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奇闻录》 第一章 荣宝斋 “专家在秦家山二号墓遗址现场发现了两个盗洞,虽然开挖地点不痛,但是在地下,这两个盗洞竟然奇迹般重合在一起,时间跨度达千年之久,古代盗墓者与现代盗墓贼的选择惊人地一致,这在所有已发掘古墓中都是极为罕见的现象。” “墓室中空无一物,随葬品早已被盗掘一空,专家失望至极,但是在清理棺椁的过程中,专家发现了唯一一件文物,那是一件极其宝贵的玉面首,制作工艺精湛,也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由整块玉石雕琢而成的玉面首。或许是盗墓贼没有发现它,这才得以让我们欣赏到……” 潘家园,荣宝斋,后院天井。 我躺在布凳上看最新一期的《国宝档案》。 上午九点,阳光从天井上面投射下来,暖洋洋的。 在我的旁边,师父正不紧不慢地泡茶,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就像在表演艺术。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名字叫做胡说,就是胡说八道那个胡说,他说这是真名。 我叫叶青,竹叶青那个叶青。 茶水醇厚的香味在天井里弥漫开来,我贪婪地吸着鼻子,注意力都被这香味卷走了。我索性丢下书本,跑过去跟师父一起品茶。 我将书里的内容说给师父听,用带着极度惋惜的语气说道:“这玉覆面这么好,肯定很值钱,这盗墓贼怎么就单忘记了这宝贝呢,多不值当啊。” 师父啜了一口茶水,砸吧砸吧嘴,一脸鄙夷地说道:“盗墓本是损阴德的事情,盗墓贼为了能减轻一些自己的罪孽,都会留下一些随葬品。或者说,盗墓贼都是从同行嘴里抢食吃,先来的留下一部分给后来人,这都是规矩。这帮二逼专家,就知道瞎比比,盗墓贼精着呢,不精的也干不了这行,他们眯着眼都能看见随葬品在什么地方,岂有遗漏的道理?这只能说明,那些人拿走的东西,比这玉覆面更精美,更值钱。” “原来盗墓都还有这讲究啊。”我恍然大悟,道:“所谓盗亦有道,想必就是如此了。不过师父,你说盗墓是损阴德的事情,中国人又跟那佛教徒一样,讲究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去盗墓呢?” 师父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坐直了身子,看着我,说道:“多年前,民间流行‘要想富,去盗墓,一夜一个万元户的’说法。盗墓来钱快啊,要钱不要命的主多了去了,他们才不管什么因果报应。这就跟多年前的口号一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胆量的来一票,成了,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了再说,谁管死了之后怎么样啊。” 我茅塞顿开,是啊,阴德是什么,谁知道呢?反正这都是下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过着都不舒坦谁去想下辈子啊。 我问道:“师父,书上说盗墓还有南派和北派的区别,跟我说说呗.” “南派的土夫子讲究一个百无禁忌,四大皆空。只要是有弟子想要学这个挖门盗洞的手艺,就可即刻入行成为一名土夫子,这没什么好说的。北派的摸金校尉,这可是正统的官职,繁衍至今,摸金校尉这个流派在倒斗的时候产生了许多的规则,例如在墓室的东南角点蜡烛,灯灭不摸金等等。林林种种的,数不胜数。在入行的规矩上,摸金校尉显得极为苛刻复杂。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摸金校尉,就必须在第一次下墓摸金的时候。照着摸金校尉的所有规矩做足了,然后从棺中取出一块价值不菲的金器,而且还必须得是由独自一个人来完成。否则,就进不得摸金校尉的门。要么转行,要么就只能成为一名散盗,浪迹天涯,不被同行所认同。换言之,也就是说,想要成为一名摸金校尉,就必须在第一次下墓的时候倒斗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就意味着你之前所花费的那数年苦功全都是无用功。”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百依百顺的事,况且又是下到机关重重的古墓里。运气不济的,失败也是有可能发生的,这个规矩会不会显得太苛刻了呢?” 师父说道:“摸金校尉进门的这个规矩考验的就恰恰是你的运气。因为,在盗墓这个行当里,偶发事件实在是太多了。在地底下,运气要比技术和实力都重要的多。可以说,盗墓的成败主要取决于一个人的气运。如果是衰到了极点的人,那是绝对不适合干盗墓这一行的,极有可能会惨死在墓里的机关中。况且盗墓始终是一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无论你是想摸金发财,还是想做个散尽卖宝所得钱财的英雄侠客。这种挖坟绝户的事始终是违反了天道,除非是有大气运的人才压得住这股邪气。否则,到了晚年,必定会落得个惨淡收场的结局。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摸金校尉的祖宗才定下了这个进门的规矩,实则也是在变相的为子孙后代谋求福利。这个意思就是表明:要是祖师爷不肯赏你这口饭吃,你就千万别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了。硬钻,也只能是进入牛角尖。除非你把命丢在里面,否则便在也退不出来了。本来祖师爷定这个规矩是为了保障摸金校尉子孙后代的气运,却不曾想到。正是由于这个规矩,才导致了摸金校尉的日渐式微。” 说到这里,师父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来,似乎正在为摸金校尉这个职业的每况愈下而担心。 “这还真的是,面对那些机关,运气可重要了,那师父啊,你是南派还是北派呢?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我十分好奇地问道,难不成我师父之前是个摸金校尉?那我要是入行的话,岂不是也要一个人去摸一回? 脑袋里浮现出一个画面,黑黝黝的洞口里,我伸手一摸,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一看,是个头骨,我的手指正插在他腐烂的七窍窟窿眼里…… 我顿时不寒而栗,虽然我自认自己胆子也不算小,要是让我去做这个,我估计我没那胆量。但是说实在话,我又很想到发掘现场去看看,我总觉得从泥土里把老祖宗精心制作的东西刨出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正说着话,我偶然间回过头,却见了门外有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似乎往店里面看了一眼,手里拎着一个有些破损的包,他站在门外的玻璃柜子边。他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随即赶紧扭过头去。 “外面有个人。”我对师父说。 师父就赶紧打住了话题,只是手中的茶杯不曾放下,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我往外面走去,说:“我过去看看。” 没想到外面那个人见我起身,随即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我想起最近似乎一直有店铺被盗的新闻出现,寻思着这人莫不是个贼,这会儿正踩点呢。 心思这样一想,也就多了个心眼,将荣宝斋大门附近这一圈仔仔细细过了眼,见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踏出门槛,扭过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中年男人竟然还没走,靠在门口柱子那儿。 见我出来,他似乎多看了我几眼,我正要转身回屋去,他却向我招了招手。我没好气地说了句:“干嘛?” 他往前两步,透过玻璃看了看荣宝斋里面,随后压低声音,道:“小老板,我们两个到那边克讲话。” 他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似乎还粘着泥,身上衣服裤子到处都是泥,靠近了满鼻子的土味,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就在这儿说吧。” 他似乎有些急,后退了一步,道:“这里不方便,你看那里有个巷口,我们去那里说罢。” 他拍了拍自己的袋子,似乎在告诉我他袋子里面有货。 他的声音似乎不像是北方人,倒是有些湖南那边口音,想必是知道潘家园的名声,特地过来的。 这光天化日之下,再加上这街上也算是人来人往,我自然是不信他会有什么歹念的,于是跟着他来到了巷子口。 在拐角处,他趴在墙角往外面喵了几眼,发现没人注意这里,便看着我问道:“小老板,你们这里收不收家伙?” 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感情这是来做买卖来了,没想到居然有卖家会直接找到我,我来荣宝斋两年了,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收,收,收。老哥你这儿有什么好宝贝?先让我过过眼呗。”我迫不及待地说。 毕竟是第一次单独收东西,我显得很兴奋,之前的防备之心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想着从这老乡手里捡个大漏,让师父好好表扬我一番。 第二章 字画 这老哥看我这火急火燎的,有些诧异,然后讪讪地说道:“家伙我没带到身高头(身上)。” 我顿时一怔,撇了撇嘴,有些不爽地说:“老哥,你这是玩我呢吧?” 他脸色顿时垮下来,似乎也是怕我生气,赶紧解释说:“不不不,主要是家伙太贵重了,我带到身高头不安全,所以先来问哈,如果你收的话,我今天下午就把家伙带过来。” 我也很无奈,感觉这家伙简直白瞎了我满腔热情,但是没办法,想想今天下午说不准能捡个大漏,也就忍一忍吧。只是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对他说:“这潘家园的人可个个精明,下午你直接来找我就行,不然被骗了我可不负责啊。” 他看了看我,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憨笑道:“晓得勒。” 当然,我不担心他被骗,反正跟我也没半毛钱关系,我只是怕他待会儿又去找别家去,我可斗不过那些个老江湖,到时候吃进嘴里的鸭子都飞了,我非得气出病来不可。 等他走远了,我见他走的是出潘家园的路,这才放心转回来,刚刚进门,师父就皱了皱眉头,对我说道:“那人应该是个土夫子。” 我顿时吓了一跳,师父这鼻子也太灵了吧。我抬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疑惑地说:“没什么味啊。” 师父笑了笑,说:“别闻了,你又闻不到,刚才那人是不是要找你卖东西?” 我一听,得,本想给师父个惊喜,没想到他老人家如此精明,肯定是瞒不住的,于是我一五一十地将我与那人的对话说给师父听。 师父听完之后道:“今天下午看看他带来的是什么东西吧。” 下午三点,那人果然又来了,跟今天上午一样的打扮,我立马跑出去,客客气气地说道:“老哥,你来了,来来来,进来坐进来坐。”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又朝荣宝斋里面看了一眼,有些拘谨地说:“我们就在这里讲哈算了,进克搞马虎了不好。” “我是主家你是客,哪有让客人在外面站着的道理,来吧来吧。”我不由分说,就将他往里边带。 在我的邀请之下,他也只得跟着我进荣宝斋。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感觉跟《红楼梦》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个德行。 进来,师父请他坐了,然后让我去关了门,屋子里顿时暗了许多,开了灯,沏上茶,我便眼巴巴地看着老哥放在地上的编织袋,这里面能有什么好宝贝呢? 有师父坐镇的时候我基本上只有在旁边看着的份。 他们俩先是聊了几句不着边际的,师父便让老哥把东西拿出来看。过了这时候了,老哥的戒心基本上也放下了,从编织袋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木盒子,上面的泥土颜色还很鲜艳,有些湿,显然刚出土不久。 师父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盒子,手里拿着的佛珠都不由自主转得快了一些。 打开盒子,里面是个油布包,他把油布包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报纸,拆了十几张报纸之后,里面居然还有一层牛皮纸,我顿时无语,这也包得太结实了。不过这东西也着实太小了点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最后他拿出来几张折叠的a4纸。我大失所望,搞半天这特么的不是古董啊。那还包那么多层是几个意思? 老哥拿着纸,赔笑道:“就是这个东西,你看看你们收不收?” 师父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拿过a4纸来打开,我伸长脖子凑过去看,发现这原来就是个复印件,模模糊糊能看出似乎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师父看了一会儿,便去对那老哥说:“请问,你这原件在手上吗?你想出手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东西?” 老哥点点头,说:“这是我在地里挖土的时候挖出来的东西,他们说很值钱。” 他坐在那里,双腿微微分开,双手放在中间,不安地搓着。我感觉不出一分钟他就能搓出个泥丸来。 师父严肃地道:“这确实是一件古代的东西,但是就算是古代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值钱的,对于古物,我们也都是看眼缘,如果你能够拿原件过来给我看看的话,对眼了,我可以给你开个价。但是恕我直言,你这一看就是个残片,价格肯定是有折扣的。” “那你认识上面的字吗?”老哥突然问道。 我感觉有些奇怪,不就是个卖货的吗,问这个干什么? 果然,师父将纸折起来,然后对我说:“送客。” 那人显得有些慌乱,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走,我都还没反应过来。等我出门去看的时候,恰好见他怪过街角不见了。 转过身来,却发现师父手里正拿着那一张a4纸,迎了我的目光,师父轻描淡写地说:“他走得急,忘记了带。” 很显然这不可能,但是师父用什么办法将它留下来的,我却根本无从知晓。联想到那位老哥的古怪行为,我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他那么急急忙忙去哪里?” 师父却不答我的话,只是让我坐下来,对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上面的字我其实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代表的是什么我却一头雾水。 “呐,平时让你多看看书,你就去看那些网络小说,那能学到什么东西?一遇到正经事就抓瞎了吧,喏,这个其实是一张地图。”师父一本正经地说。 我盯着师父的脸看了五秒钟,发觉他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师父接着说:“这东西叫做字画,就是将一些信息用特殊的文法写出来,看起来是没有一点关联的文字,实际上里面内容十分丰富。要搁古代,这就是行军作战的福尔摩斯代码。” “那叫莫尔斯电码。”我小声说。 师父不理我,反而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人明显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土夫子,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能发现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出土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研究上面的文字,随后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这个,他娘的好像是个墓啊。” 我手一抖,刚刚端着的茶杯差点掉地上,我赶紧扶住了,问道:“什么墓?” 师父摇了摇头,说:“现在还看不出来,等我把这些字全部翻译了再说,应该是个什么贵族之类,一般人的墓也不会费尽心机来弄这玩意儿。你看这图片,有弧度,这就说明这些字本身是是刻在一个什么物件上的,最有可能的一般是鼎或者陶瓷,玉器。” 这话倒是在理,我心中一想,师父怎么知道这个?难道他跟我说他是什么故宫什么古墓挖掘特别顾问这是真的? 我问道:“师父,那你留下这个是为了?” “这可是好东西,我打算自己研究研究,反正那土夫子看起来也不懂,否则就不会到我这里来套话了。” 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师父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微微一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走,师父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他站起身来,去倒了茶水,仔仔细细清理了自己的茶杯。 我一听,自己终于能够跟着师父出去见世面,整个人都高兴地跳起来,将书手中的报纸随意折了几下,甩进书柜里面去,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东西。 师父去最里面的屋子拿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长宽不过三十厘米,表面覆盖着繁缛而华丽的纹饰,开盖处挂着一把明晃晃的复古金锁。 收拾好了东西,我们两人便出门去。叫了个车到了机场。随后,我们从北京搭乘飞机来到荆州,一下飞机就看见不远处接机的人群里竖着一块硕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叶青。 我跟师父过去,来接我们的是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生得五大三粗,先是问了身份,他说他叫胡杰。 然后我们便搭乘他开的一辆老式的吉普车往秦家山去了,根本就没给我们休息的时间。 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大学时候还蛮喜欢锻炼的,因此身体不错。我担心的是师父他老人家能不能吃得消。后来我发现我多虑了,下车的时候他精神头比我还好。 ; 第三章 残缺的玉覆面 一片绵延数百亩的菜地,周围零星几座小山包,一条人工水渠从菜地中间穿过。在这片菜地的东北角,有几座简单的帐篷,帐篷里一群人正看着我们这边,似乎在等待师父的到来。 而在帐篷的另一头,大约二十亩的菜地被直接毁掉了,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坑。这个大坑的周围用木头支起来,大概是为了防止塌方。 我们一下车,那群人就围拢过来,为首的那人梳着个中分头,油光铮亮,戴着个颇为考究的眼镜,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胳肢窝里夹了个皮的公文包。 他走过来,满脸笑容,跟我师父握手,一口如释重负的语气::“胡老弟,你终于来了。” 我师父笑道:“王秘书召唤,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王秘书似乎很急,含蓄了两句之后直接切入正题。 “之所以千里迢迢把你叫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件怪事,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古墓顾问了,这次就……” 领导说话我向来是不喜欢站在旁边的,我这人小时候皮,办公室呆多了,现在就有点领导恐惧症了。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我好奇地往发掘现场走去。 站在墓葬坑的旁边,我看到,这座古墓的发掘明显是从甬道打开了一道缺口进入的,甬道已经被破坏,这倒更象是盗墓贼的杰作。然后在这缺口的基础上,将整个墓葬的轮廓都清理出来。 大约距离地面十米的地方,是这墓地的棺木所在,尸体已经被重新安置到别处去了,棺材里空空如也。因为年代久远,棺木呈黑色,极为破损。除此之外,周围什么也没有。 我看了几眼,顿时感觉有些疑惑,按照道理来说,能够使用精美的玉覆面的人,必然身份尊贵,最不济也是大富大贵之人,随葬品必不可少,但是这墓室仅够放下一具棺木,除此之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就算是有随葬品那也必定少得可怜。可是如果真如我推断那样,又怎么会有那样精美的玉覆面呢?这简直自相矛盾,除非…… 我蹲在旁边,看着他们清理掉腐朽的木板上面的泥土,一块一块拿上来。或许是装过尸体的原因,又或者是年代太久远,这木板散发出一股让人退避三舍的恶臭。 转了一圈,我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来。正在这时,师父在帐篷里叫我的名字,我赶紧过去。 除了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王秘书之外,帐篷里还有几个人,刚才载着我们过来的那个迷彩服大哥胡杰也在,他站在角落里双脚自然分开,双手交叉放在裆部,表情十分严肃,一看就知道是个保镖一类的角色。 四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头发花白的专家,他们跟师父一起围在一张桌子旁边,正窃窃私语,不知道聊什么。 我走过去对师父说道:“师父,我来了。” 随着我说话的声音,大家都抬起头来看我。 桌子上并没有其他的,一块人脸形状的玉片,灰褐色,有着像是铁锈一样的斑点,右上角缺了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磕下来的。 这玉片便是那唯一发现的随葬品,玉覆面,上面雕刻着头发眉毛等等,细致入微,嘴巴鼻子眼睛的位置镂空。玉覆面非常薄,估计连苹果手机的三分之一厚度都不到。在这样薄的玉片上进行雕刻,而且还刻得这么好,难怪报到上对它从来不吝赞美之词。 “这玉覆面的背面还刻了几行字,你来认认。”师父理所当然地对我说。 我对古文似乎极有天赋,不管是之前的甲骨文之类,甚至于外国的楔形文字,我都一学就会,师父说我对古文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再历练几年,超过国内外的这些古文字专家是迟早的事情。 玉覆面上的文字难倒了在场的所有专家,所以师父叫我过来。 我来到最前面,站在王秘书旁边,王秘书脸上似乎永远是那一成不变的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你发表的那几篇关于古文字解构的论文,我可是连读了上百遍,确实精彩极了,为了把你请来,我可是麻烦你师父都亲自跑一趟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呀。”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好师父给我解了围。 “王秘书,他还小,可不经夸的。” 我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块玉覆面,将它翻过来,果然看见了平整的面上雕刻着一些文字。看起来跟象形文字有些类似,但是又有差别。 看了一会儿,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们在考古现场没有发现这缺少的一块吗?” 这上面的文字,我基本上都能推测出来,但是意思表达不全,而缺少的这结束语,尤为重要。 这也真是够凑巧的啊,这玉覆面就像在跟我作对似的,要是把最重要的这部分遗漏了,那其他的文字基本上翻译出来也是白搭。 大家都很迷惘,看表情似乎都不知道剩下一块的下落。王秘书有些着急地问道:“这剩下的这一块很重要吗?经过我们的研究,这上面的文字是南方地区一种非常少见的文字,十分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楚国文字,研究它对于丰富我国文字的发展历史,以及古代文明的发展史有着重要的价值,你看……” 公元前一千零四十二年,周成王封鬻熊曾孙熊绎为子爵,楚始建国。 公元前二百二十四年,秦国将王翦率领六十万秦军南下攻楚都寿春,楚军溃败,亡于秦。 楚国总共存在八百一十八年,与西周东周两朝加起来的时间差不多,并且处于同一时期。 如今的历史断代工程正是在周朝陷入了瓶颈期。假如能够通过研究同时期并且还未中断过的楚国的历史,来还原或者验证这个时期的存在跟历史,无疑会将中国的古代史做一个完整而系统的补充。 正是因为它如此重要,所以王秘书才会如此紧张。 我不由得苦笑起来,这种文字很有特点,我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文献上看到过有这方面的记载而已,实物文字是一个都没有,这玉覆面上的文字基本上我也是推测出来的,但是缺少了那最重要的一块,剩下的这些符号基本上都没什么意义。 我把情况如实相告,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扼腕叹息,事情明明进展得很顺利,却偏偏在这里卡壳,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考古工作者突然说道:“虽然缺少了那一块,但是剩下还有这么多文字,你要是认识的话先翻译了这些也不错啊,剩下那一块我们慢慢找,总会找到的嘛。” 王秘书眼前一亮,道:“咦,大川说得对啊,如果能够将剩下的这些文字全部翻译出来,也是个伟大的发现了,至少古代楚国文字的理论有了实物支撑,这就是个良好的开端。” 我只好将我的推论跟大家说了,有人认真做着记录,但是看到我翻译出来的文字之后,都面面相觑。说实在话,我自己都不明白这翻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直觉告诉我我的翻译肯定是对的。 大川问道:“那个……小专家,你这样翻译的依据是什么啊?有什么规则吗?说出来大家一起研究研究啊。” 在这种情况下我可是万万不能藏拙的,只好将我的推论和盘托出。 我的话刚说完,大川突然一拍脑门,十分懊恼地说道:“啊,你看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就在我们刚刚发现这墓的那会儿,我作为先头部队,从盗洞那儿进去过,路上就捡到一块残缺的玉片,当时也没在意,就揣兜里了,颜色跟这个差不多,莫不是就是那遗失的玉片吧?” 这番话让大家都重新燃起了希望,如果那块残片真的是这玉覆面缺失的部分,岂不是就能够完整解读这上面的文字了? 王秘书连连说道:“唉,大川啊,这就是你的失职了,在考古现场发现的任何东西都必定是有价值的,你怎么能够忘记了呢,赶紧去拿过来,让小专家看看。” 此时的他,完全失去了刚才风度翩翩的模样。由此可见,这玉覆面背面的文字被他看得有多么重要了。 我也紧紧地盯着这个玉覆面,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民间传说,夏商周属于神话时代,自然,神话时代的东西都是拥有神力的,比如封神榜里面的诸多宝物,在许多人心目中都是真实存在的。 莫非,这玉覆面…… 玉覆面背面的文字,虽然一排一排整齐有序,但是却并不能组成通顺的句子,翻译出来的内容基本上驴唇不对马嘴。 很显然,这些文字在刻录的时候被人动过手脚。于是我想起了师父说过的字画,我跟师父一说,师父看了看,却明确告诉我,这并不是字画。 我顿时纳闷了,既然这不是字画,那又为什么不能连字成句?为什么偏偏丢失的那一块又是最重要的呢?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现在我找不到答案,但是我想,这玉覆面存在的价值,绝对不仅仅是王秘书认为的那样简单。楚国原本就一直是一个神秘的国度,何以存在近千年,高度发达的文明继承自哪里,这些都是考古学界的谜团。 假如这件玉覆面,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器”,那么它的神力又究竟是什么呢? 我很期待,当揭开它的真面目的那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 第四章 混乱的现场 那些专家们都在传阅或者讨论着我刚才的研究成果,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毕竟征服这些老学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秘书站在帐篷门口,看着大川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来。 “这小子怎么还不来?他不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吗?” 师父看了看玉覆面,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问道:“缺了那块不行?”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师父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回答说:“不行。” 师父摸了摸下巴上那一小撮胡须,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来:“这就奇怪了,这可是唯一一件明器,没道理啊。我怎么感觉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似的。”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或许对于他们这些专家来说,搞清楚这玉覆面上的文字,这座古墓的发掘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我总觉得,这玉覆面的出现,这个事情才刚刚开始。 那个大川出去了差不多十分钟,到现在还没动静,这让我很不爽,我是最讨厌等人的了,这家伙把东西放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带回家藏私?要不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马达轰鸣声,一台越野车出现在了水平线上。 王秘书高兴地说:“来了来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总算是可以继续了,要是再等,我可不保证我还有那耐心。 考古本是十分需要耐心的工作,但是我却总是静不下心来,但是偏偏对古文又有极高的天赋。师父曾经都说,这脑袋长我身上简直白瞎了。 一辆牧马人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过来,引擎的轰鸣让人热血澎湃。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站在王秘书旁边的胡杰脸色一变,一下子站到王秘书前面来,沉声说道:“情况有变,王秘书,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拖着王秘书就要上车,王秘书挣脱了,往帐篷里面跑,嘴里高喊着:“文物,文物。” 里面的工作人员不明就里,听到他喊,便都出来看,我跟师父也钻出帐篷,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顿时暗道不好。 王秘书一下子冲了进来,一下子紧紧抓住玉覆面,然后指挥其他的人收拾图纸之类的东西。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师父手里抓着我们从荣宝斋带来的包裹,对我说:“做好准备,撤。” 我惊讶地问道:“我们就这么走了,那玉覆面呢?” 师父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国家的事。” 耽搁的这一会儿功夫,那些人的车已经冲进了发掘现场的警戒线了,那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正清理着文物的工作人员听到叫声,纷纷从墓坑里爬出来,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十几辆车正疯了一样往这边过来。 王秘书十分愤怒,大声叫喊道:“警卫连呢?” 胡杰道:“之前界定这座古墓的价值不大,已经撤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径直朝王秘书撞了过去,来势汹汹。胡杰眼疾手快,抱着王秘书一甩,然后两个人便顺势滚到一边去了。 “玉覆面……” 王秘书手中抓着的玉覆面被甩了出去,高高抛向空中,他着急地大喊。 我一看,玉覆面距离我并不远,于是冲了出去,然后高高一跃,紧紧抓住了这玉覆面。 就在这个时候,吉普车重重撞在我的腰上,我感觉整个人瞬间散了架似的,然后整个人越飞越高,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嗓子里像塞着一团棉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涌出来。 现场在这一刻似乎安静了,我只能看到纯净的蓝色的天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风声似乎也消失了。 我重重地砸在地上,手里攥着玉覆面,然后一双手伸出来,抓着我的衣领,像是拖行李箱一样将我拖着走,我定睛一看,却是我师父胡八一。 “你这小子,让你不要多管闲事,还好没死,不然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他絮絮叨叨地说,可手上动作却是不慢。我身边脚步匆匆,我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大量灰尘,说实在话,泥土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 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到玉覆面的,而这些来路不明的人目标也是玉覆面,自然,在撞了我之后车子并没有停下,反而加速朝我这边冲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银色的奔驰g级车从侧面杀出,直接将吉普车撞到一边去了。吉普车一时间失去控制,狠狠撞在不远处的一排油桶上,将一台发电机都直接压得变了形,然后跟着这些油桶一起栽下十几米深墓坑里面去了。 但是我的危险并没有过去,因为,第二辆车已经朝我冲过来了。 “哟嚯,我这暴脾气,你特么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师父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现出愤怒的表情来。他把手伸进包里,磨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往车子下面丢去。 “师父,你丢的什么?”我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感觉良好,刚才一撞似乎根本没把我怎么样。哦对了,不久之前我手中的玉覆面突然温度极高,烫得我差点丢掉,不过瞬间之后就恢复如常,然后我就是从那个时候感觉到我似乎并没有受到伤害的。 “图钉。” 话音刚落,前面的车子突然一歪,再次不受控制地栽下墓坑里去。阳光照射下来,地上有一点一点的银色反光,十分刺眼。 我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师父你真行。” 他很诧异地看着我,说:“咦,你没死啊?” 我十分庆幸地说:“暂时死不了。” “那你特么的还不起来赶紧跑路?” “……” 他把我拖起来,我们两个往人多的地方跑,但是后面总有一辆车跟在我们后面,我知道他们是想要我手里的玉覆面。 “快把这坑爹玩意儿丢掉,不然被追上小心把你碾成年画。”师父一边跑一边喊。 我却将它装进了我那宽大的上衣兜里。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枪响,然后就是一声惨叫,再然后我看到一台车七扭八扭地撞到田埂,然后翻了好几十个跟头,底盘向上,冒出黑烟。 这还没完,枪声接二连三响起。 这奔驰车宛如杀神,枪声每一次从车里面传来,就必定有一辆车会失去控制,或翻滚到远处去,或直接掉下墓坑里去。 我们跑了很远,暂时是没车来追我们了,仅有了两辆车正在跟那一台奔驰周旋,根本就没办法靠近我们。 王秘书是被人一路搀扶着过来的,此时的他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眼镜已经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鞋子也挣脱了一只,衣服上的口子全部掉了,敞开着露出里面白色的此时却站满了灰尘的衬衫。 “玉覆面呢?玉覆面没事吧?”他来到我面前急切地问道。 我将玉覆面拿出来,他一下子抓过去护在胸前,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是它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成了民族的罪人,历史的罪人了。”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有那么严重吗?这玉覆面没了第一块,肯定就会有第二块第三块,只不过没发现而已,紧张什么。它的出现只是证明了传说中的楚国的存在。既然存在过,就不可能只有这一片玉覆面吧? 我们继续关注着远方的战斗。一来二去的,又一辆车掉进了墓坑里去。如今下面那个墓室都已经被汽车给堆满了。 然后,一声巨响,震彻山谷,我感觉到大地在颤抖。墓坑里,橙色的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滚滚浓烟,以及一个绿色的油桶。 爆炸声接二连三,仿佛世界末日里的场景,到处弥漫着呛人的气味,空气似乎都变得灼热起来。 在这爆炸声中,唯一幸存的那辆车终于停了下来,司机打开门,从车上下来。 “大川?” 大家都没想到,来抢夺玉覆面的人,居然会是大川。 我们走过去,王秘书紧紧盯着大川,痛心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川显得十分狼狈,他看了看王秘书,然后惨笑了几声,说了几句我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把匕首,切腹,自杀了。 师父眼睛一眯,道:“日本人?” 混乱到此就算是结束了,这一场混乱来得十分突然,但是结束得也十分突然。 我没想到在这考古现场居然有日本人。说实在话我没有生活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也没去过日本,甚至都没见过活的日本人。但是这两个国家的矛盾和仇恨情绪却是根植在心里的,当年的罪行通过教科书,通过电视剧,都传达得淋漓尽致。这些都是我不喜欢这个国家的理由,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不喜欢的理由是,他们的动作电影里的男女主角都tmd太丑了。 王秘书手里拿着玉覆面,站在那里,看着大川的尸体,好像是在发呆。 胡杰走过来,将我们一个一个都推开,似乎不想让我们打扰到王秘书。 在距离王秘书大概二十米的地方,胡杰跟我们说起了这大川的来历。 ; 第五章 墓中墓 几年之前,大川来到中国求学,表现出来的对学术的钻研和认真打动了王秘书,于是在王秘书的肯定之下,大川加入了考古小组,大川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王秘书一手提拔起来的。 而大川所做的努力跟出色的能力也确实帮助了考古小组。 他每一次都会活跃在现场的最前线,逐渐成为了整个考古小组的重要人物。到了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没有人认为他不适合呆在这里。所谓的国籍和民族的仇恨在这里被完全抛弃,大家都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同伴甚至于导师来看待。 但是让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的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终于还是成为了叛徒。我之前已经将翻译这种文字的规则告诉过他,如果他成功夺走了玉覆面,那么毫无疑问,他就能够完全解读出上面的文字,甚至于能够在这个基础上翻译出更多的古楚国的资料,这样一来,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势必会对我国的断代工程进展造成巨大的阻碍。 我对日本人从来就没有好感,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就更对这个国家和民族没有什么感觉了。毕竟今天这件事情是实实在在发生在我的眼前的。这件事情关于日本人的恩将仇报,关于日本人的忘恩负义。 我看了看这个日本人的尸体,撇了撇嘴,说道:“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既然是狗,溜一溜就好,杀了吃肉也行,何必将它当人看呢?就算它表现的像个人,但是本质是改变不了的,它依旧是一条狗啊。” 胡杰也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郝建与老太太,这么多故事发生在前边,我们怎么还会看走眼呢?” 师父与我一样,是向来不喜欢这个东洋小国的,究其原因,不仅仅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些,还有当年他跟大金牙他们冒险的时候在日本的军事堡垒里面吃过亏。 “一千多年来,这国家就没出过什么好东西,你们怎么还信这玩意儿呢?” 正说着话,王秘书过来了,看他脸上那悲伤的表情,本来想安慰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我们赶紧闭嘴。 他摊开手掌,手心有一块残片,正是那玉覆面缺少的那一块,现在的它血迹斑斑,散发出一阵阵腥臭的气味。 “这是我从大川的尸体上搜出来的。胡杰,去找个地方把大川安葬了吧。” 师父接过那一片大的玉覆面,又小心翼翼地从王秘书的手心里拿过这剩下的一片来,先是从包里拿出一块布来,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再慎之又慎地将它们拼在一起。 就在这一刹那,我看到,拼接在一起的玉覆面闪过粉红色的光芒。这光芒转瞬即逝,好像是错觉,但是它有确确实实存在过。 师父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看了看这玉覆面,然后交到我手上来,说道:“好了,接下来就是你的工作了。” 我就这样盘腿坐在地上,将玉覆面放在腿上,让人拿过纸和笔,按照上面的文字开始写了起来。 玉覆面不大,当我看向这完整的玉覆面背面的时候,顿时惊讶地发现,那一个一个的文字已经重新排列,与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了。 不久之后,这上面的文字我已经全部翻译出来了。 “七魄流荡,游走秽浊,地有四势,气从八方……” 突然,有人喊道:“这里有一个洞。” 大家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十分兴奋,毕竟这里是发掘现场,有什么新的发现,自然比研究已经得到的东西要有吸引力得多。 王秘书拿着完整的玉覆面,放进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去,连同我翻译出来的文字。然后他提着箱子,往洞口的方向走去,大家都跟在他的后面。 经过刚才的那一场混乱,土地上现在到处都是车辙印,帐篷已经被碾压得不成样,搭建的那些脚手架也已经面目全非了。 那个新发现的洞口,在墓坑最下面,就是之前存放棺木的地方。刚才有汽车将几个油桶撞了下去,又掉进去两辆车,发生剧烈的爆炸,这个洞口,就是爆炸之后才呈现在大家的面前的。 “墓中墓?”师父一看,顿时脱口而出。 王秘书问道:“什么是墓中墓?” 师父解释道:“墓中墓,就是在墓地上面继续修建墓地。古人修建墓地是要看风水的,这里的风水太好,所以就算是这里已经有了墓葬,也不惜在这墓葬的基础上再次修建墓地。这是通常来说的,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上面这座墓,实际上是掩人耳目,为了防止下面的大墓被盗墓贼光顾,所以又在大墓的上面修建小墓。这样一来,盗墓贼盗掘了小墓之后,自然也就不会想到这下面还会有大墓了。” 王秘书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确实,我们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一座小墓跟玉覆面上,从没想过这地下还会存在一个墓。这里并没有其他的盗洞,想来那些盗墓贼也不会想到。要不是刚才的这一场意外,或许里面的大墓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不错,这大墓应该没有被盗过。而且应该是一个古楚国墓。”师父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师父的话让我豁然开朗,刚刚来的时候我就曾经想过了,能够用这玉覆面陪葬的人地位自然不会低,又怎么会没有随葬品呢?想来这上面的墓本就是个随葬墓,自然也就没有放置随葬品的必要。重头戏还在这里面的大墓中。 这一次的考古工作真算得上是一波三折,最开始发现玉覆面的时候大家无疑都是失望的,发觉一座古墓居然只有一件随葬品,尽管这件随葬品是那么不同寻常,也还是让这些考古工作者们感到沮丧。后来竟意外发现玉覆面背后的古楚国文字,使得传说得到证实,这玉覆面的价值瞬间得到提升。如今更是发现了墓中墓,如此一来,大家又怎么会不兴奋呢? 王秘书大手一挥,道:“赶紧组织人手,继续发掘。” 师父却说道:“不妥,这古墓既然不惜采用疑墓,里面必然机关重重,如果一窝蜂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你的意思是?” 胡杰说:“要不我下去看看?” 师父对王秘书说道:“我带着我徒弟下去吧,如果没有什么危险的话你们再下来。” 胡杰又说:“加上我吧。” 刚才胡杰展示出了他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如果古墓里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带上他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师父终于拍板,带上我跟胡杰,我们三个人一起下古墓。而王秘书跟其他的人则在这外面等候。 在这个时候,师父那丰富的经验就派上用场了,就算是古墓里面出现什么状况,我们也应该是能够应付得来的。 “好吧,既然你觉得这样比较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那你们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王秘书同意了师父的方案,便又开始操心起其他的事情来。 “黑驴蹄子黑狗血,糯米和朱砂。还有军工铲,军刀最好弄几颗手榴弹什么的……”师父张口就列出了一串清单。 王秘书面露难色:“军工铲手榴弹手枪都有,但是这黑驴蹄子黑狗血,这上哪弄去啊?要不算了吧,都是些迷信的东西……我们这可是考古,是科学,科学就应该……” “不准备齐全了我就不下去。”师父也干脆,直接坐在地上,直截了当地说。 毫无疑问,师父之所以能够当这个什么考古顾问,绝对不是因为他鉴定古董多么厉害,不是我这做徒弟的贬低师父,故宫博物院里随便拉出一个研究员来都比他厉害得多。我估计着,师父被他们看中的,是前些年的经验,面对未知的古墓的应对经验。虽然这些当官的不好说出口,也极力在书面上否认这些封建迷信,但是毫无疑问,他们否认,但是也信。这很矛盾,但是却如此真实。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奔驰g级从地平线驶来,速度极快,带起一篷灰尘。 “噶……” 车子在重新搭建的帐篷外面停了下来,胡杰跳下来,将两个编织袋拿了过来,说道:“东西给弄来了。” 我顿时有些诧异,道:“我来的时候看了下,这里距离最近的集市都有差不多七十公里,你飚车啊?” 胡杰笑道:“那倒不至于,就在前面村子里准备的,找了头驴一条狗,杀了,把你要的东西都给带来了。” 我舔了舔嘴唇,嘴馋道:“那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吃驴肉火烧?” 师父一巴掌拍我脑门上,道:“你小子想的都是啥玩意儿,赶紧的干活。” 我们把几个透明的袋子从编织袋里拿出来,里面装着的便是黑红的狗血,无比腥臭。那黑驴蹄子,很明显能看到就是一刀剁下来的。为了咱们这次下墓,这头驴也是蛮拼的。 ; 第六章 下墓 我背着的军用背包侧面是有网兜的,师父把俩黑驴蹄子插在里面,我只要一反手就能够把黑驴踢给拿出来。紧接着他也为自己如法炮制,而那一大袋子黑狗血,自然就成为胡杰的负担了。 “待会儿要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你动手你就把这玩意儿泼上去就好。”师父这样吩咐他说。 胡杰很明显属于那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好少年,虽然我跟师父两人都表情严肃,但是我总觉得他好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紧接着,我的腰间还别了俩手榴弹,胡杰亲自教我手榴弹怎么使用。然后我们又分配了一些糯米和朱砂。 全副武装,是时候下墓室里去一探究竟了。 师父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蜡烛来,对我说:“墓室因为封存了很久,空气不流通,所以需要点燃蜡烛或者是弄个小鸟儿进去,如果烛火不灭,鸟儿不死,就说明墓里的空气是能够维持活动的……” 这话听着耳熟,稍微一想便记起来,这是我读书的时候看过的一本叫做《鬼吹灯》里的书上写的,里面有一句便是,人点烛,鬼吹灯。于是我问道:“这就是鬼吹灯的意思吗?” “不是,鬼吹灯那烛是在棺椁上点的。”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响,我回过头去,正看见胡杰从上面一下子跳了下来,对师父说:“试试这个?” 他手上拿着个大功率的落地扇,是他们平时在帐篷里面使用的。 师父答应了,电风扇运转起来,对着甬道口吹了十分钟。刚开始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一点霉味,到后来就什么也没有了,想必这附近的空气已经被彻底换掉。 “你们两个,现在我先说一下,千万不要用手摸扶着墙壁,注意脚下,不要踩中了翻板之类的陷阱……”我们即将踏入甬道的时候,师父回过头来,十分郑重地对我跟胡杰两个人说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我们进墓室里去,师父在最前面,我在中间,胡杰断后。地面上,我听见有直升机那巨大的轰鸣声,胡杰说那是抽调过来的包围力量,这一次调来了一个加强连的战士,以保证王秘书和文物的绝对安全。 这条甬道很长而且足够宽阔,倾斜着向下,两个人可以并排行走,地面顶上,以及左右两边全部雕刻了精美的图案。 师父走得很慢,甚至都没有发出脚步声,面对着漆黑一片的环境,我的心也莫名地提了起来。 手电筒的光芒大概能照亮我们前面十米的区域,甬道不长,大约五分钟之后我们便走到了头。通过灯光,我们发现前面似乎是个出口,甬道就延伸到那里为止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第一阶段算是完美过渡了。 甬道的尽头果然宽敞了许多,大约能有二十个平方的面积,看起来是个石室。 我们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上面的图案已经剥落了。这画下面摆放着一方案几,上面还有已经腐败的水果,插着的香已经燃烧殆尽,留下灰色的木心,地上还摆着几个蒲团。 这里似乎是个祭奠场所,死者的后人到这里祭拜,挂着的画我想应该是死者的遗像。可惜的是这画已经损毁了,否则应该是件价值很大的文物。 师父来到案几前,作了三个揖,说了几句我完全没听明白的话。 胡杰的手电筒的灯光往墙壁上一打,我顿时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玉覆面上的那种文字。 粗略看了一眼,许多字能猜出个大概,要翻译还是有些困难。 胡杰显得很兴奋,拿出一个微型相机来喀嚓喀嚓拍个不停。这里似乎没什么危险,于是师父也就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突然,在这接连不断的咔嚓声中,似乎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停下。”师父低声说。 胡杰也没得意忘形,赶紧将照相机丢衣兜里,提起了那一袋子黑狗血,做好了随时泼洒的准备。 我的头皮不由得一阵发麻,封闭再好的古墓也无法保证没有虫蚁鼠蛇之类的东西,我生怕下一秒钟,身上就会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还记得当年看李连杰演的那个《木乃伊》,好几个镜头都恶心得我几顿饭吃不下去。 出于职业习惯,胡杰的手枪已经拿在手上,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确保一有异动,随时可以出手。其实我觉得在这种地方手枪似乎没用。 这里最镇定的自然要数师父他老人家了,他站在原地不动,拿起手电筒筒循声找去,恰好看见一只黑色的昆虫飞舞着落在了前室角落里的一个陶罐上。 这黑色的昆虫看起来有点像屎壳螂,不过却有一双类似于蜻蜓的透明如薄纱的翅膀。 “居然出现尸虫,看来要么就是上面疑墓里爬下来的。”师父说话的声音很低,似乎是怕惊扰到了陶罐上的尸虫一般。 尸虫有母虫跟幼虫之分,母虫把卵产在尸体上,卵通过吸取寄生尸体上的营养,发育为幼虫结蛹,然后进入一种假死的冬眠状态,基本上不再需要养分,一旦空气流通供氧量变得充足,就会立刻破茧而出变为成虫,重新活跃起来。 据说这种尸虫并非墓穴里独有,在外界它们仍然依靠这种寻找动物尸体为寄主的独特方式生存,只不过外界没有如此封闭的环境,能够让它们得以沉睡千年。也许受到了手电光的骚扰,几只尸虫在陶罐里外爬来爬去,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这玩意儿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是一想到它们整天在尸体上爬来爬去,就感觉到恶心无比。 师父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害怕,安慰我说:“不要怕,这东西没什么攻击性,它们吃腐肉又不吃生的。” 于是我稍微有些放心下来,尸虫我可是在书上有看到过的,自然知道它们的习性,我有些疑惑地问道:“师父,这墓室如果从没被人打扰过的话,这里面的氧气应该不足以让尸虫孵化吧。如果是下葬的时候就孵化了,它们也不可能在这里面存活两千多年啊。难道已经有盗墓贼下来过了吗?” 我可是心心念念想看那些几千年前的老古董的啊,难不成又被盗墓贼全部顺了去?留点不值钱的瓶瓶罐罐什么的,那也太坑爹了。一想到这里,我顿时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胡杰沉声说道:“要不我们把这些东西搬上去吧。”他说的是这案几,甚至于那些水果的残留物,这些都可以鉴定出这个大墓的年代,属于珍贵的文物。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里十有八九已经被光顾过了,倒不如先将这些东西弄出去,保住胜利成果再说。 “不用了,这只不过是个祭坛,主室还在里面。尸虫的出现是因为这段时间的考古发掘,生气已经浸入到这里面来了。”就在我跟胡杰两人都开始泄气的时候,师父开口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顿时就放心下来,看来我还是有机会看到古董的,两千多年的老东西啊,过过眼瘾那都是福分。 尸虫在我们身边飞来飞去,像个大蚊子,不仅看着恶心,而且听声音还烦。我正想着要不一巴掌拍死算了。师父便心有灵犀地制止了我:“它身上全是毒液,说不定沾上一点你就死了。” 我顿时一惊,缩了缩脖子,嘟哝道:“这还不算有攻击性?” 其实我们仨可以说已经武装到了牙齿,全封闭的胶质衣服,完全不用惧怕这尸虫,拍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不隔音,所以听着烦躁罢了。既然师父说这玩意儿有毒,那我只好罢了手,万一这衣服哪儿有个缝什么的,我岂不是死得冤枉? ; 第七章 摄魂鼓 这里只不过是个祭祀场所罢了,除了必要的陈设之外,空无一物。我顿时很失望,修建得这么隐秘结果就是这玩意儿?坑爹呢这是。 不过仔细一想便察觉出不对,我们是因为上面的疑墓被炸毁之后才发现的这里,如果这里曾经用于祭祀的话,那祭祀人员是通过什么方法进入到这里的呢?总不可能每次来都炸个出口然后再设个疑墓吧? 不经意间,我手电的光照射到地上有一滩暗红的血迹,旁边还有一些什么东西。我走过去一看,发现这是什么动物的毛。 我这才想起来,师父曾经似乎说过,古人在建造好墓室之后会进行一次祭祀,敬告天地神明,随后便撤离。这个石室便是那样的作用。 这个石室,本身就应该是一个门封,用巨石将进入墓室的入口堵住。祭祀完毕之后再在这祭祀石室的入口修建疑墓,将这石室也给掩盖了。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的关系,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我看到,在石室供桌的那个位置的墙壁上,原本完好无损的石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一条裂缝来,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 这个变化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仔细观察过后,师父说:“刚才我们下来的时候,用大功率的电风扇对着这里面吹,导致了这里的环境急剧变化,这石头年代太过久远,可能就因为这环境的变化,产生了这裂纹。” 说这话的功夫,裂纹已经爬满了那一块石头,师父将铲子插进裂缝之中,只是轻轻一掰,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块掉落出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师父将手电往里一打,说:“这里才是墓道。” 我不由得想着,这想必就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我还想着怎么弄开这厚厚的墙壁,进入到墓室之中,却没想到刚才胡杰的举动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直接就把这石头给弄裂了。 就算是山上的石头,经过日晒雨淋,不说崩裂,就算是化为靥粉也不足为奇,却不料这里的石头在这地下埋藏得久了,居然也这样脆弱。 既然发现了墓道,我们自然不客气,三个人一起动手,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这墓道口给清理了出来。 青石条铺成的路,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地下,尽头或是接了墓室,或是接了地宫。 师父一马当先进去,我和胡杰紧紧跟在后面。 “小心点,从这里我们才算是进入了墓室,随时可能出现机关,保持警惕,否则小命不保。”师父半弯着腰,将手电举在前面,照着前面的地板。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墓道里,任何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更不用说这声音本就不小。 师父脸色一变,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后扑在了我的身上,那胡杰也是反应迅速,不仅自己往后走了,还扯着我的衣领将我拖走。 “砰!” 一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巨大的声音回荡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震得我整个脑袋都感觉要爆炸了一样,看着师父嘴巴动了动,我说道:“师父,你怎么光张嘴不出声啊。” 师父二话不说就甩了我个大耳刮子,然后我终于能听见声音了,我心想难不成我实际上属香烟的,欠抽? “这墓主人挺狠啊,下的都是死手,第一招便是这石顶天,要不是老子机智,都特么给碾成年画了。”师父心有余悸地说。 这石顶天,主要是在墓道顶和墙壁隐蔽处固定若干金属滑轮,利用滑轮将巨石吊起,悬于顶端。墓道地下铺木质跷板,索链由石板而下,通过滑轮以隐蔽的方式连接跷板,中间有挂钩和脱钩相接,遇外力压迫可自动脱落。一切完毕后,施以伪装,外人不知其诈。若有盗墓者进得门来,踏中跷板条,外力作用迫使绷紧的索链某处挂钩脱落,如同打井的轱辘突然放松,悬空的巨石疾速落下,将躲闪不及的盗墓者拍成肉饼。同时,这巨石恐怕至少得有几千斤,就算是盗墓者侥幸逃脱,那这巨石也能封锁墓道,起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作用。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古墓里的凶险,刚才事发突然,也确实是把我给吓蒙了,我想要是再多走几步,我们仨必然一个都跑不了。 我们这次死里逃生也算是万幸,我站起身来,兀自惊魂未定,师父跟胡杰已经恢复如常,他们俩一个是经验丰富活得久,一个是身经百战特种兵,我自然不能跟他们比。 三个人合计一番,发现这石顶天唯一夺走的是个手电筒。 如果说是盗墓团伙遇到这种情况,想必除了用炸药炸开周围的墙壁然后挖洞绕开之外,便别无他法。好在我们这可是官方行动,自然不惧怕这区区一个石顶天。胡杰将我跟师父都叫到之前的石室中去,他用携带的炸药进行爆破,几声巨响过后,前路便再一次通畅了。 对于这古墓的凶险,我跟胡杰两个都认识不足,我是因为没这方面的经历,而胡杰则是压根就不信师父说的那些邪乎的东西。 这石顶天算是给了我们第一个教训,这样一来,就算是胡杰,也绝对不敢掉以轻心了。 我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往墓道深处去了。走了几分钟,便走到了尽头。 看着前面出现的石头墙壁,师父笑道:“这墓主人也是厚道,这一条墓道居然就设计了一个机关。” 我顿时郁闷,心说难道这一个机关还不够吗?巨石落下,第一个结果便是将盗墓者当场砸死,就算是盗墓者不死,也被这巨石挡住了去路,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的设计,也就是遇到了我们,各种设备管够,不然就这一个石顶天,就足够让大多数盗墓贼束手无策了。 这墙壁上画满了壁画,颜色十分鲜艳,朱红似血,正中是一道巨大的符咒。 师父看了看,评价道:“水平还不错。” 也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本就如此,在师父的灯光中,我看到,这符咒和壁画慢慢出现了裂纹,褶皱,好像是干枯的油漆一样,随后这些颜料便从墙壁上剥离掉落下来。 师父似乎也看到了,后退两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道:“小心有诈。” 胡杰却说道:“这是因为我们三个人的活动,导致这里面封闭的平衡被打破,因此壁画才会剥落。敦煌壁画限制参观人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多人的呼吸形成的水蒸气,可以对壁画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墙壁上的符咒掉完之后,呈现出一张巨脸,中间雕刻有两个洞,形成了脸庞大大的鼻孔。旁边雕刻有两个大大的眼睛,眉毛中间还有一个竖着的眼睛。 这个脸庞有三个眼睛。 我看着这张脸,感觉有些头晕。我晃了晃脑袋,紧紧地瞪着眼睛,强打精神,但是却不料越是这样做便越觉得晕晕乎乎的。 师父在我前面,距离这人脸更近,我看到,他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仿佛一个喝醉酒的人,随时有倒在地上的可能。胡杰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上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然后对我说道:“不要看这张脸!” 后退了十几步远,一直到这张脸消失在黑暗之中,那晕晕乎乎的感觉才算是缓解了。 我突然听见一声沉闷的响。 “咚” 这声音在漆黑的山洞里响起,把我吓了一大跳,感觉心脏都是一紧。 “什么情况?”我挪了挪身子,紧紧地贴着胡杰,出声问道。 我话音未落,紧接着又是两声“咚咚,” 鼓声? 这一回听得真切了,这声音听来就是有人在敲鼓。 还没来得及让我们多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后面传来一阵密集的鼓声。 我跟胡杰互相望着对方,突然一起回头看过去。后面什么都没有,仔细分辨,鼓声是从墙壁后传过来的。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仿佛墙壁外我们身处的这段山洞的洞壁里也传出来了咚咚,咚咚的鼓声。 地底深处,封闭的石门里面,传来一阵鼓声,这鼓是谁敲的? 这鼓声的低沉,空灵,一声一声仿佛控制着每个人的心跳。 鼓声慢,心跳慢,鼓声快如骤雨,我感觉我的心脏就如同马上就要跳出胸腔。 在这鼓声里,我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有属于我自己的记忆,也有似乎梦境里出现过的东西,每当我试图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变得一片荒芜。 我突然很想哭,或许是今天的遭遇离奇,又或许是这鼓声的作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泪流满面。 在这鼓声之中,这一张巨大的石头的脸从中间分开,我这才发现它居然是两扇门。随着这门的打开,鼓声似乎变得稀松平常了,师父也清醒了过来。 “这是摄魂鼓,传说中,这是通往黄泉路上的一道关卡,这鼓声能直接敲进你的灵魂,将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灵魂便从里进入阴间,前往奈何桥。等到喝了孟婆汤,便将这灵魂也洗净了,就可以重新进入轮回了。” 师父说。 ; 第八章 尸骨虫 师父的话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人真的有来生吗?我看未必,但是成神仙成不死之身却是无数人孜孜以求的,当年秦始皇让人遍寻不死之药便是典型的例证,可是即便他九五至尊君临天下,如今依旧是死了,至于有没有成仙,我想是没有人知道的。虽然自古以来没有听说谁能够求仙得道,但是这并不能消灭统治者心中的梦想,即便是最后身死道消,也要在陵墓上下功夫,期盼来生继续去做那样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 在我们眼前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自那门打开,鼓声恢复如常,但是我却看到不鼓,自然更没有敲鼓的人,鼓声却依旧兀自不息,如此情形,当真是诡异得很。 自从我们这一路来,全部用巨石垒砌而成,十分规整,显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但是这门后现出的却似乎是个未经雕琢的山洞,灯光往里面一打,漆黑一片,看不真切,阵阵阴风吹拂,饶是隔着一层皮衣也能够感受得到这刺骨的寒意。 这洞口,有着一堆堆的碎石块,看起来就好像是前面使用的巨石全部都在这里加工而成。 纷乱的石块中有两个尖尖的像圆锥的石块像上凸起。师父“咦”了一声,过去将碎石踢开,却发现那两块突起的石头是生根在地面的。他电筒往上打抬头看去,洞顶上也有两个尖圆锥,尖头向下。 师父愣了一下,看着前面的黑暗,说:“虎口。” 我跟胡杰都不明白师父说的是什么,“怎么了?”我问。 “什么事,胡顾问?”胡杰发现气氛似乎不对,于是也开口问道。 “这是虎口,上面两个尖石,下面两个尖石就是虎牙。”师父解释说。 然而我还是没明白,问道:“什么意思?” “这是风水中禁锢恶鬼或者僵尸的。关在虎口的魂魄和葬在虎口的僵尸都跑不出虎口。”师父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 他的话让我的心里打了个突,这样听起来似乎很不好的样子,当下便问道:“怎么办?能不能进去?” “这是人故意安上去的吧”,胡杰说。 “这是天然的”,师父蹲在地上看那两个从石头里长出来的尖牙。 他缓了一缓,接着说道,“这是风水中的绝地,是大吉之地。有大吉就有大凶,虎口是杀气,戾气聚集之处,这天然形成的虎口山洞,就是周围大山的煞气凶气的聚集处,再往里走就是咽喉,如果走到老虎肚子里恐怕,恐怕,。。。恐怕被老虎吃掉,十死无生啊”。 胡杰笑了笑,说道:“山石钟乳都是经过一万年自然生成的,没有约束,自然各种形状都会有,比如黄龙洞里就有人的造型猴子的造型等等,这里的石头有几个突起也不奇怪,只不过是巧合罢了,不过当年修建墓地能够找到一个这样的地底天然洞穴,也算是本事,要知道,这地面可都是庄稼地。” 我深以为然,因为我去过黄龙洞。 师父却严肃地说道:“年轻人,不要用什么科学来说事,当年老祖宗上天入地的时候,发明科学的那些人可都还是猴子呢,连人都还没变全。作为华夏的一份子,没点儿敬畏之心可不好。” 胡杰还想说几句,我赶紧制止了他,这地方怎么看都觉得挺诡异的,要是一老一少在这吵起来了,出了什么状况,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墓室在这山洞里面吗?”我只好随便扯了个由头来转移话题。 胡杰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这一次来就是探墓的,不管如何凶险,自然不会打退堂鼓,师父说得那样恐怖,但是也没有不进去的意思。 当下,在这口子上稍微休整一番,就着那虚无缥缈的鼓声,我们三个钻进了这虎口去。 洞口宽阔的空间就像老虎的口腔,越往里走越狭窄。这个洞是往里倾斜的,就跟口腔构造是一样的。果然前面路到了尽头,地面倾斜度一下加大,在灯光的照射下地面露出了一个三米多宽的大洞。 我探头往里看,那地上的大洞黑呼呼的,手电往里照只能看见石头洞壁,看不到底。风就是从下面洞里吹上来的,说明下面能通到外面。 没地儿了? 我顿时就郁闷了,这是什么个情况啊,山洞到这里就完全断了,看起来这就像是个悬崖,走了这么远,我们连棺材板都没看见。 说好的古董呢?说好的大粽子呢? 难道在地面那个洞里面。这个向下竖直的洞就像食道,我开始怀疑这整座大山就是一只巨大的老虎化的,就像盘古的身体变成了大山一样。 “怎么办”,胡杰问。 迄今为止,我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是完全不相信师父那一套的,我想要不是下来的时候王秘书让他无条件听指挥的话,他现在都已经把手上提着的狗血丢掉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这洞有多深,最主要是不知道怎么下去。 师父转身就往回走,我想他应该也没辙,这里也不知道多深,或许这本身依旧是个疑墓不成?毕竟除了那个祭祀用的石室之外这里什么也没有,说不定埋葬棺椁的地方是另外的宝地。 也真是奇了怪了,弄个这样的疑墓有意思吗?真是的。 师父往回走了没多远,从地上抱了个西瓜大小的石头又折返回来了。他的行为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抱个石头回来是几个意思? 我跟胡杰都那样看着。师父从背包里拿出个瓶子来,将里面的东西淋在石头上。那是我们带下来的液体燃料。 然后师父用打火机一点,这石头顿时就变成了个火球,他鞋底已经燃了起来,我正想惊呼,师父已经踩熄了鞋底的火探头往洞里看去。 我们也往下看,就见很远处一团火光在快速变小,那快速下落的大火连洞壁都没照清楚就消失了。 没希望了,这个洞太深了,大石头扔下去连个声音也没有。 难道这个洞通到地心,看到的一切不得不让我开始幻想。 “太深了,下不去”,胡杰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 “不,有路”,师父却淡定地说。 “有吗?”胡杰皱了皱眉头,再往下看的时候,石头的火光都已经看不见了。 “二十几米的地方有个横向洞穴,有人工的痕迹”。师父说。 我顿时纳闷,有洞穴吗?我怎么就没看见呢? 不过既然师父说有,那就真的是有。但是就算是有洞穴那有如何?我们是可以拿绳子过来,但是这里连个突起都没有,就算是挂绳子也挂不住啊。 “我先下去看看。”师父说。 我正想问他怎么下去,就见胡杰已经将一根半米长的铁钎用短柄锤敲进岩石缝里去了,只留下大概一个手掌的高度,然后他拿出麻绳来绑在上面。 师父拿着绳子就往身上扯,胡杰抢过来说:“还是我来吧。” 师父也不矫情,将绳子交给胡杰,也不管胡杰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的那一套,只顾着说了,最后嘱咐他小心一些,然后胡杰就打开了头盔上的探照灯,顺着绳子滑下去了。 我跟师父两个人都打开手电,尽量将下面照亮一些,尽管如此,依旧只能看到胡杰一个模糊的身影。 看着这绳子在石头上摩来摩去,我有些担心。我想起了佛家说任何人遇危难,只要在心里诚心默念观世音菩萨圣号三遍,天边就会出现一朵七彩云霞,观音菩萨就会来搭救。我又闭上眼睛,跪在洞口,诚心默念,“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刚一念完,眼前一亮,我大喜,也大惊,难道观世音菩萨真的来了,我睁开眼睛,发现师父正拿手电筒在照我。 “你腿上流血了。”师父说。 我低头看去,我裤上右大腿根的地方一片血红,怎么回事。 我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脱裤子,右大腿上一只五厘米大的甲虫趴在上面,大腿一片血红,那样子看上去就像那甲虫在吸我血一样。 “啊……” 我吓得一声尖叫,不停的抖动大腿,却怎么也抖不下来。 “这什么东西” “帮我弄下来,弄下来” “用刀” 我不停的跳,希望能把那甲虫抖掉,却不敢用手去抓。 师父掏了把小刀就要来挑,却怎么也挑不中那虫子,他大声喊道:“不要跳了”。 我还是忍不住要跳,师父一下把我拉倒,大吼“别动”。 我停了下来,不停的叫:“师父,快,快,快点” 师父抓住我大腿就把刀伸了过去,我一直忍着不动,惊恐的看着那甲虫。 我惊恐地看着那虫子,师父的刀已经快要碰到他了,我想让师父在快一点,绝对不要让这虫子钻进我的肉里面去。 就在这个时候,胡杰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心。” 他谨慎的把师父的手掰开。又把绑在右腿的匕首掏了出来,再把打火机火焰开到最大不停的对着匕首烧,边烧边说,“这是骨尸虫,最喜欢吃动物的骨骸,特别喜欢攻击活体动物吃新鲜的骨头,靠身体里的毒液腐蚀骨头再吃下去,你刚才要是挑破了它身体,毒液全流出来,叶青的腿就没了”。 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我特么就成瘸子了。 说话间,胡杰已经把烧烫的刀慢慢逼近趴在我腿上的“骨尸虫”。 离得越来越近,慢慢的那甲虫好像怕烫松开了我,爬到了地上。 我连忙两手撑地不停的往后退,远离那恶魔般的虫子。 “骨尸虫是尸虫的一种,最喜欢人和动物的骨头”,说完这句,胡杰一刀拍下去,匕首把那尸虫拍成了虫尸。 “这骨尸虫的毒液我当兵的时候特战小队也收集过,毒液不仅有强烈的腐蚀作用也有麻痹的作用,附在动物身上可以令动物毫无知觉的继续行走,即使是一头牛被一大群骨尸虫趴在身上,也会在半小时内消失得到一干二净。一直到死也没有痛觉。” “你们收集这虫子的毒液做什么”,师父在旁边点了一根烟问莱西。 “毁尸灭迹” ; 第九章 洞穴 我低头看去,我裤上右大腿根的地方一片血红,怎么回事。 我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脱裤子,右大腿上一只五厘米大的甲虫趴在上面,大腿一片血红,那样子看上去就像那甲虫在吸我血一样。 “啊……” 我吓得一声尖叫,不停的抖动大腿,却怎么也抖不下来。 “这什么东西” “帮我弄下来,弄下来” “用刀” 我不停的跳,希望能把那甲虫抖掉,却不敢用手去抓。 师父掏了把小刀就要来挑,却怎么也挑不中那虫子,他大声喊道:“不要跳了”。 我还是忍不住要跳,师父一下把我拉倒,大吼“别动”。 我停了下来,不停的叫:“师父,快,快,快点” 师父抓住我大腿就把刀伸了过去,我一直忍着不动,惊恐的看着那甲虫。 我惊恐地看着那虫子,师父的刀已经快要碰到他了,我想让师父在快一点,绝对不要让这虫子钻进我的肉里面去。 就在这个时候,胡杰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心。” 他谨慎的把师父的手掰开。又把绑在右腿的匕首掏了出来,再把打火机火焰开到最大不停的对着匕首烧,边烧边说,“这是骨尸虫,最喜欢吃动物的骨骸,特别喜欢攻击活体动物吃新鲜的骨头,靠身体里的毒液腐蚀骨头再吃下去,你刚才要是挑破了它身体,毒液全流出来,叶青的腿就没了”。 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我特么就成瘸子了。 说话间,胡杰已经把烧烫的刀慢慢逼近趴在我腿上的“骨尸虫”。 离得越来越近,慢慢的那甲虫好像怕烫松开了我,爬到了地上。 我连忙两手撑地不停的往后退,远离那恶魔般的虫子。 “骨尸虫是尸虫的一种,最喜欢人和动物的骨头”,说完这句,胡杰一刀拍下去,匕首把那尸虫拍成了虫尸。 “这骨尸虫的毒液我当兵的时候特战小队也收集过,毒液不仅有强烈的腐蚀作用也有麻痹的作用,附在动物身上可以令动物毫无知觉的继续行走,即使是一头牛被一大群骨尸虫趴在身上,也会在半小时内消失得到一干二净。一直到死也没有痛觉。” “你们收集这虫子的毒液做什么”,师父在旁边点了一根烟问。 “毁尸灭迹” 胡杰的话让我不由得心中一紧,总感觉周围似乎袭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他从背包里面拿出来一个特大号的注射器,不过上面没针头,而是类似于一个漏斗一样的东西。 他二话不说,将漏斗贴近这我的伤口,然后开始在我身上抽血。 “这食骨尸虫只要一死,那种液体就会干枯,我们给这种液体起名噬骨液。在取噬骨液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连手指一起烂掉。”胡杰说这话的时候,将注射器的活塞猛然往上一扯,我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血液被剥离的痛苦让我止不住脸都直抽抽。 “噬骨液,食骨尸虫,这东西好像化骨水。”师父似乎若有所思。 “这就是化骨水”胡杰继续说,“民间传说的化骨水,化尸水就是它,武侠小说里描写的化骨水就是噬骨液” 师父微微点头,道:“原来还真有这东西,我在毛师傅的手抄里找到过一种对付僵尸的化尸水,说要找来自地狱的尸神,要取尸神的血液,那这就是尸神?” 我问:“毛师傅是谁?” 胡杰帮我将这可能感染的毒血抽出去,之后弄出药膏和绷带来帮我包扎了伤口,又拿出一根很细小的注射器。 “这是什么?”我问。 “抗生素。” “打哪?” 难道要打屁股?当着俩大男人的面脱裤子,虽然这里黑漆漆的,但是还是挺别扭。 “打手臂。”胡杰说完就对我手臂一下扎下去。 我皮肤一紧,还没来得及感受他就打完了。 “不做皮试吗?”我问。 “这个不是青霉素。”胡杰把针管抽出来直接扔到旁边。 我们都坐下来休息,胡杰又低头看着那地上的虫尸,“奇怪,这食骨尸虫是群居……” 这一句把我吓得连忙站起来不停的看地上,又不停的跳。 “不用跳了,我刚才看了,就只有这一只。”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们都不敢坐在地上了。刚才这虫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就跑到我身上来了,万一再出现一只怎么办? 师父问道:“下面有什么?” 胡杰说:“如你所见,天然洞穴加人工雕琢。” 于是我们便打算下去,为了保险起见,师父又拿了根绳子做了保险绳。 最先下去的还是胡杰,这一次他的速度很快,下到了地方之后双脚往崖壁上一蹬,便到了对面去,然后解开身上的绳索,示意我们他很安全。 第二个下去的是我,本来我想让师父先下去,但是师父让给了我,再加上我对黑暗环境本身就很恐惧,还加上刚才的食骨尸虫,于是我便不再推辞,套上绳索,小心翼翼地往下降。 到了指定高度,我看到胡杰的轮廓,很模糊,我们相聚大概三米的距离,这样近,就算是他身上有灯,竟然还是如此黑暗。 虽然绳子是绑在我的身上的,但是我的双手还是用力攥着绳子,整个人都贴着绳子,不敢有一点儿动作。 “荡过来。”胡杰说。 我低头一看,下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踩着石头蹬腿,荡过来。”胡杰再一次说。 我恐高,怕黑,这一下子两样全都遇上了,我感觉整个小腿肚都转筋了,哪里还有力气蹬腿,就那样挂着,抬头看了看,师父也看不到,顿时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紧紧抓着绳子。 过了好久,半个小时,又或许是一个小时,我都没时间概念了,反正胡杰都已经不想跟我说话了,坐在那个台子上不知道在干啥。师父也说了几次,见我没回话也没了声。 如此的安静更是让我胡思乱想,最后,我终于下了狠心,我总不能就这样一只吊着吧?我一咬牙,闭着眼,往墙壁上用力一蹬。 “哎我草,你特么提前打个招呼啊。” 我听到胡杰这样喊了一声,然后我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吓得我大叫了一声。 胡杰在那边说:“你个坑爹玩意儿,都荡过来了还不舍得踩地,缩着跟个猴子似的。又给我荡回去了。” 原来我刚才撞在崖壁上了。 我顿时很郁闷,不过反正已经荡过一次了,第二次的勇气也就大了许多,用力一蹬,把墙壁上的岩石都给踩掉了一块。 胡杰终于接住了我,他抓住了我的脚踝,将我拖到那个平台上。 然后师父也下来了,三个人站在山洞的外面。 “如果这是个老虎的话,我们从老虎的嘴巴里面进来,然后刚才下来这是什么,咽喉吗?”胡杰打开自己的手电,看了看外面的悬崖,略显戏谑地说道。他对这环境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 师父看了他一眼,懒得同他争论,打开自己的手电便往里面走去。我看了看腿上的伤口,似乎没有出血,于是放心下来,紧紧跟在师父后面。 胡杰将绳子绑在一块大石头上,不至于让它掉下去,这样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能顺着这绳索往上爬上去。 这个横向洞穴没有多长就到头了,人工洞穴的尽头竟然是一个高大宽阔的天然溶洞。上下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 “心脏!”,师父有些震惊地说道。 我看了看四周,他说的好像是这么回事,那些似乎是植物的气根的东西在这里面挂着,密密麻麻的,看着不像是血管?再加上这洞穴好像也真的就是个椭圆形,想像成心脏也未尝不可。 “怎么了?”胡杰问。 “这里是那老虎的心脏。刚才我们进了虎口,咽喉,食道,现在这里是老虎的心脏。”师父十分肯定地说。 我问道:“食道下来不是胃吗?” 师父说:“是胃就麻烦了,这里是虎心?” 我又问:“为什么是胃就麻烦了?” 师父说:“胃不是消化食物的吗?那必然意味着凶险。” “虎心又怎么样?”虽然觉得奇怪,胡杰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在古时候人们都是认为心支配全身,人身器官以心为首,这虎心必然是聚气的风水宝地。”师父语气有些不善,显然是因为这胡杰一而再再而三地呛他。 “一会煞气,一会宝地,这里到底是什么?”胡杰有些不耐烦,这不就是普通一个山洞吗?搞那么复杂做什么。 ; 第十章 虫潮 我也不知道这洞穴到底算是老虎的心脏还是胃,不过我觉得差别都不大,反正一如既往地黑。 这是人工雕琢而成的入口,但是也仅仅如此,从这入口进去,便能看见许多形态各异的钟乳石,生长在这洞穴的各处,数量之多让我感觉落脚都有些困难。南方多喀斯特地貌,相对来说更容易形成地下溶洞,我们现在所处的便是一个因为流水侵蚀而形成的洞穴——因此它显得很潮湿。 洞穴里漆黑如墨,看不到顶端,甚至于有的地方连左右两边也看不见边界,因此我不知道这个洞到底有多高多大,甚至于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在这寂静的黑暗之中,我隐隐约约听到有水声,大约往里面走了三十米,转了个弯,蓦然的,那水流声便震耳欲聋了,一条波涛汹涌的地下河横亘在我们面前,浓浓的水雾都能溅到我们的脸上。 灯光往下一照,我发现这河水居然是黄色的。 师父说:“果然,黄泉。” 我突然想起,之前出现了镇魂鼓,而如今我们竟然看见了黄泉,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看见什么。 大自然果真神奇,世上竟真有如此神话中的秘地。 你们说,到底是有人看到了这一切,然后创造出了神话,还是这些景,照着神话的样子而生呢? “看,那里有座桥。”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旁边的胡杰突然出声。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最开始接触他的时候冷若冰霜,但是进入到墓里来之后,却突然……怎么说呢,就是从之前一个机器,终于回归成一个二十多岁正常小伙子的状态。若是昨天,我想他就算是看见了孟婆也不会如此一惊一乍的。 我跟师父顺着他的灯光往那边一看,果然在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远处有一座桥,看样子是天然形成,能有个一两米的宽度,还好没栏杆,否则我就要认为这简直就是神迹了。 但是尽管如此,也已经足够让人震惊。 “师父,这不会就是奈何桥吧?”我不由得长大了嘴巴。传说中,奈何桥就是搭建在黄泉河上的,是接通阴阳的道路。上面有个老婆婆,名字叫做孟婆,给过桥的人喝一碗能够遗忘前世的孟婆汤。 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上面没人。这我就放心了,要是桥上真出现个人来,那绝对是能吓死本宝宝的。看来果然神话就是神话,眼前出现的这一切,都只是凑巧而已——虽然我觉得它简直凑巧过了头。 奈何桥上很滑,我走在上面都胆战心惊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掉下这黄泉河里去,这水流湍急,不知流向哪里,我估摸着掉下去也就算是个尸骨无存了。 好不容易过了桥,我们三个却被挡住了去路。这里大约也就一张席梦思那么大,呈扇形,奈何桥为扇骨,我们站的位置乃是扇面,左右两边是悬崖绝壁,面前被墙壁挡住去路。 经过仔细观察之后,我发现,这里之前应该也是一个天然的洞穴,然而如今这洞穴已经被人用石头给堵住了。我们走到洞口前,用手去摸,那洞口堆砌得十分平整,石缝与石缝之间全用的熟泥,甚至还混合了蛋清。这种混合了蛋清的泥土失去水分之后,比水泥还硬,在古代简直就是黑科技一般的存在。古墓中大量使用这种技术,防水防虫还防盗。 我突然就紧张起来,很显然,在这墙壁后面,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虽然我们从最外面开始进来,一直到这里,也就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机关,但是这墓室的隐密性,已经足以抵得上无数的机关,试想,若不是师父发现了这洞口,那就算是有盗墓贼进入到这虎口里面来,也会无功而返的。更何况还有那让人毛骨悚然的食骨尸虫。 “这墙壁很难搞。”师父拍了拍那石条,声音很小,单纯地以肉撞击石头的声音,这意味着石头比较厚。 我们能够呆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要是用炸药的话估计我们都得玩完,当然我们可以把引线弄得长一些我们返回去。但是师父很担心爆炸的威力会把这桥给震断,那样的话我们就过不来了。 胡杰不知道从哪里磨出来一把小刀,师父看了,顿时感慨一句:“好家伙。” 我在灯光下仔细打量这小刀,刀身不宽但比较长,刀尖非常尖锐,刀尖到刀身有一段美丽的弧形看着更适合切割。这把刀握着也很是舒服,刀柄专为食指做了个凹槽,所有的手指放上去捏住后有一种非常趁手的感觉,黑色刀柄上有一些岁月的痕迹,可以看出这把到刀用了很久了,但刀身却很光亮有一些使用后的磨花,刀身在灯光下发出阵阵寒光。 我一下子明白了胡杰的想法,他想用这把刀刮开这些粘合剂一样的泥,然后将石头抠出来。 这小刀确实很锋利,插这硬泥土跟捅豆腐似的。 为了节约电力,除了留下一个小手电之外,我们把其他的照明设备都关闭了。虽然我们随时可以出去补充,但是这一来一回不仅耽误时间,而且还凶险。我们这一路来虽然只遇上个石顶天,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我们没有触发的机关? 我突然感觉有些饿,这才想起我们进来这里好几个小时了。最开始下来的时候我们以为一会儿就能回去,所以除了必须的工具之外根本就没有携带任何食物,现在饿起来了也得忍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块石头能够松动了,我拿出短柄锤来,将松动的石头打进了墙壁的另外一边。 一股刺鼻的恶臭毫无征兆地袭来,一点儿没防备的我被熏了个正着。之前为了能够获得更好的视野,我们仨都已经把头套摘了,被这恶臭一熏,我顿时就觉得天昏地暗,整个人生都不精彩了。 师父后退了几步,麻利儿地戴上头套,我也赶紧有样学样,再看那胡杰,他竟然已经趴在地下河边呕吐起来。 “这什么气味啊,简直……我都上呼吸道感染了要。” 师父说:“这是尸臭。” 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报仇,缓过劲来的胡杰对着这墙壁抬脚就踹,一面墙只要有了缺口就好办了,多踹几下,碎石都往里面落,那洞口就越来越大,等洞口大得可以钻进去一个人了,胡杰才停下来休息,表情怪怪的,走过来时还一瘸一瘸的。 我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不会痛呢。” 胡杰一瞪眼,道:“你试试?” 师父打开手电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后退了两步,道:“好多白骨。” 一听到白骨这两个字,我便没来由打了个哆嗦,偷偷往里面瞄了一眼。果然,到处都是白骨,很散乱地堆积在一起,仿佛这里是个垃圾场,让我想起了书上说的乱葬岗。 难怪这里会有这样难闻的恶臭,原来是因为这里这样多的尸体,在长时间的封闭环境里逐渐腐化尸解了。 “这是?”胡杰也目瞪口呆,他虽然是军人,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也没见过这阵仗,毕竟不是战争年代。 师父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淡定下来,听胡杰问起,便说:“这是殉葬坑。” 胡杰近拿起一块手臂的骨头,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地说,“这些人是被虫咬死的” “食骨尸虫?”我想起了之前咬我的那些家伙。 胡杰点了点头,“这些白骨都有咬过的破洞,没有一具骸骨是完整的。” 这时我们也去看地上的白骨,果然好多洞,有的在大腿骨,有的在头骨上都有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 我突然看见胡杰拿着的骨头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我大叫一声:“快丢掉,里面有东西。” 他二话不说将头骨丢出去,一只黑色的甲虫从一个洞里钻了出来。我一看之下,顿时惊道:“食骨尸虫!” 再一次看到这可怕的甲虫,让我惊恐万分,那甲虫就像一个瓢虫和牵牛的结合体,椭圆形的身体,圆顶一样的背部,三对爪子张开,头上还有牵牛一样的两只触角。 骨头掉落在骨头堆里,发出脆响,然后直接碎掉了,好几只食骨尸虫从里面爬了出来。 突然,我看到,无数黑色的食骨尸虫从这些骨头下面爬出来,白花花一片的骨头上多了无数个黑色的斑点,那发出来的沙沙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食骨尸虫,我想那一只咬我的食骨尸虫或许就是从这里的某个地方爬出去的。 食骨尸虫的速度简直快得让人发指,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白色的骨头便一根也看不到了,这一大堆的,全部都是食骨尸虫,也不知道有多少只。 面前的地上,和洞口倒下来的碎石上布满了一片黑色,正像潮水一样向我们逼近。 ; 第十一章 目的地 这些虫子,能够将这骨头都给腐蚀掉,由此可见它的威力。当这数不清的数量的虫子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早已被吓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了。 “跑啊。”胡杰一语惊醒梦中人,将已经不知所措的我拉回到现实里来。师父跟胡杰两人架着我,转身就上了奈何桥,两人一前一后将我保护在中间,我像行尸走肉一般在湿滑的奈何桥上飞奔。 此时已经顾不得黄泉河的问题了,就算是被淹死,恐怕也比被虫子一点点腐蚀而死要舒服一万倍。 这些六只脚的虫子速度简直匪夷所思,自它们出现,到我们转身上奈何桥,也就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在这短短的三秒钟里,我们之前立足的平台已经被这食骨尸虫占领了。那黑压压的食骨尸虫像飘动的黑布,向我们逼近。 我们刚刚走到奈何桥的中间,那食骨尸虫已经跟了上来,密密麻麻攀附在这石桥上,让这座桥都大了一圈。 “咔嚓……” 突然,我听到一声脆响,紧接着,脚下一颤,我整个人都忍不住歪了一下。脚下一滑,眼看着掌握不好平衡,就要摔下去了,我吓得面无人色,大声叫喊起来。 胡杰回过头来,抓着我的手,然后往前飞奔。 师父大叫道:“再快点,桥要断了。” 原来,这食骨尸虫爬上了奈何桥,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少,那重量居然将这桥都要压垮了! 话音刚落,我感觉脚下一空,前进的脚步一顿,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我扯得飞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胡杰最先到达对岸,而在我还距离对岸一步之遥的时候,奈何桥终于承受不住这重量,整个断掉了。胡杰将我拉了过来。 我回过头去,没见着师父,顿时心中一紧,爬起来便往河边跑去。 胡杰扭过头去,没见着师父,奈何桥已断,那…… “他妈的快拉我上去。”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师父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趴在地上一看,师父抓着一块突出的石头,整个人吊在半空之中。 我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于是赶紧从背包里面去翻绳索,翻半天才想起来我们下悬崖的时候已经把绳子用掉了。 我趴在地上,伸出手去,看着师父说:“手给我。” 师父抬头一看,骂道:“还隔着两米怎么给你?” 我顿时着急起来,对胡杰说:“要不我去取绳子?” 胡杰道:“你只能爬上去才能拿到绳子,但是你拿到绳子之后又下不来,除非再绑上绳子,那样又拿不到绳子……” 我一听,好吧,没辙。但是总不能让师父这样吊着吧?得赶紧想办法把师父弄上来才是。 师父现在双手紧紧抓着一块突出的岩石,双脚悬空,这样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我趴在地上伸出手去,尚且距离他还有差不多一个人的高度,而我们也没有绳子了,事情似乎就在这一瞬间陷入僵局。 突然,胡杰开始脱衣服,我顿时一惊,道:“你干什么?” 胡杰说:“把你衣服脱了。” 我双手护胸,惊恐地问道:“为什么?” 胡杰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做绳子。” 他把我们两个人的衣服拧在一起,用力拉扯了一下,感觉足够结实了,就让我拿着,趴在悬崖边上,将衣服垂下去,他则抓住我的脚,让我不至于待会儿被师父带下悬崖。 很快,师父就爬了上来,他的脸色十分不好,这是肯定的,毕竟他差点就在掉进这黄泉河里淹死了,然而没奈何桥,岂不是不能转世投胎? 不过事情或许也应该换个角度想想,要不是刚才奈何桥断桥,那些食骨尸虫全部掉进这黄泉河里面淹死了,那我们现在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了,哪里还谈什么其他的?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重新穿上衣服,看着断掉的奈何桥问道。毫无疑问,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棺椁了。但是事情也越来越复杂,我们面前似乎永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师父有些沮丧地说:“看来只能回去带工具了。” 胡杰自告奋勇,出去拿工具,而我跟师父则在原地等候。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胡杰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出现,他给我们带来了几个面包,以及一袋压缩饼干,两瓶水。 见了食物,我顿时两眼放光,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抢过饼干来,急不可耐地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就塞了一大块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相比较我来说,师父可就文雅多了,看着我的模样,他不由得笑起来,眼神中满是慈爱,像一个老父亲。 胡杰将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说:“我这次带了绳子,还有几颗燃烧弹,还有……” “你带燃烧弹干什么?烤火?”我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道。 胡杰道:“对面那山洞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食骨尸虫,丢个燃烧弹过去,就算是不把它们烧死也能将它们赶走。”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很快,我们吃完了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胡杰取出了燃烧弹,奋力丢进了那白骨堆里。 那些白骨立马燃烧起熊熊大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山洞在这火光的映照下,一览无余。我看到了白骨下的一个洞口。浓郁的臭气和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让人退避三舍。 火焰足足过了一刻钟才熄灭。 我看胡杰拿出了绳索,便问道:“荡过去?” 胡杰打了个响指:“聪明。” 他将绳子一头拿在手里,一头抡圆了往对面甩过去。我不由得笑道:“你当演电视呢?甩过去就能蜷在石头柱子上?那纯粹是扯蛋好吗?” 果然,接连好几次都不成功,胡杰也没辙,我正想着他会放弃的时候,却见他从背包里面拿出了弓弩来。 师父一看,顿时道:“哟,这回装备挺齐全。” 胡杰将绳子绑在弩箭上,然后射到对面。弩箭力道似乎很大,我听到一声巨响。 他用力拉扯绳子,绳子果然固定在了对面,他扭过头来说:“成了。” 他背上背包,很顺利荡到了对面。 我有了上次的经验,倒也没闹出什么大的笑话,跟在他的后面过去了,然后便是师父。 燃烧殆尽的白骨成了黑色的粉末,食骨尸虫是怕火的,经过这么一烧,它们早就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躲起来了,自然不用害怕。我们仨径直朝之前发现的那个洞口走去。 走得近了,这才发现,这是个用石头垒砌而成的拱门。 两侧和头顶都是裸露的青砖,没有壁画和各种粉饰,由于年代太过久远,里面积攒了很厚一层灰。 “看来这里才是我们的目的地。”师父扶着墙壁,如释重负地说。 我不知道这里到底埋葬着个什么大人物,要如此大费周章,一切的谜底似乎即将揭晓,我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小激动。 师父带头走了进去,他要求我们踩着在灰尘上他留下的脚印走,以免误中脚下的机关。 不久之后,我们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这条甬道,来到了主室中。 这主室基本呈圆形,稍微有些不规则,没有侧室,只有一具主棺,这或许说明墓主人没有妻妾,这在古墓中极其罕见,哪有如此身份却没有妻妾的道理?更加奇特的是,主室整个的地面呈锅底形状逐渐向下,而顶部却完全是平的,就好像将墓室进行一百八十度的调转,原本在头顶的那一面现在成了我们踩着的地面,这是什么古怪的丧葬形式?这种构造简直是闻所未闻,彻底颠覆了我脑中已有的古墓概念。 锅底形的最中心深处,坐落着一具精美的石棺。平平的主室顶部画满了带有各种装饰纹的彩绘。 下墓里来的人,最怕遇见的,除了那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机关之外,无疑便是各种粽子了。 粽子是指墓里保存的比较完好,没有腐烂的尸体,摸到粽子就是碰上麻烦了,指僵尸、恶鬼之类不干净的东西。 粽子还有大粽子、老粽子、干粽子、肉粽子、血粽子等等的区别。 师父之前跟我说过,这些粽子中,干粽子是最不怕的,干粽子指的就是一堆白骨,自然没什么威胁性。 老粽子则是有可能发生尸变的麻烦玩意儿,一旦被老粽子缠上,见了血,必然会中尸毒,这个处理不好有时候可是会致命的。 大粽子呢,就是僵尸了,也可以理解成已经尸变的老粽子,很难缠,不过据传说湘西有一种赶尸之术可以控制它们。 这其中最厉害的就要数血粽子了。因为它只有在特别设置的血墓中才会出现,一旦出现血墓,这也就意味着整个大墓必然已经布置了强大的机关阵法,这血粽子便是阵眼一类的存在,厉害之处自然不用多说。 不过万幸的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最坏的可能也不会出现血粽子。 ; 第十二章 开棺 巨大的棺椁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上面布满彩绘,像一件精心制作的艺术品。 它大约有一米的高度,两边比我的手臂宽一些,我都没办法搂住。长能有个三四米,比一般的两床席梦思合起来还要大,这样大的棺椁,安葬一个死者自然绰绰有余。 我们三个人站在棺椁前面,胡杰往四周看了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说:“我们还是让专家下来吧。” 师父用手电将棺盖照了一圈,笑道:“上面没有新的痕迹,应该下葬之后就没被盗过。一两千年的大墓了啊,啧啧啧……你说,里面会是个什么光景。” 我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我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冷,但是我不敢伸手去摸,自然更不敢回头看了。听师父这样一问,我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说:“只要里面不是大粽子就行。” 我祈祷着,里面最好只有一堆白骨,也就是个干粽子,然后我们赶紧出去,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呼吸地面的新鲜空气。 师父却是一点儿也不怕,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美美地说:“我希望是个大肉粽,也出点好货。” 从刚刚下甬道开始,我感觉我就已经有些心跳加速了,黑暗的环境本来就容易让人产生恐惧,更不用说这个环境还是个到处可能发生危险的古墓了,我觉得我能够坚持走到这里已经是个奇迹。 更让我庆幸的是,师父不是摸金校尉,不然我为了继承他的衣钵还要独自一个人盗墓一回,那我真的…… 胡杰自然是不明白什么粽子不粽子的,不过他也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完美体现了一个军人的素质。 大约一分钟过后,我的呼吸都开始沉重起来,这里的空气不流通是一个原因,当然更重要的是害怕。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打心眼里佩服起师父来。 我觉得自己的胆量已经不错,半夜去自习室看书旁边一堆尸体,我也没感觉到任何不适。但是当我真正进入到这样的环境里来的时候,才发现读书时代经历的那些简直就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古墓中,可是随时都可能会丧命的! 而师父呢,我完全没有看出他有害怕的意思,就好像去的不是古墓,而是博物馆,不是探险,而是参观。 师父站在原地没有动,我跟胡杰自然也就更不敢乱动了,我能够听见我们的呼吸和心跳,唯一活跃的是师父手里的手电发出来的那一束光,在墓室中跳跃着。 跟这棺椁表面一样的绘画布满了整个墓室,这些壁画色彩浓艳,栩栩如生,虽然已经经过了千年的时间,但是却依旧像刚画上去的一样,这样的科技,简直让两千年后的我们都汗颜。 但是让我感觉到很可惜的是,这里居然没有再出现那样神秘的文字了。 这些壁画我也顺着师父打出的光一路看下去,画面虽然精美,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恰好在这个时候,师父扭过头来问我说:“你看这些壁画,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点点头道:“是的,这里面都是想象中一些阴间冥界的场景,和中原地区墓葬中的冥界壁画风格倒是完全一致,但正常应该有的叙事部分的确是一幅也没有看到。从开始进来到现在所有的壁画,没有一幅是反应墓主生平的。” 师父赞许道:“你观察得很仔细,西南地区的墓室壁画我也见识过不少,反倒是正常的叙事成份比中原地区还要多。但壁画中一点儿反应墓主人生平的叙事题材也没有,是我从来没有听闻过的。如果壁画作于墓主人死之前,那最起码前半生的辉煌也应该描绘一下。” 古墓壁画中叙事部分往往占了很大的篇幅,这对于研究墓主人身份和他所处时代的历史非常重要,而叙事壁画和墓志铭一样,对于墓主人生平通常有很大吹嘘的成份,甚至无中生有胡编乱造式的夸耀。但是这些,眼前古墓中统统没有。 我小声说:“会不会是那些修建墓室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下葬的到底是谁,吹牛都没办法吹,只要弄点寻常的题材画上去完事。” 却没想到师父再一次肯定了我,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或许是密葬呢,先让人把墓地修好,然后再下葬,所以修建墓地的人没有得到任何死者信息,自然没办法吹了。” 就算知道了这个信息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是考古学家应该注意的事情。 师父把手电绑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对我们说:“准备开棺。” 胡杰却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听师父这样说,立马出声制止道:“等一下,就咱们三个好像不太合适吧,要不我去将他们全部叫进来,反正这里面已经安全了。” 对于他的提议,师父否定道:“不行,这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机关,万一进来的人多了触发机关怎么办?要是有随葬品,咱们带出去也是一样的。” “好吧。”胡杰听从了师父的建议,他看了看棺椁,这周围没有一点随葬品,就算是棺椁里有,凭借我们三个人,拿出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于是胡杰也就不坚持了。 我们拿出了绳子铁钎等工具,来到了这棺椁旁边。棺椁看起来似乎是用一整块岩石雕刻而成,显得十分厚实,我有些担心,就凭借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能不能够将它打开。 整个墓葬中,最重要的无疑就是棺椁里面的东西了。里面的遗体不仅仅能够揭示死者所处的年代、身份,它随身携带的东西更能够体现出那个年代的纺织雕刻铸造的水平等信息,对于研究那个时代,具有重要的科研价值。 相比较之下,这些随葬品虽然珍贵,在研究价值上,却都要低上一个档次了。 一切就绪了,师父脱掉手套,用手上下仔细摸索着石棺盖,没发现有什么机关,随后让胡杰用绳索套在石棺盖的两端,前后我们三个人一齐发力,石棺盖被抬了起来。 手电的光束照在石棺上,配合周围的黑暗以及那体现冥界的绘画,更显得阴森诡异,随着我们缓缓向前挪动,石棺的内部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突然,那尸虫的嗡嗡声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耳朵里面。我吓了一跳,手一松,后退了两步。紧接着,我就看到一大片黑色的尸虫从棺椁里爬出来,那真的是一大片一大片,如潮水一般。 “啊,尸虫。”我禁不住大声叫喊起来,想起师父说过这些东西都是有剧毒的,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这尸虫也不知道有多少,从棺椁里爬出来之后,瞬间展翅高飞,漂浮在整个空间中。 如果说这些是萤火虫,这样飞舞着,或许是让人惊叹的美景。但是这现在飞着的却是能够致命的尸虫。那扇动翅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就好像潮水拍打沙滩一样,此起彼落,一刻不绝。 我如同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唯一能动的是眼球,我必须时时刻刻观察,这些飞舞的家伙会不会停在我的身上,然后用那看起来就很锋利的钳隔开我的皮肤,洒下毒液…… 师父似乎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却并不惊慌,吩咐我们站在原地不要动。 “这玩意儿就跟蜜蜂一样,你站着不动,它们就会认为你是个树桩之类的东西,这样就会绕过去,然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尸虫已经停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感觉到很痒,但更多的是害怕,我真的一动也不敢动,我感觉到身体都僵住了,血液瞬间凝固。 看到这尸虫好像对我的皮肤很感兴趣的样子,逐渐举起了锋利的钳,我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一阵风吹了过来。 我看向师父,他和我一样疑惑。 “这里面怎么会有风?” 这些尸虫被这风一吹,好像是被谁召唤了一样,都朝一个方向飞去了,飞向手电的光所不及的黑暗。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的几秒钟,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 那应该也算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了吧。只要一下,我估计就得玩完了。 ; 第十三章 倒悬葬 我从来没有觉得死亡距离我有一天会这么近。但是还好,现在似乎一切都过去了。 师父跟胡杰两个人都围拢过来,我笑了笑说:“我没事,还好刚才那一阵风啊。诶对了,师父,这里怎么会有风?” “你管他为什么,自己没事不就完了,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师父一下子把我拉起来。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故作轻松地说道:“好了,没事了,准备开棺。” 他的动作还是很轻,脸上表情丝毫不见马虎。虽然尸虫已经离开了,但是我知道,真正的挑战还没有来临。 移开棺盖,里面的粽子,才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挑战。 我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背包上别着的黑驴踢,然后招呼胡杰过来,三个人依旧如刚才那样,齐心协力,移开棺盖。 石头间摩擦的声音,在这空间里回荡,之前爬出尸虫来的那个缝隙越来越大,我偷偷瞄了一眼,但是里面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待会儿棺材里面会伸出来一只手,那只手会毛茸茸的,会长了很长的指甲,然后抓住我的手或者脑袋,把我拖进棺材里面,然后一口咬住我的脖子……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然而我发现我多虑了,一直到棺盖完全移开,也没有什么粽子从棺材里面跳出来。 师父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确实不错,没有遇上机关也没有大粽子,回去得给老祖宗烧三炷高香感谢才行。” 他说着话,便将手电往棺材里面照。 说实在话我不太敢看,如果说里面是一堆白骨其实还好,最要命最让人作呕的是,那些腐肉还在,跟骨头连在一起,然后经过时间的作用又凝固成各种乱七八糟的形状,显得十分狰狞恐怖。 不过作为一名考古工作者(我现在应该算是吧),古尸是必须要面对的,不管它长什么样。 我深呼吸一口气,在心中为自己壮胆,然后将脑袋伸向棺材。 然后我发现我又多虑了。因为棺材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里面干净得像我屁股兜里的空钱包。 我抬起头来看师父,师父也刚好朝我看过来,我们面面相觑,都没有开口,因为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倒是胡杰抱怨起来:“搞什么啊,这玩笑也开太大了吧,弄个这样豪华的墓室,都不埋人的啊?” 也难怪他抱怨,一座古墓,最有价值的自然就是古尸,你看那个辛追夫人,她的遗体陈列在那里,科学家可是已经研究了几十年了,到现在依旧兴趣浓厚。 但是我们一切准备妥当,还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进到这里面来,结果发现连个遗体都没有,这不是坑爹吗? “这不会还是个疑墓吧?”师父微微眯着眼睛,嘀嘀咕咕地说着。 我郁闷地说:“弄个这样豪华的疑墓,代价也太大了点吧。” 师父安慰我说:“这算什么,曹操疑墓七十一座呢。” 我反驳说:“书上说他下葬的时候是七十二口棺材啊。” “你是不是傻,肯定有口棺材是真家伙啊。” “也是。” 胡杰默默地站在旁边,面无表情。 我猜测说:“是不是墓地修好之后,死者还来不及下葬,然后出了什么岔子?” 师父认同道:“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是再找找看,我总感觉可能性不大。” 仔细地搜了一遍,石棺内既没什么夹层,下面也没有暗道,我知道有一种防盗的措施是一旦棺盖被打开,机关触发,墓主人的尸体就会翻到下一层稳秘的墓室中去, 可现在看来全都不对,这石棺没有特别的机关。 “这样一来,也只能用墓主人花了大量心血修砌设计的古墓,却因为意外没有下葬在这里来解释了。”师父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道。 本来还想着能出土更多的随葬品,或者是一具有研究价值的古尸,这样就能破解那玉覆面的秘密了。但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在这些想法全部落空了。 “我们出去吧。”胡杰说。 其实我刚才就想上去了,他的提议正符合我的意。 之前我觉得下墓葬里面来是很好玩很刺激的一件事情,但是今天真正下来之后,我发觉一点也不刺激,剩下的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以及这黑暗的环境带给我的压抑。我想就算是从事考古工作,或许我也更适合在地面清理墓坑或者说是在什么地方整理文物。 师父有些不甘心地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出口,我们只能原路返回。然后等待清理的人下来整理随葬品——也就是我们发现第一只尸虫那个地方的瓶瓶罐罐,以及这个巨大的画满了壁画的石头棺椁。 “哎哟卧槽。”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在跌倒的瞬间,我忍不住来了句脏话。 我重重摔在石板上,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了,起身的瞬间,却隐隐约约看到了墓室顶部。 “等一下。”我一下子站了起来,随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激动地说:“我们或许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师父跟胡杰都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我。我手指了指天上,得意地说:“我们到处都检查了,但是却没检查过这里,你们不觉得,这顶这么平,有些不违反常规吗?” 古代人讲究的是天圆地方,因此很多建筑物,都有圆形的穹顶,比如说故宫的天坛地坛,比如说西方那些教堂。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却是地圆天方了,完全上下颠倒了。 刚才或许是因为注意力全部被棺椁吸引住了,又或许是太紧张了,我们谁都没有时间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我们一双空手,却让心思也空了出来,因此我一看到这平顶,顿时就有了想法。 听了我的话,师父眼睛一亮。 我猜测道:“这难道是说主室的顶部有夹层?石棺是空的并不见得说明墓主人没有葬在这里,可能代表了那只是一具伪棺,那墓主人的棺究竟置于何处?莫非,这是一个上下颠倒了的墓室,头顶才是主棺的存放地,脚下的锅底形是放反了的拱形券顶?” 像啊,实在是太像了,如果忽略其他的,我跟师父两个人的推理完全正确。 “如果真是如此,这就是一种倒悬葬的形制,以天为地,以地为天,我虽然从来没见过,却知道在广西云南一带少数民族政权有类似这种葬制,在墓室的高处使用悬棺,代表了主人居所的墓室之中,天和地是翻转过来的,在解释上他们认为人死以后阴阳颠倒。这种推测假如成立,眼前这具石棺是故意放的烟幕,是空棺的也就说的过去了。”师父认同地说道。 我们三个人的手电一同往上面打去,整个空间顿时亮堂了许多,顶端那颜色艳丽的壁画顿时印入眼帘。 “简直就是完美的作品,真想不到两三千年,古人就已经掌握了如此高超的绘画技巧,你们看,还有这颜料,保持这么长的时间也不会色不脱落,如果能掌握这种配方,简直轰动世界。”师父看着这些笔画,赞不绝口。 墓室没有了危险,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听师父这么说,我不由得笑起来:“师父,那我们要不要把这壁画拓下来,然后拿出去……” 我本来是想说拿出去卖的,但是突然看到胡杰还在旁边,于是将这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改口道:“交给国家?” “这个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你来看,这个位置。”师父用手电的光,来指挥着我的目光。 “你看这里的纹饰,很明显与旁边的不同,看这轮廓,方方正正,刚好就是个棺椁的模样。这里就是棺椁所在。看来,这应该是个极高规格的墓葬。”师父说。 我顺着光一路看过去,对师父的话表示十分认同。突然,我看到有一个地方又明显与其他地方的颜色不搭配,于是开口道:“师父你看,那个地方,好像缺了一块啊,那模样像个人脸唉。” 师父也注意到了,他看了一会儿,疑惑地说道:“这个图案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又瘦又长的脸,这画风……” 说到这里,我们两个人都灵光一闪,脑海中,想到了同一件东西。 “看来,这真的就是天意,我很期待,这个墓葬的发掘,会给考古学界带来多少震动。”师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 第十四章 青铜棺 在发现了这是个倒悬葬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刻打开这倒悬的棺椁——因为太高了够不着。 对于我们来说,能够进入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成功了,所以师父决定我们先退出去,跟王秘书汇报一下情况——当然最主要的是得上去拿个梯子。 退出去的时候师父走在最后面,他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第二次进入做准备,在我们都出了甬道之后,他还停留在甬道几米的深处,然后,我看到他迅速在每一块砖上都踩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一下子钻了出来。 我从没见过师父还有这样灵活的身手。 见我们出来,王秘书最是积极,急切地问道:“怎么样?里面什么个情况?” “里面机关倒是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尸虫啊什么的,壁画倒是不错。”师父两句话,便轻描淡写地概括了我们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王秘书顿了顿,问道:“里面文物多吗?要不要让大家都下去搬?” 师父撇了撇嘴,道:“有几件,价值不大,我们刚刚才发现了棺椁所在,只不过上来拿点儿工具,具体这个墓能出多少东西,现在还说不好。哦对了,那个玉覆面呢,我在下面发现了一个机关,玉覆面是打开那个机关的重要线索。” “钥匙?”我说。 其实我觉得玉覆面就是钥匙,不过也不确定,所以师父没有说得那么直接。 王秘书有些惊讶,很显然玉覆面的形制跟他所认识的钥匙的模样是完全不挨边的。 师父只是笑了笑,说道:“想不到吧?