脸,转头就走。 肖达上前就拉,“嗳嗳,二哥,你别走啊,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肖英也伸手拉扯,“给了束脩再走!” 肖老夫子见状,忙从地上站起来,大喝一声:“肖文,你给我站住!” 肖文头也不回。 肖英和肖达却死死地拉住肖文的衣服,不丢手。 肖文长叹一声,脸如死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嫡亲血脉、老父兄弟,声音哀绝:“你们真想逼死我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干嘛逼死你!”肖达连连摆手,随即低声嘀咕道:“逼死你,我们以后找谁弄钱去?!” 肖老夫子浑浊的老眼如深渊般阴寒,缓步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肖文面前! 众人都吓住了。 肖文的心,如入冰窖,脸色惨白、两眼血红,声音无力,“……爹!” 肖英和肖达忙一边儿一个上去拉老头子,连滚在地上正嚎哭的苗云都忘了表演,肖端一阵风般地跑过来,眼睛狠狠地瞪着肖文。 肖老夫子瞪着肖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请、肖、员、外、老、爷、施、舍、些!” 肖文看着自己的亲爹竟然如此不顾人伦,浑身颤抖着,胸口发闷,只觉得喉头一甜,“哇”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眼前一黑,两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噗通”倒在了地上! 肖英一惊,忙上前一步,蹲下,狠狠地掐着肖文鼻下人中。 肖文“嗯”地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两眼无神地看了一眼周围,等回过神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肖老夫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好像没看到肖文一般! 见众人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肖文两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荷包,扔到了肖达脚下,“就这样吧!” 肖达忙倒出荷包里的钱,一数,撇撇嘴,“才这么点儿!” 不到一两银子!也值当老头子一跪?真是的,太浪费了! “今天下午带一百两来,还有那俩丫头。”肖老夫子面无表情,“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起!否则,我就跪死在这里!” 肖英和肖达顿时喜上眉梢! 苗云则“嗷”地一声,扑到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看着不远处乡邻们冲着自己指指点点,肖文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睛!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肖瑶家。 “你说什么?!”肖瑶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月照三人:“他们想打你们的主意?” 丁元春鄙夷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带我!” 月华“噗嗤”笑了,“那肖竣的眼,啧啧,就没离过你的身儿!” 月照逗丁元春:“元春姐姐,过来叫声小婶!” “噗--”丁元春吐血! 肖瑶俏脸发黑,气得两手哆嗦,“真是一家极品!刚吃饱饭几天,竟然就想着纳妾!” 月照、月华嘻嘻笑。 丁元春一脸淡然。 肖瑶杏眼眯起,小手摸着尖尖的下巴,上下打量着三个丫头。 三人见肖瑶的小眼神和一脸的算计,不由得一阵心里打鼓。 “下午接着去!”肖瑶吩咐着:“各自约好时间、地点,只要他们敢去,随便你们处置!记住,”肖瑶俏脸一沉:“不要出人命!否则,我爹娘会不安的。再说,我也不想见吴知府那张胖脸!” ... 194 出口恶气 肖文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 赵秀丽见肖文脸色不对,心里一惊,担心吓到两个孩子,忙扶着肖文回到卧室,“怎么脸色这么差?是累坏了还是怎么了?” 虽然想到和老肖家必定会有不快,见丁元春三人回来后没说什么,赵秀丽实在想象不出肖文能遇到什么,让他脸色这么差? 肖文不说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如死灰。 赵秀丽忙端来水盆,细细地擦洗肖文的手和脸。 突然,赵秀丽睁大了眼睛,吓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肖文嘴角上竟然有一块暗红!毛巾擦掉后,赵秀丽确认,是血迹! 肖文吐血了! 赵秀丽吓得扔到手中的毛巾,转身就跑出卧室,找到正和丁元春三人嘀嘀咕咕地肖瑶,一脸惊慌道:“阿瑶,快过来看看,你爹他…。。他好像吐过血!” “哦?”肖瑶也吃了一惊,转头看三个丫头。 丁元春摇头:“我们先来了,后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几人忙起身到了堂屋,进了卧室,肖瑶疾步扑到床边,见肖文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脸憔悴,突然眼睛一热。 上前一步抓住肖文的手,手指搭在肖文的腕脉上,微微闭了眼。 嗯,脉搏强劲、跳动有力,不像中暑,也不是生病。 看来当时是怒急攻心,猛地激出一口血来,吐出去倒好了。 肖文睁开了眼,见是肖瑶,微微扯了嘴角,带出笑来,“爹无碍,吓着你了。” “急怒最为伤身,爹,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无须劳神。” “嗯,我记得了!”肖文在床上无力地点头。 “你爹要吃药吗?”赵秀丽忙问。 “不必!”肖瑶道:“爹,你先歇会儿,等会儿我去给你端午饭过来。” 正说着,肖靖一脸涨红地跑了过来,见肖文躺在床上,脸都吓白了,颤声问道:“爹,你怎么了?” “没事的,”肖文挣扎着坐了起来,“爹好久不干活儿,有点儿累。大家都不要围着了,去吃饭吧!” 肖瑶见肖文不想说,只好隐过这段,只等着晚上行事! 饭后,肖文和赵秀丽回到卧室休息。 肖文把上午自己吐血的事如实说了,赵秀丽登时就要下去找老肖家算账。 肖文摁住赵秀丽的胳膊,痛苦地说:“他们不过想要钱,我打算给他们五十两。只要他们日子好过了,我们也干净些。那俩丫头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赵秀丽眼睛含着泪,“昨天,娘还敢提那个事……” 肖文安慰道:“娘对着老天爷发过毒誓的,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这事儿连爹她都没说,你放心吧!” 赵秀丽又惊又喜:“真的?连爹都不知道?” “她说那些,也是为了要钱。”肖文肯定地点头,“等娘……死了,我们也就放心了。慢慢熬着吧。” 赵秀丽点点头,暗暗高兴:“老婆子也六十多岁的人,还能活几年!” 于是,痛痛快快地拿出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子,交给肖文。 “下午给他们吧,只要他们不来找茬,我们权当买个耳根子清净!” 于是,下午,肖文仍然带着丁元春、月照、月华三人来到麦地。 远远地见肖文四人过来了,肖达忙对正躺在地上休息的肖老夫子说:“爹,快起来,二哥他们来了!” 肖老夫子慢慢地起了身,重新跪在地上。 肖达和肖竣两个,忙收了老头子头上用衣服搭着的遮阳棚,一脸气愤地拿好了架势! 肖文来到跟前,见肖老夫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脸上不红,头上连一丝汗都没有,鄙夷地冷哼了一声,就知道不会一直跪着! 肖文拿起地上的镰刀,一声不吭地开始割麦子! 肖英、肖达、肖竣三人则直勾勾地盯着丁元春三人。 丁元春冷冷地瞪了肖竣一眼,肖竣微微垂了眼皮,跟在丁元春身后,开始收拢丁元春扔乱的麦子! 月照朝着肖达娇媚一笑,月华则一脸娇羞地看了肖英一眼,各自拿起镰刀,远远地走开了。 肖英和肖达两人压抑着咚咚直跳的心,不着痕迹地从旁边慢慢地割过去,很快就分别和二人站到了一起。 苗云狠狠地咬牙,见肖达和月照并不说话,自己竟“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肖老太已经听说了肖老夫子上午的壮举,对此很满意,甚至在心里还暗暗地夸奖了一句,“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老头子一出手就不凡呐!” 此时,见肖文一进地就开始干活儿,好像没看见正跪在地上的老头子,肖老太大为不满! 这不孝子! 肖老太噔噔蹬地来到肖文跟前,吼道:“不长眼啊?没看到你爹还跪着呢吗?” “不就是想要钱吗?”肖文气得一扔镰刀,掏出银锭子,一下子砸到肖老太怀里,咬牙切齿:“给!” 肖老太忙一把抓住,喜滋滋地抚摸着回到肖老夫子身边,“老头子,起来吧,钱给了。” 肖老夫子接过银锭子,乐呵呵地揣到怀里 ,突然想起来,忙掏出来,怒道:“不对啊,我要的是一百两!这才是五十两的银锭子!” 肖文冷着脸转过身,大步走过来,伸手就抢,“就这么多,不要还我!” “要要要!”肖老太忙扑上去,手忙脚乱地把银锭子放到怀里,看着地里干活儿的三个丫头,道:“我当老家的,不偏不向。那两个丫头,肖英和肖达一人一个。刚好那俩是亲姊妹,成了妯娌,以后也好相处!” “娘!”肖文大吼一声,“你想逼死我,只管去跟她们说!” 肖老太吓了一跳,嘴一撇,“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又没让你跟她们说!” 肖文气鼓鼓地抓起镰刀,发泄似的把麦子割倒一大片。 肖老太忙扶着肖老夫子站了起来,拍拍肖老夫子身上的土,心疼地说:“老头子,你回家吧,好好睡一觉。晚上我给你打酒喝!” 肖老太拍拍胸口,现在咱是有钱人了! 三个丫头不知道和肖家的三个男人分别说了什么,只见晚上收工的时候,男人们眼里的不舍和期待。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夜,万籁俱寂。忙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疲惫地沉入了梦乡,整个胡家庄都悄无声息地陷入了沉静。 夜半时分,一个男人从肖老太家出来,很快就消失在村东的麦秸垛后面。 不大一会儿,又一个男人人影蹑手蹑脚地从肖老太家出来,直朝着村南的大柳树去了。 隔了一盏茶时间,第三个男人东张西望地从肖老太家出来,鬼鬼祟祟地奔向村西头的小池塘。 胡家庄的人都沉睡了,没有人听到,夜半子时、村头三个男人发出的闷声惨叫…… 肖瑶看着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的肖英,一脸嘲讽地说:“肖秀才?狗屁秀才!一肚子男盗女娼,怎么有脸在学童们面前讲什么‘修身齐国平天下’?刚刚吃了几天饱饭,竟然就敢想着纳妾、娶小老婆!” 肖瑶冷笑道:“江水,把他上衣扒了!月华,给我狠狠地抽!先让我出口恶气!” 肖瑶话音刚落,月华狠狠地踢了肖英一脚,对着地上“啐”了一口,抬手就给肖英一鞭子,“竟然该肖想我?” 肖英疼得浑身抽抽,嘴里“呜呜呜”地喊个不停,不停地摇着头,一脸悔恨和恐惧。 谁成想,看着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亭亭玉立、娇柔纤细的月华,竟然是个女罗刹! 看她出手的招数和力道,竟然是个武功上的高手! 可怜自己一介柔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一招就被月华那死丫头给制住了! 再看看一脸冷峻的肖瑶,周围站着的江水、丁元春、月照一脸似笑非笑,肖英总算明白了! 今晚竟是肖瑶那死丫头的圈套,可怜自己被美色所迷,竟然被月华几个字就骗来了! 今天我命休矣! “以后还敢找我家的麻烦吗?” 肖瑶从江水腰上抽出宝剑,“唰”地一声放到了肖英的脖子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肖英打了个寒颤,浑身筛糠一般地抖起来! 肖英拼命地摇起头来:“呜呜呜……” 肖瑶上前,猛地用力,抽出了肖英口中的破布! 肖英差一点痛哭流涕,“不敢了!不敢了!” “我可不像我爹,还顾念着兄弟情义!”肖瑶抬起脸,冰冷的大眼恍然陈渊,“我可是个冷脸冷心的!” 肖英的心跌倒了谷底,浑身抖个不停。 阿瑶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强了?那个柔柔弱弱、一看就羞的阿瑶真得是眼前的人吗? 还有,她身边什么时候竟然聚了这么多有本事的人? “回去说一声,以后再敢来打扰我们家,我就不客气了!”肖瑶拿过月华手中的鞭子,狠狠地在肖英身上抽了一鞭子,“这是替我爹娘打的!” 肖英疼得“嗷”了一声,“阿瑶,求你放了我吧!” “肖琴曾经说过,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肖瑶冷笑道:“一个女孩子本不该有这歹毒心肠,更何况是你这个秀才父亲教出来的。可见,是家门不幸啊。既然这样,我就在这里把她的原话奉还吧。” 肖英惊恐地看着肖瑶。 肖瑶淡淡一笑,沉声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195 有人死了 “如果再敢来找我们家任何一个人的麻烦,我就把肖琴卖到窑子里去!” “如果再敢来找我们家任何一个人的麻烦,我就把肖琴卖到窑子里去!” “如果再敢来找我们家任何一个人的麻烦,我就把肖琴卖到窑子里去!” 肖英拼命地摇头,跪倒在地上恨不得给肖瑶磕头,“不会的!不会的!再也不找你们家的麻烦!” “江水,给我打三十鞭子!然后挂到树上去!” “是!” “阿瑶,求你!放了……唔!” “真吵!”江水拾起地上的破布,死死地塞到了肖英的嘴里。 肖英被江水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顿鞭子,敷了双手,高高地挂到了树上! 肖瑶冷哼,“走!下一个该谁了?” 丁元春冷笑一声,“肖竣!” 众人来到约定地点,果然,肖竣已经到了。 见丁元春来了,肖竣一脸惊喜,低声叫道:“元春,你来了?是我!肖竣!” 说着,就猛地扑过来。 丁元春身子一闪,肖竣扑了个空,正在惊诧丁元春身后怎么有人,江水猛地一挥鞭子,“啪”地一声,正甩在肖竣的手上,登时就翻开了一道血肉! “啊--”肖竣惨叫起来! 月照飞步上前,一个手刀,肖竣身子一软,“噗通”倒在地上! 丁元春冷冷地看了江水一眼,“莽夫!” 是想让全村的人被惊醒吗?害我们家姑娘报不了仇,跟你没完! 江水一噎,涨红了脸,嘀咕着:“不知好歹!” 上前扒了肖竣的上衣,光着膀子紧紧地捆绑起来,肖竣被江水折腾得突然醒了,马上叫喊起来:“好汉,饶命啊!” 肖瑶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肖竣。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 肖竣忙低了声:“阿瑶,你放了我,有话好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你家人欺负了我家人,我们是仇人!今天是给你个警告,欺负我们家的下场!” 肖瑶往旁边走了两步,“江水,堵上嘴,给我打!比他爹少十鞭子,就二十鞭子吧!” “元春,救我!”肖竣忙朝着丁元春膝行而去,“看我们相好一场的份儿,救我!” 江水闻言,冷冷地扫了丁元春一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水性杨花!” 丁元春怒视着江水,猛地涨红了脸,“你说什么?!” 江水却不说话,从肖竣身上撕下一块布,使劲儿地塞到肖竣嘴里,拿起鞭子,泄愤似的地抽了肖竣二十鞭子。 肖瑶看看一脸怒气的江水,再看看一脸不忿的丁元春,摸着小下巴,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肖竣被打得在地上打滚求饶,众人都不为所动。 抽完了,照样吊起来。 众人又赶到月照和肖达约定的地方。 肖达正美滋滋地想着等会儿该用那个姿势,突然听见脚步声响,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月照、月照,我在这里!” “我来了!”月照笑着应道。 肖达听到了月照带着笑的话,高兴地直搓手,哎呀,没想到我肖达竟然还有这么一天!嘿嘿! 果然还是偷情爽啊! “啪!”一道凌厉的鞭子猛地打在肖达背上! 肖达立即像被蝎子蛰了似的暴跳起来!喊道:“娘啊!疼死我了!这谁……” 等看清来人,肖达震惊地无以复加,“阿瑶?!” 肖瑶娇俏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冷冷地看着肖达,“是我!” “你这个……唔!” 不等他说完,江水上前把破布塞到肖达嘴里,猛地扒了上衣,用绳子把肖达光着膀子五花大绑地给捆上了。 肖瑶伸手,月华拿出鞭子,递到肖瑶手里。 肖达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拼命地摇头,嘴里不停叫唤:“呜呜呜……” “啪!”肖瑶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这是替我爹娘抽的!” 肖达的脊背上立即起了一条血红的印子!疼得全身抖动!挣扎着想跑,江水哪里容得他跑,一脚踢在肖达膝弯处,肖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三十鞭子!打完吊起来!”肖瑶说着,把手中的鞭子交给江水,“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人挨打!” 说完,摇着头走了。 众人一个趔趄,一个个冲着肖瑶的背影,嘴角直抽抽…… 第二日。 早起收麦子的人发现了不对,高声尖叫起来! “快来看呀,村东头树上吊着个被打得半死的男人……” “妈呀,村西头树上挂着个男人,没穿衣服,一身伤……” “救命呀,村南头树上有个男人快死了!快喊村长啊……” 整个村长沸反盈天,肖端脸也不顾得洗洗,撒丫子跑出去看热闹了。 老肖家,早晨一阵忙乱,肖老太嘀嘀咕咕地乱骂:“家里的几个懒鬼天天不起床,今天起得倒是怪早,一个个地大早上都不见了!吃饭都找不着人!” 这个时候,肖端哭哭啼啼地跑过来,“娘!奶奶,爷爷,我爹被人家打死了!” 肖老太立即骂:“死小宝儿,一大早你瞎说什么!” 苗云气得乱骂:“短命鬼,你刚才不是出去看热闹了?咋说你爹……” “就是我爹!” “啊?”苗云一阵头晕,吓得腿都软了,“你爹在哪里?” “在村头树上吊着呢!只剩一口气了!”肖端哭着说:“他……他没穿衣服!” “噗--”苗云差一点吐血!跟着肖端就往外跑! 什么?肖达光着身子,被人吊到树上? “肖英!肖竣!”肖老夫子老脸发黑,怒吼道:“起来,去看看!肖达这个逆子!” 肖老太忙往外跑:“哎呀,别叫了,他俩都不在家!” 出门正碰上来送信的,“快去看看吧,你家肖竣被吊到树上,唉……” 肖老太脚步一顿,怒道:“放屁!不是我家肖达吗?你不要咒我孙子肖竣!” 来人一愣,气得骂道:“死老婆子,我一片好心来通知,你不信算了!被人家打死才好!” “我回头找你算账!”肖老太顾不得跟人吵架,螃蟹似的歪着身子朝着村头跑。 半路又碰到邻居,安慰气喘吁吁的肖老太:“你不要太着急了,自己的身子要紧,肖夫子他无大碍,已经被大家救下了!” “屁话!”肖老太怒骂道:“我们家老大好好得在家呢,咋会有事儿?!” 肖老太潜意识里认为被打的一定是肖达!谁让他平时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呢!得罪人被打了也正常! 肖英和肖竣都是有学问、好上进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被人吊到树上挨打呀! 众人见这肖老太如此不知好歹,都乐得看笑话了! 等肖老太跟众人抬着肖达回到家,见家里围了一堆人!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肖琴的哭声,肖老太吓了一跳,忙分开众人挤了进去。 只见堂屋床上,一边一个躺着肖英和肖竣,两人浑身是伤,鞭痕累累,整个上身都血肉模糊。肖英甚至已经昏迷不醒,死活不知了! 等这三人都被送到家里,肖老太才明白,果然,自己的儿子、孙子都被人打了! 登时痛哭流涕,大声豪气地哭丧开来! “这是哪个挨千刀的?”肖老太扑到肖英身上,摇晃着肖英满是鞭痕的身子,“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收了那狠心下黑手的贼啊……嗷嗷嗷……” 肖老夫子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看着血肉模糊的儿子、孙子,听着肖老太震天的哭声骂声,又见周围邻居们嘲笑的、幸灾乐祸的不少,又气又心疼,脑袋阵阵发晕,胸口疼得厉害,咳嗽个不停! 众人也顾不上看他。 见肖英一直不醒,肖老夫子猛地起身,推开众人,还没走几步,右手捂住左胸,“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老夫子!”众人一阵惊呼! “哎呀!”肖琴猛地大叫道:“爷爷!奶奶,你快过来看看爷爷!” 肖老太焦头烂额,忙止住了哭声,转头看肖老夫子,只见老头子一脸青紫,胸部没有起伏,气也不出了! 有个大胆的男人伸手一试鼻息,大惊失色:“哎呀,没有呼吸了!” 什么?肖老夫子竟然死了! “轰”地一声,室内登时乱作一团! 肖老太和肖琴立即扑到肖老夫子身上嚎啕大哭起来:“老头子,你怎么就走了啊!你等等我啊!你走了,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嗷嗷嗷……” “爷爷!爷爷!我是琴儿啊!你醒醒啊!呜呜呜……” 苗云恨恨地看了肖老夫子的尸体一眼,暗暗骂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我们小宝儿他爹还没治伤呢!” 肖达“嗷”地一声哭开了,“爹呀……我的亲爹呀!” 苗云忙挤出来几滴眼泪,来到肖老夫子身边,跪倒地上,哭出声来:“爹呀,你走得冤啊……呜呜呜” 肖竣也在床上哎哎地哭起来,“爷爷,爷爷……” 人群中有人着急了,“大夫怎么还不到?!” “哎呀,曹郎中走得慢的很!半个时辰才能到!” “干嘛请曹郎中,他是外村的。咱村也有大夫啊!” “就是,阿瑶不是小神医吗?你们咋不去请阿瑶啊!” 众人突然都沉默了。 肖瑶家跟这老肖家,唉,真是一言难尽! ... 196 受二遍罪 正在此时,肖英突然“嗯”了一声,悠悠醒转,还未睁开眼,入耳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咋不去请阿瑶啊”! 一听“肖瑶”二字,肖英被蝎子蛰了似的,猛地一睁眼,“嗷”地一声大喊:“不要!” 众人忙扶起肖英,关切地问道:“夫子,你醒了?!” 肖琴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呜呜呜”地哭起来,“爹、爹,爷爷他……” 肖英痛得发昏,听见肖老太和肖琴、肖竣都哭哭啼啼,猛地一愣,声音虚弱地问道:“你爷爷、他怎么啦?!” 肖琴越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爷爷、爷爷他过世了!” “啊!” 肖英全身剧震,一翻白眼,又晕了过去! 众人纷纷埋怨肖琴,“你这孩子,不知道肖夫子是病人吗?怎么能这么直接说呢!” “就是!这丫头咋咋呼呼的。” 肖老太连忙停止了哭嚎,擦擦眼泪,几步赶过来,上手就去掐肖英的人中! “老大!老大!” 肖英终于又被折腾地醒了过来。 迷茫地看着眼前一脸泪痕、眼睛红肿的肖老太,再转头看看不远处坐着的一身是伤的肖达和肖竣,想起自己所受的鞭笞和侮辱,再瞧瞧死在床上的爹,肖英突然“嗷嗷”大哭起来,“嗷……老天爷,你来道雷劈死我吧!我活不成了……嗷……” 众人都有些同情了。 想想吧,到底是秀才身份、夫子威仪,现在好了,被人打了鞭子,扒光了上衣,吊到村头树上! 不像打劫钱财的盗匪干的,倒更像是告诫泄愤的仇人所为! 肖老太也顾不上问话,老头子死了,还没收尸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也得给老头子换了寿衣再说! 众人见肖家的三个男人都无大碍,就连伤势最重的肖夫子都醒了过来,也都放了心。 有人忙着招呼肖老夫子的丧礼,有人忙乎给三个病人安排治疗,妇女们都纷纷安慰哭得肝肠寸断的肖老太、苗云、肖琴三人! 当然了,也有腿快的,见肖家没有主事儿的人,自动自发地找人去了。 很快,村长胡宗保就到了。 问事儿的“大领”也脚跟脚的到了。 我国农村的婚丧嫁娶、红白喜事,都有一个负责指挥、操持的人。 对于这个人,每个地方的称呼不同,但是条件几乎是一样的。 比如,此人一定是男人,年龄一定要求中年以上。平时在村里为人热情、能干、公平、公正,不贪不拿,有一定的号召力,组织能力强! 知晓且熟识各种仪式的程序、安排、物品,专用话语,且一般不是村长兼任! 因为一旦主家有了什么不好调停的事情,这个时候大领就要找官方支持调停,这个时候 ,村长和村里的族老才会出面。 所以,大领这个人是专业的,是德高望重的! 丧事一起,大领就会扔下自己家里的事,来到主家支持。往往要三四天都不得闲,统筹谋划、安排调度、协调指挥……跑断腿、磨破嘴,总之,很辛苦。 当然了,报酬也更丰厚些,地位较众人也高很多。 事前要派人去请,完事,要派人去送。且两次都不能空手,要带着礼品。 当然了,各家贫富差别大,礼物也不能相同,就各看自己的心了。如果太寒酸,主家自己都过意不去的。 再说了,又不是一回事就完了,儿女婚事、老人丧事,谁家没有好几回呢? 如果是丧事的话,主家的孝子孝孙还要给大领恭恭敬敬地磕头!事毕,要专门请大领吃饭,表示谢意。 因此,在农村婚丧大礼的仪式上,所有人都要听大领的指挥,大领也因此受到大家的尊重。大领的子女或孙子、孙女到了婚嫁年龄,都会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更受欢迎些! 很多普通人家,都以和大领家结为亲家为荣! 胡家庄是个千人大村,大领当然是有的,这个大领毫无疑问是姓胡的。 个子中等,很敦实,年龄比村长胡宗保小一岁,论辈分和胡宗保是同辈,当大领三十年,大家都忘了他的名字,人人都叫他胡大领。 胡大领来到胡宗保跟前,说:“宗保大哥,你看……” 胡宗保举起眼袋,摆摆手,“你招呼!” 胡大领也不客气,转身对抹眼泪的肖老太说:“老嫂子,节哀顺变,老夫子走了,孩子们还得过活儿不是?让肖夫子他们先挪个屋子!,有啥也得过完了事儿再说。再舍不得,老夫子还是得先入土为安!” 屋里有死人有病人,当然先顾死人,死人为大嘛。 何况病人都是皮外伤,大夫又不在,众人只能把三人移到东厢房肖英家的房子里。 因为堂屋要当灵堂的,三人虽说是孝子嫡孙,但守孝也不在这一会儿。 众人见三人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子,都相互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屋门大开着,众人的议论声或多或少地会传到屋里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一家男人都被打了?” “这是得罪谁了吧?要不,也不能弄这啊!” “说得是!没听说丢钱啥的!” “刘学义几个死的死,抓的抓,不会是他们呀!” “哪里来的盗匪啊?大家以后还是小心些!” …… 肖英、肖达、肖竣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似的,都有些蔫蔫的,连丧父之痛都忘了。 肖英蠕动了一下嘴唇,想问一下肖达和肖靖,可是一看两人的情形就知道,必定也是肖瑶那死丫头下的手! 肖达和肖竣实在也没想到,除了自己,竟然他们两人也被肖瑶那丫头给处置了! 痛恨肖瑶的同时,心里竟然有一丝欣慰,暗暗庆幸道:“幸亏不是我自己被打了!丢人也有俩作伴的!” 不管堂屋哭成、吵嚷声一片,三人老老实实地坐在屋里,一言不发地等着曹大夫上门,心里把肖瑶骂了一千遍。 终于,曹大夫一摇一晃地过来了。 这曹大夫五十多岁,是邻村的,平时治个伤风感冒的也方便。 被人领着先来到堂屋,肖老太等人忙止住了哭声,给曹大夫让开道路。 曹大夫伸手探了肖老夫子的脉搏和呼吸,摇摇头,“人已经走了。老夫回天无术!” 肖老太等人立即嚎啕大哭,屋里哭声震天,众人又忙安慰。 曹大夫又来到厢房,来时听人说了是皮外伤,带的药草倒也对症。 只是这一开始的盐水冲洗,把肖英、肖达、肖竣三人疼得哇哇大叫! 肖英顾及脸面,咬着衣服,“嗯嗯”地闷声受了,肖达是个娇生惯养的,一点儿苦受不得,伤口一淋上盐水,就“嗷--嘶--”地乱叫,把老曹烦的不行,下手越发重了! 肖达被折腾得青筋膨出、头脸紫涨,浑身抖个不停,惨叫连连! 把个肖竣给吓得脸色煞白,简直要和昨夜的恐惧媲美了! 肖竣见处置完了肖达,曹大夫拿着东西朝着自己走过来,忙投降了,哀求道:“曹大夫、曹大夫,我不要用那盐水擦洗!你……你直接给我抹药吧!” “无知!”曹大夫被肖达叫唤得心烦不已,此时见肖竣竟然如此说,心里十分不快,悻悻道:“请大夫来,又不听大夫话!真是岂有此理!” 肖英浑身火烧火燎,动也不敢动地坐在床上,看着肖靖道:“忍忍就过了!” 盐水清理伤口,很少红肿发脓的。 用了还是好啊,虽然真他妈疼! “爹,我……”肖竣话还没有说完,曹大夫那边已经动上了手,把干布吸饱了盐水,一下子捂在肖靖后背的伤口上! “啊--”肖竣一声惨叫,让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曹大夫这是治人呢?还是砍人呢! 肖竣一叠声地喊起来:“哎呦……我的娘啊……哎呦……” 肖英气得直摇头,“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肖达撇撇嘴,“软蛋!看看老子!嘶-” 丝毫也不记得自己刚才是怎么惨叫的了! 三人在屋里如入炼狱,和昨夜的恐惧、鞭打一比,竟然毫不逊色! 一想到自己的惨状被众人传出去,肖瑶那丫头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其实,不用大家传出去,肖瑶当然也会想象得到三人此时的惨状! 外伤的处置,在古代能有什么好办法?!不外乎是盐水擦洗消毒! 自己没有让人蘸着盐水给他们吃鞭子,就让盐水擦洗就够他们受的!就让他们受个二遍罪! 所以,就算有人来请肖瑶,肖瑶也不会去的! 只要是大夫,都会让他们吃够苦头! 肖瑶一家正高高兴兴地吃早饭,突然有人探头探脑地过来了。 肖文一看,是村里相好的胡三顺。 肖文忙让进屋里,跟胡三顺玩笑道:“真奇怪,一大早的你这家伙不去割麦子,怎么有功夫来我家里闲逛,莫不是拉我给你帮忙去?” 胡三顺挠挠头,对肖文说:“肖文,你知道不?你大哥他们被人半夜给打了!” 肖文一愣,忙起身问道:“不知道!被谁打了?打得怎么样?” ... 197 大闹灵堂 肖瑶在一边脸有得意之色色,却还是佯装惊讶地问了一句:“三顺叔,他们家该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了吧?听到是什么人打得了吗?” “不知道。”胡三顺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被扒光了上衣,打了不少鞭子,满身血痕。那人尤不解恨,肖夫子兄弟父子三人,还被吊到了树上,啧啧啧……” 说着,胡三顺突然停了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肖文和那些人到底是血脉亲人,如此当面笑话人家,是有些不好吧? 肖文果然黑了脸。 自己和父兄们虽然有些矛盾,甚至有些痛恨,但是自己的兄弟子侄如此被人打脸,说到底自己脸上也无光不是。 正要开口问个详细,胡三顺挠挠头,看着肖文的脸色,说:“肖文,有个事儿你要有心理准备。就是,肖靖的爷爷,老夫子他……” 胡三顺已经听说肖文吐血的事儿了,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说老夫子丧命而是先说了肖英等人挨打的事,就是担心事情太过突然,再激得肖文吐血就糟了。 肖文的脸突然惨白,急切地问道:“我爹他怎么了?三顺,你说啊!”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肖老夫子有什么事儿?让肖文有个心理准备?难道? 肖瑶微微皱起眉头。 老头子平时有些咳嗦,不过新房子上梁那一日,自己确实见老头子脸色灰白、发紫、表情淡漠,现在想来貌似有些心脏病的先兆!老头子难道被儿孙的惨状连吓带气,竟然心脏病突发过世了不成? 没等细想,胡三顺果然说:“老夫子年龄大了,身体也不是太好,见肖夫子还有肖达、肖竣一身血,估计是吓住了,就……就过世了!” 肖文和赵秀丽都是一呆。 肖瑶和肖靖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齐齐转向肖文。 肖文呆愣着,红了眼睛,突然捂住脸,低声呜咽起来。 赵秀丽见状,忙起身过来,拍着肖文,低声说:“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到底是生身父亲,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老人死了,作为儿子若不到跟前守孝,只怕肖文这一辈子心里都不安稳。 肖瑶也慢慢起了身,来到肖文面前,搂着肖文的肩,低声说:“爹,我们都去看看吧。” 肖靖也过来,意思也是过去老宅那边。 肖文却慢慢拿开了手,擦擦脸上的泪痕,转头问胡三顺,“是胡大领让你来的?” 胡三顺有些难堪地摇摇头。 肖文白了脸,颓丧地垂下了头。 不是母亲和大哥让人来给自己报丧! 换句话说,就是不想让自己一家人去守灵! 此时,才不认自己是肖家的儿子吗? 前几天干活儿要钱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理直气壮呢?! 肖文突然冷了心,腾地起了身,扔下众人,大步朝卧室去了! 赵秀丽见状,忙跟了去。 肖靖冷着脸,小脸紧绷,大眼睛里都是怒火和愤恨。 爷爷死了,奶奶竟然不让父亲到灵堂去,真是太欺负人了! 按照北方的习俗,农村不管哪家有丧事,全村的人都要去烧纸。 当然了,本家、亲戚、好友的礼重些。其他人的礼轻些,所谓烧个“素纸”,就是这个意思了。 自己家虽然断绝了关系,但是到底是普通人家是不一样的,哪能要钱的时候当儿子,这种时候往外推呢?就算烧个素纸,爹也得去啊? 如果都没人来给自己家报丧,爹的面子往哪儿搁?!以后爹娘还要不要在胡家庄呆了? 自己是肖文的儿子,他们不让爹去,那自己这个长子就代表爹去! 肖靖气呼呼地往外就跑! 肖瑶见肖靖跑了,知道必是到肖英家去了,忙安排丁元春等人在家招呼肖文和赵秀丽,自己则带上江水一起奔了出去。 万一肖英等人把气撒到肖靖身上,肖靖岂不是吃亏了?! 肖英家。 此时,肖英家乱成一团。 肖老夫子死得突然,胡家庄又正值麦收大忙时节,有些人、有些物就不那么顺手顺意了。 见胡大领开始安排丧事的人手,有些关系一般的慌忙找借口溜了。 看热闹也看完了,自己家的麦子还等在地里呢! 在肖英学堂上学的孩子家长,就不那么好意思走了! 于是,胡大领抓住一帮男人派了不少任务。 丧礼事物繁杂,首先要理清先后顺序,第一件事就是报丧。 当然了这些对胡大领来说,是小菜一碟,不过也有碰到问题的时候。 这不,现在就遇到了麻烦。 胡大领是胡家庄人,对本村的事情非常熟悉,安排着:“需要报丧的有如下几家,第一个当然是肖竣大姑家。” 众人都点头,亲爹死了,肖玉全家当然是要来的。 胡大领接着说:“其次呢是肖竣外公家、肖端外公家。” 众人也没有异议。 在农村,儿媳妇的娘家是这边儿的亲家,当然也要来送丧礼的。 而且,这个时候,也是儿媳妇炫耀娘家势力的时候。 哪个儿媳妇娘家来的人多、给的礼重,哪个儿媳妇在婆家的地位都会高上一大截! 要是娘家来的人少,或者人多但都是老弱妇孺、或者给的礼太轻,不仅在婆家没面子,就连村里人都会轻视呢,这个媳妇就会被众人嘲笑“娘家没人”! 肖英三人被包扎好了,穿上衣服,已经来到堂屋,跪在了肖老夫子的床前,哀哀哭泣。 灵床放在堂屋正中央,肖老夫子脸色苍白,直直地躺在灵床上,头朝外,脚冲里。 派人去山子镇上买寿衣、棺材了,此时还没有回来。 老头子还穿着家常的单衫,胸口一下盖着被子,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并不恐怖。 所以肖英、肖达、肖竣、苗云、肖琴、肖端这些孝子儿孙们围在床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肖端是小孩,更没有什么死亡的概念,见大人哭,自己一边假哭,一边偷偷地吃口袋里的糖瓜。 苗云暗暗地拽肖端的衣服。 担心肖端吃糖瓜被肖老太看见,自己和儿子都挨骂。 肖老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和胡大领、村长等人安排报丧的事儿。 该安排的都安排了,最后,胡大领看了肖老太一眼,接着说:“还有一家,就是肖文家。” “肖文家?”肖老太一拍大腿,冲着胡大领吼:“我不同意!不能让肖文那兔崽子来!他一家子来了,我就气死了!那个黑了心的,嗷嗷嗷……气死了也好,和老头子一起发送了,倒省了麻烦你们第二回!嗷嗷嗷……” 肖老太不管不顾地大声哭起来了。 一听提到肖文,肖英等人忙止住了哭,转头看过来。 肖文家都来的话,岂不是肖瑶那死丫头也要来? 一想到肖瑶,肖英、肖达和肖竣三人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三人还没来得及说昨夜的事,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我的意思也是不让肖文来。”肖英谨慎筹措着言辞,“老父生前已经不认这个儿子了,何必在他老人家去后让肖文来惊扰他?” 胡大领有些为难。 说到底自己是个办事的,当然要听主家的意思。 可是到底肖文是老夫子的亲生儿子,明明老父亲死了,亲生儿子就在眼前,却不让人家前来磕头守灵,自己这个大领着实有些失职! 更何况 ,自己当了三十年大领,走遍十里八乡,也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儿,更别说经自己的手了! 肖达点点头。 实在不想见那丫头,真真是个要命的阎罗啊! 正在这时,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抬头,只见肖靖小豹子似的冲了进来! “阿靖?!” 等看清来人,肖老太第一个站了起来,朝着肖靖身后望去,没见到肖文、赵秀丽。 肖瑶身后跟着江水,正疾步赶过来。 肖老太黑了脸,看着肖瑶咬牙切齿! 屋中的肖英、肖达和肖竣则白了脸,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身上的鞭伤越发疼痛难忍。 肖瑶却懒得看肖英三人一眼,眼睛扫过一脸怨毒的肖老太,看向床上的肖老夫子。 脸色惨白,皮肤呈暗紫色,皮肤粘膜和肢端呈青紫色。 肖瑶点点头,老头子果然是心脏病突发致死。 结合平时咳嗽不止的情况,初步判断老头子死前是晚期肺源性心脏病患者。 皮肤颜色发紫,与机体组织长期缺氧,肾上腺皮质功能下降有关,发紫,说明心脏缺氧,血液中的还原血蛋白增多。这也是常见的心脏病的症状。 肖老太小眼一眯,恶狠狠地冲着肖瑶和肖靖吼:“给我滚出去!你们来干什么?!大闹灵堂吗?” 肖瑶瞪了肖老太一眼,“给我爹求心安!” 肖靖两手握拳,紧绷着脸,上前一步,看着肖英和肖竣,声音带着变声期的低沉和嘶哑:“我虽不是长房长孙,但是,该我来的地方谁敢拦我?” 肖英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子现在竟然如此强势了! 肖瑶俏脸微怒,下巴微微抬起,冷冷地看着屋中傻愣着的肖家众人,“我爹的位置没人能取代!” 断绝关系了是不错,但是肖老夫子死了,肖文如果不来磕头,以后会被人笑话肖文是个没爹的人! ... 198 丧礼事宜 一个人如果改了父姓,都会被人嘲笑、看不起,被说成“卖”姓! 更何况被人说成“没爹的人”!这绝对是最为恶毒的咒骂! 古代农村,对于儿子的血脉顺承一事非常看重,所以,刘学义虽然天天被人说成“拖油瓶”,可是也没有跟着继父张文明改为姓张! 肖瑶和肖靖就是来为肖文挣这个“儿子”的位置! 肖瑶听了肖老太的话,冷笑一声:“大闹灵堂?如果不如我愿,大闹灵堂也没什么!” 眼看着屋里屋外看热闹的村人都围了上来,胡宗保和胡大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低低商量了,决定还是劝说肖老太让肖文一家过来守灵,完成孝子该做的诸般事情。 胡宗保上前劝道:“老嫂子啊,肖文呢,是个孝子,这老夫子过世,不让儿子聚齐了,也是个缺憾不是!” 肖老太咬牙切齿,“不行!我根本就没有这个儿子!” 肖英厉声道:“不行就是不行!爹不在了,这个家我说了算!” 肖达煽风点火,“就是!这里哪有他的位置!” 肖竣嘀嘀咕咕:“不是嚷嚷着断绝关系了吗?现在过来凑什么热闹!” …… “嗯?”肖瑶杏眼扫视着三人,冷哼了一声。 一想到昨夜到现在受的罪,肖英三人心里恨不得杀了肖瑶,身子却哪里敢动! 江水在身后似笑非笑地正盯着三人呢! 昨夜这小子下手真狠!一鞭一鞭要人命啊! 肖英、肖达、肖竣三人立即低头不吭了。 见肖靖、肖瑶志在必得,肖老太、肖英等人毫不让步,胡大领心烦不已:“万一到时候在灵堂里打起来,自己还得多费口舌!” 见老肖家不听胡宗保的,胡大领想到一事,看了肖老太一眼,这个老婆子是个贪的,如果让肖文拿些丧葬费出来…… “老嫂子,肖文是老夫子的儿子,丧葬费的事情我们还要找他商量一下,你看……” 和胡宗保拿“坟前儿子不齐”这种虚事儿来比,胡大领提到的“丧葬费”却来得实际得多! 果然,肖老太眼珠一转,暗道:“好啊,来吧!肖文你只要愿意来,我非让你大出血不可!” 肖英和肖达也是眼前一亮! 对啊,丧葬费啊! 那个时候,娘要的只是奶水钱,丧葬费的事儿更是一个无底洞啊! 肖老太抹抹眼泪,又哭开了:“生个有钱的儿子有什么用啊?我这里穷得发丧也发不起啊!可怜老头子一辈子辛辛苦苦拉扯大儿子好几个,没有一个顶事儿的!嗷嗷嗷……” 肖瑶暗暗“呸”了一声,心中暗骂:“真不要脸,一说到钱,立马就承认儿子了!话里话外都是要我爹出钱啊!” 肖靖也听出来了,爹可以来磕头守灵,但是要出钱! 肖瑶和肖靖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的想法是一样的:“出钱就出钱,权当给爹买个心安!能让爹娘一辈子心里安宁,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好!”肖瑶脆声说道:“现在派人去给我爹娘报丧!丧葬费我会看着办的!” 肖老太立即喜上眉梢,满脸堆笑地说道:“好好好!胡大领,赶紧派人去肖文家报丧去!” 屋内屋外的众人都惊呆了! 怎么一说到钱,她竟然笑起来了!这是刚死了男人的秀才娘子吗? 肖老太说完,看见众人鄙夷的目光,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满脸笑容!突然嘴一咧,张开血盆大口,唱歌似的,就号丧开了:“老头子啊,你去的冤啊,你一句话都没留啊,我可怎么办啊,留下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我可要难为死了啊,嗷嗷嗷……” 苗云马上也开始跟着嚎开了:“嗷嗷嗷……爹呀……” 见胡大领安排人去自己家报丧,肖瑶拉住肖靖,“咱们回家!” 回家等着,等不到来家里报丧的人,自己是不会再过来了!自然有办法治他们! 不过,只要有钱勾着,死老婆子是不会阻挡这事儿的! 果然,肖瑶和肖靖前脚刚刚到家,胡大领派的报丧的人也到家了! 那人是本村的,一个老实人,领着肖端。 肖瑶见人来了,忙进屋给肖文报告:“爹,你起身吧,小宝儿报丧来了!” 肖文身体一震,忙擦擦眼泪,翻身坐起,“真的?!” 赵秀丽在床边坐着,听了这话,也有些奇怪,二人并不知道肖瑶和肖靖去老肖家的事。 肖瑶也不说破,对明显有些激动的肖文和赵秀丽说:“嗯,人已经到了!” 肖文和赵秀丽匆匆忙忙整理好衣服,来到堂屋,那人忙摁倒穿着孝服的肖端给肖文和赵秀丽磕头! 肖端一脸不情愿,但是一想到奶奶刚才许给自己的十个大钱,勉强跪倒在地,回想着胡大领的话,一字一句地说:“二叔、二婶,肖端给您磕头了。我爷爷过世了,奶奶请你们过去守灵。” 看着身穿白色孝服、头戴白色孝帽的肖端,肖文突然就哭了! 赵秀丽红着眼睛,忙上前扶住肖文,疾步朝老肖家走去。 肖瑶和肖靖紧紧地跟在身后,也随着去了。 白老爷子眼睛闪了闪,对白云和月照说:“你俩也去!” 月照挠挠头,“姑娘说了,不让去!” 白老爷子立即吹胡子瞪眼睛:“敢不去?贴身照顾着!让她跪一下就起来!” 白云嘀嘀咕咕:“那,我去干什么?” 月照是个丫头,贴身照顾着,我一个大男人,又近不了姑娘的身,我去干什么呀? 白老爷子眼睛一瞪:“一个时辰就让那丫头回来一趟,我是病人,我不舒服!哎呀呀,我的腿呀!哎呀呀,我的腰呀!哎呀呀,我的……” 众人:“……” 见白玉和月照两人急匆匆地跟去了,白老爷子得意地一挑眉,“哼!我孙媳妇,不跪我这个老头子,倒要跪那个死老头子!就冲他对我孙媳妇的样子,他也配!哼!敢折腾我孙媳妇,我让他死了也不安生!哼!” …… 肖文一家四口尚未进门,院中和屋里众人就引起了一阵轰动。 肖文跌跌撞撞跨过堂屋的门槛,一头扑到在肖老夫子的床前,哭得厉害! 本应父子情深,却至形如陌路! 尚未冰释前嫌,竟已天人永隔! 赵秀丽跌坐在肖文身边,见男人哭得肝肠寸断,再想想自己在这院中十几年所受的憋屈羞辱,赵秀丽不由悲从心来,低声呜咽。 肖瑶和肖靖坐在父母身边,两眼通红。 肖瑶扶着赵秀丽,肖靖扶着肖文,一家四口凛然不可犯。 肖老太一摆头,掉过脸去,不愿意看见这一家人。 肖瑶眼中虽红,却无泪,转眼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肖竣不在,他是长房长孙,必是到肖玉等人家里报丧去了。 这几家跑下来,他那一身鞭伤,不说牛车颠簸,就那衣服来回摩擦,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第一拨到来的是鼓乐班子。 很快,唢呐呜呜哇哇地吹起来,声音哀怨、凄凉。 第二拨是买寿衣和棺材的人回来了。 农村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往往都会趁着自己还健在,开始准备自己满意的寿衣、寿材。 有些讲究的老太太对自己的寿衣非常爱惜,有时候会自己拿出来试穿,到了夏天担心发霉虫蛀,还会拿出来晒! 棺材还会每年油漆一次,因为肖老夫子年龄不是太大,平时身体尚可,突然间死了,寿衣、棺材之类的尚未准备,所以较为仓促。办事的人请示了肖家,就近到山子镇上办齐了。 东西齐备,儿子都在,那么就可以入殓了。 不过,入殓前尚有一事未做,那就是净身。 净身之水不能用锅里烧热的水,而是要经历专门的仪式,由逝者家中的儿子、孙子这些男丁去“买水”。 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就是孝子孝孙,全是男丁,穿孝服由吹鼓乐师导引到平时吃水的井里或塘里,用水桶取少量水,丢几个铜钱或镍币到井里或塘里,俗称“买水”。 将买回的水为死者洗澡,俗称“抹三下”。 当然了,有些地方,买水之前,由吹鼓乐师导引殡葬人员抬着空棺到街上游一趟,俗称“游材”。 这种“游材”有夸耀的意思。 此行既向众人展示了这家男丁众多,人丁兴旺。也向众人展示了逝者的棺材十分贵重,表示子孙非常孝顺,家财丰厚! 老肖家就把这道仪式给省了。 肖文虽然有钱,到底肖文已经和老肖家断绝了关系。况且老肖家又不是什么大富之家,肖老太很有自知之名的,也不敢对肖文狮子大开口。 再加上棺材是仓促之间买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木材。 所以嘛,“游材”之事,肖老太虽然心中有些想,但是到底没敢开口。 倒省了肖瑶再头疼。 众人换了丧服,肖英被人扶着,哭着走在前头,肖文和肖达随后,肖靖领着肖端,众人来到不远处的水井旁。 肖英朝井里扔了四个铜钱,接过水桶,放绳子下去,来回摇晃了几下,把水桶往水里用力一墩,水桶“噗通”一声没入水中,肖英用力,打上一桶水来。 ... 199 将军之心 见买水已毕,鼓乐班子呜呜哇哇地吹着唢呐、竹笙,领着孝子众人回到肖家老宅。 进了堂屋,屏退了众人,虚掩了房门,胡大领指点着,肖英、肖文、肖达三个儿子上前,给肖老夫子擦洗了,拿过寿衣,一件一件地按顺序穿好。 三人都不说话。 肖英和肖达因为身上有伤,动辄痛得呲牙咧嘴。 肖文看不过,自己动手,对二人身上的伤,却也懒得问。 终于,肖文见二人碍手碍脚,主动接过肖老夫子身后事情的处理,把肖英和肖达晾到了一边。 结果就是,肖老夫子的擦身、穿衣等事情,竟然主要由肖文一个人接手了。 断绝关系的儿子竟然成了最后最亲近的人,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肖老太坐在床边的地上哀哀哭泣,并不动手。 见三个儿子处理完了,肖老太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肖文望着穿戴整齐的肖老夫子静静地躺在床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慢慢跪倒在地上,暗暗说道:“爹,你走好。来世若有缘分,我们再做一对真正的父子。” 入殓这就完成了。 打开房门,胡大领安排人点起了灯,这就是长明灯。 长明灯从入殓后到出殡前,在灵堂要一直点着,不能灭。 将肖老夫子躺着的床挪到一边儿,胡大领指挥着众人将棺材慢慢地抬进屋里,头朝外,放到了堂屋当门。 胡大领又指挥着帮忙的众人,这些人被通称为“忙人”,大都是自动自发来帮忙的乡邻。 忙人们相互招呼着,合力抬起已经入殓的肖老夫子,慢慢放进了棺材。 肖老太领着赵秀丽、苗云,肖英领着肖文、肖达,肖琴、肖瑶、肖靖、肖端等一众子孙,重新跪倒在棺材边,开始哭泣。 胡大领点起明火,在棺材头部加一盏油灯,这就是俗称“点脑头火”了。 此时,胡大领是最忙的。 先指挥忙人们砍柳棍、糊白纸、做幡旗,这就是“招魂幡”了,然后在老肖家门口高高地竖起招魂幡,之所以叫“招魂幡”,就是因为此举是用来招魂的。 我国古代认为,人死乃是魂魄离开了躯体,魂升到天上,魄进入地下,若招唤及时,仍能复归原位,所以此时儿孙们要哭声震天、喊声高昂方为有效! 肖英作为长子,哭哭啼啼,拿起肖老夫子刚换下的衣服用力地扔到堂屋房顶,一边扔一边哀嚎:“爹啊!爹啊!” 招魂当然无用,人死没有复生。于是,开始布置灵堂。 胡大领指挥着男忙人将买来的白布满堂挂起,又安排几个女忙人裁剪孝服、孝帽。 女人们根据老肖家提供的亲人的身高、尺寸,开始抓紧时间缝制孝服、孝帽。 其实主要是肖玉一家人的。 因为,除了至亲,其他的人都是给一块白布了事,这块白布既是为了祭奠已故之人,也是为了方便擦拭眼泪。 当然了,儿子、女儿除了孝服、孝帽,还要专门缝制一套麻衣,所谓“披麻戴孝”就是如此了。 子女及儿媳、孙子孙女披麻戴孝,不离灵堂。亲属晚辈要用白布幔鞋。 除此之外,儿子、女儿、孙子还要手持哭丧棒。 哭丧棒一般都是新砍的柳树枝,都要小孩胳膊粗细,一米左右长短。 上面用白纸缠绕,白纸边缘剪成穗子,棺材入墓后,哭丧棒就插在坟墓周围,几年过去,就会长成柳树了。 子孙越多,哭丧棒越多,不过几年,坟墓周围就会形成小小的树林,远远望去,犹如伞盖。 以期祖宗保佑子孙后代华盖倾城、峨冠博带、出将入相! 在胡大领的指挥下,肖老夫子的灵堂很快搭好,此时满堂皆白、纸钱乱飞、哭声阵阵,很是萧杀。 孝子们跪坐在棺材两边,开始接受亲朋好友、街坊四邻的祭奠,俗称“烧纸”。 此时,不管什么人来了,只要是来添香烧纸的,儿孙们都要对着人家磕头,表示谢意。当然了,至亲的人还要按照辈分大小依次烧香、磕头。 肖瑶跪坐在赵秀丽旁边,小脸紧绷,一言不发。 一进门的棺材前头放了个火盆,过来祭奠的人把一刀黄表纸点燃后,慢慢放进火盆,纸在火盆里翻滚、卷曲,终于化为灰烬,一阵风吹来,黑灰飘起,犹如幽灵。 黑色的烟被门口的风吹进屋里,呛得离火盆最近的赵秀丽一阵咳嗽。 肖老太撇撇嘴,止了嚎哭,低声说:“哼!老头子死了也不忘收拾不孝顺的人!” 肖瑶杏眼一瞪,冲着肖老太说了一句:“你过来坐这个下风口试试!” 不呛死你才怪! 肖老太一翻白眼,鼻孔朝天地扭过头去。 不远处的白云听见了屋里的对话,再看看日头,悄悄进了屋子,低声在肖文耳边说:“肖叔,我家老爷不舒服,您看……” 肖文直起身,擦擦眼泪,对跪得正不耐烦的肖瑶说:“阿瑶,你回家去看看白老爷子。” 肖瑶如逢大赦,忙起了身,顺便拉起赵秀丽,“娘,回家给我找那件蓝色长襦裙服,这身衣服都跪脏了。” 肖琴看着肖瑶白色孝服下面新崭崭的石青色绸缎襦裙,恨得牙根儿痒痒。 赵秀丽点点头,“也好,我们先回了。午时再来。” 肖老太立即说:“回吧。吃了午饭再来!” 跪在这里也是碍眼! 再说,少一个人就省一碗饭啊,所以嘛,走一个是一个!这一下走了四个,真是太好了!不要以为我没有看见外面探头探脑的月照和那个叫什么白云的! 肖文一愣,“不是马上要‘食材饭’了吗?我刚看见大领安排的全福人胡富贵已经来了!” 肖老太一撇嘴,“是她们自己要走的!” “是她们自己要走的不错,可是你干嘛让秀丽她们吃了午饭再来?”肖文脸一沉:“这个时候赶秀丽和阿瑶走,娘,你真是太过分了!” 赵秀丽和肖瑶互相看了一眼,又坐了下去。 肖瑶是这么想的,“虽然不指望已故的老头子保佑自己家发财,不过呢,既然爹在乎,自己和娘当然不能离场!” 原来,祭奠后,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等要跪在棺材前吃一餐饭,俗称“食材(财)饭”。 顾名思义,是要祖宗保佑家里发财、富贵! 食材饭时,要请一个“命好福好”的人主持斟酒盛饭,这个人就叫全福人。 条件是这样的,全福人要父母健在,兄弟姐妹齐全,妻子儿女一个不少! 古代农村这种全福人还是很好找的,不过因为这个人要能说会道,在这种场合要说些吉祥话,还要能压住场面不怯场,那么这个全福人可挑选的范围就不大了。 不过,胡家庄还是能找到的。这次,来的人正是赶车的把式大叔胡富贵! 麦季到了,进城的人不多,马车也要拉麦子,所以,胡富贵的班车生意也停了。 外面的大锅灶还没支起来,饭菜还是在老肖家的厨房里做的。因为做得不多,所以没等多长时间,忙人就端来了。 胡大领拿过酒和杯子来,递给胡富贵。 胡富贵一边倒酒,一边望着肖老夫子的棺材祷告:“老夫子,一路走好。儿孙们都靠你保佑呢,保佑家里子孙兴旺、招财进宝,年年顺畅、岁岁平安!” 肖家的子孙都接过饭菜,稍微吃了一些。 要是吃得多了,怎么能体现出“难过得食不下咽”呢?! 肖端是小孩子,多吃了两口,众人也不在意。 肖端却还想吃,就被苗云打了手。肖端撇撇嘴正要哭,苗云忙又低声下气地哄着。 肖端气鼓鼓地坐在地上,抠着指甲不吭声了。 如此这般,胡大领又劝着众人吃点儿,肖家人又象征性地吃了一些,忙人收了碗筷,此事算是结束了。 胡富贵这个全福人完成了使命,准备退场。 照例,胡大领也说了几句感谢胡富贵的话,肖家众人磕头谢过了胡富贵,等胡富贵走了,重新跪好,接着哭灵。 肖瑶和赵秀丽这才起身回了家。 月照和白云跟在身后,一路无话,四人回到家中。 月华过来,把肖瑶迎进屋里,伺候着肖瑶换了衣服,丁元春准备午饭去了。 月华抱着肖瑶的脏衣服,正要出去,一转头,见丁元春不在,忙递给肖瑶一个竹筒。 肖瑶手里攥着竹筒,有一丝脸红。 这个人,真是无处不在! 月华扮了个鬼脸,悄悄掩上门,走了出去。 肖瑶打开竹筒,果然倒出一个纸卷来。看看雪白的信纸,肖瑶的心中有一丝甜蜜,也有一丝惆怅。 想到那人的霸道,想拒绝,只怕是不能的了。可是想到自己和轩辕离的身份差距,又有些泄气。 门当户对,是任何时候都要考虑的东西。在这里,只怕还要更艰难些! 皇子和农女,真真是不敢想。 说出来,父母估计会吓坏的吧?! 轻轻打开纸卷,寥寥数字,“久未见字,甚是挂念。你可安好?我心苍天可表,勿疑。近日将有大战,我会小心行事。信或有迟延,勿念。” 将有大战?! ... 200 灵堂闹剧 肖瑶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 轩辕离算不算泄露军情?可是他干嘛给自己说这个,讨厌,害人家饭都吃不下了。 肖瑶坐卧不宁,一顿饭食不知味,匆匆结束了午饭。回到卧室,提起笔,想要写回信,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好。 坐了半天,终于憋出来几个字:“一切安好,勿念。保重,早日归来,我等你。” 写完,匆匆折叠了,喊来月华,“给!” 看着强装镇定的肖瑶,月华促狭地眨眨眼,一笑,接过信转身走了。 肖瑶瞅着月华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干嘛写“我等你”啊!真是的!干脆重新写一张? 张了张口,想要喊住月华,却突然没了勇气。 正在这时,赵秀丽过来了,“阿瑶,我先走了。你给白老爷子瞧了病再去也行。” 肖瑶忙回了神,心里暗道:“算了算了,不管啦!” 肖瑶接过赵秀丽的话,“娘,你也在家休息一会儿再去。晚上不得睡,不是还得守灵呢吗?你不如现在躺一会儿,他们又不会过来喊你。” 赵秀丽想想也是,干脆就在家里歇息了一会儿,到底不放心肖文和肖靖,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还是回老宅守灵去了。 白老爷子慢慢悠悠地吃了午饭,收拾妥当了,让白云来喊肖瑶。 “爷爷,您哪里不舒服?” 白老爷子眼睛一翻:“心里不舒服!下午不要去守灵了,我们说说话吧?怎么样?” 孙媳妇啊,你还是不要去守孝了,不如在这里守着我吧!我们爷孙俩聊聊纤尘那小子,多好! 肖瑶见老头子神采奕奕的,有些发笑,“这老爷子,是找借口让自己休息呢吧?” 说来也是,守灵三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孝子们吃不好、睡不成,坐在冰冷的地上,还要时时哭泣,有些身体弱的,守灵结束,自己也病倒了。 肖瑶一笑,杏眼弯弯,“既然过来了,就把个脉吧。” “也好。”白老爷子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肖瑶,道:“纤尘那小子快回来了。” “嗯。”肖瑶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见肖瑶如此无心,白老爷子有些失落。 “爷爷,这几天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好?” 白老爷子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太想吃饭。” “纳呆?”肖瑶收了手,“还有吗?” 白老爷子又想了想,“胸口有些……嗯,发闷的感觉。” 肖瑶略略思忖,道:“换个方子吧。” “黄芪六钱,红花、川芎二钱,地龙、牛膝二钱,丹参六钱,桂枝一钱,山楂六钱。” 肖瑶边写边说:“此方可益气活血、通脉舒络,排滞荡邪、祛瘀生新。 ” 此方名“通脉舒络汤”,由清代王清任之补阳还五汤加减而成。主治中风、痹证等偏于气虚血瘀者。 白老爷子久病成医,听了方子,道:“好方。” “先服五天吧。”肖瑶又接着说:“爷爷,你纳呆胸闷、舌苔白腻,湿浊明显,此方还要再加白术、茯苓各一钱、苡仁四钱。” “嗯。”白老爷子看身边的白云,“依方抓药。” “是。”白云接过药方,给明城的松鹤堂飞鸽传信去了。 “爷爷,你要加大活动量。” 这老头儿,天一热,就不愿意动了,哪天把他推到麦地里去转转。 白老爷子立即吹胡子瞪眼睛,“我天天按照你安排的,活动一炷香时间!” 肖瑶不依不饶,皱皱小鼻头,“要想早点儿离开轮椅,就得听我的!” “躺好,该针灸了。” 白云扶着白老爷子躺下,肖瑶取针出来,依次取穴,大纲一刻钟,取了针。 老头子感喟了一声:“真舒服!” 肖瑶淡笑着收拾针包,补了一句:“加大活动量,还要少吃肉!” 白老爷子气呼呼地望着肖瑶的笑脸,“等纤尘来了,我让他天天给我买肉吃!” 肖瑶转身,一叉腰,横眉立目,“他敢!” “噗--”白老爷子喷了。 真没想到,这丫头还如此彪悍!这肖瑶,只怕自己的孙子管不住哇! 白云过来,扶起白老爷子,两人在屋里慢慢地走着,开始康复训练。 白老爷子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起色,自己可以慢慢地抬步了。状态好的时候,还可以自己站立着抬脚走一两步。 白纤尘回来后,见老爷子恢复得这么好,可是大吃了一惊呢! 肖瑶带着丁元春到了肖家老宅,离多远就听到屋里哭声震天,间或还夹杂着女人、男人的吼声! 肖瑶心里一紧,怎么?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肖瑶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丁元春在身后紧紧跟上。 屋里沸反盈天地正在吵架! 原来,肖玉全家都来了。 肖玉大哭一场,烧了黄表纸、点了香烛等等拜祭了之后,就开始和肖老太商量着造坟之事。 历来墓葬都是大事,有些家里条件好些的家庭,为了让死者能继续享受奢华,就在墓中摹仿人间生活,修建陶质或石质院落,并置备以成群的鸡、鸭、猪、狗等动物,呈现出一种人间气象。院落大小、陪葬物多寡,依据个人财力而定。 肖老太本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可是肖玉却不依。 “咱家又不是没有钱,爹辛辛苦苦一辈子,墓中盖个院子又花费不了多少。”肖玉说着,擦擦红肿的眼睛,看向肖文,“二弟一个人也拿得出!” 肖文冷了脸,狠狠地瞪了肖玉一眼:“我没有!” 肖玉立即喊起来:“你骗谁?谁不知道你家里金山银山!” “就是!”肖玉的男人张成立即帮衬自己老婆,“能盖得起那么多的房子、那么大的院子,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肖文成了大地主,在墓中给岳父修个土院子能费多少银子?” 赵秀丽冷笑一声,接过话来:“有也不给!谁想修谁出钱!多大的锅蒸多大的馍,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肖靖插话:“大姑、大姑父,你们准备出多少钱?” 张成一噎,“我们家是闺女家,凭什么出钱?” “意思就是一分钱也不出喽?”肖瑶一脚踏进屋子,冲着肖玉冷哼一声:“不出钱还在这里指手画脚!脸皮真厚!” 肖竣报丧已经回来了,见丁元春跟在肖瑶身后,眼睛一亮,随即又一黯,垂下头去。 “就是!”肖靖大眼一翻,立即说:“脸皮真厚!” “闭嘴!”张美和张丽狠狠地瞪着肖靖,好像肖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肖瑶看着张美和张丽,眉毛一挑,厉声道:“该闭嘴的是你们!外姓人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信不信我把你们俩扔出去!” 肖玉看见肖瑶,登时气得大脸紫涨、胸脯急剧起伏着,上次大庭广众之下被肖瑶打了一巴掌的仇还没报呢! 老肖家的人都在,自己男人和女儿也在,肖玉陡然气壮起来,腾地站起身,手哆嗦着指向肖瑶,恶狠狠地骂道:“阿瑶你个贱婢给我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肖文立即不干了,上前一把拉住肖玉,猛地往地上一掼,“闭嘴!你给我坐下!” 肖玉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撇嘴哭开了:“爹呀,你睁开眼看看啊,肖文一家子以下犯上,真真是该天打雷劈啊……” “好了!好了!”胡大领不耐烦地上前,劝慰着肖玉,“别哭了,哭成这样还咋商量事儿!”说完 ,胡大领看向肖英,问道:“夫子,这事儿你看……” 肖英有些犯难,肖家是买过一片坟地,但是墓中修院子的事,都是明城有钱的大户们,就连山子镇上都还没有过呢!更何况是胡家庄了! 肖英和肖达面面相觑,其实对于墓中修院子的事儿也有些不支持。 与其把钱花在死人身上,哪如跟肖文要些钱攥到手里踏实! 况且现在正是麦收的大忙季节,忙人们谁家没有麦子待收?人家能顾及着乡邻脸面来帮忙就不错了,按照娘和大姐的想法,如果在墓中修建院落,可不是十天八天能完事的! 再说了,娘和大姐在此事上想要拿捏肖文,让肖文出钱,谁还看不出来? 肖文和赵秀丽两口子也不是傻瓜,哪里那么容易就拿出一大笔钱来!再说,本来就是已经断绝关系的两家人了!因为死的是亲爹,肖文才过来守灵,娘和大姐还真把肖文当冤大头呢! 肖瑶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肖英,警告道:“不要欺人太甚!我说过,我是个冷心冷面的,说难听些,我可不是个好惹的,惹急了我,一把火烧了这灵堂,也不是干不出来!” 肖英、肖达和肖竣都打了个寒颤。 特别是肖英,简直有些不寒而栗。肖瑶说过的话肖英可是牢牢记着呢,要是再敢欺负他们家,就把肖琴卖到窑子里去! 肖英不是不知道众人都在盯着自己,爹死了,自己就是一家之主! “咳咳……”肖英清了清嗓子,“爹是个秀才,我们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和商贾之家不同,讲究个诗书传家。修墓之事,花费巨大、奢靡铺张,爹也不一定喜欢。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肖瑶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 201 各人心思 胡大领点点头,转头看肖达:“肖达,你也说说。” “我看……”肖达有些心虚地看了肖老太一眼,“我听大哥的!” 好小子,把皮球踢给肖英了。 肖达悄悄推了推身边的肖竣,肖竣心中一颤,偷偷地瞄了丁元春一眼,嗫喏道:“我看也……也不用吧?” 肖英、肖达和肖竣的心思是一样的,干嘛往土坑里扔钱啊,留着银子干什么不好!墓葬再好,都是虚的,留着钱给子孙后代干点儿实际的才是正经! 见众人都不支持,肖老太和肖玉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没有一丝办法。 肖老太眼泪汪汪地又哭开了:“老头子,你走得冤啊……一天福没享到啊……” 肖玉拍着地大哭起来:“爹啊,你都看见了,兄弟们都这个样儿,你身子没凉心也凉啊……” 胡大领说:“老嫂子,事定了,我这就派人去墓地了!” 逝者入土为安,地里还有一大堆活儿呢! 肖文和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肖瑶也放了心。 并不是心疼那些银子,只是这种事真的是个无底洞啊!要是任由老太太和肖玉折腾,真不知道她们还会想出啥幺蛾子来! 果然,晚上守灵时,肖玉又出馊主意了。 “肖文啊,你一个人这里坐着也不像回事儿!把你老婆、孩子都喊过来!”肖玉撇撇嘴,“天还没黑,赵秀丽就领着阿瑶、阿靖走了,现在正在床上睡得舒舒服服的吧?这哪像儿媳妇、孙子、孙女干得事儿啊!也不怕邻居们笑话!” “咱们家被乡邻们笑话得还少吗?”肖文冷冷地看着肖玉:“再说,我们两家早就断绝关系了,今天一天她们能在这里,我就很感激了。凭什么还要让她们在这里守灵?” 苗云打着哈欠,一边捶着酸疼的腰,一边酸溜溜地说:“大姐,她们是因为二哥在这里才来的,你还真以为她们是孝顺爹呀?” 肖老太冷哼了一声:“要是她们真为了老头子来的,老头子还不稀罕咧!” 守灵嘛,孝子们一晚上不能睡觉,有的是时间拌嘴,于是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挤兑肖文。 肖文只当没听到,眼睛微微闭着,靠在棺材边,状似老僧入定。 熬吧,不就是三天吗?况且今天已经过了一天了,再忍两天就好了。 肖文想到这里,从怀里掏出荷包,“啪”地一声扔到地上! 见肖文掏钱,众人都眼前一亮。 肖老太猛地一把抓到手里,急切地打开一看,黑了脸,怒道:“才一两银子!” 肖玉啧啧有声:“啧啧啧,看来人的话真不能信,那房子别是借钱盖得吧?说什么大地主、大财主的……” 肖文厉声问:“大姐,你出了多少?” 肖玉立即闭嘴不吭了。 肖文冷着脸,上前就抓,“就这些,不要拉倒!” 肖老太忙揣到了怀里,“给了还想拿回去,哪有那好事儿!” 肖文看着众人,恶狠狠地说:“都给我闭嘴!再说一句,一个子也没有!” 这一两银子在农村,完全可以办个体面的丧事了。再敢贪心,自己起身就走! 肖达张了张嘴,本来想嘟噜两句的,见肖文凶神恶煞似的,闭嘴不吭声了。 肖英和肖竣父子俩相互看了一眼 ,聪明地选择了置身事外。 肖端已经睡着了,苗云哈欠连天地抱着肖端,求救一般地看着肖达。 肖达假装没看到,转过脸去了 苗云心中暗骂了两句,给肖老太陪着笑脸道:“娘,小宝儿睡着了,我给他送屋里去。” 肖老太翻了个白眼,“都滚吧,看着就碍眼!” 说完,肖老太哭嚎开了:“大儿媳妇不来,二儿媳妇走了,三儿媳妇不守,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边哭边把脑袋往棺材上撞,棺材被肖老太撞得“砰砰”响! 苗云脸一黑,却没敢回嘴,抱着肖端,起身回了自己屋,把肖端放到床上,自己趁机躺了下来。没想到一下子竟然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肖老太冲到屋里,猛地朝苗云身上打了一巴掌,狠狠地骂道:“死女人,睡死你!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你撅腚睡觉的时候吗?你爹娘就是这样教你的?赶紧给我爬起来哭丧去!” 苗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猛地想到家里正发着丧呢,哪里敢回嘴,忙起身连滚带爬地去灵堂了。 自己的爹娘哥嫂明天都要来的,要是婆婆在爹娘面前告上一状,自己少不得挨骂! 匆匆地吃了早饭,众人正在棺材前坐着哭灵,屋里一暗,众人抬头,刘敏回来了。 肖竣脸色不太好看,嘟嘟囔囔:“娘,你也真是的,昨天我去接你,你不来。今天自己回来了!” 这样多没面子啊!真不会来事儿! 肖英扫了刘敏一眼,暗道:“这女人,还不是自己滚回来了?只怕是气消了,自己想明白了?纳妾的事早晚办,看你能如何!” 刘敏看着黑漆漆的棺材,再瞅瞅披麻戴孝的众人,冷笑一声,说道:“做那昧良心的事,遭报应了吧?” 敢往家娶小老婆,看我不给你弄死! 肖英立即黑了脸,冲着刘敏怒喝:“你给爹跪下!” 竟然敢当着爹的棺材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肖老太、肖达等脸上也有怒色。 刘敏虽然觉得自己委屈,但是也不敢犯了众怒,压抑着一口怨气,接过忙人递过来的孝服、麻衣,自己气呼呼地穿上,一屁股坐到棺材边,扭过头去,看也不看众人一眼。 肖英见刘敏进屋不给棺材磕头,坐在地上眼里没有一滴眼泪,恨得牙痒痒,心里真想马上休了这个女人! 再一想月华的千娇百媚,自己却想而不得,心里更是苦不堪言!暗暗下了决心,爹三周年一过,马上纳个妾! 只是从没想到,肖英后来纳的妾,竟然给家里带来那么多糟心事儿!此乃后话。 此时,众人若是知道衣冠楚楚、满口之乎者也的肖夫子在自己亲爹棺材前,脑子里想着纳妾的事,该会怎样的震惊和鄙夷啊! 肖瑶是快到午时才来的。 肖靖和肖瑶一起,两个人紧紧地围在赵秀丽的身边,来到堂屋,见肖文一脸憔悴地呆坐在地上,都心疼地不得了。 肖瑶走过来,“爹,你回家歇会儿吧。” 肖文摇摇头,“不要紧的。再说,亲友们都来了,我怎么能回去呢?” 赵秀丽不说话,紧紧地挨着肖文坐下来。 肖老太等几个女人都嫉妒羡慕恨地看着赵秀丽的衣服,那可是新崭崭、带绣花、细葛布的!头上戴着的可是镌着富贵牡丹的银簪子! 瞅瞅自己身上的烂棉布衣衫,几个女人恨不得把赵秀丽的衣服扒过来穿在自己身上! 摸摸头上戴着的竹木簪子,几个女人想立即起身把赵秀丽头上的银簪子拽过来! 肖玉看看肖靖,英俊挺拔、面如冠玉,出落得越发像个大家公子了。 肖靖家里良田上千亩、瓦房几十间,独子一个,正是佳婿。 转头看看自己的两个双胞胎女儿,肖玉动起了心思,“张美张丽比肖靖正好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姐妹花一齐嫁给肖靖,姑血倒流,也是一段佳话!只是,不知道事情成不成?” 肖琴、张美、张丽三个年轻些的女孩子,紧紧盯着肖瑶身上的淡蓝茧绸襦裙、发髻上镶嵌着珍珠的精美绢花,三双眼睛冒着嫉妒、恶毒的光,恨不得在肖瑶身上戳个窟窿! 肖瑶和赵秀丽很冤枉,这是自己家里最不好的衣服和首饰了! 肖瑶见一堆女人都看着自己和娘,下巴冲着棺材一扬,冷冷地问:“不哭吗?” 肖玉等人这才回神,或拍着大腿、或撞着棺材,“嗷嗷嗷”地大哭起来! 谁知道是哭老头子死了,还是哭自己没有新衣、没有首饰呢! 第三日,众亲友都来了。 苗家众人是第一批到的!因为苗家的三个男人都实在是太想亲眼看看肖瑶了! 更不要提刚才故意从肖瑶家新房子前路过时,受到的那种震撼了! 苗德众领着张氏,苗长山领着黄氏、儿子黄天培,一家五口都来了。 外面鞭炮一响,忙人高声报:“山子镇苗家到!孝子磕头见礼!” 屋内孝子们开始大声哭泣迎客。 苗德众领着一家人先进到堂屋烧纸,众孝子磕头谢礼。 肖端起身,一抬头,发现是苗家的人,惊喜地喊:“外公!外婆!” 苗云忙拍肖端,“别笑!” 肖端撇撇嘴,“哭得累死了!” 肖达恨铁不成钢地扭了肖端一把,肖端大声地哭起来。 苗云一边责怪肖达,一边哄着肖端,还要招呼爹娘哥嫂,现场一片混乱。 肖老太看在苗家重礼的份上,只是狠狠地瞪了苗云一眼,倒没有说什么。 张氏安慰了肖老太几句,忙人领着苗家人坐到了一边。 赵秀丽冷冷地撇了苗家众人一眼,没有答话。知道苗家的心思后,赵秀丽就不待见这家人了。 张氏和黄氏是见过肖瑶的,此时忙悄悄指给家里的三个男人看。 ... 202 重创肖英 地上坐着的女孩子里当然是肖瑶最出众,苗天培早就看着肖瑶出了神。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此时的肖瑶一身孝服,眼神缥缈、俏脸娇美,身姿纤细、楚楚可怜,正如仙子! 苗德众和苗长山父子两人都是自小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阅人无数,一见肖瑶,都生了喜爱之心。 坐在众人中间的肖瑶白衣加身、脸色冷峻,眉眼之间威仪、端庄,自有一番气度,在几个女子中年龄最小,气势却最为压人! 苗家父子都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丫头是个能担大事的! 再转头看看自家天培,正不错眼珠地盯着肖瑶那丫头,竟然呆了! 苗家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通了心思,“必定要把肖瑶这丫头娶到家里!” 只是,上次被赵秀丽明明白白拒绝了,这次要怎么开口呢? 肖瑶却暗暗皱起了眉头。 苗家众人怎么一直在偷偷地看自己?还有那个瘦瘦高高的青年,是苗云的娘家侄子吧?一直死盯着自己,这是几个意思? 肖瑶心中微怒,杏眼圆睁,微微抬起小脸,抬眼看过去。 苗天培冷不防和肖瑶清澈的眼神对上,见肖瑶俏脸隐含薄怒,似娇似嗔,怎一个勾魂了得!苗天培登时如同遭了雷击,魂飞天外! 苗家众人见肖瑶犀利的眼神看过来,一阵慌乱,个个眼神躲闪,人人忙着正襟危坐。在肖瑶的审视中,竟然感到一丝胆怯。 苗德众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心中暗暗懊恼,“自己一把年纪了,没想到竟然在一个十四岁的丫头面前如此惊慌,真是可笑!” 灵堂里暗潮汹涌,院中众人在胡大领的指挥下忙而不乱。 “噼噼啪啪……”一阵鞭炮声响,哭声阵阵传来。 忙人来报,原来是刘敏的娘家人到了。 见人进来烧纸,众孝子忙磕头。 苗家众人正如坐针毡,忙趁机躲了出去。黄氏拉了一把苗天培,苗天培木偶似的站起来,晕晕乎乎地来到屋外,还扭着脖子往屋里瞅。 张氏见院中人来人往,自己一家人站哪里也不是,对苗德众道:“不如我们去看看阿瑶家的新房子,啧啧啧……那个气派啊!” 一家人去了,受得刺激更不必说。总之,更加坚定了要娶肖瑶的决心! 苗家走后,老肖家院中却热闹起来。 原来,刘敏回家住了两天,不见肖英来接,刘家人就有些恼。 刘敏娘家的兄弟子侄不多,但是也有几个。本来呢,刘家觉得肖家在农村也算是个高门楼,刘家高攀了,平时也有些怕的。 所以多年来,就算刘敏受婆婆些小气,刘家也不说啥,两家相安无事。这次事情闹大了,肖英竟然要纳妾!刘家就有些不依了。 本来立即就要来讲理的,只是地里的麦子确实不等人。这不,刘敏去了,刚好又多了个劳力,家里的麦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正要来,肖竣报丧去了。 众人又按捺了一天,就等着今天烧纸的时候闹呢! 所以,烧完了纸,刘家人就开始发作了。也算是个先礼后兵吧! 刘敏的大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肖英胸前的衣襟,照脸上就是一拳,嘴里骂道:“我打死你个不知道羞耻的龟孙子!” 肖英本来就全身是伤,哪里禁得住农民大哥的大拳头!立即“嗷嗷”地惨叫起来! 刘敏又解气又心疼,在旁边“呜呜呜”地哭起来。 肖达立即不依了,上前忙拉,“住手,你干什么?”刚一触到,自己的手腕疼得钻心,“哎呦”一声惨叫! 肖竣和肖琴也忙上前,“大舅!大舅!” 肖文却坐着不动。 肖老太大声哭起来:“这是要作死吗?嗷嗷嗷……” 肖瑶在旁边冷冷地接话:“不作就不会死!” 打吧,打死才好! 院中的忙人们上来拉架,说什么也不能让外村的人打自己村的人啊! 也有趁机看热闹的,众人议论纷纷:“怎么回事啊,肖夫子被肖竣的大舅打了,这是要给肖竣娘报仇的意思啊!” “肖夫子做什么对不起肖竣娘的事了?” “难道勾搭女人了?” …… 肖英鼻青脸肿的被众人扶起来,气得呼呼直喘,大手哆嗦着指点着刘敏,恶狠狠地吼道:“我……我早晚休了你这个女人!” 刘敏大声哭着:“休了我,你好娶小老婆!” 刘敏的大哥一听,嘴里骂着:“马上该当爷爷的人了,竟然还想着纳妾娶小老婆!还当夫子呢,我看你要脸不要脸!”立即又要冲过来。 众人忙拉住,安抚了一番。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都吃了一惊,“原来是为这!” 再看向肖英的眼神,都有些鄙夷了,暗道:“不过吃了两天饱饭,竟然就想这事儿!” 肖文成了大地主,还没听说要纳妾娶小老婆,肖英还是夫子呢! 肖英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索性撕开了脸皮,怒道:“我们家有钱,想娶就娶了,管你屁事!” 刘家的人一听,更是暴跳如雷,上前抓起棍棒,竟然就开始打砸院中的锅灶! 刘敏的大哥更是冲到灵堂里,就要掀供桌!众人都大吃一惊,忙冲过去抱住! 肖老夫子的葬礼竟成了一出闹剧! 肖瑶一家人冷眼旁观,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结果!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气喘吁吁地跑进灵堂,对肖老太说:“不好了,衙门里来人了!” 肖达一听,腿都软了,“什么事儿?” 来人摇摇头,心有余悸地说:“不知道。看衙役们怒气冲冲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儿!” 众人都愣住了。 见胡宗保不在,忙着人去喊了。胡大领整整衣服出去迎接,孝子们是不能出灵堂的。 两个衙役牵着马,脸色冷淡,远远地瞧见老肖家门口树着招魂幡,暗骂:“真他娘的倒霉!” 谁能想到这家正办丧事! “肖英家吗?” “正是!” “官府公文,让肖英出来。” “这……”胡大领陪着笑脸,“肖英是孝子,正守灵呢!” “耽误了公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肖英只得出来,拱手道:“在下肖英,官爷们有何贵干?” “这是官府文书,你们村长呢?” 胡宗保气喘吁吁地过来了,“老朽来了。我是胡家庄村长胡宗保。” “官府行文,”衙役展开手中的文书,望着院中众人,大声念到:“明城郡胡家庄肖英罔顾皇恩,蔑视国之法度,不堪重用,依南丰国律,削功名以示惩戒!” 肖英身体抖如筛糠,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嗷--”地一声大哭起来! 众人尚在迷茫中,相互看着,眼中都是询问:“这是说啥呢?肖夫子怎么哭了?” 衙役把手中的文书朝胡宗保怀里一扔,冷喝道:“说啥呢?这都没听明白?肖英以后不是秀才了!” 众人一呆,院中鸦雀无声,如死一般地沉寂,只有肖英痛哭失声! 该来的终于来了! 不对啊,吴新勇不是把此事压下了吗?怎么突然又发来文书,还在这样一个父亲发丧、亲友齐聚的日子,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肖英陡然止住了哭声,膝行过来,上前抓住转身要走的衙役的衣摆,哭道:“知府老爷可有话说?” 徭役皱起眉,嫌弃地一抖,肖英忙放了手,两眼含泪地扬脸望着那冷面衙役。 衙役冷哼一声:“我们知府老爷被你害惨了!滚开!” 骂完,气呼呼地上马,两人打马而去,很快就被尘土遮住了身影。 众人都停了手中活计,低声议论着。 “早就听说肖夫子被割了功名,果然是真的呢!” “是啊,一直不敢相信,竟然是真事儿!” “哎呀,我孙子还在肖夫子那儿念书呢!以后可不去了!” “我儿子也不去了!” “谁说不是呢?这下该怎么办啊?” “就是,老夫子没了,肖夫子功名丢了,这以后孩子们去哪念书啊?” “真是祸不单行!肖夫子家也怪可怜的!” “……” 肖瑶百思不得其解,为毛隔了这么长时间才行文啊?还挑了这么个“好”日子! 见肖瑶一脸迷茫,月照悄悄走过来低声说:“主子给那吴新勇下了命令了!” “轩辕离?”肖瑶一愣,转头见是月照,奇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掐着点儿来看热闹滴!”月照一脸得意,悄声说:“主子说要给你出气!” 晕死! 肖瑶无语地看着月照,身边有这几个传声筒,自己家里有什么事儿是轩辕离不知道的? 不过,这次是不是太狠了些?这两天肖英可没少被打击!知识分子最爱面子,今天的文书是最致命的!这下,肖英在胡家庄还怎么呆下去?! 突然,众人一片慌乱,原来肖英气急攻心,猛地晕过去了! 肖老太和刘敏听说了,在灵堂里哭哭啼啼,肖琴更是“哇哇哇……”哭得差一点儿晕厥! 秀才爷爷死了,爹的秀才功名没了,自己这个千金小姐当不成了! 肖瑶看看面无表情的肖文,放了心,“还好,爹没受多大冲击……等着吧,阿靖会给家里扬眉吐气的!” ... 203 开秤收租 屋里肖老太几人如遭雷击,哀声哭嚎。 屋外众人议论纷纷,满面忧色。 救醒了肖英,众人来不及多做安慰,出殡的时辰到了。 肖老太娘家已经没有什么直系的亲人,这次肖老太做主没有通知,倒少了一道事。 肖老夫子老家是南方人,老家的亲眷也都是出了五服的,再加上路途遥远,也省了。 赵秀丽娘家,肖老太没脸通知,胡大领自然更不会提。 这样的话,肖玉家、苗云娘家、刘敏娘家这三家人来了,重要亲戚们就算都到齐了,看看时辰到了,胡大领一声高喊:“吉时到!摔盆!” 丧礼要由长子摔盆,即把灵前祭奠烧纸用的瓦盆或砂锅摔碎。 这盆叫“阴阳盆”,俗称“丧盆子”,也叫“吉祥盆”。摔盆的必须是死者的长子。摔盆者和扛引魂幡者,有继承死者遗产的权力。 摔盆讲究一次摔破,越破越好。俗话说这盆是死者新的锅,摔得粉碎才好带到阴间去。 摔盆前,所有孝子跪在灵柩前面。 肖英是长子,摔盆的事非他莫属。 肖英脸色惨白,两手高举瓦盆过了头顶,猛地向地上摔去! “砰”地一声巨响,瓦盆烂成碎片!所有孝子、亲眷一齐号啕大哭,悲声一片。 肖玉和苗云的声音最大,好像比别人都更悲戚些,也显得比别人都更孝顺些! 瓦盆一摔就如一声号令! 随着瓦盆的破碎声和孝子们的哭声,胡大领大吼一声:“起灵!” 鼓乐班子吹吹打打,充当杠夫的忙人们都是壮劳力,棺罩笼罩着的厚重的棺木,在众多杠夫的一声“起”的号子里抬了起来,送葬队伍上路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鼓乐班子。 喇叭、唢呐、锣鼓齐鸣,声音再大也盖不住人们的哭声和鞭炮的响声。 丧葬仪式中以出殡时场面最为热闹,礼仪也最为繁琐。 出殡时,肖英、肖靖这些孝子孝孙都换上了粗麻衣,脚穿草鞋、腰系草绳,手持哭丧棒。 白茫茫一片,哀哀哭泣,诚然有些凄凉。 肖竣是长房长孙,自然要扛着大幡,肖端抱着灵牌。 肖瑶搀着赵秀丽,肖靖扶着肖文,四人没有嚎啕大哭。 肖文眼中有泪。到底是生身父亲,虽然没有多少慈爱,自此天人永隔,想想还是令人悲伤的。 元宝纸钱、花圈帐幔、送葬的亲朋、灵柩、子孙紧跟其后。 祭吊的亲友们送的各种纸质“冥器”,如纸钱、斗子、长短钱、摇钱树、聚宝盆、元宝桌、花圈等等,用牛车拉着跟在后面,这些差不多都要在坟前烧掉的。 肖家的墓地在界山的山脚下,没花多少银子,是早就买下的。 此时,墓穴已经挖好了,新翻出来的泥土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土腥气,旁边的野草被众人踩的一塌糊涂。 肖瑶扶着赵秀丽跪倒在地。肖文和肖靖也哭着跪倒在墓地的新土上。 肖英是长子,在忙人的搀扶下,下到墓穴内,将墓坑再次进行整理。 把随葬的“衣饭罐”、“发财罐”、“长明灯”放在墓坑壁上南北方位的龛内,四角放上柏木、符咒等镇邪之物。然后,扫去墓内脚印。 肖英被众人拉上来,和肖达等人一起跪在墓穴边,嚎啕大哭。 忙人们在胡大领的指挥下,将棺木用多跟粗绳拽住平稳地徐徐放下。 肖老太和肖琴哭得厉害,拼命地往墓坑里爬去,被众人紧紧拉住。 而肖英更是哭得晕厥过去了。 苗云假装哀哀哭泣,一会儿看看肖达,一会儿看看肖端,担心二人哭得太厉害伤了身体。 肖文两眼含泪,脸色呆滞。伤心归伤心,却并没有失去理智。肖瑶和赵秀丽两人也放了心,倒是肖靖哭得不能自已。 终于,棺材入墓,孝子们沿着墓边将土一把一把洒向墓坑。 肖英带着肖家众人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最后将腰里缠的麻绳扔到墓穴内。 众人用铁锹往墓穴填土。填土时,肖玉滚在地上痛哭不已,肖老太扯着嗓子哀嚎着,不顾众人拉扯,甚至要往墓坑里跳一般,一些心软的妇女忍不住潸然泪下。 肖瑶看着坟头,也忍不住长叹一声,“生死两茫茫,恩怨情仇不过是一场空!” 坟丘堆好后,胡大领指挥着孝子们把手里的引魂幡和哭丧棒插在坟丘前面。 如果赶上时令,引魂幡和哭丧棒可能成活,称为坟树,被认为要荫及子孙后代。 接着,再次焚香点纸,并把随棺材拉来的纸元宝等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墓前进行焚烧,把带来的祭品摆放在墓前。 坟前一片凄凉,老肖家院子里却热闹得很,杀猪宰羊、砌灶安锅、蒸炸煮熘…… 其实,早在将亡人入殓后,孝子们在忙碌丧葬仪礼的同时,家里也开始了宴席的操办。 等孝子们安葬完毕回到家中后,胡大领就宣布“开席了”! 悲痛过去,亲戚朋友还是要招待的,此为“谢孝”。 当然了,肖家因为亲眷少,也没有几桌。加上要宴请的忙人、管事也不过五六桌。 席间,胡大领引领着肖英和刘敏这一对长子长媳开始挨桌鞠躬、敬酒。 肖英手腕上有伤,都是刘敏和肖竣倒酒、举杯,肖英在旁边说着感激、辛苦之类的场面话。 而肖文一家,从坟地出来,就和肖英一家分道扬镳,直接回家了。 不仅今天的谢孝,就连以后的圆坟、过七、百天、周年、守丧等等仪式,肖文都不会参加了。 肖老太再胡搅蛮缠,此时也没脸再要求肖文这些。 肖玉心有不甘,但是见自己的娘都不说什么,自己又抱着嫁女的心思,自然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是以,葬礼结束,肖文一家离去时没有一个人出来找茬阻拦,肖瑶还有些不习惯咧! 疲惫不堪地回到家,稍稍梳洗了,用了一些饭菜,肖文和赵秀丽就补觉去了。 肖靖跟着守灵三天,也困倦得不行,到底是小孩子贪玩,肖靖不睡,去找轩辕煜。 院中一角摊着一大片麦子,小胖子轩辕煜顶着大太阳,全身是汗、俊脸通红,正在院中用棒槌“砰砰砰”地捶麦子,见肖靖过来了,忙收了手。 围在身后的陈强、陈壮和安子三人忙上前,递水的递水、擦汗的擦汗,看着轩辕煜的一头汗、满手泡,个个一脸心疼。 “打了多少了?” “有三十斤了!”轩辕煜从地上站起来,指指不远处的篮子,得意洋洋地说:“我厉害吧!” 肖靖撇撇嘴,“让你送到麦场里去,找人用碾子碾了,多省事!偏要自己干!” 轩辕煜举起手,让肖靖看手上的血泡,“夫子让体会民生之艰!” “也不在这一会儿。我父母睡觉了,你也歇会儿吧!” “好吧,不打扰他们睡觉。”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走了。 肖瑶回到卧室,歪到床上,一句话不说。 丁元春上前,“姑娘,不如睡一会儿吧。” 肖瑶摇摇头,“我心里乱得很,睡不着。” 轩辕离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所说的大战开始了没有?胜负如何?可有受伤?是否安好? 等肖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思念轩辕离的时候,有些恼羞成怒! ……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神,麦收就结束了,收租的事情立即就要提上日程。 果然,晚饭时,肖文提到明天开始收租。 “就在这院里,开秤收粮食。”肖文说:“我明天找村长,敲锣通知一声。” 粮食问题,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古语有云:“国无三年之储,谓国非其国”。意思是国库中的存粮若不够吃三年,这个国家就难以称为国家了。 想到上次肖文说会收五万斤粮食,肖瑶有些犯愁,“收了那么多,我们家也没有地方放啊!” 肖文笑了,“你这丫头,我们不是都要留下的,还要给官府交税的呀!再说了,谁要是不愿意交粮食,交其他也可以的!” 也是,麦子可是一家人的口粮啊,有些家户说不定舍不得交麦子呢。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嘛。 赵秀丽说:“嗯,到时候跟他们说说,交些野味、药材、银两都行。不想交麦子,等秋天粮食下来了也行。实在不想交粮食,来我们家当长工、打短工也好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 肖瑶这个新小地主果然还是不懂啊!原来可以有这么多东西可以代替交租啊! 说得也是,只要是有价之物,不管是有形商品还是无形劳务,都可以作价的啊!好吧,自己外行了! 果然,第二天,村长敲锣通知了以后,有些人家就找来,说要交其他东西代替麦子。 肖文都笑呵呵地同意了。 收租的场面相当红火。 众人肩挑手抗,拖家带口,吵吵嚷嚷的都聚集到肖瑶家的新房子前,好似赶集一般。 胡金良穿着新衣服,满面红光,挑着大秤,推着秤砣,高声大嗓地吆喝着:“胡三顺家上好麦子三百斤!胡大家上好麦子二百斤……” ... 204 未来贤王 肖文背着手,站在肖靖身后,满脸是笑地把胡金良报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肖靖坐在房廊下,用毛笔唰唰地写着,小脸紧绷,一脸严肃! 第一次被委以如此重任,肖靖还有些紧张嘞! 乡邻们也有过来看的,好像不太放心的样子。其实,只要看准了秤,是不会少写的! 大多数人不过来看,肖靖自然也不会少写一两。 白老爷子坐在轮椅里,笑呵呵地看着这热闹朝天的场面,心里转着念头:“家里的钱都存在钱庄里,各地的铺子倒也不少,自己家是不是也该买些地呢?” 忙忙碌碌过了几天,前来交租的少了。 有几家不交租的也过来说清楚了,家里人口多,想多留些口粮,要求用秋季药材抵租子,肖文也同意了。 所有文书都签字画押,地主和佃户各自相安无事。 肖文最后汇总了下,家里一共收到麦子一万多斤。 其他抵租子的野味、皮张、药材若干,交银钱的也不少。 东厢房收拾了一个大套间,事先用大席子一张一张团成仓,麦子来了,就用斗倒进去。麦子越来越多,席子就一大张一大张地围上去,站着够不着了,就爬梯子! 看着高到屋顶的几个大粮仓,赵秀丽红了眼睛,再也不用担心挨饿了! 大家的心里都充满着丰收的喜悦! 特别是轩辕煜,哪里见过这个!此时站在高高的粮仓下,仰着脸,胖胖的小手指着粮仓,感慨道:“哇,这么多!我的才那么点儿!” 想想自己手里打下的百十斤麦子,轩辕煜突然有些泄气了。 肖瑶忙安慰道:“明天让阿靖带你去磨坊,把你的麦子磨成白面,晚上我给你蒸肉包子吃!” 一说到吃,轩辕煜立即就高兴了! 第二日一大早,肖瑶、轩辕煜和肖靖一众人来到磨坊。 胡家庄的磨坊是一户姓张的人家经营的。 众人来到磨坊,肖靖一进门,忙喊:“张大爷!”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牵着驴磨面,听见喊,忙转头一看,招呼道:“阿靖来了!” 旁边有一个女人正等着,看来正磨着的是她家的面了。 那头驴被蒙着眼睛,正拉着磨转圈圈。 轩辕煜一看就乐了,“呀,真有意思!这头驴为什么蒙着眼睛呀?” 牵着驴的张大爷笑着说:“它被蒙着眼,就以为自己走了很多路,其实它一直围着磨转,从没踏出磨坊!” “让我来!让我来!”轩辕煜迫不及待地接过缰绳,赶了一会儿驴子,意犹未尽。 肖瑶看看旁边有一个闲着的磨盘,笑着对轩辕煜说:“咱们别等了,就在这个上面磨吧。” 肖靖抿嘴笑。 姐姐这是要操练小胖子啊! 果然,轩辕煜费了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动,恼羞成怒地一撸袖子,喊道:“我还不信了!” 陈强、陈壮忙上前,抓着木把,把石磨推得转动了起来,喊道:“六爷,我们撒手了!” 轩辕煜吼道:“起开!” 肖瑶拿起瓢,一瓢一瓢地把麦子倒在磨眼里,笑着说:“只有出汗了,吃的馍馍才香呢!” 轩辕煜不说话,憋着一股劲儿,脸涨得通红,撅着屁股,一圈一圈地推着沉重的石磨,汗水滴答滴答地顺着脸滴到地上,想甩手不干,可是一看到肖瑶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轩辕煜又像打了鸡血似的满身是劲儿了。 陈强、陈壮和安子三人站在一边儿,干着急。六爷不让帮忙,谁敢去啊! 忙了一上午,终于磨了几十斤白面。 轩辕煜抓起一把,嘿嘿直笑。 把剩下的粮食捎回宫里去呀!不知道父皇和母妃该有多高兴呢! 把面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用手擦擦脸上的汗,于是,众人看着轩辕煜胖胖的脸上白白的一块,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晚上,轩辕煜吃着白胖胖的肉包子,突然红了眼睛,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当场哭了。 众人都愣住了,一时有些冷场。 陈强三人更是吓得六神无主!这是怎么了? 肖文和赵秀丽有些担心地互相看了一眼,赵秀丽问:“六子,是不是想娘了?” 肖瑶却了然。放下筷子,对轩辕煜说:“六子啊,我这里有一句话,你记着,以后做个老百姓爱戴的人!” 这胖小子,以后最差也是个王爷,封地的人民疾苦可谓寄予一身!如果今天能体会粮食来之不易,以后善待治下百姓,倒也能造福一方。 轩辕煜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抬起头来,眨巴着红红的眼睛,一脸期待。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肖瑶把屈原的《离骚》中最著名的一句送给了他。 这句话可翻译为:“我长叹一声啊,止不住那眼泪流了下来,我是在哀叹人民的生活是多么的艰难!” 轩辕煜默默地念了一遍,“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动动酸疼的胳膊,摸摸自己两手的血泡,看看满桌丰盛的饭菜,轩辕煜胖胖的脸上慢慢严肃了起来! 自己以后一定节食减饭,既有个好身体,又可以节约粮食! 回去定转告父皇,减租子、降赋税、少徭役,只有这样,才能百姓爱戴,基业永固啊! 轩辕煜果然终生节俭,亲民喜农,成为了一代贤王! 很快,有人传来消息,胡员外家的租子都收了,不能用别的东西代替,必须全交成麦子。 大家听说肖文家收租就很活泛,猎物、药材、银钱、出工什么都可以。两下一比较,胡员外家的佃户们开始有了怨言。 大家都知道肖文和赵秀丽两口子是个老实的,麦收一结束,就有人来打听秋季能不能租种肖靖家的地。 肖文有些犯难,没有人退租,自己也不好换人!再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租给谁不是租! 很多人失望而去。 肖家的佃户们收了麦子,抓紧时间犁地、上肥、耙地、平整,就等着种子一到,种药材啦! 对农村来说,夏季的麦子是一年的口粮,秋季的作物就是一年的零花钱! 以前麦子不够吃,家家户户还要秋季种些高粱红薯什么的做杂粮。 今天夏季麦子丰收,肖文家也没有强迫一定用麦子交租,所以家家户户把口粮都留得足足的,那么,秋季种什么都无所谓啦! 既然药材更挣钱,那就种药材好啦! 心急的佃户们开始来肖文家打听药材种子的事儿了! 肖文笑呵呵地招待着,唠着家常,说着种地经,也告诉大家安心等着,松鹤堂的药材种子很快就到了! 果然,没过几天,白纤尘回来了! 望着马车上满满当当的几大包各种药材种子,肖瑶笑得见牙不见眼! 白纤尘有些失落,“这么期待这些种子啊?” 而不是期待我啊! 肖瑶白了白纤尘一眼,“当然了!”这都是钱啊! 这人怎么说话有些酸溜溜的? 白纤尘摸摸鼻子,“好吧!” 说完,指着马车的种子一一说明:“这是牛膝种子,这是桔梗、这是板蓝根、这是菊花……” 肖瑶高兴地一拍手,叫道:“真是太好了,麦子收了正好种这些品种!” 白纤尘撇撇嘴,“要不,我干嘛弄来!哎呦,连跑了几天,我的腰哦,快断了……” 肖瑶上前,“好了,你歇着吧,我来!” 看着肖瑶几个人高高兴兴地搬着那些种子走了,白纤尘哀怨地揉着腰进了屋,迎面碰上屋里站着的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见白纤尘垂头丧气的样子,一脸揶揄,“喲,这是谁啊?是名誉京城、风流倜傥的白家少主吗?” 白纤尘则大喜过望,惊叫道:“爷爷,您离开轮椅了?” 白老爷子稳稳当当地站着,得意地笑:“要不要走一步让你看看?” “当真?”白纤尘一脸不信! 白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果然抬脚走了一步! 白纤尘又惊又喜,上前一把扶住老头子,“爷爷,你的腿好了?!” “快了!” 白云忙推过轮椅,白老爷子又坐了进去。 白纤尘高兴坏了,蹲下身,揉着白老爷子的腿,说:“爷爷,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白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阿瑶那丫头说了,想要恢复原状,难哦!” 白纤尘撇撇嘴,“你还想健步如飞?也不想想你年纪一大把……” 不等白纤尘说完,白老爷子一把扭住白纤尘的耳朵,佯怒道:“你也知道我年纪一大把!还不早点儿给我娶孙媳妇!给我生重孙子!想让我死了闭不上眼吗?” “好好!”白纤尘投降了,“我抓紧!我抓紧!” 揉揉被拧疼了的耳朵,白纤尘嘀咕道:“刚能抬手,就这么大劲儿!还不如不好呢!” “好小子,你说什么?!”白老爷子拍了白纤尘一下,冲着东厢房努努嘴,“孙媳妇就在眼前,你小子倒是去啊!” 白纤尘脸色一白,“爷爷,你不要乱说!人家又没有……” 又没有相中我! “我去说!”白老爷子作势起身,把白纤尘吓了一跳。 看来,不说清楚不行了。 “爷爷!”白纤尘附耳低声说:“二爷他……他和阿瑶……” ... 205 肖英当官 白纤尘突然有些拗口,下意识地不想承认,也不想说出口。 “什么二爷和阿瑶” 饶白老爷子一辈子经历过无数风浪,此时也被白纤尘的话给吓住了 二爷乃皇室贵胄、天之骄子,阿瑶不过寒门农女,两人怎么可能 白老爷子突然心疼起来,阿瑶这丫头,以后面对的将是怎样的辛苦和无奈啊 白纤尘低声将轩辕离和肖瑶的过往大致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飞鹰传书让自己给肖瑶送银票买地的事,白老爷子唏嘘不已。 转头看着满屋精美贵重的红木家什,白纤尘道:“这些只怕也是二爷的手笔” 白老爷子满眼精光,点点头,“二爷好手段先定下人,再攻其心” 说完,突然用手点着白纤尘的额头,白老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看二爷的谋略,再看看你你就不能学着点儿活该你到现在还打光棍儿” 白纤尘:“” 白云:“” 麦假结束,胡家庄的学童们却都闲了下来。 肖英望着学堂里稀稀拉拉的三五个学童,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勉强糊弄了一天,肖英回到家里,一头栽倒在床上,拉过被子闷头睡觉去了。 刘敏撇撇嘴,也不管他。 晚饭时满桌人,却不见肖英,肖老太问:“老大呢” 刘敏一指厢房,“挺尸呢” “啪”肖老太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对刘敏骂道:“你这烂女人,我撕了你的臭嘴有这么说自己男人的吗早晚休了你滚回你老刘家去” 老头子不在了,肖英可是一家之主,也是主要挣钱的人,有什么自然要重视些。 肖达那个货是指望不上 刘敏嘟嘟囔囔地厨房里端菜去了。 肖老太来到厢房,见肖英睡着,忙坐在床边问道:“老大,可是累了我就说身子没好透不让你去,你非去” 肖英翻身坐起,一脸颓丧,“娘,我不想教了学童们都不来了” “什么难道是” 肖老太吃了一大惊,难道肖英的秀才被撸了,那些家长就不让孩子们就学了这下可糟了 “你是没看见那些人的眼神”肖英一顿,恼怒地一拍床,“能杀人” 肖英来回学堂的路上,碰到不少村人,大家有鄙夷不屑的,有满脸怀疑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忿忿不平的 肖英哪里受过这个 虽然也想到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学堂只有三五个学童是很难支撑的,只怕这三五个很快也不来了如果在家里办私塾,胡家庄的家庭有几个负担得起 “不来他们哪里念书去”肖老太有些鄙夷不屑:“学阿竣去山子镇念学阿靖去明城念他们去得起吗一群穷鬼还挑三拣四” “娘,我明天想去明城知府衙门一趟。” 找吴知府问问,银子也收了,过了这么久,这文书怎么突然又发下来了 肖老太咬牙切齿,“对,去报官你们三个身上的伤还有呢让知府老爷抓住那些贼,打死才好” 肖英三人统一口径告诉家人,是蒙面贼打了他们哪里敢提肖瑶 肖英晚上到学堂贴了告示,明天有事停学一天,跟肖老太要了十两银子,只说看看能不能买个功名。 肖老太把吴新勇骂了个狗血淋头,银子倒是痛痛快快地给了。 肖英第二日搭胡富贵的马车来到明城,顺利来到知府衙门。 师爷禀报了,吴新勇一听来得是胡家庄肖英,登时气得发晕咬牙切齿道:“传他进来” 肖英匆匆进来,一见吴新勇,忙跪倒磕头。 吴新勇骂道:“混蛋你来干什么你老爷我被你连累惨了” “小人不知啊”肖英连呼冤枉。 “将军传来书信,赏了我十鞭子还让即刻下发文书”吴新勇两手哆嗦着指着肖英,“本官一辈子也没挨过鞭子啊,倒是为了你哎呦” “将军小人不曾得罪过他”肖英边说边掏出怀中的银子,一把塞到吴新勇手里,满眼含泪,磕头连连,“还请青天大老爷成全小人的身家性命都在这里了” 吴新勇见肖英挺会来事儿,攥紧了银子,长叹了一声,“功名是不会再有了” 肖英一听,眼泪登时就落了满脸,膝行几步,上前拉住吴新勇的衣角,哭诉道:“小人本在村里收几个蒙童为生,文书一下,学堂几近解散,小人全家衣食无着” 吴新勇见肖英哭得可怜,也知道此人必定是恨将军的,既如此,和自己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说不得,倒可以收了此人一来多个助力,二来也是个牵制 肖瑶医术超群、家财万贯,是太子一党大力笼络的人才,而肖英正是她亲大伯 想到这里,吴新勇脸色缓和了很多,甚至有些淡淡的笑意了,“起身吧衙门呢,历来也不缺人,不过说起来,现在倒还真有些人手不够” 肖英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话音儿,知府老爷的意思竟然是要自己留在衙门 正准备起身呢,赶紧又跪下了,说道:“小人识文断字,不知老爷可用得上” 吴新勇点点头,“新麦子下来了,各村要交的税赋也该开始收了。你明天过来吧,当个执事,月俸五百钱。” 收缴粮钱赋税,是官府的一大重任,要不国库如何充盈更何况和西诏国的战争时日不短,军粮不足,朝廷正急着收缴新粮呢各村各镇的粮食一股脑地交来,衙门的人手肯定不够 肖英一听,“通通通”地连磕了几个响头,声音哽咽,“肖英肝脑涂地,方能报知府老爷再造之恩” 吴新勇收了肖英十两银子,当然要有所回报,于是把执事之责大致讲了一遍,肖英点头如捣蒜,痛痛快快地接下了此任。 执事并不是官,月俸也无须朝廷拨发,因此无须上报吏部,官府备案即可,月俸也从衙门税银里发放。但是因为在衙门办事,权利还是有的。 老百姓也不清楚,只要是衙门出来的,一律称呼“官老爷”,让肖英很是过了一把官瘾 真是否极泰来肖英晕晕乎乎地回到了家,还以为是做梦呢 回家一说,家里立即炸开了锅 肖老太第一个扬眉吐气,转头朝着肖老夫子坟墓方向就拜,“老头子你保佑得好,老大成了官老爷,你再保佑阿竣考上秀才” 肖琴上前,惊喜交加,“爹,我们以后就是官家了” 自己以后就是官家小姐了呀 苗云叫道:“大伯是官身,我们全家都是官眷” 自己在镇上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些肖琴都十六了,连这都不知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刘敏心中却一沉,“以后进了城,花花心思更多了吧” 肖达也喜上眉梢,“大哥以后是官老爷,就住在衙门了” 肖英应接不暇,“知府老爷说了,让我明天就到任,月俸五百个钱。住在哪里,倒没说” 肖达一拍大腿,“说不得,我们全家都搬到明城去吧” 这几天,村里人的眼神也太让人吃不消了 看自己就像看臭狗屎似的,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这下大哥当了官,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穷鬼们还敢低看自己哼 赵明亮家。 肖靖和轩辕煜过来给夫子请安,肖瑶也跟着过来看看夫子的病情。 赵明义自从认了这个亲兄弟,就一直住在这里。 俗话说“长兄如父”,赵明亮和孙秀娥两口子失亲已久,对赵明义照顾得周到得不能再周到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孙秀娥,倒让赵明义有些过意不去。 “我已经捎信让赵伯过来了,”赵明义说:“我想着在父母坟前盖个房子,尽快搬出去。在父母坟前守孝三年,让我尽尽孝心。” 赵明亮摇头,“大哥,此事不要再提了。坟地潮湿阴寒,哪能住人你在我家住着也是一样的” 肖瑶号完脉,给夫子重新换了药方,听见说此事,劝道:“夫子,你身体不好,若是因为守孝病情加重,墓里睡着的老人家也不安稳若是住在这里不便,搬回我家就是。” 肖靖也点头,“我们上课也方便些。” 赵明亮挠挠头:“说到上课,大哥,我们家柱子能不能跟着你” “好啊”赵明义点头,“三个孩子玩得挺好。” 正说着,三奶奶带着张霞过来了,孙秀娥上前招呼。 三奶奶客气了两句,看着赵明义说:“他大伯,我们家霞子虽说是个女孩子,现在交得起束脩,我就想着让她认几个字” 原来是送张霞来上学的 肖瑶笑了,“赵夫子,你不用回明城了,就在胡家庄办学堂吧” “哦” 肖瑶笑着说:“老夫子没了,肖英的秀才被撸了,胡家庄的孩子们去哪上学呢胡家庄需要夫子再说,我还想挑几个聪明的孩子跟我学医术呢” ... 206 肖瑶办学 赵明亮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这地方不好找” 三奶奶一拍手,“你们还没听说吧村里都传肖英要去明城当官老爷了他一走,那个学堂不正好空下来了” 肖瑶一楞,有些不敢相信,“官老爷秀才都不是了,怎么倒成了官老爷” 他若当了官,还不知道怎么报复自己家呢 肖靖也皱眉,“要不,找村长问问” “我去”赵明亮起身,对赵明义说:“大哥,要是学堂空了,不如你就当夫子吧” 可以在这里给父母守孝,又可以兄弟团圆,两全其美。 再说,此处山明水秀,六爷也喜欢,是个好去处只是不知道二爷是否同意。 见赵明亮问,赵明义只好说:“我再思虑一下,过两日答复你。” 连夜让江水飞鸽传书征求轩辕离的意见,轩辕离当然同意。 把六弟和那丫头分两处,自己也分心不是 肖瑶回到家,对肖文说了肖英当官的事,肖文也有些诧异。不过和自己无关,肖文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于是,赵明义就在胡家庄当上了夫子。 大家听说了赵明义是当年探花、致休御史,比肖英可是强了百倍,个个喜笑颜开地送孩子来就学,给的束脩也比肖英的多。 见张霞一个女孩子也来,有些家有女儿的也动了心。 看看人家肖瑶,不就是因为识文断字的才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吗于是,胡家庄的学堂里女孩子竟然不少。 赵明义看着学堂里满满当当坐着的四五十个孩子,倒有些犯了愁。 这些孩子程度不一,自己一个人可要费老鼻子劲儿了 再看看轩辕煜、肖靖和赵昌泽,这三个孩子可是要特别用心的,这下只能给他们开小灶了 回家说了此事,赵明亮也担心累坏了大哥,倒有些得不偿失了。 赵明义晚上过来肖瑶家,要给轩辕煜、肖靖二人开小灶,众人都有些惊讶。 说起学生太多,肖瑶对赵明义说:“夫子,此事不用担心。我倒有个主意。” 众人都洗耳恭听。 “江水、陈强、陈壮,”肖瑶笑着说:“还有我们家的丁元春、月照、月华都是识字的” 众人哀嚎。 我们的身份可是皇子侍卫怎么能去教那些拖着鼻涕的蒙童呢 肖瑶假装没有看到众人一脸便秘的表情,说完,又指指西厢房,“那边的白老爷子、白纤尘、白沙、白云也都不是文盲吧” 赵明义“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你这丫头果然好主意”说完,看着众人,笑呵呵地问道:“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当夫子啊” 丁元春大眼一睁,第一个跳出来,“我不愿意” 我的任务是贴身保护姑娘让我天天对着一群孩子不行啊 见肖瑶的眼睛看过来,江水、陈强、陈壮忙低下头。 肖瑶笑嘻嘻地看着三人:“你们三个不去也得去啊反正时时刻刻得跟着六子呢,既然在学堂里,就教教呗再说了,你们教孩子们念书念累了,还可以教孩子们体育呃,强身健体之术也好呀” 三人猛地抬起头来,嗳,这个好哎说不定还可以发现几个练武的好苗子 肖瑶说完,转头看向月照和月华。 两人吐了吐舌头,月照笑嘻嘻地说:“我听姑娘吩咐,可以教那些女孩子念书。不过呢,我和月华两个人要换着来” 月华接过话,“现在工地上工人都来了,我们还要帮着家里做饭不是” 要有一个人时时保护着你啊 “好”肖瑶点点头,“此事就这么定了,赵夫子身体不好,你们几个要多担当些我也可以抽空去教孩子们” 肖文见肖瑶一副大人的口气,笑道:“这丫头,就是个操心的命” 晚上,江水苦逼地写汇报,“今日姑娘命众人做了夫子,我等教蒙童武艺,苦甚” 于是,胡家庄学堂热热闹闹地开了起来。 孩子们哪里见过这些年轻、活泼的夫子,不用死记硬背、不用摇头晃脑地念书歌子,还教打拳和医术咧 孩子们激动地回家说个不停,家长们也好奇地去看,见学堂秩序井然、孩童们个个勤学苦练、精神抖擞,女孩子还有女夫子教,都很高兴,比肖夫子在的时候强多啦 风声传到外村,没几天,就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慕名而来。 这下坏了,学堂里坐不下了 见赵明义来找,村长胡宗保有些发愁, “现在这个学堂,本就是别人家废弃的房舍。”胡宗保看着赵明义,有些无奈,“村里确实没有闲置的大房子了” “干脆建个学堂” “村里哪有钱啊”胡宗保吞吞吐吐:“以前也找过胡员外,人家唉” 赵明义眼睛一亮,“走,咱们找阿瑶那丫头去” 胡宗保也同意,“那丫头,可是个大财主啊又是个热心人,找她肯定成再说,肖文两口子也是个好的” 肖瑶家。 西厢房里,肖瑶给白老爷子请过脉,说道:“爷爷,你坚持再用几天,我过几天再给你调方子。” 白老爷子点头,“我听丫头的。” 肖瑶看见旁边坐着的白纤尘,说道:“我这里有个药方,可以做成成药在松鹤堂售卖。” 不知道怎么了,看见这货就想从他那里弄点儿钱出来肖瑶囧。 白纤尘看着肖瑶递过来的方子,“珍珠粉、犀牛黄、麝香各一钱,雄黄、蟾酥、冰片各半钱。” “此药名为六神丸,可清热解毒、消炎止痛,作用很大。”肖瑶见白纤尘一脸疑问,解释道:“可治疗乳蛾、小儿热疖和痈疡疔疮等证,还可治疗肺心病、心衰、疮疣、痄腮炎症、伤风感冒、气管炎症等等。亦可外用。” 肖瑶边说边详细写下适应症、用法、用量等等。 白纤尘问道:“如何制” “各研细末,用酒化蟾酥,与前药末调匀为丸,如芥子大,百草霜为衣。每服五至十丸,每日二至三次。” 白老爷子插话,“听着倒不错。” “那是我这里的方子都是千金难买的好方子” 要不是我家的药厂还没建起来,我还舍不得把这方子卖给你家咧 看肖瑶一脸得意,白纤尘瞪眼,“说吧,准备要多少银子” 这丫头,必定不会跟自己客气 “嘿嘿,不多不多,五十两银子” “噗”白老爷子一口茶喷了出去 这丫头真狠 难道,以前那几个药方,都是如此高价卖给松鹤堂的 白纤尘嘴角直抽,“不能少点儿” “咦这是最低价啦”肖瑶一脸“你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盛夏酷暑即将到来,这六神丸不知道多有用哦,对了,分成照旧啊” 白纤尘一个趔趄,“算你狠” 看着肖瑶摊着的小手,白纤尘无奈地从怀里掏出银票,找出一张五十两的,“啪”地一声拍在肖瑶手里,咬牙切齿道:“赶紧收起来,刺眼得很” 肖瑶笑嘻嘻地,“我看着倒顺眼得很” 肖瑶出了房门,正好碰见赵明义进了院子,众人忙把夫子迎到堂屋。 赵明义也不废话,直接对肖文说:“肖老弟,我来是想说建学堂的事” 肖文当然没意见,“夫子尽管吩咐,肖文无不听从。” 肖瑶也点头,“我也早有打算。” 教育是百年大计,吃饱穿暖,当然要搞教育了。再说,投资教育也是个盈利的好生意 众人眼前一亮,都想听听肖瑶的打算。这丫头,现在话语权重着咧 “我们家二进院一建好,孩子们就可以搬过来。”肖瑶说完,一顿,转头看肖文和赵秀丽,笑嘻嘻地问:“爹、娘,你们没意见吧” 肖文忙摇头,“没意见没意见” 赵秀丽说:“二进院再过个十天半月就盖好了,几十间呢,咱家也住不完。地里的药材还不到收成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当学堂很好啊” 赵秀丽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赞叹,“真是善莫大焉” 众人抬头,原来是白纤尘扶着白老爷子进来了。 老头子现在看见轮椅就烦,说什么也不愿意坐 安顿白老爷子坐下,肖瑶对胡宗保说:“村长爷爷,村里可以重新划一块地出来,等我家房子盖好了,就动工盖学堂吧费用嘛,我家都出了当然了,学生的束脩由我家来收,然后再给夫子们发月俸您看,这样行不行” 众人都是一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过去主要以“私学”为主,当然了,最大的私学就是孔子开的 “官学”也有,不过因为是朝廷开办的,不仅收的学生少,而且必须是贵族子弟所以,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都是不识字的文盲。 胡宗保很激动,暗忖:“村里划出一块地容易,盖房子可要花不少钱人家肖家全出了,当然束脩人家也全收了至于肖家怎么给夫子们月俸,自己可就管不了啦哈哈哈” 想到这里,胡宗保一拍大腿,“村里闲地多得是我找几个族老商量一下,明天就给你回话” ... 207 肖琴被拒 “我需要百亩之地” 众人都愣住了。品 书 网 赵明义第一个问出了声:“阿瑶,学童不超百人,学堂竟要百亩之地” “非百亩不可本村孩子已有四五十人,外村慕名而来的学童只会越来越多路远的,只怕还要在这里吃住,到时候不光建学堂,还要有睡觉的宿舍、就餐的饭堂,再加上孩子们活动、操练的场所,夫子们住宿用房,百亩地并不大这还只是一个小型学校的规模以后学生招的多了,再扩大吧。” 说着,肖瑶叹了一口气,“唉,暂时先这样凑合着吧” 众人:“” 江水一阵阵犯晕,“晚上的信得写三大张” 丁元春秀眉一挑,“不愧是我要保护的人” 肖文和赵秀丽互相望了一眼,“这真是自己的女儿吗” 月照、月华两眼放光,“果然二爷看上的人就是不一般” 肖靖神情沮丧,“姐姐真的只比自己早出生两刻钟吗” 小胖子轩辕煜洋洋得意,“只有肖瑶才配得上二哥啊” 白纤尘眼神热烈却迅速黯淡,“她是别人的” 白老爷子朝白纤尘咬牙切齿,“这么好的媳妇儿你竟然没抓住” 赵明义热血沸腾,“老夫后半生总算不用虚度” 肖瑶看了呆滞的众人一眼,疑惑道:“百亩是不是太小了要不,两百亩” “噗” “咳咳” “咳咳咳” 胡宗保拼命止住咳嗽,涨红着脸看着肖瑶,“我和族老们商量下”说完,捂着受惊过度的胸口,跌跌撞撞地走了。 老肖家。 近期,老肖家正处于水火两重天。 肖英果然去了衙门,当起了执事,每天面对着各村各镇前来缴纳粮食的村民,肖英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慢慢地就开始趾高气扬了。 有时候忙起来三五天不归家也是常事,来家见了老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刘敏的意见越来越大,每天在家摔锅打碗、指桑骂槐 肖老太岂会容她 在肖老太的意识里,儿媳妇本来就是该抓在手里磋磨的,现在儿子又当了官,儿媳妇更应该低眉顺眼,她竟然敢炸毛 于是,婆媳两个人天天吵架拌嘴,家里鸡飞狗跳 苗云和肖达天天在地里忙个不停,收了麦子种秋茬,翻地、上肥、播种、浇水,两口子累成狗,怨气冲天 肖琴却越来越像个官家小姐了,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描眉画眼、对镜自怜。 肖端这娃,天天喜笑颜开,吃了饭就走,学堂里真是太好玩了呀 肖竣嘛,跟肖老太要了足够的银子,老举人家念念书、山子镇上嫖,神仙一般 这一日,肖琴突然听说,那个长得神仙般的公子回来了当即打了鸡血一般 肖瑶家。 白纤尘正在屋里给白老爷子报告上半年各地铺子的收益,肖瑶笑嘻嘻地敲门进来了。 白纤尘眼睛一亮,尚未开口,肖瑶朝外面努努嘴:“有美女找你” 白老爷子眼睛一闪,白纤尘却瞬间黑了脸。 果然,跟在肖瑶身后,肖琴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白纤尘一看,认识,不就是那个自称肖瑶堂姐的肖琴吗 肖琴一身新衣,面带娇羞,两手绞着手帕,大眼睛瞟了白纤尘一眼,登时粉脸通红、身子酥了半边,娇声道:“白公子。” 肖瑶鬼笑着,扶起白老爷子,“爷爷,走,堂屋下棋去,我爹正等你呢。” 白老爷子看了肖琴一眼,不说话,走了。 有女孩子来找纤尘,总是好事儿 白纤尘面无表情,看向肖琴,“你是谁” 肖琴心中一凉,白公子竟然把自己忘了 肖琴压抑着心中失落,讪笑道:“奴家肖琴,是肖瑶的堂姐。家父肖文,是肖瑶的大伯,现在明城衙门做官。” 我现在是官小姐了呀。 “哦”白纤尘放下手中账本,端起手边茶杯,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官” “执事。” 其实,肖琴也不知道执事是个什么官。 “噗”白纤尘一口茶水喷了,正中对面肖琴一脸 白纤尘连忙道歉:“罪过罪过” 肖琴尴尬地笑笑,边用衣袖覆面轻沾,边道:“公子无心的,无碍。” “执事”白纤尘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笑道:“好大的官啊”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衙门打杂的执事竟然成了官身吏部尚书知道了,会气歪鼻子吧 肖琴见白纤尘一笑,登时心中一喜,“果然官家小姐的身份好用” 白纤尘耐着性子,看向肖琴,“姑娘有何指教” 肖琴忙文绉绉地说:“奴家地里想种药材,阿瑶说药材种子给佃户们已发放完毕。听闻白公子乃松鹤堂少主,不知公子能否相助一二” 白纤尘道:“明年开春吧。” 白纤尘的拖字诀,一竿子给撑到明年去了 肖琴哪里能等到那个时候否则,这趟不是白来了 “还请公子费心些。” 肖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递给白纤尘,满眼期盼,“公子,这里有一两银子,是种子钱。还望公子不要嫌弃,秋季可种的什么药材都可以。” 白纤尘扫了那绣着“琴”字的手绢一眼,冷声道:“姑娘,请回吧。我这里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肖琴登时心里一凉,这话似有深意 见白纤尘俊脸冷峻,肖琴慢慢从椅上站了起来,手依然伸着,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公子收下” 白纤尘看着肖琴发红的眼,暗叹了一声,回绝道:“你的心意我不需要” 肖琴脸色顿时煞白,慢慢收回了手,眼睛里满是泪,嘴唇哆嗦着,“公子,可是已经收了阿瑶的” 白纤尘猛地沉了脸,“休得胡言速回吧”说完,转身出了屋子,丢下肖琴一人傻愣愣地立在屋中。 肖瑶正在观战,见白纤尘一个人进了堂屋,探究的大眼睛看向门口,“咦,人呢” 白老爷子的眼睛也从棋盘上转向白纤尘,一脸八卦。 白纤尘有些恼,看向肖瑶,没好气地问道:“中午吃什么” 肖瑶:“” 刚走到西厢房门口,肖琴哭着正往外冲,一膀子把肖瑶撞了个趔趄。 肖琴站定,见是肖瑶,恼怒地骂道:“都是你这个贱婢”话音未落,抬手就朝着肖瑶的脸上打来 肖瑶气得发晕,“滚”抬脚就朝着肖琴的小腹跺了过去 肖琴躲闪不及,正中小腹。 “哎呦”肖琴猛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正要开口骂肖瑶,抬眼见堂屋里白纤尘等人出来,不想让心上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肖琴忍住疼,忙一骨碌爬起来,捂着脸哭着跑了 刘学义家是必经之路,赵三花和张文明正在房前编柳条筐,听见女人哭声,正要去看热闹,就见肖琴哭哭啼啼地一阵风般地跑过去了。 “切,老肖家没一个好东西”赵三花骂完,又补了一句:“姓肖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自己可是切切实实地记着,自己和儿子刘学义被老肖家的人连打带骂的刘学义还不是因为肖家才被关起来了 想起儿子,赵三花哀哀地哭起来了:“学义,我苦命的儿子啊啊” 张文明气恼地吼道:“青天白日的,别给我号丧” 赵三花连哭带叫:“学义不是你亲儿子” “要不是刘学义,咱家哪会这么惨钱都花光了,刘学义还不是被判了流放害得我自己的儿子都没钱上学了” 张学成从屋里窜出来,冲着正吵架的两人吼道:“都给我闭嘴你们再敢吵吵一句,我就离开这个家” 吼完,冲着肖瑶家的新房子方向,恶狠狠地骂道:“瘪犊子们,给我等着等我长大了,一个一个都把你们杀了” 赵三花一脸惊恐地上前捂住张学成的嘴,“小祖宗,你也想下大狱” 张文明过来,一边拉开张学成,恶狠狠地说:“刘学义是姓刘的,你姓张,你干什么要为他出头” 赵三花“嗷”地一声大哭起来,“我的命啊” 肖琴哭哭啼啼地回到家,一头栽到床上,嚎啕大哭。 肖老太下地回来,听见哭声,奇道:“阿琴,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肖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奶奶,我没脸在村里呆了,我要跟爹去明城呜呜呜” “明城还没租下房子,”肖老太突然一愣,“你做啥丢脸的事儿难不成被人” 肖老太上前就翻肖琴的衣裳。 难道家里人都下地了,有男人进来,侮辱了肖琴 肖琴哭道:“我去二叔家了,那白公子白公子不要我哇” “白公子”肖老太一愣,“就是那个有钱的公子,爷爷是个瘫子” 肖琴点点头,抽抽搭搭,“人家都说他家是南丰国最有钱的人” “屁”肖老太一撇嘴,“最有钱的人会住到乡下看他年龄,说不定有了妻妾。” “我不管他有钱,人年轻,长得又好我就要跟他” 肖老太一跺脚,“我去找肖文问问看看是不是那小子和阿瑶有一腿” ... 208 将军归来 “公子。”白沙放飞手中的信鸽,递过竹筒。 白纤尘接过,倒出竹筒中的纸卷,展开,是轩辕离写来的,“速备大军伤药,五日内送来。” 白老爷子瞄了一眼,“西北战事如何” “不知。”白纤尘摇头,脸色有些不好,“将军传信要大军伤药。” “嗯,你即刻带白沙走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那丫头是个能担事儿的。” 爷孙正说话,听见堂屋传来吵嚷声。 “何事” 白纤尘凝神听了一刻,脸色黑沉,“无事”说完,转身出了厢房,朝堂屋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 “哎呀,这就是白公子吧”肖老太一见白纤尘,就惊喜地叫道。 赵秀丽、肖瑶几人都看着白纤尘,一言不发。 肖文一脸涨红,有些抱歉。 这老太太,真是要命,竟然要让自己给肖琴保媒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白纤尘看着肖老太,冷冷地:“你不用为难肖叔,我是不会娶你孙女的” 肖老太却不以为然,“你是不知道肖琴的好我孙女肖琴你也见了,长得漂亮又能干,脸圆能旺夫、腚大能生养” “噗”肖瑶忍不住破功了 这老太太真够彪悍的 白纤尘桃花眼圆睁着,如玉般的脸红了。 肖文和赵秀丽面面相觑。 肖靖气得小脸通红。 肖老太以为白纤尘不好意思,问道:“白公子,你还没有娶妻吧娶了妻也不要紧,肖琴说了,做妾也愿意” 白纤尘俊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在肖瑶揶揄的眼神中爆发了 白纤尘冲着肖老太厉声喝道:“真是一派胡言要不是看在肖叔的份上,我早把你丢出去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肖老太瞠目结舌。 白纤尘看也不看肖老太一眼,转身对肖文说:“我和白沙要出门一趟,爷爷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转身回西厢房,跟白老爷子道个别,气呼呼地骑马走了。 肖老太却赖着不走。 肖瑶一脸不耐烦,往外推肖老太,“你走吧。肖琴是个女孩子,这样上赶着男家,传出去让人家笑话肖琴还要不要名声了” 说到名声,肖老太终于有所顾忌,但是却不忘骂肖瑶:“都是你这个贱婢勾着白公子的魂要不是你,他会不要肖琴” 肖瑶气结,“你胡说” 赵秀丽冲过来,叉着腰吼道:“再敢骂阿瑶,我就和你拼了” 肖文和肖靖也气得直喘,看向肖老太的眼神充满怨毒 肖老太一看一家四口个个虎视眈眈的,只怕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忙来到西厢房,找白老爷子去了。 “白老爷子,我看你这身体好多了” “是好多了,除了你家的人,没人叫我死瘫子了” “” “有什么事儿,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我看你孙子和我孙女挺配的” “是啊,我也觉得我孙子和你孙女挺配的” “你同意了真是太好了刚才白公子还不乐意呢婚事嘛,我们当老家的就给孩子们做主了” “我可做不了我孙子的主” “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起来,也不用孩子们同意” “是我孙子娶媳妇,当然得他同意” “我孙女肖琴,你一准满意” “你刚才不是说我孙子不乐意吗他不乐意我就不乐意” “咦,你这老头子刚才你还说是啊,我也觉得我孙子和你孙女挺配的” “你心里只有一个孙女吗” “” “白云,送客” “” 肖老太铩羽而归,回家一说,肖琴哭断肝肠。 没想到此事被苗云偷偷听见了,从此算是抓住了大房和婆婆的把柄,稍不顺心,便时不时地逮住机会冷嘲热讽。 听说白纤尘又走了,肖琴万念俱灰,等肖英在明城一租好房子,肖琴收拾收拾去明城伺候老爹去了。 男人、儿子、女儿都不在家,刘敏和肖老太更不对劲,一个人时不时地就回娘家一趟,和肖英越发疏远了。 苗云见大房几乎没人干活了,越发感觉吃亏,天天跟肖达抱怨:“大房一家都不干活儿,大哥说当官,也不见往家拿一分钱就咱们两个人累死累活养一大家子人大哥买官花钱、肖竣念书考功名花钱、肖琴的嫁妆也花钱,等轮到我们小宝儿,就花得啥也不剩了” 肖达本就是个二流子,此时哪有好话,“干脆分家算了” “咱家还欠我娘家五两银子呢” “去,跟娘要去”肖达立即戳着自己老婆跟老娘闹。 凭啥什么都偏着老大家 苗云见男人护着,越发气壮。果然去找肖老太:“娘,欠我娘家的五两银子也该还给人家了吧我侄子还等着说亲呢” “又没说不还”肖老太颇为不满:“急吼吼的干什么等着秋天粮食打下来,还能少了他的” 苗云不高兴了,“就知道拖” “我拖什么了拖”肖老太立即就叫骂起来:“死女人,是想挨巴掌吧老头子丧礼不花钱老大跑官不花钱肖竣念书不花钱啊滚一边儿去等收了秋再说” 苗云立即变了脸,哭哭啼啼地找自己家男人去了。 肖达一听苗云的哭诉,对自己的娘越发不满,“就知道偏,看老大家什么都是好的钱都花到他们家了” 苗云上前捶打着肖达的胸口,鼻子一把泪两行,“你就不能出息点儿现在好了,老大当官老二富,就我们三房啥也不啥,也难怪自己的娘都看不起我的小宝儿,苦命的孩儿啊” 肖达涨红了脸,怒道:“我咋不出息” 苗云撇嘴,“你一不当官,二不发财,你出息啥了等你出息了,咱们就跟老大家分家” 肖达一听,霜打的茄子似的,“当官是不指望了。发财嘛,找到好门路,做生意不是不能发财呀” 苗云一听,更不高兴了,“不管干啥生意,不得有本钱你有钱” 肖达理直气壮地说:“跟娘要” 苗云高兴了,“你去” 肖达一翻白眼,“你先找到门路,我再去要钱” 苗云一拍手,“我有啥门路明天回娘家,看看我爹他们怎么说,他们干一辈子生意了,说不定有办法。” 两口子打定了自己致富和分家的主意,高兴起来。 肖瑶恢复了每七日明城出诊的惯例。 肖家的四合院紧锣密鼓地盖着。 赵明义、江水等人每日去学堂当夫子。 轩辕煜、赵明义、白老爷子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转。 佃户们种植的药材长势喜人。 所有的事都步入了正轨。 突然有一天,肖瑶的世界乱了,因为,轩辕离来了 那一日,肖瑶步入松鹤堂,来到内堂,只见一人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目光灼灼,竟是轩辕离 肖瑶猛地止了步,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前,玉珑硬硬的伏在胸口。 轩辕离望着有些呆怔的肖瑶,微微扯了扯嘴角,“这丫头竟然呆了呢”大步走过来,抬臂握住了肖瑶的手,柔声道:“想我了吗” “呃”肖瑶俏脸一热,杏眼一翻,“没有”说完,微微挣了挣,那手却攥得越发紧了。 轩辕离身子上前,搂住了肖瑶的肩,“过来。” 肖瑶鼻子翕动,诧异抬头,“你受伤了”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脸热心跳的同时,却又一丝药味隐隐绕在鼻端。 轩辕离低头,大手点点肖瑶的鼻子,笑道:“见了我,别当大夫,当个女人” 说什么当个女人我愿意当个女人,只怕你也下不去口这身子可才十四岁啊自己穿过来几个月了,这具身子还没见月信呢 肖瑶皱起鼻子,撇撇嘴,“拜托,我才十四岁啊,大叔” “噗”轩辕离一个趔趄,“丫头,你叫我什么大叔” 肖瑶嘀嘀咕咕:“我十四,你二十,比我大六岁,不是大叔是什么” 轩辕离磨牙,“你年底就十五了嗯” 古代女子到了十五岁就束发用笄贯之,表示已到出嫁的年龄,可以嫁人了。真是的 肖瑶下巴一扬,“十五了怎么样你要来给我过生日” 轩辕离低头,怀中肖瑶一张芙蓉秀脸,瓷般肌肤白里透红。无脂粉敷面却双颊晕红,星眼如波,如要滴出水来。眼神中又是调皮,又是羞涩。眉梢眼角似笑非笑,皆是春意 肖瑶心中不满,语气娇嗔,神态娇羞愤懑,自以为气势凌人,却不知看在轩辕离眼中,有多么诱人。 两臂用力,拥肖瑶入怀,不等肖瑶挣扎,轩辕离猛地噙住了肖瑶的樱唇 “嗯”地一声,肖瑶突然脑中一晕,竟然变真空状态 轩辕离呼吸逐渐粗重,两臂紧紧箍住肖瑶瘫软的身体,右手扣住肖瑶的后脑,唇在肖瑶嘴边辗转、吮吸,一如品尝人间最可口的美味 肖瑶迷迷糊糊地突然口中一涨,轩辕离终于撬开了檀口,舌头伸了进去口舌相交的声音终于如炸雷般惊醒了肖瑶 ... 209 心意相通 推开尚未餍足的轩辕离,肖瑶俏脸涨红,有些恼羞成怒,“混蛋” “人人赞我南丰战神、盖世英雄,”轩辕离大手挑起肖瑶尖尖的下巴,拇指轻拂红肿的樱唇,俊脸似笑非笑,“在你面前我却变成了混蛋,岂不都是你的错” 肖瑶气结,俏脸陡然一黑,樱唇嘟起,“我我有什么错” “谁让你如此勾人” “无耻” 说完,小手成拳,用力地捶打着轩辕离的胸口。 “咳咳”轩辕离身体一缩,“莫要谋杀亲夫” 肖瑶如玉的小脸登时红成熟透了的虾米,嗔道:“一派胡言” 轩辕离紧紧地拥着肖瑶,大手用力,把肖瑶的头摁在自己胸前,下巴摩挲着肖瑶的头顶,笑道:“又长高了。” 两臂用力把肖瑶身体紧紧地箍住,自己胸膛迎上前去,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轩辕离胸腔震动,笑得蔫坏,“也变大了” “什么” 肖瑶一愣,随即恍然,诚然恼了,一口咬在轩辕离胸前,骂道:“你这坏蛋” 轩辕离忍住笑,推开肖瑶,大手竟然摸向肖瑶胸前 肖瑶气呼呼地伸手打掉轩辕离的大手,怒道:“你再我真恼了” 轩辕离一脸无辜,“我再怎么我不过是想看看我的玉珑你戴了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 肖瑶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气呼呼地一把拽出来玉珑,抬臂就要取掉。 轩辕离忙抬手止住,笑道:“玩笑个,竟然真恼了” 说着,摩挲了一下那热烘烘的玉珑,微微扯开肖瑶胸前衣领,把玉珑放进衣内,见玉珑滑落玉峰之间,嘀咕道:“人不如玉” 肖瑶两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大睁着杏眼,瞪着轩辕离,一脸羞恼,怒道:“你说什么” 轩辕离大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真不容易” 肖瑶:“” “我容易吗千里遥远,一夜未睡,飞马过来见你”轩辕离一脸委屈的样子,“你却不喜欢” “我”肖瑶见轩辕离一脸憔悴,心一软,嘀咕道:“没有” 轩辕离眼睛一亮,紧追不舍,“那就是喜欢了” 肖瑶傲娇了,“” 自收了轩辕离的信,多日来惦记着他说的大战,此时见人平安,心中庆幸的同时,也充满了再见的喜悦。 这男人对自己的心意,实属难得,自己要是再无一丝心动,就真是冷血了。 见肖瑶扭头不答,轩辕离眉头一挑,也不以为忤,上前拉着肖瑶的手,两人来到桌边坐下。 肖瑶挣脱不得,也就随他了。 “你的伤,我看看。” 轩辕离拉开裤腿,指指绷带,“没伤到骨头。无碍” 肖瑶放了心。 轩辕离正了颜色,“连日大战,幸不辱命。我军大胜,重创西诏。” 肖瑶大喜,“战争结束了” 轩辕离笑道:“尚未。” “为何” “自西诏国换了新王,我国与西诏国之战已有三年,双方各有胜负。”轩辕离说到战争,豪气顿生,“前几日我以新粮为饵,诱西诏军入彀,将士合力,重创西诏国西诏国国主库依木被我重伤,大败而去,只怕年内都不敢来犯。我军正深入西诏国境,以期西诏国臣服,岁岁纳贡、年年来朝” 肖瑶抚掌庆幸,“两国战争若就此结束,人民安居乐业,真是天大的好事” 轩辕离摇摇头,“西诏国土地贫瘠,以牧为生。秋冬季节,草木干枯,半年人畜无食,时时来犯。南丰国和北齐国不堪其扰,经年战乱不断。草原阔大,胡人善骑,竟灭不得。” “百姓无非为一口饭,”肖瑶点头,“粮食不足,也难怪他们来抢。” 轩辕离见肖瑶小脸紧绷,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笑道:“你我多日未见,不谈风花雪月,却说这些战乱血腥,倒是我的错了。” 肖瑶大眼一翻,“谁要和你风花雪月我的病人还在外面排着队呢” “不急,病人不多。” 今日只有十人,这些人还是留着给你过瘾的,要不,就都赶走了,呵呵 肖瑶掏出口罩戴上,“你要在这里等着” “嗯”轩辕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来就是看你的 肖瑶不理他,对外面喊道:“叫号吧” 刘大夫和松鹤堂的小厮忙进来帮忙。 高掌柜也笑呵呵地进来,见轩辕离坐在一边,喝着茶水,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被亲属们搀扶着,病挺重的样子。 肖瑶让病人坐下,开始四诊。 舌质红,苔薄黄,脉弦滑。 问病因,原来因双夏期间劳累过度,加上情志不畅,导致旧病复发。 症见彻夜不眠,惊惕不安,抽搐频频,不能自主,口角流涎,偶有大小便失控,进食被动,病已七天。 问病人话,病人沉默不语, 从西医的角度看,此人应为癔病性精神病。 肖瑶道:“属肝阳浮越,内风扰动,痰浊上泛。宜平肝熄风,清热化痰。” 肖瑶转头对助诊的刘大夫说:“方用羚角钩藤汤。羚羊角一钱,钩藤、茯苓、僵蚕、天竺黄各二钱、生地六钱、石决明四钱、生白芍三钱,象贝、竹茹、地龙各二钱,冬桑叶一钱,蜈蚣两条。用药二十剂。” “至于针灸嘛”肖瑶有些犹豫,偷偷地抬眼看了轩辕离一眼。 这傲娇货,不乐意自己给年轻男人针灸呢 轩辕离低头喝水。 肖瑶摇摇头,“针灸不用也行。药吃到三十副也是一样的。” 刘大夫把二十剂该为三十剂,把药方交给身边的小厮。 小厮领着众人出了内堂。 轩辕离看着肖瑶,暗暗点头,“忙而不乱、沉着稳重,但愿父皇、母妃也喜欢她这个样子” 病人没有疑难杂症,看得很快,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个哭闹不止的孩子。 病人是个七个月大的男孩,母亲愁眉苦脸。 肖瑶见孩子发育、营养一般,问孩子的喂养情况。 母亲回答说一直母乳喂养,没有吃过其他。 肖瑶道:“你的孩子已经七个月,早该添加辅食了。平时可以喂食一些蛋黄、米粥、菜粥之类的。” 孩子母亲一边答应着一边说:“孩子哭闹已有四天了,大夫说孩子得了疝气” 母亲抱着孩子,打开孩子的双腿。 轩辕离眼睛一闪,那是个臭小子啊阿瑶这丫头,眼睛往哪儿看呢 肖瑶见孩子右侧腹股沟处有一可复肿物,手探之,感觉光滑、整齐、稍带弹性,同侧阴囊偏大而坠。 孩子的指纹紫滞,舌苔薄白。 若按照西医外科,可诊断为腹股沟斜疝。 病因明确,治疗不难。 肖瑶示意刘大夫,“予天台乌药散加减。药用乌药、木香、炒茴香、青皮各一钱,炒良姜、川楝子半钱、党参、黄芪、茯苓各二钱,子母同服此药。一日一剂,早晚服。十二剂即可。” 孩子母亲惊讶道:“母子同服” 肖瑶点头,“是的。三剂后好转,十二剂而愈。” 孩子母亲感激涕零地走了。 高掌柜笑呵呵地说:“肖瑶啊,病人看完了,你歇息会儿吧。今天辛苦了。” 肖瑶一愣,“这么快就看完了”说完,转头看了轩辕离一眼,见那人一脸无辜,肖瑶眯起了眼睛,“不用问,都是这人搞的鬼” 轩辕离施施然站起来,淡笑道:“走吧。” 高掌柜忙递上诊费,笑呵呵地道:“将军,中午松鹤堂做东” 轩辕离一摆手,“不用。” 高掌柜忙道:“将军自便,小的不打扰了。” 轩辕离攥住肖瑶的手,拉着肖瑶出了松鹤堂,慢慢悠悠地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肖瑶无语了,真不知道这男人还有逛街的爱好咧 江山和江水一脸笑容,落后三步跟着。 第一次见主子拉着女子逛街,那小意殷勤的样子,真是大饱眼福啊 肖瑶挣脱不开,就任由轩辕离握着小手。反正两人的宽袖垂下来,正好罩住相握的两手,别人也看不见。 男子一身锦袍、英俊无匹,女孩杏眼樱唇、恍若仙子,两人款款携手而来,恰如神仙眷侣。引来街上无数男女羡慕的眼神。 肖瑶有些不自在,见轩辕离视若无睹,自己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看吧看吧,谁让咱长得漂亮呢 青龙大街上一如往常,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轩辕离低声问道:“有没有喜欢的” 肖瑶眼睛转着,却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路过祥泰布庄,轩辕离拉着肖瑶抬脚走了进去。 “两位贵客这边儿请” 老板见轩辕离气度不凡,肖瑶美若天仙,两人身后又跟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知道遇到贵人了,忙亲自过来招呼。 “小店新近的夏天绸料,桑蚕丝、绣工好这位姑娘,来一匹” 肖瑶正要摇头,轩辕离指着不远处浅绿色的一匹,问肖瑶,“那个怎么样” 肖瑶点点头,淡笑着说:“老板,有银色或者白色的吗” ... 210 土豪男友 肖瑶略显羞涩,一指身边的轩辕离,“他能穿的!” 轩辕离眼睛一亮,“给我买的?” “银色,你喜欢吗?” “喜欢!” 难得这丫头有这份心,哪怕买个蓑衣、草鞋,自己也觉得好看! “有有有!”老板笑着说:“两位,这边来。” 轩辕离眼里的温柔能滴出水来,大手紧紧地攥着肖瑶的小手,两人来到柜台前,任凭肖瑶给自己挑了一匹银色暗纹的茧绸。 轩辕离又问:“你要买那匹浅绿色的吗?” 娇嫩欲滴、生机勃勃,正是肖瑶呀! “夏天嘛,还是浅绿色的看着凉快些。”老板忙推销,“姑娘做件襦裙,外搭一幅螺纹白纱,不知道多美!” 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红色、粉色、黄色这些艳丽的,绿色的不太好卖,今天这位喜欢,真是太好了! 肖瑶抿嘴一笑,“也好。” 轩辕离那么想要自己穿这个,就如了他的意。 “两位还要什么?” 肖瑶摇头,“老板,结账吧。” 江山正要提醒轩辕离这祥泰布庄是白家的生意,见肖瑶已经把银色那匹结了帐。 轩辕离一笑,掏出银子,把绿色那匹付了款。 江山和江水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同时“嘶”了一声,真是牙都酸倒了! 瞧瞧,郎情妾意的,还互赠礼物咧! 咦,真不知道沙场上的铁血将军还有这侠骨柔情…… 溜溜达达,很快又到了富贵银楼,肖瑶一不留神,就被轩辕离给拉进了店里。 望着柜台里琳琅满目的各色首饰、头面,肖瑶有些眼花缭乱。 说实话,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这些女子用的东西,只觉得有些啰嗦。 “先挑几个凑合戴吧,”说完,轩辕离又霸道地补了一句:“不许说不要!” 有个土豪男友的赶脚…… “要这个刻莲花的银钗吧。” “也好,”轩辕离接过,顺手给肖瑶插到了发髻上,看着肖瑶发上的掐银丝绢花,道:“过来这边!” 手拉着肖瑶来到旁边柜台,轩辕离对老板说:“再挑一对镶珍珠的发束,这个白玉压鬓簪也要,还有这个珊瑚耳坠,还有……” 肖瑶拉拉轩辕离的手,“够多了!” “就这些吧。”轩辕离大手一挥,鄙夷不屑道:“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先忍忍,等以后……” 以后再给你御制的。 老板:“……” 肖瑶忙打断了轩辕离的话,“这些很好了,我很满意。” 轩辕离掏出银票,拍到柜台上,“老板,结账!” 肖瑶笑吟吟地看着轩辕离,淡定地接过首饰盒,众人离开了富贵银楼。 路过明月楼的时候,肖瑶瞟了一眼。 轩辕离立即道:“你若是喜欢此处,我买下来送你开药堂如何?” 肖瑶忙摇头。 轩辕离体贴地问道:“饿不饿?要不,我们去吃午饭吧?” 肖瑶看看日头,“好!” 天还不到正午,不过自己早上起得早,忙了一上午,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再说,轩辕离和江山二人骑马飞奔了一夜,估计此时也该到吃饭的时候了。 四人来到明城最大的酒楼,二楼要了两个雅间坐下了。 当然,江山和江水二人去了隔壁雅间,轩辕离才不想让二人在屋里碍眼咧! 酒楼送来了最拿手的四个菜,肖瑶和轩辕离低头吃饭。 轩辕离修养很好,席间不过给肖瑶夹了几次菜,几乎不怎么说话。 肖瑶自然也不愿多说,两个人闷头吃饭,很快就结束了午餐。 江山和江水两人倒没想到轩辕离和肖瑶吃得这么快,忙跟在身后下了楼。 “你去我家吗?” 六子不是在胡家庄呢嘛。 “嗯,当然要去了。” 不过,不是现在。到了你家,我怎么和你独处呢? 两人继续闲逛,派江山和江水回松鹤堂,一个牵马,一个赶车。 没多久,二人回来。 肖瑶上了马车,一行人出了城门。 轩辕离挑开车帘,对肖瑶说:“闷不闷?不如我教你骑马?” 江水和江山嘴角抽抽,不知道大将军还如此腹黑! 想想吧,骑马时,两臂把人家搂在怀里,一手揽着细腰,一手握着小手,哎呀呀,真是香艳得很呢! 肖瑶倒眼前一亮。 说实话,自己还真不会骑马!在这里,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如果能学会骑马,去哪里都方便! “好啊!”肖瑶重重地点头。 有这个骑马作战的大将军来教,真是太好了! “学会了,我把它送你!” 轩辕离胯下黑马,通体黑缎一般,唯四蹄白得赛雪,故名“踏雪乌骓”。 江山和江水嘴角只抽,价值千金的踏雪乌骓啊! 江山委委屈屈地上了马车,和江水并排坐到车辕上,远远地跟着。 轩辕离伸手,拉住肖瑶,肖瑶起身,轩辕离猛地用力,“起!” 随着话音,肖瑶身子一轻,竟然直接被轩辕离抱到了怀里! 肖瑶脸红了。 就这么被轩辕离面对面地抱着,真是尴尬地很! 更何况江水和江山二人就在身后,正挤眉弄眼地朝着自己笑呢! 轩辕离两手放在肖瑶腋下,猛地一个旋转,肖瑶就骑坐在了马上! 胯下的马没什么反应,肖瑶却紧张地不行! 后背靠在轩辕离的胸膛上,耳边是男人热热的呼吸,腰部被轩辕离的两臂紧紧地夹着,两只手被轩辕离的大手紧紧地握着,随着马儿的跳跃,肖瑶敏感地感觉到自己臀后好似有什么,硬硬的,若即若离! 肖瑶的脸红了…… 轩辕离呼吸有些急促,怀中柔软的身子让自己心猿意马,发丝被风吹着时不时撩拨着自己的心,女儿家淡淡的幽香时刻萦绕在鼻端,真是折磨人! 轩辕离纵马轻轻地小跑起来,一边压抑着心中狂跳,低声在肖瑶耳边提醒:“小腿膝盖和大腿内侧用力夹马,身体稍前倾,臀部和马鞍似触非触,跟随马的跑动节奏起伏。” 说完,轩辕离大手离开肖瑶的小手,放到了肖瑶腰的两侧,“你自己控着缰绳试试。” 肖瑶脸热心跳,身子都僵硬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行!” 轩辕离道:“你这丫头,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就记不住呢!” 肖瑶哭笑不得,“还不是你!” 刚才轩辕离呼吸的热气都喷到自己耳朵上了,说的什么,自己一个字也没听进心里去! 于是,轩辕离又重复了一遍。 肖瑶终于记住了要领,手拽着缰绳,慢慢地试着放松自己。 轩辕离两只大手握着肖瑶的腰,眼睛望着肖瑶粉红的耳朵,阳光的照耀下,茸毛软软,状如元宝,轩辕离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含在嘴里,用舌轻轻地舔了一口! “嗯--”肖瑶全身一个激灵,两手一抖,差一点往前栽去! “你!” 这男人,不知道女人的耳朵是最敏感的吗?! 轩辕离深吸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口,紧紧搂住肖瑶的腰,下巴放在肖瑶头顶,哑声说:“阿瑶,快长大吧。我……我等不及了!” 肖瑶:“……” 男人,果然都是用那什么思考的动物! 肖瑶磨牙,“大叔,军营里不是有那种女人吗?” “死丫头!”轩辕离比肖瑶还要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又叫自己大叔! 还敢提那种女人! 肖瑶扭头,杏眼圆睁,奇道:“难不成你还是童子鸡?” “噗--”轩辕离喷了,涨红了脸,怒道:“口无遮拦!” “我才不信咧,皇子出身,年已二十,说不定通房、美妾一大把,搞不好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轩辕离哭笑不得,这丫头脑袋想哪儿去了?倒是什么都知道啊! “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扔下马?” “色厉内荏……虚张声势……”肖瑶嘀嘀咕咕,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刚才看轩辕离的表情,他没有撒谎! 果然,轩辕离耳根都红了,声若蚊蝇:“我从没有……” 肖瑶看着远处绵延的界山,山峦叠嶂,轻声问:“以后呢?” 轩辕离沉声道:“不会有!” 肖瑶扭头,看着轩辕离,“我心中若有人,必全心待他。他也须一心一意待我,我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男人!” 轩辕离紧拥着肖瑶,道:“我心中眼中只有你一人!” 肖瑶不说话,眼睛平静地看着轩辕离。 轩辕离眼神对上肖瑶,俊脸微微含着笑,道:“我之所以十五岁离了京城,便是为了躲避那些庸脂俗粉!” 肖瑶转过头,偷偷笑了。 两人都不说话,缓缓地走了一程。 肖瑶问:“今天我能学会骑马吗?” “能!”轩辕离两手握住缰绳,对肖瑶说:“刚才的技巧我也说过了,记住我的话,脚前半部踩蹬,上身直立坐稳马鞍。上马时脚尖任蹬,下马时先左脚脚尖任蹬,然后松开右脚,然后下马。” 说完,轩辕离又强调说:“上下马脚尖任蹬很重要,一旦马受惊或拒乘而跑开,人至多摔一交。如果整个脚套在蹬内,就会拖蹬,这会要命的。” 肖瑶点头,“我记住了。” 轩辕离又带着肖瑶跑了一段,说:“你自己骑马试试。”说完,一个跃纵,身子瞬间到了身边江山的马上。 肖瑶很紧张。 “无妨,我在你身边。” ... 211 突发状况 肖瑶虽心中紧张,到底身边有高手相伴,且这马也是轩辕离的坐骑,不用担心它发狂。 终于自我安慰着,慢慢放松了身体,肖瑶抖动缰绳,马慢慢地小跑了起来。 盛夏的中午,微风吹过,少女笑颜明媚,眉眼生春,看得轩辕离心中有些躁动。 想想肖瑶十四岁的年纪,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练习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天黑到家的时候,肖瑶对控马已经很有心得了。 再练习几次,就可以纵马奔驰啦! 看见胡家庄村头的大树,轩辕离让肖瑶下了马,“阿瑶,你还是进马车吧。” “嗯,也好,爹娘看见了,又要担心了。” 江水赶着马车,轩辕离和江水牵着马,一行四人回到了肖瑶的家。 众人正在院中,见将军来了,都惊讶不已! 见到轩辕离,轩辕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个大叫起来:“二哥?!” 轩辕离也不敢相信,几个月不见,轩辕煜竟然瘦了这么多!简直像换了个人! 以前胖得不成样子的轩辕煜,而现在看着,也不过比普通孩子壮实那么一点儿而已! “阿煜?”轩辕离一脸惊喜。 望着扑过来的轩辕煜,轩辕离张开双臂一把抱到怀里!抱起来,就在院中转了几圈! 轩辕煜哭了:“呜呜呜……二哥,你多少年都没有抱过我了呀?” 众人都暗暗发笑。 赵秀丽感慨道:“六子到底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平时那么坚强,手上磨泡都没红了眼!看看现在,啧啧!” 月照等人知道轩辕离身份保密,只过来见了礼,也没敢跪倒磕头。 轩辕离见过肖文、赵秀丽,见白云忙扶着白老爷子出来,也吃惊不小。 虽听说这老爷子能自己抬脚走路,可亲眼见到,还是挺让人震惊的!实在没想到这丫头有这么大的本事,比宫中那些御医强多了,自己真是找到了一个宝啊! 转头看向笑意嫣然的肖瑶,轩辕离眼波璀璨,心中的爱慕更深! 晚上的饭菜当然丰盛异常,连赵明义也请了过来,众人不分尊卑,满满当当地坐了一桌,来个一醉方休,连白老爷子都喝多了。 轩辕离也不讲究,和轩辕煜兄弟二人挤挤睡了,连续几天劳累,轩辕离倒头就睡,倒把轩辕煜激动地半夜没睡着。 江山当然去找江水凑合了一夜。 肖瑶回到卧室,避开丁元春,把布交给月照、月华二人,“绿色的是我的,先放放。银色的是将军的,你们连夜裁剪了吧。” 见肖瑶心中挂着将军,月照、月华惊喜地相互看了一眼,连忙比照着轩辕离的尺寸裁剪了。 肖瑶一个人连夜缝制。 丁元春见了以为是肖靖的衣服,要帮忙,被肖瑶拒绝了。 裁剪不会,说起来缝制,肖瑶可是高手。试想,知名外科大夫有不会缝针的吗? 月照二人看着严实细密、光滑整齐的针脚,无比赞叹!没想到姑娘的女红还挺拿得出手呢!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亮,众人都起了床。 赵明义给轩辕煜放了一天假,这不,小胖子也跟着轩辕离、肖瑶等人一起上了山。 当然了,轩辕离是拐带肖瑶来练习骑马外加二人独处滴! 江水和江山哄着轩辕煜到僻静处打猎去了。 肖瑶和轩辕离一人一骑,山下平地上来回奔驰,肖瑶已经骑得像模像样了! 山脚下,肖瑶骑在马上,自豪地指着不远处的大片荒地,对轩辕离说:“看看吧,很快这里要建设一座学校!” “学校?”轩辕离抖抖马缰绳,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满地的野草,“你要盖学堂?不是说要盖药厂吗?能忙得过来吗?” “药厂很快就好了,到时候招工就行了。松鹤堂会派师傅过来指导的,我又忙不到。” “阿瑶,你说的学堂赚钱吗?” 肖瑶皱皱鼻子,对轩辕离的怀疑有些不满,“当然赚钱了!不信,到时候你过来看!” 轩辕离宠溺地地看着一脸意气风发的肖瑶,“会来看的!” 眼看中午,两人进山和江水三人汇合,肖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大片夏枯草! 见果穗已呈棕红色,可立即采收,肖瑶看看周围,记住了位置。 轩辕煜三人也打到了野鸡、野兔,众人回到家,中午炖了野味,吃得兴高采烈! 下午放学时,赵明义通知学童们回家拿剪刀和篮子进山采夏枯草,肖靖家按斤付钱,把孩子们高兴得疯了一般。 炎热的夏季到来,各种动物药材也变得丰盛起来,牛虻、蝉蜕、水蛭、天龙、斑蝥……都是昂贵的中药材,肖瑶都高价买下了。 孩子们白天抓斑蝥、逮水蛭,顺便挖条蚯蚓、捉个蟾蜍,晚上树上够蝉蜕、墙上捂天龙,卖给肖靖家,可都是哗哗响的铜板啊! 胡家庄的孩子们张口必是学堂、药材、肖家,肖瑶俨然已经成了胡家庄的英雄了! 肖端和张学成两个有些让人讨厌的孩子,只要送来的药材符合要求,肖瑶也都收下了。 其实赵三花和苗云都暗暗担心肖文家会报复,见肖瑶一视同仁,也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肖瑶、轩辕离带着一众侍卫也来凑热闹。村里的蝉蜕、天龙这下遭了秧,只要看见的,都被这一群武功高手给弄了来。 轩辕离念着肖瑶,舍不得睡觉,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二人又不好独处。 肖瑶见轩辕离眼中缠绵,岂有不懂的? 刚刚表白心意的恋爱男女,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于是肖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大家都不想睡,我带你们河边捉蟾蜍怎么样?那可是好药材啊!” 轩辕煜一听就心痒了,也顾不得蟾蜍脏丑的样子,第一个欢呼起来:“二哥,去呀!” 轩辕离眼神赞赏,“这丫头,总是新奇点子一大堆!” 漆黑的夜里,众人来到河滩上,点了很多火把,分开一定距离,把火把插到湿地里,静静地等着。 众人都新奇这种玩法,个个屏声敛气,眼睛紧紧地盯着泥地。 果然,过不了多长时间,各种飞蛾都飞了过来,慢慢地,蟾蜍们都集聚过来,伸着舌头去吃那些火把附近的飞蛾! 练武之人眼神好、动作快,众人也不嫌脏,踩着脚下泥巴,拿棍子扒拉了很多蟾蜍,一个一个都放进了背篓里。 丁元春、月照、月华三个丫头也不甘示弱,忙得不亦乐乎。 轩辕煜哪里见过这个,激动地哇哇乱叫,和安子、肖靖三个半大孩子一起动手,抓了好多! 不到半夜,就弄了满满的三大背篓,江水、江山、陈强三人一人掂起了一个,“哇,挺沉的!” 肖瑶和轩辕离并排坐在河岸边的石头上,眼神交互,心意相通。虽然不说话,但是脉脉深情在二人之间流动,那种默契,比语言交流更动人心魄! 轩辕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抓住了肖瑶的手,趁众人不注意,竟然还敢来一下偷香,轻轻地一个吻,印在肖瑶小脸上。 夜色深沉,凉风习习,火光暗淡,众人忙着捉蟾蜍,竟无人发现二人的小动作。 肖瑶不敢声张,又挣脱不得,轩辕离竟屡屡得逞! 肖瑶满脸怒气,娇嗔地抬起脚,猛地踩到轩辕离鞋上,又狠狠地拧了又拧! 轩辕离疼地“嘶”了一声,手指在肖瑶手心挠了挠,俯耳悄声道:“娘子,还请脚下留情!” 男人呼吸的热气拂过耳朵,肖瑶俏脸一热,低声嗔道:“你这登徒子!无耻!” 轩辕离鹰眸璀璨,俊脸含笑:“我只对你一个人无耻!” 见男人目光灼灼,烫得心都疼了,肖瑶忙转头,耳朵都红了,嘀咕道:“坏蛋!” 轩辕离大手放到肖瑶腰上,用力一揽,肖瑶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轩辕离身上。 轩辕离低声笑道:“我只对你一个人坏!” “放手啦!”肖瑶扭动着身子,佯怒道:“再不放,我真的生气了!” 轩辕离呼吸渐渐粗重,哀声道:“阿瑶,你别乱动!” …… 第二日,轩辕离正饶有兴趣地看肖瑶等人炮制蟾酥,江山示意西北来了战报。 轩辕离起身回屋,展开信,原来西诏突然小股精兵突袭,放火烧了南丰国几个军帐,伤亡了不少将士。 轩辕离皱起了眉头。 前几日大战,军中本就有不少伤兵,昨夜竟然又添了伤亡,军中大夫本就奇缺,这下更忙不过来了! 轩辕离推开木窗,肖瑶闻声看过来。 见窗边站着的轩辕离脸色不虞,肖瑶把手中的夹子交给丁元春,起身过来,满脸关切,“可是有事?” 轩辕离眼中有太多不舍,好不容易团聚了,却又要分别。 堂屋里的肖文见肖瑶和轩辕离二人状态亲密,渐渐皱起了眉头。 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士沙场征战,古来几人回?这将军,只怕不是阿瑶的良人! 窗前,二人眼神胶着,依依不舍。 “午饭后,我要走了。” “军情紧急?” “昨夜西诏精兵突袭,烧了不少营帐。” 肖瑶突然心生不舍,“我可能去?” ... 212 翁婿彻谈 轩辕离眼前一亮:“你愿意去?” 肖瑶重重地点头,声音坚定:“嗯!” 轩辕离突然就有些感动,这丫头看着柔弱,却最是个坚强的!更难得的是她对自己的这片心! 想到这里,轩辕离悄悄抓住了肖瑶的手,低声说:“我必不负你!” …… 轩辕离和肖瑶一起来到堂屋,轩辕离冲肖文抱拳,正要开口,肖瑶却止住了轩辕离。 肖瑶恐父母担心,无奈对肖文和赵秀丽撒了谎:“爹娘,将军此来是接我进京的,有人得了疑难杂症……” 肖文和赵秀丽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是不赞同。 赵秀丽有些担心,“天气暑热,你的身子柔弱,恐怕……” 肖文看了轩辕离一眼,对肖瑶道:“进京路程有三千里,往返时日长,你们一行人……” 男女同行,吃住总归有些不方便,阿瑶是女孩子,还要考虑下名声。 轩辕离道:“你们且放心,我必护阿瑶周全。” 肖文道:“把三个丫头都带上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肖瑶摇头,“月照一人即可,我们骑马快些。再说,家里事多,元春和月华两人也可帮着些。” “骑马?”肖文登时惊讶了,“你什么时候会的骑马?” “呃--”肖瑶扶额,“就这两天学会的……” 赵秀丽虽不赞同,见阿瑶去意坚决,肖文也同意了,嘀嘀咕咕地拉着肖瑶准备行装去了。 轩辕离目送二人走远,转头对肖文抱拳,沉声道:“在下轩辕离,乃当朝二皇子、官拜西北军大将军。六子与我一母同胞,本名轩辕煜。” 肖文闻言,一脸震惊,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一直知道眼前这人身份尊贵,却无论如何没想到竟然是二皇子,那,六子就是六皇子了! 肖文一想到眼下自己家竟然住着两个皇子,就一阵阵发晕! 轩辕离见肖文一脸惊恐、诧异,忙欠身歉然道:“离并非有意隐瞒,苦无适当时机。今日实话实说,是为阿瑶。” “为阿瑶?”肖文喃喃地重复着轩辕离的话,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身子猛地一震,“难道,难道你、你们……” “是。”轩辕离起身,抱拳,“我倾慕阿瑶已久,请您成全!” 肖文呆坐在椅上,看着一脸恳切的轩辕离,心乱如麻。 此时的轩辕离,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温柔的微笑,淡蓝锦袍越发衬出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坐在椅上,言笑吟吟,风姿特秀,爽朗清举,果然翩翩佳公子! 看得肖文不禁轻叹,“果然天家骄子……” 只是,阿瑶的身份…… 轩辕离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肖文的想法,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道:“阿瑶的身份您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 以阿瑶的本事,自然能博得父皇、母妃的欢心,想得个与皇子匹配的身份并不难。 肖文却慢慢白了脸,冷声道:“将军厚爱,肖文感恩不尽,却承受不起。肖文一介农夫,阿瑶是我的女儿,不过寒门农女。虽然精通医术,依然难改身份低贱,岂敢奢望匹配皇子?!此生若能得一农家淳厚子弟善待她,我心足矣!” 说完,恨恨地说道:“阿瑶这死丫头,无法无天……” 竟然如此草率搭上皇子,万一被人轻贱了,岂不是要剜父母的心吗? 轩辕离没有想到,第一个拿肖瑶农女身份阻挡婚事的,不是自己的父皇,却是肖瑶的父亲肖文! “叔父,您尽可放心。离虽皇子,却非轻浮、纨绔之辈。离对阿瑶之心,苍天可表。” 轩辕离神态谦恭,“未及时禀告叔父,是离之错,与阿瑶无关。离与阿瑶心心相印,阿瑶亦对离有心,请叔父成全。” 听轩辕离一介皇子对自己的称呼由“肖叔”到“叔父”,肖文虽心中震动,却依然不改初衷! “阿瑶于你有救命之恩,你对她乃感激之情,而非爱慕之心。”肖文冷然道:“恕难从命!” 轩辕离一咬牙,“请恕离冒昧,离以玉珑为聘,阿瑶已应允了!” “该打的丫头!”肖文一听,气得胸脯急剧起伏,脸色紫涨,怒道:“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阿瑶虽身份低贱,却是我肖文的心头肉!我肖文虽穷,也绝不会让女儿去为妾做小!” 轩辕离诧异道:“阿瑶自是我轩辕离此生唯一的妻,何来为妾做小一说?” 肖文显然不信,“城里富户手有余钱,无不妻妾盈门,更何况皇子、将军!” 轩辕离正色道:“玉珑乃皇子身份,正妃之聘!阿瑶一心对我,我自全心待她!离此生只娶阿瑶一人!若违此誓,定如此杯!” 言毕,大手一拂,手边茶杯应声落地,“砰”的一声,化为碎片! …… 午饭过后,肖瑶换上了月华的骑马装,英姿飒爽地翻身上了踏雪乌骓。 众人都眼前一亮,少女眉眼娇俏、身姿窈窕、笑意嫣然,诚如仙子。 丁元春咬着下唇,眼泪汪汪,一脸委屈,“主子让贴身保护,姑娘却死活不让跟,一仆二主的日子真是难过啊!” 江水眉头紧锁,撅着嘴,满脸不忿,“我这车夫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哇!该让江山当当了吧?” 轩辕煜恋恋不舍,“二哥,我想跟你走!” 肖文和赵秀丽一脸心疼,“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真恨不得跟了去!” …… 院中众人都不说话,眼泪汪汪。 肖瑶对众人说:“大家且宽心,十日后必回!” 轩辕离示意月照、江山上马。 四人拨转马头,朝着明城方向疾驰而去。 出了村,肖瑶不好意思地对轩辕离说:“我骑得慢,别耽误了行程。不如让江山先去明城备药,我们约个地方碰头为好。” 说着,掏出写好的药方,交给轩辕离。 轩辕离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着:“白及、冰片、侧柏叶、茶油各、地龙、丹参、虎杖、黄连、黄柏、紫草。” 只有药名,却没有分量。 肖瑶道:“这些药都是治疗烧烫伤的,多多益善。” 轩辕离递给江山,吩咐,“今夜在关城杨家客栈夜宿。你速去速回。” “是!”江山接过药方,打马飞奔而去。 转头看看月照马上带着的柳条筐,肖瑶嘀咕道:“仓促之间,也不知道松鹤堂能准备多少?不过,加上那几十罐老鼠油,应该差不多够了!” “老鼠油?”轩辕离一个趔趄,“就是你带的那些小罐子里面的东西?” 肖瑶白了轩辕离一眼,“隔行如隔山,不要看不起人!我这些老鼠油,最少价值五十两银子!哼!” 轩辕离磨牙,小丫头又得瑟了! “若好用,我给你五百两!” “当真?”肖瑶这下高兴了,眉眼弯弯,“你说的,月照作证哈!” 月照一头黑线,“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不要攀扯我呀!” 月照自动落后一大截跟着。 疾奔了一下午,天黑的时候,果然到了一个叫关城的地方。 地近西北,已经显出一丝荒凉。关城算是大城,却不到明城一半大。街上的房舍也破旧得多。晚上黑漆漆的,只见客栈门口的灯笼火光昏暗。 三人入了城,找到杨家客栈,老板热情地迎上来,“客官,几位啊?” 轩辕离道:“两男两女,三间上房!” 肖瑶心一突,这是怎么个住法儿? 月照领着肖瑶进了房间,见两张床,肖瑶放了心。 嗯,自己和月照一间,轩辕离、江山各一间。 小二忙送上热水。 月照侍候着肖瑶洗了澡,换上新衣。 见肖瑶大腿没有磨破,放了心。到底主子心疼姑娘,晚上住了店,要是连着疾奔,姑娘非受伤不可。 肖瑶见包袱里自己给轩辕离做的新衣,抿嘴笑了。 不大一会儿,月照领着小二端着一大托盘饭菜,进了屋子。摆好了饭菜,月照忙去请轩辕离。 轩辕离跟着月照进来,抬头一看,有些愣神。 灯下,肖瑶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满头乌发未束,如云般披在身后,更映得面若芙蓉。一双凤眼媚意天成,眉眼灵动,正是清水出芙蓉。 所谓灯下看美人,肖瑶本就生得极好,此时浅笑嫣然,恍如仙子。 轩辕离恨不得一步上前,拥入怀中。 肖瑶递过筷子,“吃饭吧。” 轩辕离面对美色可餐,一顿饭食不知味。 肖瑶倒吃得挺香。 轩辕离递过汤,柔声道:“少吃些,莫要积了食。” 肖瑶是大夫,自然知道“晚吃少”的养生之道,接过汤,应道:“嗯。” 很快结束了晚餐,月照端来漱口水,伺候着二人收拾了。自己撤下饭菜,楼下去吃。 月照一走,肖瑶有些慌了。 这人吃了晚饭还不走,老神在在地坐在椅上喝茶,倒像是生了根! 肖瑶猛地想起那新衣,忙从包袱里拿出,递给轩辕离,道:“给!” “多谢娘子辛苦。”轩辕离淡笑着接过新衣,细心折叠了,放在身边桌上,“明早再试,此时,夜已深了,早早歇息吧。” 说完,起身,朝床走去! ... 213 神医驾到 肖瑶一个趔趄,大睁着两眼,“你要住这里?” “嗯。”轩辕离边应声,边上前扯了两床中间的桌子,大袖一拂,身边木床瞬间移位,和另一床并在了一起! 肖瑶结巴了:“你……你你你!” 轩辕离转身吹了不远处桌上的油灯,淡声道:“睡吧。” 肖瑶郁闷了,“这人好无耻!” 黑暗中,轩辕离鹰眸璀璨,边解衣袍边略带笑意地说道:“不累吗?” 肖瑶一咬牙,“谁怕谁啊!我还不信了……” 不信你敢怎么样!我一现代人还怕你这个老古董? 轩辕离脱了鞋子,上床,拉过被单,看着在床下站着的肖瑶,揶揄道:“不信什么?” “没什么!”肖瑶一咬牙,一屁股坐到床上,甩了鞋子,“噗通”一声脸朝外躺下,拉过被单,“睡吧。我困了!” 说完,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借着窗外的月光,见肖瑶蜷曲得像个虾米似的,轩辕离道:“平着躺好,让身子舒展了。看明早身子疼。” 肖瑶不理他。 轩辕离左手撑着头,半支起身子,探过头来,“睡了?” 男人青松般的气息扑面而来,呼吸的热气拂过耳朵,肖瑶身子不由得一颤。 猛地转过身子,突然发觉,自己的脸和轩辕离的俊脸紧贴,距离不过方寸之间! 窗外月光照过来,肖瑶微微颤抖的长睫在俏脸上落下一排淡淡的阴影,小鹿般的眼睛清澈、羞涩、还带着一丝吃惊,樱唇因为讶异微微张开,齿如编贝,月光下洁白如玉。 轩辕离微微笑了,低下头,深深吻住…… 肖瑶大脑一晕,神智瞬间飞走…… 等清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轩辕离微微的坏笑! 轩辕离身子一动,猛地压到了肖瑶身上! “坏蛋!” 肖瑶恼羞成怒!这身子不到十五岁有木有! 一把抓住肖瑶恼怒的小拳头,轩辕离往外边一躺,笑,“里面更安稳些!” 说着,大手把肖瑶往床里的方向一推,肖瑶趁机打了个滚,于是,就变成了肖瑶贴墙,轩辕离在外的睡姿。 肖瑶嘀咕了一句,“算你有良心!”翻转身子,脸朝着墙,闭上了眼睛,“睡了!” 黑暗中传来轩辕离的闷笑声…… 肖瑶脸热心跳,集中精神默念着“一只羊、两只羊……”终于,身体抵抗不住疲劳,慢慢进入了梦乡! 轩辕离听着肖瑶逐渐平缓的呼吸,压抑着狂躁的心跳,苦笑:“这丫头到底是个孩子!长夜漫漫,何日是尽头!” …… 第二日一大早,肖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轩辕离睡着的俊颜,一个激灵,差一点惊叫出声! 昨夜!昨夜自己竟和这男人同床共枕了! 肖瑶咬着手指,呆呆地看着轩辕离。 初升的朝阳中,男人的脸是怎样一张英俊的容貌! 英挺的眉毛,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小麦色的皮肤,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淡淡的青色胡茬更显男人气度,乌黑的长发温柔地铺撒在枕上。 肖瑶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捻起一缕,轻轻地放在鼻端,眼睛闭上,淡淡的青松竹柏气息萦绕在鼻端。 肖瑶轻吸了一口气,微微睁开眼,正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神,“可还中意?” 肖瑶脸一红,猛地坐起身,“起床!” 轩辕离忙坐起,两手扶着肖瑶的腰:“起床慢点儿,仔细头晕!” 肖瑶拍掉男人的手,俏脸绯红,又羞又恼,怒道:“手往哪里放!” 轩辕离低声闷笑着,起了床。来到桌边,拿起肖瑶做的新外袍,转头看肖瑶。 肖瑶忙低头穿鞋子,假装没看见。 轩辕离叹了一声:“今日晨起竟无人伺候衣袍。” 肖瑶:“……” 门外,月照已经端水等着了。 肖瑶开了房门,月照贼笑着屈膝行礼,“姑娘!” 肖瑶见月照脸有调笑之色,脸一红,“嗯。” 月照大眼一扫两人的床,挑了挑眉毛。 两人洗了脸,月照侍候肖瑶梳头,轩辕离靠在桌边,痴痴地看。 肖瑶耳朵都红了。 月照收拾了,下去吩咐早饭。 轩辕离拿起梳子,递给肖瑶:“有劳。” 肖瑶瞪着大眼,“我不会!” 轩辕离:“……” 早饭完毕,两人下楼,月照和江山已经备好马等着了。 晨起的风凉爽异常,早些上路真是个好主意。 见轩辕离翻身上马,肖瑶拉过自己的马正要抬腿,轩辕离伸手,“来。” 见将军竟然要和姑娘共乘一骑,江山和月照忙翻身上马,一抖缰绳,走在了两人前面。 肖瑶无语,这人非要如此吗? 轩辕离的手坚定地伸着,“听话!” “我会骑!” “不要逞强,刚学会骑马,莫要累到了!”轩辕离一副“你不过来我不罢休”的架势。 肖瑶见江山和月照已经走得远了,冲轩辕离翻了个白眼,只得拉住轩辕离的手,轩辕离一声:“起”,大手用力,肖瑶一跃,坐到了轩辕离的前面。 轩辕离满意地把肖瑶拥在怀中,俊脸带笑,大手一抖缰绳,“驾”! 踏雪乌骓撒开四蹄,“哒哒哒”地小跑了起来。 担心肖瑶受不了,跑了一半路程,轩辕离命令在树林里休息了一次。 四人下马用了干粮和水,马儿也吃了青草、饮了河水,四人再次上马,一口气跑到了薛城。 薛城乃边城,轩辕离的西北大军正是驻扎在薛城城外。 轩辕离和一众将领却在城内置办有住处。 轩辕离一行四人入了城,不再停顿,直接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其实不大,不过是个比普通宅子大些的院落。因位处小巷,十分僻静。 轩辕离平日来住的时日不多,多在城外将军帐中安歇。所以此时院子里只有江岩和江石两个侍卫,负责看管。 见轩辕离回来了,忙过来施礼。 两人见到肖瑶,大大地惊讶了。 将军马上竟然坐着女人!被将军拥在怀里、共乘一骑的女人! 见两人的眼睛瞪着肖瑶,轩辕离冷冷地“咳”了一声,两人忙回神,低头牵马去马厩了。 肖瑶却不管这些,捶捶累得酸痛的腰,一步一步地朝房间走去,现在好想躺下! 为了和轩辕离保持距离,一路上把腰挺得笔直,真是活受罪哦! 众人洗漱了,江岩和江石很快送来了午饭。 不久,李大夫和白纤尘都过来了。 白纤尘见到肖瑶,吃了一惊,“肖瑶……”随即想到了什么,笑得就有些勉强了。 肖瑶冲白纤尘笑笑:“又见面了!” 李大夫却高兴坏了,“肖瑶啊,现在伤兵太多,正需要大夫呢,你这个小神医来了!真是瞌睡给个枕头!哈哈哈!” 轩辕离脸一沉,“千里骑行尚未歇息,你莫累坏了她。” 李大夫忙点头:“是是是!下官晓得!” 娘啊,谁敢累坏了她?! 肖瑶指着带来的药,对李大夫说:“我带来不少治疗烧烫伤的药,不知可用得上?” 也不知道李大夫都采取了什么措施。 李大夫一听,大喜过望,忙起身过来翻看:“用得上!用得上!烧烫伤的药材我这里正缺!你带来的这些,真是太好了!好些病人我还没来得及治伤呢!唉!药不够、人手缺,兄弟们可遭了大罪了!” 肖瑶起身,“走吧,去看看伤患。” 轩辕离身后磨牙,“这丫头,一说到病人,身子也不顾了!” 江山禀过轩辕离,忙带着肖瑶来到治疗所。 果然众多伤者都在这里。 中药治疗烧伤的外用制剂种类很多,根据配制方法及使用方式不同,可分为油剂、膏剂、酊剂、散剂、水剂、膜剂等六种类型。 这些制剂大多数都具有清热解毒、活血通络、理气止痛、祛瘀生肌等功效。 肖瑶准备多用油剂。 油剂是将药物放入热油中,将药物炸到一定程度去渣留油,使用时将油直接敷患处,或用油调药粉,或油纱布外敷,对于轻度烧伤、创面未出现感染者效果尤为显著。 “李大夫,你派人多制些龙虎烧伤油。”肖瑶道:“用地龙、丹参各四钱,虎杖、黄连、黄柏、紫草各六钱,冰片半钱,麻油中炸制。取油覆伤处即可。” 说完,肖瑶问江山,“重伤患者在何处?我先给他们覆些老鼠油。” 恐老鼠油和龙虎烧伤油不够用,肖瑶又吩咐江山取地榆炭和麻油来,“将地榆炭研碎,过筛取细末,用新鲜麻油调合成糊状,覆在烧伤的创面处。” 见兵士们有些不信的样子,肖瑶道:“用药后第二日创面肿胀及局部疼痛就会明显减轻,渗液减少。我保证五至十天内治愈,且无感染!” 众人这才放心涂抹了。 重度烧伤的就不行了,肖瑶吩咐李大夫另换药方:“当归、血竭、儿茶、黄柏、大黄、白芷各二两,研成极细粉末,与麻油一斤半,松香二两,煎沸后再煎一刻钟,加冰片一两,溶化后离火放冷,烧伤面积超一成者,用此药涂抹!最短者五天,最长者半月,我保证全部治愈!且六个月后皮肤光滑平整,无瘢痕!” ... 214 多管齐下 众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烧烫伤最容易留疤,兵士多是十七八岁的青年,没娶媳妇的占了绝大多数,如果不留疤,就不会影响以后娶媳妇呀! 肖瑶见病患们信心大增,笑了起来。 对众人大声说:“其实,我的医术再高明,病患如果抱着不信的心思,对治疗也是不利的。如果你们信心大,治疗就会出现事半功倍的效果!” 众人开始积极排队等着治伤,有一些士兵忙去外城通知那些受伤较轻的士兵。 因为患者太多,受伤面积较大,肖瑶带来的老鼠油很快就用光了。 幸好,李大夫那里的龙虎烧伤油很快就熬制好了,等冷却了,肖瑶、李大夫和几个医士开始给其他病患用。 大家烧烫伤的部位大多是两臂、两手、头脸、脖颈,双腿、双脚,躯干受伤的多为后背,虽然疼痛,大家也忍住没有一个哀嚎的。 见有些兵士身上有刀斧伤,肖瑶手边没有现成的药,想起一个偏方,忙问李大夫:“此处可有刘寄奴?” 李大夫道,“有!” “取些来!”说完,肖瑶转头吩咐江山,“你去取些盐和麻油来!” 江山嘀嘀咕咕走了:“难道要在这里做饭?” 肖瑶不理江山,对李大夫说:“把刘寄奴焙干,研为细末,用淡盐汤先给病患洗患处,麻油调搽,如患处湿则干搽上。” 李大夫忙置办去了。 轩辕离到底不放心,和白纤尘聊了几句,两人一起过来了。 众人忙见礼:“大将军!” 轩辕离摆摆手,见肖瑶为兵士们上药的时候,手和他们的身体并不接触,心里的疙瘩总算小了些。不过,见兵士有些袒胸露背的,就有些心中不快。 “披上衣服,那边儿坐着去!不知道蚊虫能叮死人吗?” 肖瑶鄙夷地看了轩辕离一眼,这人!小气吧啦,理由倒找的好! 不过,时间不长,肖瑶确实看到不少黑白花腿的大个蚊子飞来飞去,便留了心。 此处已近草原,盛夏季节正是蚊虫最为活跃的时候,看看众人,果然都包裹得很严实,露胳膊露腿的很少。 原以为是军纪使然,看来也是为了防范蚊虫叮咬。 看看天色已晚,众人尚未治疗结束,轩辕离道:“你先歇息一下,让其他兵士来做即可。” 涂抹药油,这些人看了一下午,看也该看会了! “也好。”肖瑶直起腰,哎呦,腰好疼啊! 白纤尘见肖瑶捶腰,忙道:“看来是累着了,不如让她回将军府。” 轩辕离瞥了白纤尘一眼,“多嘴!我看你闲得很,不如也上手去帮忙吧!” 哼!我女人我不会心疼,要你这个臭小子在这里多嘴多舌?! 白纤尘揉揉鼻子,“好吧,我中午吃撑了!” 肖瑶见二人斗嘴,撇撇嘴,“我看你们两人都闲得很,不如想个驱蚊虫的好办法!” 白纤尘道:“有药!用艾草点着了,在房间、帐篷内外熏,效果不错。” 李大夫听见了,也忙走过来,道:“起码晚上可以睡个好觉。白天嘛,就只能见一个打一个喽!” 肖瑶道:“每个士兵可发一头大蒜,蚊虫叮咬后咬破大蒜,用力反复涂擦,有止痛、去痒、消炎作用。” 李大夫睁大了眼,“大蒜价格奇高,大军可备不起!” 肖瑶无语了。 突然想起来时路上沟边长着的薄荷,道:“那,多采摘些薄荷随身携带也可。” “薄荷?”众人一愣,没听说过。 “鱼香草知道吗?” “哦!知道,”李大夫高兴了:“低地、路边、河滩、湖边、园地到处都有。不知竟有驱虫之效!” 薄荷又名鱼香草,可疏散风热、清利咽喉、透疹止痒、消炎镇痛。 春季鲜嫩时,可做桌上菜。 做药则主治风热表症,头痛眩晕,目赤肿痛,咽痛声哑,鼻渊,牙痛,麻疹不透,隐疹瘙痒,肝郁胁痛脘胀,瘰疬结核等症。 夏季常用的清凉油主要由薄荷脑和薄荷油构成。在这里虽然做不出清凉油,但是拿来防治蚊虫还是非常方便的。 肖瑶转头对身边的轩辕离道:“将军,可命人多采些新鲜的叶子来。” 此时,薄荷已经进入开花期,叶子长得也是最大、最为茂盛的时候,无须连根拔起,只需叶子即可。 轩辕离吩咐身边的江石,“带一百人小队,城外采摘鱼香草的青叶。天黑前送来。” 傍晚时分,最是蚊子肆虐的时辰,若晚上可制作好一片,晚间上哨的兵士就有福了。 打发走了江石,轩辕离、肖瑶转回将军府。 众人望着二人的背影,一个个挤眉弄眼…… 白纤尘却抿唇不语。 吃了晚饭不久,果然江石带人送来了十几篓的薄荷叶。 众人好奇,不知道肖瑶如何炮制,都更来看。 其实简单,众人只见肖瑶拿起一把,放到石臼里,抓起捣杵,用力一下一下地砸起来。 轩辕离上前,大手握住肖瑶的小手,“我来!” 江石等人忙转过脸去。 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听话地放了手,起身,对轩辕离说:“无须太过用力,只要捣成糊糊即可。” 很快,鲜嫩的叶子汁水很多,不用太用力,不过几十下之后,石臼里就开始传来“吱咕吱咕”的水声,肖瑶道:“好了!” 轩辕离拿出石杵,看石臼里,果然有一捧粘糊糊绿色酱汁,一股虽清新但有些刺鼻的味道。 肖瑶喜笑颜开,“就是它了。” 用瓷勺刮出来,放到碗里,对轩辕离说:“晚上露出来的皮肤涂抹些,可以防止蚊虫叮咬啦!” 说完,喜滋滋地捋起袖子,就要给自己的胳膊上抹些。 肖瑶白嫩的胳膊如新藕一般,登时就刺激了轩辕离的眼,见院中李大夫、白纤尘还有侍卫们一大堆,轩辕离俊脸一黑,起身,抓住肖瑶的手,“回屋抹。” 肖瑶被轩辕离抓着往屋里去,还不忘转头对江山吩咐道:“你们照着这样砸好,然后弄个罐子装起来,随身带着,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抹就可以啦!” 哎,权当简易版的清凉油吧! 肖瑶被轩辕离带到屋里,见轩辕离咬牙切齿的,一脸迷茫:“又怎么了?” 轩辕离哭笑不得,感情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 “你这丫头,以后不许在男人面前露出胳膊来!” 肖瑶终于恍然大悟,刚才…… 肖瑶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总这样,我还当哪门子大夫!” 轩辕离一头黑线,“你当你的大夫,记住我的话即可!” 说完,见肖瑶噘嘴,轩辕离还不忘夸奖一句,“你脸上戴的那个口罩就极好!” 脸都盖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 肖瑶翻白眼,“比你那个幕离好?” “当然不如幕离!幕离把脸全都遮住了。”轩辕离道:“我瞧着影响你问诊,就依你,戴着你那口罩也可!” 见眼前的男人一脸理直气壮,肖瑶气呼呼地皱着鼻头,“小心眼儿!” “我已如此纵着你,”轩辕离大手敲敲桌子,虎着脸,“不可再恃宠而骄!” 她如此行医,以后父皇、母妃知道了,只怕有话说!若因此影响了以后的婚事,岂不是得不偿失了!这丫头,不知道自己的苦心,真头疼! 晚饭众人团聚,酒菜都用得多了些。 白纤尘嘀嘀咕咕,有些醉意,肖瑶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说些什么。 李大夫也喝高了,竟然拍着肖瑶的肩膀,“丫头,托你的福,今天可真帮了大忙。哦,对了,你看看我的头发,用了你那七宝美髯丹,比以前黑了许多!” 肖瑶抬眼一看,果真! 看看李大夫的手,轩辕离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吩咐身边的江山:“送李大夫回屋。” 李大夫被半扶半拉地给赶走了。 白纤尘醉意迷离,看着肖瑶嘿嘿直笑,“小财神!哈哈!我爷爷是老财神,你是小财神!” 肖瑶一头黑线,疑惑道:“谁如此说?” 只听大家喊自己“小神医”,这“小财神”之名从何说起? “掌柜们说的!”白纤尘哈哈笑着,“各地松鹤堂的掌柜们会账时说的……哈哈!我找了个宝,哈哈,我……” “白纤尘,你喝多了,回去睡吧!”不等白纤尘说完,轩辕离就吩咐江石:“送走!送走!” 白沙忙上前,扶起白纤尘:“公子,夜已深了,回房歇息吧!” “呃--”白纤尘打着酒嗝儿站了起来,“明天再会,小财神,哈哈哈……” 白沙和江石连拉带拽地把白纤尘也给弄走了。 屋里登时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了轩辕离和肖瑶。 肖瑶大眼睛瞪了轩辕离一眼,“这下清净了?!” 轩辕离点点头,“如此最好!” 有你在,谁在眼前都碍眼! 轩辕离关切道:“今天累坏了,早点儿安歇了吧!” 说完,吩咐身后的月照准备热水。 肖瑶小脸一热,挣脱轩辕离的手,起身来到堂屋,见墙上挂了一个弓弩,惊喜道:“咦,这不是弓弩吗?” ... 215 神兵利器 肖瑶看了一眼,有些失望,“这么简单啊!” 一看就是最简单的那种单发弩机。 轩辕离大手点点肖瑶的鼻头,长臂伸出,取下弓弩,放到肖瑶手里,淡笑:“丫头,南丰国凭此弩击退西诏骑兵无数次,库依木垂涎这弩机久矣。” 肖瑶有些诧异,“什么?你们主要靠这个击退敌军?” 轩辕离点头。 这也太低级了吧?看着这弩,不过比弓箭好那么一点儿! 轩辕离这里放着的,定然是最好的了!竟然是单发,不是连发弩! 连发弩,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这南丰国应在秦之后,当然也在战国之后,却还是单箭射发的弓弩,真是奇怪。 肖瑶以前在博物馆里见过战国连发弩。 体积不大,由矢匣和机体两部分组成。机件为铜质;矢匣为木质,呈长方形,前端下缘有两个半圆形发射孔,匣内有三个储矢的槽,两侧为竖槽,可储矢九支,中间为水平槽,可并列放置二矢。 拉满木弓,扣动技机,水平槽内的二矢即由前端的发射孔射出,与此同时,两侧的储矢则又自动跳至水平槽内以供第二次射击用。 弩机上还设有钩弦用”牙”、瞄准用的”望山”、扳机用的”悬刀”等等。按照当时的工艺水平,战国时期的连发弩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了。 肖瑶是女孩子,对武器不爱好,其实也不懂这个,不过在美国留学时,曾经在美国西部和同学参加过真人cs,曾经使用过连发弩。 俱乐部的美国老板是个中国谜,从中国定制了连发弩,真人cs可用。 因为场地比较原始,肖瑶和同学们用的时候,那连发弩还差一点射中野兔!让肖瑶很是迷恋了一阵子。 肖瑶此刻见了这弩,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生活的种种,情绪有些低落。 轩辕离见状,取走了肖瑶手中的弩机,拉着肖瑶的手,柔声道:“今日太过劳累,早些歇息吧。” 肖瑶顺从地跟着轩辕离,却又转头看那弩机。 这是个战争的年代,也是个没有热武器的时代。 **的配方,学过化学的现代人都知道,但是自己却不愿意将它带到这个世上! 弥漫着硝烟的现代战场固然让人恐惧和厌恶,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一样残酷、血腥,因为势均力敌、兵器相差无几,两国纷争的时间更久,如果…… 弩机正是步兵对阵骑兵的最好武器,一个会操作弩机的新手就可以瞬间射死一个战功赫赫的老将! 如果做出了这连发弩,固然短时间死亡的人可能更多,但是说不定会早些结束战争! 自己毕竟是个救人性命的大夫,却给这异世带来了杀人的利器…… 肖瑶想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如果只让他们射马,是不是会少些杀戮?!” 想完,自己又窘了,自己也太会找自我安慰的理由了吧! “轩辕离,我…。。”肖瑶咬着嘴唇,有些犹豫不决。 任何发明的出现都有两面性,好的一面,坏的一面…… 轩辕离住了脚,低头看看肖瑶仰着的脸,疑惑道:“可是有何为难处?” 这丫头平时是个嘴巴不饶人的,此时竟然吞吞吐吐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肖瑶心一横,两手抓住轩辕离的袖子,小脸满满都是坚定,“我能做出连发的弩机,你要不要?” 轩辕离眉头一挑,转过身来,两手放到了肖瑶的肩上,轻轻握住,鹰眸如潭,静且深,注视着肖瑶。 就在肖瑶快要丧失信心,以为轩辕离会嘲笑自己的时候 ,轩辕离嘴角微微上挑,俊脸淡淡一笑,眼睛深深地望入肖瑶的眼中,轻声道:“阿瑶,记住,但凡是你施与的,离无不欣然以受!” 肖瑶见轩辕离如是说,不由微微垂了眸子,望着眼前轩辕离宽阔的胸膛,心中起了波澜:“这男人竟然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 轩辕离右手抬起,食指挑住肖瑶尖尖的下巴,肖瑶重新抬起头,正对上轩辕离深情的眼。 看着轩辕离,肖瑶右手握拳,放在轩辕离胸口,“若我手中握着匕首……” 轩辕离正色道:“离挺胸受之!” 肖瑶定定地看着轩辕离,突然就红了眼眶,用力捶着轩辕离的胸口,哽咽了:“我有什么好……” 轩辕离把肖瑶紧紧地拥入怀中,大手抚摸着肖瑶瘦削的肩,沉声道:“你有什么不好?” …… 即便时间过去了好久,肖瑶对于连发弩的样子甚至构造还是非常清楚的。 肖瑶凭着记忆先画出了连发弩的整体图,然后又画了前视图、侧视图、后视图,最后重点画出了矢匣的横剖面图、纵剖面图、下平图。 在每张图中,肖瑶都标注了大致的比例和尺寸,交给了轩辕离。 肖瑶相信,轩辕离手下将士或者工部的兵器专家会研制出来滴! 想想吧,成百上千的士兵身穿铠甲,拿着它冲锋时,是多么威风!! 轩辕离把肖瑶递过来的几张纸看了一遍,眼登时就眯了起来。 抑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抬眼看看肖瑶,轩辕离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折叠了手中的图纸放入怀中,上前攥着肖瑶的手,淡笑道:“阿瑶,图很好。夜已深,先歇息吧。” “也好。”说实话,今天真的很累。 月照送上热水,伺候着肖瑶和轩辕离二人洗漱了,轻声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轩辕离过来拉住肖瑶的手,两人一起来到卧室,把肖瑶送到床边坐下,轩辕离道:“你先睡吧,我写封信。” 说完,转身来到桌边,拿起笔墨,就开始写信。 “你……”肖瑶结结巴巴,“你要留在这里?” “嗯。自然留在这里。”轩辕离转头,一脸理所当然:“这是我的寝房。” 肖瑶:“……” 轩辕离写完,吹干了墨迹,连同怀中的图纸,一并交给了江山,脸色慎重:“飞鹰传信工部兵器库,速按此图打造神兵三百件!你点五十精兵即刻回京!工部官员、工匠,拖延倦怠者,立斩!泄露消息者,立斩!偷窥打探者,立斩!完毕飞马押回!确保万无一失!” 江山见轩辕离如此郑重,心中一突,高声应道:“是!” 关了房门,轩辕离转回卧室,见肖瑶坐在床边,一动未动。忙上前拉住肖瑶的手,道:“为何不睡?可是我们说话惊扰了你?” 肖瑶看着轩辕离,一脸懊恼,“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轩辕离坐了下来,抬手帮肖瑶宽衣解带,“三国鼎立,战争连年不断,百姓饱受流离之苦。若我南丰国有神兵利器,合三国为一国,自从战争平息、不兴刀兵。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你我所愿?” 肖瑶随着轩辕离躺到了床上,愣愣地念了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轩辕离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拉着肖瑶两人并排躺到了床上,轩辕离把胳膊放在肖瑶脖颈下面,轻轻地拍着肖瑶的肩头,“信我,离自会给你个太平盛世。” 肖瑶正想说什么,突然明白了轩辕离的话,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轩辕离忙用力拥住肖瑶的肩头,顺手拉过被子盖住二人,关切地问道:“阿瑶,身子冷吗?” 肖瑶摇摇头。身子不冷,心冷! 这男人,要统一三国,然后当……皇帝?! 那庙堂之高、血雨腥风,那后宫殿堂、争风吃醋……肖瑶突然又瑟缩了一下。 轩辕离拥紧了肖瑶,柔声道:“西北的夜,即便盛夏也有寒意。” 肖瑶突然有些泄气。 “轩辕离,我问你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想一统天下?” “……是!” “然后做皇帝?” “……是!” “然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不!” “后宫唯我一人独尊?” “是!” “不怕朝堂动荡、龙椅不稳?” “不!” “不怕史官刀笔、天下嗤笑?” “不!” “不怕……唔!” 热吻醉人,肖瑶头昏昏,渐至迷失。 沉寂良久,二人呼吸渐缓,轩辕离将肖瑶搂在怀里,拍着肩安慰道:“莫胡思乱想。再乱讲,我便以为你吃醋了!” …… 第二日,日上三竿,肖瑶才醒。 看着窗帘透彻的日光,肖瑶就知道时辰已经不早了。 身边枕头、被子冰冷,轩辕离不知道何时早已走了。 想起昨夜被轩辕离吻得七荤八素,结果……二人也没说出个什么结果! 肖瑶气闷得很,狠狠地拍了一下床,咬牙切齿,“这混球!” 门外月照忙轻声问:“姑娘可是要起身了?” “嗯。”肖瑶脸皮也厚了,脸不红心不跳地起身打开房门,洗漱了。 简单用了早饭,肖瑶闲来无事,便想到治疗所看看。 月照道:“将军去城外军营了。临走前吩咐,病患皆已用药完毕,姑娘可街上闲逛。” “唉,这小城的街上有什么好逛的。”肖瑶无聊地叹了口气,突然眼睛一亮,“轩辕离去的城外军营……我们能去吗?” ... 216 军中红帐 月照抿嘴一笑,“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姑娘,稍等片刻。” 说完,月照转身出去,一会儿进来,交给肖瑶一套衣服:“将军早就料到你会去军营,这不,军服我都改好啦!” 肖瑶窘:“……。” 薛城作为边城,既是居民的家,也是将士的营。攻下一城一镇,可谓收服一方一地,既是如此。 像薛城这种人口密集的城镇,只有当做军营才可以保存下来,军民一家当如是。 轩辕离将军府附近几个街道的居民,其实都是将领们的家眷。此处也可叫“军坊”,相对的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区域就是“民坊。” 江石带着装扮成小兵的肖瑶,出了军坊,来到繁华的薛城大街上。 虽然正是热闹喧嚣的时辰,和明城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不过,肖瑶也无心多看街景,有时间再来逛也是一样的。此时此刻,还是军营里的种种吸引力大啊! 很快到达城门口,城墙挺高,砖石结构,看着很结实的样子。 城楼更高,上面有军士手持长枪,森然而立。 大门口守门士兵持同样长枪,逐一翻检来往之人。 肖瑶见了,用手一指,问道:“他们作战即用手中之枪吗?” 江石点头:“回姑娘话,是的。” “西诏骑军可曾攻过这城?” “回姑娘话,自大将军来后就不曾。” “城中百姓可能安居乐业?” “回姑娘话,是的。” 肖瑶头疼,“江石是吧?” “回姑娘话,是的。” “以后我问你什么,你直接回答即可,不要再说‘回姑娘话’了,你能做到吗?” “回姑娘话,我能做到!” “……” 出城三十里,便是军营驻扎之地。当然了,十万大军往北还有营盘,有些在靠近西诏国的山里,最前沿的就在草原深处。 艳阳正在头顶,晒得厉害。 肖瑶暗叹:“没有防晒霜……这军服也不是裙子,想撕块遮脸的布都不容易!” 天很蓝,大朵大朵的云静静地浮在头顶。远处有马匹在小丘上吃草,几头奶牛在山坡下舒懒地躺着,偶尔听到牧民的嘹亮歌喉。 八月的草原长草没膝,却已经有了枯黄衰败之象。无草覆盖的裸土,黄沙遍地。 风呼啸而至,却有些凉意,风里裹挟着沙,风过,肖瑶的小脸有些刺痛。 肖瑶边用手搓脸,边小声嘀咕道:“咦,这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 离营地五里开外,便有查岗的军士,江石掏出轩辕离的手令,一路畅通无阻。 肖瑶骑在马上,远远地便看见铺天盖地的帐篷,一座挨着一座,星罗棋布,那场面,视觉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正中间一座上面高高地飘着一面白色大旗,边缝黑绸,上面绣着大红的篆字:“轩辕”。必是轩辕离的大帐了。 江石带着肖瑶朝将军大帐去,一路收获不少目光。 有人冲着江石问:“江石,你身边这小子,年纪这么小、身子这么瘦,真是军营的兵?” 还有开玩笑的,“江石,你哪里捡来个奶娃娃?” 更有动手动脚要拉肖瑶胳膊的:“小子,下马比划比划,赢了我的拳脚再入伍!” 江石:“……” 肖瑶:“……” 虽然无语这些人的言辞,但是这种热烈、和谐的气氛,肖瑶倒是挺喜欢的。 这里可是铁血军营啊! 肖瑶用手指着顶端飘着大旗的中军大帐,问道:“江石,平日将军就住在这里?” “回……是的。将军回府次数不多,多和军士同吃同住。” “嗯。”肖瑶点点头,暗道:“没想到轩辕离倒是个能吃苦的。如此,倒好办了。要是跟白纤尘似的,事事龟毛,吃穿讲究,自己还真是伺候不了!” 正想着,两人已来到帐篷门口。 两个侍卫正笔挺地站在门口几米外,看见二人,忙示意噤声。 江石知道必是在商讨军情了,转头对肖瑶道:“姑娘,不知将军何时有空,将军早上吩咐了,让我带你随便转转。” 帐篷里轩辕离早已知道必是肖瑶到了,嘴角微微上挑,心道:“果然这个丫头是个呆不住的。” 账内众将领都大大惊讶了,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异。 此时正商讨对敌方略,大将军竟然在微笑!这真的是英明神武、铁血冰冷的大将军吗? 轩辕离看着众人,道:“按方才所议,我军暂时闭门休战,大战再待时日。” 等连发弩来了,一举拿下西诏国! 说完,抬起胳膊,如玉手指点着桌上地图,轩辕离接着说道:“只在此三处布置暗哨埋伏,西诏国骑兵若来,必有去无回。” 有将领还想再问,轩辕离冷冷道:“今日军情商讨到此即可。我另有要事,明日再议。” 众人奇怪了,大将军刚才还面带微笑,一下子就变得冷若冰霜了。难道刚才那微笑,竟是看花了眼? 再说,还有什么比商讨军情更重要的事? 这可不像大将军平日的做派啊! 轩辕离却不管这么多,说完起身,抓起弓箭,掀开门帘,走了。 众将领望着风中飘飘荡荡的门帘,楞了一瞬,也各自回去安排了。 肖瑶随着江石走了不远 ,轩辕离在身后就追了上来。 江石忙远远地退开了。 肖瑶见轩辕离上下打量自己的军服,笑了,伸开胳膊,转了个圈,“如何?” 轩辕离淡笑:“极美!” 换了男装的肖瑶依然娇俏甜美,貌若天仙。 轩辕离举起手中的弓箭,“阿瑶,要不要去打猎?” “人家还没看完军营呢。看完了,再去哈!” 见肖瑶娇声软语的竟然有些撒娇,轩辕离的心猛地跳得快了。 “走吧,我带你去。” 两人穿过一排排的营帐,慢慢竟来到一条小河边。 只见河边不远处有几处插着红旗的帐篷,肖瑶有些好奇,“那里住的是什么人?” 轩辕离的大帐上面插着白色的帅旗,其他营帐都没有旗帜。这几个帐篷竟然挂着红色旗子,还位于所有帐篷的最后面,肖瑶很好奇里面住的什么人? 轩辕离的俊脸突然有些不自在,大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没什么。” 见军士们离得远了,伸手抓住肖瑶的手:“走,那边看看,捉条鱼来烤。” 肖瑶却不依:“不要转移话题!” 想到昨夜,肖瑶皱皱鼻子,嘀咕道:“顾左右而言他,说得就是你!” 轩辕离无奈,住了脚:“猜三次,若不中,永不得再提!” 肖瑶小手点着嘴唇,“难不成是火头营?军械库?粮仓?” “都不是!”轩辕离拉住肖瑶就走,“走了。” 肖瑶甩掉轩辕离的手,朝着那几个帐篷跑去,“哈哈,我自己去看!” 轩辕离不妨,竟被肖瑶甩脱了手,见肖瑶倒腾着小腿真跑去了! 轩辕离无奈地嘀咕了一句:“这丫头,该打!” 大步追上,一把拽住肖瑶的小手,道:“阿瑶莫去,那是营妓住的!” 我国古代,做官的男人一旦犯了重罪,不仅自己锒铛入狱,他们的妻女大都会流放涉边而沦为营妓。 汉代司马迁的《史记》和北宋司马光的《资治通鉴》,都提到汉朝军队里存在营妓。 作为营妓,她们不仅供将士们娱乐和泄欲,相当一部分营妓还充当起了杂役,为军士洗衣、做饭。 营妓们毫无人身自由,且一旦得了花柳病,为防止传染将士,得病的营妓就会被杀死。 据《资治通鉴》记载,郢王朱友珪的母亲就是亳州营妓。老皇帝巡游亳州,找了营妓侍寝,那营妓竟然怀上了。因为忌惮皇后,老皇帝后来才把这营妓生的儿子迎接到汴州,并封了王。 “营妓?”肖瑶一呆,随即了然,突然转头看着轩辕离,皱起了眉头:“你没招过她们吧?” 轩辕离怒:“我说过了,我从没有……” “哦,对了,”肖瑶小手敲着自己的头,“你是说过了,我给忘了!” 这小子还是个童子鸡呢!自己是不是赚了? “咳咳咳……”肖瑶翻了个白眼,“你急什么?我不是心中嫉妒,而是担心你染了那脏病!想想吧,这些女子天天和那么多男人相交,岂有干净的?” 轩辕离黑线,“你这丫头,如此口无遮拦!” “我说什么了?”肖瑶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看那红顶帐篷,转头再看看轩辕离,商量道:“可能让我去看看?” 轩辕离怒:“不可!” “哦,我说的是看那些女人的病!” 轩辕离微微皱了眉头。 军中将士若有得了花柳病的,都发了钱打发回乡。这些女人一旦确认是那种病,都一剑刺死了。 阿瑶若是能给他们治好,倒也是积德的好事。只是,这种病,阿瑶一个未出阁的丫头…… 肖瑶见轩辕离犹豫中,忙道:“病不忌医。我也只是可怜那些女人罢了。” 轩辕离拉住肖瑶的手,道:“你无须到那账里去,宣人来即可。” 肖瑶忙应了。 轩辕离命江石腾出一个干净的军帐,并通知那些营妓“大夫来了”! ... 217 胡忠媳妇 那些营妓们听了这个消息,无不呆了。 “哪个姐妹生病了?” “大夫?军中竟然给我们请了大夫?” “不能吧?以前哪个姐妹有病了,不是往河沟里一扔!” “得了脏病的,听说都被一剑刺死!” “问问清楚再去!” 有人就非常机警了,上前一把拉住传令的小兵,问道:“军爷,大夫给我们治疗什么病的?” 若有人被查出有花柳,就会被拉走,从此再也不见了。 传令的兵士见状,调笑道:“各位姐姐,放心则个!大将军仁厚佛心,你们放心吧。不过呢,大夫有交代,大家都要洗完澡再去!” 火头营里的热水都是现成的,洗个澡也很快。因为是夏天,有些女人就用凉水擦洗。 个个换了干净衣服,女人们忐忑不安、叽叽喳喳地跟在兵士身后,一个个忧心忡忡。 红帐距离临时医帐有一段距离,传令兵让这些女人账外排好队伍,听肖瑶叫号。 帐中只有肖瑶一人,轩辕离早走了。 几米外江石带着一队侍卫森然而立,保护着肖瑶,以免这些女人哪个发疯伤了肖瑶。 肖瑶戴上口罩,开始叫号。 外面的军士传了话,第一个进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那女人进来,先给肖瑶施礼,嘴里还娇滴滴地道:“大夫好。” 长相很一般,嘴有点儿大,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干干净净的,样式、质地都还不错。看来以前家里也是个富裕的。 肖瑶想起营妓里很多都是犯官家眷,点点头,看来这个就是了。 “身体可有任何不适?”肖瑶口罩上方的大眼睛微微弯着,“姐姐如实说来。我是个女子,不用避讳!” 很多病,特别是这种病,由于患者违疾忌医,就有可能延误了有利的治疗时机。在此期间,如这些病患者们有男女或男男相交行为,就会将病传给其他伴侣、导致疾病流行,最终难于控制。 那女子眼睛一亮,“大夫是女子?真是太好了!” 女子眼睛上下打量着肖瑶的军服,淡笑道:“像个俊俏的小兵呢。大夫,你给我看看吧。我刚来这里,那种病不会有。” 说着,伸过手来。 肖瑶给她做了四诊,感觉这女人身体还挺好的。 说不上健壮,确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病,至于那个嘛,需要脱衣检查。 肖瑶示意女人脱衣,躺到账内的床上去。 那女人一笑,道:“大夫是不信我吗?” 肖瑶笑着安慰道:“不是不信你。只是妇科检查本来是需要经常做的,普通夫妻尚应如此,更何况这里呢。” 女人眼神黯淡,“不知何日能脱离了这火坑。” 肖瑶不答话。 军中设营妓,自古有之,既然是国家制定,自己虽然同情,却无力改变。最多在轩辕离耳边吹吹风,改善一下她们的待遇罢了。 女人躺到床上,肖瑶略看了一眼,皮肤光滑无任何斑点、红肿,还算幸运。 “起来吧。” “就说我没事。” “我看看你胸前。” 女人依言打开胸衣,肖瑶看了看,胸前皮肤白嫩,除了略有红痕外,并无脓包、血点。 看了那女人一眼,肖瑶轻声道:“略控制些。” 女人脸一红,“大夫说笑了,这些哪里是我们这些女人能控制的!军爷们个个如狼似虎、力大如牛,那手劲儿啊,跟老虎爪似的,我们哪天不是一身青紫!那些长相漂亮的,天天都下不了床,听说啊,三五个月,就不行了。” 说完,那女人转头看了一眼红帐方向,感慨了一句,“唉,上吊的、跳河的、绝食的,死的数也数不清。红帐里的姐妹们,一拨一拨换得快着呢。” 肖瑶皱起眉头,“不是也有很多自愿的吗?” “那才有几个啊!”女子撇撇嘴,“穷得过不下去的、在家里名声不好的,来这里倒是可以挣不少。不过,也得有那个命花啊!” 肖瑶咬唇:“说得也是。” 女人们,战争年代更可怜!命运更悲惨! “不得病还好些,见好就收,一年半载的也能挣个几百两银子。命不好的,万一得了那脏病,能治好的才有几个!” 肖瑶道:“不是我夸口,花柳病我能治。所以,你出去告诉姐妹们,不要瞒着,有什么只管跟我说。” 女人眼睛一亮,立即跪下磕头,“大夫,姐妹们能遇见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请告知尊姓大名,姐妹们也好在帐中给你立个长生牌位!早晚烧香,请菩萨保佑!” 肖瑶忙上前扶那女子,道:“你们喊我肖大夫吧。你起来吧,出去喊下一个。” 那女人不起身,却问:“大夫,敢问您是哪里人氏?听口音有些熟悉。” “我是明城胡家庄人氏。” 女人突然红了眼圈,上前一把拽住肖瑶的衣襟,“我男人是明城胡家庄的!叫胡忠!大夫你应该听说过他吧?” 肖瑶一愣,“胡家庄胡员外的儿子胡忠?几个月前犯了事,被流放的那个?” 这也太巧了吧?难不成这女人竟然是…… 果然,那女人情绪登时崩溃,嚎啕大哭起来,“我是胡忠的妻子庞氏!胡忠个杀千刀的,都是那混蛋……我可怜的儿子啊,才三岁就离了爹娘……” 肖瑶忙拍着女人后背,安慰着。 帐外登时乱了,脚步声响,江石一掀门帘,大步闯了进来,手持利剑,冲着女人吼道:“怎么回事?” 见那女人抱着肖瑶的双腿,跪在地上哭得如丧考妣,肖瑶却一脸平静,江石懵了。 “无事,你把她带出去吧。”肖瑶冲江石摆摆手,“喊下一个来。” 自古心有余力不足之事太多了,自己又能有多大的力量呢?官场之事自己管不了,还是老老实实当自己的大夫吧! 第二个进来的女人吓得身子抖个不停。以为那庞氏要被拉去刺死,见了肖瑶先跪倒在地,哭哭啼啼,“大夫请开恩,我对天发誓,我没有那个病!请大夫手下留情啊!我给您磕头了!” 肖瑶摇摇头,“你起来吧。刚才那姐妹也没病,只是心里不痛快才哭的。你放心。” 女人长得清秀些,看年龄差不多有三十岁了。衣服是普通的棉布,身子微微发胖,脸色有些憔悴。 肖瑶示意她坐下,也做了四诊。 这女人倒像是有些燥湿的症状。 女人忐忑不安地看着肖瑶的脸,不知道肖瑶会说出什么来。 “你脱了衣服躺那张床上吧。” 女人脸色一白,勉强笑道:“军爷,我好好伺候你,你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如果大夫说自己有那种病 ,自己也要被拉走刺死的!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肖瑶道:“感情刚才你没注意听我的话。”拉下口罩,微笑道:“姐姐,你想错了,我是个女子!” 女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肖瑶惊着了,脚步如踩了棉花似的,脱衣上了床。 肖瑶看看,有些皱眉。摁摁她小腹,女人说疼得厉害。 这女人虽不是花柳,问题也不小,相当于现代的盆腔炎,且挺严重的。 “三棱二钱、赤芍、香附、苡仁、丹参、白术、 黄芩、 茯苓各三钱,败酱草、红藤各四钱。水煎服,一日一副,一日两次。” 肖瑶写了药方,交给那女人,“不是花柳,你放心吧。是有些炎症,不过要坚持吃药。还有,你记住啊,你这是个慢性病,要多管齐下方可除根。我再给你开些擦洗的药。且治疗期间最好禁止床事。” 那女人脸色一白,慢慢垂下头,“我们做不了主。” “如果是自由身,就不要再干了。”肖瑶道:“你的病我会给你求情的。你好好养病。” 女人喜极而泣,捧着药方,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三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三十多岁的女人,颇有几分姿色,大概因为太漂亮了,是个不折不扣的花柳病患者,虽然是起病初期,但是肖瑶还是记录下了名字。 “土茯苓六钱, 白藓皮、金银花、薏苡仁、防风、木通、木瓜三钱,皂角子两钱。 用水煎,一日三次,一日一副。” 肖瑶边写药方,边对那女人说:“你气虚,我给你另加人参半钱。还有些血虚,我也给你另加了当归二钱。如果钱不够,这人参和当归也可不用。还有,治疗期间忌食牛、羊、鸡、鹅、鱼、茶、烧酒等发物。还有,禁止床事。” 那女人却一脸淡漠,接过药方,冷着脸挑开帘子出去了。 肖瑶望着女人的背影,心中非常难受。 这女人完全自暴自弃了。那眼神,竟如枯井。这药方,她还不知道会不会用呢!唉!病人的心里疏通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愿其他姐妹能帮她些。 百十个女人,天黑了,肖瑶才看完。 江石领着肖瑶回到中军大帐,轩辕离正在帐中看书,显然是在等肖瑶一起回城。 肖瑶担心轩辕离忌讳,又当着轩辕离的面用皂角狠狠地洗了手,才从怀里掏出名单,“这些是得了脏病的,需要另外安置,暂免她们接客吧。还有,将士们也要检查!” ... 218 神招治病 轩辕离一听,点头,转头对江石吩咐,“明早通知所有去过红帐的将领,来医帐。” 肖瑶见轩辕离竟然答应了,颇为奇怪。这个醋坛子,竟然如此好说话? 晚上回到薛城将军府,侍卫们都跟来了,李大夫也从治疗所回来了。 刚摆上饭,白纤尘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进屋,看见了肖瑶,白纤尘眼神一黯。 昨夜,轩辕离和肖瑶二人竟共住一室! 肖瑶哪里知道白纤尘想什么,欢快地一拍手,“人齐了,吃饭吧。” 忙了大半天,真饿了呢! “这饭菜真香!”肖瑶嘴里嚼着饭菜,转头对身后站着的月照说:“别说,月照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谢姑娘夸奖!”月照喜滋滋地。小小年纪就入了宫,什么时候得过主子夸奖啊? 自小为婢为奴,自从来到胡家庄,却被姑娘当做亲姐妹一样看待。就连夫人也把自己和月华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心疼呢。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 这丫头,常怀仁慈之心倒是很好,不过以后入了宫,太心慈了却不妥。 “好好吃饭。”轩辕离夹了菜放到肖瑶盘中,问白纤尘道:“药材可交割妥当了?” “嗯,”白纤尘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来,“全在此记录,你看看吧。” 轩辕离收下单子,却没看,放到手边,对白纤尘说:“吃完饭你过来书房。” 肖瑶咬着筷子,大眼睛咕噜咕噜地看看白纤尘,又看看轩辕离。 “有话就说。”轩辕离不抬头也知道肖瑶在干什么。 “轩辕离,你是不是要和白纤尘结账啊?” 白纤尘的药材是军需特供,每年的消耗量十分惊人。除了各地驻军,就数西北战场上所需最多。 白纤尘看向轩辕离,一脸期待。 “嗯。”轩辕离应了声,鹰眸看向肖瑶,一脸好整以暇地问:“怎么?” “我的药材也要结账,别给我忘了哈!”肖瑶笑呵呵地,“还有我的诊费!” 轩辕离磨牙,这丫头,果然是个财迷! 李大夫微微笑,也只有这个丫头敢如此和将军说话。 白纤尘低头吃饭,不参与。 “你想要多少?” “那老鼠油你说了给我五百两银子的。出诊一天,我本来都是和松鹤堂分成的,这里一天就算三十两吧。我要呆十天,嗯,我算算哈,总共是八百两!对了,手术另算!哈哈!” 轩辕离一脸宠溺,“依你。” 你有求,我必应。 李大夫感慨道:“有战争,就有流血伤残,军需里面药材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特别是药材没有大田种植的情况下,药材供应紧张,大夫也是奇缺啊!” 肖瑶笑:“嗯。只有这样,白纤尘才能发大财,对不对?” 白纤尘瞥了肖瑶一眼,“现在有了大田种植,发财的就是你了!” 肖瑶笑嘻嘻地,“一起发财,哈哈,一起发财。” 轩辕离道:“明日李大夫账内检查,你只需坐在账外开药方即可。” “不亲眼看看,心里不踏实。”肖瑶说。 肖瑶见轩辕离不回答,噘起了嘴,翻了轩辕离一眼,转头看着李大夫,笑着问:“李大夫,有没有重伤患需要开刀动手术的?” 李大夫点点头,“倒是有一个,腿被西诏国骑兵的马把腿给踢断了。摸着有碎骨,只有开刀才能剔除。” “我去吧。”肖瑶跃跃欲试,那套手术刀自打制好了,还没正式用过呢。 李大夫那套估计就没拿出来过。 明日,终于有用武之地啦! 晚饭后,轩辕离和白纤尘书房议事。 月照侍候着肖瑶洗漱了,退下。 肖瑶见轩辕离好久不来,自己上床睡了。 正朦胧间,只觉木床一动,有人到了身边。 闻着熟悉的清香,肖瑶声音含糊:“回来了?” “嗯。”轩辕离大手轻轻地拍着肖瑶的背,“累了,睡吧。” 说完,长臂一伸,把肖瑶柔软的身子揽在怀里,在肖瑶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忍着煎熬,轻轻闭上眼睛。 肖瑶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轩辕离苦笑,“这丫头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西厢房,灯火却半夜未熄,白纤尘站在窗前,望着轩辕离卧室漆黑一片,心中苦涩难言。 第二日。 一大早,军中将领们果然都聚齐了。 肖瑶看着一排排的男人,真是无语,“孤身在外,军中有妓,果然没有几个男人能守身如玉的!” 有几个家眷就在薛城的,竟然也在列! 肖瑶当然不认识 ,倒是李大夫看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轩辕离自忙去了,侍卫们只有江月和江岩跟着肖瑶。 将领们一个挨着一个进了医帐,检查完毕再拿着李大夫的病情记录来找肖瑶。 肖瑶坐在临时搭建的棚子下,看过李大夫记录的脉案,然后负责开药方。 有花柳病的先另帐安置。肖瑶准备一次性开个药方,然后还有许多要交代的,实在不想给每个人都说一遍。 昨天看了百十个女人,真是累坏了。 用了差不多一天,才把将领们诊治完毕。李大夫也累得不轻,到底五十岁的人了。 这两天治疗所那边也是忙得不亦乐乎,虽说有其他医士帮忙,到底连续工作几天,还是非常辛苦的。 轩辕离天黑时过来了,看见二人疲惫的脸,轩辕离决定明天停诊,让肖瑶和李大夫都休息一天。 两人都同意。 大夫自己没有个好身体,对病人哪有说服力。再说,这些人得的又不是什么急症,缓个一天两天的也没什么事儿。 李大夫捶着腰从医帐里出来,见肖瑶正坐在外面等自己,忙关切地问:“累了吧?” 肖瑶摇摇头,“还可以啦!” 以前做大手术,连续站七八个小时也有过。 肖瑶和李大夫商量,“有脏病的人不少,我打算一次性制药,统一分发,你看怎么样?” “也好!”李大夫点头,“这些只是将领,兵士们中间肯定还有。人这么多,都熬药肯定是不行的,做成药丸吧。” 肖瑶开了药方,“净轻粉一钱,至光色减去三分之二,研细。净红粉一钱,研细,露蜂房一个,炮至半黑半黄色,研细。核桃十个,去皮捣碎,炮至半黑半黄色,研细,纸包数层,压去其油。上诸药用枣肉为丸,黄豆粒大,晒干,分三次服之。” 李大夫接过,有些皱眉,“轻粉乃毒物……” 肖瑶道:“无碍。此方用之未有不应手奏效者。有人用此方在军中治愈军官、兵士不计其数。” 李大夫果然忙追问道:“何人?” 肖瑶苦笑道:“……不可说。” 轩辕离挑眉。 这丫头,不可说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三人一起来到临时安置将领们的帐篷,轩辕离鹰眸如剑,看得一众将领都低下了头。 人人自危,个个惶恐。 按照以前的规矩,得病的士兵都赶回家了,他们这些将领怎么办? 肖瑶道:“各位,得病须治。心里要放松,不要太过顾虑。我保证,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人人可愈。” 轩辕离冷着脸,“治不好的,滚回老家!” 众人:“……” “药丸已经在制作了。”肖瑶道:“其药日服一次,若恶心太甚者,可隔一天服用一次。服时须清晨空腹开水送下,至午后方可饮食。忌腥半月。服后,口含柳棍,有痰涎即吐出,愈多吐愈好。睡时将柳棍横含,两端各系一绳,两绳之端结于脑后,防睡着掉落。” 众人都有些不解,就连李大夫都睁大了眼睛,“这也有治疗之用?” “嗯。须将柳棍勤换,药服完仍须如此,必待不吐痰涎时,方可不含柳棍。服药之后,牙龈必肿,或有烂者,因毒涎皆从此出之故也。然内毒既清,外证不治自愈。” 李大夫点头,“正是。” 有人苦着脸问:“大夫,可有办法……” 轩辕离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怒道:“这点儿苦都不能受?该挨二十军棍!” 众人脸有愧色。 肖瑶却道:“用甘草、硼砂、金银花熬水漱口亦可。” 轩辕离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肖瑶也跟着出去。 李大夫道:“大家各回营帐,明日药制好了,给大家分发。” 说完,也出了营帐。 留下一众得了脏病的将领面面相觑,估摸着大将军走远了,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各回营帐去了。 晚上睡到床上,肖瑶想到红帐中的女人,问轩辕离道:“营妓们可能赎身?” 轩辕离搂着肖瑶,鼻息热热的喷在肖瑶耳边,奇道:“红帐又不是青楼!犯官家眷除非死,终身出不了红帐。再说,你想给哪个赎身?” “有个胡家庄的女人……” “哦?”轩辕离一愣,登时起了警觉,“谁?” “胡家庄不是有个胡员外嘛,他有个儿子在禹州做官……” “胡忠的妻子在红帐里?” “你知道胡忠?看来他犯的事儿不小,你在边关都听说了。” 轩辕离不说话,鹰眸陡然狠戾起来。 肖瑶道:“……正是!我昨天见她了。” “睡吧。”轩辕离大手轻轻地拍着肖瑶,“她走不了!” ... 219 突现一女 [燃^文^书库][].[774][buy].] nbsp;nbsp;nbsp;nbsp;薛城地处西北,气候、日照、土壤、水质等,和处于东北的明城有很大差异,所产物种也截然不同。(шщш.щuruo小說網首发). nbsp;nbsp;nbsp;nbsp;从药材上看,枸杞、天麻、杜仲、麝香、牛黄、冬虫夏草、雪莲花等等这些,在西北就明显较多。薛城的几家药铺里,这些药材就比明城的药堂丰富得多,也新鲜得多。 nbsp;nbsp;nbsp;nbsp;在现代,西北出的这几类药材,不管是品质还是疗效,都比其他地方要好,算得上是西北特产了。 nbsp;nbsp;nbsp;nbsp;肖瑶逛药堂,其实纯属职业病。 nbsp;nbsp;nbsp;nbsp;一开始并不想要采购什么,不过,看了这些丰富又廉价的珍贵药材后,肖瑶还是有些动心了。 nbsp;nbsp;nbsp;nbsp;“阿瑶,”轩辕离看着一脸惊喜的肖瑶,道:“相中了这些药材?” nbsp;nbsp;nbsp;nbsp;“嗯!”肖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抬头看着轩辕离,大眼睛熠熠发光,笑呵呵地说:“来一趟不容易,我要多买些带回去!”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黑线,“……” nbsp;nbsp;nbsp;nbsp;肖瑶却顾不上看轩辕离的脸色,一边仔细评判着药材好坏,一边自己滔滔不绝,“等我回到家,家里的第三进院子就该盖好了。可暂且当药厂来用,虽然有些浪费了哈!生产成药的话,到时候需要的药材品种就比较多。地里种的那些,产量再高,到底品种有限,成药配伍,肯定是不够的。与其从白纤尘手里再买,嗯,现在自己能采购就采购些吧,省得被白纤尘再盘剥一道!哈哈!”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看着一脸得意的肖瑶,很是心疼。 nbsp;nbsp;nbsp;nbsp;这丫头,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吗?看看逛街的别的女人,不是看布匹,就是看首饰,要么就是下馆子,最不济也采买些吃食、零嘴,这个丫头却只知道逛药堂!人在西北千里之外,还惦记着自己家的药厂!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磨牙,大手狠狠地握了肖瑶的小手一下,“你呀!就是个操心的命!” nbsp;nbsp;nbsp;nbsp;“我爹娘也不让我想那么多,担心我长不高!哈哈!”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大手抬起,摸着肖瑶的头,冷冷地:“就是不高!” nbsp;nbsp;nbsp;nbsp;“哼!”肖瑶皱起鼻头,嘟起嘴,嘀咕道:“谁让你一米八多……”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不懂,却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拉起肖瑶的手,问:“都买了?” nbsp;nbsp;nbsp;nbsp;肖瑶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药材,抬手挠挠头,“嘿嘿!走时候再买!” nbsp;nbsp;nbsp;nbsp;唉,这不是手中没钱嘛!也不知道这厮什么时候给自己结账!八百两银子能买不少吧?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一看肖瑶的嬉皮笑脸,就知道怎么回事,不由得嘴角抽抽,“若是缺少银子……” nbsp;nbsp;nbsp;nbsp;肖瑶眼睛一亮,“算我借你的!” nbsp;nbsp;nbsp;nbsp;这小子,好上道哇!果然皇子智商就是高! nbsp;nbsp;nbsp;nbsp;或者说,逛街的时候,就是男票掏腰包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有些咬牙切齿了,“把你抵债!” nbsp;nbsp;nbsp;nbsp;肖瑶:“……” nbsp;nbsp;nbsp;nbsp;把药店的贵重药材采买一空,肖瑶伸手拉住轩辕离的手出了店门。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低头看了一眼二人交握的手,嘴角微微挑起。 nbsp;nbsp;nbsp;nbsp;身后的侍卫们远远地跟着,见二人大街上牵着小手,莫不挤眉弄眼的。 nbsp;nbsp;nbsp;nbsp;大将军和女子手拉手地逛街,真是南丰国奇闻一件啊! nbsp;nbsp;nbsp;nbsp;街上摆摊的很多,摊子后面的店面也不少,看着相对高档一些。肖瑶和轩辕离一行人逛了一天,东西也买了不少。 nbsp;nbsp;nbsp;nbsp;药材买到手,肖瑶注意力转移了,终于暴露出女孩子爱逛街、爱买东西的本性来。 nbsp;nbsp;nbsp;nbsp;家里人多,自己出来一次,总要给大家都带些礼物吧? nbsp;nbsp;nbsp;nbsp;当然了,买的很多都是西北特有的,像和田玉、地毯、昆仑彩石、青贝母、白磨菇、葡萄、哈密瓜、甜梨、黑紫羔皮等等。 nbsp;nbsp;nbsp;nbsp;中午饿了,轩辕离带肖瑶到薛城最大的酒楼好好吃了一顿。当然,少不了西北特色菜手抓羊肉!肖瑶吃得很满意。 nbsp;nbsp;nbsp;nbsp;再次见到肖瑶大快朵颐,轩辕离嘴角直抽抽,“太油,莫多吃,看午睡时积了食。” nbsp;nbsp;nbsp;nbsp;肖瑶摇摇头,“我是大夫,我有分寸。不过,你不吃吗?” nbsp;nbsp;nbsp;nbsp;说完,从盘中夹起一块,递到轩辕离碗中。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宠溺地用筷子敲了一下肖瑶的碗,“等你吃够了,若有剩的,我再吃!” nbsp;nbsp;nbsp;nbsp;肖瑶:“……” nbsp;nbsp;nbsp;nbsp;为了不积食,轩辕离硬是拉着肖瑶又逛了一个时辰,方回转将军府。 nbsp;nbsp;nbsp;nbsp;安置肖瑶午睡了,轩辕离唤来江石:“把我们库中最好的皮子,拿四张来。” nbsp;nbsp;nbsp;nbsp;江石依言果然拿来四张最好的皮子,都是秋冬天无事的时候,几人上山猎的。 nbsp;nbsp;nbsp;nbsp;肖瑶午睡醒来,竟已傍晚时分。 nbsp;nbsp;nbsp;nbsp;出了卧室,见堂屋桌上放了四张狐皮,大为惊喜。 nbsp;nbsp;nbsp;nbsp;特别是其中有一张紫貂皮,光泽柔和、毛茬整齐,毛皮光滑、细腻;皮板柔软、湿润,手感极好。 nbsp;nbsp;nbsp;nbsp;肖瑶拿起来看了又看,小手摸了又摸,简直爱不释手! nbsp;nbsp;nbsp;nbsp;月照过来,笑着屈膝施礼:“姑娘,将军送的,喜欢吗?” nbsp;nbsp;nbsp;nbsp;“嗯!”肖瑶重重地点头,毫不作伪。 nbsp;nbsp;nbsp;nbsp;这桌上是四张,必是连自己父母和阿靖的都有了。这家伙,不吭不哈的,连礼物都准备好了!这么贵重,要不要就这么厚着脸皮收下? nbsp;nbsp;nbsp;nbsp;“听江石说,这个黑貂是将军亲手猎的呢。”说完,月照低声,神神秘秘地在肖瑶耳边说:“听说,大将军本来准备送给宫里贵妃娘娘的!” nbsp;nbsp;nbsp;nbsp;肖瑶俏脸一红,暗道:“臭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nbsp;nbsp;nbsp;nbsp;突然一想,自己刚才想的什么呀?媳妇?小脸立即红到了耳根儿! nbsp;nbsp;nbsp;nbsp;月照抿嘴笑着出去了。一大家子的饭要准备呢! nbsp;nbsp;nbsp;nbsp;肖瑶气鼓鼓地正坐在堂屋生自己的气,突然江石进来了。 nbsp;nbsp;nbsp;nbsp;“姑娘,将军传信,晚上不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有事儿?” nbsp;nbsp;nbsp;nbsp;“回……,斥候探到西诏国可能夜袭。” nbsp;nbsp;nbsp;nbsp;“哦……”肖瑶有些心忧,不过想想西诏国的国主都被轩辕离重伤了,剩下的这些人应该没什么能耐吧? nbsp;nbsp;nbsp;nbsp;虽然自我安慰着,到底睡得不安稳,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起床了。 nbsp;nbsp;nbsp;nbsp;吃了早饭,就要去治疗所。 nbsp;nbsp;nbsp;nbsp;月照和江石等人都有些为难。将军不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姑娘。 nbsp;nbsp;nbsp;nbsp;肖瑶道:“昨夜打仗,必有伤兵送来。我是个大夫,肯定要去看看。我坐在这里,心里也是不安稳。再说,见了伤兵,也可以问问将军的情况。” nbsp;nbsp;nbsp;nbsp;众人见肖瑶说得有理,忙收拾了,保护着肖瑶来到治疗所,果然所里又添了不少新的伤兵。 nbsp;nbsp;nbsp;nbsp;肖瑶边给一个高个伤兵包扎胳膊上的伤口,边问:“昨夜战况如何?” nbsp;nbsp;nbsp;nbsp;“昨夜我军大败西诏国!”高个伤兵一拍大腿,“说来好笑,今晨,他们竟然使出了美人计!真不要脸!” nbsp;nbsp;nbsp;nbsp;肖瑶一愣,“美人计?” nbsp;nbsp;nbsp;nbsp;另一个士兵接过话来,“西诏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女人,那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将军的心上人!” nbsp;nbsp;nbsp;nbsp;肖瑶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后来呢?” nbsp;nbsp;nbsp;nbsp;伤兵见肖瑶是个小兵打扮,笑道:“小家伙还爱打听这个?咱们大将军真是英武,当时就问她是谁?” nbsp;nbsp;nbsp;nbsp;“那女人说自己是从明城来的。” nbsp;nbsp;nbsp;nbsp;“明城来的?” nbsp;nbsp;nbsp;nbsp;肖瑶心中一突,“必是有人冒充自己!可是,不对啊,自己和将军的事儿,知道也没有几个,西诏国怎么就利用这个来引轩辕离上钩呢?难道轩辕离身边有内鬼?” nbsp;nbsp;nbsp;nbsp;高个士兵道:“大将军一听,突然发疯一样,骑马就冲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肖瑶吓了一跳,一把抓住那高个伤兵的胳膊,颤声问道:“大将军怎么样了?” nbsp;nbsp;nbsp;nbsp;江石和月照也吓坏了。 nbsp;nbsp;nbsp;nbsp;那高个子伤兵“哎呦”一声惨叫,怒道:“臭小子,你抓住我伤口了!” nbsp;nbsp;nbsp;nbsp;江石怒道:“闭嘴!这是大夫!” nbsp;nbsp;nbsp;nbsp;高个子士兵讪讪的,“大将军自然无事。他骑马冲到敌阵前,看清了那女人,搭弓射箭,把那女人射死了呗!” nbsp;nbsp;nbsp;nbsp;肖瑶终于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凳子上。 nbsp;nbsp;nbsp;nbsp;突然想见那男人,扔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就走。 nbsp;nbsp;nbsp;nbsp;高个子伤兵在身后喊:“唉,你到底是不是大夫?昨夜我耳朵里好像进虫子了,帮我弄出来再走啊!” nbsp;nbsp;nbsp;nbsp;肖瑶住了脚,转身道:“猫尿滴耳,百虫自出。”说完,转身又走。 nbsp;nbsp;nbsp;nbsp;“哎哎,怎么弄猫尿哇?” nbsp;nbsp;nbsp;nbsp;“大蒜咬断,抹猫鼻子,猫自尿!”肖瑶扔下一句话,急匆匆地走了。 nbsp;nbsp;nbsp;nbsp;剩下面面相觑的众人,这靠谱吗? nbsp;nbsp;nbsp;nbsp;肖瑶却没有功夫管了,与江石三人快马加鞭地来到军营。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已经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肖瑶远远地看见男人魁梧的身躯,突然眼睛一红,差一点儿掉下泪来,忙用袖子擦了。 nbsp;nbsp;nbsp;nbsp;心有灵犀似的,轩辕离突然转头往这边看过来,等看清是肖瑶,轩辕离回头对身边的将领交代了什么,大踏步地朝这边儿走来了。 nbsp;nbsp;nbsp;nbsp;一夜不见,轩辕离脸上长出了胡茬,青青的下巴,竟然凭添了几分英武、果敢。整夜未睡,却更加神采奕奕。 nbsp;nbsp;nbsp;nbsp;肖瑶见轩辕离毫发无损,心中大石放下。却在轩辕离来到面前的时候,低声嗔道:“一夜不归,竟来这里会女人来了?说,昨夜的女人是谁?” nbsp;nbsp;nbsp;nbsp;轩辕离见肖瑶一副娇嗔的模样,心里早就忍不住了,只是四周都是军士,哪里能随便。 nbsp;nbsp;nbsp;nbsp;示意肖瑶跟上,两人进了中军大帐,轩辕离一把抱住肖瑶,低头就吻了下来! ... 220 吴娇之死 肖瑶的身体瞬间被紧紧地拥进一个有力的怀抱。 温热的舌滑入口中,轩辕离贪婪地攫取着属于肖瑶的气息,用力地汲取着肖瑶口中的每一丝甜蜜。 相互关切的心,在这一瞬间疯狂悸动,相互紧紧地拥有着彼此,便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未尽的体贴的话语,尽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 肖瑶终于有了回应,小舌怯怯地动了动,触到轩辕离的舌! 轩辕离猛地疯了一样,狠狠地搅动着、追逐着…… 此处无声胜有声,彼此只要相互拥有就够了。 良久,餍足的轩辕离终于舍得放开肖瑶。大手紧紧地握着肖瑶的细腰,头微低,抵住肖瑶饱满的额头,声音低哑:“我以为那人是你!” 肖瑶伏在轩辕离怀中,终于平静了急促的呼吸,听着轩辕离‘胸’膛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娇嗔:“所以,就不要命的跑过去了?” “嗯!”轩辕离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肖瑶的背,声音低沉:“那一瞬间,我‘欲’毁天灭地!” 肖瑶胳膊紧紧地搂住轩辕离的腰,抬起头来,娇俏的小脸微红,樱‘唇’轻启,轻声道:“你冲过去,看清楚那人不是我,却是吴娇,是吗?” 轩辕离身子微微一僵。 动作虽轻,怀中的肖瑶却感知到了,抿‘唇’一笑,“你怎么舍得?” 轩辕离深深地望着肖瑶,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俊脸此刻竟显得妩媚,薄薄的‘唇’,嫣红如血,慢慢地往两边上挑,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肖瑶小脸大红,突然就恼羞成怒,紧紧地攥起两个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轩辕离的‘胸’膛,“我让你笑我、我让你笑我……” 账外的一众‘侍’卫,彻底无语了。 一开始,帐中死寂,就知道在那什么!此刻,将军笑得这么高兴,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能让将军如此开怀大笑的,肖瑶可是第一人! 等轩辕离笑够了,肖瑶气呼呼地,恨声说:“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轩辕离忍了笑,拉起肖瑶的小手,坐到椅上,“爱吃醋的丫头,听清楚了……” 原来,昨夜西诏国偷袭,正中南丰国的埋伏。虽然没有全军覆没,到底伤亡惨重。 以为就此退去,没想到天刚‘蒙’‘蒙’亮,西诏国重新组织了骑兵,拳土重来。 不过,这次并没有直接冲击南丰国的军队,只是摆开了阵势,高声叫骂:“对面南丰国的缩头乌龟们,你们主帅的‘女’人在这里!敢不敢出头儿?” “轩辕离的‘女’人在我们手中,不信出来看看!” “过来让爷砍一刀,你们的胆子呢?” “这‘女’人明城来的,一问轩辕离便知!哈哈哈!” “再不出来,老子就轮番‘奸’了这‘女’人!” “先让我‘摸’一把,啊哈哈哈!”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南丰**士忙报与将官们知道,将官们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大将军有‘女’人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事关重大,众人还是急忙来寻轩辕离! 轩辕离一听,当时就疯了!阿瑶竟被西诏国的探子给捉了去?薛城虽不敢说铁桶一般,到底知道肖瑶的不多…… 轩辕离挥剑就冲向敌阵,远远地勒住了马,运起目力,朝对面阵中望去。 果然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拥着,坐在马上,带着哭声,冲着轩辕离高喊:“将军!救我!” 那男人‘摸’着怀中‘女’人的脸,大吼:“轩辕离,这‘女’人是你的心上人!明城来的!我没说错吧?哈哈哈,没种了吧?有种你过来救她呀!” 轩辕离却扯住了马缰,身子微顿,心中暗忖,“虽看不清脸,衣服、声音都不太像阿瑶。不过,能说出明城来的……” 轩辕离喊道:“那‘女’人,你是谁?” “将军,是我啊!我是吴娇!你忘了吗?我是明城知府吴新勇的‘女’儿吴娇!” 吴娇在身后男人的怀中挣扎着,哭喊道:“呜呜呜……将军,我离家数月,就是为了找你!却不想被他们抓了!将军,你派人过来救我呀!呜呜呜……” 轩辕离却冷笑道:“原来是你!”说完,拨马就走! 竟敢说是自己的心上人! 吴娇见轩辕离要走,竟然舍了自己,猛地崩溃了,失声哭喊:“轩辕离,你竟不救我?就因为我不是肖瑶那死丫头!我知道你喜欢她……” 竟敢说出阿瑶来,真是死有余辜! 轩辕离登时大怒,抬手拿起身边弓箭,朝着正狂吼‘乱’叫的吴娇就是一箭! “嗖”地一声,利箭飞出,正中吴娇咽喉!连带着身后的男人也一箭穿喉!顿时,身子一歪,“噗通”一声掉下马,两人的脖子还糖葫芦似的被箭紧紧地穿在一起! 西诏**士惊叫连连,看着地上的二人,面面相觑。 随即,议论声起,“难道这‘女’人不是轩辕离的‘女’人?” “当然不是,要不怎舍得一箭‘射’死?” “看来国主‘弄’错了,巴巴地把这‘女’人送来!” “活该‘射’死这‘女’人,竟敢骗我们!” “早知道弟兄们就‘奸’了她!真是‘浪’费了!” “这不刚死嘛,还热着呢,你要下得去口,快上吧!” “呸,老子不稀罕,你去!” “等等,刚才这‘女’人说她不是哪个死丫头?” “你们没听到吗?刚才说什么叫肖瑶的才是轩辕离的‘女’人吧?” “速告知国主知悉!” 见西诏国队伍‘乱’哄哄的,轩辕离冷笑一声,利剑一挥,运气如虹,“儿郎们,杀!” 南丰国的军士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见主帅下令,立即如下山猛虎一般直冲过来! 西诏国骑兵大哗,连那男人的尸体都没来得及捡,调转马头,一溜烟地鬼叫着,跑入草原深处,不见了。 可怜那吴娇,被马蹄踩的如泥,也算给‘肥’沃草原做了一把贡献! 肖瑶嘀咕着:“也不知道吴娇怎么被西诏国的人抓了去?” 还被当成威胁轩辕离的筹码,真是想也想不到! 轩辕离一挑眉,“必定是在来西北的路上碰到西诏国的探子或者什么人了!” “虽说那‘女’人有些讨厌,到底如此死了,还‘挺’可惜的。” “不要如此心善,”轩辕离一脸严肃,对肖瑶说,“会后患无穷。” 吴娇在阵前喊出了肖瑶的名字,还不知道西诏国会如何做文章呢! 那库依木最是个狡猾、心狠之人!看来,要多派人到肖瑶身边才好。 肖瑶酸酸的,“那吴娇对你如此一往情深……。” “我只愿你对我一往情深!”不等肖瑶说完,轩辕离就打断了肖瑶的话。 两手紧紧地把肖瑶的小手握在手中,轩辕离深深地望进了肖瑶的眼里。 肖瑶却微微垂了眸,“我……还不够吗?” “不够!”轩辕离猛地把肖瑶抱在怀里,下巴轻轻地摩挲着肖瑶的头,低声说:“一辈子陪我!” 以为肖瑶被抓,那一刻的心情实在是难以名状! “嗯!”肖瑶点头,声音虽低,却坚定。 轩辕离大手捧着肖瑶的小脸,微笑着在肖瑶额头上落下一‘吻’。 …… 吴娇死了便死了,众人议论过后便忘到脑后。 到底阵前军士众多,人多嘴杂,吴娇之死还是像风一样,慢慢地、慢慢地,终于吹到了明城。 战事暂时过去,剩下的就是善后了。 轩辕离安全无虞,肖瑶放心地投入到伤兵救治中去,天天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 轩辕离不高兴了!晚上,紧紧地抱着肖瑶,热气喷在肖瑶耳上,低声抱怨道:“一天都见不到你!” 肖瑶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怎么着,我也要对得起你给我那一天三十两银子啊!” 轩辕离怒,张口就咬住了肖瑶的耳尖,“你这丫头!” 肖瑶身子一个‘激’灵,浑身都燥热起来。 “再不老实,明晚不让上‘床’!” 轩辕离:“……” 肖瑶偷偷抿嘴笑。 轩辕离嘀嘀咕咕,“我这是,娶了个悍妻?” 肖瑶:“……” 早上吃饭,肖瑶突然发现少了一人,“怎么白纤尘不见了?” 因为李大夫和白纤尘都是在将军府里住着的,所以每天早晚吃饭的时候,都会见到。今天突然不见了一个,肖瑶忙打听。 轩辕离递给肖瑶筷子,答:“下乡买‘药’去了。” “什么好‘药’材,需要他白家少主亲自下乡?” 李大夫答道:“枸杞、冬虫夏草、麝香、雪莲之类。” 说完,‘摸’‘摸’胡子,摇头:“也不知道怎么了,薛城‘药’堂里的这些‘药’都被人给买光了,白公子气得暴跳如雷。无法,只得带着人下乡高价收购去了!真是奇怪!” 肖瑶咬着筷子,“……” 李大夫问道:“肖瑶啊,那个士兵开刀的事,你看?” 肖瑶猛地想起那个断‘腿’的,忙道:“就今天吧。” 李大夫眼睛一亮,“好!我先去准备,你稍后过来吧。” “也好。”肖瑶道:“我先去红帐一趟,看看营妓们的情况如何了。” 还有那个胡忠的妻子,总归是一个村的,走之前还要看一眼。 221她真相了 轩辕离听肖瑶要去红帐,想到胡家庄的那个‘女’人,眼里‘精’光一闪,唤来江月,吩咐道:“今日你跟着肖姑娘。。шшш.shuhāhā更新好快。” 说完,又低声对江月说了些什么。 肖瑶听不见,却看见江月猛地两手握拳,脸慢慢严肃起来,竟至有些杀气腾腾了! 肖瑶眨眨眼,这两个人貌似在密谋什么? 李大夫道:“嗯,你先去吧。过了好几天,服‘药’的应该有些起‘色’了,说不得有些‘女’人还要换‘药’方。不要太辛苦了,过了午时也无碍的。” 谁敢累着这姑娘哦! “我尽快过去。” 说完,各人分头出发。 李大夫去了治疗所,肖瑶等人去了军营。 来到红帐区,进了医帐,‘女’人们很快就一个一个地进来了。 果然,凡是服了‘药’的普通病人,身体都好转了很多,有几个病情轻些的,都可以停‘药’了。 不过,那些得了脏病的‘女’人,还要服‘药’一段时间。说起来,她们倒也算因祸得福,没治好之前,可以不用伺候男人了。 江月手持利剑,笔‘挺’地站在医帐外。 庞氏站在队伍中,想着医帐中的那个‘女’孩子竟然是胡家庄的人,心中起的‘波’澜相当大。 庞氏按按怀里的书信,有些心不在焉。 原来,庞氏偷偷求人写了书信,准备让肖瑶带给胡家庄的公婆,当然了,主要是想孩子。又担心被发现,不由得东张西望。 突然,庞氏脸‘色’大变!医帐外那人怎地如此面熟? 同时,江月也看见了庞氏。 见那‘女’人死死地盯着自己,江月又仔细辨认了,暗暗点头,“果然是胡忠的老婆!这个‘女’人,果真被发配到这里来了!” 自己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官军去抄家时,她是如何地疯狂和泼辣! 庞氏登时楞在了当场,“这人不是朝廷官员吗?怎么会站在这里给那丫头做护卫?” 想到这里,庞氏忙偷偷指着江月,低声问身前身后的人,“那未穿军服者是何人?” 一‘女’鄙夷冷哼:“说什么知州夫人,连大将军‘侍’卫都认不出!” 江山、江水、江月、江畔、江岩、江石、江流、江潭八人,都是孤儿,是皇帝轩辕宗给轩辕离自小选定的护卫,八人和轩辕离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更胜兄弟。 其中,江山是八人的首领,江潭是轩辕离的替身。 八人身份乃大内‘侍’卫,并不是军中士兵,所以从不穿军服。 庞氏听了,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那人是大将军的‘侍’卫,现在在保护肖大夫?肖大夫是胡家庄的一个乡下‘女’子。‘女’子?姓肖?明城来的?难道兵士们传的大将军的心上人竟是帐中这丫头?!” 庞氏突然呆了,脑子‘乱’成一团,却极力在理清思绪,“大将军领西北军务,禹州政事并不在他管辖之列,为何是他的‘侍’卫领人去抄自己的家?” 正在愣怔,后面的‘女’人推了她一把:“看男人看‘迷’了?该你了,快点儿进去!” “就是,这么多人等着呢,晒死了!” 草原上,正午日头酷热,那些‘女’人又等得着急,一个个火大地很。 庞氏还没想明白,‘迷’‘迷’糊糊地进了帐。 肖瑶一见,却高兴了,“庞氏?” 庞氏见到肖瑶,忙一脸堆笑:“姑娘,是我。”转头看看帐‘门’,并无人进来,庞氏低声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名唤肖瑶?” “你从何得知?” “果然是你!”庞氏一脸惊喜,“这两日军中不是都传大将军的心上人吗?听说是明城来的,名字就叫肖瑶!” 肖瑶脸一黑,军中男人们八卦的速度堪比‘女’人啊! “你男人胡忠……去哪里了?” 本想说“流放”的,肖瑶一想,还是换个好听点儿的说法吧! 庞氏脸‘色’一白,“流放北地三年!本来判流刑十年,后来,家里卖了地,‘交’了六千两保金,才……” 肖瑶点头道:“我知道。” “田地听说卖给本村的人,不知道谁家买了?”庞氏说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一抬头,“难不成是卖给你……” “是啊!”肖瑶答道。 要不是我家买地,你男人要被重判的咧!快谢谢我吧! 庞氏登时变了脸‘色’,眼睛死死地盯着肖瑶,心中暗暗理清了思路:“家中有个医术高超又貌若天仙的‘女’儿,家业必定不小,胡家庄这样的人家能有几户?” 庞氏娘家并不是胡家庄附近的,而是禹州人,胡忠到了禹州做官,衙‘门’师爷做媒,二人才成了亲,所以对胡家庄的人并不是很熟,但是过年总要回婆家的,胡家庄什么情况她也知道个大概。 “现在突然出了个能一把拿出六千两银票的人家,除了一夜暴富、发了意外之财,还能有什么?” “肖瑶美若天仙,又会医术,必定是机缘巧合被大将军看中,为了博取美人欢心,大将军派‘侍’卫抓了胡忠,‘逼’得公婆卖地!” “肖家趁机低价买了,取代胡家,成了胡家庄的大地主!” 不能不说,庞氏做了几年官太太,官场的事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下,她真相了! 想通了男人被抓的来龙去脉,庞氏看向肖瑶的眼神登时恶毒起来! 肖瑶见庞氏脸‘色’突变,有些奇怪,忙问:“庞氏,你怎么了?” 庞氏有些疯狂了。 全家妻离子散,原来都是因为这个死丫头!自己一辈子也出不了红帐,每天的日子生不如死,好吧!那就一齐死吧! 庞氏立即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胳膊用力地勒住了肖瑶的脖子,恶狠狠地骂道:“都是你!害我们全家!我要杀了你!” 江月站在账外,自庞氏一进去,就屏声静气地听着账内的动静,果然,庞氏开始打听了。 然后,她真相了! 江月一挑帘子,大步进去,见庞氏胳膊正勒住肖瑶的脖子,肖瑶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跳,两手‘乱’抓! “住手!”江月大喝一声,一剑刺入庞氏后心!猛地拔出,庞氏后背血如喷泉般‘射’向大帐! “噗通”一声,庞氏松了胳膊,跌倒在地!翻了两下白眼,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不动了。 账外众人拥入,见帐中情形,都大吃一惊!有‘女’人开始尖叫起来:“死人啦!杀人啦!” 肖瑶突然回神,猛地跌坐在椅上,拉下口罩,大口呼吸着,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看着地上被江月一剑穿心的庞氏,脸‘色’苍白,“她、她怎么突然发了疯?” 江月摇摇头,“不知道。姑娘,换个帐篷吧。我去安排,你稍等。” 说完,指挥着士兵把庞氏的死尸拉走了。 望着地上的一溜血迹,肖瑶皱起了眉头。 肖瑶出了帐篷,抬头看看蓝天、白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很快,轩辕离来了,脸‘色’如霜,看着肖瑶,“走!” 肖瑶转头看看那一群‘女’人,摇摇头,“既然来了,还是看完再走。” 轩辕离脸‘色’一沉,“万一再遇到个发疯的呢?” 肖瑶勉强一笑,“我会小心,就在账外搭棚吧。‘侍’卫们离得近些,也就是了。” 轩辕离看着肖瑶的脸,心疼地说:“脸‘色’发白,可是吓着了?” 那‘女’人果然该死! 肖瑶摇摇头,“你先回吧。” 看那些‘女’人都眼睛死盯着轩辕离,一脸‘花’痴的样子,肖瑶看着实在是碍眼得很! 庞氏死了,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在看见庞氏的尸体后都闭了嘴。 虽然营妓们过得生不如死,到底好死不如赖活着。 顺顺利利地看完了营妓们,下午,肖瑶去给那士兵动手术。 治疗所。 “曼陀罗‘花’一升,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川芎各四钱,炒南星一钱。”肖瑶道:“煎‘药’一碗,端来。” 李大夫问:“这是什么?” “是麻‘药’!”肖瑶道:“李大夫记住着配方,以后将士们手术时可用。” 说完,肖瑶进了里间,月照伺候着换了衣服。 看着穿戴整齐的肖瑶,众人都一头黑线。 白衣、白帽、白手套、白口罩!全身是白,可……不大吉利啊! 再看看月照手里的托盘上,刀子、钳子一把把瓦亮,屋外日光‘射’入,刀子发出渗人的光。 病人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肖瑶见众人脸‘色’各异,淡然道:“我不会正骨,否则倒是可以少挨这一刀!” 李大夫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肖瑶,可是准备好了?” “嗯,李大夫,你也换上吧。”肖瑶带有备用的白大褂,就是知道万一有助手了可以穿。 “我?不用了吧,我身上这些也都是消毒过的!” 按照肖瑶的指示,病人和自己的衣服都用开水煮过了。 肖瑶无奈,“好吧。” 端来麻醉‘药’,病人喝了。不大一会儿就晕晕乎乎地‘迷’瞪了过去。 “好了,可以开始了。”肖瑶示意月照端来托盘,拿起手术刀,对李大夫说:“剪开他的‘裤’‘腿’。” 李大夫依言拿起剪刀,咔嚓几剪刀果然剪开了病人的‘裤’‘腿’,‘露’出小‘腿’来。 肖瑶拿起吸饱了烧酒的棉球,捏了捏,小心地把伤口处擦洗。 换了几个以后,肖瑶拿起了手术刀。 222 她长大了 [燃^文^书库][].[774][buy].] 李大夫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唯恐漏掉了什么。【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肖瑶轻轻地划开病人的皮肤,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李大夫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好像睡着了似的,一点儿也不感到疼痛。 肖瑶用纱布擦拭,月照及时地递过棉纱,肖瑶的右手快速地割开肌肉,手腕一转,就听“咯”地一声,一块带着鲜血的碎骨被肖瑶剜了出来,用镊子捏着,放到了另一个托盘里。 再次做了清创,肖瑶拿起针线,开始缝合。 李大夫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果然,人的皮肤可以像衣服似的,如此缝合,真是太好了!” 很快,缝合完毕,肖瑶直起身,再次擦干病人腿上的血迹。 覆了生肌活血的药膏,用纱布盖上,再次用布带子捆好,对李大夫说:“如果线吸收了,就算了。若没吸收,换药两次就可以拆线了!注意,伤口不要沾水,小心化脓!” “好的。”李大夫看着肖瑶手中的针线,好奇地问道:“肖瑶,你那是什么线?” “羊肠线。”虽然很粗糙,但是在这里就是最先进的了,凑合用吧。 李大夫个老医痴立马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哪里得的?如何制?难不难?” “羊肠线,顾名思义,就是用羊的小肠制出来的,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易。这样吧,我以后送给你些!” 李大夫以为肖瑶要保密,不再追问,乐呵呵地道:“那感情好!那敢情好!” 见三人出来,轩辕离迎上前,“如何?” 肖瑶一笑,“手术顺利。” 李大夫笑道:“今日老夫也算开了眼界,以后那套手术刀具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会,就试着来呗! 轩辕离看着肖瑶,眼中爱慕更深。这丫头,果然是个宝。许多的不可说,正是自己要探查的!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惊喜给自己? 肖瑶换好衣服,洗了手,和轩辕离一起回了将军府。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肖瑶被轩辕离紧紧搂着,吻个不停。 终于,轩辕离狠狠地亲了一口,躺了下去。 听着轩辕离急促的呼吸,肖瑶暗暗发笑,“一边儿难受去吧。他也就是这样过过干瘾罢了!” 肖瑶转头,大眼睛看着轩辕离,轻声道:“我感觉我是个不详的人。” 轩辕离眉头皱起,“为何如此说?” “你看啊,”肖瑶支起身子,“害我的赖子死了,不喜欢我的爷爷也死了,和我不对劲儿的吴娇也死了,袭击我们家的刘学义四人死了三个,还有庞氏,和我见了两面就死了。” 轩辕离低声斥道:“莫胡思乱想!他们的死,那是他们的命,都和你无关。” 这丫头,想得倒多。 肖瑶重新躺到轩辕离的怀抱里,眼睛看着屋顶,摇摇头,“我总感觉……怎么说呢?嗯,我总感觉,我身后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我的生活。那个人……” 肖瑶一转头,看着轩辕离的眼睛,“不会是你吧?” 轩辕离摇摇头,“不是我。所有事情只是巧合,莫担心。” 肖瑶长叹了一口气,“唉,我头脑简单,不想费神去思考、追究这些事。不管了,我无力改变这些,好好地过我的日子吧!如果真有人,也是个为了我好的人!” 有时候,真怀疑是轩辕离做的。 轩辕离大手抬起,点点肖瑶的额头,一脸宠溺,“小孩子不要想得太多。” 所有的事都有我,你只管做你喜欢的事! “小孩子?”肖瑶皱皱鼻子,噘起了嘴巴,“看看现在,我正躺在男人怀里,这是小孩子该做的事吗?” 轩辕离郁闷了,“所以,你快些长大吧。” “好吧,我要睡了。身子倦怠,小腿也酸得很。” 西北的夜,即使在夏天,寒意也很重。肖瑶往轩辕离怀中拱了拱,胳膊搭在轩辕离的腰上,这是要睡的架势了。 “嗯,睡吧。”轩辕离大手轻轻地揉着肖瑶的腰。 大手暖烘烘的,肖瑶身子放松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轩辕离瞪着漆黑的夜,却久久没有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轩辕离悄悄地起了床。不经意间低头一看自己的睡裤,登时愣住了。 雪白的云锻睡裤上一团艳红,竟是血迹! 轩辕离皱眉,转头看向床上睡得小猪似的肖瑶,突然俊脸大红,“这丫头来葵水了?” 随即又大喜,“这丫头长大了!” 轩辕离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把肖瑶拥在怀里! 肖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身子没劲儿,小腹也有些不舒服。 肖瑶自己感觉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太难过的地儿。 掀开被子,下床,只觉得下面“呼”得一热,肖瑶一愣,“怎么那么像来那个……” 低头一看,妈呀,自己的裤子上一片通红,转头看床上,被单上也有!真够糗的。 肖瑶大囧,“这是来大姨妈了?” 肖瑶忙进了旁边的净房,一看,果然! 正在郁闷,月照敲门进来了。 见肖瑶在净房里,忙送上月事物品,道:“姑娘莫急,这个不用怕,我来教你。” 肖瑶愕然,“你刚进来,是怎么知道我……” 月照抿嘴一笑,“自然有人告诉我。” 肖瑶这下连耳朵都红了,结结巴巴地,“难道是……是……” 月照点点头,出去了。 等肖瑶回到卧室,月照已经换过床单、被子,连红糖水都端来了。 一想到轩辕离发现了,肖瑶就恨不得撞墙,“昨夜俩人搂着睡,万一他衣服上也弄上了,真是不要活了啊啊啊!” 月照摆上饭,对肖瑶说:“将军交代,姑娘这几天就在将军府,不要再去行医了。” 肖瑶有些郁闷,“不去行医可以,咱们原本打算明天就要回明城的啊!” 月照摇摇头,不太赞同,“姑娘这身子,又是第一次,还是不要长途奔波的好。” 也是,在马上颠簸得那么厉害,特别是前两天比较多,真是不太方便。 “可是,我来时告诉爹娘说十天之内一定回家的啊!回去晚了,他们该多担心啊,本来就不怎么想让我来的。” 月照不以为然,“这个好办,我给月华传个信也就是了。” “可是,我……” 月照安慰道:“姑娘安心呆在屋里,要是闷,在院子里走走,或者去逛逛街、买买东西也好。” “不去了,该买的都买过了。”肖瑶突然想起那些水果,道:“那些水果先吃了吧。我们临走时再买。” “是。姑娘现在要吃吗?” “也好,拿些过来吧。”反正也是无聊,吃吃水果打发时间吧。 果然,西北的水果甜味很足,葡萄啊、梨子啊,味道甜、汁水足,真是好东西。 磨磨蹭蹭,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月照把午饭开得迟了些。一来,肖瑶早饭吃得晚;二来,将军中午回来吃饭。 肖瑶正坐在堂屋看书,月照过来禀报,“姑娘,将军回来了。” 肖瑶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往外走,“咦,这么远又赶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月照吐吐舌头:“那还用说,肯定是不放心姑娘呗。” 肖瑶脸一红,忙转身又回屋了。 这么跑出去迎接,好像自己多期待他回来似的!没得让他得瑟! 轩辕离却已经看见了肖瑶的背影,淡淡一笑,进了堂屋,见肖瑶装模作样的在那看书,笑道:“看的什么书?比我好看?” 肖瑶诧异极了,“你还会开玩笑?” 看着一脸揶揄的轩辕离,肖瑶突然想到早上的糗事,小脸腾地红了。 见肖瑶一脸羞涩和尴尬,轩辕离也有些不自在,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上前拉住肖瑶的手,道:“过来吃饭。” 肖瑶抿嘴笑了,小脸红红的,顺从地跟在轩辕离身后,来到饭桌前。 肖瑶一看,无语了。 满桌子以汤菜为主,汤菜里以滋补品为主。红枣、当归什么的,恨不得每个菜汤里都有,不由得脸更红了。 轩辕离坐下,见身边的肖瑶恨不得把头低到桌子底下,轻斥道:“坐直了,好好吃饭。” 肖瑶一头黑线,抗议地看着轩辕离,嘀咕道:“把我当小孩子!” “没有。”轩辕离淡淡一笑,看着肖瑶晕红的小脸,噘起的樱唇,眼神炽热。 肖瑶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见轩辕离也去挖那汤,突然笑道:“这汤你不能喝。” 轩辕离把汤咽下,抬眸看着肖瑶的一脸坏笑,疑惑道:“滋味很好,我不能喝,这是为何?” “里面的当归之类,会把你喝出鼻血的!” 轩辕离窘了,本来拿着汤匙,手正伸向那碗汤,这下不知道该伸还是该缩。又想到早上的情形,俊脸不由得红了。 月照忙躲了出去。 唉,这两人时时刻刻不忘打情骂俏,真让人受不了啊! 见轩辕离的窘状,肖瑶得意了,大笑起来,“哈哈哈……” 轩辕离这下连耳根都红了,无奈地瞪着肖瑶,真想打这丫头一顿啊! 肖瑶笑够了,气喘吁吁地说:“我骗你的,喝吧。你呀,真逗!” ... 223 天命之女 午饭后,轩辕离骑马走了。。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шШ.shuhāhā。 月事第一天,身体是有些不舒服。肖瑶和月照收拾了一会儿屋子,午睡去了。下午早早地开始帮着月照做饭,一直不动也不行呀。 晚上轩辕离早早地回来了,吃了晚饭,两人手牵手地在院中来回走动着消食,肖瑶就缠着轩辕离讲些军营中的事。 轩辕离本是个很严肃的人,和肖瑶在一起才像个年轻人了。不过,想让他把战斗故事讲得活灵活现,看来是很难了。 肖瑶无趣地打了个哈欠,“没意思,不如我们回屋吧。” 轩辕离一头黑线,自认为讲得很引人入胜了。 月照打来热水,伺候着肖瑶洗了个热水澡。肖瑶把脚泡了好大会儿。 晚上躺到‘床’上,轩辕离有意识地不贴肖瑶的身子。又没有任何福利了,何必贴上去,自己难受呢! 大手却伸过来,‘摸’向肖瑶的小腹。 肖瑶“啪”地一声,拍在轩辕离手上,“这样了,还不老实?” 轩辕离一脸委屈,“我给你暖暖。”说完,大手慢慢地放到了肖瑶冰冷的小腹上。 轩辕离有些皱眉,“平日也这么凉?” 感觉着轩辕离大手热热的覆在小腹上,肖瑶舒服地“哼”了一声。 听见轩辕离的问话,肖瑶摇摇头,道:“无妨。我是大夫,对身体非常爱惜,你不用‘操’心我的身体。” 这半年来,肖瑶非常注重身体锻炼,每天都是运动一小时左右。而且,因为这身子以前亏得厉害,自从有了钱,自己也吃了不少调理、补养的‘药’。 个子长高了,身子长‘肉’了,这不,就连大姨妈都顺利到来了!说实话,有些迟到了。 此时,见轩辕离问,肖瑶撇撇嘴,“还不都怪你!” “怪我作甚?” “要不是你天天搂搂抱抱的,说不定等我回到了明城才会来月事。” 都怪这人刺‘激’的啦! 轩辕离:“……” 这丫头,竟然还埋怨自己。早知道,就多多地搂搂抱抱! 第二日,因为量最多,肖瑶也只是在院中活动,和月照一齐收拾收拾行李,并没有出府‘门’。 轩辕离担心肖瑶无聊,给她拿来不少地理志、杂谈、神话故事之类的杂书,肖瑶就这样,消磨掉了三天。 大战过后,军营中的伤兵很多,为了不影响肖瑶修养身体,轩辕离没有告诉肖瑶,也不让李大夫说。 伤兵的救治是个大问题。好在没有炸弹炮火,短兵相接的时候也不多,断肢残臂很少,最严重的就是被箭‘射’中脏器,当然了,那些被箭穿‘胸’而过的士兵,没有什么救治希望。 吃过早饭,轩辕离就来到了治疗所。 治疗所不在军营,也不在薛城城里,而是介于二者之间,建了一个‘挺’大的庭院,作为重伤士兵的治疗之地。 见轩辕离来了,李大夫很庆幸地说:“幸亏那些箭头上也没有淬毒,解决起来还不是太难。” 轩辕离看见几个重伤的士兵,问李大夫:“有需要手术的吗?” “有。”李大夫一‘挺’‘胸’脯,道:“下官可以。” 轩辕离见李大夫很有信心的样子,也放了心。 李大夫从尝试了第一次手术以后,胆子越来越大,用得也越来越顺手了。慢慢培养了几个年轻的助手,像模像样地在这里开起了战地医院。 肖瑶提供的麻‘药’发挥了巨大作用。 每个手术的士兵都得喝麻‘药’。 李大夫施行手术的时候,病人的痛苦减少很多,越来越配合。 有了麻‘药’,士兵没有惨叫连连、肌‘肉’紧张、浑身颤抖的情况,李大夫在下刀、缝制的时候就没有太多麻烦了。 因为听从肖瑶的安排,每次都做了很好的消毒工作,即使在这夏天,发炎感染的情况也比以前少了很多,死亡率和致残率越来越低。 李大夫很是感慨,“肖瑶那丫头,该不是仙‘女’下凡吧?!” 轩辕离微微颔首。 谁说不是呢?不是上天派来的仙‘女’,一个乡下‘女’孩子,怎么突然如有神助? 家里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并未用医术挣钱,她遇到了自己,才开始显‘露’惊世医术! 况且,在救治自己之前,家人和自己生病,都是找外村大夫,‘性’子也羞怯得很。 这,不是上天派人来助自己这个龙子的吗? 自己虽不是太子,却从没有放弃过大位之争。此时,肖瑶来了,就是天意来了。 肖瑶,是自己命定的天‘女’! 且,肖瑶心慈仁厚、不求不靠,更不矫‘揉’造作、故作娇羞,自己更是被这样的‘女’子深深吸引了。 轩辕离看着身边忙忙碌碌的李大夫,说了一句:“此话不可再提。” 李大夫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等想明白,轩辕离却已经走得远了。 李大夫惊醒了过来,“天命之类的话确实是犯了大忌讳,这话若是传到皇上或者太子的耳朵里,只怕就是大祸啊!自己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正在懊恼,一个医士跑了过来,“李大夫,您快过来看看,那士兵只怕不行了。” 李大夫忙跟着医士来到病‘床’边,只见早上送来的那个哨兵脸‘色’铁青,浑身哆嗦地厉害,竟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就不行了。 李大夫‘摸’‘摸’病人的手,还是冰冷。探了探脉搏,几乎‘摸’不到了。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天命难违啊!” 