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每天都在装乖》 第1章 第一章 九月上旬的江州依然保持着夏季的燥热。 午后，日头正盛，太阳晒得人浑身发烫，上城一中的公告栏前面却挤满了来看分班表的学生和家长，一块不过两米宽的空地被围的水泄不通。 人群动弹了一阵，一个穿着校服的圆脸男生努力的伸长脖子挤出人堆。抄起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手塞进去的补习班小广告，举到脖子处扇了两下，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哎，于晨然，你刚刚看到分班表没有，咱们还在一个班吗？”被人从身后拍了下肩膀。于晨然转头看向来人，眼睛被太阳晒的有点睁不开，他眯着眼睛摇摇头：“学校这什么奇葩分法，咱们几个都不在一个班，你好像在6班。” 拍他的男生面露失望，纠结的拧起眉头：“那你呢？” “一班。”于晨然的表情充满了茫然：“所以我怀疑咱这分班系统出bug了，我在一班就算了，贺哥居然也在一班。” “今年不是按成绩分的吗？” “当然是。”于晨然胸有成竹：“以前回回第一上光荣榜那个祁昱也在一班。” “...？！”那男生也瞪大了眼睛：“这么狂野？” “对吧，我也觉得…你说贺哥是不是砸钱走后门了？” 那男生煞有介事的摸摸下巴，刚要开口，眼神不小心瞟到于晨然一直常亮着的屏幕上，他凑近一看，惊讶道：“你怎么在通话中？” “？” “卧槽！”于晨阳低头看见屏幕的时候脸都绿了。他怪叫一声，把已经通话了两分钟的手机放在耳边，嘿嘿一笑，小心翼翼道：“贺哥？” 贺衍坐在公交车上，耳机里持续不断传来于晨然打哈哈掩饰尴尬的声音，他盯着前面座椅上贴的艺术照广告上婀娜多姿的模特图，平静的“嗯”了一声。 公交车上的冷气开的十足，贺衍的头顶就是个出风口，蓝白色的校服短袖衬得他皮肤冷白，略宽大的校服领口被吹的微微摆动，显出了一边的锁骨轮廓。前面有几个怕冷的女生已经套上了轻薄的长袖外套。 “对了，分班情况出来了，咱俩又是同班！”于晨然终于想起了自己给贺衍打电话的真实意图，语气有点开心：“一班啊哥，咱俩已经一脚踏进了学校重点保护对象的阵营！” “我刚才都听到了。”贺衍抬头看了眼下一站的地名，“先挂了。” 上城一中在今年搬了新校区，在城郊地段，这辆268就是专门为在这儿上学的学生开的，差不多就相当于辆校车。 贺衍将手机塞进口袋中准备下车，在前面扎堆坐着的几个学生不知道在说什么笑成一团，但有几个女生的目光却是故意趁哄乱投向贺衍。 这位平常在学校的时候就很难看见，但基本上人人都认识他，抛开他的脸本来就出众这一说，更是因为他声名远扬的坏脾气和高冷性格。 贺衍下了车往学校大门走，这学校是新建的，且占地面积比老校区要大得多，很多学生今天第一次过来都晕头转向的摸不着位置。所以学校门口还设立了不少志愿者指路，贺衍穿过一群带着学生的家长，径直往春晖楼的方向走过去。 今天是他重生回来的第二天。从昨天下午在自己家里醒来，意识到自己重生了以后到现在，贺衍就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挺迷幻。 他昨晚睁着眼睛，脑中梳理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了三个小时，还满脑子都是祁昱来自己学校，要跟自己分手的场景。 这一觉睡了还他妈不如不睡，就差没在梦里哭出来了。 祁昱是他高中的同学，大学里的男朋友。 贺衍高三时一头热的追了祁昱一年，到最后表白的时候才知道祁昱也喜欢他。只不过他之前的那些追求方式在祁昱看来，是在和他对着干，甚至一度让祁昱觉得贺衍讨厌自己。 比如说祁昱拔完智齿的那天，他从学校水果店拎了袋甘蔗要送给祁昱。 “没有抄起甘蔗打你一顿是我当年最后的温柔。”高三确定关系后，两人约会时回忆过去，祁昱的嗓音凉凉，却是含情脉脉的如是说道。 贺衍当年没谈过恋爱，加上他校霸的名号一直远扬，出手狠厉不手软，偏偏身边还跟了一群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弟。一群人虽然从不横行霸道，但偶有故意找茬的也没少打过架。 贺衍脾气习性都野惯了，跟祁昱谈恋爱之后两人大学异地，摩擦就更多，一言不合贺衍就跟个炸毛的猫一样，单方面的竖起浑身毛与祁昱对峙。 所以时间久了，祁昱提出与他分手也是情理之中。 贺衍不会哄人，干巴巴的说了几句不行，挽留的话在嘴边愣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最后只能赶在发车前买了同一班车，想跟到祁昱的学校去和他谈谈。 结果中途就倒霉的遇上了车祸。 两个人的座位挨得远，天旋地转的时候贺衍想，死都没能死在一起。 你妈的，为什么。 “老大，你怎么不来找我啊，我还想着你过来我给你带路呢。”于晨然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和他的人一起停在贺衍身边：“还好我视力不错，在公告栏那边都能一眼看见你的英姿。” 贺衍侧头，看着这个从初中起就跟自己是同学的人，突然抬腿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看见我走后门的的英姿？”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咋第一面还搞突然袭击啊？”于晨然揉着屁股笑嘻嘻的蹭到贺衍身边，硬生生扯开话题：“老大，你绝对猜不出来咱们班班主任是谁！” “裴勇？”贺衍非常给面子的抛了个疑问句。 “你怎么知道？”于晨然拎着单肩的书包带，一脸苦涩：“我还想吓你一跳。” “你觉得什么能吓到我？”走到教学楼门口。贺衍抬腿上楼梯，就从后面被于晨然拍了下胳膊：“现在离上课时间早着呢，去了也没人。” 贺衍回头看了他一眼：“所以？” “学校后面有一片学区房，里面开了家网吧，我们去玩会！”于晨然冲他挤眉弄眼：“你要是现在去教室坐那，谁还敢进去啊，咱们造福一下未来的同学，晚点儿再去呗？” 贺衍突然认真的看了于晨然一眼，向前一步，一双深黑如墨的眸子盯在于晨然脸上，这表情动作一出来，吓得于晨然立刻向后敏捷一跳：“错了错了，老大，我开玩笑的。” “去玩会吧，还有好几个小时空着，坐着多无聊。” 贺衍本来是想直接进教室等着祁昱出现。上辈子自己因为踩着点到达教室，到的时候就剩个边角的空位子，还是于晨然给他留的。 这破位置一坐就是一学期，导致他和祁昱那个时候连话都没能怎么说过。 在教室里位置的好坏他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得跟祁昱挨在一起。 不过现在确实还早，贺衍点点头：“走，带路。” 于晨然带他来的这个地方他无比熟悉，虽然说它也算是个网吧，但其实就是小区里一间房子改成的。一百多平的地方哪哪儿都摆满了显示器和主机，进来不用给身份证，交了钱就行。 贺衍和于晨然在两人座坐下，于晨然一边戴着耳机一边跟贺衍搭话：“老大，跟咱们同班的有个特牛逼的人你知道吗？” “嗯。” “那个叫祁昱的，高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于晨然啪嗒啪嗒点着鼠标，滔滔不绝：“证件照贴在光荣榜第一上一贴贴一年，这还是个人不是。” “不过这帅哥还挺帅的，学霸身校草脸，像他这样的人，估计毕了业学校都得做个大喜报贴他个一两个月。” 贺衍看着屏幕上的游戏界面扯了扯嘴角，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快乐回忆。 祁昱毕业的那年喜报学校倒是没有做，不过拉了张红底黄字的横幅，在校门口挂满了一整个暑假，贺衍还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在横幅底下拍了不少照片。 网吧里的烟味和泡面味混在一起，加上空气不流通熏得人头昏脑涨，贺衍打了两把游戏有些累，去吧台买了瓶可乐打算出去透透气，付钱的时候，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吵嚷声。 估计是这小区里的住户在吵架，贺衍听见就觉得烦。他放弃了刚刚的想法，转身准备回座位，却在听见了什么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脚步，锁起眉头又仔细听了一句。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些传来的吵嚷声中，有一个不太和谐的冷然音调。那声音，对于和祁昱在一起了几年的贺衍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再次听见这个熟悉的音调，想到它的主人，贺衍的心里突然莫名生出了点紧张。他捏在可乐罐身的手指微微曲起，有几滴冰雾洇成的水珠从他指尖滚落。 他放下饮料，循着声出了楼道，往旁边的一条小道走过去。 这里是一条死路，最里面就是一堵小区里随处可见的水泥墙，路中间靠墙的一边放了个垃圾桶，旁边站了几个人。 眼神自动抛开那两个穿着小脚裤豆豆鞋手里还夹着烟的非主流，贺衍一眼就看见了记忆中那个穿着校服，面容清隽的高挑少年。 第2章 第二章 距离和自己不过几米远的少年，五官精致，修剪清爽的头发透过头顶的阳光，看起来是淡淡的棕色，抬眼看向这边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愈发清冷的疏离感。 他身后的书包带系的松垮，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他宽松的校服衣摆下线条漂亮的肩胛骨和清瘦腰身。 祁昱看见贺衍出现在路口的时候也有点惊讶，他反应迅速的垂下睫毛，侧过身，不动声色的将手中那根腕粗的棍子扔在了一边。 旁边那两个抽着烟的彩虹毛并没有发现旁边来了人，还在继续单方面的对着祁昱嚷嚷，贺衍听得不太清楚，只听见了几句脏话。 “叫唤什么呢？”贺衍走到他们身边，语气轻松，眼神却盯着两人：“吵到你爷爷打游戏了。” 彩虹毛们先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看看这人虽然看起来不是个善茬，但身上还穿着附近学校的校服，看样子是个学生，旋即就换回了又拽又欠的不屑模样，冲贺衍不耐烦的挥挥手：“别特么来凑热闹，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滚着走不应该是你们这种生物的绝活吗，我可没兴趣。你们面前的球呢？没带出来？”贺衍慢悠悠的环视了下四周。这周边空旷，只有不远处有个小沙堆。 染着翠绿色的头发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贺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旁边那个火红色头发的人脸色已经在红绿之间交替出现了：“我操，你说我们是屎壳郎？”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摔，挥拳就往贺衍的脸上打过去，被身前的贺衍轻轻松松单手接下。 “我没说啊，你自报家门。”贺衍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冰冷异常。那红毛被他捏的拳头生疼，不管怎么用力都是打不出去也缩不回来，“你在旁边看戏呢？过来帮忙啊！”他冲绿毛咆哮了一下，绿毛这才反应过来，刚往前了一步，就被往旁边重重一摔的红毛带着一起撞到了垃圾桶上。 “嘶——”那红毛被他刚刚随地乱扔的烟头烫了一下，捂着屁股弹到了一边，擦着被烫出来的眼泪愤愤的踢了绿毛一脚：“废物。” “俩废物还不滚？”贺衍笑呵呵的从地上捡了根木棍，大小还挺趁手。他随意在旁边挥动了几下，渗人的破空声听得地上两人眼神都开始乱晃。 “大哥，有话好说啊。”红毛灵敏的站起来，朝贺衍一拱手，拽着还没站稳的绿毛踉踉跄跄的跑离了巷子。 “谢谢你。”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贺衍还在把玩手上的这根木棍，祁昱的声音就从一旁传了过来。 “靠，玩得太嗨忘记祁昱也在这了。”贺衍背对着祁昱，表情懊恼了一秒，旋即迅速恢复正常，转过头来对着他：“没事，你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同个学校帮个忙应该的。” “下次遇到这种义务制教育漏网之鱼离远点，你不惹他他也能招惹你。”贺衍把木棍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祁昱点点头，朝垃圾桶的另一边墙角招了下手，温声道：“没事了，别躲着了。” 贺衍有些惊讶的看向祁昱招手的位置，果然看见了个黑黑瘦瘦的小女生钻了出来，看身高和长相年龄应该不大，大概还是上初中的年纪。因为过于瘦小，贺衍直到她跑出来，才知道那地方藏了个人。 “谢谢哥哥。”那小女孩朝着祁昱一低头，声音和她的身材一样细小，看样子受了点惊吓。 “是这位哥哥救了我们。”祁昱指指贺衍：“我们要谢谢他。”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看向贺衍，贺衍本来想冲她温柔一笑，奈何他的长相就不是温和类，刻意的笑容显得有点别扭，小女孩乖乖巧巧的冲他一鞠躬，细声细气：“谢谢哥哥。” “不谢，你回家去吧。”贺衍摆摆手，那女孩果然听话的跑离了巷子。 “路过这里，看他们对那个女孩动手动脚，就过来帮了一下。” “？”贺衍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祁昱是在给自己解释刚刚的起因，他了然的哦了一声：“怪不得，你不是那种会惹事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祁昱反问。 “因为我看人很准。”贺衍有意多打量了祁昱几眼。 祁昱这个时候还是太瘦了，但看起来好像比自己现在高了那么一点点，毕竟祁昱那双笔直长腿，放眼一中，就没人比得过。 但是知道自己以后会长到182，祁昱185，贺衍对身高这种问题一丝危机感都没有。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贺衍正看着祁昱纤细的手腕出神回忆，就被祁昱的一个问句拉回了现实。 “贺衍。你呢？”贺衍装装样子，也回问了一句。 “祁昱。” “老大！啊！”于晨然的叫喊声从网吧门口传来，伴随着他蹬蹬蹬的跑步声：“你怎么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他跑到贺衍身边，喘了几口粗气，将手里的可乐递给他：“下机的时候老板说是你的。” 贺衍接过可乐顺手拿在手里，“刚才有点事，忘了发消息给你。” “哦哦，这位是谁啊。”贺衍祁昱都比于晨然高半个头，所以于晨然看他们都得抬着头 他把刚刚在手里晃悠了半天的书包揪起条肩带单肩背着，扬起下巴侧着身子朝祁昱看了一眼，就被贺衍撞了下胳膊。 于晨然没懂贺衍是让自己收起这种吊儿郎当的不屑表情，等他想要再仔细观察观察旁边这个面色冷淡的帅哥一眼，贺衍终于没忍住，无奈开了口：“他是祁昱。” 于晨然眯着眼睛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随后恍然大悟的“啊——”了长长的一声：“我就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原来是祁昱同学，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你看分班表了吗？我们是同学哎！” “哇，你…您真人比光荣榜上那证件照还好看多了。”知道了和自己同行的人是学霸，于晨然连背都挺直了些：“缘分啊，妙不可言。” “不过您怎么会和我们老大…不是，贺衍同学走在一起？” 贺衍全程一脸木然的听着于晨然故作文化的浮夸发言，但碍于祁昱就在旁边，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他还是维持了自己波澜不惊的面部表情：“我和他为什么不会走在一起？” “就是觉得你们这组合诡异的，不对，从分班表开始，一切都很诡异！” 于晨然摇着头一阵感慨：“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欸，我女朋友叫我过去接她，我先走了啊。”于晨然按了两下手机，就转身往反方向跑，声音越来越远：“老大，给我留座位啊——” 贺衍没有回他，于晨然刚刚拉长了的声音还帮他和祁昱招惹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他们的个子本来就都出挑，加上那两张脸，走到哪儿都是惹人注目的焦点，所以路上总不缺乏有人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嘀嘀咕咕。 “你对这里很熟吗？”祁昱看贺衍直接熟门熟路的带着自己到了春晖楼的门口，便开口问了一句。 贺衍的脚步稍顿，侧过头的时候正好跟祁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对视上，心跳似乎都在这瞬间漏了一拍：“下午来过一次。” 一中的旧校区就是两栋高高大大的教学楼，各个年级的学生，还有复读生都挤在那两栋楼里，高年级的嫌低年级的吵，低年级的嫌高年级的事多矫情，所以闹得矛盾大大小小的可以说是层出不穷。 这次搬了新校区，每个年级都是单独的一层楼。一中的分班以往都是按成绩分的，所以不用爬楼的舒服位置都给了成绩好的一班二班，一班的位置最靠近办公室，也是老师们最喜欢的一个班。 教室里这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数人在分班之前就已经互相认识了，所以班里叙旧聊天的说话声很吵。两人进门的时候收获了不少投过来的惊讶目光，但教室里的声音非但没小，反而更大了点。 在教室中央靠前靠中的位置基本已经坐满了，贺衍环视了一下四周，看了一眼祁昱。 祁昱也回看了他一眼，“当同桌吗？”他问。 贺衍惊讶的一挑眉，没想到祁昱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正好还帮他省了开口的步骤。“好。”他爽快回答。 周围不少视野不错的位置都被提前占满了，贺衍对座位方向这种东西从来不在意，让他怼在教室最后和空调坐一起都无所谓。只是下意识觉得不能委屈了祁昱，他还是找了个靠墙的居中位置。 在贺衍前面座位坐着的同学从贺衍选定了位置之后的下一分钟，就抱着书包和自己同桌一起，悄悄咪·咪的消失在了他们本来的座位上。 随后一直到现在，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几个人，但都自动忽视了贺衍他们前面的那个座位。 于晨然踩着点风风火火的踏进教室的时候，招眼就看见了贺衍前面的那块不毛之地。他兴冲冲的走过去，一屁股在位置上坐下，一边把书包往桌肚塞，一边满脸喜色的歪着身子和贺衍说话：“果然我那两句没白喊，这里是你为我留的专属座位吗？老大？” 贺衍眼神离开手机屏幕，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揉了揉靠久了有点发麻的手腕：“不是。” “不是？嗐，我知道你口是心非。”于晨然哼着歌收拾完了桌面，又转身：“这位置真好，后面就是你，还有我们的学霸大哥。” “贺哥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啊。”于晨然突然将话题的指向投向了祁昱：“他在我们分班之前的那个班里，宁愿一个人坐一学期，都不愿意和不怎么熟的同学坐一起的。” “每次小组讨论或者同桌互相批改作业，我都觉得贺哥是一匹孤狼。” 第3章 第三章 于晨然兴致勃勃的说完这番话，由于忘形而伸过来的一边脸上的耳朵就被贺衍的手毫不留情的给拧住了。贺衍故意往上提了提，成功听见了嗷的一声惨叫：“你在说什么？” “不是不是不是。”于晨然下意识的双手握住贺衍的手腕，一边吃痛了的声音道：“这不是第一次离学霸这么近，激动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贺衍松开了手之后，于晨然揉揉耳朵看了眼祁昱。这人一直没什么表情，就连刚刚贺衍和自己的动静这么大，他都只是多看了几眼贺衍，都没看向自己这边过。 “帅哥都只喜欢看帅哥么。”他嘀嘀咕咕的转过身，在心里腹诽：“都没看见他有过其他什么表情，还是读书好的都这样？可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帅脸。” 教室里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更诡异的是，还没有像原来安静了几秒就重新热闹回去。贺衍往四周看了一眼，就被教室门口裴勇杵在玻璃框上的脸给吓了一跳。 他们这个教室的构造很是变态，靠着教室外走廊的那面墙开了三个大窗户，前后两个门，还在一人高的地方开了个口，差不多人脸大小的口子，上面嵌了块玻璃。 “咳咳。”裴勇在那块玻璃后面背着手看了一分钟，这才推开门进了教室。 他踏上讲台咳嗽了一声，下面的同学才个个戏很好的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做出不知道老师进门了的懵逼表情。 贺衍将手机扔进桌肚，扭了扭发酸的脖子。 裴勇在这年四十多岁，还是一头浓密的黑色秀发，茂盛的如同草堆，身材微胖，脸上不严肃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但是不知道是操劳的太厉害还是什么原因，当了一班两年的班主任后，毕业照上的他已经是脑门发亮，四周只有几缕稀疏的毛发了。 “大家应该都认识我了吧，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裴勇语气和蔼，双手一手撑着一边讲台：“今天是报道第一天啊，我简单说一下。” “咱们学校今年搬了新校区，所以分班也换了新制度。抽了以前全校前20的同学，剩下的20名是系统随机在所有班级里进行抽取。既然在一个班了，就希望大家都能在班里努力学习，互帮互助。” 台下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于晨然一边心不在焉的拍着巴掌，一边贼兮兮的转过头朝着贺衍笑：“老大，看来咱们就是那随机的20个幸运儿了吧，太特么玄幻了哈哈哈哈哈。” 贺衍敷衍的嗯了一声，低下头看着手机上刚收到的一条微信：“你晚上还来接我放学吗？” 微信上的备注是贺冉，他这时候还在上初二的亲妹妹。以前一中的老校区和贺冉的初中离得很近，自打贺冉晚上也要上晚自习开始，就嚷嚷着要贺衍去接她放学，一接就接了半年。 现在一中搬了新校区，过去都得要半个小时，贺衍在对话框里打了个“不去，”，周围就骤然响起了拖长了声音的唉声叹气和抱怨声。 “班主任说明天开学考试。”贺衍环顾了一圈四周，有点茫然，就听见了旁边祁昱压低了声音的提醒。 “考试？哦。”贺衍对于这个宛如灾难的通知丝毫不为所动，答应了祁昱一声之后继续垂下头在手机上敲打，低头时，后颈恰到好处的颈骨曲线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你找个同学一起，不然用手机灯壮壮胆？”他打字打的认真，完全忽视了从身边投过来的认真凝视的目光。 “你无情。”贺冉发了个怒气冲冲的表情过来，就不再继续回复消息。 裴勇吩咐完了明天考试的一些琐碎事情后，下课铃声也同步响了起来，他背着手，慢慢悠悠的离开了教室，底下跟烧开了水一样，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于晨然和他的新同桌哥俩好的一起结伴去了卫生间，祁昱不知道被老师叫去说什么了。贺衍一个人有点无聊，就撇开桌子上的杂物，给自己腾了个空，打算趴下补会觉。 “老大？你睡着啦？”前桌传来了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于晨然拿了片纸巾使劲在手指上搓了搓，又喝了几口水，才喊了贺衍一声：“外面下雨了，你带伞没有？” 贺衍枕在胳膊里，眯着的眼睛眨了两下，刚刚在那么短的时间中，他还短暂的睡着了一会，醒来还有些头痛。贺衍懒散的直起身子，揉了揉眉心：“下雨？” “对啊，下雨了。”于晨然又重复了一句，他伸手往前面努力勾了勾，一个用力，将淡蓝色的遮光窗帘拉开了来：“还下挺大的。” 贺衍侧脸看过去，果不其然，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空此刻已经黑云沉沉，天色昏黄的像是已经到了傍晚。外面几颗排排站，种的笔挺的小树苗也被大风刮得乱晃，雨点大颗大颗的打在窗上，蜿蜒出不少水流。 “你带伞了吗？没带的话我把我的伞给你啊。”于晨然对他晃晃手里的那把亮黄色，还绣着蕾丝银边的太阳伞：“这我妈的，不知道啥时候偷偷塞到我包里了。” 贺衍本来还觉得于晨然这样为自己着想还挺感动，看了一眼那把伞之后就收起了自己的感动想法，冲他勾起嘴角：“没事，你用吧，我打车回去淋不到什么雨。” 他这样轻松笃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祁昱的书包没关严，他刚刚睡觉，一低头就看见了里面装了把黑伞。本来他还在想为什么莫名其妙带把伞难道是遮阳用，没想到现在就被光速打脸。 “哪儿来的一股烟味。”贺衍锁起眉头看向于晨然，于晨然已经在他发出烟味疑问的时候就已经默默的转回了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贺衍敲敲于晨然的后背，被敲的那个人抖了抖身体，像是被吓了一跳：“咋了老大？”于晨然笑的无辜灿烂。 “你抽烟了。”这次贺衍说的是肯定句。 “没啊？”于晨然还想装傻，在被贺衍拿住手腕的时候果断绷不住讨饶：“我抽了两口就给扔了！” 贺衍面无表情的瞪他一眼，松开手：“继续抽，我看看你多抽两年还能不能考上体大。” “？！”于晨然来不及呼痛，便惊讶的张张嘴：“你怎么知道我要当体育生，我最近才和我妈商量好，谁都没说呢。” 祁昱也在这时候回到了教室，于晨然的声音不小，所以他也听到了两人刚刚的对话。祁昱在座位上坐下，眼神好奇的和于晨然一起将目光转向了贺衍。 “我还能不了解你？”贺衍瞟了一眼祁昱，却没想到正好跟他对视上，他一时竟莫名有些局促，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冲了点：“别跟我转移话题。” 于晨然哎哟了一声，凑近贺衍：“知道了老大，我谨记您的教诲。” “滚蛋。”贺衍单手推开他的肩膀，让他离自己差不多有半米远：“一身烟味，离我远点。” 祁昱拿起面前的课本，随手翻了几页，见贺衍将眼神朝向自己这边，便合上书，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有事吗？” “没。”贺衍看着那双睫毛浓密，温柔非常的漂亮眼睛，又开口道：“外面下雨，你带伞了吗？” “带了。”祁昱看了眼窗外只大不小的雨势，“昨晚天气预报说要下雨，我就顺手拿了一把。” “嗯哼。”贺衍靠回墙壁，继续敲着手机。祁昱没有反问一句，他也不会再多说。 晚上自习的时候因为气温低了不少，教室里的两台空调都被关上了。 放学的时候祁昱收拾的慢了一点，贺衍坐在里面也没有催他，慢悠悠的把刚发下来的书塞进桌里。 那边于晨然已经拿起他的黄色公主伞冲进了雨里去高三的楼接他女朋友，教室里的同学这时候差不多也走干净了。 “走吧。”祁昱背起书包从座位上站起，对着贺衍，语气无比自然。 贺衍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祁昱这意思是不是要和自己一起走，就听祁昱又温柔开口道：“你不是没带伞吗？先跟我去我家，就在附近，我把伞给你。” “哦，好。”贺衍虽没扭捏，但因为被看透心思，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谢谢啊。” “别客气。” 据贺衍对祁昱的了解，他决不会对刚认识一晚上的人如此好心，更何况他和自己一样，非常讨厌不熟悉的人亲近自己，更别说同撑一把伞了。 “难道他已经对我一见钟情了？”贺衍内心犯了点嘀咕，但还是起身跟在祁昱身边一起离开了教室。 学校及附近的硬件设施在暑假的时候做的都挺不错，路上虽然因为下雨，比平常的夜色要昏黑不少，但路两边的路灯都还亮度依旧，看清路倒是没问题。 祁昱的这把伞正好够遮的下他们两人，因为四周不算明亮，所以其他感官似乎都变得敏锐了起来。 贺衍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大颗大颗的雨滴滴落在伞面发出的清脆响声，还有祁昱因为握住伞柄，所以在白皙皮肤下显得格外明显的腕骨上的那颗小痣，恍惚觉得现在还是重生前，自己和祁昱见面的某一个晚上。 “到了。” 祁昱清冷的嗓音打断了贺衍的无限遐思，他透过伞下，朝祁昱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嗯了一声：“你家住几楼啊？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祁昱把伞递到贺衍手里：“这栋楼都是我家。” 第4章 第四章 “……行。” 贺衍瞳孔地震，内心涌起一股‘男朋友居然这么有钱我却不知道他从前到底瞒了我多少事’的悲怆凄凉之感。但那只是一瞬间，他面不改色的从祁昱手里接过伞，“那我先走了。” 贺衍家里住的不是小区，他们那一片居民区几乎每家每户都是独立的，每一条巷道都四通八达的能连接到每家每户。他熟练的绕过几条黑漆漆的小巷，在一栋二层小房子面前停下，推开门顺着走廊往前走。 贺冉身上搭了块毛巾，估计是淋雨回来的。坐在一楼的客厅捧了碗方便面，看见贺衍回来，又夹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说话含混：“哥。” “嗯。”贺衍将还在顺着伞骨往下滴水的伞放在门边：“你晚上没吃饭？” “吃了。”贺冉看向他：“但是又饿了。” “你好能吃。”贺衍吐槽了一句，就看贺冉举着筷子刚要反击，就缩回了张牙舞爪的动作。 “阿衍回来啦。”徐芝兰从厨房擦着手出来，看见贺衍的时候满眼都写着关心：“饿了没有？我给你也下碗面？” 贺衍摇摇头：“我晚上吃了饭，这么晚了别忙活了，早点休息。” “妈，我现在是青春期长身体，所以才吃夜宵，我哥他这么大，吃多了会三高长肉的，别让他吃了。” 贺衍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看她一脸得意洋洋还朝自己做了个鬼脸，心里笑了句幼稚：“是啊，你说的对。” 徐芝兰目送着贺衍的背影上了楼，这才好笑的转过身敲敲贺冉的脑袋：“就你一张小嘴叭叭的，吃完了记得把碗给洗了。” 贺衍回房间洗了澡换上了睡衣，这套睡衣他一直到大学，放假回家的时候偶尔还会穿一下。灰色的棉麻短袖，宽大的套在身上，倒是很舒服。 他拿着吹风机在头上随便吹了吹，觉得差不多半干了，就身体放松的往后一躺，直直的倒在了床上。 “今晚应该顺便要个联系方式的。” 贺衍打开微信，看着页面上寥寥无几的几个对话框，伸手点了添加好友的页面，输了祁昱的电话号码进去。出来的就是祁昱那个网名为‘1’，头像是一只缅因猫的账号。 祁昱的手机号码还有微信号他倒着都能背出来，只不过现在要是点了添加好友，万一被问是哪里知道的号码，又得想理由好一顿解释。 太麻烦。 当年他为了加上祁昱的微信费了不少力气，像祁昱这种成绩好的帅哥，光是平常被问微信号的次数就多到数不清。所以甚至有人丧心病狂到把祁昱的微信号挂在学校贴吧上，只不过打了码，明码标价五元一个。 贺衍当初对于此种行为嗤之以鼻，然后注册了个微信小号加上了贴吧那个人，五块钱买来了祁昱的微信。随后干净利落的找人删了那条帖子，还私心的把发帖人的号封了20年。 那些花了五块钱买了祁昱微信号的人虽然可以搜得到他，也能发送好友申请，但是一个都没被通过，贺衍也不是个例外。还是后来他和祁昱有了点交集之后，靠着想要努力学习找祁昱问问题的这个理由，才加上他的好友。 “叮——” 贺衍还在看着微信的白色·界面出神，底下那个联系人的标识就多了个小红点，是个刚刚发送过来的好友申请。 平常贺衍的微信在学校里拐弯抹角要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贺衍随手点开了那个通知，就看见了刚刚那个他搜了以后又不敢添加好友的账号。 没有填申请理由，所以贺衍看到的通知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是1。” “祁昱？”贺衍骤然睁大了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飞快的点击了通过申请。 从贺衍加上祁昱开始，就没见他换过头像和网名，也从来没有看见他发朋友圈。所以后来微信出的什么三天可见一个月可见的功能祁昱也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号里寡淡的如同白开水，就像他本人的性格一样，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贺衍：“你好，你是？”贺衍的微信名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头像是一个学画画的朋友照着他的照片给他画的一张图，黑白的还挺好看。 1：“祁昱。” 贺衍：“你怎么有我的微信号？” 这句话一发过去，贺衍就在想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些生硬，他点开微信自带的表情，正犹豫着要不要选个和善点的表情发过去，就看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1：“班主任让我帮他统计学生留的联系方式，存完号码系统就推荐了你给我。” 贺衍：“这样啊。” 贺衍：“你的伞我明天就带给你。” 1：“好的。/微笑” 对话中止的有些尴尬，贺衍踌躇了一会还是没有继续尬聊，就伸手关了床头灯，打算直接睡觉。还没等他给空调定完自动关闭，祁昱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明天考试，记得带笔。” 贺衍看着这条消息，抿了抿嘴，伸手回复：“我当然会……” 1：“因为听说过你之前月考有忘记带过，所以提醒一下。” 贺衍删掉刚刚打的那几个字，回复了一句：“那是谣言，其实我还挺认真读书的。” 1：“加油。” 贺衍把手机充上电，心生烦躁的把它扔在一边，双手交叉着枕在脑后。通过刚刚和祁昱的聊天，他发现祁昱的说话方式倒是一点都没变，只不过烦恼的是为什么祁昱对自己那些瞎扯淡的八卦竟然深信不疑。 第二天早上，贺衍撑着吹了一夜空调冷风的头痛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把贺冉吓了一跳，她咬着油条直皱眉：“哥，你是不是偷抹咱妈粉底啦，这么白？” 贺衍喝着粥懒洋洋的不想理她，好在吃完早餐之后身体也热了不少，又差不多恢复了精神。 收拾完了准备出门，贺衍站在门边，拿伞的手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折回了楼上，再下来的时候，兜里比平常还多装了两支笔。 “拜拜！”贺冉学校离得近，所以并不着急出门，悠哉悠哉的吃着早餐跟贺衍道别。 贺衍冲她挥挥手，拎着昨晚被控干的伞出门去了家附近的公交站。 “你哥已经走了？”徐芝兰挎着包从楼梯下来，坐在贺冉身边：“吃饭了才走的？” “嗯。”贺冉往白粥里加了几大勺红糖，看着和平常打扮不太一样的徐芝兰：“妈，你去哪？” “今天出门有点事。”徐芝兰摸摸贺冉的背：“你上学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 贺冉喝着齁甜的红糖粥笑眯了眼，甜甜道：“好嘞。” 开学考试没有平常月考和期末考那么正式，就是把班里的桌椅，同桌与同桌之间拉开，中间留个一人宽的空隙。一班又是人最少的一个班，所以空隙还要更大。 桌椅拉开，教室显得比平常更满一点，贺衍直接从后门进去，已经坐在最后一排的几个同学见了鬼似的纷纷将椅子使劲往前倾，生怕自己挡了贺衍进门的路。 祁昱已经在他的位置上坐下了，贺衍走到他身边，将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伞放在祁昱的桌上：“你的伞，昨天谢了。” 祁昱只摇了摇头，并没什么特殊反应。反倒是旁边一堆从贺衍进门开始就暗戳戳注意他的男生女生都纷纷瞪着眼睛，张嘴小声讨论着：“他们俩什么关系？我还是第一次听贺衍这么有礼貌。” “虽然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但是自从昨天他们进教室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两人能让咱们班被别的班羡慕死。”有女生小声感慨着：“咱们学校要是选校草的话，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我还真不知道该选哪个。” “得了得了。别跑题，我们刚刚的话题是关于脸的吗？” “他们不是同桌嘛，刚开始的时候有礼貌一点不是很正常？” “我反正觉得贺衍有点反常。”变声期的男声即使故意压低了声音，班里不少人还是能听的清楚：“我听说他还打过老师，你觉得他会在乎同桌关系吗？” 贺衍无视了那些陌生同学的议论声，他在座位上坐下，将兜里塞的几支笔掏出来，随手捡了一支在手里，漫不经心的转了一会。 “卧槽？打老师？” “嗯！”那男生一边语气笃定，一边偷偷将眼神投向贺衍的位置，没想到碰巧跟他对视上。那男生一愣，被贺衍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立刻避开了目光，低着头不再说话。 刚刚和他一起讨论的其他几个人也看了过来，几乎是同步的将脑袋转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表情生硬的翻着桌上的复习资料。 “天！”于晨然的脸又从前面凑了过来，他单手将塞着的耳机扯下来，另一只手里还攥了个涂卡的铅笔：“老大，你居然自己带笔了？我给你准备了2b啊，可惜了我的2b。” 贺衍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心情被刚刚那群八卦的人吵得本来就烦，此刻平静的看了于晨然一眼，就这一挑眉，从中感受到了杀气的于晨然瞬间从兴高采烈变成了安静如鸡。 一般来说，贺衍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表示他的心情非常不美好：“真不要啊？”他小心翼翼。 “不用。”贺衍手里还架着自己的笔，黑色的纤细笔身在他瘦长的白皙手指里灵活转动了几下：“你自己拿着。” “嗯嗯嗯呢。”于晨然非常乖巧的冲他点着头，将身体转了回去。 裴勇抱着一捧雪白的试卷走进教室，底下的学生也都自动都将手头的资料塞进了书包。贺衍桌上空空的，所以也不动弹，他看了眼跟自己隔了一米远的祁昱，他的桌上和自己一样，都只有两支笔。 似乎是察觉到了贺衍的目光，祁昱也将眼神转过去，对贺衍勾起了一边嘴角。 祁昱的唇形漂亮却单薄，唇色也像淡淡扫了唇膏一样的红润。贺衍从前和他在一起的那时候就很喜欢没事用嘴唇上去蹭蹭，然后两人蹭着蹭着就滚在了一起。 这会看到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贺衍觉得刚刚不耐烦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接过于晨然从前面递过来的数学试卷，大致扫了一眼，题目对现在的他来说倒是简单的很，就连后面的大题也能答个大差不差。贺衍拿起笔写了一会，速度越写越快，等他撂下笔想要交卷走人的时候，附近的同学差不多才刚写到第三页。 贺衍站起身走到讲台前，身后的于晨然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痛心，他以为贺衍是考得烦了直接去交了白卷：“老大，你不能第一天在一班就当个交白卷的出头鸟啊！”他对着贺衍的背影急的抓耳挠腮。 在讲台上的裴勇看着试卷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于晨然就更加笃定了他刚刚的猜测，他低下头，对着试卷深深的叹了口气。 裴勇没想到第一个交卷的会是贺衍。本来在看见贺衍拿着卷子过来时他就想提醒一句没写完不可以提前交卷，结果就被那张写的满满的纸夺走了视线。 关键是，他这么一眼扫过去，上面的答案和步骤看起来都是对的。 裴勇还在一道一道题的往下看，与贺衍那种龙飞凤舞的潇洒字体完全相反的另一张试卷也从旁边递了过来。 第5章 第五章 贺衍在班里无数人的注视下走出教室。现在距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早，他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盯着屏幕上的数字想了一会，打算趁这个机会去之前的网吧里打会游戏，旁边就传来了一声浑厚有力的男声。 “那个玩手机的站住，你是哪个班的？” 新任教导主任王学军穿着灰色的西装，肚子那里因为扣不上扣子而敞开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白色衬衫。他快步从楼道一路小跑出来，走到贺衍跟前：“现在是考试时间，你出来玩手机？还是在作弊？”他语气尤其严肃。 贺衍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揣进兜里，低着头，视线刚好对上那片阳光下白得刺眼的肚皮“我交卷了。” “交卷了？”王学军透过锃亮的镜片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哪个班的？等等，先跟我来办公室。” 今天是王学军第一天登上教导主任的岗位，所以趁着考试的时候打算各个教学楼都走动走动。没想到刚一到高二这边，就被他抓了在学校里公然玩手机的个正着。 “你叫什么名字？” “贺衍。” “哪个班的？” “一班。” 教务处四面八方都装了空调，新的空调冷风开得很强，贺衍感受着后脑勺传来的一阵阵的凉意，心不在焉的听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猜测着有几只麻雀在叫唤。 “一班？”王学军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的男生，果断退后一步，坐在了椅子上：“高二的？” “您不就是在高二楼前看见我的吗？”贺衍反问了一句，把王学军堵的哑了一秒。他是空降来一中直接当了教导主任，压根就不认识贺衍，自然没料到自己第一天抓的是这个学校里最难搞的风云人物。 “哦，高二一班，怪不得交卷这么早。”王学军语气放缓和了些：“但是学习上不可以放松，你看你一出来就低着头玩手机，老师怎么能不怀疑你？” “下次交卷之前可以好好检查一下嘛，你们一班竞争那么大，一分可能就是两三个名次，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王主任，你跟他说这些啊，对牛弹琴。”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的“他”字拐了个阴阳怪气的弯，一边拎着本书也进了办公室，身后还跟了一个刘海长度戳眼的男生，低眉顺眼的走在后面。 “薛老师？”王学军看向说话者：“你这是……？” 薛红是一中以前的教导主任，在职的时候最爱抓的就是贺衍。现如今王学军从别的学校被挖过来，自己直接被顶替了位置，所以她对王学军说话虽然礼貌但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气：“他是高二，不对，他是一中里面最爱惹事的一个。你跟他说那些一点用都没有，这种问题学生，让他自生自灭吧。” “薛老师，你在学生面前这是说的什么话。”王学军震惊的一皱眉，似乎被这一段话震碎了三观，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衍，话题中心的当事人却看上去是一脸随意，没什么表情。 但王学军觉得通过自己这么多年的教职生涯，遇到过的形形色色的学生的心理学分析了一会，随后坚信，贺衍只是外表故作坚强，此刻内心不知道已经多悲伤多无奈，所以只能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的伤心。 “我说的都是实话，王主任，你以后见识到了就知道了。” 薛红也朝贺衍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见贺衍现在的表情后就觉得生气。从前她不管是让贺衍交手机，罚站还是写检讨，他都是这种波澜不惊的表情。但是你让他做什么他也不争执，让他做的事他都做，但是就是死不悔改，看得薛红有气也没处生。 “我就说学校新搞的什么分班系统就是有问题，把这种学生都能分到一班，我看啊，一班以后的后腿就靠他拖了。” “刚开学不要打击学生的积极性。”王学军听完薛红这一番话，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他抽了张纸擦擦头顶的汗，索性不和薛红再多嘴，转身看着贺衍，已经忘了刚刚的目的是什么：“那贺衍，你先去吃饭吧。”他看了眼手表，语气稍微正经了一些：“今天念在你是初犯就暂且放过你，下次不要再带手机来学校了，知道吗？” “知道。”贺衍点点头，俨然一副乖巧学生的模样。 王学军对他现在的表现十分满意，自己上任第一天，春风化雨般的暖心管理得到了空前的大成功：“好，你去吧。” “王主任，你不能相信他……” “薛老师，我正好有点事情要和你交流一下。”王学军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打算和薛红来一次思想上的碰撞，就看见了薛红面前还在垂头站着的男生：“这个同学是？” “他头发太长了，屡教不改。”薛红刚刚已经教训了几分钟，看见王学军过来，顿时警觉了一点：“怎么了？” 王学军冲她笑笑，“没事。”他拍拍男生的肩膀：“学校的要求是男生前面的头发不能过眉毛，你这都已经戳到眼睛了，不难受吗？” 男生低着头没说话，王学军继续温柔开口，打算贯彻自己刚刚对贺衍一样的怀柔政策：“你看看刚刚那个贺衍同学，别人的头发那么短，看起来多精神多帅气，你这样显得很阴郁，不符合咱们一中积极乐观向上的优良传统。” “王主任……”薛红还要说话，被王学军伸手示意打断：“明天我会在学校门口看着，希望到时候你的头发已经不是这样了。” “不然，老师的抽屉里，也是有推子的，但其实老师推头发的技术不太好，很容易过火。” 那男生藏在刘海后面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刚刚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老师对他用这么温柔的声音教育自己，没想到转眼间，这个新来的主任就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最狠的威胁。 “我一会就去剪头发，老师。”他看了一眼王学军反光的头顶，觉得自己再不去理发，下场就会和它们一样，顿觉头皮一片冰凉，无比惊悚。 “好的，那你也去吃饭吧。”王学军冲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办公室，直接无视了一边薛红的欲言又止。 待学生的背影离开办公室，王学军便从身后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继续笑眯眯的转向已经变得面色不善的薛红：“薛老师，现在没事了，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如何良性对待和管理…” “贺哥！” 贺衍离开办公室之后犹豫了一下还要不要去网吧，刚往学校门口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他转过去一看，是刚刚和自己一样被叫进办公室的董安，以前都是一个班的，跟自己的关系和于晨然差不多，都还不错。 “哥，你没事吧。”董安跑到贺衍身边一抬头，贺衍侧过脸，低头只能看见他下半部分的眼睛：“能有什么事。” “嗐，也是，那个姓薛的高一的时候就天天找你麻烦，现在她不是教导主任了，还那么牛逼哄哄的，看见她就烦。”董安的手从刘海下面伸进去，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不是考试吗，你怎么跟我一样被抓了？” “我是提前交卷出来的，你是不是交白卷了啊。”董安忧心忡忡的跟在他身边：“我被叫进去的时候你好像已经呆了一会了，你不是在一班吗，这样做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事？” “没交白卷。”贺衍锁起眉头，伸手把董安脸上碍眼的刘海拨到一边，结果被他晒分层了的上下脸看的一乐：“全写了。”他语气中带了点笑意。 “哦——”董安也乐呵呵的一拍手：“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贺衍不解的看向他。 董安背着手摇头晃脑：“你以前不是教过我们吗？选择题的口诀，三长一短什么的。” “还有填空题就把前面的选择题的选项改改抄上去。大题就写个解，再把题目抄抄，随便蒙个答案就完事儿了。” “贺哥你放心，你教的我都记着呢。”董安没注意到贺衍嘴角一抽，反倒说得更加起劲：“我每次用你这个方法几乎都没翻过车，数学成绩一直稳定在三四十分，还上过50分的。” “嗯…”贺衍沉默了一会，随后赞赏的拍拍他的后背：“不错，继续努力。” “你这是要去哪？”董安美滋滋的雀跃了一下，眼看跟着贺衍越走离学校大门越近，“出去吗？” “嗯，去网吧。”贺衍看他：“你不出去？” 董安尴尬且不舍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刘海：“我先在学校吃个饭，然后再出去剪头发。” “那个新来的教导主任说我要是不剪他就自己动手，把我剪成和他一个发型。”董安满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悲愤道：“丧尽天良。” 贺衍先是回忆了一下王学军的发型，再看看董安的邪魅刘海，认真道：“你要是真剪成他的发型，估计比你现在的也要好看点。” “……告辞。”董安换下假哭表情，磨磨唧唧的哼了一声，“这叫哥特颓废风。” 董安换了个方向去了学校食堂，几栋教学楼里也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往食堂去了。贺衍在高一年少无知军训的时候经历过一次中午放学去食堂的可怕场面，就再也没有去过超过十个人在屋里的地方吃饭。 “带身份证了吗？” 因为现在是上学时间，所以网吧里异常冷清，放眼看过去没有一台显示器是亮着的。网吧老板叼着烟看了一眼贺衍：“最近查的严，你去二楼吧。” “这里还有二楼？”贺衍惊讶。 “嗯哼。”网吧老板冲角落放了微波炉的墙角后面抬抬下巴：“从楼梯上去就能看见。” 贺衍交了钱，朝老板示意的地方走过去，果然发现了一道隐蔽的楼梯，只有一人宽，倒也不高。 他几步走上去，二楼和楼下的布景和构造都差不多，都是摆的满满的沙发和显示器。贺衍找到网吧老板给他开的电脑的号码，一路找过去，结果在走到跟前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昱？”贺衍的语气比刚刚知道这里有二楼还要惊讶：“你怎么也在这？” “哦，贺衍。”祁昱看起来很是淡定，他松开鼠标，看了贺衍一眼：“我来这里查点资料。” “来网吧查资料？”贺衍觉得有点好笑，他扯扯嘴角，在祁昱旁边的座位坐下：“可是你的电脑连网都还没连。” 祁昱的动作停了一下，他看了眼屏幕，虽不知道贺衍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还是镇定的回复：“刚查完，准备下线走了。” 贺衍本来还想说祁昱这种界面只有刚开机的时候才会出现，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他熟练的打开电脑，伸手要去拿耳机，就被祁昱敲了敲桌面。 “怎么了？”贺衍把这里刚换了的黑色兔耳朵的耳机拿在手里，嫌弃的看了一眼，随后转脸看向祁昱。 “吃饭没？” “没有。”贺衍指指电脑：“一会点个外卖让老板帮忙送上来就可以。” 祁昱抿唇，摇摇头：“下午还要考试，不然先跟我去我家吃吧。” 第6章 第六章 “你家？” 可能是因为贺衍的表情和语调都有些怪异，祁昱等了几秒没收到肯定的答复，便伸手关掉了面前的显示器，平静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 “想去。”贺衍一扫刚刚的突兀表情，迅速将手里的耳机放回原位，跟着祁昱一起顺手把电脑给关了：“就我们俩吗？” “嗯。”祁昱看见贺衍也跟着自己一起站起，侧头对他笑了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贺衍立刻就想起了昨晚和祁昱一起去他家那边时看见的那栋房子，以及祁昱的那句：“这栋楼都是我家。” “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贺衍觉得自己前世对于祁昱的背景家庭简直可以算得上一问三不知。由于完全不了解，导致他现在感觉像是又重新认识了祁昱一遍：“那我们今天临幸几楼？” “嗯，家人都不在本市。”祁昱一句话轻飘飘的带过，一本正经道：“临幸我的房间。” 在看见贺衍意味深长的表情之后，又道：“那栋房子差不多都租给了带孩子的家长，我留了一套自己住。” 贺衍跟在祁昱身后走下楼梯，微微低头就能看见祁昱脖子后面露出的一片白皙干净的皮肤，还有他看脚下时，因为垂着头凸起的几节精致的颈骨轮廓，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几次忍住了想要伸手感受一下触感的想法。 “你在这等会。”两人离开网吧，贺衍跟祁昱一起往小区的另一边走去，路过一家快餐店的时候，祁昱突然止步，顺便也叫住了还想继续往前的贺衍：“我去买饭。” 贺衍脚步一滞：“？” “不是去你家吃吗？”他疑惑道。 “是啊。”祁昱理所当然的冲他点了点头：“不买我们吃什么？” 贺衍这下就突然理解了祁昱口中一起去他家吃饭的意思：在外面打包好饭菜，然后回去一起吃。 正午的日头晒得贺衍身上滚烫，他一抬手，握住已经准备往快餐店走的祁昱的手腕：“那就别弄那么麻烦了，我们直接进去吃吧。” 祁昱回头看了他一眼，贺衍容易怕热，就这么在外面晒一会额上已经渗出了点不易察觉的汗珠，手掌却是干燥的。祁昱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只还在自己胳膊上拽着的手，“也好。”他答应了一声：“有机会再邀请你。” 这条路上离学校后门很近，零零散散的开了不少小卖部文具店。快餐除了炸鸡，只剩下类似自助的小碗菜。贺衍主动帮祁昱推开门，头顶瞬间送来的强力凉风吹得他舒服了点。 “你要喝水吗？”祁昱率先走进屋内，转头朝冰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你帮我拿一瓶吧。”贺衍没跟他往同一个方向走，他已经走到了餐品区，从架子中间抽了个餐盘：“一会我把钱转给你。” 早上他因为被空调吹的没缓过来，所以只草草的喝了碗粥。再加上上午考了场数学，所以看到玻璃后面的菜式时贺衍还真觉得肚子有点饿，他挑了几样自己想吃的菜，去后面结了账，端着餐盘想找个舒服的位置，就看祁昱冲自己指了个方向。 贺衍向祁昱指的位置看过去，就见靠窗的角落里，有一张桌子已经放了两瓶水。 水都还是冰的，因为放了一会，瓶身已经结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贺衍打开微信给祁昱转了三块钱，随手拿起左边那瓶可乐喝了一口，他喝的快了点，被一瞬间冲上来的碳酸气泡激的闭了闭眼。 贺衍曾经致力于培养和祁昱的相同爱好，喝碳酸饮料就是他想要改造祁昱的第一步，他一直觉得祁昱不喝碳酸饮料这个习惯非常不年轻。但贺衍的改造计划从来都是没执行就失败，甚至还被祁昱反过来逼迫自己和他一起一个月里只喝凉白开。 两个人对坐着慢条斯理的吃了会饭。这里的饭菜味道和学校食堂的差不了多少，都是重油重盐，几口吃下去尝不到菜的味道但是满嘴调料味。 他们口味都不重，贺衍吃得直皱眉，祁昱吃了一半喝了点水就放下了筷子。 “我没来这里吃过。”祁昱把喝完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贺衍竟然从他的这句话里面读出了点歉意的味道：“嗯？” “所以不知道这里的菜那么…咸。”祁昱找了个稍微委婉一点的形容词。 “没事，学校附近的餐厅你能指望它有多好吃？”贺衍摆摆手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你还要回网吧查资料吗？还是直接回学校？” 祁昱表情自然的摇摇头，“回学校吧。” 推开餐厅门的时候，贺衍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被眼前三坨日光下反射着的耀眼红绿黄光给闪瞎了。他眯着眼向后退了一步，才看清前面的是谁，“哟，熟人。”他语气玩味的看向来人，正是昨天被他教训了的那两个小混混，不过多了一个黄头发的还没见过：“今天的造型，是交通灯三兄弟？” “我操。”那红头发下意识的就觉得昨天屁股上被烫的位置隐隐作痛，他捂着屁股向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的在贺衍和祁昱之间扫视：“你想干什么？” “今天对你没兴趣。”贺衍挥挥手：“我要出去。” 红绿头发听完，便主动往旁边让了一步，如此动作，看得旁边那个黄头发的瞠目结舌：“你们怕他？” “一个高中的小屁孩而已。”他作势要上前一步，就被绿头发拉着衣领拽了回去：“干嘛啊，几年社会白混了？” 贺衍还要说什么，就听祁昱在旁边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好嘞。”贺衍立刻收敛了表情，无视那个黄头发怨毒的不甘心眼神，跟祁昱一起并肩离开了店门口，只留给了他们一个背影。 回到学校，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好学的提前坐在了位置上拿着复习资料在背书，整间屋子里充斥的都是浓重的风油精味。 贺衍用手在面前扇了两下：“这年头，风油精也能用来洗澡了？”还没在心里吐槽完，就被更强烈的一阵冷风吹得揉了揉鼻子。 头顶上的几台吊扇和教室前后的两台空调一起运作着，现在活像是大夏天突然进了冰库。 因为下午和明天加起来还有三场考试，所以拉开的座位暂时不会调回去。被空调和风扇吹得连桌椅都是冰凉的，贺衍回到座位趴在桌上，另一只胳膊架在脸旁边玩了会手机。 手机玩了没多久，肚子又开始隐隐饿了起来。刚才在后门那个餐厅他和祁昱都没吃多少东西，要说饱了，充其量就是喝水喝的。 胃里可乐的劲这会消了下去，贺衍点开外卖app看了一圈，这新校区荒郊野岭名不虚传，他能搜索到的外卖除了后门那几家，剩下的都是十公里以外全超出了配送范围。 他记得学校宿舍楼那边好像有一片外包的生活区，但是不知道现在开没开门。 贺衍看看旁边已经闭上眼开始睡午觉的祁昱，他中午吃的比自己还要少，估计现在也不会比自己好受到哪里去，况且祁昱本身就够瘦了，再不吃饭贺衍真怕他哪天突然就有个低血糖晕过去。 即便这都是贺衍的主观臆想，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有可能会实现。 贺衍放轻了动作从座位上站起，打开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贺哥，你去哪？”董安剪完了头发，坐在教室里还没忧郁多久，就看见贺衍从一班的后门走了出来，不知道是要去干嘛。正好他现在闲得无聊，就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打算找贺衍玩一会。 “吃饭。”贺衍看着董安现在已经消失了刘海的这张顺眼的脸，觉得此人的颜值突飞猛进了不少，就是因为以前留刘海而被晒出了黑白分层更明显了，看起来像块奥利奥。 “你还没吃饭？”董安大惊小怪的叫了一声：“你要早说我就在剪头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啊，学校后面那家肯小鸡，香的一批。” “学校面包店开了没。”贺衍没接他的话，认真的挑着有树荫的路往前走。董安有点迷糊的摸了摸脑袋，回忆道：“面包店？学校哪来的面包店？” 贺衍这才想起来学校现在才刚搬过来，估计大多数设施还没有在学生中普及，他继续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往生活区走，董安就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哥，你觉得我这发型怎么样？” “不错。” “帅吗？说实话，不用怜惜我会因为听到真话而受伤。” “比你之前好看多了。” “哦？”董安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不甘：“但我总觉得头上少了点什么，好像真的秃了一样，这掉了半个头一样的感觉，太他妈可怕了。” “没事，比那个新的教导主任还是要稍微多一点的。” 