古代人的智慧,现代人或许永远也想不到。” “这……上面还有许多文字……”王秘书有些迟疑,毕竟这件玉覆面不仅仅十分具有代表性,而且背面的文字更是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如今还没有研究透,要是待会儿出了什么意外…… 师父轻松地说道:“应该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刚才我看到下面甬道里也有这文字,你要是喜欢待会儿进去研究就好。” 既然师父已经这么说,那王秘书也就没有再问什么了,他吩咐那几个考古专家对胡杰拿上来的陶罐进行研究。然后我跟师父还有胡杰三个人,都戴上防毒面具跟手套,胡杰背着一架梯子,我们三个再次进入了墓穴。 第二次进入墓穴,我已经淡定了许多。很快,我们就已经来到了倒悬葬所在地。胡杰麻利儿地架好了人字梯,正准备上去,师父开口道:“还是我上去吧,这种存放棺椁的设计非比寻常,你们上去可能会遗漏掉重要的细节。”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师父,他很快上到梯子顶端,轻轻敲了敲那壁画,然后低下头来对我们说:“是空的,这里有个凹槽。” 他把玉覆面拿出来,放进凹槽里。 玉覆面一放进那个凹槽里,随即闪过一丝粉色的光芒,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样,出现的时间也是极其短暂。紧接着,玉覆面竟然牢牢镶嵌在了那个凹槽里,严丝合缝。 刹那间,沉闷的声音响起,这是石头与石头摩擦的声音,整个空间似乎有些轻微的震动。我脸色一变,说道:“师父小心。” 师父却是稳稳当当坐在人字梯上,笑着说道:“没事儿,这是里面的机关呢,应该是开门的机关。” 他话音刚落,那块贴着玉覆面的壁画的位置,四周现出了裂缝,师父轻轻一推,发现地方竟然象是一个可以活动的翻板,稍一使劲就翻转了进去,这一处的顶部随即露出了一个黑黑的洞口,刚好容得一个人钻进去。 师父并没有直接爬进去,而是顺着人字梯慢慢退了下来。 “这还真是费尽心机啊,不过要是我的话,这玉覆面我也不会留下的,这样也就没人能够打开了。”师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话的声音通过防毒面具再传进我的耳朵,感觉闷闷的。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师父再一次爬上去,这一次,他先是用手电往洞里面照了一通,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于是双手一撑,整个人都钻进了洞里面去。 这个洞并不是上下垂直的,从我这个角度看,大概是个五十度左右的斜坡,虽然陡,但是胜在空间小,用双脚卡着两边,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掉下来的危险。 我手电的光紧紧地跟随着师父,一点儿也不敢移开。还好师父只不过进去了一两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我跟胡杰两个人都在下面等着,一两分钟过去,师父还是一动不动,我顿时有些害怕起来,直接脱下了面具,大声叫喊道:“师父。” 他扭过头来,道:“吵吵什么。” 我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师父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又过了一会儿,师父原路返回,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兴奋的潮红。 “你上去看看吧,我保证,那个景象,会让你终生难忘。” 他只不过一句话,却吊足了我的胃口。我二话不说,一下子窜上人字梯,手脚并用,钻进了那个洞,手电往里面一打,顿时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仿佛是一个从山体里直接挖凿出来的空间,十分低矮,这空间的正中,悬着一具青铜管。 四周的石壁上固定着很多条粗大的青铜链,一端联结着青铜棺的底座,另一端牢牢的锲入石壁里,将这间椁室里的青铜棺连带着整座悬挂式顶棚全部的重量都承重在四处坚实的洞壁之上。粗大的青铜链和青铜棺的材质看上去很接近,这么多年过去了,不锈不腐,虽然说不上光亮如新,也仅仅只在表面有些氧化的痕迹。 整个空间里,用于放置青铜棺材的棺床附近比四周略高,也仅能让人站直了身子,我不由自主地钻了进去,我脚下全部都是一块块的石板,拼凑齐整,这空间的顶棚空间设计上独具匠心,类似于现代的钢结构棚顶,尽管用石板垫在下面很重,却巧妙地将这些棚顶的重量都归到青铜棺的底座,最后通过铜链将牵引力导入了洞壁。 看了一会儿,师父在下面叫我,于是我也赶紧下去。我看了看胡杰,现场就三个人,我跟师父都看过了,剩下一个自然就是胡杰了。但是没想到他似乎对上面会出现什么完全不感兴趣。 师父看了看这洞口,对我说:“里面似乎才是真正的墓室,但是却只有这一个入口,按照正常的程序,墓主人归天以后,送葬的队伍抬着巨大的棺材进入到早就准备好的主墓室,落棺后众人撤出,最后封闭整个墓穴,可是仅容一个人进出的洞口怎么做到将沉重的青铜棺抬进来?这悬挂式的顶棚椁室绝非十天半个月的工程,等到墓主人入棺以后再修砌根本就来不及不说,哪儿有把装着尸体的棺材晾在那里,这边进行复杂的吊顶式椁室?”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既然师父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我自然就更不觉得我会有这方面的天赋了。 最终我只能用一句“古代人真是牛叉啊。”来回答师父。 然后师父再一次钻进了洞口,等他完全进去了之后,他却在里面喊我的名字,我只好将身上的东西都放下来,让胡杰在这里看守,只拿着个手电筒就钻了进去。 我跟师父并排站着,看着这被铁链拉着悬浮在空中的青铜棺。我们两个人的手电照亮了整个空间。 可以看到,围绕着青铜棺摆放的许多随葬品,我跟师父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随葬品大量伴随着出现,这果然才是真正的主棺了。 师父突然问我说:“对于这个古墓,你怎么看?” 就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来说,这个墓发觉到这里,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毫无疑问,这青铜棺应该就是这古墓的主人,也就是那位死者了。要不然如果这依旧还是个空棺,那设计这个墓葬的人一定是个疯子。 所以,师父这是准备做总结陈词了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师父发问,我自然要答。 “我觉得疑点太多,比如说那些尸虫的出现和离开,比如青铜棺的存放,最大的疑点恐怕要等到开棺,知道墓主人大致是谁,生活在哪个年代以后,再慢慢查资料……” 师父微微点头,道:“你觉得石棺里的尸虫是怎么来的?” 我轻轻一拍脑袋,说:“对啊,主棺如果没有打开,那些寄生于古尸上生存的尸虫按理说不应该出现,难道那个空石棺里装的都是尸虫未发育的蛹?然后等我们发现了这个古墓空气流通进来这些蛹才……这未免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 第十五章 正主 毫无疑问,如果按照我的推断,这也就意味着,有人在我们来之前,在空空的石棺里面放上了尸虫未曾发育的蛹,然后等到我们下来之后,刚好让蛹孵化,目的自然就是致我们于死地。 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谁是最有可能布置这一切的人呢?当然就是墓主人。 可是墓主人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这尸虫的蛹能够存放两千年吗?我不确定。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除了埋葬墓主的那一批人和我们,没有第三拨人进过这里面来。 我把我的推断告诉师父,师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尸虫的蛹到底能保存多久,所以你的推断正不正确我没办法判断,但是至少有一点能肯定的是,布置这个墓葬的人很聪明,你看,最开始的是个疑墓,一般的人发掘到那一个阶段就住手了,因为里面存放的随葬品虽然少,但是却件件珍贵,比如说玉覆面。盗墓本就是高风险的事情,要换了你是个盗墓贼,在上面那疑墓里得到了宝贝,还会继续挖吗?肯定不会,谁会想到这墓葬下面还有墓葬?二来,这玉覆面恰巧就是盗墓贼留下来的一件。如果事情不这么凑巧,玉覆面被带走,留下的是其他的宝贝,那就算有人发现了下面的这个倒悬葬也不可能打开。” 我插嘴说:“不一定吧,如果用炸药呢,总能把这墙壁轰开的。” “你想多了,这里用炸药是炸不开的。”师父很武断地说。 我不服气地说:“只要炸药足够,这山都能炸平,何况是个墓穴。” 师父说:“乾陵被人炸了那么多年也没被炸开。” 于是,我竟无言以对。之前我还疑惑墓室那么小是不是没有随葬品,经师父这么一说我发现我的脑洞还是不够大,这让我有一种被古人给耍了的错觉。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现在最主要的是去看看棺椁里的大粽子,这才不算白来一趟。”师父决定不再纠结这些问题。 其实我也觉得纠结这些问题并没有什么卵用,就算是知道尸虫怎么出现的又怎么样?就算是墓主人设计的机关想要置盗墓则于死地又怎么样?难不成我们还要跟伍子胥一样挖出墓主人的尸体来鞭三百?很显然不可能。 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 于是我们开始工作,师父开始把那些随葬品一点一点往外面弄,我在中间接手,下面胡杰负责将它们一点一点放好。 这里的随葬品并不是很多,用箱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但是从这箱子的规格来看,里面的随葬品必然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我有些惋惜,怎么就不是我们发现的大墓呢,否则可以大赚一笔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随葬品全部被我们拿出来了,总共十五个箱子,一样的大小,一样的用料考究,一样地……重。 于是,在那个特殊的空间里,唯一剩下的,便是那被锁链悬在空中的青铜棺了。 这特殊的洞穴结构,导致了在洞口只能看到一个正面,灯光一打,上面写着几个文字,其实刚刚进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它,只是因为要搬运随葬品,就没空理它,现在随葬品全部拿掉了,自然要仔细研究。 盗墓也是个技术活,虽然我们现在的行为叫做抢救性发掘保护,实际上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区别。而进入墓室,千万不能马虎大意,任何一点点微小的细节没有处理好,都有可能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危险。 经过研究,发现上面写的两个字,是“扰者人殉”。 我跟师父对望一眼,我分明感觉到了自己后背凉飕飕在冒冷汗,这字用鲜红的颜料写成,刻在这青铜棺上,加上这内容,确实让人瘆得慌。 很显然,这是墓主人对盗墓则的诅咒。 千万不要以为墓葬里的诅咒只有埃及才有,古代的中国,从来没有哪一方面是落后于世界的,包括这一点也是。 早在汉朝的时候,就有瓦当上刻着"盗瓦者死"的字样。 山东济宁的墓主人更绝,直接就写上了“诸敢发我丘者令绝毋户后”,诅咒盗墓贼断子绝孙。与街上“随处大小便者断子绝孙”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件事上,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隋朝有个叫李静训的石棺上也刻着“开者立死。”至于开棺的人死了没有,暂时无从考证。 也有比较温柔,和盗贼说好话的,一个叫张詹的军人,在自己的墓的碑背面,刻着这样一首短诗:“白楸之棺,易朽之裳。铜铁不入,丹器不藏。嗟矣后人,幸勿我伤。” 大意是说,我在这里并没有厚葬,里面什么都没有,请高抬贵手吧。要是放在现代,那这军人很明显就是在打感情牌,至于有没有人信,那就不知道了。 我低声问师父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当然是害怕的,毕竟我年纪轻轻小处男,要是死在这里多没价值啊。我想着是不是应该退出去让别人来搞,毕竟他们让我跟师父过来只是认那个字而已,现在字认完了,该回家了,又不给加工资的,帮人家挖什么墓。 师父完全当那咒语不存在,对我说道:“怕了?” 我老实地点头:“有点。” 师父笑道:“作为共产主义战士,你怎么能信这些牛鬼蛇神呢?要是咒语有用,那还要这些盗墓措施干什么?直接摆在那里,刻满咒语,岂不是省心省力?别磨蹭了,开棺看个究竟先。” 我一想,师父说的也有道理,再说了早年间师父也盗过墓,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于是也就不去想那么多,或许就像某位哲学家所说的那样,所有的恐惧其实都来自于内心,我这只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于是我鼓起勇气,戴上手套,又叫上胡杰,我们三个人围着棺材,师父左右看了看,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跟蜡烛来,我不由得郁闷:“师父,现在东西都搬完出去了,你现在才想起来点蜡烛啊?” 师父顿时一拍脑袋,道:“嘿嘿,很久没干,手生了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嘿嘿。” 就在这个时候,我似乎又感觉到了风,跟之前的一样。不一样的是,上一阵的风带走了可以置我于死地的尸虫,而这一次,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四处看了看,又没有发现异常,师父还在,胡杰也在,梯子也在,梯子下面的随葬品也没有人动。 师父拍了拍棺盖,嘟哝了一句:“还真结实。”然后招呼我跟胡杰两人将棺盖打开。 我的手刚刚搭上棺盖,师父突然压低声音对我说:“早年间,我在一本叫做《太平广记》的书上看到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两个盗墓的,他们在古墓里头挖出来一口大棺材,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打开棺盖,最终还是那瘦子,无意之间念了几段《大悲咒》,你猜怎么的,那棺材突然就自己开了个口子,然后从里面伸出个长满绿毛的手来……” 在这墓坑里面待着,我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师父这一说,顿时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于后退了两步,连棺材盖都不敢去碰了。 师父顿时嘿嘿笑起来,接着说道:“然后这绿毛手啊,就速度极快地将那瘦子捏住,然后拖进了棺材里面,棺材盖就再次关闭了,然后里面就传出了阵阵惨叫……” 虽然看师父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吓唬人,但是我手心还是直冒汗,还是胡杰救了我的场::“这里空气不好,待的时间长了对身体有害,赶紧搞清白了带着东西出去吧。”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听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我原本以为这棺盖会很重,毕竟是青铜的嘛,不料我们用力过猛,这棺盖一下子就被推到地上去了,发出一声巨响。我一看,惊讶地发现这棺盖居然采用的是滑轮设计。 棺盖被移开,里面一览无余,我想象当中的突然起身的大粽子没有出现,里面只是安静地躺着一具尸体。从轮廓上能看见,死者生前应该属于“身长八尺”那种级别的人物,虽然密封完美,但是经过两千年的时间,水分早就已经蒸发了,骨架表面覆盖着一层类似于褪掉的蛇皮一样的东西,看起来一碰就会碎裂的样子。这是一具干尸,能够保存到这种地步已经实属罕见,当然,像马王堆那样的湿尸,属于万中无一,可望而不可求。至今科学家也还没办法复原那种技术。 这干尸头戴珍珠朝天金冠,身穿金丝白玉护身甲,脚踏及膝镶金踏云靴,一看便知,生前富贵无双。 除了他身上穿着的,棺材里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胡杰一看到这些东西,便伸手进去捞,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可都是珍贵的文物。 师父提醒说:“你下手轻点,可别把尸身给摸坏了。” ; 第十六章 大粽子 假如我是跟师父一起行动的话,如此没有风险并且随葬品如此丰厚的大墓,一定让人欣喜若狂,毕竟这会让荣宝斋的商品数量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但是现在师父的身份却是顾问,这也就意味着里面发现的任何东西其实所有权跟我们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除了叹服古代工匠的手艺高超之外,我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 师父想必也跟我一样。 胡杰在往外面弄随葬品的时候,师父去角落里点蜡烛,我忍不住对胡杰说道:“你为什么要去拿这些东西呢?等着考古专家下来一起把这青铜棺一并拿出去岂不是更好?” 他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根本就不理我。 这一次我的任务就是翻译文字,下墓都是跟着师父来的,可以说体验至上。这些文物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因此尽管觉得这胡杰有些奇怪,但是也不会去想那么多。 我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我四处打量着,说实在话这里的壁画确实漂亮,我是去过敦煌莫高窟的,但是这里的壁画比敦煌那些也不逞多让。可惜的就是这里地方太小了,想要让人进来参观都太费劲,倒不如把这些壁画都截下来放到博物馆去。 蜡烛的光摇曳,整个墓室里明灭不定,除了胡杰搬运东西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我们的呼吸跟心跳了。 已经进来这么长的时间,似乎我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变得不那么害怕——当然或许也是因为这一次的探险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到了让我觉得害怕简直就是多此一举的事情。 我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电筒到处看,扫过青铜棺,看到上面那雕刻的血红色的大字,不由得撇了撇嘴,果然这些都是用来吓唬人的,胡杰都快把尸身上衣服都扒掉了,也没见什么异常,什么人殉,说得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忽然,角落里燃得好好的蜡烛毫无朕兆地熄灭了。师父脸色一变,说道:“看来,我们应该把东西全部放回去。” 胡杰虽然停了手,但是完全没有要将拿出来的东西再放回去的意思,他笑了笑,说:“得了吧,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封建迷信。” 他看了看棺材里几乎被自己扒成全裸的尸骨,说道:“这玩意儿难道还能从里面跳出来?再说了,就算是他跳出来,我也能再把他踹回去。” 此时的他,早就没了刚才当保镖时候的冷酷,看那模样,倒是跟之前师父说的那个胖子队友有三分相似。 我往四周看了看,确实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我打算说两句,但是却不知道帮师父说话还是帮胡杰说话。如果我能够分一些战利品,我保证毫不犹豫跟胡杰统一战线,除非出来个妖魔鬼怪把我给练趴下,否则要我把吃进嘴里的熟食都吐出来,那门都没有,哦不,连窗户都没有。但是事实上这些文物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于是我说:“我看我们还是把东西放回去比较好,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胡杰直截了当地说:“不可能。” 师父严厉地说:“那待会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得起?” 见胡杰完全不理会自己,师父也有些生气,拿着东西就往棺材里面丢,乒乒乓乓的,我脑袋一伸,往里边一看,好嘛,一块玉丢下去,把尸体脑袋都砸碎半边。我想着这下好了,没脑子的粽子诈尸了估计也玩不转了。 胡杰有些不爽地说道:“这都是文物!” “你拿东西人家不高兴,就得放回去。”师父说。 我见他们俩争执起来,便自作主张地说:“这样,咱们再把蜡烛点燃一次,要是还灭了,那我们就走,下面那么多文物,足够研究很久了,这些就留给死者吧。” 胡杰跟师父都表示同意,于是我拿着打火机将蜡烛重新点燃。刚点上火,我便不由得惊叫起来:“这火怎么变黑色的了?” 黑色的火是什么样子呢?我形容不出来,在这漆黑的环境里,或许再加上一抹黑无关紧要,但是偏生这一抹黑色又能够照亮周围一片空间,浓淡两钟黑色交相辉映,像是墨的影子。我分明还能听见灯芯燃烧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师父把东西放进青铜棺里,每放一件就看看蜡烛,接连放进去五六件东西,那原本似明似灭的烛火突然就大了一些,虽然黑色的火焰依旧诡异,但是它至少稳定地燃烧了。 “好了,现在可以了,这地方有些邪门,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师父站直了身子,说话也轻松了许多。 胡杰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到自己身上,然后顺着楼梯下去,师父催促我跟上,他来断后。等我刚刚钻出洞口,那大蜡烛便“噗”地一声熄灭了。 然后,便无端起了风,呼呼地刮,四面八方都是,我不知道这风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它们吹到哪里去。我感觉后背有一双大手推我,我直接就从楼梯半道上跌了下去,我抬头往上看,却见师父直接就从那个洞口跳下来。 “咳咳……”师父捂着肚子,看样子摔得不轻,地上的灰尘刮起来,还好我们准备充足,戴上口罩,虽然有些迷眼,倒也不至于出现呼吸困难的事情。 我扶着师父站起来,惊魂不定地看着那个洞口,问师父道:“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说道:“还能是什么事,动静太大打扰到了人家呗。” 话刚说完,我看到洞口飞出来一点东西,便大叫一声小心,然后推着师父再次跌倒在地。 “噗……” “啊……” 一阵惨叫,我看到胡杰右边肩膀鲜红一片,整个手都耷拉着,我估计是废了。胡杰咬紧牙关挪动步子,我赫然看见,墙壁上竟然订着一片玉璧。 我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还好我眼疾手快啊,要是差那么一点点,估计东西就插我脑袋上了。 师父暗骂一声:“妈的。” 我也郁闷,看这架势应该是传说中的大粽子了,没想到第一次体验生活就遇到这玩意儿,还真算得上是“出师不利”。 就在这个时候,那洞口一团黑影带着风飞来,我顿时吓尿了,从这玩意儿体积上来看,就算是一张纸,糊在脸上也绝对不舒服。 我跟师父两个就地一滚,然后砸在一个随葬品箱上停了下来。然后一声巨响,我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纸,分明是那个青铜棺材的棺盖! 此时此刻,青铜棺盖直接镶嵌在了这石室的墙壁上。 这整个墓室整个都是用巨石垒砌而成,坚硬如铁,军功铲子砸在上头也就留下个白印,那巨大的棺材盖被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扔了出来,竟连石头都直接撞得粉碎。 我差点吓得魂儿都没了,看向那个洞口,满脸害怕,心里想着是不是先跑出去再说。外面可是有装备了武器的军人在,要是那大粽子不长眼睛的跟着我们出去,直接调转枪口对着它突突一梭子,直接将它打散了架。 紧接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回荡着,然后,一道黑影从那洞口飞出,我手电往那边一照,顿时吓得一哆嗦,手电也掉在地上。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接近两米的身高的一具骨架,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黑色的绒毛,伴随着那一股不知道从哪儿起的风而飘摇着。脑袋只剩下一半了,我一看那模样,才想起另一半是被师父给敲掉的。 我心说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就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骨架全给他敲碎了,估计也就没现在这事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如今之际,我们要么把它干趴下,要么丢下所有的宝贝落荒而逃捡条命。 经过最初的慌乱,我看到师父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从我的背包里抽出来一个黑驴蹄子,另一只手却拿着个军工铲。 “我老胡这么多年没斗过你们这些玩意儿,都特么的手痒了,区区黑煞,也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我见了这情况,也将另外一驴蹄子拿在手上,双手握住,紧紧盯着这黑煞,眨眼都不敢眨。 胡杰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从一开始,他就压根没把师父说的话放在心中,什么粽子之类的玩意儿他更是嗤之以鼻,对于他来说,他只相信科学。 但是眼前的一幕,他的科学却完全没办法解释。他忍住疼痛拔出了手枪,接连开了三枪,打在黑煞的身上。 要是搁在十分钟以前,他这三枪都能直接把这家伙崩成碎片,但是让我大跌眼镜的却是,这三枪打在黑煞身上,根本就没有制造出一丁点儿的伤害。 胡杰的行为似乎惹怒了这黑煞,它手上突然就生出十几厘米长的如同钢刀一样的指甲来,然后纵身一跃,瞬间就来到了我们面前。 ; 第十七章 恶斗 我哪见过这阵仗,虽然已经鼓起勇气打起了黑驴蹄子,我也呆立当场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师父说这黑驴踢只有塞进嘴巴里才能生效,这个说法能不能行得通暂且不说,就光是这黑煞的半边脑袋,黑驴蹄子也没地方塞了。 胡杰不愧是军人出身,刚刚中招或许是因为身上带的东西太多了,此时真要干起来,那也是英勇无比的。 他放下身上的那些东西,手里的枪也直接插兜里,反正用不上,索性也就不浪费子弹了。他不由分说,直接将手里的狗血一股脑丢了过去。 我一看,顿时叫道:“喂喂喂,你都没开封丢个袋子过去有卵用啊,血又淋不到他。” 胡杰无奈地说:“忘了。” 好吧,咱准备的黑驴蹄子狗血两样法宝瞬间就废了一半,我心也凉了半截,因为我实在是没觉得我能够把这黑驴蹄子塞进那半边嘴里。 这会儿的功夫,那黑煞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浓密的黑毛,像个黑毛大猴子,他双臂一展,朝着我的脖子就掐了下来。 我¥……我也没招谁惹谁啊,摸你的不是我,拿你随葬品的也不是我,开枪打你的还不是我,你干嘛就专门杀我呢? 当然,这只不过都是念想,说时迟那时快,胡杰飞起一脚,直接把我给踹飞了。我感觉到肋骨都被他给踹断了,坐在地上疼得我直抽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大喊道:“我日你嘴啊,那么用力,我没被黑煞搞死,都差点被你给踢死了。” 胡杰没有理我,他现在已经被黑煞给缠住了,那黑煞刚刚那一下扑了个空,自然对胡杰这个接二连三坏了自己好事的家伙恨之入骨,于是转移目标,往胡杰冲了过去。 师父就站在我旁边,看着黑煞与胡杰缠斗,我说:“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师父说:“我刚刚才注意到,胡杰摸尸体的时候没有戴手套。” 我疑惑不解地说道:“那又如何?” 师父解释说:“戴手套,一来是为了避免被利器割伤,这些随葬品一般都经过了处理,比如说浸过了某种毒液,就算没有处理过,经过几百年几千年,上面沾染上细菌也是很正常的,一旦不小心出了差错,就有可能丢了性命。二来,戴手套,是为了隔绝生人与死人之间‘气’的联系。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在进行丧葬的时候,遗体周围都是绝对不能够有生灵经过的,为的就是防止尸体借气还魂。人其实还好一点,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夺了气,要要是那些个动物,就会有很大的几率被借气诈尸。之前不是出过轰动一时的猫脸老太太事件吗,就是这样。我之前一直没太注意,但是等我发现他没戴手套的时候已经晚了,加上当时也没什么异常,我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倒真的酿成了大祸。” 猫脸老太太事件我也听说过,说在哈尔滨道外区的一个老太太,买菜回家的时候死在路上,然后被一只猫扑了,当时就诈尸了,身子没变但是半边脸变成猫的脸。反正那会儿传得挺悬乎的,不过我是不信的,毕竟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接受的是正统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熏陶,不信一切牛鬼蛇神。 但是今天,我终于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再说胡杰,这家伙果然不愧是军人,虽然这黑煞速度很快,全身坚硬无比,但是缠斗之中,胡杰也并没有吃多大的亏,只是显得比较狼狈而已。 当然,我跟师父两个也不能就这样干站着,虽然这家伙难对付,我们也不能置身事外,毕竟是一起下来的,待会儿还得一起出去。 师父拿着铲子,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也学着他的样子拿着个军工铲冲了上去。瞅准了机会,对着这黑煞的大腿就是一铲子。 军工铲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铲子边那都是开了刃口的,用起来跟砍刀似的,我心想着,这一铲子下去,怎么着也要断它几根骨头,最好是直接把它给撂倒,然后不等它起身,就直接将它给肢解了。 但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我这一铲子下去,非但没有把这黑煞给撂倒,反倒把自己给整受伤了。在之前,师父丢一块玉都能把这家伙半边脸给轰没了,现在诈了尸,这骨头简直比那合金钢还硬,我这奋力一铲子下去,黑煞连一根毛都没掉下来,反倒是震得我手中的军工铲都直接脱手,虎口发麻,跟撕裂了似的火辣辣疼。 那黑煞也记仇,我这一下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转过身来,那长长的指甲就朝我这脑袋上招呼,我哪敢接他的招,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就在地上滚了几圈,先闪开了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洒下来,定睛一看,却是糯米。 糯米落在这黑煞的身上,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来,还冒着白烟,带着焦臭的味道,似乎还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渗透出来,黑色的毛发变得一缕一缕的,这样一来,这黑煞就显得更加恶心了。 我心中不惊反喜,看来糯米对黑煞是有效的,如此一来,说不定我手中的黑驴蹄子也能奏效呢。我顿时信心大增,心中想着是不是直接把黑驴蹄子塞进他胸口里去。 反正塞进嘴巴里面到时候也是要吞进肚子里去的嘛,倒不如直接塞进肚子里去,简单直接。 然而事实再一次不如我所愿,我找了个机会,将黑驴蹄子从它两根肋骨直接丢了进去,然后……这黑驴蹄子就从缝隙里面漏出来掉在地上,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 看来这没从嘴巴吃进去的东西注定消化不良。 这下好了,带进来辟邪的东西狗血还没开封掉在地上呢,我现在黑驴蹄子也没了,唯一起到点作用的就是糯米,但是糯米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根本就没办法对这黑煞造成实际性的破坏。 师父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你去外面搬救兵,再不济弄几个手榴弹进来,我就不信这丫的还真就刀枪不入了。” 我担心地说:“那我如果走了的话少了一个人的力量你们俩能搞定吗?” 师父说:“走吧,反正你在这里其实也没起到多大作用。” 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上了地面,在那坑下面朝上面喊:“出大事了,有大粽子,来人去救我师父跟胡大哥啊。” 王秘书一下子冒了头,问道:“怎么回事?什么粽子?” 我去,他不会不知道什么是粽子吧?当然,现在也不是跟他科普的时候,只是说下面出了怪事,师父跟胡杰两人命悬一线,里面很多古董要遭殃了。于是那王秘书果然着急起来,直接让二十几个人端着**就跳了下来。 我带着他们进去,还好甬道其实并没有机关,否则的话这样子走肯定会触发全部机关,到时候大家直接gameover。 大家进去之后,看到的场景让他们大吃一惊,黑毛的怪物横扫一切,所向披靡。 胡杰跟师父看到我搬了救兵来,且战且退,赶紧朝我这边过来。 这些战士自然也不怠慢,端着微冲开始扫射,一时间,枪声大作,子弹或者是打在墙壁上,又或者是打在这黑煞的身上,溅起了无数火花。 冲锋枪自然比手枪要给力多了,先不说其他,就是那冲击力,也让黑煞扛不住,虽然它着急地想要突围,冲过来将这些冒犯了自己安宁的家伙全部杀死,但是每一次跳起,都会被密集的火力给射回去。 看到这个情景,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危险已经解除了,虽然一时间搞不死这家伙,但是至少也不会被这个家伙给搞死了。 突然间,我看到那黑煞站在原地不动了,随后,被冲锋枪一扫,顿时解体,成为了一堆碎骨头,更奇特的是,那黑色的毛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我地头一看,原来是这家伙踩到了狗血袋子,直接就踩破了,我估计正是因为他沾染了狗血,然后煞气被克制,重新变成了白骨,再被冲锋枪一扫,立马成了骨头渣。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跟师父那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松弛了下来。手电一照,墙壁上到处都是子弹窟窿眼,好端端的壁画现在已经完全被破坏殆尽,连复原都已经不可能。 其实我是觉得挺可惜的,但是刚才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我想没有人会为了这些死物而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事情告一段落,胡杰指挥着大家将这些随葬品都搬出去。虽然没了壁画,但是这些箱子里的宝贝,绝对能够让这一次考古行动物超所值。 师父笑着对我说:“怎么样?刺激不?” 我点头说:“刺激。” “那要是还有这事你还来不?” “来。”我很坚定地说。 ; 第十八章 回家 帐篷里,大家都围在一起,中间是那些搬上来的随葬品。 王秘书对师父说道:“真是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 师父笑了笑,见怪不怪地说道:“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比老祖宗聪明,就像永远不要觉得人可以征服世界一样。” 王秘书点头称是,然后说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壁画……” 说起壁画,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块玉覆面,自从师父为了打开那隐藏的墓室而将它扣在墙壁上之后,它似乎就消失了。 之前在那样的环境中,加上有了新发现之后的兴奋,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现在突然之间想起来之后,我才觉得,那个东西,确实是拥有神力的。 第一次,我抓着它,它救了我,否则被车那样大力一撞,我估计直接就被撞成人渣了,但是我现在却活蹦乱跳的什么事都没有,必然跟当时的一股热流有关系。 第二次,当两片玉覆面合拢的时候,上面的字居然会自己重新排列,不得不说,这又是个奇迹,比魔术还要魔术。 至于第三次,那便是,这玉覆面镶嵌到墙壁上之后,怎么平白无故就消失不见了?我很确信,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在数十盏灯光的照耀下,是不会出现遗漏这样的事情的。 就在我想这些的同时,那王秘书似乎也想起了它来,便问道:“那玉覆面呢?” 师父一怔,很显然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好说道:“不知道,打开那个墓室之后它就不见了。” 王秘书似乎有些着急起来,扭过头去大叫:“阿杰,带人进去给我找,仔细找。”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还能找到,那就奇了怪了,神器,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看透的。 不过我却没出声阻止,毕竟这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 我想王秘书或许还是对那文字不死心,虽然我根据我的理解算是猜出来了那几个字的意思,也说了我大概的推测思路,但是古文字不是一两个字就能够摸出规律来的,必须经过重复比对,多语境套用,才能够减少误差。 虽然文字是最直观的能让我们了解古楚国面貌的东西,但是我觉得相比较于文字来说,眼前的这些随葬品却更加有价值,文字只是为了描述而存在,而这些物品,却是文字描述的对象。 半个小时之后,胡杰他们从墓室里上来,王秘书急切地问道:“找到了吗?” 胡杰摇了摇头,我明显看到王秘书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于是插嘴道:“墓室墙壁上有壁画,也有文字,虽然损坏比较严重,但是也算是有研究价值吧,不如让人拓下来。” 王秘书顿时一抬头,一拍额头,道:“哎呀呀,我怎么把这给忘了,赶快的赶快的。” 我搬了张凳子到帐篷里面去坐着,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 在墓地里的时候,巴不得赶紧出去才好,出来了,又开始回忆在墓室里发生的那些,然后不由自主期待下一次的出发,我感觉我真特么的是个神经病。 师父不知道从哪摸出个太阳镜来戴着,翘着二郎腿躺在折叠椅上,喝着果汁,看起来就像是来度假的。 我只是紧紧盯着那些装满了文物的箱子,我很期待,里面到底会出土一些什么样的东西。毫无疑问,里面的东西必然会比玉覆面还要精美的多。 但是王秘书完全没有在这里打开箱子看宝物的想法,我也不好明说,只是略显失望,想着要一饱眼福,可能还得去故宫博物院了。 不久之后,在墓室里面进行拓印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上来,带着数十张很大的拓片,我估摸着他们是从进口那里一路拓进去的,不然绝对没有这么多。 看来,对于古物,他们还真的是饥不择食。盗墓贼都还留点儿,他们这拓片我估计是连地板上的图案都没放过,就只差将墙壁上的家伙抠下来了,不过我估计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王秘书对师父说:“胡说同志啊,我还有个问题想咨询一下你。” 师父站起来道:“请说。” 王秘书道:“就是给你们造成了很大困扰的古尸,虽然现在遭到一些破坏,但是依旧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比如说那个年代的人的生理特征生活习惯等,最主要的是,它为什么会在几千年之后依旧能够行动,假如能够解开这个谜团,我相信对现代医学必然能够有诸多启发,推动医疗卫生事业的进步。” 我听到这话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些家伙不会是想克隆大粽子吧?那个辛追夫人都能克隆,想必这个也…… 师父顿时笑了,我不知道师父在笑什么。然后他说:“它应该属于这里,古人讲究入土为安,我看还是不要折腾它老人家了吧。要说医学嘛,这古尸就是按照古代的方法下葬的,你们研究古尸还不如去研究古书呢,那不是更直接?我的意见是,直接把这里封存,东西带走研究可以,但是也没必要一锅端了吧。” 王秘书愣了一下,想必是没想到师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然后他笑道:“哈哈,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里面的环境遭到了破坏,假如继续保存在里面,会被破坏……” 师父耸了耸肩,说道:“那是你们科学家的事情咯,” 明摆着的意思就是,你们随便怎么搞,不关我卵事。 我也有些不爽,你既然不听,那你问什么嘛。 然后王秘书就继续去安排去了,我估摸着里面的砖估计都会被敲下来带走。 天空中传来轰鸣声,我抬头看去,七架直升飞机从远处飞来,然后落在百米开外,螺旋桨刮起风尘,铺天盖地。 一个身穿嫩绿色军装的老人从上面走了下来,在他的身后,则是八名穿着迷彩服端着狙击步枪戴着墨镜的军人。 我笑着对师父说:“看来大家都很上心啊,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官大。” 师父往那边瞄了一眼,道:“肯定的,就跟你小时候喜欢跟别人比谁大一样,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历史悠久是一个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吹嘘的资本,所以大家千方百计搞那什么断代工程,现在这个发现能够一下子往前面推几百年,瞬间超过美国整个国家的所有历史长度,到时候有的吹了。你说他们怎么可能不重视?就好像棒子国,总想让人相信他们创造了宇宙,其实差不多一个道理,只是一个真心实意想用证据说服世界一个靠自我臆想麻痹自己而已。” “那这样劳心劳力做这些事情有什么用呢?我是说,跟别人说我们有五千年的文明史,跟说我们有六千年的文明史,有什么区别?”我问道。 师父撇了撇嘴,说:“其实并没有,只是为了证明一下这五千年不是信口开河,仅此而已。” 王秘书过来了,还有刚刚从飞机上下来的老人,经过介绍我才知道原来这老人是某知名专家,在某领域取得了别人拍屁股也不一定能够赶得上的成就,于是身份尊贵,吃国家粮,享受各种津贴,有很高的军衔——尽管他并不是军人。不过这无伤大雅,在这个国家不一定是军人才有军衔,就好像有人估计军营什么样都没见过照样各种校各种将一样。 这老人首先是传达了一套官方说辞,然后吩咐大家把这些珍贵的资料跟文物带回博物馆去研究,然后大笔一挥,做了决定,要在这里圈起来,造个房子,竖块牌子,当旅游景点。 我看了看四周一望无际的良田,顿时觉得可惜,这要是种满庄稼得养活多少人口啊。 不过我相信,作为一个小屁民,自然是揣摩不透那些人的意图的,他们的任何决定必然都是为国家着想,为人民谋幸福。 在直升飞机上,我透过玻璃往下面看,在一片漫漫的黄土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坑,坑里现在还有一个被打成筛子的大粽子。 我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这一次出行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神经实在是崩得太紧了。 直升飞机飞掠,然后转客机,回到了荣宝斋。洗了澡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将我吓了一跳。 依旧是那个麻袋,依旧是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以及隐约可见的大金牙。 “咦,老哥,这么早?”我打了个哈欠说。 这便是拿字画来给师父看的那个土夫子,我想起了师父从他身上顺了张字画的拓本。 老哥踮起脚从我的肩膀的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有些焦虑地说道:“小老板,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丢了东西,你们看见了冒?” 我问道:“并没有,你丢了什么?这几天我们这可就来了你一个客人。” “哦哦,就是一张纸,上面写了一堆字的,黑摸摸的,” “没有。”我再次摇头。 他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我劝慰了他几句,他就走了,我赶紧关上门,跑到后院去,对师父说:“那土夫子来讨要字画了。” ; 第十九章 坑的就是歪果仁 师父却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听了我的话一点儿也不感觉到惊讶。 “哈哈,他不来我才觉得奇怪呢,唉,没文化,真可怕,你看,到手的东西都抓不住。” 我转身就走,师父又开始要教育人了,我发现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来越像个话痨。 吃过了早饭,趁着我收拾碗筷的功夫,师父拿出了那个拓片,研究了一会儿,说道:“这么个好地方,要不咱们去一趟,以免夜长梦多。” 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有些担心,就我们两个人去的话,要是再来个大粽子,能不能扛得住,毕竟我们可不会配备冲锋枪。 不过既然师父已经提出来了,想必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几十岁的人了都不怕我一年轻小伙子顾虑什么,于是我当下便表示同意。 他将那个拓片完整铺在桌子上,大约一本课本那样大,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字倒是很普通,难的就在于这些字你就算认识也完全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就好像是电报,不都是121么,但是无数个121凑在一起,你能知道它是个嘛玩意儿? “喏,看字画呢,首先就是要找到开头,不然就是白搭。” 师父拿着放大镜,一边看着这字画,一边跟我解说着。 我在旁边虚心地听着。 “不仅如此,有的地方写得也不会直白,就算你找到了那个规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明白过来,我问你,thekingisbabyangstrong怎么翻译?” 啊哈,我可是考过英语四级的人,这也能难倒我?我自信满满地说:“国王从小就是最棒的。” 师父摇了摇头,说出了三个字:“王宝强。” 我顿时觉得我那么多年英语白学了。 研究了半天,师父将这字画一合,笑道:“成了。” 我惊喜地说道:“那咱是又准备出发了?” 师父调笑我道:“哟嚯,我看你那样,遇见个尸虫就怕得要死要活的,这会儿你还敢跟我去?” 我赶紧赔笑道:“别介啊师父,我那只不过是没经验而已,小年轻嘛,带我去见识见识呗。一回生二回熟什么的……” “你这小子,看来是尝到甜头了,行,上次累死白干,这回咱有好东西全自己收着。”师父这样一说,自然就是同意了我跟着一起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师父便接着说道:“要真下去搞,没点装备可不成,我给你写个单子,你去把这些东西给我准备好咯,一点儿也不能落下,准备齐了咱就走。” 不一会儿,师父写了一张单子给我,上面什么分体式防水矿灯,螺纹钢管,考古铲,短柄锤,多用军刀等等,都是些平常见不到的玩意儿。我倒是也没想那么多,拿着单子和一张银行卡就乐滋滋出了门。 刚出门没多远,就听见有吵闹声,前面那个铺面门口,围了一群人,时不时还有几句口音乱七八糟的英语飘出来。 看热闹可是国人的天赋技能,我自然也不会例外,东西随时可以买,但是热闹嘛,这会儿不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好不容易挤进里面去,才发现原来是个外国人在买古董,说老实话潘家园不缺少外国人,毕竟天子脚下各种中心。自然来潘家园的外国人也不少,不过十有八九都是被坑,谁让他们人傻钱多呢?我上次还见一外国人花了几十万买了本《论语》手写稿,说是孔子亲笔。 毫无疑问,看这架势,这外国人应该又是个落入圈套的。 百年前依靠不正当手段来这国家掠夺财富,而今潘家园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 所以对于这种坑爹集锦我表示喜闻乐见。 看了一会儿我算是明白了,这外国人看中的是一个青铜的爵杯,这爵杯看起来就跟个高脚杯差不多的大小,浑身沾满了绿油油的氧化物,连上面的泥巴都还没洗干净,说实在话要不是它旁边有个牌子我都看不出这玩意儿居然是个爵杯。 “这位先生你可真有眼光,这个可是咱们祖先的祖先的祖先用来喝酒的东西,几千年啦,那会儿,端着这杯子,这样……” 摆地摊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高高瘦瘦的,这家伙我认识,真名不知道,诨名儿军哥,专门捯饬假冒伪劣,在这潘家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一边口沫横飞地介绍着古董,一边做动作,看那认真的模样,估计连他自己都信了。 “这东西叫爵杯,你知道啥意思不?封官拜爵,能用上这东西的人,至少也得是你们那个什么首相那个级别的。你想想看,你要是有了这杯子,岂不是就跟他们一样了?” 我很明显看到外国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看来,当不了总统,能享受一下总统待遇也不错,这样的说辞简直就是全世界通用的。 军哥那是什么人?在这圈儿界混了这么多年,老奸巨猾,外国人那点变化他能看不见?他趁热打铁,贴近了这外国人身子,低声说道:“你知道不,这可是我跟兄弟几个,出生入死,差点丢了性命才换回来的宝贝,一百万绝对不是喊你的价,咱主席也说了,要善待国际友人,我这可是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你就放心,这价格,不管你是自己玩,还是卖出去,那绝对都是稳赚不赔的。” 那外国人估计也在这呆了段时间了,军哥说的话他居然听明白了,只见他连连说着ok好的之类中英结合的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来。 “朋友,我没有带那么多现金,你们这哪里有银行?”他一手拿着银行卡,一只手紧紧攥着爵杯,我都为军哥捏一把汗,这家伙可别直接一使劲就把东西给捏碎了,那可就玩大发了。 军哥二话不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说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银行卡?直接手机支付啊,nfc,懂?” 十秒钟之后,这外国人欢天喜地地捧着爵杯离开了。 人群中顿时迸发出一阵惊天东西的笑来,那些看热闹的自然都是这周围的熟人,或店家或主顾,只要稍微懂一点常识或者是哪怕看过真正的青铜爵杯的人都知道,军哥这玩意儿完全就是扯蛋。因此,军哥的这一百万到手,大家都哄笑起来。 “军哥,你今儿个可是发了大财了,不请我们搓一顿?”一个大胖子笑眯眯地拍着军哥的肩膀,眼睛里放出贼光,仿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桌满汉全席。 “没错没错,一百万到手啊,走走走,吃饭唱歌大保健,果断一条龙啊。”另外一个人马上接口说道。 我发觉在这潘家园,虽然尔虞我诈什么的每天都在上演,比那甄嬛传还要甄嬛传,但是在坑外国人这一点上,不管是顾客还是店家,竟然瞬间就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所以说,中华文化源远流长运道长久,也是有道理的。 我见大家都散去了,这才想起来我的正经事,看了看师父写给我的条子,直奔街头那家五金杂货店。 一个文化街,古董巷,街头却是家五金杂货店,这格局自然是说不出的怪异,但是更怪异的是,这店的生意还十分好。 卖东西的是个老头儿,街头巷尾的人都叫他金爷,我大跨步钻进店子里去,往货架上扫了一眼,便喊道:“金爷,给我拿那个探照灯,对,就是那个,还有,嗯,折叠铲……” 金爷把东西拿给我,笑道:“是不是你师父准备带你出去玩玩了?” “你怎么知道?”我表示很诧异,同时感觉这金爷跟师父一样,简直就是有特异功能,师父能在我身上闻一下就知道我刚跟土夫子接触过,金爷能看我买的东西就知道我师父要去干嘛,简直就是神技好吗? 金爷嘿嘿一笑,道:“这玩意儿你不拿来干活还拿来下厨啊?喂,说说看,你师父又在哪发现了好斗?” 我摇了摇头,道:“并不知道,只是师父让我来买东西的,还有这几样,锤子,探照灯……” “那个没有了,太火,进货又难,都卖断货了,你真要的话先给钱我去给你发货去。”金爷一边帮我打包我买好的东西,一边说着。 我顿时很郁闷,但是也无可奈何,这些东西除了金爷这里有,方圆几十里基本上也找不出第二家了。于是也没办法,我只好交了钱,让他尽快给我发货,然后带着其他的东西就先回去了。 我把这情况跟师父说了一声,师父表示愿意等,于是足足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才凑齐了所有的东西。 看着如同小山包一样堆在我们面前的用具,我觉得,这会儿不请个车队估计都没办法出发。 结果到了出发的日期,门口就还真的停着一辆大卡车。那种运货的,就是抗日剧里小鬼子运兵那种。装下这些东西,绰绰有余了。 ; 第二十章 鱼汤 我一直无法想像,零下十度的野外到底是个什么情景,虽然潘家园地处北方,但是我感觉最多也就零下几度顶天了,这零下十几度还真是没什么概念。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位于中俄边境,貌似是大兴安岭某处,但是具体的我可说不上来。 一辆大卡车,开车的司机竟然是那个不久之前刚刚从外国人手中坑了一百万的军哥,师父说,军哥虽然做点儿假冒伪劣产品,但是这倒腾古董,绝对是一把好手。据说他能够根据泥巴的气味断定大墓的位置和朝向,对于我来说这简直神乎其技。 但是我还是很怀疑,我们现在已经接近北极圈了都,如果我的地理知识还没有还给老师的话,那里面应该是很厚的积雪和冰层吧,那他闻土的本事有卵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战斗民族,他手里拿着的不知道是把什么枪,很厉害的样子,它是我们到达这里之后雇佣的人,据说是传说中的雇佣兵,也不知道师父给了他多少钱。 我们一行四人,一直来到漠河。漠河县隶属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位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北麓、黑龙江上游南岸、中国东北地区版图的最北端。 在一家宾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师父就从当地人手里租了仨大雪橇,继续往北赶路,车子是没办法在雪地里行走的了,只能放在宾馆门口。 我是第一次乘坐雪橇,感觉很刺激。其实这玩意儿并不是像电视里那样,一雪橇犬拉着块板子就算完了。我们乘坐的这个,我更觉得它向是雪橇车,跟马车很像,只是将轮子换成了雪橇板而已。 透过那小窗户,我兴致勃勃地欣赏外面的景色,但是五分钟之后我就厌倦了,这里除了雪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坐在毯子上,我问师父:“师父啊,给我说说呗,这都快到俄罗斯了,咱这墓到底在哪儿啊?” 这车上只有我跟师父两个人,因此我说话也不必顾虑太多。 师父说:“快到了,看过《鹿鼎记》没有?里面韦小宝去俄国那段,大概就是我们现在这个位置。”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道:“师父,咱们不会是去找韦小宝的墓吧?” 韦小宝什么人?那可是跟康熙拜把子的人,还是天地会二把手,盗他的墓,想想都刺激。金银财宝什么的自然不用说了,要是能弄个武功秘籍什么的来练练,那可就妙哉了。 对于我的猜测,师父不屑一顾,道:“你这小子,正经书不看,整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顿时郁闷道:“不是你先提的《鹿鼎记》吗?” 于是师父便不再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正说着话,我感觉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我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近了一片树林,这树林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了,入眼所见的,每一棵树都比我的腰还粗,从车里根本就看不到树冠。 雪橇车就在这树林间穿梭,偶然间,我看见一头很奇特的动物从旁边飞快地跑去,它有着浅褐色带斑点的毛发,却长着像兔子一样的耳朵,前腿短后腿长像是袋鼠,师父说这动物叫麝。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麝,麝这东西我还是听过的,雄麝脐香腺囊中的分泌物干燥后形成的香料即为麝香,是一种十分名贵的药材,也是极名贵的香料。 “看来我们这次出行应该会很顺利,现在这年头,野生的麝可是很难遇到了,嗯,天快黑了,找地方休息一下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香。”师父笑呵呵地说着话,显然心情很不错。 也无怪乎师父会这样想了,古书认为,麝的脐香,主治辟恶气,杀鬼精物,除三虫蛊毒和温疟惊痢。长期服用可除邪,没有恶梦,还可治各种凶邪鬼气。如果我们能够获得一些麝香的话,那对于下墓来说必然会是一大助力。 但是我觉得很可惜,刚才它从我们身边经过都没有把它给干掉,看来和麝香注定与我们无缘了。 不过师父却让我不要着急,说只要运气好,我们能够找到麝自己留在雪地里的香。 “麝六、七月吃蛇、虫,到了寒冬则香已填满,入春后肚跻内急痛,自己会用爪子剔出香来,拉屎尿覆盖,常在一处剔出完,这样的香绝对超过杀取的,然而难以获得,价值如同明珠。”师父说。 行了没多久,我们来到一个开阔地带,很显然,如果大雪没有封山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小湖泊,我们搭建好了帐篷,打算就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 我很少有这样在野外露营的经历,哦不对,应该是从来就没有过,这还是第一次。看着那如同明镜一样的湖面,我感觉到浑身舒畅,其实偶尔觉得,远离那些高楼大厦,能够在这世外桃源里生活,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我这个想法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因为晚餐没着落了。 其实我们带了很多干粮,但是我不喜欢吃,那种压缩饼干明明很小一片但是又很硬,吃起来没有任何味道,一喝水,就能感觉到那玩意儿在肚子里面胀大。 这让我想到了杜甫的死。 传说中的杜甫晚年穷困潦倒,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乘坐竹排顺游而下,饿极了之后在一农家讨要了几块牛肉干吃了,然后感觉十分口渴,就大量喝水,牛肉在肚子里膨胀,就把他给撑死了。 虽然不知道这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吃压缩饼干确实是十分不美好的体验,如果谁觉得我在说谎的可以去超市买包来试试。 从军哥的表情里我能看出来,他也不喜欢压缩饼干,于是我们俩一拍即合,打算去湖泊里钓鱼。 冰面上钓鱼绝对是个技术活——然而我并没有掌握这项技术。 于是钓鱼的任务就全部交给了军哥。他用短柄锤和铁钎在湖面上凿出了一个窟窿眼,然后……我就看到有各种鱼自己跳出来。 这种奇景简直让我目瞪口呆,军哥告诉我说,这是因为鱼需要氧气,湖面结冰之后水里的氧气消耗很大,一旦有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地方,鱼儿必然会成群结队出现的。 这样冷的天气,那些鱼儿刚刚从洞口钻出来,跳到冰面上,还没蹦达两秒钟,就被直接冻住了,像一件艺术品。 在这北方草原上有些民族是不吃鱼的,他们视鱼为天神,就好像印度人不吃牛肉那样。不过还好这里没有那种人,否则我们这顿鱼可能就吃不上了。 当年我在读书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个清真拉面馆,当时我进去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卤猪蹄,差点没被人打死,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宗教的力量真可怕。 那个雇佣兵对于在野外吃什么这类事情似乎很在行,他拿出一把小匕首来,三下五除二就将鱼刮鳞去了内脏,我们每个人都拿出一个碗那么大的铁皮小锅来,一人分两条鱼,就着雪水,捡拾了一些柴火就开始炖起鱼汤来。 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师父一边拨弄着自己的铁皮小锅,一边开口道:“说起这吃鱼,我又想起了前些年了。那时候我跟胖子还有丁思田他们,哦对了,还有老羊皮,在那山里,真是饿得两只眼睛发绿。你们是没办法体会那种感觉啊,就是长征二万五的时候还有草根树皮吃,我们那会儿是连点嫩树皮都找不到啊。后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在山里找到了一小河,里面到处都是鱼,就跟大鱼缸里养着似的。”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有的吃更幸福的事情了,当场我们就抓了好几条鱼,用大锅炖了,那香味,简直了,什么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在那鱼汤面前都是狗屁。” “老羊皮也可能是饿得狠了,也可能是由于这锅鱼汤味道太香,我刚刚舀了一碗给他,他接过来两口就喝了下去,添了添嘴唇,意犹未尽,颤颤悠悠地走到锅前,一勺接一勺的喝了起来,他也不嫌烫,一口气喝了半锅,连里面的鱼肉也捞出来吃了许多。” “老羊皮喝了那鲜美的鱼汤之后,整个人仿佛变作了从阿鼻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惟恐别人和他争食,把我和胖子推在一旁,自己把住了剩下的半锅鱼汤,一只手用马勺舀汤,另一只手只下伸入滚烫的锅中捞鱼肉,两只手流水似的往嘴里送着事物,就好象他的嘴变成了无底洞,不论喝多少鱼汤吃多少鱼肉,都填不满,可那鱼肉鱼汤毕竟是有形有质的事物,老羊皮吃得实在太多,肚子胀得鼓鼓的,鼻孔里都往外反着白色的鱼汤。” “眼看老羊皮要自己把自己给撑死了,我无暇再去细想,走过去抓住老羊皮后衣领,他的肚皮胀得象鼓,好象随时都可能裂开撑破,我担心用得力气大了,会伤到他的内脏,只是轻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向后拉起,然后让胖子夺过他手中的马勺,老羊皮已经失去了神智,口里鼻子里都往外呛着鱼汤,被我向后一拉就躺倒在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了。” 我听得浑身打哆嗦,看向眼前这鱼汤的眼神都不对了,刚刚被肉香味给勾引起来的馋虫瞬间就偃旗息鼓了。我埋怨道:“师父你也真是的,刚好要吃鱼了你就说那些恐怖的事情,你这还让人怎么吃啊?” 师父笑呵呵地说道:“怎么?这就吓着了?放心吃吧,那种大黑鱼可不容易遇见,你这锅里就半截大头鱼,怕什么?” ; 第二十一章 这么大的洞 很小的时候,那会儿在家吃饭,妈妈经常说的一句话是,饥饿是最好吃的。 诚然,自诩文化人的我总会纠正这句话里面的语法错误,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觉得这话简直就是经典——特别是在我读大学勤工俭学老板拖欠工资然后我没饭吃的那段日子里。 还有就比如说现在,寒冷的环境会让人更容易饥饿,在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来一碗鲜浓的鱼汤,别说没什么佐料,我现在都恨不得把那点鱼骨头都吃进肚子里面去。 暖饱思**,今天晚上总算是实现了前面百分之四十,就着搭建好的帐篷,我倒头就睡。 一个浑身穿着白袍子的老人,没有头发,骨瘦如柴,胡子垂到了腰间,他高举着裸露的手臂,双手合十,漂浮在一座房屋顶端的空中。在屋子前面的广场中,跪满了虔诚的信徒。 突然,这老人身体一抖,头朝下摔了下来,当场死得不能再死了,人群中发出惊呼,然后四处跑开。 拿着长矛跟盾牌的士兵出现了,他们找到了两个偷东西的贼,正是这两个贼造成的这一切。 巨大的石头棺材原本悬浮在空中,但是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力量,整个跌下来。 恰好,我就是那两个贼中的一个,打斗中棺椁压在了我的身上,将我反扣在里面。棺椁里的女尸趴在我身上,我一口吻在了那骷髅头上。 “卧槽,我的初吻。”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一片黑暗,师父就在旁边。我长舒了一口气,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继续睡了。 北方的冬日,白天都很短,因此需要抓紧时间赶路,尽管压缩饼干一点儿也不好吃,但是在前行途中也成为了我唯一的食物。在吃鱼后的第三天那个雇佣兵霍夫斯基抓到了一头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鹿,师父强迫着我喝了一碗鹿血,恶心得我呕吐了半天,不过后来我发现这玩意儿不但暖身子,早上连晨勃都更有力了,可惜我没有女朋友。 鹿肉吃完的那一天,师父说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片荒原,真的很荒,到处都是白皑皑的雪,不说山峰,连山丘都没有一个。树更是老早之前就不见了。 我很疑惑,师父是怎么知道到了目的地的,对于我来说从这个地方前进十公里或者后退十公里模样似乎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于是我问师父他是怎么判断出地方的,他默默拿出了手机,给我看上面的导航。 “这上面有经纬度。” 经纬度只能够指示正确的方位,手机上的定位,就算是再精确也至少有十米的误差。 但是盗墓不允许存在这个误差,盗墓不是游览观光,不是吟诗作对,不是描画绣花,不能那样文雅,那样闲庭信步,含情默默,那样天地君亲师。盗墓是一门技术,一门进行破坏的技术。 因此,必须准确,准确到像出土玉面首的那个墓的盗洞一样,就算时隔千年的盗洞,也能够重叠到一起。那个盗洞我看过了,只要再往下十米,就能够到达真正的墓室,而且是放青铜棺的那个墓室。 仅凭一双手挖,一双眼看,一对鼻子闻,就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相比较起来,师父这个手机定位,都显得小儿科了。 至于消除这十米的误差,就要军哥出马了,我很期待,他这闻土的本事在这冰层上能够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只见军哥从雪橇车上拿出了一把洛阳铲,这铲子的造型很奇特,铲身不是扁形而是半圆筒形,类似于瓦筒状,很像七八十年代常见的一种凶器——管儿插。铲夹宽仅两寸,宽成u字半圆形,虽然看似半圆,其实形状是不圆也不扁。 他先是用短柄锤在雪地上敲击,以便于将表面的冰层敲碎,然后将洛阳铲插进雪地里去。因为那奇特的造型,在将洛阳铲拿出来的时候便带出了一些雪。 军哥虽然对泥土很专业,但是显然对这些雪也无可奈何,在我看来也是,只是下面的雪似乎比表面的颜色要暗淡一些,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军哥在洛阳铲上接上了螺纹钢管,这样能够打得更深一些。 也不知道这里到底下了多久的雪了,我甚至都在怀疑这里还是不是境内,或许现在已经出了关外也不一定呢,反正我们已经几天没见到人了,也没看到界碑什么的,按照我的速度推算,就算是没过境应该也八九不离十。 凭我的感觉这里应该是个高原冻土带之类的地方,但是这雪也实在是太厚了一些,估摸着洛阳铲都打下去三四米了,拉上来一看还是雪,这简直让人崩溃。 看看周围的雪地,这忙活了大半天,已经打了十几个洞了,却似乎连一点儿发现也没有,军哥还在找地方。我觉得寻龙看风水那一套估计在这也不实用,因为这连个突起都没有。 “师父啊,你看那字画是不是翻译错了啊,哪有在这种地方下葬的啊?”我凑到师父的身边,有些怀疑地问到,虽然我还是个新手,甚至都还没入门,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没埋过人也见别人被埋过啊,哪个墓穴不是要靠山靠水什么的,谁没事埋冰里? 对于我的质疑,师父显得很自信,他说道:“那是你现在看到的,你也不想想,这可是个古墓,那就是很早很早之前的,学过地理没?学过冰川没学过漂移没?你怎么能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很早的东西呢?” 我弱弱地说:“可是,最近一次的第四季冰川时代貌似是十万年前的事情了……” 师父扭头就走:“算了,跟你说话真费劲。” 军哥忙活了一天也没有什么收获,反倒是霍夫斯基又抓了两只模样奇特的东西来,用燃料点火炖煮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饿还是材料本身就鲜美,总而言之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军哥便有了新发现。 经过昨天一天的努力,他已经将周围五十米方圆的地都探了个遍,今天自然要走得更远一些,但是他刚刚走不过百米,就有了新发现。 我们过去一看,顿时惊呆了。 那是一个直径达到两三米的洞口,斜着向下大约四十五度,表面十分光滑。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这样大的洞?我昨天可是从这里经过都没看到它。”军哥表情有些怪异地说道。很显然虽然周围到处都是白色,眼神不好是正常的,但是这么大一个洞还看不见的话,那就不叫不正常了,叫瞎。 霍夫斯基发表了他最专业的看法:“要形成这个洞,必然要用超大功率的激光设备,一次成型,才有可能这样光滑。” 他从开始到刚才,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时间,我一直都没听他说过话,我还以为他是听不懂中国话,没想到一开口,这带东北腔的普通话居然还说得过去。 我问:“就跟迪迦奥特曼里那个一样?” 霍夫斯基点点头。 师父不知道从哪磨出来一根像荧光棒一样的东西,轻轻一扭就亮了,然后顺着这山洞丢了下去。我们就看着这一道光逐渐消失在深处。 我不由得暗暗咋舌,这个洞还不是一般的深,就算是迪迦奥特曼的大招也没这么厉害吧。 “这个会不会就是古墓的入口?”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这洞确确实实就在我们眼前,并且,按照军哥的说法,它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 而我们都没有任何察觉。 大家都没有说话,我又说:“那要不下去看看?” 师父开口道:“那你去吧。” 我赶紧后退两步,道:“我看那还是算了吧,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多深,要是跟《西游记》里一样,这是个无底洞,这辈子都掉不到底,那岂不是杯具了。” 师父安慰我说:“放心吧,唐僧掉进无底洞也没死,还有美女呢,说不定你这下去也有个美女。” 我正要说话,突然,一阵风莫名其妙地刮起来,地上散落的松软的雪都被卷上天空,仿佛一根冰柱。那些冰碴子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得我之咧嘴。 “怎么这个时候起了暴风雪,走走走,赶紧回营地去。”师父催促大家。 很显然,这天气下不适合作业,还是呆在帐篷里等暴风雪过去之后再行动比较靠谱。 但是这暴风雪除了出现得毫无征兆之外,更恐怖的是它速度极快,我们距离营地不过百米远,自发现之后就撒丫子狂奔,但是这暴风雪却莫名其妙就增大了,呼啸而过,然而第二道,第三道——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周围至少升起不下十道龙卷风,将我们团团围住。那冰冷刺骨的寒气,让人抵挡不住,我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温度在急剧下降,肌肉似乎都被冻住了,完全不听使唤。 其他几个人也跟我差不多,透过缝隙,我看到营地的帐篷依旧矗立,但是我们却无法前进一步。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就这样在这里直接被冻成冰雕,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脑海中想起了新闻里报到的在雪山里发现的猛犸象的遗体,一头长毛象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直接冻住,几百万年之后才被人发现…… ; 第二十二章 什么玩意儿 昨天师父还说什么见到麝就有好运,现在倒是好了,这连墓都还没见到,小命都快没了。 但是没办法,既然要做这一行事,那必然要承担这一行有可能出现的风险,比如说网络作家普遍身材肥胖腰椎颈椎什么的不好,比如矿工容易肺结核,比如……盗墓贼容易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们穿得都很厚,换句话说就是现在的我们体形都很臃肿。尽管浑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我依然感觉冷。 在南方,零下几度就冻得直哆嗦,穿再多都没用,要换了北方,你只管往身上套家伙,只要家伙多,零下五十度都没问题。这就好比,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磨抗属性不高防御装再多都得分分钟掉血掉死。北方的冷属于物理攻击,只要装备成形,一套技能下来都不带掉血的。 之前我一直在过北方的冬天,但是这龙卷风一起,顿时就从北方来到了南方,也不知道是衣服什么地方破了还是怎么的,总感觉有一股风直往衣服里面钻,小腿肚子都哆嗦得转筋了。 这是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在这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我终于体会到了人类的渺小,都说征服自然,顿时就感觉是一个笑话,我连个这样的小龙卷风都制服不了。 这龙卷风似乎是为人操纵的一般,一点一点向我们靠拢,我们根本寸步难行,生存空间越来越窄,最后四人不得不背靠着背,手里拿着一切能作为武器的东西,比如说我手里的矿灯或者师父手里的短柄锤又或者军哥手里的洛阳铲和霍夫斯基手里的枪。 但是没用,我们依然束手无策。 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时不时有破碎的冰渣划过我的脸,我感觉我的耳垂似乎被划破了,有点火辣辣疼,但是没流血,或者是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就已经被冻住了。 就好像在倒悬葬里遇到尸虫一样,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我双手抱着头,尽量减少露出自己的皮肤。再看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头上已经顶了个毡帽,除了俩眼睛之外其他地方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我顿时比较郁闷,为毛我没有这玩意儿? “啊……” 突然,这些龙卷风合并成了一股,将我们全部包裹了进去,我吓得叫了一声。 那大风吹得我整个人都站立不稳,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着我,似乎要将我整个人都撕裂了。 我的双腿逐渐离开了地面,我们四个人被这风紧紧地揉搓在了一起,比用绳子捆起来还要更加牢不可分。 这是个让人绝望的事情,挣脱不得,什么都看不见,风声越来越大,我感觉我要聋了。 四个人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出声安慰,或许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显得惨白无力,于是索性也就不说了。 我闭上眼睛,脑袋里回荡着四个字,听天由命。 就好像它出现时那样突然,它的消失也毫无征兆。我似乎被卷上了高空,然后龙卷风瞬间没了,我们四个人自由落体,砸下来。好死不死掉在那来路不明的大洞口,没来得及转个身爬出去,溜滑的斜坡就将我们全部冲向那未知的底部。 我挺喜欢坐滑梯的小时候其实,今天这如果是滑梯的话我想我应该会很兴奋。 但是我现在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因为我不知道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迎接我,反正不会是我爸或者是我妈。 可能是一张血盆大口,或者尖刀利刃,一下去就菊花残满腚伤什么的。 军哥用手里的洛阳铲抵着冰面,想插进去稳住自己的身形,但是他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反倒是他挖出来的那些坑坑洼洼硌得我生疼。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做这个,双手抓了几回,差点把指甲都掀掉,索性放弃,我的手必然没有洛阳铲那样坚硬。 霍夫斯基在我前面,他的枪上有刺刀,在一个稍微有些拐弯减速的地方,他狠狠地将刺刀插进了雪地里,他身形一顿,刺刀哗啦在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音,溜出去十多米,他终于停下来了。 停下来就是好事,就好像攀岩的时候,只要能固定住,总能慢慢往上。 然而……不到一秒钟之后我就撞在了那枪上。 “砰……”我听到似乎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嗷……我的老腰。”我痛苦地嚎了一嗓子。 我被撞向一边,毕竟相当于小汽车的速度,这一下子我不可能停得下来。 从霍夫斯基身边滑落的时候,我很机智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然后,最后落下来的师父又很机智地抱住了我的大腿。 然后……三个人的重量加上下落的冲击力,这把枪终于扛不住了,刺刀整个断掉。 我们仨串成一串,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往下滑,很快就赶上了最前面的军哥,此时军哥还在用洛阳铲进行努力。 他听到了我们的各种怪叫声之后,抬头一看,一大坨黑影正在逼近,不由得大骂了一句卧槽……然后我们四个就滚成一团了。 这是个很糟糕的体验,因为我现在腰疼,但是却又不得不弯着腰,我的手脚不知道被什么捆住了,反正我挣脱不得,脑袋埋在臂弯里,这是个扭曲的姿势。 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天旋地转。 刚开始的时候这洞里其实是有光的,现在已经一片黑暗,我估摸着我至少已经下降了上千米,但是这洞还没到头,也没有泥土,上千米厚的冰层,据我了解只有南极北极有这种地方——但是我很清楚我们还在国境内。 突然,我能准确感觉到,我已经悬空了——哦不是,是我们。 就好像是被从管道里面弹射出去那样,这大洞的底部居然是上翘的,我们都飞了起来。准确落进一个大池子里。池子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液体,黏黏的像鸡蛋清,闻起来似乎没什么味道,还好,不至于让人恶心至呕吐。 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这乱七八糟的液体里面爬出来,这里面不知道为什么要暖和许多,或许是所谓“地热”?我脱掉了最外面这件衣服,也顺便将我脸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擦掉,这才有空闲打量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 回头看去,那洞口距离地面至少四五米,从一面光滑的墙壁上突兀出现,就好像墙壁上被人打了个洞我们就从这洞里面掉出来的。 正装满看起来像是蛋清一样的东西的池子有上百个平米,这里到处都是用灰褐色的切面整齐的岩石垒砌起来的,包括这池子也不例外。除了池子之外,这空地上什么都没有,而对面,则是台阶,长而陡峭的台阶,看不到尽头。 “这是什么地方?”我惊疑不定地问道,这里虽然没有雕刻精美的花纹,但是目之所及,这石块至少上百万,光是建造起这广场和楼梯,就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师父看了看四周,也不确定地说道:“这格局像墓,但是又不像墓,看这岩石的构成,至少也有上万年的历史了。” “一万年前,人类还处于茹毛饮血的时代吧,他们拿什么来建造这么大的地宫?” 那个年代,唯一的工具就是棒槌和石头,要磨平这样一块巨石,恐怕就要花费一个人一辈子的功夫了,为了建造这个东西调集上百万人? 先不说这一百万人怎么出现的,就是一万年前,全世界人口加起来有没有一百万都是个问题。 师父道:“呐,我这不是个推测嘛,又不是说必然就是那样。” 我问道:“那我们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当然是走楼梯咯,难不成你能原路爬回去?” 我看了看身后的洞,却惊讶地发现,后面的墙壁光溜溜的,不说大洞,连个坑都没有。 我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大家,师父脸色一变,道:“有人?” 军哥宽慰大家道:“应该不是,我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应该是机关,不过能做到如此人不知鬼不觉,这机关应该精妙绝伦。” 好嘛,先不说那个隧道能不能爬上去,现在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这里四面高墙,除了在这里等死之外,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登上这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长梯。 除了我们的脚步之外,这里没有任何声音。虽然看不到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却并不是漆黑一片,不至于明亮但是却足以满足视觉需求。 我们登上了台阶,往上走。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做的那个梦,那个老人和那个棺材,以及夺走我初吻的古尸。 我不知道梦里的一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有什么借鉴的意义。或许答案就在顶端吧。我抬着头,默默地想。 兴致勃勃地出来盗墓,结果墓没看到吧,净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龙卷风什么隧道什么楼梯什么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第二十三章 谁是墓主 你们去过张家界没有?去过天门山吗?登过那天梯吗? 我是去过的,大学暑假的时候,叫上妹子,爬天梯,九百九十九级,爬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而现在,在我面前的,比天梯还要天梯,陡峭自然不必说,长是肯定的,最主要连个扶手都没有,踩在上面只能搭上半只脚,感觉稍有不慎就会往后滚下去。 “不行了,休息一下。”师父毕竟年纪是最大的,我回头看了看,我已经看不到下面的那个池子了,也不知道爬了多高,师父一下子坐了下来,然后倒在阶梯上,看着顶端的黑暗,整个空间都回荡着我们喘气的声音。 这里不知道多高,也不知道多大,人对未知总是恐惧的,我们无法猜测接下来会遇到什么,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盗墓是个危险的事业,冒险是必然的,我也不再自怨自艾,唯有努力向前。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这样浩大的工程,纵观历朝历代,就算是秦始皇也玩不转吧。”我皱着眉头说道。 我一直都在思考,到底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这里地处北方,先不说秦始皇会不会到这里来,就算是会来,他能玩得转这样的大工程?建造长城已经举国空虚了,这工程可比建造长城还要困难,光是挖空这里就不知道要多少年月。除此之外谁还会这样搞?汉武帝刘彻?隋炀帝杨广?应该都没这本事。 如果这里出现文字,我想我还能够推测一下时间,但是并没有。雕刻?按照风格也能推测出大致的时间,可惜也没有。至于绘画,那就更加不会有了。 目之所及,除了下面那一池子蛋清一样的东西之外,这里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而且还是千篇一律整整齐齐的石头。所有的石头的种类大小颜色,完全一样。 我能看到的就是这楼梯,不知道通往何方,下面已经埋没在黑暗中,这台阶的宽度完全无法揣测,左右两边我觉得只怕有上百米,总而言之,看不到边界。 这里安静得可怕,我想倒不如聊聊天,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师父跟我讲的从来都只有恐怖的故事,现在这里已经足够诡异,我想也就用不着他再来添油加醋了。 我想跟军哥说说话,但是扭过头去一看,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嘛。 剩下的便只有那个霍夫斯基了,可惜他是个闷葫芦,可能是普通话不流利的原因,一路上他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一百个字,跟他聊天也是费劲,索性我也就打消了聊天的念头,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去,节约一下口水也是好的。 我想我们爬上这个梯子总共花费了一个小时,不,或许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当我抬起头,能够看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我的兴奋简直,这么说吧,就感觉你裤子都脱了的时候苍老师从你的电脑里走下来那样。 “哇哦,我们终于上来了啊啊啊啊。”我想,此时此刻,唯有大声呼喊,才能抒发我内心的激动之请。至于惊动安息之魂?滚粗吧,我是来盗墓的,惊魂算球,待会儿还要摸尸呢。 没有人阻止我,我看到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刚才的那一段旅途对于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建筑台阶的高低,是随着基座的高低而变化的,基座越高,台阶越多,在古代,台阶每层的高度和宽度是有定制的,《工部工程做法则例》“其宽自八寸五分至一尺为定,厚以四寸至五寸为定”,这是历代不能突破的定制.基座的高低自然关联到台阶踏跺的级数,即“阶级”的多少,“阶级”一词后来衍生为表明人们阶级身份的专用名词,可见台阶的等级标志作用是极为显著的。古代一般是九级,或者十三级,那都是九五至尊才能享受的待遇了。我想了想,我们这恐怕都几千级了吧,如果这是个墓,墓主人的身份岂不是突破天际了?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然后,探照灯的光往前面一打,出现在我们目光里的东西,让所有的人都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师父,我想我们或许要名垂青史了。”我看着前面,幽幽地说。 师父很严肃地纠正我的说辞:“应该是遗臭万年才对。” 军哥摩拳擦掌:“神器啊,这里面绝对有神器,我向毛主席保证。” 霍夫斯基双手持枪,虽然似乎显得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像我们这样表现出狂热。 在我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周围挖掘的痕迹犹在,一直到这个时候我们仿佛才能确信,我们依旧处于这大山的腹地。 但是地面是平整的,铺着石板,跟之前我们走过的一切一样。 让人惊讶的是在广场的另一边,那一座建筑。 那一座建筑,正面对我们的是十几米高的基座,这巨大的锥形的基座,活脱脱了像是埃及的金字塔。 这金字塔似乎是黄土垒砌,又或者是石头,现在看不真切。 金字塔顶端的宫殿,檐牙高啄;各抱地势,我们距离这样远,亦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庄严和雄伟,仿佛当年我第一次去到横店影视基地看到的那一座汉朝的未央宫。 台阶前有两尊巨大的雕像,高度至少在八九米以上。 紧接着,便是第二层,模样如出一辙,只是小了一圈。两座飞檐碉楼矗立其间,仿佛两尊守卫,让人不敢贸然进犯。这建筑及其精美,我想故宫也不过如此,甚至于还没它雄伟壮大。 总共六层,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含义。在这基座的正中央,有修建好的台阶,能够走到最顶端去。这座建筑的雄伟是让我们惊叹的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就是他太中国风了,与古装戏里呈现出来的早期皇家建筑如出一辙。 这个年代,大约在秦汉,或者更早。 或许,这个建筑,也存在了两千年以上了? 焚书坑儒之前的历史,更多带有神话色彩,或许是我们的进化之路走错了方向,我们本该求神问道,走向极乐,但是却被赶下神坛,与仙道分道扬镳,最终越来越倒退,以至于到了千年后,硕果仅存的精华也被斥为糟粕,打为迷信了,只是因为愚昧不懂而已。 若是当年的神话时代,修为有成的祖先们,要修建这样一座旷世雄伟的宫殿,不过举手投足罢了,想必面对我们今天的惊叹,他们不仅不会得意,反倒要斥责我们井底之蛙数典忘祖了。 “走吧,我们去创造历史。”师父说。 我能看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也能明白,或许,我们这一趟的旅程,会找到关于远古,关于更早更早的东西,绝对能够让世界震惊。 我们四个人,开始踏上台阶。如果说刚才的那些台阶让人厌倦的话,现在这个台阶,却足以让人兴奋得血液都要燃烧起来。 我在想,或许这里面有个炼丹炉,里面的丹药吃进去能让人长生不老寿与天齐。又或者是增加几百年功力,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我们一鼓作气,上到了顶层,早在最下面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了这一个门洞。 站在这门洞旁边,我很悲哀地发现,我大概就相当于一个门槛的高度——所幸这里并没有门槛。 一束光——看起来像是月光一样,照进这门洞里面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回过头去看,却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好在我们之前每个人身上都绑了手电,在通道下滑的过程中也没有掉落,不至于到现在两眼抹黑。 这门洞里的石壁上,我看到有雕刻的痕迹,顿时兴奋起来。 一块石板上,雕刻着这样一幅画,一只巨大的蝎子,挥舞着巨大的敖,在他正前方,却有一个机器人。 对,你没有看错,就是机器人,跟科幻片里的异形那样的机器人。 蝎子一直以来都是背叛,死亡,危险,痛苦,邪恶,恨和嫉妒的象征。都是因为它拥有致命的尾巴。世界各地的传说都告诉我们蝎子的尾巴是一种自我保护工具。 西藏人和埃及人都有佩戴蝎子护身符的习惯。伊希斯(古代埃及司生育和繁殖的女神)曾经用一只巨蝎当作保镖。古代人们常用蝎子来守护坟墓或地狱之门。 希腊的英雄奥利安和巨人曾与蝎子决斗。在决斗中他被蜇伤了脚,为了逃离这场战斗,他化成了猎户座。 在我面前的这浮雕,高至少二十米,宽三四米左右,那蝎子是绝对的主角,刻画得栩栩如生,纤毫毕现,让人望而生畏。 浮雕上挂着蜘蛛网,这让我很疑惑,因为假如这里绝对封闭的话,蜘蛛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这里必然有生物活动的痕迹。 我不由得心中一凛,这不会是蝎子的老巢吧?看这建筑的规格,这蝎子得多大啊?要是遇上了,不用钳子不用敖,光是身上一根毛,估计都能当剑使,一下子将人给捅个通透。 蝎子在古代中国是不作为图腾使用的,但是这这栋建筑的风格,却是十足的中国风,文字又像是古代玛雅文字,这如果是古墓的话,到底谁会是墓主? ; 第二十四章 献祭者墓室 这里安静极了,我的神经是紧绷的,没有一秒钟敢松懈,这里随时都可能出现机关,麻痹大意也许就意味着尸骨无存。 想必其他的人也跟我一样集中着精神,师父自然是不必说,军哥老江湖,霍夫斯基本身军人警惕性自然妥妥的。 师父手上有一个手表,表盘比一般的手表要大得多,据说那是当年缴获的一个军用手表,他一直当宝贝一样珍藏着,我是连多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的。 我一直嗤之以鼻,科技在发展,现在只能手表满大街,几十年前的手表而已值得这样子搞吗? 他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然后用手电筒看了一下那蝎子壁画,便往前走去。跟在他后面的是军哥,其次是我,看起来武力值最高的霍夫斯基垫底。 师父一步一步往前走,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霍夫斯基端着枪微微弯着腰,手扣着扳机,毫无疑问,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必定会一梭子打过去的。 走了没几步,我突然听到很细微的类似于两块石板摩擦的声音,我顿时停住了脚步。 霍夫斯基奇怪地看着我,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仔细听了几秒,但是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我不由得挖了挖耳朵,觉得奇怪,难不成是我听错了?没道理啊,虽然声音短促,我却确确实实是听到了的。 我用手电往四处照了照,却什么也没发生,师父他们已经往前走了几米了,我赶紧招呼霍夫斯基跟上去。 这种环境最容易自己吓唬自己了,我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这里到处都是那样那种黑色如墨看起来十分坚硬的石头,那平整的切面,精美的雕刻,足以让人震惊,到底是怎样先进的文明,才有手段创造出这一切? 往前大约走了二十米,我们的前面出现了一幅壁画,已经模糊不清,看不出什么内容,我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却发现,在左边,有一团黑影,这墙壁的出现只意味着我们需要转弯了,仅此而已。 转过一道弯,似乎更加黑暗了,师父走在最前面,手电的光柱大约能照亮前面三米远的地方。 突然,师父在前边叫我的名字。 “你来看,这是什么?” 我走过去,师父正在清理墙壁上的蜘蛛网。透过这蜘蛛网,能看到一个一个四四方方的文字。 这种文字,就像是一枚枚印章一样,并不熟我熟悉的用线条构成的汉字,更不是字母文字,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将这个东西称之为画,像字一样的画。 然而,这种文字我认识。 “这种文字像是古埃及文字,比那种楔形文字更早一些,具体叫什么名字考古学界似乎都还在争论当中。”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看上面的文字,顿时又发现了问题。 “咦,这个符号与其他的完全不同,是阿芝台克的文字。” 师父问道:“阿芝台克是什么?” 别看师父现在在潘家园里开着古董店,但是那本事也就是跟着大金牙卖古董的时候学的,仅限于鉴定古董本身,关于古董背后的文化,或许还没我这科班出身的人懂得多,更不要说我最擅长的文字领域了。 我解释说:“阿芝台克人是墨西哥中部民族的一支,发源于狩猎聚集的部落,农业十分发达。其文明程度的最高峰处于十六世纪,西班牙的攻占时期。传说这个民族有把人拿去祭祀神灵的传统,每年一万到一万五千人用于祭祀和宴会。这个军事帝国的一大特色是喜欢用祭品。他们有种奇特的规定:必须用人的鲜血供奉太阳,它才有力量每天从东边升起。用活人当祭品的数量更是可观,一天之内用掉数千人是常有的事。这些人通常被斩首或剥皮,或是活活被挖出心脏献给太阳。这些牺牲品被带到中南美洲金字塔的顶端——这是阿芝台克人认为最接近太阳的地方,用各种残酷的刑罚折磨他们,让他们的血沿着石阶流下……一些科学家说,举行这样残酷仪式的另一个重大原因是:阿芝台克的经济主要依靠玉米的生产,而他们相信农作要有好收成非得依靠鲜血祭祀才行。” 说到这里,我自己都不禁感觉到后脊背一阵发冷,回头看了看,霍夫斯基还端着枪站在后面,这让我安心不少。 军哥虽然是做古董生意的,但是并不见得胆子就比我大多少,听了我的话,他赶紧说道:“打住打住,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接着看你的字。什么阿克什么玩意儿,我地理虽然不行,但是我也知道墨西哥在美洲啊。” 我于是将注意力再一次转移到墙壁上的文字上来,但是紧接着又看到个奇怪的地方:“真是奇了怪了,这怎么又出现了古代柬埔寨的文字。” 毫无疑问,柬埔寨这个国家一直处于中华文化辐射圈内,他们的很多习俗或者风格都跟中原有些相似,如果说外面的宫殿是出自于柬埔寨人之手,那是完全说得通的。 但是柬埔寨那种小国家,就算全国齐动员,我估计就连外面那楼梯都修不出来。 看完上面的文字,我不禁疑惑,这里居然包涵三种文明?一种在亚洲一种在美洲一种在非洲,你特么在逗我呢这是? 仔细回想一下,从我们进来开始,巨大的金字塔造型,自然是古埃及文明的最直观体现,而上到金字塔之后,顶端的宫殿,却是中国风,现在看来显然是柬埔寨人的杰作了。只是不知道,这阿芝台克人的杰作,又在哪里呢? 师父见我看得出神,便催促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严格说来,我们现在毕竟是被困,摸金倒成了其次,最主要的是寻找到出去的路径,否则就算没有机关算计,我们饿也要饿死在这里面了。因此时间宝贵,一点儿也耽误不得。 “选择。” “进入。” 一个个词语接起来,我扭过头去对师父说:“只有被选择的人才能进入。” “什么意思?”师父问我。 我耸了耸肩,撇了撇嘴,说道:“我也不知道。” 这块石板已经是这段路的尽头,旁边有一扇虚掩着的门。我想,这石板上的文字的意思,是只有被选择的人才能这扇门进里面去吧。 这门虽然不厚,但是却一场沉重,我们几个人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推开一条足以让人通过的缝隙。 这是一个墓室,并不大,呈圆形,摆放着数十个石台,以墓室中心向外呈放射状摆放。这像手术台一样的石台上,是已经脱水风干的骸骨,有的呈大字型,有的侧身弓着腰,有的缩成一团,姿态各异。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在我有限的关于古墓的知识里,似乎没提到过这样奇怪的墓室布局。 这里这样多的尸骸必然是集体下葬的,但是如此扭曲的尸骸,看着便让人毛骨悚然。倘若仔细观察,似乎还能依稀辨别出,这些人生前似乎都极度恐慌,张大了嘴,很痛苦的样子。 师父表情也很怪异,似乎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听我问起,他便说:“这应该是殉葬者的墓室。” 他进一步推测道:“这里位于墓室的入口,看这周围的布局,这里可能是个献祭的场所,这些都被献祭的人。” 我想起刚才石板上看到的那句话,说道:“难道那被选择的人指的是献祭者?” 毫无疑问,不管是古埃及人还是那阿芝台克人,都崇尚活人祭祀,因此,看到眼前这些,下意识就会想到这一点。 师父不置可否,他手中的光照向周围的墙壁,那上面布满了浮雕,我看到了旁边的一幅图景,这张图上满山都爬满了一种看着像人又像动物的怪物,正在挖人的心脏,有的还把心脏往嘴里送,看着是在吃。整个图画得十分生动,让人看着有点恶心。 “这就是被选中的人为他们信仰中的神献祭的地方。”师父用很确定的语气说。 这些献祭者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身上并没有被捆版,换句话说他们似乎是自愿成为祭品的,这被他们看作是最高的荣耀。但是从他们的姿态和表情上能看出来,这献祭的过程必然是痛苦万分的。 “真是难以置信,整个头骨和脊柱都被很锋利的东西直接切掉了,一刀切,没有丝毫停顿,没有任何磨损。”就在这个时候,军哥手里拿着一个布满了蜘蛛网的头骨,不可思议地说道。 脖子里的脊柱,是一节一节的骨头,而看军哥手里的这头骨,这脊柱断得很干脆,切面平整,在这切割工具面前,骨头像泥巴一样柔软。 师父在这个时候又有了新发现,手电的光照射在这墓室的一个角落里,那里并不是圆形的,从光的阴影来看,里面有个隐秘的空间。 我们走了过去,灯光一照,我便看到,到处都是骨头。 ; 第二十五章 带密码锁的石棺 就好像是古董架上摆放着的陈列品一样,最下面是凌乱的坟包一样的肋骨手骨之类,到一个人的高度的时候便是清一色的头骨了。这些人头骨一层一层叠加上去,堆得很高,高过了手电的光能照射到的尽头。 这些骨头颜色呈灰褐色,很显然时间已经十分久远了,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蜘蛛网。 我抬起头,整个人几乎都要向后倒去,也看不到这人头骨到底堆叠了多少层,我似乎处在无底洞的底部,抬起头也遥望不到洞口。 “这里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头骨,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了这一场血腥祭祀的牺牲品。”师父颇有些感慨地说。 文明的初期,全世界的种族似乎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血祭这一残忍的仪式来与神灵沟通,我不知道这些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地球上的仪式到底是谁传授的,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文明自行发展能在同一个时期发展到血祭上去。我宁愿相信是有一个老师桃李遍天下——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老师。 此时我们的心情都有些压抑,排除没有退路以及对环境本身的恐惧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这些人头骨和为此无辜死去的那些献祭者们。 但是这已经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了,我们也没有必要沉迷其中,归根结底我们此行只为倒斗,为这些亡魂超度默哀不是我们的工作。 “砰……”突然,正在我们聚精会神看着这头骨的时候,一个东西从顶端掉下来,还好我心中警觉往后跳开,否则非得砸个头破血流不可。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我们所有的注意力,几个手电的光聚集起来,这才看清楚掉下来的是什么。 一个类似于爪子的骨头。 师父仔细看了看,说道:“这骨头已经完全钙化了,年代相当久远。从这么高摔下来居然没碎也算是个奇迹,这里的温度条件让它保存到现在,是极为不易的。” “什么动物的骨头会有这么大?”军哥出声问道。我们也一筹莫展,在我们的世界观里,或许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恐龙的,但是恐龙的时代距今几千万年了,要这真是恐龙的遗骸,那咱们也别倒什么斗了,直接把这玩意儿抬回去就能发财。 我看着这骨头,突然想起我们之前刚刚进洞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壁画。 “看上去像一种蝎子,我们之前看到的壁画上的那种。” 有着丰富丛林经验的霍夫斯基插嘴说:“不,这里的气候不适合蝎子的生存。” 我一想也是,这里都这样冷的地方了确实应该没蝎子生存,而且要说这是蝎子也似乎忒大了点。 看了一会儿,师父便带着我们继续前行,这里虽然气势恢宏,但是我并没有感觉有风,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空气的流动是不顺畅的,因此我也不能保证在这里呆的时间足够长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深处古墓之中,毒气机关等等,不得不防。 在退出去之后,我看到石台上写着:“他们献出生命,狩猎得以开始。” 这话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我说给师父听,师父让我别管了,找到下一步前进的路再说。我一想也是,这里几乎没有哪一点是能用常理来判断的,我要是把心思都花在这上面,那也就别出去了,直接在这想到死吧。 在这圆形墓室的中心点,也就是所有的石台的中央,雕刻者一个图案,像是个什么鸟,镂空的,灯光往下一打,才发现这下面是空的,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去的。 霍夫斯基从背包里拿出个冷光棒扭亮了丢进去,我看到了旋转的楼梯,底部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约几十米。应该是这个建筑的另外一个房间,位于这献祭墓室的正下方。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不想再说我们是来倒斗的了,这里的任何东西似乎都足以颠覆我们的三观,很难想像如果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会带给世界多少震惊。 我们沿着这路下去,那里果然是石室,不过我感觉好像有些热。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了,北方早已经进入冬季,因此我们全部穿得很厚,从那雪洞里跌进来之后就明显感觉热了,不过当时被那好像蛋清一样的东西淋在身上,并不觉得,经过这样长的时间,那种东西早就已经干了,而且随着我们越来越深入地下,温度已经高了许多了,仿佛从冬天进入了春天那样。 我脱掉了羽绒服那在手上,我们几个人进入石室,这里似乎平淡无奇,只是石头垒起,没有任何花纹雕刻,但是这占地数百平,也是不小的工程。 仔细想想,从我们跌近来的那个广场开始到现在,我们似乎游荡在一座巨大的城堡里,这城堡高不知多少,长宽更是无法计数,如今便是连层数也这样多,这样大的工程,我向上帝保证,就算是如今,估计也要倾尽全球之力才能建造得出。 “这里有个棺椁。”正在我胡思乱想间,师父已经有了新发现,我赶紧跑过去。 这个墓室呈长方形,从我们下来的那里起,宽不过四五米,长却至少二十多米,本身就像极了一个棺椁的格局。在入口对面的这尽头处,静静摆放着一具棺椁,半人高,三面似乎和墙壁连接在一起。 我敢保证,要是在地面房屋里看到这个,我绝对会将它称之为炕,火炕。 但是很显然我们面前这是棺椁,表面雕刻着花纹,一些代表着祭祀场景和升天的图案,线条硬朗,十足西方风格,倒是让人猜不出年代来。 我们几个都凑近去看。师父笑了笑,说道:“没想到这么顺利。” 我知道,师父必然以为我们这一次的倒斗之旅已经来到了最重要的一步——摸尸。 而师父所说的顺利则是,我们这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任何害人的机关和毒物,虽然所见所感都是超乎想像的,但是这些都与倒斗无关。 这样快就见到了棺椁,我感觉到十分意外,外面那些玩意儿虽然看着有些骇人,但是墓室里出现这些东西却是不足为奇的。 我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但是我一路观察下来,却没有任何发现,加上如今注意力全部放在这棺椁上,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了。 四个人踏上摆放棺椁的台阶,师父戴着手套,抚摸着棺椁上的那些浮雕。手电的光打在上面,师父突然说道:“这是一种密码锁。你们看,这个,代表的是年,这个代表的是月,这个代表的是日。这里稍微长点的指针,代表的是……” 他一边清理着上面的蜘蛛网之类的东西一边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他凑近了去看,整个人似乎都趴在石棺上了,手电的光照得那些图案清晰无比。不久之后,他扭过头来,皱了皱眉头,说:“时间被设置在——1915年。” 我一听,下意识接道:“一百年前?” 军哥问道:“一百年前有人开过这石棺?那真是不走运,居然还被百年前的同行抢了先,老胡,赶紧打开看看,那些个同道有没有遵守江湖道义给我们留下点儿。大老远跑来一趟,总得顺点儿出去才甘心。” 听军哥这样说,我略微有些失望,毫无疑问,如果这棺椁已经被人打开过,最好的东西必然已经被拿走了,留给我们的都是点儿残羹冷炙,遵照江湖道义,我们还得留下点儿来,这一来二去的,可就缩水不少了。 “这话是这样说的吗?难不成什么时候进来的就设置什么时间?”师父自言自语地说道,随后转过头来问我道:“今天几号?” 我说:“十月十三号。” 然后便见师父去转动那轮盘。我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在我看过的那些小说里,很多都有这样的描述,一旦密码输入错误,立马各种机关突突突,一个不注意就死翘翘了,因此师父如今在尝试开启机关,我下意识地便退后了,真要是有个什么异常情况,咱也好增加点反应时间不是。 军哥忍不住问道:“喂,我说老胡,你确定这样子搞能起作用?” 师父头也不回地说:“我也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师父的手,那轮盘转动的时候石头摩擦产生的声音在这封闭而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时间仿佛也被拉长了,我感觉师父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比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还要慢,看得我都恨不得冲上去帮他了。 终于,年月日都设置好了,师父也不迟疑,在去指针移动到位置的最后那一刹那便轻盈地往后一跳,瞬间与我们三人又在同一战线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整个石室都开始轻微震动起来,我脸色一变,顿时大喊道:“后退。” 我们四个转身便跑,生怕是这石室发生了坍塌。不过震动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紧接着,棺椁最上面的石板划开,一阵白色的雾气就从那棺椁里冒了出来。 对于墓里的东西,我们必然是谨慎对待的,这雾气自然也不例外,后退了十来米,带上了挂在脖子上的口罩,谁也不敢马虎。 不过不久之后,这白色雾气就已经散去了,师父摆了摆手,示意我们靠近那已经打开的棺椁。 ; 第二十六章 强敌 “蛋?” 石棺里的东西,让我们面面相觑,这特么也太扯蛋了,大费周章建造一个复杂程度举世无双的地下陵墓结果就埋个蛋? 这个蛋大得出奇,基本上跟人也差不多大小了,整个成石质,看起来像化石,表面上有褐色的条纹状的东西。 师父看了我一眼,说:“什么动物能下这么大的蛋?” 军哥说:“反正不是人,不过这么大个蛋的化石,弄出去也很值钱的,指不定还是个什么稀有品种。” 我看了看那大小,低声说:“会不会是恐龙蛋啊?” 在我的印象中,能下这样大的蛋的动物恐怕也就只有恐龙了。 “恐龙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人都还没有,你是打算让我相信这个地下建筑群是恐龙建造的吗?”师父很快就否定了我的说法。 正讨论着,我却不经意间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情。 “看,这个蛋在出汗!” 这石棺中的温度极低,刚才那个雾气似乎是干冰制造出来的。之前我们还觉得热,打开石棺之后都感觉到一股寒气,纷纷把衣服给穿上,更别说出汗了。 更不要说这仅仅是个化石了,化石本质上就是石头,石头会出汗吗?不要跟我说世界哪里发现了会出汗的石头会逆流的河,那都是看到的错觉。而在我们眼前这个蛋,却是真真正正在出汗, 哦不,或许不是汗,它很粘稠,从这蛋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将整个蛋都浸润地油亮亮的,倒是跟我们之前掉进去的池子里的类似于蛋清一样的东西十分相像。 霍夫斯基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这一个蛋。只要他一扣动扳机,不管这蛋有什么玄机,都能在瞬间灰飞烟灭。 突然,我听到了类似于齿轮转动的声音,心中顿时一凛,道:“有危险!” 话音刚落,头顶上石头摩擦的声音响起,一道石门砸下来,速度极快。 我跟师父是最靠近石棺的,自我发现危险之后,便往外跑,跟师父两个前脚刚走,那石门后脚便砸下来,距离我脚后跟不到五厘米的距离,我甚至能够感受到石门闭合时发出来的气浪。 看着石门,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石头门至少有几吨重,要是被困在里面,估计也只能跟那个蛋一起变化石了。 这一切都来得很突然,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搞清楚状况。按道理来说我们打开石棺之后可是什么都没动,到底是怎么触发了这石门的机关呢?难道是那一枚蛋? 军哥心思活络,似乎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我想应该是我们贸然打开了棺材,棺材里极低的温度使这枚化石能够保存到现在,打开石棺之后温度条件改变了,所以……” 我跟军哥两个人的一件不谋而合,虽然想不明白这深层次到底有什么样的原理,但是我想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 如今再想去拿那一枚化石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它是我们在这地下发现的唯一一件能够有机会带走的文物,现在也与我们有一墙之隔。 师父是个豁达的人,他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这蛋注定不是我们的,那也就不要去想了,还是找到离开的路再说吧,这里到处都透着诡异,现在虽然平静,也保不齐接下来会出现什么状况,保命要紧。” 回过头,我们四个人从来时的路往回走,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有着无数动物骨头的石室,那些尸体依旧奇形怪状地躺着,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哦不,等等,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这里还是有变化的,而且变化还不小…… 一枚一枚跟刚才看到的那个一样大小的蛋从摆放尸体的石台里冒出来,很显然是有机关在操纵着它们。那石头和齿轮摩擦的声音让我的牙齿发酸。我想我们或许应该离开这里,但是很遗憾我们却不能原路返回,而前进的道路现在还没有找到。 这些蛋化石从尸体的脑袋位置升上来,就好像是给这些尸体重新装上了个脑袋一样。这些化石上面跟之前看到的那个一样淋满了蛋清似的液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紧紧地抓着手电,声音有些颤抖。 大家面面相觑,眼前的景象已经超越了脑洞的极限了。师父沉声说:“似乎是什么东西要出现了,都做好战斗的准备,在这里等着吧,咱们以不变应万变。” 等待未知,一定会增加恐惧,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似乎没办法控制我的联想。但是越想却越是害怕。我对霍夫斯基说:“把它们都打了吧。”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将xx扼杀在摇篮里,我想,要是现在能把威胁扼杀在这化石里,效果应该也是一样的。 霍夫斯基开枪了,黑暗中亮起一点橙色的光芒,枪声在这石室里回荡,八只眼睛都紧紧盯着距离我们最近的这一枚化石蛋。我期待着它支离破碎,里面到底是神还是鬼,便一目了然。 然而,事实证明我想太多了。这化石的坚硬程度超乎想像,子弹打在上面连个划痕都没有。 看来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三分钟,我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仅仅过了三分钟,而我却感觉到过了三个世纪那样漫长。 三分钟之后,这些化石全部上升完毕,我只能抬起头仰望它们。从这个角度看,那粘稠的液体反射着一点点黄绿色的光,瞬间从蛋清变成了鼻涕。 还好没有任何气味,这样的结果不说能够承受,至少还能忍受。 “要孵化了。”师父突然出声音说。 果然,这些化石蛋上开始出现裂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孵化小鸡的时候将声音放大了很多倍那样。 亲眼见证比人还大的蛋孵化,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一次机会了。 蛋壳破碎的声音在这空间里面回荡,那声音层层堆叠起来,简直就是震耳欲聋。我们不得不带上帽子,然后再堵住耳朵。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我们全部都要变成聋子了。 索性这声音持续的时间不长,蛋壳破碎掉在地上,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章鱼?”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啊,圆圆的像个就水蜜桃一样的脑袋下面,直接生长着布满了吸盘的触须,水蜜桃上还有个拳头大小的跟个豌豆射手的嘴巴一样的黑洞,这简直就是…… 我大叫了一声:“怪物啊。” 不用吩咐,霍夫斯基端起枪就开始扫射,不要说搞清楚是敌是友这些废话,就好像你无故闯进了陌生人家里面,不用怀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主人会用拖鞋把你轰出来。 趁着这些章鱼刚刚出生,我们先发制人,直接送它们一梭子花生米,管他什么牛鬼蛇神,也要完蛋。 距离我最近的那只章鱼脑袋动了一下,它明明没有眼睛,我却感觉它是在看我,并且让我感觉到有些心悸,我竟然不敢再次去看它的大脑袋。 让人绝望的事情是,这些家伙的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想像。几乎是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这些章鱼便把那触须当作弹簧,跃上空中,子弹打在对面墙壁上,冒出一串火星。 强烈的危机感笼罩我的心头,手中分到的一把洛阳铲,是我此时唯一的武器。但是我却连动手的欲望似乎都没有,一只能躲过子弹的章鱼,我不相信自己能够奈何得了它。 一只章鱼从空中迎面向我飞来,我看着它那黑黝黝的嘴巴和那密密麻麻的吸盘越来越近,手中的洛阳铲如同慢动作一样向上举起。 倒不是我的速度慢,而是章鱼速度实在太快了,要知道,普通人的肢体动作是不可能跟上思维的速度的。 这就好像是你站在墙角,别人一拳头打过来,你明明能够清楚看到他的拳头从小到大,以至于上面飘逸的汗毛,还有那说呵哈的时候喷在你脸上的唾沫星子,但是你却躲不开,这种痛苦,可想而知。 这章鱼一下子就糊我脸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直接冲进我的鼻子里去,让我感觉到眩晕。我的脸上全是那种粘乎乎的液体,我感觉到难受极了,已经不能呼吸。我被这章鱼的冲击力带得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师父见我中招,竟一下子转过身来,抓住这大章鱼的脑袋就往后扯。我感觉到我的头发和皮肤似乎都在离自己远去,剥皮一样的痛苦让我忍不住发抖,但是我强忍着没有出声,不仅如此,我还配合师父往反方向拉扯。 终于,这章鱼从我脸上被拿开,说时迟那时快,师父将这章鱼狠狠摔在地上然后用手中的铁钎一下子就将它戳了个通透,绿色的荧光剂一样的血液溅了我一脸。 然后我心有余悸地上去补了两铲子,看着那蠕动的触须,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第二只章鱼就已经朝我冲了过来,但是还没接近我的脸,就被军哥给拍飞了。 “根本打不过,我们先离开这里。”军哥大声叫喊。 我转身就走,却在这时,地上的石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一块,我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 第二十七章 恐龙? 这石室之中原本十分黑暗,为了节约能源我们也只不过开了两个手电罢了,因此视线极为受阻,更不会去关注地下。 当我感觉到悬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往前一扑,跌进了那黑黝黝的洞里去,只留下一声尖叫。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能感觉到急速下坠的风,不过好在一会儿就到底了,让我难过的是我居然脸先着地。 这里看起来似乎是一条暗道之类的,并不宽,我伸开手便能碰到两侧,由于在刚才跌落的时候我手电掉落在了旁边没有跟着我下来,因此现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我抬起头,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四方框框,那里是我掉下来的地方,偶尔能看到迅速扫过的光柱,显然是师父拿着手电正在跟那章鱼一样的东西作斗争。 这下面似乎暂时是安全的,至少不用担心那些章鱼会下来。我不敢随意走动,这里也不知道多大,要是再触发了什么机关,可能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我昂起头,极度渴望谁能够将我掉落的手电给踢下来,这至少能够让我看看自己现在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我伸出手去,希望能够摸到墙壁之类的东西,这会让我感觉到安心。