医士一听李大夫说这话,知道‘床’上这人是完了。 李大夫叹息着出了房‘门’,一抬头,就见肖瑶正在院中给伤兵们诊疗,大喜过望,忙招手道:“阿瑶,过来,快过来。” 来得真好!说不定,‘床’上那小子就有救了呢?阿瑶可是仙‘女’下凡啊!连大将军都点头了呢! “啪啪!”李大夫猛地朝着自己的脸上来了两巴掌,“再让你胡思‘乱’想!说不定哪天说漏嘴,给肖瑶带来杀身之祸!” 肖瑶吃惊地看着李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无妨!”李大夫笑道:“蚊子!有蚊子!” 边说边领着肖瑶往屋里走,进屋一指‘床’上的病人,道:“这士兵昨夜起来小解,被西诏国流矢‘射’中小腹,无人发现,在草地上雨水里冻了一夜,今晨送来的。箭我已拔出,也覆了伤‘药’。唉,看这样子……” 肖瑶弯腰查看了病人的脸和眼,又掀开被子看了看伤口。 转头看着李大夫,肖瑶道:“伤口你处理的很好,没大碍。这人如果要是没了,竟然是冻寒要了命!” 草原的夜非常寒冷,何况昨夜小雨霏霏,这人身上又受了伤,怎么能快速让他的身体暖和起来呢? 医士说:“李大夫,要不,再给他加‘床’被子?” 李大夫摇摇头:“再盖被子他的伤口受不了,况且他自身冰冷,被窝里什么时候能热起来?” “那,烤火?” 肖瑶摇头,“烟熏得厉害,若咳嗽挣破了刀口,也不行。” 医士又提议,“泡热水?” 李大夫一瞪眼,“肚子上有刀口也能泡热水?” 医士:“……” 看着‘床’上垂死的士兵,肖瑶第急躁起来,“暖身、暖身、暖身……” 怎么能快速全身变暖?靠他自己运动是不可能了,必须借助外面的热源把他全身包裹…… 烤火,有烟。 热水,不行。 暖气,没有。 空调,别想。 高温,不妥。 低温,没用。 恒温,最好。 恒温?什么东西是恒温的? 人! 《神话》里,韩国美‘女’搂着秦朝将军…… 肖瑶猛地抬头,眼睛“唰”地看向对面的医士,把那医士吓了一跳,“怎么……” “找几个人,脱光了,搂着这病人?咦--”肖瑶自己先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视线转到外面,看到了江石……身边的马,肖瑶眼睛一亮,喊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么好的高招呢!真是的!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李大夫‘摸’‘摸’‘花’白的头发:“……” “此处可有骆驼?” “骆驼?”李大夫一愣:“有!” 薛城地处西北,怎会没有骆驼?不过,这丫头,此时要骆驼干什么? 肖瑶大喜过望,“速找一头来!”转头一看‘床’上的病人,“这小子有救了!” 医士忙跑出。 肖瑶跟在身后,对院中的江石喊道:“江石,速找头骆驼带来!要快!” 那医士哪有江石好用啊!大将军‘侍’卫,又骑着马,简直是最快效率! 江石边上马边嘀咕,“回……我走了,怎么保护你!” 上了马,仍不放心,对身边江岩说:“我离开一会儿,你小子警醒些!” 肖瑶急了,站‘门’口高喊:“命令!这是命令!” 江石拍马就走,心里哀嚎:“快被你们搞疯了啦!我到底该听谁的命令?大将军让在府里看好你!难道不是命令?你又让来治疗所,现在又让我走开!到底该听哪个命令?我这个苦命的娃……” 不大一会儿,江石果然牵来了一头骆驼。 肖瑶出来,对江石道:“杀了!” 众人都愣住了。 治疗所里凡是能动的,都过来看热闹。这是要干什么呀? “快点儿!”肖瑶小脸紧绷,对江石道:“人命关天,你真的要再磨蹭会儿吗?” 224 瑶池仙子 众人上前,拿绳子绊住住骆驼四蹄。骆驼被众人摁住,大家一起使力,骆驼抗议地叫着,奋力地挣扎着,最终还是轰然倒地。 大家上手,把骆驼四蹄捆紧。 江石抽出利剑,长臂一挥,一剑割断骆驼的喉咙!血哗哗地流出来。 看着这些流掉的血,肖瑶其实是有些可惜的。 身体里有血液,才不会凉得那么快!救治病人效果更好。 不过,对骆驼倒算仁慈了。要是不先杀死它,而是先割开它的肚皮,骆驼就是活活疼死的。 骆驼一直惨叫着,自己还真怪不落忍的……自己可是个好孩子! 众人呆呆地看着,不知道杀骆驼和救人有什么关系。 肖瑶对江石说:“割开骆驼的肚子。注意,不要划破了肚肠。” 到时候弄病人一身粪便,那才恶心咧。 众人议论纷纷,“看来要取骆驼肚里的什么东西。” “是是是,肯定是这样。” …… 李大夫也不知道肖瑶要怎么做才能救人。此时,他的想法和众人几乎是一样的:“难道要现取骆驼肚里的什么器官?” 肖瑶却没工夫给众人解释什么,命令道:“把病人抬过来。” 有几人忙跑进屋去了。 肖瑶见病人被两人抬过来,道:“脱了他的外衣,把人放到骆驼肚子里去!” 院中,骆驼的肚皮已被割开,血流了一地,肚子里红的白的,约好了似的一齐往外涌,看着既渗人又恶心。 听了肖瑶的话,李大夫恍然大悟,大叫道:“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是要让骆驼给病人暖身体!哎呀,这主意,妙啊!” 李大夫一拍手,哈哈大笑着:“这下好了!” 众人也猛地明白,轰然大乱! 推着、挤着,个个往前凑,人人探出头,大家都想看看这千古未闻的奇招妙想。 江石等人也顾不上说话,此刻正用力地往骆驼肚子里推搡病人。 肖瑶忙道:“小心病人的伤口!” 人家肚子里肠子、肚子好好的一大堆,各有各的位置,哪有病人的地儿啊? 再说,肚皮被割开,那些东西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再塞个人进来,确实有些费力。 让众人不敢相信的是,经过一番手忙脚乱,那病人竟然真的被塞进了骆驼的肚子里! 当然了,头脸都露在外面。 那人病得确实够重,这么一番折腾,他也就是微微睁开了眼,随即又闭上了。脸色青黑,一看就是频死之人。 鲜血染红了大片黄土,地上躺个被破腹的死骆驼,死骆驼肚里躺个频死的病人…… 众人看着眼前这惨象,慢慢地都没了言语,在场人人心中都想:“这,能行吗?” 连刚才大声叫好的李大夫都没了信心,嘀嘀咕咕:“怎地还没睁眼?” 肖瑶却不太担心,见李大夫一脸担忧,安慰道:“这法子管用是肯定管用,如果一头不行,就再杀一头好了。” 众人:“……” 肖瑶耸耸肩。 爱信不信,史书记载,我国古代有过成功的先例,还不止一次哦! 看看日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江石悄悄地来到肖瑶身边,“姑娘,回府吗?” “回府?干什么?” “回……,用午膳。” “想着地上这一堆,你觉得我能吃得下吗?” “……” 日头过了正午,病人还是没有什么起色,连肖瑶都有些着急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杀一头,突然病人“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李大夫第一个从椅子上跳起来,“活了!活了!” 肖瑶黑线,“人家本来就没死有木有?” 本来已经散去的众人轰地一声又重新围拢来,七嘴八舌地惊呼:“哎呀,真的,你们快看啊,那人睁眼了!” “老天保佑,这小子真是白捡了一条命啊!” “这小兵可真是个小神医啊!” “可不,起初大家都还不相信人家!真是的!” “就是就是!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说李大夫开刀还是跟人家学的呢!” “净瞎咧咧!” “我对天发誓……” …… 众人乱哄哄地说着话,那边,病人却已经被众人从骆驼肚子里拽了出来! 医士忙上前,把一条床单一把裹住病人的身体,身后有人上前又给病人包了一层被子,有人抬来小床,扶着病人慢慢地躺在了床上。 肖瑶松了一口气,冲江石摆手,“走,回家吃饭去。” 病人进了屋,李大夫转头找肖瑶。 医士回报说:“肖大夫已经走了。” 医士道:“必定是知道病人已经活命,就悄悄离去了。” 李大夫暗暗感慨:“这丫头!这是不愿病人感她的恩啊!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回到将军府,轩辕离已经到了。 看着肖瑶,轩辕离咬牙切齿地,“不好好在家养身子,出去仔细吹了风!” 西北风烈,八月已是初秋季节了!不远处的高山上,早就开始飘雪花了! “你看,我穿戴整齐,无碍的。” “丫头,又不听话!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肖瑶噘嘴,“侍卫们都跟着呢。” “以后不许了。” 天天把自己当孩子养着,真心郁闷啊! “我说,这位大叔……” “咳咳咳!”轩辕离眼一瞪,及时截住了肖瑶的话,“食不言!” 死丫头,又喊自己大叔,没看到属下们都憋笑憋得要死了吗? 肖瑶一脸委屈:“一见面第一句话明明是你先说的好不好!” 轩辕离,“……” 江石、月照等人脸红心跳得退出去了。 哎呀妈呀,真心呆不住哇! …… 逛逛草原瞧瞧病,日子过得也快。 几日倏忽过去,转眼,肖瑶的月事净了。 这晚,痛痛快快地、仔仔细细地、里里外外地、干干净净地、清清爽爽地、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换上新衣,肖瑶回到卧室,往床上一躺,大叫一声:“滚蛋吧,月事君!” 一脚踏进门的轩辕离:“……” 肖瑶刚喊完就听到脚步声,忙起身,见是轩辕离进来了,一头黑线,“刚才大吼必定被这人听了去!” 糗事第二件啦! 呜呜呜……我不活了! 肖瑶捂着脸,“砰”地一声扑到在床上,两只脚青蛙似的乱踢乱动。 轩辕离一脸无奈,“起身。” 肖瑶继续捂着脸在床上翻滚,“干嘛啦!人家不要!” 轩辕离上前一把摁住肖瑶滚来滚去的身子,大手用力,把肖瑶拉了起来。 “去哪?” 轩辕离不语,抓过肖瑶,摁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好,自己坐在床边,拿过毛巾抓起肖瑶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擦起来。 肖瑶看着铜镜中轩辕离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就感动了。 “轩辕离,你对我真好!” 轩辕离看了铜镜一眼,“孺子可教!” 肖瑶撇撇嘴,“真不浪漫!” “浪漫?”轩辕离手一顿,接着说:“有时我不解你的言辞,为何?” 或许,这是九天之上仙人们的话?肖瑶魂魄下凡带了来,所以自己不解? “我们那里有很多言辞你都不解,比如电脑、比如手机,不过也无所谓啦。” 闻言,轩辕离身子一僵,突然止了手中动作,眼睛看着铜镜里的肖瑶。 刚刚出浴的肖瑶一头黑发如瀑,脸庞如玉,肌肤细嫩。双眉如画,明眸如星。樱唇嫣红,诱人采撷,此时的肖瑶,堪比瑶池仙子。 “瑶池?阿瑶?” 轩辕离突然扔了梳子,猛地起身,把肖瑶紧紧地搂住怀里,声音颤抖:“阿瑶,你将是我轩辕离此生唯一的妻!” 肖瑶心中微颤,却也有些莫名其妙,轩辕离的神态好似有些心事似的。 “轩辕离,你还好吧?” “阿瑶!”轩辕离突然猛地把肖瑶转了个身,自己重新坐下,看着肖瑶,“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以后会……会去哪里!你此生都是我轩辕离唯一的妻!生同床、死同寝!记住我的话!” 两人面对面坐着,肖瑶看到了轩辕离眼中的紧张、惶恐,听出了轩辕离声音中的颤抖,这是怎么了? 这是千军万马中谈笑自若的大将军轩辕离吗? 这是为了自己冲锋陷阵单身闯敌阵的大将军轩辕离吗? 为何,他有些惶恐?在害怕什么?说什么“从哪里来,去哪里”? “轩辕离,你怎么了?” “无事!”轩辕离见肖瑶一脸担忧,突然就恢复了淡然的笑意,“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即可。” 瑶顺从地应了,看着轩辕离,道:“你也记住我的话。” “什么话?尽可说来。” 肖瑶正了颜色,看着轩辕离,认认真真地说:“你也是我肖瑶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轩辕离立即一把把肖瑶抱起来,压到了床上,咬牙切齿,“你这小丫头,还敢想着别的男人?” 说完,把肖瑶翻过来,照着肖瑶的屁屁就轻轻地来了一下! 肖瑶反手摸着自己的小屁屁,扭过头来,大声抗议:“我没有想……唔!” 轩辕离的唇猛地压下,狠狠地噙住了肖瑶的唇!未尽的话尽数被吞! 热热的气息拂过脸庞,肖瑶在轩辕离深情的热吻中渐渐地迷醉了。 ------------ 8月29、30、31,月底三天,万更求月票!每天三更!早上8点、中午1点、晚上9点,亲,约吗? 225 十八方可 舌相互追逐、挑逗,唇互相舔舐、缠绵,肖瑶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过身来,轩辕离不知何时身子也渐渐地压到了肖瑶的身上,大手往那片柔然探去! 肖瑶只觉得胸前一紧,柔软已被那人握在手里! 男人粗重的呼吸在耳边如飓风呼啸、惊涛狂浪,肖瑶悚然猛醒! “不可!” 一把抓住正在胡作非为的大手,肖瑶恼羞成怒。 轩辕离好似被当头敲了一棒,身子倏地一顿,等明白了眼前之事,猛然起身,下了床。 男人俊脸滚烫,胸脯急剧起伏,“咳咳咳……” 肖瑶抿嘴一笑,这男人,还害羞了! 肖瑶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道:“分床!” 轩辕离一呆,忙上前一把拉起肖瑶,急切道:“再不会了!” 肖瑶见轩辕离俊脸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了,脸上有**、有爱怜、有歉疚、有后悔…… 肖瑶不说话,翻身拉起被子盖好,一个翻滚,自己躺到了墙边。 离轩辕离远远的,给他个后脑勺! 轩辕离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脱衣上了床,闷声不吭进了被窝,长臂伸出,把肖瑶又搂紧了。沉声道:“你还小,是我唐突了。” 肖瑶挑挑眉头,不说话。 轩辕离大手抚摸着肖瑶柔顺的乌发,低声道:“阿瑶,我此生只有你一人,日后缠绵时日久矣,今日是我孟浪了。我在此赔罪,莫生气了。嗯?” 肖瑶其实没生气。 过去,生活水平、医疗水平都低,人均寿命短,早婚早育是必须的。二十岁的人,孩子都该有俩了! 再说,二十岁的年轻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怀中搂着心上人,躺在一个被窝里,若不动手动脚,那才叫奇怪嘞! 不是女人太丑,就是男人不举! 肖瑶知道自己是极美的,轩辕离嘛,咳咳,也是能……举的,所以,刚才那样儿,也很正常啦…… 肖瑶想完了,立即羞得自己把脸埋到了被窝里。 轩辕离要是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哎呀呀,那就是糗事第三件啦! 轩辕离见肖瑶不答,反而把头埋进了被子,心中一沉。 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见肖瑶露出头来,大手抓住肖瑶的小手,在肖瑶耳边轻声道:“轩辕离对天发誓,再不会了!” 肖瑶嘴一噘,心道:“你要以后永远不这样,我还不乐意咧!” 想完,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肖瑶!你个色女,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啊啊!” 身后轩辕离锲而不舍地想要个答案,见肖瑶还是不理自己,大手摇晃着肖瑶的肩,柔声叫道:“阿瑶!阿瑶!” 臭小子也快可怜的。 肖瑶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轩辕离的呼唤。 轩辕离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猛地把肖瑶紧紧地搂在怀里。 “等我二十岁了才可以!” 轩辕离猛地闭上了眼。 二十岁啊!阿瑶二十岁的时候,自己就二十六了! 肖瑶理直气壮,“《婚姻法》第六条规定:“结婚年龄,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女不得早于二十周岁。晚婚晚育应予鼓励。” “阿瑶,你又说我听不懂的话。”轩辕离痛苦地咬舌头,“年龄,能否……” 肖瑶气馁了,“好吧,给你打个折,我十八岁了才可以!” 轩辕离听肖瑶一副恩赐的口气,突然就闷笑了起来。 感受到身后轩辕离胸腔的震动,肖瑶恼羞成怒,“不同意就算了!” 轩辕离忙应道:“娘子吩咐,为夫敢不从?不敢!” 十八就十八,总算有个日子!有了日子就有盼头! 轩辕离正满怀希望,肖瑶又开始给轩辕离空中画饼,“说不定哪天中了我的意,好日子提前也说不定!” 给你个兔子先撵着!哦哈哈! 轩辕离果然一脸惊喜:“当真?” “信不信由你!” 我国古代的男人十五六岁就可结婚了,女人十三四岁就可嫁人。所谓“十三为君妇”就是说这个。 那么多大结婚好呢?有两个名人谈过结婚的年龄。 曾国藩在他的家书中说到“床上多双脚、文章楼上搁”,意思是过早结婚影响人的努力和成就。 佛洛伊德在他的书中说,人到二十岁还不能结婚,就是对人性的摧残! 肖瑶暗暗得意:“轩辕离啊,你,不能影响我的成就!我,倒要对你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女权运动啦!哈哈哈……” 轩辕离见肖瑶浑身乱颤,急道:“阿瑶,你抖什么?我信!我信!” 该不是这丫头气得哆嗦? 见轩辕离被自己吓住了,肖瑶忙咳嗽了两声,终于止住了闷笑。 “无事。” 轩辕离用大手顺着肖瑶的背,道:“早点儿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瑶顺从地答道,紧紧地窝在轩辕离温暖的怀抱中,真的有些昏昏欲睡。 一想到明天晚上就要自己独守空房了,轩辕离有点儿气闷,“战争结束,自己就可以回京,然后娶阿瑶,一辈子和和美美!都是库依木这个混蛋,要是上一次一剑把他刺死就好了!” “阿瑶,在家好好等我。等连发弩来了,我定踏平草原,灭了西诏国!” 瑶迷迷糊糊地道:“少些杀戮,和谈最好!” “和谈?”轩辕离咀嚼着这两个字,在肖瑶轻轻的鼾声中却越来越精神了! 第二日,早饭桌上肖瑶发现了白纤尘,有些惊讶。 这小子好几天不见,脸被晒得黑了不少。 嗯,看来也不是个纨绔子弟。这么大的太阳,天天在草原上奔波,也真是挺辛苦的。 肖瑶笑呵呵地跟白纤尘打招呼,“白纤尘,好久不见!我今天要走了,以后再见吧。” 白纤尘差一点儿呛住了,放下手中的筷子,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轩辕离,问道:“阿离,你没跟她说?” 轩辕离坐下,递给肖瑶一双筷子,看都没看白纤尘一眼,“我们没空谈你!” “我……”白纤尘受伤了!哀怨地看看轩辕离,再看看肖瑶。 秀恩爱、用脚踹! 见白纤尘一脸委屈,肖瑶登时就明白了,“咱们俩一起走?” 纤尘重重地点头。 “这下好了,”肖瑶很庆幸,“路上碰上劫道的,肯定冲着你! “那是!”白纤尘得意了,“公子我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肖瑶却道:“又有财又有色!” 站在身后的江石、月照等人,突然就笑出声来! 就连一脸冰山的轩辕离都微微上挑了嘴角,在笑呢! 白纤尘恨不得要学大猩猩捶胸了,“肖瑶!” 肖瑶摇摇头,“留些力气,等强盗来了,好喊救命。我们就靠你了!” “丫头,不要小看人!”白纤尘洋洋得意,“你还没见识过我的功夫吧?哈哈,我和轩辕离的武功,可是一个师傅教出来滴!” “龙生九子各不同,你听说过吗?” 同父同母不同天,更何况是一个师傅! 众人闷笑,果然肖瑶最是个毒舌的! 白纤尘说不过肖瑶,只得气呼呼地,“不说了,吃饭!吃饭!” 众人谁能想到,平时风流潇洒、舌灿莲花的白家少主,今日竟败在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口中! 匆匆吃了早饭,列队整装,等肖瑶换好骑马装从屋里出来,一抬头就吓了一大跳! 妈呀,满院子都是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有十几人的马背上一边绑着一个大麻袋,鼓鼓囊囊地不知道装着什么。 要不,是白纤尘的药材? 另外十几人,却是劲装短打扮,腰挎利剑、鹰眸厉眼,身手利索,看着竟像是武功高手! 护卫? 江山牵来踏雪乌骓,轩辕离上马,朝着肖瑶伸手:“来!” 众人看见,都忙转头。 白纤尘桃花眼一闪,受伤的眼神一闪而过,转头冲着众人,气呼呼地高喊一声:“走了!” 率先一拨马头,第一个冲出了院子,其他众人忙急急跟上。 肖瑶瞪了轩辕离一眼,这人,就会当着众人的面搞这些,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轩辕离好似没看到肖瑶的警告,大手依然伸着。 肖瑶无语,小脸微红,抬起如玉右手,轻轻地放到轩辕离手里。 轩辕离笑了,大手一握,喊一声:“起!” 两人同时使力,肖瑶猛地被轩辕离带到了马上,稳稳地坐在了轩辕离的怀中。 肖瑶不安地往前微微挪了挪,轩辕离胳膊从肖瑶两腋下穿过,抓起缰绳,“驾!” 马慢慢地跟在众人身后,出了院子,朝着大街走去。 这一行人本来就够惹眼的了,此刻众人见大将军怀中坐着一个貌美女子,登时热闹起来。 白纤尘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有些怅然。 阿离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真是幸运。 虽然他婚事不能自主,但总比被皇帝乱塞一个女人强。再说了,就算以后皇帝、贵妃们塞了再多女人,已经有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自己是没戏的了,辜负爷爷了!唉,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在哪里呢! 看着肖瑶淡笑着依偎在轩辕离怀中,白纤尘咕哝了一句:“祝你们白头偕老!” ------ 8月29、30、31,月底三天,万更求月票!每天三更!早上8点、中午1点、晚上9点,亲,约吗? 226 半路截杀 肖瑶看着路旁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转头问道:“我们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 “秀恩爱?”轩辕离一皱眉,立即明白了肖瑶的意思,点点头,“你以为瞒得住吗?” “都是吴娇那丫头一嗓子喊的,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肖瑶有些无奈,“大军阵前士兵十万,人多嘴杂,捂都捂不住。你父母很快就会知道了吧?” 肖瑶突然有些“丑媳妇见公婆”的惶恐。 “嗯。”轩辕离点点头,随即又补了一句,“不仅他们,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 西诏国和北齐国的探子也不是白吃饭的,薛城里这类人是杀不完的,说不定十万大军里就有呢! 肖瑶在马上一个趔趄,结结巴巴,“全天下?我……我有那么知名吗?” 轩辕离嘴角上挑,“有!” 肖瑶却有些怀疑,“真的?我的神医之名,竟然已经传到那么远了?” 轩辕离抬手在肖瑶头上轻敲了一记,哭笑不得,“傻丫头!是我!天下知名!” 肖瑶一听,不依了,“什么?是我借了你的光?” 轩辕离:“……” 这丫头,有时候聪明得可怕,有时候呢,却又笨的很! 出了城,众人拍马开始跑起来。 前面烟尘滚滚,肖瑶不乐意了,“咱们的马比他们的马跑得都快,干嘛在后面喝他们的灰!冲上去啊,轩辕离!” 轩辕离一头黑线,道:“你不是不愿在他们面前秀恩爱吗?” 肖瑶摸摸下巴:“也是!”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起来,“哎呀,轩辕离,你都会说‘秀恩爱’这词了哈!孺子可教!” 轩辕离哭笑不得。 把肖瑶紧紧地搂在怀里,轩辕离看前面尘土差不多落尽,就纵马疾驰一阵,赶上队伍。 远远地看见一片树林,众人都已经走得看不见了,却能听见说话声。轩辕离放松了缰绳,“吁”了一声,乌骓慢了下来。 两人进了树林,见众人正等在不远处。 肖瑶道:“你送我们到什么地方?” “明城胡家庄!” “噗--”肖瑶惊讶地转头,“你不是说真的吧?” 轩辕离答道:“真的!” 白纤尘见二人跟上,喊道:“走了!” 众人都拨转马头,继续前进。 趁众人不注意,轩辕离飞快地在肖瑶樱唇上亲了一下。 肖瑶用胳膊肘捣了轩辕离一下,“不要纵欲!” 轩辕离一头黑线,道:“你这丫头,口无遮拦!” 倏地,一道尖利而响亮的哨声在林中响起! 前面登时鼓噪起来。 轩辕离一提马缰,冷笑了一声,低声对怀中的肖瑶道:“乖乖坐好!” 肖瑶在马上伸着脖子往前看,“怎么回事?” 一阵风吹来,隐隐约约地传来一股血腥味! 肖瑶大惊:“前面有……杀戮!难道真的碰上劫道的了?” 肖瑶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来一下! 都是自己乌鸦嘴,出发前说什么劫道的,这下好了,遇上了吧? “什么人敢劫我的道?”轩辕离冷笑一声,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乌骓撒开四蹄,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打斗之处。 轩辕离的人正和一群黑衣蒙面之人打斗! 见到轩辕离和肖瑶二人到了,一黑衣人突然高喊:“那边!” 一众黑衣人登时撇下眼前对手,直朝着轩辕离和肖瑶二人杀来! 轩辕离的人岂会容他们杀到轩辕离和肖瑶面前? 江山一个呼哨,侍卫们瞬间外冲,又瞬间回身,竟组了花瓣阵型! 几十护卫再加白纤尘主仆二人,竟把黑衣蒙面人团团围住,捉对厮杀起来! 喊声震天、战马嘶吼、惨叫连连,到处是残肢断臂! 尸体堆成山、鲜血流成海,风中血气逼人,令人作呕! 此时,命如蝼蚁、身如野草,每一秒钟都有人惨叫着倒下,每一次挥剑就有人被收割生命! 怎一个惨字了得! 轩辕离大手猛地捂住了肖瑶的眼睛,“别看!” 肖瑶小手掰开轩辕离的手,俏脸紧绷,声音坚定:“不!” 跟了轩辕离,这就是自己以后要过的生活! 就算两国战争结束了,还会有无尽的宫廷争斗,暗杀、夜袭是少不了的,自己若连这些都不敢看,以后如何和他并肩?! 轩辕离紧紧地搂住了肖瑶,“不用怕,我早有准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此地离薛城不过百里,竟有如此大批杀手涌至,不知道是谁家的鹰犬? 轩辕钊?库依木?流霜?抑或……父皇? 轩辕离胸腔微震,豪气顿生,抬手抽出腰中利剑,用力朝下一挥! 肖瑶就听得耳边“嗖嗖”几声,身后突然窜出数条黑影,直朝战场扑去! 几人登时汇入人群,左右腾挪、刺挑、劈砍,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武功之高,竟无匹敌! “暗卫?”肖瑶疑惑地问道。 一路上没见到身后有人啊? 轩辕离点点肖瑶的额头,宠溺一笑,“小丫头,竟晓得暗卫?” 这些暗卫却不是父皇所赠,乃自己搜罗的死士!不到万不得已,并不现身。只是今日敌方人数众多,纠缠下去,误了行程,便得走夜路。 秋夜风冷露重,阿瑶刚刚完了月事,若夜里受凉,恐落了病根儿。 肖瑶却不知道轩辕离的体贴心思,既然知道此时自己是没有危险的了,便舒舒服服地依偎在轩辕离这个大靠山怀中,一脸专注地看着人群中的打斗。 白纤尘果然一身好武艺! 敌方一人双手紧握刀柄,从高处跳下,并顺势一个空翻,头下脚上,冲着白纤尘就劈了下去。 这一刀可算凝聚了全身的气力,再加上从天而降的气势,上来便先声夺人,一时间强大的压迫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看得肖瑶担心不已,知道高手过招不能分心,要不真想大喊一声:“白纤尘小心!” 此时,白纤尘的长剑却不为所动,好似不料对方有此一招,身子急速往后撤身,手中长剑挥舞间,已是刹那递出了三剑! 前两剑,持刀之人堪堪躲过,最后一剑却躲无可躲,被白纤尘一个用力,登时小腿被穿了个窟窿! 白纤尘飞身而起,躲过对方的臂下回刀,瞬间抽剑,反手一刺,正中对方小腹! 白纤尘手腕一拧,对方一声惨叫,“啊--”两手捂着自己流出肠子的肚腹,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血红地怒视着白纤尘 白纤尘猛地把剑抽回,对方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地,不动了。 肖瑶突然浑身冰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轩辕离立即捂住肖瑶的眼,“阿瑶,莫看了。可是吓着了?” 这丫头,都吓得哆嗦了,还在那看! 肖瑶摇摇头,轻声问:“这是谁的人?” “眼下尚不知,”轩辕离声音低沉:“要看了才知道。” 话音刚落,轩辕离突然一个俯身,包裹住肖瑶,把人压在马上! 肖瑶还没来得及惊呼,轩辕离道:“低头,有箭!” 肖瑶凝神静听,果然,右边传来“咻”得一声,箭从自己和轩辕离上方穿过,“砰”地一声钉在不远处一棵树上,发出“嗡嗡”的响声! 直到两人直起腰来,那利箭的羽尾犹自颤抖不已! 黑衣人见己方获胜无望,突然嘬口长啸,“咄--” 剩余的黑衣人登时撤剑,就要后退逃离战圈。 江山等人穷追猛打,又杀伤了好几人,对方终于拼死杀出一条逃生之路,瞬间消失在林中。 众人拥着轩辕离上前,轩辕离紧紧地揽着肖瑶,问:“可有活口?” 众人皆摇头,这种杀手都是死士,成就活、败便死,逃不了的当场便吞药自杀了。 江石过来,“主子,所有人身上皆无纹身、信物、记号之类,看不出是谁派来的。” 众人开始收拾战场。 肖瑶不说话,看着走过来的白纤尘,赞许一笑。 白纤尘登时像打了鸡血似的,举高了手中带血的剑,笑道:“大开眼界吧?我的功夫怎么样?” 肖瑶道:“好!” 轩辕离看了白纤尘一眼,示意白纤尘过来。 白纤尘收了笑,把剑扔给白沙,白沙接过,乖乖地一边儿站着擦剑去了。 “坐好!”轩辕离把缰绳交给肖瑶,下了马,背着手来到一边。 “阿离,你可是看出什么了?” “我看像是西诏国的人!你觉得呢?” “蒙面人只说了两个字‘那边’!”白纤尘摇摇头,道:“我没听出有西诏国口音!” “字少正是担心暴露身份,”轩辕离道:“我倒听出有那么一点儿西北口音。” “西北口音?难不成是……”白纤尘一挑眉,“若是本国人,必是你那亲大哥派来的杀手!” 轩辕离却摇摇头,“不!此次定是库依木的人!” “何以见得?” “库依木心机狡猾、行事狠辣,刚出薛城之地埋伏,是要打我们措手不及。况,每战必人数众多,也是他一贯的做事之法。” 轩辕离眼睛扫过肖瑶,“库依木被我重伤,大败而去。以后之战都是他手下将领出马,好似扰乱我军心神。库依木负伤颇重,西诏医术鄙陋粗浅,恐不能治。而阿瑶近日名扬西北,必引来库依木觊觎!” ---- 8月29、30、31,月底三天,万更求月票!早上8点、中午1点、晚上9点,亲,约吗?(51文学网) 227 杨家客栈 白纤尘听了轩辕离的话,吃了一惊,“难不成今日这些人,竟是冲着阿瑶来的?” 说完,有些讪讪的,自己怎么就突然喊出“阿瑶”二字了呢? 偷眼看看轩辕离,貌似没注意到。 轩辕离俊脸严肃,望着地上的死尸,道:“身份未定,还是小心为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动这么多杀手,且又离薛城如此之近,除了草原狼王库依木,我不做第二人想。” 白纤尘也沉了脸色,“阿瑶弱女子,对方皆是死士,若有一日对上了,事情可大不妙啊!” 轩辕离却摇头,道:“阿瑶性命无忧,不过会略受些惊吓。库依木抓阿瑶,乃是为了瞧病,不敢期望他把阿瑶奉为座上宾,起码不会是阶下囚!” 白纤尘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这话说得在理!” 世人都说“求”医、“请”大夫,嗯,很有道理! “这次库依木受伤非轻,只怕需动手术方可。”轩辕离冷笑一声,“现在阿瑶的名声已经在西北传开,且世人皆知她是我的心上人。两个身份,不管哪一个,都够库依木垂涎的了!一旦知道了,不来抢,倒不是他库依木了!” 白纤尘咬着嘴唇,脸有忧色,“如此把她送回胡家庄,到底是对也不对?” “只要是我轩辕离的女人,不管她住在哪里,都是杀手们的靶子。”轩辕离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看着不远处正忙着给众人包扎伤口、处理伤员,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肖瑶,轩辕离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就让她活得随心些。她去哪里,我就在哪里给她搭建安乐宫!” 白纤尘望着轩辕离温柔的侧脸,微微转开了眼,“自己就败在这里吧?” …… 清理了战场,江山来报:“侍卫死七人,对方死十一人。” 轩辕离颔首,因为早有准备,对方并没有偷袭成功。前面还会有的! “准备出发!” 很快,队伍重新整理,马匹重新分配,留下二人善后,处理双方尸体,轩辕离等人先走了。 肖瑶依然坐在轩辕离怀里,此时却有些郁郁寡欢。 试想,刚刚经历了那样的血雨腥风,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呢? 多少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甚至还需要别人保护着自己! 对于这样的情况,肖瑶心中是有些抵触的。 甚至第一次对于身后的轩辕离,产生了一丝疏离。 自己要和他并肩,就要面对这样的场景!甚至要不断经历这样的追杀、突袭! 说起来倒不如普通百姓过得舒坦了。虽说贫寒些,到底无人惦记你的性命!最多就是和极品亲戚斗斗嘴罢了。 “爱惜生命,远离轩辕离?” 身后的轩辕离问:“阿瑶,你在嘀咕什么?” 肖瑶吓了一跳,自己心中想想的,怎么突然说出来了?真是该打嘴,听说他们这些武功高强的人,耳力、目力都超强的! 刚才那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没有…… “我说‘爱惜生命,远离小树林’!哈哈!哈哈!” 轩辕离下巴在肖瑶头上一磕,带着笑,斥道:“贫嘴!” 肖瑶一头黑线,转头看着四周,大家都忙转头…… 出了树林,上了大路,大家又纵马疾奔起来,趁着太阳不到正午,赶紧赶路呀! 日头正午的时候,一行人到了关城。 掏出路引,众人进了城,虽说赶路要紧,但是休整也很重要。 经过关城是一定要进去补充一顿饭的,再说,经过一场大战,大家都需要换个心境。 关城,肖瑶并不陌生,虽然白天没有怎么逛过,但是好赖也是在这里住过一夜的。此时见进了城,立即指着不远处道:“这条路通向老杨家客栈!” 轩辕离宠溺一笑,道:“阿瑶果然聪明!” 肖瑶小脑袋摇着,得瑟起来,“那是!” 在立交桥上路痴,在这只有两条主干道的小城里,若还路痴,那就不是路痴,而是白痴! 白纤尘翻了个白眼,有些鄙夷地看着轩辕离。 谁成想,名扬天下的铁血将军轩辕离,碰上肖瑶,竟变成了一个妻奴! 打前站的江石正在客栈门口张望,看见了众人,忙上前施礼,“将军。” 老杨家客栈的杨老板见人到了,忙急匆匆地迎出来,笑呵呵地把众人迎接了进去。 领到二楼雅间,杨老板一脸笑意,对轩辕离道:“小二马上就将热水端来,给众位先洗个脸。做好的菜品马上端过来!” 说完,自己笑呵呵地亲自过来上茶,“客官,辛苦了,先喝口热茶解解渴。凉菜你们先吃着,热菜稍停就得!” 轩辕离低头喝茶,微微颔首,不语。 白纤尘到底是生意人,忙笑着回道:“老板好生意!” 杨老板呵呵笑着,“多是朋友帮衬,客官以后常来啊。” 白纤尘多圆滑,立即就答应了,“好说好说。” “有事只管招呼一声,小二就在门口站着呢。”杨老板不敢耽搁,“我给众位催催菜去,各位慢用,小老儿告退。” “嗯,有事会喊你。你忙去吧。” 杨老板笑呵呵地退到门口,轻轻掩住了房门,低声交代门口小厮,“你小子,今儿个给我机灵着点儿,慢待了贵客,看我怎么收拾你!” 门口小厮不过是个半大的十三四岁的孩子,忙点头哈腰地答应:“我晓得咧。” 杨老板急匆匆地下楼去了。 到了厨房,正碰上过来送菜的。 “咦,你是谁啊?”杨老板奇怪地问那个挑着蔬菜担子的人,“怎么没见过你?张老三呢?” 那人三十多岁年纪,衣着陈旧却干净,个子不高,长得浓眉大眼,憨笑着,一副很老实的样子。 见杨老板问自己,忙放下背上担子,拿起毛巾,边擦擦额头上的汗,边笑着说:“我是张老三家的邻居,今儿早上他娘突然死了!他得守孝不说,自己身子也不吉利不是?又不敢耽误您家的菜,央我给您送来。老板,您看一下,是不是昨儿定下的那些菜?若有不妥的,我再跑一趟也没啥!” 杨老板一听,忙仔细看了看框里的菜,又掏出怀中的单子对了一下,点点头,“没错,是这些菜,品种、数量都照着呢。好了,没啥,你回吧。顺带着你给他传个话,就说菜钱让他哪天有空来拿。守灵这几天,就不让他送了。” 那人把菜送进厨房,点头哈腰地跟杨老板打个招呼,挑着空框,走了。 杨老板看着厨房里忙得不行,自己也忙上手干了起来。 他自己本身也不是厨子,不过厨房里的事,不掌大勺的话,他也可以做一些。 见有不少菜已经出锅装盘了,杨老板忙吩咐小二端了去。 一下子来了几十个壮男人要吃要喝,几十匹马要喂要饮,劳动量大增。 虽说凉菜早做好了,可是热菜得现炒不是。 厨房里热火朝天、油烟滚滚,葱油的香、辣椒的呛,让整个厨房都变成了一个战场。 杨老板不放心前面,忙洗了手,出了厨房。厨子们也松了一口气,谁工作的时候喜欢老板站身边儿啊! 杨老板一脚踏出厨房们,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正在这时,突然前面急急忙忙地跑来一个小厮,冲着杨老板喊道:“老板,大事不好了,前面的客人出事了!” 杨老板心里一紧:“什么事?别慌,慢慢说。” “有个客人吃着饭,突然就肚疼起来,咱们还没等跑到跟前,人就死了!” “什么?”杨老板大吃一惊,腿都软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店里死了人?!” 小厮头前带路,气喘吁吁地说:“是的呢,老板,您快过来看看吧。已经喊了大夫。” 杨老板惨白着脸,来到大堂,分开众人,果然见地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嘴角流血,一动不动,竟是死了! 杨老板脑子“轰”地一声,天旋地转,一个趔趄,小二忙扶着,一叠声地喊:“老板!老板!” 杨老板一屁股瘫软在地,大叫:“大夫呢?大夫来了吗?” “来了。”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楼梯上一个少女和一个男人正款步而下。 这少女鹅黄襦裙,十四五岁年纪,俏脸是标准的鹅蛋脸,明眸黝黑,两颊晕红,肤色胜雪,眉目如画,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竟是一个绝色丽人。 身边的银色锦袍男人,却让众人不敢直视。 男人剑眉微蹙,薄唇紧抿,俊脸冰冷,鹰眸如电,往大堂里的众人身上一扫,众人就感觉一阵冷意袭体,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个个都忙转了眼神,不敢与之对视! 众人心中都在问:“此人气势逼人,竟如杀神一般!” 白纤尘跟在身后,一脸兴致。“今天可真是热闹啊!都怪肖瑶这丫头,死人跟咱们有个毛关系,好好的热饭热菜不吃,非要来看死人,唉,真是的,阿离也就由着她!不过,倒好,有热闹看喽!” -------- 8月29、30、31号,月底三更求月票!早上8点、中午1点、晚上9点,万字更新,约吗?(51文学网) 228 拦路抢人 肖瑶一行人来到楼下,众人忙让开。 杨老板在一边哭哭啼啼,“客栈百年老店,祖宗传下来的基业,从未出过这等事!这下完了!呜呜呜……” 可见也是个老实汉子。 肖瑶低头看了一眼已死男人的脸,用手翻开男人的眼皮,手指放到脖颈处一探,转头看着轩辕离,道:“已经死了!” “可知死因?” 肖瑶沉‘吟’了一下,转头问小二,“此人来时可是好好的?” 小二战战兢兢,努力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好像没看到他有什么不适的。” 肖瑶道:“来时身体康健,饭后突然暴毙。看来,必是服了剧毒之‘药’。” 白纤尘在身后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还用说,那是自然!” 肖瑶转头瞪了白纤尘一眼,“尽然我不用说,你来说吧。” 白纤尘知道这个丫头是个毒舌,没想到突然发难,有些急了,“我说什么?我又不是大夫!你是大夫,自然你说!” “给你个说话的机会,省得憋的难受。”肖瑶冲着白纤尘翻了个白眼,“‘药’材你熟悉吧?” “那是自然。”白纤尘洋洋得意:“本公主乃是松鹤堂少主,不会看病是真,熟悉‘药’材也不假。” 此刻见肖瑶问,自然一口答应。 这个时候,轩辕离就无话可说,他对‘药’材一窍不通,哈哈哈! “那好,我来问你,‘药’材中能毒死人的有哪些?” “这个难不倒我,”白纤尘站在人群中间,在众人‘艳’羡和佩服的眼光中,侃侃而谈,“毒‘药’无外乎断肠草、雷公藤、钩‘吻’、马钱子、乌头这些啦。” 众人都点头,这些东西确实都是有毒的。 “你说的没错,”肖瑶道:“能这么短时间内致人死命的其实不是你刚才说的这些,除非量极大、‘药’极纯。”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掺入饭菜,量不会太多。‘药’物提纯,在这个落后的古代,也不是太现实。所以,地上男人被上述毒草致死的可能‘性’不大。必是服用了含有化学剧毒物,比如“砷”这样的东西。如此使用排除法,那么剩下可查的就不多了。 砷中毒早期常见消化道症状,如腹痛、腹泻、呕吐,继之‘混’有血液粘液和胆汁。呕吐物可有蒜样气味。 重症排大量水样粪便以后变为血‘性’、且伴随呼吸困难、惊厥、昏‘迷’等危重征。少数病人可在中毒后一刻钟分钟至两天内出现死亡。 肖瑶弯下腰,低头,眯起眼,对着死人的呕吐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有淡淡的蒜味。” 轩辕离微微皱眉。 白纤尘‘揉’‘揉’鼻子。 围观的众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这‘女’子,美衣华服、貌若天仙,再看她身边之人的派头,这‘女’子若不是富商之‘女’,也必是官家千金,竟愿做这腌臜之事! 众人对肖瑶的态度,立即由好奇变为佩服了! 肖瑶对杨老板说:“派人查看他‘裤’内排泄之物,报我知道。” 轩辕离扶着肖瑶转身。 杨老板也不用别人,自己亲手扒开那人‘裤’子,忍着恶心,看了一眼,重新穿好。 抬头告诉肖瑶道:“回姑娘,他‘裤’内全都湿了,却五‘尿’‘骚’气,必是拉了稀水。另有不少有血便。” 肖瑶点头,“不是毒草致死。” 轩辕离眼睛一眯,沉声道:“难不成是鹤顶红?” 鹤顶红其实是红信石。红信石就是三氧化二砷的一种天然矿物,加工以后就是著名的砒霜。 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点点头,道:“然也。” 老百姓对鹤顶红这种东西听说过的并不多,此时听了,都不知道是何物。 肖瑶见众人‘迷’茫,道:“就是砒霜!” 众人大吃一惊!砒霜!只闻其名,从未见其毒,今天总算见识了,原来这就是砒霜杀人! 砒霜其实就是三氧化二砷,因为无臭无味,杀人于无形,所以中招之人防无可防。它是最古老的毒物之一。 所谓“凡事都有两面‘性’”,砒霜作毒可杀人,当然了,砒霜做为‘药’用,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肖瑶众人见这少‘女’果然是大夫,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少‘女’,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和见解! “毒草多产自‘阴’凉‘潮’湿之地、南方水瘴之处。”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缓缓道:“砒霜却来自矿石提炼,南丰国北地多山,南方却少。” “况且,此物为几种矿物处理过程所产生的高毒‘性’之物,比如金矿。所以,不是人人可制!”说着,肖瑶起身:“就算大夫也不一定会做。” 说完,肖瑶心里暗道:“我会!不过,我可不做哦!” 白纤尘瞄了肖瑶一眼,心中暗惊:“看这丫头,该不会她能做出?” 轩辕离和白纤尘互相看了一眼,西北之地,草原广袤,雪山连绵,金矿也有不少,又是那库依木所为? 外面突然一阵‘骚’‘乱’,原来是捕快来了。 轩辕离亮出了身份,捕快当时就吓稀了。忙派人去请知府。 轩辕离哪有工夫理他,回去楼上继续用饭。 江石见二人回来了,忙重新布置碗筷。完毕,继续站在身后端茶倒水,但是满心好奇,但也不敢问楼下到底怎么回事。 肖瑶见轩辕离吃得放松,问:“不怕我们的饭菜里被人下毒啊?” 轩辕离摇摇头,“有你在,不怕。” 肖瑶抿嘴一笑,“这么相信我的医术啊?” 轩辕离嘴角上挑,却没言语。 不怕饭菜里被人下毒,并不是因为阿瑶医术高。而是,若真是库依木手下所为,必不会毒杀肖瑶。 知府来了,白纤尘说了情况,知府吆喝着众人离开。 把杨老板和一众厨子都给抓走了,连带着那死了老娘的张老三。 轩辕离几人却饱饱地吃了饭,骑马走了。 如此耽误了一个多时辰,出了关城,一行人上了官道,众人快马加鞭地往前赶路。 路上,肖瑶依然被轩辕离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肖瑶抗议无效,忍不住嘀嘀咕咕:“就会给自己谋福利!也不怕别人笑话。” 其实,给自己谋福利是次要的,关键是一路上不安稳,谁知道什么时候库依木的利箭就会‘射’来? 突然,前面停了下来。 江山来报:“将军,前面路被堵住了,我们需不需要绕道过去?” “怎么回事?” “有脚夫的牛车翻了,木头都倒在路上。若是搬开的话,只怕需两刻钟。” 轩辕离看看官道两边的水沟,有些皱眉。 此时夏季刚过,水沟里的水都很满。水沟‘挺’宽,‘侍’卫们运起轻功,当然没问题。关键是马,自己的马倒是可以一跃而过,其他兵士的马就很难了,何况还有很多马匹身上带着沉重的货物。 “帮他们搬!” 半个小时后,路终于通了。 说是官道,其实也就比田间小路款不了多少。 肖瑶郁闷地看着灰尘扬起的土路,无比怀念起高速公路来。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前面又停了。 “将军,前面有病人拦路求助,我们管不管?” “拦路求助?何事?” 江山脸一红,“那人车子坏了,且车上有‘女’人生孩子,说是难产!” 轩辕离眯起了眼,看看周围,皆是田地,并不易设伏。心中冷笑:“一路如此煞费苦心,不过是拖延时间,为等夜间突袭。库依木,我轩辕离岂会如你所愿?!” 白纤尘在一边嘀嘀咕咕:“这一路,真够热闹的。” 摁住怀里要跳下马救人的肖瑶,轩辕离一脸冷淡,对江山道:“走!” 肖瑶吃惊地看向轩辕离,“不管?” “人各有命。” “不行!”肖瑶一推轩辕离,挣扎着就要下马,“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事!能救却不救,我是个大夫,这种事儿我做不来!” 轩辕离不允,“有危险!” 既然知道是‘女’人生产之事,江山必定未进车子查看,万一那产‘妇’是杀手,或车里藏着杀手,一旦劫持了肖瑶…… “就是危险我才去的呀,顺产我还去干嘛啦?” 轩辕离磨牙,“丫头,听话,以后什么病人都可以看,但这个不许!” 肖瑶一顿,立即明白过来,“难道是那些人……” 轩辕离脸‘色’郑重,“我不敢保证。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只能先走。” 肖瑶咬着嘴‘唇’,“那万一要真是个难产的产‘妇’呢?” 自己心里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白纤尘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 纵马来到前头,果然见一个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妇’‘女’正站在车子前,半个身子钻进车子,呼唤着:“媳‘妇’儿啊,你可要‘挺’住啊!” “第一胎都是这样,你不要害怕,使劲儿啊!” 车子摇摇晃晃,里面传来‘女’人沉闷的呻‘吟’声…… 一个年轻男人正抱着头蹲在地上,两眼红红的,满脸焦急和无望。 车夫是个壮实男人,正一脸无措地看着众人,焦躁不安。 看着倒像是真的。 白纤尘‘抽’出长剑,猛地朝着车子挑去! “啊--”地上的男人猛地扑过来,“你干什么?” “‘女’人生孩子,男人岂可靠近?!” ---------- 8月29、30、31号,月底三天万更求月票啦!早8点,午1点,晚9点,来呗! 229 路救产妇 车帘挑起,白纤尘不过惊鸿一瞥,果然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蹲在车里接生。。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шШ.shuhāhā。 另一个年轻‘女’人‘挺’着大肚子、叉着双‘腿’仰面躺在车中,满脸是汗,眼睛紧闭,咬着嘴‘唇’,痛苦地呻‘吟’着。 另外两个‘女’人正在劝慰。 见有男人挑开车帘,又听见外面男人一声大呼,除了产‘妇’,车里的三个‘女’人都是又惊又怒,且一脸惊慌:“哪里来的男人?看什么?快放下帘子,看进了风!” 白纤尘一甩手,帘子垂下,遮了车中情形。 车外男人好像要找白纤尘理论的样子,看着周围江石等人虎视眈眈的,嘀嘀咕咕地不敢动了。 白纤尘回到后面,肖瑶忙问道:“怎么样?” 白纤尘没有回答肖瑶的话,却对轩辕离说:“车子不大,不好藏人。且里面一股腥热,确实像是在生孩子的样子。” 肖瑶一听,马上又要下去。 轩辕离略一思忖,两手架住肖瑶腋下,放肖瑶下去,“去吧。小心为上。” 随即一摆手,众人立即上前,将马车团团围住。 产‘妇’一家人吓了一大跳,年轻男人结结巴巴地道:“壮士,若帮不上忙,我等也不敢怪罪,这是要干什么呢?” 江岩冷着脸,“不要耍‘花’样!” 产‘妇’在里面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连惊带吓加疼,突然一晕,在里面猛地没了声音。 “媳‘妇’啊……” ‘女’人们开始哭起来。 肖瑶疾步过来,“让开,我是大夫!” ‘女’人们见走过来一个漂亮‘女’孩子,都不敢置信她的话。 看装扮,竟尚未及笄。再说,哪里听说过有‘女’孩子当大夫的啊? 肖瑶急了,“不想一尸两命,就让我进去!” 里面的稳婆倒同意,“快点儿进来吧。” 不管是不是大夫,这万一产‘妇’死了,也有个一齐担责的不是。 ‘女’人们只得扶着肖瑶进了车子。 车子本来就小,产‘妇’在车里躺着,加上稳婆,就是三个人了。 外面还有两个‘女’人一直半个身子在里面,空气实在不好,再加上担心感染,肖瑶道:“若是信我,你们都出去。” 稳婆一听,立即就跳下了车。 本来看产‘妇’快不行了,担心出人命,正巴不得呢。 家属们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见那姑娘很有把握的样子,也乖乖地不再看了。 肖瑶不慌不忙地打开‘药’箱,手臂、刀子全都消了毒,穿戴完毕。 抬手掀开产‘妇’衣服,一看宫口,肖瑶摇摇头:“宫口还未开一半,产‘妇’就昏了,不用说,这难产是肯定的了。” 看到胎头已经快‘露’出产道口,肖瑶初步判断孩子是头位,不是‘臀’位之类要命的,不用实施剖腹产,放了心。 在路上做剖腹产,危险太大了。 这‘女’人是初产‘妇’,即使孩子不大,也比较难。更何况看产‘妇’的小脸,年龄不会比自己大多少。 肖瑶叹了一口气,拿起刀子,先给‘女’人做了侧切。‘女’人昏‘迷’着,这下好了,连麻醉都省了。 分娩能否顺利完成,取决于产力、产道、胎儿这三个基本要素。如果其中一个因素发生异常,其结果往往以剖腹产作为最终的解决办法。 今天这个‘女’人还好,胎儿不大,产道也畅通了,现在就差气力了。 肖瑶放下刀子,从‘药’箱里拿出银针,给‘女’人用了针。 不过一瞬,‘女’人醒了,一看眼前出现一个带着白面具的陌生‘女’孩,登时吃惊大叫:“啊--” 外面众人一下子慌‘乱’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肖瑶两眼弯弯,柔声道:“别怕,我是大夫!在给你接生,我包你母子平安!不过,你要配合我,可好?” 产‘妇’茫然点头,又听见外面自家人的声音,心里安稳了许多,此时方感到阵痛和下面刀割般地疼痛。 肖瑶从‘药’箱里拿出两片人参,说话带着笑意,“姐姐,我这里是千年老人参,最为提气长劲儿的,你含住。等我让你使劲儿的时候,你再使劲儿,可好?” “嗯!嗯!”产‘妇’在枕上连连点头,眼泪流了下来。 肖瑶小手抚‘摸’着产‘妇’的肚子,安慰道:“不怕啊,你想想,马上就见到小宝贝儿了,多好。哎呀,真是好奇,不知道姐姐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呢?我喜欢‘女’孩,姐姐,你呢?” 国际上的研究认为,产‘妇’的‘精’神心理因素对分娩过程影响也很大,被认为是第四要素。 肖瑶和产‘妇’聊着天,产‘妇’放松了许多,两次阵痛之间,甚至还抓紧时间吃了一个‘鸡’蛋! 产‘妇’一家都暗暗念佛。 轩辕离和白纤尘耳力甚好,虽离马车远,肖瑶温柔的话音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两人耳中。 白纤尘看了轩辕离一眼,一脸揶揄,“什么时候能听到这丫头对我这种语气说话?” 轩辕离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山,苍松青翠,逶迤连绵,轻笑道,“你也生一次孩子吧。” 白纤尘怒:“哼!一对毒嘴巴!” 轩辕离不以为忤,却开心起来,低声闷笑了。 这丫头,喜欢‘女’儿啊?嗯,阿瑶,我也喜欢‘女’儿!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众人正等得心焦,车里突然传出“哇哇……”的婴啼声! 生了! 里里外外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产‘妇’家属们眼泪汪汪的,见肖瑶一脸疲惫地出来了,都忙跪倒磕头,口称:“恩人!谢谢救命的大恩大德!” “姑娘真是送子观音!” …… 男人掏出身上的荷包,一股脑地塞在肖瑶手里,见肖瑶推拒,连连磕头:“姑娘,求您一定要收下啊!” 肖瑶只得接了。 轩辕离过来,抱起肖瑶,放到马上,一抖缰绳,“走!” 产‘妇’一家直到队伍身后的灰尘散尽,方才起身。 男人后悔不迭,猛地给自己一巴掌,遗憾道:“竟然忘了问问恩人的名讳!” 肖瑶坐在轩辕离怀里,昏昏‘欲’睡。 轩辕离稳稳地骑着,众人也不敢催促。 终于,看看暮‘色’将近,前面有村庄远远在望,轩辕离道:“停。” 众人停下,轩辕离道:“今夜宿在此地。” 肖瑶猛地惊醒,看看正在下马的众人,立即来了‘精’神,尖叫道:“啊--到家了?这么快!” 白纤尘“嗤”地一声,笑道:“睡糊涂了吧你?看看这是哪里?” 肖瑶坐直了身子,“咦,不认识啊!” 这路不是明城到胡家庄的路,前面的村子也不是胡家庄。 “哦。”肖瑶有些失落,看着众人开始安营扎寨,肖瑶奇怪了,“为什么不去前面村子里借宿啊?” 轩辕离有些语塞,能告诉她“今夜或有夜袭,住谁家就是连累谁家”吗? 白纤尘路过,听见了,揶揄道:“我们家大人多,不好麻烦别人。” 肖瑶瞪了白纤尘一眼,转头问轩辕离,“轩辕离,白纤尘他这是埋怨我多管闲事的意思不?” 轩辕离又语塞了…… 因为原定今夜可到胡家庄,所以为了应急只带了一个帐篷。 众人搭好了,自然是肖瑶住进。 肖瑶也不客气,和众人一起吃了干粮,简单洗漱了,就进去睡了。 骑马一天,又遇到一个产‘妇’,折腾了两个小时,真是有些累了。 肖瑶进了帐篷,呼呼大睡。 众人在帐篷外燃起了火堆,团团围坐,安排了值哨,大家也都休息了。 轩辕离和白纤尘相对而坐,火光映照在二人的脸上,微风吹来,火星四散,终化为飞灰、尘埃,飘洒而去。 沉默良久,白纤尘看了一眼轩辕离,道:“回到胡家庄,我就要接爷爷回京了。” 爷爷慢慢恢复即可,自己两边儿跑很辛苦不说,天天对着肖瑶,其实心里更辛苦。 “嗯,也好。” 二人都不再说话。 白纤尘起身,“我去睡了。”说完,转身走了。 轩辕离在身后沉声道:“以后会遇到心仪的。” 白纤尘脚步一顿,略站了会儿,走了。 一夜好眠,早上起‘床’,肖瑶见自己竟然睡在帐篷里,有些‘迷’糊。身边被窝还温温的,说明轩辕离也刚起‘床’。 听见动静,轩辕离掀开帘子进来,淡笑道:“起吧,懒虫!” 肖瑶一皱鼻子,嘟嘟囔囔,“我哪里懒啦?” 收拾好了,出了帐篷,见众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就等自己了! 窘! 视线落到白纤尘身上,白纤尘看了自己一眼,竟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貌似没看到自己似的。 肖瑶怒,嘀咕了一句:“小气鬼,我晚起了这么几分钟,就不待见我了!哼!” 看了一眼白纤尘的背影,轩辕离拉起肖瑶的手,道:“饿着肚子赶路不好。” 肖瑶顺从地跟着轩辕离来到火堆旁,端起干粮和热粥,快速地吃了,上了马。 白纤尘一摆手,“走!” 一路再无阻挡,众人纵起战马,不到中午就到了胡家庄。 肖文和赵秀丽听月华说肖瑶今日午时前必到,吃了早饭就在村口大树下等着了。 听马蹄声响,肖文抬头,果然看见一队人马过来了! “是阿瑶!”赵秀丽‘激’动地一把抓住肖文的手:“真的是阿瑶!你看……咦!这是怎么回事?” 230 都不想走 赵秀丽见肖瑶坐在轩辕离怀里,惊呼道:“我的阿瑶啊,难道受了伤?要不怎么……” 肖文无语地看了赵秀丽一眼,“女人的思维真是……” 肖文看着轩辕离,有些不快。 虽说自己也默许了二人之事,可是因还没问过阿瑶的意思,尚未跟赵秀丽通气。 再说了,二人尚没有正式婚约,万一事情不成,这小子,一点儿也不顾及阿瑶的名声吗? 此时秋季收获时节已经到来,大家吃了饭都下地去了,午饭时间还不到,该上学的孩子们都在学堂里。 所以,出来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多。 不过,就算这样,“肖瑶和男人共乘一骑、肖家来了贵客”的消息还是风一般地迅速传遍了胡家庄。 等众人午时回家吃饭,便人人都知道了。 轩辕离目力极佳,看见肖文二人的同时,就看到了赵秀丽脸上的担忧和肖文脸上的不悦。 对于二人的心思,轩辕离并非不知。 肖瑶一看见爹娘,立即就变成了孩子,高呼道:“爹、娘,我回来了!” 轩辕离俊脸微微含笑,一抖缰绳,“吁。” 乌骓停了,轩辕离跳下马,伸手抱住肖瑶,二人一齐牵着手,朝着肖文和赵秀丽站着的大树下走来。 其他人都止步。 白纤尘坐在马上,看着二人相携的双手,并肩的背影,面无表情。 赵秀丽终于渐渐地觉出不对劲儿来,等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肖文,惊讶地低呼:“他们……他们俩!” 肖文一脸严肃,眉头微蹙。 肖瑶突然意识到两人竟牵着手! 小脸一红,甩掉了轩辕离的手,朝前跑了两步,一把抱住赵秀丽的胳膊,娇声道:“娘啊!阿瑶想死你了!” 赵秀丽立即忘了刚才所见,眼里就剩女儿了。 见肖瑶平平安安的,赵秀丽一脸笑意,抬手点点肖瑶的额头,“这丫头,嘴上抹了蜜了!走,快回家去。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呢!” 娘俩相携着转身走了。 剩下一群男人,等在当地。 “叔父!”轩辕离抱拳,冲着肖文施礼。 白纤尘吃了一惊,阿离竟喊肖文“叔父”!难道他们已经…… 知道了轩辕离的身份,肖文心里虽有不满,到底也不敢给轩辕离难看,忙抬手还礼,“将军,平安回来就好。回家吧。” 白纤尘下了马,走过来,笑嘻嘻地:“肖叔,我也回来了!” 肖文立即笑了,对白纤尘道:“哎呀,白公子走了可是有些日子了!走,你爷爷天天在家念叨你呢!” 两人说笑着往前走,倒把轩辕离闪在了后边。 轩辕离笑笑,缓步跟上。 江岩等一众侍卫一头黑线,“主子在老丈人眼里,竟然还没有白公子受欢迎,这可不妙啊!” 肖家的三进院子都盖好了,崭新矗立着。 第一进肖文家住着,第二进暂时作了学堂,第三进作了药厂。 准备盖学堂的地,村里已经划出来了,就在肖瑶家往北约有半里地的地方。 村长和族老们说了肖瑶的想法,大家都很支持,办学堂当然是造福村民的好事。 再说,那一块是盐碱地,种什么也不长,放着也是长野草。 于是大家商量了,就按肖瑶说的划出了百亩之地,给了肖家。 村人有些就开始有意见。 赵三花第一个跳出来,“凭什么一下子给肖家这么多亩地啊!” 刘学义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甚至被流放到了哪里自己家也没有钱去打听,赵三花是最恨肖家的。 豆腐坊刘氏自然是紧跟其后,“就是,那地再不好,也是村里的,人人有份!” 豆腐坊自从出事,就再也开不起来了。 刘氏自然把这些都算到了肖家头上,虽说最后洗清了冤屈,可是到底坏名声已经出去了,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方能消除。 苗云不用说,更眼红,一样的兄弟,看看肖文,看看肖达。 “应该让肖文拿钱出来,他们家不是有钱吗?” “对啊,看看他家的房子盖得,快赶上皇宫了!” …… 这话传到肖文两口子耳朵里,很是生了一阵子气。 孙秀娥忙挺着大肚子过来劝慰:“本来是没人要的东西,只要有人得了,就会有人眼红,村里的人也真是的!” 何况这里还有赵明义的事儿呢,他不是学堂里的先生吗?而且,用肖瑶的说法,那就是“校长!” 不说和肖文两口子关系好,就凭着赵明义在学堂里教学、儿子在学堂里念书,孙秀娥当然对那些小人咬牙切齿。 那些人联合起来找村长叨叨,总之一个意思,要肖文拿钱出来买地,然后给村民们分钱! 胡宗保气得胸口疼:“人家出钱盖房子呢!你们出钱,我就把地给你们!” 几个女人道:“我们没钱!” 胡宗保连劝带骂,那几个泼皮女人就是不依,天天排着班地找老胡,吵吵嚷嚷好多天,还没个结果。 胡宗保很头疼,无奈过来找肖文。 肖文道:“村长不用为难,这事儿阿瑶有考虑。我们暂且等着,看阿瑶回来怎么说。” 几个女人不满,“肖文是想拖着不给啊!” 胡宗保怒:“都给我滚!再啰嗦,你们的孩子都不要去念了1 几个女人方老实了点儿。 肖瑶刚回来,自然要问问家里的事。饭桌上,肖文和赵秀丽都说起来学堂的事。 见肖文一脸忧愁,不由得笑着说:“爹、娘,你们都不用担心这事儿。给他们分钱是不可能了,不过嘛,我倒是打算胡家庄的孩子入学时,束脩减半。” “家里实在穷,上不起学的孩子还可以免费。或者用其他抵也行啊。” 轩辕离眼睛看了肖瑶一眼,这丫头果然不同凡响,主意真是不错。 白老爷子点点头,道:“南丰国连年战争,耗费巨大。很多乡村劳力减少,从京城来时的路上看到不少土地荒废,饭都吃不上,怎么会可能去上学呢?” 轩辕离接着话茬,也说:“国家更无力负担。如果号召各地开办私学,倒是个好法子。官府可以有一些补贴,不让办学者个人太过吃亏。再加上学生的束脩,一个像样儿的学堂完全可以负担起来。不过,按照阿瑶说的这么大的,倒是不会太多。” 肖瑶一听,高兴了,“官府还给补贴啊?” 对啊,现代九年义务教育就不收钱了呀!都是政府出资建学校、给老师们发工资呢! “国家要办学,必定要强大才行。” 轩辕离咳嗽一声:“回去我可以提议。” …… “以后就按照我颁布的标准,秋季入学,有寒假、暑假,麦假、秋假。重要节日也可以放假一天,夏季暑假开始前考试升级。” 完全按照现代教育的标准就行。 赵明义眼睛一亮,“这个提议好。” 众人都不吃饭了,都放下筷子听肖瑶的打算。 肖瑶接着说:“因为人数不是太多,完全可以根据各人喜好和特长因材施教,这样,孩子也容易出成绩不是。” “愿意做学问、考举子、出仕做官的,就多学文章。愿意做工的,就学门手艺,比如学医、学女红、学木工、学建造,都行。” 众人听着都有些神往,这学堂的规模果然不能太小了!按照肖瑶说的,百亩校园果然不大! 轩辕离也点点头,“这个想法果然很好。” 还没等说话,轩辕煜道:“二哥,我不回……京,我要在这里上学!” 轩辕煜在这里住了半年,早就跑野了心,和胡家庄的一帮孩子打成一片,上山爬树、下河摸鱼,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了,轩辕煜自身生来的高贵气势和阔绰大方的出手,让小胖子在胡家庄俨然成了孩子王! 此刻,轩辕煜和那群伙伴正是如胶似漆……呃……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时候,若是回去关在宫里,无异于猛虎入笼、飞鸟折翅,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轩辕离微微蹙眉,阿煜出来半年,宫里早就催促了,父皇都发火了!母妃更是三天一封信的哭诉思念之情,甚至还威胁说再不送阿煜回去,就偷跑出宫! 轩辕煜见轩辕离蹙眉,知道事情不成,忙皱着苦瓜脸,道:“我的病还没治好,等过年了,我一定回……家!” 说完,不忘朝着肖瑶又是歪鼻子又是瞪眼睛的,意思很明显,“你倒是帮着我说句话啊!” 陈强、陈壮也暗暗点头,“还是胡家庄好哇!宫里多烦人,天天想着花样逗这小祖宗,现在可好了,一大群孩子天天玩得天黑也不想睡觉,身体好得不得了!” 安子更是给轩辕煜挤眉弄眼。回去自己就是小奴才,在这里自己和六爷在小伙伴们可是一样滴! 有时候,轩辕煜欺负自己,小伙伴们还过来打抱不平咧! 肖瑶接受到了轩辕煜的求救信号,见小胖子可怜,也求情道:“再等等吧,除了病根儿再走不迟。他出来一趟不容易,再说,你家里也不需要他干什么!赵夫子教得挺好!和宫……京里的那些师傅比也不差。你说呢?” -------- 8月29、30、31,月底三天,万更求月票!每天三更!早上8点、中午1点、晚上9点,亲,约吗?(51文学网) 231 又一美男 白老爷子看了白纤尘一眼,“我也不走!” 白纤尘咬牙切齿,“爷爷啊,你是想要累死我啊!” 白老爷子一翻白眼,理直气壮,“臭小子,我累你什么了?现在我自己能吃、能喝、能走、能跑……” “嗯?”众人一齐看向身边放着轮椅、椅上靠着拐棍,却大言不惭的老头儿。w 肖瑶捂着小嘴暗笑。 就连冰山轩辕离都扯起了嘴角。 白纤尘一句揭穿老头子,“还‘跑’咧,走几步都要扶着拐棍的人,还好意思说‘跑’?” “咳咳咳……”老头子耍无赖,抬手就给白纤尘肩上来一下,虎着脸,“好好京城呆着,看着白家的生意,在这里你什么也干不成,我嘛,就住这儿不走了,呵呵呵……” 上头那两位会娶个农门儿媳?阿瑶又不是个能居下的!阿瑶那丫头,我看着和二爷也成不了!我帮你在这里等着,他俩什么时候黄了,我就给你娶媳妇儿啊…… 老头子眼里泛着精光,扫射着肖瑶。 肖瑶摸摸胳膊,看着白老爷子,暗忖:“怎么感觉这老头儿在算计我呢?” 下午,肖瑶领着轩辕离、白纤尘等人去了药田。 田地广阔,药草郁郁葱葱,大多数品种已经可以采摘了,有些已经慢慢开挖。 白纤尘有些兴奋,这些都是自己带来的种子长得呢。 “这些药材我什么时候来收?” 肖瑶奇怪地看了白纤尘一眼,“当然等我炮制好了,你再来收!你傻啊?” 轩辕离闷笑。 白纤尘气呼呼地,“我问的是‘你什么时候能炮制好’?” 肖瑶用手指着远远近近的药田,道:“药材品种不一,收获时间有早晚,我给松鹤堂通知吧。” 田里劳作的人看见肖瑶,都忙打招呼,“阿瑶,回来了?” “阿瑶,十几天不见,又长漂亮了!” “阿瑶,这药材什么时候开始收割呀?” “阿瑶,你看看我这弄得可以不可以?” “阿瑶,今年牛膝的价钱如何啊?” “阿瑶,你过来看看我家这板蓝根……” …… 肖瑶都笑着一一应了。 不急不躁地和众人聊着、看着、笑着、指点着、安慰着…… 轩辕离和白纤尘站在肖瑶身后,渐渐地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明明是个半大孩子却做着大人也不会的事…… 明明已经非常疲累却不厌其烦…… 明明地里很脏很粘却毫不吝惜自己的美衣华服、绸缎新鞋…。。 明明可以保密配方却毫无保留…… …… 轩辕离的眼神越来越火热,越来越宠溺,恨不得将肖瑶化了! 白纤尘却把眼睛转到了田里和远处的山上,眼睛好涩! 侍卫们远远地跟着。 远离了血肉横飞的战场,猛地来到这田园乡间,看看远处连绵不尽的群山、近处葱绿盎然的农田,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此处山明水秀、民风淳朴,再加上肖瑶一家的热情好客,好吃好住,怪不得六爷和白老爷子都不愿意走呢! 极尽富贵之人都不愿离开的地方,当然是人间安乐园! 等从田里回到家,天差不多黑了。 吃了晚饭,众人坐在院中,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 看看夜色,肖文道:“将军、白公子明日还要赶路,今晚就早些睡了吧。” 众人只得恋恋不舍地散了。 轩辕离眼睛饱含深情地看着肖瑶,肖瑶却转了眼,假装没看到。 轩辕离磨牙,今晚以后,不知何时再能拥她入怀? 一下子多了几十个男人,家里自然住不下了。 于是晚上暂时就安排在第二进,把孩子们的课桌并起来,就成了简易床,侍卫们身体强健,没有那么多铺盖,凑合一夜也无事。 于是,就住了下来。 晚上,轩辕离又和轩辕煜挤到了一张床,轩辕煜依然激动地半夜睡不着。 兄弟俩说说这里,说说宫里,感情一下子贴近了许多,轩辕煜甚至拿手捏了捏轩辕离的胳膊。 嗯,热乎乎的! 本来小胖子是把自己的二哥当神供着的咧!这下心满意足了,终于摸着肉身了! …… 第二日一大早,轩辕离领着一众侍卫回西北,江水哭哭啼啼非要跟着,轩辕离见有白云在这里,便开恩同意,江水喜笑颜开地收拾行李。 倒让赵秀丽舍不得,拉着江水说了好些话,最后还要给江水在这里找个媳妇儿,江水红着脸跑了。 白纤尘带着白沙,一脸哀怨,被白老爷子用拐棍赶走了。 肖瑶问:“白纤尘,我让你请的制药师傅什么什么能来?还有那些制药器具?” “已经在路上了!” 因为知道秋季是那些药材采收的季节,白纤尘已经通知那些师傅带着器具过来了。 肖瑶见白纤尘和白沙一人一骑,并未带东西,奇道:“喂,你采买的那些药材不带走啊?” 从西北回来时,有十几匹马身上带了好多东西呢,难道忘了? 白纤尘更奇怪,:“采买的药材都让镖局送回了。” 自己来时哪里带东西了? “奇怪,那我们来时马上驼的什么呀?” 白纤尘鄙视地看了轩辕离一眼,“牙酸,这是给人家搞意外之喜呢!” 轩辕离淡笑,眼睛宠溺地看着肖瑶,轻声道:“那是给你们家的!” 肖瑶:“……” 白老头眼睛恨恨地瞪了白纤尘一眼,意思是:“看看二爷看看你,活该你打光棍!” 白纤尘摸摸鼻子,“……” 四合院盖好,曹制也完成了轩辕离的命令。跟轩辕离及众人告了别,和白纤尘结伴,也一起回京了。 于是,一路向西北,一路向东南,两批人就在胡家庄道了别,各自回去了。 家里一下子就空了不少,赵秀丽望着众人的背影,对轩辕煜说:“六子啊,你可别走,你走了,婶婶会哭得睡不着!” 轩辕煜有些感动,人家真是把自己当亲儿子看待! “嗯!”小胖子重重地点头,咬牙切齿,“我会拼命地拖着,能晚回一天就晚回一天!” 肖瑶:“……” 肖瑶回了屋子,想起来轩辕离说的那些东西,可不是嘛,这两天光顾着说话、亲热了,礼物还没奉上呢。 肖瑶拉着赵秀丽、肖文、肖靖和轩辕煜,五人来到堆放杂物的厢房,只见满地堆得都是袋子,半间房子都满了。 一个一个地打开来,袋子里装得算是全了,吃的、穿的、用的、戴的,甚至室内摆件也有。都是西北特有的稀罕物! 肖瑶唯恐轩辕煜难受,推推小胖子,“六子,要什么你先挑!” “我不要!”轩辕煜摇头,“这些,我都吃过、用过的。” 二哥经常派人往宫里送这些,不稀罕呀。 肖文虽然没说什么,倒也喜欢。 到底是那小子对阿瑶和自己家人的一片心。身份如此高贵,却并未仗势欺人,也从未低贱过胡家庄的任何人,也算极难得了。 赵秀丽却有些不安,“这些,得不少钱吧?” 虽然,这大半年,自己手里也算是花过大钱的人,可是看着这些,赵秀丽还是估计到定是巨额花费! 肖瑶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说到钱,肖瑶突然想起自己的银票,忙从怀中掏出来,交给赵秀丽,“娘,你收好。这是五千两银票。” 肖文和赵秀丽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 赵秀丽扯着肖瑶的袖子,问:“上京一趟,挣了这么多?” 肖瑶一噎。想到走时骗了爹娘,肖瑶有些不好意思。 “看了不少病人,都是有钱的,当然挣得多些。对了,咱们家的老鼠油卖了五百两银子呢!还有,我每给他们做一次手术,都另外收银子!再加上每一天将军给的辛苦费!哈,你们也知道,富贵人家爱赏赐。是吧,六子?” 轩辕煜当然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 父皇有时候会赏给大臣千两黄金呢!还赐美女香车、良田美宅、高官厚禄…… “林林总总加一起,就有这么多啦!哈哈哈……” 不知道轩辕离怎么算的,看来轩辕离放水了也不一定! 肖文想起学堂来,问:“阿瑶,这些钱你准备怎么花?” 肖瑶道:“先盖药厂!” 肖文点点头:“药材已经开始收了,三进院先当药厂,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肖瑶道:“加工、存储、晾晒都是需要大量空间的。三进院后面还有大量空地,就盖成厂房吧。嗯,今晚回去就把图画出来,工匠们接着干活吧。” 正说着话,丁元春走过来,道:“姑娘,有个远路来的病人到了。” “哦?”肖瑶忙往外走,“看来病得很重啊!” 赵秀丽拿一些水果出来,重新锁了房门。 肖瑶来到前院,果然见到一辆围着蓝呢的马车,正停在大门口。 马车外站着两个男人,个个长得高大,浓眉大眼,脸色严肃,身姿笔挺。 肖瑶猛一愣神,怎么感觉这二人那么像士兵呢? 见院中出来一个小姑娘,薛成上前一步,抱拳,低声问:“可是小神医姑娘?” “正是!” 身后薛功上前轻轻挑开车帘,“这是我家公子!” ------- 今天四更求月票!早上8点、中午1点、下午5点,晚上9点!(51文学网) 232 流霜归来 “小神医,我家公子薛昊,西北薛城人士。不幸突受重伤,听闻小神医之名,不远千里特来求医,还望姑娘慈悲,施以援手。” 说完,二人都跪下磕头。 薛成掏出荷包,高举过头,“这是诊费,恳请神医救我主人,小的给您磕头了!” 旁边薛功又重重磕头。 肖文、赵秀丽等人已经赶来,见二人如此,都很是不忍。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遇为难事,轻易哪肯跪? 当年家里穷得饭都吃不上,也从来没有如此跪着求人施舍。 赵秀丽眼圈都红了,见肖瑶不语,低声喊:“阿瑶!” 肖瑶道:“进来吧。” 刚才车帘一闪,隐隐闻到伤药的味道。只见车中躺着一人,动也不动,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薛成兄弟二人大喜,急忙又磕头。 两人起身后,薛成看着肖瑶,正要说话,突然吃了一惊! “这女子怎的如此面熟?” 这一吓,连本来想说的感谢的话都给忘了。 薛成、薛功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忙都低下头去。 薛成把荷包塞到肖瑶手里,薛功急忙去拉马车。 大门有台阶,丁元春领着从旁门进来。 肖瑶回屋准备银针等物品去了。 肖文把主仆三人安排在了三进院子的东厢房。那里僻静,离一进院也有些距离,家里年轻姑娘多,三个陌生男人住得远些,省得影响姑娘们的清誉。 肖瑶带着月照,过来查看了情况。 肖文没走,一来想看看这人的情况,二来两个女孩子到底不便。 床上躺着的男人印堂饱满,剑眉入鬓、鼻梁高挺,皮肤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看来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此时男人脸色通红,高烧以至昏迷。脸色的胡茬青青一片,嘴唇翻着白皮,甚至憔悴。 肖瑶坐了下来,边给病人号脉边问道:“什么时候受的伤?他发烧昏迷这个样子几天了?” 薛成忙道:“回神医的话,我家主子受伤已有半月之久。大夫救治及时捡了条命回来。因伤得重,听说明城有神医,就一直往明城赶。因伤重不能急赶,路上耽搁了些。发烧已有四天,昏迷是今早之事。” 肖瑶点点头,“来得还算及时,如果再晚两天,就没救了。” 薛成和薛功忙跪下磕头,“求神医救我家主子一命。” 主子还有救,真是太好了!这趟真是没有白来! 果然还是主子英明,一听说西北小神医就是胡家庄小神医,当机立断让他们在杨家客栈收了手!不过,听说还是死了人。 要不,惹恼了小神医,后果不堪设想啊! 肖瑶点点头,“起来吧,无须磕头。我是大夫,救死扶伤乃是本分。” 两人忙起身,一脸焦急地看着动也不动的薛昊,急得直搓手却不敢乱说话。 肖瑶起身,拿笔写了方子,递给薛成,道:“我这里药品不全,这里是药方,你到五十里外的明城松鹤堂取药。” 薛成接过,低头一看,满纸簪花小楷,娟秀可人。 上面写着:“破故纸(羊油炒微黄)一两半、骨碎补(甜酒炒勿令焦)、肉苁蓉(酒洗)、黑穞豆、当归(酒洗)各六钱。鸡血藤膏(甜酒化开)、三七、麒麟竭、沉香各三钱。血琥珀一钱半。” “前八味共为细末,连同后五味和匀入鸡血藤膏,再入炼蜜,每丸重一钱半。” “早晚空腹服一丸,温开水送下。” 此方治疗跌打损伤,不论内伤脏腑,外伤筋骨,以及劳伤经络,效用皆佳。 肖瑶道:“等药堂制成后,把丸药带来即可。” 薛成接过,谢过肖瑶,转身就走。 肖瑶止住薛成,道:“找松鹤堂高掌柜,说胡家庄肖瑶的药方,立等可制。” 薛成感激万分,转头抱拳,“谢神医。”转身出了院子,解下马车上的马,飞奔而去。 肖瑶道:“病人需银针退烧,你给他脱衣服。” 薛功忙脱下薛昊的外衣服、外裤,仅留了一条短裤。 此时,腹部捆绑的棉布露出来,上面血渍斑斑,药味逼人,隐有臭味。 看来是腹部受伤了,高烧必是发炎所致。说不定还要动一次手术。 肖瑶净了手,银针消毒,清洁了薛昊的皮肤,取曲他、合谷、内关、阳陵泉等穴,用泻法。 “需等两刻钟。”肖瑶对薛功道:“若你不放心,可在此守候。若信得过我们,你就去找药。” 薛功有些犹豫。 哥走了,自己要是再离开……主子身边不能没人啊。那些暗卫也不好突然喊来一个,没得吓住了人。 “制药加上来回路程,他非晚间回不来。病人却等不得,你可取些药来,暂且用上。” 薛功一咬牙,“是。神医请讲。” “其实也简单,所需之药附近可得。”肖瑶道:“土鳖虫、水蛭、臭虫,无须太多,捉些来即可。” 薛功猛地一呆。 严重怀疑神医姑娘是故意整他们的吧? 见众人都脸露迷茫之色,就连知道虫能治病的肖文都有些不信。光三种虫子就可以? 肖瑶正色道:“此乃治伤秘方。专治胸腹内伤,血瘀实证,或陈伤后患,滞痼难消者。” 薛功一听,再不怀疑,转身出了房门,专找墙缝、柴火垛、垃圾堆去了。 那里臭虫、土鳖虫多呀! 找来交给肖瑶,又水里抓水蛭去了。 很快回来,三种药都找齐了。肖瑶把三味药等分,各炮炙后研细混合。 肖瑶做完,吩咐月照,“冲蜂蜜水来。” 转头对薛功说:“每次五分,每日三至四次,以蜂蜜水送服。” 薛功忙应了,冲好药粉,端过碗,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拿汤匙舀了,一点一点地喂到病人嘴里。 病人虽然昏迷,在食物的刺激下,吞咽变成了下意识的动作,无论如何,倒是把药都喝了。 薛功听着主人悠长的呼吸,一颗心终于暗暗地放了下来。 肖瑶早已起了针,此时见病人喝下了药,也松了一口气。 “月照,拿剪子来。” 肖瑶穿起各件防护,手也消了毒。 提过药箱,剪开病人伤处的包扎,轻轻地揭开,一个核桃大的窟窿血糊糊的,正往外冒着黑黄水! “何物所伤?” “青铜利剑!” 薛功别过脸去,不忍看。主子真是受了大罪了! 月照暗暗吸了一口冷气,这人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命大的! 话说回来,下手之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感情,利剑刺过之后又手腕一转,搅动了一下! 肖瑶也有些皱眉,暗道:“不光是感染的问题,麻烦大了。” 这人的伤口没有缝合,等着机体自行恢复,肯定是不行的。 现代医院,如是夏天,孩子头上磕破出血,口子没有绿豆大,都要缝合的。虽说医院要挣钱,不过缝合的好处是免感染、愈合快、不留疤! 看来,他来找自己是知道自己会缝合啊?不对,当时自己在西北的时候他怎么不去找? 哦,也是,他受伤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在西北扬名,这人就往明城来了!看来,明城小神医名声也传到西北了呀! 肖瑶再不犹豫,对月照说:“我写个药方,你去山子镇取药。骑马去,速回。” “**、没药、羌活、紫苏、细辛、草乌、蛇含石、厚朴、白芷、降香、当归、苏木、檀香、龙骨、南星、轻粉各一钱半,麝香五分,花蕊石三钱。上共研极细末。软棉纸十张。” “是。”月照也走了。 此方治跌扑伤损及金疮、刀、箭、兵刃所伤,断筋损骨,疼痛不止,新肉不生。 见薛功一脸紧张,肖瑶安慰道:“莫怕。十日可愈。” “当真?” “嗯。你过来帮我。” 见肖瑶拿出刀子,薛功吓了一跳,却忍住没问。 肖瑶做好消毒、清创,针刺麻醉,抬手下刀,缓慢却熟练地,一下一下把伤口处坏掉的肌肉组织剜去了不少。 肖文在旁边看着托盘里的腐肉,暗暗心惊,“阿瑶什么时候学得这些?” 终于,伤口内慢慢地露出了红红白白的肉和脏器,流出的血也变得鲜红。 肖瑶又仔细地看看,果然,这人的肠子被刺破了。 肖瑶手往里探,作了深入清理。 正在这时,月照回来了。山子镇很近,药材也只是研成细末,自然很快。 肖瑶用棉布擦干净伤口周围的鲜血,拿起了针线。 两个男人都瞪大了眼睛,缝衣服? 肖瑶捏紧肠子,轻轻地却又迅速地开始缝合。 把肠子缝合放好,细细地撒了月照带回来的药粉。 然后换了针线,轻手轻脚地缝合腹部皮肤。完毕,同样撒上药粉。 肚子上的黑洞不见了! 薛功立即红了眼睛! 伤口盖上软棉纸,用绷带重新绕腹部包扎好。 手术完毕! 肖瑶道:“药买回来,直接服。明晚我来换药。” 薛功跪下“扑通、扑通”磕头,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肖瑶等人刚回到一进院,丁元春就迎上来,“姑娘,又有病人到了。” 堂屋里,流霜长身玉立,看着院中缓步走来的女子,心狂跳起来! -------- 今天四更求月票!早上8点、中午1点、下午5点,晚上9点! 233 得了大钱 少女身穿浅绿云绸的时兴襦裙,此时款款朝着自己走来,说不出的端庄高贵,文静优雅。.d.如雾中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额头饱满,柳眉弯弯,眼睛平和淡然,似有一丝隐隐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挑,肌肤如玉,裙带飘飘,竟如仙子! 半年未见,肖瑶竟脱胎换骨,长成大人了!眉眼、神倒是和画中的姑姑更像! 肖瑶未进屋,便看见屋内一锦缎长袍男子挺拔身姿。 走进了,看男子面如冠玉,眉眼隐隐似曾相识,虽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少些血色,但周身气度竟和轩辕离有三分相近! 想来也必是个非富即贵的人。 肖瑶竟不记得流霜了。 也难怪,自来这里当了大夫,看过的病人少说也有几千,虽说像流霜这样英俊挺拔的不多,到底没什么记忆了。 再说,病人要是得的是疑难杂症,作为一个非常敬业的医生来说,可能会记得。一个最普通的胃病患者,肖瑶还真是记不得。 流霜略有失望,还是抱拳施礼,“神医姑娘,流霜有礼。” 说着,递过来自己的病历。 说起这病历,自然是肖瑶发明的。 病人手持一份,大夫留一份,再诊时带来。 肖瑶教给医馆的人,根据医馆名和病人姓氏编了顺序入档,方便下次就医时查询。 当然了,也是大夫们学习的重要医案,留存后世就成了珍贵的经验。 肖瑶坐下,接过病历,翻开大致看了一眼,道:“嗯,刘双是吧?坐吧,又是胃不舒服?” 肖瑶是按照病历上的名字念的,流霜和肖瑶都很自然,倒把身后站着的丁元春给吓了一大跳! 姑娘知道主子的名字?怎么还好似不认识的样子? 流霜轻描淡写的,“呕过三次血。” 胃出血俗称上消化道出血,大部分是由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导致,工作过度劳累、日常饮食不规律、情绪紧张等容易致病。症状多以呕血和便血为主。 长期少量胃出血会造成贫血,出现头晕、脸色苍白等症状。 “什么情形下呕的血?”肖瑶一边号脉,一边面诊,一边问诊。 流霜狭长的眸子看着肖瑶的脸,略沉了脸色,“饮酒过量,忧思过度。” 肖瑶有些不快,“病人要遵医嘱,若是不听话,别说神医,神仙也救不了你!” “嗯。” “大便如何?可有发黑?” 流霜略顿了下,道:“嗯。” 肖瑶抬手摁了一下流霜的胃部,问:“疼吗?” “嗯。” “疼痛可是固定在一处?” “嗯。” 肖瑶一边开药方,一边唠唠叨叨:“胃出血若迁延不愈,耗伤胃阴会口中干、苦,饿了也不想吃饭。若是灼伤胃络便会呕血、黑便;久痛伤及脉络,气滞瘀结,最终会牵连到肝、脾。” 丁元春在身后担心不已。 没想到主子的身体竟然如此糟糕了,北齐国可全靠主子呢! 肖瑶道:“无呕血、不禁食。胃病发作,进食流质、米汤。症状轻了,再正常饮食。记住,平日少饮酒,饮食清淡,避免辛辣、粗糙食物。若你能保证常年作息规律、饮食细软,康复指日可待且以后不会再犯。” 说完,肖瑶把写好的药方递给流霜。 “嗯。” 流霜应了,接过,低头看,“柴胡、黄芩、乌药、川楝、郁金各二钱,百合、丹参各三钱。日一剂,水煎服,早晚各一次。” 本方可疏肝理气,清胃活血。属肝胃不和、肝郁气滞血瘀、肝胃郁热者适用。 “在下远道而来,能否在此诊治?等病情缓和,我自然会离开。” 流霜说着,从怀中掏出荷包,轻轻地放到桌上,推给肖瑶,“这是诊费,还望神医姑娘给在下行个方便。” 肖瑶挑眉,笑道:“今天是怎么了?两个病号上门,还都不走了。也好,你们后院做个伴儿吧。” 唉,照这样下去,以后还得建医院咧! 流霜和丁元春都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要是不愿留,还真得离开呢! 于是,流霜也住下了。 肖瑶忙了一天,晚上准备早早洗洗睡了。睡前想起今儿个得的两个荷包,掏出来一看,可是吓了一大跳!嘀嘀咕咕地去找父母去了,“难不成南丰国通货膨胀了?成千上万的银子到处都是!” “天!我没看错吧?”肖文接过肖瑶手中的银票,揉揉眼睛,把银票拿到灯下,看了又看,“这是一万五千两银票!我老眼昏花了?阿瑶你再帮我看看!” 旁边赵秀丽不敢相信,“哪来的这么多?” 肖瑶耸耸肩,“五千两是后来那刘双给的,一万两是先来那薛昊的!两个土豪啊!” 肖文疑惑道:“先来那个你救了他的命,一万两也值得。后来那个不是胃疼吗?怎么也给那么多?” “不能这么说,胃出血次数多了,或者出现急症,一样要命!”肖瑶看着银票,喜滋滋地:“我也算救他一条命。咱们痛痛快快地收着吧。马上开始收药材、雇人工、盖药厂、建学校,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下差不多就够了。嘿嘿!” 肖文两口子却有些不安,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感觉这钱财来得太快、太多、太容易,心里不踏实。 “什么时候去城里交田租?” 依南丰国律,要求农民按田亩如实向国家报告应缴租额,报告不实或家长不亲自报告,要罚粮食百斤,还要把未报的农作物及粮钱没入官府。 “村长昨儿个来了,我们正商量呢。” 缴纳赋税可是朝廷大事,各村不仅有村长,官府还定十里设一党长,村长、党长要负责清查户籍、征收租调和徭役,还负责相互监督。 本来村长还想能不能偷偷留点儿,万一年内遭灾,肖文家可以接济一下村民。再说,肖英不是在衙门做了执事,目前正负责收粮食呢嘛,对本村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不能不说,村长老胡是个好人。 胡家庄是个大庄子,肖文家是新大地主,名震乡野。家里有多少地大家都是盯着的,所以想要少缴些,也很难办到。不仅党长,老百姓也盯着呢。 所以,村长和肖文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如实申报、足额缴纳。否则,被人告了或被官府发现了,都是事儿! “后天去吧,村长也跟着。和金良说好了,用他家的牛车,我还雇了胡富贵家的马车、磨坊的驴车,再加上咱家的马车,也差不多够了。” “这下要缴几千斤呢。”赵秀丽有些舍不得了。 “不要舍不得。大哥在那里,只会对我们更狠,别以为他会看什么情面。” “也是。哦,对了,咱们手里这么多钱,你去明城存到钱庄里吧?” 肖文却道:“俗话说,‘财是流水、聚则生凶’,该散财一定要散财!” “嗯,不过你准备怎么花?” “阿瑶不是要给咱村的孩子们束脩减半吗?明天我找村长,把这事说一下。顺便通知,明天开始收药材了。” “也是,明天开始就要忙起来了。” “我们现在就开始忙起来……” “哎呀,死鬼,你手往哪儿摸?!” …… 第二日傍晚,大家都收了工,果然村长“哐哐哐”地敲锣,每家出个大人过来,全村开会。 等人聚齐了,胡宗保收起了旱烟袋,清清嗓子。 众人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胡宗保很有威严地扫视了还在嘀嘀咕咕说话的几个女人,道:“安静!我通知几个事儿。学堂从明儿个开始放秋忙假了,这是其一。” “其二,村里有二十多个七十岁以上的老人,秋天到了,肖靖家出钱,先给他们每人置办两套夹衣!以后还有!” 底下众人不知道还有这个好事儿,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肖文压住了众人的议论纷纷,满面笑容,大声道:“凡是七十岁的老人,我家每季置办两套应季的衣裳!我家佃户,若家有七十岁老人的,除了四季衣裳,过年另外再送猪肉十斤!” 一年可就是八套啊!老人穿不了,中年人也可以穿嘛! 佃户们更高兴了,十斤猪肉哇! 家里没有老人的,还挺遗憾的呢!有些虐待老人的,心里开始想以后是不是要对他们好些? 肖文、赵秀丽看着身边的肖瑶,都很欣慰。说实话,这些都是阿瑶想得呢。 肖瑶站在旁边,笑眯眯地。 胡宗保乐呵呵地捋着胡子,示意众人噤声,大声道:“其三,阿瑶说了,凡是胡家庄的孩子,束脩可减免一半!” 这下,众人都更高兴了。 因为,不是家家都有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可是哪家没有几个孩子啊! 就连苗云都喜欢起来,肖端上学可给赵明义缴不少钱。现在,束脩是肖靖家收了,别的孩子都减半,肖端就不用缴了呀。再说了,婆婆过不了几年,就七十岁了呢!唉,可惜公公竟然死了! 赵三花却气呼呼地,“开狗屁会啊!和我有个屁关系!早知道在家编筐了,瞎耽误功夫!” ----- 明天继续四更!早上8点、中午1点、下午5点,晚上9点! 234 库依木 张文明是孤儿,父母早没了!张学成根本就不上学!何况赵三花家地里种的是最最便宜的板蓝根!今年也弄不了几个钱儿! 什么好处也没落到,赵三花当然不高兴,站在哪里嘀嘀咕咕、满脸嫉妒羡慕恨! 一贯对肖家没好感的豆腐坊刘氏这次也高兴了,她家有两个孩子到了学龄,如果今年秋季收成好,就让两个孩子去上学啊,以后买豆子、卖豆腐好记账呀! 肖瑶看着众人兴高采烈,继续说:“关于学堂,我想多说几句。。kanshu58学堂里不光教认字、算数,每个人还可以选学一门手艺。” “适合男孩学的有武艺、木工、建造、医术、制药、经商这些……” 一听肖瑶说这话,底下的众人登时就乱了,大家“轰”地一声,开始相互讨论, “你家的孩子要学什么?” “我家的孩子准备学……” 胡宗保大吼一声:“都给我安静些,听阿瑶说完!” 肖瑶示意大家安静,笑着说:“适合女孩子学的也有一些,像医术、刺绣、裁剪……” 说这些,其实有些现代职业技术学院的意思。 况且,武艺、医术、制药、经商、刺绣、裁剪这些,家里都有现成的老师啊! 木工、建造嘛,自己还要盖学校、药厂、医院,得几年完工呢,现场有多少老师傅啊,连现成的实习基地都有啦! 古代到底还是经济不发达,也不可能像现代有成千上万种职业可以就业。 无外乎就是种地、做工、做个小生意。 好些的考个秀才,做个私塾先生,最好的就是出仕做官,那才有几个啊? 大家激动的情绪持续着,现场乱哄哄的,像炸了锅似的。 唉,这群没规矩惯了,更何况又是怎么大的事! 胡宗保黑着脸,大声喊:“都给我静下来!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子?啊?回家商量去!我这里事儿还没说完呢!” 众人见村长怒了,总算不出声了,除了赵三花,人人心里高兴,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 肖瑶道:“学堂这样安排,每年定在伏天完了开学,孩子们不管男女,一满六周岁就可以在秋季入学。上六天休一天,过年和伏天就放寒假和暑假,时间嘛,各一个月。地里忙了,还有麦假和秋忙假。” 众人都点头,收麦子和收秋的时候,半大孩子们可以顶半个劳力呢! 胡宗保道:“各家的亲戚,都通知一下,十里八乡的的孩子都可以来。路远的可以在学堂吃住,另外收钱。亲戚中有功名的可以来当夫子。” 肖瑶道:“他们的孩子免束脩。” 职工福利呀! 胡宗保又说:“最后还有个事儿。看看谁家的药材该采收的,就开始采收吧。明天开始,肖家正式开秤收药材了。别挤到一起,忙不过来。” 众人都知道,有些人都着急了呢。 像牛膝、南星可以晚些挖,可是板蓝根什么的,都可以采收了呀。 有人高声问道:“价钱怎么说啊?” 肖瑶上前一步,笑意吟吟地道:“大家放心,我这里保证价格公道,肯定不低于你自己去药堂卖!不信的话,大家可以去试试。” 果然有人偷偷采了地里的药材去药堂卖,当然嘛,一问价钱,又拿回来了,还是肖家实诚! 见肖家没什么事儿了,胡宗保喊道:“好了,就这,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恋恋不舍,热切地讨论着,回家去了。 当然了,也有一些留下来打听清楚各项事宜的。 流霜站在不远处,看着神采飞扬的肖瑶,嘴角微微上挑,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国内皇兄未灭,自己没登大位,一旦露出风声,阿瑶她会有性命之忧。南丰国和北齐国战事未完,天下局势未定,公布身份尚时机不到。” 想到这里,流霜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实情呢?虽说现在尚不是最好时机,可是自己实在忍不得了!” 看着肖瑶左边拉着肖文,右边拉着赵秀丽,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回了院子,流霜暗道:“果然还是留在这里更开心些。要是把她天天关在宫里,她该多无聊啊!” “只是,轩辕离那厮实在恼人,竟敢……”流霜双眸陡然变得狠戾,大手握紧了拳头,俊脸更为苍白,“轩辕离,我岂会如你所愿!” 看着肖瑶的背影,流霜暗暗发誓,“阿瑶,等我扫平一切,我自会天下为聘,娶你为妻!” 肖瑶却毫不知情,乐呵呵地给大家开了会,回到屋里,见肖文正和几个男人说话。原来是准备明日装粮食去交田租的。 肖瑶虽好奇,但是没问。因为,后院薛昊的换药时间到了。 肖瑶拿起药箱,带着月照,二人一起来到三进院。 院里有几个人正在打扫,明天开始收药材了,需要腾出地方来。虽然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到底灰尘不少。 “阿瑶来了。” “嗯。大爷大娘,辛苦了!” 家业越来越大,见赵秀丽挺辛苦,肖文本来要雇几个长工的,一来没有合适的,二来,赵秀丽也不太愿意家里多住外男。 这几人是赵秀丽找的村里的可怜人,都是体弱或者鳏寡孤独的,也算是给他们找个活干,然后每月给发十几个钱。因为是本村的,吃住他们回自己家,倒也省事儿。 薛成和薛功听见肖瑶来了,忙出来迎接。 二人却不敢抬头,“姑娘。” 瑶点头,“病人怎么样?” “我家主子昨夜醒了,没敢打扰您。”薛成一边领着肖瑶往里走,一边说着薛昊的病情,“身子还是发烧,已经按照姑娘说的,用酒给主子擦了五心。” “嗯,很好。要小心护理。” 薛功也道:“这都是姑娘的功劳。” 肖瑶摇头,“治疗很重要,其实护理更重要。他前几天身子受了较大创伤,要想完全恢复需要一个很长的时期,你们护理的好,就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不光是我这个大夫的功劳。” 库依木听见外面脚步声响,就知道肖瑶马上到了。 很是好奇。轩辕离相中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的?她竟然是个寒门农女!更让人奇怪和震惊的是,她竟然是个神医! 期初,有探子传消息说明城松鹤堂出了个小神医,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子。 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略会些医术,哪里就值当来抢? 后来却越传越邪乎,听说有一次竟然一副药就救人一命!还敢用银针刺眼疗障、拿刀子挖肉治疮! 这世上,可起死回生之人、可一副救命之药,立即自己就生了兴趣。 不过战争在即,却无暇他顾。 直到被轩辕离那厮伤了肚腹,军中大夫虽暂时抢回一命,伤口却不能愈合。自己这才绕道往明城松鹤堂求神医而来。 路上住店时,竟听到隔壁一女人说,“自己早晚是轩辕离的正妃!” 于是就派人抓了那女人,送到了军营。 谁成想,竟是个冒牌货!没想到被轩辕离这个狠心的给一箭穿喉射死了! 好在,竟是明城知府的千金,早晚有用! 那女人倒也没有白抓,临死喊出了“肖瑶”的名字! 那个才是轩辕离心爱的女人! 薛城探子报轩辕离的军队中来了个神医,竟然姓肖,且正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女,难道竟是那神医肖瑶? 后来探子又传轩辕离和一个十四五岁的美貌少女街上闲逛,颇为心悦的样子!那女子岂不正是他那心上人? 自己正在赶往明城的路上,路途遥远,不如杀了轩辕离、抢了他女人,又是神医,岂不一举三得? 临近明城,才听说明城松鹤堂的小神医正是肖瑶! 即是说,自己辛辛苦苦、千里遥远要来求见的明城小神医肖瑶,正是刚在西北扬名的小神医肖大夫,轩辕离心爱的女人! 于是忙传急令,止住了沿途的截杀! 好吧,我在明城等你们! 果然,轩辕离率众住了一夜,走了! 现在马上就要见到了,轩辕离的女人、小神医! 轩辕离,你那么想让我死,你要是知道我的命是被你女人救回来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呢?! 真是期待!哈哈哈! 薛成上前一步,报:“主子,神医姑娘来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以后喊我肖大夫或者姑娘都可!” “是!”薛成往旁边一闪,肖瑶就站在了库依木的床前。 库依木躺在床上,眼睛看向上方娇俏的少女。 少女十四五岁年纪,淡粉绸衫,身姿窈窕。额头饱满、杏眼柳眉,肌肤如玉,樱唇微闭,略微低头看着自己,俏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里都是关心:“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库依木身子猛地一震,鹰眸微眯,厉声问道:“你是谁?” 这女子怎么和吉祥阿妈这么像?! 十五年前,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关心的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从此,自己的人生才有了一丝阳光! ------ 今天继续四更!早8点,中午1点、下午5点,晚上9点! 235 二人杠上 ""="('''')"="()"> 不等肖瑶回话,库依木努力支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以便看得更清楚些。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 薛成和薛功兄弟俩忙伸手去扶,被库依木冷喝一声:“滚!” 说完,狠狠地瞪了薛成和薛功一眼! 这么大的事竟敢隐瞒不报!不信他们没见这丫头的长相! 肖瑶小脸有些冷,把手里的药箱放在一边,道:“还是躺着的好!” “挣开了伤口,你不怕疼,我还懒得给你再缝呢!” 说完,肖瑶转身看着库依木,冷冷地说:“现在有力气骂人了?早知道如此,昨天他们不应该跪下来给我砰砰磕头,倒应该把你直接扔粪坑里去!” 库依木气个倒仰,这女人嘴巴怎地如此歹毒?! 薛成弟兄二人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 “姑娘,就算你是神医,敢如此和大王说话,会被五马分尸的……会被五马分尸的……” “哈!”库依木笑了一声,“怎么,救了我的命,就可以冷嘲热讽吗?薛成,你难道没给她钱吗?” 薛成忙上前一步,道:“给了一万两银子。” 库依木怒,俊脸涨红,青筋暴起,骂:“混账!才给一万两?我的命那么不值钱吗?” 薛成:“……” 肖瑶冷笑道:“我可以把钱退给你,你把我救你的命还给我吧!” 库依木:“……” 月照对库依木怒目而视!不知好歹的东西,今天晚上有你们好受的!哼! 肖瑶冷着脸收拾好自己手里的东西,对着库依木道:“脱!” “什么?”库依木看着面无表情的肖瑶,一愣,“脱什么?” 随即明白过来,她让自己脱衣服! 库依木登时瞠目结舌,竟然慢慢地红了脸!这辈子也没遇到过一个正值妙龄的美貌女子对自己说:“脱!” 草原女人虽说比中原女子豪爽些,也只敢偷偷地远处看自己,哪个也不敢如此说! 这女人,轩辕离不知道是怎么忍受的! 库依木突然对轩辕离同情起来! 见库依木脸红了,肖瑶就知道这小子脑子里想歪了! “想什么呢?”肖瑶鄙夷一笑,“就你现在这样儿,脱了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吧?!” 众人:“……” 库依木一听,气得胸口急剧起伏着,大手指着肖瑶,嘴唇哆嗦着:“你你你……” “主子,给您换药呢!”薛成二人忙上前掀开被子,解开库依木的衣服,露出绷带来。 库依木很憋闷。 “躺好!” 肖瑶毫不客气,用剪刀剪开绷带,轻轻地揭开软棉纸,见伤口光洁没发炎,略有出血,也是鲜红色,便放了心。 肖瑶用棉球蘸了烧酒消毒,拿起药粉边上药,边问:“你排过气了没有?” 腹部手术时,会有空气进入,同时胃肠道的蠕动受到影响,而且可能有胃肠道的局部粘连,因此在缝合后需要等待胃肠道功能的恢复。 所以,排气就意味着胃肠功能已恢复,且基本无粘连,所以排气后才可进食。 临**上会见到做了肠子部分切除手术后一周不排气的。一个星期没吃饭,肚子一直胀气,病人就会很难受,有呕吐现象。 这种情况通常与肠道功能还没有恢复有关。 “排气?”库依木忍着疼痛,咬牙切齿地问道,“什么意思?” 薛成二人也不解,疑惑地看着肖瑶。 “我是在问你,自从我给你把肚子上的窟窿作了缝合后,”肖瑶一个字一个字地,“放、过、屁、没、有?!” “……” 室内死寂! 除了肖瑶,在场的都……脸红了! 库依木大手握拳,紧闭着双眼,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连耳尖、脖子都红了! 恨不得自己挖个地洞钻进去! “没有是吧?”肖瑶边脱下防护,边说道:“不排气不给饭吃。什么时候排过气了,什么时候过来给我说一声,我再安排适合你的饭。” 说着,肖瑶大眼睛溜了薛成、薛功一眼,正色道:“要是敢偷吃、偷喝,就等着第二次打开肚子再缝一次吧。” 薛成忙道:“一切听姑娘安排!” “嗯。”肖瑶又扫了一眼躺在**上、脸红脖子更红、正在装死的某人,“三天不排气,我就要给他屁股里插竹管灌药汤疏通了!” 哼!疼不死你吓死你! 吓不死你羞死你! 羞不死你恶心死你! 哈哈哈! 众人:“……” 见肖瑶收拾好了要走,薛功忙结结巴巴地问道:“怎么能……能快些……那个……?” “能下**就下**在屋里活动活动,不要过分用力。药别忘了吃。” 说完,和月照二人一齐走了。 月照转头,大眼狠狠地瞪了**上的库依木一眼! 哼!我们主子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你竟敢吼她! 你不能吃饭是吧?那好,今天晚上就让你的两个侍卫先跑跑茅房! 于是,晚饭后,薛成和薛功二人开始拉肚子,**去茅房无数次,。 等到天明,库依木精神饱满、俊脸晕红,薛成和薛功二人却腿软腰酸、脸色苍白,倒像是病人了! 三人知道是肖瑶报复,除了干吃哑巴亏,还能怎么办? 薛成二人忍了,也没敢跟肖瑶要药吃。 连她要给自己插竹管灌药的事,库依木都给肖瑶在心里记了帐,准备以后再算! 一大早开始装粮食。 胡金良家的牛车、磨坊家的驴车、胡富贵家的马车,再加上拆了棚子的江水留下的马车,四辆车组成一个送粮车队,看起来也挺浩浩荡荡的。 孩子们放了秋忙假,赵明义想回明城的家看看,新房子盖好了自己还没看呢。 现在就连赵伯都住在了赵明义家,孙秀娥的肚子越来越大,还要给大家做饭,很不方便了。 “阿煜,你要不要跟我回明城逛逛?” “好吧!”轩辕煜也同意,胡家庄再好玩,到底没有明城那些卖东西的铺子啊! 自从学会了跟人家砍价买东西,轩辕煜就喜欢上了这种很有成就感的事。 小胖子一想,好久没这么跟人家嘴上绕来绕去的了,去买买东西也好! 再说,在肖靖家住了这么久,人家一家人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还没有亲手给人家送过什么呢。 看看二哥,从西北千里遥远的弄来那么多东西! 自己也要跟二哥学学,亲自送礼物! 而不是跟父皇、母妃学,高兴了就说赏赐什么的! 趁着今天送粮队伍上明城,大家都一股脑地走了。 收药材刚刚开始,来卖的没有几家。赵秀丽和肖瑶几个女人在家就搞定了。 再说,谁精得过白老爷子啊?白云和肖靖算是两个壮男人,家里有事也不怕! 于是,众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肖文、村长、轩辕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明城。不消说,陈强、陈壮、安子三人自然是形影不离地跟了去。 家里吃饭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还都是男人!剩下的除了白云,都是饭量不大的,午饭好做了。 三进院的四个大男人,一个胃病不能吃、一个病人不给吃、两个腹泻不想吃,午饭几乎不考虑! 月照和月华做着饭,嘻嘻哈哈地笑着,开心得不得了! 简简单单吃了午饭,肖瑶领着丁元春来到三进院。 肖瑶主要是担心那姓薛的发脾气。 后院在收药材,人来人往的说话大声,会影响他休息。 从医学上来讲,病人心情愉快、治疗积极,对病情和伤口愈合都很有好处。当然了,心情不好、脾气暴躁很影响疾病康复。 很多重大疾病,比如心脏病、恶性肿瘤什么的,都和病人长期情绪恶劣有关。 后院没有肖瑶想象得那样闹哄哄的,一切安静有序。 胡三顺负责掌秤,肖靖负责记录,白老爷子午觉也不睡了,拄着拐杖指指点点。 药材相好坏,价钱贵贱高低,白老爷子都是一口准! 村民们没有不服气的。 出了院门,低声议论着走了。 “别看这不起眼的老头,可是明城松鹤堂的大东家啊!” “听说还是咱南丰国最有钱的人!” “人家那么大的家业、钱财,会稀罕坑咱们穷人那么一点点儿小钱儿?!” “就是就是!你看看那个赵三花计较的!” “唉,真丢咱胡家庄的人啊!” “别说了,那女人也不易!” “就是,男人残疾,大儿子不知道流放哪里去了,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上一面呢。” “可不是嘛,小儿子倒是在眼前。唉,那个张学成啊,跟刘学义一个德行,偷鸡摸狗的,我家地里的药材他都偷!” “就是,张文明也不让他上学,早晚混毁了!” “……” 不光胡家庄,每个村里都有几个不成器的,这些人臭味相投,常常聚在一起,迟早生出事儿来。 于是,秋季粮食丰收、药材卖了钱,有些人家里就开始丢东西了。 肖瑶家四合院房屋连片,围墙够高,大门结实,当然可以防备得很好,其他人家里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胡宗保很头疼。 三爷和七公建议胡宗保,组织村里的壮劳力夜里轮班巡逻。 别说,效果挺好,吓退过几次小偷,也捉到过几个跑到地里偷药材的惯犯。 村里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 ------ 今天继续四更!早8点,中午1点、下午5点,晚上9点! 236 肖英肖达 肖文等人送粮竟然过了四天才回。原因无他,肖英从中作梗。 肖英现在明城负责此事,见胡家庄来人,自然知道是谁。除了胡员外家,就是自己的亲二弟肖文了。 其他农民家有自耕地也需缴粮食,但都是很少的,有些人自己挑着就来了。 对那些人,肖英并不为难,宽宏大量的也都收了。 甚至潮湿些的、石子杂质多点儿的、稍稍短斤少两的,一概放过!看着村人感恩戴德的样子,很是虚荣了一把。 轮到肖文家,就完全变样子了。 肖英当然不会亲自出面,指使着手下小厮去啊。 第一天,明明轮到肖文了,人家有事提前走了。说明天吧。 肖文等人自然不好把粮食再拉回家,又不愿意麻烦赵夫子。 胡宗保年纪最大,以村长身份确认了肖家应交税田亩实际数目无隐瞒后,就回胡家庄了。顺便告诉肖家,今晚不回了。 粮食不能卸车,放地上害怕潮气,几个人只好等了一夜。 第二日,半上午了那小厮才领着人晃晃悠悠地来了,摆摆桌子、拉拉大秤、喝喝茶水、说说闲话,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开始。 小厮过来验收,说肖文的粮食“潮湿得厉害,不能收。” 无论如何争辩,皆不管用。 指定了场地,小厮叉着腰,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去去去,那边儿去,全部倒出来,晒!” 肖文知道是肖英故意刁难,也不去求他。 晒就晒! 幸亏天好,几个大男人把粮食都倒出来,摊开在地上,晒到傍晚,开始装袋。有看不过去的,都过来帮忙。 没等装完,人家又收工了。 肖文等人压住一口气,只好再等一夜。 第三天,小厮看了看粮食,说石子、麦壳、杂质太多,要扣斤两。几千斤粮食竟然一下子扣了二三百斤的杂质! 再加上昨天晒了一天,粮食斤两短少了几百斤,竟然搞得不够数了! 小厮又变了脸,“不知道国家律法吗?胆敢缺斤少两坑蒙官府,是不是想坐牢啊?!今天就饶了你们,快回家拉去,明天够数了再来缴!” 肖文憋了一肚子气,想去找始作俑者、罪魁祸首肖英算账。 胡金良几人也都很生气,这肖英实在是太过分了。 “找我们肖执事?”那小厮乜斜着眼,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人家刚纳了一房美妾,白天……晚上的,忙着呢!” 原来,肖英自从进了城,不想让刘敏跟着过来,嫌弃她黄脸婆土气、丢人!自己又不能天天回胡家庄。 看看周围是个混得差不多的男人,都有个丫头、小妾的,终于跟肖老太弄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个大户人家发卖出来的丫头。 那丫头名叫郭环,本也是个穷苦出身,长相普通,二十多岁,正是不甘寂寞的时候。 心心念念地勾引那家公子,终于怀了孕,被主母发现。没成想那公子是个不顶事的,主母一碗红花落了胎,找人牙子发卖了。 肖英也不嫌弃,掏二十两买了来。 郭环见大房老婆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又成天不在。肖英贪着自己年轻的身子,事事顺从,立时把自己当成了当家的主母,和肖琴天天在家里吵来吵去! 此时,小厮说了,众人方知道肖英竟然纳了妾。 肖文点头,心中暗道:“怪不得上个月,娘又从自己这里敲诈走了三十两银子。我就说嘛,他们家哪里有需要花大钱的地方了!竟是大哥二十两银子买个妾!” 再回家拉粮食是不可能了,于是众人又凑合了一夜,第二天见城里有粮店开门的,忙足足的买了来,总算交上了。 大家都鼓了一肚子气。 特别是肖文,更是脸色铁青。 自己遭罪受气也就算了,现在连带着好几个人、好几辆车,受了几天罪,真是过意不去。 给钱人家也不要,后来当然慢慢地在其他事情上弥补了。 肖文算是恨透了肖英和肖老太,以后肖老太再来讹钱,就不是那么容易地给了。 刘敏自从肖英纳了妾,就几乎不怎么回胡家庄了。 肖竣继续在山子镇上念书,肖老太把钱给的足足的。 有同窗、可找妓、好吃好喝,肖竣竟至乐不思蜀,有时间也是进城找肖文,不怎么回家。 肖琴呢,虽说和郭环天天吵,到底也舍不得离开明城这繁华之地,看街上、看邻居、看……这么多年轻男人啊! 个个穿得整整齐齐、长得白白净净,岂是胡家庄那些泥腿子、黑泥鳅、穷光蛋能比的!当然了,和白公子是不能比! 再说,自己的亲爹在衙门管事,家里也纳了小妾。自己可是标准的官家小姐呀! 于是,肖琴对自己的婚事万分期待起来。 可惜,肖文忙着衙门之事,哪有工夫理她。 刘敏来哭闹了两回,肖琴本来还向着娘,可是看看衣着破旧、一脸黑黄的刘敏,哪能和二十多岁当过大丫鬟的郭环比呀,肖琴慢慢地也淡了心。 老刘家过来胡家庄闹了一次,把肖老太骂了一顿,砸烂了锅、摔烂了碗,终究没用。 跑到明城吵闹了几次,肖英动用了衙役,每人打了几棍,老刘家就再也不敢了。 刘敏更是无望,哭哭啼啼地走了,恨肖老太老不死的老糊涂,恨自己的儿女肖竣、肖琴不撑腰,恨苗云肖达看笑话,总之,几乎和肖家断了路。 从此,郭环以正室自居。 一家子四口人分三地,竟然分崩离析了。 苗云见事不妙,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夜里扯着肖达,算起了家里的账。 “大哥家不挣一分钱、不干一点儿活!还纳妾、赶考、备嫁妆!”苗云抹起了眼泪,“我的小宝儿啊,命怎么那么苦啊!轮到你,就剩养老送终花药费了,啊啊啊……” 肖达也磨牙,“所有的活儿都是咱俩干,以后看样子还得咱俩养老人。大哥二哥都走了,一个当官,一个挣钱,倒让我这个没钱没权的收拾烂摊子,真是太过分了!” 苗云忙擦了擦根本没有的眼泪,点点头,“就是!明儿个得找娘说点儿啥,要不咱儿子可什么也落不着。娘总说有小宝儿的,你想想,啥不得攥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大哥一有事,娘就掏腰包。不中咱就分家!” “你傻呀?”肖达不乐意,“有娘在,找二哥要钱,他得给吧?你以为纳妾、赶考、备嫁妆那些钱哪里来的?还不都是娘讹二哥的!” “说的也是,娘就是个聚宝盆啊!不分不分,要是分家,也得让娘来咱们家!” “我是这么想的,你看看,你爹那边有啥好生意,我跟娘要点儿钱,咱们当本干生意去怎么样?” 苗云撇嘴,“上次我都问过了,说没有啥好赚钱的生意。” 肖达道:“不管有没有,你就让你爹说一个嘛,这不是好跟娘要钱吗?要不,啥事没有,娘会给钱?” “那倒是,娘那‘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德行,我还不知道!” “要多少合适?” “我爹他们铺子里的货也值个二十两银子,就要二十两吧。要多了,怕不给。” “我们说卖药材开药堂怎么样?咱村不是多少家都种了。” “好啊!山子镇上就一家,一到逢集赶会的时候,那药堂里都是买药的人!咱村不是都在那里买?” “对啊!”肖达把手一拍,“果然是个好生意!到时候我说我是小神医肖瑶的亲叔叔,哎呀,那钱挣得……啧啧啧……” 果然,第二天,二人去找肖老太要钱。 肖老太有些不想给,家里实在是没多少了。可是苗云哭哭啼啼,肖达骂骂咧咧。肖老太终于搁不住了,也总感觉有些对不起肖达似的,于是割肉似的心疼地直咧嘴,还是给了二十两银子。 苗云和肖达立即就喜笑颜开了! 二人有了极大的底气,开始在村里、地里转悠,放话说“我家要在山子镇开药堂,大家可以过来卖药,保证价格高、秤头准”等等。 肖瑶听说了,只当是笑话。这二人老是红眼病,其实是俩百事不成的货! 看这几天收的板蓝根品相不是太好,肖瑶和白老爷子忍不住下了地。 药农们第一次种植、采收药材,没有专家现场指导,光说是不行的。 果然,肖瑶就看出了问题,指点一个操作不当的佃户,“板蓝根采收时顺坡向一边挖开,选健壮、无病害的。稍微晾干,去掉枯叶、黄叶,从芦头处切开或剪开,晾干或晒干即可。” 众人点头,和侍弄庄稼是大不一样。 对种植板蓝根的佃户们都一家一家指点了,肖瑶扶着白老爷子准备回家。 没想到薛成急匆匆地找过来,见了肖瑶,一脸着急,“姑娘,快去看看吧,我家公子他吐得厉害!” 肖瑶皱眉,“他不是已经不发高烧了吗?” “今早还有些低烧。”薛成边走边说:“刚才喝了些茶水,都吐了。肚子胀气厉害。” 肖瑶有些无语,“这都几天了!他怎么还不排气啊?” --------- 今天四更!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237 二王不遇 跟着薛成回到三进院,肖瑶急匆匆地进了房‘门’,果然听见那薛昊正在“呕--”! 肖瑶有些担心,他的伤口刚刚开始愈合,这种呕吐会扯动腹部肌‘肉’,如果撕裂了伤口,岂不前功尽弃? 肖瑶抬步进去,见薛昊躺在‘床’上,正痛苦地一脸涨红、嘴‘唇’苍白,薛功正在给他擦嘴角。 扯过凳子,肖瑶坐下来,小手放在他的肚子上,轻轻地拍了拍,果然发出“砰砰”的空响声。腹部胀气厉害。 库依木鹰眸恰如利刃,直刺向肖瑶! 把自己饿几天了,不给饭吃,到底是在治病还是在害人! 可恨两个狗奴才那么听她的话,说什么也不给自己‘弄’点儿吃的来! 肖瑶见‘床’上的人一脸怒意,冷笑道:“如何?” 库依木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根本不理人。 “好吧。”肖瑶面无表情地起身,对身后薛成说:“你去找一截干净的细竹管来,我去熬‘药’汤,准备‘肛’‘门’灌注!” 看我不灌死你! “你敢!” 库依木大怒,猛地支起胳膊就要起身。没想到肚中猛地一疼,肠子翻滚,咕噜直响着朝下而去! 没等库依木反应过来,就觉得屁股里突然出来一股气,发出长长的声音:“卟--” 众人:“……” 库依木懵了。 两兄弟傻了。 肖瑶却走了。 总之,世界安静了…… 突然,一声大吼振聋发聩,飘‘荡’在整个胡家庄的上空:“滚--” …… 肖瑶走过二进院的时候,顺便去看了一下流霜。 自从孩子们放了秋忙假,二进院就空了下来,流霜来了这里。 这里和肖瑶离得更近不是? 有时候白天流霜坐在屋里,就能听见那丫头在前院嘻嘻哈哈的笑声、大声的说话声、和父母撒娇的声音、和弟弟笑闹的声音……真好! 其实,库依木下过几次‘床’,却都是在屋子里由薛成兄弟扶着走几步,并没有出过屋子。 流霜早出晚归,只要肖瑶给自己做过诊治,便一天不见人影。 所以流霜、库依木二人同住在三进院两天,竟未见过面!说起来也真是奇事一件。 天‘色’已晚,流霜不知道从哪里已经回来了。 肖瑶见屋里亮着灯,便敲‘门’。 其实,听脚步声流霜便知道肖瑶到了。 男子一身浅蓝束袖茧绸的长袍,身材‘精’瘦却不单薄、面‘色’略白却平静,手持一卷,正灯下静坐。 见肖瑶进来,流霜放下手中的书,略抬了眼,微微含笑,看了过来。 肖瑶突然就轻了脚步、屏了呼吸,唯恐惊了这人。 甚至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人家,不该过来这一趟? 流霜轻唤:“阿瑶。” 肖瑶身子一顿,住了脚。 杏眼对上流霜深邃的眼眸,肖瑶有些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室内一灯如豆,男子略显羞赧,‘女’子一脸‘迷’茫。 流霜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桌边椅子,掩了眼中的尴尬,“神医来了,请坐吧。” “谢谢!”肖瑶坐下,看着流霜微红的面‘色’,道:“脸‘色’倒比昨天好了些。” 流霜的脸更烫了。 肖瑶道:“既然来了,我跟你诊个脉吧。‘药’方吃了两天,看看需不需调。” “嗯。”流霜依言把手放到桌上。 男人的手指细长,关节分明,皮肤细腻,指甲粉红,毫无疤痕和老茧。很明显,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很快,肖瑶收了手,“略有缓和,不可掉以轻心。我给你换个方子吧。” “嗯。” 流霜并不多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宠溺地看着肖瑶。 肖瑶低头写着‘药’方,微微蹙眉,好像在思考、斟酌。 少‘女’恬静,专注,室内静谧。肖瑶的鬓角有几缕头发落了下来,流霜抬手…… “好了!”肖瑶抬头。 流霜大手握拳,慢慢地落了下来。 肖瑶递过那张纸,轻声道:“若是有事,你回家休养也一样的。无须在这里常住。亲人的照顾也非常有利于病情康复。” “我没有家。” 宫中是吃人的地方,不是家! 母妃死了,姑姑也死了,你在这里,那里怎么会是我的家?! 肖瑶一愣,对上流霜的视线,突然有些发慌。 流霜却垂了眸,视线落在纸上,“三七粉、乌贼骨、川贝、白芨、黄连、甘草各六钱,砂仁三钱,延胡索、川楝‘肉’、佛手各六钱,广木香四钱,生白芍一两。” “上‘药’共研极细末。每日早、中、晚,饭后各吞服六分,连服三个月至半年。” 此方柔肝和胃、调气活血、制酸止痛、止血生肌。可治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病(肝胃不和)、胃脘痛、泛酸、呕吐、黑便、呕血等症。 “嗯。”流霜应了声,收了方子。 不知道怎么了,面对着流霜,肖瑶竟有些紧张不安,见流霜应了,忙起身道:“你好好休养,我让她们送饭来。” “嗯。”流霜起身,送肖瑶到‘门’口。 肖瑶脚步匆匆,如芒刺在背。等进了一进院的‘门’,转头一看,暮‘色’苍茫,那人长身‘玉’立,仍痴痴地望着自己! 进了屋,丁元‘春’见肖瑶小脸通红,奇道:“姑娘怎么了?脸怎地有些红?” 肖瑶大眼一瞪,“哪里红了?明明是蜡烛照得好不好!” 说着,拍拍自己发烫的脸,冲到饭桌那里了。 “元‘春’啊,你去给后面俩病号送饭去。” “是!” 月照忙上前请缨,“姑娘,三进院人多,元‘春’姐姐拿不了,我去吧?” “嗯。去吧。那病号可以吃饭了,给他盛碗粥。” “嗳。” 两人各自端起食盒,走了。 到了二进院,丁元‘春’进了屋,道:“主子。晚饭好了。” “嗯。”流霜背着手,站在窗前,眼睛微眯,看着前方的房顶,“她也在用晚膳吗?” “是。”丁元‘春’暗叹了一声,道:“主子,趁热吃,凉了对身子不好。” “她回去说什么?” “没有。”丁元‘春’细想了一下,“只是脸有些红。” 流霜微微笑了。 “主子,”丁元‘春’期期艾艾地,“听村里人说,姑娘回来时,和那陈将军共乘一骑。” “嗯。”流霜咬牙:“那是轩辕离!” “什么?那将军竟然是南丰国二皇子轩辕离?!”丁元‘春’大吃一惊,“他不是姓陈吗?他亲弟弟在这里住了半年,都喊他陈煜,‘侍’卫也是姓陈的!” “轩辕离和轩辕煜的母妃姓陈。”流霜面无表情地说。 半年前在明城衙‘门’的公堂上,自己就奇怪怎么这将军如此眼熟,不知道竟是他! 若是那时自己早知阿瑶身份,带走了阿瑶,轩辕离岂可攫了她的心? 现在阿瑶这丫头对轩辕离情根深种,只怕想要分开已是不易。 自己要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丁元‘春’一咬牙,“劫持了轩辕煜?” 流霜不语。 “二人一母同胞,关系甚是亲厚。若拿了轩辕煜,轩辕离必投鼠忌器。”丁元‘春’看了看流霜脸‘色’,试探道:“或者干脆跟姑娘说了身世,带着姑娘返回北齐,公布天下!” “胡闹!突闻亲生父母双双惨死,她该如何惨痛、悲啼!”流霜脸‘色’一沉,“况且,此时阿瑶不过寒‘门’农‘女’,轩辕离尚且如此。若知阿瑶是北齐公主,岂不倾天下志在必得?!” 若阿瑶再倾心于他,自己岂不更是无望! 丁元‘春’咬着嘴‘唇’,退下了。 看那轩辕离,强势霸道、腹黑无耻,竟得了姑娘芳心!主子啊,您事事为姑娘思虑,人家却丝毫不知。如此默不作声,怎能抱得美人归? 唉,真是着急! 第二日一大早,丁元‘春’再来送饭,流霜留了书信,竟然走了。 “叨扰多日,事急,不辞而别,见谅。定有再见日。安好。霜字。” 肖瑶看着铁钩银划、苍劲有力的寥寥数字,竟有些怅然。 盯着最后的字,肖瑶嘀咕道:“他的名字原来是这个‘霜’字啊。” 丁元‘春’黑线。 库依木三位倒是老老实实地在三进院住了下来。 每天吃过早饭,肖瑶便过来诊脉,下午过来换‘药’。 有趣的是,自从那日一声响后,四人再见面,便再也不说一个字了! 薛成和薛功仍然过两天就腹泻一次,不轻不重,却苦不堪言。 不管人间之事如何,节气准时到来,天南星收获的季节到了。 众人看着这从未见过的东西,又喜欢又好奇。 天南星于九月下旬至十月上旬收获。过迟,南星块茎难去表皮。采挖时,选晴天挖起块茎,去掉泥土、残茎及须根。 然后装入筐内,置于流水中,用大竹扫帚反复刷洗去外皮,洗净杂质。未去净的块茎,可用竹刀刮净外表皮。 这些,肖瑶要求‘药’农们自己做好。然后,肖家才开始收。 其实加工方法也不难,就是拿硫黄熏蒸。以熏透心为度,再取出晒干,即成商品。 每二百斤鲜南星块茎,需硫黄一斤。经硫黄熏制后,块茎可保持‘色’白,不易发霉和变质。一般亩产干货七百斤左右。以块大、‘色’白者为佳。 “大家注意啊,天南星全株有毒,加工块茎时要戴手套和口罩,避免接触皮肤,以免中毒。” 肖瑶话音刚落,丁元‘春’过来报:“姑娘,外面来客人了。” ---- 感谢所有的亲!明天恢复两更,午1点、晚9点,约吗? 238 开秤收药 原来是白纤尘派的制药师傅到了。肖瑶到的时候,爹娘都在,正和来人闲话。 肖瑶很高兴,不用担心他们想家、要走留不住哇! 因为这是一家四口人,四十多岁的一对憨厚夫妻,一双儿女。身材中等,长相普通,看着都是老实人。 儿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女儿看着比自己大,有十五六岁吧。 肖瑶对于白纤尘还是相当地放心,那货虽然有时嘴上不把门,做事嘛,还没有掉过链子呢! 男人掏出一封信,递给肖瑶,道:“肖姑娘,小的名叫田明,这是小的妻子秦氏,儿子田玉龙,女儿田秀。” 三人忙见礼。 “好,起来吧。”四人起身,垂手立在一旁。 肖瑶拆开信,白纤尘只简单说了夫妻二人都是制药能手,儿子女儿也是从小在药房学徒帮忙,这家人送给肖瑶了。 当然了,他们全家人的卖身契也在信封里面。 肖瑶看着风尘仆仆、满脸憨厚的一家四口,心里有些难受。 拿了卖身契,一家四口还不赶紧逃跑吧,竟赶了两千里路被卖到了这里。 好吧,自己又当买了人。 其实,古代律法严酷,逃奴被捉了会被杖刑致死。 “元春,把他们安排在三进院西厢房吧。”肖瑶道:“吃了饭,今天先歇歇,明天再干活儿吧。” 田明谢了肖瑶,道:“小的想拜见老东家。” 白云正在跟白老爷子说公子从京城派过来制药师傅,田明一家进来了。 “老东家!”四人忙都跪倒磕头。 白老爷子不认识他们。 白家那么大家业,各地的大掌柜半年来一次,老头子还认不过来呢,哪里会认识一个天天关在屋里摆弄药材的药师! “起来吧,你们以后跟着肖家干吧。”说完,老头子嘀咕了一句:“什么白家、肖家,早晚还不是一家!” 白云一头黑线,“这老爷子还不死心!” 此时正是采收药材的大忙季节,家里种着药材的都忙得脚不沾地。有田明一家指点着,采收顺利了许多,药材品相也有一定提高,浪费现象也大大减少。 没种药材的也没闲着,收了秋季的庄稼,就开始种下一茬了。大部分人还是种了冬小麦。这可是口粮啊! 有些人眼热卖药材得了钱的人家,便上门讨要种子。当然不能白给他们,便开始有了第二种收入。 有些人家里采收忙不过来,便开始雇人。都是本村的,一天给个几文钱,也可以。外村便有人过来打工,给的就稍微高些。 那些人听说这些药材比粮食价格高多了,便也动了心。 于是,就不断有人过来问询。 肖文都笑呵呵地应了。 当然了,还有问询孩子上学的事,肖文也都一一说得清楚。 二进院的孩子们愈来愈多,天天书声朗朗,课间休息的时候沸反盈天! 后院的库依木不仅没烦,就连薛成兄弟二人都跟着听得高兴。 肖瑶那丫头说了,要保持愉快的心情才能快速痊愈。 三进院里开始热闹起来,天天都有过来缴药材的佃户。 按照原来的租约,肖靖家和佃户们是五五开的,现在药材来了,就是一半交田租,另一半卖给肖家。当然,佃户如果不愿卖也可以。 有些人偷偷地拿到山子镇、明城,甚至更远的地方,想卖个高价,发现肖家给的收购价不比他们低,便灰溜溜地回来了。何必舍近求远呢! 肖达的药堂没有开起来。 到了山子镇,一问房租,手里的银子就去了一半,哪里还有钱进货呢?再说,药农们手里都是原生药材,肖达自己不会炮制,又没钱请师傅。没钱、没铺、没人,还干个屁呀! 二人被肖老太骂了一顿,老实了一段日子。 苗云很快就兴奋起来了,因为借娘家的五两银子终于还了,剩下的十五两还在自己手里牢牢地攥着! 也算因祸得福! 夜里,两口子躺在床上,一声接一声叹气。 苗云道:“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种田吧!” 肖达见发财梦破灭,还是不甘心,看看别家种植药材的都从肖靖家拿回来白花花的银子,再想想自己家种的那些不值钱的粮食,猛地一拍被子,“咱也种药材,明天找二哥要种子去!” “对!哪种值钱种哪种!” …… 赵集的人过来搬救兵。 原来,赵元良他们种植、移栽的那些药材,像鱼腥草、牛蒡、牛膝什么的,都到了采收季节。 肖瑶一拍手,“大舅啊,鱼腥草采收最简单了,采收时,平着地面把药材割下来,去掉杂质乱草,洗净晒干即可。今年采收一次,明年六月份和秋季再各采收一次。走,咱们去后院看看,他们有缴来鱼腥草的。” 赵元良边走边问,“那还有其他呢?牛蒡、牛膝这些。” “牛蒡要在秋季十一月下旬霜降后,根停止膨大时采收。现在还不到季节。” 赵元良挠挠头,道,“有些心都空了。” 正说着,到了三进院,肖瑶一眼就看见田秀,喊:“秀儿,你过来。” 田秀忙擦擦手,小步跑了过来,“姑娘。” “我大舅他们村的牛蒡空心了,该收了吧?” “空心就赶紧采收。早熟种可以适当早采。现在地空了,如果你们村秋播牛蒡的话,等明年六七月份间就可以采收。” “好好好。”赵元良笑着说,“我还以为不行了呢。” 肖瑶看着赵元良,眼睛一亮,道:“大舅,不如我们带着田秀去你家地里看看怎么样?她比我懂。” 自己是医师,并不是药师。 再说,好久没去过外公家了,想他们了。 赵元良当然高兴,肖瑶和赵秀丽一说,赵秀丽自然同意。中午放了学,肖靖一听下午娘和姐姐要去赵集不让自己去,登时就不高兴了。 吃饭时,一直用筷子戳饭粒,一脸烦恼。 轩辕煜安慰道:“外公家有什么好的,我最不爱去我外公家!” 哎呀呀,陈家唯恐自己出什么事儿,母妃派得宫里侍卫更多不说,又加上相府侍卫一堆! 还有那些个远近不一的舅妈、姥姥一大堆,都过来口不对心的夸奖。 嫡庶表兄、表弟几十个,假笑着走进套近乎。 更可恨的是,嫡庶表姐、表妹更多,呼啦一下围过来,脂粉味儿呛得自己都不敢喘气。 瞧瞧,故作娇羞的、假装清高的、吟诗弹琴的、跳舞甩手绢的、抛媚眼到眼皮抽筋的…… 咦-- 轩辕煜突然抖了一下身子,想想都寒毛直竖! 肖靖却不待见轩辕煜的宽慰,冲了一句,“你外公家能和我外公家比?!” “嘿!我外公家……”轩辕煜一顿。 我外公家乃是百年世家望族,大舅可是南丰国左丞相,和你外公一个种地的…… “……还真没法比!” 肖文和赵秀丽互相看了一眼,赵秀丽笑了,“走,下午都去!六子也去!” “好!”肖靖高兴了,拉住轩辕煜,一脸得意道:“六子,我小表弟、小表妹可好玩儿了!” 众人:“……” 吃了饭,肖文交代了众人,一家人坐上马车,带着田秀,很快就到了赵集。 赵德林领着全家笑呵呵地迎出来。 “外公!” “外公!” 肖瑶和肖靖立即冲上去,一边儿一个,抱住了赵德林的胳膊。 赵德林一个一个地摸摸头,“又长高了!” 赵德林见轩辕煜也是半大孩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也抬手摸了摸轩辕煜的头。 轩辕煜一头黑线。 喂,我的头连我父皇都没有摸过好不好?! 其实,那大手掌热热的,摩挲着头顶,还……还挺暖心的! 赵元让笑嘻嘻地,最后一个走过来,趁着肖靖不注意,猛地就把肖靖一把抱住举起老高! 肖靖大笑着,有些难为情,“三舅,你快放我下来!” 这都是小时候的把戏好不好? 轩辕煜却有些羡慕。 外公、舅舅在宫里,见了自己就会磕头,别说摸头顶、扔高高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呢!真无趣! 他外公家的人真不错,怪不得肖靖这小子想来呢。 赵元让放下肖靖,转身一把搂住轩辕煜,左手握拳,就给轩辕煜的小鼓肚子上来一下,“这小胖子谁啊?就是你说的那好友吧?” 轩辕煜不防,竟然被一击而中,忙打手势止住一脸紧张的陈强、陈壮、安子三人。 “对,就是他。他叫陈煜。” 冷不防,赵元让又如法炮制,抱起轩辕煜就往上扔,吓得陈强三人一脸惨白,却不敢上去。 因为,轩辕煜高兴得,快笑破天了!“哈哈哈……” 再说,肖靖的舅舅这是表示喜欢六爷! 王氏和李氏忙招呼众人进屋,“兴振、敏子,看看谁来了?”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迎了出来,手里各拿着一个柳条在玩。 “你们是谁啊?” 敏子已经四岁多了,和半年前见面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早就不记得肖瑶几人。 肖瑶怒,上前就去挠她的痒痒,“好你个小丫头,竟敢不认识你亲姐姐我了?看我抓你的小辫子!”说完,就笑着扑上去。 敏子咯咯笑着在人群中乱藏,跑累了,一下子抱住轩辕煜的腿,扬起小脸,“胖哥哥,你抱我呀!” --- 感谢亲们!更感谢亲1858186050!8张月票! 239 传药材经 ""="('''')"="()"> 轩辕煜小胖脸一团纠结。.. 喂,宫里的公主妹妹们一大堆,我一下都没抱过好不好?我堂堂六皇子,抱你个小柴火妞? 轩辕煜不理,抬腿就走。 敏子却紧紧地抱着轩辕煜的大腿,两腿夹着轩辕煜的小腿,像个树袋熊似的吊在轩辕煜身上,跟着一起往前走。 众人都笑了。 轩辕煜突然脸红了,弯腰,两手放在敏子腋下,虎着脸往外架小丫头,“放手!” “咦!”敏子抬头看着眼前晃荡着的玉珑,一下子就抓在手里,“我要!” 轩辕煜黑线!该死的,这东西怎么从衣服里出来了? 可是,玉珑被敏子紧紧地攥在手里,玉珑又被绳子牵着,轩辕煜腰也抬不起来,怒道:“放手!” 听胖哥哥怒了,敏子忙撒了手,大眼睛里汪汪的都是泪,却没哭,道:“给!” 轩辕煜看众人都看好戏,脸讪讪的。 抬手把自己的玉珑收拢好,塞到脖子里。 一抬头,敏子手里拿着一个草编的蝈蝈,正朝着自己递过来,“胖哥哥,我的蝈蝈给你!” 蝈蝈浑身透绿,翅膀、触须在风中摇摆,活灵活现,果然巧夺天工,竟像是活的一样! 轩辕煜哪好意思接,“我不要!你留着玩吧。” 刚才拒绝了别人,此时哪好意思要别人的东西?何况是个比自己还小的丫头! “哦。”敏子有些失落,低头看着手中的蝈蝈。想不通,自己最喜欢的蝈蝈,胖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呢? 众人笑着进了屋,坐下说了几句闲话,便都下了地。 一群人锦衣华服,浩浩荡荡地穿街过巷,早惊动了满村的人。 赵集不大,往上数都是没出五服的本家,此时见赵秀丽回来了,纷纷过来答话。 有喊妹妹的,有喊姐姐的,有喊姑姑的,还有喊姑***,总之都是笑脸和羡慕。看向阿瑶的眼神自然满是疼爱和夸赞。 现在大家都知道,赵德胜领着村里的人,给肖家盖房子挣了不少钱。 赵元良家更不用说,卖药材、盖房子什么的,手头宽裕了很多。 又有个大地主姐姐姐夫、小神医外甥女,嘿,给赵元让说媒的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赵元让反而不急了。 自己全家都不识字,定要找个识文断字、能持家做生意的才行! 来到地里,果然见牛蒡总苞已呈现黄色,有些已经落了。早可采收。 田秀是个利索的,也不扭捏,上前一步,来到牛蒡旁边,边用手采摘牛蒡子边给众人讲,“牛蒡子也是药材,成熟的时间不一致。一棵上的上部分枝果实先成熟,下部分枝果实后成熟。大家看看,这棵就是这样。” 王氏点点头,“这个和粮食真是不同唉,咱们种的芝麻、棉花什么的,都是下面的先熟。” “一般在八月中旬至九月中旬,陆续成熟,所以说呢,也要分开采收,哪个熟了采哪个。等熟过了,种子突出于总苞外,就会落粒造成减产。” 轩辕煜不以为然,“都早些采了不就好了!” 肖瑶笑着点点轩辕煜,“采收过早的话,种子不饱满,降低质量,就卖不上价钱了呀。” 旁边地里的人都忙过来旁听,比这一群人还认真咧! 田秀抓住一棵牛蒡,侃侃而谈,“大家看,这总苞上有钩刺,种子带有细毛,采收时,一定要保护好眼和手。这总苞上钩刺多,互相钩结就会成团,晾晒时一定注意把它们摊开晾。这样,既干得快,到时候脱粒的时候也方便。” 王氏笑道:“跟那苍耳子差不多,就是大些。” 赵元让看着田秀,挠挠头,“脱粒?怎么脱?和压麦子一样吗?” 田秀看了赵元让一眼,点点头,“对呀,用磙子将总苞压开,脱出种子,扬麦子一样顺着风把干草、碎皮、泥土都扬走了。然后就一直晾晒,干了就好了。” 赵元良也有了信心,“也不难呀,像打麦子一样就行了。” 轩辕煜一听,“不如我们现在就干吧?” 肖瑶摇头,“算啦,这东西在加工时特别要注意防护,要配戴手套、帽子。” 田秀也不同意,道:“最好选择阴天或早晨过来采收。” 大家都记住了。明天早上就过来。 肖瑶道:“牛蒡根的采收你给他们说说,这个产量更大。” “牛蒡根采收,先拿刀割去地面上的叶子,留下一扎长的叶梗,再用锄或铲扒去上面松土,然后轻轻用手拔起,尽量不要断根。” 说着,田秀弯腰扯断了几颗牛蒡的茎叶。赵元让离得近,忙过来帮忙。 田秀用力用手挖,赵元让不知道她要来干什么,到底男人手劲儿大,也忙使劲儿挖了几棵。 小孩子们耐不住寂寞,早就在旁边玩开了。 敏子缠着轩辕煜,“胖哥哥、胖哥哥”地叫个不停,轩辕煜完全被打败了。 其实,每个小孩都对客人家的小孩子最有兴趣,所以敏子就盯上轩辕煜了,爱咋咋滴! 赵元让弄干净了手中的牛蒡根,然后递给田秀。 两人弯了一会儿腰,直起腰来的时候,脸都有些红。 见状,王氏、赵秀丽、李氏几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即心有灵犀地开启八卦模式,看着并排而立的二人,眼中闪着精光。 田秀看着肖瑶道,“姑娘,今天晚上我们家可以做牛蒡吃。牛蒡的嫩叶和根都可当菜吃。切成片与面糊拌匀后油炸,蘸酱油麻油味道很好。也可切片与排骨炖汤,还可酱渍腌制。” 轩辕煜听着了,立即跑过来,“今晚吃什么?牛蒡?我要吃,我还没吃过呢!” 作为一个皇子,竟然有没吃过的东西,这还得了!今晚是非吃不可了! 肖瑶看着轩辕煜的一脸馋像,笑道:“我亲手给你做,好不好?” “嗯!”轩辕煜重重点头。 哈哈,二哥也不一定吃过肖瑶亲手做过的东西!她还用我的面给我做过肉包子呢! 肖瑶说:“对了,大舅,你们把牛蒡根炮制好了再卖,价钱比鲜牛蒡根贵几倍!” 李氏立即来了兴致。 秋天种子进了地,农村人就闲下来了,如果学会了炮制,干可以卖个好价钱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纳着鞋底扯闲话哪如多挣些钱实在啊! 王氏也忙催道:“阿瑶,快说说怎么炮制?” “简单得很,或蒸、或晒、或炒,总之,切片弄干就好了啦!” 李氏一拍手,“这个简单,我会!” 众人都笑了。 肖文见天不早了,忙说,“既然来了,我们能干多少干多少吧。” 以前都是赵家帮助自己家干活,今天终于轮到自己帮他们家干活儿了。 大家都没意见,除了轩辕煜被敏子撵得到处跑以外,剩下的人都上手了。 鱼腥草的收割很简单,只要有刀子就行。没有刀子,使劲儿用手也可以扯下来。 于是,很快大家把鱼腥草弄得差不多了。今年第一年,长势不是太好,种的也少。 大家又拔掉不少牛蒡,今晚在赵集吃一顿,晚上带回胡家庄明天再吃一次,白老爷子也不一定吃过新鲜的牛蒡! 一大家人几十口子,也不分主仆,大家都坐到了一起,摆了两大桌。 果然,肖瑶和田秀上手做饭,就做了油炸鲜牛蒡。 把薅回来的新鲜牛蒡根仔仔细细地洗了,顺刀斜着切成薄片。放入大碗中,加水、加面、加鸡蛋、加盐和少许粉状调料,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拌。 等每片牛蒡都均匀地裹上面糊后,用筷子夹住慢慢放入热油中。油不可太热。 用筷子轻轻翻动,等颜色发黄,即可出锅。 淋干油,摆入盘中,趁热夹起一块,蘸酱油、麻油,味道好极了! 轩辕煜吃得最多! 肖瑶有些郁闷地看着小胖子,“晚上吃多了油炸的,对你不好!” 小胖子往里吸吸小肚子,理直气壮,“我没吃多!” 陈强、陈壮、安子捂脸…… 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准备回去了,还有十几里路呢。虽然有马车,到底是中秋,夜里很凉。且陈强三人还有安全考虑。 所以,吃了饭,肖家众人就起身告辞。 敏子抱着轩辕煜的大腿,扬起小脸,泪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胖哥哥,住我家好不好?” 肖靖和赵兴振都很郁闷,“我也是你哥哥呀!” 轩辕煜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需要过,一时间豪气顿生,“你来我家住吧!” 轩辕煜说到这里,倒提醒了肖瑶。 肖瑶上前拉起赵德林的胳膊,邀请道:“外公,今年你来我家过冬吧。我家有暖气,冬天屋里就像春天一样暖和。” 肖文心里一突,“自己那个胡搅蛮缠的娘早就说了,今年冬天要来家里住暖气房!到时候肯定搞得鸡犬不宁!真是难办!” “好好好!”赵德林一叠声地答应。 其实,农村哪有老岳父住在女婿家的。没有儿子的还不好住在女儿家呢,何况自己有三个亲生儿子! 赵元良看看屋子,道:“不如开春就给元让盖屋吧。到时候也盖个带暖气的!” 赵秀丽问:“元让找好媳妇了吗?” 240 塔娜公主 赵德林摇摇头,“没有,不知道要找个啥样儿的。正挑着呢。” 赵元让“嘿嘿”笑着挠头,俊脸有些红了,“反正得要个识字的。” 肖文突然想起一事,“哦,对了,让兴振来我家上学吧。也不用来回跑,住我家跟阿靖做个伴儿。” 赵家人当然高兴。 赵秀丽更是喜欢,看了肖文一眼,这男人,就是让人暖心。 赵元良却道:“上学肯定去,哪能住到你们家?”这不是把儿子全推给肖家了吗? 李氏也忙说:“那哪儿行?大姐、姐夫,你们是不知道,这孩子皮得很。” 赵秀丽却不赞同,说:“孩子有几个不皮的?你们给他收拾收拾,明后天就送来吧。” 肖瑶也道:“这几天各村的孩子们都来了,赵集这么远的还不多。兴振住我们家吧。到时候学校盖好了,也可以和其他孩子们一起住学校里。” 说完,肖瑶转头对赵元良道:“大舅,你们忙完地里的,还来我家盖房子吧。现在我家正在盖药厂呢。放心,这次比我们家的住房要简单多了。” 肖文点点头,“家里正收药呢,等忙完了这两天,我再过来请德胜叔。” 赵家忙应了。 十几个人终于踏上了返程的路。 秋夜凉风习习,鸟虫啁啾,身边亲人说着闲话,一路欢声笑语。 肖瑶不愿坐在马车里,田秀也下来陪着肖瑶,十几里土路也不觉得难走。肖靖和轩辕煜更是一路追着疯跑,很快就到了家。 丁元春、月照、月华三人正等在家里,听见外院动静,忙过来,迎进去,侍候着肖瑶洗漱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用过早饭,肖瑶便去了三进院。 薛成看见了,忙回屋通报,“主子,肖姑娘来了。” 库依木脸上一沉,“来就来了,还要我出去迎接不成!” “无须!”肖瑶一脚踏进房门,刚好听见那人如此说,冷冷道:“你只要乖乖地躺在床上,我就很满意了。”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是这货活动量大了?还是洗澡时溅上水了?伤口竟然有渗液现象。伤口恢复慢下来了。 看看,倒也没有发炎、红肿什么的。 早点儿好了,赶紧早点儿走吧。 “不是说‘十天可愈’”?库依木眼睛不屑地看了肖瑶一眼,俊脸一脸冰冷,“无十成把握,岂可妄言?!” 这都半个月了好不好? 肖瑶打开手里的药箱,边消毒戴防护边道:“不遵医嘱你是第一人,还想如期痊愈,可能吗?” 库依木躺在床上,看着肖瑶低头给自己换药,心中十分不满:“这死丫头,竟然全怪自己!也不知道这神医之名是哪个混账给她送的!” 肖瑶手脚麻利,很快就换好了。 拿起库依木的手,开始切脉。 “差点儿快死的人,治疗半个月就想和以前一样,很难!洗澡的时候,伤口碰上水了吧?” 万一感冒、发烧、咳嗽……就更麻烦了! 薛成忙低下头。 “病人保持清洁是很重要,也没有必要臭美得天天洗澡。”肖瑶暗暗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又不去当新郎官!谁稀罕看你!” 库依木开始喘粗气。 薛家兄弟俩立即闭着眼往后缩身子。 肖瑶口罩上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库依木,“乖乖地躺在床上,每天下床慢慢走几步。再住十天,就可以走了。” “还要这么久?” “刚拆了线,本来三天就差不多了。不过呢,考虑到西北路远,还是好得差不多了再走,万一马上颠簸,挣开了伤口,还得回来。” 说着,肖瑶咳嗽了一声,“回去后,忌房事半月!若实在……不可过分用力!”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肖瑶拿起药箱,款步出了房门。 “啊--” 身后果然传出某男的狂吼! 肖瑶来到院中,取下口罩,用手拍拍滚烫的小脸,抿嘴笑了。 “姑娘,”田明看见肖瑶出来,忙走过来,“那病人如此狂躁,您还好吧?” “无妨,是我说话气着他了。”肖瑶跟着田明来到西厢,看看满屋子的药材,笑道:“田大叔,忙坏了吧?” 田明忙摇头,“姑娘不可如此称呼,倒折煞了小的。” “不要紧张,我家都是农户出身,没有那么大规矩。你看元春、月照、月华虽说是我的丫头,我们还不是跟亲姐妹似的?我爹娘也把她们当亲闺女,你也不要太过拘束了。慢慢就知道了,我爹娘都是好人。以后让田婶、田秀没事儿前院玩去。” “嗳嗳,那感情好。多谢姑娘!” “田叔,碾子、石磨那些东西都到了吗?” “昨儿个下午到的,主子们都不在,我做主收下了。是明城松鹤堂高掌柜亲自送来的,都在那边,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哦,东西齐了就好。人呢?你招够了吗?” “招了三个,这两天给他们指点指点,慢慢就上手了。再加上我们一家四口,七个人也差不多了。” 肖瑶来到院中,看看那三人,点点头,“都是村里的老实人。你也省些心。” “好说,好说。” 肖瑶看着满院子、满屋的药材,“不够再招人,你们别累着了。” “人多了,也是磨洋工。给他们工钱高些,人少干得还快呢。” 也是,机构臃肿、人浮于事,三个和尚没水吃啊! “也好,药材炮制这事就交给你了啊,该添置什么,只管说,你多费点儿心。” 肖瑶笑道:“工钱给你加倍,按照管事给你发!还有田婶、玉龙、秀儿,都有工钱的。这个,你就放心吧。保证不必白纤尘给的少,我爹娘不是苛刻的人!” “谢姑娘!”田明憨厚的脸上都是笑意,一叠声地感谢,“谢谢老爷、夫人。” “好了,你忙吧。” “是,姑娘慢走。” 库依木在屋里听着院中肖瑶和田明一对一答,真是肺快要气炸了! 对下人说话客客气气、低声笑语,对自己怎么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要不是看在她长得八分像吉祥阿妈、五分像塔娜的份上,真想狠狠地抽她一顿鞭子! 库依木咬牙切齿:“枉这女人长得像塔娜!看看塔娜,多乖巧听话!这女人真够讨厌的,不知道轩辕离那厮是如何受得了她的?!” 薛成、薛功相互看了一眼,一头黑线。 塔娜乖巧听话?“草原魔女”的雅号不是您给起的吗? 真是说谁谁到,到了晚上,便收到了密报,“塔娜公主三日前疾奔你处,不日即到!” “砰”!库依木差一点一掌拍碎眼前的桌子,眼神狠戾,“他们是怎么看着她的?!走了三天才发现?回去一个一个都给我乱棍打死!” 薛成忧心忡忡,“不知道谁领路,路上是否安全。若一路顺畅,按时间推算,今晚就该到了!” 薛功偷偷地看着库依木,真担心主子一怒之下要在胡家庄杀人!忙安慰道:“边界查的那么严,咱们不是都进来了吗?何况公主只是个小女娃,他们不会抓……” 库依木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心里却焦急、担心无比。 果然,天明时分,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暗卫传来的急事信号。 三人立即起了床,库依木捂住腹部,慢慢坐了起来。 一会儿,薛成拿进来一封密报。 库依木展开,“村口大树。” 胡家庄村头大树下,是胡富贵的专用泊车之地。 一大早胡富贵就赶着马车来了,没见到乘客,先看见树下一人一马。 那匹马,枣红颜色、健腿肥臀,一看就是极品好马! 那小姑娘十二三岁年纪,杏眼桃腮、嫣红小嘴,浅蓝骑马装、腰挎短剑、手拿长鞭,实在是漂亮又可爱。虽说身量尚未长成,毫无疑问是个美人坯子。 此时,大眼咕噜咕噜地正上下打量自己。 胡富贵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是阿瑶呢。” 看这丫头眉眼,竟和肖瑶有五分像。 “大叔,跟你打听个人。” “你找谁啊?这是胡家庄,这孩子,你家大人呢?怎么容你一个小丫头乱跑?” 塔娜笑吟吟地:“小神医家在哪里?” “哦,找阿瑶啊?”胡富贵点头,必是来求医的了。 “顺着这路往前走,走到头,就会远远地看见一片新砖瓦房,就是她家了。” “谢谢大叔。”塔娜虽跋扈,该有的教养一点儿不缺。 笑吟吟地谢了胡富贵,也不上马,牵着枣红马,慢慢悠悠地进了胡家庄。 清早太阳新出,阳光万道,穿过云层,照射着山脚下这村庄。不远处山峰林立、逶迤连绵,烟雾腾腾,竟如仙境。 “南丰国北地和草原风光大有不同。那个就是界山吧?翻过界山就是北齐了,嗯,此次回去定缠着王兄从北齐经过。” 塔娜一想到库依木的身体,就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王兄怎么样了?总说好了,就是不见回去。阿妈天天哭呢。此时去,不知道王兄起床了没有?会不会影响他休息呢?” 塔娜的脚步不由得又放慢了。 村子外面就是庄稼地,干脆牵着马再溜溜? 塔娜牵着马转身就走,突然身后传来低喊声,“喂,你要去哪里啊?” ... 241姐妹初见 塔娜转头一看,薛成虎着脸正气呼呼地冲着自己喊。 “啪”地一声,塔娜把手中的鞭子爆个鞭花,作势抽向薛成,急切地问道:“我王兄呢?” 薛成冷冷地转身,“姑娘慎言,走露了风声,不是玩的。” 塔娜忙用手捂了嘴,乐颠颠地跟在薛成身后,从后门进了院子。 看见三进院中还有人在干活儿,塔娜奇道:“怎么,这里还住着外人?” 田明一家人转头看过来,颇为不满。 田秀见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嘀咕道:“这里到底是谁家啊?搞清楚,你们才是外人好不好?” 薛成忙拉住塔娜,“快进来吧。” 塔娜顾不上找田秀算账,急匆匆地进了屋子。 正堂屋当门,黑着脸在太师椅上端坐着的,不正是自己的王兄库依木?! 一见面,塔娜就惊呼道:“王兄,你的大胡子哪里去了?” “低声!”薛成咬牙切齿,“大王把胡子刮了。” 世人皆知西诏国主库依木蓄须。不少人便以为是个中年壮汉。 其实,库依木今年不过二十岁。 库依木十五岁利剑弑父、仓促登基,虽铁腕治国、怀柔对下,奈何手下臣工面对大位上的白面少年,总心怀轻贱。 慢慢的,库依木便开始蓄须。 和南丰国打仗几年,南丰国面对的都是蓄须的库依木。 定下来明城求医,薛成便提议刮了那胡子。为安全计,库依木依了。 塔娜喜欢得很,“王兄,妹妹知你英俊,竟不知你如此英俊!这胡子早该刮了!” 说完,也不看库依木黑得要滴水的俊脸,走过来坐到另一张太师椅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小手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王兄啊,以后我的驸马要是没有你这么英俊,岂不太没面子了?” 众人都气笑了。 库依木磨牙,“这是你该关心的重点吗?说!你是怎么来的?跟你的那些人呢?你来了,阿妈知道吗?还有,在这里,不许喊王兄!你的名字叫薛娜,记得了?” “记得了。”塔娜直起身,舒服地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我是骑马来的。跟我的那些人都在后边。我来了,阿妈知道。我以后喊你大哥。我是薛娜。” 众人咬牙切齿。对这小魔女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早饭时,丁元春过来禀报,“姑娘,后院说家里来了人,来问能不能住下?要是允了,能不能多加一个人的饭菜?” “什么人?” “说是那病人的妹妹。” “准了。” 丁元春送饭回来,笑盈盈地,说:“那薛娜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得漂亮得紧,竟和姑娘的眉眼有些像!” 几个女人便生了兴趣,吃了早饭,都和肖瑶来到三进院。 果然见一个美衣华服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手里摆弄着药材,正和田秀说话。 见来了几个女人,塔娜起身,一眼便看见众人簇拥着的肖瑶,随即大吃一惊,小手一指,厉声喝问:“你是谁?!” 怎么和自己的阿妈长得这么像? 肖瑶气笑了。 果然是兄妹,那薛昊见第一面就是如此神态、如此喝问,连用词都一样! “我还没问,你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家里何时多了人?还是个如此漂亮……跋扈的小姑娘?” 薛成忙冲出来,抱拳道:“肖姑娘、夫人,这是我家小姐薛娜。没去拜见,失礼了。” 塔娜见薛成对这女子恭敬有礼,奇道:“她是谁啊?难不成就是小神医?” 值得王兄第一侍卫如此施礼的,估计是那神医。 果然,薛成道:“正是小神医。” 身边赵秀丽、月照、月华却都高兴坏了。 果然这小姑娘和肖瑶颇为相像,是个十分漂亮可爱的丫头。就是有些富贵人家的小姐脾气。 也是,这么可爱漂亮的丫头,家里人还不得宠上天去! 屋里,库依木开始咳嗽。 塔娜变了脸色,扔下手中的药材,转身就跑。还没进屋,就喊:“怎么了?怎么了?别怕啊,神医来了!” 说着,又转身看向身后的肖瑶,喊道:“喂,你倒是跟着过来啊,病人都咳嗽成这样了!” 众人:“……” 看来,兄妹俩感情不错,一个小姑娘单身匹马,千里遥远地奔来看哥哥的伤势。 赵秀丽用胳膊肘捣捣肖瑶,看着立在门口等肖瑶的塔娜,朝着屋子努努嘴,“去吧。” 肖瑶无语了。其实,今天库依木不用问诊好不好? 肖瑶跟在塔娜身后进了屋子,抬眼就是一愣。 八仙桌旁、太师椅上坐着个年轻男人,剑眉入鬓、鼻梁高挺,眼眸如刀,小麦色肌肤衬得人越发阳光,竟是那薛昊? 其实也难怪。 这么多天了,肖瑶每次来,库依木都是躺在床上,二人的视线都有些偏斜。 此时,两人都是第一次正对着面,眼中的人便有了极大不同。 正面看着,肖瑶更显俏丽。饱满的额头、杏眼桃腮、唇红齿白,乌发如瀑。 再看看站在旁边的塔娜,二人竟如一对亲姐妹。 库依木心中疑窦丛生。 二人相隔两千里,竟如此相像,不能不说是缘分。可是…… 塔娜见二人神情,得意一笑,拍手道:“这就是看对眼儿了吧?” 众人:“……” 肖瑶收回视线,对着塔娜一笑,揶揄道:“不懂中原俚语没人怪你,拿出来乱用就是你的错了!” 库依木:“……” 塔娜急道:“王兄,她在骂我?!” 薛成吓了一大跳,忙打哈哈:“没有!没有!肖姑娘这是提醒你呢!肖姑娘请坐。” 肖瑶淡淡的,“嗯,拿脉枕来。” 薛成、薛功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肖瑶的表情,好似没注意到刚才塔娜的称呼。 稍停,肖瑶收了手,道:“走、坐,时间都不可太长。还是静卧的好。药还接着吃吧。” 说完,起身出了屋子。 留下塔娜在屋里咬嘴唇,“大哥,你说她刚才听见我的话了没有……” 肖瑶来到院中,见赵秀丽几人正在帮忙处置药材,和秦氏、田秀有说有笑的。 肖瑶找到田明,说:“我这里有几个药方,都是咱们家有大批药材的。第一批就先制这几种吧。有些药材咱家没有,你去明城松鹤堂买齐了。药方不能让外人看。制好了装盒时,把功能主治和用法用量写下,放于盒内。每盒一张。” “是。姑娘。” 田明接过四张纸,果然看见上面写着四种成药的配伍和制作方法。 第一张是药酒。 “药方配伍:牛蒡根(或子)一斤、蝉蜕六钱、黄酒三斤。 炮制方法:将牛蒡根(或子)捣碎;与酒同置于瓶中,密封;三至五日后开启,过滤去渣,即可服用。 功能主治: 散风宣肺,清热解毒,利咽散结,透疹止痒。主治咽喉肿痛,咳嗽,喉痒,吐痰不利,风疹、寻麻疹,疮痈肿痛。 用法用量:每次三分,每日三次,饭前将酒温热服用。” 第二张是牛蒡子丸。 “药方配伍:牛蒡子(微炒)、何首乌各一两一钱、干薄荷、雄黄各六钱,麝香、牛黄各一两二钱,皂角七挺(捶碎)。 炮制方法:上为细末,入麝香、牛黄研令匀,以水二斤,浸皂角一宿,按取汁,慢火熬成膏,入前药末,和捣二三百杵,丸如梧桐子大。 功能主治: 治风毒结核,瘰疬肿硬疼痛。 用法用量: 每于食后,以温酒下二十丸。” 第三个是南星丸。 “药方配伍:天南星(大者)一个、全蝎一对、川芎一两一钱,人参、藁本各三钱、龙脑一分、防风六钱。 炮制方法:上药研末,以蒸饼一个,水浸一宿,去皮搜和药末,丸如鹅眼大。 功能主治: 治头风。 用法用量: 每次三丸,空腹时用茶水送下,入薄荷尤佳。” 家里收了不少天南星,说不定明天赵集就会送来大批的牛蒡子和牛蒡根。 这几种药做起来还是非常快的,工艺又简单又可以腾出地方来。先把家里的这些存货用用,再慢慢做其他的。 至于药方能不能保密,就看田明的了。到底人家跟着白家干几十年了,对肖家没有忠诚好像也顺理成章!或者根本就是白家的卧底?也算是对田明的一次考验吧! 如果松鹤堂得了药方偷偷做,那好,以后自己就单干,不用他们的渠道了! 田明办事还是非常高效的,晚上果然买回来一车药材,正是肖瑶的药方需要的。先把要用的处理了,就等着明天赵集送牛蒡来。 果然,第二天下午,不仅牛蒡送来了,把赵兴振也给送来了。 小子一看见肖瑶家的房子就张大了嘴巴。 “天哪,大姑家的房子这么好!爹,京城的皇宫也就是这样的吧?” 赵元良大手一拍赵兴振的头,笑着说,“臭小子,说什么皇宫!这房子你爹我上手盖的呢!阿靖家里收拾得才气派呢。走,好好上学,以后我们家也盖几间给你娶媳妇!” “嘿嘿。”赵兴振挠着头笑了。 听说兄弟来了,赵秀丽忙亲自迎出来。 拉着赵兴振的手到了屋里,给摁到椅子上坐下,手里放上了点心,赵兴振这傻小子还晕晕乎乎的嘀咕:“以后我就住这皇宫里了?” ... 242 肖瑶之谋 塔娜也入学了。。kanshu58 当塔娜听到前院有大群孩子在追逐打闹的时候就好奇了。 穿过院门,眼前豁然开朗。大大的院子里,疯跑的都是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孩子。 男孩子居多,女孩子很少,但也有七八个。 塔娜乐了,立即就走了过去。 孩子们见来了个不认识的漂亮小姑娘,静了一下,马上又去玩自己的了! 塔娜上前来到女孩子面前,问清楚了这是孩子们上学的学校,只要交了束脩就可以来。 “教些什么?” 别都是那些背书的东西。 张霞在这些女孩子里俨然是个小头头,见过来一个陌生女孩,忙走过来。 “什么都教。念书、算数、武术、刺绣、木工、医术、制药、经商!”张霞颇有些得意,“这样的学校全南丰国仅此一家!” “当真?”塔娜不信。 男女孩子在一起上学?草原儿女如此豪放直爽,也没有呢。 张霞用手一指肖靖,“学校是他家开的,不信你问他。肖靖!” “干吗?”肖靖早看见漂亮的小姑娘塔娜了,不过假装看不见罢了。 这个年龄的男女生相互防备着呢。 张霞一拉塔娜,两个人走了过去,“肖靖,她问学校的事呢。” “这学校你家开的?缴了束脩就能上?” “你哪里来的?家太远不行的。” “我家远得很。不过我在你家后院住着呢,我哥哥在你家看病。” “我知道了。”肖靖道:“你是那个病公子的妹妹?” “嗯。” 小胖子轩辕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这谁啊?报上名来!” “我叫薛娜。等会儿来缴束脩,找谁?” “找赵夫子。” 张霞立即拉起塔娜的手,“薛娜,走,我领你去。” 找到赵明义,问清束脩数目,张霞上课去了,塔娜回去找库依木。 把库依木恨得牙痒痒,“我们过不了几天就走了,干嘛还去抛头露面?” “抛头露面?”塔娜生气了,“大哥,来南丰国才几天,你就把他们管女子的那一套学会了!哼,我不管,我就要上学!” “不行!” “哼!”塔娜转身跑了,“我又不是没有银子!不求你了!” “你给我回来!” 塔娜喊了一声“再见!”跑进了二进院。 库依木气得大手握拳,“这丫头,实在是该打一顿了,你们去把她给我抓回来!” 薛成道:“主子,不如让她去吧。她天天跟我们在一起,太憋闷。” 薛功道:“主子,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我去当教武术的夫子?顺便保护公主?就这么几天,我也不要薪俸。他们总会让的吧?” 库依木气得肚子疼,却也知道这是个好办法,只得点头应了。 于是,塔娜、肖靖、轩辕煜、赵昌泽、赵兴振、张霞成了同窗好友,且结下了终身拆不开的缘分。此乃后话。 安置好了魔女塔娜,库依木专心养伤。顺带处理不断传来的密报。 终于有一天,战场传来了令他震惊的大消息。 “南丰国突现神兵连发弩,我军大败!被捉千余人。” 库依木大怒,“笨蛋,不是不让他们进攻了吗?军队已经后撤五百两,怎地还会损失如此惨重?” 薛成疑惑道:“该不会又是呼查大将军贪功冒进?” 薛功摇摇头,“必是轩辕离带大队人马进了草原,袭击了我军营帐!” 库依木怒道:“回信问明了。我们准备明日回草原。” “主子,您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 “是啊,肖姑娘说还得三四天。” “事急从权。顾不得了。” 薛功对库依木说:“我去请她给您开些药,路上防备着,如何?” 库依木不语,眼睛却慢慢地阴狠起来。 薛成略一思索,道:“绑了小神医?” 薛功脸有不忍之色,“小神医虽说是轩辕离的心上人,到底也是主子的救命恩人。” 薛成低了头,“成大事者……” 库依木艰难地做着抉择,最终还是放弃了,“不能让世人说我库依木是背信弃义、杀了救命恩人的小人!这次且放过她!” 薛成、薛功都忙点头:“也好。” 很快肖瑶就到了。 听说库依木要走,肖瑶沉吟了一下,问:“骑马回薛成?” “自然。”库依木道:“仅一日便到。” “坐马车呢?” “需三天三夜。” “坐马车吧。” “不行,事情紧急。” “骑马可能挣破刚刚合缝的伤口,如果破了,薛城可有人会缝?” 李大夫倒是会,只是你可敢去找他? “无碍。” “我就说不遵医嘱你是第一人,依然如此。”肖瑶沉了脸,坐下,给库依木号了脉,道:“请稍候。我开个药方。” 肖瑶很快写毕,库依木略看了一眼,纸上写着:“牛蒡子、白僵蚕、白蒺藜、独活、秦艽、半夏、白芷一钱半,桑枝二钱半。” 此方宣通气血,祛风逐湿,温经止痛。主治各种新发或陈旧性软组织挫伤。 肖瑶把药方交给薛成,道:“牛蒡子和半夏我家就有,等会儿我给田明交代一声。剩下的还须你去山子镇上跑一趟。要三副药。一天一副,早晚一次。” 薛成当然无二话,接过药方,转身走了。 “路途不便,这些药在家里煎好,装入水囊中。喝时略加热即可。”肖瑶说完,问道:“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要不是有塔娜这丫头,今晚就可以连夜赶路。 “嗯,再修养一夜更好。”肖瑶点头,“明早我命人多熬些药汤,行路之人喝上一碗,三日内可免寒风侵体、骨肉酸疼之苦。” 库依木一喜,抱拳道:“如此,谢过。” 明日一天可到薛城边关,还须再行一日方可到西诏国都。此药甚好,若能得了药方,大军在国都和边关三日往返,可无忧矣! 肖瑶随口问道:“薛娜也要走吧?” 依木看着肖瑶的小脸,嘴角微扯,“舍妹叨扰数日,还未感谢神医照顾。” “无碍的,我很喜欢她。不过,她未必乐意走。留在此处甚好,同窗们学得愉快、玩得开心。赵夫子昨天还夸奖她。”肖瑶笑眯眯地,道:“不如你们先回去办事,闲时再来接她。” 库依木眉头微微蹙起,“由不得她。家里事急,我们走了,怎可留她一人在此?” “也好。”肖瑶淡笑着起身,道:“薛公子,一路顺风,明日我就不送了。” 库依木起身,再次抱拳道:“谢神医救命之恩。” 肖瑶转身,“请留步。” 库依木命薛功,“薛功,送姑娘。” 薛功道:“姑娘,请。” 二人出了房门,肖瑶道:“薛公子身体尚未痊愈,如此走了,我心甚为不安。还望你们能多注意些,他若有腹痛,定要马上歇息,万不可贪着赶路忘了身体。” “是,谢神医如此费心。” 送走了肖瑶,薛功回到屋里,说了肖瑶的话。 库依木脸色淡淡的,“我都听到了。” 在屋里听到她如此安排,心里真的好暖。 轩辕离那厮竟有如此福气,如花美眷、医术高超、体贴备至。对一病人尚且如此,对轩辕离更温柔些吧? 刚才那一刻,突然想就此把她劫了,带回西诏国去。 肖瑶匆匆回了前院,写了一封信,找到月照,道:“速送去西北。” 月照见肖瑶一脸严肃,忙匆忙传信去了。 肖瑶又吩咐月华,“去明城松鹤堂买十人份儿的麻沸散来。” “是!”月华心有疑虑,却未问,骑马走了。 月照回来,报:“已飞鹰传书,明日辰时就可回信。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肖瑶捏捏额头,“密切注意后面薛家,我有个判断,只有七分把握。先不说了,何苦吓你。” 后院。 兄妹二人正闹别扭。 塔娜一听要走,登时就恼了,“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上学!” “你敢!”库依木黑了脸,“坏了我的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要不是担心你身子弱,受不了,我们今晚本可连夜赶路。” “哼!你们回去打打杀杀你们的,我留在这里接着上我的学,根本就是两码事嘛。” 一下子认识了百十个好伙伴,学的东西也有趣,塔娜的兴趣被充分调动起来了。这时候突然离开,说什么也舍不得。 “再说,回去之后就被关在皇宫里,天天无聊死了!”塔娜怒道:“我被关了十几年,早就够了。” “好啊,你这丫头,出来一趟你就野了心!以后再也不许出宫半步!” “哼!我偏不回去!除非你把我打晕了!” “薛成,你现在就把她给我捆上。明天扔马上!” 塔娜登时红了眼圈,“噗通”往椅子上一座,也不大声,“呜呜呜”地抽搭开了。 库依木额头青筋直跳,头疼得很。 薛成看着库依木铁青的脸色,再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塔娜,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要不,让公主在此上学,留下一人照顾……” 薛功也附和着:“此处倒还更安稳些,反正也没人知道塔娜的身份!” 塔娜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库依木。 243 一走一留 库依木一狠心,“不可!” “哇--”塔娜哭着跑了。 第二日一大早,月照果然送来轩辕离的书信。 肖瑶看了,心中一宽。 去信问了几个问题,轩辕离都一一回答了。 果然轩辕离命令连发弩只射马,伤人甚少,活捉了西诏国将士上千、战马数百。 此前库依木腹部受伤,正是被剑所刺,自己拔剑时,手腕旋转把库依木肚腹挖了个窟窿。 库依木母亲正是薛氏,且是南丰国人氏。 库依木有个异母妹妹叫塔娜,库依木对她最是疼爱。 其实,薛城此前本不叫薛城。 当年,西诏国大军破城,城主为护卫城中百姓,战至最后一刻,和老妻殉城而死。唯一爱女为保全城中百姓,被迫嫁给了西诏国主。 此后,该城被南丰国改为薛城。 而库依木的母亲薛文秀,正是那薛城城主之女。 二十前年,西诏国主率领大军攻破了薛城,城主夫妻战败自杀殉城。 不幸的是,唯一的女儿薛文秀被城中细作认出,西诏国主以屠城向威胁,逼迫薛文秀做了侧妃,一年后生下库依木。 后薛城又被南丰国大军夺回,那西诏国主也对薛文秀渐渐失了兴趣,连带库依木也成了最不受宠的儿子。 薛文秀本就是南丰国战败后掳来的奴隶,皇室中人最惯扒高踩低,几年磋磨,薛文秀终于香消玉殒。 库依木成了弃儿,性格逐渐暴戾、阴狠。 十年隐忍和谋划,终于在十五岁那年,库依木弑父夺了大位,成了新一代西诏国君。 登位后,第一个目标便是攻下薛城,将外公、外婆、母亲合葬在母亲出生长大的地方! 却不幸遇到了轩辕离。 薛城在二人手中来回争夺,到底轩辕离更胜一筹,库依木骑兵再强,两年来,终究没有再踏进过薛城城墙半步! 肖瑶看着眼前的信,有些心塞。 皇权更迭,人命如草。大位、疆土、权势,果然是男儿的毕生追求!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今天,自己一个弱女子便要参与此事了吗? 肖瑶想着已经派出去的人,望着已经熬制好的药,手颤抖得厉害。 突然,“砰”的一声,塔娜冲了进来! “阿瑶姐姐,我不回家!你把我藏起来吧!” 塔娜四处乱撞,看哪儿能躲藏。 肖瑶苦笑,“若找,肯定能找到的。不如,我和你一起去跟你大哥求个情?” 塔娜一脸不赞同,小手乱摆,两只眼睛睁得铜铃般大,嚷嚷道:“我不去!我不去!我一露面,就会被大哥抓起来捆好扔到马上!这是昨天大哥说的!” 轩辕煜嘀咕:“你大哥比我二哥还厉害?!” 肖靖则鄙夷地说:“你确定他是你大哥,不是你的仇人?” 赵兴振表示严重同意,重重地点头,“嗯嗯。” 众人都笑。 赵秀丽拉着塔娜的小手,拍拍,安慰道:“你大哥那是疼你!” 肖瑶见塔娜如此,只得道:“也好,你且藏好。我去后院看看。” 这丫头,不要坏了自己的计划才好。 肖瑶等人来到后院,果然见薛昊等人已经整装待发,屋子里多了四五个男人。 “姑娘。”库依木坐在椅上,见肖瑶到了,指着屋里的几个男人,说:“来接我们的。” 瑶微微垂了眸,示意身后丁元春送上药汤。 “薛娜此刻正在我院中,她意欲留下。不知薛公子可信得过肖瑶?若信得过,肖瑶可代为照顾。”肖瑶淡笑道:“我很喜欢她。我父母也是爱孩子的人。” 库依木咬唇。 这丫头,留下其实也没什么。等过年了,可以来接她回家。只是吉祥阿妈那里要如何交代? 见库依木意有松动,肖瑶示意身后丁元春,“请薛娜来。” 丁元春放下药汤,忙去了前院。 薛昊看着桌上的药汤,浓密的眉毛一挑,俊脸微微带了笑意,大手一指,问道:“此去路途遥远,不知道神医可愿将药方告知?若不便说,昊亦不怪,本不该问。” 肖瑶摇摇头,“无妨,拿纸笔来。” 薛娜被带过来的时候,肖瑶也写好了药方。 库依木狠狠地瞪着塔娜,小丫头缩缩脖子,低头不吭,小手食指对着扣来扣去,一脸沮丧。 库依木咬牙。 这是让她回家,搞得倒好似要她上刑场似的!宫里虽然无聊,到底还有吉祥阿妈呢! 见众人都不吭声,塔娜偷偷地抬眼,正对上库依木责备的眼神,忙低头,嘀嘀咕咕,“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众人:“……” 库依木不想再耽搁,气呼呼地问道:“你留在这里可能让大哥放心?”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库依木,这是要让塔娜留下的意思吗? 库依木黑着脸,冷冷地看着塔娜。 塔娜却马上笑开了,上前一把抱住库依木的胳膊,一叠声地答道:“能能能……大哥放心,我保证老老实实地,听阿瑶姐姐的话、听肖叔肖婶的话、听各位夫子的话!不惹事、不淘气、不打人、不发脾气……” 库依木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塔娜,明显一副不信的样子。 塔娜立即叫起来:“不信是吧?好,你把鞭子、短剑都收走!马,你们也骑走,对了!” 塔娜一拍头,开始往外掏,“钱!给给给,银票、碎银子、铜板,统统拿走!” 众人黑线。 塔娜两手一拍,小脸扬起,看着依然黑着脸的库依木,“我什么也没有啦!大哥,这下不用担心我打人、也不用担心我乱跑了吧?” “哈哈哈!”肖瑶第一个笑起来。 “呵呵呵……”塔娜几乎忘了肖瑶也在,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刚才的样子不像个公主,倒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库依木气呼呼地,“给阿妈写封信,我带回去。以后每隔十天写封信。薛成、薛功二人留下。” 兄弟二人应道:“是!” 塔娜倒慌了,“你们走吧。我的人留下就好!” 自从大哥出生,就没离开过这二人的视线!是大哥的生死兄弟加侍卫,怎么能留下来保护自己呢? “你的人?都是饭桶!”库依木大怒,道:“不让他俩留下,你就给我回去!” “好好好!”塔娜赶紧坐下来写信,边写边跟库依木商量,“留下薛功一个即可!他不是当过夫子吗?” 库依木磨牙,想到前方战事,只得点头,“也好。薛功你留下,事事以她安危为重。” “是!” 很快写好了信,塔娜用心折叠了,交给库依木,道:“冬天下雪前我回去看阿妈。让她不要担心,我会给她写信的。大哥,路上小心啊!” 意思竟是催着快走了。 库依木哭笑不得。 肖瑶示意库依木,“这是熬好的药汤,趁热喝了吧。” 库依木带头,众人喝下了肖瑶带来的药,出门上了马。 端坐在马上的库依木高大英俊,迎着初升的朝阳,满怀离别的不舍之情、也有奔赴战场的豪迈慷慨,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肖瑶亦是如此。 心情复杂,胸口憋闷。 这个男人是条汉子,铁骨柔情、有勇有谋、心狠手辣,也算是一代枭雄,不过命运不济。 遇到了自己和轩辕离,此生只怕是壮志难酬了。 此去便是陷阱,虽说是我给你设的阱,如何跳出来还要看你自己! 库依木深深地看了肖瑶一眼,抱了抱拳,什么也没说,拨转马头,大喝一声,“驾!” 众人跟着,飞马而去!奔向那不可知的命运! 望着滚滚烟尘渐渐消散,塔娜没有心愿达成的喜悦,竟然心里少了一块似的,抽抽哒哒滴哭起来喽…… 胡家庄的日子平静而开心,如村北二里外的那条无名小河,悠闲、缓慢却欢快。 胡家庄发生了不少事。 肖靖、轩辕煜、赵昌泽赶考去了。 肖靖家的药厂已经建好了。 制药处田明又招了三个长工。 白老爷子不愿意再拄拐杖了。 赵秀丽隔了十五年,突然怀孕了。 肖瑶又开始了每隔七天去明城坐诊的日子。 轩辕离来信,说军队已经攻打到西诏国都,战争结束指日可待了。 …… 明城也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胡家庄到明城的路上,有几个人掉下马晕倒了,然后被人搬进马车了。 比如,明城柳树胡同赵御史家,空了半年的房子,突然住了一群男人,第二天却又都消失不见了。 比如,听说西北也出了个小神医,会用死骆驼救活人。 比如,传言明城知府家的千金小姐死在西北战场了。 …… 京城也发生了不少事。 太子轩辕钊突然坐卧不安,天天和一个老道神神叨叨。 京郊某风景优美的独院地牢里,突然关进一个男人。 西北捷报雪片般飞,宫中天天过年般庆。 明霞宫全员忙起来,洒扫、采买、布置宫殿,好像要迎接什么人。 京城松鹤堂里卖的“肖记制药”慢慢响彻京城。 诸如此类。 近期,肖瑶的日子过得不错。 怀里揣着松鹤堂结来的银子,坐在马车里的肖瑶看着回春堂。 钱大夫老实好久了。 244 肖家制药 其实,钱有成没有老实,一直在找机会翻盘来着。。kanshu58复制网址访问 钱有成的师傅姓崔名志,当年在明城也个知名老中医,医治过不少疑难杂症,钱有成拜师也是慕名而来。 崔志因年事已高,问诊之事已多年不做。在这个年过七十古来稀的时代,七十五岁确是个古稀老人了。 况且,崔家的子孙都在京城,崔志已有多年未回。此次被自己的爱徒接来,方知是遇到踢馆的了。 此时,正坐在回春堂医治病人的钱有成听徒弟传言,“松鹤堂的马车刚送肖瑶走了。”便有些咬牙切齿。 忙完了秋季,肖瑶又回来坐诊。自己的回春堂今儿一天几乎没什么生意。 请来了师傅,效果也不是太好。 钱有成的徒弟在旁边添油加醋:“师公,您是不知道,别说新来的病人了,很多老病号都被那丫头得了去!” 钱有成很郁闷:“松鹤堂不是药堂,倒改成医馆了!咱们却动不得,松鹤堂可是白家的生意,听说通着天呢。” 钱有成的徒弟道:“师傅,那平安医馆倒是个软柿子,可以捏捏。” 钱有成点头,道:“师傅,那张大夫的医馆是个祖传的,本来快开不下去了,没成想不知道怎么傍上了肖瑶,不仅起死回生,竟然成了后起之秀,一时间风头无两,大有取代回春堂成为明城第一医馆之势!” 崔志摸着山羊胡子,看着逐渐走远的马车,阴测测地说,“下次她在平安医馆坐诊时,送个病人过去。看不好,自然砸了牌子。管她小神医还是平安医馆,都没好果子吃!” 钱有成有些犹豫,“以前不是没送过,却得不偿失呢。” 钱有成的徒弟嘟着嘴,“要不是送那赖子去捣乱,回春堂的名声还不至于如此臭呢!” 钱有成狠狠地瞪过去,那徒弟忙闭住了嘴。 崔志摇摇头,“无妨,我自有办法。” 胡家庄。 肖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到父母房里去。 娘怀孕了呢。呵呵呵,要不是自己调理得好,哪里会再有弟弟妹妹呢。 赵秀丽自从知道怀了孕,便被肖文和肖瑶给禁锢在屋里,非得躺在床上才放心。 把赵秀丽郁闷得不行,“这又不是瘸了腿,为什么不让人下床呢!” 肖文脸上笑嘻嘻的,大手握住赵秀丽的手,百般阻挠,就是不松口。 “阿瑶说了,你是高龄产妇,前三个月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慎重再慎重。我不得让你躺床上?你说哪里能有床上安稳?家里、地里、药厂里、学堂里,我都安排得好好的,不用你操心,你就老老实实地躺这里保胎!” 赵秀丽哭笑不得,“以前怀阿靖的时候……” 肖文大手陡然紧了,脸色变得凄凉、愧疚,低声道:“别提那时候好吗?都是我无能,让你受罪了。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说什么我也不能再让你受那样的罪!” 赵秀丽也忙换了话题,“外面是不是阿瑶回来了?” 肖文起身,来到窗边,果然看见肖瑶正朝着堂屋走过来,笑道:“不是这丫头还有哪个?刚回来也不知道歇会儿,就过来给你问安。” 肖瑶大步走进室内,见肖文迎上来,忙一把抱住肖文的胳膊,“爹,娘怎么样?” “好得很,就是老要出去。” “你看住她呀!” “我看住了呀!看不住,她现在不是该在外边!” 父女两个说笑着,一起进了卧室。 赵秀丽笑着说:“歇会儿再过来,干嘛急吼吼的,看累着了。” “不会!”肖瑶过来,坐着床边,给赵秀丽号脉。 赵秀丽嗔道:“这丫头,魔怔了,早上走的时候刚看过,现在又来。” 肖文不说话,大手摸摸肖瑶的头顶,笑眯眯地站在一边,望着眼前的妻子、女儿,满眼宠溺。 肖瑶号完脉,放了心,道:“娘,以前你身体亏得厉害,虽然调养了半年,也只是适合受孕。要想一切正常,这半年呢,你听我的。” 肖文点点头,正该如此。 肖瑶掏出一个方子,道:“娘,我开了个保胎的方子,需要连服三个月。可以煎水喝汤,也可制成药丸,你看怎么办?不许不用哦,药材我都买来了。” 肖文接过药方,看上面写着:“人参(分煎)、黄芩各二钱,白术(糯米蒸)、桑寄生、茯苓、菟丝子、川断(炒)、杜仲(炒)、阿胶(烊化)各二钱半,艾叶六分。” 本方壮肾固胎,若用来预防流产,可于怀孕后开始服本方,日一剂,连服两、三个月。亦可将本方加五倍量,枣泥为丸,每丸重二钱,日三次。 很多人不习惯喝汤药,也有人不习惯吃药丸,所以一下子要连续服用三个月,肖瑶让赵秀丽自己选。 赵秀丽一听,道:“不如这样,现在天还不是太冷,我先吃一个月药丸,等天冷了,我再喝汤药,怎么样?” “也好。换个样,不那么单一,也显得日子快些。” 反正家里不管制药丸、还是熬汤药,都很方便啊。 于是,肖文拿着药方和药材找田明制药丸去了。 田明领着制药工人昨天就搬到药材加工厂去了。 药厂就在四合院北边,当时划的宅基地有十几亩呢,药材加工厂用地是肖瑶预留好的。当然也盖成了青砖青瓦的砖房,不过没有什么装饰和豪华家具罢了。 此刻,三进院静悄悄的。塔娜和薛功也搬到了一进院。田明一家四口都在药厂干活,此时后院就没有人在了。 肖文很满意田明一家,都很勤快,几乎从一睁眼就干到天黑看不见。 当然了,肖文给他们的工钱也高,比他们在京城白家的收入要高不少。 况且,肖瑶说了,年底生意好的话,还有分红呢。 最让田家满意的是,以后玉龙成亲、秀儿出嫁,所有聘礼、嫁妆都有肖家出!等秀儿嫁出去,还给她脱了奴籍!多让人暖心的事儿啊! 所以,田家一家人都兢兢业业的,从不叫苦叫累、藏奸耍滑。 肖文也是庄户人家,从小干农活干惯了的,可是看见药材加工这些,还是有些头疼。 简单的平摊、晾晒、捡杂、分装当然没问题了,一轮到炮制,肖文就不行了。 炮制,说起来简单,不过只有三大工序:即净制、切制和炮炙。 净制和切制还好些,简单得说就是把动植物药材处理干净、切成薄片或小段或小快或粉碎。 而炮炙部分就复杂得太多了。 根据工艺和方法不同,炮炙分为炒黄、炒焦、炒炭;麸炒、米炒、砂炒、土炒、蛤粉炒、滑石粉炒;酒炙、醋炙、盐炙、姜炙、蜜炙、特殊辅料炙。明煅、煅淬、闷煅、蒸、煮、复制、制霜、烘焙、煨、水飞、拌衣等等方法。 当时,肖文好奇问了一句,田明只是说了一会儿,就把肖文给说晕了。 所谓隔行如隔山,既是如此。 肖家分两次共招收了六个长工。 所谓长工,其实就是长期雇工。旧时靠给地主富农的家里作坊里长年干活为生的贫穷雇农,也称“长年”。 除地里农活、作坊里各种手工劳动外,还兼做家里的杂务,比如挑水、洒扫、喂牲口、赶车等等。酬劳是按年给的,还要管长工吃住。 身份比买来的奴仆好些。 肖文家招的六人都是知根知底、老实本分的本村人,不管食宿,都折合成银钱,长工们也愿意,这样拿到手的银子就多了呀。 除了天天按时按点儿的来药厂做工、家里帮忙之外,其他时间不管长工自己家里有什么事儿,要随叫随到。 这也算是双方的一个相互帮助。 长工们夜里可以照顾家里,肖家有急事他们也得过来加班,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肖家已经够心善的了。 远的不说,胡员外家雇的外村的长工,一年才能回家三两趟,平时有事请假回家还要扣工钱呢! 有些人就后悔了。 有一次,胡三顺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肖文说:“早知道你给的条件这么好,我还不如来你家当长工呢!” 肖文就笑了,说:“放心吧,来打短工也是一样的。” 成药和药材的使用会因为季节和流行病的不同出现脱销的情况,所以,肖瑶尽管已经让厂里制作了大批的应季药物,有时候还会有断货的情况。 招短工是势在必行。 再说,“肖记制药”已经慢慢地打出了牌子,老百姓买药已经有了很强的挑选性。 肖瑶对此很欣慰。 这里还没有什么品牌意识,制作好的中成药种类几乎没有,都是大夫问诊、开方、抓药、熬汤。 各地的松鹤堂都是当地医药界的翘楚,名店带来的心理依赖也让“肖家制药”一推向市场,便赢得了老百姓的信任。 何况,田明严守职业道德,并没有给白家泄露过药方。 那白纤尘也是正人君子,除了原来卖给松鹤堂的几个药方外,剩下的都是“肖记制药”的药品在白家的药店销售。 而且坐堂大夫首选肖家的成药。 老百姓期初还奇怪,为什么白家卖的是“肖家制药”而不是“白家制药”?这是哪个肖家? ------ 亲们,请谨记:不得乱用文中的任何药方!!! 245 二人高中 大夫们便如实说了:“就是明城小神医肖瑶家的那个肖家!”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肖家制药”从明城、从西北,逐渐在南丰国声名鹊起,利润滚滚而来。 把个白纤尘和白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 钱号、药铺、布庄、食盐、粮店,是白家的五大支柱,本来利润最低、排在最末的药铺,现在竟然成了最赚钱的! 就连明城高掌柜的月俸银子都长了不少,喜的高掌柜逢年过节的都自掏腰包来肖家拜见,也不直呼其名了,开口必称“肖姑娘”。 搞得肖文和赵秀丽怪不好意思的,要知道,人家才是东家啊! 有趣的是,学校里的几个女孩子一致选择了专研医术!就连塔娜也选了,草原医术落后,学这些能济世活人,果然比其他更合适些。 一方面,是家长看到了肖瑶这个金光闪闪的成功样板,另一方面肖瑶也希望有女孩子学医,特别是妇科和产科。 就算在开放如此的现代,这些科室依然是女人为王。 妇科里的男大夫会造成患者心理紧张,产科更不用说了,若有男医生给产妇接生,大家还有较大的心理障碍,当然剖腹产另当别论。 南丰国医界虽没有详细分科,但是妇科和产科都是有的。不过男大夫都不作妇检和接生,否则,产妇的丈夫非暴动不可! 胡家庄近一年来生下来的孩子也有几个,幸运的是,都是经产妇,尚未有难产之类的。稳婆巧婶的一双巧手发挥了重大作用。 肖瑶当然更希望大家平安。 所以,肖瑶希望开一个妇产方面的专科医院,来保障妇女的身体健康。这个愿望,在妇女地位低下、新生儿死亡率较高的古代,更是十分重要,甚至有些迫切。 因为,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很快就要生产了。 第一个就是娘亲赵秀丽,她身体弱,年龄大,难产的概率比较高。 第二个就是孙秀娥。她是肖瑶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帮助、接济自己家的好人。她也是高龄产妇,且怀的是双胞胎,难度更大。 万一,她们其中有人需要剖腹产,自己一个人是很难支撑的,所以有几个助手就显得很重要了。 再说,胡家庄的孕妇明显多了起来。 这也和肖瑶有一定的关系。 自从肖瑶开始在村里收药材,家家户户的孩子、大人都去挖蚯蚓、捉土元、粘蝉蜕、薅药草、逮蟾蜍……卖到肖家,几乎每天都有点儿活钱儿。 这半年来,天天给肖家盖房子,村里的不少人挣了大钱! 后来更不用说,从肖瑶家成了地主,收租宽松了很多,买大家的药材都是当场给钱。 村里家家存粮多多,手有余钱,主粮跟得上,隔三差五的还可以奢侈地吃上一次肉,人人慢慢没了菜色。日子越过越有奔头,家家有了希望。 俗话说,温饱思淫欲,吃饱了,晚上才有劲儿那啥不是? 咳咳咳…… 听说那谁谁谁有了,赵秀丽嘀嘀咕咕,“昨儿个是这个,今儿个是那个。怎么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个一个地,都往肚里揣孩子!” “一看东家干啥,那些佃户们不得跟上?还不是你带了头!”孙秀娥笑,“就兴你晚上舒服,别人就不能夜里痛快?” “看我不撕你的嘴!” 两个孕妇在屋里笑成一团。 笑声未落,孙秀娥就奇怪地说道:“秀丽,你听见没有?外边怎么听着是锣鼓家伙在敲,没听说咱村谁家有喜事儿啊?” “我被她们爷儿仨给关到屋里,任啥不知道,你倒来问我!” “呦呦呦,人家那是心疼你,你可别……” 话未说完,丁元春喜滋滋地进来,轻声道:“夫人,有个大喜事!您先稳住心,我再告诉您。” “这丫头,说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啥事我还能高兴得跳起来?” 三人说着,锣鼓声更近了。 丁元春上前扶住赵秀丽,道:“恭喜夫人,少爷他高中了!” “高中?” 见赵秀丽二人有些迷茫,丁元春抿嘴笑:“夫人,肖靖少爷考上秀才了!” 孙秀娥到底年轻些,立即高兴起来,“老天保佑,真是太好了!” 一时忘了自己儿子也去考了。 “哦哦,”赵秀丽惊呼,“天啊,真的吗?我去看看。”说着,作势就要下床。 丁元春忙摁住,道:“姑娘马上就到,您稍等会儿。” 孙秀娥此时才想起来,忙问道:“我们柱子考上了没有?” 丁元春有些抱歉地摇摇头。 孙秀娥倒想得开,摆摆手,“我就知道他考不上,非要去!” “还有谁也考中了?” 当时胡家庄学堂里一下子去了好几个孩子呢。 “陈煜少爷也高中了。” 丁元春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呸,堂堂六皇子还跟老百姓穷娃子争!他考中了屁用没有,倒耽误了一个孩子没名额! 从古至今,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呢! 大门口,肖文和肖瑶一脸喜气,先给围观的乡邻们撒了喜钱,又给信使发了赏钱,众人噼里啪啦地放了鞭炮。 肖瑶让停了锣鼓,道:“学童们都在二进,请各位随我来。” 一众人等兴高采烈、闹哄哄地经过一进,穿过院门,到了二进院。 赵夫子已知道是报喜的来了。临时通知提前下课,过来观礼。 孩子们正在上课,一听是这,都疯了一般尖叫着、大声笑闹着,从各自教室里蹿了出来。 几个考了试的既兴奋又不安,就连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轩辕煜此时都一脸紧张。 望着满院的孩子们,信使既惊奇又高兴,高声喊道:“肖靖!陈煜!” 众人突然静了。百十人的院中竟然一时间鸦雀无声。 “来了。”这是肖靖沉稳的声音。 “我在这里!”这是轩辕煜喜悦的回答。 二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满脸通红地上前,接过信使手中的喜报。 “肖靖高中三十五名。陈煜高中第四十一名!恭喜二位!小秀才!” 底下的孩子们再次轰然大乱! “哇!肖靖好厉害!” “好厉害!陈煜也考中了!” “我明年也能考中!” “我回家就让我弟弟也来上学!” “……” 肖靖胸膛急剧起伏着,望着底下孩子们羡慕甚至嫉妒的眼神,看着身边满含热泪的父亲,暗暗发誓,“以后我就是有功名的人了!我要接着考,还要考状元!” 肖文抬手,想摸摸肖靖的头,可是还是忍住了。这孩子长大了呢,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阿靖说不定怪没面子的! 赵夫子趁机对大家做了一番鼓励。 肖瑶也说了几句,主要是安慰那些没考上的孩子,“行行出状元。有人适合读书做官,有些适合做工经商。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信使告辞,肖文忙送到门口,试探着问道:“胡家庄还有没有考上的?” 肖竣肯定也去了。 “没有了!”信使很肯定,“若有,我们不会跑两趟,肯定一次都送来了。” 肖文有一丝怅然。 “到底肖竣是肖家的长子长孙,曾经是一家最大的希望,如今……唉,算了,不想了。自己和他们不是一家人了!” 打发走了报喜的人,肖文回来跟赵秀丽说了详细的情况。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济济一堂,都高兴得不得了。 其实,考试回来,赵明义有话没说。 明城作为南丰国北部第一大城,考试的学员很多,朝廷是派了提学官的。这次,来明城的提学官竟是自己的儿子赵昌德。 赵昌德本不负责提学之事,不过是南部某小县的县令。 赵明义心中有些怀疑。 为避嫌,父子俩偷偷见了面。赵昌德果然便交了底,“儿子乃是二皇子特意抽调来此的,必保肖靖高中。” 赵明义心中一沉,“肖靖的考卷你可看了?还能入眼否?” “很好,按律可取。”赵昌德道:“儿子是先录了名次,才看名字的。” 也就是说,即使轩辕离不打招呼,肖靖也是可以考中的。 赵明义放了心。若因此占了别人的名额,自己心中有愧。 “那陈煜呢?” “陈煜?”赵昌德迷茫,“儿子不知,是谁?” 赵明义点头。 轩辕离果然对肖瑶不错,竟然只顾内弟、不要亲弟了!小胖子知道了,不知道该多么伤心呢! “二皇子传信道,将调儿子任禹州知州。父亲,您看?” 赵明义点头,“离家倒近些。”自己家和二皇子是必须一党的了。 禹州知州胡忠被流放后,一直职位空缺。 不久,户部果然以赵德昌“公正廉明、选材有方”,擢升一级,调任禹州知州。 禹州离明城不过百里,赵昌德上任后,抽空回了明城胡家庄一趟。 到胡家庄先给祖父母上了坟,又拜见了亲生叔父赵明亮。 赵家从此在胡家庄成了仅次于肖家的第二大户! 赵明亮的亲侄子赵昌德可是知州!人家是官眷! 接连出了大财主肖家和官眷赵家后,胡家庄的名声越来越响,十里八乡的女子都以嫁进胡家庄为荣! 让胡家庄的小伙子们很是傲娇了一把!(51文学网) 246 贺礼多少 过来肖家庆贺的人便络绎不绝了。。kanshu58下午,吃过午饭,便开始有人登门。 第一个正式道喜的是孙秀娥,她拿来半篮子鸡蛋。 赵秀丽哪里好意思收。 人家儿子又没考上,且孙秀娥正怀着身孕,正是需要鸡蛋的时候。 肖瑶倒劝说:“娘,留下吧,秀娥婶子真心过来庆贺,咱们不要,婶子还不高兴!我们以后多回些礼就是了!” “就是,”孙秀娥笑着说:“你还不如阿瑶痛快!等我家柱子考上了,你到时候给我送一篮子鸡蛋我都敢要!哈哈哈……” 俩人正坐在说些闲话,第二个贺喜的到了,是苗云和肖达。 人还没进门,苗云的大嗓门就吆喝开了,“二哥、二嫂,我们来给阿靖送礼贺喜来了!” 唯恐四邻们听不见他俩是带着东西来的。 其实,肖瑶家周围邻居远,她喊那么大声,除了院里的,真没别人能听得见。 丁元春忙进屋回禀,不知道夫人乐意不乐意见这二人。 肖瑶道:“无碍的,让他们进来。今儿个大喜,别惹他们吵吵嚷嚷的让人心烦。” 元春忙出来领着他们直接到堂屋去了,然后自己就站在赵秀丽旁边,唯恐苗云干什么不着调的事儿,气着夫人。 知道今天来人,赵秀丽早就从床上下来了,此时收拾得整整齐齐,正坐在堂屋太师椅上,和孙秀娥两人说话。 见苗云和肖达二人来了,也懒得搭理她们。 “我二哥呢?” 肖达往椅上一坐,抓起茶几上的点心,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真好吃。苗云,你尝尝。” 赵秀丽有些厌烦,“找你二哥去药厂,吃点心去厨房。” 一群女人说话,一个大老爷们坐这里吃点心,掉的哪都是渣,看着磕碜人! 苗云忙打岔,“嗳,我们今天是特意来道喜的。” 说着,把身边的篮子往前一推、上面的手巾掀开,一脸得意,“二嫂,你看看,这是我给你拿的鸡蛋。” 孙秀娥一撇嘴,“喲,这还亲兄弟呢,还没我这个外姓人拿得多呢。” “你!”苗云涨红了脸,一指孙秀娥:“去去去!知道自己是外姓人就好。我们一家人说话,你个外姓人插什么嘴?” 肖达忙咽下嘴里的点心,笑着说:“阿靖考上了秀才,我们肖家又扬眉吐气了。” “什么我们肖家。”赵秀丽冷冷的,“早分家了。” “二嫂说的啥话,”苗云嘻嘻笑着,“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一个老祖宗,我们小宝儿和阿靖可是正经八百的堂兄弟!以后阿靖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小宝儿!” 孙秀娥讽刺道:“阿靖现在不发达,也忘不了你家!” 谁能忘了在自己眼前殴打自己亲爹娘的人呢? 赵秀丽脸色也沉了下来。 苗云和肖达讪讪的。 看看人家不待见自己,再坐下去也没什么好处可得。肖达只得起身道:“我去药厂给二哥帮忙去了。今儿个下午你就在这里陪着二嫂说说话、招呼招呼客人,等吃晚饭时候我再来喊你。二嫂,我去啦!” 肖瑶冷笑一声。 这二人不仅以主人自居,听这意思,两个厚脸皮的是想要在自己家蹭晚饭了? “我们家有人接待,人多了也是气闷,”肖瑶眼神示意那篮子,道:“你们俩还是把这鸡蛋拿走的好,等会儿人来得多了,大家都知道你们拿的礼少,怪没面子的。” 肖瑶说完,看着苗云二人涨红的脸,又刺了一刀,“这些鸡蛋,该不是瞒着你家老太太吧?” 苗云的脸登时变成了猪肝色,因为肖瑶说中了! 两人本来正在村里东拉西扯,听见锣鼓声响,才知道是来给肖靖送喜报的。也算是第一批知道消息的,二人忙回了家,第一时间告诉了肖老太这个大消息。 肖老太却一脸淡漠,无动于衷。 肖达闹了个没脸。回到西屋,很是不满,“肖竣才是她孙子、肖琴才是她孙女!” 苗云又开始老话重提,“你等着看,我们小宝儿早晚什么也落不着。” 肖达挠挠头,“不如我们自己去贺喜咋样?” “买什么?”苗云有些发愁,自己有钱舍不得花。空着手去,实在是害怕赵秀丽那女人把自己打出来。 肖达往堂屋一努嘴,“你傻啊?老太太屋里不是藏着几十个鸡蛋?” 苗云一拍手,黧黑的脸一下子就笑开了,“对啊,她不舍得吃,放坏了我们也捞不到,早晚送给大姐家。不如给二哥家送了去,咱们也不用破费。” 肖达摸摸下巴,阴测测地眼睛眯着,道:“咱们不能吃亏。家里出了秀才,这么大的事儿,二哥说不定今晚请客,我们还可以大吃一顿!小宝儿刚好也不用回家来,放了学直接在二哥家吃饭!” “好,就这么办。” 两口子商量好了,果然趁老太太不注意,苗云手脚麻利地捡了三十个鸡蛋,用手巾一盖,挎着就出了家门,对老太太说:“娘,我去赵三花家里弄些药材种子去。” 肖老太怒:“混账东西,都快到下雪天儿了,这会儿弄药材种子种灶台上?天天不着家,东扯葫芦西扯瓢,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 苗云也不理她,一扭一扭地走了。 “娘,我也走了。”肖达披个大褂,也蹿了出去。 肖老太在身后气得乱骂:“天天追着女人屁股后头儿,我看你能有个什么出息?!” 两人就当没听见,一前一后来到肖瑶家。 好不容易腆着脸进了屋,哪里是肖瑶几句话就挤兑走的。 见肖瑶说偷鸡蛋的事儿,苗云臊归臊,却不恼,笑呵呵地说:“阿瑶,你别管那些,这是二叔、二婶的一片心。” 肖瑶无语了。 真是人不要脸、树不要皮,天下无敌! 村里又来了几家,都是肖家的佃户,也是平时说得来的。 几人是约好了一起来的,见苗云在座,都有些奇怪。 慢慢看出来赵秀丽根本都不看她,苗云还在一边凑趣,众人便都了然,这是硬往上贴呢。 怪不得,就说两家以前闹得那样,此时也不至于又好成这样,苗云竟然就在这里当起了主妇! 有人来了,便起身迎着。有人走了,便站起送走,还挥着手绢,“常来啊!” 等胡三顺媳妇、胡金良媳妇、三奶奶几个关系较好的来过以后,赵秀丽便坐不住了。起身,道:“阿瑶,你在这里吧,我歇会儿去。坐时间长了腰酸。” 丁元春忙在身后扶起,两人慢慢地朝屋子里去了。 苗云楞了,道:“二嫂,你这是咋啦?” 孙秀娥也扶着腰站起来,道:“没眼色的,没看出来你二嫂病了吗?还在这里唠唠叨叨,走,扶我回去!” 肖瑶也起身。 苗云见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只得上前,冲着卧室喊了一句:“二嫂,你好好养着,我改天再来看你。” “赶紧走吧。”孙秀娥一拉苗云。二人相携着出了庭院。 苗云犹自往后转着脸,好奇地问:“我二嫂得了什么病?我看不像啊,白白胖胖的、脸色也红润,说话底气也挺足的。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明明就是个阔太太、贵妇人,哪里是病人了?秀娥,你说她是什么病?” “不知道!”孙秀娥没好气的说,“你自己问她去。” 过去医疗条件差,孩子小产的多,所以孕妇没有坐稳胎之前,家里不往外说,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 且怀孕初期,大部分人有孕吐现象,比如不思饮食、身子倦怠、脸色蜡黄等,颇有病容,但又不是病,况且怀上孩子又是个好事儿,所以农村也把怀孕叫“害好病!” 此时,孙秀娥说赵秀丽“病了”,并不是随口乱说,也不是咒人不吉利的话。 嘀嘀咕咕地回到自己家,见肖老太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正在堂屋门口坐着。 苗云心虚,顶头看见肖老太,吓了一跳,忙陪着笑,道:“娘,你在家啊?” “我能去哪?”肖老太一边纳着手里的鞋底,一边朝着外面不时地看一眼。 一转眼看见苗云空着手回来了,气得骂道:“你这个女人,是个拉蛋鸡吗?你弄得药材种子唻?东西没弄来,把篮子也给我丢了是不是?” 苗云猛地想起篮子真忘在肖瑶家了,不敢回嘴,嘀咕道:“明儿个我去拿回来。”灰溜溜地回屋了。 肖老太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在家里等到天黑掌灯,也没见送喜报的过来,气得摁摁胸口的红包,“砰”地一声把鞋底扔到鞋筐子里,黑着脸换衣服去了。 “难道肖竣没考中,那肖靖到考中了?”肖老太一夜翻来覆去地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肖老太收拾得整整齐齐,挎着篮子,里面放了几个红薯,坐着胡富贵的马车进城了。 倒把肖达和苗云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肖达追在身后连声问:“娘,好好的,你进城干什么去?” “你别管,我有我的事儿。今晚不回来了,晚上锁好门,看好小宝儿。” 247 找个婆家 进了城,肖老太下了马车,抬手抚了抚抹得油光的发髻,交给胡富贵两个铜板。 走了几步,猛地回,唯恐旁边的人听不见,高声道:“富贵啊,我今晚在大儿子家住一晚,他不是在衙门做官嘛。我明天中午再回村” 胡富贵生意人,多精啊,立即大声回道:“是是是我明儿个中午一准儿在这儿等着老夫人” 见肖老太喜滋滋地走得远了,胡富贵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狗我上次跟着肖文来缴粮食总算打听明白了,肖英不过是个打杂的” 肖老太哪里敢去知府衙门,不过就是在众人面前挣个面子罢了。 自己一个人摸着问着,还真来到了肖英的家。 其实,肖英不过租住了一个小院子,只有三间房子罢了。西边搭了个泥巴厨房,只能容开一人转。 肖老太却深以为然,自己家也是在明城这偌大个郡城置办了产业的人了。 大白天院门紧闭,是城里人的特色。肖老太很厌烦,来自己家还要拍门等半天,真是的。 “谁呀”一个女人滴滴地声音从屋里传来。 肖老太从门缝里看着郭环一扭一扭地甩着手帕从房里出来,怒道:“还不走快些” 郭环当丫鬟惯了的,一听这老女人理直气壮地,就知道不是刘敏来了,必是肖老太来了 忙把手帕掖在腋下,一溜小跑地往门口赶,嘴里还高声喊着:“哎呀,真是罪过,来了、来了。” “哗啦”一声拉开门闩,郭环立即笑开了花,“原来是老夫人到了” 上前接过篮子,扶着肖老太迈过门槛,假装没看到肖老太的黑脸,郭环笑着问安:“老夫人怎地不捎个信儿我好派车去接您。一路上累坏了吧先坐下歇歇,我给您端茶来。” 肖老太见郭环嘴甜手快会伺候,心里舒服多了,接过茶,一口气喝到肚子里,用袖子擦擦嘴,道:“再倒一碗。” “嗳。”郭环又倒了一杯,递给肖老太:“老夫人请用。” 见肖老太又一扬脖子喝了,郭环撇撇嘴,暗道:“听人说牛饮,这就是了” “老夫人,老爷他去衙门上差了。”郭环朝着西屋一指,“小姐她去买钗环了。” 肖老太眼珠一转,看着郭环的肚子道:“你这肚子有信儿吗” 买她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要是生不出儿子,要她何用 郭环一慌,道:“还没有。” 见肖老太沉了脸,郭环忙替自己解释,“我跟着老爷也没有多长时间,老夫人放心,以后我会给老爷生儿子的” 说着,站在肖老太后就开始捶背捏肩,一副殷勤孝顺的样子。 肖老太立即就忘了郭环生儿子的事儿,问道:“你家老爷午时可回来用饭” “若是没有应酬,都回来的。”郭环忙问:“老夫人可是有要事吩咐不如我去找他” “那倒不用。男人做事,女人哪能跟着找,多没面子的事儿” 这可是有教训的。 以前老头子活着的时候,自己去学堂找几回,回到家老头子就跟自己吵几回。 肖老太用手一指篮子,“里面有红薯,拿到厨房去吧,中午蒸来吃。” 说完,起,“我屋里躺会儿,颠了一路,我的老腰快断了。你放好红薯过来给我捶会儿” “是” 郭环拿起篮子,撇着嘴,来到厨房,转看着堂屋,确认肖老太听不见,狠狠地把篮子往地上一墩,抬脚一脚踹翻,低声骂道:“花了车费几十里路巴巴地赶过来,就带几个烂红薯,老不死的,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自己弯腰把红薯拾起,放进篮子,咕咕哝哝、咬牙切齿地骂:“还真当自己是老夫人呢我呸土包子、泥腿子,土里刨食的腌臜婆子,竟然来我这里装老祖宗” 郭环摔摔打打,就在厨房里磨磨蹭蹭,洗洗红薯削削皮、刷刷锅灶抹抹碗、拢拢柴火提提水,就是不往堂屋里去。 不大一会儿,就到晌午头儿了。肖琴逛街回来了,站在大门口拍门:“开门、开门” 郭环假装听不到,“稀里哗啦”把厨房里弄得山响。 肖老太终于听不下去了,吼道:“郭环郭环” 郭环甜甜地应道:“嗳,老夫人,什么事儿啊” 肖老太气得骂:“你聋了没听见小姐在外面拍门还不赶紧给她开去” 郭环慢条斯理地一边擦手,一边回答肖老太的话:“回老夫人,我刚才洗碗呢,水声太大了,我没听见。我这就去” 娘的,都把我当使唤丫头,别指望我伺候你们哼还小姐呢 果然,肖琴一见郭环就恼了,“在屋里作死呢还是耳朵里塞驴毛了喊那么大声你都听不见” 郭环知道肖老太在屋里,忙低声下气地道:“大小姐回来了都怪我在厨房收拾午饭呢,没听到。耽搁你进门了,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不会了。” 肖琴睁大了眼睛,看鬼似的看着一脸媚笑的郭环。 这女人今儿个该不会吃错药了吧没有吼得比自己大声就稀罕了,竟然还一脸恭敬地认错难道爹在家里 这个女人惯会装的,比台上的戏子还会演呐。 郭环接过肖琴手中的东西,跟在肖琴后,往堂屋里走。 刚进了堂屋,西间里就传来肖老太的喊声:“琴呐,过来,来了” “呀”肖琴有些惊喜,最会给自己撑腰了,来了还给零花钱,比娘还强呢 果然,祖孙俩在肖琴屋里见了面,亲得不得了。 郭环站在一边,笑吟吟地道:“老夫人,小姐,你们俩说着话,我到厨房做饭去。不知道老夫人想吃什么,我再去街上买些来” 肖老太眼睛都没看郭环一眼,道:“上次你家老爷拿回村里的那烧鸡好吃的,你就去买一只来。其他的菜,你就看着买吧,我老了,也没啥胃口。” 郭环忙道:“是” 转出了屋子,到厨房里拿了篮子,气鼓鼓地关上大门,一路骂骂咧咧地朝着街上去了。 到街上买了烧鸡,又买了些其他的,正要往回走,郭环远远地看见肖英回来了,忙迎上前去,道:“老爷,回来了。” “嗯。”肖英看着郭环篮子里的烧鸡,有些不悦,问道:“今儿个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不年不节的。” 这女人,自己一分不挣,倒惯是个会花钱的自己现在在衙门也没有了什么好差事,粮食收缴也结束了,也没得人求着自己,一月就那一吊钱,不够塞牙缝的。这女人竟然还敢买烧鸡吃 郭环暗中撇撇嘴,道:“老爷,老夫人从乡下来了。我这不是想着老夫人惯会节俭的,既然来咱们家了,让老人家打打牙祭,也是咱们做儿女的一份心。” 肖英高兴了,“娘来了”说着,脚下也走得快了。 “是,老夫人累了,我给她全上下捏了捏。我来时老夫人正上歪着,小姐陪着说话呢。” “好好伺候好娘我们不吃亏”肖英兴高采烈地道:“娘每次来,都给咱们送白花花的银子吃个烧鸡算什么咦,难道是上次拿回家的那只烧鸡老太太吃着好,惦记上了” 郭环也想到了银子,听肖英如此说,忙问:“要不,我再回去买一只,老夫人带回村里吃” 肖英摇摇头,道:“等娘走时候再来买。” “也好”郭环应了,心道:“就会让我来回跑腿” 看见旁边的铺子,郭环猛地想到一事,道:“老爷,上次我给你说的包子铺曹家的少爷,你要不要跟老夫人商量商量” 肖英皱眉,道:“阿琴的婚事” “是啊,”郭环挎着篮子,一路小跑地跟着大步流星的肖英,“人家可是独子,又有铺子又有院,父母双全,一年不知道挣多少小姐嫁过去就是当家的少,不知道有多好” “他家是商家” 古代商人地位低下,肖英自认为是官家了,不太能看得上曹家这个卖包子的 郭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你这个官家,还靠老娘养活着说起来也奇怪,那乡下婆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俗话说,女儿要低嫁,到婆家才直得起腰”郭环劝道:“娘家有你给撑着腰,到时候夫妻恩、公婆疼着,再多多生些孩子,小姐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 她赶紧滚了,我才能舒心啊再说,我还可以落上一大笔私房钱。 见肖英还不松口,郭环就有些红了眼圈,哽咽道:“我自知份低,是她二娘,本也不该管这些。只是大姐不在,我要是再不持,她一个姑娘家,哪里好出面说这些没得耽误了琴儿这孩子的终唉,我这一片心也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肖英看着家门口到了,算是应了郭环的话,道:“我吃了饭,跟娘说说。娘要是没话,这事儿就应了。” ... 248 摊上徭役 郭环立即上前拉住肖英的胳膊,眼泪汪汪,“老爷,你可真心疼环儿,环儿这一片心扑在你身上是没错的了。說,-” “知道就好。”肖英止住脚步,转脸看着郭环,脸‘色’不太好看,警告道:“以后不可再与那家有任何来往!再让我看见,有你好受的!” 郭环猛地脸‘色’一白,“那是和以前府里‘交’好的姐妹偶然遇到了,没有别的!老爷放心,环儿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人!” 肖英却不再理她,推‘门’进了院子。 望着肖英的背影,郭环吓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与少爷见面了……” 午饭时,肖老太对那只烧‘鸡’下了狠手…… 看着狼吞虎咽、风卷残云、饥不择食、大快朵颐……十个指头当筷子、满脸满嘴流油的肖老太,郭环终于没了胃口,甚至差一点儿要呕吐了! “呕--”郭环忙捂住了嘴巴,吓了自己一大跳。 肖老太从盘子上抬起头来,拿着‘鸡’‘腿’的油手一指郭环,嚼着‘鸡’‘肉’的油嘴一撇,含糊不清地说,“去找个大夫瞧瞧,是不是有了?” “嗳嗳。”肖英一喜,说不定就是有了。 郭环一头黑线,他娘的我前几天才来过葵水好不好? 吃了饭,自然是郭环刷锅洗碗。不过倒是支愣着耳朵,听堂屋里的动静。自己不在眼前,他们好商量肖琴的婚事。 果然,见郭环收拾东西走了,肖英就开始说了。 “娘,琴儿跟着我呢,是不会再回乡下的了。”肖英瞥了一眼肖琴,道:“有人给琴儿说了一‘门’亲,儿子不敢自己做主。” 肖老太眼睛一亮,看着红了脸起身要走的肖琴一眼,道:“你也坐下听听。” 肖琴只得坐下,再说了,就这么三间屋,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 “老大,那家怎么样?” 肖英道:“他家是独子,在不远的街上开了家包子铺,生意还算过得去。我天天从他家‘门’口过,人也见过一两次。那孩子长得还算不错,估计比琴儿大个一两岁。就是看着有些瘦弱,脸上嘛,略苍白些,倒也有‘肉’。” 说完,肖英又自己摇摇头,“还好吧,不像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肖老太反而有些不以为然,“说起来,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都是个个瘦削,哪有壮年男子那么结实?” 肖琴有些丧气,还以为是哪个官家的公子或者富贵人家的少爷,感情只是个卖包子的啊! 肖老太倒很喜欢,“独子最好,没有兄弟妯娌、大姑小姑,琴儿过去就是当家‘奶’‘奶’,家里也有个营生,短不了你的钱‘花’。这家却是个最好的。” 肖英看肖琴,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道:“也好。” 肖老太一拍大‘腿’,“她娘也不在,我就做主了!琴呐,咱们街上逛逛去,顺便看看那男孩子如何!” 肖琴忙低头,脸红耳热、声若蚊蝇,“琴儿听***。” 肖英道:“这会儿只怕已经收了摊子,不如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再去的好。” 厨房里的郭环听了,高兴坏了!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怎么能给那家通个信儿呢?让他们也做个准备。 想到这里,郭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匆匆忙忙地洗了碗,擦干了手,来到堂屋,对肖老太道:“老夫人,我刚才恶心得厉害,不如先去医馆找个大夫看看?” 肖老太忙道:“去吧去吧。” 唯恐肖英想要陪着,郭环道:“老爷在家陪着老夫人,这里离医馆也没有几步路,我自己去就好了。” 肖老太掏出荷包,给了郭环些碎银子,“要是怀上了,买些保胎‘药’来。” 郭环笑盈盈地接了,道:“谢老夫人赏赐。” 被人如此恭维着、尊敬着,肖老太尝到了贵‘妇’人的甜头,也很高兴,“去吧。想吃什么,自己买些来。” 郭环喜滋滋地走了。来到街上,见身后无人,忙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来到包子铺,见果然关了‘门’。 郭环又绕到后‘门’,“砰砰砰”地拍得山响。 “谁呀?”老曹出来开‘门’,一看是郭环,喜道:“大妹子!” 原来,郭环与这老曹一家是老乡。 郭环在原府里当差的时候,买过曹家的包子,听口音方知是一个地方的人,遂认了老乡,也算是个亲人。 老曹两口子都喊郭环“大妹子!” 后来,郭环出了事儿,又卖给肖英为妾,老曹家都是知道的。不过叫习惯了,也没有改口。 老曹两口子把郭环让到屋里,郭环坐下后,也不客套,直接说:“我家那老婆子来了。我听见说今晚要来偷偷地看侄儿呢。你们把大侄子打扮打扮,也好让老婆子放心。” 老曹两口子都有些紧张,到底自己的儿子有些拿不出手,万一看了…… 郭环给两口子打气,“她们只是假装路过看一眼,又不会上来问话!咱们是男家,倒怕了她?再说,那丫头,你们不是也看过了吗?” 老曹媳‘妇’忙点头,“是啊是啊,肖琴倒是个好的,看着身体也好,屁股也大,是个能生养的。” 郭环暗暗撇嘴,“娶到家才让你们知道她的小姐脾气,不是个好对付的。” “那是,我能骗了你们?”郭环敲敲‘腿’,“一路走得急,小‘腿’都‘抽’筋了!” 老曹一使眼‘色’,老曹媳‘妇’忙转身取出一锭银子来,“大妹子,拿着买双好鞋去。”说着,把银子塞到郭环手里,道:“事成了,我给大妹子再封个二十两银子的大红包!” “好!”郭环也不客气,把五两银子放到怀里,“过两天,你们请媒人过来提亲吧。年前把事儿办了,明年现在就等着抱孙子吧!” 老曹两口子被郭环描述的前景刺‘激’了双眼,一齐起身,谢道:“多谢大妹子!” 果然此事就算定了。 后来过彩礼的时候,把刘敏请来,刘敏发了一大通脾气,说什么自己被‘蒙’在鼓里了、什么没把自己这个亲娘放在眼里了、以后肖琴出嫁自己也不‘露’面啦等等。 惹得大家都烦,肖琴自此后跟刘敏算是生分了。 当然了,这是后话。 此时,肖老太见郭环走了,问肖英道:“阿靖考上秀才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肖英一惊,“不知道啊,阿靖他果真考上了?” 肖老太撇撇嘴:“喜报昨儿都送过了。还有那个叫陈煜的胖子也考上了。” 肖英皱起了眉头,“肖竣呢?”说完,心中一沉,他没考上? “我来就是问这事儿的。”肖老太黑着脸,“难道肖竣竟没有考上?” 肖英一下子瘫坐在椅上,“既然肖靖的喜报送过了,就是胡家庄的都送过了,万没有一个村子送两次的理!” 肖琴咬牙切齿,“二叔家果然发了!阿瑶那个小贱婢这下更嚣张了!” 肖老太掏出荷包里的银子,递给肖英,一脸‘阴’狠:“给!肖竣还得接着念!你没钱,我供他!” 肖琴恶狠狠地说:“就是!‘奶’‘奶’,决不能让二叔家盖过我们家,以后阿瑶那死丫头不是更目无尊长了!” 肖英忧心忡忡,“这是其次,目前就有个事儿,只怕不好了!” 两个‘女’人忙追问,“什么事儿?” “你们都忘了,每年入了秋冬,河水断流,官府就要挖沟开渠修河道,家有壮劳力的,二出一、三出二,咱家失了功名,今年冬天要出两个人上河工的啊!” …… 堂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南丰国律法规定,十七周岁至五十岁的成年男子,必须为官府无偿从事力役和兵役。可‘交’钱或粮代替,但不得避徭役、逃亡,否则重刑! 这就是古代的徭役。 以前,肖家因为有两个秀才,年年都免征徭役和粮税,今年算是完了。 肖英没有多少自耕田,粮税是小事,他偷偷地克扣别人些,算‘交’上了。 出工的事儿有些麻烦。 老秀才死了、肖英的秀才功名没了、肖竣的秀才没考上。家里马上就面临着有两个男人要去服役。 征兵的皇榜已经下来了,征集河工的告示也写好了。 肖老太黑脸紧绷,肖英垂着头不说话,肖琴也心里发慌。 第一次碰到这事儿,肖老太也有些心里打鼓,“不去的话,得多少银子?” 肖英嗫喏道:“家里有三个壮劳力,若两个都不去,所‘交’银子就会高达百两!‘ 肖英偷偷地看着肖老太。 自己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只有靠老太太去肖文家讹诈了。 果然,肖老太开口了,“我回家找老二要钱去!” 话说出口,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郭环回来了,“老太太,这是我给你买的烧‘鸡’,晚上带回家吃去。” 肖老太眼睛一翻:“我晚上不走,明天再走!” 还没看肖琴的男人呢! 郭环闹个没脸,只得讪笑道:“好!老夫人住下是应该的,我们也能尽尽孝心。” 肖老太不理她这茬儿,见郭环手里并没拿‘药’,问道:“大夫怎么说?” 郭环暗暗咬牙,脸上却陪着笑:“大夫说再等等,此事急不得!” 肖老太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249 有人踢馆 晚上躺到被窝里,郭环问:“老夫人说找老二要钱去,你还有个有钱的二弟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耳朵倒灵!”肖英翻了郭环一眼,“睡吧。” 肖英推开郭环的胳膊,猛地翻了个身儿,闭上了眼睛。 心里却有些恼:“有这么个有钱的二弟,虽说不是坏事,到底自己是大哥,还不如二弟混得好,让我这个当大哥的脸面往哪里搁?这个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给你说了买你的银子还是他出的呢,你就去找他了吧?” 郭环翻来覆去地半夜未睡,下定决心找机会跟肖琴打听一下,他二叔还挺神秘的! 女人就是如此八卦!她却忘了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早晚有她后悔不迭的时候! 被八卦的肖文却不知道自己被人给惦记上了,每天忙忙碌碌,心情好得不得了。 老婆又怀孕了,儿子考上秀才了,药厂红红火火地开起来了,来报名上学的孩子越来越多了,阿瑶要建的学校开工了!真是好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啊! 肖瑶近日却有些忧心。 因为,有消息说北齐国参战了。 北齐皇帝打着“讨伐西诏、为长公主报仇”的旗号,由太子流霜任兵马大元帅,集结大军五万,从两国边境即西诏国东部进攻,不出一月就攻占了西诏国的两个城池。 此时,轩辕离带着大军,往西部已经攻打到了西诏国的腹地—国都,短时间内很难回头兼顾东部了。 肖瑶担心,若是西诏国和北齐国联合起来,轩辕离定腹背受敌。 再加上自从制出了连发弩,轩辕离几乎每战必胜,俗话说,“骄兵必败!” 此时,战线拉得太长,不仅给养跟不上,若轩辕离贪功冒进,中了西诏国的埋伏,就危险了。虽说库依木不在,但是西诏国能和北齐、南丰三足鼎立多年,也不是纸糊的,国内精兵强将必定不少。 且,现在西北天寒,大雪也已经下了几场,南丰**士多是南方人,若水土不服,也是个大麻烦! 看看明城城墙上贴着的征兵告示就知道了,估计损失不小。可是,那人每封信却必是“昨日大胜!” 肖瑶坐在窗下,眼睛看着西北方向,有些忧心忡忡。 这院中,更忧心忡忡的其实是薛功。 自从主子走后,就再也没有接到他们的任何消息。吉祥大妃的信倒是有,不过近期竟也少了。信中除了对塔娜公主的思念,最后一封信竟叮嘱二人“切莫回宫!” “南丰国十万大军长驱直入、西诏国节节败退”这样的消息竟然也传到这偏远小村,不知真假? 自己在此保护公主,竟时刻离不开身,也不知道外面的形势到底是怎么样了? 看肖瑶每天准时作息,该问诊问诊,该教学教学,竟是稳稳的,不像有什么大事儿的样子。难道两军还是胶着状态? 看着天天无忧无虑、兴高采烈的塔娜,薛功实在不想在塔娜面前提起战事。 可,她是西诏国的公主…… 若国破,她的命…… 隐瞒了身份,就此在这里生活下去,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场浩劫? 看肖瑶一家很喜欢塔娜的样子,若是认了义女,不知道轩辕离可会放过塔娜? 毕竟,塔娜她,不过是个十二岁不到、不谙世事的女孩子! 自此,薛功存了这份心,一有机会,便会在塔娜耳边有意无意地往这事儿上扯。 最后,塔娜都动了心,“肖叔、肖婶对我这么好,我要是认了他们做义父、义母,他们会喜欢的吧?再说了,我是西诏国的公主,我以后也会保护他们的,对不对,薛功?” 薛功点头,“是啊,肖家对你这么好,我们是该报答他们。” 说完,薛功心中暗叹:“不是你保护他们,而是最终他们会庇护公主你啊!” 肖瑶晚上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丁元春是大丫鬟,就睡在套间里,听肖瑶翻身,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有心事?” “嗯。”肖瑶如实认了,道:“传言战事愈演愈烈,我有些担心。” “无碍。”丁元春道:“姑娘且放宽心。” 南丰国和北齐国两国并进,西诏国必灭! 主子此时出兵,虽有趁火打劫之嫌,为长公主报仇也是实情。 当年,皇长子勾结西诏国君陷害驸马、追杀长公主,西诏国虽是帮凶,却也该杀! 此时,西诏国自身难保,主子不趁机出兵,更待何时? 肖瑶一愣,眉头微微蹙起,轻轻喊了一声,“元春。” “是,姑娘。”丁元春忙坐起,问道:“姑娘,可是要什么?” “你不用过来。”肖瑶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脸朝着天花板,“你是谁?” 丁元春:“……” “算了,不说也罢,”肖瑶声音懒懒的,“只要不害我就好。” 丁元春沉吟了一下,道:“姑娘放心,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怎会害你!” “嗯,我知道了,你是那人派来保护我的。” 丁元春:“……” 肖瑶轻声道:“不管那人是谁,是白纤尘也好,是流霜也好,你替我谢谢他。” 丁元春一愣,难道姑娘竟猜出了主子的身份?忙假意问道:“姑娘说的……流霜,是谁?” 肖瑶却不再接这话茬,懒声道:“明天还得坐诊,早点儿睡吧。” 丁元春:“……” 一夜无话,早上起来,肖瑶如往常一样,洗漱了,就到父母房里问安。 此时,赵秀丽已经被允许自由活动了。 “娘,我今天要到明城去,你在家乖乖的啊!” 不等父母说话,肖瑶又对着赵秀丽的肚子,笑着说:“不管你是弟弟还是妹妹,今天都给我乖乖的,小心我以后打你屁股哦!” 赵秀丽红着脸,抬手就在肖瑶胳膊上拍了一下,嗔道:“傻丫头,也不知道害臊!” 肖文笑呵呵地拽了拽肖瑶的小辫子。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早饭。 每天这餐桌上吃饭的人不少。 肖靖家一家四口、赵兴振、小胖子轩辕煜、塔娜公主、白老爷子,满满当当地一大桌子。 有老有少,天天欢声笑语,本来食不言的轩辕煜和塔娜也妙语连珠了。 自从江水走了,接送肖瑶进城的都是白云。 今日,薛功突然要赶车,白云不敢做主,忙来请示肖瑶,“薛大哥说要赶车,顺便去明城买些东西,您看?” 肖瑶一笑,“行!” 这人终于坐不住了。 你只要不伤害我们,我们就会善待你们。 否则,塔娜再可爱,也是敌国公主。他的亲哥哥就栽在自己手里,何况轩辕离早晚会破了她的国、占了她的家。 二人一路无话,进了城。 按照安排,今天是肖瑶在平安医馆坐诊的日子。 在医馆后院拴好马车,薛功道:“姑娘,我买些东西来,稍停就回。” “无碍的,我要傍晚才回家,你过来一趟不容易,慢慢逛吧,多给薛娜买些好吃的。” 不给你时间打听清楚了,我怎么能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也好。”薛功说完,便往街上去了。 一大早,门口就来了不少病号,大部分是复诊的,没什么疑难杂症。 突然就有人喊“有急症!” 肖瑶和张大夫都看向外边,急症是可以优先看病的,所以肖瑶忙把手头的病人交给张大夫,起了身。 一个年轻男人抱着头就冲进来了,“头疼啊,疼死我了!神医,救命啊!” 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一脸惊慌,嚷嚷着:“快些!快些!我家少爷快受不了了!” 肖瑶指着旁边的一张床,道:“过来这里躺好。” 那男子抱着头,“嗷嗷”叫,“你会不会看病了?快给我扎针、开药啊,不给我止痛,让我躺床上干什么?” 肖瑶冷冷地道:“不检查就直接开药,你在哪家医馆见过这样看病的大夫?” 男人才不说话了,两个小厮过来扶着哼哼哼的病人躺到了床上。此时,张大夫打发走了病人,忙过来看情况。 肖瑶正在号脉。 看看病人的脸色,通红;脉搏跳得也很快、呼吸很急促,且额上有汗,倒像是得了大病的样子。 所谓“痛则不通,通则不痛。”可是,诊断下来,肖瑶并没找到能让他如此头疼的病因。 这人的情况着实诡异。 “这是第一次发病吗?还是以前有过这种情况?” 小厮答道:“第一次发病。” “今天有什么不愉快的或者着急的事儿吗?” 有些外来因素,比如大喜大悲,也会刺激病人突然发作一些急病。 “没有。” 肖瑶又换了一只手,细细切脉。慢慢的,病人的脸色、呼吸、心跳情况都好了很多,只是一个劲儿地喊“头疼!哎呦……” 肖瑶又细细地做了四诊,一番诊治下来,再看病人的脸色、呼吸、心跳情况,竟然和常人无异了。 肖瑶有些无语了,转头看着张大夫和三儿道:“你们都过来诊断一下。” “你们仔细些,他的病有些特殊。”说话时,肖瑶的眼睛看着床上的病人,有些意味深长。 250 两次认亲 那病人的眼神便飘忽了一下,竟不敢与肖瑶对视。。kanshu58 肖瑶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 张大夫诊断完了,摇摇头,道:“我没看出来是何因。” 三儿更不用说,红涨着脸,一脸羞惭,“我……更没看出来!” 见张大夫和三儿两个人都看过了,肖瑶起身,道:“不然。他有病,而且很严重。不过,病在脑中,是瘤!” 众人都吃了一惊,病床上的男子嘴巴大张着。连假装哼哼都忘了。 张大夫疑惑道:“瘤?肖大夫可有妙招?” “有!”肖瑶示意三儿拿过药箱,打开,掏出皮插袋,一边戴手套,一边道:“可手术切除!” 众人都大吃一惊。 病人结结巴巴地问:“如何……如何切除?” “你傻啊?”肖瑶口罩上方的大眼睛一斜,“唰”地一声,拿出手术刀,举到那人眼前,“切肉当然用刀了!” 三人见寒光闪闪的刀子一晃,都紧张起来。相互看了看,这……这怎么办? 肖瑶把各种刀子都拿出来,摆了一桌子,边摆弄边吩咐:“三儿,把麻沸散熬上。这样,脑袋开了瓢也不疼!” “是!” 三儿疑惑地看了病人一眼,去了。 病人躺在床上,开始大汗淋漓。 肖瑶瞥了他一眼,对张大夫说:“我们稍快些,他的病又加重了。” 说着,一手拿起一把刀子就朝着那人走过来! 见肖瑶一身白,头戴白帽、脸蒙白布,就露出两只大眼,手里拿着闪光的刀子,活像个白无常! 那人哪里还装得下去,“妈呀”一声,爬下床跑了!后面俩小厮忙跟上,三个人一溜烟地出了医馆门口,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追来,捂着胸口跑到回春堂报告去了。 “三儿,那药别熬了。”张大夫气呼呼地道:“是个装病找茬的!” 病人们有在外面看见的,都非常不满,个个骂骂咧咧,“看他是个急症,好心让他先了,竟是个踢馆找茬的!” “就是,这人也太嚣张了。以前不是那赖子来捣乱吗?” “赖子死了,又找别人。说不定又是那回春堂干的!” “谁说不是呢?有能耐拿医术较量啊,这样算什么本事?!” “是啊,以前我还去回春堂看病,现在看来,小神医不在的时候,我宁愿忍着也不去找钱大夫了!” “……” 三儿很气愤,“钱有成真是太过分了!” 张大夫气得鼓鼓的,坐在桌前,很是郁闷,“我们家的医馆被回春堂打压早就习惯了,我们可从来也没有干过这种事儿!” 可是,自己孤身一人,没有背景,能怎么办呢? “连松鹤堂他都敢去闹事儿,更何况咱们这个小小的祖传医馆了。” “师傅,你忘了,回春堂不是从京城请来个老头坐堂么?好像也没有什么生意啊!” “那是钱有成的师傅。” 见张大夫烦恼,肖瑶也有些皱眉,如此不消停,真够个人烦的。 这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倒是自己连累松鹤堂和平安医馆了!要不,就自己开医馆,有什么让他冲着自己来好了! 反正自己也有打算开医院的,不如就把医院开在明城。 和明城比,胡家庄到底偏僻些。 肖瑶想到这里,问张大夫:“我要是在明城开个医馆,怎么样?” “那感情好啊!”张大夫很高兴,“三儿就可以天天跟着你学了。” 肖瑶见张大夫欢喜得毫不作伪,道:“此事容我考虑一下。到时候,只怕还要你们帮忙。或者,干脆你们来我的医馆坐堂,我给你们月月发薪俸、年底有分红,如何?” “好!没问题!”张大夫很痛快地答应了。 肖瑶若雇了自己,自己就不用再操心生计、对付假病号这些,正可以一心钻研医术! 肖瑶道:“此事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想开的医馆不小,还要细细谋划。” “那是自然。”张大夫很理解,就肖瑶这医术,若是开馆行医,肯定要有个大大的院子啊! 有张大夫和三儿帮着,刚过了中午,病人便看完了。 伺候着肖瑶吃了午饭,三儿便开始跟肖瑶请教。 三儿不过十几岁,正是博闻强记的时候,肖瑶说了很多,他都大致能记住,有些记了笔记,反复学习,实在弄不懂的,就等肖瑶下次回来再问。很是好学,肖瑶和张大夫都很欣慰。 张大夫看着一脸认真的三儿,突然就有了认子的念头。 自己是个孤老头子,为人木讷,几乎没出过医馆,一辈子也没个家。 三儿这孩子也是个孤儿,就一个奶奶,去年冬天也去世了。若是这孩子愿意,自己倒可以老年得子! 于是,抽空张大夫就给肖瑶说了这事儿,让肖瑶帮着问问三儿的意思。 肖瑶当然高兴了,两人若能从师徒变成父子,也是人间一大佳话。 果然,趁着没人,肖瑶悄声问了三儿的意思。 三儿大吃一惊,随即激动地脸都红了,“师傅他竟愿意让我当儿子?” “这就是你师傅让我来问的,”肖瑶笑着问:“你愿意给他当儿子吗?” “愿意!”三儿突然红了眼,“爹娘死得早,我是奶奶拉扯大的,要是知道有人疼我,他们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张大夫忙走出来,道:“以后咱们爷俩一起过吧!” 肖瑶很高兴,正要说话庆贺一番,就见薛功背着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肖瑶眼珠一转,道:“张大夫,不如我们俩做个见证,今天就认了吧!” 张大夫忙去查黄历,喜道:“巧了,今天正是黄辰吉日!” 三儿忙道:“我去买香!”说完就跑了。 薛功知道二人是要认亲做父子,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 回胡家庄的路上,薛功主动跟肖瑶拉起家常来。 肖瑶有些意外,小心应对着,唯恐泄露了什么薛功不该知道的秘密。 两人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胡家庄的学堂、塔娜这些事,并没有套什么话。 肖瑶慢慢地放了心。 其实,薛功是个武者,再加上西北草原之人豪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回到家,薛功把买来的东西给塔娜奉上,趁机讲了认亲的事。 今天在明城,薛功已经打听清楚,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南丰国大军已打到西诏国国都,北齐国果然也宣布同西诏国开战,且已经占了两个城池。 明城的西诏国的细作也很久没收到皇宫的信,都人心惶惶,知道西诏国大势已去。 只怕今生都难回故土了! 薛功有些悲凉。 主子一生英明,竟失了天助,难道是因为弑父之事触怒了上天?! 此时主子生死未卜,国都若破,吉祥大妃必死无疑!若自己能护得塔娜公主脱了此难,也算对得起主子…… 当时公主不愿回西诏,倒可留得命在,说又能说这不是天意呢? 晚饭时,塔娜眼珠咕噜咕噜转,咬着筷子,问肖瑶:“阿瑶姐姐,薛功说他今天看到有人师徒认父子了?” 肖瑶点头,“嗯。平安医馆的张大夫认了三儿当儿子,仪式还是我和薛功主持的呢!” 肖文和赵秀丽都笑了,“真好!” 塔娜看着两人,一脸小心翼翼,问道:“肖叔、肖婶,如果我要是认你们当义父义母,你们要不要?” 饭桌上一下子就安静了。 肖瑶微微挑了眼,看着薛功。 看来打听得消息对他们很不妙啊! 这男人倒是个一心为主的,能为塔娜做到这一步,也挺难得了! 肖文和赵秀丽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脸惊喜,赵秀丽更是高兴,问:“薛娜,你说得是真的?” 塔娜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小脸紧绷,重重地点头,“是真的!这是我的真心话!” “你不跟你父母说一声,这样他们会不会……” 塔娜一摆手,“我爹早死了!不用管他!我娘当然希望多个人疼我,她不会不应的,只会更高兴才是!” 西诏和南丰的战事估计不好了,要不阿妈也不会不让自己回宫。自己能平安活着,阿妈和大哥就算死了也是高兴的吧! 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好好活着!快乐、健康、幸福地活着…… “哎呀,这孩子,别哭啊!我们都喜欢你!”赵秀丽忙道:“我们认你,这么聪明、漂亮、可爱的薛娜,我们怎能不认呢!” 肖瑶笑起来了,“今天是个黄道吉日。不如,吃了饭就认亲!” 白老爷子笑呵呵地,“来胡家庄半年,可见了不少没见过的事儿!” 肖文忙道:“稍后,还要麻烦老爷子做个见证!” 肖瑶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子,你不让他主持他只怕还要抢着主持呢! 简直就是一个老小孩嘛! 于是,今天就有了第二个认亲仪式。 塔娜跪在地上,给肖文和赵秀丽磕了头,给肖瑶和肖靖施了礼,随后就改口喊“爹、娘、姐姐、哥哥”了! 接过四人给的礼物,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和夸赞,塔娜眼泪汪汪的笑了。 肖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251 报应到了 肖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等这孩子明白了一切,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又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儿来? 如果她把自己当做西诏灭国的罪人,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如花笑颜? 很快,村里贴上了告示。众人家里都摊上了徭役。有须征兵的,有须挖河的。 肖靖家因为只有肖文一个男丁,倒不用去。再说,现在肖靖是秀才,即使须去,也是可以免了的。 老肖家就不行了,三出二。肖达当然不愿去,一听到这消息,就开始装病了,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 肖竣更不用说,早就躲得谁也找不到。 肖英根本不操心这事儿,因为肖老太早就说了,跟肖文要钱,把徭役免了去。 肖文本来还在担心老肖家躲不过此事。 很快,肖老太就找上来了。 当然,肖老太不敢到家里来。现在赵秀丽身边的人多,真要撕扯起来,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哪如把肖文叫出家门,还不是任自己磋磨? 肖端成了传话的。肖端在肖靖家上学,天天来家里都是名正言顺的。 肖端说:“二伯,我奶奶让你家去呢。说,你要是不去,她就亲自过来找你。” 肖文咬牙切齿,却还是去了。 肖老太找上门来,不是让赵秀丽生气吗?她现在怀着孩子呢,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可就塌了天了! 知道必是要钱的事儿,肖文便装了一些。 果然,一见面,肖老太就直接说:“咱家摊徭役了,你出钱买了吧。” 肖文当然知道此事儿,现在村里闹哄哄的都在传这个,不是去当兵、就是去挖河。 都是要人命的事儿,现在家家人心惶惶的,就自己家还好。 此时见肖老太提起此事,肖文也懒得跟她说话,起身,掏出银子,扔到桌上,道:“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们拿去好了!” 说完,转身就走。 肖老太上前一把抓住肖文的衣服,急道:“等等,这些哪够,最少得二百两!” 肖达也忙从床上爬起来,连病也顾不上装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二哥,你这是要看着亲兄弟、亲侄子去送死吗?我们死了,你还有什么好处?早晚有事不是少个帮手?阿靖也没有了叔叔伯伯,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的事儿,傻瓜才去干咧!” 肖文气笑了,一把打掉肖老太的手,道:“肖达,你真会放屁!照你这样说,我要不给你们钱,我倒是个傻瓜了!” 肖老太猛地给肖达一下,道:“老二,你别听他臭嘴瞎咧咧,二百两银子,以后娘也不找你要啥了!” “是吗?”肖文冷笑一声,“明年呢?” 肖老太倒不高兴了,道:“你怎么知道肖竣明年就考不上秀才呢?” 肖文无语了。 第二天,还是给了肖老太一百两银票。 晚上,众人说笑了一回,正要各自回房入睡,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砰砰砰”地拍门。 “二哥!二哥!我是肖达,开门啊!” 肖达虽混,这么晚来拍门还是第一次,听声音挺着急的,难道有什么事儿? 肖文皱眉,“我去看看。”白云忙跟了去。 白云上前刚拉开大门,肖达忙挤了进来,见肖文在,忙道:“二哥,娘不好了。阿瑶在吗?让她过去给娘看看吧。” 肖文心里一惊,稳忙住了神,道:“我问问阿瑶。” 肖达此时哪敢张狂,只得搓着手在院中等着,唯恐肖瑶不去,老太太今夜要是死了,以后再也没有银钱来源,那可就糟了! 肖瑶虽恨肖老太,到底人命关天的事儿,就算是两姓旁人,自己还要过去看看的,更何况这是肖文的亲娘,刚才看肖文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脸色都变了。 丁元春忙挑起灯笼,“姑娘,我陪你去。” 月照和月华也要去,肖瑶忙止住了。 “也没有几步路。无碍的,这么多人跟着,也没有。” 白老爷子示意白云跟着。到底有个男人方便些。 肖瑶应了。 于是白云也挑起一个灯笼,跟肖达并排一起走在前边。丁元春打着灯笼,紧紧地搀着肖瑶。 肖文虽然没有跟着去,但是在家里也是坐卧不安的。 赵秀丽暗暗叹息,劝道:“没听说什么风声,想来不要紧的。肖达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撑不起来什么大事儿,小事也把他吓住了。蝎蝎螫螫的,倒把别人也吓一跳。” “我没担心,你睡吧。身子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等阿瑶回来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别瞎操心了,你也忙了一天了,现在家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里里外外都靠你一个人,你不要思虑太多,让我担心。” “嗯,知道了。你快睡吧。” 两口子小声说了几句,便都睡了。 肖瑶跟着肖达来到老院,见院中漆黑,只有堂屋里点着一盏油灯,显得阴森森的。 肖达离多远就喊:“阿瑶来了。” 苗云忙窜出来,道:“阿瑶,你快过来,你奶奶快不行了!” 肖瑶有些诧异,平时不是山贼似的成天骂街、打人的老行家,这老太太也有“快不行了”的一天? 众人尚未进屋,扑面而来的一股骚臭就把人熏得一个跟头。 肖达从外面猛一进来,也干呕了一声,厉害苗云道:“可是刚才又拉了?你给她换垫子了没有?你怎么不开窗?” 苗云委屈道:“我换得快,也没她拉得快!我不伺候了,你来吧!” 肖瑶几人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 肖老太睡在东边套间里,听外面众人吵嚷,自己也没有力气骂人了,只是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哼哼着,像头猪似的。 肖瑶冷冷地问:“这是怎么了?” “我路上不给你说了吗?吃坏了肚子,拉了好几天了,不愿意吃药。结果不就成这样儿了!”说起来还是那两只烧鸡惹得祸。 肖老太头天在明城吃多了烧鸡,在家里和肖琴说了一下午的话,本身肚子里就积了食,就没有怎么消化。 郭环买了一只鸡,又放了一夜,不太新鲜了。 第二天回到胡家庄,中午和肖达一家子一起吃了烧鸡,肖老太哪里忍得住,鸡腿肖端一个她一个,鸡翅肖端一个她一个,鸡头肖端一个她一个……鸡屁股!总之,老太太又吃撑了! 说起来,六十多岁的人,本来肠胃功能就差,平时没什么油水的肚子,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实在货,肠子也不愿意啊,当天夜里就拉在了被窝里! 把苗云给恶心的,骂骂咧咧地一天。 肖老太也不去请大夫,第一花钱,第二说起来不是丢人吗? 本村的大夫就是肖瑶,才不想让她看笑话呢。 肖老太一个人忍着,想要把这病扛过去。结果,越抗越扛不住了。 一天竟然入厕七八次至十几次,现在变成几十次了,当然了,上厕所已经没力气了,慢点就拉在便桶里、快的话就直接拉裤子里、被窝里了! 苗云忍住恶心伺候了几天,终于爆发了,“肖达,你闻闻家里都什么味儿了!都快赶上他娘的茅房了!要是再不给她请大夫,我带小宝儿回娘家去了啊!谁愿意伺候谁来,凭什么老是我给她擦屎擦尿的!” 肖老太其实已经拉脱水了,早就没有了力气跟苗云吵。 此刻见肖瑶来了,只有翻白眼的份儿了。 肖瑶左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肖老太,“让我看吗?让看就伸舌头出来看看,不让看我就走了啊!” 肖达忙赔笑道:“阿瑶,既然来了,别跟病人一般计较。看看情况,给她开个药方吧。” 随即,又转头厉害肖老太,“娘,你配合些!” 肖老太闻言闭上眼,乖乖地伸出舌头,跟条狗似的。 “舌苔黄腻。” 肖瑶伸手号了号脉,“脉滑。” 肖达忙道:“便有脓血。” “嗯。”肖瑶道:“黄连一钱克,木香三分,莱菔子二钱,槟榔一钱,焦山楂二钱半,金银花六钱,焦粬二钱,厚朴一钱。水煎服,每日一剂,日服两次。” 本方清热导滞,主治赤白痢(细菌性痢疾)。 “今儿个一天拉了几次?” 苗云气呼呼地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 虽然有所夸张,看来几十次是有了。 肖瑶道:“前两天的药里再加大黄一钱。” 肖达写了方子,有些奇怪:“拉肚子还敢用大黄!” 这丫头别是害人呢吧? “哼!爱信不信。”肖瑶却不再理他,起身道:“走。” 肖达嘀嘀咕咕,也不送人,自己忙回屋翻钱去了。 苗云唯恐肖达拿多了,也忙跟了去。 于是,两口子没人送大夫,也没人管病人了。 肖瑶摇头,果然是天生一对啊! 丁元春眼睛闪了闪,真是天赐良机。 不知道是肖达没加大黄,还是丁元春动了什么手脚,总之,肖老太此次一病,差一点丢了一条命。 后来,肖老太的腹泻虽然慢慢好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常常头晕得厉害。时不时地还跌倒在地上,把苗云和肖达吓得不轻。 252 肖英和离 终于,不到过年,肖老太被院中的冰滑倒了以后,便成了瘫子,再也站不起来。 不仅身体逐渐麻木,竟然口齿不清,渐渐地就只会嘶吼,说不出人能听懂的一句话了。 肖达请肖瑶去看过两回。 肖老太吃了很久的药,见效不大,苗云心疼钱,便不给抓药。端屎端尿地伺候够了,便跟肖达吵。 “儿媳妇有四个,凭什么是我天天伺候?我黑天白夜地伺候你爷俩还不够吗?” 肖达便去找肖英。 肖英不想回来,又不让往明城送,自然去找老婆。 一听是这事儿,刘敏不仅不回胡家庄,还跳着脚骂:“肖英你个龟孙,我是你家的老妈子吗?这时候想起我来了!啊,平时眼里没我,现在老婆子瘫了,来找我回家伺候她?你狗头让驴踢了吧?想得倒美!怎么不找你那小老婆?” 刘家的人也帮腔,“我妹妹是不回你那个狗窝了!你该找谁找谁吧!再不滚,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肖英一怒,便道:“不回家你想怎么样?再不回家看我不休了你!” 刘家的人正中下怀,道:“肖英,有种你现在就写!” 刘敏早就有了和离的心,对胡家庄已经没什么留恋了。 女儿肖琴跟自己早就离了心,肖竣更是个心里、眼里都看不起自己这个亲娘的白眼狼! 况且,刘敏的老娘舅早就给刘敏瞅好了人家! 肖英瞠目结舌,确实没想到刘敏竟然如此决绝。 说实话,肖英有些不想写。这个女人到底是自己结发的夫妻,虽说没什么爱情,到底生育了两个孩子。 平时也没有什么错处,再加上两个子女都还没有成家,如此休了发妻,肖英担心众人的指指点点! 刘家的人却不给肖英反悔和思考的时间,刘敏的兄弟子侄个个凶神恶煞,上前就把肖英打了一顿!立逼着肖英立即答应,否则现在就打断他的腿! 肖英害怕了、恼怒了,当场提笔写了和离书。 当然了,刘家要的钱也不少,整整三十两银子。肖英哪里有? 刘家的兄弟们当场押着鼻青脸肿的肖英回了胡家庄,不仅把肖家的锅碗瓢盆都给砸得稀烂,还高声叫嚷着,“今天,不给银子誓不罢休!” 有人腿快,早就喊来了胡宗保。 村长有些不高兴,肖英也真是的,自己没有那么多钱,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和离书! 胡宗保在肖家和刘家之间来回调解,刘家却毫不松口,非要三十两银子不可。 “我妹妹在他肖家二十年,家里地里什么活儿没干?是没给他家侍候老人、还是没给他家生儿子?他肖英凭什么这么糟践人?我们老刘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他肖英娶小老婆,我们老刘家也认了!他有钱娶小老婆,倒没有钱给结发妻子?说出来谁信?” “肖英,你做下这样丧良心的事,早晚天打雷劈!” …… 总之,什么难听骂什么。 虽说胡家庄的人不满意外村的人来闹事,但是肖英娶了小老婆,就休了结发妻子,此事做的有些过了。 所以,老刘家的人如此在肖家打砸,胡家庄的人都是劝阻,并没有上去打架的! 外面吵吵嚷嚷,肖老太在屋里“哦哦噢噢”地吼个不停,却没有人知道她说些什么,老婆子急得满头大汗,差一点儿晕厥过去。 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肖英在屋里抱着头,一筹莫展。 肖达和苗云在一边骂骂咧咧,却不敢接这茬。 两口子手里有几十两银子,都是从老太太处翻出来的。老太太现在动不了、骂不出,自然全部都落到了苗云手里。 肖达也认为是应该的,自己家伺候老太太了呀! 肖英见众人围观,很有些丢人,硬撑着对刘家的人吼:“我肖英顶天立地,自认没有对不起谁!这些钱,我岂会昧下?早晚给你们,还不给我滚!” 刘家的人根本不理他,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着手回去,可是,肖家屋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些粮食而已。 弟兄几个就开始往外搬,能弄多少算多少啊! 肖达和苗云却突然扑了上来。 肖达大骂:“***,给我滚,把这些粮食给我放下!” 这些粮食可都是二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要是弄走了这些,两人还不得心疼死! 刘家岂会放手? 于是,肖达操起棍子,跟老刘家的人就打了起来! 胡宗保气得大吼:“都给我住手!” 胡家庄的人也上去了,打砸可以,不能打人啊!这要是外村的人在自己村打人,那可不行! 肖达再不成器,也是胡家庄的人! 眼看众人乱成一团,就要大打出手,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都给我住手!” 原来是肖文到了。 刘家的人一进村,自然有好事儿的人去肖文家报信。 肖文在家生了一会儿闷气,还是出来了。 老刘家的人他不是不知道,这种事儿,不多出几个钱儿,是打发不了的! 胡宗保先松了一口气,道:“肖文呐,你来得正好!” 肖英和肖达都是满脸伤,衣服都撕破了,众人手里拿着棍棒,一个个怒气冲冲。 看着满院狼藉,肖文气得胸口急剧起伏着,对老刘家的人喝道:“这是干什么?又不是强盗,怎么就如此了?没有王法了吗?” 刘敏的大哥却不吃这一套,冷笑道:“王法?娶了小老婆就休了结发妻子,这就是肖英的王法?我要去告他!” 肖英急得头脸涨红,脸红脖子粗地骂道:“放屁!是你们逼着我写的!” 说着,转向肖文,道:“看看,我身上都是他们打的,还扬言说不写就打断我的腿!” 老刘家的人当然不承认,双方开始唾沫横飞地相互指责、谩骂,骂着骂着又差一点动起手来。 胡宗保看事情不好了,跟肖文商量,“刘敏呢,是铁了心不回来了,和离就和离了吧。老刘家来闹这一出,还不是为了钱!你看,肖英拿点儿,你再给他出点儿,把这群混货打发走算了!” 肖文虽然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说到这些,还是一脸恼怒,转头问肖英,“你拿钱吧。” 肖英一摊手,“我哪有?” 肖文咬牙,“你能拿出来多少?” 众人听到二人提钱,都不骂了,都转头看向这边儿,看热闹的人更是伸长了脖子,支起了耳朵,唯恐失去了看第一眼、听第一句的机会。 肖英涨红着脸,把身上翻了一遍,“只有两百个铜钱……” 肖文气得咬牙切齿,“这就是你的本事!” 说着,肖文从怀里掏出荷包,拿出碎银子,猛地扔到老刘家的几个人身上,大声吼道:“拿着都给我滚!再敢来,一个一个都打断你们的狗腿!” 老刘家的人一辈子穷鬼,平时家里的铜板都没有几个,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光闪闪的银子?! 登时都弯下腰来抢,连肖文的骂声都没有听到。 胡家庄的人这半年从肖靖家领回来的银子不少,看着银子都不稀罕,此时见老刘家的人抢银子时弟兄几个差一点儿打起来,都“哈哈哈”笑起来了。 老刘家的人这才意识到这是在胡家庄! 刘敏的大哥猛地大叫了一声,“走!”临走还不忘逞强:“回家称称,不够我们还来给你要,别想给我赖账!” 肖文大吼一声:“滚!” 老刘家的人这才气呼呼地走了,边走还边咬着手中的银子…… 胡家庄有调皮的,就在身后喊:“兄弟几个别抢得打起来了啊!” “没事儿,打吧,手里拿着药费呢!” “现在打吧,我们也看看热闹!” “不要怕出人命,俺们村有神医!” “打出肠子来也不要紧!免费给缝肚子!” “就是就是!” “哈哈哈!” “……” 众人哄堂大笑。 胡宗保气得大吼一声,“都给我回家去!闲得你们!” 肖文转身走了。 肖达和肖英本来还想趁机要点儿老太太的药费银子,此时哪里还敢再吭一声。 苗云见胡宗保在这里,哭着就跑过来了,“村长啊,你看看我们家这还咋过啊!吃饭的碗都没有了!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被老刘家砸两回了!呜呜呜……我们俩有什么错啊!可怜我的小宝儿啊,下了学都没地儿吃饭了……呜呜呜……” 肖达也气呼呼地看着肖英,揉揉红肿着的脸,怒道:“大哥,今天这事儿你得给我说点儿啥!还有娘,我们两口子也伺候几个月了!你是不是也该尽些孝心了!” 肖英的脸突然涨红了,嗫嚅道:“我……我又没钱!” 苗云“嗷”地一声又哭开了,“娘啊,你四个儿媳妇,怎么就我一个人尽孝,你死了能闭上眼吗!我的命啊……” 肖达黑着脸,狠狠地瞪了肖英一眼,转头对胡宗保道:“村长,你说句公道话吧!” 胡宗保也很不高兴,冷冷地对肖英道:“你娘身子不好时间也不短了,你也该尽些心。刘敏这里是不成了,赵秀丽是写了分家文书的!你城里不是还有家吗?” ----- 感谢亲690343057赠送的红包! 253 大姑又来 “你不能来,让你那媳妇儿来!都不能来,就把老太太接明城去!你是老大,此事却推不得!”见肖英张口结舌,胡宗保脸一沉,掏出烟袋,起身走了,“就这么办!” 肖达、苗云互相看了一眼,都喜不自胜,却压抑着,不愿意在肖英面前表现得太明显了。 见众人都走了,肖英咬牙切齿,“我家就那么一点儿的地方,若是住着四个人,实在是太挤了。” 肖达也冷了脸,道:“大哥,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娘,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担了?” 肖英一肚子怨气,道:“再说,我就那点儿薪俸,够干什么的呀!本来就手头拮据得很,若是再加上老太太的药费,我可就要举债了呀! 苗云撇撇嘴,“大哥在衙门里当官,油水多少谁知道呢?” 肖英气得脸通红,吼:“哪里有什么油水?要是手头宽裕,我自己的亲娘我能不管?!”说到这里,肖英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娘手里有些钱吧?是不是被你们翻了去?” 苗云突然就叫了起来:“你自己有钱买小老婆,现在没有钱给娘请个丫头?说什么娘手里有钱,你找她要去!我是没见到一分!老太太这么长时间抓药看病,你出一个子儿了吗?她看病的钱,还都是我从娘家借来的呢!” 肖达黑着脸,道:“大哥,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明儿个一大早,就把娘接明城去吧。我去跟胡富贵说一声。” 肖英急了,“唉,别走啊!我们再商量商量!” 肖达却已经走得远了。 苗云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哭得比死了爹娘还伤心,“我们家过不成了……都是你害的!呜呜呜……” 肖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猛地抱着头,唉声叹气。 肖老太在屋里“嗷嗷喔喔”地乱叫,肖英闻着屋里窜出来的一股股尿骚味儿,终于爆发了,大吼一声:“别嚎了!” …… 听说娘被送到了明城,肖玉终于坐不住了。收拾收拾,带着两个女儿,跟男人张成一起,回了胡家庄。 苗云见打秋风的来了,哪里有什么好脸色。 死老婆子没少给她这闺女塞银子、送东西! 见苗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肖玉也不恼,道:“娘走了也好。你也轻省两天,你们把家里好好拾掇拾掇,把这味儿也散散。” 见肖达也不喜欢,苗云有恃无恐,刺肖玉道:“哟,大姐这话儿说的。我们家怎么能和你们家比?我们家有病人,这味儿是散不了了,哪像你们家,又有钱又没病人,个个收拾得大家小姐一般!” 肖玉听出来了,苗云这是讽刺娘给自己塞私房钱了!还有就是,娘瘫了,自己别说接自己家过两天,就连侍候都没有侍候过一天,苗云心里难受了! 肖玉却假装没听出来,顺着苗云的话茬,自己笑嘻嘻的,道:“可不是咋的,你姐夫也挣了钱了,张美张丽大了,自然越来越漂亮!” 苗云和肖达吐血,脸色更加难看。 看看天到半上午了,苗云可不想伺候这几个在家吃饭,“大姐,你们先坐吧。说好了,今儿个我得回娘家一趟,给人家还钱去。” 说着,一使眼色,肖达立即心领神会,道:“大姐,苗云走了,你可得中午在家做饭,我买块豆腐去。” 刘氏的豆腐坊过了秋忙,就又开始磨豆腐了。 张成和张美、张丽都脸有怒色,这是要把自己一家人撂到这儿晾起来呀! 肖玉却大度地一笑,摆摆手,挎起放在地上的篮子,说:“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我们今天来,是想到老二家去看看。阿靖不是考上秀才了嘛,我还没去道贺呢!中午就不在你家里吃了。” 嘁,当我们瞎啊,两口子一对贼算计! 哼,看这俩穷酸那样儿,不过算计这一顿饭的本事!我算计的可是张美、张丽一辈子的饭! 要知道我算计的是什么,这两口子还不得惊掉大牙! 苗云见地上篮子里的礼物竟不是给自己家的,一时间恨得牙根儿痒痒。心里暗骂:“既是两个兄弟,就该拿两份礼来,干什么拿到我家,又拿走!真是一家抠门货!” 肖达听了肖玉的话,却一愣。 感情他们找到吃午饭的地儿了!什么?二哥家?肖达一想到肖瑶家饭桌上的美味佳肴,立即口舌生津! 怎么办?不如跟着去混一顿?小宝儿也不用回家来,一家三口拼死闹个肚儿圆,连晚饭都有了! 苗云和肖达互相看了一眼,立即就通了心思。 肖达忙给自己老婆送台阶,道:“苗云,今儿个大姐全家都来了,家里有客,你怎么能回镇上呢?帮着二嫂招待大姐一家吧。” 苗云黧黑的脸上有些为难,“哎呀,都跟爹娘说好了呢。唉,算了,还是先招待大姐家吧。” 说着,自己顺坡就下驴了,一改脸上的愁容,上前拉起肖玉的手,亲亲热热地说:“走,大姐,我引路,咱们都去二哥家!” 肖达也起身,“走走走!都去,我也两天没去了!” 肖玉挑挑眉毛,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肖靖家来了。 远远地看见肖靖家的房子,张成就流口水! 张美、张丽更不用说,看着肖靖家的四合院,立即就眼睛发光了! 只听娘说二舅家发达了,院子盖得老好了,没想到竟是如此皇宫一般!别说在这里当主妇过一辈子,就是能进去住一晚死了也值了! 更别说娘要让嫁给肖靖那个俊小子,就算嫁给他家的公鸡,也愿意啊! 姐妹俩是双胞胎,本来就心意相通,此时更是一个心思,无论如何,也要嫁到二舅家! 肖文听报说大姐肖玉来了,有些不喜欢。 大姐没有一点儿疼爱自己的心,什么都是大哥家、三弟家,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也看不起,此时过来,能有什么好事儿? 肖瑶皱起了眉头。 “肖玉这个女人,虽说是亲姑姑,却没有一点儿长辈的样子。自己给过她一巴掌,不信她会不记仇!此时过来,该不是要来打秋风的吧?若是如此,倒好对付,不过几个钱儿打发走了了事。只是,若是搞些别的事儿,没得惹娘生气。” 想到这里,一使眼色,丁元春忙道:“姑娘,夫人身子重,不如你过来看一下。” 肖文也点头,脸有不耐,“你去吧,没什么事儿就打发了吧!” 赵秀丽叮嘱,“不要跟她吵,倒坏了你的名声。” 阿瑶马上就到及笄日了,很快就有提亲的上门,万一到时候有些不好的话传出去,倒被肖玉这混人连累了! 门口,肖玉、肖达等人却一个劲儿地往里闯,嚷嚷着来恭喜肖靖的! 肖瑶拦阻不住,也只好让他们进来。 心里想着,自己家以后要不要买个门房,或者干脆买条狗什么的。 肖玉一家都是第一次进来,见院中屋舍俨然、青砖铺地、假山水池、盆花堆叠,更是直了眼! 肖玉两手一拍,眼睛瞪得老大,对两个女儿说:“你们二舅家院里竟如此漂亮,我倒真是没想到!啧啧啧,天爷呀!” 张美、张丽四处乱走、乱看,哪里顾得上听肖玉说话。 张成也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肖文家竟如此发达了!看来,以后还得哄着肖玉这女人!就说她家老太太哪里来的钱,有这么个有钱的儿子,手指缝里漏的也够了! 看着一家人贪婪的眼神,肖瑶皱着眉头,心里很是厌烦。 见张美和张丽掀白老爷子屋子的门帘,丁元春忙道:“两位,过来这边!” 白云一挑门帘,冷声问:“什么人?!” 早看见丁元春领着一群人过来,个个贼眉鼠眼的样子。这两个不要命的竟然就过来掀帘子,若是惊了老爷子,自己又要挨骂了! 冷不防屋里出来一个男人,张美、张丽被吓了一跳!猛抬头,见白云如此英俊少年,姊妹俩登时楞了,随即一脸羞红。 白云见二女模样,俊脸冷若冰霜,“唰”地放下帘子,遮了身子。 肖达得意洋洋地说:“看看,二哥家多漂亮,你们都没有见过吧。我倒是常常来。” 苗云也笑,“前几天我还来看二嫂呢!” 肖瑶无语了。这俩厚脸皮的人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看那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好像这家是他们的一样! “进来吧。”丁元春把一行人领着来到东厢房。 肖玉此时方感觉不对,“阿瑶,不是应该去堂屋正房吗?你爹娘呢?” “我娘不舒服,不喜人打扰。我爹正陪着呢,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哦呦,你娘怎么了?”肖玉转身就走,“我得去看看才好。他爹,你在这里坐着。我和张美、张丽去看看她二舅妈去!” 跟你这个小丫头能商量出什么事儿来!阿靖的婚事自然要和肖文、赵秀丽说才对啊! 肖瑶看看坐在屋里四处张望的张成,一脸郁闷。真想把他一脚踢出去! “大姐,你还不知道呢!”苗云忙跟在肖玉身后,边往堂屋走边在身后插嘴:“我二嫂她呀,不是不舒服,是又有了!” 254 娥皇女英 “当真?”肖玉吃了一惊,随即一喜,“添人进口可是大好事!” 不管怎么说,娘家人丁旺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看看院子三重、奴仆丫鬟,肖玉却马上就酸了,心里暗暗嘀咕:“没想到赵秀丽这个女人怪有福气的!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明明是一副穷酸样子,娘家也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肖玉领着张美、张丽,像是害怕谁赶她似的,一路疾奔着就朝着堂屋去了。 肖瑶咬牙,只得跟了去。 赵秀丽此时正在堂屋里坐着,做针线活儿呢。 丁元春忙疾步过去,进了屋子,给赵秀丽禀报,“夫人,姑奶奶进来了。” 赵秀丽放下针线,问:“可说了有什么事儿?” “没有!” 肖文在旁边皱眉,“我们这个大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既然来了,必有所图,我们小心应对着也就是了。” 月照和月华跟在肖瑶身后,无语摇头。 这大姑无礼粗俗至极,姑娘明明是主人,她倒跑在主人前面!看来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人。 丁元春挑开门帘,道:“请进吧。” 肖玉一进门,就看见赵秀丽了,忙道:“哎呀,秀丽妹子,你这是干什么呢?仔细伤了眼睛!” 地下烧了炭火,屋里边非常暖和了。 众人一身冷气进了屋,恐赵秀丽伤了风,丁元春忙道:“姑奶奶,小姐们,不如你们先坐这里,我给你们上些热茶来?” 肖玉哪里知道丁元春的心思,一摆手,道:“热茶不用,把那点心拿过来些,看着怪喜人的!” 说着,一家三口就坐下了。 三人一人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感受着屋里的暖洋洋,肖玉浑身毛孔都是舒爽的。 看看满屋雕栏画栋、红木桌椅、茧绸挂帘,肖玉拍拍椅子扶手,啧啧有声,“啧啧啧,看看这屋里摆的、用的、挂的,二弟呀,你果真发达了啊!” 肖文扶着赵秀丽慢慢地走过来,听肖玉说些不着调的,懒得搭理她。 赵秀丽小腹微凸,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此时,肖文穿着宝蓝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直裰,赵秀丽穿的更是殷红底五幅捧寿团花的玉绸长袄,两口子男俊女俏,竟如一对璧人,肖玉更酸了。 看看自己一家人,已经穿着最好的衣服来了,不过也就是细棉布的棉衣棉裤而已。 看看人家两口子,都穿着锦缎长袍!再看看赵秀丽头上的抹额、玉簪,手上的银链、金镯,再看看自己满头满手光秃秃,真真是不能比。 见二人朝着这边儿走过来,肖玉忙甜甜地笑着,起身,上前迎着赵秀丽,嗔道:“我竟不知道你这又有了身子!二弟也真是的,不给我报个信,我好来瞧一瞧!这是遇着哪里的神仙了?赶明儿我也去拜拜!” 肖瑶正好进来,听肖玉如此说,冷冷地,“说什么神仙,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想好,自己好好干。” 肖玉知道肖瑶是个厉害的,以前可是吃过她的亏,见肖瑶说话,自己也不想搭腔。转头对肖文说:“好久没见了,我把张美、张丽也带来了。这俩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叫舅舅、舅妈?” 张美、张丽忙放下手中的点心,站起身,清清嗓子,声若蚊蝇,“二舅、二舅妈。” 肖文“嗯”了一声。 赵秀丽说:“坐吧。” 苗云和肖达早就坐好在一边喝茶吃点心,见肖文二人发声了,忙放下手中的点心,拍拍两手碎渣,乖乖地坐直了身子。 肖达在肖文面前一贯不敢放肆的。以前,有肖老太和肖英撑腰时还敢高声,现在却不敢乱说话了。 本来嘛,肖文是二哥,读书比自己强、种地比自己好,现在家财万贯、奴仆成群,肖达更不敢呲牙了! 苗云自然跟着自己男人。 扶着赵秀丽坐下,肖文望了一眼肖玉,冷冷地问:“有事?” “这不是阿靖中了秀才嘛,我一听说就赶紧来了!也没拿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点儿山货,还是你姐夫上山猎的一只狍子,我特意风干了。这不,给你们拿来了一条腿,让秀丽尝个鲜吧!” 说着,掀开篮子上盖着的手巾,果然一大块熏好的干肉露了出来。 苗云看了肖达一眼,两口子都更厌了肖玉。 这块肉若是给自己家,能吃好些天了,人家肖文赵秀丽会稀罕你这块狍子肉! 肖瑶无语了。 刚才在外面,丁元春要接过,肖玉身子一扭,竟舍不得给。不过是想让爹娘二人亲眼见了,讨个好罢了! 真是小人心思! 赵秀丽到底是个心软的,见肖玉来讨好,便收下了,“嗯,也算是个稀罕物儿。” 肖玉听了夸奖,高兴了,“张美、张丽也有孝心,在家给肖文做了件棉袍子,来得匆忙,还没做好。哪天我给你送来。” 肖达两口子开始咬牙切齿。 