贺衍觉得自己从没这么耐心过，且在非常真诚的安慰董安，没想到这人听了之后，直接启动了超级自闭模式。 “果然，只比地中海稍微多了一点，是吗……” 贺衍忍无可忍，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有完没完？” “哎哎哎有完有完。”董安垫着脚尖歪着头，果断放弃了继续演下去的想法，语气总算恢复了点正常：“我就是聊表惋惜之情。” 董安没头没脑的直接跟着贺衍一起走，他本来以为贺衍只是随口一说或者记错了，但在看到宿舍楼洗衣房旁边写着“糕饼店”三个字的房间时，着实惊叹了一句：“这里真有面包房？老大，太牛逼了吧。” 糕饼店还没正式开业，所以可供选择的东西并不多，贺衍随便挑了几样看起来还行的，分开装了两个袋子，拎在手里往回走。 董安手里捧着三个蛋挞吃的津津有味，这是贺衍抚慰他悲伤心情的一点小甜头。 “你买这么多，把晚饭也一起买了吗？”他嘴里塞满食物，含糊的说了一句。 贺衍低头看看手上的两个塑料袋，扯了扯嘴角，看起来心情不错：“有一份是给别人的。” “别人！”董安敏感的抓住关键词，一脸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我可是第一次听见你会给别人带东西吃？男的女的？老大你不用说，笑成这样肯定是给女生的！” “哪个美女居然能俘获你啊？以前那么多女孩看上你你不是一个都没接触过？” “快告诉我！我必须得见识一下咱老大的心动嘉宾是哪位！” 第7章 第七章 贺衍的心动嘉宾在教室里睡得正香，睁眼的时候发现面前被放了包东西。 塑料袋的口子没有扎紧，里面有浓郁的奶香气悠悠的往外飘。 他直起身朝袋子里面看了一眼，确定面包是突然空降到自己桌上的，他便喊了声贺衍，“这是你的东西吗？” 贺衍塞着耳机 ，昏昏欲睡的趴在桌上看着手机上正在播放的猫和老鼠。 刚刚董安非得和他一起进来看看是哪位魅力人士，结果就被贺衍路过他的教室时一脚踢了回去。 回来之后贺衍便吃了两片吐司，吃饱了之后就开始犯困，眼都快合上了，就看祁昱醒了过来，看样子好像是和自己说了句什么。 “什么？”他清醒过来，拿掉一边的耳机：“没听清。” 祁昱提起塑料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东西吗？” “是我买的。”贺衍看祁昱似乎是想把袋子递还给自己，冲他摆了摆手：“我买多了，看你中午也没怎么吃，送你了。” 祁昱的动作顿了一下，倒也没有推辞，他点点头：“谢谢。” “嗯。”贺衍矜持的答应了一声，满意的看见祁昱扯开他手里的袋子，才重新塞上耳机看向屏幕的动画，刚刚困倦的睡意在和祁昱说话的这会也消失了不少。 下午的考试贺衍又是第一个交卷，晚上学校通知高二高三的还有晚自习，但他没打算去上。 下午的时候董安给自己发信息说晚上有巅峰赛，问要不要一起去网吧开黑，他同意了之后又拉上了个于晨然。 “又是你啊，贺衍同学。”王学军在学校门口的保安室里对着一整墙的监控电视看的眼花缭乱，扭着僵直的脖子刚想出去歇一会晃悠晃悠，一出门就看见了贺衍插着兜想往外走。 “又提前交卷了？”他笑眯眯的叫住贺衍，挡在他身前：“要出门？” 贺衍对这个新的教导主任印象还不错，他点点头，随便编了个理由：“出去吃饭。” “现在才三点多，吃饭是不是有点早了。”王学军看样子是想要拦住贺衍的样子：“学校有食堂，为了你们的身体健康和食品安全，所以老师还是建议你们在食堂吃饭。” “谁知道外面的餐厅干不干净。”王学军也是因为这两天考试有点无聊，正好这会遇见了贺衍，还是他觉得挺不错的一个学生，就想多和他聊几句：“别出去了，晚上危险。” 贺衍低头认真的注视着王学军的额头，光溜溜的，上面反光的一大片，不知道是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贺衍眼神专注的端详了会他的头发头发，他跟王学军之间差不多只隔了半米，一低头看见的就是王学军的头顶：“我妈在外面。”他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她今天有来给我送饭。” “哦，是吗？”王学军本来坚定的语气在听见这句话后动摇了点：“你家住哪里？” “城东。” “这么远，你妈妈真辛苦。要好好学习报答她啊。”王学军背着手蹙眉，语重心长。 贺衍点点头：“是啊老师，所以你让我出去吧。” 王学军哈哈的干笑两声：“行，你妈妈在校门口吗，我去和她见个面，正好跟她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不太方便，老师。”贺衍摇摇头：“我妈开车来的，穿的是睡衣，不太方便下车。”他一边嘴上这么说，一边在心里给风评突然被害成出门只穿睡衣的的徐芝兰道了个歉。 “好，那你出去吧，记得晚自习六点之前要到教室。”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贺衍松了口气顺利出了学校，直接迈步向网吧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 从他出门，到在网吧二楼坐下，除了网吧老板就只看见了小区门口泡着杯茶坐在摇椅上看谍战片的保安大爷。 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忘了把中午买的面包带出来。贺衍开了三台电脑，在中间的位置坐着，上了游戏看看，这会还没到巅峰赛的时间，就点开影视app继续看他的猫和老鼠。 这是他唯一一个保持了多年从未改变过的爱好。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旁边的楼梯突然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还伴随着上楼大踏步的咚咚声。贺衍隔着耳机里的音效听了几秒，确定应该是于晨然和董安的声音，就继续看着他的电视并没有其他动作。 “妈的，这个教导主任也太难忽悠了吧。”董安走到贺衍旁边，一边拍着皮椅的靠垫拍的啪啪响，一边在座位上坐下。 他将脸转向贺衍，刚要继续吐槽，就愣了一下，随后就开始突然嘿嘿嘿的笑，笑声还逐渐放大，听起来有点猥琐。 贺衍和于晨然一起莫名其妙的看向他，结果于晨然在贺衍的另一边，也看着贺衍脑袋上竖着的两只萌萌的黑色兔耳朵笑了起来。 一边笑还一边往兔耳朵上面摸了一把：“嗬，老大，你还挺q的。”于晨然抽烟抽多了的嗓音有点发哑，笑声更具有穿透力。 贺衍转过去瞪他一眼，没想到收到了更狂妄的笑声：“哥，你带着兔耳朵真的没什么杀伤力，讲道理，我竟然觉得有一丝丝可爱的味道。” “别别别，笑两下就够了，别乱摸老虎屁股。”董安伸手制止了于晨然继续吐槽的意思，趁机转移注意力：“老大，你这看的小耗子和小猫咪…” “什么耗子猫咪？”贺衍摘下耳机，皱着眉打量了他一眼。 董安抬臂指指他的屏幕：“这个啊，你怎么不打游戏，就看他俩？” “这是猫和老鼠。”于晨然接话：“你这个没童年的家伙。” “谁童年看这个，我都是看奥特曼的好不好，猫和老鼠那是我爸那一辈…” 贺衍拔了耳机，将音响的声音调低了一些，继续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别吵。”他淡淡开口，旁边两人果然住了嘴。 “嗯…我刚刚想说啥来着？”董安一边按了开机键一边仔细回忆了一下：“老大，你是怎么从学校出来的？” “用腿走。”贺衍言简意赅。 “不是，我和然然出来的时候教导主任在门口盯着，就是那个威胁要剃了我的头的那个教导主任。”董安一脸痛色的摇着头：“他死活不让我们出来，说吃饭在学校吃，外面太危险。” “嗯，他也这么跟我说了。”贺衍的眼神仍然专注在屏幕上。 “那你咋说啊？”董安快乐的登着游戏账号：“多亏了然然灵机一动说他扭了脚了身体不舒服，嘿，演的还挺像。学校医务室没建好，他才放我们出来。” “是啊。”于晨然在一旁帮腔：“那新老师看见董安扶着我，还一脸温柔的爱抚了一下董安没有刘海之后秃了的发际线，夸他现在也算个美少年了。” “我他妈憋笑憋的要猝死了。” 董安一脸愤怒的拍拍桌子：“闭嘴吧，怎么刚刚没憋死你。” “老大，你登游戏没有啊。”于晨然的电脑反应慢了点，到现在才开机。他无视了董安的唾骂，将脸伸到贺衍身边：“我今天充了钱，巅峰赛不会输。” “上次带着贺哥连输十五把，贺哥咋没把你的头锤爆。”董安在一旁慢悠悠的道。 于晨然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那是失误，这次充了钱不可能输，狗网站谁有钱就是爸爸。” 他话虽这么说，还是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屁股，那一次贺衍虽然没有捶他，但是自己屁股在回去的路上确实挨了不少有轻有重的几脚。 “还有半小时比赛才开始啊。”董安和于晨然先开了一把娱乐模式，两人打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便双双放下了鼠标，一起凑到了贺衍面前和他看猫和老鼠。 正好贺衍刚刚把耳机给拔了，他俩也能听到声音，也就看个乐呵。 “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董安的眼神看一会屏幕，又看一会贺衍，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试探着说了一句。 “讲。”屏幕上的老鼠正在逗猫，贺衍看得正有趣，便心情不错的搭了一句。 “你给带面包的那人到底是谁啊，我今天想了一个中午加一个下午，连午睡的时候都梦到了我有嫂子，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董安可怜巴巴的蹭到贺衍的胳膊上，语气真挚。 贺衍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旁边听完了全程的于晨然就突然接了个茬：“带面包？不会是祁昱吧，我下午好像看见他桌子里有面包来着。” “谁？”董安一头雾水的看向于晨然：“祁昱是谁？长的漂亮吗？” “……” “漂亮。”于晨然沉默半晌，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而且成绩还特好，一班里的第一名的那种好。” “卧槽，还是个学霸？真的？”董安拍拍贺衍的胳膊，似乎是在求证，就看贺衍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嗯。” “那我啥时候能见见嫂子，好歹让她跟我们认识一下，以后有啥事都能帮衬帮衬。” 董安在认真的跟贺衍讨论嫂子问题，就看一边的于晨然，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想笑却又死憋着的欠揍表情。 和刚刚在教导主任面前差点穿帮的诡异表情一模一样：“你又笑什么？”他皱着眉头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于晨然终于没憋住笑了出来，他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长长的松了口气：“什么嫂子，你是没看过以前光荣榜第一的那帅哥怎么的，他不就叫祁昱。” 董安突然哽住，脸色十分奇妙的在七色之间转换了一番，这才艰难的缓缓开口：“哦……那个帅哥……我想起来了。” “嗯哼。”于晨然拿起刚带进来的奶茶吸了一口，重新握住鼠标。 “所以说，咱们不该叫嫂子，而应该叫……姐夫？” “噗——” “姐你妹。”贺衍看于晨然手忙脚乱的到处找纸巾去擦身上被喷到的奶茶，一边终于将眼神从屏幕上移到了董安脸上：“你脑子进水啦？” 于晨然在网吧老板：“喷到键盘上十块，喷坏键盘一百。”的絮叨声中上了楼，又气又笑的仔细清理着键盘：“老大说得对，你脑子进水了。” 董安经过于晨然半抱怨半唠叨的解释里总算明白了他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早说清楚我不就知道啦！害的我还误会了咱老大喜欢上了男人。” 他看贺衍朝自己看了一眼，又解释道：“不过老大喜欢男的女的跟我都没关系，只不过要喜欢男的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咋称呼那人。” “那就也跟着叫老大呗。”于晨然哼着歌点开电脑自带的扫雷，开到高级版，认真的扫了一会：“叫大嫂还是姐夫，贺哥都有可能让你跪下叫爹。” “时间到了。”贺衍退出视频，点开游戏后台，邀请了董安和于晨然组队。 他们的队名是于晨然起的，就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三个帅哥。 这游戏一把差不多就是半个小时，于晨然这次充了不少钱进去，三个人果然匹配到的都不是什么牛逼玩家，畅通无阻的打到了决赛。 决赛圈大概和刚刚的场次里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于晨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被耳机捂的有些发红的耳朵：“我饿了，下去买点饭。” “帮我带一份…算了我跟你一起下去吧。”董安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几把游戏比上一天课还累。” “你上课天天睡觉，能累就有鬼了。”于晨然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老大，你要带饭吗？” “别带，我不饿。”贺衍揉揉眼睛，盯着屏幕太久了，眼睛有点酸：“帮我带瓶矿泉水上来。” “好嘞。”于晨然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冲董安一招手：“走着。” 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六点二十了，学校晚自习六点钟开始。贺衍拿起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消息，屏幕一亮，锁屏上一眼就看见了祁昱发过来的微信。 “怎么不在？” 上午自己给他转的那可乐的三块钱祁昱还没收，贺衍盯着那四个字想了想，回复：“不想上。” 等了一会，没有收到祁昱的回复，贺衍退出和祁昱的聊天界面，还有一条徐芝兰的未读消息：“今天回来的晚，要是你和阿冉回家我不在，就早点休息，冰箱里也有吃的。” “哦，好的。” 徐芝兰的工作平时不忙，很少能有加班的情况出现，估计是今天要加班，贺衍在对话框里打了一句：“大概几点？”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复，不过却不是针对他这条的。 “上课玩手机别被发现了，你爸今天还问你学习怎么样。” 贺衍瞳孔骤然一缩，他锁紧眉头，打字速度都比刚刚快了点：“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让他别找你，快点滚。” 贺致远在贺衍贺冉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和徐芝兰离了婚，徐芝兰找了好几个律师才把两人的抚养权全部拿到手。 当然，这当中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贺致远并不想要他这两个孩子。 两个人离婚之后徐芝兰就独自抚养他们，后来在贺衍高中的时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联系上，时间久了，他们就背着他和贺冉复了婚。 他们当初离婚的原因是因为贺致远脾气暴躁，喝点酒发起怒来就把怒气转嫁到家人身上。徐芝兰劝过他几次，结果却被打了几次巴掌，一次比一次狠，后来忍无可忍，就直接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结果后来又毫无征兆的复婚，那时候贺衍高三。家里平静了一阵，本来以为就能这么继续平静的过下去，没过多久，贺致远又重新恢复了本性，动辄心情不好就打骂他们。 贺衍还好，是个男生，贺致远已经打不过了所以不敢怎么动他，但妹妹和妈妈那次亲眼见证他发了酒疯砸坏东西的暴躁场面后。贺衍接到短信，考着试直接扔下笔回家，拎着他的行李把他扔出了门外，任凭外面怎么嚷嚷也没开门。 此后贺致远再来认错求原谅都被一家三人关在门外，不死心的来了几次，贺衍私下警告了他一次之后，贺致远这才重新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 贺冉那时候也才初三，每天因为这些事被弄的郁郁寡欢偶尔而以泪洗面，贺衍虽然看着心疼，但是除了安慰其他也没有更好的补救办法，只能将不甘都独自咽在肚子里。 不过现在只要贺致远和徐芝兰现在还没复婚，一切都还能来得及。 “你先别管，妈妈有分寸。” 徐芝兰的微信回了过来，贺衍本来凝重的思绪被打断，他拧着的眉头依然没有散开，反而因为徐芝兰的这句话心里更添了些堵。 “你的矿泉水。”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贺衍抬头，就看见于晨然和董安一人手里捧了个鸡腿在啃，吃的津津有味：“你们晚饭就吃这些？” “不啊，我还买了个饼干。”董安冲他拍拍口袋里的东西：“这附近看了一圈，也就炸鸡看起来能吃，饼干还是我从楼下老板那儿买的，花了我八块钱。” 董安把兜里的饼干掏出来扔在桌子上：“早知道应该去你中午买面包的那地儿买点面包回来，我听同学说那家的面包可好吃了。” “你的面包呢，吃完了？”董安看了一眼贺衍的桌子，发现上面空空如也。 “没，忘了带出来。”贺衍心不在焉的回答。 “这天这么热，估计到了明天就不能吃了。”董安的言语之间皆是惋惜：“我同桌说他家面包里面夹的菠萝和芒果都贼甜，可惜也没尝到。” “嗯。”贺衍没怎么在意，随便答应了一句，几秒以后突然抬起头看向董安，那严峻神色把董安吓了一跳：“你刚刚说里面夹的什么？” “菠萝和芒果啊，他家特色，热带水果包，早知道我就中午买一个尝尝了。” “日。”贺衍拿起手机就给祁昱发了条短信：“中午给你那面包吃了没？” 祁昱菠萝过敏，一块吃下去没多久手上和脖子上就会起一片片的红色斑块。 贺衍还因为重生以前有一次给他误食了菠萝，导致祁昱晕倒在家里而吓得打了120，那一次的惨痛经历把他吓得够呛，从此之后菠萝这玩意就进了他的黑名单。 焦急的等了一会，还是没等来祁昱的回复。手机上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自己给他发的那句：“不想上。”里，贺衍的耐心逐渐消失。 “我先走了。”他把手机往兜里一塞，不管旁边两人受到惊吓的眼神和疑问，直接抬腿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祁昱千万别给吃了。 他中午拿这些甜点的时候也都是随便挑的，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家店的招牌里面放的竟然是祁昱的过敏原。 “你去哪啊？”于晨然和董安在后面追贺衍追的气喘吁吁：“这条路不是回学校的吗？你现在回学校，要被抓的啦！” “你们先走，我回学校有点事。”贺衍停下脚步朝跟在身后匆匆忙忙跑出来的两个人招呼了一句，摆摆手：“回去。” 董安和于晨然慢慢停下追逐的脚步，董安大喘着粗气，一只胳膊搭在弯腰缓神的于晨然肩膀上，有气无力道：“咱老大中邪了？” “不知道。”于晨然直起身体，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贺衍背影消失的方向：“我觉得挺像。” “那我们还追不追？” “追个屁啊，他都让我们回去了，网费还没付呢。”于晨然转身往网吧的方向走过去：“回去打游戏，不然老板会把我们的照片做成报纸全校张贴的，标题就是——震惊！上城一中的未成年学生竟在网吧做出这种事！” “…傻逼。”董安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你这文学素养，不学文科真是可惜了。” 学校的大门还是紧闭的，只有旁边的一扇侧门虚掩着没有关紧，这是新门，但是推开还会有吱吱呀呀的噪声。 贺衍抬头看了看附近，旁边的墙差不多有两米高。他在从侧门偷偷溜进去，和翻墙之间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翻墙。 因为他好像隐隐约约看见了王学军在门口若隐若现发光的脑袋。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确定这个角度在大门那边看不见自己，就活动了一下身体，跳起来，双手扒住了围墙。 这种翻墙的事他已经好几年没做过了，但是技巧却丝毫没有生疏。贺衍长腿一抬，勉强半蹲在墙上，呼了口气，然后往下一跳。 “还好…”这边连路灯的灯光都很少能照到，好在贺衍的视力还不错，稳稳的跳在了平底上。 跟他不过距离二十厘米的旁边就是种满了花的花坛，刚刚要是稍微跳偏一点，估计直接就摔花里去了。 “谁在那里？” 贺衍拍了拍裤脚上沾上的灰，就听薛红那到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高跟鞋踩踏在水泥地上发出的沉闷的笃笃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贺衍连头都没回，立刻朝着声音的反方向跑，薛红听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也急了。不管她八厘米的大高跟，也跟着往前跑了几步，穿过旁边绿化过长的几条树枝，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裴勇不在教室，贺衍跑的有些气喘，在确定了讲台没有任何老师在后，他绕到后门，直接走了进去。 开门的动静虽然不大，但是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这些人刚考完试都没在复习。扎堆看杂志的看杂志，走神的走神。 贺衍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关切的看了几眼祁昱，看他完好无损的坐着看书，并没什么异常，这才堪堪松了口气，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坐在位子上。 “你怎么了？”祁昱看贺衍一脸刚跑完步的疲惫模样，而且他刚刚一进来就朝着自己仔仔细细的打量几眼，便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贺衍此时差不多已经缓了过来，他摆摆手：“我给你发的消息怎么没回？” “嗯？”祁昱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你给我发消息了吗，我刚没看手机。” “发了。”贺衍弯下腰揉了揉小腿紧绷着的肌肉：“不过现在没事了。” “我看看。”祁昱掏出手机划了两下，随后看向贺衍：“你是说面包吗？我吃了。” 贺衍：“……” “？！” “怎么了？”看贺衍一瞬间脸色变得不太好，祁昱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 “你什么时候吃的？”贺衍觉得有点奇怪，难道高中时候的祁昱对菠萝并不过敏？ “之前下课的时候。” “好吧…”贺衍虽然心生疑虑，但看祁昱现在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还是放下了心，跟祁昱又随便聊了几句就又趴在了桌上。 刚刚从小区一路跑到学校，又经历了翻墙和被薛红追了一段路，现在放松了下来，贺衍觉得现在累的只想睡觉。 “老大，你一走我和董安的决赛圈随便组了个个人，第一把就死了呜呜呜呜呜／可怜／可怜／可怜”于晨然的微信发了过来：“你还回来吗，我们还有一把决赛的机会。” “不回了，我在教室。”贺衍慢吞吞的打了几个字过去，于晨然又发来了几个大哭的表情：“你回教室干嘛，网吧，游戏，我和董安。这些对你诱惑力不大吗？” 贺衍发了三个点过去，又打字：“你们都没有学习吸引我。” 于晨然：“？？？” 那边的网吧里，董安还在愁眉苦脸的在大厅人招人组队，就被于晨然怼过来的手机屏幕阻挡了视线：“你们都没有学习吸引……” “这是老大？”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以后，董安念句子的声音逐渐变小，眼睛却慢慢变大：“他被盗号了？” “不。”于晨然收回手机，郑重的对他摇摇头：“应该是和我们之前的猜测一样。” “？” “他中邪了。” 贺衍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中间打了一遍下课铃和上课铃他都没听见。还是被不知道被谁调得往下了风向，吹得脖子冰凉而被嗖嗖的凉风吹醒的。 他的额角还残留着跑步时热出的小汗珠，现在被风一吹就更冷了点，连头发丝都是冰凉的。 贺衍向后弯曲搭在肩膀上的手臂动了动，揉了把脖子以后抬起头。 身体的疲惫感消失了不少，他现在十分清醒，就连视线所及之处的教室似乎都明亮了点。 “祁昱！”他本来习惯性的去看向右边祁昱的位置，就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他的脖子上似乎浮现了一点不仔细看察觉不到的红斑。 就在贺衍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闭了闭眼重新再看的时候，那几块红斑的颜色已经从淡粉色变成了红色，已经肉眼清晰可见了。 “在呢。”祁昱的嗓音温温柔柔，停下笔看他：“什么事？” “你脖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贺衍又看了几眼祁昱的手臂，那里暂时还没什么过敏的症状出现。 “没有啊，我好得很。”祁昱低头看了看贺衍盯住的自己的手臂：“你今天有点反常？” “好像是有点痒…”祁昱说完话，就伸出手掌在脖子处和锁骨处摸了摸：“感觉好奇怪。” “走，我带你请假看医生。”贺衍当机立断的站起来，拉着祁昱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往外走，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应该是过敏了。” 祁昱觉得刚刚自己摸过的那几块皮肤有点烫还有点痒，虽然被贺衍拉着往外走，但他的眼神还是很茫然。 现在是上课时间，他们两人突兀的站起，又是贺衍拉着祁昱，这种奇怪的组合以及场景让底下的同学在他们离开后小声躁动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祁昱怎么还捂着脖子。” “我靠哈哈哈哈，不会是出去约架了吧，有好戏看了！” “看看看，看你个头，你一天天的就唯恐天下不乱。”有女生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他们的表情怎么可能是去打架。” “嗐，谁知道了，反正我觉得祁昱的表情不是很开心。” 办公室里一个老师都没有，贺衍想了想，估计都去计算机教室阅卷去了。 计算机教室那栋楼离这儿差不多要走个五六分钟，再加上好像阅卷时不能有人进去打断，贺衍打算带着祁昱直接离开学校。 “我好像没吃致敏的东西。”祁昱忍住自己想要抓皮肤的手，一边跟着贺衍快步向前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嗯…”贺衍有点尴尬的犹豫了几秒：“我听我朋友说今天给你买的面包里有芒果和菠萝，我怕你吃完了以后过敏，就…” “原来你突然急吼吼的跑回来是因为这个。”祁昱的表情霎时了然，他点点头，语气反倒还没有贺衍紧张：“你是怎么知道我对菠萝过敏的？” 两人正好走到学校门口，王学军已经不在监控室了，门口守着的只有几个保安：“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不能出校门。” “我们要去医院。”贺衍指指祁昱的脖子：“你看他脖子，食物过敏，再不去医院麻烦就大了。” 那戴着眼镜的年轻保安看了看祁昱的脖子，果然上面布了几块红艳艳的斑块，有的还蔓延到了锁骨上。 他虽然没有过敏过，但学校培训的时候也知道过敏严重了会有生命危险：“可以，正好刚刚公交车过来了，你们现在过去还能赶得上公交。” “谢谢大哥。”贺衍冲他一点头，带着祁昱往前跑了几步，一边抽空还祈祷了两句祁昱已经忘了刚刚问自己的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呢。”祁昱注视着自己从在教室开始就一直被贺衍紧握着，从未放下手过的小臂，果然不负所望的又提醒了他一遍。 公交车上没有人，两人投完币选了个双人座，坐在一起后，贺衍才差不多给自己想了个借口：“芒果和菠萝是热带水果，对这些东西过敏的人多，我不知道你对这些过不过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不，直接让我给猜中了。” 祁昱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这番说辞，神色依旧淡定。旁边的贺衍却是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一个不注意，祁昱就晕在了自己的边上。 公交车内的灯管在这大晚上的看着十分明亮，贺衍隔一会就要看看祁昱，顺便还要仔细观察一下他的脖子和手臂。 庆幸的是，自打出来以后，祁昱脖子上的红斑就没有继续增长的趋势，一双手臂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情况出现。 一直到医院门口都还是这种状态，贺衍的心稍微放下了点，但还是不敢怠慢。他把祁昱在急诊室的椅子上安顿好，自己去给他挂号，缴费，折腾了十几分钟。 医院晚上只有急诊是开着的，只有两个医生坐诊，剩下的医生基本上都在发热急诊那边。 这医院晚上的人并不多，贺衍轻易的挂上了号，很快就叫到了祁昱。他看着祁昱站起来往诊室的方向走，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的愧疚不安这时才如同涨潮一般，直接涌上了心头。 这愧疚感来势汹汹，把他打击的心情无比低落，低着头，盯着校服的一角一言不发。 “我好啦。”祁昱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吓到一直垂头不语的贺衍。 似乎知道他现在有点自责，所以声音都比平常还要温和：“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给我开了一瓶药，吊完针就可以回去了。” 贺衍听见祁昱的声音时就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听完祁昱复述完的医生的话后，眼神中闪烁的不安似乎更盛：“还要打针？” “嗯。”祁昱缓缓道：“我刚刚去把处方单给护士了，你陪我在输液大厅等一会，或者你要有事的话就先回去。” “我陪你。”贺衍接过祁昱手里的东西，其实就是几张纸和一本病历，他煞有介事的翻了翻，除了能看清楚“祁昱”两个字外，医生写的龙飞凤舞体比他的还要抽象，贺衍愣是一个字没看懂。 他关上病历本，跟在祁昱身边往前面的输液大厅走过去：“对不起啊。”祁昱脖子上的印记在他看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刺眼。 自己都知道他什么不能吃，给他买食物的时候还这么粗心，从哪个角度想，都是自己的问题。 贺衍坐在祁昱身边，语气闷闷的：“这事儿都怪我。” “没有，是我自己吃东西不小心。”祁昱伸手拍拍贺衍的手背，却发现他的手冰凉，像是在空调房里呆了很久。 “你冷吗？”他问。 “不冷。”贺衍又叹了口气。 祁昱的手掌干燥温暖，跟他的比起来，自己被吓到手脚冰凉，更像是自己才是生病的那个：“下次我会注意的。” “真不是你的问题。”祁昱安慰道：“医生说我这次过敏的不严重。” “因为那面包里加的是带着小颗粒水果的果酱。” “我吃的时候没太注意，以为就是普通的水果馅，所以才不小心中招了的。” “所以别自责，你请我吃东西，我还没感谢你呢。” 贺衍点了点头，心里好受了些：“还是别感谢我了，我就请你吃了这么一次，还把你给送医院来了。” 前方那个端着药水过来的护士，看得贺衍有些发怵，他从小就对针头这些东西视觉性过敏。 视觉性过敏这词也是他小时候打吊瓶自己造出来的词，说白了就是害怕看见针头扎进皮肤里，会忍不住的别开眼神不敢看。 这不是胆小。 贺衍每次和徐芝兰和贺冉解释这个词的时候都要强调这么一句。 “别怕啊。”贺衍看着护士的准备动作，忧心忡忡的看向祁昱的脸：“如果你害怕的话就闭上眼，几秒钟就过去了。” 旁边那护士拿着针头看着贺衍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一声，“这小帅哥，这么大了还怕打针啊，没事，不疼的。” 第8章 第八章 贺衍立刻噤了声，今晚发生的事情够多了，他暂时还不想让自己在祁昱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 医院输液大厅的空调开的不算太冷，祁昱仰头看着前面悬空的大电视，电视上播的是新闻，他目不转睛的看得还挺入神。 贺衍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现在才有空看看手机上的微信消息。 “我们输了，输的好惨。”董安刚刚一连发了好几条过来：“你走了之后我和然然简直是被别人按着头吊打，匹配到的路人一个比一个傻逼。” “老大？” “我靠，你不会是真的在学习吧。” 结尾是一个被雷劈了的表情，贺衍想了想，回了一句：“嗯，勿扰。” 董安那边像是一直在手机旁边等着一样，立马秒回：“把手机还给贺衍！” 贺衍被他逗得发笑，但并不打算继续陪他演下去。 他翻了一下列表，里面徐芝兰发过来的那句妈妈有分寸到现在他还没回。贺衍打开徐芝兰的对话列表措辞了一会，接着直接关掉了微信后台。 “你在干嘛呢？”新闻播到了结尾，屏幕上的男女主播正在收拾桌面上的文件。 祁昱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看贺衍一直低头在按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 “嗯？”贺衍下意识的去看祁昱的脖子，这大半瓶药下去，上面的红斑差不多已经消失了不少。 “不痒了吧？”他答非所问。 “嗯。”祁昱朝他示意手机：“现在几点了？” “快九点。” “那估计不能再回学校了，快放学了。”祁昱淡淡道：“这里回去还要二十多分钟。” “耽误你今晚上课了。”贺衍胳膊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祁昱旁边透明的输液管。 祁昱的手因为扎了针的关系，显得淡青色的血管比平常更要明显：“明天班主任问起来就说我带你出来的。” “不用，实话告诉他就行了。”祁昱摇摇头：“你今晚第一节课怎么没来上自习？” 贺衍听到这问话却没什么反应，反而向后一靠，轻松道：“打游戏啊，后来想到你这事儿我就跑回来了。” “哦。”祁昱学着贺衍的动作往椅背轻轻靠下，动作温柔许多：“那你也是挺辛苦的。” 半个小时后，贺衍就拎着医生给祁昱开的口服药，丝毫不管祁昱的拒绝，硬是搀扶着他走出了医院的急诊大门。 “我现在还可以独自行走。”祁昱试图从贺衍的手里拿回药，就被他身手迅速的躲开：“不啊，你太瘦了，我得多照顾照顾你。” 公交车二十分钟一班，现在九点多，白天里空气中的燥热已经消失了大半。两人运气好得很，刚走到车站，回学校方向的公交车就开了过来。 贺衍跟在祁昱后面上了车，两人并排坐在一起。贺衍看着前面的座椅靠背发了会呆，摸摸口袋好像摸到了耳机的形状，他捂着口袋想试探着问一下祁昱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听音乐，就发现祁昱已经歪着头，靠在窗边睡着了。 公交车偶尔颠簸，祁昱的身体也跟着公交车的频率不时轻微晃动。他座位靠窗，窗户的前面开了条缝，有夜风从那条缝里漏进来，钻进他校服的领口，将布料鼓动的上下摇动。 窗外漆黑，少年清隽的侧脸轮廓精致而温柔，睡颜安静，一如他本人的沉稳性格。 贺衍看得呆了，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听歌的这回事，他拿着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正在睡觉的人，想找个角度留下张照片。 车身突如其来的颠簸比刚刚的任何一次都要厉害。贺衍按下拍照的同时手臂没稳住，左右动了一下，他还想继续拍，就看见镜头中的人受到惊吓一样的睁开眼睛，同时，眼神锁定住了自己的摄像头。 祁昱冲他轻轻一扬眉：“你在拍我？” “没有。”贺衍稳住心神，不急不慢的悄悄将摄像头稍微往右上方移了一点，随后快速的按了两下拍照键：“我在拍夜景。” 祁昱看了一眼贺衍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果真是一张夜景，除了漆黑一片，就只能看见车窗玻璃上贺衍拿着手机印出来的影子。 祁昱没再继续问话，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车门上面的到站提示，还有一站他们就该下车了。 “…什么玩意这是。”贺衍顺手删掉那两张黑色的图，看着那张自己给祁昱拍的糊到连男女都看不出来的照片，在心里给自己的拍照技术打了个负分：“也罢，我知道这是什么就行。” 他这么自我安慰着，松开点住删除键的手指，将那张糊照留在了手机相册里。 下车的时候正好赶上一中晚自习放学不久，还是陆陆续续的有学生从门口出来。贺衍挑了个人少的小路绕到学校后门，差不多把祁昱送回家，看他进了单元门才离开。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贺衍的耳朵里塞着耳机，玩着玩着游戏，又鬼使神差的点开了相册，入眼第一张就是自己今晚偷拍祁昱的那张照片。 “现在连给他拍张照片都得偷偷摸摸的了。”贺衍心里这么想着，有点感慨又有点无奈的冲着屏幕笑了笑：“不过也挺好玩的。” 他还要仔细端详，手机屏幕上方就收到了一则祁昱发过来的微信：“我到家了。” “现在才到家？”贺衍颇有些惊讶的回了一句。刚刚他明明是看着祁昱进了单元门，距离现在至少已经过了20分钟，总不可能祁昱家大到需要20分钟才能走到卧室。 “嗯，刚洗了澡。”祁昱回复了个洗澡的emoji，“你呢，快到家了吗？” “没，还在路上。”贺衍抬头看了一眼到站信息，还有几站才能到家：“你吃药没？” “［图片消息］” 照片上是祁昱拍的手心里的两粒药，旁边还配了杯水。贺衍回过去个ok的表情，习惯性的点开那张图片的原图，把祁昱刚刚发过来的那张照片也保存了下来。 “看看脖子？”贺衍放松身体往后靠住，伸手打字。 祁昱倒是有求必应的乖巧大方，没几秒钟，回复过来的就是一张只露了脖子和锁骨位置的照片。 照片上祁昱穿的应该是睡衣，深色的领子，布料看起来很丝滑。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的痕迹和刚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看着差不多。 “好的，注意别碰它。”公交车到了站，贺衍下车的时候给祁昱发消息：“我也快到家了。” 因为今天是晴天，所以小巷的光线都比以往稍微强一些。 贺衍沐着月光，踏着自己前方的影子，心情不错的往家走。路上还遇到了只不知道谁家的小狗跑来撒欢，贺衍用脚轻轻给它揉了揉肚子。 “阿衍。”徐芝兰听见动静，从房间走出来，应该没有比他早到家多久，衣服没换妆也来得及没卸。 “贺冉呢？”没看见贺冉在客厅里吃夜宵，也没听见她的声音，贺衍觉得有点奇怪：“不会还没回来吧？” “没有。”徐芝兰走到餐桌前，拿了点吃的塞进贺衍手里：“我给她发信息了，她说今天有事回来晚点。” “你先回房吧，我在门口开着灯等她一会。”徐芝兰说着，伸手按亮了门口的暖黄色灯泡，门外瞬间亮如白昼，隔着多远都能看见这边。 贺衍点点头，走到冰箱跟前开门拿了瓶水，准备上楼和徐芝兰给他拿的这些食物一起吃。他今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体力消耗又大，说一点也不饿是假的。 “阿衍。” “？”贺衍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楼梯，就听徐芝兰在后面又喊了他一声。他回头，就觉得徐芝兰的表□□言又止：“怎么了？” “没事。”徐芝兰冲他缓解尴尬的一笑，语气中带着试探的味道：“那个吃的，是你爸爸给你们买的。” 贺衍的表情从转回头时的轻松到错愕，再到生硬冷淡，只用了短短的一瞬间。 贺衍神色冷然，连带着嗓音都带着听得出的惊人凉意：“我知道了。”他淡漠道，转过身，直直的往餐桌旁走回去。 徐芝兰看懂了他的意思，她从门口快步走到贺衍跟前，阻止了他继续往前的步子：“不…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她目光柔软，带着一丝怕被拒绝的不确定。贺衍犹疑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拿着刚刚那些东西，转身回了楼上。 “我到家了。”贺衍给祁昱发了条消息。随后将怀里的食物随手扔在书桌上，拧开水瓶喝了一口。 冰水顺着喉管滑下，凉意缓缓在胃中弥漫，驱散了不少燥热的心情。 贺衍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一堆包装精美的食物，丝毫没觉得饿。一想到这些是贺致远买来的，随之而来的就是恶心和反胃。 他伸手将这些东西往桌子的角落一扫，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就扔下手机去冲了个凉水澡。 “嗯，安全到家就好。” 贺衍擦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十分钟前祁昱就回了信息。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床铺里，躺着给祁昱回消息：“刚刚洗澡去了。” “猜到了。”祁昱这次回复的也挺快：“早点休息，明天见。” “／月亮。” 早上，贺衍照常被手机的闹钟吵醒，他睡眼朦胧的从床上坐起，去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眼神清亮，衣衫整洁。 下楼之前，他的眼尾目光扫到了书桌上那群碍眼的吃的，昨天自己怎么扔的，现在还怎么躺在那。 知道徐芝兰每天会去贺冉和自己房间拿垃圾袋，然后出门的时候一起扔掉。贺衍瞟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毫不在意的伸手，将桌上那堆东西全部扫进了桶里。 第9章 第九章 今天的公交车提前走了几分钟，贺衍没能赶上，坐了二十分钟后的下一班。到学校的时候晚了点，已经有老师现在讲台上做着拆卷子的准备工作了。 讲台上的老师是薛红，贺衍进门的时候虽然刻意避开了和她目光碰撞，但还是能感觉到她拆纸袋的动作慢了些，多看了自己好几眼。 “老大来啦。”于晨然笑憨憨的和贺衍打招呼：“今晚继续？” 那游戏的巅峰赛一般是一周之内开两天，昨天贺衍莫名其妙鸽了于晨然和董安，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贺衍点头，短暂的“嗯”了一声：“我提前到网吧等你们。” 祁昱似乎没有注意贺衍进了教室，塞着耳机对着面前的书看得认真。贺衍觉得他今天气色不错，也就放下了心，继续跟于晨然聊天。 “别提前了，你等我一下，我尽量早点写完跟你一起出去。”于晨然把下巴放在贺衍桌上堆了厚厚一叠的书上：“万一那新的教导主任又在学校门口蹲着，我跟着你安全一点。” “为什么？”贺衍不解。 “学校里，除了讲台上那个。”他眼神向后撇撇，脖子不动，低声道：“没老师喜欢管你的闲事。” “不都是只要你不惹事，干啥啥他们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于晨然眨巴眨巴他的单眼皮，讨好的嘿嘿笑了两声：“跟着老大有网上。” 贺衍无语，用手背抵住于晨然的额头，将他向后推离自己的桌面：“起开。”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于晨然扭回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时还不忘嘱咐：“别提前交卷抛下我就跑了，我会伤心的。” 贺衍冲他敷衍点点头，于晨然这才一脸喜色的将头转回去，着手收拾桌面的东西。 旁边频频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贺衍漫不经心的朝声音发源处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从祁昱的位置上传出来的。 祁昱本人好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旁边围了几个班里的男男女女。这群人里除了祁昱，一个个说话的表情都热火朝天，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没…” 班里本来就不算安静，贺衍没有将目光朝那里投太久，而是转过来凝神听了一会，结果只听见了祁昱的一句模糊的：“没。” 贺衍还想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往旁边移一下凳子，教室黑板上的扩音喇叭就响起了上课铃声。 “行了，都回自己位子上，发卷了。”薛红拍了拍桌子，声音之大用力之猛，镇住了班里所有的动静。 贺衍侧头一看，刚刚那些在祁昱身边围了一圈的人，现在全都安安分分的回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他们的开学考试每一门课都是由教那门课的老师监考，早上考的是理综，薛红现在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所以今天早上一直都是她在教室。 发卷子的时候贺衍就总觉得薛红有意无意的朝自己这边看，意识到这种目光没有减少的趋势时，贺衍就已经开始烦了。他接过前面递过来的试卷，抬起眼皮，寒着脸直接回瞪了过去，倒是把薛红给吓了一跳。 理综的试卷对他们刚分班进入高二的学生并不友好，三门课加在一起一场考试下来时间根本不够。 贺衍虽然做的速度要比周围的同学稍微快一点，但是还是在教室里打了结束铃的时候才停了笔，甩了甩写字写的发酸的手腕。 第一排的同学下来收卷的时候还有人在埋头苦写，教室里其它组的试卷基本都交了上去，就差他们这里。 贺衍等着赶紧交完卷走人等得着急，把写满的答题卡往桌上不耐烦的一拍，打算站起来直接走。没想到收卷的同学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贺衍对她不满，吓得立刻跳过了前面的两个人，先过来抽走了贺衍的试卷。 “你怎么站这里？”贺衍踏出教室的时候，看见祁昱就站在教室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贺衍突然毫无征兆的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是啊。”祁昱坦然：“作为感谢你昨晚送我回家，我请你吃饭。” “这理由倒也不必。”贺衍这句话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但很快就点了点头：“行，走吧，咱们去哪？” 他话还没落音，一只手就从后面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把，他扭脸去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的主人是谁，于晨然的脸就已经主动送了过来：“老大，去吃饭啊？” “你不是和你女朋友一起吗？”贺衍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还不走？” “分手了。”于晨然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可惜：“她说她妈妈不让她高三的时候谈恋爱，就吹了呗。” “高三不让谈？”贺衍重复了一句，就听于晨然突然微微提高了声音：“对吧哥，你也觉得这理由太扯淡了吧？” “搞的像高一高二她妈就让她谈了一样，这都是什么狗屁理由。”　于晨然单手叉腰，“我帮你试过了，哥，以后别找比自己大的谈恋爱。” “她们可以把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于晨然淡定的表情终于绷不住，变得愈发悲愤起来：“在下不幸，已经被玩弄过一次了。” 贺衍被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慨和奇怪的用词说的愣了一下，余光看见祁昱还在一边站着，便拍拍于晨然的肩膀，冲他示意旁边站着的祁昱：“我中午和祁昱一起吃饭，你要来吗？” “啊？”于晨然的表情有点为难，他扭捏了一下：“跟学霸吃饭啊，我还是第一次……” “你又欠了是不是？”贺衍微敛了声线，于晨然便收起了他刚刚故作矜持的态度，冲祁昱眨眨眼：“可以一起吗？” “我没意见。”祁昱温声开口道。 贺衍见状往祁昱这边走了两步：“那走吧，刚刚还没来及说去哪儿吃…” “去二楼吧，我想吃麻辣烫。”于晨然十分积极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就看见了祁昱和贺衍两人投过来的两束反应相同的目光。 “咋了？”于晨然被他俩同时这么一盯，也有点傻了，他懵懵的问了一声，木然道：“我说错啥话了？” “没有。”贺衍说道：“我们不去食堂。” “那去哪儿？”于晨然更懵了：“去网吧？” “不，别一天到晚就想着网吧。”贺衍无奈的话音落下，祁昱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去我家吃吧，就在附近。” “额…”于晨然突然朝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前面一个正在往食堂方向走的背影：“我好像看见我们家董安安了，我去找他吃麻辣烫了，老大你们俩去吧。” 于晨然没给他们俩反应的时间，撒腿就去追远处那个人影去了。 “你不用管他。”贺衍继续和祁昱一起往前走，解释道：“他社恐，很害怕去别人家里吃饭，也怕见到别人父母。” “哦。”祁昱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理解，又往跑着的于晨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平常没看出来他挺内向的。” “说穿了就是怕见到陌生家长，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贺衍轻松的走在祁昱身边：“他见到同龄的没这样过，你忘了他第一次见你吗，那又蹦又跳的，跟猴一样。” “没忘。”祁昱和贺衍一起拐进小区：“挺可爱的。” “…”贺衍像是突然被哽住了一样沉默了几秒，愣是没说出话。 祁昱这个人很少和别人有交集，点头之交都是少之又少。贺衍也从没听过他评价任何人，但是今天他听到了，竟然还是夸奖性质的。 夸的人还他妈的是于晨然。 连老子都没有被祁昱夸过可爱！ 不对，他都没好好夸过老子！ 贺衍想着想着就有点憋屈，他内心酸溜溜的泛着醋意，面上一言不发。从旁人看来，他现在满身环绕的都是低气压，看着异常冷肃。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祁昱看着贺衍当下的不满表情，贺衍压下胸口里醋味弥漫的感觉，朗声道：“没事，不买饭了吗？”他指指两人昨天吃过的那家餐厅。 “不用。”祁昱也朝那家店看了一眼，里面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穿校服扎堆吃饭的学生：“我做饭。”他平静的道。 贺衍的脑子立刻就不平静了，刚刚心里因为祁昱夸了一句于晨然而咕嘟咕嘟不断冒出来的醋味也瞬间消失殆尽。 “哇。”贺衍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起伏的惊喜波澜：“厉害。”他夸道。 贺衍以前就一直以为祁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当然得供着，所以他们在一起时，连让祁昱帮自己倒水这种事情贺衍都没怎么要求过，更别说让祁昱洗手作羹汤了。 贺衍怀揣着满满的感动，跟着祁昱一起进了他们家的单元楼。 这楼有28层，两人进了电梯之后祁昱就直接按了28的按键：“你住顶楼啊？”贺衍看他：“这么高。” “嗯。”祁昱应声，开口道：“顶楼，舒服。” 贺衍还没理解这句舒服是什么意思，进门后就被祁昱给安排在了沙发上坐着：“我一个人住，所以就没买餐桌。”他指指茶几：“你可以自己倒水。” 整间房间给贺衍的第一感觉就是宽敞。向阳一侧的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更能增加房间的开阔感。 米白色的纱质窗帘半掩着，有金色的阳光透过它穿进屋内，显得主打冷色灰白色调的房间柔和了许多。 茶几上的透明水壶里泡着两片柠檬，看样子应该是早上才泡的，水壶旁边还有干净的杯子。 贺衍快速的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构造，然后就在心中感叹：看一个人居住的环境，果然可以极大的反映他这个人的生活习惯与性格。 再回想了一下起床以后被子都懒得叠，东西随便乱放的自己。贺衍觉得，还是自己的生活方式比较舒服自在。 “好了。”祁昱轻轻的脚步声从背后传过来。他稳稳端住餐盘的两只手，和餐盘上面两份还冒着蒸汽的自热米饭同时出现在了贺衍面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所以你先选吧。” 第10章 第十章 鱼香肉丝和菌菇牛肉两种味道的热腾腾香气交缠在一起，味道闻起来确实香得诱人。 贺衍选了牛肉饭，他把盒子端到面前，抬头看祁昱：“这是你亲手做的？” “是。”祁昱回答的语气斩钉截铁，他端着自己的那一份坐在了贺衍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挺方便，加完水等十五分钟就可以。” “嗯，你手艺真好。”贺衍掰开筷子，低头吃了一口。自热米饭里的米粒粒分明，拌着浓香的鲜甜汤汁送进嘴里，滋味比这几天吃的要好得多。 “高岭之花果然是不可能洗手作羹汤的。” 贺衍边吃饭边在心里想：但能够把速食加热端出来，就已经很让人满足了。 吃完饭贺衍主动俩人的餐盒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祁昱家中虽不只一个卧室，但除了他平常睡的那间，剩下的两间已经许久没人进过了，床上的防尘布也落了灰。 祁昱看完那两间卧房，从自己的卧室衣柜里拿了一床单薄的蓝色空调被和枕头，一齐送进了贺衍手里，认真道：“这台沙发可以平铺开睡午觉，好好休息，午安。” 贺衍抱着柔软的被子枕头，眼睁睁看着祁昱就这么转身回到了他自己的卧室，又看看旁边的沙发。 祁昱只说这沙发可以平铺，但也没告诉他怎么铺开就走了。 贺衍研究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将枕头放在沙发扶手一边躺下去。虽然这地方不算太拥挤，但是对他来说，躺着还是有些束手束脚。 他将盖在身上轻飘飘的空调被往上拉了拉，正好能遮住脸。 客厅的是中央空调，所以贺衍盖着被也并不会觉得有多热。 贺衍一直以来都没有午睡的习惯。以前上学的时候，中午他基本都是在学校附近吃了，然后和于晨然他们几个一起随便找个打游戏的地方玩一中午，现在突然午睡，总觉得不太习惯。 贺衍合上眼躺了会，觉得自己毫无睡意，索性掏出手机想听会歌，结果摸了摸兜里没装耳机，懊恼了几秒之后只得作罢。 他百无聊赖的每个软件都随便刷了刷，没有什么未读消息。 平常贺衍微信里各种莫名其妙被拉进去的群被他删的删退的退，剩下来的都被屏蔽了群消息。好友列表里面除了几个熟识的和家人，鲜少会有其他人给他发信息。 “中午回家没？” 想到今天早上自己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堆零食，贺衍还是对徐芝兰可能出现的一些反应产生了点顾虑。 他点开贺冉的粉红动漫头，发了条消息过去，等了一会并没收到回复。 “？” 还是没回，有时候贺冉没看手机或者关了后台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有点渴，贺衍动了动发僵的身体，平躺太久了后背有些酸。他伸手掀开盖在脸上的被子，同时从沙发上坐起，但他这坐起的动作并不顺畅，因为半路的时候撞上了一只手。 “卧…我的天。”贺衍一句感叹口头禅在看见站在沙发后的祁昱硬是转了个弯，“你怎么会突然站在这里？” “还打了我一巴掌？” 贺衍刚刚起身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的上迅猛，打上祁昱的手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坐起时候没有注意到的缘故。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祁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贺衍无比迷惑：这动作跟要给自己施什么法一样。 “不是，现在快到时间去学校，我本来打算过来叫你起床。”祁昱的手也被打得有点痛，他边解释，边不着痕迹的向旁边退了一步。 贺衍眼神一瞥，注意到祁昱没有穿拖鞋，光着白皙的脚踩在光滑的深色地板上，衣服也从校服换成了家居服。 “为什么缩着睡？”祁昱问他。 “这样舒服。” 难道还要说是因为你没教我怎么把沙发铺开吗！ 贺衍面色如常，一边整理起被子和枕头来，结果被祁昱伸手从手中抽走了物件：“我来收拾吧，你去洗把脸，然后我们直接回学校。” 祁昱说完，转身指指左前方的一间屋子，随后给贺衍留下了个背影：“我一会就好。” 贺衍抬腿往浴室走，推开门习惯性往里看的时候，被里面的摆设震惊的站在门口有点傻眼。 浴室里像是放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的置物架这些放着瓶瓶罐罐的，看起来还算正常，但是最奇怪的是，盥洗台旁边竟然安装了一面一人高的全身镜。 贺衍松开还握在门把上的手，关门进了去。他站在全身镜跟前，看着前方清晰镜面中印出来的穿着校服的自己，皱了皱眉头。 “谁会在浴室里装一面全身镜？难道边洗澡还要边欣赏自己？” 贺衍这么想了想，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脑补了一下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也莫名有些别扭，便往旁边走了走，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贺衍走出浴室时正好看见祁昱也从卧室出来。他现在已经换上了校服，两人视线交汇时动作都短暂的停了一秒，还是贺衍先开了口：“走吗？” “嗯。” 下午的考试只剩下一门英语，考试时贺衍因为心里想着早上于晨然的话，写慢一点等他一起去网吧，所以故意放慢了做题速度。 在贺衍慢悠悠的读完作文题目的时候，无意间抬头，就看见坐在自己前面的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睡相，应该不是刚刚才趴下。 贺衍提笔匆匆写完试卷，从桌下踢了于晨然一脚，把睡的正香的人吓得打了个哆嗦：“嗯？” 于晨然茫然抬头：“怎么了？” 他声音不大，但在只有写字声的教室中听起来格外突兀。 于晨然和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对视了一眼，在看到一双含着怒意的目光后，被瞪得立刻清醒了大半。 于晨然：“……我在做梦吗。” 他老老实实的低头假装认真读试卷，忍不住的想扭头问贺衍刚刚发生了什么，为啥踢自己。 这样偷偷摸摸的脸色和一会都安静不下来的小动作早就引起了台上的注意。那面生的监考老师斟酌了一会，直接下了讲台，用她关切而严肃的目光，踱步到了于晨然身边，微笑的审视了他好几分钟。 直到打结束铃的时候，她才重新回到讲台上，指挥着同学把试卷收上去。 “老大，你叫我啥事儿啊？”于晨然刚刚心惊胆战了大半天，此刻的表情还没缓过来，他搓搓木然僵硬的脸：“草，就差被那老师从背后盯出个洞了。” “喊你起来交卷。” 刚刚那女老师站在贺衍桌侧前方的位置，把通道挡的严严实实，贺衍想上去提前交卷都交不了，情绪正不耐。 “你想什么呢？在前面扭来扭去，还把监考老师给招下来了。”贺衍扔下笔，前面于晨然已经开始收拾书包了，他现在的表情比刚刚轻松了许多。 于晨然温言苦笑了一声，转过头：“我还以为你要我给你答案呢，哥啊，你咋不给我暗示的明显一点。” “不然我哪知道你是啥意思。”于晨然长吁了口气，望天忧伤道：“昨天分手没睡好，所以考试的时候有点困。” “妈的，睡觉做梦在考试，醒过来还特么真要写卷子。”