但是我伸出手去,却一片空白,我突然之间就更害怕起来。 “嘭……”突然,我听到一个声音,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我大喜,我希望会是个我带来的登山包,那里面有手电跟绳子,我可以爬上去。 结果我蹲下身子一摸,入手温润,而且感觉油腻腻的,心中顿时打了个突,这什么玩意儿啊? 我大着胆子捏了一下,却听见这个东西叫了一声:“你特么捏我干啥?” 然后一束光照着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师父也掉下来了。 我扶着他起来,手电筒一照,我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条通道,远处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这里还真特么的是四通八达。”师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说了一句,我根本分不出来他这句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 上面我们的前路已经被堵住了,或许下面这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路能够指引我们到达出口,我说:“要不让他们也下来吧?” 话应刚落,上面又掉下来个东西,我一看,是我们的行李,我刚准备去拿,上面跳下个人来,是军哥,还好我后退的快,不然他直接就踩我身上了。 “你怎么跳下来了?”师父问。 军哥苦笑道:“上面那鬼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现在霍夫斯基每一枪都能打死好多,但是没有用,还是越来越多。”他看了看我,说:“今天晚上请你吃烤章鱼,吃不吃?” 正说着,霍夫斯基也跳了下来,他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黄的绿的白的红的粘稠液体,不等我们发问,他只说了一个字:“跑。”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中文说得最利索的一次,看来危险确实能激发人的潜能。 二话不说,我们捡起地上的东西开始狂奔,霍夫斯基断后,他身上缠绕着好多的子弹,这会儿随着枪声正迅速减少。那些大章鱼被他火力压制,倒也不至于很快就赶上我们。 这条通道不知道通高度跟宽度基本上都在两米左右,用长条石垒砌而成,上面雕刻着无数文字,都这会儿了我可没功夫去研究上面写的是什么,只顾着自己逃命才是正经。 这条路也不知道有多长,我们跑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前面的黑暗依旧一成不变,以至于有一股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后面的枪声似乎稀疏了一些,似乎也没之前那样凶险了。 突然,大地又震动了一下,我一个重心不稳,跌在地上,紧跟在我后面的师父被我绊倒,趴在我背上。 “咚!” 一声巨响,霍夫斯基说:“我们被封住了。” 说话间,他开了最后一枪,然后将一个大章鱼丢到我们脚下,说:“跑在最前面的,或许是个晚餐。” 这东西可是从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的人的脑袋蛋里面长出来的,不说吃,多看一眼都恶心到反胃了。 没了这大章鱼的威胁,我们也算是松了口气,以至于就算是后面的路被封死都觉得无关紧要了。 四支手电同时亮起,周围亮如白昼。身后是厚重的石门挡住退路,也挡住了那致命的大章鱼。 我一下子松懈下来,坐在地上大喘气,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全是血,再看看师父他们,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师父照了一下地上的章鱼的尸体,说道:“这东西应该是一种寄生的东西,古时候的统治者发现了它们的奥秘,于是用奴隶做成了人蛹,维持它们的生存,一旦遭遇入侵者,便能孵化出来。” 我看到,在这章鱼的腿上,有无数短而锋利的尖刺,想必我脸上的伤口就是它们留下的,只是当时因为情况危机,无暇顾及这点伤痛,现在稍微松懈下来,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霍夫斯基受伤是最严重的,他的衣服已经破损了很多地方,脸上跟手上也被抓了好几处。他用枪敲了敲大章鱼的尸体,说:“这些东西吸人或者动物的身上,然后这些尖刺刺进皮肤,捂住口鼻,足以让动物窒息而死,然后就能够慢慢享用了。” 他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后怕,我想起了那个贴在我脸上的章鱼,突然感谢起地上出现的大洞了,要不是它,或许我们现在已经成为了这些章鱼的美餐。 在我们休息的这段时间,其实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但是我们谁也没有起身,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远处的黑暗,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尽头。对于我们来说与其这样跑下去,倒不如就这样坐着算了。 过了一会儿,墙壁上的一块石头慢慢缩进去,旁边的石头也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移开,就好像变形金刚一样,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一个洞口便在我们的注视下形成了。而再看通道里面,两边已经被石头给封死。 这里所有的石头,都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操控着,能够随意变换组合。如此能力,简直神乎其技。 师父手上的手表发出轻微的声响,我问道:“怎么了?” 他看了看刚刚出现的洞口,说道:“时间刚刚好。” 军哥一拍他的肩膀,道:“别扯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也只不过刚才好奇推测的,阿芝台克人的历法还是公历,基于十进制计算。从刚才石板阻断我们返回的道路到现在,刚好过去十分钟。我想,这整个金字塔可能都是活动的,每过十分钟就会变换一次。我们从那个雪洞里面掉进来,等我们注意到墙壁上的洞的时候,它已经封住了,再后来,我们进入金字塔,又是一道门……”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虽然我不确定它们到底是不是真的间隔了十分钟,但是这些事情却果真如师父所说的那样发生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想要出去岂不是痴人说梦?毕竟我连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都搞不清楚。 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大家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样慌张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已经知道知道了这本书最后的大结局是什么,悲伤又或者是喜悦,在抛开这最后的大结局之后,再来看看眼前的,或许很多东西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如今我们没有任何一点自主选择的权利,因此大家也都看开了,这金字塔怎么组合我们就怎么走,能不能走出去,完全看运气,至于其他的,已经没功夫去想了。 好在这里并没有机关暗器之类的,这让我欣慰不少。 走了一段,霍夫斯基笑了笑,说道:“我们现在就好像是迷宫里面的老鼠。” 没有人接他的话,他自己笑了笑,便继续走在最前面开路。 也不知道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因此为了节约用电,除了霍夫斯基的手电依旧打开之外,其他的照明设备全部关闭。 果然,这条通道在走了十分钟之后便到了尽头,我们后面被堵住,左侧的石头开始变化,露出一个三角形的洞口来。 这一回,我们大家谁也没说什么,只管自己往前走,反正最多走十分钟,然后就会出现一个新的洞口。 我在想我们会不会永远就这样走下去。倒是随后有一想就算果真如此那又如何?我们能改变吗?不能,所以,生活就像被强x,既然反抗不了,就要学会享受,这句话是十分有道理的。 三角形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大约五十平米的圆形石室,我抬起头看,也不知道它多高。上面有许许多多看起来像窗户的东西。 “看来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师父说。 军哥说:“我想上面就是出口,怎么上去?” 我看到一个窗户那里似乎有个东西,手电一打,顿时目瞪口到:“恐龙?” ; 第二十八章 饵料 巨石垒砌的烟囱行装的石室里,往上看是深邃的黑暗,我如同这巨井里一只毫不起眼的青蛙。 在这墙壁上开出的无数窗户一样的窟窿里,似乎隐藏着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的秘密。 当我看到那条像是蜥蜴又像是鳄鱼的尾巴反射着金属光泽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浮现出了恐龙这一形象。 尽管我没见过恐龙。 大家都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但是已经太迟了,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师父看了看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还真相信这世界上有龙不成?” 军哥昂起头,说:“他不是傻了吧?” 但是我真的看到龙了啊,那长长的尾巴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啊,其实我自己也很不相信,但是我清楚知道那不是错觉,在这些黑漆漆的窟窿眼里,一定有我们现在还没发现的秘密。 比如说这像俄罗斯方块一样的通道是怎么移动的,比如……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黑影从窗口中飞了出来,我顿时吓了一跳,手电的光一照,发现正是我刚才看到的东西。 “看,恐龙。” 这一次,大家都看得真切了,那真的是一条恐龙——哦不,或者说是恐龙骨架更合适,我能清楚看到它一截一截的脚趾,和那如同自行车链条一样节节紧扣的尾巴,以及有着两排恐怖牙齿的像鳄鱼一样的大嘴。 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异形》。 这恐龙周身泛着金属光泽,就好像是用金属铸造而成。 “外星人!” 军哥大喊了一声。 这恐龙一下子便到了我们眼前,距离我们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它用两条强壮有力的后腿站立,那短小的前肢看起来更适合抓取。空洞的眼窝里是纵横交错的——神经? 师父苦笑着说:“我想,我们似乎遇上**烦了。” “还等什么?跑吧。”军哥第一个反应过来,很显然,如果硬碰硬的话我们再多来一个加强团都不够这金属龙塞牙缝的,唯有跑路,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我们能跑到哪里去呢?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现在转身还能不能寻找到路。但是就站在这里跟它对视?那也不可能,所以,还是跑吧。 金属恐龙的速度很快,在我们转身的那一刹那,它踩在地上发出的的巨响便已经传进了我的耳朵。 这一次霍夫斯基跑在最前面,他头顶上的探照灯是指引我们方向的唯一信号。 身后传来“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它的速度远远比我们要快得多。 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往前跑,简直跑出了水平,跑出了风格,跑出了我当年校运会上百米十一秒的佳绩——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我们依旧摆脱不了这讨厌的家伙。 我感觉我胸口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能听见那呼哧呼哧的声音。我感觉很难受,什么东西似乎要跳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一阵像是什么东西从泥塘里被拔出来的那种声音,中间夹杂着什么动物破壳而出的那种细碎而尖利的声音。 我无暇顾及又发生了什么,心中只是想着不要让后面那家伙给抓住,就好像猎物不希望被猎人抓住一样。 突然,前面出现了……章鱼。 是的,就是章鱼,之前让我们十分狼狈的章鱼,这变幻莫测的通道,让我们再一次相遇了。 然而这一次的境地,比之前更加糟糕,前面有章鱼,后面还跟着条恐龙,这应该就算是腹背受敌了吧。 “简直日了狗了我,你说好好盗个墓不好吗?为什么非得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呢?喂,你们说是被章鱼吃了好受一点还是被恐龙吃比较好一点……” 我们停下了脚步,我听见军哥絮絮叨叨在说着,我看了看恐龙,又看了看前面迅速逼近的章鱼,说:“我觉得还是恐龙吧,一口就断气了,要是被章鱼给磨死,那就……” 我话还没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我拉扯到了一团黑暗之中。我顿时心慌意乱,这还没想清楚呢,难不成它们就已经急不可耐,开始动嘴了? 两秒钟之后我发现不是,我身后传来各种咀嚼和尖叫的声音,而我们正在另外一条岔开的通道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师父说:“十分钟了。” 霍夫斯基说:“章鱼是龙的食物。” 我顿时表示很惊讶,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于是我问道:“恐龙时代有章鱼吗?” 师父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说:“你特么的那么多为什么,走吧,外面神仙打架咱们别搀和了,出去才是正经,外面要是打完了谁赢了我们都得嗝屁。” 于是我们便从这突然出现的救命通道里走,远离了恐龙跟章鱼。 过了没多久,身后的洞口已经看不到了,甚至于听不到任何声音,军哥突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正在下坡?”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微微点头:“嗯,好像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们其实并没有选择,所以还得继续往前走。 但是接下来的路,越走便越是陡峭,到最后几乎是在向前滑行。我们不由自主地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根本停不下来。 然后…… “啪……”霍夫斯基首当其冲,撞在一堵墙上,头盔上的探照灯被撞得细碎。 然后我撞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包刚好抵住我的肚子,差点把我顶漏气了都。 然后师父也砸在我的背上,两面夹击的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师父从我背上下来,我滚到一边,靠着墙壁坐了,看着我们跑过来的那条路,我想它至少有四十度的坡。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座大殿,墙壁用的是褐色的巨石,至少有五个篮球场那么大,几十米的高度,两人合抱粗细的立柱支撑着屋顶,北面有台阶,台阶上是一张金属宝座,布置看起来就好像是故宫里的金銮殿一样,但是却比那个要大得多。 所有的石头上都雕刻着那种神秘的文字,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数宝座旁边的一块碑了,这碑长宽两米有余,高约五米。金光闪闪,似乎是黄金制作而成。 “卧槽,纯金的啊,把这玩意儿弄出去卖了我们就发财了。”军哥挫着手,流着哈喇子说道。 师父鄙视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美差呢,能活命出去你就早晚三炷香吧。” 金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吸引了我,这里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我到现在都理不出头绪来,这里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枢纽一般的存在,而这碑又是用黄金做成,上面的文字记录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现在我们暂时似乎没有危险,我将大家都叫了过来,师父明白我的意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好好看看,上面写没写我们怎么可以出去。” 我点点头,便仔细看了起来。 “古代的勇士,用他们杀死的猎物的血液来标记自己,这是一个成人仪式,这里是一个试练场,那些未成年的人被送到这里来,证明自己有实力成为成人。” 我顺着上面写着的东西说道。 军哥打岔说:“人?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哪里还有人?” 师父说:“是龙,白痴。” 军哥又说道:“龙猎杀章鱼?嗯,这还是猎人跟猎物的关系,那我们算什么?” 师父挥了挥手,说道:“别打岔。”然后对我说:“你继续。” “其实故事是这样的,早在几千年前,这些猎人就已经发现了这文明落后的星球,它们教会了人们如何建造,如何发展,于是乎,这些人,哦,是龙,便被称之为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但是他们却并不是慈善家,他们将人类当作食物,不是自己的食物,而是那些章鱼,他们用人喂养章鱼,然后等到章鱼成长完成,它们就会开始进行猎杀,只有完成了猎杀的目标,才有资格重新返回它们的星球,否则它们启动爆炸程序毁灭世界。” 师父摸着下巴,皱着眉头,说道:“将地球上的人当作饵料,用于孵化它们的猎物,然后它们再猎杀这猎物证明自己的能力。它们失败,便让文明毁灭,算一算,地球经历过多少次文明毁灭……” 我说:“正是如此。” 军哥嚷嚷道:“不公平,实在是不公平,它们赢了受苦的是地球人,输了还要毁灭整个文明,这是什么道理?简直不可理喻。” 我苦笑道:“它们的文明,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毁灭地球,这是一场实力并不均等的较量,根本没有公平可言。地球就是它们的游乐场。” 师父道:“字画,是这个文明开始的时候的产物,它们需要饵料喂养猎物,所以弄出了那些东西,吸引人类前来,将章鱼喂养成形之后再进行猎杀。所以,我们是饵料?” “想必如此。” “那如果不想当饵料呢?” ; 第二十九章 变形金刚啊 “我想我们没必要将事情想得那么严重,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四个人,到现在还是四个人,而那些章鱼已经孵化,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算是没有我们,那章鱼也必然会孵化。所以……” 师父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错了,这是必然的,只是这些蛋的孵化需要时间,几百年,或者是几千年。你忘记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了?我跟你说,我不仅仅看到了人的骨头,还看到了猿,类人猿。从那个悠久的年代,这里就已经存在。” 我问道:“那为什么那些文字的历史却只有几百年一两千年呢?” 然而,这个问题师父也没办法解释。 “外星人真可恶。”我说。 师父笑了笑,对我说道:“错了,其实这是人之常情,就好像你对待鸡鸭鱼猪一样,还不是喂肥美了然后宰杀吃肉?” 我瞪着眼睛,说:“这能一样吗?” 师父说:“对于鸡鸭来说一样。” 我想了想,似乎真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这就是高等级生命体对低等级生命体做的事,是宇宙法则。成为食物还是成为掠食者,完全取决于自身实力,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但是现在我们有一个问题,我们四个人现在是什么身份?是掠食者呢,还是食物? 毫无疑问,我们必须帮助其中一方。 我们四个人就坐在地上,背靠着黄金。军哥抬头看天,然后抚摸着黄金,笑着说:“能跟这么多黄金呆在一起,也算是死而无憾。” 师父吐了口唾沫,骂道:“看你这点出息,有本事把他背出去啊。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咱们商量商量,如果真的要依附一方的话,我们跟谁。” 我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龙。按照这上面的说法,龙可是外星生物,那自然妥妥的牛逼,我们总不能去帮那些个章鱼来打龙吧,那是多扯蛋的一件事情啊。一想起这些东西是吃人孵化出来的我就浑身不爽。” 军哥也说道:“对,章鱼我们似乎还能应付,龙可能就真的没办法了。” 霍夫斯基只是坐在那里,用毛巾擦脸上那些蛋清蛋黄一样的东西,他似乎很不喜欢跟我们一起讨论,其实我能理解,就好像在学校的时候那些洋鬼子叽里呱啦说得兴致勃勃,然而我只能听明白零星几个单词,于是我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再凑上去作死。 既然站队的问题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们怎么跟这龙沟通?怎么让它知道我们是来帮它的?不解决这个问题,要是我们出去,它一口把我们咔嚓了,那搞毛啊? “嗯,我觉得吧,咱们应该采取一个稍微温柔点的方法,比如说,给他写封信?”我看了看周围的文字说道。毫无疑问,这建筑就是恐龙的文明结晶,它们自然能够看到这个,既然没办法跟他直接对话,那我们写字总行了吧? 师父当即拍板,他看着我,用一副壮士断腕的口气说:“你的方案很好,所以组织上委派你去完成这项任务。” “卧槽。” 我当即跳了起来,这玩我呢这是,让我去搞这个? 师父摆了摆手示意我稍安勿躁,然后说道:“我是真的觉得你这个办法挺好的,我们这里只有你认识这玩意儿,要鞋子当然是你写了,难不成还换我们上?写个中文还特么是简体字,它能认识么?放心吧,你只要写出来了,你师父我就有办法让那条龙看到——当然前提得是它认识字才行。” 听师父这样说,我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我只要写字就行。当下也就不再犹豫,用手指在衣服上写写画画,时而参考一下金碑上面的文字,很快就写出了几个字,拿给师父看,他一笔一划地记载一张纸上,说:“等我回来。” 他站起来,转身便走。我们自然会放心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去,于是纷纷背上行李跟在他后面。 从原路返回那是不太可能了,毕竟那坡实在是太陡峭了,要想去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况且这都过去好几个十分钟了,天知道刚才的那条通道还是不是通向原来那个地方? 这个大殿很显然是整个建筑的神经中枢,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突然就会出现在了这里。既然暂时没什么头绪,我们只能是在这屋子里搜索起来,希望能够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至于合作的事情,还是等能够遇上那个家伙的时候再说吧。 大殿棱角很周正,而且并没有任何装饰性的东西——如果石板上布满的文字并不算的话。除此之外便是我们现在所处的金碑以及这个高台。 所有的空间都是封闭的,就连角落里那个我们滑下来的坡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封闭了。 “这设计还真是巧夺天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能量在维持着它的运转,至少几千年的时间了。假如能够发现这个东西,我们足以改变世界。”师父感慨地说道。 我也觉得是,就算现在最先进的所谓核能,在这股能量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我觉得我们要想获得这种能量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美的你,待会儿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还技术,再说了就你那初中没毕业的文化水平给你技术你看得懂嘛你。”师父的话顿时引起了军哥的吐槽。很显然他们两人的友谊时间应该不算短。 师父正想再说话,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原本封闭的墙壁中,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洞,那一条龙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的表情顿时都严峻起来,我用手肘捅了捅师父的腰肢,提醒道:“赶紧上啊。” 师父看了我一眼,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低声问道:“没错别字吧?” 我顿时郁闷道:“应该没有,不过保不齐。” 金属龙从墙壁里的通道走出来,它浑身上下都是那蛋清一样粘稠的液体,以及鲜血,很显然是杀死那些章鱼之后溅射到身上来的。 看到我们居然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它显得有些诧异,随后,便发出一声怒吼,似乎一点儿也不欢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师父吞了口唾沫,很大声,然后慢慢往前走,双手高举过头顶,做个投降的姿势。 这个姿势应该全宇宙通用吧——至少我希望如此。 或许是它真的认识,又或许是对我们的行为感觉到好奇,总而言之这个大家伙似乎安静了下来。 师父感觉到这是个好机会,赶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它,再做了个握手的姿势,说:“我们,合作,消灭它们。” 然后他打开早已经写好的条幅,之前师父的意思是刻在石头上,不过现在或许不必了。 师父说完话,现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我们都看着这条龙,气氛有些紧张,我们都在等待着这条龙的决策。至少我祈祷它能够听懂我们的话,或者至少看懂我写的文字。 大约持续了十秒钟的时间,那条龙突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它双腿着地,然后身体人力起来,那两只短的前脚分开,像在做一个拥抱的姿势。 “这是几个意思?”我脑袋上顿时冒出了好几个问号。 几乎就在一瞬间,我看到的景象给了我答案。 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骨骼变了形状,最后形成了一副盔甲。而这条龙,也变成了一个高在三米以上的戴着面具的——机器人。 “卧槽,变形金刚啊?”我差一点叫出声来。 然后再去看这“龙”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到了人工智能这个词,以及网络上那些热议的机器人取代人类的传闻。难道它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未来?毫无疑问那将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你们是谁?”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沉闷的金属音,把我吓了一跳,我看向这个巨人,然后发现其实他并没有嘴巴——至少呈现出来的没有,他的面部就是一块面具,黑漆漆的泛着金属光泽,连鼻子嘴巴眼睛都没有。不过我想它们或许也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就算是我们的世界里,也都快成为各种传感器的天下了,更不用说更发达的文明了。 但是,这是这个家伙的声音?他会说普通话?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都很难相信这一点。最终还是师父开了口:“对,我们是一群探险者,不小心进入到这里面来的,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我们现在只是想离开这里,我们需要向你求助。” 师父说完话,现场再一次安静了,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那个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可以。” 我觉得他应该是在花时间组织语言。 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也同时发生了,已经合拢的墙壁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暴力轰开,那些几十吨上百吨重的巨石就好像是泡沫一样乱飞。 巨人似乎也着急起来,他转身就往金碑后面跑去。我们自然不甘落后,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在钻进金碑后面的大洞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无数章鱼。 ; 第三十章 启动毁灭程序 当我看到这么多章鱼从不知道几米厚的墙壁里面冲出来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而当我看到这些章鱼已经从我们最初看到的那只有半个人脑袋大小变成如今已经快跟我差不多大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战斗特么的输定了。 我不知道这些章鱼到底在这半个小时里面经历了什么,就算是打了激素也不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大上好几倍吧? 那些原本汗毛一样的倒刺如今已经长到牙签大小,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就好像是一根一根的钢针,布满了它们的八只大脚,而那豌豆射手一样的大嘴,已经足以将人脑袋直接吞噬。 “这尼玛怎么打?难不成我们是站错队伍了?”军哥一看这些章鱼之后马上夸张地大叫起来。 我看了看这巨人,很显然它现在是受伤的状态,我之前还在想它面对章鱼应该占尽了优势才对,但是当我看到这些章鱼出现的那一刻我知道我错了。 师父也被这眼前的景象吓着了,他看了我一眼,我能够看出他表达的意思:“尼玛我们是不是站错对了?” 但是我们现在似乎已经别无选择,我不知道巨人族对待反水的人有什么惩罚,我只是知道现在我们手无寸铁貌似不管站在谁那一边都会打不过对面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这沉重得不知道多少吨位金碑突然之间悬空飘起,而在那基座下路,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巨人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我们依旧毫不犹豫跟上了他的步伐——不管里面有什么,总比被那大章鱼困住身子然后用钢针扎扎扎要好一些。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下面依旧是一个大厅,跟上面一层一模一样的大厅,而我们落下的地方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黄金碑,上面雕刻着的文字似乎也是一样的,如若不是清楚地知道前一秒钟我们做了什么,定然会认为我们只不过是原地蹦达了一下而已。 我听到动物啃噬硬物以及巨石掉落的声音,似乎就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我很怀疑,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有几秒钟会是安全的。 巨人指了指一个方向,然后做了个持枪的姿势,师父瞬间会意,问道:“武器?”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我们几乎是争先恐后地跑到角落里去,果然,这里我看到了好几个金属箱子,银色的光泽,看起来崭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金属。 打开柜子,里边有几样造型奇特的武器,一把跟我小时候玩的水枪一样,枪管上顶着个椭圆形的水槽,里面还有金黄色的液体。一把似乎是肩扛的那种榴弹炮,不过却没有炮弹。最后还有一把光剑,电影《星球大战》里面那种,一模一样。 作为《星球大战》的脑残粉,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光剑。这个东西看起来就好像是半根双截棍一样,拿在手里大约跟一根火腿肠差不多的重量,上面有两个按钮,根据标识我知道那代表开启和关闭。 光剑这个东西其实现在也有很多人的研究,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控制这光线,所有的试验均以失败告终。我在想,如果我拿着这光剑回到潘家园,会是一件多么狂拽炫酷的事情。 师父选择的是水枪,所有的武器除了我的光剑之外它的体积似乎是最小的,随后军哥拿起了榴弹炮。他将榴弹炮抗在肩膀上试了试,然后丢给了霍夫斯基:“太重了,还是给你好了,枪给我。” 然而我知道,霍夫斯基的枪早就已经报废了,只是不舍得丢——毕竟现在黑市上这种东西并不便宜,说不准拿回去修一修还能用呢。 有了这些武器装备,我们的信心顿时充足了许多,师父对军哥笑道:“你倒是真会偷懒,到时候你躲在后面就可以了是不是?” 军哥嘿嘿一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上面的灰尘簌簌地掉落下来,我躲闪不及,顿时被搞得灰头土脸。紧接着,巨石落下,形成一个大洞,一只巨大的章鱼钻了进来。 巨人高举着右手,握成拳头,随着他的一声怪叫,拳头上顿时出现一根长约一米八的棍子,我顿时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喊道:“卧槽,金箍棒啊?”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章鱼飞速朝我过来了,我哪里敢再开小差,手中按钮一按,橙色的光剑瞬间射出,随后顺手一劈,那只章鱼顿时被我砍成了两段,掉在地上不停地蠕动,黄的白的红的黑的流了一地,像是开了个笸箩儿的道场,说不出地恶心。 在这黑暗的环境中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感觉到我的反应和速度似乎都快了许多,我想要是放在一个小时之前,我肯定是要被这章鱼呼个结实的。 “biu……”霍夫斯基肩膀上的榴弹发射器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随后一团拳头大小的光芒从里面发出,瞬间砸在一只章鱼的身上,随后将它炸成了渣子。 师父拿着水枪,一扣动扳机,一道金色的如同蜘蛛丝一样的光束从枪口射出来,所有碰到的东西都融化了,甚至于在那石头墙壁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果然是外星黑科技,跟这玩意儿一比,感觉地球上的航母瞬间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再看那巨人,手中金箍棒上下翻飞,果真如同那孙悟空变身一样,一根棒子都被他耍出了花来。我几乎都看不见金箍棒的影子,只能听见那些被拍成了肉饼的章鱼临死之前发出的怪模怪样的惨叫。 就好像是古墓丽影的现实版,我双手持剑,身姿微微下蹲弯曲着,保持一个拿网球拍准备击球的姿势,也不管什么套路,随意劈砍,那些章鱼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或多或少总要留下点儿什么,比如说嘴巴,或者是触须。 场面似乎十分乐观,从那个洞里面出现的章鱼我们出现一只就消灭一只,出现两只就消灭一双。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只要时间足够,我们肯定能够将这些章鱼全部杀死,到时候请求巨人的帮助,他肯定会协助我们离开这里的——或许我们还能带走一点小礼品什么的呢。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还是我想得太多了,天花板上的洞因为这些章鱼持续的进入,周围已经出现了裂纹,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塌陷了一大块,我看到,数不清的章鱼就好像是搁浅在岸边突然被放回了水里的鱼,都跟吃了粉似的,一窝蜂地冲了下来,仿佛一朵乌云一样,那数不清的触须上闪着寒光的刺,让我想起了武林中失传已久的暴雨梨花针。 “这怎么还有这么多啊?”很显然,我之前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就算我每一次的命中率都是百分之百,我估计累死我也杀不了这么多。 师父后脚一勾,将一个包裹踢向缩在角落里的军哥,大叫道:“给我看好了,呆在那儿别动。” 军哥手上没有武器,只要被这大章鱼近了身,必然是分分钟死超鬼的节奏。 看着师父手中的枪射出的光线,能够直接抵达洞口对这章鱼进行射杀,站在后面的我羡慕得很,心中想着,要是我剑上的光也能够射出去那就太完美了。 一只章鱼突破了巨人的金箍棒和霍夫斯基的榴弹炮,更是躲过了师父的致命光线的猎杀,直直朝我奔了过来。我正看着他们打得尽兴,这时候见了章鱼朝我飞来,顿时不惊反喜,手中的光剑毫不犹豫便朝它刺了过去。 它从上面跳下来,落在地上,随后一弹,就跟个炮弹似的直接朝我脸上招呼。我一直盯着它的,此时速度自然也不慢,手中光剑直接朝它嘴巴刺过去,将它刺了个对穿。光剑的温度似乎极高,只不过瞬间的功夫,居然直接将这玩意儿的脑袋给烤糊了,发出一股子焦味。 “啊……”一声惨叫响起,紧接着,我看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一幕,一只章鱼的触须就好像是一把利剑一样,瞬间刺穿了霍夫斯基的胸膛,鲜血如注。然而,几个眨眼的功夫,霍夫斯基整个人顿时萎缩下去,只剩下一张皮,跟一套衣服,掉落在地上。 此情此景,让我头皮发麻,双手一抖,差点整个人都跪在地上。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鲜活的生命,我的同伴,就这样惨死! 但是,我没有时间去悲伤,那黑压压的章鱼袭来,少了霍夫斯基的榴弹炮,它们显得更加肆无忌惮,而且数量一下子多了许多。距离它们最近的巨人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零点几秒的时间里,好几只大章鱼扑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然而,师父跟我也没有逃脱这可怕的命运,我只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痛,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哦对了,我似乎听到了军哥的惨叫。 再然后,似乎是什么东西爆炸,一声巨响,然后冲击波形成的气浪,将我整个人都吹了起来。 失去意识之前,我突然回想起来,金碑上说,这些外星人一旦狩猎失败,就会启动文明毁灭程序…… ; 第三十一章 狼嚎 远离城市的雪原上,夜空美艳不可方物,仿佛一场巨幕电影,那闪烁的星便是最称职的角,出演着自己的电影。在这群星之中,似乎有一条银白色的带子,从头顶一直延伸到目之所及的尽头,那是王母娘娘阻隔牛栏织女时用头上的簪子划下的银河吗? 我从未觉得吹冷风是这样一件让人痛不欲生的事情,密不透风的睡袋加上质量杠杠的帐篷也无法阻挡它的侵袭。 爆炸的冲击波在我眼前产生,扩散,紧接着,我灵魂出窍,立于空中,我看到,金字塔在这冲击波中瞬间化为靥粉,然后大地塌陷,波及到远处的城市,如摧枯拉朽一般的,整个世界,荡然无存。 “不要!”尽管痛心疾首,但是我却只能喊出这两个字来。 随后,我的灵魂,一阵剧烈摇晃,一切消失不见。 然后我就醒了。 睁开眼睛,首先见着的便是师父那布满皱纹的脸。 “怎么了你这是?睡个觉还不安分。” 我扭头四处看了看,问道:“地球没爆炸?” 师父撇了撇嘴,道:“又梦到什么了?”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我竟然是做了一个梦? 于是,我将自己的梦说给师父听。 我从为做过如此真实的梦,真实到似乎它已经发生。但是梦终究是梦,再真实的梦也依旧是梦。 不过这样也好啊,不是吗?至少没有把人抓去当食物的阿芝台克人,更不会有能够随时毁灭地球的猎人…… 挺好的。 我莫名其妙地就安心下来了,师父说:“睡觉吧,我们明天差不多就能够找到墓葬了,养足精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二话不说钻进睡袋,虽然冷,但是我却很快就睡着了,而且十分安稳,脑子里没有一点杂念。 我是被一阵香味勾引的馋虫饿醒的,钻出睡袋,天色已经大亮了。 “来,今天运气不错,抓到几只兔。”见我醒了,师父一边摇晃着火堆上的烤肉架,一边洋洋自得的说着。 我很惊讶,这种地方还有兔子?到底是我地理没学好还是生物没学好? 不过肉真的很好吃。 在这雪地里,就算是有太阳温度也未必能高到哪里去,不吹风就谢天谢地了。趁着这难得的好天气,我们四个人开始了寻找墓穴的旅程。 虽然有字画在手,但是毕竟那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东西,更何况古人手绘的东西,精确度也值得怀疑,因此并没有一个特别有价值的证据来指引我们找到入口,师父只是说在这周围,我们便只好用最笨的办法开始地毯式搜寻了。 我特别留意着地上会不会出现那样一个洞口,但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在营地周围一公里的这个圆心范围内,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这未免让人觉得沮丧,毕竟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到目前却没有一点儿收获。 师父却依旧兴致勃勃,一边找着,他一边跟我们说故事。 “唐初的有名术士,电视剧中也经常出现,叫做天罡,这个天罡,可真不简单,民间都把他发成半人半神的,尤其是他的相面之术,准确得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天罡为四川成都人,隋时出任盐官令,唐朝兴起后出任火山令。天罡在洛阳时曾经给杜淹、王珪、韦挺三人相面。他预言杜淹将以文章显贵而名扬天下;王珪不出十年将官至五品;韦挺面相如虎,将出任武官,并且预言三人为官后都要遭贬谴,届时大家还会见面。到了唐高祖李渊武德年间,杜淹以侍御史入选天策学士;由太子李建成举荐王珪当上五品太子中允,韦挺出任武官左卫率。三人正当仕途一帆风顺时,没想到受宫廷政变牵连一起被贬隽州,果然在隽州再次见到了天罡。三人故友相聚,借酒浇愁,又请天罡占卜他们是否还有出头之日。天罡笑笑,告诉他们,你们不久就将重新遭到重用,官至三品。三人前程及结局后来验证都不出其所料,由此,天罡相面之术名动天下。” 对这些奇闻异事,我是很喜欢的,师父说的这些我听得津津有味,见师父停下了,便催促道:“后来呢?” “唐太宗李世民听闻后召见了天罡,请他为许多人相面,结果一一验证,无一出错。甚至天罡还预见了武则天将来会成为皇帝,据说天罡一见到武则天的母亲杨氏便吃惊地说:‘夫人法生贵子!’。武则天的母亲杨氏便把两个儿子武元庆、武元爽领出来让天罡相面,可是天罡一看说可以官至三品,只不过是能保家的主儿,还不算大贵。杨氏又唤出武则天的姐姐让天罡相,天罡一看便称‘此女贵而不利夫!’。果然,此女后来嫁给贺兰越石,不几年丈夫便死而守寡。” “最后杨氏叫丫环抱出穿着男孩衣裳打扮的武则天,天罡一见襁褓中的武则天大为震惊,说她‘龙瞳凤颈,极贵验也!’但又遗憾地说:‘可惜是女,若是郎君,当为天下主!’。当后来有人告诉天罡,武则天其实为一女孩时,天罡大惊,说道:日后此女必乱天下,取李唐而代之,但江山最终归于李唐。” “唐高宗惊问其故,天罡告诉唐高宗:梁山从外表上看是一块风水宝地,但细看有许多不足之处:一是梁山虽东西两面环水,能围住龙气,但与太宗龙脉隔断,假如百姓选祖茔於此,是可以兴盛三代,但作为帝王之山陵址,恐三代后江山有危。大唐龙脉从昆仑山分出一支过黄河,入关中,以歧山为首向东蔓延至九嵕山、金粟山、嵯峨山、尧山。今太宗已葬九嵕山,为龙首。陛下不可以后居前,况梁山又非龙首,而是周代龙脉之尾,尾气必衰,主陛下治国无力。二是梁山北峰居高,前有两峰似女乳状,整个山形远观似少妇平躺一般。陛下选陵于此,恐从此后为女人所控。三是梁山主峰直秀,属木格,南二峰圆利,属金格。三座山峰虽挺拔,但远看方平,为土相。金能克木,土能生金,整座山形龙气助金,地宫营主峰之下,主陛下必为金格之人所控。依臣愚见,若陵址定于此山,陛下日后必为女人所伤!” 我问道:“那后来呢?” 军哥笑道:“肯定是唐高宗李治没有听信天罡的话,不然哪来今天这个乾陵啊?” 我感叹道:“这乾陵也真是牛,这都一千多年了,据说好几拨人都去盗过,却没有一个人成功的,那会儿可是唐朝最巅峰时候的墓葬,也不知道有多少好宝贝。” 师父道:“武则天精通文史,写得一手好书法,更是善权谋,手段残酷。在她统治的近五十年间,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得到了蓬勃发展。同时,加强和改善了唐王朝与边疆各少数民族的关系。晚年豪奢专断,宫闱秽乱,侄儿武三思把持朝政,政宪大乱。武则天死前,为了给自己身后留下安息之下,自己宣布废除帝国,改国号仍为大唐,还政于儿子李显。在她死后,众大臣极力反对把武则天葬入乾陵,因为历代都是皇后先死能先入陵,皇帝死了再次开陵合葬。如果是皇帝先死,那仆不能动主墓,皇后死后就不能打开陵墓惊动皇帝亡灵而合葬。但是,宽厚仁慈的中宗皇帝李显,并没有接受众大臣的建议,为了表示孝心,命人挖开乾陵埏道,启开墓门,于神龙二年五月将武则天合葬入乾陵玄宫。从此,乾陵成为中国古代帝王陵墓中唯一的一座一陵葬两帝的陵园。要说,宝贝,呵呵……” 当年曹操设摸金校尉一职,专门做这勾当,正是将从这里面淘换出来的宝贝,换成了军饷,他才有足够的后勤保障成就大业。由此可见,在这地下,埋葬着多少好东西。 师父满怀憧憬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不管是搬山发丘还是摸金等等,最念念不忘的莫过于两个地方,一个是秦始皇的陵墓,被称之为神墓,无数人趋之若鹜前赴后继,结果现在毛都没找到一根。还有就是这乾陵,任何手段似乎都无法撼动它分毫,若是祖师爷在世,也不知会有何妙计。” 很难想像,古代人的智慧到底已经达到了何种境地,秦始皇陵,一个埋骨之地,竟能在两千多年后仍然叫人束手无策。至于乾陵,传闻更是将整座山都给掏空,那是一个多么雄伟而精妙绝伦的工程! 一边说着话,一边寻找蛛丝马迹,我似乎也不觉得无聊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离开营地很远,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即将入夜,我们今天似乎只能空手而回了。 我感到十分沮丧,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我还要接着在这雪地里受罪。我突然有些向往南方。 “嗷呜……”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狼的叫声。 ; 第三十二章 铜头铁背豆腐腰 因为地处北方,再加上又是野外,因此相比较于其他地方来书哦,这里最吵闹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偶尔有点小动物的叫声而已,因此当这一声巨吼传进耳朵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狼?”我抬起头来,四处看,却什么也没看到,难不成是我听错了?不可能啊,那么大声呢。 师父他们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显然也听到了狼叫。 “看来我们接下来有点麻烦了。”师父说。 我完全不知道狼生活在什么地方,因为我没见过,这声音还是我从电视里听来的。此时看师父的表情,我就知道我们是真遭遇了狼群了。 “我去,这么冷的天狼怎么还出来活动,冻死你丫的。”我不爽地嘀咕道。 军哥撇了撇嘴,说:“狼又不冬眠,而且据我所知,狼还没有冻死的,听这声音,我估摸着它们是饿了。” 师父沉声说道:“先回营地,再作打算。” 狼的速度是很快的,而我们的物资都在帐篷里,现在唯一有杀伤力的家伙就是霍夫斯基手里的枪,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仅仅是这一把枪,是绝对应付不了狼的——因为狼是群居动物,要么不出现,要么就是一大群。 我们一点儿也不敢迟疑,现在虽然听到了狼的叫声,但是毕竟它们还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还有机会回到营地,到那时候我们有冷焰火有铁锹电锯,再怎么不济也能够跟它们斗上一斗。 但是事情往往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美好,我们返身回去,不过走了几十米的距离,在雪白的地里,一只有着灰色毛发的狼孤傲地站在一个一人高的小山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师父懊恼地说道:“真特么的是出门没看黄历。” 我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家伙,说:“怎么这么像哈士奇啊?” 军哥道:“哈士奇比这玩意儿可爱多了。” 霍夫斯基不愧是战斗民族,再加上他手里拿着枪,因此并没有什么惧怕的意思,只见他上前几步,来到了我们最前面,抬起头来,与那一只狼对视。 随后,霍夫斯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枪管上敲出声音来。我疑惑道:“他这是干什么?” 师父说:“狼听到后,会想起捕狼的铁夹子,他们的祖先无数次吃亏,因此会谨记教训。它不敢贸然行动。” 我赶紧将这一点记下,以后要是出门我看我就背个平底锅吧,灰太狼最怕这个。 果真,在听到这声音之后,这只狼的眼神收敛了一些,虽然,它转身走了。 我看这是个好机会,准备撒丫子狂奔,我觉得这个时候尽快回到营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狼这会儿是走了,要是它在这等着我们睡着了呢?课本里都说了,狼是狡猾并且十分有耐心的家伙。 不过我还没跑两步就被霍夫斯基逮回来了,师父低声喝道:“找死呢你?狼能以五十公里的时速跑半个小时,你能跑过它?给我老实呆着。” 听师父这样一说,我明白我似乎差点就酿成大祸,于是也不敢再做其他,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慢慢走。 当我们上了那小山包,我果然看见,那头狼还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就好像是猎人看着猎物那样。我不小心看到了那蓝绿的眼睛,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 还好这次出门不是我一个人,不然这气势我估计就能把我给吓瘫了。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硬气点,待会儿被这家伙看到你是个弱逼的话它直接就找你了。” 我又是一惊,赶紧躲到另外一边去,离它远远的。 要说也奇怪,我们这里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雇佣兵,居然会怕一头狼,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难道狼真的就有那么可怕吗? 我说:“要是狼多生点,它们会不会统治地球?” 军哥笑道:“你以为什么东西都跟人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能发情啊?想生二胎就生二胎?” 我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就这样,我们一点点地走,那狼也在后面跟着,不袭击我们,想必是想看看有没落单的吧。然而让它失望了,我们都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帐篷里。 你们知道吗,当我看到雪白的平原上我们搭建的灰色的帐篷出现在地平线的时候,我简直是热泪盈眶。 要不是师父说不能跑,我早就飞奔过去了,我敢保证,速度绝对比那个世界短跑冠军罗伯特要快。 帐篷的拉链拉上,我一下子躺在蒲团上,顿时感觉舒服多了。但是师父却不这么想,他翻箱倒柜将那短柄锤啊铁锹啊洛阳铲啊之类的玩意儿全部翻出来,然后将铁锹硬塞进我的手里,说:“做好战斗准备。” 我顿时不明就里,道:“我们现在都进帐篷里来了,一头狼而已,没必要吧?” 师父一边找东西,头也不抬地说:“要是只有一匹狼早就一个枪子儿崩掉了,那狼就是个打前哨的,今天晚上大家都别睡了,准备应付这些家伙吧。” “这些?”我瞪大了眼睛。 师父伸出手指头做了个ye的姿势,说:“至少二十只。” 我顿时吓了一跳,道:“这么多,难不成你们刚才那么小心就是因为这个?” 师父白了我一眼,道:“不然你以为呢?” 好吧,我说呢,怎么一头狼就把大家都给吓唬住了,要换了是我非得让这家伙吃枪子儿不可,没成想周围还有二十个隐形单位呢这是。 看来今天晚上注定是没的睡了,说实在话白天在外面被风吹了一天我已经很累很困了,现在天已经快完全黑下来了,要是没有狼的出现的话我想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睡觉了。 吃过晚饭,军哥就近挖开雪,弄了一堆树枝出来,点燃了火,因为有很多水分,因此瓯出滚滚浓烟,带着松香的味道,我感觉似乎还挺好闻的。小的时候夏天的傍晚外公就会在院子里点一个这样的烟堆,不仅驱虫,也好闻。 我们都缩在帐篷里,也没心思天南海北的胡侃,他们一脸的神情戒备,就我一个人在帐篷里面的睡袋里蜷着,不知道是夜晚几点钟,我居然迷迷糊糊睡下了。 “嗷呜……”不知道是因为夜晚的寂静衬托出了这叫声的洪亮,还是它本身就如此,熟睡中的我被这一个声音给吓得汗毛之立,整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师父他们三个人都站在帐篷外面,我顿时感觉有些惭愧,我本身是最年轻最应该出力气的人,现在却睡着。一想到这里,我顿时充满了力量,拿着铁锹,钻出了帐篷。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或许是农历的十五,又或者应该是十六,总而言之月亮很圆,月光照在雪地里有些银灰色,看着感觉更冷。 师父知道我醒了,顿时提醒一句:“月圆之夜,狼群发现了我们,做好准备,今天晚上恐怕是有一场苦战了。” 我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电影或者小说里总描述狼会在月圆之夜如何如何,想来想去这不是吸血鬼干的事吗?怎么从西方传到东方就从吸血鬼变成狼了? 当我看到远处那一群狼的影子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是狼变成了吸血鬼。 “嗷呜……”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只狼登上一个小土包,昂着头发出长啸,仿佛夜空中的幽灵。 师父双手一沉,紧紧抓着自己的武器,说道:“小心,它们准备进攻了。” 瓯了一个晚上的柴火现在已经十分干燥,军哥撒上一点燃料,用火一点,顿时噗的一声,火苗窜出一米多高,散发着阵阵暖意。 传说中狼是怕火的。 但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因为在这声过后,从山包后面出现了好多狼,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渗人。 然后,它们开始“飞蛾扑火”。 “哒哒哒……” 就在某一头狼高高跃起的瞬间,枪声响起,霍夫斯基终于动手了,他手里的枪喷射出火舌,白皑皑的雪中顿时染上鲜艳的红色。 可惜的是霍夫斯基拿着的是步枪而不是冲锋枪,发威也就那一会儿的功夫,而以狼的速度,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足够来到我们面前了。 “我想你们应该再坚持一下。拿着火把。”霍夫斯基一边装填丹药一边对我们说,说话的功夫又推进去一排子弹,一拉枪栓,紧接着又是一梭子。 转眼之间,已经倒下了好几只狼,我并不确定师父说的二十头到底是不是准确的数字,不过我希望是,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再坚持一下,霍夫斯基一个人就能够解决**它们。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狼群获得食物的决心,在倒下两批同伴之后,它们不再坐以待毙,火堆已经无法阻止它们了。 一头狼,咧开嘴,露出獠牙,贴着我的面门飞来。 师父对我说:“铜头铁背豆腐腰,打它肚子。” ; 第三十三章 血墓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师父的话刚刚结束,一头狼就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从来没有距离狼这种生物这样近过,虽然生得像个哈士奇,但是这家伙却比哈士奇要大得多,那长长的毛发此时看起来就跟钢针一样。 我谨记着师父的教诲,这个时候当然没有空去想它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双手拿着铲子,险之又险躲过这头狼的一扑,在这转身的一刹那…… 剧本的正确打开方式应该是这样的:我的身体与地面呈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但是我并没有倒下去,上半身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然后当狼还在空中的时候,我马上用力,将铲子插进了狼肚子,然后这头狼血流如注,摔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而事实是这样的:这头狼从上而下带着强者的威压朝我扑过来,我准备像电影里一样以一个潇洒的直角舞步躲开狼的攻击顺便反手给它一个要害攻击打出成吨的伤害。但是我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只是上半身扭了一样,然后便以一个非常标准的蛤蟆式趴在了雪地里。 然后听见枪响,和狼的一声叫唤,我回过头去看,狼的尸体掉在我后面,还在不停地抽搐,温热的血浸染在白色的雪里,融化出几条印痕。 原来是这千钧一发之际,霍夫斯基给这家伙来了一枪,救了我一命。 刚才这一瞬间,我就去鬼门关去打了来回了,想及此处,不由得冒出冷汗来,果真是好险。 我还来不及站起来,另外一头狼已经扑过来了,我索性在地上一滚,躲了过去,手里的铲子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黑暗之中想要将它从雪地里摸出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索性也就不再去管,而且就现在这情景来说,我不被狼撕了就万万岁了,哪还有机会去找狼的麻烦? 师父就显得有条不紊地多,虽然并没有斩杀一匹狼,但是也不像我这样狼狈就是了。 军哥身子瘦小,力量却大得很,拿着什么东西挥舞起来,好几头狼都没办法近他的身。 唯独霍夫斯基,仿佛杀神,手里端着枪,一枪一个准,这一会儿的功夫,十几匹狼就已经倒在了他的枪下。 这个情景让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管自己不被狼捉住,想必过不了几分钟,这些狼就要被霍夫斯基给消灭个干净。 在我周围,倒下的狼兀自还流着鲜血,将雪白的地浸染地暗红,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道。 战斗整整持续了十分钟的时间,在这十分钟里,我一刻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这会儿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估计要是再让我跑几分钟我就得肾脏衰竭直接嗝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火堆熄灭,周围一点光亮也没有,连那月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去了。几乎已经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周围尽是狼嚎,我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尽量不让它们靠近,突然,我感觉到脚下一震,我重心不稳,直接趴在雪地里来了个狗啃屎。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打了个突,抬起头来看,却见之前凶险毕露要将我们吃掉的狼群不知道为什么都飞也似地逃离这个地方,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震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几乎都站立不稳,我看向师父,师父也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夫斯基喊道:“地震了。” 他那俄罗斯腔调的普通话总是让人忍俊不禁,但是现在我却没有一点儿笑的心思。 “轰隆隆……” 如同滚滚闷雷,从地底深处咆哮而来,仿佛有一头被困住的野兽要挣脱牢笼,天地之中,这声音动人心魄,我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心悸。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地震,今天第一次遇到,果真是威力无穷。雪地开始四分五裂,大地在我的眼前沉陷,震动,裂开。 霍夫斯基刚刚站起来,便又跌倒,整个人跟筛糠似的。他不由得咒骂道:“这地震还真是厉害。” 我正要答话,却不料脚边不知道怎么的出现一条大裂缝,我一个不察,右腿直接就陷进去了。我吓得亡魂皆冒,要达他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顿时给吓没了。我死死趴在地上,蓬松的雪被我攥成一团,捏成了冰块。 “啊……”我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地下传来,我的右腿似乎蒙上了一层冰霜,瞬间就失去了直觉,一股力量似乎在拉扯着我。我吓得大声叫喊起来。 师父趴在地上,伸过手来,道:“抓紧我。” 我双手一起,感觉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感觉似乎爬上来了一些,赶紧掐住师父的胳膊,什么也不管,只想着怎么挣脱这条裂缝。 费了好大的力气我才上来。但是这个时候,地上的沟壑已经多到几乎让我们难以落脚的地步,我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来回摆动的筛子上面,完全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平衡,能够站起来已经是极为不易,更不要说逃离这片区域了。 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我捏了捏自己的右腿,还好,有感觉,想必刚才是被那么多雪一堆血液循环不上。 军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扭亮了头盔上的矿照灯,却看到不远处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喂,老胡,这不对啊,怎么地震光震这一块啊。” 我顺着他的灯往外一看,可不是吗,大约也就是我们脚下这百十平米的地在震动,周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就连不久前我看到的那棵距离我十米远的小树也好好端端立着。 师父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左手把着我的肩膀保持平衡,右手扯着自己的胡子,几秒钟之后,他说道:“有古怪。”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只要是人都已经能看出来这里有古怪了好不好,但是问题是你好歹说说看是什么古怪啊。 但是我还是拿出了一个学生该有的谦逊和本分,咬着牙说:“师父,肩膀要被你捏碎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钻进了我的鼻孔,其实这味道我刚才就已经闻到了,刚开始我以为是那被打死的狼的尸体发出来的,但是后来感觉到不对,这血腥味越来越浓,感觉就像是端着一碗血凑近鼻子去闻那种味道。 “血墓!”就在这个时候,师父抬起头来,瞪大眼睛,大声叫喊道。 之前我介绍过,粽子是指墓里保存的比较完好,没有腐烂的尸体,摸到粽子就是碰上麻烦了,指僵尸、恶鬼之类不干净的东西。 粽子还有大粽子、老粽子、干粽子、肉粽子、血粽子等等的区别。而血粽子,便是出现在血墓里的大粽子,是所有的粽子中最厉害的,而血墓,甚至也被业内人士称之为九死一生墓,顾名思义,只要遇上了这血墓,任你天大的本领,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活着出来,由此可见,这血墓的凶险。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传说中的血墓。 龟裂的大地,像一张蜘蛛网,我们四个成了这网上的猎物,无处可逃。师父一咬牙,狠心说道:“管他什么玩意儿,拼了,带好家伙。” 军哥率先从地上拿起自己的背包背上,我有样学样,刚刚抓着我的背包的带子,脚下一空,顿时便摔了下去。 我眼前一黑,顿时心中一慌,后悔没有打开头盔上的矿灯,现在在这空中就算是想开灯,那也是力不从心。不过还好我终于拿到了我的背包,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也还能应付一二,至少撑到师父来救我。 这里并不深,十几米的样子,下面是石板,虽然砸下来疼得我龇牙咧嘴的,但是幸好不致命。 在落地之后,我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赶紧打开了头顶的灯,黑暗的环境会加深人的恐惧,这是心理学上的常识。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似乎正是墓室,大约能有一百平米,修建得十分朴素,只是用长条石垒砌而成,正中央一套棺椁,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我们这一次出门本身就是为了寻找字画上的大墓,却没想到因为斩杀狼群,以狼群的鲜血为媒介,阴错阳差打开了一座血墓。 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座大幕,但是,眼前我们却遇上了**烦。 按说这一下子直接进入到主墓室里,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我却怎么也庆幸不起来。只因为我见到的这一切,实在太过于诡异。 这巨大的棺椁,此时此刻正流出鲜红的血液,那腥臭的气味让人几欲作呕,我赶紧戴上我的口罩,这样才好受了一些。 如此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棺椁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随后,棺盖被震上空中,就这样悬停在棺椁上方两三米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 随后,棺椁中喷出一道血柱,哗啦啦的响,跟喷泉似的,只不过片刻功夫,这墓室中已经流满了一层鲜血,我站在这血液里,浑身不自在。 ; 第三十四章 血粽子 终于,血液不再喷出,棺盖却也不落下,师父挥了挥手,说:“走,过去看看。” 众人皆神色紧张地慢慢向棺材中看去,只见那已经有些腐败的棺木中,仰面躺着一具骷髅。骷髅上的衣物早已经腐烂而不见踪影,尸骨和一些白色糊状令人恶心的胶体状的东西夹杂在一起。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一具白骨,头部竟然只现出半个头骨,另一半依然是一张清秀帅气的男人脸。骷髅头上还洒落着一些鸡毛和一些似乎是凝固的血液的黑色斑点。 “怎么棺材里会有鸡毛?而且看上去似乎是新鲜的。”众人心中都有着这个疑问。 突然,棺材后面的洞口闪过一道黄光,众人大惊失色。 只见那道黄色的东西迅速地蹿上了树,大家仰头相望,才看清这是一只黄鼠狼。 那个小东西,同样惊恐地看着地面上的五个人。张远山突然明白了,告诉众人道:“怪不得这棺材内有鸡毛和鲜血,原来是这只黄鼠狼在里面安了家。黄鼠狼吃食的鸡血滴在这骷髅上,加上这骷髅已经吸食了几百年**,因此,这半边人面才慢慢形成了。” “我特娘的还以为是血墓的,结果是黄鼠狼,这都什么事啊。”师父一看眼前这情况,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吞回肚子里去,长舒了一口气,发泄似的说道。 但是我却不敢苟同,看这架势,要是没点儿机关暗器什么的我自个儿都不信,你想啊,那地上怎么见了血就崩裂,然后把我们都给震下来,结果一血池子,棺材盖还会飞,这能正常得了? 军哥看来跟我是一个态度,他对师父说道:“老胡,我看这里不寻常,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他这也算是好心提心,毕竟盗墓不是请客吃饭,不能那样雅致,要是一时的麻痹大意丢了性命,那再来后悔也就晚了。 师父不是新人,刚才的举动恐怕也是为了舒缓一下自己的情绪,如今军哥这一说,他自然明白,抓着手电往前面走了两步,凑到棺椁旁边去看。 这个时候,血液已经不再喷出,棺椁里的血液似乎是顺着缝隙就流到了地上,这个时候,我看到远处似乎又闪过一只黄鼠狼,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 这整个就一血池子,血腥气之浓厚可想而知,我扫了一眼周围,除了这飞了棺材盖的棺椁,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便说道:“师父,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吧,再不走我估计这气味,都得上呼吸道感染了。” 师父却在这个时候从棺材上面抠下来个东西。比手巴掌大点,跟棺椁一个颜色了,因此之前我们谁也没发现,师父也是走得近了看着反光才发现的。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上前面去看了一眼,只见这金属牌子通体暗黑色,跟块烧焦了的炭似的,依稀露出来几个口子,露出里面的纹路来,线条极为流畅。 师父看了我一眼,有些得意地说道:“平时让你多看书,现在吃亏了吧,这玩意儿叫做西夏敕燃马牌。” 敕燃马牌从字面上不好理解含义,其实说白了就是西夏通用的一种信牌,和古代调兵所用的虎符大同小异。中国最早的虎符出现于春秋战国时的秦国,一直沿袭到隋朝,唐朝改为鱼符兔符和龟符,符牌也是在唐朝出现的,当时叫做敕走马银牌。 宋朝照搬了唐朝的符牌制度,而西夏在各个方面受宋朝影响很深,敕燃马牌随之应运而生。西夏敕燃马牌直径大约十五公分,分为上下两片套合而成,下片的正面有西夏文楷书的“敕燃马牌”四个字,非常工整漂亮,牌子的上下两端各有一个镀金的敕字,意思就是皇帝发布的命令。 根据后世残存的西夏史书记载,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每次发兵前都要赐予将领一面令牌,将领在外领兵作战,如果有重大的军事变动,李元昊就会派专门的使者携带另一面令牌奔赴前线,两块令牌合二为一,将领才能执行命令,这种传令工具大概就是敕燃马牌。 师父颠了颠手里的牌子,说道:“西夏文物本来就稀少,敕燃马牌更是凤毛麟角,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半块,找找看有没有另外一半,挺值钱的。”说着话,他便将牌子往我手上一抛,:“装上。” 我用随身带着的毛巾擦去上面的污秽,丢进背包一个夹层里去,它这就算是我们此行的第一个收获了。 师父跟军哥去寻找另外半块敕燃马牌,霍夫斯基警戒,我感觉到脚里都被血给浸透了,寻思着找个高点的地方站脚,但是我发现并没有。 再看那棺椁,之前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血液喷出的力量将盖顶了起来,但是现在血已经不喷了,盖子还是在空中悬浮着,这便奇了怪了,于是出口问道:“师父,这棺盖为什么能悬着啊,也没接什么机关啊。” 师父看了一眼棺盖,道:“你管那么多。” 我嘿嘿一笑,道:“只是好奇嘛,说不定能有个震惊世界的发现也说不定。” 师父不屑地说道:“拉倒吧,你是来盗墓的,又不是来搞科研的,没成粽子就烧高香,你管他怎么飘起来的。难不成你吃苹果还要知道苹果树怎么长的?全国人民吃猪肉就家家户户养猪?” 找了一圈没见着剩下半块,除非把这洞里的血全部放干了,把棺椁里面的尸体翻出来,否则其他地方是没机会出现那什么敕燃马牌了。 师父盯着地下的血,道:“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们看啊,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因为有狼的血液,然后这地上也这么多血,要说是黄鼠狼逮着东西拖进来放血,那完全不现实,得多少血才能这样。不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敕燃马牌属于西夏,这个时期的敕燃马牌造型很别致,与其他时期截然不同,看过一眼的人就觉得能够认出来。” 我学着师父刚才的口吻说道:“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不要去想,我们是来盗墓的,又不是来搞科研的。” “你这臭小子。”师父伸手就要来敲我的脑袋,而就在这个时候,棺椁的盖子重重地砸下来,发出一声巨响,几乎将我的耳朵也震聋了。 师父顿时警觉起来,他招手说道:“快把墨斗拿出来,弹线,刚才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真是该死。” 我赶紧解下背上的包裹来,手慢搅乱找墨斗,当时我们是慌乱之中掉下来,而且注意力全部被这血给吸引住了,谁也没想这粽子的事,直到这棺盖合拢,才算是醒悟过来。 不过看样子似乎是迟了。 “诈尸了。”师父说。 就在他说完话的这一刻,我看到棺材板动了一下。而我刚刚从背包里面把墨斗给拿出来。 师父抢过我手中的墨斗,拍了一下军哥,军哥立马心领神会,两人配合非常默契地来到这棺椁前面,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在棺盖上弹了好几条墨线。 棺椁剧烈抖动起来,师父和军哥两人手中的动作更快,师父看我跟霍夫斯基两人似乎没什么事情做,便吼道:“你们两个给我打洞出去,这里不能呆久了,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抬头看了看顶上,我们距离洞口至少得三四米的高度,要打个山洞斜着往上,还得是能过人了,那工程量可不小,不说一个小时,就是挖到天亮去也未必能完工。 我正要争取多一些时间,霍夫斯基指着之前有黄鼠狼进出的洞说:“挖那里。” 我顿时恍然大悟,他的意思是我们只要将黄鼠狼进出的洞口挖得更大一些就行,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一个小时还真能挖出个道道来。 当下我并不迟疑,拿出铲子来就开始动工,棺椁抖得更加厉害,师父跟军哥两个人不停弹着墨线,虽然不明白原理,但是我也知道,他们正在镇压里面的大粽子。 按照之前看到的异象,如果这粽子出世了,我们四个人估计分分钟就得被灭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里开这里,只要出了这个范围,大粽子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这里的泥土极为松散,也不知道是本来就如此还是黄鼠狼给刨的,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好事情,挖出来的泥土泡在血水里,染让恐怖的黑褐色,看着感觉怪怪的。 过了大约十分钟,师父大喊道:“你们好了没有啊?” 我一看,这才刚刚开始呢,便回应道:“不是说一个小时的吗?” 师父又喊道:“这家伙比较顽固啊,顶多半个小时。” 我一想这还玩个毛啊,半个小时,不说泥土松软,就算是沙子要挖出个洞来也不容易的好吗? 霍夫斯基挖着挖着突然退出去了,我正准备问他干嘛去,突然,一股气浪从下而上灌进挖好的洞里面来,带着血水扑了我一脸。 然后就是军哥惊恐的叫声:“卧槽特么的血粽子。” ; 第三十五章 一个追,四个逃 这接二连三的冲击搞得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这冷冰冰的的天气里,我还被这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浇了一身,当时的郁闷可想而知。 还有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爆炸,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面产生的声响是十分惊人的,我甚至于在那一刹那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耳朵聋了一样。 师父跟军哥两个人吓得直接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棺椁的顶部直接被什么东西洞穿,随后被撕裂成木屑,那一半是肉一半是骷髅的家伙一下子就从棺椁里面跳了出来,鲜血从那灰白色的骨架上往下流淌,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卧槽,怎么这时候诈尸,几点了?”师父后退了几步,然后问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师父问这个,但是我还是告诉他说:“大约晚上四点。” “差不多,这家伙我们对付不了,出口呢?”师父很干脆地说道。这里除了那块西夏敕燃马牌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因此师父连跟这粽子斗的心情都没有,那纯属吃力不讨好,因此只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这才刚挖了没多久呢,刚刚爆炸的时候我就被霍夫斯基给从洞里拽出来了,我哪知道什么情况啊,于是扭过头去看,竟然惊讶地发现我能看到依稀的月光,看来真是天助我也,这黄鼠狼竟然打了个直通地表的洞。 “我们能出去了。”我兴奋地说道,随后钻进洞里去,只需要几铲子把洞口扩大一些,我们就能很顺利地出去了,想来外面天宽地宽,就算是粽子也奈何我们不得了吧。 师父一喜,道:“那还不快跑。”说罢,他捞起地上的包裹就往我这边跑了过来,后面的粽子已经往这边过来了,速度并不慢,我们是一刻也不能迟疑的。 我奋力往上走,在那浓郁的血腥气中,还闻到了类似于鞭炮的味道,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时间想那么多,双手连吃奶的力气也使出来了,一堆一堆的土往外面刨,一会儿就感觉到手都要断了。但是我现在已经接近地标了,自然不会放弃,而且身后传来呐喊和打斗的声音,想必师父跟军哥已经跟那粽子战斗在一起了,我自然没时间去看,只顾着挖通了这道好出去。 仅仅过了三分钟的时间,我的脑袋就已经露出地面了,被那夹杂了碎雪花的风一吹,顿时冻得一哆嗦。我用铲子将这雪全部清开,然后将铲子丢出去,双手一撑,半个托马斯回旋做起,然后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摔进旁边的雪堆里面去了。 我扭过头来看闲洞中,大声喊道:“挖通了,快点出来。” 我话音刚落,霍夫斯基就麻利儿地钻了出来,果然不愧是当过兵的人,我问道:“我师父呢?” 霍夫斯基说:“被那个东西缠上了。” 我顿时急了,我们这里战斗力最强的就是霍夫斯基,结果他还先上来了,正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一双血手扒在了洞口边缘,把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拿着手里的铲子就准备来一下,霍夫斯基一脚把我踹飞,然后拉着那血手,扯了上来,我才发现这是师父。 紧接着是军哥,他状况似乎有些不好,我还来不及问点什么,师父就已经叫喊了起来:“墨斗糯米猪蹄全用上了,那家伙被困住了,我估计得三十秒,咱们快走。” 虽然我很想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一时半会肯定说不清楚,况且这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也不迟疑,背着背包拿着铁锹,扶着师父就开始往远处走。 “轰隆隆……”地动山摇。 我回过头去看,一个巨大的影子飞向空中。一股阴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师父咒骂道:“真特么的阴魂不散,不就是拿了块西夏敕燃马牌吗?还特么不是成套的,至于那么大仇?” 之前我们设想的是,粽子应该不会到地面上来跟我们斗,因此只要上来就安全了,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那家伙破土而出,看来是要对我们进行穷追猛打了。 它的速度是很快的,往前一蹦就是两三米的距离,要不是他每一次蹦的间隔时间有点长,我们分分钟就得被追上。 饶是如此,我们也不敢耽搁,黑夜之中根本就没心思选什么方向,只管一路往前跑。 后面的粽子紧追不舍,我根本不用回头,根据地的震动和雪地印照出来的影子就能知道这家伙已经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人本就不是擅长奔跑的动物,更不用说在雪地里面奔跑了,只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粽子就已经追上来了。 “分开,挤在一起我们一个人都走不了,非得被他给一锅端了不可。”军哥喘着粗气说道,他本身似乎就已经受伤了,还没喘口气,又是这样连续的奔跑,已经很疲倦了。 霍夫斯基停了下来,落后了我们两步,然后转过身去,对着那粽子打了一梭子子弹。粽子身形一顿,然而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再一次追了上来。 霍夫斯基有些惋惜地说道:“要是银质的弹头就好了。” 西方神话认为银是吸血鬼的克星,因此霍夫斯基有这样的想法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我没见过吸血鬼,但是粽子可不是吸血鬼,不过我想粽子应该是不怕银子的,有些墓葬里不是会有银质的器具吗,最后该尸变的还得尸变。 这粽子似乎有思维一样,霍夫斯基打了他,他竟然认准了霍夫斯基追了过去,而我们距离他更近他都视而不见。 这可绝对是个好机会,霍夫斯基带着大粽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师父催促说道:“我们走这边,速度快点。” 我看了看那边,问道:“那他……” 师父说道:“别管了,先跑再说吧,我们去救他一个都活不了。” 我顿时默然,我知道师父说的是真话,但是他这话里的意思也是,放弃霍夫斯基的意思,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团队要缺少一个人的准备了。 我觉得这样挺残酷的,毕竟我们这几天是同伴,于情于理应该去救他。但是师父说的也有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全军覆没和丢车保帅上做选择,或许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在这个团队里面,我的辈分或许是最小的,而且也是生存经验最不丰富的,因此我基本上没有什么话语权,既然师父这样说了,虽然我感觉到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我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们往另外一个方向走,速度并不慢,主要是怕大粽子搞定了霍夫斯基之后反过头来搞我们——我们的心里都已经做好了要失去队友的准备,并且已经这样做了。 身上沾上的血和泥土现在已经成了一层薄冰,贴在衣服上,剧烈动作之后一块块掉下来,感觉特别别扭。 “不走了不走了,我不行了。”军哥停下了脚步,大口呼气,像是个破风箱。他脸色一片潮红,也不知道是沾上了血还是运动量过大。 师父也停了下来,看了看远处,已经没了粽子和霍夫斯基的影子,顿时安心不少,他拿出几瓶药来,然后要求军哥脱衣服,我这才发现军哥确实是受伤了,背上红彤彤一片,渗出血迹。 不等我发问,师父便说道:“那粽子抱着棺椁砸的。” 我顿时惊讶,那套棺椁虽然不是什么整块石头雕的,但是好歹也是石块拼接而成,根据那大小来看,重了不说,七八吨总还是有的,那粽子能抡起七八吨重的东西? 要是允许参加举重比赛多好啊。 师父给军哥上了药,三个人坐着休息,我有些惋惜地说道:“也不知道霍夫斯基怎么样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已经打心眼里不信他还能幸存下来,就好像是一个被巨人追杀的小蚂蚁,大粽子随随便便就能将他给解决了,只要抓住,绝对没活路。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师父说。 军哥突然拍了拍师父的肩膀,说道:“你们看,他回来了。” 我顿时惊喜地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往这边过来,在这荒山野岭里,基本上是不会有其他的人出现的,因此基本上可以断定来的人就是霍夫斯基。 然而师父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他说:“他不会又把粽子也给引过来了吧。” 听他这口气,似乎是只要粽子不来,就算是霍夫斯基也不来,都没关系的。 我心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忽然,我听见了什么动物的叫声,像是鸡一类,又或者是什么鸟,总而言之类似于什么鸟。 师父的脸上这个时候才出现了笑容,说道:“天亮了,看来我们是熬过头了。” 我问道:“粽子也怕太阳吗?” 师父说:“我反正没见过太阳下的粽子。” 人影近了,果然是霍夫斯基,而这个时候,东方呈现一片火红,天亮了,而且看样子是个大晴天。 ; 第三十六章 树林间的一些及其他 天亮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特别是大太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去除我们身上的寒气,减少生病的风险。说实话在这种地方,基本上感冒都能要了命去。 能见度好起来,我发现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峡谷的入口处,峡谷内是一片林区。 师父指着林区说:“我们从这边走吧。” 我问道:“字画上显示的地方不是之前的那里吗?” 师父道:“或许有误差呢?” 于是我便不再反驳,四个人启程往森林里去。 我们现在只有我还背着包,霍夫斯基那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反正他离开的时候还带着的。师父和军哥的包早就在对付粽子的时候落在了那个血池子里,回去拿肯定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的设备似乎只留下了我身上这一点了。 一走进林区的边缘,阳光就照不进来了,这里的树为了争夺生长空间,都拼命往高里长,而且树冠也特别大,只有这样才能接收到更多的阳光。因为人迹罕至,所以林子里几乎保持着百分之百的自然原貌,地上是厚厚的落叶层,不知道经过多少年才累积成这个样子,表面的落叶结成一层干硬的壳,踩破以后下面全是松软甚或腐烂的树叶,脚踝都得陷进去,一脚深一脚浅,走的很难受。或许是因为在背风坡的原因,或者是其他,这里居然没有雪。在雪原里出现这样一片秋冬季都不结冰的地界,确实挺神奇的。 “这是个什么地方?感觉挺神奇啊。”脱离了危险,我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向身后望去,似乎还能见到远处的白雪,而这里却似乎是一副深秋的景象,枯黄的树叶和金灿灿的阳光,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 大家都觉得挺神奇的,再加上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又折腾了大半夜,都累了,便打算找个稍微干净的地方落脚歇息歇息。我们的帐篷落在了那边,看来现在是不会去找回来了,好在除了帐篷和睡袋之外其他的东西我们都还带着。 “这是什么?”走在最前面的霍夫斯基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一个东西,回过头来问我们。 在我们前面七八米的地方,有一团圆圆的,深绿色的东西,直径大概一米左右,在地面上微微凸出十几公分,很象一枚巨型的围棋子儿。 我突然想起一部电视剧,不记得什么名字了,有一个桥段就是两个仙人在一座仙山顶部的平地上下围棋,当时看着那棋子就跟我们前面这个有些相似。于是我便笑着说道:“这是围棋啊,天上神仙无聊的时候就摆弄这个。” 它表面包裹着树叶和苔藓植物,似乎已经在这里很多个年头都没有移动过位置了。师父看了看,说:“或许是地衣呢。” “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军哥说着,在我们都没准备的情况下,对着这东西的根部就是一铁锹铲下去。 昨天晚上他损失可以说是最大的,又受了伤,这会儿正饿得慌,听师父说是地衣,顿时两眼放光,要是捣鼓捣鼓能吃一顿,那多好,于是这才动了手。 看得出来其实师父是想阻止他的,但是都没来得及,我想着既然军哥都已经动手了,那不如就一起吧,于是我也动起了铲子。 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块石头,军哥的铲子插进旁边的泥土里准备把它撬开,我这一铲子准头不好,却直接插在了这个大围棋的边缘。 我发现它非常柔软,绝对不是石头,还真是挺像地衣的。 我们两个人一起动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将它捣得七零八碎了,但是让人失望的是它并不能吃,仿佛就是生长在地上的一团苔藓植物,只不过造型凑巧就像是个大围棋罢了。 而就在大家都感觉到失望的时候,我的最后一铲子,却碰到了个东西,铲子敲击它的声音很清脆,像金属,又比金属要温和一些。 我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师父蹲下来,用手扯开交织在一起的苔藓植物,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个玉瓶子。 师父捡起了这个瓶子,仔仔细细用手擦去上边的脏东西,然后举过头顶,借着密林间隙渗入的一缕阳光。乳白的玉仿佛微微透明了,带着一圈很微弱的光晕。 这只玉瓶虽然在林子里埋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但是能看出玉瓶本身的玉质非常好,器型也很完整。 在这样幽闭深邃的原始林子里,出现一只小小的玉瓶,这说明这也不是完全荒无人烟的,至少在很久之前有人涉足过,遗失了这只玉瓶。至于玉瓶的具体年代,很难准确的判断出来。 品鉴玉器的时候,大致会把它们分为三大类,周玉,汉玉,宋玉。周玉和汉玉就不用说了,特征鲜明。但是宋玉一直都很难断代,因为从唐到宋,再到元,甚至到明初,玉器的大特征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除非是那种对宋玉研究很深的老专家,否则无法从一只小小的玉瓶上判断出其具体年代。 玉瓶表面线体圆润流畅,没有多余的纹饰,大小和一只鼻烟壶差不多,这种东西是过去一些有钱人用来把玩的玩物,没有实质性的用途,因为瓶子太小,一口唾沫就给装满了。 玉这种东西很不好估价,特别是雕刻成型的古玉,找对买主的话,一件东西就够吃一辈子,要是没找到有缘人,那它就一文不值。 “你们说这东西会不会是西夏?毕竟我们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西夏时期的马牌。”师父说。 他的这个推断我们谁也找不着证据,不过我觉得可能性并不大,西夏距离现在都多少年了?马牌都腐蚀成那样了,这玉瓶还这样完好? 最终讨论了几句也没个结果,于是只能作罢。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里至少在过去的某一天有人来过,这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不知道这瓶子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上面也没雕刻花纹,没有文字,但是这玉质极好,光这材料就能值不少钱,也算是个收获,于是师父也将它放进我背包的夹层里。 有了这玉瓶子的刺激,虽然没找到吃的,但是军哥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周围几十米的突起全部被他挖了个遍,不过遗憾的是什么都没发现。 又走了一会儿,竟然幸运地发现了一棵树上结了果实,看起来像桃子,不过没毛,也没桃子大。霍夫斯基用力摇晃树干,掉下几个果子来,他拿了一个先是闻了闻味道,然后才咬了一口。 我抬头看了看书,又看了看霍夫斯基,心里想着这看见果子就吃,要是有毒怎么办?霍夫斯基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扬了扬手中的半个果子,说道:“有毒的果子一般都有很刺鼻的味道,这个没有,而且上面有虫蛀的痕迹。” 好吧,我表示我已经被他说服,从地上拿起一个来,用干净的衣服擦了擦,丢进嘴里去——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我也饿了。 这果子没什么味道,不过至少不难吃就是了,应付着填饱肚子绰绰有余,毕竟野外嘛,不能要求太高。 吃完了果子,又休息了这么长的时间,和煦的阳光加上微风,如果忽略我们此行的目的,当作一次普通的郊游,这是最惬意不过的了。 但是不能。 之前师父已经做了定位,但是在那一片区域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再加上我们昨天晚上慌不择路,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什么地方来了,师父看了看手表上的定位,告诉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距离昨天晚上宿营的地方有差不多二十公里远了。 师父重新看了看那字画,但是却也没研究出更多的东西来,他又拿给军哥看,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师父决定就在这周围转悠转悠,反正地点显示的就是这一块,说不定能凭着自己那身本事找出下葬的地点来。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似乎开阔了一些,像出现了一条林间小路,两排树居然生得整齐,看起来就好像是人工种植的一样。 “你看那是什么?”霍夫斯基走在我身边,他突然拍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 我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见,除了树还是树。霍夫斯基说我看的方向不对,又给我指了指,这次真看见了。 一棵十几米高的树上并排吊着两根一米多长的枯树干,随着林间的微风轻轻摆动。没有林荫的遮挡,两根枯树干就很明显,好像一个十几米高的巨人,手里拎着两根棒槌。 按道理说,两根枯树干不会自己跑到那么高的树上去,山里的野物也没这么大本事,除非是人为,但把枯树干吊到那么高的树上是种比较反常的举动,谁吃饱饭没事干啊。 这可能会是过去走过这里的人留下的路标,也可能是一种信号,但信号究竟包涵什么意思,我们无法理解。 大家也都发现了这个异常,在一点阳光的折射下,上面的树枝显得有些诡异,军哥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盯了几眼,嘴里就吐出一个字。 “人。” “什么?”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上面吊的是人?” ; 第三十七章 路怎么走 这里一片秋天的景象,树叶早就已经全部落下,留下干枯的枝桠,有些书我甚至分不清楚它是已经死去还是依旧活着。这里的书都十分高大,平日里见城里绿化带里那两三米高的玩意儿,还不如这书上一根枯枝长,而这吊着“人”的树枝,距离地面至少十米。按照道理来说,三十米高树干上的东西被发现的几率是不大的,天知道霍夫斯基是怎么看见的。但是既然发现了,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被挂上去的,挂上去的时候是活人还是已经死了?这些都要研究清楚,否则我们要是就这样稀里糊涂过去的话,下面几棵树估计就会吊着我们的尸体了。“会不会是西夏人?”我问道。自从发现马牌之后,这里的一切似乎就已经被打上了西夏的烙印,比如说刚才发现的那个玉瓶,我觉得十有八九也是西夏人的玩意儿。“扯蛋,就是埋土里从西夏到现在也全部烂掉了,还挂树上。”“也就是说这个人或许刚刚死了不久?”想到这里,我突然就打了个寒颤,这最近有人来过?虽然这里还没出国,但是人迹罕至,说实在话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有多少地方从来没有留下人类的足迹,这谁知道呢。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人能够回答上来,师父觉得我们应该好好研究一下,当然不可能爬到树上去。“谁会爬树?”师父看着我说,我正准备挽袖子出发,霍夫斯基却是一捏裤子,然后一个冲锋,挂在了树干上,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大树。他很快就爬到了大树上边枝杈横生的地方。用带着的绳子打了个活套,然后松松的套在枝杈上,另一端则绑在自己腰间,这样的话就算意外失手,也不会从树上吊下来。大树横生的枝杈也非常粗壮,霍夫斯基干脆手脚并用,倒挂着盘住枝杈,一点一点朝不远处吊的目标挪动,快到跟前时,翻身骑到枝杈上,拿脚尖踢踢那东西,然后动手把它解开,用绳子垂放到地面。这尸体很怪异的被风干成硬梆梆的长条,颜色和形状都象极了腊肉,表面泛着一层均匀的油光,硬的和铁一样,拽下条胳膊就能当凶器用,整个身体到处是凸起的骨节,外面只裹着一层干硬的风干的皮肉,离远了看,确实跟一截枯干的树干差不多。也难为祸福司机眼神这么好,居然能发现这种东西。“中国人讲究的是入土为安,看这个人,死的时候应该挺惨的。”军哥啧啧有声,我发现他虽然是个文物贩子,但是似乎有时候又会冒出点莫名其妙的同情心来。这尸体表面缠绕着像藤条的棕褐色的东西,师父用手摸了摸,说:“是铁丝。”很显然,这个人应该是被铁丝捆绑着吊上去的,或许是一种什么刑法。但是跟我之前猜测的不一样,看这铁丝的锈蚀程度来说,它挂在这的年月可不短了。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挂时间这么长还这么完整的,要么就是因为这里气候条件独特,要么就是因为这尸体在挂上去之前经过了特别的处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酷刑了。军哥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看了看,突然开口说:“和百龄引一样。”“什么百龄引?”我一下子抬起头来,这名字可真是奇怪,从来没听过。军哥解释说:“百龄引是中国古代一种秘术,起源于春秋战国时代,可能是当时的巫卜术士发明的,具体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了,宋元两代的一些古书上还有模糊的记载,大致的流程是挑选七十岁以上的健康男性,关在密闭狭窄的空间里,不能见光,每天让他们服用蜂蜜水和一些药物研制的粉末,不给其它食物,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多只能活十几天时间,在他们快死的时候,停止供应蜂蜜水以及药粉,只给一点每天临时采集的露水。人死以后,掏出所有内脏,再把尸体自然风干,放置三到五年,就成为百龄引,据说吃这种百龄引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汉朝一些藩王很热衷服食百龄引,但没有一个长命的。”“吃?”我顿时吓了一跳,这玩意儿……虽然看起来像腊肉,但是毕竟是人,怎么下得去嘴啊。军哥砸吧砸吧嘴,说:“两块上好的腊肉啊,可惜没有锅。”师父恶心地说:“你真特娘的重口味。”尸体已经风干成这样,无法看出死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军哥说的那什么百龄引,不过反正不能吃就对了。在自然环境下,一具尸体风干成几乎没有水分的干尸需要的时间并不长,可能就在前几年,也可能十几二十年前或者更早,风干后一直挂在树上。干尸是赤裸的,除了那条生锈的铁链,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找不出一丁点线索。难道都一条腿迈入现代化了,还有人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成?但是如果真的是百龄引,那肯定会有人来收,难道这里住了人?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大家顿时都警觉起来,这里对于我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就好像在书里也记载过这样的事情,几个冒险者进入了食人族的领地被食人族抓住吃掉。我们会不会也遇上了食人族?把人尸体风干当腊肉吃,这也确实有点……“埋起来埋起来,让他入土为安。”军哥一下子站起来,嚷嚷着说道。我感觉他有点人格分裂,刚刚还说吃腊肉,现在又要埋起来。这里的土质很松软,我们很快就挖好了一个洞,将尸体送进去之后垒上个坟堆,插上一段木头,算是墓碑了。师父在木头前面双手合十鞠躬,口中念念有词:“我们只不过是从这里路过的,让你入土为安,也算是当了回好人,希望你保佑我们接下来行程顺利,要是有空再经过这里的话,再给你敬几杯酒,安安心心去……”埋好尸体,我们又在周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别的异常,才动身继续前进。经过这件事,所有人心里都隐隐感觉,这片林子好象没那么平静,我甚至还有一种很淡薄但又非常实际的危机感,不由自主的就谨慎起来。我在想,这里接连不断出现这些东西,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正在接近字画里面所标注的那个地点呢?师父很赞同我的想法,于是决定继续前进,但是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毕竟前面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未知的,说不定往前走两步,旁边的草丛里就会跳出来一个德玛西亚正义已经冷却好了的盖伦和三个埋伏好的敌人……我们的速度慢了很多,走了一个多小时,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大家的警觉性也就没那么高了,这个时候树林似乎又茂密了起来,那温暖的阳光被遮去了不少。又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听见有水声,顿时大喜过望,道:“有水。”我现在身上脸上手上到处都脏兮兮的,虽然不能换衣服,好歹能有水让我洗脸洗手,也会痛快许多。师父瞪了我一眼,低声说道:“你兴奋个什么劲,有水源就可能有人,那更糟,安静点。”我顿时闭了嘴,绕过几棵大树,我们已经来到了这林子的边缘地带,太阳斜着,我不知道是准备落山还是原本就这样,总而言之金色的阳光透过不远处的雪山,反射出来的光很美。一条大约两米来宽的小河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中,水清澈见底,似乎就是这附近的高山融水,这可是天然的农夫山泉有点甜,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里很开阔,我们身后是铺满树叶的路和枯萎的树,而我们前面却是皑皑白雪的山和雪原,用一条小河分开,算是泾渭分明了。让我高兴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人为活动的痕迹,这也就标志着这里的一切都是纯天然的,对我们来说基本上不存在威胁,于是大家也都放松下来,去下游洗干净脸和手,用雪擦去衣服上的脏东西,再去上游喝水。这水冰冷刺骨,一口下去,绝对的透心凉心飞扬。看见了水,军哥顿时不闲着,嚷嚷着去抓鱼,硬拉着霍夫斯基去了,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着,看着天上的太阳。不知道怎么的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便刚好看见军哥和霍夫斯基走回来。他们果然抓了鱼回来,清理干净当场烤着吃了,虽然没有调料,但是我觉得十分美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算是酒足饭饱了,师父提议轮流休息,补充体力,只留下一个人放哨,我第一个表示赞同,然后二话不说倒在地上就开始装睡,几个呼吸的时候,就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蒙蒙亮,看来已经过了一天了,又躺了一会儿,天色大亮,大家都醒过来,围坐在一起,师父拿出那字画来,问道:“来,大家研究一下,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 第三十八章 黄金酒杯 这张字画我只看过一次,就是刚刚到手的时候师父拿着我瞄了一眼,字我都认识,但是不明白代表什么。这感觉就好像你知道在二进制里0和1能代表一切,但是在电脑上看到满屏幕的0和1你一定一头雾水,是一个道理。 军哥跟霍夫斯基都是第一次看这字画,刚开始的时候师父对这一次出门都是秘而不宣的,只是跟军哥说有大买卖,然后半道上雇佣的霍夫斯基。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光头,恐怕也就只能是三个臭皮匠定格诸葛亮了,师父这才舍得将这字画拿出来给大家看。 “这是一个长沙的土夫子从一个什么东西的残片上弄下来的,去我店里想套话,被我给顺过来了。”师父将字画铺在地上,我们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师父缓缓开口。 军哥和霍夫斯基都好奇地看那字画,霍夫斯基就算了,认识几个中文字,估计一只手也能数过来,交流算是勉强几个,这连我都看不懂的字画,就是让他盯着看一百年也不知所以然。 “不对啊,长沙土夫子弄到的一个字画,地址在这大东北?你特么在逗我呢。”军哥一听,顿时就嚷嚷起来。 我仔细一想,对啊,是不是师父搞错了啊,南方出的地图怎么找到这北方来了,再往北都进北极圈了,又不是北极熊的墓。 师父微微一笑,显得高深莫测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说了,你们两个蠢货,那只是在南方发现的而已,就证明是南方的墓了?你们来看这句话,说的明显就是方位,对照一下,是不是这里?” 他用手在字画上面掐出一条线来,连出几个字。我一看,顿时惊讶地发现,这几个在位置上八竿子打不着的字居然真的能连在一起。 看来解读字画,就好像是破译密码一样,有着成套的规律和含义在里面,要是不能知晓这规律,就算是盯着看成瞎子也未必能明白其中所包含的意思。 我顿时就对师父佩服起来,这是我第二次佩服他,上一次佩服是因为他告诉我他是鬼吹灯的主角胡八一,当时就被我好好鄙视了一番。不过这一次我是真心佩服,看来我这自诩古文字天才,也不过如此,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咦,没错的,应该就是这附近,莫非这是个西夏墓?”军哥看完了,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对于方位的认识他跟师父应该是一样的,不过听他们两个人的口气里面似乎并没有提到年代这个关键要素。 说实话如果提到年代的话,这墓的位置会容易判断得多,比如说满清的皇陵基本上都在关外,比如说秦汉时期就可能在陕西一带,南宋墓江南比较多,诸如此类,基本上都处于各自的势力范围内,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但是我觉得这也不对啊,毕竟我学的也算是历史大类,各种稗官野史都有所涉猎,且不说这些,就算是一个稍微有点历史功底的人,也应该知道,西夏国在如今的西北地区,我们却走到了东北,这显然不妥。 西夏是中国历史上由党项人在中国西部建立的一个政权。唐朝中和元年,拓跋思恭占据夏州,封定难节度使、夏国公,世代割据相袭。北宋宝元元年,李元昊建国时便以夏为国号,称“大夏”。又因其在西方,宋人称之为“西夏”。西夏这个国家在中国的历史上具有十分神秘的色彩——貌似除了元朝和清朝之外,这种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都有一定的神秘色彩。但是西夏是其中的佼佼者,关于西夏的很多历史,都是通过推测得来的,如此,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也绝对是可以原谅的。 但是,就算是再怎么偏差,这西夏是再西北地区是绝对没有错误的,毕竟跟宋朝也斗争了那么多年,就算西夏本国的历史不记载,宋朝历史也会记载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完全否认这墓跟西夏无关,那也站不住脚,毕竟我们刚刚发现的马牌是西夏时候的,这一点经过师父的确认,那也是绝对不会有错误的。 那会不会,这是西夏的某一个贵族,因为什么原因来到了东北呢? 关于西夏,我还听说了一个非常神奇的故事。这个故事尽管未见于正史,野史也没见记述,但在外蒙古人中间流传甚广。这一风流事件也是因为西夏王妃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凶手”当然就是这位美丽女人了。据说,这位主妃被献给成吉思汗后,成吉思汗要她做他的妃子,王妃表面同意了。但不甘受辱,集家仇国恨于一身的王妃在陪寑当天夜里,借行房时成吉思汗正在兴头之机,将他的下部要害处给咬掉了,顿时血流如注。一个长年在外征战的六十七岁老人,哪遇到过这种事情,又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羞恨交加,遂致病重。因为这是一件发生在帝王身上的难以启齿的特大丑事,就被瞒了下来,对外只称大汗是坠马受伤致病重。本来就不想活的西夏王妃,自知成吉思汗不会过放过她,跳黄河自尽。 成吉思汗征战整个亚洲,会不会某个西夏的家族,搬迁到东北地区来了呢? 我看是很有可能的。我把和个故事和我的推断说给师父他们听,虽然这对我们寻找大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指导意义,但是我们自己却在潜移默化地认为,我们要寻找的就是一座西夏墓。 “这古墓一定就在这附近,在找一找。”师父把字画收起来,志得意满地说道。我突然觉得他拿出字画来给大家看完全就是为了让大家赞同他的观点,我们需要找的墓就在这附近。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研究了一个上午,又到了吃饭的点了,其实这条河里面的鱼味道很好,或许因为它们全部都是野生的,也不知道多少年才长那么大,肉很紧实,与在市场上买的完全不同。 我们一起去抓鱼,刚刚沿着河走了十来米的距离,我发现河里面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顿时停住脚步,说:“河里有东西。” 自从我们发现了玉瓶和那干尸之后,我们的心中便始终有一丝警觉,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我们什么也没遇上,表面上似乎放松了,但是最后的那根弦依旧是紧绷的,因此我一发现这异常情况,大家便马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再看一眼,我这才发现刚才的闪光是因为太阳照射到了水里面的什么东西反射出来的。 河水清澈,我走近一看,竟然发现反光的居然是一个制作十分精美考究的黄金高脚杯。 我们的目的就是各种值钱的宝贝,找了这一路,战利品只有半块马牌和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玉瓶,没想到今天出来打个鱼居然能捡到黄金,这可真算得上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师父显得十分兴奋,他不顾河水的冰冷,直接跳进去,急不可耐地将黄金酒杯捞了出来。 “好东西啊,绝对是好东西。”师父将酒杯拿在手里,似乎连上岸都忘记了,摩擦着这黄金酒杯,对着太阳观察,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太阳的光照在酒杯上,折射到我的眼睛里,我眼前一片金黄色,简直像又多了一个太阳。 “来来来,上来我看看。”军哥对师父招手,然后没等师父上岸,就把酒杯抢了过去。 看了一会儿,他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一百万,最少一百万,不管是工艺还是纯度,再加上历史价值,低于一百万,想都不要想。” 我顿时吓了一跳,如今一公斤的黄金不过二十万左右,这酒杯,我就算它有十克吧,价值就能抵得上五公斤黄金? 军哥看过瘾了,便把酒杯丢给我,说:“保管好了,带出去卖了,光这一件就够我们每人一台车了。” 感情我这背包就成了专门装战利品的了,马牌在我包里,玉瓶也在我包里,现在又多了个黄金酒杯。 我把我背包里面的行李全部拿出来丢到地上,说:“好了,现在我的背包只装战利品,其他的东西你们分了吧。我可不想我的短柄锤在背包里自个儿把这黄金酒杯直接给锤成金片。” 师父微微点头,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于是,他便招呼军哥跟霍夫斯基将一些行李分了出去。 “这酒杯是哪里来的?”我问道。 兴奋过后,大家都开始思考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军哥笑道:“你出门没带脑子吗?当然是从上游冲下来的,难不成还有人路过丢个酒杯在这里?” 我也笑了:“哈哈,要真是这样,我们去上游看看,再捡几个杯子,最好还有个酒壶,凑个全套什么的。” 师父十分严肃地说道:“你们的提议很有开创性,走,我们去上游。” 我跟军哥同时竖起了中指:“我靠。” ; 第三十九章 岩洞 师父跟军哥还有霍夫斯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些设备,相比较之下仅仅是背着背包的我倒是显得最为轻松了。 我怕我会保护不好里面的宝贝,于是跟师父调换了过来,我扛着铁锹和一根钢钎,脱了鞋袜,跟着师父下到河里面去。 在大学的时候我宿舍没有热水,冬天的时候除非走好几百米去学校的澡堂里去洗澡,要不就只能在宿舍洗手间里的水龙头下解决,于是就在那几年里我成功成为一名冬泳爱好者。 我以为拧开水龙头就掉冰碴子的水已经是极限了,但是当我一脚踩在这冰山雪地的小河里的时候才发现,洗澡水的冷,完全跟这个不是一个级别的。 用手捞鱼的时候还不觉得,当溪水瞬间没过我的脚踝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溪水清澈见底,我们朔游而上,前进几十米,拐了个弯,这才发现,这溪水是从一个山洞里面流出来的。 “原来是一条地下暗河。”师父说了一句。 军哥眼睛一亮,道:“我们要找的地方会不会就在这里面?” 山洞之中,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进去之后,温度有所上升,出了水,站在岩石上,感觉体温都在回升。 似乎是因为水流缓和的缘故,虽然这里面非常安静,但是我们竟然听不到水流的声音。 打开一枚手电,周围一部分区域亮起来。我发现它与一般的岩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里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嘛。”我原地转了一圈,不屑地说道。这就是个普通的溶洞而已呀。 师父一边看一边说:“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否则你怎么解释出现的黄金酒杯,溶洞可以是天然的,酒杯也能是天然的?” 我们深入洞穴,里面越来越大,走了一会儿,我们居然在地上发现了木柴燃烧的痕迹,这个发现让我们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这个山洞确实不是一般的溶洞那么简单。 距离我们不远处还有一些木棍,十分干燥,不过却并没有腐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霍夫斯基将这些木棍堆在一起,点燃之后成了一个小小的篝火。 我们围着篝火取暖。 “我们这算不是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笑着说道。一路走来没有任何危险,我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我发现随时绷紧神经是个很累的事情。 师父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顶多算是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你要记着,任何时候都不能够粗心大意,否则小命不保。”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还真是扫兴,我只不过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没想到这样就被师父给教育了,我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苗缓缓的跳跃,燃烧的很正常,说明这里的空气质量还有含氧量都达标,等到篝火燃烧殆尽,我们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被烘干,身上暖和了起来,行动也敏捷了许多,于是便起身继续深入。 前进了不到十米,拐过弯去,这条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们面前好像是一堵严丝合缝的城墙,没有任何的入口,但是可以在墙上看到一座圆拱门的痕迹。到了这时候,已经可以完全确认,这是墓,这座圆拱门符合当时宋还有西夏部分地区的墓葬特征,是通往墓道的入口。 但是令人疑惑不解的是,这座圆拱门完全被封死了,看不到墓道,也看不到其他一些迹象,所以暂时还不能把这个墓军哥的具体年代判断到很精准的地步。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断的用手电去照这座拱门,门不到三米高,如果从正常的角度去看,这道门的处理方式非常奇怪。 一般来说,上规格的大坑的墓门,最多加一道回龙石,从墓室内部把墓门顶死。但是几乎没有任何古墓会从外面把墓门给封住,很不合常理。 我的紧张感又回到了身上,这里真的是墓,不是个寻常山洞而已。可以推测,我们之前在外面得到的黄金酒杯,就是从这个墓里面顺着水流出去的。不过并不是我们前面这里,因为并没有水。 我们全部靠近了被封死的拱门,师父跟军哥在仔细的看,他们很有经验,而且看的非常细致,过了几分钟,两人对视了一眼,我就听军哥在小声的嘀咕:“三合土。” 一听这个东西,我就立即感觉这次行动的困难度大大增加。不仅仅是我,做这一行的人直到现在还很头疼三合土浇出的墓室。 这个东西具体出现的年代不详,不过根据一些迹象所推断,三合土技术的成熟期大概是在宋元时代。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严格按照比例配出的三合土,和铁水浇筑出来的效果是没分别的,铜墙铁壁一样,很难打透,历代的土夫子或者搬山道人什么的,只要遇到这种墓,立即会有吐血的感觉。 元末的张士诚给他老娘修墓的时候,就来来回回浇了十层三合土,把墓修的和一块铁疙瘩一样。江南富庶,而且张士诚好歹也是称过王的人,他老娘的墓非常惹眼,但是几百年下来,数不清的盗墓者都在这座墓前铩羽而归,原因无他,墓太结实了,搞不动。 师父用手拍了拍墙壁,说道:“这种三合土浇出的墓,铁镐头锛上去只能留个白印,寻常的钢钎子楔几下刃口就秃了。张母的墓就那么顽强的挺立了几百年,一直到解放后,正经的考古人员动用了钻井机械,才把墓打开。这玩意儿,不简单啊。”语气中,不仅仅有着对遇到三合土的无奈,更多的还是对能够发明三合土这种神奇的东西的匠人们的敬佩。 军哥却显得十分高兴:“这个地方与字画上标注的地点基本上算一致,而且这墓修建在这样隐秘的地方,而且还采用了三合土这样的高端材料,或许就是我们要找的。” 如果他的推论是正确的,那毫无疑问,我们是应该好好庆祝一番。三合土又如何,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我们有这么多工具在,就算是耗时间,也能够在这上面给钻个洞出来啊。 顺着这道被浇筑的一丝不露的墙上,可以推断出这个坑的级别应该是很高的。