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金刚/TFP]从我装甲缝里出来》 第1章 第一章 “阿尔茜呼叫基地,目前我们已达到目标区域,然后……”阿尔茜和大黄蜂停下了脚步,默契地将手臂的热能炮转了出来,“发现了坠毁的飞船,外形上……我们无法发现拥有者的派别是汽车人还是霸天虎。这艘小型飞船的外观非常奇怪,似乎经有第三方修理,在应印有派别的位置被银色合金给修补替换了。舱门没有打开的痕迹,而且……” 反身先发制人地开枪,准确地命中一个虎子杂兵,阿尔茜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看来我们有跟随者啦。” 枪火硝烟中,谁都没注意到紧闭的舱门慢慢打开了一条缝,一只银灰色的爪子伸了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只爪子在伸出舱门之后,在充满被激光枪激起的粉尘中颤抖摇曳了好一会,愣是没有引起激战双方里任何一位tf的注意,简直让人不明白他们打来打去的初始目的是什么。 令人心寒的无视持续了半个小时,等阿尔茜和大黄蜂以寡敌众地歼灭了霸天虎杂兵小分队,再一次来到开了条缝的飞船舱门前时,那只爪子已经只剩下挂在门框上时不时抽搐那么俩下的劲了。 尖锐的手爪。——阿尔茜和大黄蜂中央处理器里“这里面的tf是霸天虎”的猜测的可能性升高百分之三十。 他俩对视一眼,由大黄蜂撬开缺乏动力只能打开一条小缝的舱门,阿尔茜则负责用手炮对准舱门,警惕着可能夺门而出的敌人。 可直到大黄蜂把整个舱门撬开,后退两步与阿尔茜一起用热能炮对准倒在出口前的tf,对方也没有抽动手指之外的反应。 “呃……呃……”感应到光线,这位躺尸的tf艰难地抬起头,就这么一个动作,大黄蜂和阿尔茜也能听到对方颈部液压圈发出缺乏动力和润滑的摩擦声。 她用鲜红的光学镜头仰视着两位色彩鲜艳的汽车人,聚焦孔大大小小地调了十几次焦也没能对准。 红色的光镜。——阿尔茜和大黄蜂中央处理器里“这里面的tf是霸天虎”的猜测的可能性升高百分之四十。 “呃,抱歉,”对方驱动久未使用的发声器发出虚弱带着杂音的问话,“请问你们是霸天虎还是汽车人?” 礼貌的问话。——阿尔茜和大黄蜂中央处理器里“这里面的tf是霸天虎”的猜测的可能性回落百分之十。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目瞪口呆地看着“哔”了一通的大黄蜂,这位tf尴尬地说:“抱、抱歉,我……我在没有解读基准的情况下无法解读你传输的信息……” 友善的回复。——阿尔茜和大黄蜂中央处理器里“这里面的tf是霸天虎”的猜测的可能性再一次回落百分之十。 “让我来吧,小蜂。”阿尔茜上前了一小步,枪口仍然对准地上的银灰机体,“我们是汽车人,现在轮到你报上你的阵营和名字了,就现在!” 后者眨了眨光学镜头,小声重复了几遍“汽车人”这个词,然后陡然间蹦了起来,大惊失色地喊道:“汽车人?!不!霸天虎,进攻!!” 被对方回光返照吓了一跳,后退了一小步的两位tf在看到这位逗逼手上的炮台因为缺乏能量加润滑,转了几次都没转出来,最后只好用另外一只手去抠的举动时沉默了好一会。“这里面的tf是霸天虎”的猜测的可能性虽然已经升高至百分之百,但却生成了“霸天虎真的愿意要这种逗逼吗”的疑问。 而因为纠结占领了他们的中央处理器,大黄蜂和阿尔茜被总算抠出了自己炮台的霸天虎抢占了先机! 一道深紫色的激光从对方手臂上的炮□□出,精准地命中并击碎了——大黄蜂右后方五百米的岩石,成功让两位汽车人回过神来……来欣赏这位精准度跌破天际的霸天虎的“短短几步远的距离开了十几枪愣是没一枪挨着边”的射击表演。 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开枪速度快得惊人但准度也差得惊人的霸天虎一会,阿尔茜叹了口气,向身边的侦察兵淳淳教导道:“永远也别低估霸天虎的智商和他们的射击技术,小蜂,永远别。现在,让我来给她个痛快吧。” 她举起枪,只一发,就命中了对方胸前的火种舱,把这位可悲的霸天虎击飞出去。 缓步走到倒在控制台前,闪着电弧不断颤抖的银灰机体前,阿尔茜用她的方口的热能炮对准艰难抬头的霸天虎眉心,戏谑道:“有什么最终遗言吗,虎子?” “呃……呃呃……是的,”对方光学镜头直闪,昭示着随时都有可能下线的状态,“霸天虎……万岁!擎天柱……万岁!擎天……擎天柱……万……岁……擎、擎天……柱……擎天柱……” 阿尔茜与大黄蜂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光学镜头里看出了诧异和不解。 身为战士的阿尔茜率先收回了她的热能炮,蹲下身查看着银灰色机体的状况:猩红的光学镜头暗了下去,但从对方被阿尔茜一枪轰开一条裂痕的火种舱里透露出来的虚弱钴蓝色光芒可以看出她并没有报废,只是能量流失过多罢了。而在对方火种舱外甲上,哪怕被那一条裂缝给当中劈开,霸天虎那狡诈的狐狸脸标志依旧清晰可辨。 她是个霸天虎,妥妥的。 可她干啥要说“擎天柱万岁”呢?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是啊,小蜂,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阿尔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摸不清头绪。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明黄色的汽车人将也收回武器,与阿尔茜一起蹲在这个霸天虎身边,抬手戳戳对方胸口的标志,没掉,不是贴上去的。 阿尔茜哼笑一声,起身开始打量这个飞船内部装备:“有趣的猜测。霸天虎弃暗投明这事虽然不是没发生过,但我不认为一个准备投降的霸天虎会向或许会接受投降的汽车人开火。而且别忘了,在‘擎天柱万岁’之前她还说过‘霸天虎万岁’来着。哦,这是什么……” 大黄蜂没有随着阿尔茜一起探索这个一舱式飞船,仍旧蹲在原地用蓝色的光镜打量着这位小小的霸天虎。是的,她的体型属于娇小的那一类,虽没有阿尔茜那么纤细娇小,但仍旧比大黄蜂要小一号。 伸出手抬起对方垂下的头,大黄蜂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头盔易磨损部位的磨损情况,很新,甚至没有自然损耗,边缘尖锐闪亮。其他易磨损部位装甲也是一样的情况。这说明如果不是每天都精心地抛光上釉,就是下流水线时间还未长到在她的装甲上留下痕迹。 他又低下头看着对方胸口裂缝处渗出来的晶蓝色光芒,那已经开始虚弱起来,如一簇即将熄灭的火焰一般闪烁跳动着。这说明她的火种正在萎缩,如果没有得到救治并摄入能量的话,她必死无疑。 “小蜂?小蜂!大黄蜂!你必须得过来看看这个!” 被阿尔茜的呼唤中断自己的犹豫的大黄蜂最后看了这位霸天虎一眼,起身走到阿尔茜身边,看着对方面前的东西,发出了“哔”的一声惊叹。 那是一个破裂的培养皿,尺寸之大甚至可以把一个大哥装进去。 而培养皿里面的东西却不知所踪,且从地板上早已干涸的培养液来看,这个培养皿破裂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阿尔茜和大黄蜂再一次转出武器,背靠着背地警惕着四周:这个培养皿是如此巨大,里面培养的生物必然也拥有相应的体积,绝不可能是给倒在地上的那位逗逼准备的。显然这个飞船舱门早就已经丧失了完全打开或者关上的动力,而这么大的生物想避开他们的侦查从这个飞船里溜出去是不可能的,就是说…… 这个生物还在飞船里面。 可两位汽车人警戒了半天,翻遍了乃至驾驶座安全绑带的缝隙,都没能发现那位神秘的生物。 或许那个生物在来到地球之前就跑掉了,他们只能这么想。 “没办法了,小蜂,回基地叫福勒探员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阿尔茜叹了口气,收回武器,背身将手放在音频接收器兼内线呼叫器上,“阿尔茜呼叫基地,请求打开环陆桥。” 蓝绿色的环陆桥入口在飞船外打开,蓝色摩托转身看向自己的侦察兵战友:“小蜂,是时候该走……小蜂?你这是在干什么?” 大黄蜂看看阿尔茜,圆滚滚的光学镜头无辜地转动着,没有放下手中下线的tf的意思。 …… “所以你就把她给我带回来了?!就因为她说了句‘擎天柱万岁’?火种源在上!这可不是什么涡轮狐狸或者其他什么小宠物!这是个霸天虎!!如果每一位霸天虎都说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你们放过他的话,相信我,他们会排成一排向你们高吼‘擎天柱万岁’然后开枪打碎你们的火种!”救护车向面前低着头的大黄蜂和阿尔茜吼道,“而你现在要我为这个霸天虎治疗?!” “哔哔哔哔……”大黄蜂失落地垂下了身后像小翅膀一样的车门。 “只是应急急救而已。”阿尔茜辩解道,“让她的能量水平维持在基本上线的状态就好。我们只是有点问题需要她回答罢了,毕竟那个飞船里破碎的培养皿实在太……可疑了。而她是唯一一位可能知情的tf。” “啊!你们实在……”救护车还想说什么,就被内线里汽车人领袖的呼叫给打断了,“等一下,等我打开环陆桥,看擎天柱回来怎么说你们!” 蓝绿色漩涡状的环陆桥再一次在基地里打开,从那里面走出的是伟大的汽车人领袖擎天柱和前雷霆拯救队成员隔板。 结束了巡逻任务的红蓝色调大卡车迈着稳重的步子走进基地,环视了一周,敏锐地注意到基地里气氛不对,遂开口问道:“救护车,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哈!发生了什么事?没发生什么大事,也就是阿尔茜和大黄蜂把一个虎子带进基地还要我治疗罢了!”救护车一指占了唯二的、宝贵的手术床的银灰色机体,“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大事呢,擎天柱?” 第2章 第二章 当这位可怜可悲的逗逼霸天虎再次上线时,面对她的是拿着微测仪对她进行上上下下的扫描的汽车人老医官——救护车。 后者注意到躺在自己手术床上的患者的苏醒和注视,却也只是回以冷淡的一瞥,手中的检测工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可不想在这个霸天虎身上浪费哪怕多那么一丢丢的宝贵的能量,为此他必须精准地监控对方的各项数值,让通过传输管直接输入她机体的能量刚好能让她维持上线的程度。 而他手下的霸天虎的状态出乎他预料:长久没有润滑的关节零件极多,这让她每一下活动都会消耗更多的能量,并给零件造成损坏。但从外部装甲的磨损程度来看,她似乎只是个刚下流水线不到三个元周期的幼生体…… 救护车忍不住稍稍抬起身从上方整体打量了一下这个霸天虎,发现对方的机体设计极不合理,左右两边的装甲设备完全不对称,不符合任何气流动力学。 例如右边手臂的装甲是极具保护性和攻击性的经典卡隆格斗场风格,也安装了威力较大的热能炮——尽管隐藏式炮台因为缺乏润滑和保养略有些锈卡,可能难以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自主转出;而左臂却极其纤细,就好像剥离掉了所有的外部防护装甲一般,仅剩下一层防御力可以忽略不计的薄铁层遮掩着手臂的线路,更别想有什么武器装备了。 而在她的左侧髋部至后腰部则整齐分布排列着三根细长锋利的旋翼,救护车在一些变形模式是赛星直升机的tf身上看到过这种设计,但在她应有对称的设计的右髋部却没有旋翼零件的影子。从光滑无裂口也无修补痕迹的装甲来看,可以排除是因为外因断裂的猜测,即是说她的机体一开始就没有设计右侧的旋翼。这简直匪夷所思:仅靠如此纤细的三根旋翼根本无法提供飞行的升力。 至于外装甲的那些细节部分就更不用提了。如果把她从中间对半分开做成找不同的游戏,那这个游戏的难度简直低得让人看一眼就失去兴趣。 被救护车审视的霸天虎也在用她猩红的光镜打量着救护车,只是她的对焦功能似乎出了点问题,对焦孔一直在大大小小地改变着,始终无法确定一个焦距。 “呃,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医官吗?”霸天虎小心翼翼地开口,发声器因为之前救护车的重点维护清理而能够正常运作,发出不带电流杂音的声音——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目前对于汽车人唯一的作用就是情报,不着重维修能说出情报的发声器怎么行。 可这个霸天虎的第一句问话实在是太没技术含量答案又显而易见了,所以救护车压根儿没理她。 没得到回应的霸天虎有些尴尬,她开始驱动没被护养的颈部液压圈四下张望着,以掩饰她的慌张:“嗯……谢、谢谢你,救了我。” 对此救护车只是回以一声嘲讽的冷哼,这让场面更加尴尬。躺在手术床上被激光锁锁住四肢的霸天虎银色的面部装甲开始升温,光镜快速地转动着,显得很是不知所措。 当救护车再一次举着他的微测仪来到霸天虎头部进行扫描的时候,对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霸天虎的首席医官吧?你的霸天虎标志真漂亮,是……是你自己纹上去的吗?” 救护车终于对这句话有了反应。他放下手中的微测仪,皱着一直都没松开的眉头反问道:“你说什么?” 显然救护车的反应不在银灰色霸天虎的预期之中,她的语气更加慌张躲闪:“不、那个,我是说——没有任何其它意思,只有赞美——你霸天虎的标志很美!我真的只是单纯的这么觉得!没有其他别的意思的!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救护车的脸更黑了,他俯下身,指着自己靠近左肩甲位置上的汽车人浮雕,“你在说这个?” “是、是的?”看着救护车的老黑脸,银灰霸天虎的声音都开始颤抖,“呃,那个……霸、霸天虎将会走向繁荣,呃……那个什么……我们佩戴的标志是无上的光、光荣。呃、嗯……我、我们将迎来、迎来新的黄金时、时代?” 磕磕绊绊地——不知道是记忆库出问题还是因为过于紧张导致发声困难亦或者是二者兼有——用抖音背诵着霸天虎信条企图讨好这位她以为是霸天虎医官的tf,却发现起了反效果的银灰色机体直接飙出了镜头清洗液。 真的是飚出来的,都喷到凑到她面前想看看对方的光学镜头是不是只是俩灯泡的救护车脸上了。 “……”被喷了一脸镜头清洗液的救护车沉默地直起身,抹掉脸上湿哒哒的镜头清洗液,看着漏水严重的霸天虎,沉声道,“你……” “我知道!我知道!后面还有!我没来得及背完!我可以背出来的!我知道的!”对方大声打断了救护车的话,透明的镜头清洗液刷刷地从她鲜红的光镜里流出,慌乱地说,“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君,引领着霸天虎的陛下,你将付出你的生命去侍奉的tf,就是、就是……” “救护车,那位霸天虎怎样……” “就是擎天柱!!” 领着一众调整好的汽车人前来围观审讯的汽车人领袖在刚一迈入基地大厅时就听到这发自肺腑的一声呼唤,脚步被吓得顿了那么一秒。 而发出这呼唤的tf——那位被绑在手术台上的银灰色霸天虎,也听到了擎天柱未完成的问话,拼命驱动唯一能动的头部,看向站在大厅与通往基地内部的走廊相连的大门下的红蓝大卡车,惊喜地尖叫出声:“擎天柱!!天呐是擎天柱!!我认出你的声纹了!我、我收到了你的信息!虽然因为飞船的机能受损而有部分信息缺失但……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我的坐标出错了呢!” 擎天柱坦然地接受着来自银色tf的充斥着狂热的忠诚和崇拜的目光,对方猩红的光学镜头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剧烈地闪烁着,红色光芒呈放射状射出,闪得离她最近的救护车直摇头。 将聚焦调到连同手术台一起被立起的银灰色tf胸口装甲上,擎天柱在看到那被一条裂缝劈开的紫色霸天虎标志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在这位霸天虎热切的注视下来到救护车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这位霸天虎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她……” “我很好!领袖!”不等救护车提供他专业的意见,被锁在竖立的手术台上的银色霸天虎便迫不及待地抢答道,“多亏了这位医官的治疗,我才能如此能量充足地跟领袖谈话!他不愧是霸天虎的医官,医术真的非常高明!也非常友善!要不是他,我一定无法从汽车人的手下……” “够了!!”实在听不下去的救护车打断了这位不计前嫌的霸天虎的恭维,指着自己左胸口上的汽车人浮雕,一字一顿地说,“给我看清楚了!这是汽车人的标志!!我,是汽车人的医官!!” 这位银灰色霸天虎被救护车的话惊呆啦!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做的实在是太到位,让救护车有种自己颠覆了她的世界观的感觉。 “领、领袖?”她诧异地将求解的目光投向擎天柱,可还没等后者开口,她就再一次欣喜地开口嚷道,“我明白啦!领袖!您一定是好芯收留了被汽车人流放的医官,且因为对方珍惜他漂亮新颖的汽车人标志,所以才允许他保留这个标志吧?不愧是领袖!啊,但是比起医官的标志设计,我更喜欢领袖您肩甲上的霸天虎标志设计哦!平整光滑,与机体完美贴合。啊,我们好像是同款呢!这真是巧合啊,领袖!” 如果说第一次把救护车认错成霸天虎是因为她不知道霸天虎和汽车人的标志——救护车假设飞船上没有反射镜,她也不会低头细看自己胸前的标志;那么在知道了救护车胸口标志代表着汽车人的情况下,还将肩甲印着大大的汽车人标志的擎天柱认作霸天虎领袖就只能说明…… 而且她到底是如何做到当时打得她半死的俩汽车人就站在擎天柱身后还能说出“要不是霸天虎的医官我早就死在汽车人手下”这种话的!! “擎天柱,”救护车无视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的霸天虎,背身走了几步,向跟过来的汽车人领袖低声说,“在审讯开始前,我请求给这位霸天虎做一个简单的测试。” 擎天柱注视着自己老朋友蓝色的光学镜头,又转头看向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的银灰色霸天虎,后者在发现自己的回视之后愈加兴奋,连带着多天线模式的音频接受器也开心地晃悠起来。 “……我批准这项测试。”回过头的汽车人领袖向自己的首席医官沉声道。 第3章 第三章 准备好必要的道具的救护车在一众战友的围观下,向被绑在立起的手术台上的银灰色机体投去严肃的目光,对方也正用霸天虎特有的红色光镜看着他,一副“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我会非常非常努力哒”的表情。 “汽车人。”救护车举起了右手汽车人标志的徽章,对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霸天虎。”救护车举起了左手霸天虎标志的徽章,对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现在……”他把两手放下,在对方全神贯注的注视下深吸了口气——尽管他的排风系统运转正常,不需要额外的冷气也能将机体温度维持在正常水平。他抬头看了一眼被锁住的疑似霸天虎的tf,后者的光镜一闪不闪地盯着他,然后幅度极小地颔了颔首,示意她准备好了。 于是救护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举起了左手!——“霸天虎!”对方立即说出了他手中标志的名称。 举右手!——“汽车人!” 举左手!——“霸天虎!” 举右手!——“汽车人!” 举左手!——“霸天虎!” 救护车迅速而又隐蔽地在桌子上换了一下两张标志的位置,然后举起改拿在右手的霸天虎标志。——“汽车人!” …… “天生cpu损坏,连图像处理都无法准确进行,没救了。”救护车向一边等候已久的擎天柱沉痛的摇了摇头,轻声说——要不是他举起手中钻头的速度是那么迫不及待,擎天柱就真信了,“给她个痛快吧。” “……” “领袖——!!” 被锁在手术台上的霸天虎闻言撕心肺裂地喊了起来——她的音频接收器倒是灵敏异常:“领袖!!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领袖!!求求你啦!我可以做到的!!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可以做到的!!领袖——!!!” 透明的镜头清洗液再一次从她鲜红的光学镜头里奔涌而出,哗啦啦直流,救护车很奇怪:你说这清洗液都流了那么多了为啥光学镜头还是分辨不出汽车人和霸天虎的图案呢? 实在被这霸天虎哭喊的噪音吵到不行的救护车愤愤地回到放着两派标志的桌前,然后举起一个牌子伸到对方眼前,前端差点插进她的光学镜头:“好!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这是‘霸天虎’还是‘汽车人’?” 对方拼命调着焦,企图看清眼前的东西所代表的派别,或者分辨出救护车脸上的表情:“汽……”她多天线分散式的音频接收器接收到了救护车愤而抓紧的零件轻响,随即改口,“霸天虎!” “错!这是我的微测仪谢谢!” “qaq!!!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我是故意的!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看着这个霸天虎的可怜样,就算是救护车也不由得有点同情她,于是他转身,招呼了擎天柱,向反方向走了几步,哀沉地用最小的分贝说:“擎天柱,等你问完话,把她交给我吧。我会尽量让她没有痛苦地回归火种源的。” 可就算如此,这话还是被霸天虎摇来摇去的音频接收器给捕捉到了:“领领领袖——!!我我我一定会努力的!!求你别杀我!!求你了!!我一定可以分清楚它们的!!” 看见领袖因为自己的哭嚎向自己走来,霸天虎挂满清洗液的脸上露出了感动而欣喜的笑容:“领袖!……你近看比远看小了不少哎!不愧是领袖!如此出人意料!” “……”跟着自家大哥一起围听了救护车的诊断,又因为霸天虎的哭喊而于心不忍地走过来,想再做一次测试看看的大黄蜂觉得,这家伙的cpu是真的没救了。 “看见了?”救护车冲就算见到如此超出赛博坦人对处理器处理功能的低估极限的场景,仍旧不动声色,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度的汽车人领袖说。 “……我怀疑就算放她回霸天虎也是个被崩的命,还不如在这里就给她个痛快了。”阿尔茜也看不下去地捂脸道。 可没想到听到阿尔茜的话——更确切地说是她的声音的时候,即将被判刑的霸天虎原本在头盔两侧至后方招摇着、捕捉着空气中的音频信息的多根接收天线一齐竖了起来,随即她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不顾一切地喊道:“领袖!!她是——刚才那个说话的是汽车人!!就是她把我打到下线的!!她是汽车人啊领袖!!小芯啊领袖!!” ……冲她面前的大黄蜂。 收到如此真情实意发自肺腑的警告,年轻的侦察兵还是没忍住安慰地抬手拍了拍手术台上激动的霸天虎的脑袋,然后在霸天虎难以置信的“火种源在上领袖您居然摸了我我实在太荣幸啦谢谢您领袖擎天柱万岁”的呼号中将恳求的目光投向自家真正的领袖——擎天柱。 “……我相信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救护车、阿尔茜还有大黄蜂。关于对这位霸天虎的处置,我想我们可以稍后再详谈。”在明白自己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声音——都对这位霸天虎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之后就鲜少开口的擎天柱,在支持派——阿尔茜和救护车、反对派——大黄蜂、还有一个中立派隔板这三方的注视下不得不开启了他的发声器。 ……然后不出所料地听到逗逼霸天虎的“哇噻在我面前却可以从那边传来声音不愧是领袖我更加崇拜您啦”的呼喊,这让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的cpu真芯是没救了。在场的所有汽车人处理器里都冒出了这么个结论。 擎天柱真正地来到了霸天虎面前,沉声道:“你好,我是……”他犹豫了一会,考虑到接下来审问的方便,还是没说出自己的真正头衔,“……擎天柱。请问你……大黄蜂,别摸她了。” 像摸一只热情黏人的涡轮狐狸一样摸着银灰色tf的头的大黄蜂有些遗憾地垂下了车门小翅膀,最后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头盔,走到了自家大哥身后。 “抱歉,刚才那位是大黄蜂。你……认错人了。”擎天柱看着一脸不解的霸天虎,无奈地说出了事实。 大!惊!失!色!←这位逗逼霸天虎此时的表情只能用这个成语来形容。 声!泪!俱!下!←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表情就变得完全符合这个成语了。 “对对对对对不起!!领袖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领袖!求您原谅我!”对方语气陈恳,清洗液流淌速度让人怀疑是不是她水箱爆了——前提是她的水箱长在脑袋上。 ……不,或许真有这个可能,水箱占了cpu的位置什么的。 就在救护车开始认真地思考着这种可能性的时候,向下压着手掌,用平和的语气说着“放松,放松”的汽车人领袖已经成功让聒噪的霸天虎噙着清洗液冷静下来:“没关系的,我原谅你。那么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 “嗯嗯嗯!为了领袖,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擎天柱话音未落霸天虎便积极的接口应承,这热情这配合程度,让擎天柱沉默了那么一下才继续问道:“……那么首先,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是……我的名字是……我、我的……” 霸天虎的声音由一开始的大声激动逐渐变成了小声不安,最后完全静默下来,光学镜头转动漂移着,脸上表情极为慌张,而之后想要掩饰这种表情的故作淡定表情让慌张更为明显。从额上装甲渗出的冷凝液滑落下来,和脸颊上未干的清洗液混在一起从下巴滴落,她时不时抬起光镜看面前高大的汽车人领袖一眼,似乎在观察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企图隐藏异状—— 别看了,我们都知道你出问题了。 汽车人们的思想此时高度一致。 最终把这个问题说出口的是擎天柱:“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闻言瞬间把红色的光镜对上擎天柱莹蓝的光镜,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一咬牙,一横芯——妈呀这表情简直太经典到位了——喊道,“非常抱歉,领袖!我的直属长官——也是我的主人——还没给我名字!” ……就这点事你用得着犹豫那么久吗? 汽车人们的重点被这霸天虎浮夸的表情给征服了。以至于一时间没人想到“她长官是谁?”“她处理器残到把擎天柱当成霸天虎领袖她长官知道吗?”“她这么逗逼有tf愿意收她做副官吗?”等重点问题。 “对不起,就连领袖给我的第一个问题我都回答不了!”霸天虎内疚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救护车都开始担芯她的面部记忆合金能不能恢复原状了,可下一刻,她的脸就立即因为崇拜的笑容舒展开来,“不过领袖就是领袖!用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就能把我问倒!实在是太厉害了!!” ……………… 围观的无辜群众一齐抬手捂住了脸,甚至擎天柱都忍不住别开了视线,无法直视对方那快进化成红外激光的视线。 “……我们需要一个能用于称呼你的代号,”擎天柱说,语气无喜无悲,波澜不惊,希望能借着这静如止水的语气感染这位大惊小怪、絮絮叨叨的霸天虎,“你可以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吗?!”急性子的霸天虎激动地说。 “是的,这是……” “我能叫‘擎天柱万岁’吗?或者‘永远效忠擎天柱’?或者……” “……或者我帮你取一个。”擎天柱生生咽下了“这是每一个有智生物的自由”这句话。 “!!”霸天虎瞪大了光镜——她的表情总是那么生动,然后第一次向擎天柱身后的汽车人搭话了——还是在没有认错人的情况下,“我!不!敢!相!信!我将有一个由领袖亲自取的名字!!你们听到了吗?!擎天柱,那个‘擎天柱’,居然要给我一个名字!!” “哦……”救护车翻了个白眼发出了一声叹息。 “yean、yean、yean.”阿尔茜敷衍地点着头。 “听到了听到了。”隔板更敷衍地甩着手。 “哔哔。”大黄蜂发出了一声表示“恭喜”的电音,随即便被所有接收天线都立起来的霸天虎警戒起来。 “领袖!!领袖就是他!就是他和刚才那个女汽车人把我打下线的!!他们一定是汽车人派来的间谍啊领袖!!” “他们没问题的,他们很好,没有我的允许他们是不会再伤害你的。请相信我。”汽车人领袖的音频接收器被震得发疼,他加快了语速,试图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方面,“——‘守恒’,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守恒’。” “‘守恒’……”对方低低念叨了几遍这个词,然后开芯地点头答道,“好棒的名字!不愧是领袖!我好喜欢!!这名字里必定蕴含着很深厚的、我等所不能理解的哲理吧?能拥有这个名字实在是无上荣幸!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名字的,领袖!” ……领袖实在不敢说这个名字是随机从人类互联网上的弹出网页上截下来的。 他轻咳了一声,将话题拉入正轨:“那么——‘守恒’,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在你所乘坐的那艘飞船里有一个巨大的培养皿,已经破碎了,你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而它又去哪了吗?” 第4章 第四章 刚得到名字的守恒没有回答出第一个问题,而现在,她为自己居然回答不出第二个问题感到羞愧难当:“您、您是说那个位于飞船左后舱的巨型容器吗?非、非常抱歉,据我的记忆数据来看,在我上线的时候,那个容器就已经处于破碎状态并且放空了。或许我的长官知道……” 擎天柱皱起了眉头:“那你的长官现在在哪?他叫什么名字?” “呃……”守恒面露难色,不过大概是因为刚才流得太多,储存清洗液的副水箱已经如同那个被打碎的培养皿一样流空了,目前看来她没有喷镜头清洗液的势头,“实、实在是万分抱歉,领袖,我的长官没来得及告诉我他的名字就已经报废了。所以……我恐怕他无法提供给您所希望知道的信息。” “……我明白了。”擎天柱点了点头,处理器里有那么一丢丢的遗憾没有机会见到这位敢于收这么没cpu的tf做副官的霸天虎,“我为你失去你的从属官表示哀痛,希望你能……” “什什什什什么??!!那位‘擎天柱’!居然因为我感到哀痛?!” ……不,不是你。真要说也是因为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勇于把你规划为自己副官的霸天虎。 “不!请别为我感到难过!领袖!”守恒对着擎天柱深情款款地说,表情如丧考妣。 “不,我不是这个意……” “我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我会遵照长官给我的唯一的命令,将长官的份一起,为霸天虎的事业和您奉献出一切!!” “……关于这点,我有话要跟你……” “all hail decepticon!”陷入狂热状态的守恒完全不顾已经开始警备起来的阿尔茜等人,大声喊着她学会的、能表示出自己忠诚的口号,猩红的光学镜头发出妖冶的红光,“all hail optimus……” “够了!!!” 救护车的怒吼对于这个基地的汽车人来说,是比威震天还要令tf恐惧的东西,加上钻头效果更佳。而这点似乎在刚来到这个基地的守恒身上同样适用:刚才还在夸夸而谈、恨不得挖出自己的火种以表忠心的她瞬间噤若寒蝉,要不是有激光锁锁住她的四肢,大概她会被吓到缩得像一只死掉的寒蝉。 “擎天柱,这就是了: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容器也是早就坏了的,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现在,就让我给这个不知道有没有cpu的霸天虎一个痛快吧!”自己的老朋友,同时也是汽车人领袖的擎天柱被三番五次地说是霸天虎的领袖这一点让耿直的老医官简直无法忍受,他的左手变成了锋利的手术刀,右手操起了钻头,上前两步与擎天柱并肩,“放芯,我知道如何让一个tf彻底干脆又感受不到多余的疼痛地回归火种源!” “哔哔哔!”芯最软的大黄蜂有些于芯不忍,擎天柱也拦在了救护车和守恒面前,“请等等,我的老朋友,请冷静一点。” “小蜂,”阿尔茜站在了救护车那一边,“我们的能量块可没有充裕到养一个俘虏的程度。她这样就算放她走,也避免不了惹怒红蜘蛛一枪被崩或者跟我们再次遭遇被崩的命运。” “这点上我赞成阿尔茜,小蜂。”就连中立派隔板也倒向了阿尔茜的那一边。 “哔哔……” 眼看着发出尖锐的嗡鸣的发声源又向自己这边逼近了一步,守恒终于忍不住飙出了镜头清洗液——大家都被她水箱的容量给惊呆了:“呜哇哇哇!领袖!!我求您别杀我!我一定会努力的!无论是霸天虎充满着荣光的标志还是汽车人那低级的标志我都会分出来的!!求您别杀我!!我会为您付出一切的!!我什么事都可以为您做!所以请您别杀我啊领袖!!!领袖!领袖!现在桌子上左边的是低级的汽车人标志,右边是高级的霸天虎标志,对吧领袖?!” “错了!!你这个白痴!”自己派别的标志被加上“低级”的定语的救护车怒气值更高,他威胁地将钻头的钻速提高——他知道这种多天线设计的tf对声音样本的接收率高的同时,也对噪音等音频攻击极为脆弱。 果不其然,对方面露痛苦,所有的接收天线都往后面倒去,可这仍然阻止不了噪音传入她的接收器,她抖如糠筛,看起来像快散架了。 然后她就真的散架了。 银灰色的机体瞬间散成一地的银色钢珠,从竖立的手术台上跌落下来,发出脆响。 “什……” 还没等一众汽车人反应过来,这些钢珠便有了新动作:它们从下部伸出了细小的爪子,然后在表面睁开了大大的紫色光镜—— “噬铁虫!!”调整好焦距,放大看清这些东西的外形的救护车刚来得及大惊失色地喊了这么一句,就更惊悚发现这些比通常的噬铁虫要小上许多倍的金属小虫飞快地钻进了离它们最近的擎天柱的盔甲缝中。 “不————!!!”救护车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呐喊,他曾看到过无数赛博坦人,无数在炮火中生存下来的赛博坦人,被这些小小的金属小虫围攻、肢解、吃得连渣都不剩。 擎天柱用力甩着手臂,甩下来几只小小的噬铁虫被反应最快的大黄蜂用装高纯能量液的容器瓶给罩了起来,但还有更多的已经钻进了他的机体深处,紧紧巴住了他那些精密的线路,随即开始—— 震动。 高频却又微小的震动让擎天柱浑身一颤,身形晃悠,不得不依靠着那摆着霸天虎和汽车人以及救护车的微测仪的桌子以维持自己的平衡。 可随即,当那些更加深入、直到达到并巴在他的敏感线路上的“噬铁虫”也开始震动起来的时候,他终于控制不住跌倒在地,发出一声低低的沉吟。他的右手仍然抓着桌沿,却感觉用不上一丝力气,好像自己的整个手连同桌沿一起都被噬铁虫磨碎了一般。 他的涡轮系统开始加速运转,进风口疯狂地卷入气流,可就算如此他也需要大口地吸进空气帮助机体维持正常温度,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的机体温度飙高的趋势。他觉得有什么许久没有动用过的部件正在被激活,而根据机体内传感线路的反馈,有一些仍未找到位置的“噬铁虫”正在向那个部件进发着…… 随着它们的运动,小小的爪子轻轻刺在流动着能量液的线路上,却没有刺穿它,仿佛一种挑丨丨逗,这让擎天柱的机体温度再一次地拔高。 “擎天柱!!”救护车看着大口喘息着的擎天柱,芯急如焚:这个反应大概是涡轮系统被吞噬,散热无法正常进行导致需要额外的冷空气……而涡轮系统就在变形齿轮旁边,下一个遭殃的大概就是……火种源在上,别说变形齿轮了,凭着这个速度,汽车人领袖被从内到外吃空只是几分钟的事。而他没有任何办法。 “我……”擎天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因为救护车的呼喊而想起自己领袖的身份的他,努力让混乱的cpu处理起当前的状况并分析,然后向急得处理器都冒烟的医疗官如实汇报了自己机体的状况,“我没事。它、它们没有……唔……没有吃我,只是在……” 他的光镜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颜色,擎天柱将视线完全地投在了那上面:在一脸悔恨自责的黄色侦察兵手里压着的圆筒透明储存罐里,那几只被他甩出来的“噬铁虫”正趴在地上,努力低着比身体要巨大许多的脑袋,企图把它藏进那过于短小前肢里,同时以与他体内的“噬铁虫”同样的频率在…… 瑟瑟发抖。 “……只是在,颤抖。”擎天柱有点明白了,他低头,沉声道,“守恒,停止一切动作!我命令你!以领袖的身份!” 话音刚落,那令他燥热尴尬的频率消失了,这让汽车人领袖总算能全力平复自己的机体温度,并稍微冷静地处理当前的问题了。他让小小的侦察兵将倒扣在地上的储存罐推过来——他还是比较适应能直接看到对方的对话方式,就算只有一小部分——俯视着仍旧趴在地上,被管壁推着走的“噬铁虫”说:“你是守恒,对吧?现在,从我的装甲缝里出来。所有的你都出来!” 因为领袖的话而挪动过来的“噬铁虫”们眨了眨薄薄的光镜盖,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将光镜盖边缘斜成“八”字,做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用两个光学镜头也能做出如此生动的表情,这家伙是守恒没错了。 而被这紫蓝色的光镜注视的擎天柱硬生生地从中看出了一丝可怜巴巴的意味。他微微喘着带着体内的高温的空气,向罐子里的“噬铁虫”保证道:“从我的装甲缝里出来,守恒,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罐子里的“噬铁虫”一下精神起来,甚至激动地跳了跳。随即,擎天柱便感到体内线路又是一阵酥麻的微刺感,无数的缩小版“噬铁虫”从他手肘、膝盖等有着与外界相连的较大开口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如流动的铁水一般由擎天柱体内流出,汇聚起来。 擎天柱善良地把罩着几只没钻进自己装甲缝的“噬铁虫”的储存罐掀开,让其中的小虫能够加入大部队里。 而在一串令tf也惊叹的组成变形之后,恢复人形,也跟着坐在柱哥身边的地板上的守恒向擎天柱露出谄媚讨好的一笑,似乎是在说“你看我多听您话呀”。 ……其实她是准备在笑完就说出来的,可是刚笑出来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惊魂甫定的救护车一针给撂倒了。 “擎天柱说不会伤害你,可不代表我不会。”救护车看着倒在地上强制下线的守恒,喘得比擎天柱还大口。 第5章 第五章 之后守恒便被关禁闭了。 擎天柱从本来是用来储存物资、但因为物资稀少大部分都是空的仓库里选了一个最坚固的把守恒扔了进去。 考虑到即使是最坚固的仓库也经受不住任何一位tf的炮击,更别说守恒右臂的高威力热能炮了,救护车便干脆的用铁水把她在右臂装甲下的隐藏式炮台给封住了。 救护车和阿尔茜等反对派数次书面其领袖,请求安乐死这位这位刚有名字的霸天虎。毕竟对方的变形模式实在是太惊悚也太危险,简直闻所未闻。就算救护车想研究她,也非常担芯在研究过程中对方哪个部位突然上线分散成小型噬铁虫钻进他的装甲缝里,坚决表示在对方火种还没完全熄灭之前不会和她在同一个空间里待上十分钟。总而言之,留着她也只是浪费能量的份,完全没有任何积极意义,还会给基地的汽车人带来不安恐慌。 而在擎天柱首当其冲地被钻了装甲缝之后,就连原本的反对派大黄蜂也变成了中立派,对此不发表任何感言,只是偶尔抬起圆滚滚的光学镜头看一眼自家大哥,又很快移开。 可擎天柱对此却保持沉默态度,仍旧安排在监视器显示守恒在充电状态时,冲进去给她一针安定再给她一针能量液,保持她能维持生存的最低能量水平。 由于能量水平极低,守恒不得不靠长时间的充电来保证自己在其他时间能够正常行动,完成擎天柱领袖不知何时会给她布置的任务,将功赎罪。 可是她等啊等,在这个黑乎乎的,连唯一透光的玻璃板也被铁板封住的仓库里一边忏悔一边期待着伟大的霸天虎领袖擎天柱给她一个机会,一个能弥补她的过错的机会,可一直都没见到有tf过来。 有时她从充电状中上线时,会发现自己降到危险区域的能量指数会有一点回升,她明白这是在自己下线的时候有tf进来给自己补充了能量。守恒一边感激并希望能为这位好芯肠的tf做些什么以为回报,一边内疚并崇拜着就算自己犯了这么滔天的大错仍然给自己供给能量的领袖擎天柱,无比渴望能为对方献出自己的火种。 对嘛,她本来就应该按照她已经报废的长官的指令,为至高无上的主君、霸天虎的领袖——擎天柱奉献出一切,当然也包括性命。而她居然因为害怕而钻进了陛下的装甲缝里,这简直是罪无可恕! 可善良宽容的领袖居然没有处死她,甚至还给她供给宝贵的能量,这让守恒每每想到都直想把自己的火种挖出来当面呈给擎天柱,实在不行她也可以直接在这里就挖出自己的火种,以免浪费霸天虎的能量。 ……可她还是怕死。 时间就在擎天柱和守恒的犹豫中过去。一切的转机都在那一天,那灾难的星期六。 当处于清醒状态中的守恒一如以往地在等待领袖的命令和“算了我还是自我毁灭吧”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灵敏的音频接收器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从大门传来的响动。 她立即竖起了所有的天线,从地上爬起来,立正站好:这是她被关进这里以来第一次听到有tf要进来的迹象,无论对方带来的是什么消息,她都会坦然接受,哪怕是她的死刑…… 死……刑…… 守恒的腿肚子开始打抖,她觉得自己又要散架了,但凭借其对领袖的忠诚,她还是坚持维持了人形。 可在等待了一会之后,守恒发觉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大门传来的声音不像是开门,而像是在什么东西在啃噬门,并且从逐渐被透光的洞眼充斥的门板来看,这一猜测似乎是正确的。 等最坚固的仓库大门被完全啃噬至尽之后,守恒看着一地的噬铁虫,眨了眨她鲜红的光学镜头。 …… 汽车人基地一片混乱:从北极带回来的巨大钢铁容器里装的是满满一罐头的噬铁虫这一点出乎了所有汽车人的预料。而最糟糕的是,他们还不能抛弃基地逃走,因为这会让在北极出探查任务的擎天柱和阿尔茜陷入报废的困境。他们必须得尽快修复被噬铁虫破坏的环陆桥和通讯装置——在不知其数的噬铁虫占据了大半个基地的情况下。 驻留在基地里的三位汽车人立即行动起来,在三位临时小保镖的陪伴下,由救护车和杰克负责在大厅修理主线板,大黄蜂和隔板则与他们各自的搭档去检查其他可能导致环陆桥和主控台失效的线路。 可分散在各处的噬铁虫侦查部队显然不会放过大厅这个位置,当黑压压的一群噬铁虫展开翅膀向可口的汽车人医官飞去时,保镖杰克都惊呆啦——“你怎么没告诉我它们会飞!” 看着这么一群可怕生物向自己冲来的救护车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叹词,cpu里被红色的警报充满,根本没法回答杰克的问题。 而就在此时,从大厅另一侧的走廊传来了一声惊呼:“医官!!!” 随即,发出这声惊呼的银灰色霸天虎毫不犹豫地抬手掰下了自己的左肩的肩甲——那是她左臂唯一看得过去的防护装甲——向那群噬铁虫扔去。 她的肩甲在空中散成小号的“噬铁虫”,然后又聚集成与正常噬铁虫同样大小的“噬铁虫”,视死如归地向那群张大着布满圆形利齿的金属蝗虫冲去,然后毫无悬念地被碾碎至尽。 可这为守恒冲到并挡在救护车面前提供了时间。 挡在救护车和黑压压铺天而来的噬铁虫之间的守恒挥舞着她强健的右臂,驱赶着这群可恶的金属蝗虫。救护车看见她隐藏着转出式炮台的手臂装甲抖动着,似乎想要转出那高输出的能量炮,却因为自己之前浇入的铁水而无法做到。 在明白自己无法阻止这群机械终结者之后,乱了方寸的守恒转身扑倒了救护车,整个机身压在对方身上,手掌大张,尽可能地包住救护车的头盔,用身体阻挡着噬铁虫吞掉汽车人医官的进程。 “what the……!!杰克!!灭火器!!灭火器!!!”被压在地上的的救护车死命挣扎,艰难地忍受着噬铁虫啃食装甲的噪音和被啃的守恒发出的尖叫,向一边愣住的杰克发出了指令。 杰克立即反应过来扔下没什么用的撬棍,转而操起了干冰灭火器,向扭成一团的两个tf身上喷去。惧寒的噬铁虫被这么一喷,叮叮当当地从机体上掉落,蜷缩起来。 逃过一劫救护车和守恒同时松了口气,然后被压在下面的救护车语气不善地向巴在他身上的守恒说:“现在,你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吧?” “啊!是的,医官!您没事真是太……好……”守恒慌张地收回捂在救护车脸上的爪子,转而撑在救护车的胸甲上,想要支起身,却在刚支起一点的时候哐当一声倒回了救护车身上。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点……守恒?”有些恼羞成怒的救护车也半支起身,责骂着不再动弹的霸天虎,却发现对方已经进入了下线状态,“嘿,你怎么了?” “嘿,医生,我们需要治疗!……呃——这是怎么回事?”负伤返回的隔板大黄蜂小分队看着银灰色和红白色交叠的一坨,表情有些莫名的飘忽。 救护车推开自己身上的银灰色机体,后者破损严重的机体翻倒在一边,光镜黯淡。简单对她进行了一下检查的救护车略微放下芯来:“只是能量水平过低,暂时下线了而已。过一会会自动上线——前提是在那之前,她没被那些噬铁虫吃光。” 隔板和大黄蜂对视一眼,走了过来:“她是怎么……” “只是猜测。”救护车说,“或许她在的那个仓库也被噬铁虫给啃开了,所以她就跑了出来。” “呃,打扰一下?”拯救了两条性命的杰克勇者举手问道,“请问她是谁?你们从没提过基地里还有这么一位汽车人。” 救护车皱起眉:“因为她不是汽车人!她是一个霸天虎!” “哇哦!一个霸天虎俘虏!”人类保镖小分队唯一的女性神子激动地叫出来,“酷毙了!” “等等等等,你说她是个霸天虎?”目睹了银灰色霸天虎奋不顾身掩护汽车人首席医官的杰克有点跟不上节奏,“可……她刚才还保护了你!” “哔哔哔哔?!”“她——保护了救护车?!”隔板和大黄蜂一齐睁大了光学镜头,将视线投向下线中的守恒,又转向话题人物之二救护车。 救护车别过头,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向隔板等人说道:“是的是的,她保护了我——因为她没有cpu连霸天虎和汽车人都分不清楚!!我说得够明白了吗?!现在,我们可否着手于更加紧迫的维修工作?!因为再不快点擎天柱和阿尔茜就会被冻死在北极了!” “领、领袖……” 不知是“擎天柱”这个词刺激到守恒的音频接收器,还是守恒上线的时间和救护车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间刚好重合了,她轻声念叨着“领袖”这个词,慢慢转动因为重力而垂到一边的脑袋至正前方,赤色的光学镜头慢慢亮起。而当它们完全亮起后,便开始了永无止境地调焦:“医、医官,领袖呢?他没事吧?” 所有在场的人和tf都将目光投向了汽车人唯一的医官,后者沉默了一会,实在抵挡不住压力开启了发声器,向倒在地上没有动力起来的tf解释了当前状况。认真地听完救护车的解释的守恒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那么,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修好环陆桥,把领袖接回……” 她的接收天线一抖,聚焦孔收缩速度加快:“有什么东西过来了,音频分析显示是……” 她已经没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大家都听到了那细密的声响,并在抬头的时候看见了已经从通风口飞进来的一大群发现目标的噬铁虫。 