于晨然说到这里又开始愤愤不平，他抱怨几句，将书包背在一边的肩膀上：“走吧老大，董安估计已经过去了。” “昂。”贺衍答应一声。 讲台上刚收完卷子，教室的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推门来的人是裴勇，他走到监考老师旁边，和她耳语了几句，那老师便点点头，抱着卷子离开了。 “考完试把桌椅板凳全部拼回去，照之前那样座位坐。”裴勇拍了拍桌子说完，教室里就更哄闹了点，都是凳脚桌脚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刺啦声。 伴随着考完试高低各异的放松嘻笑，教室里一时吵的什么都听不见。 “贺衍，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于晨然本来迫不及待，想要背着书包冲出学校的快乐表情还没出现多久，就亲眼看见裴勇走下讲台，直向着自己的方向走，然后越过自己，到了贺衍的桌边。 裴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和蔼，但还是透露着一种微妙的感觉。 于晨然心里闪过一丝不妙：难道老裴提前知道了我们要逃课？ 贺衍习以为常，他哦了一声，站起来跟在裴勇后面一起往外走，表情淡定丝毫不慌。却是于晨然一脸担忧的望着一高一矮的两个离开的背影，忧愁着自己要不要跟出去看看。 “祁昱，你知道老大为什么被叫出去了吗？”于晨然看祁昱搬着桌子回到自己后面的位置，开口道。 他下意识觉得最近贺衍和祁昱互动的亲密程度，已经差不多快赶上自己和贺衍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不清楚。”祁昱的语调和表情看起来都十分平常，他放下手里的桌椅，在座位上坐下，摇头否认。 于晨然叹了口气：“唉，要是被骂一顿还行，万一班主任长篇大论的说个一两个小时，我们今晚比赛还怎么打。” 他愁眉苦脸的在座位上坐了会，教室里的同学大多都去吃饭了。只有寥寥几个还在教室，有几个不熟识的同学也在窃窃私语的讨论贺衍刚刚为什么被叫走。 “我要去办公室打探一下，你去不去啊？”于晨然把书包重新扔回桌上，看祁昱冷淡的面色，也觉得自己刚刚问的有点多余。 他站起来往后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就听见后面祁昱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站起身：“去看看。” 第11章 第十一章 跟在裴勇身后进到办公室的时候贺衍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间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没有被叫去批改试卷的老师还在座位上忙碌。 贺衍满不在乎的跟着裴勇走到他的桌前。裴勇在工位上坐下，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他。 看裴勇的脸色，找自己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嗯…贺衍同学，在我们一班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贺衍站着，眼神正似乎认真的看着前方。 “我有看过你分班之前的成绩，看起来不太理想。”裴勇拿起旁边一张已经折皱了的打印纸，上面印着的都是贺衍之前各场考试的成绩。 这是他昨天收到贺衍提前交上来的卷子后去找了教务处特意打出来的，这两天对着这么一张纸研究了许久，怎么都想不到贺衍突然的长进到底是从何而来。 “嗯。”贺衍给面子的答应了一句，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裴勇找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继续安静缄默，示意裴勇继续往下说。 “你昨天的数学试卷我也看了，是近乎满分的水平。”裴勇放下纸，摸着下巴眼神意味不明：“老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你是怎么在暑假的两个月里成绩提高了这么多，或者换一种说法。” 裴勇的语气有些迟疑，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怎样说出来才能听起来没有歧义：“这张卷子，是你独立完成的吗？” “嗯。”贺衍还是那幅不咸不淡的表情，仿佛裴勇只是问他今天吃了没有。 本来以为这个传说中酷爱惹是生非，目无尊长的学生听了自己后面的这句话会非常愤怒，结果他给出的反应反倒让裴勇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样当然最好，老师相信你。” “老师也希望你能在班级里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你现在的水平已经超过了我们班的大部分同学，同学之间尽量多多帮助，互相学习。” 裴勇放缓了语气说了这段场面话，以为还会听到贺衍的一声“嗯。”结果贺衍却对这番话认了真，他摇摇头：“恐怕不行。” “为什么？”裴勇已经打算说完这话就放他走了，听到贺衍的回答后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的成绩都是祁昱教出来的。”贺衍一字一句说得清晰：“除了我，让他带别人会很麻烦。” 贺衍早早就给自己想好了个合理的理由。他自然不信裴勇会因为自己的这个解释而再去特意问一遍祁昱。 退一万步说，如果裴勇真的去问了，他也有相当的自信祁昱会给自己打圆场，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受益。 “原来是这样。”裴勇露出了一点笑意，他对贺衍的这个解释很满意：“我说你们两个做同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原来已经这么熟了。” 裴勇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继续让祁昱给你补习吧，分享经验的事情就算了，我会再想办法。” “好。”贺衍答应的干脆。 “嗡——” 裴勇的消息提示音响了一声，他低头看看屏幕发件人后，就挥手示意贺衍可以回去了。 贺衍利落转身，思考着出门得给于晨然发短信让他出来直接离开。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了办公室门口从门缝里鬼鬼祟祟探进来的于晨然的半个脑袋。 贺衍一皱眉，后面裴勇的声音又骤然响起：“那个贺衍啊等一下，还有点事。” 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脑袋身后好像还有一个人。贺衍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少年俊逸挺拔的出众身形无他前面那人的心虚动作，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贺衍回身的时候，还特意骚包的冲祁昱挑了挑眉头。 这张痞气桀骜的帅脸确实有理由让那些女孩旁敲侧击的问自己他的联系方式。 祁昱站在于晨然背后，对着贺衍的背影轻巧的勾了勾唇角。 “卧槽，刚刚不都要走出来了吗，怎么又回去了！”于晨然一巴掌愤怒的拍在墙壁的瓷砖上，疼的他嘶了长长一声：“不过看样子好像没啥事，我们回去吧？”他搓着手抬头看了眼祁昱：“我寻思着我先去网吧等他，你呢学霸？要跟我们一起去打游戏吗？” “哈哈，估计不行吧。”于晨然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自言自语，顺便笑了声：“学霸应该都不玩游戏。” 祁昱不置可否，于晨然不回教室了要直接走，祁昱便独自走回了教室。 贺衍被裴勇再次叫回去的时候心里有点烦，但祁昱出现在门口的那张脸极大的安抚了他濒临烦躁的情绪，甚至让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他几步走回刚才的位置，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等着裴勇开口。 裴勇的表情似乎也摸不着头脑，他看见贺衍过来，也跟着从工位的旋转椅上站起：“刚才教务处的王主任让我带你去教务处一趟。”裴勇把手机放回口袋：“那我们先过去。” 贺衍倒是没意见，只是觉得今天自己可能又要鸽了于晨然和董安，从而有点无奈。 两天没到的时间已经来了两次，贺衍看着面前王学军那张和善的脸，他现在已经完全被迫记住了这老师的长相。 好在看着不讨厌。 想到这里，贺衍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正在说话的人身上。 “当时我听见噗通一声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走过去的时候那人听见我的声音就开始往远处跑，我追了几步没追上，但是我可以肯定。”薛红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提高音调，指向贺衍：“昨晚翻墙的一定是贺衍！” 她语气笃定又认真，说完的时候裴勇和王学军的眼神都不由得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贺衍。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王学军问道。 “我没出去。”贺衍轻松道：“在学校读书也算犯了校规吗？” “胡说八道！”薛红想拍桌子，碍于王学军和裴勇都在这里，忍住了动作，她双手抱胸：“我昨晚亲眼看见你翻墙进来的。” 贺衍抬起眼皮，目光毫无波澜的看向她，嘴上戏谑：“你刚刚不是还说听见了跳下去的声音才过去吗？” 薛红被他揪出了话中漏洞，微加思索便立刻换了个话题：“但我确实亲眼看见你往别处跑，学校各处都有路灯，我认得你的背影。” “背影这个事情薛老师也不必说得这么肯定。”裴勇在一边嗓音凉飕飕的道。 自己班的学生被叫来教务处已经很丢脸了，结果被叫来的理由还这么随意，裴勇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是啊，万一看错了呢。”王学军也在一边打圆场。 “不可能，我带过他一年，对他的背影熟的不能再熟。” 薛红铁了心的要证明贺衍犯了错：“王主任，逃学翻墙，在校规里清楚的标明需要请家长到校，并且写不少于2000字的检讨交到教务处。贺衍不是第一次这么做，我觉得学校非常有必要找他的家长过来，商讨对他的强制措施。” 已经开始逐渐变红的夕阳从贺衍身后的窗户中投射进来，照在贺衍身后，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印在教务处的地板上。 贺衍垂着眼皮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继续开口，“昨天出门的时候王老师在门口和我打过招呼，吃完晚饭我就回了学校。” 他声音低低的，嗓音比平常更加寒凉，却让对面的三个老师都出奇一致的沉默着听他往下说：“晚上的时候我确实逃课出了学校。” 薛红刚准备开口，就看贺衍抬起头，冷漠道：“我同桌昨晚食物过敏，我找不到老师所以才带他去了医院，不信去问门口保安。” “至于你说的翻墙，没证据就不要乱说话。”贺衍看着薛红愤怒到极点的表情，又给她补了一刀：“要么就拿监控出来，要么就别有事没事找我麻烦，影响了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你作为老师罪过可不小。” “这件事情我们会查清楚的。”薛红现在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王学军开口给她打圆场：“贺衍，对待老师要尊敬，老师不是也想让你更好吗。”他的语气严肃了一点：“不能乱怼老师！” “王主任，应该没我们的事了吧。”裴勇从王学军身边离开，走到贺衍旁边：“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学生考完试还没吃饭，晚自习饿肚子不太好，影响健康。” 王学军正愁如何找个理由让他们先走，正好裴勇的台阶就来了：“好，裴老师也辛苦了，你带着贺衍先回去吧。” 贺衍直视薛红的视线，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和裴勇一起离开了教务处。 又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给裴勇解释完昨晚带着祁昱去医院的事，贺衍才终于彻底被放了出去。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巅峰赛早就开始了。再看看微信，果不其然收到了董安和于晨然的数条催促消息，还伴随了总和长达一分钟的数条鬼哭狼嚎的语音。 第12章 第十二章 他按顺序全部转换成文字，顺手随便点开其中一条听了听，内容无非就是哭个惨顺便大力抱怨下裴勇把贺衍给带走了。 “我要被那些带妹的男的心态打崩了，我裂开了，哥！” “简直没有天理没有王法！”如果忽视前一条的惨烈嚎叫，董安在几分钟前发来的文字就显得格外正义凛然。 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贺衍在教学楼前面的那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会，快走到后门位置的时候碰见了拎着黑色塑料袋朝这边走的祁昱。 “这么巧。”祁昱先朝他这边走过来，对着贺衍开口道：“你在干嘛？” “没，就是没地儿去，来这转一会透透气。”贺衍看向他手中的黑色垃圾袋：“今天不是你值日吧，怎么是你出来丢垃圾？” “教室太吵了，出来走走，举手之劳而已。”祁昱抬腿继续往后门扔垃圾的那个方向走。 贺衍也毫不迟钝，十分自然的走在他身边：“教室里你还嫌吵，那你肯定是没感受过去教务处，被三个老师围着教育的感觉。” “咱们那个以前的薛红主任，一个人能顶三百只鸭子。” “不，只是有几个女生向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祁昱说这话的同时抬眼淡淡的扫了一眼贺衍：“为了不让我们都为难，我出来避避。” 贺衍一愣，有点尴尬的抿抿嘴角：“你直接说你没有就好了。” “诶，我帮你扔。” 后门的这个垃圾站就是一个没有门的巨大空房子，什么时候去都会有两个叔叔或者阿姨在那里整理，但难闻的气味和地上蜿蜒流出来的一道道黑色污水总是不可避免。 贺衍从祁昱的手中拿过垃圾袋，往前挑着走了几块干净的地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垃圾扔了进去：“谢谢阿姨啊。” 他扔完垃圾还朝里面的两人喊了一声，收获了里面传来的两句带着欣喜意味的“不客气。” “刚刚你被叫去是什么事？”两人往回走的时候，速度都要比他们平常走路的速度慢了许多，像是吃完了饭一起出来散心一样。 贺衍刚刚又收到了于晨然的问候短信，正在低头给他回复，听到祁昱这么问，便不咸不淡的道：“没什么，就是班主任怀疑我作弊，薛红怀疑我翻墙逃学。” “虽然薛红说的是真的吧。”贺衍垂眸打字，却颇为愉悦的笑了笑：“但是没证据，没人信她。” “对了。”贺衍收起手机，左右放松了一下脖子：“我跟裴勇说了，平常你有在帮我补习。”他冲祁昱眯着眼笑的人畜无害：“所以如果他问你的话，记得帮我圆个说法。” “可以。有报酬吗？”祁昱答应的爽快，贺衍刚刚不自觉的稍稍加快了脚步，现在走在祁昱右前方一步左右的地方，祁昱眼神跟着他向前，轻飘飘的追问了一句。 贺衍转过头回来看他，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他脚步轻快的后退着往前走，一边的侧脸在夕阳的光影之下显得鼻梁高挺，五官带着恣意的张扬。 “那你得让我思考一下。”贺衍思考几秒，旋即将目光探向祁昱，有意无意试探：“要钱没有，要色的话我的美色么估计还能值个不少钱。” 祁昱笑容浅浅，将目光避开，转向前面的路：“美色就不要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沉好听：“但你再不转回来就要摔倒了。” 贺衍猛地停住了继续往后踏的脚步，和祁昱聊的太忘我，没有发现附近的建筑已经到了教学楼这边，距离自己后面高高大大立着装饰着莹白灯管的路灯柱子。 “多谢提醒。”贺衍朝他一抱拳，脚步一转，便重新恢复了之前和祁昱并肩而行的状态。 裴勇因为今天下午在教务处里发生的事情对贺衍还是产生了点怜爱之心，即便贺衍也没受到什么气，还把薛红气的够呛。晚上裴勇也还是放弃了想找祁昱谈谈心，和他讨论一下给他换个同桌的事情。 他现在手上除了下午的英语，其它各科的考试成绩都已经有了。 如果说数学成绩在贺衍解释完以后裴勇还觉得存疑，但剩下的几门差不多满分的试卷一出，他就完全信了贺衍的说辞。 没有老师不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所以贺衍睡了一整节晚自习，裴勇在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上放学的时候贺衍才刚被祁昱敲桌子叫醒不久。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他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了手机里的几条未读消息。 贺冉：“问你个事儿呗？” 发来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那时候自己应该还没醒，贺衍回了个问号过去，又是半天没回复。 “我跟你是不是有时差，怎么每次聊天少则等一小时，多则等一天？” 快到家时，贺冉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有话快说。”贺衍按住语音条，对着话筒说话的同时，拐进了回家的那条小巷子。 “我也就随便问一下。”贺冉这次回复的很快：“你谈过恋爱没啊？” 第13章 第十三章 贺衍单手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诧异的盯着这条信息思索了几秒，没回复，将手机揣进兜里，推开门往里走去。 “又不回又不回。”贺衍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屋里贺冉隐隐约约的抱怨声，伴随着放下手机的“啪嗒”响声。 贺衍甩掉脚上的鞋子，弯下腰套上家居鞋：“嘀咕什么呢？”他朝着贺冉的方向问了一句，嗓音懒洋洋的。 贺冉本来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勺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甜汤。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吓得嘴巴一嗑，咬住了勺子的金属柄。 “哇，你像个鬼，进门一点声音都没有？”贺冉没好气的捂着嘴翻了个白眼。她看贺衍往这边走，便指指桌上的另一碗甜汤：“我给你盛的。” “怎么跟你哥说话呢。”贺衍扔下钥匙，走到餐桌旁坐下，没有吃东西，反而似笑非笑的瞧了贺冉两眼，看得贺冉颇为不自在。 “谈恋爱了？”他挑眉出声，揶揄道。 “……没。”贺冉没想到贺衍脱口而出问的这么直白，她有点尴尬的闷头喝了一口，重新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我就是随便问问啦，谈过恋爱没有？” “没有。” “真的？”贺冉明显不相信的挑着眉头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怀疑。 “嗯，真的。”贺衍挑了块碗里的苹果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他不喜欢这种甜甜腻腻的粘稠感，但是贺冉和徐芝兰都喜欢，家里做的频率也很高，他每次也就象征性的吃两口。 “啧。”贺冉摇头，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凭你的美色，出去溜达一圈就能俘获不少女孩的芳心呢。” 贺衍沉默着不搭理她，又塞了块苹果在嘴里。 “真没有啊？” “嗯哼？”贺衍放下勺子看她：“你今天特别不正常。” “好奇我帅气哥哥的感情生活呗。”贺冉的吹捧张口就来：“毕竟你长这么帅是不是？这都是我作为妹妹应该做的。” “嗯，没事我上楼了。”贺衍丝毫不受影响，站起来就要上楼，结果被贺冉揪住了一边衣角：“先别啊。” “就是，如果一个男生不是你们班的，但是经常给你送东西吃，大课间来找你玩，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但他就是不跟你表白，这是喜欢你还是把你当兄弟？” “哦——”贺衍重新坐下来，认真的听完以后，注视着贺冉期盼的眼神：“怎么，那个男的吊着你很久了？” “是啊…”贺冉愣愣的一点头，旋即迅速反应过来：“不是！是我一个朋友，我帮她咨询下而已。” “那你就跟你那个朋友说——” 贺衍知道贺冉的脸皮薄，也没打算戳穿她的欲盖弥彰：“不许早恋。” 贺衍拍拍贺冉的脑袋：“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好好学习，别胡思乱想。” “哦——”贺冉没听到回答还被教育了一句，拉长了声音郁闷的答应了一声。 桌边贺衍的那碗甜汤基本都没动过，她抬头看着贺衍离开客厅上楼的背影，诶了一声：“你不喝啦，老妈做了三个多小时呢？” 贺衍头也没回，朝后随意摆摆手：“给你了。” “我才不喝你剩下的东西呢！”贺冉哼哼了一句，低头把碗里的汤喝完，拿着两只碗去了厨房。 卧室的垃圾桶已经换上了新的垃圾袋，贺衍看了一眼就避过目光，走到窗边拉上窗帘，脱了身上的短袖，拿上睡衣走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贺衍将空调的风向往下调了一点，躺在床上，任由凉风往自己才半干的头发上吹。 “在干嘛呢？”他在和祁昱的对话框里打了个几个字，又一个一个的删掉，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发信息过去。 “叮——” 是贺冉发过来的消息：“你上午问我回没回家干嘛？我现在才想起来没回你。中午回了，咋了。” “妈今天心情怎么样？”贺衍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还行啊，看起来没多坏也没多好。”贺冉回到：“你又犯事了么，打架？逃课？还是请家长？” “…”贺衍发了个三个无语的点过去，贺冉就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别慌，我和妈已经逐渐修炼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贺衍单方面终止了与贺冉的对话，打开了和祁昱的那个聊天框，刚才他发了个excel文件过来，自己还没来得及看。 “高二年级第一次月考成绩” 贺衍没有打开那个文件，他对成绩没啥兴趣，不过这正好给了他个和祁昱聊天的理由：“给我发这个干嘛？” “班主任发来的，我觉得你应该也有兴趣。”祁昱的下一句和贺衍发出去的信息同步发了过来。 “没啥兴趣。”贺衍直言不讳，甚至发了个打哈欠的无聊表情包过去：“班里倒数第一正数四十我都稳坐过，考试成绩对我就是张纸而已。” “进步还挺大的，你不看下吗？”祁昱又劝了一句。 贺衍这才略动摇了些，纡尊降贵的伸出一只手指，点了一下那个表格。 一中高二整个年级一共有一千五百多个人，位居前一百的名次的那个数字都被标红加粗，一晃眼看过去红艳艳的，花里胡哨。 贺衍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第一名去寻找祁昱的名字，不出所料的在第一位看见了祁昱的大名。 “真是一如既往的变态。”贺衍深深怀疑祁昱就是为了给自己展示他的名次才一直劝说自己去看看。 他看着祁昱各科满分的成绩，视线下移，就看到了在第二名的自己。 “？” 贺衍记得自己考试的时候写的挺顺手，但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顺手就拿了个全校第二，跟祁昱的名字稳稳的连在了一起。 这就是祁昱刚刚所说的进步还挺大。 是挺大的。 “我靠，怪不得裴勇要特意把我叫过去问我有没有作弊。”贺衍感叹了一声便关掉了文件，伸手给祁昱打字：“看了，还可以。” 他的语气处变不惊，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满满的装逼气息：“但是跟你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需要我给你补课吗？” 这条消息祁昱是发语音过来的，贺衍插着耳机，听见了他话中隐含着的淡淡笑意，他也按住语音，开口：“好啊，找个时间约一下，我都行。” 估摸着祁昱这么晚了应该还要学习，贺衍跟他草草聊了几句便结束了对话。虽然聊的内容不咸不淡的几乎是没话找话，但贺衍感觉自己也心安满足了许多。 他打了两把游戏之后有点累，伸手摸了摸头顶的头发，已经被空调的风吹得完全干了，只不过摸起来有点冰，连额头都是冰冰凉的。 微信又响了一声，贺衍猜测应该是祁昱要睡了，给自己发了个晚安，便从床上坐起，心情颇佳的拿起来看了看。 是个新的好友申请，粉红色的头像，和贺冉倒是一个风格，看起来应该是个女生。 贺衍在脑中努力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完全没有对这个粉红头像的记忆后，点了通过好友。 “？” “你好~我也是一中的。” “哪位？”贺衍维持着他对陌生人仅存的一点友好。 “emmm…你应该不认识我。” “我是看见学校贴吧有人发你的微信，就试着加了一下，没想到你通过的这么快。” 贺衍看着这个人反复斟酌了字句后才发过来的一句话，立马明白了，自己的号大概率是这人从贴吧一两块钱买来的。 “不认识就互删。” 发完这句话，还没等对方回复，他就丝毫不给对方反应时间的，迅速删了这个陌生微信。 “这是把老子当赚钱工具呢。” 贺衍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他以前懒得管这些事，但是现在转念一想，像祁昱那种脾气看起来还不错的，比起自己，被骚扰的应该更多，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就立刻增长堆积膨胀了起来。 抱着这种心情，贺衍点开应用商城，给自己下了个贴吧。 一中的学生们虽然基本上个个学霸，但是这种八卦娱乐的心思和劲头一点不比其它学校的学生差。 贺衍以前因为买祁昱的微信也玩过两次，所以操作对他来说还算熟悉。 “上城一中吧”基本上每秒刷新都能有新的帖子被顶上来。贺衍翻了一会没翻到倒卖微信好的帖子，一个没注意手抖还把页面刷新了一遍，满屏的帖子都和刚刚不一样。 “靠。”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在页面刷新的那一刻掉了大半。 “【帅哥镇楼】快来看看我今天拍到了什么不可能的养眼场景！！” 刚刚被顶上来的第一个帖子就是这个，贺衍一扫而过的时候觉得那张所谓的“镇楼图”有些不对劲。 好像有点眼熟。 他点开那张图，然后发现：何止是眼熟，照片拍摄的地点是学校后门，上面两个并肩的人，就是今天下午的他和祁昱。 自己的脸还冲着祁昱那侧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的脸上都是平常少有的愉快表情。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这张照片的视角是从上往下的俯拍，应该是楼上不知道哪个班的人偷拍的，镜头还放大了不少。 虽然有些糊，但还是能看得清脸，比贺衍之前在公交车上给祁昱拍的那张不知道要清楚多少。 “我好帅。”贺衍分别放大了他和祁昱的脸认真观察了一下，随后顺手保存照片，往帖子下面翻了翻。 这帖子的回复有两百多条，前十几楼的评论看起来都还挺正常。 ［！！！还有其它图吗！求分享！］ ［求分享+1，楼主这是偷拍吧，勇气可嘉，万一贺衍看到了你可咋整。］ ［楼上别杞人忧天，贺衍不会care这种小事的。］ 楼主回复：［谢谢关心~我特意选了个刁钻的角度，他发现不了我是在哪个班的窗口拍的。］ ［校草！还是两个！活的！新鲜的！］ ［不。我觉得校草只能有一个。］ ［楼上，凭啥都得你觉得？］ ［这俩人长相就不是一个风格，没必要上纲上线，他俩还是同班呢。］ ［同班？卧槽，一班这么6，班草即校草？还是两个？］ 然后下面接着的就是长达80多楼关于谁长得更帅的争论。 贺衍无聊的躺在床上，单手撑在脑后，一楼一楼往下数提了自己名字的次数。 比提到祁昱的多了一条。 贺衍扯了扯唇角，然后点开回复页面，开始打字回复：“我也觉得贺衍更帅点。”他一气呵成的点击发送，看到自己的回复出现在最新一条，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出了这条帖子。 想起来自己进贴吧的真实意图，贺衍又耐着性子翻了两页贴，这吧里几乎都是什么八卦闲聊吐槽的贴子，想找那个倒卖微信号的，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晚安。” 在长达五分钟的寻找时间后，贺衍终止了继续的想法，点了退出贴吧，打开微信给祁昱发了条消息过去，伴随了一个微笑的黄脸表情。 1：“／月亮。” 第二天早上上学的时候，一中的公示栏前又挤满了人。这会明明已经快到学校的打铃时间了，但还是不断有人往那边挤，一小块地方人头攒动，挤的像要炸了一样。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贺衍只远远的驻足了几秒，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边来的董安，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老大？我们去凑个热闹？” “不去。”贺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抬腿往教学楼走。董安急急忙忙的跟着他一起往前去：“好吧，那就算了，那里那么多人想想你也不会去。” “快打铃了，我先跑了啊，我们老师说打铃前十分钟到教室，不然就不给进教室。”董安刚刚无意间看了眼手表，就见鬼了似的长抽了口气，火急火燎的说完这句，看贺衍答应，就急匆匆的背着书包离开了。 祁昱还没到教室，贺衍从进门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就觉得于晨然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支支吾吾偶尔看一眼自己，不知道是想要表达什么。 但是于晨然不说，他也没兴趣主动问。贺衍照常翻开书，对着课本趴下，合上眼准备补会觉，耳边就穿来了一声极近的，偷偷摸摸的：“老大。” 他猛地睁开眼，于晨然的一张脸离自己不过几厘米，此时正大睁着眼睛在端详自己。贺衍有点被吓到，差点一掌就往他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大早上发什么疯。”贺衍直起后背，没好气的道。他高中的时候睡眠一向不足，现在也不例外，所以起床气的存续时间也颇长。 “前两天的考试成绩出来了，你知道吗？”于晨然保持着时刻关注贺衍反应的小表情：“公告栏那里贴了。” 贺衍回想起刚刚经过那里时看到的壮观场面，百无聊赖的嗯了一声：“然后呢？” “你知道咱们学校有个贴吧不？”于晨然捏着手机在屏幕上上下滑动了几下。眼神自从从贺衍身上离开后，就一直有些阴沉：“今天早上我刷到了个帖子。” 贺衍以为于晨然说的是昨晚自己看到的那条偷拍贴，不以为然：“我昨晚也看到了。” “啊？”于晨然一愣，随后确认似的又往屏幕上看了几眼：“不会吧。” “？”贺衍看他。 “这帖子今天早上发的。”于晨然把手机递给他，一边小声嘀嘀咕咕：“我跟里面好几个人喷起来了，妈的，凭啥因为你跟祁昱…”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卡住，贺衍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就看见祁昱走到了跟前，“来啦。”贺衍语气轻快的和祁昱打了声招呼。 “嗯，早。”祁昱温和的应声，在贺衍身边坐下。看得在一旁旁观的于晨然目瞪口呆。 “你刚刚要说什么？”贺衍刚刚已经看到了屏幕上那条帖子的标题： 贺衍都能考年级第二了，到底是试题的泄露，还是抄袭的甜头？！ 他草草读完了那个发帖人的话，大致的意思就是像贺衍这种以前成绩又差，脾气超大的校霸绝对没可能进了一班就成了个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年级第二的人。 底下的猜测无非就是两种，一是说贺衍偷偷找渠道搞来了开学考的考试内容，提前准备好了答案。这种说法信的人不多，因为听起来实在是太扯了。 赞同和跟帖最高的是第二条回复：“据可靠消息，贺衍和咱们的年级第一祁昱是同桌。又众所周知，这次考试并没分班，所以，肯定是贺衍讨好或是威胁了祁昱，让他帮忙作弊，这才有了坐在一起的第一第二。” “而且你们看了隔壁的帖子没有，他俩关系好像挺好的，不知道这种看起来就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怎么能搞到一起去？” 于晨然脑袋迅速运转了一下，随后自觉聪明的换了个觉得祁昱应该听不懂的说话方式：“凭啥因为坐那什么，就污蔑你抄那什么，咱们老大要是想学习，随随便便就能碾压他们好不好。” 贺衍还没对于晨然这奇怪的表达方式做出回应，旁边一直安静翻书的祁昱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谁说你作弊了？”他将视线投到贺衍那边，语气不同于平常的温和，语调听起来冷然又严肃。 “靠，我都打码成这样了，这你也能听得懂？！”于晨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愣愣的看着祁昱的侧脸，内心无比凌乱。 贺衍懒散的斜倚着墙，于晨然的手机还在他手里拿着。 这种污蔑和妖魔化他的言论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他一向没心思去管，反正对他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一次他本来也没打算给眼神。 但是在祁昱开口询问的时候，贺衍临时就改变了主意。 “好难过啊。”他做出一幅无奈的失落表情，和祁昱对视了一眼，随后落寞的垂下眼睛，将手里的手机递给祁昱：“好多人都说我的成绩是假的，是抄的。” “怎么能这样呢。”贺衍放低了声音，做作的自己都有点听不下去，但他还是继续努力维持着白莲花语气：“被人污蔑的感觉真无助。” 于晨然被贺衍的这几句带着抱怨的哀伤语气雷的天雷滚滚，他不忍直视的别过眼神，一脸木然的看向祁昱。 今天早上他在贺衍和祁昱这里受到的刺激比在那条帖子里受到的刺激多多了。 “我没带手机，你的借我用一下。”祁昱一目十行的大致浏览完那条帖子，要来了贺衍的手机。 贺衍昨晚下了贴吧之后就一直没删，正好给了祁昱一个方便，他很快便找到了这条回复超多的帖子。 祁昱动动手指，打了一段话上去，略微思考了一会，又全部删掉。 贺衍目不转睛看着祁昱的动作，于晨然也跟他一样，伸着脖子往祁昱那边看。贺衍踢了他一脚，让他转回去，随后满意的独自看向祁昱，心中莫名对祁昱现在会有的做法有些期待。 “祁昱认真起来更迷人了。”贺衍单手撑脸，表情虽淡漠，内心却已经乐开了花。 “好了？”祁昱把手机还给贺衍的时候，贺衍还在欣赏自己男朋友的年少美色。 “嗯，好了。” 贺衍低头去看回复记录，结果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他昨晚回复帖子的那句：“我也觉得贺衍更帅点。” 不知道祁昱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这条消息，贺衍心情复杂的退出回复页面，四处都看了一遍，才发现原来祁昱刚刚是用自己的号发了一条新的帖子出去。 也就是简简单单一句话： 【贺衍的成绩是我补出来的，造谣的同学适可而止。】 落款是祁昱。 似乎是怕信服力不够，祁昱还拍了一张一班教室上面挂着的黑色毛笔字上去。那张书法是裴勇亲自写的，只有他们班才有的独一份。 贺衍看着帖子名，努力控制住自己开始狂跳的心动，点进去，才发现里面的人比自己现在还要激动的多。 ［卧槽！祁昱！这真的是祁昱本人吗！真的吗？］ ［我啥时候也能被祁昱补课？按小时收费也行。］ ［不管真的假的，先在前排占个座，顺便表个白。］ ［等等，祁昱给贺衍补课，现在还给他澄清，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楼上的，你发现了重点。］ …… 第15章 第十五章 回帖差不多都被贺衍快速翻完了，点退出之前他下意识的按了下刷新，底下就多出了一条新的回复。 ［你们看下我刚翻到的这张截图？］ 截图上是昨晚那条偷拍贴底下的回复界面，图片上的内容是贺衍昨天心血来潮发的那句自吹自擂的贺衍比较帅。 贺衍：“……” 为什么这都能被扒出来？ ［会不会是同名的另一个账号？］底下有人质疑。 ［不可能，贴吧是不允许重名的。］ ［嗯…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啊啊啊！我知道了，他俩肯定内部消化了！］ ［楼上说的啥，没懂。］ ［就是说他俩有一腿。这发帖的不就是祁昱的号吗，还匿名给贺衍投票？看样子他对贺衍的感情还挺深啊。］ ［我同意！］ ［我去，标题我都想好了，两位校草之间的旷世绝恋！］ 贺衍直盯着手机上的发言，表情有些微妙的耐人寻味。 祁昱看他半天动也不动，就微微倾身，向贺衍那边侧了一点：“怎么？底下有回复了吗？” “有。”贺衍快速的将手机翻了个面，不让祁昱看见屏幕：“都是看了你的解释，在下面说要痛改前非的。”他语气有一丝不自然，此时一点不落的被祁昱尽数捕捉到眼底：“我看下？”祁昱伸手。 “手机没电了。”贺衍动作娴熟的将手机锁屏，随手塞进桌里：“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今天谢谢你，我很感动。”他语气比刚刚认真了许多：“你是个好人。” 祁昱：“…嗯？” 于晨然适时的从前面转头过来，身体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两只手在书包里摸索，不知道在搞什么：“我带了充电宝，要吗老大？” “不要。”贺衍收起对着祁昱的温柔语气，嗓音冷冰冰的。于晨然的表情一下就从兴高采烈变得可怜巴巴：“你区别对待啊哥，不公平。” “是吗？”贺衍挑挑眉头，冲于晨然笑了笑：“那你希望我怎么对你？” “嗐！”虽然贺衍也是对自己看似温柔的笑了笑，但于晨然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背后腾腾升起了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他果断摇头，真挚道：“我还是喜欢原来那样对我的你，老大。” 成功得到了贺衍的一记熟悉的视线，于晨然在心里啧啧一边感叹一边将头转了回去：我这是啥欠虐要求，简直像个抖m。 因为碍于贺衍就在班上，所以一般大多数的同学都不怎么敢像别的班讨论成绩，更多的是讨论贺衍一样讨论的那么热闹，大多都是私底下几个几个的抱团讨论。 于晨然有几次听见大胆的同学故意内涵贺衍，几次想要发作，都被贺衍给拦了下来。贺衍自己佛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于晨然暗戳戳的憋屈了半天，也跟着贺衍一起佛了。 上午最后一节是裴勇的课，考完试的第二天老师一般都用这个时间讲卷子。裴勇只挑了几个班里失分多的题目讲了讲，随后留了二十分钟的时间，给班里发了个通知。 “以前在旧校区大家也知道，我们学校一向有光荣榜的传统。全年级考试成绩前21的同学学校会把他们的照片贴在光荣榜上，作为榜样供其他同学学习。” 裴勇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拿起面前打印出来的成绩单：“这次我们一班成绩还不错，前21里有15个是我们班的。大家各自的成绩都知道了，下面我报到名字的，在明天晚上之前，将自己的照片交给我。” 贺衍蹙起眉头，他对这种将自己贴在墙上，并公示于众的做法觉得颇不习惯。 “注意照片必须穿校服，女生不要化妆，其他不做要求。” “祁昱，贺衍…” 裴勇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报名字，报到前两个他们的名字时，贺衍和祁昱下意识的都看了一眼对方。 “我没照片呢。”贺衍双手交叉相握立在桌上。身体微微侧向祁昱那边，压低了声音：“你有吗？” “没有。”祁昱也同样放低了声线。他家里还存着好几张裴勇要的那种贴在榜上的照片，都是以前照的，洗了好些张备用。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附近有影像馆，我们中午可以一起去拍。” “嗯？行。”贺衍目的得逞，旋即将目光投向黑板上仍在念名字的裴勇，面上扬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容。 第16章 第十六章 祁昱口中的影像馆就在学校后面那条路上，缩在角落里的一间小房子，门面不大，但是里面的器材和装饰看着还挺齐全。 坐在门口一直对着电脑啪嗒啪嗒按鼠标，留着一头海藻般的优雅大波□□老板听到他们来意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继续将目光投向屏幕：“要什么底？” “红底。” “蓝底。”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贺衍和祁昱同时将目光瞧向对方，都是一脸诧异。 “你们先商量好了再和我说。”老板娘打量他们一眼，放下鼠标站起来：“我先去调一下设备。” “为什么要红底？”待老板娘进了摄影棚，祁昱开口问道。 “这照片不是要放在光荣榜上的吗。”贺衍理直气壮的解释：“红色看起来喜庆一点。” 祁昱沉默了一下：“以前贴过的照片都是蓝底。” “……” 贺衍虽然心有不甘，但想象了一下榜单上满屏的蓝底，只有他和祁昱的红红火火的贴在光荣榜里鹤立鸡群。 这简直…太美好了。 “行吧，那蓝底。”贺衍最终还是向祁昱妥协，转身走到摄影棚门口喊了老板娘一声：“老板，蓝的。” “好。”老板娘坐在单反后面，翘着二郎腿正在摆弄面前的摄像头：“你们自己拉一下身后那根蓝色的绳子。” “坐下吧。”身后的幕布调好，贺衍先坐了上去，老板娘的脸从单反后面探出来，看看旁边的祁昱，冲他一扬下巴：“坐下啊？” “？”祁昱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愣，随后反应过来，解释道：“我们是拍单人的。” “哦，好吧。”老板娘将脸又探了回去。 拍张照片的时间不过几秒钟，两个人长相本来就属于怎么拍都不会有死角的类型，所以从开始到结束，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需要修一下吗？”老板娘将两人的照片在电脑上都放大了点给他们各自展示了一下，收到了两人同频率的摇头：“不。” “嗯，一人25，免费洗三张。”她靠在椅背上，惬意的点了根烟，放在嘴边吸了几口，随后才开始忙碌起来。 祁昱没带手机，贺衍先扫码付完钱，在祁昱还在拿钱的时候添加了一下贴在墙上的老板微信号。 “好了。”老板娘单手捏着烟头走到两人身边，递给他们一人一个白色纸袋：“有需要再来。” “谢谢。”祁昱礼貌接过纸袋，跟老板道了声谢，就和贺衍一起离开了这家影像店。 “这老板还挺酷的。”贺衍边走边打开袋子抽了张照片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他目光凌厉，神情冷肃，贺衍歪头看了眼祁昱的照片，和自己的相比起来表情要柔软温和许多，但也绝对算不上笑容灿烂。 贺衍在心里踌躇了一会，开口道：“有个事。” “什么？”祁昱将纸袋塞进兜里，十分自然的看向他。 “…附近新开了个便利店，中午去那里吃吧。” “行。”祁昱点头，随后又追问道：“就这个？” 祁昱啥也没说，贺衍却仿佛被他猜中了心思，不太自然的别过眼神，看向前方的路：“你照片挺好看的，送我一张呗？”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交换。”他说完，又抿抿唇补了一句。 一中曾经在去年的时候实行了非常严格的非本校不给进制度，为了精准拦截混在学生堆里的别校学生，学校给每一个同学都定制了出入证。 就是一个纸牌，放在塑料卡包里可以挂在脖子上，怕他们弄丢，所以每人都发了两张，纸牌上面印的是他们的照片，以及班级姓名。 于是这张纸牌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一中情侣的交换信物，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同学，胸口挂的是他们男朋友／女朋友的出入证。 这个秀恩爱的范围越来越广，收到一些家长的投诉后，学校一怒之下取消了这个出入证。但这个梗一直流传了一年多，到现在偶尔还会有情侣和对方交换各自带着照片信息的浪漫小纸牌。 祁昱在短时间内回忆起了这个事情后，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他看了看贺衍仍旧淡定自若往前走的样子，从兜里拿出那个白色的纸包，抽出了张照片伸到贺衍面前：“好啊。”他笑意盈盈的开口。 贺衍伸手接过照片，神态自若的塞进自己的纸袋，随后抽了张自己的照片递给祁昱：“行，我会好好保管的。” “我也是。”两人一同踏进便利店的时候，贺衍听见了祁昱的回应。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办公室交了照片，不出意外的被裴勇夸了一通，说他们不仅成绩优秀，办事效率也高。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也在一边附和，不过别的班老师大多数夸的都是祁昱，贺衍就没收到过几句评价。 “祁昱以后继续辛苦一点，多帮助帮助贺衍，你们两个都是老师的骄傲。”裴勇站起来走在他们两个中间，拍着肩膀把两人送出了办公室。 祁昱和贺衍这次的成绩一前一后咬的很紧，但远远的甩了年级第三十几分，这给他在别的老师以及学校面前挣了不少面子，但也更让他担心下一次的考试成绩。 “好的，老师放心。”祁昱往旁边移了一步，躲过裴勇的再一次触碰。裴勇将他们送到办公室门口便停下了脚步。 “老师再见。”贺衍老老实实的和祁昱一起礼貌的跟裴勇道了别，才终于往教室的方向走，这时候距离他们去办公室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于晨然不知道怎么从贺衍的桌上翻到了他中午刚拍的照片，贺衍回到位置上的时候，于晨然正在单手拿着照片啧啧感叹。 “我要是能长成老大这样，出门走路我都横着走，还能被前女友给甩了？槽。” “是啊，我开了美颜都没他原相机这么好看。”于晨然的同桌也凑过去，在一旁附和：“就是可惜人高冷了点。” 于晨然摇头晃脑一番：“非也，大男人开什么美颜！我们得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只要足够自信，老子就是一中最靓的仔！” 于晨然捏着照片的一角手舞足蹈的说得正起劲，一只手就从后面伸了过来，抽走了那张照片：“你胆子混大了，还乱翻我的东西？” 贺衍站在座位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于晨然，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这位一中最靓的仔和贺衍对视了一眼，尴尬的停住了动作。三分钟后，他灰溜溜的捂着被揪的无比酸爽的耳朵，拉着同桌借口吃晚饭，迅速逃出了教室。 贺衍将照片塞回纸袋，看了一眼里面剩下的那张祁昱的照片。还好于晨然刚刚只抽了一张，没一股脑的全倒出来，不然以他大惊小怪的性格，不知道又要扯出什么骚话出来。 于晨然知道，就代表董安会知道，董安知道，基本上就等于昭告天下了。 重生之后的这些天，贺衍似乎每天都睡眠不足，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睡过了几节晚自习，放学的时候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 今天因为骗祁昱说自己手机没电了，他愣是一整天都没玩手机，只在中午付钱的时候短暂的拿出来了几秒。 “图文摄影通过了您的好友请求，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贺衍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这条验证通过的消息，才想起来自己中午加了那个摄影店的微信号。 他点开对话框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 果然是那个老板娘的冷酷个性。 “我是中午和朋友一起去拍的照。”贺衍索性也不啰嗦了，直达主题：“我想咨询一下，我们中午拍的照片还有没有存档。” 对面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回想，紧接着，两张图就发了过来，正是他和祁昱的证件照。 “这个？” “是。” …… 结束了和老板娘的对话，贺衍动动脖子，百无聊赖的向车窗外看了一眼。 窗外不比一中附近的那些街道和路的伸手不见五指，这边地段繁华许多，灯火明亮璀璨的商场和鳞次栉比的耀眼高楼不远处比比皆是。 但平常回家的时候从来没经过过这里。 贺衍转头看向车内的显示屏，上面赫然显示，他现在已经坐过了回家的两站路。 可能是和那个老板娘聊天聊过于认真，加上自己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所以没听见车内的到站提醒。 公交车下一站就是终点站，好在贺衍以前走过这条路，所以还记得回家的路线。 他快步下了车离开，从路边扫了辆自行车，往家里骑过去。 回家路上的那几条黑漆漆的巷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开了灯，虽然灯光仍然微弱，只勉强看得清前面的路，但对贺衍来说还是足够了。 他蹬着自行车绕过一个弯道，下一秒，与之擦肩而过的一辆黑色本田就让他的瞳孔惊讶的放大了些。 这辆车他熟悉的很，贺致远一开就开了很多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贺衍的表情在意识到那辆车里是谁后瞬间凝重了起来。一直到他进门回家，都是一脸的心事重重。 家里面倒是气氛轻松，徐芝兰靠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在看电视，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过头看了贺衍一眼：“回来啦？”她笑笑。 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小，贺冉又不在楼下，贺衍估计她应该是回房间了，便换着鞋答应了一声：“嗯。” “今晚是不是有人来过？”贺衍踏着拖鞋往楼梯的方向走了两步，眼神却从方才就一直定格在徐芝兰身上。 所以徐芝兰听见自己这话后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的动作，皆被贺衍尽收眼底，他停下脚步：“是贺致远？” 徐芝兰将手里的瓜子倒回托盘，擦了擦手，转过来的时候脸上仍是她平常温温柔柔的笑容：“是，你爸…来送了点东西。” “我在门口看见他了。”贺衍站在原地平静的和徐芝兰对视：“我们家并不需要他隔三差五的过来送点不痛不痒的东西，至于他到底安的什么居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妈。” 徐芝兰从沙发上站起，往贺衍所站的位置走了几步，到他身边，她虽然脸色没怎么变，但忧愁神色占据了大半：“阿衍，我记得你以前没有那么抗拒他。”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贺衍叹了口气，放轻了语调：“如果你有和他复婚的意向，那就记住，我和贺冉绝对不会同意。”贺衍语气淡淡，眼神却坚定，他望向徐芝兰：“我也不可能承认他。” “为什么？”徐芝兰对贺衍此刻的生硬态度完全无法理解，甚至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他对你还是很好的。” “那他对你好吗？” 贺衍看着哑口无言的徐芝兰，摇摇头：“我永远不会接受他的。” “你太过分了。” 贺衍自嘲一般耸了耸肩，转身上楼，身后徐芝兰的声音沉重的响起。这五个字犹如一块巨石重重地撞在贺衍胸口，让他烦躁的想要找点事情发泄一场。 他草草的洗漱完毕，将自己埋进了被褥，两只手枕在枕头下面，无意间摸到了他洗澡前随手往床上一扔的纸袋。 贺衍抽出里面的两张他和祁昱的单人照片，一手拿着一张，并在一起端详了一会。随后他拿过床头的相框，抽出里面自己小时候的游客照塞进抽屉里，将祁昱的照片塞了进去。 洗完澡静了一会，贺衍的心情比之前差到极点的时候要好一些。他瞧着棕色相框里那个清隽的俊朗少年，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变得柔软了许多。 但他也只是瞧了一会，就把自己的照片也塞了进去，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后面的祁昱。免得徐芝兰进自己房间时发现，到时候又不好解释。 徐芝兰和贺致远之间的事让贺衍一夜都没怎么安睡。一方面他是担心徐芝兰死活不听自己的，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另一方面是怕自己劝解多了，语气硬了会让徐芝兰伤心。 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着实让他有些心态炸裂。 所以在早自习之前，因为有个别的班的同学经过一班的时候，提了句这两天讨论度最高的考试成绩，还顺便嘴贱的讽刺了几句贺衍。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被还没回到位置上的贺衍听到，他直接转身，出门朝着那个男生去了。 “站着。”贺衍站在门口，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声。那个挑事的男生虽然心里开始慌了，但还是听话的止住了脚步，转回头看向贺衍。 “卧槽…！”他一句惊讶还没出口，就已经被走到面前，且比他生生高了一个头的贺衍揪住了校服领口。 他一个一六几的人在贺衍面前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已经散发明显怒意的贺衍向后推搡，也不知道后面是个什么路况，他只能磕磕绊绊的往后退。 直到后背贴上墙面冰冷的瓷砖时，男生才抬着眼皮，挤出额头上的几道抬头纹，撑着发软的双腿咽了口口水。 现在刚打了上课铃，虽然没人出教室，但是趴在窗户边伸长了脖子向后看的人也大有人在，早自习的教室里第一次个个噤若寒蝉，连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你挺能说的是吗。”贺衍揪住这个男生衣领的手仍然没放下，一双漆黑的眸子死盯着面前的人，瞳孔中汹涌着化不开的冷意。 “没啊…大哥…我，我嘴贱，你大人有大量…”那男生哪见过这种场面，虽然对贺衍的传言早有耳闻，但从没见识过。再加上贺衍从开学到现在也一直很低调，所以他也只是把贺衍当个不发威的纸老虎。 然后今天第一回就踢到了个铁板。 这男生吓得哭腔都出来了，被贺衍盯着的感觉简直头皮发麻如坐针毡。他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才能让贺衍放开自己，“对不起…” 于晨然将探出后门的脑袋从门口缩了回来，一边摇头回座位，一边感叹：“我看今天老大来的时候气场状态就不太对，我都不敢说话，这人脑残啊还敢老虎头上拔毛。” 他回到座位上坐下，同桌有点好奇的问他：“你不出去看看吗？” “不出去。”于晨然拒绝的干脆利落：“难得看老大亲自动手收拾人，我要是过去了，万一一起被收拾，你负责啊。” 他毫不在意的摆着手，余光就瞟见了祁昱从座位上站起，直直的冲着后门的方向离开。 他刚要出声制止祁昱，就听见走廊另一边传来了一声怒喝：“贺衍，你在干什么！快点放手！” 没几秒钟，一个脑袋上发着光亮的身影就迅速的从窗户闪了过去：“学校明令禁止不可以与同学之间动手，你这是在挑衅谁？” 贺衍瞟了一眼来人，旋即轻飘飘的松开揪着那男生的领口布料，语气随意：“我们没动手啊。” “没动手？那你这是在干什么！”王学军气的脑门上都冒了一圈汗。他抽出胸口雪白的手帕擦了擦，怒道：“我都亲眼看见了，你揪着同学的衣领，还要怎么解释？” “我只是在和他聊天，老师。”贺衍前后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被教训的这个男生看得愣愣的。 此时突然被提到，他看贺衍和王学军一起将目光投到自己脸上，慌乱解释道：“嗯，老师，我们没打架，我就是和贺衍大哥…哦不，贺衍同学闹着玩。” 男生语气真诚，虽然今天他被发飙的贺衍吓傻了，但是闹事会受到什么处分他心里还是一清二楚。 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自己先挑起来的，所以也就顺着贺衍的话继续往下说：“我们聊的还挺开心的。” “……”王学军觉得自己脑门上被气出来的汗更多了。 他将手帕往头上擦拭几下，平复了一下刚刚激动的心情，冷静道：“那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先不跟你们追究这个事。” “但是早自习时间不在教室好好自习，在外面七扯八扯不知道在干什么东西，也该被罚！” 王学军皱着眉头打量了两人几眼：“就在这站到早自习结束，一人明天晚上之前交一份不少于3000字的检讨。” 王学军吩咐完毕，挺着腰转身离开，像哄小鸡一样将探头探脑出来吃瓜的学生全部赶回了他们的座位上：“谁再不好好读书，待遇就和他们一样。”他的回音铿锵有力的回荡在整个楼层内。 贺衍双手抱胸，身体向后靠在墙上，兴致缺缺的瞥了旁边那人一眼。那男生本来因为被罚的3000字检讨正愁眉苦脸的摇着身体，看见贺衍的视线突然转过来，下意识的就站得笔直。 “不用你说，贺哥。”那男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动将对贺衍的称呼改成了大哥：“你的检讨也包在我身上了。” 贺衍漠然的转开眼神，嗓音凉凉的，不带丝毫温度：“不必，管好你自己。” “管管管，一定管。”男生在一边疯狂点头，一边往远离贺衍的位置退了几步。 经过以身试法，他现在对于传闻中贺衍的喜好厌恶已经完全深信不疑，所以也严格的按照那上面的标准来，距离贺衍的直线距离不低于一米五。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那男生第一时间就一溜烟跑回了他自己教室，中间连头也没回过。 贺衍漫不经心的走到走廊尽头的水池旁，拧开水龙头开始仔仔细细的洗手。 水池边上的肥皂都是公用的，所以贺衍只是用清水反复搓洗了几遍，直到手都有点发麻，才将水龙头拧了回去。 “哟，你吓我一跳。”贺衍抽了张擦手纸，边擦手边转回去的时候，看见了距离自己不远的祁昱。 他就站在那里，眼神中似乎有着贺衍有些读不懂的复杂含义，但这目光却让贺衍心中莫名有些发堵，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你是来找我的吗？”贺衍想打破这种沉闷，问话刚一出口，就看见祁昱身后一个蹦蹦跳跳的欢快身影向自己奔来：“老大！” “重振旗鼓了啊，太他妈帅了今儿。”于晨然笑眯眯的一脸真诚：“就凭今天你教训那个小崽子的事儿，这下你肯定又要名扬四方了。” “对了，有个事儿跟你说。”于晨然叽里呱啦一阵逼逼，这时才注意到旁边一言不发的人：“诶？学霸也在这儿？” 第18章 第十八章 “什么事？”贺衍看见祁昱刚刚被于晨然打断了之后就不像是还会再开口的样子，目光便刻意回避了一下祁昱的方向，视线转而侧向于晨然这边。 “哦，差点忘了。”于晨然挠挠头：“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我跟董安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周末找个地方玩玩，所以来问下你的想法。” 