师父说:“这种大坑的修筑者防盗意识都很强,如果碰到狠主,从外面把墓浇死,再从里面把整个墓都挖空,十几米深的墓室,回填进去十多米深的沙子。” 我听他这么也说,顿时感觉到脑袋都大了一圈,要真的是这样,我们还不如直接撤走省心,该回家回家,该干嘛干嘛。 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这都还没开始呢,可不能让区区一个三合土给吓唬住了,军哥沉默了半晌,掏出一把小刀来,在这墙壁上这里敲一敲,那里划一划。 突然,随着吧嗒一声,一块土疙瘩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大家都是脸色一变,军哥的语气有点闷,他回头对我们说:“这里进过人。” “什么?”师父瞪大了眼睛。 “有人在这里打出洞,很可能直接通到墓道里去了。”军哥无比郁闷地说道。 这真的是个坏消息,看来我们来迟了一步。师父从我的手中拿过铁锹,很快就弄下来很多碎石。 我看到墙根的地方,隐约有一个只容一人爬过去的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出来的,打洞的人从这里离开的时候用碎石块堵住了洞。 “咱们怎么办!”军哥压低了嗓子,警惕的盯着仍被堵住的洞口,好像从里面随时都会冲出什么东西。 “不要紧张。”师父挑出了一块石头,细细的端详。过了一会儿,他丢了石头,抬头看看我们,说:“这个洞已经打出很久了。” “这是个熟坑?”军哥说道。 所谓熟坑,就是指被人光顾过一次乃至数次甚或十几次的墓,一般来说,做这个的人都有规矩和原则,从来不会把陪葬品一扫而空。但是熟坑里面最值钱最贵重的东西肯定已经没有了。 在这之前,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他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了,可以说是改邪归正,一直到看到这字画的时候,心里那潜藏了许久的心思才又开始蠢蠢欲动。随后便是找军哥,雇佣霍夫斯基,可以说做了很周全的准备。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我们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得到的结果却是如此让人失望。 “进去看看。”军哥坚定地说道,也不等有人搭话,就在那里掏洞,把堵住洞口的碎石块全部清理出来。 这个洞口很窄,一个人爬过去都有些困难,但是能在这样的墙壁上打出一个洞,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不能要求太高。其实往另外一个方向上想一想,我们在面对这让人头疼的三合土的时候,已经有前辈为我们打通了道路,这样一来,心中也就不会那样郁闷了。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里,还是进去看看吧,淘换点儿黄金玉石什么的,也不能空手而归不是?” ; 第四十章 耳室 师父拿出一根蜡烛来点燃了,放在洞口的三合土上,烛火跳跃着,映照在我们脸上,不过并没有熄灭,这也就证明里面的含氧量是十分充分的,不会产生缺氧的情况。 军哥身材瘦小,这洞口似乎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他很轻松地就爬了进去。 不一会儿之后,军哥退了出来,说道:“里面很窄,不过不厚。” 这就让我们放心了下来,师父号召我们动手将这个洞扩大一些——因为现在他钻不进去。 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们才在原来的基础上将这个盗洞扩大了一圈,由此可见,当初打洞的这人,需要多么大的耐心。 这一次,师父领头爬了进去,我等了了一会儿,第二个上,可能是因为钻得太猛了,进去的时候腰别了一下,疼得我倒吸凉气。 不一会儿我们四个人都进来了,看得出来,这是个墓室,墙壁很平整,上面有着非常精美的壁画。 这么容易就进入到墓室之中,这简直就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师父用手电照了一下那些壁画,有些郁闷地说道:“这是一座典型的宋代墓葬。” 这一点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必是宋墓,特点很鲜明,而且很可能是夫妻合葬墓,因为壁画上有开芳宴的场景。 其实下古墓的老手不太喜欢宋墓,因为宋墓里的油水不大,连巩义的帝陵都很粗陋。但是宋墓壁画上的内容很丰富,当时的人认为这些壁画可以取代大量的陪葬品,所以越是画的花里胡哨的宋墓,陪葬品越是少的可怜。 我打量着整条墓道。墓道没有我们先前想象的那么复杂,很直,而且不长,最多二十米左右。但是手电光照到墓道尽头的时候,我就发现,那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 我们一路走的很慢,手电全都照到墓道尽头那一堆东西上去了。走的近了一些,我就发现,那是很散乱的一堆东西,象是箱子,又象是雕像,反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杂乱不堪,几乎把墓道的出口堵严了。 一切都很正常,我们慢慢的走出去大概十米的样子,墓道左右两边的壁上各出现了一个较小的拱门。这肯定是个合葬墓,两条较窄的甬道分别通往耳室,然后连通主墓室。一般规格的宋墓,墓室只有一个,但是到了北宋末的时候,墓室就出现了细致的区分。尤其是在南宋时,夫妻合葬墓中,两人的棺材是在不同的墓室里分别安葬的,所以至少要有前后两个墓室。 走到这里的时候,师父就发现了一些蹊跷。墓道前十米的壁画内容全面,而且画工精湛,色泽很匀称。到了这里,画工就粗糙了,而且用色很不协调,像是支差应付或者匆匆一挥而就的。 我们舍弃了两个小拱门,想要直接从这里进主墓室。师父说道:“我看这些壁画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军哥接过话头说道:“我也发现了,到这里的壁画给我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画是从入口那边朝里面画的。” “先进去再说吧,这里已经进过人了,能给我们留多少东西,还是个未知数......” 师父有些惋惜地开口,但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听见从他脚下传来了一声很轻微的响动,就象是人走在布满落叶的密林里,然后踩断了一根细小树枝的声音。 这一声很轻微的响动立即带动起一连串的反应,我还没来得及张口问,马上就听到头顶处有接连不断的“咔咔”声,随后,我嗅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形容不出来,刺鼻,好像放烂了的蒜。 “快退!” 在一晃即过的手电光中,我仿佛看到师父的瞳孔猛然一缩,然后紧紧贴着墙根,推着我就跑。 “嘶嘶……” 前后几秒钟的时候,那种奇怪的味道更浓了,而且我们头顶就像猛然爆开了一片又一片灿烂的烟花,一团又一团淡蓝色的火夹杂着滚滚的白眼,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瞬间就把整条墓道给铺满了。 师父伸手就使劲捂住了我的口鼻,墓道上面落下的蓝火烧的很诡异,落在地上还在拼命的烧,把墓道变成了一片火海,而且那片白烟越来越浓了。这片火来的非常突然,我们根本没机会跑会墓道的入口。这时候师父推着我一转,钻到那条小拱门后的甬道里,然后拼命的跑。 “跑!不跑就没命了!堵住鼻子,尽量不要呼吸!”师父的语气很急促,其实那片蓝火落下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很强烈的危机,这时候立即就按他的吩咐,撩起衣角捂住鼻子,跟着他一路跑下去。 我们有点慌不择路的感觉,蓝火燃烧时冒出的白烟已经灌进了甬道里。我们顺着扭曲的甬道一直跑,东拐西拐的可能跑出去几十米,甬道到头了,应该是到了连通的耳室,但是跑到这里的时候,入眼就是满满一屋子的箱子。 等四个人全部进来,师父二话不说,抬着手边一个箱子就去堵门。箱子很大,而且看上去很重,我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图,那一片涌入甬道的白烟可能是致命的,要把这里的口给堵住。 军哥他们也上来帮忙,四个人一起,将这耳室给堵住。白烟进不来了,我还能听见外面燃烧所发出来的声音。 说起来很长,但是这也只不过就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甚至于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白色的烟雾和蓝色的火。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喘着粗气问道。 师父说:“磷火。这个墓的营造者不是一般的人,用的是很精巧而且很毒的机关。这种磷火一旦烧起来就扑不灭,落在身上要蔓延一大片,而且白烟都是剧毒,吸进去就要死。” 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后怕,要不是师父经验老到,反应的快,我们估计就要被这机关给害死了,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的时候或许连死因都会说不上来。 我们暂时算是安全了,刚刚这一会儿大家都受到了惊吓,因此虽然我们已经被困住了,但是谁也没有心思马上去找出路。 这里其他的东西没有,千篇一律的全部是这种大箱子,不管是形状大小还是颜色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用黄铜锁锁着。但是宋朝距离现在已经八九百年了,这些锁早就已经锈蚀了,用手随便一掰就掰开了。 之前我们搬箱子堵门的时候我就觉得,这箱子简直重得离谱,现在打开一看,我才发现里面竟然全部是一本一本的线装书。 这让我大失所望,我还以为会是黄金白银之类的呢。难不成这墓主人是个书呆子,生前看书还不过瘾,就算是死了也要把这些书全部都带进来。 这些书已经发黄,脆的和风干的树叶一样,轻轻一动就变成渣。这让我更加郁闷了,要是善本什么的拿出去也是很值钱的,没想到这些东西连拿起来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带出去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时间,我们休息够了,外面也没有声音传来,想必是那火已经燃烧殆尽了。于是我们打算出去。当然,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这里已经距离我们进来的山洞洞口很远,就算是空气能够流通,等到那有毒的气体稀释到能够呼吸的程度,我估计我们就算没有老死也要饿死了。 于是我们只能另外寻找出路,万幸的是我们在这的耳室里面寻找到一个窗户,尽管距离地面有些高度,但是我们并不担心,这里这么多箱子,完全能够搭建出一个台阶来。 我们都从那个窗户爬了出去,跳下去的时候我没掌握方法,距离地面两米多了,结结实实就给摔地上了,疼得我龇牙咧嘴的。再看看那霍夫斯基,人家那是一个白鹤亮翅,潇洒地跳下来,然后单腿着地,双手一撑就站起来了,完美得不像话。 这里依旧是一个耳室,看起来大小跟之前那个应该是一样的,不过这里空空如也,除了墙壁上的壁画。 当我们第一眼望到壁画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被壁画的内容吸引了。其实这些壁画已经很不完整,可能是当时的画工急于完工,处理不当,许多内容没有完好的保存下来。 我看到其中一幅模模糊糊的壁画时,心里就咯噔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壁画保存不好,是因为后期处理的问题,但是画本身是很精美的,非常传神。 壁画只有一个人物,仔细分辨的话应该可以确定,这是一个道士。画中有一把刀从道士的脖颈处斩了过去,头颅和身躯分家了,脑袋正飙着血飞上半空。画面很模糊,但是我仿佛能够看到道士头颅上的一双眸子,被画的活灵活现。 整个画面血淋淋的,好像壁画中的每一滴血色都是用真正的鲜血画出来的一样,甚至我还觉得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 第四十一章 流沙 我不知道为什么壁画会如此逼真,仿佛就真的看到一个人血淋淋的死在面前,而且还会感觉到壁画里的人或许能够猛的扑出来。 很多人都会在墓室的笔画上记载死者的生平,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迄今为止下过两座大墓,似乎跟这个理论总是背道而驰。上次因为玉覆面去的那个大墓,里面没有任何关于死者生平的东西。而这一个,似乎也不像,上面画的全部是斩杀道士的画面,如果说着墓的主人是个道士的话,他会在自己的阴宅里这样来作践自己?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除了这些画面之外,这里其他的壁画似乎都已经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剥落模糊了,只留下跟道士相关的东西。 这看起来确实会让人感觉到无法理解。 我们往前走,那些杂物就都不见了,空荡的地下墓室里,缭绕着一股股让人隐隐发抖的冷气。师父完全恢复了冷静,他在前面探路,我就紧紧跟着,一点都不敢落下。这些墓室修的很一致,如果不存放东西的话,看着就没什么区别,墓室的一侧上还有一排四个大概一米深的凹洞,里面堆满了西夏时流通的一些古币,其中还有少许的金银器皿。 师父捡起一枚钱币来看了看,说道:“很显然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这毫无疑问是一座西夏时期的墓葬。” 这些钱币很多,估计至少也有几百公斤的分量,我们是不可能完全搬运走的,于是师父挑选了一些古钱币和精美的金银器装进了我的背包。 西夏时期的东西似乎因为这个朝代的神秘而显得价格居高不下,因此这些东西能够卖出不错的价钱,但是挑选也是很有讲究的,就算是同样一个皇帝在位,一些年号存在时间短的年份铸造的货币,价格自然要超过那些存世量大的货币。比如说雍正期的铜钱,或许比他老爹康熙时候的铜钱价格还要更高一些,原因没有其他,只是因为康熙通宝铸造了六十年,而雍正王朝只存在了十几年,存世量上就不能同日而语。 大约拿了两件金器,一把铜钱,师父就停手了,一来是因为摸金校尉的规矩,二来也算是减轻我的负担,毕竟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现在一股脑的拿了,到后面我估计背着这个背包都要累死的。 这个耳室走到尽头,出现了一道门,师父把灯光一打,突然说道:“这里看起来怎么跟之前的一样?” 我们凑近了往里面一看,还真是,不管是大小还是建筑的精美程度,都跟之前的一模一样,要不是我现在回过头还能看到后面地上的金属隐约发出来的光芒,我还以为耳室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这个发现让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下墓是个很考验人的事情,不仅仅是胆量,还有运气,我想我们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东西了。 “会不会是鬼打墙?”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父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他把手电打到这耳室的中央位置,说道:“你看,这里没有坑了。” 我一看之下果然,这里没有坑也没有钱币和金银器,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看到的不是之前的这个耳室,从而也就能够确定,这并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但是很快,让人郁闷的事情又来了,因为我们走进这个耳室之后,师父发现,我们的对面,又出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门,然后…… 不知道过了多场的时间,我走的路有点长,我的头也有点发晕,记不清楚这一路过来到底经过了几个这样类墓室的地方。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概念的,其实按照我们涉足过的区域来看,这整个地下空间的面积应该非常大,已经超出了寻常大坑的范畴。 “这里究竟有多大?”我喘着粗气问道,虽然背包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但是我们走的时间太长了。 “应该不会再有多大了。”师父安慰我说:“他们总不会把这山都挖空就为了建造这个什么东西都不放的耳室吧?” 说话间,我们再一次进入了一个耳室,毫无疑问,这个耳室跟之前我们经过的所有耳室都一样。 但是,这个耳室的不同寻常体现了出来,当我们走到对面的时候,发现了两扇门。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我们原来走过的路就象和尚打出的盗洞,虽然弯弯曲曲,但始终只有一条主道,但是出现了二道门,就意味着下面的路很可能会继续分岔,二道门变成四道门,四道门变成八道门。 这种情况其实很多,过去的人遇到这样混淆方向和路线的二道门时,大多会采取一种手段,大概和右手法则差不多,不管出现多少门,始终沿着最右首的一道走下去。用这样的方法到最后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一个就是走出一条生路,另一个就是陷进无限循环中,回到最初的起点。 到这两扇门的前面,我们并没有马上着急地选择一扇门。 在这个队伍里,霍夫斯基用来数诸武力,这一点毫无疑问,而师父跟军哥两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我呢,估计除了拉低队伍平均年龄之外就没什么其他太大的作用了。因此,一旦有了这样需要决策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给师父跟军哥来来完成。 师父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扇门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也在紧张的思索。军哥则在墙壁上寻找着线索。但是这墙壁上什么都没有。 不到三分钟,师父开口说道:“跟紧我。”然后一脚跨进了右边的那道门。 我不知道师父是凭借什么东西来判断我们应该走的是这一条门,或许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不过根据我之前玩网络游戏的经验来看,用这样的办法走下去,最坏的结果就是回到现在这个地方,实在走投无路的话就沿着原来走过的那条路走回去,不至于被困死。 这些耳室全部都是相连的,一个挨着一个,我们走过第一个二道门之后,原以为会出现三道或者四道门,但是令我意外的是,二道门之后的尽头,仍然是二道门。这时候已经别无选择了,师父果断的又踏入了右首那道门内。 紧接着,我的脑子就乱了,所有的耳室全部都有两道门,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师父始终带着我们走右边的门。不知道几间耳室过去,迎面又是一幅无数雕砖拼出来的巨大壁画。已经在壁画中出现过两次的道士,这一次的命运更悲惨,好像在受车裂酷刑。 “这道士招谁惹谁了?”突然出现这画面,让原本就十分紧张的我更是受到了惊吓,于是便不由得开口抱怨了起来。 “接着走。”师父这一次连停都没有停,我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波动,但是却能感应到他已经开始有些焦急。 我们不停的走,空荡的耳室始终没有变过,一间挨着一间。走出去不久之后,壁画再次出现,主角还是那个道士,倒了血霉了,被铡刀腰斩,鲜红的颜料已经褪色,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乱冒,来来回回就盯着这样的壁画看,让我心里发毛。 我们再一次踏入了一个耳室,突然我猛然就觉得脚下一软,坚硬的地面好像和翻板一样翻了过去,半间屋子顿时塌了,有低沉的轰鸣声从下面传了出来。 师父的手电脱手而飞,我们的视线顿时受到了阻碍。但是我能感觉的到,周围全都是沙子,而且正在缓缓的流动,就象水面下转动的暗涡一样,半截身子全部都陷到沙子里,随着流动的沙子一点一点往下沉。 我就条件反射似的双手乱扒,但是周围全是沙子,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我看到手电落到了两米外的地方,斜斜的打出一道光。我开始放声大叫,心里恐慌到了极点。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经历,再加上来得十分突然,我感觉我的心跳都已经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曾经听师父说过一个叫做什么流沙的机关,有的墓室直接就被挖空了,灌进去十多米深的沙子,人陷到里面根本没有活路。我之前只是觉得古代人建造这些机关简直就是脑洞大开,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终于有一天我会体验到这些古代人的脑洞创造出来的玩意儿。 这些流动的沙子真的很要命,我陷进去一半,沙子淹到了小腹,虽然下沉的比较慢,但是这个慢也是相对而言,支撑不了多久。而且沙子里面掺杂着带棱角的大石块,我的胯骨被两块石块挤了一下,就感觉骨头快要碎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走在最后面的霍夫斯基,身手极强,再加上他也是位于这些沙子的边缘地带,这时候已经搭着边缘翻了上去。我的慌乱稍稍平息了一些,接着就停止无谓的挣扎,身体这样静静的随着沙子流动,还可以多坚持一时半会。 嗖! 霍夫斯基还没有站稳,我就听到头顶有很尖锐的一道异响,带着那种布匹被撕裂的破空声,迎头朝霍夫斯基抽了过来。 ; 第四十二章 另一拨人 我们的视线受阻,我只能看到远处的手电发出的一点点光芒,但是我现在半个身子都已经陷入到这流沙里面去了,动弹不得,是万万不敢再挣扎去拿手电筒的。 这流沙机关出现十分突然,我想应该不是走在最前面的师父触动的机关,要知道我们的速度其实并不快,而这流沙的出现只不过是霎那间的事情,如果师父触动了机关那陷入进去的可能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霍夫斯基在紧要关头脱离了流沙的控制,那么,造成这流沙机关启动的一定是他前面的那个人,那就是——我?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感觉到十分沮丧,这一次出门我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做,现在还帮了倒忙,导致现在大家都深陷困境。 师父大声叫喊着让我不要挣扎,尽量将呼吸放平稳,这样一来能够减少下落的速度。我们知道的是现在至少霍夫斯基是没有被困住的,只要我们三个人不陷入太深,他总能一个一个地把我们给拉出去。 但是还没等霍夫斯基站稳,似乎状况再一次发生了。 空中似乎有一条鞭子,抽到了霍夫斯基的身上。在黑暗的环境里面,人的听觉似乎都会变得异常敏锐,我竟然能够听到这鞭子在空中挥舞的时候发出来的破空声。 这也证明了这一鞭子抽过来的力量是十分巨大的,完全不像是机关所发出来的。因为要保存十分久远的年月,古墓里的暗器极少采用鞭子这类软性的东西,一是难以保存,二来就算出发,也并不致命。古墓里的机关唯一的租用就是阻绝盗墓者,所以绝对不会设置这样不会致命的机关。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挂载树上被晒成腊肉的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不寒而栗,这些机关已经足够烦人的了,这里居然还有人,那我们岂不是要一打二? 但是我并没有说话,所谓明枪易躲,暗贱难防,既然对面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不妨暂且忍耐一番,找个机会将计就计也十分不错。 我扭过头去看师父,从他的表情里面我能够清楚的知道,他的想法想必跟我一样,他也看出来这里还有另外一拨人,他也没有轻易拆穿。 只是那霍夫斯基,刚刚从流沙的困境中摆脱出来,依旧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气都还没有喘匀称,居然被人偷袭。当下,随着“啪”的一声,他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虽然没听到他的惨叫,我脸上却被溅上了什么东西,我用手抹下来一看,居然是血。 看来这还真的是来者不善啊,还没见面就下死手。 我的脑海里面瞬间闪出好多画面,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同桌打坏了我的文具盒我记得我没还手,那个死胖子应该不至于仇恨我到现在。高中的时候两个同学当着老师的面把我打了一顿我也只不过是说了句脏话,也不至于结仇。就算是最近我的初中同学抢走了我正在追的女孩子我也一句话都没说,就更不会结仇了。到底谁能追我到这里来? 好吧,很大可能不是追我的,那是谁的仇人?军哥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的底细的,不过师父跟他很熟,而对于师父我从来就看不透,因此他们有没有仇家我就一头雾水了。至于霍夫斯基嘛,我除了知道他的姓名和性别之外,其他的都一头雾水。 霍夫斯基的身上有枪,但是他好像没有找到开枪射击的机会,我只是听到好几声清脆的鞭子响声,随后好几滴血都溅到我的脸上来,想必霍夫斯基已经挂彩。 不过这一切也就只不过是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霍夫斯基突然遭遇袭击没有反应过来而已,他没办法还手,一步一步被逼的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角,我已经看不清楚搏杀的过程,但是那种嗖嗖的破空声一直都没有停止,凶猛而且有节奏。 他本来就在这沙坑的边缘,被这鞭子一逼迫,他瞬间一只脚踩进了沙坑,整个身子都是一歪,差点栽进沙子里面来。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是我们脱险的唯一希望了,要是他也掉进来,那不用等我们的敌人出手,就这流沙就能要了我们的命。到时候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估计我们也只能把这责任给全部推到沙坑上了。 嗖! 又是无比犀利的一次重击袭来,霍夫斯基非常果断,而且动作快的不可思议,他身子贴着墙一动,背后的背包就滑到了右手,紧接着,背包挡在膝盖上,一脚踹了出去。 毕竟曾经是军营里面训练过的,刚刚开始也就是被人打了个攻其不备,这会儿估计他已经回过神来了,于是抓住这个机会,开始进行反击了。 平常人说起踢和踹,好像觉得都是一码事,但是这两者之间有很大区别的。踹要比踢有力的多,曾经有传闻说,一些从小练腿的好手,还有一些气功师,全力之下一脚能踢出半吨的力量。其实这个踢并不确切,严格来说应该是踹,踢出去的话,脚尖和脚面骨没办法承受巨大的反震。可以想象,半吨的力量,几乎能将一个一百多斤的人直接踹的飞出去。 霍夫斯基毕竟是练过的,身手很强,他用地上的背包护住腿,这一脚踹出去,说半吨是有些夸张,但是力道非常足,而且去势很凶猛。我就听到他的背包被破空声抽的闷响,随后,又隐约看到偷袭者被这一脚踹的很重,直接被踹到四五米之外。 砰! 这短短的四五米距离,却给了霍夫斯基充足的反击机会,他闪电一般的取枪,开保险,随手甩了一枪出去,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对方。 我看到一道影子影子钻入了身旁的那道门,瞬间消失了。霍夫斯基没有去追,因为我们正陷在流沙里,已经快被淹到胸口了。 他很小心,暂时没有打开手电,从背包里取了一根短的尼龙索抛下来,我就象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抓住绳子就不丢手。他手劲大的异乎寻常,三两下就把我从沙坑中拖了出来。 我们几个人刚一脱困,他马上拉着我钻入了另一道门,在拐角的地方停下,伸手把枪交给我,然后自己摸索着开始包扎伤口。我拿出一把备用手电,用衣服裹住光柱,给他照明。 霍夫斯基的左臂几乎被抽烂了一块肉,让我看着就感觉心底发颤,幸好当时他躲的及时,没有伤到骨头。他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这种创伤很疼,但他强忍着没出声,飞快的把伤口处理包扎了一下。 “有人顺着盗洞进来了吗?”我压低嗓子问,我感觉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不仅仅要应付这古墓里面的机关,还有来路不明的另外一拨人。我之所以说是一拨人而不是一个人,是有把握的,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找到这个洞穴的成功率都微乎其微,更不要说还要在黑暗中对我们进行攻击了,估计要真是那样,他躲我们都躲不及吧。 “不管现在坑下的情况怎么样,我们不能顺原路回去。”师父从我们还剩下的设备里取出三根直径两厘米多一点的合金管,然后接到一起:“磷烟不会散的那么快,除非找到别的出去的路,否则暂时只能留在坑里。” 霍夫斯基站起身,握住手里的管子。这种管子很多人都在用,最长可以接到一米八左右,能够探路,也能够当武器。管子是中空的,刃口打磨的非常锋利,一旦捅到敌人身体里,放血就和水龙头流水一样。 这东西是我买的,我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开墓的时候用来钻土,毕竟书上都这么写,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没想到现在看来它还是个杀人的工具。 我在想要是真杀了人追究起来我会不会被当作从犯。 我们走的是和偷袭者不同的一条路,经过一个很狭长的过道,踏进了另一个空旷的墓室。一到这里,我们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这个墓室和我们走过来的不一样,虽然大致的构造和面积没有多大的区别,但这里明显被人走过了,而且触动了机关,地面下的沙子全部翻了上来。 “这两道门都是绝路?”我迟疑的看看师父,心想着要不要坚持再走下去。走右边的一道门,始终在无限循环里绕圈子,走不出去,另一道门过来则全部是这种灌沙的沙坑。 这简直没道理啊,八阵图里不是都有生门的吗?怎么到这里就遇到死循环了呢? 霍夫斯基用手里的合金管探路,这一整片坑下面,可能有一个很巨大的连锁机关枢纽,而且失效了大半,眼前这个墓室的流沙只翻出来大约几十公分高,下面有很粗的原木在顶着。 他试探了片刻,就一步一步在几十公分深的沙子上走了过去。说实话我心里非常怕,沙子淹到胸口所带来的那种呼吸渐渐困难的感觉,比被人捅一刀还要难熬。但是此时此刻,我们没有任何别的路可以走,只能硬着头皮跟下去。只是希望经过了几百年上千年,这木头还能承受我们几个人的重量吧。 ; 第四十三章 消失的左手 我们沿着这条路往下走,有一些墓室是完好的,但有一些被人触动过,机关中枢肯定是出了问题,流沙下面的大原木顶死在原处,总体来说,沙子都只有几十厘米深,这样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过去,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或许是我这辈子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许是刚才佛祖接受了我并不那么虔诚的祈祷,总而言之这些几百年前的东西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尽管速度很慢,但是我们终究还是稳稳当当地踩在了那沙土层上。 霍夫斯基身上的伤口很多,但是他包扎了之后,显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我想他不愧是战斗民族。他手里还拿着枪,于是师父把那钢管给要了过来,这本来就是钻探的工具,因此师父的架势也十分熟练。 突然,我的脚感觉到一点冰凉,什么东西从沙土里面冒了出来,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本来就是提心吊胆的,突然被这一抓,我顿时感觉到头皮都炸了,本能地大喊一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师父一下子扭过头来。 我低头一看,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正抓着我的脚踝,奋力往沙土里面拉扯。我开始还以为是被蛇缠上了,这会儿一看居然是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想着我们是不是遇上粽子了。 便携式的手电已经掉在流沙那里了,我们的照明设备只有头盔上的探照灯,这东西的光是很微弱的,因此看东西的时候就显得十分模糊。 我对师父大喊一声:“手,我被一只手抓住了。” 霍夫斯基的枪口瞬间瞄准了我的脚下,师父二话没说,手里的钢管顿时戳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沙子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声音。这声音有点不象人的声音,很嘶哑,就象声带被撕裂了之后憋着气发出的一样。 平滑的沙子表面在微微的起伏着,好像埋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只手不住的颤动,紧接着,我看到一颗脑袋慢慢从沙子里拱了出来。 我的心又揪成一团了,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拿枪先把对方轰个稀巴烂再说。但是师父很冷静,他握着管子,把锋利的刃口对准对方,就已经掌握了大半的主动。不管出来的是什么,都可以马上动手。 “呃......” 那种不像人一样的声音接连传出,但是到了这时候,我明白,这种声音就是从沙子里拱出来的人发出的。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丝都不敢放松。 沙子下面的人就那样缓慢又顽强的拱着,很快,整颗脑袋就露了出来,他望着我们,急切的伸出手,喉咙里的声音愈发的沉闷嘶哑。 如同那只手一样,这个人的其他部位,也没有肉,我看起来他就是一副骨架,蒙上了一块人皮。就算是在大街上看到这样的人,都会忍不住心惊胆战,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更不要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了。 他扯着我的腿慢慢露出脑袋来,我整个脚被他扯得十分难受,想要挣脱了,师父却让我不要乱动,于是我只能用另外一只脚站立着,然后抓着前面的军哥的肩膀。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八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拉着我的脚奋力往外爬的家伙。 不久之后,他的上半身已经完全露出来了,我问道:“你是人是鬼?” 还好这里并不是我一个人,不然的话我估计就算没吓破胆也直接端着枪往这人身上扫射了。 “他是个人,拉上来吧,我们好好问问。”不等这个人开口,师父就说道。 既然师父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就没什么意见了,而且人似乎也不可怕,于是拉着他的手把他整个人都像拔萝卜一样扯了上来。 我们一起过了这流沙,到达了另外一头。师父让我们停下来,然后去跟这我们救上来的人说话。 霍夫斯基被打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证实这里确实有另外一拨人了,只是不知道这波人是什么人,进来做什么,现在造化弄人,我们遇上了一个,自然要好好问问。如果是同道中人如何,如果是本地土著,那又要如何。 这个人身上穿着夜行衣,现在已经破破烂烂了,装备也没我们精良,或许是路上丢失了,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师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清了清嗓子,问了几个所有哲学家目前都在孜孜追求答案的有深度有思想有内涵的问题。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霍夫斯基把我们从外面带进来的水拿了一些给他喝了,我看他似乎清醒了许多,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回答师父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介绍说他姓龚,在这里我就暂且称呼他为老龚吧。 老龚是本地的猎人,因为追逐一只四不像进入到这里面来,因为里面的路线错综复杂,因此好几天了也没有出去。 就在不久前,他从一个房间门口进过,磷火从天而降,他吓得慌不择路,见洞就钻,但是动作稍稍迟缓了一点,吸进去一丝丝白烟。这种烟真的很可怕,老龚的嗓子当时就哑了,而且烟顺着通道往里灌,不可能再调头朝回跑,他就和我们一样,被迫朝甬道的深处冲。 接下来的情况,和我们的遭遇差不多,他也遇到了堆满箱子的墓室,遇到了二道门。他走了很久,觉得右边的门是走不出去的,所以转到了左门。 这样一来,他也遇到了流沙坑。老龚的身手还不错,再加上机关出现问题,他没有陷进去,但是被沙坑里一块跳出来的石头撞到胸口,当时差点吐血。 听完他的话,我们都沉默了,毫无疑问,是有人触动了机关,但是我保证绝对不是,看来也不会是老龚,难道是……我想起了鞭打霍夫斯基的人,算上老龚,这里竟然有三拨人? 他突然开口说:“这里有人。” 他说,他也遇到了偷袭者,先前被石头撞的几乎内伤,老龚无形中就吃了大亏,全靠很复杂的地形才勉强脱身。等他脱身之后,感觉有点撑不住,又怕再被人发现,就在这间墓室的角落里挖沙子藏了起来,但是没想到一躺下就不当家了,晕晕沉沉的。 我顿时郁闷,原来这家伙是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不管老龚说的是不是实话,至少出于人道主义我们还是应该拯救一下这个可怜的人,于是带着他继续前进。 不久之后,杂乱的墓室仿佛真的到头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八角形的大墓室,这很可能是这座坑的主墓室,因为有两口棺材并排摆着,在空旷的墓室里显得非常扎眼。 “这会是主墓室吗?”我忍不住回头去问师父,按照先前遇到的情况来看,仿佛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到这里。 不过仔细想一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首先找到这里就已经需要十足的运气了,然后是那厚实的三合土,还有磷火流沙等等,再加上这么多的耳室,整体的布局是非常庞大的。 “这棺椁已经被打开过了。”师父说。 我本来看的不太清楚,但师父这一说,我就觉得两具棺材好像真的被人开过,连棺盖都没有盖上。 紧接着,师父有意把灯移动了一下,顺着光柱,大家都看到离棺材大概三四米的地方,有两个黑乎乎的影子。 军哥没再说什么,拔脚就走了过去。霍夫斯基提着枪跟在后面,随着距离的拉近,棺材旁的两个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那是两具骨架,骨头原本的光泽已经消失了,带着那种灰暗且死气沉沉的气息。 师父忍不住摇头,我也觉得我们真的是来晚了,眼前的情景已经说明了一切,在三合土那里打出盗洞的人洗劫了这里,连墓主都从棺材里被拖了出来。尽管我们在见到那个盗洞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机关到达了这里,看到的景象正如同我们想象中的一样,也显得十分遗憾。 但是突然我又觉得,这样的情景又很奇怪,因为这两具骨架非常完整,从宋朝到现在,好几百年过去了,墓主的遗骨应该腐朽的不成样子,被人从棺材里拖出来,怎么可能还这么完整? 两具骨架相距不到两米,已经分辨不出它们的年龄性别和相貌,只有四只空洞洞的眼眶,深邃的仿佛连手电光柱都照不透。 我的心理素质还是次了一点,很不愿意盯着这些东西看,但是刚刚要把目光挪开的时候,立即发现了一点蹊跷,这两具骨架都没有左手。 而且再看下去,我就发现,它们的左臂断口处的骨茬很平整,很显然是被人几刀剁下来的。 也就是说,有人带走了它们的左手。 我把我的发现说了出来,师父盯着他看了看,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个手,在墓主刚刚下葬不久,就被切了下来。” 第四十四章 又是狼? “师父,你怎么知道?” 师父说出这话来的时候,我仔细去看,切口很整齐,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这能证明什么呢? 军哥接过话头来,说道:“在尸体还没有腐烂的时候用很锋利的工具切下来,才有可能切出这样平整的切口来,如果是下葬之后很久的尸体,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头,那不管再锋利的东西,也只能把骨头砸碎,边缘是不可能整齐的。” 骨头是中空的,而且有脆性,军哥这样一解释我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看来这一行的水真的很深啊,连这医学方面的东西也要懂得,才能在关键时刻获得一些信息。 不过,判断出这手是什么时候被切掉的,有什么作用呢? 我说出了我的疑问,师父说道:“如果按照这个墓的面积来说,墓主应该颇有地位和实力,否则搞不动这样大的工程。但是这个主墓室和棺就显得非常寒酸。虽然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不过我猜测着,这两具遗骸肯定是墓主夫妇。还记得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洞吗?那个年代非常久远的盗洞,或许就是那一批人留下来的。我的推测就是,墓主下葬后不久,这里就遭到了洗劫,死者的尸体没有完全腐烂,先被拖出棺材,然后左手被人连皮带肉还有骨头一刀斩了下来。”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从这个墓室和主棺的情况来看,不可能有特别贵重的陪葬,古代一些大坑的墓主被盗墓者分尸带走,那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相应价值的陪葬品。而这里这座墓呢?连棺材都只上了一道清漆。难道,这些盗墓者辛辛苦苦费九牛二虎之力,打穿了一层三合土,进入墓室就只为了砍掉墓主夫妇的左手?这也太奇怪了。” 没有人能够解答我的这个疑惑,师父也不能。 军哥摸了摸鼻尖,含糊其辞地说道:“可能是因为这人手里拿着很重要的随葬品,根本没有办法轻易就弄下来,所以那些人索性就连带着手也一起砍掉了,等出去之后再慢慢弄。或许死者跟盗墓者是仇家啊什么之类的,这有什么呢。” 师父赶紧说:“对啊,我们不是来搞研究的,这些是科学家的事情,还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留给我们吧。” 毫无疑问,这里已经被盗过,而且是刚刚下葬不久就被盗了,这墓虽然修得这样大,但是却似乎算是薄葬,随葬品少得可怜,总而言之我们这一路走来也就是那个屋子里凹槽里的东西罢了。虽然现在来看这些东西可能价值几百万上千万,但是对于当时的死者来说,或许是微不足道的。所以,我们都希望找到更加重要和值钱的随葬品。 老龚一直在后面看着我们,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我看他样子好像也并不怎么害怕,或许生活在这冰原上的猎人,随时都可能会遇到各种危险,胆量比起我们来说应该要大许多,这对于我来说阴森森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可能也没什么呢。没见他说为了找猎物都敢一个人追进来么? 我们往前走了一些,去看棺椁,里面果然很杂乱,寿衣什么的很凌乱的丢弃,透过这些,依稀还能看见当年下手的那些人是多么简单粗暴。 里面并没有随葬品,但是我们却出乎意料地发现了里面居然有画。在这棺椁里面画画,倒是不常见,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时代的特色。 一般来说,岩画也好,壁画也好,其中承载的信息量有时候会很大,特别是在一些文字资料极度匮乏的环境下,这些遗留下来的画就成为考古和研究的重要依据。很多懂行的人都喜欢研究这些,能从里面发掘出不少有用的东西,尤其是那种连续性的叙事壁画,可能不少史料里都失传的事件全隐含在里面。 这些画保存的相当好,也没有很严重的褪色现象,明显是工匠把画做完以后又在表面涂了一层保护性的油料,隔绝空气以及水分和壁画间的接触,这种技术是北宋人发明的。 我对画不是太感兴趣,主要因为自身文化沉积浅薄,看不懂这东西。但是我对文字却十分敏感,不知道为什么。 几个灯打下去,我们看清楚了,这整个棺椁壁上几乎全部画满了太上道君的坐像,这些并不希奇,在道观里时常都能看到。至于太上道君的容貌,从来都没有确凿的定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格,一个地区又有一个地区的特征,把北方道观中的道君像搬到南方,可能就会看出很大差异。但是这些壁画上的太上道君坐像,画的有些离谱了,岩壁上所有坐像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它们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丝道家的超然物外,反而有一种戾气和凶光。 大家都在看壁画,站在我们后面的老龚突然就发出一声狼嚎,把我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去照,老龚两步就蹿到我们跟前,脸色惨白,喉结艰难的蠕动一下:“有东西!” “什么?” “没看见。”老龚紧张的回头看看自己刚才身处的位置:“不过肯定有东西!老古人就说这地方邪。天寒地冻里出现一片森林,那就是邪,我也是信了邪,追个东西能追到这里来。” 他跟着我们走了这一段路,一直是十分沉默的,我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他的呼吸很急促,脸上的表情配上那骷髅头蒙了一层皮的相貌,加上他那数量不多,手指长度,枯草一样的随风飘扬的头发,看着就感觉渗人, 我们自然是没心思再去看什么壁画了,我想起了另一拨人,或许是他们的人追了过来,然后被老龚给发现了呢? 师父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东西的?” 老龚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的脑壳被舔了一下。” “什么?舔?” 大家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什么东西口味这么重,居然会用舌头舔这种脑袋?要不是现在环境特殊,我非得笑出声来不可。 见我们似乎都不相信的样子,老龚着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用左手食指从上而下戳自己的天灵盖,信誓旦旦地说:“真的,就是这里,后脑壳。” 看他说得煞有介事,我们不得不关注,我们现在拥有的光源其实是很少的,我们这一路来丢弃的东西已经不少了,我想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就算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我们或许也要找路离开这里了。宝贝虽然重要,但是性命更加重要,我可不希望因为我们物资的短缺而死在这冰天雪地了。 但是现在来看,我们的麻烦似乎还没有解除,我们并不能够像自己想的那样想去哪就去哪,毕竟我们不是六神装的蒙多医生。 老龚转过身来让我们看他的后面,我果然看到他脑袋后面的头发被什么东西粘成一缕一缕的,摸上去还有些湿粘,肯定不是汗水,我也有点慌,这下大家都不开口了,知道他没有胡说。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我们站在一起,在四周来回的看。 师父问老龚刚才到底什么情况,老龚说,他正好好站着,后脑勺突然就一凉,隐隐约约感觉是条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随手一摸,发现头发有些湿,马上吓的叫了一声,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几个人分析了一下,因为他说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而且后脑勺是湿的,如果这些事情不是他的幻觉,那就说明这东西有舌头,还有体液,也就是说,东西是活的。 突然只见,一个东西在我们照射的光柱的范围里一闪而逝,我头皮一麻,这里果然有东西。那个东西距离我们有些远,贴着墙壁,速度极快,我只来得及时看到一个影子,然后他就不见了。 因为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因此我们都不敢动,大家背靠背站在一起,这样一来不管哪里出现情况都能够及时发现。我突然怀念起了我们带来的大功率手电,要是有那玩意儿在,什么妖魔鬼怪在我们面前都得现原形。 “刚才那个鬼东西你看清楚了没有?”军哥用胳膊碰了碰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它的速度非常快,我又没什么特异功能,那就一眨眼的功夫,谁能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黝黑黝黑的一团,个头很大,有点象狼。”师父煞有介事地说。 “狼?这里如果有狼,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军哥显然不相信师父说的话。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我不由得撇了撇嘴,突然想起我们晚上遭遇到的狼群,它们的存在表明这里确实是有机会出现狼的。只是当时我们算得上是装备精良,对付狼群还算是马马虎虎,现在我们的装备折损严重,简直没法看,要是真遇上狼群,估计我们也只能交代在这里了。不过好在刚才跑过去的就一只,对我们几个人来说并不能构成威胁。当然,前提是它得是狼。 我们讨论来讨论去,什么也没讨论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角落里钻出来一条黑影子,我忍不住打开手电去照,这一次看得清楚了,这东西确实很象狼,浑身上下的皮毛黝黑发亮,体型比狼要大一些, ; 第四十五章 一次性用品 “敌人在暗我在明,我感觉我就好像是猎物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享用。”我不满地嘀咕道。黑暗中的安静让人整个人的心弦都是紧绷的,我急不可耐地想要弄出一点声音来,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紧张和胆怯。 霍夫斯基的枪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我觉得这一路来他的作用是最大的,所有最危险和最需要体力的事情都是他在做,特别在沙坑那里的时候被人袭击,还救了我们的性命。看来这次行动雇佣他的钱也算是没有白花。 如果我们就此离去,我想凭借我们得到的马牌和玉瓶,最主要的是墓葬里的这些金银器和货币,这次的行动就算是物超所值。 但是我们现在显然遇到了麻烦,恐怕就是想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们不可能原路返回,还要花费时间寻找出口,这是一个前途未卜的工作。 依旧魂飞天外的老龚说:“要是有地眼在就好了。” 我问道:“地眼是谁?” 师父说:“地眼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对一类人的称呼,确实,如果有一个地眼在,我们的行动将会少许多的麻烦。” 说到这里,师父突然就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严肃起来,扭过头去紧紧地盯着老龚,厉声厉色地问道:“说,你怎么知道地眼的?”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地眼应该是个很高端的存在,以老龚这猎人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的,然而看起来,这老龚不仅仅听说过地眼,而且对地眼这类人的作用了如指掌。 如此一来,这个人顿时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仔细想想,他对自己的身份的表述,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我却又说不上来。这让我很苦恼,我不由得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更聪明一点。 老龚被师父这一喝问,顿时缩了缩脖子,露出害怕的表情,唯唯诺诺地说道:“那是,老,老一辈,传下来的。” 师父唉了一声,让霍夫斯基搜他的身,直到把他的烟袋和打火机都搜刮了出来,身上除了穿着的衣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才罢休。 我问身边的军哥,道:“跟我说说呗,什么是地眼?” 地眼,被很多人传的神乎其神,这个名词大概在元末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各种版本的传闻满天飞,一直到今天还是道上人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因此师父听老龚说他是从老一辈那听来的,顿时也没有办法。 军哥想了想,说道:“我过去的大部分见识基本上都来自老头子和几个叔爷的讲述,老辈人走南闯北,打拼了一辈子,知道不少奇闻异事,有的事情被传的太神,可信度也就无形中降低了许多,被后人当成山海经一样听个乐子。但是关于地眼的传闻,不管是传播者还是听闻者,都很愿意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 我想这就跟养小鬼一样,我不久之前还听说某个娱乐圈里的女明星养小鬼害人来着,而且网上还有一套养小鬼秘籍和禁忌大全,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搞得大家都宁可信其有。 军哥说:“据说,培养一个地眼需要的时间非常漫长。从婴儿成胎,还在母体的时候,其母亲就要搬进一个门窗被封的很严的屋子里生活,照料起居的是瞎子,负责接生的稳婆也要瞎子。” 我顿时觉得很扯蛋,说道:“接生婆也得是瞎子?那她能看见吗?” 毫无疑问,临盆是一项很重要的事情,就算是现代医学这样发达,也必须慎之又慎,在古代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里,接生的危险系数更是高得可以,接生婆都得是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认证品牌才敢请,跟现代的名医专家似的,这瞎子一听就不靠谱好吗?接生的时候万一没看清判断错误把小孩给丢了胎盘留着,那乐子就大了。 军哥说道:“可不是吗?要不怎么能体现地眼的神秘?一般人生孩子在时间上是没有定数的,什么时候该生了就要生。但是这个被特别照料的母亲就被强行赋予了一个权力,她必须全力把生产期拖到夜间。也就是说,本来白天要生了,却尽量不生,本来夜里不能生的,又要尽力生下来。” 我顿时嚷嚷道:“这很不人道好嘛,而且那样做死亡率很高吧?” “是的,所以从这里开始,地眼的培养失败率就很高。如果这个婴儿活下来,其母亲和稳婆要立即离开屋子。接下来就有些残酷了,这个婴儿之后二十年的生活就要在被封闭的如同亘古长夜一般的黑暗中度过。他唯一可以接触到的人,就是负责照料他的瞎子。 这种屋子一般都修在地下,瞎子带着婴儿生活在黑屋子里,一步都不许离开,每次送饭送水乃至生活用品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夜。这样一来,这个婴儿从小到大,无法接触到一丝光明,就连人的目光都看不到,因为他身边的人是个瞎子。 这样的生活据说要持续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瞎子是唯一可以接触的人,他会给被培养的地眼讲一些事情,也可能会教授一些文化。如果是才情很高的瞎子,说不定还会传授给地眼某些过人的技能。” 我顿时不屑地说道:“这也太扯蛋了,全部都是瞎子,那搞毛啊,就这样子照料,不出三岁就会给折腾死的好嘛?” 军哥点点头,认可地说道:“按道理来说,被培养的地眼不会缺少食物和生活品,在物质上是比较充裕的,但是可以想想,在那种环境下生活,很多被培养者三岁之前就夭折了,能顺利活下来的寥寥无几。一直到满二十年,被封闭的屋子才会破开一扇窗,之后每三个月会打开第二道窗,一直到一年之后,四面窗被完全打开,这个被培养的地眼才算成功了百分之五十,可以离开暗无天日的屋子。” 这个方法,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脑洞也太特么大了点,我摸了摸鼻尖,郁闷地说道:“就不能有别的方法来培养么?” 就在这个时候,师父插话说:“很多后人都在猜测,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法来培养地眼,但是一直没有答案,唯一合理的答案就是,只有以这种方法培养出来的地眼,才管用,再找别的培养途径,几乎是白瞎。但是也有一些高人说过,这么做是很有道理的。一个人从出生到长大,他的身体机能,各种感官,乃至思想,看似都是在不断成熟进化的,不过有一些特殊的本能却在慢慢的退化,直至完全消失。而这种培养方式或许就是尽最大可能保持婴胎成型之后就拥有的那种本能,一直到他成人。” “一个顺利活下来的地眼还要再经过时间不等的训练,因为从古至今,有耐力和需要培养地眼的,大多是圈子里的人,所以地眼所接受的训练也大多和下墓有关。” 我顿时觉得很奇怪,很显然,按照师父的说法,这地眼的存在就是为了盗墓的时候的方便,可以说地眼就是一个被培养出来的盗墓工具。但是我很疑惑,一个婴儿从出生开始,就在那种黑漆漆没有一丝光明的环境下长大,他的视网膜不仅没有退化,其目力反而远超常人,这可能吗? 关于我的问题,师父笑道:“地眼最大的用处在于他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还能非常精准的预见一些无法预料的危险。而不在于他的眼睛能不能看见东西,比如说,有一个从来没被发掘的大坑,下洛阳铲带出墓土和坑灰,地眼趴在那个被洛阳铲钻出的很小的小洞,就能准确的看到这个坑的面积,墓室的构造,陪葬的多少,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 这功能,简直就跟透视雷达一样了好吗?地眼还能这么牛x?难怪老龚说要是有地眼在我们就好办多了呢。来个地眼看一看,什么妖魔鬼怪都非得现行不可啊。 “这是为什么呢?” “地眼的这种超常能力很难解释,因为他们去看东西的时候,好像并不完全需要眼睛。比如说把他的眼睛完全蒙起来,然后在他面前摆上十个不同的物体,他还是能准确的说出一半以上。” 要真是如此,就算是再困难,我们国家人口基数这么大,培养出一批来,不说五千年文明史,就算是五万年,地下的这些宝贝也都得弄出来吧? 师父似乎明白我的想法,道:“这种特殊人群是不能量产的,培养一个地眼非常困难。地眼有他风光的一面,也有凄惨的一面,可能在那种环境中能活下来的人也会先天不足,百分之九十的地眼身体都很虚弱,而且活不长,从他们出生到死亡,之间最多也就是十几二十年的时间。” 我顿时就觉得,这地眼,果真是比大熊猫还稀有的存在。你看啊,根据军哥的说法,能活过三岁的就寥寥无几,然后开一年窗能离开屋子的还只有百分之五十。这也就算是了,后面培训那些我就当他全部合格吧。然后还最多就是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这样一来,岂不是就算前面都过关,也许还没等培养出来,就又得死掉一批,然后侥幸活下来的也奄奄一息,或许也就只能看一座墓了。这样一算,这地眼岂不是就是个一次性用品了? 正在我感慨着这地眼的神奇的时候,突然,一声什么动物的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 第四十六章 巨蟒 这个神奇的职业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为我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们要面对的,是那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动物。我这个时候突然希望它是一只狼,因为相比较于其他更加恐怖的东西来说,狼就显得可爱多了。 突然,我看到十几个影子由远及近。 我顿时一惊,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很显然,这些是人。 师父眯着眼睛,似乎这样能看得更远一些。 “呵呵,这些人,要现身了吗?”师父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句。 然后我瞬间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是那鞭打霍夫斯基的人所在的队伍,在这最后的墓室中,他们终于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跟我们面对面相遇了。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师父也错了,他们似乎只是在我们的眼前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 这让我们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出现就出现吧,是敌是友打个招呼您给个话成不?这眼前一晃就走是几个意思? 总而言之,现在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复杂,师父很果断地说:“不行,我们得走。” 我们已经来过这最中心的位置,虽然有很多谜团在我看来都没有解开,但是也正如同师父说的那样,我们是来盗墓的又不是来搞研究的,这些谜团关我卵事啊。 我颠了颠身后的背包,看来我们这一次行动的收获也就全部都在这里面了,虽然说不上什么惊喜,但是小赚一笔还是妥妥的。如果就此离去,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任何犹豫地,我们便打算离开这里,老龚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说了也没用,这里没有他说话的权利——除非他能提出什么宝贵的意见。 这里的出口是唯一的,要想离开,我们只能慢慢靠近刚刚出现人影的出口。我希望他们已经离开了。 霍夫斯基拿着枪走在最前面,不过我看到他身上挂着的子弹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想必已经不能肆无忌惮开枪了。但是毕竟有枪在,这对于敌人来说就是个有力的威慑。 门口,似乎什么也没有,我那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地。我很清楚我们不能够原路返回了,因此从这里出去之后并没有往左走回去的路,而是往右继续前往这一座大墓的未知的深处。 往前走了大约能有十来米的距离,两边都是狭窄的通道,似乎是从直接在山体里凿出来的,走得远了,似乎我们也距离这一座宋朝墓葬越来越远。 “这里是出去的路?”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现在就像是在过隧道,整座墓都被我们给抛到后面去了。 军哥道:“不像是出去的地,倒像是未完工的,我估计是到这里的时候墓主就死了,那会儿又没个冰柜什么的,尸体放一会儿就烂了,非得下葬不可。而下葬之后,这墓室可就不能修了,那被认为是对墓主的大不敬。” 其实古代有很多这样的情况,一般帝王刚刚登基的时候就做两件事,第一是宣布年号,第二件就是让人给自己修墓。帝王采用的是国家的力量,墓葬自然修建得快,据说秦始皇陵也就一二十年就修好了。但是其他人没这本事,大户人家,请人修墓,那都得耗时间,有的时候就会出现主人都死了墓还没修好的情况,但是这也没办法,只能停工下葬。然后就成了一座看起来像是没有完工的墓葬——但是他又确实是完整实现了墓葬的功能。 听说不是出去的路,我顿时就没那么热心了,只管着往前面走,又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却还没有到头。 “看来这墓葬的规模挺大的啊,也不知道是什么皇亲国戚。”军哥嘀咕道。 我们从那个地下河的出口进来没多远,就已经算是墓葬的范围了,这也经过了不知道多少的石室,算一算面积,怎么着也得上万平米了,在山体内部开采出什么大的地方,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难怪连墓主都等死了墓还没修建成功。 “到了。”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师父开口了。 我赶紧举灯去照,问道:“什么到了?” 然后我就看见眼前似乎陡然间就开阔了,虽然还是黑,但是至少不压抑了。这是一个溶洞,天然的溶洞,因为太黑看不到边界,但是从视线范围内来判断,确实是天然溶洞无疑。 “这是……”我被深深地震撼了,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大约距离我们五米的地方,一根石钟乳从地上生出,大约有两三米的高度,根据我那学得不怎么样的地理知识来判断,这个溶洞至少存在了上百万年的时间。 我听到了流水声,但是好像距离很远,听不真切,必然是一条地下河,说不定就是通往我们进来的那个路口,要是可能的话从这里跳进水里我们能顺着水一路飘出去。 地上是一层一层的像被奶油浇注的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样来形容,不过踩在上面很滑溜,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摔倒。 “当年选址的人绝对是个人才,居然能够找到这样的风水宝地,哎,只是可惜了,为什么偏偏是个宋墓,那么多的壁画虽然是精美了,但是完全没办法带走啊。”师父顿时感觉到万分难过。所有的盗墓者,最不想遇到的就是宋朝的墓葬,就比如说我们现在遇上的这个一样,场面是宏大了,陪葬品是丰富了,但是完全带不走啊。我们还算好,遇到那么一小撮,要是没有那点受益,我估计我们现在是连退出这行当的心情都有了。 “啊……” 突然之间,我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惨叫,这惨叫非常急促,急促到仿佛刚刚出声就被掐断了一样。 我们瞬间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两个红红的像灯笼一样的眼睛,跟我差不多的高度,眼仁却比我的拳头还大。 在这眼睛的眼前,老龚的身体,慢慢倒下去,像一根木桩,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这尸体,没有头,脖颈处一片血肉模糊。 我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我没有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在我的眼前失去了生命。 “还不快跑。”师父见我没动静,顿时大喊一声,抓住我的手就冲了出去,我整个人都站立不稳,完全是被师父拖行的,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稳住了身子。 而就在师父说话的功夫,我看到这个东西张开了血盆大口,那獠牙弯曲着就像是一把锋利的砍刀。接着闪烁的微光我看到这动物身上有一层色彩斑斓的鳞片。 “嘶嘶……” 它发出来的声音让我头皮一阵发炸,这是一条蛇,一条巨大无比的蛇,能够一口就将人脑袋都咬下来的蛇。 吃了一个人脑袋,它还没有满足,扭动着水桶一般的身体向我们追了过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大的蛇,或者说,我从来不认为蛇有可能会长到这么大,眼睛都能抵得上我的拳头,这哪里是蛇,简直就是个恐龙脑袋。 在这庞然大物面前,我们自然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纤尽量远离再想办法。 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感觉到一阵绝望,这家伙扭动起来,速度比我们要快得多,或许刚刚吃掉老龚的时候还在回味,等师父拉着我离开的时候它就已经追了上来,当时我们距离他已经有十几米的距离,但是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它似乎就已经来到了我们身后。 感觉到身后似乎阴风阵阵,我突然想到老龚当初被它舔了一口的情形。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它只是舔一下老龚,到了现在它才一口咬掉了老龚的脑袋,难道第一次仅仅是在品尝一下看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口味? 旁边有一根石钟乳,师父说:“这边。” 我们赶紧转弯,那巨蛇也跟着我们,师父带着我们掉了个头,开始往回跑。我瞬间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蛇的身体那么长,转弯可不容易,只要我们绕着这些石钟乳跑,它想要追上我们或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脑海里想着这些,就没注意看脚下,我一下子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都往前趴了过去,在湿滑的石头上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来。 军哥说道:“蛇尾巴你都踩,也是**。” 我顿时无语,我特么刚才踩到蛇尾巴了? 我们带着蛇围绕着石钟乳转圈,很快,这条巨蛇就已经在石钟乳上围了一圈。 “好样的。”我兴奋地叫了一声,霍夫斯基停下来,转过身,抬起枪就准备给这条蛇一点教训,结果还没来得急瞄准,就听见砰的一声,石钟乳直接就被这蛇的躯干给挤压成是渣子。 “我的妈啊,这还怎么玩啊……”我顿时觉得,这个副本难度也太高了,简直不想让人过关好吗? 我们只能又开始没命地逃,霍夫斯基吓得差点枪都脱手了。 ; 第四十七章 斗巨蟒 此时此刻,我真的无法用“草泥马”这样粗鄙的字眼来形容我的心情。 因为这远远不够。 这一条蟒蛇的强大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期,石钟乳至少有半米的直径,也不知道几百万年才能生长得这样大,要是搁在景区里那妥妥的是导游大吹半小时的对象——然而现在蟒蛇一个照面就把这罕见的石钟乳绞成了一堆固体碳酸钙。 师父凝神戒备,很显然这一条巨蟒的战斗力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就好比你是玩lol的时候明明你的队友全部是黄铜5的渣渣结果对面一溜儿的最强王者,那种绝望,基本上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这样一个宝穴,危险的程度绝对不仅仅是我们所遇到的那样,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守墓者的存在。”师父似乎为自己的大意而感觉到懊恼。 我在想,蟒蛇的生命周期能有多长呢?又不是王八,怎么能活这么多年?随后我又想起了白娘子,于是就感觉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只是祈祷这蟒蛇不会放技能吧,不然就凭我们这几个人,绝对是一个照面就要被团灭的存在。 军哥说道:“这不是一般的蟒蛇,我看着很像是某一种稀有的蛇类,什么名字不记得了,只是它们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被称之为什么活化石来的,但是这种东西现在已经基本上找不到了,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一条,而且如此巨大。肯定是吃了什么宝贝,要是能够杀了,就这肉啊胆啊什么的就足够我们大赚一笔了。” 好吧,原来是隐藏boss,怪不得这么难对付。而军哥居然还想着将它杀死,我不得不佩服他的乐观。 “你就别扯蛋了,要是不被他杀死我出去就请你喝酒。”师父盯着巨蟒,说话的时候也不敢扭头看,生怕巨蟒在这一刹那就发动攻击。 “切……上回你说请我还特么装醉……” 搅碎了石钟乳之后,蟒蛇再一次朝我们吐出了蛇信,那嘶嘶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头皮发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鼓起来了。那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我们。 我大气也不敢出,脑袋里出现了老龚临死时候的惨状,整个脑袋被从脖颈那里齐齐咬断,鲜血跟个小喷泉似的就那样飙出来,还汨汨有声。然而我这两位老前辈,居然为出去之后谁请客喝酒的问题而抬杠了。 这心理素质,我估计这辈子也难以望其项背了。 “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师父跟军哥两个人的谈论进入了白热化,似乎完全就不在乎对面这一条一口就能够吃下一个人的巨蟒。 “难道你们有对付他它的办法了吗?”我的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师父他们肯定是想到了对付这一条巨蟒的办法,所以才有心思在这里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想到这里,我紧张的心情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缓解,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了。 师父他们停止谈论,然后看着我,师父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都要死了,临死之前拌拌嘴痛快痛快而已。” 我:“……” 霍夫斯基:“……” 巨蟒整个身体盘踞在地上,只是抬起头来跟我们对视,虽然它仅仅是抬起了头,却依然比我还要高,它实在是太巨大了,我想如果伸直了它至少有三十米长。 我不敢跟它对视,我的手心开始冒汗,被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盯着,绝对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煎熬。但是我却不能跑,因为我跑不过它。 怎么办?怎么办?我在心里无数次地问自己,四周石钟乳虽然很多,但是刚才蟒蛇用行动告诉了我,那些东西完全没用。那其他的呢?这里除了石钟乳之外,什么都没有。哦对了,远处有一条河,或许跳下这条地下暗河我们能顺着水流飘出去。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在那为止的暗流中葬送性命。 蟒蛇却不给我更多的思考时间,它扬起了头,看过《动物世界》的我知道,这代表着它要准备攻击了。 别看师父刚才闹得欢快,现在他的表情却比任何人都要严肃。突然,他抬起手来,手里一个什么东西飞向巨蟒,然后就听见那巨蟒发出更大的声音,突然窜了过来。 师父这是在作死吗?还带主动攻击的?军哥怒吼道:“你干了什么?” 师父手里拿着的是那中空的合金管,见了蟒蛇过来,他不闪不避,举着合金管就戳了过去。 “之前得到的一把毒箭。”师父只来得急说这样一句。 巨蟒毕竟活了这么多年月,对危险的感知自然超乎寻常,师父这管子戳过去,它也不敢硬接,只好又缩了回去,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师父想要戳中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师父大喊道:“我来拖住它,你们快离开这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为我们争取逃生的时间然后我们……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我家出身不好,山沟沟里的,努力读书,来到首都,一毕业就失业,还好师父将什么都不懂的我收留,领着薪水,做的事情却不多,更多的是在学习。可以这样说,我跟师父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从学校里学到的知识中,盗墓是最被痛恨的一种行为之一,它意味着珍贵的文物被毁坏,意味着……总而言之,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当我知道师父居然是盗墓者的那一刻,我震惊了,我有想过离开,甚至于想过去揭发他。但是后来我并没有,他跟我说起了他过去的故事,后来,我竟也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了。与其这些古代工匠智慧的结晶埋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不如把它们挖掘出来呈现在世人面前。师父告诉我,他是守规矩的,至今从不主动破坏任何遗物,同时,他也对那些破坏规矩的同行们深恶痛绝。 这几年下来,我跟师父的感情,可以说已经几乎达到了亲人的地步,只要是我感兴趣的,而他又知道的,他绝对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我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毫不夸张地说,比我前面十几年从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加起来还要有用得多。 他才是我最重要的老师。虽然有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似乎冷酷无情得可怕,就比如说霍夫斯基去引开粽子的时候,他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悲伤,仿佛只要能带给我们安全,就算霍夫斯基死掉了,那也是物有所值。 但是为又想起了《史记》食货志里面说的那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世界,小到每个人,大到整个世界,任何事情,这句话绝对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因此,权衡利弊,牺牲霍夫斯基,保全三个人,绝对没有错。如果你真要说什么人道主义,那我觉得就纯粹是圣母了,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所谓人道主义的前提就是回报率。 “你特么疯了?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当然还是要一起出去。你让我们走?我们走到哪里去?”军哥的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在这偌大的溶洞里面都产生了强烈的回声,震得我耳朵似乎都要聋了。 他瘦小的身体里,竟然能爆发出这样强大的能量。脖子上一条青筋爆出来,看着就好像是热带雨林里大树的气根。脸上绷紧得连皱纹都没有了,脸上红通通像喝醉了酒。 师父苦笑着说:“走吧,它的速度那么快,我们怎么可能跑的掉?走吧走吧,你们走。以后这小家伙帮我帮衬着点。”他指了指我。 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军哥一巴掌拍在师父的肩膀上,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走。” 他二话不说,抓着师父的手就开始跑起来。我二话不说抢过师父手里的合金管,大声喊道:“我来。” 霍夫斯基手里的枪这个时候也不再吝啬子弹,上膛之后突突突地就往蟒蛇身上招呼,反正已经相互攻击过了,根本就不可能握手言和,再说蟒蛇也没手,所以就只好想下手为强了。 让我放心的是,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还没有进化到刀枪不入的境界。 霍夫斯基的行为成功挑起了蟒蛇的怒火,它像弹簧一样往前面一窜,就是好几米的距离。我们距离它本就不过几米,就算刚才拉了点距离,那也完全不够看。 它张开血盆大口,朝霍夫斯基咬了下去,我看着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霍夫斯基会不会也步了老龚的后尘? 毕竟是当兵出来的,要是普通人,面对这一口,十有八九都会吓得连动都不会动了。这霍夫斯基却不然,反正已经无法躲避,等着那嘴巴下来,他不退反进,手里的枪直接送进了蟒蛇的嘴巴,同时扣动了扳机。 枪声大作,几个血洞从蟒蛇的头顶炸开,腥臭的血液让人作呕。 子弹打完,霍夫斯基也不恋战,任由蟒蛇咬着这枪,转身就走。 ; 第四十八章 怎么分 蟒蛇吃痛,停顿了些许时间,这段时间对于我们来说万分宝贵,我们尽量与它拉开距离。 “这守墓者也太操蛋了点。”师父忍不住吐槽道。 很多小说里都有这样的情节,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死去了之后,他的一个属下或者是他死前亲自任命的人,将会成为守卫他的陵墓的人,随后这个守陵人的家族便世世代代以守卫陵墓为职责,这便是守陵人。 但是我们面对的,守护这一座陵墓的,却不是人,而是一条蛇。我无从判断这条蛇是在什么条件下被选择从事守陵这样在那个时代看起来很神圣的职责的,也无法探究它为什么会兢兢业业守卫千年而不离开,但是我知道它是有足够的资格当这个守陵人的,它的实力足以证明一切。 它是以什么为食物的呢?想必是老龚追逐的那些东西吧,然而具体的细节,这么多年过去,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其他的我不明白,我只是清楚地知道,这条守陵的蛇现在足以威胁我们的性命,我们现在在逃命。 霍夫斯基也仅仅是阻止了它几秒钟的时间,我清楚地听见它咬碎枪管发出的咔嚓声,那声音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很快,它就又追上来了,它停顿的时候我们跑出去的那一段距离,在它的速度面前似乎就是个笑话。 我感觉到身后一阵腥风,我根本就不敢回头,几乎手脚并用开始爬行,但是我手里拿着合金管,总有些微不便。不过我是绝对不会丢掉这玩意儿的,有了它在手,就算是蟒蛇追上来了,我好歹也能够阻止它一下,就好像刚才师父做的那样。 “咔嚓……” 一声巨大的上下颚咬合的声音就在我的身后响起,随后就看到霍夫斯基猛然一个加速,险之又险躲了过去。我一看之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还好刚才在最后面的是他,如果换成是我现在铁定我就光荣负伤了——或许还不止。 但是几秒钟之后,我的庆幸就已经荡然无存,因为我被咬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在跑的时候还能跳起来,这还不算,身体还能扭曲成各种不可思议的形状,而我在跑的过程中跳起来的后果却是被咬住裤腿从空中拖下来。 在被力量牵制住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呼吸似乎都已经跟不上节奏了,眼前一片黑,差一点就直接晕过去了。我想要是真的能够晕过去的话,要是死了应该也来不及感觉到痛。 但是我自己都低估了一个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对生存的渴望。我之前手里拿着的合金管自然掉落了下来,我只不过是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地上那凸起的小岩石让我这一摔差点就去见了阎王爷。 蟒蛇咬住的是我的裤腿,但是我感觉到我的脚都没了知觉,我感觉不到痛,这是个很奇怪的感觉,我只能够感受我上半身的知觉,比如说我肚子下面硌着一石钟乳,要不是穿得多早就把肚子顶穿了。 我两个手紧紧地扣在凸起的石钟乳上,不让巨蟒把我拖走。心中的恐惧已经占据了所有,似乎只剩下本能而已。 师父和军哥两人停下了脚步,师父抓着我的手就与巨蟒展开了拉锯战,他安慰我说:“它只是咬住了你的裤子,不要担心。” 我稍微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裤子。但是这也并不能消除我的紧张感,毕竟是关系到性命的事情。 军哥捡起合金管就往巨蟒的眼睛戳了过去。巨蟒因为咬住我的缘故,脑袋是很低的,见合金管戳了过来,它顿时把头偏到一边去,而我则被它抡了起来,师父往前一趴,跌在地上,估计是哪里硌着了,我听到他似乎痛苦地哼了一声。 我整个人悬空而起,速度极快,像是坐火山车似的,瞬间就被甩起来了,然后重重地砸在一跟钟乳柱上,感觉整个腰间都被撞断掉了,那种蔓延全身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我滚落到地面上来,身上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了。 我张开嘴准备呼喊,但却是光张嘴巴不出声音。我觉得这个时候我最渴望的应该是晕过去,但是最神奇的事情是我就连晕过去似乎都做不到。 尽管巨蟒的速度很快,但是毕竟我一百多斤压在它嘴巴上,速度自然就没有之前那样迅捷了,合金管狠狠地插进了它的右眼之中。 对于任何动物来说眼睛绝对是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再加上合金管特殊的构造,军哥的这一次攻击,给巨蟒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嘶嘶……” 我一直以为蛇发出的声音是很小的,今天才知道这丫的声音跟身材也是成正比的,这样大的巨蟒,在痛苦中,吐信的声音也跟打雷一样了。 军哥一击得手,那巨蟒吃痛,后退了一些,军哥手里还拿着合金管的,这一后退合金管顿时从那硕大的眼珠子里被拔了出来,猩红色的血液跟找了个打开的闸门泄洪似的,形成水柱喷射了出来,军哥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身。 到目前为止,整个队伍中只有霍夫斯基和军哥对它造成了伤害,而它似乎记仇,追着这两人就去了,顿时这偌大的空间里,除了巨蟒游走发出的声音之外,还有两个被追逐的人的大呼小叫。 突然,我感觉到什么东西朝我飞了过来,想要躲避,却浑身酸痛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越来越近,狠狠地砸在我身上。 “嗷……”新痛旧痛一起来,我终于还是没能抗注,果断的晕了过去。 刺眼的眼光将我从昏迷中唤醒,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这什么地方?” 我微微眯着眼睛,适应着这个环境,这里有树木,有蓝天,有风有太阳。咦,我什么时候离开那个山洞了? 突然,我听到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我稍微一动,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只能继续躺在树叶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一招?”这是师父的声音,就算是在什么情况下我都能够分辨得出来,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这是在和谁说话呢?听这语气好像是很愤怒的样子,不可能是军哥或者是霍夫斯基。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很虚,就好像是被人割了舌头依靠声带震动发出的那种含含糊糊的声音,想听清楚他说话都十分吃力。 “你说得倒是轻巧,这地图本来就是我们发现了,你那么无耻居然偷了过去,还好我们聪明,在你店铺门口监视你,到你出门的时候一路跟着你过来,否则这大墓岂不是让你一个人独吞了?” 我眉头一皱,这是……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之前那个土夫子,拿了地图给师父,结果被师父顺手牵羊拿了过来。结果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了一次没要回去,这事情又不能大张旗鼓,索性采取了最笨但是也最有效的办法,跟踪,结果他们就从潘家园一直跟踪到这里来。想必在墓里的另一批人就是他们了。 师父说道:“你看,现在我们都死了一个人,你就没了一条藏獒,说到底也算是各有损失,拿了你们的图是我不对,但是这图要是没我,就算是给你们你们也不可能找到地方,因此功劳还是我的。这样,不多说什么,明器一半一半,如何?” 这一次下去,所有摸到的东西都在我的背包里,后来我被甩出去,背包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听师父这样说,应该是一并带出来了,不过他说死了一个人,谁死了?难道是军哥? 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或许是对面的人正在考虑师父的方案的可行性。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成交。” 我看到师父往这边过来,看到我醒了他似乎显得很高兴,步伐也加快了一些,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军哥,那死去的应该是霍夫斯基。他怎么死的? 跟在师父和军哥后面的有三个人,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还有不少的伤口,看起来比我们凄惨多了。其中的一个正是跟我接触的那个土夫子。那个土夫子瞪了我一眼,随后便看向别处。 师父拿出了我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在地上,清点了一下,说道:“玉瓶一个,铜钱二十八枚,玉器六件,金器五件。” 这些东西都是师父挑选的,没有选择工艺太过复杂的东西,尽管那些东西出手的价格会高很多,但是师父说在出去的过程中难免会发生磕碰,太精细的东西不利于保存。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证实了他的判断,要是当时拿了几件镂空的掐丝的东西,估计早就砸扁了,到时候就只能当纯粹的黄金按照重量卖掉,而不是收藏品。 我带的东西,尽管做工上不是最精美的那一批,但却是用料足不怕坏的宝贝。 师父把东西全部摆出来,说道:“好了,就这么多,说说看,怎么分?” ; 第四十九章 自杀 我坐起来,看到师父,我很想问霍夫斯基怎么死的,但是现在似乎不是问那个的时候,我又去看那几个土夫子,那个最先跟我接触的土夫子瞪了我一眼,仿佛图纸从他的手里丢失我成了始作俑者一样。事实上我觉得在这件事上我很愿望,俗话说点背不能怪社会,明明是他自己智商不够用,图纸被师父轻易拿到,怎么能怪我呢? 听师父说起藏獒,应该就是在老龚被蛇咬掉的前一刻出现在我们眼前的那影子,开始我们是狼,没想到居然是藏獒。貌似藏獒是西藏那边的东西,这群土夫子居然异想天开带过来盗墓,也算是脑洞大开了。 接下来就是分赃,按照电影里的情节在这节骨眼上应该还有一段关于背叛和无间道以及自相残杀的戏码才对,然而在场的人都显得十分平静,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些古董吸引了。 而事实上是我们双方都出现了减员,而且经过长时间的神经紧绷状态,谁也没力气再去动手了。一旦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的时候,和谈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师父看了看我,问道:“你没事吧?” 实际上我现在浑身酸痛,稍微一动都感觉整个人要散架了一样,我想出去之后我一定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才行了,不然要真有个毛病拖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 看着师父脸上担心的表情,我强忍着疼痛,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师父微微点头,放心下来,说道:“好了,现在来说说看,你们有什么分配方案比较公平的?” 很显然,这一批明器的价值现在我们大家都不清楚,尽管师父做了多年的古董生意。因此想要做到价格上的平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这样,这些拿到的东西咱们每人一件,算是对半分,怎么样?”那个被师父拿掉了手里的字画的那个土夫子兴致勃勃地说道。 然后迎接他的是他老大鄙夷的目光:“你是不是蠢,你一坨金子二十万一坨银子才几块钱,你跟我讲每个人一点,你是不是下雨天总不打伞?” 那个土夫子缩了缩脖子,问道:“下雨天不打伞是什么意思?” 老大戳着他的太阳穴,一副恨不得直接把他戳死的表情:“脑壳里面进了水啊,蠢死滴。” 我顿时觉得这群土夫子说话还真是好玩。师父也觉得,这种分法简直就是在挑起双方矛盾,感觉每分一样东西都要吵一架的样子。 “咱们石头剪刀布吧。”正在大家冥思苦想之际,我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很绝妙的主意。 师父撇了撇嘴,说:“正经事呢,别胡闹。” 我顿时败退,却不料军哥却笑着说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好,本来做我们这一行的,运气占据的是绝大部分,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这一次不交给运气来决定呢?” 除了我和军哥之外,其他的人都觉得这样不稳妥,但是事实上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在枯坐了二十分钟之后,不得不听从了我的意见。 很显然,如果在石头剪刀布的过程中输掉了的话,就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也没有理由再说什么了。 土夫子老大叹了一口气,说道:“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还想我们两个人蒙着眼睛自己用手摸呢,一人一件。” 师父笑道:“不行不行,我们两个人的手怎么摸得,是好还是坏大家都心里有数,到时候摸到一起去了还不得打起来,我觉得石头剪刀布就不错,这一行本来就是靠运气吃饭的。” “那派出谁来呢?”我兴致勃勃,大有摩拳擦掌率军出征的架势。 然而我又有点不敢,毕竟这些东西十分贵重,要是我手气不好,直接输掉了的话…… 我曾经在一本十分无聊的书里面看到过一个关于石头剪刀布的法则。 第一,如果你是输家,下一轮换用能打败对手的出手;如果你是赢家,下一轮不要再使用原来的出手。 第二,你用石头打败了对手的剪刀,那么下一轮你不能再出石头,而应该出剪刀,因为对方很有可能会出布。 第三,通过分析对方的性格,以及比赛时的状态来预判对方第一次出拳内容。第一次出拳的时候,和心理性格的关系很大。每个人都有出拳的偏好,具有攻击性,做事情习惯有挑战性喜欢出“石头”。控制欲比较强,一般都是当领导的人出“布”的概率大。一个人缺乏安全感,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容易出“剪刀”。 第四,通过心理分析,心情最为放松的时候容易出布,心情紧张时容易出石头,如果是随便玩耍,对方心情很平静则出布可能性大,如果比赛带有竞争性,对方心情往往紧张,则出石头的概率大。 当然,我是不会按照这四点严格去做的,我想之所以期待担任这个角色,或许还是因为年纪轻玩性大的缘故。 但是师父很无情就拒绝了我报名的热情,他挽起袖子,说道:“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 既然我们这边是老大出场,对面自然也是领头人来跟师父对决。 或许是这最简单的游戏赌注却这么大,大家都显得十分紧张,要知道,按照规则来的话,谁要是赢了一把,就可以任意挑选一件东西。很显然,谁开始的时候赢得多,挑选的东西价值也就会越高,这毋庸置疑,除非看走眼。但是到了这个层面上了的人,看走眼的概率有多大? 这个过程紧张和欢乐交织,在此不再赘述,最终的结果师父赢面只有三分之一,因此在数量上输了一大截,不过好在他都是前面几把赢的,因此得到的东西单个价值相对来说就大一些,这样一算下来,基本上双方也差不多是持平的。 实际上,石头剪刀布,不管你出的是什么,胜利的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跟丢硬币是一样一样的,尽管硬币只有两面,而石头剪刀布却有三种。 总体上来说大家都十分满意,我虽然对钱十分渴望,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既然分配已经完成,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接下来便是离开这里回潘家园。毕竟这些东西只有到了识货的人那里,才能变成我们需要的土豪金票子。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要问了,既然我们当时的时候并没有把那些东西全部拿出来,为什么不让这些土夫子自己进去拿呢,到时候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但是大家不要忘记了,我们得到这些宝贝的那个耳室,可是在发生爆炸的耳室的后面,也就是说想要到达那里就必须要穿过一间布满了毒气的耳室,在没有防毒设备的情况下这是没有办法通过的。 其次,至今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还有那条蛇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以及霍夫斯基的死。但是既然师父没有主动说起,那就有他的原因,以后有机会了再问一问他好了。这样一来的话,也许从出来的地方原路返回,也是行不通的。 师父把属于我们的那一部分装进了背包里面让我背着。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手里的铲子啊锤子啊绳索之类的东西全部都弄丢了,唯独我这个登山包如此耐操,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能出现在我的身上。 这群土夫子是一路跟踪我们过来的,而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一想起这一点,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要是他们突然生出歹念,袭击我们,那岂不是…… 不过后来想一想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一,他们人数上并没有占优势,而我们拥有退伍军人霍夫斯基,最主要的是我们手里还有枪。二,他们看不懂字画,就算是重新抢过去也没有什么用。 我们跟那些土夫子客套了几句,师父就很客气地请他们先走,我想他也是怕再次被这些家伙跟踪吧。 土夫子离开了,我继续躺在树叶上休息,军哥说要去抓鱼做烤鱼吃,我一想起河是从一座古墓里面流出来的,顿时就没胃口,谁知道那群古人有没有在水里养什么东西? 这样一想,就是之前吃过那些鱼,现在都感觉到有些反胃了。 “师父,霍夫斯基死了?”我开口道。 “是,被蛇咬死的。” 跟我预想得差不多,毕竟是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我表示有些难过,特别是脑补了一下画面确定他死状并不怎么儒雅之后。 我又问道:“那藏獒是怎么回事呢?” 师父说:“也是被蛇咬死的。” 看来这条蛇在我晕过去之后还微风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师父他们不得不跟那群土夫子联手,才能够应对。 “那蛇呢?” 师父说:“死了,流血过多。” 军哥插嘴说:“它碰掉了一根倒垂的石钟乳,石钟乳从上面插下来扎到它的七寸了。”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这样说来这条蛇还是自杀?” ; 第五十章 识破 等我们动身的时候,距离那群土夫子离开这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战利品依旧是我背着,在失去了霍夫斯基之后,师父跟军哥都是我的前辈,俗话说了三人出门少者苦,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如今我们也基本上算是弹尽粮绝了,但是毕竟是动身回去,想起这次收获颇丰,大家的心中都还是十分高兴的,大家的心情都显得十分愉悦。 “师父,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前面埋伏我们?”走了百十来米,我突然想起了电影里的桥段。 师父一巴掌拍我后脑勺上,笑骂道:“你特么的给我少看电视剧,要是他们有那堵我们的心思,还不如直接就刚才干一架呢。他们要是还有藏獒在,或许还有这可能,但是他们现在没了藏獒,我们还有三个人,他们人数上不占优势,战斗力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谁给他胆量来堵我们?你以为盗墓贼真有那么好说话?要是他们有超过一半获胜的把握,谁无聊跟你石头剪刀布啊?” 我摸了摸被师父打的地方,笑嘻嘻地说道:“那咱们可以堵他们啊,把他们揍一顿,打怕了,东西就都是我们的了。” 一想想分出去好多钱,我顿时肉疼得紧。 师父指着前面雪地上的脚印,笑道:“我想了一下,你说得很有道理,喏,他们就是从这边离开的,你追上去揍他们吧,我精神上支持你。” 我顿时缩了缩脖子,道:“算了,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毕竟我们的图纸是从他们那里拿来的,没有他们的贡献我们也找不到这里来,我们吃肉给他们喝点汤也行。” 开玩笑,你以为我是霍夫斯基吗?还以一敌三,我现在还腰痛好吗? 穿行在这雪山中的小树林里,到了那我们亲手掩埋的“百龄引”的坟前,我们再一次停下脚步,集体鞠躬,算是祭奠。 “师父,我们这一路上好像没遇到这个百龄引之外的其他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师父的脸顿时一黑,道:“我说你蓝猫淘气三千问还是怎么着,那么多问题,没有就没有呗,难不成你还想有?再那么多为什么小心我揍你。” 我顿时吐了吐舌头,看来我又触犯了什么忌讳吧,以后还是少说点话好了,所谓言多必失什么的。 经过两天的时间,我们终于从那荒无人烟的雪地里面走了出来,那天下午,在夕阳的余晖中,我极目远眺,在天地相接的地方袅袅升起的烟,激动得我热泪盈眶。 这段时间,我睁眼闭眼,除了白皑皑的雪,就只有师父和军哥加上霍夫斯基了,长久没见外人,我都在怀疑我会不会已经憋出毛病来。现如今终于来到城镇,如何能不激动呢? 师父看着远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这一刻,我恍若隔世。 当初,我们在旅馆的停车场,将我们的大卡车停下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与我们熟知的城市生活虽然截然不同,但是却也并无太多差别,或许仅仅是高楼大厦少了一些,奔驰宝马少了一些,仅此而已。但是当我们从野外归来,再看这里,却成了两个世界,就好像玄幻小说里人类居住的城镇和妖兽肆虐的副本的区别。 “走吧,我们去吃顿好的,再买几身干净衣服。”师父大手一挥。 我感觉到身体顿时充满了力量,撒丫子狂奔起来。 十分钟后,我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看着地平线上的城市的虚影,终于深刻理解了一个词语,望山跑死马。 又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终于来到了城市的外围。 现代城市不像古代,有城墙,城市和农村或者聚居地和野外的界限是模糊的,我们从雪山之中走出来,靠近了,人类的活动逐渐增多,一条一条的公路延伸,越来越密集。 “嘿,哥几个,爬雪山的吧?”我们在一条公路上走着,一辆越野车到我们身后按喇叭,一个大光头从窗户口伸出来,对着我们喊了一句。 我一看,好家伙,原装进口的吉普车,方向盘都是在右边的,顿时佩服到不行。 我们现在手里只有一把十字镐和短柄锤,加上我身上的背包,相比较于盗墓者,我们更像是那些远足的无聊人。 师父跟这大光头交谈了几句,大光头便让我们上车,把我们送到城里去。 “哥几个,哪儿的人啊?”或许他也是个野外的玩家,因此见了我们似乎属于自来熟。我知道我们做的事情实际上是不能见光的,索性我就闭了嘴不说话,怕一个字说错了就给我们遭来灭顶之灾。 师父笑了笑,说道:“北京,这不,出来玩儿,没经验,搞得挺狼狈。” “那是,没经验不要走太远去玩儿,我看你们也确实是新手,帐篷什么的都没有啊?” “那倒不至于,路上弄丢了,真是失策了,遇见个龙卷风,人都差点吹没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师父脸上还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我觉得要是他去演戏,奥斯卡奖杯得堆一屋子。 光头歪过头一口把烟屁股吐出车外,随后说道:“那是,这时节进去,可得小心这个。” 一路说着话儿,我们进了城,师父挽留光头一起吃饭,不过被拒绝了。然而就在我们走进小饭馆的时候,师父一摸口袋,顿时变脸,道:“钱包弄丢了。” 我顿时觉得,还好光头拒绝了邀请,要是答应下来那可就玩大了。 我出门貌似带了个钱包,随手一摸,掏出来,里面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师父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看看这哪儿有古董店。” 这个小城镇并不大,甚至于应该直接称呼成村子,中央两条双车道水泥路形成一个十字架的格局,十字附近便是商业区,往外辐射一些便是居民区,没有很高的商品房,大部分是自建的两三层小楼,再远一些还有瓦房和树皮顶的屋子,从中心到外围,活脱脱一副从二十一世纪回到二十世纪的即视感。 窄窄的街道只能容纳两辆车经过,这里或许是某个交通枢纽,有许多俄罗斯人,当初霍夫斯基就是在这里雇佣的,这里有一个地方,有退伍军人或者是身手不错的人还有向导,专门为来往的客人提供服务,就像是游戏里的佣兵团。 在这不远处,我们很幸运地找到了一家当铺,这个小城并没有古玩店。 在一个街角的旮旯里,师父从背包里面拿出来一枚古钱币,我们并不打算在这里做过多的停留,因此这一枚古钱币换的钱已经足够我们吃饭睡觉然后给车子加满油离开这里了。 虽然价格肯定是亏的,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交易是师父一个人进去的,具体的情况我跟军哥都不清楚,只是让我奇怪的事情是,师父出来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具体的不等我发问,他便说道:“走吧,先去找个宾馆洗个热水澡才是正经。” 当初进山洞之后,我们找到了一些木柴,已经将衣服上的血渍什么的在地下河里洗干净了,有一些印记,但是并不明显,只是在那山洞里被巨蟒折腾了那么久,身上这些泥啊沙之类的,也是脏兮兮的,当务之急,自然是洗澡换衣服。我们的衣服都在车里,到不至于需要去买,拿上东西,去了旅馆,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将浑身的疲惫都洗了个一干二净。 三个人坐在床上,师父说:“我们可能被发现了。” 我顿时吓了一跳,说道:“怎么回事?” 军哥皱了皱眉头:“你说漏嘴了?” 师父摇了摇头,道:“那不至于,我现在还有个顾问的身份在,就算是被发现了也能说的清楚,不过那当铺的老板似乎知道一些什么。整个店铺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当我拿出钱币的时候,他直接问我是不是去过野人沟。” “野人沟?”我跟军哥两个人都很迷惘,哪个野人沟? 师父说:“当地人都知道我们捡到黄金酒杯的那个山洞,因为曾经有人去那里捡到过一些碎瓷片。” 我顿时郁闷:“早知道我们就直接找个人问一下了。” “他告诉我说,那附近有野人,会吃人的,所以没人敢去。”师父说。 军哥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古董,总归会有不怕死的吧。” 师父说:“是的,有人去了,但是再也没回来。” 我顿时感觉到身体突然打了个寒颤,这样说来我们进去的那个宋墓就是被当地人称之为野人沟的地方了。我们似乎运气极好,不仅仅没有遇到野人,也顺利从那里离开了。 我其实很想问问师父,但是一想到可能又会问到什么让人忌讳的东西,于是索性闭嘴,反正这些谜团也不是非要彻底搞清楚不可。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关我卵事。 军哥说道:“那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把东西脱手才是正经的。”、 师父点了点头,然后收拾了一番之后,我们便下去吃饭,师父还特地用一个塑料袋把我们穿的破衣服拿着锁到车里面去,打算吃了饭马上离开,到没人的地方把这些东西烧毁。 ; 第五十一章 鬼市 平日里,我一般都睡在天井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之外,里面什么也没有,不过我也不需要。 师父就睡在我的隔壁,不过他的房间可比我的大多了,他从来都不允许我进他的房间里面去。 东西拿回来,他就把它们全部塞进了房间里面去说是搞研究。我反正无所谓,摆在外面的这些玩意儿都足够我学习好长时间的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睡觉,洗了个澡,我便钻进了被窝里去,这一路上,我可从没好好睡过安稳觉,这到家了,自然要睡个天昏地暗才是道理。 潘家园尽头,有一条小巷,很窄,勉强能过人,但是似乎从来没有人从那里过去。而凑巧的是,这巷口的两栋房子刚好隔开两个街区,如果不从这里经过的话,想要绕过去至少有二十公里的路。 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对面有什么。不过每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一股冷风,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三伏天气。 这周围没有店铺,最近的也在五十米开外。 曾经听别人说这里有什么什么的,当时也不在意,毕竟潘家园嘛,任何一件东西都能扯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来,这巷子如此不同寻常,有故事是肯定的。 熟睡中的我被师父叫了起来,他手里拿着背包,就是我们装明器的那个。 “起来,带你去个地方。”师父说。 虽然不明白这大晚上的能去什么地方,但是我也没问,师父说做我们这一行的有些时候不说话比说话要好有用得多。 穿戴整齐之后,我们两个便出了门去。 这个城市,自从发明了pmx.x这个词语之后,桂冠就已经没摘取过,夜已深,似乎到处都还飘着一层雾气,街道的尽头发出白光,看着都感觉刺眼。 我手里拿着个灯笼,椭圆形的那种纸灯笼,纯白色,里面点着半根蜡烛。 我很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拿个手电筒之类的。 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两个人提着个白色的灯笼行走,这场景就别提多吓人了,感觉比那古墓里还要让人心慌。 我战战兢兢地走着,跟师父两人一直来到街道尽头,两座房子中间,有一条大约二十公分宽的巷口。那刺眼的白光就是从对面传过来的。 “进去。”师父对我说:“你只需要看,不要问,最好是不要说话,如果想要问什么等回去我再告诉你。任何东西都不要吃。当然,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理解不了的也未必是假的,总而言之……” 我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我有预感,我似乎要接触一个全新的世界了,就好像我第一次看到大粽子那样。或许这个世界上并不如同宣传中所说的那样,在一些普通人很难看到的地方,还有更多精彩的东西。 一阵白光照在我的脸上,我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下意识地想要大声叫喊,耳边却传来师父的声音。 “睁眼,闭嘴。”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道路是青石板铺的,两边的房屋飞檐斗拱,白墙灰瓦,俨然回到了几百年前,这便是天子脚下的集市。 我从来不知道,这街后面居然是这样的地方。 虽然地处京城,随便就能看到人们津津乐道的古典型建筑,但是却都没有这一眼看到的那样纯粹,那样原汁原味。 人们穿着的是长衫,戴着瓜皮儿帽,来来往往,吆喝有声。这里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新奇的,但是师父却一脸不以为然,显然他已经对这里非常熟悉了。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谨遵师父的教诲,绝对不开口,等出去了再说。这里这样亮,我打算把灯笼丢掉,但是师父却及时制止了我,他瞪了我一眼,我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只好继续拿着灯笼。 我不知道这灯笼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是既然师父不允许我放下,那我就继续拿着好了。虽然这大半夜的拿着个白色的纸扎的灯笼在我看来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但是再诡异那又如何呢?能比得过我现在看到的这些诡异吗? 后来我仔细一看,突然发现这些人都没有脚。 突然,我感觉到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扭过头去一看这人,好吧,不认识,低头一看,他同样没有脚。 师父看到他却笑起来,道:“老马,你的出场方式总是那么出乎意料。” “啊哈,这个小家伙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徒弟?胆子不错嘛。”这个被称之为老马的大个子看了我一眼,称赞说道。 我的个天啊,这家伙什么眼神,向上苍保证,我现在都快吓得尿裤子了好吗?这还叫胆子大? 师父看了我一眼,回话道:“还是多亏了这几天带他出去历练了一番,好了话不多说,位置已经定好了吗?” “那是当然,我老马做事情你可以放一万个心,走吧,前面佛笑楼去。” 我和师父两个人跟着老马,走了几步远,便来到了佛笑楼,我抬头一看,这个地方像极了《还珠格格》里面的会宾楼,我突然想,这里如此稀奇古怪,说不定我进这会宾楼里,还真就能看见柳青柳红都说不定呢。 然而那只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东西罢了,事实上这佛笑楼虽然和还珠格格里面的会宾楼一模一样,里面人打扮也跟那时候的人一样,但是我我却不知道哪个是柳青和柳红。 事实上,这个叫做老马的人,是师父的中间商,师父每一次得到的明器,都是通过他出手的。也正是以为这样,师父做的这些事情从来就没有人知道,他名面上还是一个古董商,在官方依旧是顾问。 当然这都是后面师父告诉我的,现在暂且不提。 我们三个人进了会宾楼里面去,找了个地方坐下,师父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老马随意扫了一眼,道:“宋墓?” “恩,九死一生。”师父说。 有店小二端出来好几样小菜,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香味扑鼻。我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老马笑道:“没吃过吧?来,尝尝,你们那儿可是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我兴致勃勃拿起筷子去夹,突然想起师父的话,顿时手一哆嗦,夹起的肉掉在了桌子上。 “呱……”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那块肉突然变成了一只青蛙,叫了一声之后就跳走了,等我扭头去看,它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惊讶极了,但是师父不让我说话,而师父和老马对这一切都显得见怪不怪了。 我再也不敢动筷子了,老老实实地坐着,看师父跟这老马两个人进行交易。等交易完成之后,师父便带着我马上离开了。 这个时候,灯笼里面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师父看起来有些着急,催促我走快些。 我们穿过小巷,回到了潘家园这一边,师父这才松了一口气,让我把这灯笼丢掉。 灯笼脱离我的手之后,竟然燃烧起来,还没等落地就已经燃烧的什么都不剩下了,风一吹,灰尘飞扬,彻底消失了。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父,那是什么地方啊?” “那里是鬼市。”师父笑了笑,说道。 鬼市? 我突然想起了读书的时候学过的一篇文章。 奂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 然而,师父跟我解释之后,我发现我完全理解错了。 鬼市,源于“不做人专做鬼”的“鸡鸣狗盗”之徒,把窃来之物趁天黑拿出来卖,谓之“见不得光”。旧时的“鬼市”就在一片空地儿上,没有灯光照明,逛“鬼市”的人或提着灯笼,或打着火石,光亮幽幽,照着来往人影飘忽不定;更有奸商乘着黑暗卖一些见不得人的赝品,买与卖全在黑暗中进行,双方交易全凭一厢情愿。然而,我所见到的鬼市,跟这个鬼市,似乎又有所不同了。那肉怎么突然就变成青蛙了呢? 回到荣宝斋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了,刚刚经历过鬼市的我兴奋得睡不着觉,师父便打发我去做早饭吃。 吃过了早饭,师父便拿出一叠钱来,说道:“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 我一看,至少有好几万块的样子,急忙推辞。我之前在这里的工资,包吃包住不过三千块罢了,这一下子就多了好多倍。 “这么多!”我十分惊讶。推辞道:“这太多了吧,我只要拿……” 师父硬要我收下,说是这两次行动我都有参与,除了工资之外剩下的是给我的分红,我这才接下。 “你也很久没回去看看你爸妈了,拿着这些,给两老买点儿补品什么的。” 我顿时十分惭愧,爸妈起早贪黑供我读书,我毕业了,却还没能力让他们享福。 我决定过两天就回去看看。 ; 第一章 阴眼 我们村口,有一棵大树,我不知道这棵树是什么品种,总而言之它很大,大到中空的树干里能够摆上一张八仙桌,容纳四个人在里面搓麻将。 我小时候也进去玩过,它甚至于那些比较粗大的树枝也都是中空的,小的时候我们还在里面捉迷藏,胆子大身手好的,直接窜到上面去,往树枝中间一钻,保准谁也找不到。 我就经常担当那个负责在他们藏好之后去寻找他们的人。 每一次,我面对树干趴着,用胳膊遮住眼,听着他们嗖嗖嗖爬树的声音,等到他们全部都说藏好之后,我就回家。 后来他们就不跟我玩儿了。我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不知道为什么,儿时的玩伴都在镇子里上小学,我爸妈却非要把我送去省城。我们家也不富裕,自从我上了学,我爸妈的餐桌上就没出现过荤腥——当然这是后来我听邻居们说起的,他们以此为根据,勉励我好好学习,长大了之后出人头地。 到后来,似乎是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山洪爆发,当时真的是末日一样的,镇子上的学校本就建在山脚,被洪水一冲,什么都没剩下,学生老师几百口,一个都没救出来。 那会儿,村子里基本上都在办丧事,悲伤的哭喊彻夜不绝,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阴云之中。 唯独我在镇子上读书,逃过一劫,我家的房子既不靠山,也不捱河,大雨滂沱之中,屹立不倒。 至此,我似乎就成了全村的焦点,每次从学校回家去,都会被过分关注。那些村民的目光让我感觉芒刺在背,盯着我的时候,他们不是在笑,反倒咬牙切齿更多一些,传达的意思大概就是,我家的孩子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之类。 我后来想,你们家孩子又不是我弄死的,你恨我干嘛呀? 大一点之后我明白了,在某些人眼里,他倒霉的时候你没跟着倒霉,那你就有罪,而且简直罪无可恕。 再后来,我偶尔听闻,一些关于我记忆之前的我的事情。 一九九二年,在去医院的路上,驴毛了,我妈被带进坟圈子,把我生在了花圈上。 所幸,母子平安。 不过当我被抱回家洗干净后,家人发现我的左腿内侧,有一块椭圆形的黑斑,大概有小鸡蛋那么大,和毛驴前腿内侧的“阴眼”一模一样,风言风语开始在小村子里流传开来,说叶老二他家生个了鬼孩儿。 我身上确实有那黑斑,小时候我问过,我爸告诉我那叫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这胎记的颜色也越来越淡,到现在几乎就剩下一点淡淡的印记了。 那个阴眼是否与鬼有关,没人知道,但我出生后体质极弱,却是真的,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而且得的又都是重病,原本就不殷实的家底,就这么被我给耗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从那以后,在我印象中原本就不太喜欢说话的爸妈,变得更加沉默了,只知道不停地做事,种田,砍树贩卖,捡柴火,糊口还债之外,更要支付我读书的费用。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跟我爸妈说:“要不我就不读书了吧。” 这样,一家三口做活,家里的情况自然会好一些。 然而我爸恶狠狠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吃了一样:“不读完大学,我打断你的腿。” 我自然不敢再提,后来,高中,我竟奇迹般地被保送到首都,因为路途太遥远,从那以后到现在,我都没回过家,至今已经八年了。但是我跟家里却有书信往来,教过书的父亲会很详细地跟我说起家乡的变化,有时候甚至于提一提我身上的“阴眼”,然后问一句,胎记消失了没有?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总问这个,但是我每次都会煞有介事地检查自己的身体,然后告诉他,并没有。 