不看看人家身上穿得啥,还会要你那棉袍子?人家家的奴仆,那田明一家,都是崭新的细棉布袍子、棉靴! 肖文果然不领情,道:“留给姐夫穿吧,我有衣服。” 赵秀丽有些不耐烦,身子不舒服,谁愿意在这里陪讨厌的人说话,不由得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 肖玉讪笑着:“也没什么事。” 那就是有了! 肖玉转头看了张美、张丽一眼,道:“阿瑶啊,你两个姐姐第一次来,不如你领她们去逛逛院子?” 肖瑶知道必是有什么自己不能听的话了,冷笑道:“我没那闲工夫,自有人带她们去,元春。” 元春过来,张美张丽忙一人拿了一块点心,跟着丁元春走了。 知道娘必是要说自己和表弟的婚事了,两人也不好留那儿听。再说了,这里可是自己要生活一辈子的家,早就想到处走走看看了。 于是,两人跟着丁元春走了。 肖达和苗云也不知道肖玉想说什么,都支愣着耳朵听。 肖玉见肖瑶不走,一咬牙,也就直说了:“二弟,你看你这两个外甥女也到了说亲的时候,我犯愁得很。” 苗云嘴快,“可是无人上门?” 肖玉立即翻了苗云一眼,怒道:“谁说的!媒婆踏破了我家的门!这俩丫头眼界高,任谁也瞧不上,还说要……一起嫁!” 说着,颇有些为难地看了肖文一眼。 肖瑶一惊,突然起了戒心。 肖玉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让爹给她们俩找婆家,还是看上谁了?难不成她这意思,那俩要效仿娥皇女英,一起嫁给哪个高门富户? 肖文见肖玉吞吞吐吐的,早就不耐烦了,“有话就说。” 肖玉一咬牙,道:“那俩丫头说了,非肖靖不嫁!” “噗--”肖达一口茶喷了出来,吓得忙自己乱擦。 苗云被点心给呛着了,脸涨得通红,“咳咳咳……” 两人看鬼似的看向肖玉,她的胃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肖文、赵秀丽和肖瑶早就黑了脸。 肖文扶着赵秀丽起身,二人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肖瑶气得嘴唇发抖,“滚!” 还要不要脸了!果然让这女人进门是错的,看娘气得手都发抖了! “要是把我娘气出个好歹来,看我不杀了你!” 肖玉涨红了脸,手指着肖瑶,道:“你这个丫头,哪里有你说话的事儿!你爹娘还没说什么呢!” 肖瑶冷哼了一声,“我爹娘懒得跟你这浑人说话,莫要再惊了我娘亲,否则有你好受的!赶紧走!” 苗云突然笑了,“我说大姐干啥来了,原来是送闺女来了!还一送就是俩!真好笑!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肖玉老脸发烫,怒道:“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表姐弟亲上加亲,多好的事儿!让你这女人一说,怎地就如此不堪了!” 肖达恼了,一把拉起肖玉,“走走走!” 肖玉挣不过肖达,忙转身冲着里屋喊:“二弟,你和弟妹商量商量,我赶明儿过来听信儿!” 肖文大踏步从里屋出来,脸气得铁青,怒吼:“还敢提这事儿!都给我走!” 肖玉还不死心,和肖达厮打着不走,“二弟,这么大家业,交给个不熟识的,还如交给我家张美、张丽?不是我夸自己的女儿,那俩丫头可是最会持家的!还有,身体好、屁股大,又能生养,保证……” “滚!”肖文再也听不下去了,怒吼一声,把肖玉吓了一跳。 张成也忙从东厢房里窜出来,一叠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苗云“哈哈哈”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肖瑶也顾不上这里,忙进了里屋,来到赵秀丽床前,见赵秀丽气得脸色通红,忙一把抓住赵秀丽的手腕,“娘,你感觉还好吧?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一定不要瞒着!” 赵秀丽摇摇头,“没有。就是有些生气罢了。身子没什么不舒服,你不要如此紧张。肖玉为她自己女儿考虑,我能不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考虑?怎么也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就放心吧。” ----- 推荐自己的完结文《厨娘王妃向未央》 255 知道身世 听了赵秀丽的话,再想想肖文、赵秀丽平日对待肖英等人的表现,肖瑶也放了心。. 以后不管自己去哪里了,父母只要不是太过包子就行!否则,好不容易得来的偌大家业也守不住。 家里只有肖靖一个男孩子确实有些少了,如果他以后到了外地去做官,家里的产业还是有个男孩子守着的好。 肖瑶突然就明白了古人为何那么坚持一定要有儿子! 肖瑶其实知道赵秀丽这胎怀的是男孩,但是一直没告诉他们,不仅他们没有问,更是因为,有一次听二人话音,好像更想要个女孩子似的。 肖瑶不由得有些想笑。 这里像肖文、赵秀丽这么喜欢女儿的夫妻可不多啊,当然了,赵明亮两口子算一对。 不过,说来奇怪,为何已经有了自己,爹娘还是那么想要个女儿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能干了?倒盖过了肖靖的风头? 就像当年吟诵杨贵妃似的,“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欢!” 肖文赶走了肖玉一家,气呼呼地回来了。见肖瑶在给赵秀丽号脉,忙紧张地问:“阿瑶,你娘如何了?” “无碍的。”赵秀丽示意肖文坐下,道:“哪里有那么娇气了,这孩子乖得很,一点也不闹。生出来必也是个好养活的。” 现在还不到胎动的时候。 见二人情绪缓和了,肖瑶有些好奇,问,“娘,我当年在你肚子里乖吗?” 赵秀丽表情突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看了肖文一眼,嘴巴张了张,道:“乖、很乖,我们阿瑶一直都很乖。” 肖瑶看向肖文,肖文眼神竟有些躲闪,抬手挠了挠脖子,道:“你、你这孩子,问这些干什么?” 赵秀丽抬手挡住了额头,“我要歇会儿。” 肖文忙说:“阿瑶,你先出去吧。” “嗯,好。”肖瑶起身,给赵秀丽掖了掖被子,道:“早上起得早,娘你稍微眯一会,等午饭好了,我来叫你。” 走到门口,肖瑶猛地转头,果然看见肖文正盯着自己的后背! 见自己突然转头,肖文好像吓了一跳的样子,有些惊慌失措地忙回了头。在那一瞬间,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肖瑶还是感觉到了肖文的紧张! 肖瑶抬脚出了房门,有些疑虑。 见院中月照正忙着,肖瑶略一思忖,勾了勾食指。 月照忙快步走过来,肖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指爹娘的卧室。 月照会意,却有些奇怪,姑娘这是要听自己爹娘的墙角? 二人在窗下呆了一会儿,屋里却没有任何声音。 此时,屋里床上的赵秀丽呆呆地望着房顶,肖文大手攥住赵秀丽的手,一脸严肃。 二人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并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半晌,肖瑶拉着月照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窗户,回到了东厢房,肖瑶问:“月照,你耳力好,刚才听到我爹娘说什么了?” 月照眉头微蹙,小脸有些迷茫,看着肖瑶一脸严肃,摇头,“一个字也没说!” “当真?”肖瑶大眼圆睁,一脸不信,“一个字都没说?” 月照肯定地点点头,“如果他们说了,就算声音很低,我也听得到。他们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动作!” 肖瑶的心沉了下去。 月照的表情没有撒谎。 而自己的爹娘刚才却表现出了明显的撒谎症状。比如,眼神飘忽、口吃、挠脖子、不敢与自己对视等等。 肖文和赵秀丽都是老实人,又是在自己突然发问的情况下,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就反应了真实心理状态。 自己当时问的是:“娘,我当年在你肚子里乖吗?” 做父母的被孩子问到这种问题,这种时候,二人应该表现出或幸福或好笑或回忆等等,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撒谎和紧张。 他们为何紧张?又为何要撒谎? 肖瑶的心突然“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这个问题,爹娘竟然出现了紧张、撒谎,还让自己离开,这意味着……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 肖瑶摸摸自己的脸,知道自己这张脸是极美的,却和家里的任何人毫无相似之处! 爹娘虽长得不丑,肖文算是英俊的了,却也只是比普通人眉眼更端正些。 按说不应该生出自己这么貌若天仙的女儿! 肖瑶突然一个激灵,记得曾有一个人说自己和他的亲人长得很像! 那人二十岁左右年纪、长得玉树临风,很有些帅气的样子,当时在明城大街上,肖靖还和他拉扯来着。 那人的五官…… 肖瑶闭上眼睛,拼命地在脑海里搜寻,那人的五官…… 肖瑶的脑子里突然“轰”得一声,那人竟是…… 肖瑶突然站起身来,“那人……那人不就是那刘双?!不,或者说是流霜!” 几个月来,北齐国太子流霜之名如雷贯耳,是以,肖瑶几乎毫无疑问地就判断出来! 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和别的病人不同! 怪不得他追过来住在自己家里,是为了和自己亲近! 怪不得小小的胃病,他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怪不得他突然不告而别,是回国打仗去了! 怪不得他留言说必有再见之日,原来自己竟是他的亲人! 奇怪的是,他为何没有和自己提过任何认亲的事?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是北齐国太子,自己是他的亲人,也必是身份尊贵之人了,却是如何被丢到这里来的? 肖瑶走到窗前,看着在院中和月照说笑的丁元春,点点头,丁元春必是他派来的人了! 丁元春来自明月楼,那么明月楼楼上窗帘后隐藏的身影,也必是他了! 自己被卖到明月楼,救自己的也必是他了! 自己隐隐约约感觉到的那只看不见的手的主人,也必是他了! 流霜、流霜,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我什么亲人,可是,现在我可以说,你是我的恩人! 肖瑶突然眼睛一热,竟然流泪了! 对自己这么好的爹娘,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爹娘?! 那么护着自己的弟弟,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自己到底是谁?”肖瑶胸脯急剧起伏着,看着外面的丁元春,一个冲动,喊道:“元春!” “来了。”丁元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疾步来到屋里,“姑娘……” 丁元春看着红着眼睛的肖瑶,大吃一惊,忙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肖瑶看着眼前的丁元春,却慢慢地坐了下去,用袖子擦擦眼泪,道:“眼里好像进了飞虫,你给我吹吹。” “哦。”丁元春半信半疑,抬手翻开眼皮,轻轻地呼了几下,松了手,一脸疑虑,问:“好了吗?” 肖瑶淡淡一笑,“好了。你忙去吧。” 望着丁元春的背影,肖瑶含着泪摇摇头,暗暗自责,“自己刚才真是太冲动了!流霜既然没有认亲,必是有不可以的理由,自己若是这么冒冒失失地跑了去,不仅流霜难做,这边儿的爹娘弟弟该有多伤心啊!” 想到这里,肖瑶擦擦眼泪,整理了妆容和心情,起身出了房门,来到厨房,对正在做饭的月照和月华道:“今天我要大吃一顿,你们多做些我爱吃的啊!” 月照和月华相互看了一眼,奇道:“姑娘,你准备暴饮暴食了?” 肖瑶:“……” 没几日,家里竟然又来了亲戚。 这次是苗家众人,当然是苗云领着来的,理由还是肖靖得了功名来贺喜的。 原来,肖玉一家哭哭啼啼、骂骂咧咧地走后,苗云便回了山子镇的娘家。 苗云哈哈大笑着说了肖玉去肖家提亲的事儿,众人也都有些不齿。 张氏鄙夷道:“虽说也有表姐弟成亲的,可是这样如此姐妹同嫁一人,确实有些丢人了。” 黄氏也笑,说:“你这个大姑姐脸皮也真够厚的了,竟然连自己闺女‘屁股大能生养’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真够个人受的!” 苗云一拍手,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谁说不是呢?嫂子,你是没看见,我呀,当时笑得肚子疼得都直不起腰!” 这件事本来是当笑话说的,苗德众却上了心,拿烟袋敲敲桌子,道:“天培的事也该说一说了。” 几个女人都静了声,相互看了一眼。 苗云嗫喏着,“爹,还提呀?” 黄氏也有些不安,看了张氏一眼,道:“上次咱们三人去了,不过略试了一句,就被赵秀丽说了一顿,让‘趁早死了这条心’呢!” 张氏看着苗德众,摆摆手,“老头子,别痴心妄想了,阿瑶那丫头,咱们家天培高攀不上!肖靖又中了秀才,我们家离人家家差得越来越远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再说了,好女怕缠郎!”苗德众咳嗽了一声,态度很坚决:“每人做套新衣裳,多买些像样儿的好礼,过两天就去胡家庄!” …… 肖文和赵秀丽看着一身崭新的苗家众人,有些无语。 苗云在旁边凑趣,道:“听说阿靖中了秀才,我爹娘兄嫂都高兴得不得了,这不,带着礼过来贺喜来了!” 赵秀丽不理苗云,却见黄氏、张氏的眼神一直瞄肖瑶,有些恼了。 ... 256 吓退苗家 赵秀丽看着苗家拿来的补品、布匹等物,道:“劳烦亲家婶子了,阿靖还小,以后还不知道怎样,可担不住这么大的礼,没得折煞了他。美克文学每天都是忙碌着更新章节,客官记得常来哦。” 张氏笑呵呵地,“什么大礼啊,都是咱家日常用的,我还怕你看不上呢。快收下吧,这可是我们苗家的一片心。再说,你这又有了身子,也是一件大喜事啊” “阿靖在学堂用功呢吧”张氏说着,眼睛看向肖瑶,道:“阿瑶这姑娘,真是一天一个样儿,越长越漂亮了,啧啧,仙女儿似的。也不知道谁家有这福气得了去。” 黄氏忙在旁边帮衬,“娘说的是,阿瑶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唉,我呀,就是一辈子没个女儿” 听二人话音,肖瑶心里一突,抬起眼睛,看向苗家的人。 果然,苗云娘家的侄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脸上便满是惊喜了。 听见自己的娘和嫂子夸奖肖瑶,苗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跟娘家人显摆,说:“那是,阿瑶可是我们肖家的宝贝女儿,又有本事又长得仙女一般” 肖文是男人,到底心粗些,见众人争相夸奖自己的女儿,还颇为得意呢。 赵秀丽却了然苗家的心思,又知道肖瑶是个暴龙脾气,见几人越说越不像话,唯恐肖瑶跟众人闹起来,便想让肖瑶离开这里,自己也好打消了这些人的念头。 于是,赵秀丽转头对肖瑶说:“阿瑶,你且去忙吧。大人说话,小孩子也无须陪着。” 苗家人眼睛里便有了不舍之意,好像马上看不到肖瑶似的,一个一个眼睛紧紧地盯着肖瑶。就连苗德众也看了过来,本来老头子正对着屋里的摆设流哈喇子呢。 肖瑶知道必是有背着自己的事,微微一笑,道:“也好,众位长辈且宽坐,阿瑶失陪了。月照、月华,好好伺候着。” 说完,起身朝众人施了礼,带着丁元春,两人袅袅婷婷地出了房门,去药厂了。 苗家众人的眼睛盯着肖瑶的窈窕身姿,直到看不见了身影,才舍得转回眼光来。苗天培却还失魂落魄地直直地盯着肖瑶消失的地方。 黄氏知道儿子的心思,暗暗下了决心,“今儿个必让肖家答应了,等过几天到了及笄日,就派媒婆来提亲” 想到这里,忙朝着苗云一使眼色,苗云自然知道自己任务重大,忙笑嘻嘻地对赵秀丽说:“二嫂,我记得,阿瑶和阿靖的生日快到了呢。” 肖文一脸得意,道:“可不是,十一月二十八,真没几天了到时候,我给两个孩子办个大的,请众人来吃酒。” 赵秀丽却懒懒的,道:“我身子笨,恐招待不周倒失了礼数,就不要闹这么大了。” 肖文这次却不听赵秀丽的了,“你无须操心这些,只管保重身子。我自然吩咐她们去办。” 现在家里有丫鬟、有奴仆、有长工,哪里会用得到你这个主妇呢 赵秀丽见肖文不配合,暗暗地瞪了肖文一眼。 肖文一头雾水,不知道今儿个自己怎么就不如夫人的意了 黄氏忙接过话来,“那是自然阿瑶这孩子的及笄日呢,怎么也得大办一回我虽然笨,到那天也早些来,给你们打个下手” 苗云赶紧顺杆子爬,“天培也得提前过来,到时候需要跑腿的事儿多着呢” 苗家的男人们都忙点头,“那是那是” 赵秀丽见苗家如此,终于烦了,道:“我乏了,苗云,你陪着亲家婶子多坐会儿吧。” 苗云见赵秀丽起身要走,忙道:“二嫂,稍等一会儿,我嫂子还有话说。” 如果赵秀丽进了卧室,还怎么说事儿啊 肖文正扶着赵秀丽要走,听苗云如此说,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转头,“何事” 苗云看了苗天培一眼,道:“二哥、二嫂,你们且坐下,我娘他们今天来,其实是有事想求。” 赵秀丽也不坐,转身,脸上有些不快,“说吧。” 苗长山起身,冲着肖文抱拳施礼,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家只有一子,便是天培了。” 苗天培忙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微微弯腰,冲着肖文和赵秀丽二人施礼,口称:“叔叔、婶婶。” 赵秀丽僵直了身子,肖文慢慢紧绷了脸。 苗长山接着说:“天培年已十七周岁,虽说不才,倒也长进,跟着我和爹干了几年生意,还算是个能干的。我家虽不能和肖家比,却也是镇上富户,衣食无忧的。偌老弟不嫌弃,苗家愿求你家肖瑶为配,苗家定待阿瑶如亲女” “不行”肖文不等苗长山说完,便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怎么了自家的孩子才多大,个个都来惦记,不是肖玉就是苗云真是太过分了,明明是亲戚,非得搞成仇家 赵秀丽见肖文拒绝,更是不答话,直接就朝着卧室走去。 肖文小心翼翼地扶着赵秀丽,黑着脸,转头对月照、月华二人说:“送客” 月照笑嘻嘻地屈膝,道:“众位,请吧。” 月华拿起地上的礼品,放到了张氏和黄氏的怀里。 苗云不死心,冲着赵秀丽二人的背影,在身后喊:“二哥、二嫂,你们再好好合计合计我侄子聪明能干,长得又俊,还没有兄弟分家产阿瑶嫁过去,既没有妯娌叔嫂膈应、更无大姑子小姑子烦人,二嫂、二嫂” 二人更不回头,转过屏风,回卧室去了。 苗家众人大为尴尬,个个面面相觑,都拉长了脸。 月照见几人坐着不动,有些不耐烦,脸上就不怎么好看了,道:“众位,起来吧” 苗云不敢在肖文、赵秀丽面前发作,此时见月照如此不客气,让自己在娘家人面前丢了面子,登时就恶声恶气道:“你们两个死丫头,不过是卖身的奴仆,小丫鬟也敢跟我甩脸子记着自己的身份” 月照气笑了,掀开帘子,示意众人赶紧滚,道:“我们要是记着自己的身份,别说给你打帘子了,你给我们提鞋都不配,知道吗” 自己和月华可是大内侍卫,领着三品俸禄的再说了,自己虽说是奴仆,也要看看是谁的奴仆自己可是只伺候贵妃、皇子的人 这一家,劳动自己姐妹俩给他们斟茶、打帘,已经是他们祖坟冒烟、折了寿了,竟还敢跟自己呲牙 苗家众人气呼呼地拿着东西出了门。 苗天培一步一回头,脸色苍白地看着一进院的后门,那里便是肖瑶去后院的必经之地。 月照二人唯恐他们滞留不走,在院里胡闹吵嚷起来惊了夫人,便带着他们绕过影壁,出了大门。 苗天培突然转身,抓住苗云的手,一脸涨红,急吼吼地,“姑姑,我要见阿瑶” 月照无语了,道:“这位公子,我家姑娘是有主儿的人,你没听说吗” 月华立即问苗云:“你没听说姑娘和将军共乘一骑的事儿吗” 胡家庄都传遍了,她最是个八卦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苗云忙看向张氏,撇着嘴,道:“娘,我给你说了阿瑶那丫头名声不好,你看看,她们家丫鬟都知道那丫头坐在男人怀里,两人骑马在村里招摇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 苗天培在旁边嘀嘀咕咕,“我不管我就要跟阿瑶定亲” 月华狠狠地瞪了苗天培一眼,感情这人不开窍啊 月照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苗云,小脸微微带笑,点点头,“姑娘早就和我家将军定了终身,二人那样也无错。我们姐妹俩呢,就是将军派来保护姑娘的。” 说着,也不看苗家众人苍白的脸,月照从怀中掏出一物,也不抬头,手腕一转,往天上一扔 苗家众人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得“噗通”一声,从天上掉下一个东西,正砸在苗天培脚边 众人定睛一看,一只麻雀躺在地上,身上扎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麻雀的两只小腿抽搐着,嘴里“啾啾”地叫了两声,突然就死了 苗天培吓得脸色煞白,身子往后一跳 几个女人都尖叫起来,“啊” 月华上前一步,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劝道:“回吧。若是再打我们姑娘的主意,会死人的你们好自为之” 苗家看着地上的麻雀,一阵阵发抖。 就连一把年纪、自诩见惯了风雨的苗德众都猛地一哆嗦,咳嗽了两声,“回、回家” 苗云眼睛瞪大,一脸惊恐地看着月照,如同见了鬼似的 猛地想起肖达还曾经惦记过她,天爷呀,这要是把她弄到家里,自己和小宝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苗云“嗷”地一声,蹿起来追上苗家众人,一家人急急忙忙地跑了 被月照、月华二人连吓带劝,苗家的人从此再也没露过面 就连苗云和肖达二人都不敢轻易过来骚扰了,家里很是清净了一阵子 肖瑶从药厂回来,见苗云等人走了,还有些奇怪:“没有留饭吗人家好歹带了恁些礼物咧” ,(美克文学http://.meike-shoes) 257 肖琴出嫁 明城。 肖英的日子近期很是难过。 手头紧是大事,更糟心的是肖老太的病,瘫痪在床、屙尿不分、鬼叫连连,肖琴和郭环更是为了谁伺候老太太天天吵个不休。 听肖英扔了发妻,郭环本来高高兴兴得等着扶正当官太太,没成想肖英竟然弄个瘫痪老婆子给自己! 肖琴更是急怒攻心。 奶奶不能说话了,那,自己的嫁妆怎么办! 见肖英和郭环都不在家,肖琴忙关上院门,来到肖老太床边,正要开口问,突然,一股粪尿的恶臭传过来,这死老婆子竟然又拉了! 肖琴恶心欲呕,皱起了眉头,想起身就走,转念一想,却又猛地止了脚。 肖琴上前轻轻地掀开被子,屏气给肖老太换了衣裤,一臂伸得直直,一手捏着鼻子,把衣裤扔到了门外。 回到屋子里 ,端来热水,用手巾轻轻地给肖老太擦去污物,换了几盆水,总算好了。 肖琴喝了几大口水,站在大门口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总算没有窒息过去。 压下了胸口的怒气 ,肖琴回到屋里,拉过凳子坐下,拉起肖老太的手,道:“奶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给我说实话,你当时给我准备了多少嫁妆?我也不要了,都留给奶奶治病,可好?” 肖老太“嗯嗯哦哦”地鬼叫。 肖琴急了,“他们都不在,你就不要装了!快说,那些钱在哪儿呢?” 肖老太还是“嗯嗯哦哦”地鬼叫。 肖琴追问肖老太:“奶奶,你许给我的嫁妆在哪儿呢?不说,我可自己翻了?” 说着,也不顾肖老太身上的尿骚味儿刺鼻,就在老太太怀里乱掏一气。 肖老太两眼都红了,“嗷嗷呜呜”地大声嘶吼起来,两手哆嗦着,却无论如何也无力推开肖琴。 肖琴一屁股坐到椅上,冲着一脸眼泪的肖老太,怒:“你真不能说话了?阿瑶那贱婢不是小神医吗?怎么没给你看好?” 肖老太眼睛眨巴着,嘴里留着口水,看得肖琴一阵反胃。 肖琴缓了缓情绪,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对床上一脸木呆的肖老太道:“奶奶,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也只有我对你最好了。爹娘都不管我了,也没有人管你了,咱们就是最亲的人!你只要给我说实话,你这个样子到底是试探郭环、苗云呢?还是真的就这样瘫痪不能动、口不能言了?” 肖老太“噢噢哦哦”地直叫唤,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肖琴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嚎气地哭了起来:“我的命啊,怎么那么苦啊!呜呜呜……” 肖琴哭了一阵,猛地起身,道:“我去给你请大夫来!” 真病假病,找个大夫不就知道了? 说着,也不管身后肖老太的鬼叫,肖琴出了大门。 听说这明城出了小神医,就是回春堂的钱大夫了。 肖琴当然来到回春堂,钱有成正好在给病人号脉。 一听有瘫痪病人,钱有成道:“姑娘,前头带路,我亲自去一趟。” 肖琴自然很感激,道:“谢钱大夫!” 两人来到肖琴家,钱有成很仔细地号了脉,又作了其他诊断,对着肖琴摇摇头,道:“老太太是瘫痪中风确认无疑了。” 肖琴一下子就冷了心,道:“她以后就不能说话了?” “嗯。脑中淤塞不通,可致不语。” “那,也不能走动了?” “自然,此时便是如此。筋脉不通,自然无法迈步。” 肖琴问:“可有治愈之法?” 钱有成摇头:“无痊愈之法,老夫倒可以延她性命。” “如此这样,可活多久?” “这老太太,伺候得好了,再活个三五年,老夫还是很有把握。” 肖琴听完,起身,道:“多谢钱大夫,这是诊费。” 钱有成见肖琴有送客之意,奇道:“不用汤药?” 这姑娘是不想给这老太太看病抓药了? 肖琴道:“既然不能痊愈,便不治了。” 肖老太立即躺在床上“噢噢吼吼”地叫起来。 钱有成点点头,接过诊费,“也好。” 本来就是治不好的病,如实治疗的话,不过多收些诊费。 万一到时候这家说自己治不好,倒坏了自己回春堂的名声,不治就不治吧。 钱有成背起药箱,起身走了。 肖琴送走了钱有成,站在大门口,开始思量起来。 “奶奶的病竟是真的了!那么,她许给自己的嫁妆就泡汤了。就算有些银子,在胡家庄也早被苗云翻了去。” 转头看看屋子,肖琴暗道:“奶奶别说再活个三五年,就是如此到年底,父亲必要背债的了。到时候,自己的嫁妆更一分都没了!娘跟爹和离了,还没有再嫁,手里必是有两个钱儿的,不如趁现在自己早早地嫁了,一来可以从爹娘手里弄些嫁妆当私房,二来也不必天天给奶奶擦屎擦尿,累死郭环这个烂货!真是个两全其美之法。” 于是,肖琴关了院门,朝着大街走去。找到包子铺,也不害羞,直接对老曹媳妇说:“婶子,我是肖琴!” …… 肖琴嫁得匆忙,且又是从明城家里出的门子,胡家庄的人大多不知道。 肖英却没有瞒着肖达和肖文。 当然了,通知两个叔叔一声,既全了礼数,又可得到两份礼金,肖英当然要告知一下。 刘敏也到明城来了。夜里娘俩躺在床上,说了一夜的话。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说过许多气话、有过诸般不满,刘敏到底还是给肖琴置办了不少压箱底的衣服、首饰,还给了十两银子做陪嫁。 肖琴很满意,上花轿的那一刻抱着刘敏哭得也很伤心。 看着肖琴上了花轿,刘敏就转身走了,没看肖英一眼,更别说进屋看看瘫在床上的肖老太了。 郭环撇撇嘴,在肖英耳边嘀咕:“看看,这女人心多狠!” 肖英看着刘敏的背影,一脸黑沉。 肖琴进了曹家的门,方知道自己的婚姻是噩梦。 期盼的新婚夜不太如人意,尽管娘提到的疼痛出现了那么一霎那,后面却什么也没有了。 新郎官翻身躺倒在床上,喘得厉害,什么也没说,就各自睡了。 第二日起床,见男人脸色苍白、一脸浮肿,倒把肖琴吓了一跳。遂自我安慰,必是婚事操劳累着了。 没想到连续三夜都是如此匆匆了事,再加上公公婆婆貌似一副盯贼的样子,肖琴便有些怀疑。 到了回门之日,眼看太阳到了正头顶,公公婆婆才打发两人回家,婆婆还一个劲儿地叮嘱:“你们两个吃了饭就回来,家里的生意不能耽误。” 肖英见二人来的晚了,想到自己特意给衙门告了假早回来等着他们,心中便有些不快,等见了女婿,竟吃了一惊。 只见他呼吸清浅,脸色苍白、满脸浮肿,眼下竟然水亮,身子也单薄得很,好像病得厉害。 不过,自己在明城半年,倒没听说包子铺曹家的儿子有什么病呀? 虽说新婚难免贪些,不过三晚上,也不至于就如此不济事。 肖英不好直接问女婿,可是更不好直接问女儿,一时间竟难办起来。 回屋子提醒了郭环,郭环也吃了一惊,猛然就有些心虚,嘀咕道:“不会吧?等我问问肖琴。” 二人在厨房做饭,郭环隐晦地问起房中之事,肖琴突然红了眼圈。 娘不在跟前,自己最讨厌的这个女人竟也算个娘,不由得红着脸说了。 着实没想到是这么个状况,郭环心跳如鼓,咽了口唾沫,安慰道:“他身子弱些,也不算什么大病。再说,等有空了,你们去医馆找个大夫瞧瞧。既是能……必定不会耽误子嗣,你别忧心了。” 吃了饭,两人便要告辞。肖英也不多留,便让二人走了。 肖琴便拉着男人来到回春堂,男人竟不愿进。 肖琴越发怀疑,使足了力气 ,硬拉着男人进了医馆。 钱有成见二人进来,便迎了上来,问:“曹公子,这几日还好吧?” 那男人嗫喏着看向肖琴,肖琴红了脸。 钱有成便笑了,道:“我这里还有个单方,效果奇佳,一用便知。”说着,拿笔写了药方。 肖琴忙伸手接过,见上面写着:“阳起石、枸杞子三钱,加红糖水煎服。”问道:“这是治疗什么病的?” 钱有成笑而不答。 男人便白了脸,抓了药,拉了肖琴就走。 晚上回家熬了,男人喝下,在床上果然和前几夜有些不同。 肖琴意外得了惊喜,便贪馋了些,第二日起得晚了,便被公公打骂:“过了三日,还当自己是新妇?没看到家里铺子是干什么的?岂能睡晚起晚?手脚麻利些,前面吃家儿都快催死人了!” 婆婆也黑着脸,“我儿身体不好,你别黑天白夜地馋个没够,跟个荡妇似的!亏得爹还是个秀才!” 肖琴眼里便含了泪,又羞又恼,却到底不敢大声,只得忍了。 幸亏男人倒还算是个体贴的,只是他的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在床上,也是一夜不如一夜了。 ----- 亲们,不得用文中药方!!! ... 258 如此结果 这一日,又到了肖瑶在松鹤堂坐诊的日子。 松鹤堂外的队伍颇长,不知道可超了自己的规定? 肖瑶从后门进了院子,赫然发现白纤尘正笑吟吟地背着手站在院中,貌似在等自己似的。 男人一身银白锦缎长袍,腰中束着玉带,迎着太阳,颇为玉树临风。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绝伦,鼻子高挺、薄唇微开,淡笑着,如玉的牙齿映着嫣红的唇,竟有些惊艳。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高高束起,玉簪银冠,剑眉斜飞,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看着刚刚进门的肖瑶,洋溢着满满的笑意。 真是个标准的美男子! 肖瑶暗暗嘀咕:“如此站在这里,是要勾引自己吗?” 白纤尘看着肖瑶,身姿窈窕,披着一件狐皮大氅,更映得脸如玉雕、唇如红樱,眉目如画。 白纤尘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淡笑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肖瑶见了,倒有些喜悦。 “嗯,快进来吧。”白纤尘抬手要去牵肖瑶的手,手伸到半路便收回,自嘲一笑。 肖瑶倒打趣道:“我没有那么娇气,这些冰无碍的。” 昨夜落了雪,虽已打扫,到底还有一些冻得实在了,硬邦邦地踩在脚下,颇为滑脚。 丁元春在旁边扶着肖瑶的胳膊,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 肖瑶问道:“怎么有空来了?” 白纤尘小心跟在肖瑶身旁,回道:“想来就来了呗。” 有空没空,想来便来了。 “你倒活得潇洒。” “这里有我牵挂的人。” “你是好久没有见到爷爷了。” 白纤尘一笑,是啊,好久没见到牵挂的人了。 “那些药在京城卖得还好吗?” “嗯。” “那就好,今年可以过个肥年了。”这可是自己在这里过得第一个新年呢。 “嗯。” “今天和我一起回家吗?” 白纤尘心中一突,转头定定地看着肖瑶,这话…… 见肖瑶看过来,白纤尘微笑,“嗯。” 这次自己是来接爷爷的,老爷子要回京过年。还有轩辕煜,也要离开,因为轩辕离要班师回朝了…… 肖瑶上了台阶,见白纤尘兴致不高,边解大氅边笑道:“见了我好像不太开心,是因为要给我分红舍不得吗?” “是啊,真舍不得。”白纤尘看着肖瑶,淡淡地笑道:“这么多银子,我心疼得很。” 肖瑶把大氅放到丁元春手中,听白纤尘如此说,皱皱鼻子,“小气鬼!不如,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去外面大吃一顿,如何?” “依你!” 丁元春看了白纤尘一眼,皱眉。 这男人,怎么看姑娘的眼神如此缠绵! 肖瑶坐诊,白纤尘便坐在不远处喝茶。 丁元春很郁闷。 一上午倒也快,除了几个老病号慢性病需要慢慢恢复以外,其他的都是小毛病,几乎不用再复诊了。 最后一个进来的病号,肖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肖琴和她男人! 好几个月未见肖琴,猛一下肖瑶竟没认出来。 肖琴一副已婚妇女的打扮,挽着发髻,插着银簪,偏襟深蓝棉袄,同色棉裤,脸色颇有些憔悴,人也沉稳了许多。此时看见肖瑶看过来,甚至对着肖瑶勉强一笑。 “你?”肖瑶疑惑道。 肖琴却没接话,扶着自己的男人坐在椅上,自己默默地站在一边。 白纤尘见二人之间气氛不对,忙看过来,“何事?”说着,起身走过来。 肖琴听见声音,抬头看见白纤尘,突然身子一僵,眼睛发红,脸色猛地灰败起来。见白纤尘看过来,忙低下头去,两手紧紧地抓着椅背,身子抖个不停! 白纤尘却早忘了肖琴这号人。 肖瑶见曾经跋扈嚣张的肖琴竟至如此,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再看向面前坐着的肖琴的男人,肖瑶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这男人是严重的肾脏衰竭,且已经到了尿毒症阶段。 人工肾透析发明以前,谁不幸患肾衰就意味着死亡。在这里,更不要提什么透析,这个男人必死无疑,而且,很快。 肖瑶看向低着头的肖琴,突然有些怜悯她了。 肖琴虽然讨厌,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就要面临如此的灾难? 那男人突然说话了,“神医,我们想要个孩子。” 肖瑶一愣,看向肖琴。 肖琴的头更低了,脸更红了,甚至连脖子都红了。 今日来,其实肖琴是下了大决心的,虽然知道可能会被肖瑶嘲笑、讽刺,甚至谩骂、殴打,只要她愿意给自己男人看病,能让自己怀孕,自己都能忍,哪怕给肖瑶磕头也愿意! 因为,钱大夫已经拒绝给自己的男人看病了…… 肖瑶不说话,口罩上方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道:“伸手过来。” 肖琴见肖瑶并未发作,竟不计前嫌地给自己的男人看起病来,放了心,慢慢抬起头来,看看正一脸认真号脉的肖瑶,然后,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一边的白纤尘。 男人容貌如画,肌肤如玉、唇红齿白,眼神缱绻,正温柔如水地看着肖瑶。 肖琴心里像是被扎了一刀一样! 你可知我为你形削骨立、我为你离了伤心家园,来到明城,才被人谋算嫁了一个这样垂死病人,如此毁了一生?! 似心有所感,白纤尘突然朝着肖琴看过来,见这女人满眼是泪的看着自己,一愣。再定睛看去,那女人却已经低了头。 肖瑶问:“近期可服用了什么药物?” 男人忙如实说了。 肖瑶有些无语,这人是在拿命愉悦啊! 一半的男性慢性肾功能衰竭病人有阳痿和**低下的毛病,就算做了血透析后也没有明显好转。他们中的阳屡有一部分是精神性的,如一个人将靠一部机器度过余生,这一事实使人心理很难平衡;另一部分人的阳痿是伴发疾病引起的,如贫血、高丸萎缩、雄激素水平低,缺锌等等。 再看看肖琴,肖瑶暗道:“男人估计是看自己时日无多,想要努力给肖琴留个子嗣罢了。” 不过,只怕愿望成空,徒劳用功。 想到这里,肖瑶斟酌了一下用词,道:“你的病你也知道,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去用着。我们尽人事、听天命。你看如此可好?” 男人点点头,道:“听大夫的。” 总比钱有成不给看要强一些。 虽知已是无用,肖瑶思虑了半晌,还是下笔写了方子,“熟附子二钱,桂枝二钱,白芍、云茯苓、白术各三钱克,生姜二钱,猪苓、云苓皮、益母草各六钱。” 写完,肖瑶道:“此为内服方,每日一剂,水煎服,日服两次。” 见男人接了,肖瑶又写,“大黄、槐花、益母草各六钱,苏叶二钱。” 写完,交给男人,道:“此为灌肠方,加水煎至一大碗,保留灌肠。两方宜同用。” 此方治疗尿毒症。可温阳利水、清热解毒。兼治昏迷、脓毒血症。 男人苦笑道:“灌肠就不必了。” 离死已不远矣,何必再受这道罪? 肖琴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话。接过方子,扶着男人慢慢地走了。并没有回头看肖瑶和白纤尘一眼,知道自此不会再见了。 肖瑶被二人弄得心里无比憋闷,情绪十分低落。 正要说话,白纤尘笑嘻嘻地站起来,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肖瑶勉强一笑,“随便。” 众人正要走,只见一个女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道:“神医可在?” 正是郭环。 肖瑶和郭环二人并未见过,是以互不相识。 肖瑶问:“可是有急症病人?” “正是!”郭环忙点头,气喘吁吁地道:“神医可出诊?我家老太太瘫了,我一个人实在无法……” “走吧,前头带路。”肖瑶道。 丁元春忙背起药箱。 白纤尘领着白沙无奈地跟在身后。好在肖英家并不远,都是年轻人,脚步也快。很快就到了家。 郭环领着肖瑶进了卧室,肖瑶取出口罩戴上,勉强遮挡了满屋的尿骚味儿,丁元春戴上口罩、捏着鼻子也跟了进来。 肖瑶和丁元春二人一看床上的病人,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瘫痪的老太太满脸红肿如猪头一般,头发凌乱如草窝,嘴巴大张,嘴唇耷拉着,口水流了满身。 肖瑶皱眉,抬手一摸,果然,老太太的下巴掉了! 这老婆子到底做了多少恶?竟被人扇了几百耳光,不仅老脸红肿,就连下巴都给打掉了! 这人谁啊?这么狠? 肖老太感觉到有人来了,睁眼一看,面前二人白布蒙脸,竟是白无常来了吗? 嗓子眼里“哦哦哦哦”地鬼喊鬼叫起来! 肖瑶斜眼看着郭环,“这是你下得手?” 郭环结结巴巴地,“不……不是我!她自己掉下来摔得!” 肖瑶笑了,“我不管这么多,只是告诉你一句话,她活不了几天了。没必要看了。” 没看到吗?刚才都翻白眼儿了! 肖瑶甩手走了。未出大门,竟然迎面碰上肖英进门! “阿瑶?你来家里干什么?”肖英突然一脸惊喜,“是不是来看你奶奶?” 噗— 这是肖英的家!屋里那被打掉下巴的是肖老太! 259 肖老太死 肖瑶看了肖英一眼,道:“不,我是来看病人的。” 肖英长了脸。 看着肖瑶等人走了,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进了屋子,见了郭环,问道:“怎么请了她来?” “这不是名扬明城的小神医吗?我也是为了娘好!”郭环一脸着急,“娘突然脸肿得厉害,饭也喂不进,我急死了。” 肖英颓然往椅上一坐,道:“先别管她了。衙门派我去监河工呢。” 郭环一愣,“北地蟒河吗?” “嗯。”肖英气呼呼地:“衙门里都不愿去,倒欺负我这个小执事!” 郭环黑了脸,“多久能回?” “要到春天了!”肖英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里乱走,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那倒霉差事!天寒地冻、吃不好、住不好,还得操心河工哗变,想想真是要命!” 郭环咬着嘴唇,问道:“何时动身?” “三日后。” 郭环朝着屋里努努嘴,“你走了,咱娘咋办?要是有个三差两错的,我可担待不起啊!” 肖英一摆手,“无碍的,等我走后,过几天你就把她送回家去!” 郭环撇撇嘴,“你干嘛不送啊?明儿个你把她送走不就好了?” “你傻啊?我送回去了,三弟会让我走?”肖英黑着脸:“你送回去,他还能抓着你?再说了,我不在,你也不能在胡家庄住。何况,这号病人,一个人也伺候不了啊!这不就把老太太交出去了吗?” 郭环喜笑颜开,一下子就扑倒在肖英怀里,道:“还是老爷你主意高!” “那是!”肖英一把抱起郭环就往东间里走,笑嘻嘻地在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道:“好日子也没几天了,过来,再让我亲亲!” 郭环立即就娇嗔起来,“哎呀,大白天的……。” 肖英把嘴拱在郭环脖子里,边亲边安慰道:“无事,我上好了院门。” 郭环哼哼唧唧地不依,用手指着西间,嘀咕道:“屋里有人碍事儿啊,你忘了,娘在屋里……” 肖英摇摇头,眼睛都不往那边儿看一下,大手猛地抓在郭环胸前,“就当她不在,你只管放开嗓子,叫几声我听听……” 郭环猛地媚叫起来,“死样儿!你倒是轻些……” 肖英把郭环猛地扔到床上,自己急吼吼地甩掉鞋子,就往郭环身上爬,“这几日我多弄几回,说不定就怀上了!” 郭环娇笑,“别累坏了弟弟!” “怎会?没听说四十如虎吗?” “嗯……” 肖老太在屋里如一摊烂泥般,动也动不得,耳朵却好使,屋子不大,东间和西间不过隔着个空空的堂屋。 肖英两人只当肖老太是死人,门都不关。女人的媚叫声、男人的闷哼声,一声声肖老太听了个一声不落。 想要咬牙切齿地骂上几句,却合不上嘴巴,嗓子里“哦哦呕呕”地吼个不停。 肖英二人嫌她吵,唯有叫得更大声才压得住,于是,二人在床上越发叫得欢了…… 新婚未久,又分别在即。肖英、郭环二人贪欢,只要有空,便在家里厮混。 除了肖老太的屋里,到处都做个遍。 知道肖老太是个半死之人,郭环二人扯开了嗓子,毫无顾忌,痛快淋漓了三天,肖英便收拾了行李,告辞而去。 肖英前脚刚走,后脚郭环连家都没进,就到车行雇了马车。 郭环和车夫二人一起,把奄奄一息的肖老太弄到马车上。 车夫见是一将死之人,给郭环多要了十个铜板。 郭环虽不舍,到底人家还帮手抬人了不是,便也掏了。 到了胡家庄,恰好肖达出去乱逛不在家。 郭环忙跟车夫一起,把肖老太卸货一般,扔到堂屋床上,上了马车,急匆匆地逃跑了。 苗云哪里挣得过他二人?到底肖老太被留了下来。 苗云怒气冲冲,对着飞一般赶走的马车背影,提着郭环、肖英的名字,跳着脚地连哭带骂,嚎了个痛快! 等肖达听到风声,急匆匆地回到家,早已事成定局。 肖达看着床上只剩一口气、散发着屎尿恶臭的肖老太,一脸嫌弃。 苗云骂了肖达一顿,肖达也觉得冤枉,两口子大吵了一架,苗云当场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肖达一个人带着小宝儿,天天唉声叹气、骂骂咧咧,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下巴掉了几乎吃不了饭的肖老太,终于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夜里,饥寒交迫地呜呼哀哉了! 长子不在、次子不管,肖达这个老三儿子一个人做主,把肖老太草草埋了。 为了省事,就在肖老夫子的坟边挖了个坑,悄无声息地给葬到了地里。 肖达领着苗云和肖端,肖玉领着张美和张丽,披麻戴孝地哭了几声,如此便完了。 肖文听说肖老太死了,冲着坟墓方向磕了个头,这一篇便算掀了过去。 肖玉见爹娘已死,肖英不在、肖文不理、肖达穷鬼,于是便和娘家断了路,从此不相往来。 肖竣是个不着家的,于是,老肖家就剩肖达一家,天天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过日子,轻易也不敢去肖文家打秋风了。 手里几十两银子攥着,碍眼的走了、碍事的死了,院子里好几间房,只有自己一家三口,苗云倒开了心。 唯一遗憾的就是侄子的婚事,求肖瑶不成,侄子在家大病了一场,好久才缓过来呢! …… 肖靖家近期比较热闹。 因为肖瑶和肖靖二人的十五岁生日到了。 几天前,家里就开始来人了,礼物堆成了山。 最先过来送礼的是佃户们,离得近,方便,也不分时候,只要不是吃饭和睡觉的时候,家里总是有人过来,说说闲话、唠唠家常、吃吃小食、看看礼物,赵秀丽也不觉得辛苦。 五个月左右的身孕是最舒服的时候了,孕吐已经没有,压迫下肢的大肚子还没有长大,夜里睡觉也还好。 所以,赵秀丽精神很好地接待着村里的乡邻们。 肖文见赵秀丽身子无碍,当然心里很高兴,又不愿老婆辛苦,所以自己忙忙碌碌地干个不停。 心情愉快,又有众人恭贺着,肖文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然后就是赵集的人。 赵德林领着全家都来了。 赵德林、王氏、李氏和敏子都是第一次来肖瑶的新家。光听说肖靖家的院子气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等看见了、进来了,众人还是如在梦里一般! 赵德林看着穿戴得贵妇一般、被众人围着说笑的赵秀丽,突然就红了眼圈,暗道:“自己唯一的女儿终于还是过上了好日子!肖文这个女婿终究没有选错!” 王氏和李氏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窃窃私语,“大姐家竟然如皇宫一般!兴振那小子的话我还不信呢!” “谁说不是呢?大嫂,咱们家的礼物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哎呀,我也这么想呢!” 敏子一溜烟地跑进来,惊喜地尖叫:“娘,大姑家好漂亮!看看,水池里还有红颜色的鱼呐!” 赵元良三兄弟却见怪不怪了,得意地说:“看看吧,这里是我垒的砖,那里是我上的瓦……” 松鹤堂的高掌柜也来了,先到西厢房拜见了白老爷子和白纤尘,然后才到肖文屋里说了“恭喜!” 平安医馆的张大夫和三儿也来了,三儿见了肖靖很高兴,两个人可是要好的小伙伴儿呢。 明月楼的妈妈田摇情也来了。 肖瑶倒有些吃惊,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生辰的? 转头看看丁元春,见丁元春一脸微笑,肖瑶咬牙切齿,“好啊,你们现在可以登堂入室了是不是?” 丁元春无辜地挠头,是主子让来得好不好? 田摇情的礼物有些特殊,竟是明月楼的房契! 肖瑶接过,小脸慢慢严肃了起来,这个自己能接吗? 田摇情胖胖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看着肖瑶一脸纠结,道:“姑娘且放宽心,明月楼即日起已经关张。咱们另有去处。” 主子和轩辕离已经携手共进,西诏国灭了,以后北齐国和南丰国就是友邻,自己这些人也不用暗伏在这里,除了留下几个保护你,剩下的都可以回国了呀。 “我不过给你们瞧过一次病,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礼。”肖瑶把房契推了过来。 “姑娘且收着。若用不着,空在那里也好。” 田摇情不仅不接,还撩起衣裙,跪下磕了一个头。 把个肖瑶唬得,忙伸手就拉,急道:“妈妈请起,这是为何?” 田摇情摇头,从袖中又掏出一物,高举过头,道:“姑娘,这是我的身契。以后,田摇情但听姑娘差遣,万死不辞!” 丁元春眼睛一亮。 夫人身子重,家业越来越大,果真需要一个掌管理事之人!田摇情可是宫中嬷嬷,理家管事不仅拿手,且心思缜密、武功高强,最是难得! 主子对姑娘真是没话说,可惜,姑娘竟对那轩辕离……唉! 肖瑶一听田摇情的话,当时就楞了! “这是从何说起?田妈妈,你先起来说话。” 田摇情跪在地上,道:“若是姑娘以为田摇情是青楼出身,有辱肖家门楣……” 260 及笄日到 “那倒不是。复制网址访问”肖瑶忙道:“田妈妈你多想了,我对任何行当都不轻贱的。” 职业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从事贱业的人其实更可怜些。 再说了,胡家庄的人有几个见过田摇情的?更不用说知道她是明月楼出身的了。 此时,田摇情身着深蓝襦裙、浅蓝宽带束腰,衣服乃茧绸为底、上绣缠枝莲花,富贵却不招摇。 脸上略施粉黛,头上插着银簪、发髻上点缀着三颗珍珠,收拾得端庄大方,哪里还是那个在明月楼门口浓妆艳抹、挥着手绢喊客人的田摇情呢? 肖瑶有些为难。 若是收了田摇情,无异于接受了流霜这个亲人。 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何情况,自己其实毫不知情,就连流霜这个亲人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 收了丁元春,因当时尚不知自己和明月楼、和流霜有这渊源,收了也就收了。 此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一般,想想流霜看自己情意绵绵的眼神,若是再接受明月楼的人,以后和流霜必是纠缠不清的了。 那,轩辕离…… 肖瑶猛地有些黑线,“怎么一想到轩辕离,自己竟有些心虚似的……” 见肖瑶久久不语,丁元春低声喊:“姑娘?” 田摇情一脸平静,还在地上跪着呢…… 肖瑶回过神来,忙示意田摇情起身,“知那人一片好心,我暂且留你在此。我娘身子有孕,这几个月你且多操劳些。” 田摇情知道肖瑶这是要留下自己了,忙又跪下磕头,道:“多谢姑娘。” 起了身,慢慢回味刚才肖瑶说的“那人”,田摇情心中一突,“难道姑娘知道了什么?” 眼睛看向丁元春,丁元春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瞥见二人如此,肖瑶暗暗一笑,转头看丁元春,道:“田妈妈是我们的长辈,如何安置才好我竟拿不定主意,元春,你说呢?” 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田摇情必是受了命令的,她来干什么,丁元春肯定知道的吧? 果然,丁元春道:“田妈妈掌管明月楼,颇为得心应手,咱家缺个总领管事的,不如……” 好家伙,肖家改成流家了! 大管家是流霜的人,大丫鬟是流霜的人,好吧,我倒要看看,流霜你这是要把我怎么办? 肖瑶杏眼微弯,看着田摇情,淡淡一笑,颔首道:“如此甚好。” 田摇情看着肖瑶的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丫头不简单啊…… 说完,肖瑶起身,道:“田妈妈,过来见见我父母吧。” 田摇情微微屈膝,轻声道:“是,姑娘。” 三人相跟着来到堂屋,赵秀丽和肖文正在陪着老父和两个弟媳妇说话,见肖瑶领着一个中年女子进了屋,都有些奇怪。 “爹、娘,这是田妈妈。” 见眼前二人都是三十多岁年纪,又听肖瑶称呼,知道必是肖瑶的养父母了。田摇情撩起衣裙,长跪在地,磕头有声,沉声道:“老爷,夫人,奴婢田摇情给您磕头了。” 田摇情在北齐皇宫,也是数一数二的掌事嬷嬷,身份也算尊贵。 此时见了肖文夫妻,为感恩二人收养了肖瑶且疼爱有加,是以心甘情愿地跪拜二人,并不仅仅是因为身份使然。 肖文二人有些吃惊,“阿瑶,这是怎么回事?” 肖瑶上前抱住赵秀丽的胳膊,笑嘻嘻地道:“无他。娘身子重,我请人来分担些。以后,家里的事交于田妈妈即可。” 田摇情心中一暖,姑娘说的是“请”字! 肖文和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虽心有疑惑,但对于肖瑶带来的人却无怀疑和排斥,心里立即就接受了。 比如丁元春、月照、月华,都是肖瑶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说是丫鬟,其实教养不知道多好!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识书达理、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人又机灵又贴心,赵秀丽都恨不得把他们当亲生女儿一样待! 二人见田摇情年纪比自己还稍大些,看模样便是个稳重知事的,便放了心。 肖家家业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铺排的也越来越广,赵秀丽确实有些管不过来。 肖文以前也是个只知道低头干活的人,一下子管着这么一大家子还有药厂,其实很有些吃力。 见田摇情如此谦恭,赵秀丽脸有笑意,手扶着腰,道:“我身子笨,阿瑶,你快扶她起来。” “谢夫人。”田摇情到底又磕了一个头,方才起身。 肖文和赵秀丽便不出去了,重新坐下。 赵秀丽对肖瑶说:“田妈妈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摸门,你和元春要指点着,等她上了手,你再偷懒。” 肖瑶笑吟吟得施个礼,恭恭敬敬地回答:“是,夫人!” “噗嗤--”赵秀丽被肖瑶逗笑了,拿手拍了肖瑶的胳膊一下,嗔道:“你这小丫头,就会逗我!” 肖文笑着抬手拽了一下肖瑶的小辫子,“我看看,还是我的阿瑶吗?怎么越长越小了?” 一家人都笑了。 笑声未落,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喊着:“爹、娘、姐姐,你们笑什么?别是姐姐又说我的笑话了?” 肖文冲着肖瑶挤挤眼,转头笑着对肖靖道:“阿瑶说你背书错了,被赵夫子打手心!” 肖靖果然不依,笑着扑过来就抓肖瑶的痒,“好啊,你们趁我不在就编排我!” 肖瑶大笑着起身就绕着肖文和赵秀丽的椅子跑,“阿靖,是爹他骗你!他老逗我们打架,他和娘好看热闹!阿靖,别追了,你上当了!哈哈哈!” “哈哈,我看你往哪里跑!”肖靖笑着,对肖瑶围追堵截,“我不管,今天非追上你不可!” 肖文和赵秀丽两人坐在椅子上,看二人猫捉老鼠似的在屋里追着跑,都笑得直不起腰。 肖文更是“哈哈哈”大笑着还不忘给肖靖支招,“阿靖,往左呀!哎呀,赶紧往右……” 田摇情笑意盈盈地看着这温馨的场面,很是欣慰。 怪不得主子这么长时间没有认下肖瑶带回北齐,原来,肖瑶在这里过得如此舒心、随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被弟弟满心地爱着! 试想,若是把她关到那冰冷的皇宫里,这个礼数、那个规矩,哪里还会有如此开心的笑声啊! 肖瑶举手投降,气喘吁吁地道:“好了、好了,娘笑得太厉害了,对身子不好!” 肖靖忙止住了脚步,看向赵秀丽,果然见赵秀丽脸笑得通红,一手扶着肚子,却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肖靖放了心,笑着点点头,冲肖瑶道:“今天先放过你,下回看你往哪儿跑!” 肖瑶款步走过来,抓起赵秀丽的手,要给赵秀丽号脉,“娘,让我来看一下。” 肖文一脸紧张,对于刚才的主意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有些太孟浪了。娘子有孕,如此大喜大悲对身子肯定有损! 王氏也道:“大姐,让阿瑶看看又不碍什么。” 李氏也忙说:“我们也放心些。” 赵秀丽摆摆手,道:“无碍的,哪里有那么娇气了。你们一个个都大惊小怪的。” 肖瑶去不依,到底抓住赵秀丽的手腕,略探了一会,感觉脉象平稳,无任何不妥,收了手,道:“无事,不用担心。”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肖靖暗暗自责,要是因为自己调皮害得娘不适,自己可真罪该万死了! 田摇情见众人静下来,上前跟肖靖施礼,“少爷。” 肖靖此时方看到田摇情。对于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女人很是奇怪,她也不是村里的人啊! 赵秀丽见肖靖疑惑,微笑着对肖靖解释,“阿靖,这是田妈妈,以后就管家里诸事,我的身子是不成了,天天倦怠得很。” 肖瑶道:“是我请来的。” 肖文点头,倒没说什么话。 肖靖见父母姐姐都应了此人,大眼睛上下打量了田摇情一眼,见是个利索的,便正了颜色,拱手道,“田妈妈,我娘身子不便,家里事还请多操劳些。” 田摇情忙屈膝应了,“是,少爷。” 对于肖靖的话语做派,以及肖文、赵秀丽二人,田摇情是从心眼儿里喜欢和敬重,对肖瑶更不必说。 自此,田摇情这个北齐皇宫里的掌事嬷嬷,便在肖家忠心耿耿、忙里忙外,无论管事还是用人,十分得体周全。 肖文放了心,赵秀丽便只管将养身体,不问家事了。 看看外边的日头,田摇情上前请示,道:“夫人,吉时已到,姑娘该换装行礼了。” 赵秀丽喜滋滋地道:“去吧。” 王氏和李氏笑着道:“不用打扮,阿瑶也像个仙女儿似的!” 肖瑶笑吟吟地告辞了众位长辈,被田摇情、丁元春等人带入房中,换上了新衣。 月照端来水盆,肖瑶弯腰洗脸净面,重新洗漱了。 丁元春是大丫鬟,给肖瑶晕面上妆自然是她的事,今天不同往日,众人都凝神屏气,看着端坐在梳妆台前的肖瑶。 正在此时,月华笑嘻嘻地进来,道:“姑娘,有贵客到了!” ----- 感谢亲qv2882赠送的红包!感谢订阅、打赏、投月票的各位亲! 261曲终人散 “是哪里来的客人?”肖瑶有些奇怪。zha4ngdegao 该来的都已经来过了,能让月华如此笑吟吟地过来禀报的人,会是谁呢? 月华附耳低语:“是将军派来的、宫里的人。” 肖瑶小脸一红,嗔道:“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有话直说好了。我又没什么要背人的。” 月华抿嘴一笑,忙出去了。 赵秀丽和肖文看着院中的几人,有些震惊。 肖文了然,赵秀丽却有些糊涂,这些人一看就是身份尊贵之人,虽谦恭有礼,但是骨子里的那种气度却少见。 衣装华贵自不必说,无论男女,那股子贵气却不是靠衣服衬托的,再看看几马车的礼物,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手的。 见众人气派,赵秀丽知道是贵客,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是什么人? 赵秀丽看了肖文一眼。 肖文脸色略有些不快。 将军不来,却派了别人来。来就来了,还搞这么大阵仗,万一事情不协,阿瑶的名声算是毁了。 所以,知道是将军派来的人,也明知对方身份尊贵,肖文并无谄媚讨好之色,反而多了一份沉着。 宫里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三品女官,姓陆,领侍中一职,人称陆侍中。女官们上承御旨、懿旨,下领百千宫女,各司其职,尽心尽力地打理着后宫的日常事务。 领着四个宫女、四个太监,奉贵妃之命一来接轩辕煜回宫,二来给肖瑶贺喜。所以,阵仗确实大了些。 郑侍中已经到轩辕煜屋中行了礼,礼毕便过来拜见肖文夫妇。 见肖文夫妇相貌俊秀、衣着打扮大方得体,并不是那上不了台面的粗鄙农人,心中也高兴。 父母这样,养成的女儿也不会太差,贵妃也该放心些。 陈贵妃对肖瑶只知其名、未见其身,对轩辕离信中要求派人来胡家庄颇为不满。 可是,到底拗不过大儿子,又想趁机接回小儿子。所以,陈贵妃思量再三,再加上陈嬷嬷在身边多日相劝,陈贵妃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此行为接我家六儿回京,为那农女贺喜不过是捎带!” 如此这般说服了自己,并禀明皇上要派人接轩辕煜回宫,皇上允了,这才派了宫中自己最信任的女官过来,其实是想瞧瞧让轩辕离如此上心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肖瑶换了新衣,领众人出门来到院中。 陆侍中抬眼望去,只见众人簇拥着的少女,身姿纤巧削细,肤色如玉,唇若红樱,柳眉弯弯,眼神平和,神态娴静,说不出的大方端庄,诚然人间绝色! 陆侍中心中大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这女子虽年纪尚幼,相貌、气度竟越过了宫内已成年的几位公主,她竟是此庄户中的农女出身?! 月照在肖瑶耳边道:“姑娘,这是宫中三品女官,郑侍中。” 肖瑶微微颔首。 月华道:“郑侍中,这是我们姑娘。” 郑侍中忙屈膝施礼,“姑娘大安,奴婢奉主子命前来贺喜。” “辛苦了。”肖瑶见眼前女子对自己和父母甚是恭敬,也很满意,淡淡微笑着,说:“辛苦了。众位远道而来,先略歇息。月照、月华,请郑侍中上座。” 田摇情和丁元春见了,有些心中不悦。 看气势,这必是那轩辕离派来的南丰国宫中的人! 人家明目张胆,主子却不能如此,只能暗中照应,真是憋屈得很! 郑侍中谢了恩,来到堂屋,寒暄了几句。 田摇情道:“夫人,吉时已到。” 丁元春暗暗翻了个白眼,“再耽误,就过了吉时了!这群人,不会早点儿来?真是的!” 肖文起身,对众人客气了两句,及笄之礼便开始了。 白纤尘站在人群中,俊脸毫无表情,木呆呆地看着。 白老爷子气呼呼地用手暗暗地拧了一把白纤尘的胳膊,白纤尘却无反应。 丁元春上前,解开肖瑶的发。 立时,长发如瀑飞泻而下,乌黑如鸦羽般铺满纤细的后背,窗外日光照来,竟如黑缎。 丁元春右手轻抬,用黄玉弯梳缓缓梳开。 郑侍中奉上肖瑶要加的发饰。 丁元春瞧见了,有些不安地看了田摇情一眼。 田摇情眼神一暗,悄悄地看向肖瑶。 姑娘自己选吧,是带主子给的发饰,还是带轩辕离给的发饰? 肖瑶看了一眼月照,这死丫头已经把田摇情带来的发饰不知道何时收了起来,此时,捧在盘里的发笄、发簪、钗笄,自己竟未见过! 肖瑶磨牙,暗自腹诽,“这些必是那郑侍中带来的了!轩辕离这傲娇货,非得此时宣告对自己的所有权吗?说起来,还是田摇情给的那一套好看些!” 肖文见了,也有些不快,轻声问赵秀丽,“你没有给阿瑶准备发饰吗?” 赵秀丽如梦方醒,忙擦擦红红的眼睛,道:“怎地没有,早准备好了!我一时糊涂,竟忘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紫檀色的木盒,交给丁元春,道:“给。” 肖瑶笑了,“爹、娘,谢谢!”这下不用选了! 肖文突然就喉头一紧,悄悄地咳嗽了一声。 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当然,除了白纤尘…… 肖瑶站在堂屋正中,面带微笑,向观礼的宾客行揖礼,眼睛扫过众人。 白纤尘和肖瑶对视了不过一秒,竟感觉有万年长…… 肖瑶却无察觉,谢过众人,便跪坐在笄者席上。 少女及笄上头应由家中女性长辈做,这里,除了赵秀丽就是赵元良的媳妇李氏了。 于是,肖瑶的上头礼由大舅妈李氏进行,丁元春奉上罗帕和发笄。 田摇情走到肖瑶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李氏跪坐下为肖瑶梳头,不再梳成幼年的发式,而是将头发绾成一个髻,然后用一块黑布将发髻包住,随即以簪插定发髻。然后起身,回到原位。 田摇情走过来象征性地正了正发笄。 月照扶着肖瑶起身,众人向肖瑶纷纷作揖祝贺。 月华领着肖瑶回卧室,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饰相配套的新装襦裙。 众人喜气盈盈地等在外边,不大一会儿,肖瑶换上新装,出房面向父母亲,行了正规拜礼。此礼是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望着盛装跪伏的肖瑶,肖文和赵秀丽终于没忍住,还是留下了眼泪。 肖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有些哽咽,“阿瑶谢父母养育之恩!” 肖文夫妇把自己一个弃儿养大成人,在如此穷困潦倒的状况下对自己不离不弃且疼爱有加,着实难得!其中的心酸艰难,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吧! 就连肖靖都有些眼睛红红的。 肖文眼里有泪,脸上却笑着,道:“傻丫头,快起来吧。” 赵秀丽擦擦眼泪,“看地上凉!” 丁元春和月照二人一边儿一个,扶起了肖瑶。 肖瑶淡笑着立于堂屋中央,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施礼以示感谢。 众人纷纷颔首点头,个个面含笑意。 肖瑶扶起母亲,肖文和肖靖也忙过来,一家四口站在一起,向众人答谢。 肖文眼睛红红的,抱拳道:“小女肖瑶笄礼已成,劳烦各位宾朋嘉客盛情来贺,肖文不胜感激!” 肖瑶向全场再次施礼,众人都笑着上来祝贺,肖文几人方慢慢收了泪。 及笄日客人很多,中午便开了大宴席。 白老爷子、轩辕煜、塔娜公主、白纤尘、郑侍中、高掌柜、张大夫、赵明义、赵明亮全家、赵德林全家等客人,再加上肖文一家四口,屋里坐了个满满当当! 今日既是肖瑶的及笄日,也是肖瑶和肖靖的十五岁生日,更是轩辕煜、白老爷子的告别日,众人心中有喜有烦,总之,都赋予一杯酒中,一顿午宴竟吃到太阳下山! 轩辕煜也喝了一点儿酒,脸红红的,趁机耍起了酒疯,“我不走!天黑如何赶路?明日再走不迟!” 郑侍中哪敢不听?心中虽急,到底不敢拗了轩辕煜的令,只得耐着性子住了一晚。 轩辕煜高兴了,拉住肖靖,两个小子就在屋里猜起拳来,赵兴振和赵昌泽也过来凑热闹,于是四个半大的男孩子吆五喝六地斗起酒来! 塔娜却喝醉了。 肖瑶有些心忧,这丫头心中有苦说不出,这几个月瘦得厉害。来时的婴儿肥都不见了,下巴尖尖的,眼睛越发显得大了。刚来时敢跟男孩子打架的野丫头,现在比淑女还淑女了。 听月照说,有几个夜里听到薛娜在哭…… “父母不可选,命运使然,非人力可为也。”肖瑶看着小脸通红、两眼迷离的塔娜,暗自叹气,“唉,自己的命还不知道是个什么……” 众人终于散了席。 晚上,肖家灯火通明、彻夜未熄,相好的各自找了说话,白纤尘却醉醺醺地,带着白沙到村外的雪地里瞎转散酒去了。 白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这个怂货,就知道往外跑!野地里都是癞蛤蟆,有我孙媳妇儿吗?” 白云哀求,“老爷子,您小点儿声,这要是让人家听见了,唉……” 262 赵圆赵满 第二日,等肖瑶一家起了身,丁元春便来报:“六子和白老爷子一众人,辰时便悄悄走了。” 赵秀丽闻言,便掉了泪,“小六子个没良心的,也不让我再看一眼……还有老爷子,他一走,感觉家里一下子少了个主心骨似的!” 肖文到底是男人,虽然对众人也有些不舍,还是劝道:“他们许是怕你太难过伤了身子,所以才悄悄走的,告别的话昨儿个也说过了,你就不要再惦记他们了。” 肖瑶看看大门方向,也道:“六子的病早就好了,白老爷子的腿脚慢慢恢复即可。住了这么久,他们家里也着急。再说,以后还有再见的时候,娘,你且放开,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赵秀丽嘀嘀咕咕,“我是看小六子那孩子可怜,一个病孩子,在咱家住了半年多,爹娘竟从未来看过一眼!回到家还不知道受不受待见!要是再被他们家谁给欺负了或嫌弃了,我的心……” 赵秀丽说着说着,又红了眼圈,转头抓住肖文的袖子,急道:“不如你跟他们家写封信,咱家也认了那孩子?跟薛娜似的,养在身边?” 肖文苦笑,肖瑶黑线…… 月照笑道:“夫人心慈,定有大福报的。他们各自有去处,夫人且宽心。” 皇子岂能乱认父母? 这个,只怕会折了你们的福! 一进院只剩下肖家一家四口,三个丫头,再加上赵兴振和薛娜,家里一下子少了大半人,感觉院里空荡荡的。 幸亏多了个田摇情,每日处理完事情,便过来陪着赵秀丽说话、解闷,否则,赵秀丽被他们闪得非病一场不可,再说,孕妇挺容易就患上抑郁症的! 幸好,田摇情在。 本来就是伺候人出身,惯会察言观色讨好人的,赵秀丽自然被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再加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田摇情天天故事多、笑话全,逗得赵秀丽乐呵呵地,果然渐渐地淡去了离愁,心情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再加上,轩辕煜还算有良心,不断地寄书信、送礼品过来,知道小胖子过得好,赵秀丽这才彻底放了心,专心将养起身体来。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孙秀娥生产的日子。 巧婶早早地就严阵以待,双胎不多、生养都难,对稳婆也是最大的考验! 肖瑶自然也做好了准备,不等孙秀娥发动,便提前几天准备好了所有手术器械和所用药物等等。 等孙秀娥发动了,肖瑶也进了产房。 赵明亮和孙秀娥很是过意不去,肖瑶虽说是神医,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连亲还没定呢,就进了产房,农村人会说闲话的! 肖瑶却笑:“这是两码事好不好!” 到底孙秀娥年轻些,又是经产妇,孩子胎位也正,所以生产并没有太过艰难。 恐生两个孩子体力消耗太过,生命有危险,肖瑶还是给孙秀娥做了侧切。 巧婶的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奇道:“咦,前段时间我听说哪里有稳婆这样给人接生的,还以为是瞎说!莫不是从你这里学来的?” “嗯。”肖瑶点头。 薛城回来的路上救过一个产妇,当时不是一个稳婆随行嘛,便教给她了。 巧婶本就对生产之事特别上心,此时见了,越发关注,问了许多。 肖瑶毫不保留,一一交代了。 本来自己就要开办医院的,最好的妇产科大夫人选,就是有接生经验的稳婆! 再说,春天是生发的季节,女人易于怀孕,到了冬天,很多宝宝就要出生了,开办妇产医院迫在眉睫了呢! 众人焦躁不安地等了一夜,快到天明时分,孙秀娥果然生了两个漂亮的女娃! 把赵明亮激动地在产房外就红了眼圈,要不是赵昌泽喊着:“爹,不能进,你会吓着娘啊!”又死命拉住,这男人就要闯进产房了呢! 肖瑶和巧婶虽然疲惫不堪,可是听着两个小丫头嘹亮的哭声,也不觉得累了。 赵秀丽一大早就赶来了,还给两个孩子准备了漂亮的小衣服,孙秀娥感激得很。 孙秀娥家里没有长辈,坐月子的事儿就麻烦了。 赵明亮现在给肖瑶家药厂做装药用的木盒子,兼做一些学堂里的木工,虽说收了个徒弟,还是忙得晕头转向。 再加上赵明义也在家里吃饭,赵伯在明城看家,又无法帮忙,赵昌泽天天上学,所以家务成了个大问题! 本来,孙秀娥的意思是赵明亮艰苦艰苦,挨过自己满了月,还是自己动手。 赵秀丽却不依,非得派过来一个丫头不可。 孙秀娥哪里会答应,坚决推辞不要! 赵秀丽自己就是孕妇不说,人家家里有学堂、有药厂,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哪能让人家过来伺候自己! 众人正在商讨,三奶奶掂着鸡蛋红糖过来了,听说孙秀娥生了,哪能不过来看看。 一听说是这事儿,三奶奶立即就揽了过来:“不嫌弃我老婆子,我来伺候月子!” 众人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三奶奶道:“院中的蚯蚓也无须时时看顾,我又不能干什么,不过就是在家一天做三顿饭。” 冬天地里没活儿,张霞在学堂上学,除了侍弄那些蚯蚓,一天做三顿饭,三奶奶还真是没啥大事儿! 再说,自从服了肖瑶开的药,加上隔三差五的针灸,经过半年多的治疗,三***腿几乎全好了。本来不过就是五十出头的年纪,若是身体健康,正是出力的时候呢! “这可真是太好了!三婶子,你也不用做饭了,跟张霞就来我们家吃饭,倒省得再开火!”赵明亮挠挠头,笑道:“三婶子,这个月给你二两银子,别嫌少!我现在手头宽裕了,你可不要推辞!” 见三奶奶还要拒绝,孙秀娥在床上躺着,道:“三婶子你要是推辞不要,我可不依!” 三奶奶只得受了。 肖瑶说:“张霞跟我学了些医术,还有那几个丫头,都知道不少护理之术,我让她们每天过来一个侍候着,也算练手了。” 那班女孩子肯定要往妇科和产科上发展了,所以,有这么个实习的机会还是很好的,既过来帮了忙,自己也学了些实践知识,要是别人家,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果然,大家都说这个主意好! 赵明义一大早就听说弟媳妇生了两个小女娃,也高兴得不得了,自己家可就一个儿子,也没个女儿呢! 见弟媳妇坐月子,自己住在家里就不怎么方便了,便要去住在二进院的学堂里。反正那里晚上也没有人。 肖瑶道:“夫子搬去和阿靖同住吧。以后就在我们家吃饭,省得来回跑。” 赵明义也是个痛快人,当场就应了。 赵明亮和孙秀娥心中却有些不安,感觉好像把大哥赶走了似的!本来两人是把赵明义当做父亲一样孝敬着的呢。 赵明义安慰道:“我住家里,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还要分心照顾我,等过年了,我就搬回来!” 于是,这样说定了。 赵明亮家解决了大问题,再加上一下子添了两个宝贝女儿,便开了宴席。 相好的几家都来庆贺,远在禹州的赵昌德也派人送来了重礼。 席上,赵明亮请大哥赵明义给两个女儿取名字,赵明义也不推辞,略想了一下,笑道,“我这弟弟儿女双全,也算功德圆满,这俩丫头也是个有福的,就叫赵圆、赵满吧!” 大家哄然叫好! 赵明亮过来说了,孙秀娥也很喜欢,看着襁褓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丫头,柔声叫道:“圆圆、满满……” 这一日,又到了肖瑶去明城坐诊的日子。 江水走了,白云也走了,现在赶车的变成了薛功。 丁元春对这个闷声不吭又来历不明的人很是有些戒备,虽然知道流霜派有暗卫,还是不放心,自己每次都要跟着,肖瑶便由着她。 人心难测,谁知道薛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不过,看他离了塔娜,过来给自己赶车,却又不像是想要干什么的样子。 且由着他吧。 进了松鹤堂,肖瑶没想到第一个过来看病的人,竟是吴新勇的妾春花! “我是知府衙门的,吴知府的如夫人春花!”春花忙自我介绍,因为肖瑶已经不认识她了! 肖瑶囧。自己才多大啊,记性就这么差,等老了可怎么办! 春花怀孕了,肚子挺大,一脸黄褐斑!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是看不孕症的,现在怀孕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春花见了肖瑶,并没有什么喜悦,却是满脸着急,低声对肖瑶说:“神医姑娘,我不是来瞧病的。我来是告诉你一句话,你最近可小心些。” 肖瑶一惊,见春花一脸关切,倒不像作伪,忙问:“出了何事?” 春花四处看看,见屋里只有肖瑶身后站在一个女子,估计也是肖瑶的侍女,便放下心,低声道:“我家夫人她听说了吴娇是因你而死,正到处找人呢。我听见她说要弄死你!”(51文学网) 263 药厂改革 说完,春花急匆匆地连病也不看了,“我恐夫人知道,赶紧回去了!” 肖瑶自然知道,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会做出多么疯狂可怕的事儿来,心情有些不好。 她来对付自己倒是不怕,只是现在娘正怀着孩子,万一受了惊吓,可就糟糕了。 且己在明、她在暗,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可真是对不起父母,怎么办? 丁元春眼睛一转,道:“姑娘无忧,我有办法。” “讲。” “晚上我潜入知府衙门,便可知晓她意欲何为。若她真要对姑娘不利,吓唬她一顿,也就是了。” 肖瑶皱眉,此法倒也可行,能大事化小最好。 轩辕离她动不得,可不得在自己身上找补?此事那吴夫人怪到自己头上,也算找到正主儿了。 只是,她明知道自己是轩辕离在意的人,竟然真敢做出什么要命的事儿来? 要是轩辕离一怒,咦--,皇权大于天,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说起来,那吴娇也是个痴情的,竟追着轩辕离到战场去了! 当晚,薛功便送肖瑶一人回家了。 第二日一大早,丁元春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肖瑶面前,道:“事情解决了。” “如何解决的?” “吊死了。” “噗--”肖瑶一口茶喷出来,小手颤抖着,“你、你怎地如此……歹毒?!她罪不该死!” 到底是一条人命啊!月照、月华、丁元春这些人,明明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地做了人家侍卫,便一个个如此暴虐! 丁元春却一脸郁闷,“真要听实话?” 肖瑶俏脸生怒,杏眼一瞪,把茶杯“咚”地往桌上一放,气呼呼地,“自然!这个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的干什么?快说呀!” 丁元春一脸无辜,道:“她找了五个男人,准备在你回家的路上轮番奸污了你!我和她比,到底谁更歹毒?!她到底该不该死?” 要是主子在,会把她家灭门滴! …… 知府衙门。 吴新勇一大早醒来,“嗷”地一声,又被吓晕了过去! 自己的夫人赤条条地吊死在卧室门框上! 半天方苏醒过来的吴新勇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忙朝外跑,看着吊在门上的白花花的尸体又不敢过去,只得打开窗子,朝着外面直嚎:“来人,快来人!” 衙门管家当然第一个到了,边穿衣服边应声,“老爷、老爷,怎么了?” 吴新勇双腿发软,身子瘫软在窗子上,转头看看高高吊着的尸体,闭了闭眼睛,转头喊:“让你老婆来!” 他妈的,怎么也得有个给她穿衣服的,就算死了,到底也是自己老婆,不能如此被人看了! 两个儿子、儿媳妇都在老家,忙通知人报信儿去了。 终于,喊来了管家婆子、夫人的小丫头子,众人无不吓得半死,摄于知府老爷的淫威,哆哆嗦嗦地放下,给吴夫人匆匆忙忙穿上衣服,仵作也到了。 验尸很简单,一看脖子里的勒痕就知道了,知府夫人是被人勒死后吊上去的! 众人都不敢抬头看吴新勇。 府里都知道这几天两个老家伙吵得厉害,难道…… 春花知道了消息,吓了一大跳! 天爷!自己白天才给小神医说了,夫人晚上就被人给吊死了!难道竟是小神医派人做的?! 老爷和夫人睡在一张床上,竟然毫不知情? 不是那人手段太高,就是老爷睡得太死,抑或就是老爷…… 想到这里,春花吓得浑身哆嗦,正要过去看看,突然感觉肚子一阵难受,忙一把扶住椅子,捂住肚子,高声喊丫头,“快,快请钱大夫过来!” 钱有成一听是知府衙门有情,急匆匆地来了,诊断了一下,确实动了胎气,忙开了方子,嘱咐道:“心绪不可妄动,要好好保胎……” 吴新勇被夫人的死吓得不轻,自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人家这是杀鸡给猴看呐!嘴上再不敢胡说,心中却暗恨,“亲生女儿枉死,夫人不过就是谋划了要收拾那丫头,便如此遭了毒手!除了皇子侍卫、大内高手,有谁有这功夫?轩辕离,此生吴莫必定与你不共戴天!” 且不说轩辕离被无端背了黑锅,肖瑶近期有些忙。 药厂招工事情让人头大。 少了,人手不够,多了,还不好管理呢! 这不,就有几个妇女嘀嘀咕咕地不高兴了。 “看看,有人磨洋工呢!” “唉,你们也不看看那是谁?咱们能跟人家比?” “就是,谁让你不是阿瑶三婶的?” “屁个三婶啊,人家阿瑶才不认她!是她自己把自己当根儿葱!” “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光捡轻巧的干,又脏又累的活儿,人家连偎都不偎!” “我早看见了。人家干一会儿就歇一会儿,不到饭时就跑了!” “掐头去尾,人家比咱们少干最少一个时辰!啧啧,也有脸算一天!” …… 苗云撇撇嘴,“哼!又嘀咕什么呢?有那费口水的功夫,不如坐那歇会儿!喝水也堵不上你们的嘴,是不是?!哪天我给阿瑶说不给你们送开水了,看你们还有功夫浪费唾沫不!” 有人就翻白眼儿了,“有本事说去,人家阿瑶听你的,才算你有本事!” 苗云一噎,直着脖子,涨红着脸,怒:“哼!喝着我们肖家的水,干着我们肖家的活,拿着我们肖家的钱,还敢跟我呲牙!你这女人,不想干了是不是?!” “哟,这个时候说肖家长肖家短的,以前人家穷得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肖家啊!” “是呀,既然是你们肖家的,你自己家的活儿你更得卖劲儿干啊!” “就是,那个时候还来人家家抢东西,抱着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亲眼看见的!” “难得人家肖文两口子都是实诚人,不跟你记仇,自己还不知道自觉点儿,干活儿比咱们还不如!” “要是我呀,臊都臊死了,哪还有脸在这里充老大!” …… 苗云被众人七嘴八舌挤兑地脸红脖子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到底女人们多,自己只有一张嘴,哪里能说得过这么多人!苗云气呼呼地把手中的药材一扔,踩着就疾步走了。 众人忙心疼地捡起来,都道:“苗云这女人真是疯了,这么贵的药材也敢糟蹋!” 肖瑶在门口正碰上怒气冲冲往外走的苗云,立时站住了脚,冷了脸,“怎么了这是?” 苗云猛地一抬眼,看见肖瑶小脸紧绷地正站在门口,登时吓了一跳,“怎么就碰上这个瘟神了?” 苗云结结巴巴地,突然想到一个好理由,“我、我上茅房!” “嗯。快去快回!这批药京城催得紧,一刻也耽搁不得!”肖瑶冷冷地道。 苗云如逢大赦,一溜烟地朝着厕所跑去了。 望着苗云逃窜一样的背影,肖瑶冷哼一声。 眼神散乱、张口结舌,说话吞吞吐吐,一脸心虚,一看就知道这女人撒谎呢! 身后跟着的丁元春耳力好,早把屋里女人们的对话听个清清楚楚,简单说了两句。 肖瑶心烦得很。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再加上苗云这个惹事精,天天吵吵闹闹,真是心烦! 前面粉碎、搅拌的重活儿都是雇得男人,工钱高些。 后面分装、调和、封口这些无须力气,更关键是细心,所以才雇了女人,工钱也少些。 没想到这些女人天天你吵我闹,没一天消停。 厂里的这些女人都是胡家庄的,不管从年龄上还是辈分上都是肖瑶的长辈,有好些以前还帮过自己家,所以在招人的时候,赵秀丽优先照顾了这些人,反正也是短期工,只有忙的时候才来。 至于苗云,那是差一点磕头了,赵秀丽才开恩让她来的。最初确实老老实实的,慢慢地就翘尾巴了。 此时,肖瑶见众人因为苗云生了懈怠的心,有了调整管理方法的想法。 既然有人磨洋工,那好,计件制吧! 等苗云天寒地冻地尿完回来 ,见药厂里群情激昂,忙拉住一个女人,急吼吼地问:“怎么回事儿?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我刚走了一会儿,你们就出乱子了!” “嗤--”那女人鄙夷地嗤了一声,眼睛斜着苗云,“真把自己当根葱!你哪只眼看我们出乱子了?你在,才会出乱子呢!真是的!” 苗云急了,也不计较那女人的无礼,“嗳嗳,你这女人,说个话说半截,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那女人却再懒得理她,扭过来跟别人说话去了。 旁边一个女人伸过头来,洋洋得意的说,“怎么回事?事情就是,你以后别想磨洋工了!” 众人都突然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谁干得多谁赚得多,苗云这号磨蹭熬点儿的,可就挣不到多少钱喽! 苗云一听,白了脸,“你说谁磨洋工?我干得比谁都多!我们家的生意我能不……” 苗云看着不远处沉着脸的肖瑶,突然住了嘴。 众人静了一下,突然集体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 264 定下规矩 肖瑶冷冷地扫了苗云一眼,转脸对大家高声道:“以后便按照刚才我所说的,每日称重记账,十天便结一次帐。” 见有几个女人嘀嘀咕咕,肖瑶道:“咱们是短工,若是家有急事等用钱的,也可以一天一结。” 众人这下都高兴了。 倒不是担心肖家赖账,到底每天往家拿钱的感觉不一样啊!第二天再来都浑身是劲儿呢! 肖瑶见大家接受了,又接着强调了重点,“光看重量还不行,若是药丸质量不过关,一样要罚钱的。这些都是治病救人的东西,各位婶子大娘可不要掉以轻心。若是咱们做的药吃死了人,你我都要下大狱的!” 众人当然都知道这些,所以对于工作还是非常认真,听了这话,都点头赞同! 肖瑶接着说:“大家相互看着点儿,若是有人糟蹋药材、不按交代胡作乱制,告发者奖钱!如果查有实据,我不管她是谁,都要报官来抓她!” 众人相互看看,首次体会到了肖瑶的严肃和认真,都凝重了脸色! 苗云有些心虚,眼珠子东西乱转,看看众人都没有异议,心里还颇有些不满! 这么多老娘们,被一个小丫头教训!竟没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真是够丢人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不是也不敢放个屁吗? 肖瑶见众人没意见,缓和了脸色,脸上逐渐带了笑意,大声道:“这药厂的活儿,又脏又累,大家辛苦了。所以呢,我们家也不亏待大家,今天我带元春来了,给大家量个尺寸,过两天每人发两套防护服,上工的时候穿。既干净又好看,大家说怎么样?” “好啊!有新衣服穿!” “就是,阿瑶还给发新衣服啊?” “嗯!”肖瑶一指药厂西头,道:“那边劈了一小间屋子,专门放大家的衣服,每个人来时穿上,走时挂上。三天统一洗一回,大家只管穿干净衣服就好了。” 大家都高兴坏了,给发两件新衣服还不用自己洗,真是太好了! 肖瑶其实另有想法。 这些农村妇女良莠不齐,有些人手脚不干净,有些贵重药材时有丢失。 防护服长及脚腕、敞袖阔腿且没有衣袋,若是大家一起换衣,其实可以相互监督,以免有人夹带。 “还有,有人来得早,有人来得晚,走的时间也不一样。咱们厂里开门、上锁什么的都不方便,我有个要求,还希望各位婶子大娘配合些。” 大家忙道:“阿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现在家家都没有闹钟,为了避免上下工时间不一致的问题,肖瑶已经找到了办法。 肖瑶在明城铁匠铺铸了一口钟,高高地挂在了学堂里,每天赵夫子负责敲钟。 钟声悠扬,全村都可以听得到,学童们就知道该来上学了。早晨的第一遍钟声,相当于我们的预备铃。再敲一遍,就是要上课了。中间会间隔一刻钟左右。 肖瑶道:“各位婶子大娘家里都有孩子、还要做饭收拾家务,所以呢,我们都可以听敲钟来上工。第二遍钟声过了,就要到了。若是让大家久等,咱们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大家低声讨论着。 其实这些女工都是胡家庄的,离得远的紧跑几步也不过五分钟就到的事儿,怎么不能克服呢? 肖瑶止住众人议论,笑着说:“再说了,咱们计件领钱,若是来得晚了,可就没有别人干得多了!晚上回家时没别人领的钱多,自己可不要哭鼻子哦!” 女人们都笑了,一个个都应了,纷纷说:“无碍的,家里少干些也就是了!” 自己天天往家里拿钱,地位高了许多,男人、婆婆都高看一眼,少干甚至不干家务他们慢慢也不说什么了! 再说,家里有孩子上学的,就可以和孩子们一起过来,还放心些。 于是,大家都同意,竟没有一个反对的。 就连苗云都不说什么。 现在都是肖达做饭,自己根本就是甩手大掌柜呢!谁让他一个冬天一分钱都没挣呢! 胡家庄女人们地位见长,因为很多大老爷们冬天没活儿,日常还没有女人们在肖家挣得多! 胡家庄的孩子们在家里地位也高了,因为家里的父母都不认字!而孩子们却可以记个账、写个信什么的! 那几个学医的女孩子更不得了,甚至就敢给家里人瞧病了,有个伤风感冒、打喷嚏咳嗽什么的,说几种草药,抓来熬了,果然治好了病! 此时,见肖瑶虽定了几条规矩,也没有什么难的,大家都没什么可说的,何况人家还给发两身衣服呢! 自己身上的衣服就不用弄脏了,更关键的是,冬天洗厚衣服水凉难干,很痛苦的咧!这下好了,不用担心这个了! 再说,省得一天到晚攀比个没完,今天你穿了新的,她穿了好的,总之,有女人的地方就是麻烦! 肖瑶说完了,便不再管了。 丁元春过来,给这些女人一个一个量身,记好了尺寸,就等上城买布,回家裁剪了。 肖瑶来到西间,找到田明媳妇秦氏,告诉她日常留些心。 监管严了,那些女工自然少了许多偷拿的机会。 田明父子三人也在,见肖瑶来了,都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看肖瑶有什么要交待的。 肖瑶摆摆手,独把田明叫了过来,从袖中拿出一张纸,交给田明。 田明接过来一看,是个成药方子。 “益母草一斤(阴干,取净末八两),当归二两,川芎、生地、白芍、壳砂、条芩(酒炒)各一两五钱,白术(炒)一两,人参(去芦)八钱,阿胶(炒珠)一两。” “制法:上为末,炼蜜为丸,如梧桐子大。功能主治:保养血气。用法用量:每服八十丸,空心白汤送下。怀孕二至三个月即便可服,至十个月,俱可服。” 田明看完,点点头,略思索了一下,道:“姑娘,这方子所用药材咱们家大都有,就差壳砂、条芩、阿胶三味。我今日去买。” 对于田明的专业和敬业,肖瑶很满意,道:“此方安胎、养血,孕妇常年可用,产量可做大些。等会儿你去找田妈妈支银子,让薛功送你去明城吧。” 田明道:“无须费事,我让玉龙骑马去,倒还快些。” 肖瑶摇头,“天寒地冻的,这药又不急。你亲自跑一趟,穿得暖暖的,坐马车去吧。回来就把药材放马车上拉来,何必让他受苦!再说,咱家的马车闲着也是闲着。” 原来江水的马车,再加上库依木留下的马车,家里有两辆马车,何必骑马受冷? 一番话说得田家人心里暖暖的,都是老实人不会说什么感恩的话,只是手里的活计干得更上心了。 肖瑶看着不远处的田秀儿,见她正穿着一件蓝灰的防护服,一身都是草药荡的土,弄得灰扑扑的。 肖瑶道:“秀儿,跟着你爹去上城一趟吧,这么大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买件新衣服什么的,别天天在后院干活儿,这么个漂亮姑娘倒埋没了。” 田秀腼腆一笑,道:“谢姑娘,无碍的,我有新衣服。” 肖瑶突然想到给那些女工买布的事儿,道:“秀儿,这样吧,你去找元春,把她量好的尺寸要来,跟你爹一起到田妈妈那里支些银子,去明城买些布来,咱家要给她们一人做两身防护服。” 田家知道肖瑶这是让田秀儿进城逛逛呢,都感激地笑了。 肖瑶干脆好人做到底,就当给他们放假了,道:“秦氏也去吧,你们俩还有个商量。朱雀大街上有个张记成衣,老板人挺实在的,你们先去他家看看。天黑前回来就好。” 自己和弟弟当年穿得那么破烂,人家可是没有一丝嫌弃,张老板是个实诚的生意人。 秦氏和秀儿都应了,“是,姑娘。” 女人嘛,天生爱逛街,一听说可以去明城,既可办差,又可逛逛,两个女人都挺高兴,忙换掉防护服,整理干净身上,跟肖瑶道了别,和田明一齐回四合院了。 田玉龙一个人正忙着,见肖瑶看过来,起身,腼腆地笑了。 肖瑶杏眼微弯,小脸含笑,道:“你坐吧。咱家所有的成药药方都要严守秘密,你和你爹做得很好,我也很放心,以后还要保持不泄密才好。” 田玉龙道:“是,姑娘。最后成药都是我和爹、娘三人配的,连秀儿都背着呢。” 其实,这么做也实属无奈。 秀儿早晚要嫁人的,万一给外人泄了密,就不好了。 所以,很多世家的各种秘方都是传媳不传女,就是担心一但女儿外嫁,秘方就不保了。 田家对于这些做得非常到位,肖瑶也很放心。 见药厂没什么了,肖瑶便回了四合院。 刚到家,月照就喜滋滋地过来找,“姑娘,主子有信来。” 肖瑶心中一跳,这个男人,好久没有联系过了呢。自己也懒得跟他写信什么的,怪肉麻的,再说,也没什么情话好说。e小说 265 怎么过年 肖瑶微微红了脸,接过月照手中的竹筒,打开,果然倒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来。 “想你。及笄日未亲至为贺,甚憾。国都破,西诏国灭,战火已熄,不日班师回朝,春日可见。安心勿念。” 肖瑶略怔,西诏国灭了!那,库依木、塔娜…… “取纸笔来。” 肖瑶略一思索,提笔写下:“莫屠城,善待降臣俘兵。攻心为上,和谈至其甘心归附为好。” 安抚政策总是最为有效,如若一味残酷武力镇压,倒起了反效果,最后得了地,却失去了人心,必将后患无穷! 肖瑶知道这些事本不该自己管的,可是若轩辕离能听进自己一句话,多留几条人命,总是好的。 正要折叠起来,看看那些话,提笔又在最后添了几个字,“保重。想你。” 写完,小脸热热的,肖瑶唯恐自己反悔,忙折叠了,交给月照,问:“几日可到?” 月照见肖瑶俏脸通红,又问几日可到,可见肖瑶对将军思念之深,遂开心道:“姑娘莫急,此去西诏国都,飞鹰传信不过一个日夜。” 肖瑶小脸更红,嗔道:“谁急了?若是急,也是为了那些可怜的百姓!” 早到一日,便可多救些人!说什么急不急的,这丫头,真是的! 月照见肖瑶羞恼,吐吐舌头,屈膝道:“奴婢多嘴,该打!以后姑娘再急,奴婢心中知道,再也不开口问了!” 肖瑶一听,更红了脸,起身追着月照要打!哪里追得上?月照早笑着跑远了。 一转眼,就过年了! 这是肖瑶在南丰国过的第一个年,不知道是否和前世一样,又不好直接问,晚上吃了饭,边陪着爹娘说笑,边问:“娘,今年过年我们准备怎么过?” 赵秀丽笑,“这孩子,过年还能怎么过?不就是吃吃喝喝那些事!” 肖文也笑,道:“以前咱家穷,连年都过不起,肉也没吃过几块,今年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人多也热闹!” “从哪天开始准备东西?” 赵秀丽奇道:“从哪天开始准备东西?不需要准备什么。” “家里有粮有面、有菜有肉的。”肖文也问:“还准备什么呀?” 肖瑶黑线,感情是这么个过年法!那和平时还有什么两样儿啊? “今天二十几了?” 肖文道:“腊月二十一了。”说完,叹了一声:“真快,还有九天,就是新年了!唉,又长一岁,老喽!” 赵秀丽嗔道:“净瞎说!” 肖靖学堂已经放了寒假,按照肖瑶的安排,年前十五天,年后十五天,整好一个月。 入冬后,大雪纷飞、土地都上冻了,根本没法儿干活,工地上留了两个看场的小工,学校工地上也早就歇了。 肖瑶见父母没有准备过年买年货的事儿,这才明白,这里过年感情是和现代不一样啊! 大眼一转,肖瑶拉住赵秀丽的胳膊,撒娇道:“娘,今年过年听我的好不好?” 今年和往年不同,怎么也要热热闹闹地过个大肥年啊! “听你的,我们家现在都听你的,这丫头,过年还要怎么过?” 肖瑶转过头来,对肖靖说:“阿靖,我说了,你记下啊。” 肖靖奇道:“怎么记?还要拿笔写在纸上?” “是啊,”肖瑶点头,“我要说的多着呢,怕你们都记不住!记在纸上,一天天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你们过年热闹,有事儿干又好玩儿!” 肖靖一听来了兴致,接过月照递过来的纸笔,道:“姐姐,你说我写。”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猪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到处走!” 听肖瑶说得如此朗朗上口,众人都觉得好奇又好玩儿! 按照肖瑶说的,从年二十三开始,一直都年三十晚上,每天都安排地妥妥当当,说起来还都是与吃有关的,果然有意思! 肖文一拍手,“阿瑶说的这个真好!以前过年就是放鞭炮、贴对子、吃饺子,今年可有事儿干了!” 赵秀丽笑着指点肖瑶,“阿瑶这孩子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连这些都想得出来!听得我都糊涂了!” 肖瑶嘿嘿笑。暗道:“这些哪是我想出来的哟!中华民族过了几千年,是你们这里没有好不好!唉,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个空间?” 田摇情上前一步,喜道:“老爷、夫人若觉得好,我按照这个每天吩咐下去,今年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嗯嗯,”赵秀丽抚摸着大肚子,脸上满是笑容,点头,“阿瑶说的这个挺好,我听着也喜欢,今年啊,咱们就这么办!” 正说着话,孙秀娥一家子过来串门。 赵昌泽抱着两个小丫头的尿布,孙秀娥抱着一个宝宝,赵明亮抱着一个宝宝,一家四口笑呵呵地过来了。 这几乎是每天晚上的必备节目。 一来赵秀丽因为快生了,对孩子特别喜爱;二来肖靖家屋里暖和、家里人多,两个孩子也喜欢得很,每次来都玩得特别开心。 塔娜见两个孩子过来了,第一个冲上去,从孙秀娥怀里抢了一个抱在两臂间,逗了几下,转头苦着脸问:“哎呀呀,我又分不清了,这是圆圆还是满满啊?” 孙秀娥笑着捏捏胳膊,“是阿满!这丫头爱噘小嘴,不信你看看!” 众人忙看过去,果然看见薛娜怀里的小丫头噘着小嘴正吐泡泡呢! 赵明亮怀里的宝宝早被肖瑶抢了去,此时这丫头正咧着嘴、转着眼睛看着大家,一脸笑嘻嘻的,两个小手乱晃,开心得很! 果然不同,一个安静些,一个活泼些。 双胞胎发育得很好,没有太明显的个子上的差别,胖瘦几乎一样,眉眼也看不出差别。 赵明亮挠挠头,“我也老是分不清!” 孙秀娥翻了赵明亮一眼,对众人笑道:“上次让他给孩子洗澡,差一点把圆圆洗两次!” 众人都哄笑了。 肖文也笑,指着赵明亮道:“幸亏不是喂饭,要不一个饿坏了,一个撑坏了!看秀娥不找你算账!” 屋里的另一对双胞胎月照和月华,见圆圆满满被众人如此宠着,心里十分羡慕。 姐妹俩不知道父母是谁,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忆。 塔娜更是心中羡慕得很。 自己从小就只有阿妈和大哥,就没见过父王几次。听说西诏战败,现在连阿妈和大哥都生死不知,自己从此以后就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了…… “秀娥,刚才阿瑶说今年过年要热闹些,让阿靖写了单子,我觉得还怪有意思的。” “过年还能怎么热闹?”赵明亮奇道:“阿靖,念念。” 见肖靖拿出来,赵昌泽却一把抢过,大声说:“我来念!” 孙秀娥嗔道:“这孩子,就爱抢着念书!” 肖文一脸宽容,“柱子爱念书是好事儿,念!” 赵昌泽念了一遍,果然赵明亮和孙秀娥也说好,“我们抄一份回家,今年也照着这个来过!” 回到家,告诉了赵明义,赵明义点点头,“阿瑶这丫头,新鲜点子就是多!”也抄了一份儿,带回明城。 今年家里刚翻盖了新房子,要在城里过年。虽然赵明亮夫妇极力挽留,赵明义还是回去了。 第二日,赵昌德回胡家庄来了。 原来,朝廷每到过年的时候,也给官员们多几日休沐日。 赵昌德今年认了亲叔叔,又找到了祖父祖母的墓,所以跟上官多告了几天假,回来祭拜。 听赵明亮说了过年的安排,也喜欢得很,忙抄写了,带回禹州,自此在禹州传播开来。 月照和月华见众人都喜欢,晚上便写入了信里,传给了轩辕离和轩辕煜。 轩辕离自不必说,为了和肖瑶每日过得一样,在西诏都城里按照这个过起了大年!反正大雪封路,想回也回不了。 于是西诏的诸多大臣家里也开始如此安排。 轩辕煜本就是个好玩儿好吃的,一看这个,那还得了,立即逼着陈贵妃在明霞宫里开始按部就班地安排起来。 皇帝过来明霞宫,陈贵妃和轩辕煜便告诉了他。 见轩辕宗没反对,自此皇宫的御膳房便开始给各宫如此安排,大家也感觉挺有意思的。 慢慢地就从皇宫传到了各位大臣家里,很快京城都开始流传这个顺口溜! 田摇情和丁元春对于肖瑶的大事小情是必定要报的,肖瑶做了这么大的事,怎会不跟流霜说?当晚就写了密报。 流霜收了信,笑了。遂安排身边众人,此时虽在西诏,今年这个年便如此过吧! 见太子如此安排,大将们便好奇地把顺口溜传到了北齐的家里,北齐的官宦之家也按照这个开始安排! 于是,肖瑶的一首顺口溜就像风一样地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陆,有些过完年才得到消息的人后悔不迭,直盼望着,下一个年早些到来呢! 肖瑶后来无论在北齐过年,还是在西诏过年,都如在胡家庄一样了。肖瑶还暗暗奇怪,这么远的地方都是如此过年,爹娘当初竟不知道呢!e小说 266 肖英分家 过年前,肖英回来了。 先到了明城,见郭环挺着个大肚子,高兴得很。中年以后的男人说来奇怪,对新生的孩子有一股强烈到变态的喜欢! 肖英夜里摸着郭环的大肚子,激动地眼睛通红。 原来的老婆休了,自己在胡家庄过了半辈子,顶着秀才功名做教书先生。 肖竣大了,根本就抓不住他。连考了两年,名次竟还下降了! 肖琴嫁了,是死是活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竟有了重活一世的感觉! 爹娘都死了,如今自己是衙门执事,有了新家,娶了新女人,怀了孩子。 如今,郭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自己的新生,这个孩子说不定是自己最大的希望呢!但愿是个男孩子才好! 郭环见肖英如此欢喜,算算日子、压下心虚,得意地笑道:“钱大夫给仔仔细细地瞧了,说八成是个男孩!” “那就好!那就好!”肖英高兴极了,转念一想,又道:“是女孩也好!” 看看阿瑶那个丫头,肖文的家业还不都是她挣得! 肖英想到肖瑶有些气闷。过了一会儿,对郭环说:“明日要回村里一趟,你收拾一下,一起回去!” 郭环噘起了嘴,不说话。 干嘛拉扯人家,谁爱回那个破村子,再说,上次自己那样跑了,回去了苗云那女人还不得骂自己一顿! 肖英见郭环不说话,知道她不想回,其实自己也不想回,可是过年了,要是再不回真说不过去了。低声劝道:“娘死了,我怎么也得去磕个头啊!再说,你怀孕了,也得让爹娘看看才好!” 郭环说到肖老太,心里更是发虚,道:“也好。”反正跟着男人,阳气壮,到坟前也不用怕什么! 肖英磨磨蹭蹭地想要讨点儿好处,知道男人贪馋,郭环其实也旷的久了,半推半就地依了。 只是,因为郭环有孕,都怕伤着孩子,没怎么尽兴罢了。 第二日,二人睡够了,雇了马车,不到中午就到了胡家庄。 进了村,见满村萧条、静谧无声,连个人影儿都不见,郭环撇撇嘴。 两人直接进了家,苗云和肖达二人其实刚起床不久,正准备要串门去,听见外面有人吆喝马车,忙出来看。 见肖英扶着大肚子的郭环下来,两人都黑了脸。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嘀咕:“别二人在这里准备过年吧?要是那,可真够糟心的。” 苗云这俩月独惯了,早把这院子当成自己的。猛不丁见二人回来,心中一咯噔。 肖英见肖达站在堂屋门口,有些恼,那是爹娘的屋子!爹娘死了,就是自己的屋子! 他一个老三,怎么能住在堂屋里呢! 肖达正不高兴,见肖英一脸恼恨地瞪自己,一头雾水! 见肖英要进门,肖达往门口一挡,道:“娘死的时候,你哪去了?是我一个人发的丧,你知道不?” 肖英黑着脸,“起开!”扶着郭环就往屋里闯。 肖达到底不敢推二人,郭环可怀着孩子,这要是弄个好歹的,不说赔钱,多晦气啊! 苗云却毫不客气地骂起来:“这女人为妾做小的、是个小老婆,又不是肖家明媒正娶的!还想住在堂屋里?去那边儿屋里呆着去!” “你!”郭环气得脸色铁青,最恨人家说自己是小老婆!要不,以后自己儿子生下来了,会被人说闲话的! 肖英大怒,不好跟弟媳妇一般见识,转头就骂肖达:“蠢货,这是你们该说的话吗?我早就把她扶正了!爹娘不在了,我是肖家当家的!你们竟然如此目无尊长!真是岂有此理!” 肖达现在手里有钱,比肖英过得还好些,并不怕肖英。此时听见肖英如此说,冷笑一声,“你还有脸提爹娘?爹娘是死了,你也别想当家作主!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 肖英怒吼:“我是长子,肖竣是长孙!什么时候这个家轮到老三说了算?” 肖达却往门槛上一坐,挡着二人进不来,眼睛斜睨着肖英,一脸嘲讽,“回去衙门当你的官去吧,我们以后也不会攀扯你,你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竟是把肖英赶走的意思! 肖英气得浑身哆嗦,没想到一但离了这破窝,竟然回不来了! 郭环悄悄地拉拉肖英的衣服,肖英忙扶着郭环回到车里,在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自己也不敢上前打肖达,看今天这情形,自己二人也讨不了什么好去! 郭环低声说:“我看出来了,因为娘死的时候你不在,三弟不想让我们进家!我们大人不计小人过,何必跟他斗气。再说,这家我们也不准备要了。不如,跟他要些银子,我们就此离开。你看如何?” 在城里住了许久,肖英其实早就看不上胡家庄的破败和自己的破房子了。只是自己到底是大哥,如此被兄弟赶了出去,说出去也丢人不是! 肖英安置好了郭环,转头对肖达说:“我今天来,是来跟爹娘上坟的。这家还是我的家,这院子还是我的院子,就算我死了,我还有儿子呢!肖达,说到天边儿,你也独占不了!你想让我彻底离开,也不是不行!” 肖达和苗云互相看了一眼,登时充满了警惕,“怎么着?” 肖英讪笑,“给我三十两银子,我把这院子就送给你了!今生也不再回来,肖竣也不回来!找村长办个手续,我扭头就走!” 肖达一听,就从门槛上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你杀了我吧!还三十两,三两也没有!这本来就是我的院子,凭啥给你钱!” 两人吵架,早就惊动了四邻。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大冬天的大家都猫在家里,听见有人吵架,都出来看热闹。见是久未露面的肖英,众人便有些不屑了! “一个男人再浑,娘死了,总要来磕头守灵的!” “肖英亏得还是秀才,多年的教书先生,亲娘死了、葬了,竟然都没露面呢!” “你们忘了,他那个小老婆也没来!” “刚才我看见了,现在在马车里坐着呢!” “架子怪大的,也不下马车!” “……” 众人正吵吵嚷嚷,胡宗保过来了。 见了肖英,先说他两句:“肖英啊,你做的有点儿不对,你娘死了,你怎么也不回来!” 肖英忙解释:“衙门安排我到北地蟒河监察河工去了,实在是天寒地冻,驿站懈怠没收到信儿!这不,我一回来,听说娘去了,赶紧回来拜祭!可是,肖达这个混蛋,竟不让我进门!” 苗云立即跳出来,“发送娘都是我家出的钱,你先把这些钱拿出来再说!你还是长子老大呢!” 肖达也黑着脸,“有这样当老大的吗?刚才还让我们给他三十两银子,把我的院子卖给我!大白天的说混话!” 肖英见众人一脸鄙夷,老脸一红,随即又理直气壮地道:“我以后不会回胡家庄了,这院子我是长子、肖竣是长孙,该继承的!现在我们家不要了,肖达出银子给我们家补偿些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胡宗保磕磕手中的烟袋锅子,冷着脸道:“你先去拜祭你娘,我和肖达商量个数。” 肖达不吭声,苗云嘀嘀咕咕。 肖英见有门儿,忙催车夫赶着马车去坟地了。 天寒地冻的,郭环根本连车子都没下,肖英也冻得哆哆嗦嗦地,点着了黄表纸,忙回来了。肖达到底愿意给多少啊? 进了院子,肖英扶着郭环进了堂屋,肖达和苗云见二人进来,都哼了一声,连看都不乐意看他们一眼了! 肖英反而很高兴,看二人气得那个样子,估计胡宗保给自己要了不少银子! 果然,见肖英二人回来了,胡宗保道:“肖达最多愿意出十五两银子,你看看行不行?要是行,现在就把手续办了!” 肖英还想多要,“十五两怎么行?这院子都是我和爹的束脩盖的,肖达他挣过一分钱吗?现在出这么一点儿钱都不愿意,我还回来住算了!反正,肖竣也到了成亲的时候!” 肖达和苗云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心里没底。 说实话,按照老规矩,这院子三分之二应该是老大家的,自己家真落不到多少,要是肖竣也在这院里成亲,家里住得满满的…… 肖英见二人不说话,心里暗暗得意,脸上却十分大方:“我是老大,照顾兄弟本是应当应分的。这样吧,我也不要三十两了,他们也拿不出来。我吃个亏,肖达给我们二十两银子,我们就算分家了。这院子嘛,我就送给他了!” 肖达和苗云抬起头环视着房子、院子。 说实话,这院子好几间房子,盖起来也不过十几年,如果都给了自己家,小宝儿成亲都不用盖新房! 再说,二十两银子自己家也拿得出来。要不,干脆…… 见二人心中有些活动,肖英又加了一把火,“虽说分了家,到底是亲兄弟,以后你们进城,只管去找我,肯定好招待。小宝儿以后考功名,我在衙门到底能帮衬些。”e小说 267 纤尘表白 胡宗保也说:“爹娘都没了,兄弟分家也好。(..)以后干净了,各过各的,有事儿帮忙还是亲兄弟,没什么不好!” 肖达和苗云对视了一眼,苗云暗暗点头,肖达狠狠心,道:“好!就如此办吧!” 胡宗保也利索,当场写了手续。 自此以后,该院中所有房、地、物,都归肖达所有,肖达付现银二十两,当场两清,互不干涉。 兄弟再次分家! 早有好事儿的告诉了肖文,肖文“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肖瑶见肖文并无什么反应,便放了心,到底是亲兄弟,如果肖文再过去掺和,此事完不了。见肖文不管,肖瑶便抛开了。 从此,肖英成了城里人,肖竣知道了,感觉无所谓。 反正自己是个自由身,爹不管,娘不要,从此便越发胡混起来,再也没有回过胡家庄。 年刚过完,肖英竟然又被派到蟒河河工上去了。 此乃吴新勇报复使然,谁让他是肖瑶的亲大伯呢!有怨言,埋怨那丫头去! 肖英恨得牙痒痒,看在薪俸高了许多的份儿上,收拾收拾包袱,又走了。 剩下郭环一个人,更恣意起来。 和原来府里的少爷幽会得更勤,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本,每次总是小心着,孩子竟无事。 胡家庄。 肖瑶自给药厂做了改革,生产效率提高了许多。 就连以前老是磨洋工的苗云,也天天乖乖的。家里的银子损失了大半,能不拼命干吗? 苗云在家嘀嘀咕咕地骂了几天,也算想开了。 从此这院子就是自己一家三口,没有婆婆打骂、没有妯娌生气、更没有大姑子小姑子烦人,多干净! 好好挣钱,以后拉上院墙,安上大门,关起门来吃肉、闭上窗子嘿咻,谁也管不着!离小宝儿娶媳妇还有十几年,真是想怎么爽就怎么爽!哈哈哈…… 苗云想的入神,没想到竟然笑出了声,身边做工的女人一脸看鬼似的,“苗云这女人,莫不是疯了,笑个什么,怪渗人的!” 苗云这才醒了,心中得意,嘴上也厉害,“滚,我笑什么你管得着吗?” 众人都斜着眼看苗云。 大哥做官、二哥发财,两口子就落个破院子还是掏钱买的,嘚瑟什么呀? ……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土地解冻,白纤尘来了。 他是来给肖瑶送药材种子和分红银子的。 几个月不见,白纤尘变了许多,更稳重了,也更帅气了。 男人身着墨色云锦披风,玉冠银簪,唇红齿白,长身玉立,俊脸含笑,更显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年前雪大,路上实在难走,年关家里事情颇多,竟耽搁了。” 肖瑶淡笑:“无碍。我手里不缺银子。” 其实,有好些时候,肖家药厂从松鹤堂拿药都是挂账的,省得两家来回付银子。 见白纤尘默,肖瑶问:“爷爷身体还好吗?” 白纤尘桃花眼微抬,看着肖瑶如花笑靥,心中微苦,面上却笑,“嗯,很好。” 见肖瑶温柔地笑了,白纤尘心中一软,又加了一句:“都可以拿着拐棍追着我打了。” “噗嗤--”肖瑶大睁着杏眼,一脸惊讶,小嘴张大,“果真?!” 白纤尘微微笑着,点头,“嗯。” 爷爷病好了,我却从此离开了你。 肖瑶很高兴,“只要好好养着,爷爷可以活到一百岁!” 白纤尘只是淡笑,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肖瑶的小脸,却不接话。 肖瑶有些奇怪。 这可不像白纤尘啊,这小子平时挺风趣、话多的一个人,今儿个是怎么了? 肖瑶见白纤尘笑得有些勉强,好似有些心事儿似的,忙关切地问道:“可是京中有事儿?” “京中?”白纤尘听肖瑶问话,方收回了思绪,茫然问了一句,惊醒过来,摇摇头,“无事。” 京中要说有事儿也算有事儿,不过就是名门高官之家要和自己联姻。自己既然回绝了,也不算有事儿!虽然爷爷气得一天没吃饭,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肖瑶想了一下,白家的生意自己能插上话的就是药堂了,联想到年底白家没给自己结账,现在才来,莫不是药堂哪里出了问题。 肖瑶忙问:“那,是你们白家的药堂今年收益不好?” “白家的药堂?”白纤尘一脸诧异,反问道:“收益怎么会不好?生意很好的。” “本来白家在京中不是最大的药商,曹家才是。不过,年内因为供应了大军伤药,得了如此大笔的生意,一举翻身。” 肖瑶见白纤尘说到自己家的生意,依然毫无喜色,皱起了眉头,“难道是自己家的药出了岔子,白纤尘为免自己担心,不好出口,才一脸不虞?” 想到这里,肖瑶直接问白纤尘,“你说实话,那就是肖家制药出了问题?卖不动还是吃死了人?” 白纤尘有些悲哀,恼怒地看着肖瑶,“感情这丫头见自己不开心,想到那些地方去了。看来若自己不说,这个懵懂的小丫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了……” 终于,白纤尘一咬牙,“他……快回来了。” “谁?”肖瑶一愣,随即明了,白纤尘说的是轩辕离。 那人年前的信里说“春日可见”,现在已经开春了! 白纤尘见肖瑶一脸平静,大手慢慢地攥了起来,平日神采飞扬的桃花眼里满是柔情和关切,静静地看着肖瑶,轻声问:“你……和他……” 轩辕离回来,就会开始选妃,以后你将如何…… 听男人声音有异,肖瑶心中一愣,抬眼看向白纤尘。 男人坐在对面椅上,乌黑的墨发散在肩头,俊美得让人惊叹,温柔淡然的眼睛看着自己,深黯的眼底如幽潭般平静,却掩盖不了满满的情意,此时,他的身上却有着一股淡淡哀愁…… 肖瑶袖中的小手出了汗,和男人对视的眼睛微微转开,随即慢慢垂了眸。 室内静谧,呼吸之声可闻。 良久,白纤尘起身走了两步,终究住了脚,声音低沉,“若……我……白家可以……” 身后并无声息。 白纤尘略顿,抑制住回头的**,大踏步走了。 听脚步声渐远,肖瑶抬头,看着男人颓然离去的身影,眼神也变得暗淡。 “与轩辕离即便不成,我亦不会依附于你,豪门贵胄并不为我所喜。今生所愿,不过与一农家儿郎寄情于山水田园,不知可能如愿……” 肖瑶一个人坐了半晌,看着桌上放着的药材种子,终于又有了力气。摇摇头,“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春天来了,好种田呀!” 拿起最小的一包,是红花的种子,找孙秀娥去了。 刚白纤尘说了,这包种子轩辕离得自西北,托商队捎到松鹤堂的。 红花喜欢凉爽干燥环境,对土壤要求不严,一般土地都可生长。因为稀少,价格还相当高。 孙秀娥正在家逗着两个小宝宝,见肖瑶过来,很高兴,“阿瑶,怎么有空过来?” 这丫头现在忙得很咧,没有时间串门。 明城、家里两边跑,又当大夫又当夫子,药厂、工地都离不开她,天天忙得团团转。赵秀丽马上就生了,肖瑶真的变成了一家之主! 肖瑶笑着抱过来一个小宝宝,一边逗着她玩儿,一边回答孙秀娥的话,“婶子,我是来给你送药材种子的。” “什么金贵的种子,还要你专门跑一趟?哪天我去你家拿来多好。” “是红花。地里化了冻,可以种了。” 红花如果春播,刚化冻后就播种,越早种越好,产量明显提高,质量也好,这在实践中已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其实,红花秋播也行,不过就是年前没弄到种子。若是在种小麦的时候种上,红花出苗后可以在地里安然越冬,不怕冻。不过就是上冻前播种的当年不出苗,第二年早春出苗。 孙秀娥没种过红花,有些担心,“好侍弄吗?” “红花很容易种植,与种玉米、大豆、高粱的方式一样,成功率百分之百!而且出苗快,又没有病虫害,管理又简单,采摘也方便。适合你家这样劳力不多的。” “还是阿瑶想得周到。”孙秀娥舒了一口气,自己家现在真的很忙。 肖瑶笑着说:“那是!最最重要的是,红花生长的时间短、价格高、能赚钱!”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最贴心的!” 人家都这么发达了,还记着自己家的那点儿恩情,真是难得! 孙秀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阿瑶,你以前不是说过种药材要选对土壤吗?我们家那块地,还不知道适合不适合种这红花呢!可别糟蹋了宝贵的种子呀!” 肖瑶把宝宝放到床上,用手巾擦擦孩子嘴上的口水,转头对孙秀娥说:“红花适宜任何土壤,只要能生长其他作物的它都适应,婶子你就放心吧。种上之后,你们注意不要追施过多的肥料。还要注意一点,红花是半旱田作物,不宜浇太多的水,以免疯长枝叶。” 孙秀娥一听就乐了,“我们家正愁干活的人少,这红花可真适合!” 肖瑶:“……”e小说 268 肖瑶进山 又到了一年一度春耕大忙的时候,胡家庄变得热闹起来。因为,肖靖家又开始发放药材种子了。 “今年的品种和去年略有不同,不过呢,大家放心,是更好更全了!” 去年收的所有不同品种的药材,都一遍遍地仔细挑拣、留种了。 而且,肖靖家的药厂开起来了,需要的药材品种很多。所以,只要适合春季种植的,肖瑶便安排松鹤堂收集了更多更全的品种。 肖瑶站在自家大门口的台阶上,大声对众人说:“还是那句话,一定要选土壤合适的,不要看哪种药材贵,就想着种哪种,否则我这里不发种子。” 说着,肖瑶小脸一沉,“当然了,你要是从其他人手中买药材种子,那就随便了!” 如果不提前做好宏观调控,大家一哄而上地都种某一种,不仅自己家的药厂想用的药材种不全,还会导致该种药材价格下降! 因为,胡家庄、赵集包括附近的几个村子,在自己的带领下,现在已经成了南丰国种植药材最全、面积最大、产量最高的药材种植基地。 其他药堂的药材都是野生,由药客们从山中、地头、沟边采摘,不集中、无规模、价格高。目前,自己这里的药材价格,因产量足、品种全,已经具备了影响全国药材价格走势的巨大能力。 因此,如果胡家庄的药材种植乱了,那么最后受损的还是胡家庄的种植户,当然了,损失最大的是肖家制药! 肖瑶虽不是学经济的出生,但是也知道要遵从市场规律,不能哄抬物价,更不能坑农伤农!那么,种植户自律和适当的规划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听了肖瑶的话,大部分家户都没什么意见。 因为他们种的本就是肖家的地,人家是地主,当然说怎么就怎么呗。万一惹恼了肖家,人家说一句“不让租了”,别说大钱,连小钱也没有喽! 人群中却有人不满,当然了,还是那几个总感觉自己吃亏的人。 赵三花嘀嘀咕咕:“去年种的板蓝根就没挣着啥钱,今年还不是老样子!” 苗云也有些不高兴,“阿瑶这丫头也是的,我还是你三婶呢,怎么不说给我家留点好种子!好种子都给自己的佃户了!就知道自己家挣钱,也不说帮衬帮衬!” 胡金良的娘在旁边冷笑:“说什么三婶?早干什么去了?” 旁边早就有人看不惯苗云了,撇着嘴,道:“平时在药厂充大头蒜,现在还不是跟咱们一样,站在这里听训话?有本事站人家阿瑶旁边去呀!” “就是,看看她整天能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是地主呢!” “还不是腆着脸求人家!”那女人粗着嗓子学肖达求肖文的样子,“二哥,给点儿好种子吧!什么挣钱就给我弄点儿什么种子!” 旁边有几个女人便“吃吃”地低笑了起来。 苗云狠狠地翻了那学话的女人一眼,咬牙切齿道:“哼!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看我家有钱了,你们就难受吧!” 胡宗保瞪着这群开小会的女人,拿烟袋指着她们,“你们几个,听阿瑶讲!” 肖瑶瞥了这边儿一眼,看见赵三花和苗云在一起嘀嘀咕咕,知道这两个女人必是有什么不满了。倒也不怎么在意。赵三花家租的地不多,苗云根本就不是自己家的佃户,根本不予理睬。 两人见肖瑶大眼掠过她们,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打了个寒颤。 其实肖瑶也没有怎么瞪她们,不过那种无视可能让她们感觉更不自在吧? 这次白纤尘带来的种子挺多的,竟有十几种,像黄岑、远志、白术、知母、丹参、柴胡,北沙参等。再加上去年留种的那些品种,比如旱半夏、天南星、板蓝根、桔梗、牛膝、甘草等,适合春季播种的种子多达二十余种! 大家可选择的范围大了,适宜的土壤也多了,几乎每家都领到了合适的种子。 知道肖家收药时价格公道,种的时候也放心,所以大家都很满意。 就连赵三花这次也闭嘴了,因为她家的地领到的种子换成了远志,对赵三花来说,只要不是最便宜的板蓝根种子,她就高兴了! 肖瑶看着众人高高兴兴地走了,其实是有些遗憾的,因为很多贵重药材,都没有找到种子或可以繁殖的块茎。 肖瑶回到家,先跟着肖文到了堂屋,一进屋,就见赵秀丽正挺着大肚子坐在桌前做小衣服。 “回来了。”赵秀丽见二人进屋,忙放下手中的活儿,问肖文和阿瑶二人:“种子都发下了?” 肖文应道,“嗯。”拿起赵秀丽手边的小衣服,看了又看,一脸笑意。 肖瑶忙过来,一边蹲在地上给赵秀丽按摩小腿,一边劝道:“娘,你歇息一下吧,老是坐着可不好。” 赵秀丽笑道:“我哪里老是坐着了?不信,你问问元春,我是不是刚坐到这儿!这丫头,我天天被你唠叨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父女两个一边一个,一个递水果,一个捏腿,赵秀丽心里乐呵呵的。 “嘻嘻,我还不是怕你到时候不好生!” 肖文也道:“听阿瑶的没错。” 肖瑶自有考虑。 赵秀丽生头胎时身子亏得厉害,这么多年,食不果腹,身体很差。 而且,隔了这么多年,三十好几才怀第二胎,和生头胎差不多了,且这个孩子因为吃得好,发育很快,看娘这肚子就知道,这个弟弟肯定不会少于八斤! 除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剖腹的好。 所以,肖瑶每天逼着赵秀丽多走,不过就是三进院子这么大的地方,再加上肖文宝贝着,赵秀丽的活动量到底不够。 其实,到了最后一个月,胎儿开始入盆,肖瑶已经摸过,知道这个弟弟是头位,所以顺产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不过,这也不敢保证就不会出现难产的情况。没有生出来之前,什么都可能发生,最坏的结果也要考虑到。 “元春,从今天开始,鸡蛋、牛奶、瘦肉、鱼虾和豆腐这些东西可给我娘多做些。一天三顿,这些饭食轮换着上。” 在分娩的时候需要消耗很大的体力,因此在临产的最后一个月里,孕妇要尽量吃饱、吃好,家里应该想办法,让孕妇多吃些既营养又易于消化的饭菜。 肖文点头,“这些东西,咱们家里都有。” 田摇情在旁边忙应了,“是。”转头问赵秀丽:“夫人,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告诉月照、月华她们去做。” 赵秀丽道:“就做条鱼吧。” 丁元春问:“红烧还是清炖?” 赵秀丽犹豫不决。 田摇情笑眯眯地,“不如清炖,爽口些。” 肖瑶提议,“娘,今天清炖,下次红烧,怎么样?” 赵秀丽也同意了,“就按阿瑶说的吧。其实我觉得怎么都好吃,呵呵!” 过了前几个月的孕吐,赵秀丽胃口很好,是以肚里的孩子有点儿大了…… 见过了娘,肖瑶看看时间还早,回到东厢房,对跟在身后的的丁元春说:“元春,你收拾个背篓和铲子,我要进山一趟,你陪我。” “是,姑娘。”丁元春转身往外走,想了想,转头问:“现在走吗?” 看日头,已经半中午了,若是此时进山,姑娘中午就赶不及在家吃饭了。 “嗯,就现在吧。”肖瑶开始换衣服,“早去早回,尽量不要摸黑,要不爹娘该担心了。午饭,我们带些吃的也就是了。” 丁元春一头雾水,干什么去,还要弄到晚上才回来? “去干什么?” “挖药材。” 很多贵重的药材之所以贵重,一方面是因为疗效好,更重要的是因为稀少。 比如人参、灵芝、何首乌、雪莲这些,要是能弄到些种子、根茎什么的最好,就可以先种上一点儿,以后年年留种,就可以多种了。 肖瑶和丁元春收拾完毕,进了山。 山脚下就有不少药材,都是很普通的品种,肖瑶也采了些。而那些稀有药材,多生长在人烟稀少之处,两人慢慢地朝着山中走去。 刚过午时,两人便来到一处山谷。 丁元春有些不安,“姑娘,那里还是不要去了,看着怪渗人的。” 再往里走,就到了长公主的坟墓之地了。 肖瑶摆摆手,“无碍的,此时没有什么野兽,你只管过来。” 肖瑶仔细看了看,面有喜色,道:“此处山谷地势低洼,水分充足,鸟雀不多,灌木林丛生,正是何首乌的好去处。你跟着我,仔细看着,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一株!” 丁元春黑线,我哪里认识什么何首乌、何首白的,我的任务是好好保护你! 肖瑶却哪里知道丁元春的心思,一个人在前边,弯着腰,手里拿根棍子,到处转来转去。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肖瑶激动地喊起来了:“元春,我找到了!过来!”肖瑶找到的是一个已经成了人形的何首乌。 肖瑶小心翼翼地给它挖了出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喜道:“今年有何首乌种了!”e小说 269 墓中是谁 何首乌的种植可用种子,此时没有种子,用块茎繁殖也可以,所以,肖瑶高兴坏了! 块根繁殖在春季采收时,选健壮、无病虫害的小块根,截成每段带有两至三个健壮芽头的种块,于二月下旬至三月上旬开穴,穴深约十厘米。【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uruo】.每穴栽入一个,覆土后及时浇水即可。 肖瑶小心翼翼地把何首乌连根带须、连枝带叶地都轻轻地整理了出来,得意洋洋地对丁元春说:“你两手稳着点儿,拿好了哦,这可是个宝贝。” 全靠它分块扎根、做种结籽呢! 丁元春黑线,两手捧着个又大又脏的泥疙瘩何首乌,心里暗自嘀咕:“只要你说一声想要,主子从宫里不知道会弄出来多少给你!何苦泥里土里地剜半天,唉!” 见挖到了一个,肖瑶像充了气的皮球似的,浑身都是力气,一蹦一跳地又往深处去了,“这边说不定还有!” 丁元春见离长公主的坟墓越来越近了,有些着急,在身后喊道:“姑娘,你看看天色啊,太阳马上下山了。咱们要是回去晚了,夫人和老爷该担心了。” 肖瑶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一边往后摆摆手,“无碍的,来时我和爹娘说了,会晚一些回去。” 丁元春收拾好了那何首乌,背起背篓,也忙赶过来,看看前面,道:“明日我们一大早再过来,好不好?或者明日我们把月照、月华也带来,人多不是好干活吗?” 明天再来,就可以换地方了。 肖瑶摇头:“采药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不是人多就有的。” 说着,肖瑶爬上一个小山坡,往下一看,惊呼起来,“快看,下面还有一大片洼地。那里说不定还有!” 下面灌木丛生、树木繁茂、叶草青青、野花摇曳,早就一片初春绿意了。 而山谷高处的开口处是一悬高的断崖,从断崖处望去,只见天蓝如洗、白云朵朵,落日的晚霞金光万条,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肖瑶张开两臂,欢呼着冲了下去。 丁元春无语了,该来的总会来。 果然,不大一会儿,肖瑶就喊起来:“咦,前面有个大墓!” 肖瑶定定地站在青砖砌成的坟墓前,有些好奇。 坟墓挺大,周围几米都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墓上的青砖擦得很亮,并无枯叶、野草,甚至连尘土都没有,可见此墓经常有人来清理、打扫。 农村的都是土坟一抔,此墓青砖垒砌,可以说是一座非常奢华的坟墓。 坟头前,青砖压着金纸,周围放着野花编成的花束。 无人守护,无人管理,只有几株小树荫蔽,如此奢华的坟墓,竟孤零零地躺在深山幽谷之中,让肖瑶无比震憾,“这里躺着的是谁?” 丁元春站在肖瑶身后,低声道:“我想,定是个有身份的人。” 主子留下的两人每天在此看护,墓地也重新修建了,长公主总算没有太过凄凉。 肖瑶却有些不信,“若是有身份的人,为何没有墓碑?” 丁元春默。 长公主的墓碑拿走了,若再立,如何题字是个问题。主子干脆就没有立,反正很快就要迁走了。 肖瑶皱着眉头,“普通老百姓死了,子女还要立个碑记,若是有身份的富贵之家,不会让孤坟长留深山,更不会连个墓碑都不留。” 丁元春看了肖瑶一眼,暗叹:“她的子女……” 主子没告诉姑娘之前,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实情。还不知道主子对姑娘是如何打算,自己一个奴才,怎敢胡乱开口。 肖瑶还在疑惑,“且这人也不像是没有后代亲属的人,你看,他的坟被收拾地如此干净整洁,就知道他的后人不久前肯定来过。” 听肖瑶如此说,丁元春突然有些难过,道:“姑娘,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墓中之人……姑娘只管忘了吧。” 肖瑶点点头,“嗯,走吧。” 真是奇怪,胡家庄还有如此身份地位的人?是谁竟当得起如此大墓?回去问问爹娘就知道了。 丁元春见肖瑶心存疑窦,恐她向肖文问起,提醒道:“姑娘,深山遇坟之事,别跟老爷夫人提起,恐他们担心。若是被责备了,只怕再想如此出来就难了。” 恐肖瑶不应,丁元春接着说:“姑娘,就当心疼元春,别让老爷夫人责罚我才好。” “哈哈,你这丫头,我爹娘什么时候责罚过你?”肖瑶笑道:“是你自己担心若是父母知道了,不让你出来耍吧?我说的对不对?嗯?” “嘻嘻,我就是这么想的,姑娘体谅则个!” “嗯,好,看在你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份上,我回去便不说。” 说着,肖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那大墓一眼,疑惑道:“真是好奇,墓里的人是谁?为何一个人孤零零地被葬在这里?” 丁元春住了脚,转身看着墓地,暗叹了一口气,“姑娘,回吧。” 等二人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肖文和赵秀丽正着急,见二人平安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知道肖瑶是个省心的,做什么事很有分寸,再说,孩子进山挖药材这么晚才回来,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责备呢? “阿瑶,快过来吃晚饭。”赵秀丽不顾自己身子笨重,过来拉住肖瑶的手,“嗯,小手很热,不会伤风。” 初春时节,山中寒意依然很重,女孩子最忌讳身子受凉,赵秀丽本来颇有些担心,此刻摸摸肖瑶的小手滚热,便放下心,催着肖瑶过来吃饭。 “娘,你今天还好吧。小家伙乖吗?” 肖瑶很关心赵秀丽的身体。 娘离生产不远了,这里的条件差,就算自己在,万一提前发动就不秒了,能熬到足月生产最好。 所谓关心则乱,进入第十个月,肖瑶每天都要密切关注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何状态。 赵秀丽笑吟吟地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很好,你担心你自己就好了。这孩子,怎地像个老太婆似的,啰嗦得很。” 肖瑶笑嘻嘻地洗了手,换了鞋子和衣服,清清爽爽地走过来,全家坐在一起,便开始吃饭。 肖文和赵秀丽边吃饭,边一脸幸福地看着一桌上的几个孩子。 肖瑶、肖靖、赵兴振、薛娜,嗯,一个比一个懂事、听话、聪明、漂亮!要都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可惜,小胖子走了,唉。 赵秀丽嘀嘀咕咕,“六子好久没来信了呢。” 众人黑线,五天前才刚来过信好不好? 肖靖喝了一口汤,清清嗓子,“人家送的水果还没吃完呢!娘,这么快就忘了?” “哦,是吗?”赵秀丽说着,瞥了一眼薛娜,果然那孩子低着头正吃饭,好像没听见自己说话似的,脸上却没有什么不快。 这个孩子比六子还可怜!自从大哥走了,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逢年过节的,别说给她捎东西了,听说连封信也没有呢! 她家人也真够狠心的,这么个漂亮懂事儿的丫头就这样扔别人家大半年,过年也不来接,平日竟连问都不问一句? 听说西北那边战事年前就结束了呀,父亲早没了,难不成她大哥、母亲都……没了? 想到这里,赵秀丽心疼不已,忙夹起一块肉,放到身边薛娜的碗里,道:“小娜,这个好吃,多吃点儿!” “谢谢娘。”塔娜心里一暖,忙笑着夹起来吃了。 赵秀丽很满意,“多吃点儿,正长着呢!” 肖瑶看了塔娜一眼,这丫头这半年只长个子不长肉,看小脸瘦成什么了,等库依木见了,估计要心疼坏了。 肖瑶看二人亲密的样子,酸溜溜地说:“娘不要我了!” 肖文笑出了声:“哈哈哈,阿瑶吃醋了!” 众人都笑,塔娜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啊,每次吃饭,自己都和娘挨着坐,阿瑶姐姐反而离娘远了呢。 “每次都和小娜坐一起,每顿都给她夹菜!”肖瑶嚼着嘴,端起自己的碗,往赵秀丽面前一伸,闭着眼道:“我也要吃肉!” 赵秀丽笑,夹起一根青菜,放到肖瑶碗里,用筷子敲了一下肖瑶的碗,笑着道:“你这丫头,就知道逗娘笑!好了,一大块肉,吃吧!” 塔娜眼睛热热的,看向赵秀丽,自己认的义母果然和阿妈一样慈爱!自己何其有幸啊! 众人都捂着嘴闷笑。 肖瑶得意地睁开眼,看着碗里的青菜,哭笑不得,“娘啊,我在你眼里就是棵草哇!” 众人哄堂大笑。 肖文笑着给肖瑶递过来一个鸡腿,道:“今天我们阿瑶跑腿累了,爹给你补补。放心吧,在爹娘心里,你不是棵草,是个宝,啊!吃吧!” 肖瑶瞧着一大根鸡腿高高地在自己碗里翘着,更是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啃鸡腿!” 说着,肖瑶夹起鸡腿,放到了赵兴振碗里,“小不点儿在这里!” 赵兴振还不依,满脸涨红,夹起鸡腿,起身,放到了赵秀丽碗里,“小不点儿在姑姑肚子里!” ----- 感谢各位亲的订阅、打赏、月票!推荐自己的完结文《厨娘王妃向未央》 ... 270 春花难产 众人都乐得不行,满屋子欢声笑语。..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哟,瞧瞧这一家子乐得,我们也来凑个热闹!” 原来是孙秀娥一家四口来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肖靖家吃饭这么晚,所以赶到吃饭的时候过来了。 众人其实也吃差不多了,见小宝宝来了,赵秀丽忙道:“元春,拿俩小碗来,给孩子们盛点儿稀粥!” 肖文和赵明亮自然一边儿说话去了。赵昌泽也和肖靖、赵兴振起身,到西厢房他们屋里耍去了。 听赵秀丽如此说,赵明亮忙推辞:“不用,你们赶紧吃。” 孙秀娥问:“今天怎么吃得这么晚,可是什么事儿耽误了?” 早知道就晚些过来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耽误人家吃饭不? 赵秀丽一指肖瑶,“阿瑶进山回来晚了些。” 孙秀娥奇道:“进山干什么?” 赵秀丽一脸骄傲,“挖药材去了。” “可挖到什么好的了?” 肖瑶回道:“嗯,一个何首乌,我准备用来种了。不做药材。” 肖文听见了,抬头看向这边儿,问肖瑶:“种哪里?” 肖瑶摇摇头,“爹你不用管。我切几块,就种在家里,三进院的花圃里就行,让田明照看着。等出了苗,再移栽就是。” 塔娜早站起身,抱了圆圆过来逗着。 肖瑶也抱了满满在怀里,用汤匙舀了一点儿汤,放到孩子嘴边:“尝尝你没吃过的咸味。” 满满果然喝了,然后用小舌头舔舔小嘴,砸吧砸吧品品味道,低下头就朝着汤匙伸舌头,众人都笑。 赵秀丽奇道:“满满喜欢喝呢!” 孙秀娥笑道:“你想想,让谁几个月老吃一样饭,能不想换换口味吗?” 孩子吃奶差不多要一年,这里又没有奶粉什么的,孩子吃母乳的时间更长,有些孩子吃到三四岁了还天天赖在母亲怀里。 赵秀丽听了,笑着说:“这话在理。” 孩子四个月了,到了添加辅食的时候。 肖瑶不知道这里的女人们是不是给几个月的孩子吃饭食,建议道:“婶子,平日你有空了,做些鱼肉、蒸蛋、肉沫、菜粥一类的给她们补补,也可以给孩子们喂些稀粥、面条,孩子长得更结实呢。” 孙秀娥是个痛快人,并没有因为阿瑶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说这些,就觉得有什么不对,直接道:“我听阿瑶的!” 赵秀丽笑着嗔道:“秀娥你也真是的,她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你就听她的!” 这丫头,又没有养过孩子,小时候也是饥一顿饱一顿长大的。此刻,说起来养孩子竟一套一套的,也不怕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孙秀娥却不依了,“不听大夫的话还行!你忘了我们阿瑶是小神医了!” 赵秀丽虽然嘴里如此说,其实脸上、心里都骄傲得很咧! 对圆圆、满满都如此贴心,要是自己肚子里的生出来了,阿瑶这丫头还不知道怎么宝贝呢,肯定把这孩子养得壮壮的! 可不会像阿瑶、阿靖小时候那样,饿得瘦成俩小猫了! 等丁元春拿来小碗,肖瑶道:“一点儿鲜汤就好。” 这个时候过来,两个孩子肯定都已经吃饱了,不过让她们尝尝鲜味,不敢让她们吃撑了。 果然,不大一会儿,两个孩子开始撒尿。过了十分钟,又尿了一次。这下可以放心开始玩耍了。 手指被满满紧紧地抓着,肖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轻轻地点着孩子胖手上的小坑,肖瑶转头对孙秀娥说:“婶子,现在天气也暖和了,洗完澡以后,可以给孩子们做一些抚触。” “抚触?”孙秀娥一脸茫然,“什么是抚触?怎么做?” 研究和临床实践证明,给婴儿进行系统的抚触,有利于婴儿的生长发育,增强免疫力,增进食物的消化和吸收,减少婴儿哭闹,增加睡眠。 同时,抚触可以增强婴儿与父母的交流,帮助婴儿获得安全感,发展对父母的信任感。 心理学研究发现,有过婴幼儿期抚触经历的人,在成长中较少出现攻击行为,喜爱助人、合群。 以后,医院里要增加这个项目,一周岁以内的孩子做抚触,对生长发育、智力体力的提高都是特别好的。 这里,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有奶娘、丫头,母亲和孩子交流的机会很少,这个工作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开展? 肖瑶当然不能给她们讲这些,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是给孩子穿着单衣,大人用手轻轻地按按、揉揉,多跟孩子说话,每次不超过一刻钟即可。” 知道是对孩子好,孙秀娥笑着应了。 众人逗了一会儿孩子,见时辰晚了,赵家告辞走了。 众人收拾好便各自歇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大门外就有人喊门,声音听起来很是急切却又不敢过于高声:“小神医!小神医在家吗?” 薛功为了贴身保护塔娜,自动请缨做了门房,是以也住在一进院,位置就是挨着大门的小偏房。 听见外面有马车声,薛功早起了身,听见喊声便开了门。 见外面停着一辆青色围布的马车,一个中年男人一脸着急,薛功问:“有何事?我家姑娘尚未起身。” 那男人见有人出来,忙从怀里掏出荷包递过来,道:“我是明城知府衙门的管家。我家夫人要生了,竟是难产,这是五十两银子诊费,请小神医出诊救我家夫人和少爷一命!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竟然就跪下“砰砰”磕头。 薛功有些为难,此刻过去打扰肖瑶好似不妥。 可是,看着这人也怪可怜的,想起自己和大哥带着主子来求医的时候,不正是这样心急如焚吗? 想到这里,薛功道:“稍等。”转身进了院子。 肖文听到动静已经起来了,见薛功进来,问:“门口谁来了?” “回老爷,是明城知府衙门的管家请姑娘过去救命的,他家夫人难产。”说着,抬手递过荷包,“这是五十两银子的诊费。” 肖文看向东厢房,正要说话,肖瑶在屋里喊:“告诉他,我马上出来。” 肖文听了,叹了一口气,道,“那个狗知府虽然讨厌,到底女人孩子没什么罪,能救还是救吧。” 肖瑶收拾完毕,丁元春背着药箱,二人来到门口,肖瑶问那还跪着的管家:“是吴知府的妾春花要生了吗?” 管家忙点头,“是,春花她已经扶正,现在是知府夫人了!” “哦。”肖瑶听说果真是春花,忙道:“你的马车太慢,我骑马去就好。” 薛功忙说:“我跟姑娘一起去。” 到底是去知府衙门,那吴新勇万一生个什么歹心,自己真不好收场。可是一想到薛功是个男人,进不了产房,肖瑶道:“让元春跟着即可。” 薛功忙去牵马。 月照和月华在身后喊:“姑娘,元春姐,你们倒是吃些饭再走哇!” 肖瑶摆摆手,直接上马。 丁元春道:“无妨,进了城我们再吃,你们放心吧。” 于是,肖瑶和丁元春二人骑马一路飞奔,太阳刚刚升起,二人便进了城。 丁元春在路边食店买了几个包子,递给肖瑶,二人在马上凑合吃了,倒也没怎么耽误,很快就到了知府衙门。 一报名字,开门的婆子急忙领着进了内院,小跑着报信去了。 后院静悄悄的,肖瑶放了心,若是已经出了事,此时这院里就乱了。 果然,一个小丫头子急匆匆地迎上来,正是春花身边的大丫鬟。 “神医,这边儿请。” 三人顺着连廊,大步朝里,很快到了卧室,果然听见里面有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门外吴新勇来回踱步,叹气连连。 见肖瑶来了,想要说句什么,见肖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过去了,只得退了回来,一边儿着急加生气去了。 走到卧室屏风处,肖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急切,道:“夫人,您可要挺住啊,听我的,再用些力气,少爷就出来了。” 肖瑶忙抬步进去,果然看见一个中年的稳婆正在屋里操持,管家的夫人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二人见进来一个小姑娘,都是一愣,那丫鬟忙道:“此乃松鹤堂小神医。” 闻听此言,两个女人都松了一口气。 春花本来已经昏昏沉沉的,听说肖瑶来了,立即醒了过来,“神医……” 肖瑶上前一步,抓住春花的手,边搭脉,边微笑着说:“信我。必保你母子平安。” 春花眼泪便下来了。此时春花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神疲肢软、心悸气短,舌淡育薄。 见肖瑶来了,春花心中放松,身体也没有那么紧绷了,果然觉得心里好过了些。 丁元春取出参片,给春花含到嘴里。 产妇难产,主要是气血虚弱或气滞血瘀,影响胞宫的正常活动,而致难产。 当然了,除了身体因素外,心理因素也很重要。如果孕妇对分娩中所要面临的“挑战”没有心理准备,或是对分娩过程过度恐惧,不能很好的配合大夫,也会造成难产。e小说 271 妇产医院 从中医的角度看,难产一症,有虚有实。 虚者阵痛微弱,坠胀不甚;实者阵痛剧烈,腹痛不已。 号脉期间,肖瑶见春花阵痛微弱、宫缩时间短,间歇时间长,产程进展缓慢。且,脉大而应成沉细而弱。 是标准的虚证。 肖瑶暗暗点头,还好,问题不大。 春花三十多岁了,才生第一胎,平时不怎么锻炼,又没有做过围产期保健,再加上心情紧张,出现难产的概率当然高了。 肖瑶收了手,低头看着一脸紧张的春花,微微一笑,安慰道:“夫人,无碍的。你气血虚,我给你开个方子,保你无事。” 气血俱虚,无力促胎外出,故阵痛微弱,宫缩短而间歇时间长。 血虚,不能上荣,故面色苍白。 气虚,中阳不振,则神疲肢软,心悸气短。 舌淡苔白,脉虚大或细弱,皆为气血虚弱之征。 稳婆在旁边看着,有些不以为然。 这个时候,产妇气喘吁吁,下身血流不止,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产妇气血虚!这就是小神医的手段? 肖瑶却顾不上看她们,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笔墨,很快写了方子,交给她,道:“速去抓药。熬好立即端过来,不可一刻耽误,记得了?” “是。”那丫头忙出去了。 门口碰上吴新勇,要来药方一看,见方中党参、黄芪大补元气;当归、白芍、川芎养血活血;茯神健脾宁心;枸杞滋补肝肾;龟板填精补血,吴新勇暗暗点头,“果然是个润胎催产的好方子。” 转身,自己骑马亲自去了。 产房内,肖瑶穿上防护,双手消毒后,取出银针。 那稳婆见肖瑶一身白,诧异过后,暗暗撇嘴,“真不吉利!” 肖瑶示意二人,“解开衣服。” 两人忙依言解开春花的衣服,春花痛苦地呻吟不止,却极力配合。 肖瑶取合谷、三阴交、支沟、太冲等穴位,强刺激、久留针。 很快,春花的情况就好了很多,气喘的不那么厉害了,感觉身体也有了力气。 管家夫人趁机喂她吃了些东西。 肖瑶并不停手,打开药箱,取出皮插袋,在桌上摊开。 刀、钳寒光乱闪,刺得人眼疼! 稳婆和管家夫人都吓了一大跳,一脸惊骇地指着肖瑶,“你你你……这这这……” 肖瑶看了二人一眼,道:“若看不得,不如你们出去吧。” 稳婆强自镇定,暗道:“我走了,钱你全落了!夫人没生,我就没有花红可拿!” 决定不走! 管家夫人当然不可能走。 肖瑶对那稳婆说:“既然不走,就看好了,以后用得上。” 刚才肖瑶已经看过了,春花这胎胎位正,宫口已经开了一半,只要做好治疗,也无须剖腹产,不过做个侧切即可。 正在这时,丫鬟熬好了药端来了,看了肖瑶一眼,肖瑶点头。 丫鬟忙扶起春花,“夫人,喝了吧。” 见春花喝完躺下,肖瑶按摩了一会春花的肚子,杏眼弯弯,笑着对一脸放松的春花道:“你躺好,不要乱动,再忍一会儿,就可以看见孩子了。” 春花含着泪点头,自己已经受了一夜的罪,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喝了药,做了针灸,肯定很快就生了! 肖瑶做好消毒,抬手拿起手术刀,利落地做了两侧侧切。 稳婆和管家夫人两个女人都看傻了,竟然都忘了惊呼。 因为宫缩剧痛让人生不如死,即使不用麻醉,此时的产妇并不会感觉到那一处太疼。 然后,事情就顺利了。 稳婆指挥着春花如何用力,管家夫人紧紧地攥着春花的手,肖瑶在旁边做着穴位按摩,不到中午,“哇”地一声婴啼,春花果然平安生了个儿子! 众人忙上前,稳婆也是个熟手,指挥大家有条不紊地处理新生儿和产妇。 春花一脸汗水和泪水,紧紧地拉着肖瑶的手,却没有力气说感谢的话。 肖瑶喜笑颜开,附耳在春花耳边道:“恭喜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那丫鬟擦擦眼泪,上前跪倒就给肖瑶磕头。 丁元春忙拉起来,道:“门外报喜去吧。” 肖瑶给春花缝合好了,略坐了一会儿,看春花无碍,道:“好好休息,我们回去了。” 产妇休养很重要,只要渡过了生产这一关,后面不受风、不受凉、做好卫生,就没什么问题了。 春花又流了泪,“谢谢。” 肖瑶笑着摇摇头,出了房门。 吴新勇正等在外边,见肖瑶出来,忙抱拳施礼,“谢神医,救她们母子。” 说着,递上红包,“请笑纳。” 丁元春毫不客气地接了。 哼!为了你这个狗官,我们姑娘早上没睡够、早饭没吃好、午饭没吃上…… 肖瑶住了脚,杏眼微眯,看着吴新勇,冷冷地,“善待春花,善待明城百姓。否则,你不配有这福报!” 吴新勇一愣,等明白过来,肖瑶已经走了。想想肖瑶话中的意思,吴新勇猛地打了个寒颤…… 肖瑶两人牵着马来到青龙大街上,街上依然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看着不远处晃着灯笼却关门闭窗的明月楼,肖瑶道:“走,去看看。” 这明月楼自从送给自己,自己还没有进过呢。知道流霜是自己的亲人,肖瑶对于接受这个大礼,快心安理得了,囧。 和许多酒楼、客栈一样,明月楼也是三层,后面是个院子,在这明城已经是最高级的建筑了。 明月楼雕栏画栋,房间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只是人去楼空,看看四处的灰尘和蛛网,还是显得异常凄凉。 闲置了一个冬天,今天就把它利用起来吧。 春花难产,把肖瑶在明城开医院的计划提前了一个月。现在看来,还是早些开了才好,也不必全科,就开个妇产医院即可! 肖瑶本来准备等赵秀丽生了以后,自己再过来的。再说,医院刚开,生意不会太好,不耽误自己照顾娘。 说干就干! 两人简单吃了饭,去了平安医馆。 肖瑶开门见山,直接对张大夫说:“张大夫,我把前面明月楼盘了下来,准备开个妇产医院,你要不要过来坐诊?” “妇产医院?”张大夫一愣,“妇科和产科,就是治疗妇女病和生孩子的医院?” 这个倒新鲜!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南丰国还从未有大夫开过专门妇科和产科的医馆呢! “是!”肖瑶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张大夫本就是个老医痴,听见这新鲜事儿,立即一拍大腿,笑道:“来!怎能不来?早就说好了不是!” 二人原来就说过开医馆的事。再说了,回春堂老是来平安医馆找茬,让人烦得不行。若是合二人之力,必定要好得多了! 肖瑶本来担心张大夫拒绝,到底是个男大夫,过来看产科只怕为难,没想到他竟如此痛快! 肖瑶喜道:“如此最好,我不能天天在明城,医院还要你多费心。” “没啥!”张大夫很是爽快,“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 肖瑶道:“明月楼三层一院,我是这样打算的。一楼门脸还是你坐诊开医馆,二楼、三楼自然就开成女人生孩子的产房和坐月子的病房。楼上房间,到时候我会重新安排。咱们的人、包括病人家属,都可以住在院中房内。院子敞亮,就用来停放车辆。” 产妇家属的车辆、自己家的车辆,都可以。 到时候肯定会有一些当晚回不去的,说不定就得住一夜,包括熬药、做药膳、月子餐等等,院子只怕还小呢! 张大夫笑道:“果然不错!嘿,这丫头,脑子真不知道怎么长得!这么多好主意!” 肖瑶笑,二人又商量了其他,比如月俸什么的,肖瑶都给得很高。 张大夫很满意,就连三儿肖瑶都给了很高的月俸,比自己开医馆挣得还多,当然愿意。 二人签了契约,肖瑶看见签名,方知道张大夫名字就叫张平安,三儿的名字已经改成张家庆了。 丁元春在身后问:“姑娘,新医馆用什么名字?” 肖瑶道:“医院名字也好起,就叫‘明城平安妇产医院’!” 张大夫见肖瑶把新医院还用了“平安”二字,心中很是温暖。 肖瑶画了产床的草图,交给张大夫,“找木匠打造三张这样的床。还有,医院牌匾也一起做了吧。” 想了想,肖瑶又写了几个字,道:“大门两边做副对联挂上。对联、牌匾都要黑底金字。” 张大夫接过一看,点点头,念道:“‘但愿世上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好联!” 肖瑶又写了几张类似广告的话,也一并交给张大夫,“找人刻印了,在大街小巷到处张贴,半月后我们开业。” 这半月也闲不住,不是还要收拾屋子呢嘛。 至于大夫,巧婶就算一个,再加上自己和学堂里的那几个丫头,足可以开业了呀! 自此,张大夫和张家庆搬到了明月楼后院,平安医馆摘了牌匾,租给了一个开饭馆的。 于是,肖瑶、丁元春和月照几人,天天过来明城收拾。e小说 272 有人帮忙 又到了肖瑶在松鹤堂坐诊的日子,肖瑶一大早就过来了,今天有话要跟高掌柜说。.. 肖瑶跟高掌柜等人打过招呼,喜滋滋地道:“我要在明城开医馆了!” 高掌柜大喜,“当真?” “嗯。”肖瑶重重地点头,杏眼弯弯,道:“高掌柜可不要笑我,我这医馆主治妇病和产科,所以呢,就叫妇产医院,规模也不大,呵呵。。” 高掌柜依然很高兴,“恭喜恭喜。何日开业,店在何处?” “就在原来的明月楼。五日后就是吉日,你到时候可要过来捧场啊!” 高掌柜当然点头,“来来来,一定来。” 肖瑶眨眨眼,“到时候我会推荐病人来这里买药的!虽然我以后不来松鹤堂坐诊了,不过,我们的合作更多了!” “那感情好!我会给你的医馆大力宣扬的!我们松鹤堂的老病号可不少!” “你给我推荐病人,我让病人来你这里抓药!双赢!哈哈哈!” 这就是传说中的双赢! 高掌柜一脸迷茫,“双赢?这是……” 肖瑶囧,又说现代词汇了,“互帮互助啊,就是互帮互助的意思,对不对?” 而且,医药分家,也避免现代医院中出现的医生为了盈利,拼命给病人开新药、贵药的弊端!因为利益使然,医疗改革很难,也导致病人进不起医院、看不起病,最终出现医患矛盾、医疗纠纷,况且,自己不就是因为医闹行凶才来到这里的吗? 高掌柜满脸笑,“祝你生意兴隆!对了,你那医馆可找到了合适的掌柜?” 其实,这个人也不是找的,就在家里呢。说起来也简单,做生不如做熟,医院的院长就用明月楼的老板田摇情啊! 这个院长只需懂管理,无须懂业务! 现代医院的院长都是医科专家出身,其实是一种巨大的浪费,诸多闲杂事务占去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专业上就很难再出成果了。何况,医术高,可不一定懂管理! 田摇情就是一个不懂医术、精通管理的职业经理人!哈哈哈! 她肯定是经营的一把好手,再说了,又回到明月楼,她对这里应该很有感情的对不对! “哦。”肖瑶点点头,“暂时定了个人选。先看看合不合适,如果不行的话,还要麻烦高掌柜指点一二!到时候您可要不吝指教啊!” “一定的一定的!”高掌柜乐呵呵地,“有你小神医坐诊,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掌柜的就无须太能干了!哈哈哈……” “借您吉言。这几天我虽说令人贴了些告示,还请高掌柜给我多宣扬宣扬!” “哦,原来是你贴的呀!”高掌柜道:“我还以为是平安医馆的老张呢!” “是我让他贴的。”见高掌柜有些疑惑的样子,肖瑶笑着解释道:“平安医馆的张大夫现在也来我医院坐堂。他的医馆关了!” “这样啊?也对,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不过,说起来,张大夫一个大男人去看产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 高掌柜也不再多问,通知小厮开始叫号。 见肖瑶开始忙了,高掌柜忙回了大堂,给京城白纤尘写了书信,亲自捉了信鸽,发了出去。 第一个病人竟然就是知府衙门的。 肖瑶抬头一看,是春花身边的大丫鬟。 见那丫头一脸焦急,肖瑶心中一沉。 “莫不是你家夫人怎么了?”要不,为什么竟找上门来? 那丫头见肖瑶认出了自己,忙屈膝施礼,“神医姑娘,我家夫人身子不便,还请神医过去一看。” 肖瑶问:“夫人怎么了?” 那丫头小脸一红,不安地瞥了身边的刘大夫一眼,低声对肖瑶说:“我家夫人……恶露不止。” “哦。”肖瑶点头,这种情况是有不少产妇会出现,“量大吗?” 那丫头略想了一下,道:“倒还好。” 肖瑶放下了心,只要不是量太大,缓一会儿也不打紧,“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那丫头见肖瑶不说过去,心中有些不安,嗫喏着,低声道:“不过,夫人脸色发白,奴婢看着……” 肖瑶看看外边,对那丫头说:“此时倒不好过去,这里还有不少病人等着。夫人的情形不是太着急,这边一完事,我就马上去。” “是。”那丫头不敢再勉强,只得不安得走了。 肖瑶加快了速度,幸好,今天上午还没有什么急症和疑难杂症,一切还算顺利。 眼看到了中午,高掌柜忙吩咐了饭食。 肖瑶也不客气,匆匆忙忙地吃了。 高掌柜道:“等哪天我们公子来了,再给姑娘好好办个宴席。松鹤堂这一年多亏了姑娘。” “不用客气。我们以后还接着合作呢。说起来,倒是我该请高掌柜吃饭,这么照顾我、照顾肖家!” 高掌柜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随叫随到!” “嗳,好咧!” 午饭过后,肖瑶又把剩下的病号都看了,才算结束了今天的所有任务。 看着最后一个病人走了,高掌柜道:“今天来求医抓药的咱们都告诉了妇产医院的事,不知道开业那天会不会生意太火爆啊!” 肖瑶笑:“到时候你定来给我主持一下,要不,我一个小丫头可压不住阵!” 高掌柜道:“放心吧,我会带着我们的人去给你压阵的!” 到时候我们少东家肯定会过来,哪里轮得到我呢? 事情又有了更大更好的发展,肖瑶也十分高兴,高掌柜可是行业翘楚,有他在,自己确实心中踏实些。 说起来,自己就是个医生,还真的没怎么做过管理呢! 出了松鹤堂,肖瑶和丁元春走着去了知府衙门。坐了大半天,还是要活动一下腿脚,医生自己有个好身体,对病人才更有说服力不是。 到了衙门的后门,春花的大丫鬟已经焦急地等着了。见肖瑶二人过来,忙上前迎着,道:“神医姑娘,请跟我来。” 肖瑶跟着丫鬟来到内院卧室,进屋便感觉不舒服。 首先就是气味难闻,看看四周门窗,果然关得严严实实。 肖瑶吩咐那丫头,道:“开窗透气。这样会闷出病来的。” 见那丫头犹豫,床上的春花道:“听神医的,开窗吧。” 肖瑶过来,果然看见春花一脸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看来,还挺严重的。 春花坐在床上,见肖瑶过来,很高兴:“小神医,你可来了。我还没谢你救了我们母子一命。”说着,就要下床磕头。 肖瑶忙上前摁住,道:“救死扶伤,医者本分。是你母子福大命大。” 大家都爱听这一句! 果然,春花更开心了,扭头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的儿子,一脸喜气,“借你吉言!” 肖瑶拉过春花的手腕,切脉。 妇人产后冲任虚损,气血不足,瘀血往往内滞,致新血不得归经,引起产后恶露不绝。 又问了几句,肖瑶道:“放心吧,无碍的。我开个方子,你吃上七天,便好了。” “谢神医。” 肖瑶开始写药方,“当归、川芎、生蒲黄、生五灵脂各二钱,党参一两,枳壳二钱,益母草三钱。” 此方缩宫逐瘀。主治产后恶露不绝,不全流产及痛经等病。 写完交给那丫鬟,道:“上药用冷水浸泡后以文火煎煮两次,分两次服用。每日一剂。” “是。”丫鬟屈膝接过,忙抓药去了。 春花喜滋滋地抱起自己的儿子,给肖瑶看,“这孩子是个福大的,遇到了神医你,要不,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肖瑶道:“把孩子小手拿出来,我看看脉象。” 春花忙把襁褓解开,轻轻拿出孩子的胳膊。 肖瑶搭了一会儿,道:“很好!” 是个很健康的孩子,这几天护理得也很好,没什么问题。皮肤粉红,也没有黄疸什么的。看来,也是个省心的。 春花就红了眼,“为了这孩子,差一点丢了命,要不是你骑马来得快……” 肖瑶拍拍春花的胳膊,道:“以后不会了。我在明城开了妇产医院,以后妇女生孩子,可提前几天住在医馆,保证都母子平安!” “当真?”春花一脸惊喜,道:“后日我家老爷要给这孩子办酒,我也请了不少人。你当然也得来,给,看看,我请柬都给你写好了。到时候,我一定给她们都说说!” 肖瑶也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正发愁妇产医院有没有产妇来呢!” 肖瑶担心得并不是没有道理。 过去,女人生孩子都是在自己家里,连娘家都不能回的,更不要说去别的地方生产了。所以,怎么能让人们转变观念,都到医院里生孩子,是个很大的工程。 虽然有自己的小神医之名,到底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接生孩子都是稳婆的事儿,所以说如果春花这个高端客户能给自己现身说法,那么明城上层圈子里的贵妇们先接受了这个事情,普通老百姓自然也会有样儿学样儿,慢慢的,人家都习惯了到医院生孩子,自己的医院才算成功!e小说 273 贵族圈子 到了春花儿子办酒这日,果然来了不少贵妇。 明城说大不大,和京城不能比,但是在南丰国北部,却是第一大城。 除了吴新勇,官吏、下属也有不少个,富户当然更多,听说过小神医之名、甚至请肖瑶看过病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夫人,见了肖瑶,自然有一番亲热。 除了郭环,肖瑶对其他人却根本不记得,心道:“你们要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我估计就会记得你们了!谁让你们老患普通病症呢!” 囧。 吴新勇把春花扶正,两个儿子自然不太高兴。 一来妹妹吴娇身死不久,二来亲生母亲新丧,自己的爹不说好好查查,就急着扶正小妾,真是有些忘恩负义且没有良心。 两个儿子从老家匆匆赶来,很是闹了一番,到底吴新勇气派大,连训带骂地给压了下去。 在亲爹面前,两个儿子到底也不敢太过放肆,把春花威胁了一番,气呼呼地回老家去了。 春花跟吴新勇二十年,到底修成了正果,心里还是非常满意,再加上是生儿子之前扶了正,所以对吴新勇很有些死心塌地了。 吴新勇死了女儿和老婆,对两个已经娶妻生子的儿子也冷了心,突然就对亲情看重起来,对春花和小儿子心疼得不得了,天天嘘寒问暖的,没事儿就来卧室逗孩子。 “自己成了知府夫人,儿子生下来就是嫡子,还是官家公子,”春花想来想去,“自己母子本来是没想到有这福气的,都是小神医带来的好运!” 再加上肖瑶救了春花母子一命,所以,对于能帮上肖瑶一点儿忙,春花当然十分尽力。 见众人都到了,春花也摆出了知府夫人的气势,对众人道:“今日大家能见我们母子一面,多亏了小神医。” 众人听话中有话,都有些好奇。 见正座上盛装端坐的这个女人最终妾室成正妻,又生了儿子,地位是十分稳固的了,众人莫不过来巴结。见她开口说话,忙都噤声。 肖瑶收拾得如仙女一般,笑吟吟地坐在春花旁边,并不说话。 “各位不知道,我呀,唉,为生这小冤家,差一点没了命!”春花叹了一口气,拿起帕子擦擦根本没有的泪,“难产!那罪受得啊……” 有几个女人便点头,“难产,最是要命的事儿!” “多亏夫人和公子福大命大!” “……” 春花一拍手,“福大命大还不都是托了小神医的福!可怜这么小的姑娘家,骑着马从家里半夜三更地往这儿赶,终于赶上救我们母子一命!” 说着,春花突然就从椅子上站起,“噗通”跪到地上磕了一个头,道:“谢小神医!” 唬得肖瑶忙起身伸手拉:“夫人,莫要如此。” 春花抬头,红了眼睛,“我是诚心诚意的,小神医受得起。” 女人们莫不唏嘘。 生孩子就是女人的鬼门关,在座的都知道这个理儿,那些受过罪的更是触景生情红了眼圈,看向肖瑶的眼神便有些变了。 怀着孕的如郭环,还有那些在座没生过的,都有些忧心。 春花起了身,看着众人,擦擦眼泪,笑道:“以后,咱们这些女人就有福了!” 众人都有些疑惑。 春花问:“众人莫非还不知道?小神医要在明城开医馆了呀!” 女人们相互看了看,一个女人有些犹豫地说:“莫不是街上所说的平安妇产医院?” “正是!”肖瑶站起来,道:“今日既然碰到大家,我就给大家说说。后日,妇产医院便开业了。” 郭环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眼前一亮,“妇产?是做什么的?莫不是生孩子的?” “没错。”肖瑶微微一笑,看着一脸诧异的女人们,道:“医院主要是接生,怀孕前后也可以来看。怀孕后期一定要经常过来检查,看胎位正不正、有没有身体不适,产前几天,便可以住院待产,以免突然发动,一时找不到稳婆和大夫,造成难产。大家只要过来,不管早晚,我们的稳婆和大夫都住在医院,决不会让你空跑!我每天白天都过来的!” 这里没有电话、急救车,真有个急病,大夫和稳婆可不能随叫随到!特别是生产,耽误了就是一尸两命的大事儿! “再说了,围产期保健、哦,就是生产之前,要做检查,这个可是十分重要的,若是做得好了,几乎百分百地避免难产!” 肖瑶说完,果然便看见有几个女人一脸喜色,特别是郭环。 因为她家里既没有母亲、婆婆,也没有妯娌,身边缺乏有生产经验的女人,所以对这个还是非常有需求的。 肖瑶趁热打铁,接着说:“还有坐月子,也可以在医院进行,对于产妇和孩子的看护,我们医院都有专人照顾,她们都是我的学生,懂医术、心思细,保证比你们的丫头、婆子伺候得还好!只要相信我,保证大家母子平安!等到了冬天,我们医院里还会装上火墙,比起你们家里烧火炉,又暖和又无烟气。” 冬天要进行改造,再把曹制请来,给明月楼建暖气! 众人这下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冬天坐月子真不是人受得!” “谁说不是呢!没炉子,冷;有炉子、呛!” “光听说有火墙这东西,倒是没几家人用过!” “看看这知府衙门就知道了,他们这里也没有呢!” “……” 春花笑着接过话去,“早知道,就该冬天生!” 早春乍暖还寒,早晚还不敢出门。天天闷在这屋里,真是憋气。 众人都笑了,“可不是嘛!” 肖瑶见众人有兴趣,接着说:“我们医院还看妇科疾病,比如不孕症之类。咱们有其他病症的也看,平安医馆的张大夫大家都认识吧?我聘了他在医馆坐诊!” 女人们都捂着嘴,闷笑。 一个大老爷们,坐在妇女医馆里,想想都好笑。 肖瑶笑着说:“他就坐在大堂里,主要看其他科。当然了,妇科病找他也可。若是生孩子呢,就直接上楼找我吧!” 众人都大声笑起来了,“好!没说的!” “我们信得过小神医。” “我回家就给我弟媳妇说说!” “我后天就带着我那儿媳妇去找小神医!” “我妹妹是第一胎,我们全家啊,都担心得不得了!这下好了!” …… 郭环立即挤上来,道:“小神医,今天既然遇到了,不如请你给我看一下!” 肖瑶眼睛一闪,这女人肚子里是自己这身体的堂弟或堂妹呢! 郭环根本算不上官夫人,又不是富户,见她如此上前插话,其他女人便有些烦。 不过,这女人倒是提醒大家了。 小神医既然在这里,也希望肖瑶能给自己看看,省了诊费不说,还不用再跑去医馆排队,只是不知道知府夫人会不会不快? 春花哪里会烦,本来今天给儿子办酒是一件事,给肖瑶的医院扬名拉生意也是一件事! 见众人眼神闪烁地看过来,春花大度一笑,跟肖瑶开玩笑道:“小神医,今日我这屋子借你做医馆,走时,可要分一半诊费给我!”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讪讪的。本来还想省些诊费的,知府夫人既如此说,说不得还是按照松鹤堂的诊费来交。 不过,知府夫人既然应了,便不用担心什么了。要不,还得考虑“本来是给人家庆贺添丁之喜的,最后竟搞成自己医馆瞧病”啦! 看着众人希冀的眼神,肖瑶轻笑,点点头,“好!” 于是人便分成了两间屋子。 肖瑶自选了一间做了临时诊室,一个个地喊人过来。 看病须保护病人**,这个,无论什么时候,肖瑶都很注意。 否则,有外人在场,特别是有熟人在场,病人会隐瞒病情,对疾病的诊断是非常不利的。 所谓“望闻问切”,“问”还在“切脉”之上,可见病人自述病情是非常关键的! 有些感觉,就是现代很精密的仪器都查不出来!个人的身体嘛,哪里如何不适了,只要留意,自己总是能第一个发现不对! 郭环虽是提议者,等到了真正开始瞧病的时候,却轮不到她了!谁让肖英身份低呢! 第一个进来的是衙门里府丞的太太,除了知府,这明城就数府丞的官职最大。此时,春花不看,当然众人都让她第一个进来。 那些富商家的女人也要等官太太们看完了才会轮到,因为商户的身份很低。 肖瑶作为大夫,地位也不高。不过,因为大家需要求着大夫,才好了很多。而且,大夫因为有技术,属于“工”一类,说起来,地位比“商”还要高一些。 是以,白家虽是南丰国首富,见了肖瑶,也没有地位上的优越感,白老爷子更是恨不得立即就跟肖家做了亲家才好! 此时,府丞夫人坐下,上下打量着肖瑶,笑吟吟地道:“大家都传小神医美,果然是如此漂亮个小丫头呢!” 肖瑶看着面前满脸脂粉、一动就掉渣的中年女人,淡笑,“都是世人谬赞。”e小说 274 医院开业 说着,拿过脉枕,示意府丞夫人放好手,轻轻地搭脉上去,肖瑶问:“哪里有什么不适吗?” 府丞夫人转转眼珠,却道:“也没什么,你先瞧瞧吧。 竟是要考校一番了。 肖瑶也不以为忤,眼睛看着府丞夫人的脸,道:“胃中可有烧心、呕酸之感?” 那女人便一惊,“是有些。” 前两天下人弄来些鲜物,自己一时贪嘴,竟吃多了!肚胀不已、胃中呕酸,翻腾着呢!却又难以启齿,一个老女人贪嘴吃撑了,在下人面前就太没脸了! 肖瑶道:“不算大病,不用吃药。这两日可少吃饭,多喝温开水。” 让肠胃歇歇,也可慢慢恢复。 听肖瑶如此说,本来刚有的一点儿敬佩顿时消失殆尽。哪有大夫看病不开药方的!这也叫看病啊。 府丞夫人便有了轻慢之色,“不吃药便可好?” 肖瑶有些无语,道:“吃药也可以。” 府丞夫人不高兴了,“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肖瑶耐着性子,“吃药好得快些,不吃好得慢些,你看……” “有病谁不想快些好啊?”府丞夫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随即又一脸倨傲,“我们又不是吃不起药,开药吧。” 对着这种女人还有什么话好说?肖瑶更不说话,提笔写方子。 愿意喝那苦药汤子,就喝吧。没听说“是药三分毒”嘛,真是个有钱的傻缺! “苍术、厚朴、陈皮、大黄、芒硝、枳实、三棱、莪术、鸡内金、焦三楂、炒麦芽、焦神曲各一钱八,甘草一钱二。每日一剂,水煎服,日服两次。” 此方可健脾和胃、化瘀消积。 这下府丞夫人满意了,拿起方子,翻看了一眼,“嗯,很好。” 其实,她不识字。古代女子识字的本就不多,也没人认为丢人。她却自持在众人之前身份尊贵,假模假式地装样子罢了。 肖瑶道:“好了。喊下一个。” 肖瑶这话其实是对丁元春说的,府丞夫人有些不快,这丫头医术虽高,却恁地不懂事,怎能让自己做这下人做的事! 正要说肖瑶一句,却见门口的丁元春转身出去了,方知道是自己想错了,悻悻地走了。 肖瑶见这女人的脸上一会儿几变,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二个进来的女人也是个小吏的夫人,约摸三十多岁。进了屋,忙掏出荷包,拿了诊费放到桌上,才坐下。 肖瑶淡淡一笑,道:“请坐吧。” “谢小神医。”那女人坐了,伸出胳膊放到脉枕上,道:“小腹有些不适,月信已有一个多月未至,请小神医仔细些。” “我会的。”肖瑶手搭着脉,稍停,柳眉一挑,笑道:“恭喜夫人,是有喜了。” 女人便有些扭捏,道:“我也猜是这,只是,找大夫问了,说不像。” 肖瑶收了手,“月份太小的话,是有些把握不准。不过,我确定是有了。” 见女人一副憨厚像,肖瑶忍不住又道:“八成是个公子!” 中医号脉关于男女之说,是确有其事。特别是怀孕前三个月以内,有经验的老中医判断准确率可达九成以上! 那女人果然一脸惊喜,一把抓住肖瑶的手,声音颤抖,问道:“当真?” 肖瑶一笑,“我说了,八成把握!” 前面生了两个女儿,正盼着儿子的女人激动得嘴唇颤抖,“谢小神医。请小神医给我开些保胎的药吧!” 肖瑶又有些无语了。 看着面前的女人,肖瑶劝说了几句:“你的身体很好,胎儿也很好。何苦吃那劳什子?是药三分毒,只要自己小心了,不用保胎,也会无事的!” 那女人便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吃药。你的医院一开业,我就去你那医院做那啥……产前检查!” 肖瑶哭笑不得,“也无须这么早,七个月之后再来吧。”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位过度热情的准妈妈给打发走了。 一堆女人中,还别说,真有几个是孕妇。月份比较大的就是郭环了。 郭环见了肖瑶,十分亲热,因为二人有些交集,更难得的是,肖瑶认识她! 这让她得意的同时又有些不安,恐怕是因为当时婆婆的下巴都被自己给打掉了,小神医才记得自己吧? 肖瑶看着郭环,却不打算说什么。 到底肖英离开了胡家庄,成了城里人,和肖达也分了家,重新开始了新生活,早就各不相干了。 郭环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更懒得跟她说这些。 郭环显然对妇产医院的兴趣更大,絮絮叨叨地问了很多,最终甚至暗暗决定,去肖瑶的妇产医院生孩子坐月子! 肖瑶给她做了诊断,郭环和孩子都很健康。 这女人现在二十多岁,世人看着是大了些,却不知道正是怀孕生产的最好年龄! 郭环期期艾艾地,“嗯,神医啊,我那个……大便……有些干结!” 肖瑶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想吃药,问:“可以开些药,你要不要吃?” 郭环却不太想吃,花钱买药是一方面,肖英从河工上还没有回来,自己一个人,熬药什么的,太烦人了! 肖瑶笑了,道:“有个偏方,不用花钱,只是听着不好,其实很有效,你要不要试一试?” 郭环眼睛一亮,“神医请说。” 肖瑶附耳低语:“将小手指粗大葱一节,蘸少许香油后,插入肛门,上下动动……” 郭环:“……” 见肖瑶一本正经,郭环有些尴尬,忙转移了话题,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雀斑,问道:“小神医,我脸上近期长了不少雀斑,不知道可有什么好法子?” 肖瑶左右看了看,道:“这个简单,也无须吃药。只须寻少许老鹰干粪来,用白水调匀涂之,治雀斑亦治疮疤。” 看着郭环跌跌撞撞的背影,肖瑶突然闷声笑了。 丁元春红着脸从门口看过来,一头黑线地道:“姑娘,你学坏了……” 肖瑶尖尖地下巴一抬,理直气壮地,“哼!你懂什么!我用过的所有药方和偏方,都是效方和验方!” …… 不到中午,便把所有女人都给瞧了一遍,收的诊费,肖瑶也一股脑地用布包了,塞进了宝宝的襁褓里! 春花推辞不掉,便收了。 自从后,只要有机会,春花便成了妇产医院的代言人,等出了月子,没事儿便抱着自己的儿子去医院转,成了妇产医院的忠实粉丝。 医院开发的很多项目,比如婴儿抚触、游泳等等,春花都是带着儿子第一个捧场。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渐渐的,知府家的小公子都怎么怎么了,各官吏、富户家的孩子自然紧随其后,于是,妇产医院的生意逐渐火了起来。此乃后话。 中午,前院,自有吴新勇招待男客们。而女人们,都在知府后院吃了午饭,倒也和和气气的。 知道人家刚生产不久,恐春花倦了,大家说了吉祥话,便都纷纷告辞。 肖瑶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时,又安排一下产妇常见的注意事项,春花都一一应了。 管家夫人听见肖瑶让“常开窗”、“要洗澡”什么的,在一旁虽有些不安,到底也不敢反驳。 肖瑶和丁元春出了知府衙门,心中都是一松。 相互看了一眼,看来这吴新勇自从老婆死后,竟然老实了。 来了衙门几次,也没见他出什么幺蛾子。再看春花对自己如此信任,肖瑶便慢慢放了心。 不管吴新勇是被老婆的死吓住了,还是良心发现就此收手了,总之,现在看来,自己是暂时安全了! 那么,放下心中的包袱,好好挣钱干事业吧! 到了吉日,“噼噼啪啪”地鞭炮炸响,“咚咚锵锵”地锣鼓敲响,大红的绸缎揭开,“明城平安妇产医院”顺利开业! 田摇情、张大夫、肖瑶、肖文、白纤尘、高掌柜六人一字排开,笑吟吟地站在大门口,接受着大家的恭喜和祝福。 白纤尘能来,肖瑶实在没有想到。 这男人自从上次黯然离开,已经好久没见了。 这次见了面,却恢复了以往的潇洒,白纤尘一见肖瑶,就笑吟吟地冲肖瑶抱拳:“恭喜!肖老板!” 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虽无痕,却躲不过有心观察的人。 肖瑶看着白纤尘的眼睛,淡笑道:“同喜!” 白纤尘一笑,“嗯,同喜!肖家和白家是同进退的!” 肖文一听这话就笑了,道:“少东家,您这话我们受不起,实在是我们肖家高攀了!” 白纤尘心中一沉,飞快地瞥了肖瑶一眼,“肖叔客气了。” 不是肖家高攀白家,而是白家高攀肖家,却不得…… 肖瑶却转了头,迎上过来的第一批客户。 第一天开业很热闹,过来询问的人也很多,真正过来生孩子、住院和看病的却少之又少。 肖瑶有些丧气,本来以为会很火的呢! 田摇情和高掌柜都笑了,安慰道:“客人是要养的,哪能一口吃个胖子呢?再说,生孩子这种事儿,可不是随时都有的,我们且等着,肯定会好起来的!” 白纤尘走过来,桃花眼里一片温柔,笑道:“不是还有制药呢吗?若医院太忙,恐误了事!” 275 王者归来 肖文忙上前一步,跟白纤尘解释道:“少东家放心,不会的。药厂除了过年,就没停过工,忙的时候,我们还请短工帮忙呢。不会耽误白家的生意。” 肖家开了医院,再加上学校,放在制药上的心思不过三分之一。 医院和学校是自己家的,而肖家制药却是和白家写了契约的! 肖文听白纤尘如此说,担心白家怪罪肖瑶,才忙如此解释。 白纤尘俊脸突然有些红,“我……肖叔,你误会了。” 白纤尘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让肖文如此紧张,其实自己刚才那么说,是担心生意太多,累着她…… 又想到刚才肖文喊自己“少东家”,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中的白纤尘突然有些凄凉。 望着在人群中忙忙碌碌的窈窕身影,白纤尘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眼看到了中午时分,来客渐渐少了,肖瑶正要进屋,猛然听得急促的马蹄声响。 似心有所感,肖瑶立即止住了脚步,转头往声音来处望去。 一人一骑自远处来,马黑蹄白,正是踏雪乌骓! 男子身姿挺拔高大,大手扯着马缰,身如青松马上端坐。 不知何处忽有清风吹过,男子乌黑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墨发映着黑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淡淡的温柔。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陈年古玉,无瑕、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 看见门口呆立的少女,男子唇边略扬起一抹弧度,英俊妖冶中带着满满的宠溺,令人就此沉沦。 一人一骑所到之处,周围路人莫不仰视。 竟是轩辕离! 白纤尘眼眸微转看向肖瑶,果然,那丫头已然呆了…… 轩辕离和肖瑶已有大半年不见,此时,轩辕离眼中的肖瑶已和记忆中判若两人。虽是如此,万千人中,轩辕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日思夜想的窈窕身影! 这丫头个子竟然又长高了!而且,身材变得凸凹有致…… 身上着了一套浅蓝色云锻襦裙,缀下两条银丝串珠流苏,裙裾上点点梨花洁白,纤纤楚腰束一条绣花织锦宽带,更显纤腰不盈一握。 称心如意罗髻挽了满头乌发,云鬓贴花,发髻贯簪。 轩辕离鹰眸如电,等看清了那簪子,心中一动,“可不正是自己画了样子、着宫内打造的云纹托荷花含苞和田玉簪!” 肖瑶薄施粉黛,本浅笑嫣然,见自己现身,小脸突然就变得紧绷了! 轩辕离压抑着心跳,鹰眸微眯,“我的小丫头,终变成仪态万方的绝色佳人!” 轩辕离轻抬腿,下了马,先冲着肖文一抱拳:“叔父。” 肖文脸上并无表情,点点头:“将军回来了。” 轩辕离扫视了一眼周围打招呼的众人,略点了一下头。再也不看别人,直朝着心心念念之人走去,几个大步来到肖瑶面前,沉声道:“我回来了。” 肖瑶身子猛地一震,当机的大脑终于回神,看着眼前如天神般突然降临的男人,木然应道:“哦。” 轩辕离嘴角上挑,这丫头,还傻着呢! 不顾众人复杂的眼光,轩辕离上前牵了肖瑶的小手,带着朝大堂走去。 谁耐烦站在这里让众人拜见! 白纤尘微微垂了头,“该来的终会来。” 肖文皱眉,“这小子,每次都这么不顾阿瑶的名声吗?” 丁元春嗤之以鼻,“切,除了那马,这人哪点儿如我们主子了?!” 想到这里,丁元春撇撇嘴,猛地转头,正对上不远处江水痴痴的双眼! 半年多不见,江水也变了很多,身子更高大结实、肤色微黑,脸上的痘印消失,嘴周竟冒出了青青的胡茬,更像个男子汉了! 见丁元春突然看过来,江水貌似吓了一跳,眼神忙躲闪开,俊脸竟有些红。 丁元春大眼睛眨巴眨巴,暗道:“这人怎么了?竟变得胆子小了,以前对自己好凶得说!” 江水手里牵着两匹马,有些局促地走过来,“你……还好吧?” 丁元春皱皱鼻子,“我跟着姑娘,当然很好了!倒是你,看着老了许多!” 江水:“……” 大堂内,轩辕离拉着肖瑶的手,也不说话,颇有兴致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嗯,这个好,来瞧病的都是女人! 肖瑶被轩辕离牵着,跟在旁边,怎么感觉……像个小狗似的! 囧…… 大堂内人来人往,看见二人无不惊艳! 男子一身银白,英俊挺拔;女子一身淡蓝,俏丽妩媚,二人携手缓步、相依相偎,端得一对璧人! 被围观了! 肖瑶俏脸微热,抬头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低声道:“不如,上楼?” 轩辕离俊脸微微低下,对上肖瑶扬起的小脸,眉目如画,微笑着应了:“嗯。” 肖瑶试图抽出自己汗津津的小手,轩辕离却攥得更紧了,嘴角微弯,带着肖瑶缓步上了楼梯。 恐肖瑶踩了裙角,忙松了手,“仔细脚下。” 肖瑶两手扯着裙角,一步一步踩实了,和轩辕离一起上了二楼。 轩辕离大手伸出,又抓住了肖瑶的小手,肖瑶又挣,依然是被攥得更紧了! 肖瑶怒,“喂!” 轩辕离不理人,貌似没听到,嘴角、眼角却都是笑。 肖瑶却不敢大声了,因为二楼也有人,不过不是过来看病的,而是胡家庄的那几个女孩子在收拾东西。 塔娜是几个女孩子中学得最好的,所以留在家里照顾赵秀丽,否则肖文才不舍得过来呢。 因为要预备着产妇可能随时会来,所以,每天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工作还是非常必要的。 轩辕离看着每间房子门口都挂着牌子,笑问:“这些,都是你的主意?” 肖瑶挑挑眉毛,应道:“嗯。” 门上钉了木牌,上面或写着“产房”、“待产室”、“婴儿房”、“病房一”、“病房二”等等诸如此类。 见轩辕离不动,肖瑶提议道:“要不要进屋看看?” “嗯。”轩辕离微笑着,抬步,拉着肖瑶朝前面的门走去。 等二人停了脚,肖瑶抬头,“婴儿房”! 轩辕离笑吟吟地推开房门,室内布置十分温馨。 粉红窗帘,墙上有五颜六色的画,窗台上小小的花盆里开着淡粉色的花,随着春风摇曳着,室内摆放着四五张小小的带着围栏的木床,里面铺着绣粉红色小花的小被子小褥子,竟然还有小小的鼓鼓的枕头! 轩辕离大手用力地握了一下肖瑶的小手,看着墙上画的自己看不太懂的东西,问:“墙上画的什么?” “这个……”肖瑶微微囧了,那是卡通漫画!早知道画些花花草草的了,怎么跟他解释…… 轩辕离却并不在意答案,笑道:“嗯,很好。” 肖瑶一下子惊喜了,“真的?” 自己不是一个好画手,其实只是随手涂鸦罢了,虽然知道轩辕离说这话奉承的成分更多,不过,肖瑶还是非常高兴。 “嗯。”轩辕离沉声应道,转身看着地上并排摆放着的木质小床,挑眉,“你让的?” “是啊,我指点着做的。” 这里的新生儿都是和母亲一张床,没有孩子们单独使用床铺的。 母子共床,虽哺乳方便、可增加感情,但不利于母亲和孩子的休息,卫生状况也没有办法保证,单独设立婴儿室可专人照看,有很多好处。 再说了,不过住上几天,不会影响母子交流的。 轩辕离嘴角上挑,这丫头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竟然有如此多的养孩子的办法,若是以后自己生了孩子…… 轩辕离眼神突然热烈起来。 大手微微用力,扯过肖瑶,两手轻轻地揽住肖瑶的纤腰,低头看着眼前的俏脸。 肖瑶无疑是极美的,柳眉杏眼,鼻如葱管。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 肌肤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樱唇嫣红,比最娇美的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杏眼如潭,比最清澈的水晶还要秀美水灵。 肖瑶被轩辕离搂在怀中,心中微慌,一抬头,正对上轩辕离炽热的眼神,小脸微微有些烧。 轩辕离大手捧起肖瑶的小脸,拇指轻轻摩挲着肖瑶嫣红的唇,眼睛有着溺死人的温柔,望进肖瑶有些躲闪的杏眼里。 轩辕离暗叹了一声,微微闭了眼,缓缓低头,噙住了肖瑶的樱唇,如同易碎的琉璃般珍视,辗转轻触。 男人的气息包裹了周身,肖瑶身子有些紧绷,唇上温热的感觉传来,脑子渐渐地放空、变得迷离…… 轩辕离呼吸渐渐急促,大手扣住肖瑶乌发的头,逐渐加深了这个吻,舌头用力,撬开美唇,轻触香舌,暗尝甜津,一时竟如入了仙境,哪里舍得放开。 肖瑶却被夺了呼吸,头晕体软,魂飞天外,竟不知身在何处,任凭身上的男人为所欲为了。 轩辕离突觉肖瑶双臂离了自己胸前,竟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腰!登时力气勃发,搂住肖瑶就离了地,转身把肖瑶压到墙上,大手捧着肖瑶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个够!e小说 276 三国之事 肖瑶却惊醒了。 男人急促的呼吸在耳边如狂风在呼啸,滚烫的身体紧贴也让肖瑶浑身燥热,等惊觉自己的两臂竟然紧紧地搂着轩辕离的腰时,肖瑶终于臊得推开了如山般的男人! 肖瑶小脸涨红,低嗔道:“浑!” 轩辕离嘴角微挑,两眼灼热,看着羞赧的肖瑶,再次紧紧地搂入怀中。 一手揽腰,一手抚背,轩辕离下巴轻触肖瑶头顶,轻声道:“跟我回京,可好?” 半年苦等今日始见,便知相思入骨,竟一刻不愿分离。 肖瑶小脸贴着轩辕离的胸膛,听男人心跳如鼓,摇头,“我的家在这里。” 轩辕离两手放在肖瑶肩上,把肖瑶推离自己的怀中,看着少女红红的小脸,霸道宣布:“以后,我在哪,哪就是你的家!” 肖瑶淡笑不语。 轩辕离不满,鼻子压着肖瑶的鼻子,“应了?嗯?” 肖瑶噘起了小嘴,眼睛里却满是笑意,“凭什么?” 轩辕离磨牙,俊脸猛地压下,再次用力地攫了某人的樱桃小口,惩罚般地狠狠地亲吻着。 肖瑶大脑当机,被吻得七荤八素、魂飞天外,毫无出息地又软了身子…… 轩辕离趁机又吃了个够,见肖瑶小脸涨红,呼吸紊乱,方抬起头,大手抬起肖瑶的下巴,霸道中不失温柔地道:“就凭这个!” 肖瑶却早忘了这场吻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听轩辕离如此说,自己倒不懂了,“什么?” 轩辕离哭笑不得,拇指揉了揉少女红肿的樱唇,一脸餍足,“走吧。” 大手拉住肖瑶的小手,轩辕离环视了一下屋子里各种可爱的婴儿物品,暗暗点头:“嗯,以后就如此布置孩子们的屋子吧!” 想到这里,眼神更加温柔,低头看了正出神的肖瑶一眼,轩辕离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轩辕离:“……” 这丫头平时那么冰雪聪明,怎么此时倒如此不开窍…… 二人出了房门,发现二楼早就人去楼空了。 肖瑶囧,“不知道自己和轩辕离刚才在婴儿室……被那几个丫头看了去没有?若是被看见了,可是太羞人了!以后自己还怎么在课堂上为人师表?1 思及此,肖瑶小脸发烧,抬手用力地在轩辕离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娇嗔道:“都怪你啦!” 轩辕离抚了抚痛处,一头雾水,“怪我什么?” “哼!不理你了!”肖瑶大步往前就走。 轩辕离却不放手,大手轻轻一带,肖瑶便转回了身。 盯着肖瑶的眼睛,鹰眸灼热、饱含深情,轩辕离俊脸微沉,轻声说:“终生与我并肩,不离不弃!” 肖瑶慢慢严肃了脸色,胸膛里心跳得厉害,看着眼前这男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自己并非以他为良配,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掐死…… 轩辕离却不再等肖瑶说话,拉起肖瑶的小手,两人相携着并肩走下楼梯。 大堂内只有张家庆一个人忙着,江水守在大门口,其余人等都不见了,看看日头,早过了正午! 见二人下楼,张家庆忙走过来见礼,“将军、姑娘。” 轩辕离冷冷地瞥了张家庆一眼,“嗯”了一声。 肖瑶忙过来,问:“三儿,你师傅和我爹他们呢?” “他们都去酒楼了,让我在这里等你们,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肖瑶有些泄气,“都是这个人在楼上磨磨蹭蹭,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干什么好事!大家都去酒楼了,让这么多人等着,囧……” 午宴相当丰盛,一来庆祝医院开业,二来给轩辕离接风。 高掌柜参谋着定了最好的酒楼,众人进了雅间,正欢声笑语地说笑着,门外听见脚步声响,众人都静了声。 果然,江水领着轩辕离和肖瑶二人进来。 轩辕离进门,便看见主座空着,忙让肖文坐了主座,肖文谦让了两句,不客气地坐了。 肖瑶被轩辕离拉着,二人坐到了一起,肖瑶身边挨着张大夫。 肖瑶坐下,偷偷瞄了一眼白纤尘,见白纤尘正垂眸喝茶,并未看向自己,不知道怎么了,肖瑶竟暗暗松了一口气。 轩辕离一来,便冷了场。 高掌柜见白纤尘不说话,只好自己上,未语先笑,冲着轩辕离一抱拳,道:“将军神威,凯旋而归,可喜可贺!南丰国从此安矣!” 轩辕离淡淡一笑,“西诏兵强马壮,库依木狡诈勇猛,战事连绵、多年未灭。实是上年秋,南丰无意得了神兵,方有此胜,非离之功!” “哦?”肖文一听,来了兴致,“是何神兵利器,竟如此厉害?” 男人本都是热血好战之人,虽田舍翁,亦有此好! 轩辕离不着痕迹地瞥了肖瑶一眼,转头看向肖文,“连发弩!” 肖文不太能想象得到是个什么。 高掌柜听了,一脸诧异,“弓弩强劲、一发百步,合二人之力方可拉开弓弦!怎地这弩竟可连发?!” 轩辕离点头,“正是!” 据江山报,工部军械司制造库的几个匠师,试制成功后,激动地手舞足蹈、弹冠相庆,连呼“天降神兵!”一起缠着江山,非要拜画这图的人为师! 不知道这丫头的脑袋怎么长的?竟然寥寥几笔,便画出了连发弩!一个乡下小丫头,此前并未出过胡家庄,什么时候见过弩? 白纤尘虽听过南丰国逐番连胜便是这连发弩之功,其实并不太了解,见众人说到这个,放下茶杯,看着轩辕离,问:“不知是工部哪位国手所制?” 轩辕离垂下眼,端起手边茶杯,抿了一口,轻轻地放下茶杯,鹰眸如电,冷冷地看着白纤尘,道:“莫关心不该关心的人!” 白纤尘脸色一白。 肖瑶的心一突,下意识地看向二人。 轩辕离又端起了茶杯,白纤尘却已经垂了眸。 张大夫忙问:“西诏国已灭,不知朝廷预备如何……” 轩辕离缓了脸色,看着众人,道:“得了西诏七成国土,北齐攻下的便归北齐。” 肖瑶突然有些忧心,“西诏皇室众人都被杀死了?” 若是如此,塔娜该多伤心啊! 轩辕离磨牙,不是你这个丫头不让屠城、攻心为上吗?现在还不放心? “皇室、重臣、世家大族,全都安然无恙!”轩辕离见众人好奇,便道:“南丰攻下西诏国都,国主生死不知、公主下落不明,西诏大妃城破前也消失了。” 白纤尘问:“西诏归降了?” 听白纤尘发声,肖瑶忙抬头看过去,这货脸色竟已恢复正常了…… 轩辕离点点头,道:“西诏重臣写了降表,我已收下。” 张大夫庆幸地说:“南丰以后和西诏是一家人,再也不会打仗了!” 高掌柜也高兴得很,“谁说不是呢!将军,这次和北齐是联手了吗?” “未曾。” 轩辕离暗暗咬牙,流霜这个混蛋,竟敢趁火打劫,早晚跟这小子打一仗! 肖瑶发愁库依木和塔娜二人,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安置他们,会不会“咔嚓”、“咔嚓”?! 肖瑶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愿再想下去,杏眼看向轩辕离,道:“国事繁杂,自有皇帝和朝中大臣们烦心,我们小老百姓也不懂。不如,我们开始吃饭吧!” 说完,肖瑶囧,男人们都还不饿,自己一个女子毫不矜持…… 肖文一听闺女饿了,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是主人,忙道:“将军,少东家,肖某招待不周,见谅!大家别客气,都饿了吧,开饭吧!” “也好。”轩辕离点头。 为了赶在午时前到明城给这丫头庆贺,自己早饭都没吃呢!果真有些饿了! 轩辕离拿起筷子,先给肖瑶夹了一些菜,自己才开始吃饭。 肖瑶有些羞窘,偷偷地看了众人一眼。貌似大家都在吃饭,好像没人看到。 张大夫笑道:“今日医院开业,生意还算不错。进账十几两银子呢。” 见肖瑶有些不以为然,高掌柜点点头,“今日第一天,能有如此进项,很难得的了!赚钱还在后边,肖瑶,你可不要着急啊。” 这丫头,挣过大钱,一天十几两银子看不上了呢! 众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 肖瑶最高兴,医院顺利开业了、轩辕离平安回来了、战事也平息了! 白纤尘问轩辕离:“将军何时回京?”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三日后。” 肖瑶手中的筷子一顿,心中有些诧异,暗道:“这么快?还以为他会多呆些日子。军人不是有探亲假吗?囧……”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好像解释似的,对大家道:“大军押着辎重,已经快到明城了。” 三日,这是自己在这丫头身边能呆的最长时间了! 一军主帅拥兵自重、胜不还朝,乃朝廷大忌,自己此时不能招惹任何猜忌。虽然回京途中不会太平,回到宫中更是惊险,只是,若不扫清道路,自己如何迎她进宫?! 白纤尘道:“我还有事,会早些走。” “嗯。”轩辕离看着白纤尘,“京中你先操劳些,我回去了,自会见你。” “是。”白纤尘应了。e小说 277 肖文忧心 肖瑶有些诧异,听这二人语气,白纤尘怎么像是轩辕离的手下似的? 众人离了酒楼,白纤尘自和高掌柜回了松鹤堂,肖文等人回医院。 一路上,肖文走得不紧不慢,和肖瑶说着话,好像故意隔开轩辕离二人似的。 见肖瑶紧紧地跟在肖文身边,竟离自己远了,轩辕离咬牙,这个死丫头,果然该打! 几人回到医院,张家庆正在着急,见众人回来了,忙迎上前,道:“爹,姑娘,你们回来了!有个产妇要住院!” 肖瑶一惊,“莫不是要生了?” 张家庆道:“不是的,还有几天的样子。” 肖瑶松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了。”倒是个捧场的!呵呵! 肖文看了看天色,“你上前看看,若无事,我们便可回家了。” 肖瑶点头,忙上了楼。 轩辕离见自己被肖瑶遗忘了,哭笑不得。 江水在身后闷笑。 不大一会儿,肖瑶就笑意盈盈地下来了,道:“无碍的,还要几天。晚上有稳婆在这里,张大夫也在,我们回家好了。” 肖瑶在明城招了一个稳婆,夜里就住在医院二楼。加上张大夫,两个人也可以应付了。白天肖瑶和巧婶在这里支应。 因为刚开业,还没有什么住院的产房和新生儿,所以肖瑶决定每天还是晚上回家。再说,娘也快生了。 肖文等人告辞了张大夫,便要走。轩辕离不说话,只是跟在身后。 肖瑶转头,“你要去胡家庄?” 轩辕离点点头:“嗯。过来便是为了看你,晚间自然一起。” 肖瑶不置可否,肖文已转头走了。 江水见主子不怎么受待见,越发低了头闷笑。 丁元春在一旁暗暗鄙夷,这对主仆都不怎么样!真不知道是怎么打了胜仗的! 肖瑶无语了,实在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要跟了自己走。 “小六子他又不在,自己这样把他带回家去,算是怎么回事呀!看爹的样子,好像已经知道了,可是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娘还不知道,万一再受了惊吓,自己罪过可就大了!可是,如何说服他住在明城呢?” 肖瑶这边还没想出主意来,那边轩辕离和江水已经上了马。 肖瑶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有些无语了。 “这个不开眼的,也不看看,爹就在身边,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能大模大样的坐你怀里吗?” 肖瑶大眼狠狠地瞪了轩辕离一眼,气呼呼地跑去坐进马车里了。 赶车的是肖文。 薛功在家照顾,因为家里不能没个男人,所以,来时肖文把薛功留在家里了。 丁元春、田摇情、巧婶、肖瑶都进了马车。 众人都看见了刚才的场景,担心肖瑶害臊,都忙说些别的。 轩辕离和江水跟在马车后面,一摇三晃地到了胡家庄。 到家时,天已擦黑,轩辕离的耐心也都快磨光了! 薛功过来开了门,迎进众人,等看见踏雪乌骓和轩辕离时,薛功大吃一惊!随即忙低了头,拉着马车往后院走去。 薛功心中狂跳,拼命压制着自己回头的**,一步一步如踩了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马厩的。 等江水牵着两匹马过来的时候,薛功还站在石槽旁,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 “若是动手,自己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且一但失手,公主和自己必死无疑!” 薛功却又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这是自己灭国的仇人,若是自己假装不知,就此放过了他们,必终生愧疚!就算死了,也没脸见主子和大哥!” 正犹豫不决,突听身后马蹄声响,薛功忙拿起棍子,开始拌草料。 江水栓好了马,猛地一拍薛功,笑道:“老兄,你是肖家新来的?” 薛功却不怎么认识江水,但是知道必是轩辕离身边的侍卫,忙垂头道:“我是新来的门房,石槽里草料已经拌好了。我去忙了。” “嗯。一起回吧。”江水跟在薛功身后,絮絮叨叨地说:“半年不在,家里变化好大啊。药厂、学校都盖起来了,真好!我走了,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教孩子们习武?!可别是个二把刀,误人子弟!” 薛功咬牙,终究没有反驳,疾步走了。 江水看着薛功的背影,眉毛挑了挑。 赵秀丽见轩辕离来了,还挺高兴的,“将军,听说咱们大胜了?以后都不会打仗了?” 轩辕离看了一眼赵秀丽的大肚子,忙转了眼,“是,以后战事消弭,百姓可安居乐业了。” “是啊,我还担心那西北狼崽子们打过来,我们岂不是要逃难去了。这下好了,以后也不用担心打仗的事了!” “嗯,”肖文道:“以后咱们和北齐还是友邻,也不用担心他们的事!” 轩辕离点头,“朝廷是有这打算,要和北齐和谈,划定边界、签上契约。若能保证百年无战事最好。” 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暗忖:“该不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吧?想让南丰国和西诏国和谈,现在果然和谈解决了。若是也和北齐国和平相处,从此天下无战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赵秀丽猛地想起轩辕煜,问道:“小六子在你们家过得还好吧?” “多谢两位照顾舍弟。他很好!”那小子,常常写信到西诏。 “那个,”赵秀丽看着轩辕离,谨慎措词,“回家呢,跟你爹娘说说,多疼爱小六子一点儿。你若是在家,也要多看顾些。这孩子挺可怜的!该不是因为太胖,被你父母嫌弃了吧?要不,他们大半年的也不过来看一眼?” 肖瑶黑线,娘这是要发牢骚吗? 轩辕离略一思忖,分辩了一句,“他们……不方便。” 赵秀丽不屑地说道,“什么不方便?又不是皇上贵妃的出不了宫!再说了,还能有什么事儿比自己的孩子重要?” 还真让她说中了! 肖文见轩辕离一脸哭笑不得,突然举得非常解气。 肖瑶正要说话,赵秀丽突然想到了薛娜,叹了一口气,道:“还有薛娜这丫头,爹死了也就算了,娘也不来看、哥也不来看,瘦成什么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唉!” 轩辕离眼睛一闪,“薛娜?必是说的塔娜公主!” 肖瑶看向轩辕离,见轩辕离笑意微微,并不说话,倒放了心。 塔娜在这里,他是肯定知道的了,月照和月华二人必定做了回报。 不过,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对塔娜怎么样,可见以后也不会错待了。如此,自己便可放心。 只是不知道那库依木被他怎么了?自己要求留库依木性命,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听了没有? 肖文端过水杯,递给赵秀丽,“阿瑶说了,没事儿多喝水。” “我记得。”赵秀丽笑着接过,一口气喝了,用手绢沾沾嘴,道:“我起身转转去,你陪将军说说话吧。” 肖瑶忙起身扶着,娘儿俩出了房门。 肖文和轩辕离二人在屋里端坐,相互看了一眼,都有话要说。 到底还是轩辕离先开了口,“叔父,半年未来拜见,失礼了。” 肖文摆摆手,“国事为重,无碍的。再说,过年你也差人送了重礼来,我们都很喜欢。” 轩辕离道:“此番回京,必禀明父皇母妃,派人前来下聘,还望叔父成全。” 肖文知道此事已经不是可以推脱的了,可是一想到阿瑶要嫁入皇宫,成为皇妃,就心慌不已。 “京城离此地有两千里,以后想见阿瑶是很难的了。再说,从此后阿瑶入了宫,听说那里都……” 肖文终于咽下了“是吃人的地方”几个字,顿了一下,忧心忡忡,“阿瑶孤身一人,又没有父母兄弟撑腰,万一被人欺负了去,我的心……” 轩辕离起身,抱拳道:“叔父且宽心,阿瑶是我的妻,我自会护她终生!我还是那句话,阿瑶的身份您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以阿瑶的本事,自然能博得父皇、母妃的欢心,想得个与皇子匹配的身份并不难。” 肖文有些迷茫,“此话怎讲?” 看轩辕离起身,肖文抬手示意,“你坐下说。” 让皇子如此站在自己面前,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压力的。 轩辕离道:“这次南丰国大胜,全凭连发弩之功。叔父或许不知,这连发弩是阿瑶做出来的,我已经如实禀明了父皇!” 肖文闻言,果然大惊,一脸不敢置信,“什么?那弩竟是阿瑶那丫头想出来的?” “是!”轩辕离淡淡微笑,“阿瑶必会得了朝廷的大赏,到时候会得个高些的身份,必定会堵了朝臣的悠悠之口。” 自己的婚事虽可自己做主,但是不会太过顺利,以自己的身份娶阿瑶一介农女,必会遭众人非议甚至阻拦! 见肖文虽脸有忧色,却不再说什么,轩辕离道:“叔父放心,离必十里花红、以正妃之礼迎娶阿瑶。且终身无侧妃、不纳妾!” 肖文有些诧异地看了轩辕离一眼,“当真?!” 这小子以前虽说过,但是男子之言岂可全信?胡员外不过乡村小地主,尚且纳妾娶小。 肖文对轩辕离的话并不当真。 278 扩大招生 轩辕离正了脸色,看着肖文,道:“离当日已在此碎杯为誓,终生不改初衷” 肖文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轩辕离出去,自己想要静一静。 轩辕离心中一松,这是应了 轩辕离俊脸含笑,起身抱拳施礼,道:“谢叔父”转身退了出去。 肖文看着轩辕离挺拔的身姿走远,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轩辕离身份尊贵、英明神武、俊秀挺拔,且对阿瑶一往情深,阿瑶必是倾心于他的了 赵秀丽如今临盆在即,也不好惊吓了她,此时竟连个商量的都没有,自己就如此这般应了他,不知是对是错疑惑是福是祸 晚饭时,轩辕离见了塔娜,心中一惊,这丫头竟和阿瑶长得六七分像不知道的人定以为二人是亲姐妹了 肖瑶开心不已。 自己喜欢的男人、在意的家人济济一堂,欢声笑语,真是不知道有多好 肖文和轩辕离二人心中有事,不时地看向肖瑶,见这丫头如此开怀,便渐渐也放开了。 赵夫子却不知情,在饭桌上提到两国之战。 塔娜本来被轩辕离的气度惊艳,猛听得听赵明义喊这人“将军”,登时便沉下了脸,谁知道这个将军是不是也侵入过西诏呢 见塔娜脸色不好,肖瑶忙岔开了话,问:“夫子,学校已经盖好了,不知道准备什么时候搬迁我每日要去明城新开的医院,只怕顾不得了。” 娘马上要生产坐月子,二进院的孩子们太吵,肖瑶担心影响母子休息,想让学校尽快投入使用。 赵明义点点头,道:“随时可搬,只是宿舍中的床铺尚未完工,外村远路的学生恐怕尚不能住宿。” 他们现在中午可在学校吃饭,灶房早就盖好了。找了胡金良和他媳妇二人、另外还有一个帮工在食堂做饭。 床铺做的慢些,虽然赵明亮已经找了两个木匠帮工,到底还是没赶上,目前还差十张左右。 肖瑶也有些皱眉。 肖文想了想,道:“不如先挤挤。” 肖靖也插嘴,“对啊,有床的先去新学校睡床,没床的就在二进院睡课桌,不是也挺好的嘛。” 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无碍的啦 肖瑶点头,看向赵夫子,“嗯,也好。既如此,我们就要通知愿意住校的孩子们住校。另外,还要在明城作一下宣扬,看看能来多少。至于住校的孩子们的束脩,恐怕要重新算了。”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这丫头,是个精于算计的 “那是自然。”肖靖道:“我们家可不能管吃管住,可费不少钱呢。” 就连赵兴振,大舅舅都非要和其他家长一样缴束脩 赵秀丽看看肖靖,眼睛里满是赞许。这孩子,现在也知道柴米贵,成了掌家的小大人啦 肖文想起胡金良,说:“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得很,胡金良天天喊累要是住校的孩子们多了,只怕还要再招几个做饭的” 赵夫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对肖文说:“下午我算一下每个人吃住的费用。学堂里愿意住宿的孩子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回去还须计个数。嗯,晚上我给你报一下。” 肖瑶看看赵夫子,又给派了个任务,“夫子,等吃了饭,我写个招生宣传,下午让学堂里的孩子们每人抄写几份,明天一大早我带到明城,大街小巷的张贴起来。明城的人口集中,手头儿也比乡下人宽裕些,只怕来住校的人更多。到时候看报名情况,要是人太多了,我们还要限制名额呢” 赵明义点头,“这个好说。以前药盒子里的说明书,不都是孩子们写的嘛。” 肖瑶挑眉,笑,“那些说明书,孩子们是写得越来越好啦” 肖文想了想,道:“束脩也不宜定得太高,穷苦人不少,我们还要照顾些。” 轩辕离看了肖文一眼,知道他是个心善的,只怕宁愿自己贴补,也要顺着阿瑶办学校的心愿。 给身边肖瑶夹了一些菜,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低声道:“菜都凉了。” 肖瑶“嗯”了一声,却没有吃,转头看着肖文,道:“爹,我打算做贫困生资助,就是,贫困人家的孩子可减免些,但是一定要很优秀。” 轩辕离放下筷子,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此事无须忧心,朝廷已下发学堂贴补之资。明城地处北地,离京城稍偏远些,只怕也该到了。” 说着,轩辕离转头对赵明义说:“明日你进城找吴新勇。” 赵明义当然很高兴,痛痛快快地应声,“是。” 赵秀丽松了一口气,道:“这下好了,要不,一想到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我心里就难受。” 自己娘家的人,没有一个识字的要不是自己家开了学堂,赵兴振只怕也没这机会呢 “嗯。”肖文想了想,道:“咱们村的孩子差不多都入学了吧” “没有,”赵秀丽摇摇头,“有好几家的孩子都不上学。张文明的儿子张学成不就没上吗” “也是。”肖文皱起眉头,“学堂就在家门口,又不是拿不起束脩,这么大的孩子天天在村里跟一群小孩子疯跑,当爹娘的也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大家听见肖靖如此文绉绉地来了一句,都笑了起来。 就连轩辕离都微微扯起了嘴角,看了肖靖一眼。 但愿这小子再争气些,要是能一路顺遂,考中状元就好了 肖瑶想了想现代贵族学校的模式,再考虑到此地交通不便,学生们之间的贫富差距,转头对肖文说:“爹,学生们的铺盖、被褥、衣服、笔墨纸砚这些,干脆我们都一起准备好。孩子们来就学,只须人来便可。” 赵明义眼睛一亮,两手一拍,赞叹不已,“学生们无须背着行李来回,且大家吃穿住用一样,看不出贫富,相处也容易些阿瑶这个办法极好” 轩辕离鹰眸饱含深情,柔情脉脉地看着肖瑶。 “就知道这个丫头是个心眼儿多的,竟然连这些都想到了。常怀慈悲之心,善待穷人,虑事周全,还有如此心胸,果然是个大气的,担得起一国之母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一顿饭,宾主尽欢。 散了席,赵明义急匆匆地回了二进院,要好好算一下束脩。 胡家庄和附近村子的,只交束脩即可。 远一点只吃午饭不住宿的,也少了许多。 一月回家一次的,住宿、吃饭、铺盖、学具等等诸如此类的费用加起来,只怕要交的不少。 再加上学生们多了,夫子也要增加,要是都住在学校的话,宿舍也有些紧张,要是住在二进院,倒还差不多。 算好了,赵明义过来,和肖文、肖瑶三人商量,轩辕离是一刻也不离开肖瑶的,自然也在座。 “全住宿的一个学生半年大约要二两银子,一年就是四两呢” 肖瑶听了,有些挠头,“有些高” 肖文也有些皱眉,“是不低。” 赵明义摊手,“要是再低,学校可就白干了” 说起来,开学校就是做买卖,没有利润,干嘛要瞎忙活啊 轩辕离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肖文,沉声道:“叔父无忧,只要教得好,不愁没人来。再加上朝廷贴补,学校会赚钱的。” 肖瑶眼睛一亮,“朝廷如何贴补” “朝廷对每个学童一年贴补约五百钱。” 这是自己能争取到的最大好处了。本来,户部不在轩辕离的辖制之内。要不是肖瑶开了学堂,轩辕离才懒得管这个 “真是太好了”赵明义一听就激动了,“这个钱只要一到,我们的学校就要赚大钱了” 肖瑶:“” 轩辕离看着赵明义,也有些无语。这老头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肖瑶笑着摇头,对赵明义说:“夫子,我开办学校其实不是为了挣钱。一方面乡下人都不识字,很误事。二来呢,不管是药厂还是医院,我也想选拔些能帮上我的。这才办了个如此规模的学校” 肖文点头:“学校最多就是招收二百个住宿的学生,按照每一个学生得五两银子计算,扣除学生们的花费、夫子们的薪俸,肖家一年不过挣五百两银子,跟药厂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赵明义黑线,仔细一想,果然,这五百两银子也不过阿瑶那丫头多看几个病人的事儿 轩辕离微微笑了,看了一眼肖瑶,柔声道:“只要你开心就好。” 肖瑶小脸一红。 这男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爹在、夫子也在,就这么情话绵绵的,真是好讨厌啦 肖文和赵明义只能假装没听到 如此便说好了,肖瑶写好了招生宣传,下午上课时,赵明义通知孩子们每人抄写了几份,晚上给肖瑶送过来。 肖瑶让丁元春放进马车,准备明天带到明城去。 晚上,轩辕离被安排到了西厢房,住进了轩辕煜的房间。 肖瑶在床上一人辗转反侧,想到轩辕离就住在不远处的房子里,竟睡不着 ... 279 夜入深闺 正胡思乱想,只觉得一阵风过,床前忽然多了一人! 不等肖瑶尖叫出声,来人低声道,“是我。” 竟是轩辕离! 肖瑶脑子“嗡”得一声! 这男人,竟是个登徒子!胆敢夜入深闺,图谋不轨! 肖瑶突然想起这是在自己家,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进来的?要是我爹娘知道了……” 轩辕离大模大样地坐在床上,不紧不慢地脱了靴子和外衣,轻轻揭开肖瑶的被子,轻声低语:“他们已经睡着了。” 否则,自己早就过来了。 肖瑶不等说话,突觉身子一凉,已被某人抱入怀里! 铺天盖地的吻倾泻而下,再也容不得一丝思考,肖瑶陷入了某人的疯狂掠夺…… 良久,餍足的男人终于放开了几乎窒息的女子,搂着心上人躺在床上,两人抑制着狂跳的心,慢慢地平复了呼吸。 月夜,上弦月如钩,淡淡的月光照进卧室。 轩辕离微微低头,看着怀中依偎着的心上人。 少女瓜子脸粉红,肤若凝脂,两颊两朵自然的红晕远胜无数胭脂。眉如远岱,一双杏眼宛若秋水,含羞带恼地看着自己。小巧挺直的鼻子,贝齿雪白,真真是个绝色美人! 见肖瑶嫣红的菱型小嘴被自己吻得红肿,轩辕离抬起大手,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肖瑶的小嘴,心疼得很:“以后我轻些。” “哼!没有以后!”肖瑶不屑地扭过头,正要再发牢骚,竟又被某人吻住…… 不同于刚才的狂风骤雨,这次竟如春风拂面、桃花轻落,清淡的香味慢慢萦绕在鼻端,男人的吻一路朝下,顺着小巧的下巴,来到少女天鹅般纤细娇嫩的脖颈、锁骨,宛转吮吸亲吻…… 想到可能要发生的事,肖瑶浑身起了颤栗,想要推开沉重的男人身体,轩辕离却已经抬起了头。 被男人如珍似宝地拥在怀中,肖瑶又羞又恼又甜,脑中如浆糊一般,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轩辕离左臂把肖瑶轻搂在怀中,右手轻抬,解了肖瑶头上的发束。 几缕青丝从耳际垂下,掩映着肖瑶娇小玲珑的耳垂。一身淡紫色纱衫亵衣,低敛的领口处,莹白的肌肤上刚添了一簇嫣然的红梅,衬着性感的锁骨,更显**。 不盈一握的细腰恰似弱柳扶风,轩辕离大手放在肖瑶的腰侧,轻轻地抚摸着,问:“可是累了?” “嗯。”肖瑶窝在轩辕离怀中,含糊地应着,身体觉得散了架一般。 “怎么不歇着?” “天天累得很,家里、地里、药厂、学校、医院,诸般事物,虽说都不用自己操心,自有人打理得妥妥当当 ,奈何自己是个操心的命,总不愿歇着,所以感觉时间不够用,体力也不够用,天天都很忙。” 轩辕离大手抚摸着肖瑶乌黑的发,沉声道:“要会用人。家里下人不少,你自当好你的主子,无须事事用心。我看那个田妈妈,倒是个利索的管事。” 属下来报,那田妈妈原是明月楼的老板,不知何故竟自卖自身来到胡家庄,屈居在肖家当起了管家! 阿瑶身边的大丫鬟丁元春也来自明月楼,以前明月楼夜间也有人高来高去。 还有,阿瑶曾被那赖子卖到明月楼,阿瑶不仅在明月楼安然无恙,那赖子等人竟当夜暴毙! 想不让人怀疑这明月楼也难,只是,这幕后之人是谁? 不管是谁,对阿瑶倒不像有歹心。 “嗯,”肖瑶听轩辕离提到田妈妈,想到流霜,不知道怎么了,竟有些心虚。声音便有些懒懒的,“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可总是忍不住要去管。” 轩辕离大手揉按着肖瑶的腰,调侃道:“以后你若是管了王府、皇宫、天下,岂不是要累出病来?!” 肖瑶自然知道轩辕离的话中之意,不由得小脸又有些发烧,轻声嗔道:“我只要管好我家即可,哪里会管什么王府和皇宫啊?” 轩辕离大手抬起肖瑶尖尖的下巴,鹰眸熠熠如火,盯着肖瑶,似笑非笑,“你可敢再说一遍?” 肖瑶扬起小脸,露出脖项间一片细腻柔白的肌肤,在灯下晕晕生辉。 轩辕离被那一片莹白刺了眼,心中狂跳,艰难地转过眼睛,正和肖瑶二人视线对上! 见肖瑶小脸晕红,红唇却不满地噘着,一脸无辜的样子,轩辕离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就连刚才的欲火都消了…… 轩辕离宠溺地用鼻子碰了碰肖瑶的小鼻头,轻轻地在肖瑶额头压下一个吻,“夜已深,睡吧,明儿个还早起呢。” 肖瑶杏眼微合,在轩辕离怀中点点头,声音里已经带了困意,“嗯。” 轩辕离左手搂住肖瑶的肩,右手隔着被子轻轻地拍着肖瑶,柔声道:“睡吧。” 这丫头,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个时辰竟然就困得不行了,要不是自己过来,恐怕早就香梦沉酣了吧? 肖瑶昏昏沉沉地正要入睡,突然一个激灵,推了推身边的男人,“你听到什么动静了没有?” 怎么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噪声似的? 轩辕离摇摇头,“没有。我耳力比你好,并没听到什么,想来是你梦魇了。我在此陪你,莫担心,安心睡吧。” “嗯。”肖瑶迷迷糊糊地还不忘安排,“明天你早些走,别被我爹娘发现了……” 轩辕离哭笑不得,自己倒像是个采花大盗了! 肖瑶心中放松,在轩辕离怀中拱了拱,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这边温馨安宁、一片柔情,外面屋顶、院中却打斗正酣! 无他,流霜留下的北齐国暗卫见轩辕离进了肖瑶的闺房,自然发了信号,田摇情见了自然溜出来相帮,那暗卫却不见丁元春回应,当场就急了,也不顾自身安危,立即现身! 月照、月华、江水三人本就担着警戒,见有人杀入,岂能容他坏了主子的好事儿,自然过来一番缠斗! 丁元春比较倒霉,早在晚饭时分就被月照一碗加了料的粥给迷翻了,要不,那丫头也是个厉害的! 几人打斗了半夜,都没得了便宜,田摇情知道轩辕离对肖瑶无害,恐损了这暗卫性命,忙抽剑打了个呼哨,二人同时离了战圈,跃上屋脊,疾驰而去。 江水见月照二人要追 ,忙止住了,道:“莫要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月照姐妹这才收手,三人各自回屋,处理身上的伤口。 薛功在门房小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见双方不分胜负,来人未败却走,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此地藏龙卧虎,自此后,夜里非常警醒,轻易不出门,对塔娜的照顾也更无微不至了…… 第二日一大早,肖瑶醒来,摸摸身边被子已经冷了,要不是看见身边枕头上的凹印,还以为昨夜与轩辕离同床共枕是一场梦呢! 听见肖瑶的喊声,睡在外间的丁元春才迷迷糊糊地醒了,不等细想昨夜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便被月照和月华二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姑娘,你起来了?” “月华,把手巾递过来。” “姑娘,这是胰子。” “今早上月华做了香椿芽,姑娘尝尝吧。” “元春姐姐,你爱吃香椿吗?” …… 月照、月华看着丁元春的一脸迷茫,相互看了一眼,月华笑呵呵地道:“元春姐姐,莫要嫌弃月华的手艺,你先来厨房尝尝,要是好吃,我们再端给姑娘。” 说完,拉着丁元春出了房门朝着厨房去了。 丁元春被二人一搅和,竟把自己心中的一丝疑虑抛在了脑后。 肖瑶见二人相携着走远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月照,“你们昨夜把元春怎么了?” 那丫头不是高手吗?不可能轩辕离进来了,她却丝毫不知。 月照吐吐舌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娘,昨夜的稀粥,嗯,我给元春姐姐加了点儿……嘻嘻!” 肖瑶哭笑不得,“你们现在连家里人都敢下手了?莫不是轩辕离那厮教唆的?” 月照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我们主子才不会!当下属的,要时时揣摩主子想干什么不是!” 肖瑶小脸突然红了,起身追着月照就打,“好你个死丫头,就是如此揣摩主子心思的?” 月照贼笑着跑了,边跑边低声说:“我也揣摩主子你的心思了呀,我知道你也喜欢!所以就那样干了!哈哈哈……” 肖瑶:“……” 早饭时,肖瑶看见轩辕离的眼神如此炽热,再想到昨夜,小脸涨红,便再也不敢和那男人对视了。 肖文虽然心里有疑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轩辕离在自己家里胆敢登堂入室。 赵秀丽一门心思在肚子里的孩子和塔娜身上,对于轩辕离的眼神和肖瑶的表情根本毫无察觉。 肖靖已经十五岁了,正是春情萌动的时候,对情事已经有了懵懵懂懂的感觉。 饭桌上偶然瞧见轩辕离看肖瑶的眼神,心中竟有些憋气。再看轩辕离,就有些气呼呼的了。 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了早饭,肖靖、塔娜、赵兴振三个孩子自然去了学校。 肖瑶却须进城。 ... 280 剖腹产术 轩辕离命江水赶车,薛功正中下怀,套好马车牵过来,交给江水,头也不抬地走了。 轩辕离斜睨着薛功的背影。 若是老老实实地呆着,自有见你主子的一天,否则,杀无赦!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明城,肖瑶拿了银两交给月照,道:“去张记成衣那里买些布匹来,回去找人给学生们做校服吧。” 肖瑶下了马车,轩辕离伸出手来,肖瑶看看周围众人,微红着小脸,却也不矫情,上了马,后背挺直,尽量离轩辕离的胸口远些。 轩辕离也不以为忤,淡笑着扯起马缰。 巧婶笑眯眯地跟在身后,也不说话。 三个人朝着医院走去。 到了青龙大街上,看见正在门口观望、一脸焦急的张家庆。 轩辕离抱着肖瑶下了马。 张家庆见二人如此,也顾不上惊诧,忙过来见礼,道:“姑娘,那孕妇昨夜受了惊吓,此刻竟早产了!只怕还是难产!师傅正等你们过去呢!” 肖瑶一惊,顾不上问情况,忙直接朝楼上冲去。巧婶也吓了一跳,忙大步跟上。 果然,二人刚到楼梯,便听见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她竟然真的提前发动了! 肖瑶急匆匆地来到诊室,匆忙换了衣服、消毒完毕,提起药箱就朝产室跑。 巧婶也忙换了衣服,做好消毒,才出来。 肖瑶多次叮嘱,再急也要做好消毒工作,否则会出大事的。 产室外面的走廊里,产妇家属正着急得团团转,张大夫在一边坐着,也是一脸愁容。 见二人来了,产妇的男人差一点要跪下了。 两人进了产室,里面只有值夜的那个稳婆在,正一脸大汗地操持着。看见二人进来,无异于看见救星。 顾不上招呼,肖瑶疾步过来,看产床上的产妇满脸是汗、脸涨得通红, 肖瑶抓住产妇的手腕,见脉搏跳动微弱。 产妇呼吸短促,胸脯起伏厉害,气短无力,竟有昏迷之兆。 肖瑶把手放在产妇隆起的肚子上,感觉产妇的子宫收缩乏力,持续时间短,间歇时间长而且不规则。就算是在子宫收缩最强时,腹部也不变硬,不隆起。 “发动多久了?” 稳婆正在擦汗,听见问话,忙回答:“子时发动的。” 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肖瑶掀开被单,见宫口未能如期扩张,果然是难产! 肖瑶手心有些出汗,今天看来是必定要做一次剖腹产了! 肖瑶看了一眼产妇的脸色,感觉还行,就命令道:“把她抬到手术床上去。” 稳婆和巧婶,再加上肖瑶,三人把那产妇搀扶着,慢慢地挪到了手术床上。产妇艰难地躺下,大口喘息着,痛苦地闷哼。 看着那稳婆,肖瑶挥挥手,道:“忙了一夜,你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即可。” 那稳婆正想走,闻听此言,忙屈膝道:“是。” 肖瑶见稳婆走了,打开药箱,对巧婶道:“这些药粉冲开给她喝了。” 那产妇昏昏沉沉的,竟然也都喝了。 见肖瑶打开皮插袋,拿出刀剪,巧婶睁大了眼睛,“又要做那……侧切?” 肖瑶摇摇头,“不,她已经麻醉,我要给她开刀。” 说着,给产妇消了毒。 见产妇此时已经慢慢地睡了过去,肖瑶指挥着呆若木鸡的巧婶,“你过来给我把这些东西都摆出来!” 巧婶看着手里拿着刀子的肖瑶,两腿发软,结结巴巴地说:“开刀?开……肚子?” “对啊,此路不通,我给他直接从肚子里取出来!” “阿瑶,开腹取子,这……要是出了人命……” 肖瑶口罩上的杏眼一弯,声音带笑,对巧婶说:“要不要打个赌?” 巧婶一边整理手术器械,一边嘀咕:“我……我哪有心思赌!” 肖瑶见巧婶准备好了,安慰道:“我在这里,怎么会出人命呢?等会儿你如果怕,不要看,我要什么你给我什么就好了!” 这套手术器械,肖瑶早就给巧婶还有学堂里的几个女学生讲过了,所以不管肖瑶要什么,巧婶总是能很准确地拿出来,倒也算是一切顺利。 门外的男人见稳婆走了,屋里也听不到自己老婆的哭喊声,感觉过了一辈子似的,急得恨不得一头闯进去,正心慌意乱,却突然就听见“哇”地一声婴啼! 那男人两腿一软,差一点坐到地上。 张大夫忙起身拉住那男人,一脸惊喜,道:“生了!” 时间不过大约半个时辰,肖瑶竟然就成功地接生了! 屋里,肖瑶抬臂擦了擦头上的汗,开始收拾手术台旁的各种器械。 巧婶忙抱起那孩子开始清洗。 刚从震惊和害怕中回过神来的巧婶,脚底踩了棉花似的,胳膊都是哆嗦的,差一点扔了那孩子! 孩子“哇哇”的哭声终于让巧婶恢复了神智,看看怀里抱着的孩子,再转头看看床上躺着的产房,做梦似的! 门外的人却感觉有一年那么长,怎么屋里又没动静了? 难不成孩子生下来了,产妇却…… 门外的产妇男人和张大夫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可怕的担心和猜测。 男人的腿都软得站不住了,后背贴着墙,缓缓地坐到了地上,抱着头,肩膀抖动着,低声呜咽起来。 正在此时,产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巧婶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对那一脸泪痕的男人道:“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当真?!”男人满脸震惊,一脸不可置信。 那稳婆说自己老婆难产的时候,自己差一点要吓死了! 巧婶把洗的干干净净、包的严严实实的孩子往男人怀中一放,笑着说:“你抱一下这大胖儿子,就知道我说的当真不当真!” 张大夫高兴得不得了,也忙上前过来看看男人怀中的娃娃,只见那孩子胖乎乎的、通红的小脸上一脸皱纹,张大夫暗暗嘀咕:“怎么跟个小老头似的?” 巧婶笑道:“刚生下的孩子都是这样的!长长就好看了!” 男人忙谢巧婶,“谢谢您啊,我媳妇儿她怎么样了?” 巧婶道:“太累了,睡着了。” 其实,是被麻醉药麻着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说起来真是厉害,肖瑶弄的不知道什么麻药,那女人就跟死了似的,就连阿瑶拿刀割她的肚子,竟然都没有一点儿反应呢! 招呼那男人进来,三人把产妇抬到床上,推出了产房,进了一号病房,嗯,这可是第一个产妇! 男人晕晕乎乎地看着自己面色苍白的老婆,被放在小床里睡得正香的儿子,突然就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见肖瑶进来,那男人跪下就磕头,“谢神医救了我们全家一命!她娘儿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打算活了!呜呜呜……” 肖瑶道:“起来吧。” 恐众人说话惊了产妇,留下巧婶照料,三人下了楼,来到大堂,轩辕离正悠闲地坐在桌前喝茶。 见肖瑶下来,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肖瑶道:“好了?” 其实,楼上的动静,轩辕离几乎都听得见,只是看不见过程罢了。 “嗯。母子平安。” 肖瑶已经换好了衣服,此时看着,不过就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小丫头。 那男人心中佩服得紧,见肖瑶端坐了,整整衣服,又磕了一个响头才起身。 肖瑶问:“昨天临走我看着还得要几天才能生,为何不过半夜竟提前发动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若非受到了较大刺激,这个产妇绝对不会如此提前。 男人一脸痛恨:“昨夜我们睡得好好的,睡到半夜,突然就听见外面门窗在响,我被惊醒了,睁眼一看,吓了一跳,屋里正站着一个蒙面人!” 说到这里,男人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看着肖瑶道:“那人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放到我脖子上,要我们拿出钱来!” 张大夫满脸气愤,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敢入室抢劫!姑娘,你放心,我已经让三儿报了官!定能捉到那飞贼!” 那男人接着说:“当时我老婆也醒了,看见屋里这样,便吓得尖叫起来。那蒙面人就拿着匕首朝着我老婆脸上比划,说不拿钱出来,就要了我们一家子的命!我就把钱都给他了!” 男人满脸痛恨和焦急,不像在作伪。 肖瑶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 现代的医院因为管理不严,是有小偷到医院病房偷窃的,可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入室抢劫病人倒还没听说过! 张大夫说:“我们在院子里住,竟然没听到半点儿动静,真是惭愧!” 轩辕离英挺的眉头微蹙,看着张大夫,问,“院中可有丢什么财物?” 张大夫摇摇头,“不曾。” 肖瑶和轩辕离相互看了一眼,轩辕离道:“此事另有蹊跷,你须谨慎些。” 肖瑶打发走了那男人,方点头,“我知道了。此事不会完,只要再有产妇来,必定还会上演一次!” 直到自己家的医院因为死了产妇,被众人烧了,才解了某人的恨! 张大夫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着……” 281 又见郭环 张大夫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说:“难不成……难不成是有人冲着医院来的?!” 轩辕离俊脸微沉,薄唇紧抿,闻听此言,鹰眸微抬,看了一眼肖瑶,沉声安慰,“无碍。只管开张,我自有主张。” 这人不仅是冲着医院来的,只怕更是冲着肖瑶来的。这种事,还能是谁?除非那真是个不开眼的盗贼,剩下的可能,不就是被医院断了财路的同行了吗? 在这明城,以前有过劣迹的,除了指使赖子过来捣乱的回春堂,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轩辕离不说,唯恐肖瑶担心。 肖瑶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主张,却也不去问他。 上午有不少人过来寻医问药,轩辕离就坐在大堂桌前,不躲不避,自己慢慢悠悠地抿着茶。肖瑶也没有功夫管他,他愿意呆在这里,就由着他吧。 肖瑶带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来,面对来求医的病人声音温柔、态度和蔼,根本没有毒舌、冷面。 轩辕离突然有些好笑,“感情,这丫头摆出那个毒舌的样子,只是针对自己的啊!” 一想到肖瑶对自己和对别人不同的待遇,轩辕离不由得就心情愉快起来。 听着肖瑶柔声细语、看着肖瑶忙忙碌碌,轩辕离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很有兴趣。 江水见轩辕离一脸陶醉,心中颇有些鄙夷。 什么时候见过大将军这么浪费时间在喝茶上?大将军这是中了毒了,人家都顾不上搭理他,他还一个人在这里自得其乐,真是奇怪啊! 猛地想到胡家庄那个冷面的女子,心中突然一跳,唯恐轩辕离发现了,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又端端正正地立正站好了。 临近中午,又来了一个孕妇,竟是郭环! 郭环见肖瑶在座,非常高兴,“小神医,是我!” 肖瑶却没有那么热情,淡淡地对郭环说:“嗯。坐吧。” 郭环挺着大肚子,慢悠悠地坐下,见肖瑶给自己号脉,一脸愁绪,道:“近日身子有些沉重,吃得少了,胃口不好。脚也肿了,夜里睡不好觉,辛苦得很。” 天气早就暖和了,河工修筑只怕也干不成了,肖英竟然还没有回来? 其实,肖英已经回来了,不过没有陪郭环来看病。 肖瑶却懒得问,说:“伸舌头出来看看。” 舌苔薄腻。 手上的感觉脉沉弦而滑。 肖瑶又问了几句话,对郭环说:“你身子虽不太好,却也没有大问题。若无不适,隔一个再过来也可。” 郭环却有些不信,“我有时候身体很不舒服,再说,你看看我的脚都肿了。小神医,不如给我开些保胎的药吃吃。” 约有一半的孕妇在妊娠晚期会出现脚肿。一般来说,孕期水肿是孕晚期常见的一种反应,如果不严重的话一般不需作特殊治疗,但也可能出现病理性水肿。 如果水肿已经超过了小腿的部位,或经过卧床休息后,第二天水肿还是不能消失,建议到医院检查。 肖瑶拉开郭环的裤腿,摁了几下,见郭环腿上皮色不变、随按随起,道:“你的症状还轻,不用吃药慢慢也能好。注意少吃盐,多吃肉、蛋、豆腐。还要注意充分休息,不要久坐久站。” 郭环眼睛眨巴了两下,道:“我好像坐得多了些。” “睡觉的时候注意向左侧身,平躺的时候呢,注意把腿抬高。吃完饭多散散步,坐着不动的时候用力按摩小腿和脚,我说的这些都可以帮助预防和消除水肿。” 肖瑶见旁边也有几个孕妇,说:“我刚才说的这些,你们都可以试试。不要等到脚肿了才做,可都记住了?” “嗯嗯。”郭环忙点头如捣蒜,见其他人都有男人或家人陪着,只有自己孤单一个,心里突然有些生气。 唯恐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再加上肖英是个不怎么细心的男人,郭环想了想,又对肖瑶说:“小神医,我心里还是不踏实,还是开些保胎的药好些。” 肖瑶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这么想吃药,那就吃些也可以。不过,最后一个月,要多过来检查!记住!” 郭环忙点头,“记得记得。” 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儿,来就来吧。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啊!说什么也得平安生下来! “当归四钱,鸡血藤、香附一钱,天仙藤三钱,木瓜、泽泻二钱,甘草八钱。日服一剂,水煎二次,取汁混合,早晚分服一次。” 此方理气和血,利湿消肿。主治妊娠肿胀。 开了药方,肖瑶交给郭环,道:“取十付药。这是治疗水肿的,等消肿之后,再来拿保胎的药。记住了?” “嗳,记住了。”郭环喜滋滋地起身,“谢小神医。” 肖瑶却懒得理她,一转头,突然发现对面张大夫一脸胡子,奇道:“张大夫,这是要蓄须?” 张大夫见郭环走了,笑道:“是啊。我准备蓄须了,这样看着年纪也大些。女人们来了,心里……更舒坦些!” 肖瑶笑:“这样也好。中医讲究的就是个仙风道骨,再说了,大夫总是越老越值钱!” 轩辕离听见肖瑶如是说,看过来,道:“这话对你无用。” 肖瑶皱皱鼻子,“我也是越老越值钱!” 几个人都笑了。 张家庆抓完药回来,见那边病人着急,忙喊号过来。 这次的是个产后乳少的。 见张大夫在座,产妇有些扭捏,肖瑶笑道:“病不忌医。有什么不适的,只管说吧。” 张大夫摸着自己不长的胡须,连连点头。 “孩子已经满月,可是奶总是不够吃。我也吃了猪蹄汤、鲫鱼汤,效果却差。中药也吃过几幅,也不怎么管用。” 肖瑶给她做了四诊,看着产妇的面色,道:“少乳是因为气血虚且经络瘀,我这里给你开个方子,服之皆有效验。” “生黄芪六钱,当归、知母、玄参、王不留行(炒)三钱,穿山甲(炒捣)一钱二分,路路通三枚。” 肖瑶道:“用丝瓜瓤作引。”说完,想想季节,道:“如果找不到,不用也可。” “还能喝猪蹄汤吗?” 有人坐月子期间,猪蹄汤喝多了,听见这几个字都要吐的! 那产妇点点头,“虽说会有些反胃,还可以喝下。” “用猪前蹄两个煮汤,用猪蹄汤煎这药更佳。” 产妇忙点头,“听神医安排。” 肖瑶把药方交给张家庆,道:“去吧。” 医院里有些常用药,若是有些药品种不全的,肖瑶就会让病人去松鹤堂抓药。 再说了,肖瑶想把张大夫和张家庆都培养成医师而不是药师。所以,很多杂事都不让他们干了。 张大夫把众人的档案都记录的很好,自己跟着肖瑶也学了很多,平时肖瑶不在的时候,已经很有成绩了。 不过,因为小神医之名,只要肖瑶在,病人还是更愿意让肖瑶看病,更何况这里开的是妇产医院,过来的病人几乎百分百的都是女人。 看看外边的日头,轩辕离起身走过来,站在桌前,问肖瑶,“中午了,要吃什么午饭?” 肖瑶一头黑线,让一国大将军来请示自己要吃什么饭,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张大夫笑呵呵地道:“将军和姑娘自去酒楼吃饭,剩下的我来看好了。” 轩辕离眼神灼灼地看着肖瑶。 肖瑶又被众人围观了,微微有些发窘,眼睛扫了大堂里等着瞧病的男男女女,小脸一热,道:“走吧。” 与其在这里让大家围观,还不如早早消失。 张大夫看着肖瑶逃一般地走了,笑着摇摇头,喊:“下一位。” 且不说张大夫一个人在医院里接着问诊,肖瑶和轩辕离、江水三人上了大街。 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轩辕离大手伸过来,把肖瑶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里,肖瑶挣了挣,男人的手越发用力,只得随他了。 其实,肖瑶宽袖低垂,遮了二人相握的手,外人是看不出来的,江水跟在身后,当然把二人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有些害羞,忙转了眼神。 三人路过回春堂的时候,都只是扫了一眼。 肖瑶远远地瞧见堂中钱有成正在问诊,暗暗叹了一口气,“都是同行,本来应该互相交好,竟弄得仇人一般,真是没想到。” 来到酒楼,小二过来给众人带到雅间,见三人气度不凡,忙知会掌柜的亲自招呼。 轩辕离问肖瑶:“你想吃什么?” “点你喜欢的吧,”肖瑶摇摇头,“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 轩辕离磨牙,“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菜吗?” 这丫头,还真是好养活! 肖瑶一脸诧异,道:“我是大夫,自然不会偏食。什么都能吃!” 江水见轩辕离一脸郁闷,低头闷笑,“大将军想要讨好,碰到姑娘,竟无从下手!哈哈哈……笑死我了!” 轩辕离也没了心思,让老板推荐了几个招牌菜,肖瑶无可无不可的应了。 吃到半路,张家庆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姑娘,大事不好了!” 282 郭环小产 轩辕离俊脸一沉,“何事惊慌?” 肖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三儿,你慢慢说,莫不是有产妇……” 急得涨红了头脸的张家庆到底只是个半大小子,见肖瑶问,眼睛一红,道:“有孕妇吃了咱们的药,小产了!官府找上门把师傅抓去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众人都是一惊,轩辕离一把抓住就要冲出去的肖瑶,沉声道:“莫慌,有我在。” 一使眼色,江水急速下楼去了。 张家庆也跟在身后,急匆匆地一路小跑着回医院了。 轩辕离大手紧紧地抓住肖瑶汗津津的小手,一步一步踩实了,两人相携着下了楼梯,来到街上。 肖瑶有些忧心忡忡,“轩辕离,我保证我没开错药,店里的药也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就算一切都没问题,万一要是……怎么办?” 是个孕妇,万一出了大问题,就是一尸两命的大事儿! 轩辕离轻轻地攥了一下肖瑶的小手,安慰道:“不会,刚才只是说小产了,并未说出了人命,莫怕!” 肖瑶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人命啊! 两人直奔知府衙门,吴新勇见轩辕离到了,一时间红了眼睛。 到底自己的女儿吴娇是被轩辕离亲手射死的!听说又被马踏如泥,想想女儿的惨状,还有老婆被高高吊起的样子,吴新勇登时有些失控,两手握拳,双眼血红的看着轩辕离,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轩辕离淡淡地瞥了一眼吴新勇,大模大样地坐在椅上,“吴知府,别来无恙。” 吴新勇咬着牙,“噗通”跪到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吴新勇叩见大将军!” “嗯。”轩辕离看着俯身在地的吴新勇,冷冷地道:“吴娇被胡人所控,险些害了西北大军,我已替你管教了。人既已死,便不追究你管教不严之过,起来吧。” 吴新勇浑身颤抖着,重新磕了头,“谢大将军。”听轩辕离哼了一声,方敢起身。 吴新勇控制了情绪,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此来,不知……” 身边的肖瑶开口了,“平安妇产医院的张大夫被官差抓了,请问,所为何事?” “苦主告他开错药,吃坏了人,所以……” “我是肖瑶,平安妇产医院今天是我在坐诊,开药看病的是我,你先把张大夫放出来,有话问我。或者让苦主和产妇来见我即可,此事和张大夫无关。” 吴新勇犹豫,看了轩辕离一眼,见轩辕离并不说话,只得嗫喏着,“也好。” 很快张大夫被带上大堂,不过一个时辰不见,张大夫就变了样子。 头发凌乱、衣服破了、浑身血迹斑斑,竟是已经受过刑了! 肖瑶忙扶着张大夫坐下,还没等开口询问,官差报“苦主到了。” 肖瑶抬头一看,竟是肖英!心中一沉,“难道那小产的女人竟是郭环不成?!” 肖英怒气冲冲、满脸涨红,看见肖瑶在座,立即就冲了过来,大骂道:“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竟敢如此害了我的儿子!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 轩辕离岂会容肖英近肖瑶的身?见肖英冲过来,轩辕离大袖一拂。 肖英只觉得迎面一阵狂风,好似遇到了一堵墙般,自己不仅难前进一步,那力竟推着自己“噔噔蹬”地后退了几大步方才站稳! 肖英惊魂未定,看向轩辕离,见男人一脸杀气,鹰眸如电,登时有些心怯。 肖瑶起身,一脸坦然,正色对肖英说:“我自问毫无害人之心,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儿,绝对和医院、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肖英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砰”地一声扔到桌上,厉声喝问:“你睁大眼睛看看,你敢说这不是你开的药方?!” 原来,郭环回家就熬上了药,喝下没有一刻钟,便喊着肚子疼,肖英忙雇了车子,往医院送。 因为不知道肖瑶在哪家酒楼吃饭,所以耽搁了些,张大夫虽用了针灸之法,终究回天乏术,孩子还是小产了! 肖瑶翻看着药渣,确实是自己开的药没错,不过…… “这是红花!”肖瑶突然拿起药渣中的残渣,道:“我的药方里可没有这味药!” 这是有人要害郭环的孩子流产! 肖英明显不信,“药方是你开的,药材是在你店里抓的!这里的东西不是你给的,难道还是我们放进去的不成?!莫要推卸,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肖英越说越气,红着双眼,就又朝着肖瑶扑过来。 吴新勇见轩辕离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忙喝住肖英,厉声道:“退下!公堂之上,岂容你大呼小叫!” 肖英突然“噗通”一声坐到地上,哭起来,“知府老爷,你要给小人做主啊!肖瑶她记恨肖家,爷爷奶奶生病她不上心瞧病,我的孩子也被她一副药打掉了!这样忤逆不孝的大罪可不能轻饶了她啊!呜呜呜……” 肖瑶气得小脸通红,怒道:“爷爷突然暴毙,我根本就不在场!***病我也尽心了,她被人扇了几百个耳光打掉了下巴,与其说是病死的,不如说是活活饿死的!我又不是神仙,岂可起死回生?” 肖英被肖瑶的话惊得张口结舌,“什么?娘她……” 一想到这事儿如果是真的,肯定是郭环干的,肖英突然恼羞成怒,一指肖瑶,吼道:“你……你胡说!” 肖瑶冷笑,“何不回去问问郭环那女人?!” 轩辕离冷哼了一声,道:“她害了一条人命,用她的孩子来抵,真是公平!” 自己儿子的命抵了自己亲娘的命?!肖英差一点昏了过去! 肖瑶喘了两口气,“郭环的孩子掉了,你睁眼看看,她的药里有人给她下了红花,如何掉的还不清清楚楚吗?再说,我的医院刚开业便治死了人,我能落什么好处不成?你想想会是我干的吗?!” 肖英面红耳赤,貌似傻瓜一般呆立在地上,“阿瑶这丫头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就算她想害自己的孩子,她也只会悄悄下手,哪会傻到如此明目张胆?她不是给自己的医院抹黑吗?难道真不是她?!” 吴新勇知道在轩辕离面前,肖英很难在肖瑶身上占到什么便宜,忙命人把肖英扶了下去。 “此事须彻查,还张大夫和医院一个公道。还有昨夜入室抢劫之事,恐怕是一人所为。” 轩辕离英眉微蹙,看着吴新勇,道:“此事只怕是冲着医院和肖瑶来的,若是想要平安无事,你警醒着点儿!” 吴新勇心中一凛,忙躬身,“是。下官必查个水落石出。” 肖瑶带着张大夫出了衙门,看吴新勇一副不想放了张大夫的样子,心中十分憋闷。 看着龙行虎步的轩辕离,肖瑶小眉头皱起,扯扯轩辕离的袖子,问:“指望这吴新勇,能行吗?” “拿着国家俸禄,岂能让他闲着?”轩辕离一脸淡定,随即又鄙夷道:“他是个庸才,查不出什么来!” 肖瑶:“……” 众人回了医院,见门口安安静静,肖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放了心。 回想起在现代一旦有什么医疗事故,医院门口、走廊必定是人山人海,白色条幅满天、花圈满地,真是要命! 好在一开始围观的众人都被江水给赶开了,有几个说闲话、看热闹的也吓跑了。 肖瑶也顾不上问张家庆和江水具体情况,匆忙上了二楼,来到病房,果然见郭环正躺在床上哭哭啼啼。 肖瑶对郭环这个女人既讨厌又同情,若她的孩子没了是因为有人想陷害医院,自己还是有点儿愧疚的。 一看肖瑶进来了,郭环立即怒了,骂道:“你这个女人终于敢露面了?狗屁小神医!连个保胎药也弄错,你还我的孩子来!” 肖瑶冷冷地看着郭环,说道:“我的药没错,是有人在你的药里加了红花,你落了胎,是那人干的!” 郭环不信,哭喊道:“你不要欺我不懂药理!” “你仔细想想,你的药谁动过?你熬药的时候有没有离开过?我的药方里根本没有红花,肯定是有人后来加进去的,你仔细想想,想起来了,就去报官吧。在我这里,我只能给你免了药费,其他的,你自去找那人赔!” “我……” 郭环猛地一愣,路上是没有碰见什么人,不过,熬药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在厨房看着,而是在卧室躺着的。 因为那个时候天已晌午,肖英就快从衙门回来了,自己懒得起身给他开门,所以大门是虚掩着的。万一那个时候有人进来,在药里加了红花,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啊! 不大一会儿,肖英跌跌撞撞地进来了,见肖瑶在座,又立即红了眼,上前对着肖瑶的小脸抬手就打! 不想身后突然一只大手如铁钳般抓住了肖英的胳膊,用力一甩,肖英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 肖英一声惨叫,顺着墙重重地摔到地上,趴在那里竟一动不动了!e小说 283 肖琴新寡 见肖英如此,吓得郭环脸都白了,直着嗓子喊:“老爷!老爷!你没事儿吧?” 这男人可是目前自己唯一的依靠,孩子没有了,男人可不能再出事儿了! 轩辕离斜睨了地上的肖英一眼,大手扯着肖瑶,“莫要管他,走。复制网址访问” 胆敢三番两次地朝阿瑶挥巴掌,若不是看在他是阿瑶大伯的份上,早砍了他的手! 肖瑶见地上的肖英痛苦地哼着正要坐起来,估计是摔疼了,不会有什么大碍,便跟着轩辕离出了房间。 走廊上静悄悄的,肖瑶也不说话,轩辕离见肖瑶情绪不高,问:“可是累了?不如去楼上稍事歇息?” 肖瑶摇摇头,有些疲惫地说:“若是能安安心心当个大夫最好,烦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轩辕离两手放在肖瑶肩上,板正了肖瑶的身子,眼睛看着肖瑶的眼睛,道:“只管做你喜欢的,一切有我。” 肖瑶杏眼水汪汪地看着轩辕离,嘴角撇了一下,“我干嘛要靠你?” 轩辕离大手捧起肖瑶的小脸,看着肖瑶的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低头用鼻子轻轻地蹭了下肖瑶小小的鼻头,轩辕离眼睛盯着肖瑶嫣红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不屑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雅致脱俗。 轩辕离心中潮涌,忍不住低头在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两臂把少女柔软的身子拥入怀中,低声道:“你是我女人,靠我天经地义。” 这世上,不愿意靠男人的女人,只怕就是你一个!如此自傲的女人却正是我轩辕离想要的! 肖瑶被牢牢地禁锢在轩辕离怀中,嘀咕道:“谁是你女人……” 轩辕离却不以为忤,低头在肖瑶的乌发上亲了一记,闷笑道:“再敢乱说,今晚就让你变成我女人,可好?” “不好!” 肖瑶闻言脸上猛地烧了起来,小手握拳在男人胸膛上狠狠地捶了一记,从怀里逃出来,飞一般地下楼去了。 唬得轩辕离在身后喊:“小心脚下!” 这丫头,穿着长裙,万一踩到裙角,从楼梯上滚下去可不是玩的! 肖瑶早就跑远了。 虽说中午肖英和郭环大搞了一场闹剧,下午过来看病的病人竟然还不少。 见生意没有受多大影响,众人都放了心。到底这里信息的传播速度是非常慢的。 其中有一个症状比较严重的,肖瑶忙让那孕妇进了里间,脱衣检查了一番。 看完,肖瑶的心情有些沉重,对病人家属说道:“幸亏你们把她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个把月,只怕就出大事儿了!” 张大夫闻言也吃了一惊,“病情果然严重至此了吗?” 肖瑶小脸紧绷,点点头,“脚胫肿甚,波及大腿、前阴,趾间出水,不能穿鞋,舌淡紫、苔白腻,脉沉而弦滑。” 张大夫道:“须行气滞、和血脉、利水湿。” “是。”肖瑶点头,“你可以给她开个方子。” 张大夫略思忖了一下,提笔写下,“天仙藤三钱、鸡血藤一钱八分、香附米一钱二分、全当归、川泽泻、宣木瓜、带皮茯苓二钱四分、汉防已一钱八分、甘草八分。” 肖瑶看了,道:“此方甚好。正对这人病症。” 见病人家属有些将信将疑,肖瑶道:“张大夫这方子极好的,服两剂后,小便量会增多,脚胫肿稍减。再服三剂,小便清长,肿势可消,能穿鞋,胫部因肿消除会出现青筋弯曲怒张,这个不用担心,服完再来看。” 果然五服药下肚,那病人再来时,就已经是舌苔薄白,脉不沉不弦,而滑数流利了。 张大夫按前方又让病人服两剂,终于痊愈。至足月分娩,病人都再未肿胀。 张大夫见如此重症自己也可一方治愈,信心大增,自此对妇科和产科越发用心起来。 肖瑶走后,张大夫和张家庆两个男大夫竟撑起了妇产医院的门面,也算是奇事一桩。 此乃后话。 此时,见肖瑶对自己的方子大加赞扬,张大夫憨厚地笑了,道:“名师出高徒嘛。” 肖瑶倒搞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对张大夫道:“我哪里是什么师傅!我们是同行,多互相切磋会诊,可取长补短、提高医术!” 轩辕离眼神并未稍离肖瑶片刻,听见肖瑶自谦,挑挑眉。 “但愿这丫头不要太过狂傲才好。进了京、入了宫,自己万一一时看顾不到,这丫头莫被人欺了去。” 肖瑶担心那做了剖腹产的产妇夜里发烧,还有郭环,看那架势夜里估计也不走了,便对巧婶说:“今晚我要看顾楼上的产妇,不回家了,你坐马车走吧。” 巧婶收拾东西去了,肖瑶见轩辕离坐着不动,问:“晚上你不回胡家庄吗?” 轩辕离俊脸发黑,咬牙切齿,“你说呢?” 肖瑶默默地捂住了脸…… 吃了晚饭,两人趁着夜色手拉手地在街上逛了逛。 与白日比,夜景又有不同,月儿弯弯,凉风习习,拉着长音儿的叫卖声竟显得极为悠扬。 石子路硌着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韵味悠然,听着就不由得让人面带微笑。 两边街道上的各种小食摊便都摆出来了,馄饨、麻团、馓子、羊汤、酥饼……各种香味悠悠荡荡、令人馋涎欲滴,肖瑶忍不住朝那挑着灯笼、冒着蒸汽的地方望去。 轩辕离微微扯起嘴角,轻声问:“要吃夜宵吗?” 肖瑶抬头,一脸羞赧,“我不饿,可是……想吃。” 囧。 轩辕离大手抬起,宠溺地点着肖瑶的小鼻头,“要吃哪种?” 肖瑶一脸迷茫,眼珠转了转,扯了扯头发,歪头问:“你吃哪种?” 轩辕离黑线,“你这丫头,竟没有爱吃的东西吗?” “没有唉,我说了我不挑食的。所以嘛,嘿嘿……” 轩辕离气道:“想疼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肖瑶皱皱鼻子。 轩辕离看了看,便拉着肖瑶朝最近的一家店走去。 人尚未到,便闻到了肉香,轩辕离道:“嗯,是灌浆馒头。” 肖瑶很好奇这是什么,走近一看路边食客面前盘中的吃食,啊,竟是卖小笼包的。 个个皮薄馅大、灌汤流油,软嫩鲜香,洁白光润,提起像灯笼,放下似菊花!端的是好!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过来招呼。 江水看看四周,指着最边儿的一张桌,“老板,我们坐那边。” 那处开阔些,身后也没有食客,有什么不妥一目了然。 轩辕离拉着肖瑶的小手,两人挨着坐下。江水自坐了旁边的一张小桌。 老板给推荐了不同馅料的,竟然有五六种呢。 轩辕离眼睛询问地看着肖瑶,肖瑶一窘,道:“每样来一个吧。” 老板答应着走了,不大一会儿,一个女子过来,把笼屉放到桌上,道:“客官请慢用。” 肖瑶抬起头说了声“谢谢”,却突然愣住了,竟是肖琴! 肖琴变得厉害,差一点认不出来了。 身上穿着灰色的偏襟短衣、同色的阔腿长裤,梳着已婚妇女的发髻,用一根铜簪贯了,鬓角插了一朵小白花,发上再无其他头饰。 肖琴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看起来非常憔悴,眼神甚至有些呆滞,听见肖瑶说“谢谢”,眼睛木呆呆地扫了一眼肖瑶,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肖瑶来,竟如木偶一般地去了。 肖瑶望着肖琴消瘦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难过。 抬头看看店中那对中年夫妇,脸上带着小生意人的奸诈和油滑,竟看不到一点儿忠厚实诚的样子来。 没有看见肖琴的男人,难道…… 肖瑶再转头看看肖琴头上的白花,顿时明了,她男人只怕已是去了。至于孩子,依照那男人当日的病情,肯定是不会有的。 那么,此刻的肖琴就是一个寡妇了?!十七岁的寡妇?! 肖瑶突然打了个寒颤,嘴里美味的包子竟味同嚼蜡。 轩辕离扫了一眼正低头忙碌着的肖琴,问沉思着的肖瑶,“认识?” 肖瑶猛地回神,看着暮气沉沉的肖琴,声音低沉:“是我堂姐。” 轩辕离挑眉,“肖英的女儿?” “嗯。”肖瑶突然心烦得厉害,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说完,也不管轩辕离,起身就走。 轩辕离和江水忙跟上,轩辕离大手握着肖瑶冰冷的小手,看看天色,道:“回去吧。” 肖瑶被肖琴的样子搞得也没有什么兴致了,听轩辕离如此说,点点头,道:“也好。” 回来的路上,看见一家赌馆,灯火通明,里面大呼小叫的甚是热闹,轩辕离示意,“进去瞧瞧?” 知道轩辕离是为了让自己转移心绪,却真的没什么兴趣,肖瑶摇摇头,“不去了,还是回吧。” 于是,一路上轩辕离逗着肖瑶,看这个、买那个,等回到医院的时候,肖瑶终于心情好了些。 见三人回来了,张家庆关了大门,众人回屋。 肖瑶须到楼上看看,算是查房吧。e小说 284 肖瑶表白 到了二楼,果然听见郭环低低的呜咽之声,肖瑶在门口一顿,还是进了病房。 肖英和郭环二人听见脚步声响,抬头见是肖瑶,顿时都没了好脸色。 肖英更是转过脸去,后脑勺对着肖瑶了。 郭环也恨恨的,道:“我们的孩子没了,你们不能如此逍遥法外……”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听郭环如此说,肖瑶怒道:“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的药里被别人下了红花,和我们医院没有关系!我给你免了医药费,只是心里对你很同情而已,如果你非说我们医院有罪,我实在是不能认同。” 看了肖英一眼,肖瑶说:“若说有罪,实在也不是我。官府抓到下药之人,便一切水落石出。” 见肖英一脸不忿,郭环还要撒泼,肖瑶冷笑一声,对肖英说:“既然你报了官,顺便把你们家老太太之死一起报官吧!我可以为证!” 郭环一听,立即白了脸。 肖英看着肖瑶和郭环,怒气渐生。 肖瑶小脸涨红,杏眼圆睁,下巴微微抬起,眼神蔑视地看着郭环,“老太太的脸肿成那样、下巴脱臼,都不是重病使然,而是被人狠狠地打了耳光。” 郭环回避了肖瑶犀利的眼神,偷偷地瞥了一眼黑着脸的肖英,忙低了头。 肖瑶却不再搭理郭环,看着肖英,正色道:“你家老太太不是因病致死,而是因为下巴脱臼无法正常进食,饥渴而死。你作为人家的亲生儿子,为母亲的死讨个公道也是为人子之本分。我是大夫,诊治过你家老太太,可以到官府给你作证!” 肖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气得胸脯急剧起伏,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出着粗气,眼睛血红,看看肖瑶,看看郭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肖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郭环却脸色煞白、一脸惊慌,难道肖瑶说的竟是真的? “要不要去报官呢?你好好想想吧!”肖瑶冷冷地丢下一句,走了。 果然,肖瑶刚关上房门,便听见身后屋里传来肖英暴怒的大吼声,噼里啪啦摔碎东西的声音,郭环嗷嗷大哭的声音,怎一个乱字了得! “唉。”肖瑶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懒得再管肖英家的事。 来到另一间病房,正是温馨的一家三口,肖瑶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产妇虽然忍受着刀口的痛苦,脸上却一脸笑容,儿子健康、男人体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住在医院里,身边就是小神医,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大夫,身体上的一些疼痛和不适,产妇自己也就忍了。 肖瑶很放心,女人是坚强的,特别是做了母亲的女人,为了孩子,有什么忍不了的? 两口子见肖瑶来了,忙招呼。 男人起身,女人也要施礼,肖瑶忙止住了,道:“你无须劳动。不过呢,也不能一直躺着一动不动,要慢慢侧身。饭要按时吃,我会让人给你们做好,明天会来人照顾你和孩子,不用担心。” 张霞她们班的几个女孩子,因为已经有了照顾孙秀娥和圆圆满满的经验,照顾产妇和新生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口子惊喜地相互看了一眼,都忙点头,“谢小神医。” 肖瑶笑着说:“你们是第一个来住院生子的,昨夜又招了贼,我们医院准备给你们把诊费全免了。所以,无须担心费用的事,在这里放心住着吧,七天后就可以平安回家了。” 然后,肖瑶又交待了一下剖腹产手术病人要注意的事项,才出了病房。 下楼来到大堂,见轩辕离正坐着和张大夫说闲话,偷偷笑了。 真没想到这一脸严肃的男人还会跟人聊天啊! 见肖瑶下来了,张大夫忙告辞回了后院。 轩辕离拉着肖瑶的手,“我们住三楼房间。” 肖瑶脸有些热,嗔道:“你早看好了地方?不用半夜偷偷潜过来?” 轩辕离英挺的眉微挑,眼睛灼热,看着肖瑶,玩笑道:“娘子喜欢为夫半夜潜过来?” 肖瑶大眼一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 轩辕离却不恼,拉住肖瑶的小手,两个人并肩上了三楼。 三楼房间有一个很大的,室内的装饰很奢华,肖瑶没舍得动,添置了一些饰物和妆台,留着自己用了。 殊不知,这里正是流霜的房间! 推开房门,房间里粉色纱幔随风飘动,屋子分两间,外面是客堂,里面是卧室,地板皆为深紫檀木,端庄大气。 屋子一角香炉里白烟袅袅,正熏着荷香。 白色的曲线花架上放着一盆鹅黄色的迎春,开得正艳,浅黄色的花蕊羞娇的藏在里面,正迎风摇曳。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烟雨图,没有落款题字,想来不是什么名家手笔,却也构图精巧、笔触细腻。 转过仕女伤春的屏风,撩开珍珠串成的门帘,一张嵌玉红木大床占了半个房间,雕工精细,四角立柱,粉红床幔,细棉褥、绣花被。 轩辕离看着那床,身子便有些热,微微转了眼眸,看向臻首微垂的少女。 肖瑶知道身边之人正低头看自己,小脸微微发烧,忙脱了轩辕离的手,转了头。 来到桃木桌前,拿起摆着一个青花瓷茶杯,往里面加了几粒清茶,倒了热水,抿了一口,砰砰直跳的心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窗下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放着各色胭脂;另有青盐、梳子、步摇、玉钗、玉镯,还有一对上好黄玉雕成的莲状耳环,一面铜镜居于正中,映着肖瑶微微发红的俏脸。 温热的双臂从身后伸来,微微用力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腰,男人的头低垂,热气呼了肖瑶满耳,身子便软了。 微微后仰,贴在了男人宽阔的胸膛上,感受着男人渐重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肖瑶满足地感喟了一声:“唉……” 轩辕离拥着肖瑶,闻着怀中少女的馨香,下巴轻轻地搁在少女的乌发上,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嗯。” 肖瑶小手抬起,轻轻地捂住了腹间轩辕离的大手,两人相拥着看向楼下的街景。 时至夜半,路人渐少,若有行人,也是匆匆而过,大致是思家心切不愿停留。 高大的男人怀中拥着娇小的少女,二人静立在窗口,状如剪影,无语却温馨。 良久,轩辕离在肖瑶乌发上亲了一记,在肖瑶耳边轻声道:“我已经禀明了叔父。” 肖瑶一愣,“我爹知道了?” “嗯。” 肖瑶有些急切,“我爹他怎么说?” 轩辕离默。 肖瑶心中一沉。 果然,轩辕离沉声道:“没说答应。” 肖瑶身子一僵,在轩辕离怀中转过身来,看着轩辕离沉静的俊脸,有些黯然,“我爹他爱我如命,恐是怕我远嫁,心中不舍。” 说完,微微垂了眼眸,小手扯着耳边垂下的发,有些难过,“我家是农户,我爹必是被你的身份吓住了。” 说实话,你的身份我也不喜。可是,我喜欢你的人! 轩辕离一脸愁容,英挺的眉微微蹙起,“我不知该如何办,要不,强抢了你去?” 肖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轩辕离,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坚定,“我去跟爹说!” “说什么?” “让爹同意我们的婚事!” “如果你爹还不同意呢?” “那我也嫁给你!” …… 轩辕离突然就闷笑了,肩膀抖动着,看着怀中一脸认真的肖瑶,轩辕离终于忍不住大声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肖瑶后知后觉地终于知道,自己是被这男人给耍了! 自己刚才算不算跟他表白啊啊啊! 一想到刚才自己要去跟爹说让自己嫁给这男人,还说什么爹不同意也要嫁,肖瑶的俏脸“腾”地爆红! 肖瑶贝齿咬着红唇,杏眼圆睁,小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轩辕离的胸膛,“坏蛋!坏蛋!” 轩辕离终于收了笑,渐渐地双臂用力,把肖瑶紧紧地搂在怀中。大手扣住肖瑶的小脑袋,俊脸微低,吻住了肖瑶的樱唇。 “唔……” 良久,终于餍足的男人放开了怀中的少女,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慢慢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今生必不负你。”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引起少女微微的颤栗。 “我心亦然。” 轩辕离的心欢喜得想要炸开,低头,大手捧起肖瑶的小脸,在肖瑶饱满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又紧紧地拥抱了肖瑶一下,微微弯腰,两臂用力抱起肖瑶便往床边走去。 肖瑶的心狂跳起来。 轻轻地把心上人放在床上,轩辕离的身子便压了下去,紧紧地吻住了少女的唇,大手往怀中探去。 肖瑶小脸滚烫,却没有失去理智,小手抓住男人的大手,娇声道:“不要。” 