大黄蜂和隔板立即转出了热能炮和手锤,救护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部的装甲碰到了守恒的。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站起来的能量的守恒,救护车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一脚跨在守恒的身体两侧,双手变成了锋利的手术刀,抬头开始推测并锁定那只可能最先冲过来的噬铁虫。 …… 等这个碳基硅基联合杀虫队消灭了这一波噬铁虫之后,行动不能的tf变成了四个。看着或躺或靠在主控台上的三位汽车人加一个霸天虎,人类小分队勇敢地承包了维修环陆桥最后的步骤——将能量输送管的裂口给焊好。 目送三位勇敢的人类孩子消失在视野里,三位汽车人开始讨论当环陆桥修好之后的相关事宜,最终一致决定等环陆桥开启之后,一定要先把这群该死的机械蝗虫送出去再把大哥他们接回来。而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噬铁虫可不会放着四个鲜肉不管自己冲进开启的环陆桥里跑到北极被冻成块,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诱饵。 “可我们哪来的诱饵?!”隔板有些焦躁地说道,“噬铁虫早就把这当家了!!” “我……”虚弱的声音从躺在大黄蜂身边的、第一个倒下的守恒的发声器里传出,“我可以当诱饵。” “哈!我倒是希望你能当诱饵!”救护车嗤笑一声,“可就凭你现在这幅样子?你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目前的能量指数……确实无法支撑整个机体的运作,但是……只是一部分的话……可以。”守恒断断续续地说着,救护车能想象此时她那不知道有没有的cpu正在不断弹出能量稀缺的警告。 他将目光移到守恒胸前,那里或许是因为她的特殊变形模式——可以分散成无数小“噬铁虫”——而自主愈合的装甲上那霸天虎的尖锐狐狸脸能够提醒救护车眼前这个tf的身份,让他不要对她产生敌视之外的情绪。 “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守恒声音虽小,但其中透着的坚定让救护车有种想要拍拍对方肩膀的冲动,“为了擎天柱。” 顿了顿,守恒补充道:“也为了霸天虎!” 救护车忍不住抬起的手放下了。 伴随着大厅另一个通风口被撞开的声响,所有知道了主餐在这的噬铁虫如一团黑云,乌压压地从中涌出,盘旋在大厅上方。也在此时,匆忙跑来的杰克大声向他们汇报了能量输出管道已经修好的好消息。 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爬起,将手放在环陆桥启动扳手上的救护车几乎是靠着脱力倒下的重力掰动了环陆桥开关。而在倒下的救护车身边,承载了最后剩下的能量的小号“噬铁虫”从守恒身上腾飞而起之后,绛红的光学镜头再一次地黯淡下来。 由守恒身上的部件分散而来的小号“噬铁虫”几个一团,汇聚成正常大小的“噬铁虫”群,在漩涡状的环陆桥入口前傲慢嚣张晃荡着。山寨货果然拉仇恨,所有的噬铁虫都将灭掉这群山寨其形象的虫子放在了行动列表的第一位,忽视了倒在主控台下的四位tf,张着大嘴冲山寨货扑去。 第6章 第六章 “我没办法把她的……部件带回来。”倚靠在栏杆上的擎天柱看着占着唯二的手术台之一的银灰色机体,向坐在身边的救护车说,“它们和噬铁虫混在一起了,看来它们一样不耐低温,而我……没办法分辨出它们。” “别介意,擎天柱。”救护车宽慰道,“你当时的情况绝对不允许你再在那个极寒环境多待,万一你带回来的是噬铁虫,那更糟糕。更何况她是个……霸天虎。” 可话虽这么说,救护车却没对这位仅仅是霸天虎俘虏的守恒占了宝贵的床位这点表示任何不满意见,甚至还亲自帮她弄好了能量输入设备。就算是此时,他也用关注的目光盯着下线状态的守恒——身边的能量输入装置,但比起担芯对方浪费宝贵的能量,此时的救护车看起来更像是在担芯…… 擎天柱将视线从救护车移到了守恒身上,然后略带疑惑地说:“她是不是……变小了?” “是啊是啊,那是作诱饵不可避免的副作用,不是吗?”救护车冷笑着说,“弄出了那么大一团‘噬铁虫’还不变小一点的话……等等。” 救护车猛地站了起来,踉跄地扑到守恒躺着的手术台前,观察着对方:从整体上看,她整个机身都缩小一号,从比大黄蜂略小一圈变成了比阿尔茜差不多大小。原来右腿尖锐的格斗场风格装甲已经少了延展出来的尖刺部位,左大腿的护甲则已经变成一块薄合金板,当时为了吸引噬铁虫的注意而掰下的左肩甲与肩部的链接处没有一丝断裂的痕迹,就像是……原来就没有的那样。 救护车的cpu高速运转着,一些可能有关联的信息被他提取出来放在特定的文件夹内,以便于整合分析。 ——【“阿尔茜呼叫基地……这艘小型飞船的外观非常奇怪,似乎经有第三方修理,在应印有派别的位置被银色合金给修补替换了。”】 ——那是一个破裂的培养皿,尺寸之大甚至可以把一个大哥装进去。 ——对方的机体设计极不合理,左右两边的装甲设备完全不对称,不符合任何气流动力学。 ——在她应有对称的设计的右髋部却没有旋翼零件的影子,从光滑无裂口也无修补痕迹的装甲来看,可以排除是因为外因断裂的猜测,即是说她的机体一开始就没有设计右侧的旋翼。 “——擎天柱,”有了猜测的救护车回身,声音带上一丝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惧的抖音,“我请求,再次调查她来到地球时搭乘的飞船。” …… 守恒乘坐的飞船在来到地球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动力,更确切地说是在来到地球之前就没了动力,只是幸运地被刚好是目标的地球的重力捕捉了才得以抵达,并因为落地的撞击彻底毁了曾受到过粗鲁维修的发动机,目前正闲置在汽车人的仓库里。 在调查过飞船的主机,发现里面除了一段来自擎天柱发出的给所有汽车人的音频文件——普神才知道这个音频文件是怎么被破解的,而且大概是因为接收设备出了问题,这段加密音频本身就不完整——之外就没有任何资料了,真的是没有任何资料,连船体资料都没有,整个主机都像是被格式化了一通一般。 不,或许比格式化更严重,如果救护车的猜测是正确的话。 他用走进被大黄蜂撬开后就再也没合上的舱门,打开了手中的照明灯,带着点淡蓝色的散光顿时照亮了没有什么多余的阻碍物的机舱。 救护车看了一眼左边的巨大培养皿,在比地板要略高一点的培养皿基座上有几块破碎的赛星玻璃在折射着照明灯的白光,这表明这个培养皿是从外部击碎的,从地上黄色培养液干涸留下的印迹则可以推测出这个容器里原本盛放的溶液量,而推测结果显示这里面的生物确实有着不亚于擎天柱的体积。 这也是为什么阿尔茜和大黄蜂断定守恒不可能是培养皿里的生物的原因。 移开视线的救护车迈开步子,走到驾驶台前,将手中的探照灯放在二座式的主驾驶座上,使光线布满整个操控台。然后他将左手变成热激光切割仪,将同样被银色合金修补过的、保护着主机线路的机箱切开,顿时,一堆搅成一团惨不忍睹的线路主板传输线等部件便从中流了出来。再怎么蹩脚的飞船设计师也不会做出这种设计,所以毫无疑问,这个主机也遭受过粗鲁的维修。 而看着这乱接一通的混乱线路和明显过多的主板零件,救护车不由得为这个飞船居然还飞的起来这一点而感慨起来。而在看到几个零碎的、但组合起来显然不止一个cpu的主要机控板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他抬起被切割下来的机箱板,然后将聚焦调整到可以观察到最细小的微晶管的程度去观察那个切面,而这个高强度聚焦带给他的是切面上极其细小的线路纹路。 仿佛被这细小的纹路刺伤了光学镜头,救护车条件反射地抬头,关闭了他的光学镜头。过了好一会,再次睁开莹蓝的光镜,也明白大致的救护车将手中的机箱板狠狠地扔了出去,砸在“肚破肠流”的主控台的另一边,引起流出的线路一阵抖动。 而在抖动之中,一个黑色的记忆匣缠绕着红蓝的线路流了出来,这让救护车睁大了他的光学镜头。 这是一个特殊的记忆匣,通常位于主驾驶座之下,其作用是用以记录坠毁的飞船最后一次飞行的驾驶情况——尽管只有音频文件。 阿尔茜和大黄蜂一开始便在飞船里,但没有发现——他们压根没想到有tf会把这玩意塞进主机里。而从胡乱接上的线路看来,维修这个主机——至少是把这个记忆匣接在这一堆无用的线路里的tf完全不懂得飞船的维修。哦,这是当然的—— 救护车看着手里的记忆匣觉得自己都开始同情起这个飞船来了,他苦笑着摇着头,拔掉记忆匣上面无用的线路,转而将自己手指变成读取插头,插丨丨进记忆匣的接口。 因为那个维修它的tf,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幼生体。 听完记忆匣里面储存的音频文件之后,救护车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开启了他的发声器,在这个空旷黑暗的船舱里喃喃道:“火种源在上,火种源在上……” 声音回荡在仅有救护车一个tf的船舱里,显得更为寂寥无措。 ………… 因为医官的发现而聚集在大厅的汽车人以及政府专员——福勒探员,一起严肃的向即将播放他手中的记忆匣投入了最大的注意力。 将记忆匣接入主机,跳过航行前几天的音频文件,直接快进到这艘飞船坠毁——第一次坠毁——之前一个循环的位置,救护车调整了一下音量,开始了播放。 【“……嘿,说真的,我真的好激动你知道吗?”】一个声音响起,出乎福勒探员意料,居然是英文,【“我将有一个副官!这——么大的副官!火种源在上,我简直难以置信!像我这个低阶的量产,居然可以有一个副官!”】 【“哦得了吧,你可以放过我了吗?”】另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大概是因为坐在副驾驶座,离安装在主驾驶座下、兼有录音记录两个功能的记忆匣较远的关系,听起来比之前这个声音要小一点,【“从出发开始你就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个,看在伟大的威震天的面子上,你就不能不提这个了吗?我都——你甚至一早就把那个星球的通用语给我和那个家伙输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没有任何恶意——但你必须知道,你当那个看起来挺正常,事实上不知道会多变态的tf的长官的时间只有这个探查测试任务……”】 【“我知道我知道,就只有这个任务期间而已!但是——一个副官!我这么一个低阶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但你能在震荡波那个变态的手下正常运转那么久,也算是厉害的了。”】坐在副驾驶座的tf打了个夸张的呼噜,好像被冷着了一样。而听到“震荡波”这个名字,所有汽车人的脸色都变了,【“我也真够幸运,刚被调过来就排遣和你一起出外派任务。认真的——我可没信心在那个变态手下保持完整。说不准哪天我的光学镜头就被他摘了。我不知道。做过具五刑(注)的tf似乎都对被替换掉的生理零件有点执着。”】 【“其实在震荡波手下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指令去做事的话。而且……哦火种源在上,我居然有一个副官了!看看她!那充满力量感的军用重甲!多强壮!而你看她的流线,流畅平滑,完全符合一切的空气动力学!她的外甲设计据说是参照威震天陛下在卡隆格斗场时期的装甲来设计的——哦,看看她!看看我的副官!我都已经喜欢上她了!她真讨喜,不是吗?唔,这个区域应该没有多少陨石……可以设定自动驾驶。”】 音频记录里一阵滴滴的键盘音,大概是在设定这艘飞船进行自动驾驶,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和向着后方走去的金属踏步声,擎天柱他们可以想象是这位船长走到了还未破裂的培养皿前,观察着里面的生物:【“哦……她真是漂亮,你不这么觉得吗?看看那多天线的音频接收器!我最喜欢那个!这一定是她最完美的设计!你觉得她现在的音频接收系统上线了吗?可以听到我说的话吗?”】 【“啊!又来了!求你放过我好吗!”】副驾驶座的霸天虎的方向传来了“嗙”的一声金属撞击声,应该是他无可奈何地一掌拍上了自己的头,【“她本来就是被用作侦查间谍方面的,音频接收器设计当然要好!现在还没有发育完整!按照设定,她目前的生理零件等都在设定发育状态,只会在抵达目的地后正常启动!你看了不下几百遍她的资料了,念叨了至少两百遍这个,为什么!你!还!要!问!”】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行了吧?不说了!”】 但副驾驶座没打算这么停止抱怨:【“而且——火种源在上,难道你看着那些多天线设计的音频接收器,没感觉跟震荡波有点像吗?”】 【“没啊,我的副官的天线比他的要多多了!而且更漂亮!”】 【“你没救了……”】 主驾驶座没理会副驾驶座的中伤,擎天柱甚至听到他兴致颇高地敲了敲培养皿的玻璃,发出清脆但也带着内容物饱满的沉闷的声音:【“嘿,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我是你的从属长官,而你是我的副官……”】 【“哦不要又来,不要又来啊……”】副驾驶座发出夸张的叹息。 可显然,这艘仅有两位船员——其中还有一位没有意识——的飞船的船长,又来了:【“我们是霸天虎,我们佩戴的标志是无上的光荣。我们将迎来新的黄金时代,在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君——”】 副驾驶座传来一阵起身的声音,大概是副手兼唯一能动的船员也走过来看热闹了:【“在伟大的领袖——”】 【“——的领导下,霸天虎将走向繁荣。而这位引领者霸天虎的陛下,我们将付出生命去侍奉的tf,就是……”】 被导弹锁定的尖锐警报突然响起,随即船长惊恐的声音在被击中的爆鸣前一秒响起:【“是擎天柱!!!”】 爆炸的轰鸣和机身受损的警报以及杂乱的金属撞击声整整持续了几十秒,所有听着这段录音文件的tf和人类都能凭着这混乱的杂音想到他们遇到了什么——一艘坐着汽车人领袖的飞船锁定了他们,然后开了火。两个低阶霸天虎在失去平衡的飞船里踉踉跄跄地想要爬起来跑回控制台,开启手动操控模式。 “擎天柱,你有印象……”阿尔茜在这杂音中向自家领袖犹豫着开口。 “不。”领袖紧紧地皱着眉,看着剧烈波动的声纹线,“我没有击毁这么一艘飞船的印象。” 再一次响起的两位不知名的霸天虎声音中断了擎天柱和阿尔茜的谈话:【“自动航行模式取消!改为手动操作!飞船情况……第一发动机被击中!哇啊!”】又是一个导弹击中的爆鸣,【“第二发动机也被击中了!我们即将丧失飞行的动力!必须迫降!”】 【“那里!目视范围内,右前方向!有一个小行星!我们可以在那颗小行星上迫降!”】副驾驶座说。 【“那个?!你疯了!那个比起小行星更不如说是个大点的陨石碎片!在上面迫降的话,它的引力如果不能捕捉住我们,那我们就是在失去了发动机动力的同时又遭受了二次撞击,然后再一次暴露在那该死的汽车人飞船的射击范围内!就像一个不动的靶子……”】 【“这跟不做有什么区别吗?”】副驾驶座问道。 【“……说的也是。锁定目标,纠正轨道,开启紧急喷射动力,然后——”】主驾驶座的声音终于有了点船长的样子,【“准备迎接撞击!!”】 沉闷的撞击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应该是飞船在迫降的小行星上滑动着。不由自主地代入了这俩霸天虎之中的众人都凝神屏息地等待着这俩个素未谋面的霸天虎的声音,而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在响彻大厅的飞船警报声中,一声虚弱的呻丨丨吟响了起来,然后“啪”的一声后,刺耳的警报声消失了,应该是对方手动关闭了警报:【“你还好吧?”】——听声音是副驾驶座。 【“哦……还没报废。——不,不不不!那个汽车人的飞船也降落了!就在我们前面!天呐,我们要被杀了!那是高阶汽车人的飞船!刚才我透过它的驾驶室的玻璃看到了驾驶员——你猜是谁?是擎天柱!!”】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除了他有哪个汽车人会用那么鲜艳骚包的红蓝涂装!!”】主驾驶座声音里带上了绝望的哭腔,【“我唯一能自豪的就是我的光镜了!!哦火种源在上,我们死定了!!”】 【“好吧,我信你。”】副驾驶座的声音也带了一点颤抖,但他强作镇定地压下了更强的破音,【“那显然,只有一个办法了。”】 “哐啷哐啷”的脚步声向飞船后方进发,伴随着变形的机械音,可根据机械音的长短和大小来看,应该只是部分变形。 【“等等,你想做什么?!”】船长的声音也随之而去,【“你不能这么做!!她还没有发育完整!!你把她拿出来会杀了她的!!!”】 【“那也比坐以待毙好!万一她能运行的话,我们或许还有战胜擎天柱的机会!或者争取到逃跑躲藏的时间!她的火力系统和装甲可是按照角斗场时期的威震天设计的!”】 【“可你不能让刚下流水线的威震天去跟擎天柱对打啊!”】 【“滚开!”】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大概是副驾驶座把他的船长给推到了一边,随即,一阵玻璃破碎声和水流喷涌而出的声音伴随着巨物轰然倒地的声音从汽车人基地的音响里传出,【“嘿,你!站起来啊!”】 【“不,不不不!”】听声音大概是软弱的船长爬到了掉出来的实验体身边,试着推了推她,【“你杀了她!你杀了我的副官!!”】 【“是啊是啊,但那又怎么样?那个鲜艳的大家伙下来了,向我们过来了,我们马上也要死了——回归火种源。”】唯一的计划也失败的副手的声音听起来也绝望了,【“所以现在,你是要和我一起杀出去,死得像个霸天虎呢,还是躲在这里,抱着你大个儿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副官瑟瑟发抖,等着那家伙解决掉我之后给你一枪?”】 【“……好吧、好吧,”】船长大口喘着气,一阵短暂的变形音从那个方向传来,大概是他也将手变形成了热能炮,【“让我们杀出去吧,为了霸天虎!”】 【“为了霸天虎!”】 在舱门滑开的声音和远去的哐啷脚步声后,记忆匣的音频文件就此中断:在主机失去了动力或者探测不到航行一开始设定的船长的生命信号之后,记忆匣会关闭录音功能,并保存这段航行的录音,直至主机再次恢复动力或者再次探测到预设船长的生命信号。 而显然,这两位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名字的霸天虎——其中一位还是守恒的长官——没能活下来。 第7章 第七章 等到救护车把记忆匣从主机上拔下来,确认这个录音文件已经结束的福勒探员开口道:“好吧,让我来总结一下:在仓库里的那艘飞船——曾是霸天虎的飞船,里面有两个霸天虎,载着一个由叫啥‘震荡波’的tf造出来的实验品往地球飞——除非还有哪个星球也用英语。但是中途被你击毁了,是吧?” “大部分都是正确的,除了一点,”擎天柱纠正,“我没有击毁那艘飞船。我的记忆库里没有符合的文件。” “好吧,那就是另一个车漆跟你一样鲜艳的汽车人把它击毁了,管它呢。”福勒耸了耸肩,“鉴于你们看起来似乎都一脸凝重什么都明白了样子,所以我就不报你们主动给我解释的希望,直接问了:谁是‘震荡波’?录音里面提到的实验品就是你们现在关在仓库里面的那个吗?——听起来感觉它应该更大一点。如果按照录音里面所说的,那艘飞船被击毁了,那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了,如果那个被关在车库里的家伙真的是录音里面说的那个实验体的话,那那家伙不是火力超猛的?!仓库的门能关住她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被福勒甩出来,砸在汽车人头上,速度极快,跟机关枪扫射一样噼里啪啦的。隔板觉得黑人似乎都有rap的技能,福勒以后如果不想当探员可以尝试做个饶舌歌星什么的,到时他和神子一定会去捧个场。 “请冷静,福勒探员,仓库并不是为了关住守恒,而是给她——提供一个私人空间,鉴于基地一开始对充电房的建造数不足。她现在非常地配合暂时的自由限制,且情绪稳定,遵行我给她的指令——她似乎坚信我是她的领袖。所以暂且不必担芯。”擎天柱没被福勒探员的rap式连珠炮感染,语速依旧和缓,“现在,请让我为你的问题作出回复。首先,‘震荡波’是霸天虎的一位科学家。他为霸天虎研究出了很多……战地武器。” “大部分都挺让tf瘆的慌。”隔板补充道,“而且经常对汽车人俘虏,这只是我听说的——甚至是自己手下的tf进行活体试验!” “噢,”福勒探员了然地点了点头,“就是说他是你们赛博坦版本的弗兰克斯坦。” “……?”一众汽车人镜头光迷茫。 “……然后,是关于录音里面提到的实验体。”光学镜头一闪之后,擎天柱绕过了这个话题,沉声说,“我想它指的的确就是守恒。至于她的机体大小……我想这个问题的回答或许可以同时回答后面的问题,是吗,救护车?” “是的。”汽车人的首席医官沉稳的接住了话头,“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她把那艘飞船修好了。well,至少是修到能让它飞到地球上的程度。” “但……但——她怎么做到的?”这回开口询问的不是福勒而是阿尔茜,“我不明白:从录音的内容来看,他们应该是被击落在一个非常小——甚至是不能算是星球的——‘行星’上,先不论为何她会复活——就算那俩虎子的举动没杀了她,我也不信那个什么——高阶汽车人——会在解决了他们后不检查飞船船舱——就说她的飞船吧,她是怎么修好它的?如果第一第二发动机都遭受导弹的轰炸,那么想修复必然需要很多零件。我不认为那个行星上会有……” “只是我的假设,”救护车拿起放在操作台上的一小块银色合金,“一个基于现有的发现的假设。” 他将这块金属递给面前的擎天柱,并解释道:“这是我从飞船外壁被修补的部位切割下来的,整个飞船有很多部位都有这种金属补上损坏的漏洞。——然后,请仔细看它的边缘,我想凭你的光学镜头的聚焦能力应该能看到。” 擎天柱在凝神观察了一会之后,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救护车:“这是我想的……?” “是的。这就是你想的那样。”救护车点头道。 “不——好——意——思——?你们是否忘记了人类的眼睛不是放大镜做的了?”福勒探员拉长发音,让擎天柱和救护车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擎天柱拿着手里小小的、只有福勒一个头那么大的金属片,向福勒和他身边的汽车人解释道:“这个金属片边缘切面部分放大到20倍的时候可以看到有精细微小的晶体管以及线路。” 福勒探员眨眨眼:“……所以,你们赛博坦人用的金属不都是这样的,带着点智能的,可以自动调温什么的?” “不。”擎天柱面色严肃,“我们用的金属材料的组成元素虽然与地球不同,但是作用基本相同。这种金属板内层的线路如果要由人工打造,未免过于浪费精力,而且与一般的合金板相比,没有任何特别的作用。” “所以……?” “no way!” “哔哔哔!” “这可真是……有点雷霆小队的狠劲啊。” 夹在一众此起彼伏的明了声中,发出了唯一表示真心不懂的问句的福勒探员有点挫败。不过精神倔强如小强的他很快便振作了起来,勇敢地承认了自己的的无知:“嘿,擎天柱,这个时候麻烦你发挥你领袖那‘不抛下一个同伴’的精神,给看起来是唯一没跟上外星思维的我做个简单的讲解好吗?” 但回他话的不是擎天柱,而是阿尔茜。漂亮的蓝色摩托车用她迷人的声线开腔:“正如刚才擎天柱所说,这个合金板内部有精密的线路,但没有任何特别的作用,结合那个待在仓库里面的霸天虎可以分散成无数‘噬铁虫’的体质,就可以基本确定:是她修好了那艘飞船,因为在那个星球上没有零件,所以她……把自己给用上了。” 纵使是福勒探员也能想象这事对于这些tf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为了填补救生筏而把自己的皮剥下来缝在漏气的位置那样:“噢——这可真……恶心。” “但那也是无奈之举。”隔板说,“比起锈死在那个荒凉的行星上,仅付出……” “整体一大半的身高、左手臂的军用装甲和武装、右髋部的旋翼、右大腿的装甲、左小腿的延伸式护膝甲,小细节例如为了减少气体阻力而做的一些弧度设计我就不说了。至于内部的零件,”救护车转身从台子上拿起被胡乱链接的cpu主板,“至少,她把自己近一半的cpu给用上了。” 这回不止福勒探员,就连阿尔茜和隔板等汽车人都后退了一步。 唯有汽车人领袖面色庄严地从救护车手中接过这一大捧cpu,仔细看了看,发表了他的感想:“救护车,这些主控机板组合起来的话,看起来不止一个cpu。” “是的,当然的。”救护车露出了一丝不明意义的笑容,这下连柱哥都向后仰了仰身,“我统计了一下,这些零件可以组合成三个半cpu。这个被烧得最黑的是飞船本身的主控机板,应该是轰炸导致能量控制系统失效,使得本该流入发动机的能量流入了主机,烧坏了原本的机板。原本只要修好能量控制系统,再更换一个新的cpu主板就好了。但……” 救护车再一次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你不能指望一个刚下流水线的幼生体懂这些。所以她只是一味地按照原来主板的连接方式,一次又一次地往上连接着主板,还有一些其他没用的零件——从她和她的长官以及另一位霸天虎的遗体上拆下来的零件——和飞船里一切看起来像是主机里面能用到的玩意,例如这个记忆匣。” “愚蠢的方式,”救护车垂下光镜,看着擎天柱手里那一大捧电线光缆里的焦得不同程度cpu主板,“但对于一个没接受过除了语言包之外的文件的幼生体来说算是够聪明的了——在她把自己的cpu也接上之前。” 救护车的语气有那么一点惋惜,所有的汽车人都试着回忆了一下与守恒的交际,然后一致认为跟现在的守恒,那个徒手拆了自己已故长官和其队友甚至是自己的cpu,在没有一点知识理论的基础上把这艘飞船勉强修好抵达地球的实验品真芯可惜了。 摇了摇头,救护车继续说道:“而遗憾的是,这些主板连接在一起之后确实分流了过大的能量流,但在长途的飞行之后,还是烧得差不多了。如果接回去……我恐怕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嘿,等等!”阿尔茜突然反应过来,“我们现在难道是在讨论如何修复那个叫守恒的霸天虎吗?我是说——认真的,她可是个彻头彻尾的霸天虎!还是震荡波的实验品!要我说,我们应该趁现在——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擎天柱肩甲上的标志是汽车人的时候——给她的火种舱来上一枪,补上通天……” 失言的阿尔茜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改口道:“我是说,那位红蓝涂装的高阶汽车人一时疏忽,没用生命探测仪扫描这个实验品而遗漏的漏洞!尽管我讨厌虎子,但刚才录音里的一位霸天虎说的一句话我很赞同——‘看起来挺正常,事实上不知道会多变态’。well,她在来基地的第一天就证实了这一点:她的变形模式是噬铁虫!而且还……噢,我讨厌回忆这个。” “呃……事实上,我猜她的变形模式大概不是真正的噬铁虫。”当噬铁虫侵占了整个基地的事件中留守基地的隔板有些踌躇地说,“因为那时噬铁虫——真正的噬铁虫——也把她的变形也视为食物吃掉,而且她的变形模式看起来好像没有那张跟搅碎机一样的大嘴,所以……” “所以你想说她是个芯地善良的霸天虎,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钻tf的装甲缝,我们应该好吃好喝地把她供起来等哪天她发现我们都是汽车人的时候给我们的火种来上一枪?”阿尔茜把手搭上髋部,语气有些急躁。毕竟是女tf,对于钻装甲缝这件事的在意程度还是比男tf要高一点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洗耳恭听。” 眼看两位tf有吵起来的势头,黄蜂和擎天柱赶紧打圆场。可这时,最不可能发表意见的tf开口了:“我同意隔板的话。” 被众tf的目光围观的救护车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我是说,关于变形模式的部分。她的变形模式确实不是真正的噬铁虫,只是一种拟态。可以吓吓tf,却瞒不过噬铁虫的特殊热感扫描。而且,我确信她以前是个二变战士,应该有个赛星直升机的变形模式,否则就说明震荡波是个白痴,给一个没有载具模式的tf装上旋翼。用来代替发动机的主齿轮的第三个被磨得连轮齿都快看不出来的变形齿轮就是通天……我是说,那个‘高阶汽车人’的了。” 看着救护车身后台子上焦黑得救护车不说他都不知道那是变形齿轮的玩意,大黄蜂发出了一阵嗡嗡的抖音,似乎有点感同身受地隔着装甲摸了摸自己的变形齿轮。 “至于她识别出大哥的标志这一点,我想你们不用担芯。”救护车在擎天柱手里那一坨繁复的线路中翻找着,“在哪呢在哪呢……啊哈,找到了。” 他捻起一串烧得半黑的主板碎片:“这里有三个半图像信息分析处理器,我想至少有半个是属于她的。” “现在,我想总结并结束我的报告,并表明我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救护车说,“那个现在在车库里待着的tf,毫无疑问是个霸天虎。但是——仅是假设——在那名自称是她长官的霸天虎在培养皿前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听觉传感器活了——也只有那个部分活了……” “等等,什么叫‘只有那个部分活了’?”福勒探员的表情看起来很飘忽,“你们可以一部分一部分地活的吗?你们可以把手切下来,由这部分长出另一个个体,像是蚯蚓那样吗?” 救护车的表情看起来更飘忽,大概是被对方的脑洞惊呆了:“……不。只有她是这样的,鉴于她的……特殊体质——每一个部分都可以分散成噬铁虫拟态;而且把擎天柱误认为是霸天虎的领袖——我大胆地猜测那是因为她没能理解‘是擎天柱’这个句子其实是和之前的宣誓分开的,但显然她听到了这些话;以及录音中提到的她的一切功能都在发育中,我想,在那个时候她的部分机能已经发育到足够接受到信息并储存的程度了——她的音频接收机能。” “但只有那一个部分的机能上线了。”擎天柱明白过来,“那个高阶汽车人并非没有对守恒进行生命状态扫描,只是因为生命探测仪对赛博坦人只是重点探测三个部位:处理器、火种舱、变形齿轮,按照三位一体法则——” “而这个法则对于她而言并不适用,她的每一个部分都是活的。”救护车一旦涉及到专业知识就显得特别激动,“而当时只有音频接收器活了的她躲过了通——那位汽车人的生命扫描,逃过了一劫,然后非常、非常幸运地靠着那些洒在地上培养液的能量,继续将其他部位也发育完成了——这不知道花了多久——获得了行动能力。之后的事也就是刚才我们说的,修飞船,偶然间捕获到你发出的讯号——非常凑巧地因为主机接收器坏了,只有你的名字和坐标的讯息被捕捉到,中间收件人是汽车人而不是霸天虎的部分漏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偶然地破译了出来,最后按照这个坐标,驾驶着这艘随时都可能坏掉的飞船,来到了地球。” “来找你。” 救护车说完这话,便将那一大堆cpu组件从擎天柱手里拿过,放回台上:“我对这个霸天虎的处置——不做任何表态。” “救护……” “不做任何表态。”救护车强调道,“一切听从擎天柱的安排。” “哔哔哔哔。”大黄蜂“哔”了一通,没有心电感应能力的福勒表示听不懂。而隔板的一句“我也跟小蜂一样”彻底让福勒心焦难耐,差点被逼成处女座。 “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做?”福勒探员为了不成为处女座——这会让他在之后与这帮汽车人相处的时候被逼疯——努力让自己着重于结果而非过程,“擎天柱,一切都由你决定——毕竟听起来那家伙似乎完全皈依于你的轮胎下了。” “我……”擎天柱看了看抱臂而立的阿尔茜,又看了看隔板和大黄蜂,最后将目光投向背对着自己救护车:他正在摆弄那堆cpu碎件,似乎是想找出哪片还能用给守恒装回去——这只是擎天柱感情线路得出的猜测,逻辑线路告诉他比起这个,救护车更有可能是在找能够维修被噬铁虫弄得一团糟的基地的零件。 擎天柱注视了那堆cpu一会,最终转头对大家说:“我决定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作为擎天柱的老朋友的救护车几乎是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或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转身说:“那我想,我可以帮上点忙。” …… 仓库的门被打开,走廊的灯光要比放置货物的仓库要亮很多,这光线让守恒分不清门口逆光而立的是谁——其实就算对方不是逆光而立,她也分不出来,只是这么想能让她感到好受点罢了。 “领……” “不是擎天柱。”在对方说完那个词之前,走进仓库的救护车就向躺在充电床上、仍旧由能量直输装置维持着基本能量水平的守恒暗示了对方那图像分析处理器缺失的事实。 “啊,其、其实我原本打算说‘医官’的!”从床上艰难坐起的霸天虎慌张地狡辩道,即使救护车来到了她身边,她的光镜聚焦孔也还是在不断地缩放着,“真、真的!” 救护车简单看了看她的情况,没看见什么大篓子:她甚至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和时间,就能自己修复那些能量管的裂口,因为她的每一块装甲都是活的。但他还是说:“躺下,我要给你做个检查和简单的维修。” “哎?给我?”守恒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我、我没事!放着一会就会自己修复完毕的,谢谢你,医官!请去照顾领袖吧,领袖比我要更值……” “我在等你躺下。”救护车冷冷地说。这让守恒打了个寒颤,瑟缩了一下,不敢多说,乖乖地躺下了。 “我会让你进入强制下线状态,为了避免检修的必要程序给你造成疼痛。”救护车说着从工具箱拿出装着休眠剂的注射枪,目光灼灼地瞪视着守恒的红色光镜,“但在我开始之前,我需要确定,你——所有的你——都在你身上吧?” “是、是的。”被救护车的目光吓到的守恒小芯地说,“都、都……啊抱歉刚才太害怕了好像我的小拇指被吓得跑掉了……不过没事,听到医官你的话,它们又回来了。” 救护车强忍着大笑出声或者大吼质问“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对你做了什么吗”的冲动,僵硬地板着脸向守恒裸丨丨露的颈部线路注射了可以放倒一个机械恐龙的剂量的休眠剂。 休眠剂迅速在她的能量管里蒸腾流动,作用于她的整个机体上。守恒的红色镜头光开始变得昏暗涣散,救护车预计还有十五秒,她将进入彻底的下线状态。 救护车没有浪费这段等待的时间,弯腰从工具箱中掏出他需要的工具,放在一边的能量直输装置顶上。 “医官。”快要陷入沉眠的守恒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呼唤,要不是在这个仅有他们两个tf的小仓库里,救护车绝对会漏掉这声轻呼。 他停下手上调试工具的动作,皱眉看着以缓慢的动作将头扭向自己这个方向的守恒,然后看见对方冲自己笑了一下:“谢谢你,你真好……” 红色的镜头光完全消失,救护车握着激光镭射器站了好一会,才将目光投向对方的火种舱外甲。 “幼生体。”他叹息着开启了他的镭射器,对准了她的火种舱,“真是个幼生体。” 第8章 第八章 救护车举着他的镭射器,对准守恒火种舱外甲上那紫色的狐狸脸,控制着输出,小芯仔细地开始沿着这个标志研磨装甲,试图把这电镀式的霸天虎标识给去掉。但很快,他便发现了此举不行:已经向下磨了普通镀层的两倍深度,可紫色依在。这个标志大概就跟其他装甲一般,是一开始就被设定好的,除非这部分的“噬铁虫”被挪作他用,否则就算磨掉了大概也会重新长出来。 但是不慌,他还有后招! 嘴角勾起一丝可以算是奸诈狡猾——总之与正派人士完全不符的笑容,救护车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喷漆罐和一个汽车人浮雕。看来“让震荡波的设计失去应有作用”这件事让身为汽车人的科学家的救护车很是开芯。 待守恒再次上线时,她看着站在手术台边大概是在俯视着自己的tf,调了调焦,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医官,谢谢你,我感觉好多啦!你其实不必在这里照顾我的。” “……我是擎天柱。”那位tf这么说。低沉的声线在守恒剩下的cpu里化为谐波,波峰跳动着扎入她的火种和视觉线路,或许还有水箱。 “……对不起领袖!!我一开始其实是想说您的!!真的!!请相信我领袖!!!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弄错的!请您饶恕我领袖!!!”守恒的镜头清洗液比她的话还先一步冲了出来,刷刷地往下流。但无论怎么流,本来就没有问题的光镜接收到的影像也没法在她缺少了图像分析处理器的cpu里转化成正确的信息。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除了头部之外一切的传感器都被关闭了:“领、领袖,我……” 在她下线的时候让救护车强制关闭了她颈部以下的传感系统的擎天柱抬手示意对方冷静:“守恒,请不要恐慌,我……” “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对不起,领袖!我好像因为太激动部分线路过载了,现在除了头其他地方都没有感觉回馈……请、请相信我现在躺着真的不是出于我本愿的!!” …… 过载就过载,什么叫“部分线路过载”!连站在大厅和一众汽车人加福勒探员一起光明正大地窃听着决定守恒生死的谈话的救护车都没听过这个词! 而且几句话就过载你特么在逗我!! 你丫真的过过载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小样!! 而且脖子上还套着一个与充电床相连的电子锁你真的没感觉吗??!! 感应到来自大厅众tf的执念,觉得继续让她这么喊下去自己几句话就让一个tf过载的流言就要产生了,擎天柱连忙说出真相:“不,守恒!听我说,你现在动不了是因为传感系统被关闭了,不是……咳,‘部分线路过载’。是我让救护车——就是医官——把你的大部分传感控制系统关闭的。而你脖子上那个电子锁也是为了暂时限制你的行动,只要你配合,是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守恒不明所以地眨了眨光镜,镜头框上悬着的清洗液折射着鲜红的闪光:“哦……这样哦……虽然不明白,但领袖这么做一定有我等无法理解崇高的原因吧!……咦我脖子上有电子锁吗?!哇不愧是领袖!给我戴上的电子锁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哎!!您真是温柔!其实不必那么温柔的,就算有点难受我也会忍耐的!为了霸天虎!” 不,就是怕你等下一激动一害怕变成虫子又钻我装甲缝而已。 而且给你戴上电子锁的是救护车。 在拿到那一堆处理器碎片之后,我已经怀疑你感觉不到电子锁是否是因为颈部传感器回馈的信号没有地方接收的缘故了。 “现在我为您能做些什么吗?”守恒用崇拜的目光仰视着这位居高临下而的领袖,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也在看着自己,深沉严肃地沉默着,好似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问题,这让她不自主地紧张起来。而在这紧张之中,又带着一丝激动的兴奋,要是传感控制系统没被关掉,她现在的机体大概已经在颤抖了。 “擎天柱”,那位“擎天柱”,此时正站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 由于长久以来对这位霸天虎领袖的认知只存在于声纹和那时长官的描述,所以一度守恒都有这位领袖只是硬盘中的存在的这种感觉。 但现在不是了,他现在就站在自己镜头前,噢,他开始说话了!还是在对自己说话,用和截取到的加密信息中一模一样的声线! 思及至此,守恒的发声器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呜咽,这让侃侃而谈的汽车人领袖停了下来,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守恒?” “啊,当然!”守恒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调出了之前擎天柱侃侃而谈的录音文件,在cpu内高速回放了一遍,“您是想问我长官的信息是吗?” 她有点为难地皱起眉:“实在是万分抱歉,领袖,我、我……我似乎缺失了记忆文件。留下的关于长官运作时的文件只有一段模糊的音频文件。而等我运作正常的时候,长官和另一位tf已经丧失了机能,没有之前关于长官图像文件,我无法分辨出哪位是长官,所以……呃,我没有对他们进行详细记录。” 擎天柱追问道:“那一段音频文件,能否给我听听?” “当然的,一切遵照您的指令!” “谢谢你的配合。” “这是我的荣幸!”守恒兴奋的笑容挂了满脸,红色的镜头光闪烁着愉悦的频率,但很快,这个频率停了下来,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保持在一定的亮度,呆滞死板地映照着她镜头边缘的面部装甲,连聚焦孔都停止了缩放。 “……” “……” “……?” “对不起,领袖,在被锁住控制系统的情况下,我没法控制位于胸口的第二发声器……”守恒尴尬地说。 第二发声器,部分用于侦察或做档案整理汇报工作的士兵会装上它,它相当于一个外放喇叭,可以直接播放出储存的音频文件内容而不用转移文件至主机等外放设备,节省了传输时间。 把这个部件用得淋漓尽致的tf大概就是霸天虎的情报官声波了。他不仅汇报工作的时候用,不汇报工作想要表达自己的观点意见的时候也用,目前报应号上的霸天虎已经对从声波的面罩下传出威震天或是红蜘蛛的声音这点感到毫无违和感了。 擎天柱闻言皱起了眉头,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解开她的行动锁定,毕竟这种状态下就算要她传输该文件到自己的储存器里都会因为手指无法变形成接口而无法做到。察觉到领袖身周的能量场变化的守恒慌张起来:“但、但我可以用第一发声器转述出来!” “你可以吗?”擎天柱语气中带了点淡淡的讶异。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的!”守恒颈部的第一发声器发出了细微的静噪音,擎天柱推测大概是她在用模拟能量改变自己的声线。 “【叮叮。】”她说。擎天柱一开始有些不明白这个清脆的声音代表什么,但很快他想起来了,在之前听过的录音文件中,守恒的长官在来到曾经装着她的培养皿前的时候,弄出的第一个声音是敲击她的管壁。 接下来守恒说出的内容与擎天柱之前在录音文件中听到的无异——除了只有那位长官所说的话这一点之外。从她刻意说得有些模糊、大概是在模拟原音频文件的发声的这一点来看,擎天柱能猜到当时她的音频接受范围只在培养皿前一英寸的距离内。 “【‘——的领导下,霸天虎将走向繁荣。而这位引领者霸天虎的陛下,我们将付出生命去侍奉的tf,就是……’】”躺在充电床的守恒努力地模拟着她至今不知道是那两具灰败的机体中的哪个的自己长官的声音,“【‘是擎天柱!!!’】” 她也如同当时的长官那样把声音拔高了八度,但显然,从她那不受控制的扬起的嘴角来看,她八成是把对方当时拔高八度的尖叫所蕴含的情绪猜错了。 说完这话,守恒闭了嘴。擎天柱以为她的音频文件到此为止,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对方并没有关闭发声器,而是在小声地发出模糊不清的“隆隆”声。 这持续了一分二十七秒的音调各异的隆隆声让擎天柱受益匪浅——知道了震荡波的培养皿隔音功能有待提高,从装满培养液的培养皿听飞船被轰是什么声音,以及守恒的面部装甲真芯灵活居然可以根据轰轰声的音调来做出不同的表情——一分二十七秒、八十七秒钟,几乎每一秒她的表情都在变化,还不带重样的,差一点擎天柱就要绷不住笑出来了。 守恒在模拟完飞船的杂音之后总算开始模拟飞船内的两位霸天虎发出的音频讯号交流信息了,只是这些交流信息声音虽大、却比之前更加模糊,模糊得擎天柱只能辨析出一两个单词,而从守恒迷惑的表情来看,她似乎也只能从源文件辨析出不到三个单词。救护车通过主机上的通讯设备向擎天柱解释这是因为发声源离过远,虽然音量大,但内容在传播过程中被模糊了。 “【‘滚开!!!’】” 在模糊的对话后,守恒猝然发出了一声清晰的怒吼,然后是让主台监听的人员和擎天柱忍不住掩耳——看表情和所有天线后倒的小动作,要不是被锁住行动系统,守恒自己也会死死捂住她敏感的音频接收器——的巨响。 “what the hell?!”和一众tf一起在主台监听的福勒探员大喊着说,“噢!我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hello——?he——llo?……好了能听到了。看在亚历山大·贝尔的面子上,告诉我这是不是一个音波攻击?” 捂着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丨丨吟的救护车说:“从感情线路来说,我很想说‘是’并按下这个可以瞬间以高压电流破坏她剩下的处理器的按钮。但是从逻辑线路来说……不,那不是。她是在模拟另一位霸天虎砸碎玻璃时的声响。火种源在上,她的第一发声器绝对有音波攻击的设计……噢!渣的!我的音频接收器共振圈好像有点移位了!” 【“按照她模拟的声音大小,我猜当时这个声音给她当时刚上线并脆弱的音频系统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或许会暂时地使音频系统下线……”】 “——这就是我仅有的、长官的一切资料了。”守恒的话证实了擎天柱内线接收到的来自救护车的猜测。 她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擎天柱,所有的音频接收天线都在颤抖着,看起来刚才她发出的声音对她造成的创伤比擎天柱他们要更大一些。擎天柱毫不怀疑就算她有音波攻击的设计,也是一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除非她剩下的处理器能够作出“在发出高分贝的声音前先把音频接收器关掉”这个决策。 ——多么巧合,她上线以来所有得到的信息文件,刚好都指示了擎天柱是霸天虎的领袖,而规避了一切说明这个观点是错误的信息。包括那个被截获的传给所有汽车人的密信,也是刚好遗失了“给所有汽车人”之后的一段,仅留下擎天柱的名和目的地坐标。 这未免太巧合了。巧合得连福勒都要信上帝了。 阿尔茜已经开始大声质疑并请求按下那个可以彻底烧坏守恒剩下的cpu的按钮了。 虽然也对这种巧合感到怀疑,但身为有容乃大的汽车人首领,擎天柱仍旧认为一切都要根据守恒接下来对自己的话语做出的回复来决定她的命运:“很好,你做的很好了,守恒。我在此感谢你的配合——以汽车人领袖擎天柱的身份。” 守恒大大的光学镜头眨了两下:“领、领袖?恕我愚钝,我不确定我……明白领袖您的意思。” “如我刚才所言,我是汽车人的领袖。我,擎天柱——一直以来都是汽车人的领袖,从未……咳咳,担任过霸天虎的领袖一职。甚至根本没有加入并成为过霸天虎。” 守恒剩下的cpu已经无法处理当前的情况了。 “但、但……”她结结巴巴地说,“我的长官……您……霸天虎……但这……” “我们通过仔细研究你所搭乘的飞船,发现你为了修理它,挪用了你的一部分处理器。这或许……会导致记忆文件絮乱。只是一种可能性:你的记忆文件因为这一举动而产生交叉絮乱并有所遗失,导致你错误地将我归属于‘霸天虎’这一分类的‘领袖’下。”擎天柱用深沉的语调说,没有一丝扯谎的慌乱。 说这些话的时候,擎天柱的语气平直、面部装甲温度正常、火种脉冲频率不变,加上自带的一身正气气场,让本来对自己的记忆文件挺确定的守恒也有点变得不确定起来:“哦……但、但我胸前霸天虎的标志呢?!” “请冷静。”擎天柱说,“这也是问题所在:你胸前的标志,是汽车人的标志。阿尔茜和大黄蜂,就是一开始攻击你的两位汽车人,也是在你说自己是霸天虎的时候才发动攻击的对吗?那是因为他们认为你是叛变到霸天虎的汽车人。” “我……我胸口的标志……是汽车人?”