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乡间小路上,我心中想着这些对于我来说年代有些久远的事情,听着树林间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声音,看着眼前偶尔飞过的小鸟,仿佛一切都有些虚幻起来。 一个骑着牛的小牧童从我身边经过,他看起来似乎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手里拿着根长长的竹竿,就那样怡然自得地坐在牛背上。 当年,我也跟他一样,跟小伙伴们一起去放牛,第一次还因为惊着了牛被甩到路边一户人家门口的牛粪堆里去,就为这事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成了同年纪所有人的笑柄。 然而当年笑我的那些人现在十个里有九个都已经被那次的山洪爆发夺去了生命。 小牧童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停下来,问我说:“你是叶青吗?” 我很惊诧,我想我离开村子的时候他或许还没有出生,他怎么会认识我呢? 但是我还是笑着说:“是啊,我就是叶青,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小孩哇哦地喊了一声,然后说道:“因为村子里前几天来了几个奇怪的人,说要找你呢,他们还说,你今天会从外面回来。” “哦?”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正准备再问一些什么,这小牧童却是骑着老黄牛走远了,只得作罢。 叶家村距离县城很远,处于两座山峰之间的一条峡谷缝里,至今不通公路,我现在走的这一条就是进出村子唯一的通道,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一点儿变化。 村子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在我小的时候,这里几个月也不见得有人进出,或许现在也没什么改观,因此村子里进去几个外地人,就连这小牧童都知道了,以至于让他在路上一遇见我,就喊出了我的名字,不是因为认识我,仅仅是因为我从这里走过。 可是我还是很惊讶,我回老家的消息只有师父知道啊,找我的肯定不是他,否则他还不如跟着我一起回来呢。 但是不是师父那又会是谁呢?师父总不会把我的行踪透露给其他人吧。不过在我回家的时候他倒是提醒我要小心一些,还给了我一个东西,说是能够防身。师父说那东西叫摸金符,用穿山甲的爪子制作成的,非常精美的一个玩意儿,师父让我戴在脖子上,任何时候都不能取下来。 想着这些东西,我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村子里了,人逐渐多起来,不知道是我心里面的错觉还是本身就是如此,我总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我的身上,跟多年前一样,我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家里面去。 两层的木质楼房,棱角分明地杵在那里,周围有竹篾围了一个小院子,里面分出几个网格来,种着些时令蔬菜。 一堆干柴杂乱地堆在左边的屋檐下,右边的窗户上挂着一些已经脱水的玉米。 二楼的栏杆已经有多处破损,经过多年的日晒雨淋,露在外面的木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色。 我爸坐在门口晒太阳,秋冬时节,难得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我老远就叫了一声爸,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我,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依旧抽着旱烟袋,朝我招了招手。 我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是一头黑发,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身体壮实得像一头牛。但是,我今天看到的他,头发有些凌乱,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脸上的皱纹,像黄土高原上的丘壑,一条一条,一道一道。 我鼻子莫名一酸,像吃了生洋葱一样,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这种感觉真的很难以形容,唯一感觉到的一点就是,这些年我不在家,简直就是一件罪不可赎的事情。突然觉得,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全他妈的是狗屁,父母在,不远游,这才是真的。 我想,或许我应该让爸妈过上更好的生活。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他们跟着我去大城市生活。 正是基于这个信念,我才会跟着师父一起去盗墓,正是有这样一种需求,我才会无视其他的一些东西。一切规矩其实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温饱都成问题了,谁还会去想规矩呢? 我需要钱,因为现在房价很高,物价很高。 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只是走过去,平平淡淡叫了一声爸。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感觉激动,甚至于我都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 我跟我爸说话很少,基本上就一句话,爸,我妈呢? 开始我觉得是因为我们俩有隔阂什么的,到了大城市之后我发现大家跟我基本一样。 放下手中买的一大堆年货,我蹲在我爸身边,听着他抽旱烟的时候发出的吧嗒吧嗒的声音,我开始说起我这些年的经历,当然,盗墓这事儿我可没说。 我爸一直没有打断我的话,只是听着,眯着眼睛看着前面,聚精会神,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等我说完了,他才开口,吐出一口烟圈来,问道:“阴眼还在吗?” ; 第二章 改葬 我顿时一惊,本能地张开腿准备查看,毕竟之前跟家里写信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后来猛然发现这里是屋子外,光天化日之下脱裤子可能不太好,于是犹豫了一下,说道:“昨天洗澡的时候还在,不过颜色淡了,几乎看不出来。” 爸爸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整个人重又躺倒在椅子上,说道:“快生日了吧。” 我郁闷,你是我爸哎,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生日啊? 但是我转念一想,我又何曾去关注我爸妈的生日? 想到这里,我顿时感觉惭愧,稍微想了一下,顿时惊觉,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我居然自己都忘记了。 这几年,没有人跟我一起过生日,在学校的时候我也比较沉默,朋友并不多,女朋友更说不上,以至于我连自己的生日都快忘记了。 时间还真是过得快啊,不久之后,我就二十四岁了。 “恩,三天之后就二十四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爸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空中吐了两个很漂亮的烟圈,似乎如释重负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很疑惑,为什么他会这表情?难道我二十四岁跟我大腿根的这个叫什么阴眼的有关系? 其实从小到大,或许是在外面读书的缘故,我自己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是自从跟着师父下了一次墓,去了一次鬼市之后,我便发现,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实在是太浅薄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就在前几天,我还特意问了师父关于我这阴眼的问题,我记得当时师父也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但是我问他什么他却是三缄其口,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云云,我自然不会去逼迫他,也只能作罢。 我从屋檐下搬来一个树桩,当凳子坐了,又问道:“刚才我进村的时候有个小孩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说来了几个人要找我,而且还预言了我今天回来。” 爸爸显然不想多谈那些人,说道:“他们来了一会儿就走了,不过没出村,我看他们不像好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总感觉似乎有一个很大的谜团等着我去揭开,想着这些,我心里就跟装了二十五只老鼠似的,百爪挠心。但是既然爸这么说了,我暂且不跟他唱反调,我都这么大了,找机会自己调查才是王道。 正说着话的时候,妈妈从屋子里出来,见了我之后显得很欣喜,不过转眼之间便又进去做饭去了。 我提着东西到屋子里去。跟我离开的时候想比较起来,屋子里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饭菜上桌,一家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一张桌子边吃饭,这种感觉真的难以言喻。 我把这几年在外面的经历都说给爸妈听,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上学的日子是最无聊的,整天三点一线,天天重复,就算是想发生什么其实都没有任何机会。 边说边聊,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才算是结束。大约是一点钟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村子里空旷,一有声响就会传得很远。 村民,不管是哪个地方的村民,似乎都自带看热闹属性,一旦谁家发生了什么具有观赏价值的事情,很快就会妇孺皆知。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农村,除了过年和红白喜事,还有建造房屋,房屋落成,搬家,儿女结婚,考大学……等等,但凡是能够作为庆祝的理由的东西,都要放鞭炮,仿佛除了这个就没其他的方式了。 “哦,那是村头麻子屋里迁祖坟呢,上个月,麻子不知道从哪认识了个远房亲戚,跟他说他这辈子倒霉就倒霉在这祖坟上了,让迁个风水宝地,今天可能是选就的良辰吉日。”刚刚丢下饭碗的爸爸又拿起了他的大烟袋,满不在意地说道。他普遍没有看人家热闹的基因在身体里,不仅如此,他就是完全属于那种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的人,在我的记忆力就算是山洪冲了学校,他也没去看过,仿佛没这回事一样。 这麻子我认识,要说起来他还是我叔叔辈,长得高高瘦瘦的,听说小时候上过私塾,但是没几年新中国就成立了,私塾自然就没念下去了,不过自打那时候起,就总以知识分子自居,不肯下地干活,说那是低贱的人干的事,后来父母双亡,他差点饿死。他这样的人,自然娶不上媳妇——至少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孑然一身,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不过他这亲戚,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居然说动他迁祖坟,也算是本事,要知道,打扰老人家的安宁,那可是要冒风险的。 我刚刚吃完饭,正是那个吃饱饭没事干的人,见有热闹可以看,自然不会错过,便知会了爸爸一声,出了家门去。 空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道,四面八方的屋子里都时不时钻出个人来,追逐着空中的一缕白眼,那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就是指路的灯塔。 我从家里出来,从一片竹林中的小路中穿过,经过一口井,再从前面的田埂穿过去,来到一片已经收割了的玉米地。 那片玉米地,早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这些人还真是无聊得蛋疼啊,速度居然比我还快。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去,我才看见,人群正中围着的,除了麻子之外,还有个身穿道袍的人,也就一二十岁模样,却偏要打扮得老里老气,我估摸着是要衬托一下相师这个身份。手里拿着个大罗盘,上面雕刻满了各种复杂的线路,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反正是不明白的,便只顾着看热闹。 “叶大师,难道这就是我家祖坟所在了?是不是只要迁了坟,我也就可以时来运转了?”麻子对这道士点头哈腰,说话的语气都低了三分,就好像古时候见了官老爷的屁民。 被称作叶大师的这道士装模作样地在罗盘上看了看,然后清了清嗓子,微微向后昂起头,一双眼睛向下,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麻子,轻描淡写道:“那是自然,逆天改命对于我来说也不在话下,改个风水简直易如反掌。” 也得亏他生得比麻子要高一些,又站在一个小土堆上,不然这乜视的眼神就没了用武之地了。 想起自己马上就能够时来运转了,麻子喜不自胜,本来就生得又粗又浓的眉毛还要向上翘起,在他那生满麻子的脸上,说不出的怪异。我不由得心中腹诽,长成这样还穷到死,活该单身一辈子。 他急不可耐地在手上吐了口唾沫,操起脚边的铁锹就准备开挖,却被这道士紧急叫停。 “咦咦咦,弄啥嘞?我让你开始挖了吗?” 麻子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铲子,被道士这一喊,顿时歪了个角度,铲子插进土里,差点把自个儿脚指头给切下来。 “干什么啊?” 人群顿时有一些骚乱,大家议论纷纷。 道士更是洋洋得意,摸了摸还没生出来的胡须,仿佛超然物外,他淡淡地说道:“如今正是午时,阳气最足,现在挖出来,那叫暴尸,要真是那样,神仙也救你不得。” 麻子一听,自己刚才差点就把自己给害死了,顿时脚下一软,要不是有铁锹扶着早就已经跪在地上了。 “大师啊,那我现在要怎么搞?” 这种言听计从的感觉真好啊。小道士陶醉一番,然后伸手往旁边一指,道:“你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打桩,然后用帆布把这里遮起来。” 麻子恍然大悟,满脸笑容,竖起大拇指,说道:“啊,我还在想大师为什么要我带这么多东西,原来是早就已经想到了。” 道士被这一夸奖,顿时更觉得自己高瞻远瞩起来。 帆布本身就重,再加上这块帆布一展开就跟一亭子似的,一个人连拿都拿不动,更不要说搭起来。当下,麻子便以一顿饭的许诺,当场招募了几个力气大的村民,几个人同心协力把帆布展开,系在竖好的四根竹竿上,成了个四面透风的棚子。 当然,这还不算完,道士又让麻子弄了一副上好的棺木来。作为经常接触古董的我来说,稍微一眼便能看出,这棺木木质紧实,绝非寻常材料制作,想必至少也是百年松那一级别的了。 一看这棺木,我顿时就疑惑了,这麻子难不成发财了,这棺木没个万儿八千的可做不出来,麻子能有那闲钱? 后来我听说,连这棺木和请道士的费用,也是那个亲戚给出的。 麻子居然还真有个发财亲戚,这个消息在村子里传开,大家自然对他刮目相看。但是每次问他,他都笑而不语,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所以这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可不敢确定。 闲言少叙,再来看眼前。凉棚搭建起来了,新的棺木也已经准备好了,道士终于开口,指着地下,道:“向下四尺,必见棺木。” ; 第三章 纸孩子 在俗话里,找东西,一般都说“挖地三尺”,三尺,也就是一米,这四尺的深度,也就是一米三四的样子。 接下来,麻子便用尽了力气去挖墓,虽然没了坟包,省了不少的力气,但是一米多深,也足够他挖的了,他不得不又以一顿饭作为代价,请了刚才搭棚子的那几个壮汉,拿了工具过来跟着他一起挖。 他们几个人挖土的时候,旁边的人都站开了一些,免得这些泥溅到自己身上。道士一直关注着挖土的进展,准确地来说是盯着泥土的颜色看,在脚下的土包被挖空之后,他赶紧说道:“好了,停手。” 一听他说,麻子赶紧丢下铲子,大喊道:“停手,停手,都别挖了。” 道士一下子跳进坑里,抓了把已经变黑的土在手中,说道:“这是棺木朽烂之后碳化形成的,脚下就是棺木了……” 不等他说完,几个壮汉手脚并用爬了上去,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在老一辈人的口中,踩在别人棺木上,那可是大不敬的罪名,会遭死者怪罪的。 有个壮汉十分后怕,又十分恼怒,便对那麻子说道:“真是不该帮你挖了,你看你一顿饭,我们就冒犯了一位……” “两餐。” “好的。” 交易瞬间达成,我顿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亚洲气质舞王尼古拉斯·赵四说的一句话: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对于朴实的村民来说,正餐比烧烤有吸引力得多。 也不知道是麻子家多少代祖宗了,棺木完全腐朽,融化进了泥土里,一副恐怖的尸骨直接就从土里被刨了出来。 小孩子们都尖叫着跑开了,那冲天的臭气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后退几步,妇女们很多都跑开了不再去看,围观的人数顿时锐减百分之八十。 见了尸骨,麻子比见了亲爹还高兴,亲自跳进坑里去,用手把这尸骨刨出来,打开新棺材,小心翼翼安放好,口中念念有词。 我凑过去一听,他说的是:“老祖宗保佑,我老麻毕竟是学过回字的四种写法的人,老祖宗一定要保佑我高中状元,升官发财,讨几房如花似玉的老婆,逢赌必赢……” 我估计他老祖宗累死也完不成他的愿望。 很快,尸骨入殓,棺材盖重新盖上。然后那什么叶大师指着不远处,说道:“我方才掐指一算,这里乃是绝佳的风水宝地,如若你家祖上在这里下葬,那必然余荫子孙……” 麻子一听,喜不自胜,只是一看这棺木,顿时又犯愁,只好再央求那几个村民,道:“诸位乡亲父老,今日大家作证,麻子我,即将荣华富贵,日后发财了,自然不会忘记各位,还劳烦大家出点儿力气,将我这老祖宗葬进风水宝地里去……” “哈哈,麻子,你要是以后发财了,可得知会我一声,前些年你借我一盒火柴,现在还没给我呐。”人群中立马发出哄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扯着嗓子喊起来。 众人笑声更大了,麻子将那沾满了泥土的双手一拱,规规矩矩地作揖道:“大爷,你就放心吧,等我发了财,我拉一车子火柴到您家去。” 随后,大家又去了那叶大师指定的地点,开始挖坑下葬,一直折腾了一个下午才算完,等我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从田间回到村子口,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似乎农村里时间都过得快一些,除了谁家屋子里点着的橘黄色的白炽灯的光,这外面的能见度基本还不到一米远。 我正走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搂住我的腰,把我往后拖!我回头看,并没有人,但那股力量越来越大,都快把我给拖摔了,我下意识往腰上一摸,居然摸到了一双手! 这一下子可把我给吓着了,我周围的人似乎突然加快了脚步,全部走到前面去了。我张嘴想叫,可嗓子里像是被鹅毛堵住一样,叫不出来!那双看不见的手,一直把我拖到一堵墙的后面,力量才有所松懈,我刚要趁机挣脱,突然看见几个奇怪的小孩,从房屋拐弯的阴暗处跑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混进了前面的人群中。 这件事情只不过发生在一两秒的时间里面,可以说我基本上从头到尾连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刚才虽然十分害怕,但是现在自由了,心中却好奇起来,难道是有小孩恶作剧?看着不像,我毕竟也是一百多斤的人,哪个小孩能随便拖动我?更何况我刚才连话也说不出来,必然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作祟。 迷信这种东西呢,对于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来说,绝对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我却逐渐改变了看法,或许是经历过一些的缘故,又或者是其他。因此刚刚的遭遇,我确信是发生过的,为了一探究竟,我也加快了脚步,混进人群里去。 大家都神色如常,我看到一个小孩子在人群中穿梭,我料定那便是作祟的小孩,加快步伐追了过去,恰好一户人家的灯光从窗户投射出来,我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这小孩,居然是纸人!就是给死人烧的那种,纸扎的孩童! 我的速度很快,有些地方又被人挤着了,我只能使用蛮力把他们分开,然后窜出去,因为我害怕这小家伙跑了,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之前说过,我本来在村子里就不受待见,刚才我去看热闹大家认出我来的也不打招呼,这会儿我的行为算是不讲礼貌了吧,顿时便引起了他们的闲言碎语。不过我充耳不闻,只盯着那纸孩童跟着,生怕跟丢了。 说也奇怪,明明知道这纸孩童是有某种灵异的力量驱使着,我却并没有感觉到过多的害怕,或许是周围有这么多人的缘故吧,我敢保证,要是我一个人遇见这玩意儿,绝对扭头就走,多看一眼我就是孙子。 几秒钟之后,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当他们看到那个纸扎的孩子在人群中穿梭的时候,纷纷尖叫起来,有一个几十岁的肥大娘,霎那间面无人色,指着纸孩子,杀猪般地大喊道:“小鬼捉人啦!” 我冷不防被她这喊声吓得一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刚刚稳定了身形,却见那纸孩子突然抱起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纵身一跃,上了房顶,随后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啊……”一位年轻的女人,应该是小孩子的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被鬼带走了,顿时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人群顿时慌乱了起来,一个男人——依稀记得我小的时候他似乎是村主任——他脸色阴沉如水,道:“来几个婆娘,把她背回去,请村子里的江医生看到。来几个胆子大点的,跟到它走,剩下的回屋里拿电筒。” 突然,村主任对着我一指,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顿时感觉莫名其妙,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不是应该先救妇女和儿童的吗?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似乎不重要吧? “中午,怎么了?”虽然不明白村主任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我还是回答了一句。 村主任又问道:“你是怎么混进人群里来的?” 我靠,这家伙有毛病吧,什么叫做“混”啊,我明明是跟着大家一起回家好吗? 可是,村主任一说我的时候,大家便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我身上,眼神十分不友好,看得我心里发怵,我也没招谁惹谁啊,这么看着我干毛啊? 不过,关于“混”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解释清楚,因此我便把我今天是怎么从外面回来怎么听到外面的鞭炮声怎么看热闹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完了怕他继续问我,便主动出击,说道:“还不快点跟上去,小孩都跑远了,再耽搁可就追不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附近几乎居民听闻动静带着手电赶了过来,村主任动员了几句,便抢过一只手电,往纸孩子离开的地方追过去,走了几步远之后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你也来。” 我摇头道:“不去。” 开什么玩笑,你家小孩被人带走了关我屁事啊,再说了你特么刚才都什么态度,你说去我就得去啊? 村主任顿时一瞪眼,道:“你招来了小鬼,现在还想逃跑?” 我顿时怒了,这人怎么说话的?在农村里,村民可是十分迷信的,他这帽子扣下来,要是不及时辩解,估计我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我。 “你最好说清楚,谁招小鬼了,你再乱扣帽子小心我去县里告你封建迷信。”我也不甘示弱,直接回击。要知道,这种人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自己大小是个干部,平时可嚣张得很,不过他们再天不怕地不怕,却逃不脱官大一级压死人这铁律,我这一帽子反扣下来,他瞬间就怂了。 但是好歹是个官,也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我将了一军,他面子上可落不下去,便道:“为了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必须跟着一起来。” ; 第四章 干尸 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不一定有这样的经历,在农村,绝壁地广人稀,往往一条路上聚集几户人家,或者哪儿比较平坦的,大家就扎堆,除此之外,便是山林和农田,空旷得一眼望不到边。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反正是不敢一个人上山的,尽管我出生在农村。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全家去大伯家玩,大人都在屋子里打牌,只有我一个小孩,也是无聊得很,于是就打算出门转一转。当时一两点钟,太阳正在头顶上,按理来说是阳气最足的时候,但是我出门不到一百米,就总感觉从什么方向有一股冷风吹出来,诡异得很。当时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再加上农村下葬也不讲究,或许路边草丛里就有坟堆也不一定,当时越想越害怕,几乎是尖叫着跑了回来。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一个人上山了,或许是当时留下了心理阴影吧。不仅如此,我在怕黑的人物属性里又加了一条,白天也怕。 这确实是个很操蛋的事情,但是没办法,它确实就这样发生了。 白天我都不去,更不要说在这天黑的时刻了,更更不用说还是去捉鬼,更更更不用说还是有人命令。 “不去,你说去就去啊?”开玩笑,我也毕竟是在天子脚下生活的人,什么官儿我没见过?小小的主任,我自然不怕。在古代,主任连个官衔都没有,他牛气个啥? 毕竟是大城市里混过的人,跟这些“官员”顶起嘴来,我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主任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回答,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皮肤都绷起来,那愤怒的表情,感觉跟我干了他老婆似乎的。 “哟嚯,在外面喝了几壶洋墨水回来,硬气了?小子,我告诉你,今儿个你要是不跟着一起来,村民们肯定……”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一圈周围那有愤怒也有害怕的表情的村民们,随后呵呵冷笑了两声。 之前跟各位看官说过了,其实我从小在这些村民的心中印象就不好,因为我出生的诡异,大家甚至于也都觉得我身上透露着诡异,更不用说我当年逃过一劫之类的云云。现如今这主任也是聪明,见乌纱帽压我不住,顿时将村民给抬了出来,随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他要表达的意思,绝对不言而喻。 迎着这些怪异的眼神,我知道我这一回算是栽在这家伙手里了,要是我不跟着走一趟,说不定不仅是我,就是我爸妈,在这村子里也绝对不会好过。 千万不要试图和一群文盲或者xx讲道理,他们会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们同样的水平,然后再以多年的经验教你做人。 绝对的。 好吧,我无奈地说道:“去就去。” “哼。”主任终于夺回了控制权,于是从鼻子里出气,昂起头转身就走,却没看见正处于下坡的阶梯上,一脚踩空,差点顺着小路滚下去。 他大声叫喊着:“走走走,赶紧的。” 我不由得撇撇嘴,那小鬼的速度本就比人要快得多,更不要说现在还在这里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估计那小鬼早就跑没影了。 但是我绝对不会自讨没趣把这话说出来的,反正这么多人呢,跟着去看看就是了,至于后面结果如何,我是一点儿也不关心。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小鬼离开的方向去了,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走在最前面,手中的电筒发出一束光,照进越来越深的夜色之中。 我们经过了一片旱地,一片农田,不知不觉走了有一两百米,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主任说道:“这两边都是人家,那小鬼肯定不会去那么阳气足的地方,我估计是去了山里面,我们去山上看看。” 尽管大多数人对夜晚的山林都有些微恐惧,再加上鬼这个东西,就更渗人了。但是我们这好歹也几十号人,俗话说得好,人多不怕事儿大,就算小鬼又如何,咱一人一口阳气都能吹得它永世不得超生。 当然,这是他们的想法,跟我无关。我见识过粽子的厉害,不说眼前这一群乌合之众,就是再来这么多人,分分钟就得被练趴下。 我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摸金符,心中暗自说道“各位祖师爷,虽然没拜过门,咱们好歹现在也算是同道中人,保佑保佑……” 倒不是我害怕,勇气这玩意儿就跟啪啪啪一样,只要有个信念在,就能够延迟xx。 走了没多远,我突然听见一个女人说:“我还没吃饭呢。” 看了一下午的热闹,到现在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之前大家注意力都还被这小鬼吸引了,这会儿她一开口,大家都觉得饿了,顿时就有几个人符合起来。 我觉得饿不是主要的,害怕才是重点。 主任一看,也没辙,道:“女人属阴,在这晚上去抓小鬼,那就是阴上加阴,不吉利,这样,女人都回去做饭吃,男人跟我走。” 于是人群分开,男人继续上山里去。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快要到八点钟了,秋冬季节,这个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沿着小路往山上走去,掉光了叶子的树干杵在路边,被手电的光一照,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样子,那横七竖八的枝桠,像一个一个的爪子。 这场景,越走越是让人感觉到害怕,就算是我,也不知不觉就提起了心思。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这里会不会是个鬼窝啊,那小鬼是个孩子,去抓人吃的。” 他这话一出口,我顿时感觉到身后一阵阴风吹过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我不露痕迹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人群的中间位置去了。 他或许是害怕起来了,对于这种神鬼在他心目中有着非常特殊地位的人来说,莫须有的鬼神,可能比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更加让他恐惧。 主任脸一黑,道:“屁话,要是这里是鬼窝,咱们村子还得安宁?照我看那就是个孤魂野鬼,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你可别自己吓自己。走快点。” “我看还是明天再找算了,这黑灯瞎火的,就算是他在前面等着我们也未必能看得见,再说白天阳气足,就算是有小鬼也容易抓。” 很显然,走到现在,大家都已经开始害怕起来了,纷纷找理由想要放弃这场行动。我当然是巴不得这样的,倒不是因为我也害怕了——我是不会承认的——而是因为,这么晚了我确实感觉到饿了。 但是主任不觉得,他说道:“孩子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们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害怕?我都替你们丢脸,走,再往里面去,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捉到他。” 众人只要硬着头皮继续跟着前进,我想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是主任同意谁可以打道回府,估计也没有人有那个胆量地独自回去。 可以说,今天这只明明白白出现在了大家视线里面的鬼,确实把大家的恐惧都揭发了出来。 我记得台湾那个叫做李敖的人,他写过一篇关于信仰的文章,里面提到慈禧太后,说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三样东西,第一个是天上的神仙,第二个就是鬼神,第三是怕死。 每个人其实都怕鬼,只是有的人遇见了,心里的恐惧就被激发出来了,而有的人没有遇见过,因此便标榜自己是无神论者,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我想当他有一天真正接触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或许他内心的恐惧,比别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突然,一个声音石破天惊。 “那是什么?” 手电的光柱斜着往上走,在距离地面三四米高的地方,有并排的两个东西,反射着手电的光芒。 或许是距离不够,我只能看到这两个发光的点,周围似乎还有向布条一样的东西随风飘舞。 一阵浓郁的血腥气味顺着风钻进我的鼻子里。 “有鬼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现在顿时躁动起来,主任不得不安抚大家。随后再走近了一些,我这才看清楚那发光的东西。 刚才被小鬼从人群中背走的那个小孩,此时此刻,正挂在东南方向的一根树枝上,似乎是树枝从心窝子刺进去的。但是,这并不算什么,这才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竟然已经风化风了干尸,皮包骨,唯有头部还算新鲜,跟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浑身上下的血肉,已经一点不剩了。那迎风飘舞的,分明是他身上穿着的衣服。 “这……” 千算万算,谁也算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现被掳走的小孩。而且看起来,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看着这尸骨,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没有人能说得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主任让人去把小孩的尸体弄下来,但是没人敢上,他只好自己亲自出马。 尸骨找到了,看到这惨状,谁也没有心思再去找那小鬼了,甚至于觉得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因此大家当即打道回府,匆匆忙忙回村子里去了。 第五章 鬼火 之前的时候,虽然有好多人都看见了小鬼,但是最看得明白的,莫过于我。他真的跟祭祀工艺品店里卖的那种童男一模一样,甚至于他都没有侧面,仿佛真的是纸做成的一般。 而他掳走小孩的动作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可能从其他的人看见他,到他带着小孩飞上屋顶,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因此,具体有多少人看到了纸孩的真身,我都不敢保证。 我想就算就算跟着一起上山的这些人,也未必是全部相信闹鬼的人。 不过现在,这被掳走的小孩的尸骨被发现,却由不得大家不相信了。皮肤还新鲜,甚至于整个头颅都完好无损,但是脖颈以下,却只剩下皮包骨,干燥得像经过脱水处理一样。 如此,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一阵悲伤和恐惧蔓延开来,众人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看向主任臂弯里抱着的孩子,眼神中满是怜悯。 半天之前,还活蹦乱跳的鲜活的小生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在他短暂的一生之中,实在是让人惋惜。 主任看了看孩子的尸骨,叹了一口气,道:“哎,回家去吧,报国那孩子去得早,他婆娘三十岁不到就守了寡,好不容易拉扯这独苗苗到这么大,现在,哎……” 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更没人提起再去寻找小鬼的事情,都集结下山。 走了没多远,主任手里的手电光闪烁了一会儿,便熄灭了。在这关键时刻手电居然没电了。 这无关紧要,于是换了另外一个带了手电的人领路。可是让人感觉到诡异的事情是,走不到一分钟,他的手电居然也熄了火。 人群顿时有了些微躁动,之前或许也是太压抑了,如今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都嚷嚷起来。 主任怒气冲冲地说道:“吵什么吵什么,没走过夜路还是怎么的?赶紧回去才是道理,这山上的吵吵什么?谁特么屁话多就留下喂小鬼。” 于是大家顿时沉默,可走了没多远,意外再一次发生。 最前面那人,指着漆黑的夜中的一点红光,低声说道:“那是什么?” 我一看,在偏离道路大约十几米的地方,有一点红色的若隐若现的光。 想想看,这群农民,刚刚证实了小鬼确实存在,还杀了人,主任怀里还抱着遇害者的尸体,而这个时候,寂静的山林里出现这诡异的光,如何能让人不害怕? “啊,我知道了,这是鬼火。”其中一个村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喜不自胜,地头捡起一块石头,说道:“鬼火这个东西,打散就没事了。” 鬼火”就是“磷火”,通常会在农村,多于夏季干燥天出现在坟墓间。不过偶尔也会在城市出现,原因仍然未知。因为人的骨头里含着磷,磷与水或者碱作用时会产生磷化氢,是可以自燃的气体,质量轻,风一吹就会移动,不过还没有得到证实。走路的时候会带动它在后面移动,回头一看,很吓人的,所以被那些胆量小或者迷信的人称作“鬼火”。 但是毫无疑问,不管是什么样的鬼火,都不可能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橙红色。 这位村民用石头奋力往“鬼火”的方向扔了过去。 随着一声不太正常的叫声传来,这“鬼火”晃了晃,却并没有熄灭,稍微偏离了一点位置而已。 “果真有鬼,哼,居然还不走,我叶老大就打死你这小鬼。”自己一击得手,他喜不自胜,接连从地上捡起好几块石头丢了过去。 这二逼,鬼本来就是死的啊,没听说那些女人们都死鬼死鬼的骂么?这还能打死? 接二连三的石头丢过去,这一回我听得真切,似乎是有几声叫得特别惨的。我顿时疑惑了,难不成这还真有孤魂野鬼? 就在这个时候,那橙红色的光点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叶老大顿时得意起来,道:“小鬼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给打死了?” 我无语,主任皱了皱眉头,说道:“少惹事为妙,我们先回去,天黑做什么都不方便。” 大约一分钟之后,我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似乎有个人影,借着月光,模模糊糊能看出个轮廓来。 大家都停下了脚步,主任对着叶老大说道:“看吧,你做的好事。去,你去给我们开道去。” “啊?”一听这话,叶老大顿时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可没等他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前面的虚影却迅速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摸了摸胸前的摸金符,随后机智地站到了主任的身后。 “鬼啊……” 人鬼大战,似乎一触即发。然而村民必然是乌合之众,对鬼怪讳莫如深,见了这鬼朝自己冲过来,腿肚子都吓转筋了,根本就组织不了有效的抵抗。甚至于连转身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村主任紧紧地抱着这个不幸的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转而向其他人说道:“你们走,我来拖住他。”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鬼”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口了:“拖住你屋里个人,老子就是走到半路想屙屎,屙屎的时候点了根烟,谁他妈的老子一根烟没抽完,没石头打了我好几次。还能不能好好屙屎了?” “……” 所有的人都被镇住了,我一看,这哪里是鬼,明明是刚才跟我们一起从村子里出来的一个村民。因为上山的时候拉肚子,就蹲进草丛里面去解决,结果被当成了鬼,那鬼火,只不过是他在抽烟而已。 其实这是个很可笑的事情,大家都想笑,但是一想起同行的还有个可怜的死者,于是又很悲伤,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憋着很辛苦。 不久之后,我们一行人都进了村子,我看了看时间,这点路程我们居然走了两个多小时。我明明记得我们的速度也并不慢,两个小时至少得十几公里了,然而从这里到山上一个来回还不到三公里。 在我们上山之后,似乎小鬼捉人的消息就已经在村子里面传开了,所以当我们再次进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在村口的空地上等着。 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爸妈。 “怎么样了?”一个很肥胖的老妇人扭着屁股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那是主任的老婆。 主任扫视了一圈众人,没看到小孩的母亲,也就是那个当场晕倒的寡妇。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孩子去了。报国他婆娘呢?醒了没有?” “还没有……啊……”主任老婆答着话,往这边看,见了主任怀里的尸体,顿时满脸恐惧,大声叫喊起来:“你干什么?还不快点丢掉?” 主任顿时黑了脸,道:“你怎么说话的?一边去,棺材铺的老钱在不在?” 一个身穿灰白长衫的老者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尸骸,平静地说:“去我那吧,先入殓。” 于是人群就往不远处的棺材铺走去,我来到我爸妈的身边,爸爸依旧抽着烟袋,直勾勾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妈妈似乎刚刚哭过,围着我转了几圈,随后脸上露出笑容,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不是我去凑热闹,是主任非要我去的。”我于是将我怎么看到纸孩子怎么被主任误会强迫跟着上山的事情说给爸妈听。我妈听了之后盯着主任的背影瞪了一眼,说:“这个家伙。”然后拉着我的手说:“走,回家吃饭。” 主任他们带着小孩的尸骸去了棺材铺,我没什么兴趣围观这些东西,相比较之下我更愿意研究那个抓孩子的鬼。我突然觉得我要是什么茅山道士就好了,能够跟鬼打交道,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体验——可惜我不是。 回家去吃了饭,我早早便上床睡了。农村的夜晚特别安静,连吹过的风都带着声音。虽然刚刚经历过一场与鬼打交道的事,我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是被一阵哭喊声吵醒的。 不用想,哭的肯定是那个寡妇,其实我觉得她挺可怜的,或许在她的生命里,孩子是她最大的希望,然而现在希望就那样破灭了,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是个残酷的东西。 在这哭声中,还有警笛声,我出门去,听见村民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昨天晚上的小鬼害人事件,已经传播得沸沸扬扬了。 寡妇家门口,小孩的尸骸装在素色的棺材里,棺材听说是由村口棺材铺“友情提供”。 棺材边,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人正在为尸体检查。他是从县里被叫过来的法医。他旁边的据说是县警察局的局长。周围几个穿着警服的干警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过了好长一会儿的时间,那法医终于解开了自己的口罩。局长问道:“怎么样?” 大家突然就莫名其妙安静了下来,耳朵竖起来,等着听法医说最后的检验结果。 所有人普遍很关心的事情是,他怎么死的。 ; 第六章 走进新时代 法医是跟着警车从县里面下来的,看不出年纪,很瘦很瘦,戴着的眼睛镜片比啤酒瓶的底还要厚,头发已经花白,很干枯的样子,套一件很宽很宽的白大褂。 他有着严谨的科学研究态度,他有着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他有着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高等级知识分子所需要和能拥有的一切。 “他身上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但是经过检查,他体内的水份和纤维肌肉组织,却被完完全全剥离,目前科学界还没有发现有一例这样的……” 他洋洋飒飒说了二十分钟,局长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棺材里面的尸骸,道:“所以你并没有看出来他是怎么死的?” “是的。” 主任说:“他是被鬼吸干了精血啊。” 很显然,正如同主任所说的那样,这个孩子应该是被小鬼吸干精血而死的。小鬼可以通过眼耳口鼻,任何地方都能够作为精血外泄的入口,法医按照常规的检测方法检查不出伤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局长一听这话顿时那张脸就黑了下来,他对主任说道:“叶主任啊,你的思想很危险啊,作为国家干部,一定要有高度的思想政治觉悟,马克思他老人家就曾经教导我们,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 我一听这话,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马克思说过这话吗?我只是记得,乔治·h·史密斯在1979年说道:对有神概念不熟悉的人即为无神论者,因为他不信神。所以本质上来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神这个论题,还是一个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情。 局长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硬是将这叶主任训得服服帖帖的,一米八几的汉子杵在那里,连话也不敢接。 但是折腾了搬个小时,法医依旧对死者的死因一筹莫展。看来从尸体上着手,肯定是没什么收获了。局长问道:“当时事发的时候,有没有在场的证人?” 叶主任顿时一指我,满脸笑容,道:“他,他,就是他,他第一个看到小鬼的。” “哦?你是目击证人?叶主任,我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怎么……” “是是是,你问他吧。”叶主任立马败退。 我顿时就纳了闷了,这家伙,不就是顶了两句嘴嘛,真jb记仇,而且还特么是他先整我的。我其实都不知道这些人对我那莫名其妙的仇恨是怎么来的。 但是没办法,局长大人在此,既然主任点到了我,我总应该说点什么,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归不好。 于是,我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酝酿好了情绪,深吸一口气,用谦逊的语气说道:“那个……我刚刚起床,能先吃个饭吗?” “……” 我才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孔子曾经曰过,食,色,性也,民以食为天什么什么的,大清早起来就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想呛我,我就不会呛你们么? “你……” “我说局长大人,我回家吃饭,不耽误你办案吧。你知道,我这个人呢,不吃饱,可能记忆力就会不好的。” 看着所有人都无言以对的样子,我顿时心中暗爽,回家去慢悠悠吃饭,转悠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再一次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跟我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张长条桌。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站在桌子前面,一拍手掌,打了个响指,道:“ok,吃饱喝足,现在开始。”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在荣宝斋工作那么长时间,除了能够学习到各种宝物的鉴定知识之外呢,还有更重要的一门学问,那就是忽悠。不管是师父还是军哥,那都是我忽悠路上指路的明灯,忽悠人生中的导师。耳濡目染之下,我的口才自然也非同一般。当下,便如说书人一般,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各种细枝末节,一一陈述。 “事情就是这样,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二十分钟后,我一排手掌,加上一句结束语。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胡说八道……”局长听完我的话,一脸怒不可遏的表情,道:“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现在是在办案!你尽给我扯这些没用的,我让你还原当时的事情经过。” 我顿时很委屈,我明明说的就是事情经过好不好?算了,不跟无神论者一般见识。 但是,这家伙不是要我说昨天晚上发生的吗?说出来又不信,你特么的在逗我? 好吧,看来我有必要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行,你不信是吧?其实呢,灵魂能量这种东西绝对是存在的,不明白的人就称他们为鬼,这你绝对不能否认,要是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想只要我做个实验,你一定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新的认识。局长大人,你知不知道,你身后站着一个人?” 局长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他看着我说:“没人啊。” 我打了个响指,信心十足地说道:“绝对有,他还告诉我,他叫小花。来,小花,这支笔给你。”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来,抛向空中,局长下意识去接,那笔却在空中停住,仿佛真的被人接住了一样。 现场顿时议论纷纷,我心中冷笑,特么的不是不待见我吗?那我就如你们所愿好了,反正我估计解释也没办法解释,索性就更神秘一点。 “小花,来,笔还给我。” 我将手一伸,笔又抛起,回到了我的手中。 “嘿嘿,怎么样?信了吧?其实鬼啊,无处不在,只是有的鬼呢,他们喜欢捉弄人,而有的鬼,他们对人不理不睬,这些都还算是好鬼,要是厉鬼呢,那就吸人精血,挖肺掏心,无恶不作。局长大人,不知道你现在,还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吗?” 局长被我盯着看,脸上的表情都不同了,只是长期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相信这个事实而已。 其实这些关于鬼的东西也全部都是我胡扯的,虽然我确实没见过鬼,但是我却不会盲目否认他就不存在。 “局长,我们不如去山上看看,或许有新发现。”叶主任似乎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主动提出。 局长顿时如同找到了新的突破口,顿时兴奋起来,完全不理我,带着人,在主任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往山上走去。现场留下的,一部分是死者的亲属,应该是小孩子的外婆啊舅舅之类的,哭喊声兀自不觉。还有一些人,却盯着我来看,那眼神,仿佛我真的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存在似的。 我耸了耸肩膀,道:“只不过是一个小魔术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当下,我又做了几次刚才的魔术。 热闹看完了,大家纷纷散去。其实农村人就是这点特性,看热闹比谁都积极,但是那都是三分钟热度,新鲜劲头一消退,立马就失去了兴趣。至于你跟他们说什么科学什么道理,那都是白搭,绝对属于热脸贴冷屁股。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妈妈看着那棺材,十分惋惜地说道。作为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女性,她还在为这个小孩的生命之短暂而感觉到惋惜。 爸爸显得平静地多,说道:“这应该是一个杀人案,不过就看他们怎么破案了。”随后他对我说:“你这几天少出门。” 我笑道:“我都这么大了,小鬼也背我不动吧。” 老爸顿时黑了脸,转身便回家去了。 其实我是想跟着上山上去看看热闹的,但是一想到主任也在,顿时就不想去了。还有这公安局的人,师父说过,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好不要跟两类人接触,一是同行,我觉得这应该是基于同行相轻之类的原则。还有一个就是警察,毕竟名面上虽然是出售古董工艺品的,但是暗地里的那些买卖,随便搜罗几条,就足够牢底坐穿了,因此这类人也要少接触。 当然更主要的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跟当官的人打交道,这是发自内心的。比如说叶主任。我都不知道他那乱七八糟的自我优越感是从哪儿来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警察们从山上回来了,他们什么东西也米有找到。在叶主任家里吃了中午饭之后,他们便开着车打道回府了。 对于普通居民来说,这件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除了担心那小鬼再次进村之外。 七天之后,我们组织去死者家中祭拜,准备第二天下葬。或许是为了让大家对小鬼的担心有所减轻,叶主任亲自去县里请来了专门在丧事上唱歌的一个团队,为这些陪孩子度过入土之前最后一个夜晚的人们做一个陪伴。并且亲自点唱了一首《走进新时代》。 【头痛得要死,本来开始说今天不更了,但是后来想想明天就要上推荐了,还是不能断更,于是从吃过晚饭开始,写了差不多六个小时的时间,写了三千字更新。】 ; 第七章 笔仙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什么什么的之后,距离小孩下葬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村子里天天有警察出没,估计是对这奇特的命案还不死心。 当然这对我没什么影响,该吃吃该喝喝,只是让我感觉到郁闷的是似乎我每次出门我身后不远处都有人的样子,看起来小心翼翼的,其实我都知道——毕竟农村地多人少,走半道突然一回头,跟踪的那人除了装打酱油的路人甲之外并不能做什么。我又不是傻瓜,一大片农田中身后出现一个不认识的人还不知道那是跟踪的,就属于脑袋有坑了。 所以没事少看电视神剧,影响智商。 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外面生活的缘故,我总感觉自己跟村子里这些同龄人有些格格不入,玩不到一起去,不过在我回来后几天,却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对我进行了接触,说是我小时候捉迷藏的小伙伴。我看在两个女孩都很漂亮的面子上基本认同了这个事实。随后几天时间他们便带我玩一些譬如爬树找蜂巢燕子窝等等之类极具挑战的项目,我估计是在对我小时候捉迷藏的时候坑了他们进行报复。不过我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或许我爸也不愿意我就整天在家里待着,毕竟我这个年纪,跟父母还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往往围着火炉坐着也是大眼瞪小眼。因此对于这几个小伙伴找我出去玩,他们并不阻止。 这一天,一个长相十分英俊的年轻人到我家里来找我。他的名字叫做叶庆龙,就他这长相,要搁演艺圈,妥妥的偶像派。因此他有一个女朋友,村花叶倩倩,也是个十足的大美女,在这几天厮混的团队里面,属于颜值担当。 叶庆龙打算邀请我趁着今天天气好,去山上玩玩。原理灯红酒绿之后,大山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 不过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大家对山林都讳莫如深,最初那几天甚至于白天砍柴放牛都要成群结队才敢进山里去。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已经逐渐把这件事情给淡忘了。 爸妈都下地干活去了,我本想也跟着一起去,但是一想起前天跟着下地一锄头就从地里挖出一条黑色的怪蛇来把我吓够呛,顿时这想法就被掐灭在了萌芽之中。我看我还是对这东西敬而远之吧。 锁了门,我便跟着叶庆龙出门去,叶倩倩,叶蝉,叶枫三个人已经在村口等着我了。 叶蝉是这个团队中另一个妹子,天生婴儿肥,又不高,举手投足间总感觉一丝丝萌态,要是生在城里富贵人家就好了,肯定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可惜生在这山野间,那可真的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了。 我看得出来,叶枫似乎也喜欢叶倩倩,但是没办法,相貌上就比叶庆龙输了一大截,更何况叶庆龙还是主任的大侄子,这关系后台又落了一截,虽然说名花虽有主,可以松松土,不过我看这小锄头是挥舞不上什么力气了。 走了十几里的路,我们已经深入到山林里了。在这个季节,又是地处南方,基本上没什么能够对我们的生命构成威胁的野兽,因此大家都很放松。只是在从吊死小孩的那棵树下经过的时候,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它或许是秋天落尽了树叶吧,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似乎有些许落寞。然而再仔细看,似乎又不是,它褐色,发黑,比周围的树颜色要深得多。它或许是死了呢。 “你看什么呢,快点跟上啊。”叶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见我盯着树看,顿时嚷嚷起来。 “哦哦,来了。”我一边应答,一边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追上了最前面的叶枫。身后叶庆龙像刚刚跑完五千米似的,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身上袄子都脱了。 我突然听见旁边叶枫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走几步路就喘,肯定腰不好肾也不行,女神跟了他绝壁不会幸福之类的。 不久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山坡,这里群山环绕,绿树成荫,我没料到还会有一片这样纯粹的草地。更让我感觉到惊讶的是,这草地上居然还有建筑。白墙灰瓦,我一看就能断定,典型的明清风格。 可惜它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除了基座完好之外,四面漏风,整个依靠屋子中的大梁硬撑着。我啧啧称奇,这山林深处居然还有这样的所在,真是想象不到。 “哈哈,这个地方不错吧,前几天我发现的。”叶枫十分得意地说道。这里距离村子少说也有二三十里,不远处的树干都比我腰还粗了,至少上百年的历史,粗壮的气根上布满了苔藓,看起来像是电影场景。 我环顾四周,看着这屋子,若有所思。从格局上来看,它像是个祠堂。不过什么人会在这里修建祠堂呢? “不错,枫哥居然能找到这样的好地方。”我一下子躺在草地上,迎合了一句。 叶庆龙跟叶倩倩两人坐在另外一边,兀自喘粗气,女生肺活量小我能理解,这叶天龙我就真心没话说了,这山坡度很小,我们的速度也不算快,他居然也能累成这样,难不成真是什么什么欲过度不成? 叶蝉是个充满了童趣的小姑娘,对任何东西似乎都怀有好奇心,以及莫大的兴趣,不过几分钟时间,她已经围着这祠堂转了好几圈了。我打趣道:“妹子,发现有什么值钱的宝贝没有?” “咦,这地基是好多墓碑建起来的啊,喏,乾隆九年,这算不算古董啊?”叶蝉蹲在角落里,似乎有了什么发现。 我一听,顿时来劲了,乾隆九年,应该是公元一千七百四十四年,距离现在两百多年。虽然从年代上来说并不久远,可要是能发现点儿精美的玩意儿,也能算是捡个不大不小的漏不是? 我跟叶蝉在那看墓碑,叶庆龙跟叶倩倩在那边卿卿我我秀恩爱,只留下个叶枫。这让他顿时就不乐意了。嚷嚷道:“都别瞎搞了,来来来,我们玩个刺激的游戏。” “哇哦?什么刺激的?”叶蝉一溜烟跑过去,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看了看周围,除了墓碑之外,这里什么能算得上古物的东西都没有,看来这漏子是捡不成的了,便也往叶枫那边走了过去。 “笔仙,怎么样,敢玩吗?”叶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笔来,挑衅地看了一眼叶庆龙,淡淡地说道。 我一愣,这荒郊野外的——我又想起了那个纸孩子,它必然还在这山林。鬼其实跟人和动物一样,他都有自己的地盘和活动范围,只不过平时不会出现罢了。这会儿叶枫居然要在这里玩笔仙,可不要真玩出事情来才好。 我刚刚想说咱们可以举行一些其他的活动的,那叶庆龙却受不得激,双手一撑,一下子就从草地上蹦起来,道:“玩就玩,不敢玩的是孙子。” 好吧,我顿时把剩下的话都吞回肚子里,你们随便玩,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装x。 “啊……别玩这个吧,我听说,这请笔仙请的可不是仙,而是鬼啊。”叶蝉一脸怕怕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 叶倩倩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可不是随便玩的。” 毕竟是女孩子,说起这些鬼怪之类的东西来便有一股本能的恐惧。 叶枫笑道:“哈哈,叶倩倩,你怕什么,不是有男朋友在吗?他会保护你的。” 迎着叶倩倩的目光,叶庆龙挺起胸膛,道:“没错,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害怕。” 既然如此,玩笔仙游戏的方案就算是确定下来了,最开始我是不打算参与的,但是想想,这世界哪里会存在真的召唤灵魂力量的本事啊,就算是有,也不可能会掌握在叶枫这家伙手里啊。于是,在他们的再三劝说下,我也加入了进去。 笔仙开始,我们玩的笔仙和网络上流传的方法不一样,方法过程比较复杂和神秘,除了纸笔之外我们还要端一碗水在旁边,然后每个人滴一滴血在水里,滴完血之后我们才开始召唤笔仙。 “笔仙笔仙快出来……” 当我们七个人念到第七遍的时候吹来了一阵冷风,阴嗖嗖的把我们吹得头皮都发麻了,而旁边那碗水也起了波纹,但是我们不确定那是不是风吹的。 “我要一个很大很大的布娃娃……”叶蝉虽然一脸害怕的样子,但是当笔出现在了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鼓起勇气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然而五秒钟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叶枫笑道:“哈哈,笔仙去给你买布娃娃去了。” 接着,笔到了叶倩倩面前,叶倩倩看了旁边的叶庆龙一眼,问道:“我会嫁给龙哥吗?” 然而,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接下来,便轮到叶枫了。可能是叶倩倩的话刺激到了他,他大声说道:“笔仙,笔仙,快给我找个老婆,要是找不到,我就找你了。” ; 第八章 鬼窝 他的话顿时让我笑喷了,毫无疑问,他这明显就是被叶倩倩给刺激的。本来这是个挺诡异的画面,顿时就让他给搅和成喜剧了。 刚才吹起的冷风让我忍不住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但是叶枫却一下子就把这恐怖的气氛给破坏殆尽了。 叶庆龙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疯子,你小子牛逼啊,还想找笔仙做老婆,你以为你是宁采臣啊,这里可没有聂小倩。” “你是说真的吗”很突然的,我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那声音很空明仿佛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但是那声音我也很熟悉,特么那不就是旁边叶倩倩的声音吗? 我们五个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她就好像是在你耳边亲自对你说一样。我扭过头去看,现场除了我们五个人,确实再多也没有了,这个时节,地上连个蛐蛐儿都没有。 然而,这声音又是那么真实,真实得仿佛真的是我身边的叶倩倩发出的声音。 叶倩倩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来,当她发觉我们四个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她的时候,她几乎要哭出来。 “不,不是我,我没有说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手上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根本不容我们反应,那支笔很快在空中写下一个“好”字,然后重重的拍下,连笔都裂开了。 我一看,顿时暗道糟糕,我本来就应该想到的,这种游戏不能玩,哎,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现在恐怕真的是不能善了了。 刚才那句话绝对不是叶倩倩说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叶枫太喜欢叶倩倩了,而笔仙感受到了他的这一份感情,然后模拟出了叶倩倩的声音。 但是无论如何,在我们的周围,必然存在了第六个“人”,尽管我们看不见它。 “啊,叶青你快看,这水怎么这么红啊?”叶蝉突然尖叫道。 我顺眼看去,也顿时惊呆了,我们用来请笔仙的那碗水此时鲜红鲜红的,就像是一碗血一样,可是我们才滴七滴血进去而已,明明滴下去一下子就散开了,怎么可能会变这样。 笔仙,恶鬼…… 不仅是我,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些词语,这几年笔仙电影在少年的圈子里可流行得很,不然叶枫也不会玩这样的游戏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发毛了。 “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叶枫这也算是自己闯出来的祸事,,他二话不说就把碗扣了过来,鲜血般的水撒了一地,同时也掉出一个东西来。 “嗨,我就说没什么东西嘛,看,是个口红,你们谁这么大意把口红掉进去了?”叶枫把那个东西捡起来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是一个口红。 然而,不管是叶倩倩还是叶蝉,都纷纷摇头,在农村生活的女孩子,虽然爱美之心也有,但是毕竟不会像城里的小公举一样各种化妆品随身携带——更重要的还是,这一碗水在我的眼皮子地下从没离开,要是谁丢了口红进去,我不可能看不见的。 请笔仙的游戏就这样不欢而散,看到口红的那一刻,他们明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叶庆龙就带着叶倩倩去小树林里了,叶枫也偷偷摸摸跟了过去。叶蝉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 这个游戏算是结束了,但是我坐在原地,看着那烂掉的笔,发现那水在草地上竟然没有渗透进泥土里,依旧红彤彤一片。 我心里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具体什么地方不对,我又有些想不出来,然而似乎又有些眉目…… 卧槽,我想起来了,他们把笔仙请来了,却没有送走! 传说中,笔仙这个游戏,假如真的得到回应了,就必须要把笔仙送走,否则…… 然而,刚才,我们震惊的震惊,害怕的害怕,谁也没有想到,还要将笔仙送走这个事情。 我想或许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最好是先离开这里。人多的地方阳气足,就算是有什么魑魅魍魉也好对付,而这里树多草多,这些东西可都是属阴的。 我刚刚打算站起身来,却发现,我眼前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古代那种大红嫁衣的女人,脸上画着很夸张的红妆,正在幽怨的看着我。 “夫君,吉时已到,请跟我去拜堂吧。”那红衣女人开口说道,声音好像从天边飘来的,很是空明。 “拜,拜堂?” 我突然感觉到膀胱有些胀痛,好想尿尿,特么什么拜堂啊,这山郊野外的,拜个鬼堂啊。 更重要的是,请你的不是我啊啊啊啊啊。 “是的,刚刚我问过夫君了,夫君说好的,今天是难得的吉日,虽然略显仓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事情”红衣女人说道。 刚刚问过我?我吓成浆糊一样的脑袋突然就清醒了,刚刚,那不是玩笔仙的时候吗? 不过,我也算是跟着师父下过墓的,吃惊之余,却也不至于乱了方寸,更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着这红衣笔仙,我突然脑筋一转,计上心来。 “那个,那个,美女,其实我不是你的夫君,你的夫君在外面,出门往走,那边有个小树林,你夫君在里面沾花惹草呢,沾花惹草啊,就是他正在跟别的女人……”咽了咽口水,我决定把这家伙引到叶庆龙那儿去。谁让主任是他亲戚呢,嘿嘿,这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夫君,请不要说笑,自家夫君,我怎么会认错,好了,吉时该到了,我们去拜堂吧。” 那红衣笔仙显然没有中我的计策,反而脸色有些恼怒,抓住我的衣袖,直接把我拉得飞起来了。 “滴答,滴答……” 下一秒,我就惊呆了,率先入耳竟然是农村以前结婚那种的喜乐声,顺眼看去,一大屋子的人都在祠堂忙碌着,所有人都带着笑容在大声的说笑,和我小时候在村里见过的那些喜宴一模一样,而祠堂里也挂满了红布。 “有请新郎叶青,新娘聂小倩,拜堂开始。”司仪喜庆的声音穿透了整个祠堂,将结婚的喜庆烘托到了极致。 唯有我,脑袋又懵了,聂小倩,老天,我就知道你在玩我。 我特么是叶青不是宁采臣啊啊啊,最主要的是,这笔仙真特么不是我请来的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整场婚礼下来我就是一个木偶,不能说话,不能乱动,一步一步都是由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我完成,让我十分的惊恐,膀胱都差点憋爆了。 不行,我要逃走,我不能再呆下去,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明白,再不走我就危险了,眼角尽可能的张大,我要观察下周围是什么情况,可我看到的情景却让我后背一寒,心中更加的发毛了。 我看到了屋子的一块基石上,隐隐约约能认出来几个字。 乾隆九年。 我在那祠堂里! 那残破的牌匾此时完好的挂在了祠堂正中央,而我们拜堂的气氛也十分的异常,虽然喜乐的声音很大,但却掩盖不住这里的死气沉沉,除了看不清面容的新娘,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一种白惨惨的感觉,尤其是他们空洞的眼神,我看不出一点情感,此时我脑袋里就只有两个字,鬼窝。 夫妻对拜之后就是送入洞房了,我和新娘由一队童男童女牵引着送进洞房,半路上我观察着那队童男童女,他们好像是用飘的,走路都没有一点声音,可是那新娘的一双绣花鞋却特别的显眼,到了新房前,那对童男童女好像发现了我在观察他们,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空洞的眼神配合他们诡异的笑容,差点把我给吓死。 “吱……”新房的门关上了,也几乎关上了我逃离的希望,还好,一进新房,束缚我的那股力量消失了,我可以动了,我立即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桌子边上,离那新娘却远越好。 “夫君~~~~”新娘娇羞的叫了一声。 “你别过来!”我一下子将师父给我的摸金符攥在手里,心中也有了些底气,看着这红衣笔仙,一身的浩然正气。 我虽然还不能解释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无论如何,我堂堂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被这一群鬼混给玩弄在鼓掌之间吧。 “夫君,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还不过来给我掀盖头。” 红衣笔仙坐在床边,一身霞披,真像是古代成亲时候的大家闺秀。我曾经也幻想过以后跟我的女朋友举办一场这样复古的中式婚礼。 红盖头可是成亲的最后一步,当然打死我都不会去掀的。要真有那好奇心,手一犯贱,那到时候估计就不是成亲的问题了,估计小命都保不住。 我想起了那个被吸干了精血的小男孩,心中一动,莫非,这女鬼就是那作祟的纸孩?不对,与其说是这女鬼做的,倒不如说是刚才那童男童女…… 我脑海里越来越多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想就越是害怕,但是我又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突然,红衣笔仙的红盖头无风自动,自己飞走了。我看到了一张血盆大口,张开来,比脸还大,里面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牙齿。然后,这血盆大口便朝我扑了过来。 第九章 上坟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大嘴巴啊,仿佛是凶险的鳄鱼,又像是一条毒蛇,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都让人心惊胆寒。但是更重要的是,这张嘴长在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脸上,这嘴巴一帐卡,里面血红一片,她的脸都被这脸给占据,再也看不到其他。 就是这样一张嘴,让我猝不及防,它突然之间就来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于脑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黑。 或许我就这样被它一口给吃下去了呢。 这还真的是,生得离奇,死得更离奇。我估计着以后的尸检报告会这样写:这个在花圈上出生的人是被一个召唤出来的笔仙咬掉脑袋而送命的。 我想我似乎应该挣扎一下,绝对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所以在我还没断气的时候很机智地甩出去一个耳光。 “嗷,卧槽,特么的下手这么重。” 我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一切的黑暗仿佛被击碎,眼前逐渐出现美好的蓝天白云。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似乎没死的样子啊。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低头一看,很好,胳膊和腿都在。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这又是一场梦。就好像上次在黑龙江的时候那样。 奇怪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祠堂废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不管是那座金字塔,还是这座祠堂,都太真实了。 但是……刚才是谁在说话呢?我那一巴掌确确实实似乎是打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太有肉感了,完全不像是梦境的样子。 我转过头去,刚好看到我身后,叶倩倩,叶枫,叶蝉,叶庆龙三个人正瞪大眼睛盯着我看,叶枫的右边脸上一个大大的红手印。 我不确定地问他:“我打的?” 叶蝉蹲在地上,双手拖着腮帮子,让她本来就婴儿肥的脸,更显得圆润,她笑嘻嘻地说:“你猜。” 我顿时汗颜。 叶枫无缘无故就捱了这一巴掌,脸上表情不知道多委屈,大声说道:“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一倒在地上就睡着了,还哇哇乱叫,什么夫君啊你别过来什么的,听得劲啊。” “额……那个……” 看来我真的是挺丢脸的,梦里说的话连他们都听见了,也不知道糗成什么样。 不过我是什么存在?在潘家园,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那是我的强项啊。此时此刻,我已经从刚才的梦境之中回过神来,这种小尴尬,分分钟就能化解。于是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还不是你,小疯子,吃饱了没事干请什么笔仙,好吧,你请笔仙也就算了,好歹你特么的也把人给弄走啊。你们倒好,走了玩儿,那女鬼尽特么折腾我了。这一巴掌算是你给我的赔礼。” 看着叶枫那愕然的表情,我心中二话不说为自己竖起大拇指,点三十二个赞先。 “嘻嘻,那叶青哥哥,你跟我说说看,那女鬼,哦不,笔仙,那个笔仙是什么样子的啊?漂亮不?它对你做了什么?” 一下子能问这么多为什么的,也就只有叶蝉这个小家伙了。在我们五个人里,她年纪最小,只有十六岁,但是学历却比其他三个人都要高,至今已经在县城里读高中,据说还是有奖学金的大牛。 “那女鬼啊,漂亮是漂亮,就是看着让人害怕,它张开嘴的时候,像毒蛇一样,里面好多锋利的牙齿……” 我刚说没两句,叶庆龙便摇头晃脑,啧啧有色:“毕竟是读过大学的人,审美观果然与正常人不同,你就跟我说说长个蛇嘴巴的女鬼哪里漂亮了。” 叶倩倩说道:“算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毕竟是女孩子,又玩了请笔仙那么刺激的游戏,最主要的是,我还真的跟中了邪似的,也就由不得她不害怕了。 看了看手表,此时距离我们出来已经好长时间,太阳似乎要下山了。加上这么长时间爬山消耗了体力,又没吃东西,大家都觉得很饿,于是也就没了继续玩的心思,启程下山了。 走了没几步路,我发现叶枫手里似乎一直在把玩什么东西,好奇心顿起,仔细往前一看,顿时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疯子,你这东西是哪来的?”我不由分说,一下子从叶枫手里将东西抢了过来,大声质问道。 这是一只绣花鞋,长度不到我的一个手掌,四个手指的宽度,典型的“三寸金莲”,整个红通通的,上面用金线绣着图案,做工精良。 按道理来说,我是做古董这行的,这玩意儿可算是好货了,出来游玩能得到,也算是捡漏了,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让我感觉到无法淡定的是,这只鞋,不仅仅造型上颜色上,甚至于图案上,都跟红衣笔仙脚下穿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见我抢了他的东西,叶枫顿时就着急起来:“滚滚滚,这可是我在祠堂里面找到的,古董,古董你知不知道?上个月,王奶奶院子里喂狗的那个盘子被外地人收走了,非说是什么道光年间的,卖了好几百块。我这鞋子可比那盘子好看多了,怎么的也得卖他个千儿八百的。” “一边儿去,我就看看,又不要你的。这玩意儿哪发现的?”我仔细研究着绣花鞋,随口问道。 “祠堂里啊,我不是说了吗?怎么?你还想再去找一只?哈哈,晚了,我都找遍了,就找着了这一个。”叶枫笑起来,十分得意。 我沉声说道:“我梦里的那个女鬼,穿的就是这个鞋子。” “啊咦……”刚刚接过我递过去的鞋子的叶枫怪叫了一声,手一抖,鞋子顿时掉地上了。 “你说的是真的?”他瞪大眼睛问我。 这可是差点吓得我没命的噩梦,我能随便拿出来唬人吗?当下,我便将我怎么样进入噩梦怎么样跟鬼结婚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我的描述,叶倩倩吓得整个人都就差没镶在叶庆龙的身体里了。叶蝉也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怕怕的表情。叶枫干笑着看着那鞋子,道:“我的亲哥哥,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怕我今天晚上睡不着。” 我算是明白了,那红衣笔仙应该在生前就是这鞋子的主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机缘,让它的一丝残念还留在这鞋子里,我们玩笔仙游戏,恰好就启动了这残念的力量,这才导致了我的那个噩梦。 叶枫的话一落,我嗤之以鼻:“这可不是吉利的东西,要是拿回去,我怕你就真的会睡不安稳了。赶紧走吧。” “去你的。”听了我的话之后,叶枫再去看那绣花鞋的时候,眼神都变了。随后一脚大力抽射,将绣花鞋踢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去。 我本来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或许我们更应该把这不明不白的东西销毁,但是我又怕这个东西里的残念再次缠上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也就任由它这样去了。 于是叶枫的几千块就这样没有了,这对于农村人来说是很大的一笔钱了。但是相比较于以后叶枫要是中邪或者其他,我顿时就觉得这些钱无关紧要了。 走了没多远,我发现远处居然有一阵青烟,顿时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个情况?” “可能是谁在这烧火做饭呢。我这口渴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水,走,我们过去看看。”叶庆龙不由分说,拉着叶倩倩就往那边走。 农村人,有些田地距离住处比较远的,出来干活都习惯带一些干粮什么的,劳作累了,就地弄些柴火,把干粮弄热了吃,吃完继续干活,这样晚上就可以早一点收工。我看到这烟,应该是谁家在做饭吧。 可能是那个噩梦的余威还在,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说道:“这里反正走半个小时就回去了,真有那么渴吗?回去再喝也不迟。” 可是叶庆龙不理我,只顾着往那边走去。我担心会有什么异常,便跟了上去。其他的人自然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走了没几步,我发现,这并不是有人在做饭,而是有两个人在上坟,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 原来是有人在上香。虽然现在不是那个季节,但是我们这的风俗,死者的生日,或者忌日,都会来上香,所以现在出现这景象也并不奇怪。 真正让我感觉到惊讶的,是男人手里的香,他拿出来五根香。 虽然上坟的时候,并没有规定用多少,但是一般都是三支大的,一把小的,这样单独五根小香,我是从没见过。 让我惊讶的不只如此,这香点火没一会儿功夫,竟然烧了一半了,跟个导火索似的,刺溜一下半截就没了。最重要的是那香烧到一半灭了,而且正好是三长两短。 三长两短,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迹象,很多地方都非常忌讳这个,认为烧香烧到三长两短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再看看那火盆,我又发现了异常。 那些烧的纸钱纸人都没有烧干净,明明纸钱已经揉松了,但就是暗红暗红的,没有起明火,被风吹起的灰烬更是只在火盆旁边盘旋,情况十分的诡异。 ; 第十章 一张网 这个景象我估计只有电影里面才看得见,比如说星爷的《回魂夜》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这个场景,不同的是星爷的场景是在屋内,而我看到的,却是真实的坟墓旁边。 我们走近了,距离这上坟的几个人不到十米远。而这上坟的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们一眼,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我还能听见男人上坟的时候絮絮叨叨说话的声音。 “爹啊,娘啊,不孝孩子带着儿女来看你们了,平日里工作忙,在世的时候也没好好陪陪你们,如今逮着了个机会,回来看你们,你们不要折气,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你的。” 我听着话,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尽管这个场景其实在农村很常见。男人的声音似乎也不太正常,但是具体哪里不正常呢,我又说不上来。 男人说话的时候,掏出打火机来,去点那熄灭了的香,但是却连续点了好几次都点不着了。 我顿时感觉有些奇怪,刚才燃烧那么利索,怎么这会儿就点不着了呢? 叶庆龙似乎真的是口渴急了,突然加快了脚步,估计是打算上去讨杯水喝。我感觉这场景比较诡异,想阻止,但是却没等我出声,他就已经到了男人的旁边了。 而此时此刻,男人居然依旧无视我们的存在。 “喂,大哥,你这有水不?我口渴死了,能不能倒口水喝?”叶庆龙说话有些耿直,坦白来说就是不太礼貌。不过农村人不讲究这些,于是也就由他去了。不过我感觉来上坟的这几个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他这样说话恐怕不好。 果然,这三个人连都没有看他一眼。 我们四个人就在几米开外站着,叶枫低声对我说:“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不是吗,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感觉有问题。 叶庆龙见没人理睬自己,便伸手去拍男人的肩膀。但是却扑了个空,他的手直接穿过了男人的身体,拍了个空。 这是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料到的事情。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三个不是人! “快走。”我低声催促道。虽然我不明白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三个都不是人,却是铁打的事实,我想应该是鬼混,就好像我看到的那纸孩子一样,此地不宜久留。 叶庆龙吓坏了,他尖叫起来,声音震天,我感觉就这一嗓子,能拿个女高音歌唱家的称号回来。 没错,女。 他转过头来,我看他表情,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然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我们自然也不会继续逗留,一群人开始撒丫子狂奔。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那几乎已经被淡忘了的小鬼抓人事件再一次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在这一刻,害怕才从心底涌现。 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似乎有鞭炮的声音,又或者还有其他的,我没空去关注了。我们一溜烟跑下山去,一直到村口看到了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叶庆龙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然后才笑起来:“哈哈,真的。” 那人一脸嫌弃的表情,道:“发什么神经了,什么真的假的?” 我们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自然没空去给他们解释这些玩意儿,进了村子,安全感才算是回到了身上。我背靠一棵大树,长舒了几口气,才算是把气息给调匀过来。 “哎哟,青哥,可算是吓死我了。鬼啊,真的是鬼啊。我……”叶枫上气不接下气得说道,脸上尽是后怕。 两个女孩子就跟刚从鬼门关里回来似的,不管不顾,抱头痛哭起来。 我也觉得吓得够呛,怎么今天尽出这怪事儿,先是红衣笔仙,这个有红鞋子作证,我倒是还能够解释一二,但是那三个上坟的鬼魂又是怎么回事呢? 五个人在村口休息了半个小时,两个女孩子依旧惊魂未定,我们只好送她们回家去了。 我回到家,爸妈正在吃饭,见到我,老妈赶紧去帮我盛饭去了。我爸说:“去哪里了?” “跟疯子他们去山里转了转。”我说。我并不打算说鬼魂的事情,免得两个老人家担心。 爸爸不置可否,只是说:“不要到大马路上去,昨天夜晚山里面发了水,两个多小时之前村口公路塌方了。听到讲刚好砸到一部车。” 我微微有些惊讶,问道:“什么车?” “一部轿车,听到讲里面有两男一女,三个人,还有蜡烛香香,应该是回来卦亲(扫墓)的。” 我心里一惊,顿时明白过来了。想必是这三个人,从外地赶来给老人家上坟,结果遇上公路旁边山体滑坡,都被压死了,然后那一股执念便依旧按照生前的轨迹,去给老人上坟。 为了不露出马脚,我只好不接我爸的话,只顾着自己闷头吃饭。 晚上我们的经历就露馅了,也不知道是谁,把遇到鬼上坟的事情说了出去。本来好不容易把大家安抚了下去,这会儿大家又开始担心起来了。 随后叶主任又来我家把我教训了一顿,我这回连话都懒得说,随他去,只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我都不吱声。随后几天,他便走访各家各户,让大家安心,出现鬼的事情纯粹是子虚乌有之类。要是有人搬出报国那孩子被人吸干了精血的事情,他就会说那是野兽干的。我记得他之前可是口口声声在警察和法医面前说那是鬼干的,没想到这脸变起来也真够快的。 随后过了一天,我特地去村口看了,那里确实有塌方,不过事故现场早就已经处理了。 又过了几天,叶主任突然发了通知,让村民去村口广场上开会。 在村子里,村干部那可是权威,他一开口,顿时家家户户都聚集到村口广场上去。 说是广场,其实也就是一片空地,在村委会房子旁边,广场正中就是我们小时候捉迷藏的那棵空心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树干里面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这树一直到现在都枝繁叶茂的。 我以为他是要统一思想实事求是彻底将无神论灌输进每个村民的脑海之中。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在他身边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我听见旁边一个人说:“这不是那天进村的那两个人吗?” 我看过去,正是我回家那一天跟我说话的那个小孩子。我再看叶主任旁边的那一男一女,那男的身材瘦小,而且很矮,站在叶主任旁边还不到肩膀高。那女的年纪倒是不大,穿一套紧身皮衣皮裤,一双到膝盖的皮靴,以及一墨镜,将半边脸都给挡住,显得十分冷酷。 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找我呢?向长生天发誓,我绝对不认识这两个人,甚至于见都没见过。这男矮女高的组合,十分特殊,绝对让人过目不忘,要是见到过,一定会记得。 那可就奇怪了,既然我都没见过,他们两个人怎么会指名道姓要来找我呢?而且他们还知道我已经从潘家园回来了。 我其实很想现在就出去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既然叶主任能够把大家都叫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我暂且就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村子里不是很太平,这个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之前帮麻子迁祖坟的那位大师,早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并且计算出来,必须在青山上修建一座庙宇,用来镇压这里的妖魔鬼怪。这两位,是从大地方来的专家,不仅仅负责设计建造这一座庙宇,而且所有的资金都会由他们来承担。这可是大善人,他们的善举,一定会是我们村子,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口沫横飞,吹得红光满面,就差把两位说成是菩萨转世,专门救苦救难不求回报了。 而我,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我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跟麻子的迁坟有关系。 让我们试着理顺一下事情的脉络。首先,我从潘家园回到这里来,而麻子也在这段时间遇见了个闻所未闻的远方亲戚,无偿资助他迁祖坟,改风水。然后这位请来帮助迁坟的道士,却又买一送一,不仅仅迁坟,还算出村子最近会不平静,更是无私奉献邀请两个同样高风亮节的人来进行赞助。偏偏这两个赞助修建庙宇的人,初衷又是来找我的。 这就好像是一个圆环,我,麻子,道士,还有这一男一女,就是这环上的节点。当这些节点交织在了一起,就形成了一张大网。 我仿佛看到,这张大网在逐渐成型,只是我不知道,这张网,到底是用来捕捉什么的呢? 毫无疑问,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而且可以明显遇见到的是,这张网,跟我有关。 村民们听说这两个陌生人要帮助修建庙宇镇压妖魔鬼怪,都表示热烈欢迎,只是我看到我爸的表情不太好。我想起那小孩说的话,这两个人来到村子里之后,去了我家。 ; 第十一章 撒网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孩子的死似乎已经成了悬案,虽然说过一段时间警察就会进村子里面一趟,但是他们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每一次都空手而回。 而失去了唯一的牵挂,那个寡妇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家,不知道去了哪里。其实她还挺漂亮的,在这村子里颜值算是很高。我感觉有些惋惜,这或许就是红颜薄命吧,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今天,正好有几个警察在村子里面,当叶主任宣布了有慈善家捐款修建庙宇镇压之后,警察对这看起来很明显的迷信活动也不阻止了。 我看着那个矮个子,他站在叶主任的身边,但是眼神却似乎总在往我这个方向瞟,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低声问我爸道:“他们两个去我家找我干嘛?” 我爸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道:“你在外面做什么工作?” “在古董店打工啊,怎么了?”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说我工作的事情,只是给了我爸两万块钱说是工资存下来的。 我爸又问道:“你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我心中顿时一愣,我爸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这两个人是来抓我的?不过要是来抓我的,何必建什么庙宇,直接带走我不是更直接? 脑袋里虽然有千万个心思在转动,但是嘴上却并不慢,我几乎是在我爸话音落下的时候就接了过来:“怎么可能?我那可是北京,就在皇城外,要在古时候,那可就是天子脚下,我能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爸直勾勾盯着我看,问道:“真的?” 我脸不红气不喘,道:“十足真金。” 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大会就算是结束了,这个并不好看甚至于可以说是丑陋的男人和这个看起来酷酷的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的女人得到了交口称赞,当场就有村民邀请他们去自己家里面吃饭,不过都被叶主任拦了下来,表示自己身为村干部,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什么的,去了村子里唯一一个饭馆。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还在谈论着修建庙宇的事情。这段时间可以说整个村子都被这闹鬼的事情搞的人心惶惶,虽然没有人明目张胆说出来,但是那笼罩在大家头上的压抑,却是实实在在的。 看美国大片的都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就是超级英雄出场的时刻了。毫无疑问,村子里需要一个精神上的引领者,或者说是一种慰藉。于是这一男一女便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并且做好事不求回报,自然瞬间就俘获了大家那廉价的好感。 吃了饭,我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试图剖析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生日的当天晚上,我身上的“阴眼”居然消失不见了,要不是我这些年来看过许多次,早就已经记住了位置,我或许连印象都会没有了。 第二天跟我爸说了这个事情,他的表情在我看来就好像是身上背着的一个巨大的包袱卸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我知道阴眼消失对于我来说肯定是好的,于是也就不用多问了。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爸妈才允许我出去跟别人一起上山的。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但是具体有什么联系我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然后我就目睹了纸孩子掳人,今天又看到了两个刚刚死去的人祭祖。然后就有人过来出钱修建庙宇了。 更主要的是,这两个人,或许知道我去盗墓的事情。 这很重要。当时除了我跟师父之外,也就一个军哥,师父说霍夫斯基已经死了。师父和军哥自然不会告密——他们那就不叫告密了,叫自首。而另外一伙人也一样,绝对不会愚蠢到自己去暴露自己的。 但是除了这些人之外,谁还知道我们盗墓的事情? 我在想,那个道士又是什么人?他在这整个事件里面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要说这一对男女跟道士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按照我的经验来说,他们应该是一个团伙。 团伙作案,谋求的是什么?我们村子属于国家级贫困县辖区下的一个小村子,全村一年劳作加起来收入都够不上一个百万富翁的,又没特产,他们图什么? 不知不觉我就睡了过去,而这其中到底暗藏什么玄机,我却是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从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一男一女的动作很快,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面,他们一直活跃在这村子里,还有那个指导了迁坟的道士,尽管他现在西装革履,但是我却能很轻易就认出他来。 一个星期之后,庙宇动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甚至于隔壁的村子也都得到了消息,跑过来看热闹。 庙宇的选址非常奇怪,既不在村子里,也不在发生死人的那座山上,反而在山后面的峡谷之中,已经靠近了我们上次去玩耍的祠堂了。 我当时仔细研究了一下这选址,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师父的那本《十六字风水阴阳秘术》里,似乎就有一卷是专门讲地势的。但是我没有机会仔细钻研那本书,也就仅仅是知道一些毛皮而已。 我想要是师父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能够通过这庙宇的选址,推测出古墓的位置。 没错,古墓。一直到我看到这个庙宇地址的地势的时候,我才最终确定——或者说是恍然大悟。他们哪里是来做善事的,明明就是来盗墓,修建庙宇只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每天都会有好多人去看工人修建庙宇,此时正是农闲,大家都没事可做,如今在千篇一律的生活中终于有了点与众不同的,自然不会错过。 我在他们开工没几天的时候去过一次,毫无疑问,他们修建庙宇的位置就是准备打盗洞的位置,这一点我知道。但是这里哪里有古墓呢?我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这或许是个机会,我打电话给师父,本意是想让他过来看看有什么好处可以捞。我发现自从盗墓过一次之后,居然有点喜欢那种刺激和害怕的感觉了,还真是有够bt的。 不过师父说不过来,也不允许我轻举妄动,一来怕暴露身份,二来师父说规矩上不允许。不过却没告诉我是什么规矩。 半个月,庙宇从破土动工到修建完成只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这说明两个问题,一,工人的效率很高。二,庙宇很简陋。 当庙宇落成的那一天,大家都过去看热闹,平时人迹罕至的峡谷,那一天却是人山人海——不过从那之后第二天就冷清了,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去看一眼也就行了,都没有看第二眼的必要。 我没有去太过关注这个事情,因为没办法参与,对于我来说没办法参与的东西关注再多也没必要,就好像你每天关注油价是不是又掉了,央行是不是又降息了,等等诸如此类,这都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你既没有车,也没有存款。尽管这样说来是个很悲伤的故事,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以为这件事跟我是没关系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已经进入十一月了,从前几天开始每天早上都能看到霜,估计快下雪了。这样的日子里,最舒服的当然就是在被窝里赖着,因此我每天都会在中午起床,这个时候我爸妈都不在家。 虽然没有农事,但是爸妈似乎总有忙不完的活。我才起床,家里就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你就是叶青吧?”当矮子和这女人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不等我说话,矮子就已经开口了。 我觉得他身上似乎有一股什么气味,像是泥土,但是又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总而言之一点儿也不好闻。 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明白我跟师父去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被他们给知道了,索性我也就光明磊落了一把,点破了他们的身份。 “两位,不去道你们的大墓,跑这来找我干什么?” 对于我这样直言不讳地点破他们的身份,他们似乎一点儿也不感觉到惊讶。其实本来就是这样,他们都能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我是同行,总能通过一些东西分析出来。 矮子笑了笑,道:“当然是找你合作了。这下面是个好地方啊。”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道:“没兴趣。” 我保证,这句话绝对是违心的,要是没兴趣,我也就不会第一时间跟师父打电话了。但是这两个人,在我看来却是满肚子阴谋,我可不认为我自己能够不被他们给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可能就由不得你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你一部分作为报酬。”矮个子笑容不减,开始对我进行利诱。 毫无疑问,盗墓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不,简直就是无本生意,而且利润可观到让人发指,上次我们去北方得到的那些东西,师父就卖了好几百万,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 第十二章 入庙 但是,他们实在是太小看我了,他们以为区区金钱就能够让我屈服吗? 实在是太天真! 作为从小便立志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好好学习努力工作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的良好少年,我们觉不能就这样轻易被策反,这毫无疑问。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因为我师父不在,我不敢去。 矮个子淡淡地说:“你说,要是国家知道你曾经盗掘古代文物并且私自贩卖……” “作为同行,你需要我的帮助,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我一脸严肃,十分认真地说。 矮个子顿时便笑起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错,我叫郭小四。”然后他指了指那个从头到尾不说话的女人,说:“这位是罗小姐。” 我还能说什么呢?虽然我属于半个法盲,但是我也知道,这事情要是追究起来绝对是重罪,我没有师傅那种把保护自己的手段,现如今被他们抓住把柄,我想我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郭小四递给我一个信封,说道:“你家似乎还欠很多钱,十几万吧。这算是我给你的定金,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这么多。” 我不知道我如果跟我爸妈说的话,我应该怎么样应对,我没有接这个钱,我看着比我矮一个头的郭小四,说道:“你不是已经见过我爸了吗?你去和他谈吧,钱给他就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要着急嘛,嘿嘿,我已经去订购工具去了,过两天,两天之后我来找你。”郭小四笑嘻嘻地说道。他脸上没肉,笑起来脸上的皮都皱起来,刚才还像二十岁,一笑就成五十岁了。 我们交谈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们两个就离开了,我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万万没想到我会跟他们扯上这样的关系,我心里面是一万个不愿意跟他们合作。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很怪异,很危险的样子,但是具体哪里不对我偏偏还说不上来。 哦对,我应该问问师父,他作为老前辈一定会知道怎么做的。 当下,我立马关上门,到我房间里面去,打电话给师父,把情况说了。但是让我感觉到沮丧的事情是,他这两天很忙很忙,忙到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那自然也就不可能过来拯救我了。不过他却安慰我说,我有最正宗的摸金符,只要注意一下不要乱碰东西,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至于泄密的问题,他也没什么办法,只是让我走一步看一步。 好吧,看来是要靠我自己了,真是让人烦躁啊。这郭小四到底是什么人啊?从他的语气里我能知道,他对我的熟悉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甚至于他还说到了关于我的阴眼的事情。然而他那句话可能是说漏嘴了,刚刚说到一半就被罗小姐瞪了一眼制止了。 顺便提一下,罗小姐那真是漂亮啊,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当她摘下眼镜的时候,那眼睛,让我感觉头晕目眩。我想,世界上没有任何文字能够形容那双眼睛的美丽。没有任何一个画家能够画出这双眼睛的韵味。只是看一眼,就好像一个种在地里的胡萝卜一样无法自拔。 美中不足的是我从没听她开口说过话。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果真是来了,跟我爸聊了一会儿,让人伤心的是他们聊天的时候居然把我拒之门外,因此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谈论了什么内容。只是当我爸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妈妈在旁边看着,暗自抹眼泪。 他们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忙着我。 正准备问,郭小四对我说:“跟我走吧。” “这……”我看了看爸爸,他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跟着郭小四他们离开了。 我想,事情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应该都是我自找的,假如我这次不回来,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如果不是随葬品卖了那么多钱,我是不是就不会想到拿钱回家来孝敬父母? 如果不是我把那个土夫子带进店里,师父就不会拿到字画,自然也就不会再去盗墓。那么就算是我回来,郭小四也就没有了威胁我加入的理由…… 绕了一个圈子,似乎问题又转了回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冥冥之中注定的。 再一次来到那个山沟沟里,庙还是那个庙,但是我抬头一看,这庙却在刹那之间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山洞,洞口漂浮着墨一样黑的雾气,仿佛是地狱的入口,待会儿就要一下将我吞噬掉。 “快走啊,想什么呢。” 突然,我后背被人推了一下,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前面的庙宇,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推我的郭小四,说:“你们带头。” 他们两个人对我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我也曾经听说过许许多多盗墓之中发生的相互之间利用和过河拆桥的故事,因此对他们两个人还是挺防备的。让他们走前面,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从正门进去,郭小四反手就将大门给关上了。这庙宇在这种山沟沟里,再加上是用来镇压小鬼的,自然没有人会来这里,只需要将门一关,我想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外面应该都不会知道的吧。 听着那门关上的声音,我突然就后悔了,要是他们两个人就在这里杀了我怎么办啊?我估计就算是我尸体腐烂发臭都没人会发现。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爸都没有阻止我跟着他们一起来,任命吧。 而且我发现,自从我的阴眼消失了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有了很明显的转变。 难道这个古墓跟我的阴眼有关?而且我爸妈似乎都知道这件事,难道他们之前其实本来就是认识的不成? 我不敢在继续想下去了,但是想必我的猜测也十之八九,否则他们为什么需要我帮忙,这两人看起来也不是缺钱的人,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年代里,还有他们办不到的事情?而我爸妈就却也似乎有什么…… 这里面有太多的谜团和蹊跷,而我却注定没办法从他们的嘴巴里得到答案,只能亲自走一遭。解开我身上阴眼的秘密,也是我答应参与这次行动的原因之一。 从正门进去,正面是个观音菩萨的塑像,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庙里会供奉观音,在我印象里应该是八大金刚才对,不过毕竟这庙宇的目的就是掩人耳目,造一个的成本比造八个要小多了。而八大金刚只放一个在这里也不好看。 从观音像旁边绕过去,有一道紧闭着的铁门,用的是很复杂的那种密码锁,这门的结实程度,用蛮力基本上是没办法破开的。 郭小四用指纹开了锁,进去之后是一个只有不到十平米的房间,没有窗户,角落里有一张桌子,放着几个杯子和一个茶壶。 地上堆放着很多工具,除了锄头铁锹之外,还有我很熟悉的洛阳铲,短柄锤。 “好了,这里是我们当初挖洞的时候休息的地方,我们马上要下去,你准备好了吗?”郭小四一边从一个角落里面拿出绿色的背包来,一边对我说。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我想就算是想反悔也不可能的了。我表示没什么问题,于是郭小四给了我一个背包,往里面装一些工具。跟师父去北方的时候,我的背包至少得有个十千克,看起来虽然不多,但是背在背上,有的时候还要跑要跳,到那时候你就会知道,十千克有的时候比一百千克还要恐怖。 让我很惊讶的是,他们居然准备了炸药。我记得这玩意儿一般人是拿不到的吧。不过我也没问,他们从哪儿拿来的这东西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罗小姐不知道什么时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运动装,我一看之下顿时惊到了,如果说她刚才穿皮裤紧身衣的时候,是一个狂拽炫酷的汉子,那她现在就是一个清纯的学生妹,干净利索的马尾,粉色的运动衣,白色的板鞋,清纯得无以复加。 你说这样一个妹子,演艺圈里绝对是花瓶级选手,大好前途大把钞票,非要来盗墓,真是的。唉,有钱人的世界难道真的就没办法看懂了吗? “好了,走吧。”郭小四整理好所有的东西,确保不会有东西被落下之后,便开口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 我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真是糟糕,我毕竟也是看过漂亮妹子的好吗?怎么今天就两次看着她出神了呢?难道她是九尾妖狐阿狸,自带满点的魅惑技能? 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有一个大洞,那就是他们挖出来的盗洞。我看了看那盗洞,打得刚好够两个人半蹲着侧进去,手电往里面一照,斜斜的深不见底,不由的感觉有些不安。 【今天在家修灯泡,中午出去喝酒,到现在才更新,真是抱歉,我已经说了,今明两天总共更新八章,现在是第一章,好了,我去写第二章去了,各位么么哒,求票,推荐票给我可好?】 ; 第十三章 下马威 大家一起,挤进那个黑不隆冬的盗洞里,慢慢的前行。郭小四照例是走在最前面的,我本来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但是罗小姐把我赶到她前面去,我被他们两个人夹在中间。 我心下顿时觉得奇怪,女人不都害怕黑暗和未知的么?这女人难道其实本来是个汉子?只是装得比较娘不成? 我想有这可能,毕竟郭小四起来有时候动作也很娘。不过要是这罗小姐真的是男的,那也长得太妖孽了,还能不能给广大女同胞一个活路了? 昏黄的手电在潮湿的盗洞里一晃一晃的,让人有种莫名的烦躁。我们走了大半个小时,郭小四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道:“等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既然如此,我就静下心来仔细的听了起来。刚开始似乎没听到什么声音,渐渐的,一种若有若无,好像女人在叹气的声音幽幽的传了出来。 我们本来就很慢的脚步顿时又慢了许多,几乎跟蜗牛一样了,走一步都得半分钟,这实在是太考验人的耐力了。 前方的叹息声越来越清晰了起来,郭小四的额头渐渐的流出了细密的汗水,他擦了擦,突然吸了口凉气,道:“那是什么!”我借着昏黄的手电,定睛一看,前方二十多米处有一团模糊的白影。 这到底是个什么墓啊?这里只不过是刚刚挖好的盗洞而已啊,难道盗洞里面也有东西?那还真是闻所未闻。 我问道:“什么东西?” 郭小四拿手电照过去,不过不知道是电光不足还是怎么的,前面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只能依稀分辨出是白乎乎的一团东西。 他嘟哝道:“真是奇了怪了,打洞的时候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啊。” 突然,我听见一声闷响,然后郭小四就从我眼前消失了,郭小四手里的手电晃了一下就熄灭了。 这一下子很突然,我吓得汗毛直立,停在原地不敢继续前进了。 郭小四的声音传来:“你倒是下来啊。”随后,我看到脚下手电的光闪了一下,又熄灭了。郭小四一脸懊恼地站在一个大坑了:“真是的,本来我还以为这个手电还有一些电的,不想浪费,没想到这才几米远,就不行了。” 我打开了我的手电丢给他,我这才看清楚,盗洞只挖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一个差不多两米高的大坑,垂直向下的,刚才郭小四就跳了下去。 “没事了,走吧。”我跟罗小姐两个人都下来,郭小四便让我们继续前进,我们并没有携带防毒的东西,因此在地下的时间不宜过长,所以郭小四不愿意逗留。 盗洞连接的是一个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四边形的通道,直接通向下面,坡度很陡。 在古时候,修建墓地的工匠,基本上都是陪葬品,为了永远保护这墓的秘密,在修建成功的那一刻,工人基本上都会被杀死。但是后来工人们也学聪明了,他们集体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为自己建造一条逃生的通道,以便修剪好墓之后便马上开溜逃命。郭小四他们挖掘的这个盗洞,刚好就连通了这样一条生门,位置相差不过一两米。 打盗洞这手法,是摸金校尉里分针定穴的本事,我不知道这郭小四是不是摸金校尉,不过就算是,手法也不到家,不然不会出现这样大的误差的。 我们朝里面小心走去,手电照射在漆黑的石道里,给人一种阴深深的感觉,我老是觉得前面的黑暗里,会突然蹦出来个什么东西,就连两米多高的头顶,也觉得可能会一下子窜下来个怪物。 我们的手电功率似乎并不大,灯光也不是明晃晃的白色,而是淡黄色,像多年前的白炽灯。这样的灯,在这漆黑的地方,能够照射到的地方,十分有限。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这种灯,不过我也没问,我只是基于他抓住了我的把柄被胁迫下来帮助他的,我只需要保命安全回去,除此之外,其他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去想的,更不要说为什么带这种手电了。 