轩辕离吻住肖瑶,“莫怕,我自会等你到大婚日、洞房夜……” 知道这男人明日是要离开的了,再见不知是何日,肖瑶含羞软了身子,两臂抬起,绕了男人脖颈,唇舌紧紧贴了男人的唇。 轩辕离身子一僵,猛地便疯狂起来。 红烛熄、月儿隐,纱帐掩了春色。e小说 285 回春堂关 第二日,天色刚露出鱼肚白,肖瑶就醒了。 红着小脸,窝在轩辕离宽阔的怀中,肖瑶竟然赖床假寐。 轩辕离更不说破,手臂拥着肖瑶,微闭着眼睛,下巴轻触着肖瑶的头顶,享受着难得的静谧和温馨。 肖瑶微微扯起了嘴角。 对自己如此贪恋这份温暖非常鄙夷,要知道,平时这个时候,自己早就起床锻炼身体了。 因为知道这个身子亏得厉害,肖瑶平日非常注重营养和锻炼。 此时,这男人在,自己竟也贪恋起这温柔乡来。 听见三儿已经打开了大门,肖瑶便不好再睡了,睁开眼睛,正对上轩辕离的一脸调笑。 轩辕离低头在肖瑶额上落下一吻,“醒了?” “嗯。”肖瑶杏眼眨了眨,“刚醒。” 轩辕离便闷笑起来。 看着肖瑶的一脸娇羞和恼怒,轩辕离忙止住了笑,一本正经道:“我也刚醒!” 肖瑶一脸鄙夷地看着轩辕离,小手扯了扯轩辕离的墨发,皱起鼻头,道:“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轩辕离:“……” 肖瑶捏着轩辕离的鼻子,“大将军,起床啦!”喊完,便要起身。 轩辕离不舍,两臂用力拉住肖瑶,身子猛地压下,捉着肖瑶便狠狠地吻! 肖瑶:“唔……” 良久,餍足的男人终于放开了怀中的心上人。 肖瑶气喘吁吁地推开轩辕离,嗔道:“一大早就如此疯狂!” 轩辕离笑道:“嗯,我今晚上要走了……” 肖瑶无语了。 这人的意思是因为晚上走,所以早上就可以随便疯狂?! “为何晚上走?只有你和江水两个人?” 夜间行路,多不安全,他的身份尊贵,只怕不妥吧? “无碍的,我自有分寸。” 还不是为了和这丫头多呆一天?还有,不把回春堂处置了,自己走得也不安心。 正在此时,便听见楼下传来江水和三儿的说话声。 嗯,江水回来了,事情一定有了结果。 轩辕离道:“起床吧。” 肖瑶小脸红红的,嗔道:“要不是你,我早起来了!” 轩辕离便低声笑了。 轩辕离和肖瑶二人洗漱了,便携手下楼。 经过二楼的时候,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看来二楼的产妇和肖文二人都还没起床。 昨夜只听到那孩子哭了几声,也没见产妇的男人来找,可见那产妇的情况一切都好。 二人来到大堂,江水便来报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肖瑶看看轩辕离,莫不是这人昨夜命江水做了什么? 江水道:“将军、姑娘,此前来医院行凶的歹徒已经被我制住,是回春堂派的人!” 肖瑶皱眉,果然是那钱有成的事儿? “江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夜,我潜入回春堂,果然见钱有成正安排那人夜里重来医院,准备偷了楼上那产妇的孩子,抹黑平安医院!” 肖瑶闻言登时气得小脸涨红、呼呼直喘,“这个钱有成,不过是个同行相争,竟然就敢想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招数来!” 轩辕离脸色阴沉,拍拍肖瑶的胳膊,“稍安勿躁,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倒不值得。” 肖瑶涨红了脸,气道:“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他竟然如此对待病人!真是太歹毒了!” 说完,想起事情不知道如何了,转头问江水,“后来呢?” “那人会些功夫,我便先制住了他。钱有成想跑,也被我拿了。”江水道:“我已把那人送到衙门,通知了吴新勇,吴新勇已带人去捉钱有成了。” 肖瑶喜笑颜开地道:“真是太痛快了!” 江水道:“我特来禀告一声,等会儿只怕衙门会让医院的人去作证。” 轩辕离皱眉,道:“只怕那钱有成已逃了!你速去回春堂看看。” “是!”江水应了一声,忙转身走了。 肖瑶拉着轩辕离的手,小脸有些羞赧,轻声道:“谢谢你!” 轩辕离哭笑不得,“我们之间是外人吗?做什么要说谢字?” 肖瑶皱皱鼻子,一脸认真地道:“不管是谁,做了让我感谢的事,我当然要谢了。以后如果做了让我恨的事,我还要恨呢!我可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哦!” 轩辕离大手点点肖瑶的小鼻子,道:“知道了!饿了吧,早饭你要吃什么?” “随便啦,我说过好多遍了,我不挑食的!” 轩辕离:“……” 二人简单用了早饭,江水便回来了。 见了轩辕离、肖瑶二人,江水一脸气愤外带郁闷,“将军,那钱有成……果然跑了!” 早知道,就把他们二人一起送到衙门去了! 真是功亏一篑! 听说钱有成逃了,肖瑶吃了一惊,轩辕离倒摆摆手,“嗯,以后可安心了。” 知道这次若被捉住,肯定刑罚不轻,是以见江水一走,自己拼命逃了。 其实不然,钱有成是吴新勇放跑的。 吴新勇对钱有成颇有好感,自己女儿的病,人家给看了好几年,如今被肖瑶这小神医害得医馆快支撑不下去了! 再说,上次钱有成被打了板子,事后给吴新勇也送了不少银子。 是以,见江水来报要捉拿指使人陷害平安医院的钱有成,吴新勇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见那歹人委顿于地,吴新勇装出一脸震惊,厉声喝问:“果然是回春堂钱有成大夫让你入室抢劫,嫁祸平安医院的?如实招来!” 见江水凶神恶煞一般地瞪着自己,那人知道自己是逃不了的了,为免受皮肉之苦,索性认了,道:“是。小人收了钱大夫五十两银子,前夜到平安医院,威逼了那对夫妇。” 江水上前,朝着那人胸口上就踢了一脚,怒道:“昨夜呢?他又让你干什么了?给你多少银子?!” 那歹人一个跟头栽到地上,咳嗽了两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昨夜,让我去医院偷……那产妇的孩子,给……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吴新勇一脸怒气,吼道:“大胆狂徒,竟然如此蔑视王法!来人呐,将这歹人打入大牢!衙役们,随我去捉拿主凶钱有成!” 说完,吴新勇转头对江水道:“治下不严,下官有愧。将军面前,还请您多多美言几句!下官即刻捉拿钱有成!” “好说!” “您可先去知会平安医院小神医一声,恐怕还需请她到公堂作证。” 江水一想也是,自己出来半夜了,也该回去给将军汇报一声,便和吴新勇分手,自己回了医院。 其实,就算是江洋大盗,知府也不必亲自去抓的,不是有班头吗?! 吴新勇见江水走了,忙自己骑了快马,直奔回春堂。 衙役们身后跟着跑步急追,到底还是吴新勇先到。 “钱大夫!钱大夫!” 吴新勇一路喊着进了后院,果然看见钱有成被捆着,嘴里塞着破布,一脸惊恐地躺在地上。 见吴新勇来了,钱有成“呜呜”乱叫。 吴新勇瞅瞅前后没人,上前抽出钱有成口中的破布,边解钱有成身上的绳子,边道:“钱大夫速逃!” “老爷,稍等!” 钱有成从地上爬起来,直扑卧室,来到床边,趴到地上,钻入床底。 吴新勇跟在身后,两眼贪婪地看着钱有成从床下暗处拿出的一个盒子。 钱有成两手哆嗦着打开,掏出一把银票,塞到吴新勇手里,把盒子揣入怀中,一抱拳,道:“救命之恩改日再报!老夫走了!” 此时,门外传来衙役们的脚步声,钱有成再也不停,转向后门,一溜烟地逃走了。 吴新勇忙装出一副到处翻找的样子,大声吼叫着跟过来的衙役,“你们都快给我找!所有的屋子、柜子、床底,能藏人的、不能藏人的,都给我翻个底朝天,我倒要看看,这钱有成到底能躲到哪里去?!” …… 这日,明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开了几十年的回春堂被查封了! 官府衙门在大门上贴了封条,血红的大印刺人眼。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一夜骤变为何而起。 不过很快就揭晓了谜底,因为,知府老爷中午时分开堂问案了。 衙役敲着铜锣,通知行人观审。 这是肖瑶的主意,一定要给平安妇产医院讨回一个公道! 那产妇的丈夫被叫过来,一眼便认出了歹徒,歹徒供认不讳! 众人方知道,是回春堂钱有成大夫命人夜入平安妇产医院入室抢劫,意图栽赃陷害! 是以,判钱有成五年流刑、回春堂医馆关闭,另赔偿产妇药费、平安医院损失,共计银两百两! 因钱有成逃了,百两纹银则由钱有成家属当日拿出!至于钱有成,官府张榜捉拿! 事情传出,明城人都唏嘘不已。 回春堂关了、平安医馆没了,明城最大的医馆就是平安妇产医院了!好在,虽然是妇产医院,但是有小神医和张大夫在,什么病症都可以看的啊! 一天就这么闹闹哄哄的过去了,一转眼,便到了二人分开的时刻。 肖瑶望着轩辕离,有不舍,也有些不安。 轩辕离此去定要跟皇上禀告二人婚事,自己是农女,宫里岂会轻易答应。 轩辕离大手握着肖瑶的小手,微笑:“且安心等着,必来娶你!”e小说 286 肖竑诞生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赵秀丽生产的日子。 提前几天,肖瑶就让赵秀丽来了明城的医院,医院里设备齐全,照顾周到,也没有家事烦扰,可安心待产。 肖瑶自己也住在医院里天天陪着,一刻都不敢远离。 肖瑶担心赵秀丽无聊,就把大舅妈李氏给请了来。 一来她有生产经验和娘说得来,二来地里的药材还不到采收的时候,所以乡下人还不是太忙碌。 肖文偶尔来看看,却不能住下来,家里的事情很多,主人都不在有些不妥。 赵秀丽是半夜发动的,因为肖瑶平日十分注重孕期保健,给娘调理得妥妥的,赵秀丽并没有太过受罪。 天明时分,赵秀丽就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肖瑶笑着对满脸是汗的赵秀丽道:“娘,是个弟弟!” 赵秀丽虽疲惫,却满怀喜悦,在枕上点点头,道:“我看看。” 肖瑶小心翼翼地举起孩子,让赵秀丽看了一下,忙去清洗了。 门外肖文和肖靖已经到了,听见屋里孩子嘹亮的哭声,知道母子平安,十分激动。 要不是张大夫拉着,肖文都要冲进去了。 整理好了娘和弟弟,肖瑶换了衣服,抱着小宝宝,笑吟吟地来到门口,对一脸焦急的肖文和肖靖道:“爹、阿靖,看看吧。” 肖文见肖瑶出来了,忙问:“你娘怎么样了?” 肖瑶暗暗点头,嗯,爹更关心的还是娘啊! “娘很好。”肖瑶笑着看向怀中的小家伙,“爹,娘生了弟弟。” 肖文知道妻子很好,放了心,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大手轻拍着孩子的襁褓,笑呵呵地说:“好!好!” 张大夫一脸笑意,“肖老弟添丁,恭喜!恭喜!看这孩子的面相,长大也是个聪明的!” 肖文笑呵呵地道:“借张兄吉言!” 肖靖一脸惊奇地看了一眼小宝宝,随即苦着脸,道:“弟弟好……丑!” 肖文笑着道:“刚生下的孩子都这样,你那时候也是如此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肖靖不敢置信地挠挠头。 肖瑶眼睛一闪,笑吟吟地问道:“爹,我呢?” 肖文脸上的笑一僵,随即笑道:“我们阿瑶当然漂亮了!” 说完,肖文忙低了头,一脸笑意地逗弄起小儿子来。 肖瑶微微笑了,并不说话。 肖靖问,“爹,给弟弟起个什么名字?” 肖文抱着小儿子,眼睛看向窗外,极目之处天宇浩大、蔚蓝如洗。 “你们这辈取名从‘立’字,肖竣、肖靖、肖端,”肖文略一思忖,道:“嗯,这孩子就叫肖竑(音:红)吧。” 张大夫摸摸不长的胡子,点点头,“‘竑’字寓意广深、博大,很好!” 肖瑶和肖瑶相互看了一眼,都喜笑颜开地对着襁褓中正张着小嘴打哈欠的小弟弟叫道:“肖竑……竑儿……阿竑……” 疼爱之意溢于言表。 张大夫看着温馨的一家人,心中十分羡慕。 自己一生无妻无子,竟不知道什么是天伦之乐,幸亏来了个小徒,收了义子! 逗弄了一回弟弟,肖瑶道:“爹,你们先去病房吧,我进去看看娘。” 肖文痛痛快快地应声,“好咧,我们走喽!” 看着父子三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肖瑶满脸笑意,回了产房,见赵秀丽已经疲惫地睡着了,忙轻手轻脚地招呼稳婆和李氏退了出来。 “让娘好好睡一觉,你们也辛苦了,到那边休息室躺一会儿吧。我留在产房看着娘就好了。” 李氏拗不过肖瑶,终于还是到病房看了看孩子,才去休息了。 很快,月照和塔娜也到了。 塔娜虽然也跟着肖瑶学医,却没有照顾过孙秀娥,一是身份使然,二是感情不足。 可是赵秀丽就不一样了,塔娜知道义母生了,说什么也要跟着过来,月照拗不过,只得把她带了来。 塔娜还真没有见过刚生下来的小孩子,见了肖竑,惊喜得不得了,伸手便要抱。 肖靖忙拦住,道:“你看看我爹是怎么抱的,要先抱住全身,然后呢,手要托住他的头……哎呀,你可真笨!” 塔娜便噘了嘴。 肖文笑眯眯地看着塔娜,道:“过来坐下,伸出胳膊来,好了。” 说着,肖文把襁褓轻轻地放到了塔娜怀中。 见塔娜浑身僵硬,两臂直直地端着孩子,肖文唯恐她把孩子摔下来,忙道:“不要太用力,但是也不能太松了。好,就这样。” 塔娜终于可以好好地看着这孩子了。 只见小宝宝浓浓黑黑的头发,小小的嘴巴,通红的小脸,小元宝一般的耳朵,可爱极了,还有额头上一条条的皱纹,真搞笑,像个小老头似的! 肖靖一脸得意,“看看吧,这就是我弟弟肖竑。” 塔娜抬头,翻着大眼,不满道:“他也是我弟弟啊!” 肖靖一噎,可不是嘛,爹娘已认了这丫头做干女儿,自己的弟弟可不就是她弟弟嘛! 肖文笑了,说:“你们小点儿声啊,让阿竑睡觉。” 于是一家三口围着小宝宝轻声轻语地议论着。 肖文见孩子睡沉了,接过孩子,缓缓地放入小床,轻声道:“你们俩在这看着弟弟,我去看看你娘怎么样了。” “嗯,爹你放心去吧。” “我们会看好弟弟的!” 肖瑶、塔娜二人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自己以后可就是哥哥、姐姐了! 特别是塔娜,是老汗王的最后一个孩子,从来没有比自己小的弟弟或着妹妹,所以,肖竑一生下来就获得了塔娜公主的严重关注!哈! 来到产房,见赵秀丽睡得很安稳,肖瑶在旁边凳上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秀丽,肖文的眼睛突然有些热。 这个丫头,真是个福星! 恐惊了二人,肖文站在门口低喊:“阿瑶。” 肖瑶转头看见肖文,笑吟吟地起身,轻手轻脚地过来门口。 肖文大手拉住肖瑶,两人出了房门,肖文低声道:“你去睡会儿,我来等着。” 肖瑶转头看了赵秀丽一眼,睡得很沉,便点点头:“也好,我去看看弟弟,再去睡会儿。爹,别忘了,娘要是有不舒服,立即来喊我。” “知道了。”肖文答应着,轻轻地进了屋。 见爹蹑手蹑脚地坐到了娘床边,一脸深情望着娘,肖瑶心里十分欣慰。 肖瑶缓缓掩上房门,来到病房,见肖瑶和塔娜两人正围着小家伙儿低声交谈着,过来看了看,道:“你们看着些,他醒了就来喊我。知道了?” “好的,姐姐。” “姐姐,你辛苦了,去歇会儿吧,我们会看好弟弟的。” 肖瑶退出去,也轻轻地掩了房门,一脸笑意上了三楼,躺到床上便睡着了,这一觉竟睡到了下午! 肖瑶一看窗外的日头,忙下了床。 听见室内的动静,正外间等着的月照忙过来,笑吟吟地,“姑娘,你醒了。” “娘和弟弟还好吧?”肖瑶一边洗漱一边问。 月照笑着说,“姑娘请宽心,夫人和小少爷都好,小少爷已经开始吃奶了!” 一般来说,孩子生下来以后就让他吃奶,刚开始可能很少,不要放弃。吃的次数多了,奶就越来越多。 这时要注意母亲的营养,多吃蔬菜,水果,以防便秘。多喝水多喝汤,多吃些豆制品、肉、鱼、蛋。 母亲的情绪应安定而愉快,有充分的睡眠和活动。 只要注意了这些,孩子的母乳基本都是够的。 肖瑶给赵秀丽讲完了这些,赵秀丽的眼睛有些红,道:“阿竑是个有福的,你和阿靖小时候……” 肖文叹了一口气:“唉,大人天天没饭吃,哪里有奶水喂养孩子啊,何况咱们家一下子还是两个孩子要吃奶!小时候,你们两个孩子都饿得跟小猫似的,哭都没有力气!” “可不是嘛!”赵秀丽大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怀中的襁褓,嗔道:“哪像怀里的这个胖小子,哭起来二里地外的人都听得到!” 肖瑶见肖文二人有些情绪低落,忙道:“娘,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刚给你说了要心情愉快,你看,这就开始不听话了不是!” 赵秀丽破涕为笑,嗔道:“这丫头!敢说娘不听话!” 肖瑶一脸理直气壮,“我是大夫,病人要听大夫的!” 一家人都笑了,塔娜看着这场面,却突然红了眼睛。 …… 十天后,肖文在胡家庄办起了酒席。 恐折了孩子的福,没有大操大办。当然,请了赵集的姥爷全家。 胡家庄嘛,也只请了三爷、七公、胡宗保、三奶奶、赵明义、赵明亮夫妇、胡金良夫妇、胡三顺夫妇。 肖文家添了儿子,村里早传开了,于是,苗云和肖达也腆着脸来了。来了便是客,自然没有打出去的道理。 再加上肖文自己一家人,满满当当地竟坐满一院子! 只有十天的肖竑胖小子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胖脸红扑扑的,乖乖地躺在小床里,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和礼物。 ----------- 感谢亲xxz9297、13574760963赠送的红包!e小说 287 药田出事 塔娜送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狼牙吊坠,那可是自己亲手猎的第一头狼!大哥亲手雕刻,阿妈亲自打了穗子,亲手给自己戴上的呢! 不到中午,众人都到齐了。 正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月照笑吟吟地过来禀报:“姑娘,京里来人了。” 肖瑶心中一跳,瞪了月照一眼,嗔道:“都是你这丫头嘴快!” 这小间谍。不消说,今日来的,必是轩辕离派人来给肖竑送贺礼的! 月照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跑了。 果然,门外站着的众人都是宫中来的,十辆马车带来了无数礼物,美酒名果、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玉佩银饰、补品药材,竟还有小孩玩具……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屋子。 众人都傻了眼,这人是谁啊?这么大手笔? 宫人上前递上大红礼单,抱拳道:“姑娘,这是我们二爷的礼单。后面两车是我们六爷的礼物。” 肖瑶晕,“六子也有礼物?” 难不成那些玩具都是六子送来的?想想轩辕离那个冰山,也不会送什么孩子玩具! 月照喜滋滋地接过礼单,对肖瑶低声道:“六爷亲手挑的礼物。说礼物没二爷的多,怎么也要心更诚些!” “噗--” 肖瑶喷了,这小六子果然是个孩子啊! 肖文知道这些必是轩辕离的心意,却也不说破,只管过来招呼来客,“众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请上座。” 宫人们忙施礼,“不敢。咱们赶着回去交差,不敢耽搁。告辞!” 众人说完,便转身走了。 知道他们身不由己,肖文也不多留。 等宫人们走了,院中人这才回过神来,想想刚才满院车马的场面,竟然如做梦一般! 可是,转头看看满屋子的礼物,知道刚才之事竟是真的! 肖达和苗云互相看了一眼,莫不暗暗咂舌,“大哥家攀上哪里的达官贵人、豪门大户了?以后可要更巴着大哥大嫂才是,看看这家业,手指缝里漏的也够自己家吃的了!” …… 田摇情和丁元春一边归置那些礼物,一边生闷气。 看着月照和月华两个丫头喜滋滋的,两人更是郁闷到死! 丁元春是个急脾气的,一边摔摔打打,一边嘀嘀咕咕:“主子,你倒是露个面啊!再不过来认亲,姑娘可就真被人娶走了!到时候,看你到哪里哭去!” 看着一屋子满满当当的各色重礼,就连一贯持重的田摇情也叹了一口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 医院上了正轨,病人日渐增多、住院生产的不少,肖瑶更加忙碌起来。 学校招来的学生们虽多,但是经过几个月,已经慢慢适应了住校生活,倒不用过多操心。 药材大田却出了些问题。 首先,进入盛夏,阳光毒辣,阴生的中药材却忌强光直射,要搭棚遮阴,如重楼、人参、西洋参等。 因种子难得,肖瑶家的地里,这些药材种的很少,不过,再不多,搭棚子却是个麻烦事儿! 还有攀援、藤本和蔓生的药材,如黄山药、青阳参等品种,也需要搭支高架。 第一年种的药农不清楚,见药材都委顿了,才过来找肖瑶,讨教如何办。 肖瑶忙和田明一家一起到了地里,手把手地教给他们,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忙开始搭棚、支架子。 虽然忙了好几天,到底亡羊补牢还不算太晚,倒也挽回了不少损失。 看着药材又支愣着叶子绿油油的了,大家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边棚子尚未搭好,却又发现了不少药材上生了病虫害,让大家又紧张起来。 肖瑶听说地里的药材生了虫子,还是有些心慌慌的,因为这里没有农药,杀虫的办法其实都不是特别有效。 肖瑶看着地里蜷曲了的叶子,恨恨地道:“去年是第一年种植,倒还好,今年是第二年种植,各种毛病都出来了。” 肖文倒不以为然,安慰道:“不管种植的是药材还是庄稼,病虫害是避免不了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肖瑶暗暗嘀咕了一句:“这里也没有什么农药、杀虫剂,说起来,若是没有病虫害倒奇怪了。” 肖文是个种地的行家,边捉着叶子上的虫,边跟肖瑶讲:“病虫害种类多得很,能害到叶子的有霜霉病、白粉病、锈病、叶斑病、叶枯病;为害茎部的病害有立枯病、枯萎病和菌核病;祸害根部的有根腐病、白绢病和线虫病。虫害无外乎地下害虫、蚜虫、叶蝉这些。” 见肖瑶听得张口结舌,肖文笑笑,蹲在地上,大手用力深挖了几下,果然捉到一条虫子,道:“看看吧。” 看着在肖文手掌心里来回爬动的肉滚滚的软体小动物,肖瑶满身寒毛直竖。 问了田明和其他有经验的老农,大家都说有办法治。 肖瑶总算慢慢放下了紧张的心情,因为,古代虽然没有农药,但是杀虫的法子还挺不少的。 古代用于防治害虫的药物五花八门,植物性的包括嘉草、莽草等,动物性的包括蜃灰、鱼腥水等,矿物性的则有食盐、硫磺、石灰、砒霜等。 使用的方法很多,浸水或煮汁喷洒、点燃熏烟、涂抹虫蛀孔等。 其实,肖瑶不知道的是,我国古代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政府甚至还专门设官员管治虫害,每到害虫猖狂的时节,便会出现“全民捕虫”的壮观景象。 准备好了各种消灭虫害的东西,发动了学校里的学生,和佃户们一起动手,轮番在生了病虫害的药田里灭虫,效果竟然还算不错! 本来愁眉苦脸的药农这下高兴了,肖家还给灭虫啊! 其他药农也信心大增,本来一些准备明年换品种的也不再动摇,还接着种药材吧! 胡员外家的佃户见了,心中有些吃味,人前人后地,便有些议论纷纷。 “咱们种庄稼,啥时候胡员外也没来看过一眼,别说来人帮着干活了!” “就是!灾年也得给他交够租子,不够就打人!” “有钱也是个心狠的!看看人家肖家,还给村里老人发肉、送衣服呢!” “看看肖家,看看胡家,都是地主,做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 这些话还是传到了胡家,胡员外和胡员外老婆便有些不高兴。 这天晚上,便找到肖家来了。 进了肖家,两人都吃了一惊。只是看见外观三进院,和自己家的也不差多少,没想到院中竟是如此精致! 看人家家里的丫鬟、门房,根本不像自己家那些畏缩谦卑、奴性十足的下人,看气度、风姿,竟跟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一般! 二人心中不由得便存了敬畏之心,上门说理的想法竟也打消了。 看看怀中抱着的四岁孙子,胡员外用胳膊肘捣捣老婆,看了一眼两眼冒光、一脸贪婪的女人,低声道:“只说是给孙子瞧病的。” 胡员外夫人一愣,到底几十年夫妻,二人不过互相看了一眼,便心有灵犀了。 见肖文出来接待,胡员外忙抱拳,笑呵呵地说:“胡某上门叨扰了!我这小孙子这几天有些不思饮食,让阿瑶小神医给瞧瞧!” 胡员外夫人没脸没皮的,忙道:“是啊是啊,阿瑶在家不?” 肖文对二人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怎么能忘了呢?上一次去他家,胖女人那般侮辱阿瑶! 肖瑶听说胡员外两口子来了,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唯恐父亲吃了亏,忙过来瞧瞧。 多远听见胖女人的大嗓门,一听是找自己的,便知道他家里有了病人,心里一松。 如此便是求着自己家了,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来,上一次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 “我在家。” 肖瑶说着,便进了堂屋,看见胡员外二人,眼神儿便略有些不屑。 胡员外和胡员外夫人看见肖瑶,却眼前一亮。 黄衣少女淡笑着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容貌绝美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贵气,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进屋便在各人脸上一扫,洞察人心更不多言。 胡员外暗暗吃了一惊:“一年多不见,肖瑶这丫头竟出落得如仙子一般!农门竟飞出了金凤凰?!” 胡员外夫人忙讪笑着说:“阿瑶在家最好,你给看看,我孙子是怎么了?家里肉、菜成堆,他却不好好吃饭,愁死我了!” 肖文也不招呼他们喝茶,自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肖瑶给那孩子号脉。 “嗯,天气热,孩子有些食欲不高,无碍的。多吃些清爽的,让孩子多活动活动。这么大的孩子,最是好动,只要活动量大了,自然胃口就开了!” 胡员外夫人却抹开了眼泪,“这孩子可怜啊,没爹没娘,我恨不得天天抱到怀里疼着,一步也舍不得让他走!” 肖瑶一愣,“没爹没娘?” 肖文眉头微蹙,问道:“可是胡忠的儿子?” 胡员外老脸一红,道:“正是!” 肖瑶眼睛闪了闪,“他爹娘呢?” 胡员外夫人咬牙切齿,“朝廷瞎了眼,把他爹判了流放!她娘倒是个贤惠的,一根绳子上了吊!”e小说 288 姐妹进京 (燃文书库)“噗--”肖瑶喷了! 这老女人,说瞎话不打草稿!自己的儿媳妇被抓去进了红帐,感觉丢了胡家的脸,竟说自己的儿媳妇上吊了! 看看那瘦削的孩子,爹被流放,娘那样惨死,肖瑶还是有些同情的 胡员外忙换了话题,转头看着肖文,道:“夏季的粮食快该收了,我看你家那药材也摘了不少” 有一些药材是春季采收,夏季采收的品种也有一些已经开始了胡员外说的就是那些了 “嗯”肖文点点头,心中有些警惕 恐怕这二人不是单单来给孙子看病的,说不得还有什么幺蛾子 不过,肖文也不怕他,他家的地卖给了自己家,是写了文书的 果然,胡员外转转眼珠,道:“我们家佃户也有想种药材的,被我挡了我怎么能抢肖文你的生意呢” 肖瑶笑了,说得好像放过肖家一马似的 “胡员外所言差矣我们肖家是开药厂的,药材多多益善,你家的佃户种药材,不是抢我家的生意,是帮我家的生意!” 胡员外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道:“地嘛,还是种庄稼心里踏实些不过,肖家种药材,也很好,啊,哈哈哈!” 肖文有些不耐烦了,有空自己还想去看看小宝贝,谁有功夫陪着他在这里瞎咧咧! 肖文便直言了,“可是有什么事?” 胡员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见老婆暗暗点头,一咬牙,道:“是这样的,肖文呐,咱村就咱们两家有地,不如我们共进退,省得那些个佃户穷鬼们瞎捣鼓!说什么租子高低、钱粮多少的!” 肖文有些不高兴,“租子我收的和你们家一样,都是跟佃户五五分,哪有什么租子高低?” 看着胡员外,肖文忍着气,解释道:“说有不一样,就是我们家收租灵活些罢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你种的是庄稼,我种的是药材,收割季节不一样,加工也不同你家粮食入了仓就没事了,我们家药厂天天干、月月做,所以呢,佃户们有愿意多留口粮不交租的,我让他们以工代租了” 胡员外便有些讪讪的 胡员外夫人见自己男人没话说,便接过话来,说道:“都是乡里乡亲地住着,若是逢灾年有那过不去的人家,咱们家有吃不完的粮食,施粥赈灾的也是积德行善现在这日子,风调雨顺的,肖家挣钱也不容易,给那些穷鬼又是做衣服又是送年礼的,何必花那冤枉钱!” 一副完全为了肖家打算的语气 听了这番话,肖瑶便知道,自己家做善事,人家心里难受了 “我肖文家能吃上饱饭不过一年,以前日子难的时候,多得了众乡邻的接济不管送衣服还是送年礼,都是我肖文的一片心” 见胡员外还要说话,肖文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冷声道:“对不住,我不能和你家共进退!” 肖瑶挑眉,爹说得真好! 肖瑶起了身,对胡员外夫人说:“回家给孩子吃些山楂也可以好了,就这样吧” 见人家起身送客了,胡员外和胡员外夫人只得起了身,道了声:“留步” 两口子气鼓鼓地抱着孩子走了 看着二人背影,肖文气道:“我肖文岂是那为富不仁之人!巴巴地跑过来说这些,真是岂有此理!” 回到卧室,见赵秀丽正逗着肖竑玩儿,便说了胡员外夫妇过来的事 赵秀丽还惊讶他们过来干什么,一听肖文说起,顿时气道:“我们家怎么花钱,他管得着吗?自己一毛不拔,我们家出钱做些善事,两个铁公鸡还敢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要是我在,非骂他几句!” …… 这一日,肖瑶突然接到了轩辕离的信 前面写了很想自己的话,看得肖瑶脸热心跳,终于后面才提到正事儿,竟是让自己进京受封的! 肖瑶有些犹豫,便找肖文商量 肖文听了,心略有些沉,勉强带着笑意,对肖瑶说:“这是好事儿!将军给我说了那连发弩之事,我一直担着心呢果不其然,朝廷真的奖赏了” 若入了京,从此后,阿瑶就要飞出自己的庇护,前路如何,甚是难测,是福是祸,犹不能知 肖文大手抬起,想要再像小时候那样摸摸肖瑶的头,突然发现肖瑶竟然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而且,可以嫁人了…… 肖文的臂颓然地垂了下来,有些疲惫,道:“去吧” 肖瑶看着肖文,心中突然有些不舍,上前猛地扑到肖文的怀中,两臂紧紧地抱着肖文的腰,说话便带了鼻音,“爹陪我去!” 肖文对于肖瑶这个动作实在有些没想到,心中虽感动却有些尴尬 肖文英挺的眉微微挑起,眼眶热热的,张着双臂,终于还是一手搂住了肖瑶的肩,一手拍着肖瑶的背,低声道:“爹是想要护你一辈子,只是……你是女孩子,早晚要到别人家过日子,爹却不能替你过!那轩辕离门第是高了些,人却是个好的,爹已允了他你……去吧!” 爹只是个农夫,跟去了只会让你丢脸! 爹会在这里给你守着这份家业,不管什么时候你回来,这里都是你最后的家! “娘那里……” 只怕自己和轩辕离的婚事,爹还瞒着娘! 果然,肖文一脸抱歉,道:“还瞒着她呢我慢慢先在她耳边吹吹风,你娘更是个心软的,若是知道了,只怕你也走不了了就说进京瞧病吧” 肖瑶突然就红了眼圈 自己何其幸运,有了这样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 “说不得要在京城住些日子” 肯定不是到地方接了奖赏就回来的事,自己和轩辕离的婚事,只怕已经在宫中、甚至朝堂上引起了纷争,若是有人阻挠,自己会和轩辕离并肩而战,绝不退缩! “要多久?”肖文有些忧心忡忡,“若是时间长了,你娘和我要忧心的” “那边事情不知道如何况且京城的白家,还有松鹤堂,我都要去看看的,肖家制药的销售、疗效,还须到店里问问病人,以图改进” 肖文点点头,“这个自然” 肖瑶道:“娘不放心,我知道还有薛娜,只怕也住不了多久了” 库依木必是活着的,目前大抵是在京城某处关押 塔娜在此处心急如焚却不敢露出半点儿,也实在难为她了,到底不过是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 若是自己带了她去,不知道轩辕离可能让他兄妹见上一面? 不过,知道了事情原委,只怕塔娜从此恨了自己吧?! 若是就这样让薛娜在这里隐姓埋名、了此一生…… “小娜要走?”肖文有些惊讶,“他大哥有消息了?” “是,现在还不能确定爹,先在娘耳边吹吹风,要不我们两个一下子都走了,看娘再闪出病来我问问再给你个准信儿吧” 肖文果然有些不舍,一脸颓丧地走了 看着肖文的背影,肖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稳妥起见,肖瑶给轩辕离写了回信,说自己三日后出发,若轩辕离允许,自己想带塔娜去 轩辕离既然留了二人性命,让他们兄妹见面应该不是问题 信发了出去,肖瑶便开始忙着安排家里、厂里、医院里的各种事情,自己能做的全都做完,做不了的也都安排了适当的人选 丁元春听说肖瑶要进京,第一个就过来蘑菇,“姑娘,带上我!” 肖瑶苦笑,这个丫头太没有安全感了! 肖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安慰丁元春,“有月照、月华在,我会平安回来的” 丁元春一听,立即理直气壮地讲理,“姑娘,我是你的大丫鬟,哪有带着她们却不带我的道理?” 肖瑶笑,道:“我现在就把你降为我的小丫鬟!这下行了!” 丁元春哭笑不得,上前就夺过肖瑶手中的包袱,拉住肖瑶的胳膊,“姑娘,出来做个见证,我要是打过她们,你就得让我去!” 肖瑶两手按住丁元春,小脸正了颜色,“月照和月华是将军给我的人,我去他那里,自然要带着她们我不管你怎么想,这次你真的不能去!” 丁元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气鼓鼓地噘起了嘴,嘀咕道:“真是快被你们逼疯了啦!” 主子忙着北齐的国事,姑娘如此不配合,我们做下人的真是难啊啊啊! 肖瑶一挑眉,似笑非笑,“‘你们’?除了我,还有谁?” 丁元春起身,气鼓鼓地一扭身跑了:“不管啦!” 不让我去,我不会偷偷跟去?不能贴身跟着,大不了做个暗卫好了!姑娘又不会功夫,发现不了我滴!哼! 第二日收到轩辕离的回信,果然同意肖瑶带着塔娜一起去! 肖瑶倒有些为难了,如何跟塔娜说?! 直说,只怕吓住了她!若说带她进京逛逛,她不一定乐意去! 肖瑶看着手边的药材,突然灵光一闪,“自己不是说进京瞧病吗,就说让她做助手,验验她的医术,这丫头争强好胜的,必定很乐意! ------ 祝各位亲亲中秋愉快!么么哒 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保存当前页面至收藏夹,以便以后接着观看! 289 二人团圆 南丰国首都无名,就叫京都。 肖瑶初听月照说了,便有些诧异,随即便释然了。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只要是京城便好。 塔娜一路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终于像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了。 薛功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见公主如此开心,心里也变得轻松起来,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一行五人,每人一匹马,除了薛功,四个是女孩子,所以行路倒也不快。 再说了,此番进京又没有什么着急的事。 于是,五人饿了便吃,累了便歇,天黑便住,一路看着风景,两千里路,五人用了四日方到京都地界。 “也不远啊。”肖瑶感慨道。 月照无语了,“明城离京都两千里,快马一日一夜便可到达。” 肖瑶黑线:“……” 月华道:“前面不远处便是将军的别院,我们可在此吃了午饭再走。” 肖瑶抬头看看太阳,也快到晌午了,夏季大中午太阳正毒,错过这时辰也好。 见肖瑶首肯,月照前面带路,一行五人直奔别院。 别院是陈贵妃的陪嫁庄子,因贵妃不能时常出宫,此处便成了轩辕离和轩辕煜的城外府邸。 轩辕离自小没少往这里跑,轩辕煜也跟着出来不少次,特别是从胡家庄回来后,轩辕煜在宫里几乎呆不住,只要有空便往别院跑。 轩辕离自西北回来后,在这里住着的时候也不少,此时只怕已经到了。 月照拐着肖瑶来到这里,果然没错。 轩辕离对五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带着轩辕煜提前半个时辰到的。 院子挺大,竟有十几亩。肖瑶进了院子,也颇为赞叹。 院中房舍俨然、曲廊宛转,假山水池、参天大树、荷香阵阵,果然是度假消暑的好去处! 有门人过来见礼,月照只是点点头,那人便牵走了众人的马匹。 江山过来领着大家拐过影壁,肖瑶抬头便看见堂屋门口站着的男人,一身银白、玉树临风,正是轩辕离。 二人眼神对上,肖瑶见轩辕离眼神灼灼,好似要化了自己一般,不由得小脸一热。 这男人,没看见这么多人吗? 不等说话,屋里突然冲出一人,喊道:“咦,这么快就到了!阿瑶姐姐,是我!薛娜竟然也来了!” 不是轩辕煜是谁?! 肖瑶笑了,道:“阿煜!” 这孩子,大半年不见,竟然长高了那么多!竟然像个大小伙子了呢! 塔娜见了小伙伴很高兴,也不羞涩,脆声应道:“陈煜,你也在啊!” 轩辕煜一脸兴奋,“嗯,我在这里等你们!” 肖瑶站在轩辕煜身边,道:“六子,你比姐姐高这么多啦!” 轩辕煜一脸得意,“不长肉,自然就长个子啦!” 说着,转头看向轩辕离,轩辕煜郑重宣布,“我要超过二哥!” 肖瑶点点头,夸赞道:“好,有志气!少吃多运动,又不胖又长高!你可记住啦!” “嗳!” 轩辕离看着四人高高兴兴地打招呼,淡笑着也不说话,眼神却满是宠溺。 两月不见,这丫头越发可人了。 几人高高兴兴地吃了午饭,肖瑶和轩辕煜说了会儿话,便想休息一会儿。 轩辕离自然带着肖瑶来到自己的卧室。 两人进了屋,轩辕离便从身后拥住了肖瑶,柔声问道:“累吗?” 肖瑶微微偏了一下头,只觉得男人呼吸温热、嗓音低沉如玉,那暖人的气息如烟如丝,缠绕得人心都是软的。 “不累。” “过来。” 轩辕离大手垂下,拉住肖瑶的小手,两人一起来到圆桌边,轩辕离亲自执盏倒茶。 玉杯薄苔,映着男人手指,连那玉杯竟不如男人手指清雅,室外阳光照来,玉杯中清茶直逼琼浆玉液,格外温润诱人。 “给。” 肖瑶接了杯子,不喝,却抬眼看向眼前的轩辕离。 一身锦袍衬得男人皮肤如玉,下巴坚毅,薄唇微挑,略含着笑意,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肖瑶捧着杯子,眼睛渐渐有些迷茫,男人挺拔玉立,竟如石间青松;薄唇微挑,竟如花瓣,看得人心都软成了春水。 肖瑶放下手中的杯子,抬手捧了轩辕离的脸,微微闭了眼,轻轻踮起脚尖,在男人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满室静谧、阳光温暖,少女贝齿如编、红唇如樱,轻轻地触着男人的唇,如饮瑶池琼浆! 轩辕离眼睛含着笑意,看着肖瑶羞红的小脸,不语,却低头吻住了想要离开的少女! 多日不见,竟已相思入骨。 更何况,阿瑶对自己的心意已明,如此时刻,心心相印、两情相悦的两人必是要好好温存一番! 轩辕离深深吻住了肖瑶,肖瑶眼睛紧闭、呼吸短促,渐渐软了身子。 轩辕离猛地用力把怀中的少女抱起,放入床榻,大手一挥,床帐撒落,遮掩了明亮的日光。帐中喘息声渐重,唇舌之声可闻…… 良久,肖瑶俏脸涨红,捉了在自己胸前放肆的大手,娇嗔不依,“再动,就砍了这手!” 轩辕离翻身躺到床上,平静了呼吸,举起自己的右手,点点头,道:“嗯,我也想砍了这手,竟敢违反禁令……” 见轩辕离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肖瑶哭笑不得,“不知道你还会说这些……” 轩辕离两臂用力,拥着肖瑶,在肖瑶额上落下一吻,道:“这几日骑马累着了吧?外面酷热,午睡小憩片刻对身子极好。” “嗯。”说话间,肖瑶已经有些朦胧。 肖瑶自己是大夫,对养生十分在意,夏日午睡是必修功课,轩辕离自然知晓,所以便揉着肖瑶的腰,哄肖瑶慢慢睡着了。 一觉醒来,看看日头,竟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光景,而身边轩辕离早就不见了踪影。 肖瑶忙起身,月照听见动静,在外间问:“姑娘可是醒了?” “嗯。”肖瑶边穿鞋子,边问:“将军呢?” 月照抿嘴一笑,姑娘竟是片刻离不得将军了! 肖瑶说完,自己也觉得悻悻的,好似自己离不开轩辕离似的! 抬头一看,果然见月照正抿嘴笑,肖瑶登时又羞又恼,道:“我找他是问什么时候进宫!” 说完,肖瑶的脸更红了!所谓解释就是掩饰,今天自己是蠢到家了! 月照笑眯眯地递上手巾,服侍肖瑶洗漱,听肖瑶问,道:“将军一会儿就来。” 肖瑶洗漱完毕,月照过来给肖瑶梳头。 “小娜那丫头呢?” “将军带她去见她大哥了!” “什么?”肖瑶一惊,一转头扯了头发,自己疼得“嘶”了一声,唬得月照忙说:“姑娘莫动。” 肖瑶一肚子问题要问,“他大哥在哪里?小娜还回不回来了?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月照正要回答,突然听到院中脚步声响,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将军回来了。” 有什么事,将军安排吧,自己一个下属,可安排不了主子们的事! 轩辕离早在院中就听到了肖瑶的问题,进了屋,见肖瑶一脸着急,安慰道:“此时,他们兄妹二人刚刚见面,想来必有很多话说,不如等晚上我们再去看他们,可好?” 肖瑶咬了嘴唇,“我是担心库依木状况太惨,吓到了塔娜。那丫头不过是个孩子,若是……” 说起来,塔娜的年龄正是青春期,突遭灭国毁家的人间惨剧,性格已经有些压抑了。 若是猛地见到自己大哥成为阶下囚,或者身体惨不忍睹,刺激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安心。”轩辕离拉住肖瑶的手,道:“库依木虽是阶下囚,我待他却如座上宾。无他,收其心耳!” 南丰与西诏连年征战,两国都不堪其重。肖瑶提供了连发弩,西诏乃武力收服,胡人归降心里却不一定屈服。 朝廷暂时派了官员镇守,却不是长久之计。 唯有库依木封王,分辖西诏,方可边疆安稳。 是以,轩辕离对库依木虽羁押,却并没有施以酷刑,更无羞辱之事。 轩辕离征战西诏,连下多城,最终占了西诏国都,始终未说活捉了库依木,是给库依木留了国主的尊严和脸面。 今日西诏公主也到了,兄妹团圆,劫后余生,必有一番感触。 若是从此感了肖瑶的恩便罢,就算不感恩,也不至于仇视,总算是肖瑶的一场功德。 此刻见肖瑶如此关心塔娜,轩辕离问:“听说公主认了你父母做义父义母?” “嗯。”肖瑶点头,“不像是权宜之计,我看倒像是真心实意的!” 十一岁的孩子哪有那么多算计! 轩辕离眼睛微微眯起,“权宜之计也罢,真心实意也罢,且看她以后行事。” 肖瑶有些郁闷,“我捉了她的大哥,你灭了她的家国,若想塔娜心中毫无芥蒂,只怕不能。” 轩辕离道:“对库依木兄妹二人,我已有处置之法,你可无忧。且宽心。” 肖瑶杏眼眨了眨,小手扯着轩辕离的袖子,歪着头,笑眯眯地问:“将军,库依木兄妹二人的处置之法,若无国家机密,可否给小女子透露一二?” 轩辕离道:“可。” ------------ 今夜中秋,阿瑶、阿离团圆了,祝亲们都团团圆圆!e小说 290 牢中相见 轩辕离说完,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眼睛满含温情,一眨不眨地看着肖瑶。 肖瑶皱皱鼻子,知道这人在讨些好处,只得踮起脚尖,猛地在轩辕离嘴上亲了一口! 轩辕离便笑了,大手拉住肖瑶的小手,边往外走,边道:“朝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眉目,我和父皇也已赞同。库依木封西诏王,驻守薛城;西诏国都改为郡城,派南丰国官员辖管。至于塔娜公主,西诏需送来和亲!” 肖瑶听了最后两句,登时便立住了脚,怒道:“不行!塔娜今年不过才十二岁,怎么能嫁过来呢?再说,你那老爹怎么着也得五六十岁了!竟然还想娶塔娜,真是老不羞!” 说着,肖瑶一把抓住轩辕离的衣服,急道:“走,我们现在就进宫去!” 轩辕离见肖瑶一脸涨红,气得胸脯急剧起伏,杏眼里竟然含了泪,有些哭笑不得。 大手用力,轩辕离摁着肖瑶坐到了水池边,指着池中正游得欢快的锦鲤,道:“看看这鱼儿,先收了眼泪。你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谁说和亲的公主必要嫁给父皇了?皇子也可、官宦子弟也可、豪门富户也可,尚未议定!” 肖瑶一听,马上高兴了,小手擦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老爹要老牛吃嫩草呢!” 轩辕离:“……” 肖瑶突然猛地楞了,“皇子?谁?” 轩辕离低头望向仰着小脸、一脸愣怔的肖瑶,轻声道:“皇子中,年龄适婚尚无正妃的,就我一个。” 肖瑶身子一僵,脸色便有些隐隐发白了。 西诏国是轩辕离打下来的,塔娜作为战败国公主送来和亲,首选应该就是轩辕离吧? 见肖瑶脸色不好,轩辕离暗暗挑了嘴角。 这丫头,终于也有为自己着急的一天。 却又不忍心再逗她,轩辕离大手扯起肖瑶,道:“莫久坐,看石头凉。我们在树下走走便好。” 肖瑶呆呆挣挣地被轩辕离拉着,恍恍惚惚地跟着,脑子里乱哄哄的。 “塔娜今年不过十二岁,等到及笄,尚需三年,三年后,另有皇子到了适婚年龄。” 肖瑶被轩辕离的话绕晕了,脑子有些跟不上,忙问:“什么?” 轩辕离站住了脚,大手点着肖瑶的鼻子,眼睛看着肖瑶迷茫的眼神,道:“塔娜要嫁的不是我,是别人!” “哦哦,那可太好了!”肖瑶猛地回神,心中一下子乐开了花,忽然又抓住最后一句,忙问道:“别人?别人是谁啊?” 轩辕离大手板着肖瑶的肩,示意肖瑶看不远处小桥上,“往那边看!” 小桥上,一人端坐,手持鱼竿…… 轩辕煜! 肖瑶猛地一愣,塔娜和亲南丰国,和轩辕煜成亲! 转头,肖瑶一脸惊异看向轩辕离,轩辕离淡笑着点点头。 和塔娜适龄的就是阿煜,两人在胡家庄同住半年,也算是旧识,总比盲婚哑嫁的要好上许多了! 当然,此时两个孩子都还太小,此事尚未公开,这也是轩辕离和轩辕宗二人商定的。 不过就是等上几年的事,总之,塔娜和亲是一定的了! 肖瑶突然有些可怜他们,这么小的两个孩子就这么被人定下了终身,以后不知道是福是祸! 轩辕离看肖瑶脸色不虞,问:“你觉得如何?” 肖瑶忧心忡忡,“在我家时二人玩得还好,只是不知道是否有夫妻缘分?” 好朋友可不一定是好夫妻! 当然了,好朋友成为夫妻的不少。可是…… 肖瑶心中无比纠结,抬头望向轩辕离,哀求道:“不要告诉他们,多让他们处处,让他们自己发展好不好?若是成了一对怨偶,你我此生都不会心安!” 轩辕离却不担心,道:“他们会处得很好!” “你怎么知道?”肖瑶吃惊地看着轩辕离,“难不成,你问过六子?” “嗯。”轩辕离挑挑眉,“试探过。阿煜对塔娜颇有好感,夸她端庄大方、孝顺体贴、性子也好。” 肖瑶暗暗松了一口气,“哦,这样啊。” “说不得,以后要多在塔娜面前说说六子的好话,若塔娜也对六子动心,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方是最好结果!” 轩辕离看着肖瑶,调笑道:“看不出,你还挺像个小媒婆!” 肖瑶一翻眼,“是谁先试探阿煜的?” 轩辕离:“……” 晚饭时,还没见塔娜露面,肖瑶便有些坐卧不安。 轩辕离岂会不知道肖瑶的心思,低声安慰道:“莫急,晚饭后我带你去见他们。” 轩辕煜耳朵灵,忙道:“我也去!”说完,才问:“二哥,你们要去哪里?” 肖瑶哭笑不得,“这个六子,凡事就爱凑热闹!” 轩辕煜一脸郁闷,“因为我能凑的热闹太少了!” 肖瑶便抬头看向轩辕离,轩辕离却看向轩辕煜,“少吃些,便带你去!” 轩辕煜忙放了筷子,挠挠头,“阿瑶姐姐一来,我高兴得忘了!” 小胖子还在节食呢! …… 轩辕离握着肖瑶的手,身后跟着轩辕煜,三人进了假山。 肖瑶有些吃惊,莫不是有暗道? 果然,轩辕离不知道在哪里一按,眼前的石头便移动了位置,露出地下台阶来。 轩辕煜也有些吃惊,嘀咕道:“我竟不知……” 三人拾级而下,慢慢地越来越开阔,拐了几个弯后,穿过一间石室,来到更深的地下。 阴暗的走廊墙上插着火把,旁边几个铁牢里血腥味扑鼻,有一个牢里竟然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高高地吊着,肖瑶猛地看见,吓了一跳。 潮湿、寒凉、血腥的地牢让肖瑶毛骨悚然,小手里便有些出汗,心也“砰砰砰”地急促跳动起来。 轩辕离便紧握了肖瑶的手。 这些是你要见的,因为,跟了我,便会面对血雨腥风!你若没有一颗坚强的心,也无法与我并肩! 轩辕煜倒还好,只是有些好奇,二哥要去看谁? 拐过一个弯,便看见江山站在一间地牢的门口,门人见轩辕离过来,便开了门。 沉重的铁门缓缓推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轩辕离拉着肖瑶抬脚便进了屋。 江山和轩辕煜紧随其后。 肖瑶微微皱起了眉头,压抑着“砰砰”直跳的心,抬眼望去,正对上库依木犀利、愤恨的眼神! 肖瑶的心如被利剑击中,突然揪痛起来。 塔娜坐在椅上,小脸紧绷,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扭过了头。 看着塔娜的身影,轩辕煜呆怔着,突然攥紧了拳头! “这是怎么回事儿?!” 轩辕煜尖利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石牢中如此刺耳,却无人应声。 轩辕离眼神平淡地看着坐在椅上、手持书卷的库依木。 库依木大手抓破了手中的书,牙齿咬地咯咯直响,两眼血红,死死地盯着肖瑶的脸,一副恨不得吃了肖瑶的样子。 肖瑶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塔娜,杏眼里已经有了泪水,声音便带了哭腔,“小娜!” 塔娜一动不动,竟如未听到一般。 肖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小娜,莫怪姐姐,实在是……” 战争多拖一天,便有无数伤亡!自己抓了库依木,献上了连发弩,却是为了天下苍生、两国的黎民百姓! 轩辕煜咬着嘴唇,看着塔娜纤瘦的身子,突然红了眼眶,转身哀求道:“二哥……” 轩辕离俊脸冷若冰霜,对一直盯着肖瑶的库依木道:“库依木,你想好了便罢,若一意孤行,你和塔娜公主就如此终身关着吧。” 轩辕煜身子猛地一震,两眼圆睁,满脸震惊,“二哥,你说什么?!他是库依木?!薛娜……薛娜她竟然是……西诏国的塔娜公主?!” 肖瑶一脸泪痕,无奈地点点头。 轩辕煜傻了,“这……” 塔娜突然转过头来,哭喊道:“我阿妈呢?你们把我阿妈怎么了?把我阿妈送来!呜呜呜……” 库依木收回瞪向肖瑶的视线,放下手中残破的书卷,看着塔娜,沉声道:“塔娜,莫哭。阿妈知道了,会心疼的。” 肖瑶和轩辕煜都看向轩辕离。 轩辕离看着二人的一脸希冀,摇摇头,“吉祥大妃下落不明。” 塔娜明显不信,用袖子擦擦眼泪,冲着轩辕离恨声道:“说什么下落不明,我大哥还不是被你们关了半年!” 肖瑶见塔娜发泄出来,终于放了心,眼睛缓缓转向库依木。 半年多不见,这男人并无变化,衣着整洁、面上干净,手持书卷,稳坐椅上,颇为闲适。因为长期不见阳光的缘故,肤色有些苍白。 见肖瑶看过来,库依木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个女人果然厉害!自己和轩辕离打了五年的仗,一生英明,竟然栽在她的手中!不过一碗**药,不费一兵一卒,就捉了自己和所有侍卫、暗卫! 若说她心如蛇蝎,却与塔娜同吃同住,待塔娜极好,还让塔娜认了自己的父母做义父义母。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肖瑶,你惹了我库依木!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291 腹黑将军 好吧,轩辕离不是要自己投降吗?自己会有话跟轩辕宗说! 思及此,库依木站起身来,朝着肖瑶便走了过来。 肖瑶定定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英俊无匹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棱角分明、线条流畅,不羁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目光锐利深邃,不自觉便给人一种压迫感! 英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俊美又阴狠…… 一身布衣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江山忙大手按着利剑,朝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库依木和肖瑶之间。 轩辕离握着肖瑶的手,挺身而立,冷冷地看着库依木。 哼,败军之将不足为惧! 肖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离得近了,库依木微微垂眸,扫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微微挑眉,住了脚。 “小神医,别来无恙?”说着,库依木淡然一笑,“我是库依木,谢小神医救命之恩!” 库依木说着,转头看向塔娜,见塔娜已经不哭了,点点头。 库依木又转回头,对肖瑶道:“感谢小神医善待塔娜,听说她已认了你父母做义父义母?” “是。” “嗯,果然极好。从此后,我们是亲戚了!”库依木说着,看了轩辕离一眼,放声大笑,“哈哈哈……” 塔娜有些担心地看着库依木。 轩辕离看了一眼塔娜,淡淡一笑,“没错,我们是亲戚!” 你的妹妹将要嫁给我的弟弟,我们是亲家!可不是亲戚吗? 库依木一愣,貌似轩辕离话中有话。 轩辕离却不等他细想,道:“库依木,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说完,拉着肖瑶转身便走。 肖瑶和轩辕煜却都转头看着塔娜,心中十分不忍。 轩辕离暗叹了一口气,硬下心肠,“走。” 库依木吼:“轩辕离,你先把塔娜放了!” 轩辕离脚步不停地拉着肖瑶走了。 轩辕煜皱着眉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塔娜,塔娜却不再看他。 铁门“咣”地一声重重关上,轩辕煜心中一跳,忙转身扑到铁门上,看看竟没窗,忙对着门缝喊道:“薛娜,你莫怕,我……我自会求二哥放你出去!” 铁门后却毫无声息。 轩辕煜大声喊了两声:“薛娜!薛娜!” 见两人不应,轩辕煜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地牢。 肖瑶上了地面,望着空中圆月,闻着悠然花香,刚才地牢中的情景竟恍若隔世。 轩辕煜上来,见宫中之人来接,二话不说便跟着走了。 江山有些惊诧,嘀咕道:“今儿个六爷倒好说话。” 以前,说什么也不会回去的。 轩辕离淡然道:“回去找父皇求情去了。” 肖瑶一想到轩辕煜刚才在地牢中对塔娜的样子,突然笑了,“好事多磨!” 若是二人从今日起入了各自的心,把塔娜关上三天,也算值了! 想到这里,肖瑶猛地拧了一把轩辕离的胳膊,嗔道:“腹黑的坏蛋!” 轩辕离:“……”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轩辕煜就来了。 轩辕离搂着肖瑶正在偷香,此时二人尚未起床,便听见院中急促的脚步声响。 轩辕离皱眉,道:“这小子!” 臭小子年龄不大,倒是个情种! 轩辕煜也不过来喊门,自己直接进了假山。 东摸摸西找找,半天却没找到机关,气得大吼!逮着石头乱踢乱跺! 江山无奈,只得过来请示。 知道二人尚未起床,便来敲窗。 肖瑶囧,两臂搂着轩辕离的腰,小脸埋进了被窝,当起了鸵鸟。 轩辕离笑,“不会进来。” 听江山问,轩辕离道:“让他下去,莫开牢门。” 库依木手段高,若是挟持了阿煜,就麻烦了。 听江山领命走了,肖瑶抬起头来,用小手点着轩辕离的胸膛,撇撇嘴,“棒打鸳鸯!” 干嘛让人家小情人“只闻其声不见其面”!多残忍啊! 昨夜,只怕小胖子一夜都没睡好! 果不其然,不过半个时辰,小胖子轩辕煜就跑着走了! 肖瑶一头雾水,忙问:“他怎么就走了?” 轩辕离在肖瑶额头上亲了一口,淡笑道:“昨夜没见到父皇,今早父皇一大早就上早朝去了,现在他赶回去,正好可以赶上父皇下早朝!” 肖瑶嘀嘀咕咕,“刚才下去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长时间才上来。” “定送了早点。他们说些什么且不去管他,我此时什么也不想说。”说完,轩辕离低头,深深地吻住了怀中的少女…… 等二人起来,早已日上三竿! 肖瑶怒:“让人家看笑话!” 轩辕离奇道:“谁看笑话?我们起得晚,他们便可偷懒!” 肖瑶囧,貌似有些道理…… 等两人收拾齐整、用了早饭,众人便朝着京城进发。 肖瑶转头看了看别院,自我安慰道:“塔娜暂时留在这里,和库依木团圆,也算是好事。” …… 京城果然较明城繁华甚多。 肖瑶见街上酒肆茶坊,不计其数,锦衣花帽之人、往来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此处可谓江南,此时正是仲夏时分,鲜花盛开、杨柳繁茂、物产丰富,家家安居乐业、人人喜笑颜开! 且,不日前,轩辕离大将军得胜回京,民心振奋,正是“黎庶尽歌丰稔曲、姣娥齐唱太平词”! 肖瑶看着满街兴盛景象,不由得点点头,道:“果然天朝气象,大不一般。” 轩辕离冰山般的脸便缓了,转头问肖瑶,“怎么不一般?” “嗯。你看,左边来了坐香车的佳人仕女,迎面看见荡金鞭的公子王孙。” 说着,肖瑶抬起小手,指着远远近近的人群和楼阁,道:“大街上尽列珠玑,小巷内遍盈罗琦。看远处瑞霭祥云笼罩紫阁,观近处道道瑞气遮了楼台。” 轩辕离嘴角上挑,脸色竟显得色,鹰眸含着宠溺,小声说:“可朝中应对了!” 肖瑶:“……” 轩辕离道:“阿靖要是有你这文采,我倒无虑了。” 那小子一路考中最好! “要不要下来逛逛?” 今儿个,肖瑶坐了马车,月照和月华在里陪着。 肖瑶摇摇头,“太累,再说,也没有什么想买的。临走的时候再逛,可以给爹娘、弟弟们买些礼物。今天就算了吧。” 连着骑了几天马,一路走走逛逛,大同小异。 再说了,和现代物质极大丰富相比,这里真没什么好买的。 见肖瑶兴致不高,轩辕离道:“那,进宫吧。” 肖瑶突然心中一突,“什么,此时进宫?这这这……自己好像毫无准备啊!就这么去见九五之尊的皇帝?!他不仅是皇帝,还是轩辕离的老爹!对了,宫里不是还有他老妈?其他无数个娘娘、嫔妃!天哪,自己这不是丑媳妇见公婆吗?怎么能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就这样让人去见家长呢!这个男人,真是的,一开始也不说清楚,只说进京,可也没说进宫啊!” 肖瑶又挑起帘子,看着骑在马上的轩辕离,吞吞吐吐:“现在啊?” 见肖瑶脸色有些苍白,轩辕离皱眉,“可是车里不适?” 肖瑶摇摇头,正要放下帘子,一抬眼看见不远处高大的门匾,上书“松鹤堂”三字,黑底烫金大字,那么熟悉! 肖瑶惊喜道:“咦,松鹤堂?莫不是白纤尘家的松鹤堂?” “正是。”轩辕离道:“这个是分店,总店在另一条街上。” “我要去看看。”肖瑶说着,就要下车。 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轩辕离转头对江山低语,江山拨马走了。 月照忙扶着肖瑶下了马车,肖瑶深吸了一口气,见轩辕离也下了马,便朝着松鹤堂走去。 这家松鹤堂的规模可比明城松鹤堂大了三倍不止,一楼大堂、二楼大堂都是药柜。 掌柜的加上伙计和坐堂大夫,店里差不多有十几个人在忙碌。 见轩辕离一众人进来,男俊女俏,且衣着光鲜、气度不凡,掌柜的忙亲自过来招呼,“客官。” “嗯。”轩辕离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坐在了桌前。 肖瑶领着月照、月华在店里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细细地看了所有摆出来的成药。 除了自己给的那些药方和肖家制药外,其他还有不少中成药,看来是松鹤堂自己研制的。 看到肖家制药被摆放在一楼很显眼、醒目的位置,肖瑶点点头。 见白纤尘和白老爷子等人都不在,肖瑶只得开口问掌柜的,“掌柜的,肖家制药效果如何?” “只要病症对,疗效是极好的!” 掌柜这话很有分寸。所谓“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再好的药,不对症或许就成了要命的毒药! “肖家制药卖得好吗?” “这……” 掌柜的有些犯难,生意嘛,好坏都不便跟外人透露。 “姑娘,您想买什么药呢?我们店里的药材是南丰国最全的,只要有的,老朽保证是南丰国最好的!” 肖瑶便笑了,摇摇头,道:“我不买药。” 月照上前一步,“我们姑娘是肖家制药的千金小姐。” 见掌柜的还在愣神儿,月华笑道:“哎呀,就是小神医肖瑶啊!”e小说 292 又见纤尘 “哎呀!”掌柜的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惊喜,“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肖姑娘,恕罪恕罪!” 转身忙引着肖瑶往内堂走,“请姑娘内堂坐。” “不用了。”肖瑶淡笑着,摇摇头:“我四处看看即可。” “这……” 掌柜的有些犯难,正要转头招呼轩辕离,便看见一人进门,忙道:“姑娘,我们少东家到了。” 正是白纤尘! 白纤尘一眼看见肖瑶,眼中便再无旁人。 半年未见,这丫头又和以前不同。 个子高了些,气度更加沉稳。一身淡紫色夏装襦裙,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纤细两臂挽着浅粉云纱,飘逸如仙子。 晶莹剔透的水晶耳环垂下,轻轻摇曳。满头青丝绾成如意发髻,玉簪挽起。发髻点缀了几颗淡粉色珍珠,如云中繁星。 肤色如玉,薄施粉黛,秀眉细如弯柳,俏脸略笑,正看着自己。 白纤尘心中虽苦,俊脸上却笑,一对桃花眼闪了闪,轻声道:“好久不见!” 自上次尴尬分手,两人还是第一次见。 白纤尘好像有些瘦了,精神还好,并无颓丧之感。 白纤尘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肖瑶自动忽略了,笑着对白纤尘道:“好久不见。” “家里都还好吗?” “嗯,都很好。我娘生了个弟弟。” “恭喜!恭喜!高掌柜竟没往京中送信。” “我没惊动他。” …… “爷爷他还好吗?” “爷爷很好。” “我看松鹤堂生意挺兴隆的。” “还好,托你的福。” …… 好像,便无话可说了。 白纤尘转头,不远处轩辕离正低头喝茶,好似没听到二人说话。 白纤尘走过来,道:“过来后堂坐吧。” 轩辕离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发出“叮”地一声,肖瑶的心一跳。 轩辕离懒懒地起身,似笑非笑地看了肖瑶一眼,对白纤尘道:“我们还有事,后日我带阿瑶去看望老爷子!” “……也好。” 白纤尘应了,见轩辕离拉住肖瑶的手,忙转了身,领着众人往大堂外往走。 掌柜的忙上前,道:“肖姑娘若方便,定拨冗前来指教。” “不客气。”肖瑶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暂时不走,定抽空过来。” 轩辕离便攥紧了肖瑶的手,“小心脚下门槛。” 白纤尘下了门口台阶,望着并肩而立的二人,勉强一笑,“后日白府为两位接风。” 肖瑶笑了,摆摆手,“回吧。” 见轩辕离扶着肖瑶上了马车,白纤尘道:“慢走。” 马车缓缓驶入人群,渐渐看不见了。 白纤尘呆呆地站在大门口,久久未动,竟如柱石。 掌柜的见状,在身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进了大堂。 一路无话。 肖瑶听着外面嘈杂的叫卖声,突觉马车中压抑得很,挑开帘子,对轩辕离说:“我想下车走走。” 轩辕离脸上看不出喜怒,对前面赶车的江山道:“停车。” 月照忙扶了肖瑶下车,轩辕离也下了马,几人便在街上瞎逛。 到底是女孩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三人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买了几样。 肖瑶看着手里的东西,心情好了许多。 看看日头,轩辕离拉过肖瑶的手,问:“饿吗?不如我们吃了午饭再进宫。” 宫里规矩多,用膳时规矩更多,人都不能好好吃饭,这丫头第一次进宫,别不敢吃,再饿着了。既如此便吃了午饭再去。 肖瑶正中下怀,喜滋滋地应道:“哪里有好吃的?” 还是那句话,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京中食肆颇多,各有特色,你既没有偏爱的,我们就随便找一家好了。” “好!” 说是随便,轩辕离还是带着肖瑶来到了京都最大的饭庄—好客居。 点了几个招牌菜,二人慢慢吃了。 见肖瑶吃得不少,估计对了这丫头的口味,轩辕离问:“味道如何?” 肖瑶果然赞不绝口:“很好!” 几人吃了饭,又在街上走了会儿,估计也差不多消食了,轩辕离道:“进车里休息一会儿,眯一觉就到了。” “好吧!”此时太阳正毒,肖瑶也有些食困,便不客气地进了马车,突觉车子一沉,转头,见轩辕离也进来了。 月照和月华跟在车后,两人牵着马,小声议论着街景。 肖瑶无语了,这男人,就这么会儿功夫也要钻进来睡,真是不知道害臊。 轩辕离整理好了马车,安置好肖瑶躺下,自己便也躺下,左臂搂着肖瑶,右臂拉过薄毯盖上二人,闭了眼,轻声道:“睡一觉就到了。” 肖瑶嘀咕了一句,“这皇宫还挺远的。” 说完,便昏昏沉沉地窝在轩辕离怀中睡着了。 轩辕离望着睡得小猪似的肖瑶,一头黑线,“要不是看你不乐意进宫,我们能在这里转圈吗?!” 好梦终须醒,肖瑶一觉醒来,感觉怎么马车还在走? 推推身边还闭着眼睛的轩辕离,肖瑶问:“什么时辰了?到了吗?” 轩辕离便喊:“江山。” 江山忙停了马车,轩辕离起身下去。 月照便上来了,拿出车里的东西,开始给肖瑶洗漱、换衣、装扮。 肖瑶懒懒的,小手挑开车帘,见外面太阳快要落山了,感慨道:“睡了一觉终于到了。京城好大啊!” 月照抿嘴笑,“我们围着皇宫转了好几圈了!” 肖瑶:“……” 月照手脚利索,没费多大工夫,便把肖瑶打扮得焕然一新。 马车重新走起,很快便来到一个角门,门人并未拦住检查什么的,江山赶着马车便进了皇宫。 肖瑶挑开车帘,抬头望去。 夕阳下宫殿成群,斗拱飞檐、金黄色的琉璃瓦在落日余晖中熠熠闪光,红墙映着绿柳,蔚为壮观! 见肖瑶兴致盎然,轩辕离便在旁边介绍,这里什么宫,住着什么人;那里什么殿,是何种用处。 沿途走来,肖瑶便有了大致感觉。 中国的礼制思想里包含着崇敬祖先、提倡孝道和重五谷、祭土地神的内容,中国宫殿的左前方通常设祖庙(也称太庙)供帝王祭拜祖先,右前方则设社稷坛供帝王祭祀土地神和粮食神(社为土地,稷为粮食),这种格局被称为“左祖右社”。 古代宫殿建筑物自身也被分为两部分,即“前朝后寝”:“前朝”是帝王上朝治政、举行大典之处,“后寝”是皇帝与后妃们居住生活的所在。 现在,自己和轩辕离几人已经到了“后寝”之处! 肖瑶便有些紧张。 见肖瑶突然不说话了,小脸严肃,轩辕离问:“不如出来走走?” 宫中颇大,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就算碰到谁,这丫头也不会太过紧张。 肖瑶点点头。 轩辕离过来便扯了肖瑶的手,两手交握,肖瑶突然便安了心。 不由得抬眼看了轩辕离一眼,男人正微微笑着眼神宠溺地看着自己,肖瑶的小脸便红了。 唯恐于礼不合,肖瑶挣脱了轩辕离的大手,自己急匆匆地走在前面。 轩辕离笑,“丫头,这边儿!” 肖瑶恼羞成怒,转身就回头,差一点和轩辕离撞个满怀! 囧! 轩辕离闷笑,大手重新攥住肖瑶的小手,“跟我来。” 肖瑶小脸通红,再也不敢逞强,脚步不停地跟着轩辕离急匆匆地走着。 皇宫里处处是美景,鲜花满地、假山奇石、小桥流水……肖瑶却没有太多心思欣赏。 “我们先去哪里?” “明霞宫。” “是太后还是皇后住的?” “都不是,是我住的。” “哦,那就好。” “我和母妃同住的。” “……” 不带这样儿的,这岂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这一天难道这么快地到来了吗? “我我我……没有带礼物!” “我带了。” “那就好。咦,我怎么没看见呢?是什么礼物,说出来我好心中有数。” “你!” “……” “他们最期待我娶妻,如今我带了媳妇来拜见他们,这是他们最喜欢的礼物!” “他们?!” “嗯,今晚我父皇也在。” “……” 终于,在肖瑶的忐忑不安中,一行人来到了明霞宫。 明霞宫是陈贵妃的宫殿,园中奇石罗布、古柏藤萝,佳木葱茏;鲜花遍植,散布园内各处,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将明霞宫点缀得情趣盎然。 此时,宫殿中灯火通明,灯笼高照,殿中虽安静,却能看到人人兴奋,个个好奇,走路都带风。 能不兴奋和好奇吗? 二爷今晚要带他相中的女子进宫了! 要说最不兴奋和好奇的,反而是那个平时最爱兴奋和好奇的人--轩辕煜! 在肖瑶家里住了半年,昨儿个又刚刚见过,有什么好奇的。 不仅没了兴奋,轩辕煜还有些沮丧,薛娜她还在地牢里关着呢!亏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跟人家保证,求父皇放了他们,可是自己人微言轻,被父皇好好地训斥了一顿! 比自己学业不好训得还厉害呢! 陈贵妃在宫里坐卧不安,一刻不停地指挥。 “陈嬷嬷,再去看看,二人走到哪里了?” “去打探一下,皇上什么时候到?” “晚膳备好了没有,会不会凉?” “我的装扮还得体吗?会不会太庄重了?显得那丫头多重要似的!” 293 婆媳斗嘴 (女生文学)终于,到了。 “二爷,姑娘,这边请。”一个十几岁的宫女上前过来领路。 肖瑶手心都是汗,小心肝跳得“通通”直响,上台阶的时候差一点踩了裙子! 轩辕离低头,略含了笑意,“父皇尚未到。莫怕,有我。” 没等肖瑶答话,二人便进入了大殿。门口彩娥宫女成排、太监小厮列队。 肖瑶一眼便看见坐在正中椅上低头饮茶的中年女子,必是陈贵妃了。 年纪已在四十左右,着淡蓝色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荷花,倒也应季。 满头乌发挽了一个高髻,正前方簪了一支赤金镶嵌珠玉的孔雀开屏礼冠,发髻侧放插着镂空飞云金步摇,鬓角簪着一朵淡紫色的芙蓉绢花。 看起来倒也端庄,自有一股富贵之气。 轩辕离早松了肖瑶的手,上前一步,沉声道:“母妃。” 此时,肖瑶却不慌了,看着低头喝茶、眼皮也不抬的陈贵妃,施礼道:“晚辈肖瑶给娘娘见礼了。” 知道两人来了,陈贵妃却还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在嘴里品了品,缓缓咽下。 抬起右手,接过身边陈嬷嬷递过来的锦帕,倒似没听见二人说话似的,沾沾左边嘴角,沾沾右边嘴角,放到左手里,又慢慢放到手边桌上,才抬头看过来。 在肖瑶眼中,陈贵妃无疑是个极美的女人。 高额头、大眼睛、鹅蛋脸、圆下巴,皮肤细嫩白皙、嘴唇不薄不厚、牙齿洁白整齐,整个人 打扮得体,仪态万方,端庄威仪。 看看轩辕离和轩辕煜兄弟就知道了,俗话说“儿肖母”,兄弟二人的好相貌来自母亲陈贵妃。陈贵妃自然知道肖瑶在打量自己,却只看着自己儿子,面带微笑、语气慈爱,“离儿回来了。” 自始至终,眼睛竟未瞟肖瑶一眼。 见自己的母妃如此冷落肖瑶,轩辕离有些不快。 轩辕离俊脸冷峻,暗自腹诽,“母妃这是故意给阿瑶难堪!既然答应见一面,何必闹些不愉快!阿瑶那丫头又是个毒舌的,娘俩儿一见面要是闹僵了,以后可不好再见面!” 想到这里,眼睛不由得便看向肖瑶。 肖瑶却不恼,心里明白得很,“自古婆媳是天敌,更何况婆婆是贵妃、媳妇是农女,怎能指望她第一面就像好朋友似的招待自己?” 陈贵妃见轩辕离一脸心疼地看着肖瑶,暗暗咬牙! 肖瑶却开口了,“娘娘,今晚肖瑶冒昧打扰,若有不方便之处,还请您多多担待。” 听肖瑶再次开口,陈贵妃终于正眼看了肖瑶一眼。 不看则已,一看心中却突然一惊! 这丫头竟长得如此绝美,真如仙女一般! 且,看她言谈、气度、胆识,根本不像个农门之女,竟把陈家的几个嫡女都比了下去! 看来传言非假,这女子果真是个漂亮又能干的,怪不得离儿这么喜欢呢! 陈贵妃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轩辕煜见二人站在大堂中间,自己却坐着,便喊道:“阿瑶姐姐,请坐吧。” 阿瑶姐姐是第一次来自己家,自己这个小主人可要像个样子才好! 陈贵妃没想到坏事儿的竟是小儿子,登时气得瞪了轩辕煜一眼。 可惜,轩辕煜正笑呵呵地看着肖瑶和轩辕离二人,没看见! 轩辕离便不再看上头那位的脸色,示意肖瑶坐下。 二人都落了座,轩辕离端起茶几上的茶杯,递给肖瑶,低语:“喝口茶吧。” 一来茶水可以定神,二来这丫头早该渴了,午饭后一下午没喝水,她平时每天都要喝八杯水的!说对身体怎么好怎么好云云。 陈贵妃更怒气塞胸了! “好小子,竟还学会伺候人了!不来伺候自己这个亲娘,倒给一个农女丫头片子端水倒茶?!” 看着轩辕煜也是一脸笑意看着肖瑶,陈贵妃怒,“两个儿子都被这丫头迷住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肖瑶接过茶杯,轻声说:“谢谢。” 肖瑶真有些渴了,接过茶杯,毫不客气地喝了。急而不乱、快而不慌,仪态丁点儿未失。 轩辕离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瑶若是撒了茶或者呛了水,母妃又该有话说了! 轻轻地放了下杯子,肖瑶微微转头,对身后的宫女甜甜一笑,说:“可以再给我倒一杯吗?” 那宫女一惊,飞快地看了陈贵妃一眼。 轩辕离却冷了脸,抬眼看了那宫女一眼。 那宫女哆嗦着手,忙又加满了茶杯。 肖瑶又甜甜一笑,道:“谢谢。” 身后的宫女一个哆嗦,差一点掉了茶壶! 陈贵妃便有些看不上了。 长得美是不错,到底是农女出身,没有一点儿主子的气势!下人倒水,她竟说什么?“谢谢”?!嗤— 陈贵妃右手压着左手,两手缓缓地放到小腹处,身子微微地靠在了椅背上,细眉轻轻一挑,看着肖瑶,脸上似笑非笑,懒洋洋地道:“煜儿他自小身子胖,劳姑娘费心给消了病。” 说着,转头对轩辕煜道:“煜儿,还不谢谢肖姑娘?” 轩辕煜起身,抱拳,郑重地朝着肖瑶施礼,“谢阿瑶姐姐。” 陈贵妃暗暗磨牙,瞪了轩辕煜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是皇子,姐姐岂是随便叫的!” 转头看着肖瑶,陈贵妃勉强笑着说:“煜儿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就爱胡乱认亲!让肖姑娘笑话了。” 轩辕离英挺的眉微蹙。 母妃说话虽无逐客之意,只是话中如此见外,让人听了甚是难受。 肖瑶却微微一笑,杏眼弯起,道:“六爷身份尊贵,能喊我一声姐姐,自然是我的福分。不过,六爷只是为了称呼方便,随口叫的,娘娘不必当真。” 陈贵妃忙接上:“是啊,所以说谨言慎行。这称呼一事,最是大意不得。一时称呼错了,若被人想岔了,倒害了人家。” 肖瑶脸有羞愧之色,“说到这里,还真是对不住。六爷住在我家时,我和爹娘都是呼他‘六子’,此番看来,竟是冒犯了。该称呼‘六爷’才对!” 见二人说到自己,轩辕煜忙接话,“说不上冒犯,也是权宜之计,若是露了身份,倒会有无数麻烦。” 陈贵妃暗暗瞪了轩辕煜一眼。 本来是想打消肖瑶的念头,警告她莫要痴心妄想,先从称呼上灭了她的想法,这小子怎么不开眼呢?今晚是怎么了,老是和自己对着干! 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道:“我和二爷相处多时,总是称呼他‘将军’,不知道是对是错呢?” 肖瑶暗自冷笑一声,自己还当面对轩辕离直呼其名呢!这世上估计没几个人敢吧! 见肖瑶问,陈贵妃只得接过话,“在宫里称他‘二爷’,在宫外自然称他‘将军’。” 肖瑶如玉的俏脸便有些红晕,略显羞涩,点点头,“可见,我还不算太笨。” 陈贵妃一噎。 自己刚才说什么了,她竟然就自夸起来? 轩辕离道:“称呼有什么要紧。” 肖瑶暗暗挑眉,嗯,挺上道。既然你挺我,我自然也帮你两句。 “是啊,就如药材一般。”肖瑶笑眯眯地看着陈贵妃,“世人皆知的大黄,称呼就有十几种。大黄也可叫将军,生大黄叫生军,酒蒸大黄就叫熟军。大黄还被称呼为黄良、火参、肤如、蜀大黄、锦纹大黄、牛舌大黄、锦纹、川军。” 说完,肖瑶甜甜一笑,“称呼不过就是个称呼,只要大家心里明白,叫什么都无妨。” 听完肖瑶的话,陈贵妃的脸色便不好看了,红一阵白一阵的,幸亏涂抹的香粉、胭脂、油膏一层又一层,众人看不出来罢了。 没想到这丫头是个这么精明的人! 说话滴水不漏,闲谈一般,不急不躁、不恼不怒,把自己的话全还回来不说,还堵得自己哑口无言! 怪不得离儿被这丫头迷住了,果然是个勾人的! 想想吧,人极美、会挣钱,有心计、能说会道,自己这傻儿子十五岁就到了军营,哪里见过像样儿的女人?定是一见面就被这女人迷住了! 轩辕离心中开始闷笑。 就知道这丫头是个毒舌的,母妃败了呢! 正在此时,宫人来报:“皇上驾到!” 宫中立时有些乱,众人都起身,手里端着物事的,忙放到身边桌上,空手伏地,行跪拜礼。 陈贵妃缓缓起了身,身边陈嬷嬷忙上前扶住,身后宫女扯着陈贵妃长长的裙裾,缓步朝门口走。 轩辕离也站起身,微微俯身道:“勿慌。跟着我即可。” “嗯。”肖瑶依言站起来,扯着长裙,跟在轩辕离旁边,慢慢地朝大门口走。 轩辕煜早就起身,见二人过来,便站在肖瑶右手边,转头朝肖瑶一笑,“父皇来了。” 知道小胖子是在安慰自己,肖瑶冲着轩辕煜挤挤眼,意思是“知道了。” 众人依次跪下,伏地叩首。 没过多长时间,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重物落地的声音,估计是龙辇被放下了,然后就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喊:“皇上驾到!” 294 意兴阑珊 ""="('''')"="()"> 众人磕头,齐呼:“皇上万岁!” 脚步声便越来越近了,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都起来吧。 . . ” 说着话,男人的脚步声未停,便直接往里走了。 果然一副王者做派! “谢皇上!” 众人齐声谢恩,然后便窸窸窣窣地起身。 脚步纷乱、环佩叮当、香风阵阵,宫娥彩女、太监长侍便分列两边,严阵以待了。 肖瑶有些无奈地扫了两边呆若雕塑的众人,暗道:“身边站着这些人,真是饭也吃不下去。” 轩辕宗走了几步,坐在了正中,陈贵妃便在旁边椅上坐了,轩辕煜坐在陈贵妃手边。 轩辕离便领着肖瑶跪在轩辕宗面前,道:“父皇,儿臣带肖瑶给您磕头。” 肖瑶还没来得及看,便又跪在了地上,见轩辕离磕头,自己只得也伏地磕头,“皇上万岁。” 轩辕宗看着地上跪伏的肖瑶,声音毫无感情,淡淡的,“起来吧。” “谢父皇。” “谢皇上。” 二人又磕了一个头,方才起身。 肖瑶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宫廷礼仪害死人啊害死人!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见肖瑶面色如常,放了心。 二人便坐在了轩辕宗的手边。当然了,轩辕离挨着皇上,肖瑶挨着轩辕离,算是自动自发地坐到了最边儿,和轩辕煜面对面。 轩辕煜朝着肖瑶一笑,肖瑶微微挑挑眉。 轩辕宗端起茶杯,先抿了一口茶,开口问肖瑶,“肖姑娘是……明城来的?” 肖瑶便转头看向轩辕宗,应声道:“是!” 至此时,两人才算第一次正式照面。 轩辕宗不过五十出头,身高体瘦、头发花白,面容严肃,五官和轩辕离有五分像。眼下略有青色,眼角也有不少皱纹。两眉间有一印痕,乃时常皱眉所致。 轩辕宗未穿朝服,下朝后宫人伺候着已经换了便服,此时身着深蓝圆领阔袖宽衫袍,头戴同色直脚幞头、脚蹬云纹皂靴,端坐在正中,自有天子威仪。 轩辕宗看了一眼肖瑶的脸,便有些皱眉,“怎的这丫头竟有些面熟似的?!” 当了皇帝,每日见的女人不过就是嫔妃、公主、宫女,这般年龄又和她长相相似的…… 轩辕宗心中快速地想了一遍,竟没有! 仔细看,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个子高挑、身姿窈窕、长相极美,更难得的是落落大方、神态自然,第一次进宫见到自己,不卑不亢,应答得体,仪态万方。 就连轩辕宗这个看惯了美女丽人的男人,也不得不在心中赞叹一声,“真仙娥也!” 想到这里,轩辕宗微微瞥了轩辕离一眼,暗道:“小子,总算眼光尚可。” 轩辕离道:“父皇,便是肖瑶救了儿臣的命。” 轩辕煜见二哥说话,忙接过话,“父皇,煜儿的病也是阿瑶姐姐治好的!” 肖瑶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轩辕煜。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陈贵妃再不喜肖瑶的身份,也无话可说。 轩辕宗略点点头,看着肖瑶,问:“小小年纪,便医术了得,实在难得。不知道肖姑娘师从何人?” 这等高人,自然要为朝廷所用,流落民间,实为暴殄天物。若被北齐那老东西得了去,岂不是南丰国一大损失?! 肖瑶脸有难色,“这……” 见陈贵妃也一脸八卦的样子,肖瑶心里暗暗郁闷,“干嘛总是问人家这些啦?!对着执掌生死大权、喜怒无常的人,总不能再用‘不可说’来搪塞吧?” 轩辕离见肖瑶为难,出来解围,“父皇,阿瑶的师傅乃世外高人,不便说于外人知。就连儿臣也不晓得。况,师门传承乃医家秘事,我们还是莫问的好。” 就像秘方似的,连朝廷也不能强迫人家大夫交出来! 轩辕煜也点点头,道:“父皇,二哥说的是真的!我在阿瑶姐姐家住了半年多,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师傅呢!” 肖瑶黑线。 “本来就没有什么师傅好不好?”不过,对于二人的相帮相助,肖瑶还是非常满意滴! “好吧,两位皇子果然十分上道,智商高就是不一样,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哈哈哈!” 陈贵妃听了,却暗暗撇撇嘴,“死丫头,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秘方,侥幸救了离儿的命罢了。” 轩辕宗虽有不快,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人若是愿意入世,只怕早经名扬南北了,岂会让徒弟这么一个小丫头得了“神医”之名?有才之人多有些怪脾气,不见也罢! 肖瑶见轩辕宗脸色不虞,杏眼一闪,“其实,先师他已经离世了。” 肖瑶以前对陈淳说过张仲景之名,若哪日他二人说起来,皇帝万一计较自己不告诉他而告诉了陈淳,岂不糟了? 是以有此一说。 “嗯。”轩辕宗也不愿意在这问题上多纠缠,听其师傅已故,不用担心被北齐得了去,便没了兴致。 陈贵妃见是个空儿,便关切地问:“皇上,可须用膳?” 此时已经到了晚膳时间,不过因为二人初见,须说几句话,陈贵妃便把饭时延后了。算是给离儿留个面子。 轩辕宗果然点头,面有疲惫之色,“也好。” 晚餐摆上了桌,看着琳琅满目的一大桌子菜,肖瑶便有些皱眉。 肉菜太多! 补太多! 甜点也太多! 此时早已经是仲夏季节,桌上如此多上火的东西本就不好,何况又是晚餐!听说每晚还有夜宵!怪不得,六子吃成了那样一个胖孩子! 古代的桌子不是转桌,胡家庄的家里倒是让赵明亮给做了一张。这里没有,肖瑶便懒得招呼人布菜,只吃摆在自己面前的几盘菜。 恰巧那几盘多是油腻的,肖瑶便没有多少胃口了。 见肖瑶吃得勉强,身边的轩辕离体贴得问:“想吃什么?” 身后的宫娥便支起耳朵,准备听吩咐给肖瑶布菜。 肖瑶淡笑摇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几盘菜,道:“这些极好。” 轩辕宗和陈贵妃看着轩辕离对肖瑶一副体贴备至的样子,都有些皱眉。 陈贵妃更是诧异得很。 “十五岁时,自己便给他送了侍**的宫女,他通通赶走了不说,还一怒之下跑进了净是男人的军营,一呆就是五年!没想到,一个农女竟让他成了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既如此,这肖瑶留下做个侧妃也就罢了!身份虽低,但人漂亮、会医术,离儿又喜欢,便应了他!” 打定了主意,陈贵妃心中便好受了些,再看肖瑶,也不觉得那么碍眼了。 一顿饭吃得闷,连轩辕煜也不说话。在胡家庄如此活泼的孩子,回了宫,便又稳重起来了。 饭菜撤了,众人洗漱后,便坐下喝茶。 陈贵妃很高兴,看皇上的样子,今晚是要留住明霞宫的了! 肖瑶放下手中茶杯,方有功夫细细打量堂中布置。 殿堂可谓金碧辉煌,高大敞亮,殿中大柱高耸,轩窗雕刻精美。家具无一不是精。 肖瑶对面便是一组碧纱橱式的房屋隔断。隔断前的左侧有一件紫檀框架黑漆描金的多宝格,多宝格的底层结构为横四门柜,中间的两门对开,柜门髹黑漆,上面绘有花卉山石纹的图案。 架子上满置了各种精美瓷器,件件价值连城。 轩辕宗一人居于正中,端坐在黑漆描金山水楼阁人物纹五屏式宝座上。 宝座造型上部为五屏风式座围,后背三扇,两侧扶手各一扇,后背正中的一扇上有卷式搭脑。 此宝座通体髹黑漆,表面有描金工艺的纹饰。 座围的边框饰缠枝花卉纹,屏心则是山水、人物、楼阁精雕;座面饰有锦地开光,开光内饰山水、楼阁、人物及花卉纹;座沿饰锦纹,束腰饰缠枝花卉纹;牙板和腿部均饰有锦地开光,开光内饰山水楼阁人物纹,兽足贴金箔,托泥饰有缠枝花卉纹。 宝座气势雄伟,端庄华丽,看来乃专为轩辕宗准备。 此时,轩辕宗脸色严肃地坐在宝座上,端着茶杯,十分威严。 殿内几十人,竟鸦雀无声。 除了轩辕宗,肖瑶自己和陈贵妃、轩辕离兄弟便坐在朱漆彩绘戗金福寿纹扶手椅上。 此椅通体髹涂朱漆,颜色偏橙,上有彩绘戗金的纹饰。 在靠背与扶手的框架上饰有缠枝莲纹,朝板上下排列有两个螭龙团花,漆地上密布黄色填漆的万字纹锦地;座面上饰有五福捧寿纹的团花,四角饰有螭龙角花,漆地上也密布有黄色填漆的万字纹锦地;圈口饰有双螭龙和缠枝莲纹,腿及横枨上饰有缠枝莲纹。 虽精美至极,但与轩辕宗身下的宝座相比,威严便不足了。 肖瑶视线收回,微微垂眸,玉手轻抬端起几上描金仕女图玉杯,樱唇微张,抿起了清茶。 心中有些意兴阑珊,“等级一事,朝中日日面对实属无奈,家中面对妻儿竟亦如此!皇家亲情薄凉,可见一斑。自己若入了这宫,早晚也和那陈贵妃一般,变成一个只知等级森严,不知汤头歌为何物的庸脂俗粉!毕生所学,尽付流水……” 295 忘了我吧 (女生文学)轩辕离何其精明,立时便知觉肖瑶有些灰心,心中万分心疼,眼睛不由得频频望向肖瑶。 肖瑶自然知晓,抬起头,对着轩辕离,勉强扯出个笑来…… 轩辕离的心便如被利剑刺中!恨不得立即拉起肖瑶,离了这宫殿! 见众人都不说话,轩辕煜第一个打破了沉默,问:“父皇,你给阿瑶姐姐赏赐了什么?” 陈贵妃唯恐惹恼了轩辕宗,忙瞪了轩辕煜一眼,“煜儿,朝中之事莫要打听!” 轩辕煜嘟着嘴不说话了。 肖瑶也垂了头,喝茶。心中暗暗腹诽:“所谓‘天家无私事’,国事就是家事,家事自然也是国事!父母给子孙送个什么,也叫赏赐,哈!” 轩辕离微微转头,低声问肖瑶:“阿瑶,你想要什么?” 轩辕宗眼睛一闪,暗道,“今晚便招御史来写,明日就封了吧。此时,倒要听听这丫头想要什么?莫不是异想天开要做离儿正妃吧?” 赏赐一事,因大军回京,事物繁杂,要赏赐的将领颇多,两月来朝中虽已经有了朝议,却并未写入圣旨。 对轩辕离和对肖瑶的赏赐,轩辕宗和朝中重臣早已议定,也已和轩辕离知会了,因肖瑶未到,也一直未写入圣旨。 陈贵妃心中一沉,担心的和轩辕宗一样,“这丫头该不会觊觎离儿正妃之位吧?!” 肖瑶抬头,见皇帝和贵妃都眼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轩辕宗眼神犀利、一脸警惕。 陈贵妃一脸鄙夷,低声警告:“莫要肖想不该得的,多要些金银最实惠。” 肖瑶突然便冷了心。 既如此,罢了。 杏眼含情看了一眼轩辕离,肖瑶心中暗道:“轩辕离,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个懦夫!你的身份本不为我所喜,因你真心相待,我才愿入这牢笼!可是,人生实有不能承受之轻……” 想到这里,肖瑶再也不愿多呆一秒,起身整了整裙裾,面对那二人微微屈膝施了礼,声音不大,却坚定:“皇上,娘娘,肖瑶虽献了连发弩,治愈了两位皇子的病,却未敢居功。此乃皇上、娘娘洪福齐天,保佑南丰国与两位皇子安然无虞。朝廷赏赐,肖瑶愧不敢受。肖瑶辞别父母千里而来,实为谢恩,不为领赏!” 轩辕离闻言一愣。 面对着轩辕宗二人的一脸阴霾,肖瑶脸色平静,微微扯了嘴角,“没错,肖瑶乃一介农女。虽无锦衣玉食,却也三餐有继。身份虽低,父母却视若珠宝。” 轩辕离心中一紧,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半年多来,承蒙二爷厚爱,肖瑶不胜感……” “阿瑶!” 轩辕离又急又怒,猛地出声打断了肖瑶未出口的话! 这丫头想说什么?!竟要弃了自己、抽身而去?! 肖瑶只觉手腕一紧,已被轩辕离攥在手中。 肖瑶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咬着嘴唇、怒气冲冲又满脸受伤的轩辕离,突然红了眼眶。 轩辕离冷着脸,转头吼了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众侍人身子一抖,便垂着头,一个挨着一个,鱼贯而出。 轩辕宗和陈贵妃黑了脸。 父母在,这小子竟敢如此大呼小叫! 轩辕离通红着眼,斜向陈贵妃身后。 陈嬷嬷忙屈膝道:“娘娘,老奴告退!” 陈贵妃张口结舌,眼看着陈嬷嬷消失在门边…… 轩辕煜第一次见二哥跟父皇、母妃如此,吓得小心肝“砰砰砰”直跳,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滚出去? 轩辕离拉了肖瑶,一撩衣袍,“噗通”跪倒在地,沉声道:“恳请父母允儿臣娶肖瑶为妻!” 轩辕宗和陈贵妃都吃了一惊! 妻?! 轩辕离竟要娶这农女为妻?! 男人此生可有很多女人,妻,却只有一个! 轩辕宗眉头蹙起,眼睛看着轩辕离,颇为不快,“你的婚事岂可如此草率?这女子她身份低贱,怎可为王子正妃?!” 陈贵妃见男人撑腰,怒道:“离儿,你是皇子,侧妃有四,念她对你有救命之恩,留一侧妃之位给她也足够了!” 轩辕离俊脸冷峻,怒气渐起,“父皇、母妃,肖瑶是我此生唯一的妻!除了她,我不要任何女人!” 猛听此言,不心动是假的。可是看看此时情形,再想想二人身份,肖瑶低叹了一声,“轩辕离,你这又是何必呢!” 轩辕离却应:“阿瑶,信我!” 轩辕宗微微眯起了眼,望向肖瑶的眼神便有些刺人。 这丫头竟有如此魔力? 陈贵妃气得手指哆嗦,指着轩辕离,“离儿,你莫糊涂!若让这贱民之女进了皇家玉牒,定惹当世万民讥讽、后代子孙耻笑!” 轩辕煜有些傻了,暗暗咬着嘴唇,小手也攥成了拳头,看着地上跪着的肖瑶,有些心疼,也有些不解,“父皇、母后竟这么不喜欢阿瑶姐姐?!” 见陈贵妃侮辱自己的父母,肖瑶便不能忍了。 挣脱了轩辕离的手,肖瑶起身,看着陈贵妃,小脸冰冷,“我父母虽是农户,自食其力、无愧于天地。我倒觉得蛀虫一般活着的人才最下贱!无论豪门贵胄、皇子王孙,我肖瑶自认配得上!” 肖瑶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轩辕离他是天家皇子,若不是我这农门之女出手,此时他这个天家皇子早就是一堆白骨!” 说着,肖瑶转头看向一脸惊慌的轩辕煜,“六子也一样。若不是我这农门之女,他活不过十五岁!” 轩辕煜自小过于肥胖,身体的并发症很多,若不是自己半年多的精心治疗,此时他已经重病缠身、不离病榻了! 肖瑶转头看向一脸恼怒的陈贵妃,“是我这个农门之女救了你的两个皇子!请问尊贵的贵妃娘娘,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陈贵妃张口结舌,“你你……” 轩辕宗怒道:“放肆!” 肖瑶冷笑一声,转眼看向一脸黑沉的轩辕宗,“南丰国连年战乱,朝廷穷兵黩武,百姓苦不堪言。我种药材、办药厂,富了一方百姓,我哪里低贱?我开医院、办学堂,造福一方百姓,我哪里低贱?我未向朝廷伸过一次手,没跟官府要过半分钱,我哪里低贱?!” 说到最后,肖瑶声色俱厉,轩辕宗却哑口无言…… 殿堂内一片死寂,轩辕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都是自己错了,一厢情愿地带她入了这尴尬之地,受此羞辱!经过今日,想让父母接纳肖瑶、迎娶入门,是万万不能的了!!! 肖瑶本欲转身就走,突然想起一事,看着满脸怒气的轩辕宗,冷笑道:“宫中十年无婴啼,上月却新添了皇子,听说还有几个妃嫔有孕待产的,皇上,不该谢我的七宝美髯丹吗?” 在西北军营时,听李大夫说,陈淳觉得七宝美髯丹二人吃了极好,问了京城松鹤堂,也说病人们甚是推崇。陈淳便把七宝美髯丹敬献皇上了。 轩辕宗突然一呆,随即涨红了脸,猛地又黑了脸,怒道:“你!一派胡言!” 陈贵妃却对着肖瑶咬牙切齿。 “定是陈淳那老货献上的!怪不得,这一年来,皇上在床上勇猛了很多,宫中妃嫔有孕的也有几个,竟是这死丫头做的药?!尚未婚配嫁人的女孩子,竟做些虎狼之药,助闺房之兴,真是……真是……” 陈贵妃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词儿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是,看着肖瑶越发厌恶! 轩辕离见事已至此,多留无益,便也起了身,大手紧紧握住肖瑶的手,“父皇、母后,儿臣告退。” 说完,也不等二人示下,拉起肖瑶的手转身便走。 肖瑶却拉住了轩辕离的胳膊,杏眼平静无波,看着轩辕离,道:“轩辕离,你居庙堂之高、我住江湖之远,从此,便……忘了我吧。” 轩辕离磨牙,却不说话,拉着肖瑶就走。 轩辕煜大眼里含了泪,嗓音也带了哭声:“二哥!阿瑶姐姐!” 轩辕宗大手一拍桌子,怒吼:“你给我站住!” 如此无视自己,轩辕离是不要命了吗? 轩辕离拉着肖瑶大步前行,根本不回头。 见轩辕离如此决绝,陈贵妃突然有些害怕,十五岁时他说要从军,便是这般转身就走,一别五年! 陈贵妃在身后追着喊:“离儿,你这孩子,去哪儿啊?夜已经深了……离儿……” 轩辕离却不理她,出了门,大手揽住肖瑶的腰,纵起身子,踏步跃起,一个腾空,竟疾驰而去。 院中,江山、月照、月华,知事不谐,心中虽沉重,还是跟着急速离去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没有皇上的命令,无人敢拦,眼睁睁地看着众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贵妃跌坐在椅上,抹起了眼泪。 轩辕煜恨不得跟了去,转头看看黑着脸的父皇、母妃,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屋子,也不洗漱,拉起被子便蒙了头,唬得安子直喊:“六爷!六爷!” 轩辕宗脸色涨红,额头青筋直跳,两手握了拳头,怒吼:“来人!” ----- 感谢各位的月票,很开心有大家的支持!国庆长假,祝大家玩得嗨皮!还有,别忘了过来看文!哈哈! 296 封平西王 ""="('''')"="()"> 陈贵妃吓了一跳,忙哀求道:“莫伤了离儿!” 轩辕宗却不接话,起身吼道:“摆驾御房!” 众人一呼啦忙起来,乱哄哄了一阵,终于走了个干净。(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 . . 陈贵妃望着空荡荡的殿堂,想着刚才的场景,竟然做梦一般。 皇上不留宿了,大儿子也气走了,小儿子估计也被吓坏了,都是肖瑶那个贱丫头搞出来的事儿! 等了许久,打探回来的说皇上没安排人去捉二爷,陈贵妃咬牙切齿地咒骂了肖瑶两句,被众人伺候着,气呼呼地一个人睡了。 月夜,凉风习习,月儿正圆,夜色下的京城却好像蛰伏的怪兽,面目狰狞、蓄势待发。不知道何时便会出来吃了人,令人防不胜防。 肖瑶被轩辕离拥在怀中,慢慢地走着。 没有目的,没有方向,肖瑶有的,是满心的迷茫。 自己就如此退了吗?还是应该迎头撞上,等伤到遍体鳞伤、毫无希望,再铩羽而归? 轩辕离不说话,长臂揽着肖瑶的细腰,带着肖瑶慢慢地在街上漫步。 江山在身后赶着马车,见二人毫无上车的意思,便默不作声地跟着。 月照和月华牵着马,心情也有些沉重。知道主子和姑娘二人婚事必定艰难,实在没想到来得如此快。姑娘性子烈,必是不能忍。 可见,有**总有磨难。 丁元春在暗处咬牙切齿。终于一跺脚,发出信号,招了那暗卫出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自己转头回了皇宫。 …… “可是累了?”轩辕离见肖瑶止住了脚,忙问。 “还好。今天也没怎么走路。”肖瑶摇摇头,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有个院子,离此处已不远了。” 肖瑶点点头,“那,走吧。” 二人便又往前走。 夜已深,街上几乎没了行人,白天的嘈杂归于沉寂,马车咕咕噜噜、马蹄得得哒哒,便显得声音刺耳了些。 身后的月照突然说:“主子,快看!” 江山一愣,道:“莫不是宫中失火了?!” 轩辕离和肖瑶都住了脚,抬头看去,见皇宫西南角一处宫殿冒起冲天的火光,浓烟滚滚,竟连月色都遮了。 轩辕离立即吩咐:“江山回去。” 江山跳下马车,几个跃纵,便不见了身影。 月照撇嘴,“必是那些差役不小心。” 月华微微有些庆幸,“西南处宫殿乃是堆放杂物的,平时人也不多。” 肖瑶忙看向轩辕离,“不如你回去看看。” “无碍的。”轩辕离摇头,“不是重要的宫殿。” 见轩辕离脸色平淡无波,肖瑶放了心。 皇宫中宫殿虽多,也各有用处,不是每一座宫殿都那么重要。 后宫寝殿里住着皇家之人,藏宝阁里存放着珠宝文物,御房和藏阁放着文献秘录,御膳房屯着各色吃食粮肉,除了这些地方,其他宫殿便不那么重要了。 见起火的宫殿火势渐小,其他宫殿再无火起,轩辕离便揽了肖瑶,“莫担心。夜深露重,我们回吧。” 肖瑶点点头。 果然,步行了不久,便来到一处不大的院子前。 众人走进,大门便开了。 侍人施礼:“主子回来了。” “嗯。”轩辕离带着肖瑶穿过院子,进了堂屋。 肖瑶没有心思观看室内布置,刚坐下,便见月照二人端来热水。 肖瑶和轩辕离简单洗漱了,进了卧室。 肖瑶兴致恹恹地上了**,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后背对着轩辕离了。 轩辕离见肖瑶如此,心里有些难受。 长臂揽了肖瑶的纤腰,把肖瑶紧紧地拥在怀里,轩辕离道:“阿瑶,你且信我。” 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话太过无力,抬起身,在肖瑶耳边道:“无论父皇和母妃说什么、做什么,我都非你不娶!” 肖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躺了,看着眼前男人的俊脸,淡淡笑了,“嗯,我信你。很晚了,睡吧。” 轩辕离,我信你,我却不信自己。 情路太过坎坷,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和你并肩共行。一辈子太长,爱情却短,若是就此分开了,也不遗憾,毕竟曾经爱过。但,如此轻抛下你,我不忍也不甘…… 可是,贵妃脸上的恨意、皇上眼中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我若一意孤行,只怕会给胡家庄的父母兄弟带来灭顶之灾…… 轩辕离鹰眸微闪,俊脸含笑,俯身看着身下少女的俏脸,低头在额上落下一吻,道:“睡吧。” “嗯。”肖瑶应声,说完,侧过身,热泪顺着眼角落入软枕,消失不见…… 第二日一大早,二人尚未起**,江山便过来报:“二爷,宫中来人,让您和姑娘进宫受封。” 轩辕离转头看着还在熟睡中的肖瑶,忙推醒了她。 “阿瑶,起**了。须即刻进宫。” “何事?” “受封。” 肖瑶讶然:“昨夜搞成那样儿,今天还能受封?该不是把我诳到宫里、抓住下大狱吧?” 轩辕离哭笑不得,“那是我父皇!气归气,国事为重。就算要把你下大狱,该有的封赏还是要给的!再说,有我在,怎么会把你抓了?!” 肖瑶嘀嘀咕咕地起了**,月照二人早已经等着了。 匆匆梳洗了,用了早饭,月照又把肖瑶打扮得仙女一般,二人进了马车,江山驾车一行人直奔皇宫。 二进宫,就没有什么好奇的了。 肖瑶跟着轩辕离一路稳稳地走着,除了两边木偶般的侍卫,路上没什么人,该上朝的那些大臣早就到了,自己和轩辕离算是迟到的! 走进大殿,肖瑶杏眼微闪,上下左右看了一遍,便对这金銮殿很有观感。 大殿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围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 仰望殿顶,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龙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金銮宝座。 梁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色金龙纹图案,有双龙戏珠,单龙飞舞;有行龙、坐龙、飞龙、降龙,多姿多彩,龙的周围还衬着流云火焰。 金漆雕龙宝座正中正端坐着皇帝轩辕宗,和昨夜所见不同,今天的轩辕宗身穿方心曲领黑舄绛纱袍,衬里用红色,领、袖、襟、裾均缘黑边。 颈项下垂白罗方心曲领一个,腰束金玉大带,足穿白袜黑舄,另挂佩绶。 轩辕宗头上戴着通天冠,用玉犀簪导之。 通天冠又名卷云冠,冠上缀卷梁二十四道,高一尺,卷梁宽一尺,上朝和大典时必备。 肖瑶看了左右两排朝中文武重臣,便看到右边第一排第一人二十多岁,身穿暗黑锦袍,头上也带着通天冠。 不过,他的通天冠明显没有轩辕宗的那么高、那么宽,卷梁也只有十二道,必是太子轩辕钊了! 因卷梁挡着,其实看不清轩辕钊是何表情,不过肖瑶却感到似有利剑穿身! 肖瑶暗暗观察了一遍,便微微垂了头。 听说不能直视天颜,自己小心小意地,这总归没错吧? 轩辕离撩起衣角,跪下。 肖瑶也只得跪了。 二人跪伏于地,口呼:“万岁!” “起。” 二人便起了身,肖瑶略抬起头,却也是因为隔着卷梁,根本看不清轩辕宗的表情,不过,听声音倒不像昨夜生气的样子。 轩辕宗声音淡淡地:“宣旨吧。” “肖瑶听旨。” 肖瑶只得又跪下。 一个太监便尖细着嗓子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丰国与西诏国连年征战,久攻不下、伤亡甚重。有明城胡家庄肖瑶献神兵利器连发弩,连下数城、终胜西诏。且肖瑶入西北军营救治兵士者重,妙手回春、居功甚伟。肖瑶于社稷有功,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钦此。” 听完,轩辕离便有些恼,说好的“封护国郡主之一等爵”呢?! 眼睛看向宝座,轩辕宗却不看他,眼睛看着跪伏在地上的肖瑶。 “谢主隆恩。”肖瑶磕头,起身。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圣旨,立在了一边。 小太监又喊:“轩辕离听封。” 轩辕离只得忍下这口气,跪倒在地。 肖瑶细细听了,轩辕离封了王!封号很气派也很贴切,“平西王”! 另外赏赐了王府一座、良田千亩、金银绸缎不计其数。 轩辕离面无表情地接了圣旨,“谢万岁。” 说完,也起了身,走了两步,跟肖瑶站到了一起。 然后小太监便高喊:“退朝!” 肖瑶舒了一口气,这赏赐竟是最后一项工作,真是太好了,要不自己是不是还得在这站一上午呀?! 不管怎么样,赏赐了一千两黄金还是非常好的,相当于一万两白银了呀!还有那些绸缎,回家给家里人都做了新衣穿! 见轩辕宗走了,众朝臣便散了。 有些人便过来恭喜二人。 “大将军,恭喜!恭喜!” “嗳,以后就该称呼王爷啦!” “是是是,看我这记性,恭喜王爷!” …… 297 扎根京城 也有不少人过来恭喜肖瑶的,“恭喜肖姑娘!” “肖姑娘不知可在京城坐堂?老朽有事请教!” “对啊,肖姑娘在哪家医馆坐诊?” “肖姑娘,请问松鹤堂里的肖家制药可是你肖家出产?” “对对对,肖家制药可是名动京城的极品好药啊!” …… 肖瑶昨夜很久未能入睡,便在考虑是否要在京城扎根,等自己混出个样儿来,让皇帝、贵妃不得不接受自己和轩辕离的婚事? 自己是个大夫,能做的便是开医馆、办医校、种药材之类。 昨晚思虑半夜,尚未拿定主意。 此时,见这么多朝中大臣对自己的医术颇有兴趣,对肖家制药也甚为推崇,肖瑶立即就下定了决心,若能交好这些大臣,对自己的婚事自然是一大助力! 还有,轩辕离的江山大业,这些人也是重要的后盾! 既如此,自己更要在京城出人头地! 于是,肖瑶杏眼弯弯,看着众位大臣,笑着说:“不瞒众位,我是有在京城开医馆的打算!只是肖瑶初来乍到,尚未站稳脚跟。正式开医馆坐诊,只怕要让众位再等上几天!若是家里有急症病患,这两日可到松鹤堂找我!” 众人这下高兴了,一个个喜笑颜开。 这些大臣上了年纪的不少,身体多少都有些毛病。 宫中的御医也找过多次,总有治不好的病。 再说,高门大户嘛,哪个家里不是妻妾成群、歌姬通房一堆? 女人多,自然事儿就多,今天这个怀孕,明天那个生产,昨儿个她见红、后儿个你流产,京城的名医可都是男人,出入内宅,自然有些不便。 这下好了,名动西北的小神医来了,怎么也得让她瞧瞧才是啊! 轩辕离眼睛微闪,看着肖瑶恬静的微笑,暗暗惊讶:“臭丫头,什么时候做的这决定?自己怎么不知道!不过,这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以后就不要担心和这丫头分处两地、多番相思了!” 见众人笑谈得热闹,轩辕钊突然走过来,面带微笑,对轩辕离道:“恭喜二弟!晚上大哥在好客居为你庆贺。” 轩辕离面无表情地说:“多谢大哥,二弟杂事缠身,另约佳日吧。” 竟拒绝了。 “也好。”轩辕钊却也不恼,淡笑着转向被众人围住的肖瑶,“恭喜肖姑娘,冒昧问一下,姑娘可是明城松鹤堂小神医?” 肖瑶转身,看着气度不凡、似笑非笑的太子轩辕钊,沉声应道:“若说明城松鹤堂小神医,正是本人。小神医之名,乃世人谬赞!” 轩辕钊年纪约二十五六岁,看起来比轩辕离的冰山脸和蔼很多,在一众臣工面前,英俊的脸上笑眯眯的。 见肖瑶应了,轩辕钊笑道:“肖姑娘来了京城,甚好。我曾派人去胡家庄请过姑娘,肖姑娘可还记得?” 轩辕离一愣,还有这回事儿?自己竟然不知道! 黑鹰曾到胡家庄去请肖瑶来京,被肖瑶拒绝了。 肖瑶略一思索,便知道说的必是那一次了,笑道:“记得。谢太子厚爱。” 轩辕钊不看身边轩辕离,笑呵呵地道:“本太子求贤若渴、惜才如命,还望肖姑娘空闲了,过来东宫指教,东宫大门随时为肖姑娘敞开。” “她没空!”轩辕离冷冷地,一把抓了肖瑶的手,大踏步离开。 众人见二人对上,避之唯恐不及,“哄”地一声都作鸟兽散。 有一老者却在身后高喊:“平西王,请留步。” 轩辕离转身,脸色一整,抱拳施礼,“舅父。” 肖瑶眼睛一闪,是轩辕离的舅舅右相陈权? 只见老者五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剑眉鹰眸,若不是穿着文官服饰,看这人气度、威仪,竟如武将一般! 民间有言:“外甥像舅舅、侄女像姑姑”,果不其然,陈权的五官隐隐和轩辕离肖像,年轻时必定也是个英俊不凡的。 肖瑶便有些亲切感,称呼:“相爷。” 陈权便看了肖瑶几眼,暗道:“嗯,言谈得体、落落大方,眉眼也长得极为漂亮!听说还是个神医,又助轩辕离平了西诏,果然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想起陈家的几个嫡女,陈权有些遗憾,“陈家女儿们除了身份,哪里也不能和这丫头比,也难怪轩辕离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嗯。”陈权点点头,算是招呼了。 陈权转向轩辕离,脸上便有些不快,“王爷,昨夜何事气着贵妃了?怎地说你离宫出走、一夜未归?” 肖瑶眼睛微闪,略转了头。 人家兄妹连心,这是拐着弯儿给自己下马威呢。 轩辕离恐肖瑶难堪,也懒得跟陈权解释,道:“无事。舅父,我们先走了。” 肖瑶却不动,俏脸微微含了笑,樱唇微启,沉声对陈权道:“都是晚辈的错。是我贪心,要的赏赐太高,惹贵妃和皇上不快了。” 陈权便黑了脸,道:“论功行赏,朝廷自有律法,怎可随意开口索要?虽有功,亦不可倨傲。” 轩辕离英挺的眉一挑,俊脸便有些不好看了,薄唇紧抿,冷哼了一声,“此话是阿瑶自谦了,舅父不知,莫要出言责怪。不是她贪心,实乃父皇食言,允了的却没有赏。我正要找父皇说理去!” 肖瑶吃了一惊,忙看向轩辕离。 见男人一脸冷峻,不像是脱身之词,竟果真要去理论的样子,心中有些忐忑。 陈权果然有些生气,道:“阿离,适可而止。她一介农女,虽说有功于国,那般赏赐已是登峰造极。自我南丰立国以来,你可见哪个女子得过这等荣耀?” 千两黄金,别说乡下,就是在京城,也已经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哼!我便要她成为开天辟地第一人!” 轩辕离却不买账,撂下一句话,拉着肖瑶的手便走。 陈权见二人交握的双手,酸得牙都倒了,怒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二人出了大殿之门,便看见江山等在外边。 见二人出来,江山忙迎上来,道:“王爷,库依木他有话要跟您说。” 轩辕离一挑眉,哼,终于考虑好了? 嗯,见过库依木,看他怎么说,一并再找父皇也好! 轩辕离抬头看看太阳,已近午时,轩辕煜该放学了。 “喊六子过来,出城去别院!” 那小子定想见塔娜了! “是。” 很快,轩辕煜带着陈强、陈壮飞一般地赶过来了,气喘吁吁地离多远就喊:“二哥!我来了!” 喊完,笑意盈盈地看了肖瑶一眼,招呼道:“阿瑶姐姐。” 她可是把父皇说得哑口无言的人!现在,肖瑶已经取代父皇,成为轩辕煜第二佩服的人。当然,第一佩服的是二哥,永远不会变的啦!看看,二哥对自己多好,一说出宫,马上就喊上自己! 众人一起出了宫门,来到街上,轩辕离道:“我们先回家,吃了午饭稍事歇息,傍晚再去别院。” 肖瑶自然同意,轩辕煜也点头,一群人便回了小院。 吃完午饭,轩辕离对肖瑶道:“我陪你一起去街上看铺子吧,看中哪家就盘下来。” 肖瑶晕,“这是要强买强卖吗?你是京城小霸王吗?” 轩辕离道:“若你想,也未尝不可。” 众人黑线,宠妻无下限的人在此! 肖瑶摇摇头,道:“也不必如此着急。慢慢访问,我这两天在松鹤堂坐诊也可。” 轩辕煜想了想,吩咐江山,“找几个掮客过来。” 满大街乱逛,实在辛苦,不如先找行内人问问。 掮客就是现在的中介,类似于经纪人的角色。 这里要找的是房屋买卖的掮客,也叫“中人”。 等江山找齐了掮客带到家里,肖瑶已经小憩了一觉醒来了。见几人到了,忙和轩辕离一起过来询问。 这些人果然非常专业,各自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册子,一一推荐起来。 经过仔细权衡,终于选中了一家离松鹤堂总店最近的店面。 店面不大,好在店面后边就是院子,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前店后厂的模式。 当场拍板,肖瑶便和轩辕离等人去现场看了看。 店面只有三间大小,是个通着的堂屋。 面对着京城最繁华的昌盛大街,十几米外就是松鹤堂,客流量大、买药方便,也算是个开医院的好去处。 肖瑶便点了头,痛痛快快地付了一千两银票,当场就改写了房主。 肖瑶看着自己的名字稳稳地写在房契上,得意洋洋地笑了:“嗯,咱也是在京城置业的人了!” 轩辕离见肖瑶一脸得意,宠溺地点着肖瑶的鼻子,道:“等王府竣工,带你去看。” “好!”肖瑶也不矫情,痛痛快快地应了,在屋里看看,道:“须隔出两间来,一间用来检查,一间用作手术室。正堂嘛,就当诊室吧。” 实在不够,不是还有后院呢吗?再说,买店面这事儿,有时候是要碰机会的!刚才已经给掮客们说了,以后瞅着机会再买间大的! “名字嘛,就还叫平安妇产医院好了!”e小说 298 拥翠别院 肖瑶今日的心情颇好,此时再看别院,另有一番景色。 别院所在的是个挺大的庄子,别院位于庄子的最里头。 乡村,总是美丽的,落日的余晖照在屋顶上,茅草屋顶便显出金色来,烟囱里的烟便也变成了金色。 肖瑶便想下马,“我们不如下来走走。” 轩辕煜一个劲儿地猛点头,“下马,下马!” 轩辕离无可无不可地跳下马,把缰绳扔给江山,转身要抱肖瑶。 肖瑶嗔怪地瞪了轩辕离一眼,自己忙跳下来。 泥墙的草屋,乡村人的果园、菜地,都有一种浓郁的乡村风情。 家家户户的门前,都会跑着一些鸡、鸭,或多或少。公鸡们四处啼叫,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长脖子;母鸡们不是和带鸡崽们觅食就是咯咯咯地生蛋。 傍晚,按照惯例,便到了喂鸡吃食儿的时候,见主人出来了,不管是鸡还是鸭,都不顾一切围拢过来。见主人撒食儿,一窝蜂地冲到前面去抢食,连米盆早已被打翻也不顾不上。 农人家的孩子便出来维持秩序,拿着或竹竿或棍子,敲打那些不听话的鸡鸭。 轩辕煜立即来了兴致,冲到跟前便去收拾那些捣乱的鸡鸭。 见好好吃食的鸡鸭都被自己吓跑了,轩辕煜便很得意。 农人们自然知道是村中别院的京中贵人来了。 其实这庄子上的农户原是陈家的佃户,因这别院和庄子上的地给陈贵妃做了陪嫁,庄子上的农户便成了陈贵妃的佃户,自然也把轩辕离和轩辕煜当成主子。 见城里孩子喜欢自己家的鸡鸭,农人们便很憨厚地笑,对轩辕煜搞得全家鸡犬不宁丝毫不厌烦。 农人家的孩子们都略显羞涩,衣着破旧的孩童看见轩辕煜的锦衣绸袍、云纹缎鞋、玉佩璎珞,眼里便会生出无数艳羡来。 转头再看看他们身后的高头大马,孩子们便个个张大了小嘴。 马背上驮着锦缎的马鞍,个个高大神骏,皮毛油光水滑、肌肉块块凸起、四蹄都有碗大,农人们跟牲口打交道,一看这些便知是极品好马! 再想想官道上拉脚的马车,咦,那些马和这些真的不能比啊! 村口的小河里,灰色的鸭子、白色的大鹅扑扑楞楞抖动着翅膀,见众人来了,扎个猛子飞速地游走了! 轩辕煜最是调皮,边捡起手边的土块,用力地砸到河里,鸭子们便“嘎嘎”地叫着更快地逃走了!岸上的大白鹅“昂昂”叫着,扭着笨拙的大屁股,飞一般地朝手中逃去,便惹得众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一贯冷面的轩辕离也“呵呵呵”地笑出了声。 肖瑶转头看着男人,笑道:“还是乡下好。” “嗯。” “环境优美、农人质朴,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实在是人间天堂。” 轩辕离大手悄悄握住了肖瑶的小手,道:“若喜欢,我们天天回。” 肖瑶柳眉轻挑,便笑了,“好。” 看着少女璀璨双眸、如花笑颜,轩辕离心中暗叹:“多少女人为入那名利场、锦绣宫,穷家族之力、尽毕生之能!只有这丫头,却厌了那伤心地,宁为农户妻、不做皇家媳……” 想到这里,轩辕离说:“王府有几百亩,我让他们多留些空地,你爱种什么、喜欢养什么,都随你!” 肖瑶双眸闪烁如星,看向轩辕离,点点头,嫣红的嘴唇微弯,“嗯!” 此生是要跟你一起的了!无,我们挣;有,便最好! “这几天抽空看一下曹制的草图,我须听听你的意思。” “我知道了。” “父皇昨日赏赐的千亩良田,离此处不远,改日我们还须去看看。你若想种植药材,此时便作打算吧。” “嗯,夏季庄稼就要收割了呢。” ……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别院大门。 深紫红的大门两边,左右各蹲着一头石狮子,门头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拥翠别院”。 字迹虽工整,却略显稚嫩,不像轩辕离的字迹。 见肖瑶看匾额,轩辕煜挠挠头,有些羞赧,“是我写滴!” 轩辕煜五岁时第一次出宫,便被轩辕离带到这别院,轩辕煜玩得疯了,最后决定把这院子据为已有! 因院子在农庄,四周都是农田,便用了拥翠之名,是以这个别院就叫“拥翠别院”,轩辕离便让轩辕煜题写了门匾。五岁孩子的字,果然少了些严谨飘逸。 轩辕煜对这个别院很有归属感,每次来,必定须陈贵妃派人三催五请,方嘟着嘴回宫。 进了院门,肖瑶便没有了欣赏的心思,库依木和塔娜还在地牢里关着呢! 再说,今日对二人只怕要有个说法了,老这么关着也不是个事儿,总有放出来的一天,说不定就是今天! 至于是关是放,就看今日库依木和轩辕离二人所谈结果如何了! 轩辕煜也住了声,一脸希冀地看着轩辕离。 自己找父皇求情被骂了,放塔娜公主出来这事儿只能寄希望于二哥了! 轩辕离带着江山进了地牢。 肖瑶和轩辕煜被留在上头,心里忐忑不安。 两人在屋里坐不住,便等在假山附近。正在着急,就听假山里传出一声响,轩辕便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果然见塔娜一个人出来了。 轩辕煜惊喜地大叫一声:“薛娜!” 塔娜抬头见是轩辕煜,勉强一笑,出了假山,便看见肖瑶。 肖瑶见塔娜有些憔悴,小脸下巴更尖了,忙上前一把拉住塔娜,心疼地说:“跟我来。” 塔娜也不说话,跟着肖瑶便往屋里走,轩辕煜喜滋滋地跟着。 三人一路无话,到了堂屋,月照忙端上热水,塔娜洗了脸,小脸才渐渐恢复了粉红颜色。 肖瑶关切地问:“要不要洗个热水澡?” 这两天和库依木关在一起,只怕没有洗过澡。 塔娜也不说话,只略略点点头。 月照忙去了。 轩辕煜坐在堂屋椅上,转头看着塔娜,这丫头怎么越来越瘦了,再瘦,就像竹竿儿了! 肖瑶见塔娜虽不说话,但瞧脸色不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放了心。 十二三岁的年龄正值青春期,逆反心理很强。搞不好,塔娜这一辈子就落下心里阴影了。或者从此后对人充满仇恨,心理也一生扭曲! 见月华过来领走了塔娜,肖瑶转头问轩辕煜:“六子,若南丰国灭,你被西诏捉了关押,你心里会恨谁?” “噗--”正在喝茶的轩辕煜喷了,“砰”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怒:“阿瑶姐姐!” 肖瑶见轩辕煜气得脸都红了,投降,“好吧,我只是假设一下!” “你胆子真是大,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这要是被父皇……不,就算被捕快听见了,都要把你下大狱!” 肖瑶黑线,“……” 轩辕煜胖胖的小手托着腮,胳膊肘支在桌上,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二哥和库依木谈了些什么?真是好奇,可是又不敢去偷听,真是急死人。” 肖瑶点点头,“定是国家隐秘之事,我们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二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地牢里轩辕煜和库依木正谈到塔娜和亲的事! “不行!”库依木一听要让塔娜和亲,立即反对! “塔娜的亲事,我不能答应。” 自古以来,无论哪朝哪代,和亲的公主都没有什么好命运!更何况塔娜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是吉祥阿妈唯一的女儿! “西诏还有其他公主,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就塔娜不行!” “不,除了塔娜,南丰国哪个公主也不要!” “你们!”库依木怒,“轩辕离,你好卑鄙!南丰国这是要以塔娜为质吗?西诏不是没有皇子,若说做质子,让我送谁来都可!” 知道自己最疼爱塔娜,便要塔娜过来和亲,生生是要剜自己的心啊! “塔娜和亲,是朝中议定的,不是我的意思。再说了,库依木,你想清楚,”轩辕离鹰眸眯起,身子往身后椅背上一靠,声音慵懒,“败军之国,可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库依木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真想上去给轩辕离俊脸上来一拳! 可惜,自己浑身的力气根本使不出来!不知道他们给自己的饭食里下了什么药,自从醒来,自己功力全失,和普通男人无异,冲上去,也是自取其辱! “塔娜和亲之事我要和皇上亲自谈!” 轩辕离微微眯起眼睛,这小子想要耍什么花招? 不过,和父皇谈也没什么,自己立即就可以知道。只要不写入圣旨,自己总来得及阻止! 虑及此,轩辕离应了,“好!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入宫。至于塔娜嘛,肖瑶的医院就要开业,先让她跟着肖瑶吧。” 库依木一听轩辕离又要扣下塔娜,怒火冲天,英挺的眉竖起、额头青筋爆出,怒吼道:“轩辕离,你这混蛋!事事以塔娜为要挟,算什么英雄好汉?!” “放肆!”轩辕离大手一拍椅把,猛地起身,怒指着库依木,道:“我女人帮你照顾妹妹近一年,你胆敢说我要挟?!”e小说 299 心无芥蒂 “既见了我,塔娜自然应跟着我方是正理” “哼跟着你,塔娜她便是人人低贱的阶下囚跟着肖瑶,塔娜她却是人人求着的小神医你这混蛋,不知感恩,竟敢跟我指手画脚” 说完,轩辕离微微抬起了下巴,英挺的眉一挑,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蔑视,“现在说吧,是你带着她,还是让肖瑶带着她” 库依木登时便有些张口结舌,俊脸扭曲,恨恨地斜了轩辕离一眼,心里却暗暗思忖:“轩辕离这厮虽然讨厌,这话说的却有些道理” 轩辕离见库依木心思活动,冷笑一声:“若不是南丰国心存和谈之心、善待降将俘兵,攻破西诏都城,我必屠城三日塔娜战败国公主,军营红帐才是她的最终归宿” 若不是看在肖瑶心疼她、六子喜欢她的份上,你以为她会逍遥到现在 库依木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终于一咬牙,“好就按你说的,先让她跟着肖瑶哼若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不会善罢甘休” “放心,肖瑶待她如亲妹倒是你,莫耍花样、好自为之” 说完,轩辕离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库依木在身后怒吼:“放我出去混蛋,既已应了你,还关着我干什么喂轩辕离,你这混” 轩辕离头也不回,右手大袖一摆,“呼”地一声,石牢内狂风顿起 话未吼完,狂风便至 库依木心中暗叫“不好”,却来不及抓住什么,突觉身子一轻,竟已被那狂风卷起,“砰”地一声重重甩到墙上,瞬间又“噗通”一声摔到地上 库依木头晕眼花,眼神迷离中看见轩辕离脚步未停地走了 厚重的铁门“砰”地一声关上,“咔嚓”一声,铁锁锁了,脚步声渐远,石牢里又陷入了死寂 库依木狼狈地趴在地上,抬手擦擦嘴角的血,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喘息了半晌,终于慢慢坐起,靠在冰冷的石墙上,静默了一会儿。 想想明天要和轩辕宗说的话,再想到轩辕离知晓后的表情,突然满脸笑意,终于“哈哈哈哈哈哈”地狂笑起来 晚饭自然很丰盛,众人谈笑风生。 塔娜想到地牢里孤身一人的大哥,有些郁郁寡欢。 轩辕煜便夹了菜,小心奉承着,又特意讲了京城最近发生的趣事逗笑。 见江山给库依木送的饭菜和众人吃的一样,塔娜慢慢地心情方好了些,饭至半酣,便有了笑脸。 饭后,几人便在院中散步消食,说些肖竑的趣事。 很快,宫中来人接走了轩辕煜。 轩辕煜虽心中不舍,但知道很快又会和大家见面,且,今天塔娜被二哥放出,轩辕煜心情还是非常愉快,略呆了一会儿,便和太监们一起走了。 见月至中天,肖瑶道:“小娜,明日我们在松鹤堂坐诊,今日要早些睡。” 塔娜见肖瑶待自己毫无芥蒂、亲切如初,乖乖应了,“嗯。阿瑶姐姐,我先去睡了。” 见塔娜走远,肖瑶和轩辕离互相看了一眼。 “奇怪,不是这丫头掩藏得太好,便是这丫头没心没肺,和我不过生分了两天,竟然就好了” “还是小心些为好。”轩辕离皱起眉头,“或许,库依木没说” 让轩辕离猜中了,库依木并未跟塔娜讲自己是被肖瑶捉了。 一来实在丢脸,二来听塔娜讲肖家已经认了塔娜做义女,且是真心把塔娜当亲生女儿看,便不想塔娜怨恨肖瑶。 是以,库依木把所有不是都推给轩辕离,并未提肖瑶半句不是。 塔娜起初是有些怪肖瑶把自己送入大牢,但自己见到了大哥,又见肖瑶对自己依然疼爱有加,很快就释然了。 所以,听肖瑶说明天要带自己到松鹤堂坐诊,心中很高兴,便听话早早睡觉去了。 第二日,塔娜起床后洗漱完毕,出了房门,便见库依木正在院中等自己 吃惊之余,高兴得很,知道从今天起大哥便被放出来了,塔娜拉住库依木的胳膊,撒娇道:“大哥,陪我逛逛京城去” 库依木因关在地牢大半年,原来健康的小麦色肤色没有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睛也不适应外面的光线。 此时,见塔娜问,库依木眯起眼睛,道:“今日大哥还要进宫,你先跟着肖瑶,我自会找你。” “那好吧。我们在昌盛大街松鹤堂坐诊,大哥你要早些到啊” “嗯。我会的。” 吃早饭的时候,库依木便上了桌,见轩辕离脸色如常,塔娜总算放了心。 大哥虽被捉了关入地牢,却被南丰国礼遇有加,并未刑具加身,更无严刑拷打。 此时见轩辕离竟然允了大哥同桌吃饭,塔娜便知南丰国朝廷不会对大哥怎么样了 只是不知道那些侍卫们都去哪儿了还有薛功,自己进了地牢,便不见了薛功是被杀了还是被关了 因为库依木在,早饭桌上便有些沉闷。 大家因为有事儿,便匆匆吃了早饭,很快收拾了,众人一起出了院门,直奔京城而来。 库依木是第一次进南丰国都城,此时见京都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摊贩们生意兴隆、行人摩肩接踵,果然一番繁盛景象,心中还是非常羡慕加嫉妒的 西诏国都,自己励精图治多年,繁华程度和南丰国都根本不能比,更遑论百姓的衣着和吃食了 南丰国人口之宏数、物产之丰裕、百姓之富足、国力之强盛,西诏国再穷十年之力,也望尘莫及 见库依木两眼放光、一脸艳羡,轩辕离斜了库依木一眼,“莫生贪婪之心” 库依木俊脸一黑,“嗤”了一声,道:“再有十年,西诏必超南丰” “狂妄”轩辕离自然知道库依木在吹牛。 西诏地广人稀,境内沙漠、戈壁甚多,水粮极缺。秋冬季节,牧民更是苦不堪言。每年寒冬,冻饿而死的老弱病残不计其数 若非衣食不继,西诏怎会多年来一直劫掠南丰和北齐的边城 自己深入西诏半年有余,岂有不知的 战争结束,光是安置流民、赈济灾民,自己就费了几个月的功夫,否则,早就班师回朝了 这混蛋,住在牢里好吃好喝,此时倒来胡吹大气 “从此后,西诏归南丰所有,南丰自会举全国之力,助西诏民众安居乐业” 库依木头一扭,一脸不屑,“哼稀罕” 见库依木死鸭子嘴硬,肖瑶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知道库依木这人是个死要面子的,肖瑶忙捂了嘴,转头看向两边摊贩。 见肖瑶讥笑,库依木大怒 正要说话,突然想起自己在肖瑶面前的那声响,便沉着脸一言不发,慢慢地红了脸,终于,连脖子、耳朵都红了 轩辕离瞧瞧肖瑶的一脸笑意,再看看库依木涨红的脸和耳朵,鹰眸微微眯起。 到了昌盛大街,看见松鹤堂,众人下马,白纤尘便迎了出来。 仍然是万千人中第一个看见肖瑶,白纤尘微微带笑:“来了。” 肖瑶还以微笑,“嗯。” 掌柜的便笑呵呵地抱拳施礼,引领着肖瑶进了大堂,塔娜自然紧紧跟上。 白纤尘看见了库依木,一愣,疑问的眼神看向轩辕离。 轩辕离面无表情,“库依木。” “哦”白纤尘吃了一惊,竟是西诏国主 此人身子虽高大,却劲瘦挺拔、相貌俊美,半点儿不像彪悍健壮、蛮横粗野的胡人。 白纤尘随即想到库依木生母薛文秀为南丰国人,或许库依木的长相随了母亲也未可知 轩辕离见库依木也在打量白纤尘,淡淡地介绍了,“白纤尘。” 库依木也吃了一惊,这就是名扬南北的白家少主没想到如此年轻英俊 两人相互点点头,白纤尘是主人,自然先开口,“众位请进吧。” 众人抬步进了大堂。 药堂嘛,大致的样子都是一样的,这里,不过就是比别家更大些,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摆设和家当。 无外乎就是柜台、药柜、连椅,坐诊大夫、抓药小厮、求医病人,今天,也没有什么不同。 虽说肖瑶过来坐诊,是多了一些人,但是因为是求医之所,所以嘛,就是看着屋里人满满当当的,其他还真没有什么奇怪的,总之,病人多但不吵、大夫忙却不乱。 肖瑶带着塔娜跟着掌柜的到了一间内室。屋里早已经准备好各种物事,另有一个坐堂大夫做助手,一个抓药小厮当跑腿,算是配备齐全了。 之所以这样,白纤尘是知道轩辕离对肖瑶行医有诸多规矩,不想肖瑶为难罢了。 其实,白纤尘完全多想了,轩辕离对于肖瑶如何诊治病人,貌似已经看得很开了。 或许是因为西北之行、或许是因为心心相印、或许是因为皇宫之怒 轩辕离和库依木便也跟进了内室,略看了看,二人都点头,对白纤尘的安排很是满意。 库依木甚至笑着对塔娜说:“等大哥回来,看你当女大夫” 推荐自己的穿越完结文厨娘王妃向未央 ,(美克文学http://.meike-shoes) 300 京城坐诊 塔娜到底小孩心性,听了这话,便有些得意,“虽比不上阿瑶姐姐,大哥,你不知道,我也很厉害哦!” 库依木大手摸着塔娜的头,“哈哈”大笑,“嗯,好好学,回去我们草原也做个女神医!” 白纤尘听二人对话,大吃了一惊。 这个长相酷似肖瑶的女孩子,竟是库依木的妹妹!那就是塔娜公主了? 真不知道轩辕离在布什么局! 估计此时也散了朝,轩辕离不多耽搁,便领着库依木要走。 塔娜虽隐隐有些担心,却也不闹,只是拉着库依木的衣襟,道:“大哥小心些。” 库依木一挑眉,“嗯,管好你自己。”说完,转头看向一脸笑眯眯的肖瑶,道:“莫累着她!” 肖瑶已经戴上了雪白的口罩,两只杏眼便微微弯了,不说话,只是耸耸肩。 见轩辕离对库依木和塔娜态度平和,白纤尘略一思忖,便对库依木和塔娜道:“今晚白家为王爷和肖瑶办接风宴,请两位大驾光临。” 库依木眼睛一亮,痛快应了,“好!今晚就叨扰了!” 见白家对自己和大哥没有另眼看待,还邀请赴宴,塔娜喜笑颜开。 肖瑶虽有些诧异,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轩辕离更是面无表情。既然已经收服了西诏,库依木便是南丰重臣,和白家交好,与南丰并无害处。 白纤尘送到门口,轩辕离带着库依木和江山,便进宫去了。 医馆内,肖瑶和塔娜开始问诊。 朝中大臣尚未散朝,自然是不能来的。多数是各府中得脸的奴才,此来是要请肖瑶家中出诊的。当然,也有一些病人自己来了。 掌柜的便过来禀报。 肖瑶跟白纤尘商量了,准备先把堂中的病人看完再去出诊。 为避免众人等得焦躁,白纤尘便对众人说:“肖大夫要先瞧在场的病患,各府出诊的要等下午才能去。先收下各位的名帖,下午松鹤堂会派马车送大夫去,各府无须来接。” 大多数人没意见,有些人便有些不快。 特别是家里门头高的,仗着主子的势,便嘀嘀咕咕地说,“我家老爷听闻小神医之名,特备了帖子相请,小神医推脱到下午再去,若是误了病情,我等可担待不起。” 白纤尘便沉了脸,道:“若有急症,自然送了来,既是来请,便等得。以后有病早些送过来!肖大夫岂是你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真是岂有此理!” 见几人还有些不虞,白纤尘一甩袖子,道:“既来我松鹤堂瞧病,就要守我的规矩,否则,请便吧!” 有几人果然嘀嘀咕咕地走了。临走时,心有不甘,还是放下了名帖。 主子吩咐的差事没完成,回家可不好交差。放了名帖,只推到松鹤堂身上便是! 一介商贾,倒敢跟官府老爷们上脸色,松鹤堂也真是活腻歪了! 白纤尘拿起名帖一看,果然是几个世族大家,且都是京中有名的刺头儿,有京都卫戍穆家、御史大夫田家、左丞相刘家等。 白纤尘看了肖瑶一眼,暗暗忧心。 “其他人倒还罢了,这御史大夫田家却是皇后的娘家、轩辕钊的舅家。” “御史大夫虽是副丞相,却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负责监察百官。某些时候比左右丞相的权势更大!” “轩辕离的舅家虽是右丞相,却对这田家也忌讳三分。今日,肖瑶尚未和田家对上,便得罪了他们,下午若是进了府,不知会不会被轻贱了?” 肖瑶见白纤尘脸色不虞,眼睛一闪,轻声问:“可是有为难之事?” 京中不比明城,天子脚下,皇子王孙、世家大族、高官新贵、富商巨贾遍地都是,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看刚才那些人嚣张跋扈的样子便窥斑知豹,想必个个都是大有来头的。 白纤尘摇摇头,“无事。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不可随意出诊。还是按照你在明城的办法,明天开始挂号排队。无论贫富,只按先来后到。除非急症,一律排队!” 众人听了都叫好。本来嘛,凡是都要有规矩,先来后到这个最公平! 想到刚才乱哄哄的样子,肖瑶也点头,“明日便如此吧。刚才既然答应了人家,我还是不要食言的好。” 意思是,下午还是要到这些人家去的。 月照在身后道:“姑娘无忧,有我们。” 肖瑶点头,“嗯,我知道了。” 这两个丫头是宫中出来的,又有轩辕离这个尚方宝剑握着,自己和塔娜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安啦! “叫号吧。” 第一个进来的一看就是个官太太。 年纪约有四十多岁,长相很端庄,脸上施了挺厚的脂粉,表情有些郁郁寡欢。略微发福的身上穿着时下流行的团花福字茧绸外衫,手里拿着一个云缎绣花手帕。 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跟着,手里拿着团扇,一脸恭谨。 肖瑶一边细细观察着女人的肤色,一边和蔼地说:“夫人请坐,有什么不舒服,就直说好了。” 那女人坐下,眼睛细细地打量了肖瑶一番,见肖瑶和塔娜脸上都戴着奇怪的口罩,心里暗暗嘀咕,“这小神医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既然传得那么神乎其神,就让她瞧瞧吧。” 想到自己的病,那女人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小神医啊,我这脸上长了不少的蝴蝶斑,好几年了,越来越多,宫里的御医也请了多次,都不管用呢。” 肖瑶转头对身后的月照说:“带夫人去洗个脸,我要看看情况。” 脸上的脂粉太厚,根本看不到嘛。 那夫人便有些不高兴,“神医,不号脉吗?” 都是号脉诊断病情的,怎么进来就让洗脸?自己不知道抹了多少遍,才终于遮住那些讨厌的斑呢! 肖瑶耐心地解释道:“望闻问切,望是第一位的,你的病在面部,脂粉却遮了肤色,大夫很难望得准。若是决断失误,恐耽搁了病情。还请夫人配合一下才好!等我瞧完了,您可再遮了。” 那夫人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肖瑶摇摇头。 有些人化妆习惯了,对浓妆非常依赖,不画浓妆根本不出门见人的!其实,若到了这种程度,从医学上说,这女人便已经有些心理障碍了! 等这女人洗净了脸,回来坐在了肖瑶对面,肖瑶发现这女人的蝴蝶斑果然挺严重的。 不仅两颧部生出不规则、颜色较深的黑斑,并已漫延至鼻部及口唇周围,鼻翼及唇周黑斑稍微浅淡些,形状也不规则。 肖瑶抬手示意女人伸出手腕,左右手都探了脉,然后示意塔娜也做脉诊。 塔娜小脸紧绷,伸出右手中间三指,稍用力,搭在女人右腕的寸口上,过了片刻,又换左手。 诊断完毕,塔娜看着肖瑶,道:“脉滑。阿瑶姐姐,可对?” 肖瑶赞许道:“小娜进步神速,对,其人脉滑数。” 塔娜在众人面前得了夸奖,心中喜悦,却更认真了,道:“姐姐,她口中异味,定是内热。”肖瑶便让那女人张开嘴,果然女人嘴里长了口疮,说话口臭,舌红苔黄。 “月信可是每每不足一月便至?” 那女人瞥了一眼不远处低头书写的大夫,点头,道:“是啊,好烦。” 知道这女人见男大夫在场,有些顾虑,便道:“病不忌医,莫要遮掩。” 女人只得点头,“是。” 肖瑶便接着问:“说说颜色、稀稠,还有,量多少。” “血色暗红、血稠、量挺多。” 肖瑶点头,道:“热蕴阳明、迫及营血。” 塔娜接话道:“可是要凉血?” 肖瑶颔首,道:“清胃凉营即可。小娜,你说说用些什么药好呢?” 塔娜略一思忖,道:“若我开方子,必用生石膏、丹参、益母草、蝉衣、蛇蜕诸药。” “说的好。我开个方子,你看看,记住了。” “好的,姐姐。” 肖瑶提笔,很快就写好了方子,交给塔娜,塔娜看了,只见上面写着:“生石膏(先煎)三钱、知母、白薇、升麻、生地、赤芍、益母草各三钱,丹参二钱半、蝉衣、蛇蜕各六分。” 看完,默记在心,然后交给身边的大夫,做了记录。 肖瑶对那女人道:“先抓二十服药,吃完过来我再看看。记得了?” “好的。谢小神医。” 那女人果然依言抓了二十服药回去吃,不到一月,女人的鼻翼及唇周的黑斑消退,两颧黑斑亦浅淡,口臭明显褪减,口疮亦顺利愈合。 药吃完了,当然没忘了过来复诊。肖瑶见方子十分奏效,便未做修改,继续用此方调治两月,女人面部的黑斑便完全消失,月信调理得也十分顺畅。 那女人大喜过望,自此便在自己的圈子里传诵起小神医的大名来。 第二个病患人未至,声先到,“让我看看小神医什么模样儿?听说是个绝色女子?” 肖瑶和塔娜相互看了一眼,便略略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这老女人谁啊?” ----- 文中任何药方、任何人不得擅用! 301 大败徐氏 话音一落,衣裙窸窣,脚步微微响起,便进来一个女人。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一个中年的婆子。 三人一进来,眼睛便盯住了肖瑶。 肖瑶也略略抬眼看去。这夫人,看年龄,和刚出去的那位差不多,也是个中年妇女;看装扮,可比刚才那位富贵多了 女人银盆大脸,细眉红唇,眼睛不小,长得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身上着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 整个人雍荣华贵,保养的极窈窕的身材,看起来倒不像四十多岁的年龄。 面色略显苍白,貌似有些贫血的症状似的。眼下青黑,两眼有血丝,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身后的月照和月华相互看了一眼,眉头紧紧皱起,这女人该不是来找茬的吧 要说此人是谁,肖瑶不认识,月照和月华自然是认得的。 这女人就是陈权的夫人徐氏 此时再跟肖瑶说已经来不及,二人只得见机行事。 徐氏此来,一是因为宫里贵妃传出消息,轩辕离因肖瑶竟拂袖而去,一夜未归,贵妃和皇上都气得七窍生烟 二来,陈权回去也说了肖瑶这丫头不是好相与的,且无论气度、胆识,还是长相、手段,都比陈家的几个嫡女强上百倍 三来,若是用陈府的帖子相请,肖瑶必定心中警觉,哪如此时来个突然袭击,“我知她,她却不知我”这般看得仔细 四来,徐氏身体确实有疾,出来找神医瞧瞧病,也是正事儿 多种原因加在一起,是以,徐氏便自己来了 见肖瑶脸上蒙着块白布,徐氏便有些失望,这哪能看到脸啊不过,光看口罩上那双眉眼,便知是个美人了。 柳眉弯弯,杏眼含情,睫毛微翘,秋水剪瞳,平淡温和,笑意嫣然,观之令人心静,不由得便安了心。 “夫人请坐。哪里不舒服” 肖瑶说完,突然背上有手指在动,竟是有人在写字 肖瑶一愣,身后站着的是月华、月照二人。 知道二人不便当着病人说话,肖瑶便细细感受,竟是“右相夫人”三字 肖瑶心中顿时明了:“哦,是陈权的老婆,轩辕离的大舅妈啊” “她来这儿干什么听说自己与轩辕离之事,过来相看外甥媳妇儿还是因为和陈权有过一次交道,过来打探消息还是受了贵妃指使,过来找茬出气” 肖瑶细细地看着徐氏的面色,再加上手上号脉的感觉,心中暗道:“抑或,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病患,过来找自己这个小神医瞧病的” “管她她不说,只当她是个普通病人,该瞧病瞧病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切完脉,肖瑶道:“伸舌头出来看看。” 看完,便让塔娜也给徐氏号了一遍脉。 徐氏便有些不满,“这是怎么说” 肖瑶淡淡的,“带徒弟。”说完,便不再看徐氏,侧头问塔娜,“说说病人的情况吧。” “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浮缓。” “嗯,没错。”肖瑶点头,这才问徐氏,“身体有何症状” “平时体倦,恶风易汗。”徐氏脸色便有些不快,“一个多月前,突然皮肤瘙痒,夜间为甚,每晚均有风疹出现。小如黄豆,大似硬币,痒甚不能入睡,白天消失,但以手抓皮肤即起皮疹,久不消退,已有一个多月。” “捋起袖子我看看。” 徐氏看了一眼不远处做记录的大夫,“这里怎可” 话音未落,肖瑶已经推高了她的袖子,看过了胳膊上的疤痕,随即放下袖子,道:“无碍的。” 其实就是西医所说的慢性寻麻疹。 肖瑶对塔娜道:“辨证为肺气不足、卫外不固、营卫不和。应如何治疗” 塔娜小眉头微微蹙起,略一思忖,道:“宜益气固表,调和营卫。” “嗯,甚好。”肖瑶点头,拿起毛笔开始写方子。 “桂枝、白术一钱八、白芍四钱、生姜三片、大枣五枚、炙甘草一钱、黄芪四钱八、防风二钱、山楂三钱、云苓四钱。” 写完递给塔娜,塔娜看了一遍,牢牢记住,然后传给了大夫,做了记录。 肖瑶转头对徐氏说:“每日一剂,早晚一次。连服六剂。” 见大夫抄录完毕,小厮便拿起药方,要带徐氏去找药。 徐氏却不走,看着肖瑶的眼睛道:“此药效果如何可能立时有效” “此时天色尚早,回去你可服一碗,晚间再服一次。今夜可无皮疹,瘙痒消失。” “当真” 徐氏不过是想难为肖瑶一下,没想到肖瑶说的如此神效,一时间得了大喜悦,连刁难一事也给忘了。 肖瑶很淡定,“一试便知。” 一个皮疹我还没有把握,真是笑话。 徐氏回过神来,想到尚未看见肖瑶的脸,仍然不甘心,讪笑一声,道:“小神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未见真容,实为憾事。不知道小神医可否摘了这面纱,让我等一睹真容” 豪门富户家未出阁女子出门佩戴幕离,世人多以为然。是以,第一次见面之人,便如此开口让女子拿掉面纱,只为窥人容颜,是为无礼之举。 徐氏仗着身份、年龄在此,竟大胆开了口。月照、月华便有些恼,正要开口说话,肖瑶却笑了,“可以。” 抬手摘了耳边挂绳,肖瑶取了口罩,冲着徐氏微微一笑。 徐氏定睛一看,心中一惊。 只见眼前女子瓜子脸蛋、肌肤胜雪,柳眉杏眼、眼如点漆、齿如编贝,容色娇艳,眉目甚美,观之清秀绝俗,竟是个世间罕见的绝色美人 见徐氏一脸震惊,肖瑶巧笑嫣然,轻声问徐氏,“和相府女儿比,肖瑶的容貌,您可还满意舅母” “呃” 闻言,徐氏突然脸色一白,随即又一红,看着肖瑶似笑非笑的俏脸、洞察一切的美目,突然有些狼狈,张口结舌,“我我吃完了药,便来复诊。” “好。”肖瑶淡笑:“有病别忘了吃药” 徐氏眼睛躲闪,猛地起了身。 见身后的丫头伸手来扶,恼羞成怒的徐氏一扭身子,“走” 三人急急忙忙地出了内室,到大堂抓药去了。 柜台后面的白纤尘见徐氏一脸涨红地出了内室,知道肖瑶又占了上风,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暗有些忧心。 午饭时间到了,轩辕离却没有来,也未派人传信,白纤尘便安排肖瑶等人在松鹤堂吃了,知道月照月华在,自己便放心地回了白府。 晚宴的事还要自己亲自安排好了,更何况又突然多了库依木和塔娜两个贵客。 白老爷子此时方知道晚上肖瑶要来,登时便有些手舞足蹈了。 “啊哈哈,太好了,那丫头终于来了你这臭小子,怎地不早说早该请她到我们白府来。” 白纤尘苦笑,“人家自有去处。” 闻言,白老爷子便有些丧气,随即又怒道:“你这小子,早些把亲事定了,我也好早些抱重孙子” 肖瑶那丫头,既然被二爷定住,纤尘这小子是没戏的了,干脆早些娶了亲,也算安了心。 年轻人老是在一起,莫要再闹出些事来,那可就糟了 白纤尘笑嘻嘻地道:“爷爷放心只要找到我相中的,即刻成亲” 白老爷子气得胡子撅起,转身就抓拐棍,“看了一千个了,你一个也没相中我让你忽悠” 白纤尘则笑着跑了。 宫中却有些乱。 库依木见了轩辕宗,便屏退了众人,连轩辕离也不得在场。 轩辕宗知道他早已武功尽失,浑身上下毫无威胁而言,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要说什么,还是浑身戒备、一脸警惕地看着库依木,“爱卿有何话讲” “西诏虽已国灭,人心却未曾全失。我若归降,西诏方可稳定。” 轩辕宗脸色便不太好看,“这混蛋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带着威胁哦,对了,这是个曾经弑父上位的狠戾之人,想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投降南丰,肯定心有不甘呗” “南丰朝廷已经议定,国主须交出西诏国玉玺;你封西诏王,在薛城立府;塔娜公主封郡主,长大后和亲南丰;其余皇子降为公、公主贬为翁主。” 自尧帝、舜帝以及夏朝,王以下,置五等爵:公、侯、伯、子、男。从汉朝开始,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称为“公主”,诸侯王的女儿则称为“翁主”。 库依木一笑,英俊的脸上便有些狰狞,“皇上,库依木有个条件,若皇上应了,那么西诏从此全心归顺,玉玺可交、皇子可贬、和亲可行” 轩辕宗听见库依木不过只提了一个条件,登时心里便松了,“讲。” “我被轩辕离所伤,曾被南丰国一女救过性命。请皇上赐了此女与我的婚事,库依木将不胜感激” 见轩辕宗犹豫,库依木道:“我愿改名薛昊,塔娜改名薛娜,从此后西诏与南丰姻亲永继,永不起刀兵” , 302 赐婚圣旨 轩辕宗暗暗松了一口气,暗道:“以为什么大条件呢,不过是求娶南丰国一个对他有恩的女子,这有何难” “好” 轩辕宗想也未想,便痛快应了。 库依木英挺的眉一挑,“谢皇上” 轩辕宗一听,当然高兴,“好自此后西诏王和郡主便是我南丰子民矣” 库依木痛恨老汗王,是以不惜冒犯上天、持刀弑父以后便用母姓,驻守母亲薛文秀出生之地薛城,塔娜视为亲妹,便也改了薛姓。至于吉祥大妃,只怕已不在了。 “至于吉祥大妃,南丰愿给谥号。不知” 库依木皱眉,脸有哀戚之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无消息,我便找寻一日” 随即唤来御史田齐,书写圣旨。 第一道自然是库依木归降一事。 将库依木改名,降南丰国,且封西诏王,驻薛城之事写得清清楚楚。 虽西诏灭国,但国主库依木、塔娜公主、吉祥大妃三人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西诏国中老臣故旧自是满怀期待,蠢蠢欲动。 轩辕离归国以来,西诏各城复国之举层出不穷,百姓又陷战火。 第二道便是塔娜公主和亲之事,库依木已经同意,不过条件是塔娜及笄之后,且可自主挑选和亲之人,南丰不得强行指婚这也是是库依木能为塔娜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第二道便是塔娜公主和亲之事。 库依木已经同意,不过条件是“和亲须待塔娜十五岁及笄之后,且南丰应答应塔娜可自主挑选婚配之人,南丰不得强行指婚” 轩辕宗应了。 这也是库依木能为塔娜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第三道圣旨便是库依木的婚事。 田齐写好了开头,看向二人,问道:“皇上,与西诏王和亲的女子姓甚名谁谁家女儿哪里人氏” 轩辕宗此时方才想起,尚不知道库依木求娶的是何人 库依木浓翘的长睫微眨,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英俊的脸便笑开了,“明城胡家庄人氏,肖文之女,闺命肖瑶” 田齐眉头微微一跳,手下加快了速度,不等轩辕宗反应过来,田齐笔走龙蛇,已经写好了圣旨。 圣旨通体金黄,只有前端为青色绢布,上有银色双龙围绕“奉天承运”四字。端庄的小楷,气度雍容、圆润飘逸,圣旨整篇布局工整严谨、跌宕有致,字迹笔画突兀。 田齐吹干了墨迹,卷好,交给轩辕宗。 这田齐正是皇后亲弟、太子之舅,当朝御使大夫 轩辕宗张开圣旨,取出玉玺,正要盖印,看着内容,突然微微皱眉,这名字好熟悉。 轩辕宗突然猛地一愣,忙住了手,问道:“田齐,昨日刚赏赐过的,那个献出连发弩的女子名字叫什么” 田齐无奈,道:“肖瑶。” “是她” 轩辕宗和库依木闻言都大吃了一惊。 听见对方惊呼,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都皱起了眉头。 田齐见状,忙告退,“皇上,臣告退。”此乃大密闻,须尽快告诉太子去。 轩辕宗将轩辕离的心上人指婚给了库依木,不知道朝内会掀起怎样的大浪 见果然是那丫头,轩辕宗心中犹豫,“库依木求娶的,岂不就是轩辕离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若允了库依木,轩辕离岂会善罢甘休那小子是个愣头青,自己的话尚且不听,这圣旨若下了,岂不要变成暴龙” 库依木知道连发弩竟是肖瑶献出的画图,登时大怒,大拳攥起,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在心里把肖瑶骂了给狗血淋头,“该杀的臭丫头、死丫头,这边救治了我的性命,那面献连发弩毁了我的家国真是该死” 轩辕宗收起圣旨,看着库依木道:“西诏王,且回驿馆赞助,等明日早朝,我自有定论。” 库依木便眯起了眼,看着轩辕宗,似笑非笑,“皇上,莫不是反悔了吧” 轩辕宗被库依木说中了心事,老脸便有些挂不住,怒:“圣旨已下,何来反悔一说” 库依木可不是好糊弄的,自己本就是西诏国主,此刻这老皇帝想什么,岂有不知道的。 想起肖瑶献出了连发弩,恐以后助西诏反叛,此时,这老家伙定是舍不得了。再说,肖瑶和轩辕离两人情投意合,不信这皇帝竟不知道。 想到这里,库依木便有些咄咄逼人了,“既如此,为何前两道圣旨盖了玉玺,这张却未盖” 轩辕宗沉了脸,“如何行事,我自有分寸,岂容你在这里指手画脚,退下” “哼库依木虽是败将,却是守信之人,皇上不要库依木失望才好”说完,库依木拂袖而去 望着库依木大步离去的背影,轩辕宗吓出了一声冷汗,:“差一点被这混蛋蒙混过关幸亏自己记性好,否则,这圣旨一下,岂不被他得了肖瑶去” “那丫头是轩辕离的心上人不说,竟懂得制作神兵利器且,会其一便会其二。对了,那丫头还有高超医术,救过轩辕离的命、救过库依木的命,听说还救治了我西北军将士无数此等大才之人,岂可随意嫁到西诏去” “库依木这小子哪里是娶妻分明是想娶一个战神和神医回去草原狼王,突然成了南丰臣子,图东山再起也未可知哼战败之国,南丰未加屠戮,便已是无上恩德,竟敢图了我南丰之宝” 想到了肖瑶的能耐,在轩辕宗心中,肖瑶很快便上升到南丰之宝的地位了 “这等大才之人,不为我所用,必被我所杀既如此,不如就给了轩辕离那小子平了西诏,实在是战功卓著,就让他得偿所愿也不为过” 库依木前脚刚走,轩辕离便进了御书房。 听太监通报轩辕离觐见,轩辕宗心烦得很,“不见。” 却不想,一会儿工夫,脚步声响,轩辕离竟大步闯进了御书房。 轩辕宗黑了脸,看着一脸不虞的轩辕离,竟有些心虚。 等意识到自己竟有些怕这小子质问,轩辕宗便怒了,高声问:“何事” 轩辕离压住怒气,撩起衣袍,跪倒在地毯上,沉声道:“父皇,儿臣有话说。” 轩辕宗瞥了一眼那张圣旨,又转眼看着跪在地上,依然挺拔的轩辕离,“讲。” “儿臣与肖瑶情投意合,此生儿必与她白头到老,天亦不能阻”说完,轩辕离抬头,直直地看着轩辕宗的眼睛,满脸坚定,“请父皇赐婚” 库依木那混蛋竟敢向父皇求娶肖瑶,可恨父皇昏聩如斯,竟允了可恼 轩辕宗一脸黑沉,“晚了。库依木前来求娶,我已将她赐婚给了库依木,这不,圣旨都写好了” 轩辕离脸色惨白,慢慢起了身,看着龙案上那摊着的圣旨,沉声问:“可否让儿臣一观” 轩辕宗抓起圣旨往地上一扔,“拿去看吧” 说完,起身推开椅子,留下气得七窍生烟的轩辕离,背着手走了。 轩辕离抓起地上圣旨,扫了一眼,果然是田齐的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西诏王薛昊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明城胡家庄肖文之女肖瑶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且有功于国,朕闻之甚悦。值肖瑶待宇闺中,两人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二人婚配为夫妻。诸般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轩辕离看罢,气得胸膛急剧起伏,恨不得一把撕了这圣旨、烧了这御书房 轩辕离狠狠地一把把圣旨摔到龙案上,“砰”地一声,一物竟被撞落到地上,轩辕离定睛一看,竟是玉玺 “莫不是父皇忘了,这一刻也不离身的玉玺竟留在龙案上” 轩辕离突然想起一事,立即上前一步,抓起圣旨,展开一看,果然,赐婚圣旨上竟未盖玉玺 “哈哈天助我也” 轩辕离一不做二不休,端坐龙椅,饱蘸了墨汁,把“西诏王薛昊”改成了“平西王轩辕离”,然后拿起玉玺,蘸了大红印泥,“砰”地一声狠狠地摁在了圣旨上 扔了玉玺,轩辕离把圣旨细细地念了一遍,挑挑眉,仔细卷齐,丝带捆好,跟另两张圣旨放到了一起,施施然出了御书房,出宫去了 且看明日早朝 等轩辕离到了松鹤堂,库依木早已经到了,正悠闲自得地喝茶,见轩辕离到了,颇有些得意。 轩辕离暗暗冷笑了一声,“明日早朝让你好看” 见白纤尘不在,肖瑶四个丫头也不在,轩辕离便皱了眉,问一路小跑赶过来的掌柜,“人呢都哪里去了” 掌柜的点头哈腰,一脸笑:“二爷,姑娘出诊去了,我家公子回白府准备晚宴了。” “去哪家了”这丫头,不好好在这呆着,瞎跑 “有京都卫戍穆家、御史大夫田家、左丞相刘家。” 轩辕离一声冷笑,“果然都是好人家” 掌柜的:“” , 302 谁更聪明 此时肖瑶一行人正在御使大夫田家。 这次有病的却不是主子,而是田夫人最信任的管家娘子何氏。 这管家娘子是田夫人自小一起长大的丫头,终身未嫁,已经53岁了,比田夫人还要大上几岁,一生追随田夫人,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她病了,田夫人非常紧张。 特意请了御医来瞧,用了药,竟越来越重了。正在着急,听说京城来了小神医,便备帖子请了来。 肖瑶带着三人进了房间,便见一个老年妇女躺卧在床上,一个中年贵妇坐在床边,一脸担忧。 若不是介绍了,肖瑶还以为这床上的老婆子,是那贵妇的娘或者婆婆呢。 “夫人,小神医来了。” “哦,快请。”田夫人一听,忙转头吩咐。 四人进来,田夫人一愣,虽说都喊“小神医”,只是没想到竟如此“小”小脸倒是长得极为漂亮 随行的一行三人也都是不足十几岁的小姑娘,田夫人便有些丧气。 御医都治不好,且越治越重,这么小的丫头哪里可信啊 想到诊费那么贵,不由得便有些心疼,感觉不值了。于是,看向肖瑶四人的眼神便有些不敬。 下人备了凳子,肖瑶便坐下了。 田夫人是主人,只得招呼了一句:“还请神医费心些。治好了,我有重赏。” 肖瑶戴上口罩,杏眼看了田夫人一眼,道:“无须。” 现在,听见“赏赐”二字心里便有气 说完,便开始诊断,肖瑶把手搭在何氏手腕上,对何氏说:“伸舌头出来看看。” 何氏见神医竟是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虽然也有些不信,只得伸舌头出来。 肖瑶转头看了一眼塔娜,塔娜道:“症见舌质红,苔薄白微黄干。” 肖瑶点点头,收了手,对塔娜说:“你过来切脉。” 肖瑶起身,塔娜便坐在了凳子上。塔娜小脸紧绷,一脸严肃地号完了左手换右手,有模有样的。 肖瑶心里暗暗赞叹,“这丫头身份高贵,对学医一事却非常用心,从不视为贱业若好好培养,以后回草原了,大有用处那里的医疗水平还不如南丰国呢,更需要大夫” 左右手都诊了,塔娜收了手,转头看肖瑶,道:“脉浮紧而略数。” 肖瑶赞许地点头,“没错。”说完,眼睛看向何氏,“患者什么症状” 何氏咳嗽了几声,方说出话来,嗓子竟然都有些哑了,“咳嗽三天,伴有恶寒,无汗。三天前自觉咽痒,微恶风寒,夜间少许咳嗽,无汗,继则咳嗽加剧,咽痛,全身酸痛,微有发热。” “这几日服了何药” 田夫人忙命人把御医开的方子拿过来,递给肖瑶。 肖瑶大致扫了一眼,见方子里是生姜、桂枝、麻黄、白芍、炙甘草、细辛、法半夏、五味子等,转头对身边的塔娜道:“小娜,你看一下,记住。这是小青龙汤,治疗外感风寒、外寒内饮症状。” 塔娜细细地看了,牢牢记住,待有机会可一试。 何氏看了二人一眼,接着说:“这药只喝了一副,昨晚咳嗽更加厉害,彻夜不眠,就没敢再用了。” 田夫人以为肖瑶定会对御医的药方埋汰上几句,没想到肖瑶却说:“药方是个极好的。” 众人正在诧异,肖瑶却看着何氏道:“好方还须对症。此方虽好,只是于你却不太对症。此时,你有何不适” “此时感觉心烦、胸闷、口干。” “可喘” 何氏摇头。 “露出胳膊。” 何氏疑惑着捋起袖子,露出小臂。 肖瑶摁了摁,皮肤无坑,且立即回弹。 肖瑶转头对塔娜道:“不喘不肿,小青龙汤便不适宜。” 塔娜点头牢记。 何氏患的病,其实按照西医可诊为急性上呼吸道感染,中医诊为咳嗽。 肖瑶对塔娜道:“她属风寒束表、入里化热的表寒里热证。此症应如何治” 塔娜道:“宜外解风寒、内清里热” 肖瑶笑了,“说得好可用麻黄汤来解。” 丫鬟忙奉上笔墨,肖瑶坐在桌前,写下药方:“麻黄、桂枝二钱,甘草一钱二分,杏仁二钱四分,石膏六钱先煎,生姜三片,黄芩四钱,清水三碗煎至八分,早晚一次,温服。” 写好,放下笔,肖瑶抬眼,对田夫人道:“一日一剂,抓两剂吧。” 田夫人一脸疑问,“两剂用完再去请你” 问完,心里颇为不快,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道:“请一次诊费那么贵小神医,年纪不大,倒挺会赚钱的。既然来了,为何不一次把药开够了这样,我们两家都便宜不是” 肖瑶起身,冷冷地:“两剂可愈。”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塔娜和月照、月华自然跟上。 田夫人闹了个没脸,白白的脸涨红了,气呼呼地吩咐丫鬟,“送小神医” 何氏忙安慰道:“夫人莫气坏了身子,都是老奴的身子不争气” 说着,便一脸愧疚地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口痰,竟带了血丝 田夫人心疼得不得了,忙扶着何氏躺下,嗔道:“又干你何事快躺好,等会儿药抓来 ,赶紧服用了。若是两剂真能好,我还要谢谢她” 何氏便有些感恩戴德了。 自己病了,夫人又是请宫里的御医,又是请神医,还亲自上手给自己端药。虽说得宠些,自己到底是个下人 主仆正说些闲话,下人来报:“相爷回府了。” 何氏忙道:“夫人去伺候相爷吧,我这里夫人且放心。” 田夫人便交代了何氏两句,又叮嘱小丫头子几句,这才回屋伺候田齐去了。 田齐从宫中回来,进了堂屋,何氏便迎上来。 两人回了卧室,何氏伺候着田齐换了官服,道:“相爷说的那小神医我请了来。” “哦”田齐一愣,“谁不好了” “何氏咳嗽多日,御医的药也无用” 田齐便怒了,“一个奴才,请御医已是折煞了她你竟请了小神医真是暴殄天物” 田夫人一愣,老脸便有些挂不住,“一个女大夫,不过医术高些,有何高贵说起来,大夫还是贱业” “放肆”田齐闻言,气得脸都红了。 “真是妇人之见小神医她是谁她是太子千方百计也收拢不来的人她是二皇子轩辕煜跟皇帝、贵妃翻脸也要娶的人她是西诏国主库依木恳请皇上赐婚的人” 田齐越说越气,“她、她,岂是你随便请来给奴才瞧病的人” 田夫人脸色紫涨、张口结舌,“” 这丫头竟然如此 田齐见夫人脸色,突然想起一事,一脸怀疑地问:“你该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吧或者得罪她了” 田夫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连连摇头:“没、没、没有” 自己貌似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吧没有吧 田齐便黑着脸甩手走了,临走撂下一句话,“以后不是主子们病重,不可轻意请她” 田齐这人稳居御使大夫之位十几年,不仅仅是靠着皇后和太子这两棵大树,自有自己的为官之道,那就是恭谨低调、与人为善。 轩辕宗未登大位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干嘛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再说,人活一辈子,谁还不得几回病得罪谁,也不要得罪神医啊 老话说得好,“大夫门前过,有事没事去坐坐”。跟一个好大夫处好关系,非常重要 只有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才会去跟人家小神医弄难看 肖瑶此时已经到了左丞相刘家。 生病的是左丞相刘忠志的爹,老头儿年纪已经七十岁了。在这个“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年代,也算是个长寿之人。 很简单,老头儿得的是慢性风湿性关节炎。 老头儿年纪虽大,脑子却不糊涂,把病说得清清楚楚,“四肢关节疼痛,下肢清冷,不可屈伸。前医曾用五积散、桂枝芍药知母汤、当归四逆汤等方,均无良效。” 肖瑶诊过,便让塔娜上手来诊。 塔娜切完了脉,又看了看病人的舌,对肖瑶道:“脉象沉细。舌质淡、中有薄黑苔。” 肖瑶点头,“证属寒凝关节、营卫不行。” 塔娜略思索,道:“宜温经散寒” “对。“ 肖瑶取过笔写下药方,“桂枝、白芍各二钱、甘草六分、生姜五片、大枣三枚,炮乌头二钱、白蜜六钱。” 写完,交代清楚,“加水久煎,取浓汁兑服。一日煎一剂,早晚各服一次。先服用三剂。” 用此药三剂便可下肢转温、关节痛减。继用三痹汤善其后即可。 因病患年纪大了,肖瑶自然还要看看疗效,才能决定是否用三痹汤。 左丞相刘忠志自然知道肖瑶是谁,对肖瑶毕恭毕敬谈不上,但绝对是礼遇有加。 见肖瑶写完了药方,刘忠志便笑呵呵地拱手道:“多谢肖姑娘。” 说完,示意身后管家送上重礼。 见肖瑶推辞不受,刘忠志道:“老父的病,刘某日日悬挂在心。肖姑娘神医之名,早就名动南北,肯来寒舍,刘某已是万分感激。” , 304 无处不在 说着,刘忠志从管家手中拿起礼物,亲手递到月照手中,对肖瑶说:“这些礼物不成敬意,只是刘某的小小心意,若姑娘不收,以后可不敢再上门请教了” 嗯,这话我爱听。 说不定也是搜刮的民脂民膏,那就收了吧。 肖瑶便笑笑:“恭敬不如从命,谢相爷。” 见肖瑶收了,刘忠志暗暗松了一口气。 肖瑶淡笑,“告辞。” “肖姑娘贵人事忙,不敢久留。这边请。” 刘志忠说着,亲自带路,将众人送到大门口,看四人进了马车,道了别,才回转府中。 相府的人都吃惊不小,相爷这种送客法,可不多见啊不过一个小姑娘,竟值得相爷如此 马车中,月照大眼睛眨了眨,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肖瑶道:“姑娘不知,这刘相爷最是圆滑的人,在朝中两边不靠,也两边不得罪。事事独善其身,几乎不得罪人的。” 见肖瑶若有所思,月华接口道:“刚才的田家是太子舅家,御史大夫田齐是轩辕钊的大舅,也是个老滑头。虽说是太子亲舅,朝堂上有时还跟太子对着干呢。也不知道做戏给谁看嗤” 塔娜突然插了一句:“自是做给百官看” 众人便都默了。 肖瑶看着马车中摇摇晃晃的流苏,脑子里却翻腾着,“官场之事最为烦人,你不是这党便得是那党,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无聊得紧” “毋庸置疑,自己是轩辕离一党的了。既如此,便和太子轩辕钊一党是死对头恐怕,时时刻刻还要被皇上一党忌惮着。” “单纯的医治病患,就可能成为你站队的标志。病人来了,是不是还要先问问病患是哪党的该不该治是治活还是致死“ “还是在乡下,单纯的很,治病就是治病,无朝堂纷争、无勾心斗角,种植药材、开发药方、钻研医术、治疗病人、接生孩子,多好” “京城不是久待之地,目前先如此,以后还是要回到山明水秀的胡家庄去” 想到胡家庄,肖瑶更觉车中气氛压抑,憋气得很,便抬手挑开车帘,马车外凉爽的风吹来,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 不大一会儿,松鹤堂赶车的车夫道:“肖姑娘,穆家到了。” 京城的达官贵人几乎都住在城北,府邸较为集中,是以,这三家距离并不是太远。 因为这三家都没有急症病人,便没有先紧着哪一家,松鹤堂的车夫就是一路赶过来的。 最后一家便是穆家。说起来这穆家,也是个极为尊贵的。 先不说祖上如何显赫,就说此时穆家家主穆志成,年纪刚刚四十出头,便已经是京都卫戍使。 京城防卫一事,自古最重,若非天子信任的心腹臣子,皇帝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到这人手中的。 肖瑶此来,要瞧病的对象是穆志成的夫人丁氏。 穆夫人已又四十出头,眉毛修得很细,鼻梁高高的,眼睛很大、嘴巴也大,看起来不是那么和蔼,甚至可以说面相有些凶。 脸有老相,眼角已有浅浅的鱼尾印迹,不过,浓密油亮的头发,却依然乌黑。挽着高高的发髻,高髻上插满珠翠,涂着艳红的唇,衣着也是深红色。 肖瑶的感觉,怎么说呢,这个女人是个厉害的,却也是个俗气的。 果然,听丫头报小神医来了,丁氏便有些不高兴,“一大早去请,天都傍晚了才来,这要是有个急症,只怕大夫也不用来了。” 肖瑶听见了,俏脸慢慢沉了下来,嘴角带笑,那笑却不达眼底,对一脸不满的丁氏道:“这位夫人说得对,若有急症,自然要先送医馆,请大夫来回跑路,只怕要误事。” 说完,肖瑶想起一事,又对丁氏道:“还有,我以后也不会再上门出诊,只在医馆坐堂。不管哪家的病人,不管是不是急症,还请劳动病患到医馆就医。” 出诊费虽高,可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让人感觉还真不是太好 听了肖瑶一番话,丁氏便被噎了一下。 定睛看着肖瑶,只见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小丫头,身后跟着三个女子,也是十几岁的样子。 虽个个看着气度不凡,到底是一群尚未长成的女子,胆敢在府里如此说话,真是不要命了 若不是听京中传说朝廷封赏了一个医术颇高的女子,这才请了来,这要是坐在医馆里,谁会找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瞧病啊 丁氏便起了身,一时间环佩叮当、步摇乱晃,脂粉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肖瑶差一点被熏得要打喷嚏,脚步不由得便往后退了一步。 丁氏便暗暗有些得意,“怎么样,怕了吧” 来到肖瑶面前,大眼放肆地上下打量着肖瑶的小脸,“你就是小神医” 肖瑶忍着刺鼻的香味,答道:“正是。” 丁氏便围着肖瑶慢慢地转了一圈,边看边赞叹,“长得倒是绝美。看年龄不大啊,有十六了吗” 月照三人便脸有怒色,这哪里是要瞧病,感情是要看人啊 肖瑶好整以暇地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一脸惊诧的丁氏,道:“可以开始瞧病了吗病人呢” 丁氏见肖瑶不仅不请自坐,还敢不答自己的问题,登时便恼了,道:“什么小神医,连点儿规矩也不懂” 肖瑶便懒洋洋地起了身,道:“你请大夫来,不是给病人瞧病的吗不让病人出来,倒是围着大夫打量个不停,到底是谁不懂规矩” 说完,转身就走。 丁氏一见,忙拦住,“哎哎哎,别走啊,小神医,坐坐坐” 诊费都给了,一大笔钱呢既然来了,当不当得小神医之名先不说,准不准怎么也要让她给看一下啊 想到这里,丁氏气呼呼地自己坐到了肖瑶对面的椅子上,把胳膊往桌上一放,自己“呼”地一扯袖子,“号脉吧” 肖瑶看了丁氏一眼,纠缠了半天,她是病人可是看面色、听声音,这女人倒不像有什么病的样子。 肖瑶便不再理她,专心地号起脉来,又让她伸出舌头看了看。出了有些上火的症状,并没有什么需要吃药的病。 这女人是要干嘛该不是在这里考校自己的,还有重症病人未出来 想到这里,肖瑶对丁氏说,“有些上火,多喝水,吃些下火清热的蔬菜、水果即可。无须用药。” 丁氏便撇了嘴,嘀咕道:“岂有大夫瞧了病不给开药的吃菜能治病,还要大夫作甚” 肖瑶无语了,“是药三分毒,没病干什么吃药” 丁氏翻了个白眼。 肖瑶以为她会说什么不好听的,却没有。 肖瑶正要起身,丁氏却又道:“大夫,有没有那种喝了让人不怀孕的药” “避孕”肖瑶吃了一惊,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这里没有计划生育,又是崇信多子多福的朝代,这女人让自己给开些避孕的药,该不是想害某个得宠的妾室,弄些妻妾争宠的把戏吧 正想着,便觉得身后月照或者月华又在自己背上写字:“不” 肖瑶便挑起了眉头,果然,她们也估计到了事情不妙 肖瑶小脸便微微冷了,杏眼隐含薄怒,盯着丁氏,问:“谁要用” 丁氏一仰脖子,“我” “那就不必了。夫人无须用避孕的药物,此生已经不能再生育了” 这女人有些血虚,再加上已经四十多岁的年龄,很难再孕了。 “什么”丁氏勃然大怒,胖手一指肖瑶,怒骂道:“你这死丫头,竟敢如此咒我来人,给我打了出去” 月照在身后怒喝一声:“放肆” 说着,大步来到丁氏面前,不知把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往丁氏面前一晃,丁氏登时便呆若木鸡 丁氏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看月照,再看看肖瑶,老脸涨得通红,倏然又发白,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你她” “哼”月照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了丁氏一眼,拉着肖瑶便走。 丁氏被月照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见肖瑶要走,便在身后跟着喊,“嗳嗳,小神医、小神医” 刚才那丫头拿的,竟是二皇子轩辕离的信物 天爷啊得罪了这丫头,岂不是得罪了二爷那祖宗二爷可是个杀人如麻的活阎王 自己家老爷对二爷也敬畏如神,自己竟得罪了二爷的人老爷知道了,会休了自己的啊 肖瑶却懒得再理她,抬步便离开了屋子。 一路上,肖瑶都气呼呼的,“出诊的事再不能做了,诊费虽高,官宦豪门之家果然难伺候,个个都他妈皇上似的,看着就讨厌。” 转头问月照,“你刚才给她看什么了,把她吓得那个样子” “王爷给的平西王的信物麟符。” “哦。”肖瑶心中暖暖的。 那男人时时刻刻护着自己,今生自己必不负他 外边夕阳如血,凉风正好,果然是个不错的聚会日子。 四人上了马车,不再耽搁,直奔白府而来。 ... 305 两个兼职 今晚,偌大的白府依然很安静。品书网( .vodtw) 不过,白老爷子住的一进院的堂屋却高朋满座,热闹异常。 客人很多,有轩辕离、轩辕煜、肖瑶、库依木、塔娜、陈医官、李大夫,再加上白老爷子和白纤尘两个主人,满满当当地一屋子。 白老爷子很兴奋,变成了个老小孩!和肖瑶、轩辕煜两个小小的“老”熟人谈笑风生。 当然了,塔娜也加入到了这个小圈子的谈论内容,谁让这些人在胡家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呢? 除了轩辕离和库依木两人木着脸,看不出喜怒以外,其他人都高高兴兴的。 本来嘛,老友重逢就是人生一大乐事! 饭菜很丰盛,白纤尘特意请了好客居的大师傅过来主厨。 一顿饭,宾主尽欢。 就连一贯晚饭节食的轩辕煜都忍不住又吃撑了,自己在那里唉声叹气。 肖瑶见轩辕煜一脸懊悔,轻声道:“管住嘴、迈开腿,牢牢记住这六字,否则以后我不喊你‘六子’,改喊‘六字’了啊!” 听了肖瑶的话,再看看轩辕煜,塔娜便捂着小嘴偷笑。 见塔娜笑,轩辕煜有些羞赧,暗暗发誓,“以后再不多吃了!要不,在薛娜这丫头面前就太丢脸了有木有?!” 肖瑶见轩辕煜听进了,便转移了话题,转头,一脸笑意地对白老爷子说:“爷爷,后天我的医院开业,您老有空过来指导指导!” “有空!有空!”白老爷子乐呵呵地捋着胡子,“你的事我能没空嘛!” 陈医官点点头,“你的医术,早该来京城开医馆。” 李大夫也一脸惊喜,“肖瑶在京城落脚了?恭喜恭喜!” 肖瑶点点头,说:“两位前辈请不吝指教。” 陈医官和李大夫都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我开的虽说是间妇产医院,不过,还是要看全科的。所以,我请了两个稳婆,还要再请别的大夫。这样,方能开全科医院。”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说:“莫太累了。” 肖瑶一笑,摇摇头,“不会的。我每逢五、逢十必定休沐。” 在明城时,便是如此。大夫的工作很累很辛苦,光工作不休息哪行! 越是大夫,越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想,大夫都病病歪歪的,何谈给病人瞧病!本身就没有说服力嘛! 李大夫说:“朝中也是如此。” 据《汉律》记载,早在西汉时,政府就在典章制度中明确规定:“吏员五日一休沐。” 轩辕离点头,道:“每逢五、逢十休沐是南丰朝廷历法,便是为官员休沐整装、探亲访友所定。” 轩辕煜便有些小小的得意,道:“父皇仁慈!” 白纤尘好奇地问身边的库依木:“西诏官员如何休沐呢?” 库依木俊脸一黑,“西诏却是十日一休。” 轩辕离斜睨了库依木一眼,“国主不体恤下官,暴虐为政,所以国灭!” “你!”库依木怒,“若不是你……” 突然想到始作俑者,库依木黑着脸转向肖瑶:“若不是你献出那连发弩,我西诏岂会如此容易被灭?” 说完,库依木转向轩辕离,又有些鄙夷地说:“西诏国灭,倒是肖瑶的能耐!” 塔娜闻言,诧异地看了肖瑶一眼,随即便心情复杂地垂了眼。 轩辕煜忙端起塔娜的汤碗,笑道:“薛娜,要不要尝尝那个莲藕汤?我给你盛。” 众人便都看过来。 轩辕煜却没注意到众人或惊讶或调笑的眼神,眼睛直看着塔娜。 见塔娜点头,轩辕煜忙起身去盛汤,盛好了,笑吟吟地递给塔娜。 塔娜略有些羞窘,玉手轻抬,接了却不喝,放到了自己面前。 轩辕煜眉眼弯弯地看着塔娜,小脸上满是得意。 库依木见二人如此,便有些诧异了。 这小子……对塔娜如此殷勤!长得不错,可是,他却是混蛋轩辕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轩辕离略略侧了头,看着库依木,道:“肖瑶的能耐,便是我的能耐!” “呸!”库依木英俊的脸便更为不屑了,颇为嫌弃的样子,嘀咕道:“无耻!” 轩辕离却不以为忤,淡淡一笑:“我女人助我,天经地义,有何无耻?” 众人便默了。 白老爷子出来打岔,拿起筷子,笑:“大家别光顾说话,吃菜啊,好客居大厨的菜还是值得一尝的!纤尘这小子,总算做了一件让我满意的事!哈哈哈!” 肖瑶嗔怪地瞪了轩辕离一眼,“这男人,干嘛时时处处宣告所有权!” 想起刚才说的事,肖瑶道:“不要再打岔了啊,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众人便都看过来,听肖瑶要说什么。 肖瑶看看陈医官,看看李大夫,小脸上都是笑,杏眼弯弯,小嘴甜甜地道:“陈大夫、李大夫,两位前辈,你们不是也有休沐日吗?若是不忙的话,想请两位来我医院坐诊,不知道两位可有兴趣?” 两人闻言,有些诧异,相互看了一眼,“这……” 两人都看向轩辕离。 肖瑶有些明了,“两人拿着朝廷俸禄,自然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想来,却身不由己。” 便也看向轩辕离。 轩辕离微微挑了挑眉,“这个主意不错。有这两位,那丫头可轻松许多。” 两位都是御医,说实话,宫中到底不比民间,每天哪有那么多病人?说起来两人并不忙,若是趁着休沐日来医院坐堂,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轩辕离见陈医官两人看过来,知道他们都不敢自己做主,在等自己的示下,便道:“无碍的。休沐日,官员便可自主。” 肖瑶懂了,“轩辕离的意思是,只要不占用工作时间,官员业余时间兼职,朝廷不管!哈哈,真是太好了!” 肖瑶眉开眼笑,小手一拍,看着陈医官和李大夫道:“两位前辈,朝廷已经允了!你们两位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咱们可就说定了!哦,对了,酬劳大大滴!” 陈医官和李大夫自然也高兴。 一来,干自己的老本行轻轻松松;二来,老百姓可比宫中贵人好侍弄多了;再说,一个月不过抽出三天,便可得一份收入;更关键的是,肖瑶的生意就是王爷的生意啊!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商量,就都笑呵呵地应了。 李大夫到底年轻些,跟肖瑶也较为熟悉,甚至抱拳冲着肖瑶喊了一声:“东家!” 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就连轩辕离都笑了。 肖瑶连连摆手,“能得两位相帮,肖瑶感激不尽,可不敢喊东家。” 说完,肖瑶想起一事,道:“对了,咱们现在就商量一下轮值的事。我呢,连上四天,每逢五、逢十休息。你们两人可商量一下,谁逢五过来?谁逢十过来?” 因为朝廷逢五、逢十休沐,所以两人可以过来替上自己。但是,也不能都来,那样他们两人便没有一天休息了,也是不行的。 李大夫忙道:“陈医官选吧,我哪天都可以的。” 陈淳点点头,“那我就逢五来吧。” 没月逢十便可休息,一月也可以歇上三天。 李大夫道:“好,那我便逢十过来。” 白老爷子点头,“好,这样大家都可以轮着休息,医馆也不会没有大夫,是个好办法。只是,肖瑶小东家,你准备如何给这两位御医发薪俸呢?我很想知道!” 无论何朝何代,能成为御医者,首先必是名医。御医的医术水平在当代都是一流的。 且若是给皇帝瞧病,非两人以上方可。皇帝重病,那么每次便须四人合力诊治,即会诊。 **时代,受种种因素的限制,御医们虽有忠心,往往不能全部发挥自己的水平。比如遵旨、遵方等等。 当然了,也有对朝廷不满的,而其中一项原因,便是待遇。 御医和其他官员不同的是,可能比其他官员的风险性更大些,落得埋怨更多些,薪俸却比同职级的官员更低。 南丰国太医院的最高级是院使,却只是个五品官,且太医院里升迁很慢,也没有下官和老百姓送什么好处,可以说是个清水衙门。 医术好的御医,便靠着宫中主子们的打赏过日子。当然,也有挨板子、下大狱的时候,所以,御医们莫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前面轩辕宗不是骂过“太医院里除了陈淳,都是白吃饭的”吗?还有陈贵妃,一听皇上服用了七宝美髯丹,让其他妃子怀了孕,便骂“都是陈淳这个老货”! 所以说,御医不好当。医好了,是应该的;医不好,便会受罚!御医不好干啊! 不过,在民间,御医的市场还是很大滴! 宫中专门伺候皇上、娘娘的,水平能不高吗?所以,一般老百姓哪有机会得御医治病啊?就是达官贵人,若是面子不大,也不是随时可以到太医院请来御医的! 因此,肖瑶的医院一下子请了两个当朝御医过来坐诊,能给肖瑶的医院带来多少银子,很有想象空间啊! 虽然,一个月不过就是那么六天时间,可,这就够了! 306 塔娜留京 ""="('''')"="()"> 以清朝为例,清代太医院的院使,最高级别的御医,月薪是每个月三两银子。(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一般的御医,官七,月薪是二两左右。至于医士,类似于御医的助理,工资是每个月一两五。 当然了,御医不仅仅是针对皇室,功勋贵族、国朝重臣,都有资格请御医来出诊,赏赐和礼物还是有的,所以有些灰色收入也属正常。 不过,能有一份正当、合法的收入,谁都喜欢。 再说了,病人都来医院就诊,以后也不用被别人随叫随到,感觉还是很好的。 肖瑶自然知道这个,综合考虑了各种情况,道:“两位前辈,每个月给你们六两银子,如何?”白老爷子便笑了,“这东家好,不苛刻。” 因为每个月只来三天,给六两银子确是个不小的数目。 陈医官和李大夫都看轩辕离的脸色,见轩辕离微微笑,二人忙应了,“谢肖姑娘。” 以后再不能直呼其名了,不仅人家真的变成了自己的东家,更关键的是,肖瑶不久之后可能就是王妃了呢! “白天呢,我们不出诊,只坐堂。晚上呢,医院就歇业。我还须再雇几个住院大夫,如果有需要住院的病患,晚上还得有人在。” 塔娜接过话来,“阿瑶姐姐,不用雇人,我在就好了。” 众人都看塔娜。 库依木微微皱眉,“你这丫头,能行吗?” 塔娜大眼眨巴着,看着众人,得意地说:“我虽然只学了一年,可是也不可小觑哦!” 这是一个原因,其实更重要的是,自己必须有一个自由的容身之地。 阿瑶姐姐会跟着那轩辕离走,自己却不能再跟去了。 大哥目前还不是自由身,居无定所,自己跟着他也是个累赘。 妇产医院后日开业,自己便可以住在医院后院的房中。 既不是西诏的塔娜公主、也不是南丰的阶下囚,只是妇产医院的女大夫薛娜! 看着病人感激的笑脸、亲手迎接新生命的降临,不知道有多开心! “无病人住院,我便可放心睡觉;有住院病人,我也可照应一二。再说了,不是还有稳婆呢嘛!你们放心好了!” 肖瑶看了塔娜一眼,有些心疼。 这孩子变化实在太大了,最初到胡家庄的时候,有库依木在,这丫头就是个小太妹、女霸王!跟男孩子打架、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点火翻墙,没有没干过的! 自从库依木失踪,这丫头一下子就变得沉稳了。好在,心理还算正常,没有扭曲什么的。 无论跟着自己还是跟着库依木,塔娜心里可能都不会太舒服,还是让她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好些! 想到这里,肖瑶点点头,“也好。” 回头问问轩辕离把薛功弄哪儿了?不行,还把薛功送回来,塔娜安全问题不就有保证了吗? 白纤尘道:“白府给你送两个丫头过去伺候衣食,莫嫌弃。” 塔娜忙谢了。 轩辕离看了塔娜一眼,“你大哥不日便会回去,你自己想好了。” 是回去当你的郡主,还是留下当你的大夫,早些拿定主意,莫要耽误我女人的生意! 轩辕煜闻言心中一慌,忙看向塔娜。 塔娜看了库依木一眼,见库依木点头,知道大哥不久便回去了,心中虽然难舍,到底成熟了许多,说话便有了很大的余地,对轩辕离道:“王爷放心,我会思虑周全,尽快给阿瑶姐姐一个答复。” 轩辕煜首先就松了一口气。 肖瑶也舍不得塔娜走,可是人家若是要回归故里,自己还真无法开口留人。毕竟塔娜身份不一般。 **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库依木在驿馆中醒来,便听见外面薛成的声音问:“主子,可是醒了?” 库依木愣怔了一秒,立即穿衣下**,道:“进来吧。” 门外脚步声纷沓,“呼啦”一声涌进来十几人。 库依木定睛一看,果然是薛成、薛功领着侍卫和暗卫们! 众人进来,见库依木平安,“噗通”、“噗通”纷纷跪倒磕头,“主子万安!” 库依木望着地上的侍卫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都还在! 轩辕离那混蛋终于干了一件好事! “起来吧。” 众人又磕了个头,谢了恩,方起身。 侍卫们看着库依木,库依木也打量着侍卫们。 见众人衣衫干净,脸上手上并无伤疤,放了心。 侍卫见库依木也无什么变化,便知道南丰对主子还好。 薛成眼睛红红的,道:“主子,这一年可还好?” 库依木点头,“没受罪。你们呢,被轩辕离关起来了?” “属下被关在地牢里,好吃好喝。除了武功使不出来,其他倒也没受什么罪,只是担心主子。” 库依木看了薛功一眼,转头对侍卫们说:“西诏已灭国,你们定是知晓了。” 众人便低了头。 前几日刚见到薛功,听说国灭,众人恨不得以死殉国,只是不知道国主和公主的安危,只得忍到现在。 此时听库依木提起,薛成问:“南丰如何安置主子?” “南丰封我西诏王,塔娜为郡主。其他皇子、公主各降一等。国都改为郡城,我驻薛城。各城均派南丰官员主政。” 薛成等人便白了脸。 “以后岂不是要俯首称臣?” “莫不如主子回去,重新召集人马……” “是啊,我等必生死追随!” “我西诏骑军铁蹄如风,必踏平南丰……” “……” 库依木一摆手,众人便住了声。 薛功问:“主子有何打算?薛功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些人里,就自己武功尚存!若去皇宫暗算皇帝,自己便去! 库依木摇头,“不,我已归降了。” 众人楞了。 主子何其英雄盖世,怎地不思报仇,竟愿向南丰称臣? 库依木起身,英挺的眉微皱,眼睛看向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眯起眼睛,沉声道:“西诏侵掠北齐和南丰,实为粮食。今西诏已为南丰臣民,粮食自然无须劫掠。” 顿了顿,库依木接着说:“我攻薛城,也因那是外祖丧身之地,想母亲魂归故里。终生所愿皆已达到,我为王还是为臣,一人之荣辱,已不重要。” “若是回去再起刀兵,受苦的还是两国百姓,非我愿也。百姓安居乐业,我便白衣寒食,亦无悔。” 库依木转眼看向众人,道:“若有另投明主者,便从此别过吧。” 众人相互看了看,都轰然一声跪倒,齐声道:“此生追随主子!” 库依木看着地上跪着的众人,俊脸冷峻,道:“既然不走,便如以前!” “是!”众人齐声高呼:“无号令、勿异行!” 库依木便略放了心,点点头,“起来吧。” “是!” 库依木冲着门外喊:“塔娜,进来。”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塔娜的声音,“是,大哥。” 众人见塔娜进屋,纳头便拜:“公主金安!” 塔娜先是吓了一跳,见是大哥的侍卫,又高兴得不得了,“哇,你们都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薛功,你也在!” 薛功见了塔娜,自然也高兴万分,虽然知道肖瑶必定不会对塔娜怎么样,可是塔娜在自己手中不见的,还是非常担心。 库依木见众人都在,便问塔娜:“塔娜,你是跟大哥回薛城,还是留在这里?” 众位侍卫都吃了一惊,薛成急道:“主子,公主怎可留在这里?!” 库依木示意大家安静,只看着塔娜。 塔娜看着众人,便有些难受,眼睛红了红,终于忍住没有掉下眼泪,坚定地说:“大哥,我昨晚已想清楚了,我想留在这里跟着阿瑶姐姐学习医术。” 见众人脸有不忍,塔娜道:“阿瑶姐姐对我极好的,真如亲妹妹一般对待。再说,等我学成了,我还是要回去找你们的!” 库依木拉着塔娜坐下,语重心长地对塔娜说:“南丰朝廷要你长大后过来和亲,大哥已经答应了。不过,你可以自己挑选和亲人选,他们不会随意地把你配给什么人!” 众人都白了脸。 和亲公主远离故土、地位低下,听着是公主,如果不得丈夫喜欢,只怕连奴才都敢过来作践! 塔娜闻言也楞了,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说嫁人,好像有些太早了,不过,这就是她的命! 库依木道:“好在,你对这里也算熟悉。而且,如果你能在这里过上几年,嫁过来也不至于太可怜!” “再说了,万一要是有自己看中的驸马,岂不是更好!到时候琴瑟和鸣、两情相悦也是可能的!这也是大哥的思虑,所以,你说要留下,大哥也不会勉强你!反而,大哥支持你。” 众人面面相觑,对塔娜顿时便生了同情之心。 薛功撩起衣袍,跪倒在地,对库依木道:“主子,薛功愿意留下保护公主!” 另外也有两个人愿意留下。 库依木道:“好。薛功,如果你家人还在,我会把他们送来,以后你们几个就终身追随公主、保护公主!” 三人齐声道:“是!” 塔娜含着眼泪,看着库依木,道:“大哥,阿妈她……” 307 发展西北 ""="('''')"="()"> 库依木鹰眸略过一丝黯然,看着一脸泪痕的塔娜,库依木安慰道:“你且放心,我已经命人全力找寻。(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h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阿妈她一生良善,上天自然会保佑她一生平安无事!” 塔娜点点头,只好暂且按下担忧之心。 众人正在用早餐,听得外面脚步声响,貌似有人来了。 薛成出去,果然,不大一会儿,薛成打探清楚过来禀报,“主子,宫中来人请主子和公主进宫。” 库依木点点头,“必是听封一事。” 想到昨天的赐婚圣旨,库依木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若赐婚之事能成,自己便可得偿所愿。 自被肖瑶一碗麻药放倒以后,半年多来,库依木每日所思所想便是肖瑶,有恨有爱,等见了肖瑶,方知每日的爱恨便是相思!若能和肖瑶共结连理,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忧的是,那少女心中并无自己,若是一张圣旨便嫁了,恐心中不乐。 且,轩辕离那混蛋对肖瑶颇有好感,若是为肖瑶再对西诏重燃战火,实在事与愿违。 宫中。 文武大臣位列两班,听宫人高声禀报库依木和塔娜到了,众人便都转头看去。 对西诏国主库依木和西诏公主塔娜,南丰国大臣大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此时一见,众人莫不暗暗吃惊! 好一个俊美男子! 库依木身姿挺拔、长相俊美、身着银色锦袍、腰束玉带,站在大殿正中,玉树临风、竟是个翩翩佳公子! 根本不是传言中虎背熊腰、络腮胡子、粗眉怒目的粗野大汉! 身边的小姑娘必是塔娜公主了!看年龄不过十二三岁,身量尚未长成,却是冰肌玉骨、月里嫦娥! 果然是西诏第一美女! 众人看过,便有些面面相觑,怎地这丫头竟长得和前日受封的肖瑶如此相似?! 听说她是西诏大妃唯一的女儿,想来那大妃也必是个绝色女子! 轩辕宗细细地打量着塔娜,心中暗暗吃惊,“怎地这女子看着也是这般面熟?” 连着见了肖瑶和塔娜,轩辕宗心中十分怀疑,“自己是否在哪里见过这两人?当然了,这是不可能的!” “那便是她们的画像?不,自己还没有老糊涂,怎地可能刚见过她二人的画像便不记得了!再说,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还须提供画像……” 画像? 画像! 轩辕宗脑中突然炸开了一般,“对了,自己是看过如此这般小脸的一张画像!可是,那是谁的呢?怎么也想不起来,可是,自己确信曾经见过这么一张女子的画像!” 轩辕宗微微闭上了眼,脑中闪过那张画像,一愣,“画像中的脸竟和肖瑶那丫头的脸更像一些!回头,去珍宝阁翻看翻看!” 库依木和塔娜二人已在地上跪了多时,身后的太监见轩辕宗却闭着眼睛,以为皇上不舒服,忙低声喊:“皇上、皇上!” 轩辕宗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睁开眼,道:“宣旨吧。” 太监便把二人的封赏各自念了一遍,等念到第三张的时候,太监刚打开圣旨,便吓了一跳,那圣旨是被改过的! 太监浑身冒着冷汗,转身看向轩辕宗。 轩辕宗皱眉道:“何事?” “皇……皇上您看……” 那太监战战兢兢地把手中的圣旨放到轩辕宗眼前摊开,指着轩辕离的名字,道:“这里!” 轩辕宗定睛一看,差一点没气晕了,“这个混账,竟敢篡改圣旨!还把库依木改成他自己!这是气自己没给他赐婚!” 轩辕宗登时便黑着脸,道:“收起!” 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下面站着的轩辕离,从龙椅上站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轩辕离、薛昊留下!退朝!” 众朝臣满腹狐疑地退了朝,议论纷纷,不知道第三张圣旨里是什么事,个别知道的,也假装不知道。涉及到西诏王、平西王二人的婚事,再加上皇帝的脸面,谁敢乱说?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三人,轩辕宗气得呼哧呼哧直喘,下了龙椅,来到二人面前,怒道:“赐婚之事,作罢!” 二人便知跟肖瑶的婚事,皇帝是不准备赐婚的了! 薛昊一头雾水,问:“皇上,圣旨已下,为何却撤了?” 轩辕宗一把把圣旨扔到轩辕离身上,怒:“都是你干的好事!” 轩辕离不动,那圣旨便掉到了地上。 薛昊低头一看圣旨上的内容,冷笑道:“轩辕离,你无耻!” “夺人所爱,无耻的是你!” 轩辕离大袖一甩,一阵风过,圣旨飞起却如一群蝴蝶般在大殿飞舞,轩辕离竟将那赐婚圣旨化为碎片! 轩辕宗气个倒仰,怒道:“你这逆子!” 看着一地狼藉,轩辕离抬起头,看了二人一眼,气定神闲,“即便没有封赏、父皇不愿赐婚、我也必娶她!无论何人觊觎,肖瑶此生都是我的人,老天也阻挡不了!” 见轩辕宗还要说话,轩辕离淡淡地,“后日便是黄道吉日,我自会派人去胡家庄下聘,想拦的只管来!” …… 松鹤堂。 “阿瑶姐姐!” 薛娜笑眯眯地走过来,见肖瑶正忙着,打了个招呼,便戴上口罩,坐到了肖瑶身边。 “嗯。小娜回来了。”肖瑶抬头见薛娜一身正装,道:“可是入宫了?” 昨夜塔娜要跟着库依木去驿馆,肖瑶便依从了。知道兄妹二人有话要说,便没有拦着。 “是。哦,对了,我换下衣服再过来。” 这宫装穿着甚是累赘,瞧病很是不便呢。 月照便带着薛娜去换装,见薛娜脸色喜悦,肖瑶放了心。 果然,不过一会儿,薛娜已经换了衣服、取了头饰,清清爽爽地走过来。 问:“姐姐,今日忙吗?” 刚刚进来的时候,见病人也不是太多,估计天已到了午时,大部分病人都已经回了吧。 “还行。”肖瑶见薛娜一脸轻松,问:“怎么说?” 薛娜小脸便笑开了,道:“朝廷封我为郡主,改名薛娜,可以留在这里跟你学医。”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肖瑶心中一松,猛地抱住了薛娜,“我可真舍不得你走!” 两人正在说笑,有病人进来了。 肖瑶两人便抓紧时间,看完了最后几个病人。 正要去吃饭,轩辕离和薛昊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薛昊看着肖瑶,有些气闷,斜睨了轩辕离一眼,转头对肖瑶说道:“今天中午我做东,感谢肖姑娘的救命之恩!还有,薛娜的拜师之恩!” 薛娜当然知道明天大哥要走了,也算是跟自己的告别宴,心中便有些难过。 唯恐肖瑶不去,薛娜看着肖瑶道:“阿瑶姐姐,明日我大哥便回西北了,下次见面不知何时,姐姐便送他一送,可好?” 否则,大哥就太凄凉了! 肖瑶淡笑着点头,“好!”说着,转头看向一脸不快的轩辕离,道:“同去吧?” 轩辕离自然惟命是从,道:“嗯。” 西北局势不稳,希望薛昊回去了,能平定叛乱,解黎民之苦! 而且,他早点儿滚了,也少个在肖瑶身边转来转去碍眼的! “喊上白纤尘!” 西北平静了,又成了南丰国属地,自然要把生意做过去!肖家制药也要扩大生产啊! “江山。”轩辕离立即命令江山去找白纤尘。 “说来奇怪。”肖瑶看着江山的背影,问轩辕离,“你那些侍卫都去哪儿了?怎么天天就是江山一个人?江水呢?” 薛昊和薛娜的侍卫都一个不少地回来了,他的人却一个个地都不见了。 “办差。”轩辕离却不愿意多说似的,转移了话题,问薛昊:“南丰此次派去不少官员,你可要见上一见?” “不见。” 为帮助西诏发展、也是为了加强对西诏的统治,此次跟薛昊去西北的南丰国官员多达百人。 当然了,各行各业也都派了不少能工巧匠,为稳定人心,这些工匠能手都是全家迁往西北,朝廷给的待遇相当丰厚。 至于粮食、药材、农作物的种子,甚至蔬菜、水果,以及适合种植的果树、蔬菜种子等等,更是不计其数。 薛昊之所以痛痛快快地答应投降,跟这些也有着密切的关系。试想,哪个皇上不愿远离战争,百姓安居乐业呢? 酒宴之上,白纤尘果然问起西诏商业之发展。 薛昊毫不保留地给白纤尘交了底,“西诏经济发展,实属下层,跟南丰国实力确不能比。我西诏地域虽广,产出却稀少。百姓果腹之粮食便最为短缺,冬季冻饿而死之人甚多。沙漠、戈壁面积阔大,无产出、还为害。” 肖瑶问:“牧民也有不少牧场吧?” “水草丰茂之地靠近薛城多些,相对富庶,到了秋冬,却也贫瘠。国都深入大漠,此为弊端。” 白纤尘道:“以后西诏王驻薛城,重心自然南移。” 轩辕离微微蹙眉,“若西诏发展不好,早晚成为南丰国大患,南丰去的大臣不少,只怕对西诏国情不熟,指手画脚地恼了薛昊。不如此时问明了,早作打算。” 想到这里,轩辕离问薛昊,“可有良策?” 308 医院开业 ""="('''')"="()"> “我回去后,惟四善政:一、草原平乱;二、设立驿站;三、无水草处穿井立营;四、各处城池,一律南丰国设官镇守。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 . ” 肖瑶闻言,便非常认可,道:“非如此不可汉化。” 见众人望过来,肖瑶索性放下了筷子,对轩辕离道:“南丰的纺织、建筑、造纸、酿酒、制陶、冶金、农具制造,以及历法、医药这些,对西诏来说都算是先进生产技术,若南丰要诚心发展西诏,还须在这些地方多多支持。” 肖瑶话音一落,房间里便安静得如同无人之境。 三个男人看向肖瑶的眼神也渐渐地变了。 轩辕离鹰眸自然是欣赏加爱恋,白纤尘桃花眼里却有些失落和痛苦,薛昊双眼里便满满的都是攫取的**…… 薛娜杏眼眨巴眨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道:“阿瑶姐姐说的真好!我跟着姐姐学好了医术,等我回去,也在西诏带出学生来,到时候,我们草原上便有了好大夫!” “是的。老百姓身体健康很重要,当然了,安身立命的粮食更重要,像玉米、土豆、蚕豆、油菜这些种,能够很好地适应高原气候,种植后会生长良好,这些种子一定要多带些。” 小麦嘛,到了高原地区会不断变种。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这丫头,怎么这些也懂。却点点头,“嗯,这些种子,已经准备了。不过,我会告知农司多准备些后头再送过去。” 因为,明天要走的人都已经定了,东西也早就备好了。若是再增加,就不是立即能办的事情了,只能等后续再补上。 “嗯。”肖瑶点头,看着库依木满眼的热切,肖瑶挑挑眉,道:“王爷,粮食虽好,却不可为了种植粮食而随便开垦草原!否则,造成水土流失、草原沙化就得不偿失了!” 现代,我国在这方面的教训是非常深刻的! 所以,先给这西诏王打个预防针! 薛昊便深吸了一口气,道:“知道了。” 不知道的,等你去了,自然会教给我们!不管你是谁的女人,定要往西诏走上一遭! 想到这里,便有些得意地扫了轩辕离一眼! 轩辕离自然警觉,薛昊这混蛋又在打肖瑶的主意了! 白纤尘强迫着自己视线从肖瑶身上收回,把心思集中到生意上,整理下思路,转头对薛昊道:“白家愿为西诏百姓做些事情,钱号、药铺、布庄、食盐、粮店,都是白家的生意,王爷看……” 薛昊自然知道白家的实力。 白家是南丰国第一富商,钱号、药铺、布庄、食盐、粮店,是白家的五大支柱,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可以对西诏诸多影响。 西诏战后千疮百孔,待起复的城镇、需救助的百姓,想来数目极大,若物资富足了,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些,自然,官府的压力便会轻巧很多。 看着白纤尘,薛昊道:“西诏自然欢迎白家的生意开到西诏。当前西诏百姓最缺乏的,还是药材和粮食。” 白纤尘立即道:“好,我自会去西诏,把松鹤堂和粮店开起来。到时候,王爷可要支持小弟啊!” “这个自然。” 白纤尘生意人,自然打蛇随棍上,笑嘻嘻地问道:“白家自会尽力,不知王爷可为白家提供哪些方便?” 竟是要讨个护身符了。 “市税可免三年。” 白纤尘笑,“多谢王爷。若多些扶助,小弟会更感激。” 肖瑶看了薛昊一眼,道:“他的粮店可以官府明义开设,若遇饥荒之年,可保平安。” 灾民会抢大户,对官府粮仓还是非常忌讳的。 薛昊便又看了肖瑶一眼,俊脸略略含了微笑,道:“肖姑娘人小却又大智,改日薛昊定细细请教治国方略。” 轩辕离斜睨了薛昊一眼,冷冷地接过话来,“治国一事,请教她莫如请教我。” 白纤尘看了看二人,再看看肖瑶,便笑了:“治国一事,今日勿谈。还接着说我们的生意吧。” 肖瑶也不理二人,对白纤尘道:“我们的合作非常顺利,我这里肖家制药卖得好,还是因为松鹤堂名气大。若是松鹤堂开到了西诏,我们肖家制药,还是要在松鹤堂销售,不准备另辟渠道。” 自己于生意一事,其实是个门外汉,自然不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做生意上。更专业、更擅长的自然还是医术。就连制药,也只是个收入渠道,不会成为自己的主业。 现在自己已经培养出来一批在妇科和产科上有些成就的女孩子,自己下一步是想将这医术发扬光大,能让这个朝代的女人们不再视生育为鬼门关,新生儿的夭折率大大降低,就算成功了。 “这个当然好,我会把肖家制药放在醒目位置,也会让坐堂大夫主推肖家制药。不过,销量大了,你的药厂可要跟上啊!” “此事无忧。京郊已有千亩土地可种植药材,不日小麦收割,便可进行大田种植。” 薛娜闻言有些吃惊,“姐姐,何时我们在京郊买了千亩土地?” 薛昊和白纤尘便有些眼神复杂了。 肖瑶一笑,“不是买的,是皇上赐给平西王的。” 薛娜看了轩辕离一眼,点点头,“哦。” 阿瑶姐姐不喜欢大哥,却喜欢这个成天板着脸的男人,真是奇怪! “大部分药材种子胡家庄可供。当然了,松鹤堂有,更好。南方的一些药材种子,京都可种,胡家庄却无种子。” “我即日通知南方的掌柜,多找些适合京都种植的种子来。” “胡家庄药厂便专供京都以北、包括西诏。京都药田的药材便专供京都及以南之地。这样,便不会有太多问题。” 轩辕离暗暗点头,“这个丫头思虑的倒是清楚,只是如此做,便太忙了。若是自己派人帮她,倒还好些。”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准备把自己的人再送些给她。 白纤尘想到田明,便对肖瑶说:“制药的师傅,白家来找。” 肖瑶也不客气,“那感情好。田明一家,都很能干,我也不忍心他们一家分开。京都的药厂,你就另外找几个师傅吧,我自会厚待他们。” 定了这些,午宴便散了。 白纤尘自然回去安排搜集种子、请制药师傅之事。 晚上宫中还有送别的宴席,薛娜便跟着薛昊回了驿馆。 轩辕离却拉着肖瑶逛街消食。 肖瑶满奇怪的,看着一脸兴致的男人,道:“下午还要坐诊,会有病人等着的。” “不会太久,消了食我们自然回去。”轩辕离看着满大街琳琅满目的商,问:“不给家里买些东西吗?明日我派月华到胡家庄去取种子来。” “好吧,上一次买了些,今日就再买些吧。我也想爹娘和弟弟他们了呢。月华回去也好,让她细细地给爹娘说说我和薛娜在这里的事,他们肯定着急了。我写封信捎回去。” “嗯。”轩辕离自然痛快答应。 因为有马车拉着诸多聘礼,行路便慢了。今日一大早车队已经启程,明天晚上可到明城。后天是黄辰吉日,一大早便可到胡家庄下聘! 月华一人骑马,明日出发,刚好可以赶上众人,有月华领着,省得吓住了肖文夫妇! 肖瑶买了一些东西,因为惦记着松鹤堂候诊的病人,便要回去。 二人走到医院门口,见大门开着,便进去看了看,果然已经整理好了。屋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个工匠模样的人正在抓紧收拾。 见二人进来,一个工头模样的人便过来招呼,“王爷,医院已经整修完毕,也布置齐全,明日可用。” “嗯。”轩辕离对肖瑶说:“看看吧,有不合意的让他们修。” 肖瑶便把各个房间都看了看,包括后院的各间屋子,整体还算满意。 虽然和现代设备齐全的医院不能比,这么短短的两三天功夫,整理成这个样子,已经很神速了,自己要的设备也都依样儿做了。 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明早开业就好了啦! 把肖瑶送回松鹤堂,轩辕离便回宫了,晚上夜宴,自己和薛昊都是主角!那混蛋无事,自己却偷懒不得! “晚上我住宫中,明早来。” 晚宴结束,想必极晚了,自己回来会扰了她。 “知道了。” 皇子应住在宫中,他每晚出宫陪着自己,已是很难得了。 果然,一大早,轩辕离、薛昊、薛娜便都到了。 轩辕离和薛昊相互看了一眼,却没招呼,便各自转开了眼。 肖瑶见二人表情不虞,知道二人心中都有疙瘩,也没放在心上。 却不知,二人心中的疙瘩,全因自己而起! 道贺的人挺多,白家祖孙、李大夫、陈医官、附近的店面老板、看过病的病人、甚至京中的同行,乱哄哄的,肖瑶很快便把此事忘到了脑后。 薛昊却耽搁不得,轻轻地拉了拉薛娜,二人便悄悄地退出了人群。快马加鞭地回了驿馆,南丰朝廷送行的官员已经到了。 薛娜终于没有忍住,还是流下泪来,拉着薛昊的衣襟不舍放手。 309 虚惊一场 薛昊大手摸着薛娜的头,眼睛也红红的,道:“你且安心在这里,事事小心。有了阿妈的消息,我自会立即传信给你。大哥此去不知何时能回,你却是个自由身,只要想大哥了,便回薛城去!” 京都离薛城将近三千里,确实极远。 薛娜却笑了,道:“我想大哥了,自然便回去看大哥。冬天太冷,不如就明年开春吧!” “好!” “大哥一路小心!”薛娜说完,吩咐薛成等人道:“你们好好侍奉大哥!” 众人忙应了。 薛娜红着眼睛看了薛昊一眼,喊道:“大哥,我先走了!”说完,便转身跑了! 众人都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个孩子,竟见不得离别的场面…… 薛功忙上了马,追去了。 薛昊也不再耽搁,众人上马,一路西行而去。 薛娜回到医院,见肖瑶正着急地到处找自己,忙走过来,道:“阿瑶姐姐,我在这里!” 肖瑶一把抓住薛娜,一脸庆幸,道:“你这丫头,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跟着薛昊回西北,跟我不告而别了!” 薛娜心中感动,眼圈便红了,道:“我送大哥走了!” 肖瑶看着薛娜难过,心中也不好受,“若不是自己,她想必仍是个无忧无虑、尊贵无比的草原公主吧!” 从此,肖瑶对薛娜更是疼爱入骨,指导医术更为尽心!不久,薛娜在京城便也小有名气了! 肖瑶拉着薛娜,两人进了屋。 看着屋中、院子都收拾得焕然一新,薛娜自然也高兴,这里可是自己要住的地方呢。 正在这时,宫中突然来人把轩辕离请走了,肖瑶也不去管他。见有病人过来,便和薛娜一起开始坐诊。 刚刚坐下,便听到乱哄哄得一阵,有人高喊:“让开、让开!” 还有人喊:“小神医呢,快出来!” 肖瑶忙起身,正要出门,便见几人抬着轿子停到门口,有人上前从轿子中背着一人往屋里就跑,一人在身后扶着,高喊:“快!快!” 肖瑶一惊,“定是个急症病患!快背到检查室来!” 屋中众人忙都闪开,那人背着病患直奔检查室,身后一人脸色涨红,怒道:“小神医呢?” “我在!”肖瑶忙应道,随即也顾不上跟那人说话,便跟着来到检查室。 见一个老头躺在诊疗床上,已经昏迷了,面色苍白、嘴角流涎,衣服上有呕吐物! 肖瑶忙搭脉,心跳急促,听呼吸明显气短。 身后之人怒道:“这是我家老太爷,吃了你的药就变成这样儿了!” 随即又有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怒气冲冲地冲着肖瑶就大吼:“哪里来的骗子,竟敢冒充神医之名!给我砸!” 大手一挥,竟让身后跟着的众人砸了医院。 薛功等人自然拦住,围观之人也有劝说的,众人僵持不下。 屋里,肖瑶却皱起了眉头,“这人像是中毒症状,小娜,准备盐水,灌下去!” 肖瑶出了房门,看着那人,道:“把药方拿来看看。” 管家便掏出药方递过来,肖瑶一看,想起来了,这不是刘丞相的爹吗?那个患了风湿的老头儿! 方中有乌头,这是乌头中毒了呀! 乌头类中毒一般在服药后十分钟至三小时内出现症状,亦有在服药后立即发生或三天后发生的。 这药已经吃到了第三天才发作,说明前两天无事,必是今天熬药时候出了问题,否则,若是中毒,便应该在第一天中毒才对! 老头年纪大了,又中毒挺深,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 第一步自然是催吐,盐水最快,浓茶也可。 屋里没听到老头有什么动静,估计是不行了。 催吐不行,就只能直接解毒了。 肖瑶吩咐道:“找半斤蜂蜜来。” 刘府的人忙到松鹤堂拿来半斤蜂蜜。 而此时听到风声的白纤尘已经到了,见是左丞相府的人,心中便是一惊。 见肖瑶还在对老头施救,忙道:“我已经请了御医,马上就到,你不用怕!” 肖瑶摇摇头,擦擦头上的汗,说:“不是怕,而是累!” 老头子牙口紧闭,竟已经张不开嘴了! 管家一看,慌了神,道:“小神医,你不能跑,来人,看住他!快把老太爷抬回府去!” 古人讲究,人要死在家里,否则就成了孤魂野鬼,若是因为自己而让老太爷死在外头,自己会被相爷打死的! 众人便又往外抬。正在这时,刘志忠竟然到了! 原来,宫里突然有急事,散了朝之后,刘志忠便被皇上留下议事。 家里往宫中送急信,说老太爷不行了,把刘志忠吓了一跳! 昨天老爷子还说小神医的药好用,腿变得暖和和的、也不那么痛了,早上自己走时还好好的,怎地才两个时辰过去,就说不行了?! 迎面便碰上管家哭哭啼啼!刘志忠一阵头晕,心中大骇,“难道爹已经过世了?” “怕是不好了!”管家吓得脸色苍白,转身用手一指肖瑶,道:“相爷,就是这小神医!” 肖瑶却一脸冷峻,对刘志忠道:“把煎药的人找来,我要问清楚。” “乌头是有毒没错,可也是一味良药。” “我开出的所有方子都是经过临床大量试验的!如果按照我的药方抓了药,按照我交代的注意事项熬药,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若是病人中毒,不是药材出了问题,便是熬药出了问题。绝不可能是我的方子出了问题!把熬药之人带来,顺便带上药渣。” 管家便去派人回府抓那熬药的丫鬟,不大一会儿,丫鬟未到,京城府尹的衙役却到了。 尚未进门,便大声豪气地吆喝,“那个是肖瑶?” 肖瑶道:“是我!” 那衙役便怒喝一声,“是你?刘府管家把你给告了,告你庸医治病、草菅人命,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纤尘自然出来打圆场,取了银子偷偷塞给衙役,抱拳道:“此事只怕另有蹊跷,我们且等御医到了。” 刘志忠看着轿子中气若游丝的老爹,又痛又急,只得道:“先送老太爷回府,事情以后再说!” 管家道:“相爷,我留在这里盯着那小神医,不能让她跑了,您……” 刘志忠暗暗瞥了肖瑶一眼,收回阴狠的眼光,道:“也好!” 众人抬起轿子,飞一般地走了,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很快,御医和刘府那熬药的丫鬟先后到了。 肖瑶见那丫头不过十七八岁,吓得浑身哆嗦、满脸是汗,实在可怜。可是,事情若不弄清楚,自己就要蒙受不白之冤。 便问她:“你可是按照这药方抓的药?在哪里抓的药?” “是!”那丫鬟哆哩哆嗦地回道:“在松鹤堂抓的药!” 白纤尘忙唤松鹤堂抓药的伙计过来。 “药渣拿过来看看。” 打开纸包,肖瑶、御医和那抓药的伙计仔细辨认,没错,便是肖瑶药方中的药材,并无任何差错。 “你是怎么熬的药?” “熬、熬药?”那丫头便有些慌张,道:“就是按、按平时那样熬的了。” “我当时细细交代了,是怎么说的,你且重复一遍。” “我、我当时不在,是管家给我说的。” 管家一听,便道:“我是按照小神医说的一字不差交代给你的。‘加水久煎,取浓汁兑服。一日煎一剂,早晚各服一次’。” 那丫鬟便垂了头,浑身哆嗦着,“是、是的。” 管家见这丫头一脸心虚,声音都哆嗦了,便怀疑这丫头有事儿,猛地一声断喝:“不说实话,我就扒了你的皮!到底你是怎么做的?” 那丫头“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拿了……一些蜂蜜。” 御医便皱起了眉头,道:“蜂蜜有解毒之效果,入药便是为了减少乌头之毒性。少了蜂蜜。毒性便大了。” 肖瑶一脸怀疑,“蜂蜜定不会都偷了。更重要的是,熬药的时间!” 为了不被发现,这丫鬟定只偷了一点儿蜂蜜,否则老头子一喝便会尝出来。 肯定是熬药的时间短了,乌头的毒性没发挥出来! 生乌头一般要煮两个小时以上,这药里用的是炮制好的乌头,也要熬制大半个时辰才好。而且浓汁不能直接喝,要温开水兑了,才能喝! 管家便恼了,上去一脚把那丫头跺倒,怒道:“还有呢?是不是偷懒了?那药熬了多长时间?有没有开水兑服?” 闻言,那丫头脸如死灰,便只会磕头了:“管家饶命!管家饶命!再不敢了!呜呜呜……” 原来,这丫头在府中有个相好的,便偷偷留了一些蜂蜜,想讨好男人。 没处藏,便想立即送去,可是又怕自己回来晚了,药敖干了,于是不到时辰便熄了火。 等自己匆匆赶回来,见时间晚了,一时间也忘了用开水稀释药液,便给老头子端了去,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老太爷这下子必定活不成了! 至此事情已真相大白,都是这丫头一时手长,为了一点儿蜂蜜,竟送了老头子的性命! 310 徐氏母女 ""="('''')"="()"> 围观的众人莫不唏嘘,看向肖瑶的眼神也变了,刚才闹这么一出,见小神医治死了人,很多来看病的人准备打道回府呢! 此时,见小神医洗清了冤屈,便又放了心。(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t. 事情是刘府自己家里的丫鬟搞的,跟人家小神医无关! 衙役便捉了丫鬟,回去细细拷问去了。 下午轩辕离回来,肖瑶便告诉了轩辕离这事儿。 轩辕离道:“嗯,我知晓了。刘志忠已报了丁忧,父皇恩准,刘志忠已回老家奔丧去了。” 朝廷官员的父母亲如若死去,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个月,这叫丁忧。 西汉时规定在朝廷供职人员丁忧(离职)三年,至东汉时,丁忧制度已盛行。此后历代均有规定,且官丁忧,若匿而不报,一经查出,将受到惩处。 但朝廷根据需要,不许在职官员丁忧守制,称夺情,或有的守制未满,而应朝廷之召出来应职者,称起复。 武将丁忧不解除官职,而是给假百日,重要忌日另给假日。 古代为官者特别孝顺父母,对父母嘘寒问暖,希望父母长命百岁。一来亲情使然,二来制度所迫。 试想,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当了官,父亲去了、停职三年,母亲去了、再停职三年,好好的官做不成,连升迁之路都受阻! 虽有夺情、起复制度,除非你有大才,丁忧期间这两项是根本不要奢望的。 南丰晚于秦汉,这里已经有了严格的丁忧制度。 刘志忠跟着轿子回到家,老爹便去世了。刘志忠当然不敢耽误,立即向朝廷递折子,报了丁忧。 轩辕离正和皇上商议国事,自然便第一时间知晓了,却不知道这事还曾经和肖瑶有关。 这刘志忠做了左丞相不过三年,刚刚站稳脚跟,正要施展手脚、大展宏图,突然冒出来个丁忧,心中对肖瑶自然十分愤恨! 那熬药的丫鬟,自不必说,没两日便被酷刑折磨死在大牢里。 刘志忠心中尤不解恨,把张罗着请小神医的老婆也给狠扇了两个耳光,就差写休了! 刘志忠虽心有不甘,到底祖制不可违,哭哭啼啼地还是跟着棺材回南方老家守丧去了。 曾经门庭若市的刘相府,立时门可罗雀、风光不再了! 轩辕离道:“这刘志忠走了,也是好事,此人本事不大,却最擅左右逢迎、溜须拍马之事,又是个好大喜功之徒,没得父皇被他遮了眼!” 肖瑶一头黑线,“他走了,你以为这是我的功劳?” “否。”轩辕离摇头,“天助我也。” 第二日,月华便回来了。 肖瑶看了月华捎回来的肖文的信,吃了一惊,随即又红了脸。 晚上见了轩辕离便恼了,“岂有此理!哪有下聘到女方、而女方不知道的?你这是蔑视我!我不依!” 轩辕离便搂了肖瑶,额头抵住额头,笑呵呵地说:“我还不是怕你害羞?若你不依,我现在再聘你一次可好?” 肖瑶噘起嘴巴,杏眼圆睁,看着笑意盈盈的轩辕离,好奇道:“如何聘?” 轩辕离两臂用力,便把肖瑶抱上了**,身子压过来,俊脸微低,便吻了下去。 肖瑶羞红了脸,身子热热的,想反抗这个无赖,却又舍不得。 肖瑶听着耳边男人的喘息,悄悄送上自己的舌,两人如嬉戏的鱼儿、交颈的鸳鸯,沉浸在热恋的爱河里不能自拔…… 这一日,徐氏又来,便是复诊了。 肖瑶看了上次的病历,便想起这人是轩辕离的舅妈。 徐氏这次乖多了,见肖瑶,不再刁难,也没有过多可说的,只是肖瑶问一句,她便答一句。在不知情的人看起来,二人没有任何关系,竟是标准的大夫和病患之间的对话了。 徐氏这次老实,不代表心甘。 上次羞惭而去,是突然被肖瑶揭破了身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回到家里,跟身边的婆子和女儿们细细地说了,才想起肖瑶称呼自己“舅母”! 徐氏怒从心来,气呼呼地骂道:“和阿离八字没有一撇呢,竟敢如此不要脸面。况且,就算阿离收了她,最多是个侧妃,胆敢当面称呼我‘舅母’!她也配!” 几个女人便在一边添油加醋,“就是,这丫头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仗着自己有点儿医术,竟敢胆大包天地自封为王妃了!” “只有正妃才能喊,她却喊了,不是自封王妃是什么?” “是啊,要不是这样自以为是,怎敢喊娘‘舅母’呢!一个农女,真是不要脸!” “夫人,可不能容她这般放肆,若是传了出去,我们陈家的小姐……” “是啊,娘。莫不如去宫里找贵妃娘娘……” “我们家娘娘也不会放着她不管的,您不如去求个尚方宝剑来!” “对啊,姑姑肯定会向着陈家的。再说,表哥他选妃之事,爹说也没几日了。” …… 几个婆子、女儿一捣鼓,徐氏果然进了宫。 见了陈贵妃,试探了一下陈贵妃对肖瑶的看法,见陈贵妃颇不以为然的样子,徐氏便大了胆子,将那日去医院见了肖瑶后,自己的遭遇说了说。 果然,陈贵妃勃然大怒,“什么?她胆敢称呼你‘舅母’?!真是太无法无天了!都是阿离那小子**的她!嫂子,你放心,我自然会替你出了这口气!” 有了陈贵妃这个未来婆母的尚方宝剑,徐氏对肖瑶更不放在心上了。 这次过来,看病是一方面,以胜利者的身份来看失败者,求个心里舒坦更重要。 肖瑶却不知这女人的心态,看了一下徐氏的情况,比上次好了许多,道:“继续服用上方三日。” 三日后,没想到这女人又来了,一见肖瑶,便气呼呼地道:“你这方子我吃了这么久,莫不是出了问题。” “怎地?有何不适?” “日间抓后均不起皮疹,但觉心慌心跳。” 肖瑶再讨厌这女人,对待病情还是非常认真。 听徐氏说身体不适,肖瑶便给她细细地号了脉,又看了舌,道:“舌质淡红、脉细数。改用益气养阴、调和营卫法。” 略一思索,肖瑶提笔便给她写了新处方,“党参、麦冬、当归、白芍、云苓、防风各二钱四分,五味子一钱,黄芪四钱、桂枝二钱、大枣四枚、生姜三片。” 写完,交代给她,“再用六剂。” 徐氏翻了个白眼,一脸怀疑,道:“怎地和上次的药方完全不同?莫不是糊弄我的?六日后再不好,我可不依。小小的几个风疙瘩,竟让我吃了半个月的药!还花了那么多钱!” 肖瑶冷冷的,“既然到医院了,病人就要听大夫的!没听说前几日刘丞相的爹怎么死的?就是丫鬟没按照我说的法子熬药,便送了病人的命!你也要试试吗?” 徐氏便白了脸,怒道:“你这丫头,青天白日的咒我!” 肖瑶耸耸肩,道:“是你自己自找不痛快,我可没有打算说这些!” 月照、月华便偷偷笑了,姑娘最是个毒舌的!陈夫人惹了姑娘,别想得了什么好话去! 徐氏怒气冲冲,本想一走了之,可是转身看到自己的女儿,便道:“淑娴,你先过来,让她看看。” 陈淑娴是陈权长女,陈相府的大小姐,年龄已有十七岁,之所以这么大了尚未婚配,不过是在等轩辕离。 陈家女儿有四,长女陈淑娴十七、次女陈淑慧十五,都是陈权嫡女,徐氏所生。 陈府另有两个嫡女,陈淑琴十六岁、陈淑贞十四岁,却是陈贵妃的二哥、陈权二弟陈乾所出,陈乾是南风国太仆寺卿,掌管皇帝车马、牲畜之事。 陈府另有适婚的庶女几个,便都没有资格入宫侍奉皇子了。 陈贵妃自然属意自己的亲侄女入宫,陈家女儿对轩辕离或轩辕煜不会二心,娘家的势力便可日增,且在宫中也是自己的助力! 突然冒出个肖瑶,轩辕离被这狐狸精勾得,竟连皇宫都不回了! 陈家的几个女儿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加上徐氏的一番渲染,陈家的几个女子便更是好奇,此次淑娴和淑琴便跟着徐氏过来一瞧。自然,看病是最好的借口。 肖瑶这才抬头看着面前的两名女子,个个长得如花似玉、衣着光鲜,说不上倾国倾城,倒也仪态万方。 听徐氏喊,年龄稍大些的那个便羞答答地应道:“是,娘。” 哦,是陈家的女儿呀。陈淑娴!嗯,我记住你了! 徐氏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大的敌意,八成是为了眼前的这两个女儿吧? 古代表兄妹成婚乃亲上加亲,轩辕离是皇子,尚无正妃、侧妃,陈贵妃娘家的侄女自然是第一人选,看这两个丫头尚未嫁人,说不定正等着入宫为妃呢! 第一次见面,自己又是给她们瞧病的大夫,若不是阻了人家的什么好事儿,这俩丫头干嘛看自己的眼神又好奇、又嫉妒、又愤恨呢?! 见陈淑娴坐好了,肖瑶边给她号脉边问:“你哪里不舒服?” ---- 我如此勤勤恳恳,就没个打赏的吗?呜呜呜…… 311 众人下乡 ""="('''')"="()"> 陈淑娴俏脸含春,两腮抹些胭脂桃红,弱态含娇、眼横秋波,嫣红的小嘴微微一撇,娇声道,“我这病啊,御医也看了不少次,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姑娘不是人称‘小神医’吗?想必医术了得,我不说,小神医自然晓得。..” 肖瑶冷笑一声,“医术再高,也要讲究个‘望闻问切’。望,我看了你的面色,可惜香粉抹的太厚、胭脂涂的太红,望不出什么来!” 陈淑娴闻言便咬起了嘴唇,怒道:“你!” 肖瑶却不管她,只是接着说自己的,“闻,我只闻到了刺鼻的劣质脂粉香气,听到的也是矫揉造作、娇媚撩人的声音!” 月照和月华、薛娜便偷偷地捂嘴笑了。 “问嘛,你又难以启齿。” 徐氏也怒了,用手一指肖瑶,高声道:“肖瑶,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难以启齿的病!” 肖瑶一脸无辜,耸耸肩,摊开两手,道:“她既然不愿意说,不是‘难以启齿’是什么?还有,我告诉你,记住啊,随意打断别人讲话是很没有教养的表现!” 徐氏这下更是气得嘴唇哆嗦着,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点着肖瑶,大怒:“你……你你,太猖狂了!” 肖瑶看着两眼含泪、好像受了多大屈辱的陈家大小姐,微笑着说:“那么就剩下切了,好吧,劳烦大小姐,把尊贵的皓腕玉手伸过来!” 听了如此一番话,徐氏和陈大小姐早就气得脸色紫涨、呼呼直喘,嘴唇直哆嗦,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旁边的陈淑琴到底不是当事人,尚未失去语言功能,见肖瑶伶牙俐齿,心中暗暗气愤的同时,倒也不敢再小瞧肖瑶了。 见徐氏和陈淑娴都气得说不话来,自己当然要帮上两句。 想到这里,陈淑琴忙上前一步,道:“肖姑娘莫要如此刻薄,我大姐是你的病人,如此说并未有错。肖姑娘既然是大夫,必常怀慈悲之心,如此不修口舌之德,哪像个神医做派,竟如市井泼妇一般了!” 见陈家把自己当成泼妇,肖瑶冷笑一声,身子往后边椅子背上一靠,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十分厌烦,小脸上却笑意盈盈。 看着陈淑琴,肖瑶柳眉一挑,“看装扮,你也是陈家的女儿吧?你们母女三人不像来瞧病,倒像是过来踢馆、砸场子的,对付这种**地痞的做派,我的一贯做法是痛打落水狗!你们要不要试试?” 徐氏便白了脸,怒道:“肖瑶,你莫要猖狂!宫里的娘娘根本不把你当回事儿,只有你自己把自己当成香饽饽!农户贱民之女,不过会些医术,就敢如此拐了皇子,妄想当王妃!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拉起椅子上低声饮泣的陈淑娴,“淑娴,我们走!看她猖狂到几时?!” 肖瑶望着三人的背影,声音不高却清晰,“轩辕离不仅会娶我当王妃,且今生只有我一个女人!” 三人突然一起住了脚,转过身来,个个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肖瑶,好像肖瑶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肖瑶却不再看她们,转身对小厮说:“喊下一个病人进来!” 徐氏根本不信肖瑶的话,一边拉着一个,三人一起出了医院,气呼呼地上了马车。 见陈淑娴哭哭啼啼、陈淑琴一脸丧气,徐氏怒道:“别哭了,走,进宫找娘娘去,让姑姑给你们出气!这个死丫头,你们等着看,我非弄死她不可!说什么,阿离这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哈!真是做梦!” 陈淑琴忙点头,“伯母说的是,肖瑶口出狂言,根本就是脑子有病!表哥他是皇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要是只娶她一个人,我和姐姐怎么办?姑姑都答应我们,让我们进宫了!” 徐氏安慰道:“她的话岂能当真?她想嫁给阿离还是做梦呢!岂能管得了你们的事?再说了,娘娘是阿离的亲娘,岂会随便让他娶个农女做正妃?” 陈淑娴擦擦通红的眼睛,咬着嘴唇,“可是……” “阿离喜欢,最多留个侧妃的位子给她就是天大的恩惠了!你们两个,给我打起精神来!” …… 第二日是十五,肖瑶便歇息了,自有陈医官在医院支应。 肖瑶通知了薛娜,轩辕离通知了轩辕煜,等大家都到齐了,在小院里用了早饭,便带着一众侍从往京郊的庄子上来。 这个庄子却不是拥翠别院,而是轩辕离所得的千亩良田所在的庄子,一个叫八里台的地方。意为离京城八里之遥。 八里台因近京城,人口便很众多,是个近两千人口的大庄子,住得倒很集中,看起来房舍俨然,铺开的摊子便和胡家庄差不多大小。 因朝廷赏赐,庄子的人和地便早早地就做了规整,并把村长当了庄头、所有的庄户便成了轩辕离的佃户。 大家知道良田易主、自己也换了东家,个个高兴,因为新东家可是南丰国战神、平西王轩辕离啊! 众人甚至觉得,自己的腰都比别村人的腰粗了! 轩辕离一众人出了城门,直奔城北而去,八里台在京城北部。 本就离着京都很近,众人也不着急,早起的太阳还不是太毒,空气又凉爽又清新。自进了京城就没见过农田和庄户的众人,个个都欢呼雀跃起来。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轩辕离,俊脸上也露出微微的笑,看着肖瑶和轩辕煜二人正如出了笼子的小鸟一般,眼神里便充满了**溺! 果然,带他们出城是做对了! 众人慢悠悠地骑着马,见到路边有花有水的地方,轩辕煜便会跳下马来戏耍一会儿,终于,八里台庄子上的房子便遥遥在望了。 肖瑶转头看了看一脸笑意的轩辕离,以眼神示意,“可是到了?” 轩辕离眉毛微挑,点头道:“下马吧。” 肖瑶便搭着月照的胳膊跳下马,众人便都下了马。 放眼望去,庄子上的千把亩地刚刚收割罢麦子,地里一副光秃秃的颓败模样。 轩辕煜指着寸处地里的几个孩子,得意地问轩辕离:“二哥,你猜那几个孩子在干什么?”因为距离寸,轩辕离只能看见几个孩子一会弯腰,一会儿直腰的,还真不知道大热的天,没有家长,一群孩子在地里干什么。 “能干什么?还不是跟你一样淘气!” 轩辕煜便得意起来了,一脸骄傲地道:“我却知道,他们是在拎着小筐捡地里散落的麦穗!”轩辕离便懂了,点点头,转头看向得意洋洋的轩辕煜,笑着问:“可是在胡家庄时见过?” 轩辕煜啧啧有声,“何止见过,我还干过呐!当时,把我晒得呀!还有,我的手都被麦芒扎出血了!对了,还有我的脚,鞋子都被麦茬戳破了!” 肖瑶轻声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这丫头,什么时候都有话说。 轩辕煜便道:“嗯,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浪费粮食。我在胡家庄打的麦子都拿到宫里了,让御膳房做了面食给父皇、母妃吃了,他们都大大地夸奖了我一番呢!” 说着,轩辕煜一脸惋惜,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二哥你没吃到!” “只要知道爱惜粮食,便会体恤百姓!” “主子,你们先在树下阴凉地方站站,我去打听打听阎庄头住在哪里。好请他来见过主子。” 江山见轩辕离颔首,便朝着拾麦穗的小孩们走去。 小孩们听得他是来找庄头的,便给他指了指打谷场的方向。 江山摸了摸答话那孩子的头,便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那个答话的孩子说,大人们都在麦场上打场呢,属下先带主子去庄院里歇着,再去喊阎庄头去见主子吧。” 朝廷既然做了赏赐,除了良田千亩自然还有一处庄院。以备轩辕离下乡来巡视时小憩,或是炎炎夏日避暑小住。 轩辕离一行高坐马上时,已经远远的望见那处青砖瓦面、高大惹眼的庄院,听江山如此说了,也就笑着应声:“庄院里是什么样子也该去瞧瞧。” 主仆几人就重新上了马,慢慢地朝着那座庄院去了。 那些孩子见京中来了贵客,也没心思拾麦穗了,早飞跑着回村报信。是以,众人才来到庄院门口,便见两个年近三十的庄户妇人迎了出来。 轩辕离气度非凡,自是好认。 两人见月照笑吟吟地扶着肖瑶下了马,再看轩辕离看肖瑶的眼神,自是个主子了。 肖瑶却未上头,是个姑娘装束,可见不是王妃。 两个年轻妇人忙跪下磕头,“见过王爷、姑娘!给各位主子请安了!” “嗯。”轩辕离淡淡的。 两人却不敢起身,稍大一些的那个便介绍她们自己的身份,“我们的公公便是这里的庄头,奴婢是阎志家的、这是奴婢弟媳,阎寸家的。我们妯娌两个现管着这庄院打扫。” “两位,快起来吧,以后别自称奴婢了。” 肖瑶微笑着让二人起了身,便跟着二人一路进了庄院。 312 阎家父子 ""="('''')"="()"> 众人自然跟随在身后,一路评着。(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t. 轩辕煜便道:“比拥翠别院大些,却还不如胡家庄好!” 院子不算小,一排六间大瓦房、足足也有三进。看样子,也不过是十年八年的房子,还是挺新的。 再说了,农村嘛,地面广,院子都是挺宽敞的。 一进院便有个挺大的院落,干干净净,有两颗百年古树,蓬蓬如盖,院子里便很阴凉。 院中的边边角角还种着许多常见花草与藤萝、蔷薇,比起城里的院落来,瞧着是既痛快又凉爽。 “不知王爷、姑娘大驾光临,家里没提前做什么准备,各位主子若不嫌弃,奴婢们便备些凉茶,还有井里吊着的甜瓜,主子们便尝一口,可好?” 肖瑶看看轩辕离,见这个龟毛的没反对,便点点头,笑道:“好的。” 阎志家的便笑着引轩辕离、肖瑶、轩辕煜薛娜到正厅里落了座,叫自己的妯娌去井中取甜瓜,自己则去厨房烧茶。 江山见这庄院里还算妥帖,也就低声跟轩辕离告了退,出门直奔打麦场找阎庄头去了。 肖瑶喝着茶与阎志家的闲聊着,来来去去没几句话,也将这庄子过去的营生摸了个清楚。 庄子带着的一千亩地,种的全是小麦,前几天庄子上的小麦全部收割完毕,这几日劳力们都在打麦场打麦呢。所以,村子里没有太多人。 因为知道主子们近日要来,两人这两天便留在家里打扫收拾。 此时,收过的麦子都在麦场上堆着,连着几天都是极好的大晴天,暴晒了七八日正好可以打场;最近村里劳力们都在场上打麦,有些家户已将打好的麦子归置到粮仓里,就等着交租了…… “我看村里都还没有犁地,是顾不上还是有别的事?” 从京城来时的路上,她已经瞧见了许多农人都在田中忙活着,或是点豆种玉米,或是犁地翻田,为何这个庄子上却将大片农田荒着,难不成往年也是收了麦子就闲着了? 阎志家的似乎看出了肖瑶所想,立刻低声笑道:“其实也不瞒姑娘说,我们原来的主家便管得我们佃户紧……” 说着,唯恐轩辕离生气,便偷偷瞅了轩辕离一眼,见轩辕离低头喝茶,貌似不关心的样子,阎志家的便对肖瑶说:“现在,王爷成了庄子的东家,我们自然要等着王爷的示下。” 肖瑶点头,“是该这样。” “若是没有特别要求呢,我们就还跟往年一样,种上秋季的杂粮,豆子啦、玉米啦、红薯啦,无外乎就是这些。要是王爷和姑娘有什么吩咐,奴婢们便通知庄上的农户们。” 肖瑶笑:“你做得很好,我这里确实有些话要说。王爷他也顾不上这些,种庄稼的事,我也不是很懂行。不过,种植药材的话,我却是行家。所以呢,咱们这个庄子上的地,都要种上药材。” 阎志家的便有些吃惊,“药材?奴婢们却根本不懂得如何打理药材的事儿,万一……” 肖瑶却笑:“无碍,第一次都不会,我会请师傅过来的。到时候,在庄子上还要办药厂。你先给大家伙儿透个信儿。” 阎存家的一脸夸赞,道:“这庄子交到姑娘手上,也算是投了明主了。看姑娘一脸富贵像,却不知竟是个种药材的行家。种药材定比种庄稼收成高,我们的日子也更好过些。” “嗯。”肖瑶笑着对满脸庆幸的二人道:“两位嫂子,以后庄子上的人来药厂做工,我还给开工钱的。只要好好干,我保证,庄子上每一户人家的日子都会富裕起来的。” 两人忙摆手,“姑娘不敢如此称呼,奴婢们实在担当不起。” 轩辕离插话道:“顺着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两人便一起说:“谢王爷、谢姑娘。” 两人早看出来了,眼前这姑娘,气度不凡、貌若天仙,又得王爷恩**,定是未来王妃啊! “打麦场上的麦子估计也都快打完了,王爷和姑娘且稍等,等我们公公过来拜见主子们。姑娘正好交代他一声地里要种什么药材……我们这些庄户人家,收了麦子就种秋粮,实在是舍不得地闲着,姑娘吩咐了差事,大家伙儿也好忙乎起来。” 不管种什么种类的药材,靠着这一千亩地多赚些钱才是最重要的。 京里来的贵人主子们不管让种什么,咱们都得听,庄户人家全靠着这些地吃饭呢,一年只种一茬麦子,有了口粮,秋天的收成才是来钱的东西啊!一年的零花、娶媳妇、嫁闺女,全靠秋季的收成! “两位嫂子说的是。” 肖瑶转头示意月照、月华二人把药材种子拿过来,道:“今天我把药材种子都带过来了。先种上一些,后续还有其他种子送过来。等师傅来了,便可下种。” 这阎志家的一番话,不仅解了她的心宽,同时还向她传达了一个讯息——原来的万俟六奶奶,在农事上是个懵懂的,如今这庄子既然归了她,原来的章程自然就得换换;而她又不必为改动章程而烦恼庄户不听使唤,这才是一等一的好消息不是? 那等待会儿见了庄头阎志,就吩咐他带着庄户们犁地种药材吧。如今这个季节,正是夏季药材下种的时候,若是耽搁了倒可惜了。 庄子大,一千多亩地,若是庄户们大家一起种,只怕师傅忙不过来,莫如一家一家来,谁家麦子打完了,便谁家先种药材。 江山出去了有一刻多钟,再回来时身后就已经带了阎庄头。 阎庄头五十多岁的样子,脸色黝黑、矮壮身材、两手多时老茧,一看便是干了一辈子农活的庄户人。 身后便是他的两个儿子,阎志和他的兄弟阎寸。都是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相和阎庄头挺像,真是个子高瘦了些。 父子三人进了屋,看见轩辕离和肖瑶,便跪下磕头,“奴才们请王爷和姑娘安。” 轩辕离仍是不咸不淡的,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肖瑶面带微笑,道:“快起来吧。” 说实话,真的不能接受年长之人给自己磕头。 “两位嫂子,这大毒日头的赶过来,别中了暑气。咱们的事儿不急,先给他们父子三人端几碗凉茶来,再给他们打盆井水来洗洗脸。” 肖瑶笑着使唤阎家的两个媳妇,并不曾因为今日才认识就多么客气,反而显出一些亲切来。 阎志家的和弟媳妇两人果然满心欢喜应了声,喜滋滋地出了房门。 两人心里同时升起了一个想法:“别看王爷是个严肃的,可是这姑娘倒是个十分和善的,不是刁钻刻薄、瞧不起农户的人。且这个新东家别看岁数小,却最是宽厚不过,如此也算我们这些庄户人有福了!” 阎家父子、兄弟三人告了罪,出去洗了脸,又喝了两大碗凉茶,重新整理了衣服、仪容,感觉身上没有汗味了,这才脸带惶恐地进了屋。 又重新给轩辕离和肖瑶见了礼,才坐在了小木凳上。 三人自然知道轩辕离的身份,对这个名震南丰的战神王爷既好奇又害怕,所以都有些紧张地等着听二人的吩咐。 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王爷,阎庄头父子既然已经来了,咱们便聊正事儿吧!” 轩辕离自然知道肖瑶这是给自己面子,可是自己于种地一事实在是个门外汉,还不如在乡下住了大半年的轩辕煜呢。 “嗯,你给他们说吧。” 肖瑶知道自己出来一趟不容易,下一次又要等五天以后,所以,既然来了,就抓紧时间多安排些,见轩辕离不管,自己便不客气了。 “庄子上的这千亩土地,以后不再种粮食,从这一季开始,以后便改成一年四季种药材。” 肖瑶见父子三人一脸诧异,道:“对你们来说,是有些突然。不过,这却是我们思虑已久的事,你们看,药材种子我们都带来了。” 阎庄头父子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十分震惊,王爷做事果然雷厉风行,第一次来,便带来了药材种子!看来,这地果真不让种粮食了。 阎庄头便有些犹豫了,“姑娘,我们村里的人都没有种过药材,万一……” 阎志和阎存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也是满眼忧虑。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虽说都是侍弄这块地,可是药材和庄稼到底不一样。 “无碍。我已经找了师傅,麦子打完的家户便可开始犁地下种。” 阎庄头便松了一口气,道:“有指点的师傅就好办了,姑娘放心。” 阎志便道:“王爷、姑娘只管吩咐,不会的咱们可以学,不是有师傅教吗?只要能把地种好,咱们就能把药材种好。主子们放心,我们村都是过日子的庄户人,没有胡混的。” 一脸憨厚的阎存也忙接着说了一句:“农户们都是很好相处的。” 没有刁钻古怪、胡搅蛮缠的人最好,有些人收了粮食不交、或者欠了钱不还,虽有国法,到底是个烦心事。此时听二人说了,肖瑶也有些放心。 313 两小无猜 ""="('''')"="()"> 见阎志人虽年轻,但说话得体,且会揣摩人心,肖瑶心中便有了决断。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 . . m) 肖瑶眼睛看着阎志,说:“阎庄头年纪大了,这么大的庄子,你勤快些。等师傅来了,他人生地不熟的,村子里需要跑腿、说和之事,以后还有药厂招工、和京城松鹤堂联络诸般事物,我看你多出面吧。麦子打下来,收租子的事你们商量着办吧。” 听轩辕离说,这里的地主和佃户也是五五分成的,千亩良田也可收到二十多万斤粮食呢! 说完,转头看向阎存,肖瑶道:“阎存是吧?咱家庄子大,千亩地呢,犁地撒种、间苗除虫、浇水搭架、收割晾晒,事情多得很,这些活计你多干些。有师傅指点着,阎庄头帮衬着,你领着大家也干得来。” 如此吩咐下来,众人都听出来了,弟兄二人就是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俨然成了庄子上的管事了! “是。” 肖瑶见二人都神情激动地应了,便淡笑着转向阎庄头,道:“王爷忙,庄子里的事也顾不上。我年轻恐事情考虑不周,也不能时时在这里,不过就是隔四五天来上一回,庄子里的事还得阎庄头总管着。” 阎庄头当然连连点头,“小人自会尽力的。” “如此最好,王爷和我也都不是小气的人。不知道以前的东家是怎么跟你们算的,只要你们好好干,阎庄头是便事咱们庄子的总管事,一年薪酬劳给十两银子,阎志兄弟一年各五两银子。你们看,如此可还满意?” 肖瑶知道,我国古代东汉以前,一般给人薪俸都发放实物,比如粮食、布帛等。唐以后一直到明清,才主要以货币形式为俸禄发给朝廷官员。 南丰在汉朝之后,实物的价值自己这里也不好计量,就直接以银两来算。他们有了钱,爱买什么都可以。再说了,这里离京都很近,发些银两更方便些。 阎家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便在合计,“如此一来,光父子三人的薪俸,一年可就是二十两银子的收入了!还没算地里的收成呢!”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阎庄头满脸感激,抱拳道:“谢王爷、姑娘的恩典!我们父子没有别的本事,却有几分忠心,主子们只管放心!” 阎家兄弟俩也忙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给二人施礼。 旁边站着的两人的媳妇,都是满心感激。 庄户人家本来就是靠天吃饭,多种一季药材就多一份收成。 更何况,除了地里的产出,自己家的男人都成了管事,一年下来还有二十两银子的收入,上一个东家,一年才给他们三人十两银子呢! 人和气、手大方,又能带着村子里的乡亲们挣钱,跟了这样的东家,可是乡亲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阎庄头看了一眼药材种子,问:“姑娘,这药材种子怎么个分法儿?” “种子不同,适合的土壤不同,要先分出不同的地来,我才能根据土壤分发种子。” 肖瑶便把土壤性质大致分析了一遍,阎庄头不由得更佩服起肖瑶来。 阎家人都想不通,肖瑶明明是个贵族小姐,怎么说起来种地却头头是道。甚至有些地方比阎庄头这个老庄稼把式还更清楚! 见众人表情,肖瑶便笑了,说:“我父母也是农户,我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娇滴滴的小姐!” 阎家人便感觉肖瑶更亲切了! 阎志问:“姑娘,收了麦子种哪些种合适呢?” “适合夏季种植的药材种太多了。”肖瑶指着地上的药材种子,说,“这次带来种子的不过十几种,有板蓝根、透骨草、薏米、牛膝、荆芥、白花菜子、紫苏、黄芩、甘草、天南星、沙参、徐长卿、鸡冠花等。” 轩辕煜突然惊呼起来,“哇,这么多啊!” 薛娜便有些得意地看着轩辕煜,道,“胡家庄种的药材可多了!” 肖瑶杏眼含笑地看了二人一眼,继续对阎家父子说:“另外,还有很多种适合与冬小麦间作和连作。若种得好了,收益更高。” 阎存眼睛一亮,“姑娘说的,可是在麦田里套种某些药材种?” 肖瑶点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合适的种还是挺多的,比如像丹参、牛膝、荆芥、天南星、紫苏、黄芩、射干、知母、菊花等,都可以和冬小麦套种。” 轩辕煜看着肖瑶侃侃而谈,忍不住问道:“割麦子的时候,那些药材怎么办?” 肖瑶嗔怪地看了轩辕离一眼,问这话,一听就是种庄稼的门外汉! “那些药材种子是夏初点进麦地里的。收了小麦,这些秧苗才有指把高,收割麦子也不耽误药材生长。明年可以试一下。” “是是,”阎庄头听了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今年开了春,定要试上一试。” “明年春季再给那些种子,还有一些适宜春播的种子,反正,大家一年到头不用闲着就是了。” “那感情好。”阎志家的插话道:“入了冬季,庄户人家也就没事儿可干了,没得无事生非。” “以后再不会了。”肖瑶微笑着说:“很快我们就动手建药厂,到时候药材收下来,一年四季都可以在药厂做工,大家到时候不要嫌太累啊!” “哪个挣钱会嫌累的?咱们庄户人,有的就是把子力气。” “王爷、姑娘且放心,不管是种地还是药厂,咱们都踏踏实实地干!” “这就好。大家辛苦些,多挣些钱也好。” “姑娘说的是。” “等晚上大家收了工、或者明天一大早,你便通知各家各户种药材的事。打完麦子的家户,这几天便可以先开始犁地。等师傅来了,给大家详细讲一下什么土壤适宜种什么药材。到时候,这些种子你就分发下去吧。至于如何种植、如何管理,你们听师傅们安排即可。” “是,姑娘。”阎家人都笑呵呵地应了。 见时候不早,阎志家的说:“若不嫌弃,主子们就在这里用饭吧。” 肖瑶便看了轩辕离一眼,自己当然没什么了,不知道他可嫌弃。 还有轩辕煜,吃不吃得惯这家的饭菜?若是再被贵妃怪罪,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或者人家舍不得责怪儿子,最后把怨气都堆到自己身上了! 轩辕离也是无可无不可。在这里吃也行,虽说回去很热,骑马也不过一刻多钟的事,“六子,你定。” “凑合吃点儿吧。回去便被师傅捉了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二哥,我要吃了晚饭再回去!” 好家伙,一下子连晚饭也给预定了! 阎家的人虽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唯恐招待不周,却也十分高兴,主子们愿意在这里留饭,说明不嫌弃啊! 阎家父子仍旧回麦场打麦子,顺便告诉大家种药材之事。 他们走后,院中的众人便忙活开了。 月照、月华两人自然过去厨房帮忙。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吃饭,阎家的两个媳妇哪里忙得过来。 轩辕离便拉了肖瑶的手,在前后三进院里到处转转、看看。 轩辕煜自然也不寂寞,带着安子,和薛娜三人在院中跑来跑去,晒得小脸通红,也不嫌热。 午饭,肉类只有一大盆炖鸡块,其他不过就是几个青菜,倒也新鲜。天热,肉类都不好存放,阎志家的便捉来自己家的鸡杀了! 恐吓着众人、污了院子,阎志家的便在自家院中杀鸡,其实就在隔壁。 轩辕煜是个闲不住的,听说了,便跟着去看。回来,眉飞色舞地讲解,薛娜便捂着小嘴笑他,“好像是你自己亲手杀的一样!” 轩辕煜俊脸便有些红,一梗脖子,道:“哪天便杀一只给你看看!” 薛娜也不甘示弱,“好啊,到时候手别哆嗦!” 轩辕煜“哼”了一声,“你到时候别吓得捂住眼不敢看!” “我在草原上射死过狼!杀个鸡,会吓得捂住眼?说的是你自己吧?” “你射死过狼?骗谁啊?” “狼牙我送给肖竑了,不信,见了肖竑你就知道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斗嘴。 轩辕离和肖瑶在屋里听着院中树下两人吵得热闹,不由得都笑了。 窗边,轩辕离伸出两臂从身后抱住肖瑶的腰,下巴放在肖瑶的头上,“两小无猜。” “嗯,我也希望他们两人有个好结果,只是年龄太小,以后的事……”肖瑶叹了一口气,“只怕世事难料。” 外人看起来很登对的两人,可不一定是恩爱夫妻! 轩辕离沉声道:“六子喜欢那丫头。” 肖瑶又惊又喜,“当真?” “嗯。” 看着院中跟薛娜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轩辕煜,轩辕离一脸**溺,“那小子听说薛娜长大后会嫁到南丰,高兴得很!” “六子可说过要娶小娜?” “你这丫头,六子才不到十三,怎地会说这些!他高兴薛娜能嫁过来,便好。”” “怎么不会?他还说过要娶我呢!” 轩辕离身子一僵,便有些咬牙切齿了,“何时之事?我怎么不知!” 314 北齐宫变 肖瑶一脸无辜,“貌似很久了也!” 轩辕离磨牙,鹰眸便怒火熊熊了,“这小子!” 肖瑶玉手点着尖尖的下巴,一脸阴险,“六子到底喜不喜欢小娜,等我哪天试他一下便知,嘿嘿!” 轩辕离:“……”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床铺被褥什么的也都是新崭崭的,大家便都午休了。品书网( .vodtw) 盛夏季节,蝉声嘶力竭地叫着,屋子高阔、古树参天,卧室还算凉快。 肖瑶依偎着轩辕离,也睡着了。 等肖瑶醒来,轩辕离不在身边。 一看外面的日头,已经偏西了,肖瑶忙起了床。 月照听见动静,便过来伺候肖瑶洗漱了,“王爷和阎庄头去看药厂建址了,王爷临走时吩咐,等您醒了便过去看看。” 肖瑶也不骑马,便跟着月照出了村子,村头靠近官道的一处站着一些人,便是轩辕离和阎庄头等人了。 轩辕煜和薛娜就在不远处的地里玩耍,捉到处乱蹦的绿蚂蚱、逮小小的土蛤蟆,和安子三人笑声不断,玩得不亦乐乎。 见肖瑶来了,阎氏父子便过来见礼。其他几个庄户人看见,知道是和王爷一起过来的东家姑娘,也忙过来磕头。 肖瑶都一一让起身,转头问轩辕离,“可是要在此处建厂?” “嗯。”轩辕离道:“和庄头、工匠看了几处,此处紧邻官道,开阔敞亮、地势平整,最为合适。” 肖瑶也没什么意见,说到建房子,自己是个门外汉。见工匠说好,便同意了,道:“那就是这里吧。” 肖瑶按照胡家庄药厂的设计,跟庄头和工匠们详细交待了,又细细画了设计图。 轩辕离又交待了工匠一些事,付了银两,药厂建设之事便定了下来。 其实,药厂并不是太着急,因为药材还没种上呢! 说完了这些,天色便黑了,乡下到底凉爽,轩辕煜便一定要吃了晚饭再走。 于是,阎志家的便熬了麦仁粥。 软软香香的麦仁,便是新打下的小麦捶打而成,在地锅里多熬一会儿,再喝,便带了新禾的香气,滑滑的、糯糯的、又软又筋道,真是好喝到爆! 几人都喝撑了,连一贯晚上节食的肖瑶都喝了两大碗…… 唬得轩辕离连说:“馋嘴的丫头!你这馋嘴丫头!” 众人吹着夜风,看着满天星斗,一路说笑着回了京城,轩辕煜自然直接回宫。 轩辕离带着肖瑶回了小院,薛娜便回了医院。 第二日,轩辕离一大早便进宫上朝去了。 轩辕宗看着两班文武大臣,上来便说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北齐宫变,北齐皇已命太子流霜监国。流霜恐不日便要登基。” 闻言,轩辕离一愣,“这几日朝中与父皇议事,宫中只说,北齐皇室兄弟阈墙,大皇子作乱,太子流霜铁腕控局,却不知竟已经逼宫了吗?” 轩辕离英眉微蹙,心中暗忖,“父皇的消息何时竟如此快了?自己布置在北齐的细作却未发来这等消息,父皇竟已知晓了!莫不是太子……” 想到这里,眼眸微微一转,貌似不经意地扫了轩辕钊一眼,见轩辕钊脸上一丝得意的神情闪过,果然是他的人早得了消息,传给了父皇。 众官员便有些议论纷纷。 “北齐皇身体不好有些日子了,此次太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只说是身体不好,流霜便逼宫了吗?” “听说大皇子多年来对太子流霜颇为不满,是以……” “此次流霜以五万众占了西诏国土,北齐皇颇为赞许,或许……” “于我南丰却是极为有利之时!” …… 见两个儿子都不说话,众人却议论纷纷,轩辕宗便沉了脸,问道:“众位爱卿,有何话说?” 武将里便有人出列,道:“北齐朝中不稳,正是良机。莫如南丰趁机出兵,将其所夺西诏国土纳入我南丰版图!” 轩辕离便皱起了眉头。 文臣里有人站出来,说:“不可。我朝历战乱多年,战火方熄、百姓盼稳,若出兵,实在……” 右相陈权出列,冲着轩辕宗施礼,“皇上,我南丰国当前须休养生息,莫入战乱。西诏国土被北齐所夺,并非从我南丰手中夺走,出兵实在师出无名!” 兵部大夫却站出来驳斥陈权,“陈相所言差矣。库依木、哦,薛昊,他已是我南丰所封的西诏王,原西诏国土自然便是南丰之地。” “北齐趁火打劫,乃小人行径!” “趁此时北齐内乱,我南丰可讨要原西诏国土。若北齐不给,便是我朝出兵之时!” “北齐太子流霜乃人中龙凤,若登基为皇,北齐必逐日强盛,于我南丰不利。不如趁现在羽翼未丰,将北齐纳入囊中!” …… 众武将见轩辕离面如沉水,一声不发,渐渐地便不敢出来说话了。 当然,朝中反对的声音也不少。 “南丰百姓陷于战争久矣,子弟多有伤亡者,朝廷抚恤不足,已有甚多民怨。南丰灭了西诏,百姓欢腾者众,不为西诏灭,而为战火熄!边关子弟、儿郎可归家矣。” “若刀兵再起,国库银两不足事小、民怨沸腾事大,皇上三思啊。” “西诏王初归降,西北不稳。若是他趁机率众起兵,西诏恐得而复失!” “……” 轩辕宗见低下众臣吵吵嚷嚷,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是一声不吭,显然各有打算,便点名了,“太子,你说该如何?” 轩辕钊不经意地瞥了轩辕离一眼,道:“父皇……” 轩辕离心中一沉,上前一步,拦住了轩辕钊的话,“父皇,儿有一计,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服西诏国土。” “哦?”轩辕宗果然忘了轩辕钊要说什么,转眼看向轩辕离。 这个小子上朝想来便来、不想来便不来。来了,也轻易不开口。今日,竟抢了轩辕钊的话! “南丰打败西诏,连发弩立了大功,北齐垂涎连发弩久矣。可派人与北齐商谈,用连发弩换原西诏国土!” 连发弩造之不易,若是得了一支,细细拆看了,想要仿造并不难。这连发弩制作之法,北齐探子早晚得了去。不如让它不战而胜,拿它换西诏三分之一的国土,值了! 只要肖瑶那丫头在,早晚会这连发弩改装,使之变得更劲、更准! 如今,天下人皆知这连发弩乃肖瑶所造,若是北齐劫了肖瑶,自己岂不要痛死! 轩辕离话音未落,朝堂众人便炸锅了,就连轩辕钊也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了! 轩辕宗黑了脸,怒道:“平西王!连发弩乃我南丰镇国之宝,怎可随意与人!” 轩辕离便有些不屑,“连发弩若是我南丰镇国之宝,父皇,连发弩价值几何?” “自然万金不赎、十城不换!” “那,做出这连发弩之人,更重于镇国之宝!却只值千两黄金、几匹帛绢!是何道理?” 轩辕离不紧不慢地,看着一脸怒容的轩辕宗,道:“父皇,既然不待见这做出连发弩之人,又何必宝贝这一把破弩呢!” “你!”轩辕宗气得涨红了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轩辕宗自然知道,轩辕离在记恨自己答应给肖瑶的封赏没给,这不,逮着机会终于找补回来了! 轩辕离却拱手道:“若父皇应了,儿臣愿走一遭,和那流霜商讨一番,定不辱使命。” 说完,施施然归了队,又冷着脸不发一声了。 轩辕宗怒道:“谁还有话要说?!” 轩辕钊挑了挑眉,看向轩辕离,不想,正对上轩辕离冷冷的眼神。 貌似没看到一般,轩辕钊收回了眼神,恭恭敬敬地对轩辕宗道:“父皇,儿臣刚才实有话禀报父皇,不想被二弟打断了。” 轩辕宗不耐烦地说:“说吧。” 这个太子庸庸碌碌,能有什么看法。 “北齐虽内乱,我南丰元气大伤,此时确不适宜出兵。太子流霜若登基,北齐必盛,于我南丰却不利。” 轩辕钊道:“北齐皇命太子监国,实出于无奈,若是他身子好些,自不会放权。故,儿臣推荐小神医肖瑶给北齐皇诊治……” “不可!” 轩辕离俊脸黑沉,再次出言打断轩辕钊的话,鹰眸微眯,看向轩辕宗,“父皇,不可。” 果然,轩辕钊不安好心!竟敢推肖瑶出来! 轩辕宗思虑了轩辕钊的话,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肖瑶治好了皇帝,北齐皇帝重掌大权,流霜便没有了用武之地,那么,北齐再接着乱几年,南丰便可休养生息。 肖瑶没治好皇帝,最好治死了皇帝,北齐必定饶不了肖瑶,杀了她才好!自己和贵妃倒省了心!且,北齐杀了肖瑶,南丰更有理由对北齐开战了呀! 南丰有连发弩,再联合西诏王薛昊,一鼓作气,便可把北齐一举拿下! 啊,若自己在位时能一统大陆,那便是史上第一皇! 轩辕宗被自己的想象刺激得热血沸腾,看向轩辕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太子,终于聪明了一回!这个主意极好! ----- 感谢亲yic0416赠送的红包! 315 婆媳再战 read336(); 轩辕离见轩辕宗一脸亢奋,心中一沉,道:“儿臣不能应。” 轩辕钊阴测测地说了一句,“此事与平西王无关吧?” “肖瑶是平西王妃,我不应,她便不能去。女人出嫁从夫,太子又不是聋哑,这句话竟然不知?” “只怕我果真聋了!竟不知平西王何时已然成婚?”轩辕钊冷笑着说完,剑眉一挑,阴鸷的眸子扫视了众臣一眼,“众位大臣可知晓?” 见众人不说话,轩辕钊又转头看着轩辕宗,一脸疑惑:“父皇可知晓?” 倒会挑拨! 轩辕离俊脸阴沉,鹰眸如利剑,“肖瑶是我妻,事实既是如此。” “何不问一下小神医自己呢?医者父母心,说不得她便应了。” “她应或不应,都去不得。何苦劳动太子!” 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唇枪舌剑,众大臣却个个做起了缩头乌龟!轩辕宗大怒,黑着脸一拍龙案,吼:“你二人来御书房!” 众大臣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你们父子三人回家吵吧,莫牵连了我们! 轩辕宗气呼呼地大步回了御书房,转身对着二人劈头盖脸地便骂了一顿,“国事当前、众臣列班,你二人什么身份?一个太子、一个平西王,竟在朝堂之上,如乡野稚儿,论些家长理短、男女私情!视国事如儿戏!” 轩辕钊一脸惶恐地跪下了,“儿臣错了。” 轩辕离却挺直了身子,道:“父皇,肖瑶父母已受了聘礼,将肖瑶许配给儿臣。说肖瑶是我妻并未错,儿臣所言皆为实情,并无欺瞒。” 轩辕宗黑着脸,眼睛里都是怒火,“平西王妃岂可由你擅专?无圣旨赐婚,肖瑶便不是平西王妃!” 轩辕钊忙添油加醋:“二弟如此,岂不让天下人笑父皇?” “父皇,大哥陷肖瑶于水火之中,却是欺侮儿臣!” “父皇,二弟冤枉儿臣,儿臣一心为国,并无半分私心,父皇明断。” “肖瑶并非御医,且只擅妇产之术,怎可看视北齐皇?况,北齐皇沉珂多年,恐神仙难救。若北齐皇一命呜呼,肖瑶身在北齐,命之何如,太子可曾想过?” 轩辕钊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看着轩辕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得转向轩辕宗求救,“父皇明鉴,儿臣实是一心为国!” 好像被轩辕离说中了心事,轩辕宗的脸也红一阵白一阵的。 “大哥,肖瑶既是我妻,便是你之弟媳,如此欺她,便是欺我!这便是父皇教你的兄弟齐心吗?” 轩辕钊猛地一愣,忙看向轩辕宗,急道:“父皇,二弟此话实为武断,儿臣为国之心,父皇明鉴!” 轩辕离这混蛋,竟敢挑拨父皇,说自己残害手足! 轩辕宗看两人互相指责,恼羞成怒,“都给我滚!” 见二人走了,轩辕宗气呼呼地坐在龙椅上,看着桌上的信报,暗忖:“若肖瑶那丫头死了,阿离这混小子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且放下这个,看北齐是何动向!” 轩辕钊、轩辕离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御书房,轩辕离看着轩辕钊的背影,道:“大哥请留步。” 轩辕钊便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轩辕离,似笑非笑,“二弟,何事?” 轩辕离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轩辕钊,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敢犯我妻者,虽远必诛!” 轩辕钊便冷了脸,眸子陡然变得阴鸷,恨恨地瞪了轩辕离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轩辕离俊脸如冰,顺着小路,拐过假山,便看见江山一脸着急,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张望。 见轩辕离出来,江山忙疾步走了过来,“王爷,姑娘被贵妃娘娘宣进宫了。” 轩辕离脚步不停地便往明霞宫走,一边走一边问:“何事?” “说是瞧病。” 明霞宫。 肖瑶稳稳地坐在椅上,右手搭脉,杏眼平静无波,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陈贵妃,道:“伸舌出来。” 陈贵妃颇为不快,在这丫头面前吐舌头!这像话吗? 可是自己的眼睛实在难受,两眼发红、生眵将近五日,小便赤涩刺痛,嘴里也生了口疮,真是上下都难受! 吃了御医开的败火药,竟然无效!李大夫便极力推荐这死丫头! 说起来,自己这病都是被这个死丫头给气的!还有阿离那个臭小子,竟然就派人去她家下聘了! 真是岂有此理! 肖瑶见陈贵妃舌赤、脉数,便抬手翻开了陈贵妃的眼皮,检查结果不容乐观,陈贵妃两眼睑结膜弥漫性充血,特别是球结膜接近二眦部分,充血明显。 “证由心火、治当清降。” 心火过盛,上犯眼睛,成了炎症。 肖瑶说着,便开了处方:“生地黄、木通、生甘草梢各一钱二,黄岑一钱。一日一剂,早晚各服一次。” 写完交给御医,道:“五剂后复诊,若充血减退、眼眵全无,便再予此方五剂,可愈。” 那值班御医犹豫着问,“若是五剂无效,那……” “三剂便可有效,若五剂后效果不显著,我再来。”说着,肖瑶转头看向一脸不虞的陈贵妃,道:“病人还须注意些,莫再上火!” 陈贵妃咬牙,怒:“我是因为什么上的火?!” 死丫头,还不都是被你气得,夜夜睡不好觉! 肖瑶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子,微笑着道:“病患太多,大夫不能逐个问清病因。所以嘛,我只管治病,顺带好心提醒。若是病患不听劝告,药石无效之时莫求大夫!” 有本事别来找我啊!哼! 陈贵妃便气红了脸,正要说话,肖瑶起身,看着陈贵妃道:“诊费五十两!” “你!” 陈贵妃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你这死丫头,给本宫瞧病是看得起你,胆敢跟本宫要什么劳什子诊费!还狮子大开口的一要就是五十两!五十两够你们一家在乡下吃两年了吧?!” 肖瑶也冷了脸,“我无须你瞧得起,我的规矩本是不出诊的。既然是宫中的贵妇娘娘病了,冲着这份诊费我才来的。” 要不是看着轩辕离的面子,我根本不跑这一趟! 陈贵妃怒:“没有!” 看着一脸怒火的陈贵妃,肖瑶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给街上乞儿瞧病,我分文不收,今天便如此记账吧。” “你!你!你!”陈贵妃两手哆嗦着,眼睛更是红得出血,恨不得上来给肖瑶一巴掌。 门外脚步声响,不等肖瑶转头,就听轩辕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瑶,莫淘气!” 这厮来得正是时候! 肖瑶却不转身子,仍是淡淡地看着陈贵妃。 陈贵妃眼睛恨恨地瞪着大步走进的轩辕离,怒道:“都是你这混小子!” 看看,你找的这是什么女人!简直要了你老娘的命! 轩辕离见陈贵妃的眼睛红成这样,也吓了一跳,忙问:“阿瑶,母妃她的眼睛……” “火气太大!”肖瑶收拾了手边的东西,便往外走。 谁耐烦呆在这里! “轩辕离,你给我站住!” 陈贵妃怒道,“过来!混小子,听说肖瑶进宫,便追了来,好像我会吃了她似的!多日不归宫,见了她就要跟着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娘了?!” 轩辕离无奈,止住了脚,看着肖瑶怒气冲冲地出了大殿…… 轩辕离只得吩咐月照,“月照,伺候好姑娘!” “是!” 月照垂头丧气地跟着肖瑶,心里十分着急却又使不上劲儿。 “月照姐姐。”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月照转头看向右边小路,果然见一个宫女正冲着自己喊。 哦,是翠玉宫的小九。 “何事?” 小九小跑着过来,一脸急切,“我们主子听说小神医进了宫,想请她过来瞧病。月照姐姐,行吗?” 说着,便把手中帕子里藏着的一个银锭偷偷地塞到月照手里。 翠玉宫里住着的是齐贵人。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自从流产过一个公主之后,便添了痛经之症,汤药不断,已年过三十,却再也没有怀过。 月照自然知道,宫妃没有后代,老了是很难过的,唉! “你且等着。” 月照喊住了肖瑶,“姑娘,齐贵人想请你去瞧病,可去?” 肖瑶看着不远处一脸惶恐的小丫头,转脸对月照恶狠狠地道:“诊费一百两!” 陈贵妃不给,我就去别的地方找补!气死你们!啊啊啊! 月照是第一次见肖瑶如此使小性儿,便觉得好笑,屈膝应了,“是!咱便跟她们要一百两!姑娘,随我来。” 小九见二人过来,大喜过望,屈膝施礼,道:“谢小神医,奴婢先去禀报。” 见月照点头,小九忙喜滋滋地一溜烟跑了! 翠玉宫名字好听,却不过是院中草木多些,并无甚出奇之处。院子小不说,进了宫殿,里面帷幔、器具,跟明霞宫更是差得远了。可见,翠玉宫主人是个品级低、又不得宠的。 齐贵人收拾齐整,刚在贵妃塌上坐下,肖瑶便进来了。 肖瑶抬眼,一看榻上之人的脸色,便知道是个病人了。 316 流月画像 read336(); 女子三十岁左右,长得极为清俊,脸色脂粉全无,细眉大眼,娥眉微蹙、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多少血色。 身着碧绿的翠烟衫,绣着白色莲花的百褶裙,身披牙白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细柳,端的是个病美人。 见肖瑶眼神打量自己,齐贵人也不以为忤,反而淡淡地撑起一个笑来,轻声细语道:“小神医,请坐。” “谢谢。”肖瑶道了谢,便坐在了她的对面。 月照拿出脉枕,肖瑶便示意齐贵人放好手腕。 齐贵人是个长期病患,不等肖瑶问,自己便说了病情,“我这病由来已久,便是经期小腹隐痛。经色清稀、腰酸腿软、四肢不温,尿频,白带下注。” 肖瑶见齐贵人面色淡白、舌质淡润,脉象沉缓无力,又听了她的自述,道:“你属虚寒型痛经。” “御医亦如此说。开的方子也多是祛瘀止痛之药。” 肖瑶点头,“没错,虚寒型痛经治疗之法,以通为主,多用温经逐寒、祛瘀止痛之法。” 提笔写了方子,“人参、山药、熟地、菟丝子、补骨脂、白术各一钱八分,肉桂、附子、山萸肉、吴茱萸各一钱二。” 写完,交代道:“水煎服。每次月信来潮前连服五至七剂,需连续服用三个月以上。” 妇科病缠绵难愈,还与个人体质好坏有关。 宫中女子讲究个温柔娴静,没有锻炼身体一说,多以补品做外来之力,身体不好,自然百病侵体。 “注意保暖,少用凉物。每日早晚可在宫中……这院中跑上十几圈,冬暑不断。日子久了,对身体自然是极好的。