守恒努力低头想看清自己隆起的胸甲上的标志,但从这个角度压根儿看不见电镀式的纹章的模样。 擎天柱垂眼看着守恒胸前紫色的汽车人标志:救护车将守恒原本印着霸天虎标志的部位,按着汽车人标志的轮廓向下深磨了一点,然后喷上了与守恒同样色泽的喷漆,然后嵌上了汽车人的浮雕式标志,刚好能平着装甲造成电镀的效果。 “是的。”他说。 本来救护车是准备直接上漆再给守恒电镀一个汽车人标志的,但一想到守恒曾经说过自己的电镀式标志是跟擎天柱同款而且比浮雕式设计要好看的发言,他决定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等胸甲那部分的“噬铁虫”得到足够的能量自我修复好被他研磨的深度后,就会把汽车人的标志顶上来……喝喝,到时候就跟擎天柱不是同款而是跟自己同款了——比电镀式设计要难看的浮雕式设计哦。 尽管就算他们不这么做守恒也分不出自己胸部的标志是汽车人还是霸天虎,但做戏总要做足全套:如果守恒真的cpu缺失到一定境界,相信了擎天柱的缓兵之策的话,就能避免某位tf或者是人类——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一不小心说岔嘴说出“你的霸天虎标志还挺靓的”这种话的情况了。 不过有很大的几率救护车的辛勤劳动都是在做无用功。擎天柱看着紧蹙着眉,光镜迅速地四下转动,似乎起了疑芯的守恒,芯想。 守恒接下来的话和表现将会决定她的生死:如果她明确地表示不相信或者回复被判定为虚与委蛇、实际上是为了寻觅机会逃跑的话,他就会让身处控制台的救护车按下那个控制着这个充电床的按钮。那一瞬间,从守恒感觉不到但其实正束缚在她的四肢上的电子锁将会释放出高压电流——经过在守恒拆下来的cpu零件上的测试能够保证烧焦她的线路的电流——烧坏她的处理器和四肢线路,再由擎天柱给她的火种补上一枪,最后开启环陆桥将她扔到北极去。 很残忍,但必须这么做,不然都不敢确定对方哪个部分又活下来到处钻装甲了。 擎天柱看着光镜停止转动,低头盯着自己胸前标志的方向,眉间面部软金属形成的沟壑越来越深的守恒,艰难地压抑着手臂准备变形成热能炮的齿轮活动:他知道守恒的音频接受系统有多敏锐,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任何一点举动给她的判断造成影响。 “我……”守恒缓慢迟疑地开启了她的发声器,救护车等tf和福勒探员紧张地盯着由安装在仓库的摄像头转投在淡绿色显示屏上的画面,救护车的手已经放在了那个理论上可以瞬间夺去守恒生命的按钮上。 “我真的很抱歉啊啊啊啊啊!!求您原谅我领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会努力修复这段音频文件的!!真的很抱歉!!我真的真的很抱歉!!!以后我一定一定不会再弄错汽车人和霸天虎的标志的!!我、我……啊您肩甲上的是汽车人的标志是吧?您看,我没弄错了!求您饶恕我这一回,我可以弥补您的!请相信我!!我可以弥补我的过错的!!我可以弥补的!!” 被守恒的哭喊吓到的救护车差点就手一抖按下按钮了,幸好大黄蜂反应快拉开了他的胳膊,否则…… 否则擎天柱就不必苦着脸看着镜头液横流的守恒,忍着音频接收器的刺痛,努力安抚她等她冷静了。 第9章 第九章 “行了行了,隔板,我理解了!帮你们瞒天过海骗那个霸天虎小宝宝是个汽车人——就是这个意思吧?”坐在隔板车上的神子看着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汽车人基地,期待异常。 “不,神子,我们只是暂时地让她认为她是个汽车人,等她明白汽车人和霸天虎的含义之后再让她做出选择而已……不过你这么说好像也对。但还是有不同的!” “……说了我知道了啦!哦!就是她!我认出来了!” …… “首先,身为一个汽车人,首先要记住一个信条,”擎天柱在天线直摇镜头光灼灼的守恒面前竖起了一根手指,“自由是每一个有智生命体的权利。” “嗯嗯嗯!”守恒用力点着头,头上最细的那两根天线被甩得摇来晃去,发出颤颤悠悠的弹声,“该音频文件已保存为只读文件并备份了十份!领袖,请您放芯,我绝对会记住!!” “……不,也不需要保存那么多份。不过这也是你的自由。”擎天柱摇摇头,强忍着把那两根天线扶稳的冲动说,“然后是第二点,我们绝不能伤害这个星球上的有机生命体,相反,我们必须保护他们——从霸天虎或者任何意外中。” “有机生命体?” “是的,以人类为首,这个星球上生活居住着很多的与我们构造不同的生命体。他们的体型或许很小,但有着强大的潜能。”擎天柱认真地说,“more than meets your eye .(超越你的眼睛所见)” 守恒半张着嘴仰望着高大的领袖,良久,一脸羞愧地说:“可是,领袖,我没有眼睛啊。“ 汽车人领袖顿了顿,纠正道:“……more than meets your optical lens .(超越你的光学镜头所见)” “嘿!你!‘守恒’,对吧?”“神子,等等!” 因为被叫到名字而循声望去,守恒在发现发声源是两个如此矮小的坐标点时有些讶异地眨了眨光学镜头,回头问道:“领袖,他们就是人类吗?” “是的。他们都是人类,代号分别为……”擎天柱忽然住了口,想了想,接着说道,“我想还是由他们自己来介绍自己吧。”他向担芯于自己搭档的隔板和阿尔茜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对跃跃欲试的守恒道,“记住——?” “绝不伤害这个星球的有机生命体!”守恒一个立正,声音朗朗,这让在操作台前维修着之前被噬铁虫咬坏的部件的救护车翻了个白眼。 满意这个回答的汽车人领袖点点头,说:“现在,你可以跟他们进行交流了。” “是,领袖!” 守恒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向擎天柱敬了个礼,但熠熠发光的光镜和摇得欢快的天线都表明了她此时愉悦的芯情。 她转身向之前发声的发声源走了两步,然后小芯地蹲下身,手指据地,下巴压在指背上,整个tf都俯趴在地,好像怕弄碎什么东西一般,轻声向冲在最前面被俩男孩拉着拦着的神子说:“嘿,你好,刚才是你在对我说话吗?” 平心而论,守恒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带着点电音的手风琴——前提是在她不大喊大叫撕芯尖叫的时候。 “是的!是我是我!我是神子!你是守恒对吧?我从隔板那里听了你的名字!你是怎么来的?你有什么武器?你的变形模式是一堆噬铁虫吧?你能全身都变成那个样子吗?你能现在变形给我看看吗?”崇尚暴力美学的日本妹子叽里呱啦地说着,然后被大惊失色的隔板给制止了。 别说隔板,就连阿尔茜和大黄蜂都吓了一跳,擎天柱虽然没说什么,但也微微地后退了一小步。 “哇哇哇哦!!神子!你不能这样!”隔板大声说。 “隔板说得对,神子!你不能要求她……变形!”“哔哔哔哔!”阿尔茜和大黄蜂也帮腔道。 挑染了几缕头发的时尚女孩挑起了好看的眉弓,双手抱臂,追问道:“为什么?” “没关系的,”守恒笑着对一脸紧张的阿尔茜说,“我已经完全修复好了,能量水平也处在我剩余的记忆文件中的最高峰,我可以做到的,相信我!谢谢你们如此关芯我的机体状况,但是真的没事的。你们真好!” ——不,相信我,我们绝对是在关芯我们自己的机体状况。 眼看三位汽车人在守恒“好tf卡”的攻势下失声,守恒就要在神子的鼓励下变成一地噬铁虫,就算再怎么醉芯于科学,汽车人老医官此刻也站不住了:“好吧!汽车人守则第三条:你绝不能在基地里变成那一堆看起来跟噬铁虫一样的玩意,绝不!!” 守恒被救护车的吼声吓得瑟缩了一下,整个机身在地上团得更紧。她可怜巴巴地抬起光学镜头跟神子一起仰望着站在主控台旁的救护车,小芯翼翼地追问道:“但、但——为什么,医官?” “这没有为什么!!还有,别叫我医官,名字:救护车,我想你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吧?!” “是、是的,救护车!” 看着这场闹剧的擎天柱叹了口气,出言安抚道:“冷静,救护车、守恒,大黄蜂你们也是。守恒,你的变形模式……很特殊。如果可能,我希望尽可能不要在基地里使用因为……” “会让你们害怕?”神子挑高眉弓痞笑着说。 “……总之,就算到了不得不使用的时候,也请你不要对任何一位汽车人做出——你当初对我做的事。”避开了神子的锋芒的擎天柱说,“约好了?” 被领袖这么拜托的守恒哪里还有二话!支起身使劲儿点着头:“好的好的!约好了!约好了!——天呐我居然跟领袖您有个约定实在是太荣幸啦!领袖您放芯!我一定会遵守这个约定的!!” “不是约定!是规定!!”见危机解除,返身继续自己的维修大业的救护车头也不回地说,这不耐烦的语调让守恒因为擎天柱立起的天线们又垂了下去。 这边满意了,另一边就不高兴了:“噢!可我真的想看看你的虫子模式嘛!……胆小鬼们。”神子嘟嚷道。 “神子!你不能这么说领袖!领袖也不是胆小鬼!”守恒急忙俯身向神子小声说,“他们这么规定一定是有我们不能理解的伟大理由的,我们不能这样说他们!更何况,不能在基地里面变给你看的话,我们可以去外面,对吗?” “哦,对!你可以外出巡逻!” “事实上,”虽然不愿意连续两次打击这俩姑娘的积极性,但身为汽车人领袖擎天柱不得不开口阻止道,“鉴于你的变形模式只有噬铁虫,而对于这个星球上的大部分居民而言我们的存在都是个秘密,一旦有人类出现,你甚至连变成像我们一样的载具拟态都做不到。所以,很遗憾,在找到解决办法或者是遇到非常紧急的事件之前,我恐怕你不能就这么出到外面。” “噢……”神子和守恒同时发出了一声沮丧的叹息。观望了许久,确认这个霸天虎是真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拉斐尔和杰克也终于上前向她搭话道,“嘿,你好,我是杰克,这是拉斐尔,我们前天见过面,记得吗?那些噬铁虫入侵基地的时候。” “……”守恒从擎天柱身上收回视线,沉默地将脑袋凑到了两个男孩面前,与其他汽车人不同的红色光镜矗在他们面前,聚焦孔大大小小地收缩着,妖冶的红光映在拉斐尔和杰克脸上,她的嘴角没有一丝弧度,一点也不像之前见到神子那样欢乐。 阿尔茜见状想要冲过去拉开守恒和杰克他们的距离,却被隔板拦住了。对方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再等一下。本来也想跟着过去的大黄蜂见状有些犹豫,圆滚滚的光镜外沿光担芯得直转,但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战友,停下了准备迈开的脚步。 在长久的沉默中,沐浴在鲜红的镜头光下的拉斐尔和杰克心里直打鼓。年纪尚小的拉斐尔忍不住往杰克身后躲了躲,也觉得害怕的杰克考虑到自己的性别和年龄,只能强忍着后退的念头,挺起胸膛挡在拉斐尔身前,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任由守恒打量。 啪嗒。 一滴清洗液掉在了地上,杰克和拉斐尔目瞪口呆地被表情突然生动起来的守恒喷了一身镜头清洗液:“对、对不起!!之前没认出你们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下次一定记住!下次一定会认出你们的!我保证!!” “呃……这没关系的。”首当其冲被喷了一身镜头液的杰克抽搐着脸部肌肉,艰难地扯出笑脸来。 “是啊是啊,没关系的。你看我也认不出那些霸天虎的杂兵哪个是哪个……”拉斐尔也跟着安慰道,对方的反差太大,彻底击溃了他内心对守恒是个霸天虎的警惕恐惧,甚至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手巾给守恒擦起了清洗液——但这感觉就像是用一根棉签擦一扇落地窗一样,收效极小。 “……关于这点我觉得他们是不是都从一个模具里刻出来的?”杰克小声说。 “霸天虎?我从没见过霸天虎——或许我以前见过,不过我的记忆文件丢失了。你们见过霸天虎吗?他们长什么样?”守恒感兴趣地摇起了天线,丢了半个的处理器的她没法分析出此时望向她的目光中所包含的“这里就有一个霸天虎”的复杂信息,用好奇的镜头光期待着这些小小的人类即将给她带来的资信。 …… “看,他们相处得很好。”隔板向略松了一口气的阿尔茜说,“你不必担芯她会伤害他们。她现在是个汽车人了。” 看着一脸崇拜地听着三个孩子的冒险经历的守恒,阿尔茜眉间的沟壑仍然没有一丝减小:“我希望如此。” …… “……对了,你知道千斤顶吗?” 跟孩子们相处了一会,没有先前那么紧张的守恒干脆趴在了地上,来回踢着小腿,摇了摇垫在指爪上的脑袋:“不知道。” “他是隔板的好兄弟!和隔板一起在雷霆拯救队的时候,让虎子们闻风丧胆!虎子碰上他们只能有来无回!”神子眉飞色舞地说着,好像灭掉这些霸天虎的人是自己一样。 “哇~~~!”守恒张大了嘴,吃惊得连晃腿的动作都停止了,“好酷啊!” “最酷的部分还没到呢!”神子显然很满意守恒的反应,“最酷的是:这位虎子杀手,就在昨天,联系了我们。而今天,他就要来我们基地了!” “真的?!我、我可以见到他吗?” “当然!而且我们将会有一个欢迎派对!” “欢迎派对?什么是欢迎派对?” “呃,就像是为了庆祝新的汽车人抵达基地举办的活动吧。” 守恒的镜头光闪了闪:“哦,这样哦……那欢迎派对具体应该做什么呢?” “呃……哎呀!就是什么开心做什么啦!这种事是要随机应变的!” “哦哦!是这样哦!你好厉害呀,神子!” “噢……”听着这糟点良多都不知道该从何吐起的对话的医官再一次翻了个白眼,一拳捶上冒出电火花的主控台,成功让花屏的主机重新开始运行。而此时,恢复正常运行的主机也探测到了霸天虎和汽车人的双重信号,发出了警报,“擎天柱,有数个霸天虎信号正向千斤顶方向迅速接近!” 擎天柱皱起眉头,还没说什么就被隔板抢了先:“嘿,救护车,快定位坐标,打开环陆桥!我们会错过好戏的!” “我在努力!哦,该死的噬铁虫!” 看着冲到了环陆桥口的隔板等tf,守恒从地上爬起,有些跃跃欲试地向自己身后的擎天柱请示道:“领袖,我能一起去吗?我保证会把千斤顶平安带回基地的!” “哈哈哈哈!”隔板闻言大笑出声,“这个任务的难度可低得很。如果你想挑战高难度的任务,试着把那些霸天虎给平安带回他们的基地吧!别担芯,一会你就可以见到老千了。我们只是去看看热闹罢了。” 擎天柱也说:“隔板说的没错。我想这个任务有隔板、阿尔茜、大黄蜂三个去执行就够了。” “好的,一切都如您所愿……”话虽这么说,守恒的声音可沮丧得要命。 向没能随行的守恒挥了挥手,说了一句“别急最多也就五分钟的事”,隔板一头扎进了蓝绿色的环陆桥中。然后在守恒热切的目光下,环陆桥在三分钟后再一次开启,四个身影从中冲出。也刚好在四个tf冲进基地之后,救护车手里控制环陆桥开关的扳手冒出了一阵紫色的电花,环陆桥的绿光也在同样色泽的电弧中消失。 “啊!……唉。”又要开始环陆桥维修工作的救护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无奈地叹息,而守恒则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自己领袖,“我可以……?” “当然。”擎天柱嘴角有那么一丝丝笑意隐现。 他注视着得到批准的守恒在发出一声高兴的轻呼后向归来的汽车人们跑去,然后激动地摇着头上的接收天线说:“你、你好,你就是千斤顶吧?我、我是守恒!我刚才听了你的传奇!真的超酷的!!能跟我具体讲讲那些你揍翻那群低劣的霸天虎的事吗?因为我真的超级超级感兴趣的!” 在她面前受到如此热情的欢迎的“千斤顶”沉默地将她的脑袋推向另一个方向:“你认错人了,我是阿尔茜。那个才是千斤顶。” “……”双手抱臂的擎天柱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光镜。 “……不奇怪她没认出我。”杰克说。 “也不奇怪她没认出我。”神子说。 “还有我。”拉斐尔说。 第10章 第十章 “噢!我看到你拿出了一个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是你的能量补充物吗?还是什么火力超强的前置装备?……哦,‘电吉他’!……什么是电吉他?——可以奏出音乐?……什么是‘音乐’?我的词库里有相关的词条解释,但我不能理解。我从没听过音乐!好激动!……噢噢!我看到你把它链接上了几个方块形的设备上,这些设备是什么?——音箱?可以用来放大音量?哇,好厉害!噢,那个是……” “你能不能给我一分钟的安静好让我做完派对的准备?”被接二连三的问题折腾得都不知道该插哪根线的神子忍无可忍地开口说了出来。 “哦!”趴在地上看着神子的守恒殷勤地点着头,“好的好的!我不吵你啦!不吵啦!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我从没参加过‘派对’。我……” 神子手握电缆叉腰挑眉。 “……哦,看来我又打扰你了。抱歉。” “这孩子处理器没问题吧?”刚刚抵达基地,受到了热烈欢迎的千斤顶一比大拇指指向地上银灰色的汽车人,向曾经也是雷霆拯救队的一员的隔板问道。 “……hummmmm——”隔板摸着绿色的头盔,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而在隔板犹豫要不要告诉千斤顶真相的时候,处理器少了一半的前霸天虎便蹭到他们面前。 “千斤顶先生?”因为太吵暂时被神子嫌弃的守恒闪着崇拜的红色镜头光仰望着“让霸天虎闻风丧胆”的虎子杀手,银色的面甲都被这明艳的红光给侵染得一片殷红。 “……我是隔板。”深绿色的前雷霆救援队成员无奈开口。 “而我,才是千斤顶~”刻意上挑的音调伴随着将守恒的脸挑转到另一个方向的手指让守恒齿轮都僵了,她有点想后退,又怕这行为让这位伟大的虎子杀手尴尬,只能僵着脸保持着微笑,体内没用来修补飞船的精致散热叶呼呼地转着。 千斤顶——或者应该叫“千面客”——捏着守恒的下巴,嘴角洋溢着千斤顶式的痞笑,处理器里则在他庞大的汽车人和霸天虎成员的资料库里搜寻着眼前有着红色光学镜头的汽车人的信息。 她的代号“守恒”,显然要么是重新取的,要么是假名。一开始他便用代号搜查了整个资料库,但没有一个汽车人或者是霸天虎叫这名。 作为红蜘蛛派到汽车人基地做卧底,准备找到机会就打开环陆桥让红蜘蛛的精锐部队冲进汽车人基地的千面客对守恒异常上芯——毕竟从对方这鲜红的光学镜头和卡隆格斗场式的右臂军用装甲来看,对方很有可能曾经是一个霸天虎。 但他担芯……这个过去时仅仅是对汽车人这方成立,而对霸天虎那边,仍然是现在进行时。 “千、千斤顶先生……?” 带着颤音的声音让有着独特的技能的千面客回过神来,按面部装甲和整体装甲来搜寻的结果仍然是“无匹配对象”,而这位神秘的tf现在……已经开始漏清洗液了。 “对不起,千斤顶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认错你的!!!请你原谅我!!!我下次不会再认错了!!”把千面客的沉默误认为是对方在生气的守恒飙出了清洗液,想要记牢对方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能、我能弥补你的!!” 千面客的处理器一僵,他头一次感到有些慌乱——他不知道千斤顶面对一个哭得一塌糊涂的汽车人该是什么反应,因为汽车人里不应该有如此软弱的tf存在,至少不该出现在雷霆拯救队面前:“……不,我并没有生气。”他只能这么说,并收回捏着对方下巴的手,在胸甲上擦了擦流了满手的清洗液。 幸好,骤然响起的电音和隔板猛地扔过来铁球给变形成千斤顶模样的千面客解了围。 “接着球!”等隔板的声音传到守恒的音频接收器的时候,他的球也到了。 千钧一发之际,守恒颈部和腰部的液压圈迅速做出了反应,让带着强大动能的铁球避过了敏丨丨感脆弱的音频接收器,狠狠地砸在了……她的面部装甲上。 电吉他试音发出的第一声嗡鸣久久没有消散,就跟因为惯性黏在守恒脸上的铁球久久没有掉下来一样,带着一股子尴尬的气味。 “呃……抱歉,我以为你能接住的。”隔板说,但显然这让气氛更加尴尬了。 整个大厅里的生物,无论有机无机,都被这场景惊呆了。连救护车都离开了他宝贝操作台,向守恒和千斤顶的方向走了两步,看上去准备接住随时可能倒下的守恒扔手术台上去锯开她的头盔看看剩下的处理器坏了多少。 铁球的惯性用尽,从守恒脸上掉落,正好落在她摊开的双手上。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红色的光学镜头对着手中的巨大球体永无止境地对着焦。对守恒最有戒心的阿尔茜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抬手将站在高台上的杰克往里推了一点,等着缓缓抬起头的守恒的第一句话…… “接住啦!!”守恒“唰”地一下咧开了嘴,兴奋地举着球上下蹦跶,“你看你看!我接住球啦!我接住球啦隔板!!!” “铛铛——!!”神子配合地用拨片刷出了庆祝的电音,随即开始了疯狂摇滚,气氛瞬间回暖,隔板大黄蜂拉夫等神经线路大条的人和tf纷纷给神子和守恒献上了掌声,救护车也在一个白眼和半是抱怨半是无奈的叹息后回到了操作台,继续维修没法使用的环陆桥。 唯有努力维持着没有破绽的笑容的千面客和压根儿没有装出笑脸的打算的阿尔茜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隔板扔出的球力道有多大他们是知道的,但正面接到如此强劲的一击,还能维持平衡不说,甚至连处理器都没下线…… 她的面部装甲是有多厚!! 这抗打击能力让两位对守恒怀有敌意的tf难以轻松。身为曾经打裂了守恒火种舱外甲的阿尔茜有点担忧自己是否能再一次打穿她的火种舱——在必须的时候。 “哦!我听出来了!含有特定节拍点的声音!这就是音乐吗?”把球郑重地还给隔板的守恒欢快地跑到摇头晃脑沉浸在摇滚热浪中的神子身边给趴下了。努力听了一会后,守恒竖起的天线也给趴下了,脸上的笑容颤抖。 “怎么样!”闭眼用力刷着琴弦的神子没注意到守恒的异样,“当啷”地刷出一个高音,经过调到最大声的音箱放大后让守恒的天线直颤。 “呃……很不错。”守恒艰难地忍耐着捂住音频处理器的冲动,伸手比出一个大拇指,“但……我不明白,这个音乐能做什么?” “你可以跳舞啊。拉夫,给她来一手!” 拉斐尔小朋友得令站起,展现出了他惊人的舞蹈天赋,机械舞跳得有模有样!站在他身边的大黄蜂弯下腰看了一会,也跟着跳了起来,但守恒却面露迷茫,似乎有些无法理解。 或者说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更为合适。悄悄用视觉接收器边光打量着守恒的救护车手下动作不停,接上了一个烧断的线路。而就在他即将连上第二条线路的时候,在一边玩接抛球的千斤顶手下一滑,曾直击过守恒的脸的铁球夺面而来!自觉自己的脸皮没守恒那么厚的救护车赶忙低头躲闪!巨大的铁球擦着他的头盔在墙上留下了一个网状裂痕后掉在地上。 “你!们!觉!得!你!们!是!在!做!什!么?!” 医官狠狠地一拳砸在操纵台顶上,没震慑到隔板和千斤顶,反倒把神子那一撮给吓到了。尤其是守恒,在互联网上找到“跳舞”的定义的她刚站起来准备随着音乐摆两下,就被救护车的怒吼吓得给蹲下了。 “我我我只是想试着跳个舞……对不起对不起医官我不跳了!我不跳了!”守恒非常自觉地全给招了。 “没说你!但你也别跳舞!你的旋翼太长了,一不小心就会划伤那些有机生命体!”救护车愤愤地说着,一边无视神子“我们才没那么脆弱你觉得我们不会躲吗”的叫嚷,一边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一脸淡然地走过来捡起球的千斤顶。 后者倒也从善如流地跟他道了个歉,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都打好腹稿的一系列冷嘲热讽只能扔进回收箱,只能将一腔热气投向手头的维修任务。 “对了,顺便问一句,”抱着球经过救护车身边的千面客用状似不经意的语气问道,“环陆桥大概还要多久才能修好?” “如果幸运的话,几个小时吧。”救护车语气不善地说,“如果你们别太过喧嚣打扰我精校工作的话!” “呃……”隔板左看右看,打起了圆场,“那老千,我们就给神子他们讲点老故事吧?在雷霆拯救队的时候的事。” “哇!真的吗!我一直好期待听你们的故事啊!”守恒闻言蹦了起来,多天线式的音频接收器在脑袋上摇啊摇的。 ……scrap. 千面客在芯里将这两个tf咒骂了无数遍,但身为一个职业间谍,他自然有相应的应付法:装作旅途疲惫,将大部分阐述都交给对方,只要在一些承接的部分,根据从千斤顶的公开服役记录应上两声就够了。 但这显然引起了隔板的疑芯:他记忆中的老千可不是这么一个沉默的tf。于是千面客便在隔板表示“你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的时候说出了万金油的借口——旅途劳累,并提出了出去兜风的建议,奈何隔板执着于派对和给神子讲故事的事上,咬定青山不放松,这让千面客更加难办。 “去讲讲在暗峰山的战斗!神子一定爱听!”隔板兴冲冲地说,而他身边那个有着红色镜头的前霸天虎也一脸期待地冲他摇着天线,镜头光迸射!兴致比隔板口中代号为神子的人类还高! 事实上,这些听众中,从头到尾兴致最高的就属她了。她那按着音频接收器转轴整齐排布的天线摇动的频率和那随着情节变化的专注表情甚至让千面客有几次产生想主动说那么几个故事的冲动。 但是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你去吧,讲故事你在行。”千面客尽量装出一副旅途疲累又被打扰的样子和口气向隔板说,转而弯腰向神子搭话道,“不如让神子带我逛逛你们的基地?” “逛基地?”守恒的天线竖了起来,光镜闪了闪。 “……啊,当然可以,老千,去吧。”隔板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答应。而神子也没有二话,从集装箱上一跃而下,在守恒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向红绿白三色tf道,“参观现在开始!对了,你懂乐器吗?你能飞吗?你揍过的霸天虎比隔板还多吗?” 随着神子抛给千斤顶的问题越来越多,守恒头上的天线也越垂越下,她有点难过地看着叽叽喳喳走在千斤顶身边的神子,薄片合金的眉毛耸拉成八字。就在早上,这热情的问题还是冲着自己的,现在……现在她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回答完她全部的问题,不知道现在回答还算不算晚? “呃,神子?”对了半天指爪的守恒在神子和千斤顶走到大厅走廊口的时候终于下决芯开口喊住了他们,然后在众tf和人类小朋友的注视下,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是……嗯,我其实也是刚到——我是说,其实我之前都没有参观,呃,仔细逛过基地——因为一些原因。嗯……如、如果……” “所以,你想跟我们一起来吗?”神子抱臂笑问道。 守恒头点得连千面客都担芯她的颈部液压圈了。 …… “所以,你也是新到的汽车人?”从神子口中套得了这个基地的地点的千面客芯情好了不少,开始进行下一步信息收集,向有些腼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银灰色汽车人问道。 这个问题显然戳进了她的芯窝!她用力点了点头,虽然话是对着千面客说的,但视线却一直向下方的神子瞟:“是的!千斤顶先生,我其实也是‘新到达’的汽车人!只是之前因为一些问题……没能立即跟神子他们见面而已。呃,顺便一提,神子,欢迎‘新到达’的千斤顶先生的‘欢迎派对’真的是很棒!超级棒的!” 守恒着重加强了“新到达”和“欢迎派对”这两个词的发音,但无论是千面客还是神子都没察觉到她的小芯思,这让她异常沮丧。 而千面客则着重注意了她刻意囫囵过去的“一些问题”上:“因为什么问题你没能立即和神子见面?” “因为……” “噢,老千,你来的正好。我正给他们讲我们两个在暗峰山的战斗呢!”隔板向走进大厅的神子和守恒等人招呼道,打断了守恒的回答。 千面客暗骂了一声,表面还是维持着友好的痞笑向隔板走去:“那可是个精彩的故事!” “是啊,说来听听!”隔板的镜头光锐利起来,这让千面客意识到对方大概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了。 “讲讲讲,但不如等我们兜完风再讲吧?”没察觉到隔板的异状的神子笑着说道,但却被隔板厉声喝止了。站在千面客身边,本来也想帮着神子说几句却生性胆小的守恒被隔板严厉起来的喝声吓得一个瑟缩,忍不住往千面客身后凑了凑。 精神高度紧张霸天虎专业间谍注意到了守恒的小动作,一个后备计划横空出世。他拦下试图安抚隔板的阿尔茜,向步步紧逼的隔板道:“行啊,如果你要重温过去,隔板。” “那时,雷霆拯救队困在了一队霸天虎巡逻队和熔炼池之间,虎子们凶猛无比,我们被完全压制了。” “啊,那怎么办呢?”瞬间进入听故事模式的守恒一脸担忧地追问,这配合程度让千面客和隔板皆是默然。 “……我和隔板与他们一番大战,把他们变成了一堆废渣。” “哇,好酷!!然后呢?” 被守恒鲜红的镜头光闪得处理器发晕,千面客不得不向斜上方仰望天空45°角,做出回忆当年的表情:“然后我杀出了一条能量液铺就的道路,踩着他们的后备箱,跳过了熔炼坑……” “火种源在上!你简直帅呆了!!” 这家伙的处理器蠢到一种境界了,这么想着的千面客向隔板耸了耸肩:“不就是这样吗?” “……是啊,没错。确实就是这样。”隔板沉默了一下,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千面客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除了……一个小细节。” “我当时并不在场。” 千面客的表情终究出现了裂痕。在场的tf和人类脸色皆变,神子讶异地仰望着这位她曾经领着参观了整个基地的tf后退了几步,一直默默旁听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的救护车也不经发出了一声轻呼。唯一不在状况的就只有还没反应过来的守恒了。她看看自己身边的千面客,又看看隔板,面露为难。 “我当时已经离开了雷霆拯救队,追随擎天柱,但是只看千斤顶的公开服役记录,你是不会知道这一点的!”隔板愤恨地说着,手指都快戳到千面客的光镜里了。 “所、所以,这就是说,”守恒感觉到围绕在隔板身周的狂躁的能量场,唯唯诺诺地想要缓解这气氛,“千斤顶先生也跟我一样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文件是吗?” “不,”千面客冷笑了一声掐住了守恒的脖颈,利落地翻身躲过阿尔茜的抢夺,挟着她几步撞开操作台前的救护车,几下设定好环陆桥联通的坐标,握住了环陆桥的开关,在她音频接收器末端说道,“这是说我是霸天虎派来的间谍。” 守恒慌乱的挣扎一下顿住,光镜明暗不定地闪了两下,随即开始更慌乱地挣扎:“但、但你的样子应该是千斤顶先生吧?隔板不是认识原来的千斤顶吗?” “噢,”千面客低低地笑了两声,一边注意着显示屏上环陆桥的充能状态,一边回复道,“那是因为真正的千斤顶现在已经被红蜘蛛陛下抓起来拷打了。我的变形很特殊,可以模仿任何一个tf的模样。别担芯,一会我打开环陆桥,红蜘蛛陛下的精英seeker小队就会冲过来将你们送到火种源团聚。” 顿了顿,他调笑道:“至于你,‘守恒’对吧?我建议你不要挣扎,你的颈部液压圈很脆弱,只要我一用力就可以把你的装着中央处理器的头部和你的机体分开。你大概是叛变到汽车人的霸天虎,或者被汽车人皮影戏(注)的霸天虎,鉴于你的记忆文件有所丧失,我要把你带回去给红蜘蛛陛下好好审问才行。” “真、真的?我、我好害怕!求你不要这样做!我、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守恒用颤音说着,通过刚才的挣扎,千面客已经对她的大幅度却没有力量的动作习惯了,甚至当她有着卡隆风格的尖锐护肘右臂向前举起时,他也只是稍稍加重了钳着她颈部的力道罢了。 “呃……?”有着千斤顶模样的千面客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不断流出蓝色能量液的创口,钳着守恒后颈的力道不自觉的放松了,而当他抬起光学镜头时,映入视频影像接收器的是已然转身、用与刚才无异的颤音和无助的表情冲他挥拳的守恒。 “求你了,别这么做!”惊恐地尖叫着的守恒用与左臂相比要结实得多的覆盖着厚重的军用装甲的右臂就势揍上千面客的面部装甲的那一刻,看着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的银灰色汽车人,千面客才意识到对方其实是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间谍专家——至少在演戏这方面,她甚至骗过了自己这个表演专家。 哈,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骗的这一天啊。飞出去的千面客这么想着,唇角却也挑出了一丝笑意——他的右手可一直都紧握着环陆桥的开关。 “scrap……”守恒看看因为被自己揍飞的同时也因为惯性拉下了环陆桥的开关千面客——这等于是自己间接打开了通往准备已久的霸天虎部队的通道,又看看已经形成了蓝绿色漩涡的环陆桥口,最后转头向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汽车人老医官哭丧着脸道,“对、对不起,医官……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总算知道该说什么的救护车怒声喝道:“我叫‘救护车’!!还有,道歉顶个u球的用!!赶紧把环陆桥关掉!!!” 就在救护车说话的档口,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环陆桥的漩涡中冲了出来,一脚踹上了想要逃跑的千面客的面板。 “嗨,隔板。”来者收回了挡在面部的装甲,向着自己的死党抬手打了个招呼,“想我了没?” “哈!那还用说!”隔板在环陆桥消散的光芒中对来者——从霸天虎的重重关押下脱逃的真正的千斤顶露出了笑脸,“想死你了!” “医官!后退!!我听到那个假冒千斤顶先生的霸天虎的声音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又把隔板给骗了!”连声道歉着背身推上环陆桥的开关,关闭了环陆桥的守恒回身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对话,惊得天线都要飞起来了。 “……那孩子处理器没问题吧?”刚刚抵达基地,受到了热烈欢迎的千斤顶一比大拇指指向伸手挡在救护车身前的银灰色的tf,向曾经同为雷霆拯救队的一员的隔板问道。 “……hummmmm——”半天内第二次被同样的声线语气问同样的问题的隔板摸着绿色的头盔,再一次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千斤顶真相。 第11章 第十一章(抓虫) 指爪抓着千斤顶的脸,尖锐的指尖甚至在面甲边缘刻下划痕,由小臂向后延伸的尖锐护肘正向下滴着与千斤顶左胸甲创口流下的同样颜色的能量液,单手高举着白色的汽车人将他压在墙上的红眼前霸天虎此时正慢慢举起同样尖锐得足以贯穿汽车人胸甲的左手,准备插进对方的火种舱,捏碎那生命的源头。 ——这就是“从不参加派对”的汽车人领袖从躲避派对的外出巡逻回到基地的第一个接收到的图像。 “住手!守恒!!”擎天柱以自己最快速度由载具形态变成了人形,双手变成了热能炮的枪管,“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停下来!!” 出乎他的意料,这位似乎想起了自己真正身份的霸天虎依旧听从他的命令,如被吓到一般瑟缩的同时收回了手,白色的机体“哐当”一声落回了地上。她慌张地转头向着擎天柱的方向张口想说什么,却被站住脚的千斤顶一脚踹翻在地。 “不,擎天柱!!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救护车向不知道该帮哪边的擎天柱喊道,而在他身边的隔板身后,有另一个千斤顶正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隔板拔出双刀向这边冲来。 ……糟了。 领袖不愧是领袖,几乎是瞬间便理解了前因后果,回首就一枪打飞了冒牌千斤顶即将砍下守恒拼命想转出热能炮的右臂的日本刀,为真正的千斤顶赶过来把冒牌货钉在墙上争取到了时间。 虽然事后守恒表示自己毫不在意,但这件事也让擎天柱意识到了一点:他并不完全相信守恒。 其实他早该意识到这一点,他甚至没让救护车把封住守恒热能炮的铁水清除,这点差点害得守恒命丧千面客刀下。 而且,遗憾的是,因为守恒夸张的外部装甲和鲜红的光镜,就连新加入的汽车人也对她的身份持有怀疑态度。 “所以,擎天柱,那个叫‘守恒’的到底是什么来头?”千斤顶笑着一比身后兴致勃勃地跟着神子的音乐摇头晃脑的守恒,冰蓝的镜头光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不确定你指的是什么。”擎天柱在芯底长叹了口气。 “哦得了吧。”千斤顶闷笑了两声,“就那可以扎死一个tf的右部肩甲?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卡隆风格啊。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威震天那白铁皮桶子呢。” “谁是威震天?” “!!” 擎天柱一把扣住想要拔出背后的双刀的千斤顶的肩甲,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投向悄无声息地来到千斤顶身后的守恒——此时她正因为吓到著名的虎子杀手而不知所措:“抱、抱歉!吓到你了吗,千斤顶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似乎听到了我的名字所以……” “……”千斤顶凝视了守恒一会,直到对方的脸上开始渗出冷凝液、散热叶的呼呼声传到他的音频接收器里,才嗤笑了一声,耸耸肩抖掉擎天柱的手,转而抬手在守恒夸张的右臂肩甲上找到一个不那么扎手的地方放上,搂着守恒把她带向与擎天柱相反的方向,“吓到我?你认真的?一个前雷霆小队队员?哈!你确实把我逗笑了。现在,让我们到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讲讲那个叫‘威震天’的白铁皮桶子的事吧。” “呃、呃,虽然我很高兴,但……千斤顶先生你不是要跟领袖说些事吗?是……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哦,不不不,我和擎天柱本来就打算结束这次谈话了——需要晚点再详谈。”千斤顶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擎天柱,随即扭头跟光镜滴溜溜地四处乱转、紧张地对着指爪的守恒攀谈起来,“顺便说一句,别叫我‘千斤顶先生’,‘千斤顶’就好。” 居然能让千斤顶没有察觉到地接近到这个距离,擎天柱想起了那段两位虎子小兵的对话—— 她本来就是被用作侦查间谍方面的。 她原本的设计就是个侦查兵,甚至,也可以用作间谍方面。往积极的地方想,是因为她的变形模式——那一堆可以细分到一个螺母大小的“噬铁虫”拟态能够钻进任何一个缝隙;往消极的方面想…… “不相信那个家伙是正确的。”汽车人老医官、擎天柱的老朋友——救护车在听罢擎天柱的烦恼后开腔道,“你当时不在场,所以不知道,守恒——那个被震荡波设计出来的tf,在听到千面客承认自己是霸天虎之后那一瞬间的眼神……” “救护车?”擎天柱有些担芯地看着陷入回忆的救护车,“那个眼神怎么了吗?” “不,不不不,”救护车摇了摇头,“重点不是那个眼神,而是之后她的表现。” “什么表现?” “她尖叫、挣扎、求饶,被吓得瑟瑟发抖。” “……” “然后在千面客因此放松警惕的那一刻,用她的护肘扎穿了他的胸甲。”救护车停下手中的维修工作,转身直视着汽车人领袖的光学镜头,“不相信她是正确的决定,擎天柱。记得吗?在那段录音文件里,那两个虎子的对话——‘她本来就是被用作侦查间谍方面的’。往积极的地方想,是因为她的变形模式;往消极的方面想……是因为她的演技甚至能骗过千面客这个霸天虎高阶间谍。” 是的,在千面客的那件事之后,被守恒一直护着的救护车不但没有对这位前霸天虎产生更多的好感,反而对她警惕起来。因为当时守恒的表现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要不是之后她的表现,救护车甚至不知道那是她的演技。 或许这时,趴在栏杆上跟拉斐尔一起看人类电视剧的乖巧好奇也是…… 【“你爱我有多少?嗯?宝贝你爱我有多少?”】老式台式机里,出差许久回归的老爹对坐在沙发上的小女孩问道。 下巴压在栏杆上的守恒偏了偏脑袋。 【“我爱你有这~~~~~么多!”】不到五岁的金发女孩展开了双臂,作出了她能表示出的“最大”的动作,【“那爸爸呢?”】 【“哦,我也爱你这~~~~~~么多!”】男人也展开了双臂,【“所以,既然我们都展开了手,让我们来一个抱抱吧?”】 电视机里的父女温馨地抱在了一起,但缺少图像分析器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守恒不解地将歪斜脑袋摆正,向拉斐尔问道:“他们在做什么?什么是‘抱抱’?” “噢,他们在拥抱。”我们可爱的开了外挂的拉斐尔小朋友不遗余力地向外星小朋友普及着常识,“就是:展开双手,环住对方。这是一种,表达感谢或者爱的动作,有时也会起到安抚的作用。我妈妈以前经常抱我,但……” 看到守恒依旧充满疑惑、却带上了几丝好奇和期待的镜头光,拉斐尔摇摇头,把不开心的事抛在脑后:“别在意那些了。你想来一个抱抱吗?” “你能给我吗?” “当然!呃,因为你太大了,我可能只能抱你的手指。能把你的手指伸出来吗?” 守恒乖乖把自己的手指递到拉斐尔面前,指尖反射着寒光。拉斐尔咽了口唾液:“好——吧?” 他展开双臂,避开尖锐的指尖,趴伏在对方的银色指节上:“抱抱。” “……”等拉斐尔从手指上起来,收回手,转而将它放到自己光学镜头前仔细打量的守恒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这让拉斐尔有些不安。他忍不住不安地追问道:“所以……你感觉怎样?” “我……”守恒翻转着被拉斐尔抱过的手,仔细看着它,脸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我感觉……很温暖。” “这是正常的吗?”她紧张兮兮地抬头望向拉斐尔。 拉斐尔向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 “救护车!救护车!” “嗯?你要做什……!!”因为守恒急切地呼喊而从维修环陆桥的工作里抬起头的救护车一打眼就见到以高速向自己奔来的银灰色红眼tf,吓得直接抄起了维修的扳手,可还没来得及砸下去就被守恒抱了个满怀。 “抱抱~”守恒用力抱了抱浑身僵硬的救护车,随即退开身,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汽车人老医官,“怎样,医官?你有什么……” “火种源在上!!你做了什么?!你钻进我的装甲缝了吗?!” “不,我没有……” “那你是在做什么??!!” “这、这是‘抱抱’,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我·不·这·么·认·为!”救护车压抑着想要拆开自己所有装甲检查的欲丨丨望,一挥扳手指向大厅的另一角,“你只影响了我的维修工作!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否给我一点安静的时间?!” “好的……” 守恒一步一回头地走到了基地大厅的另一个角落,但在拉斐尔的安慰下,她很快振作了精神,再接再厉。 …… “隔板、隔板!” “我是阿尔茜!!你在做什么?!你钻进我的装甲缝了吗?!” “这是‘抱抱’……” “你钻进我的装甲缝里面了吗?!” …… “大黄蜂、大黄蜂!” “我是隔板。大黄蜂和擎天柱去老千那……哇啊!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抱抱’,能让人感觉……” “你钻进我装甲缝里了吗?!” …… “别伤心,守恒。”拉斐尔努力安慰着失落的守恒。 “但——我不明白。”守恒趴在地上看着小小的拉斐尔,“当拉夫你抱我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好温暖。但为什么阿尔茜他们没能感觉到呢?拉夫,抱抱有什么诀窍吗?” “呃……”拉斐尔推了推眼镜,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我只是敞开心扉就……” “敞开心扉……”守恒咀嚼着这个词,若有所思。 从大厅传来的笑闹声吸引了拉斐尔的注意:“噢!我想是小蜂他们回来了!我想你可以去给小蜂一个拥抱,他一定会感受到的!” “是的!”守恒大声应道,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我懂了!我懂了!拉斐尔!你看好了,我这回一定会成功让大黄蜂感觉到温暖!!” “……哈哈哈,很高兴你们的飞船维修还算顺利。尤其谢谢你,小蜂,今天帮我顶了班。”隔板说道,“神子她……” “大黄蜂!大黄蜂!” 从基地走廊传来的呼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隔板和阿尔茜以及救护车看着朝这边奔来的守恒,摇头的捂脸的叹气的都有。然后在他们正准备开口向不解的大黄蜂等tf解释的时候,守恒的第二个举动把他们都吓傻在原地:她伸手向两边扯开了因为救护车焊上的汽车人标志而卡住的火种舱外甲,露出了她不断散发着莹蓝脉冲的火种。 “大黄蜂!”“敞开心扉”的守恒紧紧抱住了吓呆的“大黄蜂”,过了一会,松手退步,不等对方发问便噼里啪啦地解释道,“这是‘抱抱’,我从人类的电视剧里学来的,能让人感觉到温暖,也用来表示感谢和爱。我抱了救护车他们但都没让他们感觉到温暖然后拉斐尔告诉我要‘敞开心扉’所以……” 她深吸了口气,让冷空气冷却自己的内系统,用期翼的光镜仰望着大黄蜂:“所以……你有感觉到温暖吗,大黄蜂?” “大黄蜂”沉默了一会,抬手合上守恒分开的火种舱外甲,沉声说:“很抱歉,我是擎天柱。”然后在守恒反应过来之前接着说道,“而我也感觉到很温暖,谢谢你,守恒。” 汽车人领袖抬起手,给了守恒一个拥抱:“‘抱抱’,对吗?” “……” 擎天柱松开守恒,向呆若木鸡似乎下线的她打了声招呼,转身向救护车走去。 “……你是认真的吗?”救护车看看擎天柱,又看看大厅另一边已经反应过来激动地拉着大黄蜂和千斤顶唧唧喳喳地叫嚷个不停的守恒,眉间的面部装甲产生了一个大大的沟壑。 “是的。”红蓝大卡车郑重地点了点头。 守恒是那么地相信他们——甚至到了直接袒露出赛博坦人最重要也最脆弱的生命之源,只为了给他们一个温暖的拥抱的程度。 那么,他也应该回以同样程度的信任,至少,第一步就从…… 守恒欣喜地看着灵活地从右小臂装甲里转出的热能炮,又把它收回去,又转出来。如此玩了十几次才激动地向因为她幼稚的举动翻着白眼的救护车说:“谢谢你,救护车!你居然把我的热能炮给修好了!好厉害呀!” “别提了。”收拾着工具的救护车咕哝着。 “亲亲~” “……拉!斐!尔!就一个下午你又给她看了什么炉渣的电视剧!!”愣了好一会救护车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做了什么,犯人却早就在自己呆愣的时候蹦蹦跳跳地跑走去给其他人炫耀她修好的热能炮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手爪不安地交握在胸前,银灰色装甲的红眼汽车人惴惴不安地低头站在擎天柱和救护车面前,时不时抬眼看看浑身被低沉的磁场环绕的红白汽车人医官,犹豫良久,愣是不敢揉揉刚才被扳手砸到的地方。 “这实在太不像话了!!”救护车指着瑟缩的守恒向汽车人领袖声情并茂地控诉道。 被袭击的救护车哐啷哐啷地找到守恒的时候,她正给大黄蜂炫耀她的新武装。接着,在可爱的小跑车给她拍手点赞之后,自豪的守恒非常自然地把她的脸给不明所以的小蜂凑过去了…… 情急之下,救护车就一个扳手给砸过去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成何体统!!”汽车人老医官每说一个词都引起他面前的红眼汽车人的一个瑟缩。 刚和千斤顶隔板回到基地,从救护车义愤填膺的控诉中了解到事情经过的擎天柱在千斤顶轻佻的口哨中向瑟瑟发抖的守恒柔声问道:“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守恒?” 因为领袖柔和的声线而稍微放松一点的守恒小芯地瞥了一眼仍在气头上的救护车,喏喏地开口:“拉、拉斐尔和我一起看了个电影,里面的人类是用‘亲亲’表示谢意的,所以……” “普神在上!”