下到坡底,是一个大约十平米的空地,我们前面一块一块规整的石头在告诉我们,现在我们三个人已经站在这古墓的外围了,只需要穿过这道石墙就能进入古墓。 这规整的墙壁,雕刻着浮雕,印记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在这黑暗的环境里面,我想没人会去关心这若有若无的浮雕的,也只有我这种不是来盗墓的盗墓者才会有闲情到处去。 我指了指墙壁上的浮雕,说道:“这些浮雕好像人脸啊。” 郭小四随意拿手电一照,说道:“人脸浮雕历史悠久,从奴隶社会就有了,那有什么奇怪的?” 我低声说道:“这人脸雕刻技术也是好,跟真的一样。” “好了好了,不要那么多废话了,开始干活吧。”很显然,郭小四完全没有要找机关的想法,反而从背包里面拿出了炸药来。 不过也是,这里只不过是一面墙壁而已,又怎么可能会有机关呢?暴力破解才是唯一的办法。 突然,顶上掉下来个什么东西,落在石头砌成的地面,发出一声脆响,在这寂静封闭的空间里,任何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这个声音把我们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我手一哆嗦,郭小四给我的手电差点就被我掉地上了。 我还想问怎么了,就见那墙壁上的石脸,慢慢的脱落了下来,里面露出了一张硕大惨白的女人脸! 这一下把我吓傻了,这些石壁里难道全是这种女人脸砌成的? 那张脸白的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或许因为长期被石壁捂着,看上去泛着一种很不正常的青色,眼睛很安详的闭着,但是比睁着还恐怖,那种感觉,就像是随时都会睁开一样,鬼才知道它一下睁开了是不是流血的瞳孔,还是全是白眼珠,想起来就感到害怕。 我想,还好我是经历过一次盗墓的人了,否则乍一看到这景象,我估计能直接吓晕过去。现在虽然感觉到看着这些东西有些不舒服,但是我好歹也没表现得多么丢人。 “他娘的,装神弄鬼。”郭小四啐了一口,狠狠地说道:“管你真的假的,老子全部炸飞你们。” 他其实一直在准备炸药管,不过那玩意儿毕竟不是正规渠道来的,想要用,还得自己接线,刚才就一直在忙活,现在终于准备好了。他掏出了打火机。 却不料那张绝美的女人脸突然把眼睛睁开了! 那眼睛睁得老大,已经超越了人眼的极限!露出了一双漆黑的一点白眼珠都没有的瞳孔,还留下一连串浓稠的液体。那脸的嘴角挂着发黑的血丝,嘴角一抽一抽的居然在笑! “啊!” 这一声惨叫,让这本来就惊悚的场面,变得更加恐怖!最离奇的是那张女人脸像是听到这声音一样,突然,整张脸就那么扭曲了起来,眼睛和鼻子都扭曲的变了方位,看得人一阵作呕,心里又恐慌。 “看,它们再向我们这边移动!”我突然惊叫起来。这脸那么恐怖,我可不敢看,于是低头,却突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刚才掉下来的那一块石头,本来距离墙壁有个几公分的样子,而这个时候,却已经紧紧贴着一张脸了! 我转身就往外面爬去,这山东斜向上,不过那些工匠也是牛逼,每一块石头都凿出来一个踩脚的地方,因此手脚并用能够很快爬上去。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那罗小姐,突然操起一个小型折叠军用铲,一把砍了过去!我心道这娘们可真够狠的!谁知一铲子看下去,那张女人脸骤然萎缩成一堆皱皱的皮囊一样的东西,一张脸在你面前,轰的一下就萎缩成一堆枯皮,你可以想象一下,说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郭小四估计觉得蹊跷,刚想伸头过去看看,却见那堆枯皮,“砰!”的一声,涨了起来,一下子变成了张两个人脸大的巨脸,眼珠子都掉下来一个,“咕噜”就那么滚到他的脚下。 然后就在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张巨脸“啪!”的一声爆开了!近乎干凅的红褐色血浆爆得最前面的郭小四满脸都是! 再然后,这爆裂了的人脸里,血液像水一样留下来,这里也不知道多少个人脸,这个时候集体流血,我们眼前瞬间就形成了一条血色的瀑布! 他手里的炸药一下子就掉在地上了,估计也是被吓着了。我说道:“还磨蹭什么,赶紧爬上来然后把这里炸了。” 再再然后,在这血液里,我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尸蹩!快跑!”郭小四大叫一声,慌忙推着罗小姐就跑!只听后面“嚓嚓……嚓嚓……”一阵甲壳摩擦碰撞的声音! 我草,这特么的什么情况,又是人脸又是尸鳖的。这仅仅是一面墙壁啊,要不要搞这么复杂。我来不及多想,飞快地向上爬。其实我的心底深处是很希望我们连这第一关都过不去的,最好这两个家伙取消了盗墓的念头就最好了。 这座古墓,连逃生门这里都有机关,实在是太没天理了。由此来看,如果我们进了古墓,还不知道有多少凶险机关在等着我们呢。这尸鳖人脸什么的,完全就是个下马威。 爬上来几米远,郭小四哆嗦着摸出打火机来点燃了炸药,便丢进了无数染血的尸鳖中间去。 ; 第十四章 阵 老实说我没见过尸鳖,如果说硬要我形容对他的印象,那估计只有《盗墓笔记》里的五毛钱特效了。 嗯,当时三叔拿着的那个灰色纸板做的尸鳖,完全原生态,未经特效处理,我要让大家知道,我看到之后是那个样子,观众朋友看到之后,也会是那个样子。 从上面听下面的声音,很沉闷,我只是感觉到脚下猛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就有一股热风吹上来,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臭的气息。 我们三个人都退回到那个两米多深的大坑里去,我抬头看了看,说道:“这么高,待会儿怎么爬出去?” 我身高一米七七,在南方人里面算是还不错的了,这两米多的高度,我也只能够勉强摸到那地面罢了。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比如说如果我们没炸药包而尸鳖多得不可胜数的时候,怎么上去? 郭小四不屑地撇了撇嘴,估计是嘲笑我一个盗墓人居然连这都上不去。随后他一脚蹬在墙壁上,然后借着反弹的力道踩在另外一边,第三下便稳稳当当落在了上面,整个过程连手都没用到。 随后他又跳下来,我不由得摸了摸鼻尖,郁闷道:“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你们能准备个防毒面具吗?这气味很难闻。” “你不早说。”郭小四回了我一句,然后又上去拿了三个防毒面具下来分给我和罗小姐。我赶紧戴上,顿时感觉好多了。 老实说我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那突然出现的脸,对于一般人来说,寻常是不可能看见的,更不要说现在的人连看个普通的尸体都吓得要死了。 我早已经将铁棍拿在了手上,虽然有刀,但是那玩意儿我不会用,而且黑暗中很可能自己把自己给咔嚓了,还是铁棍安全——反正要是真遇上大粽子了,刀也不管用。 我们都没办法确定刚才的那一次爆炸是不是把那诡异的人脸和尸鳖全部都炸掉了,所以当第二次下去的时候,我们都非常小心,尸鳖可是比尸虫牛逼得多的东西,当初尸虫都差点把我给吓尿了,这尸鳖自然不会小瞧。 但是接下来的景象,让我们大吃一惊。我们小心翼翼回到了底部,看到的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不是碎肉满地眼珠子乱飞,而是完整的墙壁,跟之前如出一辙,仿佛我们从没来过,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地上的石板都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 “这……难道我们刚才做的那些其实都是错觉,现在我们才第一次下来?”我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已经被自己的梦给搞怕了,之前跟着师父军哥他们那一次就是梦,红衣笔仙那里又梦了一次,所以当看到这里的东西都完好无损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他妈的又做梦了。 然而,当我看到郭小四也被吓得不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次不是做梦。我看了看罗小姐,她也是眉头紧锁,虽然带着面具将大半的脸都给挡住了,但是依旧那样好看。我就奇了怪了,一个人怎么能够生得这样三百六十度完美无死角的漂亮呢?就算仅仅能看到她的额头和眼睛,那都美得无以复加。我想,从今往后,我看任何女人,都不会再有美丽的感觉了吧。 “真是奇了怪了,这是个什么意思呢?”郭小四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墙壁,陷入了沉思之中。 “阵。”罗小姐突然开口,说了一个字。 她的声音倒是很平常,完全打破了我对她的期待,不过想想也是,俗话都说了,上帝给你关上门的时候,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户。她已经生得那么好看了,要是声音还妖孽的话,别人还怎么过? 不过尽管声音没有让我感觉到很惊艳,但是也属于十分耐听的那一类,总地来说不会给她的容貌拖后腿就是了。 郭小四一听罗小姐的话,却顿时像是个被苹果砸坏了脑袋的牛顿一样灵光一闪,笑道:“啊哈,我想我知道原因了。刚才你说这墙壁在移动对吧。我当时就感觉到有些疑惑,这里只是一个外墙,怎么会移动的呢?现在看来,这个应该是阵法,阵法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运转当中。” “那又怎么样呢?”我问道。我心中其实也感觉蛮佩服古代人的,这墙壁往上看不到顶端,至少也有一二十米的高度,都是有石头垒砌而成的,这样一块石头至少也得几百斤吧。修建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事实真的如同郭小四推测的那样,这是一个阵法,那么,是什么力量支持这个阵法运转的呢?就比如说现在汽车和轮船有发动机驱动,什么什么的有电力驱动,那支持这个阵法运行的能量是从哪里来的呢?很显然这能量可不是一两桶油就能够搞定的东西。 郭小四去观察墙壁上面的图案。这也是从之前得到的经验,刚才的石头上有浮雕的人脸,所以石头落下之后会是那些人脑袋,所以只需要分析出浮雕的内容,我们就能够得到相对应的信息。 我说道:“很显然,这个阵法是一直在运行的,但是毫无疑问,我们刚才一定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那些人脸才会浮现出来的。” 郭小四对我的推测表示赞同,然后我跟罗小姐两个人就去找机关。这里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突起的把手之类的东西,不过经过仔细观察我还真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通道与这平台相连接的地方,并不是严丝合缝的,而是有一条缝隙。这条缝隙证明,逃生通道跟这平台属于两个系统。 我想我明白了,自从我们从通道下到这个平台的那一刻,机关就已经触动了,尽管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处罚的,但是这不重要。 “九宫八卦阵。”郭小四开口说了一句。 我乍一听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可以说是中国最大的一门秘术学问,也可以说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如意控制对方为主的命邔,在古代中国它被称为帝王之学,其中奥秘是极端守秘的,不得泄露于外人,如果一般人盗用,经发现者斩首勿论,所以它可以说是秘传中的秘传。不过既然有心要去研究,经过多年的功夫,总归能研究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奇门遁甲这种预测法产生于什么年代,来源于哪里,至今预测界尚无定论。我们在当前主要学习她的应用,至于其他的留给考古专家去做吧。具体而言,奇门遁甲的本身就是九宫八卦阵。 《黄帝阴符经》上讲“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即是说,奇门遁甲的神妙之处均藏在八卦和甲子之中。 由十天干与十二地支的组合而成的六十花甲子是以时间为主要特征的全息符号,以后天八卦为主的九宫八卦是以空间为主要特征的全息符号。奇门遁甲就是将这二者按一定的规则组合在一起,构成一个融时空为一体,包括天、地、人、神(宇宙中的暗物)在内,多维立体的动态宇宙思维模型,以模型中的时间资讯为主,进行系统思辨,从而达到预测万事万物、以利趋吉避凶的预测法。 当然,这九宫八卦阵具体是怎么运作的,我并不知道,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涉猎过。但是总而言之,自从诸葛亮发明出这玩意儿以来,它就已经被神话了。 好吧,就算是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九宫八卦阵,那又怎么样呢?奇门遁甲不特么是一门预测的学问吗?还能用来做防盗机关? 郭小四说:“这奇门遁甲布局都是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门布局,缺一不可,八门之中只有生门所在才是出口,其他除休、开二门是吉门,杜、景二门中平,如果遇到死、惊、伤三门,那便是非死即伤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这奇门遁甲如果是平庸之辈摆出来,那这个阵也就是死阵,破起来是非常好破的。但是这奇门遁甲摆阵最高境界就是让这八门活起来,我看这个阵中的八门,生生不息,每隔一段时间这八门便会互相交替,这便是八门挪位,移星换斗之术了。但是这墓阵里并没有机关暗器,只要不走错死门都没关系,看来墓主似乎不是什么凶残之辈,要不然我们到现在可能早就死在这个阵中了。” 我小声嘀咕道:“那人脸和尸鳖还不够凶残啊?” 郭小四笑道:“你想多了,那只不过是给闯进这里来的人一点小小的警告而已,如果不识时务还要继续硬闯,就要付出代价。如果刚才真的是这八卦阵启动了,我们就没机会在这里说话了。” 我一想,竟然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好吧,就算是他说得对,刚才那一幕虽然十分吓人,但是想要置人于死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能够下到这里来的盗墓者都不是泛泛之辈,应付那种情况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 第十五章 浮尸 我们等了一会儿的功夫,郭小四说:“准备。” 我还没回过神来,问道:“准备什么?” “准备出发啊,真不知道你师父怎么想到带你干活的,连基本常识都没。”郭小四吐槽了一句。 我顿时说道:“那趁着现在我们还没进去,我就先出去好了,你们两个进去,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行不?” 说实在的,我喜欢跟着师父去探险,眼前这郭小四和罗小姐,我是完全看不透,郭小四似乎懂很多的样子,但是我感觉心机太深,而罗小姐从不开口,除了当花瓶欣赏之外我现在还没找到她的任何价值。 可是盗墓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盗墓是一门技术,一门进行破坏的技术。花瓶在这里毫无用处。 所以如果能够现在让我出去,我向天上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我一定感谢他八辈祖宗,日夜三炷香供奉着。 然而后来证明是我想多了,郭小四一下子抓着我的衣领就往下面冲去,要不是我手脚还算麻利,非得被他摔死不可。 从坡道往下跑,呈现的是一个加速状态,根本就没办法收住脚。这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这一奔跑起来,我顿时感觉惊心动魄的。 瞬间,石墙就已经来到了我的眼前,此时此刻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脚下生风的程度,要是这一脑袋撞石墙上,我估计不死也得重伤。 “等等,郭爷,当我说错话了行不,接下来我一定好好配合,争取早日完成四个现代化……别撞啊,吁……要贴上了……” 郭小四完全不理会我的大呼小叫,我心想完了,这家伙魔症了,被鬼上身了,要跟我同归于尽……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即将贴上墙壁的那一刻,墙壁却突然移动了一下,露出一个门洞来,这门洞随着阵法的运转不断扩大。 “进去……”我刚刚稳住自己的身体,却被郭小四一下子丢了进去,随后罗小姐和郭小四两个人也钻了进来。 我们第一次下来的时候,看到人脸那会儿,石墙的运动是极为缓慢的,不仔细观察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现。而刚刚出现这个门洞,却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简直快得飞起,要不是我们速度够快,三个人都未必能够钻进来。 我站起来,却发现我们原来是处在一个石室里,空间并不大,似乎只有普通的一间小厨房大小,郭小四手里虽然拿着手电,但是光线也不怎么样,只能看见那么点大的石室里,放着一个硕大的石磨样的东西。石磨本身大概有四块八仙桌的大小,所以整个石室空间看上去显得很局促,让我注意的却是这个酷似石磨的东西中间的地方,放了七块大小不一的三角形石头,看样子似乎就是石桌本身的一样,围绕着七块石头雕刻了很奇异的图形,蔓延了整块石头。 “这是个什么东西?”毫无疑问,这东西应该是跟阵法有关的,但是我却一点儿也看不明白。更加不明白的是,在小说和电视里,那些跟阵法有关的东西都必然隐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而我们却随便一走就进来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除非它跟阵法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如果没关系的话,它又会是什么? “我说了,这是个可以八门挪位,移星换斗的迷宫。你看到的这个东西,叫做七巧机石。”郭小四信心满满地说道。 这家伙,抛开他的丑和矮不说,我发觉他知识储备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这整个迷宫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七块机石可以发动下面的迷宫暗藏的机关,每一个都代表着每个门在的位置,当然死门是没有的,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变了。没按一个墓道里的阵法就会出现变化,而且从按下去的力度不同,迷宫里的不同的石壁也会打开或者关闭。”郭小四又进一步解释说。 我说:“这也太容易了吧,修剪一个这样工程浩大的机关,结果只要一进来就能够遇见机关枢纽,那还玩个毛啊。” 郭小四哈哈大笑,道:“说你不懂你还真是不懂,你以为我们刚才只是经过了一条们那么简单吗?我祖上可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刚刚走的那个……”正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小姐哼了一声,郭小四顿时像吃鸡蛋被噎着了一样,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嗯……不能告诉你,总而言之,现在我们已经在另外一个地方就对了。而且我之前也说了,这个墓主人是个仁慈的人,他只是希望阻止盗墓,而不是为了杀人。” 我慢慢的围着七巧机石转了一会,整个石块就是从工艺的角度来看,都是极为珍贵的,那些神秘的图案盘的非常奇异,我轻轻的抚摸着石头上的纹路。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我一下失去重心,倒在了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唉我草这是什么鬼……”我顿时大叫起来。 然后发现我是摔在了罗小姐的身上,我慌张之下为了抓点什么东西而挣扎的时候手还在她双峰上逗留了片刻。 我看着她黑得几乎要滴水的脸,顿时站直了身子,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罗小姐开口道:“下次再不注意,我就剁了你的手。” 她的话,似乎带着温度,这里原本就已经十分阴冷,她的话,更让我感觉到如坠冰窟,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我勉强做出个笑脸来,说道:“我说你那么漂亮,老是板着个脸多不好啊,多笑笑,你就会发现世界因你而美好……” “你话怎么那么多。”郭小四十分不满地说道。 我顿时腹诽,我去,这难不成是你媳妇?说句话都还管。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罗小姐真的跟郭小四是一对,那这女人的眼得多瞎啊。 也不知道郭小四在这机关上面动了什么东西,我们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他率先往里面走了。我估计着我现在没有他们两个人的帮助是没办法再回到地面上去的了,于是便认命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一个狭长的通道,四面依旧是石砌的长道,石壁上很粗糙,似乎只是用来衔接某段通道的。 不久之后,我看到前郭小四的手电的光里面出现一点白色的反光,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十来米宽的水道,四周除了手电光,一片漆黑。我还没看清楚下面的情况,就见前面黑影一闪,郭小四已经跳了下去。我看了下,按照郭小四被水淹没的部位,大概也就没膝到大腿的地方,确认了下,就跳了下去。 郭小四的手电对着水里照过去,我只见到水里浑浊不清,看样子已经是墨绿色了,顿时有些担心地问道;“会不会有毒啊?” “要是有毒你早就死了。”郭小四回答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抓了罗小姐的mm之后他的态度就急转直下,现在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了,难不成还真的是跟我猜测的一样,其实他们两个人有一腿?我碰了她一下这郭小四就吃醋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停留,我们在水里趟着前行着,这些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用水来形容的液体一搅和,顿时四周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那味道极其难闻,还好我让郭小四带了防毒面具下来,否则非得上呼吸道感染不可。不过就算是戴着面具,我也能够闻到这臭味,实在是让人十分不舒服。恨不得催促着郭小四瞬间就跑到尽头去。 突然,前面的郭小四停下了脚步,低声说道:“你们听,有什么声音?” 这里非常安静,也就只有我们在水里前进的时候搅动起来有一点声音,现在听郭小四这么说,可能还有其他的声音。 我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这里行动不便,要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过来了的话,我们该怎么逃跑了?如果我们回去,只能退回到那七巧机石的地方了吧,那要是…… 我们站在原地,声音还在洞里萦萦绕绕,我只感觉空气一下就冷了下来。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就看见前面很远的水面上,浮着个白色的东西。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还是能看出来,毕竟在这个四处都是漆黑一片的地方,在一束手电的光的照射下,白色会很引人注意的。 那东西就以一个很慢的速度,匀速朝我们漂了过来。渐渐的越来越近,郭小四用手电照过去,我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那个人是面朝下浮在水面上的,长长的头发披到腰际,一身素白的长裙连脚都没有露出来。 看着它的漂流轨迹,应该会从距离我们六七米远的地方漂过去,我暗自松了口气,看着它越来越近。终于,我看清楚了它的全貌,可能是因为时间太长的缘故,尸体的表层形成了一层膏体,呈深绿色透明状。它的确是有长长的头发一直披到腰际,但是看上去已经和身体彻底黏在一起了,头上有些地方的头发也已经脱落了。秃出来的地方显然是在水洞里撞击了很多次了,露出一块块墨色粘稠的液体,液体上偶尔会爬过一两只尸蹩在上面啃食。 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它上面,以免一不小心就吐了出来。 ; 第十六章 南北通吃 尸体渐渐的漂了过来,在我们前面六七米远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方向,朝我们这边慢慢的靠了过来! 我了个擦,难道这玩意儿还带动力系统的? 这不科学! 我们三个人,谁也没动,就那样站在水里,看着这浮尸逐渐靠近。 我突然感觉到水好像冷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 “这,怎么办?”我十分紧张,眼睛死死盯住这浮尸,身体总抑制不住有些发抖。我想我应该先离开这里,但是我不知道我这样做会不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郭小四和罗小姐两人都面容严肃,罗小姐就不说了,她一直都是这个表情。而郭小四呢,他的眼睛似乎能放射出光芒,他紧盯着浮尸,嘴巴紧闭着,似乎很用力地绷着。 对于我的问题,他充耳不闻。 很显然,这不是一般的浮尸,很有可能,里面暗藏玄机,但是具体有什么阴谋,我们却不得而知。 这里的水,为什么是这个颜色,不像是水,更像是故意调制出来的什么药剂。那么浸泡在这种墨绿色液体里面的浮尸,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这个水池,或者说是水道,左右不过七八米,我们的光勉强还能够照射到两边的石壁,但是长度却无法估量。 如果说这是一潭死水,尸体应该是不可能会移动的,难不成是因为我们下来搅动了水的缘故?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们走得很慢,想要影响到好几米外的浮尸,需要的力量远远不够。更不用说这浮尸会向我们飘过来了,方向都不对。 那么……这其实是活水? 这怎么可能!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然而,就在我胡思乱想的这几秒钟,浮尸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不足两米的位置。 一股危险的感觉向我袭来,如同乌云一般在我心头笼罩。我暗道不好,这浮尸或许真的有问题! 突然,我看到,那浮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我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郭小四自然也看到了那个东西,灯光一打,他大惊失色,道:“尸鳖!” 我再仔细一看,那个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个巨型蜘蛛,大约手掌大小。不过却又像天牛一样,长着一对黑色的触角,黑色的硬背壳泛着金属的光泽。 它从浮尸那黑色的乱糟糟的头发里,慢慢爬了出来。 我感觉到口干舌燥,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看向郭小四,我无比渴望,听到从他嘴巴里面说出那一个“走”字。 就在这个时候,郭小四快速的从衣服里抽出两个火折子,一把吹着,朝浮尸扔了一个过去。火折子打在这尸体的背上,弹了一下,居然黏在了头上,头发遇到这火焰,却好像是一点火星掉在了汽油里,瞬间就猛烈燃烧起来。那尸蹩感觉到火焰,立马溜进了水里。 墨绿色的水下,我完全看不到尸鳖的动静,我生怕了它们会游过来黏在我的身上,然后用它们锋利的什么东西撕开我的皮肤,吮吸我的血液,钻进我的身体…… 这样一想,我顿时不寒而栗。 或许是恐惧到已经失去理智了,我举起手中的铁棍,就打算将那近在咫尺的燃烧着的尸体砸他个稀巴烂。 郭小四看出了我的意图,喝止我道:“别动它。” 我反驳道:“不动它待会儿就轮到它来动我们了。” 正说着,就见那具浮尸竟然慢慢的动了起来,只听郭小四叫了声:“糟糕,快跑!” 然后就见那尸体开始慢慢的身上一点一点的鼓动,就像开水沸腾了一样,然后就急剧的扭曲了起来,看样子就像它身体里有什么妖魔要撑开它的身体一样。随着一声轻微的破裂声,嚓嚓嚓嚓……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浮尸里瞬间涌出不知道多少个尸蹩,似乎怕火,纷纷跟下饺子似的,扑哧扑哧往水里跳。 我还想硬拼,就见上游又漂下来几个浮尸,立马就打消了念头,我们三个人朝后跑了起来,但是人在水里面奔跑的速度又能快到哪里去呢? 嚓嚓嚓嚓……声音越来越近,眼看是避不了了,我转身拿着棍子就往水里敲。也不知道一具尸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尸鳖,感觉每一棍子都能打中好多,那感觉就跟打地鼠似的。然而这尸鳖实在是太多了,一波一波地过来,水面上波纹闪动,尸鳖成群结队。 我感觉到身上被一股力量拉扯了一下,然后就听见撕拉一声,我半截衣服下摆没了。我低头一看,原来是郭小四,他把我的衣服扯了,然后点了火,铺在我们前面的水里。 我顿时生气地说道:“干嘛扯我衣服,你自己的点不着啊!” 他也不说话,只是用这燃烧着的布条阻挡尸鳖。而那尸鳖显然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见了火之后顿时减低了对我们的进攻速度。 我一看这是有效果的,自然也就不会去管那么多了,反正衣服已经被他扯破了,索性直接自己动手撕下来,点燃了火丢在这些尸鳖的背上。 但是只不过短短几秒钟,那火焰就已经被尸鳖给淹没了。眼看着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再一直耗下去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尸蹩,我们估计还没到点就已经死在这里了。于是我转身就往里面跑去。这通道我觉得应该不长,我们也走了这么久了,想必快到头了,只要上了岸,我良辰啊不,我叶青有一百种办法让这些尸鳖活不下去。 没想到那尸蹩在水里游得奇快,顿时我小腿上就扒上来两个,我边跑边把它拍掉,却有跟多的爬到大腿上,顿时钻心的疼,我索性不管,闭着眼咬着牙疯了般飞速奔跑着。 也许是老天保佑,我命不该绝,两三分钟之后,我们就已经来到了尽头。我原本已经力竭,这会儿也不知道哪儿生出来一股子力气,速度更加快了两分,连滚带爬上了岸,直接用手去扯那尸鳖,然后丢进水里去。 我腿上都被扯掉两块肉,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毒,忍着痛将那染色了的血全部挤出去,一直到变成鲜红色,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医用酒精来,倒在伤口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差点直接昏过去。经过酒精消毒之后,赶紧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或许是因为流血过多,又或者是其他,我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了,又赶紧从背包里翻出了俩抗什么什么素给吃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了,随后,郭小四和罗小姐两个人也上来了。郭小四的脸色很不好,显然也没想到这刚刚进大墓就遇到了这样的凶险。罗小姐的脸色——好吧,其实我看不出她那绷着的脸代表什么意思。 郭小四看到地上的血液,又看了看我,没等他开口,我便问道:“这玩意儿有毒吗?” 郭小四脱下自己的衣服点燃了放在岸边,那尸鳖不敢过来,纷纷游走了。听了我的话,他说道:“应该没有,不过也不一定。” “我靠。”这特么不废话吗? 我接着说道:“这么多尸鳖是什么个名堂?” “这里,应该是类似于营养液一样的东西,那些尸体作为尸鳖的食物。我就推测出这么多,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你做了消毒没有?” 我回答说已经消毒也吃了药,随后郭小四表示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我突然看见远处似乎又有白衣浮尸飘过来,表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看旁边似乎有路,于是我们立马收拾一下顺着这个窄道往里走去。 洞里的空间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只能在里面弯着腰才能走,郭小四咦了一声,道:“居然是个盗洞,这个盗洞怎么会打在这里?” 渐渐地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郭小四一直东看西瞧,末了只听他总结他道:“这可是个行家啊!” 说着就指着盗洞的顶上,道:“你们看,这里面的泥土因为长时间受着湿气,已经很松垮了。” 他轻轻的点了一下,那泥土就掉了下来,我赶忙道:“你别把它给弄塌了。” 他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紧,然后接着说道:“那位前辈居然把盗洞打的这么整齐,已经保存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塌,真是个高手,看这个风范,应该是个北派前辈。” 北派摸金校尉精于风水,能对陵墓位置、结构做出的准确判断,就是所谓的寻龙点穴。他们有很多规矩讲究的,什么鸡鸣灯灭不摸金之类,而且一般只捡值钱的宝贝取几件。而且他们做工很细,一副干一行爱一行,盗墓都能盗出学问的样子。 相反南派土夫子的作风就完全不同了,他们是怎么便捷,就用什么方法,什么实用就用什么工具。条件好些的,都用折叠军用铲了,轻巧还方便携带,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他们进墓之后,一般都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不过师父也用折叠铲,也用土父子的洛阳铲,所以我都不太好界定师父到底还是不是真的摸金校尉。不过,如果师父给我的这摸金符是真的,那应该也是摸金校尉吧。顶多算是一个不拘一格的摸金校尉,南北通吃。 ; 第十七章 衣冠冢 接下来,我们并没有再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走得十分顺利。 我没想到这样隐秘的墓葬居然是已经被盗过了的,心中有些惋惜的同时却更多的幸灾乐祸——哈哈,让你们带我进来,又是造庙又是挖洞,结果进来一看还是别人玩剩下的,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啊。 不过如果进来的前辈是摸金校尉的话郭小四和罗小姐的赚头还是有的,毕竟摸金校尉的规矩摆在那里。 只是让我很好奇的是,前面的机关似乎都没有被触发过,来这里的前辈高手是怎么进入的,又是怎么样打出这样一个大的盗洞的呢? 这个绝对是技术层面的问题,我等小白估计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索性也就算了。 行了没远,我竟看见前面似乎隐隐约约有亮光透出,我顿时有些吃惊,料想着我们如此折腾应该也没回到地面去,这里有怎么会有光呢?难不成是那北派的前辈还没离开?那也太惊悚了些。 郭小四脚下速度也是快了几分,道:“看来我们已经接近墓室了。” 我问道:“何以见得?” 他却没回答我话的意思,只顾着往前面去。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一个出口,里面却是一间石室。足足有半个篮球场大。里面一片死寂,穹顶雕了个飘飘欲飞的仙女,墙壁刻着奇怪的图案,墙壁上造了个凹陷,放了六盏昏黄的古灯。四周放满了陪葬品,有三条腿的青马陶,没有尾巴的猫,还有长了脚的蛇,千奇百怪的陶器罗列在整个墓室里,虽然,陶器本身制造工艺非常粗糙,但是却做得一个个神韵十足。 我们看到的光,便是这古灯燃烧的火光所致。这灯是长明灯,据说是用人和鲸的油熬制的,可以燃烧千年不灭。 “这是什么时候的墓啊,怎么尽是些陶陶罐罐,难不成夏商周?”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爽地说道。在我的印象之中,之前奴隶社会喜欢用的是陶罐之类的陪葬,当然更恐怖的就是以人殉葬。之前看到那些漂浮在水里的尸体的时候郭小四就说那些就让我想起那些或许是俘虏,杀死丢在水里被当作了尸鳖的养分。虽然残忍,但是却有鲜明的时代特征。眼前再看这陶制器具,便更与那传说朝代相近了。 郭小四不屑地说道:“你倒是想得美,还夏商周,那随便摸出几件好看的出去,绝对的发财了。” 他说着话,便拿出一支蜡烛来,往角落里走去。我见了,问道:“哟,没想到你也是北派的,还点蜡烛?” “不是。”郭小四瞪了我一眼,大概是我说的话触犯了什么忌讳。不过随后他又解释起来。 这点蜡烛,一来为防止墓里空气不好,蜡烛熄灭后可从容退出墓穴,保证人不为其中毒或窒息再则就是严守祖宗秘法以防不测。二来按五行来说东为青色,配龙,西为白色,配虎,南为朱色,配雀,北为黑色,配武,黄为中央正色,青龙朱雀主吉,白虎玄武主凶。东南为吉位西北为凶位,点燃这根蜡烛,也有讨彩头的意思在里面。 《宅经》里说:“巽风,宜平稳,不宜壅塞”。巽位,在八卦里讲,“巽,入也、顺也”。所以,在不受环境条件限制的情况下,大多数人家的大门是选择在东南位的。墓穴修建亦不例外。东南方为后天巽卦位,方位辰巽巳,东南位人与鬼之进出门户,从这方面来说,在东南角点根蜡烛都是有必要的。 虽然心里对郭小四这人不认同,但是他的学识,还是体现了一个专业的盗墓者所应该掌握的一切,这些东西师父可从来没跟我说过。倒不是他不教,而是他只习惯于做,而不是说。按照他的话来说,这些东西书里都写得明明白白的,去看了就知道了。 当下,郭小四去点了蜡烛回来,烛火虽然燃烧得很艰难,但是好歹没熄灭。其实看看那长明灯就知道了,也不知道燃烧了多久了,到现在还没熄灭,这也就意味着里面的空气必然是流通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里没有完全密封,但是这不在我们的研究范围内。盗墓者还是比研究员省心多了,只管选好的随葬品拿就是的,至于其他的,爱咋咋地吧。 这些瓶瓶罐罐自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盗墓盗墓,自然得是见棺材的。郭小四在跟我解释这些东西的时候,罗小姐已经来到了这屋子正中,那个巨大的棺材面前。 根据我的目测,这棺椁长度至少有六米往上,宽能有个两米。高度大约一米五六的样子,几乎跟郭小四整个人的身高差不多了。整体材质像是青铜。 我们站在它的旁边,对比之下,显得我们整个人都渺小了。这样大的棺椁,我估计二十个人躺进去都绰绰有余吧,难不成这是个合葬的? 棺椁的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导致上面都附上了斑斑点点的一层锈迹,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它当初做的很精细,整个棺身都雕了些花鸟鱼虫类的背景,而真正的主题却是几个神态姿势各异的女子,她们个个裙带翻飞,肩披长绫,翩翩起舞。 这棺椁同那些陶陶罐罐一样,说实在话要说精美,实在是谈不上,但是却有一股气势,这种气势很难形容,就好像是你看一个人站在你面前,比如说特种兵,其实他什么都没做,但是你能感觉到他就能其他人不一样。这些个老物件也是一样,自然而然有一种气势,要是换个词语的话,那说的最多的,应该是年代感,厚重。 这里的一切,都给我一种故意黯然的感觉,难道这里真的是一个夏商周时候的墓葬吗? “墓主果然是个大善人啊,居然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来到这里了。”即将见到宝贝,郭小四又恢复了一脸笑嘻嘻的模样,摩拳擦掌地打算要去开棺了。 罗小姐说:“棺材打开过。” 我不以为然,这里盗洞都有,有前辈过来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而且既然有前人探路,就更不用担心有大粽子了,可以放开了胆子摸。 很显然,郭小四在见了盗洞的时候也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现在听罗小姐说棺材打开过之后脸上也没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依旧开心地说道:“来来来,我们一起升棺发财。” 这青铜棺材是那样巨大,以至于就算是已经被人开启过,我们三个人的力量也没办法挪动他分毫。 “怎么办?”推了一会儿,我们都累成狗,这玩意儿完全没办法搞。 郭小四也是一脸的郁闷,这就好像是好不容易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把妹子骗上床了,脱光了之后发现下面还有个贞操带,费了老鼻子劲也打不开,痛苦之情,可想而知。 我说道:“看来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了,回去叫人去?” “怎么叫?来啊来啊,我在这里发现了棺材打不开?”郭小四顶了我一句。 我顿时就不想说话了,虽然我也知道,做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但是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 郭小四自然不放弃,用手推是没办法的了,于是他拿出了一个炸药……我顿时吓了一跳,道:“你不会这么狠心吧,你打算把它给炸了?” 郭小四把炸药放在一边,然后拿出了折叠铲,展开来插进了缝隙中,然后整个人都吊在了折叠铲手柄上,随着他用力往下一蹲,棺盖似乎轻微地移动了一下。 我一看,这好家伙,都学会利用杆杠原理了。于是跟着他两个人一起用里,很快,棺盖被我们推开了能有一个手掌的宽度。 刚推开巴掌大的间隙,郭小四迫不及待的用手电一照,立马就骂了一句:“他娘的,竟然是个空的!” 这还是我听见他第一次说脏话,虽然我看他也不像是个什么有道德修养的人,倒是也从没说过有辱斯文的话,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不应该啊,不是说好了摸金校尉懂规矩,东西只拿一部分的吗?怎么可能里面是空的? 好吧,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随葬品拿走了,你总不可能把人家尸体也带走吧?那也洗劫太彻底了。 于是我也拿着手电朝里一看,漆黑一片顺着昏黄的手电光看过去,果然没看到有什么东西,里面好像只放了件衣服,我疑惑道:“怎么是个衣冠冢?” 衣冠冢,即葬有死者的衣冠等物品代替遗体下葬,而并未葬有死者遗体的墓葬。这是因为死者的遗体无法找到,或已葬在另一处,再于此地设衣冠冢以示纪念。 弄个这样大的墓葬,这样牛/逼的九宫八卦阵,这样大一个青铜棺材,结果就弄个衣冠冢?开什么国际玩笑。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里面除了一些衣服首饰之外,没有一点儿存放过尸体的痕迹。而那些首饰也都十分普通,让人连带出去的想法都没有的那一种。 不过,我却在这个时候,发现棺材内壁,刻满了文字。 ; 第十八章 神话故事 “咦。” 我看到了这些文字,郭小四跟罗小姐自然也不例外,看到那些蚯蚓扭曲一样的文字,罗小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些文字阴刻在青铜棺的内壁,线条细长,弯弯曲曲的,比甲骨文还甲骨文。 我以我多年从事历史相关研究的专业素养打包票,这种文字在过去从没有没记载过。 很多书上都会说,甲骨文是已知的成熟文字中最早的。这句话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成熟文字。怎么算成熟?造字,都必须遵循造字规则,当这个规则建立起来之后,以这个规则来创造出的文字,就是成熟文字。 而在造字规则没有明确之前就没有文字了吗?我想也未必,事物总是在发展中前进,也必然会在前进中发展。文字的产生,促进了规范化运动,而这形成的规范,则成为指引,创造出更多的字。当这种文字能够应付日常生活的大部分方面的时候,它就已经有了流传下去的基础。 不过在这其中,也会有许多变数,文字,必然遵循着简单易懂的原则,太过复杂的文字,经过时间的退役,必然逐渐淡出普通人的视线。但是,古人们却普遍认为,文字不仅仅可以用于人与人的沟通,也能够用于跟鬼神的沟通。于是,为了显示鬼神的神秘性,或者是能够跟鬼神沟通的神职人员的特殊性,往往在这些神职人员中间还会流传着一些特殊的文字,这些文字包含的信息量无疑是巨大的,而且造字规则极其复杂,一般人是绝对看不明白,也不允许明白的。 这些文字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神职文字。当然,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命名的。 我想起了在梦中进去的那个金字塔里面看到的那种文字,跟这个或许应该是同一个类别的。不过那个东西的造字规则很多都沿用到了其他的文字体系当中,因此非常容易辨认——对于我来说。 而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种文字,跟汉字一样,属于线条结构,或许应该是同一个体系里面的东西。但是就算是同一个体系,有些东西也未必就跟认知里的一模一样。就好像西夏文字,多少考古工作者和文字工作者前赴后继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研究了好些年才研究出个规则来。眼前我们看到的这文字,可比西夏文要古老得多。 我现在想问的是,我们现在进来的这个大墓,到底是有多少年的历史了啊。 古代人似乎很少在青铜器上雕刻铭文的,至少我在师父的店铺里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而且春秋战国之前应该都是铸造,春秋战国之后习惯于雕刻。我们看到的这青铜棺材里面的文字是用尖锐的东西刻在上面的。因此从这上面来看或许这座大墓的年代不会早于春秋战国时期。 “这应该是天眼文。”郭小四突然开口说道。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道:“什么是天眼文?” 我自诩文字造诣已经是炉火纯青,从一发现这文字到现在,我都绞尽脑汁在想,在推测,这到底是属于什么文字。却没想到我还没什么头绪,郭小四却抢先开了口。 这家伙不错啊,学富fivecar啊,哦不,应该是bus,大bus。 郭小四解释道:“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文字,全世界都不超过百人知道,据说每次发现天眼文,都会出现惊世骇俗的宝藏!他娘的,这下我们发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那不大的眼睛猛然睁开,脸上的皱纹都因为拉扯而消失不见了,从他的语气之中,不难听出他的兴奋。 我对于文字的研究,算是痴迷了吧。这猛然之间听说了这样一种自己都不认识的文字,被郭小四指认了出来,我自然就有了请教的心思,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天眼文呢?” 郭小四也不介意卖弄一下自己的学识,他往那些文字上面一指,道:“这天眼文最独特的地方就是,每个字符都和竖着的眼睛很像,而且似乎每个字都是一样的,但是又有一些非常细微的地方不同。” 这些文字都是由线条构成的,歪歪扭扭,总感觉跟印象里的东西似是而非,经过郭小四这一指点,我再去看时,发现似乎真的如他所说,这些文字就好似一个一个的眼睛,有的瞪大如汤圆,旁边那可能是睫毛之类。有的弯弯如丹凤眼,月牙,竟有种莫名其妙的美感。 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虽然这些字是知道了,但是这规则却总是捉摸不透,于是便抬头问道:“那这上面写了什么?” 郭小四顿时有些尴尬,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很多年前凑巧接触到一点古董,上面的文字就是这个,因为它实在是太特殊了,所以我就看出来了。而且出现这种文字必然就会有宝贝这也是那位前辈告诉我的。” 我顿时笑道:“原来你也是道听途说的,那还不是白搭?” 对于我的质疑,郭小四顿时就不乐意了,道:“那我要不要拓下来然后带给那位前辈看看?绝对没错的。” “我刚才看了下,这每个文字都差不多的样貌,有的就是线条长短不同,这玩意儿能拓下去?”我继续泼冷水。 郭小四似乎真的受到打击了,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赶紧找找,什么地方有宝藏再说吧。” 他转身要走,而我,看着那些文字,却似乎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了一丝明悟。道:“等一下。” “怎么?难不成你还准备那这衣服带走?唔,不错,也是文物,你喜欢就带着吧,最好出一件素纱襌衣那样的极品,你就发财了。”郭小四看着我依旧围着棺材打转,便忍不住要找回口头上的便宜。 我没理会他,只是说道:“我似乎认识这些字。” 郭小四不屑一顾,笑道:“你就知道胡说八道,一分钟之前你都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文字,一分钟之后你告诉我你认识?切,还真以为自己语言小天才了?哪里不会点哪里,soeasy?” “那是步步高。”我说了一句。然后看着上面那些文字,开始为他们解释起来。 这是一个叫螭的人留下的,据天眼文记载,此人乃是有苏氏部落的大祭司,具有无上的权利。 为了寻找长生不老的秘诀,螭在二十一岁的时候离开了部落。终于在五年后,漂洋过海的他,找到了一个神的遗迹,那里雕刻了一种怪异的文字,就是天眼文。 起初他并不认识,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文字,后来他生活在那里之后,就发现自己渐渐的可以看懂一些天眼文,但是内容他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他觉得自己在里面过了几天,而且轻松的得到了神的力量,然后,他就决定回部落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 于是他收拾东西,就回到了部落,但是所有人见到他的时候都不认识他了,因为他们早就不是原先的人了。他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已经过了六十多年了,也就是说他在那个地方待了五十多年。他找到了部落的长老,那长老一眼就认出了螭的特征,也看到他并没有变老。螭称自己找到了神明的宫殿,而且练成了长生不死的秘法,从此便成为了有苏氏的大祭司。 没过多久不知道那个环节疏忽,走漏了风声,商朝的帝辛带兵杀了过来,索要长生不死的秘诀。螭便让帝辛盖一座可以通往神明所在的宫殿,帝辛立即应允,不遗余力的出钱出力去螭制定的地方建造宫殿,但是就在宫殿快要完工的时候,商朝的微子启叛乱,牧野之战帝辛败北自杀,而微子启更是汇报了周王帝辛生前似乎找到了长生的秘法,就在这个时候,工程好像就快完成了。 于是周王让微子启务必要将大祭司请到自己面前,传授长生之法,但是,当微子启寻到有苏氏的时候,整个有苏氏都空了,原来有苏氏听闻帝辛**的消息,怕又遭兵戈之祸,立马着手迁移,自此有苏氏销声匿迹,不与任何外界事物接触,时隔三年神明宫殿终于建成。这个衣冠冢却是妲己的陵墓! 好吧,我翻译完这些内容,连我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之前通过铭文来判断年代,其实这个方法在考古学界依然有争议,所以不能保证就一定准确。这天眼纹记载的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神话故事,年代跨度也十分大,所以这就让我更加吃不准了。帝辛就是纣王,妲己则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封神榜》里说她是鸡精转世,来祸害商朝的。 这么说来,这衣冠冢是妲己的陵墓?那妲己现在又在哪里呢?难不成封神上天了? 对于这样乱七八糟的神话故事,我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但是,郭小四和罗小姐两个人看起来对这个故事却十分感兴趣。我刚刚一说完,郭小四就心痒难耐,问道:“那个通往神明的宫殿到底在哪,这上面有没有说?” 我指了指地下,然后歪了歪嘴,道:“这上面说,那个通往宫殿的密道就在这个墓室里。” ; 第十九章 移位 这个石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中央的青铜棺材就占据了一半的空间,剩下的就是那些凌乱摆放的瓶瓶罐罐。 虽然黑暗,不过有长明灯和我们的手电,其实视野也还算不错了,如果有什么密道之类的,我们应该不难发现才对。 不过我却不敢打包票,千万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说不定我们脚下的某一块青石板,或者是墙壁上的什么图案,都可能是机关。 我跟郭小四开始在这瓶瓶罐罐之中翻找起来,虽然我的内心深处一直认为古人不会品味地下到把机关设在这样的地方,但是万一这墓主人口味真的有这么重呢? 没大一会儿,这里面便被我们弄得尘土飞扬,结果还是没发现密道。这里空气并不顺畅,还好我们都戴了防毒面具,否则得被这灰尘给呛死了。 在我们两个人翻找的这段时间里面,罗小姐只是站在这石室的角落里,那里是长明灯所在,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墙壁上的壁画,还有雕刻。 我开始的时候以为,她是觉得我们干活尘土飞扬所以站远一些,毕竟是女孩子,而且全程都表现得这样高冷,跟我们两个大男人不一路,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我跟郭小四两个人将这里找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密道机关的时候,她却突然笑起来。 她笑得那是有多好看啊,我顿时怔住,杜甫的《佳人》第一个被唤醒,脑子里幽幽念着“绝代有佳人,绝代有佳人”。第二个苏醒的是曹植的《美女赋》,“美女妖且闲”,这个念头只是闪过。马上又变成《西厢记》里张生初见崔莺莺的情景,“只叫人眼花缭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然后变性,油然而生《红楼梦》里林黛玉第一次见贾宝玉的感受,“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的,何等眼熟”。畅游古文和明清小说一番后,我终于回神,轻声嘀咕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嘿,你小子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郭小四一巴掌拍我背上,我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啊……什么?”眼角偷偷去看罗小姐,毕竟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女孩子看,似乎也有些欠妥,见她脸上似乎没什么厌恶的表情,这才放心下来。 郭小四撇了撇嘴,却不说话,罗小姐紧紧盯着墙壁上的画,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抬头看去,这四周墙上都刻着或是战争或是生活的叙事图案,可是她看的地方却刻了一只硕大的狐狸,狐狸是半蹲半站的,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下方的我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和妖异,让人奇怪的却是它身后长了很多条尾巴,细细数来竟然有九条之多。 “九尾妖狐?”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郭小四和罗小姐两个人都同时回过头来看着我。我顿时吓到了,难道我说错话了?摸了摸鼻尖,我喂喂低头,道:“平时玩撸啊撸比较多,村崔条件反射,你们继续。” 罗小姐的眼神真可怕,不是那样瞪着你的那种,但是我偏偏又感觉到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已经被他给看穿了,就好像……啊,对了,就好像壁画上面的狐狸。 九尾狐的下面是个极其简陋的石台,就像是古代的香案一样,或许是用来放贡品和鼎什么的吧。那时候并没有香炉,一般贡台上都放着小鼎,用来燃香。 这很奇怪,不符合常理。但是师父曾经告诉我说,在古墓里面讨论常理,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我没有说话,看着站在石台前面的罗小姐。 突然,罗小姐解开了上衣的一个扣子,我大吃一惊,虽然说狐狸主淫邪,但是也不至于让罗小姐看到这狐狸画像就开始宽衣解带了吧?那真那么牛逼我拓下来弄我家里去那请女同学来家里玩岂不是爽歪歪? 但是后来我发现是我想多了,她从自己那粉嫩的脖颈上似乎拿下来一个什么东西,然后也不嫌脏,就用手里的袖子去擦那石台上面的灰。我凑过去看,发现石台上有一副跟墙壁上一模一样的狐狸像。 罗小姐的手指划过这狐狸像,目光都显得十分温和,我突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这罗小姐跟这上面的九尾妖狐有什么关系似的。 之前棺材上面的天眼纹里好像说了,狐狸是苏氏部落的图腾。 其实在陵寝里面画上图腾像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说帝王陵寝里面总少不了龙的影子。 但是以狐狸为图腾,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类似于农村的驴拉磨的磨盘转动的那种声音。我顿时紧张起来,在这古墓里,任何情况都值得警惕。 不过下一秒钟,我就发现我多虑了,这声音正是石台发出来的。也不知道那罗小姐做了什么,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台上面多出了一个小鼎,不知道什么材质,跟喝葡萄酒的高脚杯差不多的大小,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以我多年的观察古玩的经验来判断,它至少价值千万以上。它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得让人叹为观止。我想,一旦出现在古玩市场,一定会有无数人为之疯狂。 “这还真是好东西。”我说。 郭小四跟罗小姐却是紧紧盯着这个小鼎看,完全没有回答我的话的意思,我自己落了个没趣,为了避免尴尬,我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 随着一声脆响,罗小姐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这东西丢进了小鼎之中。这小鼎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罗小姐的东西丢进去之后,发出清脆的响声,煞是好听。 不过,伴随着这声音起来的,却是一片红光。红光一闪,顿时,轰隆隆声大作,这石室正中央的那棺椁,自己慢慢的向旁边移开,一时间灰尘伴随着石屑往下不停的掉落。 等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那棺椁原来的地方现出了和棺椁大概同样宽长的暗道。暗道的下面是石阶,坡度很大,就算是用手电也照不到下面。 其实我之前就有一种感觉,我们已经搜寻完了整个石室,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果真的有暗道,唯一的可能也就是这青铜棺材了,毕竟它实在是太大了,大得有些不符合常理。 但是我们三个人,只不过是开个盖子,就已经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要移开这棺材,那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我也就没有将我的推测说出来。没想到这青铜棺材原来是个机关。 但是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却有了一个疑惑,这罗小姐到底是什么来路,她身上携带的那东西,就是这机关开启的钥匙,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吧?除非…… 郭小四和罗小姐,在此时此刻,却沉默得可怕,完全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我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跟他们说那么多话。 既然已经找到了接下去的道路,那自然不用迟疑了,当下还是郭小四打头阵,我在中间,罗小姐在最后的阵容,就这么顺着石阶小心翼翼的往下去了。 已经走了十几分钟了,可是还是没有下到底的迹象,石阶上时不时的有几块松散的小石头落下去,发出哒哒的声音。 “这下面到底有多深啊?”一直这样走下去,这黑漆漆一片,我估计时间长了我会发疯的,于是也不管他们会不会理我,开始没话找话起来。 郭小四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了,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道:“估计是通到地心的,到时候随便挖点什么带走估计,你就能发了。” 好莱坞科幻大片里有个叫什么的,好像就是说了一艘钻地的机器,在岩浆周围发现好多纯水晶的故事。 然而我知道那些东西就算是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带不走。 盗墓者,只为求财,我们这一路走来,能找到的东西确实不少,但是看郭小四和罗小姐两个人的样子,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些宝贝上面,仿佛是有目的而来。联想到罗小姐刚才开启机关那一幕,我似乎有些想法。 他们,本来就知道这一座大墓,知道这墓里面的一切——至少大部分,甚至于还知道那个机关,所以得到了罗小姐手里的东西。 好吧,他们下来都是有目的有预谋有作用的,那请问,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进来呢? 郭小四刚刚说完话,前进的脚步却突然一顿,我整个人差点趴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这是?”我有些不爽地问道,在这种地方,要害死摔了,就只能滚到底了。“不要说话。”我赶忙伸过头一看,顿时吸了口凉气!石阶往下不到十米的地方赫然趴着一团漆黑的东西,郭小四用手电一照,只见一个浑身长满脓疮,猫一样的东西,它一块一块的皮毛都已经脱落了,就像得了皮肤病一样,闪着幽绿色的眼睛在看着郭小四的手电筒! ; 第二十章 跳 这东西并不大,但是我看到它的第一眼,竟然感觉到心悸。 这个东西看起来像毛猫,但是又不是猫,倒跟黄鼠狼有些相似,但是我是看过黄鼠狼的,它们仅仅是相似罢了,却并不是。 它就那样蹲在台阶的最下面一层,抬起头来看着我们。 它的眼睛,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似乎像是两个绿油油发光的玻璃珠子。 这双眼睛,镶嵌在周围都是溃烂皮肤的眼眶里,散发着凶残的光。 正是这光,让我心惊肉跳。 尽管它是那样小,似乎对我们并不构成威胁。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开口问道。 郭小四说道;“这东西叫山西鬼狸,古代的时候叫尸狸,那是狸猫还在很小的时候就喂食它吃死的东西,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尸狸,尸狸和死了的东西基本没有区别,有些人饲养尸狸,就是为了让他看守自己的陵墓。这东西见人就一副流着馋水,想把人生吞活咽的样子,肯定是用死人肉喂的,太残忍了。” 我想起了我们在那墨绿色液体里面遇见的那些漂浮着的尸体,那是用来喂养尸鳖的养料。听郭小四这么一说,我却顿时了然,看来这个什么山西鬼狸,也跟那尸鳖差不多,吃死人肉长大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道。 毫无疑问,这东西应该很难对付,否则也不会在这里成为守门将。我默默到从背包里面掏出一把糯米抓在手上。也不知道这山西鬼狸有没有尸毒,以防万一总归是好的。 “还能怎么办?打呗,不然你跟它讲道理啊?”郭小四说这话的功夫,已经把刀给那在手里了。那是一把电视剧里常用的朴刀道具一样的东西,不过开了刃,已经属于管制刀具,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突然万分怀念起了霍夫斯基手的的枪,如果现在有那玩意儿在手上,眼前的山西鬼狸,一梭子下去,保证拯救它脱离苦海。 突然,这山西鬼狸发出一声怪叫。 然后,整个岩洞都响起一种电锯锯树干,又锯不动的很尖锐的哧哧声!我最不能听这种声音,一听就感觉牙酸。 郭小四大叫的一声“不好!” 我见从黑暗里走出一只、两只、四只……十只……还在无限的增多,那些尸狸带着一股子腐臭的味道,慢慢靠近我们。 三个人慢慢的往后退,却发现上面早已布满了尸狸,我不由得大惊道:“这个什么叫螭的人,是没想让我们出去啊!” 话音刚落,楼上的山西鬼狸也跟刚才下面这一只一样发出一声怪叫,随后便呈飞跃之势,向下面的我们扑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罗小姐从尾部压轴瞬间转换成了大前锋,那山西鬼狸刚好是迎她的面门冲下来的。 借着手电的微光,能看得清楚,这山西鬼狸那锋利的爪子,闪烁着寒光,宛如一把把匕首一样,被这玩意儿一抓,就算是不中毒,那也不好受。 来不及多想,两个山西鬼狸就迎面铺了过来,我赶紧用背包一挡,郭小四一刀就捅了过去,顿时就像捅破了臭袋一样,我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差点没把我恶心的吐了!我万分庆幸戴了防毒面具,但是就算是这样,那味道也难闻得很, 郭小四一脚将死透了的山西鬼狸踢了下去,迎面就对上了后续扑上的山西鬼狸,只见他左挡右格,我赶紧用短刀,猛砍了起来,渐渐了就觉得似乎是杀红了眼,就想冲上去。猛然觉得后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回头就见到一只硕大的山西鬼狸趴在了我的背上,它的半边脑袋已经被砍掉,连着皮挂在那里,我吓得大叫一声,脚下不稳,直接就向下滚去…… 很小的时候,几岁我不记得了,去一个朋友家里面,他家在村子里是混得很不错的,住三层小楼,我在他家玩到天黑,出门下楼梯的时候,楼梯拐角处放了一堆蜂窝煤,下面还用麻袋垫着,我光看那煤了,没看到麻袋,然后被绊倒,然后滚下来,那天旋地转的感觉,真的是让人难忘。然而,今天滚的这梯子,比那个长了不知道多少——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我半道上就被撞晕过去了。 我是冷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在一条河边,这里依旧很黑暗,但是手电的光却能够照亮大约十米的地方了。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地下河,我身后就是岩石,地上凹凸不平,估计是这地下河水位褪去才裸露出这么个容纳我们站脚的地方。 “这是什么情况?” 我估计着是撞得有些狠了,感觉全身什么地方都痛,而且冷冰冰的,十分不好受。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我便问道。 郭小四一脸严肃,他的面具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脸上多了很多血痕,这让他看起来十分狰狞。他看了我一眼,冷哼道:“幸好这里有一条地下河,我们到了对面才逃过一劫。” 听了这话,我往远处看,果然看到对面稍微上游的地方有一圈浓重的黑影,这意味着那里出现了光影的重叠,必然是个洞口之类的。按照郭小四的说法,那里就是楼梯的尽头,我从那里滚下来,然后在水里飘着到了这里来。 这是个极大地天然岩洞,岩石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类植物,这么深得地下岩洞,真搞不懂哪来的地下河。 河水里不时地会漂下来几具尸狸的尸体,惨不忍睹,郭小四道:“看见没,还追着咱不放呢,只是没想到会是个地下河,要是石板或者土地,那些东西可能都摔不死。” “这玩意儿摔水里能摔死?”我表示很惊讶,随后又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过来的?” 郭小四道:“还不是因为你?我们两个就跟在你后面跑下来的,然后把你从水里捞上来了。” 好吧,虽然是救命之恩,但是我绝对不会说谢谢,因为没有他们两个我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遇到危险。 “这些山西鬼狸是以人的尸体喂养的,唉,那些人也太可怜了。为了这座墓,多少人死得不明不白。”我万分感慨地说道道。 那些喂尸蹩的人简直太惨了,还把死人砌在墙里,做的跟艺术品似地,其实是陷阱,实在是太残酷。 郭小四却似乎看得很开,他说道:“古代的俘虏身份很低贱的,连畜生都不如。”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沿着这地下河的边缘顺流而下,走了不远便没了路,尽头居然是一个七八丈周长漆黑的洞穴。地下河的水一直流到下面,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这里是出口?”我皱了皱眉头,说道。 郭小四说:“我们是来找那个神殿的。” 我说:“那是传说,你也信?” 郭小四固执地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我问道:“你想长生不老?” 他反问我说:“谁不想?” 我想了想,至少我是没觉得长生不老有什么意思的,我说:“看着别人在眼前老去很痛苦。” “被别人看着老去更痛苦。”郭小四继续固执。 我已经懒得同他争辩这个问题了,便岔开话题,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难不成下去?” 这个黑黝黝的洞口也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看起来就好像是个巨大的嘴巴,我说:“这里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的入口。” 郭小四皱了皱眉头,说道:“别乌鸦嘴。” 好吧,虽然我知道在这种地方说什么地狱之类的确实有乌鸦嘴的嫌疑,我不由得撇了撇嘴,道:“说啊,我们下不下?” “下。”郭小四斩钉截铁。 我们四处看了看,发现这边有从岩壁上一直蔓延下来的藤蔓,一直通到地洞里,我们决定靠这个把自己慢慢放下去。这里的石头由于临近水源,常年受湿气侵蚀,都已经松松垮垮的了,滑腻腻的,十分难下脚,藤蔓上也溅上了河水,长满了青苔,爬起来特别麻烦!我好不容易才挂在一根藤蔓上。而且,往下的过程中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掉了下去。 往下大约十分钟,我感觉到所看到的一成不变,我都有一种在原地踏步的错觉。但是我知道我是在向下的。一路到这里来,我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挂在藤上显得十分吃力。就在我几乎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更肯定的事情出现了——藤蔓到头了。 我低头向下看去,一片漆黑,依旧听不到水花的声音,也不知道还有多深。我又抬起头来看,藤蔓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高度,这让我不知所措,我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继续爬上去。 难道我就这样吊着? “跳。”郭小四突然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跟罗小姐两个人,却同时松手,眨眼间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也没听到声音,顿时有些担心,要是没有他们两个,我要怎么离开这里? 我扯起嗓子喊道:“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 第二十一章 长生殿 “下来吧,我们找到入口了。” 我听见郭小四在下面喊。 我往下面一看,黑咕隆咚的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有多高,不过听郭小四的语气下面应该很安全,我也不可能整天在这里荡着。于是心一横,直接松了手,让自己自由落体。 那是一种比蹦极还要刺激的体验,毕竟蹦极还有个根绳子拴着不是?而我这完全就是摔下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我完全睁不开眼,我感觉到有水雾打在我的脸上,身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浑身湿漉漉的了,脸上的泥土灰尘,全部被这水雾给冲刷了个干净。 真是完蛋,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底?我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人在下落过程中,根据我那学得不怎么样的物理知识来说,下一秒永远会比上一秒速度快上接近十米,我这一会儿的功夫,至少已经下落好几十米了吧,居然还没到头。以这冲击力来看,估计下面就算是水面,那表面张力也足够把我给砸成肉饼了。 这两个坑爹玩意儿,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至少也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喂,到底了。” 下落的过程中,我是闭着眼睛的,突然,我感觉一个声音在我旁边说话,我顿时吓了个机灵,睁开眼一看,发现我正处于一个山洞之中,大约也就十来个平方,呈现出不规则的圆形,很亮,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郭小四和罗小姐两个人一左一右看着我。我低头一看,很平整的地。这景色的变换落差也实在是太大了点,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嘟嘟囔囔地问道:“这是哪里?” 郭小四一脸陶醉的表情,夸张地说道:“哈哈,这当然就是传说中的长生殿了。” “长生殿?”我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 郭小四顿时觉得无趣,撇了撇嘴,道:“就是青铜棺材上面说的那个什么神明宫殿。” 我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不过这也不能怪我,青铜棺材上面说的又不是长生殿。 我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这里没有水?” 我明明记得,那地下河里的水,可是全部流进了这个山洞里面来的,怎么可能这里如此干燥呢? “抬头看看上面。”郭小四说。 我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地下河水是往下倾泻的不错,但是却在我头顶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凭空消失了。对,就是凭空消失,仿佛我跟水之间有一层薄膜,这大量的河水,到了这薄膜的位置,就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完全没有掉下来的意思。这奇观,恐怕这辈子也就能见这一回了。 好吧,那么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摔下来没摔死? 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没人能够回答。已经到了传说中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地方,郭小四显得非常兴奋,那眼神火热得似乎能够融化钢铁。就连罗小姐那张能冻结火山的寒冰脸,也忍不住烟波流转起来。这还是我第二次看到她的笑容。 好吧,或许怎么下来的不是重点,我估计着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怎么出去也不是重点,索性不再问。 这里其实什么都遮不住,太亮了,我稍微一扭过头去,就看到石头上雕刻着长生殿三个字。难怪他们不说什么神明宫殿了。 我呵呵一笑,道:“看来我们还真是找对了地方。” 突然之间,头顶的那一层,就好像是肥皂泡破碎一样,发出轻微的声响。下一刹那,水流倾泻而下,如千军万马,水声震耳欲聋,仿佛世界末日。 “闪开!”郭小四见机得快,直接把我拽到一边,靠近墙壁贴着。几乎在一瞬间,我就已经被水汽包围了。 我心中真的是千万头草泥马在狂奔,没想到这机关如此阴险,这里不到一二十个平方,除了写着长生殿的那扇门之外,没有任何出口,以这水量来看,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够把这里灌满。 一瞬间,我便被水雾包围了,一切都看不真切了,甚至于站在我旁边的郭小四,都已经看不清楚容貌。 耳朵直接就聋了,听不到任何声音。那水雾贴在脸上,感觉有些冰冷,但是想象中那大水漫灌的景象却始终没有出现。我原本都已经祈祷过玉皇大帝和耶稣了,结果过了五分钟,屁事没有。我睁开眼睛一看,雾气已经消散,在我眼前形成一道瀑布,整个空间都显得有些梦幻起来。随后,似乎有淡淡的人影,透过这水幕,印入我的眼帘。 我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一句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这是怎么回事?”郭小四脸上也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我顿时呵呵一笑,原来这家伙也有不知道的时候,简直大快人心。 罗小姐看也不看,就往水帘走去,眨眼之间,就已经穿了过去。 我大惊失色,道:“难道是水帘洞?” “切。” 郭小四鄙视了我一眼,跟着罗小姐走了过去。我不由得撇撇嘴,你切毛切,刚才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么? 传过去之后我才发现,水帘下面藏得是一个大概有三四米宽,四五米高的通道,四面都是石砌的墙壁。墙壁上刻着诡异的壁画,似乎在记载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幅幅的叙事画,大概就是说这个主人是部落的大祭司,画上说他当年是何等的威风,这种吹牛的画,我看了两眼就不看了,通道再往里走十来米就看见了一座宏大的宫殿,这个宫殿我真不知道用什么才可以解说的清楚。 整个宫殿几乎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墙壁上点了数千盏长明灯,映得宫殿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宫殿的四周站着各种两米多高的石像,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狐头人身,手持战矛护卫模样的石像,一种就是数量极少高高放着的九尾狐石像。但是不管是什么雕像,都显得那么生动,似乎仅仅只是睡着了一般。 四周修了三层的雕纹石阶,而往里些却砌了一个数百平方,十来米高的石台,上面放了九头饕餮纹青铜牛。九头青铜牛,九种姿势,每个都有一人多高,仿佛在嬉戏,又仿佛在殊死搏斗! 而最为壮观的却是青铜牛所在的石台又往上修起了将近百米的数百个石阶,上面雕了个巨大的座椅,而坐椅的上方四五米处就是一个直径十多米的不规则圆形天顶,天顶是空的,显示在我们面前的是闪着亮光的河水,顺着天顶的一边流过另一边,而一滴都不流下来,伴随着穹顶的上千颗不知其名的晶石,宛如浩瀚星空,璀璨银河般耀眼! “这就是长生殿!”我看着大门顶上那金光闪闪的大字,感慨说道。 它实在是太宏伟,太巨大了,简直就不是人类所能够奇迹的工程学奇迹。 “哈哈哈,长生殿,长生殿,我终于找到了长生殿。”郭小四突然大笑起来,把我吓了一跳。他微微昂起头,看着前面,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什么。 这家伙什么毛病啊,虽然这里面比较金碧辉煌,明器多了点,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青铜棺材上面的故事说,这里面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秘密,一直到现在,我都是嗤之以鼻的。毫无疑问,古代人喜欢夸大事实,越古的人夸张的程度也就越大。所以我完全不认为青铜棺材里面的故事会是现实之中存在的。 “果然是长生殿,也不枉费我们这么多年的寻找。”罗小姐来到一头饕餮纹青铜牛的旁边,手掌拍在那牛肚子上,感慨万千。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距离,这是她一次性说话最多的一次。 这两个人,一直在找长生殿! 我算是明白了。 毫无疑问,长生不老的梦想,每个人都有,曾经我也这样想过。但是那又如何呢?想法跟现实总归是有差别的,要是让我永远不死,那活得久了,我指不定痛苦成什么样子呢。 但是有些人不这么想,比如说秦始皇,他为了长生不老,使尽了各种手段。再比如说,想吃仙丹长寿而被毒死的那些…… 两人一边像发了癫痫一样各种激动地往前走,我则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走到了九头饕餮纹青铜牛的中间,临的近了更是有一种仿佛被猛兽包围,瞬间就会被撕咬殆尽的感觉。我抚摸着青铜牛身上的饕餮纹,能从心里感受到一种刚猛的感觉,仿佛就是一头凶兽站在你的面前,怒视着你! 这些塑像的制造水准,恐怕就算是现代的所谓雕塑大师看了这些作品,也要羞愧而死。 郭小四不知不觉地就顺着这些雕塑,走上了一个几米高的地方,这个大殿的正中,各种明器,不要钱一样堆积成了小山。 不一会儿,我们三个人都上到了最高处,那是一个六七平米的平台,石台的地上雕了一些诡异的符号。平台上又雕了个石椅,就见石椅有一米多宽,高也有半人高,椅背却是出奇的高过人头一尺左右,整个椅身雕了数十道藤蔓,盘在上面。椅背上更是凿孔雕了一个硕大的九尾狐优雅而诡异的盘卧着,居高临下,仿若统治者一般看着我们。 ; 第二十二章 "这是……" 这只狐狸,雕刻已经不能用生动来说明了。 她,仿佛就是这里的主宰,她的眼神,足以魅惑一切。 妖。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字眼。 当然,这并不是说它是妖精变化而成。 周敦颐的《爱莲说》里,有这样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妖,作妖艳解。 对,这雕像,给人的感觉,就是妖艳。 就好像你的梦中情人,对你搔首弄姿那般妖艳。 不管是从艺术感上来说,还是从工艺上来说,我敢保证,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艺术品能够与它相提并论。 但是,让我感觉到诧异的却是,郭小四和罗小姐,对这些东西完全不屑一顾,甚至于都不多看一眼。 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刚才罗小姐说他们找了很多年了。 “喂,我说,你们在找什么?”我在这狐狸雕像旁边站了很久,那郭小四和罗小姐却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不得不开口。 郭小四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似乎跟狐狸一样。我突然感觉到不对,大喊道:“你们赶紧下来。” “天棺,天棺,在哪里呢?”郭小四开始拿着那些东西往下丢,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管是金银还是玉器,他完全没有怜惜的意思,整块碧玉雕刻的酒杯被他摔下来,我伸手去接,却没接住,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郭小四一路来到这椅子面前,刚刚伸手,那罗小姐却大喝道:“住手。”声音十分尖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我吓了一大跳,这里到底是有什么古怪,让这两个人都如此失常。 郭小四果然停了手,罗小姐一下子来到他的面前,看着那凳子,说道:“这就是天棺。” 我指着那狐狸说:“它?” 话还没说完,我却感觉到我的手指一阵刺痛,赶紧缩了回来,再去看时,手指上却多了个红点,稍微一碰就疼得厉害。我有些惊恐地看着那狐狸,这个家伙,果然有古怪。 罗小姐说道:“我们现在就站在天棺上。” 我惊得后退了一步,差点从边缘掉下去。我低头看了看这毫无装饰和技术可言的石头台子,一脸不可思议。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精美,那么让人叹为观止,结果这最主要的棺材,看起来就跟一个巨大的石条,这落差有点大啊。 郭小四似乎也恢复了理智,他看着这凳子,然后将东西扫开,整个人趴在天棺上。 “差点酿成大错了。” “什么?”我蹲下来,顺着他的眼光去看,却发现,这椅子跟天棺之间,并不是严丝合缝的。 郭小四在石椅棱角的地方轻轻摩搓了一会,手指轻轻一勾,竟然给勾出一条极细的金线! 罗小姐瞪大了她本来就很明亮的大眼睛,道:“金丝抬棺术。” 我看着她,问道:“什么是金丝抬棺术?” 郭小四道:“这里面记载着天棺又名悬棺,是用一种极其罕见的方法葬起来的。”他顿了下指着金线道:“但是后来有人发明了一种秘术,才能打开天棺,叫金丝抬棺术!” 原来,相传古代有一些权势滔天的人,死后怕自己的陵墓被盗,尸身被毁。就用一种悬棺术把自己的棺椁用极重的东西打造,用事先制造好的石头或者铁器包裹,葬在极高的空中。而里面有设置了很精密的机关,只要有人妄想开棺,就会被机关杀死,或者直接活埋,死在这种机关上的人不计其数。 但是,盗墓这个行当,是个大半个身子踏在棺材里的活,大伙都是想尽办法去破解这种墓葬法。在元朝初年出了四个高人,终于破解了这个机关。说来也是奇怪,这四人竟是一胎四胞的兄弟,几人从小就心意相通。据说当时正处战乱,四处民不聊生,老百姓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四兄弟不想饿死,而四处刨坟掘墓,干起了盗墓的行当。 混迹了几年,在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行里的人都叫他们盗门四鹰,据说有一种鹰专找腐肉吃,跟他们倒是挺配的,算是一个尊称。于是开派收人,渐渐的已经不用自己下地了,而有一次,手下伙计传信说是碰到个硬活,下不去手。 原来四鹰手下有能人看出那个墓里放的是个悬棺,只要一碰,立马棺毁人亡。那些用这些方法的人,都是想让找到自己陵墓的人把东西拿走,不动自己尸身就行了。可是自古人就是一个贪字作祟,所以人都会想那棺椁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其实还不是几斤白骨拌白灰,有啥好看的,那能人当时就想封土走人。可是那些手底下的伙计不乐意,说要找瓢把子汇报。 当时四鹰寻思自己在道上也有了些名气,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接连琢磨数天,终于决定合力使出一个盗门早已失传的绝技——金丝抬棺术! 传说这金丝抬棺术早就不知有多久远的历史了,只是大伙都没见过,只是听闻传言是用四条极细的金丝线帮上铁钩,四人气力抬出棺椁,但是又能保持平衡,这是一门需要极强配合力的活。 金丝够柔软,也有一定的韧性,够坚固,四人准备好了之后,就让其他人全部站得远远的,不要发出一点的声音。然后四鹰分别站在四角,将金丝线往下放,丝线的尽头拴住的是一种类似于铁的金属,但是却比铁还要坚固。 等钩子到最下面的时候,四人凭着手上的巧活轻轻一带便钩住四角,而后四人心灵相通,轻轻往上抬棺。其实这种悬棺最蹊跷的地方,却是如果是不分重量的抬上去,那么就会很重。如果是四角齐抬,不偏不倚,就会轻很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四人凭着超强的心灵感应和眼神交流终于在满身大汗,皮肤惊得青紫的情况下完整的把悬棺给抬了出来。众兄弟哗然,而后几人名声大噪,后来即使有人想用这个方法,也不可能那么巧妙的给运用出来,所以金丝抬棺术,一直是个极其神秘的术法。 听了郭小四的介绍,我这还是真长了见识了,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有矛就有盾,任由你制造出再精美的机关,要是真被惦记上了,想要破除,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郭小四道:“之前打盗洞进来的那批人,应该没有进过这里面来,这里的一切都没动过。” 我想起了我们下来的时候那个水帘,如果有人进来的话水帘应该是开启的,所以我们断定他们肯定还是在上面的时候就离开了。真是可惜,找到了这样一座大墓,居然半路上就退去了。 不过想想,外面的随葬品也不少,要是选一些精品就离开,有赚头还不危险,何乐不为? 倒是这罗小姐两人,我算是明白了,他们就是奔这天棺来的。 我看了看他们两个,道:“金丝抬棺不是要四个人吗?我们现在只有三个,去哪里找第四个人去啊。” 郭小四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需要人吗?” 说罢,他便去拿自己那硕大无比的背包。捣鼓了半天,掏出几个滚轴,然后又掏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罗小姐接过东西就不停的在那里摆动。最后摆成了一个四边形模样奇怪的仪器,围着石椅,四个角上都有滚轴,一边一个黑盒子上还带着一个摇把,四周树立了四根钢架,看来是用来固定的。 然后又在石椅的角上找到其他的三根金线,裹在滚轴上,四个角都确定长短之后,就让我们站远些,自己在那边小心的摇着摇把。 宏大的宫殿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石板与石板摩擦的声音,我心惊胆战的看着罗小姐由于紧张而青白的脸,没想到他们为了这个陵墓而费了这么多心机,做了这么多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就连呼吸都没敢稍微大点声。那石椅不停的升高,渐渐的我敢肯定那就是一个石棺,没想到这个墓主会把自己的尸身放在这里,而且还是竖着的,这太不符合逻辑了。但是我又不得不感叹墓主在那个年代,就可以造出如此巧妙的机关和宫殿,实在是太聪明了。 石棺渐渐现出全身,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样子,棺身上刻满了怪异的字符。 “这就是正主了吧。”我看着这石棺说道。外面的那个雕刻着天眼文的青铜棺,只是个衣冠冢而已,没想到这正主的棺椁,却只不过是区区石棺,这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郭小四那因为紧张而泛青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搓着手道:“看来提前做功课总归是没错的。” 正在这时,罗小姐却突然开口道:“相传自古人人都有三只眼睛,那一只眼被称作天眼。它暗藏着神一般的力量,这种力量就连高高在上的神都感到害怕,所以神就用世俗的污垢去迷惑人的另外两只眼,于是那两只眼日益发达,而那只天眼就渐渐的退化,最后就慢慢的消失了。” 我不明白罗小姐为什么突然之间说这话,刚想发问,却突然发现她跟郭小四两个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他们看得有些发毛,问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 第二十三章 我有一种预感,他们非要带我下这个墓的原因,马上就要揭晓了。 要说害怕那是肯定的,但是我发现我现在的心情,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害怕又能如何?我能逃脱吗? 可能自从我答应他们跟着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没了选择。 但是认命不等于就不害怕了。就好像你看荒野求生的时候贝爷能吃毛毛虫,要是把你放在那境地,你非吃不可,但是还会害怕,一样。但是你却也不得不镇定地继续下去。 “叶青,你知道你身上的阴眼的来历吗?”郭小四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说道,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额,怎么说呢,抓到小红帽的大灰狼? 我想起了我大腿内侧的那个东西,好吧,郭小四既然已经把我调查得这么仔细了,我也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只是,难道,我的阴眼跟这座墓有关系? “并不知道,但是它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我说。真的,虽然我曾经想过这个阴眼的形成问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这个想法已经慢慢淡去了,不管他们说得多么玄乎,对于我来说那个阴眼仅仅是一个胎记,除了小时候让我体弱多病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影响——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是我小时候体弱多病,也不一定是这阴眼造成的呢,反正又没证据来证明这个问题。 郭小四哈哈大笑,道:“你这人怎么连点好奇心都没有?” 我无所谓地说:“自从看过一个叫做好奇心害死什么什么的电影之后,我就把好奇心给戒了。” “你这样会少很多乐趣的。比如说你对这座墓,长生殿,不好奇?”郭小四看了看那竖着的棺材,问我道。 不可否认,我对这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想再继续跟他这样无聊地对话,说道:“你还是直接电,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就行了,其他的我想我的好奇心都不会大到哪里去的。” “好吧,天选者。”郭小四打了个哈欠,道:“我们该继续接下来的事情了。” 我眉头一皱,道:“等一下,天选者是什么?” 郭小四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不是说你没有好奇心吗?怎么就突然问起来了?好吧,我告诉你,天选者,就是上天选中的拥有特殊本事和作用的人,他们的存在方式千差万别,但是总归有一点,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天选者才能够做。比如说,你认识天眼文。” “那又如何?”我不置可否,我不仅仅认识天眼文,我还认识其他好多好多古代的文字,这是我的天赋,也是我的兴趣,我觉得跟这个什么天选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来问你,你是怎么认识这天眼文的?我记得你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似乎并不认识。”郭小四盯着我说,似乎找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我挠了挠头,想了一下,我当时是怎么认识这文字的来着?毫无疑问,我之前从没见过这种文字,就连天眼文这个名称都还是从郭小四的嘴里说出来的,但是为什么这文字我认识郭小四却不认识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到这些字,就能说出这些话,就像是把一种感觉说出来了似地,我也很奇怪。” 这是在我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当时我连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就是有那么奇怪,我能够认识这些文字,说不清楚,说不明白。 郭小四微微点头,道:“那就应该是这样没错的了。这种天眼文就是靠你这样的方法传下去的,就像是印象记忆,像是一个人在看一张很抽象的照片一样,只能说出他自己心里的感觉,却说不出很具体的东西。据说每一个会天眼文的人都不能说出单个字是什么意思,却能很准确的说出一句话的意思,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看来你可能是有苏氏的后人。” “你特么的瞎几把扯淡,我怎么就又成了苏氏的后人了?刚刚还说什么天选者,你跟我闹着玩呢这是?”我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虽然我承认认识这种文字的过程十分离奇,但是我绝对不是什么苏氏的后人,甚至于我到现在都还压根不相信这什么长生殿真能让人长生不老。古代有钱有势的人,把自己的陵寝建造的十分奢华,然后加上各种机关暗器,这完全属于人之常情,至于这个宫殿的名字叫长生殿,这也没什么,就是个名字而已,你真以为进来就能长生不老啊?那我把我家前面挂个故宫博物院我特么还就成文物了?这不可能嘛对不对。 郭小四很无奈,看我不相信,他也不愿意多说,只是道:“不管你是什么反应,这都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带你下来吗?你看到这石棺上面的那些符文没有?” 这竖着摆放的石棺上,雕刻满了神秘的字符,这字符不是天眼文,不同于任何我知道或者说听说过的文字,或许它仅仅是符号,还没有上升到文字的高度。 不等我说话,郭小四就继续道:“你只需要将你的血液,淋在这石棺上,等到上面所有的纹路都浸染了鲜血之后,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我一看那石棺,如此巨大,上面的纹路虽然很细小,但是要全部淋到,那需求量,不是一般的大。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表示坚决不同意:“你逗我,我哪有那么多血?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郭小四见我不同意,顿时变了脸色,道:“不会的,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因为你而半途而废。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 我冷笑道:“如果我不同意的话,我是不是也没活路了?” 郭小四坦然说道:“是,我只是需要你的血,至于你人是生是死,并不在我考虑范围内,我们有两个人,所以你的反抗是徒劳的。” 呵呵,看来我今天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罗小姐许诺道:“等出去之后我会给你一百万。” “这里任何一件东西拿出去都不止一百万。”我说。 “五百万。”罗小姐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就把数额提升了五倍。 “好吧,我试试、”我挽起袖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五百万,虽然对于这里面的随葬品来说,简直九牛一毛,我甚至于可以要价五千万五亿,但是那样一来,我必然会被某些部门盯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这罪过可不轻。 我来到了石棺面前,那石棺比我高大许多,但是万幸它的下半截都是插在下面的,因此我能够看到它的顶端,那里有一个差不多拇指大小的水滴型的凹槽。我想鲜血应该就是滴在这里没错了。于是拿出了每个人随身携带的多用途刀具,叹了一口气,在胳膊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你无意中被什么东西割破了皮肤,就算是出血,似乎也并不感觉到多么疼痛。但是真要你自己拿着刀子在自己身上划个口子,那种恐惧,简直就是从心底深处涤荡而出。 放血的时候有个讲究,俗话说,十指连心,割手指那就准备痛到死吧,而手腕呢,那就纯粹是自己找死了,那里是大血管,一割破,那血就跟喷泉似的,没专业设备和手段根本止不住。所以割腕自杀的成功率挺高的。 最好的就是小臂了,那里肌肉多,痛觉神经似乎少一些,而且血量不多不少…… 好吧,以上纯属是我的胡扯,总而言之,我的鲜血还是流出来了,红色的,跟别人一样,既不会是外星人的蓝色,也不是《十全九美》里那种黑色。 郭小四和罗小姐两个人都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似乎连呼吸也放慢了一些,生怕打扰了这个神圣的仪式。他们也不知道寻找了这里多少年,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便得偿所愿,那种紧张,恐怕是很难体会的。 我屏住了呼吸,看着我的血液,逐渐在皮肤上渗透出来,然后汇聚,滴落在那那个凹槽里。 滴答。 鲜血落在凹槽里,瞬间扩散了开来,仿佛是一个抽水机,只需要一点水做引,紧接着,就有源源不断的水冒出来。 我一看这情形,赶紧收回了手,用背包里的包扎绷带将伤口扎好。 鲜血溢出了那个凹槽,随后顺着那些字符流了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所有的符文都已经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就在这时,一道莫名的光线斜斜的照射了下来,细微如同丝线,我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它准确地点在了我刚才滴血进去的地方。然后,这染血的石棺突然爆开,炸成了碎片,中间一团耀眼的光芒擦点亮瞎了我的眼。 几秒后,眼睛才适应了光线,就见整个宫殿之内仿佛笼罩这一股庄严的气息,那无数道光芒笔直的射到了百米远的石壁上,顿时石壁啪嗒啪嗒的往下不停的掉着石屑。 渐渐的我才发现石屑掉落之后,大半面石壁上显现的却是无数个诡异的天眼文,一个一个的都像是站立的眼睛盯着我们在看。 郭小四激动的问我道:“这上面的天眼文是什么意思?” ; 第二十四章 我将这上面的文字全部看过一遍,说:“跟青铜棺材里面写的一样,只不过那是缩写的,阉割版,这玩意儿完整版。” 郭小四叹道:“真是牛叉,居然真被他找到了神的后裔。” 我笑道:“就算是真神,现在也一堆白骨了。” 郭小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我道:“你确定他把自己取名叫螭吗?” “不然呢?上面不写着吗?又不是我给取的,特么这个字我现在都还不会写呢。” 郭小四说:“你知不知道在古代,螭是一种没有角的龙。” 我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叫螭就特么是龙了?我叫叶青不也黄种人?你郭小四就真一米四了?” “……” 正在这时,那罗小姐,却拿着短刀朝石棺的石缝里插去,然后从头划到底,又在其他四条缝里划了一遍。原来这棺虽然是抬上来了,但是这石棺却是用金线连住的,所以开之前如果不把金线割断,那再费力也是打不开的。 我看了那棺材一眼,道:“没想到就这寒碜的东西还有这么多道道,有那么多金线做混泥土里的钢筋,还不如换个值钱点的呢……” 郭小四笑道:“说不定里面还有一层呢。” 我们都陷入了即将收获的喜悦之中。我似乎也已经忘记了我是被迫下来的,到了这关键的时刻,我的心情,也随着这棺椁的开启,而起起伏伏。 郭小四过去帮忙,他跟罗小姐两个人一起,将外面的石头撬出来一条缝隙,没想到这一层却自己脱落,掉下深坑里去了。 然后,如同郭小四的预料,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套玉棺。 这玉棺,晶莹剔透,没有一丝丝杂质,比最好的羊脂白玉还要更加白透三分。 要是这玩意儿弄出去,那得值多少钱啊。 我知道,郭小四跟罗小姐两个,现在是一心一意要找那什么长生殿,估计我说拿这些出去卖钱的都是屁话,我索性也就不说出口了,只是心里盘算着,要是待会儿有机会,离开的时候肯定得在这里边顺点儿好东西出去才行。虽然我这是被逼进来的,但是就他们俩也不能阻止我发财不是。这古墓那都是几百年千年前的特权阶级留下的,现在人人平等不分贵贱高低,弄点儿民脂民膏出去改善生活,那不也算是为打倒特权阶级尽一份绵薄之力吗? 只见那白玉棺一人多高,半米多宽,脂白色,通体透着一股子淡淡的玉香,伸手摸一下,顿觉细腻温润,真是块上等的宝玉,而且还是这么大一块,真是世间罕见。 羊脂白玉这玩意儿吧,之前师父好像收过一个小雕件,就大拇指那么大,还没这棺材这么纯呢,转手出去好几十万,要按分量来说,这棺材,至少能雕好几百件那玩意儿吧,算算价格……额,还是不要算了,我数学不好。 “这里面的,就是螭了吧。”郭小四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火焰,仿佛吃了万艾可一样。 我笑道:“应该是了,不过他不是找到长生不老的秘密了吗?待会儿要是打开玉棺蹦出来的活的,你们两个可别吓着。” 因为这玉的质地非常好,通透度杠杠的,所以即使是从我这个位置,也能够依稀看出里面的人影来。这玉棺不知道为何散发出一股非常好闻的香味,我估摸着是死者下葬的时候涂抹在这玉棺身上的,不过又好像是这玉本身所发出来的。可是我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有玉还自带香味的。这味道沁人心脾,简直就跟那啥一样,闻了一口就想闻第二口。 虽然说这跟长生不老没什么关系,但是知道算是重大发现,该开的还是要开的。当下,罗小姐跟郭小四两人便在棺材的左右两边站定,用手中的匕首将棺盖给撬开。 这玉棺,似乎就是被胶水粘合起来的一样,被他们两个人这样一撬开,顿时拉出很多亮晶晶粘稠的液体来,同时伴随着那一股更加浓烈的沁人心脾的异香。 棺盖打开,只见那白玉棺椁里居然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尸身,而且还是一具湿尸,那尸身上半身上数不清的疤痕,纵横交错布满了身体,看样子在生前是受尽了折磨。面容与普通人相仿,只是颧骨比较高,两腮较之常人也稍鼓一些,牙齿看上去比较像野兽的很像,看上去就可以撕咬猎物。 而他的下半身居然是蜷曲在那里的,也不知道那可不可以称之为腿了。但是仔细一看,却见他的两条腿之间似乎有些东西粘连住了一般,就像是鸭掌之间的那层肉膜一样,只是他腿上的那层膜相当的短,似乎只具备把两腿收于一起的功能。而那腿上也布满了类似于鳞片的东西 “这是……美人鱼?”郭小四手一哆嗦,匕首都掉了,他后退两步,看着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惊疑不定地说道。 我不由得吐槽:“你看到它哪里美了?你这品味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我在想,这家伙或许就可能是那传说中的螭了,不过这造型也实在是太寒碜了点,完全不贴近现实人类,倒是跟电视剧里的妖精有几分相似。 “小心!”就在这个时候,郭小四从后面扯住我的衣领将我拉开,我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往后面摔去,我顿时吓得变了脸色,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道黑影就已经贴着我的面门闪过,我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疼,用手一摸全是血。 扭头一看,几米远的一个木箱子上,插着一根长矛一样的东西,尾巴现在还在抖动着,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真是好险啊,要不是刚才郭小四拉我一把,我可能就要被这个东西直接给戳穿脑袋了。我看了郭小四一眼,虽然他是救了我一命,但是我没打算说谢谢,在我的心里我一直认为我能遇到这些危险一定就是他强迫我进来这个墓里面造成的,所以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是他的责任,我用不着对他说谢谢。 紧接着,我听到一声怪叫,本来在玉棺之中躺得好好的鱼人(我就姑且这么称呼它吧,虽然它像动画片里美人鱼的造型,但是我实在是看不出它美在哪里),突然之间就从这玉棺之中蹦了出来,他的手上再一次出现了一把类似鱼叉的东西。 我赶紧从高台上跳下来,惊讶地说道:“刚才我明明看到棺材里就它一个尸体,怎么现在有鱼叉了?这也就算了,怎么投出去一把手里还有一把,刷新都还特么不带技能冷却的?” 郭小四也黑了脸,道:“真是千算万算,算不到这个时候出了粽子。” “打。”罗小姐的手里已经拿了一把折叠铲了,从我遇见她开始到现在,从她嘴里听到的字不超过两百个。 郭小四的动作自然也不慢,他抽出一根铁棍来,大概一米多长,挥舞了一下,虎虎生风。两人对这刚刚复活的鱼人那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左右一起进攻,顿时响起一阵啪啪啪的声音来。 因为我刚才被郭小四那么一扯,中心已经不稳,从高台上掉下来,转眼就见台子上打得火热,我完全没有去帮忙的意思。说实在话我又不是没跟粽子斗过,那玩意儿刀枪不入,说不定它站着让你打你还先累死,我还是不去凑那热闹算了。 我翻了翻背包,见里面居然有黑驴蹄子,便拿出来,抛给郭小四,道:“接着。” 这包是下墓的时候郭小四给我的,我也没具体看过里面有什么,此时见有黑驴蹄子和糯米,顿时放心下来,只要这粽子不要凶残到分分钟能把人撕碎,黑驴蹄子和糯米倒也勉强能够对付了。 郭小四一个闪身接过我抛出去的黑驴蹄子,那鱼人似乎也知道这黑驴蹄子对自己是有威胁的,竟然也来抢夺。这罗小姐可就不乐意了,双手抓着那折叠铲,抡圆了砸在鱼人的脑地上,发出乓的一声响。 那是这一铲子打在人身上,必然是脑浆崩出,横死当场了,然而那鱼人只不过顿了顿,并没受到什么伤害,依旧来抢这黑驴蹄子。 不过也幸亏了罗小姐这一下子,鱼人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拍,郭小四险之又险地比鱼人快了零点几秒的时间拿到黑驴蹄子。 郭小四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表情,对付这大粽子啊,你再暴力都没用,这玩意儿讲究的就是个一物降一物,枪子儿都打不透的老家伙,偏偏就被这黑驴蹄子给克了。 郭小四完全不迟疑,抓到黑驴蹄子的那一瞬间,竟不顾自己下坠的惯性,强行将这黑驴蹄子往鱼人的嘴巴里面塞去。 鱼人因为是要来抢夺黑驴蹄子的,郭小四这一送,刚好就将黑驴蹄子给插进了鱼人的嘴巴里。 仿佛被瞬间冷冻,鱼人嘴里一被塞进黑驴蹄子,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然后冒出黑烟,它口吐白沫,瞬间就跟被点了穴似的浑身僵硬了。然后,它在惯性的作用下,坠下高台,直扑向正蹲在地上翻捡背包的我。 第二十五章 在这昏暗阴森的古墓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尊丑陋而且攻击力爆表的大粽子朝自己扑下来,我心理阴影简直就大得没办法计算。 不过毕竟也是混过两个古墓的人了,那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这高台大概一米五的高度,这样直挺挺摔下来也需要时间,我可来不及管那么多,直接双手一缩就往后面滚去。 被塞了黑驴蹄子的鱼人顿时当场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那样直挺挺栽下来,头朝下,发出一声巨响,在这幽暗封闭的环境里面,我看着都替他感觉到疼。 一个不注意,扬起的灰尘迷了我的眼,我赶紧就近从罗小姐的背包里面拿出一瓶水来清洗了一番。后退几步,免得再次被这灰尘骚扰,这灰尘也不知道在这里多少年了,有毒也说不定。 看着栽倒在地的鱼人,一动也不动,我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在我的盗墓生涯里,第一个墓是那玉覆面的墓,虽然引出了大粽子,但是我并没有机会将这黑驴蹄子塞进粽子的嘴巴里面去。 第二次是在北方遇到的那个血粽子,当时我好像跑得比师父和军哥还快,自然是没机会面对粽子的。 这第三次,我终于见证了黑驴蹄子的威能。刀枪不入的大粽子,偏生就害怕黑驴蹄子和糯米,由此可见,造物主还是公平的,论世间情为何物,总归还是一物降一物。 “刚才还真是惊险,差点我就拿不到了,这家伙的速度和力量简直就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非人类果然是非人类。”郭小四似乎有些后怕,有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抹出了个大花脸。 罗小姐面若寒霜,原本以为已经大功告成了,没想到到了这最关键的一刻,大粽子还是出现了。 郭小四看了看地上的鱼人,说道:“怎么他出现得毫无征兆。” 我猜测道:“可能是我们忘记点蜡烛了。” 三人往东北角看去,那里果然空空如也。 郭小四一排额头,有些懊恼地说道:“果然是这样,只是因为太兴奋,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祖师爷赎罪,祖师爷赎罪。” 随后,他赶紧拿出蜡烛来,插上就要去点燃,口中念念有词:“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然后,不管他怎么摆弄,这蜡烛却是点不燃了,他也失去了耐心,道:“他妈的,反正粽子都出了,还点个屁。” 说着,他抓起没点燃的蜡烛,丢到黑暗里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去了。 我觉得可惜,这蜡烛就算是不能用来那啥,至少照明是没问题的啊,我们在下面可没补给,也不知道待多久,对待任何物资,可都不能够浪费啊。 “速度快点,找到东西就走。”罗小姐皱了皱眉头,似乎对郭小四还在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显得有些生气。 她生气的样子也真好看,简直就是那什么什么百媚生。不过他们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他们进来找什么东西? 我虽然知道他们对这个大墓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实际上我还是感觉有些迷糊,这两个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 算了算了,管那么多,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古墓里的机关我都担心不过来,他们要找什么关我什么事,我还是想想怎么保命然后逃出去才是正经——如果能够带一两件好东西出去就更好了。 “对对对,我还管这些做什么,找东西去。”我看出来了,罗小姐的任何话,郭小四都是不会反驳的,因此罗小姐这一说,他赶紧将打火机揣进兜里,然后开始翻找起来。 虽然心里面是那样想的,但是我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巴,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一秒……两秒……五秒…… 好吧,两个人埋头苦干,完全没有理会我一下的意思。 其实我应该要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的,但是人有的时候真的就是犯贱,不由自主地犯贱,这是天生的属性。 我不去管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了,这里有浩如烟海的珍宝,我得找两件上品带出去,于是我来到另外一头,开始在这些古董上面扒拉起来。 “唔哇……” 这一声怪叫,让我汗毛直立,扭过头去看,那鱼人正从地上站起来。我大声喊道:“这家伙把黑驴蹄子吃完了?” 郭小四顿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脸色很不好看,道:“你瞎说什么,估计是他太强了,效果没那么好。” 我说道:“这黑驴蹄子过保质期了吧?” 鱼人站了起来,我看到,他那长满獠牙的嘴巴里面依旧含着黑驴蹄子,嘴巴冒着青烟,周围一圈白色的泡沫,显得十分恶心。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但是毫无疑问,黑驴蹄子已经没办法限制它的行动了。 “拦住他。”郭小四对我喊。 我回应道:“我才不嘞,你自己来。”说罢,我人已经跑到十米开外了。开什么玩笑,让我去对付大粽子,保命才是第一位的好吗? 郭小四没办法,只能放弃搜寻自己想要的东西,顺手从地上拿起折叠铲,过来对付这鱼人。 鱼人手里如今空空如也,刚才的叉子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彻底从一个弓箭手成了近战坦克。 郭小四自然不畏惧,甚至于对这个打扰了自己工作的家伙充满了敌意,他扬起手中的折叠铲,抡圆了就朝鱼人脑袋砸过去,大声喊道:“**的给我吃进去。” “邦……” 折叠铲砸在鱼人脑袋上,随后脱手而出,郭小四郁闷地说道:“简直硬无底线。” 我说:“你把黑驴蹄子整个都拍他嘴里去了。” 鱼人的脑袋上冒出更多的烟雾来,还散发着一阵阵让人恶心的腥臭味,但是这一次却没有没控制住,他行动入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长矛来。 果然,他手里刚才之所以没有这钢叉,完全就特么的是在技能冷却! “刷……”他一抬手,钢叉就已经脱手而出了,目标正是刚才给了自己一大嘴巴的郭小四。 其实郭小四在他刚刚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不妙,此时见他手里出现了钢叉,自然逃之夭夭,钢叉从他身边给过,栽进了旁边的随葬品堆里,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我顿时感觉到肉疼,这一下子,得砸没了多少钱啊。 一击不中,鱼人顿时转向了我,看着他手中明晃晃的钢叉,我心惊肉跳,这要是被砸中,那就是郑重新疆烤肉串做法,只是不知道待会儿技能冷却之后这鱼人会不会刷新出一把孜然粉来。 我转身就跑,与它拉开距离,这样应该会对它的准头造成影响的吧——假如他是在用眼睛看的话。 然而我知道我错了,钢叉砸在我的脚下,那坚硬的岩石被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洞来,石屑乱飞,有些都砸到我脸上了,疼得要死。 我无比庆幸,还好我特么的跑得快啊,不然可不就真的被插在地上了么? 捡起地上的钢叉,我原本想甩回去,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结果发现那玩意儿至少七八斤重,拿着都吃力,更不要说甩出去了,索性便往旁边一丢,不再去管了。 也不知道他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难不成这怎的是那传说中的螭,这个钢叉是他用法力幻化出来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怎么可能呢?还真以为这天底下有神仙了?那还不乱了套?我看啊,我也是被这里面的这些玩意儿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一击不中,那鱼人竟然朝我冲了过来,我顿时大惊失色,这特么的算是拉仇恨了? 我不敢耽搁,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喊:“你们两个倒是想办法啊。” 郭小四很不讲义气地回应道:“你再坚持一下,我们找到了东西就来救你。” 一听到这话,我顿时破口大骂道:“你这不是坑爹吗?等你找到东西,天知道还要多久,难道你是打算替我收尸?” 我嘴里说着,脚下速度却是不慢,那鱼人的速度很快,更何况手里还有叉子,我连走直线都不敢,专门往古董堆里面钻,随后,那些古董就被鱼人给破坏殆尽,陶器玉器破碎的声音,简直让我心疼,他这一追,得多大损失啊。 我爬上了一座青铜牛尊,从它的脚下滚过去,然后听见一道金属碰撞的声音,钢叉砸在青铜牛上,我都能够感觉到一阵抖动,由此可见,这鱼人的手劲有多大。 “哈哈,终于找到了,妈的,这什么玩意儿,鼻涕?恶心死了。”郭小四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面,简直就如同仙乐。 我大喊道:“那你还不快来帮忙,跑这么久累死我了都。” 郭小四倒也不食言,不管那东西恶不恶心,直接抓在手中,就塞进口袋里面去了,随后他就开始翻找背包。 我跑了一会儿,见他还没过来,顿时埋怨道:“还不出手,你找什么鬼?” ; 第二十六章 话刚说完,我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脚指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似乎整个脚都没力气,脚下一软,顿时往前扑去。 我前面是石台,石台上有一头青铜牛。 这里说大其实也不大,主要是这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只能带着鱼人来来回回兜圈子。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鱼人这逼有技能冷却,先不管他手里面那个叉子是怎么刷新出来的,总而言之他只要丢三把叉子,之后就会有一段时间属于技能冷却状态,这点时间对于我来说是最安全的,我大可在不被鱼人追到的前提下,进行必要的调整。 都说十指连心,其实脚痛比手痛更要命,地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散落了一地的古董,刚才我这一脚是踢在一个什么金属上面了,当时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面容及其扭曲,估计比这鱼人的样貌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更重要的是,因为惯性,我整个人都扑向高台。我当时就觉得,我今天估计他妈的就栽在这里了。 此时,鱼人距离我不过四五米的距离,最多两秒钟就能够来到我的身后。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并不处于会丢叉子的状态。 一阵腥风从我背后袭来,用刚刚痛到抽筋的脚指头也能够想到,鱼人已经离我很近了。我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抓着青铜牛的脚,连滚带爬地上了石台。 