若是天天老坐在屋里,实于身体无益。” “小神医说的是,”齐贵人点点头,“坐的时候长了,便觉得浑身乏力,去院中转转,感觉好些。日后谨遵小神医的交代,先让身子强健起来。” 说着,齐贵人的表情略有些犹豫,眼神闪了闪,欲言又止。 来时路上,月照已将齐贵人的事告知了肖瑶,此时,见齐贵人的表情,肖瑶便知她想问什么。 月信跟生育息息相关,她是宫中妃子,且已三十,生育的渴望比普通女人更强烈些。 不等齐贵人开口,肖瑶便安慰说,“娘娘的病治好后,再来找我给你开些调理的药,身子康健、月信准时,什么事都好说。” 此话说的隐晦,齐贵人却懂了,眼睛突然一红,恐惹人笑话,忙转移了话题,“谢小神医。些许诊费请小神医笑纳,日后恐还有麻烦小神医处,万望不要推辞才好。” 齐贵人话音一落,小九忙送上了两个小小的银元宝,正是一百两! 月照不客气地接了。 肖瑶便起了身。 齐贵人自然知道肖瑶是平西王轩辕离的心上人,却因陈贵妃之故,并不敢在肖瑶面前多言,见月照收了诊费,便道:“送小神医!”自己也起了身,把肖瑶送到门口。 等肖瑶二人身影看不见了,齐贵人叹了一口气,“那女人,命真好!” 小九自然知道说的是陈贵妃,便嘀咕了一句:“却不知福……” 肖瑶被月照领着,七绕八拐地正往外走,迎面碰到一个急匆匆走过来的宫女。 宫女见了二人,忙住了脚,一脸惊喜,却又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屈膝施礼:“小神医!月照姐姐!” 肖瑶便挑了挑眉头,莫不是又来求医的? 月照问:“何事?” 那小丫头果然说:“我们主子听说小神医进宫了,想请小神医过去瞧瞧,不知道小神医可方便?” 果然! 月照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着肖瑶。 姑娘进宫不过一个时辰,便都知道了,消息传得够快!所以说,宫里哪有什么秘密哟! 见肖瑶并未不高兴,反而点了点头! 月照便对那宫女道:“前头禀报去吧。还有,给你主子说,我们姑娘出诊一次,诊费须银百两!” 小丫头答应着跑走了。 在明霞宫生了些许闷气,其实肖瑶是需要一个发泄口的,能有什么呢?最好的便是忘我的工作了! 所以,只要有人来请,肖瑶便去。 即可解闷,又可挣钱,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轩辕离被自己的老娘教训了一通,其实耳朵里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出了明霞宫,听江山说肖瑶在宫中行医,轩辕离便低低的闷笑。 “这丫头,最是个财迷的,这趟宫中之行,只怕收获不小。好,且等她一等。” 轩辕离看看日头,转身便朝着藏书阁去了,“记得里面有些孤本的医书,找来送给那丫头,她铁定喜欢!” 未进藏书阁,便看见门口的侍卫,轩辕离一愣,“父皇来了?” 值守的太监一溜小跑过来,道:“王爷,皇上在此。” “嗯。”轩辕离进了藏书阁,小太监过来领着,二人便往里走,里间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大响。 轩辕离眉头微蹙,“父皇?” “滚!”里间突然传来轩辕宗的大声咆哮,“谁都不许进来!” 轩辕离脚步不停,进了里间。 轩辕宗站在桌前,满脸苍白,桌上摊着一副长卷。 “出去!”见轩辕离进来了,轩辕宗暴怒,大手一指大门,“给我滚出去!” “父皇可有事?” “无事!出去!” 轩辕离转身出了房门,却皱起了眉头,“父皇的样子非常奇怪,不知道那副长卷里画的是什么?自己貌似没有见过。父皇气成这样,难道是什么珍贵画卷破了?” 轩辕离百思不得其解,却只得走了。 轩辕宗听轩辕离脚步声渐远,两腿一软,“砰”地一声坐到椅上,眼睛看向画卷中的女子。这不是肖瑶那丫头,却是十几年前北齐皇送来、请南丰帮忙寻找的流月长公主的画像! 画中的流月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眉眼、神态简直和肖瑶一模一样! 轩辕宗两手哆嗦着,抚摸着画像中流月的脸,“怪不得第一次见肖瑶便觉得面熟,原来是和流月相像。流月当年乃天下第一美女,她的画像看过一遍,自然会有些记忆。若说二人没有关系,绝不可能!” 轩辕宗把书信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里面只说流月府中遇袭、离奇失踪,拜托南丰朝廷暗中查访,送上千两黄金酬谢,找到后,无论生死,皆有重谢。 南丰和北齐两国还算友邻,轩辕宗当年看在千两黄金份上,派人寻找了一年,毫无头绪,便回信说明了。 流月虽是天下第一美女,却是个已经嫁人的公主,没了便没了,轩辕宗此后便忘了此事。 今日又提到肖瑶,轩辕宗才想到日前的疑惑,便来到藏书阁,翻出不少画像,实在没想到肖瑶竟和北齐公主相像! 轩辕宗收好画卷和书信,疑窦丛生地回了御书房。招来暗卫,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且看结果,再做打算。 轩辕离此时却已经出了宫,直奔王府去了。 王府自然建在权贵集中之地,皇宫以南,却还算城北。 皇家之力翻山倒海,王府修建得很快,一进的几十间房子已经初具规模,全部都是按照肖瑶的喜好修建,不过就是胡家庄四合院的大号版。 不消说,此次曹制便成了工地总管。 这房子修建的好些设计,大家都没见过,曹制却已经盖过了,成了总管大家也服气。 比他职位高些的两个同僚变成了曹制的手下,虽有些不高兴,到底曹制是王爷钦点的,那二人才不好说什么了。 房屋有三进,近乎百间,庭院阔大、连廊曲折,院落中建有假山、花圃诸般。 后面便留了百十亩,除修了池塘,剩余的便是空地,留待肖瑶安排。 家具、摆设、用具等诸般器物,宫中已在赶制,看工程进展的速度,入秋即可乔迁新居! 轩辕离还是非常满意的,入冬前,就要把这丫头娶到府中!管他有没有赐婚圣旨! 明霞宫陈贵妃气得快病倒了。 本就双眼通红见不得人,此时更是不愿出门,听陈嬷嬷一遍遍禀报,“肖瑶被请到这宫了,肖瑶又被请去那宫了,肖瑶又……” 陈贵妃气得直拍桌子,闭着通红的眼,怒道:“这丫头是傻子吗?不知道我喜谁恨谁吗?怎么谁来请都去给她瞧病!还顾不顾我的脸面了!” 陈嬷嬷便小声小气地劝:“娘娘,保重身子,不是说不让生气吗?那丫头哪里知道咱们宫里的事,只怕二爷也没给她说过这些。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我哪想跟她计较!可是,你瞧瞧她办的事!给我瞧病,就敢跟我张口要诊费!我是她什么人?啊,我是她婆婆!” “娘娘,您要是早说是她婆婆,那丫头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要诊费……” 陈嬷嬷说着,突然笑了,低声说:“娘娘,您是不知道,我可听说了,那姑娘给各宫的主子都要百两银子的诊费呢。” “当真?”陈贵妃一脸不信,“这丫头真够狠的!” “当真!她可只跟您要五十两,可见,不把您当外人看!” 陈贵妃:“……” 317 王爷之惑 肖瑶晚上回家见了轩辕离,颇有些得意,“今日大有收获,嗯,你家人还是蛮大方的咧!” 轩辕离哭笑不得,一把搂住肖瑶,在耳边咬牙切齿,“你这丫头,掉到钱眼儿里去了?嗯?挣钱挣到自家人头上了!” 说完,两手捧着肖瑶的脸,轩辕离俊脸压过来,“只要你喜欢,怎地都好!” “唔……” 肖瑶的话尚未出口,便被莫人的热吻封了樱唇…… 八里台的地也没闲着。 白纤尘果然派了两个师傅过来,指挥着农户们种上了各种药材,天天便在地里忙。 肖瑶每逢休息日便来,见两个师傅踏实能干,都是很老实的人,便也放了心。交代给了阎家父子之后,便不怎么过来了,休息日便邀着薛娜上街或在家休息。 除了有些想家,小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轩辕离开始往军营跑。 西北大军回来后,驻扎在城南五十里外,须日日操练。 见肖瑶这边儿一切都好,八里台的药田也没什么问题,王府的修建井井有条,轩辕离的重心又转移到军营里去。 某日,轩辕离前脚刚走,宫中过来传信,说明霞宫贵妃娘娘让肖瑶进宫。 月照、月华自然不敢挡着,过来禀报肖瑶。 肖瑶今日休息,听了报告,便笑:“这老妖婆,真会挑日子,这是不让人好好休息的节奏啊!走,瞧瞧去!” 搞不好又可以大赚一笔的咧! 见了陈贵妃,却没说让瞧病之事,竟是想在她庄子上种药材的事。 “种药材与种粮食相比,收成确实高了许多。”陈贵妃撇着艳红的唇,问:“阿离那一千亩地,听说都种上了药材?” “是的。” “都种了些什么?” “有十几种呢。” “拥翠别院那个庄子,是陈家的陪嫁,多年来都是种些粮食,我也烦了。趁着这季节,也种上药材。阿离忙得不见人影,这事儿就交代给你。” 肖瑶一听,便摇头,道:“季节已经晚了。虽说还有桔梗、射干、北沙参、苦参、白芷这些品种可种,可是这些品种的种子或是七、八月份、或是九、十月份才会下来。所以,现在的季节新鲜种子不可得。” 陈贵妃一脸不信,莫不是这个丫头在糊弄自己吧? 肖瑶道:“收了麦子便可种上秋季作物,像玉米、大豆之类的。莫不如等上两个月,等到入了秋、未入冬之前,再去种这些品种,也是可以的。不过就是,要到明年、后年才可以见到收成、变成钱,娘娘若是等得,便再缓上一缓? 见肖瑶说得头头是道,不像骗人的样子,陈贵妃便道:“那庄子我也懒得管,阿离有了赏赐的良田,阿煜却还没有,那庄子我便给阿煜留着。阿离不稀罕,也没时间管它,你去盯着。” 肖瑶有些无语。 我晕,好像我天天跟你一样闲得发慌!而且,那语气听着也让人不舒服,貌似自己是她家使唤丫头似的! 再说,不承认我的身份,却让管理你家的事,这是耍着人玩吗? 肖瑶便笑了,道:“我比王爷更忙,没空。就像今天似的,好不容易得了个休息日,却被人拉着让管些无关紧要的事。” 陈贵妃怒,“让你管些许小事,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看着阿离,你以为我会让你管着那庄子?!那可是陈家给我的陪嫁!” 肖瑶便起了身,心里气得不行,脸上却淡笑,“要不是看在轩辕离的面子,你以为我会来?” “你!”陈贵妃手指一指肖瑶,怒道:“大胆的丫头,胆敢跟我顶嘴?!” 肖瑶转身便走,“有人等着我瞧病呢,没空儿跟你顶嘴。” “喂!”陈贵妃冲着肖瑶的背影喊:“别给翠玉宫的齐贵人瞧病,我看见她就烦!还有那个……” 肖瑶却已经走得远了…… 陈贵妃再次气得发昏,把肖瑶和轩辕离二人骂个狗血喷头。 见轩辕宗多日不去藏书阁,这一日,轩辕离便回了宫。陪着陈贵妃和轩辕煜吃了午饭,轩辕离直奔藏书阁而来。 画卷一事定要有个结果。 轩辕离进了里间,开始慢慢翻找。书架上全部查找一遍,竟然没有。 功夫不负有心人,轩辕离终于在一个隐蔽的暗阁里找到了一个长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副画轴和一封书信。 轩辕离先打开书信,原来是北齐请南丰寻找长公主的,一看时间落款,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取出画卷,展开,轩辕离如遭雷击!画中之人,竟是肖瑶! 轩辕离大手倏地收紧,鹰眸陡然变得阴狠,“父皇这是……” 按捺住狂跳的心,轩辕离拿起画卷来到窗边,对着窗外的阳光,细细看那画轴、笔墨、油彩,确认是十几年前画的,才一颗心落了肚。 随即,轩辕离收起画卷,如原样儿卷好和书信一起放入匣子,关了暗格。找了几本医书,出了藏书阁。 带着江山回了城中小院,轩辕离拿出笔墨,写了书信,交给江山,“速去北齐,面见太子流霜,细细探访,定问清十六年前北齐流月长公主失踪之事。” 江山应了,却有些犹豫,“主子,他们都不在,我走了,您……” “无碍,我会急招江潭和江水回来,那边的差事也办得差不多了。” 江山还是担心,“等他们来了,我再走?” 轩辕离瞪了江山一眼,“何时变得敢自作主张了?” 江山嘀嘀咕咕地走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入了秋。 皇宫。 陈淳正在跟皇帝二人商讨医署建设之事。 后宫设六局,却无专司医药的。南丰是由尚食同负责医药,直辖太医院。 陈淳作为太医院的首席医官,其实并不是太医院最高职级。这日,给皇帝请过平安脉,陈淳便提议宫中设立医署。 “皇宫人口众多,只内设司药两人,掌管医方和药物,另有典药二人、掌药二人,实在是不够。且宫中女眷居多,上述之人虽为女官,其实并不擅长医术。” “嗯。”轩辕宗点点头,“后宫女人居多,嫔妃、宫女病者不少,皆是太医院诊治。在宫中设医士专侍女人也好。” 陈淳道:“皇后及嫔妃生病,可由太医院医官诊视。未痊愈之前,可在后宫设安乐堂,专供后嫔养病;再设月子房,供宫内孕产用。” 轩辕宗眼睛精光一闪,“这是太医院议定的?” 陈淳摇摇头,“否。乃是肖瑶小神医……” “哼!听着就象是那丫头的安排!和她那医院相似。” “皇上,肖瑶那医院在京城颇得病患喜欢,日日病人川流不息,住院生孩子的产妇已经排到一月之后。” “哦?”轩辕宗一脸诧异,随即有些不快,“那丫头自己尚未成婚,做得却是稳婆的行当!” 说着,轩辕宗突然黑了脸,问:“陈淳,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陈淳捋捋胡子,“不瞒皇上说,臣每月在她医院坐诊三日。” “混账!”轩辕宗一听,大怒:“女人生孩子的地方,你一个五品御医,怎可去那腌臜之地!” “皇上,老臣在医院看别科,肖瑶和薛娜才看妇产。” “哼!真是岂有此理!”轩辕宗怒:“如此把你拉到那腌臜之地,她一月给你多少银两?” 陈淳看了皇帝一眼,垂了眸:“回皇上,每月六两银子……” 跟着你干一个月,才给二两,还天天如履薄冰! 跟着人家干三天,便是六两!天天被人求着、敬着! 做人的差别不要太大哦! 轩辕宗:“……” 好个死丫头,比我这个皇帝还大方! “还有什么话?” “肖瑶跟我商讨,建议后宫设医官三人,医士三十六人,再配稳婆、乳婆、杂役等数十人。” “哼!”轩辕离冷哼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皇宫中已超万人之众,女人三占其二。设女医是很有必要,只是如此便遵了肖瑶的话,岂不是太过没脸?! “此事后议,你退下吧。” “是。”陈淳恭恭敬敬地施礼后,便出了宫门。 没过几日,皇帝却又招陈淳和李大夫、太医院院判等人入宫,商议皇宫内设置医署之事。 多人商讨半日,除按肖瑶所提以外,直接从宫中选派了三十个识文断字的女官和宫女送到了肖瑶那里。 这下平安妇产医院生力军大增,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肖瑶并不藏私,根据这些女官和宫女的资质和兴趣,把她们分成了三班,一班是妇产科大夫、一班是助产士、一班是护士。 众人便有些迷茫。不知道竟然分得如此细,对于助产士和护士这两个新名词也更是不解。 肖瑶便跟她们细细地讲解,“妇产科大夫,不用说,自然是给孕妇、产妇、新生儿瞧各种病症的,也须会接生。” 以后还得教给她们会做剖腹产手术,嗯,那手术器械还得再打造几套才好! “助产士,呃、相当于稳婆。主要在产房招呼、帮孕妇接生,天天面对的是刚刚出生的新生儿和产妇们。” 318 准备选妃 “护士呢,就是护理病人的。天天在病房招呼住院病人,面对的病人不仅是产妇,可能什么病的病患都有。” 哦,还是伺候人的活儿。 不过,以后伺候的是各宫的主子们,想必打赏是不少的,那些被选作护士的宫女们也没有什么不满了。 “大夫们跟着我和陈医官、李大夫坐堂。” “助产士进产房,跟着我、薛娜和稳婆们学习如何帮助产妇分娩。” “护士们进病房,跟着薛娜和稳婆们学习如何护理病患。” 如此分配好了,医院步入正轨。 见医院里的大夫、稳婆多了,收费公道、伺候得又好,关键是产妇和新生儿的死亡率为零! 再加上医院地处京城最为繁华的昌盛大街,人来人往的口口相传,不仅京城的权贵富豪之家,慢慢的便有城外富户的家眷过来瞧病、生产。 平安医院的病患跟以往相比,猛增! 这边儿用心教、那边儿用心学,再加上每天大量的患者可供实习,助产士和护士们的水平飞速提高! 而大厅坐堂学习医术的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见几人气馁,肖瑶笑着安慰道:“一个好的专科大夫需要经验,不能一蹴而就。所以,不着急,慢慢来。” “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的医术,到底是怎么学得啊!” 肖瑶笑,“更刻苦些罢了。还有,你们要自己留心,多用笔记录,事后多琢磨,注意积累经验。” 陈淳时时给轩辕宗报告医院的情况。 轩辕宗听了,也颇为赞许,道:“那些宫女们好好学了,以后宫中也少些事。” 每年都有嫔妃生病、流产,皇儿夭折,有些是人为,其实,大多数还是重病使然。 古代医疗水平差,人均寿命低,新生儿夭折率相当高。 我国历代皇子皇女多夭亡。以清朝为例,皇裔夭亡的情况尤其严重。 清代皇帝共生子女一百四十六个,十五岁以前夭逝者,共七十四人,殇亡数是出生数的一半。其中皇女六十人中竟夭三十七人,夭亡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二! 这与皇帝、妃子成婚过早有关。 皇帝一般不到十五岁便成婚生育,皇后、妃子年龄相当,因自身发育不成熟,他们结合生育的子女当然先天严重不足,缺陷甚多,再精心护养也不能久留于人世。 比如康熙帝,十四岁做了父亲,所夭亡的头六个孩子,全是他在十八岁以前生养的! 皇帝成年之后,自身身体是发育成熟了,但妃嫔众多,床上没有节制,所生育的子女也仍然多有不健全的,故而死亡率高。 南丰国亦是如此。 轩辕宗最初生的皇子皇女多有夭折,轩辕钊并非轩辕宗长子,在轩辕钊之前有夭亡的皇子。 轩辕钊却还算健康,是以备受疼爱,长大成人后,轩辕宗见其资质尚佳,便将其立为太子。 肖瑶两次进宫诊治,病人有妃子、女官,更有皇子、公主,见她们普遍身体素质低下,健康状况堪忧。 所以,肖瑶和轩辕离商量了,借陈淳之口,建议宫中设立专门的女医和安乐堂,并进行产妇和新生儿的保健。 只有这样,宫中才会少些悲剧。 作为一个大夫,眼看着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夭折,简直难以容忍! 肖瑶如此,却更惹了陈贵妃的厌恶! “她不知道皇子越多对阿离和阿煜越不利吗?她这是要干什么呀!” 陈贵妃一脸怒气,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陈嬷嬷便劝:“娘娘低声,她是庄户人出身、又是医者之心,哪里想得到大位之争!” 陈贵妃眼睛一瞪,“所以,我就说她配不上阿离啊!这样农门小户出身的,怎么可能成为平西王妃,以后母仪天下呢!” 陈嬷嬷叹了一口气,“唉,多把她叫到宫里来,咱们指点些才好。” 陈贵妃两手一拍,“哪次来了,不是说两句就跟我顶嘴!然后便跑去给那些贱人瞧病了!莫非真想要那些诊费不成?!” “王爷又不是没有那些钱财,金银都堆成山了,也没听说她多贪占。听说那姑娘家中也颇有些资材,家有良田、开着药厂和医院。” 陈嬷嬷看了看陈贵妃的脸色,笑吟吟地接着说,“以奴婢看,她并非贪图百两银子的诊费,只能说姑娘慈悲,还是医者父母心吧。” 陈贵妃却不买账,怒道:“她怎么就不对我慈悲些?啊?我快被她气死了!” 陈嬷嬷便在身后给陈贵妃顺着背,“娘娘保重身子啊!姑娘说了,不要上火!” 陈贵妃又怒了,“别再提她了,越提她我越上火。还是我家淑娴那孩子乖巧……。” 见陈贵妃实在生气,陈嬷嬷便提议,“要不,咱们便宣舅太太和表小姐们进宫,陪着您说说话、解解闷?” “也好。也不知道大嫂的疹子好了没有,竟多日未见了。” 没几日,陈夫人徐氏便带着长女陈淑娴、次女陈淑慧进了宫。 姑嫂相见,自有一番亲热。 陈淑娴奉上自己做的一双鞋垫,便得到了陈贵妃的着力夸赞,“看看这针脚、看看这蝴蝶,看着要飞起来似的!啧啧,淑娴的手真巧!” 徐氏便奉承道:“这丫头,也就是给你做的好!我要她一双,便没有这个好看!” 陈贵妃知道大嫂逗趣,便笑:“谁说的?我还能有你这个亲娘亲?” 几人便都笑了。 陈淑慧也不逊色,捧过来一碟糕点,娇声道:“姑姑,这是慧儿亲手做的脆饼,加了院中的桂花呢,您尝尝。若是好吃,下次我再带来些。” 陈贵妃脸上便有了思念之色,随手捻起一块,边品尝边回味着小时候的家,“那棵桂花树,我小时候还爬过呢,唉,多年没回府,也不知道长多粗了……” 母女三人唯恐贵妃再伤怀,忙转了话题。 徐氏问:“阿离、阿煜都忙去了?” “阿煜读书去了。阿离天天不见影儿,”陈贵妃有些不自在,“军营里离不开。” 轩辕离被肖瑶死丫头勾住了,天天不回宫,陈贵妃感觉有些对不住娘家嫂子和侄女,便转了话题,“大嫂的疹子可是好了?上次来还吃着药呢。” 徐氏想到肖瑶,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道:“劳娘娘惦记,些许小毛病,吃了几服药,可不是早好了。” 那死丫头讨厌归讨厌,药还是挺管用的。吃了她开的药,果然好了。以后再也没有复发。 “西诏安抚住了,朝政稳定。选妃一事就快开始了,大嫂回府让孩子们也准备准备吧。”陈贵妃看着陈淑娴,道:“淑娴已十八岁了,这次无论如何会入宫的。” 陈淑娴便微微红了脸。 要不是等着轩辕离,陈淑娴按年龄早该嫁了。 “淑惠和淑琴也有十六了吧?” “是。淑贞也有十四了呢。” 陈淑琴和陈淑贞是陈乾家的两个嫡女。 “都是因为战乱,本来三年一选,现在五年了才选,倒把我们家的几个女孩子都给耽误了。” 南丰选大臣、富户之女充当妃嫔和宫女,年龄一般在十四岁至十八岁之间。 五年前,轩辕离弃宫而去,便跟那次选秀有关。 陈贵妃送了秀女到轩辕离的床上,轩辕离大怒,奔军营而去,一去五年多未回,回来便带了肖瑶! 这次陈贵妃其实也没有把握,轩辕离便会接受陈淑娴,不过皇上赐婚圣旨一下,他不要也得要。 只怕这辈子便苦了陈淑娴,不过只要能让陈淑娴当上平西王妃,将来母仪天下,一个肖瑶算什么?大不了封她个贵妃了事。 几个女人都是这个心思,不过没有拿到明面儿上来说罢了。 陈贵妃和徐氏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此时的轩辕离和肖瑶正是热乎的时候,越是想要分开他们,他们便越是粘得紧。 索性由着他们去,等热乎劲儿过了,轩辕离再娶了淑娴,自然便知道淑娴的好,到那个时候,还有什么可发愁的? 是以,虽然都明知道轩辕离夜夜宿在肖瑶处,却都假装不知,相互都不说破。 心里却在鄙夷肖瑶,“长得天仙似的,却没名没分的便跟着男人,哪像个良家妇女?不被婆家人看低才怪!” 陈家人走了,陈贵妃看着桌上放着的精致绣花鞋垫、香甜桂花脆饼,越发生气,“肖瑶那丫头可什么也没给自己送过!” 等见了轩辕离,陈贵妃便发作了,“肖瑶这丫头跟着你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也没见她给我绣个帕子、做个甜点什么的,好坏总得表个心意吧?” 轩辕离便闷笑,道:“那丫头哪里会这些!她的手不是捻银针便是拿钢刀,都是救人命的!绣花?做饼?没得浪费了她的手!” 何况,你儿子我认识她一年多了,便只得了那件锦袍!这丫头,一顿饭也没给我做过呢! 回去了,轩辕离懒得跟肖瑶提这事儿,肖瑶自然不知。 陈贵妃等肖瑶的绣花帕子甜脆饼,便没了下落,怒火越发盛了。 所以说,婆媳关系好坏,儿子这个夹心饼做事很重要呢。 319 太子陷害 read336(); 一日,白纤尘突然出现在医院。 肖瑶见了,便有些诧异,笑道:“好久不见。” 白纤尘桃花眼微微一闪,暗道:“这丫头笑得这么开心干什么,没得让人心里难受。” 白纤尘转头看着医院里的病人,道:“若太忙,我晚点儿再来。” “可是有事?” “倒也不急。” “过来吧。” 肖瑶起身,喊来薛娜,自己领着白纤尘到了另一间屋子。 医院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很多。 因为病人爆满,原来的地方显然不够用了。轩辕离便出高价买了医院与松鹤堂之间的几家店面,做了改建,现在平安妇产医院已经和松鹤堂成了门挨门的邻居。 病人买药倒是方便了许多。 可是,肖瑶和白纤尘各自忙着,竟好久没有见过了。 白纤尘微微挑眉,跟着肖瑶便进了屋。 二人坐下,肖瑶倒了茶,递给白纤尘一杯。 自己往椅上一靠,先抿了一口茶,微微闭上眼睛,细细品了。 睁开眼,便看见白纤尘慌忙躲开的眼神,男人英俊的脸上竟显出一丝狼狈来。 “唉,”肖瑶便暗暗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肖瑶整了脸色,道:“好了,大忙人,说吧,有何贵干?” 白纤尘便低咳了一声,从怀中掏出账本来,“这是上半年的账目,这是银票,你查对一下。” “嗯。”肖瑶也不客气,便一页一页细细的翻来看,有不明白的地方便问白纤尘。 白纤尘自然一一地解释了,因为松鹤堂在南丰全国各地的分店颇多,肖瑶竟看了近一个时辰方完。 肖家制药销售情况良好,半年的银子红利有一万两银子还多,白纤尘一分不差地给了。 肖瑶点点头,笑道:“谢少东家。” 白纤尘也笑,“客气了。” 好像便没什么话说。 白纤尘起身,看了肖瑶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近日可还好吗?” 轩辕离选妃已经开始了,各地的秀女已经入宫。这丫头却没事人似的,该不会太忙不知道吧? 虽说轩辕离给肖家下了聘,到底无赐婚圣旨,肖瑶是很难为妃的,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个侧妃罢了。可是以她的家世,恐怕很难。 若是轩辕离有了正妃、侧妃,肖瑶的身份不过是妾。 这丫头性子直,以后有得苦吃,若轩辕离护着,倒还好些。 只是,一辈子太长,王府中鲜花常有,轩辕离总有厌倦她的一刻,到那时,没有娘家势力、不懂转圜的她,该受到何种磋磨…… “嗯,挺好的。就是有点儿忙罢了。” 白纤尘微微扯了嘴角,“那就好。” 肖瑶见白纤尘脸上笑得勉强,奇道:“可是有什么事?” “宫中……对你还好吧?” 以肖瑶的家世,陈贵妃看不上是肯定的,再说,陈家的几个嫡女都未说亲,便是等着入宫呢。 “其实,我很少去啦。” “是吗?”白纤尘欲言又止,“……一个人在京里,自己小心些。” “嗯。” 两人出了屋子,来到大堂,见轩辕离正坐着喝茶。 见外面天色已晚,肖瑶上前,问:“来了多久了?可是等急了?” 白纤尘见礼,“王爷。” 轩辕离放下茶杯,“不急。” 说着,轩辕离起身,拉着肖瑶的手,走了两步,转头对跟在身后的白纤尘道:“近日我们乔迁新居,你来王府喝酒吧。等我的帖子。” “是。”白纤尘沉声应了。 见二人走远,白纤尘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松鹤堂。 时间入了深秋,肖瑶派月华回了一次胡家庄。 一来,好久没回了。 二来,白纤尘给的银票须送回去,家里人多事多,开支大。 三来,胡家庄地里的药材大部分该收成了,可以打下不少种子来,要带过来一些。 而八里台地里的有些药材也该收了。像荆芥、决明子、牛膝等这类的,都是夏种秋收的品种,此时正是采收的季节。 肖瑶和轩辕离却先去了拥翠别院。 那个庄子上的地虽然不多,却也有二百亩。 地里的粮食收了秋,肖瑶便指挥着师傅把白芷、白芍、黄芪、百合、金银花、山茱萸、薄荷、药用牡丹等品种已经种上了。 陈贵妃虽然还有些不满种的晚了,自己没捞到秋季这茬药材的好收入,见肖瑶秋后给自己的庄子上都种了药材,总算闭了嘴。 当然了,两个庄子都留了不少地,因为很多品种种得晚些。要等秋季新种子下来了,才能种。 月华回胡家庄便有带种子的任务,因为八里台和这里加一起,需要的种子挺多,月华便赶马车回去了,来回要好几天功夫,不过倒也不耽误。 果然,过了不到十天,月华便回来了,马车上满满的都是药材种子。 像桔梗、柴胡、党参、丹参、天麻、射干、杜仲等等,连年底才种的白术也有了。 八里台的乡亲们便像过年一般,又忙碌又开心了。 先收秋天的药材,收完了便犁地、撒肥,种新品种。 药材收到家里,清洗、晾晒、削片、切段……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却高兴得很。 地里的药材东家都收了,除去交租的一半,剩下的一半药材,王爷给的价格比药店还高! 药厂早就盖好了,每家都招收了一个劳力去做工,工钱给得也高,全村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纷纷感慨“种药材,可比种粮食来钱多了去啦!” 便有人想起最初担心种药材不赚钱的人,对那人调笑道:“要不,这茬你家还播上冬小麦吧?” 那人便笑了,道:“俺以后便跟着王爷和姑娘,打也不变的!” 宫中。 轩辕宗看着北齐来人递过来的信,有些犯愁。 北齐竟派人过来请肖瑶前去北齐,为北齐皇治病! 派去的暗卫已经画了肖文夫妇的画像,回来一看,和肖瑶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暗卫却暗访得知,肖瑶是肖文夫妇的亲生女儿,在胡家庄出生、长大。 真是奇了怪了! 轩辕宗看了一眼立在下面,面无表情的轩辕离。这小子又要拦阻了吧? 见北齐来使,轩辕离眉头紧紧皱着。 这人到底是流霜派来的,还是大皇子流泉的人? 其实,轩辕离已经收到了江山的密信。 江山奔波多日,虽费了些周折,到底见了流霜,也探知了流月之事。 不过是北齐某人联合西诏下的毒手,目标便是流月和其新婚丈夫。丈夫当场惨死,流月下落不明。 轩辕离鹰眸略扫过轩辕钊的脸,却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难道真是北齐之人听说了肖瑶的神医之名? 京都有北齐的探子毫无疑问,只是…… “小神医肖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只怕徒有虚名,不知来使可探访清楚了?” “我朝已经听说了小神医之名,西北战场扬名,名震西北。本使一路行来,从北至南,小神医肖瑶之名已传遍了,京都更是家家扬颂!我皇身子沉重,御医束手无策,还望南丰皇施以援手,北齐愿以万两纹银相请。” 说着,北齐来使两手托着银票,弯腰施礼。 轩辕宗便有些诧异。 十几年前,寻一个嫁了的公主给了千两黄金,相当于万两白银了。没想到十几年后,救治北齐皇,竟然也是万两纹银! 二人的命,竟然价值一样啊!真是太耐人寻味了。 “此番求医,是……” “我朝众臣多次商讨议定。神医放心前去,北齐定礼遇有加。无论结果如何,必保小神医毫发无损!” “不可。”轩辕离怒道,“肖瑶是我妻,不可离京。医术于她,不过解闷。实在不能前去为北齐皇诊治。请回吧。” 说完,轩辕离大袖一甩,径自出了宫门,走了。 剩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都感平西王越来越桀骜不驯了。 轩辕宗却未生气,转头对北齐来使说:“贵使不知,小神医实乃平西王爱妃,不好离京。此事便作罢了。” 北齐来使拱手对轩辕宗道:“只要小神医走上一遭,我朝百姓必感恩戴德,永世不忘南丰的恩情。” 说完抬头,眼神便有意无意地扫了轩辕钊一眼。 轩辕钊整了整脸色,转身出列,朝轩辕宗道:“父皇,北齐和南丰乃友邦之国,去年平定西诏,北齐功不可没。此次北齐皇有难,南丰若不出手相帮,只怕会被天下人耻笑。” 轩辕宗看了一眼众臣,问:“众位,可有话说?” 众人便相互看看,有赞成去的,有不赞成去的。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朝堂之上便又吵吵嚷嚷开来。 轩辕宗看着这每天必定上演的戏码,愈来愈恼火,“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众臣便都静了声。 “何不宣肖瑶过来问问?万两纹银都给她,必定是想去的吧?到时候,只怕平西王也挡不住!” 说着,轩辕钊挑眉,“或者,父皇直接下一道圣旨给她!” 哼!只要接了圣旨,去、是死!不去,抗旨也是个死! 我倒要看看,轩辕离,你有何法子救了你的女人! 320 出诊北齐 320出诊北齐 轩辕离带着江水回了医院,见到肖瑶正忙着,便在旁边等着。 王府虽已落成,到底距离有些远,轩辕离心疼肖瑶来回奔波,两人便还住在小院里。 白天两人各忙各的,晚上回家见,轩辕离其实不怎么过来医院。 肖瑶却早就看见了轩辕离,心中疑惑,不知道什么事惹到他了。 这男人白天少来,今天不仅来了,脸上隐隐地还有一丝怒气。 肖瑶便让病人稍等,自己忙过来,问:“可是有事?” “无事。”轩辕离黑着脸摇头。 “我是大夫,察言观色最是拿手。” “……” 轩辕离冰山脸终于龟裂,哭笑不得,“你这丫头!” “有事快说。”肖瑶噘起小嘴,“没看见我这儿正忙着呢!” 轩辕离大手捏着肖瑶的小脸,轻轻地扯了一下,俊脸微微含笑,道:“是有一件事,我已回绝了。” 肖瑶杏眼眨呀眨地看着轩辕离,“病患?” 轩辕离额头抵着肖瑶的额头,沉声应道:“嗯。” “什么疑难杂症?怕我治不好?” “那只是其一。病患身份却是……北齐皇帝。” 肖瑶歪着头,柳眉一挑,“哦。是个不太好搞的病人,身份很特殊嘛!” 那流霜是北齐国太子,不知道这北齐皇帝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不会是她女儿吧? 皇帝私访、偶遇一貌美村姑,遗珠民间……自己难道还是个还珠格格? 噗--真够狗血的! 肖瑶突然被自己的脑洞大开给逗笑了,“哈哈哈……” 轩辕离大手扶着肖瑶的双肩,好奇地看着笑得满脸通红的肖瑶,奇道,“何事发笑?” 肖瑶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是想这笔诊费应该不少吧?” 轩辕离便黑了脸,“你这丫头,莫非不要命了?皇帝的诊费是好挣的?北齐皇帝生病已有多年,早已病入膏肓,只怕神仙也难救。北齐来使臣相请,我恐是太子诡计,于你不利。已在朝堂上回绝了。” “哦,遗憾啊!”肖瑶啧啧有声,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轩辕离一脸严肃,“你这丫头,万不可贪图那万两诊费,应了此事!” 肖瑶也慢慢严肃了脸色,小手扯着轩辕离的袖子,对轩辕离道:“其实我想去看看。” “你!”轩辕离英眉紧紧皱起,一脸疑惑,“却是为何?” 自己实在不信,她会图这万两纹银! 肖瑶便微微皱眉,看着轩辕离紧绷的俊脸,道:“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轩辕离眼睛一闪,看着肖瑶的小脸,道:“若是难事,自然要告诉我。” 肖瑶想着和流霜的几次见面,俏脸微苦,看着轩辕离,吞吞吐吐地低声说:“其实吧,我觉得、我、可能、和北齐皇帝有些渊源……” 轩辕离大手倏地收紧,鹰眸死死地盯着肖瑶的杏眼,“此话当真?可有实据?” 想到宫中流月长公主的画像,轩辕离心中一沉。 难道,阿瑶果真是北齐皇室的公主? 或者,是流月长公主的女儿? 肖瑶摇摇头,一脸无奈,“其实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是,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再说,北齐的太子流霜我见过几次……” 轩辕离立即有些咬牙切齿了,“这混蛋!什么时候……” “不是你想的那样。”肖瑶拉着轩辕离,二人坐下,肖瑶回忆着二人的几次来往,一一给轩辕离说了。 轩辕离听了,便问,“只是你的猜测?” “嗯。”肖瑶点点头,并不隐瞒,道:“明城的赖子等人你可还记得?” “松鹤堂被断手之人?” 肖瑶微微蹙眉,“他后来被杀,我认为定是流霜的人干的。” 轩辕离登时便又黑了脸,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我的女人何时需要他来保护了!” “我身边的大丫鬟丁元春、我家的管家田妈妈都是他的人!还有,”肖瑶突然有些心虚,“明月楼也是他送我的……” 轩辕离磨牙,“好啊,流霜,我竟不知他有如此心计!如此煞费苦心,却不露面,不知在图谋什么?” 说着,眼睛转向肖瑶,鹰眸微微眯起。 看来,图的必是这丫头了。如此说来,阿瑶必是流月长公主之女,流霜的表妹了!好一个表哥表妹!哼!他算盘打得倒美! 肖瑶见轩辕离吃醋,低低笑了,道:“我不知道唉……唔!” 轩辕离长臂使力,把肖瑶猛地抱到怀中,俊脸一低,狠狠地攫住了肖瑶笑开的嫣红小嘴,轻柔的舌触到了她每一寸芳香,温热的呼吸如浪,席卷了少女每一丝颤栗!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离恋恋不舍地放开肖瑶,低头看着少女羞红的小脸,望着她略有些闪烁的瞳孔,额头抵着额头,沉声道:“你,只能是我的!” 肖瑶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红晕,杏眼含情、小手握拳,轻轻地捶打着轩辕离的胸膛,娇嗔道:“又没人来抢……” 轩辕离心中微叹,柔声道:“阿瑶,你不知你有多好……” 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了你! 自从后,天下女人皆是庸脂俗粉,再无一人能入眼! “阿瑶,若是听到什么,莫往心里去。”轩辕离大手捧着肖瑶的脸,眼睛看进肖瑶的眼睛里,轻声却坚定,“记住,此生我只要你一人!” 选妃一事,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肖瑶紧紧地搂着轩辕离的腰,在轩辕离胸前轻轻地点头,“嗯。” 不管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自己的心总是在这个男人身上。这愿意为了自己反抗父母、只娶一妻的男人啊! 轩辕离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肖瑶的背,“既然如此,北齐,你便去吧。” “北齐皇若果然与她有亲,不去看视一趟,阿瑶只怕难以心安。去了,阿瑶的身世便真相大白,不管何种结果,肖瑶都是平西王王妃!” “只是,成亲一事,恐要往后拖了。本来自己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随她所愿。” “倒要看看流霜这混蛋在搞什么?!哼!” 第二日,见轩辕离过来上朝,倒把轩辕宗给愣住了。 这小子天天来,是要搞什么啊!真是头大! 轩辕钊瞥了轩辕离一眼,道:“父皇,北齐使臣尚未离京。” 礼部官员也出列道,“北齐使臣恳请小神医出诊,心急如焚。我南丰施以援手方是正道啊,皇上请三思。” “皇上,南丰与北齐乃世代友邦……” “若是一人不派,就此回绝了,实在有些……” 也有人见轩辕离脸色不虞,便顺风使舵,“小神医年纪太轻,此事却关联两国世代友好……” “皇上,不如派宫中御医……” “是啊,皇上,还是选派宫中老御医更合适些。” …… 轩辕离木呆着冰山脸,一言不发。 轩辕钊扫了一眼轩辕离,转身对轩辕宗道:“父皇,肖瑶乃南丰臣民,为国分忧实乃分内之事……” 轩辕离冷眼一扫,轩辕钊便改了口,道:“虽说是分内之事,辛苦跋涉而去,又是大夫诊病,多给些出诊费也就是了!” 轩辕宗眼珠一转,看向轩辕离。 见轩辕离并未如昨日一般暴怒甩袖而去,知道有得商量。 看着轩辕离,轩辕宗便道:“嗯,太子所言有理。” 见轩辕离未出言反对,轩辕宗便吩咐户部尚书,道:“户部,朝廷付诊费万两银子于肖瑶,派往北齐,明日出发。” 臭小子,两万两银子已不少,面子也给的足足的了,再不知足,哼!一分不给也得去! 说完,不等轩辕离出言反对,轩辕宗便示意太监退朝。 轩辕离哼了一声,大袖一甩,出了宫门,“一下得了两万两银子,小财迷该高兴了吧?”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肖瑶便收拾齐整,带着江水、江潭、月照、月华出发。 当然了,朝廷也派了不少护卫,因为无行李辎重,又赶时间,人人骑马。 丁元春和暗卫二人偷偷跟在身后,见一队人马不是回东北的胡家庄,而是往正北方向的北齐而去,都吃惊不小,“姑娘这是去北齐干什么呢?” 丁元春百思不得其解,忙给流霜发了密信。 流霜接信也楞了。 多日前,轩辕离的侍卫江山过来探问姑姑失踪一事,这才没过多久,肖瑶竟然来了!莫不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晚间,众人奔波了一天,都有些乏,便住店了。 那北齐使臣干着急也没法儿,见肖瑶一个刚及笄的女孩子,虽不信其医术,到底小神医名声在外,也不敢催促,只得耐着性子住下了。 肖瑶进了房间,小二便送上热水。 月照依然伺候着洗漱了,肖瑶换了衣服,听见身后脚步声响,心中疑惑,怎么听着是那人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江潭进来了。 肖瑶一愣,尚未开口,江潭抬手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道:“是我。” -------- 感谢亲lso7616、yic0416、zmk7102赠送的红包!近期网站有些技术问题,大家若不能准时看文,见谅! 321 皇帝舅舅 竟是轩辕离! “是你?!”肖瑶又惊又喜,一个雀跃猛地扑入男人怀中,不过一日不见,便已相思如海。 轩辕离长臂轻揽,少女纤细的身子入怀,便已有了天下。 此去北齐不仅凶险,还有谜团未解,轩辕离自然不放心,便扮成江潭跟着。 恐北齐使者惊觉,是以晚间方来相见。 肖瑶却笑了,自己一路竟未察觉。怪不得,午饭时江潭挨着自己坐呢!可惜,自己竟正眼也未瞧他! 这男人,真是……好暖心啊! 昼行夜宿,不过四日,便入了北齐地界,有北齐使者相随,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肖瑶骑在马上,望着深秋季节的北齐,心情十分舒畅。 一望无际的平原,偶有低低的小山坡,野草都已干枯。 轻眺远山,绿色消逝殆尽,金黄已不多见。只见层林尽染,满山红遍。火红的枫树成林,呼啸的风中,落叶如蝶。 北齐收了西诏的国土,领域变得阔大。南丰以北和东北部尽归于北齐。 此时南丰尚处于深秋,而这里竟已入隆冬了。 晚上,几人住在驿馆,知是朝廷大员,驿馆差役不敢怠慢,炕头柴火烧得足,被窝里很是暖和。 窗外寒风凛冽,夜半时分,悉悉簌簌地竟落起了雪粒。 肖瑶静静地窝在轩辕离温暖的怀里,长长的睫毛微翘,杏眼紧闭,香梦沉酣,睡得正香。 软玉温香抱在怀里,心上人凸凹有致的身材紧贴,轩辕离浑身燥热,久久难以入眠。 轻轻地吻了一下肖瑶饱满的额头,暗暗叹了一口气,“等这丫头十八岁,还有两年呢…。。” 夜里,又做起了梦…… 等到悚然警醒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轩辕离猛地睁眼,看看微明的窗户,动了动湿腻的身子,又羞又恼!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再等两年,就是六百个日日夜夜! 看着拱在自己怀中、睡得小猪般香甜,却把小腿放在自己两腿之间的肖瑶,轩辕离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这丫头! “唔…。。轩辕离,”肖瑶迷迷糊糊地,“怎么有老鼠啃床腿啊?咯吱咯吱的……” “……” 轩辕离不自在地低咳了一声,大手紧紧地搂着肖瑶纤细的腰,低声哄着,“你听错了,是风。睡吧。” 肖瑶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小屁股撅了撅,正好碰上某人那高高翘起的柱状物,把轩辕离疼得呲牙咧嘴的,又差点儿一泻千里! 肖瑶迷迷瞪瞪的,小手摸索着轩辕离的大手,拽过来抱到自己怀中,沉沉地又睡着了。 下面顶着翘翘的小屁股,大手挨着软软圆圆的两团肉,轩辕离身如火烧却又一头黑线、哭笑不得,“这丫头天天如此,不等洞房,自己非被她折磨死不可!” 肖瑶却又睡了个饱饱的回笼觉,等一觉醒来,太阳都出了老高,轩辕离早不在了。 连续几天骑马,身子都颠散架了,睡到了热热的炕上,真有烤电的理疗作用咧! “嗯,舒服!” 肖瑶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终于决定,起床! 北齐京城名津口,北倚乌津山,南临蟒河,再往南便是界山。 蟒河发源于更北的乌津山,依山势而下,在陆地上冲击出千里沃野,又穿过界山流入南丰国界。 因此,津口是个面临大河的河港,依山面水,地处盆地,山清水秀,也实在是一个风水宝地。 来到岸边,众人便上了官船,肖瑶来到南丰,虽是第一次坐船,却也没有什么稀罕的。 江面上寒风刺骨,虽有冰块,但幸好还未上冻封河。 见肖瑶不晕船,轩辕离倒松了一口气。结结实实地把肖瑶包裹了、戴上风帽,才让肖瑶出了船舱。 船头风大,轩辕离带着肖瑶来到船尾,北齐使臣相陪。 肖瑶扶着船帮,看着水雾弥漫的江面,问身边的北齐使臣道:“不知江里的鱼可够肥美?” 那使臣便点头哈腰地笑着说:“小神医放心,今晚必定会吃到肥美的河鱼。” 横穿大江便用了半日,等上弃船上,穿过繁华的街道,到达驿馆,天便黑了。 津口作为北齐京城自然比路过的那些城市要繁华、富庶得多了。 京城的风情和南丰到没有太多差别,不像西诏那么异域风景明显,但是吃食上便有了很大变化。 比如,因天寒,炖菜就比较多,炒菜也多带有汤汁,这样,吃起来便不会冷得那么快。 肖瑶见驿馆里火墙厚实,设计合理,点点头,暗道:“这里的保暖设备还是相当到位的。南丰就差多了,当然了,南丰最北之地如明城,冬日倒是没有那么冷。自己在胡家庄设计了火墙,不过是怕冷兼爱享受罢了,囧……” 晚饭时,北齐朝廷派人相陪,算是接风。 除了礼部官员,便是北齐太医院的数名御医。 轩辕离扮成江潭在肖瑶身后直立着,微微垂眸,眼角余光不时扫过众人。 众人在饭桌上并未说起北齐皇帝的病,不过说些医术。 肖瑶也不追问,皇帝脉案都是国家机密,怎可大庭广众之下探讨。见北齐并未让自己连夜入宫,看来北齐皇帝的病尚未垂危,便也稍稍放了心。 说不得这皇帝与自己是什么关系,能见上一面自然最好。 夜里,江山偷偷过来了。 原来,打探了消息后,便滞留在北齐。后来准备回国的时候,接到轩辕离传信,几人不日将出访北齐,是以江山便在津口等着了。 流霜自然知道江山的行踪,却也不去管他。 肖瑶有些期待,晚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还以为流霜会过来找自己呢,或许,是他请自己来的。等着朝堂上见? 第二日,众人吃了早饭,便被带着入了皇宫。 北齐的皇宫,肖瑶看起来和南丰皇宫气势差不多,也没什么稀罕的。 轩辕离却暗暗记住了宫殿布局、道路纵横、假山水流…… “我们会不会去给皇上磕头?” “不会。虽说是请来的贵客,你没有品级,无须进入大殿。” 果然,众人留在殿外,北齐的使臣入宫上朝,禀报了南丰小神医已到。 流霜冷着脸,无可无不可地哼了一声。 那使臣便楞了。 原来,请肖瑶过来乃大皇子与几个朝臣擅自所为,并未经过朝议。 流霜本不欲肖瑶卷入北齐政乱,是以一直未认肖瑶。 收到丁元春的密信,流霜便在朝堂上发了火,责怪流泉,“请南丰的乡野女子过来诊治,岂不是拿父皇的命开玩笑?” 大皇子流泉却说:“南丰小神医肖瑶之名广为传颂,不试怎知?莫不是太子不愿诊治父皇吧?” 拿“孝”之一字,大做文章。 所以,使臣走后,北齐的朝堂上自然吵了一次,这使臣却不知。此时见太子不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流泉步步紧逼,道:“小神医既然来了,我北齐自然不能慢待了贵客。” 流霜狠狠地瞪了大皇子一眼,只得道:“速请小神医后宫诊治。” 那使臣方战战兢兢地去了。 肖瑶等人正站在外头,见那使臣一脸涨红地出来了,还有些奇怪,他激动个什么? 未及细想,便被宫人带到不远处的后宫。 轩辕离等人持剑,自然不能入内,月照、月华被检查了无凶器携带,方和肖瑶一齐入内。 宫殿阔大,寒气逼人。入了内殿,方暖和了。 宫女带着三人,脚步轻轻地入了皇帝寝殿。室内温暖如春,却空气污浊、药味难闻。 有御医正守在床边,见肖瑶过来,忙起身相迎。 肖瑶见是昨晚吃饭时见过的御医,貌似姓王,便道:“王大夫,室内须通风换气才好。” 那王大夫便有些犹豫,正要拒绝,突然听到床上的皇帝大声地咳嗽起来,忙转身看视。 肖瑶见那御医抬手轻轻地抚着皇帝的胸口,嘴里轻声询问道:“皇上,可好些了?” 可见也是个真心关心皇帝的御医。 肖瑶往床上看去,只见宽大的龙床上躺着一个垂暮的老人,年纪看起来不过五十多岁,脸色却憔悴得很。 刚刚咳嗽过,脸色涨红,青筋爆出,胡子上还有晶亮的口水,身边的宫女正拿锦帕给他擦拭。 “皇上,小神医来了。” 皇帝便把浑浊的眼珠转过来,看着床边站着的肖瑶三人,一脸探究。 肖瑶此时带着白纱的幕离,面目并不是很清楚。 轩辕离知肖瑶跟流月相像,是以让肖瑶戴了面纱。因肖瑶是未婚女子,戴面纱见皇帝,并不算失礼,更何况肖瑶是北齐皇宫请来的贵客。 皇帝嗓子里发出沉闷的一声,“嗯。” 王大夫便知道,皇帝这是准了。忙示意肖瑶坐,自己轻轻地拉过皇帝的手,放在脉枕上。 肖瑶便不客气地坐了,细细地号脉,“左三部弦大、右寸关滑而无力,尺弦木火生风、气上撞心,喉间有声,下元不摄,痰逆上膈中,气运力乏。” 王大夫点头,见肖瑶收了手,说了皇帝的病情,“皇上多日来,心中悸热、烦渴、肋疼、咳多、涎痰,小便多、大便尚泄。” 322 流霜心思 肖瑶眉头紧紧皱起,北齐皇帝竟是重症肺病!没有抗生素,肺部炎症可不好治! “可有午后低热、乏力、咳血、食欲减退,体重减轻、盗汗等症状。” 王大夫眼睛一亮,到底是小神医,这些症状竟然就知道了,忙回道:“正是。” 肖瑶心中一沉,“果然!怕是肺结核,真的是肺结核!” 肖瑶看了床上的皇帝一眼,尽量稳住心神,声音如平时一般沉稳,“王大夫,皇上可有高烧?” 当肺部病兆急剧进展播散时,可有高热。那时,便已经到了肺结核的晚期! “尚无。” 肖瑶便松了一口气,看来,不会这么快。 自己来了,这皇帝估计撑个一年半载的还不成问题。 古代把这个病叫肺痨,死亡率相当高。因为传染,一般人对这种病人都敬而远之。 看现在的情形就知道了,一国之君,眼前伺候的不过一个大夫,一个宫女,其余人等都站在殿外。 妃嫔、皇子没有一个过来看望的。大夫来了,总该有个亲人过来问问情况吧,却没有。 从医者的角度来看,避免与这类人接触是对的,可是肺结核病人也不是一直处于传染期。 堆玉龙床上、锦缎绣被中,气息奄奄的皇帝,抬起眼皮,看着肖瑶,浑浊的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渴望。 “听说,这丫头是南丰名震朝野的神医,大费周章地请了来,若是医术高,自己可撑到年后,若是连她都不成,自己不日便要龙游入海了……” 肖瑶看着这垂暮的老人,不由得生出了怜悯之心,“两个儿子只怕都想让他早些死吧?自己无论如何救他,也不过一年的命了。” 肖瑶抬笔写了药方,“地骨皮、丹皮六钱,麦冬三钱、金钗石斛二钱、牛膝、茯各一钱二。” 王大夫看了,问:“去火之方?” “阴虚以至火动,午后低热,至五更便身凉。时而有汗、时而无汗,觉骨髓中内炎,饮食渐少,吐痰如白沫,人以为骨蒸之痨瘵也,实乃肾水不能制火。故先去内热。” 王大夫连连点头,“受教了。” “一日一剂,水煎服。连服4剂可内热轻。”肖瑶看着王大夫,道:“四天后再视情况定药方。” 王大夫忙命那宫女派人煎药。 肖瑶道:“可配以针灸。” 王大夫忙取了身边针包,道:“小神医请讲,我来吧。” “取孔最、尺泽、内关。平补平泻法,持续运针五个呼吸之间,留针两刻钟。每日一至两次,大咯血时,可一日三次。” 肖瑶退后,王大夫放下帘子,便开始行针。 肖瑶道:“如能出现口干、咽喉发凉、前胸发紧最佳。定要及时询问病患感受。” “是。”王大夫答道。 三针行完,王大夫留针。 肖瑶看着四周紧闭的窗帘,道:“呼吸还须外面气息最好,如此门窗紧闭实与病情无益。还是开窗透气吧。” 王大夫便看床上皇帝的脸色。 皇帝因咳嗽得多,声音有些嘶哑,却支持肖瑶的说法:“呼吸憋闷,便开了那窗吧。” 见皇上无不适,肖瑶便坐下等着。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王大夫取了针。问皇上可有肖瑶说的“口干、咽喉发凉、前胸发紧”等感受,皇帝却摇头。 不大一会儿,宫人送了药来,王大夫尝了一口,又等了一会儿,才扶着皇帝小口喝了。 一碗药下肚,皇帝在床上又咳嗽了一阵,吐出的痰虽依然带着血丝,但是皇帝的眼神却貌似有些精神了,看肖瑶的时候竟然炯炯有神的! 王大夫心中很高兴,小神医果然神技过人! 皇帝依然声音嘶哑,“多大了?” 这话是问肖瑶呢。 “十六了。” 没几天就到十六周岁生日了呀! “师傅呢?” “回皇上话,我师傅已经仙逝了。” “家里呢?” 皇帝因肺部不适,尽量说话简短,其实是非常想和人聊聊天的。不用阴谋算计,省劲儿。 肖瑶是大夫,自然是修过心理学的,更清楚一个生了病的老人的孤独,特别是得了肺痨的皇帝,平时能和谁毫无顾忌地聊天呢? 很多病人需要“话疗”,是非常正确的! 自己家里的情况,北齐肯定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的了,试想一下,谁敢请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给皇帝瞧病呢? 皇帝此时问,不过还是想跟自己聊天罢了。 肖瑶便笑了,声音轻柔,“我的家在南丰国明城胡家庄,家里有爹娘、两个弟弟。我弟弟们,大的一个十六岁了,小弟弟才六个月!皇上,您肯定想不到吧?” 皇帝便有些苦笑了,心中暗道:“果然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有什么事想不到呢?做了一辈子皇帝,见到的、听到的,全是老百姓不知道的稀罕事!一对相差十几岁的兄弟算什么呢?” “我小弟弟好可爱,可惜我好久没见过他了。等从北齐回去了,我要回家看看爹娘和弟弟们。这次过来的时候,直接从京都到了津口,为了皇上的病,我也算是过家门而不入了。” 说着,肖瑶看着皇帝的脸色,微笑着说:“我是个称职的大夫吧?” 皇帝便扯了嘴角,道:“赏。” 肖瑶有些黑线,这些人这辈子说的最多的字不是“赏”便是“杀”吧? 那宫女便应道:“是。” 转身出了大殿,不知道跟门口的人说了什么,便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会儿,那宫女回来,便呈给肖瑶一个托盘,上面安安静静地蹲着两个银光闪闪的大元宝! 我晕,大概是一百两一个的,这么大个头,看着就喜庆! 肖瑶看了床上的皇帝一眼,忙道:“长者赐、不敢辞。肖瑶谢皇上赏。” 抬手便接过,收好。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皇帝心里便有一丝得意。 肖瑶道:“皇上可休息片刻。午饭后,我再来看视。” 皇帝被折腾了一番,胸口舒服多了,却也有些乏,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肖瑶便告辞出殿。 王大夫不敢离开,那宫女送肖瑶到门口便又回去了。 轩辕离等人正等在外边,见肖瑶笑吟吟地出来了,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那使臣便带着众人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宫殿,让稍等。 肖瑶方知道,流霜等人尚未下朝,却已经知会过了,下了朝,流霜会见自己一面。 是以,众人要在这里等上一等。 估计是问问皇帝的病情吧。 那使臣也是个聪明的,并不问皇帝的病情,只拿好茶招呼大家,众人便说些闲话打发时间。 果然,时间不长,外面便有人过来通报,“太子驾到!大皇子驾到!” 众人便起身等着。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响。 那使臣和北齐的宫人们便“呼啦”一声,都跪下了。 肖瑶转头看看轩辕离,轩辕离顶着江潭的一张脸,冷若冰霜,毫无下跪的意思。 肖瑶自然也假装不知。 流霜大步进来,扫了跪着的众人一眼,道:“平身。” 流霜自然坐在了主位上,然后才看向肖瑶一众人,道:“众位请坐。” 一年未见,这丫头竟然变化颇多。虽带着白纱的幕离,却难掩绝色容颜。身量也高了不少,身材凸凹有致,果然是个大姑娘了。 流霜眼神扫过肖瑶的发髻,便微微转了眼。 不是自己送的那套头饰啊…… 肖瑶也在打量流霜。 和一年前比,依然那么英俊不凡,只是脸色苍白,身体好像又瘦削了些。 这男人的病只怕又加重了吧? “这位便是小神医吧?” 肖瑶一愣,这货搞么子?假装不认识? 哦,随即了然,不愿让人知道二人有过交集,也好。省事儿啊! 再说,旁边一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又是谁啊? “世人谬赞。小女子肖瑶。” 流泉在旁边插嘴,一脸好奇地看着肖瑶,问道:“哦。听说你医术了得,在南丰国颇为著名,不知道擅长哪科?” 流泉貌似已有三十岁了,留着两撇小胡子,脸倒是非常英俊,不过看着让人不怎么舒服。 因为他看肖瑶的眼神,有探人**的嫌疑。 “肖瑶乃是乡野村姑,医术了得不敢当。不过凑巧治好过几个疑难杂症,不知道怎么名声就传到北齐来了。这次,被你们请了来,实在是惶恐啊。” 流泉却笑了,声振屋瓦,“哈哈哈,好个小神医!不张狂,好!只是,小神医莫要自谦,神医便是神医,听说父皇已经大好了?” 肖瑶一惊,转脸看向一脸冰山的流霜,又转头看向流泉,道:“大皇子此言差矣,一副药不敢说可以治好皇上的病。大好,实在是不能。不过呢,肖瑶定竭尽全力,帮皇上过了这个年。” 众人便都明白了。 肖瑶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皇上肯定可以撑到过年,至于过完了年,是何种情况,就不好说了。 流霜心中便有些急,“若年前父皇大行,自己便可登基,到时候便可接肖瑶回宫认祖归宗。如是父皇拖一日,自己便要忍一日!” 323 平西王醋 read336(); 流泉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小神医竟如此有把握,本来御医们都说,父皇也不过只剩一个月……” 想到这里,忍不住悄悄地瞅了流霜一眼。“哼,你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吧?看来,请这小神医过来果然对了。嗯,这下倒要好好谢谢轩辕钊了!哈哈哈!” 流霜岂会不知流泉的心思,却假装没看到流泉脸色的得意之色,转眼看向肖瑶,“有小神医这话,流霜便放心了。” “皇上病重已久,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再说,我并不能治愈,只是尽我全力延长他的寿命而已。” 这话是说,皇帝必死无疑,只是比你们预计的要晚一些罢了。 流泉便道:“小神医,父皇此时如何了?” “皇上服了药,王大夫做了针灸,已经睡着了。” 肖瑶想想时间,道:“此时,只怕已经醒了。” 老年人白天睡觉也就是打个盹,不会一睡几个小时的。 流霜温润的眼神柔柔地看着肖瑶,道:“午膳便在宫中用了,我为你接风。” 这话听来,有些亲密。 果然,话音一落,肖瑶身后的轩辕离看向流霜的眼神便有些犀利了。 流霜是何等人,立即觉察了。便扫了轩辕离一眼,见这侍卫竟有些脸熟的样子。 流霜不动声色地起身,出去了。 流泉笑着对肖瑶道:“晚膳我来请小神医用饭,以示谢意。” 同样,不等肖瑶回话,跟着流霜大步走了。 两人自然是去皇帝寝宫看视。 二人一前一后地相跟着来到皇帝寝殿,果然皇帝已经醒了,此时竟下了床。 王太医小心翼翼地跟在旁边,唯恐皇上倒下。 那宫女也亦步亦趋地跟着,捧着托盘,上边摆着痰盂、帕子、茶杯诸般常用的手边之物。 二人见了,都是一惊。 “父皇。” “父皇,你起身了?” 皇帝便转过眼看看二人,“下朝了?” 声音虽然依旧嘶哑,却明显感觉有力了许多。 “是,父皇。” 皇帝便突然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流霜上前递过帕子,皇帝吐了,流霜低头一看,血丝明显。 众人便都皱起了眉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皇帝的身体是已经病入膏肓了。请肖瑶过来,不过是为人子的孝心。 人有生老病死,皇帝也不例外,早晚是要去的。 大夫所做的,不过是延长几天重症之人的命罢了。 此刻,见帕子上的血红刺人,人人心中悲凉。 王大夫便垂了头。 流霜上前扶了皇帝,道:“父皇何苦劳累,还是躺着吧。” 对于这个生身父亲,流霜毫无感情,甚至是有恨的。 母妃出身低微,在宫中颇受磋磨,生了自己,也没有受宠,不久便香消玉殒了。 自己是被流月姑姑看顾大的,父皇对自己几乎是个陌生人。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远远地瞧上一眼。 五岁时,连流月姑姑也不见了。自己哭闹着,父皇派人找了几天,后来便不了了之。 小小年纪的自己在宫中竟如弃儿,病重差一点死去的时候,也没见父皇过来瞧过自己一眼。 大皇子嚣张跋扈、残忍暴虐,尚未登基,便民怨冲天,终于被父皇削了太子封号。 十年隐忍和筹谋,自己终于成了太子! 势力日大、羽翼渐丰,却始终被大皇子一党嫉恨和打压。 自己没有舅家势力的后盾,苦苦支撑到现在。若是顺利登基,便可寻机将大皇子一党一网打尽! 那丫头来了,却会尽全力救治,父皇在世,自己不能登基,这计划便要延迟。 大皇子在一边虎视眈眈,自己却动他不得,如若落了口实,实在于已不利。 自己却做不到库依木那样,弑父登位…… 皇帝坐到了床上,问流霜道:“朝中可有事?” “日前,南丰派使者前来,约谈边界之事。今日朝堂之上,众臣再议,儿臣已允了。” “何时?” “十日后,儿臣亲自去明城商谈。” “嗯。也好。咳咳咳……”皇帝说了几句话,便又开始咳嗽起来。 流霜伸手抚着皇帝的后背,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流泉在一边看着流霜的表现,眼神里却都是鄙夷。 “西诏的国土归于北齐,自不能再放手。必保一分不失才好。” “是。父皇。”流霜扶着皇帝躺下。 流泉忙过来给皇帝拉上被子,结结实实地盖好了。 流霜见皇帝面露疲惫之色,便告辞了。 谁愿意跟一个患重症肺痨的人多呆呢? 流泉却不走,陪着皇帝,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流霜也懒得管他,自己走了。 出了皇帝寝宫,呼吸着外边的新鲜空气,流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便朝着肖瑶之处走去。 一年多不见,需要说的话实在太多。 来到宫中,肖瑶几人正在说笑,听流霜来了,众人便住了声。 流霜进殿,不动生色地先扫了轩辕离一眼,随即淡笑着转向肖瑶,道:“小神医,请随我来。” 肖瑶有些诧异,不知道流霜要干什么,却知道他必有话说,便起身跟上。 众人自然相随。 走了不远,转到另一间大殿之中,众人看见摆满了饭菜的饭桌,都明白了,原来是要用午饭啊。 流霜和肖瑶入了座,轩辕离等人却不能,自然在身后站着。 肖瑶便有些不自在。周围站的都是人,真是别扭呢! 貌似自己出墙被老公抓住似的!囧,怎么会有这奇怪的想法呢! 那使臣却对轩辕离等人说:“众位请那边入座。” 隔间便有饭桌,正是为他们准备的。 那使臣见流霜和肖瑶入座了,自己领着众人往那边走。 月照、月华自然要留下伺候,肖瑶却道:“无碍的,你们只管去吧。” 两人只好走了。 流霜和肖瑶便各吃各的,谁也不说话,竟是陌生人一般。 隔壁的轩辕离便没有听到两人的任何对话。 好个食不言! 轩辕离便有些恨恨的、酸酸的。连几次那使臣说话都不理。 江水和月照几人便偷偷地笑,“不知道主子竟会如此!” 众人一顿饭都食不知味,流霜却吃得满意。 面对着肖瑶,吃糠咽菜也是香甜无比的! 饭毕,流霜便请肖瑶给自己看视,道:“不知道小神医可否给本太子诊治?” 肖瑶自然应了。 流霜便传太医,拿自己的脉案过来。 这样,众人便又被请了出去。 殿内唯留流霜、肖瑶和那太医了。 轩辕离便又心中泛酸,碍于身份,却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肖瑶细细地给流霜做了四诊,心中有些沉重。 和一年前比,这男人的病不仅未见减轻,反而愈发严重了! 肖瑶开了方子,道:“胃之病,不仅关乎饮食,和其他很多事物都有关联。太子还须把心思放轻松些为好。” 流霜便微微笑了,眼神柔柔地看着肖瑶,轻声应了,“嗯。” 你便是我不能轻松的心思之一,不能如愿以偿,如何放下心思? 肖瑶见这男人貌似没听进去似的,便有些恼,恨声道:“若是一意孤行,不听大夫劝告,总有药石无效的时候。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见肖瑶俏脸生怒,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流霜眼神熠熠生辉,嘴角微微上翘,俊脸上满满的便都是笑,“嗳。” 肖瑶见这男人还是不痛不痒的样子,贝齿咬着红唇,杏眼便瞪大了,怒:“你到底记住没记住?!” 身边那太医便吃惊地睁大了眼,看肖瑶跟看鬼似的,“这个就是南丰国的小神医?怎么是个不要命的傻丫头啊!” 再转头看看太子,那太医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丫头不该拖出去砍头吗?怎么回事?太子竟一脸笑意!” 流霜低头吃吃地笑了,肩膀抖动得厉害,唯恐肖瑶又恼了,忙拼命忍住。 大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流霜抬眼看着一脸薄怒的肖瑶,俊脸微红,声音愉快而又缱绻,“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都依你。” 肖瑶囧:“……” 怎么听着像是情话呢?! 流霜自然看出了肖瑶的难为情,心中更加得意。 流霜转头对那御医道:“你且在这里等着。”说完起身,大手拉着肖瑶便往里走。 恐肖瑶嚷起来惊动了殿外南丰之人,流霜附耳对肖瑶道:“进来看个病患。” 男人热热的呼吸喷在耳朵上,肖瑶的心一跳,慢慢地脸有些发烧。 穿过一个房间,肖瑶才突然惊觉男人的大手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小手,肖瑶忙要挣脱。 流霜低头见肖瑶的耳朵都红了,心中一荡,便更紧地握着肖瑶的手不放。 正在此时,“吱呀”一声,眼前墙上竟然裂开了一条缝,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流霜抬步进去,紧握着肖瑶的小手,看着一脸诧异的肖瑶,微微一笑,“阿瑶,进来。” 说着,大手轻轻一扯,肖瑶便跟着进了那墙缝。身后又是“吱呀”一声,那门便关了。 肖瑶眼前一黑,心中突然有些怕。 流霜右手依然攥着肖瑶的手,左臂猛地把肖瑶抱在怀中,柔声道:“阿瑶,莫怕。” 324 母女初见 突然被流霜紧紧地搂在怀中,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肖瑶脑子一懵,竟忘了挣扎! 不过一秒,流霜却放了手,道:“小心脚下。.d.” 说完,便拉着肖瑶拾级而下。 肖瑶的心砰砰直跳,小手依然被流霜紧紧地握着,却不敢再挣脱。 这里实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往下走了几步,便转过一个拐角,眼睛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不远处的一片暗光。 又拐过一个拐角,墙上有灯烛,眼前便亮了许多。 人却开始往上走,慢慢地便感觉眼前越来越亮,迎面甚至有了微微的风。 果然,又走了一会儿,好像到了走道的尽头。 流霜左手不知道摸到了哪儿,“吱吱”声响,眼前的石墙便挪开了,一到光束射进来,肖瑶便眯起了眼睛。 流霜紧紧地拉着肖瑶的手,两人拾级而上,不过数步,便出来了。 肖瑶睁开眼,又惊又喜,竟是个小花园! 园子中一片梅林,腊梅黄花点点、暗香扑鼻。假山上的流水冻成了冰挂,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白光。 高大的柿子树上高高地挂着不少橘红的柿子,在寒风中摇摇摆摆,竟不掉落。 穿过梅林,眼前赫然有个小院子,青砖鳞瓦、木门微敞,静谧无声。 两人推门进去,便有一个宫女迎面走来,屈膝施礼,“太子。” “嗯。” 流霜脚步竟有些急切,大手紧紧攥着肖瑶的小手,带着肖瑶便往屋里走。 肖瑶眼睛一扫,嗯,小院子不大,三间房子宽窄,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精致无比,可见住着的必是个爱干净的人。 流霜抬脚进了屋,看见窗下贵妃榻上坐着的人,便轻喊:“姑姑。” 流月闻声抬头,便见流霜带着一个女子走进来。 女子身姿窈窕,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面带白纱的幕离,柳眉纤细、杏眼微弯,姣好面容若隐若现,和流霜二人手牵着手! 流月便微微笑了,美目轻嗔地瞪了流霜一眼,转眼对肖瑶道:“姑娘,请坐吧。” 肖瑶却早已经呆了,榻上坐着的这女子长得好美! 女子一身深蓝锦缎宫装,玉簪挽发,看年龄不到四十,脸上未施脂粉,却肤如凝脂。 额头饱满、柳眉弯弯,睫毛微翘,齿如编贝,嘴角含着慈爱的笑,杏眼慈祥地看着流霜和自己,虽眼角有了些许皱纹,鬓角有几根白发,依然是个绝色美人! 和自己……一样美! 流霜扶着木呆呆的肖瑶,两人并排坐在流月贵妃榻旁边的矮凳上。 流霜瞧见流月手边的针线,便嗔怪道:“姑姑又在费眼睛了。” 流月不理流霜,却见肖瑶两眼震惊地看着自己,便道自己定是吓住了小姑娘,微笑着柔声说:“霜儿这孩子就是莽撞,只怕没跟你说过我吧?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带着你过来,看把我们丫头给吓得!” 肖瑶瞬间回了神,转头看向流霜。 流霜俊脸含笑,眼神宠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 肖瑶的手伸向脸上的面纱,眼睛看着榻上的流月,小手却又慢慢放下了。 流月也不怪罪。 流霜眼角含情,看了肖瑶一眼,转脸对流月道:“姑姑,她叫肖瑶,是南丰国的小神医。请来给父皇瞧病的。” 流月微微一愣,随即满脸都是赞赏,“哦,是吗?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医术,真是难得。” 肖瑶看着二人说话,脸上淡笑,却不插话。 流霜道:“姑姑,我的病她也给瞧了。不如,让她也给你看看吧。” 流月嗔怪地看了流霜一眼,“我不是都好了吗?” 流霜瞥了肖瑶一眼,竟开起玩笑来,“她可是北齐花费万两银子请来的,几千里地跑了来,不让她多看几人,岂不是亏了?” 流月便笑了,玉手抬起,点着流霜的额头,一脸宠溺地笑,“你这孩子,竟油嘴滑舌起来。好,就让小神医给我瞧瞧。” 流霜便拉过流月的手,放到了肖瑶手里,眼睛看着肖瑶,嘴角微微挑起,对肖瑶说:“仔细着。” “是。” 触手冰冷,肖瑶的心一颤。 垂眸看去,玉手肌肤如玉,却有些粗糙,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肖瑶慢慢地把流月的手放到脉枕上,三指搭腕,开始号脉。 看着眼前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容颜,肖瑶却恍惚着。只得慢慢闭了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细细探查起来。 看面色倒还可以,只是从脉象上看,这身子亏损得厉害,只怕心思也重,不到四十,竟已有了白发。 “身子可受过重创?”肖瑶问,“生育或者重病、外伤之类?” 流月一阵沉默,终于还是开了口,“第一胎生育时,受过寒,第二胎还好。外伤倒没有过,重病嘛,之前是病了几天。” 流霜便拉了流月的手,不满道:“姑姑就会避重就轻,什么几天?明明病了半年好不好。若是早些……” 说着,便难过地说不下去了。 西诏国灭,姑姑改头换面,带着一个婢女仓皇出逃,全凭两条腿长途跋涉。 几经生死,历时一年,方千辛万苦地找到北齐,路上的艰辛自不必说,身体都垮了…… 肖瑶便收了手,道:“身子亏损得厉害,却也没有大病,只须慢慢修养。放宽心胸会更好些。” 身体器官并没有器质性病变,不过就是身子虚,所谓的亚健康状态吧。 再加上心情郁结,活动少,与人交流的恐怕也不多,是以郁结难以开解,身体不够健康。 流霜问:“可须服药?” “不用也可。所谓虚不受补,她身子亏,须慢慢保养,吃药并不会更快。” 肖瑶转头看着流霜,道:“她之前吃了不少,是药三分毒,我看还是不要吃了吧。” 流霜点头,轻声道:“依你。” 流月一脸慈爱地看着二人,微微笑着,心中暗忖:“诚乃一对璧人,看霜儿的眼神含情脉脉,必是对这姑娘心仪得很。” 肖瑶便有些囧。 流霜拉起了肖瑶的手,说:“姑姑,我们走了,得空再来看你。” “嗯,去忙吧。”流月起身,送二人出了院门。 肖瑶被流霜拉着,却忍不住转头看。 流月身若扶柳,依着门框,眼睛含笑地看着二人,见肖瑶转头,笑着摆手。 肖瑶突然就红了眼睛。 二人进了梅林,肖瑶一把拽掉脸上的面纱,抬头看着流霜,问:“怎么回事?” 流霜低头看着俏脸涨红的肖瑶。 少女面容姣好,杏眼圆睁,樱唇紧抿,小手死死地抓着那幕离,好似要把那白纱撕碎一般。 “她是我姑姑流月,北齐长公主,也是你亲生母亲。”流霜眼睛看着肖瑶,俊脸微微动容,“你,姓君,是我未婚妻!” 肖瑶:“……” “姑姑十八岁时,父皇把她指婚给北齐国武状元君逸之。君家乃武将之家,时代忠良。你父亲年纪轻轻便官拜大将军,西诏多次劫掠北齐,均被君逸之击退。西诏汗王十分忌惮。” “流泉之母是皇后,其娘家为支持流泉登基,便对宫内皇子逐个下手。” “我母妃和姑姑虽是姑嫂,却也是闺中密友,我有姑姑护着,他们虽暗算多次均未能得逞。姑姑嫁于君家,便成了我日后登基的最大支持,皇后一党十分嫉恨。” “西诏汗王忌惮君家,又垂涎姑姑美色。皇后便派人勾结西诏,对君家痛下杀手。君家满门惨死,却拼命护得姑姑侥幸逃命,藏进界山。” “生你之日,姑姑却被皇后的人发现。姑姑命丫鬟带你走,却眼看着你们被皇后的人所杀。” 肖瑶一惊,“母亲竟不知道我还活着?” “是的。”流霜点点头,心情颇为沉重,道:“她还天天想着那个没了的孩子。” 肖瑶想到流月鬓角的白发,眼泪流了下来。 “西诏汗王的手下便假装出手搭救,击退皇后派来的黑衣人,将姑姑带到西诏。西诏王曲意逢迎,又应了姑姑不得公开自己身份的要求,一年后,姑姑最终被西诏王占了身子,生了塔娜。” 肖瑶咬着嘴唇,轻声道:“小娜竟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是的。”流霜大手抬起,轻轻地放到肖瑶的双肩,眼睛看着肖瑶,道:“姑姑不喜西诏王,西诏王便慢慢冷了心,对姑姑愈来愈差,他对宫中女奴所生的儿子库依木更为冷淡。” “姑姑因失了你、也见不到我,便对没了母亲的库依木视若己出,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着。” 肖瑶点点头,道:“怪不得库依木对塔娜那么宠呢,只怕因为塔娜是母亲生的孩子吧?” “是的。库依木是姑姑拉扯大的,自然把塔娜当成亲妹妹。” 流霜看着两眼含泪的肖瑶,轻声道:“西诏汗王越来越暴虐,终于,一次在对姑姑施暴时,被十五岁的库依木所杀!姑姑便以西诏大妃的身份,联合部分支持库依木的老臣,推举库依木登基。” “姑姑身子自由了,却自觉愧对君家,始终不愿以真实身份示人。是以,西诏之人皆不知姑姑便是天下第一美女、北齐长公主流月!” 325 细细筹划 ""="('''')"="()"> “库依木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流霜肯定地说,“否则,必定会来北齐找寻姑姑,却不是一直在西诏寻找了。” “为何不让我们母女相认?”肖瑶有些疑惑。 “姑姑若认了你,必时时刻刻母女相随,我却不能护住你们。” “大皇子一党势力难以根除,我尚未登基,变数极多。姑姑是西诏大妃,若被人认出,身份尴尬,我亦可能因此被削太子封号。你是君家后人,大皇子一党势必斩草除根,于你也颇有危险。” “库依木若久寻姑姑不到,自然会宣布西诏大妃已薨。” 流霜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那时,你们母女相认,姑姑和你便不用再躲躲藏藏,你也可认祖归宗,君家有后。” “等我登基,铲除大皇子一党,对外宣召流月长公主和女儿已经找到,”流霜道:“姑姑在西诏的事便可瞒了天下。你我成婚,你和姑姑在宫中便可安稳一生。” 说完,流霜一脸希冀地看着肖瑶,道:“此事我筹谋已久。隐忍着不去找你,便是担心暴露了你。不想你却来了北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既如此,今日便带你见了姑姑。” 听流霜说了这么多,肖瑶皱眉,“这里面你没有考虑库依木和轩辕离吗?还有胡家庄的我爹娘?” 流霜沉默了半晌,道:“其他都不足为虑,只看你的心。” 肖瑶便垂了头,道:“为何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母亲以为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便被杀死了,怎的还会有婚事? “姑姑和你父亲都曾亲口说过,若姑姑怀的是女儿,便许我为妻。我当时虽小,却不敢忘。” 肖瑶抬起头,看着一脸坚定的流霜,微微咬唇,“这便是父母之命?” 流霜皱起眉头,“你以为不是?” 肖瑶摇摇头,“母亲以为我不在了。” “我怕吓着她,会慢慢地告诉她你还活着。”流霜淡笑,“前几日姑姑还说,如果你还活着,便许了我为妻。” “可……” 肖瑶皱起了眉头,“这男人自说自话,自己喜欢的人是轩辕离,而且轩辕离早就到胡家庄下了聘……” 流霜自然知道肖瑶的为难之处,道:“轩辕离已经派人下聘,是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却更重,况且姑姑还健在。只看你的心……” 肖瑶微微抬起杏眼,看着流霜,“我……” “阿瑶!”不等肖瑶说完,流霜便打断了肖瑶的话。 眼睛直直地看进肖瑶眼里,流霜沉声道:“阿瑶,我对你之心,天地可表。既非听命姑姑而娶你、亦非愧对君家而娶你,实乃对你倾慕已久。” 见肖瑶又微微低头,流霜的心一凉,声音便有些艰难,“我……可和他一争……” 轩辕离,我流霜自认并不输你! “不!”肖瑶抬头,杏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道:“既是表兄,便做表兄吧。” 流霜的脸一白,大手抓了肖瑶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受伤,“阿瑶……” 肖瑶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表亲成婚,于子女不利!” 说完,挣脱了自己的手,道:“只怕他们都等急了,我们还是回吧。” 流霜微微叹了一口气,大手依然抓了肖瑶的手,开了石门,两人便入了地道。 石门在身后关了,地道里黑漆漆的,便只有二人的脚步声响。 肖瑶耳边衣衫窸窸窣窣,感觉交握的两手都隐隐出了汗。 流霜紧紧地握着,带着肖瑶往前走。 终于,到了尽头那面墙。 两人站定,流霜松了手,却抬臂把肖瑶紧紧地搂在怀中,下巴轻轻地触着肖瑶的发。 肖瑶并不挣扎,只静静地站着。 漆黑的地道里,唯有呼吸相闻。 流霜大手捧起肖瑶的脸,两手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肖瑶的小脸,俊脸微微低下…… 男人的气息热热地扑在脸上,肖瑶微微偏了头。 流霜身子一僵,无声叹息,终于,在肖瑶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便松了手。 大手垂下,依然拉住肖瑶的手,流霜的嗓音便有些黯哑,道:“走吧。” 墙上便开了一条缝,流霜拉着肖瑶出了暗门,身后的墙轻轻合上。 流霜脚步不停,带着肖瑶出了房门,拐过另一个房间,两人便回到了离开时的大殿。 那太医正焦急不安地在殿中来回踱步,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转头看见二人,便松了一口气。 “嗯,退下吧。”流霜命那人退下,便和肖瑶一起出了大殿。 轩辕离等人在房中等候多时,早已经不耐烦了,听见大殿脚步声响,果然见二人出了大殿。 轩辕离眼神扫过肖瑶,惊见肖瑶眼睛微红,登时鹰眸眯起,犀利的眼神射向流霜。 流霜微微抬眼,扫过轩辕离,看着肖瑶道:“小神医,辛苦了,暂回驿馆歇息,明日再请你入宫。” 肖瑶只略点点头,并未说话,众人很快便出了宫。 肖瑶一把拽掉脸上的幕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外面的空气真好,不管哪里的皇宫,总是让人感觉无比压抑。 众人见肖瑶不快,直接回了驿馆。 进了屋,轩辕离取了脸上面具,转头看着坐在桌边一声不发的肖瑶,问:“可是有事?” 肖瑶点点头,起身走过来,两臂抱住轩辕离的腰,小脸紧紧地贴着轩辕离的胸膛,闷声道:“见到了我亲生母亲。” 轩辕离便沉默了,两臂紧紧地搂着肖瑶,大手轻轻地拍着肖瑶的后背,宛似爱抚。 “可是我们并没有相认。她以为我生下来就被人杀死了,却天天惦记着我。流霜说怕吓着她,会慢慢跟她说起我还活着。” 肖瑶从轩辕离怀中抬头,“我该怎么办?” 轩辕离低头看向一脸忧愁的肖瑶,问:“她的身份是流月长公主?” “是的。”肖瑶杏眼里满满的都是忧虑,“她还是西诏大妃,塔娜公主的生母。” 轩辕离的眉头紧紧皱起。虽猜到一些事情,却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 肖瑶便把事情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轩辕离点头,“是需仔细筹划一番,轻易认了亲生母亲,对胡家庄的爹娘大不敬。不过,倒可以让她跟我们回南丰。” 肖瑶突然流下泪来,“母亲一生太苦了。” 正说着,江水通报说大皇子流泉在某处为肖瑶接风,邀请赴宴,已经呈上拜帖云云。 肖瑶便怒了,“都是这个混蛋害的!” 轩辕离便道:“回了。” 江水便到外边,以“小神医疲累、明日还须入宫”为由婉拒了。 流月自见了肖瑶,心中便念念不忘,听流霜说塔娜便是跟她学医,更是高兴。 因为塔娜还在南丰,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这孩子过得可好。 流月开解道:“姑姑莫急,等肖瑶回国,你可改了装扮,与她一齐去南丰看看。” “是啊,我真想她了。虽说也封了郡主,可是亡国公主的身份……”流月叹了一口气,道:“那孩子脾气倔,只怕事事不能如意。” “姑姑,您既痛恨西诏大妃的身份,到了京都便不可与塔娜公开相认。” “我自然知道这个。” 一想到库依木和塔娜都好好的,流月便笑了,“若是能和你们这几个孩子都生活在一起,该多好啊!” 流霜看着流月,道:“姑姑,界山上丢失的那个孩子,说不定还活着呢。” 流月却悲哀地摇摇头,“我亲眼所见,黑衣人的剑从背后刺穿了丫鬟的身体,那孩子就在丫鬟怀中,岂能幸免?连一声哭,我都没有听到,定是……” 说着,流月留下泪来,“我当场便昏了过去,醒来已在西诏皇宫,我可怜的女儿!” “我已经派人去界山附近的庄子打听,说不定还活着,”流霜道:“若是活着,必定和肖瑶一般大了,那丫头已经十六了呢。” “是啊,十六年了。” “嗯,过几天便是肖瑶的生日,”流霜道:“我把她带来,我们热闹一番可好?” “好,阿瑶是个好孩子,我真喜欢她。”流月喜上眉梢,“这次我定要问问塔娜的事。” “嗯。” “对了,肖瑶家便在界山脚下。” “真的?” “界山下的胡家庄。” “我当时只是藏在山里,却不知附近有什么村子。”流月有些遗憾,随即想到肖瑶的生日,问:“肖瑶她哪天生日?” “就这个月二十八。”流霜微微笑着,“她生日那天我定把她带来,你们聊聊也好。” “哦,真是太巧了。我那孩子便是二十八出生……”流月变得有些急切,“霜儿,尽快把她带来!” 流霜痛快应了。 若是母女相认,能让姑姑的心情尽快好起来,认了便认了吧。自己只尽力保护便了。 驿馆。 轩辕离看着手中的密信,冷笑一声,对江水道:“给江潭回信,一个不要!若敢送到王府,全给我打了出去!” 江水黑线,“这些女人碰上王爷,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呵呵!” 肖瑶在院中碰到一脸贼笑的江水,一愣,“何事?” “无事!呵呵,无事!”江水笑着走远了。 326 蛊惑皇帝 ""="('''')"="()"> 来到屋中,见轩辕离好整以暇地坐着喝茶,肖瑶道:“有事不许瞒我。(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 轩辕离放下茶杯,看着小脸绷着的肖瑶,“选妃之事。我打发了。” “选妃?给你选妃子?”肖瑶一脸疑惑,“你是怎么打发的?” “不许送进王府。”轩辕离道:“一个都不许。” 肖瑶便皱起了眉头,“只怕江潭在家顶不住,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放心你。”轩辕离道:“要回一起回。” 肖瑶笑,“咦,你怎么变得如此幼稚了?我来给北齐皇帝看病,人家的病还没有任何起色,我岂可抽身就走?这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再说,收了两万两银子呢!” 顿了顿,肖瑶又补了一句,“更何况,现在生病的可是我亲舅舅!” 轩辕离问:“可有十分把握?” “若无意外,可保他一年性命。”说着,肖瑶耸耸肩,“不过,若是我走了,便不好说了。” 两个儿子都是虎视眈眈,谁知道哪个会把老爷子气着了?万一,哪天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就可能提前走了。 风烛残年、病入膏肓的病人,医生有时候也看不准! 当然了,也有被医生判了死刑、人家却硬是好好地活上几十年的病患啊! 说到这里,肖瑶倒是眼前一亮,暗忖:“若是皇帝放下诸般事物,静了心思,找个地方好好休养,心情愉快,说不得还可以多活上几年!” “虽然感情上和赵集的舅舅们不能比,却是血缘上真正的舅舅呢!” “怎么办?要不要探探老爷子的口风?!” 肖瑶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刺激了,激动地很,一把抓住轩辕离的手,“我要在这里好好地跟北齐皇帝瞧病,再说了,我的亲生母亲在这里,我要和她好好亲亲再走。” 肖瑶对轩辕离说,“你只怕等不得。轩辕离,你回南丰处理你的那些妃子便好。” 看轩辕离一头黑线,肖瑶讨好地一笑,道:“到时候,你再来接我!” 轩辕离看着容光焕发的肖瑶,叹了一口气,道:“你且在这里放心住着。京都军营、宫中事情太多,我当真不能再陪着你了。再说,长公主一事,我还须与薛昊商讨。” 西诏大妃是生是死,总要给西诏臣民一个交代。 肖瑶道:“便这么办吧。明日是我的生日,你后日再走。” “自然。” 第二日,肖瑶到宫中看视北齐皇帝。 用了四服药,他内热果然清减了不少,便依照原方又开了四天的药,同时指点着王大夫做了针灸。 留针后,肖瑶便隔着帘子和皇帝聊天。 “皇上可喜欢山上的风景?我便在界山的山脚下长大,山上的景色很美。” “朕也喜欢。” “等皇上病轻了,也该开春了,我们便上山去看看?哦,对了,皇上可以出宫吗?” “嗯。” “北齐的乌津山景色也好,我来时都看见了。高大巍峨、气壮山河。皇上可上去过?” “没有。” “皇上可在蟒河里坐过楼船?”肖瑶啧啧有声,“那船好高、好气派啊!” “楼船几层?” “我忘了嗳,”肖瑶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光顾着看风景了,竟然忘了数几层,真遗憾!” 皇帝便低声笑,“小丫头。” “皇上,您为国为民一辈子,很辛苦吧?” “是啊。” “您瞧您,都累病了。皇上,现在病了,您天天还要看奏章吗?” “有时看。” “以后还是别看了吧。”肖瑶柔声道:“会气得您咳嗽的呀!”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您一咳嗽,他们便怪罪我没看好您的病!皇上,您说我冤不冤啊?!” 闻言,皇帝的话便带了笑意,“他们不敢。” “皇上,您就听阿瑶一次好不好呀?”肖瑶撒完娇,突然又粗声粗气地道:“那个病患敢不听我小神医的话,我便拿银针刺他的痒痒穴!” 皇帝终于被肖瑶逗笑了,“哈哈,你这丫头,还会说笑话啊?咳咳咳……咳咳咳!” 王大夫忙劝:“皇上,小心些。” 皇帝止住了笑,道:“这丫头。” 肖瑶眨巴眨巴眼睛,道:“现在冬天,地里的庄稼都没了,都是雪。等开了春,地里便开始忙了。撒肥的、播种的、犁地的,忙得很。我也要忙起来了。” “忙什么?” “种药材呀。天气热了,等药材都开了花,地里那才叫漂亮。凤仙、牛蒡、红花、药用牡丹、半边莲、白头翁……地里五颜六色,几百上千亩地,再加上胡家庄附近的几个村子,蔚为壮观,可比皇上你的御花园大多啦!” 肖瑶尽情地描述着夏天地里的艳丽景色。 “我和爹娘、弟弟们便可以在地里拔草赏花、浇水捉虫、侍弄药材,和邻居们谈天说地。晚上,晚霞便红了半边天,我们便一起回家吃晚饭。” “皇上,您有兄弟姐妹吗?”自己的母亲是他亲妹妹吧? 皇帝便沉默了。 都死了。几十个兄弟姐妹,不是死于其他兄弟姐妹之手,便是死于自己之手。现在只剩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了! 肖瑶也不等皇帝回答,接着说:“夜里,在院中乘凉,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捉蝉、逮天龙。有时候,我们还去水塘捉蟾蜍呢!” 皇帝便惊奇了,“当真?” “我拿蟾蜍炮制药材蟾酥啊。对了,我还养了很多蚯蚓,每年炮制很多很多地龙呢。皇上,你是没有见过,壮观得很呐。你要是能跟我一起去胡家庄就好了,我们村的人对客人热情得很。” “唔……” 肖瑶问,“皇上,我们南丰国的大商贾白家您知道吗?” “嗯。” “白老爷子前年中风,腿脚都瘫了,便在我家里住了半年,我给他治好了病。现在,老爷子天天拿着拐棍,在院子里追着他孙子打呢!” 想到那场景,皇帝便笑了,“哈哈……” 肖瑶见皇帝来了兴致,便戛然而止,叹了一口气,“唉,皇上,您的病须慢慢治。我却不能在这里长住,怎么办呢?” “呃……” 皇帝也有些为难,自己的病这几天果然感觉减轻了似的,可是,如此把南丰国的小神医拖在这里,确实不是个长久之计。 肖瑶见皇帝犹豫,便开始撒娇卖痴,“皇上,不如您也去胡家庄吧,就跟白老爷子似的,住在我家,我好给您慢慢诊治。” 皇帝怒:“胡说,朕怎可离开皇宫?咳咳咳……” 王大夫吓白了脸,挑开帘子,道:“皇上莫怒,小神医她小孩子,不懂朝堂之事。” 肖瑶便噘起了嘴,嘀嘀咕咕,“我是小孩子没错,却也是大夫,只知道‘得病就要治’的道理。若是身子不成了,还能干成什么呢?” 王大夫看了皇帝一眼,忙取了针,服侍皇上穿好衣服,挑开帘子。 肖瑶兀自嘀嘀咕咕,“就像我们庄户人,老了、干不动了,便把地里的重活儿交给儿女,自己在家逗逗孙子、喂喂鸡鸭,不知道多开心!身子不好,干嘛强撑着,舒舒服服地过几年多好。” 皇帝便黑了脸,咳嗽了两声,道:“好了,退下吧。” 这丫头,怎么跟个小老太婆似的,啰里啰嗦。 看着两人走出了大殿,皇帝慢慢起了身,来到窗边,遥望着远处连绵的乌津山,微微眯起了眼睛。 “若是登高,不知道眼前是何景色?” 再看着远处的农舍、良田,想起肖瑶那丫头的一番话,皇帝心中便想,“庄户人家不知道怎么过活?” “自己生下便是太子,连皇宫都极少出过,一辈子血雨腥风、刀光剑影、阴谋算计,这一生自己可曾到过农家?却早已经不记得了。” “可曾踏上过津口以外的土地、操劳一辈子的国土,竟没有!” 转头看看金銮殿,皇帝便微微笑了,“莫不如便做个田舍翁,趁残躯尚存,便到处走走、看看?如那丫头所说,‘舒舒服服地过几年多好’。争斗从来有,从今后便与自己无关?” 自此,这念头便在心中生了根,皇帝躺在**上无事的时候,便会想起此事。 第二日。 吃过早饭,宫中便来人相请。入了宫,肖瑶自然先到皇帝寝宫看视。见皇帝脸色虽差,精神尚好,便放了心。 皇帝见了肖瑶,便冷哼了一声,暗道:“若是要做田舍翁,朝堂的事便要提前做些安排。都怪这丫头,一番话害得自己**没睡好。” 见皇帝脸色虽臭,眼神却温和,肖瑶便眨眨眼,“皇上,为了给您瞧病,今天是我十六岁生辰,却不能跟父母兄弟一起过,已经很可怜了,您可不能对我发火哦。” 皇帝一头黑线,“这丫头,是想要赏赐的意思吗?” “赏!” 肖瑶扶额,“呃……” 捧着两个银灿灿的大元宝,肖瑶哭笑不得地出了大殿,交给迎面过来的月照,“收好了。” 轩辕离看着肖瑶,一脸**溺,“这丫头,来了北齐,挣钱的本事依然不小。” 众人来到太子流霜的东宫大殿,等了一会儿,流霜便下朝了。 ------ 这四天有事,暂时每晚9点一更。抱歉,亲们。 327 母女相认 流霜进了大殿,宫人便呈上托盘。 流霜指着托盘里的东西,对轩辕离等人说:“都戴上吧。” 肖瑶拿起一个,展开,竟是黑色布条。 轩辕离二话不说,拿起一个便把眼睛缠上了。 江水、月照等人自然也一人拿起一个,几下便裹好了,个个熟练得很。 肖瑶黑线,这是要蒙眼啊!抬头问流霜,“我也用吗?” 流霜便摇头,“你去过了。不用。” 肖瑶惊喜地看着流霜,眼睛里都是疑问,“哦,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难道?是要去见母亲啊!” 流霜微微笑着点头,抬手拉住肖瑶的手,便朝里走。 轩辕离等人自然跟上。 肖瑶却有些不自在,忙挣脱了流霜。 虽然轩辕离他们看不见,可是自己心里过不去呀! 流霜手中一空,心中便也一空。却忍住不往肖瑶身上看,大步来到墙边,开了机关,众人便下了地道。 流霜大手伸过来,还是捉住了肖瑶的手。 肖瑶虽然走过一遍,到底不能跟这些高手们比,万一跌倒会被众人笑话,暂且让他攥着吧,反正他是哥哥,哈! 囧…… 等众人上了地面,关了石墙,流霜便松开了肖瑶的手。 肖瑶深深地吸了一口甜滋滋的空气,嗯,腊梅好好闻哦! 转身看着解开眼上布带的众人,肖瑶一脸得意:“看,这里很漂亮吧?” 轩辕离的脸便有些臭臭的。 一想到肖瑶和流霜二人来过这风景如画之地,心里便酸水直冒! 肖瑶见轩辕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便讪讪的。 小气吧啦的傲娇货! 流霜却脚步不停地带着众人往里走。 转过梅林,肖瑶便见到房顶冒着袅袅炊烟,奇道:“竟是已经开始做午饭了吗?” “嗯。”流霜道:“姑姑为你准备生辰宴呢。” 肖瑶心中一热,眼眶便红了,“……” 众人到了门口,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里面走出一人,对流霜和肖瑶施礼,“太子,姑娘。” 肖瑶便有些愣神。 江水从轩辕离身后绕过来,声音颤抖地大喊一声:“你?你!元春……” 月照、月华也吃惊不小,姐妹俩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是相同的疑问,“元春姐姐竟是北齐太子的人?!” 正是丁元春。 丁元春淡笑着看了江水和众人一眼,侧身,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轩辕离面无表情,江水的脚步却如同踩了棉花。 轩辕离冷眼瞧瞧一脸沮丧的江水,微微蹙眉。 众人进了屋,元春便倒水、上茶。 江水垂头丧气地站在轩辕离身边,连眼皮也不抬。 元春笑吟吟出了门,大家便听见外面说话声:“主子,太子和姑娘已经到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应道,“嗯。” 脚步声响,流月便进了门。 流霜和肖瑶忙站起身来,流月笑道:“你们来了,屋子里第一次这么热闹。” 江水、月照和月华三人看见流月,当场便惊呆了,“这这这……这人是谁啊?怎么和姑娘长得如此相像?” 轩辕离眼睛微闪,看着流月。 衣着素淡,未施脂粉,容貌果然和阿瑶那丫头一样绝美!虽已有了三、四十多岁的年纪,依然风华绝代!不愧为当年天下第一美女! 流月过来,便拉住肖瑶的小手坐了,细细地打量了肖瑶一番,用手摸摸肖瑶的袖子,道:“身子瘦,穿得也不厚,不会冷吧?” “我很好。” 肖瑶见流月眼中关切之情,忍不住红了眼。 一咬牙,小手慢慢取下脸上的面纱,攥到了手里,心“通通”直跳,眼睛红红地看着流月,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流月看着肖瑶的脸,有一霎那的恍惚,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塔娜,便转头对流霜道:“姑姑果然老眼昏花了,看着阿瑶却像看到了塔娜那丫头。” 流霜红了眼睛,喉头一阵哽咽,大手握拳,猛地起身,大步出了屋子,背着手站在院中,仰望着湛蓝的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中才舒服了些。 流月便楞了,收回眼神,直直地看着肖瑶。 肖瑶便流下了泪,哽咽着说:“今天十一月二十八,是我的生日,我十六岁了。还有,我是塔娜的姐姐,同母异父的姐姐。” 流月皱起了眉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肖瑶的泪眼,嘴里重复着,“同母……”慢慢地变了脸色! 肖瑶再也忍不住,起身跪倒在地上,一头扑进了流月的怀里,哭道:“娘,我是你丢失了十六年的女儿啊!” 闻言,流月浑身颤抖起来,两眼垂泪、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两手哆嗦着,却不敢抱肖瑶,语无伦次地说:“你……阿瑶……霜儿、霜儿进来……阿瑶……” 看着这场景,江水几人便懵了。 轩辕离道:“出去吧。” 几人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轩辕离。 轩辕离来到流霜跟前,问长身玉立的男人,“有何打算?” 流霜看着天边的朵朵白云,沉声道:“姑姑便随阿瑶去南丰吧,但愿你能保护好她们。” 轩辕离冷哼,“太子无须忧心。” 流霜转脸看着轩辕离,面无表情,“你们的婚事暂缓。” 竟已知道是轩辕离了。 轩辕离抬手便摘了那面具,道:“与你无关。” “由不得你。”流霜冷着脸扔下四个字,进了屋。 轩辕离冷哼了一声,怒道:“你且看着。” 院中,丁元春出了厨房,见月照、月华二人木呆着脸,便地对月照、月华说:“两位妹妹,过来厨房帮手。” 轩辕离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二人便跟元春进了厨房。 江水便转了头。 轩辕离冷哼了一声,抬脚也进了屋。 剩下江水一人,堂屋去不得、厨房也去不得,气呼呼地往地上一蹲,用剑砍起冰来。 堂屋里,流月抱着肖瑶,娘儿俩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姑姑,”流霜便过来坐下,递过热水,微笑着道:“莫哭了,喝口水吧。” 流月红肿着眼睛,看向流霜,嗔道:“你这孩子,怎地找到阿瑶,竟瞒着我。” 流霜看了肖瑶一眼,对流月说:“小神医不在身边,我哪敢告诉你?万一急坏了身子,我又不会医术。” 流月满脸泪水却笑了,抬手便轻拍了流霜一下,“你这孩子,油嘴滑舌。” 肖瑶抬手用帕子给娘擦了眼泪,道:“娘身子不好,我们只说些高兴的,如何?” 流霜转眼看着肖瑶,眼神宠溺,“依你。” 轩辕离沉了脸,上前一步,施礼道:“长公主,晚辈轩辕离。” “轩辕离?”流月看着眼前器宇轩昂、英俊挺拔的男人,大吃一惊,“南丰大将军、二皇子轩辕离?!” 这个名字,五年来,在西诏家喻户晓,谁不知南丰战神轩辕离! 正是他灭了西诏,灭了库依木和塔娜的国家! 刚才没注意,好像是站在肖瑶身后的侍卫! 不等肖瑶说话,流月脸一沉,下意识地抱紧了肖瑶,母鸡护雏般直起了身子,“你待如何?” 肖瑶心中一暖,随即便一头黑线,杏眼瞪着轩辕离,暗暗磨牙,“轩辕离,你这个蠢货,如此自报家门,岂不是让娘嫌弃吗?你忘了你带着大军灭了人家的家国!” 肖瑶忙道:“娘,他是……是轩辕离没错……” 囧,怎么介绍他? 流霜眼神冷冷地看着轩辕离,面无表情。 轩辕离道:“长公主,晚辈是轩辕离,也是……” “轩辕离!”流霜突然出言打断了轩辕离将要出口的话,俊脸冷然,“今天便到此为止吧。” 姑姑身子弱,怎受得了连番刺激!认了肖瑶,今夜,只怕姑姑将会彻夜难眠! 轩辕离看着肖瑶的一脸苦笑和无奈,果然转移了话题,“长公主,库依木和塔娜都得了南丰封赏,南丰并未将二人看做外人。南丰兵勇在西诏也未为非作歹,公主且放宽心。如今,西诏仍为库依木所辖。塔娜留在京都跟肖瑶学医,也是她自己所选。” 她之所以会逃到这里,必是以为南丰兵勇将大肆屠城、血洗国都吧? 见轩辕离态度谦恭,对自己行晚辈之礼,流月慢慢放松了身体,轻怕着肖瑶,问:“阿瑶,你怎地跟他一处?” 流霜接过话来,“南丰遣使者与北齐商定边界之事,阿瑶来与父皇瞧病,二人实乃同行。” 说着,眼睛扫了轩辕离一眼。 肖瑶担心轩辕离发飙,忙看向轩辕离。 轩辕离不仅没有,反而顺着流霜的话应了,“是。” 流月便信以为真了。肖瑶被农户人家收养,怎可能和皇子有关联。 此时,听流霜提到瞧病,便问肖瑶,“皇上之病你可有把握?” 他是自己唯一的兄长,虽说有些龌龊,到底希望他身子康健。 肖瑶摇摇头,“没有把握可痊愈。不过,若是听我安排,必定可延寿。” 让皇帝弃了皇位、离开皇宫,不容易吧? “阿瑶,你说的当真?若是如此,我可劝皇上听你安排!” 人之将死,对生的渴望非常人可以想象。 自己多次经历生死,感触最深。 若是可以劝动大哥,阿瑶便可给他延寿,我们兄妹二人也可相伴几年! 328 你死我活 read336(); 流霜便有些皱眉。 肖瑶却喜上眉梢,道:“若能如此,自然最好。可惜,不一定能成功。北齐尚无皇帝弃位离宫的先例吧?” “弃位离宫?!”众人都吃了一惊,看向肖瑶。 肖瑶囧,“嘿嘿,这里没有退休一说吗?哦,就是禅让啊1 “禅让?”流霜细细地品味着这二字,眼睛便渐渐地亮了起来。 中国上古时期的禅让制度,最早记载于《尚书》之中。 相传尧为部落联盟领袖时,四岳推举舜为继承人,尧对舜进行三年考核后,使帮助为事。尧死后,舜继位,用同样推举方式,经过治水考验,以禹为继承人。 禹继位后,又举皋陶为继承人,皋陶早死,又以伯益为继承人,最后族人拥戴禹之子启为王。这是部落联盟推选领袖的制度,史称“禅让”。 “禅让”一说,在座的众人并非不知,只是,朝代更迭已惯于父薨子替,竟把此事忘了! 此时,听肖瑶提及,众人便陷入了沉默。 轩辕离暗暗瞥了流霜一眼,冷笑一声,道:“流泉也不容小觑。” 你们兄弟二人最好内讧起来,我便可率领大军灭了北齐,完成统一大业。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敢阻止我娶妻! 流月瞪了轩辕离一眼,道:“你莫管我北齐之事。” 臭小子,刚灭了西诏,又来北齐挑拨! 轩辕离自然忍了,哪敢跟未来岳母对着干啊? 肖瑶见轩辕离吃瘪,便有些偷笑。 轩辕离暗暗瞪了肖瑶一眼! 流霜看着流月,想到父皇,便有了让他们见面的念头。 第二日,轩辕离便离开了北齐,并带走了闷闷不乐的江水。 江山自然伏在暗处,继续留在北齐。 不知道流霜是怎么谋划的,流月又是如何跟皇帝说的,总之,几日后,肖瑶再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对肖瑶便亲切得多了。 肖瑶先给皇帝做了四诊,道:“内热已清,药方可改。” 王太医说:“皇上仍有咳血。” 正说着,皇帝突然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沉闷,有痰音。 宫女用帕子接了,递给肖瑶,果然痰中有血。 肖瑶点头,“人有咯血者,血不骤出,必先咳嗽不己,觉喉下气不能止、必咯出其血而后快。”王太医忧心忡忡,“失血久,身子大亏,只怕……百药无效。” 再如此天天咳血,皇上必不久于世矣!试想,一个人身上能有多少血呢? 肖瑶却摇头,“无碍。方用六味地黄汤。连服四剂,血必不咯矣,服一月咳血可痊愈。” 王太医大喜,皇帝也睁大了眼睛,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王太医问:“当真?” “且一试。”肖瑶说着,便开始写方子,“熟地、麦冬六钱,山茱萸、山药各一钱八,五味子六分,茯苓、泽泻、丹皮各一钱二,水煎服。” 中医讲究辩证施治,百人百方,甚至“你之蜜糖、他之砒霜”,且治且看吧。 拿了方子,王太医自然细细地记入脉案,然后方命人拿去煎了。 “此药先连服一月,期间只针灸便可。” “仍取前穴?” “换了吧。今日可取肺俞、尺泽、中府、膏肓俞。因皇上仍咯血,配孔最、鱼际。膏肓俞用补法,其余各穴用平补平泻法。” 肖瑶指点着,王太医便开始给皇上施针。 一番诊治下来,等取了针,药也熬好端来了,肖瑶便让皇上趁热喝了。 看皇上脸色慢慢有了血色,肖瑶问:“皇上,可好些了?” 皇帝看着口罩上方肖瑶的杏眼,竟和流月一模一样,眼神里便满是疼爱,略微点点头,道:“嗯。胸中疼痛稍减。” 谁能想到,流月竟还活着! 更没想到,名动天下的小神医肖瑶,竟是阿月与君逸之的女儿! 这丫头,小小年纪,离了爹娘不仅过得很好,还习得一手好医术!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命,竟靠阿月的女儿救下了! 其实,自己的身子虽每天咳血,身子却不再变得沉重,竟是日渐轻巧。且心情愉快、饭量大增,自己感觉得到,缠绵多年的病就快大好了! 不过,自己却不想让众人知晓。 虽瞒不过王大夫和肖瑶,但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阿月一生悲苦,早已经厌倦了宫廷。自己何尝不是呢? 一生活在战战兢兢、阴谋算计之中,权势、富贵、天下,可曾换来一夜安眠? 就把这一切交于流霜,定能让北齐日渐强大,百姓安居乐业。 流泉舅家权势倾天,现已功高盖主、朝野怨声载道。若他做了皇帝,早晚外戚专政,流氏天下尽归于外姓。 流霜母族势力衰微,于他登基无助,却与天下稳定有益。 自己离开之前,先安置了流泉、削弱了外戚,给霜儿留下个清平世界吧。否则,想要安静地做个田舍翁,只怕也是奢望! 想到这里,皇帝坐直了身子,看着王大夫,道:“肖瑶留下,你们都退下。” 王大夫和宫女便出了宫。 等众人走远,皇帝看着一脸笑意的肖瑶,嗔道:“丫头,还不叫声舅舅吗?” “舅舅!” 肖瑶杏眼弯弯,立即脆声叫了。然后抬手便取了脸上的口罩,笑吟吟地看着皇上,屈膝施礼,道:“君瑶给皇上舅舅见礼!” “哈哈哈,你这丫头!”皇帝便开怀大笑起来。 前两日,流霜已经带着流月和肖瑶二人去给君家上了坟,流月和肖瑶跪在众人坟前痛哭了一场,肖瑶便算是认祖归宗了。 流月身子弱,连番刺激,虽有肖瑶小心伺候着,终于还是病倒了,至今还在床上躺着呢,唉! 皇帝自然知道这事儿,流霜并不瞒他。 况且,皇帝已经答应了流月,过了年便禅位给流霜,开春天暖了,兄妹一起跟肖瑶去胡家庄,从此归于农家,悠然过余生呢! 只是,禅位是父子两人说好的计谋,至于天下臣民,听到的却是“北齐皇帝重病薨逝、龙行殡天了”! 若想清静,便一了百了! 至于流月长公主和肖瑶,也拒绝了流霜昭告天下、重享富贵的提议。 见肖瑶态度坚决,于自己毫无情分,流霜痛苦得彻夜难眠,却又不忍拘禁了她。 一人借酒浇愁,吐血几次却无心去说,身子越发消瘦。 肖瑶看流霜日渐清减,心中不忍,却无可奈何,只能尽力诊治。 皇帝舅舅、公主娘亲、太子表哥全都病倒了,肖瑶自然忙得脚不沾地。 肖瑶自轩辕离走后,便带着月照、月华住在流月的小院中,多年不见的娘儿俩好好亲近了一番。 流泉过来宫中骚扰过肖瑶几次,都被太子流霜训斥后打发了。 流泉自然怀恨在心,多次在皇帝老爹面前说流霜如何如何,恨不得取而代之。 皇帝愈发讨厌流泉。 薛昊应轩辕离要求,已将北齐与西诏勾结、灭君家满门一事的书信等证据呈上,轩辕离自然转交北齐。 流霜讨伐西诏,其实证据不足。此时,皇帝见了诸般铁证,自然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怒斥流泉大逆不道! 皇帝打定主意收拾流泉及其舅家,至于最后,于流泉便父子翻脸了,皇帝自然便假装气得气息奄奄,一口气上不来、就要呜呼哀哉的样子。 流泉一党见状,知道皇帝再不会传大位给流泉,便加紧了夺位大计。 终于,在过年前的莫夜,流泉发动了宫廷政变! 流霜和皇帝二人自然早做了万全准备,两党一夜拼杀,到天明,胜负已定! 皇帝的御林军杀了大皇子一党的重要党羽,流霜的手下在宫外活捉了流泉的多名得力爪牙,至于大皇子流泉,自然也被下了天牢! 有老皇帝撑腰,流霜铁腕治国,毫不留情。 文武大臣中,凡是大皇子的人,要么杀、要么抓,竟不留一人!家属抄家发配,全家终生不得回京。 流霜迅疾调配了北齐大军五品以上的重要将领,将军权牢牢地抓在手里。 除此以外,五品以下的武官无不查三代,凡是有迹象投靠过大皇子一党的武将,一律撤职回乡,全家终生不得入仕。 一时间,津口城血流成河、无数权贵官宦一夜白丁、离京发配的家属女眷成群结队,哭声震天! 津口城四门紧闭,来往人、物、车、货,细细搜检,无路引、户凭者立即捕抓。婴儿、女子自有女官脱衣检视。 大街上,披甲兵士持枪拿刀、日夜不停整队巡逻。 皇宫内外,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围得铁桶一般! 京城如临大敌,以至于商户歇业、家家闭门、人人自危,过年便连鞭炮都不敢放了。 忽忽两月,整肃狂潮方过。 余下众臣正在庆幸北齐国之将稳、皇上精神矍铄,一日半夜,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却被急召入宫! 原来,皇帝竟至弥留时刻! 太医院多位御医、小神医肖瑶自然拿出了皇帝的脉案。 重臣中懂医理的不少,众人传阅了,并无破绽。 众人方恍然大悟,皇帝多日来的精神矍铄,竟是回光返照! 329 你好好的 ""="('''')"="()"> 皇帝人已弥留,脑子却清,口述了圣旨,自然是“传位于太子流霜、望众臣辅佐明主、保北齐基业万年”云云…… 御史写好,取玉玺盖了章。(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 . . m)众人磕头哭留,皇帝还是去了。 众人抬头,见太子流霜身子清瘦、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摇摇欲坠,众臣莫不心哀,恭迎新皇、拥立明主的心思便更加坚定! 终于,先皇流启丧礼毕、新皇流霜登基日至! 一大早,梅林后的小院子便是欢声笑语。 “舅舅,咱们去偷偷看看表哥这新皇上的风姿,如何?” “有什么好看的,我要酿迎春酒,不去。” “娘,舅舅没兴趣,咱们去?” “我种的花儿都出苗了,我要除草、浇水,也不想去。” 谁耐烦看那啰嗦冗长、无聊透顶的登基仪式啊! “你们!哼,你们不喜欢看登基大典,我可没有看过啊!都不陪我,真不够意思!说好的做朋友呢?!” 肖瑶嘀嘀咕咕,嚼着小嘴,一屁股坐到了院中树下的石凳上! 流月便笑了。 流启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水瓢,道:“好好好,我带你去。不过,要听话哈!” “舅舅最好!” 肖瑶立即狗腿地跑过来,抱住流启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等。”流启喊了一声,“周桥!拿块黑布来。” 周桥四十多岁,既是流启的服侍太监也是贴身侍卫。此次以殉葬假死,也脱身出宫。 肖瑶黑线,“舅舅不信我!” “哼!”流启脸一沉,瞪了肖瑶一眼,“你若是愿做我北齐皇后,我就信你!” “你!你们!”肖瑶俏脸便红了,又羞又恼。 流月和肖瑶娘俩儿秉烛夜谈,曾经谈到了肖瑶的婚事。 流月自然以为流霜和肖瑶是一对,谁知,肖瑶却说心上人是轩辕离! 这下捅了马蜂窝,流月苦口婆心,很是啰嗦了两天! 后来,流启假死后,便也住进了这小院。听说流霜中意肖瑶、肖瑶却中意轩辕离,更是大怒! 拍着桌子把轩辕离骂了个狗血喷头! 此时,听肖瑶要去看流霜登基,流启便冷哼一声,道:“到底是去看大典,还是看南丰来使,你自己说!” 原来,北齐皇帝薨,南丰按礼节派人过来吊唁。 此次,流霜登基,照例也要派人过来庆贺。 轩辕离便自请出使北齐,顺路接老婆回家呀! 肖瑶自然早早地便接了信,此时被舅舅提起,便红着脸,怒了:“哼!我不跟你们说了!快走啊!” 流启便气呼呼地背着手,前头走了。 周桥过来,给肖瑶缠上黑布,扶着肖瑶,七拐八拐地下了地道。三人上上下下地走了半天,终于停了脚步。 肖瑶解开黑布,发现走的不是通向太子东宫的那条地道,因为眼前是个陌生的小房间。 流启坐在一边的椅上,手一指墙上的小洞,“看吧!” 肖瑶忙走过来,趴在墙上一看,呀,果然看到了金銮殿中的情形! 大殿金碧辉煌,流霜高坐龙椅,背对着自己,看不见流霜的脸,却可以看见金銮殿中所有大臣,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肖瑶眼睛一转,果然便看见了轩辕离! 轩辕离一身锦袍、长身玉立,在一群上了年纪的老臣中颇为显眼。 肖瑶的心通通直跳,暗道:“小半年不见,这男人越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了!” “看见了?!” 身后一个阴测测、酸溜溜的声音响起。 肖瑶自然知道是皇帝舅舅了,便伸手示意他静声。 流启却不在乎,“他们听不到!” 肖瑶这才注意到,自己眼前的小洞貌似是镜子,竟然是通过多次折射传过来的影像!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听得到他们,他们却听不见自己!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啊! 好好地看视了一番,肖瑶如愿以偿,再听都是一些治国方略,类似于就职演说之类,肖瑶便没兴趣了。 “好了,走吧。” 流启撇撇嘴,暗暗嘀咕:“真不知道,你们这群孩子怎么这么大的劲儿!流霜求之不得、憔悴心伤。轩辕离五千里奔波、恐已相思成灾。这丫头连明日见面都等不得,急急跑过来看上一眼。” 随即想到自己,五十多岁的老皇帝一声哀叹,“唉,自己这一生却从未尝过心动、情伤之滋味!女人们成群地送到皇宫里,随意挑选,此生竟不知可有女子真心喜欢过自己!” …… 晚上,皇宫中自然大开国宴。 皇宫中张灯结彩、亮如白昼,北齐众臣、富户世家、南丰来使诸般人等,纷纷恭喜、贺喜、道喜…… 说不完繁华之景、道不尽恭贺之言! 没了白日的庄重、繁琐,皇宫中欢声笑语,倒也热闹非凡,人人喜笑颜开、觥筹交错,好一番盛世景象。 轩辕离是贵客,离不得场;流霜是主人,更离不得场。 等月上中天,酒宴方散。 轩辕离知道肖瑶每日早睡早起,看看时辰,咬牙忍住,便不去打扰,悻悻地直接回了驿馆。 流霜见轩辕离并未提起见肖瑶之事,而是直接回去休息,心中好受了些,自己也便回宫安歇了。 **无话。 第二日,流霜下了朝一回到寝宫,宫人便来报,南丰使臣平西王轩辕离求见。 流霜自然知道来者必是轩辕离,却阻止不得。 该来的总会来,就像该走的总要走一样,于他们,自己竟是如此无力。 父皇在北齐不能露面;肖瑶心在南丰;塔娜和库依木现在也是南丰人,姑姑自然也要跟去的,以后的北齐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了…… 流霜背着双手,长身玉立,一脸淡然地看着轩辕离,心里却是羡慕嫉妒恨的,“这混蛋,真是太好命了!” 今日的轩辕离身着一袭螭龙纹的暗紫色云锦长袍,腰束嵌珠白玉带,脚登金纹饰麂皮长云靴。墨发攒顶,银冠高束、白玉贯髻。五官绝美,薄唇红润。眼神犀利,不卑不亢,端的人间伟男子! 轩辕离也在细细地打量着流霜。 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岁,与自己年龄相仿。冠冕龙袍,气度凌然。 身子却偏瘦削些,脸色略有些苍白,神情虽显疲惫,但依然容貌如画,说倾国倾城亦不为过。 流霜抬手屏退了左右,空空荡荡的大殿里便只剩下了二人。 殿内静谧无声,门外春风吹来,淡淡的花香飘过,二人都微微转头,看向殿外开得正盛的海棠。 殿外日头正剩,阳光明媚、蓝天上飘着白云朵朵,正是暮春好时节。 流霜收回了视线,心中满是阴霾。 轩辕离见流霜迟迟不语,便没了耐心,道:“我明日带肖瑶回南丰。” 流霜便微微垂了眸,转身坐下,“坐。” 说着,流霜端起手边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听轩辕离坐下,便轻轻放下茶杯,抬头看向轩辕离,眼中神色难辨,“可能终生待她如初?” 轩辕离鹰眸微眯,“不劳动问!” 流霜脸色苍白,忽抬手一击,“砰”地一声,二人眼前桌案碎为齑粉! 流霜怒道:“若她流半滴泪,南丰当如是!” 轩辕离稳如泰山,大袖一拂,地上碎木飓风般卷入殿外,“哗啦”一声如雨自天上来,落入海棠花丛,遮了那如火艳色。 “肖瑶乃我妻,滴泪亦自会在我怀中,岂会于外人知?”轩辕离眼睛直直地盯着流霜,冷笑一声,“勿他顾,且看好北齐,莫入我彀中!” “你!” 流霜脸色苍白,随即又涨红,恨恨地看着轩辕离,恨不得将这人五马分尸方解恨! 轩辕离英挺的眉一挑,“今日是十六吉日,宜出行!” 流霜咬牙切齿,猛地起身,怒道:“城南二十里外秋水亭等候!” “告辞!” “不送!” 两人同时转身,一个朝殿内、一个朝殿外,各自离去。直到背影消失,两人都未再看对方一眼! 梅林后的小院里,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并无一丝离愁别绪。 流霜眼睛一瞬也不曾离了肖瑶,见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喜笑颜开,暗暗磨牙。 流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下次见面不知何时,莫让姑姑担心,虽是离别的午饭,霜儿,你且多用些吧。” 说着,夹起面前的菜,轻轻地放到流霜的碗里。 流霜微微扯起了嘴角,“是,姑姑。” 说完,流霜果然夹起那菜放到了嘴里,却食不知味。 流启便瞪眼,“莫哭丧着脸!说不得,等你大婚日,我和你姑姑便回来看上一眼,你争气些。” 闻言,流霜抬眸扫了肖瑶一眼。 肖瑶正笑呵呵地看着流霜,一脸促狭。 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肖瑶、想到秋水亭中志得意满的轩辕离,流霜心中便如刀割! 见三人一脸关心,流霜俊脸苍白,却勉强扯了笑意,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肖瑶便有些难受:“胃不适,莫喝得太猛!” “砰”地一声放下酒杯,流霜对流启和流月道:“孩儿不胜酒力,竟不能送父皇和姑姑,告退了。” 二人便有些恨铁不成钢,却又心疼得很。 流霜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肖瑶身后,脚步略顿,沉声道:“你……好好的……” 肖瑶:“……” ---- 明天恢复两更! 330 征役之事 ""="('''')"="()"> 暮春,乡间一户农家,篱笆扎得稀稀落落,中间露出一条长长的小路,一直通向远方。(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 微热的风吹过,花低香飘,金黄色的油菜花田便如大海之波般荡漾开来! 肖瑶转头看着一脸愉悦的二人,“舅舅、娘,这景色可美?” “极美!” 流启额头的皱纹都笑开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甜滋滋的空气中飘着花香。 流月一脸惊喜,“看,前头那孩子!” 小路上一个小男孩正在田间玩耍,约有四五岁、活泼可爱。 忽然,他看见一只美丽的蝴蝶从他身边悠然飞过。 小男孩被蝴蝶吸引住了,他迈着大步向蝴蝶追去。小男孩还没到,机灵的蝴蝶却马上飞走了。小男孩东追西跑,蝴蝶左躲右闪,终于,飘飘荡荡地则飞进了金色的海洋——菜花地里。 那孩子便气呼呼的叉着腰,怒道:“早晚捉到你!” 几人看着这衣着破旧却天真可爱的孩子,便都笑了。 流月道:“大哥,不如我们下去走走?” 这样的景色却不曾见过,也再没有此刻闲适的心情,流启便道:“好!” 肖瑶也笑道:“嗯,活动活动对身体极好。” 说完,自己起身,挑起帘子,跳下马车,对外面骑马的轩辕离道:“下马走走,可好?” 轩辕离便笑了,“嗯。” 这丫头,此刻最开心了吧? 轩辕离跳下马,见流月要下车,忙伸手去扶,流月却微微避开了,喊:“元春。” 丁元春忙扶着流月下了马车,身后流启被周桥扶着,也出了马车。 轩辕离便有些悻悻的,肖瑶捂着小嘴偷笑。 流月却假装没看到,“阿瑶,把点心给那孩子送点儿。” 肖瑶便从车子里拿了几块点心,朝着那孩子走去。轩辕离自然跟着。 孩子咬着手指,好奇的看着一队车马还有衣帽光鲜的贵人们。 “小弟弟,好吃的点心,拿着吧。” 孩子馋涎欲滴地看着点心,却问:“你是拍花子的吗?” 肖瑶一头黑线,“我不是拍花子的!” 那孩子一听,便接过了点心,转身就往家跑:“娘,有好吃的点心啊!” 一个年轻妇女的声音便应了,声音刚落,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便从摇摇欲坠的屋子里出来。 见院子外面的众人,她便吃了一惊,忙一拉身边的孩子,一脸警惕,“可有什么事?” 肖瑶笑着道:“姐姐莫怕,我们是路过的行人,讨口热水喝。” 那女子便伸头看看院子外面的两辆马车和众人,点点头,道:“稍等。” 带着那孩子便进了厨房,很快,袅袅的炊烟便从屋顶的烟囱升起来,飘飘荡荡在湛蓝的天空上慢慢飘散。 众人看了,心里也觉得很舒适。 一路虽然游山玩水、住店打尖,并不辛苦,到底和居家过日子离得很远。 此时,坐在这农家小院中,喝着略甜的大碗茶,果然是另一番心情。 “嗯,”流启放下碗,眉头舒展开了,咂咂嘴,“甜!” 流月“噗嗤”一声笑了,也放下了手中的碗,道:“大哥,可是因为没喝过这南丰之水?” 流启黑了脸,嗔道:“你这丫头!” 说得自己多没见识! 肖瑶便不服气了,道:“娘说的对,舅舅干嘛不高兴!” 轩辕离自然帮老婆和岳母,“我们南丰之水果然是甜的,即便承认没喝过,又有何难!” 真没想到,这老头竟是北齐先皇!果然心胸不小,竟舍得放手那大位来做个田舍翁…… 流启眼睛在流月、肖瑶和轩辕离身上转了又转,哼了一声,“你们一家人,莫合着欺负我这孤老头子!” 话音一落,三人脸色不一。 肖瑶和轩辕离自然高兴,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想:“听话音儿,舅舅这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流月却有些不快,腹诽:“大哥也真是的,这么快就承认轩辕离那小子了?” 轩辕离却见好就收,对江水道:“穿那女子过来问话。” “是。” 很快,那女子便过来了。虽衣着破旧,脸色却还好。怯怯地拉着那孩子的手,见众人都望过来,便有些手足无措。 肖瑶便笑了,道:“姐姐坐吧,是我们一家冒昧打扰了。只是问几句话,姐姐如实回答了就好。” 那女子依言坐下,把那孩子抱在怀里,仍是一脸拘谨。 轩辕离点点头,尽量和缓了语气,“家里可还吃得饱饭?” 那女子并未犹豫,道:“尚可。” “家里可是种地为生?” “是的。有五亩田,都种了油菜。” 肖瑶奇道:“冬季不种麦子吗?” 那女子便摇头,“我们这里春季便种油菜。油菜卖了钱,买粮食吃。冬季的地便闲着了。” 轩辕离便看向肖瑶,对于种地,自己可是外行。 肖瑶便笑了,“种些药材也可以。有些是秋播春收的种,也有些可以冬季育苗,地这么闲一冬天太可惜了。” 那女子便眼前一亮,“药材?” 肖瑶道:“嗯。茵陈便可二月育苗、春初移栽、暮春可收。晒干了卖给药堂,也是好收成啊!” 多了挣钱的门路,那女子自然高兴,“谢姑娘指点。” 此时,已经中午,却不见男人回家,流月关心地问:“这孩子的爹爹呢?” 女子尚未开口,怀中的孩子便急急插话:“我爹挖河去啦!” 轩辕离便有些皱眉。 蟒河的工程很大,年年修、年年补,从秋冬断流干到夏初河通,竟还未完工? 再过两月,盛夏时节,便是雨季。若到时工程不完,暴雨无存变成洪水下泄,定会淹了村庄、良田,南丰必有洪涝大灾! 国库年年拨出几十万两的银子用于河工修建,工部却是太子主掌…… 女子突然红了眼圈,忙低头整理孩子的衣襟,以作掩饰。 肖瑶自然知道南丰律法,见女子神态,问那嘴快的孩子:“你伯伯和叔叔可去了?” 那孩子便一脸迷茫,“伯伯和叔叔?” 女子摇头,“孩子他爹是独子。” “壮丁不是二抽一、三抽二吗?”肖瑶咬唇,转头问轩辕离,“怎地成这样了?” 想那时在胡家庄,老肖家需出丁服徭役,还是肖老太逼肖文拿钱才摆平的! 轩辕离黑沉着脸,道:“此地乃关城地界,须问问方知。”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国家律法的执行便大打了折扣。 有钱的家户出钱,到底工程还是要人来干,无钱的便出人,搞到最后,人数凑不够,单丁的家户也要出男劳力了! 地里便荒芜了,河工修建是重要,到底一个国家的粮食才是根本!现在竟搞到因为劳力缺乏,土地荒芜的状态了! 流启便白了轩辕离一眼,暗暗腹诽:“看看,这就是你的南丰国,老百姓的徭役都搞不定,光水甜有何用?!比我家霜儿强到哪里了?臭小子!还有阿瑶那死丫头,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啧啧!” 看看日头,流启转头对流月说:“中午便在这里用了午饭吧,我看这家还算干净。” 那女子便涨红了脸,有些诚惶诚恐,道:“小女子手艺粗鄙、吃食又少,恐伺候不周……” 丁元春忙上前一步,“我们带有干粮、自己动手,不过借你的锅灶一用。” 那女子便松了一口气,放开怀中孩子,道:“我来烧火。” 轩辕离转头对江水道:“去村中多问几户,服役之事如何抽丁?若有官府通告一并拿来,把村长也带过来。” 众人刚开始吃饭,江水便带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来了。 江水自然不敢打扰,两人便站一边等着。 等众人吃了饭,轩辕离方问那村长话。 那村长见众人气度不凡,自然不敢打听众人身份。 虽被赏赐坐在凳上,只敢斜着身子半坐着,不敢直视轩辕离的眼睛,眼睛满含惧意地只能看着轩辕离的……腰带! 村长说的和那女子说的一样,“村里有钱的便出银子免了徭役,没钱的都是要去的。” “因为官府给每个村子都摊派了人头数,如果没钱,单丁家户也要派劳力。” 那女子便插话说,“我们孩子他爹便是如此。因家中没钱,便年年到河工上干活,一去便是半年。再加上来回路途遥远,一年在家中不过呆上四五个月。可怜我这孩子,每每见了他爹都不认得!” 那孩子便嘀嘀咕咕地:“我想爹爹了!” 女子便又红了眼圈,却不敢哭。 肖瑶看着更是难受。 江水递上官府征徭役的告示,众人一看,果然白纸上浓笔重墨、关城知府大印鲜红! 轩辕离看了一眼,英挺的眉微蹙,抬头吩咐江水:“饭后持我凭信带人到关城一趟,取衙门征役名册、收银文来。查对核实,知府签字画押。若胆敢虚报、隐瞒、藏匿、拒交,就地削职、押往京城拷问。” “是。” 江水应了,也不吃饭,领着两人骑马走了。 众人听了倒没什么,只见村长和那女子浑身哆嗦,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来…… 饭后,给那女子留了些银两,轩辕离又警诫了那村长几句,众人方再次踏上归程! 331 菌汤有毒 ""="('''')"="()"> 村子地处关城地界,往东离胡家庄八百里,往西离薛城五百里,往南离京都两千里之遥。(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复制址访问h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 轩辕离自然想直接回京都! “自己出来很久了,陪着她们这样慢慢悠悠地虽说没什么不好,到底自己身份使然,朝中事情太多,容不得自己如此闲适。” 流启无所谓,既然不在北齐了,在哪里都行,反正哪里也没去过!无官一身轻的感觉不要太好哦!连病都轻了好多!哈哈! 流月想直接去京都见塔娜,到底库依木不用自己操心了。 肖瑶有些犹豫。 “带着娘和舅舅直接去胡家庄,是个有些冒险的决定。胡家庄的爹娘并不知道自己这半年是在北齐,还以为自己一直和小娜两人在京都呢!突然带着娘和舅舅去了,他们心里会很难受。” 本来议定是流月和流启直接去胡家庄的,现在肖瑶突然改变了主意,就让娘和舅舅先去京都见小娜好了! 自己先回胡家庄,见见久未谋面的爹娘和弟弟们,然后告知他们自己的身世,等父母接受了,再带着娘和舅舅回胡家庄定居! 轩辕离和肖瑶商量好了,便告知了流启和流月两人。 流月自然应了,“你父母养大你自然不易,我十分感恩,突然去了,是有些不妥。” 流启道:“嗯,咱们先去南丰京都看看!还有小娜!” 肖瑶又特意交代:“舅舅,你要不想把病过给我娘,就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你这丫头,忒地啰嗦!元春、周桥,过来背给阿瑶听听。” 两人依言过来,果然一字不差地背诵,“住必阳光充足、开窗通风、艾草烟熏;被服常暴晒;餐具全银单用、用食具开水消毒;常戴口罩,口罩每日清洗,洗前煮沸消毒;痰液、呕吐物焚烧;针灸、汤药不可断;身体锻炼不可断。” 肖瑶点点头,道:“舅舅一定要做到。那我们便在这里分手了。我去胡家庄住上一段,再去京都接你们。” “好!”两人点头。 轩辕离道:“我先送阿瑶去胡家庄,然后便在京都等两位长辈。” 流启和流月两人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懒得跟轩辕离说话。 轩辕离也不生气,吩咐江山带着众人陪着两位长辈慢慢走。 江山一行人便赶着马车,一路游山玩水,终于赶在天气酷热的盛夏到来之时到了京都。 两人与小娜见了面,母女欣喜若狂之后,自然抱头痛哭了一场。 没几日,库依木接到消息,自然也去见了流月,知道了流月身世,库依木唏嘘不已。 自此,流月兄妹便在京城平安妇产医院里住了下来,安心地等着肖瑶。 京中事暂且放下不表,且说肖瑶。 当日,轩辕离和肖瑶带着月照、月华、江月、江岩,辞别了流月众人,六人骑马,直奔胡家庄而去。 日暮时分,天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轩辕离穿了披风,把肖瑶抱到自己马上,拥入怀中。 肖瑶有些囧,却又贪恋轩辕离怀中的温暖,便厚着脸皮两人一骑,天完全黑下来时,终于到了一个镇子。 轩辕离恐肖瑶受凉,便打算在此歇息,“阿瑶,可累了?不如便在镇上住下?” 肖瑶见镇子尚算得上繁华,便点头,“就这样吧。” 江岩早已寻到了镇子上最大的客栈,“主子,这边有家如归客栈。” 轩辕离一抖缰绳,便带着肖瑶到了客栈大门。 如归客栈两层大小,后面有院,带有马厩,江月牵走了众人马匹。 老板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一脸谄媚地迎着轩辕离和肖瑶,热情地招呼着,见二人气度不凡、长得更是天人之姿,态度愈发恭敬。 轩辕离等人被老板带着上了二楼,并未见到其他客人,看来这如归客栈的生意也不是太好。 见来了大客户,老板亲自带着小二和一个丫头,急急忙忙地送来热水。 进了屋子,那丫头无意间抬头看了肖瑶一眼,身子一哆嗦,竟差一点打翻了脸盆! 老板自然看见了,出门时便狠狠地瞪了那丫头一眼,那丫头竟吓得腿软,差一点滚下楼梯。 月照伺候着肖瑶和轩辕离二人洗漱,月华自然去了厨房。 等两人洗漱完毕、收拾齐整,坐下喝了一会儿茶,饭菜便来了。 乡野小店,自然是些家常小菜,并无什么特色之处。轩辕离勉强吃饱了,肖瑶却不挑食,吃得津津有味。 正在这时,最后一份菌汤端上来了。外面小雨淅沥,空气未凉,这刚出锅的菌汤冒着白烟,很是诱人。 月华自然也用银针试了,见无事,轩辕离便亲手盛了一碗,递给肖瑶面前,“趁热喝了吧。” 肖瑶摇摇头,“我吃撑了,喝不下。” 轩辕离便**溺地点着肖瑶的小鼻子,道:“真是个好养活的丫头,这么个小客栈的饭菜你都能吃撑了!” 见轩辕离把小碗放下,肖瑶突然把那汤端起,道:“我再闻闻。” 轩辕离正不解,却见肖瑶脸色大变,道:“这汤有能喝!” 月华一惊,“银针已试过,却未变色。” 轩辕离脸色铁青,“速围了这客栈,把所有人带过来!” 差一点阴沟里翻船!若不是这丫头懂医,便是自己亲手毒死了她! 客栈里除了轩辕离一行人,便是客栈老板、一个厨师、一个帮厨、一个小二、一个丫头。 五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老板更是磕头如捣蒜,“官爷饶命!官爷有话好说……” 轩辕离并不多话,“把这汤喝了。” “喝汤?” 地上跪着的四个男人都愣住了,唯有那丫头垂着头,浑身哆嗦。 老板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知道是这汤出了问题。便忙伸手接过那汤盆,声音颤抖着问道:“官爷,可是汤做的不好?” 那厨师忙问:“官爷,是咸了?淡了?还是进了苍蝇?小的给您再从新做,可好?” 老板忙点头,“对对对,免了汤钱,再做、再做!” 小二和帮厨也苍白着脸,看着轩辕离,一脸希冀地连连点头。 那丫头哆嗦着身子,跪在地上,却不抬头。 肖瑶微微皱眉,对老板道:“我们爷脾气不大好,这汤就是有些偏咸,重做一份便罢了。把这丫头吓坏了倒是我们的罪过,这份汤送给这丫头,喝了,算是接了我的心意吧。” 老板喜形于色,忙把汤放到那丫头面前,道:“莲儿,还不快谢过姑娘!” 莲儿抬起头,两眼通红,仇恨地盯着肖瑶! 肖瑶仔细地辨认了,地上的赫然便是吴娇的丫头、吴新勇府里的莲儿! “果然是你!” 轩辕离一愣,“认得?” 肖瑶点头,对轩辕离道:“嗯。她是吴娇的贴身丫头。” 轩辕离又一愣,“吴娇?是谁?” 闻言,地上的莲儿便哭骂道:“我们小姐好不值啊!都是你这个贱民死丫头,害死我们家小姐!我要毒死你!呜呜呜……我有家不能归,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呜呜呜……都是肖瑶你这个……” 唯恐莲儿再出言不逊,月照便出手点了莲儿的穴道! 莲儿干张着嘴,却发不出声,眼睛越发恶毒地盯着肖瑶! 地上跪着的四个男人便呆了,老板张口结舌地转头看向莲儿,“难道你在这汤里……下毒?!” 轩辕离大手一拂,莲儿的穴道解开,张口便状如疯癫,眼睛血红看着肖瑶和轩辕离,声嘶力竭:“我要毒死你们!毒死你们!” 肖瑶却转头看向轩辕离,耸耸肩,道:“你惹的烂桃花的后遗症,你看着办吧。” 轩辕离前一句没听懂,后一句却听懂了。 轩辕离冲月华一摆手,月华上前一步,怒喝:“下的什么毒?” 莲儿便得意地大笑起来,“用狗尿苔煮的汤,哈哈哈!喝死你们!哈哈哈!” 狗尿苔是一种有毒的蘑菇,因为多长在墙角等狗经常尿尿的地方,北方俗称“狗尿苔”。中毒后发病较快,量大可至晕厥、死亡! 狗尿苔在农村更是随处可见,材料易得,这也是莲儿这么短时间内能找到毒物的原因。 因为最后一个汤用菌熬制,她便趁着在厨房帮忙的机会,偷偷地将墙角的毒菌加入。汤熬好了,莲儿把毒菌和其他菌类一起捞出,是以大家都并未发现。 幸好,肖瑶是学医的! “你怎会在这里?” “我和小姐到西北去找将军,夜里住在这客栈,半夜却不见了小姐!” 莲儿一脸怒气,“定是这客栈老板卖了小姐,我便说出了身份。不想却被这黑心的老板反咬一口,说我丢了小姐,只要报给知府老爷,我这逃奴便是死罪。不如在这店中为奴,倒还能舒适度日。呜呜呜……” 肖瑶了然,“库依木便是在这客栈捉了吴娇!” “不是我!”那老板慌了,急急跟轩辕离解释,“我没有!” “后来便传小姐被西诏人捉了,在战场上,被……被将军一箭射死!后又被南丰大军马踏如泥!呜呜呜,我可怜的小姐啊!我再也回不了家了!我要杀了他们给你报仇!” 332 小闹怡情 莲儿说完,小脸狰狞,抬手拔掉头上的木簪子,竟起身就朝着肖瑶扑过来! 轩辕离岂能容莲儿近身?不等月照、月华两人动手,大袖一拂! 众人只觉得狂风顿起,只见莲儿便如脱了线的风筝一般,“呼”一声直飞而起,“砰”地撞到身后的砖墙,哀嚎了一声,又“噗通”一声重重地砸到地上! 月照忙上前一脚踩住莲儿,看向轩辕离,“主子,怎么发落?” 轩辕离虽怒,却未失去理智,也不想让肖瑶面对这些,道:“报官吧。” 江岩怒气冲冲地押着众人下了楼,月照用手提着昏迷过去的莲儿跟在最后。 看着众人的背影,肖瑶叹了一口气,道:“这丫头,倒也是个一心为主的忠仆!” 轩辕离大手便捉了肖瑶的小手,入手温热,放了心,本来担心这丫头吓到,看来还好。 “是我失察了。” 肖瑶佯怒道:“不是你失察,是你惹桃花!” “刚才便说烂桃花,是何意?” 肖瑶见轩辕离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便好心解释道:“烂桃花,就是你惹来的女人啦!” “若是惹来男人,怎么说?” “呃……”肖瑶挠挠头,“便是烂桃子吧!”说着,大怒,“怎地?你还有一个烂桃子?!” “我没有!”轩辕离摇摇头,一把把肖瑶搂在怀中,咬牙切齿,“倒是你,惹了不少烂桃子!” 侍立在门口的月华忙逃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拍着胸脯飞奔着下了楼,还是楼下看那个什么莲儿的热闹靠谱些…… 肖瑶一头黑线,大眼睛眨呀眨,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愈来愈低的俊脸,“喂!不是我……唔……嗯……” 所有的辩解全未出口,便被男人堵在嘴里! 相思早已如火,便把这世界、把你我,统统焚为灰烬吧! 肖瑶被吻得昏天黑地、神魂出窍,若不是轩辕离胳膊揽着,便跌坐地上了! 轩辕离两臂抱起肖瑶,把心上人放到了床上,沉重的身子压上来,深深地吻住。 触手润滑、温热的肌肤,圆润、丰满的身子,踏踏实实地拥在怀中,轩辕离满足地感喟,彻骨的相思便得了慰藉。 肖瑶俏脸涨红、气喘微微,小手抓起在胸前乱动的大手便咬了一口,娇嗔道:“你这混球!” “嘶!”轩辕离装模作样地甩着手,貌似很疼的样子。 “哼!莫骗我,我可是大夫,刚才咬得根本不疼!”肖瑶看着轩辕离的一脸哀怨,嘀嘀咕咕,“只怕连个牙印儿都没留!” 轩辕离平躺在床上,渐渐平缓了呼吸,俊脸微偏,眼睛斜睨着肖瑶,“不是手疼。” 肖瑶疑惑了,扭头看过来,“那是哪儿疼?” 少女红着小脸,鼻翼翕动、长睫微颤,胸微微起伏,呼吸温热地扑在脸上,馨香撩人! 轩辕离看着心上人,心里一阵激荡,却又一声哀叹,“不说了,睡吧。” 肖瑶却不依了,猛地抬身,两手撑在轩辕离两耳边,俏脸微低,杏眼圆睁,看着轩辕离,一脸凶狠,“不说不许睡!我小神医还治不了你的病?说,到底哪疼?” 轩辕离挑眉,俊脸上满是认真,看着自己上方的俏脸,眼睛便有了熠熠火光,“若我说了,你便给治?” “那是自然!”肖瑶说着,哈哈一笑:“哈哈,王爷是有钱人,我给你治好了,可要多给些诊费啊!” 轩辕离痛快地应道:“这个自然,要多少便给多少!” 肖瑶小脸得意洋洋,“这下可以说了吧?到底哪疼?我保证手到病除!” 男人黑曜石般的眼睛便喷出火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肖瑶,薄唇紧抿,却不说话,大手往下一指。 肖瑶一脸疑惑地扭头,赫然看见轩辕离某处高高撑起的小帐篷…… “嗷!” 肖瑶“噗通”一声把自己摔到床上,抓起枕头便蒙住了自己的脸!恨不得摔死自己! 人家不愿说,自己非要给治,刚才还跟他要钱来着!还说什么手到病除!手到…… 真是嘴欠啊啊啊! 没脸见人的肖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男人的闷笑声…… 肖瑶大怒,脸臊耳热地起身,看也不看,一把把脸上的枕头猛地盖到了轩辕离脸上,“闷死你!混球、混账、混蛋、大坏蛋、登徒子、不要脸、厚脸皮、流氓、强盗、土匪、汉奸、卖国贼、小日本儿……” 轩辕离便猛地“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拿掉脸上的枕头,轩辕离便见肖瑶贝齿咬着红唇,羞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轩辕离忙忍了笑,翻身抬臂把肖瑶搂在怀里,大手轻拍着肖瑶的后背,柔声哄道:“此乃闺房情趣,阿瑶莫恼。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不逗你了,嗯?” 肖瑶脸红得似要滴血,玉手握成粉拳,用力捶打着轩辕离的胸膛,怒:“混蛋!” 轩辕离大手捉了粉拳,放在嘴边吻了,便讨饶,“是我错了。阿瑶乖,莫生气。” 肖瑶怒气未平,俏脸涨红,怒,“哼!” 轩辕离俊脸微微含笑,一口吹熄了灯,大手抚摸着肖瑶的长发,道:“夜色已深,明天还要赶路,若爹娘看见你红肿着眼睛,恐要担心了。脱衣睡吧。” 肖瑶小脸发烧,紧紧地抓住衣襟,“不脱!” 轩辕离便“吃吃”地低笑,“穿着外衣,睡觉怎会舒服?我来帮你!” 肖瑶声音娇嗔,“你这坏蛋……唔……嗯……” 半晌,轩辕离俊脸抬起,终于餍足地放开了怀中的少女。 两臂用力紧紧地搂着心上人,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瑶,我会终生待你如初。” 肖瑶俏脸红红的,不说话,却在男人怀里悄悄地弯起了嘴角。 男人的千般小心、万般柔情,哪个怀春的少女不陶醉呢…… 明城。 一大早,平安妇产医院里的喜鹊就开始喳喳直叫。 巧婶正巧站在院子里晾衣被,看着树上的灰喜鹊,笑道:“咦,这可是报喜的雀儿啊,难不成今儿个会有个大喜事不成?” 身边的张霞边收拾院子,边笑着说:“巧婶,看你说的,咱们医院里天天有小宝宝生出来,天天都有喜事啊!” 巧婶却摇摇头,“听我的,总归没错。” 果然,到了中午,肖瑶竟到了! “姑娘,快进来吧。”张家庆忙迎出来。 张大夫听见动静,抬头看见肖瑶,也放下了手边的病患,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张大夫和张家庆都喜欢得不得了,一年没见了呢。 见了轩辕离,张大夫两人自然先施礼,“将军。” “嗯。”轩辕离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脸。 肖瑶不在,这张大夫一个人也辛苦了。 肖瑶见了老朋友,自然也高兴,“张大夫,我回来啦!三儿,长成大人啦!” 张家庆嘿嘿笑着便回了后院,通知了巧婶和张霞。 张霞一听,飞一般就跑进来了。 一见肖瑶,眼睛便红了,张霞哽咽着喊了一声,“阿瑶姐姐……”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却紧紧地拉着肖瑶的手,再也舍不得分开。 肖瑶看着长高了许多的张霞,扯了扯张霞的小辫子,笑:“长成大姑娘了,还掉金豆儿?” 这丫头也有十多岁了,除了薛娜,张霞在学校里是最认真的一个,也是医术最好的。 今天刚好是张霞过来医院帮忙,没想到竟然碰到肖瑶回来了! 肖瑶听见脚步声响,一抬头便看见了笑呵呵的巧婶,忙招呼,“巧婶!” “嗳,阿瑶回来啦!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巧婶一脸慈爱,“这姑娘,越长越漂亮了!” “巧婶还忙得过来吧?我不在,你辛苦了。” 巧婶摆摆手,笑,“辛苦啥,不辛苦!” 再辛苦也没有干农活累,再说了,多辛苦也愿意,一年挣老多银子呢! 医院给的本就不少,更何况,来医院生孩子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奶奶、太太,侍候得好,光打赏就抵得上月钱了! 现在的巧婶可不简单,那可是胡家庄除了肖瑶之外、挣钱最多的女人啊!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巧婶在家里的地位,已经快超越村长公公胡宗保了呢! 哈哈! 肖瑶一手拉着张霞,一手拉着巧婶,坐在椅上,三人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胡家庄的诸般人、诸多事,肖瑶笑哈哈地,真是不知道多开心。 轩辕离坐在一边,看着眉飞色舞、喜笑颜开的肖瑶,慢慢收敛了笑容,陷入了沉思,“这丫头果然还是喜欢这里多些,在京城她何曾有这般开心、放松过?若是以后入了宫,她会不会便和母妃一样,变成一个每日无所事事、终生郁郁寡欢的怨妇?若如此,便是毁了她……” 张大夫打发走了病人,走过来,笑呵呵地道:“姑娘,天已午时,今日我做东,为你和将军接风,一起吃午饭如何?” 肖瑶痛快地一点头,“好!” 轩辕离也淡笑颔首。 到了饭店,各人就座,肖瑶才发现人不够,“怎么只剩江岩一个人了?他们三个呢?” “江月去知府衙门办差,月照、月华采买去了。” ----- 感谢亲孤离冽赠送的红包,么么哒!感谢订阅、打赏、送月票的各位亲亲! 333 温馨家庭 肖瑶深深地看了轩辕离一眼,便不再问了。品书网 这个男人,一路操心国事不说,还张罗着给自己的爹娘家人带礼物,果然是个好男人!一点儿都不纨绔,自己也算是找着了…… 众人吃了午饭,回到医院,办差的三人尚未回来。 肖瑶便对轩辕离说:“我们且等他们一等,中午便在这里休息一下,你看怎么样?” “嗯。” 轩辕离本就不舍肖瑶顶着大日头赶路,想让她午睡一会儿,见她自己主动提议,自然应了。 两人手拉手上了三楼。 肖瑶的卧室依然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还是老样子,一点儿变化没有,让人感觉果然回到了家! 肖瑶拉了窗帘,两人脱了外衣,相拥着躺在床上,肖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连续多日不停赶路,虽说不是很赶,到底是在旅途中,此刻的肖瑶方感觉到了家。 舒适惬意地躺在轩辕离怀中,精神放松、身子疲劳的肖瑶,竟一觉睡到了黄昏! 轩辕离无语地看着神采奕奕的肖瑶,抬起大手便捏了肖瑶的小鼻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小猪了?中午吃得那么多、下午又睡得那么久!” 肖瑶怒:“能吃能睡是福气,你不知道吗?” 说着,便要从轩辕离怀中爬起来。 轩辕离哪里容她如此便走,自己的胳膊被她枕了一下午,都麻掉了! 轩辕离低头便捉了肖瑶,狠狠地吻了个遍、抓捏个够,方气喘吁吁地放了人! 等两人洗漱完毕、整理齐备了,才手拉手下楼。 来到大堂,见人来人往的病人不少,张大夫和张家庆忙得不亦乐乎,肖瑶有些抱歉。 人家在店里忙,自己在楼上搂着男人睡…… 囧! “张大夫,不好意思,我今天是帮不了了。等过几天我再过来。” “无碍的。”张大夫笑笑,“若是回家,便早些回吧,看天晚摸黑。” “巧婶和张霞呢?” “她们在忙,说今晚不走了。” “哦。我上去看看。” 肖瑶便到了病房,果然,几间病房都住满了。 巧婶、张霞、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正忙个不停。 夏季是生育的高峰期。 因为乡下农忙的季节性问题,操办婚事多在秋冬季,那么孩子生在夏季的自然便多些。 而且,夏季的粮食、蔬菜,较冬、春丰富,产妇坐月子的食物便不缺。 还有,就是清洗晾晒衣服、尿片什么的,也比冬天方便得太多。 古代物资不丰富、没有暖气空调,在夏季生孩子,若是有人照顾还算不错。 无人照顾的便可以送来医院里,所以,入了夏季,平安妇产医院的产妇明显多了起来。 肖瑶交待了几句,便下了楼。 月照等人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轩辕离伸手把肖瑶拉上马,稳稳地搂在自己怀中,众人告别了张大夫,便出了城。 看看每匹马身上都满满当当地驮着东西,肖瑶胳膊肘捣捣身后男人的胸膛,小声问:“有给我的礼物没有?” “有。” 听轩辕离回答的毫不迟疑,肖瑶便信了,却有些好奇,“什么礼物?” “我!” 肖瑶:“……” 真怀疑这男人是不是也穿越过来的! 小手偷偷地伸到披风下面,肖瑶摸到了轩辕离的大腿,便狠狠地拧了一把,“油嘴滑舌!” 少女软软热热的小手拂过,“嘶--”轩辕离身子一僵!某处竟起了反应…… 轩辕离忙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在肖瑶耳边咬牙切齿,“老实点儿!” 肖瑶撇嘴,身子在轩辕离怀中扭来扭去,“你说话不老实在先,凭什么让我老实!哼!” 轩辕离血往上涌,浑身燥热,耳朵都红了,一把抓住肖瑶的手,猛地摁在那处,磨牙,“再不老实,我……” “啊!”肖瑶低呼,猛地捂住了嘴。 小手拼命抽回,肖瑶吓得小心肝乱跳,面红耳赤地端坐在马上,身子离开身后的男人能多远就多远! “枉自己还是大夫,怎地就忘了这个呢!说起来,轩辕离也是二十出头的男人了!要是憋坏了,倒是自己的罪过!也不知道这货平时是如何解决的?嗯,离自己定的十八岁不到一年半了……” 肖瑶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路胡思乱想,竟不知道已经到了胡家庄。 见轩辕离止住了马,把自己抱起,肖瑶奇道:“干什么?” 见肖瑶一脸迷茫,轩辕离一头黑线,“到家了。” 果然,轩辕离话音未落,便听见院中传来赵秀丽急切的喊声:“阿瑶!阿瑶!” 肖瑶看着面前自己家的大门,哭笑不得,“自己是有多糊涂啊!” “姐姐、将军。” 第一个从大门里跑出来的,自然是肖靖!一年不见,肖靖的个子蹿高了不少,真的是个大小伙子啦! 而肖靖怀中抱着的,啊,是肖竑! 小家伙已经一岁多了,胖嘟嘟的,咕噜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看眼前的肖瑶,再看看轩辕离。 肖瑶大为惊喜,“竑儿!” 肖竑见肖瑶伸手要抱,忙一把搂住肖靖的脖子!却又不甘心,转头看着肖瑶,嘴角流下亮晶晶的口水来! “哈,小家伙正长牙呢!” 众人便往里走,迎面碰上肖文和赵秀丽! “爹、娘!”肖瑶突然便红了眼睛。 虽然知道这对夫妻不是自己的亲生爹娘,心中对他们却更加亲近! “阿瑶!”赵秀丽扑过来,猛地伸手,一下子就把肖瑶抱到了怀中。 娘俩都红了眼睛。 肖瑶一走就是一年,可把赵秀丽想坏了,虽说知道肖瑶过得很好,到底不在眼前,总是日夜惦念着。 这下好了,软软肉肉地抱在怀中,总算踏实了! 赵秀丽拉着肖瑶的身子转来转去,不满道:“瘦了、瘦了!”随即又自我安慰道:“嗯,长个子了!” 轩辕离跟两人施礼毕,笑吟吟地立在一边,肖文便跟轩辕离说些闲话。 赵秀丽对轩辕离这个准女婿,有些不知所措。 把阿瑶带走那么久,却又突然成了女婿!更要命的是,这男人身份高得吓死人! 对轩辕离,赵秀丽说起来是有些怨言的,却不敢说,只得不理他,只管带着肖瑶往屋里走,连肖竑在身后支棱着胳膊喊“娘”也顾不上了。 晚宴自然很丰盛。 肖文请了赵明义、赵明亮兄弟过来,陪着轩辕离说话,四个男人都喝了不少酒。 肖靖甚至也喝了一杯,因为是轩辕离倒的…… 酒宴半夜方散,赵秀丽兀自拉着阿瑶喋喋不休地问这问那,有些问题问过了却又问了一遍。 肖瑶便笑,“娘,你变得啰嗦了1 不过,好暖心哦! 赵秀丽便轻轻地拍了肖瑶一下,嗔道:“哼,你这个丫头,莫笑我!等你当了娘,就知道滋味了!” 肖瑶便一把抱住了赵秀丽,撒娇地把头拱在赵秀丽怀里,不说话,就这么紧紧地搂着娘亲的腰,却又慢慢地红了眼睛。 自己何其幸运!!! 肖文安置肖竑睡了,走过来,笑着说:“娘俩儿还没亲够啊?阿瑶累了,先睡一觉,明天接着唠,怎么样,夫人?” 赵秀丽只得起身,“好好好,阿瑶睡吧、睡吧。”说完,又补了一句,“一定要睡够了啊,明天多晚起都行!” 肖瑶应了,回了自己的房间。月照两人伺候着肖瑶睡下,便也都安歇了。 肖瑶睡了一下午,又有些兴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听到一声轻响,轩辕离便站到了床前。 肖瑶怒,低声斥道:“你!” 轩辕离却不管不顾地上了床,一把搂住肖瑶,道:“睡不着。” “哼!活该!” 轩辕离便有些苦笑,“我这是犯了什么?你也看到了,两位岳母都不待见我!岳父对我也是敬而远之、客客气气。你那北齐皇帝舅舅,更是一副看不上我的样子!阿瑶,你说,我该如何?!” 肖瑶便吃吃地笑了。 轩辕离更恼,上前便吻住了肖瑶的嘴,等亲够了,怒道:“再笑,还亲!” 肖瑶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一脸苦闷的男人,笑,“他们不信你!” 轩辕离蹙眉,点点头,随即一脸认真地问肖瑶,“如何让他们信?” 肖瑶小手捋着轩辕离耳边的一缕长发,轻声道:“无他,等我们两人幸福地过完一辈子,他们便信了!” 轩辕离:“……” 第二日,肖瑶果然起晚了。睁开眼,发现轩辕离早不见了,摇头,“这混小子跑得倒快!” 等肖瑶洗漱完毕出了房门,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来到堂屋,见赵秀丽正轻声细语地逗肖竑玩。 “娘!竑儿!” 肖瑶惊喜地扑过去,自回到家,还没抱过这小子呢! 孩子到晚上便会找娘,再说了,昨天自己对肖竑来说太生脸孔,担心他哭。 果然,肖竑今日看着肖瑶,便嘻嘻地笑。 赵秀丽喜滋滋地,“竑儿,喊姐姐!” “姐……姐!” 一岁多正是小孩子牙牙学语的时候,喊起来软软的、糯糯的,再加上一脸萌萌的表情,真是让人的心都化了! 肖瑶笑着一把抱起肖竑,举高了,道:“小宝贝,给姐姐再笑一个!” 334 又见郭环 肖竑被举高,十分高兴,便“咯咯咯”地笑了。 肖瑶恐摔了肖竑,举了两下,狠狠地亲了一口,坐下抱在怀里逗着他玩耍,顺便观察着孩子。 见肖竑虎头虎脑、活泼好动,身体十分健康,没有什么问题,便放了心。 把他放开,果然,已经摇摇摆摆地可以走了几步了。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这小子被养得壮壮的、照顾得好好的,身子一点儿也没吃亏。 赵秀丽道:“阿瑶,先去吃了早饭再过来。” 肖瑶摇摇头,道:“我刚吃了点心,不饿。等午饭一齐吃吧。阿靖上学去了?” “在学校呢。你爹吃了饭也去地里了。” “地里的药材都挺好的吧?” “有几家药田里生虫的,田明都领着处理了。现在有些品种也在收着了,有时间了你去看看。” “我会的。娘,后面的药厂怎么样?” “就过年歇了几天,天天正常上着工呢,你爹倒是天天去,我有几天没去看了。” “那些工人没什么吧?” “能有什么?就苗云牢骚多些,说过她几次,才好了些。” “甭理她。”肖瑶一听便烦了,“仗着这点儿亲戚,嘚瑟得她!” 说着,肖瑶拉着赵秀丽的手,道:“娘,我给你看看。” 赵秀丽便嗔道:“我好好的,你不要操心。” 见肖瑶坚持,赵秀丽便扯过肖竑,一手牵着孩子,一手伸过来,轻轻地放在肖瑶手边。 肖瑶细细地观察着赵秀丽的脸色、舌苔,号完了左手、又换了右手,然后便收了手,“娘的身子还是有些虚,不用吃药也行,不过,平时要多注意锻炼啊。” “嗯,我知道了。”赵秀丽说着,突然笑了,道:“阿瑶,说起来好笑,你爹呀,非留出来五亩地,自己种着呢!” “也好。爹是个闲不住的,你没事也带着阿竑一块儿去地里转转,小孩子多吹吹风、见见太阳才长得壮实。” 家里条件好了,若是不愿出门,天天在家里当起阔太太、大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啰嗦,我知道。今天要不是等你,我便抱着竑儿出去了。要不,咱们现在就走?” “嗯。趁太阳还不是太毒,走吧。” 肖瑶说着,起身,一把捉住正摇摇晃晃朝娘走去的肖竑,“走喽!” 肖竑又“咯咯咯”地笑了。 到了门外,月照便迎上来,众人一起出了院子。 肖靖家的院子有些偏,并没有隔墙的邻居,是以,走了一会儿才见到了乡邻。 第一个碰上的便是胡金良的媳妇儿! “秀丽嫂子、阿瑶!听说阿瑶回来了,我正说去你家看看呢!可巧在这里碰上了!” “可不是。我们抱小的出来转转。” 肖瑶忙招呼,“金良婶子。” “嗳,阿瑶越长越像下凡的仙女了!”说着,金良媳妇接过赵秀丽怀中的肖竑,抱好了,转头问肖瑶,“阿瑶,在京都这么久,想家不?” “当然想家,还想金良婶子你咧!” “秀丽嫂子你听听,你这闺女小嘴甜的!” “我说真心话,婶子别不信。” 众人都笑。 胡金良媳妇对赵秀丽说:“我看肖大哥他们几个人去地里了。” 赵秀丽便道:“走,咱们也下地去看看。” 肖竑乖乖地坐在胡金良媳妇的怀里,一点儿也不认生,可见胡金良媳妇没少抱他! 肖瑶逗着肖竑,一行人说说笑笑,一路上也碰见不少人,都上来跟赵秀丽几人打招呼,看向肖瑶和赵秀丽的眼神,很有些亲近。 有些关系近些的婶子、大娘、年轻媳妇,便从胡金良媳妇怀里抢着抱肖竑,夸赞不停。 在自己家门口的,便赶忙从家里拿些吃食给肖竑,嘴里还谦逊,“虽说知道您家孩子不稀罕,到底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不是?” 现在,肖家大院可是胡家庄的财神庙,众人都说“拜财神不如求肖家”呢! 这当中自然大部分人是肖家的佃户,当然了,也有胡员外家的佃户和几户为数不多的自耕农。 赵秀丽和肖瑶却没有在乎这些,不管是谁,都高高兴兴地跟人家唠嗑。 那些给肖竑拿的吃食,肖瑶也都亲手接了,有些看着不错的,肖瑶当场便尝尝,吃完还夸:“好吃!” 那些农户便如得了奖赏一般,很是开心! 肖瑶看到几家盖了新房子的,便夸赞:“这房子很好,院里收拾得也干净。” 女人们便兴奋得脸都红了,个个叽叽喳喳地抢着说。 “还不是托了你的福!要不是种药材,哪里有钱盖这砖瓦房?!” “比以前泥墙草顶的土房子可是结实多了。” “可不是咋地,等收了秋,我家也盖!我那媳妇儿在你家药厂,一年能挣十几两银子呢!” “我闺女也挣不少,再加上地里的药材,这不,一年就盖了新房子!” “年底,再攒攒就给大儿子娶媳妇!到时候,你们可要过来喝酒啊!” “收了秋季药材,咱村娶媳妇的可有好几家啊!到时候,咱们天天放炮、喝酒!” “可不,咱村的后生抢手着呢!小小年纪便都定了媳妇!” “咱村姑娘不抢手?你说,你家二闺女有多少家来求亲的了?” 胡金良媳妇是个痛快的,两手一拍,“以后咱村的闺女都不外嫁!后生们还要挑着样儿的找媳妇!” “呦呦呦,看这女人拽得!要不,再给你家胡金良娶个媳妇儿!” “哈哈哈……” 众人便都笑了。 肖瑶也笑了,这些乡亲们真是可爱得紧! 等赵秀丽、肖瑶她们走远了,村人还在感叹:“看看人家肖家,一点儿都不摆架子!跟以前一样!看看胡员外两口子,啧啧,不能比!” “听说肖瑶的婆家是京城的!很有权势嘞!” “你们忘了他家送来的聘礼!啧啧,多得唻!” “可不是,咱这辈子算是见识了!” “听说肖家的女婿,就是以前来过的那个将军! “是他!是他!刚和肖文一起去地里了!” “我也看见了,那将军长得真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阿瑶漂亮又能干,配他家也配得上!” “谁说不是呢!阿瑶可给咱们胡家庄争了气!” “不管我到哪村赶会,一说是胡家庄的,人家都高看咱一眼!” “就是就是,我一回娘家,哎呦,都求着我给他们的孩子在咱村儿说亲。” “……” 肖瑶抱着肖竑,一边逗着一边往前走。小家伙儿现在对肖瑶也不生分了,被肖瑶逗得“咯咯”直笑。 赵秀丽和月照笑吟吟地走在后面,说着话。 肖瑶突然看见自己家原来的老房子,院中绳子上还晾着女人的衣服,便好奇地问道:“娘,那房子有人住了?” “嗯。那个女人呀,”赵秀丽恨恨地看了一眼,随即又撇撇嘴,“算是你大伯母。” 肖瑶一愣,奇道:“刘敏又回来了?” 赵秀丽摇摇头,抬手擦擦肖竑嘴角的口水,道:“不是她,那女人早改嫁了。你大伯后娶的,叫郭环!” “哦?”肖瑶想起来了,是那个打掉肖老太下巴的狠毒女人啊! “那个女人怎么又回胡家庄了?大伯不是和三叔把房子分清了吗?” 当时都两清了,感觉一辈子不回村的架势,怎么又杀回来了? 赵秀丽一脸唾弃,“钱都败光了,城里住不了了吧?谁知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肖瑶几人正看着老院,郭环一扭一扭地从屋里出来了。 这女人抬眼一瞅,便看见了赵秀丽几人,忙把手中的簸箩往院中凳上一放,边过来边高门大嗓地喊:“弟妹!弟妹!” 赵秀丽最讨厌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女人喊自己“弟妹”,从肖瑶怀中接过肖竑挡着脸,装作没听到,转身就走。 郭环好不容易见着赵秀丽,哪能随便放过? 更何况听说小神医肖瑶回来了,此时在赵秀丽身边站着的漂亮丫头,可不正是明城平安妇产医院的小神医肖瑶嘛! 都说小神医肖瑶是肖英的亲侄女,自己一直不信,这下亲眼看见了!果真是自己的侄女! 郭环见赵秀丽不理,忙在身后追着喊:“这就是阿瑶吧!果然是小神医!阿瑶!我是你大伯母啊!” 肖瑶和赵秀丽只得住了脚,肖瑶低头逗着怀里的肖竑,不理她。 赵秀丽只得转身看着一脸谄媚的郭环,“有事?” “我听说阿瑶回来了,想去看看,又恐怕打扰了,正准备等晚上你们都没事了去呢!” 赵秀丽冷冷的,“不用。”说着,便转身往前走。 肖瑶自然抱着肖竑跟上。 郭环反正也是个没事儿的,便紧紧地跟在几人身后,看着肖瑶的衣服,郭环便“啧啧啧”地连声赞叹,“看看,阿瑶身上这料子,宫里的公主、贵妃们也没我们阿瑶穿着好看!真真是个美人儿!又有本事!我们肖家……” 肖瑶住了脚,“我们早和肖家分家了。” “过去的事就过去啦!”郭环却毫无廉耻地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肖字,我们还是一家人。再说了,你大伯不在家,我要是被人欺负了去,大家脸上都无光不是!” 335 采摘红花 肖瑶冷笑一声,“你和我们家并没有任何关系,谁欺负了你,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不好看的事儿!” 赵秀丽也生气了,道:“郭环,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怎么,你的意思若是有人欺负了你,我们家还要去给你出气不成?!” 郭环在大户人家做了一辈子丫头,惯会做低伏小的,便是被主子打骂了,还得笑着谢恩呢。 是以,此时见赵秀丽和肖瑶二人都不喜欢,却也不恼。 郭环仍是笑眯眯地,一副很亲近的样子,手摸着肖竑的袖子,笑吟吟地说:“弟妹、阿瑶啊,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因为郭环身上刺鼻的劣质粉香,让小家伙鼻子不舒服,肖竑也不让郭环拉自己的袖子,哼哼唧唧地闹了起来。 赵秀丽便哄着肖竑往前走了。 郭环仍然跟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后边,絮絮叨叨,“咱们妯娌有啥说不开的,前房有啥在我这里都不知道,弟妹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一篇啊,就算掀过去了。” 见赵秀丽不说话,郭环忙趁热打铁,“我跟了阿瑶大伯,进了肖家的门,心里可是真心把你们当一家人。还有肖达、苗云两口子,也是我兄弟妹妹!” “肖端那孩子,啥时候从我门口过,我都给拿好吃的!”说着,郭环用手拍拍肖竑,“咱家阿靖、还有怀里这金疙瘩,我可不敢拿吃的给他们,说不得弟妹还嫌弃。” 见这女人越说越不像回事,赵秀丽便不耐烦地说:“别跟着了。” 郭环却说:“咱妯娌轻易不见,唠唠家常又不耽误啥工夫。”愣是尾巴似的跟在身后,把肖瑶二人烦的不行。 “更何况,阿瑶她大伯天天忙得不着家。这不,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城里,这才把我送回了家。” 赵秀丽也是个不饶人的,听了郭环的话,便斜睨着郭环,问:“怎么村里都传你们是在城里住不起,才回来的?” “别听那些嚼舌头的女人瞎说!”郭环一脸涨红,不知道是羞是怒,“弟妹,是不是豆腐坊刘氏那女人说的?” “你管谁说的!” “一准儿是她!”郭环撇撇嘴,“还不是春上我买她家的豆腐,给钱晚了两天,这女人就造谣说这话,真是满嘴喷粪!等哪天我见了她,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若是真的,还怕别人说?”赵秀丽便不客气了,“老大挣的钱呢?还有肖达给的老院的钱,说起来也不算少,怎地就在城里混不下去了?” 郭环一听,立即就拍手叫起苦来,“弟妹,你是不知道!阿瑶他大伯一个月的月钱是不少,我们两个人自然过得好好的。你想想,家里是我们两个人吗?” 这女人,不是没再生吗? “肖竣花钱大手大脚,”郭环啧啧个不停,“啧啧啧,好像他爹是开钱庄的!回来就要钱、回来就要钱!给少了还不行!弟妹你看看……” 郭环说着,手拽着自己身上衣服,委屈得眼都红了,“我这身衣服,还是去年做的,穿了两三年了,都没钱再做身好的!省了钱都给肖竣了!” “夫子束脩、吃穿用度、考学娶媳妇,到处都是花大钱的地方。唉,我又是个要强的,唯恐弄得不好,让村里人看笑话,弟妹,你哪里知道当后娘的滋味?后娘不好当啊!” 肖瑶见郭环唱作俱全,表演得挺好,便笑。 郭环见肖瑶嘲笑她,便讪讪的。 赵秀丽却道:“一身衣服穿两年你都嫌旧了,怪不得老大养活不起呢!” 哪是正经过日子人说的话! 郭环便有些不以为然,“女人哪能不多添些衣服?要不是,自家的男人还不都被狐媚子勾了去?!” 赵秀丽便有些唾弃,“我们庄户人,可没有什么你说的那些狐媚子!” 肖瑶便笑,说:“我进京后,倒是在不少大户人家见过那些狐媚子。” 郭环立即高兴了,“弟妹你看看,我就说有嘛。连阿瑶都见过了!” 肖瑶抱紧了肖竑,斜眼看了郭环一眼,“所谓的狐媚子,都是些不安分的女人,不是肖想不该想的男人、就是勾引男主子想一步登天。” 郭环脸便白了,笑得有些勉强,“阿瑶说的没错,可不是嘛。” 肖瑶却不再理她,此时众人已经到了村外。 肖瑶抱着肖竑,几人站在树下往地里张望。 因为胡家庄的北边便是界山,几乎没有可以耕种的良田。 胡家庄的地比较集中,都分布在村子的南边,沿明城往胡家庄的官道两旁。 肖靖家的房子却在村的最北头,所以,从北往南出了庄子,便可以看到几百亩成片的药田。 夏季也是药材丰收的季节,此时不到中午,地里干活的人还挺多,但是,月照眼力好,很快便看到了轩辕离几个人。 “姑娘,快看,主子和老爷他们在那边!” 似乎心有感应,轩辕离竟然转头看向这边。 在一众庄户人中,这男人越发显得鹤立鸡群、英俊挺拔! 肖瑶笑着,举起肖竑的胳膊冲着几人招手,对肖竑说:“竑儿,喊爹!” 肖竑便扯着嗓子,奶声奶气地高喊:“爹!” 赵秀丽便说:“太远,我们过去看看吧。” 此时肖文和轩辕离等人,正站在赵明亮家的红花药田里。 红花又名草红花,北方一般在五月中下旬开始开花,开花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金黄色,第二阶段为杏黄色,等到了第三阶段为红色花,标志着花已成熟。 此时,季节已经过了六月,红花地里一片火红,灿若流霞!微风吹来,竟如一片花海,波涛汹涌。 男人们站在田里,便如海中柱石般挺拔! 肖文转过脸,肖竑看见了,高兴地拍起小手。 轩辕离看着怀中抱着孩子的肖瑶款款而来,眼睛里柔情脉脉,甚至有些浮想联翩了。 肖文笑呵呵地迎上前抱走了肖竑。 轩辕离便低声问肖瑶,“这么热,怎么过来了?” “在家也无事,不如出来看看。”肖瑶说着,对轩辕离道:“这场景不多见吧?” 轩辕离点点头,抬起头来,极目远眺,药田一眼望不到边,红花如此艳丽,衬得金银花田都没了风采。 远处层层叠叠的花海、绿油油的叶子,十分赏心悦目,看得人心情都无比舒畅! 郭环见了轩辕离,登时眼里就冒出绿光,忙挤过来,“喲,这就是将军吧?!我是阿瑶的大伯母1 “嗯。”轩辕离淡淡地看了郭环一眼,便转了头。 肖瑶往远处走,“秀娥婶子。” 轩辕离自然便跟了去,月照也忙跟上。 孙秀娥正在地里忙着,当然早就看见了众人,只是离得远,一时过不来。 听见肖瑶喊,孙秀娥便高声应了,把手中的花放到腰间的布袋里,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郭环见肖瑶三人走了,再也没脸跟着,看满地的花挺好,抬手便揪。 赵秀丽在身后看见了,高声对郭环道:“你别下手啊!这么贵的药材,不会摘可就糟蹋了!” 郭环却已经连摘了几个。 不远处的田秀儿看郭环弄得不对,忙过来指点:“采收红花时,用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轻捏这里,看着啊……” 话音未落,见郭环“崩崩”地又揪掉了两个,田秀儿便有些心疼,说:“手放在花蕾顶部的花序下部,这样向右边轻轻一转,再稍微往上一提,就掉了。您可千万别再硬拽了!” 郭环便不高兴,“哎呦,把花摘掉就行了,哪有那么多讲究?我这是好心帮忙,又没有干过,哪能跟你一样弄得那么好呢!” 说着,郭环抬起手,指点着地里,一脸不赞同,“你看看,这么几亩地的红花,照你这么慢慢悠悠、一朵一朵地,得摘到猴年马月啊!误了季节,可没地儿哭去。你年轻不知道,还是听我的,快些干吧!” 郭环虽不懂药材种植,话说得却没错。 俗话说“花熟一晌,蚕落一时”,红花的采收时间很紧迫。 肖瑶自然知道这个,再加上红花属贵重药材,对于红花的采收很是看重。所以,给赵明亮家红花种子的时候,便已经交待地清清楚楚了。 “芒种前后麦梢黄,红花小麦两头忙”。这是流传于现代,黄淮地区红花药农中的一句农谚。 这句农谚也说明了采收的时期即将到来,当然了,其它产区的采收时期有早有晚,不尽相同。 过早采收,既不容易采摘,又严重影响产量和质量,所产红花色泽黯淡、重量轻、油份含量少或没有油份。 花败后采收,花序粘在一起,不散开,加工后的红花商品色黑无光泽,跑油严重,质量差。 确定红花最适宜的采收时间有个标准,那就是在红花生长的大田中,偶尔发现有初现花的单株或单花蕾,预示着整个大田红花即将全部进入收获期,这时,要准备好人力和采收红花的工具。 336 花田趣事 田明一家自然早早地就让赵明亮家准备好了工具。 说工具,其实也简单,一般根据药田的长短,准备好竹篮或背篓;为了方便采摘,也可以多做几个布袋,每人一个缠在腰间,前面开口,采摘了便放进去,到地头便倒出来,非常方便。 另外就是搭棚。 这个搭棚是专门为了晾晒用的。 一般根据种植的面积大小,采收前在地头上搭设阴棚,棚架可根据自己当地的原材料,竹子、木棍结构就可以。赵明亮家的这个全是木棍搭的,赵明亮是木匠,做这个自然是手到擒来。 赵明亮家的阴棚有一米多宽,不到两米高,再高人就够不到了,踩凳子就不太方便。 从上往下,每间隔三十公分左右便隔成一层,蒙上布,上面好晾晒红花。 长度嘛,不过就是十几米。因为地不是很多,差不多干了,便收回家接着晾干,这里只是个临时存放、晾晒的地方。 赵明亮在棚上部搭设的草毡,因为每天往家收,所以草毡即可,虽然它不防雨,但是防晒。 红花不能暴晒,晾晒时不可摊得太厚,采收的红花花序应立即薄摊在棚架上, 其实,赵明亮家几天前就开始采摘。 因为,发现花开,两三天后全田大部分花蕾盛开。花序从上而下逐渐由黄变红,这时,是红花采收的最佳时间,要抓紧分批采摘。 此时,赵家正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肖文无事便过来帮着赵明亮家干活。 轩辕离巴结老岳父,便要跟过来看看,顺便也看看风景。 于是,一群人便都帮着赵家采摘红花。就连轩辕离都上了手,还干得有模有样的。 不过,轩辕离一看肖瑶过来了,便没了心思! 孙秀娥跟肖瑶、赵秀丽打了招呼,便带着众人来到地头。解掉腰间的布带,倒出来袋中的红花,在阴棚的隔层上摊薄了,拍拍手,便抱起地头玩耍的孩子。 肖瑶看了一眼,孙秀娥摊的红花厚度大概两公分左右,便点点头。 今天天气晴朗,微微风起。这种空气湿度不大、风力三级左右的情况,花序中的水分两至三天就基本挥发掉。 赵明亮家的双胞胎女儿圆圆和满满已经快两岁了,两个小丫头玩得正开心。 肖竑看见了,便支棱着胳膊要过来,肖文只得把他送了来,三个孩子立即便玩到了一处。 不管哪个不小心坐到地上,软软的田里也摔不着,便自己爬起来,跌跌撞撞,好玩得很。 肖瑶逗了一会儿孩子,看着在不远处花田里很有兴趣的轩辕离,眼珠一转。 拿起地上孙秀娥的布袋,朝着轩辕离走去。 “不知道给这傲娇将军腰上围个布袋,是个什么风采?哈哈哈!” 轩辕离听见脚步,看着肖瑶手里的布袋,再看看这丫头一脸的坏笑,便一头黑线,“这丫头!” 肖瑶却吐吐舌头,道:“想让爹娘相信,今天算是第一步!” 轩辕离宠溺地点着肖瑶的小鼻头,低声道:“你这丫头,就会狡辩!且由你!”说着,轩辕离便抬起两臂。 肖瑶挑挑眉,果然给轩辕离系上了布袋。 看着高大英俊、天神一般,一身月白锦袍的男人,腰里却紧紧地束着一条灰色的布口袋,真是越看越违和!哈哈哈! 肖瑶捂着小嘴,吃吃低笑。 轩辕离见众人看过来,俊脸涨红,慢慢地连耳朵都红了,见肖瑶还在笑,便怒了:“再笑,我把它扔了!都是你这个丫头害的!” 如火一般的花田里,年轻男女相依相偎、低声调笑,柔情蜜意,诚然羡煞旁人! 众人见小两口打闹,虽心中高兴,却都笑着转过头,不好意思看两人嘞! 肖瑶得意地一挑眉,清了清嗓子,便教给轩辕离采摘。 “每个花蕾一般发出花序三次,第一次占总产量的六成,第二、三次各占两成。每一次间隔三至五天,所以,红花从开始现花序至开花结束,一般为十五至二十天左右。” 轩辕离点点头,看着虽然说着话、手里却不停的赵明亮等人,道:“天天这么从早到晚,药农定辛苦得很。” “是啊,我看明亮叔家肯定忙不过来。”肖瑶微微蹙眉,“得想个办法,帮帮他们才是。” 肖瑶看着不远处在地里瞎忙活的郭环,“在村里雇人来帮忙采摘也可以。只是要付工钱,成本高些。不知道明亮叔怎么想。” 轩辕离提议,“学童们便可。” “对啊!”肖瑶眼前一亮,“学校里的学生有几百人,若是过来帮忙,肯定会快得多。” “无须都到,只挑选精兵强将即可。” 肖瑶便道,“你等着啊,我过去问问。”说完,便扔下轩辕离一个人跑了。 轩辕离:“……” 肖瑶来到地头,问孙秀娥,“婶子,你们两个人得摘到什么时候,怎么不雇人来摘?” “田明大哥说了,就是半个月左右的活儿。这不,你爹也帮着,还有田明几口子,再加上我们俩,要是抓点儿紧,也能干下来。” 赵秀丽也说,“就是太累了。” “一开始也想过雇人,乡里乡亲的,”孙秀娥微微有些为难,道:“工钱多少不好说,高了,怕别的家户说我出头显摆。少了,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不如让学校里的学生们下了课来吧。”肖瑶道:“我找几十个年龄大些的孩子,教给他们如何侍弄。” “那感情好。”孙秀娥眼前一亮,随即又拒绝了,“阿瑶,这样不好,若是帮我们家收药材,以后别的家户会不会不高兴啊?我看,还是给孩子们几个铜板才好。” 都是一样的佃户,自己家虽说跟肖家关系好些,可是若是老让肖家这么帮自己家,难免那些人会说三道四的,没得让肖家难做! “这个无妨,”赵秀丽说:“想那么多,就啥也干不成了。” “就是,”肖瑶点头,“我爹还给你家帮忙呢!谁还说个啥?你不用管了,我给你安排好就行。今天下午放了学,我就让他们过来。” 孙秀娥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别说收了,就我家种这红花,不知道多少家眼馋呢!” 赵秀丽笑着说:“开得那么漂亮的一片花,谁看了不眼馋?!多少过路的都舍不得走!” 随即又安慰道:“赵三花那个女人,长就的一张臭嘴。你要是跟她计较,没得把自己气死!还有苗云那个货,也是个不长记性的。” 肖瑶便听出了门道,“感情自己让赵家种价格昂贵的红花,有人说风凉话了?又是赵三花那个不知足的!还有苗云那个自以为是的!” “人的心长得本来就是偏的!”肖瑶冷笑:“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也敢跟秀娥婶子比,真是昧了良心了!” “手指还有长短呢,”赵秀丽想到以前就气得发抖,“看看以前他儿子刘学义干得那丧良心的事儿,我们家还能把地租给她,算她烧了高香了,她还敢到处瞎咧咧!所以说,这个女人就是个棒槌!” 肖瑶道:“说定了,下午我让孩子们过来。不过,今天呢,秀娥婶子你要多准备些篮子、布袋子什么的。” “这个好办,多找几家借篮子就行。布袋子,我回家找找布,再缝几个吧。” 赵秀丽摆摆手,“你还得回家做饭带孩子,哪有工夫缝?我带着月照俩丫头,下午赶着也能缝十几个出来。” 孙秀娥也不再推让,“那也行。等会儿回家,我找豆腐坊刘氏换些铜板来。” 总不能让孩子们白干,就算人家爹娘不计较,自己家也不能白使唤人不是。 如此,便说定了。 肖瑶笑嘻嘻地回到轩辕离身边,拽开轩辕离身前的布袋,往里看去,“检查检查,摘了多少了?” 说着,伸手便往里掏! 轩辕离咬牙切齿地一把抓住肖瑶的手,低吼:“你这丫头!” 肖瑶一脸迷茫,“怎么了?该不是啥也没干,一直在这磨洋工呢?我看看!” 说着,肖瑶又要往里掏! 轩辕离脸都红了,磨牙,“你看看那是哪里?” 肖瑶低头一看,布袋子底部垂在男人的小腹之下,正是那个位置…… “再敢动手,我不介意在这里吻你!” 肖瑶的俏脸便慢慢红了,暗自庆幸,“囧!刚才自己要是真的一把掏下去,还不知道抓住什么呢?1 想到这里,肖瑶装模作样地“咳咳”了两声,扬起小下巴,看着男人涨红的俊脸,道:“莫胡思乱想,好好干活,要不,哼!中午不给饭吃!” 轩辕离大手一抬,轻轻地揪掉一朵花,递到肖瑶手里,沉声问:“可能换一碗饭?” 肖瑶接过花,杏眼斜睨着眼前的男人,抿紧了樱桃小口,抬手便轻轻地簪在了自己的鬓角。 娇声道:“尚可换一饭之食。” 眼前少女美人之资恍若月下仙,轩辕离磨牙,恨不得一口把肖瑶吃到肚里! 肖瑶见男人眼神炽热,忙转移话题,“来,你看这花。” “如何?” 337 郭环之贪 ""="('''')"="()"> “哈,你不知道吧?红花啊,不仅它的花是药材,红花籽也是药材呢。(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 . . ” “哦?”果然,轩辕离被转移了注意力。 肖瑶便得意洋洋地侃侃而谈,“开完花的红花花序,马上便进入了种子灌浆成熟期。待红花大部叶片发黄枯萎,即可以收获红花籽。” “怎么收获?像收割麦子那样,放在打麦场里用那个石磙压吗?” “哎呀,红花不能用磙压。明亮叔家就种了这么一点儿,用镰刀割了,晒干、轻捶脱粒即可。” 轩辕离从善如流,“各有战法。” “那当然。莫要以为只有你们行军打仗、练兵布阵这些大事才有章程。”肖瑶一脸正色道:“别看药农是种地,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说着,肖瑶用手指着远远近近、随风摇曳的红花,道:“就像红花的采收,花序采收后应立即散开,阴干或者风干,最好在田间随采收随薄摊风干。你看地头的那些架子,就是以备红花晾晒的。” 轩辕离点点头,“如此甚好,既可随即晾晒,回收的时候也轻省了许多。” “就算晾晒也有很多学问,一般是立即摊开晾晒,但忌强光暴晒。如遇阴雨天气,晾晒不成,就只能用文火烘干,不能大火。烘烤半干时不能堆放,否则红花发霉变黑、质量降低。” “只有谨着规矩,加工成的红花才能色泽鲜艳、有效成分含量高、质量好、分量重。否则,很难保证真正的高产优质。” 轩辕离见肖瑶眉飞色舞的,便很有兴致地问:“怎么才算晾晒好了?” “花序的干燥标准是,用手握花序基本能成团,松手既全部散开。” 轩辕离又问:“最好的红花是什么样子?” “嗯,你很好学,我就勉为其难地教给你吧。”肖瑶吐吐舌头,道:“要筒状花缩弯曲,成团或散在。表面深红色、鲜红色,微带黄色,无枝叶、杂质。” “还有红花籽,也不是脱了粒就可。我们收购的时候,要求红花籽干净、无破碎、不霉变,这样才是最好的。药农必须把红花籽晒干、扬净,我们这里才收。” 轩辕离挑挑眉,“松鹤堂过来采买时也如此严苛?” 肖瑶斜睨了轩辕离一眼,暗道:“怎么这话听着酸溜溜的?” “自然。松鹤堂是老字号,收药评判很有一套,一般人可糊弄不住。”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地头的肖竑突然闹起来了。 赵秀丽看看日头,对孙秀娥道:“不如我带三个小的回家吧。” 估计孩子们有些饿了,再说,三个孩子在地头,大人还要分心照顾他们。 孙秀娥看了一眼地里的轩辕离,对赵秀丽道:“别了,你家有贵客,没得两个孩子捣乱。” 赵秀丽说:“也是。” 轩辕离这人气场太大,战场上杀人无数的,身上有戾气。虽有意收敛了,到底与常人不同。 所以,别看轩辕离是晚辈,赵秀丽见到轩辕离却有些拘谨。再说了,女婿确实是贵客,慢待不得。 见肖竑被抱起,圆圆满满也不高兴了,过来缠住孙秀娥也要回家。 赵明亮见这边孩子们闹,便喊:“你们先回家吧。” 孙秀娥想到下午有人帮忙,自己回家还有一堆事儿,便道:“那我们先走了。” 肖瑶见她们要走,问轩辕离:“你走不走?” 轩辕离看看周围,大片药田、满眼青翠,清风徐来、花海荡漾,颇为壮观,是个景色宜人的好地方,比呆在家里舒适得多。 轩辕离便摇头,“回家亦无事,此处景色颇美。你若是嫌热,便回吧。” 肖瑶道:“那好吧,我们再呆一会儿。” 今天有些阴天,太阳被云层遮了,并不是特别晒。 再说,轩辕离一走,这些侍卫们便也走了,倒少了好些人干活儿,便让他们留在此处当临时工吧!哈哈! 肖瑶却发现郭环也没走,不仅不走,还在那里跟田秀请教个不停,貌似对红花很感兴趣的样子。 肖瑶嘀嘀咕咕,“真是奇了怪了,明知道不挣钱,还顶着大日头白干活儿,可不像郭环这类人的作风啊!” 郭环当真是认真学习的。 不仅跟着田秀学会了采摘,还记住了炮制方法,甚至包括药堂收购的价钱,郭环也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郭环擦擦额头的汗,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肖瑶和轩辕离,微微挑起了眉毛,“嗯,以后有事儿干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肖瑶决定回家。 这些农活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干完的,以后有了学生们来帮忙,红花的采收没有问题。 肖瑶拍拍手,看着一脸汗水的轩辕离,道:“虽然累,但是,很有成就感吧!” 轩辕离抬眼看着热得小脸通红的肖瑶,忙问:“脸上怎这么多汗?!可是中了暑气?” “没有。低头的事儿。” 轩辕离便放了心,抬起大手,轻轻地捋齐肖瑶鬓边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在她耳后。收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抚摸了肖瑶的耳朵一下。 肖瑶看着轩辕离,便红了脸。 这男人,随时随地谋福利! “走啦!” 肖瑶拉着轩辕离,来到地头,解开轩辕离腰间的布袋,倒在阴棚上,薄薄地摊开来。 轩辕离便过来帮手。 男人大手青筋凸出、指节分明,虎口处长着厚厚的老茧,在艳红的红花堆里,分外惹眼。 肖瑶小手白白细细,衬着红花的娇艳,更显**。 轩辕离的大手便一把抓住肖瑶葇荑,肉肉的、软软的,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肖瑶的脸更红了,偷偷地看了周围,怒:“登徒子!放开!” 这人近来越发**了! 轩辕离黝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肖瑶,轻声道:“不放。” 自己很快便要离开,下次再见不知何时。肖瑶身世尚未禀明双方父母,婚期竟变得遥遥无期!这丫头就不能对自己大方些吗? 肖瑶便不管了,“好吧,你拉着吧,真是的,我还怕什么不好意思啊!” 轩辕离:“……” 两人拉着手来到肖文和赵明亮面前,轩辕离终于放了手。 肖瑶暗暗瞪了轩辕离一眼,意思是:“有种你别放啊!” 轩辕离一挑眉。 肖瑶见轩辕离大手一动,倒吓了一跳,这男人竟敢再跟自己拉手? 赵明亮和肖文都是过来人,见两人不动声色地在长辈面前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既欣慰又恼火! 这俩孩子,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 到底是肖文先开口,“你们俩先回家吧。” “明亮叔,别太赶了,我让学生们下午过来帮忙。” 赵明亮一听,便笑着说:“还是阿瑶贴心!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不好开口!” “秀娥婶子说要给学生们些工钱,你们回家商量个数。” “好嘞!” 肖瑶道:“爹,那我们走了。” “嗯。” 轩辕离便施了礼。 郭环见二人要走,忙放下手里的红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跟在肖瑶身后。 轩辕离指着不远处的开花的药田,问肖瑶,“那是什么种?” “忍冬。因花开时,色初为白色,渐变为黄色,黄白相映,所以又称为金银花,是很名贵的药材,也是很好的一味药材。” 《本草纲目》载:“金银花,善于化毒,故治痈疽、肿毒、疮癣……”。 身后的郭环眼睛一亮,又惊又喜,暗自庆幸,“又是名贵药材!” 郭环仔细看看,记住了位置,插嘴问道:“阿瑶,这金银花如何炮制?有何用处?” 肖瑶只当这人是没话找话,却也回答了她的疑问,“把花采下,去杂质晾干即可。” “若说用处,却多了。金银花常用于清热解毒,治疗温病发热,热毒血痢,痈疡等症,亦用于风热感冒,气管炎症等病。” 金银花采收期为五至七月,在此期间,当花蕾由绿变白,上部膨大、下部青色时,即可采摘,且及时晾晒或阴干,这样药效才佳。 此时,药田里也有人在采摘。 肖瑶却不认得是谁家的田。 肖瑶对轩辕离说:“金银花采下来后可以直接用太阳晒干,然后当作茶叶一样泡水喝。” “还有一种吃法,就是将新鲜的金银花放入干净的瓶子里,然后将蜂蜜装入瓶中,盖住鲜花,密封保存,过一段时间再取来冲水喝,这是最好的吃法。” “当真?”郭环便笑了,“等哪天找他们要些,哦,不,买些来泡水喝!” 肖瑶却懒得理她。 郭环一边偷偷地打量轩辕离,一边问:“阿瑶,等会儿走我们家门口过的时候,能不能停一下?” 肖瑶脚步不停,“何事?可是问诊之事?” “可不是嘛。”郭环答道。 见肖瑶脸上没有不快,郭环眼珠一转,讪笑道:“除了问诊,我还有别的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肖瑶心中冷哼,“有事跟我商量?不是什么好事吧?不过,且听听是什么事儿再说!” 见肖瑶爱理不理的,郭环便想跟轩辕离答话:“阿瑶,这位便是……” 郭环话未说完,便看见肖瑶身边那美若天神一般的男人冷冷地扫了自己一眼。 338 母子对骂 那眼神,说不出的寒凉和威严! 郭环突觉冷风侵体,竟猛地打了个寒战,马上便闭了嘴。 见两人身后跟着的几个侍从一个个英气逼人,郭环便有些胆颤,悄悄地放慢了脚步,很快,郭环便跟在众人身后了。 此时,天已正午,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 肖瑶突然觉得有些饿,又不想让轩辕离等人等着,便转头对郭环说:“你的事儿以后再说,今日不行。” 郭环已经看到了自己家的小破房子,此时听肖瑶一说,虽然有些下气,却也不敢说什么,便道:“那好,阿瑶,我改天去你家。” 反正自己的事儿倒也不是太急,再说,正好找个机会去肖家一趟! 乖乖,肖家的院子,比以前主子家的院子还大、还气派! 实在没想到,小小的胡家庄还有这么有钱的人家!可巧,这家不是别人,竟是自己的亲小叔子家!哈哈哈! 郭环得意地暗笑了好几声,看着肖瑶等人走得不见人影了,才意犹未尽地进了家。 见大门开着,郭环便吓了一跳,暗暗心惊:“莫不是大白天的进了贼?!” 郭环一脚踏进屋子,便被男人的声音又吓了一跳,“你去哪儿了?!大中午的,赶紧做饭,饿死人了!” 竟是肖竣! 肖竣已过十八岁,高不成低不就的,竟混成了二流子。 本来,肖英在明城衙门就职,让肖竣很是得意了一阵子,再加上狐朋狗友的起哄和恭维,肖竣便把自己当成了官家公子。 时间长了,实际没见到什么好处,人却被抬高下不来了! 更何况肖英月钱不多,又常常不在家,肖竣心里便有了不少牢骚。 年前肖英便去了蟒河工地,年后又去了几个月。入了夏,因冬天修的某处决堤,便又被派去了蟒河河工。 肖竣的手里便不是那么宽裕,时不时地到处踅摸。 肖文虽有钱,却不理肖竣。 刘敏到底嫁了人,那人也不是个大方的。 半路夫妻本就难一心,知道新老婆给前夫的儿子零花,那男人不仅再不给刘敏一分钱,还当场逮住刘敏,就当着肖竣的面狠狠地打了一顿,刘敏便不怎么敢见肖竣了。 肖琴那里是一分也得不着的。 肖琴的公婆,包子铺的两口子,做了一辈子小生意,眼睛都贼亮,恨不得跟肖竣要几个! 郭环这里嘛,嗯,好不好地还有那么一点儿。 这不,在城里、学里把钱败光了,肖竣便又回了胡家庄。 听肖竣如此理直气壮,且毫无长幼尊卑之心,郭环便咬牙切齿,怒道:“你就知道吃!也不想想吃食哪来的?” 肖竣却冷冷地看着郭环,“我管你吃食哪来的?!你是我后娘,就得管我这个儿子吃饭!” 郭环不过二十六七岁,被一个近二十岁的男人喊“后娘”,虽说没错,可是怎么那么让人恨呢! 郭环气个倒仰,却也不敢跟肖竣过分难堪。 “肖英不在家,也无人护着自己。再说,自己到现在都生不出儿子,万一以后要靠这瘪犊子养老,此时还得稳住他!” 想到这里,郭环咽下怒气,哼了一声,转身便去了厨房。 肖文家在这里住的时候,西间是肖瑶的卧室,也是厨房。后来,肖英来住,便在院子里盖了小厨房。 当初,肖英决定从明城搬回胡家庄,因为老院早和肖达分清了,所以便没处去。 但是,当初和肖达分家的时候,弟兄两人都忘了这小破房。 肖英便找到胡宗保,说起这小房子。 因为这房子是当初肖老太霸占肖文家的,而且和肖达分家时没提,就还算是肖老太和肖老夫子的财产。 既然这样,按照农村的风俗,这种房产和财物便该由长子、长孙继承,这下肖达也没话说。 因为,肖英和肖竣父子两人,一个是肖家长子,一个是肖家长孙! 苗云虽心有不甘,但是到底农村风俗如此。 肖英找了村长和乡老,光明正大地得了这小破房,带着郭环和肖竣住了进去。 虽然背后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看笑话,肖英面子上也很难看,但是,一家三口总算有了立足之地。 否则,肖英那点儿月钱,根本不够郭环和肖竣两个败家子花的!要地没地,要手艺没手艺,早晚喝西北风! 郭环自进了胡家庄,不能逛街花钱,一下子变得无所适从。自小一辈子伺候人,什么营生也不会。 就会个刺绣,郭环却又嫌弃太累,不是腰疼、便是脖疼,不是手疼、便是眼疼。要不,就是干脆一起疼! 再加上郭环比肖英小了十几岁,又惯会撒娇卖痴的,肖英便由着她了。 郭环自从知道胡家庄开着药厂、学校,明城开着医院的肖家,便是自己的亲小叔子肖文家,便天天缠着肖英要去做工。 肖英被郭环磨得吃不住,便厚着脸皮去找肖文,却给肖文给拒绝了。 “一个苗云在药厂都快把人气死了,再来个郭环,不用别人,她俩就能把药厂倒腾黄了!”这是肖文的原话! 无论如何说,肖文坚决不同意。 就连赵秀丽都被肖文提前交待了,是以,不管肖英怎么找、郭环如何求,赵秀丽铁了心,坚决不松口! 肖英虽气,却一点儿招儿也没有,只能暗暗怨老天不公。 “这老天真是瞎了眼,谁能想到当年穷得吃不上饭的肖文,竟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地主、大财主了呢?更了不得的是,肖文如今可是那将军的岳父!” 怨恨归怨恨,肖英却从此后,对这个当年看不起的二弟肖文,变得有些敬畏起来,轻易也不敢去骚扰了。 且说肖竣。 饥肠辘辘的肖竣等了半天,终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看着郭环端上来的饭,肖竣却大怒:“果真是后娘!我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你就给我吃这稀汤拉水的面条!” 郭环也来了气,“我在厨房里热得半死,一个人烧火、一个人做饭,给你盛好端来,伺候少爷似的!你屁活不干,竟然还敢挑三拣四!” 肖竣见郭环泼妇一般,一时倒愣住了。 “再说了,从辈分上讲,我可是你母亲,却不是你的丫头!” 说着,郭环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墩,冷冷地说:“不吃给我剩这儿!” 因为动作猛了些,碗里的汤汁便溅到了肖竣身上。 看着浅色衣袍上的一串油点儿印子,肖竣气得脸色涨红,立即站了起来,冲着郭环举起拳头,横眉立目地吼:“你他妈找打!” “你这个死女人,把我爹的钱抓得死死的,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爹又不在家,也不知道是准备给谁看!” 郭环被说到痛处,立即便怒了,跳着脚便高声骂:“王八蛋、狗东西,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爹不在家,你竟敢如此说你庶母?真是翻了天了!” “再敢骂一句,看我不扇你!”肖竣扬起手,又“呸”了一口:“呸!后娘就是后娘,还狗屁庶母!” 郭环粉白的脸便涨红了,哭着骂:“还有脸说自己是二十岁的大男人,哪个二十岁的男人不养活一家人?就你,还伸手跟爹娘要钱!要是我,早找块豆腐撞死了!呸!” “你少废话!”肖竣涨红着脸,大手一推郭环,“滚一边儿去。”说着,自己端起饭碗,回了厨房。 把汤倒回锅里,把剩下的面条都捞到自己碗里,狠狠地吃了一大碗。 见簸箩里还有馍,也不管凉热,拿起一个几口便下了肚。 打着饱嗝,回到堂屋,见郭环坐在一边哭哭啼啼,肖竣也不管她,回了西间。 西间变成了肖竣的卧室,郭环和肖英两口子住在东间,堂屋的床收了。 痛痛快快地在西间睡了一觉,肖竣打着哈欠来到院中,见天已黄昏,郭环正坐在院中缝东西,看着竟像是个口袋,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郭环竟吓了一跳,忙收起来,一脸不高兴,道:“你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管我缝什么!” 肖竣却一把夺过来,怒道:“哼!该不是想把家里的那点儿粮食卖了吧?啊!” 郭环上前便抢,肖竣边躲边把布袋缠吧缠吧,团成一个团,就要往房顶扔! 见状,郭环立即便白了脸,上前一把扯住肖竣的衣服,连哭带骂:“拿过来!你敢给我扔了,看我不拿刀砍了你!” 肖竣见郭环如此的急赤白脸,更加怀疑,手把布袋举得高高的,恶狠狠地看着郭环,低声威胁道:“说,这个干什么的?不说,我今天饶不了你!” 郭环忙擦擦眼泪,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此时,天还没黑,正是比较凉快的时候,地里干活儿的人都舍不得回家。在肖瑶家做工的尚未下工,到处都看不到人影。 就连离得最近的赵明亮家,年前也翻盖了新瓦房,拉上了青砖的院墙,高高的也看不到任何人。 虽说明知道别人听不到,郭环还是压低了声音,恨恨地对肖竣说:“晚上就知道了!” -------- 感谢亲1443711867赠送的红包!感谢所有订阅、打赏、送月票的亲,群么么!!! 339 各干各的 ""="('''')"="()"> 下午,睡了午觉起来,肖瑶便跟肖文、轩辕离一起去了地里。 . . 这次却不是帮赵明亮家干活儿,而是全部的药田都要看一遍。该收的、不该收的,长势情况,抗旱防涝诸般,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只有地里的药材没有问题,那么这一年的收成才有把握。 心中没有牵挂了,肖瑶才能安心地在明城医院坐诊。 刚好轩辕离也在,在家里坐着也无聊,所以,肖瑶便拉着轩辕离一起出来了。 轩辕离当然巴不得时时刻刻跟肖瑶腻在一起,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于是,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家门。 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下地的、上工的、上学的,都走了。 一行人一路也没有碰到什么人,很快便到了地里。 田秀和田玉龙还在赵明亮家的红花田里,等会儿孩子们放学了,便会过来,他们两个可以给孩子们做个指导。 田明便领着肖文和肖瑶几人到处转转,挨家挨户地看过来。 其实,今年的雨水有些大。入了夏季,小雨、大雨已经下了好几场,沟满河平的。 有些怕雨的种需要做好排涝工作,幸亏田明根据药农们播种的种都提前做好了交待。 药农们这两年跟着肖家种药材都挣了钱,是以,对地里的药材看重得很,对田明的话言听计从。 所以,只要提前做好了准备,就算有些涝,收成也不会损失太大。 再说了,不管种药材还是种粮食,都是靠天吃饭的事儿,只要人勤快,地便也不懒。 地里干活儿的人不少,见肖家来人了,都乐呵呵地过来说话。 婶子、大娘、嫂子、姐姐们,便跟肖瑶打招呼,个个都夸肖瑶天仙一般,热络得很。 肖瑶便跟她们说些闲话唠嗑,也有些女人身子不适,当场让肖瑶号脉的。 肖瑶都一一笑着应了。 女人们也有偷偷看轩辕离的,自然都只是暗暗瞄一眼,没有一个敢跟轩辕离对视的。当然了,轩辕离也根本不看她们,只跟那些男人们说话。 见轩辕离跟那些农户们说说笑笑,聊得挺好,肖瑶还挺诧异的,暗道:“不知道这男人还能跟农户们打成一片,还以为他只会板着脸呢!” 轩辕离满面笑容,看似随意,其实却是认真地在探知一些事情,并不是肖瑶所认为的胡喷乱侃! 此时,肖瑶不以为然,以后便知道了! 几百亩地一一地看过一遍,天也差不多黑了。 几人回到赵明亮家的红花田里,见孩子们都干得挺认真,没有一个糟蹋药材的,肖瑶很高兴,拉住一个小姑娘,道:“今天干得很好,明天下午放了学,还喊上小伙伴们一起过来,记得了?” 那小丫头便点点头,有些腼腆地笑着应了。 人多,速度便快了许多。 赵明亮心里也放松了,见肖文等人过来,便道:“肖文哥,秀娥说晚上请你们全家去我家喝酒呢!” 肖文连连摆手,“等你们忙完了再说,现在她哪里顾得上这些?没得给你们找麻烦。今天就别摘了,把地头的药材收收就到时候了,别摸黑。” 赵明亮看看天,忙招呼孩子们收药材。 肖文几人便转回了家。 路过郭环家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郭环和肖竣两人正在争吵,郭环的哭声、骂声让肖文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肖瑶看了肖文一眼,以为他要去管,不过肖文却没有,背着手过去了。 肖瑶暗暗松了一口气,“郭环和肖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以前的肖老太一样,是不知足的人!这一家人现在真的管不得!” 吃过晚饭,因为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睡觉还有些早,肖瑶便提议去山脚下抓蝎子。 轩辕离自然听老婆的,却担心肖瑶,便道:“捉那个有危险,你莫动手。” 肖瑶点点头,“我当然不用动手,有你们啊!” 说着,用手指着江月、江岩、月照、月华,道:“有一堆武功高手不用,岂非暴殄天物?!” 轩辕离见肖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喜欢。 肖靖自然也去,跟大家一起忙着准备灯笼、盐水、水桶、竹筷等物。 肖竑见大家都走了,便哭闹着要跟,好不容易被赵秀丽哄住了。 肖瑶见宝贝弟弟一脸泪水,怪可怜的,便让江月给他在墙上捉了几只壁虎,放到盆里。 肖竑立即便被盆里乱动的壁虎吸引住了,众人则趁机脱身。 肖靖又跑去赵家,喊来了赵昌泽。 一行八人浩浩荡荡,朝着山脚下进发。 众人都是年轻人,一路欢声笑语,煞是热闹。 就连轩辕离也笑呵呵地跟肖瑶有说有笑。自然,大手牢牢地抓着肖瑶的手。 轩辕离低头看着肖瑶,问:“怎么突然想起捉蝎子?” “蝎子可是贵重的中药材。具有祛风、解毒、止痛、通络等功效。因是五毒之首,一般人不怎么敢捉它,货源一直比较缺。” “以蝎子配伍的汤剂我知道的可达一百多种,全蝎配制的中药达六十多种。” 轩辕离有些惊讶,“当真?这毒蝎子竟有这么大用?” “是啊,有了全蝎我可以做出再造丸、大活络丹、跌打丸、救心丸、止痉散、中风回春丸等等几十种成药。” 肖瑶一笑,“你们在这里,正好派上用场。” 说着,肖瑶大声对众人说:“今晚大家一定要多捉些啊!” 轩辕离阴测测地补了一句:“这是军令!” 众人:“……” 月照有些挠头,“姑娘,这蝎子好找吗?” 平时没怎么见过蝎子啊!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找啊?!唉,主子还说什么军令! “好找。蝎子白天藏于温暖的石缝中,晚上出来觅食。因为蝎子趋弱光,我们可用灯光诱捕。” 其实,很好找,只要知道蝎子的习性便可找到。 蝎子喜栖于石底及石缝的潮湿阴暗处,昼伏夜出。一年中除冬季外,三季都可捕捉,以夏季产量最大。 是以,在没有人工饲养的这里,夏季是肖瑶不能错过的捕捉蝎子的最佳季节。 等众人进了山,肖瑶便让把几个灯笼放在石缝边的草地上,众人静静地听着。 远处风声呼啸,近处树叶传来哗哗的声音。鸟雀的叫声都歇了,偶尔,远处会传来深山里的狼嚎,众人却恍若未闻。 因为脚下听见了沙沙的声音。 江月出手如电,上手便夹住了一只,“哈哈,初战告捷!” 那肥胖的蝎子在筷子上张牙舞爪,蝎子尾巴一会卷起一会直立,在昏暗的灯光下特别渗人。 赵昌泽汗毛直竖,却又跃跃欲试,手里抓着竹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随时准备出手。 挨着赵昌泽的肖靖便笑他:“柱子紧张地,哈哈,都哆嗦啦!” 见众人笑,赵昌泽便羞恼了,“哼,等我抓住一只,才知道我是不是哆嗦!” 轩辕离把肖瑶拥在怀中,大手紧紧地握着肖瑶的手,微笑着看众人笑闹,心里十分满足。 不一会儿,月照竟也捉了一只,用筷子夹着放入了水桶,发出“噗通”一声,像是宣告胜利似的。 这水桶里的水不是普通的水,是盐水。活着的蝎子在盐水中浸泡**,可以吐尽腹中泥土。 众人屏声静气,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有几个武林高手在,竟弄了二三百只! 肖靖得意地挑眉,“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拿了两只桶,否则还装不下嘞!” 赵昌泽更是得意非凡,“我捉了二十多只!回家说了,我爹娘铁定不信!” 肖靖揶揄道:“自然不信。因为他们知道你怕蝎子,哈哈哈!” 赵昌泽:“……” 看时辰不早,因为明日轩辕离要赶路,所以,肖瑶决定早些回家。要不,今晚非捉到天亮不可! 众人满载而归! 月色如水,普照大地。 今夜,满载而归的不只是肖瑶一行人,还有两人也弄了不少药材! 谁? 自然是郭环和肖竣! 听郭环说晚上要去偷药材,肖竣起初不敢。 郭环道:“我听见肖瑶说,红花和金银花都是贵重药材,便暗暗留了心。很仔细地跟田秀儿打听了采摘、炮制的方法,就是等着今晚上弄些回家。” 肖竣虽说是个二流子,不正混,却从来没干过偷盗的事。 听郭环说要去偷地里的药材,倒是犹豫了那么一秒钟。 听郭环如此一说,便不管了,“地里的药材那么多,摘个几斤谁发现得了啊?” 郭环本来想自己干,偏巧让肖竣发现了,既然如此,二人便做了一处,反正挣了钱肖竣也要花的。 再说,郭环一个人半夜三更地去地里,害怕得很。 月色很好,夜半时分,肖竣和郭环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门。 肖竣在前面先走,东张西望,没有发现人,便带着郭环出了村。 到了地里,郭环领着肖竣先去了金银花药田。 郭环拉着肖竣蹲下,告诉了肖竣采摘要点。 金银花采摘比红花简单多了,肖竣一学就会。 见肖竣做得挺好,郭环给肖竣留了个口袋,自己弯着腰钻进了不远处的红花药田。 339 油炸蝎子 一进药田,郭环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拍着胸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远处夜风呼啸、身边虫子啁啾,郭环知道肖竣就在不远处,心中还是十分紧张。 趁着月光看身边的红花,郭环吃了一惊,“怎地都采过了?白天来时,这里都是好好的没动的红花。怎么,一个下午,他们怎么摘得这么快!” 郭环不知下午学生们过来帮工的事儿,此时见大片的红花都被采摘过了,心中更加慌乱。 忙又往深处走了好远,终于找到了红花,心中方才安定了些,唯恐白来一趟。 稳住了心神,郭环开始上手采摘,两手并用,也顾不得仔细看,先弄回家再说,明天有的是时间关上门好好摘,现在哪有工夫。再说,光线实在也太暗。 那边肖竣正摘得有劲儿,到底男人手大,金银花开得又密,肖竣大手一抓一把,也不爱惜,死拉硬拽,连叶子带花都扯了下来,不到半个时辰,面前的口袋便满了! 转头看郭环还在地里忙着,便走过来问:“好了没有?” 郭环离多远便听见脚步声,看见是肖竣,便道:“早着呢!” 肖竣便有些不耐烦了,“你准备摘到天亮啊!把花朵揪下来,回家慢慢弄。哪有功夫在这里慢慢摘?” 说着,肖竣便两手一起上。 东抓一把、西揪一朵,这边没了,大脚踩倒整片红花,再到别处去摘,回来时,又踩倒一片红花。 郭环见状,便有些急,低声呵斥肖竣:“你这混蛋,这样会被他们发现的!” 肖竣不以为然,“他们难道不踩?怎地就知道是别人踩倒的?” 郭环便骂:“混账东西,赵明亮家把这片红花当儿子般看顾,怎舍得踩倒?” 唯恐肖竣再弄倒地里的红花,郭环低头看看布袋子里差不多了,便说:“赶紧回吧。” 于是,两个人各自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回了家。 村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一声狗叫。白天都累了一天,夜里凉爽舒适,人们都睡得正香,竟没人发现!两人暗自庆幸。 第二天,肖竣在家里睡觉,郭环便挑拣、筛选、收拾、晾晒。 当然了,都是在屋子里,哪里敢光明正大地晾在院子里让人发现呢! 肖家。 肖瑶一醒,习惯性地摸摸身边,还温温的,轩辕离估计刚走。 肖瑶也不赖床,很快便起了身。 给远行的人做早饭呀! 肖瑶出了房门,见轩辕离已经在院中了,男人一身银白银袍,英姿挺拔,站在院中,果然公子如玉。 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男人身上镶了一道金边,宛若天神。 肖瑶突想到昨晚,便觉小脸发热。 其实院中凉风微微,清爽得很。 两人相互对望着,肖瑶款款朝着轩辕离走去,眼神颇为缠绵,身后的月照忙去了厨房。 “来!”轩辕离招手,肖瑶小脸微微红了。 这男人,时时刻刻找机会给自己谋福利。 昨晚被他吻得,胸到现在还疼着呢! 轩辕离看着肖瑶依然红肿着的嘴唇,低头微微笑了。 昨晚自己是不是太疯狂了些?手上、唇上似乎还留着昨晚的滑腻、甜香,轩辕离心中一荡,忙稳住了心神。 肖瑶来到轩辕离跟前,通红的小脸抬着,低声嗔道:“路上小心。中午日头大,便歇了。若是中了暑气,身边可没有小神医等着救你!” 轩辕离便瞪了肖瑶一眼,“不放心,便给我一起走。” “谁不放心你了!” “嘴硬!” “哼!” …… 肖文和赵秀丽听见院中的动静,便抱着肖竑出了堂屋。 肖竑挣扎着要下地,赵秀丽只得下了台阶,便把他放在地上。 小家伙朝着肖瑶伸出两只肥肥胖胖的胳膊,摇摇摆摆、跌跌撞撞,连走带跑。 肖瑶弯着腰,猛地一把抱住扑过来的肖竑,笑道:“小宝贝,又流口水啦!” 说着,挠着肖竑的腋下,肖竑便“咯咯咯”地大笑起来,在肖瑶怀中乱扭。 轩辕离站在肖瑶旁边,见此情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眼神却越发炽热了。 肖瑶 肖瑶抱着肖竑,看着院中的两桶蝎子,见都漂了起来,点点头,“嗯,泡好了。” 肖瑶突然想到一事,高兴地说:“哈哈哈,今天早上加餐!” 说着,肖瑶转头看着身边的轩辕离,一脸挑衅,道:“我本来想给你做别的,现在我改主意了。给你做一道你从没吃过的菜,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吃?” 闻言,轩辕离黑曜石般的眼睛便更灼灼,“只要是你做的,有毒也吃!” 这丫头做饭的次数,一把手都数得过来。 肖瑶小脸又红了,这男人,没看到爹和娘都在院中吗? 肖瑶暗暗瞪了轩辕离一眼,看着怀中流口水的肖竑,道:“姐姐等会儿给你炸蝎子吃。” 肖竑便高兴地拍着小手,奶声奶气地高喊:“吃、吃!” 不远处的赵秀丽听见了,一头黑线,“臭小子,就知道吃!阿瑶这丫头,也真是疯了,这阿物儿怎能炸了吃?” “娘,油炸蝎子可是好菜!” 刚从屋里出来的肖靖却听见了,眼睛一亮,猛地窜过来,“姐姐,你说真的?” “嗯!”肖瑶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肖靖便道:“只要是你做的,有毒也吃!” 话音一落,便感觉一阵寒意迎面袭来。 肖靖诧异地抬头,见轩辕离一脸不虞,正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 肖靖摸摸鼻子,大眼睛里都是疑惑,暗暗嘀咕:“这是怎么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瘟神了?!” 见二人暗潮涌动,肖瑶很为轩辕离的幼稚无语,一头黑线地转身把怀中的肖竑往轩辕离怀中一放,“抱好!” 说完,转身就朝着厨房走去。 小包子肖竑看着一脸冰冷的轩辕离,垮了小脸,小嘴一瘪一瘪,终于,在轩辕离的不知所措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身边的肖靖忙心疼地抱走了肖竑,白了轩辕离一眼,“能耐!” 轩辕离:“……” 这臭小子! 这俩臭小子! 看着抹着眼泪被抱走的肖竑,感受着刚才怀中那沉沉的、热热的、软软的、肉肉的、香香的……粉团儿一般的孩子,轩辕离望向厨房的眼神,便越发炽热起来…… “这女人,早晚给自己生个孩子,不!一群孩子!”想到这里,轩辕离瞪了肖竑一眼,“哼!谁稀罕抱你!” 正伏在肖靖肩上,被肖靖抱着走远的肖竑,看见了这不友好的眼神,又突然“哇……”地大哭起来! 肖文和赵秀丽的眼神便看向了这边,轩辕离悻悻地回了自己屋子,隔着窗户看着在院中和厨房中忙忙碌碌的窈窕身影。 肖瑶却不理院中的事情,拿了筷子和小盆,来到水通边,捡了两大盘的量,又仔细清洗了,告诉月照把炒锅烧热。 肖瑶取了香油,多多地倒了进去,冷油很快便热,香味慢慢地飘了出来。 看油温差不多了,肖瑶把沥干了水分的蝎子倒入油锅。 只听“刺啦”一声,油点儿四溅,香味扑鼻! 月照和月华都过来看,肖瑶边翻边道:“香油量要没过蝎子方好。小火慢炸。可以盖锅,但是要注意慢慢翻翻,保证炸匀了。看看差不多变色了,夹出一个尝尝,等金黄酥脆了,便可以捞出来。” 高蛋白的东西无需炸制过长时间,否则,口味不好是其次,关键是营养都没了啊! 肖瑶拿过盘子,把炸好的蝎子盛到盘中,趁热撒上细盐。 大功告成! 众人看着餐桌上两大盘张牙舞爪的蝎子,都是一头黑线,眼神同时看向肖瑶,意思是:“你还真炸了啊?” 肖瑶柳眉一挑,坐下抓起筷子,便夹了一只,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放入口中,“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众人:“……” 只有肖竑最捧场,见肖瑶嘴动,小包子的小手便要那金灿灿的吃食,留着口水,喊:“吃!吃!” 众人再次无语了,“……” 肖靖到底年轻,最为好奇,见肖瑶大口吃了,拿起筷子,便伸手去夹。 轩辕离却更快地夹起一只,放到了嘴里,“咔嚓咔嚓”咀嚼的同时瞥了肖靖一眼。 肖瑶一头黑线,瞪了轩辕离一眼。 “你这男人怎地越来越幼稚了!好跟肖竑有一拼了!真是什么醋也吃!肖靖他是我弟弟!” 轩辕离却不这么想,回瞪了肖瑶一眼。 “以前他是你亲弟弟,其实却不是!不仅不是,还是除了我以外跟你最亲近的一个男人!” 肖瑶看懂了轩辕离的意思,终于决定不看这男人了。 这么**,真愁人。 吃了早饭,轩辕离便带着江月和江岩离开了胡家庄,月照和月华自然留下。 肖瑶虽有些恋恋不舍,到底朝中有事,留不得。 再说,秋天凉快了,自己便进京。分离不过几个月,很快便见面了。 肖瑶如此做着心里安慰,脸上便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感之色。 轩辕离见状,便有些咬牙切齿,“你这丫头,如此不解风情,真是愁煞人!” 肖瑶:“……” 340 油炸蝎子 一进药田,郭环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拍着胸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远处夜风呼啸、身边虫子啁啾,郭环知道肖竣就在不远处,心中还是十分紧张。趁着月光看身边的红花,郭环吃了一惊,“怎地都采过了?白天来时,这里都是好好的没动的红花。怎么,一个下午,他们怎么摘得这么快!”郭环不知下午学生们过来帮工的事儿,此时见大片的红花都被采摘过了,心中更加慌乱。忙又往深处走了好远,终于找到了红花,心中方才安定了些,唯恐白来一趟。稳住了心神,郭环开始上手采摘,两手并用,也顾不得仔细看,先弄回家再说,明天有的是时间关上门好好摘,现在哪有工夫。再说,光线实在也太暗。那边肖竣正摘得有劲儿,到底男人手大,金银花开得又密,肖竣大手一抓一把,也不爱惜,死拉硬拽,连叶子带花都扯了下来,不到半个时辰,面前的口袋便满了!转头看郭环还在地里忙着,便走过来问:“好了没有?”郭环离多远便听见脚步声,看见是肖竣,便道:“早着呢!”肖竣便有些不耐烦了,“你准备摘到天亮啊!把花朵揪下来,回家慢慢弄。哪有功夫在这里慢慢摘?”说着,肖竣便两手一起上。东抓一把、西揪一朵,这边没了,大脚踩倒整片红花,再到别处去摘,回来时,又踩倒一片红花。郭环见状,便有些急,低声呵斥肖竣:“你这混蛋,这样会被他们发现的!”肖竣不以为然,“他们难道不踩?怎地就知道是别人踩倒的?”郭环便骂:“混账东西,赵明亮家把这片红花当儿子般看顾,怎舍得踩倒?”唯恐肖竣再弄倒地里的红花,郭环低头看看布袋子里差不多了,便说:“赶紧回吧。”于是,两个人各自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回了家。村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一声狗叫。白天都累了一天,夜里凉爽舒适,人们都睡得正香,竟没人发现!两人暗自庆幸。第二天,肖竣在家里睡觉,郭环便挑拣、筛选、收拾、晾晒。当然了,都是在屋子里,哪里敢光明正大地晾在院子里让人发现呢!肖家。肖瑶一醒,习惯性地摸摸身边,还温温的,轩辕离估计刚走。肖瑶也不赖床,很快便起了身。给远行的人做早饭呀!肖瑶出了房门,见轩辕离已经在院中了,男人一身银白银袍,英姿挺拔,站在院中,果然公子如玉。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男人身上镶了一道金边,宛若天神。肖瑶突想到昨晚,便觉小脸发热。其实院中凉风微微,清爽得很。两人相互对望着,肖瑶款款朝着轩辕离走去,眼神颇为缠绵,身后的月照忙去了厨房。“来!”轩辕离招手,肖瑶小脸微微红了。这男人,时时刻刻找机会给自己谋福利。昨晚被他吻得,胸到现在还疼着呢!轩辕离看着肖瑶依然红肿着的嘴唇,低头微微笑了。昨晚自己是不是太疯狂了些?手上、唇上似乎还留着昨晚的滑腻、甜香,轩辕离心中一荡,忙稳住了心神。肖瑶来到轩辕离跟前,通红的小脸抬着,低声嗔道:“路上小心。中午日头大,便歇了。若是中了暑气,身边可没有小神医等着救你!”轩辕离便瞪了肖瑶一眼,“不放心,便给我一起走。”“谁不放心你了!”“嘴硬!”“哼!”……肖文和赵秀丽听见院中的动静,便抱着肖竑出了堂屋。肖竑挣扎着要下地,赵秀丽只得下了台阶,便把他放在地上。小家伙朝着肖瑶伸出两只肥肥胖胖的胳膊,摇摇摆摆、跌跌撞撞,连走带跑。肖瑶弯着腰,猛地一把抱住扑过来的肖竑,笑道:“小宝贝,又流口水啦!”说着,挠着肖竑的腋下,肖竑便“咯咯咯”地大笑起来,在肖瑶怀中乱扭。轩辕离站在肖瑶旁边,见此情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眼神却越发炽热了。肖瑶肖瑶抱着肖竑,看着院中的两桶蝎子,见都漂了起来,点点头,“嗯,泡好了。”肖瑶突然想到一事,高兴地说:“哈哈哈,今天早上加餐!”说着,肖瑶转头看着身边的轩辕离,一脸挑衅,道:“我本来想给你做别的,现在我改主意了。给你做一道你从没吃过的菜,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吃?”闻言,轩辕离黑曜石般的眼睛便更灼灼,“只要是你做的,有毒也吃!”这丫头做饭的次数,一把手都数得过来。肖瑶小脸又红了,这男人,没看到爹和娘都在院中吗?肖瑶暗暗瞪了轩辕离一眼,看着怀中流口水的肖竑,道:“姐姐等会儿给你炸蝎子吃。”肖竑便高兴地拍着小手,奶声奶气地高喊:“吃、吃!”不远处的赵秀丽听见了,一头黑线,“臭小子,就知道吃!阿瑶这丫头,也真是疯了,这阿物儿怎能炸了吃?”“娘,油炸蝎子可是好菜!”刚从屋里出来的肖靖却听见了,眼睛一亮,猛地窜过来,“姐姐,你说真的?”“嗯!”肖瑶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肖靖便道:“只要是你做的,有毒也吃!”话音一落,便感觉一阵寒意迎面袭来。肖靖诧异地抬头,见轩辕离一脸不虞,正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肖靖摸摸鼻子,大眼睛里都是疑惑,暗暗嘀咕:“这是怎么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瘟神了?!”见二人暗潮涌动,肖瑶很为轩辕离的幼稚无语,一头黑线地转身把怀中的肖竑往轩辕离怀中一放,“抱好!”说完,转身就朝着厨房走去。小包子肖竑看着一脸冰冷的轩辕离,垮了小脸,小嘴一瘪一瘪,终于,在轩辕离的不知所措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身边的肖靖忙心疼地抱走了肖竑,白了轩辕离一眼,“能耐!”轩辕离:“……”这臭小子!这俩臭小子!看着抹着眼泪被抱走的肖竑,感受着刚才怀中那沉沉的、热热的、软软的、肉肉的、香香的……粉团儿一般的孩子,轩辕离望向厨房的眼神,便越发炽热起来……“这女人,早晚给自己生个孩子,不!一群孩子!”想到这里,轩辕离瞪了肖竑一眼,“哼!谁稀罕抱你!”正伏在肖靖肩上,被肖靖抱着走远的肖竑,看见了这不友好的眼神,又突然“哇……”地大哭起来!肖文和赵秀丽的眼神便看向了这边,轩辕离悻悻地回了自己屋子,隔着窗户看着在院中和厨房中忙忙碌碌的窈窕身影。肖瑶却不理院中的事情,拿了筷子和小盆,来到水通边,捡了两大盘的量,又仔细清洗了,告诉月照把炒锅烧热。肖瑶取了香油,多多地倒了进去,冷油很快便热,香味慢慢地飘了出来。看油温差不多了,肖瑶把沥干了水分的蝎子倒入油锅。只听“刺啦”一声,油点儿四溅,香味扑鼻!月照和月华都过来看,肖瑶边翻边道:“香油量要没过蝎子方好。小火慢炸。可以盖锅,但是要注意慢慢翻翻,保证炸匀了。看看差不多变色了,夹出一个尝尝,等金黄酥脆了,便可以捞出来。”高蛋白的东西无需炸制过长时间,否则,口味不好是其次,关键是营养都没了啊!肖瑶拿过盘子,把炸好的蝎子盛到盘中,趁热撒上细盐。大功告成!众人看着餐桌上两大盘张牙舞爪的蝎子,都是一头黑线,眼神同时看向肖瑶,意思是:“你还真炸了啊?”肖瑶柳眉一挑,坐下抓起筷子,便夹了一只,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放入口中,“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众人:“……”只有肖竑最捧场,见肖瑶嘴动,小包子的小手便要那金灿灿的吃食,留着口水,喊:“吃!吃!”众人再次无语了,“……”肖靖到底年轻,最为好奇,见肖瑶大口吃了,拿起筷子,便伸手去夹。轩辕离却更快地夹起一只,放到了嘴里,“咔嚓咔嚓”咀嚼的同时瞥了肖靖一眼。肖瑶一头黑线,瞪了轩辕离一眼。“你这男人怎地越来越幼稚了!好跟肖竑有一拼了!真是什么醋也吃!肖靖他是我弟弟!”轩辕离却不这么想,回瞪了肖瑶一眼。“以前他是你亲弟弟,其实却不是!不仅不是,还是除了我以外跟你最亲近的一个男人!”肖瑶看懂了轩辕离的意思,终于决定不看这男人了。这么**,真愁人。吃了早饭,轩辕离便带着江月和江岩离开了胡家庄,月照和月华自然留下。肖瑶虽有些恋恋不舍,到底朝中有事,留不得。再说,秋天凉快了,自己便进京。分离不过几个月,很快便见面了。肖瑶如此做着心里安慰,脸上便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感之色。轩辕离见状,便有些咬牙切齿,“你这丫头,如此不解风情,真是愁煞人!”肖瑶:“……” ... 341 说明身世 送走了轩辕离这座大佛,肖文和赵秀丽都松了一口气。 看看头,肖瑶道:“爹,今我们进山吧?” 肖文点头,“行,五灵脂该收了。” 肖靖一听,也要跟去,“我今天不上课。” “还有蛇蜕,山中也有不少。”肖瑶想到采蛇蜕,便道:“月照俩人跟着。” 赵秀丽也赞成,“去吧,山里还凉快些。地里太。” 肖瑶这丫头是个闲不住。 一行人收拾了背篓、绳子、镰刀、铲子诸般物事,带着吃喝,喊上田明,便进了山。 山中有很多药材,胡家庄的人以前是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却又不怎么稀罕了。因为自己家地里都种的满满当当的,谁还愿意大老远地去山中采摘呢! 再说,这山里危险重重,一个人还真不怎么敢进山。 进山不久,肖瑶便看见了益母草。益母草是一味妇科良药。全草入药为益母草,果实入药为茺蔚子。 在夏秋间花开时,割取地上全草,晒干即可。果实(茺蔚子)在秋季成熟后采收、晒干,筛去杂质,即可出售。 田明便让众人取了镰刀,割了草,在附近找了快阳光充足又有风的地方,就地平摊晾晒,等晚上回家了再带走。 众人初战告捷,都兴致大增,往里走的时候,脚步越发生了风。 不久,月照果然发现了蛇蜕! 蛇蜕是蛇生长过程中褪掉的皮,一条蛇一般每年要蜕皮三到四次。夏季要蜕皮两次。所以,夏季蛇都出来了,蛇蜕也好找。 肖瑶看见蛇蜕,真是喜欢。 “想想吧,自己来到这里挣的第一桶金便是一条蛇蜕,谁能想到呢?” 看看太阳快到了正午,众人坐在桦树下休息的时候,田明也不闲着,拿出铲子在树下挖呀挖的,竟然又发现了猪苓! 猪苓为常用的菌类药材,有利尿治水肿之功效。 除了肖瑶,众人都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田明道:“这猪苓全年都可以采收,以夏秋季采收为好。常寄生于桦树等树根周围的土壤中。肖靖抬头看看周围的树木,来了兴致,“每一颗桦树下都有吗?” “有个简单方法,就是夏季下过雨后,看林中的桦树下地面干燥较快的地方,或土壤松而凸起的地方,无论是长草或有子实体升出的地面,均可挖到。先挖一个手掌这么深,若是挖出一层,应该继续下挖,同一处通常有两到三层。” 田明说着,手下不停,果然很快便挖出了不少。 看着地上的猪苓,肖瑶便笑了,道:“带着田大叔来,果真是对了。” 肖靖第一个拿起铲子便到处跑着找,果真也发现了一处。 月照、月华也是小孩子心,坐不住,也到处找。 肖瑶却拉着肖文,坐在树下石头上,歇了。 转头看看四周的环境,肖瑶指着不远处的断崖,道:“爹,我们等会儿去那处!” 肖文脸色便有些不自然,“那里没什么了,又远,别去了。” 此处已是深山,再往里走,确实有些远。 不过,肖瑶今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放弃。 见肖文态度坚决,肖瑶便道:“爹,其实,今天进山,我是有话跟您说。” 肖文笑:“这丫头 ,有什么话非得进山说?” 话音未落,见肖瑶小脸紧绷看着那断崖,肖文突然想到那修整一新的坟,脸色变了,心中暗暗嘀咕:“难不成阿瑶知道了什么?或者说那坟便是阿瑶修的?不可能啊!” 肖瑶道:“算了,先吃午饭吧!” 说完,肖瑶便对着已经跑远了的肖靖喊:“阿靖---吃午饭喽!” 见众人围拢过来,肖文只得压下心中疑问,不知滋味地吃了午饭。 众人饭后也不歇息,接着往深处走。 肖瑶跟众人打了招呼,拉着肖文上了山坡。 肖文满腹疑窦,跟着肖瑶翻过山坡,进了洼地,两人走了不久,便看到了那坟墓。 肖文猛地住了脚,也拉住了肖瑶。 肖瑶搂着肖文的胳膊,转头对一脸苍白的肖文道:“爹,我想说的便是这事。” 肖文强自镇定,“说什么事?” 肖瑶杏眼便蓄了泪,道,“爹,我知道你们比我亲爹娘对我都亲,可是我不想瞒着你们,我的世……我已经知道了。” 肖文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肖瑶,慢慢地白了脸。 知道对肖文很残忍,可是,肖瑶既然开了口,便接着说下去,“爹 ,这里埋着的人并不是我的娘亲。” 肖文的子便是一震,眼神有些慌乱,语无伦次地说:“阿瑶,你娘……你说什么……不是……” 肖瑶便跪下了,对着坟墓磕了一个头,又对着肖文磕了一个头! 肖文手忙脚乱地扶起了满脸是泪的肖瑶,两眼也红了,“你这孩子,今儿个是怎么了?!” 肖瑶起了,擦擦眼泪,看着坟,道:“爹,这里埋着的是我生母亲的侍女,我的生母亲还健在,她们找到了我。” 肖文闻言,子便颤抖了起来,脸上有着被夺了宝贝的愤怒和紧张,猛地一把抓住了肖瑶的胳膊,怒吼道:“你说什么?!” 肖瑶见肖文如此,忙安慰道:“爹,你放心。他们不会带我走!” 肖文一下子便僵住了,急切地两手一把抓住肖瑶的双肩,眼睛发光,满脸狂喜,“当真?” 肖瑶重重地点头,“当真!” “我的生母亲是北齐国长公主流月、生父是北齐国将军君逸之。” 肖文边呆住了,“北齐国的公主?将军?” “是的。他们本是一对恩夫妻,可惜成婚不久,便被北齐内联合西诏追杀。” “我父满门被灭,我母逃得一命,躲入那断崖上的山洞,生下了我。杀手追至,我娘被掳、丫鬟被杀,我却不知为何未死,被爹你救了。” 肖文浑哆嗦着,回忆起了当时的形。 “当时因为你娘快生了,我便想到山中猎只野物给她补补子。那天下午,我来到坡下,突听到断崖这边有人声,便找过来。” “等我到的时候,只见雪地上脚印杂乱,一个女人躺在地上,上都是血,竟已经快死了。”“我虽吓得半死,因听见那女子有微弱的声音,却不敢见死不救,便把那女子翻过来。” 肖文难过得便掉了眼泪,“你便在雪中埋着,只露出小脸,眼睛闭着,冻得嘴唇青紫,却还有气。” “那女子却不行了,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是、流、月……’,当时她在雪上写了‘流月’二字,我便以为是她的名字了。是以,还给她立了墓碑。” 肖瑶擦擦眼泪,“她当时可能想说‘我是流月公主的侍女’这句话,却没能说完……” 当然,那侍女假装捂住前伤口,却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肖瑶埋在了雪里,压在下。 幸运的是,当时肖瑶正熟睡着,也没有哭,是以未被敌人发现,竟如此逃过一命! 流月当年虽被西诏人劫持,一路却并未受罪。 因是西诏王大费周章、心心念念的女人,那些侍卫们当然对流月礼遇有加。 流月自然利用了个彻底,为养好子,流月百般挑剔,一路行动缓慢、处处锦衣玉食。 那些侍卫未敢动流月一分,甚至惟命是从。 所以,流月算是在路上坐了月子,等流月到了西诏的时候,子便养得差不多了。 是以,西诏王和北齐都不知道流月生了个孩子。 这孩子却成了流月的心病,每每午夜梦回,便心疼地垂泪,“可怜的孩子,定是当场被刺死了,就算不死,在深山的雪地里也是活不了的!” 没成想,吉人自有天相,不久后,肖文便到了!不仅救了肖瑶,还养大了! “您和娘既是救了我一命的恩人,还是养大了我的亲人。俗话说,‘生恩不重养恩重’。爹,我说了世并不是要离开你们,只是不想瞒着你们。” 肖文点点头,大手摸着肖瑶的头,眼里含着泪,道:“我知道我的阿瑶是个好孩子!” “爹,我不敢跟娘说,担心她子受不了。这事儿您慢慢跟她说,我不是要离开你们,而是要把我亲娘接过来,你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肖文眼睛一亮,大喜过望,“阿瑶,你说的是真的?” 这下不用担心阿瑶走了,再说,阿瑶的亲娘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可是,你亲娘她不是北齐的公主吗?” 怎么可能随便就住在这南丰国的胡家庄呢? 肖瑶便拉着肖文,细细地讲了一遍…… 肖文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也太离奇了些! 肖文被肖瑶说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抓住肖瑶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 “阿瑶,莫不是在骗爹吧?薛娜那丫头竟然是你的亲妹妹?!不过,说起来,你们长得是像的!” “那个病公子薛昊竟然是西诏国主?” “还有,那个什么,你舅舅就是那个北齐皇帝?他竟也要住在我们家?我……” “阿瑶,你说你亲娘她……” 肖瑶正要说话,突听“噗通”一声,转,见一脸惨白的肖靖正站在不远处! ... 342 捉住俩贼 一进药田,郭环便一股坐在地上,用手拍着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远处夜风呼啸、边虫子啁啾,郭环知道肖竣就在不远处 ,心中还是十分紧张。 趁着月光看边的红花,郭环吃了一惊,“怎地都采过了?白天来时,这里都是好好的没动的红花。怎么,一个下午,他们怎么摘得这么快!” 郭环不知下午学生们过来帮工的事儿,此时见大片的红花都被采摘过了,心中更加慌乱。 忙又往深处走了好远,终于找到了红花,心中方才安定了些,唯恐白来一趟。 稳住了心神,郭环开始上手采摘,两手并用,也顾不得仔细看,先弄回家再说,明天有的是时间关上门好好摘,现在哪有工夫。再说,光线实在也太暗。 那边肖竣正摘得有劲儿,到底男人手大,金银花开得又密,肖竣大手一抓一把,也不惜,死拉硬拽,连叶子带花都扯了下来,不到半个时辰,面前的口袋便满了! 转头看郭环还在地里忙着,便走过来问:“好了没有?” 郭环离多远便听见脚步声,看见是肖竣,便道:“早着呢!” 肖竣便有些不耐烦了,“你准备摘到天亮啊!把花朵揪下来,回家慢慢弄。哪有功夫在这里慢慢摘?” 说着,肖竣便两手一起上。 东抓一把、西揪一朵,这边没了,大脚踩倒整片红花,再到别处去摘,回来时,又踩倒一片红花。 郭环见状,便有些急,低声呵斥肖竣:“你这混蛋,这样会被他们发现的!” 肖竣不以为然,“他们难道不踩?怎地就知道是别人踩倒的?” 郭环便骂:“混账东西,赵明亮家把这片红花当儿子般看顾,怎舍得踩倒?” 唯恐肖竣再弄倒地里的红花,郭环低头看看布袋子里差不多了,便说:“赶紧回吧。” 于是,两个人各自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回了家。 村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一声狗叫。白天都累了一天,夜里凉爽舒适,人们都睡得正香,竟没人发现!两人暗自庆幸。 第二天,肖竣在家里睡觉,郭环便挑拣、筛选、收拾、晾晒。 当然了,都是在屋子里,哪里敢光明正大地晾在院子里让人发现呢! 肖家。 肖瑶一醒,习惯地摸摸边,还温温的,轩辕离估计刚走。 肖瑶也不赖,很快便起了。 给远行的人做早饭呀! 肖瑶出了房门,见轩辕离已经在院中了,男人一银白银袍,英姿拔,站在院中,果然公子如玉。 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男人上镶了一道金边,宛若天神。 肖瑶突想到昨晚,便觉小脸发。 其实院中凉风微微,清爽得很。 两人相互对望着,肖瑶款款朝着轩辕离走去,眼神颇为缠绵,后的月照忙去了厨房。 “来!”轩辕离招手,肖瑶小脸微微红了。 这男人,时时刻刻找机会给自己谋福利。 昨晚被他吻得,到现在还疼着呢! 轩辕离看着肖瑶依然红肿着的嘴唇,低头微微笑了。 昨晚自己是不是太疯狂了些?手上、唇上似乎还留着昨晚的滑腻、甜香,轩辕离心中一,忙稳住了心神。 肖瑶来到轩辕离跟前,通红的小脸抬着,低声嗔道:“路上小心。中午头大 ,便歇了。若是中了暑气,边可没有小神医等着救你!” 轩辕离便瞪了肖瑶一眼,“不放心,便给我一起走。” “谁不放心你了!” “嘴硬!” “哼!” …… 肖文和赵秀丽听见院中的动静,便抱着肖竑出了堂屋。 肖竑挣扎着要下地,赵秀丽只得下了台阶,便把他放在地上。 小家伙朝着肖瑶伸出两只肥肥胖胖的胳膊,摇摇摆摆、跌跌撞撞,连走带跑。 肖瑶弯着腰,猛地一把抱住扑过来的肖竑 ,笑道:“小宝贝,又流口水啦!” 说着,挠着肖竑的腋下,肖竑便“咯咯咯”地大笑起来,在肖瑶怀中乱扭。 轩辕离站在肖瑶旁边,见此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眼神却越发炽了。 肖瑶 肖瑶抱着肖竑,看着院中的两桶蝎子,见都漂了起来,点点头,“嗯,泡好了。” 肖瑶突然想到一事,高兴地说:“哈哈哈,今天早上加餐!” 说着,肖瑶转头看着边的轩辕离,一脸挑衅,道:“我本来想给你做别的,现在我改主意了。给你做一道你从没吃过的菜,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吃?” 闻言,轩辕离黑曜石般的眼睛便更灼灼,“只要是你做的,有毒也吃!” 这丫头做饭的次数,一把手都数得过来。 肖瑶小脸又红了,这男人,没看到爹和娘都在院中吗? 肖瑶暗暗瞪了轩辕离一眼,看着怀中流口水的肖竑,道:“姐姐等会儿给你炸蝎子吃。” 肖竑便高兴地拍着小手,声气地高喊:“吃、吃!” 不远处的赵秀丽听见了,一头黑线 ,“臭小子,就知道吃!阿瑶这丫头,也真是疯了,这阿物儿怎能炸了吃?” “娘,油炸蝎子可是好菜!” 刚从屋里出来的肖靖却听见了,眼睛一亮,猛地窜过来,“姐姐,你说真的?” “嗯!”肖瑶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肖靖便道:“只要是你做的,有毒也吃!” 话音一落,便感觉一阵寒意迎面袭来。 肖靖诧异地抬头,见轩辕离一脸不虞,正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 肖靖摸摸鼻子,大眼睛里都是疑惑,暗暗嘀咕:“这是怎么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瘟神了?!” 见二人暗潮涌动,肖瑶很为轩辕离的幼稚无语,一头黑线地转把怀中的肖竑往轩辕离怀中一放,“抱好!” 说完,转就朝着厨房走去。 小包子肖竑看着一脸冰冷的轩辕离,垮了小脸,小嘴一瘪一瘪,终于,在轩辕离的不知所措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边的肖靖忙心疼地抱走了肖竑,白了轩辕离一眼,“能耐!” 轩辕离:“……” 这臭小子! 这俩臭小子! 看着抹着眼泪被抱走的肖竑,感受着刚才怀中那沉沉的、的、软软的、的、香香的……粉团儿一般的孩子,轩辕离望向厨房的眼神,便越发炽起来…… “这女人,早晚给自己生个孩子,不!一群孩子!”想到这里,轩辕离瞪了肖竑一眼,“哼!谁稀罕抱你!” 正伏在肖靖肩上,被肖靖抱着走远的肖竑,看见了这不友好的眼神,又突然“哇……”地大哭起来! 肖文和赵秀丽的眼神便看向了这边,轩辕离悻悻地回了自己屋子,隔着窗户看着在院中和厨房中忙忙碌碌的窈窕影。 肖瑶却不理院中的事 ,拿了筷子和小盆,来到水通边,捡了两大盘的量,又仔细清洗了,告诉月照把炒锅烧。 肖瑶取了香油,多多地倒了进去,冷油很快便,香味慢慢地飘了出来。 看油温差不多了,肖瑶把沥干了水分的蝎子倒入油锅。 只听“刺啦”一声,油点儿四溅,香味扑鼻! 月照和月华都过来看,肖瑶边翻边道:“香油量要没过蝎子方好。小火慢炸。可以盖锅,但是要注意慢慢翻翻,保证炸匀了。看看差不多变色了,夹出一个尝尝,等金黄酥脆了,便可以捞出来。” 高蛋白的东西无需炸制过长时间,否则,口味不好是其次,关键是营养都没了啊! 肖瑶拿过盘子,把炸好的蝎子盛到盘中,趁撒上细盐。 大功告成! 众人看着餐桌上两大盘张牙舞爪的蝎子,都是一头黑线,眼神同时看向肖瑶,意思是:“你还真炸了啊?” 肖瑶柳眉一挑,坐下抓起筷子,便夹了一只,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放入口中,“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众人:“……” 只有肖竑最捧场,见肖瑶嘴动,小包子的小手便要那金灿灿的吃食,留着口水,喊:“吃!吃!” 众人再次无语了,“……” 肖靖到底年轻,最为好奇,见肖瑶大口吃了,拿起筷子,便伸手去夹。 轩辕离却更快地夹起一只,放到了嘴里,“咔嚓咔嚓”咀嚼的同时瞥了肖靖一眼。 肖瑶一头黑线,瞪了轩辕离一眼。 “你这男人怎地越来越幼稚了!好跟肖竑有一拼了!真是什么醋也吃!肖靖他是我弟弟!” 轩辕离却不这么想,回瞪了肖瑶一眼。 “以前他是你亲弟弟,其实却不是!不仅不是,还是除了我以外跟你最亲近的一个男人!” 肖瑶看懂了轩辕离的意思,终于决定不看这男人了。 这么**,真愁人。 吃了早饭,轩辕离便带着江月和江岩离开了胡家庄,月照和月华自然留下。 肖瑶虽有些恋恋不舍,到底朝中有事,留不得。 再说,秋天凉快了,自己便进京。分离不过几个月,很快便见面了。 肖瑶如此做着心里安慰 ,脸上便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感之色。 轩辕离见状,便有些咬牙切齿,“你这丫头,如此不解风,真是愁煞人!” 肖瑶:“……” ... 343 化敌为友 () 肖文黑着脸,上前一步,对赵三花说:“你莫要怪天怪地,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家里的情况虽说不好,总归也不是胡家庄最差的,怎地就到了偷别人家的地步了?” 赵三花哭哭啼啼也不答话。 胡宗保怒道:“说来说去还是个贪!总眼馋别人家的好!你家的药材哪里不好了?啊?卖出去了没挣钱还是怎么着?” 胡宗保气得咳嗽了两声,“一个儿子让你送到了牢里,这个儿子你还带着他走这条路!想让他跟他哥一样,是不是?!啊!说出去咱村的名声就好听了,是不是?” 赵明亮也道:“这两年刘学义的事才不提了,你又弄这事儿!” 胡宗保接过话,“非逼着咱村的人把你家都赶走才舒服,是不是?!” 赵三花便更大声地哭了起来,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她并不是不怕,要是真被村里人赶了出去,自己这一家人可该去哪里落脚? 肖瑶柳眉微蹙,上前一步,对坐在地上的赵三花说,“别哭了,你先坐起来,看地上凉。” 不知道怎么了,赵三花对肖瑶有些惧怕似的,肖瑶一说,赵三花便抽抽搭搭地不哭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在墙上,低着头,两手乱绞。 肖瑶道:“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不过想走些捷径罢了,如今反而落了下等,心里自然十分难受。只是动歪了心思,落得如此下场,还带坏了孩子。” 赵三花闻言,便又哭了起来。 “以后且莫如此,若是你能真心悔过,我们既往不咎。” 赵三花一脸泪痕地抬起头,看着肖瑶,红肿的两眼里露出一丝期盼来。 “今儿这事,对你家、对我家、对胡家庄都没有好处,我们也不打算声张。”肖瑶杏眼无波,小脸紧绷,看着赵三花,道:“不过,我有个条件,若你能应了,我自然会帮你。” 赵三花忙抬起脏兮兮的袖子狠狠地擦了擦眼泪,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阿瑶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愿意帮我。” 这丫头,如今说是财神娘娘也不为过。只要她愿意帮自己家,自己何苦去做贼?再说了,自己家又不是穷得吃不上饭。 “说条件也算不上什么条件。就是说说从我家开始种药材,这两年你都偷过谁家?卖给哪家药房了?卖了多少钱?” 赵三花便白了脸,张口结舌地呐呐不能言。 “若不说,我便让丢了药材的人来说。” 赵三花垂了头,正要开口,正在这时,外面一阵骚乱,原来是张文明到了。 张文明瘸着腿,被张学成拽着,一路急促地奔过来,涨红的脸上都是汗,手里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棍子! 外面的人自然便急了,要是一棍子下去,赵三花那女人还不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看热闹的便有人夺棍,张文明进不来,只能高声骂自己女人,怨恨自己瞎了眼。 张学成唯恐自己的爹打死了自己的娘,便死拽着张文明,扯着嗓子哭嚎! 听外面男人叫骂、儿子哭嚎,赵三花便在屋子里哆嗦起来。 胡宗保便黑着脸到外面训了张文明一顿,扔了棍子,把张文明和张学成都带进了屋子。 众人淬不及防,张文明上去便给赵三花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赵三花的脸便红了起来,忙用手捂着巴掌印,却不敢哭。 肖瑶冷眼瞧着,见张文明脸上的愤怒、羞惭不像作伪,看来,老婆儿子偷东西,他是不知情的。 赵明亮自然便拉住了他,道:“老张哥,又不是多少钱的大事,莫下这么重的手,骂几句也就算了。” 赵明亮算是苦主,是应该说句话的。 张学成站在赵三花面前,虽不说话,却也挡住了张文明,不好再打到赵三花了。 肖文有些不耐烦,道:“回家教训去!” 张文明额头青筋暴起,紫涨着脸转向胡宗保,道:“村长,我要休了这女人!咱村容不下她,我家也容不下她!” 赵三花捂着脸,大睁着两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张文明,“你……” 众人都不说话。 能把这女人赶出村子最好,就一了百了! 赵三花的心一下子就掉到了冰窖里,浑身哆嗦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这些人竟没有一个帮着说句话的人吗? 赵三花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村长。 胡宗保掏出烟袋,边装烟叶,边道:“莫说气话,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看这女人,还得看学成这孩子不是?” 赵三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阿瑶!阿瑶!你救救我吧!我都说!我都说!” “说实话!” “嗳!嗳!我去年偷了赵明亮家的南星、胡金良家的半夏、还挖过他家五斤牛膝。今年就偷过两回赵明亮家的红花,其他再没有了!” 胡宗保老脸一沉,“老实说,今年的金银花你没有偷过?前天晚上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呢?嗯?!” 赵三花一脸涨红,眼睛瞪大,连连摆手,“我没有偷过金银花!红花比金银花值钱,我也会弄,我只偷过红花!” 肖文皱起了眉头,“难道还有别人偷药材?!” 赵三花又连连摆手,赌咒发誓,“我真的没有偷过金银花!金银花没有红花值钱,我也不会弄,我干嘛偷那个?!我说的都是真话,要是说谎,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肖文和胡宗保相互看了一眼,看这女人的样子,倒不像说谎。 胡宗保只得道:“你把这两年得的钱,该还谁还谁!事情就算了。” 赵三花忙不迭地应了。这已经是最好结果了! 张文明黑着脸站在一边,狠狠地盯着赵三花,一声不吭。 肖瑶问:“药材都卖给谁了?” 赵三花便又低了头,“我趁着赶会,都卖给逢会的那些村的郎中了。” 赵三花这女人也不傻,知道肖家在明城开医院,是以,不敢在明城露面。 去哪村赶会,先打听有郎中没有,有了,便把药材卖给那人。虽得的钱少些,到底是无本生意,不嫌少! 肖瑶看着垂头丧气的赵三花,虽然非常痛恨和愤怒,到底没有失去理智,看着这破衣烂衫的一家三口,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胡家庄虽说大多数家庭都富了,相对过去的赤贫状况,也只是能吃饱穿暖而已,手有余钱的也不过半数。 看看绝大多数人家,仍然住着漏雨的草房子就知道了。 张文明家因为缺少男劳力,情况又差些。再加上当时刘学义的事,他家也在官府花了不少冤枉钱。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若是有钱了,只怕也不会去偷吧? 怎么办? 要不要像现代的一些理念提到的,“站到敌人的身边去,把敌人变成自己的朋友”? 只有这样,才不用时刻提防她! 姑且一试! 肖瑶想了想,道:“你们家来负责看管我们胡家庄的所有药田吧,每个月给你们家一百个钱,怎么样?” “嗯?”众人都愣住了。 张家三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打不罚,不仅让做工、还给工钱? 肖瑶正色道,“不过呢,只要丢了一斤,你们家就赔一斤!” 见肖瑶说得认真,肖文也没有反对,赵三花突然便哭了,边哭边抬手,“啪啪”就给自己的脸上打了两巴掌。 不等众人阻止,赵三花“砰”地又给肖瑶磕头,哭道:“我真不是人啊!阿瑶,我给你磕头了!你们全家都是好人,是我坏了良心,呜呜呜……” ……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村里的人对于屋里发生的事并不清楚,只是知道从此以后赵三花对肖家感恩戴德,阴阳怪气的话再也没说过。 而且,赵三花还天天在地头转悠。编筐子的时候,便坐在地头树下,若是看见有谁家孩子手快调皮败坏药材的,还虎着脸阻止。 张文明呢?半夜三更晚上不睡觉,拄着棍子满地转悠,貌似夜巡的样子。 张学成也天天老老实实的,不是跟着赵三花赶会卖柳条筐,便是跟着张文明下地干活儿,见人也知道问个好。 大家虽然奇怪,却也高兴,谁乐意村里有不成器的家户啊!身边住着一家贼,想想都睡不着觉! 没多久,张文明竟在夜里碰到了两个偷药材的贼! 当然了,因为腿瘸,人没抓住,张文明却看清了是谁! 张文明也不嚷嚷,直接便找到了肖家。 肖文一听,脑子“嗡”得一声,“你可看清了?” 张文明便涨红了脸,“我腿瘸,眼可没瞎!我看得真真的,是肖夫子的老婆和肖竣她们娘俩儿!要不是看清了是他们,我早嚷嚷开了!这不是看着你们的面子才饶了他们!” 赵秀丽诧异道:“郭环和肖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竟是偷金银花的贼!” 张文明便赶紧为自己老婆说话,“学成娘当时说了没偷金银花,就是没偷!” 肖文气得脸色苍白,道:“我去找大哥!”(教育123文学网)《医妃养成记》仅代表作者呢喃燕语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344 一个婚礼 肖英已于一月前回村。 决堤的河道暂时无事了,夏季雨水大,大修是不可能的,不过也就是缝缝补补,暂时堵住口子,不发大水就无人追究。 肖文一路黑着脸,带着张文明来到了肖英家。 这房子已经几年没来,肖文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特别是想到这房中住着的人,肖文甚至不想踏入这房子半步。 郭环和肖竣一看见张文明跟在肖文身后,就白了脸。 肖英还在诧异这两人怎么一起过来了,一听自己的老婆和儿子竟成了偷东西的贼,登时就暴怒起来。 郭环和肖竣还在抵赖,张文明却一瘸一拐地到屋里翻找起来。 肖竣上前要打张文明,肖文黑着脸看了肖英一眼。 肖英气得胸脯急剧起伏,怒吼道:“让他搜!” 三间小房子,很快,张文明便找到了装着金银花和其他药材的袋子! 肖英脸色紫涨,上前便给郭环和肖竣一人一巴掌!这一辈子,在肖文面前别想抬起头了! 肖竣自然不敢放个屁,捂着脸坐在一边生闷气。 郭环就不同了,立即便哭嚎起来,“你一拍屁股走了,也不想想我们娘俩儿在家怎么过?呜呜呜……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儿子!呜呜呜……你打死我算了!” 说着,便低头朝着肖英撞过来! 肖英不等郭环撞到身上,抬起腿,狠狠地给了郭环一个窝心脚! 郭环苍白着脸,“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大声哭嚎唯恐天下不知的傻货女人,肖文额头青筋暴跳,怒吼一声:“还不嫌丢人是不是?你想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是不是?” 说着,肖文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狠狠地砸到肖英身上,道:“全都给我滚!滚出胡家庄!” 肖英两臂一搂,银元宝便没掉下去,肖英连忙攥在手里。 肖竣两眼放光、一脸贪婪地看着肖英手里的银元宝。 “得有五十两吧?自己可是第二次见这么大的银元宝,上次还是奶奶活着的时候,自己骗她说要下场打点考官,奶奶便给了一个,难不成竟是从二叔这里弄来的?” 地上的郭环也不哭了,傻愣愣地看着肖文,再看看肖英手里的银元宝,暗道:“这么容易,就给了五十两?” 张文明也不是个傻子,见状忙一瘸一拐地走了。 肖文脸色阴沉,便也转身要走。 肖英见张文明在,老脸有些挂不住,此时,见他走远了,便对肖文说:“二弟,请留步。” 肖竣也忙喊:“二叔,我也有话要说,您老且等一会儿。” 肖文转身,一脸冷峻,眼神冰冷地看着三人,沉声道:“从此后,莫再做丢脸的事,否则,就等着下大狱吧!” 肖英忙道:“之所以搬回来,是因为城里的屋子我也买不起……” 肖竣见爹又开口要钱,唯恐肖文不给,忙补了一句,“二叔,我也二十了,明后年便要成婚,到时候二叔可要多帮衬些。” 郭环看肖文脸色铁青,也恐他一怒转身走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道:“二弟啊,我是一点儿也不想在胡家庄住着,城里没屋子、手边没生意,我们这才回来,给你添麻烦……” 肖文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怒火,道:“给你们一百两银子,从此以后一辈子也不要在我们面前出现!否则,见一次便打一次!”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见到了惊喜之色,竟是心有灵犀地同意了! 只要能在城里买房子有地儿住,有本钱做生意,谁耐烦住在这穷乡僻壤! 一辈子不见便不见吧,看他一脸厌恶的神情和恩断义绝的话中,从他这里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了! 三人瞬间便通过眼神达成了一致意见,同时看向肖文,点点头,道:“我们知道了!” “记住你们说过的话!也记住我说的话!”肖文冷冷地看着三人,“现在便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就给我滚!” 三人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 肖文转身走了。 肖英也不顾什么廉耻,忙问:“二弟,那五十两……” 肖文头也不回,“明早等你们上了马车再说!”撂下一句话走了。 肖英涨红着脸,狠狠地把地上的郭环踹了一脚,“还不给我爬起来!” 郭环一想到明天便有一百两银子到手,哪里还计较这一脚?忙擦擦脸,一咕噜爬起来,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去了。 肖英看着肖竣,怒道:“圣贤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做起了贼!这要是传出去,你爹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光了!我还怎么在衙门里混?啊?!” 肖英越说越气,抬手又给肖竣红肿的脸上一巴掌! “爹还在衙门里混什么呀?一个月那么点儿钱,指使得天天不着家。” 听了肖竣的话,肖英便有些犹豫。 “说起来,自己这两年净上河工了!蟒河大堤就是个纸糊的,天天悬着心,万一哪天决堤了可就得下大狱,搞不好是杀头的罪……” 郭环边收拾东西,边道:“就是,有这一百两咱们想干什么生意都成,何苦受那劳什子气!” 肖英天天不着家,官家公子是个虚名、官太太也是个虚名,哪有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在?肖竣和郭环早就变得实际了。 肖英思虑了一夜,又和郭环、肖竣商定了去处和营生,当夜便下了决心。 到了明城后便跟吴新勇以身体不好为由辞了职,带着郭环和肖竣离开了明城,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后来,果然蟒河决堤,肖英算是躲过一劫。此乃后话。 第二日一大早,肖英带着郭环、肖竣等在村头。 胡富贵见三人大包小包地放在马车上,却像在等什么人,便好奇地问:“这是要搬家?人都齐了,还不走吗?可是在等谁?” 三人便悻悻地。 正当三人心里着急的时候,田摇情来了。 来时,见小破房里空空荡荡,此时又见三人果然一副搬家的架势,田摇情便掏出一个银元宝,递给了肖英。 看着三人一脸满足,田摇情笑吟吟地道:“虽说是兄弟,早就分了家,你们乔迁新居,我们老爷就不来送了,吩咐我送贺仪纹银五十两。” 肖英忙应道:“嗳!嗳!”说完,便接过银子揣到了怀里,却在胡富贵和田摇情鄙夷的眼神中站不住! 肖英老脸涨红,忙爬上了马车,道:“走吧!” …… 匆匆忙忙地过了一个收获又忙碌的秋季,肖家迎来了赵元让和田秀儿的婚礼! 这两人说起来,也算是自由恋爱滴! 田秀儿和田玉龙经常到赵集指点药材种植,和赵集的人都很熟了。 赵家也经常派人过来给肖家送药材,当然了,大部分时候都是派单身的赵元让过来。在三进院里,赵元让和田秀儿接触的机会便多了很多。 两人便慢慢地看对了眼。 赵家也很喜欢田秀儿这丫头。 田秀儿不多话,又能干,识文断字是个生意经,为人处世落落大方,对人也实在,不管谁来问药材的事,都热心得很,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女人。 只是,田家的奴仆身份让赵家犹豫了很久。 肖家虽然说过,田秀儿出嫁便恢复自由身,到底嫁的人身份特殊! 赵元让可是肖瑶和肖靖的亲舅舅! 田秀儿若是嫁给了赵元让,如此一来,身份低下的奴仆成了主子的长辈,主子们得喊曾经的奴仆“舅妈!” 两家都有些担心,外人会笑话! 肖瑶回到家没几天,便听说了这事,倒笑了。 开解赵秀丽道:“娘,只要舅舅开心,我们有什么可计较的呢?说句难听的,娘,你想想,若是舅舅娶了乞丐,我和阿靖便不喊她舅妈了吗?” 说到最后,肖瑶又加了一句,“身份一事,我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 赵秀丽便红了眼睛,猛地一把搂住了肖瑶,哽咽道:“我可怜的孩子!” 肖瑶闻言,便知道爹必是已经告诉娘自己的身份了。 肖瑶便更紧地搂住了赵秀丽,轻声道:“谢谢娘!” 赵秀丽擦擦眼泪,对肖瑶说:“把她接来吧。” “嗯,我会的,不过要晚些时候。”肖瑶喜滋滋地道:“到时候两个娘亲住在一起,想想都开心!” 赵秀丽宠溺地点着肖瑶的鼻子,“你这孩子!” 对于赵元让和田秀儿的婚事,赵秀丽便松了口。其实,赵秀丽本来就挺喜欢田秀儿的! 两家坦诚说开了,一切心理障碍统统扫除! 忙完了秋收、冬种,便开始准备婚礼! 赵家的新房子早就盖好了,一水的青砖大瓦房!弟兄三个一人一处院子,前后排开,那气派,可是赵集第一家! 多少人想要嫁给赵元让,却听说赵元让娶了肖家卖身的奴仆,果然议论了许久。 特别是那些提亲被拒绝了的家户,很是幸灾乐祸了一番。 不过,赵集的人见肖家不仅给田秀儿在官府消了奴籍,还送了数量惊人的陪嫁,都有些羡慕了。 345 肖瑶进京 更何况,田秀儿端庄大方、孝顺老人、妯娌和睦相处、地里家里都是一把好手,为人处世热情厚道,大家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也慢慢地不再议论了。 不出两月,田秀儿便怀了孕,大家都开始纷纷夸赞起赵元让和赵家的福气了 田明和秦氏见女儿当真嫁给了赵元让,心里松了一口气。 “夫人把女儿嫁给了自己的亲弟弟,那份信任和喜欢可不一般肖家不仅是自己的东家,更是自己的亲家” 更何况,过了年,赵秀丽做主,又给田玉龙在附近村子里挑选了一房好媳妇 给女方的聘礼、成婚的一应操持和花费,都是肖家出的钱。 春耕大忙前,大张旗鼓、体体面面地给田玉龙办了婚事那场面,羡煞了多少人 甚至有些看热闹的村人,当场便笑言,“早知道,就卖身到肖家做奴仆” 从此后,田明一家对肖家更是死心塌地。 家里的大事完毕,肖瑶和肖靖便去了京城,因为,又到春闱时 南丰国的选官制度尚未成熟,和我国明清时代的科举制度大不相同。 秀才通过后两年便可参加京城大考,当然了,需地方大员或当地名流两人以上联名保举、推荐,方才有参考资格,且年龄不低于十六岁。 肖靖已经过了十七周岁的年龄,推举也不用愁。 肖瑶找了春花,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吴新勇的推荐。 赵明义因为是致休御史,其推荐自然也算是一个。所以,拿到了二人的推举,肖靖便可进京。 而肖竣,自知不行,也不愿花那个钱,已经放弃了大考是以,肖靖在京中没有碰到肖竣,还有些奇怪呢。 春日天气和暖,大地回春、草长莺飞,景色格外宜人。 因肖靖不会骑马,肖瑶姐弟便乘了马车,和月照、月华四人,一路不紧不慢,顺便游山玩水、放松心情,终于在暮春时节到了京都。 肖靖自从那天知道了肖瑶的身世,自己一个人别扭了一段时间后,才慢慢放开了。 一路上,一如既往地跟肖瑶有说有笑,肖瑶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未到京城,月照、月华先领着两人到了拥翠山庄。 因为,两位主子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肖靖跟轩辕离施了礼,便跟轩辕煜拥抱在了一起 肖靖和轩辕煜一见面自然欢喜不已。 两年没见,两个人拥抱后,便相互打量着,都道对方长高了许多、长大了许多 肖靖还补了一句:“陈煜,你控制得很好,没有再胖嘛” 众人便都笑了。 轩辕煜知道二人乘马车来的,便道没意思,拉着肖靖便要去教肖靖骑马,“肖靖,走,学会了骑马,不知道多方便” 肖瑶见肖靖想学,便道:“去吧小心些,别摔着” 两人兴高采烈地走了,有陈强、陈壮两个高手跟着,肖瑶倒也不是太过担心。 看着众人牵着马出了院门,肖瑶还想叮嘱两句,却被身边的轩辕离一把拉住 肖瑶微微红了脸。 快一年不见,这男人越发英俊了。 刚才一见面,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看了,这男人的眼神,炽热得能把人烤化了 二人手拉手回到屋里,轩辕离两眼黑曜石般紧紧地盯着肖瑶,见肖瑶红着脸低头,轩辕离两臂用力,猛地一把把心上人搂进怀中,低头便吻下来 肖瑶也是相思成灾,见男人渴求,便主动送上了红唇,轩辕离身子一震,越发疯狂 直到肖瑶接近窒息,方恋恋不舍地放开了。 肖瑶腿都软了,气喘吁吁地抓紧轩辕离的衣服,怒道:“你这混球” 轩辕离看着怀中俏脸红涨、樱唇红肿的少女,一脸无辜,“我如何混了” 肖瑶娇嗔道:“干嘛每次都要吃人似的” 轩辕离便吃吃低笑,“就是在吃人啊” 肖瑶囧:“” 见肖瑶粉颈低垂、小脸涨红,轩辕离心中一荡,一把抱起肖瑶,大步朝卧室走去 肖瑶身子一轻,心中一惊,两手忙搂住轩辕离的脖子,怒道:“干什么,你这登徒子” 轩辕离把肖瑶放到床上,身子压上来,嘴里说着,“给你找个支撑。”便又吻下来 肖瑶想到刚才自己两腿发软的样子,便羞得脸色紫涨,连耳朵都红了,却又被莫人堵住了嘴,分辨不得,便随这男人去了,谅他也不敢怎地 果然,没过多久,轩辕离便猛地翻身平躺在床上,呼呼直喘粗气,咬牙切齿地看着肖瑶 肖瑶却不再往男人腿那儿看,两手捂住发烫的脸,假装无辜、挺尸中 傍晚时分,天凉快了,两人便手拉手一起去了地里。 见肖靖和轩辕煜两人正在村子里的打麦场上骑马,两人便看了一会儿。 肖靖有高手指点,不过一个下午,就骑得有模有样了 此时,正是半生不熟、不舍得离开马的时候,见二人过来,知道是晚饭时间到了,却舍不得走。 轩辕离便道:“天色尚早,再练习会儿吧” 轩辕煜便暗暗撇嘴,“这要是换了自己在学骑马,早就喊着回去了哼,小舅子比亲兄弟还亲” 晚饭算是接风宴,众人在一起喝了不少酒,都有些醉意,夜半时分方散,都各自回房歇息了。 肖瑶有些奇怪,轩辕离老老实实地自己找屋子睡下了,竟然没过来随即了然,“只怕是担心把持不住,酒后胡来吓着自己吧” 想到男人的体贴,肖瑶便偷偷地笑了。这男人,真是别扭地可爱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进了京城。 肖瑶也想念娘和妹妹了 众人一路买了好些东西,才进了医院。 薛娜不知道肖瑶今日过来,猛地见了,又惊又喜过来抱住肖瑶,便哭了,“姐姐” “傻丫头”肖瑶眼睛也红了,紧紧地抱着薛娜,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好半天才安抚住了。 薛娜抽抽搭搭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招呼肖靖,“哥” 肖靖自然也知道了薛娜的身世,却假装不知道,看薛娜招呼自己,便点点头,笑着对薛娜说:“小娜也长高了。爹娘和弟弟都很想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薛娜道:“我听姐姐的。” 肖瑶有些抱歉:“是我太忙了,等过年了,我们便一起回胡家庄” 薛娜看着肖瑶,“阿妈在后院。过来,姐姐。” 几个男人便留在前院,不去影响人家母女团圆了。 轩辕煜眼睛不时地瞄向后院,眉头微蹙,有些坐卧不宁的样子,“薛娜这丫头,刚才怎么都没看自己一眼该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还是怪自己好久没来了” 轩辕离身后的江水也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没精打采地站在轩辕离身后,一脸愁容。 轩辕离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把礼物拿上,我们去后院看看。” 果然,轩辕煜和江水瞬间复活 轩辕离暗暗磨牙,“这俩小子”却忘了自己刚见到肖瑶时的样子了 众人来到院中,却听屋子里传出哭声,只得停了脚步。 屋里,流月正和两个女儿抱头痛哭 母女团聚本是人生乐事,只是来得太晚,怎能不让流月哭断肝肠 感谢老天,孩子们都好好的,这人生虽不圆满,却因两个女儿都能团聚在自己身边感到万分庆幸 流启在一边长吁短叹,端起银杯,又放下;再端起,再放下。终于,长叹了一声,背着手出了房门。 “自己的那些儿孙们,不说也罢亏得流霜过年还送来些礼物,否则,真是生无可恋了” 出了房门,便看见院中站着的一众男人,流启黑了脸。 “最讨厌姓轩辕的这兄弟俩不是小的来,便是大的来哼还不是惦记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外甥女” “本来,阿瑶配给霜儿、小娜配给姓白的那小子,多好的事儿全被姓轩辕的两个小子给搞坏了” 想到这里,流启便没有好脸色,“有事” 轩辕煜来得多,跟流启熟识些,抱拳道:“晚辈跟阿瑶姐姐一起过来,拜见长辈。” 说着,轩辕煜用手一指肖靖,“这位是阿瑶姐姐的弟弟,肖靖。” 肖靖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见气度不凡,轩辕煜又对他恭恭敬敬的,忙施礼,道:“晚辈肖靖,不知如何称呼您” 流启挑眉:“胡家庄的” “是” 哦,果真是那对夫妻的儿子。看气度,不像畏畏缩缩的农家子;看面相,也是个有福的。 流启的眼中便带了亲切,“叫我舅舅吧” 众人:“” 闻言,肖靖便知道,眼前这位瘦瘦的老头,竟是北齐“先”皇流启 心中虽大吃一惊,肖靖脸上却压了讶异,恭恭敬敬地重新施礼,“舅舅安好” “嗯。”流启应了,抬手便解下腰中悬挂着的玉,身边的周桥忙双手接过,放到肖靖手中。 见肖靖一脸震惊,流启道:“拿着。”说完,一摆头,示意肖靖,“进去吧。” 然后,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背着手走了。 , 346 水患瘟疫 ""="('''')"="()"> 轩辕离、轩辕煜相互看了一眼,无语得很! “这老头,每次来不待见也就算了,今天是故意给咱们兄弟难堪吗!要不是看在你是那俩丫头的亲舅舅份上,早赶你出京了!” 你能指望一个皇帝对不喜欢的人有好脸色吗? …… 肖瑶和肖靖便住在医院里。.. 后院地方挺大,每个人都可以有间屋子。 流月却不同意,非得把肖瑶和薛娜安排进自己的屋子。 有时候,娘三个便挤在一张**上,说说这个、说说那个,开心得不得了! 流月梦里惊醒,都要到两个女儿**前看上一眼,方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轩辕离一个人住在偌大的王府,便有些寂寞难捱,又开始着手安排婚礼事宜,耽误了近两年,也该娶回家了! 一日见了肖瑶,便说起此事,肖瑶小脸红红的,却也点头应了。 “虽说娘和舅舅有些不满意,到底还是会依着自己的意愿。” 轩辕离便有些悻悻的。 医院生意很好,众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肖瑶走后,医院里又招了几个帮工的大夫和稳婆,依然很忙。 薛娜少从名师,人聪明又刻苦,医术进步神速,在京城这一年多已经闯出了名堂! 肖瑶一来,医院更是如虎添翼,立时给医院带来了如潮客流。 流月轻易并不露面。因两个男人都死于非命,流月便道自己是个不祥之人。 又因为容颜太过出众,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平日除了在家做饭,都是深居浅出。 不得已上街采买,便白纱敷面,轻易不露真容的。 薛娜和肖瑶担心她闷,便教她做些药丸,算是有个事儿干。 于是,流月无事便在屋子里看看医,捣鼓捣鼓药材,和流启说说话、下下棋什么的,倒也快活。 流启呢,自不必说,在家呆够了,便带着周桥上街转悠。 京都颇大,吃喝玩乐之处不少、三教九流之人更多,老头子一辈子关在宫中,到了晚年没了拘束和牵挂,又放松了心情,天天散仙似的,身子的病竟也稳住了。 肖瑶和薛娜见两个老人都挺好,便放心在医院里忙着。 