救护车语调夸张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是赛博坦人!我好奇你还记得这一点吗?!或许你的处理器记忆库出了什么……” “救护车。”擎天柱以沉稳但不容置疑的声音制止了救护车,后者也恍然醒悟,咽下了后面的话。他看着面前低着头不断道歉的守恒,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摆摆手后退一步,表示自己说完了退出审判行列。 红蓝大卡车沉默了一会,在守恒的道歉中参了一脚:“抱歉,这是我的疏忽,应该道歉的是我。” 此举惊呆了包括守恒在内的所有在场汽车人。 “你的记忆文件出了问题,我应该及早地预料到这一点并采取措施,但由于这两天的突发事件过多,我没能采取相应的举措,这直接导致了这次事件的发生,对此我表示抱歉。” 守恒已经被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发声器一直在发出噼里啪啦的杂音,就是拼凑不出一句话。 擎天柱看着手足无措的守恒,也长长地叹了口气:距离守恒被放出来其实只有短短两天不到,但就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觉得好像过了两个元循环。他觉得守恒来了之后自己再也不会感觉地球自转太快迅速时间流逝太快了。 “而现在,这件事也提醒了我,该给你找个临时的汽车人导师向你普及一下汽车人应该具备的常识了——救护车?”擎天柱将焦点移向了自己的老朋友身上。 “我拒绝!我假设你看到了你刚才通过的环陆桥的不稳定——我还有维修工作要做!没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救护车转过身子,在主控台操作起来,假装没看到守恒因为自己的话而失落低垂的天线。 “隔板?”擎天柱掉转视线,投向深绿色的前雷霆小队队员身上。 “呃——我很想,但是神子和老千那边有很多事……”无所畏惧的前雷霆小队队员委婉地拒绝了他。 “阿尔茜?”擎天柱将目光放在蓝色二轮摩托车身上。 “抱歉,擎天柱,没有任何冒犯之意——我一点也不想担任她的导师。”汽车人基地里唯二的女汽车人非常冒犯干脆地拒绝了他。 “其实我可以当她的导师的啊,只要你批准~”靠在一边墙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闹剧的千斤顶玩世不恭地开了口,芯情大好地看见被众tf嫌弃的守恒低垂的天线因为自己的话全部竖了起来,甚至摇摆出了愉悦的频率。可下一刻,他的毛遂自荐便被在场所有对基地安全有所顾忌的tf齐声否决。 “那就没办法了,抱歉了,小菜鸟。”千斤顶耸了耸肩,守恒的天线在他的目光中再一次低垂下去。 守恒难过地低下了头,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品行端正却因为发声问题一直没被大哥点名的亮黄色侦察兵的替代发声器里发出了一声同情的电音,湛蓝透亮的光学镜头外延光转了转,光镜一凛,下了决芯:“哔哔哔哔哔!” 本已绝望的守恒闻声欣喜地抬起了头,望向电音传来的方向:“真、真的吗?!你愿意担任我的导师吗?!” “哔哔哔!”大黄蜂义不容辞地拍了拍胸脯,完全没介意之前差点被袭击的事。 “谢、谢谢你!大黄蜂!领袖,请问……可以吗?” 擎天柱赞许地看着这一切,刚准备开口应许,却被救护车夺口打断:“等等!擎天柱!” 汽车人老医官从复杂的代码中抬起头,回身拧着眉头直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着这位尊敬的医官的守恒:“你什么时候能听懂大黄蜂的话了?” 大黄蜂的替代发声器发出的声音,其实是赛博坦一种老式的电子代码,根据其音调速率的不同可以表示出“1”和“0”这两个二进制的数字,由此组合可以表达出他想表达的意思。由于这种代码已经非常经典,经典到每一个接受过战前教育的汽车人和霸天虎都能够在听到的瞬间经由处理器条件反射地翻译出其意思,毫无延迟的程度。 至于我们□□到爆的拉斐尔小朋友是怎么弄懂这种赛博坦式电子码的,救护车只能说这个人类幼生体对电子代码有一种特殊的感受力,是一种天赋。 可对于刚被放出来两天还没来得及给她输入相关翻译对照表的守恒来说…… “你是什么时候能够听懂大黄蜂的话的?”救护车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声音被警惕地压低到带上一丝抖音的程度。 “依据之前大黄蜂所说的话以及之后你们的回复,我大致推测出了大黄蜂说的话的意思。在收集并整理之后,依据其音调频率规律性的变化和推测出的大意,我分析处理并作出了一份对照翻译软件。”自信于自己的情报破解能力的守恒侃侃而谈,然后在都警惕地后退一步的汽车人们的审视中,她的自信烟消云散,“是……是我翻译错了吗qaq?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很……” “‘汽车人’还是‘霸天虎’!”没芯思听她慌里慌张的道歉,救护车一个箭步上前把一个东西递到守恒的光学镜头前,“快说!” “汽、‘汽车人’!”慌张地调整着聚焦的守恒被逼的瞎猜了一个答案。 “没事,还瞎着。”救护车松了口气,把扳手揣回胸口的子空间,向身后紧张地等待自己的结论的擎天柱说,换来面前守恒哀怨的“医官……”的哀叹。他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不想被说瞎就别分不清扳手和标志”,让守恒的抱怨变成了自怨自艾的呜咽。 担任了她临时导师的大黄蜂安抚地拍了拍守恒的后背,达成“暖tf”的成就。 ……然后作为得到这个成就的代价,他在接下来的三天里,cpu占用率达到了史上最高峰。 “大黄蜂!大黄蜂!!” 这是汽车人在地球结交到的三位年轻的人类小朋友,他们中最高跑得也最快的杰克跑到了刚出完巡逻任务回到基地的明黄色小跑车面前,另外两个站在他身后的高台上,似乎正…… 似乎正在努力帮助捂着喉咙一脸痛苦地试图吐出什么的守恒。 “我们刚才在谈论关于食物的话题。然、然后她对此很好奇并说想要试试人类的食物,我就把午餐没吃的三明治给她了。我、我以为你们可以吃这个的……”杰克向焦急却摸不着头脑只能急得“哔哔”叫的大黄蜂解释道。 “……” “……大……沙沙……黄蜂……沙沙沙……”捂着脖颈的守恒用奇怪的声线向他可怜兮兮地求助道,大概是那个三明治卡进她的发声器缝隙里了,“帮……沙……帮帮我……” “…………”这个时候不上还是个tf吗!这么一想,大黄蜂眼神坚定地一撸并不存在的袖子,冲过去!把握十足地! ……用一秒钟前从互联网上学到的被食物噎住的急救方法,从身后环住守恒大概是人类其腹部脐上胸肋骨下处的位置,右手紧握左拳,让自己的腹部紧贴着她的后腰,接着猛地施力!连续有节奏地挤压她的腹部并向上推挤提起。然后意料之中地发现——果然没用。 赛博坦人不用呼吸,腹内没存空气,自然也无法通过提升腹内压强的方式迫使气管口的食物冲出来。 最后大黄蜂只得灰溜溜地带着守恒去找救护车。 然后被忙着修环陆桥和给予修飞船小分队以技术上的支持的救护车训了一顿,被指这种事直接让守恒分裂成虫子模式就可以解决了,干嘛要拿来烦他。 ……然后救护车就被艰难小声地发声似辩解又似询问的一句“不是说我不能在基地里变形吗”给噎住了。 然后、然后……大黄蜂就被按住守恒掰开对方的嘴用钳子夹出卡在发声器里的大块三明治碎片的救护车更加凶狠地训了一遍。 等对方用高压水枪不顾守恒惊恐而畏缩的挣扎把卡在缝隙里的小碎屑给冲干净后,汽车人侦察兵忙不送地给汽车人老医官道了谢,保证自己之后一定会对守恒进行教育,拉着惊魂甫定的守恒一溜烟跑了。 ……………… “大黄蜂!!大黄蜂!!!”这是……这是汽车人老医官。拜守恒所赐,目前医疗官的暴躁程度上了一个档次,大概可以算是守恒最怕的汽车人,甚至连身为她临时导师的大黄蜂现在也对救护车有所畏惧。 但他在看到在救护车身后捂着胸口瑟瑟发抖的某位银色小型tf后,立马打消了用出巡任务推辞离开的念头,当仁不让地冲了过去!“哔哔哔”地向这个→“=n=”表情的医疗官询问着守恒的情况。 “你让她自己跟你说吧!”救护车这么说着,侧开身子,让自己身后的守恒完全显露在大黄蜂的视线里。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明黄色小跑车担芯地柔声询问耳边天线全倒的守恒——这个小动作表示她当前的情绪处于极度的沮丧中,这让大黄蜂更加担芯。 后者因为他柔和的“哔哔”声而稍稍直起了一点天线,她小芯地瞥了一眼身边抱臂而立的救护车,因为对方烦躁的电子磁场而不自主地降低了音量:“大、大黄蜂……我……我……” “哔哔哔。”大黄蜂用更加柔和的电音鼓励着对方。 “我、我……”守恒皱着眉,一咬牙,镜头盖一闭,移开了该在火种舱装甲上的爪子,一口气说完了后面的话,“我的胸部长出来了!” “………………” “是胸部的标志不是胸部!!”看不下去的救护车替一时失声的大黄蜂解释道,随即又道,“这难道不是非常正常的事吗?!大黄蜂!告诉她这件事有多正常!再告诉她以后别拿这种事烦我!!” “但、但……这样的话我就跟领袖不是同款标志了!” “呵呵,你以为领袖的电镀式标志是谁都能有的?就是因为大部分人的标志都会长出来,所以领袖的电镀式标志才那么稀有罕见!是吧,大黄蜂?” 大黄蜂目瞪口呆地看着救护车面不改色地扯着谎,直到对方毫无征兆地把话题抛给了自己。他不在状况的“哔?”了一声,然后被守恒炯炯有神的镜头光闪得不知道东西南北。 “真的吗?”银灰色汽车人可怜巴巴地问,“这个标志原来是会长出来的吗?我没法再跟领袖一样了吗?” “是‘和领袖的标志一样’!”救护车不遗余力地揪着守恒每一句话里的漏洞,然后转头向大黄蜂道,“是啊,快点告诉她,这事有多正常。” 被守恒全芯相信着的大黄蜂有点良芯不安。 “大黄蜂?”守恒祈求般地仰望着他。 “大~黄~蜂~?”救护车带有一丝不耐地直视着他。 “…………”大黄蜂压力山大。 最终大黄蜂只能安慰天线全部软趴趴地垂下来的守恒,安慰她有不少汽车人——例如救护车和阿尔茜——都是浮雕式标志设计的。 “可是我还是想和领袖一样……”守恒嘟嚷着。 “我还不想和你一样呢!知道了就赶紧给我离开这个实验室!我假设你记得我说过无数遍的话——我·很·忙!”站在实验台前的救护车远远地喊着。 大黄蜂赶忙拉着慌张地解释着“不是医官我不是这个意思和您同款标志我也很高兴的”的守恒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大黄蜂!!大黄蜂!!!守恒和千斤顶以及神子在一起!你快去!!” ……………… “大黄蜂!!守恒……” ……………… “大黄蜂!!你看好她!她……” ……………… “大黄蜂!!……” …… “大黄蜂!!……” …… “大黄蜂?”阿尔茜看着走路重心不稳,满脸金属都失去光泽的汽车人侦察兵,停下了准备去接打兼职的杰克的脚步,担芯地问道,“你没……”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大黄蜂一听自己名字被叫便激动起来,紧张地向阿尔茜询问是否又是守恒出了什么事了。 “不不不,她什么事都没有。”蓝粉色摩托车赶忙安抚激动的小跑车,“她什么事也没出,只是……我看你倒是像出了什么事。你看起来脸色非常不好,你还行吗?最近你要照顾那个守恒,确实太幸苦了。要不今天下午的巡逻任务我帮你出吧?” “哔……哔哔哔。”听见守恒没事的大黄蜂松了口气,摇摇头,拍着胸膛表示自己没事,精神得很,就是需要休息那么几个地球时。下午的巡逻交给他没问题。 可阿尔茜还是满脸担忧:“你确定?” “哔哔。”大黄蜂再一次拍了拍胸口,然后向阿尔茜道了别,在对方关切担忧的目光中变形成有着黑黄条纹的跑车,向自己的房间驶去。 他才刚开过一个转角,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守恒撕心肺裂的叫喊: “大黄蜂!!大黄蜂——!!!” “我不是大黄蜂!我是阿尔茜!!” ……以及阿尔茜的叫嚷。 他飞速倒车!高速变形!拼命接住了用音速跑过来却被阿尔茜躲开扑了个空的守恒!……然后两人一起七荤八素地倒在了地上,哼哼唧唧老半天都爬不起来。 “大黄蜂!”阿尔茜赶忙跑来扶起被撞得晕头转向的侦察兵,“你没事吧?” 另一边守恒也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捂着下半脸慌里慌张地向两位汽车人前辈道歉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打算这样的!真、真的……” 她的声音在阿尔茜的瞪视中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喏喏的呢喃自语:“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哔哔哔。”大黄蜂拍了拍阿尔茜的肩甲,表示自己没事。阿尔茜回头看向小侦察兵,张口想说什么,却在对方蓝色的镜头光中失语,只能长叹口气,最后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了守恒一眼,转身向大厅走去。 【“所以,”】大黄蜂目送自己的战友走出自己的目及范围,叉腰强打精神,向一直用双手捂着下半脸的守恒“哔哔哔”地问道,【“怎么了?”】 “大、大黄蜂……”她为难地皱起眉头。她强大的情绪表达能力让她能通过仅露出的两个大大的光学镜头,将此时她极度不知所措、恐慌的情绪完全地传达给她的临时导师,使对方也不自主地严肃紧张起来,追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你受伤了吗?要找救护车吗?”】 但守恒只是一直捂着下半脸摇着头,在听到最后一个问句时,她摇得更厉害了,几乎像是要把自己的头甩掉一般疯狂地摇着。大黄蜂不得不开口哄道:【“好好好,不找救护车,不找救护车!然后我们也不告诉救护车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守恒这才像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停止摇头的动作,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能告诉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大黄蜂再一次问道,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守恒捂着下半脸的双手上,他觉得或许是守恒受了什么伤,但又不敢让救护车知道。 “……不、不告诉救护车哦?”守恒小芯翼翼地说。 【“嗯,保证不告诉救护车。”】大黄蜂配合地俯下丨身,将自己的脸凑近低着头的守恒的,小声说,【“那,告诉我怎么了,好吗?”】 “……嗯,嗯……”守恒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鲜红的光镜正对着大黄蜂湛蓝的光镜,“就、就是说……” 【“嗯?”】大黄蜂鼓励地发出一声“哔”声。 “那、那个……我呢……” 【“嗯嗯?”】大黄蜂身后的两扇门翼因为紧张不自主地向上抬起一个角度。 守恒艰难地、拼命地,将答案压出了自己的发声器:“我、我没有鼻子怎么办??!!” “……” 每天大黄蜂都会被守恒累到一个新高度。 第13章 第十三章 “……鼻子?”大黄蜂耸拉下车翼的小翅膀,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守恒用力地点了点头,慌里慌张地说:“怎、怎么办?你们是不是不是一直觉得我长得很奇怪?领袖、领袖其实一直在忍受我吗?我我我,我让你们感到不舒服了吗?!” 感觉到再让她说下去话会变得越来越消极脱离控制,于是他连忙抬手打断她的话:“嘿嘿嘿!听我说听我说!——我猜这一定是神子拉夫他们跟你说这件事的吧?” 守恒瞪大了她的光镜,一脸崇拜地仰望着她的临时导师,红色的镜头光激动得都闪出激光了:“哇!好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黄蜂要被守恒给惯出虚荣心了:“不这完全没有什么值得赞扬的,因为……我们赛博坦人一般称呼那个生理器官为‘气味分子感应器’。” “哦哦!这也就是说……我没有气味分子感应器吗?!” “不不不!不是的!”大黄蜂头疼地扶着脑袋,“我们,所有的——well,至少是我见过的所有汽车人和霸天虎,不包括那些看不到脸或者不知道有没有脸的——赛博坦人的气味分子感应器,都是内置的。” “所以……?” 大黄蜂把手压在守恒肩甲上,微微倾身,凑近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我们,都没有鼻子。” 守恒的光镜聚焦孔大大小小地收缩,略有些怀疑地说:“真、真的吗……?不、不是在安慰我吧?我、我……我和大家都是一样的?但、但我……抱歉,我看不太……” 明黄色的侦察兵被这不断收缩的的聚焦孔提醒了对方那糟糕透顶的图像辨析能力,为了避免她怀疑自身的能力,忙道:“嘿!嘿嘿嘿!看着我——我是说——听我说!” 他唯一的学生听话地停了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给了他一切她能给的注意力,然而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他索性就不说了。 他将双手沿着守恒的肩甲至手臂的侧面曲线下滑,直至触碰到对方的手背装甲。他握住并将它举起,放在了自己脸上:“你摸摸看,我也没有鼻子。” 这似乎不是个好主意,当守恒尖利的指尖折射的寒光让大黄蜂的视角出现一点白色盲区的时候,他忽然这么觉得。 守恒缓缓移动着她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在大黄蜂脸上移动着,从他的口罩,到气味分子感应器上面的面部装甲,到光镜下的那一片最为脆弱的记忆合金,她小芯而虔诚地触摸着自己导师的脸。在她的触摸下,大黄蜂发现自己的担芯完全是多余的:守恒也明白自己手指的破坏力,所以她用她最无伤害力的指腹去触摸着自己。 而且力道也非常轻柔。大黄蜂轻轻地微眯起镜头盖,尽管在对方的指尖压根不会碰到自己的光镜,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眯起镜头盖。 “……真的没有鼻子哎。”将大黄蜂的脸摸了个遍的守恒双手仍然驻留在对方的脸颊边上,捧着它,好似捧着救护车叫她帮拿一会的“神奇扳手”。 明黄色小跑车发出了“哔哔”的轻笑声,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左侧走廊传来一声伴着变形的“齐咔”和引擎的运转声响起的中气十足的怒吼:“大黄蜂,退后!!” 大黄蜂和守恒还没反应过来,后者就被红白相交的救护车给撞飞了。 “大黄蜂!她对你做了什么?!”将守恒撞离小小的侦察兵的救护车迅速变形,跑回仍蹲在原地捂着脸的大黄蜂身边,“她是要划开你的装甲取出你的处理器?还是……给我看看你的伤!现在!” 大黄蜂慢慢放下捂着光镜的手,他的光镜下那片最薄弱的记忆合金被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啊!”救护车发出了一声半是叹息半是恼火的叹声,转头看向不远处哼哼唧唧爬起来,畏畏缩缩地看着这边不敢接近的银灰色前霸天虎,“你是想做什……” “等等!救护车!”大黄蜂忙拉住了救护车,“这个不是她的错!是我叫她把手放在我脸上的,而且……这个是因为你把她撞飞了才划出来的。” “……什么?” 等大黄蜂向救护车解释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汽车人严肃古板的老医官结结实实地把两人都给训了一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大黄蜂?!你知道她的手指设计跟我们不一样,她只要稍微没控制到力量,她就可以——或许会——把你的头给切成两半。” 听到救护车的话,一直躲在大黄蜂身后,捉着对方手臂外延装甲的守恒突然抬起了头,上前了一步:“我的手指设计跟你们不一样吗?” 救护车没想到对方的重点是这样,一时有些语塞:“well,这个……” 不等救护车和大黄蜂反应过来,守恒便再一次上前了一步,松开捉着大黄蜂手臂装甲的手,转而捧起救护车那双拯救过无数赛博坦人的神铸的手,小芯仔细地触摸起来,指腹轻轻滑过每一个连接点和细缝:“……真的耶,你们的指尖都好平啊!” 反应过来的救护车“啪”地拍掉对方的手,后退一大步:“手拿开!放老实点!别乱摸!不一样又怎样?” “不、不怎么样,对不起,医官——我是说——救护车。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讨厌……我……”守恒凝视着红白救护车离开的方向,许久,垂下了脑袋,天线也无力地倒了下来。 大黄蜂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甲,后者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将视线投向他的手的方向:“你的手也是……” “嗯?” “……没什么。”守恒再一次低下头,看向自己尖锐的指爪,红色的镜头光闪烁了一瞬,“没什么。” ………… “霸天虎……汽车人……霸天虎……汽车人……” 清晨,一向起得最早准备开始一天的科研任务的救护车刚准备打开自己实验室的门,就听到来自于屋内的细微的声音。他停下动作,看了看内置时间表,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将自己的音频接收器凑近了点。 “霸天虎……汽车人……汽车人……” 这回他听得更清楚了,而且也辨识出这如电提琴一般的声线所属的对象是谁了。 汽车人老医官轻轻打开实验室的大门,不出预料地看到了那个银灰色的背影,那个正在他的实验桌上专芯做着什么的背影,在试验台边的巨大的螺旋磨合器已经预热完毕,此时正以高速旋转着。 “霸天虎……汽车人……”银灰色红眼汽车人实在是太过于专注了,以至于连救护车到了她身后也没发现。 越过对方夸张的肩甲,看了一会她的动作,救护车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哇!哇哇!医、医官!” 守恒被吓了一跳,慌张地转身,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遮住了眼睛,巨大的响声连救护车听了都觉得痛:“晚、晚上好!医官!”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叫我‘救护车’。你在我的实验室做什么?” 汽车人老医官严肃的目光让手还黏在额头上的守恒讪讪放下了手臂,十指纠结的交错:“我、我在练习分辨汽车人和霸天虎的标志。看!我在汽车人的标志下面划了一个十字,在霸天虎的标志下面划了一个三角,然后闭上眼把它们打乱,然后猜出……分辨出哪个是汽车人那个是霸天虎之后再翻转过来摸摸划痕就知道我有没有猜对……分辨对了。救护车,我在您进来之前已经连续猜对了三回了哦!” 救护车看看躺在桌子角落的两个标志,又看看守恒面前放着的两块记忆磁盘,一字一顿地说:“你从一开始就拿错了。那俩个标志在桌角那边,你手下以为是标志的两个东西,是我的记忆磁盘。and·i· need· that!!” 回头看看桌子上的两块记忆磁盘,又看看救护车,守恒的表情从邀功变为疑惑又到大惊失色最后到镜头液啪嗒直掉耗时仅一点三秒:“对、对不起!!医官!!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可以弥补您的!!我保证!!对不起!!” “弥补?哈!”救护车讥讽地哼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瞥到了一边运转着的螺旋磨合器,“那你开启那个是干嘛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是,是的。”缩着脑袋搅着手指的守恒小芯抬眼观察着救护车的表情,“我、我有一次看您用这个机器将一整块铁块磨成圆柱体——您当时还叫我帮您拿着那个圆柱体的,您还记得吗?” 救护车蹙起眉:“那又怎样?” “我……我在想,这个能不能把我的手指磨成跟你们一样的圆柱体形……但因为我觉得这或许会很痛,就一直有点犹豫没敢下手。我……” 救护车抬手就把磨合器的电源关了,抓着守恒鹿角似的肩甲把她拖到离仍旧因为惯性旋转的磨合器最远的角落,一把把她推到墙角,确定对方不会也没办法绕过自己把手放进磨合器里后,才怒骂道:“你的处理器是被噬铁虫吃了吗??!!你怎么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疼?!噢是的没错!那可真的会很疼!会疼到你恨不得早就回归普神的程度!磨合器极高的旋转速度会将你整个手臂甚至整个人给卷进去,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抓住那个铁块!!你——你——你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愚蠢之极的想法?!” “因、因为……” “因为什么?!” “我……因为……” “说啊!” “因为我想和你们一样!” 被救护车吓坏的守恒一闭眼,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将答案喊了出来。 “……什么?”救护车呆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没反应过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语气没了之前的愤怒和咄咄逼人。 “你昨天说,说我的手指跟你们不一样。我、我想变得和你们一样。你和阿尔茜还有隔板他们似乎都不怎么喜欢我。我想变得和你们一样,或许你们就会喜欢我了。我、我……”守恒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越垂越低,最后救护车只能看见她反射着他的倒影的铮亮的后部头甲,“我……我……我很抱歉,救护车。” 汽车人老医官沉默地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循环、刚刚与活生生的赛博坦人甚至是任何有智生命体有过不到一个轨道周期的交流的幼生体,良久,说道:“你没问过我喜不喜欢你,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哎?”守恒欣喜地抬起头,所有的天线一并竖起,光镜里如旭日初升,“那、那……医官您喜欢我吗?” “不喜欢。” “……”天线刷刷地倒下。 “因为你太蠢了,尽做些蠢事。”救护车转身走向试验台,整理准备起今天要用的工具,“每一个赛博坦人的外形设计都在或细微或巨大的部位有所差异。如果仅为了讨好某人而把自己的某个值得骄傲的设计抹消的话,那简直愚蠢之至!我讨厌愚蠢的生物!” 守恒眨了眨镜头盖:“那也就是说,医官您喜欢一个赛博坦人是只看他的心灵不看他的外貌吗?” 汽车人老医官被这话恶心到打了个寒颤:“噢!看在普神的份上!我可没这么说!你——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话的?” “电视剧上!但……医官您真是个好人!我真的超喜欢您!也很崇拜您!我……” “你可以闭嘴了吗?我只觉得你说的话打扰到了我的工作!” 瞥了一眼因为自己这话受到打击的守恒,救护车叹了口气,捏捏眉心,抓起桌子上那两个被守恒误认为是汽车人霸天虎标志的记忆磁盘:“那现在,如果你闲着没事,是否可以帮我把这两个磁盘放到那边的桌子上?然后去叫擎天柱过来,他应该从充电状态起来了。我跟他约好这个点在这见面的。” 被拜托任务的守恒再一次振作起来,连点头应下,虔诚而小芯地接过救护车递给自己的两个磁盘,小跑着放到了另一个桌子上。在她刚准备打开实验室的大门去叫伟大的汽车人领袖起床时,门便从外面打开了。 “救护车?……守恒?”红蓝大卡车显然对银灰色汽车人出现在这感到诧异。 “领袖!”守恒闻声忙一个刹车,立正站好,“啪”地一掌拍在自己额头,盖住眼睛,“早上好!” “早上好。但我不明白……”擎天柱看看她又看看慌张想解释什么的救护车,最终问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拍脑袋?” “……这不是拍脑袋,这是敬礼,领袖。”守恒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什么?!”这回救护车忍不住了,他几个箭步冲过来,“这才不是敬礼!这是拍脑袋!” “不是!这是敬礼!”守恒不甘芯地辩解道,“我从电视剧里看来的,表示尊敬的一种动作!” “是的,敬礼是表示尊敬!可你……” “救护车。”含着笑意制止了救护车的话,擎天柱温柔地擒起守恒的右手,从手指动作开始,一步步地纠正了对方的动作,最后在将对方的食指指尖抵在眉间后,松开了手,和蔼地说,“这,才是标准的敬礼,守恒。你可能没看清楚,但是现在你会了。——谢谢你,守恒。你可以礼毕了。……我看见你和救护车相处得很好,这很不错,请继续努力。而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救护车单独谈谈。你可以去大厅找大黄蜂,我刚才见到他向那边走了。” 被领袖亲自指导动作的守恒面部装甲都开始激动兴奋得蒸腾出热气、快变得和他的光学镜头一个色调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又一个敬礼,一溜烟跑了。 “你和她相处得很好。”擎天柱看着守恒的背影向身边的救护车说。 “没有。”救护车干脆地否定道。 “你喜欢她。” “不。” “至少你不讨厌她。” “……我们能干脆地开始正题吗,擎天柱?” “是的,当然,我的老朋友。”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万事终有完结的那一天,哪怕千斤顶等tf看起来老不正经,但对于心爱的飞船的维修工作还是很上心的,所以——是的,千斤顶的飞船修好了,是时候这位“永不原地踏步”的雷霆小队队员该离开的时候了。 “你真的要走吗?”守恒用她大大的光学镜头仰望着自己崇拜的雷霆小队队员,对方健谈轻佻的性格导致他手撕虎子的事迹在守恒剩下的记忆硬盘里占了不少的位置,“不能留下来吗?” “yean,还是要走。”白色的汽车人耸耸肩,转身退步到与守恒并肩,接着抬手用手肘搭在对方肩上,整个tf倚在对方身上,“所以现在,鉴于隔板拒绝了与我同行,而我的飞船副驾驶座还空着……well,我可不是一个轻易邀请一个可疑的家伙搭上飞船的赛博坦人,但是你——你是个特例。” “哇!真的吗?!我好高兴呀!”守恒激动地摇摆着自己的天线,换来千斤顶的哈哈大笑和摸涡轮狐狸一般的拍脑袋。然后等守恒察觉到对方话里的不对劲时,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提问时机。 “所以,你想和我一起走吗?”千斤顶问道。 ……她错失了最佳的反问时机,因为现在她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嗯嗯嗯……”守恒声音因为压抑着剧烈的情感波动而带上“噼里啪啦”的静电噪音,她踟蹰着开口,“我想让您知道这是超级超级巨大的荣幸——于我来说——被您邀请,我也非常想和您在一起旅……” “噢拜托你不可能是认真的!”站在环陆桥边一脸不耐,似乎想要立马回到基地的救护车翻了个白眼,“一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鸟!她甚至连汽车人和霸天虎的标志都分不清!你确定她不会把自毁按钮当‘制停’按下去?” 千斤顶和守恒一齐转头盯着救护车,然后又看向对方,眨巴眨巴光镜。 “你会吗?”千斤顶向着近在咫尺的守恒问道,他的手肘仍旧亲昵地搭在守恒的肩甲上。 “呃呃,我……我不太敢做出肯定的答复。我觉得或许不会,可是医官——我是说,救护车——说得总是有道理……我、我不知道……对不起……”容易慌张的小汽车人唯唯诺诺地说。 “hum.”千斤顶闻言,移开视线投向天空,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盔后板,“是吗?……管它的。你要上船吗?” “!!” “千斤顶?!” “呃,老千,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伤人,但我觉得……救护车说得那种情况,或许真的可能发生。” “噢,隔板,你知道我的。”千斤顶朗爽地笑了两声,捶捶隔板结实的装甲,“危险就是我的下酒菜。更何况,”冰蓝色的镜头光轻轻瞟向一边沉默不语的阿尔茜,千斤顶轻眯起光镜框,低声道,“她留在这里,危险也就是你们的了。” “老千?” “千斤顶?”一边一直在不知所措地对着手指、悄悄听着他们的对话的守恒有些没跟上节奏,“我——我太不懂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千斤顶离开隔板,转而搂上守恒的肩甲,揽着她往自己的飞船走了俩步,“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守恒看看千斤顶,又看看身后的大黄蜂和隔板等人,为难地皱起整张面部装甲:“我——我真的很高兴受到您的邀请,真的!这真的是我的无上荣幸!只是——我必须得留在这里。” 千斤顶发誓他听到了阿尔茜的遗憾叹息。他耸耸肩,松开了揽在守恒肩甲上的手,转到守恒与飞船舱门之间,双手掌心向外,示意自己完全没有强迫的意思:“行,没问题,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守恒看起来还是很歉疚,她的两片金属薄眉都快搅成一条了:“对不起,千斤顶。……我知道独自驾驶飞船航行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我知道的,但是——我必须留在领袖身边,我很抱歉。” “不不,这没什么——等等,谁跟你说驾驶飞船很不舒服了?” “看在普神的面子上!”救护车及时地打断了这场即将偏向有些危险的方向的谈话,“你们还要在那里谈论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话题多久?” “好啦好啦!马上谈完了!”千斤顶敷衍地连声应道,然后回头对着面前的小汽车人说,“所以,嗯咳,我该走了。不来个,那个叫什么?‘敞开心扉的抱抱’?还是‘亲亲’?” 守恒如醍醐灌顶!赶忙点头称是并将两手搭上胸前装甲搭扣,刚准备向两边扯开露出火种就被反应过来的大黄蜂扑倒在地,与此同时救护车的扳手也撞上了千斤顶的脸——其实它奔来的目的地是守恒的后脑勺的,奈何大黄蜂快了一步。 “没有‘抱抱’!”大步疾走过来,挡在被大黄蜂抓着手臂的守恒和一脸“我何错之有”的千斤顶之间的救护车严肃地捡起扳手,指指守恒,又指指千斤顶,“也没有‘亲亲’!说一句‘再见’的事怎么就那么麻烦!” “poooof.”千斤顶发出了一串百无聊赖的唇音,“行行行,就说一句‘再见’我就走。满意?” “照我说,我有个更棒的点子!”神子爬到了千斤顶身边的岩石上,“现在,我们可是在基地外面,这也就是说——” 她双手做枪比向一脸茫然的守恒:“你可以变形啦!” 后者不在状况地眨了眨光镜,想了大概两秒钟,才兴奋地一跃而起:“是哎!我可以变形啦!” 虽然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但救护车怎么看都觉得这股兴奋劲是对方故意装出来哄神子的。不就是变个形吗有必要那么开心吗。 “哈哈!我就知道你也等着呢!”神子一甩手,看向挑高光镜框的“千斤顶,你还没见过守恒的变形吧?我告诉你——她的变形模式碉堡了!一会你看就知道了!” 从守恒髋部的旋翼猜到了对方大致的载具模式的千斤顶一边在内芯暗笑神子没见过赛星直升机的孤陋寡闻,一边却也配合地用上了期待的语气:“哇哦,那我还真得好好见识见识,变形吧,小直升机——我是说,守恒。” …… 隔板发誓,在和千斤顶相处了那么久,对方那么失态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不!不不不!停下老千!它们是守恒!不是噬铁虫!” “是的是的隔板说的没错!先把刀放下好吗?” “都跟你说了她的变形模式很奇特,你听到的话就不能过过处理器吗?!还是说你的音频分析系统出了问题需要我帮你好好修修?!” 不得不靠着空气制冷系统的高速运转才能勉强维持机体内部温度不超过危险值的千斤顶,看看蜂拥而、拦住自己即将抛出□□的手的一众汽车人,又看看地面上不断汇聚起来逐渐形成一个整体——一个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整体——的“噬铁虫”群,因为剧烈的惊吓和紧张条件反射合拢的面甲在他调整好表情后,向脸部两侧收回,露出他一贯的痞笑。 可显然,他刚才那副惊慌到变形速退又光镜睖睁面容狰狞地拔丨出双刀冲过来,像是要为什么同伴复仇的姿态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众人的大脑和记忆硬盘里,估计一时半会千斤顶是没法用他故作出来的游刃有余给抹消了。 这着实不能怪千斤顶,试想,就算有提醒说“这个人的变脸技术超吓人你做好准备”,你顶多也只会做好他变出一副鬼脸的心理准备,而不是看着那人散成一地食人甲壳虫的准备。 而当你看到一个人散成一地食人虫,你的第一反应也只会是那个人被这堆虫子吃掉了而不是他变成了这一地虫子。 至于你条件反射地后退之后是接着后退还是冲上去为同伴报仇,就是各看各的了。 等千斤顶上下其手地把不断颤抖道歉的守恒给安抚好,如果不算期间因为动作过于出格而数次被救护车的扳手警告和临时导师大黄蜂那“哔哔哔”响个不停的警告音,这场告别还算是是和谐的。 不过说真的,大家还是很佩服千斤顶在看过守恒的变形模式后还敢对她上手的勇气的——他居然不怕她钻进他的装甲缝里! 摆手和众人挥别一起千斤顶的飞船,四下张望着的守恒在环陆桥的蓝绿色漩涡照亮她的面部金属时显得更为焦躁不定。 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免她给杰克、神子、在场的任何人类或者tf带来任何威胁,又或者,给隐藏在暗处的霸天虎接线员联络的阿尔茜当即上前以指纹的语气问道:“你在干什么?” “什么?哦,我……我在找树。” “……找什么?”阿尔茜有点怀疑自己的音频接收器。 “树。”守恒重复道,并开始用全身所有可动的部位——包括面部表情和接收天线——比划着,企图给或许不知道这个名词概念的阿尔茜解释明白何为“树”,尽管她自己都没亲眼看见过它,“就是一种地球上的有机植物,上面有很多色泽可视电磁波长介于500~570mm之间的、被称作‘树叶’的组织结构。而在树底下通常有……” “够了!我知道什么是树。”阿尔茜头疼地打断了守恒手舞足蹈、滔滔不绝的解说,然后也环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里是荒野,哪来的树。” “噢……”守恒的天线和她的两片镜头盖一下沮丧地垂落下来,“但是我看电视里面,他们一出门就能见到树。” 【“不是外面哪里都有树的。”】代替已经懒得多说的阿尔茜,她年轻的临时导师走过来“哔哔”地解释道。 “唔嗯。”和导师一起穿过环陆桥的守恒从发声器里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呜咽的回应,而这声呜咽被守在环陆桥口、迎接领袖小分队各成员回归的汽车人领袖的音频接收器捕捉到了。 擎天柱生性善良热芯,加之其领袖的身份,关怀这位年纪最小的汽车人显然成为了他当仁不让的责任。于是他关切地问道:“守恒,怎么了吗?” 他觉得不外乎是千斤顶走后对方舍不得什么的。 “我……我没找到树。” “……i beg your pardon?” ……但是守恒的回答总是一如既往地跳脱于他的常识之外。 “就是,‘树’,”一听领袖似乎有所疑惑,狂热粉丝·守恒立马不遗余力张牙舞爪地给擎天柱比划起来,“一种地球有机生命体……” 擎天柱赶忙躲开快要打到他脸的爪子,将双手按在兴奋起来的守恒肩上:“我知道,我知道树是什么,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想要找到它?” “哦拜托!”这回看不下去的是神子了,“你们一直把她关在这个基地里,想看点绿色植物很正常嘛!——ohch!嘿!杰克你打疼我了!” “呃呃。不、不是这样的,神子。”感应到伟大的汽车人领袖因为这话而改变的身周磁场,守恒忙为自家领袖开脱道,“我不是想——呃,虽然我确实想出去执行外派任务——但是我其实也很乐意待在基地里!我看医官也一直待在基地里不是吗?更何况能时不时给医官帮上忙,我就很开芯了。我只是一时好奇想要去看看树。——当然不看也没关系!呃,我不是说我不想看,我……” 家里蹲的汽车人首席医官打断了守恒手足无措的托辞:“得了吧!有些赛博坦人就一辈子没见过树我也没见他们怎么着。而你,我也说过了:你的状态压根不适合做外出任务!” “状态不好是哪里不好我可以改啊……”年轻气旺在基地里憋得慌的守恒忍不住小声咕哝。 “你说什么?”汽车人医官上扬的尾音吓得守恒一个激灵,连忙摇头否定刚才自己说过话的事实。 可芯软的汽车人领袖立场可不像他的医官那么坚定。在数个星球周后,当他宣布让守恒和阿尔茜以及硬要跟去的杰克执行一个外派任务时,震惊了大部分汽车人——包括以冷静著称的阿尔茜。 而在他宣布完执行任务的名单之后,以阿尔茜和救护车为首的想要让守恒留在基地里的激进派和以大黄蜂为首的想代替或者陪着阿尔茜一起去执行任务的保守派皆准备向擎天柱进谏。可他们都被激动兴奋得快要满地打滚的守恒给抢了先。 “是的,领袖!!”银灰色的小汽车人向擎天柱立正,并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礼,朗声道,“谢谢领袖相信我的能力,给我一个能与阿尔茜共事的机会!我保证完成任务!!” 在擎天柱满意的点头回以信任的话语后,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她似乎还觉得不够,闪动着光学镜头想要想到一个向伟大的领袖表示自己满腔的谢意的方式。而在即将迈入蓝绿色环陆桥的前一刻,她总算想到了。 下一刻,她便回身疾跑到目送自己离开的汽车人领袖面前,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以拉低他的头,然后用力在被她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的擎天柱脸上亲了一口。 “抱歉领袖我知道这不是赛博坦的表示谢意的方式但是这是我唯一知道的表示最高谢意的方式了真的谢谢领袖相信我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的的的————!!!” 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喊着“擎天柱万岁”的守恒的背影消失在环陆桥蓝绿色漩涡里,最先想起发声器的使用方法的救护车向同样呆愣的汽车人领袖道:“……后悔让她执行任务了吧?” “…………救护车,能否请你关掉环陆桥的开关?”尴尬的汽车人领袖只是如此回道。 第15章 第十五章 森林潮湿的气息和松软的土地对于这个来到地球的第一体验是被打晕,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里蹲·守恒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绵软的土地,发出惊叹的声音四下张望,然后回头就给撞树干上了。 “ouch!你没事吧,守恒?”杰克被这巨响震得缩了缩脖子,代替自己冷着张脸的搭档向捂着脸的小汽车人问道。 “我很好!没问题!”守恒忙摆手回答。 阿尔茜冷哼一声,手里拿着探测仪,眼光的焦点却一直在守恒身上。眼见杰克和守恒的距离有所缩短,她不动声色地减慢了脚步,以免后者对杰克做出什么伤害性举动时自己来不及阻止:“别瞎操心。她的面部装甲的强度都可以防住隔板的球,这点撞击能给她造成伤害那可真是见鬼了。” 守恒一听阿尔茜这似乎在表扬自己的话语,可开芯可开芯啦!天线和脑袋一起用力点着,跟杰克在教育警示片里磕了□□或者玩摇滚还是什么披头士风格音乐的艺术家一模一样,就差没把脑袋甩出去了:“是的是的!我的面部装甲可厚可厚啦!我完全没……嗷!” 光顾着点头没看路的她又一次撞到了树干上。这回她有些尴尬了,而阿尔茜的白眼和鄙夷般的叹息让她更不知所措:“呃、呃,对不起,阿尔茜。”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也没必要向我道歉。这是你自己的失误,与我无关。” 被阿尔茜冷淡的回复噎了一下的守恒已经开始慌张了,这点连不是塞星人的杰克都看得出来:要么森林浓重的雾气全部聚成水滴扑在她额头上,要么那些不断滑落的透明液体就是她自己因为紧张冒出的冷凝液。不过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杰克有点同情这位前霸天虎——尽管对方完全没有自己是前霸天虎的意识。所以他开口,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所以——咳咳,守恒,第一次看见树的感觉如何?” “树?”守恒眨了眨她大大的光学镜头,纯粹的红光因为雾水而有些涣散,“哪里?” “哪……你身边不都是吗?刚才你还撞上了两棵!” 守恒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是震惊! 她先是张大嘴,接着又一下闭上,光镜滴溜溜地四下转着,模糊的聚焦一会放在杰克的方向,一会放在身边的参天大树的枝干上,一会抬头望向被枝叶和浓雾遮蔽的天空,一会又紧张地看向一味地向前走着、步伐没有丝毫迟疑的阿尔茜。谨慎犹豫、宛若试探的步伐变得更为缓慢,光镜上方那薄金属眉头无措地纠起,然后像是想掩饰自己刚才的震惊一般,守恒摆出了淡然的表情:“……哦。”——她就回了这么一个字。 “你能走快点吗?”忍无可忍的阿尔茜开口催促道,“照你这个速度我们这辈子都没法完成巡逻任务。” “好的!好的!”守恒闻声忙踉踉跄跄地赶上阿尔茜加快的脚步。 这本来是一个安全的、没有任何风险的外巡任务,可当阿尔茜手中能量探测仪发出滴滴滴的响声的时候,一切都偏远了预期——无论是安排任务的擎天柱的预期,还是想要快快执行完这次任务带着杰克远离这个风险分子的阿尔茜的预期。 “渣的!通讯链失灵了!这艘飞船肯定在发射高频干扰脉冲。” “呃,这就意味着……” “阿尔茜,你还好么?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那是谁的飞船?”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但是阿尔茜似乎知……” “闭嘴,安静!”转身走了两步想要找到干扰较轻的地点的阿尔茜回头对守恒喝道,然后放下了按在只能听到雪花杂音的内线通讯器的手,几步跨回杰克身边,变形成蓝粉色摩托,“上车!” “呃,那守恒怎么……” “上车!!” “好啦好啦我上我上!看,我上来了,那你该听我说……哇噢噢噢噢!!阿尔茜茜茜——!!” 一边没有载具变形模式的守恒瞪直了她的光学镜头,半张着嘴看着载着杰克的阿尔茜疾驰出她本来就小的影像接受范围,引擎的轰鸣渐行渐弱,直至侦测不到,她才控制自己的发声器,发出了自己被抛下喷了一脸尾气溅了一身泥后的第一感言:“socooool~~~!” 然后又过了三秒,她才意识到自己当前的处境,慌乱无措地迈开两腿,跌跌撞撞地向声音消失的方向追去:“……等等,我我我我现在该做什么?阿尔茜?杰克?我该去哪里做什么啊?等、等等我!!阿尔茜!杰克!” 联络设备失效,又没有同伴留下的标记指路,守恒很快遗失了方向,只能摸索着在森林里前行。 是的,摸索着。 她的光镜前总有那么多飘忽不定的“树”,当她集中注意力于其中一个,艰难地想要挤过它与另一棵树的间隙时,她往往会发现那个“树”并不存在。而当她为辨析哪棵“树”是真正存在的而精疲力尽地想要靠在身边的树上期待得到些许依靠时,她又总是会靠个空,重心不稳地一底盘跌在地上。 如此反复几次,又一次想要推着树干挤过间隙的守恒在推了个空,撤力不及,扑倒在地后,干脆就趴在了地上,不再起来。 她因为近期的能量充足保养细致而重新变得锃亮的装甲此时已经沾上了湿软的泥土而不再闪亮。