罗小姐不知道去哪里了,而郭小四还在翻找他的背包,我躲过鱼人的一击,喘着粗气向他大喊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随后,郭小四抬起头来,手里多了个东西,说:“炸药。” 他手里的炸药,就是那种跟竹节似的那种,也不知道哪弄来的。 “好,把这家伙给我炸飞,奶奶的,赶死老子了。”看到他手里的炸药,我长舒了一口气,刀砍不断子弹打不透,难不成炸药都还炸不死他?那也太逆天了。 郭小四手里拿着炸药,心中也有了底气,见我被追得狼狈,赶紧往我这边过来。 鱼人似乎爬不上高台,在边缘兀自哇啦哇啦地叫喊着。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他跳不起来,我早就应该上石台上吊打他了,哪里还需要兜那么多圈子啊,跑得我特么的都快肾亏了。 但是现在说那些也没用,只怪我当时没想到这一茬。 “快点,点火,炸死这丫的。”暂时没了危险,我脸上露出一丝丝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催促郭小四赶快行动。 虽然我们似乎占据了主动,但是保不齐这家伙可能还会有什么后招,还是先把他彻底干掉才得意吧。无数鲜血的教训都无不告诫着我们一个道理——得瑟太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郭小四也不迟疑,拿出打火机就去点火药。他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一切都变得沙发果断起来。 面对那怪叫的鱼人,我感觉到十分可惜地说:“要是刚才塞驴蹄子的时候就想到用炸药,我也就不至于会那么幸苦了。” “谁知道黑驴蹄子没作用?怪我咯?”郭小四一瞪眼。仿佛被责怪造成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我再次看了一眼周围,竟然还是没发现罗小姐的身影。奇了怪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到哪里去了呢? 突然,异变突生,鱼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一下子就跳起一米来高的距离,上了石台。 这变故简直让我们措手不及,丑陋的鱼人几乎贴着我的脸站在石台的边上。 “啊……”也许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我发出一阵尖锐的像是还没变声的女孩子呐喊所发出的声音。 不过我基本的反应还是有的,在这同一时间,我一脚揣在它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交接的地方。 我感觉我这一脚就跟提到了铁板上一样,毫无用处。 它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来啃我的脑袋,我下意识后退一步,然而后面是青铜牛,我退无可退了。 一阵腥臭的气味让我几乎要昏厥过去。 妈的,老子一世英名,难道就要终结在这怪东西的手上了? “滚你妈逼。”突然,我听到一声怒吼,然后一只手伸过来,还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硫磺味,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郭小四成功点燃炸药,并且塞进了鱼人张开的嘴巴里面。 “卧槽!”我一看这架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开口大骂道:“你特么的是想我们同归于尽?” “踢下去。”郭小四大声叫喊。 然后,他一脚踢在了鱼人的双腿之间——如果那个凹槽也算的话。 他得到的结果跟我一样。 “引爆时间多久?” “应该快了……趴下!” 我们两个人背对着青铜牛,前面是鱼人,左右两边十分狭窄,并且也都各自有一头青铜牛,跳过去再跳下石台,需要三个步骤,根本就来不及。于是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郭小四搂着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掰倒在地。 “轰……” 我感觉我的耳朵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就失去饿了作用,在我的身体上成了个摆设。不过这也是一会儿,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炸药相当于是在空中爆炸,所以趴在地上的话,传导接受的能量是有限的。虽然耳朵里和脑海里都在嗡嗡作响,但是好歹还能发挥功能,这一点值得庆幸。 紧接着,无数粘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掉落在我的背上。不用看也知道,那必然是鱼人身上掉下来的血肉。 世界上现存的古尸,大概分成三类:一是人工制成的“木乃伊”,如古埃及的法老、中国九华山的“肉身菩萨”,二是天然“木乃伊”,如中国新疆的干尸,三是冰冻尸体,如欧洲阿尔皮斯山发现的“冰人”。 而还有一类,十分特殊的,就是像我们发现的这一个鱼人一样,属于湿尸。在科学界,人们把那些浸泡在棺液中,其外形完整,内脏俱全,肌体丰满,尚有弹性,四肢关节尚能活动;解剖时,肌肉组织层次分明,血管神经完好无损;镜检下组织结构保存也较良好,在某些组织中还能找到细胞结构的尸体,单独分出来一个类别,这类古尸的皮肤表面也可能有少量脂肪酸盐结节,骨质也或多或少有脱钙现象,称之为“湿尸”。大部分湿尸隶属旱魃。 我感觉到万分恶心,不过今天看到的恶心的东西不少,我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多了。 爆炸的能量因为是在空中传递的,造成的破坏并不大,只是感觉到我所在的石台震动了一下而已。 我跟郭小四也来不及去看那鱼人是不是已经被炸药炸死,都从青铜牛的身下爬到另外一边,跳下了石台。 我迫不及待地跳动着,将粘在身上的这些血肉抖落下去,感觉身上清爽了,这才抬头去看那鱼人。 然而…… “我草泥马,这还怎么愉快玩耍!” 说话的不是我,是郭小四。 炸药将鱼人的上半生基本上全部炸毁了,然而,它还没有死——或者说粽子本来就是死的,不存在再死一次。 它那白色带红的骨头上,粘着碎肉,肉酱,还有血在上面流淌。下半身的鱼尾巴还完好无损。接腰部的位置,能清楚看到大肠啊胃啊之类的器官。 这形象,看一眼,都让人恶心得想吐。 我有些绝望了,如果这都还不能够将这粽子给搞定,那我们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呢? 我看了看郭小四,问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这家伙简直要跟我们不死不休,要不你们还是把东西还回去得了。” “那是不可能的。”郭小四毫不犹豫地说,听他的口气,估计就算是被鱼人追杀致死,都不可能放下到手的那件东西,感觉就仿佛是那欧也妮葛朗台,就算是死,也要守着自己的黄金。 接下来的事情,估计足够让我回家做两天两夜的噩梦。 那鱼人发出了让人听着就想死的怪声,类似于磨牙和电锯金属的组合那样,说实话我真的宁愿刚才那炸药把我给炸聋了都算了。 紧接着,它慢慢的化成一滩浓稠的血水,顺着石台的缝隙流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它因为自己太丑,羞愧而死了?” 看到这难缠的鱼人似乎就此没了,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危险解除之余,我竟然有心情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然而,我的玩笑开得太早了。 话还没落音,就听一阵阵沉闷的叫声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咆哮了起来,伴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这个山洞都渐渐的开始颤动了起来!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地方要塌了,石台抖动的越来越厉害了,我赶紧往下跑去。谁知还没走几步远,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顿时让我感觉身上一阵冰凉! 这些石台上本来放着的那九头饕餮纹青铜牛,全身竟然都泛着浓稠的血红色!一个个都像是被剥了皮的血牛一样,我冷不丁的冒了身冷汗,被活剥了皮的牛,站在你面前,那是怎么样一幅景象? 最恐怖的是它们竟然在慢慢的动了起来! 九头青铜牛,九头猛兽,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上古凶兽一般,在一瞬间复活了!突然,它们不约而同的开始急速的奔跑冲撞了起来。霎那间石屑飞溅,尘烟四起。所到之处裂石分金。 ; 第二十七章 郭小四死了 如此景象,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在这个石室里面,我跑动了这么久,要说触发什么坑爹的机关,那早就已经处罚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当时在九宫八卦阵那里的时候,郭小四就说过,这个墓主人有什么好生之德,所以我还以为这里之所以没有机关是因为墓主人的慈悲之心,就算面对盗墓贼也不愿意斩尽杀绝。 但是现在我知道,我认识错了,简直错得内牛满面。 这青铜牛,这大粽子,简直就是超级大boss。这墓主人哪里是发善心,简直就是布下了一个让人绝望的阴谋。 无需什么暗箭巨石,这些青铜牛,足以剿灭所有来这里的盗墓贼了。 青铜牛从石台上一跃而下,它们身上往下淌着鲜红的血液,那腥臭的气味,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它们落在地面上,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顶上无数碎石,纷纷落下,我跟郭小四两人不得不狼狈逃窜。 青铜牛狂奔起来,如同滚滚惊雷,这个山洞的颤抖越来越厉害,按照这趋势来看,不久之后可能就要坍塌。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罗小姐呢?”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以至于我说话的时候不得不扯起嗓子吼叫。 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现在想要原路返回,几乎是痴人说梦。但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啊,最好是我们退回到瀑布,也就是长生殿的门口,就算是长生殿垮塌了,我们也还有一线生机。 郭小四躲过一头青铜牛的袭击,对我说道:“没用的,我们不可能出去。” 这真是一个让人泄气的答案,但是偏偏这有也是唯一的答案——在我们寻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径之前。 而如今这里是如此混乱,我们自然没有机会去寻找离开的道路。 还是先躲过这些青铜牛在说吧,那闪闪发光的牛角可是货真价实的青铜,加上青铜牛狂奔的力道,只要一下,我们谁撞上了都得玩完。 那些在考古学家眼里被视为稀世珍宝的东西,如今全部都毁灭在了青铜牛的铁蹄之下。 一头青铜牛朝我狂奔过来,震动的大地让我几乎站不住脚,我扭头就跑,从两个石台中间穿过。 还没等我歇一口气,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那重达千万斤的石台,却仿佛泡沫一样被青铜牛给顶飞,砸在两三米开外,那里的一切,全部被夷平。 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转了个方向,却不料,我这是刚刚逃离了虎穴,却又钻进了狼窝,前面几米远的地方,一头青铜牛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朝我冲了过来。 “我的妈妈啊……” 我吓得脸色惨白,还好基本的应变能力还在,硬生生停住脚步,连滚带爬地转了个弯,往郭小四的方向跑了过去。 身后两头青铜牛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且它们本身的重量摆在那里,虽然都想要来搞我,但是却收不住前冲的势头了,两头牛顿时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两块至少几吨重的金属,以极快的速度撞击,造成的威力,绝对不亚于刚才郭小四引爆的那个炸弹。 随着一声巨响,我眼前一片烟尘,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是我无暇顾及这一切,因为这里总共九头牛,就算是报废了两头,也还剩下七头呢。 现如今的我们就连一头牛估计也应付不了,所以这两头牛不管如何了,我们的危险依旧没有解除。 不仅仅如此,那扬起的烟尘,对我们造成了更大的阻碍,我的视线距离至少缩短了一半。 一头牛双角抵在了一起,股着风的就要撞了过来!我忙双手撑地,往旁边一滚,猛的滚出去四五米远,就见我刚刚所在的地方遭青铜牛践踏过后,在石板上留下寸许的深坑,石屑溅了数米远。 自从鱼人出现之后,我似乎就没有一秒钟不是处于奔跑状态,一直到现在,就算是我经常做体育锻炼,也已经精疲力竭了,眼前有些发晕,喘气十分不匀,双腿跟灌了铅似的。 侥幸躲过这一次攻击,当时我就半趴在地上,根本连站起来都是个问题。其实能坚持到现在,这地形都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里还是太窄了,这些青铜牛根本就施展不开。否则的话,在开阔地带,我跟郭小四两人早就已经被践踏成了肉酱了。 “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我半跪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郭小四正在我身边,他低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看见了无奈,坚决……截然不同的表情同一时间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我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心里面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跟他的生命一样重要的那种。他为了这个理由把我带了下来,然后现在他的恻隐之心又发作了,似乎是在为连累了我而感觉到内疚。 突然,他一个箭步朝我冲了过来,双手抓着我的肩膀。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 事情是那么地突然,我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抓着我的肩膀,然后整个人往下半蹲,深吸一口气,我听见从他嘴里发出“嘿”的声音,然后我就被他抓着腾空而起,华丽丽地甩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头鲜血淋漓的牛,朝他冲了过去。此时此刻,他正是旧力已去,新力为生之际,哪里还能躲得开? 他只不过是身体微微倾斜了一下,似乎还是想要躲开这头牛。然而,在这样直线距离加速的状态下,不说他,就是再来十个人,也照样止不住这力道。 他被青铜牛顶了起来,那尖锐的牛角,毫不费力地将他的腹部顶穿,鲜血狂飙而出。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随后咧开嘴笑起来,鲜血从他嘴巴里喷射而出。 随后,他的手一扬,一个东西朝我飞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股莫名的感觉流窜出来。我去看郭小四,他的笑容凝固在了他的脸上。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滑出去很远,撞在一堆古董上面,很多古董松动,掉落下来,将他的尸体掩埋,形成了一个坟堆。 ———————————————————以下是上架感言——————————————————— 我记得第一次写书的时候是在高中吧,那时候网络小说刚刚开始流行,书店有租,一本两毛钱。我一天的生活费是五块。老师缴获一本,撕碎,然后我赔给书店二十块——这意味着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没了。 然后有一天老师接连撕了我四本书…… 从此我就欠债累累了。 没书看的日子里,自然也有消遣,从不做作业的我,留下许许多多作业本,那里成了我的战场,我开始用文字厮杀。一个学期过后,我发现竟然有小几十万字了。当我战战兢兢地把这写文字输入电脑,开始在小说阅读网更新,却得到了编辑的赏识,签约,推荐,一条龙服务……然后我兴高采烈,然后我喜形于色,然后我……的书就因为某些原因被封掉了。 但是,这一段经历,就好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魔鬼放出来了,就永远不可能再收回去。我立马开始第二本小说的创作……然后连签约的资格都没有。 跌跌撞撞,我从高中升到了大学,时间已经多到用不完,中断了差不多一年的网文创作之路,正式迈向下一个阶段,我开始有充足的时间看书,写作,然后开始收获的喜悦,分成上架,买断,十块,二十块…… 我以为这就是我今后要走的道路。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开始全职,在家里码字,时间随便自己安排,没有任何束缚。 将爱好变成工作,并且有能力支持我持续热爱,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美好的事情了。 然后后来我发现这条路很难走,真的很难走。 我不是一个安分的人,细数一下,我从高中到如今,大学毕业两年,每一本书的题材都不一样。无数前辈的经验无一不在说明,这样做的唯一后果,就是扑街。 然后我的买断价从三四十,变成二三十,变成十块,变成过不了买断…… 时间过得真快,这本书又要上架了,这也是我这个做了两年啃老族的家伙又一本有希望回收电费网费的小东西。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尽量,什么打榜求票那些都是浮云,我只是想,那七百号收藏的兄弟们,你们能来十分之一,订阅我的正版,我就知足了,真的。 下本书还是写历史吧,情怀总是敌不过现实,就连老罗的锤子都能降价,我也只能回去写那写过的题材的,说不能出了电费网费,还能多出来的生活费呢,你们说是不是? 马云说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诸位,可否助我实现梦想? 我只要一百均订,只要一百!!!!!!!!!!!!!!!!!!!!!!! ; 第一章 谜团解开 这一刻,我惊愕莫名。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将我抛开,我背对着青铜牛,如果不管我,他完全有机会离开。 看着他丢过来的东西,我一把抓住,随后我整个人摔在地上,我来不及想那么多,转身就跑。 这些青铜牛已经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认定了我跟郭小四两个人就紧追不舍,如今郭小四已经死了,我成了唯一的目标。 我的命可以说是郭小四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所以,我不仅仅为自己活着,如今更要为郭小四活着。 对于郭小四的死,我想伤感是有的,我内心深处一直认为我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但是要说多么多么感触良多,说实在话其实并没有,这是一个很让人伤心的答案。但是我想任谁被强迫着做这样的事情,估计都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所以抵消掉这一层情绪之后,剩下的,可能也就没多少了。 对于郭小四,我最深刻的印象是,他那些丰富到我闻所未闻的知识。 “得想个办法才行,这样被它们追下去,就算不被它们给顶死,我都要累死了,而它们似乎都不知疲倦。”我心中思索着。 失去郭小四让我有一些慌乱,这意味着我没有人去讨论。我突然想起了罗小姐,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突然,我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第三遍声音响起,我才想起来,这是罗小姐的声音。 其实她的声音很容易辨认,那是如玉石敲击一般清脆的响。但是我实在是跑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以至于还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在石室角落里,我看到了一束微弱的亮光,我想那应该是罗小姐。 此时,上面掉下来的石块越来越多,地上甚至于也出现了裂缝。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会坍塌。 我连续几个转弯,甩掉了身后两头青铜牛,往那微弱的亮光冲了过去。 走近几步,果然是罗小姐。她依旧如之前那般高冷。我张了张嘴,想告诉她郭小四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语言,后面的青铜牛已经狂奔而来。 “进来。”罗小姐现在处于一个山洞的入口,她不由分说将我拉进洞里去。这个洞口也不多一人大小,并不长。我能看到远处有很刺眼的亮光。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往前面奔跑,后面的青铜牛撞击岩石,整个山洞都被它们撞得颤抖起来,我很担心它们会连这里都撞塌。 走了十几米山洞就已经到头了。我终于知道,那发光的是什么了。 一整座荧光石建造而成的宫殿,飞檐斗拱,气势非凡。 宫殿并不大,估计着也就一百来平米的样子。 它悬浮在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地方。宛如一盏特大号的灯。 “这里才是真正的长生殿。”罗小姐抬起头来,看着那巍峨的大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跟我说话。 我终于喘匀了气,对她说:“郭小四死了。”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就那样微微抬起头,抿着嘴,沉默着。 我摊开手掌,那里是郭小四临死之前给我的东西,一个铜钱大小的徽章。像个轮船的船舵。金灿灿的,似乎是黄金做的。 “这是郭小四临死之前给我的。”我说。 罗小姐扭过头来看着我,说:“被牛杀死的?” “嗯。” 她指了指空中漂浮的宫殿,然后摊开手掌。我看到她的手心有一个跟我手里这个一模一样的船舵。 “这是开启长生殿的钥匙。” 我很诧异,我只看到了郭小四拿到一个这个东西,罗小姐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看了看长生殿,问她:“郭小四到底是什么人?” 她说:“摸金校尉。” 这个我也知道,郭小四不仅仅是个摸金校尉。而且应该还是摸金校尉里的高手,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连金丝抬棺术的破解之法都能够提前想到。 但是她应该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我是说除此之外,他的身份,还有你。”我坦然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想我应该要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罗小姐这一次似乎耐心多了一些,她扭过头来,看着我,说:“你身上有阴眼,你是天选者,只有你的血液能激活鱼人棺材上的符文,破除禁制,拿到钥匙。为了搞清楚这些,我花了十五年的时间。” 我顿时有些诧异,她看起来也不过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就算是大一些,顶多也就二十四五岁,没想到她为了这个墓就准备了十五年,难不成她从七八岁就开始搞这个了不成? 没等我发问,罗小姐继续说道:“郭小四是我们家的管家,今天他死了,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你现在是个孤儿了?”我开口问道。随后我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没事说这些干什么。 但是罗小姐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说了什么,她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回忆之中。 “从我爷爷开始,我们家就在开始查找长生殿了。我的家族,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受到了诅咒,家族里的人,每一个都活不过五十岁,这是对我整个家族的惩罚。但是为什么会这样我并不知道,只是从记事起,我就被告知,这一生,都要为寻找长生殿而努力。终于在年初,我有了长生殿的消息。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爸,然而我爸第二天,五十岁生日,他去世了,走得很安详。” 然后,她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说:“你知道最亲近的人在眼前离去却无能为力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吗?” 我微微点头,说:“我知道。” 十年前,我奶奶去世,我哭得整个人几乎要昏厥过去。小时候一直是奶奶带着我,她是我最亲近的人。 说到这里,她对我笑了笑,可能是觉得在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吧。 我觉得她的笑很凄凉。 “后来,我们想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来到了这里,见到了长生殿。而我们整个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罗小姐的语调不变,我却感觉自己从这个话里面,听出了无尽的落寞,就好像那夕阳,止不住地落下去。 “这真的……”我说了三个字,却卡壳了,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于情于理,我应该恭喜她终于找到了长生殿,可以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了。但是此情此景,说恭喜的话却难免有些不合时宜。 罗小姐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徽章,微微举国头顶,放在自己的斜上方,透过那长生殿发出的光。 我在旁边看着,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如梦似幻。 “为了这两个东西,我们耗尽了整个家族的力量。它终于到我手上了。” 尽管罗小姐的语调还是如之前那般,但是我还是能够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激动之情。 随后,她却话锋一转,说道:“可惜,这一切都没有用了。” 话刚说完,她却一扬手,将徽章抛了出去。 我眼疾手快,在徽章脱手的那一刹那,抓住了徽章,也抓住了她的手。 她瞪大了眼睛,扭过头来看着我。 她的手是那样如丝绸般的细腻,这样一双手,任何男人都梦寐以求。 然而,我如今的心思,却并不在这双手上。 “你的家族,虽然只有你一个人了,但是,你难道不想想,你的家族想方设法要破除的禁制,在你的手里,终于就要实现了,如果你放弃,我想,你的父亲,你的爷爷,你的所有,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开心吧。你帮助他们,也帮助自己,达成了心愿,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感到欣慰。”我抓着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在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碎。 “真的吗?” 我重重地点头,然后笑着说:“是啊。” 然后,我亮出了我手里的徽章,交到她的手里,两枚徽章重叠在一起。 她看着我,然后往大门走去,那里的地上,有两个凹槽,跟徽章的造型一样。 她将徽章放进去,长生殿光芒大盛,随后慢慢落回到地面来,紧闭着的大门,徐徐打开。我往那里看去,白茫茫一片,十分耀眼,却是一点儿东西都看不见。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我不得不惊叹于老祖宗的智慧。 罗小姐往前面走了两步,来到了长生殿的前面。她回过头来,看我还站在原地,便说道:“你怎么不来?进去之后,可以长生不老。” 我笑道:“我可不想活太久,**曾经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一万年都太久,长生不老就更久了。” 罗小姐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说道:“我出来之后,去你家吧。” “啊?”(未完待续。) 第二章 罗小姐笑起来的样子,梨花带雨,那长生殿里散发出来的白光从她的身后映照过来。 像一朵盛开的最灿烂的花。 她走进了长生殿,我站在原地,想着她刚才对我说的那句话。 从古到今,多少人渴望长生啊,可能越是可以享受的人,便越渴望如此吧。最出名的当然是秦始皇,三千童男童女和徐福出海的故事,两千年来依旧不绝。 再以后呢?汉武帝?等等,可是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费尽心机想要寻找的地方,居然会在这蛮荒之地的山腹内吧。 穷人是不会渴望长生不老的,勉强苟活尚且受罪,若是长生不老,岂不是永远受罪? 不要说什么逆袭的话,基本上没这可能,苦命人就是苦命人,命中注定,运不可改。 我说不上苦,也说不上多享受。但是我从没想过我要长生不老——可能小的时候看《西游记》的时候有想过。但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律,顺其自然就好。 我就那样站着,看着这周围的一切,我希望把它印进我的脑海,这等奇异的景象,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出现第二次了。 过了不久,罗小姐从里面出来,她看起来跟进去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不过脸上却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那淡淡的微笑如同湖面水纹,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从楼梯上款款走下,来到了我的面前,伸出手来,微微一笑,柔声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罗萍。” 她的语气很轻快,这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我知道她是已经将以前的一切都放下了。她从这里进去,再出来,有没有长生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获得了重生,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远去,今天是新的开始。 “你看起来真漂亮。”我由衷地说道。 “啊?是吗?谢谢。”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像那个叫做张庭的女明星。 “你家族的那个……已经解除了吧。”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随后我又发觉我问的是废话,如果没有的话,她怎么会是如此如释重负的表情呢? 罗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算是的吧。里面有一个池子,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只要在那个池子里洗一下。一切诅咒都会消失。” 我想那应该就是了,要说起来,罗萍的家族也是够不幸的了,居然因为一个诅咒,全家都……不过现在好了,没了诅咒,我相信罗家在罗萍的手中,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那,你会长生不老吗?”我迟疑了一下,又问道。 罗萍笑道:“我可不希望长生不老。眼睁睁看着你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一个白胡子老头,那多不爽。” 我顿时就郁闷了,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因为我以后就要住你家了啊。” “啊?”我顿时吓了一跳,这算是几个意思?住我家? “你啊,蠢。”罗萍撇了撇嘴,说。 好了,接下来我想我们是时候想想怎么离开这里了。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的,天知道外面的青铜牛是不是还在洞口守着我。 万幸的是,我们居然在长生殿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出口,那是一条发光的隧道。我们两个人从隧道出来。发现自己正处于山顶,久违的冬日的阳光投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向远处眺望,依稀还能够看到罗萍他们为了寻找长生殿而修建的庙宇。 在山顶上。罗萍直接躺在了一块枯草堆上,问道:“你喜欢盗墓?” 我想了一下,我喜欢盗墓吗?未必,我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完全不适合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但是要说不喜欢?提到古墓我的内心深处却总感觉有点心潮澎湃。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你明明吃榴莲的时候会一脸嫌弃。但是许久不吃的时候,你看到榴莲,总会忍不住吞口水,尽管那种一股味道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形容。 我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想看看,我家里的人为什么会受到诅咒。”罗萍说到这里,语气明显低沉了一些,我想也是,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可能也都会不由自主地那啥吧。 我叹了口气,有些唏嘘,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 其实我觉得我有时候特别不近人情,很多事情原本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却觉得没有必要。比如说现在,我认为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应该再被提起,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 罗萍道:“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放下。”她侧了个身子,看着我,目光灼灼:“你说,如果我一定要找到这个秘密,你愿意陪着我吗?” “这个……”我突然感觉居然说不出话来,我想去吗?毫不犹豫,想。但是我却不想罗萍永远纠结于过去。她很好看,真的,仙女一样,但是今天的她,比昨天更加好看。我认为,之前的她活得太累了,我希望她能够无忧无虑。 “看来你是不想去,你是不是还在想我们威胁你跟着我们一起的事情?”罗萍叹了一口气,我听着似乎感觉有点失望的样子。 我想,之前我应该是有那种感觉的,但是自从郭小四因为救我而死去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一点小情绪已经没有了吧。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还沉浸在过去。”我与她面对面,能够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她的睫毛好长。 “我只是想知道。”罗萍睁大了眼睛,固执地说。 我毫不犹豫地说:“那我就跟你一起去。” “嘻嘻,走吧。” “啊?现在?”我吓了一跳。 罗萍撅着嘴,说道:“你是不是傻?说了去你家啊。” “啊?哦,呵呵……” 在古墓里面有一点,就是对时间的把握,会变得十分混乱,有一种进去再出来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而且在古墓里,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这一下子一出来,我顿时感觉整个人饿极了。 回到家之后,我爸妈对于我将罗萍带回来都显得很诧异,更让我无话可说的是罗萍竟然自封我女朋友,瞬间获得我妈的好感,两人就在屋子外面搬着凳子聊了好长时间。 我爸告诉我,闹鬼的事情解决了,山里有一条巨大的蜈蚣,已经被打死了,是蜈蚣将孩子毒死的。 虽然我坚定的认为我看到的那纸孩子不是错觉,但是既然我爸说这件事情算是结案了,我自然不会愚蠢到还去提出什么疑问,反正那小孩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突然想起了死去的那个小孩子的母亲,问我爸她去了哪里,让我惊讶的是我爸告诉我她死了,在村子外面那个死水潭里溺死的。 还真是让人唏嘘,那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就这样因为一条蜈蚣家破人亡。 对于我突然多出了这样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朋友,那群小伙伴当然是羡慕嫉妒恨,这也让我感觉莫名地自豪。看来不仅仅是女人能够凭借自己的男人获得自豪感,男人同样也能够将自己的女人当作骄傲的资本。 我们在家过了年,对于我来说,突然有了女朋友的日子空气似乎都变成了彩色的了。 过年后半个月,我跟罗萍启程去北京,回到了荣宝斋。北方跟南方的冬天同样冷,不过冷的不是同一种方式,北方的冷只要穿的多,任何人都能抗得住,而南方的冷,如果你真的适应不了的话,就算是穿再多都没用。这就好像是物理攻击跟魔法攻击的区别,物抗只要装备好,随随便便,不过魔抗属性不高,物理装备再多都得嗝屁。 对于我突然多出来的女朋友,师父显得很惊讶,我还记得那一天,我敲开荣宝斋的大门,告诉师父罗萍是我女朋友的时候,他说的第一句话说:“妹子,你瞎了眼?” 我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说给师父听,当他听说长生殿的时候,古井无波的脸上也不由得动容:“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长生殿?” 后来听到我拒绝进入长生殿,他又气得踹了我一脚,道:“你个小兔崽子,多好的机会不珍惜,装你麻痹的文艺,装你麻痹的哲学,活得久什么都好说啊,不然你以为那么多人想长生不老,为什么?”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道:“那师父,要不我带你去?” 师父立马笑道:“滚粗,活那么久你都死了还要我帮你送终,想得美。” 我顿时冷汗,对罗萍说道:“那个,我师父他为老不尊,不要见怪,哈哈。” 罗萍笑而不语,师父却急了眼,道:“你才为老不尊,你全家都为老不尊。我跟萍萍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蹲着呢。” 我顿时很诧异,问罗萍道:“真的?” 罗萍微微点头,道:“是啊,郭小四是你的师兄哦。” “啊?” 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就蒙逼了,郭小四是我师兄,也是摸金校尉?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罗萍对师父说道:“胡叔叔,我想去调查我们家的诅咒的事,你能帮我吗?”(未完待续。) 第三章 这要求提得,果然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我差点就相信他们说的话了。 师父却并不拒绝,只是笑道:“那个我早就知道了,这种事情着急不来,慢慢等吧。呐,我最近又收了一些好东西,你们可以看看。” 我知道这种事情是着急不得的,罗萍整个家族的力量有多庞大,我想他们也一定想搞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连他们都找不到,我们三个人短时间内,肯定就更找不到了。 罗萍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我想她可能也已经看开了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想找线索那谈何容易。而且师父也没明着拒绝,算是已经答应了,她自然也没有再如何的理由。 毕竟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自然不能还住在这里,于是只能搬出去,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住下了,留下师父一个人依旧住在店子里。 过了没几天,大约是正月二十的样子,这天一大早,我跟罗萍两个人刚刚进店里,却见师父正往一个麻袋里装东西,顿时问道:“这是要出远门还是怎么的?” 师父看见我,立马说道:“你来得正好,去,帮我把这些玩意儿装好,咱们去河北。” 在他旁边,还有一大堆东西,什么铃铛啊罗盘之类的玩意儿。我跟罗萍两人过去帮他装东西,我一边装着东西一边问道:“师父,难道又发现了大墓不成?” 看这罗盘,还有八卦镜,很显然这可都是专业工具,自然而然地,我便又想到了这上面去了。这过年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外面雪还没化呢,这就又出发了,时间也太紧迫了点。 师父道:“不是。你知道黄河阵吗?” 我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名词我可是陌生得很。 罗萍却说道:“我知道,这是《封神演义》里面的故事,全名叫做《九曲黄河阵》。当年盘古开天。一气化三清;鸿钧成圣,大道分三教。三教人阐截,于商汤末年签押封神榜。遂有原始天尊门人姜子牙下昆仑到西岐立封神台。纣王命闻太师领兵西征周文王,被玉虚众门人战败。申公豹请来了截教黑虎赵公明下山助阵,赵公明定海珠打败众玉虚门人。金蛟剪战胜了玉虚十二大仙,缠海鞭打跑了姜子牙。后来,野人陆亚定草头七箭射死了赵公明。三霄娘娘为了给其兄赵公明报仇,在西岐摆下九曲黄河大阵,将玉虚门人一个一个拿在阵中,十二大仙削了顶上三花,失了胸中五气。由于三霄此举阻挡了封神,所以道教圣人太清太上老君和上清原始天尊驾临西岐,破黄河阵,灭三霄。助西岐战胜了闻太师。” 我汗颜无比,《封神演义》我自然是看过的,但是电视剧嘛,不就是看过了就算,囫囵吞枣,竟然记不起里面还有这样的桥段。 师父却笑起来,道:“我说的可不是那个故事。在河北一些地方,每年的正月,要摆黄河阵,又叫九曲黄河灯。相传是姜子牙留下来的,取黄河曲折绵延之意,这个来路你倒是说对了。只是你说的那是京剧吧,我说的这可是实打实的。传说中的九曲黄河灯。是在空地上设下彩旗灯阵,排下神案供桌,祭祀各方神灵,用木杆秫秸拦成九个回环栅栏,中间又有许多岔路,宛如一座打扮得五色斑斓。灯火通明的迷阵。掌灯时分,全村人敲锣打鼓,扭秧歌,放烟花,浩浩荡荡,弯弯曲曲,从这九曲黄河阵中蜿蜒而行,据说谁能够顺利转完九曲,这一年就会健康平安,大吉大利。” 我不由得撇撇嘴,道:“说那么深奥干什么,不就跟那庙会是一样的么?没想到师父还千里迢迢去河北赶庙会。” 师父笑骂道:“没文化,真可怕。赶紧的,手脚麻利点,到地方了最好天还没黑。”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收拾停当。师父有一辆很老款式的吉普车,破烂得像个从二战战场上偷来的报废品,奇怪的是它坐着很舒服,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这些老牌车企的底蕴。 经过大半天的形成,我们来到了燕山脚下的一个叫做老河沟的村子。 这个老河沟的村子格局很奇葩,它建造在一片平原之上,最主要的建筑是一座老旧的寺庙,寺庙前面一片空地,整个村子就以这个空地和寺庙为中心向外面扩建。 现在这个时代,提到庙宇,大家都会想到少林寺之类的地方,金碧辉煌九进九出什么的。其实并不是,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其实存在的更多的庙宇,却是我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座一样。简单到仿佛只有四面墙壁凑合在一起,加个顶,然后在正中央摆上一个菩萨像。老河沟的这个庙宇,外墙的朱砂已经全部脱落了,甚至于很多地方连那白灰都已经被冲刷了,能看到砖墙的缝隙。 这个庙里有一个和尚。 师父把车开到了庙宇的侧面停了,便让我们把东西全部都搬进庙里面去。这时候刚好有一个穿着袈裟的人从庙里出来,见了我们两个,又看了看师父,问道:“收徒弟了?” 师父大笑起来,道:“那是自然,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都没人肯拜你为师。你看我和女徒弟,多漂亮、” “呵呵。”和尚报以冷笑,然后便拿出一个提壶去旁边打水泡茶去了。 这个和尚留着头发,很长,让我想起了那句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胡子拉碴的完全不像是个僧侣。跟那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济公和尚如出一辙。 我跟罗萍两个人将东西搬进庙里去,这里没有桌椅板凳,只有蒲团,不过好在干净,这累了大半天的,也就不讲究这个了,一人拿了个蒲团就在这空地上坐下了。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和尚给我们每个人都泡了一杯茶,看颜色,貌似是红茶,却有一股淡淡的蒸红薯的味道。我之前读书的时候很少喝茶,主要是没那功夫去泡,后来到了荣宝斋之后,师父天天泡茶,于是我也慢慢喜欢上了。这和尚泡的茶,我闻了闻,便卖弄似地说道:“应该是玲珑王5号。”这种茶叶并不便宜,我在超市看到过,小小的一罐,只有十二克,就要卖到四十块钱,一千六百多块钱一斤。 和尚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哟,不错啊,现在懂茶的年轻人可是越来越少了。他们都被什么牛奶什么可乐给腐蚀了个干净,迟早会遭报应的。” 师父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道:“怎么又说这个?” 和尚笑了笑,道:“哈哈,不说这个,你叫什么来着?哦,叶青是吧,这个茶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玲珑王5号,这是我自己在外面那几棵茶树上采下来自己做的。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我恭维道:“很好喝。” 和尚顿时大笑起来。 师父叫这和尚真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揶揄叫出来的,不过看和尚的表情应该是真法号。真是有趣,当年有鉴真和尚东渡日本宣扬佛法,今天有真鉴和尚品茶瞎聊。 我问道:“我发现这个村子的格局好奇怪啊,这个庙宇怎么会在村子的正中间呢?” 很显然,这不符合常理,你看过哪个村子是围绕着一座庙宇来建造的呢?而且还是个这样破旧的庙宇。 听了我这话,和尚便为我们讲了个故事。 在一百多年前,这老河沟中曾经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导致了老河沟消失,才有了今天的大庙。 那时候,每年的黄河阵都是在老河沟岸边摆的,目的就是为了祭祀河神,保佑五谷丰登。 那一年的正月,村里在河岸边摆黄河阵,做灯会,张灯结彩,放鞭炮,敲锣鼓,正热热闹闹的时候,忽然老河沟里面传来轰隆一声炸响,就好像平地里放了一个炸雷,众人呼啦一下子就乱了,黄河阵也不管了,拔脚就往河边跑去。 没等到河边,就见那黑沉沉的河水中,忽然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河水不住的搅动翻腾,就好像那老河沟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出现一样。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纷纷跪拜不已,有的喊河神老爷显灵了,有的喊黄河大王现身了,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这老河沟足足闹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众人来到河岸边,才发现老河沟里面的水竟然干涸了。 村里人非常害怕惶恐,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村里几个胆子大的人就带头跑下河滩底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那几个人居然发现在河底的淤泥中,有许多散碎的骨骸,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河底。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在河底的中央,发现了一个足有大水缸那么粗的黑洞,下面黑沉不见底,而在这黑洞的旁边,还有一个半埋在淤泥里的黑木棺材。 这棺材很是诡异,那棺盖中间居然是微微凸起的,就好像被什么大力挤压着一样,整个棺木都呈现出一种扭曲着的姿态,看上去,竟如同一具尸体在挣扎。 黄河中挖出怪异东西的事,并不算少见,挖出棺材来的,也时常发生,但这种扭曲的棺材,村里人还从来都没听说过。 当时谁也不敢乱动,都知道这棺材必然来历诡异,于是便把棺材搭出河底,并派人看守棺材,同时立即去请风水先生。(未完待续。) 第四章 又是棺材,这种故事我听了没有一千个也有八百个了,顿时兴致缺缺。 我们可都是业内人士,就算是自己编造这样的故事也能说个**不离十。 我觉得应该是这和尚也不知道这庙宇到底是怎么来的,所以就说了个这样的故事、 不过既然和尚还说,那我们就姑且继续听听这故事,全当作无聊的消遣便好了。 谁曾想那和尚见我似乎心不在焉,看了我一眼,语气顿时严厉了起来,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可不要以为我在说故事给你听,这可都是真的,你随便问问村子里的老人,他们可都知道这个事儿。” 我顿时盘坐在地上的身体挺得笔直,道:“好吧,那你继续。” “刚才我说到哪里了?”他问我。 “请风水先生。”我回答说。 “哦对,请风水先生。”他似乎是刚才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到哪里了,我还以为是他在考我呢,郁闷。 于是他又接着说起来。 这棺材打捞上来时候,就放在河边不远处的地方,让两个人守着,有人就去请风水先生。不过这风水先生还没来,守棺材这两个人就出事了。 那是一个有着皎洁月光的晚上,这来自河滩底的神秘棺材,散发着蒙蒙的乌光,一股诡异的气息在悄悄蔓延。随后,这守棺材的两个人顿时就失去了踪影。 第二天,天大亮后,村民才和请来的风水先生匆匆赶到,见两人没了踪影,顿时骂骂咧咧起来,说是让他们看着这棺材又跑了之类。 不过那风水先生一看这棺材,顿时面如土色,在河岸边转了一圈,说道,这棺材是极为罕见的驼背棺。阴气极重,乃是天下最碰不得的邪物之一。 村民问他什么是驼背棺,那风水先生说,所谓驼背棺。其实就是棺中阴气太盛,棺木变成阴木,便会继续生长,挤压变形,于是就会出现这种驼背棺。又叫做背山棺,这说明,那棺材要么来自至阴之地,要么就是里面装殓着至阴之尸。 说到这里,风水先生便让村民趁着中午时分,赶紧把这棺材抬回河滩底,丢入那黑洞之中,并用大石泥浆把洞口封死,又集合所有村民,运土填坑。要封了这已经干涸的老河沟,以免再出状况。 这片老河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村民们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彻底把这老河沟填平,后来在原来的河岸边又办了一场大祭。 大祭之日,村里又请了几十个和尚道士,场面着实隆重。数月后,一座大庙便在老河沟的位置上。拔地而起。 但这之后,当地奇怪的大旱了三年,人们都说,当年大伙只怕是惹怒了河神老爷。所以才不给降雨。 还有的说,这黄河古道下面,埋着个大墓,那些尸骨和棺材,都是大墓塌陷后,被黄河水冲进来的。 而一些老人则认为。那是传说中的黄河鬼棺,那些尸骸,就是被它害死的人。 这个故事说完了,当然就算是到现在我也仅仅认为他就是个故事,仅此而已。其实这种故事千千万,说都说不完。 我又问道:“那你怎么就来当了和尚?还没剃度呢。” 和尚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须,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喝了一口茶,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然后他给我们说起他的故事。 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上过战场,还是个连长,后来文革的时候,他犯了错误,和当地一个姑娘好上了,被部队开除了,他想不开,一气就回了老家,住在大庙旁边。 那时候农村很苦,饭都吃不上,庙里一个老和尚收了他,才逼着他走上了这条路,做了和尚。 五年之后,那个老和尚去世,留下两个徒弟,也就是真鉴和一个师弟,当时两人年轻气盛,一心想着降妖除魔,就一起出去,到处去找妖精鬼怪,结果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一切牛鬼蛇神都被扫清了,他们找了很久,一个都没有找到。 后来两人听一个农民说,在地里发现过一个很大的黄鼠狼,估计是成精了,两人一听很高兴,就拿着桃木剑,大铁锹什么的一起出发去降妖了。 但是这降妖,可不像小说里写的那么玄乎,什么道法符咒漫天乱飞,当时俩人在地里下了好多老鼠夹子,还有抓兔子的,等了好几天,果然被他们抓到了。 那个黄鼠狼个头很大,跟一只狗差不多,被夹子打了还会呜呜的哭,真鉴不忍心了,就和师弟说,别弄了,回去吧,它长这么大不容易,再说也没害人。 但是那师弟不听,抡起铁锹就把黄鼠狼拍死了,总算是过了一回斩妖除魔的瘾。 这件事之后,真鉴的师弟就开始走霉运,他原本是俗家弟子,后来娶了老婆,难产死了,没几年儿子又死了,他一怒之下独自出去闯荡江湖,过了好些年才回来,落得一身病患,这才知道是当年的报应,于是彻底的皈依了佛门,可惜没几年也死了,于是庙里就剩下了真鉴一个人。 这还真是一个坑爹的故事,我说道:“那你怎么不多招些人进来,整天一个人在这里面呆着,你闷不闷啊?” “呵呵,我怎么能叫别人来呢,佛渡有缘人,有缘千里来相会,叫是叫不来的。我每天都要念经,有很多事情要做,怎么会闷?哦对了,还有你师父啊,你看,他每年都会来我这里几次。” 好吧,看来我们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虽然自诩是个宅男,但是我却害怕孤独,一个人在家里面超过一天的时间我估计整个人都会崩溃掉的。看真鉴这样子也不知道一个人呆在这小庙里面多少年了,也是够够的。 不久之后,真鉴去做饭,一桌子的素菜,他说这些都是庙后面那块土里种的,城里绝对吃不到这样好的东西。我觉得味道很好,也不知道是他的手艺已经登峰造极还是确实因为原材料好的原因。 吃了饭之后,我们去庙宇里面参观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只是我们太无聊了而已。现在的年轻人,离开了网络基本上就等于三魂丢了两魂,剩下一魂约等于手机,要是手机没电了,那基本可以宣告gg。 后来傍晚的时候,来了几个村干部,他们见到师父的时候很客气,又为我们安排了住宿。 如此过了两天的时间,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这种环境我还是能应付得来的,我担心罗萍会有不耐烦,但是我发现我多虑了,她耐心比我还好,拿一卷佛经能看一天,这导致我随时担心她会不会看破红尘削发为尼。 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给她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佛经了,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朋友我还没好好喜欢够呢,怎么能出家? 终于,在农历一月的最后一天,我们变得不在那么无聊,师父告诉我说这一天就是村子里要摆九曲黄河阵的日子。其实最近几天我我也手机上看过这玩意儿,不过让我很疑惑的是手机里说的这个九曲黄河阵可是在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摆的,怎么到这里来就成了一月的最后一天了呢? 不过,本着好读书,不求甚解的原则,我完全没有一探究竟的兴趣。 村子里对这个摆九曲黄河阵看起来非常重视,一大清早,就有人陆陆续续从家里往这广场上面聚拢。要知道,平时这里可是基本上看不到人经过的——这是个奇特的现象,村子里所有的道路在靠近庙宇和空地的时候就要转弯,绝对不会从空地中间穿过,而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来玩耍。按道理来说这样一片空地可是跳广场舞的绝佳场所。 我想还是因为这庙宇的传说闹腾的。千万不要试图纠正农民的迷信思想,他们完全会把你的思维拉到和他们同一个水平线,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师父跟和尚也都开始忙碌起来,让我感觉到意外的是他们两个居然是这九曲黄河阵的主持。几百个村民穿着统一的服装,来到了这广场上,跟我们之前广播体操比赛似的,他们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站位的。 在老河沟,摆阵的这一天,不仅仅是村民热闹那么简单,还有些有生意头脑的人,竟然也会拿一些东西到这里来卖,比如说有做糖画的,全村男女老少都聚集到这空地,一整天的时间,谁还没个嘴馋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吃了俩,就更不要说那些小屁孩了。还有一些其他的,卖小物件的,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在农村,洗漱用品和食盐酱醋之类的东西,都是有人挑着担子来卖的,摆龙门阵的这一天,空地一角简直就形成了一个集市。也算是个奇景了。 我随便一转,竟然发现有个老头,在这里兜售古董——当然,十有**是假货,这种人潘家园天天有,专蒙刚入行的小新嫩,去陶瓷厂拉一车碎片来,他们都能把这些玩意儿吹得价值连城。当然,也有真能捡漏的时候,那可就要看实力了。曾经有人就在这群人手里淘到一片柴瓷碎片。柴窑,号称“家财万贯,不如柴瓷一片”的宝贝。 我在他的摊位上看到有一块玉,这块玉的品相并不好,造型也很奇怪,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应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我只是随便看看,觉得挺好玩,打听了一下价格,那摊主老头看了看我,翻翻眼皮,伸出两根食指交叉,吓了我一跳,以为他要十万块,结果再一问,十块钱。(未完待续。) 第五章 听到他这个价格,我顿时笑了笑,心里想着也是我,这农村里面,顶多就是卖点儿劣质工艺品,哪里有可能捡漏呢,看这老伯,连基本的叫价都不会。要是在潘家园,甭管是不是假货,先给你开个十万八万的价,镇住了就镇住了,没镇住接着侃,反正就是吃这碗饭的,有的是时间。 那玉我一上手就知道是塑料做的,于是便放回去,恰好师父在叫我,我便带着罗萍往那边去了。 半道上,罗萍对我低声说道:“我总感觉那个老人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问道:“哪个老人?” 罗萍稍微往后瞟了一眼,我便知道她说的正是这卖假货的老人,奇怪,我怎么没闻到他身上有什么问道?便问:“什么味?” “死人的味道,尸臭。”罗萍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顿时吓了一跳,不是死人才会出现尸臭的吗?他太阳底下那么大一活人,身上怎么会有尸臭? “不会吧,你确定是那个味道?”我惊疑不定地问道,这老人应该不会是鬼,毕竟现在有阳光,鬼是怕阳光的。更不可能是粽子了,干粽子身体是不能弯曲的,而湿粽子实在是太容易辨认了,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罗萍信誓旦旦地说道:“绝对错不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师父?”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肯定有必要告诉师父和真鉴和尚。莫非是这镇压的庙宇太破旧了,镇压不了下面的那些冤魂不成?” “师父肯定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我们两个人来到师父身边,原来是师父让我们跟着他进九曲黄河阵走一圈,说这样可以辟邪祈福。 这九曲黄河阵也真是够大的,围拢起来一圈一圈跟迷宫一样,走一圈下来得半个小时,加上今天天气好,我都有微微出汗的感觉。 我心里还是在想着那个老头的,于是刚刚一出来我就将师父请到了一边。把我跟罗萍两个人发现的那个老头说给他听。 没想到,听完我们两个的话,师父挠了挠头,道:“不对啊。我来这里这么多次,可从没见过兜售古董的,假玩意儿也没有。” 这话让我惊讶,我跟罗萍可是明明白白看到了那个人的啊,我还拿着那块玉看了一下呢。哦不,是硬塑料,跟做麻将同一种原料,本质上来说。 师父被我们两个人说得没办法,再加上他估计也是好奇,于是便跟着我们一起往那个摊位的方向走。 让我感觉到震惊的是,老头和那个摊位都不见了。 师父说道:“呐,看吧,我说了不会有,你们还偏不信。” 我也纳了闷了。道:“这不可能是看花眼啊,我还摸了下他摊位上的一块假玉呢,十块钱,我差点就买了。” 师父顿时责备道:“不要随便乱摸别人的东西。” 然后就转身走了,九曲黄河阵还需要他主持。 我跟罗萍两个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就是在这里的啊,怎么会现在就没了呢? “应该是换了个地方吧,不要纠结这些了,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不过他身上确实有一股尸臭味道啊,虽然很淡。”罗萍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一想,算了,没必要纠结这个,要放在读书那会儿。能有个这样的灵异事件来娱乐娱乐,那是了不得的事情。但是我去年经历过的所谓灵异事件确实有点多,多到让我能不碰就不碰的地步。 九曲黄河阵确实很热闹,我们昨天过来的时候,这里一片空旷,而今天。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村民都会去这九曲黄河阵里面转一圈,为这新的一年准备一个美好的开始,消灾祈福。 活动整整持续了三天的时间,但是我心里总归还是在想着那块假玉的事情,于是跟罗萍两个人在村子里转悠,但是却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老人和那个摊位。 我想或许是巧合吧,他并不是本地人,那天刚好遇见了,随后他就带着他的东西走了也不一定。农村有很多这样挑着担子兜售物品的商人,就跟现在城市里的推销员一样,不过他们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好像叫什么货郎。 三天之后,九曲黄河阵这个活动就算是结束了,当天下午,空地正中央燃起了巨大的篝火,众人谈笑风生,热闹非凡。两头大肥猪宰了,就在那篝火上烤,虽然口感比不上羊肉牛肉,不过我依旧吃得满嘴流油。 第二天一大早,师父便带着我和罗萍两人回到了潘家园。吃过午饭,大家也都比较累了,我便跟罗萍两人回出租屋里去。 半道上,我们得经过一条小巷,这小巷也就两米来宽,属于两栋大楼的夹缝,连接两条平行的街区,大概一百多米长,里面十分昏暗,平日里我们可不从这里经过,今天主要也就想抄个近道,好好回去洗澡睡觉。 “咦,这是什么东西?”走到大概中间位置,罗萍发现地上似乎有个东西,便凑近了去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我们两个人都大惊失色,这正是那块我摸过的塑料玉! 我把东西捡起来,仔细观察,这确实就是那天看到的那一块没错了,不管是大小,质地,还有上面的雕刻的图案,全部都一模一样。 “这会不会是我们看到的那一块?”我有些捉摸不透了,这种玩意儿呢,其实小商品市场出现得挺多,那都是给小孩子玩的,通过模子一批一批铸造,出现这样完全相同的两件,是一点儿也不奇怪的,让我奇怪的是发现它们的地点。第一次看到它,是在绝对不可能出现卖这种商品的民俗活动现场。这第二次,是在我们回家未必会走但是今天却走了而且平时少有人迹的一条巷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现在捡到的这一块,还是我那天摸到的那一块的话,那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两个地方相距好歹也几百公里,它是怎么来的? 罗萍仔细看了看我手中的这块玉,然后十分肯定地说道:“对,就是这块。” 我吓得手一哆嗦,这玉就差点就掉地上了,我问道:“你确定?” “是啊,这上面角落那有个裂纹你看到没?应该是什么原因弄出来的,所以存在两枚一模一样的,这概率应该不大。”还是妹子心细,我都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这玉的某一边,确实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纹,应该是摔打所致。 我看着手里的这个东西,问道:“师父说这可能不是个好东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丢了当没看见?” 罗萍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看还是拿着吧,明天让师父看看,我总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从这经过也是临时起意,谁会提前知道我们从这里经过,还把它丢在这里?” “有人跟踪我们?”我惊叫一声,然后迅速回过头,后面空空如也,而我的背脊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冒冷汗了。 我心底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看了看手里的玉,决定拿回去给师父看看,它既然能让我遇到两次,肯定就有可能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总逃避可不是办法,问问师父怎么解决才是正经。 当下我便拿了这玉,往外边走。刚刚走出巷子口,却见了一身穿长衫手拿折扇的中年人。这前朝覆灭百余年,在这天子脚下,还有些八旗子弟这打扮,在别处那稀罕,不过在潘家园,那却是绝不少见。我也就没在意,没成想这年轻人径直朝我们两个人走了过来,他一眼瞥见了我手里的这块玉,便快步朝我们走来,到我前面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双手抱拳,道:“这二位,请留步。” 我顿时觉得好笑,你穿着古板也就算了,这属于个人爱好,谁也管不着,怎么着也到二十一世纪了,说话也还这味道呢? 不过这种人我也是见怪不怪了,当下站住,道:“你是?” 那人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罗霸道,在这旁边开着家店,在店里坐了大半天了,出来转转,你手里这玉,我看着有些奇特呀,潘家园收的?” 我心中一惊,这不就一块假玉吗?还能有什么特别的?两元店里就有,那种假平安扣还带着流苏,比这还精致呢。 看了看手里的玉,我突然心思一动,难不成这人,也见过这玉? 我不动声色地说道:“是啊,刚收的,看着顺眼。” 我寻思着,他应该没看到我刚才捡东西的画面,不然也不会这么问了。我倒要看看,这玉到底有什么古怪。 这样想着,我也就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了:“我跟我女朋友是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在荣宝斋里学习的,今天下了班,路过看到这个,就想学习学习,涨涨知识,罗老板你说这有些奇特,我怎么没看出来?还请指点指点。” 罗霸道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旁边那个就是我的店,去坐坐吧。”(未完待续。) 第六章 我看了看罗萍,随后跟着罗霸道一起往他的店铺走去。 这里名义上还是属于潘家园的范围,只是跟荣宝斋所在的那一条不同,那里各种店铺地摊,可都是古玩,而这条街呢,有卖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的,还有卖茶叶的,更有那种仿古的宾馆,挂着个客栈的牌子。 总而言之,应该算是从古玩街到一般性街道过渡的这么一个地方。 走了没几步远,就见路旁的确有家老店铺,房子很古旧了,看上去至少一百多年往上,只见面前一片青砖黛瓦,高脊飞檐,雕梁花窗,建筑造型很有特点。 门楣上挂着一块黑漆牌匾,上面的字也已经看不清了,只隐约能辨认出来,上面写的是“隆祥号”。 这地方,倒是个老字号,我在这人的身后,走进店铺,里面的摆设很是简单,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两把太师椅,桌子上摆着个老茶壶,几个青花瓷的杯子,看上去就很是简朴,甚至那地面,铺设的都是旧式的老青砖。 屋子靠墙是几个雕花大柜,却是都上着锁,不知道是什么物件,我有些纳闷,人家做买卖的,都把货品摆出来,他怎么都给锁上了? 这屋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古朴和神秘,不过以我这两年混迹于此地的经验,仅就屋子里这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就足以让人看的怦然心动。 那八仙桌和太师椅,如果没看走眼的话,应该都是正宗的海南黄花梨,不说那桌子的价值,单就一把太师椅,就差不多值个几十万了。 那茶壶认不大清楚,有点像唐三彩的,不过几个茶碗很明显是康熙青花五彩,也是很稀罕的物件,即便是地上铺的青砖。看上去起码也是明清的。 这小店看着不起眼,却满屋子都是古董呀。 按道理来说我来潘家园的日子也不断了,却似乎从来没有对这什么隆祥号有太多的印象,或许是我不经常来这里走动的缘故。我们租的房子就在这条街的街尾,不过也不跟这隆祥号一个方向,今天要不是罗霸道拦住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个铺子呢。 此时铺子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个看起来几岁的小女孩在门边的那张桌子玩电脑。 罗霸道请我们到角落里那张桌子坐下。又让小女孩提了一壶茶过来,给我们俩各自沏上。一边沏茶一边问道:“你这东西地摊上的吧?多少钱?” 我搞不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于是随口胡扯道:“对啊,不贵,两百块钱。” 他也没说什么,让我将玉放在桌子上,然后他只是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道:“果然我想的没错,你居然买到了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我疑惑道。难道它不是一块普通的塑料? 好吧,然而,再不普通的塑料也只是塑料而已啊。 罗霸道说道:“这是一块葬玉。” 看到他脸上严肃的表情,我差点就信了。 葬玉是专用于随葬的玉器,古人认为玉器有特殊的功效,以玉敛葬,施覆于人体各部位可以保护尸体,防治腐朽。古人西晋葛洪在《抱朴子》中说:“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为不朽。”这话道出了当时人们使用葬玉的目的。葬玉是指这类专门为保护尸体而制造的随葬玉器,主要有玉衣、玉琀、玉握、九窍塞、玉枕、玄璧和镶玉棺等。葬之礼在中国起源很早。古人认为,以玉敛葬,可保尸身不腐,使复活成为可能。因此到了汉代,葬玉极为普遍,并已渐渐演变为一套包括玉衣、玉握、玉九窍塞、玉含等葬玉的完善形式。礼器是古代礼制活动中使用的器物,玉礼器主要用于祭祀活动,但并非泛指礼仪中所用的一切玉器,而是专指璧、琮、圭、璋、璜、琥这六种玉器。称之为“六器”。《周礼?春官?大宗伯》记载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壁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 不仅如此,罗霸道还说道:“而且这一块,是玉琀。” 玉琀,是过去亡者口中之物,说白了,就是死人嘴里的东西。 我打量了一下这块玉,它至少有我小半个手掌这么大,谁的嘴巴能有那么大,将它含进去,那也是蛮厉害的。 好吧,抛开这些不说,据我所知,那种东西通常都是雕成玉蝉形状,称为葬玉琀蝉,完全不应该是这种无规则形状的啊。我这完全就是个不规则的好吗?而且雕刻技法之粗糙,简直令人发指。 一般,玉琀使用的都是青玉作为材料,青玉,由于长时间放置在人体内,天长日久,吸收人的精血,所以玉内才出现了这种犹如血丝一样的线条,通常叫这东西血玉蝉。我手里的这一块,虽然是青色的,但是颜色却已经很淡,快要发白了。仔细看的话里面有红色的影子,我觉得应该是红塑料袋之类的玩意儿,绝笔不是什么精血。 毕竟,我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东西是塑料做的假冒伪劣产品了。 “那这么说来,我还真是买亏了。”听了罗霸道的话,我自嘲地笑了笑,如是说道。 罗霸道皱了皱眉头,说道:“确实,唉,找个地方把它丢了去吧。” “这样的东西,确实不应该还继续存在。唉,可惜了啊,我好几个月的工资呢。”我愁眉苦脸地说道,那捶胸顿足的懊恼感,我估计能够拿个奥斯卡最佳演技什么的。 我想起了刚刚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他一眼就觉得这个东西特别呢,于是问他是不是之前看到过这种东西,他却闭口不谈,我也摸不准,只好聊了几句之后就跟罗萍一起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迫不及待地来到荣宝斋,师父正在泡茶,我把玉拿给他看,还没等我开口问问题,他便脸色大变,问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他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甚至于连说话的时候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我问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说吧,哪来的。”师父只是抓着那块玉,让罗萍把门关了,随后跟我们说起了一个故事。 早些年的时候,师父还是摸金校尉里的主力军,当时的那个年代,各种解放思想,破四旧的风也过去了,于是他们这些摸金校尉蛰伏了十几年,也纷纷重新出动。当年师父还有一个同门,在一次行动中,他的师弟失踪了。这块玉就是当年下去从粽子嘴里抠下来的东西。师父回来之后,又消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一直到郭小四前来拜师学艺。 我我顿时惊讶不已,原来过去还有这样鲜为人知的故事,师父还有师弟,那可不就是我的师叔了么——如果他现在没有失踪的话。 罗萍说道:“四哥是我们罗家派过来的,当时唯一的目的就是寻找到那一处墓穴。” 师父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一半半路来要求学这个的,都是有这方面的需求。” 郭小四拜师的时候,师父自然是要按照摸金校尉的规矩对他进行考验的,这郭小四曾经还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身手很不错,悟性和胆量也没的说,于是顺利通过了考验,成了师父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师兄。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我甚至于都有些恍惚,仔细回想了一下,这里总共三件事情,似乎是没有丝毫关联的,但是往深层次发掘,师父所说的这些,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冥冥之中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好了,现在你告诉我,这玉是哪来的?”师父问我。 我说道:“这不就是一块塑料吗?我随手一掂就知道是假的,我说师父,你确定当年你跟你师弟就拿出来个这样的玩意儿?” 就上面这粗糙的工艺来说,就算真是块玉,那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师父作为摸金校尉,却做了这样一档子赔本买卖,简直就算得上是黑历史了。 “你知道个屁,之所以变成这样样子,是因为这玉里面的能量都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了,没了能量,自然就会便得更轻。看到这裂纹了没有?当所有的能量都被吸收了之后,这块玉就会直接化成粉末。” 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原来玉还能这样变化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敢隐瞒,将我第一次见到这块玉的时候的情形说给师父听,也就是九曲黄河阵的时候那个货郎。到昨天我在巷子里捡到它,甚至于还说了罗霸道的事情。 “罗霸道?”师父稍微想了一下,看那表情似乎是知道这个人的。不过他后来又摇了摇头,说道:“唉,本以为几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办法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老天爷还会这样跟我开玩笑。看来,关于我的这个师弟的事情,还要继续调查调查了。” 他要调查他失踪的师弟也就是我的师叔?我顿时打起了精神,也不知道我这个师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现在有在哪里呢?听师父说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要是我的师叔还活着,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还在以倒斗为生吗?(未完待续。) 第七章 黑龙江,是一条清水河,只是江面看起来黑而已,如果沿着大江往上,到了洛古河,那里是黑龙江的源头所在地,江水更清澈。 传中,那里是黑龙“秃尾巴老李”战白龙的地方。 到了下游,就是俄罗斯水域,那边就叫阿穆尔河,不再叫黑龙江。 一部冲锋舟,行驶在黑龙江广阔的江面上,俨然就是大海般的气势。这里寒风凛冽,岸边银装素裹,随着冲锋舟前行,岸边景物向后掠去,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才过去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我想起了军哥,想起了在古墓里面牺牲的霍夫斯基,那个身手极好的退役军人。 船上总共有四个人,我跟罗萍,加上师父,还有一个当地向导。这个向导名字叫做于立群,十分消瘦,五十多岁年纪,皮肤黝黑,是个常年经受风吹日晒的跑腿人,特能聊,认识不久之后我们就打成一片了。 他指着远处岸边的一片森林,道:“我们这些从就生活在江边的人,其实经常会在冬天黑龙江结冰的时候,悄悄溜到北岸,去俄罗斯境内的森林里玩过∝■∝■∝■∝■,m.¢.c◎om,那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对面比我们这里还要冷得多。” 他这话我自然深信不疑,俄罗斯最低温度据能够达到零下四十度,我想想就不寒而栗,他们在野外想撒尿的时候怎么办? 在很多边境地区,双方渔民之间都会有着心照不宣的“野路子”,也就是越境捕鱼。这个事情。违法也违法。但是边境的问题自古就不清。要我,这里一百多年前还是我们的地盘呢,凭啥不让我们过去? 我们的船大概走了能有十几公里远,速度并不快,像是游览观光艇似的。到一个拐弯的地方,于立群便熄火,靠岸停下,对我们道:“好了。就在这里先停下,大家吃饱喝足了,休息休息,我们晚上的时候再过去。” 我很疑惑,这才中午吧,就要休息大半天啊?再了我们这上面可没灯,晚上过去能行吗?于是我开口问道:“为什么咱们不现在过去啊?” 于立群朝森林里努了努嘴,笑道:“娃娃,你还是太年轻啊,白天越境。难道你想被一枪打死么?” 我顿时哑然,我确实是没有考虑到这一。这里荒无人烟的样子,我还以为根本就没有人呢。不过仔细想想,珠穆朗玛峰边都还有我们国家的哨所呢,这中俄边境出现守卫也确实正常。 “那我们要是过去的时候被发现了会怎么样?”我很好奇:“会不会被直接抓起来?” 于立群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道:“抓肯定是不会抓的。”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家都习惯了这样偶尔的越境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们会直接开枪。” “靠。” 于是我们便不话了,乖乖吃干粮,于立群显得非常放松,我们吃午饭的时候,他还从船舱里摸出来一根鱼竿,好整以暇地钓起鱼来了。 江面上没有风,水面很平静,目之所及,除了覆盖了雪的树木和这清澈的水,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安静得可怕。 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是很难熬的,睡觉又睡不着,只能这样干坐着,几个时下来,我感觉整个人都懵逼了。 夜幕降临,我听到了发动机轰鸣的声音,顿时从半睡半醒之间恢复过来,被那冷风一吹,立马就精神抖擞了。 想到我们马上就要非法入境了,我竟然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作为一个良好市民,这样的体验可不多。 相比较我而言,师父就显得淡定多了,毕竟活久见,当年他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对于他来简直就是儿科。 让我感兴趣的是,师父和他的师弟——也就是我的师叔。居然会去战斗民族盗墓,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船逐渐加速,于立群让我们都趴在船舱里面,这种船很,趴下那得叠成三明治,我们于是都盘腿坐在船舱里,基本露出个脑袋高出船舷。 到最后,我感觉到风吹得我都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于立群关闭了发动机,唯一能听见的除了耳边的风声之外,就是搅动的河水的声音了。 实在话其实我紧张得手脚冒汗,这种紧张完全不亚于在古墓里面发现大粽子,毕竟都是一个不留神就会要命的玩意儿。我还不容易才有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要是在这里吃了枪子儿,那可就真的冤枉了。 远处有一束光亮起来,在我们前面遥远的山上,白色的光柱就好像是一轮太阳。那是边境哨所发出来的光,用于巡视,一旦发现情况,立刻就会被守卫官兵发现,这些官兵手里拿着的可都是真家伙,要是被发现了…… 突然,江水骤然翻涌,咣当一声巨响,船身大震,我们的船几乎是被着斜斜滑出几十米,众人低声惊呼,师父跟于立群两人急忙稳住船身,就见那江面上一个黑漆漆却泛着亮光的巨大脊背忽地浮出水面,转眼又消失了。 船是往我这个方向倾斜的,要不是罗萍抓住我,我差就要被甩进黑龙江去。 “那是什么?”我惊魂未定,盯着漆黑如墨的江面,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于立群却是一儿也不在意,道:“只是一条鱼而已,你们坐好了,别话,我们马上就要过去了。” 那到底是什么鱼,居然如此巨大,有如此神力,刚才那一下如果力道再大些,怕是我们的船都要被翻了。 又走了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我听见水声突然就大了起来,于立群拿出一根竹竿插进水里,随后声音有些急促地道:“水有些大,可能下面有鱼群过江,大家抓稳了。” 其实不用他提醒,我的双手早就已经抠在船舷上了,也还好这玩意儿是铁做的,要是木头的保不齐现在都已经被我抠出窟窿眼儿了。 我感觉到船的速度慢了许多,想必是受到鱼群过江的影响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江水中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远远望去,漆黑的江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漩涡,正在飞速的转动着,周围的江水都被那漩涡吸引而去,我们的船,正向那漩涡的中心行过去。 于立群顿时一脸明悟,他从船舱里拿出一对桨叶来,道:“我怎么无缘无故有鱼呢,原来是躲漩涡的。看来我们得卖力气,自己动手划过去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话还没完,那漩涡的引力突然增大,我紧紧抓着船舷,往前一看,登时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见那漩涡之中,一个巨大的黑沉沉之物,缓缓的升了起来,并且在漩涡中不断的转动着。 罗萍惊呼一声:“那是什么怪物……” 在远处的江面,出现一个东西,那东西仿佛是一块巨石,上面沾满了水草一类的东西,却泛着血红色的光芒,夜空中,这怪异的东西就那么缓缓的从江心漩涡里升起,看去简直阴森诡异。 “今天还真不是个好日子,居然遇见了这个。”于立群的声音再也没了刚才的轻松,低沉得很,显然江中出现的这东西,是个极为可怕的家伙。 但是如今我们已经距离边境很近了,自然不能再开启发动机,否则声音传出去,势必会引来战斗民族。手电筒之类是更加不能用的,在黑夜里个手电,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稻田里的金龟子一样醒目。 不过这于立群也不愧是弄潮的好手,虽然事情有些棘手,但是他也完全没认输的意思,他又拿出了两把桨叶,吩咐我们三个人道:“我去掌舵,你们划船,他奶奶的,咱们今天和这龙王老爷过过招,看看是他快还是咱们快。” 划船吗?我可是从来没做过,不过毕竟年轻人,学东西快,看着师父划了两下之后,我就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当下,我们三个人都咬紧牙关,不停地划船,与那漩涡的吸力做拉锯战。 我再一次庆幸我这坐的不是木头船,否则这搞来搞去的,非得散架不可。 我的身上已经被江水打透了,冷风一吹,抖的厉害,心中更是狂跳不止。于立群安慰我道:“兄弟不用怕,跑船的经常会遇到险情,这不算什么,等咱们待会到了北岸,就一切没事了。” 我不由得心中腹诽不已,得那么简单,先能不能摆脱那个漩涡都还是个问题。再了,我们在这耽搁的时间越长,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要是真被那战斗民族给发现了,可不就全得歇菜么? 在他的指挥下,我们的船终于渐渐的脱离了漩涡的范围,速度也开始加快起来,我这才惊魂稍定,回头看,远处那漩涡中的巨石发出朦胧的红芒,在夜空中犹如一颗恶魔独眼,远远的盯着我们,似乎并不甘心看着我们逃脱似的。(未完待续。) 第八章 船脱离了那漩涡,我回过头去看,那朦胧的红光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那紧绷的心现在才算是放松下来,直接将桨叶从水里抽出来丢在船舱里面,就那样倒在船桨上,看着漆黑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划船绝对是个体力活,用这玩意儿来减肥,一天一斤不是梦。 于立群顿时就笑嘻嘻起来,他得意地说道:“看吧,我就知道我们会平安的,其实那玩意儿看着停吓唬人,不过只要不靠近那漩涡,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罗萍问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这个啊,咱们这里的人叫它血磨盘,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人说那是一块龙骨。”于立群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顿时不屑,虽然说那块巨石像是个磨盘,带红色的光,叫它血磨盘也算是恰如其分,但是这龙骨就扯淡了,这世界上有没有龙还两说呢,就龙骨,你家龙骨长得跟磨盘似的啊? 于立群又自顾说:“传说当年无恶不作的小白龙被大黑龙打败,死在这江里,他怨气不散,堵在喉咙处下不去,后来就凝在它的一块喉骨上,几十年出现一次,吞噬江里的生命,由于它每次出现都有漩涡红光,我们这的人,就叫这东西血磨盘,今天倒霉,让咱们碰上了。”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这简直就是个神话故事,哪吒闹海呢这是? 不过我也没去继续追问,这些东西或许是个什么自然现象,渔民们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就自己编出个传说来,其实可能根本就没有他们想地那么吓人。 还好,现在渡过难关了,我看到身后的漩涡在逐渐变小,船行稳定了下来。我看了看前面,依稀能够看清楚对面岸上的树木的影子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够到达对岸,那里草木茂盛,虽然是冬季,但是藏住这一艘船那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料我的心情都还没彻底放松下来呢。又出了幺蛾子。 当时,我们那紧绷的心情可是刚刚放松下来,船身右侧忽然再次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猛烈摇晃起来,我们几人猝不及防。差点翻身落水。 这力道出奇的大,我们的船被那股力量顶着,斜斜蹿出老远,而且速度居然丝毫不减,就好像,船下有什么东西在顶着我们高速前进一样。 “又特么的是什么鬼?”于立群终于愤怒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他顺手就从船舱里拿出一根鱼叉来,说道:“要是老子看到是什么鬼东西在捣乱,我他妈就是一叉子下去。” 就在这时。水下一个黝黑的大鱼脊背露了出来,我这才骇然看清,我们的船居然被它整个顶在了背上。 于立群将鱼叉往下一捅,叉子正刺在鱼背上,一时卡住竟拔不下来,那大鱼受痛发狂,猛然顶着我们的渔船飞速前冲,甚至整个船身都已经离开了水面。 这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鱼啊,我们这船虽然不大,好歹加上四个人。一些装备,也有一两千斤的力道吧,这会儿被它顶着,就跟顶片树叶似的轻松。难道是太平洋里的大白鲨来黑龙江串门了? 当然。根据我那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每次考试都能及格的生物学基础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但是这条鱼是如此巨大,巨大到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生物学常识的范围了。 师父见状,来到于立群身边,抓住鱼叉。一起拔出,奋力再刺,顿时那大鱼再次大叫,声音怪异至极,竟猛的跃出水面,顶着我们的船,高高飞上了半空。 我跟罗萍再也忍不住了,齐声惊呼起来,我不经意间透过船舷往下看,就见这竟是一条通体黝黑的大黑鱼,体长无法估测,我们的船正被它顶在头部,远远的飞了出去。 这一下,顿时打破了沉寂的江面,远处的哨塔灯光顿时射了过来,远远的还能听见一阵哇啦哇啦的叫声,于立群大骂道:“他娘的,这死鱼难道是老毛子养的么,偏在这时候捣乱!” 我们的船已经飞上了半空,再好的驾船技术也没用了,于立群也彻底愤怒了,手中鱼叉不断拔刺,大片的鱼血飞溅在他的身上,片刻间他就已经像个血人一样了。 那大黑鱼在半空扭动身躯,这一跃,竟顶着我们的船飞出数十米,但到最后终于力竭,大黑鱼扑通一声跌入江中,溅起巨浪滔天,我们的船却借着惯性,径直往前飞去。 “抓紧了!”于立群一声断喝,但根本不用他说了,此时我们大伙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眼看着船变成了飞船,在空中划出一个歪歪斜斜的抛物线,远远的坠落下去。 “嘭……哗啦啦……”船砸在水面上,我感觉就跟砸在水泥地上差不多,整个身体都麻了,随后那溅起的水花全部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这可还是冬天的雪水啊,从羽绒服的缝隙里钻进脖子里去,流到背上肚子上,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哆嗦,这还真的是,透心凉,心飞扬。 “它走了吗?”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水面似乎平静了下来,罗萍低声问道。 于立群苦着脸说道:“鱼应该是走了,但是这人却来了,各位,抓紧时间上岸吧,被老毛子抓住了那可就难了。” 我们现在就在岸边不过两三米远,我跟师父两人迅速背好背包,于立群掌着船靠岸,距离还有半米就从船头一跃而起,跳到岸上去了。 “快走快走,那些老毛子马上就要过来了。”于立群催促着我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扶着船舷,将它用力一推,小船晃晃悠悠地往江面上退去。 这艘船恐怕也算是“寿终正寝”了,于立群站在原地,看着它离开,轻轻叹气。那是他几十年吃饭的家伙,就这么地就没了,他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师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行了,回去给你买一艘比这个大一倍的。我们赶紧走,别被逮了。” 我们刚走了没几步路,就发现有光在不远处乱照,随后还听见有枪声,于立群催促道:“走吧,吃了枪子儿那可算是白挨,走,跟着我。” 我们沿着岸边的草丛,一路往右手边走去,后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甚至还能听见人在草丛中走动划拉芦苇的声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会被发现的。”我苦着脸说道。 于立群却不担心,安慰着我说没事,又走了几分钟,他停了下来,拨开一片草丛,说道:“进去。” 草丛中,有一些奇怪的铁管,伸出地面,就像是潜望镜一样,而于立群手指的位置,却是一个陡坡,周围杂草覆盖,中间露出一扇铁门,铁门两侧是水泥砌成的石台,往铁门里面看,黑漆漆的一片。 “这就是当年老毛子修的地下暗堡,来,谁先进去。”于立群微微气喘着说。 “你肯定那些家伙不会追下来?”我疑惑的问道,于立群拍了拍我说:“兄弟,边哨就是那么回事,每年越境的人不计其数,你还以为他们真会为这个拼命?” 铁门外面是十几级台阶,看着就感觉跟地下车库的入口似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个情况。我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可不可以就在草丛里躲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我们就安全了。” 一个红色的光点突然从我前面不远的芦苇上闪过,师父顿时冲过来对我喊道:“趴下,那是瞄准器。” 我一听,顿时吓得一哆嗦,毕竟我也是玩过cs的人物,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于立群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狠狠地说道:“妈的,这群老毛子居然追过来了,走,没时间了,我们必须进去。” 他说完便迈步走了进去。 我们随即也跟在他的后面,沿着台阶,走入了这地下暗堡之中。 滴答的水声,在空旷的地道中回荡,我们走下台阶,面前出现了一条无尽的长廊,纵使是强光手电,也无法照射到尽头。 我心中忐忑,那黑暗的深处,究竟会有什么未知,在等待着我们。 走在这地下暗堡中的长廊中,就像走在空旷的医院走廊,但两旁斑驳的墙壁,潮湿**的气息,都在告诉我,我现在不是在医院走廊里遛弯,而是身处中俄边界的一座神秘地下暗堡。 纷乱的脚步声在长廊中回荡,夹杂着沉重的喘息,间或还有不知何处滴落的水声,这一切都让我的精神绷紧,总觉得前方无尽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我们。 外面的枪声,已经听不见了,师父说:“咱们不是下来藏身的么,待会等那些毛子走了,咱们再上去不就完了,这往里头走,不太好吧?” 看来,这个环境就连师父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都不太适应啊。我回头看了看,入口已经被黑暗吞没了,但是我总感觉有一股冷风在吹着我的脊背,让我不由自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未完待续。) 第九章 “别逗了,他要是一天不走你就在这站一天啊?三天不走你就在这憋三天?”于立群撇了撇嘴,十分不满地说道。 “看来今天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群老毛子应该是第一次守哨所,完全不懂规矩,哪有这样死命逼人的。” 毫无疑问,于立群来往于这两国边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甚至于对这个地下暗堡也已经十分熟悉。他带着我们一边走一边说道:“从这里进去,然后走一里地,就能从那一头钻出来。” 师父也就不再坚持,反正于立群熟悉这里,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当下便跟着他往里面走。 “他们要是追进来了怎么办?”我有些担心地问道。这里既然于立群都能进进出出,那些老子不可能不敢进来吧,说不定他们现在就正在后面追赶我们呢。 于立群苦笑道:“要真是那么穷追不舍,我们也就只能认栽,全部跳河游回去得了,他总不能下河里去追我们,我们游过了河中间,那就算回国了。” 又走了一段,两旁开始出现了可以藏身的隔间,里面还有一个类似井盖一样的东西。 手电光晃过,于立群指着那井盖说,这地方是藏兵的,而且下面还有另外的通道,可以通到其它的地方,别看这井盖很小,里面扣死了,一般的手榴弹都炸不开。 他们果然是经常越境的人,连这里面的设施都这样清楚,看来他说前面就有出口,这事儿应该错不了了。 这长廊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蜿蜒向前,我们走了也不知多久,终于到了尽头。前面出现了一个类似银行保险库那样的大铁门,但是门是虚掩着的,半边已经锈蚀了,墙上还有一些血红色的俄文字体和指示方向的箭头。在黑暗中看去,像是用鲜血写出来的一般,让人身上有些发寒。 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鬼吹灯》这部小说,里面就有写一个地下工事。不过他写的是日本的,这玩意儿俄国的,应该不挨边,不过大概差不多,我只是希望不要遇到像里面写出来的那种超级变异的怪物就好了。 “看到前面这门了没。从这里出去,我们就到半山腰了,到那会儿,那几个毛子可就抓不到我们了,嘿嘿。”于立群用手里的电光指着前面,笑呵呵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我们也都松了一口气,这里面实在是压抑得很,赶紧出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去。 这铁门很是沉重,我们所有人都上去一起用劲。才拉开一条勉强通过的缝隙,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有有人冲着我的背来了一拳头。我顿时吓了一跳,喊道:“谁打我?” 回过头去,我却见头顶吊着一双脚,穿着胶鞋,从黑暗中垂下来,兀自晃荡着。 “啊……”我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晕过去。 师父回过头来,拿着手电往上面一照。顿时骂道:“不就是个死人吗?看你那点出息。” 我顿时感觉很丢脸,但是毕竟事出突然,被吓到也正常啊,不过我还是我抓着那双腿往下一拉。口中念道:“来吧,让你入土为安,免得你再吓人。”算是泄愤了。“” 扯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这是一具干尸,佝偻成一团,面部朝下。看上去几乎和一只狗的大小差不多。穿着一件连体罩头的衣服,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黑乎乎一团,面部裸露在外的部分,已经腐烂了几个大洞,看去很是恐怖。 “唉,这里怎么有尸体?我上次来都还没有的啊。”或许是农村里人胆子都比较大的缘故,于立群在见到尸体之后并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反而凑过来看,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师父脸色一黑,问道:“你上次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看向师父,猜测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否则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 于立群摸了摸下巴,说道:“也差不多有两年了吧。” 师父说道:“那看来这干尸应该就是最近一年两年形成的,从这面上来看,绝对不低于一年的时间,刚好正处在风口,这北方又寒冷,所以就算是裸露在外面有机会形成干尸。” “嗯,这不是毛子,应该跟我们一样是偷渡过来的。”于立群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师父的说法。 我顿时感觉到奇怪,道:“他偷渡过来的,要是没被发现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面吧。那他就是跟我们一样,偷渡的时候被发现了然后进到这里面来的,那他怎么又会在这门上面挂着呢?” 罗萍说道:“这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他死了之后被别人挂上去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先挂上去然后再死的。经过我的观察,他符合第二种情况。” “哦?说来听听看,为什么是第二种?”我们三个大男人都来了兴趣,女人天生就比男人要心思细腻得多,说不定她发现了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嘀咕道:“他爬上去干什么?难道是专门吓唬人的?”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我敢肯定,要是刚才是我一个人来到这样的地方,刚才肯定就连胆都要吓破了。 罗萍用脚去碰了碰那干尸,说道:“你们看,这门是虚掩的,他会不会是为了阻止这门关上,用自己身体挂上去,挡住了门呢?骨头完全断了,应该是被门夹死的。” 师父却摇了摇头,说道:“那也未必,也可能是他死后,有人把他挂上去,为了……挡住这门关闭的?” 他话音未落,我就见他的脸色忽然变了,低呼一声“不好”,我还没想到发生了什么,几乎是与此同时,那扇铁门忽然发出嘎吱声,竟然缓缓的在关闭,当我们抬头看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二十多公分的一道缝隙了。 我跟于立群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罗萍愣了下也紧跟而上,但根本来不及了,那铁门后面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推动,我们几人死死抵住铁门,但根本无效。 师父一声喊:“快顶住铁门!” 我们冲了上去,顶住铁门,顿时一股巨力传来,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和一头大象较力,竟连半点力气也用不出来,脚下不住后退,直到砰的一声巨响,我们几个被一起弹开,再看那铁门,已经彻底关闭了。 这回傻眼了,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看着那严丝合缝的铁门,再伸手去推,犹如蚂蚁撼树一般,我低头看看那具干尸,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这铁门根本就是靠这尸体阻挡,才没有彻底关闭,刚才我们拉开铁门,尸体松动摇晃,所以才会踢到我,然后我又冒冒失失把尸体拽下来,铁门没有了阻挡之物,才会砰然关闭。 一想到这里,我顿时就跟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等待着师父的批评。师父也不负众望,过来点着我的脑袋说:“告诉你多少次了,出来干活长点脑子,不要乱动乱碰,你他娘的就是不听。” 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个圈,一点儿也没回想起来师父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今天确实是我做错事情了,自然是不敢顶嘴的,只能任由师父去念叨。 估计是那于立群也听不下去了,他说道:“这里面岔路很多,出口也必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我们往旁边走走,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的出口呢。” 我看了看那紧闭着的大门,心中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我们进来的时候那门是虚掩的,足够我们钻进来,这出去的门之前也是虚掩的,我们离开也毫不费力,那一股让门关闭的力量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于立群掉头往旁边走去,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具无名干尸,仍然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手臂向门的位置伸展着,似乎仍然想要逃脱,但那无情的铁门,却已经把他的一切生路,完全切断。 我心头冒出一丝寒意,霎时遍布全身,那铁门切断的,岂不也是我们的生路? 我快走两步跟上去,却在转身的刹那,仿佛看到这通道的顶壁上,似乎有一双血红的眼睛,一闪而过。 我心中一惊,以为自己眼花,忙仔细看去,却见那里是一处塌陷的顶壁,上面黑洞洞的,隐隐有冷风吹出,似乎,是一条通道。 师父见我慌慌张张的,问道:“你怎么了这是?下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个干尸就把你给吓唬住了?” 我吞了口唾沫,往黑暗之中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师父,我刚才看到一双眼睛,血红色的眼睛,就像,就像电影里的魔鬼那样的。” “眼睛?”师父目光在通道里巡梭,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太紧张了,哪有什么眼睛,这只是个废弃的军事要塞而已,又不是地下古墓,没那么多神神怪怪的。”(未完待续。) 第十章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心里的紧张感还是没有丝毫削减。 难道真的是我太紧张而出现的幻觉吗? 但是那双眼睛又是那样真实,虽然仅仅出现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但是我敢用身家性命担保,我看到的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眼睛! 那到底是什么? 我又向后面看去,但是却什么都看不见,刚才的一切都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师父对我说:“走过的路,就不要回头去看,人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 虽然我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哲理是让人无语的事情,但是不可否认师父这句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我深吸口气,不再回头,往前走。 通道越来越是腐朽,我们再次拐过几条转折的通道,前面又出现了一个没有上锁的铁门,也已经被损坏了,歪歪斜斜的,往里面看,是一个较大的房间,布满了许多粗大的铁管,那铁门上仍然写着一行血色大字。 “魔鬼欢迎你。” 上面写的是老毛子用的文字,自然难不倒我,我只是看一眼便读了出来。但是这内容,实在是让人无法安下心来。 “是谁这么无聊,写这个东西来吓人。”我撇了撇嘴,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也算是缓解一下紧张的感觉。 灯光透过这门的缝隙往里边一打,能看到好多胡乱堆放的大木箱子,我想那可能是军火粮草之类的东西,便说道:“里面说不定有枪,这玩意儿应该是二战的时候德国进攻苏联那会儿修建的,咱们要是能增加点儿武装力量,说不定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利呢。” 师父说道:“犯不着,我们这次的重点还是寻找线索,尽量不要节外生枝,这门上写的这恐怖谁知道是不是吓唬人,万一不是呢?咱们还是尽快出去才是正经。我总感觉在这里面呆着很不舒服。” 我撇了撇嘴。不由得郁闷,好吧,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放弃了进去找一把步枪的打算,跟着前面带头的于立群继续前进。 地上的管子上有箭头符号,因此我们完全不用考虑这样走会不会迷路,按照于立群的说法,这箭头符号不是指着出去的路就是指着这整个地下堡垒的中枢。不管是哪里,总归比自己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走要好得多。 “嘿,这老毛子有毛病吧,这上面还做记号,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敌人路就是那么走的吗?看我们国家的人多聪明,地道战的时候里面从不做记号,就算是鬼子钻进去了,那也是有进就没有出。”我一边走一边说着。 于立群道:“话不是这么说,这里应该属于当时的大后方了吧,要是这里都进了敌人。也就跟亡国没什么区别了,还在乎什么记号不记号的。再说这也未必就是那些毛子做的记号。” 我想起了门上面那个魔鬼的字眼,心里想着这里确实不太像是老毛子做的记号,否则他们也不会写那样的东西,那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吗? 顺着标记走了十几分钟,我估摸着差不多也走了一公里的距离了,于立群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里应该也有一个出口。” “你还来过这里?”师父问道。 于立群道:“来过,当年也是有一次,那会儿比今天还糟糕呢,后边被发现了。前面的出口也有毛子,我们就往里面走,那老毛子也没追进来,好像后来我们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正说着话。他忽然指着房间一侧说:“那里应该就是出去的通道,这地下暗堡看着虽然跟迷宫似的,实际上只要找对方向,也是很容易出去的。” 他语气里透着一股自信,我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往外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皱着眉头说道:“不是吧,你这领的路……是不是错了啊?” 我走上去一看,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鼻,就见这房间的外面却是一条污水沟,距离我们脚下大概一米多高,整个通道都被淹没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于立群看到这情况,也皱了眉,说:“他娘的,居然被淹了。” 他的手电光在满是污水的通道里晃了几下,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师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丢了下去,听了听声音,之后说:“水倒是不深,大概不到膝盖,老哥,你能确认这里就是出去的通道吗?” 于立群点了点头说:“应该错不了,毛子也很狡猾,他们虽然没写字,但是一路都有暗记,这门上还有标志,说明这里就是出口。” 他说着,往通道地势较高的一侧指了指,又说:“正常来说,只要沿着这条通道往高处走,一定能出去。否则,咱们就得走回头路,去来时的通道那里,再找其它出口了。” 师父低头思索了下,断然道:“就从这里出去,我先下去试试水深,大伙准备跟上,咱们淌水出去,有意见没?” 大家都表示同意,说实话我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于立群说:“我也同意淌水出去,再找出口的话,不但麻烦,而且在这里头待久了,也不好。” 我作为后生小辈,自然不会让师父打头阵了,于是自告奋勇第一个走,我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水果然不深,只到我的小腿以上一点,见此情景,师父带头,罗萍和于立群先后下了水,虽然这水味道很不好,但为了逃出去,我也只能捏着鼻子上了。 跳下去我才知道,这水不但臭,而且还冰冷得很,刚进入水中我就打了个哆嗦,师父加快了脚步,走到我前面去,他这样做应该也是为了照顾我吧,我顿时挺感动。师父刚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于立群:“我说……这水里没有什么怪东西吧?” 于立群说:“能有啥,我们上回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水呢,再说了,就算是现在有水,顶多几个水老鼠,你怕?” 师父嘿嘿一笑,道:“那就没事了,水老鼠才……” 他话音未落,前面的水中忽然哗啦一声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水中跳了出来,手脚如同有吸盘一样,牢牢的攀在旁边石壁上,一双血红的眼睛,发出瘆人的光芒,喉中嗬嗬低吼,盯着师父,作势欲扑。 这竟是个一人多高的奇特生物,身上似乎有毛,我们都惊呆了,我更是吓了一大跳,一下差点跌倒在河里,这红色的光,啊,这眼睛,我回过头去看那个尸体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双眼睛!没想到它一直走在我们的前面,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我差点要叫出声来,师父察觉了,便低声喝止我说:“别说话,这东西看着邪门,不过这地下的东西,只要不主动招惹,它们应该不会伤人……”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个怪物一声嘶吼,嗷的一下就扑了下来,师父登时被那怪物扑倒在水中。 师父也不甘示弱,伸手就跟它扭打在了一起,随后找准了个机会,一脚揣在这怪物的肚子上,怪物怪吼一声,倒翻在水中,我赶紧拉着师父挣扎爬起,此时师父浑身都臭烘烘的了,满脸污水,狼狈不堪,骇然道:“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 “小心!” 于立群忽然叫了一声,就见刚才那个被师父踹翻的怪物在水里腾的又跳了起来,于立群喊了声:“大家快冲过去,沿着通道往上跑……” 然而不等我们反应,就已经来不及了,前面的水中忽然钻出十多个怪物,都是状如怪猴,在水中蹦跳吼叫,血红的眼睛里射出凶戾的光,死死的盯着我们,彻底的堵住了前方的去路。 师父发起狠来,大喊道:“不要管那么多,冲,被能被它们围攻,否则就很难脱身了。” 我们其实每个人都随身带了防身的匕首的,这玩意儿现在跟水果刀似的,属于非管制刀具,一半店铺里就能买到,要是愿意多花点儿钱,制式冷兵器也不是不能搞到。我们出发的时候自然也会以防万一,虽然没有枪,但是匕首这玩意儿每个人都有。而于立群还拿着他的鱼叉。 这些怪物都贴在墙壁上,看着感觉像是动物园版的《西游记》里的花果山,但是它们那血红色的眼睛和长长的发黄的獠牙无一不在诉说着它们的凶残。面对它们的时候,会让人打心眼里感觉到害怕。 于立群脸色阴沉:“冲就是送死,撤,先回到刚才那个房间,往回走。” 我回头看了看刚才我们跳下来的地方,虽然只有半人多高,要爬上去应该也不费劲,但是上面地方狭窄,一次只能上一个人,要是等四个人都爬上去,估计要费点时间了。 走在后面的于立群返身回去,他身手很是矫健,但他双手刚搭在平台上面,一个怪猴突然叫了一声,凌空扑至,他一声惨叫,被那怪猴一巴掌抓中胸口,扑通一下掉了下来。 罗萍手疾眼快,手中匕首嗖的一下飞了过去,正中那怪猴的后心,怪猴一声叫,反手抓住匕首丢掷了过来,居然没事。但这一下,那些怪猴似乎都受到了刺激,齐声怪叫,纷纷朝着我们扑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这些怪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居然连那么锋利的匕首都伤不了它们。∮∮,”罗萍无功而返,匕首还被丢进了那污水里不见了,我顿时有些犯难了,难不成这些家伙刀枪不入? 师父沉吟道:“看来回去是来不及了,我们必须还是往前面走,不是说前面就是出口了吗?它们总不会追到我们外边去吧。” 看到这个情况,于立群也是无可奈何了,于是只能同意了师父的方案,我们往前面冲出去。 当下,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水里跑动起来,水声哗哗,似乎那臭味都更加明显了,但是这也没办法,为了保命,什么都得忍了。刚才那怪猴的一巴掌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于立群好歹也是百来斤的汉子,被一巴掌就直接掀翻在地,可见这些家伙的力量是有多么霸道。 手电光乱晃,怪猴也发出怪叫,加上我们跑动的时候搅起的水声,场面顿时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混乱了。 在水里跑着,头儿也不好,似乎一不留神它们就会飞扑下来,对着你张开血盆大口。 我气喘的厉害,那些怪猴的叫声几乎就在脑后,偶尔回头看,只见无数怪影在通道里闪动,但奇怪的是,那些怪猴跑动的应该比我们快速许多,但我们跑过了两个弯道,却始终是在我们身后不断嚎叫,似乎,倒像是在驱赶我们一样。 我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忽然就觉得脚下地势渐渐变得高了。当我们再次跑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前面就已经到了尽头,水面上有数级台阶延伸向上,再往上看,却是一道已经被破坏的铁门,歪斜倒在那里。 乍见生路,众人大喜,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师父一马当先。先是扯过罗萍,横抱着丢了上去,随后他自己也翻了上去,对我叫道:“快!” 台阶并不高,我拉着师父的手,一步跳了上去,紧接着,于立群跟着爬了上去,叫道:“把这铁门拉起来,挡住那些畜生。” 我们几个一起用力。把那倒在一旁的沉重铁门拉了起来,遮挡住了门口。然而这铁门却是无法锁上,只得勉强遮挡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跑。 前面已经是一条潮湿的甬道,地下起伏不平,看起来像是一条并未完工的通道,到处都是塌陷的碎石,空气中隐约有一股难闻的气息。 那些怪猴暂时被阻在了铁门后面,我们又往前跑了一段路,不见怪猴追来,这才略略松了口气,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说:“我日他老母的,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刀枪不入啊。” 师父也累的够呛,转头问于立群:“老哥,你不是说,这下面没什么古怪玩意的么……” 于立群毕竟上了岁数,这么折腾也有点顶不住,翻了翻白眼,有些虚弱的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上一次我们从这里过来的时候还没这玩意儿。” 我依稀记得他曾经说过过了这里就是出口了,怎么我们出了这铁门,还在这城堡里面呢? 当下,我便问了出来,于立群抠了抠脑门,说道:“路确实是这样的没错啊,从这里下去之后岔口往右就有个铁门,那里出去……待会儿,我们刚才跑的时候遇见岔道那会儿是往那边的?” 罗萍一脸平静,说道:“左。” “唉,他娘的,我们跑错道儿了。”于立群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巴掌,一脸地懊恼。 我看着他说:“呐,我能打你吗?”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当然不能。” 此时此刻,我静下心来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想那个东西应该是山魈,看着挺像的,《山海经》里有插画。” 