祁昱先他们几步回到教室，此时已经坐下了，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看见贺衍和于晨然说着话回来，也只是将椅子往前挪了挪，给贺衍留了个可以进去的空位。 “不去。”贺衍单手扶着祁昱的椅背，两步跨进去，出声拒绝：“你们自己去玩，别拉上我。” “啊——”于晨然的声音起伏的拐了几个音调，看起来很是失落：“老大你不去，我们几个玩个锤子啊，跟他们玩没意思。” 贺衍打开手机开始搜三千字检讨模板，丝毫不为于晨然的恳求所动。 “这样吧老大，我帮你写检讨，你和我们出去玩。”于晨然跃跃欲试的想去接贺衍手中的笔，被他轻巧躲开：“不用，就你那狗爬字，除了你谁能看的懂。” 于晨然有点丧气的用一只胳膊撑起下巴，目光在贺衍开始照着屏幕上提笔写字的动作中来回逡巡。 “学霸…”他瞟到祁昱几次，最终还是在犹豫中张口试图搭话。 “叫我名字就可以。”祁昱抬起眼皮看了于晨然一眼，在他继续往下说之前轻飘飘的打断了他。 “诶行，祁昱。”于晨然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整理语言：“你周末有空吗？” 贺衍唰唰写字的动作停了一下，视线仍旧固定在自己面前的白纸上，同时在心里嗤笑于晨然的行为。 试图邀请祁昱跟他们出去玩这件事，比让祁昱给自己写检讨听起来还要离谱。 “不了。”一分钟之后，听于晨然解释完他的意图，贺衍果然不出意料的听见了祁昱的拒绝。 他低着头扯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心里暗道，果然重生了一回，还是自己比较了解祁昱。 于晨然其实也没对能邀的动祁昱这回事有多大的把握，他只是单纯的觉得祁昱答应了的话，贺衍肯定也就会跟着答应。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但于晨然却还是这么做了，虽然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哎，心痛。”于晨然捂着胸口在一边喃喃自语：“开学第一周的周末怎么能没有点仪式感？” “我们都已经规划好了，租个轰趴，在里面玩两天。靠！想想都有被爽到。”于晨然以设施勾引贺衍失败，又开始暗戳戳的暗示祁昱：“我说，当学霸一定很累很苦，适当的放松还是要有的。” “你想想……” 祁昱突然将脸转向贺衍，主动打破了从刚刚两人之间就一直蔓延的尴尬气氛：“你是不是这周过生日？” “嗯？”贺衍一会看屏幕一会看纸，正抄检讨抄的头昏眼花，听见祁昱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目光有几秒钟的茫然，他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日期，张口道：“还没。” 他的生日是9.21，以前第一次告诉祁昱的时候，特意嘱咐过祁昱一定要牢牢记住，还解释道921的谐音也很好记，就爱你。祁昱当时听他说完这个解释还笑他非主流，笑完之后才认认真真的又说了句也爱你。 “哦，下周才是21号。”祁昱盘算了一下今天的日期，随后点点头：“如果是你生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玩一次。” “好啊好啊，当提前庆祝了！”于晨然的表情立即转换成了欣喜状态，他啪啪拍着手，对着贺衍道：“反正老大你每次过生日都要在家呆着不出门，这次咱们提前帮你庆祝了，多好。” 于晨然的眼神似乎都亮了起来，他摸着下巴，听起来财大气粗：“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去交定金！” 贺衍耳边是喋喋不休的于晨然，但他的眼神却在祁昱自若的神情中，慢慢变得愈来愈狐疑。 如果说前一阵子祁昱主动加了自己的微信，那时候他的那番解释还能说的过去。那么这次祁昱突然准确的说出了自己的生日，就显得太突兀了。 但贺衍的眼神越是怀疑，祁昱的表情便越是淡定，甚至还能神色如常的和自己对视。 “你知道我的生日？”贺衍心中隐隐有了点大胆的猜测，他想要论证。 “是的。”祁昱丝毫不慌。 于晨然听贺衍这么一问，也有点好奇的问了句：“你咋知道的？老大生日就我们几个玩的好的知道。” “帮班主任整理过学生档案。”祁昱看向于晨然，解释了一句，“我的记忆力还不错。”说这句话时，他瞧了一眼贺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仔细听不出来的玩味。 “原来如此。”于晨然恍然大悟的重重点头：“那你记得我的生日吗？”他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激动的看着祁昱。 如果能被祁昱记住生日，他走出一班的时候绝对能拿这事儿和别的班的哥们吹几句。 祁昱沉默了。 贺衍靠在椅子上，冲于晨然一挑眉：“你不是去交定金吗？” “卧槽！你同意了！”于晨然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喜不自胜的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就开始找轰趴老板的联系方式。 祁昱刚刚的那句解释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贺衍在心里丈量了一下祁昱话里的可信程度，觉得还是自己多虑了，便不再继续询问。 “那周末？”上课铃打响的时候，贺衍才想起和祁昱确认一遍。 “会来。”祁昱抽了本书放在面前，回答和往常一样简短利落。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上午的最后两节是体育课。 一中除了对学生们的学习成绩比较上心，对他们的体育也是很负责，基本上不会出现某科老师突然霸占体育课的情况。 新校区的操场比原来的大了一倍，一圈就是400米。上课之前，穿着紧身运动衣的老师吹着哨子督促一班跑了两圈，才让他们站在操场看台的阴凉处集合。 “刚开学，怎么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的。”体育老师叉着腰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慈爱’的环视了一圈，“学校这次的设施换的这么好，大家都活动起来。” “老师，谁开学第一节体育课热身就来个八百米啊。”有个气喘的女声有气无力的抱怨道：“前面带头跑的跟磕了兴奋剂一样，您还要我们紧跟队形。” “就是就是。” “我们这把娇弱的身子真的承受不来这种摧残。” 底下陆陆续续有几个声音附和。 贺衍和祁昱站在队伍的排头，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抱怨声面不改色，他俩一前一后，就是那女生口中磕了兴奋剂的领队。 “下个月是运动会，运动会结束以后还有体测，你们现在不练难道让我帮你们练呀？”体育老师叉着腰，笑眯眯的踱步到排头，看看贺衍，又看看祁昱。 刚才热身跑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一看就是班级焦点的男孩，两个人因为身高优势自然站在队伍最前方：“你们带的不错，下次继续。” 体育老师选择性忽视了和他话落音时同时传来的抱怨，连后面的男生都是几脸苦涩：“老师，你就是这么浇灌祖国的花朵的？” “好了，第一堂课让你们轻松一点。”体育老师向后退了两步，示意他身后的器材室：“器材室里的器材可以拿出来玩。” “不过我建议男生去单杠那里练一下引体向上，今年体测新增了这个项目。” 体育老师慢慢悠悠说完，便吹了哨让他们原地解散，自己走到墙边的拐角，在躺椅上半躺了下去。 “我日，这草皮要烫死人啦！”于晨然在老师说完解散以后就顺势往后面退了几步，往草上一坐，就被烫的一骨碌爬了起来，嘴皮子都变得有点不利索：“我…我我的肉都要熟了。” 他想抬头招呼贺衍一起找个地方不烫屁股的地方坐着打游戏，就看见贺衍和祁昱两人一起，早已经快走到拐角的单杠处了。 于晨然一脸好奇，用手背拍了拍身后的草叶，也快步跟了过去。 贺衍本来也想像其他人一样，就地一坐，该干嘛干嘛。但是不知道祁昱为什么突然就对单杠充满了兴趣，主动和自己提出要不要去练一会。 祁昱开口了，那他自然也是一口答应。 这里空无一人，贺衍不喜欢这种体力消耗过大的项目，他兴致不高的踩了几脚旁边跳远沙坑里的沙子，目光注视着祁昱的背影动作。 祁昱双手正握住面前的单杠，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手臂突然发力，整个身体便向上探去，直到下巴越过单杠的高度，才将身体放下。 清瘦的手臂和后背因为用力而显出明显的肌肉轮廓和线条。祁昱的校服也在向上动作的时候紧贴在脊背上，露出令人移不开目光的腰身形状。 嗯，腰不错，臂力也不错。 这也太那个了吧！ “不错。”贺衍收起自己方才无限的浮想联翩，捧场的在后面夸赞了一声，随后继续闲散的在沙坑里走动，试图多印下几个自己的脚印，这里只有他和祁昱，所以非常放松。 “你不试试吗？”祁昱连续做了十几个才从单杠上下来，发现贺衍在旁边似乎一个人玩的还挺开心。他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掌和手臂，靠在单杠上冲贺衍问了一句。 “不了吧。”贺衍拒绝。 他从沙坑中走出来，跺跺脚抖落脚上沾上的黄沙，走到祁昱跟前，看着头顶的单杠，用手碰了一下：“你刚刚做了几个？” “十七。”祁昱语气平平，贺衍却惊讶的看向他的手：“你这么厉害？” 引体向上这项运动是最没办法偷懒作弊的一类，平常不怎么喜欢动弹的人甚至连双手挂上去，仅仅是支撑住自己的体重都很难，更别说刚刚祁昱动作的标准程度有多高了。 “还行。” “那我也试试吧。” 贺衍听了祁昱的成绩，自己也有点跃跃欲试。他伸手够住单杠，先是适应了一下自己身体的重量，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发力向上。 “嘶——” 太久不动了，做了七八个，贺衍的手臂就开始有点酸疼到撑不住的感觉。 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松手下去，就感觉自己的腰从后面，被人用双手一起托住了。 “好点没？”祁昱给他分了点力气，看他又做了几次，似乎没刚刚那么吃力。 “嗯。”贺衍深呼吸吐了口气，“你松手吧。” 祁昱交代了两句让他别泄劲以免受伤，这才松开扶在贺衍腰上的手。 手感还是挺熟悉的。 “咦？你们真的在玩单杠啊。”于晨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祁昱和贺衍都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于晨然继续道：“我还以为你们是觉得这里凉快来这玩了……卧槽！” 于晨然话没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贺衍从单杠上面摔了下来。站在贺衍旁边的祁昱看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忙蹲下身去扶他。 “老大…”于晨然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贺衍手臂外侧一道大约三厘米的伤口正在不断流血。那道伤口虽然不长，但深度怖人，加上血流不止，看着十分惊悚，于晨然差点腿一软没站稳。 贺衍皱着眉头扶着自己受伤的这只手，倚靠在祁昱怀里，心情无比复杂。 他刚刚是大意了，听见身后有动静就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结果手上没注意，一个没抓紧，就摔了下来。 其实这单杠的高度不算高，所以摔的并不疼，只是单杠的两边皆有螺丝以及比较尖锐的形状，好巧不巧，正好划伤了他的手臂。 “去医务室吧。”祁昱的眉头锁的比贺衍还紧，他扶着贺衍从地上站起来，帮他拍干净衣服。祁昱从头至尾一直低垂着眉眼，没人看见他眼中泛起的浓浓心疼。 “嗯，没什么事。”贺衍被祁昱揽着，语气轻松。甚至还冲吓傻了的于晨然踢了一脚：“我还没死，你这什么表情。” “呜呜呜，老大呜呜呜，都是我害了你。” 于晨然反应过来之后，表情苦唧唧的跟在两人后面，一边垂头丧气的一边嚎：“呜呜呜嘤嘤嘤。” “你再唧唧歪歪，我受了伤也能给你一拳。”贺衍没好气的瞅他一眼：“说了我没事。” “我害怕。”于晨然看着贺衍的伤臂：“刚刚那血哗哗的往外流，我真怕你失血过多出啥事。”他回想起那个画面就打了个哆嗦：“之前我跟三中那小子打架，他缝了三针，当时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啊。” “别说了。”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祁昱张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先进医务室。” “你在外面等等，我陪他进去。”祁昱吩咐了于晨然一句，看他在椅子上坐着，就带着贺衍进了诊室。 诊室里那个和蔼的中年女医生，一看见贺衍惨不忍睹的胳膊就变了脸色，匆匆忙忙的就开始找工具。 贺衍眼看着医生给自己清创，因为伤口比较大，还得缝针。他捂着额头，不易察觉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事说起来还有点诡异，上一世他也是因为在单杠这地儿胳膊受了伤，连受伤的位置和大小看起来都和现在一模一样。 不过上一世是因为他在操场角落和别人起了争执，只有那边比较隐蔽，平常没什么人会去，且是唯一的摄像头死角。 当时对面人多，贺衍独身和他们动手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 那时候他和祁昱还不熟，甚至连祁昱这个名字他都没印象，那些人看见出了血就开始怂。几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看贺衍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觉得这人好疯，所以就直接拔腿跑了。 拆线之后的疤痕不会消失，贺衍本来以为自己要带着这条丑陋的疤痕一辈子，但后来贺衍和祁昱在一起了之后，贺衍左手小臂外侧那条长达三厘米的疤就被他用纹身覆盖住了。 还是祁昱给他的建议，祁昱不知道贺衍的疤痕是从何而来，也没有问过。只是在纹身之前帮他选了图案，一片从手肘蔓延出来几厘米的黑色松针 ，贺衍自己看着是很满意。 “这会留疤吗？”缝针的时候，医生拿了块布放在中间，挡住了贺衍的视线。贺衍看着边上祁昱严肃的眼神，便语气轻松的问了一句。 “会的，但也要看你是什么体质。”女医生回答的肯定又快速：“伤口很深，不过还好伤到的是手臂，万一伤到脸了可就破相了。” 贺衍哈哈的干笑两声，用另一只手的手背碰碰祁昱：“听见没，多亏你站在旁边，我才没摔到脸。”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一听这话就是贺衍在有意让自己轻松下来。祁昱明白他的想法，所以也就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表情，接着他的话茬往下说：“哦，那你也是时候该思考如何报答我了。” 新校区的医务室也就这两天才开始完全投放使用，因为学校地处偏僻，距离最近的医院也得坐几十分钟的公交车，所以医务室的设备学校也没马虎，请来的是省立医院的坐班医生。 给贺衍处理伤口的这个医生也是今天第一天过来，医务室的工作一般来说都很空闲，一坐能坐一天。 贺衍是今天第一个过来的，加上长相也是赏心悦目，医生就多嘱咐了他几句。 贺衍极力反对将自己缠了绷带的这只胳膊栓根绳吊在脖子上，推脱了许久，才让祁昱和医生一起放弃这个想法。 “晚自习前来换药。”医生在贺衍起身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声，就看他身边那个人侧了侧头，露了个侧脸点头道了谢，护着贺衍受伤的那只胳膊，两人一起出了门。 于晨然还在医务室外面坐着，也没玩手机，盯着对面还没用过的锃亮垃圾桶发呆。 听见旁边有动静，看见贺衍时才关切的站起身：“咋样？医生说啥了？” “说我胳膊废了。”贺衍来了兴致有心逗他，果然看见于晨然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当场。一时间表情和身体都僵的像被定住了一样，嘴唇发白抖了几下，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别吓他了。”祁昱看于晨然的反应是真的害怕了，便出声解了个围。 贺衍这才收起逗弄于晨然的心思，收敛表情沉声道：“缝了几针，过几天拆了线就好了。” “……吓死人啦！”于晨然的心情在一分钟之内经历了大起大落。好在贺衍现在说的总算是让他放下了一颗心，这才恢复了点平常的活力：“老大，不带你这么吓人的，我刚刚都寻思着要赔你多少钱了。” 贺衍：“……” “我今天的医药费是不是你付的？”谈到钱，贺衍才想起来从进医务室到现在，一直是祁昱在代自己忙碌，钱自己也是一分没花。 “嗯，200。”祁昱倒是不客气的直接说了个数字：“偿还时支持任何支付方式。” “哈哈哈哈哈哈哈。”于晨然在一边听得直乐，他果断冲祁昱竖了个大拇指：“对对对，学霸说得好，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呢。” 贺衍面色冷漠的瞅了两人一眼，没再开口。刚才缝针时打的麻药劲已经差不多消失了，从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汹涌着从皮肤中冒出。 是那种很尖锐的痛感，稍微动一动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它不容忽视的强势力度。 他们从操场出来之前就差不多已经是第二节课了。折腾了一个小时，正好到了放学时间。 大匹人马从教学楼里飞奔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快到只能看见个影子嗖的从自己身边经过。 贺衍因为胳膊疼，这一路下来都不怎么想说话，于晨然和他说话他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答应两句。 “现在到吃饭时间了。”于晨然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我要去食堂跟那些人抢饭，你们要一起吗。” “不去。”贺衍的额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点汗，他还维持着寻常的淡定表情，语气稍显生硬，他看向祁昱：“你也去吃饭吧，我回教室了。” “那我给你带点饭吧，麻辣烫咋样？”于晨然捏着饭卡询问了一句，就看祁昱将目光转向自己，摇摇头替贺衍拒绝：“我去便利店帮他带，你去食堂吧。” “也行。”于晨然冲俩人一挥胳膊：“拜拜，我溜了。” 贺衍被祁昱送到教学楼的门口祁昱便转身走了。距离下课不过短短五分钟，放眼望过去，楼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胳膊上的疼痛感还在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今天上午都发生了什么。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贺衍才扶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叹了口气在心里感叹现在这是真的疼。 他单手趴在桌上玩了会俄罗斯方块，玩到快睡着的时候，祁昱才手里拎着食物，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买了什么？”祁昱走到教室后面伸手打开了空调，贺衍有些好奇的往他手中的袋子张望了一眼。 “面包和水果。” 祁昱说完，贺衍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嫌弃：“嗯…” “我查了一下，你现在能吃的东西不多。”祁昱十分有耐心的给他解释，语气商量：“先委屈两天？” 贺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接过食物，单手费力的打开。祁昱从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他笑笑：“需要我喂你吗？” “那倒不用。”贺衍将食物往祁昱手里一塞：“帮我打开就行。” 学校便利店里的面包干巴巴的特别难吃，贺衍吃两口就得喝一口水，最后吃了一半便扔进了袋子，用叉子叉了块西瓜送进嘴里。 “不合胃口？”祁昱发现至始至终，贺衍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不是。”贺衍放下叉子，有点无力的靠在身边的墙壁上，抬眼看向祁昱时看起来有点可怜：“太疼了，伤口。” 他很少有这种示弱叫疼的时候，以往和别人有矛盾也是不留情面，受伤也不吭声甚至还能嘲讽几句对方的变态体质出了名。 祁昱难得的感觉到了仿佛会心一击的心动感。不得不说，他对贺衍这种语气加上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可怜表情毫无抵抗力。 从前只要贺衍这样对自己的时候，就算当时有多么生气，祁昱都能立刻心软。即便是贺衍单方面的问题，祁昱也能甘之如饴的去温和了嗓子和他好好说话。 可是这种时候实在是太少，两年之内能数过来的次数都不超过一只手。 更多时候，贺衍都擅长于冷战，两人最长的一次记录是半个月都没给对方发过一次信息。 “那我去买止痛药。”祁昱说着就要起身出去，他刚刚瞬间软下来的目光被贺衍看得一清二楚。 这招真的是百试不爽，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贺衍心里这么想着，开口：“你坐着吧。” “嗯？”祁昱站在原地，从上而下的俯视他。贺衍躲避祁昱的眼神，目光定格在祁昱腕骨上那一颗小小且精致漂亮的痣上面。 “坐着，让我这胳膊在你腿上搭一会，就不疼了。” “为什么？”祁昱嘴上这么问，但还是立刻就坐了下来，身体不留痕迹的侧向贺衍那边一点，好让他一会搭上来能搭的舒服点。 贺衍处变不惊的胡扯：“搭在桌上太高，自己腿上不舒服。” “你介意吗？”他问道。 “不介意。”祁昱冷静道：“放着吧。” “好。” 贺衍满意的就着这个姿势趴在桌上试图入睡。教室后面的空调将整间教室沁的冰凉，空气凉爽，胳膊下面搭的还是祁昱的腿，贺衍还真不觉得自己有多痛了，睡得还挺舒服。 “咦惹——” 贺衍醒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前面传来的一声浮夸且做作的感叹。 他下意识的动了下手臂，从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立刻清醒的无比迅猛。 “老大。”前面就是于晨然刚刚传出的那声怪叫。 贺衍从桌上起来，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另一只手还在祁昱腿上放着。 “说。”他回答简洁。 于晨然偷偷打量了眼祁昱，他也趴在桌子上在午睡，头埋进臂弯里，一只手松松的搭在脑后，应该暂时不会醒过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于晨然小声的和贺衍窃窃私语，说的话让贺衍不由得挑了下眉：“我哪样了？” “你怎么可以…”于晨然又看了眼祁昱：“怎么可以趁人家学霸睡着了就调戏他？” 贺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看看，你不是在摸他大腿吗？”于晨然似乎逮到了把柄，他指指贺衍的胳膊：“这不是调戏这是什么？太不道德了啊哥，万一被祁昱发现了，你的形象还往哪儿搁！” 于晨然一边说，还一边摇着头，做出一副痛心惋惜的表情：“虽然你和祁昱关系是很好，但也没好到这个地步吧？你不是连我的大腿都没摸过，每次都是用你的脚击打我的臀部。” 他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动静还是吵醒了祁昱，贺衍未待解释，瞧见祁昱醒来，便换了种说法：“是。” “是什么？”于晨然一头雾水。 “是祁昱让我摸的。” “嗯？”祁昱还在酝酿清醒的阶段，就听见旁边贺衍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便问了一声。 贺衍看着于晨然明显不相信，觉得自己在瞎说的表情，突然转脸看向祁昱，一字一句道：“于晨然也想把手放你腿上。” “没有没有！别听老大瞎说啊学霸。”于晨然表情一悚的躲开祁昱的淡漠视线，慌忙摇头摆手，全身都在否认，一边转身回到座位上：“我还是比较喜欢触摸鼠标和键盘。” 贺衍被祁昱打量了一眼，脸上放纵的笑容也收了些，但也还是笑的肆意。 他的手在祁昱的腿上轻拍了几下，语气轻快：“中午辛苦你了。” “不辛苦。”祁昱单手抓住他在自己腿上动来动去的手：“别乱动。”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摸两下怎么了。”贺衍被拿着手腕，还不死心的想要再拍拍。随后就觉得手腕上受到的力气骤然加重了些，但还不至于被捏到疼的地步。 “我还伤着呢。”贺衍出声提醒祁昱，他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松开了手：“对不起，我刚才…” 贺衍摇摇头打断他的话，将手臂收回去。他的皮肤本就天生冷白，被祁昱这么捏了一下便印上了几个泛红的指印，看着有些突兀。 贺衍活动了一下手腕，有意戏谑：“对我下手这么狠，这力道，你说你没练过我都不信。” “没控制好力度，抱歉。”祁昱认真道歉，听的人却不怎么认真，贺衍往后，向椅背上闲散一靠，将伤臂伸向他：“吹吹。” 下午的几节课上贺衍收到了不少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有人猜测是他又惹事跟别人打了架负伤，还有人猜测他是对头太多，被人给堵了。 反正众说纷纭，越传越离谱，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前，连董安都趁着下课，闻讯从他们班级急匆匆的赶到了一班，想要慰问一下贺衍。 贺衍被祁昱敲了敲桌子，才在他示意之下看了眼窗外，董安挂着一脸担忧之色的小脸就出现在了玻璃后面，正在挥手朝自己示意。 “咚——” 贺衍站起来想抬腿出门，踏出第一步的同时上课铃就不合时宜的响了两声。 董安站在外面，抬臂让他别出门，做了个看手机的动作，一边后退着往他自己的教室跑了。 周四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英语老师有时会掐着这个时间让他们练一下英语听力，但是今天也没来，底下的学生也乐得清闲。 贺衍按照刚刚董安提示的拿出手机，才发现这一下午，微信上收到了不少问候消息。 就连一些许久没联络的从前朋友都发来了不少带着试探的问候，隔着屏幕贺衍都能猜到他们是什么八卦心思。 贺衍翻了一遍对话列表，看到了个备注的名字是自己初中同学的人，上面一句简短的问话吸引了他的注意：“谁干的？我帮你搞他。” 贺衍看着那条消息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发消息的是他初中同学，现在也不在一中，从初三毕业到高二都没有联系过，连他都过来问。 “谁跟你说的？”贺衍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 那边回复的倒还挺快：“董安。” 贺衍这下就不觉得奇怪了。 他找到和董安的对话列表，一点开，上面便是刷了屏的消息：“老大！我听说你被人给堵了！／生气” “是谁！我要去帮你揍他！” “老大放心，即使你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了，你也永远是我心中的top 1！／哭泣” 贺衍一脸黑线的读完这些消息，越发感叹现在学校里这些人捕风捉影的能力。 他伸手回了一句：“体育课摔的，没残疾。”熄屏之前又加了句：“去把你传的谣给我澄清了。”这才关了手机。 “怎么了？”祁昱看他面色无奈，一幅被冒犯到的表情，便问了一句。 “有点不舒服，一会放学你陪我去医务室换药吧。”贺衍扭了扭脖子开了局单机游戏：“行吗？” “可以。”祁昱开口答应，即使贺衍不这么说，他也是这么想的。 医务室的医生还是他们上午过来时给贺衍处理伤口的那个，看见贺衍进来，便主动熟络的和他打了声招呼：“来啦？” “对。”贺衍也冲她礼貌的点点头，自觉的在医生旁边坐下，将胳膊伸了过去。 “你们俩关系很好啊。”医生准备好用具，在贺衍对面坐下，一边道：“中午的时候就是这位同学陪你来的吧。” “当时看他一幅紧张严肃的表情，看起来比你这个受了伤的还在意。”医生就是随口和他们聊天，但是对面的两人皆是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彼此，继续沉默。 换药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贺衍带着换好的绷带走出医务室时，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们别回去了。”他侧过头去看祁昱的侧脸，“怎么样？” “不回去？”祁昱还没有完全理解到贺衍的意思，“去吃晚饭？” “不是。”贺衍扬起下巴，冲他示意不远处的操场大门：“天黑了，我们去操场上走走。” 一中的老操场向来是各年级小情侣的恋爱圣地，一到晚饭时间，就会有大批不怕挨饿的小情侣跑去操场上牵个手散个步。 但贺衍这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照下午那个趋势，自己现在回去被各路围观的机率非常大，想想就心烦，还不如找个安静点地方转一会。 操场上那些有对象的男生女生，应该没空关心自己和祁昱。 “嗯，好。” 得到了祁昱的肯定，两人便一起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这天黑的很快，就这么一会，天色已经暗下了大半。贺衍和祁昱绕着操场漫无目的的悠悠走了半圈，旁边有不少穿着校服偷偷牵手，或者有胆大的，还在角落里搂在一起的学生。 贺衍被这些氛围感染，偶尔将眼神看向祁昱，被他感知到后，祁昱也偏过头来看自己。 “有没有人说过…”贺衍拖长了一点声音，果不其然看见了祁昱好奇的目光：“说过什么？” “说过你长得很好看。”贺衍语气淡然，眼底却含了许多笑意：“就像我，从小到大一直被别人叫帅哥，也挺烦恼的。” 祁昱：“？” “快上课了，我们走吧。”祁昱看了眼时间扯开了话题，距离晚自习还有十分钟。 操场上的小情侣也陆陆续续的相继离开，偌大的地方差不多就剩下了他们孤零零的两个人。 “别啊。”贺衍出声拒绝：“晚自习可有可无，不去就不去了。” “陪我在这里呆会吧，我的伤口多吹吹风对它早日愈合也有帮助。”贺衍是吃定了祁昱对于自己拿伤口做理由没办法，所以故意这么说。 祁昱对于贺衍口中的歪理想要反驳，但是看看他这张脸，到了嘴边的话反倒说不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重生回来以后，贺衍的性情和表现都和以前大相庭径，变得收敛了许多，虽然距离好学生还差了几个十万八千里。 他早知道贺衍和自己都是重生回来的。但是由于担心贺衍还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一个不顺心就耍他的野性子，祁昱并不想这么早就让他知道真相。也没打算早早的亮明身份和他在一起。 “去看台上坐会吧。”贺衍的胳膊因为没有听医生的把它栓根绳吊在脖子上，所以垂在身体一侧垂久了就开始酸胀。 祁昱看出来了他动作的些许不自然，便往他那边走去一步，一只手反握住了贺衍的手腕，分力往上托了一下。 贺衍勾起嘴角就要开口，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铿锵有力的浑厚男音：“前面那俩个学生，勾肩搭背的干什么呢，给我松开，你们是几班的？” 这个声音贺衍早上还听过，是让他写三千字检讨的那个王学军。 他和祁昱同时脚步一滞，贺衍转头一看，一个穿着和他们身上校服一样的中年男子，正在小跑着往他和祁昱这个方向来。 “是校服版王学军。”贺衍抛开第一眼看到这个画面时的震惊，不由分说的反握住祁昱的胳膊：“跑。” “跑？” “跑！” “别跑——” 身后王学军的声音继续传来，贺衍拉着祁昱头也不回的往前冲。 他对这个操场的地形构造还算熟悉，二楼的体育器材室旁边有个专门放桶装水的小屋子，门口那把锁只要轻轻拧开就能进去。 王学军在后面跑的直喘气，他一个中年男子哪能跟这俩个跑起来比狗还快的高中生比。最终他扶着腰，站在楼梯跟前歇了几分钟。 王学军有每天晚自习换上运动服来操场溜达几圈运动运动的习惯。 起初只是单纯为了运动，后来偶尔看见逃课学生，他想去抓，但是刚走到操场门口就会被发现。 于是他灵机一动，改成了穿学校的校服，一抓一个准。 虽然天黑的只能看得见前方人影的轮廓，但刚刚前面那两个背影明显就是小情侣在谈恋爱。王学军一激动就喊了一声，没想到被他两给跑了。 贺衍带着祁昱几步跨上二楼，又猫着腰从看台下面转进了放桶装水的那个房间。在祁昱眼睁睁的注视下，打开了那个虚掩着的锁，一步闪了进去。 这个屋里地上放的满满的都是水桶，贺衍用腿给自己腾了个空出来，放轻动作将门从里面关上，示意祁昱和自己站在一起。 这仅存的一点空确实是太小，贺衍站在里面，后背紧贴着墙，祁昱就在他面前。他两个长手长脚的男生面对面，差不多已经贴在了一起。 贺衍觉得自己整个身体的皮肤都因为和祁昱的贴近而开始发烫。 屋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贺衍只能从祁昱轻轻的呼吸声中确定他脸的位置。他伸手往前面试探了两下，确定了位置后，将手往前一贴，一把捂住了祁昱的嘴。 “别出声。”他用气音轻轻道。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22) 贺衍专注的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室外静悄悄的, 除了能听见屋内两人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出现。 他手掌底下能清晰的感受到祁昱嘴唇的温度以及呼吸之间的热息, 温温热热, 蹭的他手掌痒痒的。 觉得似乎王学军不会再过来了，贺衍刚要安心点松口气，门外似乎就有了一点点脚步声。 贺衍捂住祁昱嘴巴的手还没等来得及放松一下, 就捂的更紧了些。 祁昱：“……？” 屋外的脚步声沉重，啪嗒啪嗒的声音不断响起, 在地处空旷，静悄悄的二楼看台听得尤其明显。 贺衍在这紧张的气氛里脑里突然冒出了一点奇怪的念头, 自己现在和祁昱两个人窝藏在小黑屋, 外面还有人寻找他们的这种处境，真的很像偷情。 意识到这种状态后, 一种奇异的兴奋也随之出现，贺衍没忍住低着头闷笑了一声。 祁昱想问他笑什么，奈何被他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安静的站在贺衍跟前, 在心里默数外面的人来来回回走了多少步。 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走的速度并不慢。旁边体育器材室的门打开时发出的和墙壁的碰撞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王学军背着手在这边晃悠了老半天，器材室旁边这个小房子门口挂了把锁，明显不会有人。他又走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转了转，还是没人。 “见鬼了。”他放弃寻找，一边摇着头, 一边挪着步子离开了二楼。 “走了没？” “……” “没听见有声音，应该是走了？” “……” “你说话啊？” “……” “哦，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贺衍自问自答了半天都没收到任何回应，他将脸从看向门的方向转回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祁昱的嘴被自己给捂了。 贺衍立刻缩回手，哈哈笑了一声试图缓解尴尬。 他往门口的墙壁摸索了一把，摸到了这个屋子的电灯开关按了下去，本来黑漆漆的房间瞬间亮如白昼。 祁昱的脸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正在用手给自己刚刚被贺衍捂了半天的地方按压放松。 被捂的久了，嘴都麻了。 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祁昱的脸，已经久远到不记得具体时间了。这样的近距离，贺衍甚至能看清头顶灯光突然照下来时，祁昱眨眼时睫毛的几下颤动。 贺衍喉结上下滚了滚。 真是……好看到令人窒息。 “啪嗒。” 灯又被贺衍给按灭了。 “为什么关灯？”祁昱不解。 “没为什么。”黑暗让祁昱看不清贺衍现在的真实情绪，只能凭他的语气，听出来贺衍现在好像挺轻松：“不关灯离开，难道咱俩今晚在这睡吗？” “不开灯你看的见路吗？”祁昱丝毫不给他面子的反问。 “看得见。”贺衍哽住，随后底气十足的回答。 结果，踏出去的第一步就踢到了个空的塑料桶。 空的水桶桶摔在地上发出“梆”的一声，贺衍的动作也随之停顿了一下。 “你别动了，我来吧。”祁昱拍拍他一边肩膀，声音中带着无奈。 这语气让贺衍怔了一下，以前祁昱也这么跟他说过，只不过是在两人一起睡的时候。 贺衍这时心里不服气之际，还是乖巧的跟在了在前面开路的祁昱身后。 两人走出这个封闭狭窄的小房间，祁昱细心的将门口的那把锁挂回原样：“现在？”他问贺衍。 “回教室吧。”贺衍被这一追一跑，又在小黑屋里憋了二十多分钟，着实有些疲惫：“我要回去睡一觉。” 回教室的时候，正巧赶上裴勇坐在讲台跟前批改作业，贺衍找了个祁昱陪自己去医务室换药的借口将裴勇糊弄了过去。 坐在座位上，临睡之前，贺衍还小声嘲笑了一句祁昱运气不好，第一次遛晚自习就遇上了老师，随后继续理直气壮的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祁昱腿上。 “老大，咱们学校闹鬼了，你知道吗！” 贺衍在下课的中途醒来想去水房接个水，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于晨然一脸凝重的拿着手机，抬头跟自己说话，语气里还有隐隐的惊悚。 贺衍从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件，他一脸淡定的单手捏着杯子，用膝盖顶顶祁昱的椅子，示意他让自己进去。随后坐在座位上从容不迫的拧开瓶盖：“闹什么鬼？” “你知道咱们学校操场吧，就今天你摔倒的那地儿。”于晨然凑近了点，神秘兮兮的道：“那边二楼有个房间，窗户正对着我们这栋教学楼。” “今晚有人拍到，那房子里的灯没有人碰它，它自己打开了，亮了没一分钟，它又自己关上了！卧槽！这学校荒郊野岭的，真的闹鬼！” 贺衍正在仰头喝水，听了于晨然的话被吓了一跳。 这件事听起来好像和他今晚干的事有关，一口凉水呛在嗓子里，呛得贺衍猛咳了两声。 他低下头，用手背掩住嘴顺着气，就看面前，祁昱伸手递过来了一张纸巾，见贺衍抬眼看他，祁昱眼底的笑意格外明显。 “哇哦——你也被吓到了吧老大！”于晨然看见贺衍这样强烈的反应，就笃定自己说的这件事也让他受到了惊吓：“不过也不用太害怕，咱们去上体育课都是中午或者下午，太阳大得很，阳气十足。” “一身正气，妖魔鬼怪快离开！”于晨然说着说着就要怪叫着比划起来，被贺衍叫住：“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于晨然怕贺衍不信，还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点进贴吧，没怎么找就看见了上面的那条帖子：“喏，你自己看。”他将手机递给贺衍。 祁昱的身体也从旁边侧过来，和贺衍凑在一起，两人头抵头，目光都锁定在了屏幕上。 帖子里的这段视频才半分钟。视频的开始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勉强可以凭着微弱的莹白月光看清对面操场二楼那一排窗户的轮廓。 几秒以后，其中的一扇窗户就毫无征兆的亮了起来，然后又过了二十多秒，窗户上的灯光又突然熄灭了，背景音是一声声惊恐的“嘶——”和“我日。”，听起来拍摄者应该是个男生。 视频播放到这里也差不多要结束了，贺衍凝视那个回放键片刻，侧头看看祁昱，恰好他也在看含笑看着自己。 “被吓到了吧？”于晨然看他们两人的反应，心中还有点得意：“肯定是咱们学校刚建成，阳气还不够足，所以才有这种闹鬼事件发生。” “夜晚的学校是恐怖小说和电影里的标配。不过我还真没想到，现实中真的给老子遇上了，刺激刺激。” 于晨然心有余悸的感慨，见两人还是不为所动，对视着不知道在交流什么眼神，便伸出了只手掌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你们听我说话了吗？动也不动，中邪啦？” “没。”贺衍在于晨然挥手的时候已经将身体往后，靠在了墙壁上，语气懒懒的：“这地方好像挺有趣的。” “有趣？”于晨然一愣：“老大，讲道理，胆子大也不用大在这种地方……” “是挺有趣的。”祁昱难得的也在旁边帮附了一句。 “哪里有趣了！”于晨然心态炸裂，认定了这俩人是在装逼，“别光嘴上说啊，你们要是敢晚上去呆个半小时我就服你们。” 他万万没想到贺衍点了点头，口吻听起来似乎还挺有兴致：“那你放学跟我一起。” “我不去！”于晨然拒绝的铿锵有力：“算了老大，我本来就服你，就不用在这种事情上钻牛角尖了。” 晚上放学铃一打响，于晨然就像是怕贺衍真的拉着他去那个闹鬼的操场二楼一样，收拾东西的速度都比以前快了许多，拎着书包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明天周五了，别忘了我们周末的娱乐活动哟。” 走在回家的路上，贺衍低着头看手机，刚刚收到了于晨然发过来的微信：“那地儿我已经看过老板发来的图片了，绝对让人欲罢不能！” 贺衍回了个‘ok’的表情回去，将手机塞进口袋，抬腿跨进了家门。 刚推门进了客厅，他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屋内的空气不似以往干净，莫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贺衍对烟酒这种较为特殊的气味一向很敏感，因为小时候家里贺致远日日抽烟发酒疯的缘故，他对抽烟喝酒的人身上的味道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 于晨然他们这些人都知道贺衍的这个习惯，所以基本上都躲着贺衍偷偷抽。 贺冉和徐芝兰就更别提了，她们也都和贺衍一样讨厌这些，只是没有贺衍的反应大。 “阿衍。”徐芝兰闻声从后面出来，手中还端了一碗糖水。 贺衍听见了她的声音，但却没有出声回应她。他站在客厅不动，目光紧紧的盯在了正坐在沙发上惬意看电视的人的背影。 贺衍将目光向茶几上移了移，果不其然的看见上面新摆了个烟灰缸，里面扔了几根抽完的烟头。 “哟，我儿子回来了。”贺致远这张脸这么多年了也是一点没变，依旧保留着年轻时的翩翩风度。 不知道的人，看到他这张脸，一定会觉得这是位优雅的男性。 贺致远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套装，转头看见贺衍后，便从沙发上站起来。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他以后又会变成什么可怕模样，贺衍都快被他这样真挚的表情打动了，但是现在贺致远在他眼里除了面目可憎，也再无其它形容。 贺衍厌恶的躲开贺致远的触碰，往前一步，冷冷道：“你干什么？” “你爸爸过来看看你。”徐芝兰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将手中的糖水放在一边，上前解围：“他想你和阿冉了。” “贺冉呢？”这两天晚上好像都没看见过贺冉在楼下晃荡，贺衍觉得有点奇怪。 “上楼去吃东西了。”徐芝兰也没好意思说，刚刚贺冉回来的时候就对贺致远耍了一顿臭脸色。结果现在贺衍回来，又是这种尴尬场景。 早知道就不心软同意他在家里暂住了。徐芝兰有点后悔。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贺衍睨他一眼，随后看向徐芝兰：“我回房。” “我不会走的。”贺致远的声音有些嘶哑的难听，和他的打扮格格不入。 他并不生气，甚至还故意对着贺衍的背影嘲弄了一句：“我和你妈妈感情稳定，已经打算复婚，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重新搬回来住。” 贺衍猛地转身，眼中闪过的怒意因为徐芝兰在场而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你想得美。”他往前一步，一字一句狠厉出声。 “房产证上的名字不是你，所以你没理由可以驱逐我，我的乖儿子。”贺致远冲他和蔼的笑了笑，眼角一瞥，看见贺衍还缠着绷带的手臂：“又跟别人打架了？你怎么这么叛逆？怪不得对你的亲生父亲都能这么没礼貌。” 贺致远伸手想去碰那块地方，被贺衍甩手躲开，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失控，嗓音凉的像是含了沁凉的冰水：“你住在这里可以。” 徐芝兰在一旁担忧的看着贺衍受伤的地方，听到这句话还未等松口气，贺衍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我不住。” “阿衍！”徐芝兰提高了声音。 “你翅膀这么硬，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贺致远的声音里也沾了怒气。 贺衍毫不迟疑的转身便走，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换鞋就看见了贺致远，这时候穿着自己的鞋，正好给他出门行了个方便。 他推开客厅的门往外，脚步不带丝毫停顿。徐芝兰从屋里没来得及换鞋就追了上来，从后面牵住了贺衍没受伤的那只手。 “阿衍，儿子，你听我的话，回去吧。”徐芝兰皱着眉，放轻了声音恳求：“你这…家里有止痛药。” 贺衍听着她小心翼翼的嗓音，心里涌起一阵心酸，他轻轻拍了拍徐芝兰的胳膊：“没事，妈。” “他做的事情不可能被原谅，只要他在家，我就不会回去。” “妈妈也不想，他今天来了以后突然就说要回来住在这里，说房租到期暂时没有房子住，我心一软，想到家里还有空房间，就答应了。” 徐芝兰低头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让你和阿冉一辈子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所以他联系我，我觉得要不然再凑合一下…” “单亲家庭没有什么不好，你看贺冉和我，这么多年，过得开心就够了。”贺衍认真的注视着她，长大后，这还是第一次跟她走心的说了这么多：“我也不反对你给我找个后爸，但是必须要善良，对你好。” “那你…” “我今天不会回去。”贺衍的语气决绝：“晚上你休息记得锁好门，明天能把他赶走就赶走。” 徐芝兰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做了决定，旁人再怎么劝解也是于是无补，便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钞票，塞进他手里：“那你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一晚，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知道了。”贺衍点头答应：“你也回去吧。” 徐芝兰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贺衍，抱着一点他会突然反悔的希望，一直走到家门口，贺衍也都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她，根本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她才进了屋，轻轻关上了门。 贺衍这时才在乌黑的四周环境中慢慢垂下头，长叹了一口气，在原地不动了许久。 自己的手机也快没电了，贺衍往巷子外面走拿手机照明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电量，便关了灯塞进口袋。 家里这附近的酒店和宾馆倒是很多，贺衍随便找了一家看上去还行的，推门走了进去。 酒店的大厅金碧辉煌，正对门就是一个正在补妆的漂亮前台，看见贺衍进来，便收起手中的粉扑：“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没有，开一个大床房。” “好的，168元，身份证请出示一下。” 贺衍下意识的往口袋一摸，他出来的又快又急，身上除了一只手机，哪还有别的东西。 “没带身份证可以吗？”他不抱什么希望的挣扎了一句。 “不行呢。”前台小姐刚涂满的红唇弯起漂亮的弧度，温柔道：“如果没带的话可以去派出所开身份证明，也可以入住。” “哦。”贺衍几乎是瞬间就放弃了继续入住的想法，他对着仍然笑眯眯的前台小姐点了点头，转身出门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无力感。 即便他知道了贺致远以后会做什么，也已经在提前尽力阻挡这些事的发生。可是在现在，看到徐芝兰的无奈和伤心时，还是让他内心充满了歉疚。 他慢慢踱步，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现在公交车也是夜班，比白天的等车时间要多十分钟。 贺衍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玩了会手机，看着右上角显示出的电量不足的红色警告，再看看路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行人的街道，有点担心自己今晚要露宿街头。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十点半了，贺衍意识到周围突然出现，且愈来愈大的密集啪嗒声是下雨了的时候，手机也在这个关头宣布电量耗尽，自作主张的关了机。 公交站顶上的塑料顶棚挡不了多少雨，贺衍的裤脚和鞋边，就这一会都已经多多少少沾上了不少水滴。 他低垂着眉眼，看着脚边一片不断被溅起水滴的小水坑，突然就被汹涌着的失落感侵袭包围了全身。 面前停了辆公交车，前门正大开在贺衍眼前。 贺衍抬头看了眼亮堂堂的车内，思考两秒，觉得坐公交总比自己在这里淋雨好，便站起来，登上了公交车。 他摸出来口袋里除了徐芝兰给他的钞票仅剩的两枚硬币，投进投币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辆车上除了司机就是他，剩下再没有人。 贺衍看着身边车窗印出来的外面红红绿绿的繁华灯光的颜色，混合着大量雨水，扭曲在玻璃上，有一种奇特的美。 “下一站，本次路程终点站，上城一中站…”头顶的语音播报突然响起，贺衍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他将后背离开靠椅，觉得有点好笑。 刚从学校离开没几个小时，又跑回来了。 贺衍站在一中门口的公交站时，望着天上已经转为毛毛雨的雨势，脑中却在想着祁昱。 不知道他在干嘛呢。 或许今晚可以到他家里凑合一晚…？ 还是算了吧，这么冒失好像不太好。 可他是我未来的男朋友啊。 都怪手机没电了，不然还能发个信息问一下。 贺衍在心里脑补自言自语了一会，最终，将罪过全都归罪于没电自动关机了的手机上。 他掏出手机，泄愤似的长按了一会开机键，屏幕也确实很给面子的亮了一下，但没两秒，又立刻黑了屏。 站在原地纠结了许久，贺衍最终鼓起勇气，捏着手里没电了以后毫无生气，像块板砖似的手机，开始往学校后面的那片小区走。 天上飘的细小雨雾还没有停，虽然不像雨滴一样拍在身上有真切的击打感，但是落在身上，久了还是会觉得身上一片湿漉漉的难受。 贺衍稍微加快了点脚步，熟门熟路的的走到了祁昱家的楼下。 站在楼下，他又开始踌躇着踱步。 大半夜突然造访本来就挺唐突了，而且自己还是以刚淋过雨的形象出现，这也太不体面了。 贺衍的脑海中天人交战，最终，他选择了让自己现在的处境变得稍微没那么惨一点。 他抖落自己身上的一些水汽，还对着电梯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发型。 好在他此刻的形象并没有他的想象中那么凄惨，看着也就是比平常身上多沾了点水而已。 贺衍伸手按了28楼，就开始紧张的盯着显示屏上开始滚动的楼层数。 “叮——” 电梯响了一声，停在最高层。贺衍酝酿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以及对于祁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过来的说辞，这才站在祁昱家门口，伸出手，按了一下门铃。 贺衍耐心的等了差不多有一分钟，才听见门口传来了一点拧开门把的动静。深棕色的防盗门旋即打开，露出了祁昱穿着睡衣，头发稍显凌乱的脸。 祁昱明显被站在门口的人给惊到了，他站在玄关处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让贺衍进门：“快进来。” 他招手示意贺衍进门，自己转身给他从鞋柜里拿了双柔软的拖鞋放在自己旁边。 贺衍这个时候总觉得不太自在，更多是一种拘谨的局促。 他换上祁昱拿出来的鞋，还在想怎么跟祁昱解释，却没想到祁昱摸了一把他的衣服：“你淋雨了？”他问。 “嗯，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贺衍避重就轻的低声解释了一句：“我突然过来，是…” “你先去洗个澡，别受凉了。”祁昱伸手带上门，开口打断了贺衍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去给你铺床。” 贺衍看着祁昱，还想再说什么，最终只是抿了抿嘴，点点头：“好。” “你换下来的校服放进洗衣机，打开开关就可以。”祁昱耐心的把贺衍带到浴室，“洗好了我会帮你放烘干机。” “好。”贺衍这时候显得无比安静听话，他抬眸看了眼祁昱：“你这有苹果的充电线吗，我手机没电了。” “有，我一会帮你充上。”祁昱接过贺衍递过来的手机，答应了一句。 他又去找了套自己的睡衣给贺衍，嘱咐了他一句受伤的地方不要碰水，才帮他关上浴室门，去隔壁卧房帮贺衍铺床去了。 祁昱将床上本来铺着的被褥掀开，扔在一边的地板上，找到之前贺衍来住的时候用的枕头被子，重新铺上去。 这事儿看起来不难，但对于祁昱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来说，还是有点费时间。 他在收拾好了的床边静坐了一会，才有空去思索，为什么贺衍会在这个时候孤零零的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表上显示此时十一点多，祁昱平常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准备上床睡觉了。刚刚他就是才上床，就听见了外面按的门铃声。 猫眼里看见贺衍，祁昱开门之前还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等他打开门，站在他面前的，确实是那位和他朝夕相处的同桌。 但是导致祁昱开门之后愣的那几秒的并不是贺衍的突然出现，而是贺衍站在门口时的表情。 不似平常任何时候都意气风发的恣意少年形象，反倒像是… 如果硬要是形容的话，祁昱更觉得那种表情像是可怜巴巴望住自己，想要祈求爱抚和温柔的小动物。 所以在贺衍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祁昱打断了他，自己并不想让他顾虑太多，只让他去洗个澡。 热水能冲刷掉周身的不少郁气，出来如果贺衍还有话想说，那么他乐意当个倾听者。毕竟贺衍现在愿意听到的，一定不会是连续不断的疑问。 “我洗好了。”贺衍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祁昱注意到他没穿拖鞋，便冲他招手，示意他坐到床上来。 “你头发没吹？” 贺衍的头发还是湿的，祁昱想了想，他记得浴室的置物架旁一直有吹风机放着。 “哦，我平常也不怎么吹头发。”贺衍摸了一把头发：“一会它自己就干了。” “这个习惯不是太好。” “…”贺衍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刚刚被祁昱拿过去，现在正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就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是苹果自带的来电铃声。 祁昱看贺衍伸手去接电话，刚说了一声“喂？”，祁昱便从床上站起来，动作轻轻的开门出去，给贺衍留了点单独的个人空间。 电话是徐芝兰打来的，她也是看见外面下了雨，所以想问问贺衍现在有没有把他自己给安顿好。 结果刚刚发信息不回，电话也说关机，把她吓得就要打着伞出去找了，最后一遍电话终于被贺衍接了。 贺衍手机搭在耳边，身体向床头倾倒，做了个放松的姿势：“没带身份证就没住在外面。” “那你现在在哪？”徐芝兰的语气里充满了不放心：“你不要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妈，你想什么呢。”贺衍出声制止了她的猜测：“我在我同学家住了一晚，不信的话我让他接个电话。” “那就不用了，妈妈相信你。”徐芝兰的语气明显松缓下来：“现在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上学别迟到了。”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贺衍答应，徐芝兰在对面才放心的挂断了电话。 贺衍将手机扔在一边，头枕在雪白的柔软的枕头上，看着天花板上亮晶晶的吊灯，总觉得今晚特别的不真实。 从和贺致远起了冲突自己离家开始，今晚处于劣势的就是自己，可惜他当时也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在徐芝兰面前做出更决绝的事，比如说，揪着他的衣领让他滚出去。 还好有祁昱在，不然他今晚最终的归宿可能是在路边随便找个网吧打一晚上游戏，运气不好的遇见管制严格的地方，没带身份证也进不去。 贺衍翻身起床，祁昱给他的棉拖鞋在洗澡之前就脱了下来，在浴室门口忘了穿。他光着脚走到门口，想去跟祁昱道个晚安，推开门，祁昱拎了个箱子就站在门口，看样子正准备敲门。 “我帮你换一下纱布吧。”祁昱朝贺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医疗急救箱：“好像有点湿了。” “诶。”贺衍现在的状态比刚过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他侧身大开着门让祁昱进来：“谢谢你。”他真诚道。 祁昱低着头“嗯”了一声，打开箱子找出一卷纱布，先把贺衍胳膊上湿掉的拆了下来：“这个屋子住的还习惯吗？”他开口打破沉默。 “很好。”祁昱专注的在处理贺衍胳膊上的伤口，头垂得低低地，只到贺衍肩膀的位置。 贺衍侧着脸，注视着暖色灯光下，在自己身边一脸专注的祁昱，不知怎么的萌生了一种想要被他像以前一样，从面前环抱住，搂在他怀里的冲动。 他当然也没有这么做，在祁昱给他换上新的干净纱布后，祁昱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打算离开了。 贺衍瞧着他的背影，倏地开口道：“你要睡了吗？” “怎么了？”祁昱手里还拎着箱子，转身看他。 “没事。”贺衍惊觉自己刚刚说话时语气中抑制不住的期盼，他怔了怔，摇头：“晚安。” “晚安。” 祁昱的身影开门出去，贺衍伸手摸了摸那块缠了纱布的地方。刚刚祁昱的动作很轻，他并没感受到什么疼痛，只是还有一点异样的不舒服在。 “还真是失态。”贺衍重新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发了会呆，他身上穿的是祁昱一件灰色的棉质睡衣，长袖的，睡裤的裤脚还长了点。 他暂时还毫无睡意，贺衍拿起一边的手机翻了一会，想找个无聊的电影看看能不能催眠自己，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 于是他百无聊赖的打开百度，在搜索框里打下了“高中数学必修精讲。” 