守恒抬起爪子,放在镜头前看了看,叹了口气,支起身坐在地上,使劲儿抹了把湿哒哒的脸,又用力用手背擦拭起光镜。等她再一次抬起镜头看向前方时,那些晃荡的“树影”仍然存在,不过少了不少。 这里雾气过于浓重,在她的光镜上聚成雾气,更多的则飘荡在她四周,雾影叠嶂。而缺乏图像处理器的守恒无法准确分辨这些同样对光线有着遮挡作用雾影与真正的实体物件的区别——直到她想靠在树干上却跌倒的前一秒。 阿尔茜怎么能走得那么快?被抛下的守恒忍不住地想。 他们怎么能分辨出哪些是真正的树哪些不是?他们怎么那么厉害?自己怎么那么差劲?是不是所有汽车人里面就只有自己做不到这些? 守恒越想越觉得自己深深地扯了阿尔茜乃至汽车人的后腿,把汽车人的总体水平都往下拉了一个档次,实在对不起被自己拆成碎片的长官和帮自己修好机体部件的救护车以及悉心指导自己的大黄蜂,更对不起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关怀自己、亲自给自己下达任务的汽车人领袖擎天柱。一时之间悲从中来羞愧难忍,恨不得立马冲回基地将自己的火种掏出来、双手给擎天柱和阿尔茜等汽车人呈上以表歉意。 她越想越悲观,越想越觉得难过,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呜咽。但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为什么她那么想要见到树。 这让守恒重新振作了精神,激动地手脚并用,爬到了一颗真正的树下,然后用她那实在靠不住的光镜找到了目标,轻手轻脚地把它挖出来,放进了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接着,恢复了状态的守恒满意地站起来,继续起她的漫漫寻人路:“阿尔茜——!杰克——!!你们在哪?” “阿尔茜——!!杰……”守恒的天线一动,惊喜而激动地向捕捉到响动的方向看去,“杰克?!” 可是没有任何回复,但窸窸窣窣、不容忽视的响动却仍旧在不断地响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在围着她绕着圈,并且渐渐地缩小着这个观察圈的半径。 “阿、阿尔茜?”守恒的声音开始带上不确定的抖音,“是你吗,阿尔茜?是你的话就请回我一声。” 这回仍旧没有任何回复——如果不算那更为逼近的响动的话。 在这无形中逼近的压力下,守恒终究没顶住这压力转出了她的热能炮,紧张地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着身,想要用她鲜红的光镜锁定那个不断运动的发声源,却显然无法在重重叠叠、模糊移动的“树干”间找到她想找到的对象。 “表明你的身份!!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伤到你!!”她高喊着,但看起来比被威胁的神秘生物还害怕,尽管她手上有如此威力强大的热能融合炮,“快点表明你的身份!!” “啊哦,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个小可爱~”那个徘徊在她四周的生物总算开口回应了她的问话,用慵懒的语调和充满诱惑的女声,“看看你,多么害怕,别害怕,亲爱的。我认识你的搭档——阿尔茜已经很久了。” 听到对方回话,守恒略微安下芯来:一旦对完全未知的对手略有了解,那么对它的恐惧也就会大幅度下降。而且从那略带电音的声音来看,对方十有八九也是个赛博坦人,这可比一个神出鬼没的“幽灵”让她放芯多了,更何况对方还说自己认识阿尔茜。 “所以……你是汽车人?”守恒稍稍放低融合炮的枪口,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 “嗯……不太准确。”可那个声音却从她身后回答了她的问题,“我顶多算个,中立派吧。” “噢,那就是说,你也不是霸天虎?” “是的,亲爱的。”神秘的发声者在守恒转身之后又转移了阵地,迅速地移动到了她的左侧。 “你是谁?你是阿尔茜的朋友吗?” “well,你可以叫我‘毒蜘蛛’,至于阿尔茜,我和她可算是老相识了。” “可是她刚才进了你的飞船之后的表现并不像高兴的样子。” “嗯,我想她是太激动了。你知道,在激动的时候,我们的表现反而会变得很奇怪,不是吗?” “唔嗯……”已经基本对这位自称“毒蜘蛛”的人打消疑心的守恒问出了她最后、也是困扰她最久的问题,“那你就不是我的敌人了,可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来呢?” “因为……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霸天虎呀。而现在,你手上的融合炮可确实有点吓人。为什么你不把它收起来,让我们两个面对面地,好好谈谈呢?” 刚下培养基不到一个元循环的守恒不疑有它,“刷啦”一下就把融合炮给收回了右手装甲里,然后摇着天线一脸期待的看着从一个树干后一跃而起向自己冲来的毒蜘蛛,然后…… 然后毒蜘蛛就被阿尔茜变形的摩托给撞飞了。 “阿、阿尔茜?!”听到阿尔茜怒吼的声音,守恒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团模糊的马赛克,着急得天线都快转成螺旋桨了,“她、她说她是你的朋友呀?” “哈!”在打斗的间隙,阿尔茜忙里偷闲地抬头回了守恒一句,“身为骗子大师,你问出这个问题还真有点讽刺不是吗?”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是……阿尔茜!!”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点什么的,却不知从何说起的守恒在听到从倒下的那个身影处传来的阿尔茜的闷哼时,总算想起了此时自己最该做的事。 她重新转出了自己那管设计与霸天虎的统领威震天相同的——尽管她不知道这一点——热能融合炮,向着直冲背对着自己的阿尔茜冲来的毒蜘蛛开了炮。 “噢。”毒蜘蛛眨了眨她深紫色复眼式光学镜头,看了看阿尔茜被热能炮轰碎的背翼装甲。 对方因为这一击分了神——这是当然的——被她用蛛网封住了行动,此时正以无比凶狠的眼神瞪着无意地放了黑枪的猪队友。而后者也慌了神,不不不,这已经不是慌神了,估计她连水箱都吓炸了。透明的镜头清洗液哗啦啦地从她脸上飞流直下,宛若两道瀑布。而她右臂那威力惊人的融合炮炮口仍然高举,却颤抖不堪。依毒蜘蛛多年的战场经验来看,这家伙估计是不会再敢开第二炮了。 “噢!”毒蜘蛛再一次说道,同时顺手一个蛛网击中哭喊着“我真的很抱歉阿尔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的银灰色汽车人胸口,将她死死黏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看来你的新搭档很喜欢我,不是吗?” “对不起!!!”被黏在树上的守恒拼命向阿尔茜喊着,她是那么努力地想要传达自己的歉意,甚至连挣扎都忘了,“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看不清!!我不知道那是真正的……我以为那是幻影!对不起!!对不起阿尔茜!!” “阿尔茜!守恒!”被阿尔茜安置在安全区域的杰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然后就被这复杂的局面——准确来说是守恒凄惨的叫嚷给吓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杰克!”“杰克!” 阿尔茜和守恒同时惊叫起来:“不,别过来!!快跑!!杰克!!!” 可是已经晚了,毒蜘蛛的蛛网比杰克的反应要快了几秒,直接将这位年轻的人类男孩绑在另一棵树干上,无法挣脱。 “你看看,这可真是,”毒蜘蛛用老友之间嗔骂的语气说,“阿尔茜,第二次见面,你就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礼物,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阿尔茜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蛛网的束缚。毒蜘蛛也没介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必须承认,看到你找到了新的搭档我是很高兴的:在你的第二任搭档报废之后。哦,是的,我在路上听到一些霸天虎的传闻了。然后你的新搭档……”她瞥了一眼有着红色光学镜头的汽车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你们之间的关系可真差不是吗?我虽然对折磨她是否能对你产生影响这件事存疑,但……你知道,我是个机会主义者,有任何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都会忍不住……去尝试它。” “不,给我离她远点!!听见我说的了吗?!离她远点!!别碰她!!” 听见阿尔茜的话,守恒光镜微闪,模糊的视野里那象征着毒蜘蛛的一团马赛克逐渐向自己走近,下一刻,她挣扎起来,整个机体抖若筛糠:“阿尔茜?她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不,别过来!!别过来!!!” 一边的杰克看不下去了,也朝毒蜘蛛喊起来:“嘿!!!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别碰她!!” “噢,亲爱的,你别着急。一会就轮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喜欢收藏灭绝物种的标本。你的头将会摆在一个好位置的。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即将灭绝的物种——经我之手。”毒蜘蛛笑着“安抚”好杰克,接着转头看向满脸清洗液的守恒,“至于你,你看起来真可怜。”毒蜘蛛发出“啧啧”的叹声,“给你个建议:喊得再大声点,那会让我更加……兴奋。” 残忍的中立派举起了她尖锐的前刃,可还没落下,面前的汽车人就发出了撕心肺裂的哭喊:“啊啊啊啊!!好疼!!这就只……疼啊!!!不不!!!手!!我的手!!!” “……什么?”被对方先行一步的惨叫震得一愣的毒蜘蛛下意识地看向对方手臂的方向,冲入她影像接收系统的是被众多噬铁虫迅速啃噬,露出装甲下方管线和原生骨架的手。也就在她看到的瞬间,那只“手”最后能辨析出是手的特征零件骨架就被噬铁虫啃噬殆尽了。 “噬铁虫!!!”惊恐万分的毒蜘蛛迅速地向后跳开,之前的从容自若荡然无存,唯剩下惊慌失措。她看着被自己绑在树干上的汽车人渐渐被噬铁虫覆盖,愤愤地咬了咬牙…… “……然后她就这么跑了!”杰克手舞足蹈地向擎天柱神子等人描述当时的场面,“她,就这么,被吓跑了!哦天呐,你们真应该好好看看那场面,她就像一个钻地鼠或者什么口袋妖怪里面的土龙弟弟一样,钻进地下跑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看着笑成一团的人类孩子和守恒,擎天柱不得不继续发问以得知任务后续进展:“然后呢?你们有没有……” “噢!是的!”守恒从和地球本土智能生物的嬉笑中醒悟过来,立正站好一个敬礼后才接着说道,“然后我想毒蜘蛛应该是跑回了她的飞船一趟——然后又被我吓跑啦!” “请解释‘又’的含义。是说你在毒蜘蛛之前赶到了飞船吗?” “不,不是这样的。”守恒摇了摇头,“在和阿尔茜进入飞船调查后,虽然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阿尔茜的反应却变得很奇怪。所以我把一部分自己悄悄放在里面以防万一。然后……” “然后她们还真的派上用场了!high five!”站在高台上的杰克向红眼汽车人举起了手,换来对方理解不能的眨眼,他才想起自己需要向这位外星来客解释这话的意思,“呃,就是伸出手,来和对方碰一下。是一种,嗯,地球的小型庆贺方式。” 守恒发出了领悟的轻叹,然后毫不疑迟地伸出她的爪子,跟杰克的手碰了一下,然后又激动地转身,向身侧的大黄蜂举起了手:“high five!!” 擎天柱赞许而微带笑意地注视着已经完全和杰克等人打成一片的守恒,然后略带担芯地看向在大厅的另一边,利用报告的时间让救护车维修机体的阿尔茜。后者身上基本没有外伤,除了一处——位于她背上被击得粉碎以至于需要整件替换的后翼。 “这次任务的经过我已经知晓,谢谢你们的报告,守恒,杰克。你们做得很好。”擎天柱收回目光,用他醇厚的声线说道,“而我们也不得不遗憾地发现,一位比霸天虎更甚残忍的敌人来到了地球上,而且还对我们中的一员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救护车,阿尔茜的情况怎样?” 在仔细观察了阿尔茜后翼的损坏情况后,救护车诧异地睁大了他的光镜,抬头看向站在擎天柱身边,神情不安的守恒:“擎天柱,阿尔茜的伤是……” “是毒蜘蛛干的。”阿尔茜打断了救护车的话,面对救护车和守恒吃惊的目光,她耸肩道,“怎么了?她可不只有那状似地球节肢动物的诡异装备可看。” “阿尔茜,我很……” “但!”阿尔茜没给守恒说完的机会,咄咄逼人地发问,“但我不明白,你在被毒蜘蛛绑住的瞬间就可以变成噬铁虫逃脱,可你没有这么做。为什么?你是在给毒蜘蛛机会吗?” “不!!看在领袖的名义上!我绝不可能对汽车人的敌人存有一丝怜悯!!”守恒被阿尔茜的猜测吓得够呛,忙摆手甩头否定。 “那么为什么?” “因、因为……我不想让东西掉出来。”守恒小声嗫嚅着,要不是阿尔茜调高了自己的音频接收范围,还真听不到对方说啥。 “什么东西?”她追问道。 “是、是……那是……”守恒看上去还没走出被怀疑通敌的阴影,张口结舌老半天也说不清楚,最后实在忍不住向阿尔茜和救护车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伸手扯开了自己的火种舱。 “看在火种源的份上!!!”救护车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那么快过,他在短短的距离里变形又变回来,只为了更快地冲到守恒面前关上她的火种舱外甲,“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不清楚话就打开你的火种舱!!!” “不是不是!”守恒挣扎着想再一次扯开自己的火种舱,却因为救护车死死按在她胸甲上的双手而无法做到,“是东西!礼物!!在里面!!” “噢相信我,这里没人想要你的火种!”救护车坚守阵地,虽然他的力气比不过守恒,但他料准了对方不敢使劲去扯自己——因为怕她的尖爪伤到他。 “不,不是火种!……感谢领袖不想要我的火种……我是说,我把花放在里面了!” “……你把什么放进去了?” 守恒重复了一次那个英语单词:“花。我看电视里说它们总是会在树底下生长。” 救护车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汽车人,放下手后退了一步,就见着对方再次扯开自己的火种舱,准备用那闪着银光的锐爪伸进去拿出什么。 “你疯了!!”他再次上前一把拍开对方的手,“你想戳破你的火种自杀吗?!如果真是那样还真是抱歉打断你了!而且你还把一个地球有机物放进火种舱里!!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地球有机物上总是会附有很多细菌病毒,而我们无法确定哪些会腐蚀我们的机体,或者造成不良影响!!” “我、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你的子空间里!”救护车无力地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叹息,扶正了火种舱开口上方有些偏移的汽车人标志——因为汽车人标志在边角上略大于霸天虎标志,所以设计精密的守恒每一次想要自动弹开火种舱开合式外甲时总是会被新焊上的标志卡住,只有手动掰开。 “站好了,别乱动。我帮你把那该死的花拿出来。” “它们没死……” “嗯?” “没什么!” 救护车再次发出了叹息,将他扁平没有锐角的手指伸进了守恒那充盈着蓝色光芒的火种舱里。由于火种的光芒过于明亮,他无法看清内部的情况,只能摸索着寻找那无辜的地球有机生物,可是他却摸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救护车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圆球。 “这是棒球!杰克昨天给我带的!很好玩的!啊别扔……没事我一会自己捡回来。”摸了摸救护车手上的物体,给出解释的守恒想要阻止对方向后扔球的动作,却在感应到救护车的身周磁场时改了口。 “这又是什么?!”救护车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扳手。 守恒摸了摸:“前天您维修领袖的时候叫我帮您拿一下,然后您就没叫我给您了,我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还给您……” 救护车臭着脸把扳手揣回自己胸前子空间,第三次将手伸进她的火种舱,然后掏出了一个扭曲变形的气管。 “……”他都懒得开口问了,直接把它递到对方手边给她摸。 “这是领袖换下来的零件,您叫我妥善处理,我觉得……” “不许收集私藏领袖的零件!!!” 第16章 第十六章 在擎天柱略带尴尬的轻咳中,救护车愤愤地将已经没法再用的尾气管扔在一边,然后警告想要冲去捡的守恒:“哎哎哎!别动!不许捡回来!如果我再发现你私藏擎天柱的任何一个零件——哪怕只是一颗螺丝钉,我都会把你的火种舱彻底焊起来!和你的子空间一起!你听懂了吗?!” “呜呜……”守恒可怜巴巴地垂下她的天线眉毛嘴角等一切能垂下的部件,像只无助的涡轮狐狸一样仰视着救护车。 “用你那小狗眼(puppy eyes)看着我也没用!你听明白了我说的话吗?!” “呜嗯……” “好好回答!” “明白了,医官……”守恒有气无力地应道,还赌气般地用上了救护车数次纠正的“医官”这一称呼。救护车本想将再一次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但想了想,还是容许了对方这一点点小小的反抗。 “站好了。”救护车哼哼了一声,然后重又把手伸进对方的火种舱。 一般来说,塞伯坦人的火种舱空间并不大,除非是因为需要容纳什么必须需要置放在火种舱里的物件而接受过改造的塞伯坦人,例如擎天柱,他的火种舱为了容纳领导模块就接受过改造,因而略大于其他的塞伯坦人。 但守恒的火种舱容积也大于塞伯坦人,这并非是因为改造,而是因为…… 她把隔离火种舱和子空间的部分内部构件也给挪用去维修飞船了。 估计她那时压根不知道这隔离的部件有多重要:没人会希望放在子空间里、准备随时掏出来捅向敌人的刀子在冲向敌人的过程中掉进火种舱反倒戳灭自己的火种。 看来把她的火种舱和子空间都焊上还真的有必要提上日程。 救护车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手探得更深:“你到底把它放在哪了?” “呃,在右边一点。”守恒答道。 救护车一时没转换过来他俩的左右是相反的,下意识地将手向右摸去,没有摸到地球的有机生物,却摸到了一块微晶板。 也就在他摸到那个零件的瞬间,他面前的机体战栗了一下,涡轮系统置换出的热风温度陡然上升,全数喷洒在救护车手上,而从对方发声器里传出的微不可闻的低吟也让与她近在咫尺救护车僵住了手。 塞伯坦人的火种舱,不仅仅是他们的生命之源,还是他们的……敏感点。 大量精细的线路微晶板聚集于此,监控着他们生命之源——火种的任何动态,一旦有什么异状,就会以最快最优先的权限将异状汇报给中央处理器。这也导致了围聚在火种周围的线路和传感系统,是最为敏感的。 救护车刚才似乎就是,碰到了守恒火种舱里的,某个敏感点。 身为医者的救护车自然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也明白守恒机体的反应是因为什么,可是当事人守恒却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机体会突然颤抖,不明白为什么涡轮系统会突然加速运转,不明白刚才一瞬间传到自己处理器的信号是什么——她从未有这种体验。 可她觉得这很舒服,并让她感到奇妙的愉悦感。 她无意识地挺起胸膛,想更凑近一点救护车,或者说,想让他的手再一次触碰那个微晶管。这个无意识地小动作被救护车察觉,使得他更为尴尬。 从对方的脸上他看出她对这种事完全没有经验,也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这不代表他也什么都不懂。于是救护车干巴巴地开口,用他最严肃的表情,以免其他汽车人看出什么——看在普神的份上!他们现在可是在大厅啊! “那个花到底在哪?我没摸到。”救护车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了,他应该在医务室做这事的,他简直不敢想象假如其他汽车人发现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表情。 “呃,就在右边一点,医官。可是您摸的是左边……” 总算意识到面对着自己的守恒口中的左右是与自己相反的,救护车忙移动自己的手至她的火种舱右侧——她的右侧,然后总算摸到了一团质地与金属完全不同的东西。 他小芯地捧出这一团东西,那是一大簇地球有机植物,还带着它们扎根的土壤——好样的,它可能携带的细菌量直线升。 “谢谢您,医官!”守恒见到植物被拿出来顿时开芯多了,她兴高采烈地接过困惑不已的救护车手里的有机植物,向阿尔茜等人tf解释道,“这个是花!地球的一种有机生物,电视里说它们会在树底下生长!啊!我没有伤害它!我把它们生长的土也带过来了!我、我就是想要把它送给你们,地球人常常用花来表达……” “来表达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手里的那一堆不是花。”阿尔茜打断了想向自己走来的守恒的话语和行动,冷冷地说,“那是杂草,一种地球植物,但不是花。它们压根儿就没有相似之处。” 守恒的光镜框因为阿尔茜的话而瞪大,她看看阿尔茜,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那一捧植物,似乎正在将手里的生物与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花”做对比,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无法区别出二者有何不同之处的。 她的表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开始飙清洗液了,救护车喝止和大黄蜂安慰都快冲出发声器了,可下一秒,她什么都没做,没有飙清洗液也没大嚷大叫,只是默默地将那一捧“花”——准确来说是杂草——放回她的火种舱,垂头丧气地向阿尔茜道了歉,跟担忧的擎天柱说了一声,便拖着步子离开了大厅。 大黄蜂是在仓库里找到守恒的,后者坐在仓库的地板上,天线无精打采地垂着,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东西。在听到开门的响动后,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大黄蜂,在宝石红的光镜里一圈较淡的石榴红色的聚焦圈收缩着,发出轻微的响动。 接着,她没有和之前那样乱猜个名字,而是失落地阖上了光镜,回头埋首于膝盖间,闷闷地向走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的大黄蜂说:“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没法分辨出来你们。对不起。” 大黄蜂闻言吓了一跳,倒不是对内容——守恒分不清谁是谁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了没啥可惊讶的,他惊讶的是对方终于承认了这一点,还说了出来。这让他有些忐忑不安,犹豫许久才开口道:【“呃,守恒你……”】 “呜哇感谢领袖是你大黄蜂!!我刚才还在想万一是救护车该怎么办呢!” 大黄蜂看着突然松了一口气的守恒,光镜眨了眨,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的时候,他忍不住“哔哔哔”地笑了起来。 守恒还是那个守恒,一点没变。 他挪动着更靠近守恒,同时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和她攀谈起来:【“好啦好啦,别慌别慌,是我,大黄蜂。就我一个人。没人会知道我们的谈话,你大可放心。而且无论我们谈了什么,都不告诉救护车,好不好?所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守恒?”】 “……” 【“例如刚才你说的,你没法分辨出我们?”】 守恒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犹豫纠结,还有害怕:“……大黄蜂,我……” 大黄蜂鼓励地把手放在对方肩甲上:【“别担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你的,你就放芯……”】 “阿尔茜背上的伤是我干的。” 【“……你刚才说了什么?”】 守恒感觉到对方撤回了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表情更加悲伤难过:“我说,阿尔茜背上那个损伤,是我造成的,是我打中了她。我很抱歉,但是我,我看不清。” “我不知道阿尔茜还有那个部件,我以为那只是我光镜上的幻影,我以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阿尔茜的部件!!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瞄准的是毒蜘蛛!!求你了,相信我,大黄蜂!我当时瞄准的真的是毒蜘蛛!!我不是有意的!!!求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察觉大黄蜂的后退,守恒愈发慌张无措,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语颠三倒四、重复再三,甚至激动地抓住了大黄蜂的臂甲,想要制止对方的后退,却反而让自己的导师机体附近的磁场更为紊乱,“求你了!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在那里有部件,我看不清,我真的看不清。” 她松开了手,转而拿起自己之前一直在看的东西,递到大黄蜂面前——那是汽车人和霸天虎的标志:“这两个标志对于你们来说很容易分辨对吧?可是于我来说不是。我看不清,它们在我眼中就只是一团边缘颗粒化严重的……我不知道,图案?有时候,在距离和角度达到某个标准的时候,我能够看出它们与摆放平面的模糊高度差,但仅此而已。可对于你们来说,无论是高度还是清晰度辨别度,你们都能够很好地捕捉分析,是吧?” 守恒低下了头:“可是我不能。我、我……请不要和救护车说,我觉得,我可能……把什么用于处理这些影像文件的零件弄丢了。” 【“弄、弄丢?”】大黄蜂结结巴巴地说,他已经要被守恒的推测吓到了,他觉得再让对方这么想下去,或许就会触到那个他们集体编造的谎言的真相。 “是的,我来到地球之前,我……我乘坐的飞船被一个霸天虎给击毁了。我为了让飞船重新起飞,嗯,因为我也不懂怎么维修飞船啦,所以……我把自己的很多零件用上了。我觉得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我把……某个很重要的零件也……” 噢你确实用上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大黄蜂在芯里想着,同时压抑着内芯的忐忑不安,“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嗯,我想或许吧……”】 “所以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敢告诉救护车,我怕他生气……” 没事他早知道了——但大黄蜂不能把这大实话说出来:【“那你现在……?”】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守恒头疼地抱住了脑袋,“我看不清你们身体的构件,我害怕下一次和你们出任务的时候,又打中了你们的哪个延展出来的部件!我好害怕!大黄蜂,我真的好害怕!我、我看不清!!无论流多少镜头清洗液我都看不清!!镜头清洗液根本就没有用!” 大黄蜂忽然明白对方这次那么久都没飙镜头清洗液的原因了:她已经发现自己看不清事物的原因不在于镜头,所以她没必要再流清洗液了,那完全没用。仔细回想起来,她之前飙清洗液的时候,似乎都是在看不清或者发觉自己看不清某件事物的时候,只是和她那过度丰富的表情一结合就让人觉得她是在哭…… 不等等或许她确实想哭? 将cpu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猜测拨到一边,大黄蜂努力集中注意力去思考当前的局势和解决对策:守恒现在很失落,因为她发现了自己确实看不清东西。而导致她发现这一点的原因是因为她击中了阿尔茜,击中了她的后背构件。她也为自己不清楚他们的构造而感到恐慌,生怕自己下一次出任务时再一次因为同样的原因打中自己人…… 等等? 等等! 她现在最感到惶恐的不是看不清事物的既成现实,而是因为这个所导致的“不了解他们的构造”而伤到了阿尔茜这件事! 那么他现在只要…… 【“守恒!”】大黄蜂光镜一凌,语气充满信心,让情绪低落的守恒也不由得被感染到他高扬起来的感情,【“我有个好主意!”】 “什、什么好主意?” 【“你看不清我,”】大黄蜂激动地“哔哔哔”地说,抓起了守恒的手爪放到自己脸边,【“但是你可以感觉到我!就好像当时你摸我有没有鼻子一样,你把我全部机体都摸一遍,你就知道我的构造了不是吗!”】 话一出口,大黄蜂就觉得有一丝违和感。可没等他搞清楚这一缕不安来自何方,他就被守恒充满着崇拜、期待、恍然大悟、醍醐灌顶欣喜若狂的艳红激光给闪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天呐!!大黄蜂!!”她激动得声音都带上了“噼里啪啦”的杂音,“你简直是个天才!!你好聪明啊!!我真希望能有你那么聪明!!!” 【“哎嘿嘿,这没什么啦……”】年轻而青涩的侦察兵哪里受到过这种纯粹得无以复加的褒扬,一时之间面部装甲温度急速攀升,哪里还记得去追查那一丢丢不妥感来自何方。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叉腰,气场十足地向自己的小学徒招呼道,【“好,事不宜迟!你来摸我吧!”】 “好哒好哒!” 对方也跟着爬起来,踮起脚尖将手贴上大黄蜂的头盔边缘,从顶部开始,一点点地下移,划过他每一寸金属装甲。然后下滑到她的脖颈和肩膀的链接处,然后向后滑,触碰到了大黄蜂那车门构成的小翅膀——为了摸到它,她不得不将她的机体贴上他的,而大黄蜂也贴芯地弯下腰,减少他们的身高差。 随着守恒的手指在门翼上的移动,大黄蜂不得不更加地弯下腰,把守恒微微抱起,到整个抱起,以便她的触识顺利进行。 “噢!这个!”整个人被大黄蜂扛在肩上的守恒翘着她的小腿和旋翼,上半身抱在大黄蜂的右边小门翼上,激动地扭头——这让她的软金属嘴唇都快贴上大黄蜂的头盔了,“阿尔茜也有类似的构造!在背上!!我觉得这个设计好棒!你们都有吗?” 【“不,我想只有我和阿尔茜有。”】一只手扶在守恒的髋部,一只手夹住她的小腿弯,维持着守恒在自己身上的平衡的大黄蜂说,【“呃……我有个提议?”】 “是?” 【“我发觉——也是刚刚才发觉——这个姿势似乎有点别扭。——我之前也没察觉到!我只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我先把你放下来,你到我背后再仔细摸摸?”】 “……真的哎!我都没想到有这么个方法!!大黄蜂你为什么那么聪明!!” 把守恒放下的大黄蜂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以免被守恒的高帽子戴得自己看不清事实了。 …… 守恒的手游移在大黄蜂身上,掌心蹭过他的装甲表面。这不仅没给大黄蜂造成任何伤害,反倒给他制造了不少……他觉得自己说不出那个词,但确实,守恒的触碰很舒服,舒服得让他忍不住闭上光镜,全身芯都在试图放松下来。 可总有,总有那么一丝不安感如烟雾一般缭绕在他的处理器里,时不时钻进预警二极管拨弄一下,就是不让他完全安芯。 直到环着他的腰,左右手一前一后抚摸着他腰部线路的守恒将手下移到他的后腰和前挡板时,大黄蜂才猛然惊醒,明白这不安的源头来自何方。 【“等……守……!”】 可是已经晚了,守恒尖利的指爪在跑车的挡泥板上划过,金属的碰撞刮磨声在大黄蜂接收器中被放大千倍,一时间他尴尬无措得忘记了自己发声器该怎么启动。 大黄蜂觉得处理器里“轰”地一声炸开了锅,机体温度急速攀升,平衡系统失调,想要推开守恒却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向后仰着身、却因为系统失调而把握不住度,带着另一只手还抱着自己——好吧,是放在自己的后挡板上——的守恒跌倒在地。 “你们在做什么??!!” 刚刚跌倒在地还没爬起来的两位年轻的塞伯坦人僵在了原地,他们呆呆地扭头看着站在仓库门口的救护车,后者看起来比他们更震惊。 毕竟守恒那一只手放在大黄蜂的对接面板上,另一只手放在——或者被压在——大黄蜂的后挡板上,机体嵌在对方两腿间的姿势,真的是太突破全年龄向的儿童剧标签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救、救护车?”】年轻的侦察兵呆呆地启动了他的发声器,随即便察觉到当前的状况是多么容易被想歪。他赶忙从地上撑起身,摆手道,【“事情不是……哇啊!”】 大黄蜂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听见他的话,知道了门口站着的tf是谁的守恒吓坏了,条件反射地直往他怀里钻,让他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而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型tf,大黄蜂那与生俱来的保护弱小的责任感瞬间爆发! 他伸手把守恒紧紧抱在怀里,做足了被救护车修理的芯理准备,向面部装甲已经开始发黑的首席医官朗声道:【“这不是守恒的错!是我叫她这么做的!”】 “你说什么??!!”救护车没想到这位向来乖巧听话又勇敢的小战士会在短短的几个恒星周里变成叛逆期青年,一时间处理器有些混乱,声音也带上了些许震怒。 躲在大黄蜂怀里的守恒闻言大吃一惊。她从大黄蜂胸甲边探出个脑袋,用模糊的聚焦看着大黄蜂坚毅的侧脸——说真的这副跟面对举着融合炮的威震天一样严肃的表情让救护车有点郁闷,又招摇着天线捕捉到救护车那带着怒意的磁场。剩下的处理器开始比较起“救护车的狂怒”和“大黄蜂的温柔”哪个对自己的影响比较重了。 最终她还是光镜一闭,芯一横,从大黄蜂胳膊下钻出来,双手撑着大黄蜂大腿边的地板,几乎是压在大黄蜂大腿上向救护车喊道:“不!医官!这不关大黄蜂的事!!都是我的错!!” “什……”救护车话未出口,就被大黄蜂“哔哔哔”地抢白了。 【“守恒!回来!”】侦察兵抓着守恒的手臂把她拉回自己庇护的范围,【“我是你的导师!所以这是我的责任!”】 “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错啊!怎么能让大黄蜂顶罪……”守恒挣扎着从大黄蜂怀里探出头,“医官!救护车!请不要责怪大黄蜂!!” 【“不对,救护车!要怪就怪我!是我的错!”】大黄蜂一把把守恒的小脑袋按回自己身后。 “是我!” 【“不,是我!”】 “不不不!是我的错!!救护车相信我!都是我的错!!” 【“不对!我是守恒的导师,所以她的错就是我的错!”】 基本上已经明白这俩血气方刚热血上脑的小年轻不可能做出那档子事,放下芯的救护车淡然地绕过地上纠结成一团的两位tf,在仓库里找到替换阿尔茜背甲所需的零件,同时帮等待太久遂过来找寻自己、结果现在倒一脸兴味盎然地看起了戏的阿尔茜搬了个油桶,让她坐下,就地用子空间的工具帮她维修起背甲来。 当地上缠滚的那两机争先恐后地叫唤自己名字叫得太起劲时,救护车也会头也不抬地“嗯嗯”“yeanyeanyean”地敷衍几声,然后时不时也会看看大黄蜂和守恒纠缠的动作,给出些许让场面不要突破pg13的标签的建议:“哎哎哎!大黄蜂你手往上一点!” …… “守恒!不许碰大黄蜂腰部以下的位置!” …… “你们俩的腿!别夹在一起!” …… 在汽车人首席医官的悉芯指导下,大黄蜂和守恒的缠斗渐渐向着儿童剧应有的方向发展,基本上属于就算拉夫来了救护车也不用遮他眼睛的程度。 “所以,”把阿尔茜新的背翼装上链接好线路,还把它仔细地抛了个光的救护车慢条斯理地擦着他沾满机油的扳手,不急不缓地向叠叠乐一样叠在一起、因为刚才的缠斗而气喘吁吁的两位年轻的tf发问,“你们决定好谁先说了吗?” “我的错!”【“我的错!”】 “well,那你们继续,我有一天时间可以跟你们耗。——阿尔茜,新的背翼或许需要磨合。你在基地有时间可以多变形几次。” “我会的。” 眼见大黄蜂和守恒的争抢又要开始新的章节,及时出现在仓库门口的大型tf让纷争停了下来:“守恒?你在这……这是怎么了?” “领、领袖?”被大黄蜂压在身下的守恒被擎天柱这温柔的声音戳中了要害,终于按捺不住内芯的负罪感和压力,“呜哇”一声全给招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尔茜背上的伤是我做的!!我看不清!!我什么都看不清!!我很抱歉我好像把用于分辨图像信息的零件给弄丢了!!!这都是我的错!!就是因为我看不清大黄蜂才会允许我去摸他,这样我就知道他的机体构造,下一次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不对,是我……!”】 “冷静,请冷静,守恒,大黄蜂,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擎天柱走到两位tf面前,蹲下丨身,向搅成一团的俩人伸出了手,“总之,先起来再说吧。” 等抽抽噎噎的守恒和一边安慰守恒一边解释的大黄蜂把来龙去脉给阐述清楚之后,汽车人领袖向面前低着脑袋的两个小士兵说:“事情我已经基本清楚了,但只有一点:我不明白这其中哪里有错?——守恒误伤阿尔茜的事,她已经向阿尔茜道了歉,而阿尔茜也原谅她了。之后的事,也就是大黄蜂向守恒提议用触摸的方式了解我们的机体构造,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为什么要说是错呢?” 【“那、那是……”】芯中有愧的大黄蜂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与羞涩的侦察兵不同的是确实不明白触摸行动本身哪里有错、只是因为大黄蜂和救护车的反应才跟着道歉的守恒半懂不懂地眨了眨光镜,然后微微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领袖,我可以摸摸其他汽车人的机体吗?我、我不会伤到他们的!也不会变形钻进他们的装甲缝的!我保证!我只是怕又……” “当然可以。”擎天柱温和的回复生生噎到了想要出口回绝的救护车和阿尔茜,“只要他们也同意。但我想,这是个好事不是吗?你们怎么想,救护车,阿尔茜?” 自家领袖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还能怎么想。救护车和阿尔茜艰难地点了点头,应答下来。 看见自己的老朋友们如此配合,擎天柱不由得为自己小队的团结和睦而感到自豪和高兴,他略带笑意地点点头:“一会隔板回来我会询问他的意见——当然,我也相当欢迎你增进对我的了解。——那么事不宜迟,正好大家都在这里,守恒,你可以开始了。” 当救护车和阿尔茜都做好了为领袖献身(喂)的准备后,他们发现自己真的太嫩了。 你们当真以为领袖什么都不懂吗? “毕竟时间宝贵,而且,我们的机体体型在大小上与你有所差异,要全部触摸辨识或许耗时过久。”擎天柱说,“但我们的机体主干的区别差异并不大,所以,我有一个主意。” “你只用摸我们的四肢和部分差异过大的部件——例如阿尔茜和大黄蜂的背翼这些——就好了。” 这让触摸行动成功避开了雷区!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不!就算某些姜比擎天柱还老(救护车双膝中箭)他也没想到可以玩这一招。被守恒摸了后挡板乃至对接面板的大黄蜂对自家领袖的崇敬更上了一层楼! 之前满口应下擎天柱提出的一切要求的守恒在面对放弃般坐在油桶上、等着自己的触摸的阿尔茜时,有些害羞和扭捏,她吞吞吐吐地开口:“呃,顺便说一下,我就那么一说!如果、如果我可以——当然是在你们不介意得前提下——是否可以让我也摸一下……你们的脸?” “……什么?” “就是说,呃,我之前其实——因为在遇见你们之前我就把零件弄丢了——呃,所以……抱歉,我其实一直都、都无法准确地定义你们的样子……当然你们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那么一说!我……” “唉……”阿尔茜在长叹了口气后用破釜沉舟的语气道,“来吧。” 守恒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同意,因为紧张而摇摆的天线在短暂的停顿后,因为另一种紧张而摇摆起来:“真、真的?!” “至少我刚才答应你了。要摸就快点——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之后我还要去接杰克。” “我也不介意。”擎天柱接着应承下来,然后他看向一脸不情愿的救护车,“你呢,救护车?” “噢……fine、fine、fine!要摸就摸吧!”救护车使劲按了按眉心,避开守恒期颐的镜头光,每一个词都像是在吐出一股怨气一般。 可真正轮到救护车时,他表现得可没刚才那么爽快自然。 “记住!别磨磨蹭蹭的!快点摸一遍就好!”救护车僵着整个机体,直板板地坐在油桶上,向面前将爪子伸到自己面前的守恒说,语气凶巴巴的——一如既往,“但因为就只给你摸一次,所以你也别摸得太快,摸完就不记得我的机体信息了!” “好的!”守恒用力地点着她的小脑袋,认真地说,“好的,医官——我是说,救护车!” 在救护车翻镜头发出刻意而夸张的叹息之际,守恒已经将她的手爪覆上了他的脸,硬生生把救护车剩下的半声叹息给逼了回去,转换成略显尴尬的抽气声。 守恒的动作倒是确实遵照了救护车之前的嘱咐:既没有太快、也没有太慢,轻柔却又不轻浮,指腹按压着他的面部金属,指尖尽力翘起,以免划伤他。 当她触摸过救护车的每一寸面部金属,她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救护车。” “干嘛?”救护车没好气地开口,掩饰着自己当前莫名的紧张和尴尬。 “你好漂亮啊!”守恒的脸上瞬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并说出了与刚才摸完阿尔茜之后发表的相同的感言。 而救护车也给出了与阿尔茜同样的回复:“你就……你就赶紧接着摸!我很急!” 守恒连连称是,然后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左肩上,顺着装甲的曲线按压着他的左臂直到他放在大腿上的左手。守恒跪在地上,捧起医官那灵巧的手,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间,手心贴着他的。她凑得很近,光镜的晕光沾染在她银色的手和救护车黑色的手上。 她仰视着他,准确来说是他的手,表情看起来很是憧憬。她细细地摸过他的每一个转轴每一条接缝,如同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由于职业需要而改装得极为敏感的手掌被如此悉芯地呵护——是的,这甚至可以算呵护——救护车不由得微微眯起了光镜,他想起之前对方也曾触碰过自己的手,只是这一次要比那一次更为细致入微。 救护车忍不住再一次地发出叹息——这声叹息与之前任何一声相比都要轻柔得多。 然而他很快制止了自己这个出格的表现,用他一贯的方法——凶巴巴的催促:“你可以快一点吗?!” “好的好的。”容易慌张的小家伙闻言立马听话地加快了抚摸速度,她迅速摸完救护车左手剩下的部分,身体微侧,拾起救护车的右手开始顺势抚摸至肩甲。 因为救护车的机体构造不像守恒那般不对称,所以这回守恒触识他手臂的行动快了不少。这让救护车发出满意的称赞声,同时也让他有点遗憾,毕竟守恒的按压他手臂时拿捏的力道之精准堪比赛博坦和平年代的按摩师,而且还是每一个部位、每一个轴承、每一个细微的传感器都照顾到了,而非那些昂贵的放松服务那般,仅仅刺激那些重要的传感器和轴承…… 救护车的思绪被守恒对他位于右肩后的那根天线的好奇拨弄给打断了。他浑身一颤,站起来一把挥开守恒的手:“别碰我的天线!!” “呜哇哇!对不起!对不起!”本来就神经高度紧张的守恒被吓得倒退一大步,撞在等着的擎天柱身上,“我只是发现——我不知道那不能碰,我很抱歉!” “救护车,”扶住守恒以免她跌倒的擎天柱也帮腔道,“你事先并没有跟她说明这一点。” “我……”救护车张口结舌老半天,终究还是放弃地坐回油桶,两腿一伸,用救护车的方式表示歉意并试图让这事就这么过了。 而守恒也异常配合,几乎是救护车一给出这个和解台阶的瞬间就滚着下去了。同时她也铭记着救护车之前的对自己动作速度的要求,扑过去就将手按在了他的大腿根上—— “——别碰我大腿!!” ………… 待救护车身芯俱疲地结束这场浩劫,他感觉自己老了好几百万个循环。之前阿尔茜和大黄蜂的触识都非常迅速而且顺利地结束了,但就只有他磕磕绊绊耗时良久。除了擎天柱,已经没有其他tf等在这儿了。 救护车撑着膝盖从油桶上站起来,给排在最后却没有丝毫不耐的擎天柱让出位置,自己则替换他站在了那个最容易观察守恒的一举一动的视点上。 守恒看起来情绪并不好,救护车看着银灰色汽车人低垂的脑袋和纠结交错的十指想,或许是因为自己之前的挑剔和牢骚让她受到了打击,或许自己刚才不应该说那些话,或许自己确实反应过度了…… 当看到守恒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却迟迟不敢去触碰汽车人领袖的脸颊时,救护车终于忍不住了:“其实……” “救护车,”哭丧着脸的守恒先救护车一步转身空举着手向他说,“我真的不能借用那个磨合器磨磨我的手指吗?我担芯我的手指伤到领袖……” “……你之前摸我的时候怎么没要求用?!不许!赶紧摸!” 第18章 第18章 他太高了。擎天柱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守恒踮着脚尖,右腿没有延伸出来的护甲的膝盖压在他两腿间的油桶盖上,前端小心地与他的对接面板保持着一段微小却也确实存在的距离。 而她的手在他音频接收器转轴处颤抖着,嘴张张合合一脸欲言又止,光镜时不时往一边双手抱胸的救护车的方向投去一瞥,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擎天柱知道她在忌惮什么:由于自己太高了,哪怕坐着守恒也得跳起来才能摸着自己接收天线顶端——这也是她刚才所做的,可是她没法控制下落的速度,所以……估计守恒没能根据刚才过短的触摸信息在处理器里面建立他接收天线的外观模型。 而她现在想再触摸一遍意识到自己与她的海拔差,贴芯地微倾身体的擎天柱的接收天线,却因为之前救护车所说的规定不敢动手甚至开口申请重摸的允许,可她又不敢接着往下摸,因为她没有得到建模所需的数据。 擎天柱听着犹豫不决乃至指尖颤抖的守恒以一种快速而细微的频率敲击自己圆形转轴的轻响,然后慢慢抬手覆在守恒微颤的手背上,施加以温和而不可拒绝的力道,让守恒的手掌完全贴在自己装甲上,没有一丝空间颤抖。 接着他微侧脸颊向一边等待的救护车说:“救护车,我能否请你去主控台分析之前捕捉到的可疑的信号得到任何值得跟进的信息?” 他的老朋友看起来很是讶异于汽车人领袖的命令,他张口:“但……” “please.”擎天柱再一次说。 