我话才刚刚说完,师父就否定了我的猜想,他摇摇头说:“不可能,那玩意是山里出的,而且是多年的怨祟之气形成,得有死人,有老坟才行,这地方是平原,还是江岸边,这里是军事要塞,又不是老坟乱葬岗子,怎么可能出山魈?” “可能,是顺着江里过来的东西,到了这岸上,就水陆两栖了?这儿我熟悉得很,虽然不是大山,也没见着老坟,但是自古以来死在这江里的人,也老鼻子多了,没准,是他们变的?”于立群在旁边也凑过来猜测道。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估计是没办法退回去了,还好这些怪猴只是想我们离开那个区域,也没有故意伤人的意思,否则我估计刚才那一会儿我们就得被团灭了。现在要是再回去,就保不齐那些家伙会不会动什么杀人的念头了。 我不由得无奈,此时的情景,就像是小时候被两条恶狗堵在死胡同里那次差不多,前进,可能是被慢慢困死,后退,却可能是死的更快,如何抉择? 但是实际上我们却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继续往前走。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放轻松,有助于保存体力,这一下子错过,我们寻找下一个出口,也不知道要多久了。”随后他又去问那于立群,道:“我说老哥,你之前来过这里没有?哪里还有出口啊?” 或许是因为出现了山魈的原因,于立群也不像之前那样底气十足了,听师父问起,便道:“之前我们来,顶多也就是第二个口子就出去了,那些老毛子可从不进这里面来,这错过了第二个出口,里面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真的哪里有第三个出口,我可是连自己都吃不准了。” 好吧,看来今天也真是邪门了,算是出师不利,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回档重来,这毕竟不是玩游戏。 师父皱了皱眉头,可能是有些担心,不过他还是说道:“算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希望前面不要再遇到那些难缠的东西,赶紧从这里出去才是正经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也明显感觉到师父是紧张起来了,他要求我们除了匕首之外,还要拿一些其他的在手中,比如说每个人背包里面都会有一根可以伸缩和拆卸的铁棍。于立群依旧是拿着他的鱼叉,那玩意儿差不多两米长,叉子还锋利的很,可比我们手里这铁棍和匕首加起来还要好用。 前方地势越来越是不平,但空气却渐渐潮湿起来,罗萍看了看四处的崖壁,道:“咱们不会是走到江心里来了吧?” 这里完全属于没完工的状态,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石块,甚至于我好看到有爆炸的残留物。很显然,当年这里应该是正在施工被叫停的。地上有小水洼,很湿润,墙壁上到处都是流水的痕迹。联想到这个城堡原本就在江边,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是转了多少个弯,就算真的修到了江心来我觉得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师父却摇头道:“开什么玩笑,毛子哪有那么大本事,能把暗堡修到江底下?这玩意儿至少都是六七十年前的了,那会儿有那么大本事修到这里来?” 他话音未落,前面的拐角处忽然有阵阵凉风吹了过来,我心里一动,就听于立群在前面兴奋的喊了起来:“胡爷,这里有个好大的洞啊。” 洞?难道是出去的洞口? 我们一起兴奋起来,加快速度冲到了于立群身前,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顿时惊呆了。 我们身处的是一片空旷的坡地,在坡底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大洞,直径约有两米,边缘处显得十分凌乱,在灯光的照射下,周围的阴影重叠过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地下恶魔,长大了狰狞大嘴,等待着,吞噬掉误入这里的人们。 这地下暗堡,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前方,再也无路可走。 一阵怪异的风,缓缓的,从那深洞中吹出。 这哪里是什么出去的洞,我就算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不可能。 吹出来的风,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不至于很难闻,但是也更不可能让人闻着很舒服就是了。 “这,这里修剪得如此粗糙,仿佛是还未完工就撤走,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洞?”罗萍小心翼翼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我表示举双手赞成:“很有可能。” 师父却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笑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瞎了眼,这么明显的一个盗洞。” “盗洞?”我摸了摸后脑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师父肯定地说道:“对,就是盗洞,看手法应该是搬山道人那一脉的,走吧,我们现在能出去了。” 他快走两步,来到这洞口,先是用手电往里面探了探,随后转过头来对我们说道:“大家做好准备,我们现在就要出去了,也不知道外面的口子是不是在水里,这里面很湿,注意别关键时刻出岔子了。” 对于师父的话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的,我拉着罗萍的手,我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我说:“走吧。” 突然,身后传来怪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快速往这边过来,于立群不由得脸色一变,说道:“快走,它们来了。”(未完待续。)u 第十二章 它们是谁? 于立群的话让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半秒钟之后欧文的反射弧告诉我,它们指的是刚才将我们驱赶出来的那怪猴。 它们冲破了我们给它们设置的障碍,继续往我们这边来了。 我心中有些疑惑,根据我的观察来说,它们只不过是想让我们离开那个区域而已,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离开了,它们为什么还要追过来呢? 当然,这些问题也不是在这里能想的,看到于立群一下子钻进了那盗洞里面去,我自然也不会落后,让罗萍先走,随后我也跟着钻进了这个盗洞。 盗洞里真的很潮湿,潮湿到像是刚刚被大雨冲刷过的田埂,踩在上面感觉像是在和稀泥。 这盗洞泥泞难走,倒是好在足够宽敞,想来当年打盗洞的那位大能也是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就连这钻盗洞的时候,都还想着得挺直腰杆。 我们一路往前前面走,逐渐地风大了起来,我才发现我之前闻到的那一股说不来的味道原来是这河岸边的植物和水混合之后再吹过稀泥形成的。 终于,走了能有半个小时,盗洞到头了,从出口钻出来,我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我们正在一片树林里,众人都在,远处的天际,东方正渐渐发白。 原来我们竟然足足在地下折腾了一夜。 师父从背包里抓出一盒牛肉罐头,丢给了我,说:“对付着吃点吧。现在咱们还是在边境。不能生火。” 我一看。可不是,还能见着远处的水呢,这距离边境确实没多远,再加上天还是黑的,要是生起火来,那简直就跟烽火台一样,想让那些站岗的哨兵不发现我们都没有道理。 吃饱喝足,这里也没什么危险。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便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了一下。 我是个很容易就进入梦乡的人,我妈说一般容易睡着的人都是没有心事的,容易得到幸福感和满足感。 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在脑中闪过,阴森的地底暗堡,锈迹斑斑的铁门,诡异恐怖的干尸,下水道,怪猴,巨大的洞穴…… 忽然。画面定格,我仿佛置身在那洞穴前方。周围是一片空旷岩洞,面前是无尽的黑暗,隐约中,似乎有风从里面灌出,我睁大了眼睛,努力想适应这黑暗,却发现就在那洞穴里,摆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材。 那棺材形状扭曲,中间凸起,看见这一幕,我浑身寒毛竖起,只觉阴风阵阵,透骨冰凉,脚下却不自禁的往前走去。 向前走了几步,前方景物渐渐清晰,突然,我发现那棺的棺盖,竟然是打开的,里面露出一角白衣,同时,周围不知何时生起了朦胧的雾气。 我抬头四望,再往前看时,却顿时迷失了方向,那棺不见了,一切都不见了,我正焦急,身后却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我猛然回头,顿时心头大骇,整个人都是一震。 就在我的身后,那久违了的白衣女子,赫然再次出现在我的背后,长发遮面,垂首低头,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咯咯声响,正对着我缓缓抬头…… “啊……”我一声大叫,猛的睁开眼睛,却见面前蹲着一个人,正拍着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一脚踹了过去,那人猝不及防被我蹬在胸前,身子一仰,整个人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定睛一看,竟然是师父。 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过去将他扶起来,一边说道:“师父师父,真是对不住,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没想到一时间就……” 我还没说完,师父就笑着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看你睡着的时候那扭曲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他妈的又做恶梦了。行了,赶紧起来,都七八点钟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要是遇上那些巡逻的,咱们都得吃枪子儿。” 我顿时一哆嗦,连声说道:“是是是,得赶紧走。” 于立群却笑嘻嘻地说道:“怕什么,要是被发现了大不了我们又钻进去,再里面多待会儿就是了。” 罗萍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那里面太压抑了,我才不去嘞,宁愿被他们抓住都算了。” 于立群笑容不变,道:“你这样漂亮的女娃娃,他们可巴不得抓着你。” 我一听顿时感觉味道不对,赶紧催促道:“还说那些废话做什么,赶紧走赶紧走。” 我们离开了树林,在旷野荒原中前行,这里到处都是干枯的树干,不管从哪个方向看似乎都是一样的,我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地了,甚至连方向感都已经完全迷失,只觉得到处都是无尽的荒原,荒芜的草场和耕地,朽烂废弃的村舍和房屋,杂乱的灌木丛,极目远眺,能够隐约看见极远处,有着一些弃置的高楼,歪斜的电线杆。 这里竟似乎是一个完全被人遗忘之地,看那些废弃的田舍,荒芜的莽原,有种穿越时空,回到了百年前的岁月一样,但看那高楼,电线杆,却又有种到了乡下田间,远眺城市般的感觉。 师父指着这荒芜的大地,对我说,中国人在这里经营了数百年的历史印迹,现在却都已经被当年的殖民者的血腥和罪孽所抹平,如今这些荒草下所掩埋的,就是百年前的中华故土,可是现在,我们却已经成了非法的越境者。 他说,那边远处的高楼和电线杆,也已经是被遗弃的了,现在俄罗斯在远东地区的人口日渐减少,以后这里将成为一片荒地,恐怕要永远成为历史遗迹了。 走了一段,我感觉有些口渴,正要去拿水喝,师父却说道:“这些水都是我们在出国之前买的,每个人也就是两瓶,还是以备不时之需为好。” 他突然站住,然后蹲下来,从地上抠下来一团土,看了看,又凑在鼻子下闻了闻。 我好奇的看着他,师父在那里思索了片刻,便站起身,手指着一个方向说:“五百米外,一定有地下水。” 五百米之外,果然有地下水。 只是却很隐蔽,我们找到那里之后,随着师父一起,小心翼翼地拨开地面荒草,很快师父便发现了隐藏在乱草下的一条涓涓小溪,他低头辨认了一下,看了看水流走向,又伸手指蘸了点水,在舌尖尝了下,满意地说道:“口感还不错。” 我不由得撇撇嘴,不就是山泉水吗,有什么口感。当年在村子里的时候,我们出去放牛,有时候就喝从山间流下来的那种溪水。虽然确实没什么味道,但是仔细一回味,却似乎又有点甘甜,比那什么农夫山泉有点甜还要好喝得多。现在恐怕没有几个孩子享受过当年的那些快乐了。 如果说刚才还是老渔民于立群在带路的话,接下来就是师父唱绝对的主角了,他毕竟是来找我的师叔的,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可不一般,而随着逐渐的深入,那些土地可就是连于立群都没有踏足过的领域了。 “沿着这条溪走,去上游。”师父说。 或许是事情过去有些年头了,而这里也似乎有些变化,因此我觉得师父的语气也不是之前那样百分之百了,他或许还是要借助这里一些没有变化的东西作为参照物,比如说这条小溪。 我们一路循着溪流前进,实际上艰难得很,因为需要经常拨开荒草,去辨别水流方向,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岔流。 不过有师父在,他每一次都能够准确的判断出,哪条溪流才是通向上游的主干道,甚至能从水中判断出,这附近哪里大概会有野兽活动,距离多远,并带着我们避开了好几处潜藏在暗中的沼泽,我顿时对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简直就是集地质学家考古学家风水相师等等为一体的超级大拿啊。我突然很期待,在他的教育下我今后也会不会跟他一样牛气冲天呢?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抬头四顾,我们仍然身处一片荒原之中,而且看起来四面八方都是一个样子,没有丝毫的辨识物,也没有任何能给我方向感的物体。 我的身上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我从来都以为,只有无尽的干旱沙漠,幽暗的古老丛林,才会有迷路的事情发生,但此时此刻,我却是在一片中俄边界的荒芜之地上,被满眼的荒草和零落的灌木丛,迷失了所有的方向感。 “休息一下吧,吃点午饭,待会儿再继续。”师父找了个干净平坦的地方,对我们说道。 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们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听到师父说的话,哪里还顾得了其他,顿时一屁股坐在干草上。 随着我们一点一点深入,于立群变得越来越沉默起来,终于,在我们准备休息的时候,他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当时,我们租他的船的时候,只是说想过这边来看看。当然,很多去边境旅游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要求,只要肯给钱,于立群自然很乐意效劳。但是当他发现我们似乎并不仅仅是过来看一看那么简单的时候,终于疑惑起来。(未完待续。)u 第十三章 师父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们绝对不是特务,这次来这里只不过是想寻找一个我之前的战友的消息。” 师父说,摸金校尉,合则生,分则死,师父跟我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叔,说是战友,也并不算过分。 于立群有些惊讶地看着师父说:“恕我眼拙,怎么一路都没看出来你是个当兵的。” 师父哈哈大笑道:“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能看出什么来。不过托了部队的福,身体现在还硬朗着呢。” 于立群也笑道:“看你身子骨确实挺矫健的。之前你那战友怎么了这是?” 师父摆了摆手,脸上顿时一副惋惜的表情,他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可真是复杂了,当年早些时候,我们的队伍在这里执行任务,后来就……算了,都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提起来徒增伤感。” 话说着,眨眨眼,眼角便流出几滴泪水来。 我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感觉师父就凭借这说出就出的眼泪完全都能拿个奥斯卡影帝什么的。 看到师父这表情,于立群也是唏嘘不已,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还是要往前看啊。” 师父擦了擦眼泪,说道:“只是我不甘心呐,毕竟那都是可以挡子弹的兄弟,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他的消息了,老天开眼哪,前几天我偶然得到了一些关于他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过来了,这是我们最后分别的地方。老哥,这么多事情瞒着你确实不对,要不这样,你要是觉得再继续的话有危险,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这里是五万块钱,就当是赔你那船钱了。咱们就此别过。” “哎哟,你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说起来当年这里可还不是毛子的地,你们不会是来参军的吧。哎哟喂,那可真是英雄。我这也不是嫌弃,只是不知道你们到这里来干嘛。还以为你们就到边境线上看看呢,就随便问问。可没别的意思,要真说起来,这儿可就跟我家后花园似的,你们要是继续走。那我也就乐得个陪衬。”见了师父掏钱,于立群马上就嚷嚷起来。 我心说你就可劲吹牛,刚才被发现了还怂得跟个孙子似的,这会儿就成你家后花园了。不过我这话可不敢说出口,既然于立群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我们自然是欢迎,要是遇见了什么其他的晦气玩意儿,那多个人也就多个力量,你们说是不是? 搞定了于立群,我们继续深入。这里毕竟跟几十年前还是有了很大的差别。就连师父自己也摸不准了,不得不经常停下来辨别方向。于立群用自己手中的叉子将那些半人高的枯草全部打倒,又让我们每个人拿一根木棍,路过之前用木棍探路,他说这叫“打草惊蛇”,要是有蛇的话肯定会被吓跑,这样就不至于被咬到了。 我很想告诉他蛇其实冬天是在冬眠的。 走了没多久,师父突然说道:“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们停下来,仔细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什么味道。罗萍说:“臭。” 走了没几步,师父拨开草丛,我们顿时惊讶地发现,草丛里有一具尸体。 我伸长了脖子往那一看。见那尸体不但已经开始**,而且已经残缺不全,整个身体都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痕迹,遍体都是细密的齿痕,血肉已经所剩无几,有的地方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这尸体肚腹高高鼓起。像个皮球一样,里面还渗出一丝丝深绿色的液体,让人望之欲呕。 看见这恶心的一幕,我顿时头皮一麻,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刚才吃的牛肉罐头差点都吐了出来。 师父面无表情的上前俯身查看了一下,简短而又快速地说:“死亡时间大概两天,死因不详,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四肢上的肉差不多被啃光了,不过看起来应该还够吃两天的。” 他这一说我更恶心了,罗萍眉头微皱道:“你确定,这人死了只有两天?” “嗯,我确定,虽然他看上去挺恶心的,但我敢保证最多不超过三天,甚至更短,因为这里是沼泽,湿度很大,微生物和细菌什么的都很多,很容易就腐烂了。”师父很是自信的说道。 我顿时觉得,这个师父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刚才一副地质学家模样,现在就变成生物学家了,连这些都能推断出来。 于立群问道:“那你能看出是什么玩意儿咬的他不?” 师父左右看了看,逐渐锁定了不远处的一片水域。我把目光从那死人身上向前移动,那里是一片黑黝黝的池沼,表面上覆盖着一层荒草,风吹草动,隐约有几处水泡咕嘟嘟的冒出。 但仔细看,却又什么都看不清,因为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下来,我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看来这中国极东北处的边界地带,时间和日照和其它地方毕竟不同。 在天黑之前,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地势稍高的坡地,周围虽然也尽是荒草,但却已经远离了那片沼泽地,阿生指着一个方向说,天亮之后,我们要往那边走。 时间上的问题师父也注意到了,此时此刻见了这尸体,说道:“这里来人应该不多,他前两天才来到这里,却被什么东西给咬死,我看我们也很有必要做一些防范措施。” 他指了指远处,说道:“今天晚上会是我们在这里过的第一夜,我看就在那个地方扎营吧。” 我往那边看了看,那个方向仍然是一片荒原,而且傍晚起了雾气,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 那里的地势比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要高一些,应该能够完全隔绝沼泽所带来的水汽侵袭,至少不会睡到半夜就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水给泡了。 我可是听说有些地方夜晚的时候水位会莫名其妙地上涨的。 不知不觉,从我们下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了,这段时间我们一直没有停歇,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沿着河岸在走,但是毕竟这里距离我们出发的地方也已经十分遥远了,料想那些老毛子巡逻也不太可能经过这里。 选定了地方,师父叫上我,两个人拽出刀来,清理出了一片空地,随后师父又拿出一包浅褐色的粉末,不知是什么东西,洒在空地周围,少顷,便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师父对我说,这是为了防止露营的时候蛇虫侵扰,而且还能驱蚊。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原来师父还随身携带樟脑丸。 随后我们开是搭建帐篷。我们带的这帐篷那可是高科技的玩意儿,跟桌布似的可以折叠起来,骨架是可以伸缩的软性塑料,一个能够提供两人休息的塑料,拿在手里感觉就像是一把折叠伞一样。 钻进帐篷,我这才松了口气,瘫软在了地上。和白天的疲累相比,现在我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这鬼地方,不但是一片贫瘠之地,更是一个被遗弃了的世界,望着周围无尽的黑暗,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开始在心头蔓延开来。 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我整个人几乎要沉沉睡去,然后被罗萍从帐篷里拖出来,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了,师父分给我一个罐头。 我们的食物很简单,除了牛肉罐头,就是压缩饼干和水。我不喜欢吃压缩饼干,一点味道都没有,感觉像糠,不过比糠可能多了一点点甜味。这玩意儿虽然不好吃,但是也有好处,顶饿。 吃东西的时候,我看了看背包,好像这一天就消耗了小半背包的食物,便有些担忧起来,说道:“我们这够几天吃的啊?这里又没有补给的地方。” 师父看了看,说道:“大概还能吃个五天吧,不过得节约点,要是跟你在家那样吃法,我估计最多两天。” 他的话顿时然罗萍笑起来,我在家的时候吃饭是很凶的,按照这牛肉罐头的分量来说我一顿饭能吃三份,不过好在我虽然吃得多,但是胖却不明显,罗萍都经常埋怨说世界上有两种人最欠揍,一种是上火不长痘的,还有一种就是怎么吃都不发胖的。 “赶紧吃,吃了休息,明天继续,话说我还真的想找个有清水的地方好好洗个澡啊。”师父一边吃东西一边说。 看看我们现在这情况,也真是有够糟糕的,师父和于立群因为在跟那什么怪猴斗的时候,都跌进了那水里去,现在身上的水干了些,尽留下乌黑乌黑的水渍,还隐隐有一股臭味。因为跑动的关系,我和罗萍身上也沾满了那种水,虽然情况比师父他们要好一些。在后来从盗洞出来的时候,洞里也全是烂泥,再加上走了一天,别提多难受了。但是我们如今已经离开河有一段距离了,想清洗一下也只能等明天看能不能找个干净的水源了。 吃饱喝足,师父站起来,说道:“我去撒个尿,准备睡觉吧,今天大家都挺累的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罢,师父提着个手电,就往下面去了。 这里其实也没什么遮挡物,走出几米远之后,师父就开始背对着我们嘘嘘。 突然,我听见他啊呀地叫了一声,然后手电的光凌乱起来,掉在了地上。 我下意识的跳了起来,紧张的往那边看去,只见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师父已经倒在了地上。 不过于立群却比我动作要快得多,在我跳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拔脚冲了出去,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他甩手已经丢出一道冷光,只听一声扑哧异响,似乎什么东西被击中,黑暗中一阵翻腾,忽然便蹿向了草丛之中。 那荒草一阵摇晃,便渐渐静止了下来。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这是常年使用鱼叉练就的非凡本领吗?为什么我感觉有一股李飞刀的感觉呢? 我们一起跑了过去,看到师父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双手抱着左腿,一脸痛苦。 我正要伸手去扶师父起来,于立群却随即按住了我,沉声道:“别动,不然你师父这条腿就废了。” 我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来,要真是我乱七︾≡︾≡︾≡︾≡,m.□.c≯om八糟搞,让师父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估计下半辈子都得活在自责之中了。 后退两步,于立群上前到了师父身边,看了看伤口,道:“刀给我。” 我赶紧将随身携带的一把刀给了他。 他将刀咬在嘴里,飞快的翻卷起师父的裤腿,我忙在旁打起手电。顺势一看。登时心中咯噔一下。就见师父腿上面,赫然出现了一排细密的齿痕,流出的血颜色有些发暗,看上去很是恐怖,而且那一片皮肤都已经呈现出紫黑色。 很显然,伤口有毒。 师父一声未吭,看着这可怕伤口的表情就跟看着手指头割了个口似的,于立群抄起刀。掏出个打火机来了,拿刀在火中简单的燎了几下,动作极快地在师父腿上转了一圈,师父忍不住疼的嗷了一嗓子,伸手便抓住了我的手,我顿时就觉得像是被一把老虎钳子夹住了,火辣辣的疼,骨头几乎都要被捏碎了。但是为了师父能够挺过去,我咬紧牙关,硬是一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于立群终于结束了他捡漏的外科手术,他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地笑着:“好了,没什么大事了,上药就行。” 师父指了指背包,道:“带了,里面有抗生素还有……” 我赶紧跑过去把背包拿过来,将一个医药包拿出来,师父每次出门都会带着它,里面装一些经常需要用到的药。 师父见我脸上全是汗,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出那么多汗,很热?” 我苦笑着道:“师父,你是不知道刚才你用多大力。哦对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啊?” 师父哼哼唧唧地:“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这一泡尿刚放出来,一个长长怪怪的东西,像蛇又像鱼,就奔着我下了口,倒霉啊……” “长长怪怪的东西,像蛇又像鱼?”罗萍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师父用手比划了一下:“反正就大概三十厘米长的,我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那家伙速度很快啊,我刚反应过来就已经咬上了。” 我有些担心地:“师父,看来这里不安全,要不咱们换个地儿?” 师父发起狠来,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道:“啊呸,不换,他奶奶的,我也是阴沟里面翻船,要是他妈的那玩意儿还敢来,老子绝对抓住他切成七八段用来炖汤喝。” 于立群顿时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不就是咬了一口吗?再了那玩意儿有毒,我倒是真的不希望它来第二次了。” 其实我也有些害怕,虽然时候在村子里也没少见过蛇,但是在这荒郊野外那感觉可不一样,而且还是毒蛇,这一不心着了道,估计就跟这美丽的世界拜拜了。 其实解除了中毒的状态之后,师父又吃了药,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对我和罗萍道:“去去去,你们两个娃娃睡觉去,今天晚上我给你们值夜,记得睡觉的时候要把袖口领口还有裤腿给我扎紧咯,这荒山野岭的虫子可不少,要是钻一个进去可有你们好受的。” 师父刚刚受了伤,怎么可能还让他值夜,我鼓起勇气道:“师父,你还是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来值夜好了。” 罗萍微微举手,道:“还有我。” “去去去,你们两个别添乱,再给你俩胆子你都不敢,滚去睡觉吧你。”师父对我大声道。 我撇了撇嘴,不满地道:“切,我就不信你天生的胆子大。” 于立群笑着道:“还是我来吧,你们两个娃娃经验没得,你刚刚受伤需要休息。” 师父道:“那怎么使得。” 于立群道:“那有什么,既然是你们请我来的,我当然要做事了,我们之前打渔的时候也经常在外面过夜的,这片地方我可比你们都要熟悉。” 两人又了几句,师父也就不再坚持,让于立群一个人守夜。但是这样一来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大好青年,总不能处处都让人罩着。于是我道:“我陪你一起吧。” 罗萍正要话,我将她赶到帐篷里面睡觉去了。 我开始跟于立群两个人聊天,他跟我起早些年在江面打渔的时候发生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听得我如痴如醉,比如我们遇到的血磨盘之类,得有始有终,要是真的发生过,那可真是比还要精彩三分了。 为了避免被毛子发现,我们可不能生火,两人就坐在帐篷边,周围漆黑一片,着着,我已经有些困顿了,于立群笑道:“你还是去睡一觉吧,不然明天你师父要去哪里,你要是半路上睡着了的话……” 还没完话,于立群却示意我噤声,而阿生却不知为何站在那里不动,但前方的草丛中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密密麻麻的,似乎,并不止一个。 “什么东西?”我顿时汗毛乍起,想起了咬师父的那个有毒的东西,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于立群拿着自己的鱼叉,我也紧紧抓着我的匕首,我感觉这玩意儿太短了,十分不保险的样子,但是一时间似乎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什么东西好用的。 我紧张地看着前方草丛:“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刚才咬师父的那个……” 于立群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管是什么,你自己注意。” “要不要叫师父?”我问道。 于立群道:“算了,先不要叫,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周围漆黑一片,他也不打手电,就那样一往外走,大约五六米的样子,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突然,他动了,手中的钢叉如同出水的蛟龙,一下子往地上插去。这时候,似乎有什么搅动草木的声音就显得更大了,在这空旷而寂寥的环境里面。 过了几秒钟,我见于立群依旧在跟什么东西作斗争,不过却似乎并不慌乱的样子,于是便壮着胆子往那边走去。 我看到,于立群的鱼叉下,钉着个怪物,它有手臂粗细,头尾约有两尺长,看着像鱼,却又有些像蛇,但最令人惊讶的是,这怪物的身体下面都长着四肢和脚爪。 此时,这怪物肚腹朝上,粘稠的液体从伤口中流出,似乎还没有死绝,仍然在不断扭动挣扎着。 我忽然想起了沼泽边的那具尸体,和那些奇怪的爪印。 “这是什么东西?”我紧紧地盯着这像蛇一样的怪东西,疑惑地道。 其实要实在是它完全符合文字描述中龙的特征,但是一来我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龙真的存在,二来它实在是太丑陋了一,完全不符合我心目中龙的伟岸的形象。这玩意儿多就算条怪蛇。 归根结底这还是个看颜值的世界。 于立群用力将鱼叉搅动起来,对我:“去,把它头给砍了。” 我一惊,道:“这个……” 于立群道:“你个娃娃,我都把它钉到半死了你都还不敢上?” 我一想,可不能让他就这样看了我,于是鼓起勇气,过去用匕首一下子将这怪蛇的脑袋给切了下来, 手起刀落,这怪蛇顿时就死翘翘了。我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其实很多事情之所以很困难,只不过是你在开始行动之前就给自己施加了太多的压力的原因,一旦憋着一股力气去做,你就会发现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复杂。 “好了没事了,回去吧。”于立群若无其事地在干草上擦了擦自己的鱼叉,对我道。 然而就在这时,响起了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嘤嘤声大作,听上去就好像深夜里无数婴儿哭泣,要多瘆人有多瘆人,我转头一看,只见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怪蛇就爬了过来,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给人的压迫感却是空前的紧张。 尼玛的,一群蛇头鱼身的怪东西,长着脚奔你爬了过来,你什么心情?(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蛇,虽然不至于恐惧,但是看着却感觉浑身不舒服,可能这跟我小的时候曾经被蛇吓到过几次有很大的关系。 与此同时,我还要告诉各位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我特么的是个密集恐惧症的患者,曾经有一个人给我看什么莲蓬乳的照片,当时我就恶心得一天没吃饭。 什么?你问我莲蓬乳是什么东西?这个实在不好形容,不过我奉劝各位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千万不要去百度,否则你会后悔的。 好了闲话少说,我不喜欢蛇,也有密集恐惧症,当这两个凑到一起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千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都没办法踏平我那逆流成河的悲伤。 可能是野外睡觉本就不踏实的原因,又或者是我们发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我跟于立群两个人刚刚后退到帐篷外面,师父就已经钻了出来。 “什么情况。”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有情况发生,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他的匕首。其实我们这次带的匕首应该属于短剑,比平常的匕首可能要长一些,大概抵得上我半截胳膊了。太长携带不方便,短了应付危险的能力不足。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些怪蛇,顿时大吃一惊,道:“这么多?” 不过他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想来他见多识广,估计对于这种级别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苦笑着说道:“师父啊,你说咱们出门是不是没拜祖宗啊,怎么还没到地方呢,就尽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师父脸色一凛,道:“我可是每次出门都上三炷香的,你别给我胡说八道。看来今天晚上我们注定是没什么安稳日子过了,你去把萍萍叫醒,咱们赶快离开这里,那些驱蛇粉估计还能抵挡它们一些时间。” 说话的这功夫,这些怪蛇距离我们又近了一步。可能就像是师父说的那样,它们忌惮地上的驱蛇粉,这才没有一下子攻过来,但是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当据对的数量发生巨大变化的时候,往往会引发质的改变,相信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这些驱蛇粉就已经拦不住它们了。 听了师父的话,我赶紧进帐篷里面去叫醒罗萍。此时她还是迷迷糊糊的,被我叫醒之后还问我怎么了。我估计等我解释完,全身上下都要被毒透了,只能催促她快些起来,说了一句有毒蛇,然后一起抓着地上的背包就出了帐篷来。 师父见我们出来,更不迟疑,也没有跟这些怪蛇对峙的意思,将所有的驱蛇粉都天女散花似地丢进了怪蛇堆里面去,那些怪蛇发出难听的声音。四下逃开,可是还没等我高兴,它们就再一次聚拢在了一起。 “还不走。”师父抓着背包一甩,扛在肩膀上,说道:“帐篷不要了,速度离开。” “小心!”我刚刚转身,就听见于立群叫了一声,同时他抬手就是一鱼叉,我猛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怪蛇已经跃出草丛。无声无息的扑到了我背后,于立群这一叉子刚好把那怪蛇爆头,一串血花冒出,怪蛇扑通落在草丛里便没了动静。 “他奶奶的。这路子不对啊……”师父骂骂咧咧的说着,随后喊道:“快走。” 我看着眼前的这怪蛇尸体,整个人顿时就蒙逼了,我想要是刚才的叉子偏离了哪怕是一点点,我估计就得去了半条命——在这种情况,丢掉半条命和丢掉一条命其实是一个意思。 罗萍抓着我的胳膊。我几乎是在被她拖着走。此时此刻我的身体跟灵魂基本上是分开的,刚才那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那惊悚的一个回头,已经在我的心里留下了阴影,面积大到没办法计算的那种。 于立群把手电开到最大,在强光照射下,那一片杂草不停晃动,草丛之上又有数个黑影跃起,他手里的鱼叉上下翻飞,一路引着那许多怪蛇,在草丛里不断的按着s型路线跑动,虽然手忙脚乱,却是毫发无伤,那草丛中的怪蛇片刻间就被他干掉了不少。 我顿时看得呆住了,他真的是这黑龙江的普通渔民吗?我看不见得。但是我又是亲眼见着他跟师父在码头上讨价还价,这绝对错不了的。眼下这场面,看得我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 “往下面跑。”师父对我大声说。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被怪蛇追的于立群,拉着罗萍的手就开始跟着师父往下面跑去。 山上的草很茂盛,越往山坡下面走,草就越是稀疏,等下到最下面的时候,那草最高也就不过半人了,不像我们搭帐篷的时候那样,周围的草有一人高,搭帐篷的地方还是我们将草割掉才腾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于立群从上面风一样地跑下来,我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和一束光。 他的后面没有怪蛇,师父有些歉意地说道:“都怪我没选好地方,要不是老哥你,我们今天晚上可能就都栽在这里了。” 于立群喘着气说道:“这也不能怪你,这地方也真是邪门得很,我们还是赶快离开,今天晚上可能没的睡了,还好,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天亮。” 就在这时,前方的草丛中已经开始有怪蛇出现了,但这些东西似乎只有在草丛里才最威风,到了这草木稀疏的地方,反而有点胆怯似的,并不敢一拥而上,而是在那里徘徊着试探。 这怪蛇也是阴魂不散,我不由得有些恼怒,说道:“师父,要不咱们直接放把火,给他来个火烧连营,直接将它们都给烤熟了,当宵夜吃。” 师父瞪了我一眼,骂道:“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怎么尽想些这样的馊主意,这里到处都是枯草,到时候你这一把火将人家的山给烧了,他们抓了你不还得把你的皮给剥了。” 我郁闷地说道:“那怎么办?咱们总不可能就这样逃跑吧?再说了,根据我学得不怎么样的生物学知识来看,人跟蛇赛跑基本上是要输的。” “爬树。”于立群说。 “啥?”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蛇是会爬树的好吗大叔?缠在树干上嗖嗖嗖就爬上去了,到时候追上直接毒到死,穿了水银靴都没用。 于立群自信满满地说道:“刚才我已经观察了,它们身上还是有鳍,应该属于变异的鱼类,而且顶多能跳起一米多高,我们爬到树上去,这些东西威胁不到咱们。” 原来他刚才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办法,不过被一群鱼逼到爬树逃生,这也算是史无前例了吧? 我们四个人,和一群鱼展开了对峙。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为什么会群居在这荒原之中,沼泽之下,难道是沼泽里没吃的,原来里面的鱼进化了,便成了水陆两栖? 可进化也没有这么快的吧,不都得几百万年吗?几百万年前这里是什么样子的啊?再说就算是鱼进化了,那个脑袋也不对,像蛇头一样,大嘴一张估计都能吞下一个馒头。 这么说吧,这东西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几种完全没有联系的动物嫁接拼凑而成,若是听那叫声,像是传说中的娃娃鱼,但凶恶程度简直就像鳄鱼。 此时那些怪蛇仍然在缓慢的接近,距离我们很快就只有不到二十米了。 没有时间考虑于立群的推测是否是正确的,但是我们现在除了相信他说的话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里不远处就是那个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身后几十米是黑龙江,远处有一片沼泽地。这些东西长着鳍,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会游泳的,我们下水纯粹就是找死。好吧,我们除了爬树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 爬树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毕竟小时候捉迷藏的次数多不胜数。罗萍也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既然是吃这碗饭的,爬树的功夫自然不会差,师父跟于立群就更加不用说了。我们在身后不远处找到了两棵枯树,不用谁指挥,两人一棵树,嗖嗖嗖地就爬了上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树下就已经密密麻麻全是蛇了,我坐在一个树杈上,低头一看,顿时感觉有些眩晕,差点一松手掉下去,便不敢再看,仅仅抱着树干。 万幸的是,于立群的推测是正群的,这些东西不会爬树,它们虽然能够跳起来有一个人的高度,但是却没办法伤害到我们,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另一棵树上,师父犯愁道:“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会在这下面待多久,要是它们一直不走,那我们岂不是要倒霉?” 就在这时,从怪蛇的后方忽然跳出一个动作迅捷的身影,手里举着几束火把样的东西,冲我们大喊:“到这边来……” 我们一起愣住了,这鬼都不来的地方,居然还有人? 事实是不光有人,而且这人还很不寻常,只见他奔跑在怪蛇群中,手里拿着火把不住驱赶,那些怪蛇见了他都像见了鬼似的,纷纷躲避不迭,四散逃窜。 这人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冲到了我们面前,定睛一看,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目冷峻,身穿旧式皮衣,脚下套着牛皮靴,手里抓着几个火把,沉声道:“不想死的就拿上这个,跟我来。” 此时,树下的怪蛇已经走了个干净,距离这年轻人有十几米的距离,虽然依旧不肯离去,虎视眈眈看着我们,但是却不再上前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cpa300_4();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我们都从树上下来了。 周围的那些蛇依旧不甘心散去,似乎随时准备扑上来为它们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但是却有什么东西让它们惧怕着。 是什么呢? 我想应该是这年轻人手里的火把。 我顿时后悔不迭,特么的早知道我就点个火把就好,何必被追得跟个孙子似的。 但是现在也不是想那些东西的时候,年轻人见我们都下来了,也不多说废话,手里举着火把往深处走去。 那人当前开路,我们紧紧跟随,师父在他后面,我和罗萍在中间,于立群断后,走了几步,我才注意到,年轻人那火把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散发着一股子特殊的气味,那些怪蛇似乎很惧怕这气味,我们所到之处,纷纷避让,居然不敢再接近我们。 原来是这样,这就跟师父洒下的那驱蛇粉末是一个远离,亏我之前还以为只要是火就能够把这些怪蛇给弄死呢。 那人并没带我们从原路返回,而是从土坡后侧下去,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这儿的植物和土坡前面的似乎略有不同,虽然也是连绵不绝的杂草,但要低矮一些,我下意识的开口道:“刚才要是从这里下去,就好了……”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你们要是走了这里,死的更快。” 我被噎的哑口无言,师父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多话。 我老老实实的闭了嘴,我们沿着下方的草丛一路小跑,渐渐远去,而此时那些怪蛇有些也跟了上来,但都在土坡上面徘徊,冲着我们的背影不住的怪叫。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是真的脱离险地了。 跟着他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这里难得的没有生长那种无边无际的杂草,而且居然还有一间貌似被遗弃的房屋。 那人上前打开房门,我们也没客气,当即鱼贯而入。发现这是一个很有东北特色的小屋,进门是锅灶,里面是一铺火炕,里面的东西摆设还在,但都很是古老破旧了。唯一给人现代化感觉的,就是火炕上丢着的一只黑色双肩背包。 我好奇地打量着这里,这陈设,跟电影里苏联的野外小木屋的布置有七八分相似。 “多谢你救了我们的性命。还没有请教你的高姓大名。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几个想好好答谢答谢你。”师父十分客气地说道。毕竟是救了性命的,要在古代,救命之恩简直就什么什么上刀山下油锅无以为报了。 他却冷冷说道:“姓名不必了,你也不用谢我,你们离开就可以了。” “你是俄罗斯人吗?”我突发奇想,问道。 他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半晌无言,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说:“我就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 他这才收回了目光,斜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看我们一眼。 随后,现场陷入了沉默之中,所有的人都不说话。 过了许久,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问道:“那怪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年轻人微微睁开了眼,这两个问题似乎跟他自身没多大关系,所以,他倒是做了回答。 他对我们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江东六十四屯地界南部,伯尔格尔河的附近,这里,是这片土地上面积最大的一片荒芜之地。 从这里往东南方向,是大泡子屯和托力哈达屯。往东北便进入江东六十四屯的腹地,有双亚树屯,黄山屯,韩家窝棚,等等许多数不清的大小村屯。 但这些地方,大多已经荒弃,只有极少数的地方还有人居住,生活的都是俄罗斯人,但随着远东地区的逐步被弃,在这片数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无数的村庄变成废墟,曾经的大片沃土良田,已经被森林、沼泽、荒原所覆盖,出现了许多的无人区。 而在这些无人区里,便潜伏了许多的凶险和杀机,我们之前曾遇到的怪蛇,便是其中之一。 他说,那东西是上古蝾螈的一支变种,千百年来,一直隐秘的生活在这里的沼泽地中,叫做沼泽蝾螈,数量极其稀少。 但自从这片土地成为被遗弃之地,那些沼泽蝾螈便开始了突飞猛进的繁殖,数量越来越多,几乎每一处沼泽地中,都能够发现它们的身影,而我们此次所经过之地,很不凑巧,就在沼泽蝾螈的繁殖地。 它们拖人去沼泽里,又并不杀死,原因就是,它们的繁殖方式,便是先通过毒液将人麻痹,然后其中负责繁殖的母体就会将卵产在人体之内,肚腹之中,以内脏血肉为食,供养其幼兽长大,而身躯更是会成为守卫蝾螈的食物。 他说到这里,我们都是不寒而栗,我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沼泽地里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再看看师父,不由暗暗替他抹了把汗,当时要是没有于立群及时出手,师父要是被咬住带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看了看师父,他也明显吓了一跳,喃喃自语道:“要是那样的话,我肯定会自杀的。” 年轻人说:“它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的话说完,现场再一次沉默,我们都感觉到一阵后怕。 年轻人说:“我不管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奉劝你们一句,在这个地方已经丢了太多的人命,你们也不例外。” “是是是,我们会尽快离开这里的。”师父赶紧说道:“我们天亮就走。” 一夜无话,师父让我先睡一觉,我跟于立群两个人便趴在桌子边睡了,似乎没过多久,师父就把我叫醒,我一看,天色已经发亮了。说实话我打算再睡会儿,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算了,我总感觉跟这年轻人呆在一起有些别扭。大不了今天白天就少走点路,再找个机会睡个午觉好了。 我们离开了这小木屋,我问师父:“他是什么人?” 师父撇了撇嘴,说道:“刚才你怎么不问他?问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 罗萍说道:“他说的是中国话,应该是中国人——的后代?” 于立群说道:“似乎应该是这样的,他对之前的很多事都很了解,或许很多年前这里会是一个村庄,他就是这里的原住民,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俄罗斯的领土。” 我看了看周围,满地都是荒土坷垃,草木很是稀疏,零星有几间被荒草压倒覆盖的房屋遗骸,看起来,这里过去应该是个小型的村庄了,而我们所在的这屋子,明显是经过整理的。 或许罗萍的猜测的应该不错,他就是这里原居民的后代。 “不管怎么说今天————哦不,应该说是昨天了,昨天晚上还是多亏了他了,要不然的话我们可能凶多吉少了。”师父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似乎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我紧了紧身后的背包,说道:“现在我们应该往哪里走呢?还有,我们的帐篷和睡袋都……” 师父笑了笑,说道:“嘿嘿,那东西白天应该不会出现,要不你去把帐篷和睡袋都拿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我顿时后退两步,道:“师父别,千万别,我可是你最喜欢的徒弟了,你可不能做这种把徒弟往火坑里面推的事情啊,我看这里空气这么好,睡觉还要什么睡袋,《还珠格格》里面那个谁,啊,是萧剑,他就说了吗?以天为盖地为床。” 罗萍说道:“那一句应该是‘两脚踏遍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才对吧。” 我摆了摆手,道:“唉,差不多差不多。” 我们从小屋一侧出发,沿着一片荒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趟过一片荒草丛,又爬上一座小土坡,居然出现了一条大路。 这条路自然也已经荒弃日久,但比之继续在荒野中跋涉,心情已经是截然不同。师父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告诉我们,从这条路往东北方向一直走,应该就可以深入这片土地了。 脚下的这条路,蜿蜒绵长,远远望去,犹如这莽莽荒原中一条枯死百年的大蛇,横亘原野,无头无尾。 我们一路上没有再遇见什么危险,在这条路上,我们见到了数个早已被荒弃的村庄,荒野上甚至零星出现了一些现代化的东西,比如,一辆很破旧,样式也十分古老的汽车,此时却已经是被尘土和荒草覆盖,一只黑色的鸟孤独的停落在那上面,旁边还是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远远看去,倒是更像一段枯死的木头。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师父依旧走在前面,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不过我有师父,也有罗萍,似乎就足够了,不管去哪里都行。我的心情还是愉悦的,人工的痕迹带给我安全感,也带给我亲切感,我想我们会不会走到一个俄罗斯的城市里面去。 夜幕降临之前,在这条路的极远处,出现了一片荒弃的村庄。师父说,今天晚上就在那里过夜。走了一天,中午我也没机会休息,此时早就已经累得浑身乏力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有一句话,叫做“看山跑死马”,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眼前的村庄,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可以用手去触摸。 但是,那村庄看似很近,我们却一直走到天色接近全黑,还是没有走到,那荒野的村庄,就好像沙漠的沙市蜃楼一样,看着像是真实存在的,实际却是一片虚幻。 “怎么这么远?”罗萍毕竟是女孩子,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体力必然跟不上,其实就连我也已经到了几乎瘫倒在在地了,但是毕竟我是在师父和女朋友面前,绝对不能比他们先倒下啊,这样一来,我那才叫苦不堪言。 “算了,休息一下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一下子坐在地上,实在是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再继续走下去我估计整个人都要废了,跟这比起来,丢脸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师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本以为我们今天咬牙赶路的话能够到村子里面去,但是我还是没算准距离,难道我们今天晚上只能露宿街头了?” 于立群说道:“我们可以适当休息一下,现在我们对距离的感知都是很差的,说不定我们距离那些房屋也并不远。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休息半个小时之后继续走。或许走一会儿我们就进村了也说不定。” 师父认同地点点头。道:“对,休息之后继续赶路,我们现在没了帐篷,晚上露宿的话有可能会感冒,在这种地方要是感冒严重,那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于是我们休息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吃了一些干粮,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虽然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那么夸张,但是所能感知到的距离却是更短,村庄都已经隐匿在了黑夜之中了。为了节约用电,我们都没有打开手电筒,便在黑夜中赶起路来,说也奇怪,白天的时候这荒野寂静得很,除了风声,还有偶尔的鸟啼,什么声音都没有。可这天黑下来的时候。周围的荒野中各种奇怪的声音便都出来了,那草丛里叽叽啾啾。仿佛怪虫低鸣,又沙沙作响,仿佛草蛇夜行。 夜风微凉,放眼望去,周围草丛拂动,天空乌云罩顶,星光隐没,真好个险恶的荒野之夜。 我们就在这黑暗的荒野中闷头前行,我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走在一头巨兽的肚腹中,周围的几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的要命,要不是还有三个人与我同行,我简直都要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走了很久,我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打算申请继续休息的时候,罗萍忽然指着前方叫道:“你们快看,到了到了,前面有灯光哎。” 不光她看到了,我们几人都已经看见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荒野中,出现了一点红色的灯光,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屋,亮着归家的灯光。 我顿时激动得内牛满面,兴奋的叫:“太好了,前面有人家,这回咱不用露宿野外了,哎,你们说,这是住的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师父瞪了我一眼说:“我说住的不是人,你缺心眼是不是,这荒郊野外的,哪他妈来的人家?”或许是赶路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心平气和,师父的脾气都开始暴躁起来了。 于立群说:“先过去看看,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也说不定会有人居住。” 罗萍也满怀希望地说:“是啊,就比如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个人,他不就……” 我皱着眉头道:“我倒是希望,别再遇见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具体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又说不上来。” 师父默默的说:“按照你每天晚上起夜的次数来看,应该是肾。” 我顿时满脸黑线,道:“师父,我们现在在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你能不能认真点儿。再说了我女朋友还在这里呢。” 师父马上说:“没注意,你们继续。” 说了一会儿,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不过,我们还是向那灯光处走了过去,毕竟在这荒野中,会有许多的未知危险,而那灯光处,眼看着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终于走到了一处荒弃的村庄,那灯光已经就在前方,望去只有大概不到百米距离了。 这村庄和前面我们见过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些已经坍塌的茅草房,被各种植物所覆盖,在黑夜中看去,就像一个个坟墓。 站在村子口,此时离的近了,那灯光愈发显现出一种妖异的红芒,看着有点像荒野中的一盏红灯笼,又像一只怪兽的独目,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奇怪,这好像不是灯光。”师父忽然开口道,“这里荒弃多年,不可能有电力设施,能点燃的也就是蜡烛油灯,怎么会这么亮?” 黑暗中忽然起了一阵怪异的风,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好冷的风啊,就在这时,师父忽然一挥手,低喝道:“大家先停下,前面好像不对劲……” 他话音未落,就见前面那盏古怪的灯光,忽然,一下子熄灭了。周围顿时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我心中忽的一惊,紧接着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出声,任何人不许乱动。” 他说了这句话,几个人不约而同的俯身,我也忙蹲了下来,随后就见师父身形一矮,无声无息地向相反的方向蹿了出去,贴地只一滚,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强光突地亮起,前方的景物一下子看得分明,这果然是个废弃的村庄,只是我们所走的路到了这里,却是已经到了尽头,没入了一片茂密的林地之中。 师父在马路边,打开了手里的电筒。 我想这真的是一个让人绝望的事情,哦不,是先给了你希望,然后再让你失望,到绝望。我满心欢喜地以为我有机会能够休息一下,甚至于能够美美地睡一觉。但是我的这个梦才刚刚开始,就已经醒了。 师父沉声说道:“这林地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我们这两天走过的几乎所有地方,都是荒草和低矮的灌木丛形成的荒原,很少有较高一些的树木。” 我一想,似乎还真的是这样,之前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沼泽地的边缘,最多的是跟人差不多高的芦苇草,树木那是很少的,比如说我们为了躲避蝾螈爬上的树,周围那么宽的地方,也就那两棵树而已。但这片林地,却是高大茂密得很,在林地周围的荒草也相较其它地方稀疏矮小了许多,零星的几处倒塌的房屋点缀其间,整片树林中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雾气,看起来比之那沼泽中的凶险,却是又多了几分神秘。 只是,刚才那红色的灯光,却是已经无影无踪,看那红光的方向,只有一片密林,根本没有什么人家 “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很快,师父就已经把周围一片地方都给打探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于是向我们报平安道。 但是刚才我们分明都看见了那个诡异的红光,于立群突然喊了声:“快回来,离开那里……” 他话音未落,我心头忽然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猛的抬头一看,就见在那树顶密叶的深处,隐约有一道红光闪过,紧接着那树叶一阵剧烈摇颤,哗哗作响。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跳了起来,一声岔了音的叫喊:“身后有危险……” 我话音刚落,师父立即就倒窜而回,身旁两支手电骤然亮起,齐齐射向师父身后的那棵大树。 然而就在这时,在那树上猛的扑下来一个黑压压的庞然大物,动作迅猛至极,一个凌空探身,就伸长了十多米的身体,快的犹如电光石火,我刚看清这怪物的原身,还未来得及跑回来的师父就已经被那怪物倒卷而回! 红光再次闪现,在这黑暗中宛若明灯,我这才看清,原来竟是这怪物的一只眼睛。 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这怪物的样子,一股无边的寒意瞬间遍布我的全身,这赫然竟是一条水桶般粗,见头不见尾的巨蟒!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向达尔文他老人家发誓,就算是进化论再如何牛气冲天我现在他妈的也不相信了,这玩意儿是蟒蛇?简直就是地下水官道好吗?还是能钻人进去的那种! 我们齐声惊呼,这变故实在是来的太快,我甚至于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师父就已经被卷上了半空中。于立群手里握着他的鱼叉,脸色大变,道:“糟糕,居然这么大。” 毫无疑问,对付蝾螈的时候他手里的叉子还能够派上用场,对上这样一条巨蟒,估计叉子插进去这蛇都不带出血的。(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师父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人悬空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孤立无援,什么人都一样。 很多人害怕坐飞机也是这样,没有脚踏实地,总感觉不安全。 更不要说现在师父不仅仅被卷上了高空,而且还随时会有生命危险,那种感觉,就连在下面看着的我,都感觉提心吊胆。 “师父!”我在下面,双手放在嘴边当喇叭,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师父大喊起来。 师父被那蟒蛇卷到空中,距离地面至少三四米,而这巨蟒却还有一部分隐藏在树林的黑暗之中。 要不是我清楚地知道我现在还在地球上,乍一看到这家伙我还以为穿越到了玄幻世界,面对的是牛逼轰轰的妖兽! 地球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蟒蛇!师父虽然说不胖,但是至少也一百多斤吧,在这蟒蛇看来,这根本就不算是重量,说卷起就卷起了。 大家都知道,蟒蛇的攻击手段,就是用身体缠绕,绞死敌人。师父这一下子被卷上天空,他手里的手电筒乱晃着,看得我心惊胆战,这样大的蟒蛇,只要一用力,我估计师父他老人家就得去见老祖宗了。 于立群语速很快地说道:“你们有没有带什么蛇会比较害怕的东西,或者是威力巨大到能杀死这玩意儿的也行,千万别跟我说刀,这玩意儿完全就不顶用。”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除了吃的东西之外,我们还带了大杀器,那就是炸药包。我不知道这些炸药包师父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不过想到他都能带我去鬼市走一遭,弄点炸药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我说:“有炸药。” 于立群马上兴奋地说道:“好样的,快点拿出来,咱们把这蛇给炸死。速度要快,不然你师父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很快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炸药包。于立群不由分说就把炸药包抢过去了。随后对我说:“有没有绳子?” 绳子我是没有,但是周围有草,我去扯了一把草来,于立群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扎牢。算了,就这样吧。” 就将他把火药用草缠绕在鱼叉上,随后点燃了引线,举起来就开始往巨蟒所在的森林狂奔,那姿势就好像是奥运赛场上的标枪运动员。 这能救下师父吗?我希望可以。但是内心深处总归还是感觉有点不靠谱。 一直到爆炸声响起。 这巨蟒发出一声怪叫,那叫声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它转了几个弯,师父被他甩出来,摔倒在地上。他也顾不得其他,站起身就往我们这边跑。 这巨蟒就被炸死了? 我看着那迎风乱舞的巨蟒,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这玩意儿都成精了吧长这么大,一个炸弹就解决了? 还没来得及继续多想,就听见了于立群的叫声,然后一个影子朝我们冲了过来。我灯光往那边以打,不是于立群又是谁? 他一边跑一边挥手说:“快点跑啊,这家伙特么的一次没炸死。” 我拉着罗萍的手就开始跑。我本来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在三分钟之前我的双脚都还跟灌了铅似的,现在跑起来,却像是安了风火轮,瞬间就跑出去百十米远。 回头以看,却没发现师父和于立群的影子,正打算让罗萍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看看,就听见后面又传来一声巨响。 过了大概三分钟的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除了我手里的手电筒之外,周围一片漆黑。我紧紧抓着罗萍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罗萍擦去眼角的眼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没事,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我说:“应该是解决了,不然不可能没声音,我们回去看看。” 我们两个返回去,师父和于立群站在一起。而在他们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那巨蟒的脑袋已经炸开了花,惨不忍睹,那粗如水桶般的黑色身躯拖在地上,竟有近二十米长,巨蟒身上的每一块鳞片都有洗脸盆大小。 我看的是摇头咋舌,触目惊心,说实话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蟒蛇,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说的是地球上最可怕的蟒蛇之一,亚马逊森蚺,其成年体也不过十几米,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庞然大物了,据说能够生吞一头牤牛。 而我们面前的这头巨蟒,显然比纪录片里的森蚺还要惊人,如果不是我们携带的炸药发挥了威力,恐怕我们今天生死难料了。 “师父,这家伙脑袋怎么炸了?”我看着蟒蛇的尸体,疑惑地问道。这蟒蛇的尾巴已经断掉了,很显然是第一次于立群用炸药炸断的。而一共爆炸了两次,毫无疑问,这第二次爆炸肯定是在蟒蛇的脑袋上,才会这么惨。 师父开怀大笑,道:“说来也是运气啊,我去找炸药的时候,老哥就朝我跑过来,当时我也没辙啊,就一起跑,随后我点着了炸药往后以丢,你们猜怎么着?这家伙居然一口就把炸药给吞了,然后它就自杀了。” 我顿时汗颜,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作死?于立群疑惑道:“这么大块头的蟒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这应该是个生活在沼泽地里的家伙。”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蟒蛇炸开的头颅上,插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哦不,应该说是木棍了,跟个标枪似乎的,我指着那木棍说:“你们看,这家伙应该是之前遇到袭击,才会出现在这里吧,说不定,它只是想报仇。” “这……”师父用力拔出了那根树枝,举在眼前看了看,说道:“这树枝似乎是刚从树上折断不久,难道在我们之前,刚刚有人经过不成?” 于立群皱眉说道:“这人仅凭一根树枝就伤了这蟒蛇的要害,而且显然是安全离去了,这人是谁,居然有这等本事?我用鱼叉扎进去都没还没这跟木棍扎得深。” 我这才发现他手里已经没鱼叉了,显然是刚才爆炸的时候毁掉了。 正在这时,罗萍忽然在旁喊了句:“你们快来,这蟒蛇好像有脚……” 我们忙凑了过去,罗萍指着那蟒蛇的肚腹之下一个位置,说道:“这里,你们看……” 我上前一看,就见那蟒蛇的肚腹下,有一个微微凸起的部位,约有拳头大小,说是脚有些夸张,但若说不是脚,却又有些像。 我们便开始研究起这条蟒蛇,前后找了半天,结果竟然发现了六处类似脚爪一样的部位,但无一例外的更像是发育不全的产物。 师父皱眉道:“难道,这竟会是一条正在化龙的蟒蛇?” “化龙?你不是开玩笑吧,化龙的蛇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咱们干掉,再说,真的有蟒蛇化龙的说法?”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仿佛天方夜谭,要真是蟒蛇能够化龙的话,那我生活的就不是都市小说了,而是玄幻小说。 于立群看了几眼说:“我看这蛇可能是得了肿瘤,要么就是骨质增生,村子里就有老人得这个病……” 罗萍沉吟一番,随后说道:“据我所知,这么大的蟒蛇即便是成了气候,直接化龙的可能性也是没有的,不过有可能成为蛟。但是这种东西一旦达到了要化形的地步,必然已经通灵,轻易不会现身,也不可能胡乱伤人,更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拦在路上。” 我说:“可能是它在这里伤人,遇到对手,被伤了。而且它的老巢应该距离这里不远,依我看,咱们还是别研究了,抓紧离开这里,万一这大蟒蛇还有老公老婆的,回头蹿出来报仇,可就糟了。” 他们这几个人,说得可是越来越玄乎了,什么蛟龙的,我说你们是看小说看太多了吧? 师父点头道:“不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但是不能继续深入了。” 他一声吩咐,我们便一起行动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背包和物品收集整理好,也没管地上的死蛇,缓缓的退出了这片地带。 我们最终选择了一个地势较为开阔的地方露营,和前一夜一样,大家轮流守夜,以免再次遇到什么不测,不过今天师父却主动要求守夜。 此时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几人没敢生起篝火,连手电都没开,以免招惹来什么东西。我们四个人相互背对着,我看着漆黑的夜空,只觉得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略略放松了下来,不由长长舒出口气。 抬头看,黑蒙蒙的夜空里,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只零星有几颗星星点缀其中,周围便黑暗得几乎不见五指,那夜幕低垂,就像倒扣在荒野上的一口大锅,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感在心头蔓延。 师父说:“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吧。” 他也不等我们同意,就开始说起来。 “在很久以前,在这极北塞外,就有一个传说,在茫茫无尽的荒原中,存在着一座黑水妖窟。传说中,那黑水妖窟中有上古妖物,也有万年至宝,还有人说,那本是一座神仙洞府,独存于天地交界之处,寻常人根本无法得见。数百年来,听说过这传说的人不在少数,而冒险前往塞外寻找黑水妖窟的,也是大有人在,只是这谜一样的黑水妖窟,却从来没有真正出现在任何一个探险者的口中,因为那些人在踏上寻找黑水妖窟的道路之后,便再没有生还者……”(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我感觉师父就像个段子手。【风云小说阅读网】 但是他却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这是他早些年的亲生经历。 对于此我不置可否。 只是对于我来说能够听到这些让人感觉到有趣的故事是挺欢乐的一件事情。 然而这个故事师父已经说了三遍了。 但是我并没有打断他的发挥,因为我睡着了,我实在是太困了。 这是我们在荒原上度过的第二个夜晚,好在,无惊无险,安然度过,天亮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一下之后,便继续出发了。 我们再次上路,却还是要经过昨天的树林,走到那里一看,昨天晚上死在地上的那条巨蟒,居然已经消失了,地面上只有一些凌乱不堪的痕迹,还有一根带血的粗树枝。 我们几个不由面面相觑,我敢发誓昨天晚上风平浪静,连一点怪异都没有,可这巨蟒那近二十米长的身躯,目测最少也有一吨重了,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呢? 是被其它动物拖走回去当点心了,还是被它的同伴带回去举办葬礼了呢?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那么大的块头,总不能说没就没了吧? 这真的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我们就在马路边,周围一览无余,任何情况下一旦有什么东西靠近,必然会被我们发现的。 但是并没有,难道昨天晚上我们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吗?按照前一天晚上的情况来看这是不可能的,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肯定会安排人守夜。 “算了,我们还是继续前进吧,不趁着白天的时候多走,我们估计永远都找不到线索了。”师父不是个容易疑神疑鬼的人,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反正我们只要离开了这个地方,就算是有什么东西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于是我们便暂时不去想什么巨蟒了。抓紧时间,穿过了那片树林,不过我们在树林中却发现了一幕触目惊心的景象,那里面竟然有一大片区域。树木断折,荒草倒伏,满地狼藉凌乱,就好像经过一番大战一样,而且地面上还有许多斑斑血迹。 看到这个场景。我不由得暗暗心惊,或许那条巨蟒的实力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更加强大一些,而且很明显,这里是它跟其他的对手大战一场留下的痕迹。如果没有这一场战斗,可能我们还没那么容易就对付过那条巨蟒尽管我们花费的代价很大,我们带的**并不多,昨天晚上就去掉了两份。 “喂,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比我们提前到达这里?就在我们前面?”罗萍突然开口说道。 我吓了一跳,问道:“这样的地方还会有人来吗?” 师父却沉吟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们发现的那个被蝾螈啃掉的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也就是说三天内肯定有人在这里出现过。还有,这巨蟒跟他的对手战斗也就是最近两天的事情。那他的对手是人?还是跟它一样的巨蟒?我想这是个问题。” 我顿时有些不寒而栗,这里已经足够让人恐惧的了,难道还有另外一支队伍在这里出现,跟我们还是前脚后脚的关系?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要来做什么呢? 突然,于立群开口道:“我不能继续跟你们前进了,我要回去。” 师父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身手很好。我希望能够继续雇佣你。” 于立群笑了笑,道:“我就是个打鱼的,有什么身手,我看你们不像是一般人。还携带了**,又是越境过来的。我只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不能跟你们这样折腾。现在回去还不算迟。” 师父或许也是不愿意将不相干的人拉进火坑里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表示了惋惜之后,很快就结清了雇佣的费用。正如同他所承诺的那样。他支付的钱足够于立群购买一艘比之前更大的渔船。 于立群便转身走了,我问师父,道:“你怎么让他走了?” 师父道:“他能够跟着我们走到这里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前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他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想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罗萍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很少有人能够有你这样的慈悲之心。真是不敢相信你会是一个行业里的老手。” 师父哈哈大笑,道:“要不是舍不得潘家园外面那家小店的蜜汁火方,我早就出家去了。” 于立群回去了,师父让我们加快速度。很快我们就穿过了这片诡异的树林,索性途中没有再遇到什么事情,而走出树林之后,前方景物一变,居然真的出现了一片低矮的山地。 师父有些兴奋地说道:“原来并不是我们三个人在找,我们还有竞争者啊,好,这样好,特么的我这辈子就还没遇到过敢跟我老胡抢东西的人,加把劲,我倒要看看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我问道:“师父,你到底要找什么啊?不是找师叔来的吗?” “不仅仅是你的师叔,还有黑水妖窟。”师父说。 我很惊讶,难道黑水妖窟真实存在,并不是传说吗? 我问师父,师父却只是说,到了就知道了。 我们一路前行,发现这里和前面的路有些不同,虽然也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但是这地方的树木和野草很是奇怪,无论高低大小,一律是倾斜着生长,往一个方向倒去,就好像,那里有着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吸引一样。 看着这怪异的状况,我问师父,现在算起来,我们已经在这地方走了两天,是否已经算是深入腹地了? 师父点了点头说,这个地方其实叫做江东六十四屯,实际上并不算很大,我们两天的时间大约走了几十里路,算下来,应该算是深入腹地了,如果再往前这么走两天,估计就到俄罗斯的地界了。 我问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俄罗斯吗?” 师父冷笑道:“这个地方,实际上只能叫做争议领土。” 于是我顿时就明白了。 我看着前面那片山地,心里有些忐忑,总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我们这一路走来,虽然也经历了凶险,但每一次都是化险为夷,如果那黑水妖窟,就这么被我们找到了,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呢? 当然,实际上我们这一路上来也没少遭罪,只是在我的印象之中,那样传说中的地方,不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吧,至少也得狠狠吃点苦头才行。 或许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吧,毕竟我们好几次都处在生死攸关的境地了。 道路渐渐崎岖起来,原来的平原开始有了起伏,再往前走,地势渐高,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坡地,那荒野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一片山石地延展向上,我们费力的跋涉而上,到了山坡上,放眼四望,下面却是一片石头铺就的盆地。 这满山坡看去尽是怪异嶙峋的石头,有的被毛茸茸的青苔覆盖着,有的直接裸露在外,有的如刀削斧凿般平整光滑,有的像用锯子锯过一样参差不平。除了最多的青石之外,还有白红黄各色石头。 这简直就是一片石头的海洋,罗萍捡起一块石头查看了一番,嘀咕道:“这石头的色泽纹理似乎并不是常见的山石,倒像是长期水浪浸泡冲刷形成的海石,可是棱角分明,没有一块是光滑圆润的,又不像江河里的鹅卵石,真是奇怪。” 师父根也捡起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便丢在了地上,说道:“后面奇怪的事情还会更多,别看了,继续往前走吧,你们看,过了这片石头地,前面是一片土山,咱们得再绕过那土山,就离最高处的那片山地不远了。” 我往前望了望,只见他所说的那片山地,望起来有如在云雾中一般,朦朦胧胧,不由皱眉道:“这看起来好像还很远,咱们今天能走到么?” 他深吸了口气说:“再远的路,也是一步一步走到的,别纠结了,走吧。” 于是我们小心翼翼地踩着这片石头地,费力的走下山坡,好不容易穿过了石头地,前面是一片草地。但这草地和前路的不同,都是一些比较正常的野草,高仅及膝,并没有那种变态的荒草,也没有那种往一个方向生长的奇怪的草丛。 我们走下来之后,趟过这片草地,前方数百米处,就是一处山谷,山上树木零星,稀疏得很,一条荒弃小道蜿蜒向前。 我们走到谷口时,那谷口一侧却是立着一块数米高的石碑,上面已经爬满了藤蔓,在荒草遮掩下,看上去荒凉得很,师父走上前,扯了几把荒草,伸长脖子看了看,冲我们喊道:“这石碑上好像有字。” 我们一起凑了过去,就见那石碑上有着许多的划痕刻印,深一道浅一道的,看不出是什么字,倒有些像是任意的涂鸦,又好像有人刻意划乱。 “你认识吗?”师父问我。未完待续。 ... 第二十章 关于文字,我有着近乎妖孽一般的解读能力。 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种特异功能是哪儿来的——姑且称它为特异功能吧。 但是后来我知道了我的阴眼的答案之后我就有了一丝明悟。 不过我不确定,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这一下,遇到了类似于文字的东西,师父当然第一个就想到我。 我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我也看不明白,它似乎像是文字,但是最多还处在一个雏形的阶段,所以我认不出来。” 师父顿时就放弃了,大手一挥,道:“算了,我们进去。” 这山谷里面却也有些奇怪,外面看起来是一座连绵土山,树木稀疏,很是不起眼的样子,山谷里却是怪石嶙峋,一座座如刀削斧剁般陡峭的山壁,山谷间的小路很是狭窄,两旁都是怪石和杂草,抬头看,这地势居然很是险恶,颇有点像西游记里面,唐僧要遇险的那种地方。 我们不敢大意,一路小心前行,接连转过了几处山壁小道,又翻过了两处山坡,前方的景物便豁然开朗起来,出现了一片平原地带。 只是这里和外面却又不同,遍地山花烂漫,绿草如茵,风景很是独特,和刚才山谷中的险恶景象截然相反,看上去居然有些世外桃源的样子。 这一路的变化,有点太过悬殊,不光是我迷惑,就连师父和罗萍也是颇为惊讶,似乎这几处景物,根本不像是同一个地方所有。 再往前走,地势更是开阔,竟似乎已经出了那山谷的范围,再次陷入了一片漫无边际的草原之中。我们正小心前行,忽然大地上隐隐一阵沉闷的隆隆响声,伴随着一片嘈杂。还有呼喝之声,从前方一侧远远传来。 走在前面的师父伸手示意我们停下,道:“等等,这里好像有人。”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那么大的声音。聋子都能听见。不过好像不是说的普通话,虽然声音大,但是我总感觉却是有点听不清楚。 “难道是在我们前面的那一批人吗?”我问道。 师父道:“不像是,总而言之小心一点,最好不要碰到土著。”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本地人不好惹,比如叶良辰之类。 师父让我们注意隐蔽身形,刚好旁边有一个不高的土坡,还有几块大石,我们忙上了土坡,隐身在大石后面,师父则独自在一侧观察,过了一会儿,他干脆跳上了一块比较高的石头,手搭凉棚。远远望去,像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我默默地将这些都记在心里,我想我应该要尽快成长起来,师父毕竟年纪大了,我应该要能够独当一面才行。 过了一会儿,经过师父的观察,可能觉得安全,他挥了挥手,是让我们跟上去的意思。我跟罗萍两个人上去,我正准备开口。忽然前方隆隆声大作,随即就见一片灰尘遮天蔽日,滚滚而来,那一大片嘈杂声。也越发震耳。 这回不用师父说了,我们都已经看到了,原来那前方奔跑而来的,竟是一群灰棕色的驯鹿,数量大约有上百头,似乎是被什么追赶着一样。在这草地上跑的遍地烟尘,蔚为壮观。 这些驯鹿跑来的方向,正是我们这边,师父示意我们所有人隐蔽好,我们刚刚找到躲藏的地方,那些驯鹿便已经到了近前,满天灰尘顿时弥漫开来,而那呼喝嘈杂的声音也是渐来渐近。 我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暗暗紧张起来,就在这时,大约有二十多个人影终于出现,就见这些人居然是骑在驯鹿之上,身穿兽皮衣,手提弓箭,土枪,大声呼喝追赶,距离前面那些驯鹿已经是越来越近。 转眼间,这些人就已经到了我们下方,只见跑在前方的几个人身姿最为矫健,其中一个小伙子,竟是站立在驯鹿之上,随着驯鹿的奔跑起伏,居然稳如平地。 就见这小伙子大概二十多岁,生的精壮,面色黝黑,上身赤膊,只斜披着一块麻衣,而他身上斜挂着一盘绳索,眼看距离那些驯鹿很快已经不足百米,他忽然高叫一声,将那绳索扯出一头,往后丢去,他身后立时便有一人接住,两人同时呼叫,坐下驯鹿突然同时加速,如风般向前方奔跑而去。 这两人扯开绳索,渐渐拉长,就见之前那个小伙子在鹿背上一个翻身,稳稳坐下,口中呼喝不断,竟渐渐追过前方奔跑的鹿群,和后面那人一起,用那绳索将鹿群拦住。 那些驯鹿奔跑正急,忽然一道绳索绷起,拦在身前,群鹿收势不及,纷纷撞上绳索,鹿群登时大乱,先头撞上去的,有的摔跌在地,有的突然收势被后面的撞翻,还有的想要跃起跳过,但那绳索在两人手中犹如活了一般,上下盘旋兜转,那些驯鹿竟没有一个成功跳出逃脱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又往前冲了一段路之后,居然就被这么截停了下来,后面的二十多人一起围上,手中各持套杆绳索,一起驱赶,那些驯鹿便乖乖的随着众人一起掉头奔跑,但却是已经在人家的控制之中,再也跑不了啦。 我们在高坡之上,看的是清清楚楚,这些人来历神秘,骑术精湛,看那武器装备也很是古老,我看着看着,心中不由好奇,这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会在这荒原之中,游猎为生? 转眼之间,那些人已经赶着鹿群奔了回来,我正看得出神,可能位置稍微靠前了一点,师父扯了扯我的衣服,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石头,那石头骨碌碌的翻下山坡,也不知怎么那么巧,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在那带头的小伙子面前。 我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就见那小伙子猛然停了下来,抬头往我们这边看来,同时大声喝道:“是谁在那里藏着?上!” 他话声一落,立即有十多个人翻身跳下鹿来,手中各持武器,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我心中顿时叫苦不迭,先不说实力如何,就是在人数上我们就已经毫无优势,再算上个人实力的话,我们绝对就是被分分钟秒杀成渣的节奏。 “打还是跑?”我扭头去问师父,同时已经将匕首那在手上了。有了武器防身,要是打起来的话至少也死得比较好看一点。 师父瞪了我一眼,道:“要打你去打。” 我顿时郁闷得紧,转身又去看这些人,没想到刚从石头后面微微一露头,只听一声尖啸破空,一支短箭竟凌空飞至,笃的一声插入了他旁边的石头之中。 我迅速缩下头,摸了摸头顶,心有余悸地说:“还好我没把脑袋全部伸出去,否则我就直接被射穿了。” 师父叹了口气,说道:“最好不要起冲突,能和解就和解,要是他们不愿意我们涉足这里,我们就退出去也是一样的。” 我问道:“那待会儿怎么办?” 师父说:“你们两个安静点,我来跟他们说。”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下面那些人已经冲了上来,十多把弓箭土枪同时对准了他。 师父举起双手,大声道:“我们只是过路的,各位不要动手……” 这个投降的姿势,果然是古今中外通用手势啊。 下面立即有一个人喊道:“站在那里不要动,还有藏在后面的人,统统站出来,放下所有武器……” 师父看了我一眼,我跟罗萍两个人只得从石头后面起身,学着他的样子,也举起了双手。 随即便有人上来,把我们团团围住,逼着我们走下山坡,我心里砰砰直跳,此时离的近了,就见这些人长的和汉人有很大区别,高颧骨,深眼窝,皮肤一律是小麦色,个个形容凶猛,彪悍有力。 我们下了山坡,来到那个带头的年轻人面前,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我们,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指着师父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 师父看着那年轻人,不动声色道:“我们是国家考古队的,到这里自然是做考察工作,但前面却是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这位兄弟,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帮我们指点一条明路。” “国家?哪个国家的,看你们应该是中国人,怎么会考古到这里来?”这年轻人看着像野蛮人,倒是不傻,看来他也知道这里如今是俄罗斯的地界。 师父仍然很是镇定,指了指我们说:“哦,我们是隶属于一个国际联合组织的,全世界到处都走,但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来,所以路径不熟,刚才见到你们围猎,怕引起误会,这才躲了起来。” 那年轻人仍然满脸狐疑,盯着师父看了一阵,又把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巡梭,忽然定格在我的脸上,指着我喝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脱口道:“我们是一起的啊……” “一起的?不对,我看你不像,不必多说了,巴图,把他们带回去,交给莫伊尔长老审问。” “是!” 他身旁一个大汉应和一声,当即带人气势汹汹的围上,看那架势就要把我们捆绑起来。 我顿时看向师父,寻求帮助,心中却早已经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我特么这么典型的南方汉人相貌,他为什么单独就把我点出来了,几个意思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如果说我高鼻梁蓝眼睛什么的,你把我认出来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对吧。 问题是我特么明明白白就是个中国人样貌啊,单独把我指出来是几个意思? 不过师父也是真心厉害,这谎话简直张口就来,让我好生佩服,看来他经常说的胆大心细脸皮厚,这完全就是自己经验的总结啊。 师父见我有些慌乱的样子,立马为我解围,他大声道:“这位兄弟,我看你是有所误会,实话说,若是此时大家冲突起来,对你我双方都不利,虽然你们人多,也未必能占尽便宜。既然你们此时怀疑,我我们便去说明一下情况,解开误会也就是了,不必喊打喊捉的吧?” 他这话一说,那人倒是微微一怔,又看了我几眼,点头道:“好,你倒也是条汉子,那就依你,巴图,给他们每人一头鹿,一起回村子里。” 那大汉应声,随即叫人赶了几头鹿过来,师父看了看,回头对我们低声道:“大家待会要走在一起,绝不能被分开,无论这些人要干什么,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一切听我的,明白么?” 我跟罗萍默默点头,便走到鹿旁,翻身跳了上去,那几头鹿想是已经习惯被人骑乘,居然很老实,而对方又有十余人分散开来,将我们牢牢围在中间。 我看这情形,也只能随他们一起去了,但我从小连驴都没骑过,况且那鹿身形很是高大,比普通的马还要高一些,鹿背上光秃秃的,要想上去,看来不容易。 我咬了咬牙,双手一按鹿背,连蹿了两下,才爬了上去,却是摇摇晃晃。旁边那年轻人忽然指着我喝道:“来人,给他个绳子。” 于是便有人过来,用一根绳索套在那鹿脖子上,一端递在我的手里。我抓过绳子,心里这才稳了些,回头冲那年轻人点头道:“多谢了。” 那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仰头道:“我就说你跟他们不是一起的,哼。巴图,你派个人先回去报信,咱们走!” 他话音一落,那个叫做巴图的大汉便叫过一个人,吩咐几句,那人独自催鹿跑远,一溜烟的先回去报信了,其他人各自分开,将我们围在中间,又有几人在前驱赶那些驯鹿。口中呼喝不断,便开始缓缓往前进发。 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互相对视几眼,都是一脸复杂,但好在那些人没有太过分,并没搜查我们身上,也没抢走我们的背包装备,这让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想来,这些人虽然来历神秘。民风彪悍,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前方荒野开阔,鹿群疾行,我骑在鹿背上。紧抓绳套,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一阵畅快,抬头远望,在这片荒野的尽头,便是那片朦胧的山地。 我看了一眼师父。又看看身后围着的那些人,不由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和这些人冲突,否则此时必然伤亡惨重,虽然我们手里有枪,但那些人的强弓硬箭却也不容小觑,毕竟我们此行是为了探险,如果还没等找到黑水妖窟,就闹出冲突,丢了性命,那才叫大笑话了。 我们一路前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便出现了一处山谷,和我们先前所见的那个山谷颇为相像,一条大路通向谷口,前方有数米高的粗木栅栏,封住谷口,隐约看去,那谷口处却站了十多个人,遥遥远望,同时一声裂空破云般的号角声,在前方骤然响起。 这时,在我们身后的巴图,也从身上取出一支弯角,呜呜的吹了起来,那山谷口众人仿佛便得到了信号,立即打开栅栏,将谷口通道让开,那些人便没来由的兴奋起来,口中连声呼喝怪叫,忽然催动驯鹿,加速奔跑起来。 这一来,我们所骑着的驯鹿也受到了影响,毫无征兆的也猛然蹿出,随着鹿群玩了命的前冲。我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忙死死抓住绳套,身子伏低,就见两旁景物飞掠,前方群鹿奔腾,号角声,呼喝声,不绝于耳,只片刻间,便冲到了那山谷口的位置。 前方早有人迎了上来,从两侧迂回,先把那百十头驯鹿接了过去,驱赶入谷,又有几个人奔着我们跑来,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横立在谷口前,双手叉腰,大声叫道:“苏和,听说你捉了几个外族人回来,怎么不绑缚起来?” 那年轻人驱鹿上前,也大声回答道:“外族人又不是野鹿野猪,绑他们做什么,莫海,你快让开路。” 那青年却仍然站在谷口,叫道:“野鹿野猪可以驯服,外族人却是更加危险百倍,难道你忘了长老们的教诲么?” 这时我们已经快要冲到近前,那年轻人苏和语气有些不满的叫道:“你说的什么话,安大哥也是外族人,你这话怎么不对他说?快闪开!” 那个莫海闻言冷哼一声,面露不屑,却还是让开了道路,我们便一冲而过,就听莫海在后面喊道:“你口口声声安大哥,难道你忘了前日他已经引了两个外族人前来,依我说,这么长久下去,卧牛寨早晚要被坑……” 他的话语渐渐被我们甩在后面,听不清了,但从他的话里,却是透露出了许多的信息,我催鹿跑到师父旁边,低声道:“你听见了吧,之前已经有两个人来到这里了,你说会不会是在咱们前面的另一拨人?” 师父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管是不是,咱们见机行事就好,总之一条原则,只要大家都能平安离开这里,就是成功,别的事,千万不要多管,多问,记住,言多必失,还有,咱们来这里的目的,打死了都不能说出来。” 我们几人同时点头,便跑进了山谷之中,前方豁然开阔,居然出现了一大片田地。只见阡陌纵横,炊烟袅袅,往前看,赫然是一片罕见的村寨…… 这是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奇特村寨。到处都是一种用木头和兽皮搭盖而成的圆锥形房屋,田间还有零零星星的人在劳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我们返回。纷纷站在原地眺望。 看来这是一个隐居于此的村落了,只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江东六十四屯其中之一,又或者,这是一个独立于外的隐世部族,看他们的衣着和装备,倒似乎脱离于这个时代最少有近百年了。 我们一同进入了这村寨之中,有人迎上前来,牵住驯鹿,那个叫苏和的一声呼喝,众人便一起跳下地来。我和师父几个人随即下来,便立即有几个人簇拥着我们,或者说押着我们,往寨中一处较为高大的房屋走去。 苏和脸上露出了些许兴奋之色,走在我们前方,冲那屋子前面站着的两个人喊道:“大长老在不在?” 那两人答道:“大长老正在后面,带人处理今早带回来的……” 苏和一挥手,说:“我知道了,安大哥呢?” “他也和大长老在一起?” 苏和点了点头,冲我们招手。喊道:“走了,去后面见大长老。”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纳闷,我心里暗想。这个苏和把我们带回来,究竟想干什么? 但也只能随着去了,我们一行人绕过村寨,后面的山谷一侧,有一道数米长的巨大裂隙,看上去就好像硬生生在山谷间劈出一条缺口。令人望之触目惊心。 我们走进去之后,就见这裂缝里面却是一片小广场,里面聚集了许多人,苏和走在前面,快步来到一个年长者的身后,低声说着话,那年长者回头望了我们一眼,对苏和吩咐了几句,便转过了头。 这些人有些神神秘秘的,我正在纳闷,罗萍在旁边忽然瞪大了眼睛,惊讶低呼道:“我的个乖乖,他们……那条大蛇……” “你说什么?”我抬头问道,罗萍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小声说:“咱们路上弄死的那条大蛇,在、在这里……” 罗萍如此说着,但我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就在这时前面跑过来一个人,拦住我们继续前进,挥手道:“大长老说了,先把这些人带去休息。” 我不由一怔,这怎么又突然让我们去休息? 那个巴图跑了过来,便带我们又返回了村子之中,但在这时,那山谷广场中忽然有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我回头一看,那些人已经都退开了,空气中很快便有一股焦糊难闻的气味飘了过来。 这时又有人连声催促我们快走,不许回头看,我看了师父一眼,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目光中显然已经明了一切。 我们跟着这几个人,回到村子里,被安排在了一间圆顶木楼之中,这座木楼下面是空的,用几根粗大的木柱支撑,外面还有几个人守卫,显然这是一个类似监牢一样的地方。 这木楼里的内部陈设也很简单,地上铺着木头,木头上垫着干草,树皮,估计就当床使用了,我们几个进去之后,对方便在外面把门关上,几个守卫往门口一站,我们就算是被监禁了。 我看着这简陋的木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罗萍却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气说:“总算是能歇一会了,他奶奶的,刚才那个鹿太瘦,老子骑的累死了,硌屁股啊……” 张野骂道:“你他娘的那是太重了,鹿都不堪重负。我看你要是背着那个鹿跑还差不多……” 罗萍咧嘴笑道:“我又不傻,我背着它干个屁,哎呀,可累死我了……” 这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师父和阿生却没吭声,也随后坐在那简陋的地铺上,张野却走到窗户旁,往外面打量了起来。 我纳闷问道:“罗萍,你刚才看见那条大蛇了?” 罗萍说:“嗯,千真万确,他们架起火在烧那蛇的尸体,我说潘爷,他们不会是想把那大家伙吃了吧?” 师父摇头道:“感觉不像,但也很难说。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们是怎么把那么大的蛇运到这里的,还有,咱们杀死那条蛇的地方。应该距离这里很远,看他们的习惯,应该不会走出谷中太远,他们是怎么发现那条蛇的呢?” 阿生也说:“没错。再说那条蛇死的时候是昨天夜里,今天早上咱们就已经发现那蛇的尸体不见了,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这似乎就更有点不合逻辑了。” 我想了想。又问罗萍:“你确定你看清楚了?那真的是昨天晚上那条蟒蛇?” “废话,我要是没看清,你们就更看不清了,那条大蟒蛇的脑袋都炸烂了,我还能看错?” 他说这个我倒是信了,因为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属他个子最高…… 但是确定了那条大蟒蛇,对我们却没有什么帮助,只是增加了这个神秘部族的诡异程度,我又对师父说:“老潘。你打算怎么办,如果回头这些人要对咱们不利,要硬拼不?” 师父笑了笑说:“如果要对咱们不利,硬拼也没用,而且我有预感,要找到那黑水妖窟,恐怕必须要过这一关,一切见机行事吧,真要硬拼,咱们也不怕。” 罗萍也哼了一声说:“潘爷说的对。只要咱们的家伙都在身上,那些人再多都不算什么,老子一梭子子弹出去,全突突了他们……” 阿生捅了他一下说:“你说话就说话。别胡乱叫嚷,小心人家来收了你的枪。” 听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有些纳闷地说:“说起来倒有点奇怪,这些人怎么没搜咱们的东西?他们就不怕……” 我话未说完,张野在窗户边忽然回头道:“有人来了……” 我们赶忙回到屋子中间坐下,外面便传来脚步声。随即屋门推开,原来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麻衣长裤,拖着条长辫子,手里端着一盆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我不由一愣,这里的人长的个个彪悍,这少女却是明眸皓齿,皮肤虽然不算白皙细嫩,倒也青春气息十足,令人眼前一亮。 就见这少女走了进来,大大方方的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罗萍抬头说了句:“看什么看,我们又不是怪物……” 少女扑哧一笑,随即便走了进来,把手中端着的东西放在地上,我低头一看,那原来却是一盆蒸好的红薯,还有几个玉米。 我们一起愣住了,少女冲我们嫣然一笑,说:“这是我哥哥让我给你们送来的,快吃吧。他让我告诉你们,大长老现在有事,要晚一点才会见你们,让你们别急。” 我们几个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点难以理解,这待遇,似乎不像是对待敌人的啊? 师父笑着点头道:“多谢姑娘了,也替我们谢谢你哥哥,对了,你哥哥是否就是那个叫做苏和的小伙子?” 少女笑眯眯的“嗯”了一声,师父低头拿起一块红薯,却垂下眼睛,看了罗萍一眼,罗萍马上会意,叫嚷道:“不够意思啊,你们那边明明在烧蛇肉,怎么不给我们吃?却给我们吃这个东西……” 少女脸色微变,说道:“不许胡说,什么烧蛇肉,那是神龙,莫伊尔大长老他们刚刚是在送神龙升天,你这人乱讲话,小心神龙降罪。” “神龙升天?” 师父重复了一遍,我们几人再次对视,谁都没讲话。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有点莫名的紧张起来,少女看看我们,眼中有股奇怪的神色掠过,一步步的退后,忽然便拔脚跑了出去。 那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响,少女跑的有些跌跌撞撞,连门都没有关,就好像,我们几个一下子变成了可怕的魔鬼,下一刻就会把她撕碎一样。 屋子里又静了片刻,师父凝望着手中的红薯,忽然又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神龙升天?你们说,这是他们无知,把巨蟒当做神龙,还是另有隐情呢?” “我看两种可能都会有,潘爷,我建议待会千万别说出那大蛇是咱们弄死的,人家都当成神龙来供奉了,回头再一个气愤,把咱们也烧死给神龙陪葬,那可就遭了。”阿生分析道,同时他也拿起了一个红薯,掰开来,一股浓浓的香味便在屋子里散开。 “管他呢,反正也没人看见,咱们就打死不承认就完了,潘爷,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垫垫肚子,可饿死我了……”罗萍说着便伸手抓过两个红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一下,我们也都觉得有些饿了,于是纷纷出手,三下五除二的,只用了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把这满满一盆红薯和玉米都消灭了。 又过了一会,天色便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师父起身看了看外面,皱眉道:“这待会要是天黑了,可不大好弄,那个什么大长老,怎么还没出现……” 他话音未落,忽然就听外面有人喊:“巴图,把白天那几个人带到议事厅,莫伊尔大长老要见他们……” 终于来了! 议事厅内。 白天我们见过的那位长袍长者,坐在一张铺着兽皮的方凳上,目光从我们几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师父的脸上。 这位就是众人口中的莫伊尔大长老了,他的身后,站着那个将我们带来的苏和,两旁也坐着几个颇有威严的人,想来,应该都是他们族内的长者。 而我们从进入议事厅之后,就一直处于被围观的局面,此时这位大长老目光烁烁的盯在师父的身上,他终于受不了开口了。 “莫伊尔大长老,你好,我们是来自远方的探险者,来到这里,是为了考证一些古老的秘闻,研究这片土地上的那些过往的历史……”师父说着话,对方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停顿了下,又继续道:“当然,我们隶属于一个国家部门,这次考察也是完全保密的,这次来到这里,完全是一次意外,我们很高兴,也很乐意,成为你们的朋友。” 师父的话说的很是恳切,也很中听,那莫伊尔大长老听后,才缓缓开口道:“苏和已经说了你们的来历,但我们这里,百年来虽也偶尔有外人到此,却都要遵守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大长老请尽管说。”师父面带微笑的说道,我不由看了他一眼,他现在的表现怎么看都更像个科学家,半点都不像个盗墓贼。 “那规矩就是,我们这卧牛寨,一向是进得来,出不去。凡是来到这里的人,都必须永远留下。” 他这话说出,我不由心中一惊,急忙看了师父一眼,但还没等他说话,旁边罗萍已经脱口道:“那我们若是非要离开呢?”(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这是……" 这只狐狸,雕刻已经不能用生动来说明了。 她,仿佛就是这里的主宰,她的眼神,足以魅惑一切。 妖。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字眼。 当然,这并不是说它是妖精变化而成。 周敦颐的《爱莲说》里,有这样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妖,作妖艳解。 对,这雕像,给人的感觉,就是妖艳。 就好像你的梦中情人,对你搔首弄姿那般妖艳。 不管是从艺术感上来说,还是从工艺上来说,我敢保证,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艺术品能够与它相提并论。 但是,让我感觉到诧异的却是,郭小四和罗小姐,对这些东西完全不屑一顾,甚至于都不多看一眼。 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刚才罗小姐说他们找了很多年了。 “喂,我说,你们在找什么?”我在这狐狸雕像旁边站了很久,那郭小四和罗小姐却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不得不开口。 郭小四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似乎跟狐狸一样。我突然感觉到不对,大喊道:“你们赶紧下来。” “天棺,天棺,在哪里呢?”郭小四开始拿着那些东西往下丢,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管是金银还是玉器,他完全没有怜惜的意思,整块碧玉雕刻的酒杯被他摔下来,我伸手去接,却没接住,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郭小四一路来到这椅子面前,刚刚伸手,那罗小姐却大喝道:“住手。”声音十分尖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我吓了一大跳,这里到底是有什么古怪,让这两个人都如此失常。 郭小四果然停了手,罗小姐一下子来到他的面前,看着那凳子,说道:“这就是天棺。” 我指着那狐狸说:“它?” 话还没说完,我却感觉到我的手指一阵刺痛,赶紧缩了回来,再去看时,手指上却多了个红点,稍微一碰就疼得厉害。我有些惊恐地看着那狐狸,这个家伙,果然有古怪。 罗小姐说道:“我们现在就站在天棺上。” 我惊得后退了一步,差点从边缘掉下去。我低头看了看这毫无装饰和技术可言的石头台子,一脸不可思议。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精美,那么让人叹为观止,结果这最主要的棺材,看起来就跟一个巨大的石条,这落差有点大啊。 郭小四似乎也恢复了理智,他看着这凳子,然后将东西扫开,整个人趴在天棺上。 “差点酿成大错了。” “什么?”我蹲下来,顺着他的眼光去看,却发现,这椅子跟天棺之间,并不是严丝合缝的。 郭小四在石椅棱角的地方轻轻摩搓了一会,手指轻轻一勾,竟然给勾出一条极细的金线! 罗小姐瞪大了她本来就很明亮的大眼睛,道:“金丝抬棺术。” 我看着她,问道:“什么是金丝抬棺术?” 郭小四道:“这里面记载着天棺又名悬棺,是用一种极其罕见的方法葬起来的。”他顿了下指着金线道:“但是后来有人发明了一种秘术,才能打开天棺,叫金丝抬棺术!” 原来,相传古代有一些权势滔天的人,死后怕自己的陵墓被盗,尸身被毁。就用一种悬棺术把自己的棺椁用极重的东西打造,用事先制造好的石头或者铁器包裹,葬在极高的空中。而里面有设置了很精密的机关,只要有人妄想开棺,就会被机关杀死,或者直接活埋,死在这种机关上的人不计其数。 但是,盗墓这个行当,是个大半个身子踏在棺材里的活,大伙都是想尽办法去破解这种墓葬法。在元朝初年出了四个高人,终于破解了这个机关。说来也是奇怪,这四人竟是一胎四胞的兄弟,几人从小就心意相通。据说当时正处战乱,四处民不聊生,老百姓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四兄弟不想饿死,而四处刨坟掘墓,干起了盗墓的行当。 混迹了几年,在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行里的人都叫他们盗门四鹰,据说有一种鹰专找腐肉吃,跟他们倒是挺配的,算是一个尊称。于是开派收人,渐渐的已经不用自己下地了,而有一次,手下伙计传信说是碰到个硬活,下不去手。 原来四鹰手下有能人看出那个墓里放的是个悬棺,只要一碰,立马棺毁人亡。那些用这些方法的人,都是想让找到自己陵墓的人把东西拿走,不动自己尸身就行了。可是自古人就是一个贪字作祟,所以人都会想那棺椁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其实还不是几斤白骨拌白灰,有啥好看的,那能人当时就想封土走人。可是那些手底下的伙计不乐意,说要找瓢把子汇报。 当时四鹰寻思自己在道上也有了些名气,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接连琢磨数天,终于决定合力使出一个盗门早已失传的绝技——金丝抬棺术! 传说这金丝抬棺术早就不知有多久远的历史了,只是大伙都没见过,只是听闻传言是用四条极细的金丝线帮上铁钩,四人气力抬出棺椁,但是又能保持平衡,这是一门需要极强配合力的活。 金丝够柔软,也有一定的韧性,够坚固,四人准备好了之后,就让其他人全部站得远远的,不要发出一点的声音。然后四鹰分别站在四角,将金丝线往下放,丝线的尽头拴住的是一种类似于铁的金属,但是却比铁还要坚固。 等钩子到最下面的时候,四人凭着手上的巧活轻轻一带便钩住四角,而后四人心灵相通,轻轻往上抬棺。其实这种悬棺最蹊跷的地方,却是如果是不分重量的抬上去,那么就会很重。如果是四角齐抬,不偏不倚,就会轻很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四人凭着超强的心灵感应和眼神交流终于在满身大汗,皮肤惊得青紫的情况下完整的把悬棺给抬了出来。众兄弟哗然,而后几人名声大噪,后来即使有人想用这个方法,也不可能那么巧妙的给运用出来,所以金丝抬棺术,一直是个极其神秘的术法。 听了郭小四的介绍,我这还是真长了见识了,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有矛就有盾,任由你制造出再精美的机关,要是真被惦记上了,想要破除,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郭小四道:“之前打盗洞进来的那批人,应该没有进过这里面来,这里的一切都没动过。” 我想起了我们下来的时候那个水帘,如果有人进来的话水帘应该是开启的,所以我们断定他们肯定还是在上面的时候就离开了。真是可惜,找到了这样一座大墓,居然半路上就退去了。 不过想想,外面的随葬品也不少,要是选一些精品就离开,有赚头还不危险,何乐不为? 倒是这罗小姐两人,我算是明白了,他们就是奔这天棺来的。 我看了看他们两个,道:“金丝抬棺不是要四个人吗?我们现在只有三个,去哪里找第四个人去啊。” 郭小四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需要人吗?” 说罢,他便去拿自己那硕大无比的背包。捣鼓了半天,掏出几个滚轴,然后又掏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罗小姐接过东西就不停的在那里摆动。最后摆成了一个四边形模样奇怪的仪器,围着石椅,四个角上都有滚轴,一边一个黑盒子上还带着一个摇把,四周树立了四根钢架,看来是用来固定的。 然后又在石椅的角上找到其他的三根金线,裹在滚轴上,四个角都确定长短之后,就让我们站远些,自己在那边小心的摇着摇把。 宏大的宫殿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石板与石板摩擦的声音,我心惊胆战的看着罗小姐由于紧张而青白的脸,没想到他们为了这个陵墓而费了这么多心机,做了这么多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就连呼吸都没敢稍微大点声。那石椅不停的升高,渐渐的我敢肯定那就是一个石棺,没想到这个墓主会把自己的尸身放在这里,而且还是竖着的,这太不符合逻辑了。但是我又不得不感叹墓主在那个年代,就可以造出如此巧妙的机关和宫殿,实在是太聪明了。 石棺渐渐现出全身,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样子,棺身上刻满了怪异的字符。 “这就是正主了吧。”我看着这石棺说道。外面的那个雕刻着天眼文的青铜棺,只是个衣冠冢而已,没想到这正主的棺椁,却只不过是区区石棺,这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郭小四那因为紧张而泛青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搓着手道:“看来提前做功课总归是没错的。” 正在这时,罗小姐却突然开口道:“相传自古人人都有三只眼睛,那一只眼被称作天眼。它暗藏着神一般的力量,这种力量就连高高在上的神都感到害怕,所以神就用世俗的污垢去迷惑人的另外两只眼,于是那两只眼日益发达,而那只天眼就渐渐的退化,最后就慢慢的消失了。” 我不明白罗小姐为什么突然之间说这话,刚想发问,却突然发现她跟郭小四两个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他们看得有些发毛,问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