一看到网页跳出来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讲解视频的封面，贺衍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了困意。他随便点开了一个视频，打算趴着看一会就睡觉，门口就传来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手机上还振奋人心的视频开头音乐响起，贺衍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停下动作，扭头看了一眼房间门，语气不确定道：“祁昱？” “是我。”外面的应答声响起。 “诶，进来吧。”贺衍点了下视频的暂停键，翻身坐在床上。门把手向下动了动，祁昱出现在了门口：“你睡了吗？” “还没。”贺衍盘腿坐在床上，看向来人，等着他开口说明来意。 祁昱自然的在他身旁的床边坐下，“我睡不着，所以想找你聊天。” “好啊。”贺衍答应的爽快，心里有些止不住的欣喜。 其实祁昱从刚才拎着药箱出去，到重新回到贺衍这边来不过才十分钟。算上他将东西收拾干净，归位的时间，祁昱充其量只是在他的房间呆了不到五分钟。 “你在学习？” 贺衍枕头旁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明晃晃的“等比数列，等差数列。”几个大字让祁昱想不注意都难。 “不是。”贺衍老实交代：“我也睡不着，所以找点视频催眠一下自己。” “不错。” 祁昱的这声夸赞听得贺衍浑身别扭。他伸手关掉视频，熄了屏幕，坐在床的一侧，拍拍另外一边：“坐这里吧。” 祁昱也没推脱，抬腿上床，单手枕在脑后，半躺在了贺衍示意的那个位置上。两人一人占着一边，中间还隔了大约二十多厘米的间隔。 说是来聊天，但是祁昱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前天花板上的某处发呆，并不说话。 贺衍也背靠在床头，把身体往下放了放，变成了和祁昱差不多的姿势。 “外面还下雨吗？” “下着，有雨声。”祁昱看了一眼贺衍：“关灯吧。” “关灯？”贺衍有些惊讶：“你今晚在这里睡吗？” “可以吗？”祁昱虽然话和语调都是一种询问式的口吻，但贺衍愣是在里面听出来了一丝不容反驳的味道。 他下床走到墙边关了灯，靠着祁昱给他打的手机灯安全快速摸上了床。 贺衍在黑暗之中睁着眼睛，周遭变黑以后，似乎连室外雨滴拍打在窗上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贺衍脑中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以及想法终于在乱了一个晚上以后平静了下来。 “我有点困了，你呢？”贺衍喃喃问了一句，和话音落下的同时歪过头看了祁昱一眼。 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回答他的只有祁昱平缓的呼吸声。 “还说你失眠？”贺衍从黑暗中坐起，将被他踢到床尾的被子拉了过来，给祁昱盖在身上，小声吐槽了一句：“躺下就能睡着。” 贺衍也放平了枕头，侧着身子，身体和脸都朝向祁昱的方向。屋内的窗帘没拉完整，只有一束微弱的月光，能让贺衍仔细才能看清祁昱侧脸鼻梁的高挺轮廓。 他欠起身体，伸出手臂轻轻环住祁昱的腰，将脸埋在祁昱的肩膀位置的那片枕头里，小幅度的叹了一口气。 “我想你。”他将落在嘴边的话全都无声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随后湮没无音的松开手，转身朝着另一边睡去了。 隔天是周五，一中每一天早上都有不同的老师站在门口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顺便谨防无关人员进校。 今天巡视的是王学军，他穿着西装背着手，在门口接受着大批同学的问好。 贺衍由于一路上听了不少学生讨论操场闹鬼的事情，所以见到王学军时总觉得哪里别扭。 “呀，贺衍同学，祁昱同学。”王学军身形灵巧的出现在了试图混在人群里和祁昱一起溜进学校的贺衍。 他对一些比较特殊的学生名字记得格外清楚，王学军笑的满面春风：“见到老师躲什么呀？” “怕耽误您工作。”贺衍神情自若。 “别怕，我的工作就是管你。”王学军眼神笑眯眯的，看起来慈眉善目：“别忘记今天把三千字检讨交上来哦。” “……老师再见。” 贺衍经他提醒才想到自己完全忘了还有这码子事，霎时间，愉悦的心情跌了大半。 “别担心。”离开王学军管控的范围，两人走出去几步，祁昱在他身边突然出声，一本正经：“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贺衍挑了挑眉，将耳朵凑了点过去。 王学军还在学校大门口不动如山的站着，乐呵呵的注视着面前的学生。 他扭扭脖子，无意间朝贺衍和祁昱离开的背影看了过去，就觉得这背影好像似曾相识，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入v三更达成?，求亲亲求抱抱求撒花花。 留评掉落红包~ 感谢：洛阳南的一个地雷，爱你！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23) 贺衍被祁昱一脸严肃给他支的招逗得直乐。他满口答应, 中午乐颠颠的和祁昱一起去了趟学校的书店, 晚上放学之前，王学军就收到了贺衍交上去的三千字检讨书。 “这就是你写的检讨？”王学军手机拎着那两张雪白的a4纸, 在手里抖的哗哗响, 一脸震惊的指着上面被一排排方方正正的字体：“打印出来的？！” “如果我说我是手写的，您会信吗？”贺衍语气真诚，眼神丝毫不怂与王学军对视。 “你觉得我会信吗！”王学军觉得自己脑袋被气的嗡嗡的疼, 他瞄了一眼贺衍还绑着纱布的手：“你胳膊怎么了？” 贺衍晃了晃手臂，他现在没有昨天疼得厉害, 但也还算不上行动自如：“写字的时候太累，不小心撞到墙上了。” “……”王学军一脸你在把我当傻子逗吗的表情瞪了贺衍一眼, 随后将眼神投向那两张打印的满满的检讨, 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嗯…措辞倒是还挺谦逊诚恳。” 贺衍心想我花了五块钱专门下载了别人的检讨pdf模板怎么可能不谦逊诚恳，嘴上却冷静道：“是的。” “没让你回答。”王学军又好气又好笑的回了一句, 将那两张检讨放在桌子上：“这损招不是你自己想的吧，谁给你出的？” “祁昱。”贺衍连思索都没有的就把祁昱给卖了：“况且您也没对检讨是不是手写做具体要求。” “真行啊你们俩，现在都会钻老师话里的漏洞了，以后学法律去吧。”王学军将身体放松的往转椅上一靠：“不过, 这次确实没法反驳你们。” “看你这个胳膊看样子也伤的不轻。”王学军冲他摆摆手：“回去过周末吧，这周的最后一天，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了，但是这种耍小聪明的行为仅此一次。” 贺衍点点头，有些意外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但王学军这么爽快，他自然也没再多说, 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刚出教务处办公室的大门，就被蹲在门口等着的董安和于晨然一左一右的给围住了。 “牛逼啊老大，这王主任居然没暴跳如雷让你重写一份？” “你说实话，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迷药，这老师对你这么好？” “不过检讨用打印，这操作也太骚了哈哈哈哈哈哈，确实也挺适合你。” 他俩讨论的起劲，贺衍将眼神望向了抱臂倚在门口柱子边，同样也在等自己的祁昱身上：“你也在啊。” “嗯，来看看效果如何。”祁昱放下手臂，走到贺衍身边：“看样子还不错。” “嗯，果然脑子越聪明骚操作越多。”贺衍心情不错的揶揄了他一句，祁昱也没有否认，耸肩：“谢谢夸奖。” “老大，我和然然今天晚上要去网吧包夜，明天早上直接去给你包的那地儿。” 董安这话说的听起来像个挥金如土的富二代：“你跟我们一起吧，我家那边新开的网吧，包间里还有床可以睡。” “不去，我回家。”贺衍不加思索的拒绝。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收到了不下于十条贺冉和徐芝兰催他晚上回家的微信，徐芝兰还特意在开头和结尾时都强调了一句，家里已经把贺致远赶走了。 但是后来贺衍问了几句她是如何做到的，徐芝兰只是敷衍了两句，只说让他晚上记得回来，其他就没再多说。 “你要回家？”祁昱也有些惊讶的看向贺衍，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嗯，是啊，舍不得我吗？”贺衍挑挑眉，避开旁边两人的视线，冲祁昱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 董安和于晨然遭到拒绝以后只觉得有点失望，但没一会，就开开心心的勾肩搭背跟贺衍他们告了别，一起离开了学校。 “那我也先回去了。”办公室大门口就剩他们两个人，祁昱和贺衍回家的路线不同，一个前门一个后门。 “我送你。”经过了昨天一晚，贺衍觉得自己和祁昱的关系和亲密度一夜之间增长了不少。 虽然他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自己打心底是感谢祁昱的：“担心你走夜路会害怕。” 他在祁昱做出回应之前主动伸手，亲亲热热的揽住了祁昱的肩膀，成功感受到了祁昱脊背部位的一秒僵硬：“别这么紧张，”贺衍拍拍他：“放松点。” “虽然我不紧张，但是…”祁昱好脾气的侧头看了一眼笑容逐渐得意的人：“你这样不难受吗？” “为什么要难受？”贺衍反问。 “你好像要垫个脚才能勾住我的肩膀。”祁昱的语气非常冷酷，且无情。 “不要血口喷人。”贺衍想起了刚刚自己确实是稍微够了一下才搂住他，但是万万没到需要踮脚的程度：“我也不比你矮几厘米。” “一厘米也是矮。”祁昱这时候好像没了前一阵子那么的高冷，开始执着于身高问题的瞬间，在贺衍眼中变得有点幼稚可爱起来：“所以呢？”他故意捏了捏祁昱的胳膊。 祁昱伸手把贺衍的手掌从自己的肩头扒下，放到离贺衍比较近的另一边：“这样你就不用踮脚了。” “我没踮脚！”贺衍气呼呼的开始炸毛，张口解释了一句，随后把搭着祁昱肩膀的手放下来：“那我不碰你。” “开个玩笑。”祁昱伸出手，温柔的像安慰大型犬类一样揉了揉贺衍的头发：“别生气。” 久旱逢甘霖。 这久违的酥麻感从祁昱手掌下的位置一直窜向鼠蹊，浑身炸开的毛霎时全都温温顺顺的被这一摸给抚平了。 他对这种突然而来的亲密动作一下还有点不适应：“嗯，那走吧我们。”他避过祁昱的注视，连说话的语序都和平常不太一样。 贺衍走在祁昱前面两步，跨步的时候，校服被带出的前后摆动使他线条漂亮，没有一丝多余肉的精瘦腰身被身后的人尽收眼底，祁昱眸光滟潋，不知在想着什么。 “快点。”贺衍从后门旁边的侧门钻出去，朝祁昱招招手：“快关门了。” “好。”祁昱答应了一声，稍稍加快了步伐，抬腿从门槛跨了过去。 今晚去交检讨，再加上将祁昱送到他家楼下，贺衍回家的时候比平常的时间晚了四十多分钟。 他远远的就看见家门口的那两盏泛着暖黄色的小夜灯亮着，门口似乎还站了个人，走近一点，才发现是拿了把扇子，在门口朝自己这边张望的徐芝兰。 “妈。”他看清楚是谁，便张口叫了一声。 “阿衍！”徐芝兰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惊喜，她站直身体，往贺衍的位置走了两步：“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还担心你晚上又在外面住了。” 贺衍被她自然而然的搂住胳膊，两人一起往家走：“有点事耽误了。” “晚上不热，你带把扇子出来干嘛？”他看着那把比自己两个脸都大的扇子，有点奇怪。 “哦，外面蚊子多，我拿把扇子赶一赶。”徐芝兰松开挽着贺衍的手，转身关门：“你先进去吧，我买了甜品，你和阿冉一起吃。” 贺衍点点头先进了客厅，空气中的烟草味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贺冉面前那两盘慕斯蛋糕的香甜气味。 “回…咳咳咳…”贺冉嘴里有食物，还想开口和贺衍打招呼，结果被奶油呛了一口，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贺衍走到她跟前，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拿过一盘蛋糕：“你也吃慢点。” “还不是因为要跟你打招呼。”贺冉翻翻眼珠，喝了口水：“你干嘛回来这么晚？” “不告诉你。”贺衍手里把着叉子，将蛋糕送进嘴里：“我问你，最近天天晚上不见人影，干嘛去了？” “不告诉你。”贺冉用他的话堵了回去，随后道：“明天陪我去趟银泰，我要买书。” 贺衍一般对贺冉的此类要求都是有求必应。所以贺冉在看见他这次开始摇头的时候先是小脸气鼓鼓，随后才觉得哪里不对：“你有约了？” “嗯。”贺衍低头刮掉蛋糕上的奶油，回答道：“几个朋友给我提前过生日。” “啊。”贺冉咬着叉子转转眼珠：“你们去哪儿玩？” “不知道，好像租了个公寓还是什么。”这种娱乐活动一般都是于晨然他们几个爱到处玩的人组织，贺衍只要人过去就行。 没想到贺冉听到他这么回答却来了精神，她大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贺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欢快：“我也要去，带我去！” 贺衍一口蛋糕差点甩在地上，他放下叉子，回想了几个平常他们玩的好的，个个都是男生，便摇摇头：“不行。” “行啦~”贺冉开始晃动贺衍的手臂：“我也想去给你过生日嘛。” 贺冉长得清秀漂亮，五官虽没有贺衍一般那么有侵略性，但也是一眼过去就会惊艳到的长相。 只是平常贺衍看多了，加上她在家从来也没像在外面那边注意维持她的娴淑学霸形象，所以他对贺冉的撒娇丝毫不为所动。 “不行。”贺衍语气里丝毫不容反驳。 第二天，他出现在和祁昱约定好了的商场楼下时，身边便多了一位穿着白色小裙子，整个人都精心打扮过了的贺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洛阳南 的一枚地雷~抱起来转圈圈~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24) 远远看见贺衍的身边多了位女生, 祁昱的表情有些惊讶, 但那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在贺衍走到面前不远时恢复成了正常模样。 “哥, 我们不是要去玩吗？”贺冉歪着脑袋看贺衍：“为什么来商场？” “找人。”贺衍即便现在带着贺冉出来, 还是总觉得不太合适，贺冉在家里保证了又保证自己天黑之前一定乖乖回家，他才会带她出来。 贺冉的一句哥让祁昱听的一清二楚, 仔细一看，这俩人看起来有些眉眼处也确实相似。祁昱收起刚刚心里无端的猜测, 冲贺衍点点头：“挺准时的。” “嗯，我妹妹出门慢, 所以稍微晚了点。”贺衍动动被贺冉挽住的那条手臂, 冲她示意：“喊哥哥。” “哥哥好，我叫贺冉。”贺冉一见到外人就妥妥的变身成了优雅小淑女, 她脸上挂着甜笑，礼貌的问候了一句，祁昱也点头回应：“你好。” 贺衍没管他们两人，兀自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打了几个字，一边开口：“董安说再等他们一个小时，他们打车来的，堵车了。” “太好了！”贺冉在一旁突然冷不防开口，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我正好要买书，去这里二楼书店看看。” 商场门口热的要命, 三人一进门便被门口的凉风侵袭，贺冉笑眯眯的挽着贺衍的胳膊踏上电梯，祁昱站在他们前方的位置，单手倚着扶手。 “祁昱哥哥，你和我哥什么时候认识的？”气氛有点沉闷，贺冉便率先开了口：“你和我哥以前的朋友气质好像都不太一样。” 祁昱抬腿离开电梯，转过头笑笑：“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女生的直觉。” “确实不一样，这是我唯一一个年级第一的朋友。”贺衍垂着头还在给董安回消息，头也不抬的道。 贺冉一下就睁大了眼睛，看祁昱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艳：“年级第一。” “那你是怎么跟我哥玩到一起的？”贺冉表情是真实的疑惑，在她的印象里，贺衍身边的朋友都是平常不怎么学习的人，但成绩应该都比贺衍好些。 “怎么说话呢。”贺衍抬起头想敲一下贺冉的脑袋，想想这是在外面，就放下了手。 “你哥是年级第二。”祁昱淡淡的开口，帮贺衍解释了一句，顺便还冲贺冉惊到的表情做了个肯定的点头：“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找你哥哥。” 贺冉微张着嘴，愣愣的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半天只开口，弱弱的说了句：“厉害。” 把贺冉一个人扔进书店，祁昱和贺衍一起在外面的走廊里逛了逛。 二楼是休闲区，肉眼可见的到处都是书店和美妆店，贺衍买了两瓶水两人边走边喝，这个时间，商场的人也不多。 “生日快乐。” “啊？”贺衍闻声停步，手中的矿泉水瓶还没盖上，面前就出现了祁昱递过来的一个漂亮的，看起来就很有质感的白色小袋子，才巴掌大。 贺衍一边伸手接过这个小小的纸袋，一边打量了一眼祁昱。 祁昱今天身上没有背包，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将这个小袋子变魔术一样掏出来的。 “这是……润唇膏？”贺衍的声音在看到袋中润唇膏的品牌和包装就突然哑住，他保持一只手指拨开袋子一角的动作几秒，随后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这袋子里面的东西他太熟悉了。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贺衍所在的那座城市每每一到春天和秋天就干的吓人。就连贺衍这种觉得涂护肤品麻烦的，都得老老实实的隔几天敷一次面膜。 因为水土不服，他去的第一年秋天就得了唇炎，虽然不怎么严重，可是嘴唇每天红红的，就像无时无刻都在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一样。 晚上和祁昱视频的时候，他就抱怨了一下这件事，撅着嘴凑向屏幕，试图让祁昱心疼他一下。 没几天，他就收到了一整盒这个牌子的润唇膏。 是真的一整盒，码在快递盒里，旁边还有一张落款祁昱的便利贴。 贺衍开箱之前还在好奇里面哗啦啦的是什么声音，打开的时候被里面摆的满满当当的黄色纸盒唬得受到了点惊吓。 后来他数了数，一共21根，全是蜂蜜味的。祁昱发信息告诉他这个牌子是他前几天去专柜一个个问的，几种味道试下来蜂蜜味最温和香味也最轻淡，让贺衍一天多涂几遍，不够他继续买。 贺衍心想祁昱这是把自己的嘴想的有多大，但是老老实实照着他的指示涂了几天之后，嘴唇果然从每天红艳艳的唇色变得正常了点，也不疼了。 贺衍开开心心的将这件事情反馈给了祁昱，然后趁着下一次小长假，带了一根去了祁昱那里。 晚上，贺衍给自己涂了一层润唇膏，坐在祁昱腰上，搂着他的脖子，仔仔细细的用嘴巴轻蹭着，给祁昱涂了薄薄一层，美其名曰好东西就要两个人一起分享。 在他们高中时，根本没有这种涂润唇膏的习惯，况且这东西还是现在这个年头的老一代包装。 祁昱当年给他买的时候，说是因为贺衍那时候嘴巴不舒服，他才去专柜试出来最好用的。听起来，他那时候也是第一次知道。 “谢谢，我很喜欢。”贺衍用两根手指勾住袋上的绳子，“只是…你为什么会想起来送我这个？” 他前一阵子心中压下去的对祁昱的怀疑又偷偷的冒了点头，想问他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这个问题的想法就在嘴边。可贺衍一看到祁昱那张脸，就觉得自己问不出口。 万一只是个巧合呢？ 重生回来以后有太多事情脱离了以前的走向和自己的把控，如果不是的话，万一现在一冲动突然这么问了，祁昱指定以为自己脑子有点问题。 那要万一是呢？万一祁昱也是在用这些东西暗示自己呢？ 大不了就是被骂一句神经病，毕竟自己死在那辆车上的时候，祁昱也在。 贺衍暗自决定赌一把。 他略显紧张的眨眨眼，朝祁昱的位置踏了一步：“你是不是…” “哥，我回来咯！”贺冉雀跃的欢呼声从走廊的另一边传过来，她穿着白色的小裙子蹦蹦跳跳，欢快的嗓音打断了贺衍好不容易想好的委婉措辞。 “咦？你们面对面干嘛呢？”贺冉一路蹦跶着跑过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她拍拍胸口缓了几秒，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还离得这么近？” 贺衍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被打断了一次之后他全无了刚刚想要问出口的勇气，不免觉得烦躁：“你干嘛？” “哦，我买好书了。”贺冉才不怕他的语调，她打开手中书店的专属绿色布袋，晃悠着给贺衍展示了一番：“一共80，请报销！” “你又买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贺衍没好气，嘴上虽这么说，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给她：“你房间放不下的话别往我房间塞。” 贺冉撅撅嘴，她刚才特意把学习资料都堆在了贺衍所能看见的最上层，况且自己动作那么快，不知道贺衍是怎么看见的。 但是钱到手了，她也不反驳，俨然一个乖巧妹妹的形象：“你还没跟我说，你们刚刚在聊啥呢。”贺冉单手挎着布袋，又一次提醒了两人。 “是，你要问我什么？”祁昱嗓音温和，将目光转向贺衍。 方才只剩自己和祁昱两个人的时候贺衍也许还能开口问一句，现在不仅被打断，还来了个叽叽喳喳的小电灯泡，他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问你饿不饿，我记得这里楼上有几家餐厅。”贺衍随便找了个借口，得来了一句拒绝。 祁昱摇头：“不饿。” “你的同学还没来吗。”贺冉语带抱怨的将头抵在贺衍肩上，一下变得有气无力：“这都中午了。” 贺衍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适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于晨然的那张45度仰天自拍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老大！我们已经过来开门了，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打车过来啊！”于晨然的背景听起来十分嘈杂，嗡嗡嗡的混合着男声女声吵得不行。 贺衍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点，问道：“你那边什么声音，你带去了多少人？” “大概30多个吧，我练体育的时候认识的，还有以前的同学，嗨呀！男的女的都有！虽然你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都认识你！” 于晨然自己也被吵的头疼，他对着手机几乎是吼出来的：“啊！老大！你快来吧！” “……草。” 贺衍放下手机，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怎么了？”祁昱和贺冉看他这幅表情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于晨然之前征求过贺衍的意见，说就他们四五个人的话，那么大的房子根本玩不起来，就问贺衍要不要他多带几个人过去。 因为贺衍和他的社交圈重合度比较高，所以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觉得也就自己认识的那些，便没多问就点头答应了。 天知道于晨然是怎么突然变成了一朵骚包的交际花的。 贺衍叹了口气，看看微信上收到的地址，开口：“于晨然他们带了一个排的阵仗过去。”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25) “他叫了全班的人？”祁昱开口问道, 听见贺衍的话时他也有些诧异。 “不是, 都是他的朋友，我也不认识。”贺衍已经点开了手机里的打车软件, 一边摆摆手, 示意两人跟自己走：“反正今天肯定很热闹。” 于晨然招呼来的这一群朋友都是和他差不多的性格，大多自来熟且爱闹腾。所以他们哄然进门已经开始提前玩起来的时候，于晨然都险些把控不住场面。 “呼~喂？同志们！”于晨然从屋内台球桌底下摸出来了一个扩音喇叭, 他打开开关，放在嘴边嚎了一嗓子：“贺哥马上到, 大家先收敛一点，我靠你们现在就开始喝酒了？！对对对, 安安——蛋糕赶紧放冰箱。” 他站在板凳上指挥着仅有几个兢兢业业忙碌的好哥们, 随后正色道：“我先提醒一下大家，玩蛋糕的时候千万别往贺哥身上沾！他的洁癖已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我相信大家也不想让喜事变暴力伤人事件。” 于晨然这么危言耸听了几句，下面蹦迪的，唱歌的，玩着小霸王游戏里的打闹声果然比刚刚小了不少。 这些人多数都是冲着贺衍和祁昱过来的, 都想跟他们攀上个朋友的交情，自然不会不听于晨然的话。 “那他大概啥时候到，我们先准备一下。”底下有女生微微提高了声音：“给个准信儿呗。” 于晨然正在手忙脚乱的低头研究怎么才能让这个扩音喇叭停止它的自动播放音乐，一不留神将声音开到了最大，吓得他手一抖。 霎时，洒水车每天早上工作时的欢快铃声迅速响彻了整个一楼。 “哥, 你发财了？”贺冉挽着贺衍的手臂，微张着嘴环视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很贵气的三层独栋小别墅：“租一天得好多钱吧？” “不知道。”贺衍也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别墅，别的不说，光是外面的装修，看起来就是很贵的样子，“不是我租的。” “周六周日一起的话会便宜一点，大概两三千。”祁昱在一旁给他俩解答了一句：“进去吧。” 贺冉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导致她听到这个价格也已经波澜不惊，面不改色的淡定跟在了贺衍身边。 别墅的门是一扇大约两米高的红木雕花木门，隔音效果好像还挺不错。 因为贺衍和祁昱一起伸手将门推开的时候，迎面仿佛骤然开来了一辆正在欢快歌唱的洒水车，正试图从两人身上碾过去。 于晨然恶狠狠的将还在高亢嚎叫的扩音喇叭电池扣开。室内瞬间从嘈杂的街边菜市场一下变得安静如鸡，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门口的三人身上。 “老大，你到了！”于晨然扬起笑容，单手举着喇叭，蹦跶着朝门口的贺衍奔过去。 在于晨然快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贺衍朝祁昱的身后稍微躲避了一下。 奔来之人的雀跃动作硬生生的在祁昱前面一米处停住了，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一样僵硬，他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失误。” “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于晨然泰然自若的转身，将扩音喇叭送到嘴边，听见没电流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抠了它的电池：“我们这两天的主角，贺衍。” “祁昱呀，大家也都认识。” “这位是……”于晨然以往从未见过贺冉，就连贺衍有个妹妹他也是和贺衍认识后许久才知道。 他的语气顿了顿，突然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眼前一亮的转了转眼珠，语气荡漾：“哦~~~这位就是嫂子吧！” 贺衍表情一沉，毫不留情的伸手揪住于晨然的耳朵：“这是我妹。” “哦哦哦，你妹你妹，老大你妹！”于晨然的语调吃痛，还不忘占点便宜。 在耳朵被贺衍松开后，于晨然假装刚刚无事发生过，清了清嗓子：“那大家继续玩吧，外卖一会到，吃了饭咱们去楼上！” 这一楼的主色调及灯光都是明黄色，面积很大，装几十个人完全没有问题。一楼中央有一座十分招眼的回旋楼梯，和大门的暗红颜色一样，上楼梯之前还有几级大理石的台阶要踏。 贺冉刚刚一进门就被不远处的桌游吸引住了视线，跟贺衍报备了一声以后，就央求于晨然带她去那边教她玩法。 于晨然自然满口答应，两人开开心心的溜到了对面，一时之间，只剩下贺衍和祁昱站在原地。 “我果然不适合参加这种群体性聚会。”贺衍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随后拍拍祁昱：“诶。”见祁昱抬头看自己，便道：“咱俩上楼去吧？” “去干嘛？” “去过一下二人世界。” 贺衍的表情正经，语气却是像在调笑，他扬起下巴示意：“楼下太闹了，呆久了头疼。” “求之不得。” 贺衍没来得及细想祁昱的这句求之不得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上楼去的这件事说的。放在兜里的手机就嗡嗡的震了一下。 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外卖来电，贺衍接通放在耳边喂了一声，听到对面的话，便示意祁昱在这里等自己，他走到对面桌游的一大堆设施旁，把手机递给了于晨然。 三分钟后，贺衍拿着手机回到祁昱身边时，于晨然和董安就越过他们身边，结伴出去了。 “他们点的东西到了，于晨然以前经常用我的手机点外卖，所以留了我的电话。”贺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的要跟祁昱解释这些。 祁昱听了他的话只点头，哦了一声：“留在楼下吃饭吗？” “我不饿。”贺衍其实是不想和那么多人围在一起吃，人一多，他就会觉得烦。 他抬头看一眼贺冉，这个初中生竟然和一群高中生玩的不亦乐乎，已然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呆会吧。”祁昱开口劝道：“给你提前过生日，你不在，剩下的人会觉得你故意让他们尴尬。” 贺衍本来想反驳一句他们觉得尴尬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只是抿抿唇，迟疑了一下：“行。” 于晨然和董安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辆推车，这三十人分量的午餐和零食他们放在推车上还有点够呛，小心翼翼的把推车推进门，开始往旁边的餐桌上摆。 “快来快来，帮个忙！”于晨然朝众人喊了一句，瞬间起来了几个男男女女，“女生就别干活了，让男生过来当苦力。”董安笑眯眯的直起腰：“请各位女孩关注一下我这个怜香惜玉的帅哥。” “住嘴吧你。”于晨然在一边朝他翻了个白眼，继而一脸灿烂的转向众人：“比起他，还是考虑考虑我吧。” 一群人打打闹闹的摆好了了餐桌，到了吃饭的时候，又一窝蜂的围在桌边，偌大的桌子这么看起来还稍微有点挤。 贺衍和祁昱这两个焦点人物自然也是被供在了最前面的主座位上，并肩坐在一起。 “那我祝老大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于晨然站起来，盛着澄黄色啤酒的玻璃杯在吊灯下闪闪发光：“我干了，你随意？” 贺衍拿起面前的可乐跟他碰了下杯子。整张桌上除了贺冉在喝奶茶之外，就只有贺衍和祁昱一人手里端了杯可乐和橙汁。 “碰一下？”前面呼喝声以及嘻笑的声音闹作一团，贺衍端着自己的杯子冲祁昱示意，玩笑道：“感情深一口闷。” 然后他就看见祁昱真的仰起头，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喝完了杯中的饮料。 这场被于晨然组织的声势浩大的午餐吃了快两个小时，到尾声众人开始拿蛋糕奶油互相糊脸的时候，身处在战区但却唯二干净的两个人才找了个借口上楼去了。 这别墅内的中央空调开的凉爽，二楼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人过来，所以猛地上去还有些冷。 贺衍从楼梯口的电竞房间开始，一间一间的巡视过去，小型ktv，水吧，桌球，卡牌，最后一间是个榻榻米投影房。 “过来。”他对这间屋子有点兴趣，抬腿走进去之前转身朝祁昱招了招手。 “你想看什么？”贺衍蹲在地上研究如何将手机连接上投影仪，头也不回的询问了一句。 “都可以。” 这间屋子里地上铺的是是木地板，虽然有空调，但走起来并不冰凉。榻榻米上还铺了一层漂亮的白色羊毛地毯，摸上去手感柔软轻滑。 祁昱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前面闷头鼓捣了半天，终于研究结束的人，笑了笑，目光定在他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来了。”贺衍几步走到他身边，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几下，前面墙壁上那个巨大的投影仪就有了画面。 是那个贺衍看了十几年还没看够的猫和老鼠的片头。 房间四周墙角的顶上都装了音箱，声音听起来有点家庭影院的感觉。 贺衍将身体往后退了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顺便用脚尖轻轻踢了踢祁昱的大腿，在他回头时冲他歪头一笑：“过来一起躺啊？” 作者有话要说：12点之前还有一章，我尽量每天日六，么么哒。 感谢：牧风 2个；洛阳南、小怪兽不会哭、康康的小邓 的1个地雷~亲亲抱抱举高高~ 感谢：康康的小邓 18瓶；小怪兽不会哭 8瓶；楼台倒影入池塘 2瓶 营养液。亲亲抱抱转圈圈~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26) 祁昱转头看见贺衍的这个笑, 突然觉得有点恍惚, 同时心里也产生了点当下不该有的遐想，惹得他怔了怔才出声：“哦。” 他合了贺衍的意, 向后坐了坐, 和贺衍挨在一起看面前的超大屏猫和老鼠。 “几点了？” 大概看了有七八集，贺衍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下眼睛, 边问道。 祁昱平常不怎么爱看动画，加上屋内昏暗, 不管前面的剧情战况多么激烈，他也一直保持着困倦的状态。 “五点半。”祁昱看了一眼时间。 “那还早。”贺衍百无聊赖的将身体从半倚在靠枕上的姿势往下退了退, 脑袋枕在抱枕上：“我有点困了, 先睡一会，七点钟叫醒我, 我把贺冉送回家。” 祁昱想开口说一句自己也困，奈何贺衍这人说完睡觉就直接闭上了眼，一幅任谁来了也吵不醒我的模样。 重点是，贺衍这个枕在靠枕, 侧身入睡的动作，很好的将他自己整个人主动圈进了祁昱的怀里。 若是他睡着了再往前蹭蹭，整张脸就直接埋进了祁昱胸口的位置。 贺衍闭起眼睡觉的时候眉眼要比平常看着温顺很多，也很安静。即便在整间屋子里只有投影灯光的状态下，祁昱也能看清他浓密睫毛在脸上留下的影子。 祁昱低头端详他这张距离自己胸口不过十厘米的清隽面容，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 还好他自持力还算可以，没有干什么晋江不让干的事儿。 “诶，怎么没人？”一个陌生的男声在外面响起，声音听的不是太清楚。祁昱抬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一阵更清晰的杂乱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我去，我就说这间屋子这么吵，你们肯定在这，他们还不信我。”董安的脑袋先是从门口的缝里挤了出来，看见躺在榻榻米上的两个人影后才将整个身体带了进来，直接摸到墙壁上的灯，“啪”的打开。 屋内突然亮堂如白昼，祁昱一时不适应，下意识的皱眉，拿手臂挡了一下。 等他放下手臂的时候，面前已然站了几个人，且全都表情从震惊，到惊恐，再到十分复杂的看着他。 “干什么？”祁昱对于他们横冲直撞的做法心中虽略有不满，但这一点情绪被他隐藏的极好，几人并听不出他的语气哪里不对。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众人之中，于晨然的表情最为夸张，他的眼神在榻榻米上的两人之间来回打量，颇有点见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场景的感觉。 这也不能怪他们两个，谁能想到一开灯，看见的就是祁昱脸侧向一边，还抬手遮挡着眼睛部位。 最惊悚的是，贺衍居然在他怀里躺着，看样子睡得还挺舒服。 他们来之前这屋里还都是黑灯瞎火的，看姿势，贺衍和祁昱就差没搂在一起睡了，活像是被捉奸在床的模样。 连祁昱下意识挡光的手势，都被一些人理解成了是因为害羞不敢露脸的行为。 “看电视。”祁昱回答的冷静且自然，“有什么问题吗？”他这态度，反倒让面前的几个人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起来。 除开站在榻榻米面前的几个人，更多的人都站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看。 贺冉就是在这个时候才从人群中钻了进来。 她刚刚去洗手间洗了洗裙子上粘的奶油，吹干又花了一点时间，所以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堆人站在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她便费劲的将自己的小身板挤进了屋里。 天花板上的灯光明亮的刺眼，屋内的说话声让贺衍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讨厌。面前，在他鼻间萦绕的，还是祁昱身上一贯用的那款银色山泉的淡淡清香，一丝丝的勾起了他脑海中的封沉回忆。 贺衍一时分不清过去与现在，梦境与现实。 他将脑袋往面前散发着熟悉味道的领口蹭了蹭，伸手搭上祁昱的腰，像说了梦话一般小声呢喃：“别吵了，宝。” 董安＆于晨然心内震撼：卧槽，搂上了。 “哥，你怎么睡啦？”贺冉嗓音清澈，她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个觉得这幅场景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人，心思单纯的很。 她的小碎步跑起来哒哒哒的，没几步就踏上了榻榻米，摇晃了一下贺衍的肩膀：“醒醒醒醒！” 贺衍睡了撑死不过半个小时，被贺冉叫醒的时候只觉得脑子和意识都是懵的。祁昱这时也坐起了身体，这番动静，让贺衍不得不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印入眼帘的却是面前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背影。 “是谁？”他花了两秒钟，在脑中迅速让自己清醒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看正穿着这件t恤的主人。 “……” 贺衍迅速坐起身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也搭在了祁昱身上。 他之前睡梦中是不自觉的放在祁昱腰上的，结果祁昱刚刚一起身，他的胳膊也跟着动了动，落在了一个十分微妙的部位附近。 贺衍像被烫着了一样迅速缩回手，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众人围观了，也不知道他们围观了多久。 “你们发什么疯，我脸上长金子了，一个个盯着我不放？”贺衍好歹也是从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 他很好的压制住了心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沉了嗓音，丝毫不给这些闯进来的人面子，听起来让人后背毛毛的：“谁让你们进来的？” “哎呀，我好像手机忘了带上来。”于晨然突然挠了挠头，眼神飘忽，最终飘向了董安：“你是不是也没拿，我们下去看看吧。” “对对对。”董安作为第一个大摇大摆闯进来的人，更害怕贺衍把火气集中到自己身上，他忙不迭的答应：“走，下去看看。” 门口吃瓜的众人早在贺衍表情变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一个个悄悄的退后，作鸟兽散了。 刚刚贺衍搂上祁昱的动作吃瓜群众们并没看见，于晨然他们几个站在榻榻米前的，把他们的视野挡的严严实实。而他的那句撒娇似的低声呢喃，声音过轻，除了祁昱也没别人听见。 虽然贺衍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这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会多简单。 好在贺冉的突然出现把自己给叫醒了。 房间只剩下他们三人，贺衍想到这里，看向贺冉的眼神中不免就有了点感激。 他这眼神在他自己这里，自我感觉是感激，却看得贺冉浑身不对劲：“哥，你这啥表情啊，怪吓人的。” “没什么，你过来找我干嘛？”贺衍刻意开始忽视身旁祁昱的动静，他怕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不自知，怕在他面前丢脸，索性就不想面对这个人。 “哦，于晨然说要来找你们玩会集体游戏，然后晚上去后院烧烤。”贺冉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贺衍：“晚上我不想回家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贺衍瞥她一眼。 “唉！”贺冉刻意大声的叹了一口气，却见贺衍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能低头敲一下手机。 “祁昱哥哥，要不然你跟我哥求求情？”贺冉坐在贺衍身边，却越过了他，将话的矛头转给了一直安静注视两人说话的祁昱身上。 贺衍颇不自在的挺直了腰，没等祁昱开口：“不行，谁求情都不行。” 祁昱便冲贺冉摊了下手，示意自己爱莫能助。 贺冉又哼哼唧唧的央求了几句，但结果皆被驳回，只能气呼呼的甩开了贺衍的胳膊，扔下一句：“没有兄妹感情了。”就从榻榻米上蹭了下去，噔噔噔的跑出了房间。 “…”贺衍无声的看着贺冉的背影消失。如果不出他所料，贺冉一会就会把自己的微信拉黑，直到自己发现被拉黑了再去给她发短信时，才会高傲的留下一句“哼，”再把他放出来。 “贺衍。”祁昱突然从身后叫了他一句，声音不大，却让身边正背着身子对他的人身体震了震：“干嘛？” 贺衍本来在想怎么样才能缓解现在两人独处时突然弥漫全场的尴尬场面，就被祁昱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背对着我干什么？”祁昱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听起来比刚才要近一些。 贺衍敏感的觉得自己耳后似乎感受到了来自祁昱说话以及呼吸时的温热气息，刚刚被众人围观时的臊动和害羞，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突然喷涌的从心底冒了出来。 祁昱亲眼看着贺衍的耳垂一点点变粉，再到变得红艳的仿佛能透过光一样。连着他的脖子甚至后背露出的一点点皮肤，都从原本的冷白色变得尽数泛起害羞的绯色。 紧接着，贺衍出乎意料的猛然转过了头，眼睛瞪向祁昱，眼神中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局促，还有些不安。 其实祁昱离他的距离还远得很，根本就不到会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热息的程度，不过是他刚刚紧张，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没什么，我有点渴了，出去喝杯水。”贺衍说着便从榻榻米上下去，兀自往外走。 只留下祁昱坐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表情从不解，慢慢变成了了然。 作者有话要说：贺衍：“丢人！”（懊悔） 祁昱：“希望贺衍可以多睡点觉。”（笑） 23.59更新，有点惊险，连作话都没来得及写，现在补一下。 以后如无意外应该都是日更6k，但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卡点了，心惊胆战的感觉不好受。 请不要犹豫，拿小皮鞭鞭策我吧。=o=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27) 贺衍知道身后祁昱眼神一定胶着在自己身上, 所以出门的时候特意将屋子里的门给带掩上了。 他站在房间门口, 看着四周空无一人的走廊，双手扶着腰, 试图让心情从躁动中慢慢缓和下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心中是什么感觉, 五味杂陈之外，多的是心动，闹得他思绪也是乱乱的。 除了刚才产生的祁昱突然凑近自己的幻觉以外, 他的鼻间似乎还残存着祁昱身上的银色山泉的清冽气息。 贺衍用手指蹭了下鼻尖，决定将祁昱先抛诸脑后。他沿着走廊走到楼梯口的位置, 发现众人都在旁边的电竞房间呆着。 门没关紧，里面一群人围成一圈坐在一起, 笑声一直就没断过。 贺衍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看, 这房间的灯光是深蓝色，光线并不亮, 天花板上四面八方都有五颜六色的彩灯，照的人演化缭乱，这装修风格，活像是什么奇怪的地界。 “老大, 你在门口干嘛呢？”于晨然眼尖的看见了门口站着正在往里打量的人，朝贺衍喊了一声，语气婉转欢快：“进来玩呀~” 贺衍瞬间觉得自己真的进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他推开虚掩着的门，踏步走了进去，屋内的人齐刷刷的将眼神探在他身上, 八卦的目光皆趁着此时，隐藏在了昏暗的深色灯光下。 “诶？怎么是你一个人进来的？”董安朝他身后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祁昱的身影，便好奇开口。 “…”贺衍没有回答。 “嗐，你去叫一下呗，正好我们这局结束了，把祁昱也叫过来咱们一起玩。”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围成一圈的人群中传来。 “好主意。”董安拍拍于晨然：“你去。” “为啥是我？”于晨然突然被提到，还有点懵逼。 “你跟老大形影不离，老大又跟祁昱形影不离，四舍五入你们也算是好哥们了。” 董安这一套论证方法听起来似乎还有点道理，他忽视了贺衍一旁垂眼时不怎么自然的脸色，踢了于晨然一脚：“快去。” 于晨然只能不情不愿的从地毯上站起来，慢吞吞的往外走，中间还被董安催了一句。 祁昱这种人的气场过于冷淡且强大，于晨然虽和他一个班，因为贺衍的原因也能跟他说上几句，但是单独和他说话相处他还是觉得哪哪儿都别扭的难受。 但是比起使唤贺衍去叫人，于晨然当然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自己过去。 “来来来重新换一套牌。”有个女生打破场内的沉默，招呼着众人收起面前用过的道具。 “你们在玩什么？”贺衍刚刚进来直接冲着贺冉坐的位置来了，之前坐在贺冉旁边的两个男生在贺衍朝这边开始走的时候，十分自觉的距离贺冉向旁边移了半米远。 贺冉正在啃一根芝士热狗棒，眼观鼻鼻观心，认真的咬着里面的芝士，闻言只歪头看了贺衍一眼，用鼻腔发出了一声“哼”，也不开口回答。 “让你在这儿多玩一个小时。”贺衍淡淡出声，果然不出所料，身旁贺冉的眼神都亮了亮。 她嘴里还有食物，努力的咽了下去，才故作镇定的开口：“两个小时。” “一个半。” “成交。”贺冉比了个ok的手势，脸色也比刚刚好看多得多，她笑眯眯的往贺衍身边坐了坐，蹭到身边，用胳膊戳戳他的腿：“他们在玩谁是卧底，不过这里的道具太没节操了。” “怎么说？”贺衍听她这么形容，不由得被挑起了点好奇心。 门这时从外面被打开，传来的动静吸引住了贺衍的注意力。 只见于晨然站在门口，“任务完成。”他喊了一声，随后扭头朝祁昱招招手：“就这儿啦。” “来来来，学霸坐我这儿。”刚刚坐在贺冉身边的一个男生拍拍自己身边多出来的空位：“我这儿玩游戏风水好。” 贺衍本来只是看着祁昱一双站在那里就吸睛的长腿出神，听见旁边有人这么说的时候，才将目光上移，看向祁昱的脸，就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谢谢。”祁昱礼貌答应了一句，没什么犹豫的便朝那个男生指的位置走过去，其实和贺衍隔的也不远，中间只有贺冉和那个热情如火发出邀请的男生。 “人都到齐了，那我开始发牌了啊。”还是刚刚那个女生，看样子应该是个控场类似于主持的身份。 她拆开那盒卡片，反扣着一张一张发给在座的所有人，“不要让旁边的人看见哈！”她大声提醒了一句，随后重新坐回地上。 贺衍翻开自己的那张卡，上面只有两个字：现任。 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形容这个词，那边就已经开始了：“喜欢的人。” “我有。” “我也有。” “他在我眼中最帅。” “……”贺衍看众人的眼神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没想好怎么说，索性跟着前面的话茬接下去：“我没有。” “这题目太隐私了吧，还不如玩真心话大冒险呢！”贺冉抱怨了一句，鼓起嘴想了想：“是个异性。” “同性其实也可以嘛。”她旁边那个男生笑嘻嘻的接了一句，惹得旁边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揶揄。 “我有。”祁昱的声音轻轻响起，连他下一个顺位都呆住了，几个性格闹腾的，已经拍起了手吹了两声口哨：“哇哦——” “惊天大料啊卧槽！”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已经开始羡慕了。” “谁！谁能驾驭住祁昱！” 贺衍意义不明的看了祁昱一眼，随后就在接下来的投票中义无反顾的投给了他。 “我觉得他在撒谎，透露出干扰信息。”作为唯一一个投给了祁昱的人，在接受盘问的时候贺衍语气认真的如是说道。 没有几个人相信贺衍的话，但是他们在下一轮的投票中都投给了贺衍，贺衍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第一个出局的人。 贺衍出局后游戏继续，那么他就不是卧底。 刚才投票给他的一群人有点迷惑，于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第二次跟着他上一把，大多投给了祁昱。 游戏结束。 祁昱手中拿到的卡片上面的内容是“前任。” 他刚拿到这个词的时候，手中玩着卡片，在心中思索了一下上辈子分手的算不算前任，觉得既然自己有这个记忆就应当算是，没想到竟然引起了一阵轰动。 “卧底输了，选个惩罚方式吧。”那个主持女生欢笑着开口：“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祁昱将卡片放在面前，手撑在身体两边的地毯上，身体微微向后，做出了个轻松的姿势。 “我来问我来问。”董安的手蹭一下举得老高，他直起腰板看向祁昱：“那我就问一个在坐各位最关心的问题吧。” “嗯。”祁昱声音平静。 “你的前任是哪位！” “不说名字也可以，给我们形容一下，让大家对你的择偶观有个大概的了解。”于晨然笑嘻嘻的在一边帮腔：“造福一下我们广大的单身女孩们。” 祁昱的表情似乎是在认真的措辞，他收回手，正了正神色，引来一群人探着脑袋的围观。 “比我小半岁。” 祁昱的生日是三月中旬，贺衍在一边低头划拉了半天手机，屏幕上却还是锁屏界面。心中却在将祁昱的话逐字逐句的在心里分析。 “无抽烟喝酒不良嗜好。” “学习…”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神从心不在焉玩手机的贺衍身上一闪而过，开口道：“很好。” “肩胛骨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 “噫~这你都知道，你们发展到哪步了？”于晨然在一边越听越兴奋，甚至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别闹了，女孩子穿一下露背装不是很正常。”董安在旁边踢他一脚：“闭上嘴。” 贺衍的嘴角无声的抽了抽，他右边的肩胛骨上确实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颜色淡淡的。祁昱从前就说过，那块地方很性感，所以总是对它做一些暧昧动作。 “那倒也是。”于晨然讪讪的挠头，坐回了位置：“还有吗？” “最后一条。”祁昱的嗓音里带了点笑意，“脾气不好。” “哦，原来你喜欢辣妹啊。”坐在祁昱旁边的男生摸了摸下巴，做出了最后总结：“跟你差不多大，喜欢穿吊带，脾气不好，但是成绩很棒的辣妹。” 贺衍觉得自己的风评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他故意嗤笑了一声，抬头看向祁昱，语气调笑：“口味挺独特啊。” “还算可以。”祁昱礼貌的冲他点点头，回答：“只要是他，什么样我都喜欢。” 饶是贺衍反应再慢，他也明白了祁昱刚刚的这番话是在形容自己。这基本上已经是他在明示贺衍，自己也是和他一样，都留着上辈子的记忆。 要是形容的再准确具体一点，就差没大声在众人面前宣布：“我跟贺衍有一腿”了。 “再来一把再来一把！”于晨然拍拍手，试图打断这两人对视之间诡异的气氛。 “不玩了。”贺衍开口，他突然揽住贺冉的肩膀：“太晚了，我先送我妹回家。” 贺冉：“？” “我不是还能再玩一个小时吗？” “家里有事找你。”贺衍拿着手机朝她示意，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紧接着对众人道：“你们继续，我一会回来。” 贺冉一头雾水的被带着往外走，期间频频抬头看向贺衍。 “我一个人送她不太方便。”贺衍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冲祁昱笑笑：“太麻烦了，你要一起吗？” 贺冉：“？？？” 作者有话要说：完蛋，我断更了……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28) 在贺衍口中变得有点麻烦的贺冉,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祁昱点了点头, 答应了一句“好”，便站起来来到了自己的另一边。 贺冉被夹在两人中间, 一脸莫名其妙的走出了房间。跟着下楼, 换鞋，直到走出别墅，都还是没认清现在是什么情况的状态。 “干嘛啊。”一边肩膀仍然被贺衍揽着, 贺冉没好气的扭了两下胳膊，将贺衍的手臂甩开：“说话不算话, 你在我这里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信任。” 贺衍正在一边拨弄着手机打车，这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只有路边的路灯还能让人看清前面的街道。 他漫不经心的听着贺冉的抱怨, 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工夫搭理她。 “车打到了。”贺衍抬头想跟她说话时, 才发现贺冉早已经走到了前面的一盏路灯旁，双手抱胸，给还在原地的两人留下了一个孤傲的背影。 贺衍和祁昱对视一眼，虽然知道了现在的祁昱就是自己当初那个男朋友, 但贺衍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种别扭感从何而起他一时半会还没有想清楚，便暂且放下了。 贺衍侧头朝贺冉的位置示意了一下：“去那儿等车。”便不看他的反应，率先抬腿向那边走过去。 祁昱不置可否，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给，零花钱。”贺衍知道贺冉现在心里不痛快，从背后伸手摸了摸贺冉的脑袋, 递了张红票子过去，声音听着也比平常有耐心了不少。 贺冉仍旧双手抱胸，闻言斜眼看了看那张红艳艳的一百块。 她扫视一眼贺衍，见他表情真诚，而后才翘起两根手指，将它抽进兜里：“不要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来收买我，下次就不灵了。” “钱别乱花。”贺衍只轻飘飘的嘱咐了她这么一句，看见和软件上显示的同一辆车牌驶来，便伸手拦住了车子，对贺冉道：“一个人回去行不行？” “不行。”贺冉斩钉截铁，甚至还往车里面的座位移了移：“说好了你俩送我这个麻烦回家的，不送到家门口你别想溜。” 贺衍哑然失笑，只得弯腰钻进了车里，在贺冉旁边坐下，末了朝祁昱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他也坐过来。 一路上，车内除了司机觉得□□静了而播放的舒缓轻音乐，后座上的三人皆是安静的沉默着。 可能是今天玩的太开心也有点耗费体力，贺冉歪头倒在座椅靠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路。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靠在了家里不远处的一条黑漆漆的巷口。 “我有点害怕。”贺冉小声的念叨了一句，随后极其自然的一左一右挽住了贺衍和祁昱的手臂。 贺衍被她挽习惯了习以为常，倒是祁昱，对她这么随意熟稔的动作有些不习惯，被挽了一路，最后到达贺衍家门口的时候，他的手臂都有点僵。 他这两辈子一共也就被两人这么亲密无芥蒂的对待过，贺冉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她哥。 “阿冉？你回来啦。”徐芝兰听见门口有动静，便开了走廊的灯，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跨门槛的贺冉：“你一个人回来的？” “没有，我哥和他同学送的我，还在外面呢吧。”贺冉打了个哈欠，拎着她的书袋慢吞吞的进了屋：“我去洗澡睡觉了。” “还有同学？怎么不带进来坐一会？”徐芝兰往门外走了两步，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之中偶有灯光而漏出的小片地方，并没有见到人影。猜想着大概他们走得急并没有留步，她便转身也进了屋，顺手关上了大门。 “你也死在那场车祸了？”贺衍开门见山，说出的话异常直白。 他背靠在他家房子旁边的墙壁上，眼神探寻，已然没有了中午想要询问时的紧张和无措：“然后又活了？” 这是个死胡同，平常不会有人来，只有微弱的月光落下，两人面对着面的程度，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神色轮廓。 “……”祁昱对于贺衍如此硬核的问话方式和用词显得有些无奈，他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在贺衍的注视下点点头：“是。” “那你也早知道我和你一样？什么时候的事？”贺衍继续问话，其实他就算不问，也可以猜个大差不差。 祁昱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他既然已经这么明确的暗示了，就说明他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一定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 “大概在医院的那天晚上吧。”祁昱的语气自然，出口的话却让贺衍听得面色复杂，眉头自始至终都紧紧皱在一起。 “毕竟，你当时的解释实在是太…”祁昱停顿了一下，想了个形容词：“欲盖弥彰。” “不过你为什么要说也？难道你也在那辆车上？”祁昱一直到现在也并不知道贺衍是因为什么理由重生的，听他这么说还有些茫然。 贺衍并没直接回答，他注视着黑暗中却依然可以看出清隽面容的祁昱，一时有点语塞，更多的是心塞。 这时候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在自己内心中萦萦绕绕了一整天的慌张感和莫名其妙的局促是从何而来。 刚重生的时候自己想要洗心革面，在祁昱面前做个祁昱喜欢的类型的人。 