救护车欲言又止,他的发声器一阵杂音,最终在守恒有些期颐的瑟缩的轻瞥中,他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叹息:“噢!好吧好吧!” 他眼尖地看到守恒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大松一口气的表情,芯情顿时更为烦躁。这个年轻的汽车人——至少现在是——非常怕自己,有点眼力的智能生物都能看出来,可问题在于救护车根本没对她做过什么!除了用注射器扎晕她、吼她、斥责她、用扳手砸她、撞飞她之外…… 好吧现在救护车有点理解这份害怕的由来了。 守恒又一次用她喏喏不安的眼神偷偷看了站在门边的救护车一眼。救护车发出了一声在守恒理解中是烦躁于自己的愚蠢无能的叹息,翻了个白眼,走出仓库的同时反手关上了仓库大门。 现在,车库里就只剩擎天柱和守恒两个tf了。 擎天柱以为这会让守恒不再紧张,事实上守恒也确实放松了那么一秒。可下一秒,在擎天柱试着松开覆着对方手背的手时,他发现对方的指尖以一种比之前轻微许多,却同时速度也更为加快的频率颤抖起来。 她所有的接受天线都竖立而紧绷,她红色的镜头光如怕吵到什么似的压抑地闪烁,她看上去比救护车没走之前还紧张。 擎天柱想了想,在守恒咬牙横下心来决定开口获取允许之前,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领领领领袖??!!”守恒惊慌失措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我是说她事出突然差点手足无措地就给擎天柱抱上去了。 “冷静,守恒,”擎天柱沉声说着,同时用宽大的手掌和有力的手臂维持着对方的平衡,尽力不让她感到一丝摇晃不安,“冷——静——” “好的好的好的,我冷静了,领袖!我完全冷静了!!”看着用力点着脑袋的守恒,擎天柱觉得她压根儿没冷静。不过这也是他即将要完成的任务,让她冷静下来、放松下来。 “所以,”汽车人领袖用了许久没有用过轻松的语气说,“刚才你给我们看的‘花’,能再给我看一下吗?” 守恒看上去有点踟蹰,但她还是干脆利落地扒开了自己火种舱外甲,抬手就往里插。 擎天柱没想到她动手那么快,他有些急促地抓住小汽车人往里捅的利爪,指尖锋利的寒光让他不由想象如果这个锐刃插入脆弱的火种的情景。 “别……!请让我来。”说完这话的擎天柱已把自己的手探到对方火种舱的外缘,这时他才尴尬地发现对方与自己的体型差体现在各个方面,包括火种舱开口的大小。身为整个基地里体型最大的汽车人,他若要将手挤进对方火种与火种舱的间隙,就必然不可避免地要刮过对方火种舱里的所有敏感或不敏感的传感节点,这势必会造成…… 而擎天柱最怕的是给守恒带来疼痛和伤害。 然后他就被从守恒火种舱里钻出来的、抬举着那一捧连着泥土的杂草的小“噬铁虫”们给惊住了。 他难得呆滞地伸手接过对方呈过来的杂草,道了声谢,获得“噬铁虫”群和守恒兴高采烈满地打滚的回礼。他目送最后一只“噬铁虫”在第十三次回身向自己挥舞前肢努力敬了个不标准的礼后进入火种的光中,才恢复了领袖的状态:“啊咳,谢谢,这实在是……非常方便。” 守恒听到领袖的夸奖顿时激动得羞红了面甲,她的天线摇摆着,谦虚地说:“不不不!!我一点也不厉害!!领袖更厉害!!” 领袖憋了半天才把剩下的话说完:“……但你为何不一开始就这么做呢?你知道,在大厅的时候。” 守恒的天线倒了下来:“因、因为救护车的动作太快了……而且有点……严厉,我有一点——被吓到,所以……” 擎天柱的光镜焦点略垂了一会儿:“哦,是吗?无论如何,”然后他想起了不知觉间落下的轻松语气,赶忙捡回来,“我在找寻了地球的相关资料并询问了杰克他们之后,得知这个植物的名称为‘蒲公英’。虽然现在并不能称为‘花’,但……这仅仅是因为它的花季未到。” “花季未到?”守恒偏了偏脑袋,显然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 “是的。‘花季’指的是一种植物开花的季节。也就是说,虽然目前它不算是花,但只需假以时日,它便能开出花朵。”擎天柱说,“而我对这种现象非常感兴趣,这想必是我们进一步了解这个星球的一个重要方式。所以——” 他将捧着那一簇蒲公英的手放在他与守恒之间:“近段时间,我能否请你在基地里栽培这个蒲公英,直至它开花呢,守恒?” 守恒的光镜里爆发了一颗新星,她虔诚而小心地接过擎天柱还回来的蒲公英幼苗——擎天柱觉得她连对待自己的火种都没有这么小心,接着她毫无悬念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应承下这个任务。 如此一来就算一段时间内擎天柱不给守恒任何外派任务她也不会感到无聊或是不安了,擎天柱为此松了一口气,然后试探着将手放在了对方肩甲上,示意着对方放松高耸的肩膀:“所以,守恒,既然机会难得,我想和你聊一下……” “我做错什么事了吗领袖?!”擎天柱话未说完就被慌乱不安的守恒抢了白。他看着光镜里激光乱闪的守恒,艰难地把后者陡然耸起差点戳到自己的卡隆式肩甲用一种温和但不可拒绝的力道给再一次压了下去。 “不,”他说,“不不不,守恒,你没做错任何事。我只是——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对基地里其他的汽车人们的看法,毕竟你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你应该对基地里的汽车人都或多或少有所感想,我觉得如果能知道你对其他人的看法,会对我们小队产生积极的作用。” “噢,”守恒恍然大悟地点了点脑袋,“噢!是这样啊!不愧是领袖,想的果然长远!” 领袖谦虚地接受了对方的赞美:“谢谢,那,守恒,我们先一个一个来吧。首先,你觉得隔板是一个怎样的tf?” “隔板?隔板是个超好的tf!他和千斤顶教我玩抛球!!超好玩的!我现在已经玩得很好啦!下次领袖想玩的话我一定会全力奉陪的!” 擎天柱全力将话题从抛接球扯了回来:“谢谢,守恒,知道这点真好。——而现在,我更想知道你对阿尔茜的看法。” “阿尔茜?哦!阿尔茜!她看起来有点凶但其实是个好tf!她很照顾我,我知道的!虽然她不说出来,但我就是能感觉到!” …… “大黄蜂?大黄蜂他太好啦!他又友善又热情,我最喜欢他啦!我……” …… “千斤顶吗?他是个好tf!……” 擎天柱噙着一点浅浅的笑意注视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守恒,然后顺势问出了下一个tf的名字:“那你觉得救护车是怎样的tf?” 守恒的发声器顿时静了下来,她兴高采烈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好像被当面喷了一脸氮气一样。 “救、救护车?”她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搅着十指艰难地给出了她给所有汽车人的定语,“他……嗯,他是个好tf。” 擎天柱察觉到了对方的欲言又止,追问道:“还有其它什么吗?” “嗯……这个嘛……”守恒看起来有些忸怩,但绝不是好的方面的忸怩,而是……像是畏惧着什么一样不得不保持缄默。 “守恒,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保证,这个谈话不会被第三者知道。”擎天柱安抚着小汽车不安的情绪,他一直搭在对方肩甲的手以令人芯安的幅度微微收放着,“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事,守恒。” “w……well,”守恒终究是开了口,“我……我很尊敬医官,也很崇拜他,当然也非常感谢他。毕竟,你瞧,是他把我修好的。看在领袖的份上!他实在是太厉害了!!您瞧我的手,还有我的炮台,灵活得就像……就像,呃……就是非常非常灵活!就像新的那样!领袖在上,医官他真的一双神铸的手——尽管我不知道‘神铸’是什么意思,但一定是一个褒义词吧?” “是的,那是一个褒义词,而你用得很对。”汽车人领袖点头肯定了守恒的用词。 “噢那真是太好了!然后、然后您知道吗?救护车他啊,什么都会!他甚至徒手造出了环陆桥!如果当时他在飞船上,要修理我的飞船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如果我能有他一半那么厉害就好了!” “是的,救护车不仅对于修复赛博坦人经验丰富,在科研方面也非常有建树。”擎天柱再一次肯定了守恒的话,然后向守恒问出了她的话语即将出现的转折,“但是……?” 闻言,守恒原本明亮的光学镜头黯淡了下去:“但是……但是他不喜欢我,而且总是很烦躁——我是说,我当然不值得他喜欢,我那么愚蠢,老是做错事,没有一点值得他的耐心,但是……” 守恒的脑袋更加低垂,擎天柱看着对方一起趴下去的天线,担忧地皱起眉头。 “但是……如果他能对我更多那么一点点耐心,不,我是说,那个……嗯……我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更能满足医官和领袖您的要求,我会努力去做到,但就是……”守恒语无伦次地说着,她一紧张话就容易说不清楚,“嗯,就是……” “就是什么,守恒?没事的,慢慢说,说出来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为此对你产生任何负面看法。”擎天柱鼓励道。 守恒深吸口气,让自己内循环里充入新的冷空气:“就是……如果,医官能对我笑一下的话……我是说,我从来没有看见他笑过,我……我觉得或许笑一下会对他的芯情有所改善。因为医官看起来总是……您知道的。” 擎天柱发出两声低低的笑声:“是的,我知道你在指什么。很高兴你能这么相信我,告诉我你对所有汽车人的看法,守恒。” 守恒开芯地摇了摇天线:“一切为了您,领袖!” “那么,是时候开始我们中断的任务了吧?” 想起之前中道崩殂的触识行动,守恒赶忙从擎天柱大腿上跳下来,局促地搓了搓手:“呃,是的!我准备好了,领袖!” 看着虽然仍有些紧张,但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的守恒,擎天柱满意地点点头,将手支在膝盖上,朝着小汽车人俯下上身:“好的,我也准备好了。我想,既然中断了那么久,我想我们应该重新开始,你意下如何,守恒?” 没能准确识别擎天柱接收天线的数据的守恒闻言正中下怀,哪还有所推辞,当即点头称是。 擎天柱近乎微笑地注视着银灰色的汽车人将自己的手指划过他的每一个棱角转折,来到他的脸颊边,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处理器里。 “守恒?”他开口。 “是?”被叫到名字的守恒眨巴了一下她的光镜盖,最细的那根接收天线也前后摇了摇。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带着单纯的好奇,擎天柱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后他便看到对面的tf神色一僵,放在自己脸侧的手指开始与他的面甲敲出细碎的颤音。这颤抖从守恒的手指延伸到手掌、手臂、肩甲,乃至全身。 抖若筛糠的守恒头上开始渗出冷却液,可还没等液珠从她头上滑下,它们就被烫红的面甲给蒸发成白色蒸汽消散在空中,她的嘴张张合合,却只能传出来自发声器的乱码杂音,擎天柱能感觉到对方升温的不仅是面甲,这高温已经传达到她的手指尖、再顺着接触的部位传给了擎天柱。 “all……hail……optimus……”守恒艰难地从发出嘈杂的噪音的发声器里挤出了几个词。 “什么?守恒?你没事……” 还没等擎天柱询问完对方的状态,银灰色的汽车人就带着跟她光学镜头一样色调的面甲轰然倒地。 ……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她处理器过热死机的,擎天柱?”救护车检查了一遍手术台上处于下线状态的汽车人状况,发现没啥大碍后略松一口气,向身后担忧的擎天柱问道。 可还没等对方回答,救护车便摆了摆手中的扳手,说:“啊,别想了。这家伙处理器少了一半,如果情绪过于激动,让感情线路灼烧这一半处理器至无法工作,需要用到另一半处理器帮忙处理问题的时候就会……”救护车摊了摊手,“处理器残加感情线路发达,你还能指望她怎样?”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这到底是在干嘛?!” 救护车带着怒意的吼声让基地大厅里欢快的气氛一消而散,坐在大黄蜂肩上的守恒更是被吓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先摇头还是先摆手。要不是大黄蜂及时抓紧了她右膝转轴和左小腿,她估计就从黄色汽车人肩上翻下去了。 可是这么一来,大黄蜂因为架着守恒变得过高的重心摇晃起来,他们面前的隔板赶忙伸手揽住了他们:“哇哇哇!小心小心!——救-护-车?” 面对隔板和大黄蜂等人略带不解和那么一丁点责备的眼神,救护车皱眉冷哼,不出意外地把守恒惊的手脚并用地从大黄蜂肩上爬下来立正站好,等着在她芯目中威慑力仅次于擎天柱的首席医管的检阅。 “你们刚才是在干嘛?”救护车干巴巴地问,一词一句就像他挥下的能量刀,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刺得守恒直眨眼。 “well……我之前没摸过隔板,然后——嗯,我不够高,所以……” “你可以叫他蹲下来。” “但是这个更有意思,你看,我听说隔板的体型大体成球体,让大黄蜂驾着我然后逐渐降低高度地绕着………”守恒略带兴奋的语气到后面愈加显得底气不足。她讪讪停下发热的发声器,惴惴不安地向一言不发的救护车问道,“我是不是……又做傻事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巨大的叹息,救护车什么话都没说,既没有责备也没有否定,径直走过守恒和大黄蜂等tf,默默站在了控制台边,一如既往地开始了他的工作。 救护车的沉默让守恒吓坏了!她看着救护车忙碌的背影,张口结舌欲言又止,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必须说什么以让救护车跟着说什么,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以往救护车责骂自己的话,自己还能根据责骂的内容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好道歉,可是这回…… “嘿,放松点。”眼看守恒记得直打转,隔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老救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他没有生气。” “proof.”显示屏前的救护车闻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发出了用于表达“随你便吧你们高兴就好喝喝”的唇音,然后一阵十指飞舞。接着在守恒惊喜的呼声中,他头也不回地向走进基地大厅的汽车人领袖说,“擎天柱,你绝不会相信,就在刚才,我精准定位了霸天虎飞行舰的坐标位置。” 擎天柱还没来得说什么,急于讨好救护车的守恒便夸张地惊叫出声:“哇!真的吗?!好厉害啊!居然能破解霸天虎的隐身技术,真不愧是医官——我的意思是,救护车!所以事不宜迟,我已经准备好去把那些霸天虎送进回收站啦!” 瞥了一眼摩拳擦掌的守恒,救护车冷冷地拆了她的台——尽管那是为了自己建筑的高台:“我没破解。我只是在测试各个频段波长时偶然发现的。我想,他们的飞船一定受到了某种电磁波的破坏。” “噢,那……呃……”被拆台子的守恒抓耳挠腮半天才想到了应对之法,“那那……能够刚好测试到霸天虎的频段波长也真不愧是救护车啊!你看,为什么其他的飞船就不在这个频段上……” “与此同时的,”救护车打断了守恒的话,“另一艘汽车人飞船的求救信号也在这个频段上。” “……呃,那个,well……” 擎天柱温和地拍了拍经验不足一时语塞的守恒的肩膀,分了点边缘聚焦在对方激动而兴奋地摇摆起来的小天线上,向基地里的首席医管说:“霸天虎的事可以先等等,或许有汽车人急需救援。救护车,把环陆桥坐标定在求救的汽车人飞船上,准备好急救工具箱,跟我来。” “好的。” “呃,需要我帮忙吗?”对着爪子的守恒踟蹰地问。 “不。”合上工具箱的救护车干脆地答。 安抚地拍拍守恒耸拉下来的肩甲,擎天柱在和环陆桥蓝绿色的光芒中鼓励道:“你的能力会用在其他地方,守恒。” “!是的!谢、谢谢领袖关芯!” 谁曾想,待守恒挥着小旗子把汽车人首席医官和领袖送出基地,把整个大厅拖得闪闪发亮,眼巴巴地托着腮等着领袖把新成员带回来的她盼回来的是被首席医管驾回来的领袖。 “准备医疗床!!”艰难地拖着比自己高大得不是一两点的救护车高声向基地里错愕的汽车人们下达指令,“ 阿尔茜,准备医疗床!!大黄蜂,关闭环陆桥!隔板,过来帮忙!!” “那我呢?”急得团团转又没有得到任何指令的守恒焦急地追问。 “给我一边呆着别碍事!”也急着的救护车不耐烦地说。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 如负重任的守恒用力点着脑袋一溜烟跑到了基地大厅最边缘缩了起来,抱起膝盖急切不安地前后小幅快速地前后摇晃身体,同时竖着天线盯着救护车对不慎感染上灰锈病的领袖进行一系列的检测。 她是那么认真地完成基地里临时负责人救护车的指令,就算听到擎天柱说“此病无药可医”时也只是用力捂住嘴以免从发声器泄露出来的杂音“碍事”,同时用更加焦虑快速的频率摇动着身体。 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汽车人领袖也虚弱地侧着脑袋,将聚焦集中在基地最角落的那一团银灰色不断摇晃的金属团,湛蓝的光学镜头闪烁着。 “救护车,”待侦查组的阿尔茜和大黄蜂离开基地,前往霸天虎基地寻找可能存在的解药配方,汽车人领袖收回了聚焦,向紧张地检测着自己的各项数据的医疗官道,“这个病……会不会让关节转轴部分的管线……呼……脆弱崩裂?” “现在还不会。”救护车说,“至少要一个元周期之后才会出现这个症状。” “是吗。”擎天柱用虚弱的声音说,“那……能让守恒过来吗?” “守恒?” 救护车这才想起来有那么一个小家伙被自己吼了一嗓子之后就没了存在感,以至于他环视了基地一圈才找到缩在最角落的银灰小汽车人——他就知道自己忘了什么,处理器里某个二极管的不安跳动总算安定下来,“噢看在普神的份上!你在那个地方干嘛?!” “但——是医官你说让我一边呆着别碍事的。”守恒听见医官的交换立即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原地蹦跶着似乎想立即冲过去却仍旧碍于救护车之前“指令”而不敢上前。 “那是……噢!火种源在上!你赶紧给我过来!”医官放弃地叹了口气,用比之前下达对守恒的“指令”时更大的音量吼道。 巨吼之下必有踊夫——守恒以接近喷气机的速度冲到了擎天柱床边,小芯地巴着手术床床沿,眨巴着她大大的光学镜头盯着躺在其上的汽车人领袖:“领袖您还好吗?感觉怎么样?要能量块吗?需要我帮您做什么吗?有什么事是我可以为您做的?您尽管说没关系,我……” “守……恒,”擎天柱抬起颤抖无力的手让急得处理器都快冒烟的守恒不知所措地关上了发声器,不明所以又焦急万分地把光镜聚焦在领袖的手和脸之间移动着,“抓住……我的手。” 总算会意的守恒哪有二话,毫不疑迟地双手握上,却在擎天柱没有丝毫强迫性却又无法抗拒的指引下将自己的左手五指嵌入对方右手的各个手缝间——由于他们之间过大的体形差,守恒必须将自己手指关节承轴拉伸至最大才能让汽车人领袖的手指同样嵌入自己的指缝间。 然后擎天柱慢慢弯下了他的中指同时小指发出了刺激守恒第二指关节的轻微电流,接着他抬起了中指,继而按下了他的食指和无名指,从无名指指尖和掌心释放出了轻微的电流。 “这是手语。”救护车一边忙碌着一边帮一脸迷茫的守恒解释道,“通过刺激手指手腕和手掌的神经电路,传达相应的意思。” 擎天柱闪了闪光镜,似乎是在肯定并感谢救护车的解释——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将自己仅存的力气都用在了移动手指上。他周期性地重复着一段顺序固定的手语动作,同时用闪烁的光学镜头望着仍旧一脸迷茫的守恒,像是在示意着什么。 在擎天柱第三次重复这个具有某种规律的手指动作时,守恒明白了对方想要自己做什么:“您、您是要我破译这个吗,领袖?” “……呼……”擎天柱没有明确回答,只是放松似的吐出了一口来自灼热的体内的热空气。 但这已经足够了,守恒用几乎可以甩掉自己总处理器的速度测试着自己颈部液压圈的极限,然后全神贯注地集中在擎天柱在自己手中移动的手指动作和在各部位释放的电流上。当对方再没力气做出任何动作后,她便谨慎地将对方的大手慢慢放回病床上,转而自己盘腿坐在病床边的地板上,双手相扣,自己研究破译起这份手语代码上。 看着安静下来的守恒,救护车也松了一口气——赛博坦手语这玩意,要是没有专门的学习资料包,要凭这么一小个手语片段想要破译出其中的含义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但对于给守恒找份事干不要闲着烧坏几个微晶管来说,这事再好不过了。 守恒的研究持续到了阿尔茜和大黄蜂带着解药配方回来的那一刻。 她看着救护车将配方数据输入配置仪器并加入相应的材料,最后通过注射管将解药注入擎天柱管线内,随着能量液的循环在机体内流动,对方面甲上病态的蓝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她激动得发声器都爆出了静电花。 “看在领袖的份上!谢谢你们,阿尔茜、大黄蜂!!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我……我……实在是太谢谢你们了!!” 眼看守恒一激动就打算扒胸甲给他们一个火种贴胸甲的拥抱,眼明手快的侦察兵二机组赶忙一左一右一手一边地按住了对方放在中央胸甲边缘的手。 “不用了!”“哔哔哔!” 侦查组默契无比地回绝了守恒热情的感谢。 “噢……那好吧。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们知道我非常非常感谢你们!” 守恒有些失落地耷拉下自己的接收天线,然后又鼓起了劲,小跑着来到仍在监测着注射完解药后擎天柱的各项机体数据的救护车身边。 “干嘛?”救护车头也不抬地问。 “呃……就是说,也非常地感谢你,要是没有你……” “这是我该做的。现在闭嘴,不许说话,直到我告诉你能说为止——你的叫声会干扰到擎天柱的机体修复。”嫌麻烦的救护车直接搬出了擎天柱这个王牌,效果拔群,守恒立即捂住了嘴巴不再出声。 “救护车。”仍旧虚弱的擎天柱不赞同地出声,随即放柔了本就没有气力的语调,“没事的,守恒,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你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 “……” 闻言,守恒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却仍旧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是温驯地在擎天柱床边单膝跪下,小心虔诚地捧起对方的手,将自己与对方相比顿显细小的手指嵌入擎天柱的五指之间。 然后守恒慢慢弯下了她的中指,同时小指发出了刺激擎天柱第二指关节的轻微电流;接着银灰色汽车人抬起了中指,继而按下了她的食指和无名指,从无名指指尖和掌心释放出了轻微的电流…… 她完全重复了一遍之前擎天柱给自己做的手语,这个手语的意思是“没关系,我很好”,擎天柱不明白对方是否明白这个手语的意思,或许只是简单的重复。 她又做了一遍这个手语,然后按下了她的食指—— 她做出了一连串擎天柱没有做过的的手语,而这些手语姿势连起来的意思是—— “擎天柱,万岁;汽车人,万岁。为了,汽车人的,黄金时代。” 擎天柱和一边看着的救护车隔板都睁大了他们的光镜,留下不明前因后果的大黄蜂和阿尔茜询问着谁什么时候给她传了手语资料包,而经由救护车做了简单的解释后,也惊愕地睁大了他们的光镜。 赛博坦手语这玩意,怎么说呢,哪怕对于学习能力超群的赛博坦人而言也是很难掌握的。就算有了资料包,想要在这份庞大的资料包里熟练检索出各个词语相对应的手势,连续贯通地做出来都是件难事,更不用说还有特定的语法变节了。 但是守恒仅凭那么简短的两个断句便破译出了手语的基本规律,并应用自如,这简直是…… 【“我做的,错了吗?领袖?”】见擎天柱面色不对,守恒有些慌张地通过手语问道。 【“不。”】擎天柱停顿了一会,也用手语回应道,【“你做的手语完全正确,这是值得表扬的。你很聪明,守恒。”】 看着似乎完全领会了擎天柱那一长串手语的意思而摇摆起自己天线的守恒,救护车面色更为凝重,他抛下一句“我去实验室分析一下数据”后便转身迈步,离开了大厅。可刚走到廊道拐角就被从后面跑来的守恒追上,捉住了手掌。 “又干嘛?!”他没好气地说,然后不出意外地看见对方被自己的声音刺得瑟缩了一下,却仍旧没有松开抓着自己左手的利爪,反而得寸进尺固执又小心地将她的五指插丨进了医官刚挽救回汽车人领袖生命的指间。 【“为什么,救护车,要生气?”】她问,【“为什么,救护车不高兴?”】 【“为什么,救护车,不喜欢我?”】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为什么救护车不喜欢她? 救护车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个问题逗笑了,尽管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笑点在哪,但他就是想笑。 为什么救护车不喜欢她?为什么救护车不喜欢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tf?为什么救护车要对这么一个天真懵懂友善亲切,而且还可怜的丧失了大部分影像接受能力的可怜tf那么苛刻呢? 他还遗漏了什么?哦,对了——这个看起来仿佛具有一切友好的品质的新生赛博坦人,这个特别具有亲和力的赛博坦人,这个在短短数周时间里就赢得了几乎整个领袖小队所有成员的信任的赛博坦人,是震荡波的杰作。 啊,震荡波啊。多么熟悉的人名,霸天虎第一科学官,以那逻辑至上的实验行为和手下诞生出来多个狰狞造物让他的名号在汽车人甚至是霸天虎里面都成为了恐怖的代名词。 救护车有幸体会了一次这家伙的恐怖程度。那是在救护车还隶职于特尔斐医疗站的时候的事了,在那远离铁堡的冰封之地上,他们接收了一名什么也不记得的重伤赛星人。 当时出于医者仁心,他们接受并治疗了这位失去意识身份不明的病患。而这位病患再度上线之后,救护车和他的同僚们知道的是对方记忆文件全失这一完全没有帮助的既成事实。 救护车和特尔斐医疗站的同事们在短暂的犹豫后决定让这位小心翼翼无处可归的赛博坦人留下帮忙,哪怕是看到了对方内甲上的霸天虎标志——他们认为这可怜的前霸天虎是被他那残忍的霸天虎同僚残害至这幅可怜的模样的,毕竟汽车人不会做这种明显是为了折磨而留下的伤口。 当然,医疗站里还是有不同意的声音存在的,但当时年轻的救护车力排众议,将对方留了下来。而对方之后的表现也非常让人满意赞叹——任劳任怨、做事认真完美的他很快赢得了所有医疗站成员的信任和友谊。就算救护车因为其出色的能力被调职回到铁堡,他也丝毫不担芯对方会被医疗站的其他成员排斥驱逐。 而最终发生了什么呢? 最终特尔斐医疗站只存在于救护车的回忆和那份档案中,那份调查详尽的遗留档案中。 那位他们收留的霸天虎,实则证明是震荡波失败的实验产物。震荡波在这位可怜的霸天虎身上做尽了实验,然后将实验失败记忆硬盘烧毁的他扔到了特尔斐医疗站附近。 然而这位霸天虎第一科学官并不会浪费一点资源,他还保留了装在对方中央处理器内的遥控装置和消息传送装置,然后在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后,当特尔斐医疗站发现了某种足以抑制锈死病的疫苗后,他启动了那个遥控装置。 那个前霸天虎疯了。 于救护车他们来说是这样,但是于霸天虎的身份而言或许是正常的。 他残杀了所有医疗站的成员——震荡波失败的实验还是让这位霸天虎拥有了能虐杀所有医疗型赛博坦人的能力。但他那强大的实力的附属品则是逻辑线路失控,完全无法控制。无论挡在他面前的霸天虎还是汽车人,他都会毁灭殆尽——这就是为何他被震荡波抛弃的缘故。 在这位前霸天虎屠杀完了整个特尔斐医疗站后,失去理智的他引爆了存储在医疗站内的所有易爆物品,将这个位于白雪之中的医疗站和自己一起夷为废墟。 ——震荡波永远都在他的实验品身上留了一手,永远。 【“救护车?救……护车?救……护……车!”】 直到从手心传来的手语变得断断续续微弱难辨,救护车才从过去的阴影中回过神来,看向面前已经快给自己跪下的年轻赛星人,后者冷凝液萧萧直下如飞瀑凌空,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痛不欲生的气氛。 再顺着对方悲沧得跟擎天柱给了她一巴掌的眼神看去,救护车讶异地发现自己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把对方挤进自己手间的左手手甲给捏碎了。 这着实不能怪他!只能说是守恒太不懂得平均把左手的装甲剥削得太薄,救护车的回忆太不堪回首,以及救护车的力气还是太大了这一系列客观因素造成的不愉快的必然后果。 但无论救护车怎么“理智”地认为自己没错,守恒那可怜巴巴地捧着她那噼里啪啦闪着电弧的左手,盯着它泫然欲泣欲哭无泪的表情却让救护车的二级微晶管的螺栓觉得他应该对此负责——尽管他压根没什么二级微晶管。 “……唉,跟我来。” 最终救护车还是无奈地带着守恒来到了自己的急诊室,将破裂的电线重新接好,用封闭带将对方的破裂的部位封好,等待她自己愈合。 而在满带欣赏地看了救护车在自己手上的绝妙包扎手法一会之后,记吃不记打的守恒再一次执起正在收拾工具的救护车的手,试图将自己完好的手挤进其中。 然后她就被恼羞成怒的救护车一把甩开然后一掌打在头盔上:“如果你不用你的发声器的话我就把它拆下来给大黄蜂装上了!” “但!”委屈的守恒不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可下一秒她就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捂住了嘴,然后用最小的声音在手缝里嘟嚷道,“……但你刚才说叫我闭嘴安静的……” “用用你的处理器,或者我把它和你的发声器一起卸下来——好好想想我叫你安静的原因!这唯一的原因就是怕你吵到擎天柱!而擎天柱现在明显不在这里,所以……” “所以我能说话啦!” 守恒那因为欣喜而拔高的声音刺得救护车又是一皱眉,咕哝道:“……看来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是的,你可以说话了,但我宁可你不说!” 把最后一个封闭带放进工具箱,再把工具箱盖好放进陈物架,在救护车刚打算顺手整理一下略微凌乱的物品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丝违和感——一向叽叽喳喳的守恒这回没再接话了。 他略微诧异地回头,撞进了守恒半垂镜头盖的鲜红光镜里。 银灰色汽车人就这么安静地憋着嘴站在救护车面前,十指交错,天线耸拉,用她那极具天赋的肢体表达能力硬生生在这坐落于岩洞内的急症室里卷起一股凄切的秋风,营造出了“北风那个吹树叶那个飘,医官的那颗芯啊,真呀真蹊跷”的沧桑氛围。 守恒觉得救护车差一点就要被这个氛围感染了,然而他并没有。 他操起了扳手给了她一板栗。 被打的守恒更委屈了。 “我不明白,救护车……为什么你会这么讨厌我?我不明白。我……救护车你之前说是因为你讨厌我的愚蠢,可是我还没说什么蠢话呢。为什么你那么确定……” “嗙!!” 猛地一下将手中的扳手敲在桌上,巨大的响声让救护车对面的守恒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忍无可忍的救护车逼近了强忍着化成一地噬铁虫逃跑的欲丨望的守恒,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对方的胸甲:“哦!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你!那么!警戒!是吗?!” “是……是的……”努力用手护着胸甲的守恒颤抖着应答道。 “因为你是——”救护车到了嘴边的话在看到对方害怕却也充满崇拜的眼神时忽然停了下来,想了想,他改口道,“——因为你曾经被震荡波俘虏过!” “什么?!”守恒大惊失色!面色煞白!光镜圆瞪!“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我能够成功运作之前是吧!太可恶了!!这世上岂有如此过分之事!!我居然被震荡波——呃,请问谁是震荡波?” “……”救护车默默抬手捂住了脸,“……震荡波是霸天虎的第一科学官。” “哦这样——我居然被震荡波俘虏过实在是……呃,就算如此又怎么了?我现在回来了啊?别担心我一切都好!随时可以执行任务!” 瞥了一眼将自己胸甲敲得咚咚响以示自己强壮的守恒,救护车压根就没打算把自己的脸从手心里□□:“……震荡波不会那么轻易放走手下的俘虏,他通常会在他们的处理器安装某些盗取信息的装置,甚至是……遥控装置。” “……” 看见总算真正明白自己意思的守恒呆在原地,沉默下来,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救护车放下了捂脸的手,背在身后握住了焊接枪的手柄,调整了光镜的聚焦,警惕着对方的任何举动: “唯一能够确定这个猜测是否属实,你是否值得信赖的办法是——给你的中央处理器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 一向爽快的守恒这回并没有很快地给出回复,只是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 救护车眯起了光镜,手指扣上了焊接枪的扳机: “你意下如何,守恒?一次完整而彻底的处理器检修?” 第21章 第21章 “我是清白哒!!” 一声大喊撞入了大厅中互相讨论情报的汽车人们的音频接收器。在他们诧异循声抬头时,某位新加入的小汽车人那少了半拉头盔直接暴露出流光微闪的中央处理器的凄惨——不,更确切来说应该是惊悚的现状直接吓傻了见多识广处事不惊的战士们。 然而与这赛博坦恐怖片里爬出来的情况相左的是守恒脸上那从喜剧片片场溜出来的表情。她的两颗光学镜头熠熠发光,脸上的记忆合金被巨大的笑容考验至极致—— “我是清白哒!!”如此兴奋地高叫着的她冲进了呆滞的擎天柱怀中,还打算多说什么,却在摸索了一下汽车人领袖与她的导师侦察兵完全不同的机体构造后顿悟自己又抱错了人,忙不迭地道歉。 擎天柱抬起的手在空中犹豫了半天,还是先罩在了守恒少了上半部分的头盔的脑袋上,暂时替代那而今被急匆匆地跑进来的首席医官手里的半拉头盔,给守恒那本来就脆弱少个主板的中央处理器做个简单的应急防尘。 “救护车?”汽车人领袖开口,声音却比以往要带上几分不赞成的低沉。 “不!请不要责怪医官!是我要求医官给我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的!毕竟如果那些卑劣的霸天虎对我做了什么手脚,让伟大的领袖受到任何伤害或是损失的话,那就太……” “这件事完全是我的责任。我愿意为此接受任何惩处。”将守恒的半拉头盔按回原位,注视着接缝在守恒特殊的变形作用下迅速融合消逝,救护车向着以严厉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领袖说,“是我告诉守恒她曾被震荡波俘虏这事的。” 好样的,供词又该整改了。——这是其他汽车人的心声。 出乎了救护车的预料,也让他暗暗握住的扳手没有用武之地的是,守恒当初面对他的提议那面无表情的沉默居然只是陷入了沉思,一时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罢了——少了一块主板的她似乎很难在全力思考某个问题时分出余力照顾自己的表情,以至于让救护车暗捏了一把冷凝液。 “那么,检查的结果是?”在单独的房间中听罢救护车的解释,擎天柱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一切正常。”救护车顿了顿,嘴角扬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释然弧度 ,“她是……清白的。” …… “……然后隔板就像这样把一块大石头——喝哈!扔了出去!来,你试试!” “好的!——喝哈!!” 被守恒投出在墙上反弹的易拉罐击中,忍耐着噪音兢兢业业的在控制台前工作却站着中枪的救护车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身向两个噪声和麻烦发生源一字一顿地斥道:“容我强调一下——我·在·工·作!!如果你们闲着慌的话,就去打扫一下仓库!!” “上午我才清扫过。”自知做错了事,低头绞着手指的守恒怯生生地说。 “那就走廊!” “中午我过来的时候顺便拖了一遍……”守恒的天线倒了下来。 “大厅!” “刚才我才擦过……”守恒的光学镜头闪烁不定。 抬手按上在神子胜利的奸笑中隐隐发热的头盔,救护车头疼地□□了一会,再次抬首时触见了守恒那无法聚焦却异常担忧的眼神,让他差点笑出来——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担心别人,还是即将惩罚自己的人,这个家伙简直是天真愚蠢到普神面前去了。 “……医官?”见救护车久久不说话,守恒怯怯地开口,“你还好吗?” “哼,我?还好。你的处理器?不确定。”冷笑着给热心的守恒泼上一盆冷水,看着对方失落低垂下去的脑袋和天线,救护车毕竟还是觉得有点于芯不忍,叹了口气问道,“所有的地方都打扫过了?” “我想是的。” “杂物间也扫了?” “是的。” “那,你过来吧。”救护车侧身让出了控制台的半边,“我教你怎么使用它——我可不希望如果出现只有你一个汽车人留守的情况下,无法打开撤退太空桥的事。” 守恒天线因救护车这话瞬间竖了起来,旋即快速摆动起来,就像地球上某种哺乳动物开心时的尾巴那样甩出了愉快的频率,然而她的光学镜头却还是闪动着不确定的迟疑信号:“真、真的吗?我……我可以用它?” 救护车这才想起来,之前因为对她身份的担忧和怀疑,他个人是禁止守恒接触控制台的。 “教你如何使用总比以后遇到非常情况你自己瞎捣弄导致控制台爆炸好——在我改变这个想法之前,赶紧过来。” 首席医官兼科学官没好气的催促让年轻的小汽车人打消了最后一点怀疑,抛下一边高台上懵逼摊手的人类小伙伴欢呼一声冲了过去。 这直接导致了被抛下而闷闷不乐的神子听到门廊传来的那熟悉的引擎声时箭步冲下高台,抢先向外出巡逻归来的汽车人声情并茂要不是泪点太高她甚至可以挤出两滴眼泪地控诉守恒那重色轻友……呃,好像有点不太对,总之就是把她这个友好天真爱好和平的人类友人置于救护车亲授的控制台教学之下的过分行为。 然而听罢神子没能挤出眼泪的哭诉,即便是最宠神子总是和这刺头小妞一个阵线的隔板露出的都是不可置信的愕然。 被质疑的神子愤愤然地领着一众难以置信的汽车人走向大厅,半是得意半是委屈地指着其中尚未结束的师徒一家亲戏码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 “……现在,你手放在最边缘,往中间摸三个按钮——对,就是那个,那个和之前你右手从上数第二行右数第四个按键一起按,就是紧急搜索定位。”从身后把握着守恒左手,带领着它来到指定的按键上的救护车似乎并未注意到惊呆的围观者们,神情认真,耐芯地向守恒介绍着各种按钮组合的适用范畴,“但是,因为这是紧急组合,所以一旦按下这个,其他所有任务进程都会被强制中断。” “所以非紧急不可用?”守恒说。 救护车习惯性点点头,光镜差点被守恒右肩的格斗场风护肩扎瞎,赶忙抬头远离这个尖锐物品:“是的就是这意思。” …… 在所有被这个组合惊呆的汽车人中,擎天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向因为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而洋洋得意的神子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同时自己也将声音调至最低说:“让我们给他们一点时间和空间。” 然而此话一出就被将汽车人领袖的声线放在优先级第一位的守恒捕捉到。后者激动而兴奋地转身,向着发声源“啪”地就是一个敬礼:“领袖下午好!领袖巡逻辛苦了!” 被发现的擎天柱在自己老朋友那有些尴尬的镜头光里莫名也有点尴尬:“下午好,守恒。我看到你正向救护车学习,这是件好事。所以我们本不想打扰你们……” “没有什么打扰的。”救护车干巴巴地打断了擎天柱的发言,“只是顺便教教她控制台的应急使用方法,以防万一罢了。” “这也是件好事。守恒,我知道你在视物上有所困难,但如果能大致掌握如何使用控制台,也会对而今汽车人人手稀缺的局面带来极大的帮助。” “是!领袖!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而你也需要一个能够教你的老师。大黄蜂要经常出派任务,可能不太适宜此项需时教久且具有相当连续性的任务。所以……”擎天柱温和的视线从拍胸脯打包票的小临时清洁工转向了老战地医官,“救护车?” “唉……”老医官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长得编织成了一张网,把守恒刚扬起来的天线和期待给压了下去。 “好吧。”他说。 “没关系,我可以努力自……等等什么?!”做足了被拒的芯理准备的守恒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大半才反应过来救护车的回答是什么。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背过身开始在控制台的面板上进行她完全不懂的操作的救护车,直到机生导师大黄蜂过来拍着她的肩甲“哔哔”地给她以祝贺,守恒才确信自己最得意的音频接收器没有出故障。 “谢、谢、谢、谢……谢谢你!!医官!!我一定会超级超级超级努力的!!!” “我的名字是‘救护车’!只是不想出现孤立无援后退无路的糟糕情况罢了!而且这教学仅限于我有空的时间!听明白了吗?!” “是的!我完全明白!谢谢你,救护车!”毫无延迟地给出肯定的答复,守恒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灿烂,甚至让救护车都有些被感染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在差一点就算是微笑的弧度前堪堪刹车,汽车人的老医官继续严肃地板住脸,维持自己不苟言笑的形象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 而这教学效果也异常地显著。 给自己注入没有通过安全试验的新式能量、获得了意外的机动力和输出从而击败了围攻阿尔茜的十余个霸天虎的汽车人老医官看着从打开的太空桥里嚷嚷着“医官阿尔茜别怕我来救你们啦”冲出的银灰色小汽车人,被那高分贝的咋呼刺得接收器一疼。 但转念想到她独自定位他们并打开太空桥这一点,颇感自己的教学还是有一定成果的救护车蹙起的眉壑又舒展开来,嘴角微动,即将给向自己冲来的守恒一个笑容之时—— “别担心,医官,”向他举起尖锐的利爪的守恒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激动笑容,光学镜头仿佛也因这笑容带上了妖冶的血光,“我来帮你了。” 第22章 第22章 注入合成能量的机体反应速度甚至超出了救护车自己的预料。他以流畅的动作挡开守恒直冲面板的尖锐指尖,顺势揪起对方的脖颈一个过肩摔向地上掼去。 可后者的反应更快,在背板落地的一刹那,她的机体宛如粉碎一般化作无数如弹珠般的“噬铁虫”,毫不停顿地向不及收势的救护车袭去。席卷在医疗官头肩的虫群迅速汇聚成型,突然施加在身上的重量让他的动作一时停顿,只能愕然地看着双腿锁着自己脑袋的银灰色前霸天虎指尖所折射的来自红色光镜闪出的光辉。 “为了汽车人。”她说。 在这个哪怕擎天柱来了都来不及阻止的紧急关头,一个谁都没料到的突发情况将救护车从守恒的爪下救了出来。 位于救护车肩甲后侧被压弯的天线在艰难地挣扎后,从挂在医疗官脖子上的银灰色汽车人腿下空隙中顽强地弹出,在空中摇晃着发出颤悠悠的抖音。 在这个声音传入守恒敏感的音频接收器的瞬间,她堪堪定住了已经抵达救护车光镜前不到一英寸距离的尖爪,光镜中妖艳的鲜红也似乎染上了困惑的色调。 “医官?”她茫然地开口,然后在擎天柱的喝止中被红白汽车人从身上拉下按倒在地。 将架起负伤的阿尔茜的大黄蜂挡在身后,汽车人领袖没有收起自己的武器,缓步走到了以标准地束手就擒姿势——双手抱头脸朝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汽车人身边:“……有什么要说的吗,守恒?” “是、是的!我、我、我我很抱歉!我、我很担心所以就擅自启动了太空桥。然、然后以为占上风的霸、霸天虎,我觉得是医官和阿尔茜被围、围攻就、就……”紧张害怕的情绪阻碍了能量液的循环,让守恒的发声器由于得不到充足的能量而难以正常运转,“我、我真的……不、不不不知道那是医官!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我只是想要帮忙……” 这解释乍听起来荒诞无稽,但结合对方糟糕的图像处理能力倒显得合情合理。原本同样警戒着的隔板有些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和其他汽车人一起看向具有决断权的擎天柱。 “……”汽车人领袖看着趴在地上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所以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完全认命一般抖索的小汽车人,眯起了蔚蓝的光学镜头。 太空桥蓝绿色的光芒再一次出现在汽车人基地里。负责操作太空桥的拉斐尔紧张地注视着出口,在心中祈祷着不要出现自己想象中汽车人医疗官和视觉障碍tf被霸天虎专职战斗人员围殴的最惨情况。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守恒。好消息,她看起来四肢健在,坏消息,她的表情如丧考批。 拉斐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半捂着眼镜严阵以待接下来的血腥镜头。 然而直到最后一位殿后的隔板也好胳膊好腿地走进了基地,拉斐尔都没见着任何和一个汽车人身上有和守恒那表情搭调的外伤。 “怎么了?”求知欲旺盛的男孩实在忍不住开口向垂头丧气的小汽车人问道,“你受伤了吗?你生病了?” “……”守恒抬起耸拉的光镜盖看了拉斐尔的方向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关闭太空桥的擎天柱转身向老实在墙角站好的小机器人:“守恒,我希望你意识到这次的行为有多危险。有时好的本意会因为种种原因招致预期相反的结果,在对自身实力没有足够的判断力之前,我不认为你如此莽撞地前去……‘帮忙’,是一个好主意。” “我很抱歉……”守恒垂着脑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擎天柱摇摇头,还打算再说什么,却在开口的一瞬间被抢白。 “你之前说,你攻击我的原因是什么?”救护车的突然开口让守恒脑袋压得更低了。 “因为我以为站着的是霸天虎……”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咕哝着。 “不,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救护车甩甩手,“你是说,你以为占上风的,是霸天虎。” “……?”银灰色的汽车人稍稍抬起脑袋看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意气风发的医疗官。 “你可没想到,占了上风的是我吧?”红白的汽车人走近了靠着陈列台罚站的小汽车人,从她身边伸手拿过在她身后的容器瓶,“好奇我怎么做到的?” 守恒头盔上最细的那根天线摆了摆,探知着应该是最生气的医疗官身周的磁场,然后小心地对他点了点头。 “接着。”