休息日到了,便全家一起到乡下转悠,当然了,多数时候便住在拥翠山庄或者八里台的庄子里。 有时候轩辕离和轩辕煜会陪着,有时候便是肖瑶一家去。 肖靖的大考一切顺利。 考完了后,心情放松得很,便跟着轩辕煜在京都到处瞧稀罕。顺便也给家里的爹娘弟弟、赵集舅家的亲戚们买了不少礼物。 这一日,宫中接到急报,说蟒河决堤,北方千里之地遭了大水! 良田淹没、房屋被毁,百姓死伤无数! 轩辕宗自然大怒,当场便把轩辕钊和工部骂了个狗血喷头! “年前便有人参奏工部差遣河工之事不妥,如今果然出了大事!”轩辕宗气得脸色铁青,“代工银两收取民怨更大,如今你可有何话说?” 轩辕钊的心情也极为恶劣,见皇上问,又不敢不答,道:“儿臣即刻派人前去查看!不,儿臣亲自去!” 有大臣便出列,劝道:“太子万金之体,怎可轻涉险地!” 右丞相陈权也道:“臣工众多,不劳太子亲行。” “哼!”轩辕宗却怒道:“莫去自己捂盖子!”说着,一脸怒气地转向轩辕离,“平西王!” 轩辕离皱眉,“在!” 轩辕宗命令道:“你带军士两万,速去北地查看。河道能堵则堵、能通则通。工部!” 工部尚是个中年男人,听令一个哆嗦,忙战战兢兢出列,“皇上。” “派人随平西王北地修堤,你也去!”轩辕宗说着,猛地一拍龙案,陡然提高了嗓门,“若再有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是,皇上。” 皇帝看着二人归列,眼睛看着台下众人,“众臣可有本奏?” 户部尚便站出来,提到赈灾所需之银、然后又提到治疗瘟疫所需之药、再说起大水过后良田秋种、人畜越冬之事…… 轩辕宗头疼不已,看着轩辕钊,眼睛里恨不得射出刀子来! 吵吵嚷嚷,等议定了初步的章程,早已经过了午时。 退了朝,众人各自分头准备,皇帝刚回到御房,监察御史便递上折子来。 轩辕宗午饭也不用,翻看着这些折子和记事簿,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凉! 当然了,除了奏折中所言的每件事情,还有半年来暗奉皇命调查各地河工修筑情况的记事簿。 工部年年上报河工修筑所需银两,国库拨出银子无数,竟多年来未见成效! 今年是蟒河决堤,明年呢?是不是京都附近的大河也要决堤,淹了京城? 这都是太子所领的差事! 这么多年,这些银子都到哪里去了? 轩辕离去年参奏太子,自己还不信,以为是轩辕离兄弟相残,狠狠呵斥了一番,看来,竟是冤枉了他! 这小子! 此次派他去修筑河工,但愿能一劳永逸! 至于河工银子的去向,势必不能放过太子。自己尚春秋鼎盛,这混蛋该不是等不及了吧?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进心里,就会发芽、扎根,且越长越大! 轩辕宗自从后便对轩辕钊有了嫌隙,而且越来越不喜了。 晚间,轩辕宗便歇在了陈贵妃的明霞宫。 晚饭时,轩辕煜也在座,陪着父母说笑逗趣,轩辕宗很是开心。 见轩辕煜已经长成了一表人才的大小伙子,突然便萌生了一个想法。 放下手中的筷子,问身边的轩辕煜,“阿煜可有十五了?” 轩辕煜回道:“回父皇,煜儿已经十五了。” “在宫中住着可闷?” “嗯。”轩辕煜点点头,见轩辕宗黑了脸,便笑嘻嘻地道:“煜儿不敢欺君!实话实说,父皇莫要怪罪!” 陈贵妃忙打圆场,“这孩子,口无遮拦,皇上莫上心。”说着,暗暗地瞪了轩辕煜一眼。 “北方水患,朕甚为忧心。已派离儿带兵修筑堤坝去了。” 陈贵妃便有些担心,“发大水的地方,你让离儿去!何时能回来?” 说着,有些抱怨,“他的婚事一拖再拖,到底皇上是怎么想的?” 轩辕宗道:“朕自有主意!” 说着,也不管陈贵妃,轩辕宗转头对轩辕煜道:“南方大河更多,父皇不放心大臣们,你既然觉得在宫中闷,不如便代为父去南方私访巡查,如何?” 轩辕煜眼睛一亮,正要答应,陈贵妃就惊呼道:“皇上,不可啊!” 轩辕宗便黑了脸,“嫔妃不得干政!” 陈贵妃嘴张了张,眼珠一转,道:“煜儿是小孩子,尚无官职,不得担当朝廷重任,臣妾这便不算干政!” 轩辕宗怒道:“朕的话便是圣旨!” 轩辕煜见父母为了自己争吵了起来,忙道:“父皇莫要生气,儿子愿意为父皇分忧。母妃也无须担心,儿子一路自然会照顾好自己,保证平平安安的回来!” 陈贵妃见大势已去,吧嗒吧嗒地掉开了眼泪,“两个儿子又都一下子走了,我一个人在宫中……” 轩辕宗便真恼了,呵斥道:“真是岂有此理!现在两个儿子还在京城,你便如是说。等两个儿子都去了封地,难不成你还要跟着?” 陈贵妃更哭得厉害了。 南丰祖训,王子们只要当不了皇上,早晚是要去封地的,非王命不得回京。有些皇子一走,便终生不得见!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了! 轩辕煜也有些难受,安慰陈贵妃道:“母妃,莫难过,煜儿不过几个月便回来。二哥他也很快回京,你莫要担心了。” 陈贵妃哭哭啼啼的,却不再敢阻止了。 就这样,轩辕离往北,轩辕煜往南,兄弟二人各自领了王命,办差去了。 轩辕离走了不到一个月,便给皇宫中递来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 遭了水灾的北地瘟疫流行,要京中派大夫过来。 因为走时带的药材业已告罄,朝廷务必尽快送有效的药材过来。 且,灾民有往京都迁移的趋势。京都要做好防备,为灾民备好粮食、医药等物,以防瘟疫扩大! 奏折一念,众臣便慌了。 瘟疫可是比水灾更可怕的大灾,西汉时期瘟疫流行,等瘟疫结束,国民去之十之六七!无数村子全村无一存活,全家齐毙的比比皆是。 恐灾难重演,轩辕宗急招大臣们商议对策。 太医院院判自然也在列。瘟疫的治疗法子不是没有,只是定要知道流行的是何种瘟疫,何种药材是对症好药。若是这些皆不知情,任是神仙去了也无用。 太子轩辕钊阴测测地一笑,“父皇无忧。京城之中除了太医,民间也颇多能人志士。不如从民间调集大夫,说不得倒有好方子!” 见轩辕宗听了进去,轩辕钊一副为民着想的样子,道:“再说了,药材大批的从京城三千里地运去,不如在北地就地取材,一来路近,二来省了时间,岂不一举两得?!” 太医院的院判眼睛一亮,“皇上,京城平安妇产医院的小神医肖瑶,臣闻听她颇有奇思妙想,不知可否……” 347 舌战皇帝 瘟疫,自古有之,中国历史上以汉朝瘟疫最为严重。 .tw. 我国西汉时期天灾接连不断,史料记载,从汉桓帝刘志至汉献帝刘协的七十余年中,记载有疫病流行十七次之多。 严重的时候,即使是士大夫们也未能幸免,文学史上著名的“建安七子”中,竟有四人死于瘟疫其惨状可见一斑。 至于死亡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曹植说疫气中记载,“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在七哀诗中也提到“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 当真是人间地狱。 肖瑶不知道的是,此处之人便是千年以前从西汉逃避瘟疫,漂洋过海来到这片大陆生根定居的。 是以,用着秦朝圆形方孔钱,却不知东汉张仲景。 祖宗们对瘟疫的传闻和恐惧,深深地烙印在这些后人的心中,是以,听闻南丰北地竟出现了瘟疫,满朝皆慌乱不已。 有些大臣人在朝堂,心却已经飞到了家里。开始思量如何马上给家里传个信儿,尽快收拾细软朝南方搬迁 不是有流民已经开始往京都迁移了吗 且,流民不仅可能传播瘟疫,更容易因为食不果腹生乱吃大户,甚至造反 此时,听太医院院判提到小神医,众人便轰然议论开来。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两帮人又开始辩论 轩辕宗坐在龙椅上,脑子里也在天人交战,“肖瑶那丫头,自在明霞宫跟自己一怒拂袖而去,竟差不多两年未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记恨自己” “轩辕离这混球,本以为分开他们便淡了,谁知竟矢志不渝地还牢牢惦记着那丫头连右相陈权的女儿们都给扔出了王府果真非她不娶了听说近期又开始准备婚事了,不如” 见底下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场一般,轩辕宗一脸恼怒地看着台下斗嘴的众臣,“砰”地一拍桌子,怒吼道:“都给我住嘴” 众臣方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轩辕钊一脸期盼地看着皇上,最好下诏让那丫头去,和轩辕离两人一起死在疫区方能称心如意 果然,皇帝冷冰冰地道:“宣小神医肖瑶。太医院、户部、穆志成、田齐,左相、右相随朕来御书房,其他人各司其职,莫渎职懈怠、莫惑乱人心,否则,杀无赦” 众人莫不心惊,大敌当前,果然要慎重行事,应声:“是” 轩辕宗摆摆手,“都散了吧” 说完,带着那被点名的一帮人转回御书房,竟是准备小范围御书房商议了。 其余众人都急匆匆地散开,脚步匆匆,有回衙署的、有出了宫急忙安排下人的,有干脆直接返回家宅的,表现各不相同,却和平日的稳重、闲适大相径庭 很快,肖瑶便到了。 皇帝看着肖瑶,只见这女子越发美得惊人,那气度也愈发沉稳了。 轩辕宗咳嗽了一声,众人便都看过来。 见肖瑶坐下,轩辕宗道:“宣你来,便是为了北地瘟疫之事,想必你也知晓了” 肖瑶却摇头,“回皇上,我不知晓” 说我知晓,回头再怪罪传信的宫人,或者抱怨轩辕离对我泄露机密 轩辕宗一噎,怒瞪了肖瑶一眼,道:“院判,告诉她” 太医院院判道:“小神医啊,北地发了大水,淹没了千里之地。因此时乃夏季盛暑季节,死亡人畜掩埋不及,水泡日晒,竟有了瘟疫。” “据平西王报,北地亡者已有千人,得病者无数。且,已有流民往南方迁移。恐沿途传播病气,我们还需及时阻止病气南下才好。不知小神医可有良策” 肖瑶略略有些蹙眉,问:“平西王不是带了药吗” 走时,自己已经告诉他了,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做好了防护,便可免除大部分疫情,怎地还出现人畜的大面积死亡 轩辕宗看了肖瑶一眼,道:“离儿传信说,药材已经用完了。恐是灾民过多、或疫情过重所致。” 从现代医学讲,瘟疫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 现存最早的中医古籍黄帝内经也有记载。如素问•;刺法论指出:“五疫之至,皆向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避其毒气。” 肖瑶小脸沉静,看着众人,沉声道:“疫情严重与否,于收治之法大有关联。病人正气扬,则病气避。是以,治疗应以强健身体为根本,佐以杀菌消毒之法,瘟疫可破。” 无论何种病状,皆应以“扶正气、驱邪气”为上 人如大厦一般,若自身坚固,又无外来侵扰,自然屹立百年不倒 众人皆点头,这丫头年龄不大,看事倒是老到 再加上在众人面前沉稳淡然、侃侃而谈的气度、学识,天下女子尚无出其右者 右相陈权又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陈家的女儿败在这女子手中,尚不算丢脸” 竟是认了 轩辕宗虽赞叹,却不甚满意,“到底用何种方子哪些药材” 她开了方子、定了药材,朝廷才好准备不是给我们这些人讲这些医理有什么用啊 肖瑶抬眼看了轩辕宗一眼,“无方子。至于用何种药材,要看了疫病方能知道。” 不能乱定药方,也没有包治百病的药材 轩辕宗又是一噎,刚才那丫头的眼神是鄙夷吗 轩辕宗便有些怒了,黑着脸对众人说:“肖瑶留下,你们都退下。”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虽不知道二人有何话要单独说,但是都乖乖地退下,在宫门口等着。 肖瑶依然坐着,看着轩辕宗,只是淡淡一笑。 心中暗忖:“这是要提什么条件还是要做什么许诺嗯,疫情当前,自己这个小神医看来会得到些好处吧若是金银的赏赐,皇帝唯恐天下不知,定当面宣告。如此屏退了众人,恐有些私事要谈。“ “我和他能有什么私事不外乎就是自己和轩辕离的亲事了,且静观其变吧。” 果然,轩辕宗道:“你与离儿也有几年了。如是拖着若你能灭了这次瘟疫,我便允了你们的婚事。” “哦。”肖瑶淡淡的。 你没有条件,这瘟疫我也要灭的;你不允,我们也要成婚的。虽说双方的父母都不怎么喜欢对方,可是我们两人只要心心相印,一切都不是问题。 轩辕宗以为肖瑶定会感激涕零、磕头谢恩、表表衷心什么的,结果只落了这么一个字,瞬间便黑了脸,怒:“莫要恃才傲物” 肖瑶立即接上,“皇上认可我有大才便可。” 轩辕宗:“” 肖瑶起身,笑吟吟地看着轩辕宗,道:“不是我配不上你的儿子,在我眼中,你的儿子就是因为是你的儿子,我还看不上咧我们全家都看不上” 胡家庄的父母看不上、北齐的亲娘和舅舅也看不上,哼拽什么拽这死老头 轩辕宗:“” 肖瑶走了半天,轩辕宗方反应过来“你的儿子就是因为是你的儿子” 登时气得眼前发黑,却只能狠狠地拍着桌子吼了半天的“这丫头这该死的丫头” 于是,肖瑶接了圣旨,告辞了娘和妹妹,直奔北地而去。 肖靖京试中了举人,早就高高兴兴地回胡家庄去了。 明城所辖之地正在疫区范围之中。胡家庄因在明城东北,离蟒河泛区更近些,肖瑶说不担心是假的。 同行之人中,肖瑶熟识的有白纤尘和李大夫。 白家的医药这次被大大征集,一个月前,肖瑶就列了单子,白纤尘准备了大批药材,让轩辕离的大军带走了。 没想到疫情如此严重,药用完了,竟还死了一千多人,只怕病者更是无数。 肖瑶自然知道古代因为医药缺乏,官府措施不得力,瘟疫造成的经济损失和人口死亡,会给国家带来致命打击 所以,轩辕离走后,肖瑶和白纤尘也没闲着。 日夜准备药材、防护用具,京城的药房、布店都采买遍了。连白纤尘家的竞争对手曹家药房都买到了,陆陆续续地送到了北方。 为了彻底消灭瘟疫,太医院又调集了京中的几十名大夫,会骑马的便星夜赶往北方,不会骑马的便在后边坐着马车,押着大批药材前往。 为防流民劫掠,朝廷甚至还派了百人小队护送。 众人沿途所看到的景象还不是太惨。只有官道上,会零星地见到一家一户的逃难者,尚未出现大批成群结队的流民潮。 肖瑶和白纤尘都松了一口气。 连夜奔驰显然是不明智的。夜间,众人便歇在了客栈。 两日后众人先到了明城。 离明城越近,往南来的流民越多。肖瑶便怀疑吴新勇无任何救助措施,忙问了几个逃难的百姓。 , 348 深入疫区 “知府老爷派人施粥呢。772e6f742e6f%6d城北门和城东门都搭了粥棚,每日中午时分给灾民们施粥一次。只是,人数太多,官府也没有太多粮食,便有许多远路来的老人、孩子已经饿得走不动了,如此下去,只怕大事不好,我们这才往南走……” 李大夫忙问:“可有得病或死亡的?” 众人便摇头,“未见!” 肖瑶却有些怀疑。 历来,官府对付得了瘟病之人手段严厉,严重的,不是关了便是杀了。只怕这些人会有些隐瞒。 当然了,有些时候瘟疫会有潜伏期,未发病之前,这些百姓不知道,也不算隐瞒。 但是任凭病毒携带者跟随大众往南迁移,势必带来瘟疫的传播,发病面积越大,越不好控制。 肖瑶便对众人道:“众位乡亲,我们是朝廷派来诊治疫病的,大伙儿听我的,一定莫喝河中和坑中的脏水。一定要喝烧滚了的井水!” 众人见肖瑶年纪轻轻的,又是个漂亮女孩子,便有些不信任的表情。有些人便低声议论纷纷,再加上孩子们不安的哭闹声,场面有些乱。 白纤尘大声道:“大家听着,疫病之所以发生,多是因为人畜死亡后未及时掩埋,任期顺水漂流,不仅污染下游的水源,还会带来疫病的暴发。” “喝了河中、坑中之水,便是喝了泡死尸的水,盛夏酷暑的,不得病才怪!你们自己想想吧!” 立即,人群中便有人呕吐,可能是喝过河水,也可能是被白纤尘的话给恶心得! 肖瑶瞥了白纤尘一眼,“这男人银袍加身、面如冠玉,一辈子锦衣玉食,竟也能说出这等腌臜的话来!” 看着众人,肖瑶面带微笑,语气和缓,带着劝慰,“你们一路背井离乡,炎热酷暑的天,大人受得了,老人孩娃可受不了。往南方逃,不如住下来。等我们控制住了疫情,大家回家也方便不是?” 人群中便有些人犹豫了。 试想,谁愿意抛家舍业的离开故土?房子淹了,可是地还在,祖坟也不等丢啊!若是能有饭吃,不生病,谁愿意顶着毒日头,长途跋涉地往陌生又遥远的南方去?! 肖瑶安抚住了众人,道:“大家稍安勿躁。身子有不舒服的,过来树下,我们给瞧瞧病。” 说着,调皮一笑,“不收诊费哟!” 人群中果然起了躁动。 李大夫笑道:“今天是你们运气好,她可是名满南丰的明城小神医肖瑶啊!” “哄”地一声,众人乱了! 有人便往前挤,“可是松鹤堂小神医?” 此处乃明城地界,有哪个没听过明城小神医肖瑶的大名啊?! 众人便纷纷往前挤,有病没病的都想让瞧瞧,反正也不要诊费!再说了,离得近些,亲眼看看这漂亮的小神医也好啊! 见众人朝前拥挤,汗腥味逼人,白纤尘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指着身边的几个太医,白纤尘大声道:“这边都是京城太医院的太医,平时都是给皇帝、贵妃们瞧病的,医术了得。男人们往这边过来,女人和孩子去小神医那边!” 见众人乱哄哄的开始排队,白纤尘运足了力气,大声道:“若是不守规矩,立即便打出去!” 流民虽多,却还算守规矩,见官府的人在此,心中踏实了许多,规规矩矩的排队等候。 肖瑶给每个大夫发了口罩,众人谢了戴上,开始问诊。 忙活了大半天,果然发现几个身子不适,甚至两个发低烧的。 肖瑶便让隔离了。 病人的亲属们十分害怕,想寸步不离地跟着,恐过了病气;不跟着,又唯恐一个看不见,被官府的人把他们埋了! 肖瑶留了一个大夫和一些药材,领着众人从南门便进了明城,进城时受到了严密的盘查。 众人先到了官府衙门,吴新勇不在。 衙门留守的差役听说朝廷来人,忙恭恭敬敬汇报:“吴知府赈灾去了,一大早就离开了衙门,不知在明城何处。” 肖瑶留下众人,便到了后院。见春花娘俩儿不在,问了佣人,道:“老爷把夫人和小少爷早送回老家去了。” 众人听了,便担心吴新勇弃城逃了。那差役白了脸,道:“今早还在……不如我带你们去找找看!” 众人哪里有功夫找他,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明城的瘟疫情况。若是逃了,自然事后会抓他问罪。 肖瑶和李大夫直奔平安医馆。 张大夫见肖瑶到了,自然十分高兴。知道不是唠嗑的时候,便直接给肖瑶等人说了明城中的瘟疫情况。 首先,病情果然是外来的流民带进来的,已经有人来平安医院瞧过了,多以腹泻、发热为主要表现症状。 李大夫和肖瑶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了忧虑,莫不是两人担心的霍乱? 水灾过后,尤其是在夏季,最容易出现的传染病便是霍乱! 正说着,便有重病人到了,众人忙一起看视。 病人家属道:“好好的,突然就说肚子疼,吐得厉害、腹泻不止,有低烧。” 霍乱病人大部分无前驱症状,便会突然发生剧烈腹泻,继之呕吐。 肖瑶问:“一天腹泻几次?大便和呕吐物是何种形状?” “腹泻今日已有十几次,大便初为黄色稀便,现在已是淘米水样。” 正说着,病人突然便在担架上大声呕吐起来。 肖瑶皱着眉头,道:“呕吐为喷射性、连续性。胃内食物残渣已呕净,此时已呕出米泔水样。挺重了。” 说着,看了李大夫一眼,“是霍乱无疑了!”给这人快速开了药方,肖瑶道:“张大夫,找担架来。” 说着,众人商讨了,便分了工。 其他太医在街头诊治病人;肖瑶和李大夫诊治重症病人;白纤尘负责给各个治疗所分发药物;其他官员负责安置灾民、施粥建棚、征用民房等杂事;晚上众人在知府衙门碰头,交流一日所见。 诸般商讨完毕,众人便分了手,各自行事去了。 肖瑶带着月照和月华来到柳树胡同,找到赵明义的家。果然,家里仍是只有赵伯一人。 肖瑶说明了来意,赵伯十分痛快,“姑娘深明大义,我一个老头子做不了什么,提供个处所还不是应当的嘛。老爷虽然不在,我做主了,想必老爷也是愿意的!” 于是,肖瑶便在青龙大街和朱雀大街上张贴了告示,身子不适和发烧的病人在街上各治疗点治疗,重症的过来此处和知府衙门瞧病,诊费、药费分文不收。 知府衙门由李大夫带着一个大夫坐诊。 柳树胡同和知府衙门这两处只收重症病人。 太医们上街没多久,吴新勇便知道了消息,赶了过来。 肖瑶很欣慰,这人没跑就行! 吴新勇感激涕零的同时,便组织了壮劳力,听从肖瑶的安排,编织了担架,负责从各个治疗处往柳树胡同和知府衙门抬重症病患! 为了逐一清理、无一漏网,吴新勇还派人挨家挨户敲门,有病人必须过来治疗,重症的直接便抬过来! 众人打着知府衙门、太医院和小神医肖瑶的名头,果然十分好用! 之所以先在明城治疗而不是直奔灾区,而是城中人口集中,一旦爆发,死伤无数。而乡下到底分散,人口不够集中,是以先要控制城市。 当然了,轩辕离在灾区也做了不少防护措施,避免灾民大批拥入明城。 吴新勇已经令四个城门紧闭,来往行人严密盘查。等到了事情严重的时候,干脆直接封城,只许出、不许进! 白纤尘见肖瑶没几天便憔悴了许多,有些心疼,却又不好直说,只得每日命松鹤堂高掌柜送些好的吃食来。 自己在旁边假装忙碌,盯着肖瑶吃完了才走。 肖瑶虽然明白,却假装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道过谢,白纤尘反而高兴。 白纤尘也忙得不可开交。 不仅每天负责调配药材和熬制药汤,还要负责给无病的人分发,强迫他们必须喝! 有些人自恃身体强壮,便不愿意天天喝这药汤子,白纤尘便怒斥他们草菅人命,有几次还起了冲突! 更有在舍粥点多吃多占的刁民,吴新勇便让差役把那些不听话的给抓到了牢房,众人才老实了些。 城中的情势逐渐稳定住了,疫情也得到了极大地控制。 肖瑶听白纤尘说药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虽说京城的药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这边送,不过看来远水解不了近渴。 肖瑶道:“去胡家庄调用吧。” 胡家庄经过了这几年,虽已经成了全国最大的药材生产基地,但是到底种植面积有限、生产能力也不高,不管是草药的数量还是成药的数量,都不能和白家比。 所以,白家一时供应不上,胡家庄可以补缺。但是,主要供应还得靠白家从全国往北地集中。 白纤尘自然知道这一点,朝廷也知道。所以,随着灾区病患越来越多,多地的药材都正在往北方水患地区集中。 大批药材没到之前,治疗的要紧关头,却不能断了药。一来病人离不开药,二来也靠充足的药材稳定人心。 349 疫情受敷 水灾后最易出现的便是胃肠道疾病。夏季气温高、湿度大,为肠道致病菌的生长繁殖提供了适宜的自然条件。 而且人们夏季出汗多,大量补水过程中,稀释了胃液,降低了局部抗力,为致病菌的侵入创造了条件。 特别是洪水容易污染食物源和水源,如果在饮食时忽视消毒杀菌更会助长病菌侵入人体。 而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杀菌消毒的概念。 肖瑶只得告诉吴新勇,到处张贴布告,提醒城中百姓“饮用煮沸的井水;食物要生熟分开;不吃**变质的饭菜;不吃淹死的家禽家畜;不使用污水洗瓜果、碗筷;家有病人送治疗所诊治……” 因为大部分人不认字,吴新勇便命衙役天天敲锣,在街上转悠着高喊以上内容,提醒居民和商户一定遵守。 当然了,病人的治疗更重要。 除了白纤尘给众人预防性服药外,病人及带菌者一律隔离治疗。 肖瑶开的药方便是前人的效方,个人份的话便是:“柴胡、槟榔各三钱,川厚朴、草果各二钱,知母二钱四,赤芍、黄芩各三钱,甘草一钱。” 儿童自然酌减。 此方可和解表里,开达膜原,辟秽化浊,清热燥湿。 本方系在《瘟疫论》达原饮的基础上,加柴胡而成。 除了服药治疗,瘟疫的防护也非要重要。 肖瑶严令各治疗点“对厕所和病人呕吐物、地面、衣物等进行严格消毒。” 除此之外,因为没有现代的输液之法,只能通过让病人喝糖盐水来补充体液。 最好是糖盐水,或淡盐水。 不管是哪一种霍乱,发病的主要特点就是剧烈的吐泻,最后的死亡原因也多是因为严重脱水导致的脱水性休克,和由脱水引起的毒性物质积聚,从而引发脏器损伤、衰竭。 这样的治病原理下,能及时充足地补充体液就是至关重要的,可以说,跟药物治疗的作用同等重要。 李大夫和其他太医对此法闻所未闻,肖瑶无法深入地跟他们讲些葡萄糖、电解质、钠之类的专业名词,只能大致讲解了一下道理。 总之,就是一句话:“病患腹泻、呕吐,会导致身体严重脱水!若是能补充大量的糖盐水,会迅速恢复体力、减轻疲劳,增加身体的抵抗力!” 在医术和治疗上,李大夫自然对肖是言听计从,其他太医也早已经习惯于肖瑶的指挥了,听肖瑶说对病人治疗极好,便一致同意给病人服用糖盐水。 李大夫问:“怎么配?” “一斤水大约配一钱细盐、一分糖。”肖瑶道:“若是没有糖,只配细盐也可。不过呢,就没有糖盐水的效果显著了。” 白纤尘二话不说,直接让送药材的车队捎糖过来。 这个时代,没有肖瑶想要的葡萄糖,不过都是南方甘蔗榨出的蔗糖,是比较粗糙的。 不过,聊胜于无吧。 等到城里的情况稳定了,肖瑶又命吴新勇派人到被淹的村庄去。 “提醒村人洪水退后,水淹地区的村庄和住户,必须进行彻底的室内外清理,及时清除处理垃圾和人畜粪便,开展内外消毒和清洁处理工作。” “必须做到洪水退到哪里,环境清理就搞到哪里,消毒、杀菌工作就跟到哪里。” 吩咐众人牢牢记住了,便让他们带着生石灰下了乡。 其实,这个时代能用的杀灭药物也就是生石灰! 当然了,肖瑶把这些早就交代给了轩辕离。 只是,大军主要任务放在修筑大堤上,不知道瘟疫防止工作做得如何。 因为消息传递不便,两人已经多日未联系了。 轩辕离身边只是跟着几个普通大夫,肖瑶隐隐有些担忧。 城中,医治病患的事儿由肖瑶解决了,吴新勇的心思更多地放在流民的吃饭上! “灾民过来之初,城里也有商贾富户曾在城外开设粥棚,施粥救人。衙门的粮库虽然开了,却不能全部放出。流民源源不断,不知道到底流民有多少。” “城门口如今还能每天施一顿粥,若是流民再增加,一顿粥也管不了……若饿死之人多了,只怕疫病也就更为严重……另外,大批流民聚集城外,饿急了,便会生出民变来……” 肖瑶是大夫,自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防控疫情,却忘了,眼下那些流民更在乎的可能却是填饱肚子! 人饿极了,可是连亲生儿子都敢吃的!历史上,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些灾民全身携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若是没有粮食,民变出现,动乱便跟着来了! 一想到这些人的吃饭问题,肖瑶突然心便乱了! 胡家庄自己家里的存粮数万斤,万一要是成了流民们的目标,可怎么办?不仅会抢粮食,只怕还会给家里带来疫病! 肖瑶突然浑身就打了个哆嗦,忙对月照道:“你骑马回胡家庄看看,我很担心他们。” “是!”月照应了,随即又安慰道:“姑娘莫担心,主子早已派人保护老爷他们了!” 肖瑶点点头,道:“我知道,可是心里还是不安,你且回去看看吧。我来了这么几天,竟没有时间回去,心里着实挂念得很。” 真若是忽然涌来几百上千人,那几个兵士恐也挡不住。总不能对着老百姓大开杀戒吧? 略顿,肖瑶又道:“再说,不少灾民从东边到明城来,胡家庄是必经之地。咱们家又挨着官道,父母都是心善的,莫收留了不该收留的人。” 引狼入室的例子不是没有。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月照交代月华仔细照料肖瑶,自己骑马走了。 肖瑶一天都挂念着,到了晚间月照回来,道:“姑娘放心,家里无事。老爷和夫人在官道处设了粥棚,胡员外家和咱们家,一替一天地在路边施粥和白开水。” “来往的百姓没有在胡家庄停留的,家里没有进过人,庄子上药田也都好好的,没有出乱子。” 肖瑶松了一口气,问:“家中谁在?” “江水带着十几个侍卫在呢,姑娘无忧。”月照道:“知道姑娘挂念着,夫人也说了让你小心,自己千万莫染了病。” 肖瑶点点头,道:“嗯。这个我知道,防护时刻做着呢。”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天气阴沉沉的,厚厚的乌云从东边压过来。天上没有一丝风,空气憋闷得很,虽没有了太阳,却感觉十分闷热。 肖瑶身上黏腻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便要洗澡。 月照和月华忙收拾了热水送过来,道:“姑娘好好泡泡吧,好久没痛痛快快洗个澡了。” “嗯。”肖瑶点点头,道:“也是。这两日病人渐少,不如今日便晚些。” 当真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月照过来,伺候着肖瑶穿好衣服,正给肖瑶擦着头发,白纤尘过来了。 月照忙要给肖瑶束发,肖瑶却道:“无妨。” 披着头发见人,肖瑶很习以为常,却不知在这里竟是男女之间的一个忌讳。 肖瑶浴后新装、俏脸晕红、长发披肩,皂香扑鼻。 白纤尘见了,俊脸一红,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忙转了头。 这丫头,竟不知道女人这个样子只能给相公看吗? “坐吧。”肖瑶问,“可是有事?” 无声地叹了一声,白纤尘坐下,转头看着屋外的天空,答道:“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话音未落,外面便突然起了狂风! 月照惊呼了一声,忙冲了出去,七手八脚地开始往屋里收东西。 肖瑶和白纤尘两人静静地坐在屋里,看着外面的天空。 又是一阵风,乌云翻滚,很快便遮黑了半边天,屋里的光线便暗了。 地上的热气跟凉风搀合起来,夹杂着腥臊的干土,似凉又热。街上便传来杂乱的声音。 有车夫急速跑走的脚步声,有马蹄飞速疾驰的踏踏声,有商户喊着小厮“快收幌子”的声音,有小摊贩们打碎碗盆的破碎声。 院中便开始落下大滴的雨来。 肖瑶皱眉道:“只怕是场大雨!” “嗯。” 白纤尘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呆呆地看着院中越来越密集的雨滴。 此时,大街上的小贩们慌手忙脚地收拾摊子,行路的加紧往前奔。又一阵风过去,街上的幌子、小摊、行人,仿佛都被风卷走了,只剩下柳枝随风狂舞、雨滴噼啪乱响。 月照和月华收拾好了院中的东西,来到屋里,见二人远远地坐着,便问:“姑娘、公子,可要喝茶?” 白纤尘转过头来,俊脸含着笑,桃花眼微微弯起,看着肖瑶道:“不用了。我来是要说一声,明日我们要到东边去了。” 肖瑶心中一沉,“水灾区?” “是。”白纤尘道:“你便留在此处吧。我和李大夫、别的太医一起,明日就走。” 明城城中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新发现的病例几乎没有,连续三天没有新增的死亡人数。那些重症的,病情越来越轻。说明肖瑶她们的治疗有效、药物对症。 那么,下一步便是到水泛区去。 350 兵分两路 肖瑶道:“好,你们小心。772e6f742e6f%6d我这边完事儿了,我也尽快赶去。” “不。”白纤尘正了颜色,道:“我来便是要告诉你,你无须去。有我们就行。” 肖瑶便有些诧异,“城中若是无新发病例,我自然要走的。” “那便回胡家庄或者京城都可,莫去东边。”白纤尘顿了一下,道:“这是皇命。” 肖瑶杏眼一闪,“何意?” 白纤尘心中微微有些发苦,脸上却又含了笑,道:“我来时,皇上特意交代,确保你的安危。王爷他也命我护你周全。” 瘟疫之前,轩辕离的王妃人选,皇上本无意于肖瑶。此次瘟疫来得正是时候,肖瑶灭了瘟疫,此功非小,此次回去,皇上便会赐婚吧? 婚事昭告天下,两人喜结连理已经是指日可待。圣旨一下,自己此生便是无望的了…… 见白纤尘笑得勉强,肖瑶眼眸微垂,“哦。” 这男人,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白纤尘起身,道:“再说,霍乱治疗已有效方,你便不用亲自前去了。” 见肖瑶也起了身,白纤尘微笑着,道:“我走了,保重。” “你……也保重。” 想到临行前皇帝的那番话,肖瑶不由得心中厌恶,再望向白纤尘雨中疾行的消瘦背影,肖瑶心中竟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相比皇家,或许白家更适合自己些……” 想到这里,肖瑶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 一转头,便看见月照和月华的一脸担忧,肖瑶心中一凛,忙收了心神。 看着月照有些躲闪的眼神,肖瑶问:“雨下得这么大,我们家里可有挡雨之物?” “有。姑娘可是要出去?” “嗯,还需到西厢看看。” 收治的重症病人便住在赵明义家,肖瑶带着月照、月华住在堂屋。 病人们便住在东厢房或者西厢房,天气好的时候,屋里住不下,有些症状稍微轻些的病人便住在院中。 月照忙道:“姑娘稍等。” 月照取出一把伞来,月华拿出蓑衣给肖瑶穿上,三人便出了房门。 狂风已歇,外面的雨下得极大。 仿佛倾了天河般,雨水连成一线,千万条密密麻麻地在院中织成了一张网,把灰蒙蒙的天空都遮盖了,到处都是“哗哗哗”的雨声。 院中早就起了雾气,地上的水泡一个连着一个,已经连成了串。雨水太大,院中的水都流不完,很快便在地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水面。 肖瑶叹了一口气,道:“唉,可以行船了。” 堂屋和西厢房虽有连廊,肖瑶三人一出门,鞋子还是马上就湿了。没有雨靴和雨衣的地方,下雨时真的很痛苦! 肖瑶想到刚才白纤尘身子淋得湿透,有些担心,这男人不会淋病了吧? 不容多想,三人顺着连廊,已经来到了西厢房。 这里住着的重病人有十几个,李大夫派太医院一个年轻的大夫在此处帮肖瑶。 肖瑶逐一询问了情况,都道比昨日好多了。 有几个昏迷的今天也都醒了来,正看着外面的大雨说些闲话。此时,见肖瑶过来,都忙起身要下地磕头! 这可是救了自己性命的小神医啊! 肖瑶忙止住了,道:“你们能从洪水中逃得了性命,一定也能再从病魔手中逃得了性命!大家只要听大夫的安排,很快便会见到家中亲人的!” 因为,有些病人见身体好了,便不怎么听大夫安排,总嫌隔离着十分难受,非常想念家人。提出要走,都被肖瑶劝住了。 病人的心里十分脆弱,特别是长时间不见家中亲属的,有些人脾气都变得十分暴躁。 医生不仅要能治疗病人身体上的疾病,还要会治疗病人心里上的疾病才行!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到天明方慢慢止住了。 雨刚住,李大夫和几个官员果然便来辞行。 白纤尘却没有来。 肖瑶送走了众人,又开始了繁忙的工作。 连续十日,明城都没有出现新发病例,治疗好的那些重病号也没有反复。 吴新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乌纱帽总算可以保住了。 肖瑶见明城疫情已经控制住,便让吴新勇召集大夫们。 等他们都来了,肖瑶详细交待了张大夫和明城的那些大夫们诸多注意事项,还留下了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太医,自己离开了明城,回到胡家庄。 从明城到胡家庄的官道上,还不时可以看到从东部疫区过来的流民,但人数不多,也没有大批成群的。 肖瑶都逐一拦住给把了脉,详细询问了身体情况,确认没有疫情,才放他们过去。 沿途耽误了些功夫,等肖瑶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肖瑶一到家,便被家人团团围住,大家劫后余生,再相见,自然十分欢喜。 赵秀丽更是不由得红了眼圈。 肖瑶消毒洗漱完毕,重新换了衣服,确认自己没有问题,才抱过肖竑。 软软香香的小包子一入怀,肖瑶便狠狠地亲了好几口,小包子竟没有忘了肖瑶,被肖瑶挠着胳肢窝,高兴得“咯咯咯”直笑。 “臭小子又长大了不少、也胖了不少,壮实得很,姐姐快抱不动你啦!” 赵秀丽笑着说:“你小舅家也添了个儿子,四五个月了,你还不知道呢!” “哦?”肖瑶笑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姥爷和舅舅他们都高兴坏了吧!” “可不是!” 古代女子头胎若生了男丁,那可算是大功一件!且,从此后,在婆家算是站稳了脚跟。 田秀儿也算是个有福的,赵家人都敦厚老实,赵元让也是个体贴的,对自己的老婆很是疼爱,对儿子更不必说,那可真是个金疙瘩! 赵元让家里的条件好,田秀儿坐月子愣是一个月没出过屋子。 因为没有婆婆,天天都是两个嫂子,王氏和李氏洗洗涮涮、赵元让这个相公端吃端喝,当真是掉到了福窝里! 出了满月,田玉龙便把田秀儿和小宝贝接回了娘家,胡家庄的众人一看田秀儿都笑了,这丫头竟胖了几十斤! “阿瑶,你是没看到,你小舅家的胖小子,像泥捏得似的,胳膊上胖的一节一节,如藕节一般!真喜人!” “还有啊,你二舅妈也有了身子,到秋天就生了。这一胎啊,我看像个小子,阿瑶,你哪天给她瞧瞧……” “圆圆、满满越长越像,昨天你秀娥婶子来说,真是笑死人了,你明亮叔把两个孩子又认错了……” 耳边听赵秀丽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眼睛看着肖竑迈着小短腿在院中跑来跑去,肖瑶心里感觉十分温暖和舒适,这就是家啊! 再看着眼前,肖文淡笑着给赵秀丽体贴地递过一块西瓜,肖瑶突然便想起了轩辕离,心中竟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男人了! 有了这个念头,肖瑶突然变得十分忙碌。把家里安排好了,自己便可深入疫区! 第二日,肖瑶便去了药厂。 药厂里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本来药厂就没有停过工。这一个月来,因为疫情,用药量大增,工人们更是加班加点地干。 有些原生药材都简单用麻袋装了便运走,只有成药才装盒,这样便节省了不少时间,产量也大些。 为了赶上药材使用,肖文又从村子里招了几个人,虽还不怎么够,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地里的药材也到了夏收的时候,人手也很紧张。有些人家里的药材不该收的,便被人给雇了去。 今年雨水大,有些药材的采收便只能提前了。若是一直下雨,地里存了水,人不能下地不说,药材恐怕也会被泡倒、沤坏了。 所以,大家都忙得不得了。 麦收假也已经放过了,孩子们有些还得帮家里收药材,所以,学校里的孩子们也忙了起来。 有些孩子自己家里没有要采收的药材,便趁着放学后的时间,到别人家地里帮着干,好多学生便小小地发了一笔财!特别是那些住校的孩子们! 虽然天天有流民从胡家庄过,但是大家都听了村长和族老们的话,没有雇佣他们。 大家见肖瑶过来了,群情激奋起来。 “阿瑶这丫头,听说是回来治疗温病的。” “阿瑶如今可不得了,听说是奉了皇命回来治病的呢。” “那是,阿瑶将来可是要嫁到京城里去的。” “可不是嘛。虽说不知道那男人的家世,听说是个将军,必定家里也是大富大贵的!” 苗云自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嗓门高得唯恐人听不见,“那是,我们家阿瑶,皇帝家也配得上!” “……” 肖瑶跟众人打了招呼,便找到了田明父子。 如果自己去疫区,势必是要带一些药材去的。趁着自己在家,指点着他们再做些合适的药丸也好。 肖瑶把方子递给田明,道:“这些药材,咱们家里都有吧?” 田明接过方子,看了看,“牛蒡子、黄芩、柴胡各二钱,葛根三钱,金银花、连翘各四钱,桂枝六分,生姜三片。” 看完,田明点头,“回姑娘,除了桂枝少点儿,其他药材我们地里都种,家里多着呢。” 351 军士染病 桂枝乃樟科植物肉桂的嫩枝。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每年七八月间剪取嫩枝,截成小段,晒干即可。因其主产于南方湿热之地,所以此处北地的胡家庄便没有种植,所有桂枝都是来自松鹤堂的供应。肖瑶听家中还有,便道:“你先把家里的这几种药材打粉。桂枝用得不多,我现在派人去买。”听说要打粉,田明便问:“可是要做蜜丸?”“嗯,大蜜丸!”疫区病情起了,很难有那么多药罐子给这么多人熬药,再说,人工也是个问题。虽说药丸不如药汤疗效好,但是这味药主攻疫情初起,主治一切急性病、热性病初发,是以可做成蜜丸,方便携带和服用。月照问:“姑娘,我此时便去吧?”“去山子镇上即可。”因无需太多,无需到明城去。月照便走了。不过两日,田明带着工人便做好了肖瑶要的蜜丸。看看数量,肖瑶道:“够了。”肖瑶又准备了其他诸般治疗温病的药材,派人用马车装了。晚上,肖瑶便给父母说了,要去东边疫区。肖文和赵秀丽虽然舍不得又担心不已,见肖瑶去意已决,到底也不愿意阻止,便让月照和月华照料好肖瑶,千叮咛万嘱咐地终于放肖瑶走了。第二日一大早,几人便出发了。肖瑶和月照、月华自然骑马,江水派人赶着马车随后跟上,一行四人便进了疫区。江水给轩辕离飞鸽传了信。轩辕离接信,知道肖瑶要来,有喜有忧。蟒河从界山直泻而下,汹涌磅礴。因地势高,落入平原后大河气势更显惊人,冲击出的淤泥渐渐成了河床,慢慢地便成了地上河。南丰年年修,河床越来越高,官府便以为可高枕无忧。其实,如此一来,蟒河便成了“悬河”。千百年来,蟒河如冬眠的蟒蛇一般,从无祸害。今年入了夏,雨水便多,大雨小雨不断,上游北齐的雨水也多,蟒河的水位已经接近极限。就连胡家庄北边一里外的那条小河,水都满满的。入了盛夏酷暑,接连三天三夜的暴雨过后,堤坝便如泡烂的草纸般被撕破了口子,奔腾的河水便如出笼的猛兽,刹那间千里之地一片茫茫。肖瑶三人骑马跑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了水泛区。本站新域名可樂小說網(k1xsw)的首字母,最大的免費言情中文網站,趕緊來吧。洪水虽已经褪去,但是越往东走,脚下越感到难走。腥臭的味道扑鼻,在毒辣太阳的照射下,热气蒸腾,气味令人作呕。官道因为被水泡过,又被流民踩得不成样子,马跑在上面,显得尤其颠簸,不过半日,肖瑶便觉得浑身酸疼。转头看着来时的路,肖瑶有些愁,“马车不知道何时能赶上!”月照道:“姑娘,前面有个村子,不如我们进去歇歇?”“不用了。”肖瑶摇头,道:“他们的屋子被水泡过,里面也是脏乱。咱们走慢些也就是了。”沿路碰到不少从水泛区过来的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月照拦着他们问路,队伍中有男人看着衣衫干净、如花似玉的三个少女,眼中便露出猥琐的光来。肖瑶便有些皱眉,暗骂:“这些男人,刚逃了性命,便生了坏心,真是该死!”月照和月华脸有怒色,狠狠地瞪着那些男人,他们方不敢看了。中午时分,三人远远地便见到官道上有不少兵士拦路,竟是设了哨卡。“这里竟是封路了吗?”月照道:“姑娘稍等,我上前问问。”兵士们早就看见了三个骑马的姑娘,估摸着便是上官交代的贵客了,不等月照近前,便跑过来问:“可是小神医肖姑娘?”月照道:“正是。”那人便高兴地直笑,“哈哈哈,果然是小神医到了!姑娘,请吧。”说着,转身便往前跑,高喊着:“小神医到了!小神医到了!”哨卡上的军士们都很激动的样子。肖瑶有些黑线,感情这就是轩辕离的兵?!月照笑着说:“定是将军吩咐了,在此处等咱们的。姑娘,且随我来。”三人便过了哨卡。那人在前头带路,走了不久,又过了一个哨卡,才到了一处村子。尚未进村,村头瞭望的兵士便转身跑了,估计是回禀去了。果然,过了不久,肖瑶她们到了村口,轩辕离带着江山也迎了过来。两人相互打量着,都道:“瘦了!还好吧?”连续忙了多日,自然会消瘦些,不过,气色都尚好。轩辕离却变得黑了不少。“哦,原来你们竟驻扎在这个小村子里?”“嗯。”轩辕离扶着肖瑶下了马,拉着肖瑶的手,两人便往村子里走。轩辕离看着肖瑶,问:“可是累了?”“还好。”肖瑶摇头,问:“大堤修好了吗?”“做了改道,”轩辕离道:“上下游又各建了一个大水库,大坝拦了。因工程颇为浩大,是以耽误了些功夫。”修堤建坝的工程之事,肖瑶一窍不通。肖瑶关心的只是进度,便问:“入冬前可能修好?”“可以。近期准备换防了,另有一万大军即将到了,这批军士会替换一半回京。”肖瑶点点头,“要留下经验丰富的才好。”“这个自然。”两人说了会工程,肖瑶便回到了自己的老本行上来,“这里病人多吗?情况如何?”“不少。这里便是水泛,比明城严重得多。”轩辕离微微蹙眉,大手指着不远处绿树掩映的几个村子,道:“有两个村子封了。”肖瑶一惊,唬得忙一把扯住了轩辕离的袖子,“你,你不会……不会屠村了吧?!”古代发生瘟疫时,治疗不力,为了避免瘟疫大规模扩散,是有官府下令屠村烧尸的先例,虽然确实可以起到阻断瘟疫传播的作用,但是太过残忍。轩辕离一头黑线,低头看着肖瑶发白的小脸,又心疼又无奈,道:“没有!”“疫情怎么样?”“李大夫他们的治疗很有效,疫情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轩辕离说:“已经连续三日没有死人了!”肖瑶长舒了一口气,“哦,那就好。”肖瑶放眼望去,满眼看到的都是抛荒的田地,被大水泡过的杂乱不堪的庄稼。进村的路上几乎看不到村民,空置的村落设置了大量的木质隔离栏。看来,此地算是轩辕离的指挥所了。果然,进了村子,轩辕离便带着肖瑶到了一处院落前,青砖瓦面、青砖围墙,也算这个村子最好的建筑了。进了院子,发现院子虽然地势不低,但是还是有进过大水的痕迹。院中,沿着墙角都撒上了雪白的石灰,草木灰之类的东西,看来防疫的措施轩辕离还是听进去了。肖瑶进了屋子,见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潮湿、霉烂的味道,便放了心。若是这里都是乌七八糟,真得难以想象百姓家里会成什么样儿了!两人简单吃了午饭,大太阳太毒,肖瑶便小睡了一会儿。轩辕离自然不肯走,非得上床搂着肖瑶,狠狠地亲了个够才放开。肖瑶恶狠狠地瞪着偷腥成功的男人,轩辕离一脸你奈我何的得意。两人逗笑了一会儿,方相互搂着,很快便睡着了。多日来的疲惫和思念都得了极大慰藉,两人相拥着,睡得很沉。有来报信的兵士,也被江山给拦到了院外。一觉醒来,已到了后半晌。看看太阳已经偏西,轩辕离和肖瑶喝了茶,两人手拉手地出了院门。江山牵来踏雪乌骓,马儿见到肖瑶,便喷起了响鼻。肖瑶笑着摸了摸乌骓的脸,笑道:“走呀。”说着,不等轩辕离动手,自己便上了马。轩辕离见状,干脆也不上马,竟牵过缰绳,当起了马夫。肖瑶也不管他,高高地端坐在马上,看着蓝天白云、缓缓西坠的太阳,心情十分舒畅。被封的村子离轩辕离的指挥所所在的村子并不远,不到三四里的路程,轩辕离一行人便走着,也只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月照见要进村,便从包袱里拿出口罩戴上,同时也让每个人都戴上口罩。肖瑶早就嘱咐过月照等人,从进了疫区开始,但凡穿过的衣物、口罩,洗过之后,一定要煮过才行。兵士们见众人忙行了礼,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便前头带路。肖瑶进了村子,渐渐地就能看到村民。只不过,没几个人,却个个都是脸色蜡黄,走路打晃、表情呆滞的人,见了众人,那些人甚至连个表情都欠奉。个别有表情的,也是因为看到这一行人,人强马壮、衣帽光鲜,露出一脸的惊讶。或许是病人都被集中隔离了,沿途见到患病的病人却没有。也没有想象疫区满眼都是死尸的情形出现,遇到的人虽然气色神情难看,至少还能够行动,应该都是没染病的百姓。虽可在村子里走动,却不能出村,地里的庄稼也只能扔了。众人正往里走,迎面过来一个军士,脸上有惊慌之色,见到轩辕离便道:“将军,不好了,咱们的兵有染病的了!”--------本周六、周日每天四更啊!早8点、中午1点、下午5点、晚上9点!求月票、求打赏啦!半年没断更过,亲们是不是该表扬下?! ... 352 新传染病 ""="('''')"="()"> 轩辕离吃了一惊,问:“有几人?人在何处?” 那军士道:“有三人,在治疗所里。..” 肖瑶道:“咱们先去看看军士吧。”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道:“走。” 两人便上了马,轩辕离一提马缰,乌骓便跑了起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一处民房处。 进进出出的人不少,都是白布蒙面,或者带着口罩,身上穿着防护服,行色匆匆。便是那些大夫和助手们了。 也有帮忙抬担架的,也有帮忙熬药、洗涮的,总之,没有人是闲着的。 众人见将军和肖瑶来了,当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过来行礼。 轩辕离都让免了,李大夫听见动静,忙从屋里迎出来。见了轩辕离和肖瑶,回禀道:“将军、姑娘,新发现了几个病人,都是军士。症状却和村民们的霍乱不太一样。” 边说边带着二人往里走。 肖瑶却止住了轩辕离,道:“你还是去忙别的吧。此处不宜久留,留月照和月华在此就好。” “看一眼便走。” 二人进到屋里,果然见**上躺着三个兵士,人人脸上颇带了些惊慌。 肖瑶边看视三人,边问:“有何症状?” 李大夫已经对三人做了详细检查,见肖瑶问,便代三人回答:“三人均为突起高热。结膜溢血、头痛、肌痛、发冷、咳嗽、胸痛、颈硬等。” 肖瑶一边给病患号脉,一边问:“可有腹泻、呕吐症状?” 李大夫摇摇头,“无。” 三人也摇头,“没有腹泻过。” 差不多便排除了霍乱,肖瑶略略沉吟起来。 水灾过后的传染病不外乎几类,霍乱、鼠疫、钩端螺旋体病、感冒…… 想到这里,肖瑶问:“身上可有皮疹?” 李大夫看了轩辕离一眼,绕过肖瑶,过来逐一掀开病人的后背,看了看,惊道:“果真有皮疹!” 传染病作为医学中的一个大类,肖瑶是做过专门研究的。因为,疫情一旦爆发,影响极大。 现代,经过几次大的传染病流行后,流行病学的研究和治疗,在各医疗机构中占据了重要地位。 各级医疗机构都建立了逐级上报制度,就是为了快速发现、快速上报、快速治疗! 而钩端螺旋体病便是传染性疾病之一。 当然了,刚才那几个兵士所说的症状,尚不能判断便是钩端螺旋体病。因为,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状也是如此。 因为,钩端螺旋体病除了上述全身症状外,还会有躯干斑性、荨麻诊性或紫癜性皮疹。是以,为了准确判断,肖瑶才会问三人身上是否有皮疹。 因为钩端螺旋体病临**症状表现悬殊,轻者可无任何自觉症状,或仅有类似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状,重者可出现肝、肾功能衰竭、肺大出血甚至死亡。 传染途径,便是病原体通过皮肤、粘膜侵入人体,这是本病传染的主要途径。 虽然曾有过被鼠咬伤后发病的报告,但人与宿主动物直接接触,并不是传染本病的主要方式。 “这些军士可是在脏水中呆过较长时间?” 那几人点头,道:“是。我们几个都是在脏水中搭救百姓、打捞财物和人畜尸体的。” 原来,大军到后,便做了些分工。 大部分兵士修筑堤坝,也有不少人被分到各村去救人。 那么毫无疑问了,这些兵士便是在脏水中站得时间太长,感染了钩端螺旋体,染了病。 肖瑶道:“在多数情况下,人接触疫水是传染本病的重要方式。与疫水接触时间愈长,次数愈多,发病的机会也愈多。” “此外,医中也有因洗濯患者污染衣物而感染得病的记录。” 李大夫关切地问:“可要紧?” 这些人的症状看起来不轻,若是治不好死了人,兵士便会心里惧怕,甚至造成军心不稳。 轩辕离眼神灼灼地看着肖瑶。 见这丫头一脸淡然,便心中有数了,看来她自然是有法子的! 肖瑶道:“无碍!只要治疗及时,会无事的。我已经带了药材。” 众人一听,都松了一口气。 肖瑶告诉轩辕离,一定要提醒兵士们,不要长时间在脏水中站立。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防水的皮裤进行隔离,只能减少泡水的机会、减短泡水的时间罢了。 轩辕离自然应了。 那些军士们便露出感激的眼神。 “大将军可不是那种只顾军功、不管手下死活、好大喜功之人!” “再说,大将军还让自己的心上人给自己这小兵瞧病,多大的荣耀啊!” 那几个兵士对于自己得了病,很快便生出了几分庆幸来! 要不,哪有跟大将军和小神医姑娘说话的机会呢!而且,刚才小神医还亲手给自己号脉呢! 哈哈哈! 肖瑶便开始写方子,“滑石四钱(包煎),生甘草七分,金银花、连翘、贯众各三钱半。” 这个方子比较简单,用药也少,正适合此时条件艰苦时所用。 写完,交给李大夫,道:“每日一剂,连服三日。七天后再服一剂。大火煮沸,小火煎煮四刻钟,过滤取汁,水煎两次,两汁混合,每服一半,一日早晚各一次,早晚饭前温服。” 李大夫接过药方细细看了,道:“清暑利湿、清热解毒。” “嗯,伏暑症的治疗以清热为主。” 李大夫有些好奇,“此方可用过?” “是。”肖瑶点头,“此乃前人效方,屡用屡效。大家无忧。” 见轩辕离还在此,肖瑶便道:“他们无事,你莫在此多留。看看他们之中可还有这类病人,若有,尽快送来。” 轩辕离点点头,道:“也好。你晚上早些回去,莫摸黑。” 自己不懂医术,在这里也无益,倒还让她分心,不如去忙自己的事。 肖瑶转身对月照说:“咱们来时做的药丸让王爷带走,分发给泡过脏水的兵士。可有预防作用。” 轩辕离应了,两人便分了手。 轩辕离出门便传令下去,让各队细细查验有无此类症状的病人。 到了晚间,果然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竟然都是有了钩端螺旋体病症状的军士。 有些症状轻的,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得了风寒,一听竟是传染性的疫病,慌了神,急急地赶了过来。 众人见了,莫不庆幸,幸亏小神医姑娘来了!否则,若是严重了,是会死人的! 李大夫又学了一招,高兴得很,笑着对忙着发药的白纤尘道:“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白纤尘手一顿,放下了手中药物,转头看着正忙碌的肖瑶,一脸郁闷:“我也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这丫头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何就喜欢轩辕离那无趣又冷傲的男人了呢?! …… 因此处病患较为集中,李大夫除了极力治疗外,便准备了不少防护措施。 有些是肖瑶交待的,也有不少是大家自己琢磨的,当然了,前人的很多经验也发挥了极大作用。 比如污物的处理。 这个治疗所的院子后面便挖掘一个大坑,挖坑的土就堆在旁边,此外,还有拉来的一堆石灰。 病人们的吐泻之物,都会用铁锨铲出来,倒在这个土坑里后,先用石灰埋上一层,再盖上土,保证带着细菌的脏物不暴露在空气中。 院中还支起了大锅和十几个熬药的小锅。 三口大锅都日夜不停地烧着开水,东边的第一口锅专门烧饮用的开水;紧挨着的另一口锅里,则煮着大夫们的防护用。煮好了,便在院中挨着东墙的绳子上晾晒。 院子西边的第三口锅里,则用来蒸煮消毒病人的各种用,蒸煮好了,便拿到屋后晾晒。 每天,大夫们都要给工地上的大军送糖盐水。当然了,若是霍乱病人,则只要进来,便要立即喝上一碗。 男女病患是分开的,所以,在每个屋角都专门准备了便桶,随时清理。 因为霍乱病人腹泻严重,身子虚弱,所以吐泻都只能在屋子里。 因此,屋子时刻都开着门窗,点燃着艾草和熏醋,以免造成空气污染和交叉感染。 一下子来了近十个钩端螺旋体病的病人,这院中便住不下了。再说了,两种病不同,最好也不要住在一起,以免相互传染,雪上加霜! 李大夫见房间里安置不了,就建议让新病人在院子里搭建的木板**上安置。 肖瑶却道:“周围村民的房子若有闲置的,最好还是住在屋子里!” 病人身体本就弱,再加上铺盖不是很足,若是夜里再受了凉,对治疗很不利。 要说民房,现在是最不缺的。 大水一来,大部分家户都收拾了细软,逃命去了,走不了的便是老弱病残和家无长物之人。 所以说,村子里空房子多得是。 有人住的就不去麻烦他们了,以免感染了健康人。 挨着治疗所的几家,没人的,肖瑶就命直接开了门,让病人们住了进去,算是非常时期军队征用吧。 死亡人数不再增加,重症病人的情况在减轻,新增加的病人也多是轻症,眼看疫情就算控制住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 本周六、周日每天四更!早8点、中午1点、下午5点、晚上9点!求月票、求打赏啦!半年没断更过,亲们是不是该表扬下?! 353 薛娜婚事 就在肖瑶和李大夫等人,在疫区日夜忙碌的时候,南丰的京城里却没多少人知道这场瘟疫的存在。772e6f742e6f%6d 朝廷每日朝会,便会奏报北方的瘟疫治疗情况,竟都是好消息。 见瘟疫并未过来,流民们也没大规模南下,朝中大臣们本来准备送家眷南归的也作了罢。 是以,京城里并未受到北地瘟疫的多少影响。 朝中大臣人人扶额称庆的同时,也暗暗感恩小神医肖瑶和平西王轩辕离。 轩辕钊一党自然心中不爽,暗暗谋划。 且不说这些。 无流民作乱、无瘟疫侵扰的京都,繁华盛景依然如是,每日街上人来人往、车马穿梭,一片繁荣。 不过,京都四门,却被京都卫戍穆志成下了死命令,所有进城之人,严加翻检,有发烧病状的一律暂时扣押,由太医诊治。 门禁们虽不知是何原因,却比以往严厉了许多,一旦发现可疑者,果然便抓了起来。 是以,见突然来了大队人马,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个一个细细地搜检起来。 属下出具了文书,守门将见是西诏王一行,虽态度恭敬,却毫不放松。 薛昊看着细细搜检的门禁,有些纳闷,“自己依然这么被南丰戒备吗?” 薛昊是来进京述职的。 因西北冬日雪大封路、人马难行,是以南丰特许西诏王每年夏季过来述职。 再加上薛娜年龄已到十五岁,婚事也该提上日程,薛昊想听听薛娜的意思。还有就是,和阿妈、妹妹许久未见,也想她们了。 薛昊领着属下们住进了驿馆,却在晚间换了衣衫,轻衣便服,去了京城平安妇产医院。 晚间的医院,没有了白日的人来人往,却也热闹。有住院生产的产妇,小娃儿们的哭闹声给院子添了不少生气。 院中凉风习习,最后边的小跨院里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薛娜看着薛昊,笑道:“哥哥怎地越来越黑了?!” 薛昊却不屑,“谁爱像那些南丰国的小白脸!我这是健壮!你这丫头,在南丰住久了,便忘了我们草原男儿的风采!该不是喜欢上哪个小白脸了吧?” 薛娜便又羞又恼,“阿妈,你听听哥哥在说什么!” 流月便笑着嗔道:“小娜,哥哥说得对,我也想这么问呢!” 流启坐在一旁,端着自己的银杯,自斟自饮,一杯一杯品着薛昊从西北带来的新茶,听娘儿仨斗嘴,并不插话。 众人笑闹了一阵,薛昊看着薛娜,问道:“说实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今年你已到十五,明日我便要觐见皇上,若是问起或若是南丰朝廷求亲,我该如何回?” 薛娜便低了头。 流月见状,问薛昊道:“先别说她,你自己的婚事却要如何是好?” 薛昊英挺的眉挑起,道:“阿妈无忧,我有喜欢的女人。” 流月一愣,随即喜上眉梢,“是哪家的丫头,我可认得?” 自己虽被薛昊宣布已薨,但还是可以偷偷回去西诏看视他的婚礼! 薛昊很肯定地点点头,“你自然认得。” “是西诏哪个臣工的女儿!”流月兴奋起来,“是呼查大将军的女儿?还是……” “都不是!”薛昊摇摇头,俊脸慢慢地笑了起来,眼睛黑曜石般耀眼,“是你的女儿呢,阿妈!” 流月一头黑线,“这孩子,怎地净说傻话!”说完,突然想起阿瑶,一愣,“难不成你说的竟是阿瑶?!” “是她!”薛昊大大方方地,道:“我曾向南丰皇帝求婚,本来已经写了圣旨,却未宣读。”说着,薛昊便有些咬牙切齿,“竟是被轩辕离那厮给毁了!” 流启放下手中的银杯,瞥了薛昊一眼,道:“我家流霜也喜欢阿瑶!” 薛昊不屑地扭头,“兄妹不可成婚!又不是未开化的蛮夷!” “若是南丰赐婚也不是没有可能。”流月柳眉微微蹙起,道:“只是,阿瑶和那轩辕离两人……只怕是分不开了。” 听到说起肖瑶的事儿,薛娜抬起头,道:“听说,平西王的王府建成两年,除了姐姐,尚未有哪个女人进去过。连皇上选定的王妃、右相陈权的女儿都给挡在了外边。” 流启道:“这份决心和坚定,不是你们能阻止的,你就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哼,我儿子娶不到,你个草原王岂能娶到?!你还能跟我儿子比?! 薛昊却不在意,“阿瑶对我一丝心思也没有,这个我自然知道。我自己的婚事只怕今生是不能如意的了,便让妹妹选个中意的夫君吧。” 见三人都看过来,薛娜便红了小脸。 薛昊见薛娜不说,便起身道:“好了,我知道了。明日南丰问起,我便说随便把这丫头嫁给谁好了!” 说完,转身便要走。 薛娜急了,小脸红红的拉住流月的袖子,怒:“阿妈,你看哥哥,还是那火爆性子,都不听人说完……” 流月纤纤玉手点了一下薛娜的额头,道:“自己什么都没开始说,还怪别人不听你说完!” 薛娜低头,声若蚊蝇,“我不嫁!” 让那臭小子再等几年!哼!去南方这么久了,才寄回两封信!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 薛娜十五岁嫁入南丰,可是入了两国和谈议事册、天下皆知的大事。 不仅皇命不可违,还关系到西诏是否诚心归降、南丰西北是否稳定的大局。 薛娜自知身份不一般,如此说是有些草率,却说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哥哥、姐姐都未成婚,还轮不到我吧……” 见众人都笑,薛娜理直气壮地说:“再说,十五岁成婚、十六岁生子,也太伤身子了。阿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医院里难产、死胎、婴儿夭折的,十有**是十几岁的初产妇!” 说完,薛娜大眼睛看着不说话的三人,自己嘀嘀咕咕,“我们都才十五岁,根本就是个刚长大的孩子嘛,生什么孩子成什么婚啊!” 薛昊立即眯起了眼睛,“‘我们’?是你和谁啊?!嗯?” 薛娜这下连耳朵都红了…… 流启猛地插嘴,“还有谁,不就是那姓轩辕的小子!唉,兄弟俩没一个我看得上的!是不是,月儿?” 流月也有些皱眉。 其实,自己更中意白纤尘做小娜的夫君! 白纤尘成熟、稳重、办事老练,家世好、人也风趣,又是医药世家,和小娜也很谈得来,看得出小娜也不讨厌白纤尘…… 薛昊便撇嘴,“本来快嘴快舌的丫头,在南丰过了几年,竟也学得扭扭捏捏!” “南丰的人,也就阿瑶那丫头不错!” 闻言,流启便狠狠地瞪了薛昊一眼,满脸怒气,一字一顿地说:“阿、瑶、是、我、北、齐、郡、主!” …… 第二日,朝会上,薛昊详细禀报了西诏的情况。 众臣听了,都点点头,西诏本就国家富强,更何况,归降后,南丰也帮助不少。 详细看了奏折,又听薛昊做了禀报,轩辕宗其实是很高兴的。 “西诏王励精图治,朕心甚慰。”轩辕宗点点头,“折子发众臣细阅。” 退朝后,轩辕宗把薛昊单独留下了。 薛昊和轩辕宗两人便到了御书房。 薛昊细细地跟轩辕宗汇报了西诏在南丰的帮助下,如何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西诏人民如何对皇上感恩戴德……诸般。 听得轩辕宗龙心大悦,“哈哈哈”笑着,道:“西诏王年轻有为、国之栋梁,西诏郡定会蒸蒸日上……” 如此勉励了一番。 薛昊见轩辕宗不提薛娜之事,心中有些不安,无论如何要跟皇上讨个准信儿,以免南丰打个措手不及,耽误了小娜的终生。 “皇上,薛娜郡主的婚事……” “哦,这个啊……”轩辕宗想起来,“郡主可有十五岁了?” “是,已经过了及笄日。” 就几个月前,南丰朝廷还赐了不少重礼呢,你竟忘了,这老糊涂! “皇上,薛娜她虽过了十五岁,却因臣管教不严、失于教导,恐尚不能持家。” 薛昊观察着皇上的脸色,见皇上并无不快,便道:“恳请皇上再宽限三年,臣定派人指教郡主……” 轩辕宗看着薛昊,却想着轩辕煜。 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个什么心思,若是十五岁便成婚离了宫,恐陈贵妃又要哭哭啼啼…… 且,轩辕离那臭小子尚未有个结果!先把这小子安置了,再说老六的事! 思虑至此,轩辕宗便沉声道:“郡主无教,恐失了西诏脸面,回去多派教养嬷嬷,调教好了再嫁人方是正理!” 竟是准了! 薛昊大喜过望,忙跪下磕了头、谢了恩,高高兴兴地出了宫。 回到医院一说,大家都高兴极了!正是大家想要的结果!且,一下子就是三年,大家简直有些喜出望外! 一想到轩辕煜可能出现的表情,薛娜一个人偷偷地笑个不停。 晚上,便给轩辕煜回了信,说了此事。 把小胖子郁闷得,都没心思办差了,在心里把皇上老爹暗暗埋怨了好大一通! ----- 本周六、周日每天四更啊!早8点、中午1点、下午5点、晚上9点!求月票、求打赏啦!半年没断更过,亲们是不是该表扬下?! 354 南北大患 ""="('''')"="()"> 薛娜高兴了没几天,便郁闷了。因为,宫里来了两个严厉的教养嬷嬷! 且不说薛娜从此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疫区。 肖瑶和李大夫全力救治病患。 户部官员忙着赈灾扶贫、安置灾民,准备秋收和越冬之事。 轩辕离指挥着大军,白日赶工加固坝和修建水库,夜晚派人手持火把,加紧巡夜。 工部虽是轩辕钊主掌,却在轩辕离的严密监视之下,不敢做任何小动作。 多日来老老实实,毫无动静。 轩辕离还没放松,果然便出了事。 这一日,江山来报,“王爷,赈灾的银子和粮食昨晚都被劫了!” 轩辕离立即便炸了,“真是狗胆包天,何人在何处劫了官银和赈济的粮食?” “离此地一百里外的小平山!说是流民。” “哼!好个流民!” 当即点了一千精兵,骑马赶往小平山。 等众人追到小平山,只见山脚下地上脚印杂乱,好似有过打斗似的。 有在原处等着的官员,见轩辕离来了,羞愧难当,道:“下官领着车队走到此处,突然从山上下来上千流民,手持刀斧、见人就砍。” “咱们的护卫只有几十人,所以便有些寡不敌众。且,下官见是衣衫褴褛的百姓,也不敢对他们大开杀戒,没想到……” 那官员怒道:“见我们缩手缩脚,他们越发猖狂,竟把粮车都抢了去。” “去哪儿了?” “属下带人追进了山,他们路熟,七拐八拐地,很快就找不到了。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那人说着,领着众人便跪下了。 见轩辕离一脸阴沉,那人哆嗦着身子,等着轩辕离的震天之怒。 却没想到,轩辕离不仅未怒,却还和颜悦色地道:“起来吧。不是你等之过,是有心人耳。” 地上跪着的众人多是推车的民夫,本来见丢了钱粮,正吓得半死,突然听见王爷说无过,犹如突然得了性命一般,感激涕零,磕头如捣蒜。 “兵分两路。一路进山搜检,一路沿途追查。”轩辕离一摆手,“搜!” 江山便带人进了山,江月带人顺着官道而去。 那送粮的人相互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轩辕离道:“回京去吧,只管如实回禀。” 那官员磕头谢恩,领着一众人等灰溜溜地回了京,自然被皇上大骂了一顿,关入大牢。 丢了赈灾的钱粮,按照南丰国律法当斩。 不过,水患、瘟疫当前,正是用人的时候。 朝廷恐冷了人心,一边下命令严防死守、预防流民作乱,一边重新准备钱粮,派人再次送去。只是这次却派了二百人的军队押送。 且说轩辕离。 小平山不大,方圆不过百里,地势也不险要,不到天黑,便搜了个遍。 江山却未见到人,气呼呼地跑下来,禀报轩辕离,道:“属下无能,只见到车印,后来下了山,便见到车印顺着官道,说不得是往平山县方向去了。” 江月却不见回来。 轩辕离道:“不用管他,我自有办法。回去。” 等晚上回了河工,轩辕离暗中吩咐江山道:“今夜抓紧巡防,说不得有大收获!” 自己便回了村子。 肖瑶听闻轩辕离出去办差,不知何事,见很晚才回,忙关切地询问。 轩辕离上了**,胳膊搂着肖瑶,道:“京城送来的赈灾银两被流民劫持了,我去看了看。” 肖瑶一听,忙支起了身子,对轩辕离道:“他们也不过是饿极了,莫要伤了人命才好。” 这丫头,到底不知朝政险恶,当真以为是流民劫持了钱粮,事情若是如此简单,倒好了。不过,轩辕离却不打算告诉肖瑶这其中的事。 听了肖瑶的话,轩辕离淡笑,两眼熠熠闪光,看着上方的肖瑶,大手点着心上人的小鼻头,道:“你呀,就是心善!嗯,既然夫人发话,为夫遵命!” 肖瑶便红了脸,猛地躺下,嗔道:“口无遮拦……唔……” …… 第二日一大早,吃了早饭,肖瑶便去了治疗所。 轩辕离上了大堤。 果然,江山来报,昨夜抓住一个试图破坏的民夫。 轩辕离一挑眉,“民夫?严刑拷打,务必令他供出幕后主使来。” 江月也从平山县回来了,“属下一路顺着车印,因流民多,车印繁杂,是以慢了些。” “不过大部分车印还是到平山县城去了。一路并无大批流民,也可能是大批的变成分散,却都不承认劫了粮车。” “到了县城,属下多方打听,并未找到粮车。却见到了不少施粥的粥棚。” 江月说着,抬眼看着轩辕离,道:“其中有御史大夫田家的粥棚,还有……” 轩辕离冷冷地接话道:“还有,东宫太子的粥棚……” 江月便低了头。 明城是流民西去的必经之地,而平山县则是东部灾民南下京都,最近的一个县城,是以流民的数量大大多于明城。 若说有大批流民成了流寇,并非没有可能,只是行事手段却也太有章法了些。 轩辕离冷笑一声,“粮食找到了。无他,既然还是进了灾民的肚子,且不用管他。” 太子这招使得好,以流民的名义劫持了钱粮,转手便以田家和太子的名义施舍给了百姓,为自己挣个好名声! 如此明目张胆,真当自己是傻瓜!胆敢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下这惊天大案,果真是不要命了! “南方水患已起,”轩辕离看着眼前已近竣工的大堤,冷笑道:“咱们很快便会南方见了,大哥!” 众人便都低了头。 北方的雨渐渐地下到了南方。 北方的灾情越来越轻,不仅水灾,瘟疫也没有南下,流民也都差不多安置住了,并未出现大批南下的情况。 因为,南方也在不停地下雨,而北方却连日晴好。便有灾民开始回转头北上。 南丰朝廷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不断接到南方城郡送来的急报。 就连去南方**巡查的轩辕煜也写了密信,告知多条大河河堤工程不利,水位上涨、情势危机,工部速派人修堤筑坝。 否则,一旦暴雨至,必定堤毁人亡! 轩辕宗便又开始睡不着觉了。 北方水患、疫情刚轻,难道南方也要陷入灾情? 北方流民往南方京都集中,若是南方也有大批流民往北方京都集中,自己的京都岂不成了南北夹击的靶子?! 到时候大街上都是流民,瘟疫肆虐、民变四起,自己的龙椅也坐不稳了! “现在已经有流民开始作乱,竟连北地赈灾的钱粮都敢劫持,非武力不能镇压!”这是武将们的建议。 文臣们却依然坚持教化为上,“流民也是百姓,若是吃饱穿暖、居有定所,岂会流民变暴民?官府还应小心安置,感化攻心为好。” …… 每天的吵嚷让轩辕宗头疼不已,北上赈灾之事却拖不得。 而南方的水患已起,如何预防却更重要。 右相陈权出列,道:“工部派人可前去加固河堤,可保暴雨临而无事故。” “各地官府也颇多能人志士,地方工匠中也有不少能工巧匠。” “朝廷派官员乃是正理,若是无人持皇命,便下官懈怠。” …… 御史大夫田齐道:“大批粮食和药材需提前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太子轩辕钊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若是朝廷备好粮食和药材,南方百姓必定不会慌乱。” “可提前搭建粥棚,百姓心中便安稳了。” “北地灾区平山县,太子和御史田大人已搭建了粥棚,每日施粥行善,百姓莫不感激涕零。平山县令已经写了请功折子,请皇上过目。” 那人递上折子,轩辕宗边看边点头。 太子轩辕钊便谦逊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这个平山县!” 田齐也忙出列,道:“皇上,臣乃替皇上分忧,并不为居功。” 右相陈权眼睛一闪,道:“皇上,平西王和小神医在北地治水修堤、诊治瘟疫,听说灾民在明城写了万民伞,求朝廷嘉奖。” “小神医之名已经传遍北地,活人无数,居功甚伟啊!” “……” 轩辕宗点头,“两人奉皇命而去,总算没有白去。北地水患和瘟疫都已大安了,流民也不再南下。听说还有不少返回家园的?” “是。”户部尚忙上前,施礼道:“此时北地已入初秋,秋收尚有可能。地里的秋粮虽失了十之**,百姓却舍不得糟蹋一粒粮食。不少人便止步北归了。” 轩辕钊便暗暗咬牙切齿。 “若是流民南下,便可治轩辕离的罪;若是瘟疫死的人多了,便可治肖瑶的罪,没想到两人竟成了功臣!” “流民若有暴乱,自己便可趁乱夺了大位,都让轩辕离和肖瑶两人给搅乱了!” “此番派人劫了钱粮,断了粮饷,河工必暴乱。又有人扒开河堤,河水决堤,再次淹了北地。趁乱杀了轩辕离,哼!” 此时,众人不知道的是,北地蟒河的工地上果然发生了严重的暴乱! ---- 感谢亲亲a0000000000123赠送的红包! 355 河工民变 ""="('''')"="()"> 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朝廷的粮饷没了! 工地上,除了轩辕离带来的有两万军士以外,原来河工上的民夫和犯人也有数万之众。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 河水决堤后除了淹死的,还趁乱跑了不少,但是后来恐惧官府抓捕,便陆续都回转了。 因为,这蟒河的河工、民夫都是北地的壮劳力。 蟒河决堤,冲走的是自己的家园,淹死的是自己的亲人,是以,回家救人不如在这里修筑堤坝。 只要洪水没了,自己的家人不就平安了吗? 当然了,这工地上也有一些是需要服役的犯人,刘学义和胡忠都在其中! 这两人相互不知,期初并不在一处。 大水决了堤,除了淹死的,工地上的犯人和民夫便都忙着逃跑。 自然是往自己家的方向,很快刘学义和胡忠两人便碰了头。 刘学义虽说是赵三花带到胡家庄的拖油瓶,但是胡忠的年龄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两人互相还是有些印象。 虽然一开始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成了难兄难弟后,一开口,两人便听出了乡音,相互交了底,方知道竟是一个村的。 两人多年未见,长相都不敢认了。 特别是胡忠,对刘学义几乎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村里那个瘸子的老婆,带来的那个拖油瓶! 刘学义对胡忠自然印象深些,人家是村里的地主,又是做了官的,见一面也印象颇深。 只是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一时不敢认罢了。 侥幸从洪水中逃了命的二人,都不敢回家,恐给家里带来灾祸。 南丰律法,对逃奴、逃犯的处罚一抓住便是砍头的死罪,窝藏逃犯和逃奴的也有大罪! 是以,二人都有些害怕。 两人藏了一天**,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地服完了役再走。 因为,两人的刑期都是三年,已经就快要满了,何必再犯事呢? 于是,两人便又回了工地。 差役原以为两人逃了,已经造好名单,准备大水落了便派人追捕。 见二人回来,倒也高兴,对他们的看管都松了些,吃住也比其他犯人好了许多。 甚至给他们谋了个好差事,不让他们在工地上干些搬砖、抬石的重活,而是去村里打捞落水的人和财物。 很快便有人来跟胡忠搭话。 慢慢地,胡忠便被人家说动了心,“只要干好了,太子自然会起复重用于你……”云云。 好事自然要拉着好兄弟,胡忠便拉上了刘学义。 刘学义一听,太子的人竟然要重用自己,不敢置信的同时却热血沸腾。 “若是自己成了太子的手下,那该是何等风光!到时候,肖瑶那丫头还不是说娶就娶,不,让她给自己做妾!” 于是,刘学义也任凭人差遣了…… 赈灾钱粮被劫持的当晚,刚刚修筑好的河堤便被人给扒开了,却危害不大,人也抓住了。 那人是个硬骨头,竟然什么都不说。 江山便道:“这人必是死士。” 因当晚捕抓此人时,这人武功虽不高强,却也跟江山过了几招,不是个一般的农家汉子。 再说,衙役管事处竟没有此人的名录! 第二日,“当官的瓜分粮饷逃走、各村子瘟疫肆虐、死人无数”的消息便在河工上传播开来,搞得人心惶惶。 这便是胡忠和刘学义等人的功劳了。 他们做不了大事,蛊惑人心的话倒是可以大肆传播的。 再加上太子的人在民夫中挑拨、煽风点火,不过两日,果然,晚上吃饭的时候,民夫们便闹起了事。 “这清汤寡水的,怎么能填饱肚子?” “粮食都被黑心的官吏给扣了,是想要饿死我们!” “干了半年,也不让回家,这是要累死我们吗?” “家里的老人孩子都被瘟疫害死了!” “我们要回家!” “对,杀了这些当官的!” …… 蟒河河工的修建是个难事,除了修筑破损、决口之处,还要做河水改道。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蟒河水患,上下游又各修建了一个巨大的水库。 是以,这个工地蔓延几百里,大的工地就分了四五处。 从人员上来讲,有各村征集来的民夫、有牢里过来服役的犯人,有地方上的官员差役,有京城带来的兵士。 工地分散面积阔大、各色人等为数众多,管理起来,难度很大。 何况,轩辕离的军队也比较分散。 有在几个工地上干粗活的;有负责物资调运、巡逻治安的;有负责打捞、安置灾民的;有负责收治、救助病患的…… 轩辕离的几个侍卫也都分散在不同的职位上,身边随手可用的人也就江山和江月两人。 此时,听江月汇报工地上有民夫作乱,轩辕离便眯起了眼,起身道:“去看看。” 若真是民夫倒没什么,只怕不是。 果然,到了地方,真正闹得凶狠的不过十几个人。这些人手持凶器,竟连官府的差役和厨房的伙夫都给打杀了! 正带领着几百人往外冲,轩辕离的军士拦他们不住,两帮人乒乒乓乓正打得不可开交! 其他从者甚重,个个拿着铁锨、棍棒,却不过是些胆小的民夫。 见工地上打死了人,平西王又过来了,很是有些害怕! 轩辕离望着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厨房、帐篷,被打死了的差役和伙夫,再看着聚集在一起的百十号人,冷哼一声,“谁过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便在人群中怒吼:“我们要吃饱饭!” 随即便有人响应,“放我们回家,给我们发盘缠、干粮!” “我们不想被瘟疫害死在这里!” …… 轩辕离指点着那几个吼得凶的,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见军士们上前,有人便在人群中喊:“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抓起来就是死啊!砍死一个够本,砍死两个赚一个!” “弟兄们,杀呀……” …… 众人轰然便乱了。 附近工地的人不知道是何事,便有过来看热闹的,见军士们跟工地上的人干架,有些不知好歹的,便也抄起家伙就参入战团。 有人便悄悄地往轩辕离站的地方逼近。 轩辕离站在高处,不躲不避,鹰眸如电,紧紧地盯着人群。 果然,很快便从人群中飞出一支袖箭,“咻”地一声,直扑轩辕离的咽喉而来! 轩辕离冷哼一声,大袖一拂,身子略偏,身子尚未站定,第二支袖箭竟又到了! 轩辕离身子急速后仰,那利箭带着腥风贴着鼻子便飞了出去,“砰”地一声射入身后的一堆原木上! 江山眼都红了,直扑人群中一个低个子的男人! 第三支箭也到了,江山身子略让,手中长剑一翻! 只听“砰”地一声,江山手中长剑一抖,两箭相撞处,滋滋地冒出火花来!刺得人眼睛发痛! 江山扑到跟前,那个低个子的男人背后中了一刀,却竟已死了! 江山也不遗憾,这种死士,没人杀他,他也要自尽的! 见人群中连发三支袖箭,支支都直奔轩辕离,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胆敢有人要杀平西王?!” “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众人心里如是想着,手上却停不得。 因为,轩辕离的人眼睛血红地都冲了进去,两拨人打杀在一起,场面很是乱了一阵子。 江山眼神如电,带着侍卫们上前,颇费了一番功夫,方把那十几个带头闹事的给抓了! 其中便有胡忠和刘学义! 江山二话不说,把这些人悉数投入了大牢,日夜审讯。 那般酷刑除了死士,没几个人挺得住。 除了有几个挺着不说的太子爪牙以外,其他几个闹事的壮丁便交代了。 江月见其中竟有以前的禹州知州胡忠,便笑了,道:“真是冤家路窄。这人也是个苦命的!” 江水也见到了刘学义,奇道:“没想到这人竟在这里!” 想到以前肖家曾被他害过,江水回到村子,见了月照和月华,便说起了此人。 月照便皱了眉头,避过肖瑶,对轩辕离道:“主子,刘学义这人留不得,他以前对姑娘颇有些想法,之所以下了大牢,便是夜入肖家图谋姑娘,被我等捉了……” 把此前的事又细细地说了一遍。 轩辕离便冷了脸,“这人是阿瑶的仇人,现在竟又投奔了太子一党,留着也是祸害,杀!” 第二日,便当着众人的面,提出刘学义,以“暴乱犯上、图谋造反,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砍了! 看着刘学义喷着鲜血的人头咕咕噜噜乱滚,有几个胆小的便晕了过去! 从此后,众人便畏了皇权,再也不敢脑子一热、随众胡闹了! 别人留了供词、画押,押入明城知府衙门的大牢,只把胡忠和太子爪牙押往京城。 轩辕离写了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参奏太子。 轩辕离的奏折里,详详细细地写了“太子派人劫持赈灾钱粮、指使死士扒开大堤、组织民工暴乱、派杀手刺杀兄弟……现有证据若干、证词若干、证人若干……” 轩辕宗见了,登时便气得眼前一黑,晕厥了! 陈淳和众太医忙了半天,终于把皇帝给救了过来! --- 明天继续四更哈! 356 皇上昏迷 正在这时,御书房窗外鸽子咕咕乱叫,身边的大太监忙取出了密信。772e6f742e6f%6d轩辕宗见了,气喘吁吁地道:“拿来。” 不知道南方是何情形? 展开密信,轩辕宗又差一点晕厥过来,脸色气得发青,一叠声地高喊:“拿了!把太子给我拿了!” 此信并非轩辕煜所写,乃是皇帝密使龙卫所写。 龙卫只听命皇上一人,绝对忠诚,是以所言无虚。 信中提到,“南方多条大河,河堤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连绵秋雨以致河水涨满、水位上升,拨付的修堤银两却尚未到位。已有百十村庄被淹、灾民数万……” 轩辕钊此时却不在宫中。 御史大夫田齐是个万分小心的,为和太子避嫌不落人口实,上朝、下朝竟从未进过东宫。 扁舟子和黑鹰在宫中进出也多有不便。 其他谋士自然入宫更难,是以,众人便时不时地在田府中秘密相聚。 扁舟子虽是个道士,却因偏爱游历山水,最爱琢磨时令季节,对阴阳五行、风水天气颇有心得。 今年南丰国北地雨水多,竟至于水患、瘟疫,扁舟子早早地便提醒轩辕钊,“南方恐有水患,太子宜造作防备。” 田齐也道:“河堤修建、赈灾钱粮,多做谋划,若是朝廷发觉,只怕为时已晚。” “是啊,太子,多年来,工部被我等把持,有些许小事便遮盖了。可是,若是大水来了,堤毁河倾、浮尸遍野,任谁也捂不住。” “我们捂住的那些,便会显露无疑。” 太子轩辕钊竟有些不以为然,道:“雨都已经下到北方了,南方怎地还会有雨?再说,北地发水,已经是闻所未闻,怎会南、北同时出现水灾?岂不是天要亡我南丰?” 黑鹰也有些担忧,道:“属下的人在河工上已经失利,二爷恐不会善罢甘休。太子早做防范才好。” “回京参奏我?我正怕他不来呢!” “哈哈哈!”轩辕钊大笑了几声,随即收了笑意,一脸阴狠,“正好在他回京的地方设伏,到时候万箭齐发!来个一劳永逸!” “轩辕离自身武艺高强,除非在路上时随从少些,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此时大水,只怕会暴露了多年来克扣河工银子之事,皇上必定震怒,是时候鱼死网破了!” 众人相互看了看,都点点头。 “黑鹰,你即刻带人出发。”轩辕钊说着,又阴测测地一笑,“小神医肖瑶那里,也多派些人过去,两人不是在一处吗?” “捉不住二爷,捉到那丫头也好。” 田齐道:“那丫头医术了得,留着自有大用,莫要伤她性命。” 轩辕钊正在布置,外面来人递过来一个蜡丸。 轩辕钊捏碎了,取出纸条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一脸地鄙夷不屑,“老头子竟让老六去南方查我!” 田齐皱了眉头,接过信一看,竟是左丞相刘忠志写来的,说是“见到六爷轩辕煜,在当地查问河工银子、堤坝修筑之事!” 左丞相刘忠志自从死了老爹,便回南方老家守孝去了,三年未到,尚未起复。 他老爹之死本与肖瑶无关,这刘志忠却恼了肖瑶,连带着恨了轩辕离。 再加上田齐指点着轩辕钊有意拉拢,刘志忠这厮竟彻底投了轩辕钊太子一党,希望也捞个从龙之功,封王封侯。 轩辕煜在南方本是隐秘之事,不想无意中竟被刘忠志的人盯上了。 刘忠志偷偷瞧了,发现竟是轩辕煜,自然吃了一惊,随意便回报给了轩辕钊,想从主子这里捞些功劳。 此时,众人听了这话,便议论纷纷,“六爷自身子康健,便不时从皇上那里领些差事。” “听说都办得挺好,皇上很是喜欢。” “是,六爷也是一患。” “虽无兵权,奈何皇上喜欢。” “有传言,西诏郡主薛娜和这小子走的颇近!” “若是有了岳家支持,六爷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爷虽拒绝了右相,无岳家做靠山,自己却军权在握……” “兄弟二人都是太子的障碍!” “不如便都一起做了吧!” “兄弟二人落了单,互不照应,正好各个击杀!” 于是,众人便开始商议派人去南方刺杀轩辕煜之事。 此时的皇宫却是一片风声鹤唳。 皇帝的禁卫军去东宫捉拿太子不得之事,迅速传遍了皇宫。 很快便有人传了密信到了田家。 众人大吃一惊,登时便慌了神。 轩辕钊脸都白了,实在想不到,是何事竟让父皇如此! “莫乱!”到底田齐持重,见众人慌乱,沉声道:“太子只管回宫。无论何事,不要承认,便对了。” 扁舟子也道:“皇帝也不是昏君,自然不会不顾朝臣意愿,随意废了太子。必是一时恼怒,找你回去问话的。” “太子若是不去或逃了,岂不是递刀于人?” “我等自会在宫外周旋,太子沉着些。” …… 轩辕钊阴沉着脸,道:“舅舅留步,其他人且退下。” 众人都施礼出去。 田齐看着轩辕钊,问:“你可是要下手了?” 轩辕钊红着眼睛,看向皇宫方向,恶狠狠地道:“舅舅,今日就是时候了吧?” 田齐略略皱眉,随即大手“砰”地一声拍在桌上,“也好,趁着二爷、六爷都不在,那丫头也不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今日吧。” “我今日回去自会找机会下手,你且有个准备。” “好。”田齐道:“回去皇上必大怒,你且伏低做小。等他骂累了,你便端茶给他……” 说着,田齐打开了书房暗门,又开了暗格,从中拿出一个拳头大的匣子来。 打开,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来,递给轩辕钊,“就得了这些,不能失手!” 轩辕钊接过,打开看了看,水一样的东西。 “放心,太医院里有咱们的人。除了陈淳那个老货,其他都无虑。” 轩辕钊出了暗道,便从大街上回了宫。 皇宫。 轩辕宗虽气,冷静下来,到底知道刚才之事不妥,便命收了家伙。 正在恼恨,宫人来报:“太子求见。” 轩辕宗便黑了脸,怒道:“宣!” 俗话说,皇家无私事。若是平常百姓,不过是父亲要打儿子一顿,儿子乖乖受了,也便罢了。 这里却是严重得多,不是打一顿的事儿,而是生死大事儿! 轩辕钊却当不知,见了轩辕宗,依然恭恭敬敬地跪下请安,“儿臣出宫竟回来晚了,听说父皇找我,不知何事。” 御书房里议事的兵部和户部的大臣,只得静候。 见了轩辕钊,轩辕宗自然冷了脸。 把手边儿的奏折往轩辕钊身上一扔,“逆子!你自己看吧!” 正是轩辕离和龙卫送来的那些奏折! 轩辕钊看了,心中虽慌,脸上却镇定得多,知道父皇和众臣正在看自己,轩辕钊越发拼命稳住自己了。 轩辕宗看完奏折,一脸惶恐,忙撩起衣袍跪下,磕头如捣蒜。 “父皇,冤枉啊,这些事情儿臣为所未闻!更不是儿臣做的!” 说着,眼睛便红了,“儿臣日日在宫中,出宫也是消遣,从不曾结交外臣、更无豢养江湖杀手,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来!” 轩辕宗起身怒道:“且不说这些,工部多年归你掌管,南北多少大河,河堤都是纸糊的一般,银子哪去了?啊!咳咳咳……” 轩辕钊忙爬起来,端过龙案上的茶杯,递给轩辕宗,道:“父皇教训儿臣,却莫伤了自己的身子…。。” 轩辕宗一挡,那茶杯一晃,竟撒了一些。 轩辕宗骂:“莫来献殷勤,先给我说清楚那些事儿……” “是是是。”轩辕钊大袖一挡,遮了茶杯,道:“莫湿了奏折。父皇且坐。” 提起茶壶,又往杯子里续了些热水,恭恭敬敬地递给轩辕宗,道:“父皇,儿臣给您赔罪了。” 见太子态度恭敬,并无自己担心的刀枪相逼,轩辕宗也慢慢歇了怒气,“放下!” 轩辕钊被呵斥了,却不生气,放下茶杯,转身又恭恭敬敬地跪下了。 “二弟所说之事,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是大哥,不与二弟计较。” “至于河工银子,儿臣实在不曾克扣一分,都是治下臣工们贪婪成性,儿臣即刻派人去查!绝不姑息!” 轩辕宗内忧外患,也无精力跟儿子斗嘴,“滚!回去闭门思过!” 轩辕钊磕头谢恩,起身退下。 轩辕宗筋疲力尽地靠在龙椅上,额头青筋直跳。看着一桌子奏折,心里无比烦闷,抬手端起手边茶杯,一饮而尽! “倒水!” 身后的小太监忙又倒水,轩辕宗喝了,便继续跟众臣商议南方水患之事。 轩辕宗身体又累又困,慢慢地便有些心神不宁。 “皇上,可是累了?” “皇上,保重龙体啊!” “都是臣等无能,皇上日夜烦忧……” “皇上,不如宣太医……” 轩辕宗不耐烦地挥手,“你们退下,我且躺一会儿。” 身后太监忙扶着轩辕宗来到不远处的矮塌,轩辕宗躺上便睡着了。 ----- 今天继续四更,月票、打赏多多益善哈! 357 肖瑶进宫 ""="('''')"="()"> 见天色已晚,皇上却呼呼大睡,小太监想上前喊皇上起来用晚膳,却不敢。.. 总管太监也不敢擅专,忙请来当值太医,那太医号了号脉,道:“皇上太累,睡着了,你们莫要喊他,等他自己醒来便可。” 当晚,所有嫔妃便知道,皇帝因疲劳在御房歇了。 第二日,上早朝时,皇帝依然熟睡不醒,太监慌了手脚。 请来那太医,号完脉,道:“皇上并无病状,依然在睡。” 太子得了信儿,心中暗自高兴,忙给田齐等人传了信,自己却不过去看望。 “自己这不是遵父命,正在闭门思过嘛!岂可随便出门!父皇发病时自己不在当场;立时死了,自己也不在当场,正好撇了个干净!” 总管太监见皇上在矮塌上呼呼大睡,吩咐道:“莫要扰了皇上熟睡。”立时跑到金銮殿,跟大臣们回禀了此事。 众臣都大吃一惊。 陈权脸都白了,大手握紧,心中暗叫:“不好。” 田齐一脸忧愁,转身对陈权等人道:“我等应前去探望。” 丞相和御使大夫再加上几个老臣,众人便浩浩荡荡地来了御房。 见皇上脸色沉静,呼吸均匀,果然像是在熟睡的样子。 有人道:“只是这一睡竟这么久,我们且唤他一唤!” 陈权不语,眼风微扫。 田齐竟道:“我来唤!” 说完,果然轻轻地上前喊道:“皇上!皇上!” 见田齐如此,陈权眉头微蹙,暗忖:“他脸上毫无心虚、得意之色,只有焦急、担心之容,难道竟不是他们?” 看着睡在榻上的皇上,陈权大步上前,一把推向皇帝的右臂,大声道:“皇上醒来!上朝的时辰到了!” 皇帝竟毫无动静! 众臣们这下全都傻了!皇帝不是睡着了,竟是昏迷! 田齐猛地便红了眼,上前一下子便跪倒磕头,哭道:“皇上、皇上啊!” 众臣也慌了手脚,纷纷“噗通”、“噗通”跪倒在地,哭喊不止,竟是死了人一般。 陈权反而直起了身,一脸黑沉,吩咐道:“请太医院院判和陈淳来。” 太监飞一般地去了。 不大一会儿,院判领着太医过来,陈淳却还未到。 众太医纷纷过来看视,都道:“皇上是熟睡。” 陈淳因不当值,所以回了家,被宫人飞一般地抬了来,看视了一番,皱起了眉头,“看脉象,果真是熟睡!只是,不知道何时会醒!” 众臣稳住了心神,开始商议如何行事。 陈权便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熟睡期间,需大臣联办监国。” 有人看了田齐一眼,道:“太子是储君,可暂领天下。” 田齐道:“太子可领天下,也须大臣监国。” 陈权皱起了眉头,“这混蛋,学会了以退为进。这话倒不好接下去。” 一使眼色,便有人道:“皇上如此,皇子理应知悉,可否让平西王回京?” 陈权尚未说话,田齐道:“平西王治理水患,须臾离不开。”随即,话锋一转,“可,若是不回,恐天下人说平西王不孝……” “孝”之一字大于天,若是得了这名声,以后如何立足? 本来,陈家小姐被轩辕离拒之门外,就已经太多人参奏平西王桀骜不驯了! 若是回来,路上倒又成了靶子! 陈权有些恼怒。 今日之事竟处处制肘、句句被动,这田齐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莫非今日之事竟是谋划好了?! 陈淳一听让轩辕离回来,便道:“让小神医也回来看看,她定有说法。” 陈权便暗暗瞪了陈淳一眼,“这个老医痴,弄不醒皇上,又在这里乱插嘴!” 可是田齐提到“孝”字,自己若不让轩辕离回,反而落了口实,只得道:“田御史所言极是,速传令下去,请二爷和六爷火速回宫。” 田齐暗自得意,脸上却满是忧国忧民,“陈相,你我便辛苦几天,不要回府了,在宫中时刻守着皇上,也帮着太子理事……” 这话冠冕堂皇,竟是将陈权禁锢在了宫中。 陈权浓眉一挑,痛快地应了,“正应如此!” 到底谁是赢家,今天不过刚开始比! …… 轩辕离接了宫中的信,先是一惊,随即便冷静了下来,鹰眸微眯,略一思量,便应了。 事情竟是如此之快,本以为还需几年的,恐是自己的奏折加快了大哥夺位的脚步? 来便来吧! 轩辕离领着侍卫们回了村子,找到肖瑶。 肖瑶一听,便皱起了眉头,“皇上必是中毒了!” “可知是何毒药?” “这世上有很多药材可致人昏睡!”肖瑶边收拾东西,边道:“要亲眼看了方知。走!” 白纤尘也跟着回京了。 肖瑶隐隐约约感觉,白纤尘和轩辕离二人之间关系不一般,却也不问。 见跟随回京的竟有千人之众,肖瑶有些奇怪,“都走?” 轩辕离道:“嗯。” 说着,抱起肖瑶便放到了乌骓背上。 白纤尘一抖马缰,哒哒哒地前头走了。 肖瑶想要抗议,却被身后随之上马的轩辕离,结结实实地裹到了怀里。 轩辕离大喝一声:“走!” 晚上,众人便歇在客栈里。 千名精兵把客栈团团围住,肖瑶窝在轩辕离怀中,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早上,见客栈到处在打扫,肖瑶奇怪地对轩辕离说:“你的人好勤快,把客栈里里外外都用水洗得这么干净!” 月照和月华一头黑线。 昨晚主子必是点了姑娘的睡穴,一晚厮杀、鬼哭狼嚎的,姑娘竟没听见一声! 中午,过一个小山凹时,便遇到了刺杀! 肖瑶冷了脸,看着箭矢如雨、血流成河,红着眼,却不转头。 轩辕离把肖瑶紧紧地拥在怀中,冷眼看着前面的厮杀、哀嚎,身如石雕。 终于,蒙面人寡不敌众,纷纷褪去。 轩辕离也不命人追赶,大手一挥,“走!” 众人越过满地的尸体,纷纷扬鞭驱马而去。 肖瑶忍不住想要转头,却被轩辕离大手摁在了胸前。 肖瑶小脸贴着轩辕离的胸膛,流泪却不哭泣。 一路上又碰上几次如此的追杀,所幸都躲过了。 到了京城,看着剩了不到二百人的队伍,轩辕离脸沉如水,长剑入鞘:“进城!” 江山却进了军营。 轩辕离到了城门,门将上来,伸臂要拦住查验,轩辕离抬手“啪”地一鞭! 那门将哀嚎一声,捂着脸栽到在地! 众人不等他爬起,便打马飞奔而去。 守门拦查行人,乃职责所在! 肖瑶便有些埋怨:“他也是尽职尽责,你又何必迁怒于他!” 轩辕离在身后淡淡地回道:“自此后,凡是挡我者,死!” 肖瑶身子一僵,轻声问:“若我娘不愿我嫁你,你也要她死?” 轩辕离不答。 肖瑶心中一沉,道:“你若成了暴君,我便是那祸水!” 轩辕离两臂更紧地拥着肖瑶,附耳沉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自有分寸!” 看着路人惊慌的闪躲、听着妇孺尖锐的哭喊,富丽堂皇的皇宫在肖瑶眼中,却渐渐变成了吃人的巨兽! 紧紧地窝在轩辕离怀中,肖瑶看着越来越近的宫殿,小手握住了轩辕离的胳膊,轻声问,“咱们以后住在乡下好不好?” 轩辕离身子一僵,右臂猛地搂住了肖瑶的腰,道:“我自会送你个清平天下,不管住在哪里都好!” 若不除了要自己命的人,我们住在哪里都不能安稳!阿瑶,你再等我一等! 众人来到皇宫,轩辕离抱着肖瑶下了马,扔了缰绳,两人疾步往宫中御房跑去。 “小神医到了!” 总管太监寸步不离地呆在皇上身边已有三日,见终于来了救星,老泪纵横地趴下磕头。 肖瑶也顾不得跟陈淳等人招呼,忙过来看视。 轩辕离鹰眸微眯,扫视了众人一圈,眼神跟轩辕钊的对上,二人都红了眼,却都不说话,各自转开了眼。 众臣却顾不上看他们,都看着病榻上的皇帝。 轩辕宗就在这矮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三夜,无人敢动。 皇后和众嫔妃更被严令不得过来打扰,后宫一片惊慌。 众臣见肖瑶也不说话,直接便伸手搭脉,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肖瑶。 田齐却微微眯了眼。 黑鹰真是蠢货,重兵埋伏、提前准备,还是让两人毫发无损地进了宫!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且看这小神医可有回天之法! 肖瑶收了手,抬手翻看了皇上的眼皮。 见瞳孔未散、呼吸正常,心跳沉稳,果真如熟睡一般。 其实便是给麻醉了,只是这麻醉剂下的好,剂量准,既不能死、也不能活! 不过,再这样躺上几天,皇帝便会被活活饿死了! 肖瑶抬头,看着陈淳,问道:“前辈,皇上服用了何药?” 陈淳摇头,“太医院诸位大夫合诊,皆判断皇上是累极熟睡。此时,刚过三天三夜,是以,尚未给皇上用药。” “有人累极了,睡上个三天三夜的事,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朝廷南北皆出了水患,皇帝忧思过度,昏睡几天,歇歇身子和脑子,也不算坏事吧?” 358 治他治她 听众人七嘴八舌,肖瑶摇摇头,小脸紧绷,眼睛一一扫过众人,正色道:“皇上不是累得睡着了,乃是药物中毒所致的昏迷!” 除了轩辕离,众人都骇然变色:“……” 田齐和轩辕钊下意识地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惊,“这丫头果然留不得,竟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肖瑶看着众人神情,虽说都变了颜色,却大不相同。772e6f742e6f%6d 田齐和轩辕钊震惊有之,被说破了心事的羞恼有之,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陈淳和太医们则都是满满的震惊和敬佩。 其他大臣则全部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了…… 肖瑶收回了眼神,看着皇上道,“大家都知道,睡着了的人会有些表现。” “人睡着了,会说梦话、会翻身、会做梦、会磨牙、眼珠会转动。人喊他,他会应。可是,你们看……”说着,肖瑶取出银针,抬手便扎在了皇上的人中之上! 众人惊呼出口! “阿瑶,你怎么能……” “住手!” “皇上啊……” “你干什么……” …… 众人惊呼过后,便都呆住了。 都以为皇帝会惊醒、暴怒,却见皇帝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肖瑶收起针,抓起皇上的右手,道:“人的手指最灵敏,俗话说,十指连心,大家再看……” 说着,肖瑶又一针扎在了皇上的食指之上! 银针高耸、颤颤巍巍,兀自乱晃! 众人都觉得自己的手一疼,下意识地收起了两手。 这丫头,果真是个狠的!二话不说,就直接下手啊! 肖瑶挑眉,暗自得意,“哼,趁着他没醒,多扎他两下,也算报个小仇,哈哈!” 轩辕离见肖瑶面露得色,一头黑线,“这丫头,果然惹不得,竟连父皇都敢收拾……” 陈淳忙问:“姑娘可知皇上中的是何毒?” 肖瑶摇头,“不知。皇上却必是发热发昏、口干舌燥。你们看,皇上嘴上干皮都起了。” “再说,能让人昏厥的药太多,一时也查不出,便不查了吧。因为,我这里有个解百毒的方子,不管何毒,屡用屡验、疗效显著!” 众人闻言,又都变了脸色。 有喜形于色的、有大为恼怒的、有如释重负的、有磕头谢恩的…… 世上竟有这等奇方?太医们如获至宝,异口同声、亟不可待地说:“请姑娘速速写来。” 总管太监忙递过笔墨,肖瑶也不避讳,挥笔而就。 “绿豆二两半,甘草六钱半,丹参、连翘、石斛、白茅根各六钱,大黄四钱(后下)。” 陈淳接过药方,众人便围过来一起评判。 初看,药方没甚奇特之处,里面提到的,除了石斛,皆是极为普通、常见的药物。 陈淳是首席医馆,自然第一个发言,道:“方中绿豆味甘性寒,有清热解毒利尿之功;甘草味甘性平,对各种药物、毒物有解毒之力;丹参味苦性微寒,可活血祛瘀、清热除烦、镇静安神。” 太医院院判接过方子,捋捋胡子,道:“白茅根味甘性寒、清热利尿,加速毒物排泄,并可防止出血,兼以护肾;连翘味苦性微寒,可清热解毒、强心;大黄推陈致新、清热解毒。” 另一个太医接过话来,“诸药合用,共奏解毒益阴之效。” 肖瑶道:“没错。此方可解毒益阴、兼顾心肾。” 太医院院判和陈淳、众太医相互交流了下眼神,都点点头。 院判颔首,赞道:“果然好方。只是,此方解毒,可有先例?” 肖瑶一脸沉静,微笑道:“无先例,怎敢给皇上用?此方治愈者众,各位前辈且宽心。我可保皇上无事,只是……” 众人见肖瑶说了半截,都心中一沉,“只是……如何?” “皇上可能不会立即醒来。至于是十天醒还是八天醒,要看天意。” 众人闻言,除了轩辕钊和田齐几人,都已经很满意了。 总之,不过十天半月,皇上便会醒了,差几天没关系的! 唉,如今只能如此想了。 有肖瑶这句话,总比皇上醒不过来,或者不知道何时能醒,要好百倍了! 肖瑶眼睛扫视过众人,众生相皆收心底。 “药先用冷水浸泡后煎煮。煎时水以淹没全药为度,文火煎煮,大剂量频服。” 肖瑶接着说:“一般昼夜各服一剂;必要时可服三至四剂。若是接触性中毒,则需清洗皮肤。” 太医们都是一脸疑问:“接触性……” 肖瑶问:“不知道皇上这药是喝下去的?还是身上沾染了?” 太医们道:“皇上龙体并无任何痕迹。” “哦,是喝下去的。”肖瑶道:“那便给他服用吧。” 太医便想搞清楚,“姑娘,皇上这到底是一日一剂还是一日三四剂?” 肖瑶瞥了皇上一眼,“他已昏迷三天三夜,剂量大了恐受不住,便一日一剂吧。” 太医院院判看着肖瑶手边儿的银针,问:“可用针灸之法?” 肖瑶拿出银针,道:“可针解毒穴。” 太医们便懵了,相互看了一眼,皆道:“尚未听过有解毒穴……” 根据国际标准,凡具有清热泻火、解毒消肿作用,可用于治疗咽喉肿痛、面赤颊肿、疮疖痈疽等病症的腧穴,皆可称为解毒穴。 肖瑶道:“解毒穴大多分布于头部和四肢部。主要涉及到经外奇穴,如耳尖穴、颊里穴、地合穴……手阳明大肠经的温溜穴、偏历穴、阳溪穴、二间穴,督脉的龈交穴和腰俞穴,手少阳三焦经的角孙穴以及手太阳小肠经的颧髎穴等。 众人屏声静气,大殿里十数人,鸦雀无声,只有肖瑶清脆的嗓音在响。 轩辕离眼神灼灼,一瞬不瞬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肖瑶。 “解毒穴除有明显的清热泻火、解毒消肿的作用以外,又因所属经脉及所在位置的不同,而兼具舒筋活络、理气止痛、安神定志等功效。“ “皇上体热嘴干,可针此穴。” 说完,肖瑶便依次取出针来,在皇上头上和两臂上相应穴位施了针。 不过一刻钟,便取了针,肖瑶道:“好了。等药熬好了,便小心喂服即可。” 众人见治疗完毕,皇上并没有什么起色。 众臣商量了宫中严查下毒之事,然后又定下了两大臣、两太医,两个时辰一班值守,其他人方半信半疑地散了。 轩辕离拉着肖瑶的小手,两人出了御书房。见前后无人,轩辕离问:“可有把握?” 肖瑶抬起小脸,调皮一笑,“皇上明日必醒。” 轩辕离一头黑线,“你这丫头,为何那般说?” “打个提前量呗!”肖瑶耸耸肩,道:“再说,说不定他还不乐意醒呢!明日问问他。我可是给他争取了半个月的假期啊!” 轩辕离:“……” 肖瑶虽路痴,到底也是在这宫里挣过好几回钱的人了,见轩辕离带着自己竟是往明霞宫走。 便止住了脚步,道:“我想直接出宫,行不行?” 轩辕离便闷笑,“好。” 肖瑶见轩辕离的表情,怒:“去就去,谁怕谁?” 轩辕离大手点着肖瑶皱起的小鼻头,戏谑道:“丑媳妇儿就怕见公婆!” 肖瑶一听,抬手便指着自己的俏脸,吼:“我这个媳妇儿哪里丑了!” 轩辕离一脸得意,“吃吃”地笑了起来! 肖瑶的俏脸便“腾”地红了,“囧,自己好像大声承认是某人的媳妇儿了……” 真是腹黑的男人! 肖瑶涨红着脸,抬起小脚便朝着轩辕离的小腿踢去! “砰”! 哈哈!正中! 不过,话说,这人的腿是石头做的吗? 肖瑶在地上搓着踢疼了的脚趾头,一脸委屈:“你怎么不躲……” 话未说完,一抬头,便愣住了! 五步远的地方,陈贵妃领着一堆宫女,正黑着脸怒瞪着自己! 肖瑶恨不得一下子便钻到地里去,心里哀嚎:“完了完了!自己打人家儿子,被抓个正着!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这下完蛋了啦……” 想到这里,大袖中小手抬起,偷偷地在轩辕离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肖瑶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陈贵妃对于暗中阴人,可是门儿清! 肖瑶袖子一动,便知道她在偷偷掐自己儿子! 陈贵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暗骂:“这死丫头,看见了自己,竟然还敢动手?!” 轩辕离嘴角含笑,施礼:“母妃。” 见儿子被那丫头踢了一脚、拧了一把,竟如没事人一般!陈贵妃登时气得发昏,指着轩辕离,结结巴巴地说不话来,“你你你……” 轩辕离接过话来,“我们很久没来请安,是儿子的错。这不,刚拜见过父皇,我们便来了!” 肖瑶强自镇定,看着陈贵妃,道:“娘娘安好。您若是去看皇上呢,就莫去了吧。皇上尚未醒,需要静养。” 见陈贵妃一脸怒气,肖瑶微笑着道:“我看娘娘玉容有损,不如我们回宫,我给您好好看看,等皇上醒了,再见了您的面,必定欢喜!” 治了你脸上的斑,将功折罪吧! 陈贵妃果然抬手捂住了自己脸上的一块斑,气呼呼地一转身,走了。 359 又收一人 轩辕离和肖瑶相互看了一眼,两人依然手拉手,笑嘻嘻地跟上。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br>哈,搞定!</br>进了宫,陈贵妃依然虎着脸。</br>虽说明知道是小两口之间的小打闹,当不得真的,陈贵妃还是很不高兴。</br>气呼呼地坐下,看着轩辕离,陈贵妃问道:“你可知老六到哪里了?”</br>“离京城尚有五百里。”</br>陈贵妃一脸急切,“可一路平安?”</br>轩辕离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尚好。”</br>“哼!”陈贵妃怒:“我昨夜做噩梦……”</br>肖瑶忙插嘴道:“梦是反的。”</br>陈贵妃便瞪了肖瑶一眼,却未说话。</br>轩辕离道:“阿煜他护卫不少,父皇也派了龙卫。前几日我已派人去接他了,母妃莫担心。”</br>陈贵妃便出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天天担心你们俩,觉都睡不着!”</br>肖瑶便道:“可怜天下父母心!”</br>陈贵妃“哼”了一声,瞪着轩辕离,怒:“等你们当了爹娘,便知道滋味了!”</br>轩辕离眼神灼灼地看过来,肖瑶便小脸红红地低了头……</br>陈贵妃见二人表情,自知失言,低咳了一声,道:“饭也吃不好……”</br>竟是提醒肖瑶了!</br>肖瑶忙抬起头,拿出脉枕,道:“娘娘,我来给你瞧瞧,我看气色倒还好。”</br>陈贵妃脸上依然一副不情愿似的,却抬起胳膊,把手放到了脉枕上。</br>肖瑶暗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细细地给陈贵妃号了脉,脉滑数。</br>又看看舌苔,舌红苔黄。</br>“娘娘,您脸上的斑便与胃部不适有关,以后且放宽心、着意于饮食,脸上的斑也自然会消失的。”</br>面部黄褐斑多与阳明胃经关系密切。</br>见陈贵妃想问又不屑问的样子,肖瑶微笑着说道:“皇上不日会醒,阿煜近日也会回来了。您心情好了,再吃一段我给您开的药,自然便会肤白如玉、瑕疵尽消!”</br>见陈贵妃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肖瑶也不戳破,便开了药方。</br>“生石膏三钱、知母、白薇、升麻、生地、赤芍各一钱八分、丹参、益母草二钱,蝉衣一钱、蛇蜕六分。”</br>写好了推到陈贵妃面前,道:“此方可清胃解热、凉营消斑。娘娘吃上二十副,便可见效。 言情首发两个月后,便可无痕。”</br>陈贵妃闻言,脸色终于好了些。</br>肖瑶见陈贵妃收起了药方,心中暗笑,“女人嘛,都是爱美的,只要给她说个美容之法,敌人瞬间就变成朋友了呢!”</br>黄褐斑的治疗,内服中药时,若是再加上外敷之法,疗效会更好些。</br>“若是娘娘愿意,我还可以给您调制些敷面的药膏,娘娘可要用?”</br>陈贵妃一瞪眼,“无效我可不用!”</br>肖瑶笑嘻嘻地,“自然有效。”</br>轩辕离在旁边看着娘儿俩斗法,低头闷笑。</br>“银耳、白芷、茯苓同量,研磨成粉末,配面粉适量,用水调和成糊状,将其涂面,每次两刻钟,干后白水清洗。三日一次即可。”</br>本方可滋养肌肤、祛除面斑、美白。</br>陈贵妃“哼”了一声,看着方子,“且放着吧。”</br>轩辕离见完了事儿,拉着肖瑶起身,道:“母妃,我们出宫了。”</br>陈贵妃却道:“谁知道她这些方子好不好用?若是弄坏了脸,去哪里找她!”</br>竟是要留人的意思了!</br>轩辕离便暗笑着看了肖瑶一眼,肖瑶回敬了一个了然的眼神。</br>两人重新坐下,肖瑶一脸恳切,“娘娘若是无事,我给娘娘做一下敷面可好?”</br>“不就是想让他儿子留饭,让自己给她做一次面膜吗?都是一家人,至于这么别扭吗?真是的!”</br>陈贵妃又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略微点点头,“就这样吧。”</br>身后两个宫女拿起药方,飞一般地跑走了。</br>陈贵妃便跟轩辕离说些闲话。</br>无外乎都是疫区、水患、瘟疫之事,再就是轩辕煜信中南方之旅所见等等。</br>肖瑶笑吟吟地坐在轩辕离旁边,对二人谈话很有兴致的样子,却不插话,还时不时给两人续些茶水,端庄贤淑得很。</br>陈贵妃总算心中舒服了些。</br>很快,到御膳房取面粉的宫女回来了。</br>为诊治方便,后宫离太医院也很近,取药的宫女很快也转回了,果然药材都已经研磨成粉末。</br>肖瑶便把面粉也取了来,加水后,和药粉细细地搅拌起来。</br>轩辕离见二人弄起了这个,便觉得无趣,起身回了自己寝殿,拿起一本书看着消磨时间。</br>肖瑶自然便给陈贵妃细细地讲解了程序,“平躺、洁面、敷膏、清洗……”</br>身边宫女都过来看着肖瑶做的步骤,一一都详细记住了,以后好如法炮制、侍奉娘娘啊!</br>面膜敷好了,肖瑶坐在陈贵妃身边,道:“药膜要两刻钟才干,娘娘若不嫌弃,我给您推拿一次,舒适下身子,可好?”</br>“嗯。”陈贵妃应了一声。</br>这丫头可是大夫,做推拿必是效果最好的!</br>肖瑶便重新洗了手,挽起大袖,在陈贵妃身上覆了白纱,给陈贵妃舒舒服服地做起了推拿。</br>推拿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按摩,按摩在我国医学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是我国四大临床治疗疾病的手段之一。</br>远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此疗法就被广泛应用于医疗实践中,民间医师扁鹊运用按摩、针灸成功抢救了尸厥病人。</br>《黄帝内经》中,也记载了用推拿按摩手法治疗痹症、痿证、口眼歪斜和胃痛等。</br>肖瑶边按摩边指点给身边的宫女。</br>“每个人身子不同,娘娘她便需要多按摩三阴交、阴陵泉、地机、膻中、关元、气海、肾俞、足三里和脾俞这几个穴位,可起到消斑的效果。”</br>肖瑶细声细语地讲了一遍,宫女们仔细看了,“奴婢们记住了。”</br>“娘娘身子不适,我却不能时时过来,你们学会了,便多辛苦些。”</br>宫女们忙诚惶诚恐地道:“姑娘客气了,侍奉娘娘是奴婢们的本分。”</br>陈贵妃脸上虽无表情,心里却舒服多了。一边享受着肖瑶的伺候,一边琢磨着肖瑶。</br>“这丫头,长得美、有本事,就算留在离儿身边当个大夫也好。唉,若是身份再高些就好了,怎么就是个农户之女呢!”</br>“太子的儿子都三岁了,离儿却还不成婚,这辈子算是押在这丫头身上了!不如,等皇上醒了,探探皇上的口风,就成全了二人吧!”</br>……</br>肖瑶按摩完毕,发现陈贵妃竟然睡着了。</br>嗯,做面膜、按摩的时候,也是身心最为放松的时候,人睡着了,是很正常的。</br>更何况,这几日陈贵妃身心交瘁,担忧皇上、担忧两个儿子,此番心结开了、身子也被按得很舒服,渐渐地进入了梦乡。</br>肖瑶见了,微微一笑,看着躺在榻上、满脸面膜的陈贵妃,轻声对宫人们道:“让娘娘睡会儿吧,等醒了告诉她,我和王爷有事先走了。”</br>众人自然不敢惊醒。</br>肖瑶便到了轩辕离处,道:“咱们出宫吧。”</br>轩辕离自然依了,听说母妃被肖瑶按摩睡着了,笑着说:“你呀!母妃没有被你这丫头气着,今天算是大功一件!”</br>肖瑶拉着轩辕离的大手,边往外走,边得意洋洋地道:“我只要愿意,没有不能收服的人!”</br>轩辕离磨牙,“就是收服的太多了些!”</br>肖瑶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也有不少烂桃花吗?”</br>“婆媳是天敌!幸亏我们以后不用跟母妃住在一起!”</br>轩辕离:“……”</br>肖瑶想到一开始的陈贵妃,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我今儿个收服了你的母妃,若是想要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易呢。”</br>说着,肖瑶眨眨眼睛,道:“若想没有婆媳问题,也不是没有法子!”</br>轩辕离一下子便来了兴致,道:“哦,说说看,我洗耳恭听。”</br>若是这丫头能和父皇母妃毫无芥蒂地相处,自己也可省心不少。</br>虽说自己住在王府里,但是总归要常常见面的,若是他们关系不好,自己夹在中间也难受。</br>“嫁给白纤尘、流霜、薛昊、甚至阿靖,随便哪一个也行啊,”肖瑶说着便笑了,道:“只要不嫁给你,便没有婆媳问题喽!哈哈!”</br>轩辕离便用力地抓住了肖瑶的小手,咬牙切齿地:“死丫头,果真是要造反吗?”</br>肖瑶转头看了看四周,并未见到有人,便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轩辕离脸上亲了一口,娇声道:“相公,妾身错了,再不敢了。”</br>轩辕离心中一荡,一把把肖瑶搂在怀中,低头便在肖瑶耳朵上亲了一口,“真想吃了你!”</br>肖瑶俏脸涨红,小手紧紧地握住轩辕离的大手,道:“为时不远矣!”</br>不等轩辕离反应过来,肖瑶拉住轩辕离就跑,“走呀!”</br>轩辕离反客为主,又一把搂过肖瑶,脚尖一点,施展起轻功,大步跃起,两人飞掠而去。</br>回到医院,两人自然先去拜见了流月和流启两人。</br>秋季一到,流启的病有加重的趋势,日夜咳嗽不停,日渐消瘦。</br>流月见药石无效,便有些忧心忡忡。</br>----</br>任何人不得用文中的任何药方!切记!又,月票没上榜。。。还是要感谢投票的各位亲亲!么么哒!</br> 360 太子伏诛 ""="('''')"="()"> 流启倒想得开,反而劝流月道:“若没有阿瑶,我早就白骨一堆了。(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没什么的。” 肖瑶也有些无力。 私下里,便对流月说:“舅舅的病,中医治疗并无可以迅速治愈的方子,只是培元固本,扶正祛邪,并不能除根。舅舅年纪大了,又得病已久,娘,你就看开些吧。” 西医的诸般药物这里却又没有,不管是现有条件、还是时间,都不允许自己做出特效的西药来。 看样子,能熬过今天冬天就很好了。 流月便偷偷垂泪,见了流启,却尽量开心。 肖瑶第二日便又进了宫。 宫中和昨日又大有不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整个宫中戒备森严、气氛紧张。 原来,因为皇上中毒事件,皇宫中正大肆搜检、翻查毒药来源呢。 只是,却找不到正主儿。 不过抓了几个可疑的太监、宫女,投入大牢。有人熬不过重刑,胡乱认了,杀了了事。此事最终竟成了无头案。 轩辕离问肖瑶:“当真不知道是何毒药?” 肖瑶看着轩辕离,“知道,却不想说。” 轩辕离便不再问了。 第二日下午,轩辕宗便醒了。 头昏昏沉沉的,刚有了意识,尚未睁眼,便听到身边的人说话,“皇上不知道何时醒来,若是醒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此事。” 是太医院院判的声音。 轩辕宗眼珠一转,便没有睁眼,倒要听听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户部尚的声音道:“皇上英明,自然会秉公办理,绝对不会放过下毒之人。” 轩辕宗心里便“咯噔”一声,“刚才自己觉得困倦,不过睡了一觉,难道竟是昏迷了?有人下毒?” 轩辕宗脑子里开始细细回想:“自己和众臣议事,太子进来了,自己训斥了他,他给自己端了一杯茶,自己喝了,后来有些困倦,他们扶着自己到榻上歇息……” 然后便听到外面脚步声响,有太监过来禀报,“大人,肖姑娘来了。” 肖瑶的声音便响起,“皇上今日可喂了饭?” 总管太监回:“用了稀粥。” 右相陈权的声音,对肖瑶道:“皇上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肖瑶眉头一挑,淡笑:“饿了三天,任谁也不会有好脸色。” 说着,坐下,便伸手搭脉。 轩辕宗心中一虚,“不知道自己此时装睡,可能瞒得过她?” 肖瑶小手搭上脉搏,便是一愣,皇上醒了呀! 见轩辕宗却不睁眼,肖瑶暗笑,道:“哎呀,看来还要扎上几次,方可醒来。” 轩辕宗一头黑线,“这丫头,没少扎自己!” 肖瑶说完,抬手便翻看轩辕宗的眼皮,两人视线对上,肖瑶眨眨眼,一副“别装了”的眼神。 见轩辕宗却不动,肖瑶便放了手,道:“嗯,皇上还须几天方可醒转。” 轩辕宗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肖瑶道:“可传陈医官过来,我有话问他。” 这俩太医还不知道是不是轩辕离的人,若是泄露了消息,就糟了。看皇上装睡的样子,有什么计划也说不定。 “前辈们也都累了吧,可稍事歇息,这里有我便好。” “大家都围在这里,气息不够流通,于皇上无益。” 说着,肖瑶转向**边的总管太监,“众位前辈可用了晚饭了?” “不曾。” “那便到外间用饭吧。”肖瑶道:“我和右相大人留下便可。” 那年轻的大夫便趁机道:“院判大人,我们回吧。陈大夫稍后便到。” 肖瑶抬眼看向陈权,见陈权看过来,便暗暗示意他身边那人。 陈权看了一眼被打发走的院判两人,再回想肖瑶的眼色,猛地懂了,对身边那人:“老大人,你先去吃晚饭,我在这里再守一时,等你回来换我。” 那老头也不客气,谁耐烦守在这里,便和院判三人慢慢地出了大殿。 “嗯,这里就剩右相、总管大人我们三人。”肖瑶道:“也够了。” 告诉你身边都是谁了,就看你醒不醒吧。 轩辕宗果然便缓缓睁开了眼,道:“水!” 陈权本以为肖瑶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不想皇上却醒了,惊喜之余,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便是:“这丫头知道!” 总管太监“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拉住皇上的手,喜极而泣,“皇上,您可醒了……” 皇上浑浊的老眼一瞪总管太监,“朕何时醒了?” 三人:“……” 皇上坐起身子,喝了一口茶水,道:“腰酸腿疼。” “睡了几天几夜,任谁也腰酸腿疼。”肖瑶说完,又道:“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再不安排,那些人都回来了。” 轩辕宗一头黑线,“你这丫头,真是什么都知道!” “当然!我知道是谁下毒害你、我还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毒药,我却不说!等你自己查!” 众人:“……” …… 如此这般做了万全布置,轩辕宗起身吃了、喝了、排了……然后,又睡了…… 肖瑶施施然回了医院,很快便有好戏看啦。 第二日,轩辕煜来了。 这小子,去南方一趟,俊脸晒得黝黑,人也感觉长高了似的。 薛娜红着小脸,两人站在一边说悄悄话。 肖瑶看着,便很欣慰。 晚上,轩辕离来了,拉着肖瑶,问:“父皇怎么样了?” 肖瑶眨眨眼,道:“昨日便醒了。现在装睡,等抓人呢。” 轩辕钊恐皇上醒来,早晚还要下手的,若是不醒,下手便容易得多。是以,皇上以身为饵,等轩辕钊一党上钩。 轩辕离便点头,“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 父皇出手除了太子,是最好的结果,自己也不愿染上兄弟的鲜血! 果然,没过两日,宫中便传来消息,太子意图弑父,已被埋伏的龙卫当场捉了! 皇上被惊醒后,大怒,当场便把太子下了天牢! 朝廷很快便发了圣旨,“废太子;太子妃和皇子、皇女皆打入冷宫。” 朝堂有些乱。 太子一党还在垂死挣扎,皇上大怒,查获实证后,查抄了几个重臣,朝堂局势才安稳了些。 这自然也包括田齐府上。 一时间,京城血流成河、哀嚎一片。 皇后乃是轩辕钊的生母,因此事也被牵连,虽没有被削封号,却自此后实权被夺,幽禁在自己的寝殿之中,终身再也没有见过皇上。 京城之中,人人自危,连南方水患和瘟疫也被大家淡忘了。 朝堂局势还未稳住,轩辕离和肖瑶便自请,往南方治理水患和瘟疫。 皇帝准了。 两人便收拾行装,远离了乱哄哄的京都。 让陈贵妃又恨得牙痒痒,“此时,太子伏诛,正是在父皇面前出力的时候,你怎么能走呢!真是糊涂!” 轩辕离却道:“血腥味闻得太多,此番南下,为散心耳……” …… 两人离了京都,心情都好了许多。 肖瑶窝在轩辕离怀中,眼睛看着前方,问:“不悔?” “你在我怀中,我便有了天下,何悔之有?”说完,轩辕离放声大笑:“哈哈哈……” 大手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乌骓身上! 乌骓一阵长嘶,撒开四蹄,闪电般蹿了出去…… 有了北方治理水患和瘟疫的经验,南方的事情也有了章法可循。 没有了轩辕钊的人,事情也变得顺利了许多! 银子及时、足额到位,民夫用心,工部也无懈怠,再加上轩辕离铁腕治下,不到入冬,灾民们便安置住了。 河道休整、瘟疫消除,大家便又开始了安稳的生活。 肖瑶在南方,却有些乐不思蜀了。 南方气候适宜、山清水秀,比冬季干燥的北方湿润得多。 两人甚至到了大海边。 肖瑶看着波涛汹涌、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问轩辕离道:“可知大海那边是什么?” “不过就是另一个世界。”轩辕离道:“据南丰的史记载,我们这里的人,便是从大海的那边坐船到这里来的,为了躲避瘟疫。” 肖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你们的史可说了,他们来时那边是何朝代?” “刘汉朝代。” “哦……”肖瑶笑了,“那边便是天朝大国西汉啊!” 自己没穿越到那里,却来了这里,好奇特啊! 把心上人紧紧地搂在怀中,看着浩淼宽阔的大海,轩辕离低喊:“阿瑶。” “嗯?” “你是从何处来的?” 肖瑶身子便一僵,勉强笑道:“何出此言?” 轩辕离下巴放在肖瑶乌黑的发上,声音低沉,“不管是从何处来的,今生都陪着我,可好?” 肖瑶的眼眶便有些热热的,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不离不弃!” “那便好。”男人的声音若大提琴般,“今生今世,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肖瑶便紧紧地握住了身后男人的大手,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望着层层叠叠的浪花,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父皇已经下了圣旨,给我们赐了婚。” 肖瑶杏眼含泪,道:“我娘和舅舅也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轩辕离来到肖瑶面前,黑曜石般的眼睛,深深地看进肖瑶的眼里,大手捧起少女的小脸,道:“我们回去便成婚!” 361 一声叹息 ""="('''')"="()"> 北齐皇宫。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 . . m) 冷月当空、寒风呼啸,皇宫大殿皆覆了白雪。灯笼光淡,却比不得杯中酒冷。 “皇上,夜已深了,请安寝吧。” 流霜放下手中酒杯,抬头望向殿外。 老树乱枝、随风狂舞,白雪簌簌落下。一地月光清冷,远处夜枭孤鸣,恍若失侣。 “皇上,起身吧。” 流霜随声应道:“嗯。”两手按着桌子,腿脚竟然软了。 太监过来扶起,流霜猛地一推,身子竟然打个趔趄,胃里翻天倒海似的翻腾,“哇”地一声吐了! 太监们慌忙过来服侍,流霜却连连呕吐不止。 食物吐净,便是苦苦的胆汁黄水,到得后来,便是刺眼的鲜红了…… 众太监吓得心头直跳,连呼:“宣太医!快宣太医!” “不用!” 流霜跌跌撞撞地扶着太监,来到窗边,定定地看着南边的方向。 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流霜一个寒颤,身子便觉发冷。 “皇上,喝口热茶漱漱口。” “嗯。” “皇上,风凉。您安歇了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嗯。” 流霜推开太监,自己脚步不稳地来到寝殿,看到龙**,重重地躺了上去。 迎面躺在偌大的龙**上,看着大殿中的雕栏画栋、锦被绸幔,流霜“吃吃”地笑了。 “此处不过是个好看些的牢笼,虽精致奢华,不过还是一个牢笼……只关了我一人的牢笼!” 太监满心担忧,低声劝道:“皇上,夜很深了……” 流霜无声地叹息了一声,从**上坐起,苍白的脸上微微发苦,轻声道:“传那替子过来。” …… 薛城,西诏王府。 薛昊看着满院子的箱笼、马车,怒:“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婚期已经近了,单子里竟还有这么多尚未准备!” 薛成便苦了脸,道:“王爷,不是小的门不尽力,实在是得不到!” “哼!”薛昊黑着脸,怒:“此番贺喜,乃我西诏在南丰首次露面。平西王大婚,我西诏岂能落后与人?” 想想自己说的话,又觉得不对,“平西王是南丰王爷,我西诏是南丰一郡,为其大婚送贺礼,是理所应当。不过,说实话,若是娶了别人,我倒不会如此上心。” 薛成看着一脸怒气的薛昊,有些无语。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们下面这些办差的可就苦了! 薛昊翻看着院中马车和箱笼里的各色珠宝、绸缎,道:“世人皆知,小神医肖瑶是我薛昊的救命恩人,又是薛娜拜师学医的夫子,她嫁人,我西诏自然是要大送贺礼的。” 肖瑶是西诏大妃之女,此乃机密,并不为西诏所知,就连西诏大妃生还的消息也是瞒了天下的。 肖瑶和流月都不是热衷权势和名利之人,是以,二人的身份知之者甚少。 此次大婚,薛昊自然是要到场的。 “肖瑶是吉祥阿妈的女儿、小娜的姐姐,说起来也算是自己的妹妹。” “此生既不能成夫妻,便做了自己的妹妹吧!此礼不是为了轩辕离贺喜,而是算是肖瑶娘家的陪嫁吧!” 薛昊一边做着自我安慰,一边催促着手下准备贺礼。 薛成刚出了院子,便又回来禀报,“王爷,那几个老臣又来了。” 薛昊一听,头便疼了,“这几个老东西,真是的!” 第一个进来的便是呼查大将军,后面跟着的便是原来的左丞相、现在的知州。 两人一进来,便看见满院子的车马,个个都大吃一惊,齐声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没听说要去哪里远行啊?怎地行装都制备好了? 薛昊把两人迎进来,笑着说:“不去哪里,只是在检查贺礼。” 呼查大将军眼睛一亮,问道:“贺礼?难道是去京都给平西王的大婚贺礼?” 薛昊有些咬牙切齿,“不,是给小神医肖瑶的大婚贺礼!” 薛成暗暗嘀咕:“非得分那么清楚,这有什么区别吗?小神医肖瑶就要嫁给平西王轩辕离了,给谁还不是一样?” 呼查大将军是个武将,没那么多弯弯绕,听薛昊的话,便问:“不是给平西王轩辕离的贺礼吗?” 薛昊眼睛一瞪,“小神医肖瑶是我救命恩人。轩辕离不过是个跟我一样的王爷。” 知州道:“王爷,要妥当,当准备两份才是。” 薛成忙点头。 “西诏是南丰一郡,当为南丰王爷大婚准备贺礼才是。老臣本以为这些便是了。” 薛昊一头黑线,“照你们这么说,还要备上两份?” 仨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的,王爷!” 从礼节上讲,三人的话是对的。从感情上见,薛昊是一百个不愿意。却拗不过三人,只得依了。 薛昊道:“我来写!”很快重新写了礼单。 这张却是需要新置办的礼单,不过是些普通的金银珠宝,虽数量多些,却无甚奇特之处。 薛成看完,一头黑线,“王爷,这份和以前那份差得实在太多。恐南丰……” “那份是给小神医的嫁妆!你们接着采买,不得延误。”说着,薛昊瞥了一眼刚写好的礼单,“这份才是给轩辕离那厮的贺礼。” 薛成拿着礼单,嘀嘀咕咕地去了。 呼查大将军和知州便不在说什么了。因为,今天过来,贺礼不是重点。 看着外面院中的车马、箱笼,呼查大将军道:“平西王抱得美人归,王爷你何时……” 知州也道:“我西诏美女不逊色于南丰,王爷若是愿意,我们这些老臣可要替王爷操办了。” 薛昊有些头疼,自封王以来,老臣们便天天游说纳妃之事。 肖瑶这丫头今生是不能的了,既不是她,便可以是任何女人,不如便听了他们的话,随便娶好了。 “等本王从南丰回来再议吧。” 不看那丫头上了花轿、入了洞房,心里总有不甘! 呼查大将军和知州一听,眼睛都是一亮,“王爷这可是准了?老臣们便给王爷开始选妃之事了!” 薛昊有些无力,“你们先昭告西诏各州,等本王回来再定夺吧。” …… 南丰京都,白府。 白老爷子一大早就气呼呼地,拿着拐棍过来敲门,“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出来!咦,人呢?死哪儿去了?” 白纤尘的屋里却静悄悄的。 大丫头忙急匆匆地出来禀报,道:“老爷,公子他一大早就走了,连早饭也没用。” “去哪个店了?” “公子说去南方了!” “南方?我怎么不知道?”白老爷子一脸怀疑,问道:“南方的生意出什么事儿了?需要他这个家主亲自跑去,去干什么?” 大丫头皱眉,道:“公子说,去采买些贺礼!好似不是咱们府上的生意有什么事儿!” 白老爷子一听,便把拐棍在地上敲得“砰砰”响,转身边走边骂:“这个没出息的小子!到现在还忘不了!我准备的贺礼天下谁也比不上,还嫌不够!真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头子……” …… 胡家庄,肖家。 肖靖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肖文和赵秀丽忙得晕头转向,也顾不上他。肖靖便拉着赵昌泽到了山上,两人蹲在肖文的陷阱边,从天明到天黑。 赵昌泽问:“阿靖,你真的是在这里等猎物来吗?” 肖靖摇摇头,“不是。” 赵昌泽问:“可是有什么心事?” 肖靖点点头,“是。” 赵昌泽问:“能给我说说是什么事儿吗?” 肖靖摇摇头,“不能。” 赵昌泽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肖靖摇摇头,“不能。” 赵昌泽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肖靖摇摇头,“什么也不做。” 两人便都沉默了。 月亮升了上来,树影斑驳,两人依然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大石上。 赵昌泽问:“可是和女孩子有关的事?” 肖靖点点头,“是。” 赵昌泽道:“我喜欢张霞,你可不要跟我争。” 肖靖摇摇头,“不会。” 赵昌泽道:“我喜欢那丫头好几年了,你可不要跟我争,你争了我也不会让的。” 肖靖摇摇头,“我不喜欢张霞。” 赵昌泽问:“那你喜欢谁?” 肖靖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赵昌泽问:“我猜猜,是不是薛娜?” 肖靖摇摇头,“不是她。” 赵昌泽问:“那是谁?我知道,我们村的女孩子你都看不上。” 肖靖点点头,“南丰国没有我看得上的女孩子,因为我看上北齐的一个女孩子了!” 赵昌泽问:“什么时候看上的?” 肖靖便流了泪:“不知道……” 赵昌泽问:“不能去提亲吗?” 肖靖泣不成声:“不能……” 赵昌泽问:“她可是已经有了婆家?为何不能去提亲?” 肖靖点点头,“是的,她有了婆家!” 赵昌泽问:“若她也喜欢你,何不跟那家退婚?多补偿些也就是了。” 肖靖摇摇头,“她欢喜嫁给那男人。” 赵昌泽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肖靖擦掉了眼泪,“我忘不了她,恐终身不能娶妻了……” …… 南丰平西王轩辕离将去明城胡家庄肖瑶的赐婚圣旨传遍了南丰和北齐。大婚之日尚未到,而肖瑶的十八岁生日却先到了。 362 生日礼物 ""="('''')"="()"> 一大早,京都平安妇产医院的小跨院里就有了动静。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 因为,今天便是肖瑶十八岁的生日。 流月从昨夜便睡不着。 十八年前的一幕幕在眼前竟如昨日,**未睡,晨起,便挂了黑眼圈。 肖瑶搂住流月的臂,下巴放在流月的肩上,撒娇道:“娘,你昨夜没睡好,害我也**没睡好。” 娘儿三个便一直睡在一间屋子里。天气入了冬,三人便挤在一张大**上。 “瞎说。我睡得好着呢。”流月嗔道,随即拿开肖瑶的手,道:“快洗漱了,我去做早饭。” “有娘在,真好!” “你这丫头,小嘴就是甜!”流月玉手点着肖瑶的鼻头,转头对身边笑吟吟的薛娜说:“你们知道什么,是你们都在我身边,才是真好!” 不等二人说话,流月又叹了一口气,“要是霜儿和昊儿也天天能守在身边就好了。” 姐妹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等以后姐妹二人都嫁了,娘一个人不知道该多么孤独。北齐回不去、西诏回不去,自然也无法跟着女儿住到女婿家,娘一个人好可怜……” 肖瑶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重新搂住流月的肩,道:“我有一个好办法,可让娘的愿望实现。” 流月和薛娜两人眼睛一亮,看着肖瑶,一脸期待,却又一脸怀疑。 肖瑶得意洋洋地说:“不骗你们啦,我的办法就是,我嫁给薛昊、小娜嫁给流霜,他们也别当什么王爷、皇上了,咱们一家五口住到乡下陪着娘,这不就好啦!” 两人都是一个愣怔,明明是个笑话,却没有人笑。 薛娜的小脸垮了下来,微微垂了头。 流月更是红了眼圈,“若是这样,倒好了。可惜,有几个能胜过孩子的父母……” 肖瑶知道自己说了个失败的笑话,见流月心中难受,忙抱着流月的胳膊,轻声道:“娘,轩辕离兄弟都是很好的人,我和小娜会一辈子幸福的。以后大家或许不能住在一起,不过,娘可以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流月却有些不买账,玉手又点着肖瑶的鼻头,嗔道:“霜儿在北边、昊儿在西边、你在京都,小娜或许以后会跟着阿煜去南方。我这把老骨头,就天天在路上奔着去看你们吧!” 姐妹俩都是一愣。 娘说的果真是这样! 轩辕离和轩辕煜兄弟总归有一个要去封地,或许两人都要去封地,只有南方了。 到时候大家东、西、南、北各据一角,果然苦了想看孩子们的娘亲了! 再想到很快就要嫁人的肖瑶,三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流月看着两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眼睛又红了,玉手抚摸着肖瑶的头发,道:“以后莫生女儿……” 门外突然传来流启不赞同的声音,“你这个丫头,净说些丧气话!” “大哥!” “舅舅!” 三人忙过来,扶着流启进了屋子。 流启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却还强撑着笑脸。 “流霜快来了,这次会带我回去。等阿瑶的婚礼过后,我便回北齐了。” 三人看着流启,都红了眼睛。 此一去,便再也见不到了…… “月儿,流霜的婚事还需你多催催他。不管他娶谁,我都不管,总归要给我流氏留个后……咳咳咳……” …… 早饭是在沉闷和压抑的气氛中度过的。 吃完早饭,姐妹两人便来了医院,忙着忙着,便慢慢地忘了那些不愉快。 中午,流月做了非常丰盛的饭菜,为肖瑶庆祝十八岁的生日。 有北齐口味的、有西诏口味的、有南丰口味的,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四人甚至还痛痛快快地喝了酒! 冬天白日短,下午不过忙碌了一会儿,天色便有些黑了。 轩辕离竟过来了。 看着轩辕离的满身雪花,肖瑶过来扑打了,抬手抓住轩辕离的手,问道:“可是骑马过来了?冷不冷?” 轩辕离大手握着肖瑶的手,俊脸上都是笑,“冷。” 肖瑶便瞪眼,“坐马车很丢人吗?回回都骑马!吹着冷风,看感冒了,可没人替你受那罪!” 轩辕离的双眸便如火一般,看着一脸娇嗔的肖瑶。 “这么晚了,满地雪,又来干什么?” “接你回府,给你过生辰。” 这男人,天天忙得不着家,还能记得自己的生辰,算是个合格的男友吧? 肖瑶有些犹豫,“会不会太晚了。” “就在王府中,不去别处。” 肖瑶便点了头,“你稍等,我去跟娘说一声。” 轩辕离大手便握住了肖瑶的手,“嗯,我也去。”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带了人就走,要跟长辈们打个招呼才是。 两人手拉手回了后院,进了屋子。 流月和流启两人正围坐在小小的火炉边,一个做针线,一个看医。 丁元春和周桥便在屋里忙些杂事。 见二人进来,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肖瑶进屋脱了罩衣,道:“娘、舅舅,我和他出去一趟。” 轩辕离便称呼:“岳母、舅舅。” 两人都不怎么搭理轩辕离,不过奉送了一个眼神,却只跟肖瑶说话:“嗯,早去早回。” 轩辕离早就习惯了,也不恼,施礼后便带着肖瑶出去了。 望着院中越走越远的轩辕离,流启便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同意阿瑶的婚事,并不是喜欢他!天天木呆着脸,也不知道阿瑶看上他哪一点!” 流月也叹了一口气,道:“就看阿瑶吧!” 两人出了院子,轩辕离便把肖瑶抱起,放到马背上。 自己上马,披风裹住肖瑶,只露出小脸来。 肖瑶背后暖烘烘的,身子窝在轩辕离怀中,很是舒适。忙了一天,这大靠枕真不错,哈哈! 大雪遮盖了地面,马蹄踏上去便有了不同的声响。 看大街上的人走得艰难,肖瑶一脸庆幸,“幸亏婚期定在了年后,否则,光从明城到京都,这一路就没法走。” 轩辕离便有些咬牙切齿。 都是礼部的一帮老家伙,问天问地、千挑万选地,把大婚之日竟定在了年后开春!自己又得等几个月,才能把这丫头娶回家! 见轩辕离不说话,肖瑶便掐这男人的胳膊,“有礼物没有?” 轩辕离便没好气地说:“没有!” 肖瑶自然知道男人的心思,便红着脸,吃吃地闷笑了。 轩辕离两臂更紧地把肖瑶搂在怀中,恨不得一口吞了这丫头。 平西王府有些远。 因为王府阔大,肖瑶又偏爱安静,便选在了城边。 两人进了府,骑马走了一会儿,方到了后院。 天已经完全黑了,府中大红的灯笼早就高高挂起,在冰冷的雪中看起来十分温暖。 抱着肖瑶下了马,两人手拉着来到内堂,屋中已经升起了炭炉,红红的火苗一跳一跳,竟如调皮的孩子般舔着铜锅。 月照和月华两人正忙着准备吃食。 肖瑶看着火锅一样的东西,惊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镬斗。” “今晚吃什么?”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今晚吃古董羹。” 其实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火锅。 南丰源自西汉,有火锅这种东西并不奇怪,肖瑶不过是有些陌生罢了。 现在是深冬季节,大雪纷飞之时,吃火锅最为应景。 肖瑶便有些欢呼雀跃了。 肖瑶是个大夫,因为注重养生,对吃的**并不是特别强烈。 秉着“什么都吃,什么都不多吃”的原则,肖瑶并没有十分喜爱的吃食,自然也没有十分讨厌的吃食。 此时,见了这古代的火锅,却来了兴致。自己来到这里,几乎没有动手做过饭菜,更别说给轩辕离做了。 女子贤惠与否的重要标准之一,便是能给家人做饭、做好吃的饭!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肖瑶今日见是火锅,自己便可动手了。 于是,忙脱了外衫,净手操刀,片起肉来。 肖瑶厨艺虽然不精,但作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大夫,切肉片鱼自然不在话下,囧! 轩辕离坐在火炉边,眼神**溺地看着一脸认真的肖瑶。 灯下的少女小脸微红,眼神晶亮、樱红的小嘴微抿。 小手翻飞,薄薄的肉片便层层叠叠地铺了开来,粉红的肉片衬着玉手,别有一番景色。 良辰趁着美景,吃下的不仅是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宴,还有那一份温馨和爱意。 轩辕离搂着肖瑶,两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清冷的月光,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 静默良久,肖瑶转过了身,两手紧紧地搂着轩辕离精瘦的腰,杏眼含情:“我想要生日礼物。” 轩辕离两眼如黑曜石般,炽热地看进肖瑶的眼里,“我把这天下给你可好?” 肖瑶却闭了眼,踮起脚尖,樱唇轻轻地印在轩辕离的唇上,“不,我要你、只要你!现在就要!” 含混不清地说着,肖瑶的唇便用了力,笨拙的撬开男人的唇,竟然把舌滑了进去…… 轩辕离身子猛地一僵,气息便有些沉重,两手用力,想要推开怀中的少女,“阿瑶……” 肖瑶却不说话,唇舌狠狠地压住了轩辕离的嘴,两手急切地在轩辕离身上游走,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363 各安天命 ""="('''')"="()"> 轩辕离浑身要爆炸了般,却还有理智,大手抓住肖瑶作乱的双手,艰难地道:“我们……不可……” 肖瑶却不说话。(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复制址访问h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 虽被捉了双手,却把身子用力地贴着轩辕离的身子,脸和唇也不离男人的脸和唇。 轩辕离便闭上了眼,两臂搂住肖瑶纤细、娇软的腰肢,低头深深地吻住怀中的少女。 肖瑶两臂便缠上了轩辕离的脖颈,身子和唇更用力地贴过来。 轩辕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不犹豫,两臂用力,一把抱起肖瑶,向卧室走去。 轻轻地把肖瑶放在**上,身子覆了上去。 大手捧着心上人滚烫的小脸,轩辕离看着身下两眼微闭、俏脸羞红的少女,沉声道:“阿瑶,你莫后悔……” 肖瑶贝齿咬着樱唇,两眼未睁,却臻首轻摇…… 轩辕离两眼定定地看着娇羞无限的少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今生有你,何其幸哉!” 说完,便低了头,吻住了肖瑶轻颤的长睫…… …… **歇、气息静,看月上中天,已是夜半时分。 轩辕离两臂紧紧地搂着肖瑶,大手抚着肖瑶略有汗湿的背,唇压下,轻轻地吻了肖瑶光洁、饱满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阿瑶,起吧。” “嗯。” 肖瑶把头抵在男人颔下,小脸藏在男人胸前,羞于抬头。 自己是疯了、竟然疯了、真是疯了、果然疯了、彻底疯了…… 轩辕离下巴点点肖瑶的额头,“再晚,岳母和舅舅会担心的。” 其实,自己更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怀里…… 肖瑶便道:“吹灯。” 轩辕离气笑了,“你这丫头,别扭什么?刚才都未灭灯,此时又何必……” “灭了!”肖瑶霸气地一声低吼。 轩辕离叹了一口气,“这丫头……” 说着,果然转头吹出一口气,屋子里瞬间便陷入了黑暗。 肖瑶推开轩辕离,一咕噜就要爬起来。 唬得轩辕离忙一把摁住,“这丫头,不要命了!等我拿衣服过来……” “先拿我的!” 肖瑶小脸发烧,手忙脚乱地穿上贴身衣裤,爬出被窝,坐在**边,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地指挥:“点灯!” 黑暗中传来轩辕离的闷声低笑,肖瑶便羞恼了。 身子猛地扑过去,把轩辕离闷在被子里,狠狠地捶打了一番。 等轩辕离把肖瑶送回家里,都已经下半夜了。 见肖瑶回来了,流月问了两句,便放心睡了。 …… 眼看年关将近,肖瑶的嫁妆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肖文和赵秀丽便盼望着肖瑶的到来。 因为大雪,路上很不好走。自接到了肖瑶的信,一家人便渴望着了。 肖瑶出嫁,自然要从胡家庄出门方是正理。所以,出嫁前,肖瑶是要回胡家庄的。再说,这也是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肖瑶更是一定要回的。 这次,便把流月和流启、薛娜都带上了。 他们是自己最亲的人,自然要看着自己上了花轿才好。 虽说从明城到京都有两千多里,可这是自己一定要走的路。 轩辕离自然要护送众人回家。 人多、车马也多,日行夜宿,再加上路上泥泞难走,竟到了年二十九方到了胡家庄。 轩辕离拜见了肖文和赵秀丽,送上各色年礼,自然也有给两个妻弟的礼物。 肖靖却一脸冷淡,看也没看一眼轩辕离和那些礼物,抱起肖竑,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肖瑶有些不安,捕捉到肖靖对自己渴望却又躲闪的眼神,隐约猜到一些,却不愿意往深处想。 吃了午饭,轩辕离便告辞。 回京中陪父母过年,是为人子者本分。且,留在这里,也只会让肖家不安。 肖文等人自然也不多留,肖瑶便送到大门口。 见江山拉着马匹往前走了,轩辕离便拉住肖瑶的手,低声问:“多日旅途劳累,你……身子可有不适?” 离那日已有一月,若有什么,也该有所觉察了。 肖瑶见轩辕离声音关切,脸上既不安又期盼的样子,心中突然想到什么,小脸一红,“你多想了。路上小心。” 闻言,轩辕离俊脸既放松又有些失落,紧紧地握了一下肖瑶的手,道:“好好过年,在家安心等我。” 说完,恋恋不舍地上了马,匆匆返回了京都。 今年过年,肖家很热闹。 家里一下子多了很多人,最高兴的当属小包子肖竑。 晚上兴奋地不睡觉,便和爹娘叨叨咕咕地说个不停。 “哈哈哈……一下子回来了两个漂亮的姐姐不说,还有两个最最疼爱我的姨母和舅舅!” “姨母和大姐姐长得好像啊!” “那个舅舅虽说年纪大些,可是最爱用热烘烘的大手摸我的头,笑呵呵地给我讲些从未听过的事情!” “还有舅舅身边的那个伯伯,能抱着我一下子就上了房顶呢!” …… 肖竑天天被众人抢来抢去,得意非凡。 院中,时时刻刻,都能听见肖竑“咯咯咯”的笑声! 肖靖躲了肖瑶几天,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肖瑶本想和肖靖谈谈,想想青春期的男孩子最为敏感,还是不挑破了吧! 青春期,目前在各国并没有一致的年龄范围,一般指十三岁到十八岁这个阶段。 由于男性的性成熟比女性晚一年左右,所以可以把男性的青春期年龄范围确定为十四岁到十八岁。偏早或偏晚一两年,都属正常现象。 在青春期,不仅身体上有了明显的变化,而且在心理上也常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青春期开始关注异性,对男女关系的敏感,是任何一个阶段都不能比拟的,若是此时受了创伤,会有较大的伤害。 肖瑶决定假装不知道。 时间,能医治一切!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肖文和流启倒是很谈得来。 起初肖文是有些拘谨的,可是见流启病情沉重又和蔼可亲,便渐渐地忘了他的身份,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老人了。 赵秀丽和流月两人,却手拉手地说了两天、哭了两天。 大年初一,流月便带着肖瑶到山中拜祭了已逝的侍女。 娘俩儿还上了断崖,到肖瑶出生的山洞里看了看。 摸着石壁,想起当年的艰辛,流月泪流不止。 因为长途跋涉,再加上心中悲伤,又在山中吹了冷风,流月为此大病了一场,直到出了正月才好。 家里虽有流启和流月两个身子不适的,大家还是兴高采烈地过了个年。 离肖瑶出嫁只剩三天的时候,流霜竟然来了! 肖瑶一见流霜,便吃了一惊,随即有些心疼,他可是比上次离别时瘦得多了。 流霜解下乌黑的貂裘大氅,露出身上穿着的深蓝银纹贡柔缎,精瘦的腰束着宽宽的云纹镶玉缎带。 金冠束着墨发,白玉簪贯之,深蓝绸带紧束,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 流霜大手牵着毛色油亮、高大神骏的枣红马,看见肖瑶,便微微一笑,温柔的眼睛里竟有着惊心动魄的魅惑。 面色却稍暗,没有丝毫清雅细致的感觉,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 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衬得整张面庞更加棱角分明。 特别是那手——扯着马缰的大手,虽洁白如玉,却青筋暴突、干枯消瘦,观之令人心生不忍。 肖瑶便微微转了眸。 流霜看着肖瑶,却很欣慰。 这丫头身子又长高了些、脸上粉嘟嘟的也有肉,脸色更是红扑扑的,显然,这两年,她过得很好! 很好,便……很好! 肖瑶樱唇动了动,终于,一咬牙,“……表哥……” 流霜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脚步猛顿,眼中有着深深的受伤和悲哀,终于,垂下的眼眸中掩了浓浓的凄凉…… 薛娜扶着流月出了房门,流月一见流霜,便激动地喊道:“霜儿!” 流霜忙回了神,上前一步,扶住了流月,道:“姑姑。”说着,看着流月身边的薛娜,问:“是小娜吗?” “表哥,我是小娜!” 肖瑶过来,便领着众人往屋里走。流霜不再看肖瑶,只跟流月和薛娜说话。 肖文不知来人是谁,只知道是北齐的人,见了流霜,却有些印象。那个在二进院住过几天,漂亮得不像凡人的病人啊! 流月淡淡笑道,对肖文和赵秀丽道:“是我侄子。” 流霜便施了晚辈之礼,随后,流霜去了流启的屋子。 流月和流启两人住在二进院。学校搬走以后,二进院便闲置了,平时也没有什么人。 此时,刚好流氏一家人便住进了。 流霜见了流启,磕头毕,细看脸色,也吃了一惊。 父皇的身体竟不如分别时的状况了,看来,果真到了最后关头。 流启看着流霜,既心疼又生气,“你怎地如此消瘦?” 流霜便回:“国事操劳而已,父皇无忧。” “那些大臣是摆设吗?”流启怒气冲冲,“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你操劳什么了?” 说着,流启一脸怀疑地看着流霜,“莫不是又夜夜饮酒,伤了身子?” 流霜摇摇头,“不曾。” “哼!看来,我死之前,非给你立后不可了!再无人管束,你这身子非让你自己糟蹋了不可!” 363 喝避孕药 ""="('''')"="()"> 肖瑶关切地看着流霜,道:“我给你瞧瞧吧。h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 流霜下意识地一收手,“无碍。” 肖瑶眼睛里便有些不安和愧疚,贝齿微微咬了樱唇,“是不是自己的过错……” 肖瑶写了个方子,交给流霜,道:“先吃吃看吧。若是病人不遵医嘱,任是神仙也无法的。” 流霜接过方子,看着上面的簪花小楷,脸色便温柔了许多。 “白芍、蒲公英各三钱,柴胡、瓜蒌、薤白、法半夏、当归、煅瓦楞各二钱,枳实、陈皮一钱,甘草六分,每日一剂,水煎服,日服三次。” 本方可疏肝和胃,制酸止痛。主治消化性溃疡。 见流霜不愿与自己肢体接触,肖瑶只好问诊了,“可有嗳气打呃?” “无。” “可有流涎吐酸呃?” “无。” “可有胃内灼热?” “无。” “可有痛引胁肋?” “无。” “可有呕血黑便?” 见肖瑶柳眉微蹙,流霜便有些心疼,道:“醉酒后有时呕血。” 流启便怒瞪过来,流月也是满脸责备。 肖瑶问:“可有黑便?” “有时会有。” 肖瑶责责备地看了流霜一眼,道:“方子还要再加炒茜根、乌贼骨各二钱。” 又补了药方,交给流霜。 肖瑶道:“我原来给你说的那些,只怕都忘了。” 流霜眼神便有些灰败。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想忘记,只是却难。 流霜看完,细细折叠了,正要放入怀中,肖瑶却道:“莫收起来,等会儿我给你抓药过来,熬上了,便喝了吧。” 流霜看了肖瑶一眼,应道:“嗯。” 流启便磨牙,暗骂:“死小子,只听这丫头的!却没本事把人娶回家,活该你吐血!” …… 丁元春便道:“姑娘,抓药我去吧。” 肖瑶起身,“一起去。” 流霜和舅舅、娘他们只怕还有话要说,给他们留个空间也好。 月照、月华知道是北齐皇上到了,并没有跟过来。是以,丁元春忙上前给肖瑶加了披风。 两人出了房门,来到三进院。 田明一家依然住在这里,田玉龙的媳妇钟氏也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见肖瑶来了,便要跪倒磕头,被丁元春忙拉住了。 钟氏和孩子也在奴籍,以后他们的孩子便算是肖家的家生奴才。 田明见肖瑶要抓药,忙跟了过来。 家里的药材现在大部分都在药厂了。三进院里虽也有不少库存,但是都是较为贵重的药材。 田明看了看方子,道:“姑娘,方子里的药这院里不全,要到药厂才好。您在这里暖和着,我去便好。” 肖瑶笑着说:“田大叔不用客气。药厂虽说你管得好,我和爹娘都很放心。只是,到家也有几天了,我却还不曾去过,便去看看也好。” 田明只得应道:“姑娘小心着些,看脚下滑。” 秦氏便忙给肖瑶手里拿着暖炉,肖瑶笑着谢了,叮嘱秦氏不用跟着,便顺手接过,果真抱到了手里。 药厂离肖家的四合院有一定距离,三人便踩着雪地,一脚一滑地往药厂去。 路上,田明便详详细细地给肖瑶汇报了药材的经营情况。 “因为今年的南北瘟疫,咱们家的药厂都是日夜开工的。又从外村雇了二十个能干的帮工,都是稳重可靠的。老爷和我一起把关挑选,没有一个藏奸耍滑的人。” “再说了,都是由药厂原来的帮工介绍过来的,他们自己担保着呢。新人若是不成器,保人赔了咱们的损失,他们都得离开药厂。” 肖瑶点头,“你们挑选的,我自然放心。只是,药方你要收好。各个环节上,各有一帮人干着,配药之事还需你和玉龙亲自动手才好。” 流水作业,既能培养熟练工人、又可提高工作效率,且最终环节由田明父子把控,又可保密。是以一举多得。 所以,肖家的药厂,一开始施行的便是流水作业,帮工们做什么便一直做什么,各管一段。需要保密的环节和地方,除了田明一家人,都是不允许闲人进入的。 “姑娘放心,这些小人都是晓得的。老爷也时常过来,我们都警醒着呢。咱们做药的,秘方自然是第一要事。” 到了药厂,厂里已经放假了,并没有人。 田明跟了来,自然带了钥匙,看着药方,挑拣着,便自己动手给流霜抓了药。 肖瑶看着满屋子的药材,心中有些犹豫。 “自己要不要也吃上几副药,避孕!” “上次没中,是侥幸。自己和轩辕离的身体都很好,一旦成了亲,相信不出两个月便会有了。” “自己却不想太早生孩子。一来身体刚刚十八岁,并不是怀孕、生产的最佳时机。二来,自己初嫁,想来平西王妃的身份,会给自己带来数不清的人情往来、杂事和烦心事。再加上医院、药厂、药田、生意,如何协调这些事,自己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看舅舅的情况,只怕娘和小娜定要跟着去北齐,陪着舅舅度过最后的时光。如此一来,京城的医院便少了小娜,自己便更忙了。” “若是一成亲便怀了孕,自己恐怕便不能如现在这般,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了。” “更何况,恋爱和婚姻是不太一样的,二人猛地住在一起,朝夕相对,可能还会有个磨合期。” “成婚后,宫里的皇上和贵妃便成了自己的公婆,虽说不跟他们一起住,到底现在关系不一样了,肯定还要在他们身上分些心。” “新婚半年,也正是小夫妻最贪的时候,不出两月怀上了,便不能尽兴,尤其是那男人……” 想到这里,肖瑶的小脸突然有些发烧,“自己在想些什么呀!废话少说,吃几副药的事,有必要如此纠结吗?” 见田明正在给流霜抓药,肖瑶便想自己去找:“田大叔,川芎、当归、桃仁、红花在哪里?” “哟,这些药材并不在一处。” 屋子里满满的都是药材,肖瑶便懒得自己一个架子一个麻袋地翻找了,田明自然清清楚楚什么药材放在什么位置。 田明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道:“姑娘,我来拿。” 便一一指点给肖瑶,肖瑶道:“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我自己来便好。” 药量不可太大,否则可能造成宫胞损伤,导致终生不孕。 药量也不可太小,否则不过避孕一月两月,没有太大意义。 嗯,最好的便是避孕半年! 服药只需七日,便可。 田明虽知道效用,到底男人心粗,并没有想到什么,只知道此时姑娘需要,自己便给找了出来。 丁元春却不同。 丁元春在胡家庄时,跟着肖瑶行医也有不短的日子,看也看多了。 伺候流月和流启两个病人的时间更长,俗话说久病成医,看多了,也知道这些药材的效用。 更何况,丁元春可是在明月楼这种地方呆过的人,那些**女子不能生育,便须服用大量的此类药物。 这几日,身边并无人要用这些活血化瘀、可致胞脉失养的药材,再想到肖瑶即将到来的婚期,丁元春隐隐约约地便想到了避孕。 看着低头认真称量药物的肖瑶,丁元春心情有些沉重。 “新婚有孕、一举得男,是所有新嫁娘的愿望,更何况钟鸣鼎食之家、皇族王妃之贵!生子更是第一要事,姑娘竟要避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姑娘会这么做?难道,姑娘并不欢喜嫁给平西王?!” 丁元春忧心忡忡,却不敢过问。 主子们的心事,不是自己这等奴才可以揣度的…… 中午回去,肖瑶便喝了一碗,晚上又喝了一碗。 以后每日一碗。恐上了路熬药不便,剩下的两服药便熬好了,装在水囊里,路上又喝了两次,总算够了七天之数。 因为流启每日喝药,熬药的都是丁元春,是以,流霜的胃药和肖瑶的避孕药,丁元春也一并熬制了。 月照、月华两人没见过药材,又达不到闻味辨药的功夫,知道婚期近了,竟以为肖瑶喝的是健体促孕的药物,心中还暗暗高兴呢。 流霜来后的第二日,薛昊竟也来了。 肖瑶看着薛昊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都有些无语,这人,是来炫富的吗? 薛昊眼如火般,看着肖瑶,道:“妹子嫁人,做哥哥的给你添妆来了!” 流月是西诏的大妃,此时却没有了任何名分,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不是应该多出些吗? 流月便很欣慰,“这孩子心狠是狠,对自己和小娜实在是当亲娘和亲妹来待,此时,对阿瑶竟也如亲妹一般了。” “还有霜儿。看礼单,准备的礼物比昊儿的更繁多、更贵重。说起来,北齐皇宫才是阿瑶的娘家,多些嫁妆也是应该的!” 胡家庄准备的嫁妆已经丰厚得令人咋舌了,可是,自然不能跟北齐皇室和西诏王府相比。 肖文和赵秀丽看着三进院中满满当当的车马、各间屋子里堆得山高的箱笼,欣慰得很。 阿瑶是个好孩子,北齐皇室也是有情有义的!若阿瑶从北齐出嫁,不把胡家庄当成娘家,自己还真是无力,人家却没有! 364 喝避孕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5 肖瑶出嫁 人家不仅没带走阿瑶,还送来了如此丰厚的嫁妆,阿瑶这孩子少时命苦,却也算是福泽绵长的!如此最好! 三后,轩辕离的迎亲队伍准时到了。 时令已经入了二月中,官道上也没有了积雪,从京都一路走过来,也不算太过辛苦。 只是,皇子成婚,阵仗颇大。随从上千,按制不能都骑马,便有很多步行的,想快也快不了。 因为走官道,大队人马便经过明城。 闻听平西王娶亲,整个明城都轰动了,万人空巷! 明城的知府,已经换成了赵明义的儿子赵昌德。 因明城境内的蟒河出现水患、瘟疫,明城知府吴新勇,自然是有连带罪责的。 幸亏肖瑶及时治住了瘟疫,吴新勇也表现积极,朝廷才没有大办他,不过降了三级,吴新勇便去某个小县当县令去了。 明城知府人选,轩辕离自然推举了赵昌德。 从知州到知府,算是连升了两级,且可回家父子团圆,赵明义父子十分感恩。 赵昌德在自己家乡做官,自然万分谨慎、尽心尽责。 又恰逢灾荒过后,诸事繁多,赵昌德每不分昼夜,指挥各镇、各村灾后重建。 再加上抚慰工作十分到位,不过几个月,百姓便都安居乐业,万分感念知府和朝廷的大恩了。 这一,百姓们听说,治理水患的平西王和治疗瘟疫的小神医肖瑶大婚,家家欢喜、人人喜悦,都纷纷准备了礼物。 见车队过来了,人山人海地往前涌。手里、袋子里的东西便往车上塞!车上塞不下,便往仪仗队伍官兵手里塞! 用篮子的,便直接把篮子往车子上一挂,晃晃悠悠的,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轩辕离并不矫,知道是人们真心戴,不过是一份祝福,大手一挥,便都笑着收了。 算是给那丫头的聘礼吧! 一路锣鼓喧天,沿途官道两边早就挤满了附近村子的人! 甚至还有几十里外赶过来看闹的,要知道,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 以前只听说,小神医肖瑶的婆家是京城大户,谁能想到,那个将军竟然就是名震天下的平西王、二皇子、大将军轩辕离呢! 以后胡家庄的农女肖瑶,可就是南丰国的王妃呀! 别说胡家庄的人了,就是整个明城的人,都骄傲起来啦! 鞭炮炸响,胡家庄便轰然乱了起来! “来了!来了!” 最闹的孩子们欢呼着、高叫着、奔跑着、大笑着,领着队伍便往肖家跑。 边跑边往后看,说不清谁踩住了谁的鞋子、谁绊住了谁的小腿,便有孩子跌倒了! 孩子们却不哭,笑着爬起来,接着还往肖家跑啊! 边跑边喊:“新郎官来啦!新郎官来啦!” 一脸笑意的侍从们,便从扎着红绸的箩筐里,大把地抓出喜钱、桂圆、花生、红枣,用力地洒向人群! 大人、孩娃都大笑着去哄抢,场面闹非凡、沸反盈天! 不是稀罕那些喜钱和吃食,沾沾喜气和皇恩才最重要!这可是皇家的喜钱啊! 平时一脸冰山的轩辕离此刻却笑意盈盈,看着肖家高高的门楼上大红的灯笼和红绸,脸上便笑开了! “阿瑶,今你便是我的新娘!” 后的白纤尘骑在马上,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娶亲的便是自己…… 轩辕离下了马,喜滋滋地来到院中,迎面看见堂屋大门两边的喜联,字体娟秀,一看就是肖瑶的笔迹。 正高兴着,再一看内容,轩辕离登时差一点气歪了鼻子! “白头翁持大戟,跨海马,与木贼草寇战百合,旋复回朝,不愧将军国老” “红娘子插金簪,戴银花,比牡丹芍药胜五倍,从容出阁,宛若云母天仙” 大戟,海马,木贼,草寇,百合,旋复,将军(大黄)、国老(甘草),金簪(花),(金)银花,牡丹,芍药,五倍(子),苁蓉,云母,天仙(子)均为中药名。 轩辕离哭笑不得,暗暗磨牙,“这个死丫头,不过就是比她大了那么几岁,以前喊自己‘大叔’,今更笑自己是‘白头翁’!胆敢说自己老!那念她初次,恐伤了,一次便放了她,你等着!” …… 肖瑶早已经梳妆停当,打扮得天仙一般,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屋子里。 俏脸羞却满含笑意,听流月和赵秀丽两个娘亲,喋喋不休地说着为妻之道、为媳之道、为母之道…… 除此之外,流月也细细交待了,如何在王府里做一个称职的当家主母…… 肖瑶都一一点头应了,权当岗前培训吧,囧! 本来大家都笑意盈盈,突然门外鞭炮炸响、锣鼓喧天,众人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肖瑶的心竟也“噗通噗通”轰然跳个不停,手心里猛然便都是汗。 再看两位娘亲,都是满脸泪痕,哭得站不稳,却又强忍着,一边一个拉着肖瑶的手,舍不得松! 肖瑶心中难受,便突然哭了,“娘……”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给两人磕了两个响头,哭得起不来! 正在这时,肖文进来了,见状便突然掉了泪,到底是男人,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终于忍住了。 “爹……” 肖瑶泣不成声,又给肖文磕了头。 肖文三人忙上前,把肖瑶拉起来,想劝慰,却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田摇只得上前,扶着肖瑶,劝道:“姑娘,看哭花了妆,耽误了吉时。” 来迎亲的管事女人,便是曾经来过的宫中女官--陆侍中。 陆侍中进屋,先给众人磕了头,抬头看见流月,便吃了一大惊! 看看长相,这女人比肖夫人更像是王妃的亲娘! 陆侍中一辈子宫中勾心斗角,什么场面没见过?早就练成了这份沉稳,是以,心中虽有惊涛骇浪,脸上却不动声色。 看着装扮一新的肖瑶,陆侍中一脸惊艳,笑吟吟地开口赞道:“王妃,真天人也!” 肖瑶略点头,算是见礼。 见肖瑶眼中泪珠稍收,陆侍中便趁机道:“吉时已到,咱们路远,王妃请装扮了,便上了花轿吧。” 众人闻言,便又开始掉泪。 肖瑶哽咽着道:“爹娘保重,阿瑶去了……” 流月和赵秀丽便不忍看,都转了头抹眼泪。 肖文红着眼睛,看看肖瑶,心里虽不舍,到底还是送了出去。 田摇给肖瑶盖上了大红的盖头,月照和月华一边儿一个,扶着肖瑶出了房门。 来到堂屋,肖靖一脸木呆,正等着。 此地风俗,须兄弟背着新娘上花轿。 肖靖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想甩手一走了之,却又舍不得肖瑶出嫁前的最后一眼! 听后脚步声响,肖靖转头,见肖瑶着大红的百子嫁衣、头蒙鸳鸯盖头,心顿时恶劣到极点! 紫涨着脸、额头青筋直跳,猛地把头扭了过去! 肖文见肖靖别扭着不蹲,便道:“阿靖,过来。” 肖瑶从盖头下已经看到肖靖呆立在屋中,子僵直,两只大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正颤抖个不停。 肖瑶心里虽有些不是滋味,到底也毫无办法,只得柔声叫:“阿靖!” 肖靖子便是一抖。 “我是姐姐!” 肖靖陡然握紧了双手,嘴唇哆嗦着,想要喊声姐姐,却开不了口,“……” “自从知道肖瑶的世,自己再也没有开口叫过姐姐!若你是姐姐,怎地会有今?!怎地会有此时?!” 肖瑶往前走了两步 ,来到肖靖面前,轻声道:“若想让姐姐心安,你便开口叫声‘姐姐’吧。” 肖靖紫涨着脸,一声不吭。 肖文便有些恼,“你这孩子。” 肖靖红着两眼,狠狠地瞪了肖文一眼,猛地便蹲下了子,心中疼得滴血,“都是你和娘误了我……” 肖文也顾不得跟肖靖生气,示意可以了。 月照和月华忙把肖瑶扶着,轻轻地趴在了肖靖的背上。 肖靖子又是一颤,两臂忙抄起了肖瑶的两腿,试图站起,两腿却是软的,竟无论如何站不起来…… “若你奔向幸福处,我便亲手送你去……” 肖靖猛地闭了眼,满脸是泪,长长地嘶吼了一声:“啊----”猛地用力,一个趔趄起了,不等站稳,便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跑! 想到自己初来,第一眼便看到的那个少年,肖瑶心中酸楚,便又流了泪…… 肖靖只觉脖颈中一凉,一滴、又一滴…… 肖靖的子便狂乱地颤抖了起来,脚步猛停。 肖瑶哽咽着,在肖靖耳边低声道:“你照顾好自己……和家……姐姐这辈子方能过得好……” 肖靖浑的力气便懈了,离花轿还有好几步的距离,肖靖的腿却沉重得再也迈不动。 眼看两人都要跌倒,花轿边的轩辕离一个箭步过来,扶住了两人。看向肖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责备和警告。 肖靖背紧了肖瑶,猛地一退,两人便躲开了轩辕离。 肖靖红着眼,死死地瞪着轩辕离,恶狠狠地低吼:“你,好自为之!” 见肖靖如此,肖文到底是过来人,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心中大震,“阿靖今如此怪异,莫非……” ... 366 烂桃齐聚 院中锣鼓山响、鞭炮震耳、欢声笑语,是以,肖靖的威胁之语,不过就是身边的这几个人听见了。 轩辕离有些头疼,“果然,这大舅子不是大舅子,是个烂桃子……” 白纤尘的桃花眼便闪了闪。 轩辕离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身着大红礼服的肖瑶身上,眼里便如着了火。 院中之人突然一阵躁动,轩辕离抬眼,便看见从二进院走进来两人。 当先一人,身披墨黑貂裘大氅,眉目如画、脸色略白,竟是北齐皇上流霜! 他身边一人,高大挺拔、俊眉朗目,身披驼色麂皮大氅,竟是西诏王薛昊! 一人阴柔、俊美得如同谪仙! 一人俊朗、挺拔得竟如天神! 都是天人之姿! 再看看轩辕离和白纤尘,一个平西王、一个白家少主,本来已是人中龙凤,长相、气度,无人能敌,此时跟二人比,竟也占不了上风! 院中之人,一时间都被二人风采所摄,齐齐地看着,心中同时泛起了疑问,“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这等美男!” 轩辕离看见薛昊倒没什么,知道他肯定是要到的。 只是,在这里看见流霜,倒让人有些想不到。 探子报说北齐皇上正在北齐各地巡游,看来竟是替子了! 这招好,打发替子游山玩水、不理朝政,自己来个金蝉脱壳,过来给这丫头送嫁! 轩辕离便略略垂了眼,暗暗磨牙,“烂桃子全都到了!” 不等院中之人反应过来,陆侍中挑起花轿帘子,一使眼色,月照和月华两人,扶着肖瑶进了花轿。 帘子一放,众人的心便落了地! 立即,鞭炮炸得更多、更响;唢呐吹得更欢、更喜…… 院外之人一听院中动静,便知新娘子上了轿! 登时,阵阵欢呼声震天响起,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赵秀丽抹着眼泪从屋里出来,来到院中,跟肖文并排站在了一起。 轩辕离本可以只鞠躬便可,却撩起衣袍,当着满院子的人行了半跪之礼,“岳父、岳母,保重。” 肖文忙伸手拉起,拍拍轩辕离的胳膊,红着眼睛,“好孩子……” “实在没想到,轩辕离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果真以王妃之礼把阿瑶明媒正娶。” “自他第一次到胡家庄,至今已有四年了,对肖瑶不离不弃,看得人心疼。把阿瑶交给他,自己也可放心了。” 礼部官员见新娘入轿、吉时已到,便一声高呼:“起--轿--!” 喇叭、唢呐“滴滴答答”地高声吹起,在前头带路,走出了院门! 院中众人便蜂拥而出,到了外面接着看啊! 肖便觉得身子一轻,轿子便被抬了起来! 眼泪更是如水一般淌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着,“爹、娘,我走了,你们保重啊……” “我要嫁给那个曾经病入膏肓的男人了、我要嫁给那个疼我、宠我、爱我的男人了……” 肖瑶心如擂鼓,既心酸又欣慰,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忍不住便哭出了声。 赵秀丽追着轿子赶了几步,便听到肖瑶的哭声,自己更是哭得泪人儿一般。 那难舍难分的骨肉亲情,让人为之动容,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泪下。 院中,孙秀娥等人便一边劝一边哭,哭声幽幽、劝语殷殷。 流月在屋子里哭得已经晕厥,薛娜和丁元春怎么也劝不住,都跟着眼泪汪汪的。 薛娜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可以晚三年出嫁,要是自己和姐姐接连出嫁,娘非闪得大病一场不可!” 丁元春一脸泪痕,心中悲哀,“自己是孤儿,出嫁时便没有亲娘如此这般不舍。况且,自己还不知道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脑中突然闪出江水的样子,丁元春便恨恨地咬了嘴唇,“混蛋!” 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不知道他可来了……” 院中,见轩辕离等人都跟着轿子出了院门,翘首以盼的人却一直未出现,江水只得悻悻地转身跟了出去。 “她没跟着轿子,便不是陪嫁的丫头。想必是在屋里陪着长公主吧……王妃婚礼过后,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肖瑶陪嫁的丫头不是丁元春,而是皎皎、悠悠、沉沉、滟滟。 这四人便是明月楼里出现过的那四个丫头,这次,流霜便把她们送给了肖瑶。 田摇情成了贴身嬷嬷。 丁元春却还要陪着流月一阵子。 因为,昨日商量的便是,流月带着薛娜,跟着流启回北齐,等流启百年之后,三人便回南丰。 昨日,薛昊已经恳请流月和薛娜回西诏了。 二人也已经答应,从北齐回来,便去西诏。 肖瑶嫁走后,没过几日,流启、流月、薛娜、丁元春便带着随从,轻车简从地回了北齐。流霜自然早已经在北齐安排妥当。 流霜却跟着送嫁的车队,去了南丰京都。 送嫁的娘家兄弟有四人,流霜、薛昊、肖靖、肖端! 因为肖竑太小,便只得换成了肖端! 其实赵秀丽属意赵兴振。 可是,到底赵兴振是表兄弟,有肖端这个本家的堂兄弟不用,没得让村子里的人嚼舌头。 再加上苗云本就是个多事的,胡搅蛮缠、无理搅三分的女人,别再把喜事弄成个烦心事。 所以,肖文一说让肖端去,赵秀丽犹豫了一下,便也应了。 听肖文说,肖端可以去给肖瑶送嫁,把肖达和苗云激动地几天几夜没有睡着觉! 自己的儿子,可就要进京都、住王府了! 苗云见人就说,说了一遍不过瘾,再说一遍,好像自己的儿子不是去送嫁,倒像是去上任似的。 肖达很是嫉妒了一番。 本来女方的男性长辈也可以跟去的,可是肖英失踪了,肖达也是个不靠谱的,若是让赵元良兄弟去,肖达必定不乐意。干脆便都省了。 肖达不去,便准备好好捯饬儿子。 这一次,两口子也不心疼钱了,特地跑到明城,花了大价钱,给肖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收拾得新崭崭、亮闪闪的,简直要超过肖靖这个新娘子的亲兄弟了! 肖端离开了父母,便显得收敛了许多,对肖靖言听计从,一路上也没敢惹什么事儿,还算顺利。 出了庄子,众人送行的便渐渐散去。 官道沿途的村人便涌过来,人山人海,新娘子的轿子都不见了,仍然舍不得离开。 嫁妆绵延几十里,箱笼堆成山、马车列长队…… 众人突然看出了端倪,“怎地没有家具和木器啊?” 女方陪送的嫁妆,柜子、椅子等等木质家具占了较大比例,此次肖瑶的陪嫁里却没有。 无他,只是因为距离太远,家具沉重,实在不便。 况且,京城王府里,宫中制作局的能工巧匠们早已置办齐全了,都是肖瑶看过图样、点了头的。 但是有三样特别的木质小家具,却是赵秀丽坚决要陪送的,那便是子孙桶、对碗和首饰盒。 子孙桶,又称子孙宝桶。顾名思义,是寓意早生儿女健康聪明;保佑子孙万代、多福多寿多喜庆的吉祥物。 与子孙对碗、首饰盒一起是嫁妆的必备之物。 首饰盒亦称百年盒,寓意夫妇感情美满百年好合,并在其中放些红枣、花生、桂圆、荔枝,寓意早生贵子。 这三样东西,因为不大,所以肖文和赵秀丽商量了,一定要陪送。 肖文还决定,自己做! 赵明亮家现备着全套木工家伙,有赵明亮这个木工师傅指点着,无论巨细,肖文都是亲自上手。 选料、扯线、锯短、雕刻、上漆……诸般! 肖瑶自然知道,心里感动地一塌糊涂……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最难得的是这份心! 因为没有沉重的木质家具,众人的眼睛便盯上了那些箱笼,里面都是什么呢? 自然都是床上用品、各季节衣服、各种首饰、珠宝,文物字画、瓷器摆件…… 赵秀丽给肖瑶准备的本就很齐全,再加上流霜和薛昊的添妆,嫁妆就相当惊人了。 床上用品有各色床帘、幔帐、彩缎衾褥、鸳鸯枕…… 衣装布匹有东北、西北贵重毛皮多张,精致绸缎、云纱多匹…… 珠宝首饰有黄金、白银、水晶、珊瑚、翡翠、蜜蜡、珍珠、玉石、宝石若干…… 瓷器摆件有织金彩瓷瓶、高足杯、玉马、玉璧、名人画作等等等等…… 本来,肖文和赵秀丽两人,要把胡家庄的良田作为陪送的,肖瑶却说什么也不要。 肖文和赵秀丽见肖瑶态度坚决,再加上土地也无法搬走,两人只得放弃了,只是多多地陪送了银子。 另外,两人还给肖瑶准备了一份别家女儿没有的嫁妆,那便是名贵、稀有的中药材! 比如人参、丹参、何首乌、灵芝、麝香、沉香、冰片、牛黄、雪莲、当归等种种药材…… 绵延几十里的嫁妆队伍,看得百姓垂涎三尺,纷纷叹道:“肖家果然发了!” “京城的公主,嫁妆也不过如此吧?” ------ 感谢亲gpl4985赠送的红包,,以及订阅、打赏、送月票的各位亲亲!群么么个! 367 别想安生 ""="('''')"="()"> 迎亲的队伍都走得看不见影儿了,众人方恋恋不舍地散开,回村后,自然又意犹未尽地议论了多日。.. 以后,但凡有女儿出嫁的,看热闹的人便把这次盛况拿来比,搞得嫁女儿的人家,无论准备什么嫁妆也出不了彩啦! …… 古时婚字为“昏”,即女子出嫁要在黄昏时。 明月照路,犹如走着光明幸福之路,是吉祥的;在古代多是夜里娶亲的。 “昏”意为“日落西方”、“暮色”;“女”指新娘。 “女”和“昏”联合起来表示,“新娘像太阳下山回家一样回归自己的家(夫家、妇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诗经#8226;周南#8226;桃夭》 (之子:这个女子) 归,女嫁也。——《说文》 对于这些,肖瑶是清清楚楚的。因为是中医世家,古古言便比一般人读得多。 是以,肖瑶对于成婚、离家,心里并没有多少排斥。就算嫁入两千里地以外的地方,心中依然没有太多的离愁。 过去,女子出嫁要哭,从几天前便开始哭,多是因为心中忐忑、或是不满。肖瑶虽不存在这些,心中却也悲伤不已。 对流月说的“莫生女儿”,也有了很多的感触。 婚礼之于男家,乃添人进口之喜事。所以,无论古今,婚礼之日,多见男家之人喜笑颜开,女方则是哭哭啼啼了。 肖瑶在轿子中哭了很久,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总是恶劣。 或许想起了前世早逝的爸妈、或许想起了再也回不去的故土、或许想起了惨遭灭门的君家、或许想起了颠沛流离的亲娘流月、或许想起了胡家庄难舍的爹娘…… 轩辕离骑马走在轿子前方不远处,听肖瑶在轿子中压抑的呜咽,心中很是心疼。 白纤尘比轩辕离落后一步,离轿子更近,听肖瑶一路饮泣,压抑得想要杀人。 流霜、薛昊、肖靖骑马跟在轿子后面,阴沉着脸完全如木偶一般,听着顺风传来的哭声,想着轿中少女红肿的眼,恨不得砍了那轿子! …… 迎亲的队伍,黄昏时分从胡家庄出发,等走到明城,天便完全黑了。 按照原定计划,迎亲的车队须住在明城。 因为人数过于众多,车马箱笼便歇在了城外。 花轿和送亲的亲眷便进了城。 肖瑶坐了半天的轿子,很是有些气闷,头上蒙着盖头,也有些不舒服。 更关键的是,头上的凤冠把脖子快压断啦! 众人并没有住进客栈,而是肖家的平安妇产医院。 医院原是明月楼,高三层、加上后院,房间很多。 早在几日前,医院便停了业,产妇也都出了院。 院子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装饰得焕然一新、洒扫得干干净净,早已经为今晚的住宿、众人的到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是以,为了等待和迎接众人,张大夫和张家庆便没有去胡家庄观礼。 白纤尘还把松鹤堂的高掌柜喊过来,操持众人的住宿和吃饭问题。 花轿抬进了平安妇产医院的后院,月照和月华忙过来扶着肖瑶下轿,却不让肖瑶掀掉盖头。 肖瑶只得忍着,小心翼翼地上了楼,进了房间,肖瑶便道:“拿掉盖头!” 月照听肖瑶的口气有些忍无可忍,便忍着笑,上前果然抬手取掉了肖瑶的盖头。 肖瑶便大口吸了一口气,“我的妈呀!” 大家便都笑了。 看着肖瑶红肿的双眼和哭花了的妆,月照和月华忙端水过来收拾。 肖瑶却道:“先把头上的这些东西给我取了吧。” 众人看了一眼,只得依了。 反正,今晚也不拜堂,姑娘穿戴着这些,不过也是累赘。 大家都知道肖瑶对于装扮,最爱简单的,平时连香粉、胭脂也很少用呢。 众人伺候着肖瑶摘了凤冠、换了便装,月照、月华姐妹收拾妥当,月照端着水下楼,月华便去厨房忙了。 田摇情和皎皎、悠悠、沉沉、滟滟四个陪嫁丫头,此番再回明月楼,却别有一番感触。 “当年这里是何等热闹,今日竟成了救人的医院!” 肖瑶看了她们一眼,笑道:“没想到咱们竟有今日的缘分。当时第一次见你们,把我可是吓了一跳呢!个个收拾得,果然像是风尘女子!” 四人便都捂住小嘴,嘻嘻哈哈地笑了。 “我还奇怪,怎么这些**女子不仅没有任何疾病,身体竟比一般女人还健康些。”肖瑶笑着摇头,“谁会想到这里竟是他的……” 想到流霜,肖瑶心中一突,便住了口。 缓缓来到**边,轻轻坐下,小手摸着缎被,肖瑶心中暗道:“这**还是流霜的那张**,不知此时他是何心情?” 田摇情和四个丫头见肖瑶说到主子,便都不吭声了。 只有她们这些属下才知道主子的苦,主子对姑娘的一片痴心,今生只能付诸东流了。 女孩子们没想到的是,流霜此时并没有什么不快,相反,还难得幼稚一次,有些暗暗得意! “这院子便是我送她的及笄礼。”流霜说完,看着轩辕离,颇有些挑衅。 轩辕离俊脸冷然,问:“北齐皇上正在北齐各地巡游,你却是从何处来?” 流霜端起手边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冷笑:“北齐皇上?与我无关,我只是流霜!君瑶的表兄。” 轩辕离便有些磨牙,“这混蛋,是在占自己的便宜吗?” 薛昊便直接得多了,看着轩辕离,笑道:“我在西诏便听说小神医肖瑶要嫁人,便亲自来了。” 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南丰平西王成婚,我也自然要去贺喜的。只是,再靠后些,哈哈哈!” 轩辕离鹰眸眯起,冷笑一声,“听说,西诏王给小神医的嫁妆很丰厚?” “那是自然!我的救命恩人、我阿妈的亲生女儿,我亲妹妹的亲姐姐,那便算是我的妹妹。我西诏嫁女,自然要嫁妆丰厚些!” 说着,薛昊哈哈大笑,“虽说有些大逆不道,说实话,竟比给平西王的贺礼丰厚十倍!哈哈哈!” 轩辕离俊脸一黑,道:“丰厚与否,都入我平西王府。” 薛昊便面带讽刺,“平西王,灭了我西诏,劫掠的还不够多吗?竟连自己女人的嫁妆都要惦记啊?” 轩辕离却不恼,微挑了剑眉,笑:“我们夫妻本是一体。我的都是她的,她的都是我的,提什么惦记不惦记!再说,她人都是我的了,还稀罕些许死物不成?” 薛昊便涨红了脸,大手握拳,在桌上一捶,怒道:“无耻!” 轩辕离当即怒斥:“乱认妹妹的人才无耻!” “阿瑶她是我亲姑姑的亲生女儿,”流霜便冷笑道,“她是我表妹,你有何话说?” 肖靖也接过话来,“她是我同吃同住了十八年的姐姐,你又有何话说?” 说完,三人便都胜利了一般,一齐看向轩辕离。 轩辕离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流霜、薛昊、肖靖三人都横眉立目、咬牙切齿,看着这个得意到猖狂的小子。 轩辕离慢慢收了笑,轻飘飘地说,“你们能如此说,甚好!”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不解轩辕离这是何意。 轩辕离看着众人,俊脸陡然阴沉下来,沉声道:“当她是姐姐的,便终身当她是姐姐!当她是妹妹的,便终身当她是妹妹!我,从见她第一眼,便当她是我女人!” 室内突然鸦雀无声。 门外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却猛停了。 轩辕离斜睨着紧闭的房门,冷声道:“进来!” 白纤尘一脸惨白地推开门,手里端着托盘,反手不紧不慢地关好了房门,方大步走了过来。 “还有你!”轩辕离看着白纤尘,一脸冰冷,道:“我早说过,会有更好的。” 白纤尘桃花眼一闪,俊脸更为苍白,嘴角却微微上挑,竟是笑了。 慢吞吞地摆好酒壶和酒杯,白纤尘眼睛扫视了众人一圈,道:“我已经拿来了,这便是最好的。” 流霜、薛昊、肖靖相互看了一眼,便心有灵犀了。 轩辕离冷眼扫了众人一眼,暗暗冷笑,“来便来吧!” 白纤尘挨着轩辕离坐下,道:“各位,我虽是去拿酒,到底来晚了,便自罚三杯。” 说着,自斟自饮的,果然痛痛快快地连喝了三杯。 流霜道:“白公子既然开了头,大家便每喝三杯吧。”说着,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了杯子,端起,对轩辕离道:“贺平西王大婚之喜!” 白纤尘给轩辕离倒满了杯子。 轩辕离端起,跟流霜碰了杯,扬脸喝下。 流霜道:“君瑶是我表妹,若有不懂事处,请平西王担待!”说完,便喝了第二杯。 轩辕离道:“无忧。”便又喝。 流霜端起第三杯,道:“你我自津口一别,多日未见,今日始团聚,宜贺之!” 两人便喝完了三杯。 流霜却又道:“三虽是吉数,却不应景。平西王得佳偶,酒亦应成双。来,再喝一杯!” 端起酒杯,便要和轩辕离碰杯。 轩辕离看也不看流霜一眼,自己端起酒壶就满了杯,一口喝下! 368 群殴泄愤 薛昊抬手夺了酒壶,摇了摇,“来人,拿我的大酒坛子来。” 白纤尘转身便去外边抱了两坛子酒过来,身后竟还跟着一个抱两坛子酒的江山。 江山进屋,一看这阵势,便苦了脸。 放下坛子,江山满脸担忧地出去了,“这酒桌,除了王妃,没人能散摊。这事儿,除了王妃,没人搞得掂……” 薛昊满了酒杯,对轩辕离道:“贺王爷大婚之喜!” 两人碰了一杯。 酒水下肚,果然是西北烈酒! 轩辕离却不怕。在西北战场,日日喝下的便是这西北汉子的烈酒! “王爷虽灭了我西诏,我却赞王爷是英雄、战神!” 轩辕离斜睨了流霜一眼,对薛昊道:“灭了你的不光是我!” 薛昊便端杯示意流霜,“好!流霜,来,陪他一杯!” 流霜、薛昊、轩辕离三人便一起喝了一杯。 “王爷……” 薛昊也搞定了三杯。 轮到肖靖了。尚未喝酒,肖靖便红了眼。 轩辕离挑挑眉。 “这小子,别看年龄最小,却是个最让人担忧的烂桃子。和阿瑶十八年一个屋檐下住着,可谓青梅竹马,只怕这次受伤最重的便是他了!今年若是中了功名,便在南方给他谋个职位,远远地打发了才是!” 肖靖却不说什么,直接便倒满了杯子,猛地一伸胳膊,对轩辕离道:“我敬你!” 轩辕离便笑着喝了。 肖靖便又倒满了,红着眼睛,道:“再喝!” 轩辕离挑挑眉,道:“小孩子喝酒莫太猛。” 说完,喝干了杯中之酒。 肖瑶脸便红了,怒:“谁是小孩子?!” 夺过酒壶,倒满了,便猛地一口喝了下去,却因为太猛,呛到了喉咙,咳嗽起来。 肖靖很狼狈。 又觉得在轩辕离面前丢脸了,脸色紫涨、额头青筋暴起,拼命地压住了咳嗽,狠狠地瞪着轩辕离,好似他才是自己呛酒的罪魁祸首! 轩辕离便笑了,说:“等会儿让你姐姐给你瞧瞧。” 脸色和蔼、语调温柔,竟是安慰小孩子的语气。 肖靖大怒,吼道:“要你管!” 轩辕离摇摇头,“小孩子离开父母,果然任性了许多。” 说着,抓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了,对肖靖道:“这菜尚可入口,你吃些压压酒气。” 肖靖便气得说不出话来。 流霜眼睛看着轩辕离面前的杯子,道:“莫打岔。” 轩辕离端起酒杯,便喝了下去。 众人见轩辕离没事人一般,都有些挫败。肖靖甚至有些羞恼! 白纤尘笑呵呵地端起酒杯,道:“主子大婚,小的给您老贺一个!” 轩辕离斜睨着白纤尘,暗暗磨牙,“这混小子,今儿个是要造反吗?没看出来他们想干什么吗?” 白纤尘却不管不顾地,死缠烂打,终于还是跟轩辕离干了三杯。 轩辕离便有些晕。 四人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你一杯,他一杯,找遍各种理由,四坛子酒很快便喝完了。 薛昊拍着桌子,吼:“拿酒来!” 江山一脸苦哈哈地进来,想要打个商量,却见轩辕离一脸怒色,只得去了。 抱着酒坛子,想掺水,又害怕折了轩辕离的脸面,只得硬着头皮送上。 出了房门,江山想去找肖瑶,却又不敢,恐扰了肖瑶休息。在院中急得团团转。 第一个倒下的是肖靖。 第二个不喝的是流霜。 白纤尘有些迷迷瞪瞪的时候,薛昊却还后劲儿足着呢! 轩辕离便暗暗瞪白纤尘,“混蛋,没看到我已经快撑不住了吗?” 白纤尘却如未看见一般,只管合着薛昊给轩辕离灌酒。 任轩辕离本事再大,终于恶虎难斗群狼。 喝到后半夜,等薛昊也有些头重脚轻的时候,轩辕离终于醉得不省人事了! 流霜虽脸色苍白,头脑却是最清楚的,道:“王爷今日大婚,该有个难忘的洞房之夜!” 薛昊俊脸喝得通红,闻言,便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流霜,说得好!这话,西诏王喜欢!” 白纤尘桃花眼一闪,抚掌:“这话,白家少主也喜欢!” 三人起身,抓过轩辕离,噼里啪啦地便胖揍了一顿! 轩辕离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地反抗了半天,还是被围殴了! 流霜恨恨地道:“送平西王入洞房!” 薛昊喜上眉梢,“我来!” 流霜和白纤尘两人把轩辕离抓起,扔到薛昊背上。 流霜带路,薛昊背着轩辕离转身跳出了窗子,白纤尘随后。 明月楼本是流霜的,自然知道机关在何处。 很快,三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地牢。 此处虽早已废弃不用,墙上、地上的刑具却是在的。 白纤尘三人一起动手,扒了轩辕离的外衣、里衣,用锁链把轩辕离高高地给吊在了墙上! 三人拍着手,细细欣赏了一番,大笑着走了…… 早上,表现不一。 江山找不到轩辕离,快急疯了。 肖靖却因为自己没参加围殴和扒衣,快悔死了,直呼“喝酒误事!” 肖瑶在地牢里看见光溜溜、高高挂的轩辕离,哭笑不得、又羞又恼,拍着轩辕离,喊:“倒霉孩子,醒来……” …… 轩辕离浑身伤痛得醒来,只问了一句,“脸上可有伤?” 肖瑶摇摇头。 轩辕离大手一摆,此事便算过了。 至于有没有算计,众人便不知道了,哈! 只是,一路,迎亲队伍再也没有住过客栈。 因路途遥远,出了明城,肖瑶一路便改乘马车。 月照几人轮番在车中陪着,说话解闷。 阳春三月春来早,越往南走,早春的气息越浓。 柳树抽芽、迎春盛开,大家身体虽累,心情却都是极好的。 自那晚四人出了口恶气,一路上脸色便好看了许多,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轩辕离也不计较,偶尔跟四人说上几句。 四人虽不待见,到底气氛融洽了不少。 听月照几人说了众人的情形,肖瑶也放了心。 车马众多、仪仗繁冗,一路上想快也快不得,等到了京城,便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肖瑶望着京城的城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叹道:“怪不得出嫁的女子要哭呢,两千里全靠走的,这回一趟娘家可不容易!” 田摇情便道:“宫中的女子更苦,终身不见爹娘、不回娘家啊!” 肖瑶便沉默了。 田摇情这才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抬手便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跪下磕头,道:“请王妃责罚,是老奴忘了规矩。” 看南丰皇宫的情势,轩辕离说不得以后是要荣登大宝的,肖瑶便会是皇后,岂不是终身回不得娘家了? 姑娘初初嫁人,正是难受的时候,自己说这话,没得给姑娘添堵! 肖瑶叹了一口气,道:“妈妈起来吧。我只是可怜那些女子罢了,哪有什么责罚不责罚!” 轩辕离的心思自己也猜不透,若说一统天下,自然是好的。若要武装夺取,自然万万要不得。 何况,现在自己的身份揭穿,北齐便是自己的娘家和国家,轩辕离不知道还会不会下手灭了北齐呢? 南丰和北齐目前井水不犯河水,算是友邦睦邻。只是,世事难料,谁知道若干年后,事情是个什么样子? 有时候,情势发展,半点儿不由人,谁又能阻挡历史的车轮碾压! 且行且珍惜吧! 囧…… 迎亲的车队未到,京都早就净水泼街、十里花红、万人空巷了! 平西王大婚,乃国之大事,半点儿马虎不得。 礼部官员主持仪式,引领着仪仗入京。 因为要等吉时才能拜堂成亲,肖瑶的轿子便先去了妇产医院,那里算是肖瑶出门子的一个临时落脚地。 肖瑶要在那里沐浴、装扮、换衣等等,宫中的嬷嬷们和女官们,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各色嫁妆却都直接抬去了王府。 白纤尘进了京,便离了队伍,回府指挥白府给肖瑶的嫁妆队伍去了! 肖瑶的嫁妆便又多了长长的一队车马…… 轩辕离也离开了队伍。 不是回王府,却是蟒袍正服回了皇宫。 今日乃轩辕离大婚之时,皇帝、贵妃却无法出宫接受新人礼拜。 轩辕离便到皇帝、贵妃面前行了跪拜之礼。 到了此时,皇帝和陈贵妃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多多地叮嘱了几句,便放轩辕离走了。 轩辕煜也随之跟着出了皇宫。 六子本意是要去胡家庄迎娶的,却硬是被陈贵妃给关了! 听轩辕离说薛娜去了北齐,轩辕煜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登时没了力气! 礼部预备的八抬彩轿,已有内务府管事带领着仪仗队伍,前去迎娶新人。 吉时降临,彩轿陈于大堂。 鞭炮震天般炸响,肖瑶盛装礼服出阁,陆侍中挑起帘子,月照、月华伏侍着肖瑶上了花轿,陆侍中轻轻放下帘子。 司仪便高喊:“起轿--” 八名内监抬起,灯笼、火炬前导,侍女、随从紧跟,轿子晃晃悠悠出了大门。 前列仪仗、护卫,人马俨然、成对成列,喜气却不慌乱。 平西王府有些远,仪仗穿城而过,城中百姓便看了个饱! --------- 感谢亲phlj赠送的红包,谢谢哈! 369 二人大婚 平西王府门口人山人海,人人笑呵呵、个个喜洋洋! 花轿进门,鞭炮便在头顶炸开,肖瑶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 欢庆的唢呐滴滴答答,锣鼓喧天声中,传来人们的阵阵欢呼! 肖瑶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里,抿着小嘴暗笑,“估计又是在撒喜钱了吧?” 正想着,轿子一顿,突然落了地。 肖瑶的心,便突然“噗通噗通”地狂跳了起来,“就要下轿了?” 果然,红盖头下看见轿帘一动,月照的声音传来,“王妃,下轿了。” 月华也伸手过来,肖瑶便起了身。 月照和月华两人一边儿一个,搀扶着肖瑶往前走。 肖瑶有些晕,脚步如踩了棉花似的。 突然便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来搀扶着新娘子,不是因为红盖头看不见路,是因为新娘子会腿软!!! 轩辕离正立于院中。 身姿挺拔,一身炫黑银丝掐边儿锦缎蟒袍,脚蹬麂皮云靴。面如冠玉、鼻梁高挺、唇色绯然。 平日冷如冰山的俊脸,此刻却微微带着笑意,看见轿子中窈窕的身影出现,耀眼黑眸中便满是宠溺和喜悦。 肖瑶行走到轩辕离身边,轩辕离抬手捉了肖瑶的臂,月照和月华两人便微笑着让开。 肖瑶心如擂鼓,眼睛垂下,看着右侧男人缓步而行的云靴,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今天,我便是你的新娘! 今生,你便是我的守望! 众人便欢呼起来…… 轩辕离带着肖瑶进了堂屋。 肖瑶抬腿迈过门槛,有些奇怪,不是该有火盆吗? 其实,古代的婚礼和现代有着太多不同。 婚礼的欢庆气氛本是生民常态,同时也来自华夏周边的风俗浸染。 胡俗婚礼多喜庆,后世婚礼的许多杂俗,比如闹洞房,是契丹的婚俗;跨火盆,则来自满族。 根据周礼,婚礼是没有盖头的,但到了南丰,已经是秦汉千年之后,竟有了肖瑶熟识的红盖头。 也许,更加熟悉的婚礼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是以,肖瑶认为下一步便是拜堂了。 果然,两人来到堂屋站定,便有礼部司仪官员高喊:“一拜天地!” 二人磕头后起身,那官员便又喊:“二拜高堂!” 肖瑶却知道皇上和陈贵妃二人是不会来的。 二人不在,也不知道自己和轩辕离正在给什么东西磕头呢。 其实,八仙桌边的椅子上虽然没有坐着皇上和陈贵妃,但是八仙桌上却有宝贝。 那便是皇上的赐婚圣旨和陈贵妃赏赐的一柄珍贵的玉如意! 司仪再喊:“夫妻对拜!” 两人便互相拜了一拜。 这些礼节,肖瑶出嫁前都是学习了一遍的。 不过,此时,却完全想不起来了,只得别人说什么,自己便做什么,恰如木偶一般。 脑子完全都懵了。 两人拜完,肖瑶正无所适从,司仪高喊一声:“送入洞房!” 月照上前一步,扶了肖瑶,便往内堂走。 肖瑶离开了堂屋,耳边渐渐没了太多噪音,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等肖瑶被月照扶着,坐到了床上,才发现,身边的轩辕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拜堂是在黄昏,仪式一结束,便是宴请宾客,这个却是亘古不变的,无论穷家富户、皇子平民。 平西王府阔大,院子很多,房间更多。 因天气暖和了,大部分的饭桌都设在了院中。 唢呐吹、锣鼓响,欢声笑语,沸反盈天。 外面的喜庆丝毫没有带给流霜,大家都在外面看热闹的时候,流霜却冷着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因有南丰礼部官员见过流霜的,恐节外生枝,流霜便留在了室内,并未出去观礼。 何况,二人拜堂,也是流霜最不愿见到的场面。 薛昊看完了二人成婚之礼,咬牙切齿地回了院子,对流霜道:“那臭小子嘴都咧到天上去了!哼!” 不大一会儿,肖靖也一脸涨红地回来了。 白纤尘却来不得,这会儿,作为男家傧相,这小子正忙得不可开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呢! 薛昊抓过酒壶,“喝酒吧!” 这院子里住着的都是娘家人,自然是最受重视的。 不仅院中风景好,丫鬟仆妇成群、小厮家丁排队,第一个便先给他们这院上好了菜、摆好了酒。 肖端是小孩子,还在外面看热闹不回来,三人便一杯一杯复一杯地喝起了闷酒。 等轩辕离过来敬酒的时候,三人都有些眼神迷离了。 见轩辕离推门进来,三人都起身,恨不得扑过去再来一顿拳脚。 轩辕离看着红头胀脸的三人,端起身后托盘上的酒杯,一脸笑意,道:“感谢众位千里奔波特来观礼,轩辕离敬各位一杯!” 把手中酒仰头喝了,淡淡一笑,“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说着,一摆手,身后的江山等人便忙又送上几坛好酒。 薛昊端着酒杯,怒道:“莫走,干了这杯!” 轩辕离接过,便喝了。 流霜脸色苍白,瘦削的身子“砰”地一声坐到了椅子上,道:“我没酒敬你!” 轩辕离剑眉一挑,也不恼。 身边肖靖脸红脖子粗地,一拍桌子,“谁来看你?我是来送我姐的!” 轩辕离便笑了,道:“我替我的王妃敬你一杯!” 肖靖:“……” 不管身后三人拍桌子打板凳的发酒疯,轩辕离退了出来,见江山轻轻地关了房门,英眉一挑,问:“他们的侍卫呢?” “已经放倒了。” 轩辕离便暗暗磨牙,“那就好。你莫跟着了,好好伺候这几个!” 江山一头黑线,“是,王爷!” 王爷,您能不能再幼稚些?今晚,您可是已经成婚的人了…… 薛昊三人喝得醉醺醺的,被小厮们扶回了各自房间,一进屋,便被兜头罩了绳网! 薛昊和流霜反应再快,到底酒后脚步不稳,两人便中了招! 何况那些小厮便是轩辕离的八大侍卫,功夫了得,岂能容他们跑了! 肖靖本就是个没有武功的,一抓一个准!被点了穴道,绑了,扔到了冰冷的地上! 瞬间三人便都被捉了去。 薛昊瞬间酒醒,手脚并用,绳网越缠越紧,薛昊便知已经回天乏术。 心知是轩辕离报复那晚之事,便要大骂出口! 江山笑嘻嘻地道:“西诏王,小的得罪了!” 抬手捉了薛昊两臂,嘴里塞了布!手脚麻利地反绑了双手,几下便扒了薛昊的衣服! 如此还不算完,抓起手边浓墨,给薛昊画了大花脸,两人一组,把绳网背起,一跳一窜地便出了王府,直奔王府后的小树林而去! 薛昊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动也动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江山两人把自己挂在了树上! 等绳网不摇了,薛昊放眼一望,突然乐了! 旁边的一棵树上,被扒光了、在绳网里晃悠的,不是白纤尘是谁?! 两人花着脸,互相看了一眼,便听到远处脚步声响,竟是流霜也被捉了来! 北齐皇上也没有好待遇,依然被扒得光光的、装在绳网里,高高吊在了树上! 江山领着几个侍卫,冲着三位一抱拳,笑呵呵地道:“三位贵客,对不住了!” 说完,便端出酒坛子,在旁边点起了火堆,几人一边烤肉、一边喝起酒来! 流霜三人喝了一夜酒,并未吃饱,此时在树上又冷又饿,闻着酒香和肉香,想着轩辕离软玉温香,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洞房。 轩辕离回来得很晚。 平西王成婚,朝中之人都来道贺。 官职小的、没收到请柬的,很自觉地放下贺礼,便回了。脸面大的,便可以留饭喝酒。 酒桌便极多,是以,轩辕离挨着桌子敬酒、说些客套话、送客等等,便花费了不少功夫。 肖瑶在屋子里等得便有些不耐烦。 见肖瑶又要掀开盖头,月照忙劝道:“王妃,不可啊!” 肖瑶一声哀嚎:“你的王妃又累又饿啊,亲--” 正在这时,月华突然喜滋滋地进来,说:“王爷回来了!” 肖瑶尚未听到脚步,便喜道:“快让他进来!” 众人便吃吃低笑。 肖瑶囧! 人家的意思是,“他来了,我便可以掀盖头、吃晚饭了!”怎么听着,像是自己很亟不可待入洞房似的…… 轩辕离一脚踏进卧室,见喜床上坐着新娘、红烛映着倩影,便笑了。 讨厌的人都收拾了,今晚可以放心入洞房! 陆侍中笑着递过喜秤。 轩辕离接过,挑起盖头,见肖瑶粉颈低垂、俏脸含羞,眼中便冒出火来。 “从此夫妻一体,称心如意。” 陆侍中说完吉祥话,月照端过托盘,轩辕离和肖瑶两人各自取了酒杯,彼此对望。 众人见状,便含笑退了出去,严严实实地掩上了房门。 轩辕离俊脸含笑,看着眼前的俏脸,示意手中酒杯。 肖瑶抿嘴一笑,两人手臂交缠,喝了交杯酒。 轩辕离取走了酒杯,大手捧了肖瑶的小脸,低头在唇上狠狠地吻了一口,道:“定是饿坏了。来,先吃些东西。” 肖瑶小手放进轩辕离的大手中,心中十分温暖。 ------ 么么哒,感谢亲gbz0118赠送的红包 370 媳妇难为 ""="('''')"="()"> 见轩辕离只看着自己却不拿筷子,肖瑶问:“你怎地不吃?” “我等着吃你!” 轩辕离一挑眉,眼神炽热。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t. 肖瑶:“……” 肖瑶爆红了脸,恼羞成怒地抬起小脚,便在桌下踢了男人一下! 轩辕离便笑了,大手握了肖瑶的小手,柔声道:“趁热吃吧,仔细莫吃撑了。” 肖瑶其实没有吃什么。 饿了一整天,到了此时,胃都已经麻木了。在轩辕离的火热眼神中,肖瑶不过吃了半碗米饭,一盅鸡汤。 轩辕离拉着肖瑶起身,来到了盆边,拿起毛巾,调侃:“为夫侍奉夫人洗漱,可好?” 肖瑶小脸一扬,道:“准了!”说完,自己“噗嗤”一声笑了。 轩辕离果然拿起毛巾,沾着盆中清水,细细地给肖瑶洗去了脸色的脂粉。 肖瑶年纪轻,自己又会保养,皮肤洁白无瑕、白里透红,如细瓷一般。 轩辕离爱不释手,低头在小脸上亲了一记,大手抚摸着肖瑶的俏脸,认真道:“以后莫擦那些劳什子,还是这样更美!” 肖瑶点头,“嗯。” 其实,自己平时也不爱弄那些,今日大婚,按规矩自然是要描画一番的。 只是,这里的化妆技术、审美取向和现代不能比,肖瑶虽不觉得好看,却也不忍心拂了大家的好心,便任由她们打扮了。 此时,被轩辕离拿毛巾洗了,自己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轩辕离取来青盐,两人都刷了牙。 轩辕离却又抓起肖瑶的小手放进水盆,大手轻轻地搓着,轩辕离道:“有事只管吩咐她们,仔细自己的手。” 记得第一次见这丫头时,满手的冻疮和伤疤,甚至还有薄茧。 这几年日子好了,肖瑶的手细腻了许多,十指尖尖如笋、指头丹寇嫣红。 轩辕离用毛巾把肖瑶的十个指头轻轻擦干,抓起放在嘴边,轻轻地亲了一口。 不等肖瑶抽回,轩辕离竟闭了眼,伸舌一一舔舐起来,呼吸渐重…… 肖瑶只觉得一阵颤栗从心头窜起,瞬间便到了四肢百骸! 肖瑶杏眼微抬,两人的眼神对上,看见男人眼眸中毫不掩饰的**,肖瑶的小脸便又红了。 贝齿轻咬樱唇,肖瑶羞涩地不敢再看,微微垂下眼睫。 轩辕离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用力,弯腰抱起肖瑶,大步便往卧室走去。 肖瑶脑子一晕,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轩辕离轻轻地把肖瑶放到**上,俯身,静静地看着身下一脸娇羞、眼神躲闪的肖瑶。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肖瑶杏眼含情,玉臂轻抬,搂住了身上男人的脖颈,轻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轩辕离微微一笑,低头便吻下来。 起初,不过轻触,渐渐地便用了力气。 两舌相缠、咂有声。 两人的身体便都火热,肖瑶更是连耳朵都滚烫了! 轩辕离的大手也不再轻轻地拥着肖瑶的肩,开始动手解肖瑶的嫁衣。 肖瑶便有些气喘。 见男人不得法,只得回想着那些繁琐的衣带,赶开轩辕离的手,自己解了。 火烫滑腻的肌肤相触,男人便疯了! “轻些……” 少女的声音好像慵懒的猫儿,又似受了委屈的孩子,急喘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撒娇和控诉。 静谧的房间,回荡着急促的喘息声和**板的吱呀声。 红烛跳跃、起伏的身姿在墙上留下剪影;窗外月光如水,却不知室内春情似火…… “阿瑶。” “嗯?” “阿瑶。” “嗯。” “阿瑶。” “嗯……” 少女娇嗔的声音遥如天际,“不守信……唔!” …… 情迷意乱不知时辰,听远处隐隐传来雄鸡报晓声,轩辕离鹰眸微睨,见窗帘处淡淡透出鱼肚白,天竟亮了! 果然**苦短! 轩辕离狠狠在肖瑶小嘴上亲了一口,道:“今早须进宫谢恩,你若累,便不去了。” 肖瑶又羞又恼,在男人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那还不出来?什么时辰了?” 轩辕离却道:“还早!” …… 厢房里,田摇情和月照、月华三人面面相觑,都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王爷和王妃感情深厚、夫妻恩爱。 忧的是,去宫中谢恩时辰已晚,要是皇上和贵妃怪罪,王妃便委屈了…… 却又不敢也不舍去喊二人起**,三人只得在房中干着急。 终于,听到堂屋里轩辕离的声音喊:“来人!” 三人如逢大赦,急匆匆地去了。 三人在浴室摆好热水,轩辕离匆匆洗了,穿戴整齐,出了房门,预备进宫之事。 肖瑶小脸红红的,进了浴盆,脖颈以下都埋在花瓣之下,方脱了睡衣。 实在是满身的吻痕,羞于见人…… 其实,田摇情和月照、月华三人,都是宫中侍候过嫔妃的,见识过,并不觉得如何。 见肖瑶羞赧得很,也不唤人侍候,三人全当不知,收拾好,便出去了。 **抵死**,男人又是只饿狼,肖瑶腰酸腿软、倦怠得很。 情事过后,泡泡热水当然舒服,时间紧迫却泡不得,肖瑶只得自我安慰“等下午回来再补觉”,匆匆忙忙地洗了洗。 等两人收拾妥当,到了宫中,已经半上午了! 轩辕宗已经下朝,正在明霞宫中跟陈贵妃和轩辕煜闲话。 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皇帝的政事也轻松了许多。 宫人报:“王爷、王妃觐见。” 陈贵妃脸上便不好看。 轩辕宗却道:“进来吧。” 轩辕煜两眼放光,等着看新娘子呢! 二人携手进了大殿,宫人放好锦垫,便跪下给父母请安。 轩辕宗大手一挥,“起来吧。” 肖瑶抬头,见陈贵妃脸色不虞、也不说话,一脸责备地看着二人。 肖瑶便有些黯然。 轩辕离却大手扶着肖瑶,起了身。 轩辕煜见二人起身,便高高兴兴地指着身边的椅子,道:“二哥、二嫂,过来坐!” 肖瑶便暗暗给轩辕煜一个赞赏的眼神。 “好上道啊,小子!” 看懂了肖瑶的眼神,轩辕煜英眉一挑,有些洋洋得意。 陈贵妃便气呼呼地咳嗽了一声! “这丫头,到底有没有脑子?新婚第二日,睡到这么晚不说,还当着公婆和男人的面,跟小叔子打情骂俏?!” 肖瑶听见陈贵妃咳嗽,忙问:“母妃,身子还好吧?” 轩辕离便低头闷笑。 “这丫头,平时最是个精明的,此刻倒傻了!” 陈贵妃怒瞪了肖瑶一眼,“哼!” 肖瑶一脸无辜地看看陈贵妃,再看看低头闷笑的轩辕离,恍然大悟。便又羞又恼地瞪了轩辕离一眼。 “这混账,看自己老婆的笑话,很好玩儿吗?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陈贵妃见肖瑶对轩辕离一点儿规矩没有,又想起那次肖瑶当着众人的面踢轩辕离,脸色一黑,怒道:“阿瑶,你怎可对阿离如此?!男人是天!教养嬷嬷没教你吗?” 肖瑶脸色一红。 自己是有些孟浪了,这里不是现代!回去无论怎么收拾男人,当着公婆还是装得贤淑些才能耳根清净! “母妃,是我错了……以后定以夫为天……” 轩辕离见肖瑶一副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的样子,再次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 谁能是这丫头的对手呢?! 再看自己的亲娘,果然,刚才还沉着的脸,此时被肖瑶一番话说得,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竟是被这丫头糊弄了! 陈贵妃看着肖瑶,道:“你们新婚燕尔,有些小嘴角也难免。只是,若当着下人的面,倒被那些奴才们看轻了!” “是是是!母妃教训得是。”肖瑶一脸认真,“都是我初当家,年纪又轻,想不到那么多。母妃以后多多指教才是。若王爷被外人笑话了,都是我的罪过!” “嗯,也好。” 陈贵妃一辈子闲得发慌,终于找到“为人师”的崇高职业,来了兴趣,“你在府中无事,便常来宫中吧,咱们娘儿俩说说闲话也好。” 肖瑶满脸感激和喜悦,“是。只要我一有空,便会过来。” 关键是我天天没空,哈! 肖瑶看着轩辕宗,满脸关切,“父皇脸色很是康健,不知身子可好?” 儿女最该关心的便是父母的身体,自己还是大夫,若是不问两人身子安否,便是不孝,囧! 轩辕宗对肖瑶的好感,是日渐培养起来的。 一开始,很难让一个皇帝给自己的儿子娶个农女! 肖瑶却救了儿子和自己的命! 不说制作连发弩灭了西诏,便说去年治理了瘟疫,活人无数,该是多大的功德! 这样有才有能、美若天仙,儿子又中意的女子,是该娶到自己家里的! 是以,对肖瑶,轩辕宗几乎没有什么挑剔的了! 至于今早,陈贵妃嘀嘀咕咕地,说两人“请安来迟”,轩辕宗更是不以为然。 新婚男女,有几个不贪的? 说不定是人家姑娘要来,自己的儿子摁住不放呢! 也不想想,阿离那小子可是已经二十五岁的男人了!旷了二十多年,初次开荤,还不得一次吃个饱! 看这丫头眼下发青,便知必是**未睡伺候你儿子了!还埋怨人家姑娘不早来,真是的! 想到这里,轩辕宗便瞥了陈贵妃一眼。 陈贵妃有些莫名其妙。 371 药膳方子 轩辕宗对肖瑶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有时会有些腰部酸痛。品书网” 肖瑶便道:“我给父皇瞧瞧。” 轩辕宗依言伸出了手腕。 陈贵妃搭上手帕,肖瑶便细细地号脉。 众人都不说话,皆看着二人。 不过一会儿,肖瑶收了手,道:“父皇身子无忧,不过是因为坐得多了,有些腰肌酸痛,多活动些便好。” 陈贵妃问:“可用服药?” 肖瑶沉吟了一下,道:“还是不用了吧。” 看着手边茶碗,肖瑶眼睛一亮,“父皇可用些药膳。” 轩辕宗却有些不买账,“御书房的那些药膳很难吃。” 肖瑶便笑了,道:“此时已经是春季了,不如我写了药膳方子,午时便用。父皇尝尝,若是不好吃,我再给您换,可好?” 说完,又转向陈贵妃,笑道:“母妃,您用了也是很好的!” 陈贵妃便点头,转身吩咐陈嬷嬷道:“等会儿写好了,你送御膳房去,把这些菜都加上。” 本来,今天中午,两人便要留饭的,不过再加几个菜的事儿。 陈嬷嬷屈膝应了,“是。” 轩辕煜本就爱吃,一听有好吃食,早就备好了笔墨,“二嫂,写来。” 肖瑶接过笔墨,又赞赏地看了轩辕煜一眼。 “嗯,很有眼色嘛!有前途!” 这个家里,第一个承认自己身份的,便是这个小叔子啦! 轩辕离见轩辕煜很喜欢肖瑶、肖瑶对轩辕煜也很疼爱,心里十分舒畅! 再瞧瞧一脸兴致、看着肖瑶写字的父皇和母妃,轩辕离瞬间便圆满了! “父母健在、兄弟亲厚、夫妻和美,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吗?” “嗯,如果再加上儿女双全,那真的别无所求了!” “好吧,晚上继续……” 肖瑶毛骨悚然地抬眼看了轩辕离一眼,暗暗奇怪,“怎么回事?感觉这男人正在算计自己似的!” …… 肖瑶写的第一道菜,主料是大虾,配料是枸杞和芝麻。 肖瑶道:“枸杞可滋补肝肾、养肝明目;芝麻可益肝养发、强身抗衰老。搭配大虾,可强身健体、抗早衰、缓解腰肌酸痛。对父皇来说,这道菜是最合适的。” 陈贵妃便转转眼珠。 这道菜极好!配料简单、功效却好。学会了,在明霞宫自己的小厨房做了,可常请皇上来吃! 想到这里,陈贵妃便问肖瑶,“这道菜如何做呢?” 肖瑶道:“先把枸杞泡水。油锅内放入姜蒜炒香,放入虾煸炒,看大虾变色,便入料酒。再放枸杞汤一大勺,改中火稍闷。放少许酱油、盐和糖,起锅时撒入芝麻、枸杞和香葱。” 陈贵妃点头,“不算太过复杂。” 肖瑶点头,“母妃说的极是。大虾易熟,不可多煮。” 轩辕煜看了第二个菜,皱起了眉头:“这个菜是什么?用羊肝?” 肖瑶道:“羊肝会有些膻味,却是极好食材。春天的韭菜最是美味、强身。用来炒羊肝,可是最好的一个菜哦。” “怎么做?” “先用人参泡热水。”肖瑶道:“人参自不必说,最是大补元气、复脉固脱。” 众人都点头,就连轩辕宗都点着头,说:“这个自然。” 这大殿里的人,用参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将羊肝洗净、去筋膜,切成薄片。把参水烧开,投入羊肝略煮。” 轩辕煜挠头,“为什么?” “可去膻、入补。” 其实,羊肝过开水,还有一个作用,便是杀菌。 “起锅加油,先下葱、姜末,炒出香味,加入羊肝片略炒,再入韭菜和酱油,用旺火急炒,至熟便可。” 这道菜极好,对夜盲、阳痿、遗精、妇女月经不调、盗汗、遗尿和肝虚等症有一定治疗作用。 轩辕离便一头黑线。 “这丫头,说得头头是道,就没见她动过手!说不得其实厨艺不怎么样!” 说完,肖瑶指着纸上,说:“此时,槐花开得正好。这里,我便写了一个槐花做的饼,可做主食。” “将槐花加精盐腌片刻,嫩豆腐切成末放在槐花瓣中,加生姜末和干淀粉拌匀。揉成小团子,滚上一层芝麻粉,再按成圆饼,放在油锅中煎炸即成。可补益肝肾,滋阴润燥。” 见陈贵妃上心,陈嬷嬷便把肖瑶的话牢牢记住,准备等众人走了,回小厨房练练手。 轩辕煜一脸怀疑,“槐花也能吃?” 陈贵妃笑嗔道:“这孩子,花当然能吃!你忘了,不是吃过桂花糕吗?” “哦,对哦!”轩辕煜便笑了。 肖瑶看着方子,道:“嗯,有两个菜、一个主食了,那再来个汤吧。” 想了想,道:“我这里有一道春困时的养生汤,男女老少皆宜。母妃,你可以试试。这汤尤为适于妇女之用。” 陈贵妃脸色好看多了,“写下来。” 肖瑶边写边说,“砂仁打碎、陈皮浸泡。鲫鱼宰净后,置油锅慢火煎至两边微黄,铲起。” “然后与生姜一起放进瓦煲内,加入清水、砂仁、陈皮。武火煲沸后,改为文火煲一个时辰,调入适量食盐和麻油出锅便可。” 该方可健脾胃、祛水湿、暖肺养肾。 轩辕宗便颔首,道:“嗯,有菜有汤、有荤有素,清淡爽口、养身提神,果然不错。” 肖瑶便笑嘻嘻地道:“父皇放心,这几道菜,色香味俱全、意形养齐备,绝对好餐!” 轩辕离挑眉。 “‘色香味’自己明白,只是,她说的‘意形养’是何意?” 肖瑶光顾着讨好公婆,一不小心又说了现代词语,被轩辕离抓了包,自己却尚未警觉…… 陈贵妃有些诧异。 入宫二十多年,可从没听皇上夸过谁的厨艺! 今日这丫头不过写了个方子,便被夸赞了,不知道等饭菜端上来,皇上该怎么高兴呢!不管了,反正自己的儿子、媳妇讨了皇上高兴,便好! 陈贵妃看着肖瑶,便谆谆教导开了,“既然如此,阿瑶啊,你在府里便多做些给阿离吃。” 肖瑶小脸一红,“呃……” 自己都是嘴上功夫,论动手,真的真的不行嗳…… 见轩辕离目光灼灼,肖瑶只得硬着头皮应了,“是。母妃放心,我会的,呵呵!” 在现代时,自己和爷爷只负责配菜、指挥,都是保姆阿姨动手好不好! 因为留学,才学会煮方便面,囧!!! 很快,轩辕宗和轩辕离便开始说些政事。 肖瑶自然奉承着婆婆,拉着陈贵妃说些养生、美容、保养的话题。把陈贵妃哄得开开心心的,看着肖瑶的眼神都慈爱了许多。 没人理会轩辕煜。 他却不无聊,一个人端坐着,嘴里念念有词,有时候还掰手指头,竟似在算账似的。 轩辕煜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肖瑶、一会儿看看轩辕离、一会儿看看陈贵妃、一会儿再看看轩辕宗,没人知道他神神叨叨地在谋划什么。 刚到午时,御膳房便提来了食盒。 等宫人摆好了饭菜,众人便看见了肖瑶说的几个药膳。 嗯,两菜一饼有了,因汤慢些,尚未送来。 轩辕宗自然先下筷子。夹些菜吃了,细细品味、咽下。 轩辕煜便急了,手里拿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轩辕宗,问:“父皇,如何?” “嗯。”轩辕宗点头,道:“比太医院那帮老头子开的药膳好吃!” 肖瑶便笑了,“等到了夏季,我再给您开些消暑的方子。” 轩辕煜便亟不可待地尝了,边吃边道:“味道是不一样哈!” 轩辕离眼神幽幽,肖瑶含羞看了轩辕离一眼,抿嘴笑了。 众人便开始吃饭,气氛还是不错的。 肖瑶很乖巧地给轩辕离夹菜,轩辕离便心安理得又得意洋洋地受了。 陈贵妃终于有了笑脸。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那汤便来了。 肖瑶止住宫女,亲自动手。 先给皇上、贵妃各盛了一碗,又给轩辕离、轩辕煜兄弟各盛了一碗,最后盛了一碗,才放到自己面前。 抬头,见众人都喝得大口,便很开心。 轩辕煜咂咂嘴,道:“没有中药味,这个好。”说着,大眼睛看着众人,欲言又止。 轩辕离便微微挑眉,这小子必有所求。 轩辕煜咬着筷子,看了看正认真吃饭的皇上老爹,终于还是咽下了自己的话。 一顿饭,吃得很舒服,也很饱。 肖瑶吃得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跟那几个假装斯文淑女的陈家女儿相比,肖瑶的饭量不小。 不过呢,对于肖瑶的胃口,陈贵妃还是很满意的。 “多吃饭才能胖起来,女人胖了,才好生养啊!有些女子瘦骨嶙峋、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何谈旺夫养儿子!” 肖瑶要是知道自己的婆婆这么想,估计会吐血! 饭后,众人又说了会儿话,轩辕离知道肖瑶午后要睡会儿,便告辞回府。 皇上吃得很满意,也回了御书房。 陈贵妃喜滋滋的,对于二人早上来晚的事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送走了皇上,轩辕煜一把抓住陈贵妃,“母妃,我要开店!” ------- 王爷刚吃了肉肉,要滋补下…亲们,这些方子可以有,虽然时令有些不对…以后再给亲们上冬季进补的方子哈! 372 早定亲家 陈贵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堂堂皇子,却要开什么店? “你这孩子,好好的,说什么疯话?”轩辕煜急了,连连摆手,“不是疯话,我要开店!是真的,要开一个饭店!” 陈贵妃哭笑不得,“饭店?卖什么饭?稀粥啊?你这孩子,越发无法无天了!”“就卖药膳啊!” 见陈贵妃搭茬,轩辕煜兴冲冲地说:“有二嫂这个小神医给我的店供着药膳方子,我们地里现成的种着药材,不过就是请几个大厨的事儿!”“到时候就把药膳饭店开在二嫂的医院对面,旁边也行,准保好生意!那里有病人、病人家眷、孕妇产妇、小宝宝……需要吃药膳的人啊,多得是!” 轩辕煜喜滋滋地,“有二嫂这个小神医、二哥这个大靠山,您想想,哈哈哈……”陈贵妃一时愣住了,竟呐呐说不出话来。(看小说去最快更新) 这小子,好像说的有些道理似的。轩辕煜当然也是有私心滴! “若是开了店,自己便可顺理成章地出宫了。更关键的是,等小娜回来了,还可以天天见面,嘿嘿!”见陈贵妃没有反对,轩辕煜立即打蛇随棍上,道:“母妃,我说的法子很好吧?” 陈贵妃一脸没好气,“你就是个败家子!开什么药膳店?赚点儿钱,还不够你买零嘴吃的呢。”轩辕煜一脸认真,道:“赚了钱,都孝敬给母妃,我一分都不要的!” 陈贵妃便气笑了,“这孩子,我要那些钱干什么?早晚还不是花在你身上?!”轩辕煜立即抱着陈贵妃的胳膊,欢呼道:“母妃答应了!这就好。父皇那里您去说,我现在就去找二哥二嫂说去!他俩铁定同意!” 父皇那里,老娘你给我兜着吧,哈哈!陈贵妃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见轩辕煜要跑,陈贵妃立即一把拉住了轩辕煜,佯怒道:“这孩子,怎的说风就是雨。(最快更新)你先给我老实坐下!过几天再去找他们!”阿离和阿瑶二人,回府定要先好好睡一觉的,昨夜只怕二人都累了。 看阿离脸色还好,到底是男人。可是,阿瑶的眼下都青黑了,只怕是昨夜累坏了。初为新妇,自然是要辛苦些的。 说的是常来宫中陪着自己说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下一次呢。偌大一个平西王府,不提阿离的家业,就光她自己的那些,就够她忙的了。 王府里、医院里,再加上乡下的药田和药厂,哪一样不得她操心?当家主母不是容易当的。阿瑶这丫头,说起来,一个乡下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学得这么大本事,真是成了精了! 又是连发弩、又是灭瘟疫的,还救过阿离和皇上的命,还有阿煜的病,也是她治好的。现在对自己也算尊重,看刚才对自己多奉承,算是个好孩子了! 陈贵妃脑子里想着这些,竟慢慢地心疼起肖瑶来……婆媳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难搞、最飘忽不定的人际关系! 肖瑶回府却没能立即睡觉,因为家里多了几个病人!说来奇怪,流霜、薛昊、白纤尘、肖靖都一起感冒了,还都挺重的! 轩辕离和肖瑶一回府,这四个便一起出现了。轩辕离面无表情,那四个却一脸怒气冲冲。 肖瑶一脸疑惑,“昨夜你们一起去哪儿了?莫不是去河里洗了冷水澡?”冬泳? 薛昊一拍桌子,横眉立目地一指轩辕离,正要说话,流霜却一碰薛昊,示意他噤声。流霜看着肖瑶,轻声道:“外面呆得久了,有些伤风,无大碍的。” 实在是有些丢脸,还是莫在肖瑶面前提起了吧。(最快更新)其他几人便都有些悻悻的,就知道轩辕离这厮惹不得!当时不怒,憋着劲儿呢! 从明城那夜,忍到拜堂之日,就怕四人坏了他的洞房美事儿!哼!那也是肖瑶的洞房之夜,我们岂能让她终生遗憾…… 四人看着肖瑶,便都有些丧气。此生便如此吧! 薛昊气呼呼地,看着轩辕离道:“回去我便要大婚了,你,准备好贺礼吧!”众人都是一愣,看鬼似的看着薛昊。 这小子莫不是烧糊涂了吧?怎地没头没尾地冒出这话?肖瑶却很高兴,一脸喜色地看着薛昊,“恭喜!恭喜!” 随即,又好奇地问:“西诏王要娶的是哪家千金?”薛昊一噎,红头胀脸地一拍桌子,“不知道!” 只要不是你,管她是谁!只要能给我生儿子、生女儿,是个女人便可!轩辕离便微眯了眼,冷然道:“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薛昊冷笑一声,瞪了轩辕离一眼,“不早些成亲,怎么跟你做亲家!”亲家?! 众人:“……”肖瑶一头黑线。 “感情,这货猴急着成婚,打的是这个主意!”轩辕离也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鹰眸斜睨着薛昊,鄙夷地冷哼:“生个儿子若是你这样,入赘我们也不要!” 众人:“……”流霜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再看看哭笑不得的肖瑶,一脸若有所思。 白纤尘桃花眼一闪,却慢慢垂了眸。肖靖紫涨着脸,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蹿了出去。 下午,便都各自回屋睡觉。四个美男被肖瑶盯着,各喝了一大碗发汗治感冒的药,裹被子睡了。 肖瑶被轩辕离搂着,也沉沉地睡着了。等肖瑶醒来,天都黑了,轩辕离已经不在身边。 月照和月华两人也不在,过来伺候的是皎皎、悠悠、沉沉、滟滟四人。肖瑶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她们呢?” 皎皎便屈膝道:“回王妃的话,月照姐妹被王爷派出去办差了。”王府家大业大,本就事务繁多。 特别是成婚之后,便是一个**的家庭。所以,人情往来的事情便都蜂拥而至。轩辕离和肖瑶二人婚礼刚过,是要给很多府上回礼的。 关系要好的或者长辈、师傅之类,比如白家、比如陈家等等。有些一品大员的府中,也要派下人前去道谢的。轩辕离知道肖瑶身子累,也不喜欢搞这些,便打发王府中的其他管事和田摇情、月照几人处置了。 肖瑶身子倦怠,脑子也想闲着,听皎皎回了,便不再过问。自己于人情往来之事,实在不擅长,还是老老实实地钻研学问,当好自己的大夫算了。 轩辕离还算体贴,没有把那些杂事一股脑地交过来。不过,早晚肖瑶还是要管的…… 肖瑶洗漱完毕、收拾齐整,便起身到了流霜四人住的院子。白纤尘身子最好,喝了药,症状明显减轻。薛昊的低烧也已经没了。 肖靖和流霜却依然鼻塞严重、低烧未退。肖瑶便叹了一口气,暗道:“阿靖是小时候身子亏了。流霜贵为皇子,身子竟也这么弱,真是让人发愁。” 流霜见肖瑶面有忧色,便有些心疼,安慰道:“无碍的。过了今夜便会大好了。”“但愿吧。”肖瑶转头看看薛昊,对流霜二人道:“等你们伤风好了,再回去,行吗?” 薛昊和流霜两人,一个是皇上、一个是郡王,都是大忙人,能为了自己的婚礼放下政事一个多月,实在难得。让两个病人长途跋涉地骑马回去,只怕自己更担心,也不是待客之道。 “好!”两人巴不得不走,自然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流霜其实也不是太过担心。恐那替子上朝处理政事不妥,是以,才想了巡游北齐的法子。 他不过各地转转散心,随身跟着的都是知情的心腹,到各地见的都是不曾谋面的地方官员,又不处理什么大事,也不担心他露馅。对流霜来说,这一个月如此闲适,实在难得。 况且,能跟肖瑶名正言顺地住在一个屋檐下,只怕今生再也不会有了。白纤尘便提出告辞。 人家都是远路的,又是客人,自己的家不过五里路,走着也没多远,有什么理由睡在这里?没得让阿离那小子讨厌!看了看白纤尘,肖瑶道:“你也无须忙着走,你伤风未愈,回府别再传染了爷爷。他年纪大了,可受不住。打发人回去知会一声也就是了。” “再说,这里一个西诏王,一个北齐皇,想要聚得这么齐整,还挺不容易的。”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点头,肖瑶说的是。 肖瑶道:“不如,趁着今夜你们都闲着,把咱们的生意给他们谈谈?”白纤尘一头黑线,“我们一起走了一个月,你以为我们天天在谈什么?!” 流霜也笑了,“我和白公子已经谈妥,松鹤堂可以到北齐开分号。你们肖家制药,我也定了,可入太医院!”肖靖“嗯”了一声,俊脸有些红,对肖瑶道:“阿瑶,肖家制药是我跟流大哥谈的!” 肖瑶身子一僵,肖靖他竟然喊自己的名字?见众人都未在意,肖瑶忙一脸笑意地赞道:“爹娘会很高兴的,这么大一笔生意!阿靖越来越能干了!” 当着这么多人,被肖瑶夸赞了,肖靖很是喜悦。...重磅推荐【我吃西红柿(番茄)新书】 373 一片爱心 白纤尘恐肖瑶没明白,道:“是这样的。【最新章节阅读】可乐小说网已更新大结局松鹤堂在北齐开分号,肖家制药还在店里卖。不过呢,供给北齐皇宫的肖家制药是从胡家庄出,明白了吧?”</br>肖瑶明白了,在北齐,松鹤堂和肖家制药是两条线。</br>也就是说,跟皇室供药,便是肖家自己的生意了,和白家无关,肖家制药和北齐皇宫单独结算!</br>没有白家这一道,利润会高些。可是,这么做有个麻烦!</br>肖瑶有些皱眉,看了肖靖一眼,问:“送货怎么办?”</br>现在,肖家的药大部分都是白家来拉。若是药厂出的多了,肖家也往明城送。</br>每次送货的运费便记账,和药费一起,白家给肖家半年结算一次。</br>若是肖家给北齐皇宫单独供药,这么一来,运费全要肖家掏了?胡家庄到北齐津口,来回两千多里地,运费不是玩的!还要考虑车马、车夫、货物在路上的花费和安全问题。</br>其实,说起来,还不如把货交给白家省事、省心!</br>想要一劳永逸,肖家在北齐买地、种药、建厂,是最好的!就如现代企业海外并购一样。先看看情况若何,以后再说吧!</br>白纤尘却没有想到这么远,听了肖瑶的话,便暗暗点头,这丫头考虑的自然周全。</br>“其实,运货的问题是这样解决的。”白纤尘道:“松鹤堂自然要往北齐送药,从胡家庄过,也算是顺路。松鹤堂帮着雇车,肖家出钱,大家路上搭个伴。”</br>肖瑶点点头,“哦,这样啊。”</br>白纤尘的意思,肖瑶听明白了。</br>白家在明城帮着多雇几辆马车,给北齐皇室供的药单独装车,来回路费肖家自己出。</br>因为马车少,便可以跟白家往北齐送药的马车一起组队,相互有个帮衬。其他,白家几乎就不怎么插手了。</br>肖瑶便有些讪讪的,貌似夺了白家在北齐的生意似的!</br>其实,肖瑶多虑了。</br>相比整个北齐国的药材销售,皇宫用药的才有几个人啊!皇宫的那点儿销量,对白家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br>白纤尘多精啊,一眼便看出了肖瑶的心思,道:“阿靖也大了,多出来跑跑有好处。”</br>老是关在药厂和胡家庄,能长多大本事?需要出来闯荡,自己跑市场、拉客户,才能学到东西。</br>肖竑才三岁,肖靖是长子,肖家的生意还是要交给肖靖的吧。</br>肖瑶却不这么想。</br>肖家是有自己这个王妃撑着,到底自己是已经嫁出去的姑娘了,再说,自己并不是肖家的亲生女儿!肖家的生意,以后还得肖家的人来干方是正理。</br>肖靖如今已是举人了,今年秋试若是上了榜,便可以做官。肖家的生意也就有了依仗。</br>现在肖文年龄还不算大,最少还可以再干二十年,等他老了,肖竑也起来了。</br>肖靖做着官,护着肖家的生意。</br>更何况,富贵之家的兄弟各自成家,万一财产方面生了嫌隙,便会家宅不宁。</br>是以,对于肖家,肖瑶是有着“肖靖做官、肖竑行商”的安排。</br>其实,肖文也隐隐透出这方面的意思。只是,肖靖尚不够做官的资历,是以,此事并未说开。</br>想到这里,肖瑶道:“你们商量好了,便好。只是万事要小心才是。”</br>众人便都点头。</br>肖瑶看了肖靖一眼,道:“阿靖,你还是往仕途上走吧。”</br>肖靖小脸一白,却点点头,“秋试我会抓紧的。”</br>“嗯。”肖瑶便笑着起了身,“今晚你们几个便在屋子里,莫出来吹风了。我去给你们熬些葱姜茶来。”肖瑶便去了厨房。</br>肖瑶和轩辕离住在春长院,此乃王府主院。平西王府虽然阔大,厨房其实并不远,就在春长院的附近。</br>因为只负责两个主子轩辕离和肖瑶的饭菜,是以,跟王府专给下人们做饭的大厨房比,是小了些,不过,各种食材却齐全得很。</br>早有小丫头跑过去通知了。</br>肖瑶尚未进门,就见院子外跪了一片女人,想必都是厨房里的人了。</br>厨房里的人听说王妃要来,都吓了一跳,她们还没有正式拜见过肖瑶,却知道她是个厉害的王妃!</br>脾气不知道如何,却知道最是个能干的。试想,能做出那么大的事,又能以农女身份做了平西王妃的女人,天下谁敢小觑啊!</br>因为王府中的人都还没有正式拜见过王妃,她却突然来了厨房!众人不知道肖瑶过来干什么,都战战兢兢,心里七上八下的。</br>肖瑶却语气和蔼,道:“地上凉,都起来吧。”</br>见肖瑶开口,众人又磕头谢了恩,方起身。</br>厨房管事邱氏,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起身后,忙上前一步,施礼,道:“小的邱氏,是小厨房管事。”</br>“嗯。”肖瑶边往里走,边说:“我熬些药茶。”</br>“是。”邱氏不敢说代劳,“不知王妃需要什么?”</br>炉子和砂锅自然是用的,不知道还要自己准备什么,自然得先问清楚。</br>肖瑶道:“备些葱、姜、红茶便可,我自己来。”</br>有时候做些家务,也是休息。</br>肖瑶不喜欢事事吩咐别人,颐指气使的让人厌,又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似的。</br>邱氏忙找齐了东西,备好了砂锅和小火炉。</br>肖瑶净了手,葱白切小段,生姜切丝,抓些红茶,将以上三种材料放入沙锅中,加水煎汤。</br>葱白可发表、通阳、解毒,促进血液循环,刺激排汗。生姜能解表散寒、止呕化痰,增强人体免疫力,抗菌、抗病毒。</br>再加上红茶,此方对风寒感冒引起的恶寒、低热、四肢酸痛、鼻寒流清涕、咳痰有较好疗效。</br>此葱姜茶可代茶饮用,每天一剂,治风寒感冒。</br>此外,以葱白捣汁,点于鼻、咽喉处,也可有效预防感冒。</br>因为四人不同一般人,肖瑶便自己动手了。</br>轩辕离未回、肖瑶未传,是以小厨房尚未备好晚饭。</br>起初以为是王妃怪罪天晚未摆饭,见不是那么回事,众人才放了心。</br>肖瑶盯着砂锅,心中却转了心思,“自己亲手给这四人熬茶,轩辕离那厮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吃醋。”</br>“嗯,自己也曾答应陈贵妃,要给轩辕离做药膳的。砂锅里的药茶还需一段时间,便趁这段时间做个简单的菜也好。不如,便是现在吧。”</br>转头看看厨房中的食材,肖瑶决定自己亲手做个菜给他!</br>这个时代的蔬菜可没有现代丰富!很多现代被称为野菜的东西,在这里却是常用的蔬菜。</br>肖瑶翻了翻篮子,便发现了荠菜。</br>春季的荠菜用来包饺子,可是一绝啊!难得自己想要动手,便做个复杂的算了,反正他还没回来,有时间。</br>“邱氏,可有肉馅?”</br>“回王妃的话,有剁好的大肉馅。”</br>“那就好,你调好了,我要给王爷包饺子。”</br>“是。”邱氏喜出望外。</br>官宦之家,当家主妇下厨的几乎没有!王妃和王爷果然感情深厚,新婚第二日,王妃降尊纡贵地来到厨房,竟要亲手给王爷做饭!</br>肖瑶弯起袖子,便去和面。虽说不怎么样,到底也弄成了面团,哈!</br>亲手又捡了一些荠菜,洗干净了,放入蓝中沥水。</br>众人见肖瑶要亲手给王爷做饭,谁还敢下手?都只能在旁边看着。</br>肖瑶弄好了面剂子,过来切菜、拌馅。</br>看看挺匀的了,便动手擀皮,虽说不是太圆,总归可以包住不漏!</br>因为是做给轩辕离和自己两个人吃,和的面就不是太多。包了四十多个,面便没了。</br>样子嘛,有大有小,不过,肖瑶很满意。</br>饺子嘛,只要邱氏调好了味,就不怕轩辕离说不好吃!</br>要是炒菜,自己这个厨房菜鸟可就没什么把握喽!嘿嘿……</br>饺子包好,不能多放,邱氏忙亲自过来烧火,肖瑶洗了手,端过篦子,把饺子推入滚水。</br>用铲子铲起,饺子离了锅底,尚未飘起。肖瑶盖了锅盖。</br>不大一会儿,看四周都冒出了蒸汽,肖瑶掀开锅盖,浇入冷水,用铲子再次把粘底的饺子铲离了锅底。</br>等第二次小锅滚开,肖瑶掀开锅盖,便乐了。</br>饺子飘了起来,满满当当地覆盖了水面,个个鼓鼓囊囊地翻着小肚皮,小白鹅似的。</br>用铲子推开,打了凉水,盖盖!</br>如此三次,饺子便出了锅!</br>邱氏递过笊篱,肖瑶便都捞了出来,满满地装满了两大盘!</br>看看时辰,肖瑶吩咐皎皎和悠悠,“把饭菜给白纤尘他们送去吧。还有那药汤,每人一碗。”</br>说着,把饺子装入食盒。</br>沉沉端起,滟滟又拿起其他饭菜,众人便回了春长院。</br>等了一会儿,轩辕离方回。</br>肖瑶舒了一口气,“你呀,再不回,饺子都要冷了呢!”</br>轩辕离闻言,便挑了眉头,“晚上吃饺子?不合你说的养生啊?”</br>看这丫头一脸的小得意,必是她自己做的吧?</br>肖瑶一噎,自己确实没想到这个!</br>想想又不甘心,杏眼瞪了轩辕离一眼,娇嗔道:“今日我说可以!不行啊?”</br>轩辕离便上前搂了肖瑶的腰,下巴放在肖瑶肩头,看着大小不一的饺子,道:“只要是你做的,是毒药也吃!管他什么养生不养生!”</br> ...(重庆书厂)《医妃养成记》仅代表作者呢喃燕语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374 回门之事 肖瑶便笑,“这话我爱听。kxs7” 很上道嘛,有前途!轩辕离拉着肖瑶的手坐下,给肖瑶递过筷子,问:“怎么想起来下厨?” 不等肖瑶回答,自己便夹了饺子,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起来。肖瑶便实话实说,“不是答应了母妃要给你做饭的吗?再说,我也想给阿靖他们几个熬些葱姜茶,便去了厨房。” “看见新鲜的荠菜,便想着荠菜饺子最是美味,便包了这些个,怎么样?还能吃吗?”说着,见轩辕离又夹起吃下,便知道还可以。 之所以特意强调“这些个”,意思是都在这里了,他们并没有。俗话说,婚姻是需要经营的,无论什么,只要摊开了说,便不会心存芥蒂。 轩辕离夹过一个放到肖瑶面前的小碟子里,点点头,道:“嗯,很鲜、很好吃。你没尝?”肖瑶便挑挑眉,“和面、切菜、擀皮、下锅,都是我一个做的,还没顾上呢。” 这语气,好似一个干了好事、等着大人夸赞的孩子!轩辕离便笑,大手点着肖瑶的小鼻头,“知道你辛苦了!” 说完,又给肖瑶夹了一个放在盘中。肖瑶夹起饺子放进嘴里,果然很鲜、很美味! 两人别的都没吃,单单吃了一盘饺子,喝了一碗汤。肖瑶见轩辕离又去夹另外一盘里的饺子,筷子便挡住了轩辕离的筷子,道:“晚上吃饺子,果然不是个好主意。恐积食了,还是莫吃了吧。” 轩辕离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道:“遵命,夫人!”肖瑶杏眼一瞪,“油嘴滑舌!” 想想,自己包一次饺子挺不容易的,舍不得送给下人们吃。再说,看样子,轩辕离还没吃够似的,肖瑶道:“明早我给你把这饺子煎了吃。” “好!”轩辕离立即便应了,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灯下熠熠闪光,看着肖瑶,戏谑道:“夫人辛苦了!” 肖瑶娇嗔着轻轻地拍了轩辕离一下,两人便起身离了饭桌。kxs7门外皎皎和悠悠忙过来收拾。 记得肖瑶说的饺子明早还要煎,便特意交代了厨房,“给王妃留着,她明早过来煎饺子。”众人更为诧异。 王爷什么时候吃过剩下的饭菜啊?更何况还是过了夜的!王妃果真不一般!尚未正式拜会,众人便对肖瑶存了敬畏之心! 两人吃完饭,便手拉手在院中散了一会儿步,说些闲话顺便消消食。看看夜色不早,轩辕离便道:“睡觉!” 肖瑶听见这俩字,便小脸微热。昨夜,这男人也太疯狂了些。说好的,却老是不守信,一次又一次,直缠绵到天亮。饶是自己身子好,也有些受不住了呢! 今夜,只怕还要再来……果然,这男人上去了便不下来!又纠缠到天色微明,两人方沉沉睡去。 等肖瑶睡饱了起来,太阳升得老高,天快中午了啦!囧!那些下人们该怎么看自己啊! 肖瑶气急败坏,却找不到那男人发火!说是刚出去了,连早饭也没吃!这不是等肖瑶一大早煎饺子呢吗! 谁知道肖瑶睡得那么香,轩辕离实在不忍心喊她,自己等了一会儿,便出去了。等午饭时回来,果然见饭桌上有一盘金黄灿烂、焦酥脆香的煎饺子,轩辕离很开心! 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心里暖暖的!虽说这盘煎饺子由早饭变成了午饭,嗯,吃着,一样美到心窝里! 肖瑶看着轩辕离吃得如此香甜,哭笑不得,“果然那么好吃?”轩辕离一脸认真,“比御厨做的好吃百倍!” 肖瑶指着金灿灿的煎饺,问轩辕离,“我守信吧?”轩辕离点点头,“嗯!” 肖瑶暗暗得意,又问:“守信好吧?”轩辕离边吃边道:“自然!” 肖瑶便立起了柳眉,杏眼圆睁,“那你为何不守信?!”轩辕离一脸无辜,笑吟吟地看着肖瑶,“我何时不守信了?” 肖瑶俏脸飞红,抬手,在轩辕离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杏眼里都是控诉,却不说话。(最快更新)丫头们都在门口站着,听了去,倒羞死人! 轩辕离见肖瑶俏脸既娇羞又有恼怒,自然知道这一下是报复自己昨晚贪馋,便微笑着看向肖瑶,也不说话。肖瑶立即横眉立目,怒气冲冲地抬脚踢了轩辕离的腿一下。 轩辕离见肖瑶娇嗔的样子,更是低头吃吃闷笑。肖瑶这下更是恼羞成怒,手脚并用、又扭又踢。 轩辕离却只是看着肖瑶,眼神宠溺、满脸是笑。肖瑶哭,败给这男人了…… 一顿饭在打打闹闹中吃完了,两人携手回了堂屋。轩辕离问:“明日便是回门日,你要不要回医院?” 出嫁女三日回门,是老规矩了。肖瑶自然不可能回胡家庄。 因为,医院算是肖瑶出门子的地方,也算是娘家了。若说回门,便应该回医院那处院子。但是医院到底简陋些,轩辕离便询问肖瑶的意思。 若是回那里的话,自己便派人提前去安排。肖瑶道:“自然回医院。” 这个问题,在胡家庄的时候便是说好了的。自然,赵秀丽和流月都没有什么说法。 因为,两人都不在京城。但是,还是希望有个家,能被肖瑶当做娘家!对出了嫁的女人来说,没有娘家可回,是最最悲哀的事! 是以,轩辕离一问,肖瑶便毫不犹豫地应了。肖靖自然是知道这事儿的! 虽说阿瑶有四个娘家的兄弟送嫁,要说血亲,自然是流霜。可是,若是说感情,自然是肖靖。 胡家庄,阿瑶不能回门,那么,等到了回门这一日,肖靖在医院里接待新婚夫妇,便算是肖瑶回了娘家!来时,赵秀丽和肖文都特意给肖靖交代了。 肖文是这样说的,“你在那里,就算回医院,也是个娘家!对阿瑶这孩子,心里也是个安慰!”赵秀丽的原话是这样的,“别像她亲娘流月似的,一辈子颠沛流离、无处安身!娘家回不去、婆家也回不去,好可怜人的!” 肖瑶自然不知道肖文和赵秀丽的这番话,但是回医院就算回门,这个是毋容置疑的。下午,轩辕离便出去了,自然是安排回门事宜。 购置礼物、安排吃住、洒扫布置……肖瑶是新妇,自然不出府门的。下午,肖瑶在屋里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明天回门过后,医院便要重新开业了! 看看天近黄昏,临近准备晚饭的时间。肖瑶不知道那几人的病情如何了,便来了四人住的院子。 堂屋里正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干什么,很热闹的样子。听下人报王妃来了,四人方收敛了些。 肖瑶进屋,见到棋盘,便知四人在玩双陆。双陆又称“打马”,因为双陆的棋子称“马”。博局如棋盘,左右各有六行道。 “马”作椎形,黑白子各十五枚,两人相博,掷骰子得彩行马。白马从右到左,黑马反之。诗人王建有首《宫词》,“各把沉香双陆子,局中斗垒阿谁高。” 也算是古代之人较为流行的游戏了。四人正争得面红耳赤,见肖瑶来了,知道刚才的大呼小叫必定被她听了去,都有些赧然! 其实,四人年龄都不大,肖靖十八岁,其他三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要是现代,都是大学生的年龄,岂能不贪玩! 偶然离了繁杂事务,放开了玩一场,其实正常得很。只是,四人因为身份使然,端惯了!肖瑶见四人精神很好,便知感冒好了大半! 到底年轻,再加上治疗及时、保养得当,很快便会彻底痊愈的。一个一个又号了脉,肖瑶放了心,点点头,“嗯,差不多了。不过,不可掉以轻心。” 感冒虽说不是大病,若是治疗不及时、不彻底,麻烦很多的,可能引发鼻炎、中耳炎、哮喘、病毒性心肌炎、肾炎、肺炎等等。按说,明日肖瑶回门过后,这些送亲的兄弟便可走了。 肖瑶却还是不放心,道:“一定等好透了再走!”众人知道肖瑶担心,都点点头应了。 反正路那么远,不差这三五天。肖靖问:“明日回医院?” 肖瑶点头,“是的,他去安排了。咱们明天中午在医院宴席,你们可以晚些去。”中午阳气旺、温度高,对风寒感冒没有坏处。 流霜看着肖瑶,道:“若是可住,我们便不回来了。”薛昊直言快语,“轩辕离那厮,心中必是讨厌我们这几人的!” 白纤尘嘀嘀咕咕,“我便回府住了。几位若不嫌弃,便跟我回府也可。”肖瑶哭笑不得,道:“怎会?西诏王多心了。” 虽说几人之间,因为自己曾经发生过龌龊不快,但是,肖瑶知道,轩辕离没有讨厌他们的意思!相反,因为西诏和北齐的主人在这里,且可以和平相处,轩辕离是很愉快的! 因为,不用担心西诏和北齐跟南丰有什么冲突和战争!再说,对于肖瑶,轩辕离还是很有自信滴! 自己娶了人家的心上人,就让他们蹦跶几天好了,早晚要走的!...重磅推荐【我吃西红柿(番茄)新书】 375 家国诸事 (女生文学)晚上,轩辕离回府,对肖瑶道:“诸事齐备,明日便请夫人驾临!” 肖瑶便抿嘴笑,“回娘家还要新女婿布置、洒扫,真是辛苦了。”说着,便对门外喊:“沉沉,打热水来。” 沉沉应了一声,去了。 轩辕离看着院外沉沉的身影,问:“这四个丫头是流霜送的?” 书房是不能让她们去的了,虽说现在是肖瑶的陪嫁丫头,但是,到底是北齐皇宫出来的人。 肖瑶道:“嗯。胡家庄的父母本来说在明城买丫头的。公主娘亲说不如从北齐挑几个,又忠心又有功夫。” “流霜便送了她们四个过来。她们原在明城明月楼的,我们曾经见过面。是以,还算熟识。” 轩辕离道,“给她改个名字吧。沉,字义不好。” 肖瑶点头,“她们都是孤儿,不知爹娘姓氏,名字本来都是随意取的。你若觉得不好,便叫她沉香吧。” “药材名?” “是的。”肖瑶道:“好听又好记。” 从此后,沉沉便改名沉香。 其他三人便很羡慕,偷偷商量说趁王府中人还不熟识,也要改名。 禀报了肖瑶,请肖瑶赐名。 肖瑶便说:“算了,除了沉沉,你们的名字都挺好听的呀”。 其实,肖瑶比较习惯双字。在现代时,女孩子的名字多是双字,“瑶瑶、蓉蓉、琪琪……”诸如此类。 皎皎、悠悠和滟滟三人听王妃说自己名字好听,只得算了。 肖瑶自然知晓,轩辕离对她们四人不能全心信任。是以,只要月照姐妹在,并不怎么让皎皎她们到卧室中来。 新婚后的这几日,月照姐妹忙着打发人往各府中回礼,忙了些,皎皎她们四个才过来了。 当然了,田摇情也是北齐之人,是肖瑶的贴身嬷嬷,轩辕离也警惕着。 南丰和北齐眼下虽是友邻,到底是不同的两个国家,自己的内室都是他们的人,轩辕离心中是有些警醒的。 对于北齐,轩辕离的想法有些动摇。 无端挑起战争,不仅师出无名,且北齐现在算是肖瑶的国家,若是硝烟起,肖瑶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与西诏连年战争,再加上去年,南丰南北之地皆受了水患和瘟疫,国力大损,也不是好的时机。 目前,百姓安居乐业、人心思稳。灭了北齐,实在很难说是南丰国人心所向。 只要北齐不挑起战争,便相安无事。 且这么着吧。 轩辕离打定了主意,虽军事练兵未松懈,到底不再绷着一根弦。 晚上吃饭时,肖瑶便问:“过了回门日,医院重新开业,我还回去当大夫,如何?” 轩辕离看着肖瑶,有些好笑。 别的女人,挤破头皮嫁入巨富权贵之家,都是一进府先把府中大权抓到手,在丫头仆妇、小厮家丁面前耀武扬威! 只有这丫头,问也不问王府家业若何,也不管诸多下人仆妇,只知道去当大夫、治病救人! 轩辕离挑眉,看着肖瑶,问:“偌大个王府,你莫不是要把它交给我,自己却当个甩手掌柜吧?” 肖瑶囧,“不行么?” 轩辕离一头黑线,筷子敲着肖瑶的盘子,哭笑不得,“你是当家主母,躲不了清闲的。知道为什么叫‘当家’主母吗?” 轩辕离特意加重了“当家”两个字的音量! 肖瑶垂头丧气,“就是要让我当家的意思喽……” “自然。” 肖瑶便噘起了小嘴,“谁稀罕天天呆在内宅,搞那些勾心斗角、安排些人情往来、指挥着丫鬟仆妇,过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简直就是浪费自己这个天才医生的才能嘛! 轩辕离便笑了,道:“不用事无巨细都需你露面,大事让他们过来禀报,你来裁断便可。” 肖瑶皱起了眉头,“不让我去医院啦?” 这个轩辕离,该不会是个大男子主义严重的男人吧?以前就对自己行医颇多怨言的! 不是还规定了,男病患须“七岁以下、七十岁以上”什么什么什么……的吗? 不过,就算是在现代,也有不少高学历的女人婚后辞职,专心在家相夫教子的例子! “安心。只管当你的大夫。”轩辕离夹了一些菜给肖瑶,“只是,府里你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否则,主母过于宽宥,下人们会懈怠的!” 这丫头,就是个医痴,不让她行医,还不得在府中憋出病来!自己实在不忍心拘了她。 再说,小神医之名不是白来的,如此高的医术,闲在家里,也是暴殄天物! 轩辕离对于肖瑶行医,早就不插手了! 何况,他也不是不知道,肖瑶根本就没遵过自己的什么“七岁以下、七十岁以上”…… 肖瑶看着轩辕离,贝齿咬着筷子,一脸好奇。 “你这王府是新建的,这些个下人、仆妇都是哪里来的?当初你说乔迁新居,请白纤尘过来吃饭那次,空空荡荡的王府里,好像呼啦一下就冒出来好多人,是怎么回事啊?” 轩辕离道:“嗯,也没什么,王府中的下人都是多年前便采买了训练的,各有自己的长处。” “因王府未建,自然不在京都。从西诏班师回朝后,江水诸人多日不在京城,所办差事便是考校后带回这些人。” 肖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你还有这杀手锏?” 感情,轩辕离这厮,多年前就为自己建府做好了万全准备?真是未雨绸缪啊! 轩辕离一头黑线,“备几个忠心的下人、训练些死士,对皇子来说,不是很自然、很正常的事吗?算什么杀手锏!” 肖瑶摇摇头,一脸敬佩,“富豪、权贵的世界,我等小民,果然不懂……” 轩辕离:“……” 肖瑶笑嘻嘻地,一摆手,道:“算啦,我知道了。等过了这几天,我就跟他们见个面,算是正式打个招呼。以后,同处一个屋檐下,请他们多多关照,哈哈哈……” 轩辕离:“……” 吃了晚饭,肖瑶便拖着时间,不愿意睡觉,非拉着轩辕离下棋。 自己却又是个臭棋篓子,轩辕离无论如何让,肖瑶总是输得惨不忍睹! 最后一局,肖瑶见自己又要惨败,小手一抓,便把轩辕离的棋子都给搅乱了…… 轩辕离哭笑不得,上前一把便把肖瑶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卧室走去。 肖瑶便惊呼,“尚未沐浴!” 轩辕离俊脸埋在肖瑶脖颈处,嗅着女子馨香,哑声道:“很香!” 肖瑶却挣扎着,高喊:“来人!备水!” 肖瑶是真想洗澡。 因京都地处南方,春日已深,此时可算初夏了。晚间温度也挺高,晚上吃了饭,两人便打打闹闹地下棋,身上的汗并未落。 二人卧室里面有个浴室。 也是按照肖瑶的设计修建的,跟胡家庄的四合院里一样,浴室里面有高高的水箱、供上下水的竹筒,下面有个很大的浴桶。 木质浴桶外边有踏脚木阶。旁边放着一只矮凳子,凳子上放着沐浴用的换洗衣物、皂角等沐浴用的东西。 皎皎几人听见呼唤,忙从厨房里送来了温热适宜的水。 肖瑶在卧室挣脱了轩辕离的怀抱,疾步逃进了浴室,走过去,看着浴桶中氤氲的热水,映照着自己红红的小脸,不由羞涩地笑了。 肖瑶抬手抓起身边竹篮里的花瓣,撒入木桶中,伸手搅了搅浴桶中的温水,露出一个满意地微笑。 “这是什么?浴桶里竟要放花瓣吗?” 轩辕离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肖瑶差点儿把手中的梳子丢进浴桶中去。 肖瑶转回头,瞪了眼轩辕离。 这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这是要跟自己来个鸳鸯浴吗? 看着轩辕离火炭一般的目光,肖瑶红着脸,娇嗔道:“登徒子!” 轩辕离却好笑地看着色厉内荏的某女,大步走过来。 肖瑶便心中惶惶然,小手指着轩辕离,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 轩辕离却不管她,径自脱起衣服来。 肖瑶“啊”地一声,捂住眼,耳朵却听着屋里的动静。 轩辕离看着鸵鸟似的肖瑶,一边悉悉索索地脱衣,一边笑:“快些过来,要不,用我的剩水哈!” 肖瑶怒气冲冲地放下手,见浴桶旁边的男人已经脱了外衣,身姿挺拔,只穿了一条贴身的亵裤。 两人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却尚未如此坦诚相见过,肖瑶心跳如鼓,一咬牙,走过去,小脸虽红,却大胆地看着轩辕离的身体。 这男人身上的疤痕不少! 特别是上腹部,竟有一个铜板大的伤疤! “这便是那次薛昊给你留下的吧?” 轩辕离抬腿入了木桶,听肖瑶问,应声,“嗯。” 肖瑶的手便抚了上去,摩挲着微微凸起的疤痕,感叹道:“幸好你遇到了我!” 这个男人贵为皇子,虽是天之骄子,却十五岁就上了战场,为了南丰国上阵杀敌、冲锋陷阵……还对自己一往情深、疼爱有加…… ------------- 感谢亲亲1443711867赠送的红包,还有其他订阅、送月票的各位亲亲!!! 376 夫妻感情 说起来,是十分难得的了! 轩辕离看着肖瑶,淡淡一笑,“身子若是无伤,算什么大将军?”说完,两手拉住肖瑶的胳膊,“再不进来,水就凉了!” 肖瑶痛痛快快地道:“好!” 轩辕离倒奇怪了,一脸疑惑,“咦,你这丫头,刚才还羞涩成那样,怎地一会儿便这么干脆了?该不是刚才看见我的伤疤,心疼了吧?” 肖瑶脱了外衣,抬脚也进了浴桶,听见轩辕离问,便道:“是,我心疼了!” 轩辕离的心底瞬间柔软成一片,手臂收拢,紧紧地将肖瑶拢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便吻住了心心念念的樱唇,呼吸渐重。 肖瑶也不矫情,两臂软软地搭上男人的脖颈,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了上去。 轩辕离便狠狠地压了下来…… 静谧的房内喘息渐起,浴桶中水波荡漾、溢撒了满地,沐浴在爱河中的恩爱男女,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第二日,肖瑶终于醒得早了些,不过,看窗帘上的日光,便知道早过了辰时。 轩辕离的手臂还拥在肖瑶的腰间,两个人以同样的姿势侧躺着,肖瑶的小屁屁挨着的,正是男人的…… 囧…… “醒了?”黯哑的男声微带慵懒。 “嗯。”肖瑶略略往前挪了挪身体。 不动不知道,一动便感觉整个身子酸痛绵软,特别是腰,好酸! 大婚后,夜夜承欢,这男人又是个体力惊人的饿狼,不累才怪呢! “再躺一会儿。” 轩辕离微动,二人肌肤相触,温热滑腻,肖瑶猛地惊醒,两人此时都一丝不挂…… 恐再惹得男人兴起,只怕到中午也起不了床,肖瑶又离轩辕离远了些。 “今日不是归省吗?”肖瑶小手拍了腰腹前的大手,道:“早些起啦!” 轩辕离仍然不动,鼻里冷哼,“让那几个多等一会儿吧。再说,他们此刻不一定走了。” 肖瑶便不说话了。 自己昨日确实给他们说,让他们晚些去了。 肖瑶见轩辕离果然一动不动,一脸纠结,“咱们天天起这么晚,真的好吗?” “怎地不好?”轩辕离奇怪了,“我不用上朝、你无须诊病,也省了给父母问安,我们便是睡到天黑起床也可!” 肖瑶:“……” 这就是君王不早朝…… 府中没有长辈,也挺好的! 囧…… 等二人吃完早饭、打扮齐整,天已半上午了。 听皎皎来报说,流霜他们已经走了。 肖瑶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给众人准备的礼物。 流霜是皇上,也是表哥,准备的礼物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肖瑶自然惦记着流霜的胃病和流启的肺病,礼物里准备了南方特有的一些药材和适宜胃病的药膳方子。 因为流月和薛娜也在北齐,给她们也备了些夏季可用的丝绸之类。 薛昊是西诏王,地处西北,冬日也是比较冷的。且西诏之地多是草原和戈壁、沙漠,物资相对南丰,便没有那么富庶。肖瑶便给薛昊多带了些南丰的特产等等。 对于肖靖和肖端,准备的则是一模一样的礼物。不外乎金银珠玉、绫罗绸缎、南方特产、文房四宝等等。 当然了,还有给肖文、赵秀丽和肖竑的礼物。 此次嫁入京都,虽说轩辕离不是个霸道的,但是也不能随便就回娘家。下次再见他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细细检查了一遍,见都妥当了,便跟轩辕离一起出了府门,车队浩浩荡荡地上了街。 肖瑶看着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心里还是颇有一番感慨的。 从此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 轩辕离和肖瑶两人坐了马车。 两人若是骑马,恐又引起路人围观和拥堵。 轩辕离侧脸瞥了臂弯里的小女人一眼,明媚的日光透过车帘洒下来,让她本就纤瘦的身影越发多了一份柔弱。 杨柳腰纤细,几乎不盈一握,月白的内衫外覆浅蓝长裙,宛如披了一段月华在肩,映衬着白里透红的脸颊和娇美的眉眼,如梦如幻。 轩辕离心中软成了一滩春水,低头便在肖瑶的耳朵上亲了一记。 惹来肖瑶低声的抗议。 世人都只看到她的农女身份,都只看到她出身农家山村,又有谁知道,她内心的温柔博爱,她骨子里的优雅高贵? 她高贵优雅、大度雍容;她活泼可爱、爱憎分明;她发家致富、光明磊落;她医术高超、治病救人…… 她的医术来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也曾派人暗中调查过,却一无所获,但他却仍旧爱她、娶她! 她违了公主娘亲的指腹为婚、毁了和流霜自小定下的婚约,拒绝了薛昊的求亲,逃避了肖靖的爱恋,义无反顾地远离父母、亲人,千里遥远地嫁给了自己! 只要她肯喜欢自己、嫁给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若还是怀疑、还是不放心,那自己怀疑的就不是她,更是对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 他早就知道,她喜欢乡野山水、不喜豪门贵胄;喜欢治病救人、不喜人情往来;可是,他却仍旧自私地将她带进京城、带入皇宫,带进豪门大宅、放入人情来往的漩涡中心! 是以,她说到行医,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她今生最爱,自己怎会拒绝? 只要她喜欢,自己便可拿来这天下给她,她却说“我只要你!” 这样的爱意,哪个男人能不动容?! 轩辕离俊脸含笑,低头看着懒懒如猫般蜷缩在自己怀中的爱妻,心中溢满了幸福! 车厢里,静谧无声,相拥的男女成了一副剪影,望之令人心醉! 听着外面小摊贩的叫卖,肖瑶暖暖地窝在轩辕离怀中,在马车摇摇晃晃中,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京都平安妇产医院,地处京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紧挨着白家松鹤堂老字号。 经过轩辕离购置和扩建,规模已经比最初的那个三间小门面大了数倍不止。 临街便有多间大堂,后院阔大,房间便有几十间。最后面建了两个不大却精巧的小跨院。 一个用来放置药材,一个便用来吃住。 当初薛娜便住在东边的小跨院里。后来,流月和流启来了,便也住在东边的小院子里。 因此,薛功一家和侍卫们便住在了西跨院。 两院不过就是一墙之隔,且墙上开有一个月亮门。 是以,从医院的院中看,东西两个小跨院是两个独立的院子。 进到里边,便知道其实是一个大院子,往来想通。 京城里,特别是内城,面积总是有限。朝中新贵、外来商户的人数,却日益增多。 无数勋贵世家、商贾巨富聚居与京,家家户户三妻四妾、儿女成堆、仆从成群,哪个不想将宅院建得越大越好? 却限于京城地贵! 其实,很多一品大员、都尉侯府,能有个三五进的宅院就很不错了。 京都中三五品的官阶,搁在地方上便是一省主掌,可在京里却一抓一大把。因此,他们的家眷便只能住在三进甚至两进院子里,有个小花园都算是不错的了呢。 平安妇产医院便算是个较大的院子了。 肖瑶为了空气新鲜、温馨舒适,院中布置了不少小型的山水盆景,廊檐下种植了诸多鲜花。 为了四季有花,在院中还种了迎春、月季,甚至还有一棵腊梅!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院中玫瑰、芍药、紫槐……各色花卉开得正好! 蝴蝶翻飞、绿叶红花,相映成趣,端地是个精致的所在!看起来便是个大户人家的内宅,谁会想到,这里竟是个瞧病的医馆呢? 轩辕离扶着肖瑶下了马车,看着院中的盛景,点点头,“此处越发入眼了。” 肖瑶便有些小得意,“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布置滴!” 说起来,在现代的肖瑶,是个标准的小资…… 厨艺虽然不咋地,布置、美化家居,那可是最高境界!唉,不说了…… 肖瑶抬手扑赶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道:“王府要是也如此就好了。” “想要照这个布置王府?又有什么难的。别说平西王府的院子随你布置,把院子拆了都行!你是王府的当家主母,怎么做都可随心,只要你欢喜便可!” 这样的甜言蜜语说出来,肖瑶心中虽然甜滋滋的,可是也有些诧异。 周围站着的都是下人和侍卫、丫头,这家伙就如此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肖瑶真有些不适应呢! 天天板着脸、连笑都吝啬的高冷男人,居然也会说这么煽情、动听的情话? 肖瑶转过小脑袋、瞪大杏眼,看着男人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喜滋滋地笑了。 轩辕离说这些话,完全没经过思考,很自然地便说出了口,也没有想到肖瑶认为的什么煽情、动听,什么夫妻之间的情话,对轩辕离来说,完全是自然而然。 说出口,他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却见肖瑶杏眼含情、直直地盯着自己,而周围的下人们都低着头吃吃闷笑…… 轩辕离方后知后觉地,感觉刚才有些孟浪,那些话,该夫妻独处时说…… 377 明日之约 听院外车马辚辚、脚步声重,流霜等人早已经出了房门。 白纤尘算不上娘家人,便自己回家了,不在。肖靖和肖端没听到。 流霜和薛昊耳朵灵,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流霜面无表情,却大手握拳。 薛昊一脸鄙夷不屑,斜睨了轩辕离一眼,薄唇暗暗一撇,嘀嘀咕咕,“牙都倒了” 来到院中,众人见轩辕离和肖瑶两人深情对望,肖靖第一个便炸了,俊脸涨红,语气明显带着恼怒,“既然来了,还不进来,等着人请呢” 轩辕离不气不恼,只是随意扫了肖靖一眼,眼神中却颇有些胜利者的优越性 难得幼稚了一回 肖靖说完,便黑着脸转了身,大踏步回屋。 流霜和薛昊见肖瑶和轩辕离二人拉着的手,也冷着脸进了院子。 这便算迎接过了 只有肖端高兴得很,看着满院子的车马箱笼,知道是礼物,嘴巴咧得老大,蹦蹦跳跳地围着马车转了几圈。 恨不得冲上前去翻翻看看,哪些是给自己的礼物。 肖瑶见流霜三人的脸色,再看看轩辕离的脸色,便笑嘻嘻地拉着轩辕离的手,进了小跨院的院门。 不消说了,一顿饭吃得暗潮涌动。 肖靖一喝便倒;流霜恐胃出血惹肖瑶担心,放不开;再加上白纤尘不在,光凭薛昊一人主场,轩辕离便从容得多了。 最后,勉强打了个平手。 肖瑶哭笑不得。 几人小孩子一般斗酒,哪里还有皇帝、王爷的风范呢 看看外面的太阳,估计也有下午两三点钟光景了,肖瑶便拉着轩辕离起了身,道:“回吧” 新婚夫妇回娘家,新女婿喝醉了,可不好看。再不走,晚餐也在娘家吃了,没得让人笑话。 说不定,陈贵妃那边也盯着呢。 肖瑶猜测,府中自然有人是陈贵妃的心腹之类。 万一,传到陈贵妃耳中,说不得哪天便不能耳根儿清净了 肖瑶对流霜等人道:“我开的方子坚持吃啊,酒就不要再喝了,明天我过来看看。” 两人便起身出了房门,那些带来的礼物,自然也收回到了屋子里。 各人收到了礼单,几个管事的也一一给大家交代清楚了。 四人都很高兴,不在乎东西多少、贵重与否,是她的一片心啊 肖端见自己的礼物和肖靖一样,心中得意非凡,喊起“姐姐”来,小嘴甜甜的,态度也亲热了许多 轩辕离扶着肖瑶进了马车,自己也抬脚进去,坐了下来。 