他觉得凭借着自己对祁昱的了解，运筹帷幄，一步一步将他收入囊中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贺衍因为太过自信，却恰恰忽视了祁昱从开始以来的反常。 他忘记了，记忆中的祁昱在两人确立关系之前，从未对自己有过这些天来种种亲近的举动。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贺衍想清楚这些后心中猛然一紧。 自己这些天耍的小心思和小聪明在此刻看来，活像个自作聪明的笑话。 祁昱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轻松掌控了全场节奏的人，贺衍这些天里，隐隐约约的许多疑问在这一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那天晚上自己去他家…… 贺衍想到这里就觉得羞赧难当，涌现出的更多是觉得自己受到欺瞒后的愤怒。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道：“你故意的吗？故意看着我一点一点挖空心思想要和你更进一步，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却只是在一边旁观，这出戏好看吗？” 他越说，声音便越低了一些，直到语调中隐隐有了颤音。 贺衍用力咬着后槽牙，忍住自己委屈的音调，神色失望的看了祁昱一眼，伸手就要将他从面前推开，却在碰到祁昱肩膀的那一刻被他握住了手。 “…对不起。”祁昱眼神心疼，贺衍的这番话着实让他产生了不少歉疚，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没有想到贺衍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是这种反应。 但是要是仔细分析的话想想也确实该如此，贺衍从前和他在一起时，就一直像个缺爱敏感的小孩子。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和自己独处就活脱是个粘人的小妖精，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要和自己腻在一起，动辄就要向自己确认“你喜欢我吗？”。 祁昱爱怜的伸手，想要抚抚他的脸颊，被贺衍侧头轻飘飘的避开：“干什么？”贺衍冷淡了声线。 “对不起。”祁昱又缓缓说了一遍，他的手因为没有碰到贺衍的脸颊而停在半空，换了个方向握住贺衍的肩膀，能感受到他因为隐忍而微颤的身体：“请你…原谅我。” “我没有生你的气，何谈原谅。”贺衍突然开口，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毕竟你今天玩游戏的时候也说了，我是你的前任。” 祁昱怔然，就听贺衍继续往下说：“你确实没有必要向我这个前任解释什么。”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说也死于那场车祸吗？”贺衍轻笑，语气中带了几分嘲弄：“因为当时你说要跟我分手。” “我傻乎乎的买了车票，在检票的最后一分钟登上车，就想着跟你过去跟你认错。生怕你真的从那以后就不要我了。” 贺衍不看祁昱的神色，放空似的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墙上，眼神投向旁边一棵立在巷口，孤零零的小树，自言自语道：“当时车祸的时候你猜我在想什么？” 祁昱没有回答，只是注视他时，听到他解释的时候眼中蕴含的震惊，一点点转换成了心疼。 “我在想，我可真他妈倒霉。”贺衍扯扯嘴角：“明明就在一辆车上，但距离那么远，怎么连死都没能跟你死在一起。” “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下辈子我也想再遇见你，因为我好爱你。” “然后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高中，我猜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当时内心有多么，多么狂喜。” “我好爱你，”贺衍又重复了一遍：“可是你甚至都不喜欢我。” “你还记得当时你分手的时候和我说了什么吗？” 贺衍觉得自己的眼眶酸酸的，像被挤了柠檬，激得他忍不住想分泌泪水。 他伸手揉揉眼睛，如释重负：“算了，现在说这么多好像也没用。既然是前任，那我就做的称职一点，以后，我也会尽量避免和你接近。” 祁昱安静的站在原地听他逐字逐句发泄完，末了，才慢慢摊开双臂，对着贺衍温声道：“抱抱。” 贺衍费了许多力气和他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沦陷在祁昱这样柔软的攻势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贺衍的语气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强势以及生硬，在祁昱的一句话后有了点缓和的迹象：“走开。” 祁昱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直接选择性无视了他嘴上的反对。而后向前踏了一步，努力用尽他的无限温柔，伸出双手轻轻圈住了贺衍的腰。 感觉到贺衍并没有强烈的拒绝，只是身体有点僵硬后，祁昱才慢慢环住双手，将他往怀里拉了拉，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唇瓣似有若无擦过他的颈侧。 “我记得。” 他当然记得当初和贺衍分手的场景。 去找贺衍的那天是个周末，在那之前，贺衍已经跟他单方面吵了两天的架。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祁昱参加的学生会经常有团建活动，那天晚上去的时候忘记了和贺衍报备。 饭局上推杯换盏，免不了要被灌些酒，他和贺衍在一起之前从未喝过酒，后来因为贺衍对于烟酒味的讨厌也是滴酒不沾。 所以他只喝了两三杯便醉的有些晕，和舍友晚上回去之后就躺在床上睡了，一晚上没有回复贺衍的信息。 紧接着第二天早上，他的手机上全部都是来自贺衍带着怒意的无数条质问信息和未接电话，语气强势又难听，嘲讽意味十足。 自己的解释他不听，贺衍那时对祁昱的质疑和不信任到达了一个几乎是顶点的高度。 在那场矛盾前，两人也断断续续的吵过许多次，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贺衍在无理取闹，但因为实在太喜欢他，祁昱也就每次温声软语的安慰解释，时间长了，任谁都会筋疲力尽。 他那一次没有像以前一样安抚贺衍，果不其然的引来了贺衍另一波更为难听的质问。 祁昱便去了他的学校，和他说了分手。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不安全感是从何而来，在我之前你被人抛弃过吗？你的性格怎么会这么恶劣？” 祁昱当时坐了许久的车，声音里平添了许多不耐，他没给贺衍开口的机会：“如果我没有能力给你安全感，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分开吧，你真的让我很累，我不想再继续这种已经变得畸形的关系了。” 他平静且不容反驳说完了这些，便忽视了贺衍骤然发白的脸色和慌乱的一些想拉住自己的小动作，转身打了车离开，整个过程中干脆利落，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贺衍呆站在原地呆了多久，又是怎么红着眼圈颤抖着差点拿不稳的手机，买了票跟过去的。 这个场景比车祸当时的场景更加让祁昱印象深刻，重生回来以后他每晚都能反反复复的梦到这个画面，每一回，他都因为自己当时的决绝而懊悔着醒来。 祁昱回想到这里，似乎突然理解了为何贺衍从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那一刻起，态度会转变的那么快。 “那次是我的错。”贺衍被这个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怀抱抱着，终于忍不住露了一丝哭腔：“…但也是你亲口说不要我的。” 祁昱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到了嘴边的安慰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他道歉：“我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对不起。” “你喜欢过我吗？”贺衍觉得自己的心跳砰砰跳的极重，似乎都能在这安静的巷子里听见自己胸腔的动静。 祁昱离开贺衍的颈窝，脸贴着脸和他离得极近，他用嘴唇蹭蹭贺衍的眼角湿濡的一片：“从前到现在，只增不减。” “……”贺衍看起来还是有些失落，垂下头缄默不言。 祁昱见状，双臂又搂紧了些，温柔道：“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或者你还是觉得心中不舒服，那我从今天开始追求你，应该还不算晚吧。”祁昱笑了一声，笑意传入贺衍耳朵里，带着哄小孩的语气：“上辈子你追了我那么久，这次换我来追你？” 贺衍闷声靠在祁昱怀里，脑袋放空了大半天，觉得颇有些不真实。 这边祁昱还在等他回话，贺衍点了点头，祁昱便侧过脸，蜻蜓点水的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动作轻到贺衍这个当事人都没有什么感觉。 “那我们回去吧？”祁昱拍拍贺衍的背，随后松开环住贺衍腰的手：“可以牵手吗？” “嗯。”贺衍答应了一声，伸了只手过去。祁昱的手心要比自己的显得凉一些，贺衍不自觉的握了握，以前冬天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给祁昱暖手的。 两人像闲逛一样慢悠悠的晃着，也并不着急离开，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里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贺衍心中好受了许多，觉得自己刚刚虽然有些失态，但更多的情绪还是欣喜，脚下的动作都比原来轻快了些。 回到别墅的时候，众人的集体游戏还在继续，只不过换了个游戏，在玩狼人杀。 贺衍推开大门，正巧撞上了下来去洗手间的董安。 “老大，你们回来啦？”董安从楼梯上蹦下来，快速跑到两人跟前，本来笑眯眯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有点怪异：“额…” “说。”贺衍已经恢复了平时状态，看董安一脸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 董安看看他，又看看祁昱，对贺衍道：“你眼睛怎么红啦？没睡好？” “？”贺衍下意识的去摸眼睛，在看到董安好奇的眼神时，才醒悟过来，放下手：“外面风大，吹得不太舒服。” “好吧。”董安揉了揉小腹：“我要去趟厕所，你们上去吧，他们还在二楼玩呢，一会我们去外面搞烧烤。” “我就不玩了。”贺衍看了一眼楼梯的位置：“把三楼的卧室钥匙给我，我要去洗洗睡个觉。” 这里一楼是客厅，二楼游戏区，三楼是休息区，后院可以烧烤可以游泳，这间别墅应该是轰趴里的顶级配置了。 董安挠挠头“哦”了一声，看向祁昱：“你也要睡觉吗？” “嗯。”祁昱不置可否。 “行吧，给你。”董安摸出两张房卡：“上面都有房间号，和酒店住宿差不多。” “不行。我真的得去趟厕所。”董安急匆匆的将房卡塞进祁昱手里，转身就往楼梯后面的地方跑。 祁昱手握两张房卡，贺衍在董安离开之后便立刻换了状态，眼巴巴的看着祁昱，等他把房卡给自己，祁昱却似乎忘了这事，侧过头：“走吧。”他冲贺衍温温柔柔开口。 “给我一张。” 到了三楼，贺衍见祁昱开了一间房门似乎要直接进去，丝毫没有想给自己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口。 “进来。”祁昱没有回他的话，反倒揽了他的肩膀将他拉进了这间屋子。 这里果然和董安说的差不多，不仅和酒店的房间入住步骤一样，就连里面的设施都像是真的酒店房间。 一张大床，一台电脑一台电视，衣柜旁边有一张放了许多食物和日用品的桌子。 祁昱将房卡插进门口的插卡处，整间屋子霎时亮了起来。地板上铺着印着暗色花纹的厚厚地毯踩起来也是柔软舒服。 “过来坐。”祁昱坐在床边，将手机充了电，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贺衍过来：“你怎么脸红了？” 贺衍本来在思索是再提醒祁昱一句，还是就这么顺其自然在这间屋子里住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活像是被煮熟了的虾一样，白皙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粉。 听见了祁昱这么问，贺衍觉得自己的脸烫的更厉害了。 自己好像从来没被祁昱掌控拿捏的如此精准，贺衍这么考虑着，腿上还是快速的移动去了祁昱旁边坐下。 “晚上我们住一间吧。”祁昱含笑注视着贺衍的侧脸，便看见贺衍的喉结明显上下滚了滚，看起来有些紧张：“毕竟我在追你，从现在开始，总要有些表示。” “哪有人刚开始追求就要睡一间房一张床的？”这话贺衍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嘴上也并没反对。 两人之间的话说开后，关系似乎也变了一层，贺衍一想到要跟他睡一起，心中也没有之前那天晚上那么坦荡了。 祁昱看他不做表示，知道他这样就是默认：“那我去洗澡了。”他站起身来往浴室的方向走了两步：“你把空调打开。” 从回来到现在，祁昱的表现都无比自然且看起来理所应当。贺衍瞧见他的背影进入浴室，想想自己也没理由这样别扭，他跟祁昱已经不知道有多熟悉对方。 贺衍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这时候才算完全放松下来，打开电脑心不在焉的玩了会扫雷。 好在祁昱洗完了澡是穿着衣服出来的，贺衍泰然自若的瞄了他几眼，随后便在祁昱的提醒下也进了浴室。 镜中的自己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主要是眼睛布了许多血丝，看着像是不舒服的模样。 贺衍脱了衣服洗了个澡，站在镜前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年轻男高中生的肉-体怎样看都像是绝美的艺术品。 贺衍看了约有一分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祁昱家里浴室的那面全身镜。 “……” 他快速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换上衣服走出了浴室。 祁昱在床上躺着看手机，之前贺衍打开的电脑也被他关上了。 贺衍走到床边，有意靠着祁昱身体的一边默默趴下，也打开了手机，心里不由得就开始期待发生点什么。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祁昱只看了会手机，便关灯躺下，将贺衍揽进怀里，相安无事的睡了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感谢：只身一人薄衣寒 的1个地雷，亲亲你~ 感谢：是柚子啊 的5瓶营养液，抱抱你~ 爱你们哦：d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29) 祁昱这个晚上睡得尤其安稳。 第二天早上贺衍睁眼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抵着祁昱的一只胳膊, 祁昱已经被他挤的睡到了床脚, 看来昨晚自己睡得并不老实。 贺衍保持着在祁昱怀里的姿势揉了揉眼睛，盯着祁昱的睡颜有些出神。 他伸手往枕头底下摸了摸, 昨晚祁昱搂他进怀里之后说了句“一起睡吧”, 贺衍就随手将手机往旁边一放，不知道塞到了哪里去。 外面的天还没怎么亮，贺衍摸到手机后看了眼时间, 才早上五点多。 他打开相机对准祁昱的脸拍了几张怼脸照，又翻阅着照片感叹这个人真是从没有什么死角。 祁昱被他的动静吵的动了动手臂, 似乎是下意识的一般轻轻抚了抚贺衍的后背。贺衍的动作一滞，立刻闭眼装睡, 没想到祁昱压根就没醒, 摸完自己之后又睡了回去。 贺衍松了口气，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再玩手机了。 他端详着祁昱乖巧睡觉的模样, 努力向上抬了抬头，将脸凑近祁昱，想亲上去，犹豫了一下后只是伸手轻轻的捏了一把, 手劲很轻，祁昱并没有感受到。 做完后，贺衍还有些心虚，他转手将手机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恰好此时又生出了点困意，便换了个躺着的姿势。 双腿屈起, 抵在祁昱的两腿间，将身体弓起来，缩在祁昱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又睡了过去。 他这一场回笼觉睡到了中午十点多，再次睁眼的时候，祁昱已经换好了衣服，正悠闲地坐在房间的飘窗上，塞着耳机安安静静的打游戏。 “你醒啦。”贺衍起身的动静被祁昱看得清楚，祁昱放下手里的手机，从飘窗下来，走到床边：“早安。”他微微俯身，揉了揉贺衍并不凌乱的短发：“饿吗？” “早啊。”贺衍脱离睡意朦胧的状态，摸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饿：“嗯，你吃早餐了没？” “吃了。”祁昱站直身体：“八点钟的时候于晨然过来了一趟，问了要不要下去吃。” “我给你带了一点上来。” 贺衍看着祁昱的动作，才发现桌上放了块面包还有一瓶酸奶，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但是却被祁昱分毫不差的看在眼里，解释道：“你喜欢吃的那些我没拿，凉的吃了对胃不好。” “中午他们打算煮火锅，你要是不想吃面包，忍到中午一起吃火锅也可以。”祁昱晃了晃手机：“现在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那我还是先去洗漱吧。”贺衍从床上赤着脚下来，毫不顾忌的走进了浴室开始刷牙洗脸。最终祁昱给他准备的早餐，他也只是喝了几口酸奶，便和祁昱一起下了楼。 于晨然和董安在一楼，正在逗弄着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狗，玩的不亦乐乎。听见贺衍下楼的动静，才转过身回去看了一眼：“老大，你现在才起啊。”于晨然打了声招呼。 “昨晚睡得咋样？我记得我给了祁昱两张房卡啊，为啥你们俩昨晚睡得是一间房？”董安将玩具往旁边一扔，那只还是幼犬的金毛“汪汪”的就跑了过去。 贺衍狐疑的看向了祁昱，眼神中还带了点不满，他以为是祁昱和他俩说的昨晚他们睡在了一起。 “就是啊。”于晨然在一旁帮腔：“我去找祁昱吃早饭的时候看见床上有个人影，还吓了一大跳。” “要不是认得出来是你，我还以为祁昱金屋藏娇了呢。”于晨然唠唠叨叨：“不过老大你盖上被的背影确实好看，有点雌雄莫辩。” 贺衍没搭腔，下楼走到两人身边，给还在蹲着的两人一人来了一脚：“你们才特么雌雄莫辩。” 因为他们租的别墅最晚只能待到下午两点就会有老板过来收房。 他们餐前玩了太久，准备工作做的也不咋地，所以中午的这顿火锅吃的也是潦草结束。 于晨然还想换个场子继续玩，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贺衍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和祁昱一起各回了各家。 本来祁昱是想带他回自己家，两人独处个一下午的，奈何贺衍恢复了点本性，非得说这样显得自己也太好追了，就笑呵呵的和祁昱道了别，拦了辆出租车回家去了。 “哥你回来的正好。”贺冉正盘腿坐在客厅里全神贯注地拼她的拼图，看见贺衍开门进来，便神神秘秘的冲他招了招手：“有话跟你说。” “说吧。”贺衍换上拖鞋走过去，低头看着贺冉乌黑的发顶，结果被她拉着衣角，硬是拽的蹲了下去：“干嘛。” 贺冉神秘兮兮的冲楼上看了一眼，随后放低了声音：“妈刚刚又在跟他打电话。” “谁？”贺衍没反应过来，一愣之后看见贺冉的表情，才猜出了个大概：“贺致远？” “对啊。”贺冉摩挲着一块拼图，点头：“我刚才下楼的时候经过她房间，然后偷偷听到的。” 贺衍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往楼梯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们说什么了？” “我也没听清。”贺冉摇了摇头：“我是听见妈喊了声他的名字才知道的，不过语气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好，应该是在吵架。” “我去问问。”贺衍说着便要站起身过去，被贺冉一把拉住，语气急促：“你现在去岂不是直接告诉她我偷听她打电话了？” 贺冉改双手抱住贺衍的一条腿：“你现在过去不仅问不到啥，说不定又要被说什么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 “……”贺衍无言以对，他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将贺冉的手拉开：“那总不能当不知道吧。” “这样，我出去一趟，你一会晚饭的时候和她谈谈。”贺衍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在她肯定有所顾忌，你是女孩子，应该能问出点什么，问不出来就随便聊聊。” 贺衍提起自己衣服的领口，嗅了嗅：“我先去换个衣服。” 贺冉答应了贺衍的话，就看他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换了身深蓝色的短袖下来：“你这就走啦，晚上在哪吃？” 她的声音清亮，丝毫没有点压低声音的自觉。 贺衍耳尖的听见楼上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加快脚步，快速走到门口换了鞋，随后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徐芝兰出来的时候只有贺冉在下面，她有些疑惑的扶着楼梯扶手：“阿冉，你和谁说话呢？” “没有，我跟我哥打电话呢。”贺冉有点心虚，朝她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手机：“他说他晚上不回来吃了，让我们别等他。” 贺衍走出家门的时候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回趟家还要像做贼一样。他刚想感叹一下自己的凄惨处境，祁昱的电话就像掐着点一样打了过来。 “在干嘛呢？” “在…”贺衍卡了下壳：“在网吧打游戏。” 对面的人似乎有些惊讶：“你没回家？” “回了，就是没事干出来玩会。”贺衍十分有耐心的给他解释：“怎么了？” “我一个人在家有点怕。”祁昱的声音气定神闲，倒是完全听不出来哪里害怕的样子：“可以来找你吃晚饭吗？” 贺衍的一句可以刚要脱口而出，便环顾了一眼这四面八方的小巷。 白天不比昨天晚上，他跟祁昱在一起被看到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抱着一个人知道后整片区都会知道的生活经验，贺衍开口拒绝：“别来找我。” “我去找你。” 最终，两人索性约定了个地方一起过去。 贺衍坐上公交车的时候打开手机给祁昱发了条短信：“我们这样算是在约会吗？” 车窗外的风景明显已经暗下来了不少，贺衍吹着风想着上一次自己这么奔着祁昱去时的心情，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算，第一次。” “你回的可真快。”贺衍下车看见已经在公交站台旁边等着的祁昱时，才收到了他的回复，他也没再回，只快步走到祁昱身后吐槽了一句：“到多久了？” “几分钟吧。”祁昱看见他来，脸上的笑便化开了不少。他伸手，想牵起贺衍，结果被贺衍巧妙躲开：“去哪？” 这个地方是祁昱选的，虽然是贺衍上学的必经之路，但他从来没在这里停过，对这里街道的弯弯绕绕很是陌生。 祁昱想带他去一家自己挺喜欢的日料餐厅，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贺衍被街边的地摊勾住了魂。 贺衍只冲那辆麻辣烫的推车示意了一下祁昱便立刻秒懂了他的意思：“这儿？” 在等食物端上来的这个空档贺衍要了瓶可乐，插上吸管喝了两口，冲祁昱挑挑眉：“一个人在家害怕？” “嗯。”祁昱回答的看起来十分坦荡：“家里太大了，看不见你就会害怕。” “噫。”贺衍一时还不太习惯祁昱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似火，并且这团火似乎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那好吧。” 他转了转眼珠，露出了个非常可亲的笑：“叫哥哥，叫哥哥我就经常抽空去陪你。” 祁昱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旁边就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 “快快快！快跑！” 那还在煮食物的摊主在这番动静里，扔下手里的漏勺和筷子，在贺衍和祁昱一脸懵逼的状态下，搬起桌子椅子扔在车上，开上他的小电驴，几秒就跑的没影了。 “？” “？” 贺衍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这一条街上的小摊都已经收好了东西往前冲。再往后看，一辆写着“城管巡查执法”的小白车就跟在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后面。 他倒是不关心这些，只是有点心疼自己还未曾碰面的麻辣烫。 “你给钱了吗？”他问祁昱。 “给了。”祁昱拉着他向墙边退了几步，给那些来着三轮车的摊主让路。 “我也给了。”贺衍叹了口气。刚才那个麻辣烫老板直接从他和祁昱屁股底下抽走了板凳，连句话都没留直接跑了，饭没吃到，钱还赔了进去。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30) 贺衍皱眉, 望着面前还在不断穿梭经过的一行或大或小的三轮车, 越想越觉得吃亏。 他拍拍祁昱的胳膊：“你在这儿等着。” 贺衍淡定说完，没等祁昱有什么反应, 拔腿就要往前面追, 没跑两步，就被祁昱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住腰拽了回来：“你干什么？”祁昱一脸惊讶。 “吃不到饭总得把钱要回来啊！”贺衍一下没挣脱祁昱环住自己腰的胳膊，语气略有急促：“快放开我, 一会追不上了。” “不必不必。”祁昱不仅没松手，还有意紧了紧自己的力道, 将贺衍往回拉：“你跟着往前跑，万一城管也把你给抓了呢？” “这么多人骑车, 只有你用两只腿跑, 第一个抓就抓你，别跟他们玩大逃亡了, 乖。”见贺衍的态度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祁昱又说道：“钱就当刚刚在那儿坐了一会的餐位费算了。” “餐位费…”贺衍心中的不甘心稍微缓和了点：“20多块钱去网吧上网还能包个夜。” 贺衍小声的嘀嘀咕咕，结果被祁昱听到，他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吧。” “去哪？”贺衍侧头看他。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餐厅。”祁昱看了眼时间, “晚上八点停止营业，现在去还来得及。” 这家日料餐厅位置偏的令人发指，贺衍跟祁昱一起走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弯绕绕的小巷，才终于在旁边发现了一家门口亮着灯笼，挂着一块刻了黑色日文的日料店。 看样子店面应该不大，门口坠着两块深蓝色带着白色纹理的暖帘, 加上红色的小灯笼，看起来倒是很漂亮。 “很抱歉，今晚本店的号码已经排满，不再招待新的客人了。” 两人走到日料店门口，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口接待台上放的菜单名字，穿着粉色樱花和服的漂亮接待就率先冲他们开了口，语气带着歉意，说话时还对两人鞠了个躬。 “好吧，谢谢。”贺衍的问话在张口之前就被礼貌的堵了回来。 他郁闷的转过身，拉着祁昱往出去的路走：“我今天是不是犯太岁？”他认真的看了祁昱一眼：“还是说，我们俩一起犯太岁？” “归根结底还是怪那碗麻辣烫。”祁昱在深思熟虑后，给出了贺衍这个答案。 两人都有些无奈，好在身边一直有对方陪着，也都是说说笑笑的往回走。在走了十分钟后，贺衍终于觉得有些奇怪：“这是你刚刚带我来的路吗？” “好像不是。”祁昱这才看了一圈四周，刚刚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部都在贺衍身上，跟他一起往前走，压根没注意过这附近的景色。 “没事，我对这里比较熟，你跟着我。”祁昱出声安抚，就看贺衍笑眯眯的点了头，扬起下巴示意前方：“有个便利店，去那儿吃吧。” 这种便利店一般都是24小时营业的，里面从速食食品到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角落还安置了几张桌子留给客人吃饭。 贺衍有些饿了，他挑了盒拌面和果汁去结了账，在收银台前等着店员将面加热的空闲随意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商品，就被收银台旁一个铁架子上装的东西给吸引住了目光。 “看什么呢。”祁昱也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食物递给收银，转过脸看他：“这么认真。” “没什么。”贺衍摇头，接过自己的拌面，走到窗边的桌子前面坐下，开始吃起饭来。 祁昱只买了盒蔬菜沙拉，拿着黑色的塑料叉慢慢悠悠的吃着。贺衍看着他嚼菜叶子的神态动作，觉得自己面前活像坐了只人形兔子。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拧开果汁喝了一口：“吃饱没？”他问祁昱。 “饱了。”祁昱放下叉子看了他一眼：“走吧。” “嗯，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祁昱看着贺衍收拾桌面的动作，点了点头，十分听话的走出了便利店。 没五分钟，贺衍手里就拎着个白色的塑料袋，悠哉自在的走出了门。 “你买了什么？”祁昱好奇。 贺衍几步蹭到他身边，打开袋子给祁昱展示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这是…”祁昱有些意料之外，他仔细又看了一眼：“烟花棒？” “你没看错。”贺衍颠了颠这一包东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年咱们这就禁放烟花了。” “所以你要抓紧现在的机会？”祁昱一句话就挑明了贺衍内心的心思。 “嗯，差不多。”贺衍没什么表情的答应道，手上还在灵活玩弄赠送的塑料打火机：“也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不能太寒酸。” 祁昱没忍住笑了一声，他点点头：“附近有空地，我带你过去。” 一个小时后，两人穿着各自被呲花噼里啪啦误伤出了几个洞的衣服，慢慢悠悠的离开了那片空地。 “难忘吗？”贺衍冷不防的发问，祁昱正经的点点头：“难忘。” “记住下次该怎么点火了吗？” 刚刚祁昱怕贺衍点火的话会不小心伤到他自己，便主动拿走了他手机的打火机。 但祁昱从来没有玩过这种东西，最多就是以前在电视上看看，或是小时候看别人玩，他自己没上过手，也没啥经验。 所以他在点火的时候，手放在下面点火的时间稍微久了点，火光燃起来的时候，好险没烧到他的手指。 贺衍在一边看得清楚，一边朗声大笑着嘲笑祁昱的动作，一边伸手过去想帮他一把。 没想到他这一过去，两人身体撞了个正着，那烟火抖了抖，直接给他们身上灼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黑洞出来。 “记住了。”祁昱的语调很是认真，是一副好学生的语气。 “嗯，回家吧。”贺衍将手中的一袋垃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往祁昱身边站了站：“带路，帅哥。” 祁昱站在原地没动，反倒转过来看了看贺衍，随后伸出手：“可以牵手吗？” “可以。”贺衍在心中偷笑，将手掌塞进祁昱的手中，习惯性的捏了捏。 “可以亲你吗？” “？”贺衍诧异的瞥他，语气惊讶：“你要求有点多。”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对你做所有亲密的事情。”祁昱也没继续要求，只牵着他的手，凭着记忆七拐八拐的走出了这个弯弯绕绕的巷弄。 祁昱想要送贺衍回家，但被贺衍拒绝了，因为晚上的公交车不太容易等，正好他们到了公交站没多久就等来了一辆去一中方向的车，贺衍便让祁昱先上车回家。 “微信联系。”他朝着坐在窗边的祁昱晃晃手机，做了个口型。祁昱看懂了，冲他点点头，摆了摆手，公交车这时也关门离开了。 家里出奇的安静，贺衍到家时发现客厅的灯是关着的，门口也是漆黑一片。 他打开手机灯摸索着上楼，发现徐芝兰和贺冉的房间都亮着灯，应该是有人在的，便放了心。回到卧室洗洗澡，躺在床上和祁昱互相报了平安，又有的没的闲聊了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徐芝兰看见他还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贺衍动了动身体关节，走到餐桌前，拿了个春卷咬了一口，随后就被徐芝兰拍了拍胳膊，示意他转过来。 “？”贺衍不解。 “你这衣服上怎么有洞？”徐芝兰打量着数了数：“这么多，有五个？这是被烧的吧？”她弯腰仔细看了看，皱眉：“你干嘛去了？” “肯定没干好事。”贺冉在一旁喝着豆浆，一边笑眯眯的帮腔，不出意外的被贺衍瞪了一眼：“闭上你的嘴。” “这衣服哪还能穿啊，脱了换件。”徐芝兰看惯了他俩的互怼，只摆摆手：“上学之前记得换下来。” “嗯。”贺衍坐下答应了一句。 昨晚自己洗澡之前脱下来随手放在了椅背上，今天起床换衣服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拿错了，要不是徐芝兰提醒，说不定他得穿着这件衣服去上学。 破了洞不说，光是不穿校服，就能让在门口检查仪容仪表的老师让他去国旗底下站着静思己过。 到教室的时间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晚，贺衍坐回座位，准备像往常一样玩会手机睡一觉的时候，于晨然便兴致盎然的转过了身：“你完了，老大。” 贺衍低着头玩手机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瞄他一眼，还未伸手，于晨然猛然向后仰头的动作就躲过了他拧人的动作。 “别生气嘛老大，我开个玩笑，有好事找你。”于晨然双手捂着耳朵，才敢将身体往前探：“你没来的时候老班让我去了趟办公室。” “嗯？” “嗯！我不是体育委员嘛。”于晨然越说越来劲，他眼睛放光：“马上下个月的运动会，老班让我推荐人选参加项目。” “男子田径100米，4x100接力赛，还有五千米长跑！” 贺衍的心中突然涌起了大量不祥的预感。 “我都推荐了你作为人选！”于晨然手舞足蹈，咧嘴笑的开心：“正好一个人最多可以参加三个项目，老大！展示你运动魅力的时刻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akta 10瓶； 爱你呀~么么哒:-d 第31章 晋江文学城(31) 贺衍的脸色在半分钟之内经历了凝固、震惊、不可思议、到最后的愤怒, 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蔓延在他脸上, 看起来有些诡异。 于晨然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但并不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对于自己帮贺衍报了三个项目这件事有些沾沾自喜。 “对了, 得了第一名的话一个项目奖励二百块钱呢。”于晨然继续笑眯眯的给他科普：“咱们班除了我这个体育委员，身体素质不错的也就你和祁昱了。” “剩下的都是打一棍子都不哼哼一声的书呆子，指望他们去参加运动会还不够丢脸的呢。” “哇你不要这样看我啊老大——”在被贺衍阴森森的盯了一分钟后, 于晨然终于觉得气氛有些惊悚，且贺衍的眼神有些可怕：“您是咱们班的中流砥柱, 体育之光，说不定还能收获一票迷妹呢！” “滚你大爷的。”贺衍终于开了口, 他瞪视着于晨然：“我一个都不参加, 今天之内把你给我报的那些全取消了。” “别啊！”于晨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你不参加咱们班就没人了，没人参加班主任就会逼着我拿别人的学生证参加所有项目的。” “哦。”贺衍垂下眼心安理得的玩着手机：“这就是你拉我下水的理由。” 于晨然真挚的摇着头, 见贺衍不搭理自己，祁昱现在还没来，便跳出了自己的座位，跑到贺衍旁坐下, 凑近贺衍，贴着他的胳膊：“真的不是，我就想让全校学生看看你的英姿。” “我跟学校的文艺部有点交情，到时候让他们多拍几张你的照片然后发学校公众号里…”于晨然谄媚道：“我会号召我所有的朋友帮你转发的。” 贺衍被于晨然撞的身体贴在墙上，他侧过脸瞟他一眼：“你完了。” “哈？”于晨然一愣。 “祁昱有洁癖。”贺衍言简意赅，顺手将于晨然推开。 “我以为多大事呢, 没关系。”于晨然嘿嘿一笑：“反正他现在没来，我在他到教室之前回去，又没人会知道。” 贺衍眼角朝桌边一瞥，于晨然跟着觉得身边笼罩了一片阴影。他身体僵硬的转头，祁昱就站在桌边，单手拎着书包，正自上而下的俯视自己。 “嗯…”于晨然甚至觉得被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珠上下打量一眼，自己就跟被扒光了一样不自在，他张了张嘴有点尴尬：“我帮你换个板凳吧。” 祁昱不置可否，于晨然吱啦吱啦的拖着原来的板凳到了教室后面那堆桌椅旁，又挑挑拣拣找了个干净的板凳拖回来。 “我记得你洁癖也没这么严重吧。”于晨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贺衍才收起看戏的好笑表情，压低了嗓子和祁昱说话。 “谁让他贴在你身上了。”祁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听起来理由还挺充分。 贺衍找不到理由再反驳，索性便闭上了嘴，伸手拍了一把于晨然，语气强硬：“我交代你的事情别忘了。” “什么事？”于晨然装傻。 “取消报名。”贺衍丝毫不给他可以插空装傻的机会：“三项一起。” 于晨然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痛苦，他皱着眉头一脸悲伤：“通融一下？两项？” “……”贺衍沉默不做回答。 “一项，一项总可以吧。”于晨然苦恼的叹气：“大哥，行行好，我们班没有你肯定要出丑。” “你们在聊什么？”在一边听他俩讨价还价了半天的祁昱听得云里雾里，开口问了一句。 于晨然的目光在祁昱脸上逡巡几秒，表情从刚刚的忧愁变得突然多了丝喜色：“我们在讨论运动会报名，我只给老大报了男子100，4x100还有五千米，他死活不同意。” “只报了？”祁昱的这个带有质疑意味的反问让于晨然有些丧气，他点点头：“如果五千米不行，前两样肯定没问题嘛。” “哦。”祁昱点点头，没再做出评论。 于晨然试探着加了一句：“那你呢？你愿意参加运动会吗？” “不愿意。” “啊！”于晨然飞速挠头，语气商量道：“这样，你看行不行。男子一百米和五千米都我来，4x100你们俩来。” “咱们班就你们俩跑的最快，虽然还有另外两个同学，但是好歹别输的太丢人啊。”于晨然的话听起来惨兮兮的。 贺衍无奈的将手机关上，扔进桌里，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说出的话让于晨然双眼迅速发了光：“就按你说的。”贺衍停了一下：“100米也我参加吧。” “怕你猝死。”他又补了一句。 “我爱你，老大！”于晨然表情感动，作势要给他一个拥抱，被贺衍挡住：“别来这套，下不为例。” “行行行，么么哒。”给了贺衍一个隔空飞吻，于晨然开开心心的转了回去。 贺衍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大概还能睡个半个小时，他调整了下动作想趴下，结果发现祁昱正在含笑看着自己，但是微微皱眉，表情中似乎蕴含了大量无奈。 “你…怎么了？”贺衍问道。 “你这就把我给卖了？” “卖什么。”贺衍挑了下眉头，随后才反应过来：“你说运动会的事？” “嗯。”祁昱点头。 “就当给我个面子。”贺衍伸了只手，在祁昱被校服包裹着的大腿上摩挲了一会，动作大胆：“我们一起接力，不觉得浪漫吗？” “？为爱接力？”祁昱也冲他挑了挑眉。 贺衍被祁昱这个对他来说诱惑性极强的表情勾的有些害臊，他收回主动撩骚的手，转过脸看向桌子：“差不多吧，我睡了。” 最终于晨然按照了他和贺衍商量后的想法将报名结果报了上去。 下午裴勇在开例行班会的时候还特意抽出时间说了运动会的事情，着重表扬了祁昱和贺衍积极主动参加的行为。 所以晚自习之前的大课间，于晨然为了突出自己体育委员的责任感，拉着两人愣是在四百米的操场上一会匀速一会加速的练了五六圈。 结果晚自习的时候祁昱也破天荒的和贺衍一样，两人头抵着头，趴在桌上睡了两节课。 贺衍拖着运动过量发疼的小腿肌肉走在回家路上，走一步疼一下，步子迈的都有些不自在。 最近渐渐入秋，夜里的晚风吹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些凉意。 贺衍塞着耳机，正跟祁昱打着电话抱怨自己腿疼的要死，一边想着赶紧回到家泡个脚休息一下，步子不自觉的就迈的很快。 被祁昱语音直播了他到家，洗澡，到躺在床上。贺衍心中羡慕，匆匆拐进小路的同时，注意力就突然被前面两个窸窸窣窣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那两个人影面对面站着，高一点的那个看起来是个男生，一只手正搭在对面那个女生的肩膀上。 “贺冉？”贺衍脚步一滞，扯下一只耳机。 虽然只能看得清两个黑黑的影子，但是凭着对自己妹妹的熟悉，贺衍还是准确认出了那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瘦削身影。 听见贺衍的声音，那两个面对面站着的人明显双双看向了他，并在同一时间，像被点了穴一样同时僵住了。 贺冉站在那里没动，反而是那个男生，像是被老鼠夹子夹了一般，毫不犹豫的转身便朝着贺衍的反方向跑，一溜烟便没影了，连停顿都没有一下。 “那个男的谁，你们在干什么？”贺衍忍着腿疼大步走到贺冉身边，来回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语气呵斥的问道：“简直胡闹。” 贺冉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嘴唇：“那是我同学。” “你们聊什么呢？”贺衍看她这个表情心里约莫着就猜对了几分：“你谈恋爱了？” “没有，”贺冉急忙回答，努力摆手：“他说天太黑了可以顺便送我回来而已。” “嗯。”贺衍没再多说，跟贺冉一起往前走了两步，这才道：“不要和他谈恋爱。” 贺冉有些害羞，她语气嗔怪：“我说了我没谈恋爱就是普通同学而已，他对我比较友好。” 贺衍也不说说话，只是拿余光瞥了她一眼，贺冉走在黑暗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在被贺衍第五次用这种目光看得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好吧，他在追我。”贺冉一咬牙一闭眼就说了出来：“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同学。不过你千万别跟妈说，也别跟她说你今晚看到的事情，不然她又要唠叨我。” “这些我不管。”贺衍揉了揉腿：“但是刚刚那个男生不仅占你便宜，遇到了人扔下你拔腿就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答应了他，只会吃亏，你是女孩子，要分辨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况且你这个年纪谈什么恋爱？学你的习去。” 贺衍的话说得贺冉一愣一愣的，懵懵懂懂的一直点点头，仔细想了想，觉得贺衍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那你遇到家长或者熟人的时候，会牵着你对象不松手吗？”贺冉出其不意的问了一句。 贺衍正在揉腿，闻言嘴比脑子快的想当然答应道：“当然会，他平常…”他猛地噤了声。 “哦——”贺冉拉长了声音，抬眼看他：“好啊你，我就知道你早就有对象了，还在这教训我！” 贺衍耳朵上留着的一只耳机里面突然传出了声轻笑，他吓了一跳，才想起自己刚刚忘了挂断电话。 “我也不会松手的。”祁昱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愉悦。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32) 贺衍觉得自己耳根腾的一下开始发热。 他没在意贺冉在旁边怎么旁敲侧击的想问出她那个未曾谋面的“嫂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清了清嗓子, 示意祁昱自己听到了。 家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贺衍有些奇怪的按亮客厅的吊灯, 侧头看看贺冉：“妈不在家？” “哦, 她跟我说了，大概十点半到家。”贺冉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 贺衍没多想，嗯了一声换鞋上楼, 贺冉在后面匆匆忙忙的穿上拖鞋，小跑着上楼梯跟在贺衍身后：“你不告诉我她是谁, 好歹让我看看嫂子照片吧。” “别乱叫，哪来的嫂子。”贺衍轻声呵斥了一句, 他跟祁昱的电话还没挂断, 估计又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那边又道：“嗯, 不是嫂子，是姐夫，或者哥夫？” 祁昱在耳机里自言自语，贺冉在耳旁唠唠叨叨, 贺衍一着急，加快了上楼速度，疾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推门进去，将贺冉堵在了门外。 “我妹在那儿瞎扯，你也跟她一起胡说八道。”贺衍接了盆热水在床边，将脚伸进去, 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随后向后一躺，才想起来找祁昱算账。 “我也没说错。”祁昱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据：“你是她哥，我是她哥的男朋友，那你说说，她应该叫我什么？” “说不过你。”贺衍本来在放空，突然眼神变得格外柔软，他数着天花板上的纹理，勾起嘴角语气温柔：“不过你这句男朋友取悦到了我。” —— 因为平常学习时间过于紧凑，所以运动会之前的训练基本都放在了晚自习前的那段放学时间里。 贺衍和祁昱每天从操场上回教室的时候，桌上必然放了于晨然给他俩买的晚餐。 于晨然这个人平常做什么事看起来都有点不着调的随意，但是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做事的时候还是挺认真负责。 在运动会的前一天，贺衍和祁昱并肩回到座位上时，桌上除了于晨然买的两碗鸡汤小馄饨，还有两套装在袋子里的白色衣服。 贺衍从祁昱的手里接过湿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翻动了一下面前的衣服：“这是什么。”他自言自语。 旁边祁昱已经打开了袋子，看到了左胸口用蓝色线绣的一行“高二一班”的小字，“运动会的班服？”他看了眼贺衍，这人已经将衣服扔在一边，开始吃馄饨了。 “味道还行。”看见祁昱看着自己，贺衍本试图将勺子伸过去，在看见了旁边的一圈人后，将手拐了个弯送进自己嘴里：“算了。” “好吧。”祁昱盯着贺衍因为汤汁而红润漂亮的嘴唇，语气有点惋惜。 他将衣服折了折，重新放回袋子里。 “哟，你们都回来啦！老大~”于晨然又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从哪冒出头来，语气荡漾：“看见我给你们准备的战袍没？你就说一个字，帅不帅？” 这句话要素过多，贺衍消化了一下，咽下勺子中的一口汤，抬眼瞧于晨然：“你准备的？” “嗯，老班给了我钱，我去定做的。”于晨然捏着下巴，表情美滋滋：“参加项目的每人都有一套，我也有。” 于晨然从桌子里掏出衣服示意一下：“一会你们吃了饭去卫生间试穿一下，大了小了我晚上还来得及去换。” “哦。”贺衍低头吃完最后一口馄饨，祁昱从旁边推过来一包纸。 随便拿纸巾擦了擦，贺衍用指节敲敲祁昱的胳膊，没说话。 “走。”祁昱懂他意思，拿着衣服站了起来。 一中的卫生间还算干净，有隔间，工作日一般都从早到晚的点着香。 他们来的时候恰好一个人都没有，贺衍对着面前那一排被擦的锃亮的半身镜直接脱了上衣，套上那件白色的运动短袖，对着镜子端详一眼。 “你怎么不动？”从镜子里贺衍能看见后面祁昱的动静。从自己脱衣服开始，祁昱就一直在后面观察自己：“怎么，太久没看过我不穿衣服的样子了，想多看几眼？” 贺衍慢慢悠悠的转身走到祁昱跟前，牵过他的一只手，往自己胸口按了按，嘴角的笑意勾人：“有什么感觉没？” “……”祁昱默默抽开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祁昱没脱校服，只随意将短袖往身上一套，却被人趁机从后面搂住了腰，贺衍还故意捏了一把：“看看。” 贺衍站在他身边，用下巴示意镜子：“像不像情侣装。” “像。”祁昱答应了一句，拨开贺衍一直搞小动作的手：“该回去了。” “啊。”贺衍有点失望，他的表情明显挫败了许多，连着看祁昱的眼神都没了刚刚的神采：“难道我对你没有性吸引力了？” “还是你突变性冷淡？”贺衍上下打量他一眼，带着浓浓的质疑。 祁昱利落的脱下运动服，无奈摊手：“这里是学校。” “学校怎么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贺衍没好气，他换上校服，一边说道：“还是上辈子好，以前你可没这么清心寡欲。” 祁昱被他怼的哑口无言，索性沉默应对。他看着贺衍转身把衣服往袋里塞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回到教室的时候于晨然第一时间就转过了头，还是他平常一贯喜笑颜开的神色：“合身吗？帅吗？” “嗯。”贺衍敷衍道，看起来兴致缺缺。 反倒是祁昱多说了两句：“衣服不错，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我应该做的。”于晨然十分受用：“你和老大一定会成为明天操场上最瞩目的两个帅哥。” 贺衍只当他这话是拍马屁随便说说，也没放心上。 直到他第二天早上和祁昱一起，莫名其妙被裴勇叫到了一班最前面，然后往他们一人手里塞了个大红色的横幅一角时，才明白了于晨然那句话的深层含义。 他俩走在前面，将三米长的横幅展开，成为了高二第一个出场的班级里第一个被全校检阅的两个人。 这两个一直活在传闻里的话题中心人物以这种方式同框出现，旁边的观众席沸腾的猝不及防，大片的欢呼和连绵不绝的拍手声响彻全场。 学校的礼花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用的是一中新校区刚建成时用剩下的那些存货。当初剩了很多，这次一次性的全都搬了出来。 漫天飞舞的彩色晃得几乎看不清面前的路，贺衍一边觉得这场面是不是稍微有点过了，一边觉得确实还挺酷。 他在纷扬的礼花中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男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是波澜不惊的淡定模样。 但是祁昱没有看向自己，这让贺衍觉得有些惋惜。 下午的第一场就是贺衍的项目，男子一百米，贺衍毫无意外的冲了个第一。 裴勇站在终点，身后跟着的是祁昱和于晨然，还有从隔壁班的观众席偷偷溜下来的董安。 “干的不错！小伙子。”裴勇喷了发胶的头顶又黑又亮，他笑的眼都眯了起来，大力拍着于晨然的肩膀，对着贺衍道：“历年来的一班都没在运动会上得过名次，你是第一个！” “这下别的班就不会说我们一班的学生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了。”于晨然一边被拍的龇牙咧嘴，一边在旁边帮腔。 “就是，老大你飞奔起来像野狗一样。”董安被于晨然瞪了一眼，才想起来裴勇就在旁边，忙打着哈哈改口：“口误口误，是像野马一样。” 贺衍被围着这么一夸，朝众人露了个笑：“一会还有个项目，我先去准备了。” “好，去吧，好好干。”裴勇笑的一脸慈祥。 贺衍自然伸手，揽住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祁昱，带着他往运动员休息区去了。 “你男朋友刚刚表现如何？”贺衍一边搭着祁昱，一边侧头笑着对他耳语。 “非常帅。”祁昱面不改色，在外维持着他的高冷人设：“别的班的女孩给你加油时很起劲。” “哟。”贺衍的语调格外夸张，他扯起一抹玩味的笑：“祁昱大少爷吃醋了，这场面可是十年难得一遇，记录下来，一定要记录下来。” 休息区是临时搭建的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棚子，里面有折叠床，供休息的椅子和一张木桌，上面放了几盒葡萄糖和藿香正气液。 贺衍和祁昱进去的时候迎面出来了几个人，对方主动打了招呼就走了，所以里面暂时就只有他们俩在。 祁昱撩下帘子，屋内顿时被封闭的密不透风，他站在门口，朝正在喝矿泉水的人做了个示意他过来的动作。 “干嘛？”贺衍虽然口渴，但也只喝了两口，怕一会跑步的时候反胃。 他将瓶子撂下，走到祁昱面前，吊儿郎当：“偷情啊？” “你想吗？”祁昱单手抚上他的脖子，大拇指在贺衍的喉结处轻轻蹭了蹭，将嘴唇凑近他的唇畔，如羽毛扫过般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如你所愿。” 祁昱手指下贺衍的喉结明显上下滚动了一下，贺衍瞪着眼睛有点懵：“你不是说这是在学校，不能……” “你上次挑的那是什么地方。”祁昱手下使了点劲按了按，呛的贺衍咳嗽了一声。 贺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旋即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还好，我当时还怀疑你有什么隐疾呢。” “我有没有隐疾你不清楚？” 外面有说话声向这边靠拢，祁昱放开贺衍的脖子，两人默契的拉开了点距离。 “啊，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一个穿着志愿者小马甲的女生撩开门帘，正好看见杵在一起的两人：“4x100还有十分钟开始，快去赛道旁边检录入场啦。”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狗子生病，一直带他跑医院，所以耽搁了，断更真的很不好意思，本章留言红包奉上，感谢各位小天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阳南 10瓶； 非常爱你~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33) 那女生说完, 看两人点头答应, 便笑笑, 说了声要去找别的运动员, 就放下门帘跑了。 贺衍对外面无表情的神色松了些, 他牵起刚刚祁昱玩弄自己喉结的那根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走吧, 我会尽量克制一下接力的时候想把手伸给你的想法。” “你还有这种考虑？”祁昱略惊讶, 一边抬手开门让贺衍先弯腰出去，在他身后道：“当着全校的面出柜，不像是你的风格。” 贺衍哼笑了一声, 回头瞥他一眼：“谁让我喜欢你呢。” 四下无人，祁昱走到贺衍身边, 随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嗯，我更喜欢你。” 检录处已经站了不少人在做热身，贺衍和祁昱到的是最晚的, 登记完了名字和号码就被志愿者安排上了赛道。 “老大！加油——” “老大！你是赛道上最帅的小飞人！” 于晨然和董安的声音穿破重重人海及赛道, 撕心裂肺的传到了贺衍耳朵里。 贺衍朝他们看了一眼, 于晨然不知道从哪搞了个写着他和祁昱名字的手幅出来, 正在奋力挥着手臂, 董安左手拿手拍, 右手举着花球, 嘴里还叼了个口哨。 他俩这番阵仗，成功的将附近的大多数目光都吸引在了自己身上。 贺衍也没扫他俩的兴，举手冲他们做了个ok的手势,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将目光转向了前面一位的位置。 他是第三棒，祁昱是最后一个。第一第二棒两个人都是于晨然在班里到处拉来的壮丁，其中一个，度数高到跑步还带着眼镜。 “砰——” 指令枪一声炸响，各赛道的第一棒开始奋力向前冲，贺衍他们这边要稍微落后一点，观众席上的加油声此起彼伏。 等到戴着眼镜的第二棒被绊了一下后，踉踉跄跄的将手中的接力棒交在已经开始慢慢小跑的贺衍手中时，隔壁跑得快的已经拉开了一半的距离。 “…”贺衍无声的在心中骂了一句，撒开腿就往前跑。他倒是没有责怪前一位的意思，只是在这种境况下，久未燃起的胜负欲也不免冒了出来。 风声在耳边刮过，贺衍能感受到运动服面料被跑步时带起吹得贴在胸口的触感，以及灌进领子的风的凉意，直朝着祁昱的位置冲过去，终于在最后和第一名同时交接给了最后一棒。 虽然累的有些腿软，贺衍也没有立刻停下来，而是往操场中央走了几步，慢慢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了一会，才抬头向终点看去。 比赛早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已经结束了，贺衍现在又恢复的跟没跑过步一样，他向终点张望了一下，就看见祁昱在前面不远处，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第几？”贺衍也迎了过去，见到祁昱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拧起了眉头：“你没看？” 贺衍瞬间有点被抓包当场的心虚感，他假装娇弱的一手扶住太阳穴：“突然有点头疼。” “……”祁昱无语，他顺水推舟的单手扶住贺衍：“走。” “去哪？”贺衍的声音听起来还真是有气无力。 “休息区。”祁昱大步流星：“你可能中暑了，我带你去喝两瓶藿香正气水。” 贺衍霎时放下捂住太阳穴的手，立即精神抖擞：“没，我好得很，刚刚就一瞬间不太舒服。” 到了最后颁奖典礼的时候，贺衍才被旁人告知，他们这组得了个第一，祁昱冲线的时候还比第二领先了不少。 虽然结果是意料之中，但是只剩两人在的时候，贺衍用尽此生所学，将祁昱从头到尾夸了个遍，夸到最后，祁昱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有点过了。 “来来来，给我跟祁昱贺衍两位同学合个影。”许久不见的慈祥声音出现在颁奖台旁，贺衍的身体一僵，转过头，才看到王学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左一右的揽住了两人的肩膀。 被当成了摄影师的董安抱着胸上只是帮别人拿了一会的单反有点懵。但他对单反的基本操作还是略知一二，没有犹豫，便往后一蹦，将镜头对准前面的三人，咔咔咔好一顿拍。 “我在主席台上看完了全场，你们两个不错，尤其是贺衍，可以算是力挽狂澜。”王学军今天穿的也是运动服，即便努力的吸气，还是有一点啤酒肚露在外面：“这个月学校的校刊，就以你俩为主角了。” 一旁的董安比这俩当事人还兴奋，等王学军一走，就兴冲冲的端着单反跑到两人身边，开始展示起他们的照片来：“怎么样？” “我技术是不是还可以？” “这张看起来简直有一米九！” “董安同学，麻烦过来再帮我们拍一下合照。”