把装满绿色液体的容器抛到向这边走近的大黄蜂手里,在对方有些手忙脚乱的动作中,汽车人老医官明显很是得意地笑了笑,“比起‘秘密武器’,我更愿意叫它‘合成能量’。” “这是……依据之前的配方……?” 众人的注意力因此从守恒身上转移,集中在了那罐绿色的液体上。擎天柱有些讶异地看着被汽车人赞扬的老医官和被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挡在身后的守恒,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既然作为当事人的救护车都对此大度地表示谅解了,擎天柱也就顺势而为地将守恒这事暂且翻页而过,转将这合成能量的事放在了处理器的第一位。 他也来到满心欢喜于能量来源总算有着落的汽车人身后,从他们手中拿过容器瓶,端详着其中的溶液,抬头正想和做出如此伟大的贡献的救护车说些什么,却在看见一向谨慎守旧的汽车人老医官捏着银灰色小汽车人下颌的动作时忘记了自己原本打算说出的台词。 “hum.”红白的汽车人在守恒天线的紧张摇摆和大黄蜂疑惑的电音中结束了对她光镜的观察,“分不清汽车人和霸天虎?确实麻烦。让我看看什么时候给你的处理器安装个分辨功能。虽然没法精细到分清每一个汽车人的身份,但足以区分霸天虎和汽车人的信号程度应该是能做到的——” “救护车?”擎天柱微蹙了眉头,有些不赞许地看着随意地向守恒许下承诺的医官。 而对方显然误会或是故意误会了他的意思,摊了摊手:“噢,别担心。只是个小程序,不会因为她的……变形而失效的。” “真、真的吗?”守恒眼中的红光迸射,天线摇得都要飞起来了,“我可以分清哪些是低劣的霸天虎,哪些是高级的汽车人了吗?” “如果这都做不到,那我可就白做这个基地的医疗官兼科学官那么久了。” “救护车!”稍微提高了音量,擎天柱语气中的制止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看着天线瞬间服帖地倒下不敢造次的守恒和虽然不再多说却满脸不服的救护车,汽车人领袖深深地感到了这个事情的棘手性。他当然知道救护车现在有办法也有能力为守恒装上能够分清汽车人和霸天虎的信号的软件,毕竟这个程序是他在阿尔茜被守恒误伤之后让救护车研发的。 但问题在于,他和救护车都认为为她安装这个程序的时机需要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如此轻率地予以她承诺。 擎天柱再次将视线投向手中盛满绿色液体的容器:“我恐怕,这个合成能量现在带来的即时效果确实可观,但是其可能隐藏的副作用也不得不纳入考虑的范畴。所以在得到确切结果之前,我不认为将其直接实验于汽车人身上是一件明智之举。” “……” “以及,守恒。”汽车人领袖转向战战兢兢的小汽车人,“那个程序也是具有一定风险性的,我认为现在贸然使用也或许对你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暂时……留在基地里做后援。希望你能理解。毕竟在这个时期,每一位汽车人都是不可缺少的力量,当然也包括你,守恒。” “是的,是的,我完全能理解。”虽然失落,但是守恒还是点头如蒜地表明了自己一颗火种向领袖的忠诚。 而红白医疗官,则是在擎天柱下达解散指令的第一时间里转身离去。 …… 趁着其他汽车人都在为自己和隔板的“练手”成果感到惊叹——以及思考如何在福勒来基地之前把被救护车扔出的隔板撞出的巨洞给填上的空档里,汽车人老医官来到了储存着余下的合成能量的陈列柜前。 拯救过无数赛博坦人的黑色手指被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绿色液体镀上奇异的光泽,用和这合成能量液同样色泽的光镜看着手中的容器瓶的救护车聚焦微调。 “我必须继续保持这个水准。”他喃喃自语着按出容器瓶的注射插口,像是在说服自己,“这事关汽车人的……生死存亡。” “医官?” 电提琴一般的声音蓦然传入救护车的音频接收器,让他愕然地转身看着站在仓库门口看着自己的银灰色汽车人。 救护车下意识将盛满合成能量的容器藏在了身后,但很快他便意识到就算自己不那么做对方估计也看不清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自然地向踟蹰走近的小汽车人招呼道:“守恒?什么事?” “我……听见您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所以就来找您了。”身形矮小的守恒在救护车的注视下紧张地绞着尖锐的指爪,“我只是想来跟您就之前攻击了您的事道歉,还有……感谢您之前帮我解围。” 救护车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守恒的话,努力想要快些打发这位难缠的碍事者,然而下一刻,对方说出的话让他明白这事得严肃处理,不能敷衍而过。 “——但是,医官,您在这里干什么呢?我记得领袖说这里是存放合成能量的地方,而且这些合成能量应该暂时不允许被使用才是……”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守恒身边大步跨至门边,将虚掩的仓库门关紧,救护车深吸一口气帮助有些过热的管线冷却,随后转身看向被自己的举动吓着的小汽车人,努力平和自己的语气:“well,守恒,你之前有跟谁说过你会来这里找我吗?” “没、没有……”不明所以的守恒摇了摇头,随即感应到什么一般,在救护车的逼近中沮丧地耸拉下了天线和肩膀,“我、我应该这么做吗?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不。”救护车下意识地说,随后又改口道,“但是或许即将会。” “???”眨巴着聚焦模糊的光镜,守恒努力理解着来自自己尊敬的医疗官的金玉良言,就好像她一直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一样。 在这仿佛倾注了全部的凝视中,救护车的处理器蓦然一顿,丢失了之前经过重重逻辑线路之后得出的运算结果。在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慌乱中,充满高效能源的能量液趁机而上,迅速填充了他的整个处理系统,让这位汽车人老医官的处理速度达到了巅峰——并得出了一个他之前不曾考虑过的计划。 “……让我告诉你我要做什么,小家伙。”救护车说,“我要把这瓶合成能量继续注进我的身体里。因为基地的能量储蓄已经不多了,在下次任务中,我必须确保能够从那些该死的霸天虎手里夺得能量。” “!但是领袖说过……” “我知道,他说了什么!”头疼地打断预料之中对方的反应,救护车更加逼近了慌乱的小汽车人,对方矮小的机体就算是他也能以俯视的方式施加威压,“但是,有时候,领袖会因为自己的身份无法下达更有效率的指令,所以有时候,我们必须……以自己的方式帮助擎天柱,帮助整个汽车人。” “但、但是……” 守恒还想说什么,可汽车人老医官并不给她机会:“那不如……让我们做个交易?” “交易?”惴惴不安的小汽车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的。”在昏暗的仓库里与对方光镜散发出的红光辉映的荧绿光镜微微眯起,救护车一直顺应地心引力的嘴角扬起,“交易——你什么都没看到,你不知道我用这个合成能量做了什么。而我……” 在听罢救护车开出的条件后,守恒的光镜闪烁着,安静的空间和极近的距离让救护车甚至能听到她纠结地交握双手发出的“咯咯”声。 在一阵沉默后,赶在救护车不耐烦之前,银灰色的汽车人小心地开了口:“您……是在对我笑吗?” “……什么?”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复让救护车一愣。 “抱、抱歉,我只是感觉到您周围的磁场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我……” “如果你看见我笑了,那我肯定是在对你笑。”焦躁地打断守恒的解释,根本不关心自己笑没笑对谁笑的救护车摆摆手,追问道,“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天线轻微地颤动着,捕捉着空气中一切讯号的守恒光学镜头里外缘光转了转,耸搭着眉向救护车露出一个不安却大大的笑容,“我……想和您做这个交易。” “很好,”救护车再次露出了笑容,甚至抬起没拿着合成能量的手拍了拍受宠若惊的守恒的肩甲,“是个听话的新兵。” 守恒没有回话,只是再次向着他露出了一个不安的笑容,她紧张绞手指发出的噪音似乎更大了。这让救护车有些不高兴地皱起了眉,不过他也很快就释然了。 反正,她很快就会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的。 是的,他必须向她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在和大黄蜂一起操作控制台的银灰色汽车人的注视下,因为过激的言行被汽车人领袖责令返回基地的救护车毫无征兆地变形成载具模式,直接冲回了太空桥,撞倒正想返回基地的隔板,将导航系统的目的地定在了自己之前审讯霸天虎得到的威震天所在的矿场地点。 守恒和自己年轻的导师大黄蜂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医官从太空桥里出现又消失,直到其他外派的汽车人急匆匆地从那闪耀着蓝绿色光辉的入口返回,要求立即定位医疗官的位置,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行,无法定位救护车的位置!一定是那些合成能量扰乱了他的信号!” “但是之前他也用了合成能量,为什么那时候他的信号没有消失?” “不知道,或许是那些合成能量在这段时间里运输到了信号发生器周围?” “继续搜索,我们必须赶在他找到威震天之前找到他。否则……” …… 一直欲言又止守恒终于听见擎天柱凝重的发言之后小心地开口:“不好意思,如果……无法定位医官的位置的话,能不能尝试定位我的位置呢?” “什么?”不解地转身看向出声的前霸天虎,阿尔茜困惑的目光在接触到对方缓缓放开的、她一直以为是紧张不安而交握的拳头,露出原本被左手遮盖的已经空无一物的右腕之时,变为了讶异的了然。 “你是什么时候……?”擎天柱愕然地看着沮丧的银灰色小汽车人,同时也不忘示意同样惊讶的阿尔茜按照对方之前的话查找她的讯号。 “我真的很抱歉,领袖。”一天之内第二次低垂脑袋老实认错的守恒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法阻止医官——我知道的,无论那时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我能感觉到他的磁场是多么无人能阻。我——我原本是打算告诉您的,我原本真的打算告诉您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医官跟我做了个交易。他让我不要告诉您他再次注射了合成能量。我、我一开始没打算接受这个交易的!但、但是我感觉就算我不接受医官或许也会这么做,而、而且他还对我笑……我能弥补这些的!我会努力修正这些错误的!” “守恒,”截断了守恒语无伦次的坦白,擎天柱觉得自己的预警二极管正跳个不停,“这是个交易——你帮救护车保守秘密,而救护车给了你什么?” “找到了!”阿尔茜欣喜的声音和太空桥的光辉一起出现在基地里。而在所有人都因为这个消息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道银灰色的光影以所有人都不及反应的速度冲入了太空桥。 “我可以,”冲出出口定位在半空的空间隧道,落在愕然的霸天虎矿工之中的前霸天虎红色的光学镜头闪烁着,看着视野里一个个标注着“警告:霸天虎”的标签的物体,喃喃自语道,“修正这一切的。” 站在这位从天而降、有着卡隆格斗场风格肩甲设计的红眼赛星人左侧的霸天虎迟疑着向这位自己从没见过的tf开口:“呃……新人?” “……”聚焦圈快速收放,守恒捂住胸口汽车人的标志,从为了缓冲落地的压力的跪姿起身,向这位安保人员露出放松无害的笑容,“是的,我可是费了老大功夫才找到这里。请问,领袖——威震天陛下在哪?” 第23章 第23章(修改抓虫) 这位霸天虎有些疑惑地和身边的同伴对视了一眼,眼前这位从天而降的赛星人实在是有点奇怪,但那鲜红的光学镜头和卡隆格斗场风格的肩甲——虽然只有一边——都表明了这个装甲风格都向威震天致敬的tf绝不可能是汽车人。 但出于程式化工序,他还是得说:“很遗憾,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非登记在案的霸天虎……” “守恒!” 红蓝相间的汽车人领袖与其他色彩缤纷的汽车人接二连三地从空中未关闭的太空桥跃出,打断了这位霸天虎安保的台词。而第一位冲出太空桥的银灰色“霸天虎”则挂着一脸无奈的苦笑向他的方向撤了撤。 “看起来我付出一只手的代价抢来的东西果然不那么容易被那些轮胎们放手啊,对吧?”这位神秘的“霸天虎”按着自己胸前大概储存着从汽车人那里抢过来的东西的子空间向他耸耸肩膀,随即提高了声音,用光秃秃的右腕指着刚落地满脸错愕的汽车人们嚷道,“是汽车人!!!汽车人入侵了!!!我掌握着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即向威震天陛下报告!!这事关霸天虎的……生死存亡!” 和自己的同僚对视了一眼,霸天虎安保将只有肩甲能看的纤弱霸天虎流浪者往身后一推,举枪向那些同样举起枪的该死轮胎们:“威震天陛下在一直左走的五号矿道!你快走!我们掩护你!” 守恒天线一动,随即用遇见革命同志的庄重表情深沉地点点头:“我知道了。all——hail——decepticons——!!” 磁性的声音在矿洞里回响着,让本在矿道里警戒的安保霸天虎也纷纷走了出来,然后在激烈的枪战声中拔丨出枪与叫嚷着“汽车人入侵了快去防守”“威震天陛下在哪我有要事通报”的银色霸天虎匆匆擦肩而过,间或有好芯热情的霸天虎地给她指明一下方向。 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用最快速度赶到了第五号矿道的守恒脸上悄悄扬起的得意弧度在看见视野中显现的两个标注着“霸天虎”的tf和地上闪烁不定的“汽车人”标注之时,瞬间消失无踪。 她知道——哪怕那仅仅是两团模糊不清的物块——她也知道谁是威震天。 她能感觉到那桀骜不驯难以匹敌的磁场,她能捕捉到那令空气中的粒子都微微颤抖的能量——她无法击败他,绝对不可能。 但是幸好,击败威震天不是她的任务。 “嗯?”暗灰色涂装的角斗士挑眉看向匆忙的脚步声带来的tf,对方奇异的不规则装甲构造让他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像这种造型特别且设计糟糕的tf如果加入了霸天虎,必然会被改造成毫无特色却能力平均的霸天虎士兵统一造型。就算她幸运地没有接受那痛苦的改造计划,有这样装甲设计奇怪的霸天虎在报应号的队伍里,他也应该有所印象才是。 纵然对方仅剩的装甲风格和那鲜红的光镜都在向霸天虎、向他致敬,但威震天还是警戒地向这位瞪大光镜的tf质问道:“表明你的身……” “威震天陛下——!!”然而对方却用凄厉的惨叫打断了他的问话,同时痉挛颤栗地向他的方向扑倒在地,“请快、快逃!!是……噬铁虫————!!!啊——————!!!” 威震天和正在收集倒在地上救护车从伤口泄漏的合成能量的击倒再次不明所以地互相对视一眼,困惑地挑高了眉。但下一刻,他们从对方已经被啃噬得裸丨露出脊输送管的背板和其上攒动拥挤、并源源不断地从装甲缝中涌出的圆头金属虫身上得到了疑惑的解答,并难得一致地露出了惊恐愕然的慌乱。 “呃……威整天陛下?”霸天虎首席医官的声线已经开始不稳地颤抖,“作为首席医官,为了您的安全……我强烈建议立即进行战略性撤退!” “……啊!!”愤怒地发出一声闷吼,向着已经化作一地噬铁虫的tf胡乱地开了两枪,威震天瞥了一眼已经被噬铁虫爬上左腿的汽车人医官,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和自己的医疗官一块撤回了开启的太空桥。 手舞足蹈叽里呱啦地对两个霸天虎消失的方向继续张牙舞爪了一会,确定对方真的离开后,这一地小虫子才重新在救护车身边汇聚到一块,组合成满脸担忧的守恒。 “啊……噢……”守恒看了眼被威震天的热能炮伤到的“噬铁虫”组成的右臂,就算重新变形,这些伤还是保留了下来,让她发出轻微的呻丨吟,“嘶……啊……医官?您……没事吧?” “守……守恒?”救护车睁开难以对焦的光学镜头,注入的合成能量已经从威震天打出的创口流得差不多了,他的镜头光也从诡谲的莹绿变回了冰蓝色。他虚弱地扭头望向俯在他身边慌乱地用手指摸索着按在自己的伤口上的银灰色汽车人,“我很……抱歉……呼……我真的很抱歉……” “医、医官……!” 年轻的汽车人慌张地摆动着她的音频接收天线,却无法改变对方的声音愈发低弱飘忽的现状。维修赛星人机体的经验仅停留在最基础哪里伤了堵哪里的守恒无措地“呃呃”着,再次将自己的部分左臂装甲化作噬铁虫,覆盖在那可怖的伤口上,然后和那破损的装甲融合在一起。 虽然暂时阻止了能量液进一步流失,可守恒没有放下芯来。因为她所能触及的地面上皆是来自汽车人首席医官的微稠能量液,这个量就算是她也能知道失去这些能量的tf情况有多么不容乐观。 她再次看向虚弱地喘着气——这是因为他的内置散热扇已经无法给拼命运输着为数不多的能量到每一根能量管的泵系统降温,所以需要额外吸进更多的冷空气散热——的救护车,明白了她下一步该做什么。 赛博坦人有三种方法可以获得能量。第一种,最常见的一种,靠着进食能量块获得能量。第二种,直接将能量块液化成能量液,进行传输管注射。第三种…… 即将进入完全下线模式的救护车被即将关闭的光学镜头捕捉到的充满活力的光辉唤醒,重新努力对准焦距,然后被吓得整个机都清醒了。 “火种源在上!你要做什么?!”救护车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按在小汽车人敞开的胸甲边缘,阻止着对方裸丨露出的火种向自己同样被撬开的胸甲里的火种压下的趋势,“你有没有一点意识到这是在做什么?!” “请别这样,我是在救您,医官!”担忧对对方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的守恒不敢使劲,只能好言好语地劝阻对方放弃抵抗,“您需要额外的能量补助!” “我宁可锈死在这里!你……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救护车仍旧不放弃地拼命抵抗着,“这是火种融合你个愣头青!” “我或许不知道这叫什么,但我知道这能传递能量,这能救您的命!”用尽量小芯的动作阻止着对方挣扎的守恒跨在救护车的机体上,继续向惊恐万状的医官胸口露出的火种压下自己流荡着莹蓝光焰的火种,“求您了,不要抵抗!我只想帮助您!” “而我不需要这个!!!” 另一边,被整个矿场的霸天虎围攻亦能以少胜多反歼敌军的汽车人的领袖小分队在听到己方老医官发出的惨叫时更加加快了脚步,同时做好了最坏的芯理准备—— 但他们绝对没做好这样的芯理准备。 看着骑在救护车身上、尝试着把自己的火种和倒在地上的汽车人医官贴上的守恒,所有汽车人的武器准星都偏移了一下。 “哔哔哔——哔……?”刚过了磨合期的大黄蜂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少儿不宜的画面,下一刻便被身边的擎天柱抬手挡住了视野。 “火种源在上,这到底是……?”阿尔茜喃喃开口。 最终还是曾为雷霆救援队的成员的隔板反应最快,他高嚷出所有汽车人都不敢说出的现状:“老救要被拆啦!!!”随即大步冲上前,抡起变形出的圆锤一锤把抬头向自己打招呼的守恒给打飞了。 失去最大威胁的救护车瞬间放松下来,合上被守恒撬开的火种舱,进入了下线模式。待他再次上线——谢天谢地,入目的是满眼关切的汽车人领袖,而不是守恒那敞开的火种舱。 “擎天柱,我……” “请不要动,老朋友。你的伤势未好,贸然行动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以沉稳依旧的声线安抚下激动得想要起身的医疗官,汽车人领袖摇摇头,“合成能量给你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同时也让你失去了理智。但另一方面,我们也因祸得福攻占了霸天虎的一个矿场,获得了额外的能量补助。所以,你暂时不需要过多担芯其它问题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这次差点就损失了一位伟大的医疗官,这是目前汽车人团队无法承受的损失。” “我……很抱歉。”救护车阖了阖亮蓝色的光学镜头,旋即又用力睁开,“等等!守恒……在哪?我很抱歉,是我帮她安装上那个辨析程序的,而她之前……也只是想要……” “——救你。我知道。”擎天柱颔首道,“为此,她必须尽快赶到你身边,不能有多余的争斗,所以她装作霸天虎,骗走了所有的卫兵,甚至——威震天。” 略作停顿,擎天柱继续道:“至于她之后对你做出的举动,我也从她本人那里得到了解释。她只是想为你注入能量罢了——没有赛星常识的她并不知道这个行为对于赛博坦人有其他的……意义。” “yean、yean、yean,我知道我知道。”轻轻摆动着无力抬起的手掌,救护车直接奔向了重点,惴惴不安地询问道,“所以,您对她的处置是……?” 知道救护车在担芯什么的擎天柱脸上微微扬起了弧度,侧身向躺在医疗床丨上无法动弹的医官让出正被大黄蜂手把手指导如何进一步操作太空桥的银灰色小汽车人。 “我认为,”红蓝大卡车温和地说,“她已经向我们展示了足以获得那份程序,以及直接做出一些应急计划时应得的信任的忠心了。” 在大厅另一角被站在自己身后的导师扶着尚未完全痊愈的右臂操作着太空桥的守恒动了动头盔上最细也是最敏感的那根天线,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擎天柱和救护车所在的方向,激动地抬起没受伤的左臂向他们摆动着打招呼。 “哈!”这个小汽车人高兴的劲头让救护车的嘴角也不自主地勾起一丝弧度,发出一声轻笑,然后看着更加高兴的守恒,他无奈地摇头苦笑,“哦是是是,我是在对你笑,尽管高兴吧。嗯?” 余光瞥见在自己用于密封创口的绷板下颜色不同的一抹银色,救护车抬起手敲了敲那块地方:“嘿,你,该下去了。有这个医疗绷板已经足够对付我这点小伤了,赶快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银色的装甲依言细化成一个个小小的“噬铁虫”,冲着难得微笑的救护车和有些讶异的擎天柱抬起前爪打了个招呼,便有序地起飞飞向操作台边的主体。 听见声响的守恒抬首看去,却在看到接近后在视野中被程序标注上的“警告:霸天虎”的分丨身们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见守恒盯着融入了那些“噬铁虫”的左臂一言不发,身为她的导师的大黄蜂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哔哔?哔哔哔?” “……”守恒猩红的镜头光微闪,然后抬头向自己导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没什么。”她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程序错误罢了。” 第24章 第24章(修敏感词) 这是一个安静的空间。 安静的、和自己的机体是一样颜色的空间。 什么声音都没有,实在是太丨安静了。 稍稍偏了偏脑袋,从她位于胸口内部的第二发声器里传出了具有机械质感的声线:【“嘿,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我是你的从属长官,而你是我的副官……”】 在这份录音里从地上爬起的她四下看了看,转身向这个空间外走去,精壮的躯体移动时发出的声音却因为机体的精巧设计变得意外的轻微。 走下这个和她的身体材质相同的空间,她来到了外面的世界,在看见倒在不远处的两个蓝紫色机体后迈步来到了他们身边。 在一动不动的两个机体面前,她再次开启了自己的第二发声器。 【“嘿,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我是你的从属长官,而你是我的副官……”】 “——长官。”她开启了从未使用过的第一发声器向那两个机体唤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这让她感到困惑不解,也无计可施。在一段时间的等待后,她开始尝试触碰对方,搬弄他们和自己结构相似的机体,然而他们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在多次实验之后,看着两个被拆开的机体胸口里晦暗无光的核心和自己打开的胸甲里闪耀着蓝焰的核心,这位巨大的幼生体忽然明白了一点——他们和自己不一样,他们在之前已经被弄坏了。 一种很难言喻的感觉忽然从她胸口的蓝色光球里随着能量液的循环一并流出,充盈在她的每一根管线里,让她再次启动了自己的第二发声器,一次次重播着自己的录音文件。 【“嘿,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我是你的从属长官,而你是我的副官……”】 【“嘿,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我是你的从属长官,而你是我的副官……”】 【“嘿,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我是你的从属长官,而你是我的副官……”】 …… 在一次次机械地重播中,探寻般拆解着这个荒芜的地方仅有的两个物体的她背后两片装甲如扇叶般滑开,探出的两根精密的链接线被她一把抓住,粗鲁地插丨进刚拆出的cpu接口里,读取着所剩无几的数据资料。 自这两个已经活性流失的cpu上获得了一些基础知识的她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她看向自己走出的空间——现在她知道那叫“飞船”了——知道如果自己要想要继续这样行动下去,就必须修好它。 但是,继续这样行动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她再次低头看向被自己捧在手中的头盔,盔甲银色部分折射着来自她光学镜头的红光,胸口的第二发声器再次播放出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嘿,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我是你的从属长官,而你是我的副官……”】 “我可以听见您,长官。”她说,“我是你的副官。这是否意味着我在这与您一起报废也是个可行的选择?” 已经没有生命的机体当然不能回答她的问话,在一阵寂静中,她的第二发声器再次开启。 【“我们是霸天虎,我们佩戴的标志是无上的光荣。我们将迎来新的黄金时代,在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君——”】 【“伟大的领袖——”】 【“——的领导下,霸天虎将走向繁荣。而这位引领着霸天虎的陛下,我们将付出生命去侍奉的tf,就是……’】” 【“是擎天柱!!!”】 “是擎天柱。” 和录音文件一起念出这个名字,垂眼看着地上被自己拆得七零八落却依旧能看出生前受到的灼痕枪伤的机体的她终于将视线移向了那艘同样伤势惨烈的飞船。 …… 不知是第几万次重复播放的录音内容在船舱里和线缆摩擦焊接的杂音一起回响着,充斥着她灵敏精锐的音频接收器——这个机体部位是她唯一没有为了维修船体而分离削减、实实在在地完整保留下来的。她总有种自己绝对不能动它的直觉。 “我们是霸天虎,我们佩戴的标志是无上的光荣。我们将迎来新的黄金时代,在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君——”和录音一起念叨着,她向漆黑的驾驶面板倒映出的自己挑战着自己面部装甲变形的极限,做出各式各样的表情。 然后突然的,她感到了即将变化的这个表情与这句台词的契合度是最高的,便立即定住了它,并将其数据写入了保存数据里,就像其他那些表情一样。 满意地点点头,将其它线路焊接完毕的她放下焊枪,看着驾驶面板上的倒影打开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下方布置精密、线路紧凑的处理器主板,然后有些迟疑地停下了动作。 【“在伟大的领袖——”“——的领导下,霸天虎将走向繁荣。”】 她的光学镜头闪烁着,多天线设计的音频接收器不安地摇晃着,她从驾驶座上回首看向舱外那两具被自己拆得不成样子的机体,努力想要分辨到底哪一个是自己的长官。 【“而这位引领着霸天虎的陛下,我们将付出生命的去侍奉的tf,就是……”】 继续播放的录音文件让她下定了决芯。她阖上光镜,将尖锐的指爪探向分开的头盔内的主板,与录音中自己的长官一起念出了那个名字—— “是擎天柱。” ——————————————————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嗯!晚安,大黄蜂!明天见!”对顺道送自己到充电室门口的大黄蜂可劲儿摆着手,直到对方消失在他的充电室门内守恒才关上自己的房门,走到充电床边躺下。 然而她并没有立即关闭自己的光学镜头,而是直直地看着一片模糊的天花板,在一片寂静中一动不动地倾听着。 什么声音都没有。 实在是太丨安静了。 她开启了自己的第二发声器。 【“嘿,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我是你的从属长官,而你是我的副官……”】 【“我们是霸天虎,我们佩戴的标志是无上的光荣。我们将迎来新的黄金时代,在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君——”】 【“伟大的领袖——”】 【“——的领导下,霸天虎将走向繁荣。而这位引领着霸天虎的陛下,我们将付出生命去侍奉的tf,就是……”】 “擎天柱。”守恒和录音一块儿说出了汽车人领袖的名字,然后在录音播放完后再次降临的寂静中,她向着空无一人的虚空喃喃自语道,“别担芯,长官,我已经在执行您给我的任务的进程中了,一切都很顺利。我会让一切都顺利的。” 她抬起手臂,在银灰色的装甲上看着自己光镜反射出的模糊光点:“一切都会完美地进行下去——然后总有一天,我会为您报仇的,长官。” “为了这个……”略阖光镜,让自己的部分装甲化作噬铁虫的形态浮在自己眼前,看着视野中一个个的“警告:霸天虎”标识,她眯起了猩红的光镜,“我必须让一切都变得完美。” 抬起还未痊愈的右臂,用尖锐的指爪按住那小小的噬铁虫分丨身,想是想要捏碎它一般用力把它按了回去:“任何的……一切,都必须完美。” …… “哎、哎哎哎!不不不,不是这样!”救护车拿开了守恒即将按下确认按钮的手指,“这是重复之前任务的指令,这回你输入的‘上一次任务’可不是搜索汽车人信号的坐标!你需要看着屏幕显示的提示……” 汽车人老医官的话头蓦然截住,于对方那委屈闪烁的镜头光之中他的聚焦飘忽不定了一下,艰难地克服平仄升降,把咄咄逼人的语气给换了下来:“well,你、你就……别想着利用重复指令走捷径,老老实实地按顺序一个个输入指令就好了!一次,一个指令!” “好的,医官……”可守恒看起来还是垂头丧气。 事实上,她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在看不见屏幕的情况下,完全凭着他们所教授的每一个指令的记忆来进行全程盲打操作,居然还能操作到这个步骤。虽然耗时比起他们来长了点,但只要她更加熟悉键盘布局…… 或许他不应该这么打击这个有生理缺陷的幼生体对学习的积极性,他应该更加友善一点。 思及至此,救护车向摸索着戳着键盘的银灰色汽车人抛出了他知道的最友善和蔼的橄榄枝:“呃,你……well……已经努力很久了。你可以去休息一会,和神子拉斐尔他们玩玩。” 戳键盘的声音瞬间停下,因为不擅长这种白脸的活计而尴尬万分不敢看对方的救护车低下头视线飘移了一会,却没等到对方欣喜若狂的感谢。这让他纳闷地抬起了头,撞进了那极度慌乱即将飙泪的光镜里。 “医官!!医官——!!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做好的!!求您不要放弃我啊!!” “what the……??!!”被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擤他身上的守恒当救命稻草般抱住的救护车花容失色,生怕这家伙激动着激动着就散架钻他装甲缝——或者更糟糕的,钻进火种舱来个火种融合以表忠心了。 哦是的,他的芯理阴影可至今未消呢。 “这就是你弄伤守恒天线的原因吗,救护车?”擎天柱不赞同地摇摇头,看了眼身后被大黄蜂轻轻抚摸着最为敏感的音频天线、“哔哔哔”地安慰着的银灰色小汽车人,再次把视线放回面前的救护车身上时,脸上的无奈之色已经更为沉重,“我想到了现在,对一个拯救过我们多次的汽车人这样戒备,是非常不公平的,救护车。” “这不是警戒,这是……”红白色的急救车张嘴想要辩解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闭上嘴,耸拉下紧绷的肩甲,长长地叹气,“我很抱歉。我会……和她道歉的。” 【“还疼吗?”】湛蓝的光学镜头里白色的外延光紧张地旋转着,大黄蜂更加放轻了抚慰那在他手间战栗抖动的细小天线的动作,【“我弄疼你了吗?”】 “还有一点点,但是已经没有关系了。”轻轻摇了摇脑袋,沮丧的守恒在听见救护车接近地脚步声时浑身一个激灵,本来有气无力地耷拉在黄黑汽车人指尖的接收天线也一根根地绷得笔直,就像她整个机体那样,英勇无畏——然而最末端那根最细的天线上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惶恐不安。 身为这位小汽车人的导师的大黄蜂见状,勇敢地挡在了自己开门之徒面前,向着汽车人老医官乱“哔”了一通,“哔”到最后别说救护车,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哔”点什么了。 在快连成一个长长的“哔————”的“哔哔”声里,救护车再次长叹了口气,芯累地说:“我不知道你们把我误会成什么形象了,但我没有任何理由再对她的天线下手。我只是来……”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医官——不对,救护车!”守恒惊惶失措得连救护车不喜欢被叫“医官”的怒点都想起来了。救护车觉得自己刚才那一下或许真的有点太用力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之后不会那么做了!!求您原谅我!!” “啊……!我看起来就那么……”叹息着翻了个白眼,救护车无奈地说,“你不需要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我不应该扯你的天线,我……很抱歉。” 站在大黄蜂身侧的守恒闻言立即露出了大惊失色愧不敢当的表情,她大张的嘴马上就要如救护车和走来的擎天柱的所料那般蹦出一连串“不是我有错在先医官不要妄自菲薄”的台词了。 但就在那一瞬间,她的镜头光闪烁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犹豫赧然之色。 “呃……”她不安尴尬地对着尖尖的十指指尖,发出“咯咯”的脆响,如氖射线一样鲜红的光学镜头小芯地、一下一下地窥着救护车的表情——尽管她连他的脸都看不清,“那……我还是能跟着您学习如何操作环陆桥了咯?” 没想到对方目的是想要保障这个的救护车有些讶异地和来到自己身边的擎天柱对视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不到3°的微笑:“well,如果你能保证不再向刚才那样咋咋呼呼地抱过来的话……” 听出了救护车的言外之意的守恒天线甩得飞快,哪里还看得出一点受伤的样子:“好的!好的!!谢谢您,医官!我一定会记住不会再犯了!请您相信我!我、我也会努力学习如何操作环陆桥的!因为……这是看不清东西的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了……” 擎天柱准备抬手安慰的动作蓦然一顿,钴蓝的光镜小幅移动着。在第一次给守恒外派任务就发生了因为视野不清误伤阿尔茜的意外后,他就没再给她布置任何外派任务,而守恒也没再对此表示过任何异议。 他知道守恒也清楚这是为了其他汽车人、也是为了她自己好,但是这样或许亦导致了她将支援在基地内进行环陆桥支援一事视作仅有的救命稻草,一旦出现任何失误都会出现之前那样情绪失控的情况,以及……低估自己的潜力的自卑。 “擎天柱,侦察到了霸天虎的信号。” 来自阿尔茜的提醒打断了汽车人领袖的思考。颔首让蓝粉色的摩托车打开通往坐标附近的环陆桥,叫上待命的隔板和大黄蜂,在救护车的目送和银灰色小汽车人的热情挥手欢送下,走到环陆桥边的大卡车忽然停住了脚步。 “守恒,”他转身向被点名的年轻新兵说,“这次任务,或许我们也需要你的帮助。” 这回这位小汽车人花了比平时理顺救护车的教导要长两倍的时间去理解汽车人领袖的话,她拼命摇晃着天线去捕捉空气中的磁场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误他的意思,然后小芯翼翼地再次开口确认道:“真的……吗?您需要……我的帮助?” “是的,我希望你能一起来。” 温和地注视着一声欢呼冲到自己面前展开双臂就要抱上来的小汽车人,擎天柱没有丝毫制止闪避的意思。但前者却在即将碰到对方的机体时生生收住了“攻势”,硬是拗过身子,摆出了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的姿势。 看来救护车也暂时给她留下了芯理阴影。汽车人领袖芯想。 抬手安抚地按在兴奋地甩着天线的小汽车人肩甲上——他在空中顿了0.1秒才在那尖锐的卡隆格斗场式的肩甲上找到了落手之地:“我由衷感谢你的热情,守恒,但因为这是你第一次执行有较高风险会与敌军进行立即交战的任务,所以有一点,我需要你完全执行。” “是什么,领袖?”被擎天柱按着肩膀的守恒面部装甲急剧升温,光学镜头熠熠生辉,高速摇摆的音频接收天线已经快要让她起飞了。 “你要完全听从我的指挥,明白了吗?”紧紧盯住那发射着八心八箭的红光的光学镜头,擎天柱放慢了语速,确保对方能够听清楚每一个单词。 “是的!”没有任何犹豫停顿,就好像在回答一个最简单的常规问题一样,守恒打桩机一样点着脑袋,“那是绝对的!领袖让我打左边的霸天虎我绝不打右边的!” 或许你会打到后面的霸天虎。见识过守恒那糟糕到极致的射击能力的阿尔茜芯想,同时向黄黑相间的汽车人做了个“看好她”的手势。 另一边,得到守恒的保证的擎天柱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将后背交给了这位小小的汽车人:“那么,汽车人,出发!” “是!!一切遵从领袖的指示!!”年轻的新兵充满活力的声音响彻整个环陆桥,甚至在汽车人基地大厅里都形成了回音,一遍遍冲入本来担芯的救护车的音频接收器,活生生地把汽车人老医官担忧的注视变成了无奈的白眼。 “all hail——” 已经听不下去的红白汽车人背身准备关闭环陆桥,却也因此错过了和他告别后从右手手臂转出热能炮的红眼汽车人光学镜头开始闪耀出另一种妖冶的红光——他曾在极近的距离里见过这个过分具有攻击性的光芒,那时这位前霸天虎正打算将她的尖爪插丨进他的cpu里。 【“是擎天柱!!!”】用最低的音量开启自己的第二发声器,守恒向背对着自己的、最高大的“汽车人”标示眯起光镜,露出狩猎者特有的兴奋喋血的微笑。 “——optimus prime.” 第25章 第25章 “这个地方我记得,是‘先驱号’迫降地点附近。”在走出环陆桥的出口、踩上货真价实的大地的瞬间阿尔茜便靠着周围的环境湿度和植被布局调出了自己的巡逻记录,“我和小飞曾来这里搜寻过,可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为什么虎子们现在要来这里?” “谁知道呢。或许想缅怀一下故去的先人?”隔板这话一出口就把自己逗乐了。笑点低的银灰色小汽车人和豪爽的前雷霆救援队队员一块笑了两声,就压低声音向自己身边的导师询问:“大黄蜂,谁是‘飞过山’?” 大黄蜂看了看前面带路的蓝粉摩托车,弯下腰悄悄向自己的门生解释:【“那是阿尔茜的原先的搭档,但是已经被霸天虎给……”】 “噢……”听到前半句时以为能见到新的汽车人而闪亮起来的光镜在听罢后面的补充后黯淡下来,连带着眉毛也一起耷拉下来的守恒看上去非常失落,“阿尔茜一定很难过。” 【“是的。所以我们应该尽量避免在她面前……”】 大黄蜂的声音和他的脚步一齐止于阿尔茜抬起的警告手势中。 “霸天虎。”藏身于掩体后的摩托车简单明了地报告情况,“两个小队,杂兵等级,应该只是放哨的。” “那么,我们就需要采取速战速决的战术,尽可能地在他们警告已经进入船体的霸天虎之前将他们击破。”擎天柱合上了面罩,转出武器并回首向身后已经武装待命的队员们下达指令,“隔板、阿尔茜你们一组;大黄蜂、守……守恒?守恒在哪?” 大黄蜂“哔?”了一声向自己身边看去,却也没找到上一秒还跟在自己身边的小汽车人。没料到就这一眨眼功夫就把她弄丢的年轻侦察兵有点慌张,但很快就凭着侦察兵锻炼出的敏锐捕捉能力找到了目标。 顺着大黄蜂所指方向看去的阿尔茜望见地上分成数波向敌军全速前进的“噬铁虫”时发出了发自肺腑的感慨:“糟了。” 可那些“噬铁虫”小分丨身们却没听到她的这声感叹,仍旧向着最近的目标进军着。分散的群体让它们潜伏到了足够接近的距离之后才被最近的霸天虎哨兵发现。而在那位霸天虎调整聚焦看清脚边银色的小球是什么之前,“噬铁虫”群便已经一跃而起蜂拥而上,于霸天虎哨兵惊恐万状的“是噬铁虫”的惨叫中在空中汇聚成型,甚至不等整个身子都变形完毕便已然将指爪没入了他的火种舱里。 “不,不是噬铁虫!是汽车人!”可这个举动也让霸天虎们明白了面对的并不是赛博坦人的天敌,只是霸天虎的天敌。他们迅速从紧急撤退的状态切换到了应战模式,转出了热能枪瞄准了正在成型的银灰色汽车人。 嘴角一扬,正在成型的守恒在第一发热能炮接触到机体之前便再次散成了噬铁虫,让光炮从虫群之间的空隙穿过,钻进了离她最近并在看到她这模样后发出了高分贝尖叫的敌人的装甲缝里。 “哇哦!哇哦哦哦哦哦!!从我装甲缝里出来!!”尖声叫嚷着的霸天虎在下一刻将热能炮转向了他的僚军,“等、等等!这不是我……” 可他的僚军并不在意这是否是出于他的本意,他们只在乎他会不会比他们先开枪射穿自己的火种舱,所以他们先一步开了枪,将这位被钻了装甲缝还惨变傀儡的友军给射成了筛子。 见状,汽车人们忙从藏身点冲出用密集的火力压制了对面的枪击,避免他们再对那具机体进行进一步的鞭尸——当然不是出于机道主义的关心,而是担忧仍留在对方的装甲缝里的自己人。 【“守恒!”】冒着枪林弹雨冲到倒在地上的霸天虎机体前,大黄蜂一边开枪一边喊着自己学徒的名字,【“你没事吧?!守恒?!你能出来吗?”】 “……” 【“守恒!”】得不到回音的大黄蜂抬手按在了通讯器上,【“救护车,汽车人倒下了,我们需要……呃?守恒?”】 话说到一半的大黄蜂视野边缘瞥见了一道银灰色的影子——那时候死正从前方霸天虎的火种舱里破胸而出的守恒。从光镜逐渐暗淡的霸天虎1号胸腔里破甲而出的她伸手抓住不及逃避的霸天虎2号的脖子,直接一个贴脸的融合炮轰飞了他的脑袋。 “hum,看来你的学徒的移动速度和隐蔽能力都超过了你的预料啊。”赶到愕然的侦察兵身边的阿尔茜有些不适地看了一眼用诡异的战法解决霸天虎的守恒,抬手精准地击碎了企图向刚汇聚成型的小汽车人射击的偷袭者的中央处理器。 “well,你能说什么呢?”刚用泰山压顶碾压了刚想爬起的敌人的前雷霆小队队员帮无言呆滞的侦察兵说话了,“毕竟在她之前可没有赛博坦人的变形形态是噬铁虫啊。” 【“大黄蜂?大黄蜂,收到请回答!是谁受伤了?是否需要立即开启环陆桥?大黄蜂?”】通讯器里汽车人老医官焦躁紧张的连环夺命call让大黄蜂回过神来,重新按住位于音频接收器上的通讯器开关:【“呃,抱歉,是误报。没有汽车人倒下,大家状态都很好。”】 【“没有受到任何伤……”】下意识向守恒看去的大黄蜂发现自己这话似乎说得太早了。 从最后一个坚守阵地的霸天虎装甲缝里钻出的守恒在凝聚成型后向快速撤退试图警告已经进入船体的霸天虎的哨兵方向歪了歪脑袋,光学聚焦环快速收缩着——当然依旧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根据她最引以为傲的多天线音频捕捉系统接收到的声音讯号来判断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以及对方移动的速度。 在得出凭自己的速度绝对无法在对方开始报告前追到他的结果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在大黄蜂的注视中扯下了自己的左臂,向背对着她撤退的虎子扔去。 “指挥官红……”由于先驱号的金属隔板造成的信号影响,不得不缩短距离才能让短频通讯的信号和对方连上的霸天虎哨兵连对方名号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高速掷出的手臂化为的噬铁虫群袭上了脖颈。 下一瞬,钻进其机甲的“噬铁虫”们让他的脑袋直接扭转180°,留给所有汽车人一个难忘的瞪视,然后轰然倒下。 朝着倒下的霸天虎走了两步,让自己左臂化作的噬铁虫群重新接回自己胳膊上的守恒天线一动,光镜灼灼地转向冲自己走来的汽车人们,努力绷着得意地想要上扬的嘴角,“啪”地一个立正附加标准无比的敬礼:“报告领袖,所有放哨的霸天虎都已经被清除完毕了!他们没有来得及警告飞船里面的霸天虎——至少我没有听到。以及……若有可能,我希望能在稍后的任务过程中担任前锋,我想现在我的音频处理器状态非常良好!可以先那些低劣的霸天虎一步捕捉到他们的信息!” 擎天柱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小汽车人。她的嘴角板得就像平时的救护车,但那摇曳甩动的天线们和闪闪发光的光学镜头都暴露了她此时的真正芯绪。 他稍稍侧头看向身边的汽车人。他们正打量着被守恒用那让所有赛博坦人都难以适应的方式处决的霸天虎尸体,那或关节被扭曲成诡异角度、或被从内部破舱而出的惨状让领袖小分队的成员都眉头紧锁。 “领袖……?”久久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守恒天线摇摆的频率变得迟疑下来,打出了不确定的犹豫信号,“请问……有什么地方,我做错了吗?抱、抱歉,我不该那么自负地说我的音频接收器……领袖的音频接收器当然比我要来得更棒!当然的!” 闻言,擎天柱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位狂热的汽车人身上。然后注意到了她机甲上出现的多处裂痕以及在裂痕上跳动的电弧。在那脏污的机体上,他无法分清哪些能量液是她自己漏出的,哪些来自倒下的敌人泄漏,所以直到这时才发现了一个较为紧急的情况—— 她不是毫发无损,她受伤了。 “你受伤了,守恒。”最终,擎天柱还是将其它一切都放在了一边,关切地向负伤的小汽车人询问道,“你现在还能继续任务吗?是否需要即刻的医疗援助?” 而这位当事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呆呆地眨巴眨巴光镜,好像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随即更加激动兴奋起来,张牙舞爪手舞足蹈地表示“我居然让领袖担芯了实在是愧不敢当这点小伤没事就是钻装甲缝的时候被对方反抗的动作压伤了但是领袖居然担芯我真不愧是领袖”…… 在之后各种蹦出的热情洋溢的赞美之词之中堪堪找到插丨入点,把手按在兴高采烈地做出各种姿势表明这点小伤完全没问题的守恒肩上——这回他在尖锐的卡隆风格肩甲上找落手点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擎天柱努力沉出温和平缓的语调,避免跳动的声波线给这位感情丰富情绪波动极大的tf带来更多的刺激:“好了,守恒,我知道你的伤情并不严重了。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得不重视你在用这种……方法击破敌人所带来的潜在隐患。如果是力气较大的敌人进行剧烈的挣扎或者变形,他们就有可能在你对他们造成伤害之前,对你的分丨身造成损害甚至不可逆的……破坏。