便又被薛昊鄙视了,“大男人坐马车,跟个女人似的” 流霜却恍惚看到两人在马车中相依相偎、两两相望,消瘦的脸上有些失落 肖靖却早就回了屋 马车摇摇晃晃,酒意上头,肖瑶便又有些昏昏欲睡。 轩辕离好笑地看着肖瑶。 小丫头慵懒似猫,窝在自己怀里,杏眼微闭、睫毛微颤;俏脸微微发红,小耳朵如元宝般娇小可爱。 身上淡淡的酒味,加上女儿香,阵阵在鼻端萦绕。 轩辕离见肖瑶小脑袋一点一点地,知道这小头有些食困;看看日头,此时也正是她每日午休之时,怪不得在自己怀中便睡着啦 轻轻敲敲车厢,江水忙在外边低声应:“王爷。” “慢些。” “是。” 马车便减缓了速度。 其他众人听马车中寂静无声,便知道二人恐在车中睡了,便更小心翼翼,一声不发。 再慢,也有到家的时候。 马车一路慢慢悠悠地进了王府,听听车厢内依然无声,江水正在纠结,马车一动,轩辕离挑开帘子,江水忙走过来。 轩辕离却伸手抱起了马车中睡得沉沉的肖瑶,下了马车。 众人见状,莫不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却随即一致转过头去。 “到了家都不舍得喊醒爱妻,硬是抱着进屋再想想王爷说的,任王妃拆了王府的话,哎呀呀,王爷宠妻也是一绝” 肖瑶睡饱了起床,天色已近黄昏。 肖瑶又有些恼羞成怒,小手握拳,“砰砰”地捶床恨不得拿头撞墙 看着外面的落日,肖瑶在心中哀嚎:“晚上宣淫、白日睡觉,自己变成什么了果然温柔乡、英雄冢我没脸见人啦啊啊啊” 没想到,外面突然传来轩辕离的脚步声。 原来,轩辕离醒了,也没出去,便在大堂坐着看书。 听卧室动静不对,过来一看,见肖瑶一脸怒气、噘着小嘴,头发散乱地坐在床上,竟如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轩辕离鹰眸满是宠溺,却吃吃直笑。 两人相处日久,一看表情,便知道彼此的心思 轩辕离也不喊人进来伺候,俊脸含笑,转身到外间备了清水,笑吟吟地道:“过来洗漱。收拾好了,我带你出去。” 肖瑶气呼呼地下了床,踢啦着拖鞋,几大步便冲到了外间,问:“去哪” 轩辕离弄湿了手巾,挤净了水,把手巾覆在肖瑶的小脸上,轻轻地擦着,问:“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肖瑶乖乖地站着,任凭男人伺候着洗脸,杏眼忽闪着,费劲儿地想。 轩辕离淡笑着把肖瑶的小手放进水盆,揉了几下,轻轻拿过手巾擦了。 轩辕离把手巾放到盆架上,见肖瑶小脸皱皱巴巴地,还在纠结,想了想,问:“不如先在府中散散,等天色黑下来,带你去街上看夜市” “好吧”肖瑶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王府也挺大的,此时傍晚天色正好、温度适宜、凉风习习,就在自己家中转转也挺好的。 至于轩辕离说的夜市,也算是个休闲吧若是等医院开了门,天天工作到很晚,没时间也没劲儿去逛了呢 自两人大婚,肖瑶很注意和避嫌,一般的小事都自己收拾,不怎么招呼丫头们过来了。 肖瑶打开衣柜,自己换了衣服。 轩辕离坐在一边,看着肖瑶换衣、梳妆,仪态闲适、满脸笑意,毫无不耐和急躁。 两人手拉手出了房门,院中的丫头皎皎和沉香忙迎上来,“王爷、王妃。” “嗯。”肖瑶略应了一声。 轩辕离则连个眼神儿都未给她们。 两个人出了院门,丫头和小厮们便不远不近地跟上。 二人成婚之前,肖瑶只来过两次平西王府。 第一次便是轩辕离说乔迁新居、请白纤尘喝酒那次;第二次便是年前十八岁生日那晚。 第一次来去匆匆,第二次更是傍晚来、半夜走,这平西王府的面貌,肖瑶其实并没有怎么看过。 成婚几日,也就是在自己的院子和流霜他们住过的院子里来去,再就是那个厨房小院了。 此时,夏季微风吹来,两人携手在府中散心,肖瑶方发现,这王府竟然绝美如画 “真美” 轩辕离哭笑不得,道:“现在才知道好看亏你还是看过图样的” 平西王府虽地处内城,却原是大片荒地,土坡连着小河。 好在,此时都已经废物利用。 土地平整后,改建成了恢弘巍峨的高堂大院,其他地方也没闲着,不是种上了树木、花草,便是种上了药材、蔬菜。 小河宽阔的水域部分,更深地挖成了一个湖,里面种着成片的莲藕。 小河却做了改道,沿着王府的外墙蜿蜒地流走了。否则,王府面向小河敞开着,毫无遮拦,则于王府安全实在不利。 湖中建有一个精巧的凉亭,一个木制的长台连接着平地。 这凉亭取巧之处在于,有一大半竟是建在碧波荡漾、水光潋滟的湖面之上,是悬空的 亭内四面,就是一望无际的绿荷,莲叶碧绿、荷花粉白,果然如凌波仙子,随风微摆。 微风吹来,带来阵阵荷香。 两人手拉手进了凉亭。 肖瑶却舍不得坐下,凭栏远眺,荷叶层层叠叠、荷花含苞待放,真美景也 肖瑶看着远处,问身后的轩辕离:“湖有多大可有船” “百十亩呢。”轩辕离点点头,“有几只小船,恐在荷叶深处,可要坐” 肖瑶摇头,“今日有些晚了。等哪天阴天了,我们再去” 既可赏荷、又不太晒,船上带了酒水和下酒菜,看荷花、摘莲蓬、钓鱼、捉虾,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天呢 端地好去处哈 轩辕离便宠溺地敲敲肖瑶的手,道:“依你。我们的船有篷,酷日、下雨都无碍的。” 肖瑶杏眼眨呀眨,看着轩辕离,“他们几个走之前,我们便在这里玩上一次,可好” 说完,唯恐轩辕离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儿,肖瑶补充道:“我们也把六子喊来,你若是其他还有好友,一并叫来,算是答谢,如何” 轩辕离新婚,心中愉快,大度了许多,对于情敌们态度宽宥,听肖瑶如此说,便道:“明日便可。” 肖瑶便抱紧了轩辕离的胳膊,皱着小鼻头,笑嘻嘻地,“轩辕离,你真好” 轩辕离便点着肖瑶的鼻子,笑。 那群败军之将不足为虑 肖瑶见天色渐黑,想起逛夜市,转身拉着轩辕离就跑,“逛夜市、尝小吃的走喽” , 378 夜市惊魂 在夜市上却出了大事 肖瑶和现代的很多女孩子一样,喜欢晚上逛街。 因为,白天下了班,逛着逛着便到了晚上。若是值夜班,白天大部分时间用来补觉,能逛街的时间,大部分还是晚上。 唉,白天能出来痛痛快快逛街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夜市,便是肖瑶最喜欢逛的地方之一。 京都是南丰京城,既是南丰国的政治和商业中心,也是地域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 晚上,各条大街上和白天相比,并没有少掉多少人。相反,还多出来不少婀娜多姿的女人。 白天不好抛头露面的女子,大户人家的小姐、普通家户的姑娘,便可带着仆从、跟着父兄出来放放风、看看景。 定了亲的男女,还可偷偷地见个面 女人们只要紧紧地跟着家人,基本无事。 夜色像一层幕布,遮了男人们窥视的眼,女人们比白天反而多了几分心安。 小摊贩们售卖的东西,也多了姑娘们喜爱的小玩意儿。 晚上,他们守着各自的摊子,趁着明亮的灯笼,高声叫卖着各式各样的产品,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大街上灯火辉煌、彩灯高挂,人流像条缓慢流淌的河。 小摊贩们的叫卖声、逛街夫妻的对话声、买家卖家的商讨声、小孩子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温温甜甜的大碗茶消暑解渴、精致的绣品让人眼花缭乱、香喷喷的烤肉香扑鼻而来 肖瑶闻着香味,便有些流口水,囧 肖瑶注重养生,并不是一个很贪吃的人,只是环境使然。 周围好吃的太多了呀,再加上人们都在有滋有味地吃着,肖瑶便有些动心,拉住轩辕离便往前走。 果然,前面不远处有长长的一排小摊子,哇,有涮锅、烙饼、烩面、拉面、汤饭、片汤、馄饨、水饺、小菜、羊肉串、丸子汤应有尽有。 摊主们都满腔热情地吆喊着:“客官请” 肖瑶突然站住了脚步,指着眼前的人,笑道:“轩辕离,快看” 有一位穿着草原服饰的外族人把盘子话,拉着轩辕离直奔治疗室,清创、消毒、包扎,仔仔细细地处理好了,方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莫沾水,很快便好了。” “遵命、夫人” “贫嘴” 收拾好了,看看夜色已深,两人便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洗漱完毕,两人上了床,肖瑶伺候着轩辕离脱了衣服。 轩辕离还是第一次享受这个,心中柔情满满,左臂狠狠地拥住肖瑶,低头便吻住了樱唇。 身子渐渐下压,等肖瑶躺到了床上,轩辕离便要翻身上来。 听轩辕离呼吸渐重,肖瑶两手推开轩辕离,娇嗔道:“今晚不行” 轩辕离抬起头,像个要糖吃的孩子,“只要三次” 肖瑶羞红了脸,“不要命了,你受了伤” 轩辕离不依不饶,“那一次” 看着男人的满眼,肖瑶耳朵都红了,“若是如此不知节制,我可真生气了” , 379 宫中女人 轩辕离无奈地平躺下来,嘀嘀咕咕地,“这点儿小伤算什么?这个黑鹰,果然该死!” 肖瑶:“……” 轩辕离右臂搂着肖瑶,低头吻了一下肖瑶的额头,道:“明日我们进宫一趟。” “嗯。” 肖瑶也隐隐知道,今晚之事恐和被囚禁的太子脱不了干系。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两人收拾停当,果然去了皇宫。 陈贵妃和轩辕煜自然都很高兴。 陈贵妃见肖瑶对轩辕离关爱有加,又是端水又是递帕子的,很是开心。 轩辕煜更高兴,自己早就想去找他们了,母妃拦着不让去。今天他们自己送上门了,真是太好了。 听轩辕煜说了开药膳饭店的事,肖瑶没什么意见,却不好直接表态,杏眼看着轩辕离。 陈贵妃见肖瑶事事以轩辕离为先,心中很满意。 轩辕离对于这提议,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放下手中茶杯,点点头,看着轩辕煜,道:“今日出宫吧,跟白纤尘商讨下。听听他的提议会做的更好。” 那家伙可是个生意精! 轩辕煜便有些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二哥和二嫂不会反对的!” 陈贵妃凤目微转,看着一脸得意的轩辕煜,警告道:“莫高兴得太早。我还未给你父皇说,不知道你父皇是何说法,若是不同意,便不能开!” 轩辕煜闻言便有些受打击,可怜巴巴地看着轩辕离。 轩辕离道:“我也正要找父皇说些事,我禀报给父皇便可。”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轩辕煜更是喜不自胜,“二哥一开口,这事八成的把握便有啦!” 正说着,宫人来禀:“皇上下了朝,去御书房了。” 轩辕离便起身走了。 留下陈贵妃和轩辕煜、肖瑶三人闲话。 陈嬷嬷见门外的小丫头子探头探脑的,便出了门,冷着脸,问:“干什么?” 那小丫头便报:“禀嬷嬷,翠玉宫的齐贵人想请咱们王妃给瞧病,恐打扰了贵妃,便打发人来问,不知道王妃可有空?” 陈嬷嬷眉头略皱。 都传说齐贵人有妇女病,不能生育,只怕要诊治这个,万一贵妃恼了…… 若是不禀报,又恐后宫非议贵妃善妒,不想齐贵人有孕…… 陈贵妃听门口嘀嘀咕咕的,又不见陈嬷嬷回来,便问:“什么事啊?” 陈嬷嬷只得回来,笑道:“回娘娘,咱们王妃是小神医,这不,有人便来求医呢!娘娘,您看……” 陈贵妃也有些得意,求肖瑶诊病,自然得先求自己这个婆婆! 肖瑶也不问,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陈贵妃。 陈贵妃便问:“谁呀?” “翠玉宫的齐贵人。” “哦。她呀。” 那个女人三十有余,皇上也五十多岁,恐生不出来了。再说,就算生了,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就算是个龙子,奶娃娃能成什么气候?莫如大度些,倒在这宫中博个美名。 虑及此,陈贵妃柳眉一挑,美目便都是慈祥了,“阿瑶,陪着我这老婆子也无趣,你便去给她瞧瞧吧。” 肖瑶笑:“母妃菩萨心肠、心怀慈悲,宁舍了天伦之乐,也打发我治病救人去。不能陪着母妃逗趣,阿瑶可真舍不得!” 陈贵妃被肖瑶一番话说得浑身舒坦,看着肖瑶越发喜欢了。 肖瑶出了宫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谁耐烦陪着无聊的人、说些无聊的奉承话,终于出来了,囧! 齐贵人的大丫头小九忙跪下磕头,“王妃!” 肖瑶道:“起来吧。” 小九忙前头带路,月照和月华两人跟在肖瑶身后,一行四人来到翠玉宫。 齐贵人正翘首以盼,听宫女报:“平西王妃到”,忙出宫迎接,见了肖瑶,屈膝施礼,“劳驾王妃了!” 肖瑶吓了一跳。 说起来,这女人是公公的老婆,应该是自己的长辈才是! 齐贵人却不这么看。 太子伏诛,轩辕离只怕早晚要荣登大位的,肖瑶到时候可就是皇后! 就算此时,除了陈贵妃,无论权势、财富、地位,平西王妃可算是南丰最尊贵的女人了!只是,这丫头,尚不知觉而已…… 齐贵人的病还是老样子。以前给她瞧过,也吃了药,可是并没有多少起色。 见肖瑶号脉,齐贵人便自述病情,“带下缠绵、质清而稀。来潮时周身筋骨疼痛,经净时继又白带量多。少腹坠胀、疼痛。” 肖瑶收了手,道:“平躺。” 小九和宫女忙扶着齐贵人躺下。 肖瑶伸手,不断变换位置,摁在齐贵人的小腹部位。 “疼吗?” “不疼。” 突然却又道:“此处有些疼。” 肖瑶换到对侧,问:“这里呢?” “疼。” “两侧都疼?” “是。” 肖瑶点头,附件炎症。恐也是她不孕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齐贵人因曾经小产过,未及时消毒杀菌,恐当时留下了后遗症,有些粘连或输卵管堵塞之类的毛病。 此处却无仪器,无法疏通。此病若不治愈,即便怀了孕,也容易导致宫外孕。 这可是会要命的急症! 肖瑶便写方子,“鹿角霜、补骨脂、桑螵蛸、锁阳、龙骨、茯神、山萸肉、菟丝子各二钱,砂仁末六分,熟地四钱,炒白芍一钱,煅牡蛎六钱。” 此方可温煦督带、温能通络。 “先将龙骨、牡蛎加水煎煮两刻钟后,再入余药。水煎服,每日一剂,日服两次。连服半个月后可隔日一剂。” 齐贵人命小九收了,俏脸微红,眼神有些闪烁,讪讪地问:“我可还能……” 当着众人的面,肖瑶又是陈贵妃的儿媳,说了半截,下面的话便有些难以启齿。 肖瑶知她想问何事,斟酌了一下词语,细声细语地道:“孩子乃父精母血……娘娘不如放宽了心胸,多出来逛逛。保养好身子,什么都有可能。” 她不过是个贵人,宫中佳丽三千,不知道皇上多久过来一次。 宫中没有子女,对皇帝的吸引力又更少了三分。 一年半载地来一次,若不是赶在她的排卵期,很难怀上的。 何况她自身又有炎症,本就不容易有孕。 再说,皇上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两年再也没有妃子怀孕,只怕精血已枯,不能种子了。 齐贵人并非不知,却还痴痴地抱着一丝希望! 肖瑶心中十分可怜她,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嫁了个年龄相当的,说不得她是可能生个孩子的,此时看来,只怕她要孤老一生了! 不知道她这种情况的妃子,宫中还有多少? 不见男人、没有子女、天天无所事事,这些南丰国最美丽、最尊贵、最有才华的女子,一生枯坐在高墙之内,青丝成霜…… 想想,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若是轩辕离当了皇帝,自己的日子又是个什么样儿呢? 齐贵人自然听懂了肖瑶的话,心中如刀割般难受,却强颜欢笑地对肖瑶道:“谢王妃。” “叫我阿瑶吧。”肖瑶也勉强笑了,“我们本是一家人。” 齐贵人闻言竟猛地一愣。 肖瑶不知道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却也不想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小九忙塞了银元宝给月照。 月照也不客气,接过便收了起来。 齐贵人把肖瑶送到门口,“王妃慢走。” 望着肖瑶走远了的身影,齐贵人扶着门框,潸然泪下。 小九扶着齐贵人,道:“主子,您先回屋歇着吧。奴婢去抓药来。” 齐贵人却一把抓过药方,几下便撕个粉碎,粉脸涨红,额头青筋暴突,状若疯狂,大喊大叫,“不喝了!不喝了!我再也不喝这苦药汤子了……” 等肖瑶回了明霞宫,轩辕离也从御书房回来了。 见轩辕煜一脸兴致勃勃,便知道皇上那里,必是准了他的药膳饭店。 陈贵妃看了肖瑶一眼。 肖瑶便回:“齐贵人也无大碍,只是痊愈得慢些,我已经开了方子。母妃无忧。” 听说齐贵人的病不是那么容易好的,陈贵妃暗中高兴,却一脸忧愁,“唉,那也是个可怜的人儿!” “母妃慈悲。”肖瑶笑吟吟地,“您莫过于忧虑,您和父皇安康,我们做儿女的才能安心。” 陈贵妃难得地夸赞了一句:“好孩子!” 轩辕离看着婆媳二人,笑着说:“母妃,我们回府了。” “嗯,去吧。”陈贵妃一脸遗憾,“本来想留你们用午膳的。” 轩辕煜便笑着说:“二哥和二嫂不留饭,把我还给拐走了!母妃,你一个人多用些吧!” 陈贵妃笑骂:“嘴欠的!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吃得有什么滋味!” 肖瑶想到齐贵人的可怜可叹,便问:“母妃可能出宫?若是可以,不如跟我们到王府看看,也散散心。今日我们邀了好友泛舟……” 陈贵妃脸色有些黯然,“你们好好玩儿吧。” 轩辕离一拉肖瑶,道:“母妃,我们走了。” 轩辕煜头前儿已经跑远了。 陈贵妃望着两人手拉手地出了宫,一脸满意的同时也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偌大的宫殿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皇上不知道去哪个妃子宫里了?等两个儿子都离京去了封地,自己该是多么的孤苦啊! 380 有女上门 一行人出了宫,轩辕煜便欢呼了一声,“我去买吃食” 望着轩辕煜欢呼雀跃的身影,肖瑶叹了一句,“宫中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轩辕离闻言,英眉微蹙、俊目略闪,眼神若有所思地看了肖瑶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肖瑶本想问昨夜之事,见轩辕离不主动开口,便也不问了。 两人各有心事,竟一路无话。 马车停到医院大门口,肖瑶下了车,轩辕离却未动。 听说肖瑶来了,那几只忙停了手中的棋子,一脸诧异,“有事” 肖瑶笑吟吟地进来,一一看视了,道:“你们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坚持吃药,不过两三天,便可痊愈。今日我来,是请你们过府玩耍的。”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王府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过,能和阿瑶呆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肖靖到底年轻,听说有可玩的,便起了好奇心,“有什么” 肖瑶杏眼看着几位,笑眯眯地说:“泛舟湖上、摘莲钓鱼,如何” “嗯,走吧。”薛昊便第一个站了起来,“反正在屋里关了几天,也怪闷的。” 流霜当然也愿意。 肖靖也没什么可说的,胡家庄地处北地,不远处虽有条小河,却不曾坐过船 肖端自然最高兴 这小子,这一个多月快玩疯了。不用听夫子训斥、没有爹娘唠叨,锦衣玉食、前呼后拥 因为是王妃堂弟,到哪里都人称“小少爷” 怎一个“爽”字了得能一辈子住在这里最好 听说还可以坐船、钓鱼,肖端便第一个冲了出去 肖瑶出了医院,众人便随后骑马而行。 轩辕煜买东西也回来了,见了肖靖,自然亲热地不得了 谁能想到,最初见面便要斗个不停的两人,竟成了姻亲兄弟呢 到了王府,白纤尘也已经到了。 众人便各自下马、下车,直接去了湖边。 肖靖和薛昊几人来到王府中,因为感冒,直接被肖瑶给关在院子里,其实也没有看过王府全景,今日便可一饱眼福。 除了流霜和肖端,薛昊几人都对王府赞叹有加。 流霜是因为北齐皇宫自然比这里更为奢华精致、宏伟壮观。 肖端则是因为几人感冒时,他早就跑了个遍,这湖边也是来过的,不过下人们却不敢让他坐船罢了。 白纤尘也很喜欢这王府中的风景。因为是来过的,便充当起了向导,给大家不停地介绍这个、那个的,很是尽责。 轩辕离并没有邀请别人。 因为只有肖瑶一个女眷,是以,男人还是越少越好。因此,轩辕离只通知了白纤尘和轩辕煜两人。 众人上了船,前船刚走,突然小厮过来禀报说宫中来人了。 轩辕离便有些皱眉。 自己和肖瑶刚从宫中回来,怎地后脚就有人跟来 “何人” “是女学士陈淑娴、陈淑慧姐妹。” 肖瑶看着轩辕离,不知道这男人为何听见名字便一脸厌恶 “可问了是何事前来” “女学士说奉咱们贵妃娘娘之命,前来送吃食给主子们助兴的。” 轩辕离一听是陈贵妃让来的,憋着气,却发作不得。 转眼看了肖瑶一眼,“你去打发了吧。” 说着,扶着肖瑶便下了船,自己却转身又跳上船,道:“走吧。” 竟是把肖瑶给扔下了。 肖瑶苦笑不得,跟着小厮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这两个名字,有些熟悉似的。 “可是右相陈家的女儿” 那小厮便垂头,道:“正是右相之女。” “呼” 肖瑶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情,就是那两个被轩辕离扔到门外的表妹啊 听说,皇上和贵妃给轩辕离赐婚不成,便留两人在宫中做了女官。 听名字是什么女学士,莫不是在皇宫里,教那些年幼的皇子、皇女读书做学问的 肖瑶来到正堂,果然看见两个妙龄的少女一色打扮,正端坐在太师椅上。 见肖瑶来了,并不站起,只是眼睛上下打量着肖瑶。 说实话,两人此刻跟肖瑶真有些比不上。 无论长相、气度、衣服、装扮,明显就落了下乘。 两人不过看了肖瑶一眼,便知道自己跟肖瑶是比不了的 肖瑶本就长得极美,此刻更是收拾得仙子一般。 月照和月华两人都是皇宫里长大,对于衣服和首饰的挑选、搭配,眼光都是极高的。 再加上,肖瑶本身腹有诗书气自华,现代职业女性的落落大方,更是这些未出过府门的千金小姐比不上的。 真是不比不知道,此时,三人在一处,高下立现 两人见轩辕离未来,却是肖瑶到了,心中都是一凉。 肖瑶才是这王府的当家主母而表哥,竟是不屑于见两人的了 肖瑶过来,她们坐着不动,已经过分了;若是再不主动行礼,以后更无法相处。 两人再不乐意,到底不敢违了礼法。 “王妃。” 两人勉强起身,冲着肖瑶施礼。 肖瑶见两人眼睛往自己身后看,便知道是盼着自己家那男人了 肖瑶落了座,看着二人,笑吟吟地,“陈家表妹是吧都是亲戚,叫什么王妃啊多见外两位若是不嫌弃,便喊我表嫂亦可。” 陈淑娴两人便紫涨了脸。 这女人,是轩辕离的正妃 陈淑娴到底大两岁,便开了口,道:“不敢。我们此来,是奉了贵妃娘娘之命,来送吃食的。” 说着,示意身边的小丫头子往前送食盒。 陈淑慧柳眉微挑,竟是示威一般,语气都有些炫耀,“这些都是贵妃娘娘特意挑选,王爷和六皇子最爱吃的。” 意思很明显了,你莫高兴,这些可不是送给你的,而是送给轩辕离和轩辕煜的 肖瑶便笑着道:“是吗劳驾两位女学士过来送点心,真是过意不去。两位女学士平时天天往各府里送点心,挺辛苦的吧” 竟是把两人当成下人了。 陈淑娴便有些恼,仗着自己年龄比肖瑶大些,冷着脸道:“王妃此言差矣。女学士是宫中女官,可不是端水送饭的宫女。” “我们今日来平西王府,是贵妃娘娘、我们姑姑的恩典,也是你的造化” “我的造化不在这几个点心。”肖瑶鄙夷不屑地一笑,“只是我很好奇,这女学士是在宫中做什么的” 陈淑慧便更看不上肖瑶了,果然是个农村来的,乡下丫头哪知道什么宫中女官 “掌宫籍。” 女学士执掌宫籍,其实就是给那些宫女、太监登记名册的。 肖瑶一脸同情,“哦,天天各宫跑着,给那些宫女、太监登名造册,比到处送点心更累吧” “你” 陈淑慧小手便狠狠地绞着帕子 陈淑娴见话不投机,起了身,道:“娘娘命我们把赏赐亲手送到王爷和六皇子手中,既然他们不来,我们便去找他。” 说着,施施然朝着门外走去。 陈淑慧也起身跟上,小脸扬得老高。 肖瑶便笑了,起身跟在二人身后,道:“找你们表哥和表弟是吧我来带路” 好吧,两人扯平了。 自己的几个烂桃花轩辕离陪着,轩辕离的烂桃花自己给他送过去 几人便一路走向湖边。 肖瑶也不笑也不恼,只是淡淡的。 对于身边的两个女人也没有太多厌烦。人家有爱的权利,对吧就像吴娇似的 谁让自己的男人优秀呢就算把人家扔到门外,女人们还是飞蛾扑火般勇往直前 陈贵妃也是够了 怎么让自己当了正妃,算是格外开恩了是吧 自己这个正妃当了不过三天,就准备往府里送侧妃了是吧 觉得自己这个农女,不敢挡了右相之女是吧 好吧,我倒要看看轩辕离如何对这两人 肖瑶便带着二女上了船。 小厮们用力划开了船,小船飘飘荡荡地推开荷叶,渐渐入了湖之深处。 不过两刻钟,便可听见男人们的说笑声随着微风飘来。 两女互相看了一眼,小脸便有些红红的。玉手轻抬、扯扯衣襟、抿抿头发,既羞涩又期待的模样,别有一番滋味。 肖瑶看着二人的表情,无语了。 唉,若是把自己关在这府中,天天对着轩辕离的侧妃、妾室,自己会憋疯、会累死的吧 小船吱呀,突然出了荷田,眼前一片开阔的水域,凉风习习,空气中飘荡着丝丝甜味和清香。 三艘小船并排静泊,船头坐着几个男人。听见身后水响,都转过头来看。 肖瑶眼角便瞅见二女羞涩地垂了头 “喂,害什么羞啊”肖瑶笑着说:“你们要找的表哥、表弟可都在这儿呢。” 众人的眼睛便都揶揄地看向轩辕离、轩辕煜兄弟。 轩辕煜“哼”了一声,转头持了吊杆,道:“莫惊了我的鱼” 轩辕离脸色发黑,一脸恼怒地看着肖瑶,暗暗磨牙。 不是让这丫头打发了吗怎地倒把人给带到这里来了,没得让人倒胃口 “王爷”陈淑娴微微屈膝,不过开口说了两个字,轩辕离便打断了陈淑娴的话 “速回再开口,便一浆打入水中” , 381 痛快一日 肖瑶闻言一头黑线。 这男人,对不喜欢的女人竟是如此手笔,真是太不绅士了! 再看陈淑娴、陈淑慧姐妹,都紫涨了脸,贝齿紧紧地咬着红唇,果然不敢再说一个字! 在众人的视线中,两眼通红、眼泪汪汪的,却又不敢哭成声来。 轩辕离抬手抓住肖瑶的手,稍微用力,便把肖瑶给带到了自己的船上。 肖瑶站稳了脚,看着陈淑娴两人身边的食盒,道:“多谢两位女学士,辛苦了。” 船上的小厮便把食盒递过来,撑起船,掉了头,回转上岸。 陈淑娴和陈淑慧憋着一口气,看着在船头并肩而立的轩辕离和肖瑶,眼中喷出火来。 小船没入田田荷叶中,渐渐消失不见了。 肖瑶拽了一下身边早就转身钓鱼的轩辕离,小声问:“这么狠心啊?” 轩辕离没好气儿地瞪了肖瑶一眼,“以后莫理她们。再来便打出去!” 肖瑶夺过男人手中的鱼竿,皱着小鼻头,问轩辕离,“等哪天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也要这样打出去?” 轩辕离一边弄鱼食,一边紧盯着水中的浮子,一边说:“莫无理取闹。” “哼!”肖瑶却不依不饶地:“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肖瑶正要反驳,轩辕离突然道:“浮子动了,快拉!” 大手握在肖瑶小手上,把两人手中鱼竿猛地一挑! 白线一闪,只见一条巴掌大的小鱼白肚皮一翻,竟从鱼钩上掉到了水里!翻了个水花,跑了! “唉,真遗憾!”肖瑶伸着脖子看着那圈圈涟漪,啧啧有声,“这么小啊!” 轩辕离也成了小孩子似的,见鱼跑了,很可惜,对肖瑶颇多埋怨。 “钓鱼要专心,都是你这丫头,手太慢了!” 说着,扯过线来,抓住钩子,开始往上挂鱼食。 肖瑶吐吐舌头,东张西望地便站起了身,“我去看看他们战况如何。” 肖瑶挨着船看了一遍,这几人里面,就数流霜收获最大! 船上的水桶里,竟然大大小小的有了四五条!其他人都是一条两条,轩辕离的桶里还一条没有呢! 就连肖端都钓到了一条小鱼!虽说不过巴掌大,肖端可是得意地笑了半天。此刻,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等着第二条鱼上钩呢! “好好干!等会儿啊,谁的鱼我就烤给谁吃。没有的不要流口水;鱼多的,也别吃撑了哈!” 肖瑶背着小手,在船上跳来跳去,长裙曳地、衣带飘飘,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小心些。”轩辕离英眉微蹙,“看掉到水里,不是好玩的!” 肖瑶冲着轩辕离摆摆手,“我会水,安啦!” 说完,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便低头去数水桶中的鱼了。 男人们各持鱼竿,端坐着,没人转头看肖瑶,心中却同时升起了疑问:“她什么时候会的水?她怎么可能会水?!” 各自思量半天,却再也不见鱼上钩。有几次等回过神来起竿,却晚了,鱼儿吃了食儿溜了! 自从肖瑶过来,这几个男人都没心思了。 想到肖瑶刚才说的话,轩辕离有些着急,“自己还一条鱼都没钓到,别等会儿别人吃,自己坐那里看嘴!” 此刻已经到了正午,太阳正毒,肖瑶陪着轩辕离钓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坐在这里晒太阳,便笑着说:“我给你们烤鱼去啦,哈哈哈!” 招手让小厮们过来,把众人的鱼都收走送到凉亭处。 那里有备好的烤炉和各种食材、美酒。 肖瑶笑道:“等会儿烤好了给你们送来!” 说着,转向轩辕离,笑着说:“你若是钓到了,尽快送来哈!” 轩辕离一头黑线。 这丫头,故意在众人面前埋汰自己,看晚上不好好收拾她! 肖瑶吐吐舌头,跳着脚上了小船,带着月照、月华,走了。 见划小船的小厮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肖瑶问他,“宫中的女学士们哭着走了?”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王妃的话,她们哭着走了。” 肖瑶有些好奇,“她们在船上没说什么?” 那小厮边用力划着船,边道:“说了。一个说‘回宫定要禀报娘娘,好好责骂表哥和那个臭丫头’!” 肖瑶黑了脸。听这话音儿,必定是大的陈淑娴了,相比陈淑慧也没有好话,便问那小厮,“另一个呢?” 小厮记性颇好,道:“另一个说‘都是表哥瞎了眼,找了个嘛事不知的乡下丫头,竟还当个宝了!’” 肖瑶有些咬牙切齿,就知道她们会骂自己乡下丫头,呸,右相的女儿就了不起了? “然后呢?” 那小厮想了想,说:“前头那个又说‘不过就是新鲜个一年半载,花无百日红,哼!’” 这次,不等肖瑶问,那小厮直接说了,“后头那个便说‘姐姐说的是。咱们姐妹等着瞧好儿吧!’” “然后,她们就哭哭啼啼地下船走了。” 肖瑶点头,“嗯。我知道了,这话莫给别人说。还有你们两个,月照、月华,莫告诉王爷,没得生些闲气。” 三人自然知道陈家之女和王爷之间的事,都忙应了。 此时王府里已经有了王妃,陈家之女自然心中不舒服,贵妃娘娘也一直惦记着王爷的四个侧妃之位。 再说,下人们都不知道肖瑶脾性,谁敢多嘴? 更何况,王府家规之首,便是不得私下里非议主子! 知道了自己的贵妃婆婆和陈家姐妹仍未死心,肖瑶心中便有些不快。 月照、月华两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便狠狠地瞪了那小厮一眼。 小厮也很委屈,默默地垂了头。 月照也知道,王妃问了,他自然不敢撒谎,也不算他的错。 肖瑶对那小厮道:“你在这等着,等鱼烤好了,你给他们送去!” 哼!馋死轩辕离这混球! 凉亭里的厨子们正在收拾饭菜,见活鱼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拿鱼。 等他们刮净了鱼鳞、清洁了内脏,肖瑶走过来,道:“你们忙你们的,这些鱼我来烤!” 其实,肖瑶没有动手做过,但是没少看。只得边回想边烤了。 肖瑶拿过来已经整理好的鱼,往里面放盐、放姜,涂抹均匀。翻面,再次涂抹均匀。 大概腌制半个小时便可。在这半个小时中,把其他的鱼都一一腌制好了。 小厮们早就放好了两个烤箱,点着了木炭。 肖瑶取过夹子,把腌好的鱼放上,先涂抹一层熟油,然后打开、平铺,合上夹子,放到烤箱上。 依次如法炮制,把夹子放好了,共有六个夹子,一次便可以同时烤六条鱼,正好白纤尘、薛昊、流霜、轩辕煜、肖端、肖靖六个人一人一条。 本来说,把每个人的鱼烤了给他自己吃,可是让自己给弄得混乱了啦! 自然,没有轩辕离的,哈哈!。 肖瑶点头,“嗯,还可以供得上那几个人吃啦!” 正想着,就听得身后水响,一条小船回来了。 船上的小厮端过桶来,递给厨子,道:“这是王爷钓的鱼,让小的给王妃送来。” 肖瑶边把面前的烤鱼不停地翻面,边看了那小鱼一眼,对那小厮道:“回去跟王爷说,他的鱼来晚了,赶下一次吃吧!” 哼!谁让他的那些表妹给我不痛快啦! 那小厮闻着烤鱼的香味,恋恋不舍地走了。 鱼渐渐地就变成了金黄色,香味四溢,闻着还是挺让人流口水的呢! 肖瑶很满意,第一次动手烤鱼,看着貌似挺成功的啦! 一一收拾进了托盘,肖瑶便打发那小厮送去几人处,特意交待:“这些鱼,没有你们王爷的……” 月照和月华见肖瑶如此幼稚,忍不住相视而笑…… 肖瑶此时才开始烤轩辕离那条鱼。 等众人都吃完了,轩辕离盼星星盼月亮地,自己的烤鱼终于来了! 不过,轩辕离很高兴,因为自己的鱼是肖瑶亲自送来滴! 且,众人的鱼都吃完了,现在是他们六个人一起看着自己吃!哈哈,还有娇妻陪着,你一口我一口的,哼!急死你们! 肖瑶见轩辕离吃得一脸油光、嘴角带黑,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滚她的陈淑娴!滚她的陈淑慧! 除了我,这个男人不能有任何其他女人! 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又钓了一会儿,看看鱼差不多了。 时间也到了下午一两点左右、天气最热的时候,众人个个脸晒得通红,便收拾了鱼钩、水桶,往回走。 到了凉亭,厨子们摆好了饭菜,便开始收拾鱼。 这次肖瑶便不再上手,等厨子们烤好了送过来,肖瑶一尝,汗…… 厨子们烤的,比自己烤的好吃十倍! 男人们吃了几口,便又开始拼酒。 这顿饭比以往吃得更开心,因为今天多了个轩辕煜、多了个肖端,大大小小七个男人,场面更是热闹非凡。 流霜和轩辕离也都放开了,整个湖边、整个下午,都回荡着他们的嬉笑打闹声、划拳猜枚声…… 谁知道下次欢聚又在何时?便痛痛快快地畅饮一番吧! 382 步入正轨 第二日,肖瑶又起晚了…… 肖瑶咬牙切齿,那个罪魁祸首却早就上朝走了半天了。772e6f742e6f%6d 等肖瑶洗漱完毕、吃了早饭、上了马车……到了医院,天已近中午! 见肖瑶过来,下人忙禀报,“禀王妃,贵客们都走了……” 肖瑶望着空空荡荡的小跨院,有些怅然若失,“不说再见……其实,我也怕离别的场面……” 没过几天,那些偷偷溜走的贵客们,便纷纷传信回来。 胡家庄的信是肖文写的,絮絮叨叨写了好几大张,诸如:“肖靖和肖端一路平安;你娘亲又有了身孕,已经三个多月了;你和王爷要夫妻和美、孝敬公婆、宽宥下人……” 薛昊的信里却是一则喜讯:“本王六月初三成婚,特邀平西王贤夫妇驾临……” 流霜的回信来得最晚,却也最简短,“一路平安、父皇薨逝、姑姑返西……” 肖瑶看了众人的信,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便商量。 轩辕离看着薛昊的信,道:“西诏王大婚,南丰朝廷是要派礼部之人去贺礼的。你我身份使然,却都去不得。到时候派六子去便可。” “嗯。”肖瑶点头,“六子是皇子,领着礼部之人,礼遇够高,薛昊的面子也足了。” 说着,肖瑶又笑了起来,“小娜在西诏呢,六子定十分乐意吧?” 轩辕离轻轻笑了一声,道:“平西王府也不能没人,我们也要派个人去。你说,派谁?” 肖瑶眼睛一亮,“让江水去,你看可好?” “嗯,这小子快憋坏了!” 肖瑶便捶打着轩辕离的胸膛,咯咯直笑,“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呢!” 江水喜欢丁元春,两人都看出来了,却阴差阳错地分开了二人。 看看丁元春那边是什么意思,若是没问题,给流霜说一声,便给二人成婚也是件好事。 “二人成婚后,便跟着公主娘亲,你说怎么样?” 轩辕离点头,“好。” 想到流月,肖瑶有些郁闷,“公主娘亲的身份是个大问题,在哪里只怕都呆不长。” 在北齐和西诏她都是已经薨逝的人,见过她的人又多,自然没法长住。 公主娘亲和自己长得太像,呆在这里,被南丰皇帝发现了,也是个问题。 “莫愁,等六子和小娜成了婚,可求父皇去南方封地,到时候她便可跟随,到了南方,她便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肖瑶第一次听轩辕离提封地之事,好奇地问,“你也是皇子,有封地吗?我们去哪里的封地?” 轩辕离便笑,“我们没有封地,你若是喜欢,我便把这天下都给你,如何?” 自己要么入主皇宫,坐了龙椅;要么去北方封地,不会去南方的。 肖瑶便摇头,“不要。” 谁爱入宫啊! 再说,看皇帝公公的样子,身体很好,现在不过五十出头,说不定,还能当个二十年的皇帝呢! 见肖瑶不喜,轩辕离便不再说此事了。 两人默了一会儿,肖瑶想起流霜的信,问:“舅舅这里,是国事,我不懂,你怎么说?” 轩辕离摇头,“不可派人去,此信亦不可留。天下皆知北齐先皇已逝近三年,此次真龙归天,自然由流霜偷偷入了皇陵。回信只劝诫他保重身子,莫提此事。” 以流霜秉性,若是肖瑶回信,他定要存着的。若被人窥了去,恐节外生枝。 “嗯,你说的也对。” 肖瑶把头在轩辕离怀中拱了拱,笑道:“娘亲又有孕了,这事我可以随便派人去吧?” “自然。”轩辕离低头在肖瑶额头上亲了一记,“派谁去、送什么,都随你。” 说完,轩辕离大手挑起肖瑶的尖下巴,两人视线对上,轩辕离俊脸含笑,问:“你何时有孕?” 肖瑶便红了脸,杏眼含情,看着轩辕离,摇摇头。 自己吃了避孕的汤药,半年内是怀不上的。半年后,身子再缓两三月便可以了。嗯,这么一算,恐要到冬天了。 “你不知道?便现在吧!”说完,轩辕离便俯身压下…… …… 肖瑶的生活步入正轨,忙了起来。 轩辕离和肖瑶两人吃了早饭,便各自忙碌。轩辕离或上朝、或去军营;肖瑶去医院。 时令已经进入盛夏,天气炎热,肖瑶若是来了医院,中午便不回王府。 田摇情和皎皎四人被肖瑶做了分工。 医院里每日事务繁多,便让田摇情过来主掌。不仅医院里的诸般杂事,当然还有医院和松鹤堂、和两个庄子的往来,都有田摇情负责。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肖瑶便让皎皎和沉香二人长住在医院,配合田摇情,轻易不回王府了。 而悠悠和滟滟两人,则和月照、月华一起轮班,陪伴肖瑶来回,贴身伺候着。 肖瑶认为这样比较好。田摇情她们五个人都是北齐皇宫之人,虽说是自己的陪嫁,总不好让轩辕离心存芥蒂。 她们五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这医院算是肖瑶的产业,她们几个人卯着劲地,把这医院做好,想让陈贵妃和皇帝高看肖瑶一眼! 是以,五人同心协力,把医院和庄子上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医院里的病患和家属都十分满意。医院的口碑,因为肖瑶小神医的回归和更好的服侍,名声更好、名气更大! 京城之人都知肖瑶是平西王妃,多少身份低根本进不了王府的人,却可以在医院见到貌若天仙的平西王妃! 不少病患便是冲着肖瑶来的,小毛病也不心疼那昂贵的诊费了…… 医院天天门庭若市,再加上小娜不在,肖瑶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把轩辕离心疼得不得了,王府中的许多事便不去麻烦肖瑶,打发管家和下人们都处置了。 胡家庄的药已经不往京都送了。 为了方便、节约运费,胡家庄的药送到明城松鹤堂,专供南丰京都以北和北齐全国。 而京都两个庄子上的药,则送到京都松鹤堂,专供南丰京都以及京都以南之地。 胡家庄的收入归肖家,京都庄子上的收入归肖瑶。 两家各自跟白家结账,因为药方不同,虽然都是肖家制药,并没有什么冲突处。 以后总归是两家人,恐以后生了嫌隙,早早分开是明智的。 这个时候的人还没有什么名牌保护意识,侵权造假的也没有,是以,肖瑶也很放心,京都庄子上出的药依然也叫肖家制药。 否则,若是用了别的名字,胡家庄的父母恐还要伤心呢…… 平西王府的大权,轩辕离还是交给了肖瑶。 肖瑶本不想管,可是,无奈,轩辕离那厮不依。 轩辕离是这样说的:“恐你累着,本不欲你管。可你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却是推不得的。” 肖瑶只得接了这苦差…… 这一日,肖瑶便集中王府中各处管事开会。 肖瑶在太师椅上坐直了身子,看着低下跪着的众人,有心让他们起来,却又一想,“自己坐着,他们站着,就会比自己高,自己本就年轻,这下气势会不会全没了?” 其实不然,下人们跪着的时候,主子坐着才是最威严的! 肖瑶稳住心神,尽量缓和了语气,沉声道:“众位,尽管我已经嫁入王府数日,今日与众位却是第一次见……” 囧!下人们会不会嘀咕,“王妃日夜宣淫、顾不上管家……” 肖瑶眨巴着杏眼,看着众人。 下人们却屏声静气,身子纹丝不动,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轩辕离在旁边坐着,跟杀神似的,众人谁敢抬头?更别说嘀咕王妃日夜宣淫了! 以至于解散了,很多人都没敢看肖瑶长得什么样儿! 回去问起那些见过王妃的,都说:“这王府里,你如果见到如仙子一般的,便是王妃了。” …… 皇宫中的陈贵妃却还是对肖瑶不满意。这不,又派人宣召来了。 肖瑶一大早起来,还没等出发去医院呢,宫中的宫人便到了。 轩辕离见肖瑶笑道勉强,只得劝道:“我们也好久未拜见过父皇和母妃了,不如早去早回。” 肖瑶只得道:“好吧。” 今日自己当值啊!若是去得晚了,对病人是不负责的啊! 昨天自己歇着,她怎么不来宣召啊,真是的!看来,有必要跟她说一下自己上班的时间。 “我们要不要带点儿什么?”肖瑶一边换衣服一边问轩辕离。 轩辕离眉头一挑,奇道:“带什么?你做的点心还是你做的鞋子?” 肖瑶小脸便红了,佯怒道:“知道我不会做还来笑话我?看我恼了,夜里拿银针扎你!” 轩辕离便一把搂住了肖瑶,在肖瑶红红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道:“逗你呢!” 肖瑶一脸纠结,眉头微蹙,歪头看着轩辕离,“要不,我也学学做饭、女红什么的?” 轩辕离忙摇头,“莫瞎想了。想吃点心,自然有厨子;想穿新鞋,自然有绣娘。你呀,只管当好你的大夫,这可是所有女人学不来的!换好了衣服,便走吧。” 明霞宫里的陈贵妃脸色阴沉。 ---------- 感谢各位的订阅、打赏、推荐、收藏、月票等等!好成绩来自大家的支持,群么么! 383 婆婆算计 自那日陈淑娴姐妹回来,添油加醋地说了当时的情形后,陈贵妃早就想说肖瑶一顿了。 谁知,两人却再也不进宫了! 见二人一起来了,陈贵妃更加不高兴。 这丫头倒是个有心的,竟拉着儿子一起来了。自己若是让她受了什么委屈,倒让儿子看了个清清楚楚。 轩辕离这孩子也是个奇怪的,一个大男人,多少大事不去干,天天跟在女人身后干什么? 想到这里,陈贵妃便先瞪了轩辕离一眼。 两人跪在地上磕了头,见上座的陈贵妃不让起来,肖瑶心中便有些感觉不好。 轩辕离却一拉肖瑶,两人便起了身,见陈贵妃瞪过来,有些莫名其妙。 拉着肖瑶坐下,轩辕离问:“母妃传我们过来,可是有事?” 陈贵妃一听,便没好气地说:“没事儿就不能传你们过来了?” 肖瑶见陈贵妃呵斥轩辕离,便笑着道:“许久没来看父皇和母妃,是我们的错,母妃莫气。看起了皱纹,倒是我们的罪过!” 陈贵妃这两年,儿子争气,上头又没了皇后,妃子们也多有求着小神医的,知道小神医是陈贵妃的儿媳,自然便更巴着她。 陈贵妃渐渐地,在这宫中成了尊贵第一人,小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再加上有个小神医儿媳,肖瑶给她内调外敷的,那脸看着便比宫中同龄的妃子年轻些,眼角和额头也没什么皱纹。 此刻,听肖瑶如此说,便果然压了怒气。 陈贵妃看着轩辕离,“阿煜的店怎么样了?听他说倒是挺好,你倒是去看过没有啊?” 轩辕离实话实说,“就是开业那天去的,近期公务繁忙,倒是没有去过了。母妃若是不放心,等出了宫,我们便去看看也可。” 肖瑶见陈贵妃脸色缓和了些,道:“母妃不用担心,阿煜做的很好。我在医院里便可看到,他的店里顾客盈门,食客不少。” 陈贵妃道:“这孩子,自从开了那该死的药膳店,竟从早到晚的不见人影儿!学业只怕也荒废了。” 肖瑶自然知道,这时代,商人身份是比较低的,就连自己这能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医者也被认为是下等的职业呢。 轩辕离便有些皱眉,道:“阿煜他又无须考功名、出仕,读些死书又有何益处?不如,便让他尝尝民间疾苦。知道民生之艰,将来方能善待一方百姓。” 轩辕煜已经十六七岁了,明后年成了婚,便要封王离京的,若是个纨绔、败家子,将来他的一方封地便会民声载道,成为国家之患。 陈贵妃瞪了轩辕离一眼,转移了话题。 “那日淑娴、淑惠去你们府上,怎地哭着回来了?” 肖瑶表情淡淡的,不做声。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好。既然是轩辕离惹的事儿,便让人家娘儿俩个辩去吧。 想到这里,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陈贵妃看着,便又来气。这丫头,看这样子,竟是不管轩辕离纳妾之事? “当真?”轩辕离一脸诧异,看着陈贵妃,道:“在王府时还好好的,莫非是路上出了岔子?” 陈贵妃便沉了脸,“臭小子,莫混说!你大婚也有段日子了,此刻抬侧妃进门正是时候。淑娴等你这么多年,已有二十年纪,淑惠也有十八了,你准备耽误她们到什么时候?!” 见轩辕离黑了脸,陈贵妃不等轩辕离说话,便冲着肖瑶,“阿瑶,你是王府的当家主母,为夫君纳妾娶小之事却是你的本分,你如何说?” 轩辕离怒,“嚯”地起身,“母妃莫关我们这些事!” 说着,一把拉起肖瑶,“我们走!” 见自己的儿子如此,陈贵妃便气得胸脯急剧起伏,脸色涨红,两手哆嗦着,“阿离!你……” 肖瑶脚步却不动,拍拍轩辕离的胳膊,淡笑着看向陈贵妃。 “母妃,我是想做个贤妻。只要王爷他点头,我便可抬陈家表妹进门!哪怕命我让了那正妃之位,我也听王爷的!” 有本事说服了你儿子,别来我身上撒气…… 轩辕离大手用力地一握肖瑶的小手,俊脸涨红,额头青筋爆出,看着张口结舌的陈贵妃,怒道:“你儿子我,今生只要肖瑶一人!母妃,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说完,拉着肖瑶转身便要走。 “你这逆子!”陈贵妃气得呼呼直喘,看二人走了,大吼一声,“等等!” 肖瑶只得拉住轩辕离,“莫闹得太僵了。” 见二人停了脚,陈贵妃忙离了座,来到二人面前,看着肖瑶的纤细身材,道:“若是一年后,阿瑶生不出儿子,便抬了淑……” “别说了!”轩辕离大怒,打断了陈贵妃未说完的话。 冲着脸色涨红的陈贵妃,轩辕离一字一顿的说,“就算无儿无女,我这辈子也只要她一人!” 说完,看也不看呆若木鸡的陈贵妃一眼,拉着肖瑶大踏步地走了! 陈贵妃两眼是泪,看着二人消失在宫殿大门口,转身便伏在贵妃榻上哭了起来,“我这是为谁?白付了一片心,呜呜呜……” 陈嬷嬷只得打发走了身边的宫人,上前劝慰,“娘娘莫伤了身子,回头二爷该多自责啊。” “再说,二爷与王妃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以奴婢看,说这些是否有些早了……” 陈贵妃便从贵妃榻上起了身,抽抽搭搭地,接过帕子狠狠地擦了擦脸。 “我这是为了谁好?还不是为了他们好!轩辕离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到现在别说儿子了,连个丫头都没有!” “我的心啊,急得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觉!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虽然伏诛,可是人家的儿子都五六岁了!你说说,我能不着急吗?!” 说到这里,陈贵妃突然想起一事,问:“嬷嬷,那晚之事,到底打听到了没有啊?” 陈贵妃说的,便是那晚轩辕离和肖瑶二人在夜市遇刺之事。 陈嬷嬷看了看周围,低声说:“奴婢打听得也不是很确切,又恐您担心,是以一直不敢跟娘娘说。听说是有人刺杀二爷,二爷胳膊还受了伤呢!” “当真?!”陈贵妃一听,心都提了起来,埋怨道:“你若是早说,刚才不是可以看看他的伤?今日这一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呢!” 相对于陈贵妃的忧愁,陈嬷嬷倒有些不以为然。 “娘娘不用发愁,咱们二爷脾气大,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忘了,二爷他从小便是个有主意的。以奴婢说,这样的孩子才能成大气候呢!” 见陈贵妃宽了心,陈嬷嬷道:“两位表小姐之事,王妃看着倒没怎么,说不得为图个贤惠之名,就应了呢?” 陈贵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我安慰道:“也是。出门子之前,想必她娘也是教过的。女人七出之条,就是有‘妒’啊!” “我看咱们王妃也是个精明的,怎能让自己犯了那七出之条?” 陈嬷嬷一边给陈贵妃揉捏着肩膀,一边接着劝道:“虽说王妃已经进了皇家玉碟,若是犯了七出之条,也难保呢。” 陈贵妃点点头,道:“说的是啊。王府里进几个侧妃、抬几个妾室、收几个通房,不过也是伺候她,又动不了她的正妃之位!” “虽说分走些阿离的恩爱,也有人帮衬她不是?她里头、外面的忙着,多几个帮她操持的也不算坏事!” 陈嬷嬷点点头,自然迎合着陈贵妃的意思。 “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咱们皇家?等二爷气消了、两人的亲热劲儿也过了。过个一年半载的,若是怀了孕,她便伺候不得二爷,自然要娶新人。若是无孕,她更没话说了!” “到时候,背着二爷,咱们把王妃传到眼前。娘娘,您可是她婆婆,还不是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贵妃点点头,可是一想到肖瑶也不是个好惹的,又微微皱眉。 陈嬷嬷便暗暗提点,“她一个新媳妇,能干是能干。可是,您想想,跟王爷生儿育女、给王府开枝散叶,却是她做媳妇儿的本分。这些话,说到天边儿去,也大不过一个‘理’字。” 说着,陈嬷嬷细细的眉毛一挑,两手按在陈贵妃肩上的手便有些重,“何况,她的公婆是皇上和贵妃呢!” “对啊!”陈贵妃眼睛一亮,涂满丹寇的两手一拍,喜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不是还有皇上呢吗?大不了,再讨一道赐婚的圣旨!” “还是娘娘看得远。”陈嬷嬷不敢居功,忙赞了陈贵妃一句。 “二爷之前之所以拒婚,以奴婢看,倒是为了这正妃之位。此刻欢喜着王妃,自然想要给她留了这位子。此时,位子稳了、贪馋饱了,再多几个美娇娘,二爷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陈贵妃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次,你倒是看浅了。娶了淑娴、淑惠姊妹俩,哪是多两个美娇娘的事?是多了陈家!那肖家能帮轩辕离干什么?不过就是多卖几辆银子,能跟整个江山比?” 384 冷宫兄妹 自古以来,没有岳家支撑,哪个皇帝能坐稳了龙椅? 虽说,外戚到后来多乱了江山,到底篡权的没几家。人还是看着眼前,先把江山抓到手再说! 皇上目前虽没有立太子打算,朝中的皇子不少,有谁能跟自己的两个儿子比? 看这情形,大位之争,不过就是在轩辕离和轩辕煜之间。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殡天若是早了,那么便是大儿子轩辕离;皇上殡天若是晚了,那么便是自己的小儿子轩辕煜! 总归,这辈子当不了皇后,那便直接当太后好了! 此刻,不给轩辕离多拉几个有本事的岳家,以后朝堂之上有令不行的事便多了! 轩辕煜嘛,现在还小,等以后自己还要给他再找靠山! 看朝中,几个一品大员家的嫡女也已经长成了,等下次选秀便都给轩辕煜留下,以后多生几个孙子、孙女,自己也热闹些。 再说,看轩辕离对轩辕煜的亲厚样子,两兄弟之间断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惨象。 想到手足相残,陈贵妃突然便想起了轩辕钊,顿时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陈贵妃手往桌上一拍,怒气冲冲地骂道:“杀千刀的太子!都被下了天牢,居然还敢害我的儿子!真是不想活了!” “娘娘低声!” 陈嬷嬷眼睛习惯性地看了一下四周,见并无其他人,低声说:“娘娘这话,跟老奴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看又生是非!” 见陈贵妃怒气未平,陈嬷嬷边揉捏着陈贵妃的肩头,边宽慰道:“秋后的蚂蚱,能有几天蹦跶?皇上仁慈、咱们二爷是个有情有义的,也是为了天下悠悠之口,方容他到现在。” 陈贵妃端起茶杯,喝一口,润润嗓子,陈嬷嬷忙接过来放到茶几上。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一直悬着心!除非那人死了!” “娘娘放宽心,咱们二爷、六爷都有神灵保佑呢!不会有什么的。” 陈贵妃眼珠一转,突然站起身来,“唉,他如此这般,我这心啊,却还挂念着他的两个孩子。” “是。”陈嬷嬷忙拿了团扇,跟在身后。 陈贵妃来到大殿门口,见众人静立,又大声对陈嬷嬷道:“让这些丫头子们也别空着手,多拿上些衣料、熏香、点心。瞧瞧他们还缺什么,回来再取。对了,陈嬷嬷啊,传御膳房送桌好吃食给那俩孩子。” 陈嬷嬷自然扬声应了,又赞道:“娘娘就是菩萨心肠,这宫里有几个能比……” 众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冷宫而去。 沿途碰到不少闲逛的妃子、各宫的宫女、太监,很快,宫中便传出,“陈贵妃心怀仁慈,率众到冷宫看望被废黜的太子妃和两个皇孙……” 齐贵人带着小九等人,正在湖边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乘凉,远远地看见陈贵妃一行,心中不知道何事,却离多远便赶紧站了起来。 齐贵人玉手轻敛,屈膝施礼,一脸恭恭敬敬,“娘娘。” 陈贵妃微胖的脸上都是关切,细细地看着齐贵人的脸色,点点头:“嗯,瞧着这脸色,身子并无大碍。” 齐贵人便满脸感激,“都是平西王妃妙手回春,多谢娘娘恩典。” “那丫头,也就会个医术。以后哪里不舒服,只管传她来。”陈贵妃嘴里谦逊着,脸上却有着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多谢娘娘。”看着一众人等,齐贵人问:“娘娘这是……” 陈嬷嬷便笑着道:“咱们娘娘慈悲,恐冷宫里两个孩子委屈了,这不,冒着这毒日头……” “娘娘果然菩萨心肠!” 齐贵人自己无所出,无事时一想到太子的两个孩子在冷宫受着磋磨,心里便十分心疼。 因太子妃和两个孩子是被皇上打入冷宫之人,宫中妃子平时从不敢去看望。齐贵人自然也未去过。 此时,见陈贵妃转身要走,齐贵人便犹犹豫豫地问:“娘娘,妹妹可能跟着……” 陈贵妃却没什么,道:“妹妹也是个心肠好的,走,咱们姐妹便一起去看看她们。” 齐贵人忙吩咐小九:“回宫去取些礼物来。” 说完,便跟在陈贵妃的身后,不敢僭越。 陈贵妃却笑着嗔道:“你这丫头,过来,我还吃了你不成。” 说着,伸手便握住了齐贵人的手。 齐贵人瞬间竟红了眼,忙两手扶着陈贵妃的手臂,两人携手便往冷宫方向走。 陈嬷嬷跟在两人身后,暗暗点头,“娘娘越来越会为两位爷打算了!” 所谓的冷宫,不过是一处破败的院子,无匾额,以前是堆放杂物的。 宫女太监犯了错,或打或罚都在各自的院子里;皇后被幽禁,也在自己的宫殿里。 太子因被夺了封号、下了天牢,自然他的太子妃和孩子也要被驱逐出东宫。 其他妃嫔一律充了官奴。 太子妃是太子发妻、皇太孙生母,且地位尊贵、娘家势大,自然不能如此处置。 皇上特意恩准,太子妃带着太子的一双儿女住在宫中。随意找了个小院子,拾掇拾掇便把三人赶了进去。 男孩子轩辕瑾是太子妃亲生,女孩子轩辕清然却是太子侧妃所生,不过生母被充了官奴,一辈子也见不着罢了。 见众人进来,三人都吓得哆嗦。 太子妃浑身颤抖,揽着一双儿女,跪地磕头有声,“恭迎娘娘。” 轩辕瑾已有六岁,轩辕清然只有三岁,两个孩子虽胆怯却还不太明白,大眼睛看着众人。 两人一边一个跪在太子妃身边,粗布衣衫厚重、破旧,小脸蜡黄、胳膊腿细如麻杆、手如鸡爪,只剩了一个大头、一双大眼,竟如豆芽菜般。 轩辕瑾虽瘦,精神还好。 轩辕清然头发枯黄柔细、嘴唇翘着白皮、两腮赤红,眼神恹恹,竟是一种病态。 齐贵人便突然忍不住掉了泪。 自己想要一个孩子不可得,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却在这里受着如此磋磨,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儿?或者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皇后被关了,其他人谁敢过来?也就是陈贵妃母以子贵,敢逆着皇上,过来一看。 宫中下人们个个都是眼皮子薄的,太子伏诛,今生恐不能再见天日,他的老婆孩子能有什么好待遇? 关入冷宫一年多,未饿死便是大造化了…… 太子妃便是田家的嫡长女、太子的亲表妹田月婵,与太子奉命成婚,两人平日相敬如宾,虽无爱情却育有一子轩辕瑾。 田月婵自小便被灌输了贤惠、大度,宽以待人、母仪天下……长大了顺顺利利成了太子妃,一辈子被父兄、夫君保护得严严实实,日子过于顺遂,并没有太多心计和谋划。 突然遭遇大变,夫君被罢黜、娘家家破人亡,除了儿子,便什么也不剩了。关入冷宫一年多,不到三十岁的年龄,额头、眼角便已有了皱纹, 此时,田月婵满脸惶恐地看着陈贵妃,喃喃地道:“娘娘……” “快起来、快起来。”陈贵妃一脸和善,看着三人,道:“进屋子坐吧,别晒坏了孩子们。” 陈嬷嬷等人忙扶起了三人。 田月婵呐呐不能言。 屋里能坐吗?不过一个床板,一张破桌子而已。 齐贵人进了屋,看着这惨象、再看看惊恐万状的三人,脸都白了。 陈贵妃的眼睛扫了轩辕瑾一眼,脸上有笑,心中却恨,“若是能把这小子斩草除根,便一了百了!” 陈贵妃观音娘娘一般,赏赐了诸般事物,齐贵人也忙把自己宫中的礼物送上。并没有多说什么,众人便要走。 正在这时,轩辕清然却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田月婵恐惊了贵人们,吓得抬手便捂住了轩辕清然的小嘴。 小丫头憋得小脸通红,田月婵却一脸惊恐地看着陈贵妃,唯恐她发作,杖责了孩子们。 轩辕瑾见轩辕清然被娘捂住了嘴,呼吸不成,一个劲儿地翻白眼、脖子涨红、脸都憋得青紫了,忙用力掰开田月婵的手,急道:“娘,你闷死妹妹了!” “啊?!”田月婵忙收了手,惊慌失措地摇晃着轩辕清然,带着哭腔,压抑地低喊:“清然!清然!” “哇--”轩辕清然喘了口气,突然便嚎啕大哭,随即又拼命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两人忙在身后轻拍轩辕清然的后背,小丫头吐出了几口浓痰,脸色方好看了些。 陈贵妃和齐贵人看着地上带着血丝的浓痰,都皱起了眉头。 齐贵人便又掉了眼泪。 陈贵妃眼神扫了齐贵人一眼,齐贵人忙忍了泪,“娘娘,走吧。” 晚上,轩辕宗便来了明霞宫。 陈贵妃大喜过望,晚上自然好好地伺候了轩辕宗一番。 轩辕宗虽说有好药补着,到底老了,想要逞强,却气喘吁吁地有些力不从心,进入不过一刻钟,便泄了。 陈贵妃尚未舒畅,却不敢说什么。 轩辕宗事情完毕,翻身下来躺在床上呼气。 陈贵妃正要迷迷糊糊睡着,不想轩辕宗问:“今日去看了那两个孩子?” 385 清然得赦 “嗯。我一来心软,可怜孩子们。二来,想着给阿离和阿瑶积个德。特意备了些夏季常用之物,又传话给御书房,送一桌吃食给两个孩子,不值什么。” 说完,心中却有些恨,“到底惦记着他的亲孙子!哼,却忘了他的好儿子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轩辕宗却怒了,“宫中任何人都不得探望,你怎敢违了朕的旨意?!” 陈贵妃只得应了,“是,臣妾再不敢了。” 说完,陈贵妃暗暗撇嘴。 知道这男人嘴硬,其实心里还记挂着。心里恼怒的同时,便瞒了轩辕清然得病之事。 想到这里,又补了一句,“她们虽没了往日富贵,过得还算好。” 看今日情形,清然那丫头竟像是肺痨!定是去年冬日破房子里寒冷,伤风未愈落了病根!最好,小丫头病死,再过病给那两人,三人都死在冷宫才好! 见轩辕宗不吭声,陈贵妃便试探着,“前几日,阿离和阿瑶两人在夜市遇刺……” 轩辕宗却翻了个身,“睡吧。” 陈贵妃暗暗咬牙,只得应道:“是。” …… 齐贵人回去却落了心病。 一想到两个孩子的清瘦,特别是轩辕清然那小丫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齐贵人心里就火烧火燎地难受。 听小神医肖瑶的意思,自己这一生是再不会有子女的了。 皇上老了,况且,一年也来不了三五次。 自己已经过了三十五岁,且身子又有妇科疾病,还能奢望什么怀孩子呢? 轩辕瑾是不敢想,若是能把清然带出来抚养,自己倒不怕落罪…… 心中种下这个念头,齐贵人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谋划来谋划去,日日盼着皇上的到来。 甚至花了大钱,暗暗打点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就盼着有朝一日皇帝能来一趟,听听自己的心声。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过一月,轩辕宗竟然真的来了! 齐贵人喜极而泣,忙细细妆扮了,磕头连连。 轩辕宗心中也有所动。 这个女人,算是宫里比较温顺的女人了,只因为娘家官位不高、人也恭谨。在这宫中,事事与人为善。 虽说一辈子没个子女,倒也从来不争不抢的,没传过口舌、没发过怨声。 想到这些,再加上齐贵人刻意逢迎,轩辕宗夜里竟尝到了多日没有的酣畅淋漓。 两人光着身子,相互搂抱着,看着倒也像一对恩爱夫妻。 齐贵人自然不会放过这好时机,知道情事过后的男人最是耳软,便暗暗饮泣起来。 轩辕宗只当刚才自己用得大力了些,探手过去,给怀中的女人轻轻揉着,“可是疼了?” 齐贵人便有些感激涕零,更抽噎得说不出话来,却摇摇头。 轩辕宗见齐贵人摇头,就以为这女人旷的久了,有些委屈,便宽慰道:“以后朕常来。” 齐贵人见轩辕宗误解自己争宠,忙道:“恐姐姐们委屈,我不敢奢望皇上常来。” 轩辕宗见这女人如此懂事,抬起大手捏了捏齐贵人的粉脸。 见轩辕宗动作亲昵,齐贵人有些受宠若惊,忙趁热打铁,悄悄地往轩辕宗怀里挪了挪,眼泪汪汪地说道:“我的病,小神医也束手无策。想求皇上一件事,却知道于理不合,是以不敢说。” 轩辕宗不以为然,“说说看。” 齐贵人自然不敢说皇上老了,只管找自己的毛病。 “我这破身子,药石无效,再也不想喝那苦药汤,无子便无子吧。只是,前些日子跟陈贵妃到冷宫,见清然那小丫头怪可怜的,想……” 轩辕宗便微微有些皱眉。 “小丫头面黄肌瘦的。”齐贵人见轩辕宗不吭声,便长话短说,“皇上若是恩准,我把她接出来养着……” 见轩辕宗还不说话,齐贵人忙说:“太子犯事时,她尚未断奶,不过一岁多的奶娃娃,又是个丫头……” “冷宫吃穿不继,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齐贵人抬手擦擦眼泪,又道:“若是能让那丫头出了冷宫,不仅我们有个伴儿,太子也会感恩,世人更会传扬皇上宽宥、仁慈。” 轩辕宗眉头微皱。那两个孩子的事,自己已是好久没有过问了。听齐贵人这意思,在冷宫的日子想必过得不怎么好。 等暗卫回了再说吧。 想到这里,轩辕宗便问:“你若是真心想要养那丫头,可想过太子妃会应了?” 齐贵人一听有戏,忙道:“太子妃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若是真心为了那孩子好,自然会愿意让那孩子出了冷宫。儿子她是不会交给别人的,我自然也不敢想。清然非她亲生,又是个丫头,想来应该是愿意的吧?” 轩辕宗“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齐贵人等了一会儿,不见轩辕宗回话,便抬头轻喊:“皇上?” 轩辕宗不应答,齐贵人细细一看,轩辕宗呼吸均匀、鼾声微微,竟是已经睡着了。 齐贵人自然不敢动,只得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皇上早起去上朝。齐贵人伺候着轩辕宗洗漱完毕、穿上龙袍,却不敢再问。 既然皇上没有驳回,自然算是应了吧? 果然,没过几日,便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带着哭哭啼啼的轩辕清然来了! 齐贵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轩辕清然的一脸泪水,齐贵人跌跌撞撞上前,一把搂住瘦骨嶙峋的小丫头,嚎啕大哭…… 当天晚间,趁着夜色,齐贵人便备了重礼,到了明霞宫。 陈贵妃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女人竟养了那逆子的女儿,是要跟自己对着干吗?这宫里谁不知道,轩辕钊和轩辕离是死对头,自己和皇后更是冤家! 齐贵人来时,自然把这些都想好了。 话还没说,便眼泪汪汪地拉着轩辕清然跪下了。 说起了抚养轩辕清然之事,一来感谢陈贵妃,自己有个孩子作伴,二来想请肖瑶过来给小丫头子瞧瞧病。 陈贵妃前面刚刚在宫中落了大贤惠的名声,此刻又见齐贵人如此伏低做小、恭谨礼让的,倒也不好发作。 说起来,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子,能成什么气候?!就算是皇长孙轩辕瑾,也不过是个没长成的毛孩子。 索性好人做到底,让皇上知道自己的贤惠和胸襟,对两个儿子更没得说! 见齐贵人哭得很,陈贵妃便亲手拉起了两人,吩咐赐座。 命宫女们拿来点心,给轩辕清然吃。 齐贵人便命轩辕清然,“清然,快说‘谢娘娘恩典’。” 轩辕清然便给陈贵妃施礼,奶声奶气地说:“谢娘娘恩典。” 陈贵妃便当着齐贵人的面,拉住小丫头的手问长问短。 众人却都不提冷宫之事,只说些闲话,夸赞轩辕清然懂事。 第二日,肖瑶果然进了宫。 自上次与陈贵妃不欢而散,已是一个多月没来了。 传信的宫人只说陈贵妃宣进宫,并未说是何事。轩辕离不放心,正好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便跟了来。 两人自然先到明霞宫。 陈贵妃虽说几日不见儿子,有些想得慌,可是一想到自己只宣了肖瑶,这混小子也跟了来,又有些气。 看着二人,便没有好脸色。 肖瑶也不高兴。 这什么人啊?怎么老是找茬?她是闲的无聊,却不知道自己忙得团团转!好好的,又让人进宫。来了,又没有好脸色。谁稀罕来呀! “父皇和母妃身子可好?”轩辕离吃了教训,不再问“有何事”了? 陈贵妃语气便有些不好,“托菩萨的福,身子还过得去。” 肖瑶坐在一边,只是淡笑。 你们母子有什么机锋,我只看不掺乎,总行了吧? 陈贵妃却不放过肖瑶,见肖瑶在一边坐着,没事人似的,便沉了脸,道:“今日传你来,是有事。” 肖瑶便微微笑着,说:“母妃请讲。” 陈贵妃凤目微转,不再搭理肖瑶,却又转向轩辕离,问:“太子的女儿被你父皇交给了翠玉宫的齐贵人,你知道吗?” 轩辕离摇头,“不知道。” 陈贵妃便沉了脸,怒瞪了轩辕离一眼,“要是他儿子也被带出了冷宫,你是不是也不关心?” 轩辕离道:“一个三岁的小丫头,母妃莫要大惊小怪。轩辕瑾不是好好地在冷宫吗?” “你呀,”陈贵妃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道:“真是让**碎了心!还有阿煜那小子,一大早就出了宫,天天跑得不见人影儿。” “母妃,宣我来是何事?”肖瑶见陈贵妃越扯越远,便有些不耐烦。 今日是自己当值,此时早就过了上班的点儿,说不定医院门口已经挤满了病人。谁耐烦陪着这闲得发慌的老太婆浪费时间。 陈贵妃见肖瑶打断了母子二人的对话,便有些气,“你这丫头,急个什么?不过就是清然她有些咳嗽,齐贵人想求你去瞧瞧。我已经准了,这才宣你过来的。” 肖瑶想着便是瞧病之事,药箱便随身带着的,听陈贵妃一说,便笑着站了起来,“母妃果然慈悲。既然是这样,我便不耽误了。母妃,我去了。” 386 两小之病 翠玉宫。 .v d . 齐贵人正抱着轩辕清然哄小丫头吃饭,小九喜滋滋地过来禀报,“主子,平西王妃来了。” “快请。”齐贵人大喜,没想到肖瑶来的这么早。 肖瑶走路颇快,和宫中那些袅袅婷婷的女人们实在是比不上。 齐贵人见肖瑶风风火火地进来了,知她是惦记孩子病情,心中更喜,忙又屈膝施礼,恭恭敬敬地招呼:“王妃。” “叫我阿瑶吧。”肖瑶笑笑。 唉,人之高低尊卑,生生地拉开了人的距离。 “不敢。王妃请过来坐。”齐贵人走在前面,很快便到了轩辕清然面前,“清然,叫二婶。” 肖瑶一笑,轩辕清然便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二婶。”声音跟小猫似的。 肖瑶便笑吟吟地拉住了清然的小手,入手冰凉。 肖瑶坐下,把轩辕清然抱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轩辕清然不安地拧着身子,她小屁股没肉,硌得肖瑶腿疼! 肖瑶细细地打量着轩辕清然。 身矮肌瘦,看着像是两三岁的孩子,稍一动作即劳累气短。 齐贵人立在肖瑶身边,看着不安的轩辕清然,有些忧心忡忡。 “这孩子懒于玩耍,且目力非常衰弱,认字不到一刻钟,即感觉双目抽痛。大便有时不成条,食量极少,每顿不过半两许。” 肖瑶哄着清然,做了四诊。 只见她脉虚软、舌淡,白睛过白,面色苍白、两腮却带着潮红。 “王妃,清然的病可要紧?” 肖瑶摇摇头,道:“是脾胃不足。” 肖瑶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南丰国的公主…… 齐贵人想到那日所见,有些担忧,“那日见她咳嗽过后,痰中带血……” “想必当时体内火气大、嗓子有炎症,此时已经好了。”肖瑶很肯定地摇摇头,“这孩子除了脾胃弱些,并无其它疾患。” 闻言,齐贵人便暗暗舒了一口气。 齐贵人摸摸轩辕清然枯黄的头发,“那便放心了,王妃请开方子吧。” “用资生助养以培养后天之本。”肖瑶说完,便写了方子。 “人参、茯苓、白术、山药、薏苡各四钱;莲子肉、芡实、陈皮、麦芽、神曲各六钱、甘草、白蔻、桔梗、藿香各三钱;黄连二分,砂仁、白扁豆、山楂各五钱。” 写好,交给齐贵人,肖瑶道:“上方共为粗末,每次二两,煎两次合在一处,午饭、晚饭后半个时辰左右各服一次。” 齐贵人点头应了,见上面没写几副,便问:“王妃,抓几副药?” 肖瑶却低头笑眯眯地看着清然,又拉住小丫头的手,问:“清然,能不能吃汤药呢?” 轩辕清然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便眨巴着大眼睛转头看着齐贵人。 齐贵人也有些为难,“这个,我不知道。” 冷宫不能随便去,也不好找太子妃去问。 肖瑶又把小丫头抱到怀里,逗着道:“小宝宝若是好好喝药,二婶便带清然出宫去玩。” “大街上有卖糖人的、有耍猴子的,还有很多跟清然一般大的小宝宝,可好玩儿了,清然,想不想去呢?” 轩辕清然其实对肖瑶说的那些没有什么知觉,却被肖瑶笑眯眯的哄着了,点点头,轻声细语地说:“想去。” 说完,又奶声奶气地问了一句,“哥哥也去吗?” “哥哥?是谁?”肖瑶一愣,看向一脸苍白的齐贵人。 “太子的儿子轩辕瑾。” 齐贵人说完,哄小丫头道:“清然乖哈,哥哥……哥哥要写字,就不去啦。” 轩辕清然便瘪了瘪小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两人,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让人心里发酸。 肖瑶看看轩辕清然的样子,问:“那孩子也在冷宫吗?” 齐贵人点点头,两眼红红的。 轩辕瑾那孩子也瘦的皮包骨了。当年是多么可爱、漂亮的一个孩子啊! 肖瑶暗暗打定了主意,在齐贵人面前便不再提轩辕瑾之事。 回齐贵人道:“先抓三服药吧。若孩子能吃下,便吃二十天。二十天后,再找我过来。” “是。王妃。 此方果然对症,轩辕清然服二十天后,即食量大增。 肖瑶过来看视了,继续服用该方。 一月后,轩辕清然每餐可进饭食约三两,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喜玩乐动。 肖瑶便令她坚持下去。 轩辕清然目力亦见强,能看书写字持续两刻钟以上。 后来,肖瑶又请太医院擅长眼科的御医过来,两人合诊,发现轩辕清然的视力问题,其实就是现在所说的远视眼,因营养不足所致,便未开药方。 当然了,此乃后话。 此时,肖瑶诊治完了轩辕清然,月照收了齐贵人的诊费,众人告辞了千恩万谢的齐贵人,回了明霞宫。 见了陈贵妃,肖瑶便要告辞。 轩辕离自然知道肖瑶急,两人便辞了陈贵妃,一起出来了。 轩辕离见肖瑶脸色不虞,小脸绷着,便问:“是那丫头的病不好?” 肖瑶摇摇头,杏眼有些忧色,道:“脾胃虚弱,竟是饮食不继、营养不良所致。由此可想,只怕太子的儿子也不好,我想去看看,不知道行不行?冷宫不是随便可以进的吧?” 轩辕离便握了肖瑶的手,“此刻便去。” 肖瑶有些吃惊,柳眉蹙起,“可以?别因为我触怒了父皇。要不,先请示了父皇?” “无妨。”轩辕离便带着肖瑶改了方向,“只说是来看望轩辕瑾的即可。” 冷宫果然偏远,几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两人到了冷宫门口,肖瑶并未见到想象中的严密把守、一步一岗的情况。 肖瑶奇道:“没人看着啊?” “有暗哨。”轩辕离脸色冷淡,“他们不敢随便走出这院子,出来便是死罪。” 肖瑶情绪不高,看看轩辕离,淡淡的,“从高而低、由尊变卑,这便是人生。” 轩辕离握紧了肖瑶的手,“莫想太多。” 肖瑶便有些沮丧,“不是我在想,是你会不会做……” …… 月照便上前拍门,等了一会儿,便听见里面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小跑着过来开门。 果然,“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开了一条缝,一张惶恐而年轻的脸露了出来,“谁呀?” 月照上前一步,道:“平西王和王妃到了。” 那宫女明显地吃了一大惊,却也未回去禀报,直接便开了门。 看见轩辕离,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噗通”一声便跪下磕头,哆哆嗦嗦地道:“恭迎王爷、王妃。” 说完,再也不敢抬头了。 月照道:“起来吧。去禀你主子们。” 其实,院子不大,这外面的动静,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那丫头便起了身,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跑。 很快,田月婵搂着轩辕瑾一步三挪地出来了。 田月婵长得极美,当年也是名动京城的美人,此时,却皱纹横生、脸色憔悴,身子佝偻了。 灭族、囚禁的打击是致命的,又被夺了清然,要不是轩辕瑾支撑着,这女人早就倒下了。 肖瑶是大夫,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这女人身体极度虚弱、精神接近崩溃,三十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已是风中残烛了。 虽没见过肖瑶,田月婵却一眼便看出了她的身份。 天下有哪个女人,能让平西王轩辕离手牵手呢?定是那个名扬天下的神医王妃--肖瑶了! 田月婵虽浑身颤抖、恐惧害怕,看向轩辕离的眼睛,却还是充满恨意的! 要不是这个男人太过优秀,威胁到了太子之位,太子和父亲又何必患得患失、对父皇痛下杀手呢? 谋事不成,父族灭门、夫君下狱,自己和儿女们被囚,从此不见天日。前日,他的亲娘陈贵妃,竟又夺了自己的女儿去落人情! 此刻两人竟然一起来了,来干什么?羞辱?逼死? 田月婵浑身颤抖,两臂如铁环般,死死地搂住自己的儿子轩辕瑾。 轩辕瑾大眼睛眨巴着看向轩辕离几人,并不认识。 肖瑶看着两人,心中十分难受。南丰国曾经最尊贵的两人,此刻的样子,便连街上的乞丐也不如吧? “大嫂--” 肖瑶一开口,田月婵的身子便是一抖,两眼警惕地看着肖瑶。 “大嫂,我是肖瑶。我们……我是来瞧瞧轩辕瑾的。” 肖瑶杏眼温柔地看着满脸戒备、面黄肌瘦的母子,淡淡微笑着,声音和缓。 “我刚从齐贵人的翠玉宫过来,清然她很好。听齐贵人说轩辕瑾也病了,特意拐过来看看的。你相信我。” 田月婵却不怎么领情,“我儿子很好,他没病!” 自进了冷宫,自己和孩子们生了病,很难请到御医的。 又唯恐药汤里被人下了毒药,田月婵对于生病一般是忍着的。 可是,孩子们还是慢慢落下了病根儿。 特别是轩辕瑾,其实比轩辕清然病得更严重。不过,从体外却不怎么能看得出来。 太子被抓后,东宫被抄。 当着轩辕瑾的面,太子宫中的所有嫔妃、宫女、太监一律被抓、被捆,反抗的侍卫们,当场被杀,血迹淹没了青砖、惨叫震聋了耳朵! 387 如意药膳 当时不过四岁的轩辕瑾,亲眼目睹了这人间惨状,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住进冷宫后,很长时间都处在害怕、恐惧之中,夜夜哭叫着被噩梦惊醒。 身子便有了病状。 比如,大便日溏泻两至三次,手颤动不休、平举更甚。比如,腿痿软,走路曾跌倒过,目远视模糊,头晕,后脑尤严重。 肖瑶俏脸含笑,看着田月婵,道:“无论父母犯了什么错,孩子都是无辜的。” 闻言,田月婵的脸色,由警惕变得疑惑不定,却还是两臂紧紧地箍住自己的儿子。 田月婵的眼睛不断地看看轩辕离,再看看肖瑶,好像在判断二人这是演得哪一出。 见她的表情,肖瑶便知道这女人听进去了,微微笑着,细声细语地说:“大嫂,我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在我眼中,或者说对我来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 众人都不说话,看着肖瑶。 轩辕瑾抬着的小脸上便有些微笑,他对于肖瑶很有好感,“这个女人长得好漂亮啊、说话好好听啊,笑得跟娘亲一样和蔼可亲呢!” 田月婵冷冷地接话:“什么?” 见田月婵跟自己说话,肖瑶便有了很大的把握,道:“我说了,我是个大夫。所以说,在我面前的,不是健康人,便是病人。你们娘儿两个,在我眼中,只是病人,不是罪人。” 见田月婵的脸色一白,肖瑶趁热打铁,“所以,大嫂,我们坐下来,让我好好给你们瞧瞧病。只有身子好了,才可以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我说的对不对,大嫂?” 这句话,果然成功地诱惑了田月婵。 她低头看向一脸笑意的轩辕瑾,有些犹豫。 这孩子身子病了,若是任由他发展,不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若是想让自己和儿子死,他们或许在饭食中便下了毒药,何必如此费心劳力地过来瞧病? 不等田月婵想明白,月照和那宫女早就摆好了桌子、板凳,肖瑶更是连脉枕都拿出来了。 轩辕瑾早被肖瑶打开的药箱吸引住了,手里拿着脉枕,眼睛盯着药箱里的各种器械、用具。 轩辕离在一边,如以往般,俊脸依然冷若冰霜。 田月婵反而安了心。心一横,推着轩辕瑾坐下,“儿子莫乱动。” 肖瑶便微微笑了,“阿瑾好孩子,过来,二婶给瞧瞧,我们的小王子是怎么了。” 轩辕离嘴角抽抽,“这丫头,还‘二婶’……” 肖瑶开始诊断。 切其脉两尺虚,左关现弦细,舌红无苔。 又问了田月婵此病起因。 田月婵红着眼睛,不看轩辕离,给肖瑶讲了那日之事。 肖瑶点头,道:“恐伤肾、恐则精却。轩辕瑾的病原在肾,因恐惧损伤阴精而累及肝,发生种种病态,其本在肾。” 综合脉症,属阴虚。 肖瑶便取六味地黄丸为主以滋养肝肾,从培本入手。 “熟地二钱半、山茱萸、淮山药、建泽泻、粉丹皮、云茯苓、五味子、麦冬一钱、补骨脂、胡桃肉、甘菊花各六分。枸杞果一钱二。” 写完,交给田月婵,道:“大嫂,阿瑾的病你不要着急。若是信我,这方子,便先让孩子吃一个月。我再过来看。” 田月婵犹豫了多日。见轩辕瑾又一次跌倒之后,恐病情日益加重,终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求着御医按方抓了药。 轩辕瑾服药三十余剂,颤抖见稳定,腿不软,大便日一次。惟目不能远视,多梦。 见儿子病状日益减轻,田月婵方放了心,后又请肖瑶来看。 轩辕瑾左关弦象已无。 肖瑶便在原方基础上加龙骨再服,以敛目神而止多梦。又服数十剂,颤抖已基本痊愈,余证亦消失。 等到入冬时节,轩辕瑾便如正常儿童一般了。 这中间,齐贵人求了皇上恩典,带着轩辕清然过来拜见田月婵一次。 见轩辕清然健健康康,吃得白白胖胖、活泼好动,田月婵才彻底对两个孩子放了心。 自此,田月婵恨着平西王,却对平西王妃感恩不尽。 囧…… 此乃后话。 此时,肖瑶诊治完了轩辕瑾,对田月婵道:“大嫂,你的身子不过是虚弱亏欠,倒没有大病。若是放宽了心胸、饮食跟上,很快便会有力气的。” 田月婵因为从小锦衣玉食、保养得宜,身体的底子是极好的。 这一年不过是因为惊恐忧思、饮食太差,身子一时受了屈,才至于如此的。身体的各部分器官,并没有器质性病变。 只要心情好了、营养跟上,她的身体会很快恢复。 轩辕离在战场上杀神一般,却是最不屑于屈待女人和孩童的。 一进门,见田月婵母子如此状态,心中便有气。 皇上限制他们出宫、不让她们跟轩辕钊接触,并不是要饿死她们! 不消说了,定是那些巴高踩低的宫人们,苛待了他们,竟至于一国太子妃、皇孙饿得皮包骨,到了食无饭、病无医的地步…… 轩辕离早招了宫中的管事太监过来,当着田月婵的面儿,细细吩咐了冷宫的医、食诸般事务,管事太监自然战战兢兢、磕头如捣蒜,一叠声地应了。 田月婵虽不领轩辕离的情,自此,母子两人的日子还是好过了许多。 虽和在东宫时不能比,但是可以吃饱穿暖,御医大夫们也可随传随到了。 若是如此下去,倒也可平平安安过上一生,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竟至于母子天人永隔、兄妹南北两分…… 此乃后话。 轩辕离和肖瑶手拉手出了冷宫,两人心情都不好,以至于一路无话。 眼看到了医院门口,肖瑶还未回神,轩辕离用力握了肖瑶的小手,道:“到了。” “哦。”肖瑶挑开车帘,见帘外便是医院,忙道:“我下去了,你去忙吧。” 轩辕离便微微笑着说:“今日也没什么可忙的。我在饭店等你,中午吃饭时过来便好。” “嗯。”肖瑶应了一声,“砰”地跳下马车,唬得月照不轻。 月照看着肖瑶平坦的小腹,暗暗揣度:“王妃肚子里不知道是否有了小主子?万一要是有了,王妃如此跳下来,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想到这里,月照扶着肖瑶的臂,劝道:“王妃,以后且莫如此。” “无事。”肖瑶却不以为然,大步进了医院,“走吧。” 挨着京都平安妇产医院,不久前新开了一家饭店--如意药膳坊。 不消说,自然是轩辕煜的手笔了。 最初,开药膳饭店是轩辕煜的头脑一热,后来跟轩辕离说了,轩辕离同意后,自然要听听肖瑶啊、陈淳啊、李大夫这些中医大夫的意见。 肖瑶是这样说的:“你如果决定要开饭店,就别只想着怎么把饭变成药,而要倒过来思考,怎么把适于食用的药材做成美味佳肴。” “有了美味佳肴,再在餐单与店面上做些文章,顾客自然趋之若鹜。否则你说得天花乱坠,疗效再有效也无人问津。因为大家去饭店,毕竟是要吃饭,而不是去治病的。” 陈淳说:“治病靠的是药,而不是药膳……病人吃药的同时,最好不要兼吃药膳……当然了,孕妇、产妇、乳母这些不好吃药的,吃些药膳是可以滴……” 李大夫说:“药膳有辅助作用,不能治病,但可强身、助体,适合少吃、常吃……” 听完了这些人的意见,又从各人手中索取了大量的药膳方子,轩辕煜有了信心,便乐呵呵地准备开业。 皇帝被轩辕离和陈贵妃说动了,对于轩辕煜开饭店,也没怎么反对。 听说,轩辕煜这小子最爱出宫逛街,在街上跟小商贩们讨价还价,还乐在其中! 再说,闯荡一下,体会体会生意人的辛苦,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他无所事事、无事生非强。 轩辕宗不给钱支持,却也没出声反对,便由他去了。 开店自然需要本钱,轩辕煜尚未开口要,陈贵妃便一把都拍给了轩辕煜。 轩辕煜挠挠头,笑呵呵地受了,道:“母妃,挣的钱都给你,我一分不留。” 陈贵妃便点着轩辕煜的额头,嗔道:“这孩子,又说这话!我要钱干什么?我一分不要,你都留着,以后好娶媳妇!” 娘儿俩竟然开起了玩笑,母子的亲情一下子都拉近了许多。 陈贵妃是很得意的。 想想轩辕离和肖瑶两口子,一个比一个能挣!这下,自己的小儿子也会挣钱了!他不是光知道吃俸禄的人,可比那些官宦权贵之家的纨绔子弟强百倍呢! 说到做生意,白纤尘自然成了专家指导,领着轩辕煜搞定了门面问题。 不用说了,自然离肖瑶的医院越近越好!里面不是孕妇、产妇、乳母、病患一大堆吗? 是以,轩辕煜出了重金、白纤尘的面子,买了肖瑶医院旁边的几家门店,翻修、改造,不久,便搞成了一个颇为壮观的大饭庄! 轩辕离大手一挥,写了牌匾--如意药膳坊! 388 药膳午餐 众人看着牌匾上的落款,便知晓,这是平西王府的生意啊! 加上平西王妃小神医肖瑶的名声,药膳坊一开业,便红火了起来。品书网 自然,除了轩辕离、白纤尘往店里带生意以外,肖瑶也帮了不少忙。 比如,原先医院里是允许病患家属做饭的,现在不许了。 除了熬药,吃饭问题全部外面解决。 同时,为了稳住这最大一批客源不流失,如意药膳坊对他们很是优待。 若是医院住院的病患,只要拿着医院的病床号牌,便可在如意药膳坊,享受所有饭食的九折优惠。 不消说了,此规定一出,病患和家属们便都去如意药膳坊吃饭了。 连马路也不用过,不过一墙之隔! 特别是孕妇和产妇们,以前想吃什么,还要家属自己采买食材、看锅熬制,不仅麻烦,还要等很长时间。 现在简单了,直接到药膳坊便可买过来。 而且品种繁多、口味上乘、咸淡随意、随吃随买。 家属不用太过麻烦,院子里也没有了柴火烟熏,舒适了许多。 肖瑶的药膳方子自然派上了大用场。 因为临近妇产医院,所以产妇和孕妇最多,药膳坊里最常备的,便是几道适合她们吃的药膳。 比如,适合孕妇养血安胎的有乌鸡糯米粥、三鲜汤…… 适宜产妇催奶的有山药鲫鱼豆腐汤、参芪母鸡汤…… 且随时可供。 请了御医在膳坊,有顾客可自诉症状,御医便推荐适宜的药膳。 严重的,便推荐去医院就诊。真是两相便宜。 况且,如意药膳坊只是主打药膳,普通人吃的饭菜也有很多。 京城权贵官宦多有巴结两位皇子的,时不时便来聚会捧场;官宦富户之家,家有女眷不便出来的,便自备了食盒,往家采买。 除了医院,这一块的生意也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轩辕离和轩辕煜是皇子,本就手眼通天。 再加上白纤尘这个南丰首富、生意做遍整个大陆的,可以说,各种食材琳琅满目,只有食客想不到,没有膳坊拿不出。 无论北到北齐、西到西诏、南到高山、东到大海……总之,一句话,不管东西南北哪里的稀罕货,如意药膳都找得到、做得出! 说到找大厨,轩辕煜还是挺感激几位大哥哥滴! 北齐的流霜送来了两个宫中御厨。 薛昊自然也不示弱,也送来了两个最好的厨子,外加特质的厨具。 善于做海鲜和南方菜的大厨,便是白纤尘查访而得、轩辕煜重金聘请了来的! 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再加上轩辕煜一心扑在生意上,不大把赚钱哪还有天理啊! 肖瑶对此很是赞赏。 有轩辕离在前,轩辕煜想要更出色很难了。这小子独辟蹊径,也算是个干事业的人! 小娜会医术,若轩辕煜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只靠俸禄和赏赐过活,恐以后两人为此生些嫌隙,倒不美了。 听说小娜在西诏开办了医馆,招收了几个女子,正在教她们比较先进的妇产科医术,等小娜嫁走了,那些女子应该也掌握了不少,也算为落后的西诏妇产之术做了大贡献。 等中午肖瑶过来的时候,也正是膳坊里最热闹的时候。 轩辕离自然不会去帮什么忙,只不过在包间里坐着等肖瑶而已。 白家的生意做得大,相关人才也多,从知道轩辕煜开店开始,便为轩辕煜物色了忠心的掌柜和账房,轩辕煜对他们很满意。 有了能干的属下,老板自然舒心。 此时虽忙,倒也忙不到他。知道肖瑶要来,轩辕煜便也在包间陪着轩辕离等着。 月照推开房门,肖瑶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二嫂!”轩辕煜忙起身叫道。 “嗯,”肖瑶笑着应了,赞道:“生意很好啊!阿煜真能干!” “托二嫂的福。”轩辕煜大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小脸肉乎乎地,一笑,两腮便嘟起了肉! 自从开了膳坊,这小子有发胖的趋势! 轩辕离鹰眸微眯,看着肖瑶的满脸汗水,有些心疼,道:“过来坐。” 此时,他正坐在窗下,对窗开着,三层楼的窗户还是有些凉风的。 肖瑶走到轩辕离身边坐下,看着小脸通红的轩辕煜,道:“生意这么红火,小娜要是看到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轩辕煜便挠挠头“嘿嘿”地笑了,既羞涩又得意。 轩辕离看着肖瑶,关切地问道:“累了吧?中午想吃什么?” 轩辕煜忙道:“二嫂,你说,我马上让他们做。” 其实,今天天气暑热,肖瑶并没有太多的胃口,想了想,道:“便要一碗荷叶粥吧。” 轩辕煜点点头,道:“这个有现成的。要不要放在井水里冰一下?” 肖瑶还未说话,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大手抓住肖瑶的手,劝道:“还是喝热粥吧。等一会儿也就是了。” 热身子从外面过来,猛地喝上一碗冰凉的粥,凉快是凉快了,五脏六腑冷热猛然差别太大,对于娇嫩的肠胃来说,其实是伤害极大的。 肖瑶是大夫,自然知道轩辕离的意思,便笑着点点头,对轩辕煜说:“要碗热的吧。你们不是也没有吃饭吗?就一起吃吧。” “好!”轩辕煜笑着看向轩辕离,“二哥,莫嫌我碍眼。” 轩辕离瞪了轩辕煜一眼,“知道自己碍眼还不走?” “是二嫂要留我,嘿嘿。”轩辕煜很喜欢跟二人在一起,冒着被二哥讨厌的风险,准备赖在这里跟她们一起吃午饭了。 “二哥、二嫂,你们要什么菜?” 轩辕离无可无不可地,看着肖瑶道:“你来定。” 肖瑶便不客气了,“我们三个人,要四个菜便可。” 想了想,天气太热,要些爽口的凉菜便算了,“凉拌金针菇、蒜泥菠菜、麻酱豆角、鸡丝粉皮。” 轩辕煜嘀嘀咕咕,“二嫂,全是凉拌菜啊!”说着,看了轩辕离一眼,“二哥,你再点个呗。” 吃这些,嘴里要淡出鸟来了! “就这些。”轩辕离自然是老婆说什么便是什么,说完,又瞪了轩辕煜一眼,“又想吃肉,是不是?” 轩辕煜便有些哭笑不得,道:“二嫂那么忙,光吃这些素菜不顶事的。再说,这可是咱们三个人吃,你觉得够吗?” 说着,嘿嘿一笑,“你不点,我点了哈!” 轩辕煜转眼看向肖瑶,道:“二嫂,咱们来盆沙参老鸭汤如何?” 见肖瑶笑,轩辕煜忙趁热打铁,“再来一笼鸡蛋虾仁蒸饺,二嫂知道,最是养身的!” “嗯,”肖瑶杏眼眯起,看着轩辕煜点点头,笑着说:“阿煜果然做得越来越好了。沙参老鸭汤益气养阴、清热祛湿;鸡蛋虾仁蒸饺润燥、强身,护眼明目、护齿健骨。嗯,就添上这两样吧。” 轩辕离无可无不可。 轩辕煜便知道轩辕离同意了! 轩辕煜高高兴兴地起了身,腰微弯,大手一摆,如店中小二一般,高声报菜道:“客官,您点的是四菜一汤、一主食、一甜点,齐活儿!两位客官稍等,马上就得!” 说完,也不管轩辕离和肖瑶二人戏谑的眼神,笑呵呵地跑下楼,亲自报饭去了。 轩辕离听着轩辕煜“通通通”的下楼声,头疼,“这小子,越来越没正形了!” 肖瑶杏眼却斜了轩辕离一眼,娇嗔道:“说什么呢?我倒觉得阿煜越来越能干了!” “都是你惯得他。”轩辕离语气竟有些无奈。 “这小子啊,现在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了!上次听他跟父皇说话,开口便是‘我二嫂说……’!把父皇气得不轻!” 肖瑶得意地大笑起来:“看看!看看!这就是我的魅力!哈哈哈……” 轩辕离:“……” 笑闹了一阵,肖瑶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对了,阿煜不是要去西诏给薛昊贺礼吗?什么时候走?就是这几天了吧?” 轩辕离无语了,看着肖瑶道:“给你说了好几遍了,你莫不是忙得忘了吧?就是后天。” 肖瑶一叠声地道:“坏了、坏了,我还没给公主娘亲和小娜买礼物呢!” 轩辕离知道肖瑶忙,便道:“不急,你若是没空,让月照她们去买便可。” 肖瑶摇摇头,“那多没有诚意。”想到丁元春肯定也在西诏,便问轩辕离:“府里打发江水去?” 提起江水,轩辕离的脸上便有了笑意,“嗯。那小子这几天激动地天天上街买东西,估计是买礼物呢。” 忽然想起自己在明城第一次给肖瑶买香粉的事,竟如昨天!而那个小丫头,也成了自己的妻,正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真是往事如梦! 肖瑶一脸惊讶,“当真?唉,丁元春好福气。” “你说什么?我没有给你这好福气吗?”轩辕离看着肖瑶,似笑非笑,“想买什么,吃了饭就去。” 肖瑶一看男人这表情,知晚上不好过,忙改口道:“哈哈,没有没有,我说着玩儿的。” 轩辕离:“……” --------- 感谢各位的订阅、打赏、月票!推荐自己的穿越完结文《厨娘王妃向未央》! 389 意外收获 午饭后,三人便各忙各的去了。 下午下班时,肖瑶便提前了一会儿,交待给了其他大夫,肖瑶便带着月照和月华两人,溜溜达达地上了街。 因为,肖瑶有礼物要买! 给女人嘛,大抵是些衣服、首饰之类,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王府里也有不少首饰,却太过奢华、精致,少了许多灵巧、特色。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昂贵有余、创新不足。 对于小娜这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首饰不需要太过昂贵的,但是一定要时尚、有创意。 自己王府里的那些首饰、珠玉、头面,不是南丰宫中御制,便是北齐皇宫御制,要不就是西诏送来的,都满载着宫廷首饰的昂贵、端庄! 其实反而不怎么合适小娜佩戴。 公主娘亲因为抛头露面的机会几乎没有,是以,对衣着打扮并不在乎,曾经拒绝了肖瑶给她的奢华饰物,对于这些,早就失了兴致。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望着背篓挑担、形形色色的路人;看着众多售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的店面,肖瑶有些犯愁。 别人不知道都买的什么,自己想要买个礼物,怎么就那么难呢? “月照、月华,你们俩倒是说说,该给她们买什么呢?” 月照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王妃,您买什么都好。” 肖瑶苦笑不得,“果然是双胞胎,真是心有灵犀!人家就是不知道买什么,才问你们的啦!” 月照挠挠头:“只要是您买的,她们保证喜欢。” 月华道:“两位主子什么没见过,您买什么她们也不一定稀罕,只要是您买的,她们都会很喜欢的。” 月照点点头,“月华说的对。不在于买什么,再于是谁买!我说的对吗,王妃?” “是!你们俩说的我都明白,可是还是拿不定主意买什么。实在不行,给他们带些我们这里的吃食怎么样?” 月照一头黑线,“王妃,虽说六爷他们骑马去,可是天气如此暑热,三天三夜呢,什么吃食到地方也该坏了吧?” 肖瑶看着满街琳琅满目的东西、熙熙攘攘的人群,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京都街市的傍晚时分,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 已经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几日前下的雨,在黄昏的城中竟然带来了一层薄雾。 街边密密地种着一些柳树,在密林薄雾中,掩映着各色楼堂馆舍。柳树枝头柳叶繁茂,微风拂过,使人感到虽是炎热酷暑,却也有丝丝凉意。 肖瑶走得很慢,今天买不买得到礼物不要紧,权当休闲了。 说起来,很久没有这些闲适地出来逛过街了。自从上次夜市跟轩辕离一起遇刺,肖瑶对于上街已经没了兴致。 对面两个衣着破烂的脚夫,赶着装满货物的毛驴车。 路便走过一顶轿子,细细的轿帘后面,隐隐可见内坐一位妇人。轿顶装饰着杨柳杂花,轿后跟随着骑马的、挑担的。 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 小商贩们大声吆喝着,有了客人的则忙着讨价还价。 肖瑶无聊地看着街道两边的茶坊、酒肆、银楼、肉铺等等。当然了,也有医馆、药店。 肖瑶虽有小神医之名,再加上医院里有陈淳和李大夫两位御医坐诊,但是到底也不能看尽天下病患。 京都是南丰京城,人口众多,很多大夫也有自己的绝活,甚至祖传秘方。 京都平安妇产医院,主打产科。再加上,古人认为女人生孩子是个腌臜事,是以,很多男性病患心中,对平安妇产医院还是有些排斥的。 当然了,一些有心人对妇产医院的诋毁,也在一定程度上留住了他自己的老病号。 比如,钱有成便是如此。 钱有成自从逃离了明城,便来到京都投奔了自己的师傅崔志。 崔志其实也早就不干了。一来,年纪大了;二来,儿子是官身,老爹要从事的医术却是贱业! 钱有成来了以后,崔志便推荐他到了一个医馆安身。 在京都安稳了下来,也有了几个老病号常来。钱有成自认为逃过了一劫,本来过得好好的,却不想,肖瑶随后也来了京都! 不仅在京都开了一家平安妇产医院,竟然还嫁给了战神平西王,成了平西王妃! 钱有成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次打听,最终还是自己亲眼去看了,才确认,大家传说的竟然是真的! 明城胡家庄的农女肖瑶成了皇家儿媳!且,是平西王的正妃!唯一的妻! 钱有成吓得不轻。 想立即收拾包裹回明城,到底自己的老根儿在那里!可是想来想去,竟是不敢走了。 明城才多大个地方,自己只要一露头,就会被人发觉的。若是有心人报告给了肖瑶,她会不会立即杀了自己? 若是继续躲在京都,人多店多,她不一定知道自己。况且,她也不一定想得到自己会在这里!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 肖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不仅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当着大夫呢!哈哈哈! 此时,送走了老病号,正站在医馆门口施展着老腰的钱有成,突然看见了对面走过来的肖瑶!当时便吓了一大跳,立即转了身。 唯恐肖瑶看见自己的脸,钱有成甚至低下了头。 其实,钱有成完全是小人之心,肖瑶早就忘了这号人物。 况且,钱有成为了不被别人认出,从逃离明城的那天起,就蓄起了胡须。 再说,事情过去了两三年,此刻就算他站在肖瑶面前,肖瑶也不一定能认出他。 所谓做贼心虚,便是如此了。 见肖瑶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去,躲在门后的钱有成拍拍胸膛,舒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果然厉害!” “说来奇怪,她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医术?师傅和自己都是一辈子行医,从没听说南丰国有什么医术高超的大夫。” “肖瑶美得不像人,跟个妖精似的,连战神平西王都给勾引住了!别是个山里成了精的狐狸精吧?胡家庄不就在界山山脚下吗?” 想到这里,钱有成突然打了个寒颤。 一个小学徒突然在钱有成身后问:“师傅,你在门后嘀咕什么呢?” “小神医肖瑶……”钱有成咳嗽了一声,用手一指大门外,道:“刚刚走过去。” 那小学徒自然是见过肖瑶的,忙追出去看了一眼肖瑶的背影,感慨道:“她长得可真美。” “那么美,肯定是个狐狸精变的……”钱有成恨恨的,“没听说拜师,就突然医术高超,不是妖精才怪……” 那小徒弟挠挠头,“师傅,您可没少说平安妇产医院、还有小神医的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过节呢!” 钱有成瞪了小徒弟一眼,怒:“我……我们哪有什么过节?你们谁能说清她的师傅是谁?我说的是实话,这丫头铁定是妖精变的……医术根本就来历不明……” 不想,这话却被医馆中的其他病患和大夫听了去,虽说是同行嫉妒之言,到底传了开去。 再加上,陈家因为陈淑娴和陈淑慧被拒,对肖瑶很是痛恨,时常便骂“肖瑶是狐狸精,迷住了平西王爷”之类的话。 渐渐的,京都竟然开始流传,“小神医肖瑶是狐狸精”这种无稽之谈! 此乃后话。 肖瑶此刻笑吟吟地带着月照和月华两人闲逛着,便进了一家银楼。 看来看去,也就是些金银珠玉的首饰。 正要转身,老板却笑吟吟地上前,道:“这位夫人,我们楼上有上好的东西,您要不要看看?” 月照却有些警惕,道:“拿下来。” 掌柜的便自己转身上了楼。 不一会儿,楼梯声响,那掌柜的果然拿了个不大的盒子下来了。 来到肖瑶面前,道:“夫人,您看看这个梳子可喜欢?” 月照接过盒子,微转了身子,打开。见里面果然躺着一只不大的梳子,看材质,似玉非玉,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看过,把盒子转向肖瑶,道:“主子,您看看。” 盒子是没有机关,不知道这梳子上是否有毒呢? 肖瑶看了一眼这梳子,便是一喜! 颜色温润、质地细密、光泽莹莹,竟是象牙! 这南丰国还有大象这种动物?! 肖瑶简直有些惊喜交加了!要知道,在现代,象牙早就成了违禁品,不是随便可以买到的! 肖瑶心中高兴,表情却不露,反而带着着疑惑,问那掌柜的,“这是什么做的?” 掌柜的便开始故弄玄虚,“听说是一种神物的骨头!” 肖瑶便笑了,“可是大象的牙齿?” 390 象牙听诊 掌柜的表情便有些复杂,既有被戳破谎言的尴尬、也有碰到识货人的惊喜。 看着三个小姑娘,掌柜的暗暗思量:“这货进来好久了,那些夫人小姐们都不识货,任自己磨破嘴皮,都不愿买。今日终于碰到了一个识货的,莫要价太高,吓走了人。稍赚一些银子,赶紧脱手方是正理。” 想到这里,掌柜的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肖瑶,见肖瑶十分年轻,穿戴的衣服饰物也不像是大富大贵人家的主母,便有些惊讶。 “夫人果然好眼力,老朽今日碰到识货的了。俗话说,‘货卖有缘人’。夫人,您若是喜欢,老朽便把这象牙梳子便宜卖给你。” 肖瑶轻轻一笑,说:“你说个价儿吧。多少钱?” 掌柜的果然说了一个肖瑶认为不贵的价钱,“五十两银子。” 月照两人还想搞搞价钱,肖瑶却道:“买了。” “可还有象牙饰物?或者有整只的象牙?” “没有了,夫人。夫人若是喜欢,下次再来了货,老朽遣人给您送回府里去。不知府上哪里,可方便告知老朽?” 肖瑶摇摇头,“那算了。” 月照付了银子,肖瑶看了一眼盒子,问掌柜的,“这梳子哪里进的?” 若是近的话,倒可以去瞧瞧大象。 掌柜的便有些卖弄,“回夫人,在极远的南方,很是珍贵。” 肖瑶一笑,见天色已晚,便道:“好了。我们回府!” 这个礼物,小娜铁定喜欢! 三人出了银楼,月照姐妹俩相互看了一眼,劝肖瑶道:“王妃,再买些什么吧。” 公主和郡主两个人,只有一件礼物,不像个样子啊! 肖瑶摇摇头,“我有主意了。不买了,我回家亲手给她们做!” 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但是明天自己不用上班,那么,在家一天便可以做好了吧? 月照两人只得应了,三人便回转王府。 肖瑶只买到一件合适的东西,是有些气馁。不过,因为有了很好的创意,却也更是自得。 公主娘亲知道自己女红差,又不爱动手绣花,若是自己亲手绣条手帕,她会开心的吧? 回到王府,轩辕离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尚未回来。 肖瑶便命月照找出适合帕子的布料来,自己画了两只卡通的小猫咪,一大一小,相互依偎在一起,寓意便是自己和公主娘亲了! 哈哈哈! 囧…… 天色擦黑,轩辕离回来了,进屋见肖瑶正在绣花,便抿嘴低笑。 想看这丫头做女红的模样,还真是难得呢。 肖瑶斜睨了莫人一眼,“笑什么笑?我这是给公主娘亲绣帕子呢。”说完,嘀嘀咕咕,“你想要还没有呢……” 轩辕离坐在肖瑶不远处的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看肖瑶笨手笨脚的,好心问:“就明儿个一天,可来得及?不如让她们帮你。” “小看人!”肖瑶翻了个白眼,道:“我加加班,拼着一夜不睡,今晚就能绣好!” 轩辕离一听,忙道:“哪能不睡觉呢,大不了让六子晚去一天而已。” “去!”肖瑶俏脸飞红。 这男人,自己不睡觉他还不得急死!一晚上不吃肉就闹个不停的男人,跟个吃奶的孩子似的! 肖瑶想到这里,突然连脖子都红了…… 轩辕离见肖瑶一脸娇羞,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还是有些心猿意马。 上前大手拿走了肖瑶手中的帕子,声音柔的滴水:“阿瑶。” “干嘛啦!捣蛋鬼……唔!” …… 轩辕离一回来,月照忙去吩咐厨房开饭。 等月照捧着食盒来到院中,一进院门,便见月华等在大门口。 月照尚未说话,月华便红着脸,用小手指指堂屋。 月照见堂屋的门关着,只得停在了大门口,再也不敢往院中走一步。 两人乃练武之人,耳力甚好,唯恐听见什么不该听,只得远远地站下了。 轩辕离和肖瑶二人所住的春长院,院子极大,却只住了四人。 除了轩辕离和肖瑶,便是月照和月华。偶尔,悠悠和滟滟会来。 晚上,丫头们便歇在东西厢房,并不在堂屋里歇息。 一来,轩辕离和肖瑶二人都不喜事事吩咐别人。 二来嘛,这些人耳力太好,晚上放不开…… 囧! 等轩辕离吃了一顿,意犹未尽地起了身,月亮都出来了。 肖瑶气呼呼地打了男人一顿,娇嗔道:“再如此,便给你娶别的女人来!” 轩辕离大手捧住肖瑶涨红的俏脸,狠狠地亲了一记,“除非再有个一模一样的你!” …… 堂屋关了们,便知道两位主子在屋里做什么,月照两人只得放下食盒,转身准备热水去了。 天热,主子们回家便要洗浴的,更何况今日。 等轩辕离和肖瑶两人洗漱完毕,吃了饭,月亮都已经老高了。 轩辕离拉着怒气冲冲的肖瑶在府中散步,心情很好。 “今日买了什么?为何又自己动手绣帕子?” “买了只象牙的梳子。”肖瑶有些自得,“算是个稀罕物吧?” “象牙梳子有什么稀罕?”轩辕离大手点点肖瑶的小鼻头,失笑道:“咱们王府的库里,整只的象牙不知道多少!” 肖瑶:“……” 轩辕离大手握紧了肖瑶的小手,戏谑道:“王府里各库的钥匙、名册,早就交给了你,你自己却不知道查验,怪得了谁?” 肖瑶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猛地一下子扑到轩辕离怀中!树袋熊似的,两腿缠住男人的腿、两臂吊住了男人的脖子。 肖瑶杏眼眯起,左右摆头看着眼前的俊脸,笑哈哈地道:“我嫁了个富豪!真是太好了!木嘛!” 说完,“吧唧”一口狠狠地亲在轩辕离脸上! 轩辕离两臂抱着肖瑶的腰,哭笑不得。 身后不远处就是丫头和侍卫们,这丫头,今日竟如此放得开,真是稀罕! 肖瑶摇晃着轩辕离的肩,“我要去看看!” “夫人,你的两条小细腿紧紧地缠着你夫君的双腿,迈不开步子啦!” …… 肖瑶跟着轩辕离来到库房,看见满屋子的各种宝贝,便乐了。 自己虽是王府的女主人,嫁到王府几个月,却是第一次视察自己的宝库啊! 轩辕离是大将军,在攻克西诏的城池后劫掠了不少宝物,并不需上交国库。 轩辕离和白家,确切地说,轩辕离和白纤尘之间是有生意的,类似于现在的干股! 轩辕离以皇子身份和平西王之地位,确保白家的生意在南丰国畅通无阻,白纤尘自然投桃报李。 况且,白家的食盐买卖,其实是轩辕离的生意。 食盐历来都是国家专控,南丰也不例外。白家不过顶个名儿,负责经营。 食盐买卖扣除俸银、费用、税额后,剩下的所有利润都是轩辕离的! 两人大婚,北齐、西诏、白家给的都是双份礼,再加上南丰朝廷赏赐、陈贵妃贴补、胡家庄的嫁妆,说轩辕离和肖瑶两人富可敌国,也不夸张。 库房地上不过三大间,其实还建有地下室,比地上的面积更大,肖瑶却没有多少心情细看。 一来,夜已经深了,二来,肖瑶对于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没有太多兴趣。 轩辕离便拉着肖瑶直奔象牙处。 打开箱子,果然满满地堆着上好的象牙十几支! 肖瑶如获至宝,忙坐下来,细细地翻看着。 这些象牙不是摆件和雕刻件,没有经过什么大的加工。 这,正是肖瑶想要的! “这些都是白纤尘从极远的南方搜罗来的。尚未来得及雕刻,宫中有象牙雕件,并不多……” 轩辕离说了几句,见肖瑶并未注意听,只是在细细地挑选,问:“你想要雕什么,明日便找工匠来。” 肖瑶挑了两支,摇摇头,道:“我不是要雕刻什么,只要锯断、磨平即可。” 肖瑶要用象牙做听诊器! 现代的听诊器,当然是没有的了。 其实,之前,肖瑶也做了几个简易的听诊器,都是中空的木管。 放在病人的胸部和腹部,可以听见心音、呼吸、胎儿的胎心等等,但是效果自然是很差的。 法国的雷内克医生是听诊器的发明者,他做了许多实验,最后确定,用喇叭形的象牙管接上橡皮管做成单耳听诊器,效果最好。 此刻,没有橡皮管,有了喇叭形的象牙,就已经比那些木管强百倍了! “轩辕离,若是南方还可得到橡胶,我做的听诊器就更完备了!” “嗯,以后拜托白纤尘找找橡胶!” “其实,无花果树也可产胶。算了,以后再说,先把这象牙拿出去!” 肖瑶兴奋得一路喋喋不休。 轩辕离微笑着看向肖瑶。 这丫头,脑子里总是千奇百怪的想法,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第二日,肖瑶便不再绣那帕子了,盯着工匠按照自己的指示锯断象牙、开始打磨。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天黑,两支中空象牙管,便打磨得莹光灿然、油光水滑了! 月照找来锦盒,仔细包裹了,把一只象牙管放进了盒子。 “嗯,这些碎末也要包起来,可是很好的药材哦!” 那工匠便奇怪了,“象牙还能治病?”e小说 391 新的财路 “自然!” 肖瑶边看着丫头子们收拾象牙碎屑,边道:“象牙可清热镇惊,解毒生肌。品书网( . . )” “用来治疗癫痫惊悸、骨蒸痰热、痈肿疮毒最好不过。且,象牙生肌填口最为快速!可是一味好药材!不过,就是太过于难得,因此昂贵了些。” 是以,只做了两个听诊器。小娜一个,自己一个。 小娜那丫头也是个爱医术的,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象牙梳子嘛,就给公主娘亲好了。至于绣帕子,就算了吧,嘿嘿…… 下午,轩辕离回来的时候,白纤尘竟然跟着来了。 多日不见,白纤尘依然如故,飘逸潇洒、笑意盈然。 “好久不见,平西王妃可好?” 貌似已经心无芥蒂,可以跟肖瑶如相识之初那般坦然了。 肖瑶也笑吟吟地看着白纤尘,一边跟在二人身边进屋,一边回道:“哟,白家少主啊?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上门?少主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轩辕离不错眼神地看着肖瑶高挑纤细的身子,笑吟吟地也不插话,听二人斗嘴。 “哦,本少主是来拿薛昊那厮的贺礼的!” 肖瑶招呼月照,拿小娜的礼物过来。 打开锦盒,对白纤尘说:“去了西诏,把我的礼物亲手交给小娜。告诉她,这是象牙听诊器。” 闻言,,轩辕离便有些头疼。 此去西诏,六子也去。给小娜的礼物,为什么不让阿煜亲手交给小娜?而是让白纤尘亲手交给小娜? 阿瑶这个丫头,于“情”之一字,实在是混沌! 两人相恋四年、成婚数月,说起来,此时的她也算是经过情事的人,怎么还是如此不开窍呢?! 轩辕离看了白纤尘一眼,“交给六子。” “哦。” 白纤尘多精啊,一听话音儿,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两姐妹嫁给两兄弟,也算是一场佳话。 肖瑶也听见了,便有些讪讪的,心中暗暗自责,“自己果然是个傻瓜,这是多好的一个帮小两口见面的机会,自己怎么就脑抽得要让白纤尘亲手交给小娜呢?” 见轩辕离的俊目略带揶揄地看过来,肖瑶便噘着嘴猛地垂下了头…… 轩辕离看着肖瑶苦闷的小脸,闷笑。 见月照递过来,白纤尘接过盒子,打开,有些惊讶,“哦?!这个看起来可比木头的好多了。” 用手拿出,对着外面的日光仔细地看了看,白纤尘点点头,“嗯,还雕了郡主的名讳。她定欢喜得紧。” 肖瑶便扬起了小脸,有些洋洋得意,“那是!可这是独一无二,专门为她定做的哈!” “对了,白纤尘,下次去南方若有橡胶,可帮我捎些管子过来。” 说着,肖瑶边用手比划着象牙管较细的那头,边道:“能罩住这个开口的便好。” 白纤尘看了轩辕离一眼,转头问肖瑶,“何为橡胶?” 肖瑶:“……” 感情,这里没有橡胶树…… “算了,”肖瑶便不说了,“以后再说吧。” 轩辕离见肖瑶有一丝失望,安慰道:“莫急,以后我们会有去南方的时候。” 等过两年,轩辕煜就可以去南方封地。 “白纤尘,西诏王大婚,你不去吗?” “当然要去。”白纤尘一脸苦闷,“单身人虽有些伤心别人有大婚之喜,到底朋友一场,还是要到场祝福一番的。” 众人便都“呵呵”笑了。 薛昊如此快成婚,不知道是好是坏…… 轩辕离便转移了话题,转头问白纤尘道:“南方的香米可到了?” “到了。今日卸货、分仓,明日便可送来。” 京都相对于明城来说,算是南方。但是相对于更南来说,只能说地处中原。跟真正潮湿闷热、四季暑热的南方来比,算是四季明显的了。 稻米虽有,却没有南方的好吃。 肖瑶喜欢吃米,轩辕离早就看出来了。 肖瑶虽说不偏食,但是相对于面食,肖瑶更喜欢吃南丰的米饭。 是以,王府里便照顾了肖瑶的口味,十天倒有八天午饭的主食是米饭。 此刻,听轩辕离说到香米,肖瑶自然领情。虽不说话,杏眼却含情脉脉地看着轩辕离。 知道两人尚是新婚,可是如此不顾旁人、便当场恩爱,也太欺负人了吧…… 白纤尘便觉得有些碍眼。 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白纤尘道:“还有诸般果子,也都到了。天气暑热,还是冰着些吧。” 南方的水果暑天更难保存,王府自然修建有冰窖,是以,白纤尘算是没话找话。 肖瑶却对于水果没怎么上心,想到香米,倒想起了白家的生意之一,便是粮店。 于是问道:“我从未去过你家粮店,里面都有什么粮食品种?” 轩辕离便有些皱眉。 这丫头自小在胡家庄乡下长大,竟不知五谷杂粮,果然是个大疑问。 还有,上次说什么自己“会水”,这时代的女子,除了海边的渔家女,怎可能会水呢…… 白纤尘却没想到那么多,听肖瑶问到自己家的粮店里卖什么,便笑了,“自然九谷齐全。” 轩辕离说的五谷是麻、黍、稷、麦、豆。 白纤尘说的九谷是黍、稷、秫、稻、麻、大豆、小豆、大麦、小麦;比起五谷来,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增加了稻。 我国先秦时,北方种的水稻不多。 《周礼#8226;天官#8226;膳夫》说到“凡王之馈”时,所用的粮食第一种是稌,稌就是稻。 西周铜簠的铭文中常说:“用盛稻粱。” 《论语#8226;阳货》记孔子的话:“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可见当时对稻的珍视。 汉代在江南各地已广泛种植水稻。湖北江陵凤凰山汉墓所出简牍中记有粢米、白稻米、精米、稻粝米、稻粺米等各种稻米,反映出它是当地的主食。 此时,南丰竟然已经种植出了香米,已是十分难得的了。 因为产量极低,也只有王府、皇宫、富豪权贵之家才吃得起。是以,白家进了这些,并不往粮店里放着售卖,只是供应给该供应的人罢了。 肖瑶听了白纤尘的话,便道:“目前只有九谷,我却可增加很多。便放在你粮店中售卖,可好?” 轩辕离和白纤尘两人便都惊讶地看着肖瑶,“还有什么粮食?” 新品种可不是那么容易开发出来的。 这大陆上的人,自西汉逃亡到这里,自然带齐了所有的粮食种子。千年来,并无一种新谷物出现,这丫头,竟然能种出新禾来? 看着二人一脸震惊外加不可置信,肖瑶一头黑线,“不是什么新东西,干嘛如此惊讶?!不过就是几种可做粮食食用的药材罢了。” 白纤尘自然对这生意更敏感一些,忙问:“是什么?” “薏米、茯苓、芡实、山药、赤小豆这些是粮食。” 肖瑶见白纤尘很感兴趣的样子,接着说:“像莲子、黑芝麻、大枣、海带、蜂蜜……太多了!” “这些虽做不得主食,却是可以做食物的。” 肖瑶有些可惜,道:“现在这些东西,我们都是把它们放在药店里出售,非病人便不吃,实在是太可惜了。” 见白纤尘两眼放光,肖瑶便笑着说:“若是把我说的这些都放到粮店里售卖,慢慢地,百姓便会把他们当做粮食购买。这样子,百姓的餐桌可丰富不少,我们也可多赚很多!” 这丫头,果然是个宝! 轩辕离看向肖瑶的眼神便又灼灼然了…… “啪”地一声,白纤尘两手一拍,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轩辕离道:“王爷,你只管把你的地都种上这些,产多少白家都要了。” 轩辕离鹰眸微斜,看着一脸激动的白纤尘,好整以暇地问道:“难道,以前地里的产出,没都卖给你吗?” 白纤尘:“……” 轩辕离说的没错。轩辕离两个庄子,上千亩地的产出,都制成了药,卖给了松鹤堂。再由松鹤堂卖到京都和京都以南之地。所以说,地里的产出还是都卖给白家了。 此时,白纤尘过于激动,竟是忘了…… 被轩辕离讥诮了一句,白纤尘反而乐了,“以后多种些薏米、茯苓、芡实、山药、赤小豆,我定把他们卖个好价钱!” 肖瑶道:“嗯。这些东西说是药材,其实完全可以当粮食来吃,今秋便要扩大种植亩数。等下次我不当值了,便去庄子上交待给庄头们。” 轩辕离点头,自然老婆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陪你去,庄子上有一段日子没去了。” 第二日,白纤尘和轩辕煜等人便出发去了西诏。 一行人约有百人之数,有六皇子轩辕煜、有白家少主白纤尘、有平西王府特使江水、有礼部官员……阵容算是很强大了! 贺礼自然也多,有朝廷赏赐、有白家大礼、有平西王府大礼,再加上朝中百官的贺礼,西诏王婚礼的贺仪相当丰厚! 队伍走后,因为白纤尘和轩辕煜都离开了京都,轩辕离变得忙碌了些。 肖瑶自然又恢复了正常生活。 这一日,又轮到肖瑶休息,一大早,肖瑶便准备去京郊庄子上看看。 392 改弦易张 说起来,自从嫁入王府,这几个月忙忙碌碌的,竟然还未到庄子上去过呢。 夏季很多种类的药材都在收了,下一季要种什么,也该有个指示。 半枝莲、白花蛇舌草、鱼腥草、益母草、红花等等,正是最好的采收季节。 吃了早饭,肖瑶和轩辕离两人收拾齐备了,便进了马车,此时正是酷暑季节,一大早,太阳便有些晒。 是以,肖瑶便说要坐马车,轩辕离自然进马车陪着,两人在马车中相依相偎、甜甜蜜蜜。 轩辕离便时不时地偷个香,惹得肖瑶小声抗议,两人在车子里像小孩子般打打闹闹,不知道多开心。 马车不久便上了大街,闹哄哄的大街上,车马、人流正多。 因为,乡下人一大早便进了城,卖菜、卖肉等等诸般。 因此,城中的人也便起得早,各家的小厮、下人负责采买的,来来往往;自然也有很多小户人家当家的主妇,都要图个新鲜、来赶早市。 王府的马车虽不奢华,也无特殊标记,却还是被很多人认出来,因为肖瑶常常坐着这辆马车到医院去,是以,认识这辆马车的人不少。 见马车远远地过去了,便有人窃窃私语地议论,“你们听说了没有,有人传小神医是……” “是什么?” “说是狐狸精变的,我却不信……” “对呀,对呀,我也听说了。” “别胡说八道,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 “迷住了平西王,这不,就她一个正妃呢。” “听说她的医术没有来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师傅是谁……” “当真?” …… 马车早不见了踪影,轩辕离等人没有听到街头巷尾的议论,而隐在暗处的暗卫们,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群老女人在瞎说什么! 暗卫们皱起了眉头,用石子驱散了这群传闲话的女人。 又派人暗暗一打听,这话竟然已经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事情有些大了,暗卫们不敢隐瞒专,晚上便禀报了江山。 江山大怒,便命人彻查! 查来查去,京城人多嘴杂,竟不知道这话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又恐主子们知道了生气,江山纠结了几天,到底还是告诉了轩辕离。 轩辕离听了,哈哈一笑,摆摆手,“莫管她们,谣言止于智者。况且,王妃若是个狐狸精倒好了!” 就她?哪是个会勾引人的狐狸精!倒是自己勾引了四年才到手的,真真是个于“情”之一字完全不懂的傻丫头! …… 太阳不到正头顶,大街上的人就少了。而这时,王府的马车却早已经出了城。 两人自然先到八里台,这里的地比较多,还有药厂,是此行的重点。 因为事先没有通知,八里台的佃户们并不知道轩辕离和肖瑶过来了。是以,家里也没有什么准备。 阎庄头更是着急忙慌地领着自己一家人出来磕头,口称:“王爷、王妃!小的不知道两位主子驾到,有失远迎,请两位主子恕罪。” 轩辕离木着脸不说话,肖瑶便笑吟吟地让众人起身。 众人磕完头方起了身,垂着手恭恭敬敬地立在一边。 肖瑶却道:“早早说了,便要打扰你们劳动半天。这才是最自然的,也是我们最想看到的。你们莫要太忙碌了。” 阎庄头便让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备水、上茶等等。 肖瑶让阎庄头父子坐下来,跟他们说些闲话,“地里的收成还好吧?” 阎庄头便回答道:“您也知道,上个月下了一场大雨,地里有些粘,好多天下不了地。收成虽说不差多少,到底耽误了些功夫。等采收完了,才能跟去年比。” 天灾**,总是很难避免的。 今年的雨水还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有些旱。南方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本来就相对干旱些的北方了。 前几天胡家庄的爹娘寄信过来,说家里旱得不轻。这里,倒还好些,起码药材还没有到断水干旱的地步。 这事儿轩辕离自然是知道的,此刻听阎庄头如是说,轩辕离便点点头。 见轩辕离点头,阎志大着胆子,接过话来,道:“虽说只下了一天一夜,到底是把地给下透了。咱们地里排水做的再好,也搁不住暴雨来得猛、时间又长。” 城里的人,只觉得下雨于出行不便,却很少能考虑到地里的庄稼。 这也是农民和药农们靠天吃饭的无奈之处了。 就算是在现代,自然灾害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应对呢!更何况这里。没有大旱大涝,便算是风调雨顺了。 “大雨过后,咱们的药材都晒了吗?” 夏季也是雨季,很多药材都会因为受潮而发霉,影响药效和价钱。若是霉烂严重,便用不得,只能当垃圾扔掉,可惜得很。 所以,药材的仓库养护也很重要。 肖瑶知道药厂里堆放着的原生药材很多,是以,有些担心。 “王妃放心,雨一停,咱们便晾晒了。”阎庄头笑呵呵地说:“这个,王妃倒不用忧心。制药师傅们上心着呢。” 阎志憨厚地一笑,说:“佃户们都来帮忙。都是大家的心血,谁也舍不得厂里受一点儿损失呢。” 轩辕离不说话,只是略略点头,脸色和缓了许多。 阎家父子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平西王这杀神王爷,真是吓人。一个字不说,仅仅是在这里坐着,就让人冒冷汗。 娇滴滴的小王妃却能让他言听计从,也真是一物降一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铁血柔情”? 肖瑶知道,轩辕离坐在这里,这些庄户人家便会有些紧张。就连自己胡家庄的娘亲,都有些怵轩辕离呢! 囧!这男人幼稚的时候谁能看见啊,那小孩子脾气,真是的! “村子里的乡亲们都还好吧?” “托王爷和王妃的福,村里的乡亲们都过得很好。家家有余粮、户户有闲钱。” 正在这时,阎存家的过来送水,听见这话,便笑吟吟地插嘴道:“说起来,真是托了两位主子的福!咱们村啊,现在说亲的那些媒婆,打都打不走!” 肖瑶也笑了,当年胡家庄便是如此了。 不仅小伙子们说亲的挤破头,胡家庄的姑娘都不愿意外嫁呢! 听娘亲说,胡家庄本村的成了好几对,还有同姓但是出了五服成亲的! 看来,这里很快便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带领一方百姓致富,看着他们感激的笑脸,成就感还是很大滴! 肖瑶不是圣母,自然在心中便起了一点小小的虚荣心……甚至有些得意地扫了轩辕离一眼。 轩辕离嘴角微微一动,眼神宠溺地看了肖瑶一眼。 肖瑶挑挑眉,转眼看向阎家父子,道:“不如,咱们便到厂里去看看。” “是。”阎家父子忙起身,走在前边带路。 轩辕离握着肖瑶的手,肖瑶几次想要抽出来,都被轩辕离更紧地握着,只得罢了。 这男人,也不怕人家笑话。 药厂建在村子最外边,为了加工、运输方便,挨着药田和官道。 众人出了院子,在村中见不到多少家里开着门的,不是在地里忙着,便是在药厂里忙着。 若说有些闲人,便是带着孙子们的老奶奶和奶着小婴儿的乳母。 八里台的药厂规模比胡家庄还大。 这里地多,药厂又建在官道边的地里,是以占地较广。 光青砖的厂房就有十几间,另外还搭有不少大棚,大棚里面放置着很多木架子。这样的大棚建造费用低,又好用。既可在雨天通风、又不至于淋上雨水。 大棚里的木架子上面,一层一层地铺满了药材,都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院子里有人声,但是并不吵闹。说不上欢声笑语,却也听起来愉快、和乐。 阎庄头陪着二人,阎志便忙提前几步进了厂房,对众人道:“乡亲们,王爷、王妃来了,众位过来见礼。” 正在忙活的众人都是一惊,随即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见轩辕离和肖瑶已经走了进来,忙都跪下磕头,“王爷、王妃……” 紧张地呐呐不能言。 轩辕离依然冰山脸。 肖瑶却微笑着说:“众位乡亲莫见外,快起来吧。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乡亲们,大家不要多礼。” 众人都又磕了头才起来,都拘束地站着。 肖瑶笑吟吟地看过来,发现白纤尘送来的那两个制药师傅却都不在。 阎庄头过来禀报,“采收药材的事比较急,他们一大早便去地里了。” 肖瑶自然知道,种药跟种地一样,只有把收成收到家里,才算是自己的。 搞不好,一场大雨、一阵冰雹,一季的收成就被老天爷给卷走了。 药厂里的药材便不是那么着急,反正已经颗粒归仓,慢慢地加工也就是了。 只要没有出现大的问题,像大批药材霉烂、生虫,或者火灾什么的,便算是保住成果了。 “今天来给大家说件事,”肖瑶杏眼含笑,一脸和蔼地看着局促的众人,道:“今年秋季大批药材收了之后,我们种植的药材会换一些品种。” 众人便有些面面相觑,却也没人敢问。 393 知人善任 ""="('''')"="()"> “大家放心,我们药厂的中药材加工自然不会停。..” 肖瑶一句话先打消了众人的疑问,接着说:“有很多种的中药材,是可以当粮食吃的。” “我们大面积种植了,一部分做药治病救人,一部分便可把他们放到粮店里销售。这样,那些无病的百姓,也可以尝到本来是药材的粮食。” 众人便有些惊异,低声议论着。 肖瑶自然知道众人心中的疑问,道:“这样的种虽然有很多,但是我们这里适合种植的也就那么几种,像薏米、扁豆、山药、芡实、赤小豆。” “像茯苓什么的,我们这里便不是太合适。” “上面这些是我说的可以当粮食吃的。” 肖瑶见众人有兴致,便笑意盈盈地接着说:“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当菜吃的,我们也要加大种植面积。” “比如,桔梗、板蓝根,茭白、穿心莲、茨菇、香花菜、牛蒡、藿香、薄荷等等,这些都是可以当菜吃的种。” “新鲜的时候,便可凉拌、爆炒、腌制等等,加工方法有很多。等药材下来了,到时候我再过来跟大家说。” 阎志便眼前一亮,道:“王妃,照这样的话,我们的药材销路可就广了!” “是啊!”肖瑶重重地点点头,笑道:“这些既是药材、又是粮食或蔬菜的种,不仅病患要用来治病,百姓还可用来果腹。种出来多少都不够卖呢!” 见众人兴致高昂,肖瑶便把白纤尘卖了,“咱们王爷已经和白家签好了契约,咱家的药材不仅在他的药店卖,还要在他白家的粮店里卖!” 众人都喜上眉梢。 “这下子,咱们庄子要供应的不光是病患要吃的药,可是所有人要吃的粮食啊!” “想想,这是多大的生意啊!” “可别愁没活儿干了!” “是啊,这下要愁怎么数钱了!” “哈哈哈……” 虽说药厂的生意好,从未停过工,到底很多药物有季节性使用的情况,因为人生病都是跟季节有关。 而吃饭,却不是如此。不管什么季节,每天每个人都要吃三顿饭,若是如此大批地供应这种特殊的粮食,八里台的庄子还供应不够呢! “到时候,我们村不仅有药厂,还要有做吃食的作坊。腌制咸菜、制作果脯、加工干货……到时候大家可要打起精神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那是!那是!” “作坊越多,大家越有钱赚。” “有那些可以当菜吃的种,这下也不愁入了秋半年没青菜吃了。” “是啊,是啊,先别说卖,起码我们自己有菜吃了!” “就是就是!” …… 因为有些种,是要入秋甚至越冬的,比如牛蒡什么的。 肖瑶听众人提到蔬菜,便又把轩辕煜卖了,道:“咱们六皇子,在京都已经开了药膳饭店了,众位还不知道吧?” “药膳?”众人更是惊讶。 以前只听说,有钱人家才吃得起药膳,现在想想,可不就是咱们地里出产的药材做的吗? “是啊,药膳。”肖瑶往前走了两步,离大家更近了。 “大家若是哪天进京,只管到平安妇产医院找我。我一定请大家到六爷的如意药膳坊,大吃一顿!” 轩辕离虽不说话,竟也看着众人,点点头。 算是给这丫头捧捧场! “哈哈哈……”众人便都笑了,“谢王爷、谢王妃。” “大家且安心干着厂子里的活,等种子下来了,我们再说。到时候,我还要过来的,乡亲们欢不欢迎啊?” 众人便都欢呼,“欢迎!” “王妃多来啊!” “我们求还求不来呢!” “……” 轩辕离眼神灼灼,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肖瑶。 这丫头,还挺会收买人心的呢! “还有一事,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见肖瑶还有话说,阎庄头忙示意大家安静。 “八里台的地虽说不少,但是到底不够用。我们在京郊北边还有几千亩的庄子,很快便要用起来。” 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王爷在北郊又有了几千亩地?” 为什么突然闲置了几千亩地,被平西王府得了? 其实,这几千亩地来源也不复杂。 那些地原是田齐府上的,当然了,还有皇后、太子妃的嫁妆田。 太子虽明着没有私产,其实是有的。粮食可是战争的本钱、立国的根本,太子怎会没有田地呢? 暗中豢养的私军、重金收买的死士、朝中依附的官宦……这些人都要花钱养着的,光靠太子一年那几个俸禄银子,够干什么的? 太子下狱、田家被一筐端了以后,所有家产查抄没入官府。 自然了,朝中不少田家的同党,也在查抄、革职、发配、砍头的范围之列,他们的家产也没入官府。 田地嘛,自然是要重新分配的。 给谁呢?自然是有功于国的平西王和平西王妃了。 肖瑶什么也不要,只要地! 于是,田家多年积攒的田地、太子的良田、再加上太子一党的田地,都悉数尽入平西王府的囊中。 原本就是佃户的农户们当然没话说,地嘛,本来就是地主们的,不过就是换了主子。 农村也有不少拥有土地权的农户,这些人叫自耕农。 那几千亩土地并不是正好连片的,中间隔着的便是自耕农的地。 为了方便管理,肖瑶跟轩辕离一商量,拿高价买了。 有高价**着、又不敢不卖,失去土地的自耕农,心不甘情不愿地成了佃户。 肖瑶自然给了他们很优惠的条件,那便是做工。 此时,告诉了八里台的众人,平西王府又得了几千亩土地,让大家有个什么准备呢? 人群中便有大胆的人,问:“王妃,我们要准备什么呀?” 肖瑶看着又喜悦又疑惑的众人,大声说:“大家准备好,去那里当管事啊!” 众人一静,随即轰然议论开了。 “咦?我们还能当管事?” “管事?跟阎庄头一样的管事?” “是啊,那可真是太好了,薪俸银子比做工多啊!” “我们又没什么本事,怎么当管事啊?” “说的是啊,我们就会做药,又不会管人!” “王妃既然说了,定是要去的。” …… 众人惊喜交加,七嘴八舌地相互讨论着,看着笑吟吟的肖瑶,突然又都不说话了,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肖瑶,人人脸上都冒出激动和期盼来。 肖瑶见众人安静了,便道:“几千亩地、十几个小庄子,可都是没有种过药材、做过药丸的农户!” 见众人点头,肖瑶笑着说:“你们不去当管事教他们?难道倒要让我这个王妃,去教他们不成?!” 众人便都笑了,“说的是啊,王妃怎能去当管事呢?” 好好的平西王府当家主母不当,去管那些农户? “会管人的便去管人、不会管人的便教制药。” 肖瑶说着,俏脸转向阎家父子,“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不明白的可以请教阎家父子呀。还有,我说的这个管事,无论男女都可以的啊!” 不管是胡家庄还是八里台,药厂里做工的女人并不少。 像一些封口、包装、贴标签、点数什么的,非细心的女人不可。 所以,在肖瑶的药厂里,女人们的地位并不比男人差!自然,收入也不比男人少! 此刻,听见肖瑶如是说,女人们更是挺直了腰杆。 若是夫妻都在这里做工的,媳妇们便得意的看了自己家男人一眼…… …… 其实,肖瑶所用的便是现代的管理办法。 企业不是只有当官的才算管理人员,技术好的也算管理人员。也就是说,企业内部设置管理岗位和技术岗位。 从尊重技术发展的层面来讲,技术岗的人收入可以比同级别管理岗位的人,收入更高些。 这样比较有利于提高技术人员钻研科技的积极性,而不是大家都冲着当官,去搞钻营取巧那一套! 肖瑶自己是个技术型中西医专家,所以,来到这里,依然尊重知识,喜欢的是钻研技术的人,而不是钻营爬高的人! 轩辕离眼睛黑曜石般熠熠生辉,含情脉脉地看着肖瑶,脸上满满的都是爱意。 “这丫头,虽出身皇室,到底在农户人家长大,对庄户人情谊很深,不是那些面善心狠的高门贵女能比的。” “自己娶了她,何其有幸?王府有了她,那些下人们又是何其有幸啊!” 想到这里,轩辕离上前一步,大手又握住了肖瑶的小手,一点儿也不避讳众人惊讶又戏谑的眼神。 肖瑶暗暗有些羞恼,“这男人,当真是这里的人吗?怎地比自己这个穿越来的现代人还要开放啊?” 却又不好当众拨了男人的面子,只得小脸红红的,任他握着。 见二人当众手拉手,众人便都小声吃吃低笑。 女人们则都艳羡得很,自家男人要是有这般柔情就好了! 阎庄头年纪最大,在这群年轻人面前竟有些不自在。 ----------- 感谢亲1443711867多次赠送红包,为了你,我也要好好写呀!么么哒! 394 事事周全 “咳咳……”阎庄头咳了两声,示意大家都看自己。 “王妃说清了,大家回家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自己能不能撇开家里去外村?若是不能,先来我这里说一声,看王妃如何决断。愿意去的,也来我这里报个名号。” 说完,阎庄头看着轩辕离和肖瑶,问:“王爷、王妃,可还有什么?” 肖瑶柳眉一挑,赞赏地点点头,微笑着对阎庄头道:“你安排得很好,我倒没想到这个。等众人定下来,我们再好好商量,定下来后再给大家说。” “是。” “不光咱们厂里制药的,药材种得好的,也要去。”肖瑶又接着道:“只要愿意出去,咱们给的工钱要多些,大家好好思量思量吧。”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都挺高兴的。 阎庄头见轩辕离也不说什么,便对众人说:“好了,都去干活儿吧。” 留下药厂众人群情激昂,讨论得热火朝天,轩辕离和肖瑶几人便出了药厂。 肖瑶道:“虽说只有五十里路,但是到底路途不便,这些人若是去了,只怕不能天天来回,有些家里有老人孩子的,说不定还去不了呢。” 阎庄头点点头,道:“所以,还是要看他们的自愿吧,再说,八里台这里也不能大家都走了。” 肖瑶便抬起杏眼,看了轩辕离一眼,道:“看来,想要大家去外村的积极性高些,就要把外派的和留守的人,收入差距拉大些才是。” 算是出差补贴、午饭补贴诸如此类吧。 轩辕离点点头,“管庄子跟行军打仗一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人说话虽有些不入耳,倒是切中要害。 肖瑶其实也是这么说的。 轩辕离是个买人买惯了的,“若想一劳永逸,也可让他们搬家。” 全家搬去即可。不过五十里路,想来想去,倒愁怀了这丫头。 “对啊!”肖瑶一拍手,“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 阎庄头却有不同看法,“俗话说,故土难离,这个只怕不成。等我问问,若有,自然最好。” 一下子多了几千亩地,人才问题便显得有些突出了。 当然了,也有人说,“庄稼活儿不用学,人家咋着咱咋着!” 其实,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整地、选种、播种、灌溉、防虫、间苗、打尖、掐枝、对花、搭棚、插棍、采花、摘果、开挖、清理、晾晒、加工、制药…… 药材和粮食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诸般环节,都是关键,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可以学会的。 更何况,种地有很强的季节性,一年四季种植的药材不同,加工管理方法不同,需要的技术更是千差万别。 想要当个好把式、好药农、好的制药师傅,是需要丰厚的经验滴! 八里台的这些人不过就是熟悉了两年,比那些从未接触过的农户有些经验而已。 实在找不到好的师傅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老带新了。 何况,人一旦当了师傅,自己便有了钻研的动力和压力。 教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可以得到提高,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是以,肖瑶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让八里台药厂的人和药农们去当师傅! 几人出了药厂,便到了地里。此时,地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因为,天气已经到了正午。 远远地看见还有几个在地里采摘红花的,阎庄头请示了肖瑶,便把几人喊了过来。 两人身上都是脏乎乎的,见了轩辕离和肖瑶,远远地便跪下了。唯恐自己身上的汗味冲了贵人。 肖瑶其实并不在意,却担心轩辕离不快,见众人远远地跪了,也没有说什么,便让众人起了身。 肖瑶简单问了几句今年的收成,便说了“要派种地好的药农,到五十里外的村子当师傅”之事。 吩咐大家回家好好商量商量,若是愿意全家搬去的话,工钱会比管事的更高些等等。 见众人千恩万谢地走了,阎庄头便请两人回家。 肖瑶虽然站在大树下,到底是暑天,小脸早就晒得通红了。 轩辕离便有些心疼,“可要喝水?” “好吧。” 月照过来,伺候着肖瑶喝了水,又用手巾沾着水擦了手、脸。 众人方说着话,慢慢地回了家。 月华自然留在院中帮忙的。阎家的两个媳妇都挺能干,这么半上午功夫,竟也收拾出十几个菜来。 有肉有菜有水果,还挺像回事儿的。 因为月华在场做饭,轩辕离和肖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直接便吃了。 阎家众人自然远远地外面忙着,见王爷和王妃并不挑剔饭菜,心中很高兴。 两人吃了饭,跟阎家人又说了会儿话,算是消消食。 然后,月照收拾了卧室,两人便短短地睡了一觉。 众人各司其职,鸦雀无声。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肖瑶和轩辕离起了床。 洗漱完毕,上了马车,告辞了阎家众人,便朝着拥翠山庄来了。 这个庄子不大,因为陈贵妃的强烈要求,也已经都种上了药材。 只是因为庄子小、地也少,便没有设立药厂。地里出产的药材,有些送到八里台药厂加工,有些便直接送到京城松鹤堂药店了。 管事、账目等等都有专人,且都是陈贵妃用了多年的人。 肖瑶恐跟陈贵妃生闲气,是从不插手的。 不过,在种植药材上,肖瑶还是做了指示,那便是多种贵细药材!比如人参、三七、何首乌、贝母等等。 算是对陈贵妃的一片孝心吧。既讨好了婆婆,又做得不着痕迹。 贵细药材种子难得,想要大面积种植也不现实。再说,这里因为地少,看管起来也方便。 虽说贵细药材丢失的不多,到底每年还是有些损失的。 轩辕离对此很满意。 这个庄子,这丫头没落到任何好处,全都是替母妃和阿煜思虑的。她那么忙,能有这份心,便十分难得了。 轩辕离嘴里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对于肖瑶愿意亲近自己的母妃和亲弟弟,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 肖瑶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绿叶遍地,风吹浪涌竟如绿毯,很是喜欢。 对身后的轩辕离道:“咱们去家里也没什么事,直接去地里看看吧?” 轩辕离自然没意见,“嗯。” 马车不好进地,两人便在小路边下了车。走了几步,便踩到了田埂。 此时正是夏季,地里的各种庄稼和药材都长势良好,花朵艳丽、果实累累。 地里却没有什么人。 肖瑶弯下腰,闻闻花香,顺手摘了一片叶子,道:“真好闻。” 轩辕离大手伸过来,抓住肖瑶的手,看着满脸喜悦的肖瑶,沉声道:“喜欢,我们就常来。” 肖瑶皱了皱鼻子,“我有好多事呢!当真不能常来。” 说完,展开两臂迎着风,闭上眼睛却满脸笑意,肖瑶道:“若是能住在乡下最好。出门便到了地里,看着绿叶红花、累累硕果,真是要多美便有多美!” 轩辕离不说话,却更紧地揽住了肖瑶的细腰。 若是把这丫头禁锢在宫中,只怕很难再看到这如花笑颜…… 轩辕离见肖瑶不愿进山庄,便吩咐江山喊管事的过来回禀。 等那管事的过来,肖瑶带着月照、月华,早就走到了药田深处。 微风吹过,绿色的海洋上飘荡起了粉红的云纱。 肖瑶纤细的腰肢摇摆、银铃般的笑声四处飘散,竟如飞落人间的仙子,惹得轩辕离无心问事。 匆匆打发走了管事,轩辕离便也追进了地里。 肖瑶见轩辕离也走过来,戏虐道:“咦,王爷不怕尊贵的云靴落了灰?” 轩辕离大手握了肖瑶的臂,附耳低声道:“跟你在一起,身上便是落了刀剑亦无惧,何况灰土?!” 耳朵被轩辕离的呼吸弄得痒痒的,又听男人情话绵绵,肖瑶便连耳朵都红了。 娇嗔地瞪了轩辕离一眼,肖瑶挣脱了轩辕离的大手,便朝着马车走去。 “回吧。” 这男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分时间、地点,就知道让人害羞!当着那么多侍卫、丫头的面,这人就不能忍到没人的时候吗? 一想到,没人的时候,这男人更加疯狂,肖瑶便又红了脸。 轩辕离伸过胳膊,便要抱肖瑶上车,“夫人,请上车。” 肖瑶躲开轩辕离的怀抱,抓住男人强有力的胳膊,气呼呼地自己进了马车。 “真过分,我难道是小孩子吗?” 轩辕离却不恼,抿嘴低笑着进了马车。 众人见二人打情骂俏,都不敢看,假装忙碌地四处转头。 等马车进城到了如意药膳坊门口,天色已经黄昏。 轩辕离看着肖瑶,问:“要不要去药膳坊吃晚饭?” 肖瑶瞅瞅天色,道:“府中恐已经备了我们的晚饭,莫让她们空等,我们还是回去吧。” 夏天食物不能过夜,今晚不吃,明天估计都要扔了,岂不可惜。 轩辕离点点肖瑶的鼻子,笑:“王妃如此心善,竟连厨子们都顾念到了。” “那是!”肖瑶便有些得意洋洋,“现在才知道我是个好人吗?” 395 接风宴席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很快,伏天到了。 走了一个多月,轩辕煜却还不曾回来,陈贵妃便有些急。 虽说轩辕煜早就发了信,告知了一切都好,不过就是在西诏多逗留几日,赏赏草原美景,陈贵妃还是着急得不行。 抓不住轩辕煜,便抓轩辕离过来,轩辕离很有些无奈。 这一日,便又有宫人来宣,“明霞宫贵妃娘娘有请王爷和王妃进宫……” 肖瑶更是抓狂。 今天又是自己轮值,她怎么总是这么会挑时间啊啊啊…… 两人急匆匆地收拾了,赶往皇宫。 陈贵妃正盛装以待。肖瑶看着收拾得精致无比的那张脸,竟有些反感。 宫中的女人都是这么让人讨厌吗?无事生非、真是无事生非啊! 两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头,“母妃安好。” 肖瑶强颜欢笑,耐着性子坐在旁边的椅上,听陈贵妃和轩辕离两人聊些西北之事,心中着急外加不耐烦。 肖瑶端坐着一动不动,也不插话,脸上的表情虽笑着,却半天也不见动一下,一看就是假笑,陈贵妃见了,心中便有些不快,暗道:“若是一起住着,她每天早晚都要过来给我这婆婆请安问候,老老实实地站着立规矩。” “我体谅她事多,这么个把月来一次,还得我三请五请的。来了,也是个不高兴,真是没规矩。” 轩辕离见陈贵妃眼睛瞥着肖瑶,脸上渐渐地冷了,知道母妃不高兴了。 却见肖瑶正在愣神,心思竟没在这里,便知道肖瑶惦记着医院里的病患,着急出宫。 轩辕离道:“此时天热,等过了伏天,路上也不辛苦不是。母妃莫急,阿煜不几日便回。” 不等陈贵妃答话,轩辕离说完便起了身,“母妃,我们告辞了。” 肖瑶一听,忙站起了身。 陈贵妃便沉了脸,“我这里就是不受人待见。想要请儿子、媳妇吃个饭,三请五请地来了,也留不住。唉,你们忙去吧,走吧走吧。” 说着,手背朝外、连连摆动,轰苍蝇似的。 肖瑶也不说话,跟轩辕离一起转身走了。 陈贵妃想着二人的背影,气了一天。 等到了晚上,皇上也不来,望望空空荡荡的大殿,陈贵妃便觉得委屈、心酸、难过、恼恨、气愤、痛苦、想哭…… 于是,竟“呜呜呜呜”地哭了。 要是肖瑶在场,便会说:“嗯,这个年龄,定是到了更年期,没来由地便会想哭,很正常嘛……” 可是,在陈嬷嬷眼中,便是天大的事! 多少年了,都没见陈贵妃哭过。现在,整个南丰国,还有比自己家的贵妃娘娘更尊贵、更舒心的女人吗?没有! 可是,她倒是为什么哭呢?! “你说我为什么哭?两个儿子都不在眼前,娶个媳妇也不陪着我说话。别说大胖孙子了,就算生个丫头片子给我抱抱也好啊!” 陈贵妃擦擦眼泪,两手拍着大腿,“这都半年了,连个喜信儿也没有,亏她自己还是个神医!这不是要愁死我嘛,呜呜呜……” “还没等我开口问呢,阿离那小子就要走,阿瑶那丫头起身便跟着去了……” 陈贵妃气得脸通红,“你说说,他们过来干什么了?” “我这婆婆……” “你说说,阿离他……” “你看看,阿瑶她……” “你想想,阿煜他……” “……” …… 于是,一天一天地,便如此唠唠叨叨、啰啰嗦嗦、嘟嘟囔囔、嘀嘀咕咕……过了。 在陈贵妃、轩辕离和肖瑶的翘首以盼中,时近入秋,轩辕煜终于容光焕发地回来了! 肖瑶和轩辕离都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替班的人终于到了…… 所以,为感谢自己两口子终于可以摆脱婆婆的魔音穿耳,肖瑶隆重决定:在王府里请轩辕煜吃饭,且自己亲自动手做几个菜! 轩辕煜有些受宠若惊,问轩辕离,“听说二嫂准备亲手做菜?” “嗯。”轩辕离看了轩辕煜一眼,“如何?” 轩辕煜挠挠头,“嘿嘿,不如何……” 先打听好了是哪道菜,最好不吃,以免二哥心里记恨自己…… 过了两日,轮到肖瑶休息,果然请轩辕煜和白纤尘过府用晚餐。 两人来了,自然先奉上自己的礼物,然后奉上薛昊、小娜的礼物。 肖瑶都一一看了,赞不绝口。 想起那象牙听诊器,问轩辕煜道:“小娜用那听筒,怎么说?” “小娜喜欢得不得了,舍不得用呢。”轩辕煜笑呵呵地,“稀罕了一个月,我才见她用了。” “嗯。我就知道她喜欢!”肖瑶点点头,有些洋洋自得,“俗话说‘宝剑赠英雄’,还是很有道理滴。” 轩辕煜有些羡慕,“那象牙本身就是件无价之宝。” 说到那象牙,这下轮到白纤尘洋洋自得了,“那象牙,便是我送你们的贺礼吧?” “不是。”轩辕离冷冷地回话。 肖瑶:“……” 平西王,你能不能再幼稚些! 白纤尘:“……” 平西王,你能不能再无耻些! 晚饭很丰盛,既有各人最爱吃的菜;也有两人从西诏带来的食物;自然,也有用药材做的菜。 轩辕煜看着几个药膳,点点头,估计就是这几个了! 轩辕煜拿起筷子,问:“二哥,这凉拌昆布、油炸蝎子、爆炒牛蒡丝、人参炖鸡、金银花瘦肉粥,定是二嫂的手笔了?” “知道便好!” 轩辕离猿臂轻伸,把上述四菜一汤,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都挪到了自己面前。 白纤尘无语地放了筷子,丹凤眼斜睨轩辕离,一脸鄙夷。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等肖瑶净了手,坐过来,见轩辕离和白纤尘两人互相瞪着,而轩辕煜瞪着二人,三人都不吃饭,有些好笑。 “喂喂喂,你们干嘛啦,大眼瞪小眼的?不吃饭啊?” 轩辕煜咬着筷子,道:“二嫂,快过来,他们两人在比试。” “比试?马上吃饭了,比试什么?” “看谁的眼睛更炯炯有神!” 肖瑶:“……” 久别重逢,心情愉快,一顿饭,众人吃得都很饱。 轩辕离最饱,因为,那四菜一汤都让他一人儿吃光了! 这货也不嫌肚子难受,拉住肖瑶,折腾到半夜、尽兴了才睡。 …… 各个庄子的地,便都种上了药材。 八里台愿意搬家的只有两三户,还是因为不需要养父母老人的家户。 肖瑶自然也没有强迫。 不愿搬家的人愿意天天来回跑,肖瑶也给了补贴。因为种庄稼有季节性,也有很闲的时候。 那个时候,不用侍弄地里,可以还回来药厂工作,工钱照旧。 大家各得其所,庄子里很是热闹了一阵子,搬家的人便恋恋不舍地走了。阎庄头还给他们搞了送别仪式,挺像回事的。 去外村当师傅和管事的人便每天早上约好了,一起出发。 差不多都是同一个方向,一二十人,说说笑笑的,倒也壮观。大家也不寂寞,几十里的路也不嫌远了。 若是谁家临时有个事儿什么的,同行的人便到他负责的庄子去临时指点一番,如同替班一样,下次,他再过来替他。 大家一起上下工,相互交流着经验和趣事,其乐融融、一路欢声笑语,好得跟兄弟一般。 家里的男人们都走了,剩下的女人们倒更成了姐妹。 谁家里孩子、老人有个什么事儿、或者农活儿一时忙不过来,其他关系好的,只要有空,不用喊,自己便去了。 各家的老人们一起带着孩子们,到了饭时,孩子们舍不得分开,在谁家玩耍,便在谁家吃了。谁也不在乎那点儿吃食,反而因为家里多了人吃饭,赶紧多弄几个好菜出来招待。 明天、后天,孩子们便可能又换到另一家去了。 不管在谁家玩耍,院里的孩子弄脏了衣服、尿湿了裤子,自家若是有那孩子能穿的衣服,便找来给小家伙换上,谁也不嫌弃。 说起来,乡下的孩子们都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而且,在孩子们的眼里,自家的饭菜总是没有别人家的香! 村子里没有因为男人们不在家,出现紧张、苦闷、发愁的情况,反而因为大家互帮互助,过得更加团结、热乎! 阎庄头因为事事走在前面、考虑周全,给肖瑶省了不少心。当然了,也获得了八里台众乡亲们的爱戴! 因为阎庄头和阎存当着大管事,往外面跑的时候多些,他家的农活儿却从未耽误过,乡亲们总有人抢着干! 这也让两人毫无后顾之忧,一心扑在大管事的职位上,兢兢业业! 这种朴素的农民阶级感情和敬业精神,让肖瑶这个城市人羡慕不已、敬佩不已。 想想在现代化管理的企业里,很多人收入虽高,拿着几十万、上百万的年薪,有几个对企业和老板忠心耿耿的?一边拿着高工资,一边骂娘的大有人在! 还有王府里的所有下人、侍卫,听说都是签了死契的人!如此被买卖,终生没有人身自由,却对自己和轩辕离死心塌地,不能不说,这种愚忠,自己还挺……喜欢的,囧! 396 封地之事 朔风起、黄叶飘、金秋至,肖靖进京,因为秋闱马上就开始了。品书网 肖文早早地就给肖瑶发了信。 告知,“肖靖会提前一月到京,希望轩辕离这个贵婿,能给肖靖找个有名望的师傅,临时突击再指导一番,让肖靖金榜题名的把握大些、再大些……”云云。 肖瑶看了便笑,对轩辕离道:“是找师傅、还是找考官,你说!” 考试只剩一月,临时抱佛脚还有什么用?肖瑶倒觉得,干脆直接找考官打个招呼来得痛快! 囧,把现代托关系、走后门那一套给用上啦! 虽是下策,可是,想想胡家庄父母的殷殷期盼,肖瑶觉得卑鄙一次也是可以滴,嘿嘿! 轩辕离坐在一边,伸头看了信,道:“谁也不用,过来找我即可。” 肖瑶看着轩辕离,一脸怀疑,奇道:“怎么,你能给他当师傅?你不是武将吗?学问?嘿嘿,不会太好吧……唔!” 轩辕离狠狠地亲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捧着肖瑶涨红的脸,笑道:“学问比他好!” 肖瑶皱起了鼻子,说:“那就行!” 轩辕离一脸无奈,“光知道读死书有什么用?年年大考的题目,都是朝廷最为难、父皇最关心的事,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父皇的心思呢?” 肖瑶杏眼一亮,推开轩辕离的怀抱,小手一指轩辕离,“你……你知道考题啊?” “那倒不知道。不过,也能估计个七七八八。” 肖瑶点点头,“嗯,那便好了。我们不用押题,只要朝着这个方向准备,就有八分把握。再说了,我们也不求他得什么第一,只要能上榜便可。” 只要能金榜题名,有轩辕离的保举,肖靖便可有个官位,恐怕还不会太差! 肖靖来了,自然直奔王府。 见了肖瑶和轩辕离两人,脸色可比上次好了许多,恭恭敬敬地施礼,然后便奉上胡家庄爹娘带来的诸般礼物等等。 轩辕离稳稳地受了礼,一脸关切,对肖靖道:“嗯,先歇歇,什么事都放在明日再说吧。” 肖靖便沉声应了:“是。” 肖瑶跟胡家庄虽然书信从没断过,到底离家半年多了,家里的各种情况还是亲口问了,更清楚一些。 “爹娘和竑儿都很好,都很想你。” “家里的药田增加了些,爹又买了邻村的几十亩地。药材长势很好,田家很尽心。” “药厂没有停过工,也没有积压过。出来的放不了几天,便都出货了。北齐那边和白家,结款都挺及时的。” “三婶现在也老实了许多,小宝儿在学校里也不怎么捣乱了。三叔还是在家里种着那几亩地,种的都是贵细药材。爹到底还是偏心三叔。” “明城医院里生意也很好,张大夫和三儿都尽心尽力的。我来时走明城过,他们说让我给你带好呢。” “巧婶家在明城买了个小院子,一家人搬到了明城,不用来回跑了。张霞还有咱村的一个丫头住在医院,也不怎么回家。” “赵夫子身子还好,让你不用挂念。你给他配的药,他都一直吃着呢。” “学校里又招了两个夫子,一个教医术、一个教功夫。孩子们都过得很好,入秋开学,孩子们又增加了。爹说不让多了,再多,恐住不下了。” “金良叔两口子都在学校,一个专管学校的各种采买、一个专管饭堂孩子们的伙食。他们家的牛车换成了马车,家里盖了两进的青砖瓦房。” “还有,金良叔的娘过世了。办丧事那两天,金良叔两口子也没耽误学校的事,爹和娘很是过意不去呢。” “明亮叔的木器厂又招了两个学徒,活儿多得做不完,柱子全心扑在厂子里,也放弃下场了。圆圆满满两个小丫头也长大了,跟竑儿玩得很好。” “……” 见肖靖慢慢悠悠地说着胡家庄的诸人诸事,肖瑶松了一口气,暗道:“若是这小子一直那么别扭,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晚上,便是接风宴。肖瑶本来打算在王府吃,自己亲手做几个菜。虽说不怎么样,到底是自己的一番爱心。 轩辕离却不让,还振振有词。 “你明日还要上工,今日莫要太辛苦了。肖靖和六子是同窗好友,给肖靖接风,自然应该喊上六子。既如此,便不用麻烦了,直接去药膳坊吧。” 肖瑶皱皱鼻子。 知道这男人心思,嫉妒自己做饭给肖靖吃!这混小子,几年了,还没有大方起来! 肖靖却很乐意。 谁愿意对着这恩恩爱爱的两人吃饭,有什么好饭也吃不下! 一行三人来到如意药膳坊,肖靖见了,对轩辕煜的药膳坊很感兴趣,也很有些羡慕的意思。 连连夸赞道:“没想到食客这么多,阿煜,你真能干!这药膳坊被你经管得很好!” 轩辕煜虽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有些洋洋得意,“嘿嘿,你若是来做,说不定做得更好。再说了,我这都是托了二哥和二嫂的福!” 轩辕离看着二人的热乎劲儿,道:“六子就陪阿靖住在王府吧,莫回宫了。” 肖靖那小子一个人住在王府也是别扭,六子早就不耐烦住在宫里了,也好,便找借口两人做个伴儿! “当真?”轩辕煜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哥,你去跟父皇和母妃说!” “嗯。”轩辕离自然应承了。 自己开口,父皇和母妃一定会答应。若是轩辕煜自己去说,只会被教训一顿。 肖瑶哭笑不得,暗暗腹诽道:“这男人,果然是小肚鸡肠的。知道自己隔几天便休息一天,恐自己和肖靖两人不自在吧?” “其实,王府那么大,若不是特意找过去,就算自己和肖靖两人都住在王府,也是很难碰上的呢!” 轩辕煜一掺和,肖靖自此再也没有一个安静看书做学问的日子。 当然了,按照轩辕离的说法,到了此时,根本不用去读死书了。 其实,肖瑶也不建议大考前几天还在念书,放松放松身体和大脑,说不定可以考个更好的成绩呢! 于是,轩辕煜如同出了笼子的野马,毫无顾忌地带着肖靖,除了皇宫,京城哪里都疯玩了个遍!自然,也包括所有的庄子。 肖靖看着这几千亩的药田,自然很是高兴。 知道轩辕离那男人对肖瑶好,却不知道竟是如此。 所有庄子上的铺排和王府中的大事小情,都是肖瑶当家。他听之任之,几乎不怎么插手的。 庄子上的佃户们和王府中的下人仆妇,都对肖瑶感恩戴德,反而不怎么提轩辕离呢。 都道:“王妃最是心善,宽宥下人……” “平西王妃为我们庄户人思虑周全,领着全村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肖靖便十分欣慰。 肖瑶嫁给这男人,父母和自己是可以放心的了。 此次,自己若能上了榜,胡家庄的一切留给竑儿,自己便求皇上给个远远的去处,离开京都,远远地祝福他们也就是了。 与轩辕煜闲聊之时,轩辕煜曾问到肖靖以后的打算。 肖靖便笑:“我想去南方做官。” 轩辕煜一喜,问:“你此话当真?” 肖靖点点头,“当真!” “离家很远啊。”轩辕煜心中虽高兴,却有些奇怪:“自古有话,父母在、不远游。你倒是想得开。” 肖靖却道:“南方很好,我还从未去过呢。你以后会去哪里呢?” 肖靖想问大位之事,却不敢问。看样子,非轩辕离莫属了。 轩辕煜看着肖瑶,笑嘻嘻地道:“我?定是要去封地的了。” “你的封地在哪里?” 轩辕煜便哈哈大笑,“自然是南方喽!” 肖靖大喜,“当真?!若是能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本来还想着自己一个人在南方孤苦伶仃的,没想到轩辕煜竟然会去! 轩辕煜点点头,“我试探过父皇的意思。虽未定,也有八成把握。上次水灾派我去南方,便有让我探路的意思。二哥的根基在北方,若是他在,西诏不敢反、北齐不敢犯!” “再加上,二嫂的娘家、就是你们家,也在北地。所以说,二哥若有封地,必是北方!” 说着,轩辕煜便高兴起来,“我的封地嘛,自然定是南方了!哈哈哈,你若是要去,便是我的手下,哈哈哈!” 轩辕煜出了一口气似的,“终于可以压你一头了!嘿嘿!” 肖靖一头黑线,“你是皇子,本来就压了我不知道多少个头了!” 轩辕煜却笑,“那不一样啊!” 说着,轩辕煜一脸认真,道:“你可要好好考啊!若是考不中,就麻烦了。二哥和我虽说可以帮你,却不敢帮得太多、太显眼,若是父皇知道了,可不得了!”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科场舞弊,可是杀头的大罪,我宁愿不中,也不敢连累你们。” 肖靖道:“若是能中,年前年后恐便要上任了。你倒是什么时候会去封地呢?” 轩辕煜挠挠头,俊脸红红的,“恐要成婚后才能去。” “成婚?” 397 蟾宫折桂 ""="('''')"="()"> “是啊。(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成婚就算大人了,自然要搬离皇宫的。我虽舍不得母妃,却不能违了国家法度。” “父皇不会在京都给我建府,我便会直接到封地去。这是我母妃偷偷给我说的,嘿嘿。” 说着,轩辕离有些忸怩,大眼睛看着肖靖,有些闪烁,“等我和小娜去了南方,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肖靖一头雾水,“小娜?!” 轩辕煜便“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会娶小娜……” “哦?”肖靖一楞,随即笑了:“哦!” 见轩辕煜红着脸挠头,肖靖大手握拳,猛地打了轩辕煜一拳头,笑道:“我竟不知这事!” “小娜和亲,这是收服西诏时就定下来的。”轩辕煜笑着对肖靖说:“只是当时未定何人。后来,小娜不是留在京都未回嘛,嘿嘿,我们……嘿嘿……” “哦,是这样啊!”肖靖听明白了。 这两人,感情是自己看对眼儿了!也好,一个皇子、一个郡主,正是门当户对,又两情相悦! 肖靖大手轻轻地捣了轩辕煜一拳,赞道:“臭小子,好福气!” 这两兄弟都好福气! “你们什么时候成婚?” “明年。” 明年两人虚岁便十八了,按照母妃的意思,恐要催自己成婚的。 肖靖笑着,拍拍轩辕煜的肩头,“明年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过来参加你们的大婚之礼的。” 不提这小子,小娜可是自己的义妹呢! 轩辕煜一听便高兴了,“我自然等你。” 说完,轩辕煜突然问:“肖靖,你怎么也不见成婚啊?乡下不是成婚更早吗?” 闻言,肖靖的脸色便突然僵住了,眼睛有些闪烁地看着一脸好奇的轩辕煜,讪笑着说:“我……我没有……是因为,哦,我这不是在准备下场大考呢吗?父母便……嗯,推了不少媒婆,嗯!是这样!” 轩辕煜大眼睛眯起来,手一指肖靖,道:“撒谎!” 这小子吞吞吐吐、眼神闪烁、边想边说,一看就是在撒谎! “我……我哪里撒谎,我说的都是实话!”肖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反问轩辕煜道:“不是因为这,你说我能是因为什么呢?” 轩辕煜一挑眉,“说出来,我还可以给你谋划谋划!” 自己可不是好糊弄的! 肖靖一挺脖子,“没有什么可说的!” “算啦,不说算啦!我也懒得管你的婚事,那是媒婆才要管的事呢!” 轩辕煜也不再追问,便转移了话题,“你做官也好,家里交给阿竑弟弟吧,自己出来挣一份家业,封妻荫子,那才是男子汉的本事呢。” 肖靖点点头,“我正是这么想的。” 轩辕煜便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伸出胳膊,搂住了肖靖的肩头,道:“你可宽心,等以后到了南方,一切自然有我。你只要好好干、能造福一方百姓,我自然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哈哈,那我先谢过煜王爷了!” …… 南丰的选官制度,和肖瑶知道的科举制度有些不同。 今年和肖靖一起参选的多达百人,以往不过七十,是因为多了西诏之人。 到了开考之日,众人便先被领入皇宫,进了皇子院,这里,便是考院。 如肖瑶知道的现代考试模式一样,先闭卷考试。 每间大屋不通连,各人坐在指定位置,相隔两臂之远。 屋内四角各有一名官员监视,中间另有一名官员巡视。大门口两名持剑侍卫巡查。 更重要的是,皇帝会亲临考院!且不知道何时会来、何时会走! 为了不打扰学子们应试,皇帝身穿常服,不进考场,只在窗外看视。 皇帝一般来得晚些。 学子们都已经忙着写字,便不会有人注意到。 肖靖却注意到了,并且和轩辕宗有了一霎那的对视。 因为,肖靖被轩辕离指点着,大体准备了相照应的内容。等发现了试题,果然和轩辕离说的很有关联。 是以,肖靖胸有成竹,写得很快。 等轩辕宗过来巡视的时候,肖靖已经写完了,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交卷出门。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就在这时,窗外人影一闪,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年纪五十多岁,双目威严且气度非凡,更重要的是,五官轮廓和轩辕离、轩辕煜兄弟很是相像! 肖靖脑海里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 不过,也可能是轩辕离他们的舅舅右相陈权,因为,外甥像舅舅的很多。 肖靖便稳稳地坐着了。不管是谁,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万一因为自己写的过快、交的过早,被怀疑提前得了试题,不说自己的功名、前途堪忧,说不得还要连累轩辕离、轩辕煜兄弟! 想到这里,肖靖便又抓起毛笔,装模作样地写了起来。 轩辕宗见这小子又低了头,便转眼去看别人。 自己已经看了这批人的履历,不知道哪个是胡家庄过来的肖靖?他可是肖瑶那丫头的亲兄弟! 看了一圈,也没见哪个跟肖瑶长得像,看看时候不早,便走了。 肖靖乖乖地等到众人都交的差不多了,才起身。 出了宫门,轩辕煜早就等着了。 见肖靖出来,忙问:“如何?如何?” 肖靖看看四周,低声道:“还好。是王爷提前给我做了策问的。” “那就好!”轩辕煜想到自己和肖靖参加秀才考试时的事情,感慨道:“唉,我若是也能参加就好了!” 肖靖翻了个白眼! 没过几日,果然放榜,肖靖排名第十二位! 肖瑶得了消息,高兴得不得了。 想马上派人去胡家庄,想想又笑着放弃了。再等几日,面试结果就出来了,到时候再去! 这次笔试只取前五十人! 这五十人便算是有了当官的资格,但是还要参加皇帝亲选! 然后,便可根据表现好坏定出名次,再依据名次授予不同高低的官职。 我国明清的惯例,殿试一甲授翰林院修撰及编修。 其他进士要经过考核(称朝考),成绩较好及年龄较轻者,获得进入翰林院任“庶吉士”。 其余成绩较次的进士,则可能任六部、中、御史或知县等职。 这里也差不多。 笔试过后,有朝官送上排名前五十的人员名单,皇帝抽出时间亲自面试他们。 轩辕宗很忙。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南丰有祭农神的风俗。 朝廷忙忙碌碌的,很是让众人等了一阵子。 此时,已是深秋季节,正当众人等得心焦,突然宫中传信,“明日各地举子进宫觐见。” 朝廷面试,一是看众人长相、气度、言谈举止,二是看众人文采、见识、为民之心。 这次并没有什么考题,轩辕宗随时发问,不过是问一些对朝政的看法,解决各种民生问题的方法…… 众人都被关在院的一间大屋子里等着,皇帝问完话的,便被带到另一间屋子里。 是以,只见人走,不见人回,等待的人越来越少。 肖靖终于发现,自己竟是最后一个…… 这事儿,轩辕宗绝对是故意的。 因为,他早就看了名册,虽然不是按照笔试的名次排列的,但是肖靖是肖瑶的兄弟,他故意便把他放到了最后。 嗯,让那小子多惶恐一会儿,也算是小小地报了一次仇,谁让那丫头有时候挺气人的…… 所以说,人都有幼稚的时候! 肖靖被侍卫领着进了房间,先跪下磕头,问了皇帝安好,听到起身的命令,才敢起身。 站直了身子,肖靖方敢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忙又垂了头。 果然,看长相和气度,便是那天在窗子外的老者! 轩辕宗也在打量肖靖,却慢慢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两人是双生子吗?虽说这小子也挺英俊的,怎和阿瑶那丫头一点儿也不像啊? 难道因为是一男一女的关系,双生子也可以差别如此大? 肖靖不敢抬头,见上头久久不出声,便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子。 轩辕宗也回了神,看着低头敛目、局促不安的肖靖,问:“看籍贯,你来自明城胡家庄,又是姓肖的,可与平西王妃相识?” “回皇上,小人正是平西王妃的弟弟肖靖。” “哦。”轩辕宗点头,“竟是平西王妃的弟弟。说来,也是亲戚。来人,赐座。” 肖靖忙施礼谢恩。 见肖靖对答顺畅、长相俊美,轩辕宗便有些喜欢,竟起了关切之心,问:“你父母可好?家中还有何人?” 肖靖忙又站起,略看了皇上一眼,又垂眼答道:“回皇上,我父母安好。家中尚有一幼弟肖竑,年三岁。” 嗯,家里人口也不多,阿瑶那丫头嫁过来,他父母肯定舍不得吧? “嗯。”轩辕宗点点头,“家中生意可是你父母管着?你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 “是。小人一心读,家中生意并未过多过问。” “你师从何人?” “启蒙恩师便是小人的祖父和大伯,后拜了恩师。便是致休御史赵明义。” “哦,那老头子。”轩辕宗想起来了,“阿煜也是跟着他,考中秀才的?” 398 北齐大火 “是。” “嗯。”轩辕宗点点头,“此时明城知府是何人?可还廉明?” “是赵昌德,明城百姓在他治下,安居乐业。”想了想,肖靖又补了一句:“他是小人恩师赵明义的儿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轩辕宗大手轻轻地敲着龙椅扶手,道:“赵明义教导有方。” 肖靖不敢接话。 轩辕宗看了肖靖一眼,问道:“汉耿寿昌筑常平仓,时称便矣;今朝中有谓常平仓有利民之名,而内实侵刻百姓,你是何说法?” 西周时期,中国人就开始了粮食储备,并且从那时起,粮食储备就具有了今天的主要功能,一是稳定粮价,二是防备凶年欠收,三是应对国家大事,例如军事或工程建设。 到了西汉武帝年代,正式形成了“常平仓”制度。 常平仓制度,简单说就是,国家在各地设立仓库,丰收之年粮价较低,国家便以比市场价格高的价钱收购粮食,存入仓库;欠收之年粮价较高,国家便低价卖出粮食,平抑粮价。 因此,常平仓制度的根本在于广大农民和全社会的利益,避免“谷贱伤农”和“谷贵伤民”。除了正常的农业丰欠外,常平仓制度还能保证重大自然灾害发生时,国家开仓放粮,无偿救济灾民。 肖靖来自乡间,尚未入朝为官,不受朝政议论影响。和皇家又是姻亲关系,轩辕宗想从肖靖口中听听民间对粮仓建制的看法,也不足为奇。 肖靖不提防皇上突然转移了话题,楞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语句,道:“粮食乃百姓口粮、国家之根本。常平仓之存在自是必要。至于侵刻百姓,小人却有不同看法。若无粮仓,灾年朝廷无粮,必酿大乱。” 见轩辕宗不说话,肖靖大着胆子,道:“南丰战乱结束,土地亩数未见大增,人口增加却迅速,粮食消耗逐年增多。全国状况,小人虽不知晓,此时,却可举一例。” “明城胡家庄附近千亩土地因种植药材,粮食产量有所降低。京郊平西王府的良田几千亩,也已经改种药材。” 肖靖道:“几千亩虽为数不多,却于当地百姓的粮食息息相关。若无常平仓,一旦有饥荒,当地百姓便会受饥荒之苦。上年水灾便可窥一斑。” “若说侵刻,不过是说耗费。于万千百姓的口粮比,这些可不计。”说着,肖靖一抱拳,道:“以上便是小人之说法。” 说完,静静地立在一边,心中忐忑不安地等皇上评判。 肖靖的回答略显肤浅。 不过,说实话,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农家少年,让他解决朝廷大事,是为难了些。 轩辕宗不过是想听听底下老百姓们的看法罢了,是以并不评判,直接又问了一个问题。 “当境采买,固虞勒派;采自邻封,又添运费。例价有定,粮价无常。何以使官民两不受累,及时奉行、不至有名无实?” 肖靖微微皱眉。 这个问题,更不好说,因为他问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意思是,若是当地买粮食,百姓会说强行摊派。从外边买,运费太高。既不让官府为难、百姓又喜闻乐见,果然是个难题。 肖靖突然便想起了自己家的药材生意。 肖瑶的做法是南北分开,便是节省了运费。 佃户们除了交租,剩下的药材都是肖家高价收购。当然了,佃户不卖也可以。 想到这里,肖靖道:“各地的粮食各地入仓,自然最为俭省。百姓家有余粮,多做储仓,可节省朝廷建仓之费,也不是坏事。若是想要百姓乐意,朝廷可出高价购买之。” 这样一来,百姓们自然乐意把可能坏掉的粮食换成银子,谁还会说朝廷强行勒索呢? 轩辕宗略略有些失望。 这小子,出的也是个馊主意。高价收粮,说的容易,哪有那么多钱呢?又不是只收一地,而是南丰全境。现在增加了个西诏,要钱的地方是越来越多了! 轩辕宗不置可否地打发了肖靖,“嗯。下去吧。” “谢皇上。”肖靖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被小太监带出了大殿。 出了殿门,冷风一吹,方感觉后背竟出了汗,冷飕飕的。 出了宫门,轩辕煜自然忠心地正等着呢,见肖靖一脸轻松,用胳膊肘一捣肖靖,“策问如何?” “不知道哎。”肖靖大致说了一遍策问的内容,问轩辕煜,“我答的可还行?” 轩辕煜一摊手,“我又不是父皇,怎会知道你答的好坏?不过,为了你,今晚我准备回宫住,给你打听打听。” 两人说定了,高高兴兴地上了街。 肖瑶在医院里有些心神不定,万千心思。 “自己的皇帝公公是不是知道肖靖的身份?按说,应该是知道的,可是,若是人数较多,他也不一定会刻意关注这个。” “若是知道了谁是肖靖,对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自己平时可没少刺儿他,若是他趁机为难肖靖,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不过,他一把年纪,又是皇上,这等选拔人才的大事,他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吧?” “可是,看看他的亲儿子轩辕离,就最是个小肚鸡肠,万一……唉!” 肖瑶一整天牵肠挂肚地,没个消停。 黄昏时分,肖靖和轩辕煜才回来。 一看两人喜笑颜开的样子,肖瑶便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问出了口,“阿靖,考得如何?” “不知道。”肖靖看了轩辕煜一眼,“阿煜晚上准备回宫,给我打听一下。” 肖瑶便放了心,“哦,那感情好。六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轩辕煜笑呵呵地:“若是觉得我辛苦,二嫂,便给我写几个冬季药膳方子呗。” “好好好。”肖瑶一脸宠溺地看着轩辕煜,笑着说:“冬季就快到了,未雨绸缪最好不过。药材和配料也该多备些。” “来来来,二嫂这边儿坐。”轩辕煜狗腿地拉过椅子,挽起袖子,便开始磨墨。 肖瑶笑着道:“嗯。” 见两人亲亲蜜蜜的样子,肖靖竟有些嫉妒了。 要知道,自己才是她的弟弟啊,轩辕煜坐的却本来是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心她是何时知道的,虽未说开,可是,那股子亲密无间的姐弟之情早已烟消云散。 都怪自己吧…… 晚上轩辕离回府,饭桌上说了一事,让肖瑶担心不已。 “有信传来,北齐山林发了大火,死伤无数。” 肖瑶大吃一惊,“当真?!” “嗯。北齐春夏便开始大旱,已有大半年未见雨雪。沟干河平、天干物燥,再加上冬季大风,一旦着火,便是大灾。” “离城镇可远?” 轩辕离夹了一些菜放到肖瑶盘中,直言道:“不远。” 肖瑶柳眉紧紧皱起,贝齿咬着筷子,一脸焦急。 森林火灾突发性强、破坏性大、处置救助较为困难。现代社会,各种救援手段和人力颇丰,仍然很难扑灭山林大火,更何况这里?! 轩辕离叹了一口气,道:“北齐朝廷已经派了兵士灭火。” 见肖瑶看过来,轩辕离摇摇头,沉声道:“尚不知大火如何。过火山林亩数、死伤人畜都尚未知。你莫过于担心,想想南丰的水灾、瘟疫。天灾之事难免。” “怎么着起来的?” “尚不知。” 起火,自然要有火源。森林大火无外乎两大类,自然火源和人为火源。 自然火源中主要是雷击火。此时,天气已入深秋、初冬季节,北齐之地应该算是深冬了。冬季雷少,雷击火的可能不大。 那么就是人为火源了。绝大多数森林火灾都是人为用火不慎而引起,约占总火源的九成以上。 人为火源又可分为生产性火源,如烧垦、烧荒、烧木炭等。非生产性火源,如野外做饭、取暖、用火驱蚊驱兽、抽烟、小孩玩火和坏人放火等。 轩辕离见肖瑶沉思不语,道:“吃饭吧,菜都凉了。” 肖瑶抬头看着轩辕离,很肯定地道:“定是人为!” 轩辕离见肖瑶如此说,倒来了兴致,问:“何以见得?” 肖瑶放下手中的筷子,俏脸绷得紧紧的,把理由讲了一遍,道:“我是这么想的,你说呢?” 轩辕离看着肖瑶,大手握住肖瑶的小手,英俊的脸也变得严肃,“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我倒未想到。此时,流霜恐顾不上这个,想法灭火方是第一要事。” “自然。”肖瑶也不吃饭了,拉起轩辕离便起了身,道:“我们去宫里找父皇,问问有什么好办法帮北齐。” 轩辕离却止住了脚步,一脸无可奈何,道:“不可。” 肖瑶一脸疑问,看着轩辕离,疑惑道:“为何?” “此事父皇尚不知。”轩辕离大手紧紧地握住肖瑶的小手,“南丰和北齐虽是友邻,你却不该去过问此事。” 是啊,轩辕离的消息比父皇灵通,本就犯忌讳。更何况,自己的身份,在父皇眼中,不过是胡家庄的农女,和北齐并无任何瓜葛,突然张罗着北齐救火,与身份不符,没得让人起疑。 399 肖瑶北上 轩辕离伸臂把眼泪汪汪的肖瑶搂在怀中,安慰道:“稍安勿躁,你我且静观其变。772e6f742e6f%6d” 夜里,肖瑶翻来覆去睡不着,窝在轩辕离怀中,暗暗担心。 轩辕离也算识时务,破天荒地没有求欢,拍着肖瑶的后背,哄着肖瑶终于睡着了。 第二日,肖瑶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起床。 轩辕离又心疼不已,暗暗后悔自己告诉了肖瑶这消息。却又一想,若是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此事,恐又怨自己。只得暗暗提醒月照、月华两人小心侍候着。 两人不知道何事,见肖瑶眼下发青,还以为二人昨夜过于辛苦,姐妹俩相互看了一眼,便小脸红红地应了。 肖瑶并不知两人眼中的戏谑,一路满怀心思地到了医院,衣服也顾不上换,直接找到田摇情五人,告知了此事。 田摇情和皎皎四人闻言,都大吃了一惊。 说实话,自从自己和皎皎四人作为肖瑶的陪嫁到了京都,和北齐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了。 虽说如此,到底是北齐的人,田摇情几人此时听了这事,还是忧心不已。 田摇情虽担心,到底不敢擅专,问肖瑶道:“王妃的意思是?” 肖瑶柳眉微皱,杏眼里满是关切,看着田摇情,“这么大的事,只怕他……表哥他心力憔悴、伤了身子。他本就身子弱,我实在放心不下。你看谁合适回北齐一趟,便回去看看吧。” “是。”田摇情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妃于主子虽无男女之情,到底还是关心着他。主子的一腔痴心到底没有空抛! 田摇情道:“便让皎皎和沉香回吧。” “嗯,也好。”肖瑶坐下来,边写边道:“这里是我能想到的救火法子。交给表哥,但愿能略助一二。他那边若有什么事,一定及时传信回来。” “是。”皎皎和沉香忙应声。 打发二人出了院门,肖瑶的心还是悬着的。 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没有高压水龙、没有灭火器,若说用水和化学灭火剂是别想的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阻挡火势前行。 无外乎就是在大火烧过来之前,提前挖宽沟、筑高墙、断开火势…… 若是挖宽沟,怕不好办。北齐之地,恐已经变成了冻土,结实得很。土地冻实在了,不亚于石头般坚硬! 若是筑高墙,一时间,哪里去找那么多青砖?就算有,快速批量搬运也是个问题,这里又没有火车、汽车这些大型又快速的运输工具! 还是提前砍伐、烧掉小片林子,将火势断开来救得大片森林,这个法子更快捷、更可靠些。 虽然,听起来这法子不怎么靠谱! …… 陈贵妃多日不见轩辕煜,好不容易回去了,自然关住不放。过了两日,轩辕煜才从宫中逃了出来。 一见肖靖,便倒苦水,“我这可都是为了你,被母妃整整唠叨了两天!” 肖瑶便笑:“你最初搬出来,你二哥便保证说,你每隔三五天便回去一次。想想你多久未回了?被母妃关起来,不是很正常吗?” 宫中那些寂寞的老女人,都是最变态的!嘿嘿! 轩辕煜鼻子里冷哼,气呼呼地,道:“我这次出来,还不回了!” 肖瑶看了肖靖一眼,道:“若是阿靖走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住在这里?父皇只怕也不答应呢!” 轩辕煜闻言便蔫了。 轩辕离瞪了轩辕煜一眼,也道:“你自己不守信在先,莫怪母妃了。” 肖靖便打岔,“我的事可打听出来了?” “嗯,昨晚父皇到明霞宫,我转弯抹角地问了,父皇不置可否。”轩辕煜同情地看了肖靖一眼,道:“看样子,不会太好!” 肖靖有些丧气。 轩辕离却一脸悠闲,道:“再好,也不会取你上等,必是下等,却也不会是最末名次。” 肖瑶就奇怪了,“看你很有把握的样子,如此说,有何理由?” 轩辕离瞥了肖瑶一眼,“是我们连累了他。” 轩辕离如此一说,众人便都明了,瞬间陷入沉默,都不说话了。 无他,在轩辕宗眼中,肖靖可是肖瑶的亲弟。 若有朝一日轩辕离登基,肖家便是外戚。 若知道肖瑶本是北齐郡主,轩辕宗便会有“引狼入室”之想,轩辕离和肖瑶的婚事必定不成! 此时,若肖靖中了榜首,便会留在朝堂,甚至在翰林院担任要职,于朝中之事至关重要。 外戚势大,于朝堂不利。 田齐和轩辕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田家的血迹未干、轩辕钊尚在牢中,轩辕宗岂会让第二个田齐出现?! 肖靖考得再好,只会被取个下等。 一来彰显殿试公正,朝廷未因肖靖是平西王妃亲弟而看顾;二来,也全了轩辕离脸面,朝廷会给肖靖官职,让他光明正大入仕! 不过五日,殿试放榜。果然,正如轩辕离所说,肖靖中了第四十五名! 肖靖却正中下怀。 自己本就不愿意留在京都、入职朝堂。若是能外放到南方某县做个县令,是最好的。 即可施展抱负、造福一方百姓,又可远离朝堂纷争、不给她们招灾引患。 官职任命的步调,却慢了起来。 不过几日,皎皎便从北齐传来消息。 “救火大事皇上亲临、军士齐心,却收效甚微。王妃所说之法,正一一尝试,效果待验。” “皇上身子有恙,因关切大旱和大火,吃睡无时、吐血数次,曾一度晕厥……” 肖瑶把信给轩辕离看了。 轩辕离无话,只是静静地搂住了肖瑶。 肖靖的任命突然就下来了,到南方一个叫图州的小县城去当县令,明年二月到任。 轩辕离淡笑,“图州山清水秀、物产富足、交通便宜,民风也较为淳厚,是个好地方。” 肖靖很高兴。 肖瑶也高兴,道:“嗯,阿靖,你还可以回家过个年呢。” 同榜的人在朝堂任职的,都是立刻到任,外放的也是年前到任,自己却可以和家里人过个年,肖靖便怀疑是轩辕离的功劳。 其实不是。 让肖靖去图州,是轩辕离争取来的不错。 年后到任,却是轩辕宗的额外开恩,也算是对肖家的小小补偿,对肖瑶救命之恩的小小报答。 轩辕煜午后回来,知道了此事,更是高兴。见了肖靖,上前便给肖靖一拳头,笑呵呵地道:“咱们可是老伙计啊!” 肖靖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肖瑶立即打发人回去报喜。 其实,朝廷前两拨的喜报都已经到了。胡家庄的人都知道肖靖是要做官的,只是不知道去哪里而已。 第二日,肖靖便和同榜的进士们开了宴席。 有生意,自然要照顾轩辕煜。于是,肖靖撺掇着,宴席便设在了如意药膳坊。 五十个朝廷新贵,个个年轻有为。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其他食客和权贵们的眼光。 如意药膳坊一下子又出了风头。 晚上,肖瑶却又收到了皎皎的信,信中竟然说流霜“昏迷一日一夜尚未醒来……” 言语虽忧,信中却不敢提让肖瑶过来看视之事。 肖瑶心中犹豫不决,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夜未睡。 第二日,醒的便晚了些,轩辕离已出去了。 洗漱完毕,出了房门,抬头便见月照和月华一副骑马装,要出远门的样子。 肖瑶疑惑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月照便笑,“王爷吩咐我们陪王妃去北齐呢。” 肖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中暖烘烘的。 肖瑶坐下来,问:“他去哪儿了?” 月照和月华边摆饭菜,边回:“王爷说去去便回。” 肖瑶见桌上饭菜颇多,忙问:“王爷他可吃了早饭?” 月照忙摇头,“不曾。” 肖瑶闻言便放下筷子,一脸疑惑、嘀嘀咕咕:“咦,那他能去哪里?怎么早饭也不吃便出门。” 正想着,听院中脚步声响,月照看了一眼,忙回:“王爷和靖少爷一起回来了。” “哦?”肖瑶一听轩辕离和肖靖一齐过来了,有些奇怪,忙起身迎接。 果然,门帘子一挑,轩辕离和肖靖一身寒气进了屋子。 肖瑶上前接过轩辕离的披风,问:“可是有事?” 肖靖垂了眼,自己取下风衣,月照接过挂到衣架上。 轩辕离摇摇头,回:“无事。让肖靖和你一起回。” “哦。”肖瑶杏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二人表情都挺正常的,便放了心。 肖靖不说话,走过来直接坐到了饭桌边。 轩辕煜尚未起床,肖靖却被轩辕离喊了过来。 月照和月华早就给二人备好了碗筷。 “吃了早饭便动身。”轩辕离边给肖瑶夹菜,边叮嘱道:“骑马虽快,却冷。路上莫太过着急,莫冻坏了。” 肖瑶不说话,杏眼含情,温情脉脉地看着轩辕离。 轩辕离看了一眼肖瑶,边吃边交代,“路上所需,都已备齐。若无事,便早些回。” 肖瑶低喊:“轩辕离。” 轩辕离挑眉,“嗯?” “你真好!” 众人:“……” 肖靖浓眉微微皱起,暗暗磨牙:“非得在自己面前如此吗?” 门外脚步声又响,帘子一挑,轩辕煜走过来,“二嫂,你们要去哪?” 400 再见流霜 ""="('''')"="()"> 轩辕离瞪了轩辕煜一眼,“他们要回胡家庄。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你想跟着去?” 轩辕煜一吐舌头,接过月照递过来的碗筷,摇摇头,“我倒是想去,母妃肯定不让。对了,你们怎么不早说?我也给他们带些礼物。特别是肖竑弟弟。” 说着,便喊:“陈强。” 门外的陈强闻声进来,“六爷,有何吩咐?” “肖靖要回胡家庄了。”轩辕煜道:“即刻回宫,到我寝宫里去取些礼物来。” 肖靖一看,便起身劝:“阿煜,莫麻烦了。” 轩辕煜却对陈强道:“速去速回。” 轩辕离转头看着陈强,“莫回王府,你直接到北城门等候。” “是。”陈强忙转身走了。 众人匆匆吃了早饭,肖靖和轩辕煜便回去自己院子,收拾东西。 轩辕煜有些舍不得肖靖,他这么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 再说,他一走,这王府自己也没有理由住下去了。真是的!又要回宫,天天被母妃唠叨! 昨夜见肖瑶心神不定,轩辕离便打定主意让肖瑶去北齐看视。 北齐是她母国,流霜又是个对她有情有义的,无论哪一个出了大事,她只怕会终生心里不安。不如,便放她去看看。 轩辕离一大早便起了**,安排着给肖瑶收拾了些礼物。 因不是正式回门,事情又急,因此带得不多。 派了月照、月华、江山和江水贴身跟随,因为这四人是知道肖瑶身份的。 肖瑶的身份自然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连轩辕煜都不知道呢。 此外,为预防万一,轩辕离更派了暗卫无数。 轩辕离问肖瑶:“去时,可在胡家庄停留?” 肖瑶摇头,“我想先去北齐,那边稳住了,我再回胡家庄。” 肖瑶两手抓着轩辕离的大手,道:“娘亲已经快生了。等我从北齐回来,可能要在胡家庄住上一阵子。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轩辕离微笑,大手把肖瑶搂在怀中,道:“嗯。我知道,王府中的事你莫惦记,放心照顾好岳母的身子。” “如果不在胡家庄停留,不过两天两夜,便可到达北齐津口。” 轩辕离摇摇头,道:“流霜虽是病人,到底御医不少,又不是急症。你倒要注意身子,莫生了病。” “嗯,我知道。” 肖瑶猛地扑到轩辕离怀中,胳膊紧紧地抱住轩辕离的腰,眼睛热热的,小脸贴在轩辕离胸前,哽咽着道:“轩辕离,你真好!” 这男人,果然难得。能如此大度,真让人想不到。 不管是放自己去北齐,还是回胡家庄,都不是哪个男人随便可以做到的。 若是宫里的那两位知道了,不知道怎么骂他呢! 想到这里,肖瑶忧心忡忡地看着一脸笑意的轩辕离,“父皇和母妃那里……” “放心。” 轩辕离推开肖瑶,看着肖瑶红红的杏眼,狠狠地在肖瑶唇上亲了一口,道:“莫耽搁了,冬日白天短,早些上路吧。” “嗯。”肖瑶听话地点点头,回屋便换了骑马装,月照过来,给肖瑶披上貂裘。 众人出了房门,院中已经备好了快马,其他人都在院中等着了。 轩辕离抱着肖瑶上了马,虽当着众人,肖瑶这次却没有拒绝。 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手拉着手,两两相望。 见此情形,众人都牵了马,默默地转身,走了。 出了王府后门,众人转头,见王爷牵着马,王妃端坐在上边,都低头闷笑。 王爷**妻若此,变成马夫也甘之如饴啊! 肖靖却并未转身。 高大的身子端坐在马上,瞅着天上并不刺眼的日头,暗道:“眼睛怎地如此刺痛?” 出了府门,看看日头,轩辕离把手中缰绳交到肖瑶手中,道:“一路小心。” “嗯。”肖瑶眼睛红红的,看了轩辕离一眼,随即把马鞭一挥,“驾!” 马儿吃痛,“咴律律”一声长嘶,撒开蹄子飞奔而去! 轩辕离望着肖瑶风中飘飞的长发、渐渐消失的窈窕身影,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 因为众人骑的都是宝马良驹,又无辎重,便快了许多。 天黑透了才歇、天刚亮便行,一路无话,第二日午后便到了明城地界。 肖瑶交代了肖靖,自己去北齐有急事。等完了事,从北齐回来,再回胡家庄探望父母,并会住到母亲分娩。 流霜是北齐皇帝,身体重病是绝密的消息,就算连肖靖还是不告诉的好。是以,轩辕离和肖瑶都瞒了肖靖。 肖靖虽恋恋不舍,也不知道肖瑶去北齐所为何事,想来必定跟流霜有关。 肖靖却也知道轻重,并不问,只是辞了肖瑶,自己回了胡家庄。 见肖靖走了,肖瑶才领着众人直行向北。 因为大旱,北地虽冷,却无冰雪,路上状况很好。众人更不说话,只管策马飞奔。 等天黑透了,也入了北齐之境。 悠悠和滟滟得了轩辕离之信,知道肖瑶去了北齐,忙传信给皎皎。 皎皎大喜过望,早早地便在肖瑶入北齐的必经之地等着了。 一见面,肖瑶便拉住皎皎,问:“他的病怎么样了?” 皎皎拉着肖瑶冰冷的小手,一脸心疼,道:“王妃先过来暖暖。” 安置好肖瑶上了炕,皎皎才回话道:“王妃莫担心。皇上今早已经醒了,只是身子弱,御医交代卧**静养。” “那便好。”肖瑶暗暗出了一口气。若是醒来,便好办了。 “王妃先用晚饭吧。”说着,皎皎忙端过热气腾腾的饭菜和汤粥。 又对月照、月华两姐妹道:“两位姐姐,也吃些吧。” 月照和月华两人又冷又饿,却还要等肖瑶吃完。 肖瑶摆摆手,道:“没那么多讲究,赶紧过来吃吧。” 于是,月照和月华两人也忙脱了鞋子上炕,到底偏斜着身子坐了,三人面对面开始用饭。 其他人自然被安排在外间,皎皎吩咐驿馆中人给其他人上饭菜。 见众人狼吞虎咽的,皎皎歉意道:“众位大哥辛苦了。饭菜简单,众位莫嫌弃,旅途中事事不便,委屈各位了。” 江山便抬头看了皎皎一眼,见这丫头小嘴挺甜的、办事稳妥,暗暗点头。 王爷虽未交代要防着王妃陪嫁过来的这几人,却并不亲厚。 不过,不管她们对南丰是何作为,她们对王妃倒是绝对忠心和无害的。 是以,入了北齐之地,江山一路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 轩辕钊、田齐、皇后三人,为轩辕钊登基经营多年,太子一党人数众多,范围颇大。 皇后被关、太子被废、田齐被杀,朝堂之上死心塌地的官员不多,太子一党虽拔出大半,却不可能根除江湖中的残余势力。 肖瑶和轩辕煜出行,轩辕离总是安排得妥妥当当,唯恐二人着了道。 江山一路异常戒备,入了北齐,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众人痛痛快快地泡了热水澡,洗去了浑身的寒气。躺在烧得热烘烘的火炕上,暖暖和和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吃了早饭,众人接着上路。 当然了,有皎皎这个皇宫侍卫领着,事情就简单多了。 下午众人来到津口,顺顺利利进入北齐皇宫,见到了流霜。 自然,江山一众带刀侍卫是不能近身的。肖瑶把月照和月华也留在宫殿门口,跟着皎皎入了流霜寝宫。 这不是肖瑶第一次来,这次感觉却更凄凉些。虽有火墙取暖,寝殿中人气全无,令人遍体生寒。 寝殿依然阔大、空旷。檀木作梁、珍珠为帘。沉香木**九尺阔、高悬鲛绡宝罗帐。 帐上遍绣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青玉抱香枕,铺着玉带叠罗衾。 锦缎丝被中睡着一人,脸色苍白、颧骨凸出、嘴唇翘皮、下巴泛青,便是流霜了。 肖瑶看着,便住了脚。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贝齿死死咬了樱唇。 这人,比半年前更消瘦、憔悴了。 似心有所感,流霜身子微微一动,慢慢睁开了眼。 见**前肖瑶笑意微微、杏眼满含关切,流霜微微扯了嘴角,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便又闭上了眼。 肖瑶便知他尚未清醒,坐在**边凳上,伸手握住了流霜放在被外的大手,入手瘦骨嶙峋、指节突出、硌的人手疼。 流霜如遭雷击,身子猛地一动,瞬间睁大了眼!大手死死地握住了肖瑶的手,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那张俏脸! 肖瑶微微一笑,看着又惊又喜外加不敢置信的流霜,柔声道:“你醒了?” 流霜的身子又是一颤,仿佛刚从梦中醒来,木然道:“嗯。” 肖瑶便要抽出手来,流霜却抓住不放,用力地握着。 肖瑶看着流霜两眼血丝、满脸胡茬,轻声道:“我的手疼了。你放开,我给你号脉,表哥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这声“表哥”叫的不着痕迹,流霜的心却如遭尖刀,瞬间便疼得撕心裂肺,疲惫地闭上了眼,大手却慢慢地松了。 肖瑶杏眼微红,看着**上清瘦的流霜,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401 流霜之病 ""="('''')"="()"> 肖瑶却也顾不了那么多,小手轻轻地放在流霜腕脉上,边观察着流霜的脸色,边号脉。(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流霜不说话,只是眼睛一瞬不瞬、神色不明地看着肖瑶。 “唤王太医来。” “是。”皎皎忙亲自去了。 肖瑶垂眸看着一脸平静的流霜,问:“近日有何不适?” 流霜见肖瑶看过来,眼睛微微躲闪,沉声道:“素感动则气短、纳食无味、四肢乏力。伴精神倦怠、气短懒言。” “嗯。”肖瑶道:“面色萎黄。舌淡苔薄,脉虚大。” 流霜道:“朝中事多,不过劳累所致。” 肖瑶摇头,语气间便有些埋怨,“劳累可诱发多种大病。你自己身体本就有恙,怎么不知道小心呢?” 流霜满脸疲惫和厌倦,声音便低了:“国事繁重、如山覆背,却脱身不得。” “说出来可轻缓许多,表哥该找个贴心的人说说烦扰。” 竟是劝流霜娶妻的意思了。 流霜便有些不快,道:“上朝便有朝堂官员上百、回宫更有后宫仆从过千,到处是贴心之人,还去哪里找?” 肖瑶不说话,杏眼略含责备,只是静静地看着流霜。 流霜悻悻地闭了眼,不再说话。 正在此时,殿外脚步声响。 两人转头看过去,果然是皎皎领着王太医来了。 “皇上。” 这王太医便是以前医治太上皇流启的御医,对肖瑶很是佩服。 此时,见是肖瑶到了,忙施礼,口称:“夫人。” 肖瑶忙道:“前辈。” 王太医不敢坐,细细回答了肖瑶的询问,并说了这几日所用的药方。 肖瑶也说了刚才所见脉象,道:“此乃脾虚气弱,不能统摄血液所致。” 王太医心有疑惑,便直言道:“皇上之病,在胃,不知夫人……” 肖瑶却说:“皇上吐血、昏迷,此时却不宜单单治疗胃脘痛,法当补脾益气以摄血。” “愿闻其详。” “先以高丽参二钱,煎服,继投阿胶、艾叶炭、当归、川芎、熟地、白芍、地榆各二钱;黄芪三钱、侧柏叶二钱四。” “是。”王太医依言写了方子。 肖瑶道:“一昼夜连服两剂试试看。” 王太医亲手抓药、煎药、服侍流霜喝了。 肖瑶又劝流霜略略用了些米粥,流霜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百官虽着急,但是皇上病体为重,王太医便以“勿打扰皇上休息”为由,把他们都给劝走了。 肖瑶自然住在宫中,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安稳觉。 白日又见流霜,问了些火灾救助之事。 流霜说:“火势大减。你说的那些方法都用了,很有用处。只是,火势太大。观测天象,近两日便会有雪,火情自然会消。” 肖瑶点点头,转头看了看外边。 天气阴沉得厉害,风中隐隐可以闻到烟气的味道,可见大火余烟未了。 接连多日大风,温度巨降。若是空气湿度大,便可能有雪,到时候,但愿大火可消。 到了晚间,流霜饭后呃逆,竟吐了饭,肖瑶见饭中只是血丝,便略略放了心。 王太医竟然高兴起来,道:“谢天谢地。虽淋漓不断,到底下血顿减。” 肖瑶号了号脉,道:“脉沉细缓。” 王太医也上手搭脉,点点头,“夫人说的没错。以老夫看,可以换方子了。” “是。”肖瑶道:“此脾气素虚、冲任不固所致,取健脾益气固摄冲任之法,投补中益气汤加减。” 王太医点点头,“夫人说的是。” 三剂后,血已止,依原方随证加减,续服两剂。 流霜道:“身子清爽了许多,诸证悉除。” 肖瑶却摇头,淡笑:“吐血情况是好了,你的胃病却未好。” 流霜见肖瑶笑得勉强,心中略有些沉重,道:“我的身子我知道,不过是胃中呕酸、饭后疼痛、酒后吐血,无大碍。” 肖瑶摇摇头,“我以前说过,不听大夫的话,莫说我是神医,我就是神仙也无用。” 流霜慢慢变了脸色。 肖瑶杏眼无波,看着流霜,小脸紧绷,沉声道:“你的胃里面溃烂严重,我要切除掉一些,你可同意?”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发都为不孝,为世人所不容,更何况要开膛剖腹、切掉一块肉? 再说,流霜不是普通百姓,他是北齐国的皇上! 此时,大殿里只有流霜和肖瑶两人,是以,肖瑶方敢问此话。若是王太医在,肖瑶自然也是不敢说的。 流霜眼睛定定地看着肖瑶,久久未发一言。 肖瑶不惧,也回望着流霜,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流霜终于点了头,“随你。” 肖瑶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我包你无虞。开刀却不是此时。” 见流霜面露疑惑,肖瑶道:“你身子受创严重,尚未恢复,怎可此时雪上加霜?等身子养得大好了方可。” “这些日子,我便住在这里陪着你。还有,我需要小娜过来帮我。” 流霜的身子刚刚恢复,此时自然是不合适做手术的。因为不想让北齐人知晓流霜动刀之事,没得添些阻碍。 且开刀的手术,自己一个人有些不应手,因为不是急症,趁着这时间,偷偷让小娜过来,两人联手,自然手到病除。 流霜听了肖瑶的话,自然踏踏实实地养病。 果然,两日后,天空慢慢飘起了雪花。 见流霜的病稳住了,肖瑶便提出,自己想去去拜祭舅舅流启和君家。 流霜闻言沉默了许久。 外面天寒地冻,肖瑶身子单薄,想要劝阻,却见肖瑶去意坚决,下次过来又不知何时,流霜只得派了心腹跟随。 肖瑶趁着没有大雪封路,到君家大墓磕了头。又进入北齐皇陵,在流启陵墓前,焚香磕头。 回到宫中,夜里便有些咳嗽。 唬得月照和月华不轻。 皎皎不敢隐瞒,禀报了流霜。 流霜心疼、自责不已,忙派了王太医看视。 王太医回来说,不打紧。 流霜到底不放心。第二日见肖瑶不过略有些咳嗽,才稍稍安心些。 肖瑶恐自己过了病气给流霜,便窝在宫中不出门,隔着窗子赏雪景。 流霜听肖瑶叮嘱也不出门,只在寝殿修养,已多日未上朝了。 大雪如风扯棉絮般,不眠不休地整整下了三日三夜。 北齐大地银装素裹,山林大火烧到雪地,树木覆雪、土地湿透,烧不动了,也渐渐、渐渐地熄灭了。 等肖瑶说可以出去了,流霜方拖着病体去上朝。 虽然只呆了不到一个时辰,也够满朝上下欢欣鼓舞的了。 那些想劝流霜立后的老臣,也闭了嘴。 商量着,等皇上病好了,再提!以免触了皇上的怒气,又引起病发,倒是众臣的罪过了。 是以,没有大事,便不来惊扰流霜,流霜方得以安安静静地养病。 流霜的病,肖瑶和王太医多次合诊。 流霜由于精神刺激、饥饱失调,引起久吐不止,导致气阴两伤,上逆之气,从肝而出,损伤脾胃。 食后胃中不舒,渐渐吐出不消化物,无酸味,吐尽方舒。吐后又觉饥嘈,形体消瘦,大便艰难。 口干。舌质红,脉细弱。 肖瑶和王太医便商量,先用顺气降逆、泄肝和胃之法。 两人商量着,开了方子,“旋覆花、北沙参、麦冬、金铃子、半夏、陈皮、姜竹茹一钱八;煅赭石、谷芽二钱;枳壳一钱。” 三剂后呕吐略减,胃嘈如前,肖瑶提议,“前方再加黄连三分。” 服半月后,呕吐已止,大便已通。 王大夫便加额称庆,“夫人真神医也。” 肖瑶又给流霜开了些养胃的药膳,流霜饮食渐进、胃中较舒。 但依然神情疲惫,舌红无苔、脉细。 可见脾胃已伤、气阴未复,再与益气生津、健脾和胃之法。 依然是肖瑶提议的方子,“麦冬、党参一钱八;半夏、陈皮九分;生甘草六分;香谷芽二钱四。” 此方嘱连服十剂,巩固疗效,并注意饮食不宜过量,以防复发。 果然,不久,流霜便感觉身体大好了。 肖瑶道:“可传小娜来了。莫惊动了公主娘亲。” 流霜自然知道,果然悄悄传信给薛昊,请小娜过来北齐。 薛昊不知何事,却也聪明,见要瞒着阿妈,便隐隐猜到一些。 却依言撒了谎,告知流月“需小娜往西诏某郡数日”云云,偷偷派心腹数人,送小娜到了北齐皇宫。 薛娜见肖瑶在此,又惊又喜;再见流霜,便知是表哥病重。 第二日,流霜分派了六部官员各按所辖,逐一接待各地前来述职的官员,五日后六部尚御房汇报。 流霜因此可停朝五日,安安心心地接受肖瑶所说的胃部切除术。 众人不疑有他。 以往,每到年底,各地大员都齐聚皇宫,一个一个在朝堂上述职,确实也太费时了些。 各自给部门长官汇报显得更合适,都高高兴兴地依了。 肖瑶和小娜也做好了完全准备。 流霜下朝后,歇息了一会儿,便开始了手术。 其实,只是切除溃疡比较严重的很小的一块。 有小娜这个经验丰富的大夫当助手,显然比月照几人强多了。 402 欢乐相聚 再加上流霜年轻、又是习武之人,身体虽瘦、底子还算不错的。手术时间不长,且很成功。 肖瑶望着床上睡得香沉的流霜,轻声道:“但愿此次能一劳永逸。” 傍晚,流霜便醒了。 肖瑶自然正稳稳地坐在床边。 流霜微微睁开眼,便看到肖瑶甜甜的笑脸,“还好吗?” “嗯。”流霜微微笑了。 “禁食两日,等肠子排气后告诉我。” 这丫头…… 肖瑶见流霜脸上别扭,小脸一沉,“讳疾忌医不是聪明人所为。” 流霜不答话,却俊脸微红,微微闭了眼,“嗯。” 肖瑶便笑了,想起薛昊那次,感慨道:“还是听话的病患最乖。” 流霜:“……” 第二日吃完早饭,肖瑶和薛娜都过来了。 流霜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 肖瑶看视了流霜的脸色,又号了脉,点点头,还是很好的。 “你可下床走走,预防粘连。” 身边太监闻言便过来轻轻扶起流霜,走了不到一刻钟,肖瑶便道:“可以了。” 流霜只得又躺到了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两人。 薛娜活泼些,便拉着凳子坐在床边,跟流霜絮絮叨叨地讲些西诏之事。 流霜起初觉得无趣,薛娜越讲越投入,流霜也慢慢听了进去,渐渐地,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问些什么,寝殿里便想起了欢声笑语。 肖瑶见二人还算愉快,便回了自己的寝殿。 还是避嫌些好,轩辕离够大度了,自己也不能辜负了他的这片心。 五日未过,肖瑶的生日到了。十一月二十八,是肖瑶十九周岁的生日。 流霜自然是不会忘的。 却又不好大肆庆祝,只得吩咐厨房做了些精致吃食,自己陪着肖瑶、小娜好好地过了个生日。 肖瑶和薛娜两人不仅大吃了一顿,还喝了酒,流霜便只能乖乖地看着了。 不能喝酒,流霜却不停地给二人倒酒,笑意盈盈地看着肖瑶的俏脸、小娜的醉态。 手术五日后,见流霜恢复得很好,肖瑶惦记着胡家庄的娘亲临盆在即,便提出告辞。 “你的胃比以前小,又是缝合过的。此后,饮食上一定万分小心,若是不听话,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了。” “嗯。” 流霜神色不明,两眼淡淡地看着肖瑶,也不知道刚才那话他听进去了没有。 肖瑶坐在椅上,杏眼满是关切,看着一脸淡然的流霜,想了想,还是劝道:“若是有合适的或者喜欢的,便娶了吧。” 流霜垂眸端起茶杯,小口抿着。 合适的?合适这皇后之位的?北齐有很多…。。 喜欢的?也有一个,不过却不是我能娶的了…… 见流霜回避,肖瑶一咬牙,沉声道:“我虽是大夫,又被称为神医,却有一病不会治。” 见流霜抬眼看过来,肖瑶勉强一笑,道:“我不会治疗情伤。情之一字,最为伤人。能愈此病者,只有时间和自己。” 流霜仍然低头喝茶,不说话。 肖瑶心中暗叹了一声,道:“你不能喝茶水,只能喝白开水,记得了。” 流霜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眼神依然淡淡的。 “该注意的事项,我都写下了。你一定要嘱咐宫人,若是不遵大夫的话,你的病会复发的。到时候,你还有胃可切吗?” 流霜轻轻点头,“记得了。” “我和小娜便回胡家庄了。” 流霜自然知道留不住,眼睛定定地看着肖瑶,“但愿以后还有相见日。” “最好不是大夫和病患的相见。” 肖瑶美目毫不避讳地看着流霜,道:“我上次从北齐走,你嘱我‘好好的’,现在我要走了,这句话便送给你。” “你好好的,表哥……” 流霜的俊脸便又隐隐发白,薄唇微微颤动,却未发一言。 肖瑶起身,“保重。我们这就走了。” 多留无益,还是早早走吧。 …… 肖瑶走后,流霜便又恢复了上朝、议事、看奏折…… 朝中大臣们又开始了轮番轰炸。 “皇上,天降大火,乃不祥之兆。” “皇上,朝中无后,阴阳不协。北齐阳气太旺,招致大火……” “皇上,天降警兆,若我等再不顺天,恐还有大祸啊!” “皇上,早早立后纳妃吧!” “皇上……” …… 因两日后,肖瑶一行人便到了胡家庄。 见小娜也来了,肖文和赵秀丽大喜过望!四合院中一片欢腾。自然,最高兴的还是肖竑。 小孩子们,最喜欢的便是家里来了新人。不管是谁来了,小家伙们都要好奇地看上半天。想要亲近,又不敢或者不好意思的样子,真是要萌化人的心了。 肖竑虽已经有了三四岁的年龄,近一年不见,对肖瑶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对于薛娜,便一无所知了。 见一下子来了两个漂亮的大姐姐,肖竑便睁着大眼睛,看看肖瑶、再看看薛娜,突然冒出一句,“两个姐姐长得好像!” 众人便都大笑了起来。 薛娜上前一把把小家伙抱起来,“吧唧”便亲了一口,肖竑“咯咯咯”地笑起来。 薛娜正要说话,突然看见肖竑脖颈中的红绳,慢慢拽出来,笑了。 竟是自己送给小家伙的礼物呢!心中颇为感动地看了赵秀丽一眼。 赵秀丽和肖文相视一笑。 家里不是没有金银珠宝,一来,孩子小压不住;二来,肖文和赵秀丽两人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的人。 反而,小娜能把自己贴身佩戴之物送给肖竑,才是最珍贵的呢。 要知道,当时,薛娜也不过是个孩子!东西不值钱,心意最重要啊! 薛娜心里热烘烘的。实在没想到,她们对自己的礼物如此珍视,家里条件好了,还以为阿竑戴的定是黄金长命锁之类的呢。 大眼睛看着一脸笑意的肖竑,薛娜问道:“阿竑,我是小娜姐姐。能不能给姐姐说说,你脖子里带的这是什么啊?” 肖竑便眨巴着大眼睛,“是狼牙!” “谁给的?” 肖竑便挠挠头,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看向爹娘和大哥。众人却都是笑着,不说话。 肖竑便小脸红红的。 薛娜便又狠狠地亲了肖竑一口,笑着说:“是小娜姐姐我给的!记住了!这可是我亲手射死的、第一头狼的狼牙!” 肖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肖瑶一脸笑意,看着两人,再转头看看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笑意萦绕,果然是个温馨、和睦的家庭,是皇宫、王府都不能比的! 谁说一定要王侯将相?谁说一定要锦衣玉食?只要全家都好,便足矣! 赵秀丽不过几日便生了,此刻挺着大肚子,一手拉着肖瑶、一手拉着薛娜,眼睛红红的,终于没忍住,竟掉了眼泪。 肖文便笑她,“当着孩子们,你倒成了孩子了,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肖靖、肖竑、赵兴振都笑。 赵秀丽看着满屋子的孩子们,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不是高兴得吗?” 肖竑便抬起小手,给赵秀丽擦眼泪,笑呵呵地道:“娘啊,好羞羞脸呀,竑儿都不掉金豆子了呢!” 晚饭当然非常丰盛,肖瑶特意还请来了赵明义。算是尊师重教的意思吧。 肖靖虽说做了官,到底不能忘了恩师。再说了,赵明义的大名,在朝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 肖靖以后走上仕途,虽说有轩辕离和轩辕煜帮着,到底和同僚们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多啊。 若是能有赵明义的举荐,他以前的故交好友、属下门生,若是能多几个人帮着,对肖靖的仕途自然是有利无害的。 更何况,人家的儿子赵昌德,现在正当着明城知府呢! 赵明义对肖瑶自然恭敬有加。 不管两家关系再近,肖瑶现在可是平西王妃。情谊归情谊,到底国家礼法不能废。 肖瑶这丫头,可不能小视。现在是平西王妃,以后说不定还是这南丰国的皇后,谁又能说得清呢? 晚饭,自然宾主尽管。饭桌上,也不管男女老幼,大家都坐在一张桌边,觥筹交错、畅饮起来。 各自说着见闻,以及分手后大家的近况,说说笑笑,一片欢声笑语。 晚宴吃到很晚才散。肖瑶陪着赵秀丽说了会儿话,算是消食。 赵秀丽看着肖瑶平平的小腹,几次开口想问,见肖文和小娜在,到底没有问出口。 晚上,睡到床上,赵秀丽到底心里存不住事儿,便跟肖文说了。 “两人成亲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瑶自己就是大夫,应该不会是身体上的事吧?” 肖文一听,便道:“看肖瑶经常劝女人们不要过早生孩子,难道她竟有避子的心思?” 赵秀丽有些不安,“也不知道平西王是怎么想的?宫中的贵妃娘娘可同意?” 肖文一听,也着急了,“是啊,阿瑶的公公婆婆可不是一般人!咱们阿瑶不会受数落吧?他们要是敢教训阿瑶,我可不依!” 赵秀丽一头黑线,“你不依,又能如何?等明天我问问阿瑶。你也别咋咋呼呼的。看吓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受了刺激,还是小家伙急着见众人,赵秀丽半夜竟然发动了! 403 肖家添女 ""="('''')"="()"> 肖文忙穿衣起**,喊肖瑶和薛娜过来。 肖瑶和小娜两人刚刚入睡,月照过来轻轻摇醒两人,道:“夫人要生了。” 两人一惊,都忙一咕噜爬起来,月照、月华过来伺候着两人穿上厚衣裳,披了披风。 打水洗漱了,月照提着医药箱,三人一起来到堂屋。 赵秀丽一头大汗,肖文在旁边有些着急,却还稳得住神。 赵秀丽已经生过两个孩子,又有肖瑶和薛娜在,肖文心里虽心疼老婆辛苦,心里却还是很安心的。 甚至,此时还有功夫想些安慰赵秀丽的话,“这胎最好是个女儿。若真生个女儿,便让她也学些医术!你说怎么样?” 赵秀丽顾不上理他,阵痛间歇期间,才推着肖文往外走,“这里腌臜,你倒是快些出去啊!” 不等肖文出去,肖瑶和薛娜便推门进来。 赵秀丽便让肖文走。 丈夫陪伴分娩,在这里几乎没有。况且,女人生产被认为是腌臜、大凶之事,有血盆鬼时刻等着吸走产妇和孩子的生命,是以,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见的,外人更是不能见的。 除了稳婆和自己家属中的女人,其他人拒绝进入产房。 在现代,也很少有男人会见到自己的妻子生孩子的。虽说有些男人进了产房,自己先吓晕了,无端给产妇增加心理负担,更有甚者,女人还没晕倒,做丈夫的倒先晕倒了。 给本来就紧张的产妇带了了更为紧张的情绪,产科大夫和护士们还要反过来照顾这被吓晕的丈夫,真是得不偿失。 是以,肖瑶来了以后,也让肖文离开了堂屋。 本来,肖瑶打算让娘亲去明城妇产医院里待产的。没想到这孩子还着急了。 不过,此时生产,也不算早产。 肖瑶笑着对赵秀丽道:“看来,我和小娜回来得正是时候啊。这小家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大家呢!” 赵秀丽根据肖瑶的提示有节奏地呼气、吸气,也顾不上跟肖瑶说话,只是努力挤出个笑容来。 看着忙碌而不慌乱的肖瑶和小娜,赵秀丽心中多少放松了些。 这两个丫头虽说都没有生过孩子,可是接生出来的孩子却也不知道有几百个了! 更何况,肖瑶还会开刀取孩子! 经过肖瑶的手和小娜的手,接生的孩子没有一个夭折的。更不用说产妇们,都更平平安安的! 自己有这两个丫头在,有什么好怕的? 心中放松了以后,赵秀丽身子也放松下来。 月照、月华忙递过吃食来。肖瑶自然亲手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赵秀丽吃。 众人在屋子里说说笑笑,有意识地打岔,缓解赵秀丽的情绪。 肖靖陪着肖文,两个人在堂屋里,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 肖靖比肖文还紧张,一个劲儿地喝水。 隐隐约约地可以听见母亲在屋里**、肖瑶几人在屋里说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她们两个都在,娘必定没事……” 眼看快到天明时分,突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婴啼:“哇哇哇……” 肖文和肖靖相互惊喜地看了一眼,“生了!” 肖文转身就要往屋里跑,肖靖忙一把抓住肖文,“爹,咱们给娘端饭过来!” “哦,对对对!”肖文转身便往厨房跑。 月照早就在厨房里做好了饭,一直在火上温着呢。 肖文和肖靖两个大男人,笨手笨脚地端着托盘,慢慢地往堂屋走。 正好碰到月照来到院子里。 月照见了两人,便笑了,微微屈膝,笑吟吟地道:“恭喜老爷、少爷,夫人刚生了位小姐!母女平安!” “那可太好了!噢噢噢,说什么?生了个小姐?哦,是个女孩?真是太好了!” 肖文心里、脸上立即便乐开了花! 肖靖也笑了,“嗯,我也正缺个妹妹呢!真是太好了!” 月照接过肖文手中的托盘,喜滋滋地走在前边,笑着说:“小姐长得可漂亮了!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我们王妃喜欢的不得了!” 三人进了屋子,小丫头已经不哭了。 肖文便进了卧室。 肖靖却留在了堂屋,不太好意思进去,知道娘和妹妹都平安,肖靖便很知足了。 一想到孩子粉粉嫩嫩的样子,肖靖便柔柔地笑了。 突然想到肖竑,明天一大早起来,便会看到家里多了小妹妹,最喜欢、最高兴的,定是肖竑这个小家伙吧? 肖瑶收拾好了,便出来透透气。 卧室因为没有开窗,很是有些闷,再加上有些血腥味,闻着不太舒服。 一出来,便看到肖靖正笑呵呵地站在堂屋。肖瑶笑道:“嗯,咱们家又添了个妹妹,喜欢吗?” “当然!”肖靖看着肖瑶,道:“添人进口,是家里最好的事。” 顿了一下,肖靖道:“家里你走了,娘早就想要个女儿了!这下终于圆满了。再说,过了年,我便去南方了,爹和娘也不会太过寂寞。这个小妹妹来得很及时!” 肖瑶看着肖靖,淡淡地笑着,道:“要是能跟你们在一起过个年就好了。” 话语之中,竟有些落寞。 是啊,肯定是不能的了。今年新婚第一年,肯定是要在皇宫中陪着皇上和贵妃一起过年的。 想要留在胡家庄,定是不能的了! 肖瑶一想到皇宫中的事,就有些烦。 当着肖靖的面,却又不想多说什么。免得他担心自己和轩辕离过得不好。 肖靖听着卧室里突然传出来的婴儿哭声,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过肖瑶平坦的小腹。 心中对轩辕离快意的同时,却又对肖瑶有些隐隐的担忧。 嫁入权贵之家,女人能安身立命的除了男人的**爱,便是孩子了。准确的说,是儿子! 肖瑶嫁给轩辕离快一年了,却未传出喜信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是肖瑶还是没有,一年之后,恐贵妃婆婆便会给轩辕离送些女人过去。肖瑶想要的专**便会化为泡影,夫妻情分便会淡了…… 肖靖暗暗叹了一口气,却不想说这个,自然也是问不出口的。 “你吃些东西吧。”肖靖把桌上的托盘往肖瑶眼前推了推。 肖瑶坐下来,真的端起一碗粥喝了起来,“嗯,月照做的。这丫头做的饭,我一下子便能尝的出来。” 说着,肖瑶抬头看着肖靖,问:“你不吃吗?” 肖靖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妹妹还好吗?” “很好。”肖瑶放下碗,笑道:“刚才你没有听到哭声吗?比男孩子哭得还响亮,是个身体结实的小丫头呢!再说,肯定也是个脾气大的。” 肖瑶说着说着,话便多了起来,“娘亲也很好。我出来时,已经睡着了,小娜看着呢。爹也在,月照、月华都在,我便出来了。喝点儿粥,等会儿我进去换小娜出来。” “你还是回去睡一会儿吧,坐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没得受冻。” 肖靖只是摇头,回去也睡不着,便跟她说说话也好,两人如此安静地说话的时候并不多。 肖靖看了肖瑶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 “等娘稳住了。”肖瑶道:“便过十天吧。” 十天后启程,回到京城离过年还有十几天,应该不耽误什么吧? 自己住在王府里,其实什么也不管,是个甩手大掌柜,年底了若是再不露面,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呢!嘿嘿! 肖靖便笑笑,“年后我到南方上任,恐还要从王府过。姐姐,到时候可要好好教教我啊。” 肖瑶奇道:“教什么?” “自然是为官之道。” 肖靖眼睛看着门外隐隐的朝阳,俊脸扬起了一丝微笑。 “我此时便如初升的太阳,正好奇地看着官场。可是,这官场是如何看我的?我却不知道。若是没人指点,我便会如被遮住了乌云的太阳,两眼一抹黑!” 肖瑶也笑了,“乌云终将散去,太阳却照样东升西落。只要太阳不停留,便永远不会有阴天。” “阿靖,凡事皆在你自己手中。莫被无谓的事、无谓的人遮挡了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吧!不要让爹娘担心……” 肖靖便沉默了,好久默默无语。 肖瑶也不再说话,陪着肖靖坐了一会儿,便起了身,转身进了卧室。 第二日一大早,家里、村里都知道赵秀丽生了,肖家又添了个小姐。 陆陆续续的便有人过来看视,比如田家婆媳、比如孙秀娥、比如三奶奶、比如胡金良媳妇、比如胡三顺媳妇…… 还有一个人来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那便是轩辕离! 肖瑶听月照报:“王妃,王爷到了!”还有些不敢相信呢! “这男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别是催自己回去的吧?” 肖瑶迎出了房门,果然见院中轩辕离正大步走过来,手里还……牵着个孩子! 肖瑶吃了一惊,这孩子可不是普通孩子,竟是轩辕瑾! 肖瑶看着轩辕瑾,心中有些揪痛,这孩子怎么好像患了自闭症似的?! “怎么回事?他怎么来了?” 403 瑾瑜初见 ""="('''')"="()"> “阿瑾、阿瑾。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肖瑶拉着轩辕瑾的小手,呼唤着轩辕瑾的名字。 那孩子却木呆呆的,眼神游离、目无焦距,根本不看自己! 肖瑶抬头看着轩辕离,奇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的病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地这次一看,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轩辕离看着肖瑶的一脸着急,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一个多月不见自己,连个问候都没有,眼里只有轩辕瑾,真是的!” 大手握住肖瑶的手,道:“进屋说吧。”有些话是不能当着这孩子的面说的。 肖瑶这才想起来,此时,众人还都在院中站着呢,忙点头,拉住轩辕瑾,三人一起进了自己的屋子。 赵秀丽是产妇,住在堂屋自己的卧室,轩辕离是女婿,便不好再进堂屋了。 两人刚刚进屋,肖文便到了。 轩辕离转身跟肖文施礼,“岳父。离恭喜岳父弄瓦之喜。” “嗳嗳,一路辛苦了,先坐下喝口热茶吧。”肖文说着,便看见了轩辕瑾。 只见肖瑶怀中抱着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孩子,看样子比肖竑大点儿,不过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 肖文好奇地问:“这孩子是谁啊?” 轩辕离坐下,看着在肖瑶怀中一动不动的轩辕瑾,对肖文道:“我大哥的儿子,轩辕瑾。” 轩辕离的大哥便是废太子轩辕钊,这个,肖文自然是知道的。 听轩辕离说眼前这孩子是轩辕钊的儿子,肖文便白了脸,定定地看了轩辕瑾一会儿,结结巴巴地问:“太子……的儿子?!” “是。”轩辕离喝了一口茶,看着脸色苍白、紧张不安地肖文,道:“岳父,这孩子有些不适,我把他带来,想让阿瑶给他好好看看。” “是的,我也看着这孩子有些不对劲儿呢!”肖文点点头,观察着轩辕瑾,道:“五六岁正是最淘气的时候,看看阿竑那小子,一天到晚,就没个消停。” 正说着,肖竑果然跟着肖靖过来了。 进了屋子,肖靖拉着肖竑跟轩辕离施礼后,便坐到了一边,看着肖瑶怀中的孩子,也有些好奇。 肖竑早就跑到了肖瑶和轩辕瑾面前,奶声奶气地问道:“姐姐,这个小哥哥是谁啊?” 轩辕瑾抬眼看了肖竑一眼,便又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肖瑶暗暗摇头,抬手拉过肖竑的小手,放到轩辕瑾手中,道:“阿竑,你自己问他呀。这个哥哥最爱跟阿竑玩了。” “再说了,小哥哥到了咱们家,阿竑可是小主人呢,要好好招待我们家里来的小客人,知道吗?” 肖竑用力地点着大脑袋,一脸认真,“嗯嗯,竑儿都知道呢!” 说着,便用力地拉着轩辕瑾,“哥哥,跟我过来,我屋子里有好多好玩的,你过来,我都给你看,好不好?” 轩辕瑾不说不笑、木呆呆地被肖竑拉着,走了。 望着两个小子的背影,肖瑶抬眼看着轩辕离,“可以说了吧?”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道:“阿瑾再次受了大惊吓。” 肖瑶便皱眉。 这么小个孩子,托生在皇家,也真是遭了大罪了。 “黑鹰带人到宫中想要带走阿瑾,被暗卫发现。打斗中,阿瑾摔下围墙,昏了。” “大嫂以为阿瑾没了,当场拿剑抹了脖子。阿瑾恰于此时醒来……尖叫连连,又厥了过去。再醒来,便成了这幅样子。” 轩辕离虽然只是简单地说了个大概,当时惨烈的状况可想而知! 皇家兄弟之情是如此薄凉、皇家的孩子便是如此结果……等以后阿瑶的孩子…… 肖文和肖靖父子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些,脸色苍白地相互看了一眼,又抬眼看向肖瑶。 肖瑶俏脸紧绷着,看向轩辕离的眼神有些责备。 “他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这么接二连三的打击?别说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便是个大人,也受不了!” 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娘如此惨烈地死在自己眼前,难怪这孩子要封闭自己呢! 轩辕离鹰眸闪过一丝无奈,看向肖瑶道:“御医都看了,药石无效。知道你到了这里,我便把他送来了。你可有良方?” 肖瑶皱眉,“这种病多是心理疾患,想要靠吃药治疗,收效甚微。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此事颇为棘手。” 肖文点点头,看了一眼轩辕离,对肖瑶道:“谁亲眼看见那样的事,只怕一辈子也忘不了!更何况那个人又是自己的亲娘!可怜的孩子!” 肖靖咬着嘴唇,也为那个孩子心疼不已,“那岂不是一辈子也好不了?” 肖瑶眉头紧皱,轩辕离面无表情,两人都不说话。 肖文摇摇头,接过话来,“除非他脑子里能忘了!不过,却难,他现在都五六岁了,已经能记事了!” 肖瑶听着两人的对话,暗暗思考着。 遗忘,是治疗伤痛的最好办法。 若是轩辕瑾一辈子带着这伤痛,身体有病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心理扭曲更为可怕! 身心都不健全,这孩子一辈子就算毁了! 怎么能让他忘了这可怕的事?便只有催眠了! 自己于这些却不是专家,只能说试一试。 肖瑶杏眼满是隐忧,起身道:“你们在这里,我去看看他。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法子。” 看着肖瑶一脸担忧地走了,轩辕离转脸看向肖文,道:“岳父,抱歉,离给您添麻烦了!” 肖文摇摇头,“这算什么麻烦。唉,可怜的孩子。” 三个男人便坐着说些闲话,自然很快便聊到了朝政。 肖靖有意识地多问些朝堂六部之事、南方的情况,甚至图州的风俗民情、工商税务、河道农田等等,轩辕离都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了。 肖文和肖靖都很满意。 这轩辕离看起来是个冰冷的,其实真正好好相处起来,还是挺让人愉快的。 肖靖离家在即,即将担当一县之长,心中自然也少了些浮躁。 跟轩辕离说起话来,少了些愤懑,多了些恭敬,甚至终于把轩辕离当兄长一般看待了。 肖文和轩辕离都暗暗高兴。 若是从此解开了这小子心中的莫些暗结,也可以放心地放他远走了…… 肖瑶来到肖竑屋中,见两个孩子正坐在榻上,面对面,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在玩耍。 肖竑有些挫败,小脸不怎么高兴,看见肖瑶进来了,委委屈屈地叫了声:“姐姐。” 因为轩辕瑾不怎么跟他玩,只顾着自己玩,跟他说话,轩辕瑾也不理人! 肖瑶观察了一会儿,颇为担心。 正在无措中,突然听到堂屋里传来小丫头响亮的哭声,“哇哇哇……哇哇哇……” 轩辕瑾朝堂屋方向看了一眼,脸色漠然,然后便又低头玩着手中的玩具。 仅仅这一眼,却让肖瑶心中大喜。 轩辕瑾不是没有刺激反应,看,小妹妹的哭声他不是听见了吗?还准确地看对了方位! 这就好办了! 肖瑶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笑着对肖竑道:“竑儿,不如我们带小哥哥去看小妹妹,怎么样?” “好啊好啊!” 肖竑立即得意起来,慌忙爬下榻,一边穿鞋子,一边对轩辕瑾道:“我娘亲昨晚生了个小妹妹,可好玩儿了,你跟我过来看看吧?” 轩辕瑾便木呆呆地被肖竑拉着走了。 肖瑶跟在身后,俏脸笑吟吟的。 轩辕瑾若是有刺激反应,便可加大良性刺激,对这孩子的病很有好处。何况,小孩子嘛,总是对小孩子最感兴趣。 果然,等肖瑶跟在二人身后到了卧室,便看见,轩辕瑾的视线早已经被襁褓中的小娃娃吸引住了。 刚出生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婴儿,满脸通红,眼睛略略有些浮肿。 但是这小丫头因为足有七八斤,所以脸上并没有小老头般的皱纹,小脸光滑、细嫩,吹弹可破。 赵秀丽正坐在**上给小宝宝喂奶,听见脚步声响,抬头见进来几人。 见肖竑手里拉着个从未见过的孩子,赵秀丽奇道:“阿瑶,这是谁家的孩子?” 肖竑便高声插话道,“娘,他叫轩辕瑾。” 说完,很有些得意地看着轩辕瑾,炫耀道:“看看,我小妹妹好玩儿吧?” 轩辕瑾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小宝宝的小嘴使劲儿地吮吸着。 赵秀丽见这孩子虽长得漂亮,表情却有些不对劲,一脸疑惑地看向肖瑶。 肖瑶摇摇头,微微一笑,却不准备当着轩辕瑾的面说他的病,只含糊地说:“轩辕离带来的。” 赵秀丽心里暗暗可惜,也有些心疼,大手抬起,摸着轩辕瑾的头,道:“好孩子,我们家人都喜欢你。” 轩辕瑾好似没听见一般,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看着赵秀丽怀中的小宝宝。 赵秀丽便笑着拿起轩辕瑾的小手,放到小宝宝的脸边,柔声问道:“阿瑾,摸一下。” 轩辕瑾的手停在小宝宝的脸边,却不动。小脸紧绷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肖竑早就悄悄地爬上了**,闻言,便抬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小宝宝的脸。 轩辕瑾却突然猛地一瞪肖竑,抬手便打了肖竑的小手一下! 404 催眠疗病 众人都是一惊,肖竑涨红了脸,委委屈屈地马上便要哭。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赵秀丽忙道:“阿竑乖哈,别让客人笑话。” 肖瑶却大喜过望! 轩辕瑾的病有救!不仅有救,而且是可以完全治好的! 肖瑶脑中快速地转着念头。 “趁着这孩子小,创伤刚刚形成,先给他催眠,忘了那些悲惨场景。” “在胡家庄肖家这无比温馨有爱的环境中,再加上有肖竑、小宝宝,和后面学校里的无数孩子为伴,轩辕瑾想要恢复正常,不过就是一年半载的时间! 正想着,听身后脚步声响,肖瑶转头,见是肖文进来了,“爹。” “嗯。” 肖文看着赵秀丽,再看看怀中吃得正香的孩子,问道:“孩子刚才哭什么?” 赵秀丽便有些娇嗔地说:“月娃娃嘛,还不是想哭就哭。” 这男人,宝贝孩子得很,听不得孩子哭一声! 肖瑶便笑,“孩子哭哭好,可以加大肺活量。呃……”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肺活量”这词儿? 肖文却没有在意,拉着身边的凳子坐下,看着孩子,笑眯眯的。 “阿瑶,我们还未给这丫头取名字呢,你说叫个什么好?” “呃……”肖瑶扶额,自己是取名白痴啊! “轩辕瑜。” 突然,一个清清楚楚的声音响起。 众人相互看看,肖瑶突然惊喜地叫道:“是阿瑾在说话!” 肖瑶看着直直地站在床边,死死地盯着小宝宝的轩辕瑾,柔声道:“阿瑾,小妹妹不姓轩辕,她姓肖。” 轩辕瑾头也不回,“肖瑜。” 肖瑶便笑开了。 唯恐惊动了轩辕瑾,拼命压住自己的开怀大笑,站在轩辕瑾身后,两手放在轩辕瑾的两肩上。 柔声问道:“为什么叫她肖瑜?阿瑾,说给大家听听,你为什么要用‘瑜’这个字呢?” 轩辕瑾依然不回头,口中却清清楚楚地说道:“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这句话出自战国屈原的《楚辞•;九章•;怀沙》。 肖瑶自然也是知道的,瑾、瑜,都是美玉的意思。 肖文便嘀嘀咕咕地琢磨着,“瑜,肖瑜?” 肖瑶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轩辕瑾的头,微微弯腰,俏脸贴着轩辕瑾的小脸,在他耳边,柔声问道:“可是因为阿瑾的名字里有个‘瑾’字?” 轩辕瑾便又不说话了,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看着小宝宝,小手依然固执地伸着。 慢慢地竟然就伸向小宝宝的小脸! 肖瑶又惊又喜地看着轩辕瑾的动作。 孤独症和自闭症患者,需要亲人的抚触和身体接触、温柔的对待等等,若是他能主动与人肢体接触,便说明愿意打开心扉! 轩辕瑾能伸手,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一步,表示他愿意主动与人接触! 轩辕瑾的小手轻轻地触摸了小宝宝的小脸一下,便受了惊似的拿开了,还紧紧地把手藏在了背后! 肖瑶忙握住了那只小手,夸赞道:“阿瑾真是个好孩子!你看,小妹妹喜欢你,都没有哭呢!” 那边肖文重重地点点头,“好!这个名字好!我们小丫头就叫肖瑜了!” 赵秀丽自然同意,马上便低头柔声叫:“阿瑜、阿瑜。” 肖竑也顾不得生气了,伸过大脑袋,“阿瑜、阿瑜。” 轩辕瑾虽不说话,但是眼睛里的光彩却越来越盛!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肖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突然想到轩辕离,肖瑶便把轩辕瑾留在卧室里,大步出了堂屋。 来到自己屋里,见肖靖和轩辕离两人正在聊天,也感觉有些神奇。 轩辕离见肖瑶过来,眼神灼灼地看着肖瑶。 肖靖便略略沉了脸,起身,道:“我去看看娘和妹妹。”说完,不等两人说话,便转身走了。 肖瑶也顾不上理他,喜滋滋地对轩辕离道:“阿瑾的病我能治好!” “嗯。”轩辕离伸臂便把肖瑶搂在怀中,笑道:“我知道你能。” 说完,便深深地吻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瑶终于从窒息中回过神来,小脸涨红,小手狠狠地捶打着轩辕离的胸膛,娇嗔道:“次次都如饿狼一般……” “嗯。”轩辕离两臂不舍松开,俊脸贴着肖瑶发烫的俏脸,沉声道:“我又饿了很久了!” 肖瑶:“……” 不过一个多月,这男人,真是的…… 两人搂在一起,久久都不说话。 肖瑶想起轩辕瑾,对轩辕离说:“阿瑾刚才还给小宝宝起名字了呢?” 轩辕离吃了一惊,问道:“当真?” 肖瑶在轩辕离怀中,重重地点头,“他给小宝宝起名字叫肖瑜,好听吗?” “嗯。”轩辕离叹道:“那孩子,足足十天十夜没出一声了!” 来到胡家庄,进了肖家不过半日,不仅开口说话,还敢给小宝宝起了名字! “若是可以,不如便把这孩子放在这里,我保证不过一年半载,轩辕瑾便会跟肖竑一般活泼可爱了!” 轩辕离略略有些皱眉,道:“阿瑾能住在这里,自然最好。只是,一来,不知父皇是否赞成。二来,阿瑾身份特殊,恐给肖家带来灾祸。” 轩辕钊在狱中还和黑鹰等人联系,此番劫持轩辕瑾,便是图谋东山再起。若是知道轩辕瑾在此,恐会闻风而动! 肖瑶一听,果然也皱起了眉头。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轩辕离见肖瑶发愁,大手点了点肖瑶的小鼻头,笑道:“无忧,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轩辕离呵呵一笑,“其实也简单。剿尽太子余党!说动父皇,多派龙卫在这里便可。” 肖瑶眼睛一亮,“可让阿瑾住在学校里,把他交待给赵夫子!” 肖家突然多了个男孩子,可能会引人注目,但是若是住在学校里,便没人知道了。 此时,已经快到了放寒假的时候,再说了,赵秀丽刚好又生了孩子,不出满月,家里是不怎么来人的。轩辕瑾刚好可以住在家里,等开学了,便可去上学。 轩辕瑾的年纪已到学龄,跟孩子们一起住在学校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隐藏起来,只是改个名字罢了。 “龙卫们便可在学校教功夫或者做别的,”肖瑶喜滋滋地,“咱们学校大,多几个夫子也不显眼。” “嗯。先别告诉他,等我们走时再说。” 肖瑶自然知道。若是说服这孩子改名字,恐怕不容易,等他在这里过惯了、混熟了,舍不得走了,便以改名字想交换,想留下,便改名字! 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下手又狠狠地捶了轩辕离的胸膛一下,道:“腹黑!” 轩辕离自然忘不了自己的福利,抓住小手便放在嘴边,亲个不停。 两人说定了,下午午睡的时候,肖瑶果然给轩辕瑾做了催眠。 在深度催眠状态下,可以下指令让被催眠者产生“失忆现象”。 但是,这是一种可以逆转的机制。 失去的记忆并不是抹除了,只是放到潜意识更深之处,暂时不去提取而已,日后还是可以再下指令唤回来。 不过,对于轩辕瑾的记忆,应该不会再给他召唤回来。 看着梦境中孩子的满脸恐惧,肖瑶心有不忍,到底坚持做到了最后。 终于,见轩辕瑾的小脸慢慢恢复了平静,肖瑶从幻境中喊醒了轩辕瑾。 轩辕瑾眨巴着眼睛,有些茫然。 肖瑶拉住轩辕瑾的小手,微笑着问:“你哪里不舒服?” 轩辕瑾摇摇头。 肖瑶便道:“此时小宝宝肖瑜已经睡着了,阿瑾也睡会儿吧?等阿瑾醒来,再找肖瑜去玩,好不好啊?” 轩辕瑾不说话,却转身闭上了眼睛。 看着孩子昏昏沉沉地睡去,肖瑶舒了一口气。 出了房门,轩辕离正等在外边,见肖瑶出来了,问:“如何?” “很好,他睡着了。”肖瑶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们走吧。” 做催眠需要安静的环境,肖瑶把轩辕离打发走了。 是以,轩辕离只知道肖瑶给轩辕瑾治疗,却不知道肖瑶在屋子里做什么。 轩辕瑾一觉睡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醒来见轩辕离和肖瑶都不在身边,便哭哭啼啼地找轩辕离。 月照忙带着轩辕瑾到了轩辕离面前。 轩辕离见轩辕瑾眼神清明,不再木呆呆的,微笑着叫了一声:“阿瑾?” 轩辕瑾见了轩辕离,恭恭敬敬地喊:“二叔。” 轩辕离面带微笑,看着轩辕瑾,大手抬起,摸摸轩辕瑾的头顶,道:“嗯。好孩子,这里是胡家庄,和肖竑好好玩吧,对了,还有肖瑜。” “是。”轩辕瑾应了声,便跟着肖竑走了。自然直奔赵秀丽的卧室,那里可有肖瑜啊! 肖瑶看着轩辕瑾和肖竑的背影,很是欣慰。 庆幸自己是个大夫! 看着身边的亲人都健健康康的,真是再幸福不过的一件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却碰到了问题。 轩辕瑾寸步不离地跟着轩辕离,大眼睛可怜巴巴地。 肖瑶看着轩辕离的一头黑线,笑道:“阿瑾过来,我们三个一起睡!” 见轩辕离隐隐有发火的迹象,肖瑶便扯了扯轩辕离,道:“孩子刚好,有不安全感。他自然想要跟着你。” 405 肖瑶回京 三人上了床,轩辕瑾自发自觉地睡到了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竟然有点小小的得意。 肖瑶便笑着对轩辕瑾说:“嗯,阿瑾好乖,天冷,我们早些睡觉好不好?” 轩辕瑾却摇头。 轩辕离在那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 肖瑶见轩辕离一头黑线,暗笑,“轩辕瑾这小子睡了一下午,此时定是不困。” 见轩辕离抬手,肖瑶忙道:“今晚天冷,我们讲些故事再睡!” 说完便瞪了轩辕离一眼,这男人,该不是要施展他的功夫,点了轩辕瑾的睡穴吧? 不好意思,肖瑶还真是说中了。 轩辕离气呼呼地瞪了轩辕瑾一眼,转身躺下,一个人哀怨去了。 轩辕瑾自从失去了母亲,再也没有如此被女人搂着睡觉。 此时,被肖瑶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讲着好听的故事,轩辕瑾越发精神、舍不得睡。 都到了后半夜,依然睡意全无! 轩辕离恨得咬牙切齿,肖瑶笑得如偷腥的小猫…… 好不容易轩辕瑾睡着了,轩辕离一动,轩辕瑾便又醒了,睡眼惺忪地问:“二叔?” 轩辕离的性致一下子没了…… 过了好半天,看轩辕瑾睡熟了,轩辕离又悄悄起身,想要越过轩辕瑾。 不想,轩辕离尚未跨过去,轩辕瑾却又醒了,揉揉眼睛,“二叔,我要尿尿……” 轩辕离磨牙,“憋着!” 见轩辕瑾一脸委屈,轩辕离更为委屈,看着轩辕瑾,怒:“你二叔我都憋了一晚上了!” 肖瑶哭笑不得:“……” 如此闹腾着,眼看便要天明,轩辕离气呼呼地翻身躺下,嘴里嘀嘀咕咕,“孩子还真是讨厌……” 肖瑶低头闷笑,困意袭来,终于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那男人一夜到底怎么过的。 天明醒来,身边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不见了。 听院中有声音传来,肖瑶穿好了衣服,拉开窗帘,便看见院中轩辕瑾和肖竑正在练拳! 两个小子年龄相差不过一岁,个头也差不多,肖竑看着比轩辕瑾还壮实些。 轩辕离在廊檐下,背着手站着,并不上前。 两个小子在江山的指导下,有模有样的。 肖瑶看着轩辕离的背影,便敲敲窗子。 轩辕离转头看过来,脸色平静。 肖瑶便知道这男人心里还别扭着呢,吐吐舌头,笑了。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两个小子听见门响,都转头看过来,江山便用小棍敲两人的腿,“莫分心。” 肖瑶便夸奖道:“两个乖宝宝!哪个练得好,早饭我做最漂亮的煎蛋给谁啊!” 两个小子听了肖瑶的夸奖,便越发挺直了脊背,练得比刚才更为用力和认真。 来到堂屋卧室,赵秀丽和肖瑜都已经起床了。 “这丫头也是很乖的,”赵秀丽见肖瑶过来,抱着肖瑜,道:“晚上就哭了一次,喂了奶便睡了。白天精神着呢,早早便醒了。” 薛娜尚未过来。 月照在旁边凑趣,道:“小小姐可见也是个孝顺的,知道夫人辛苦,夜里便不闹!” 肖瑶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肖瑜,逗笑了一回,笑着问:“娘,我小时候闹腾吗?” 赵秀丽便道:“你呀,也是个乖的。不饿从不哭的。不像阿靖那小子,好不好的便哭一场。” 肖瑶便点头,“阿靖那是争宠呢!” 孩子们都是很有灵性的。 想想吧,本来自己一个人好好的,突然过来一个姐姐,把自己的口粮分了一半、父母的宠爱也分了一半,阿靖不哭不闹才怪呢! 赵秀丽便笑道:“可不是吗?那小子就是个小心眼儿!” 肖文隐隐地跟赵秀丽提起过肖靖的心思,赵秀丽便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长子。 若是早说了肖瑶的身份、早知道肖靖的心思,还有轩辕离什么事儿呢?阿瑶也可以一辈子留在自己家里吧? 现在一步踏入皇宫,说是尊贵之极,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倒不如小门小户的,一辈子安安稳稳。 唉,所以说,世事难料!人生多少事,都不是人力能为的! 赵秀丽摸摸肖瑶的手,问:“还没吃早饭吧?天冷,看他们等急了。小娜,就让她多睡会儿,别喊她了。” 肖瑶乖乖地应了,“是,娘。” 产妇吃饭不怎么定时,所以也不用刻意等大家吃饭,众人都按点儿吃了早饭。 肖瑶自然不能食言,做了好看的心形煎蛋,两个小子一人一个!别的也不会什么了,嘿嘿! 看两个小子吃完了饭,肖瑶便示意轩辕离。 轩辕离看着一脸平静的轩辕瑾,问:“阿瑾,有个好去处,要不要去看看?” 轩辕瑾依然不说话,大眼睛转过来,看着轩辕离。 肖竑听见了,转头,问:“什么好去处?竑儿能去吗?” 肖瑶笑着说:“就是咱们家的学校啊。” 肖竑一听,上前便拉住轩辕瑾,大声道:“我知道,我带小哥哥去啊。” 其实,肖靖自考中了秀才,便一直在学校当夫子,现在还在学校里代课。 不是为省一个夫子的开支,而是教别人先得自己会,对做学问也是个大的促进。 赵兴振也在学校里上课,是以,吃了饭,大家都要到学校里去。 轩辕瑾有些动心。 这个孩子,自从三四岁便被关进了冷宫,和轩辕清然一起过了一年多,和同龄的男孩子几乎没有相处的机会。 这也是他见了肖瑜,便要据为己有的原因。 跟肖竑玩了一天,便欢快了许多。 一听可以去学校,虽说不清楚是什么地方,但是见肖竑这么喜欢,便知定是个好地方了。 见赵兴振和肖靖几人都要去,自己也想去,却又犹犹豫豫地看了看堂屋的方向。 肖瑶突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去,却又舍不得离开肖瑜! “阿瑜这么小,又不会走,娘亲抱着她睡觉呢。等她睡醒了,阿瑾便回来了。你们两个再玩,好不好?” 肖瑶尽量放缓了语气,跟轩辕瑾商量。 孤独感强的孩子惧怕各种刺激,甚至温差比较大的地方、变换比较快的环境,都有不良刺激。 是以,刚刚治疗完毕的轩辕瑾,就像一个易碎的花瓶一般,要时时刻刻地小心呵护着。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轩辕瑾大眼睛转向肖竑。 竟是应了。 众人便朝着学校出发。距离有些远,但是也不到一里路。 除了肖瑶,几个都是男人,脚步也快。众人也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到了学校。 轩辕离其实没有来过这里。 此时,见到了各种布置,竟有些惊讶!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出来的! 肖竑便拉着轩辕瑾到处跑。 孩子们刚刚开始上课,众人便站在窗外看。 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分外悦耳,轩辕瑾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 轩辕瑾站在窗下,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成排成排的孩子们,艳羡不已。 肖竑便悄声说:“我明年要来这里念书哦,小哥哥,你来不来?” 轩辕瑾转头看身后的轩辕离。 轩辕离拉着轩辕瑾的小手,带着众人离开了窗户,来到院中,指着一排教室,道:“我们的姓很奇怪,同窗们会笑话你。若是不叫轩辕瑾,我便允你在此念书。” 轩辕瑾不说话,大眼睛只是看着轩辕离。 肖瑶蹲下身子,两手拉住轩辕瑾的小手,道:“你便姓田,叫田瑾,如何?” 轩辕瑾也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上写下了“田瑾”两字。 “嗯,阿瑾写得真好!” 看来,是同意了。 肖瑶还是很尊重孩子们的意思,便轻声问道:“可同意?” 轩辕瑾点点头,眼睛又看向轩辕离。 见轩辕离点头,轩辕瑾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肖瑶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小小年纪的孩子,便会看人脸色行事。本应懵懂无知的年纪,却那么老成持重,看人让人心酸。” 虽出身尊贵,无父无母的轩辕瑾,却和肖竑是不能比的。 赵明义听说轩辕离和肖瑶二人来了,忙过来拜见。 轩辕离便悄悄地说了轩辕瑾之事。赵明义虽吃了一惊,还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 领着众人来到学舍里,干净整洁,上下结构的床铺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轩辕瑾听说这里住着很多年纪差不多的哥哥们,便很惊奇。 看到操场上那些沙坑、单杠、跷跷板和秋千,两个孩子更是猛地便扑了过去! 赵明义看着轩辕瑾欢快的身影,道:“王爷、王妃放心,老夫定竭心尽力。” 于是,轩辕瑾便安心在胡家庄住了下来。只是,夜里必定要跟轩辕离和肖瑶一张床睡觉。 忍了两夜,轩辕离终于趁着轩辕瑾睡熟了,给抱到了外间。 上了床,便朝着肖瑶扑过来。 肖瑶却“噗嗤”一声,笑了。两手撑着轩辕离的胸膛,一脸理直气壮,道:“我来月事了!” 轩辕离:“……” 十天后,轩辕离和肖瑶提出告辞。 赵秀丽舍不得,却也无法阻挡。 哪有留出了嫁的女儿在娘家过年的道理?更何况,今年还是他们成婚后的第一个年!能留到现在就已经很难得了! 406 两女入府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见赵秀丽抹眼泪,肖瑶心中其实也舍不得,总感觉到胡家庄便如度假一般。 “娘还在月子里,莫哭呀。”肖瑶眼睛也红红的,知道自己此去不知道何时是归期,心中也十分悲伤。 虽说轩辕离是个大度的,到底距离遥远,自己回去便准备怀孕生子,若真是怀了孕、生了孩子,以后再想要如此来去自如便不易了。 再说了,这次回去,那个贵妃婆婆还不知道要怎么数落自己呢 想想都心烦 薛娜走过来,拉着肖瑶的手,道:“姐姐,放心走吧。我在这里陪娘过年” 薛娜自然也知道,只怕也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这里过年了。 明年自己便会嫁人,想要回来一趟都很难,更别说在胡家庄过年了。 赵秀丽一听,更哭得厉害,“两个女儿都这么贴心,感谢老天爷,我的命真是太好了” 肖文便劝道:“你如此这般,倒让阿瑶走得不安。王爷也是个好的,不过就是离得远了些。好了好了。” 肖瑶道:“阿瑾那孩子留在这里,让爹和娘操心了。真是心中不安。” 肖文摇摇头,“说什么操心。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的,我们若是能安慰到他,也算是功德一件。” 赵秀丽忙擦擦眼泪,对肖瑶道:“跟王爷说,我这里别的不会,带孩子还可以让他放心。你们就安心走吧。到了,给我传个信儿。” 肖瑶连连点头,道:“是,娘,你放心吧。好生养着,等我回来看你。” “一路慢着些。”赵秀丽拉着肖瑶的手,舍不得放开,见肖文出去了,忙道:“阿瑶,回去好好小心着,早些生个孩子” 肖瑶小脸便有些红,点点头,应了。 赵秀丽便还想问得清楚些,“一年了没怀上,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个大夫,自己是知道的吧” 肖瑶安慰道:“娘,你放心。我是因为喝了避子汤了。不是因为别的。” 赵秀丽一脸不赞成,倒也松了一口气,道:“果然如此。这下我也放心了,回去调理一下身子,可别不当回事” “嗯。我知道。娘,我们走了。”肖瑶见赵秀丽起身要送,便道:“娘,你止步吧。看外面冷。” 赵秀丽到底送到了堂屋外间,看着肖瑶恋恋不舍地走了。 轩辕瑾自然留在了胡家庄,看着轩辕离和肖瑶二人走了,轩辕瑾心中有些难受。 赵秀丽忙把轩辕瑾搂在怀中,肖竑也过来,几人逗着肖瑜,总算轩辕瑾没有哭出来。 因为天冷,几人骑马走得也不是太赶,晚上便住在了客栈。 肖瑶以为这男人饿了一两个月,晚上定要饿狼一般地扑过来,没想到轩辕离自己裹紧了被子,老老实实地睡了。 想是恐自己旅途劳累 肖瑶也不问,踏踏实实地睡了觉。 第二日晚间,便到了京郊。轩辕离见天色已晚,便没有急着进城,晚上住在了拥翠山庄。 肖瑶便如同到了家一般,月照伺候着,好好泡了个热水澡。 连日来骑马颠簸地厉害,月照按摩了一会儿,肖瑶才感觉身子的酸痛缓解了些。 轩辕离依然老老实实地睡了。 肖瑶暗笑,这男人果然是个贴心的。不过,一想到明日晚上必定疯狂,自己又羞红了小脸。 放松了身体和心理,第二天,肖瑶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床。 轩辕离早就起床到庄子上看视去了,不在家。 等肖瑶吃了早饭,轩辕离方回来。 肖瑶早已经收拾停当,见轩辕离终于回来了,便问:“事情顺利” 轩辕离点点头,“嗯,走吧。” 以前也说过,这个庄子上的事情,肖瑶是不过问的。知道一切都好,便可以了。肖瑶并不多问。 轩辕离也不想肖瑶操心。 此时,已经换了马车。 肖瑶上了马车,坐稳,轩辕离也进来了。 月照等人收拾了东西,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进了京城。 京城依然如昨,繁华、热闹异常,因为年关就要到了。 城里的、乡下的,都出来采买,大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三五成群。 肖瑶窝在轩辕离怀中,从车帘缝隙中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问轩辕离道:“我们可需买些什么” 轩辕离低头看着怀中的俏脸,道:“你想买什么,我们便下车。” 女人都爱买东西,这丫头也不例外,只是平时忙,没有时间罢了。 肖瑶摇摇头,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我出来这么久,宫中你是怎么交待的” 轩辕离轻描淡写的说,“说你病了。” “噗” 肖瑶差一点喷了,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身后的轩辕离,怒:“我可是小神医,怎么能撒这个谎呢” 轩辕离一脸无辜,“你不是也说了,你是神医,又不是神仙。怎么不会生病呢” 肖瑶竟被这男人说的无语了,也是,自己不会生病吗 眼看着马车到了药膳坊,肖瑶问轩辕离,“阿煜帮忙瞒着呢” “自然。”轩辕离道。 肖瑶看着医院门前依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叹了一口气,“病人还是这么多。” 轩辕离道:“嗯,天天如此。你走了,病患还少了些。要下去看看吗” 肖瑶摇摇头,道:“走吧。” 自己是个大夫没错,可也是轩辕离的妻子、王府的女主人。如此抛下他们近两个月,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呢,嘿嘿。 工作先放一边,回家陪陪这男人是正经。 婚姻是需要经营的,不能因为他纵着自己,自己便不把他放在眼里。 轩辕离自然高兴,这才像个娇滴滴的女人嘛。 轩辕离胳膊搂得更紧了些,低头在肖瑶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记,道:“午饭有什么想吃的” 肖瑶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下,“没有。” 轩辕离便有些挫败,“王妃如此好养活,想要送你什么,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肖瑶在轩辕离怀中抬起头,小手伸过来,搂住了轩辕离的脖子,杏眼脉脉含情,道:“把你送来就好。” 这丫头 轩辕离低叹了一声,低头便吻了下来 马车尚未进王府,众人早已经排排跪着了。 如此冷的天,无论老幼,在冰冷的地上也不知道跪了多长时间,肖瑶见了,心有不忍,忙道:“大家都起来吧。” 轩辕离表情淡然,哼都没哼一声,便拉着肖瑶的手过去了。 两人进屋刚刚坐定,管家便跟过来,跪在了堂屋,磕头有声,“王爷恕罪。” 肖瑶看着,有些不解,问轩辕离道:“这是为何” 管家依然磕头。 轩辕离皱着眉头,问:“何事” 两人话音未落,就听得院中环佩叮当,一阵香气随风飘来,娇滴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王爷回来了” 肖瑶抬眼一看,院中袅袅婷婷地走来两女,不是陈淑娴和陈淑慧姐妹两人,还能是谁 轩辕离铁青了脸,狠狠地瞪了地上跪着的管家一眼,怒吼:“怎么回事” 肖瑶揶揄地看了轩辕离一眼,这货也不知道不应该吧 管家头也不敢抬,磕头有声,结结巴巴地说:“是贵妃娘娘昨晚亲自送来的,说、说小的不敢” 轩辕离便黑了脸,“娘娘说什么” 管家便嗫喏着,低声说:“贵妃娘娘知道了王妃不在府中,说府中任何人不得出府。若是敢提前告诉王爷,便禀报皇上,打王妃的板子是以,小人不敢禀报”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堂屋。 陈淑慧见了跪在地上的管家,瞥了肖瑶一眼,低声对管家道:“管家可是犯了什么错惹了王爷发怒,可是罪该万死” 陈淑娴却不说话,只乖乖地站在一边,看着三人。 肖瑶也不说话,只看着轩辕离。 你惹的烂桃花,你来处理好了。更何况,是贵妃婆婆送来的,又是人家的娘家侄女,自己还是莫触霉头的好。 轩辕离却并没有对着两人发火,只是呵斥着管家:“下去。” 两女见轩辕离未赶自己走,心中窃喜。看向肖瑶的眼神,越发有了胜利者的自得。 轩辕离看也不看两人一眼,道:“回去吧。” 陈淑慧看了陈淑娴一眼,大着胆子,道:“娘娘和皇上都已经应允我们姐妹过来伺候。” 轩辕离一脸不耐烦,冷声问道:“好好的,怎地又说起这个” 陈淑慧瞥了一眼脸色平静的肖瑶,低声道:“娘娘挂念着王府子嗣传承” 陈淑娴便上前一步,道:“王爷,王妃嫁入王府已有一年,至今未孕。” 轩辕离铁青了脸,斥道:“住口” 肖瑶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二人表演,一个字不说。 陈淑娴和陈淑慧便越发觉得肖瑶理亏,心中更有恃无恐起来。 轩辕离气得大手攥拳,恨不得上前便给两人一巴掌。 陈淑娴见轩辕离脸色虽难看,却未说什么,便忙说道:“我们姐妹虽说是侧妃,却无侧妃之礼。皇上只是写了诏书。” , 407 言语机锋 ""="('''')"="()"> 陈淑慧接过话来,“我们姐妹只求能留在王爷身边,于名分是毫不在意的。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 “娘娘和皇上自然知道王妃姐姐身子无碍,却又顾忌着王妃姐姐的面子。” 等陈淑慧说完,陈淑娴不再说什么,却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请王爷和王妃成全。” 陈淑慧见陈淑娴跪了下来,自己也忙跪下,道:“请王妃姐姐成全。” 听二人话音儿,为了自己这个不孕王妃的面子,两人忍痛省略侧妃婚嫁之礼,不要名分,还果真委屈了! 肖瑶无语地叹了一口气,好整以暇地坐到了椅上。 月照忙送上茶杯,一脸同情地看着肖瑶。 “王妃是个心强的,又和王爷鹣鲽情深,却依然要与别人共享夫君,心中很不好受吧。” 肖瑶其实并没有。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豪富权贵之家的一夫多妻是习以为常的,对于一夫一妻倒认为离经叛道。 轩辕离是平西王,今日打发走了陈氏姐妹,明日还会再来别的女人。 今日有皇上和贵妃赏赐,明日便会有百官下属敬献,若不来个一劳永逸,自己这辈子别想消停。 正好,美女上门,倒要看看轩辕离这厮是何种反应。 自己和他成婚一年,激情已过,那么,说句现代话,考验他的时候到了! 反正自己和他也没有孩子,若是离开,也没有什么牵扯,自己便干干净净地回胡家庄好了。 虽这样想,肖瑶心中还是有一丝隐痛…… 轩辕离听身后肖瑶毫无动静,便知道这丫头看热闹呢,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王府当家主母,内宅之事本该她处理的好不好?!自己得罪了陈氏姐妹是不要紧,不过,改日朝堂之上见了舅舅,却不好说话! 轩辕离鹰眸毫无温度,看着陈淑娴、陈淑慧姐妹二人,却喊:“月照。” 月照心中一凛,忙应道,“是,王爷。” “带两位表小姐去拥翠山庄,好好安置。”轩辕离说着转身,“告知庄头,以后庄子上的大小事宜,全凭两位表小姐打理,就不要过来回我了。” 月照心中一喜,“是。”说完,走过来拉陈氏姐妹。 陈淑娴和陈淑慧再也想不到竟是这种结局,都白了脸。 陈淑慧立即便哭了,“表哥,我不去,我不要去那庄子!表哥……” 陈淑娴却是个精明的,红着眼睛,膝行着,连滚带爬地到了肖瑶椅前,长跪不起,“通通通”磕头有声,声音哽咽。 “请王妃发发慈悲,留下我们姐妹!我们姐妹绝不敢与王妃争**。我们自小仰慕王爷,只为留在王爷身边。” “只是日夜侍奉王爷、王妃,绝不敢有二心。王妃,您大人大量留下我们姐妹吧……” 陈淑慧也忙爬过来,一把抱住肖瑶的双腿,哭道:“王妃若是赶了我们,我们姐妹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只有死路一条,呜呜呜……” “王妃是大夫,救死扶伤、妙手回春,怎忍心看着我们姐妹走上绝路,王妃,求您开恩……” “只要留我们在王府,我们姐妹自然做牛做马,侍奉王爷、王妃左右。” “终生不给王爷侍寝也可、终生没有子女也可,全凭王妃一句话……” “王妃,都是女人,求您体谅我们爱慕王爷的这片心……” “王妃,可怜可怜我们姐妹吧……” “王妃……” 肖瑶被她们吵闹得头疼、身子也被陈淑慧晃得难受,杏眼抬起,看了轩辕离一眼。 没想到这厮竟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肖瑶有些恼,这厮竟是要看自己是何态度了! 肖瑶眼珠一转,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道:“看你们也挺可怜的,便不用回宫了。” 再打发回去,便是违背了皇上的诏。轩辕离不怕,自己这个儿媳却不能驳了公公婆婆的面子。 再说,若是还像上次把二人赶到王府门外,这次人们不说轩辕离对自己一往情深,而是要骂自己是大大的妒妇了! 那么,便留着吧。 肖瑶话刚说完,便感觉屋里瞬间降温!肖瑶却不抬头看那全身散发冷气的男人。 陈淑娴两人忙止住了哭声,一脸惊喜,“当真?!谢王妃!谢王妃!” 肖瑶低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妆都花了的两姐妹,道:“你我都是女人,俗话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既然两位表妹求到了我这里,今天我便做主,两位表妹不用回宫了。” 陈淑娴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肖瑶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说不用回宫,为什么不说留在王府啊? 轩辕离黑着脸,看着肖瑶,有些暗暗磨牙,不知道这丫头在玩什么。 肖瑶也不让二人起来,便这么跪着吧。 “两位表妹出身大家,又在宫中住过一年,想来定是有些能耐的。” 陈淑慧忙抢着回答:“琴棋画,我们自小便精通。” 见肖瑶微微皱眉,陈淑娴便知道陈淑慧答的不是肖瑶想要的。 眼转一转,陈淑娴便接着道:“诗词歌赋、女红刺绣、铺**叠被、纫麻辑苎、递茶送汤……侍奉夫君、管事持家的诸般本领,我们姐妹都是受教过的。” 肖瑶一脸欣慰,点点头,“既然学过管事持家的本领,那就好。你们也知道,我呢,是乡下女人,又是个大夫,医院里的事便忙个不停,王府里实在顾不上、也管不来。” 两人闻言,相互偷偷看了一眼,心中大喜。听这话音儿,竟是准了。 同时又对肖瑶重新生了鄙夷,还知道自己是乡下女人! “我们府里家大业大,用别人,我和王爷也不放心。两位表妹是自己人,正堪大用。我有心把王府交给你们,却又怕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两人闻言,心中一凉,听着怎么又变卦了呢?便抬头看着肖瑶。 “你们两位呢,要想替我管好这个家,还是先从小处做起。既然如此,干脆便如王爷所说,先去拥翠山庄管个小庄子,权当练练手吧。” 两人大吃一惊,怎么绕了半天,又回到起点了! 轩辕离低头闷笑。 就知道这丫头是个坏的,怎会就这么认输了呢! 陈淑慧沉不住气,嗫喏着,“王妃,我们不想……” 肖瑶登时便沉了脸,怒道:“此刻便敢跟我说‘不’字?刚才还说什么做牛做马?” 说完,也不管两人发白的脸,起身看向轩辕离,“轩辕离,把她们该扔哪儿扔哪儿!” 不管不顾身后两人在身后:“王妃!王妃!”喊个不停,转身进了卧室。 轩辕离背着手,看着张口结舌的二人,一脸冰霜,“速速离府。” 说完,大踏步地也进了卧室。 陈淑娴两人瘫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月照便上前劝道:“两位表小姐,看地上凉,我们还是离开吧。” “滚!” 陈淑慧怒喝了一声,爬起来,便去扶陈淑娴,“姐姐,我们走!” 陈淑娴哭哭啼啼地起了身,转眼看向无声无息的卧室,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轻声道:“淑惠,我们去山庄!” 陈淑慧惊讶地忘了哭,“姐姐!” “走!”陈淑娴挺着脊背,跌跌撞撞地疾步出了春长院,来到院门口,抬眼看着门上的牌匾,暗暗磨牙,“这里早晚是我的!看你这乡下女人到底能呆多久!” 