王学军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董安的喋喋不休。 董安朝两人道：“晚上找个空我让我朋友把照片导出来发给你们。”他说完，便朝王学军挥了挥手，快步往那边跑去。 “一会班里好像还要聚会，我就不去了。”贺衍打了个哈欠，将今天拿的两枚奖牌塞进兜里：“人多，我也累了。” “嗯，我也不去。”祁昱看了眼时间，运动会快结束了，学校对他们的要求是一结束就可以回家，但是很早就有人偷偷溜出去玩：“现在还早，你要不要…” “嗯？” “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会？” 贺衍本来昏昏欲睡，一听就来了精神：“去你家？” “嗯。” “我睡哪？”他笑容逐渐外露。 “我旁边。”祁昱淡淡道。 “行。”贺衍答应的不假思索，他靠近祁昱：“你家里那个沙发上次睡得我难受的一批，动弹一下都难。” 祁昱点点头：“嗯，这次你在我的床上翻跟头都可以。” 这是贺衍第三次到祁昱家，但心情和前两次完全不同，没了局促和生疏，熟练的仿佛到了自己家一样。 但祁昱的卧室还是他第一次进。 卧室里整体摆放和装修都和其他房间的风格差不多，性冷淡般的灰白色调，和客厅一样有着巨大的落地窗，双层窗帘，遮光效果极好。 “你屋里。”贺衍摸了下鼻尖：“和你身上一样香。” “你说的可能是我的空气清新剂？”主卧里有浴室，祁昱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衣服，指了指床头：“我去洗澡了。” 贺衍随着他手指向的地方看了一眼，是个奶白色的瓶子，包装很漂亮，他在床头坐下，拿起那瓶所谓的“空气清新剂”看了看，嘴角抽了抽：“什么变态，拿六百多的香水当空气清新剂。” 祁昱一身清爽的从浴室出来，贺衍已经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打了两把游戏，正百无聊赖的打算开第三把，看见祁昱出来，就扔下了手机：“我去洗啦。” “去吧。”祁昱在床头坐下，按了按小腿肌肉：“等等。”他叫住正在开浴室门的贺衍。 “？”贺衍回头。 “你不拿衣服，是打算裸着出来么？”祁昱示意了一下衣柜：“第二层是睡衣，你自己挑。” 如果祁昱不说，按照贺衍的性格，说不定真就会毫无顾忌的光着上半身出来。 “好啊。”贺衍挑眉答应，开衣柜抽了一件和祁昱身上那套看起来差不多的，关门进了浴室。 贺衍洗澡洗的久了点，加上吹头发又费了点时间，等他周身环绕着热腾腾的水汽以及淡粉的肤色踏出浴室时，祁昱已经面朝着床中央，一只手枕在侧脸下，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啪”的一声，贺衍伸手关了卧室灯，又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小心翼翼的拉上了窗帘。 祁昱卧室里这个窗帘遮光性实在是很好，窗帘被拉上后，卧室里顿时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贺衍凭借着他良好的记性，摸索着上了床，如释重负的将脑袋搁下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祁昱正睡着的侧脸，身边顿时传来了一声带着痛意的“嘶——” “不怕不怕。”贺衍也吓了一跳，果断摸着黑伸手安抚，摸着刚刚祁昱被自己砸到的地方：“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别摸了。”祁昱的声音还带着未睡醒的浓浓睡意，他捏住贺衍的手腕，翻身压了上去：“让我抱一会。” 贺衍任他抱着，祁昱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这种贴在一起的感觉让贺衍觉得十分满足，但时间久了，这种甜蜜的负担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动了动发麻的身体，将一只腿拦腰跨在里祁昱的身上，觉得这个姿势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又推了推祁昱，让他往旁边动一动，自己趁着这个机会，翻身趴在了祁昱胸口。 贺衍将脸埋在祁昱的脸边，深深吸了几口气，心中这才爽了不少。他安心之余还有些兴奋，精神和□□的双重刺激，让他张口就咬在了祁昱的颈窝。 贺衍用的力度并不大，祁昱从前也被他这样咬惯了，睡梦中所以也没什么反应，继续安稳睡他的。 两人以这种四肢互相紧贴交缠的姿势一觉睡到了晚上，贺衍醒来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显示快到十点了。 “天，你怎么也不叫我。”贺衍匆忙从床上爬起，准备换了衣服回家，就看祁昱气定神闲的靠在床头：“我也是刚醒。” “啧。”贺衍换好了衣服，弯腰捧着祁昱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行了，我要回家了，周一见。” “嗯，周一见。” 祁昱正打算下床，被贺衍抬手制止：“别，你早点休息，到家我会给你发信息的。” “晚安。”他冲祁昱招招手，转身带上了卧室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愚人节快乐呀~（好像怪怪的） 换了个封面，发现了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牧风 16瓶；洛阳南 14瓶；乐语一壹一 10瓶； 感谢不知道哪位小天使空投的十枚月石~ 爱你们哟~~~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34) 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巧撞见徐芝兰正站在门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看见贺衍回来了, 她也有点惊讶：“阿衍？你今天不是运动会吗, 怎么回来这么晚？” “去同学家里玩了会。”贺衍轻飘飘的答了一句, 随后将眼神朝向了徐芝兰身上的衣服：“这件衣服没见你穿过。” “哦, 是，最近才买的。”徐芝兰摸了摸身上红色的棉t, “穿着还挺舒服。” 贺衍点点头, 和徐芝兰一起跨进门：“对了妈，我听贺冉说你最近每天都是快十一点才到家，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徐芝兰笑了一声, 贺衍却莫名从中听到了一丝心虚：“我出去散散步而已。” “…如果要骗我也找个听起来有信服力的理由。”贺衍语气无奈：“你跟我说实话，不然我会天天担心的。” 两人走到客厅的玄关前, 徐芝兰伸手打开灯，尽量让语气轻松一点：“好吧，乖儿子。” “我就是下班了之后在家无聊, 你隔壁李阿姨帮我找了个晚上的兼职, 我每天晚上四个小时, 一个月也能挣2000多。” “？”贺衍迷惑的打量了一下徐芝兰身上的衣服, 刚才在夜色下只能看清是一件红色的t恤, 这时候亮了灯, 他才看清楚t恤上左胸口写的火锅店名称。 “等等,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白天的工作特别累吗，怎么现在还要找兼职？”贺衍皱眉：“火锅店的什么工作？” “也没什么，我白天在办公室一坐坐一天, 晚上在前台帮忙收银，站一会对身体也好。”徐芝兰语气温柔，试图将这个话题掩饰过去：“今天累了吧？早点休息。” “我不累。”贺衍站在原地没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突然多做一份工作？你一个月的工资加上贺致远每个月打过来的生活费，不是还能剩一点吗？” 贺衍的语气显得强硬了许多，带着不容反驳的意思：“发生什么了？” 徐芝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真的没事，我想多给你和阿冉攒点钱，等你们以后上了大学……” “妈！”贺衍听着这明显就是在敷衍的话，心中不由得有点焦虑起来，他打断了徐芝兰的话：“你放心和我说，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解决。” “你爸爸，”徐芝兰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上次的事情，他说只要我答应从此以后他不需要再支付抚养费，就可以搬离我们家，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贺衍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就是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所以他才那么爽快的搬走了？” “是啊。”徐芝兰点头，语气听起来有点失落：“没了这笔钱，家里的开支稍微有点吃力，反正我晚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事，还能让家里稍微宽裕点。” “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阿冉，不然她不好好上学，又要哭。”她拍拍贺衍的背，贺衍正眼神复杂的盯着徐芝兰，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很少和徐芝兰见面，贺衍仔细打量她的时候才惊觉最近她瘦了不少，站在自己面前显得矮矮的。徐芝兰似乎也没有以前喜欢打扮了，穿的是火锅店的制服，脸上只淡淡的扫了一层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素面朝天。 “知道了。”贺衍半晌才答应一声，“晚上的兼职就先别做了，稍微紧一紧也够咱们吃喝。” “生活费最近不用给我，学校里有勤工俭学的项目，我这两天去申请一下，平常赚的钱肯定够我用。” 贺衍说完，看徐芝兰蹙眉想要拒绝，便主动又开口：“放心吧妈，别让自己那么累。” “回头你的颈椎病万一累的又犯了，进医院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快成年了，会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的，也会照顾你们。” 终于看徐芝兰抿着嘴点了点头，贺衍才露出笑容，语气温柔：“好好休息。” “嗯，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都告诉妈妈。”徐芝兰在背后看着贺衍，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低下头，无声的垂下了眼睛。 刚才情急之下才和徐芝兰说学校有勤工俭学的项目，其实是他随口编出来的。 一中向来以学习为重，从来不会提倡学生半工半读，贺衍是在上大学的时候知道的，高校里基本都有这种项目。但他那个时候衣食无忧，也只是从别人口中零零散散的了解了一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果然改变了事情的发展轨迹，一个麻烦解决了，会有接踵而来的其它麻烦。 贺衍越想越气，甚至想去找贺致远，当面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都不足以泄愤。 但是为了徐芝兰和贺冉，他当然不能那么做。 贺致远这个人从来不在意什么父子情分，贺衍要是那样做了，凭着他对贺致远的了解，报警把自己送进局子呆几天，贺致远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到时候难过的还是徐芝兰她们。 “到家了吗？” 是祁昱发过来的微信，贺衍看到消息时才想起自己到家这么久了忘了和祁昱说，估计他是有点担心。 “到了，正准备发信息给你呢，你就先发来了。”贺衍发了几个龇牙笑的小黄脸过去：“在干嘛？” “看书，看你没给我发信息，怕你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祁昱回复的很快，对话框上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一直就没断过：“明天没什么事，出来吗？” 贺衍下意识的想答应，但是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事，便措了会词：“明天我要陪贺冉逛书店，可能不行。” “你妹妹？可以一起。” “我妈也在。”贺衍搬出徐芝兰，祁昱便松了口：“好吧，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我先去洗澡。”贺衍的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打字：“一会找你。” “嗯。” 结束对话，贺衍心内的烦躁还是没有被压下去，他皱着眉翻看微信列表。 于晨然的动漫头像赫然出现，于晨然这种交际花，一定有兼职的门路，但是自己这么贸然去问了，肯定要被他刨根问底。 贺衍思索良久，索性直接下了个同城兼职的app，在里面翻看了一会。 像他这样年纪的学生，一般来说没有地方会要，这些招聘广告，基本上要求第一条都是要满十八周岁，再一条就是不要在校学生。 贺衍翻了不知道多少页，才终于在一家招营业员的便利店的广告中发现了这么一条：“满十六周岁，每周有二十四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包吃住。” 贺衍眼前一亮，直接点了店长的联系方式，加了微信。 他也算挺幸运，那个店24小时营业，所以微信也回复的很快，两人语音通话互相了解了大概五分钟，店长便给他发了工作地址，让他第二天就可以上班了。 兼职的事情尘埃落定，贺衍心中沉重的感觉消失了不少，他扔下手机去冲了个澡，回来的时候给祁昱打了个电话。 “怎么啦？”祁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得贺衍心里暖暖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哭。 他将头埋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祁昱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好，那晚上睡觉就不挂电话了。” “你不要对我这样百依百顺。”贺衍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你不怕我恃宠而骄，又变成原来的样子吗？” 祁昱觉得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不正常，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但也没问出口，还是耐心安抚：“不怕，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你。” 贺衍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将脸从被子里抬起，语气俨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语调：“我困了。” “那睡吧，晚安。” “嗯，晚安。” 贺衍将手机放在一旁充上电，没有按挂断，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躺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闹钟响起的时候，手机上显示两人仍在通话中。 贺衍将听筒凑近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祁昱这个人睡觉一直都很安静，只有在和自己睡的时候才会一直试图抓住乱动的自己。 “早安，我出门了。”他给祁昱发完这条，便挂了电话，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换好了衣服。 他和店长约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店长解释说因为白天的班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贺衍做的是周末兼职，就是周末两天的早班，有时候情况特殊也需要上晚班。 贺衍按照他给的地址坐上了公交车，下车的时候看着面前的景色，不由得有点懵。 怪不得自己在看到到站的时候觉得有点熟悉，这地儿，就是之前自己和祁昱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那那个便利店…… 十分钟后，贺衍验证了他的猜想。 这个地方店面并不多，符合广告中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上次他们吃饭买烟花的那地儿。 一边感叹着这奇异的缘分，贺衍一边推门进去和正在理货的店长打了声招呼。 店长是个高高壮壮的年轻男生，比贺衍大不了几岁。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又被告知了一堆注意事项和该做的事情，贺衍便领了衣服开始上班了。 这家店的制服是墨绿色的，配套的还有一个墨绿色的帽子，抛开它奇怪的含义不说，戴在贺衍的身上是真的很好看。 店长第一眼就把贺衍这个人内定了，毕竟这种程度的年轻又帅气的小帅哥往店里一站，就是个活招牌。 便利店的工作并没有贺衍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光是学着收银台的操作一直到熟练掌握，他就用了一上午的时间。 下午的时候店长看他该会的都会了，便跟他说有事打电话，就换了衣服离开了便利店。 这地方很偏，但来的人却是不少。附近有餐厅和大大小小的许多旅馆，所以来买计生用品的情侣们也多，贺衍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到了后来，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问他们是否需要黑袋子了。 “可以吃饭啦！冷柜里面的速食随便挑，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店长的微信头像是个胖胖的小狗。贺衍看到这条消息，扭了扭手腕，走出柜台，拿了盒鱼排饭扔进了微波炉。 “谢谢。”贺衍礼貌的回了一句，退出聊天窗口，才看见了祁昱发来的消息。 有数十条，中间还有两条未接语音。上班的时候贺衍的手机开了静音，加上今天第一天很多操作不熟练，所以根本就没时间看手机。 贺衍有点慌，他匆匆给祁昱回了消息过去，又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和妈妈妹出去玩的时候没带手机，现在才到家。 “下次不要这样了。”祁昱回复的很快，言语之间也没有要责怪贺衍的意思，反而关心了一句：“吃饭了吗？” “还没呢。”贺衍将微波炉的食物端出来，看着它冒着的烫人热气，有些累的坐在椅子上。 “上次那家日料店我预约了，出来吃吧？” 贺衍对于上次没吃到的日料不得不说真的有点心动，他犹豫了一下：“几点？” “你现在就出来吧。” “晚一点，我家里还有点事。”贺衍尽量让自己说话看不出来破绽：“现在六点多，你容我准备准备，八点怎么样？” “好，我会先在座位上等你。”祁昱不疑有他。 贺衍松了口气，拒绝了祁昱的视频通话，说了声自己要去洗澡，休想让自己给他视频直播，两人打趣了几句，贺衍才打开面前的饭盒。 因为耽误了许久，盖子上凝结的全是水珠，一打开就全稀里哗啦的滴进了食物里。 贺衍随意吃了两口湿漉漉的鱼肉，觉得有点反胃，这时有了客人进来，他将饭塞进抽屉，扬起职业微笑开始给人结账。 他一向不爱笑，由于生活所迫，今天一天笑的次数比他以往一年笑的还要多。 来了一波人，全部离开的时候贺衍的盒饭已经凉透了，他将盒子拿出来，用筷子戳了戳里面的饭，随后连筷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因为和祁昱有了八点的约，他便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慢起来。他注视着身后那个白色的石英表，在心里思考着一会是不是得洗把脸再出去，想到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见到自己的男朋友了，贺衍的表情都柔和起来。 “叮咚——” 门口的自动提醒响了一声，贺衍换了换表情，扬起笑容转过身，和来人四目相对时，他的神色动作霎时全部僵在了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楸 1瓶；么么哒~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35) 贺衍的眼神慌乱瞥到一旁, 他伸手试图用下巴的口罩挡住脸, 但是这个行为除了欲盖弥彰, 并没什么用。 和贺衍对视了几秒后也有些发愣的祁昱, 经历了短暂的震惊, 这时候已经抬腿往收银台来了。 “你——” “我来换班，你收拾收拾换衣服可以准备下班了。” 店长的声音和门口的提示音同时响起, 打断了祁昱还未出口的话。 “好的。”贺衍对往自己这里走的店长点了点头。没敢直视祁昱, 只从柜台下拿出自己的衣服，走到后面的房间换好出来。 祁昱已经离开了便利店，正站在店门口, 背对着门看不到表情，贺衍从后面看他, 也猜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 门自动打开，贺衍脚步轻轻的走到祁昱身边，犹豫了一下,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祁昱就冲他笑了笑：“饿了吗, 走吧。” 贺衍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想象中的祁昱就算没有生气, 也至少会有点不开心。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凶的准备, 却没想到祁昱居然会是这种态度。 一路上相顾无言, 心中的心虚感让贺衍越发紧张。他垂眼看着祁昱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摆动的手臂，试探着伸手勾了上去。 祁昱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十分自然的反握住贺衍的手, 继续带着他往前走。 因为是周末，所以这家店的人也是格外的多，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不少等叫号的食客。祁昱对门口的接待出示了一下预约的二维码，两人就被带上了二楼的小包厢。 这包厢是双人的，空间并不大，榻榻米上铺了一张深咖色的日式矮脚桌，桌顶上悬挂着一盏看起来是纸灯笼的灯，白色纸面，上面还画了许多粉色的樱花。 屋内四角摆放了花瓶和不知名的香，闻起来还不错。 供两人坐着的地方挺多，贺衍点完餐将ipad还给服务员后，包厢的拉门被轻轻关上，屋内霎时安静的有些诡异。 祁昱喝了一口面前瓷杯中的乌龙茶，才终于抬眼看向贺衍，淡淡道：“说说吧。” “……”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贺衍垂着脑袋觉得有些为难，他实在是不想将自己的负能量带给祁昱，也不想让他担心，觉得自己过的不好。 “你为什么骗我？”见贺衍不愿开口，祁昱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又问了一句。 这句问话让贺衍维持到现在的镇静一下四分五裂开来，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慌张让祁昱都有些心惊。 “你怎么了？”祁昱移了移位置，坐在贺衍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没事，对不起。”贺衍被安抚的好了些，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对不起。” “道什么歉，我没有生气。”祁昱好声好气的温柔道：“我只是觉得好奇，为什么你要瞒着我去做兼职，还说是出去玩了。” “要不是我突发奇想去便利店买点东西，我到现在还以为你今天是真的玩了一天。” “你做了多久了？” “今天是第一天。”贺衍老老实实回答：“我昨晚才和老板联系上的。” “嗯，第一天就被我发现了。”祁昱想缓缓贺衍的情绪，故意开了个玩笑：“小贺同学保密工作做的实在是不到位啊。” “不过你这种演技，我倒是不用担心你以后出轨骗我了。” “我不会出轨的。”贺衍忙道：“永远都不会。” “我知道，逗你呢。”祁昱伸手给他倒了杯水，门口传来了服务员轻轻的敲门声。 他们的菜是一次上齐的，祁昱看着门再度被拉上，给贺衍夹了块天妇罗在碗里，才道：“现在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所以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要瞒着我吗？兼职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还怕我知道啊？” “也不是…”贺衍盯着面前拉面碗中徐徐冒起的热气，慢慢开口：“就是怕你知道了以后会问我为什么要去兼职，解释起来挺麻烦的。” 说到这里，贺衍像想到什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你发现了，还是当场抓包。”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强迫你。”祁昱摇摇头，似乎是觉得贺衍这样的想法听起来有些幼稚的可爱：“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有那么恐怖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贺衍觉得祁昱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要解释，被祁昱摆摆手打断：“先不说这些了，吃饭，我看你今天工作好像也挺累的，都没什么精神。” “好。”贺衍丧气的答应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解释方式真是又笨又蠢，怎么到了祁昱这里，自己的双商似乎都变低了。 虽然心情低落了点，但是食物和祁昱餐间时不时挑起的闲聊话题还是让贺衍放松了不少，他中午的时候也忘了吃饭，这顿晚餐让他无比满足。 “走吧。”看贺衍放下了筷子，祁昱开口道。 他很早就吃饱了，只是坐在位置上喝着茶水等贺衍。不过光是贺衍吃得满足的表情，就能让祁昱心甘情愿的再多坐一个小时。 “等等。”贺衍伸手拦住他，看祁昱欠起的腿又重新放回原位，才移了移身体，靠在祁昱边上：“我有事要和你说。” “嗯，好。”祁昱任他靠着，歪头用脸蹭了蹭贺衍的头发。 “今天的事，对你不诚实，我确实有错。”贺衍主动道，语气真挚：“如果要说理由的话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下意识的不想让你知道。” “最近家里……” 在经历过一番心内的思量后，贺衍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祁昱。 “其实也不算什么，没了他的那笔生活费我又不是活不了，这工作也挺好的，工资也高。”贺衍说完了以后耸耸肩：“又不累。” 祁昱的表情有些严肃，他抿起嘴角，将贺衍往怀里搂了搂：“你爸爸这样做是违法的，你和贺冉都没有成年，拒不支付抚养费可以找律师起诉他。” “我也可以帮你找律师。”祁昱像是在征询贺衍的意见，没想到贺衍摇了摇头：“不用，我们看见他那张脸就犯恶心，正好能趁这个机会和他断绝来往。” “放心吧，并不是什么大事，没我妈说的那么严重。” 祁昱若有所思的慢慢点了点头：“可能我现在说这种话会有点突兀。” “但是…” “嗯？”贺衍直起身体来看他，被祁昱一双在柔和灯光下更明显的琥珀色眼睛这么认真注视着，让他也情不自禁的认真起来：“你要跟我借钱吗？” “不是。”祁昱对他的这个回答有些无奈，他扶额一秒，笑笑：“我是想说，从我追你到现在也有两个月了。” “贺衍，你愿意答应我的追求吗？” “让我有机会弥补我从前伤害你时犯下的过错。” “我不会再让你因为我难过，失望，也会尽我所能去照顾你，爱护你。” “至少在我面前，我希望你永远被宠爱，永远肆无忌惮，不必压抑，不必苦恼。” “贺衍，给我这个机会。” 祁昱逐字逐句，望着贺衍的眼睛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暖黄色调从头顶的灯落下，显得表情温和而又坚定。 贺衍的神色从开始的惊诧到认真，再到最后，用一双发红的眼圈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落泪的欲望，在祁昱的问话落音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带着些许的鼻音，柔声开口：“那现在，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 贺衍将双臂抬起，自然而然的搂紧面前少年的脖颈，眸光似水，主动将自己温热的唇畔送了上去。 这是一个极尽缠绵温柔的吻。 从轻轻舔舐吸吮，将舌探入祁昱的口腔，再到唇舌交融发出细微的水声，刚刚喝下的乌龙茶的蜜桃清香在两人口中纠缠。贺衍面色恍惚，却觉胸口却烧得火热，他微喘着推开祁昱，结束了这个他主动寻欢的吻。 “叩叩叩——” 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遐思，贺衍侧头去看，门被服务员拉开，笑意盈盈的小姑娘的脸出现在门边：“我们马上就要打烊了，请问这边用餐结束了吗？” “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好。”祁昱面不改色的回答，接过服务员手中的ipad结了账。待她走后，才和准备好离开了的贺衍一起穿了鞋离开了包间。 “真是不想和你分开。”贺衍在公交车站牌前搂了搂祁昱，在他耳边小声道：“想和你一直呆在一起。” “我也想。”祁昱陪他在站台旁等了一会：“不然你今晚去我家睡，或者我去你家睡？”他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贺衍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你的意思是？” “你来我家睡吧。”贺衍边说边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提议：“每次都是我去你家，你也来一次我家？”他语气中带着期待：“我的床再加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祁昱没怎么思考便爽快答应了：“今晚麻烦男朋友收留我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乏.シ 10瓶； 抱起来举高高~感谢在2020-04-02 19:41:41~2020-04-03 22:1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乏.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36) 带着祁昱到家的时候刚到十点, 徐芝兰说她要提前三天提出辞职才能成功, 所以这两天还是要继续上班, 这会应该还没回来。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所以贺衍开灯的时候, 被从厨房的位置突然钻出来的贺冉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他和贺冉对视一眼，语气不善。 “因为我没穿鞋。”贺冉手里捧着一杯牛奶, 没好气的抬脚示意, 随后往前走了几步，看见祁昱时，不耐烦的脸色瞬间变成了被吓到的神色：“年级第一？” “你好, 贺冉。”祁昱轻轻朝她笑了笑，让贺冉一时忽视了现在是在自己家。 “快点上楼吧。”贺衍见贺冉似乎有继续聊下去的意图, 便伸手打断，揽着祁昱的胳膊往前走，留着贺冉在后面瞪眼睛：“哥！” “早点睡, 这都几点了。”贺衍一边踏着楼梯, 一边回头教育贺冉：“一会妈回来看你还不睡, 你又要被唠叨。” 祁昱听着贺衍一本正经的教育贺冉, 不由得面色带笑, 两人进了房间, 贺衍一边脱衣服一边问他：“你笑什么？” “笑你对你亲妹妹说话还紧张。”祁昱转过头去看他, 却被贺衍已然赤·裸的上半身吸去了目光。 贺衍的身体这时还没有上了大学，有了规律锻炼后的流畅肌肉线条，整个人显得有些清瘦, 白皙细瘦的腰际每次看到，祁昱都觉得自己一只手臂就能搂过来。 “我要去洗澡，一起吗？”贺衍嘴上调戏了一句，在看见祁昱点头之后，只笑了他一句没个正形，就拿衣服去了浴室。 祁昱这时候才有功夫观赏一下贺衍的房间。 这房间不大，除了桌椅和床这样的必要家具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贺衍从来都没有整理床铺的习惯，虽然被褥显得凌乱了些，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干净清爽。 祁昱打量了一下床头，就看见了台灯旁边立着的一个相框。 他伸手拿过来一看，是之前学校要求他们拍的证件照，照片上的贺衍眉眼凌厉突出，一双如墨的眸子鹰隼般盯着镜头，生出了几分侵略感。 祁昱端详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张照片中间的部分鼓鼓囊囊的，似乎还塞了什么东西。 他将相框转过来看了一眼，果然木质的缝隙中露了一个照片的角出来。想着这应该是贺衍的隐私，祁昱没打算看，只将相框重新放好，但一个没拿稳，相框掉在了床上，两张照片就这么主动的掉了出来。 祁昱伸手去捡，却发现掉出来的照片上，主角似乎有点眼熟。再拿近一看，就是自己那天和贺衍一起拍的照片。 居然被他一起放进了床头的相框。 祁昱觉得心内热热的，他将自己的照片又塞回原处，去捡第二张照片的时候，看见上面的内容，愣了一愣。 这是一张他和贺衍并肩的双人证件照，很明显就是那两张证件照合成的，背景被p成了大红色，更好笑的是，两人身上穿着的一中校服，也被p成了白衬衫。 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张照片的细节都是假的。 祁昱拿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一直到贺衍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他都还没将照片放回原位。 “你！”贺衍惊讶的喊声出现在前面不远处：“你拿的是什么？” 祁昱除了有点被他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之外，倒是十分泰然自若：“结婚照。”他说的话也是理直气壮。 贺衍愣在原地，觉得自己的脸似乎又烧了起来，在祁昱面前，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他嘴唇动了两下，大步走到祁昱面前，伸手夺过照片，小声道：“你怎么能乱翻我的东西。” “我刚刚看到你床头的这张照片，觉得很好看，就拿到手里多看了两眼，但是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床上，这两张照片就自己掉出来了。” 祁昱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抱歉，贺衍没觉得生气，只是自己这样隐秘的心思被祁昱这么发现了，多少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哦。”他敷衍的答应了一句，将手里那张现在看着有些尴尬的照片直接塞进抽屉里，随后坐在床边，低着头慢慢的擦着头发：“你去洗吧，水温我帮你调好了。” “好。”祁昱答应，身体却不动。 贺衍转头想看他在干嘛，就看祁昱正坐在边上，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自己。 “贺衍，我很开心。”视线交汇时，祁昱慢慢开口：“我真的很开心。” 他说完，不给贺衍想着怎么反应的时间，快速的在他红润的嘴唇上轻咬了一口，随后站起身，神清气爽的走进了浴室。 祁昱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贺衍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动静，应该是徐芝兰回来了。最近她实在是累得比较狠，一般回家之后会直接进房洗澡睡觉，所以祁昱来这里留宿一晚的事情她也并不知道。 两人晚上挤在一张床上，免不得就要心猿意马。贺衍在祁昱的怀里动来蹭去，祁昱闭着眼睛忍了又忍才把持住了一点理智，两人最终拥有了一个绵长而甜蜜的晚安吻，才搂着对方睡着了。 第二天贺衍还要照常去上班，祁昱想让他辞了这份工作，并表明自己可以养他，这个想法以贺衍的一记怒瞪告终。 周一上课的时候，裴勇宣布了一件对于他们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 省教育厅组织了一次高二联考，全省的高中都要参加，每个学校挑五名同学，考试的时间也很紧张，下周就是。 “我们一班作为一中的尖子班，这个重担必然就要扛在我们同学身上。”裴勇拍了拍手中的年级模考纸张：“从开学到现在，我们也经历了不少几次大大小小的考试，所以根据大家的考试情况，学校选出的五个人都在我们一班。” 当裴勇报出贺衍的名字时，几乎全班同学的眼睛都悄悄的看向了那个不起眼的靠墙座位上。 贺衍眼尾一扫，冷然看向那些或窥探，或嫉妒的目光中，其中的寒意让不少人都背后一凉，急忙转回了脑袋。 虽然说这么多次考试，他的成绩一直都稳定的紧随在祁昱之后，且分数差距拉的也不大，但因为他过往的那些劣迹和分数，还是有许多人心中存疑。 一班的考试只是拉开座位，如果有意想要作弊的话不是不会成功。况且贺衍的身边就是一直稳居年级第一的祁昱，所以即使他考得再好，流言中的质疑和猜测从来就没有断过。 “我喊到名字的这几位同学这些天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会把具体的要求告诉你们，这周末就是联考了，时间非常紧迫，希望你们可以不负所望，为校争光。” 裴勇宣布完，便收拾好了教具离开了教室。 本来这件事情宣布就是占用了几分钟的放学时间，所以还没等裴勇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教室里的人已经飞奔出去的不剩下几个了。 “这算是逼良为娼吗？”贺衍将手里转了半天的笔扔在桌上，没好气的对祁昱道：“也不问当事人想不想去，说安排就安排上了？”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他拧起的眉头昭示着他现在非常不爽，祁昱知道他一向讨厌参加活动，刚要出口安慰，就听贺衍又道：“老子要是参加这个什么傻逼联考，周末兼职的两百块钱又他妈飞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祁昱有些讶异，他拍拍贺衍的背：“运动会的奖金也快发了，到时候也能够你用一段时间。” “唉，算了。”贺衍有些烦恼，他站起身一挥手：“走，吃饭去。” 当天的晚自习裴勇将五人叫到了办公室说了一堆关于联考的事情，说完了以后将祁昱和贺衍一起留了下来。 “贺衍，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是祁昱帮你补习了功课，是不是？”裴勇和颜悦色的注视贺衍，就看他点头：“嗯。” “我刚刚也说了，这次联考比较重要，对你们升学也有积极的影响。”裴勇又看向祁昱：“那祁昱这星期也辛苦一下，和贺衍一起多讨论学习，老师相信你们。” “好的。”祁昱轻轻开口。 目送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办公室，裴勇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学校里，学生间的各种流言他也不是没听过，虽然贺衍性格是比普通学生坏了不少，但是做为他的老师，裴勇还是不太相信他会作弊，也不相信祁昱会一直纵容他作弊。 无奈就连薛红在学校开会研讨的时候都阴阳怪气了两句，他还是没忍住将两人留下来交代了两句。 “你知道刚刚裴勇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吗？”两人回到座位上，贺衍无视了于晨然的问话，斜倚在墙边，挑眉看着祁昱。 “不知道。”祁昱虽有点明白，但他并不想说出口。 “让你好好给我补课，万一我之前都是作弊得来的成绩，这次就得丢人现眼了。”贺衍轻笑了一声：“刺不刺激？” “别想那么多。”祁昱拍拍他的胳膊：“他们不懂。” “确实不懂。”贺衍虽然觉得被冒犯到，但早也习惯了：“所以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什么意思？”祁昱一时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贺衍朝他勾勾手指，示意祁昱凑到自己身边：“想你日日夜夜给我补课。” 他这话听起来正常，但语调被他拉的十分暧昧。 贺衍举起手机，示意屏幕上的一条短信：“我已经和我妈说了，这一个星期都住你家。” “啊？”祁昱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果然和贺衍说的一样：“原来你刚刚低着头是在干这个。” “嗯。”贺衍收回手机，轻佻的勾勾唇角：“所以…同意吗？” “祁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乏.シ 的10瓶营养液！爱你！！ 第37章 晋江文学城(37) 祁昱怔了怔, 他对于贺衍这种带着肆意挑逗的语调和出口的话勾的有些心神不宁, “好。”他撇开眼神答应了一句。 于晨然本来还处于被贺衍无视时哼哼唧唧的不开心状态里, 这时候却已经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嘴都快合不上了。 “老…老大, 你们……”于晨然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最终, 只学着贺衍, 慢慢的吐出了一句：“祁老师…” 贺衍凌厉的眼刀唰的就甩到了于晨然身上，他拧眉：“你说什么？” 祁昱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嘴角含着淡笑, 目不转睛的看着贺衍。 “啊，我尿急。”于晨然表情一滞, 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从座位上站起，“老大, 老师…啊呸, 祁昱, 你们聊。” “那我们今晚开始, ”于晨然跑的飞快, 贺衍没再管他, 挑了挑眉, 将目光重新放回祁昱脸上：“可以吗？” “晚上跟我回家吧。”祁昱十分配合的用手指勾勾贺衍摊在大腿上的掌心，“老师一定会好好教导你的。” 说是补课，其实两人都没有这个意思。贺衍的成绩本就是真材实料, 要是想的话，甩他后面一名远远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许是今晚裴勇的做法和故意掩饰的态度让贺衍有些反感，所以他想闹一闹，祁昱也愿意陪着他。 晚自习放学，贺衍和祁昱照旧走的很晚，在走到后门的时候，贺衍突然停下了脚步，认真的注视着祁昱：“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祁昱已经走到了他前面两步，这时候转过身，有些好奇的看向贺衍。 “我是不是该回家拿点行李再去你家住？”贺衍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的就这么去了，好歹祁昱回家还背了个书包，他倒是一身轻松的跟在后面。 没想到祁昱笑了一声，伸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没关系，你想要什么我家都有。” “没有的话临时买也不是什么难事。”祁昱在他耳边轻轻道：“你把自己带着就足够了。” “那我穿什么呀？”贺衍的语调轻快，笑嘻嘻的和祁昱继续走：“你不会想让我光着身子被补课吧。” 祁昱半天没有说话，贺衍以为是自己说话口无遮拦，内容过了点，让祁昱不开心了。 他有点心虚，也没抬头继续看祁昱，半晌，就听身边人的语调轻轻，带着被压抑的情绪，在自己耳边响起。 “贺衍。” “嗯？”贺衍盯着前面的路灯，答应了一声。 “我的自制力放在你身上不算太好。”祁昱平息了一下听见贺衍说话时自己脑中忍不住出现的场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所以，不要总让我忍得那么苦。” 好歹也是从前缠缠绵绵了许久过的枕边人，贺衍几乎是同时就明白了祁昱的意思，他见四下无人，便主动伸手搂住了祁昱的腰：“我不是故意…好吧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忍着呢。”他捏了捏包裹在校服下祁昱紧实的腰：“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你想要我又不会拦着你。” 祁昱被他大胆的话吓了一跳，伸手想捂他的嘴，却被贺衍偏头躲开，一双夜色灯光下黑亮的瞳仁中似有细碎的光闪过：“我说的不对吗？” “而且我们现在虽然身体才17，但是你我心里清楚，真实年龄都20好几了，有点生理上的需要不是很正常吗？” 他这一席话说得理直气壮言之凿凿，细听似乎也有一番道理，但祁昱就像是心中有什么顾虑一般。他并不点头同意，反而只是沉默了一会，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就不再和贺衍讨论这个问题。 回到祁昱家里，贺衍脱了衣服先去洗澡。既然现在确定了恋人关系，他就更能光明正大的在主卧的浴室里呆着。 祁昱坐在床边，手里翻着一本外文小说，他看这种并不吃力，反倒更能让他将情绪安定下来。 可是现在，书中大片大片的英文却看得他眼花缭乱，耳边似乎还能回响起来时路上贺衍的话。 “宝贝！帮我拿一套睡衣来好吗！”贺衍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 他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在家的时候自己洗澡就没有拿着衣服进去的习惯，到祁昱这里后贺衍也放松的很，忘记了洗完澡之后外面还有人。 “来了。”祁昱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想了想，又蹲下，从衣柜下层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条内裤，折在一起，一起放进了贺衍伸出来的一条光溜溜的手臂中。 贺衍洗完澡出来，祁昱还在对着他手中的那本外文书出神，在贺衍看来，他倒是像在认真读书的模样。 “去洗吧，洗完了咱们一起睡。”贺衍坐在床边，柔软的床垫被他压的微微下陷，他将脸凑近祁昱：“你闻闻，是不是你的味道？” 祁昱被他搅和了一番，凝视了半晌的书也装不下去继续看了。他把书扔到一边，凑近贺衍嗅了嗅：“嗯，闻起来很好吃。” “快去。”贺衍心情颇佳，推搡着祁昱去浴室：“我等你。” 祁昱这个澡比他平常洗的久了点，但也算得上是速战速决。他没有穿睡衣，浴室的柜子里有干净的白色浴袍，他从来都没穿过，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开柜子沉吟了几秒，便伸手将浴袍拿出来，套在了自己身上。 “你在干嘛？” 祁昱的声音在浴室门口响起的时候，贺衍正在拿着刚才被祁昱扔在一边的那本外文书翻看。 这书枯燥的很，贺衍从来没看过英文版的书，那小小的英语字母在他眼中跟蚂蚁一样，看一会就看得眼花缭乱。 “我在看书……”贺衍的视线几乎要钉在祁昱的身上。 祁昱的这件浴袍只有一根松松垮垮的白色腰带系在腰间，深v的领口加上腿间走路时若隐若现修长白皙的大腿，以及衣服间的缝隙，看得人浮想联翩。 最近被贺衍主动勾了几次，祁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对贺衍的反应很满意，他自然的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贺衍仍然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在想什么？” “在想…”贺衍的视线慢慢转移到祁昱的脸上，他知道祁昱是故意的：“在想你，” “教我这个。”贺衍举举手，示意手里的书：“里面好多单词我不认识，祁老师教教我这个求知若渴的好学生吧。” “可以啊。”祁昱从他手中抽出书，慢条斯理的翻开第一页：“先说好，学不会可是要受罚的。” “受罚？”贺衍跟着他也说了一句，随后把身体贴在祁昱身上：“老师要怎么罚我？” “没想好，到时再说。”祁昱示意贺衍往床里坐一坐，自己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抽出了支笔，开始认真的给贺衍翻译起来。 两人在学校本就形影不离，这下每天同吃同住，几乎像是连体人一般，认识不认识他们的，都默认了只要看见他们其中的某一个，另一个也一定会在旁边。 所以于晨然大呼小叫的冲进教室看见贺衍并不在座位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想去看祁昱是不是在班里。 “大哥，老大人呢？”看见祁昱捧着水杯抬腿进门，于晨然着急忙慌的凑上前，这几天，于晨然对祁昱的称呼都变了。 “卫生间。”祁昱言简意赅：“怎么了？” “哦，没什么。”于晨然这时候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让人不得不对他的反常行为心生疑虑：“出什么事了吗？”祁昱问道。 “没有。”于晨然摇摇头：“我出去找他一趟。” 贺衍正用纸巾擦着刚洗过湿漉漉的手，他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于晨然也在这时候出现在了他面前。 “老大！”他中气十足。 “嗯？”贺衍看他一眼，知道他肯定找自己有什么事，便转过去对着他：“说。” “这里人多，不方便。”大课间，这里的人来来往往，像贺衍这种招眼的，进出的人少不得视线要在他身上停留一会。 “出大事了！”把贺衍好说歹说带到楼梯角，于晨然才语气愤怒的小声吼道：“有人在学校贴吧上污蔑你！” “还有…”他看贺衍平静的目光，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晨然闭闭眼，开口：“还有祁昱。” “说什么了？”贺衍语气随意，听起来并没把于晨然说的话放在心上。 风言风语他听多了，也经历多了，小打小闹的造谣铺天盖地，要是真都当一回事，不用多久就能被气死。 “老大，你一定要冷静。” 于晨然将手机掏出来，找到软件翻了一会，找到了个帖子给贺衍看。 贺衍接过手机，一行大字赫然印入眼帘“靠抄袭才能考年级第二的同性恋，也配和我们一样呆在一中？” 下面的一大段话基本上就是在围绕着标题在阐述，说得好像头头是道，但在贺衍看来，大多是在放屁，而且这个人不知道是谁，居然还附了一张两人并肩往学校后街走的照片。 一看就是偷拍，还是在晚上，画面并不算清晰，但仔细看也能认出他们的背影。 “他妈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瞎几把乱发，老子非得打断他的狗腿！”于晨然在一边为贺衍气的眼睛发红，他看着贺衍一言不发，低头快速翻着下面回复的动作，试探着道：“老大？” “查的出是谁吗。”贺衍淡淡开口，再抬头，眼中已经有了令人心颤的冰冷。 说他抄袭，作弊都无所谓，大不了不搭理，到时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但是在他们这个封建的小城市里，同性恋这个标签一旦打上，基本上就会变成人人避而不及的变态。 贺衍自己不怕异样，但是他不能让祁昱跟他一样受到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乏.シ 10瓶； 谢谢亲爱哒~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38) “这个还真不太容易。”于晨然在贺衍的冷静下也恢复了一点理智：“他那个发贴的号我查过了, 是刚注册的小号, 以前没有发言记录, 只关注了我们学校的贴吧, 而且连头像名字也都是乱码, 想找细节猜他是谁根本行不通。” “不过看资料应该是个男的，女生应该对你们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敌意。”于晨然接过贺衍递回来的手机, 发现这个帖子被越顶越高：“要不然我让我那个管理员朋友把这个帖子先删了？” “嗯。”贺衍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 “谢了。” “老大你跟我还客气啊！”于晨然正在给他朋友发消息，闻言觉得有些惊讶：“不过你也别太生气，这种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这种话来恶心别人，你看下面回帖的, 骂他的也不少…” “我会让我朋友继续关注的，如果到时候有线索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于晨然说着说着，又皱起了眉头：“就是学校里经常有老师逛贴吧, 希望没被他们看见。” 贺衍在从楼梯角回教室的路上就已经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了流言的威力。 不是他的错觉, 一路上有不少人都大胆的将目光投在了他身上, 还伴随着擦肩而过的窃窃私语。 比平常要更直白的视线和讨论让贺衍非常不舒服, 虽然那些人在看到贺衍充斥着戾气和凛然的表情时还是有些下意识的惧怕, 但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 也没有收敛多少。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回到教室之后, 祁昱看着贺衍和于晨然同样难看的神色，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贺衍收敛了一些周身的阴郁，朝他露出了个安慰的, 看起来挺正常的笑容，“你在干嘛？” “刚刚老师过来给我们几个发了点试卷，我把它们装在一起，这份是你的。”祁昱拍了拍贺衍桌上深蓝色的文件夹：“说是前几年的联考卷，让我们提前适应一下。” “好。”贺衍翻了翻厚厚的文件夹：“晚上我们一起写。” 于晨然一脸忧愁的看着他们俩，贺衍现在表现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倒是显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了。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祁昱的眼角目光一直扫到表情略显哀怨的于晨然脸上，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于晨然犹豫了一下：“就是今天…”他话未出口，就在看见贺衍的表情后声音戛然而止：“今天要帮你们带晚饭吗？”他换了个听起来还不错的借口。 “不用，运动会都过去了。”祁昱冲他摇摇头，嗓音温柔：“前一阵子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于晨然一边摆手摇头，一边将身体转回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贺衍打心底不想让祁昱知道这件事，他想着的，是最好能在祁昱听见风言风语前就能巧妙解决。 至少在现在的可控范围内，他不想让祁昱被这些惹人厌的东西占据脑海，更不想让他被这些东西影响。 祁昱看看于晨然转过去的背影，又看看显得有些反常的贺衍，终于还是把心中的疑问咽了下去。 他了解贺衍，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任别人如何拐弯抹角或是费尽心思，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好在于晨然的朋友删帖速度快，并在同一时间封了那个发帖人的号，这件事情虽然讨论度极高，但是在刻意压制下，没过几天便渐渐淡出了八卦群众的视野范围内。 贺衍在祁昱家呆了五天，周五下午的时候，一早就有学校分配的司机在校门口等着送他们去联考的学校附近酒店。 因为考试的地方不在本地，所以出行和住宿的费用都是由学校一手包办的。 联考来了五个人，三男两女，学校本来想给他们一人开一间房，但是由于这两天来住酒店的人比较多，房间不够。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后，祁昱和贺衍就理所当然的睡了同一间房间。 “有点饿了。” 将装了两天换洗衣服的背包扔在桌上，贺衍伸了个懒腰。舟车劳顿，加上下午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跟着跑来跑去，此时饥饿感才汹涌而出。 “点外卖？”祁昱打开手机看了看，这附近并没有什么看起来好吃的东西。 “不，我们出去吃吧。”贺衍摇摇头，凑在祁昱身边，将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我刚刚下车的时候看见了一家麻辣烫。” “又是麻辣烫？”祁昱觉得好笑的摸了摸贺衍的头发：“你还真是长情。” “嗯，上次没吃到，正好这次又遇见了嘛。”贺衍对他笑眯眯的：“好吗？” “好。”祁昱打量了一下两人身上上城一中的校服：“先洗澡，换身衣服再去吧。” “回来再说。”贺衍摇头：“吃了饭再洗。” 由于联考的各个学校都在，所以要求是每个学校的学生都必须穿他们本校的校服，方便辨认也方便管理，刚才办理入住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几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学生。 两人拔了房卡便往贺衍看好的那家麻辣烫店走，现在这会正巧是饭点，所以人特别多，贺衍瞧了半天，才找准机会在一张刚空下来的桌旁坐下。 “你去拿食物，我在这儿等你。”贺衍语气轻快的指使着祁昱：“不然一会座位又没了。” 在终于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麻辣烫后，贺衍满足的喝了一大口可乐，感叹：“这比你平常吃的那些菜叶子要好吃多了。” 祁昱相比之下吃的就文雅许多，他摇摇头：“这些偶尔吃一下还可以，不能天天吃，你…” “知道啦，祁老师~”贺衍冲他挑挑眉，一双红的诱人的嘴唇叼着可乐的吸管：“谨遵教诲。” “不好意思，我们可以拼个桌吗？” 一声清朗的男声从桌前发出，贺衍抬头，就看见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就是他们问的话。 他们俩看起来都不低于175，高高瘦瘦的，长得也是一眼惊艳的类型，逆着光站在桌边，看起来有180的那个冲他们笑了笑，声音要比刚刚那个沉稳一点：“这里实在是人太多了。” “可以，坐吧。”贺衍对于同样穿着校服的他们产生了一中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仅限于在心中感叹，表面仍旧波澜不惊。 “谢谢！”看起来要清瘦一点的那个男生在他们对面坐下，吩咐道：“段璟，你去端食物过来，我在这儿等你。” “嗯。好。”那个被称作是段璟的男生点了点头，转身往收银台去了。 “你们也是来参加联考的吗？”留在桌边的男生似乎有些无聊，便眼神亮晶晶的，冲着两人搭话。 “嗯，是啊，你是哪个学校的？”贺衍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 “榆城一高，我叫顾焕。”顾焕拍拍正端着餐盘坐下的人：“他叫段璟，是我…是我好朋友。” 几人相视而笑，“我叫贺衍，他是祁昱。”