都说女人心情郁闷的时候,或者拼命购物、或者拼命干家务,果然没错。 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买的,肖瑶便成了那种拼命干家务的类型! 卧室已经很干净了,肖瑶还是自己又收拾了一遍。 肖瑶甚至到了小厨房,亲手做了两个菜。 虽然不明显,轩辕离在肖瑶的事上可谓心细如发,自然感觉到了。 轩辕离对于父皇和母妃的做法恨之入骨,却又不能杀上门去,陈氏姐妹也杀不得,只能委屈了爱妻。 见肖瑶端过来饭菜,轩辕离帮忙接过,道:“辛苦了。” 午饭很丰盛。 肖瑶吃得不少,吃完了,却不能睡。 可是,再也没什么家务可干,外面又冷,肖瑶突然想到王府中事,“不如,我们把账本拿来看看。” 轩辕离只得同意,“本想让你歇几天再看,既然无事,便看会儿也好。” 管家急急忙忙地通知账房,很快便拿来了账本。 两个月不在家,府中各种进项、开支发生了不少,本子虽不厚,却项目繁多。 肖瑶看得头晕眼花,又有些食困,很快便没有了兴致,一把推给轩辕离,“你看吧,我睡了。” 轩辕离哭笑不得,“也好。” 看着肖瑶躺在了**上,轩辕离体贴地给肖瑶盖好被子,便来到西厢。 那里算是轩辕离的房。 轩辕离和账房简单对了一下账目,见清清楚楚的,也没有什么差错,便打发走了账房,自己也回了卧室。 见肖瑶竟已经睡着了,轩辕离坐在**边,看着肖瑶的小脸,陷入了沉思。 “今日表妹们的话,让这丫头多心了吧?”轩辕离想到两人提到什么不孕的话,恨得咬牙切齿,“下次再敢说,非打她们的嘴巴子不可!” 408 针锋相对 ""="('''')"="()"> 午睡起来,两人便进了宫。(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 轩辕瑾的事到底要跟皇上打个招呼,再说了,肖瑶去了胡家庄的事,只怕贵妃娘娘也知道了。若是回来了,还不去请安,婆媳倆的隔阂便会越来越深。 再加上陈氏姐妹的事,几个事攒在一起,势必要去宫中一趟了。 轩辕离提起,肖瑶没意见。 自己也有话跟陈贵妃说,别以为自己是婆婆,什么事都要管,自己可不是这里的女子,任凭婆婆指手画脚! 听说二人要来,陈贵妃早就盛装以待了。 对于肖瑶这个儿媳,陈贵妃的心情,说实话是很复杂的。 一开始,不相信,等确认了轩辕离要娶她,便不喜欢,甚至是有些恨意的。 因为,肖瑶的到来,打乱了陈贵妃和陈家的诸般计划。 等到后来,陈贵妃勉强自己想通了。皇上、轩辕离和轩辕煜都被肖瑶救过命,看在这一点上,便让轩辕离娶了她做正妃也没什么。 轩辕离那小子也是被这丫头给迷住了,长得美、能挣钱,人也落落大方。虽说出身低些,也勉强当得起平西王妃之名。 虽说经常听说“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这肖瑶倒也算名副其实了。 更何况,她还治好过自己的一些毛病。各个宫里的妃子们,因为这个儿媳是个神医,多多少少也高看自己一眼。自己的陪嫁庄子上也种上了最贵重的药材,对阿煜也是疼爱有加! 唉,若说一条不如人意的,也就是成婚这么久了,没个一男半女的不说,还一个人霸着轩辕离! 连个侧妃、妾室也没有,怎么能给王府延续香火呢?轩辕离那小子,今年可都二十六岁了! 偌大个王府也不管,什么都交给下人,那些人怎么能全信呢? 天天忙着那个医院,给些低贱乡民瞧病,能挣几个钱?没得弄得一身脏臭! 陈贵妃跟陈嬷嬷两人在宫中嘀嘀咕咕,净挑肖瑶的不是。 等听宫人传“王爷、王妃到了”,陈贵妃方才住了声,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轩辕离和肖瑶二人进到殿中,恭恭敬敬地给陈贵妃磕了头,起身坐在一边。 肖瑶不说话。 轩辕离眼睛一闪,看着陈贵妃,道:“阿瑶前几日回了明城,特意给母妃带了些礼物,母妃看看可喜欢?” “放着吧。” 陈贵妃无可无不可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心道:“乡下带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竟是连看一眼也懒得看了。 肖瑶看着陈贵妃懒懒的,便微笑着,“上个月我身子不爽,没来给母妃请安。这个月,恰逢我娘亲生产,走得匆忙,未来给母妃辞行,母妃不会怪罪吧?” 陈贵妃便是一愣,“哦,我倒不知。可母子平安?” 哦,原来这丫头的娘亲生孩子了,怪不得不在王府呢。倒是自己错怪她了。 心里便有些松懈。 肖瑶笑笑,“托母妃的福,母女平安。” 陈贵妃当着儿子,自然是很合格的一个好母亲,听了肖瑶的话,便转头吩咐:“陈嬷嬷,速速备些好礼,打发个人到胡家庄去送些贺礼。” 肖瑶便淡笑着摇头,“母妃莫麻烦了。” 陈贵妃却道:“麻烦什么?说到底也是亲戚一场。” 说着,便看着肖瑶道:“这些人情往来,你也学着些。” 肖瑶忙点头,道:“母妃教导得是。” 陈贵妃看了轩辕离一眼,又看着肖瑶,脸色沉了下来,“我听说,府中的那些礼节来往之事,都是打发下人做的?” 肖瑶忙端正了身子,小脸上一副痛悔,“是我的错,以后都会管起来的。” 你说什么便应什么喽,谁耐烦当着轩辕离,在这里给你顶嘴! “这就好。” 陈贵妃手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淑娴和淑惠两人,是陈家教导有方的,自然也会帮你分担些。王府家业大、事务多,你们好好相处,府中方能兴盛。” 肖瑶温顺地应了,“是。” 轩辕离暗笑。 母妃尚不知道,那俩丫头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若是知道,怎会如此安心? 见二人交谈尚算愉快,轩辕离便起身去御房找皇上去了。 见轩辕离走了,陈贵妃和肖瑶都松了一口气。 有这人在,二人说话时都戴了面具一般,说什么都不随意。 肖瑶是媳妇,身份低些,自然不能发难,等着见招拆招呢。 果然,轩辕离一走,陈贵妃便沉了脸色,“上个月生了什么病啊?” 见陈贵妃问王妃如此问题,恐下人人多嘴杂、乱传话,陈嬷嬷忙挥着手,打发走了众人。 陈嬷嬷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站在陈贵妃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肖瑶。 肖瑶淡笑:“入冬了,有些咳嗽。” “自己就是小神医,怎么这么不小心,就生了病呢?”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肖瑶不以为然,“皇上乃天子,不是也会时时身子不爽吗?” 陈贵妃明显有些不满,嘀嘀咕咕地:“还以为有了身孕呢,害得我白高兴了一场。” 肖瑶闻言,便有些烦。 ***,谁说女人一成婚,就得给男人生孩子?真把女人当生孩子的工具了吗? 肖瑶压住心头的气,端起手中的茶杯,看着陈嬷嬷,道:“给我续杯。” “是。” 陈嬷嬷再是陈贵妃心腹,到底身份低,听肖瑶说了,自然忙过来倒水。 然后,又给陈贵妃倒了些水,放下水壶,低眉顺目地站在了陈贵妃身后。 肖瑶喝了一口水,刚才的火气压下不少,尽量微笑着,对脸色不虞的陈贵妃道:“成婚一年不孕的大有人在,母妃又何必忧心呢?” 按照现代医学,成婚后夫妻生活正常的两口子,若是两年未孕,才算不孕呢。这人,急什么呀! 陈贵妃闻言便有气,“阿离虚岁都二十七了,我能不急吗?” 肖瑶坐直了身子,俏脸也沉了下来,道:“母妃,你急着抱孙子,我可以理解。不过,陈家姐妹就不是我们能接受的了。” 陈贵妃便白了脸,“你把她们怎么了?” 肖瑶一脸无辜,摇摇头,“我没有把她们怎么样。是你儿子把她们打发到庄子上去,给你照看药田了。” “你!” 陈贵妃大怒,右手哆嗦着,指向肖瑶,斥道:“你竟是如此妒妇,忍心看着相府千金去乡下度日?” 肖瑶好整以暇地靠在了椅背上,看着一脸怒气的陈贵妃,好心劝道:“母妃,我以前给你说过,生气容易长皱纹,你怎么都忘了呢?” 陈贵妃气得哆嗦,道:“真是无法无天!你竟敢如此对她们?她们可是皇上赏赐、我亲手送去的!” “我刚才说了,是你儿子,不是我!” 肖瑶依然淡笑,“不信,你可以找轩辕离问问,或者找陈家姐妹问问,干脆找月照、月华姐妹也可,她们当场都在的。” 陈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肖瑶一摊手,“母妃,我真得是无辜的!” “再说了,轩辕离想要如何,我也不敢管啊!你要知道,我可是以夫为天的贤惠女人!” “其实,我很可怜陈家姐妹的。都是女人,看她们如此下场,我也挺同情。不过呢,说起来,她们还算幸运的。” “母妃,不知道您听说过吴娇没有?她明城知府吴新勇的女儿,也是我的病人,多好的女孩子啊,竟被轩辕离……唉!” 陈贵妃黑着脸,胸膛急剧起伏着,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吴娇之死,自己不是没有耳闻。说起来,那女孩子的死,还真不是肖瑶撺掇的! 自己的儿子,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那么娇滴滴的女子,又是冲着他去的,他怎就忍心把人一箭射死呢?! 肖瑶见陈贵妃不说话,倒劝开了,“母妃,咱家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比我更清楚。所以说,以后再送什么女人过来,我一概是不管的,只看王爷如何,我便如何。” 陈贵妃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肖瑶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隐隐有了泪花,“便是要我让了这平西王妃之位,我也定双手奉上。” 陈贵妃闻言,便变了脸色,“当真?” “比珍珠还真!”肖瑶一脸坚定,“只要轩辕离开口,我无不听从。” 陈贵妃便不再说话,看着肖瑶的脸,不敢置信。 肖瑶柳眉微微一挑,“不过,若是母妃还以我不能生孩子为由送女人,我可不依。” 陈贵妃便沉了脸,“若是你真不能生呢?” 肖瑶便笑了,“你忘了,我是小神医啊。母妃,与其操心这个,倒不如现在开始,给你的孙子们做些绣活儿吧。” 陈贵妃一脸怀疑,“莫说这大话!” 肖瑶摇摇头,自信满满地说:“母妃,你真是小看我了。不是我说大话,我想生几个便可生几个,更甚者,我想生男孩便可生男孩、我想生女孩便可生女孩!” 陈贵妃便又生了怒气,“你!既然有这本事,何苦到现在连个丫头片子也没有!” “哦,那个,是因为大婚前,我喝了避子汤呀。” 409 生男生女 “什么?!”陈贵妃一听,脸色狰狞地站了起来,手哆嗦着指向肖瑶,大吼道:“你竟敢……你竟敢……” “娘娘、娘娘,息怒啊!”陈嬷嬷忙一把拉住陈贵妃,劝道:“莫气坏了身子。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肖瑶摇摇头,一脸担忧,“母妃,莫气嘛,若是气坏了,我们该多心疼啊!” 气死才好! 陈贵妃气呼呼地坐了下去,怒道:“你莫太过狂妄!明年还生不出儿子来,便是犯了七出之条,轩辕离也保不住你!” 嗯,七出之条里面,有一条便是女人无子! 犯了七出之条其一者,男人们便可光明正大地休妻了! 真***该死!净是无稽之谈! 听陈贵妃如此说,肖瑶也沉了脸,起身道:“既然母妃如此想,我明年便生个你口中的‘丫头片子’,倒要看看轩辕离是如何休妻的!” 陈贵妃见肖瑶转身要走,便无端有些心慌,道:“既然你有本事能生,直接便生个儿子让我看看!” 肖瑶止住了脚步,转身过来,一脸平静地看着陈贵妃。 “因为轩辕离,我敬你是母亲。实话告诉你,第一胎本来准备生个儿子,今日既然你说成这样,我偏要生个女儿出来,看看轩辕离是如何休我回胡家庄的。” 见陈贵妃脸色苍白,肖瑶心中便有些快意。 脸色却看不出丝毫得意之色,肖瑶眼神平静地看着陈贵妃,道:“若是他不休我,两年后,我可以再给他生个儿子。因为你今日惹了我,轩辕离想见他儿子,便等到三十岁吧。” 陈贵妃脸色越发变得铁青、身体都哆嗦了起来。 肖瑶见状,耸耸了肩,道:“今生我只会生育这两胎。你若是嫌轩辕离的子女少,便多多给他送女人吧。只要他愿意收,我一个字不说。” 说完,肖瑶杏眼微微眯起,看着目瞪口呆的陈贵妃和陈嬷嬷,“我说的这些话你们记住。且拭目以待。” 说完,转身便走了。 留下陈贵妃和陈嬷嬷两人呆立在当场,久久没有回神。 肖瑶并没有出宫。 刚才的事、自己的话,陈贵妃不一定敢告诉轩辕离。肖瑶也不想让轩辕离知道,自己和他的母妃之间有任何不愉快。 是以,肖瑶并没有打算自己先行离开。一起来,还一起回好了。 出了大殿,肖瑶告诉月华道:“你在这里等着王爷,我要到翠玉宫去看看清然那丫头。王爷若回来了,你便去喊我。” 轩辕清然的病已经大好了。 不过,因为没有同龄的孩子玩耍,显得比较安静。 但是,见了肖瑶,还是很活泼的。 齐贵人依然恭恭敬敬地给肖瑶请安:“王妃。” 要不是肖瑶,齐贵人哪有福气抚养轩辕清然呢?虽说,从辈分上是长辈,心理上对肖瑶万分感激,对肖瑶总是感恩戴德。 轩辕清然也跑过来,有模有样地给肖瑶施礼,奶声奶气地说:“清然给王妃磕头了。” “好孩子,快起来吧。” 肖瑶拉着轩辕清然的小手,三人一起进了大殿。 大殿中温暖如春。 清然因为出了冷宫,虽说目前没有什么封号,到底也有自己的供奉,宫人们也不敢克扣。 齐贵人的娘家虽说没有高官厚禄、也非大富大贵,知道她领养了轩辕清然,便知晓受了皇帝高看,对她还有些贴补。 再加上齐贵人的月俸银子,娘儿两个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轩辕清然还惦记着自己的哥哥轩辕瑾,不时地便会问上一句,肖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了。 齐贵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冷宫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宫中虽不敢公开高声议论,各宫的主子们其实都知道,田月婵死了、轩辕瑾不见了。 齐贵人既无娘家势力支持、又无儿子要争夺皇位,总是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从不敢参与大位之争、分定派系的。 这两年因为自己的病和轩辕清然的病,跟肖瑶走得近了些,有时候还担心被皇后嫉恨、皇上不喜呢! 现在好了,轩辕钊被抓,若是以后轩辕离登基,自己和肖瑶走得近,自己也不会有太差的待遇。 退一万步说,等以后轩辕钊起复或者若干年后轩辕瑾卷土重来,自己辛苦养大了轩辕清然,他们也会善待自己的吧? 如此一想,这宫中,目前最自在、最舒心的,反而是以前老愁眉苦脸的齐贵人了! 所以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什么时候谁会如何呢? 最初看病时,为了奖励轩辕清然听话吃药,肖瑶曾带她出过一次宫,所以,这丫头见肖瑶来了,因为冬日无聊得很,便又提起了此事。 肖瑶只得应付道:“等开春暖和了,就带清然出宫。” 轩辕清然便高高兴兴地了。 唉,孩子们就是如此好哄,却也记忆力惊人。过了年,一开春,便闹着要出宫,肖瑶却全给忘了呢。 此时,看轩辕清然很好,肖瑶估摸着轩辕离也该说完了事儿时,也不打算跟齐贵人聊些闲话,便告辞出来了。 轩辕清然虽舍不得,到底恋恋不舍地看着肖瑶走了。 肖瑶带着月照,两人闲聊着,看着宫中冬日的别样风景,沿着宫中小路,便往明霞宫的方向慢慢踱过去。 很快,便迎上了月华。显然,轩辕离已经回来了。 天色已晚,轩辕离也不准备在宫中用膳,两人便没回明霞宫告辞,直接就出了宫。 肖瑶和轩辕清然呆了一会儿,孩子的天真、可爱,早就驱散了心中的郁闷,肖瑶心中的气早就散了。此时,气色很好。 轩辕离自然也想不到,自己走后,两婆媳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并未察觉什么,两人进了马车,上了街。 肖瑶窝在轩辕离怀中,也不说话,自己想着心思。 轩辕离本就不是个多话的,此时,娇妻在怀,便如天下在手,心中满满的,享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自然也不开口打破这温馨。 晚上,正是如意药膳坊里生意最好的时候。 此时,轩辕煜这个大老板却闲着呢。 背着手,到处转转、看看,自己并不上手干什么。店子运转正常,一切如意,自己真是没有什么可操心的。 正看着满堂的食客开心用餐,门口负责招呼客人的伙计突然跑过来,道:“六爷,二爷的马车。” “哦?定是二哥和二嫂他们来了!”轩辕煜一脸喜色,起身便往外走,边走边埋怨,“还不赶紧领进来。” “马车没停。”伙计有些委屈。 只是跟赶车的侍卫打了个招呼,他们不停,自己怎敢拦着他们啊? 轩辕煜跑出店外,果然看见马车已经过了店门,忙追在身后,喊:“二哥!二嫂!” 轩辕离便搂紧了怀中的肖瑶,问:“阿煜喊呢,要下吗?” 肖瑶回了神,听到外面果然是轩辕煜的声音,便坐直了身子,挑起帘子,看着外面的街景,道:“到药膳坊了?我们下去吃点儿吧。” 也好久没有见到轩辕煜这孩子了呢。 “好。”轩辕离便跳下车子,随后伸手把肖瑶给带了下来。 轩辕煜果然正站在外边,看着两人,喜上眉梢,“二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二哥,你们快进来,看外面冷。” 肖瑶笑着道:“生意不错啊。今天可要叨扰一顿。” 轩辕煜笑呵呵地,“说什么叨扰?我请还请不来呢。今天算是接风,等不忙了,我们再好好吃一顿!” 轩辕煜领着两人,直接上了楼。 这楼上,轩辕煜自己有个房间,以备不时之需。外间有张大桌子,上次几人便是在这里吃的。 轩辕煜是主人,自然想要好好招待两人,不等二人坐定,轩辕煜便笑呵呵地问:“二嫂,你想吃什么?” “冬日是滋补的时机,便用药膳吧。” 肖瑶说完,下午时,跟陈贵妃的一番话便出现在耳边。 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略一思索,道:“我想多吃些鱼和肉。就来个冬虫夏草煲老鸭、枸杞鲫鱼。” 轩辕煜便又转头问轩辕离,“二哥,你呢?” 不等轩辕离说话,肖瑶道:“给他多来些豆类和素菜。要个海带豆腐汤、清炒白菜心吧。” “四个菜了,主食呢?” “嗯,我们两个每人一个鸡油卷、一碗海参红枣粥吧。” 轩辕煜不及多想,便下去了。 轩辕离挑挑眉,看向肖瑶的眼神,便有些探究。 这丫头平时最是注重养生的,晚间都是素食且食量很小,今晚突然要吃大鱼大肉,又让自己吃素,竟和平日截然相反了。是何道理? 其实,肖瑶是想到了生男生女的问题。 一般意义上来讲,男性多吃碱性食物、女性多吃酸性食物,则对生女孩较有利。 酸性食物主要有奶、蛋、鱼、肉类,如:牛肉、鸡肉、猪肉、鱼肉等等。 碱性食物主要有豆类,如:青豆、大豆、红豆、豆腐、青菜、莴苣、马铃薯、竹笋、洋葱、香菇、花菜、海带等。 轩辕离自然不知道下午的事,对肖瑶道:“晚上吃这些不好消食,你少吃些。” 411 清然出宫 肖瑶便白了轩辕离一眼,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你害的!” 轩辕离有些莫名其妙。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肖瑶便又恨恨地道:“明儿开始,给我喝药!” 轩辕离:“……” 等到了晚上,轩辕离更是有些琢磨不透了。 雕花床上、锦缎被中,肖瑶从云端落下,气喘吁吁地对轩辕离道:“莫泄……” 这几日,正是危险期! 肖瑶说完,便抓过枕头下的一方手帕递过来,竟是早有准备! 轩辕离僵直了身子,头脸涨得通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见肖瑶说得认真加着急,一时也顾不得追问,只得依言做了。 等躺下后,平静了呼吸,轩辕离便有些困惑,“这是为何?” 见轩辕离一脸意犹未尽,肖瑶便吃吃低笑,身子依偎在轩辕离怀中,小脸红红地,道:“为了孩子。” 轩辕离想起从宫中回来后,一晚上肖瑶的反常,“可是母妃说了什么?” “别问了。一切听我的便好。” 轩辕离有些郁闷,“听你的,便是让我如刚才那般?” 简直太憋闷了! 肖瑶偷笑着翻了个身,“你别管了,一切听我的。保证让你年底当爹。” 轩辕离心中虽高兴,却见肖瑶兴致不高,只得偃旗息鼓,搂过肖瑶的身子甜甜蜜蜜地睡了。 …… 今年春来早,刚过年便打了春。 南丰大地万物复苏、草长莺飞、迎春怒放,好一片盛世景象。 这一日,肖靖到了。 去图州上任,京都本不是必经之路,到底要过来打个招呼。 这日正好肖瑶休息,起床稍晚了些,正在洗漱,月照过来禀报:“靖少爷到了。” “快请。”肖瑶忙加快了速度。 前几日便接了书信,还以为他要下午到呢,没想到一大早的便到了。 轩辕离早早地便上朝去了。 因肖靖还未吃早饭,肖瑶便和肖靖一桌吃了。 “家里都还好吧?”肖瑶给肖靖盛了饭,递给肖靖,笑吟吟地问:“娘和阿瑜都平安吗?” 肖靖接过碗来,点点头,“嗯。家里一切都好。” “轩辕瑾在学校还习惯吗?” “还好。不上学的时候便住在咱们家,爹娘都说不碍的,和竑儿、瑜儿玩得很好,还有圆圆满满。几个孩子在家里闹腾得很。” “那就好。倒省得爹娘寂寞。小娜呢?” “恐爹娘难过,说等我走了以后,再住一个月再走。” 小娜那丫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肖瑶看了低头吃饭的肖靖一眼,提醒道:“图州这么远,书信往来到底不便。你若是有空,一年能回家一次最好。” 古代做官也是有休息日的,只是不集中罢了。 若是想要休长假,便和现代一样,攒着,等上官批了,可以休息一个月。 “嗯,我知道。”肖靖笑着说:“会找机会回来看你们的。” 等轩辕煜那小子到了南方,自己便可自由许多。若想多休沐几日,阿煜还会拦着不成? “你很有把握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 肖靖便一脸惊奇,问:“阿煜可能要去南方,你不知道吗?” “哦,这个啊,”肖瑶点点头,“我倒也听轩辕离提过,只是到底未定。都说圣心难测,谁知道呢?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们也没法子。” 见肖靖不说话,肖瑶又补了一句:“轩辕煜能去,自然最好。你可不能因为有他,便不遵法度,惹出事儿来。” 肖靖摇摇头,“你放心吧,我知道该如何。断不会给家里、给你们惹出祸事。” 正说着,宫里来人请肖瑶,说轩辕清然不适。 春日,是万物生发的季节,也是流行病多发的季节。 肖瑶自那日出宫,除了除夕当晚进宫拜见皇上和贵妃,便再也没有入过宫了。 听轩辕清然不适,肖瑶便忙收拾齐备,来到翠玉宫。 齐贵人早早便在宫门口等着,见了肖瑶,忙跪下了。 肖瑶吓了一跳,急忙道:“快起来!可是清然……” 难道那丫头有什么大病了? “请王妃恕罪,”齐贵人满脸涨红,“其实……” 话未说完,便听见大殿内脚步声响,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王妃婶婶来了?” 肖瑶抬头一看,轩辕清然小跑着过来,小脸满是笑意,一点儿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齐贵人忙起身,一脸赧然,道:“清然实在是想见王妃,我只得撒了慌。惊了王妃,真是罪过。” 轩辕清然因为身份特殊,齐贵人也是个谨慎的,很少带着小丫头在宫中乱逛,娘儿俩在翠玉宫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可是,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显然太憋闷、无趣了些。 轩辕清然又惦记着肖瑶说好的带她出宫,便很是哭闹了几天。 齐贵人也是实在没法了,又唯恐小丫头哭出病来,才编了个谎言,希望肖瑶能过来看看轩辕清然。 肖瑶松了一口气,上前抱住扑过来的轩辕清然,玉手点在轩辕清然的小鼻头上,佯嗔道:“小丫头!” 轩辕清然笑嘻嘻地,被肖瑶抱着,却把身子往外挣,“我要出宫!我要出宫!王妃婶婶早答应我了!” 肖瑶汗。 可不是嘛,年前是那么说过,等开了春便带小丫头出宫的,自己竟然忘了呢! 宫中没有皇后,后宫暂且由陈贵妃做主。皇子、皇女出宫可是大事,这些事自然是要禀报陈贵妃的。 齐贵人哪里敢去,肖瑶其实也不怎么想见那贵妃婆婆。不过,礼节如此,越过了她,她回头又该挑毛病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肖瑶笑道:“我们先出去转转,等会儿再出宫可好?” 小丫头自然高兴了,只要不关在这宫殿里,去哪里都好。 众人出了翠玉宫,肖瑶便对月照道:“去议事殿候着,王爷散了朝告诉他这边的事,请皇上恩准。” 先请个尚方宝剑过来,陈贵妃不答应也得答应。 月照依然去了,不过略等了一会儿,果然散了朝。 轩辕离看见月照,微微有些惊讶。 “家中无事。”月照忙道:“靖少爷来了。王妃到了翠玉宫,小主子哭闹着要出宫,王妃请王爷的示下,请皇上恩准。” 轩辕离一听是这事儿,便大手一挥,“带她们到明霞宫。” 这事哪里用请示父皇。 轩辕离到了明霞宫,跟陈贵妃说了要带轩辕清然出宫的事,陈贵妃倒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肖瑶喜欢小孩子也不是坏事,自己不正等着她生孙子呢吗? 轩辕煜不在,吃了早饭,便到药膳坊去了。春日来了,要备的药膳多了起来,这几日,轩辕煜忙得不可开交呢。 娘儿俩正说话,宫人报:“王妃到了”。 众人进了大殿,恭恭敬敬磕头,陈贵妃坐在椅上,大大方方地受了,道:“起吧。” 等众人起身,陈贵妃一脸和善,道:“小心着些,早去早回。这小丫头也是在宫中憋闷得久了。” 没想到陈贵妃如此好说话,众人都有些诧异。 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轩辕离,便知道是轩辕离的功劳。 轩辕离一脸平静,道:“母妃,告辞了。” 肖瑶也跟着说了句:“母妃,我们走了。” 陈贵妃点点头,“去吧。” 齐贵人自然要留下陪陈贵妃说会儿话,看着几人出了宫门,两姐妹高高兴兴地闲聊起来。 齐贵人心中感激,净捡陈贵妃爱听的说,自然把轩辕离和肖瑶夸得一朵花一般,百般拍陈贵妃的马屁。 陈贵妃长了面子,心情很好,中午甚至留齐贵人用了饭,把齐贵人激动地差点儿跪下磕头呢。 肖瑶几人出了皇宫,自然便上了大街。 轩辕清然眼睛都不够使了,兴奋地到处乱跑。唬得月照和小九几人忙不迭地乱追。 肖瑶却笑吟吟地攥着轩辕离的手,两人跟在身后,一点儿都不担心。 肖瑶突然想到肖靖一人还在王府,便吩咐江水去喊肖靖出来散散。 再说了,他要远行,自己是要给他添些衣物用品的。那便一起出来逛街好了,再说,多个人也热闹不是。 肖靖一到,挺喜欢轩辕清然的。漂亮、可爱,跟肖竑的年纪差不多,又是轩辕瑾的妹妹! 肖靖因为家里孩子多,对于小孩子的观察便细了很多。 见轩辕清然好似有些累了,便道:“清然,累不累?” 轩辕清然便很委屈地道:“大哥哥抱!” 还是这个大哥哥好,自己早就累得小腿快断了啦!他们都没看出来! 小九忙道:“主子,奴婢抱。” “不!大哥哥抱清然!”轩辕清然猛地转身,抱住了肖靖的双腿,仰着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肖靖。 肖靖也不做作,弯腰便把小丫头抱在了怀里! 见肖靖抱着自己,轩辕清然一下子便搂住了肖靖的脖子,笑嘻嘻地看着肖靖,小嘴甜甜的,“大哥哥最好了!” 肖靖的脸竟红了,“放开你的胳膊。” 轩辕清然笑呵呵的,“大哥哥抱得好高啊!不放!” 很多孩子都喜欢被男人抱着,是因为男人个子高、视野更开阔! 肖靖无奈,只得一路抱着这八爪鱼一般缠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 412 肖靖受伤 ""="('''')"="()"> 回来的路上却出了事。(百度搜索彩虹文学网)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众人说说笑笑,也买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轩辕清然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 此刻,正被肖靖抱在怀中,看着不远处天桥上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高声叫道:“大哥哥,我要去那里!我要去那里!” 听锣鼓家伙敲得哐哐直响、人群中不时爆发出的叫好声,便知道是走江湖卖艺、刷枪弄棒搞杂耍的。 小孩子自然是最爱热闹的,加上被肖靖抱得高,小丫头看见了,便嚷嚷着要去。 肖靖见轩辕清然兴致高昂,自然二话不说便赶忙挤了过去。 肖瑶却转头看向轩辕离。 自己这群人身份特殊,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随便乱去的。特别是这种人多又杂乱的地方,实在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人、生出什么事。 万事还是小心些好。 不是肖瑶变得胆小了,实在是身份使然,多次见识过血雨腥风,心里升起自然的警惕和自我保护而已。 轩辕离见肖瑶眼中的询问,微笑着点头:“无碍的。想去便去看吧。 肖瑶其实也想去看看热闹,好久没有如此出来逛街散心了。 前因为自己回来的晚了,王府中的过年物,管家带着各处管事,早就定下了了。连各府往来的礼单都已经准备周全了。 肖瑶回京后,其实并未出来好好散散心,今天也算是因缘际遇,放松心情好好玩玩好了。 见肖靖抱着轩辕清然挤进了人群,肖瑶拉着轩辕离的手也往人群中挤。 轩辕离自然跟着,另一只手却对着江山等人做了个手势。 江山和月照等人立即警觉起来。 果然,肖靖抱着轩辕清然挤进人群,刚刚站定,突然便听到圈子外喊杀声阵阵、刀剑声叮当,竟是打起来了! 人群当时就乱了! 肖靖紧紧地抱着轩辕清然,嘴里安慰着怀中的小丫头,“清然乖,不哭啊!” 肖靖惶惶然回头望去,身边的百姓惊叫连连、四散奔逃,一时竟看不到肖瑶等人。 轩辕清然小胳膊死死地搂着肖靖的脖子,小嘴瘪着,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泪水,却真的没有哭。 肖瑶被月照和月华两人紧紧挡着,还算安全。 肖瑶心中虽然忧心肖靖和轩辕清然,却不打算喊他们过来。 不消说了,这些人定是轩辕钊的死士,冲着轩辕离和自己来的!若是此时喊肖靖过来,他们岂不是也成了靶子?! 这次,肖瑶想错了。 这些人是轩辕钊的手下没错,却不是冲着轩辕离来的。 皇后、田家、轩辕钊三人筹谋多年,死心塌地的死士为数众多。 皇上和轩辕离虽然下了不少力气,但是想要赶尽杀绝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皇后被抓、太子下狱,虽说暂时没了实权,到底人还在。 就算皇后和太子出不来,但是跟手下党羽的联系一直未断。 皇上迟迟不立太子,轩辕离便名不正言不顺,轩辕钊拼死一搏,不是没有可能夺得大位! 再说了,就算轩辕钊出不来,不是还有小皇子轩辕瑾吗? 是以,年前轩辕钊在狱中指挥着,黑鹰等人夜袭皇宫,企图从冷宫中带出轩辕瑾,却被龙卫发现,导致功亏一篑。 不仅丢了太子妃的命,现在不仅轩辕瑾生死不知,就连下落也变得扑朔迷离,竟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些死士们,平日或扮作安安分分的平常百姓、或扮作走街串巷的生意人、或扮作沿街叫卖的小摊贩,终日对皇宫和王府严密监视,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有所动作。 今日,见轩辕离和肖瑶从皇宫中带出个四五岁的女孩子来,属下即刻就报给了黑鹰。 黑鹰瞬间便想到了太子之女轩辕清然。 太子人在天牢,却早就传出信来,说“郡主被齐贵人收养、平西王妃给清然瞧病,小丫头很是恋着她”等等。 黑鹰装扮好了,在人群中细细瞧了,果然是轩辕清然,立即召集手下临时改了计划。 “小郡主也是太子血脉,此时太子被抓、皇太孙消失,若是能劫持了小郡主,长大了也可救父夺位!” 扁舟子点点头,“把小郡主送到南方山中,一众军士必定欢呼雀跃,军心也可大稳。以贫道看,此法可行。” 众人也道是个好办法。 扁舟子立即便想到上次夜市之事,道:“兵不厌诈,今日还如此再来一次吧。” 黑鹰揉揉被轩辕离刺伤的肩膀,脸庞变得扭曲,咬着牙,道:“此次我们便来个声东击西,定要将小郡主救出来!道长,事不宜迟,我们这次却要扮成什么?” 扁舟子捋捋花白的胡子,阴沉沉地一笑,“便让小郡主瞧个热闹吧。天桥那儿不是有群卖艺的?” 黑鹰一拍手,黑黝黝的脸上满是喜色,赞道:“还是道长智谋高!小孩子没有不喜欢看杂耍的!小郡主必定要过来!再说了,耍枪弄棒正是咱们最擅长的,上次那个烧烤咱们却手生!” “那便去吧,他们带着孩子走得慢,你们有时间装扮。” “快些。”黑鹰领着人急匆匆地走了。 扁舟子望着众人的背影,不慌不忙地关上了房门,静待好消息。 此时,人群散去,肖靖抱着轩辕清然被纷乱的众人冲到了桥边的石墩上。 黑鹰却一身百姓装扮,带着另一个死士悄悄地接近了肖靖两人。 肖靖抱着清然,转头找肖瑶众人。 见轩辕离几人正打斗激烈,便死死地抱着轩辕清然往桥下跑。 黑鹰上前,一脸惊慌,道:“小哥,快往这边来。” 不想下手就夺走,是担心轩辕离那边看到了,追杀过来,黑鹰便想把肖靖骗到桥那边。 肖靖跟着走了两步,却担心肖瑶,停下脚步,便又要上桥。 黑鹰立即便露出了凶相,上前便夺轩辕清然! 肖靖本来就抱得很紧,此时被人一夺,更是下意识地死死抱着轩辕清然! 轩辕清然被两人拉扯,再看黑鹰一脸凶狠,当即便大哭起来! 肖靖心都要碎了,也知道事情坏了,一边抱着轩辕清然往桥上跑,一边大声呼喊:“来人!快来人!” 黑鹰猛地一抬手,击中肖靖的脖颈,肖靖眼前一黑,身子跌跌撞撞地扑倒! 轩辕清然被黑鹰夺了去,肖靖虽然跌倒在地,两臂却还是死死地抱住黑鹰的腿,死也不放! 肖瑶急的心都要跳出胸膛,推着月照,“别管我,快去看看!” 那死士已经冲过来,迎着月照,两人便厮杀了起来。 黑鹰一手抱着轩辕清然,一手抽出剑来,在轩辕清然的大哭声中,一下子便刺向倒在地上的肖靖! 眼看剑要刺入后心,“叮”地一声,一把剑鞘飞来,正中黑鹰手中之剑,剑“噗嗤”一声刺入肖靖左肩! 黑鹰把剑抽出,肖靖的后背血如喷泉一般喷了出来! 肖靖疼地大叫一声,却醒了过来!艰难地抬起头,两臂依然死死地抱住黑鹰的腿不放! “清然别哭!” 轩辕清然看着地上的肖靖,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大哥哥!你不要死!大哥哥!你不要死!” 黑鹰抬脚狠狠地踢向肖靖,轩辕清然在怀中抬起小手便打黑鹰的脸! 黑鹰怒道:“郡主,我来救你见爹爹!” 轩辕清然大哭着,在他怀中乱打乱动,“坏人!坏人!” 肖靖死死抱着黑鹰的腿,被他拖着下了桥,一地拖出了长长的血迹!却还气喘吁吁地安慰轩辕清然,“清然莫哭!” 轩辕清然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黑鹰黑着脸,抬起手,又朝着地上的肖靖刺去! 正在此时,轩辕离提剑飞跃了过来,见状,立即利剑朝着黑鹰的胳膊刺去,大喝一声,“住手!” 轩辕清然哭得一脸鼻涕眼泪,见黑鹰又要刺一身是血的肖靖,转头咬住了黑鹰的耳朵! 黑鹰疼地一哆嗦,手便慢了,轩辕离赶上,提剑便朝着黑鹰刺去! 黑鹰却不慌张,呵呵一笑,把怀中的轩辕清然身子一转,后心正对着轩辕离的剑! 轩辕离剑势已老,再往前递,便会刺了清然,只得身子飞起,右手挽个剑花,朝斜刺里刺去! 黑鹰浓眉一挑,抬手便又朝着地上的肖靖刺去! 轩辕清然拍打着黑鹰的胳膊,冲着地上的肖靖,哭着大喊:“大哥哥、放手!” 轩辕离也道:“肖靖,放手!”说着,便朝着黑鹰小腹刺去! 肖靖大喊着:“不放!除非他放下清然!” 正在此时,桥下突然大乱,原来,是轩辕离的救兵已经到了! 黑鹰不敢恋战,转身欲逃! 轩辕离却站在了他身后,堵住了他的去路! 死士们不是死了,便是逃了,黑鹰知道今日之事已败,却不怕。 狂笑着对轩辕离道:“有种放了我!这么多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轩辕离嗤地一声,“黑鹰,我敬你是条汉子,又是一心为主的。不过,说起来本事,刚才拿怀中孩子挡剑的不是我吧?” 黑鹰心中一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中大哭着的轩辕清然,道:“郡主,我是来救你的。跟属下走。” 轩辕清然却弯腰看着地上的肖靖,哭着:“大哥哥,我不要跟他走,我要跟你走!跟二叔走!” ------ 抱歉,今日有事,只能一更了。 413 肖瑶出手 黑鹰心中一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中大哭着的轩辕清然,道:“郡主,我是来救你的。跟属下走。” 轩辕清然却弯腰去够地上的肖靖,哭着:“大哥哥,我不要跟他走,我要跟你走!跟二叔走!” 轩辕离冷笑一声,“黑鹰,放下清然,我便放你走!保证不伤你性命!” 肖靖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来,“换我来,你把清然放下,我来为质!” 黑鹰虽已经被众人团团围住,却毫不胆怯,听了肖靖的话,便“哈哈哈”地狂笑起来,“你是谁?值得我为质?” 肖靖死死地抱住黑鹰的腿,气喘吁吁地道:“我。。。。。。我是。。。。。。” 肖瑶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肖靖未出口的话。 “黑鹰,用他们不如用我。在轩辕离心中,他们恐都不如我分量重。若是为了逃得性命,你看,换我怎么样?” 众人转头,看着拾级而上的肖瑶,一时大急,异口同声地高呼:“不可!” 肖瑶示意众人安静,对黑鹰怀中哭得嗓子嘶哑的轩辕清然道:“清然莫哭,抱着你的这个叔叔不会伤害你。” 轩辕清然直起身,朝着肖瑶伸出两臂,哭着喊:“王妃婶婶。。。。。。” 黑鹰抱直了轩辕清然,身子不那么别扭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抱着不听话的孩子,还挺累人的呢! 不过,黑鹰听了肖瑶的话,却高兴起来,拿着剑的手指向脸色黑沉的轩辕离,一脸快意。 “若有平西王妃为质,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却不信。” 到底一个大人没有一个孩子好控制,黑鹰恐肖瑶有什么阴招,是以心中虽动,却有些不敢相信。 肖瑶紧绷着小脸,展开双臂,并在黑鹰眼前转了一圈,示意自己身上、手上并无能威胁到黑鹰的任何武器。 “世人皆知我不会武功。虽是个大夫,却从不会用毒。你堂堂大内侍卫,不会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 黑鹰眼睛看着肖瑶,眼风扫到身周的包围,若有所思。 肖瑶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黑鹰,知道他心动了,又加了一把火,“虽说劫持女人不好听,到底比拿一个孩子做挡箭牌更好听些!” 轩辕离看着肖瑶离黑鹰越来越近,手心里紧张地出了汗,握着剑的大手有些哆嗦。 第一次,肖瑶不在自己怀中离危险这么近,自己却有些无能为力。 虽然知道肖瑶如此上前,必定心中有万全的把握,还是担心不已。 黑鹰的武功不可小觑,他怀中还有清然、脚下便是肖靖,自己实在做不到万箭齐发! 肖靖依然紧紧地搂着黑鹰的腿,后背痛得钻心,脑袋一阵阵发晕,身上的血浸透了衣衫,却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轩辕清然低头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肖靖,突然又大声哭了起来:“大哥哥!大哥哥!” 孩子凄厉的哭声打破了众人的沉寂,黑鹰看着周围情形,脑子里急速转着念头。 “今天想要全身而退,看来不易。何况,小郡主与他并无好处,若是轩辕离狠下心来,舍了小郡主,只怕自己和小郡主今日便要亡命于此!” “肖瑶是个大夫,又是个女人,尚存着一丝怜悯之心。此时见小郡主可怜,便要以身代替。时间长了,等明白过来,恐生退意。” “若说为质,在轩辕离心中,肖瑶自然重过小郡主。小郡主年纪太小,自己这边一群大男人,恐不好养。不如,便拿小郡主换了平西王妃?自己逃生的把握还大些。至于救小郡主之事,以后再从长计议!” 肖瑶见黑鹰脸色游移不定,便道:“我之所以跟你走,不过是赌你的心。” 黑鹰闻言,看向肖瑶,一脸疑惑,问:“我的心?” 肖瑶点点头,俏脸紧绷,杏眼平静,看着黑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的大名,朝堂之上、江湖之远,赫赫有名。我不信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会杀了他的救命恩人!” 众人闻言,都有些疑惑,肖瑶曾救过黑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黑鹰便黑了脸。 这个女人,非得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吗?再说,哪是救了自己的命。。。。。。算了,不说了。总之,自己受过这女人的恩惠倒是真的! 转眼看了一眼满脸阴沉的轩辕离,黑鹰突然感觉出了一口恶气似的,心中十分舒畅。 “那个啊,我还真没忘。小神医之名,名不虚传。我们主子早有收拢之意,奈何天不如人愿,你我竟成了对头。不过,若是愿意,此时尚不晚。” 肖瑶一脸淡然,上前又走了一步,已经到了黑鹰触手可及的地方。 肖瑶道:“既然如此,便放下清然。我跟你走。” 黑鹰看着周围的情形,知道今日事也只能如此了。 右手持剑,指着肖靖的后心,眼睛看着轩辕离,慢慢弯下腰,放下了怀中的轩辕清然。 左手立即把肖瑶的右臂抓到了手中,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轩辕离脸色却变得平静起来。 无他,不过是听了肖瑶的一番话而已。 此时见黑鹰抓着肖瑶,轩辕离对黑鹰道:“黑鹰,善待你的救命恩人。否则,忘恩负义之名,你背负不起!” 江湖豪杰,若是担了这名声,便无脸见人、无处立足了! 黑鹰看了一眼扑在肖靖身上嚎啕大哭的轩辕清然,对轩辕离道:“善待我家小郡主。否则,孤雁单飞之痛,你便要好好尝尝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抬脚狠狠地踢向肖靖! 肖靖胸口剧痛,眼前一黑,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轩辕清然小手用力摇晃着肖靖,哭得撕心裂肺,“大哥哥!大哥哥!” 肖瑶高喊:“看好他们!” 黑鹰猛地从肖靖手中抽出自己的腿,大吼一声,“起!”拉着肖瑶的胳膊,腾空而去。 轩辕离飞身而起,江山等人追随而去。 月照和月华等人忙抱起轩辕清然,扶着肖靖,赶去了医院。 黑鹰拉着肖瑶,连番跳跃、狂奔而去。 肖瑶气喘吁吁地道:“如此拉扯,我的胳膊快要断了,不如你背着我吧?” 黑鹰脚步不停,拉着肖瑶跃下一堵高墙,听肖瑶如此说,冷笑:“背着你?如此便慢了,可是等轩辕离追上我?” 肖瑶一脸鄙夷,道,“把我背着当盾牌,如此一来,我们两个不是都更安全些吗?!” 黑鹰一个趔趄,暗暗懊恼自己怎地如此愚蠢了。 看着肖瑶的一脸鄙夷,黑脸一红,怒吼了一声,“上来!” 背着她,轩辕离便不敢随便放箭,自己安全了,她也不用担心被流矢射中,她还省了腿脚!这女人,果然是个聪明的! 肖瑶也不扭捏,见黑鹰微微矮身,自己往前一扑,便趴在了黑鹰背上。 尽量避免自己的胸部接触他的后背,便把两手搁在胸前,“走吧!” 黑鹰听着肖瑶声音中竟有些愉快,暗暗咬牙,听身后轩辕离已到,只得起身负了肖瑶,往前跃去。 轩辕离跟在身后,紧追不舍。 江山一众人等,武功稍差,却也不过就是落后几米而已。 黑鹰想要甩掉几人,实在不易,心中便有些着急。 肖瑶慢慢抬手摸向头上的簪子。 身份使然,作为平西王妃,怎能没有一物防身呢? 莫小瞧了这不起眼的簪子,却是合金打造。 自从肖瑶打造了不锈钢的一套手术刀后,肖瑶又让轩辕离打造了不少好东西。如今,手术室的全套器械都是不锈钢的了。 顺便打造了几个这样的簪子和头钗,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能救了自己。 一开始混乱和惊慌中,肖瑶并未想到这个。 当看到肖靖满身是血时,肖瑶想到了手术,便立即联系到了手术器械,也想到了自己头上的这不锈钢发簪。 为了不引人注意,不锈钢簪身镀了一层银。乍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银簪而已。 肖瑶慢慢取出,右手紧紧地握住,看看黑鹰头上的百会穴,犹豫了。 要杀他吗?自己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况且,他也不过是个愚忠的侍卫,对自己并无杀心。 肖瑶的眼睛落在黑鹰的脖颈上,那里已经出了汗,青筋爆出。 肖瑶抬手,身子微微后仰,就在黑鹰感觉有异的时候,肖瑶猛地把手中的簪子扎进黑鹰的大椎穴! “噗通”一声,黑鹰瞬间便一头栽倒在地。 肖瑶自然也被甩到了不远处,“哎呦”一声大叫了出来! “阿瑶!” 轩辕离心中大急,纵身连跳几步,赶过来忙一把抱起肖瑶,“你怎么样?” “没事!”肖瑶摇头,两臂紧紧地抱住轩辕离,“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去捉了黑鹰吧。” 轩辕离抱起肖瑶,看了一眼瘫痪在地上的黑鹰,转头吩咐已经赶过来的江山等人,“带回去!” 江山等人上来狠狠地踢打了黑鹰一顿,才死死地绑住了。 江水抬手把黑鹰脖子上的簪子拔下来,在黑鹰脸上狠狠地擦了擦,怒道:“弄脏了我们王妃的簪子!” 414 定下终身 ""="('''')"="()"> 轩辕离看着怀中笑意盈盈,却有些脸色苍白的肖瑶,心疼又自责,“都是我不好。” “放我下来。”肖瑶笑着摇头,“要说,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答应清然那丫头,今日便不会在这街上闲逛。” “那些人防不胜防,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些日子,也是你捉他们捉得紧了些,他们才孤注一掷的吧。” 说着,肖瑶突然笑了,“幸亏来了。要不,还捉不住黑鹰这家伙呢。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轩辕钊手下的大将,黑鹰应该算是第一了吧?若是捉了他,轩辕钊的把握又小了一分。再说,也算消了个心头大患。 见轩辕离脸色不虞,肖瑶反过来安慰轩辕离,道:“咱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幸亏今儿个是李大夫当值,他会手术缝合,肖靖不会有事的。” “清然那小丫头估计也吓坏了。” 轩辕离不再说什么,两人带着众人回了医院。 病房外,轩辕清然一脸泪痕、两眼红肿地正被小九抱在怀里。 见肖瑶来了,小丫头又哭了,“王妃婶婶。” 肖瑶忙上前抱起轩辕清然,柔声问道:“清然可是害怕?” 轩辕清然点点头,哭哭啼啼地问:“大哥哥留了好多血,清然害怕,他会死吗?” 肖瑶便笑了,“不会,你忘了我是大夫,会治好他的。他只要喝了药,又会高高地抱着清然了。清然开心吗?” “嗯,开心!”轩辕清然果然慢慢地止住了啼哭,大眼睛里一泡泪,眼巴巴地看着治疗室的门。 想来,肖靖正在里面。 治疗室里,李大夫正在给肖靖缝合。 肖靖趴在病**上,后背裸着,肖瑶进屋的时候,已经正在包扎了。 见肖瑶和轩辕离过来了,李大夫道:“不用担心,没伤到骨头,马上就好了。” “辛苦了。” 见肖靖一头汗,肖瑶安慰道:“再忍忍。麻药过后会有些疼,过几天就好了。只要没伤到骨头和筋腱,便无大碍的。” “嗯。”肖靖趴在**上,并不抬头,问:“那人捉住了吗?” “已关入大牢。”轩辕离有些磨牙,“今晚有他好受的。” 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想来那牢里定有些常人难以忍受的手段。 肖瑶看着肖靖,道:“恐不能准日到任了,你不要想得太多。” 轩辕离道:“无碍,有我。” 跟户部招呼一声便可。 若是禀明了父皇,肖靖一样可以晚些到任,恐还会有些奖赏。 不过,轩辕离却不打算主动告诉皇上这事,等他得了风声,问起来再说吧。 轩辕离已经命江水买来了衣服,肖靖起身,月照侍候着穿上。 肖靖虽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还好。 看了轩辕离一眼,肖靖大致也猜出了前因后果。一想到肖瑶面对这些,心里便有些气。 正要说话,轩辕清然便跑了过来,“大哥哥!” 肖靖低头看着两眼含泪的轩辕清然,勉强笑道:“你看看,大哥哥好好的。” 轩辕清然两手抱住肖靖的腿,小脸贴着肖靖的身子,呜呜哭了。 众人看着,都有些心酸。 肖靖大手摸着轩辕清然的头,不说话,脸色有些阴郁。 皇家子女有什么好?连小命都难保! 想到这里,肖靖便瞪了轩辕离一眼! 月照忙打圆场,道:“各位主子,六爷马上就到了。午饭摆在哪里?” 轩辕煜自然第一时间便得了消息,已经过来看过肖靖,此时在药膳坊里给大家准备午饭呢。 肖瑶看了一眼肖靖,轻声问:“试试,你可能走?” 虽说后背受了伤,不影响走路,到底是个病患,还是问问他自己感觉如何。 肖靖奇怪地看了肖瑶一眼,摇摇头,“又不是伤到了腿,自然能走。” 肖瑶嗔怪地看了一眼肖靖,道:“既然如此,咱们都去对面吃吧,不要来回送了。李大夫,歇业吧。” 轩辕离无可无不可。 留了个大夫看门,大家便都朝着药膳坊走去。 轩辕清然小手拉着肖靖的大手,根本不让小九抱。 大家看着轩辕清然小脸紧绷,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大人似的,都有些心疼。 肖瑶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轩辕离立即便感到了肖瑶的灰心丧气,大手紧紧地握着肖瑶的手。 轩辕煜听说大家过来了,忙迎了出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肖靖,一脸担忧地问,“肖靖,你还好吧?” “还好,不用担心。这不,我自己走过来了。” 轩辕煜松了一口气,“我正在给你们装食盒呢。既然来了,便上楼吧。倒省得送过去菜凉了。” 说完,低头看着肖靖身边的轩辕清然,问:“清然,你呢?” 轩辕清然瘪瘪小嘴,带着哭音儿,道:“六叔……” “好好好,我知道了。”见轩辕清然要哭,轩辕煜忙道:“清然乖,六叔给你做好吃的了,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弯腰便要抱着她上楼梯。 轩辕清然却一扭身子,不让抱。小手紧紧地拉着肖靖的手,说什么也不松手。 肖靖便笑着说,“让她跟着我吧。” 众人只得由着她了。 进了屋子,轩辕清然见肖靖坐下,便过来依偎在肖靖怀里。等饭菜上齐了,只得坐在了肖靖右边的椅子上。 肖靖后背痛,有些不适,身子坐得直直的,不敢往后靠。 夹菜的时候,胳膊便有些不怎么灵便,坐在肖靖左边的轩辕煜,便负责给肖靖夹菜。 轩辕清然坐在肖靖右边,却不吃饭,把自己最喜欢吃的菜,都夹到肖靖面前的盘子里,一脸认真地说:“大哥哥,这个最好吃!” 轩辕煜便调侃道:“我们清然真乖,怎么不给六叔夹菜?” 轩辕清然小脑袋歪着,看着轩辕煜,道:“大哥哥是因为我才受伤了,六叔又没受伤。” 众人都笑了。 轩辕煜摇摇头,“真是女生外向!” 轩辕清然大眼睛眨巴着,看向肖靖,道:“晚上我不睡觉,还要照顾大哥哥吃药呢。” 肖靖一头黑线,“知道清然乖,我自己可以喝药。” 轩辕清然立即不依了,“不行!” 说着,自己爬下椅子,上前便抱住了肖靖的胳膊,“今晚我要照顾你吃药!” 众人:“……” 肖瑶只得应道:“嗯,清然说得对。” 说着,肖瑶看向轩辕离,道:“今晚,清然不要回宫了。我得看看她,恐她受了惊吓。” 孩子受了严重的惊吓,心里辅导是很重要的。虽说齐贵人可以在生活上很好地照顾她,却不懂心理疾病的治疗。 就如田月婵一样,轩辕瑾受了大惊吓,虽有母亲在身边,不是还病了很久吗? 身体的创伤是病,心理受创虽看不见,有时候却比身体的伤病更严重、更难愈合! 轩辕离自然老婆说什么便是什么,既然肖瑶如此说,自然应了。 等会儿打发月照进宫说一声便可。 本来众人吃饭就过了饭时,又人多、话多吃得时间长了些,等众人吃完出了药膳坊,肖瑶看看日头,竟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了。 众人也没有了逛街的兴致,自然便打道回府。 轩辕清然跟着肖瑶和肖靖坐在马车里,依偎在肖靖身上,乖乖地,一句话也不说,小手却紧紧地拉着肖靖的大手。 肖瑶心中对这小丫头十分怜悯。只是摸摸她的头,却也不强求要抱着她。她只要感觉肖靖安全,便让她跟着肖靖好了。 如此强烈的不安全感,真是难为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到了王府,月照把轩辕清然抱下车,小丫头下了车,便转身拉住肖靖的手。 肖瑶走在身后,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突然就红了眼圈。 轩辕离垂头看了肖瑶一眼,伸手搂住了肖瑶的肩,却没说什么。 等到了晚上该就寝的时候,轩辕清然依然死死地拉着肖靖。 肖靖哭笑不得,肖瑶也有些头疼。 下午回府以后,便给轩辕清然做了心里治疗。 小丫头恢复能力惊人,对于那打斗场面竟不怎么害怕,却心心念念地担心肖靖的伤势! 众人看着死活不走的轩辕清然,都无语了。 小九上前,悄悄对轩辕清然道:“小主子,我们是女子,不能跟男子睡在一个屋里。” 轩辕清然一脸诧异,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小九,又看看肖瑶,道:“你们不知道吗?等我长大了,会嫁给大哥哥的呀!” 众人:“……” 小九小脸大红,不安地看了肖瑶一眼,忙低头,结结巴巴地对轩辕清然道:“小……小主子,莫乱说话。” “我不是乱说的。”轩辕清然从脖子里掏出一根红绳,取下,上前交给肖靖,“这是我的嫁妆,你先收着吧。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说着,转头看着轩辕离,一脸遗憾,“二叔,我本来准备,长大了就嫁给六叔的呢!” 众人:“……” 肖靖满脸涨红、一脸尴尬,手里拿着那生肖项链不知所措。 轩辕清然见状,上前拿过红绳,便给肖靖套在了脖子上。 “齐贵人说,这小兔子项链是我生母给我的。大哥哥,你可要好好收着,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 特别感谢月末送月票的亲,好有心!么么哒! 415 肖瑶有孕 ""="('''')"="()"> 肖靖微微笑了,大手点着轩辕清然的鼻子,道:“知道清然宝贝这小兔子,大哥哥就先给你收着。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对于轩辕清然说的什么嫁妆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小孩子的话,不过听听罢了。 轩辕离眼神略闪,看着肖靖,眼里若有所思。 众人却都不语,只有轩辕清然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说:“我今晚要照顾大哥哥喝药,晚上一定要睡在这里的。” 肖瑶点点头,“好吧。” 说完,看了肖靖一眼,“晚上,小九和月华在外间伺候着。江水也在,你警醒着些。有什么不舒服只管使唤他们好了” 肖靖想要出言反对,却见肖瑶一脸坚定,便不说什么了。 晚上,等轩辕清然睡着了,肖靖便喊月华把她抱走。 小丫头却警觉得很,一抱就醒。如此三番,竟不敢睡着了。 轩辕清然披散着头发、穿着雪白的睡装,端坐在**上,睁着大眼睛,小脸红红的,一脸生气地看着月华、小九几人,怒道:“若当我是主子,就别再惹我!” 众人:“……” 小丫头年纪不大,却因出身高贵、教养得方,发起火来,气势上果然是个公主! 轩辕清然说完,转头看着肖靖,两眼泪汪汪的,不说话,只是强忍着泪,看得肖靖只得投降,“睡吧!” …… 李大夫有着丰富的处理外伤的经验,消毒干净、缝合严密,再加上用了极好的杀菌消毒的外伤药物,肖靖的伤口恢复很快,也没有出现感染、发烧等等。 肖瑶很是松了一口气,本来想给胡家庄的爹娘写信说明的,肖靖却早早说了,不告诉爹娘。 肖瑶也知道孩子在外、只报喜不报忧的道理,虽心中愧疚,到底还是算了。 不久,便收到了胡家庄的信,说家中一切都好,还有,就是薛娜回了西诏。 原来,薛昊的王妃快生了。 肖靖因为有伤,在京都耽误了近一个月,这一日,终于到了离别的日子。 肖瑶在王府搞了个送别宴席,白纤尘、轩辕煜都来了。 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肖靖是去做官,是个大喜之事,再加上都是很洒脱的年轻人,是以,饭桌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并没有太多离别的愁绪。 肖瑶这次没有下手做菜,让轩辕离有些诧异,本来以为这丫头要动手的呢。 要知道,肖瑶在不断地把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对厨艺慢慢地生了兴趣。 时不时地便做出一道菜来助兴,虽味道不怎么样、卖相也不是太好,到底愿意下厨了不是。 肖瑶吃的也不多,而且多是青菜和汤。 想想这两个月,她总是肉多菜少、自己却是肉少菜多,轩辕离便感觉有些奇怪。 忙盛了一碗鱼汤端过来,放在肖瑶面前,道:“这几日怎地老是口味清淡?喝些鱼汤吧。” 肖瑶忙转了头,身子微微后仰,道:“先放下。” 见众人都看过来,肖瑶小脸便有些红红的,低声道:“等会儿再喝。” 白纤尘和肖靖看着两人柔情蜜意的,都转了头,貌似没看见一般。 见肖瑶不喝,轩辕离又盛了一小碗鸡汤过来,道:“尝尝这人参鸡汤,味道挺好。” 肖瑶见轩辕离如此,只得接了。 看看手中的鸡汤、眼前的鱼汤,再看看轩辕离的一脸期盼和关切,肖瑶只得端着鸡汤,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忍着满心的恶心咽了下去。 轩辕离俊脸有了喜色,柔声劝道:“鱼汤也喝了吧,恐凉了。” 说着,便端起鱼汤又递到了肖瑶眼前。 肖瑶看了一眼鱼汤,胸口恶心、胃中翻涌、喉头发紧,便感觉不好。 推开轩辕离的手,慌忙起身,拉开椅子,刚转身走了两步,终于没忍住,“呕”地一声,吐了! 众人都呆了,就连肖瑶也有些发愣。 随即,大家都惊慌了起来。 轩辕离脸都白了,一个箭步便冲过来,上前拉住肖瑶的胳膊,脸色黑沉,“感觉如何?” 说完,不等肖瑶回答,便转身冲着门外怒吼,“传太医!” 江山和江水正在门外伺候,一听传太医,忙跑了进来。不知道谁病了。 轩辕煜起身,道:“二嫂病了,速去太医院,传陈淳过来!” “是!” 两人一听,大吃一惊,转身飞奔而去。 轩辕煜面如寒霜,大踏步到了门口,“来人!” 陈强和陈壮等人忙过来,“六爷。” “把厨子全部抓起来!” 月照和月华忙扶着肖瑶,连声问:“王妃,可是吃坏了什么?” 肖瑶摇摇头,心里惊疑不定,难道…… 吐干净后,胃中和胸口倒舒服了很多。 看着满屋的人,肖瑶有些抱歉,道:“你们接着用饭,我无大碍。” 众人看着肖瑶,没有人说话,却都是满脸关切。 肖瑶勉强一笑,道:“我先回卧室。” 月照和月华见肖瑶脸色苍白、两眼含泪,很是难过的样子,扶着肖瑶便回了卧室,轩辕离自然跟了去。 白纤尘、肖靖和轩辕煜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脸色沉重地离了席。 轩辕煜和白纤尘两人直奔厨房去了。 肖靖看着卧室,却想到了别处,脸色青白不定,本来走出去的腿,却又坐了下来。 娘亲刚刚怀上肖竑和肖瑜时,也是吐得厉害,爹担心得不得了。后来,等看见肚子鼓了起来,便不吐了。 不是正和肖瑶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自此,肖靖才知道,女人怀孕之初是会呕吐的。 其他几个男人都尚未娶妻,哪里见过女人因为怀孕而呕吐呢? 肖瑶跟轩辕离成婚一年,肖靖见过自己的娘亲怀孕时的模样,心里倒更相信肖瑶是怀了身孕,而不是什么中毒、吃坏了肚子! 偌大的饭桌就剩下了肖靖一个人。大家都没有回来,肖靖看着满桌的饭菜,也没有了食欲。 很快,外面有了喧哗之声,是轩辕煜带着厨子们过来了。 “跪下!” 轩辕煜气呼呼地,冲着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们高喝! 邱氏自然首当其冲便被绑了。此刻,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肖靖闻言忙走了出来,若是自己的猜想如实,这些人便被冤枉了。 再说,中毒的可能性不大。满桌子人吃饭,只有肖瑶吐了,本来就不是太大的问题。 虽说小心些好,到底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还是莫过分苛待下人。 肖靖来到院中,见众人跪着,便对轩辕煜道:“阿煜,先莫打。等太医来了,看看是何情形再说。” 邱氏等人便万分感激地看着肖靖。 轩辕煜却不认可,道:“二嫂自己就是小神医!必是这帮子混账在饭中下了药!” 邱氏便磕头如捣蒜,“六爷,小的冤枉!饭菜都是干干净净的,小的敢担保吃食没有任何不净的……六爷!” 白纤尘眉头紧皱,看看地上跪着的众人,再转头看看静谧无声的卧室,脸色阴晴不定。 白家有药堂,里面有坐诊的大夫,过来瞧病的便有刚孕的孕妇,有些甚至孕吐厉害,为此过来求医的。 白纤尘细细地回想了肖瑶刚才的吃食和呕吐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想,肖瑶是怀孕了,却也不敢十分确定。 虽说她自己便是大夫,俗话说“医不自治”,恐还要陈淳来了,才能确诊! 是以,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不要说了吧。 几人站在廊下,看着轩辕煜一脸怒气,对院中跪着的众人,厉声逼问着。 卧室里,肖瑶被轩辕离硬摁着躺在**上,听院中轩辕煜厉声怒喝,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对于小厨房里的几个女人,肖瑶对她们印象还不错。 再说了,自己这恐怕是有了,若是因为自己孕吐,苛责了下人,倒是自己的罪过。 其实,自己的月事迟了不过五六天,脉象只是略略有些像。 没有早孕试纸和其他化学手段,自己不敢百分百确认。 陈医官未到之前,自己还真不敢告诉轩辕离这个消息,万一不是呢? 轩辕离脸色阴沉,大手握着肖瑶的小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肖瑶,心中焦急万分,脸上却不敢露出一分。 肖瑶看着轩辕离,心中十分温暖,看他如此不安,定是担心得很。 肖瑶微微笑着,对轩辕离道:“我是大夫,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必定不是中毒之事。告诉六子,莫怪她们。” 轩辕离嗔怪地看了肖瑶一眼,道:“好好躺着,你还有心思操心她们?” 肖瑶咬着唇,杏眼看着轩辕离,欲言又止。 轩辕离立即察觉到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无论牵扯到谁,我都不会轻饶!你……” 轩辕离那一刻,甚至想到了是自己的母妃对肖瑶下毒! 肖瑶有些哭笑不得,看这男人如此紧张自己,肖瑶一咬牙,道:“或许是好事!” “好事?”轩辕离黑了脸,“病在**上是好事?” 肖瑶小脸一红,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轩辕离,声若蚊蝇,“或许是好病……” 农村人不少把怀孕叫“害好病”! 轩辕离却不知道这个,闻言,气笑了,“从未听说,‘病’还有‘好’病一说!” 肖瑶又羞又恼,抬手便捶了轩辕离一拳,“我可能怀孕了……” 416 纤尘南下 ""="('''')"="()"> 闻言,轩辕离便是一愣,随即眼睛里光华大盛!俊脸突然涨红,还没等说出话来,脸色又突然变得青白! 一双鹰眸定定地看着肖瑶的杏眼,有喜悦、有感激、有担忧…… 肖瑶看着男人变幻不定的脸色、复杂的眼神,小脸红红的,竟有了羞涩之意。.. 轩辕离喉头滚动,眼神如火深深地望进肖瑶的杏眼里,两只大手紧紧地包裹了肖瑶的手,薄唇微微颤动,突然便低了头。 肖瑶看着眼前越来越放大的俊脸,小脸一热,微微闭上了眼睛。 轩辕离薄唇轻轻地触了一下肖瑶饱满的额头,又吻了吻肖瑶的鼻尖,停留在樱唇上辗转吸吮,久久舍不得离去。 听院中脚步声响,轩辕离大手捧着肖瑶滚烫的小脸,满足又感喟地叹了一口气,“唉……” 轩辕离微微离开了肖瑶的身体,在**边凳子上坐直了身子,大手握着肖瑶的小手。 两人四目对望、含情脉脉,却都不说话,一片温馨。 月照忙过来禀报,“主子,陈太医来了。” “嗯。” 轩辕离应了一声,眼睛依然看着肖瑶,俊脸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陈淳进屋,见状忙转了头,抱拳道:“王爷、王妃。” 月照忙搬凳子给陈淳坐。 肖瑶在**上微微欠身,道:“劳烦前辈。” “无碍。” 陈淳侧着身子坐了,看了一眼肖瑶的脸色,微微皱眉,抬手便要搭脉。 月照看了一眼轩辕离,忙用帕子遮了肖瑶的手腕。 轩辕离却抽掉了帕子,拿在手中。 挡着这东西,万一误了诊脉、影响判断怎么办? 肖瑶微微一笑。 这男人开明得多了。还记得那个怒吼:“看了我的身子,你还想嫁给别人”的男人吗?好似不是他了! 轩辕离见肖瑶笑,心中一松。 这丫头身子必是无碍。 陈淳也不在意,眼睛仔细地看着肖瑶的面色,手指便搭在了肖瑶的如雪皓腕之上。 健康孕妇的脉象,应指流利圆滑,有如触滚珠之感,滑象明显。 当然了,光通过滑脉判断还不行,因为滑脉还见于体内有湿邪! 陈淳诊过右腕,又诊了左腕。脸色也瞧过了,陈淳虽心中知道八成是怀孕了,到底两人身份特殊,不敢断定。 中医问诊,讲究“望闻问切”,还有几招没用呢! 先问。 陈淳看着肖瑶,问:“王妃,因何传老夫来?” 其实,他的意思是,“你是如何发病的?” 肖瑶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轩辕离,道:“呕吐。” “因何呕吐?吐出何物?” “因吃食呕吐。这几日胃口略清浅,午饭时喝了一口人参鸡汤,心中作呕。看见鱼汤,便吐了。” 肖瑶说着,想起那一碗飘着黄油的鸡汤、另一碗溢出腥腻之味的鱼汤,心中又有些翻腾。 月照见肖瑶脸色又有些不好看,忙道:“王妃吐出的便是午饭时的吃食,并无其他。” 陈淳便微微点头,已有九成把握。 “月信可准?” 轩辕离闻言,便瞥了陈淳一眼。 陈淳暗呼冤枉! 肖瑶却不觉得有什么,直言道:“平日尚准,不过差两三日。这月已迟了六七日。” 陈淳正要说话,肖瑶问:“前辈,可是右脉偏强、左脉偏弱?” 陈淳猛地一愣,抬手便又搭上了肖瑶的脉搏。 仔细地把两手的脉象又比了比,陈淳点点头,“果真如王妃所说,你的脉象平稳,右脉偏强、左脉偏弱。” 轩辕离便有些紧张,“可是不好?” 陈淳淡笑,摇摇头,“没有不好,很好。” 陈淳再不说了。 肖瑶看了陈淳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看着二人好似有了什么共同的秘密似的,轩辕离有些疑惑。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肖瑶和陈淳都判断出了肖瑶腹中孩子的性别,没有告诉轩辕离罢了。 这便是同行之间的心有灵犀。 陈淳不敢说。 权贵之家,总想一举得男。肖瑶嫁给轩辕离已有一年,好不容易怀了孕,却又是个女孩儿,恐轩辕离或者陈贵妃不喜。是以,陈淳不敢说。 肖瑶自然不愿意说。 自己早就给贵妃婆婆说了,自己头胎定要生个女孩,现在自己怀孕了,便让贵妃婆婆猜去吧! 肖瑶和陈淳都是中医,且经验丰富,都知道孕妇的脉象是弦滑的。男左女右,左脉偏强则为男,反之为女。 见轩辕离紧张,陈淳便笑了,转身离了凳子,抱拳弯腰,道:“恭喜王爷。王妃无病,呕吐乃是怀孕之症。王妃她,是有孕了!” 月照和月华相互看了一眼,高兴得差一点跳起来,却不敢出声。 肖瑶小脸红红的,微笑着看向轩辕离。 那男人脸上毫无喜色,却比刚才更阴沉了些,看着陈淳,冷声道:“陈太医可有十足把握?” 万一不是怀孕,而是其他病,就糟了! 陈淳看了一眼笑吟吟的肖瑶,转头对轩辕离道:“老夫仅凭切脉,便可十拿九稳。为了万无一失,才做了问诊。王爷放心,王妃确是怀孕了。” 肖瑶知道男人是在关心自己,心中暖暖的,嗔怪地看向轩辕离,道:“你莫吓唬陈前辈了。放心,不是别的病。” 轩辕离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陈淳,道:“劳烦先莫声张。” “是。”陈淳恭恭敬敬地应了声,“王妃乃妇科圣手,老夫就不献丑了。王妃,好生将养,告辞。” 陈淳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月照和月华都上来磕头,满脸喜悦,“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肖瑶微微一笑,看着两人,道:“辛苦了!” 说完,突然听到外面轩辕煜还在对着那帮厨子发火,肖瑶忙说:“放了她们。” 轩辕离道:“一人赏一两银子。” 月华走了出去。 月照忙问:“王妃可要吃些什么?” 肖瑶摇摇头,“不用。” 月照只得退了出去,留下两人在屋里甜甜蜜蜜。 轩辕离看了一眼肖瑶的肚子,大手动了动,终于忍住未抬,只问:“身子可舒适?” “嗯,还好。” “可想吃些什么?” “不想。” “中午本就没吃多少,刚才又吐了……” “真不想吃。” “可想喝些什么?清淡些的汤,可好?” “不想喝。” “可要揉按何处?” “无须。” “枕头是否高了?换个低些的?” “不用。” “衣服是否紧了,换身衣服如何?” “月份还小,不用换衣。” “头发束得紧吗?要不,让月照给你放下来?” “……” 院中,厨房众人不知何事,突然又被赏赐了一两银子,却不敢问,磕头谢恩,疑惑不定地走了。 轩辕煜大眼睛里满是疑问,看着月照、月华,“到底何事?” “无事。” “那又是何病?” “无病。” 轩辕煜怒了,“陈淳那老头不说,你这丫头也不说,当我六爷是什么?!” 月照和月华却不怕,喜滋滋地走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倒隐隐约约听两人商量着做什么针线。 轩辕煜怒气冲冲地看着卧室,便要冲进去。 白纤尘一把拉住轩辕煜,有些意兴阑珊,道:“六爷,回吧。既然说了无事,定是无事!” “无事怎会传太医?二哥到现在还不出来……。” 轩辕煜嘀嘀咕咕地抬脚往卧室中看,到底也不好进去。 卧室中轩辕离突然喊了一声:“阿煜,回宫莫告诉母妃。” “哦。”轩辕煜应了,忙问道:“二哥,二嫂到底怎么了?” 卧室中却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肖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看了看两人,道:“我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也不管二人,转身走了。 白纤尘脸色也有些灰败,瞧了瞧肖靖的背影,对轩辕煜道:“六爷,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府门,轩辕煜转头瞧着王府牌匾,心中疑惑不定。 “白大哥,我总感觉二嫂定是得了什么不好的大病。” 白纤尘站定,背着手,桃花眼中一片黯淡。 本来早就死心了,为何知道他们有了孩子,自己心中还是如此难受呢? 轩辕煜一脸疑惑,道:“可是,我瞧着陈淳和月照两人的表情,又不像是什么大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纤尘无语地看了轩辕煜一眼,“六爷,近来生意还好吗?” “嗯,很好。多亏了白大哥。” 轩辕煜立即便忘了肖瑶的病,笑呵呵地道:“上次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些山珍,做药膳最好不过。老食客们都赞不绝口呢。对了,白大哥,什么时候再去南边,可要多捎些山珍过来。” “什么时候再去?是啊,什么时候好呢?”白纤尘俊脸有些苦笑,看着轩辕煜,道:“不如便近日吧。” “近日?”轩辕煜有些吃惊,“你不是从东边刚回来,说两个月都不离京城吗?怎地突然要去南边?” 白纤尘眼神略闪,桃花眼里便都是失落了。 看着一脸关切地轩辕煜,白纤尘勉强扯了个笑,道:“生意嘛,哪有那么准?若需要,便可去得。” 也好,便和肖靖做个伴儿吧。看那小子脸色也难看得很,必定也是猜着了。 417 西诏世子 ""="('''')"="()"> 白纤尘回到府中,来找白老爷子。h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 白老爷子的身子恢复得不错,加上肖瑶不时地给他做些指导,身体锻炼也坚持住了,看起来不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爷爷。” 白老爷子手中拿着水瓢,转头看着最喜爱的孙子,和颜悦色地问:“纤尘啊,何事?” 看着一头白发的爷爷,白纤尘心中有些不忍。 接过爷爷手中的水瓢,给地上的花浇了水,又把干枯的叶子摘了几片拿在手中,正要扔,白老爷子突然拍了白纤尘的胳膊一下,怒道:“臭小子,说话啊!” 望着飘飘悠悠掉落在地上的黄叶,白纤尘一咬牙,还是说了:“爷爷,南边的生意有些事,我今天要走。” 白老爷子鼻孔朝天,嗤了一声,“缩头乌龟!” 说着,夺过白纤尘手中的水瓢,气呼呼地走到了另一边,给白纤尘个后背。 今日被平西王府请了去,定是见了阿瑶那丫头,心中憋闷,要逃得远远的去散心,说什么南边的生意有事,有个屁事! 白纤尘看了一眼爷爷有些佝偻的背,咬着唇,转身走了。 身后白老爷子把水瓢往水桶中一扔,冲着白纤尘的后背,怒吼:“臭小子,有本事带个媳妇儿回来!” 白纤尘好似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了。 …… 下午,肖靖便走了。 肖瑶来到院中,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肖靖,笑道:“一路小心,到了,写封信回来。” 轩辕离大手握着肖瑶的小手,道:“无碍,派了江月和江岩送他。” 其实,随行的还有几人,都是轩辕离送给肖靖的,有幕僚、有护卫。 这小子虽讨厌,到底算是肖瑶的弟弟,若是在南方出了什么事,没得让肖瑶挂念。 肖靖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肖瑶的肚子,俊脸微微含笑。 “谢姐姐、姐夫。姐姐,你保重身子,凡事小心,多给爹娘写信。我走了。” 这是肖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称呼轩辕离为“姐夫!” 肖瑶心中十分欣慰,点点头。 再加上听见肖靖让自己保重身子,便明白他恐怕已经猜到了自己有孕,不过说得隐晦些。 肖靖转身便走了。好似逃开一般,一路连头都没回,脚步匆匆。 肖瑶望着肖靖高大的背影,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睁眼看到的那个少年,竟已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轩辕离大手紧紧地握了肖瑶的小手,却不说话。 看看天色还早,恐肖瑶无聊,轩辕离便哄着肖瑶在院中散心。 两人把偌大的王府转了不到三分之一,肖瑶便感觉有些累。 两人坐在湖边小亭,想着上次烤鱼的趣事,忍俊不禁。 人散难以齐聚,这一生,恐再无那日之会了! 轩辕离其实也有些遗憾。 抛开对肖瑶的爱慕不谈,无论薛昊、流霜,还是白纤尘,都是当世英杰,堪和自己并立于世! 如今,各奔东西、天各一方,那几个男人是否也有今日自己的孤独之感? 若他日可常相聚,把酒言欢、开怀畅饮,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 晚上,轩辕离搂着肖瑶,乖乖地躺在**上,再也不敢求欢。只是把大手轻轻地覆在肖瑶小腹,浅浅地吻着爱妻的唇…… 肖瑶第二日轮值。 早早起**,肖瑶饱饱地吃了早饭,然后便去了医院。 说到吃食,肖瑶昨天是做了一番安排的。 她自己写了个每日食谱,预备每七天换一次。 月照和月华亲手采买、制作,邱氏等人只是打个下手罢了。 小厨房里的女人们都是行家,一看王妃的吃食,心中便有些了然。却见府中没有任何消息,自然闭紧了嘴,谁也不敢声张。 大宅门里的肮脏事防不胜防,若是传出去,万一有人过来害了小主子,谁吃罪得起? 昨日不是被捆绑了吗? 虽说府中没有侧妃、妾室,谁知道府中何人是对头的心腹、暗桩? 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嘴,便是大宅门里的生存之道! 肖瑶昨夜已经说了,还如往常一般,该干嘛干嘛。 轩辕离点点头,也不拦她,一切随她意愿。 她是大夫,自然知道如何小心自己的身子。 再说,天天闷在家里,肖瑶又不是个爱管家的主母,没得让她心烦,她乐意做什么,便让做什么! 肖瑶说了,保持心情愉快,是孕妇的重要养生之道。 对于孕吐,肖瑶自己决定不吃药,忍着。 若是严重了,自然可以通过药膳调理改善。作为孕妇的一种正常身体反应,只要不影响胎儿和孕妇的身体健康,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再说,不过就是个把月的事,忍忍也就过了。 只有个别人才会吐整个孕期,肖瑶自认不会那么倒霉吧? 肖瑶便恢复了正常上班,当然了,工作时间缩短了。中午也是早早下班午休,也不做什么大手术。 陈淳是知道的,便特意安排李大夫和那几个大夫,多替肖瑶担当些。 众人虽不知何事,也二话不说地应了。 肖瑶如今受不得一点儿惊吓,自然,轩辕离多多地安排了侍卫、仆从。 轩辕离自己每日和肖瑶一起上工、回家。 若是无事,便在医院或者轩辕煜的药膳坊里,陪着肖瑶,可谓爱护有加。 眼看便过了一月。 这一日,王府突然收到薛昊来信,报知自己十天前生了儿子,因拂晓出生,取名薛旸,母子平安! 看着信末尾提到,“若平西王生女,求结为亲家”之言,轩辕离一头黑线,抬手扔了信,哼地一声,转身走了。 肖瑶看着信中之言,想到轩辕离说薛昊“生子若是如你,入赘也不要”的话来,抿嘴直笑! 两口子很有默契,都不提给薛昊回信之事,倒把薛昊等得苦了! …… 这中间,肖瑶往胡家庄写了信,告知自己有孕,一切平安。 把众人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赵秀丽便要往京都来。 肖文却拦住了,道:“家里的孩子们都太小,现在家里的生意也忙,根本离不开。” “咱们去了,一大家子的,倒要劳动阿瑶操心我们。不如等冬天无事,阿瑶坐月子的时候我们再去。” “她婆婆又不能伺候她,你去了,也有个事儿干!” “再说了,这一年里头,你也可以给外孙子做些小衣服什么的。虽说王府什么都有,到底是我们亲手做的,阿瑶肯定喜欢!” 赵秀丽只得让肖文给肖瑶回了信,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和急躁,等着肖瑶生产。 自然,肖瑶也给薛娜写了信,告知公主娘亲和小娜,自己怀了孕。 流月看了信,当场便哭了!自己的女儿要做娘了,自己这个做娘的人,却没有给女儿做过什么! 当夜收拾东西,便要去京都! 薛娜也想念得紧,却想到阿妈的身体和薛昊的儿子,劝道:“阿妈身子不好,我放心不下。再说,王妃嫂嫂刚生了孩子,我想等她满了月,没有什么大碍了,咱们再一起去京都。” 薛昊却不知道何事,听说两人要走,便奇怪地问道:“阿妈去那里干什么?今年小娜便要南嫁,到时候阿妈再去也不晚。” 流月便流了泪,拉住薛昊的大手,道:“我是个不祥之人,这一生都不能活在太阳下,也没有照顾好你们兄妹,还有阿瑶……” 薛娜也红了眼眶,道:“阿妈,等我大婚后,阿妈便随我们到南方去。轩辕煜也是个好的,想来不会不同意。” “那里天高皇帝远,也没有任何一个认识阿妈的人,阿妈便可自由了。” 薛昊英俊的脸上也有伤心之色,看着一脸泪痕的流月,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这事我和轩辕离谈过,他也是如此说。虽说薛城王府和平西王府您也可住,到底顾忌着天下之人,拘束了些。” “我虽舍不得阿妈,却也愿意让阿妈跟小娜走。”薛昊到底男人心宽,道:“我时时可去探望,阿妈也不用辛苦。” 薛娜红着眼睛,搂着流月,也说:“哥哥已派人往京都报喜,想来不久朝廷的赏赐便到了。到时候若是轩辕煜来了,咱们便可一起南下。阿妈且耐着性子,等几日。” 流月见二人说的也有道理,想来想去,终于忍下心中不安和惦念,数着日子盼望着。 果然,薛旸满月之日,朝廷的封赏到了。 轩辕煜和江水依然一个代表南丰朝廷、一个代表平西王府,两人喜笑颜开地又来了。 薛旸自然被封为西诏王世子,承袭爵位、世袭罔替,另有金银珠宝、绸缎锦帛……赏赐无数。 北齐流霜也送了贺礼来。 虽讨厌薛昊这厮,轩辕离到底命人给白纤尘传了信。 白纤尘人在南边,却让白府随着轩辕煜一起来了人,也给了贺仪不少。 肖文和赵秀丽知道薛昊生了儿子,也高兴得很,备了贺礼无数,虽不能和以上几家比,薛昊却更为感激和喜欢! 随行的自然有礼部官员。他们此次过来,除了贺喜西诏王添丁,还有要事,便是西诏郡主和南丰皇六子大婚之事! 418 花园私会 ""="('''')"="()"> 薛昊坐在主位上,虽已不是一国之主,到底还是一地之王,气度、威仪丝毫未减,王者风范让礼部官员只能俯首。.. “郡主大婚之事,虽早已议定,又有礼部操持,我还须问问郡主的意思。” 见礼部官员露出诧异之色,薛昊脸色一沉,“婚姻之事关乎两人终生幸福,丝毫马虎不得。” 说完,自己却又苦笑了。 说虽如此,自己的婚姻大事不就是马马虎虎了吗? 呼查大将军的嫡女对自己倾慕已久,自己虽不喜,却也娶了。 为了西诏安宁、薛氏有后,自己已经葬送了终生的幸福,便成全了小娜吧。 薛昊来到内宅,薛娜正在主宅之中。 卧室中隐隐传来女人的嬉笑和婴儿的咿呀声,薛昊住了脚,看着卧室,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今生便如此了吧。 若是儿子能求得轩辕离和肖瑶二人之女,必能将西诏带向巅峰。 只是这两人也不回信,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哼,大不了,等儿子长大了,便送去他家,我倒要看看,轩辕离敢把我儿子赶出来不成! 若敢,我便领着西诏反了!抢也要把他女儿抢来! 说起来,两人成婚更早,怎地还没有生出孩子来?肖瑶是小神医,肯定身体没问题,别是轩辕离那厮不行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 薛昊被自己的想象给逗笑了,在院中便笑出声来。 “让郡主出来议事。” 丫头们便忙报到卧室,“王妃、郡主,王爷来了,让郡主出去议事呢。” 薛昊却不进卧室,等薛娜出来了,两人回到薛娜的院子。 流月自然也在,见二人来了,很高兴,三人来到堂屋坐定。 薛娜小脸红红的,“大哥,可是有事?” 薛昊便道:“嗯。轩辕煜那小子来了,在大厅坐着呢。礼部问起你们的婚事,你如何说?” 流月看了一眼小脸羞红的薛娜,笑:“这丫头,自然愿意。” 薛娜到底是草原女儿出身,虽羞涩,到底大方得多了,点点头,“凭大哥安排。” 薛昊抬手想要摸摸薛娜的头,半路却又放下了,眼睛不舍地看着薛娜,道:“阿妈,这丫头已经十八了呢。” “可不是嘛,虚岁是十八了。日子过得真快!” 流月脸色祥和,微微地眯起了眼。 好似看到了自己和君逸之的新婚大喜、好似看到了雪地中的血泊、好似看到了肖瑶鼓鼓的肚子、好似看到了小娜顶着红盖头…… “阿妈?阿妈?” 薛昊和薛娜见自己的阿妈神思恍惚,都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流月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两张年轻的面孔,有些迷茫,“哦。什么?” 薛娜暗暗咬着嘴唇,阿妈这一生真是太苦了! …… 晚宴自然很丰盛。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月上中天方歇。 轩辕煜偷偷地看着不远处俏脸晕红的薛娜,薛娜抬头嫣然一笑,起身走了。 轩辕煜大着胆子,悄悄地跟了去。 薛昊自然看见了,却不阻止,随他们去吧,谅这小子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 薛城地处西北,初夏季节的夜半还是很有些凉意。 花园中,百花盛开、暗香浮动,虫鸣啁啾,更显幽静。 假山旁、花架下,轩辕煜早看见了那窈窕的身影,忙疾步走了过去,试探着喊道:“小娜?!” 薛娜也不扭捏,应道:“阿煜,是我。” 轩辕煜抬步上前,长臂一伸,便抱住了薛娜,紧紧地拥在怀中。 月光正好,夜色中薛娜的神色不明,滚烫的身子和微微急促的呼吸,却泄露了内心的激动。 轩辕煜大手捧了薛娜羞红的俏脸,如火眼神深深地看进薛娜的杏眼里。 粉嫩的俏脸触手滑腻、大大的杏眼含情脉脉,本就是有**、又一年未见,轩辕煜哪里还忍得住,慢慢地低下头去。 薛娜性子虽豪爽,到底是个女子,见轩辕煜越来越低的俊脸,连耳朵都臊得红了,微微闭上了眼睛。 两唇相接,两人都微微颤抖了一下,轩辕煜紧紧地抱着薛娜,恨不得把她揉进身子里。 轩辕煜呼吸变得急促,人也变得急切,唇上用力,舌微挑,想要一探究竟。 薛娜脑中纷乱,唇上受压,檀口微启。 轩辕煜一鼓作气,攻占了香巢。 两舌相交,轩辕煜身子一震,心如擂鼓! 薛娜身子立时便软了!两臂忙搂了轩辕煜的腰。 轩辕煜脑中大乱,人便疯了!抱紧薛娜,一个旋身,便把心上人压在了假山之上!深入索取、咂有声! 薛娜早已魂飞天外、不知今夕何夕! …… 不远处,江水身子靠在树上,看着紧紧相拥的轩辕煜和薛娜两人,满眼羡慕。转头看看不远处的宫殿,却有些失落和急躁。 来了一天了,却还未见到元春,不知道此时她在干什么、心里在想什么,自己和她到底能不能成? 两人都已经二十多岁,两心相悦,却不能成婚,这便是为奴者的悲哀吧? 丁元春此时在流月身边,也有些魂不守舍。 郡主还没有回来,想必那边宴席尚未散。 听说江水来了,自己却出不去;内宅他也进不来,想要见一面都不能。 自上次分别,已有一年,不知那人如何了?自己身份特殊,不知道能否如愿? 听说田妈妈和皎皎四人,皆不住在王府,与姑娘也不是日日得见,可见平西王对北齐之人尚有提防之心。 江水是平西王贴身侍卫,自己却是流霜心腹,真是天意弄人,唉…… 流月闻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丁元春,道:“你这个丫头,半夜三更的,唉声叹气的是在想什么?” “哦,没想什么。”丁元春笑笑起身,拨亮了灯烛,劝道:“公主,夜已经深了,看累了眼,不如歇息了吧?” “也好。”流月放下手中针线,道:“你也睡吧,明天恐还有事。莫等小娜了。” 丁元春恭恭敬敬地应道:“是。” 伺候着流月睡了,丁元春守在窗下,却久久不见薛娜回来。 转身回了卧室,见流月已经睡熟。丁元春起身出了房间,严严实实地关了房门,抬步便往前院而来。 宴席早已经散了,只有小厮和粗使下人们正在收拾餐桌。 众人见了丁元春,忙都施礼:“元春姑娘。” 丁元春在这西诏王府,身份颇重、人缘也好。 她是郡主的贴身大丫鬟不说,武功又高。 平时待人脸上虽冷,其实却最是个热心肠,于钱财看得也淡,府中前前后后的丫头小厮、门丁仆妇,多受过她的恩惠。 “嗯。无事,我过来看看,大家受累了。” 却不能开口询问薛娜的去向,没得让大家起疑。 丁元春定了定神,便往花园而来。 西诏王府花园颇大,古树、假山、流水、小桥、花圃…… 正是高树遮阴、曲径通幽。 丁元春走了不远,便听到空气中声音有异。 轩辕煜和薛娜两人分别日久、初初相逢,轩辕煜有美在怀,便放肆了些。 薛娜自觉终身许他、人又豪爽,便由着身上的男人胡作非为了。 轩辕煜呼吸急促、索取不休;薛娜娇嗔低斥、欲拒还迎,两人唧唧喁喁,分外明显。 深夜静谧,丁元春又是高手,自然便隐隐听到了。 心中一突,便想到必是轩辕煜和薛娜二人。 今日朝廷来人,府中的丫头小厮们都累得够呛,也无这胆量敢在花园胡来。 听着两人喘息阵阵、娇声隐隐,丁元春便有些面红耳赤。 郡主也太胆大了些,还是早些回房的好。 犹豫了一下,转过假山,果然看见两人相拥着,紧紧地靠在假山石上……亲吻! 江水早听见脚步声响,心中一惊,忙从树后探出头来,定睛一看,竟是丁元春! 江水大喜,忙飞身而起,低呼:“元春!” 不等丁元春回答,抬臂一把搂住丁元春的细腰,飞掠而去。 丁元春没等反应过来,便被江水紧紧地吻住了。 丁元春脸上爆红、身子滚烫,这男人……竟如饿狼一般! 本就相思刻骨,刚才又被轩辕煜和薛娜刺激到了,此时美人在怀,江水哪里还按捺得住? 诚然饿狼一般,吻住元春樱唇,死命地啃噬起来。 急促的喘息在耳边响起,男人的大手探入胸口,丁元春猛地打了激灵,瞬间回神! 小手一把打掉江水的大手,娇嗔道:“滚!” 江水恋恋不舍地离开丁元春的唇,看着怀中元春涨红的脸,嬉笑道:“让为夫滚去哪里?” 丁元春小脸爆红,又羞又恼:“你是谁的夫!”说完,扭身便走。 江水自然不舍,起身就抓。丁元春脚尖一点,飞身而去! 江水也起了好胜之心,施展开功夫,两人追逐着竟飞出了西诏王府,不过几个跃纵、数个呼吸之间,两人便来到王府西北的树林。 丁元春两臂舒展,落下地来,转头便听身后风声大盛,竟是江水追来了。脚尖点地,正要再逃,裙裾却被身后江水拽住,“娘子莫走!” 丁元春一口气便泄了,脚步一个踉跄,刚刚转身,便被身后江水一个熊抱,因着冲力,两人“噗通”一声,齐齐跌落在地! 419 薛娜回京 花园中。 轩辕煜紧紧地搂着薛娜,恋恋不舍地往内宅走。两人相依相偎,小声说着相思。 虽舍不得离开,到底不能坏了薛娜闺誉,这花园中定有不少眼睛吧? 薛昊忍自己到现在,也够意思了。 轩辕煜知道两人今年大婚,却也不急。眼看着薛娜的身影消失在院内,自己便转身往住处走。 去年薛昊大婚,轩辕煜带着江水,众人在这里住了一两个月,府中路径熟悉得如自己家一般,虽无人领路,很快便回到了住处。 见院中黑灯瞎火,轩辕煜奇怪,江水不会睡了吧?怎地不等自己? 陈强和陈壮红着脸从轩辕煜身后暗处窜出来,忙进屋点了灯,侍候着轩辕煜洗漱好,兄弟二人方来到外间,歇下了。 几近天明,江水方回来,表情奇怪。 轩辕煜听外面动静不对,命陈强传江水过来。 见江水俊脸涨红、眼神闪烁、头发稍乱、鞋上有土,轩辕煜奇道:“怎地一大早便是这幅模样?难不成,你昨晚一夜未归?” 江水闻言,脸上更显尴尬,结结巴巴地道:“回……回六爷的话,没……” 轩辕煜抱着双臂,大眼睛微微眯起,围着江水转了一圈,一脸不信,“说?干嘛去了?” 突然想到自己昨夜之事,俊脸也有些红,“昨晚……我知道你跟着我,后来……后来你去哪儿了?” 后来,自己跟小娜太过投入,竟不知道江水何时走掉的。 江水俊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竟不答话,扭头走了! 轩辕煜和陈强、陈壮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疑惑。 却见江水不愿意说,想来必是自己的私密之事,能有什么呢?必是和丁元春之事了! 难道昨夜竟是和丁元春一起度过的?不过,说来好奇,这两人昨夜到底干什么去了? 轩辕煜吐吐舌头,好家伙,江水这厮的胆子竟越来越大了! 看回去不告诉二哥,好好惩罚于他! 胆敢夜不归宿,在西诏王府跟心上人双宿双飞! …… 礼部得了薛娜的生辰八字,再加上薛旸的满月宴已过,便要回转京都。 轩辕煜却舍不得走,偷偷地找到薛娜。 薛娜一本正经地道:“嗯,我可以跟大哥说说,你在这里住到何时都可。不过,我过几日却要去京都了。” 轩辕煜大喜,“你去京都?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若走,我自然跟你一起走!” 薛娜便抿着小嘴,笑:“还以为你舍不得大哥呢。” 轩辕煜眼睛里便生了火,眼神灼灼地看着一脸娇羞的薛娜,挠挠头,笑嘻嘻地道:“我自然是舍不得离开你!你走了,谁还耐烦住在这里?!” 两人大婚之日尚需朝廷来定,轩辕煜自然是要走的。 薛娜是担心肖瑶的身子,也想陪着流月一起,是以,决定跟着轩辕煜等人一起回京都。 薛昊舍不得,流月便偷偷告诉了薛昊肖瑶有孕一事。 “轩辕离这混蛋!”薛昊初闻有些心中难受,把轩辕离狠狠地骂了一顿。 后来,便渐渐地高兴了,“若是个女孩儿,便是我家薛旸的媳妇。阿妈,你可一定要让阿瑶应了此事!” “自然!”流月闻言,便十分喜欢。 自己的养子和亲生女儿若是成了亲家,能亲上加亲,自己最高兴不过了。 丁元春自然也要跟着流月和薛娜走的,心中也很高兴。 便开始忙着收拾东西,虽说要带的不是太多,到底要住的时间长,还是收拾了两天才完。 众人便启程回了京都。 一路因为有流月在马车上,再加上轩辕煜想和薛娜多多相处,是以,路上走得并不快。 江水几日未见丁元春,出发之日才见到,却不过惊鸿一瞥。 丁元春暗暗瞥了一眼江水,小脸突然涨红,竟钻进了马车。 江水想到那夜小树林中、芳草地上,初尝禁果的**,看着马车的眼神便如着了火。 马车中。 流月见丁元春俏脸涨红、神情娇羞,奇怪地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丁元春忙摇头,这下连脖子都红了。 身边的薛娜自然知道是因为江水的缘故了,便调笑道:“元春这是思春了吧?” 流月闻言便嗔怪地瞪了薛娜一眼,“你这丫头,口无遮拦。” 说完,看看一脸娇羞的丁元春,流月叹了一口气,“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什么也看不到,竟把元春给耽误了。” 丁元春和薛娜忙道:“不是的。” 流月摇摇头,看着丁元春道:“若是有喜欢的,定要告诉我,我给你做主。莫要为了我、为了小娜,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我一生婚事不顺,却最喜欢看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丁元春闻言,便低了头。 薛娜紧紧地抓住了流月的手,眼里含泪,道:“阿妈,有我和姐姐,定不会让你孤苦。” 流月眼神慈爱地看着两人,道:“幸好你们都是有福的。” 说到这里,流月又问:“元春,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丁元春闻言,便跪下了,“公主,便是平西王的侍卫,江水。” “哦。”流月点点头,“是个不错的后生。等有机会我探探轩辕离的口气。” 回去事多,流月又年纪大了,万一事情耽搁了,自己若是有了身子,未婚先孕,便丢人丢大发了。 丁元春一咬牙,磕了一个头,直起身来,满面羞红、两眼含泪。 “公主,元春……元春有辱妇德,前几日……前几日已把身子给了他……” 闻言,流月和薛娜都愣住了。 流月便有些嗔怪,“你这孩子,平日是个稳重的,怎地能做出这种事来?若是他就此抛了你,你要如何自处?万一……万一有了身子,岂不是让这孩子……?唉!真是糊涂!” 见丁元春满面泪痕,流月便不再说她。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无益。 “等到京都,见了阿瑶,便让你们成婚了吧。”流月微微皱眉,“如此一来,倒要抓紧些。” 丁元春心中感激,却有些担心,“皇上那里……” “哦,流霜那里,我给他去封书信即可,谅他也不会阻止。你本是他送给阿瑶的,过来伺候我也不是本分。” “若是跟江水成了婚,你以后便留在阿瑶身边,以后我离得远,你要好好伺候阿瑶!” “谢公主!”丁元春泪如涌泉,磕头不止,“为了姑娘,元春定万死不辞!” 流月抬手拉起丁元春,转头看见薛娜脸色青白,流月心中一突,一把抓住薛娜的胳膊,声色俱厉,“小娜,说实话,你和阿煜是不是也……” “没有!没有!”薛娜突然脸色涨红,连连摆手,“阿妈,我们没有!” 幸好没有,那日初见,若不是自己坚持,恐怕轩辕煜那男人把持不住…… 以后,定离这男人远些! 一路上,薛娜很少出来骑马,老是关在马车中。夜里住店时,也早早就关门安歇了。除了吃饭时,两人竟连话都没机会说了。 江水自开了荤,夜里独眠便觉得十分难耐。白日见了丁元春,当着众人也没有什么机会说话。 轩辕煜和江水两人都苦闷不已。 此时已过初夏,风摆杨柳、鲜花盛开,一路风景如画。 众人权当出来郊游,行程不快。晓行夜宿,走了五六天,还未到京都地界。 流月和丁元春各有心事,便有些急躁。 薛娜也有些不耐烦了,便告诉轩辕煜,行程快些。 轩辕煜本来恐几个女人累着,见薛娜急了,只得命令队伍加快速度。 这一日,终于到了京郊。 眼看夜色降临,轩辕煜便不想往京城里急赶,指挥着众人住进了拥翠山庄。 拥翠山庄里住着两个不安分的女人,便是陈淑娴和陈淑慧姐妹。 这两人自从被轩辕离和肖瑶赶进山庄,已有半年之久,天天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根本无心庄子之事,过年的时候,更是回相府哭诉了一番。 陈权毫无招数。 轩辕离不喜,便是肖瑶让她们进了府,恐也无得宠的机会,真是可惜了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 这两个女人也是铁了心,这辈子非轩辕离不嫁,任谁过来说亲,一律不见。 再说,陈淑娴年龄已经二十好几,可算是个剩女了,却还是挺着不允。 这个时代男子早婚,比陈淑娴大的男子未成婚、家世又相当的本就不多,再加上过来说亲的竟有几个是丧偶续弦的,把陈淑娴恶心得不行,越发淡了心思。 姐妹两人在庄子上,日日以咒骂肖瑶为乐,闲暇时便在庄子上闲逛,发现不合心的农户,便耀武扬威。 庄子上的都是陈家的佃户,本来把两人当仙女供着,殊不知竟是两个女夜叉,全村人都把两人恨得不行。 这一日,听说六爷回京路过,要来山庄小住,众人都很高兴。 这几个月,因着这两个女人,天神一般的王爷不来了、天仙一般的王妃也不来了,这下好了,六爷还没有忘了这里,总算盼来个正主儿! 要是能把这两个女夜叉带走就好了!e小说 420 陈家姐妹 ""="('''')"="()"> 庄头苦哈哈地看着轩辕煜,隐晦地点了几句,并说这是大家的意思。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 . . m) 轩辕煜便是一头黑线! “混账!”轩辕煜怒道:“主子便是主子,你也是做事做老了的,怎地今日如此糊涂?竟敢编排起主子的不是来了!” 庄头见轩辕煜不同意,脸上更苦得厉害,“是是是。小的错了。” “回去吧。敢跟二哥提起此事,看他会不会轻饶了你!” 二哥和二嫂好不容易把这两个瘟神赶到这里来,这庄头竟敢让把她们接回去。 接回去?说的容易!问题是,接回去把这两人放哪? 听下人传轩辕煜来了,陈淑娴和陈淑慧姐妹高兴坏了,忙整整齐齐地收拾了,远远地迎接出来。 “阿煜!” 轩辕煜不理。 当着这么多下人和下官的面,这两人非得如此表现亲戚关系吗? 陈淑娴两人见轩辕煜脸色不善,又见是礼部仪仗,便有些不喜。 陈淑慧最是沉不住气,“来人,带到后院去吧。” 看到队伍中的马车,陈淑娴心中一沉,“这里必是女人,是谁?” 轩辕煜看了一眼颐指气使的二人,沉着脸道:“你们速速收拾个院子出来,西诏郡主到了。” 两人便都是一噎,西诏郡主?不就是那个薛娜? 一个亡国公主,说是郡主,不过就是个阶下囚! 没让她坐牢就是好的了,也想让我们相府嫡女、平西王侧妃伺候她? 两人自来到庄子里,便对外宣称是“平西王侧妃”,因王妃事务繁忙,特意拜托两人过来照看庄子的。 乡下人也不是傻瓜! 想想吧,哪有把自己女人扔到乡下半年不理的?看二人依然姑娘装束,便知没有圆房! 再说了,平西王娶侧妃,也是国之大事,却丝毫未闻! 众人都心如明镜,就是没人敢戳穿她们罢了。 此时,听轩辕煜如此吩咐,陈淑娴登时沉了脸。 于国,薛娜是南丰朝廷的俘虏;于家,自己姐妹是轩辕煜的嫂嫂;于亲,更是轩辕煜嫡亲的姑舅表姐! 哪个身份也不能去迎接她薛娜! 听轩辕煜如此使唤自己姐妹,陈淑娴竟不施礼,转身便走,怒喝:“来人,带西诏公主进庄。” 陈淑娴是个有心计的,这里特意高声说出薛娜原来的身份,“西诏公主”,便有羞辱之意! 轩辕煜也恼了,手中马鞭“啪”地一甩,在二人头上炸响,吓得陈淑慧“妈呀”一声,抱着头便蹲下了。 众人便呵呵发笑。 陈淑娴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到底城府深些,惊慌失措地转头,看着脸色阴沉的轩辕煜,咬牙切齿道:“阿煜,等我禀了姑母今日之事,她自然会斥责于你!” 轩辕煜磨牙,“等你见了你姑母再说!” 这两人被送出宫来,想要再进宫,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再说,被二哥禁锢在这庄子上,如没有二哥的休,这两个女人便终生不得嫁人。 因为这两人有父皇的诏,说起来,确是二哥的侧妃,不过就是二哥不认她们罢了! 到底是自己的表姐,轩辕煜忍着一口气,道:“来人,速速收拾出来。” 说完,转身命令,“把马车赶进院子里。” 陈淑娴两人更是咬牙,哎呀,一个西诏郡主,又不是什么公主,连一步也不愿走!别是长得不能见人吧? 两人一脸恶毒地看着马车和众人依次进了院中,甩手进了自己的屋子,竟不管不问了。 轩辕煜正中下怀,她们出来掺和、指手画脚地,那才烦人呢! 因院中住了不少男人,陈淑娴两人便当起了淑女,紧闭房门,一晚上都没露面。 众人简单洗漱了,吃了晚饭,便都凑合歇下了。 **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礼部的官员们匆匆吃了早饭,便进城上朝去了。 差事完毕,便奏事,禀报自己回来了。 轩辕煜却没走。 轩辕煜虽说有时候也替朝廷办差,却无官职,是不用上朝的。 再说了,薛娜在这里,轩辕煜舍不得走,呵呵。 陈淑娴和陈淑慧气得**没睡好,两人顶着大大的熊猫眼出了房门,过来找轩辕煜。 轩辕煜却不愿意搭理她们,两个深闺怨妇,能有什么话说?不过就是对二哥的怨言罢了。宫中的深闺怨妇还少吗? 果然,陈淑娴两人进了屋子,见轩辕煜正在忙,便跟在轩辕煜身后,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最后,便都红了眼圈。 大意无非是两个,一个便是表哥不理两人,第二便是请轩辕煜在姑母面前说说两人境遇,再想想别的办法,云云。 见二人如此,轩辕煜叹了一口气,劝道:“何必一棵树上吊死?二哥与二嫂伉俪情深,不容别人插足!你二人早寻良人,莫在二哥身上误了终身!” 陈淑慧便生气了,怒道:“阿煜,你懂什么?我们不过求你在表哥和姑母面前说些好话,你竟然如此说,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陈淑娴也道:“阿煜,我们是嫡亲的表姐弟,你怎么能向着外人呢?肖瑶那个低贱的乡下丫头……” “住口!”轩辕煜黑了脸,“我的命、二哥的命还有父皇的命,都是她救的!你们倒是出生高贵,你们给我们做什么了?还妄想嫁给二哥!哼,就连我也看不上你们!” 两人从未见过轩辕煜如此发怒,一时间都楞了! “今儿个我把话撂这儿,我大婚后,你们陈家若敢往我府中送人,我便把她打出去!” 轩辕煜恨恨地说完,看着一脸苍白的陈淑娴姐妹,道:“你们便跟大舅说,就说我说的,你们家的女孩子我一个也不要!” 想想那些个嫡女庶女的表姐妹,一个个粉脸掉渣、矫揉造作朝着自己扑过来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 陈淑娴沉了脸,满脸怒气:“阿煜!” 陈淑慧更是气得哆嗦,右手捏着手帕,哆哆嗦嗦地指着轩辕煜,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 轩辕煜的话正击中二人心间! 因为,家里还有两个跟轩辕煜年龄相仿的,就是以前提到过的陈淑琴和陈淑贞,按照陈权和陈贵妃的安排,正等着嫁给轩辕煜呢! 陈淑娴想起两人,质问轩辕煜道:“淑琴和淑贞怎么办?” “跟我无关!” 今日轩辕煜一说,陈家的四个嫡女,竟没有一个能嫁给轩辕兄弟的了! 本来想等陈淑琴和陈淑贞嫁给轩辕煜后,再好好以他为例劝劝轩辕离的,这下子全泡汤了! 能不令两人肝肠寸断吗? 两人被轩辕煜一番数落,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走了!直到他们离开,都没出来。 因为两人哭得眼泡红肿,恐被大家看了见失了面子呗。 轩辕煜发了一通火,心中痛快了许多,看着两人哭着跑走了,转身出了房门。 来到薛娜院中,见众人都已经收拾齐整了,轩辕煜便道:“走!” 还是早点儿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以后,这庄子还是少来! 江水一大早派人提前通知了王府,正好今日肖瑶不当值,轩辕离也推掉了一些不重要的事,专门在王府等着众人的到来。 马车经过药膳坊的时候,轩辕煜便有些得意地敲着马车,“小娜,看看你左手边的药膳坊,是我开的,嘿嘿!” 薛娜好奇地挑开车帘,果然看见如意药膳坊的牌匾,高高的三层,装潢气派。 而且跟平安妇产医院挨着,真是太方便了。 薛娜眼神里便有赞赏,看着笑嘻嘻的轩辕煜,问:“生意好吗?” “那是自然!”轩辕煜便有些得意。 轩辕煜垂头,低声问:“晚上我带你来这里尝尝药膳,算是接风,如何?” “不来。”薛娜笑着说了一句,便放下帘子。 转头看见马车里流月和丁元春一脸笑意,薛娜小脸红红的,扑到流月怀中,撒娇道:“阿妈!” 流月便搂住了薛娜的肩,轻轻地拍着薛娜,一脸慈祥,“只要你和阿瑶过得好,我别无所求。” 这便是天下所有母亲的愿望吧? 王府中。 肖瑶有些急躁,在院中来来回回地走动不安。 轩辕离心疼,伸手拉住肖瑶的小手,道:“我们到王府门口候着,可好?” “嗯。”肖瑶说完,拉着轩辕离便走。 “慢些。”轩辕离紧紧地握着肖瑶的小手,带着肖瑶稳稳地往大门口走去。 门房见了,忙出来磕头。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方有侍卫过来禀报,马车就要到了。 肖瑶来到大门口,果然看见远远的一队车马过来,并排骑在马上的,正是轩辕煜和江水! 后面的马车里,必是公主娘亲和小娜妹妹了! 肖瑶抚摸着自己尚未鼓起的肚子,突然红了眼圈。 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自己有了孩子,更能体会公主娘亲失去了自己十八年的痛苦和悲哀,此时见了马车,肖瑶恨不得便扑上去。 轩辕离忙拉住了肖瑶,道:“莫哭,看岳母难过。” 轩辕离大手示意,马车从偏门进府。 公主岳母与阿瑶两人长得实在太像,府门前人来人往,若是走漏了风声,引来父皇怀疑,倒惹些无谓的麻烦! 421 和和美美 古代君权大于天。请大家品就算轩辕离现为轩辕宗独宠,也不敢事事触怒皇帝老爹的逆鳞。 所谓“履至尊而治**、执捶拊以鞭笞天下”,便是指皇帝一人独治天下,全国的土地、资源、人民、财富均为他所有。 “天下之本无小大,皆决于上”。皇帝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荣辱,可以“涂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 “明主之所操者六:生之、杀之、富之、贫之、贵之、贱之,此六柄者,主之所操也”。 这些均说明一事,皇权至上。 若轩辕宗薨,南丰之主应为轩辕钊,此乃正统。 自传说中的西周到清朝中叶,预立太子制是皇位继承的正统做法。 即沿用宗法制度,嫡长继承、顺序嗣位的原则。 皇位由正后所生的长子继承,如长子早死,有子即立其子,无子再由嫡次子顺序继承。 只有在正后无子的情况下,才考虑庶子。 也就是说,南丰应由轩辕钊这个皇后所生的嫡长子继位。若轩辕钊死,应立他的儿子轩辕瑾继位。 现在轩辕钊因意图弑父被囚,轩辕瑾自然也失了继位资格。 那么,南丰之大位,按照顺序便该由皇后次子继位。皇后却只有轩辕钊一个嫡子。 如此,便该由轩辕宗的皇二子继位,便是轩辕离了。 严格来讲,因陈贵妃只是个贵妃,那么轩辕离便是皇帝庶子。现在,却没人敢提这个。 再说了,提也白提,本来嘛,无嫡子便要考虑庶子。 轩辕离继位,现在已成为人心所向。 是以,陈家想要嫡女嫁给轩辕离之心,从未如此迫切。 王妃不成,便是侧妃也在所不惜。 肖瑶一介农女,娘家无势,如今仗着轩辕离的宠爱,勉强占了王妃正位。 只要陈淑娴和陈淑慧进府,以二人的手段,肖瑶早晚会腾出这王妃之位。 不管是陈淑娴还是陈淑慧,只要成了正妃,轩辕离登基后,皇后还是陈家之女!轩辕离的皇位也坐得更稳些。 陈家在谋划,轩辕离也在谋划,那便是不能过分惹了父皇和舅舅。 若是二人合力,自己便只有造反一条了! 是以,第一次可以抗了圣旨,把陈氏姐妹扔到府外。 那时西诏刚灭、北齐刚熄了战火,天下局势不稳,轩辕宗还得依仗着轩辕离这个大将军,忍了。 这次轩辕宗只是下了诏书,轩辕离却没扔两女出府门,不过赶她们到乡下庄子上,便是很给了皇上和贵妃面子。 陈贵妃和陈家都很满意,便安心等着轩辕离哪日回心转意了,好收陈家姐妹进府。是以,也不怎么着急。 轩辕宗之所以没有再次圣旨赐婚,心中其实也不想陈家坐大。 若轩辕离为帝,陈家便是外戚。肖靖不过农户出身,轩辕宗尚且防着,何况右相陈家?! 轩辕钊血淋淋的例子还不够吗? 因此,对于陈家两女被送出王府,轩辕宗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不知道! 轩辕离如此做,一来不愿跟皇上和陈家撕破脸,二来也不愿给肖瑶招灾。 轩辕离不是不知道,父皇迟迟没有给自己封地,恐也存着让自己继承大统之心。 轩辕煜娶了薛娜,薛昊便是外戚,本就是被武力征服的西诏,万一再成了气候,南丰便会改姓! 当然了,这也是轩辕离死死地瞒着肖瑶是北齐郡主的原因。若是皇帝老爹知道了,肖瑶早晚会不明不白地丢了小命! 所以,在轩辕宗的眼中,轩辕煜不合适继承大统! 其实,在轩辕离眼中,自己两兄弟都不适合继承大统! 只是,谁合适呢? …… 眼看轩辕煜的婚事将近,陈家便又开始蠢蠢欲动。 陈淑琴和陈淑贞频频发帖邀请各府嫡女,不是赏花会、便是赛诗会,近期在京城名媛圈子中很是活跃,大有造势之意。 “唉,自己的苦头,阿煜也要再吃一遍!不知阿煜对陈家姐妹是何说法?恐也不喜。” 轩辕离一路胡思乱想着,早已被肖瑶拉着进了院中。 王府院子很多,肖瑶早就命人收拾了梧桐苑,院子小巧,离春长院又近。 月照直接指挥着马车进了梧桐苑。 轩辕煜等几个男人都没进内宅。 丁元春先跳下马车,拜见了肖瑶,转身扶着流月出来。 见流月出了马车,肖瑶忙上前扶住,“娘!累不累?” “无事。” 轩辕离回神,忙施礼,“岳母一路可好?” “劳你惦记。”流月说完,拉着肖瑶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放心了,“胖了。看气色还好。” 见流月眼睛看向自己的肚子,肖瑶小脸一红,搀着流月款款前行,“娘,进屋说话。” “姐姐!” 薛娜也跳了下来,笑嘻嘻地上前拉住肖瑶。 “小娜!” 肖瑶拍拍薛娜的胳膊,颇有长姐的风范,“一路辛苦了。” “辛苦什么?走了这么多天。昨夜都到京郊了,又歇了一夜,”薛娜便有些埋怨:“都怪他!” 流月微微地瞪了薛娜一眼,眼睛不经意地扫过轩辕离。 薛娜此刻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和失态,忙敛了神色,冲着轩辕离施礼,“王爷。” “嗯。” 轩辕离应了一声,并不跟薛娜讲话,不过略点点头,便随着肖瑶进了堂屋。 对于既是小姨子又是弟媳妇的薛娜,轩辕离一贯秉持着避嫌的老规矩,几乎和薛娜不交流。 众人坐下,月照送上茶水。 轩辕离略坐了坐,便起身道:“岳母辛苦,我自去安排了。失陪。” 流月一脸慈祥,微微点头,“好,你且忙去吧。我这里有她们陪着。” 流月对轩辕离越来越满意。 不是有句话嘛,“丈母娘看毛脚女婿,越看越喜欢!” 说起来,这男人也是个重情义的,跟肖瑶相识也有五六年了,始终不离不弃,流月十分放心了,再加上肖瑶有了身孕,不管是男是女,王府主母之位更牢固了! 轩辕煜也因为是轩辕离的亲弟弟,因此加分不少。本来,流月对于薛娜的婚事,其实更中意白纤尘的。 皇家虽说尊贵之极,哪里有巨富之家来得逍遥自在? 白纤尘是白家家主,又无公婆辖制,真是要多舒适便有多舒适! 唉,所以说,儿女自有儿女福,半点不由亲爹娘! 肖瑶陪着流月说了一天的话,晚饭也是一起吃的。自然,薛娜也在。 轩辕煜早就悻悻地回宫了。 自此,流月便在王府中静静地住了下来。 有两个亲生女儿在身边,又有即将出生的亲外孙,流月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不是给外孙做些小衣服、小鞋子,便是想着法子给肖瑶做些她爱吃的。 说起来真是倒霉,肖瑶孕吐还挺厉害的。这不,都已经三个月了,还是闻不得腥膻之气。所以,饭食多以素菜为主。 好在,此时正是夏季,各种蔬菜、水果十分丰盛。 轩辕离本就手眼通天,再加上白纤尘从南边源源不断地送来些稀罕瓜果,王府中好吃的真是不少。 薛昊也不例外,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丁元春传的信,北齐也开始给王府送些稀罕吃食、果品! 每次听到西诏和北齐有果子来,轩辕离总是先鄙夷一番,然后便痛痛快快地收下了。 哼,只要阿瑶爱吃,管他谁送的! …… 这一日,流月见肖瑶过来,便提起了丁元春和江水的婚事,并隐晦地点了点二人已有了夫妻之实。 肖瑶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元春本就比自己大,此时已经算是耽误了。 肖瑶本着尊重轩辕离的心思,当晚便跟轩辕离提起此事。 轩辕离闻言,点点头,“我已经答应江水。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肖瑶突然有些不安,“什么条件?” “朝廷已经定下了阿煜和薛娜的大婚之期,等他们大婚后,江水夫妻却不能留在王府,须跟岳母和阿煜他们去南边。” 肖瑶微微咬唇,在轩辕离怀中抬起小脸,弱弱地问道:“因为元春是北齐之人?” 轩辕离低头,眼睛温柔地看着肖瑶,毫不隐晦,“是。” 丁元春可不是普通的北齐人,她是北齐皇帝流霜的心腹、是北齐皇宫大内侍卫女队首领。这样的人,放在自己身边是有些不妥。 再说,江水以后便是她的夫君,若是他们夫妻一体…… 人的心思最是难猜,何不消隐患于无形呢?便让他们保护岳母和薛娜去吧。 肖瑶便有些噘嘴巴,“我也是北齐人,还是北齐郡主呢!” 轩辕离笑了,胳膊紧紧地搂了肖瑶,“你不同。你和北齐虽有血亲,却自小在胡家庄长大,心中南丰更重些吧?” 肖瑶便轻轻地搂了轩辕离的腰,小脸紧紧地贴着轩辕离宽阔的胸膛,道:“若是没有这些烦心事,该多好。” 轩辕离不说话,下巴在肖瑶如墨的发上轻轻摩挲,眼睛看着跳跃的灯烛,陷入了沉思。 --------- 因为孩子骨折,不得已断更了一天,近期尽量保持不断更。看着床上可怜的孩子,只能自我安慰,虽不是好妈妈,却是个好作家……e小说 422 长寿之操 ""="('''')"="()"> 肖瑶眨巴着大眼睛,在轩辕离怀中如小猫般,乖巧地一动不动。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安静到轩辕离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肖瑶却突然道:“你明日陪我进宫拜见父皇吧。” 轩辕离答应了,却有些奇怪:“可是有什么事?” 肖瑶笑得有些得意和骄傲,“明日你就知道了!再说,我们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一切安好,也该告诉父皇和母妃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的。 肖瑶是这样子想滴:自己想自由,不想入宫当皇后,那么轩辕离就别当皇帝! 轩辕离不当皇帝,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现任皇帝在位。 若想让他一直在位,那么他便需一直在世。 说白了就是,轩辕宗最好活到两百岁…… 当然了,这个很难。但是帮他多活十几、二十年,还是很有把握的,因为轩辕宗和舅舅流启不同。 轩辕宗的身体保养得很好,并没有什么大的器质性病变,不过就是操劳过度加**事超标。 只要从现在开始,让他注意休息、加强锻炼,并严格控制夫妻生活,再由自己给他保健养生,不出意外,一路平平安安地活到七八十岁,并没有太大问题。 他活的时间越久,自己就过得越自由! 嘿嘿,这就是现代经常提到的双赢…… 所以,肖瑶进宫便是如此打算的。 再说,自己怀孕之事,也是时候告诉他们了。 肖瑶和轩辕离两人,第二日便去了皇宫。 轩辕煜自然早早地就去了药膳坊,不在。 陈贵妃听宫人报两人来了,虽有些意外,到底也不反感。 母子哪有隔夜仇呢?虽不喜儿媳妇,到底是小辈过来拜见,作为长辈,忍也要忍着。 肖瑶正要下跪磕头,轩辕离却紧紧地抓住肖瑶的手,不仅不让肖瑶跪下,自己也不跪了。 两人同声问安:“请母妃安。” 陈贵妃脸色有些阴沉,扫了肖瑶一眼,“嗯。” 轩辕离带着肖瑶坐好,抬手示意宫人们退下,陈贵妃有些奇怪。 陈嬷嬷站在陈贵妃身后,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只得尴尬地看着轩辕离。 轩辕离却不看她,陈嬷嬷只得站在了陈贵妃身后,支棱起了耳朵。 轩辕离眼神温柔,看了一眼笑意盈然的肖瑶,转头对陈贵妃道:“母妃,阿瑶有孕了。” 陈贵妃的手正端着茶杯,闻言手一抖,差一点撒了茶水,陈嬷嬷忙伸手接过。 两人都又惊又喜地看着肖瑶……的肚子。 陈贵妃声音便有些颤抖,“当真?” 肖瑶见陈贵妃脸上的惊喜不是作伪,心中也高兴。小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上,看着陈贵妃,柔声细语地道:“回母妃的话,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肖瑶身子纤细,再加上衣服宽松,根本不显怀。 刚才进来的时候,见肖瑶一切如常,陈贵妃和陈嬷嬷都没瞧出来。 听肖瑶如此说,陈贵妃便有些埋怨,“怎地到此时才说?!” 说完,转头看向身后的陈嬷嬷,“快,给王妃身后加个软靠。” “是。” 陈嬷嬷喜滋滋地拿过一个靠枕,给肖瑶放在了腰后,“恭喜王妃!” “谢嬷嬷。” “折煞老奴了。”陈嬷嬷面带惶恐。 肖瑶对于这个带大轩辕离和轩辕煜兄弟的嬷嬷很有好感,一时间忘了身份,对一个下人说了“谢”字。 陈贵妃眼神中便有些怪罪。 到底是个农女,怎么也没有贵女的气势,一个下人放个垫子,她居然要说“谢”,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管制王府的。 “前三个月孩子还不稳定,恐母妃挂念,是以未来禀告。”肖瑶微笑着看向陈贵妃,道:“现在孩子的一切都好,今日才来告诉母妃,是阿瑶的错。” 陈贵妃不过瞪了轩辕离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过来的时候不早,此时估计皇上也已经下了朝。 陈贵妃便让陈嬷嬷去打探一番,中午请皇上过来明霞宫用午膳。同时吩咐御膳房多做些好菜过来。 说到吃饭,陈贵妃便转头问肖瑶:“可有想吃的?喜酸还是喜辣?” 孕妇的口味很奇怪。 有特别偏爱的、也有看都看不得的;有以前不吃现在特别想吃的、更有以前爱吃现在不吃的;有喜酸的、有喜辣的……不一而足。 肖瑶淡笑摇头,“没有特别想吃的,都好。” 轩辕离看了肖瑶一眼,接口道:“莫太油腻的,都可食。” 陈贵妃便有些失望。 民间有言:“酸儿辣女”,本想看看她的口味,大致估摸着这胎怀的是男是女,这丫头,竟然是个不忌口的。 想到肖瑶曾经说过“头胎定生个女儿”,陈贵妃勉强压住了气,对二人道:“既有了身孕,一切小心。你们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头胎可要谨慎着,你们没经历过,定要……” 如此这般,好好告诫了一番。 肖瑶笑吟吟地频频点头,一副孝顺媳妇的样子,看得陈贵妃很满意。 肖瑶一路马车颠簸、又恭恭敬敬地坐了这么久,轩辕离恐肖瑶身子不适,又见自己的母妃絮絮叨叨,便有些不耐烦,“阿瑶自己便是大夫,母妃莫操心了。” 见陈贵妃脸上不虞,肖瑶忙拉住了轩辕离的手,对陈贵妃道:“母妃说得是,阿瑶都记住了。这也是母妃的一片心,我很喜欢听。” 见肖瑶态度恭谨,陈贵妃脸上有光,恨恨地瞪了一眼轩辕离,“当年怀着你的时候,我想要听自己的婆婆讲这些都不能得,你这臭小子!” 太后的儿媳妇一大堆,哪里会给每个媳妇说这些! 听说轩辕宗的哪个妃子怀了孕,不过就是打发得脸的嬷嬷过来送些补罢了。 等孕妇们都快临盆了,才大发慈悲地传话:“身子要紧,莫每日过来问安了。” 陈贵妃想到自己当年受的罪,看向肖瑶的眼神便有些不忿。 这丫头,真是个好命的…… 三人正坐着说些闲话,外面突然宫人来报:“皇上驾到!” 众人忙迎了出来,轩辕离依然拉着肖瑶不让跪。 肖瑶只得也扶着陈贵妃,于是,三人都未跪。 轩辕宗大步进来,见三人连个要跪的架势都没有,有些奇怪。 三人跟轩辕宗问安已毕,依次坐下。 轩辕离恭恭敬敬地起身,重新施礼道:“儿臣进宫请安,也要给父皇禀报一件事,阿瑶有了身孕。” 轩辕宗一听,便很高兴,看着肖瑶,笑呵呵地道:“好好好!有生之年,又可见到孙子了!” 轩辕瑾和轩辕清然已经不指望了,轩辕宗早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却无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闲暇之余,是有些落寞的。 听肖瑶怀了孕,自然高兴。 肖瑶看着轩辕宗,便说起了长寿之事,“父皇身子康健,自然可长命百岁,看着重孙子出世。” 古代有言,“人生七十古来稀”,是以,古人早婚。四世同堂不是没有可能。 历来皇帝却都短命,肖瑶如此说,轩辕宗自然听着很顺耳。 “父皇,若想长生,我可以教你些操术,只要每日习练,百岁可期。” “哦?” 轩辕宗和陈贵妃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喜和不敢置信。 轩辕离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肖瑶,轻声道:“阿瑶,莫说大话。” 这丫头,欺君可不是玩的! 哪个帝王不想长生不老?要不,怎会让臣下和百姓称呼他们“万岁”呢? 肖瑶却信心满满,“只要父皇听我安排,不出意外,我可保父皇最少八十高龄。” 现在他已近六十,身体并无疾患,活到八十岁,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个时代,虽说七十古稀,但百岁老人,南丰也不是没有出过! 轩辕宗便有些心动。 肖瑶是神医,于养生一道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肖瑶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两人,起了身,道:“父皇、母妃若是愿意,便可随我来。” 轩辕宗起了身。陈贵妃一脸疑惑加好奇地跟着,轩辕离上前握住肖瑶的手,跟着肖瑶来到卧房。 “每日清晨睡醒后,在**上习练这套操术便可。” 肖瑶说完,转身对一头黑线的两人,道:“父皇、母妃请**!” 众人:“……” 轩辕离磨牙。 这丫头,果然医者不分男女。这个时代的儿媳,哪有到公婆的卧房来的?更何况她还理直气壮地指着**,对公婆说:“……**”! 轩辕宗到底是男人,胸襟宽广,又长生心切,“来人!” 轩辕宗坐到了**上,身旁的太监忙弯腰给他脱了靴子。 陈贵妃却无论如何不愿在儿子、媳妇面前,跟皇上并排坐到**上! 见肖瑶看过来,陈贵妃只得道:“我先看看……” 肖瑶也不管她,对坐在**上的轩辕宗道:“每日早晨醒后,盘腿坐于**上。” 轩辕宗依言盘腿坐好。 “双手掌搓热后,分别放到两眼内侧,然后向外搓到两耳部为止,再重新开始,反复三十次。” “何用?” “能明目、聪耳。” -------- 亲们,近期只能尽量保证每日一更,抱歉 423 另一财路 “将手掌分别放在鼻梁两侧,沿着鼻梁从额头过人中到下颌,之后,从下向上,上下来回搓三十次。品书网” 此动作可减轻鼻腔充血,缓解慢性鼻炎症状,延缓面部的皮肤老化,减少皱纹。 “双手十指微屈分开,用指尖及指肚梳同侧的半边头,从前方发际一直梳理到后发际。梳头时速度要缓,力度适中,梳遍全头,共三十次。” 此动作对缓解头部不适有好处,还能预防脱发、白发,延缓衰老。 “闭目叩齿一百下,之后将产生的唾液咽下。” 此法有固齿的效果,推迟牙齿脱落,还能预防牙病、促进胃肠消化。 “双手分别放在两侧膝盖上,左右旋转揉搓膝关节,同时上臂带动肩和腰,左右摇摆旋转,做三十次。” 此动作能舒筋活血,活动膝、肩、腰的关节,对腹部也有按摩作用,能帮助消化。 “双手扶着两膝,以尾骨为轴先向左转圈晃腰三十次,再向右转圈晃腰三十次,接着由腰带动胸椎、颈椎、头部前后晃三十次。” 开始幅度要小一些,慢慢加大幅度。整个脊柱带动脏腑都得到了活动,能促进消化,对妇科病也有好处。 “直起腰,双手放在后腰,顺着脊柱上下来回搓。父皇,您做这个的时候,一定要根据自己的体力,不可强求。少则三十次,多则一百次。” 此动作能益肾养肝强督脉,防治腰背酸痛。 “两臂向前平举,五指张开,然后屈肘向后扩胸。同时五指握拳、两小臂内旋,手心向上做一百次。” 有利于心肺功能的增强,预防老年手抖。 “以上动作做完后,放松全身,将手臂随意放在腿上,闭眼,意守丹田,做腹式深呼吸一刻钟,这套操术便可结束。” 这套操的特点是,动作不剧烈,气血动而不疾,不会消耗太多体力,非常适合老年人、体质虚弱者、腰腿痛关节活动不利者、头脑反应较慢者,能舒筋活络、调理脏腑、帮助消化。 见轩辕宗怪模怪样的伸胳膊,陈贵妃又好笑又好奇,问肖瑶:“何为腹式呼吸?” 肖瑶笑吟吟地问:“母妃,可记得襁褓中的婴儿是如何呼吸的?” 陈贵妃闻言,转头看向轩辕离,一脸回忆,“阿离生于夏季。他在摇篮里,光着身子、带着肚兜……哦,我想起来了,吸气时,肚皮胀起;呼气时,肚皮缩紧。” 轩辕离一头黑线,貌似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小婴儿,手脚乱动…。。 肖瑶捂嘴偷笑。 陈贵妃问:“便是这样,就叫腹式呼吸?” 肖瑶看着正努力练习腹式呼吸的皇上,点点头,“母妃说得对,便是如婴儿那般呼吸!” 腹式呼吸有助于刺激肠胃蠕动,促进体内废物的排出,顺畅气流,增加肺活量。 这段操,要求静坐。是以,也有静修之意。 众人屏息静声,见床上轩辕宗慢慢沉寂下来。眼睛微微睁开,看着众人。 陈贵妃忙问:“皇上,如何?” 轩辕宗一边下床,一边道:“收效甚微。”说完,眼睛扫了众人一眼,“若是无人处习练,或许好些。” 众人黑线。 听皇上这意思,众人在此观望,竟是打扰了他…… 肖瑶却点头。 跟智商高的人交流就是省心,皇上说得没错,这套操确实适宜静坐时练习,也算是静修吧。 众人跟着皇上出了卧室,肖瑶看着坐在椅上的轩辕宗,道:“父皇,我这里有诗一首,您记得了,若何时达到如此境界,这套操术便成了。” 众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轩辕离一头黑线,这丫头,跟着肖英上过几年私塾,竟敢在父皇面前做什么歪诗了…… “负暄闭目坐,和气生肌肤。 初饮似醇醪,又为蛰者苏。 外融百骸畅,中适一念无。 旷然忘所在,心与虚俱空。” 肖瑶念完,众人都吃了一惊,果然好诗!也是好心得! 不是真正达到过这境界的人,是难以描述这番感受的! 轩辕离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肖瑶,认识她六年了,从未听她做过诗,没想到…… 其实,这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静坐诗》。 白居易一生浮沉宦海几十年,晚年生性淡泊,常常静坐修身,所以对养生之道颇有心得。 这首诗的意思大致如下:“温暖的阳光照着背,我静静地闭目端坐。因为我常常吐故纳新,所以我的肌肤越来越细腻。” “禅心如水、息微神宁,此时如初尝琼浆玉露。恍兮惚兮,忽然如春雷惊蜇,又似大梦初醒。“只觉得四肢百骸气血畅通,全身无比舒适。” “此时心中空空荡荡,杂念俱消,好似步入空山虚谷。” …… 皇上来了、肖瑶有孕,午膳自然无比丰盛。 肖瑶所食者却甚微,好像每样儿都吃了,却每样儿不过一星一点儿。 陈贵妃有些失望。 肖瑶自然秉承着现代医学的道理,孕妇宜少吃多餐,什么都吃、什么都少吃。 恐孕吐失态,肖瑶几乎全餐食素,二来嘛,素菜还是爽口些。 轩辕离小心翼翼地给肖瑶夹菜、盛汤,时时以老婆为先! 陈贵妃既安慰又心恨,这还是自己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儿子吗…… 饭后,轩辕宗便走了。 肖瑶去了翠玉宫,好久没见过轩辕清然了。 小丫头一见肖瑶,便大叫着扑了过来,“王妃婶婶……” 月照忙上前一步,一把抱起了轩辕清然,“小主子,小心跌倒了。” 肖瑶拉着轩辕清然的小手,笑:“小丫头,可是想我了?” “嗯!”轩辕清然在月照怀中重重地点头,满脸都是委屈,“我想婶婶、想二叔、还想大哥哥!他们怎么不来看我?” 肖瑶点着清然的小鼻头,微微笑着,道:“二叔天天瞎忙,大哥哥呢,他走了!” 轩辕清然挣扎着从月照怀中下地,拉住肖瑶的手,抬起头,仰望着肖瑶,眼泪汪汪地,“大哥哥什么时候来娶我?” 众人:“……” 齐贵人尴尬地笑,“清然,不可如此说话。” 眼看着小丫头要哭,肖瑶忙打岔,道:“清然,婶婶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喜欢不喜欢?” 齐贵人忙恭喜肖瑶。 轩辕清然一脸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肖瑶拉过轩辕清然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过年的时候,小宝宝就可以见到清然姐姐了。” “嗯。”轩辕清然看着肖瑶的肚子,重重地点头。 正当大家以为她忘了那茬的时候,轩辕清然突然问:“过年的时候,大哥哥回京吗?” 众人:“……” 肖瑶见小丫头如此执拗,便知道肖靖救她那一幕,给这孩子印象太深,只得答应了。 “过年大哥哥回来,到时候清然出宫去看他,好不好?” 轩辕清然立即便笑了,脆声应道:“好!” …… 因为肖瑶有孕,薛娜便担了更多医院的工作。 为了方便,有时候,薛娜想住在医院,流月却无论如何不答应。 要知道,医院旁边就是轩辕煜那小子的药膳坊! 一想到元春和江水两人,流月便勒令薛娜每晚必回王府! 提到丁元春,不得不说说两人的婚事。 薛娜她们回到王府,恐元春有孕,不过十日,便给江水和丁元春办了婚事。 成亲仪式说不上隆重、奢华,却绝对算得上热闹。 因为,男方亲友团和女方亲友团……打起来了! 彼此知道身份的一帮人,说穿了,彼此不服、彼此试探、彼此好奇,于是,切磋切磋吧! 其实,说穿了就是,除江水以外轩辕离的七大侍卫,和丁元春原辖的北齐皇宫女侍卫……打起来了! 这其中,皎皎、沉香等四人也在内! 当然,为了不引人注目、不扰了两人的新婚之夜,两拨人约到了王府不远处的小树林。乒乒乓乓直打了一夜,不分胜负! 至于会不会再出现江水和元春的那般亲密模式,就不好说了。 因为,自过了两人的新婚之夜,皎皎四人便再也不理那七个侍卫了。 而那七个中的某四个,却常常来医院包扎个小伤、看个小病什么的…… 剩下的三个,不时找机会讨好肖瑶,希望能有个到北齐皇宫出差的机会…… …… 这一日,白纤尘突然给轩辕离来了书信。轩辕离看完,不说话,直接递给了肖瑶。 肖瑶一看,大喜过望! 白纤尘在信中说,发现肖瑶说的那种可以产“胶”的树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橡胶,很多地方不太方便。比如,每天要坐的马车! 路嘛,本来就是土路,再加上木质车轮,颠簸得厉害!若是有了橡胶,车轮便可减震。 想想,给这个大陆上每辆车的车轮用上橡胶,又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 再说了,自己的听诊器缺少胶管,若是能把胶管和象牙听筒相连,诊断的正确率可大大提高! --------------- 健康很重要,养生操可以有……亲们,家有老人的可让他们试试,一定要常年坚持!!! 424 帮帮他们 无论交通运输、工业矿山、生活用具,还是农林水利、军事固防、土木建筑,包括医疗卫生、商品储存、文体教育……等等等等,各行各业,橡胶都是大有用处的! 肖瑶看着信,喜滋滋地道:“这生意若是做起来了,赚头可不小。772e6f742e6f%6d” 轩辕离看了一眼肖瑶的肚子,心中其实有些不赞同肖瑶再多费心思,却见肖瑶兴致高昂,又不忍泼冷水。 轩辕离扶着肖瑶坐下,柔声问:“可要派人去看看?” 肖瑶摇摇头,小手抓住轩辕离的袖子,把信交给轩辕离,笑着道:“天下的钱是赚不完的,我们这些已经够了。不如,我们把这生意交出去,你说怎么样?” 轩辕离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露声色,看着肖瑶,一脸揶揄,调笑道:“你这小财迷,这么大的生意不做,不心疼?” 肖瑶一脸认真,道:“我刚才说了,天下的钱是赚不完的。我只要把我现有的医药做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轩辕离心疼地搂住了肖瑶,轻轻地在肖瑶乌黑的发上吻了一记,大手攥住肖瑶的小手,问道:“你打算交给谁?” 肖瑶有些拿不定主意。 平西王府和胡家庄都不适合再扩大经营了。 交给白纤尘? 钱号、药铺、布庄、食盐、粮店,白家的生意已经遍布五大行业了,白纤尘忙得整天不见人影儿,也不太合适。 看着轩辕离的俊脸,肖瑶突然想到一人!轩辕煜!“交给阿煜怎么样?” 只是不知道是否合适。 轩辕离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肖瑶。 见轩辕离不置可否,肖瑶拉住轩辕离的手,喋喋不休地开始分析。 “阿煜和小娜不久就要成婚……” 说到这里,肖瑶突然想起一事,一拍额头。 “哦,对了,不是说朝廷已经定了两人的大婚之期了吗?上次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成亲来着?” 轩辕离微笑着,“腊月上旬。” 知道说了具体日子,她忙得也记不住。再说了,到时候,她的身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让她老是惦记着了。 肖瑶突然松了一口气,“哦,还有半年呢。” “阿煜和小娜身份使然,想早也早不了。” 肖瑶眨巴着大眼睛,道:“也是,一个是南丰皇子、一个是西诏郡主。皇子成婚、郡主出嫁,都是非同小可之事,定的日子近了,恐准备不足。” 轩辕离点头,道:“父皇已经命人在图州给阿煜建王府了,少说也得半年功夫。” “图州?”肖瑶眼睛一亮,“岂不是阿靖做县令的地方?” 见轩辕离笑着点头,肖瑶便靠在轩辕离胸前,把玩着他腰上的银线流苏,有些撒娇地问:“不是你提议的吧?” 轩辕离大手摸着肖瑶的头发,俊脸上有一丝得意,道:“是我。” 肖瑶微微闭上眼,听着轩辕离胸膛里“砰砰”的心跳,低喊:“轩辕离。” “嗯?” “你真好!” …… 若轩辕煜和薛娜两人成婚,轩辕宗把南方多郡赐为封地,供奉自然不少。 但是轩辕煜和薛娜两人都是能干的,自然不会闲在家里吃供奉。 薛娜自然还会干自己的老本行,那便是把妇科发扬光大。 轩辕煜是皇六子没错,可是,除了皇子月俸、皇上赏赐、贵妃私房,其实没有什么自己的家业。 开了一年多的药膳坊,虽说赚了不少,但是总归和轩辕离的家业是不能比的。 轩辕离是轩辕煜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肖瑶和薛娜又是同母的亲姐妹,自然是想帮他们的。 轩辕离本就不愿肖瑶受累,听肖瑶能如此想着自己的兄弟,虽有薛娜的情分在,到底心中还是十分温暖。 虽说有封地供奉,但是若把这橡胶生意交给轩辕煜,他便有了自己的产业。到时候做个富可敌国的闲散王爷,更逍遥一生! 更何况,自己做生意,轩辕煜就不是个只知道干吃供奉、盘剥百姓的一地之王!还可带动一方百姓富足祥和、安居乐业! 肖瑶和轩辕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地笑了。 两人商定,便不再想这事,明日肖瑶当值,到时候告知轩辕煜好了。 果然,轩辕煜听说了此事,很有兴趣。中午吃饭的时候,亲手提了个大大的食盒,笑嘻嘻地过来了。 肖瑶看着身后跟着的轩辕离,再看看轩辕煜对自己的一脸讨好,便知道两人已经通过气儿了。 四人在饭桌上,边吃边商量。 于“橡胶”二字,众人都是从未听过的,肖瑶自然先开口。 “白纤尘不在,那边的详情不知。我们此时不过商议下,后面的路该如何走。” 轩辕煜看看轩辕离,再看看肖瑶,试探着问道:“不知那橡胶可作何用处?” 肖瑶略略沉吟了一下,便道:“小娜,取笔墨来。” 给他们一时也说不清,先画个图还明白些。 “白纤尘找到的,不知可是我说的那种可以产出橡胶来的树。不过,白纤尘既然说了,我想肯定是可以产出胶液的一种或者多种树,只要是这个,便可以。” 肖瑶抬笔先画了个橡胶轮胎的样式,传给三人看。 “把树皮割破,收集流出的胶液,按照这个样子凝固好了,套在马车轮子上,可以极大地减少颠簸。” 薛娜满脸赞同地点头,“现在的马车真的很颠呢。” 肖瑶很快地又画好了雨衣、雨靴的样子。 “做成这样的衣服和鞋子,便可隔水挡雨。” 轩辕煜眼前一亮,“南方雨水极多,若是有了这样不透水的衣服和靴子,真是太好了。” 肖瑶点点头,“是啊,南方雨水多,很多百姓的茅草屋一到下雨就漏的厉害,真是可怜。若是有了这个遮风挡雨,就方便多了。” “橡胶的用处很多,可做的物品也有很多,等橡胶厂开起来了,你们再好好琢磨琢磨。” 说着,肖瑶突然想到一事,边画边给轩辕煜交代,“你到了南方,要好好看看,若是这种三叶橡胶树,便是有毒的。人、畜食了该树的叶子和种子,会中毒。” 轩辕煜闻言,俊脸变得严肃,“嗯,我会让大家小心些。” “这个生意,我不知道会有多大,不过,若是做得好,可能比医药这块儿还要挣钱。” 到底,橡胶的用途更多、更广。 轩辕煜有些兴奋,两手一拍,得意洋洋地道:“到时候我比白大哥还有钱,哈哈!” 薛娜在桌下偷偷地踢了一下轩辕煜的腿。 轩辕煜不解其意,挠挠头,看着薛娜,一脸疑惑。 肖瑶和轩辕离看着两人的小把戏,笑眯眯的,都不说话。 薛娜便小脸红红的。 当着人家大哥的面,踢人家亲弟弟的腿,不好吧?再说,自己还是个未过门的……教养有方的……郡主! 轩辕离摇头,想到自己被肖瑶当着母妃的面踢的那一脚,忍不住莞尔,果然,有其姐便有其妹! 看着轩辕离揶揄的眼神,肖瑶自然知道轩辕离这厮想起了那次,却装作不知道。 肖瑶转头,对薛娜道:“小娜,不要怪罪阿煜。这生意不交给你们,我们也做不了。我对那个不感兴趣,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么的的精神,只要做好我的医药就好。” “南方有些药材合适,多种些药材吧。我这里有多少要多少。” “到时候,你和阿煜各干各的,事业上齐头并进,挺好!” …… 薛娜当着轩辕离的面,有些害羞,低头吃饭,不接话。 轩辕煜这才明白刚才薛娜踢腿的意思,貌似自己抢了二哥和二嫂的生意…… 轩辕煜有些讪讪的,“二嫂,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我这个做弟弟的,还是万分感激。” 肖瑶一脸奇怪,放下筷子,用手一指轩辕离,道:“你是他弟弟,小娜是我妹妹,我们不帮你们,帮谁?” 桌上三人都心中暗暗感叹。 肖瑶出身虽是北齐郡主,到底农家长大,对于兄弟姐妹,亲厚得很,根本不会去做些勾心斗角、手足相残之事! 何其幸哉! 轩辕离大手悄悄地握住了肖瑶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于是,四人便都笑了。桌上其乐融融,一顿午饭吃得香甜无比! 没过多久,轩辕煜便去了南方。很快,就传回书信。 白纤尘找到的树,便是肖瑶画出来的那种三叶橡胶树,虽无大片种植,但是野生的也不算少。以后便可人工种植,扩大种植面积。 轩辕煜也在当地找到了一些当地的百姓,试探着问过此类树木的用处。 当地百姓却告知轩辕煜,因为有毒,那树是人畜远离的不详之物!所幸没被砍伐、烧掉,因此得以枝繁叶茂、大片野生! 轩辕煜便在南方驻扎了下来。 一来,处理橡胶之事;二来,自己的新家正在建设中,轩辕煜自然想看着一点点地建造起来! 肖瑶和薛娜自然又恢复到了正常的医院工作。 ------ 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病人、还得写文,我会不会过劳…呜呜呜 425 清然骨折 安静的日子突然被打破,轩辕清然竟摔伤了腿 这日,肖瑶刚刚从医院回到王府,宫中来人传信,“翠玉宫齐贵人恳请王妃进宫一趟。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见天色已晚,轩辕离又恐忙了一天的肖瑶累着,闻言便有些皱眉,“何事” “回王爷、王妃,”宫人恭恭敬敬地回道:“翠玉宫的小主子摔伤了右腿。” 肖瑶猛地一愣,“可是清然那丫头” “回王妃的话,正是” “是何状况” “小主子跑跑跳跳的,不小心竟在青砖地上滑倒了。虽已抱到床上,却无人敢动,一动便哭得厉害。” “大腿还是小腿” “太医说是小腿。”那宫人也是忠心的,脸上已见心疼之色。 “小主子哭着只要王妃婶婶,任谁也不让瞧,太医也无法。贵人只得派奴才过来请您。” 肖瑶眉头略皱,扶着桌子起身,“去看看。” 轩辕离知道肖瑶跟轩辕清然那孩子情分不一般,看拦不住,只得大手扶着肖瑶,“你有身子,莫急。” 肖瑶一边走一边吩咐宫人,道:“速回,莫让任何人动她。” 说完,肖瑶转头看向轩辕离,“你派人到医院去多取些熟石膏粉和绷带来。我等会儿要用。” 听情况不太乐观,肖瑶担心清然那丫头恐已经骨折了事情不明,先按最坏打算、做最好准备 轩辕离进了马车,转身扶着肖瑶进来,搂着肖瑶稳稳坐好了,才吩咐:“走。” 一路肖瑶脸有忧色,轩辕离大手紧紧地握着肖瑶的小手,也不说话。 两人一路无话,马车到了宫中,天已经黑了。 有轩辕离在,马车自然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翠玉宫。 夜幕降临,翠玉宫中却灯火通明。 未进宫门,肖瑶便听见清然那丫头撕心裂肺的哭声。 肖瑶自怀了身孕,对于孩子有了另一种感情,就是听不得孩子们的哭声 此时,听到轩辕清然哭得嘶哑的嗓音,心疼得不得了,脚步便有些快。 轩辕离大手紧紧地抓住肖瑶的手,递给月照和月华,道:“照顾好王妃。” 轩辕离是不方便进出翠玉宫的,此时,见肖瑶急匆匆地进去了,便在外面等着。 齐贵人正搂着轩辕清然的上身,跟着小丫头一起抹眼泪,心中焦躁无比。 小九急匆匆地来报,“主子,王妃来了” 肖瑶进了大殿,迎面看见正急得团团转的太医。 那太医见肖瑶到了,无异于见了救命的神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王妃,您可来了。小主子不让我” 肖瑶打断了他的话,边往里走,边问:“是何症状” “以下官看,小主子的右小腿恐已折了” 肖瑶的心一沉,果然 “你过来帮手。” 薛娜今日做了一台剖腹产的手术,也知道这里有太医,肖瑶便想她歇,没让她跟过来。 再说,清然是小孩子,就算骨折了,一般也无须大手术。 为了预防突发状况,肖瑶的手术箱一直是随身携带的,此时,便在月照手中。 两人来到卧室,轩辕清然看见肖瑶,登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嗓音儿都变了,“王妃婶婶” 见小丫头脸上涨红、满脸鼻涕眼泪,肖瑶鼻子一酸,心疼地差一点掉下泪来,“乖,莫哭” 摆脱了月照的搀扶,肖瑶疾步上前,轻轻触摸着清然的右小腿。 手刚刚触到胫骨位置,果然,清然便哭得更大声了,“疼” 这里不能照x光,还真不好判断情况,不过,胫骨受伤是肯定的了。 胫骨骨折在儿童骨伤里较为常见,多为碰撞、跌落、扭挫、卡压等外力所致。 受伤的情况也多有横形、斜形、螺旋、压缩形等骨折类型。以局部肿胀、压痛、畸形、儿童拒绝检查患处为多见。 听齐贵人又详细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肖瑶初步判断是螺旋形骨折,乃扭挫所致。 肖瑶见清然不让自己动她的腿,便对月照道:“拿剪刀来,剪开裤子和袜子,把她的小腿和脚露出来。” 清然便又哭了,看着肖瑶身后的男太医,道:“让他出去” 肖瑶:“” 齐贵人也有些急了,劝道:“这是太医,没有他,清然的腿便好不了” 轩辕清然哭着大喊:“我被别的男人看了腿,大哥哥大哥哥就不要我了” 肖瑶哭笑不得地拉开齐贵人,对小丫头道:“清然生病了,治病更重要。要是大哥哥知道清然不让瞧病,他就不喜欢你了” 小丫头闻言,忙止住了哭声,抬起袖子擦擦眼睛,抽抽搭搭地道:“我听王妃婶婶的” 肖瑶也顾不得看她,接过剪子,利索地剪开小丫头的裤子,果然看见小腿处已经种得发亮了。 小九脱下袜子,肖瑶一看,脚也肿了。 手轻轻地拂过小丫头的小腿和脚腕,轩辕清然便又疼得哭了。 肖瑶指挥着太医,取过绷带来,肖瑶大致比划了清然的小腿长度,吩咐端盆水来。 拿过来熟石膏粉,告诉那太医,“撒到这绷带上来。” 肖瑶一层石膏粉、一层绷带,厚厚折叠了,两手掂起,倾斜成四十五度角放进水盆。 浸泡了约十秒钟左右,看看没有连续起泡了,取出石膏绷带。 对那太医说,“两手分别放在绷带两面,稍微用力,从上到下捋这绷带。” 用双手从绷带的上端往下端捋,主要是为了去除里面多余的水分。 时间不能长,再长,就凝固了。 肖瑶看看差不多了,两手平举着,把那粘糊糊的石膏绷带,从清然脚心往小腿肚方向贴覆。 太医仔细地看着。需要时,便伸手帮着。 这石膏包裹伤腿之法,倒真是第一次听说。 清然疼得厉害,哭个不停,身子忍不住乱动。 肖瑶对月照道:“你两手握住她膝盖。” 制住关节她便动不了了,再说,这石膏固定要想效果好,必须固定关节。 她的脚腕也有受伤,所以固定脚腕和膝盖,是非常必要的。 那太医轻轻地托住清然的腿,肖瑶在石膏下面轻轻地穿过绷带,一圈一圈地在清然的腿上细细地缠绕。 见肖瑶在实施包扎时,边包扎边用手进行平整,太医暗暗点头,“王妃神技果然非凡又细心。” 小丫头有些好奇地看着,竟渐渐止住了哭泣。 肖瑶最后留下一掌长的绷带,抬手从中间撕成两条,一条绕过清然的腿,打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清然,这就完了,我们躺下好不好” 肖瑶示意月照和齐贵人把清然轻轻放下,然后吩咐小九拿过垫子来,把清然的腿轻轻放上,道:“不可让她移动” 小孩子好动,不能动却难,情势所迫,却也只得如此了。 刚刚给她垫好,轩辕清然细声细语地道:“婶婶,我的腿热热的” 石膏在逐渐定型,会有热热的感觉。 起初凉,渐渐热,轩辕清然很是好奇,缠着肖瑶不停地问来问去,竟连疼痛都忘了。 这石膏绷带起初只打小腿肚部分,不在小腿迎面骨打石膏,是为了不让它呈筒装。 这是因为,孩子的腿初断,会肿胀。等肿胀消失,腿部变细,那个筒状的石膏,便失去了固定腿部的意义。 等过了三五天,消肿了,再在上面打个石膏托。 那个时候,和下面的石膏一起,才会成为一个筒状,会很好的固定孩子的腿不她随意动弹。 肖瑶摸摸清然的额头,没有发烧迹象,却也开了一些消炎的药,再加上活血化瘀的一些中药,写完药方,交给那太医。 然后交代齐贵人,“她只能平躺,以后这一个多月,吃喝拉撒睡全在床上,不可移动。” 肖瑶道:“我会过来看视,你们要日夜看好她,莫让她乱动这条腿。还有,这个垫子一定要高于她的心脏,会减轻肿胀,切记” 齐贵人看着清然腿上渐渐变硬的石膏,有些瞠目结舌,“这个那么重,孩子什么时候能走路” “等三个月后,拆了石膏,她的脚才可以下地。” 又安慰了清然几句,陪着齐贵人说了些注意事项,肖瑶便走了。 转头看着轩辕清然大眼睛里的一包泪,肖瑶差点儿哭了。 好孩子,这几个月会受大罪的,夜里必定疼得哭 轩辕离正等在翠玉宫门口,见肖瑶逃跑一般地急急忙忙,忙上前一步接住,问:“怎么了” 肖瑶摇摇头,扶着轩辕离的胳膊上了马车,坐定,对身边的轩辕离道:“定是骨折。我已经做了固定,只怕要三个月才能下地。” 轩辕离也有些皱眉,“此时正是盛夏,这孩子遭罪了。” 肖瑶眉头皱着。 打石膏算是现代医学的法子,重了,便只能动手术、打钢钉 其实,还有个办法,骨折可愈合得更快、更好 “有个法子,孩子可少受些罪,我却不会。” 轩辕离疑惑,“什么” “接骨” 看了这章,大家便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 426 外出求医 肖瑶所说的接骨,其实指的是正骨。 正骨,这个词已被现代医学中“做手术”、“打钢钉”所取代,也正在被医学界慢慢遗忘。 不仅普通百姓,就连许多的年轻医生也不熟识。 更有甚者,有些骨科医生对民间正骨一说鄙夷不屑! 正骨,这个古老又神秘的中医技法,正在以垂直加速度的方式,越来越远离我们这个所谓的现代文明社会。 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此时,肖瑶说完,抬眼对轩辕离道:“速派人找寻会接骨的能人!” 民间多奇人异士,虽然就会一招,却常人难敌! 比如,接骨! 肖瑶是个优秀的外科大夫不错,却只会手术,并不会接骨。 因为家学渊源,肖瑶不是没有看过正骨类的书籍,也知道很多治疗骨伤的方子,却从没有做过亲手正骨之事。 中国正骨由来已久,官府也支持,比如元朝,元代官方医疗制度中设有“正骨兼金镞科”,还有相关专著流传后世。 骨折后,若能尽快正骨,比现代医学中打石膏要好得快,孩子也少受罪,肖瑶想到这里,便有些急躁。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轩辕离,肖瑶轻轻地捶了一下男人的腿,娇嗔着问:“你听见了没有啊?” 轩辕离点点头,一脸认真,“听见了,我正在想如何安排。” 说完,大手紧紧地握住了肖瑶的小手,道:“清然的事急不得,我自会放在心上,回府便吩咐下去。你自己莫急坏了身子。” 肖瑶杏眼圆睁,看着轩辕离,一脸恳请,“若找到了,我定要去看。若是那人不进宫来,我便送清然去。” 能人多怪癖,人家若真不愿意来,自己便去屈就,有什么啦! 日子在焦躁中度过,不过几日,轩辕离果然收到了消息,有个祖传接骨的吴氏,便在离京都三百里之处! 肖瑶听来,这三百里并不远,对于活动范围不过十里之数的绝大多数古代人,却已经遥不可及了。 “医术可精?” “侍卫们细细打听了,周围百里方圆的人都说,吴氏祖传正骨已有三代,手艺精、愈后好,几乎无人落残疾!” 听见果真有了口碑极好的正骨能手,肖瑶喜上眉梢,急忙问道:“他可愿来?” 轩辕离摇头,“吴大夫推说家中多有病人,离不开。据打听,那人确实极少出诊的。” 肖瑶柳眉一挑,痛快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轩辕离:“……” 第二日,肖瑶便直奔翠玉宫,正碰上轩辕清然哭闹。 三日没来,方知道这丫头竟然有四日没解大便了…… 肖瑶忙吩咐:“去太医院取些番泻叶来。” 唉,其实也没有什么,躺在床上久了,肠胃蠕动慢,会有便秘的现象。清然呢,女孩子大了,知道害羞了! 虽说盖着薄被,又都是女人,可是天天不穿亵衣,光着两腿、露着屁屁,还是让清然非常愤怒啊! 而且,躺在床上连屙加尿,让小丫头失去了公主的尊严和面子,对此感觉非常羞辱…… 好不容易有便意了,不愿意排出来,死劲儿地憋着! 众人却无人敢动她。 此时,齐贵人正劝着小丫头早些拉臭臭,小丫头不配合,正闹得鸡飞狗跳。 轩辕清然看见肖瑶过来,便又哭了,“王妃婶婶……” 肖瑶问明了情况,只得柔声细语地劝解。 “如果你不拉,便便就会干结在你的屁屁里,慢慢干成小石头。婶婶是大夫,说的都是真的!”“到时候,小九就得用手指头帮你抠出来!你想想,该多疼啊!” “疼不说,还会弄破屁屁,我们小公主便更难过了。你说是不是啊,清然?” 轩辕清然噘着小嘴,不说话。 “喝些这个茶水,很快就会便便了!” 见小丫头表情松动,肖瑶忙端过番泻叶茶水,小丫头便乖乖地喝了。 月照早已吩咐小九收拾包袱,准备带轩辕清然求医。 众人说些闲话,不一会儿,清然便要拉臭臭。 肖瑶笑吟吟地领着月照等人离开,只留齐贵人和小九两人伺候。 小丫头很满意…… 又忙乱了一阵,齐贵人和小九两人终于把小丫头又收拾得干净净、香喷喷的,肖瑶众人方进来。 肖瑶吩咐月照抱起轩辕清然,自己抬着清然直绷绷的右腿,慢慢地出了房门。 之所以没让齐贵人抱着,是因为孩子的姿势别扭,恐齐贵人抱不了。 而月照呢,是练武之人,手劲儿比较大。 院中有肖瑶来时的马车,月照倒退着坐在车厢边上。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抱着清然,慢慢地……挪进了马车! 肖瑶却不能立即进去。 一来手里搬着清然的腿;二来,自己是个孕妇,很难一步跨进马车! 月华在旁边干着急。 肖瑶不吩咐,一个伤患、一个孕妇,她哪个也不敢插手…… 终于,见月照抱着清然两人大部分身体进了车厢,肖瑶小心翼翼地把清然的腿交给月华,“左手托住腿肚、右手端住脚腕……” 月华弯着腰上半身进了车厢,左脚踩住车身,矮下身子,右脚一抬,跟上也进了车厢。 两手依然稳稳地捧着清然的腿,月华蹲着,慢慢地……挪进了马车! 齐贵人眼泪汪汪,忧心又紧张,忙扶着肖瑶也进了马车,眼看着她们带着轩辕清然走了。当然了,齐贵人派了小九跟着。 她哪里敢使唤月照和月华侍候轩辕清然呢。 外面天气不热,早上的太阳还不是太刺眼。 肖瑶和月照、月华三人有意逗轩辕清然说话,便挑开车帘,指点着京城大街上的各色小玩意儿,让轩辕清然看。 小丫头嫣红的小嘴微张,大眼睛咕咕噜噜地乱转,奶声奶气地,一会儿说这个好看,一会儿说那个好玩儿,便暂时忘记了疼痛。 肖瑶恐她身子不好,闹着找齐贵人,发现这孩子挺乖,便放了心。暗暗吩咐,马车稍快些。 轩辕离却不乐意。 马车颠簸地厉害,出了京城上了官道,更是如此。 听肖瑶要加快速度,便有些不赞成,纵马过来,看着车里的轩辕清然气色还好,便扫了一眼肖瑶的肚子,对肖瑶道:“无须着急。” 肖瑶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看了一眼轩辕清然。 小丫头已经没有了刚才在城中的兴奋,乖乖地坐在月照腿上,两腿架在月华怀中,小脸呆着,一声不吭。 “照着这个速度,几日能到?” “晓行夜宿,三日可到。” 其实,肖瑶不是不知道,三百里的距离,若是纵马飞奔,不过半日。 一匹马白天不停地走,也不过走出百里。三百里的距离可不是得三天吗?这还是最快速度!!!说不得,要到第四日早上了。 这马车里坐着一个孕妇、一个伤了腿的病患,都不能颠簸震动,想快也不敢快! 肖瑶只得稳住心神,看着慢悠悠的马匹、听着木头车轮的骨碌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马车突然又轻轻地颠簸了一下,轩辕清然垫着两个人肉垫子,倒是无碍。 想到那橡胶轮胎,肖瑶问马车外的轩辕离,“阿煜在南边如何了?” “白纤尘来信,说橡胶厂已经建起来了。也招了不少人手。” 轩辕离说着,低眉看了一眼马车车轮,抬眼对上肖瑶,轻声道:“想要不受颠簸之苦,恐还需些时日。” 新事物的出现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这里没有任何基础,肖瑶又不能在南边亲自指挥,想要做到尽善尽美很难。 肖瑶自然也不是十分期待,就算那轮胎现在出来了,自己和清然这一趟也用不上,忍着吧。 为了不病上加病,轩辕离指挥着一行人晓行夜宿,第四日上午,才到了吴氏正骨所在的原村。 原村不大,紧邻着官道,吴氏正骨倒也好找。 江山早已提前到了,恐肖瑶和轩辕离嫌弃,此时正领着众人洒扫。 吴氏正骨的医馆不大,是个前后院。前院瞧病、后院住人,前后两排房子都是青砖瓦房,却是泥巴围墙。 泥巴围墙很矮,不过到男人双肩,站在墙外,便可瞧见院中之人往来。 大门木质黑漆、黄铜吊环,此刻正大开着。将军门神有些残破,两边的对联早已不见了踪影。 门楼上高挂着“吴氏正骨”的匾额,黑底金字。黑底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金字也有些斑驳,早就失去了最初的金光闪闪,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嗯。”肖瑶点头,“下车吧。” 月照和月华一如来时一般,两人同心协力抱着清然,慢慢地……挪出了马车。 轩辕离伸臂扶住肖瑶,肖瑶边走便看。 院子不大,布置得有些乱。院中西边扯着长绳,晾晒些男人女人的衣服,角落里堆着一堆柴火,貌似旁边是个灶房。 从柴堆和灶房的规模看,应该是病人家属做饭的地方。 院中有病人家属走来走去,看着轩辕离一行人,都露出诧异和敬畏的脸色。 却不见大夫出来。e小说 427 吴氏正骨 轩辕离和肖瑶两人也不为怪,本来就是自己过来求人的,难道还等着人家大夫过来拜见吗? 两人进了屋子,只见迎面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白白净净的还算英俊。zha4ngdegao{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肖瑶暗想,估计是个学徒吧。那男人听门外脚步声响,便已经起了身,此时看见轩辕离和肖瑶几人,男俊女靓,气度不凡,有些吃惊。 再一瞧肖瑶,竟是个孕妇,更加惊异,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们?”江山忙上前问道:“敢问可是吴大夫? 那男人听江山问,摇摇头。“我不是。我师傅正在后院忙着,几位可是有事?” 江山道:“家有患儿,正在门外。”“我看看。”那男人说完,便抬脚出了房门。 轩辕离也不跟着,扶着肖瑶,道:“你先坐着。”肖瑶只得坐了,等着那吴大夫过来。 年轻男人到了外边,大致问了几句,便领着众人进了屋子。进门右手铺着一张床,仅有褥子,看着也不是太干净,便是病患诊病的临时坐处了。 男人道:“把孩子放下吧。”闻言,小九忙着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垫子。 肖瑶却道:“恐孩子闹,让她们抱着吧。”孩子不同于大人,坐到哪里便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哪里。腿上虽有石膏,却不是万能的。这么几天,肿处有些消肿,石膏已经有些松。 那男人转头看了肖瑶一眼,点点头,“也好。你们稍等,我去喊师傅来。”众人打量着不算宽敞的堂屋。 不过摆了一张桌,对脸放了两把椅子,沿墙放了一排木板凳,看布局,和当代医生的诊室差不多。里间没有木门,不过挂了一张帘子,屋里隐隐有药味传来。 看来,便是配药室了。轩辕清然有些惊魂未定、又有些好奇,知道这里便是给自己治腿的新地方,便转着脖子四处乱瞧。 “来了。”轩辕离轻声道。果然,过了几秒种,肖瑶便听到有脚步声响。 众人都转头看着门口。果然,进来一个瘦小的女人,身后跟着那个刚才离开的年轻男人。 轩辕离皱眉,横了一眼一脸疑惑的江山。月照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更是一脸不敢置信。 肖瑶也有些诧异,难道……“这就是我师傅。”那男人开口介绍。 肖瑶便笑吟吟地道:“吴大夫好,孩子摔了腿,麻烦您了。”那中年女人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眼睛便落在了轩辕清然的腿上。 肖瑶看来,她个子很矮,不过一米五左右。穿着南丰国女人最常见的外衫,约摸五十岁多年纪,脸色白净、眼睛不大、略有皱纹,头发却乌黑。 无论长相、打扮还是气度,完全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一下子便找不到”的普通女子。徐吴氏微微弯腰,眼睛看着轩辕清然腿上的石膏,眼神有些犀利,头也不抬,边观察着边问:“这是什么?这么硬?” 肖瑶便起了身,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道:“前辈,这个叫石膏,是我打上去的。”闻言,徐吴氏的身子一僵,缓缓直起腰,转头看向肖瑶,一脸疑惑和惊诧。 肖瑶杏眼微弯,敛臂施礼,沉声道:“晚辈肖瑶,给前辈见礼了。”徐吴氏细眉微皱,眼皮略垂,看了一眼轩辕清然腿上的石膏,又抬眼看着肖瑶,“小神医肖瑶?” 肖瑶淡笑,“世人抬爱,让前辈见笑了。”“嗯。” 徐吴氏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便低头专注地看着清然的腿。并没有因为肖瑶是小神医、是平西王妃多看一眼! 肖瑶看了一眼小九,道:“此物可取了。”小九闻言,忙从包袱里取出剪子来。 肖瑶接过,便要剪开石膏上的绷带。徐吴氏却摆手,“莫慌。” 说完,抬手曲指在石膏上轻轻地敲了敲,硬硬的石膏发出“砰砰”的声音。徐吴氏点点头,“与夹板之用处相同。” 不过就是为了固定断肢,不让它随便移动。肖瑶点头,“前辈说的是。石膏虽可起到夹板的用处,却不如夹板。” 徐吴氏毫不客气地道:“没错,石膏不可调。”石膏一旦定型,宽窄便固定死了,不能动。 夹板约拇指宽、两柞长,外面缠绕软布,有一定的弧度,是多个独立的木条。因此,夹板的大小、宽窄,可以随意调整。 根据绳子系得松或是紧,夹板就变得松或是紧。也可根据人伤处的粗细来调整。 肿时紧、消肿后便松,这时,便可以把绳子再次系紧,那么夹板又可以紧紧地固定住断肢了。无论大人、孩子都是可用的,夹板取下后,别人还可以重复利用。 而且,用夹板的另一个好处,便是孩子可以坐。打石膏却要固定膝盖关节,腿是不能弯曲的!肖瑶抬手剪开了石膏上的绷带。 轩辕清然有些不快,也有些害怕,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肖瑶的手。“这个太沉了,我们给清然换个轻些的可好?” 丫头闻言刚有些高兴,却又突然问道:“疼吗?”“唔……”肖瑶只能撒谎了,“不疼。” 徐吴氏看着肖瑶亲手剪开了绷带,点点头,“取下来吧。”说完,转头吩咐她的学徒,“拿夹板和膏药来。” 石膏在清然腿上好几天,绷带紧紧地粘住了,脚底板上和小腿肚上也有些粘连。取下的时候,肖瑶便稍稍用了些力气,小丫头的小嘴一瘪一瘪的,又差点哭了。 徐吴氏指着床,对月照说:“坐下。”月照抱着清然,侧身坐到了那张床上。月华轻轻地把清然的腿放到了床上,清然便哭叫,“疼!” 徐吴氏也侧身坐在清然对面,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伤处。此时,清然的腿肿得还是挺厉害的,脚腕也是。 听着孩子的哭声,肖瑶的心都碎了,紧紧地拉着清然的小手,“一会儿就好了。”徐吴氏细细地用左手又抚摸了一遍,对月照道:“让孩子躺下。” 轩辕清然惊魂未定地躺在床上,吓得脸色苍白,一脸惊慌地死死抓住肖瑶的手,“王妃婶婶、王妃婶婶…。。”徐吴氏看了一眼肖瑶的肚子,转头对身边的月华说,“过来摁住孩子的膝盖。” 见月华依言做了,徐吴氏又吩咐拿东西回来的徒弟,道:“过来抓住孩子的脚腕。”轩辕清然便开始大哭了起来。 徐吴氏两手抓住清然的小腿,两手如拧毛巾一般,用力一拧,只听“吧”的一声!“啊----” 轩辕清然凄厉地一声惨叫!肖瑶心中一哆嗦,低头看着孩子紫涨的脸,心疼得掉了泪,可怜这么小的孩子! 正骨是极为疼痛的,虽然时间不过几秒,却让人生死不如!徐吴氏手脚利索,给轩辕清然做好了复位,立即贴上了膏药,拿过夹板和绷带,开始包扎。 这个时候,轩辕清然才一口气憋回来,“哇哇哇”地大哭了起来……虽有她徒弟在,肖瑶还是上手帮忙,对于同道中人、又是前辈,自己是没有道理袖手旁观的。 徐吴氏把清然贴了膏药的腿用新手巾裹了,一一放好夹板,肖瑶和她的徒弟两人用手扶着夹板,徐吴氏拿过布条,比划好长度,开始缠绕。不松不紧地缠绕、捆扎、系好,轩辕清然还在抽泣。 最初的剧痛过后,便是心中对疼痛的恐惧,轩辕清然紧紧地拉着肖瑶的衣角,死活也不松手。轩辕离见状,暗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大手抓住轩辕清然的细胳膊,眼睛看着小丫头,竟淡淡地露出一个微笑。 小丫头便又见到了亲人,“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二叔……”徐吴氏边收拾东西,边对肖瑶道:“让孩子先躺半个月莫动,三天换一次药。” 便是要住院了。半个月,时间不算长,这要是打石膏,就得三个月。还不敢说什么活蹦乱跳! 小九怯怯地问了一句:“何时……”徐吴氏头也不抬,“两个月后便可恢复如初。” 肖瑶点头,果真比打石膏快多了!若是能拍片,只怕裂缝都看不见了! 果然,神乎其技!小九还有些纠结,“吴大夫,以后阴天下雨的,我们小主子会不会腿疼、发痒?” 徐吴氏肯定地说:“不会!”肖瑶看着已经不哭了的清然,由衷欢喜。抬头看着徐吴氏,赞道:“前辈好手法,晚辈佩服。” 徐吴氏摇头。门外脚步声响,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年轻男人招呼道:“徐师傅。”徐吴氏看了他一眼,有些嗔怪,道:“我都做好了,你只管忙你的,又过来干什么。” -------------这两章写的便是我女儿的治疗经过。打石膏五天,裂缝依然如昨!果断出院正骨!正骨时孩子的惨叫现在还在耳边回响,虽然很短暂,还是让我心疼得掉泪……第二天,拍了片子,已经看不见裂缝了,给正骨赞一个!去他妈的西医、石膏!!!再过一周,女儿便可出院,嘿嘿,恢复正常更新! 428 互惠互利 徐大夫“唔”了一声,伸头看了看清然腿上的夹板,没说什么。772e6f742e6f%6d 肖瑶有些诧异,听语气、看神态,两人竟是夫妻。 医馆叫“吴氏正骨”,男人却姓徐,看来,这个貌不惊人的女人,才是医馆的正主呢! 这男人必定也是最爱妻子的,否则,男尊女卑的社会,很难容许女人的名头盖过男人! 肖瑶不由得细细地打量了徐大夫一番。 徐大夫五十出头,中等身材、面色白净,从五官上看,和肖文似的,是男人中的中上之姿。 只见他伸手接过徐吴氏手中之物,跟在妻子身后出了门。 肖瑶心中便又是一震。 这个时代,夫妻二人同行,很少有妻子敢跟男人并行的,更不要说走在男人身前了。 就连胡家庄的娘亲,和爹爹算是恩爱夫妻了吧,走路时赵秀丽也总是稍稍落后肖文半步呢! 肖瑶反思了一下自己,貌似总是跟轩辕离并行的吧?!还曾当着陈贵妃的面,踢过他一脚! 肖瑶含情脉脉地看了轩辕离一眼。 这个男人也是个好的,对自己如此纵着! 何其幸哉! 轩辕离正低头看着轩辕清然,并未注意到肖瑶。 轩辕清然已经不哭了,最初的疼痛过后,身体便会有一个自我恢复期。 徐吴氏的徒弟上前,问道:“夫人,病患住在我们医馆还是……” 自家的医馆有些邋遢,恐贵人们不喜,那男人故有此一问。 肖瑶道:“我们住在马车里吧。” 马车宽大,自己和清然完全可以睡在里面。 再说了,小丫头若是躺得烦了,还可以用马车拉着她附近转转,比老是躺在屋子里舒适多了。 那年轻男人便道:“也好。这几日便可如此躺着不动,三天换一次药。明早我会过来看视。” 说着,坐下来,写了药方。 肖瑶立在一边,细细看了,药方里的药物倒也没什么神奇的。 不过就是些三七、制草乌、雪上一支蒿、冰片、骨碎补、接骨木、红花、甜瓜子、土鳖虫、炙鸡骨、炙**、朱砂、马钱子粉等等。 这些药物合用,可起到舒筋活血、散瘀止痛的作用。 肖瑶看完,点头赞道:“好药!” 年轻男人便笑,有些得意。 “用于跌打损伤、风湿淤阻、关节痹痛、急慢性扭挫伤、神经痛再好不过了。” 这是内服的,不知道她那膏药里,都是什么药品配伍? 想来上述药物也是有些的。自己刚才闻到了其中的几种,却不知道配药比例。 这是人家的祖传秘方,就连朝廷都不能严令上缴的,自己自然不会问,不过有些好奇罢了。 那男人写完药方,便抓药去了。 小九忙跟上走了。 肖瑶安慰了轩辕清然两句,对月照道:“回马车。” 月照和月华一如来时一样,两人一个抱着,一个抬着,又慢慢……挪回了车厢。 见轩辕清然贪恋着两人的怀抱,肖瑶细声细语地劝:“清然,咱们躺下来,可好?” 这几日,路上恐孩子颠簸,两人都是把清然报在怀中的,孩子的腿浮肿得厉害。若是后续再让心脏高于腿脚,会非常难受,也不利于腿伤痊愈。 轩辕清然便噘起了嘴巴,“不……” 肖瑶眼珠一转,笑吟吟地,“清然若是听话,我便让小九每日给你熬好喝的汤,如何?” 这小丫头是个标准的小吃货。 因为悲惨的冷宫生活,衣食不继的日子过得久了,自从被齐贵人接到翠玉宫,这丫头便成了个小吃货!真是吃什么都香甜、喝什么都美味! 其实,不是拿这个诱惑,骨头受伤了之后,多喝些鸡汤、骨汤之类的,对于骨骼愈合还是很有好处的。 这里的人不时兴喝牛奶、羊奶,海带、虾皮也少,更没有钙片可补,若是再没有鸡汤、骨汤,就太可怜啦! 听了肖瑶的话,轩辕清然的大眼睛便是一亮,“什么汤?” “每天都不重样!” “我想喝什么汤,便给我熬什么汤?” “嗯!” “我想吃什么菜,便给我做什么菜?” “这个自然!” 见小丫头有些上钩,肖瑶忙趁热打铁,“午饭清然小宝贝想吃什么?” 轩辕清然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两圈,欢呼道:“午饭我要吃油炸蝎子!” 众人:“……” 清然一共没出宫几次,有一次便跟着肖瑶在轩辕煜的药膳坊吃了一次油炸蝎子! 那嘎嘣脆、油酥香的口感,再加上当场被众人夸赞勇敢的荣誉感,轩辕清然回宫后便有些念念不忘了! 齐贵人却听得脸都吓白了,从不敢给她做,此时这丫头便作为要挟提了出来,肖瑶有些黑线…… 这是夏季,抓蝎子自然容易,不过,午饭时油炸蝎子当然没有。 因为,就算马上抓来,还要浸泡一夜去泥呢,清然要吃,最早也要到明日了。 不过,小丫头很满意,因为王妃婶婶可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哦! 听听,她不是正在吩咐侍卫们去抓蝎子嘛! 吃了午饭,小丫头沉沉地睡去了。 轩辕离早已经吩咐侍卫们在院外搭起了帐篷。 来时,肖瑶说了,必定要在这里住上几天的,是以,轩辕离吩咐众人带过来的吃穿住行各类用品一应俱全。 外面搭帐篷、生火做饭,热热闹闹,徐吴氏和其他人并没有出来看一眼。 个别病人家属和吊着胳膊的病人,在大门口站着看热闹,指指点点的,大家也不以为忤。 肖瑶和清然两人睡在马车里,月照和小九便在帘外时刻伺候着。 夜里,轩辕清然自然睡得不够安稳,疼得哭醒了两次,众人都心疼不已。 好在,苦苦的汤药还吃得进去,大便也没有干结,肖瑶总算放下心来。 第二日早饭过后,那徒弟果然过来看视了一番,把个别松些的绷带又重新系好。 问了问饮食和大小便情况,听一切都好,便走了。 徐吴氏和徐大夫一天都没有露面。 肖瑶因为连续几天赶路,身子有些困乏,便躺在马车里陪着清然,除了饭后消食,也没怎么出来。 晚饭过后,又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出来,看了看清然的情况。 他的眼睛酷似吴大夫,鼻子和嘴巴则长得和徐大夫一模一样! 看长相,肖瑶判断,这男人定是徐吴氏和徐大夫的儿子,一问,果然。 小徐比那徒弟健谈,听肖瑶盘问,便笑了,道:“我娘说你便是小神医肖瑶,让我多多拜上!” “不敢。”肖瑶摆手,笑道:“我不是过来你们这里求医了吗?” 小徐正色道:“我家只擅一道,和您自不能比。” 说着,看了肖瑶一眼,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肖瑶了然,病人们若有这种表情的,便是有些不好出口的隐疾,便道:“有话不妨直说,若我能帮上一二,便是我之荣幸。” 小徐的脸色便有些阴郁,“我娘生我时伤了身子,二十年了……” “总是腰酸腹痛,其实,具体情形,我也不知晓。” “我只记得小时候问爹,为什么别人都有兄弟姐妹,我们家里却只有我一个孩子。” 小徐脸上有些愧疚的样子,“爹便说娘生我时伤了身子,差一点儿丢了命,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小徐有些急切,“小神医,您是妇科圣手,不知可能给我娘瞧瞧?” 说着,看了马车一眼,道:“我可免了这孩子的一切花销。” 肖瑶摇头,“无须。”说着,转头看向一边静立的轩辕离。 轩辕离伸手过来,扶住肖瑶。 小徐见二人神态,略一思索,眼睛一亮,忙抱拳道:“小人拜见平西王爷。” 轩辕离轻嗯了一声。 肖瑶道:“走,带我去看看。” 徐吴氏娘家人丁不够兴旺,到了她这一代,竟只剩她一人,他的父亲也顾不得什么传子不传女的陈规陋习,便让徐吴氏承了这正骨之术。 徐大夫是她自小定下的婚约,二人成婚后,慢慢习练正骨术,二十多年下来,也颇有造诣。 只是两人膝下荒凉,竟也只得了小徐这一子。 好在,小徐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已经三岁了,肖瑶几人进院子的时候,小家伙正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很健康。 后面跟着小徐的妻子,正怀着第二胎,看她挺着的大肚子,月份比肖瑶要早,看来,徐吴氏必定要有两个孙辈了。 嗯,正骨后继有人,可放心了。 徐吴氏因为身子不是太好,所以,做完正骨,便不怎么管后续之事。此时,也正在屋里做些药膏。 听见肖瑶过来了,还有些惊诧。 肖瑶进屋时,便见徐吴氏用手轻轻捶着腰,迎了上来。 肖瑶忙道:“前辈劳烦了。可是腰部不适?” 医生坐的时候较多,腰部不适常见。 “嗯。”徐吴氏点点头,看了众人一眼,“过来坐吧。” 屋里一股药味,收拾得还算齐整,徐大夫不在,想来必是在病房忙着呢。 一路上肖瑶看过来,前院的几间屋子里都住满了,病人还挺多的。 小徐上前扶住徐吴氏,轻声道:“娘,我把小神医请来了,给你瞧瞧。” 429 劝她出山 徐吴氏方明白,还以为那小丫头有什么呢。 自己的病因为时日太久,成了身体每日要承受的一部分,早就习惯了,久到忘了也是个病! 这不,妇科神医上门了,自己这两日都没想到让她给瞧瞧!也真是老糊涂了! 肖瑶也不多话,直奔主题,问:“前辈有何不适,可说来听听,晚辈若能诊治,自当尽力。” 徐吴氏暗暗点头。 小神医肖瑶名扬南丰一国,不仅是身份、医术使然,只怕医德、品行也增色不少吧! 轩辕离和小徐见两人讨论病情,小徐知道是妇科,轩辕离也猜出来了,两人再留在这里,便有些尴尬,便自觉出了房门。 徐吴氏自己便是大夫,对自己的病很熟悉,自述道:“少腹胀痛,偏于左侧,带多色黄。” 肖瑶搭脉,“脉弦细带数。” 看舌苔,“舌红苔薄。” 徐吴氏见肖瑶俏脸认真,便插言道:“可是肝经郁热、湿热下注?” “前辈说的极是。”肖瑶道:“治拟理气通络、清热化湿。” 徐吴氏点头,“我自拟药方也是照此,却始终不得法。也曾瞧过不少妇科大夫,却收效甚微。” 其实,从现代医学讲,徐吴氏所患的乃是慢性盆腔炎,并由此伴发了输卵管不通、月经不调、带下、痛经、不孕、症瘕等症。 再加上迁延多年,人老体弱,是以缠绵难愈。 有人盆腔炎治好了,一过月经周期,便又犯了;还有的病人连续几次夫妻生活,也会再发。 徐吴氏的腰疼腰酸也跟这病有关。 当然了,她还有些椎间盘突出的症状。 她自己是正骨能手,却对自己的椎间盘突出束手无策。 肖瑶很快便写了药方,“椿根皮、白槿花、炒白术、川楝子、延胡、焦白芍、焦谷芽各一钱八;青皮、陈皮、柴胡各一钱二;炒淮山、炒米仁、忍冬藤、红藤、鸡苏散各二钱四。” “前辈,先服用七天试试。” 徐吴氏接过药方,看了看,点头:“方中柴胡具有疏肝解郁之良效;红藤、忍冬藤、鸡苏散清解郁热,具有通络的作用;青皮、陈皮导气滞;椿根皮可消带多色黄……” 肖瑶看着正一脸认真研究方子的徐吴氏,道:“前辈请平躺,我触摸一下。” 徐吴氏依言躺在床上,肖瑶右手三指接连摁压小腹,细细探查了,除了疼痛,肖瑶并未摸到肿块。 徐吴氏起身,“如何?” 肖瑶微笑,“没有肿块。” “若有呢?如何治?” “若是有,药方里便要加上三棱、莪术。既然没有,药方便不改了。” 徐吴氏点头,“好,我就先吃吃看。” “前辈,您这是属于虚寒型的,若是再配上热敷,对治疗是极好的。” 中医治病的原则,寒则温之,热则寒之,湿则燥之,瘀则化之。 因此,寒湿瘀阻的慢性盆腔炎使用中药热敷,是取其温热燥湿化瘀之功,疗效显而易见。 可用辛香走窜、活血化瘀的中药组成,对病程较长、体虚、寒湿凝滞的慢性盆腔炎有较好的治疗效果。 “药方嘛,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前辈可自用。” 两人相视而笑。 七日后复诊,徐吴氏自感疗效颇好。 内服、外敷,又连用了七日。 此时上方已经连用十四剂,徐吴氏自述腹痛已减。 肖瑶再次看视,却见她有些肝郁脾虚,大便溏薄、纳差,脉弦细带数,苔薄。 肖瑶只得改健脾清肝。 药方用:“炒党参、炒白术、焦谷芽、炒川楝子、炒延胡、炒芡实、椿根皮各一钱八;红藤、鸡苏散(包)、炒淮山各二钱四;柴胡、煨肉果、煨木香各一钱二;红枣七枚。” 又连续服用了七天,徐吴氏腹痛已愈、带下亦瘥。 此乃后话。 此时,肖瑶开好了药方,两人便坐着说些闲话。 肖瑶问:“前辈正骨之术,是祖传?” “嗯。”徐吴氏追忆道:“吴氏正骨从我曾祖一代便开始了。” “原村地处山脚,附近村民多有上山摔伤了腿脚的,曾祖便专业习练正骨之术了。” “祖父虽不喜此道,倒也兢兢业业地干了一辈子。父亲接过医馆,这一代却只有我一个女儿。” “虽有传子不传女的家训,父亲还是把终身所学悉数传给我,不过条件便是要让吴氏正骨传承下去。” 说到这里,徐吴氏苦笑,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我却只生了这一子,也只能姓徐了。” 肖瑶自然知道,男人们对于儿子的姓是多么固执,对于徐吴氏有些同情。 不过,说起来,只要会这医术,在这医馆里坐诊,姓吴还是姓徐,还不都是吴氏正骨! 真不知道这些古人是怎么想的…… “好在,会有两个孙子。已经说好了,第二个孙子便姓吴,以后,会让他来继承吴氏正骨!” 肖瑶有些了解这女人的无奈,想到孩子小徐媳妇肚里的孩子,有些摇头。 不一定是男孩,还有,等这孩子长大,得好久哦! 不过,她有徒弟和儿子,吴氏正骨之术怎么也不会失传啊! 徐吴氏看着肖瑶,问:“你呢?” 她突然转移了话题,肖瑶没反应过来,一愣,“什么?” “传承啊。” “哦,那个啊。”肖瑶笑着道:“我收了很多学生,还开办了学校。他们都是我的继承人。” 徐吴氏便有些吃惊,“包括那开腹取子之术?” “自然!” 徐吴氏不敢相信,“那不应该是独门绝学吗?怎地就轻易外传了呢?” “那是救命之术,自然会的人越多越好啊!我不认为,他们会了就会对我有什么不好。” 肖瑶淡淡地笑了,“也许是身份使然,我对这些不是特别在意的。” 徐吴氏便很佩服地看着肖瑶,由衷赞道:“王妃真仙子也!” 肖瑶:“……” 不管别人如何想,肖瑶对于这些真是不怎么在乎的。 肖瑶有很多打算,其中之一便是开办医学院。 现在因为怀着身孕,无暇顾及这些,等生完了,自己要好好做做这个的。 只在平安医院里当个大夫、带几个学徒,光凭这几人之力,尚不够造福全天下! 闲暇之余,肖瑶已经把医学院之事考虑得很周全了,也给轩辕离透露了这个意思。 轩辕离那个宠妻无下限的男人,自然一如既往地支持,甚至还跟着出谋划策。 不为挣钱,只为爱妻高兴啊! 对于正骨一科,若是能开,最好不过。 “前辈,等我身子舒缓了,我会在京都开办医学堂,广收弟子、专修医科。” 肖瑶边说边观察徐吴氏的脸色,“前辈若愿意,肖瑶必请前辈为座上宾,专授正骨。” 徐吴氏却摇头,“我老了,身子又不好,走不了那么远。” 竟是拒绝了。 肖瑶也不好说什么,人家要保密,自己却不能劝她广收徒弟。 唉,这也是中医里面比较狭隘的一面,甚至有可能导致某些绝学失传的原因! 中国古代医者保密风气严重,善于单打独斗,这也是与以分科协作为基石的医院格格不入的地方。 俗语云“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医人几乎全部仰赖市场生存。 面对患者的择医试医,没有绝招是无法立足的,因此中国传统医界保密风气十分浓厚,直接影响了医学的发展。 明末清初的名医程衍道说:“……间有二三验方,亦惟是父师传之子弟,绝不轻以示人……” 《千金翼方》卷五也曾提到:“……然今之医门,极为秘惜,不许子弟泄露一法,至于父子之间亦不传示……” 甚至还曾经出现过医者之间互相倾轧的现象,扁鹊(秦越人)就是死于秦国太医李醢之手! 肖瑶摇头,自己在这里,不是也曾被回春堂的钱有成多次刁难甚至陷害吗? 说起来,那老头儿也好久不见了。 话不投机,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了,看看天色,肖瑶告辞了徐吴氏。 来到院中,轩辕离正等在外边,小徐恭恭敬敬地立在轩辕离身边。 两人好似正在说什么,听见脚步声响,两人看过来。 见是肖瑶,轩辕离迎上前,扶了肖瑶的臂,出了后院。 徐吴氏静静地立在门边,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渐渐消失…… 日子便悄悄地过去,一晃三天已过,到了轩辕清然换药的日子。 吃了早饭,徐吴氏竟亲自来了。 她那徒弟用托盘端着药膏、绷带等等。 月华忙掀开帘子,肖瑶等在马车里。 月照也进去了,正扶着轩辕清然的上身,恐她动弹。 徐吴氏对车厢内奢华的布置视而不见,一进来,眼睛里便只有病人了。 看看轩辕清然的脸,再看看轩辕清然的腿,“还好。” 说着,便动手解开孩子腿上的绷带。 肖瑶跟她打过招呼,便动手帮忙。 轩辕清然依然有些害怕。 上次就是她,把自己的腿弄得好疼啊! 解开绷带、夹板拿掉,毛巾露了出来,上面隐隐透出来一些黑色的药膏。 徐吴氏轻轻地把两块药膏都拿下,看着清然的腿和脚腕,道:“脚腕处不用贴了,只贴腿便可。” 430 阿瑾遗尿 脚腕处要轻得多了,一贴膏药便可言情首发腿骨因为骨折,却要连续换药。zha4ngdegao 肖瑶也不多话,只是细细地看着。因为不疼,轩辕清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大眼睛咕咕噜噜地看着马车顶棚,很是乖巧。 车内车外的人都心疼得很,这小丫头真可人疼!夜里虽然也会因为疼痛而哭闹,到底好哄。肖瑶劝慰几句,用手抚摸着小丫头的小胳膊小腿、亲亲她的额头和脸颊,便会满足地睡去。 有时候也会要找齐贵人、哥哥、大哥哥、六叔……众人轮番逗笑一会儿,也便过了。因为最少要住半个月,时间挺长,孩子没个玩伴儿,便显得很难熬。 肖瑶想让轩辕瑾那孩子过来陪她。这里不是皇宫,来去方便,侍卫们也都是信得过的平西王府的人。 只有小九……想来看在轩辕清然的面子上,也不会泄露风声的。 再说,兄妹两人也有很久没见过面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合适? 轩辕瑾身份特殊,藏在胡家庄的学校好好的,别因为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招来什么。晚上,肖瑶便找轩辕离商量。 轩辕离听了,倒没什么,“有何不可?想让他来,便派江山带人去接他。”宫变过去两年,黑鹰被抓,到了此时,轩辕钊的爪牙越来越少,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动静了。 白纤尘和轩辕煜此去南边,轩辕离已经给他们暗暗交待了,细细查访轩辕钊的隐军所在。轩辕钊图谋帝位多年,某处藏有一批军队是很正常的。自己在北方多年,并未见过蛛丝马迹。 那么,必定在南方,却一直没见露面。黑鹰虽被捉,却是个硬汉子,无论轩辕离用了多少手段和酷刑,就是不说。 其他小喽啰却不知道。田家倒了、皇后被废、轩辕钊被关,这支隐军不知如何自处? 几年来引而不发,恐以后会有大动作,打自己个措手不及。对于轩辕钊的阴狠和谋略,轩辕离从未掉以轻心。 不过,从胡家庄到原村的路上,几乎没有他们动手的机会和可能。是以,轩辕离可以放心大胆地接轩辕瑾过来。 肖瑶虽不知道轩辕离的这么多想法,但是见轩辕离答应得痛快,便知道无碍,也不再追问,笑道:“这下子,可以兄妹团圆了。”第二日,天色未明,江山便带着一个五人队出发了。 不过一日一夜,便到了胡家庄。肖文刚刚起床,听下人报:“平西王府来人。” 不知何事,肖文忙过来迎接。江山等人风尘仆仆,却脸带笑意,肖文一见,便放了心。 自家孩子在外面,突然来了外人,总会想到不好处去。特别是肖瑶现在怀有身孕,更让人操心些。江山笑吟吟地从怀中掏出书信,自然是肖瑶的亲笔。 肖文方知轩辕瑾那孩子的妹妹摔伤了腿,想见哥哥,江山等人是特意过来接轩辕瑾那孩子的。肖瑶自然也在信中给一家人问好,说自己身子一起都好、小娜很忙、让父母都放心等等。 听肖文一字一字地念了书信,赵秀丽才放了心,自然赶紧收拾轩辕瑾的衣服。轩辕瑾除了上学,平时就住在肖家,听说京城来了人,有些反感。 江山等人见轩辕瑾脸色不虞,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孩子不想回去。轩辕瑾在胡家庄住了一年,个子长高了不少,变得更沉稳了些,英俊的小脸上有着一丝不耐烦。 江山自然和颜悦色地说明情况,“小主子,是你妹妹摔伤了腿,我们过来接你回去陪陪她。”轩辕瑾一听虽然也心疼,脸上却有些不快,“宫中那么多人,我回去又能干什么?” 一想到又要回到那个该死的皇宫,轩辕瑾就心中烦闷得不行。江山这才知道轩辕瑾误会了,忙道:“小主子,你妹妹不在宫中。” “她在哪里?”“她在京城东北三百里外的原村瞧病。王爷、就是你二叔,说你在那里陪她,咱们不进宫。等她的病好了,你还回这里来。” 轩辕瑾一听,眼睛一亮,“当真?!”又不用回宫,又可以见到妹妹,那可真是太好了! “属下不敢哄骗主子!”轩辕瑾犹自有些不放心,眼珠一转,看见身边的肖竑正对自己一脸不舍,用手一指肖竑,对江山说:“既然是陪我妹妹,自然人越多越好。让肖竑也去!” 江山对于轩辕瑾的小孩心思有些无语。若真是让你进宫,别说带着肖竑,就是把肖家的人全带上也没用啊! 江山转头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肖竑,苦笑着看向肖文。肖文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赵秀丽。 赵秀丽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阿瑶的信里没说,我们让竑儿去了,会不会给阿瑶带来什么麻烦呀?”肖瑶眉头微皱,“我也是如此想。” 肖竑大眼睛里立即黯淡了下来。轩辕瑾便沉了脸,一转身,噗通一声坐在椅上,“肖竑不去,我就不去!” 江山挠挠头,“若是亲家老爷和夫人舍得,我们便带着舅少爷去。”轩辕瑾和肖竑一听,大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肖文和赵秀丽。 见两小一脸期盼,肖文和赵秀丽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算同意了。当然了,还要叮嘱一番。 肖文转头看向肖竑,“爹娘同意竑儿去。不过,竑儿出门了,可能听大人的话?”肖竑这孩子还从未离开过父母、从未出过远门呢! 第一次出门就一下子走那么远,又没个亲人在身边,虽说是去投奔肖瑶,两人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孩子们一听可以出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轩辕瑾暗暗示意肖竑! 肖竑心中欢呼雀跃,激动地脸色涨红,一叠声地答应,“能能能!”赵秀丽嗔怪道:“这孩子!好好听话,早去早回!娘给你收拾包袱去。” 轩辕瑾忙上前接过赵秀丽怀中正咿咿呀呀的肖瑜,和肖竑两个人逗着小丫头玩。江山等人吃了早饭,立即告辞了肖文夫妇,带着轩辕瑾和肖竑回了原村! 两个孩子一路很兴奋,特别是肖竑,第一次骑在马上奔驰,那种畅快淋漓,让臭小子连颠簸的屁股痛都顾不得了。果然一路顺利。 江山等人因为带着孩子,跑得稍微慢了些,第二日下午才到。肖瑶见肖竑也来了,喜欢极了,抱着肖竑就在小脸上亲了一口。 肖竑害羞地擦擦脸,跑掉了。轩辕离一头黑线! 众人都抿着嘴暗笑……当然了,最高兴的当属轩辕清然! 不仅哥哥来了,还带了一个好漂亮的小哥哥!不过,说实话,这个小哥哥和那个大哥哥长得好像哦,这是怎么回事? “嗯,是这样的啦,清然。”肖瑶尽量能让小丫头听懂,“这个小哥哥呢,叫肖竑;那个大哥哥呢,叫肖靖……” 话未说完,肖竑就一脸得意地喊起来,“肖靖是我哥哥!”轩辕清然立即明白了,大眼睛咕噜咕噜地看着肖竑,肯定地说:“你是我大哥哥的弟弟!” 肖瑶欢喜地捏捏轩辕清然的小脸,赞道:“我们清然冰雪聪明,一下就说准了!”轩辕清然一脸警惕地看着肖竑,“你喜欢大哥哥吗?” “当然喜欢!”肖竑洋洋得意,“大哥哥可厉害了!他可是个大官儿哦!”闻言,轩辕清然俏脸一沉,小手一指肖竑,大声警告道:“你不许给我抢!长大了只能我嫁给大哥哥,你不许嫁给他!” 众人:“……”晚上,轩辕瑾却尿了床。 已经七八岁的男孩子对于夜里尿床被抓包,十分害羞和难堪,面红耳赤的。听肖瑶问,却又不敢撒谎,轩辕瑾嗫喏着,道:“有时候会……” 还以为是因为赶路疲劳了,偶然一次呢,不想却是个病。肖瑶给轩辕瑾细细地号了脉,也没有发现什么症状,那便是精神性的了。 轩辕瑾这孩子虽说脱离了皇宫,肖瑶也给他做了催眠,但是冷宫的日子却不能忘,自己皇子的身份也是知道的。虽说在胡家庄住了这么久,还是时时害怕回到皇宫那种阴暗、荒凉的地方,面对恶毒、凶狠的太监宫女! 他尿床,便属于紧张的心理刺激。已经学会的控制排尿行为,因为精神紧张而被破坏了。当然了,他同时还伴有情绪不稳、言语障碍、学习困难等方面的问题。 肖文和赵秀丽两人不懂这个,对于轩辕瑾有时候发火,认为是皇子气度;不爱说话是小大人般地稳重;学习不好是因为男孩子不如女孩文静,坐不住……尿床嘛,哪个孩子不尿床?有人尿床时间短,有人尿床时间长,总会好的…… 肖文和赵秀丽平时忙,也不认为这些算什么毛病,是以,都忽略了。每次给肖瑶来信,提到轩辕瑾,总说长得高、吃得好、玩得好。 肖瑶是个大夫,总会从医生的角度判断常人的行为,如此一看,轩辕瑾这孩子的心理还是有些问题的。因为用催眠术治疗过轩辕瑾,肖瑶对于他的尿床问题,再次想到了催眠术! 431 催眠治病 催眠术治疗遗尿症,具有非常显著的效果,特别对于继发性遗尿症更是如此。 一般经过几次催眠治疗后,症状便可解除。有时候,一次治疗就能康复如初。 经过催眠术,患有遗尿症的儿童,尤其是患有继发性遗尿症的儿童,大部分都能治愈。 这比其他治疗方法如药物治疗、减少饮水、定时唤醒等等的效果要好得多,也快捷得多。 轩辕瑾正是由于精神紧张造成的继发性遗尿症。 虽知道疗效极好,肖瑶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可以一次康复。 下午午休的时候,肖瑶特意吩咐轩辕离等人莫过来打扰。 又让小徐给找了间安静的屋子,只说让他安静地午睡,对轩辕瑾再次实施了催眠术。 掩了房门,拉上窗帘,屋子的套间里很暗、很安静。 “阿瑾,先躺这榻上。一切听我的,以后便不会尿床了。” 见轩辕瑾依言躺好了,肖瑶突然点着了蜡烛。 轩辕瑾有些奇怪,“婶婶,我看得见。大白天干嘛点蜡烛以前你就点过一次” 上次催眠也是点蜡烛让他看火苗的,谁让这里没有手电筒、水晶球呢黑暗中的火苗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肖瑶笑着说:“这个蜡烛有些神奇,不信,你盯着这个火苗多看一会儿,你的眼皮就会变得很沉重。” 肖瑶在他对面坐下,见轩辕瑾果然紧紧地盯着那火苗,肖瑶道:“你现在感觉既舒服又安心,我希望你看着手中蜡烛的火光。” “当你看着这灯光时,你会觉得体内好像有什么力量慢慢离开了你。” “你感到心里很愉悦、既温暖又舒适,你是不是想起了胡家庄的很多事情” “当婶婶这样与你说话的时候,你可能变得很想睡。身子很疲乏、脑子里也一片模糊。” “当你看着灯光时,你的眼睛愈来愈疲倦好吧” 说到“好吧”二字的时候,肖瑶特别加强了语气。 肖瑶站在了轩辕瑾前面,左手拿着蜡烛,右手手掌向外举起,手肘弯曲。 这一次暗示竟然不如意 轩辕瑾仍然睁眼望着蜡烛的火苗,肖瑶只得再进行暗示。 “你的眼睛已经非常疲倦了,好吧” 在说出“好吧”这两个字时,肖瑶左手手指稍微弯曲,右手手肘同时横向放下。 “那就闭上眼睛吧。” 这次,轩辕瑾果然驯服地闭上了眼睛。 肖瑶微微一笑,继续诱导暗示。 “你会渐渐觉得很疲倦,你会觉得心情舒坦又平静慢慢地、轻轻地,你会慢慢地越来越想睡觉” “现在,你要用心听我说话,朦胧的睡意使你觉得很舒服,你会觉得很安心。” “你的手脚舒服而自在地放着,你会渐渐地想睡、想要深深地睡。好吧,现在要慢慢地数。” “从一数到五,当我开始数数时,你就渐渐地变得更想睡觉” “数到五的时候,会完全睡着。” “一、二、三、四、五。” 话音落,肖瑶不再说话。 仔细地听着轩辕瑾均匀的呼吸,看着他匀速起伏的胸膛,便知道他已经进入了中等催眠状态。 肖瑶暗暗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蜡烛,吹熄了,缓缓地坐下。 肖瑶歇息了一分钟。 自己是个孕妇,还是要顾及下自己的身子。 儿童是一个人一生中接受能力最强的时期,感受力特别强。 大人们,尤其是老师、医生等所说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绝对的真理,具有无上的权威。 根据这一点,儿童的行为缺陷,在催眠疗法的作用下,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神奇疗效。 针对儿童感受力极强、暗示性极好的特点,催眠师使用催眠疗法治疗遗尿,不仅能纠正儿童的遗尿现象,而且能迅速改善孩子多年养成的不良排尿习惯。 在催眠实践中,治疗遗尿的成功率非常高。 所以,肖瑶才选择了用催眠术来治疗轩辕瑾的遗尿症。 见轩辕瑾香香地睡着,肖瑶轻声道:“现在你在胡家庄,肖家所有人、肖竑和肖瑜都很喜欢你。夫子和同窗也喜欢你。” “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你会一直在胡家庄住下去,就像一个真正的肖家人一样,住在胡家庄。” “你可以在胡家庄和肖竑一起上学、种药、养鹿、玩耍” 在催眠状态中,要解除患遗尿症儿童的紧张感、不安感以及恐惧感。 然后肖瑶用直接暗示的方法,帮助轩辕瑾建立条件反射。 既,一旦他的膀胱充盈,他就会即刻苏醒,而且是一种突然的惊醒。 “阿瑾,你有没有尿意呢此时,你的小肚子鼓鼓的,立刻就要去茅房了。” “那么,你即刻就会醒来” 见轩辕瑾的眼珠在紧闭的眼皮里急速转动,知道他快要醒来了,却还不够快 肖瑶急促的声音道:“你有了尿意,会猛地惊醒一定是这样的,不会错的” 话音一落,轩辕瑾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睁大了眼。 肖瑶笑了。 当然,肖瑶还提醒轩辕瑾,白天不要玩得太累了。 晚饭后便不给轩辕瑾喝水,睡前督促他排尿。 又看了看他的被子,还好,因为是夏季,挺轻薄的,不能过重过厚。 并特意交待江山,夜里若是感觉轩辕瑾身子不安、扭动、翻身等,提醒他起来排尿。 果然,当天夜里,轩辕瑾便没有尿床了 避开众人,肖瑶当着肖竑的面,狠狠地夸奖了轩辕瑾一番 在弟弟面前被夸赞了,轩辕瑾自觉面子上有光,信心大增。 因为,在轩辕瑾的心里,他尿床的事,这里只有王妃婶婶和肖竑弟弟两人知道 第二日晚间临睡前,肖瑶又对他做了一次催眠。 当天夜里,江山没有叫他,轩辕瑾自己半夜惊醒,起床撒尿 肖瑶便知道催眠有效了 为了加强效果,第三日晚间临睡前,肖瑶再次对他做了一次催眠。 夜里,轩辕瑾又是自己起床撒尿 如此连续三日三次催眠,轩辕瑾便不再尿床了 治愈 清然的腿依然是三天换一次膏药,其余时候便是躺着静养,还是吃喝拉撒睡皆在马车里。 好在替换之物带得足够、小九收拾换洗得也勤快,马车里白天又挑着帘子、燃着熏香,马车里什么异味也没有,依然香喷喷滴 有小伙伴陪伴、腿也不疼了,吃喝又恢复了正常,再有肖瑶这个小神医保养着,没过几日,轩辕清然脸色明显好转,精神大增 不提轩辕瑾、轩辕清然和肖竑三个小家伙玩得开心,这一日,轩辕离突然走过来,笑意盈盈地对肖瑶道:“白纤尘回来了。” “是吗”肖瑶很平静,淡淡的语气,问:“他怎么过来这里了可有什么急事” 其实,肖瑶有些激动,可能是那轮胎做好送来了 否则,白纤尘直接回京都便可,没有必要再绕到这个小村子里来。 但是,肖瑶却不能表现得太激动了,要不,轩辕离那个醋坛子,还以为自己欢喜白纤尘来呢 囧 轩辕离扶着肖瑶慢慢往前走。 “事情倒是不急,不过是过来送些东西。咱们回去时可能用得上。” 肖瑶隐隐知道定是轮胎了,却还是问:“是什么” 轩辕离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帐篷,“便是你说的那轮胎了。” 果然,帐篷处有一辆马车,江山正指挥着众人往下卸东西。 旁边一人,背对着自己,正与众人说笑的潇洒身姿,不是白纤尘又是哪个 肖瑶不说话,看着那装货的马车上的轮子,竟然已经套上了黑色的轮胎 看起来有些别扭,因为车轮太大了 古代的车都是高大的车轮、尖尖的轮缘,包着铁皮。 因为路是土路,一旦有雨雪,下陷得厉害,车轮不高大可能无法行走,底盘不高便有触地的危险。 轮子最外层上钉着铁皮,可减少对木质车轮的磨损、增加使用寿命,但是颠簸是无法避免的。 更何况,土路上,雨雪天泥泞不堪、晴天便车辙印满地,坑坑洼洼很不平整。 若是老路,车辙印儿深了,可达一尺深。 南丰国传自秦汉,早就实现了“车同轨”。 也就是马车的两个车轮之间,距离是一样宽的。这就可以让后车顺着前车的车辙印行走。 就像我们雪天为了省力,踩着别人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行走,是一个道理。 那时候的路就这样,一条路、两条辙。 如果是在窄路上,“车不方轨”,碰上对面来车,一车就得让,这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你要鞭打你的牛,费力得把车从深深的车辙印中拉出来,让对方的车过去;然后再回归原辙,继续前进。 所以,“改弦易辙”是一件非常困难又糟糕的事。 改弦,要承担弓断的危险;易辙,要使出牛力气 而“合辙押韵”,便是人人夸赞的好事 正如现代人,遇到某事搞不定,会骂一句:“卧槽没辙啊”指得就是前路不通、事情没法做下去的意思了 , 432 轮胎生意 所以,古代行路难,是个普遍现象。 我国直到民国才出现了橡胶,也才出现带着轮胎的马车! 此时,肖瑶看着那马车上的轮胎,和现代的几乎没什么不同,很是欣慰! 走近了,看见黑色的轮胎是用铁钉钉死在木头车轮上的,肖瑶有些无语! 这里的条件和技术,也只能如此了! 以后再想办法改进,若是能充气,减震防颠簸效果就更好了! 见众人施礼,口称:“王爷、王妃。”白纤尘便知道,身后轩辕离和肖瑶两人过来了。 转身,看见肖瑶的一霎那,白纤尘的俊脸上僵了一下。 轩辕离和肖瑶并肩缓缓走来,男子白衣胜雪、挺拔英俊,女子粉衫如荷、小鸟依人,两人相依相偎、温情脉脉,羡煞旁人。 肖瑶眼神平和、笑意盈然,尖尖的下巴稍稍圆润了些。 身子依然苗条,微微凸起的小腹,把淡粉色衣裙顶出一个圆弧,让人看着,竟如此刺眼…… 发愣不过一瞬,白纤尘桃花眼立即便笑弯了,抱拳,“王爷、王妃,好久不见。” 自上次王府一别,也有四五个月了。 肖瑶看了一眼笑得勉强的白纤尘,淡笑道:“好久不见。” 轩辕离只淡淡地点点头,并不说话。 肖瑶转头看着马车上的轮胎,问白纤尘:“可还舒适?” 白纤尘点头,“比没装上之前舒适很多,颠簸少多了。” 肖瑶点头,“轮胎应该完全包裹车轮。若里面有个稍薄的橡胶内胎可充气,会更好。” 就像自行车一样! 白纤尘若有所思,“充气?回南方找工匠们好好研究一下。” 轩辕瑾和肖竑早就跑了过来,哧溜哧溜地爬上白纤尘那套了轮胎的马车,被马拉着转圈圈。 两人站在车里的货物上,大呼小叫,“驾!驾!”开心得不得了! 肖瑶笑着问:“孩子们,马车上颠簸不?” 两人扯着马缰绳,大叫着:“不颠簸!不颠簸!” 听众人一片欢声笑语,急得不远处的轩辕清然也命马车赶了过来。 小九挑起帘子,小丫头支起胳膊,一脸艳羡地看着欢蹦乱跳的两人,扫了一眼自己打着夹板的腿,噘起了嘴巴! 肖瑶她们过来时,带了三辆马车,一辆肖瑶和轩辕清然乘坐,另外两辆便拉着各种物资。 因为都是王府的马车,车子的大小是一样的。自然,车**小也相同。 富贵人家的马车也是有等级的,王府的自然更宽大些。 轩辕煜当然是知道的,白纤尘送来的轮胎,便是专门给平西王府定做的。 知道轩辕清然在这里养病,轩辕离和肖瑶也都在这里,白纤尘干脆直接送了过来。 肖瑶是个孕妇、清然伤的是腿,若马车包裹了轮胎,回京时可就舒适多了。 此时,把马车上的轮胎卸了下来,江山几人便开始给自家马车上套轮胎。 白纤尘也不再跟轩辕离和肖瑶两人说话,转头指挥着众人如何操作。 王府的马车全部实心儿枣木制作,整车极沉,要想抬起来可不易。 好几个男人一齐发力,白纤尘喊着号子,终于把马车车轮抬高了。 白纤尘指挥着,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手掰脚踹,终于套好了一个! 第一个套好了,第二个便不难,很快,第二个也套上了。 侍卫们拿起铁钉、抡起大锤,“砰砰砰……”锤起钉落,给每个轮子上钉了九颗大钉! 江山见收拾好了,套上马,立即一脸新奇地坐了上去,招呼众人,“上来!上来!” 几个侍卫看着轩辕离,见轩辕离脸色很愉快,便笑嘻嘻地纷纷跳了上去。 轩辕瑾和肖竑两个自然是最爱热闹的,立即又欢呼着爬上了这辆车。 见众人坐稳了,江山猛地一甩鞭子,“啪”地一个鞭花炸响,马便欢快地小跑了起来。 “哈哈哈……” “嗷嗷嗷……” “哦哦哦……” …… 大大小小的几个男人开始放纵地喊叫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等众人笑闹着回来了,邻人们和病患家属们,便都一起围着马车,对那怪模怪样的的轮胎指指点点。 肖瑶微笑着看向这群笑闹着的年轻人,点点头,“嗯,很欢实嘛!” 说着,斜睨了轩辕离一眼,揶揄道:“比起他们的主子,真是可爱多了!” 轩辕离暗暗磨牙,大手紧紧地握住肖瑶的胳膊,鹰眸微含笑意,嘴角却似笑非笑,附耳低语问:“夫君如何不可爱了?非朱衣乎?” 肖瑶耳朵发烧,身子稍稍离这男人远些,想想又不甘心被他调笑,杏眼一翻,“莫欺我不识字。” 汉东方朔有《神异经#8226;东荒经》:“东方有人焉,男皆朱衣缟带玄冠、女皆彩衣,男女便转可爱。” 轩辕离俊脸含笑,又附耳低语,道:“回府我教你识字。” 宠溺之态,竟毫不避人。 软玉温香在怀、娇声软语盈耳、小手柔若无骨、蛮腰软若细柳……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美景,想想都让人醉了。 见有人看过来,肖瑶俏脸粉红,杏眼饱含羞意,嗔怪地瞪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轩辕离骨头快酥了。 自从这丫头有了身孕,自己便成了和尚,小半年没有开荤,现在看见肖瑶的媚眼儿和娇嗔的粉脸,身子便是一热。 忙转头看着那群笑闹的男人,终于压下了心中和身体的燥热…… 肖瑶听轩辕离呼吸不稳、俊脸发红,心中也是一荡。 这男人,恐是有些馋了!何必呢?逗完了自己,吃不到嘴里,还不是他自己难受! 其实,孕妇不是不可床事,不过,肖瑶自己意愿不强。 轩辕离本就宠妻,又是个二十好几才有了孩子的,自然把肖瑶的身子看得金贵无比,从不去撩拨。 自己每晚都是严严实实地穿着亵衣亵裤,老老实实地卷紧了自己的被子,离肖瑶火烫的身子远远的。 有时候,看着肖瑶鼓鼓的肚子,轩辕离心中有些埋怨。 “都是这个臭小子,要不是他,自己明明有爱妻的人,竟又变成了和尚!等生出来了,先打一顿……” 不提小夫妻二人暗潮涌动,众人突然欢呼起来,原来,几辆马车都套上了轮胎。 并排放在一起,看起来虽然样子有些怪,坐过的人都说稳当得很! 听外面欢声雷动,徐大夫溜达着走了出来,听说了什么“车轮穿衣”的大奇事一件,忙过来看。 大手摸摸轮胎,又坐上转了一圈,立即赞不绝口! “好好好,果然好物件儿!” 他的医馆里来的都是骨伤的,最忌讳颠簸、搬动,搞不好,错位更严重! 若是大家的车子上都装了这轮胎,病人们便好过许多。 肖瑶自然是最谙此道的,见徐大夫一脸艳羡,便上前道:“徐大夫家可有车马?若有,便送你一套轮胎。” 吴氏正骨虽只擅长正骨一道,因为是祖传手艺,年年所得已经不少,家业传了三代,资材颇丰。 说起来,也是方圆百里无人可比的富户,马车还真有一辆! 徐大夫看看王府的马车,摇摇头,有些遗憾,“我家的马车轮子太小,用不上!” 肖瑶笑道:“以后有了小一圈的便可。” 说着,肖瑶看了轩辕离一眼,“天下已经‘车同轨’,何不‘轮同辐’?” 轮同辐意思是辐条一般长,那么车轮便可以造的一样大小。这样,造轮胎也方便多了。 现在车轮有大有小,轮胎也必须有大有小,很不标准嘛。 若是只有大小两种轮子,那么,便可只制造大小号两种轮胎,实现标准化生产和安装。 这样一来,不管哪个木匠铺、车马店,都可代销。 客户安装、换新都很方便,可使轮胎得到极大地推广! 轩辕煜的生意很快便可做到全天下! 谁有能力统一天下车**小,自然是皇家! 身边就是个皇子,肖瑶不给他说,给谁说去? 轩辕离自然知道肖瑶的意思,点点头,“安心。阿煜已经将此事禀报父皇,他已应了。” 轩辕煜是皇六子,行踪时时有人汇报,自然不能瞒着皇帝和百官。 无论为臣还是为子,轩辕煜都得常常与皇帝老爹寄信回来,自然说了这个! 轩辕宗龙心大悦,特意派了工部的人去看,回信来也说极好,把个轩辕宗高兴得不行! 更何况,轩辕煜还发现了轩辕钊的隐军所在!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应该算是白纤尘的功劳。 一来白纤尘去南方比轩辕煜早;二来生意上跟南方人打交道多、人头熟,消息渠道广;三来,白纤尘因为武功高,又不是什么敏感身份,哪里都可去得。 是以,细细查访之下,还果真发现了轩辕钊隐军的蛛丝马迹。 自然,密信告知了轩辕离后,因为轩辕煜就在跟前,白纤尘也没瞒着轩辕煜。因为,还得提醒他小心! 白纤尘的任务之一便是保护轩辕煜,当然了,还要给轩辕煜新建王府采买忠心家仆。 隐军踪迹一事,由轩辕煜给皇上写了密奏,算是他的功劳一大件!e小说 433 薛娜大婚 轩辕宗本来正找机会给轩辕煜封王呢,制造轮胎和查访隐军两件事轩辕煜都办得极好,轩辕宗龙心大悦! 再加上朝臣们歌功颂德,等秋季轩辕煜回来过节,便趁着“万民过佳节、百官齐庆贺”的良辰吉日,把轩辕煜封了安南王! 此乃后话。 这个时刻,众人都纷纷夸赞着马车上奇形怪状的轮胎,当然了,心中也羡慕不已。 各处过来治病的病人,回家后便纷纷传扬了出去。 白纤尘的马车一路从南到北,因为这轮胎在路上早就出够了风头,再加上众人的宣扬,真是未卖先火。 …… 轩辕离跟白纤尘独处了半夜,肖瑶也不知道两人在密谋什么。 白纤尘在原村不过住了一夜,第二日吃了早饭,跟众人告了别,便回了京城。 肖瑶不走,轩辕离自然是一步不离的。 肖瑶陪着轩辕清然在原村住了一月,到底是小孩子恢复得快,等徐吴氏说可以回家静养了,肖瑶一行人便准备回京。 自然,临走前,肖瑶跟徐吴氏畅谈了一番,两人从医术到心得、从治病到教学、从救人到生意……各方面都很谈得来。 肖瑶又委婉地提出,想请徐吴氏或其儿子或其弟子到京城授徒,被徐吴氏拒绝了。 “我老了,恐有心无力。子弟们医术尚不精准,不敢出去行医,更不敢提开馆授徒之事。” 肖瑶也不气馁,“晚辈不敢强求。” 人家要保密,有情可原,强求不得。希望有朝一日她想开了,能把这绝活儿贡献出来,让更多的人受益! “前辈,无论何时到京都,只管到平安妇产医院或者平西王府找我,定要让晚辈一尽地主之谊。” 徐吴氏对于肖瑶的谦恭态度很是受用,点点头,微笑着道:“王妃如此礼贤下士,实属万民之幸。” 肖瑶微微摇头,笑吟吟地,“前辈保重,晚辈告辞了。” 徐吴氏起身相送,边走边交代,“那丫头还需每三日换一回药,这次便先带三贴。那药放时间久了,效果便差了。内服之药倒可多拿些。” 肖瑶道:“劳前辈惦记。药贴用完了,我派人来取,到时候还要麻烦前辈。” 听肖瑶如此说,徐吴氏摇头,“说什么麻烦?都是本分之事。” 徐吴氏淡笑着扶着肖瑶的胳膊,两人一起慢慢地下了台阶。 肖瑶暗暗叹气。 若是徐吴氏将方子告诉自己,自己便可在京城配药给清然,哪里还用来回六百里地拿药呢! 一个大夫看不完天下的病人,一家生意也别想赚尽天下的钱…… 唉! 轩辕离、肖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京都王府。 轩辕瑾和肖竑自然也跟着,两人都是第一次来王府,极为高兴。 特别是肖竑,第一次见到姐姐家这么大、这么好的大院子,很是稀罕了一番。 两个小家伙在王府里住了一月,才恋恋不舍地回了胡家庄。 肖瑶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肖瑶和薛娜两人,仍然轮流着,或去医院、或陪娘亲。 近来,最开心的人便是流月了。 大女儿怀孕了,能吃能睡,一切都好;小女儿要嫁人了,女婿又是女儿中意的。 所以说,都是好事!喜事! 流月也不出院子,就在院中忙忙碌碌。 一边忙着给肖瑶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绣品、各色小衣服,一边忙着给薛娜准备嫁妆、置办行头,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恐累着她,薛娜扯着流月的胳膊不让干活儿,还撒娇,“阿妈不喜欢我了,你这么高兴我快些嫁出去啊。” 流月便点着薛娜的鼻子,又气又笑。 “你这丫头!我恨不得你们姐妹俩啊,一辈子都在我怀里长不大!可是,若是那样,我岂不又要愁死了?再说了,看你这么气我,还是早早嫁出去的好!” 薛娜皱皱鼻子,嘿嘿直笑。 肖瑶见娘和妹妹斗嘴,便在一边儿逗趣,“娘,你就住在这里别跟她走,让这丫头在南边想得晚上哭鼻子。” 薛娜又不依了,反过来扯着肖瑶的袖子撒娇,“好姐姐,你有胡家庄的娘亲,别来跟我抢阿妈!” 流月看着两个女儿,很满足地道:“算老天厚待我。” “你们既不要争、也不要抢,现在阿瑶离不开我。”说着,流月看着薛娜,笑道:“等你哪天也需要我了,我便去南边。” 意思是,等薛娜成婚后哪天怀孕了或者生产了,自己便离开肖瑶到薛娜身边去! 薛娜自然听出来了自己阿妈的意思! 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薛娜平时开朗惯了的,又在自己的阿妈和姐姐面前,猛地听阿妈说出这个意思来,一时间竟红了脸。 等自己怀孕啊…… 薛娜便小脸红红的,坐下来老老实实地做起了女红,再也不说话啦。 肖瑶自然一脸愉悦地看着薛娜脸红,这丫头跟假小子差不多,脸红的时候可不多。 流月和肖瑶相互看了一眼,都抿嘴笑了。 …… 深秋季节,轩辕煜从南方回来了。没过几日,便被封了安南王! 朝廷派了兵部的将领,到南方围剿轩辕钊的隐军去了,轩辕离和轩辕煜都未插手此事。 一来,肖瑶有孕,轩辕离不能去。 二来,轩辕煜成亲在即,轩辕离也不想他去。 第三,更不想染上兄弟的鲜血。 朝中原来的太子一党有几个不太成器的皇子,轩辕钊被关后,这几个皇子很是活跃了一番。隐军几年未清,与这几人脱不了干系。 轩辕离之所以未管,除了以上原因以外,便想着“让父皇去烦恼吧。只要不惹着自己和阿煜,何必出手?再说,朝廷养着兵部的官兵是白吃饭的吗?” 南方不能说起了战乱,确实也不太平,经常有土匪或是逃兵出来扰民,让肖靖很是烦恼了一阵子。 肖靖作为图州的县令,保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自然是第一要务,是以,对这帮流匪恨得咬牙切齿。对于朝廷官兵过来围剿,自然大力配合。 肖靖天天忙到不可开交,人也迅速成长起来。 深秋一过,转眼便到了轩辕煜和薛娜大婚的日子。 薛昊带人来接薛娜回西诏,薛娜却不怎么想回去。 流月也不舍得女儿受罪。 说起来,薛娜是西诏郡主,应该从薛城嫁到京都。可是,距离实在太远,又是冬天,西诏的冬天可不是好玩的。 再说,到时候万一下起了雪,路上定要耽误工夫。婚嫁之事,误了良辰吉日,可是最不吉利的! 流月、薛昊、肖瑶、轩辕离几人共同商量了一番,终于决定让薛娜从京城出嫁! 自然,轩辕离事先跟陈贵妃和轩辕煜都通了气,两人也都同意。 用轩辕煜的话说,“能就近最好,何必折腾呢?” 薛昊便写了折子,去朝廷里说了详细理由,请轩辕宗这皇帝恩准。 轩辕离自然在旁边敲边鼓。 再加上轩辕离早已提前跟礼部之人做过指示,轩辕宗宣礼部之人过来问询之时,他们也说不违天道、于情于理都没忌讳,于是皆大欢喜! 薛昊便提前往京都送嫁妆,流霜自然也有不少重礼,胡家庄更少不了,再加上平西王府的嫁妆,薛娜的嫁妆比当年肖瑶的更甚! 提前两日,嫁妆便早早地送到了明霞宫。 从白天到晚上,各色嫁妆礼品一抬又一抬,整个明霞宫都放不下了,院中也堆得满满的。 望着嫁妆、箱笼、各色礼单,看着宫中各间屋子堆金垛玉,陈贵妃笑得合不拢嘴! 等到了大婚之日,按照事先的安排,薛娜跟肖瑶一样,也从平安妇产医院出门子! 不过,因为京城没有给轩辕煜建王府,两人成婚之处便在明霞宫! 等过了年开春后,天气转暖,两人自然是要出发去封地的! 再说,陈贵妃也想留两人在宫中过个年,因为,二人成婚过后,没多久便是过年了! 胡家庄的肖文和赵秀丽夫妇早已经提前到了,自然,肖竑和肖瑜、轩辕瑾都来了。 流月和赵秀丽见面,两人都流了泪,不过,很快就高兴了,肖瑶才松了一口气。 薛娜出门子,赵秀丽和肖瑶自然都去了医院,送嫁加观礼。 流月却不能露面,丁元春陪着,在平西王府哭了一天,丁元春看着也很难受。 好在,看薛娜上了花轿,赵秀丽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陪着流月说话,总算好了很多。 今日的皇宫喜气盈然。 特别是明霞宫,红毯铺地,张灯结彩、彩灯高照,宫娥彩女、太监侍从,人人喜气洋洋。 满宫妃子女官、各府诰命夫人……人人恭维、个个道喜,把个陈贵妃得意得眉开眼笑。 肖瑶算是男方主家,自然是要陪着这个贵妃婆婆的。 在医院瞧着薛娜上了花轿,便又急匆匆地过来明霞宫等着新媳妇进门! 看着肖瑶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又要上马车,把轩辕离心疼得不得了,“回府吧。” 肖瑶哭笑不得,“没事,你莫担心。这个时候我们若是不在,你家贵妃娘娘多没面子啊!” 自己可是长嫂,哪有小叔子成婚自己不在仪式现场的?!e小说 434 婆媳情深 一秒记住【搜狗小说】,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轩辕离是长兄,一样要出现在婚礼仪式上。 因为肖瑶即将临盆,陈贵妃才没有抓住他们两个过来时时帮忙,算是对肖瑶的一番体贴吧,此时若是再不露面,实在是说不过去啦! 轩辕离悻悻的,他并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爱妻心切,一时心疼罢了。 看着肖瑶上马车,轩辕离忙过来扶住,等肖瑶稳稳地坐好了,自己也进了马车,揽住肖瑶,吩咐赶车的江山:“稳着些。” “是,王爷。” 江山自然知道轻重,马车缓缓启动,虽说慢了些,到底还是比花轿和仪仗先到了明霞宫。 陈贵妃听宫人报轩辕离两人来了,忙喜滋滋地迎接了出来,其他各宫的妃子和诰命夫人们忙都跟随了出来。 陈贵妃前呼后拥地出了殿门,见院中轩辕离扶着肖瑶正下马车,忙一脸心疼道:“阿离,你慢些,仔细阿瑶的身子。看着她,我心疼得呀……” 肖瑶暗笑,“唉,虽说也关心,此时的话语,还是做样子的成分多些。” 众人忙都夸赞“娘娘好福气”、“王妃好医术”等等诸般客气话、好听的…… 陈贵妃上前,跟轩辕离一左一右地扶住肖瑶的胳膊,满脸都是关怀,“这几日吃得可好?睡得香不香?孩子在肚子里可闹腾……” 肖瑶自然微笑着一一回答了,同时也感谢母妃的关心,自己没事,不用担心云云。 众人见人家婆媳和睦、夫妻和美,又是猛地一通夸赞,外加羡慕等等。 自然,也有心中不甚舒服的,比如陈家的两个女人,陈权的妻子徐氏和陈乾的妻子赵氏! 此时,看着肖瑶的大肚子和轩辕离的体贴呵护,再想想陈家的两个女儿在庄子上受苦,两人心中虽恨,却不敢说什么不好听的,就连撇嘴也是瞅着人看不见的时候呢! 特别是徐氏,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二十多岁了却连王府都进不去,就咬牙切齿!此时看着肖瑶的肚子,更是恨不得把肖瑶杀了! 可是,轩辕离就在面前,别说杀人了,就连冷着脸都不敢呢! 陈贵妃此时也顾不得娘家的两个嫂子,再说了,当着满屋子的人,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陈贵妃面子里子都满满的,再加上新媳妇即将进门,自是得意非凡。 果然,不久,外面唢呐喇叭一齐吹响,大家便都起了身,笑吟吟地道:“新娘子来了!” 众人再次鱼贯而出,来到院中。 轩辕离也不避讳,扶着肖瑶道:“你且坐着。” 陈贵妃自然坐着不动,回头示意陈嬷嬷,“请皇上了吗?” 陈嬷嬷喜滋滋地回:“礼部已经有官员去请了。” 正说着,外边便有宫人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陈贵妃慢慢悠悠地起了身,肖瑶和轩辕离也站了起来。 众人尚未走出大殿,轩辕宗便大踏步地进来了。 说起来,皇子成婚,只有轩辕钊是在宫中,因其是太子,自小便住在东宫的。 轩辕离成婚是在平西王府,其他几个皇子也都是各在自己的府中。 此时,因为轩辕煜成婚也在宫中,是以,夫妻拜堂的时候,作为父母是要出席仪式的。 陈贵妃自然高兴得很。 一般来讲,皇后才算是众位皇子的母亲,自己这个亲生母亲还要落在后边,连受礼都要比皇后靠后。 此时,却不同了。 皇后被关,自然不能过来受礼,自己便可堂堂正正地接受自己亲生儿子的礼拜,想想真是全身舒坦! 想到这里,陈贵妃有些遗憾地扫了轩辕离和肖瑶一眼,长子成婚却是在宫外,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竟然没受过他们的礼呢! 正在胡思乱想,大堂中便涌进来一堆人! 轩辕煜身着彩衣,在前边扯着红绸,俊脸通红,脸上满是笑意。 陆侍中临时担当喜娘,满脸笑意地扶着一身盛装的新娘子薛娜走了进来! 肖瑶坐在椅上,小手握着轩辕离的大手,笑吟吟地看着薛娜和轩辕煜,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来。 眼前的轩辕煜玉树临风,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胖得一生病的孩子呢! 还有薛娜,端庄大方、稳重淑娴,哪里还有一丝初到胡家庄的嚣张跋扈! 说起来,一晃眼,自己到这里,竟然已有六年了呢! 可不嘛,没几日便是自己二十周岁的生日了! 和身边这男人相识也有六年,现在就连孩子也快生了!想想,真是不敢相信! 肖瑶转头,看了一眼轩辕离,不想男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见肖瑶望过来,轩辕离大手用力地握了一下肖瑶的手,情意自在不言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司仪高声提示着新人行礼,众人都笑呵呵地看着,也有笑着窃窃私语的。 轩辕宗也一改平日的严肃,点着花白的头,满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心中思绪翻滚:“以为不能长大成人的阿煜,竟有成家立业的一天!老天果然对我不薄!” 看看正端坐着的轩辕离,再想想自己,轩辕宗扫了一眼肖瑶,“都是这丫头带来的福气啊!” 若不是他,自己父子三人恐都没命了! 若没了自己和轩辕离,南丰此时不知是何状况? 定被轩辕钊夺了帝位,可能西诏早就打了进来,可能被北齐占了半壁江山…… 阿瑶这丫头,是个天降的福星啊!可笑,陈贵妃还说什么“农女怎可为妃”…… 若不是阿离坚持,阿瑶自会被西诏王薛昊娶了去。 肖瑶这丫头不仅医术高超,还是会制造连发弩的人!说不定,凭她的聪明,还会造出什么更可怕的神兵来! 想到这里,轩辕宗有些后怕。 “肖瑶若是被西诏或是北齐得了去,我南丰危也!当初自己还糊涂,都给西诏王薛昊写好了圣旨呢!幸亏阿离这小子毁了那圣旨!” …… 众人哪里知道皇上的心思,都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一对新人。 司仪唱礼完毕,薛娜被轩辕煜带着,两人入了洞房。 轩辕宗自然便走了。 这时,女人们才敢放声说笑起来。 自然,人人争着在陈贵妃和肖瑶面前,夸赞新娘子身子如何如何窈窕、性子怎么怎么柔顺、陈贵妃多么多么有福气…… 见肖瑶有些疲于应付,轩辕离扶着肖瑶,低声问:“可是累了,我们回府吧?” 肖瑶也有些想走。 忙碌了一天,身子沉重得很。再说了,自己不留下吃饭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肖瑶点点头,对轩辕离道:“我跟母妃招呼一声。” 见轩辕离扶起肖瑶,陈贵妃忙看过来,一脸关切,“阿瑶可是累了?” 肖瑶有些歉意,“母妃,我有些累,我们恐不能陪您了。” 陈贵妃点头,“也好,你回府歇着吧。若是不想动,便在宫中歇息也可。” 肖瑶摇头:“我这身子,不能帮母妃招呼客人,已是不安。哪能还留在这里让母妃操心,我们告退了。” 陈贵妃也不强留,道:“阿离你慢着些。” “是。” 轩辕离扶着肖瑶,两人慢慢地出了大殿,来到院中,月照和月华忙上前扶住。 出了宫门,三人扶着肖瑶进了马车。 等肖瑶坐稳了,轩辕离也上去,依然揽住肖瑶的身子,马车才缓缓启动。 回到家,肖瑶没回春长院,而是直接去了流月住的梧桐苑。 听说肖瑶回来了,赵秀丽和流月都忙迎出了屋子。 婚礼是很累人的,肖瑶虽说没干什么,倒也跟着忙了一天,她的身子不比常人,自然要更辛苦些。 本来两人正在担心,怕肖瑶在宫中呆得时间太长,在贵妃婆婆面前又要立规矩,再加上婚礼上仪式繁多,恐累着了。 听下人报王爷王妃回府,赵秀丽和流月才算放下心。 又见肖瑶直接到梧桐苑来了,流月心疼得很,上前扶住肖瑶的胳膊,有些嗔怪,“你这孩子,不好好回屋躺着,又来我这里干什么?” 赵秀丽扶着肖瑶另一只胳膊,笑道:“孩子还不是担心你难过。” “我还不是一会儿就好,倒是她,若是累着了,看怎么办!” 肖瑶也不出声,只是笑吟吟地听两人说话,一边一个娘亲扶着自己,那感觉不要太好哦! …… 三日后,薛娜回门,直接便去了医院。 因为薛娜大婚和回门,妇产医院除了住院病人,早就通知歇业五日了。 流月和赵秀丽等人早就在医院里等着了,饭菜很丰盛,都是流月和赵秀丽几人亲手做的。 众人济济一堂,再加上肖竑、肖瑜、轩辕瑾三个孩子,院子里欢声笑语,虽说院子不大,却温馨得很。 见薛娜和轩辕煜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众人都放了心。 因为人多,便分成了男女两桌。 饭桌上,流月便细细交代薛娜,“你住在宫中,多和婆婆好好相处,不要让阿煜左右为难。若是婆婆不让你出来,便依着她吧。” 薛娜点头,“阿妈放心,这些我都知道的。反正我们在京里也住不了多久,医院我不来也可。”♂^^小^说^网,最好的免费小说网站♂请牢记网址m 一秒记住【搜狗小说】,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搜狗小说高速首发医妃养成记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34.,地址为.html,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35 肖瑶生产 不久,便是肖瑶的生日。 言情首发</br>皇上和贵妃自然大加赏赐,西诏薛昊和北齐流霜的贺礼也到了。</br>白纤尘就在京都,却没有送,和肖瑶连面也很少见了。</br>倒是白老爷子打发人过来,送了不少贵细药材和绫罗绸缎。</br>肖瑶生日这天,薛娜和轩辕煜禀告了轩辕宗和陈贵妃,两人早早地就出了宫,来到王府给肖瑶庆贺。</br>流月和赵秀丽不辞辛苦,自然又张罗了一大桌好菜。</br>薛娜手艺虽然不精,也下厨做了两个西诏特有的菜肴,算是添菜了。</br>肖瑶吃得津津有味。</br>众人欢声笑语,满院子都是喜气。</br>自然,肖瑶也忘不了和自己同日出生的肖靖,早早地就打发人往南边送去了贺礼。</br>眼看年关将近,第一场雪便飘飘荡荡地下了起来。</br>南方的雪不是每年都有,下得也不大,今年的雪虽下得晚,却不小。</br>飘飘洒洒一夜,到了天明,地面、房顶白茫茫一片,在这里便算是挺稀罕的了。</br>下雪了,孩子们自然是最高兴的。</br>王府院子大,景致又多,轩辕瑾、肖竑、肖瑜三个孩子玩得特别开心。</br>肖瑶不由得想起了轩辕清然那丫头,只说想清然了,打发人到宫中去接。</br>齐贵人自然巴不得肖瑶和轩辕离喜欢清然,派小九和其他两个贴身丫头跟着,高高兴兴地送了来。</br>还特意交代说:“若是不打扰王妃,留清然住几天都行。”</br>轩辕清然的腿已经好了,走路已经无碍,却不敢跑。</br>见两个哥哥手里拿着雪球,打闹着、追逐着,在院中跑得飞快,轩辕清然只能羡慕地干看着。</br>肖瑜年纪不过一岁多,自然也不能跑快。</br>轩辕清然稳稳地拉住肖瑜,两人便成了两个小淑女,蹲在地上滚雪球、堆雪人,和轩辕瑾、肖竑两个疯小子成了强烈的对比。</br>这一日,肖瑶突然见了红。</br>一般来说,见红后的24小时内就会开始阵痛,进入分娩阶段。</br>肖瑶掐着日子,知道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虽然尚没有腹痛的感觉,为了保险起见,肖瑶还是住进了妇产医院。</br>王府虽好,却不是医院。还是医院里各种设施更齐全些,更适宜生产。</br>薛娜要住院陪着,肖瑶不让,打发走了。</br>薛娜不放心,便道:“姐姐一旦发动,不管是什么时候,一定打发人进宫喊我!否则,姐姐就是把我当外人!”</br>见薛娜一脸认真,肖瑶点点头,“好吧。我依你。”</br>薛娜是担心肖瑶难产!</br>在南丰国,除了肖瑶,会做剖腹产手术的就是薛娜了,万一肖瑶难产,自己不在身边,那可是要命的大事!</br>医院中的院子早就收拾出来了,赵秀丽和流月都搬了进去。</br>恐两个臭小子打扰,把轩辕瑾和肖竑留在了王府,肖文看管着。</br>轩辕清然嘛,虽然不乐意,在王府住了几天后,还是噘着嘴被送回了宫中。</br>肖瑜年纪小,虽说已经断了奶,晚上还找娘,赵秀丽便把她带着,也住进了医院的小院子。</br>果然,住进医院的第二日半夜,肖瑶便发动了。</br>轩辕离听肖瑶半夜难受得哼,一咕噜爬起来,就算一贯沉稳,此时也声音颤抖,“可是要生了?”</br>肖瑶艰难地点头,“去宫中接小娜过来。”</br>虽说胎位正,自己感觉一切都好,到底也要防备着。</br>医院里留了两个稳婆,赵秀丽、流月等人就住在隔壁。</br>月照和月华就住在外间,听半夜两人起身,忙问:“王妃,何事?”</br>轩辕离强自稳住心神,搂住肖瑶,对外面道:“来人,王妃要生了。”</br>月照和月华都是一阵心慌,却很快便稳住了。</br>两人疾步来到卧室,见肖瑶疼得一脸汗,心疼得不得了。</br>轩辕离脸色有些苍白,心疼地看着肖瑶,头也不抬,道:“月华带人去宫中接小娜。月照喊稳婆和两位夫人过来。”</br>月华转身便跑走了。</br>肖瑶却道:“送我去产房!”</br>月照道:“是。”</br>轩辕离大手一抬,便从床上抱起了肖瑶,月照忙过来给肖瑶披上衣服。</br>肖瑶却气喘吁吁地道:“放……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着去。”</br>月照和轩辕离都有些诧异,甚至不赞同。</br>其实,初产妇自发动到生产,时间挺长的,短的也要好几个小时,活动活动更好生。</br>从后院到产房,不过几十米的距离,肖瑶自己走着,没有任何问题。</br>若是轩辕离抱着,肖瑶的身子反而蜷曲得难受。</br>轩辕离虽然心疼,知道肖瑶不是个矫情的,又是个产科的大夫,老婆说什么便是什么,示意月照过来穿鞋。</br>“王妃……”</br>“听我的。”</br>月照只得过来给肖瑶穿上鞋子,轩辕离果然依言慢慢地让肖瑶站在了地上。</br>轩辕离和月照两人一边一个扶着肖瑶,月照道:“王妃小心些,我去喊稳婆和两位夫人。”</br>说完,月照扶着肖瑶走到门外,便喊醒了两个稳婆。</br>两个稳婆听见喊声,一咕噜便爬了起来,忙问:“月照姑娘,可是王妃发动了?”</br>月照忙道:“是呢,两位婆婆还需尽心些。”</br>两人忙一叠声地答应,急匆匆地穿好衣服都跑了出来,和轩辕离一起扶着肖瑶慢慢朝产房去了。</br>月照早就去喊流月和赵秀丽了。</br>两人一听,也是一阵心慌,忙都急匆匆地起了床。</br>月照安慰道:“王妃去产房了,两位夫人莫急。”</br>月照又派人把前院住着的陈淳给喊醒了,就在产房外候着。</br>知道这两日肖瑶要生,轩辕离命陈淳和李大夫轮班夜宿在医院,恐肖瑶生产时有不时之需。</br>赵秀丽起床时手脚轻,肖瑜小丫头睡得熟,竟没有醒。</br>赵秀丽便吩咐丫头们看着,众人都去了产房。</br>江水和丁元春住在西跨院中,两人耳朵灵,夜里又睡得警醒,听东跨院中半夜有动静,便知道是肖瑶要生了!</br>两人忙匆匆穿戴了,赶了过来。</br>流月见丁元春来了,便打发月照去了厨房,给肖瑶准备吃的。</br>丁元春是已婚妇女,留在产房很正常。月照却还是黄花大闺女呢,看女人生产便有些不合适,是以,流月便把月照给打发了出去。</br>其实,院中厨房里的炉上时时备着吃食,隔壁药膳坊里也有,随时可用。</br>生产是要花大力气的,自然吃食不能少。</br>肖瑶却又没了动静,趁着这阵痛的间歇,由轩辕离和丁元春扶着,缓缓地在屋里溜达。</br>阵痛之所以叫阵痛,不是一直痛,而是一阵阵地痛。此时,正是不痛的时候。</br>月照急匆匆地送了些吃食,肖瑶吃了些。</br>轩辕离还劝肖瑶多吃,肖瑶摇头。</br>正吃着,肖瑶突然又开始痛!</br>这阵比较厉害,肖瑶狠狠地抓住轩辕离的手,大汗珠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下滚,却咬牙忍着不发出声音。</br>轩辕离心疼得脸都白了,嘴唇有些哆嗦,却只能紧紧地搂住肖瑶的肩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br>一边心疼爱妻受罪,一边有些后悔生孩子……</br>赵秀丽抚摸着肖瑶的胳膊,安慰着说:“不怕!不怕!”</br>流月却显得沉稳得多,稳稳地坐在一边,拿着锦帕,轻轻地给肖瑶擦拭着头上的汗水,时不时地给肖瑶喂一口糖水。</br>阵痛过去之后,肖瑶疲惫极了,缓缓地闭了眼,依靠在轩辕离怀中假寐。</br>此时正是半夜,外面滴水成冰,众人都恐肖瑶受凉,屋里烧得很热。</br>流月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焦急薛娜怎么还不来。</br>众人也都期盼地往外看,正在着急,就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等到了医院门口,便停歇了。</br>屋中之人都是一喜,是薛娜来了!</br>肖瑶突然又开始阵痛。</br>薛娜进来时,肖瑶正痛得死去活来!脸色紫涨、嘴唇都快咬破了!</br>薛娜急匆匆地进了产房,见此情景,上前一把抓住肖瑶的手,轻声道:“姐姐,我来了。你可安心了!”</br>流月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br>实在不行,薛娜会那剖腹之术,断不会让肖瑶母子有事的!</br>轩辕离一身汗,又心疼又自责。</br>薛娜给肖瑶号了号脉,又用手摸了摸肖瑶的肚子,对肖瑶道:“姐姐,时辰差不多了,上产床吧。”</br>肖瑶摇摇头,“还早,我再活动一会儿。”说完,转头看着身边的轩辕离,道:“你在门外等着吧。”</br>见肖瑶突然转头看过来,轩辕离有些不自然。</br>肖瑶这才发现,轩辕离眼中竟有了隐隐的泪花!</br>这个男人啊!</br>肖瑶小手抓住轩辕离的大手,微笑着道:“你在门外等着就好,若是需要,她们自然会喊你的。”</br>流月和赵秀丽也劝轩辕离出去。</br>见轩辕离还要坚持,肖瑶道:“你在这里,我还有些分心。”</br>轩辕离听肖瑶如此说,只得缓缓放开了肖瑶,大手紧紧地握了肖瑶的小手一下,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产房。</br>房门缓缓关上,轩辕离急躁地在屋子外面走来走去。</br>陈淳、轩辕煜、江水等人都等在外边,看着轩辕离困兽一般,焦躁不安,却毫无办法。</br>天色渐渐亮了,屋子里却还是毫无动静。</br> 436 母乳喂养 月照送了几次热水和吃食,却脸色笑吟吟的,只说王妃一切都好。 众人都等得急躁,却依然只能是等! 宫中陈贵妃也急,多次派人送补品吃食,打听是否生了,是否母子平安…… 早饭过后,肖文也过来了。听说肖瑶还没生,也有些急。 最后,连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过来询问。 轩辕离越发急躁,眼睛都红了!自己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隐隐听着门内肖瑶痛苦地呻吟,轩辕离几次要推门进去,众人恐惊了肖瑶,死死拉住了轩辕离。 分娩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因此,分娩所用的时间也因人而异。 一般来说,经产妇所用的时间较短,初产妇所用的时间长些。 另外,分娩时间的长短和产妇的年龄胎位精神因素等都有关系。 初产妇一般需要10多个小时到20个小时,经产妇因为子宫颈和骨盆底的组织经过分娩的扩张变得松弛,故多数比初产妇分娩进展的快,产程在10个小时以内。 当然了,也有的产妇宫缩特别强,产程也明显地缩短,不到3小时就分娩,称为“急产”。 肖瑶是初产妇,从半夜到半上午,不过就是十个小时,其实算是比较正常的。 不过,因为外面的人等得急躁,显得时间特别长。 肖文和陈淳是做了父亲的人,虽说比轩辕离轩辕煜和江水几人好些,到底关心则乱。 眼太阳升得老高,屋里还没有传出好消息,轩辕离心中开始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 ……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一百年那么长,等到太阳快到中午时分,终于听到屋里传出孩子的哭声! “哇……哇哇……” 门外众人都是一震,此时听到的孩子哭声,无异于仙乐佛音…… “生了!二嫂生了!” 轩辕煜第一个欢呼起来,一把抓住轩辕离,大叫道:“二哥你听!二嫂生了!二哥,你……哭了?” 轩辕离猛地一转头,避开了众人的视线,“瞎说什么……” 轩辕离的心激动地“砰砰”直跳,浑身都颤抖着,俊脸却笑开了,也顾不得想“自己怎么就流泪了呢”? …… 门外的几个男人喜笑颜开,纷纷给轩辕离贺喜,又相互道喜,然后几双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那门。 门突然“吱呀”一声就开了,丁元春笑吟吟地把房门拉开一条缝,出来屈膝施礼,“恭喜王爷,王妃和小主子母女平安!” 嗯,肖瑶果然生了个女孩! 轩辕离忙问:“王妃身子可好?” 丁元春依然笑吟吟地,“王妃很好,还说让王爷莫挂念呢。” 说完,便进了屋子。 轩辕离彻底放下心来,稳了稳心神,给那几个过来问信儿的太监打了赏。 吩咐道:“回宫禀报父皇和母妃,就说王妃生了女儿,改日我和王妃自去谢恩。” 几人忙磕头,“恭喜王爷!恭喜王妃!”说完,便转身回宫报信儿去了。 明霞宫里陈贵妃正在着急,听说母女平安,虽说高兴,到底也有些遗憾,若是个孙子该多好啊! 不过,肖瑶说了,第二胎便生个男孩! 突然升级成了祖母,陈贵妃一时间竟连肖瑶当初的不敬也都忘了!忙着准备赏赐之礼和孩子的各种衣物用品。 突然想到一事,陈贵妃忙抓住正忙着指挥丫头们收拾东西的陈嬷嬷,一叠声地问:“陈嬷嬷,陈嬷嬷,奶妈可找好了?” 陈嬷嬷一阵尴尬,“娘娘,您忘了,咱们找的奶妈,王妃她都退回来了。” 陈贵妃一摆手,“那个我知道,后来我不是让你又送过去了吗?” 陈嬷嬷贵妃,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是啊,可是,咱们王妃又给退回来了啊!” 陈贵妃一听便炸了,手往桌子上一拍,气得脸都红了,“阿瑶这个丫头,想干什么?她那么瘦,会有奶吗?不要奶妈,是想饿着我孙女还是怎么着?” “娘娘息怒……” 陈贵妃不耐烦地打断了陈嬷嬷的话,怒气冲冲地道:“别说了!再找人给我送去,就说我说的,要是再敢不收,便把孩子带到宫里来养!” …… 医院。 肖瑶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下午。 醒后一睁眼,便辕离正抓住自己的手,面带微笑地己。 轩辕离微微低头,眼睛里满是柔情,轻轻地在肖瑶额头上吻了一记。 抬头对上肖瑶的视线,轩辕离柔声问:“身子还好吗?” 肖瑶微笑着,在枕上点点头,轻声应道:“嗯。” 顺产恢复得比较快,自己又年轻,很快便能下床活动了。 都说月子里男人不进产房,这男人也不知道在这里守了多长时间了,面的太阳,都快要西斜了呢。 肖瑶辕离,挑挑眉,“是个女儿,你喜欢吗?” 轩辕离眼睛一瞬不瞬地瑶,大手抓住肖瑶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只要是你生的,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当真?”肖瑶杏眼眨巴着,笑道:“不是男人都喜欢生儿子吗?” 轩辕离坚定地说:“我不同。只要是你生的,都喜欢。” 肖瑶点点轩辕离的大手,问:“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吗?” “没有。”轩辕离笑道:“你说叫什么便叫什么。” “咦,不对吧?”肖瑶有些不信,“不是应该由父皇赐名吗?” “并无这礼制。”轩辕离摇头,宠溺地点着肖瑶的鼻头,笑:“我们的孩子当然由我们起名字。” “那好,若依我,便叫轩辕凌如何?” “好!”轩辕离道:“依你!” 肖瑶抬手摸着轩辕离的眉毛,杏眼含情脉脉,“孩子长得像你。” “嗯。我。”轩辕离正要再说话,外间突然便传来孩子的哭声:“哇……哇……哇……” 母婴同室固然好,却也有不好处,便是互相打扰。 因生产疲惫,恐打扰肖瑶睡觉,流月几人便把孩子的小床给挪到了外间。 此时,孩子突然哭了起来。流月给喂了一些糖水,孩子还是不依。 丁元春急匆匆地走过来,对肖瑶道:“王妃,小主子恐是饿了。” 肖瑶没有找奶妈。 这里但凡富贵人家的孩子自小都是由奶妈喂养并带大的,比如,陈嬷嬷便是陈贵妃的奶妈,后来还成为陪嫁。 肖瑶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自己能喂,干嘛要找外人呢?非得找个奶妈,才能显示自己是富贵人家吗? 是以,陈贵妃送来的两个奶妈都让肖瑶给打发了。 轩辕离自然是不管的,老婆说什么便是什么。既然说要自己喂养,便让肖瑶自己喂养吧。奶妈怎么会有母亲好?! 其实,现代医学早就证明,用母乳喂养的婴儿发展更为健康。 好处当然很多了,比如增强免疫力提升智力减少婴儿猝死症的发生减少儿童期肥胖减少罹患过敏性疾病的机率等等等等。 按照正常情况,顺产分娩后半小时内让婴儿吸吮,这样可尽早建立催乳和排乳反射,促进乳汁分泌。同时,还有利于子宫收缩。 当然了,肖瑶已经试过了,因为是第一次哺乳,时间很短,不过就是5-10分钟的样子。 孩子没吃到什么,肖瑶自己身子也疲劳,众人抱走了孩子,肖瑶便睡着了。 所以,此时听到孩子的哭声,便知道,定是小丫头饿了。 其实,产后第一天可以每1~3小时哺乳一次,哺乳的时间和频率自由掌握。 这些事,肖瑶自然是知道的,便对丁元春说:“你把带子带过来,我再给她喂喂试试。” 轩辕离听见说要给孩子喂奶,眼眸扫过肖瑶鼓鼓的胸前,俊脸竟有些红…… 肖瑶辕离的窘态,杏眼一闪,便抿嘴笑,“你先出去吧。” 产后第一天,产妇身体虚弱伤口疼痛,可选用侧卧位学习喂奶。 多数产妇分娩后头两天都还没下奶,此时不用担心自己是否有奶水,只要身体健康,每个妈妈都有足够的奶水。 即使奶没下来,妈妈也要坚持让孩子多吮吸,因为吮吸有利于乳汁分泌。 肖瑶身子好,自己早就调养得好好的了,却还是出现了暂时无奶的情况。 小丫头憋足了力气,还是什么都没吸到,便委屈地大哭起来。 轩辕离站在外间,听孩子哇哇大哭,心中既心疼,也有些着急,甚至有些后悔没留下宫中送来的奶妈了。 里间的赵秀丽也急了,“这让孩子饿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流月也劝肖瑶,“孩子都生下来大半天了,还一口奶没吃上呢!阿瑶,不如便喝了那催奶的药?” 肖瑶拒绝了奶妈,坚持要自己喂奶,众人都依着她。 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肖瑶还是给自己开了两幅催奶的药。 肖瑶生下孩子后,月照便把药倒入锅中,开始熬制。 此时,早就熬好了,就等着肖瑶什么时候说喝,便给肖瑶端过来。 此时,听公主娘亲如此说,肖瑶还是摇头,“药尽量不喝。等到了半夜,若还没有奶,再说!” 437 新年团聚 众人只得安心等着。 到了晚间,肖瑶的奶水尚未下来,陈贵妃送的奶妈却到了! 陈嬷嬷自然不敢大肆说陈贵妃发下的狠话,只是看着轩辕离,笑着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咱们娘娘关心着小主子,恐王妃身子弱累着了,特派老奴送来了奶妈,请王爷务必收下。这也是咱们娘娘对王妃和小主子的一片心。” 见轩辕离微微皱眉,陈嬷嬷仗着拉扯轩辕离和轩辕煜长大的情分,讪笑着道:“我们做下人的,虽说只是传主子的话,不过,若是王爷和王妃再不收,老奴可要挨骂喽!” 其实,听孩子在屋里饿得哭,轩辕离有些动心,想要留下奶妈,可是又恐肖瑶不高兴。 便吩咐奶妈暂时等在外边,派月照过来询问。 很快,月照回来,对轩辕离道:“王爷,王妃请您过去。” 轩辕离有些疑惑,不知何事,只得进了里间。 众人都不在,只有肖瑶躺在床上。 孩子正躺在肖瑶怀中,用力地吮奶,看着孩子吞咽的样子,貌似有些奶水,却不多。 孩子憋得小脸通红,眉头皱着,小手乱动,一副很努力的样子。 轩辕离心都化了,大手碰碰孩子粉红色的襁褓,眼睛柔得滴出水来。 肖瑶笑眯眯地看着轩辕离,问:“宫中又送奶妈来了?” “嗯。” 轩辕离把自己的拇指放到孩子小手里,眼睛看着肖瑶,尽量不去看孩子口中鼓鼓的乳。 肖瑶杏眼有些捉弄地看着轩辕离,见轩辕离眼神躲闪,笑问:“你的意思呢?” 轩辕离有些底气不足,“孩子饿着呢……” 肖瑶有些遗憾,嘀咕道:“其实,若是有个吸奶器就好了。” 轩辕离俊脸有些红,“吸……” 肖瑶点点头,杏眼一眨一眨地看着脸色发窘的男人,微笑道:“吸奶器可帮助疏通乳腺,尽早开奶。下奶早,宝宝能及时吃到初乳,而不是上来就用奶妈!” 这里虽说已经有了橡胶,但是要想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吸奶器,还是个奢望啊。 肖瑶想到自己的打算,脸突然有些红,结结巴巴地道:“其实……我有个……办法……” 轩辕离眼睛一亮,“哦,快些说出来。不管怎么,都依你!” 肖瑶耳朵都红了,有些扭捏,“你!” 轩辕离看着肖瑶,一脸疑惑地问:“我?我做什么?” 肖瑶便不敢看轩辕离了,声若蚊蝇,“你……吸奶……” “……” 等反应过来肖瑶的意思,轩辕离俊脸突然紫涨!眼睛却亮得惊人! …… 见轩辕离进去之后再不出来,陈嬷嬷等人在外面等得心焦。 终于,轩辕离从屋里大踏步出来,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对陈嬷嬷等人道:“孩子无须奶妈,你们回去吧。” 陈嬷嬷有些疑惑,“孩子刚生下来,王妃这么快就下奶了?” “……” 轩辕离闻言,俊脸更红,却不接话,转身背着手走了。 陈嬷嬷打死也不敢说出来陈贵妃那“不留下奶妈就把孩子带到宫中养着”的话,看着轩辕离消失在屋里的背影,只得悻悻地领着奶妈走了。 听了陈嬷嬷的回报,陈贵妃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轩辕离和肖瑶两个,不是自己可以拿得住的,只得忍了。 肖瑶只要奶水足够,饿不着孩子就行。 不过陈贵妃心中到底有些不舒服,便嘀嘀咕咕地跟薛娜说些气话。 薛娜自然是向着肖瑶的,却也知道陈贵妃是关心孩子和姐姐,也不生气,只是细细地劝解陈贵妃。 有了薛娜的诸般开解,又听薛娜讲解了一番母亲亲自带孩子的好处,陈贵妃心中的疙瘩方小了些。 到底不放心,又传轩辕离过来,细细问了,知道肖瑶奶水足够、孩子吃得饱、长得快,这才放下心来。 奶妈的事便如此过去了。 孩子有了奶吃,乖得很,吃饱了就睡,晚间也不怎么哭闹。 新生儿常见的黄疸什么的也没有出现,孩子的身体很健康。 肖瑶住在医院,开始舒舒服服地坐月子。 坐月子,可以追溯至西汉《礼记内则》,称之为“月内”,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为女人生产后的必经行为。 中医认为,产后女性的身体处在“血不足、气亦虚”的状态。要养好、吃好。 肖瑶的饮食自然是标准的产妇待遇,肖瑶自己列的单子,吩咐厨房严格按照要求做。 王府小厨房管事邱氏也到了小院子,每日指挥着厨房里的众人,给肖瑶和各位主子备饭。 当然了,轩辕煜的如意坊也不断地给这边儿送些产妇吃食。 宫里的陈贵妃和皇上也有不少赏赐的吃食。 齐贵人为了避嫌,只是送了些自己亲手做的孩子的小衣服,却不敢送什么吃的、喝的。 自从知道王妃婶婶生了小妹妹,轩辕清然天天闹着要来看小宝宝,都被齐贵人给劝住了,唯恐打扰肖瑶和小宝宝。 孩子生下来五日未过,北齐和西诏的贺礼便送来了。 自然,都是非常贵重和稀有的各色宝贝。 西诏的使臣还特意交给轩辕离一封信。 大家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只知道,轩辕离看了之后很鄙夷地冷哼了一声,便把信给烧了…… 薛昊左等右等不见回信,后来使臣回来,说轩辕离烧了自己的信! 薛昊大怒,“砰”地一拍桌子,“轩辕离这混蛋!以为我稀罕跟他做亲家?!还不是看在……” 说到半路,便有些发狠,“等薛旸六岁便送去他府中,我就不信,我儿子娶不回他女儿!” …… 除夕之夜,轩辕宗大宴群臣,赏赐了不少功绩卓著的官员,当然,也给轩辕凌封了郡主。 在医院住满七日,肖瑶和孩子一切都好,便回了王府! 王府张灯结彩、洒扫一新,众人兴高采烈地欢迎王妃和小主子的归来! 而且,此时已到年底,马上就到新年了呀! 肖靖已经回到京城,新官述职! 肖靖在图州便接到了肖文的信,知道肖瑶生了,心中不知道是悲是喜,却也没有失了礼数,给孩子准备了很有南方特色的礼物。 进了王府,先拜见了轩辕离,才见了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肖瑶知道肖靖到了,高兴极了。 所有的亲人都在王府聚齐了,今年可以过个最最开心的年! 肖瑶自然也没有忘了轩辕清然,她早就要来看轩辕凌小妹妹了。 还有,自己可是早就答应轩辕清然了,等过年的时候,要让人家见见肖靖的! 齐贵人自然把清然打扮得小仙女一般,让小九带了过来。 进了王府的轩辕清然,如鱼得水,于是,再也不愿意回宫了…… 听齐贵人派人来接,轩辕清然理直气壮地说:“这里有肖靖大哥哥、轩辕瑾哥哥、肖竑小哥哥、肖瑜小妹妹、轩辕凌小妹妹,还有王妃婶婶,谁乐意回翠玉宫啊!都是大人,不好玩嘛!” 肖瑶便留下了轩辕清然。 恐清然扰了肖瑶和孩子休息,过了几日,齐贵人又派人来接。 轩辕清然一听,便跟着轩辕瑾和肖竑两个泼小子藏得众人到处都找不到! 肖瑶只得打发月照对来人说,“等家里的孩子们都走了,自然送轩辕清然回宫。” 齐贵人只得依了,虽高兴肖瑶喜欢清然,到底自己和宫女们孤单地过了个年。清然猛地不在身边,齐贵人都很不习惯了呢! …… 众人热热闹闹地过完年,便各奔东西。 肖靖自然是第一个走的。 轩辕清然知道了,又生气了好几天,一直嘀咕着:“大哥哥不声不响地走了,也不说清什么时候来娶我!” 众人:“……” 白纤尘见白老爷子身子没什么,安排好京城的生意,和肖靖一起,又去了南方。 橡胶生意刚刚起步,轩辕煜的生意经自然不如白纤尘。 若是没有白纤尘的帮助,靠轩辕煜一个人摸索,可要多费几年功夫。 肖文是第二批走的,自然,带走了肖竑。 轩辕瑾进了宫。 轩辕宗见轩辕瑾这孩子在胡家庄过得很好,便放了心。 轩辕瑾在宫中住了几日,便有些烦,念念不忘胡家庄、肖竑、肖瑜,闹着要回去。 听说轩辕瑾在宫中过得不开心,轩辕离便禀报了轩辕宗。 轩辕宗同意后,轩辕离派江山把轩辕瑾又送到了胡家庄。 见肖瑜还留在京城,轩辕瑾有些不高兴。不过,听说肖瑜很快就回胡家庄,才放了心。 赵秀丽是等肖瑶满了月,才带肖瑜走的。 肖瑶、薛娜和流月都舍不得赵秀丽走,却也留不住。 有众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轩辕凌这孩子长得极好。 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白白胖胖,不管是谁,一逗就笑,是所有人的心肝宝贝! 就连一开始有些遗憾的陈贵妃,自在宫中见过孩子一面后,忍不住偷偷出宫看了两次!越看越喜欢! 自从,陈贵妃和陈嬷嬷在宫中便以聊轩辕凌作为正事,开口必是:“我乖孙女凌儿……” 轩辕离这厮越发不上朝了,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慈父样子。 438 薛娜有孕 肖瑶一看见轩辕离抱着小小的粉红襁褓、给怀中女儿做鬼脸,便感觉怪怪的。 甚至怀疑,这还是自己最初见到的那个冷冰冰的大将军吗? 每当这个时候,轩辕离便瞪过来:“不是我是谁?” …… 天气转暖,薛娜和轩辕煜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南下。 行李辎重和薛娜的陪嫁,自然要早早地出发,已经派人装好马车,启程了。 南方隐军未净,薛娜又恋着肖瑶和凌儿,再加上陈贵妃舍不得两人离开,薛娜和轩辕煜南下的行程,便一拖再拖。 其实,自过了年,薛娜便常常到医院去了。 因为,在宫中无聊得很,天天陪着陈贵妃说些没用的闲话,薛娜也实在有些腻了。 薛娜自己跟陈贵妃说了。 自然,薛娜早在轩辕煜耳边吹了枕头风。 听薛娜跟陈贵妃说要继续出宫行医,轩辕煜便在旁边敲边鼓。 陈贵妃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也不忍心看薛娜在宫中恹恹的,便应了。 轩辕煜也高兴。 每日两人一起宫中出发,到了医院门口两人分手,一个去医院、一个去药膳坊。中午在药膳坊用餐,晚上再一起回宫。 日子很温馨,薛娜和轩辕煜都很喜欢。 看薛娜重新恢复了活力,和自己的儿子轩辕煜也恩恩爱爱的,陈贵妃心中也很欣慰。 因为肖瑶不在,薛娜的工作便有些多,有时候回来得晚些,陈贵妃还给两人备着夜宵。 薛娜很感激贵妃婆婆的体贴,对她也没有了成见。 婆媳二人的关系,比肖瑶和陈贵妃的关系要好些。 肖瑶知道了,心中偷着乐。 一日,便对薛娜道:“嘿嘿,有小娜你这个好儿媳妇在,我们的贵妃婆婆,便不会要我和轩辕离常常进宫了吧!” 薛娜佯怒道:“姐姐,你是要拿我做挡箭牌吗?!” “不敢!不敢!” 肖瑶很难得的嬉皮笑脸起来,“我还指望着你在贵妃婆婆面前替我多说些好话呢!” 这便是两姐妹嫁给两兄弟的好处了,几乎不用担心出现妯娌之间的摩擦! 囧…… 这一日晚上,薛娜回宫,陪着陈贵妃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卧房。 见薛娜脸色有些发黄,陈贵妃便问轩辕煜,“阿煜,小娜可是累着了?我看她脸色有些不好呢。” 轩辕煜挠挠头,看了一眼卧房方向,道:“这两日收拾细软、又赶着去医院,好似有些辛苦。” 陈贵妃忙推着轩辕煜,“好了,好了,你也去睡吧。现在不过是三月,离伏天还早着呢,收拾东西也不用着急。” 陈贵妃的意思是让两人晚些走,只要在伏天之前到达图州也就是了。 见轩辕煜转身走了,陈贵妃在身后又嘱咐道:“这两日你们早些回来,累着了,多不值当。” 轩辕煜回到卧房,见薛娜正在洗漱,果然是要睡觉的架势。 想起母妃的话,轩辕煜便拉住薛娜,对着灯光,仔细地看了薛娜的脸色,微微皱眉道:“脸色果然有些发黄。这几日可是累着了?” 薛娜小手摸摸脸,摇摇头,“是感觉有些乏,却没有累着。” “那就好,早些睡吧。” 轩辕煜放了心,自己也匆匆洗漱了。等轩辕煜上了床,想要跟薛娜说话,才发现薛娜竟然已经睡着了! 轩辕煜望着香梦沉酣的薛娜,哭笑不得,“这丫头,还说不累!竟然没等我便睡着了,成婚后这可是第一次呢!” 第二日,薛娜醒得有些早。 望着外面还黑着的天,薛娜舒服地翻了个身,面对着轩辕煜。 看着眼前依然沉睡着的英俊男人,薛娜便有些调皮。 小手轻轻地捏住轩辕煜的鼻子,自己偷偷地捂着嘴笑。 轩辕煜其实已经醒了。 因为担心薛娜身子有恙,轩辕煜一夜都没有睡安稳。 薛娜刚才翻身,轩辕煜便清醒了。 此时,见薛娜逗弄自己,轩辕煜猛地一声大笑,一把搂住了薛娜,健硕的身子便压了过来! 倒把正搞怪的薛娜给吓了一跳! 初春的天气,两人虽盖着被子,内衣却穿得很薄。 年轻小夫妻,又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晨起的轩辕煜有些激情难耐,翻身压住薛娜,深深地吻住了薛娜的脖颈…… 薛娜也不矫情,知道天色很早,看自己男人饿狼似的,不忍推拒,便依了他。 轩辕煜兴致勃勃、薛娜欲拒还迎,小两口在床上鸳鸯交颈、抵死缠绵……便起得晚了些。 陈贵妃也不怪罪,知道薛娜这两日有些乏,见二人起晚了,也没说什么。 薛娜自己心虚,小脸有些烧烧的。 陈贵妃看着薛娜红红的小脸,竟有些高兴,对轩辕煜说:“阿煜你看看,昨晚歇了一夜,小娜的脸色今早便好看多了。” 轩辕煜便偷偷瞧了薛娜一眼,见薛娜脸色不自然,自己也有些讪讪的。 陈贵妃哪里知道小两口之间的事,嘱咐两人道:“以后每天便是如此,早些回来、晚些出去。哪能为了那些个不相干的病人,倒把自己累坏了。” “是!” “是,母妃。” 两人顺从地应了,吃完早饭,出了明霞宫,携手上了马车。 马车中,轩辕煜看着薛娜坏笑,薛娜便又红了脸。 唯恐外面的侍卫们听见,薛娜只得用小手狠狠地拧轩辕煜的胳膊。 轩辕煜不躲不闪,两臂用力把薛娜紧紧地搂在怀中,低头便吻上来! 薛娜抿着嘴低笑,小脸涨红,却躲开了去! 轩辕煜便低头追逐,两人一路打打闹闹。 到了医院,薛娜一下马车,便看见平西王府的马车停在门外,惊喜地问道:“难道是姐姐来了?” 轩辕煜还未开口,江水便在一旁闪了过来,含笑招呼:“禀六爷,我们王妃刚到。” “果然是二嫂。” “哦,姐姐今天便开始过来了吗?”薛娜急匆匆地往医院大门里走,有些担忧,“凌儿还不到百日呢。” 肖瑶生产已过三月,在王府里有一堆人看孩子,肖瑶便有些想出来了。 在现代,新妈妈们的产假都是半年,肖瑶却有些嫌长。 这算不算身在福中不知福? 囧…… 轩辕离虽心中不赞同,却知道肖瑶不是个孟浪的。 又听肖瑶保证了“中午必定早早回来,不耽误给凌儿喂奶”,轩辕离便嘱咐月照月华跟着,让江水把肖瑶送了来。 薛娜进了医院,果然看见肖瑶已经换上了白大褂,月照正伺候着带口罩,忙上前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凌儿呢?” 肖瑶转头看着薛娜,笑道:“什么怎么来了?想来便来了呗!在家几个月,骨头都闲得疼了。你放心,我一会儿便回去,不会呆很久的。小丫头还得吃奶。” “那便好。” 肖瑶看着薛娜,微微皱眉,“好几天不见,我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累着了?” 薛娜摇摇头,“没有。凌儿怎么样?几天没见,我好想她。中午我们一起回王府看她。” “也好。” 看着院中走过的一个孕妇,肖瑶脑中灵光一闪,“薛娜和阿煜成婚已经四五个月了,看这丫头的脸色发黄……” 肖瑶转头看看薛娜,拉着她的小手,道:“你坐下。” 薛娜被肖瑶摁着坐到身后的椅子上,有些莫名其妙,“姐姐?” 肖瑶坐下,小手搭在薛娜腕上,细细地给薛娜诊起脉来。 薛娜噘着小嘴,道:“姐姐,我好好的。” 肖瑶有些嗔怪,“这月的月信可迟了?” “我……” 难道…… 薛娜突然便明白了,小脸猛地一红,姐姐是怀疑自己…… 突然想到自己的月信好似有些日子没来了,心中大致算了算,迟疑着道:“迟了有一二十天的样子,我……我说不太准。” 随即又想到,今早自己和阿煜在床上…… 薛娜的脸色便猛地变得有些苍白!会不会…… 肖瑶杏眼含笑,揶揄地挤挤眼,“恐是有好事了……” 又换了一只手,细细地号了脉,肖瑶确定薛娜是有了! “你这个傻孩子,亏得自己还是妇科大夫!连自己已经有孕近两月尚不知,真是……” 想到连日劳累,还有今早的癫狂,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害怕,薛娜突然便感觉小腹有些隐隐作痛! 薛娜的心“噗通噗通”地狂跳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姐姐!” “小娜!小娜!” 薛娜突然晕了过去!还差一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肖瑶大吃一惊!一叠声地大喊,“小娜!小娜!快来人!” 月照和月华一个箭步便从门外踏了进来,见薛娜晕倒了,也慌了手脚! 肖瑶到底是大夫,见两人扶住了薛娜,抬手便在她人中上狠狠地掐了下去。 听见薛娜低沉地“嗯”了一声,已是醒了。 肖瑶忙对月照两人说:“快送她上床!” 月照抱起薛娜送到了治疗室的床上,薛娜已经完全清醒了。 看着肖瑶关切的眼睛,薛娜紧紧地抓住肖瑶的手,突然流了泪,“姐姐,我……我肚子疼。” 肖瑶心中一慌,忙掀开薛娜的衣服,裤子上竟然见了红!e小说 439 保胎药方 看颜色,呈现暗褐色,已经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w w. v m)肖瑶虽有些担心,到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看裤子上的血迹,幸好还不是鲜红色,否则,真是要流产了!先兆流产,中医称为胎漏。中医认为,先兆流产主要是因脾虚肾亏、气血不足、冲任不固、胞脉失养所致。因气血亏虚、脾肾不足,以致冲任不固,不能摄血养胎。先兆流产的病例,前世今生,肖瑶不知道看过多少。此时,见薛娜太过紧张,肖瑶拍拍薛娜的胳膊,笑眯眯地安慰道:“有姐姐在,保你和孩子无事。”见薛娜渐渐缓解了紧张情绪,肖瑶才松了薛娜的手,坐下开始写药方。写到半路,抬头看薛娜又是一脸惶恐和难过,肖瑶转头对月照道:“传六子来。”这臭小子,肯定尚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父亲!写好了药方,递给身边的月华,道:“速去熬好了端来。”肖瑶写的方子是这样的:“菟丝子、熟地各二钱四,党参、怀山药各三钱,白术、续断、桑寄生各二钱克,甘草一钱二。”水煎服,每日一剂,日服两次。功用自然是养血益气、健脾补肾、固冲安胎。详细些说,本方的安胎作用有三方面:一是抑制子宫收缩;二是能加强垂体—卵巢促黄体功能,三是促进子宫发育。从现代医学来看,方中菟丝子是保胎药中极重要之品,具有雌激素活性,而雌激素对维持妊娠起着重要作用。肾精之化,因于脾胃,故以党参、白术、山药、甘草健脾益气、养胎载胎。菟丝子配熟地、续断、桑寄生,补肾养血。诸药相伍,能促进子宫生长发育,且对胎儿无任何不良影响。对妊娠晚期之先兆流产亦有效。“小娜,这几日便住在病房,哪里也不要去了。”见薛娜还想说话,肖瑶摇摇头,“动也不要动。”薛娜便紧紧地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看着肖瑶,不再说话了。她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哭出声来。肖瑶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薛娜的手,说些保胎的注意事项。突听门外脚步声响,轩辕煜匆匆忙忙地进来了。见薛娜竟躺在了病床上,轩辕煜吓得脸都白了,一个箭步冲过来,大手一把握住薛娜的小手,声音颤抖地问道:“小娜!你……你这是怎么了?”薛娜闻声鼻子一酸,登时泪如涌泉!又不忍心轩辕煜难过,忙转过了头,又用手挡住了脸。肩头却忍不住颤抖,竟是在默默地哭泣!轩辕煜更加着急,一叠声地问:“二嫂!二嫂!小娜她这是怎么了?小娜,你倒是说话呀!”两人手拉着手,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一个哀哀哭泣、一个心急如焚。肖瑶便摇头,“这两人,看起来还是一对大孩子!”薛娜哭得说不出话来。肖瑶站起身,微笑着对轩辕煜道:“恭喜你!”轩辕煜看着肖瑶的一脸笑,再低头看看哭着的薛娜,有些懵,“恭……喜?!”肖瑶笑着道:“你当爹了,还不该恭喜吗?”“当……”轩辕煜身子一僵,随即俊脸涨红,一脸不敢置信,“二嫂,你说得是真的?小娜她……有了?!”“比珍珠还真!”肖瑶肯定地说完,又一脸认真地对满脸喜色的轩辕煜道:“不过呢,有些胎漏的迹象。”轩辕煜刚从好消息中飞上云端,突然又被肖瑶一句话给打入地狱!闻听薛娜要流产,轩辕煜俊脸瞬间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问:“胎……漏?”“嗯。”肖瑶点头,道:“这七日小娜便在这床上躺着,动也不要动。服了药,自然无事。”说完,又转身对薛娜道:“我说了保你母子平安,必定无事。你若是一直心里难过,对孩子不好。别哭了,让阿煜陪你一会儿。”薛娜听话地点点头,果然渐渐止住了哭泣。“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知道小两口有话要说,肖瑶说完,便转身走了。满脸都是痛和悔的轩辕煜猛地一下子便扑在床边,单膝跪地,看着满脸泪水的薛娜,红了眼圈,“莫不是早上……”见薛娜突然又涌出泪来,轩辕煜便难过地说不下去了。轩辕煜大手抓住薛娜的小手,猛地在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小娜,都是我的错!”……肖瑶来到院中,正碰上给薛娜拿衣服过来的月照。肖瑶转头看看身后的房门,摇摇头,“等会儿再进去。”月照只得捧着衣服,跟着肖瑶来到后院。这里的厨房是专门熬药的地方,月华和一个小丫头正在看锅。肖瑶闻着药味,略一思索,道:“月华,再去各取一钱阿胶和仙鹤草来。”其实,胎漏下血者,加阿胶、仙鹤草是极好的。当然了,地榆炭也可以。特别是阿胶,本属甘平而微寒,有清热凉血、益阴安胎之功。又因阿胶其性黏腻,能凝固血络善于止血,对妊娠患者既可安胎、又可止痛。等药熬好了,肖瑶亲自端着,月照和月华跟在身后,三人一起进了病房。轩辕煜正半跪在床边,听见众人脚步声响,忙起身。因时间久了,腿麻,起身时一个趔趄。见众人看过来,轩辕煜便有些囧。肖瑶取笑道:“六子这是罚跪呢?!”轩辕煜越发红了脸。床上的薛娜心绪已经好多了,闻言也红了脸,娇嗔着不依:“姐姐!谁让他罚跪啦!”轩辕煜想到自己早上孟浪,差一点酿成大错,脸色便有些讪讪的。见月照手中的衣服,忙问:“可需我出去?”肖瑶放下药,笑吟吟地道:“无需。该出去的是我们。”说着,肖瑶指指药碗和衣物,对一脸惭红的轩辕煜揶揄道:“表现的机会来了。等我们出去了,你们该怎么罚跪还怎么罚跪吧!”说着,不管身后薛娜的抗议和撒娇,肖瑶还是带着满脸笑意的月照和月华出了房门。来到院中,肖瑶感觉胸前涨得很,只得准备回王府了。唉,真没想到,今天来了只看了一个病人,还是小娜!想想又不放心,对月照道:“你留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晚上不管多晚,都要过去喊我。”虽说不要紧的,到底还是防备些好。月照自然应了。其实,丁元春自从肖瑶生产之后,也跟着回了王府。这医院里,并没有得力的丫头。薛功一家此时倒是住在医院,薛功的夫人也可以用上,但是肖瑶没怎么跟她打过交道,是以还是留下了月照。肖瑶带着月华回到王府,轩辕离不在,听下人禀报说去兵部了。肖瑶也不打听,估计是图州清理隐军之事有了什么新进展。来到春长院,回到卧室,流月正在屋里逗着小丫头。自从赵秀丽走后,流月便一个人带孩子。肖瑶一进屋,便喊:“娘。”流月头也不抬,“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就说不让你去。”“我觉得涨,便回来了。”肖瑶有些急切地来到孩子的摇篮边。轩辕凌小丫头已近百日,肥肥胖胖的,正是爱死个人儿的时候!见肖瑶来了,小手乱动,圆圆的小脸笑呵呵地要肖瑶抱。肖瑶的心都化了,弯腰抱起孩子,先在小脸上亲了一口,见孩子往自己怀里扎,忙解开衣襟。肖瑶一边给孩子喂着奶,一边笑吟吟地对流月道:“恭喜娘又有个外孙子了!”流月一愣,随即一脸惊喜地问道:“可是小娜她有了?!”“嗯。”肖瑶点点头,笑道:“今日在医院给小娜号脉发现的。这丫头,自己还不知道呢。”没说薛娜昏倒和胎漏之事,恐流月担心。自己家这个小丫头就够娘操心的了,若是知道小娜现在在医院躺着,再急出个好歹来,便得不偿失了!流月一听,便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这丫头,最是个大大咧咧的!唉,自己当娘了都不知道,真让我不放心。等明天我见了她好好提点提点。”“娘,你莫担心,她好得很。”恐流月让薛娜过来,肖瑶忙劝道:“这不,一知道有了身子,就让阿煜陪着早早地回宫去了。还说过几天再来看你和凌儿呢!”流月一边收拾手边凌儿的衣物,一边摇头,说:“我和凌儿好好的,不用她来看。她自己的身子保养好才是正经!”说着,起身,“我去给她收拾些好吃的,你明儿个进宫去看看她,我也好放心。”看着流月纤瘦的身子在屋里忙忙碌碌,肖瑶的眼睛有些热热的。娘一辈子孤苦无依,自己和小娜定要让娘晚年幸福!医院。轩辕煜陪着小娜到了晚上,寸步不离。看看天色已晚,宫中陈贵妃那里势必要有个交代。薛娜杏眼看着轩辕煜,道:“恐下人们说不清楚,再急坏了母妃。你回吧。”轩辕煜思前想后,此事还得自己回去方说得清,只得松了薛娜的手:“你稍候,我先回宫一趟。”说完,便喊:“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