贺衍也学着顾焕的姿势拍了拍身边人：“上城一中。” “哦，那很远啊。”顾焕将碗筷用茶水洗刷了一遍，才将它们递给段璟：“你们住哪？” “对面的酒店。” “我们也是！”顾焕语气惊讶：“好巧。” “来联考的都住对面。”段璟将自己碗里的香菜都丢给顾焕，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顾焕从桌底下踢了他一脚，段璟便低头闷闷的笑了一声。 吃完饭，几人在桌上多聊了几句，便约着一起回了酒店，却讶异的发现他们的房间也就只是一墙之隔。 “那明天见？”段璟拿着房卡开门，顾焕站在一边冲他们招手。 “明天见。”贺衍轻轻点头，跟着祁昱一起进了房间。 祁昱带着一身清爽水汽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贺衍正呈大字状躺在祁昱的床上摆弄着手机。看见祁昱出来，便翻了个身，侧躺：“我今天要睡你这儿。” “求之不得。”祁昱坐到他身边：“你在和谁聊天呢？” “就今天刚认识的那个小帅哥，他人还挺有趣的。”贺衍将后脑勺舒舒服服的枕在祁昱的大腿上：“就多聊了几句。” 祁昱皱了皱眉：“你不是从来不加陌生人吗？” “是啊，但我挺喜欢他。”贺衍摆摆手机：“怎么说来着，投缘。” “你男朋友要吃醋了。”祁昱本来轻飘飘抚着贺衍颈间的动作停下，取而代之的是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肩膀：“已经在吃了。” 贺衍被他逗得直发笑，转手把手机丢在一边，起身，跨坐在祁昱的大腿上，双手搭着他的脖子：“让我闻闻酸不酸？” “别吃醋，人家和我一样名草有主了，就是今天和他一起的那个。”贺衍凑近祁昱的脸，印了几个毫无章法的吻：“不过他们看起来也挺般配的，和我们一样。” “你亲着我还有功夫想别人？”祁昱不满的捏住他的下巴，用放肆的力道堵住了贺衍还想继续的喋喋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感谢佳佳的十瓶营养液~么么哒~ 第39章 晋江文学城(39) 第二天, 众人被大巴车一起载去考场的时候，贺衍才惊讶的发现他所在的考场一个同校的都没有。 这次考试的题型和之前裴勇发给他们练习的试卷一样, 只不过难度肯定要比平常考试的难一点, 贺衍算着时间, 慢悠悠的填完了答题卡，正好在收卷的前五分钟扔下了笔。 考完回酒店的时候, 贺衍被迫听着隔壁的一些人对了答案, 自己仰面靠在车靠背上闭目养神，祁昱就坐在他旁边。 一天下来考的他着实有点头疼，晚上到了房间饭也没吃，裹上被子睡到了快十一点，才被洗了澡出来的祁昱的动静给吵醒。 “明天中午是不是能直接回去了？”他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得来了祁昱的一声肯定：“嗯，去我家吗？” “不去了, 我一周没回家, 我妈担心, 一天十几条短信。”贺衍下床从桌上摸了桶泡面, 打算吃点儿继续睡觉：“得回家住几天。” “对了, 过年你也在家吗？还是要去别的地方？” 贺衍问话一出，祁昱正在给他烧水的动作停了停, 道：“应该在家。” “那我还能去找你玩。”贺衍笑笑：“我那个便利店的老板说了, 过年放半个月的假。” “你真不打算把工作辞了吗？”祁昱有些心疼的坐到贺衍旁边：“一周一共就那么点休息时间，你还要把一半的时间都用来做兼职，我觉得你最近都瘦了。” “没有, 是你的错觉。”贺衍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肩膀：“可能是最近运动的多了，肌肉重量比以前高。” 祁昱无奈看他，一句我可以养你话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帮贺衍把泡面泡好，自己到床上坐着：“别太累了。” “放心吧，你男朋友身体好得很。”贺衍挑挑眉，冲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吃泡面去了。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学校的校车就已经在酒店门口候着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司机尽职尽责的将每个人的行李都搬上车，等他们吃完了中饭，一行人才踏上了返程。 贺衍在车上百无聊赖的玩了会手机，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考试的这两天他尤其嗜睡，可能是脑力消耗太大，让他这个擅长体力消耗运动的一时有些吃不消。 祁昱看着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头撞过来的贺衍的脑袋，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下巴。 “怎么了？”贺衍醒了却不睁眼，他靠在祁昱身上，闭着眼睛出声，嗓音还有点沙哑。 祁昱又拍拍他的脸，把手里的水递过去：“起来喝点水，一会就到你家了。” “嗯。”贺衍动了动酸涩的脖子，接过水瓶喝了一口，皱着眉头环顾了一下外面的景色。照现在的这个开车速度，差不多到自己家只剩下五分钟的路程了：“这么快。” “不是快，是你睡太久，都睡了快两个小时了。”祁昱就着贺衍还回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一会你到家了记得发消息给我。” “好哦。”贺衍压低声音甜甜蜜蜜的答应了一声。 之前上车的时候他特意挑了个靠最后的位置，两人现在再怎么恩爱，动静不是特别大的话前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后面还坐着两个人。 大巴停在贺衍家前面不远处的胡同口，贺衍捏了捏祁昱的手指，依依不舍的和他告了别，才回家去了。 “上个星期的工资打你支付宝了，下次记得尽量别请假哦~”店长的消息在微信对话框中跳出来，附带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动画表情。 贺衍看了眼自己的余额，感觉心情都愉悦了不少。他回了两个“ok”的表情，接了句谢谢店长，就收到了于晨然打来的微信电话。 “老大！你考完试没？我掐着点给你打的电话来关心你~嘻嘻~”于晨然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此刻心情不错的贺衍听来也没有那么聒噪了，他“嗯”了一声：“快到家了。” “我靠，我还以为你刚走出考场就接到我的电话了。”于晨然听起来有些不爽：“对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有正事的来着。” 和于晨然在外面打电话耽误了一会，贺衍回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徐芝兰知道贺衍今天回家，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桌子菜。她自从辞了第二份工作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生活质量也逐渐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正好周末，她和贺冉一起忙碌了一个下午，贺衍进门的时候徐芝兰刚想拿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哥，你终于回来啦。”贺冉率先听见动静出声，她扎着马尾辫蹦蹦跳跳的跑到贺衍面前：“一个星期不见想不想我？” “不想。”贺衍将行李扔在沙发，歪起嘴角逗她，果不其然在下一秒就听见了贺冉气哼哼转身和徐芝兰告状的声音。 徐芝兰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她擦着手，快步走到客厅，看见贺衍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拉着贺衍往餐桌去，言语之间颇有点自豪的意思：“阿衍最近累坏了吧，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快洗洗手吃晚饭。” 贺衍这两天的饭都是在酒店周边的快餐店随便吃吃，要么就是酒店送来的廉价盒饭。 所以面对家里这么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没忍住多吃了一碗，随后就在徐芝兰满意的目光下回到了房间。 他在床上趴了一会，和祁昱报备了几句自己到家了，又找出了和于晨然的对话框。 屏幕上发来的是一张男生的单人照片，下面还附了他的姓名和班级。 这个人的脸贺衍并不陌生，是当初在学校嘲讽自己被揪着衣领警告之后，害得自己被王学军罚了检讨的那人。 只不过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他都快忘了有这回事，没想到这个男生竟然还对自己怀揣了那么大的恶意。 “和你分开的第一个晚上。” “［图片消息］” 屏幕上突然蹦出来了祁昱的对话框，贺衍本来紧皱着的眉头在看到这两条消息后也骤然松开，他轻笑了一声，点开祁昱发的那张图。 是他之前睡过许多次祁昱卧室的那张双人床。 祁昱躺在一侧，一只手臂搭在另一侧的枕头上，视角从上至下，只露了他搭在另一侧的胳膊。 贺衍对他的暗示心领神会，想了想，将自己才换上的睡衣解开了几颗扣子，拍了张若隐若现的图也发了过去，配文“孤枕难眠。”果不其然就在一分钟后收到了祁昱打来的微信视频。 —— 转天一早，贺衍破天荒的提前了半小时去学校，路上还抽空给祁昱买了早餐，想着能早点见到他，结果在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被于晨然抱着胳膊拦了下来。 “老大~”于晨然的表情委屈巴巴，“人家好想你。” 好在现在还早，学校门口的人并不多，贺衍沉默的看着于晨然整个人紧贴过来的身体，刚要开口，冷不防的就被他拉到了校门口另一边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 “老大，我跟你说个事。”于晨然的表情恢复了点正常，看起来还有些严肃。 “讲。”贺衍垂眸看着自己手上拎着的早餐，有些忧虑一会给祁昱的时候会不会已经凉透了。 “我们把徐辉给堵了，就在后门那条街上。”于晨然皱着眉头，认真的看向贺衍：“你要过来吗？” 贺衍抬起眼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于晨然口中的徐辉就是之前那个发帖说他和祁昱那人的名字，昨天就听于晨然说了，只是贺衍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还没到二十四个小时，人都堵上了。 “走。”贺衍抽了张纸包住塑料袋，将早餐塞进宽大校服的口袋里，扬起下巴示意于晨然带路。 这个徐辉，如果自己现在放任，以后肯定还能闹出更大的幺蛾子。 董安和几个贺衍看着面熟的人已经在和徐辉对峙了，双方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估计是在有意等贺衍过来，所以董安他们一直克制着没有动手。 那徐辉骂骂咧咧的声音老远便能听见，贺衍和于晨然一起到了巷口的时候，声音才猛然停了下来。 “老大，你来啦。”董安似乎憋着火气，语气听起来不算太好。贺衍随口嗯了一声，旋即漫不经心的踱步到了徐辉面前。 “帖子你发的？”贺衍一句废话都懒得和他多说，没想到这徐辉和上次在学校简直判若两人，神色并不慌张，反而显得有些傲慢：“是我。” “我又没说错什么，网上说话你也管啊。”徐辉嬉皮笑脸的歪头：“太平洋警察？” “手机给我。”贺衍一双黑眸目不转睛的盯住徐辉，眼神中的冷意弥漫，嗓音不带丝毫温度。 “没带。”徐辉撇开目光，他当时发了那条帖子就是做足了心里建设，没想到被贺衍这么一瞪，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贺衍点了点头，随后毫无征兆的一脚踹在了靠墙懒散站着的徐辉的大腿上。徐辉没有防备，整个人直接摔在了旁边的水泥地面，目光惊恐的看向居高临下的贺衍。 “你，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有本事别他妈动手！”徐辉痛的腿一时都动弹不得。 他恼怒之下口不择言的骂了一句，却恰好的戳中了贺衍内心深处一直被他隐藏的极好的弱点，他面色一凝，周身的气压瞬间变得极低。 “我操-你大爷！”于晨然飞起一脚要往他脸上踢，动作一看就是下了十分力气，董安忙伸手去挡，双手拦着于晨然的腰，硬是挡了下来。 贺衍蹲下-身，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有娘生没爹养？”他不给徐辉反应的机会，死死掐住还在地上的人的脖子，手上发力，任凭徐辉如何挣扎也拨不开脖子上钳制力道大的吓人的手。 贺衍不顾他双颊泛红，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句阴冷道：“那你今天可得好好看着，有娘生没爹养的人是怎么治理你这种败类的。” 徐辉被憋的眼角通红，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几滴泪水，他磕磕绊绊的咳嗽了几声，呜咽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几人看着这幅场面也有些心颤，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贺衍突然生这么大的气，那低气压让人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压迫感。 于晨然犹豫了一会，怕继续这样下去会出事，刚要上前劝贺衍先松开手，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夹杂着些许不确定的温润嗓音。 “贺衍？”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前一阵子被狗划伤打了狂犬疫苗，当天晚上因为疫苗的不良反应发了高烧，然后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都处于昏昏沉沉的低烧状态。烧一直没退，我就各种去医院检查，抽血化验，什么新冠肺炎甲型流感全部都测了一遍。虽然查不出来毛病，但是发烧还是不退，烧的我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状态。所以这篇文也断更了一个星期。现在我身体好一些啦，就回来了，我会尽量在这周尽快完结的，不让大家再等更了，感谢大家！！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40) 贺衍的冷淡表情和手上动作在听见这声后皆松动了些, 但是并不应声。 徐辉趁着这个机会双手猛然发力，将贺衍推开, 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一张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心有余悸的忌惮。 “手机。”贺衍没回头看正在往这边走的祁昱, 冲徐辉一伸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 直接抽走了他上衣口袋已经露出了一半的破手机。 他打开随意翻了翻, 果然在贴吧里找到了之前发帖的那个账号，以及相册里偷拍的几张他和祁昱的照片。 贺衍利落的点了全部删除，再三确认徐辉的手机里再也没有了他和祁昱的任何相关东西后，才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手机的一角，似乎有些嫌弃。 他动作状似随意的用手机屏幕拍了几下徐辉的脸, 看着他略微惊恐的表情：“再有下次，我下手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轻了。” “滚吧。”他站起身, 将手机扔回徐辉的怀里, 没再正眼瞧过他一眼。 徐辉扶着墙费劲的站起来, 也不管自己身上的校服沾了多少灰尘砂石, 捂着一边的腿, 踉踉跄跄的跑远了。 祁昱早在贺衍半蹲着删照片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他身后，面色较之平常明显凝重, 旁边于晨然他们几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敢妄加开口，只都沉默的站在一边。 “你在干什么？”祁昱语调有些严肃。他向来都不喜欢贺衍这样仿佛带了一身刺的模样，总觉得处处都透露着危险。 重生前上高中时就是因为贺衍日常的这种状态让自己一直有意无意的疏远他, 当初分手也是因为他的性格。 重生回来，特别是两人说清身份重新在一起之后，贺衍在自己面前的形象状态一直都是乖巧听话，无害的像个小白兔一样，这样的贺衍也一度让祁昱沉迷其中。 刚刚看见贺衍的背影他还觉得不确定，结果走到跟前来，自己亲眼看见的场面仿佛让祁昱又看见了当初那个人见人怕的校霸。 “有点私事。”贺衍收敛了一身戾气，转身甚至还冲祁昱笑了笑：“已经解决了。” 贺衍情绪上这样大起大落的变化周围几个人看在眼里，震惊在脸上。于晨然还好，天天和他俩在一起，见识的场面多了，所以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旁边以董安为首的几个人纷纷愣在当场，有一个还微张着嘴，看着贺衍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笑脸，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视。 “说。”祁昱并不吃贺衍这一套，语气丝毫不见松缓，反而听起来有些严厉。 贺衍本来带了点微笑的眉眼听完之后变得有点僵硬，他抿抿嘴：“没什么。” “哎呀，不就是之前贴吧那事儿嘛，徐辉他自找的，学霸你也别多管闲事儿了，说起来老大还是为了你好呢。”董安旁边一个瘦瘦的男生终于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气氛，摆摆手解释了一句，全程看着祁昱盯着贺衍的侧脸，完全忽视了一旁贺衍拧眉投向他的死亡视线。 “什么意思？”祁昱突然觉得贺衍好像瞒了自己许多东西，听旁边有人解释，下意识的就想继续追问下去。 “你们先去学校吧。”贺衍突然朝几人淡淡开口：“现在就去。” 那男生还要说话，就被董安一把勾住了脖子：“对，咱们去学校吧，”董安对于晨然挤挤眼：“然然？” “嗯行，要帮你带早餐吗老大？”于晨然几步走到董安身边，一边问贺衍。 “不用，去吧。”贺衍轻飘飘的摆摆手，语气自然且轻松，但在此期间，却一直没敢和祁昱的眼神有交汇。 几个男生穿着校服勾肩搭背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时，贺衍才终于转身，认认真真的和祁昱对视了一眼。 “你……”祁昱的问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贺衍的动作打断了。 贺衍踏向前一步，和祁昱站得近了些，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个被餐巾纸包裹的很好的物体：“我给你买的早餐，要吃吗？” 祁昱本来略有不快的心情被贺衍出其不意的这么一哄，直接消失了所有不满。 他一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贺衍现在倒是拿捏的准，能够让他虽然无奈，但是完全生不出气。 “你吃了吗？”祁昱接过那袋还是温热着的早餐，有些怀疑是不是贺衍把他自己的早餐拿了出来。 “嗯。”贺衍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眼神瞟过祁昱线条分明的下颌，随后看了看手表：“我们也走吧。” “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从来没有逼过你。”两人走完这条短暂的小巷，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时，祁昱突然小声开了口，并没有什么情绪，平静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太多秘密。” “你刚刚和那个叫徐辉的男生面对面时的状态真的让我很担心，担心你会有麻烦，更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 贺衍安静的听完，心中空落落的失落感突然就蔓延，强势的侵袭了他的整个身体。 他低声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直都是非常不懂事，一天到晚尽惹是生非的形象？” “不是。”祁昱不假思索，回答的倒是坚定：“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也喜欢你的每一面。” 贺衍没有接话，只面朝着前方轻轻开口：“那天于晨然给我看了个帖子……” 他刻意跳过了刚刚徐辉骂自己的那句话，说完之后抱着被祁昱说教一顿的想法闭了闭眼，一脸的视死如归。 出乎意料的，想象中的话一句都没有听到，反而感觉自己被人揽进了怀里。 祁昱的手臂搭在贺衍的肩膀上，收了收，揽得紧了些，因为旁边也陆陆续续有晚到的学生匆匆跑过，所以他也没做什么更亲密的举措：“你不像是会因为一条造谣贴发那么大火的人。” “谁让他造谣还带上你了。”贺衍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只说我一个人，我才懒得给他眼神。” “嗯，谢谢你，但是下次不要这样了。”祁昱温柔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希望你以后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 “我很乐意为你解决麻烦。”祁昱扭头看他：“也很享受被你依赖的感觉。” “嗯。”贺衍闷声答应，“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生你的气。”祁昱哼笑了一声，语气轻快：“之前可能急躁了些，我跟你道歉，下次不会了。” “好。”贺衍点头：“那就一起说到做到吧。” 因为在外面的时间耽误了太久，所以祁昱和贺衍在周一的早自习时双双迟到。但裴勇并没有为难两人，只是和颜悦色的吩咐他们时间观念要再紧一点，便放他们回了座位。 于晨然在两人进门的时候眼神就没从他们身上离开过，一直在敏锐的观察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不对劲倒是没观察出来，因为贺衍早自习坐上座位就开始睡觉，祁昱也是翻翻写写头也不抬。 在于晨然第五次自以为非常隐蔽的回头时，祁昱终于主动开了口：“你脖子不舒服吗？” 周一的早自习只有二十分钟，剩下的时间留给学校举行升旗仪式。贺衍睡眼朦胧的站在祁昱身边，讲台上的学生代表慷慨激昂，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质量颇好的扩音喇叭里冷不防的就响起了他和祁昱的名字。 “？”他茫然的看了一眼祁昱，恰好祁昱也看了他一眼。 “在上周的省内联考中，这几位同学代表我校参赛……” 听到这一句，贺衍明白了一点，便没什么兴趣的继续盯着前面某处发呆，耳朵里自动过滤了周围震耳欲聋的喇叭声。 一通官方说辞的表扬完毕后，看台上的学生代表下了场，没几秒，王学军慈眉善目的脸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伸手调试了一下面前话筒的高度，“喂喂”了两声之后觉得满意了，才拿出自己文件夹，准备来一段结束说辞。 “叮叮当叮叮当——” 一阵突兀的铃声突然在体育馆内响起，声音由小至大，在空旷的地方声音更是被无限放大，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几秒内听见了这段手机铃。 王学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本来笑眯眯的脸也是瞪起了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高二某个班的某个学生身上。 “徐辉！”王学军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看着底下慌不择路按断铃声关掉手机的人，铿锵有力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升旗仪式结束后和你们班主任到学校教务处来。” 徐辉的脸色发白，仔细看身体还有些发抖，他们班站在最前面的班主任更是又羞又怒的站在原地黑了脸，自己带的学生身上发生了这种不亚于被学校当场通报批评的事件，班主任自然更觉丢脸。 贺衍冷眼看着不过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让全校学生兴奋起来的徐辉，别开了目光。 “还解气吗？”祁昱趁着闹哄哄的气氛，稍稍凑近了点贺衍。 “什么？”贺衍下意识的反问，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他这个电话是你……？” 祁昱淡定点头，并没有多余表情：“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手机不开静音声音还调那么大，是他自作自受。” “你号码哪来的？”贺衍觉得自己该对祁昱改观了，“我对他充其量是物理攻击，你这是魔法加精神攻击啊。”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于晨然给的。”祁昱泰然自若，看见贺衍笑也是勾了勾嘴角：“所以我说，有麻烦就让男朋友给你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6 02:15:44~2020-04-17 02: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牧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晋江文学城(41) 联考的成绩半个月后才出来, 祁昱和贺衍一个和别人并列第一，一个并列第二。 在看见裴勇办公室那张红彤彤的喜报上面两人的字迹工整的大名时, 贺衍难得在办公室里露了点愉悦的笑容, 并不是因为考试成绩, 而是因为自己终于有了能够与祁昱并肩的能力 。 “你在和谁聊天？” 寒假的前一天晚自习，即使是一班当中的气氛也隐隐有了躁动的趋势。虽然每个人的桌上都垒起了不亚于十厘米的各科作业, 但这完全阻止不了即将放假给他们带来的兴奋。 贺衍将自己的作业全塞进了桌子里, 连翻都没翻开过，一直自顾自的敲着手机屏，就连祁昱和他说话都没听见。 “店长，有点事。”贺衍被祁昱敲了敲胳膊，才反应过来：“怎么啦？”他往祁昱的位置靠了靠。 “没怎么, 就是过年见不到你，有点不开心。”祁昱用指节摩挲着贺衍放过来的手掌：“快一个月呢。” 贺衍被他摸的手心痒痒的, 他捏住祁昱的手指：“我们家离得这么近, 你想我就来找我。” “或者我去找你也行, 刚刚店长和我说的是寒假期间他要回家结婚, 店就不开了。”贺衍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后抬眼看着祁昱，一双眸子中有细碎的光：“你家里要是什么时候没人了就打电话给我, 我过去找你。” 这话似乎正合了祁昱的心意, 他开口道：“不用，你想来就来，家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啥？”贺衍一愣：“那你父母呢？” “国外。”祁昱回答的轻飘飘的：“爷爷奶奶在老家。” “他们不来, 你也不去？”贺衍对于祁昱的冷漠口吻有些不解：“过年啊。” 祁昱看着贺衍比自己还愁眉苦脸的模样，觉得这样的他尤其可爱：“我们家里人都不喜欢热闹。” “我还真是不够了解你。”贺衍皱着眉头：“你家里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上辈子和你在一起那阵子你也从来没告诉过我。” “没什么好说，挺正常的。”祁昱温柔的嗓音向来能够安抚贺衍的大多数情绪：“你想知道什么，我这辈子言无不尽。”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贺衍虽然仍旧不太能理解这种过年分开过的想法，但还是保持了尊重：“那你岂不是无聊透了，不如跟我一起卖货去吧。”他晃晃手机，冲祁昱一笑。 “卖货？卖什么货？”祁昱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不上学了？” “想什么呢。”贺衍眼尖的看见了外面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便把手机扔进了桌肚，继续波澜不惊道：“虽然便利店的工作没法继续，但是老板说了，他之前进的年货可以低价卖给我。” “正好我闲着，出去摆几天摊，也能小赚一笔。” “哦。”祁昱了解的点了点头，“这样吧。” “嗯？”还在等祁昱的回答，贺衍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懵圈。 祁昱也看见了外面的站在玻璃窗后面的裴勇，他压低了声音：“你把那些东西买进之后卖给我吧。” 他想得简单，只觉得贺衍这样每天挖空心思赚钱实在是太过辛苦了，祁昱本人对花钱的数量并没有什么概念。 从他父母给他留的那栋每个月收收租金就能攒个六位数的楼开始，他就从来没感受过没钱的滋味。 “卖给你？”贺衍抢下打量了他一下：“你买来做什么？” “送给租客。”祁昱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过年，也让他们热闹一下。” “哎呀，想不到我男朋友居然这么人帅心善。”贺衍揉着他的膝盖：“但是我不卖给你。” “为什么？”祁昱本来以为贺衍稳稳答应，这出其不意的回答让他的微笑的表情都僵了。 贺衍向后靠在身边的墙壁上，头微微向后仰着，眯着眼睛看祁昱：“如果我去摆摊，你和我一起，咱们就能天天见面。” 他停顿了一下，端详着祁昱若有所思的表情：“但如果我全部卖给了你，那见面时间可就缩水了不止一点半点。” “行。”祁昱突然语气坚定的改变了主意：“我陪你一起摆摊。” “那你的那些租客们呢？”贺衍故意问道。 “都回家过年去了，现在房子已经空的差不多了，管他们干嘛。”祁昱一脸随意，看得贺衍嘴角抽了抽：“…果然，” 什么要买来给租客一起过年，他可不相信祁昱这种租金收款都要特意建个微信小号的人会有这种兴致。 祁昱这样说，大概率是不想让让自己天天往外跑，兼职的时候他就说过几次，最后被贺衍严肃的进行了一次谈话后才放弃了偶尔的碎碎念。 自己刚刚就是为了试探祁昱那些话的意思是不是和自己猜测的一样，结果自然不出他所料。 “嗯，明天就开始。”贺衍倒也没拆穿他，只是淡定的下达了指令。 祁昱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停了几秒带缓缓答应：“好。” “别怪我太仓促，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很多家里已经买好春联这些，再不开始就卖不出去了。”贺衍认真的给他解释，祁昱听的也是一脸认真，在一旁轻轻点头：“明天我去找你。” “嗯，选址就在我家后面的那条街上，我妈已经买完了，所以肯定不会过来。”贺衍十分满意自己的聪明才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妈妈不知道？” “不知道，没必要让她知道。”贺衍转脸对着自己空荡荡的桌面：“不然她和你一样，又要啰嗦。” 祁昱一脸震惊的凝视着贺衍，“啰嗦？我？” 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贺衍忙摇了摇头：“不是，是爱意深沉。” “……”祁昱无语，不再理会贺衍。 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放学的点，他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书本：“你的作业怎么搬回去？要我帮你吗？” “不用。”贺衍语气懒散的摇摇头：“我从来不写寒假作业。” “反正也没老师管我。”他将手机揣进口袋，坏笑着对祁昱挑了挑眉：“你不写也没老师管你。” 祁昱早就习惯了贺衍日常一些奇奇怪怪的谬论，不反驳也不同意，只要贺衍自己舒服了就行。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祁昱睡眼朦胧的便接到了贺衍打来的电话，一看时间才刚刚六点。但是由于贺衍说他已经准备完毕，就等自己过去了，祁昱还是动作迅速的洗漱完，坐上了最早的一班公交车。 天色蒙蒙亮，肉眼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灰蒙蒙的蓝黑色。在跟着贺衍发过来的定位走到他那个摊位的时候，周围都还是空的。 “这也太早了，其它摊主都还没出摊呢。”他坐到贺衍旁边。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的摊位都是不固定的，所以我们要早点来，占据有利地形，这样生意才会好嘛。”贺衍眨着眼给祁昱科普他的生意经。 冬天的清晨，即便穿着厚厚的棉服，冷风一吹还是有些冷。祁昱抬头看了看棚顶，又看看贺衍光秃秃的脖子，伸手摘下自己buberry的格纹围巾，给贺衍仔仔细细的围上了。 “你冷不冷？”围巾上还有从祁昱按照上带来的温热温度，贺衍看着祁昱空荡荡的颈处有点不好意思，想还给他，被祁昱伸手制止：“戴好。”他不容反驳。 “嗯。”贺衍从旁边的包里摸索出了一包早餐：“给，我做的。” 祁昱眼神感动的接过贺衍手里的那包卷饼：“你还会做饭？” “当然。”贺衍生得凌厉的五官在对着祁昱时露出的笑显得格外温和：“以后我们住在一起的话，我可以天天做早餐给你吃。” 四下无人，祁昱伸手揽住贺衍的后脑勺，凑近，在他嘴角轻轻落下了一个吻：“我们换着来。” “不用。”贺衍双手抚着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围巾，感受着它的柔软触感，突然揶揄：“早餐就吃自热米饭啊，是不是不太健康？” 祁昱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家给贺衍做的那餐午饭，突然有点尴尬：“那你等我慢慢学吧。” “我开玩笑的。”贺衍语气轻松，听起来心情非常好：“就比如说我脖子上的这条围巾吧。” “我可能是咱们这儿唯一一个带着三千五的围巾来摆地摊的人。” “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你简直是我的金主爸爸。”贺衍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的言论很好笑，眼睛都眯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什么。”祁·贺衍的金主爸爸·昱十分高冷的抬起眼皮看向他。 “虽然我上辈子神经大条了点，不知道你家里特别有钱，但是我现在回想一下以前的那些细节，突然发现好像有些东西是有迹可循的。” 祁昱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便也不说话，只继续注视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贺衍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祁昱突然有了一种他要说什么奇怪的话的感觉。 “想知道吗？” “说。” 贺衍凑近他的耳朵，嗓音低低的，却含着无尽的笑意：“我前几天梦到了和你第一次做的场景。” “？”祁昱一怔。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42) “你当时家里没有润滑, 然后就开了一个柜子里的面霜。” “嗯。” 祁昱一边听一边回想，好像是有他说的这么回事儿。 当时两人的经验都不太够, 所以莽莽撞撞的, 贺衍当时因为上下的问题, 还有些气鼓鼓，结果自己一进去他就痛的把自己胳膊给咬了个很深的牙印。 那个关头自然也停不下来, 自己就从柜子里随便摸了个看起来可以润滑的东西, 开了封条就用了。 “我当时因为害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第二天就去网上搜索了一下。”贺衍还能想起来那个面霜亮晶晶的贵妇外表：“cpb面霜，官网售价4500。” “哦。”祁昱的内心毫无波澜：“然后呢？” “我觉得这个面霜比我的身价都贵。”贺衍从桌子底下轻轻的踢了他一脚：“你怎么这么淡定？” 祁昱的表情这才有了点松动：“一瓶面霜哪能跟你比？” “…”贺衍遗憾的摇了摇头：“金主的世界我果然不懂。” “既然你说我是金主，那我不包养你是不是显得不太合适？”周围天色亮了起来，但是温度还是一样的低, 不远处也有摊主已经开始摆摊了，祁昱吃着贺衍做的早餐, 咽下一口：“你肉偿就可以了。” “肉偿哈哈哈。”贺衍递给他一瓶牛奶：“行啊, 求之不得。不要小看我正值青年的男高中生的体力。” 等祁昱吃完了饭, 周围的天色也都全亮了起来。但是时间还早得很, 到了8点多的时候, 周围的摊全部支了起来，才慢慢有人开始往这边来。 由于两人格格不入的身材外貌年龄及气质, 在一堆大爷大妈中显得格外另类。 但是也由于他们的另类, 也给他们招揽来了不少客户。 贺衍他们桌子前面摆的那一大堆红色的春联年货，只两个小时差不多就卖了个干净。 “我靠，我以为今天生意不会很好。”贺衍看着前面仅剩的几个寥寥无几的灯笼：“照这个样子下去, 我打长期持久战的打算可以搁置了。” “早知道就让店长多进一点货了。”贺衍翻看着手机里的收款消息，笑容都灿烂了些：“这才多大一会儿我就回本了。” 祁昱看着他喜形于色的表情，心情也跟着变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经商头脑，还这么小财迷？” “不不。”贺衍朝他摆了摆食指，一边摇头道：“这不是财迷，这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你是不会理解的。” “呀，这不是徐姐家的儿子吗？”有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在摊位旁出现。 贺衍正和祁昱聊天，谈论着马上收摊走人，就看见了自己家附近的邻居。 是一个烫着栗色短卷发的阿姨，胳膊上挎了个菜篮，惊讶的看着自己和祁昱：“你们在这摆摊卖东西呢？” “是的阿姨。”贺衍虽然不记得她的名字，但凭借着之前自己在便利店里打工时练就的标准微笑，语气礼貌：“正准备走了。” “我刚刚在买菜的时候就听见了他们说这地儿有两个帅小伙在卖年货，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那阿姨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什么东西的桌子：“看来你们生意不错，那我也照顾照顾吧。” 她买走了摊位上的最后几个灯笼，临走的时候还十分热络的和贺衍告了别，笑盈盈的拎着菜回家了。 “行，咱们这下彻底可以走了。”贺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你要去我家吗宝贝。” “不去。”祁昱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这摊位上的桌椅板凳都不收一下吗？万一被别人偷走了怎么办？” “没事，这都是在前面那儿租的，到了时间就会有人来收。”贺衍拉着祁昱往巷口走：“反正下午还来呢。” 祁昱回头看了一眼呆了一上午的地方，觉得那些东西似乎也没有什么被偷的必要，便也放了心：“那我现在先回家，下午再过来找你。” “不。”贺衍摇头：“你都陪我忙了一上午了，我们一起去吃午饭，然后去网吧玩一会，下午再过来。” “也行。”从这里到家来回也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祁昱思考了一下贺衍话的可行性，便答应了下来：“那你妈妈不会怀疑你吗？” “我说了我和我们班同学在一起玩，不回去吃午饭。”贺衍停下打字的手，“当然是陪我男朋友吃饭比较重要啦。” “你最近嘴越来越甜了。”祁昱笑着揉揉他的头：“真好，我喜欢。” 贺衍一向很讨厌别人碰他的头发，但是偏偏喜欢被祁昱摸两下，他脚步轻快：“是我妹跟我说的。” “说什么？”祁昱好奇。 “她说谈恋爱的时候就应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贺衍耸耸肩：“说是这样的话可以保持两人的新鲜感和什么东西来着，我给忘了。” “嗯，说得对。”祁昱赞同了一句：“没想到你妹还是个情感专家。” “小女孩嘛，可能心思就是比较细腻。”贺衍摆摆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走吧，去吃饭。” 两人从网吧出来直接打车回摊位的时候，祁昱还在疑惑为什么贺衍没有去补货，然后就亲眼看着他一个电话招来了一辆装载着满满红彤彤货物的三轮车。 “厉害。”他看着开三轮车的那人，将货物一件一件的抬下来摆好，站在一边由衷的感叹了一声。 “你男人当然厉害。”贺衍跟他站在一起，满意的抬了抬下巴：“这个还是我店长请的，不要钱。” 下午的生意虽然没有早上好，但是货物卖的还是很快，大概率还是因为两个年轻帅哥的这样一个活招牌。 贺衍盯着面前春联上面的黑色毛笔字，突然颇有些兴致的问祁昱：“你说我胳膊上的那道疤，如果要纹纹身的话…” “纹你的名字怎么样？” 祁昱果断的摇头否决：“绝对不行。” “为什么？” “因为土。”祁昱怕贺衍一句话断不了这个心思，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太土了，千万不要。” “……”贺衍抿着嘴角一时无话。 刚刚他也就是突发奇想而已，并没有真的打算干这种事情，没想到祁昱竟然这么丝毫不留情面：“我觉得你的名字也不土啊。”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祁昱转过身，异常郑重的将双手搭在贺衍的肩膀上：“不是我名字的问题，而是你这个纹人名的行为。” “哎呀知道了。”贺衍扒开祁昱搭在自己身上的双手：“我就是随便说说。” “乖。”祁昱恢复了他的温柔语调，拿来刚刚他点的甜品外卖：“吃点东西。” “哥哥！果然是你！我的哥哥！” 一道熟悉的清脆女声在旁边响起，贺衍接过千层和叉子的动作顿了顿，贺冉穿着雪白羽绒服的身影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赵姨说的果然没错！你在这干啥呢！” “……”贺衍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熟人的这个bug，他无奈：“还不明显吗？我在卖东西啊。” “唔。”贺冉的眼神在并排坐着的两人之间打量了一下：“你都不跟我说。” “不赚钱你过年的红包哪里来。”贺衍看着从祁昱手里接过了一块雪媚娘，正笑意盈盈的贺冉：“那个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跟我说的，是跟妈说的。”贺冉舔了一口嘴角的奶油：“然后妈就说让我来看看，她现在在上班，没空。” 贺衍在心里翻了个无声的白眼，他比较讨厌这种知道了点事情就到处说的行为：“嗯。” “我来陪你吧。”贺冉绕到他身后，自己拎了个塑料小板凳，一屁股坐下：“反正我在家里除了看电视啥也干不了。” “祁昱哥哥，你和我哥是合伙人吗？”贺冉最近学了个新词便到处用。 祁昱摇摇头：“不是，我是给你哥哥打工的。” “啊？”贺冉没留意到贺衍发笑的表情：“那我哥给你多少工资啊？” “没工资。”祁昱轻描淡写：“无偿。” “那我哥也太不是东西了。”贺冉说完就被贺衍皱着眉教育了一句，她小心翼翼：“哥，你好歹意思一下。” “是我自愿的。”祁昱开口的话又是让贺冉一头雾水：“给钱多见外。”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贺冉也不多问。 她的大多数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祁昱刚刚点的那一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外卖上，在经过两个人的允许下，她便舒舒服服的开始边玩着手机享受起来。 等到东西全部卖光的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虽然比上午的速度要慢了一些，但是比起别的摊位，他们这边的生意算得上是顶好的了。 祁昱婉拒了贺冉让他一起回家吃饭的盛情邀请，简单和他们告了别便回家了。 徐芝兰备好了晚餐，她知道贺衍瞒着自己去偷偷赚钱的理由，感动之余更多的是心疼。但是也不好主动说出口，便也只是在餐桌之间像闲聊一样随口提了一句。 “和你一起的那个男生是你同学吗？”她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贺衍碗里，语气随意：“怎么不邀请他来一起吃饭？” 她没有问自己不想听到的问题，贺衍便顺着她的问话回答：“可能害羞吧。” “妈，我哥和他一起摆摊，居然都不给人家发工资，你看他是不是铁公鸡。”贺冉在一旁煽风点火：“太抠了。” “啊？”徐芝兰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 贺衍一看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总不能解释祁昱说的是肉偿，便主动开了口：“不是，他自己不要的。” “那人家爸妈也同意呀？”徐芝兰不赞同的摇摇头。 “他爸妈都不在本地，过年也不回来，家里就他一个人。”贺衍吃完了饭，放下碗筷：“我先上楼去了，明天还要继续。” 贺冉在一边微张着嘴，祁昱年级第一如神坛一般的形象在她眼里突然就变得十分孤独可怜。 徐芝兰也是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着贺衍上楼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43) 贺衍的生意一直维持到了大年三十那天的前一天才完全结束, 正好将店长留给他的所有东西都卖了个光。 他站在摊位前, 看着租来的这些桌椅板凳和棚顶全部被开着三轮车的师傅拆开拉走，才满意的搂了搂祁昱的腰：“猜猜咱们这几天挣了多少钱？” “不知道, 有一千吗？”祁昱慢悠悠的道：“看你这状态，应该是大赚了一笔吧。” “不止。”贺衍朝他摆了摆手指, 故作严肃道：“一会儿我给你转一千, 作为你的工资。” 祁昱眼神冷飕飕的瞟他一眼, 看得贺衍有些不自在：“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祁昱嗓音冷漠道：“哪有给自己男朋友帮忙, 还要他给钱的道理。” “好吧好吧, 不说这个了。”贺衍撒娇一样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臂：“等我这几天忙完，就去找你。” 他们俩聊得正开心，几天没来的贺冉的身影，就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贺衍被贺冉从身后拍了一下后背, 下意识的转头，就看见了笑得正欢的妹妹, 以及贺冉身边穿着羊绒外套，打扮清爽大方的徐芝兰。 “妈？”贺衍吓了一跳, 语气甚至有点惊悚：“你们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听你妹妹说今天是你最后一天摆摊, 所以我当然要来关心一下我儿子。”徐芝兰嘴上在和贺衍说话, 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旁边的祁昱身上：“这位就是冉冉口中的那位年级第一吧，小伙子长得真好看。” 贺衍看看自己妈，又看了一眼祁昱，刚要开口介绍，祁昱便主动上前一步, 和徐芝兰打了招呼：“阿姨您好，我是贺衍的同桌，也是他好朋友，我叫祁昱。” “诶，你好你好。”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又乖巧温和的男生，徐芝兰越看越喜欢：“你们现在是收摊了吧，家里饭都好了，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吃吧。” “不…”祁昱的拒绝还没出口，徐芝兰便朝贺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帮着劝劝。 “要不然今天就来我家吃吧，你还没在我家吃过饭。”贺衍伸手拽了一下祁昱的袖子。 “就是嘛，上次你来的时候都是大半夜了，啥也没吃着。”贺冉睁着大眼睛口无遮拦，结果被贺衍威胁着瞪了一眼。 祁昱没有立刻答应，似乎有些为难。 对于他来说，除了贺衍之外，和别人同桌吃饭也会让他觉得不太自在，还不如回家自己随便搞点泡面吃。 “小祁呀。”徐芝兰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眼神向旁边撇了一下，“既然你是阿衍的朋友，嗯，阿姨说句话，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您说。”祁昱礼貌回应。 贺衍虽然确定徐芝兰不会说什么过火的话，但听见他她这么说，还是略有些紧张的看向她，更多的目光还保持在祁昱身上。 “我听阿衍说，平常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吗？”她说着，一边还观察着祁昱的反应，看见他点头并无异色，便放了心，继续开口：“马上过年了，也是一个人吗？” “是的。”祁昱回答的落落大方，丝毫不觉得哪里奇怪。 徐芝兰的表情变得更是温柔似水，加上多出来的几分怜爱：“你和阿衍既然是同桌，那关系一定很好，我们阿衍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交心的好朋友，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很信任你。” “既然过年一个人的话，不如你今年寒假就来我们家和我们一起过吧。”徐芝兰终于透露出了自己今天过来的真实意图：“我们家虽然偏了点，但是地方还是很大的。” “你要来住的话肯定绰绰有余，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住的话，就让阿衍跟你一起。”徐芝兰表情和语调都十分热情，她眼神带着期盼的看向祁昱：“阿姨的这个提议你看，你要考虑一下吗？” 其实刚刚徐芝兰的这个想法一出来，一边的贺衍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在餐桌上随口说了一句，就被徐芝兰记了个清楚，而且还母爱泛滥，付诸了行动。 祁昱比贺衍还要懵。 他头一回求助似的看向贺衍，希望他能开口说些什么。那带着无助茫然的表情让贺衍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 “我妈说的对。”贺衍突然向旁边一步，凑近祁昱，无比自然地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反正都是过年，你来我们家一起，然后这段日子你就住我房间。” “你那个小床让他和你挤在一起多不舒服，回头我把客房收拾出来让他住。”徐芝兰打断贺衍的话：“你这话说的像是我在虐待你一样。” “不用，我和祁昱住一间，晚上还能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贺衍朝祁昱抬抬下巴：“对吗？” 在场的三人中，只有祁昱明白了贺衍口中带的那一丝暗示的味道。 “对。”他回答的干脆，随后沉吟几秒，微笑着抬头对徐芝兰道：“谢谢阿姨的邀请，那就麻烦你们了。” 既然决定这个寒假在贺衍家过，祁昱就先回了家，打算拿点换洗的衣服和平常要用的生活用品带过去。 贺衍也没和徐芝兰她们一起回家，而是跟着祁昱去了他家里。 “现在是不是该我对你说什么都不用拿，家里都有了。”在去往一中方向的公交车上，贺衍靠着祁昱的胳膊，压低声音笑道。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同居了。”祁昱答非所问，“还是你妈妈安排的。” “嗯，她好像特别喜欢你。”贺衍回想了一下徐芝兰见到祁昱后的种种表现，得出了结论：“以后咱俩公开的时候可能会更方便吧。” “想得太远了。”祁昱双手握着贺衍温热的手掌，感受着他手心传过来的温度：“不过也有点道理。” 贺衍本来觉得祁昱那句想的太远了让他不太喜欢，但是转脸看见他的表情时，贺衍突然愣住，接而笑了出来：“你害羞了？”他伸手捏捏祁昱的耳垂，温度比平常要烫一点：“还真是。” 祁昱拿开贺衍还在捏着自己耳垂的手指，抬头看看公交面板：“快到了。” ——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前一天晚上两人收拾完要带的东西后看时间也晚了，索性就在祁昱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一起坐车去贺衍家。 贺衍拎着祁昱的一小包行李，祁昱左右都是一些路上去超市买的年货，大包小包的看起来就很重。 徐芝兰接了祁昱递过来的这些东西，寒暄了几句后又嗔怪了一句贺衍为什么不拦着祁昱花钱，才让他们进屋自己玩去。 从客厅到二楼贺衍卧室的那条楼梯，被徐芝兰和贺冉精致地缠上了不少大红色的绸缎，还挂了一些摸起来就叮呤当啷的红色小灯笼，看起来喜气洋洋的，颇有一番过年的气氛。 贺衍的卧室和祁昱上次来时留下的记忆差不多。 “累。”贺衍将手里祁昱的行李随手扔在床上，自己也将身体摔在了柔软的棉被里。 祁昱观察了一下四周，从床头拿起空调遥控器，开了个适宜的温度，才伸手拍拍他的腰：“你这个乱扔东西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反正迟早是要用的，收起来干什么，还不如就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贺衍的脸埋进枕头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你也休息会吧。” 昨晚两人打游戏打的时间晚了点，祁昱熬不住睡觉的时候贺衍还精神奕奕的又打了几把，加上今天过年要早起回家，所以现在贺衍把自己闷进床里，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在被贺冉敲门让他下去吃饭的时候，贺衍揉着被空调热风吹得有些头疼的太阳穴睁眼，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脱得只剩下了最后一件里衣，正在床上躺的好好的，还被盖上了被。 “诶，醒醒。”腰间还搭着一条胳膊，贺衍拍拍也还在熟睡的祁昱的脸：“起床吃饭了。” “嗯。”祁昱皱了皱眉头，尾音慵懒的拖长，睁开眼睛：“几点了？” “五点半。”贺衍掀开被子跳下床开始穿衣服，盯着祁昱从床上坐起来时才发现他的那包行李好像从床上消失了。 “你的东西呢？”贺衍喝着橙汁，还弯腰往床底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祁昱指了指墙角板凳上的那个空瘪的黑色包：“那儿，衣服我拿出来放在你衣柜空着的格子里了。” “你怎么那么贤惠啊。”贺衍笑着往床上单腿一跪，双手环住祁昱的腰，埋头在他暖烘烘的颈窝蹭了蹭：“对比太强烈，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贺衍的表情却仍然理直气壮，他牵着祁昱的手从床上站起：“我有一种已经和你结了婚的感觉。” “提前适应也不是坏事。”祁昱换好衣服，和贺衍一起出门，两人在走到楼梯口前十分默契的分开了手。 “哥，我都叫了你二十分钟了你才下来，在上面干什么不可告人呢？”贺冉正在漫不经心的摆放着碗筷，听见楼梯传来的动静总算来了点精神。 “我在睡觉。”贺衍动了动脖子：“晚上…” “晚上我们一起看春晚啊！”贺冉眼睛亮晶晶的：“我要看到十二点，穿一下我的新衣服再睡觉！” “我们不看。”贺衍拍拍祁昱：“晚上我俩还要一起打游戏。” “嘁，无趣。”贺冉甩了甩她的马尾：“那我和妈妈一起看！” 贺衍家的年夜饭种类繁多，但是每种菜的量都不大，因为三个人都很讨厌吃剩饭，所以徐芝兰掌握他们饭量的本事十分精准。吃到最后，虽然还剩下了一些，但剩的并不多。 “来，让我们用干杯来结束这次的年夜饭。”徐芝兰举着她的酸奶，剩下三个人杯中倒上的都是贺衍餐前跑去榨的果汁：“希望你们新年都越来越好。” “谢谢阿姨，祝您天天开心。”祁昱开口，让徐芝兰笑意更盛：“还是你懂事，我两个小孩就知道吃。” “妈，不要踩一捧一。”贺冉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冲她笑眯眯的皱鼻子。 四人一起收拾了桌上的餐具，随后贺衍他们几个就被徐芝兰赶出了厨房：“你们去玩你们的，就这么点东西我一会就收好了。” “好，那你一会陪我看春晚哦。”贺冉抱着厨房的玻璃门：“我哥说他们不看，要去打游戏。” “嗯，我一会就来。”徐芝兰利落的洗着盘子，一边答应道。 贺衍出来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祁昱回了卧室，拿出手机就要祁昱快点上线。 “你真的不看春晚？”祁昱一边登自己的号一边看他，这个号还是贺衍前几天硬性给自己注册的，他玩了几天觉得还挺顺手，但也仅限于贺衍想玩时陪他玩几局。 “没什么好看的，我都好几年没看了。”贺衍突然抬头：“怎么了？你想看？” “还挺有兴趣的。” “行。”贺衍权衡了一下，随后把手机熄屏，揣进口袋里：“那就不打游戏了，下楼看电视。” 祁昱摇摇头：“我只想跟你一起看。” “哈哈哈哈哈。”贺衍笑了他两声，祁昱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摇着尾巴的小金毛，正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作出决定：“那用手机？” “我带了平板。”祁昱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ipad，“我们去洗澡，回来一起躺床上看？” “一起洗？”贺衍挑眉。 “一起洗。” 祁昱用着最正经最自然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一时间贺衍竟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下意识的嗯了一声，祁昱就已经起身去找衣服了。 带着一身雾霭的热气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距离他们进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两人都只穿了宽宽大大的睡衣，钻进被窝时身体贴着身体，贺衍将脑袋靠在祁昱胸口，半干的头发泅湿了祁昱胸口的一点布料。 他自己毫无察觉，仍旧无比惬意的看他摆弄着平板。 由于今天差不多睡了一整个白天，一直到半夜十二点电视里开始播放跨年倒计时的时候贺衍还十分精神，只是百无聊赖的看着屏幕上欢喜热闹的场面。 “十…九…八……” “三…二…一…” “新年快——”贺衍听着倒计时，掐着时间抬头给祁昱送祝福，没想到祁昱也掐着点垂着头，贺衍一句快乐没说完，嘴上就接触到了个柔软温热的触感。 “嗯，新年快乐。” 平板里在放难忘今宵，祁昱才抬头，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这个吻，满意的看着贺衍略红的嘴唇，愉悦道。 “太有心机了。”贺衍笑着拍了拍他胸口：“你这么做，咱俩就等于亲了一年。” “我就是这么想的。”祁昱大大方方道：“还想继续亲你好多年。” 贺衍从他胸口起来，双手撑着枕头，往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金主大佬这些日子以来不离不弃的陪伴！！！爱你们！！！ ps：点击专栏看看我的预收嘛！（打滚打滚打滚）感谢在2020-04-18 23:40:33~2020-04-20 23:5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满卷时光 2瓶；恰巧风华正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