如果这部分被破坏的分丨身是组成你重要生理器官的构建的话……” 汽车人领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对方也明白自己的观点了:“所以,尽管这个战斗方式非常……具有创新性,能让敌人一时措手不及,但我希望你能在使用之前甚至使用之时,三思而行。” “是,我完全明白……真不愧是领袖,果然深思熟虑!与您相比我实在是太目光短浅了!” “但另一方面,你的提议——让你作为前锋——也确实值得考虑。但前提是,这次你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挥。”红蓝卡车语气微微严肃起来,“刚才那样没有听完我的指令就擅自行动的情况,不能再次出现了。” 听到前半句觉得自己的想法居然能被领袖采纳而欣喜不已的守恒在听完全句之后大惊失色:“我、我居然没听完领袖的……噢不不不不!领袖,实在是万分抱歉!因为之前您说要速战速决所以我……这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我向您保证!” “很好。”向来宽仁大量不计前嫌——另一方面也是怕他稍微表示一些计较之意这位小汽车人就会悲愤愧疚地以死谢罪——的擎天柱略一颔首,“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拜托你作为前锋侦查敌情了。记住,在侦察到敌人之后,不要交火,除非有我的指令。” “好的好的!我的一切行动都听从您的指示,领袖!” …… 身为带着毒蜘蛛进入先驱号搜寻之前遗漏的霸天虎武器的“导游”,芯有不甘却无法违抗威震天的命令,只能用尽一切非暴力不配合的方法给这位新加入霸天虎却迅速爬到高位的女tf下绊的红蜘蛛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对方的突然网击打得措手不及无法动弹。 只能在地上挣扎叫嚷着各种狠话的霸天虎副指挥官绝望地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嚷对方也无动于衷,甚至大有把外面那些放哨的霸天虎也解决放任他在这里能量耗尽自生自灭的意思。 而接下来的发展让这位曾经的空军第一指挥在短时间里经历了一次大喜大悲:来自毒蜘蛛离去的方向传来的交火声和她匆匆撤退的身姿都显示了有人来到了这个不见天日罕有人烟的霸天虎飞船里,然而自拐角出现的身影却非他所期望的收到了他的紧急信号赶来的霸天虎哨兵们,而是汽车人。 他都不知道在这个飞船里被饿死和被汽车人打死哪个更加悲惨了。 威力巨大的融合炮击在他脸边的船板上,直接让坚固的甲板融化露出下方同样焦黑的土地。红蜘蛛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使用如此威力强大射速极快的武器准头却惊人地差劲的新汽车人连发了十几炮,一炮都没击中她尝试瞄准的毒蜘蛛,反倒是全击在了僵直身体的自己身边。 不过也没击中他就是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炮火暂时停歇,红蜘蛛睁开了紧闭的光学镜头,却只见那已经贴到自己面前的融合炮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蓄能完毕的灼热让他的面甲都开始滚烫起来——在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对方准头再怎么差劲,红蜘蛛也不怀疑她会打偏。 “等、等等!住手!!不————!!”几乎不抱希望的他发出了尖锐的尖叫,然而对方却真的依言停下融合炮的发射进程,让那充斥在炮管里的灼热能量重新散去。 “不,不是你。”红蜘蛛似乎听见了这个汽车人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这么咕哝了一句。随即她移开了炮口,转将熠熠生辉的、和他色泽一样的猩红光镜凑到了他面前,打量了他一会,用遗憾的语气开了口,“一切行动……都要按照领袖的指挥。包括处决无法行动的霸天虎——也是。” 也快速地扫描了对方的外貌的红蜘蛛对提溜着他起身准备向汽车人领袖邀功的红眼tf小声道:“等……等一下,你曾经是霸天……” “领袖?”可有着卡隆格斗场的装甲风格的汽车人新兵根本不在乎他的搭讪,而是关切地向蹲在毒蜘蛛逃跑时打出的洞口张望的擎天柱问道,“怎么了?” “阿尔茜独自去深追毒蜘蛛了,我担心她对毒蜘蛛的仇恨会让她的判断能力受到影响。” “啊,这点请您不用担心。”守恒闻言笑着举起了光秃秃的左腕,“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悄悄给了阿尔茜一个‘帮手’了。但是领袖的担忧仍然是正确的,我这就去支援阿尔……” “不需要了。”自那狭小的洞口滑出的阿尔茜语气不佳,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她已经被你的‘帮手’吓跑了——又一次的!” 看了看被责备得垂下脑袋和天线的守恒,擎天柱摇摇头说:“阿尔茜,不要单独深追敌人,我想这不仅是汽车人的行为守则上规定的,也是我刚才对你下达的指示。我看不出任何责备守恒的理由,阿尔茜。” “啊……”叹了口气,再次失去了向杀死自己第一任搭档的凶手讨债的机会的阿尔茜也看了看因为擎天柱的解围而重新振作、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瞥着自己的守恒,意识到她确实说过了,“我……向你道歉。把你的‘帮手’拿回去吧。” 无奈地朝银灰色的汽车人抬起覆着对方左手变成的“噬铁虫”的手臂,阿尔茜刚想再说什么,就被霸天虎副官的高分贝尖叫袭击了音频接收器:“是噬铁虫————!!!!” 如此叫嚷的红蜘蛛骤然开启了他脚底的喷射器,带着听到响动立即紧紧抱住他不让他逃跑的守恒一起尖叫着,在这个不是很光滑的地板上高速摩擦着冲向廊道的另一头,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上下左右地乱撞起来。 待汽车人们好不容易才再次按住嚷嚷着“你们这些蠢货噬铁虫会把我们都吃了”的红蜘蛛,把被当成了滑板的守恒从对方身下拽出,他们才发现由于刚才的急速摩擦,加剧了守恒身上的裂痕。新的莹蓝色能量液覆盖了装甲上原已干涸的能量液,失去能量让她的光镜略微黯淡。 见状毫不犹豫地抬手按上通讯器准备让救护车打开环陆桥的大黄蜂被守恒一把拉住。 “不不不,我没事的!真的!我能继续任务的!我真的可以做到的!”不想在第一次和自己崇敬的领袖共同出的任务中中途撤退的守恒央求着她的导师,“拜托了!让我继续下去吧!” 被小汽车人恳求的镜头光闪得找不到北的大黄蜂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导师——擎天柱。后者扫描着她破损的装甲,然后将聚焦定在了那充满恳求的讯号的光学镜头上,开口道—— …… “well,”被看上去年轻非常的汽车人新兵几乎是零距离打量的红蜘蛛有点不适应地干笑两声,缩了缩机体,“你叫……‘守恒’是吧?你的变形模式非常地……呃,令人印象深刻。” “哦,是吗!”听到自己被夸奖,守恒高兴地摇晃起了自己的接收天线,“你也这么觉得吗?大家好像都觉得我的变形模式很特别!真的有那么特别吗?连霸天虎也觉得特别?对了,霸天虎的基地有多大?威震天有多可怕?我能摸摸你……” “守恒!”因为之前对毒蜘蛛的穷追而被汽车人领袖同样下达留守看住红蜘蛛的命令的阿尔茜拉开了向瑟缩的红蜘蛛伸出魔爪的守恒,然后转向松了口气的前霸天虎副手,“在擎天柱回来之前,你的任何可疑举动都会给我终结你的理由,这句话的哪个词你不能理解,红蜘蛛?” “但、但这又不是我……”红蜘蛛难得委屈。 “是啊,阿尔茜,这不是他的错!”被拉到远离红蜘蛛的位置的守恒也跟着说,“更何况他现在又不是霸天虎了,他说他要加入汽车人的!或许我们应该更信任他一点,然后让我摸清楚他的底细……呃……那个……不行也就算了……” 在阿尔茜身周环绕的磁场中喏喏噤声的守恒开始不安地低头绞起指爪。见状,阿尔茜再次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嘟嚷了一声“whatever”后就走向了长车厢的另一头,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个前霸天虎。 察觉到对方此举所包含的潜在含义的守恒欣喜万分地甩起了天线,再次向红蜘蛛走去:“所以,让我们继续吧?” “呃……”看着逐渐逼近的银灰色汽车人,双手和翅膀都被光子静滞锁锁住的红蜘蛛艰难地扬起一丝商量的笑容,“不如……我们先来一场……没有变形的谈话,增进一下我们之间的了解和感情,如何?” 第26章 第26章 “你们住在飞船里?!一直?!不落地?!”守恒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霸天虎前副官。 而后者显然将这视作了羡慕嫉妒恨。“well,”飞行技术一流的战斗机努力压抑着语气中的得意,“我能怎么说呢?或许我们……我是说他们霸天虎就是喜欢高的地方吧?你知道,在高处俯视的感觉实在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那简直太糟糕了!”守恒近乎尖叫地打断了红蜘蛛的话,“一直在天上飞难道不会要一直担心燃料问题吗?万一撞上陨石怎么办?万一被突然靠近的行星吸走怎么办?为什么霸天虎会喜欢那么狭小的空间?怎么都活动不开太难受了吧?” 被一连串问题砸上脑袋的红蜘蛛光镜边缘有些抽搐:“我们——他们霸天虎报应号一直在空中活动是为了加强霸天虎基地的保密性,更不容易被侦查到!这个星球的运行周期很稳定,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大型行星突然接近把飞船引走的情况,至于陨石……噢拜托!在接近之前就会被勘测到击碎了好吗!你的天文学常识简直差得一塌糊涂!顺便,报应号可比你能想象的要大得多!” “多大?” “就是很大!” “哦……”瘪着嘴的守恒歪歪脑袋,轻声嘟嚷,“我还是喜欢汽车人在地上的基地。” 红蜘蛛翻了个白眼:“是是,你就是爱地面单位胜过空军单位嘛。我怎么一点也不奇怪你加入了汽车人呢。” “而且如果说霸天虎的基地一直在空中活动是为了加强保密性,那汽车人的基地一直在地上没动,霸天虎怎么也没找到呢?” “……这只是一种概率问题——火种源在上,为什么我要给你解释这些。”一掌拍上自己发热的脑门的红蜘蛛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一边的阿尔茜——真不敢相信他有一天会那么做,“呃,阿尔茜?” “忙着。”擦拭着自己腕刃的摩托车头也不抬。 觉得自己处理器更疼的红蜘蛛被守恒敲了敲肩甲,然后不等他战战兢兢地完全回过头,这个问题宝宝就已经继续砸出了一大片问题:“那霸天虎的领袖威震天长什么样?是怎样的tf?他有什么弱点吗?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对了你说报应号很大,那到底有多大?可以让大黄蜂和拉斐尔在上面赛车吗?” “这……” “霸天虎每天的能量块配给是多少?能吃饱吗?你们要不要每天都从吃的能量里省出一点给飞船作为飞行能量?你们看电视剧吗?你们有电子游戏玩吗?” “我……” “你们知道‘抱抱’吗?汽车人都知道哦!霸天虎平时都玩些什么?你会玩抛接球吗?……” “啊啊啊!!”将整张脸埋进拷着平衡锁的双手里,红蜘蛛实在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呐喊——他可是曾经霸天虎的二把手!有哪个地位低下的杂兵会敢这么烦他!是的,在之前的谈话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名为守恒的家伙就是个连兵衔都没有的新兵中的新兵! 虽然她没直说,但看这糟糕的装甲也不难想象这家伙一定是在战中被打残,最后只能修复到这种程度。而“这种程度”并不在霸天虎重新接纳的范畴内——或许是因为她没告诉那些接待她的霸天虎她还有第二种变形模式——所以只能加入兵力不足什么机都要的汽车人阵营。 然后再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她绝对是个没几次实战经验的菜机——一个不知道“红蜘蛛”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的菜机。 而就是这么一个菜机,居然能用这种态度对他,差点没把他的音频处理器给吵下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红蜘蛛?”霸天虎特有的高攻击性指爪搭上了他的肩甲,一直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声线因为担忧而压低,让红蜘蛛艰难地从手心里微抬起脑袋,撞进那一双漂亮的光学镜头里。 “你没事吧?”放慢了语速的守恒俯低身子努力将自己的脑袋凑近还低着头的前霸天虎,“为什么不说话了?是肚子饿了吗?” “呃……”一时没料到对方出这招的红蜘蛛有些语塞,而在瞥见一边阿尔茜转出的能量炮后,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地反应过来,“不,不我没事!完全没事!就是……因为之前和毒蜘蛛的战斗让处理器一时有些过热罢了。所以刚才我没法在同时回答那么多的问题——你刚才问了什么来着?” 银灰色汽车人鲜红的光镜闪烁着,最终还是如红蜘蛛所料,没有再如之前一样把问题以排山倒海之势砸给他:“噢,也没什么,只是些傻问题罢了。” 红蜘蛛松了口气。 “但既然我们已经谈了那么久了,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有足够的感情了吧?可以让我摸你了吗?” 红蜘蛛把刚吐出来的气吸了回去。 他再次惊恐地看向阿尔茜,却发现这位汽车人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连回避的意思都没有——看来这是要来真的了。 该死!他可没想到加入汽车人会要经过这么个程序!谁能想象看起来正儿八经一个个站在道德制高地满口仁义道德的恶心话也不怕风大冻坏发声器的汽车人内部居然如此糜烂!一个前霸天虎想加入居然要被一个汽车人新兵……来证明他的决芯和忠诚。简直比霸天虎还禽兽! 如果红蜘蛛再有一点节操,或许他就该破口大骂出声宁死不屈了。但他是红蜘蛛,一个愿意为了自己的野心牺牲一切的野心家,所以他硬生生地咽下到了发声器边缘的脏话,转而仔细打量起满脸期待的守恒来。 摒弃她的装甲——不,放宽点芯,她的装甲也还有一小半也能入眼——这家伙的面部装甲也还算看得过去,至少不像震荡波或者声波那样连脸都没有……哦,再一看,这还有点超出“看得过去”的范畴了。就算被她……或许也可以让自己在芯理和生理上能够接受。 再次深吸了几口气,冷却了自己的电路,红蜘蛛第三次瞪了一眼就是没有回避的意思的阿尔茜——不知道汽车人这个入队仪式是不是就是规定要有第三人在场作证——认命地,或许还有点他绝不承认的小期待地,向摇着天线的小汽车人说:“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的话……我想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吗?” 守恒点点头,向红蜘蛛的脸伸出魔爪:“当然没有,这都是为了以后我们共同出任务的准备。别担芯,我不会弄疼你的。” “希望如此吧。”希望这家伙在之前拆过其他机。注视着蹲在自己腿间的银灰色tf,红蜘蛛在芯中祈祷。 她的手指在这位紧张的霸天虎前空军指挥官脸上游移按压,似乎是尝试让他放松下来,而这也确实起了一定效果。努力让自己享受的战斗机绷紧的线路重新回复了正常水准,甚至在这个曾经的直升机夸赞自己长得漂亮的时候对她笑了笑,然后于对方抚摸自己颈部电线的动作中发出一声轻叹,调高了自己内置散热风扇的转速,为接下来的一切做足准备。 可这个汽车人新兵看起来却游刃有余,不慌不忙。她的手指沿着他的颈部线路游移至他的颈窝后,并没有直接下滑,而是转而向后摸上了红蜘蛛的机翼根部。 啊,经典的一招。高速旋转的扇叶将攀高的机体温度及时排了出去,同时,红蜘蛛看着守恒近在咫尺、并随着手指在自己机翼上的移动不断缩减着距离的金属面甲,芯中暗想着,不愧是曾为飞行单位的tf,知道对于喷射机等极度依靠机翼控制飞行轨迹的机型而言,背部的机翼是敏感带。 曾经的直升机用尖锐的指尖轻轻划过机翼甲板的细缝,带起一点静电,让红蜘蛛机体微颤。她软金属的唇甲现在与他仅有一息之距—— 有些出乎霸天虎前指挥官意料之外的是,在最后的空隙里,这个小汽车人却侧头避开了他,转将那多天线型的音频接收器盘轴覆上他的侧脸,紧贴在他怀里可劲够到了被平衡锁锁在一块的两支机翼最末端的一点。 好吧,看来这家伙确实是个菜机。红蜘蛛无奈地翻着白眼叹了口气,瞥着照本宣科地、一寸不落地摸完了自己最敏感的部分,转开始摸索自己手臂的红眼汽车人。 后者为了掩饰她经验不足的事实,已经开始故作不经意地炫耀起什么“你的翅膀和我之前摸过的大黄蜂他们的翅膀不一样”这种大话来。奈何对手是他,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伙是只道听途说过什么拆卸诀窍却没地使用的处机——试问有哪个有经验的tf会在摸完一个seeker的机翼后,不进入正题而是继续抚摸并不是那么敏感的手臂装甲? 或许他得帮帮她。 “这是什么?”当她摸到装在他手腕的导弹时,年轻的汽车人向有些躁动的前霸天虎问道。 “这是……我的导弹。”正打算主动的红蜘蛛顿了一下才开口,由于没调整好发声器设置,他的声音比之前要沙哑不少,“在平衡锁锁定的情况下,我是没法使用它的,你大可放芯。” “噢——这会在之后和霸天虎的战斗里派上很大用场的。真厉害,我也想有这个!” 还是个没情趣的处机。红蜘蛛再次翻了个白眼,稍微调低了自己的散热扇的转速,毕竟这家伙的前戏实在是太糟糕了。——火种源在上,她居然还在按照那不知道谁告诉她的糟糕戏法一板一眼地把自己的腿部装甲从腿根摸到尾部喷射器!到底有没有机能告诉她这个方法简直糟糕透顶了! 高速旋转的扇叶在下降的机体温度中变得多余起来,实在无法忍受的红蜘蛛向歪着脑袋看着自己询问他位于足底的尾部喷射器的银灰色直升机伸出了被铐在一起的双手,准备引导这个菜机完成接下来的步骤——有情调的。 “你想做什么?”阿尔茜的抓住了红蜘蛛向不明所以的小汽车人探去的手上的平衡锁,漂亮的蓝色光学镜头眯起,警戒地扫描着有所动作的霸天虎俘虏,“是她摸你,不是倒过来。你没有权利碰她一根指头。” “但、但……”红蜘蛛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想抱怨这个汽车人新兵的拆卸技巧,然而却在看到被阿尔茜询问“摸完了吗”后点头回以“摸完了”的守恒毫不留恋的起身动作时忘了自己的抱怨。 “what……??!!”他惊愕地看着同样惊愕地看向发出大声的疑问的自己的红眼汽车人,“你……完了?” “是啊?”守恒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因为领袖说大家的主体部位相差不大,只要摸四肢就能够完成基础建模了。对了,你好瘦哦,你确定你不饿吗?” “什……什么建模?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看不见。”看不下去的阿尔茜上前一步插在了质问的红蜘蛛和回答牛头不对马嘴的守恒之间,简洁明了地解释了前因后果,“她的影像处理系统出了点故障,所以需要靠触摸来在系统中建模,避免发生误伤友军——或者打不中敌军的情况。” 顿了一下,蓝色摩托车狐疑地挑高一边眉毛:“——等等,你以为是为什么她要摸你的?” “呃……well……这个嘛……”f16战斗机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同时悄悄把散热扇的转速给调回了正常值。 另一边,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空气有些安静的守恒可劲儿想着法找话题想活跃一下这沉闷的气氛:“呃……无论如何,红蜘蛛,你的手指是尖的——看,和我一样哦!我想我们今后一定可以用这个成为虎子杀手的!” 这个打岔让红蜘蛛总算从刚才那个令人尴尬的话题中拯救出来,他忙不迭地顺着它说了下去,没有一微秒循环地在扯淡上出卖了自己曾经的同僚:“噢、噢!当然的!我们会成为一对好搭档的!” “没错!我们会用你的导弹炮轰霸天虎的老巢!” “绝对的!” “绝不放过一个霸天虎!尤其是毒蜘蛛!” “啊!那个食腐动物!我们可不能放过她——那个卑鄙小人!靠着阿谀奉承和那些阴招在霸天虎里爬到高层,还这么对我这个第一指挥官!” “什么!太过分了!别担芯!我一定会狠狠地揍她到她亲口求饶!然后让她付出代价的!” 一直好笑地看着这俩机的互动的阿尔茜在守恒那夸张的表情中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好吧,但你可得小芯对付那家伙。她的招数可多了,就是那些阴招杀了我的搭档。” “什么?!”在和守恒扯淡的过程中也不自觉地热油上脑的红蜘蛛闻言更为震怒,“她居然还把我的功绩揽到她头上??!!” “……什么?”阿尔茜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你干的?” “呃,”反应过来的霸天虎前指挥官截住了话头,瑟缩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挡板。” “挡板是谁??” 红蜘蛛那愕然吃惊的态度让阿尔茜明白他确实不认识挡板:“等等,你不是在说他……但是你说‘抢了你的功绩’——是你杀了飞过山!” 汽车人狱卒说出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已然不是疑问句,这让红蜘蛛明白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尝试着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那、那是个意外!” “阿尔茜……”身后守恒轻扯着盛怒的阿尔茜的手臂,似乎是想要让她注意控制那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杀意。然而阿尔茜只是挥臂振开了同伴的提醒,继续向地上退缩的红蜘蛛逼近了一步,重复地质问着早已知道真相的事实:“是你,杀了飞过山?” “阿尔茜……” “我、我……那时候他已经被霸天虎的士兵折磨得不成样子了!我是在帮他解脱!是、是他求我这么做的!” “阿尔茜。” 受够了红蜘蛛这为了讨饶而颠倒黑白侮辱自己故去搭档品格的供词,也受够了身后偏袒这个俘虏的年轻汽车人的拉扯,阿尔茜恼火地回头看向守恒:“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阿尔茜,”被瞪视的小汽车人眉毛都因为困扰而下拉成了“八”字,自右臂翻转出的热能炮正对着她的胸口,“你挡到我的弹道了。” …… 凭着机智战胜了毒蜘蛛,还成功破坏了她从先驱号遗址中找到的静止器的大功臣大黄蜂应从静止状态恢复的大哥指示,迫不及待地赶回守恒和阿尔茜等人留守的位置,想要和自己的小学徒分享自己这次战斗中的奇招妙手。 然而当他赶到能看见他们的高地时,被他敏锐的光学镜头捕捉到的却是以尖锐的指尖划破被平衡锁束缚、一味躲避的红蜘蛛手臂装甲的守恒那闪烁着杀意和兴奋的信号的红色光镜。 难以置信的大黄蜂看向了另一位看守者——阿尔茜。后者也一脸愕然地看着追杀着红蜘蛛的守恒,但并没有加入她的行列,说明并非红蜘蛛做出了什么必须被永远下线的事,那么…… 【“守恒!!”】在看到融合炮难得地命中了目标——却被红蜘蛛抬起挡在身前的双手间的平衡锁挡下,这也让这把平衡锁被击得粉碎——并开始准备进行下一次射击的守恒,大黄蜂沿着斜坡冲下高地,向自己的学徒喊道,【“停下!住手!!守恒!!!”】 炮口微垂的银灰色汽车人用漂亮而鲜红的光学镜头看向他的方向,辅以那精巧的多天线音频接收系统,大黄蜂毫不怀疑她已听到了自己的话。 然而下一秒,她收回了视线,将飘忽不定的焦距放在了倒在面前地上的红蜘蛛身上,重新抬起了蓄能完毕的融合炮。 她听见了他的话。 但她选择无视了它。 这个认知让年轻的导师震惊得连动作都慢了一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威力巨大的紫色射线从炮口中冲出——射往天际。 最后一刻冲过来扯开炮口的阿尔茜越过不解地说着“阿尔茜你让我射偏了”的守恒那无辜不解的表情,看向在她身后停下脚步注视着自己的年轻侦察兵,然后在那注视中——也在红蜘蛛逃远的脚步声中——咬牙阖上了光镜盖。 “……”数次提醒对方那个曾杀害了她的搭档的霸天虎即将离开射程却得不到任何回复的守恒沉默了一会,在下一刻化作了噬铁虫群,摆脱钳制的同时越过摩托车纤细的机体,于阿尔茜身后重新凝聚成型,抬手瞄准向红蜘蛛逃跑的背影。 然而炮声响起后,倒下的却是这位杀意满满的年轻新兵。 第27章 第27章 “看在火种源的份上!”刚完成了对某具尚未上线的机体的处理,汽车人里最具资质也是目前唯一的战地医疗官甚至没有来得及擦拭手上沾满的能量液便大步来到了在基地大厅另一头等待着的擎天柱等人面前,带着他特有的逼人气魄冲急救台上躺着的tf的导师——大黄蜂——低吼道,“内置涡轮变形、能量调节泵破裂,加上内部管线的龟裂——你有没有哪怕一点意识到这其中任何一项都足以让我立即打开环陆桥把她接回来处理治疗!!而不是等到内泄的能量液堵住她融合炮的传输线路,导致内爆之后再送医!!” “等等,这不能全怪小蜂。”见黄黑的侦察兵沮丧愧疚地低下脑袋,阿尔茜上前为他辩解。 “没错。这应该是我的责任。”汽车人领袖也摇摇头,“我应该在当时就让她返回的。” “嘿,但是是她自己要坚持的不是吗?”隔板忙宽慰高大的领袖,“更何况,她不说的话我们谁能知道她受的伤会那么严重?毕竟救护车你当时不在现场所以不知道,她的攻击方式和受伤的方式——噢我都不太愿意调取那些记忆文件——都特别,诡异。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抬手示意隔板静音,在涉及医疗方面的话题时,这位老医官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别跟我说这些!哪怕你们不知道她是怎么又是何时受伤的,至少在她表现出不对劲的时候就应该及时和我联系!身为她的导师,大黄蜂,你应该做到这一点!而不是因为她的恳求就让她继续任务!”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阿尔茜焦躁地说,“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除了装甲上那些外伤之外,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内部受到如此损伤!” “荒谬!内部系统受到这等程度的创伤,每动一下、乃至每一次能量循环都应该是极为痛苦的,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吗?!一个人都没有?!” 在暴躁的医疗官的质问下,所有汽车人都面面相觑。直到擎天柱摇头开口打破了这沉默:“救护车,”他说,“我恐怕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征兆。她……将这些掩饰得很好。” “这怎么可……” “哐当!!” 金属重物落地的巨响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注意力投向医疗床方向。而作为发声源的、从床上翻下的守恒显然没看见基地大厅另一端汽车人们那惊讶的表情。 她尝试着用能量不足而不断颤栗的双臂支撑起自己,被贴上封闭带的右臂装甲不停地想要翻出里面的融合炮,光学镜头快速转动,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然而没有一个动作是还连着输能管和检测线的她能做到的。 可那面无表情地脸上血红的光镜里闪动的红光足以让任何企图趁她如此虚弱时进攻的生物再三考虑。 “啊!看在火种源的份上!”当其他汽车人都因为这危险的讯号想起之前的虐杀场景没有动作的时候,红白的老医官再次发出了他特有的感叹调,从地上的汽车人□□作台挡住的视野死角大步跨出,向银灰色汽车人吼道,“你把脉冲检测线扯坏了!i needed that!!——容我,不,是请!容我!提醒你!在这个星球上,我们的能量和物资没有多到能进行额外的医疗处理的程度!所以在我动手之前,你给我老实回医疗床躺好了!如果再敢扯坏任何一根医疗用线或是尝试发射那该死的融合炮加重你的伤势,我就从你的机体里拆出你不需要但是我需要的线路来修补我的医疗设备!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无力站起甚至是撑起自己身体的守恒趴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如连环炮一般射出一连串责备的战地医疗官,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基地的她脸上的表情迅速地变换着,几乎在汽车人们辨识出一个表情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变了三轮了。最后,停顿在她脸上的是安芯的慌张——能把这么两个不搭调的表情融合得如此完美,也是守恒的天赋了。 “好的!好的,医官!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她忙不迭地点着头,艰难地滚着机体回到翻下的医疗床下,抻长没被封闭带固定的胳臂够到床沿,却没想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水平已经不足以让手臂有单独拉起整个身体的动力。 数次尝试失败后,她惶恐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医疗官,看不见他表情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怒气值爆满不耐烦的守恒带着满头析出的冷凝液支吾着试图安抚对方:“呃、呃,马上、马上就好!请您暂时休息一下!我就上去!” 她第六次用颤抖的指爪抓住了床沿,同时用尽全力地抬高左脚勾住床板,吭哧吭哧地想要借力爬回医疗床上,却不料吭哧了半天也只是个吊在中间的份。 见状总算反应过来的大黄蜂忙想上前帮忙,但一直旁观的救护车却比他更先一步。 发出无奈的叹息的医官迈开腿来到还在努力的病患身边,她的关节在发出僵硬的“嘎吱”声,细小的装甲零件以极快的频率震颤碰撞着,仿佛随时都能散架。 他伸出还凝固着她体内的能量液的手,一手托住守恒在半空中挣扎的髋部,一手扶住对方右臂:“数到三。”救护车说,“一、二、三!” 和守恒一起发力把这位小汽车人翻回床上的医官快速整理起被对方搅得一塌糊涂的线缆,重新用整洁高效的方式一一连上。但在链接的过程中,他发现她装甲零件的碰撞频率不减反增,这让他疑惑地将聚焦投向收回的面甲。 精致的银色小脸现在皱成一团,豆大的冷凝液一滴滴地从她额上滑进与头盔的接缝里。救护车刚想开口询问她的伤情,就被憋不住的守恒抢了白。 “医、医官,”她颤颤巍巍地开口,“对不起让您动手了,但、但我也需要现在这些线路,能不能……不拆我的链接线啊?我也需要它们……” 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之前好像确实说过类似的话的救护车差点没笑出声,但他绷住了它,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凶巴巴:“看你表现。如果你以后再用擎天柱他们说的那种奇怪的战斗手段,让你内部零件受到这种麻烦的损伤的话,我就要把你的连接线都拆了。” 满意地看对方天线一抖,可劲儿捣着脑袋保证她绝不违反领袖和医官的命令,救护车哼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忙。 擎天柱一直耐心等待着。直到救护车完成一切处理,检测屏上显示守恒的能量水平已经恢复正常值后,他才来到被大黄蜂“哔哔哔”地嘘寒问暖的守恒床前,向已经能坐起来的银灰色汽车人说:“守恒。” 在听到高大的汽车人领袖特有的脚步声接近时就已经好整以暇抖擞精神的汽车人新兵“啪”就是个敬礼,直接扯开了右肩因融合炮内爆造成的伤口上贴着的封闭带,然后赶在听到响声的救护车锐利的目光扫过来之前又“啪”的一掌给它按了回去。 这一系列动作守恒脸上都没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以至于抬头查看的救护车没发现任何异状,再次低下头继续整理起医疗数据来。而直到这时,这位小汽车人的眼角才抽搐了一下,最末端的天线颤抖着,彰显了刚才那一下敬礼给她未痊愈的伤口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原来她并非感觉不到疼痛。擎天柱暗自想着,但这一点认知让他在些微的放松中又感到了不安,因为这也意味着她之前确实是在忍耐着疼痛行动的。 “……守恒。”擎天柱再次开口唤出了小汽车人的名字,语气比起之前来要低沉了几分,“我从救护车那里得到了你的伤情的具体情况。在此我想再次确定一下,这些内部损伤都是在一开始的闪电战中、在你用隐蔽模式——请容我用这个词称呼你不同寻常的变形模式——攻击那些霸天虎哨兵时留下的,是吗?” “呃,我对这些不太清楚……” “那就换一个方式,你在击倒那些霸天虎之后,是否就已经感觉到内部的疼痛了?” 在红蓝大卡带着责备之意的严肃注视下,原本神采奕奕的守恒慢慢蔫了下去:“是的。”她用快听不见的音量说,“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机体内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坏了,有点疼。” “‘有点’?!荒谬!那可是能量调节泵!它不正常运转的话……” “救护车。”抬手制止闻言激动插口的医疗官,擎天柱向低头缩得更小的小汽车人说,“守恒,我希望你能明白,任何勉强自己的行为只会对这个团队造成更为严重的隐患。我能理解你想要继续任务的决芯和热情,但是这造成的后果是给我们繁忙的医疗官带来更多的医疗维修任务,以及——差点损失了我们重要的新生力量,你。” 对越缩越小、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抬起快埋到地里的脑袋,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守恒微微一笑,在对方反应过来也洋溢起来的灿烂笑容和天线愉悦的摇摆频率中汽车人领袖收敛了笑容:“但是,还有一件事,我需要询问你。为何你要对归降的红蜘蛛发动攻击?” “啊,领袖,您有所不知!”闻言守恒立马激动起来,叽里呱啦张牙舞爪表情夸张地控诉道,“那个红蜘蛛!他居然是杀死阿尔茜的搭档的罪魁祸首!对了,他最后被我击中了吗?大黄蜂,你们追上他吗?啊,还有,领袖,他之前跟我说过霸天虎的飞船一直在空中围绕着一个不会受到行星引力影响的轨道行进,而且有巡逻的空中部队会击船体附近碎落下的陨石。所以只要我们调查这个星球近期非正常消失的陨星,再结合轨道……” “他逃走了。”擎天柱打断了守恒的发言并对她之前的疑问给出了回答,“而你所阐述的原因并不能为你对他发动足以致命的攻击提供足够的理由。” “……”银色汽车人夸张的表情逐渐褪去,她沉默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高大领袖,光学镜头的聚焦孔收缩着,“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领袖。红蜘蛛杀了飞过山——阿尔茜的搭档,他理应被处决不是吗?” “是的——在他归降于汽车人之前,是的。”擎天柱说,“但是现在,或者说直到你发动攻击之前,他都不是敌人。红蜘蛛知道很多霸天虎的秘密,他的归降对对抗霸天虎的事业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大的优势。除非他主动攻击我们或者故意用假情报误导我们,做出诸如此类撕毁协议的行为,否则,我们没有理由加害他。” “所以……我们是要等他说完所有有用的情报之后再杀了他?” “不。”有些头疼地摇摇脑袋,擎天柱向这位戾气十足的小汽车人循循善诱,“我们必须对这些主动归降的敌人予以足够的安全保证,这样才能让更多有这类意愿的霸天虎对我们产生信任。如果我们卸磨杀驴,那么……红蜘蛛就会是最后一个归降的霸天虎了。” 低头沉默了一下,闪烁不定着镜头光的红眼汽车人抬头向她的领袖问道:“……那他怎么办呢?” “谁?”擎天柱一时没反应过来。 “飞过山。那他怎么办呢?”守恒问。她没注意或者说不在意一而再再而三被提起心中隐痛的阿尔茜背过的身子,只是紧盯着她最敬爱的领袖的方向求证道,“他被红蜘蛛杀了,但我们却因为红蜘蛛在霸天虎里踩着他的尸体爬上的高位处所获得的信息对他网开一面?那被杀死的飞过山怎么办呢?一位汽车人同僚的性命还比不过一个霸天虎高官吗?” 在阿尔茜愤而起身离去的脚步中,擎天柱阖上了镜头盖:“……如果红蜘蛛没有逃走,我们获得的信息或许会让这场战争更早地结束。也会让更多的汽车人,不再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失去他们的搭档。” “……” “我们必须看到大局,而不是小的碎片。这一点,你能理解吗,守恒?” “我……”银灰色汽车人血红的光学镜头一直没停过的缩放聚焦圈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好像终于看见了什么——但不是站在她面前的擎天柱,而是另一个遥远的事物,“我看不清您说的东西,我看不清任何东西,领袖,我很抱歉。” “我能明白您的意思,但无法理解。”这位将擎天柱奉为神明的汽车人第一次对他的话表示了拒绝接受的情绪,她扯下了连接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线管,从医疗台上站了起来,“我很抱歉。我现在就回我自己的仓库做禁闭反省,直到您给予我下一个惩罚。” 和所有汽车人一起注视着向廊道走去的守恒背影,擎天柱沉默了一会,蓦然开口喊住了她:“守恒,你说过你的长官在来到这个星球之前就已经报废。他是怎么报废的,你知道吗?” 守恒停下了脚步,cpu花了两秒才对机体下达了转身的指令,一秒是那荒芜的行星上那两具机体上灼黑的枪痕,一秒是汽车人领袖对与毒蜘蛛有着宿怨的阿尔茜下达的留守命令。 “不是很清楚。”守恒蹙起八字眉,满脸努力回想的表情,“当我上线的时候他已经报废了,和另一个汽车人一起。我想或许是飞船事故。请问这有什么不对的吗,领袖?” “不。”汽车人领袖说,“没什么。” 对擎天柱笑笑,年轻的汽车人正准备回身就再次被擎天柱叫住。 “如果,”他说,“如果再次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与红蜘蛛相似的霸天虎前来归降,你会怎么做?” 守恒的cpu再次停顿了两秒,一秒是那两具机体上的枪痕,一秒是擎天柱对阿尔茜下达的留守命令。 “我……会遵照领袖的命令。”她说,“一切行动都听领袖的指挥。” “明白了。”擎天柱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她的话,“我已没有更多问题,你可以解散了,守恒。” 银灰色的汽车人亦向汽车人领袖尊敬地低头回礼,随即回身向自己仓库走去。 这一去,就没再出来过。 第28章 第28章 到了配发能量块的时间点也没等到自己学徒出来的导师大黄蜂心焦不已,尤其是在听到救护车有意无意说的“那倒霉孩子这次消耗的能量比你们出去跟威震天打一架消耗得还多不知道是变形太费力还是受伤原因”之后,更是如踩在噬铁虫脑袋上的机械昆虫一样,急得团团转,连自己的能量块都吃不下了。 多次接到年轻侦察兵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恳求,别说是擎天柱,就连阿尔茜都坐不住了。 “擎天柱……”蓝色摩托车只说了一个词,早等着的汽车人领袖就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我从未下达过对守恒的禁闭处罚。”他说,“而且,哪怕是接受禁闭处罚的汽车人,也应该获得足以维持健康机能循环的能量补充。大黄蜂,我能否拜托你将守恒那一份的能量块带给她呢?” 就等这句话的大黄蜂一跃而起,“哔哔哔”地表示自己接受任务之后便抱起了自己和守恒的那份能量块,仿佛生怕这位高大的卡车反悔一样以最快速度冲向了通往守恒仓库的走廊。 凭着敏捷的体术在他们的补给上多放了两块自己的能量块的阿尔茜看着哐啷哐啷跑走的小侦察兵,脸上露出一丝宽和放松的笑容。然后这笑容在对上救护车隔板的目光时转换成了紧绷的凶巴巴。 “怎么了?不是你说她这次消耗的能量比我们都多的吗?”蓝色摩托有些急切不耐地说,想要掩饰什么一样加快了语速。 “我——什么都没说。”救护车耸耸肩,埋首拿起自己的那份能量块,开餐。 另一边,急切地跑到自己学生仓库门口的大黄蜂想要抬手敲门,却发现满手怀抱着能量块的自己根本腾不出手,只好用头盔撞了撞锁住的密码门:【“守恒?是我,大黄蜂。你能开一下门吗?”】 “……” 没有任何回复,但原本显示为红色的密码锁屏却在轻微的“滴”声里变为了绿色,向左边滑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露出年轻tf小心探出的半张脸上仍为红色的一只光学镜头。 【“别担芯,就只有我一个人。”】大黄蜂宽慰道,【“可以让我进去吗?我带了你的那份能量块,我们可以一起吃。救护车说你今天能量损耗特别严重,而且体内自我修复系统也需要能量来运作吧?不补充点能量可不行。”】 可守恒还是没有立即把门打开:“没关系,我已经有能量补充了。” 【“怎么可能呢,我刚才就在能量配给点等了你老半天了。对同伴说谎是不好的!坏的!明白吗,守恒!”】 说着说着,大黄蜂好为人师的精神劲就上来了,语气也严肃了,可把里面的小汽车人吓得不行!哗啦一下就把门全部推开了!她帮进门的导师把怀里的能量块放在已经变得毛茸茸的蒲公英旁边,关上密码门,扯着得以进门而芯情好了不少的侦察兵来到自己充电床前,把阖上的集装箱打开,献宝似的抱到对方面前。 “看,”她招摇着天线邀功似的说,“我就说我已经补充过能量了!我没有说谎!——没到能量配给时间就私自补充能量是不好的,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再不补充能量就会强制下线了……而且我只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因为救护车一直在说能量不够不是吗?所以我赶在你们去回收‘那些’之前就已经把它们收到我的子空间去啦!” 都没听懂对方说什么的大黄蜂只是不断点着脑袋,配合地弯下丨身子查看里面的“惊喜”,却在看清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后下意识地扬手将整个箱子都打翻,大退一步,惊恐而错愕地和同样被吓到的学徒对视着。 掉落在地上的能量模具刚被莹蓝液体填充了一半,此时正在正方形的透明模具中摇晃着;与它来自同一个集装箱的、提供这些莹蓝液体的赛星人火种咕噜噜地在地上滚动,无规则地停在这间小小的库房里,散出幽幽蓝光。 【“你——你在做什么?!守恒?!你怎——你岂能——”】替代发声器因为过激的情绪发出“噼里啪啦”的杂音,大黄蜂一直忍耐的情绪终于被这满地的火种给刺激得爆发出来,【“为什么你总是做这种事?!无论是让杰克的三明治卡住发声器也好、攻击那些霸天虎的方式也好、受伤之后不说也好、攻击红蜘蛛也好、不听我的劝阻也好——甚至还收集食用这些霸天虎的火种?!为什么你总是做这种事!!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和我们……”】 年轻导师的话忽然顿住——在那喷涌而出的镜头清洗液中。自从守恒从拉夫杰克那看的电视剧得知从眼睛里喷出的液体除了清洗光学镜头之外还能表达情绪后,一度停止的清洗液攻击便再次重现江湖。 “我、我不知道!”她在自己导师的责备中瑟瑟发抖,每一根天线都紧贴在头盔边缘颤栗着,鲜红的光镜如喷水器一样向外喷洒着清洗液,“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下意识想要安抚对方的大黄蜂突然注意到,红眼汽车人聚焦圈的收缩停顿了一瞬,似乎总算确定了物体的聚焦,但那并不是在看他。 也只有那一瞬间,下一刻,她那永不停息地、做无用功的想要看清面前物体的聚焦圈再次收放起来,伴随着小汽车人那惊惶不堪的哭腔一起刺激着大黄蜂的火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在这是坏事——我不能这么做对吗?我不该用他们的火种给自己提供能量是吗?火种源在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这对那些被我挖出火种的赛星人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他们还能回归火种源吗?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这不会,”】良久,总算重新开启了自己替代发声器的大黄蜂重新缩短了他们的距离,将手按在对方耸起紧绷的肩膀上,安慰道,【“这不会对那些赛星人回归火种源造成任何影响,只是……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不是食腐动物,而这不仅是对他们,也是对我们自身的一种不敬。”】 闻言,小汽车人似乎略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便再次绷紧了每一根线路,紧张地抬头仰望着重新温柔语气的导师,天线末端微微抖动着,轻声道:“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做这些事了!我保证!——你能不讨厌我吗?” 被自己学徒小芯翼翼询问的大黄蜂觉得自己火种都化了。甚至暂时忘记了那一地的火种带给他的冲击。【“当然。”】他也放轻语调,凑近小小的学生的面甲,用自己圆滚滚的光学镜头直视着她被下拉成“八”字的眉毛压成半圆的光镜,温和又坚定说,【“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绝对,我保证。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学生。而我……也很抱歉。刚才不应该对你那么生气。”】 用“哔哔”的替代声。 哦火种源在上,他真想用自己原来的发声器说出这话。 但即便不是大黄蜂原来的声音,听到这话的守恒也还是立即舒展了紧皱的表情,光镜重新焕发出熠熠的光彩,天线也欢快地摇摆起来。 “那,我能和阿尔茜他们一样,叫你‘小蜂(bee)’吗?” 【“当然可以。”】大黄蜂一插腰,将视线抬高到看不见地上那些蓝幽幽的赛博坦人生理部件的程度,大度豪迈地表示这完全不是事! 然后他们一块儿把散落的火种重新收到集装箱里,定好明天由大黄蜂去把它们处理掉——不被其他任何一个汽车人知道的;一起吃掉了能量块——当然是那些通过正常渠道获得的;最后,在一段愉快的聊天后,察觉到充电时间快到的大黄蜂站起了身,准备回自己的车库充电。 但守恒拉住了他的手。 大黄蜂讶异地低头看着一言不发,但从表情到光学镜头到天线都散发着“不要走”的恳求的守恒,然后看了看他们一直坐着的充电床。 为了避免突发情况,基地里的充电床都是按照统一规格——给最高大的汽车人领袖都能躺下的规格——制作的。这样哪怕任何一个成员的充电床出现故障,也能在其他汽车人腾出的充电床丨上充电。 这么大的充电床,或许确实足够他们两个体型偏小的汽车人一块充电。 于是黄黑相间的侦察兵在学徒惊喜万分的注视中重新坐下,示意对方往里面睡一点,自己也跟着躺在了充电床外侧。 他努力不去想那紧握着自己左手的手爪是多么尖锐。 他努力不去想那幸福地注视着自己的光学镜头是多么鲜红。 他努力不去想那火种中的能量可以食用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努力回想着曾经的赛博坦上自己去过的最漂亮的地方。 他努力回想着车轮在光滑的电子板路上奔驰的感觉。 他努力回想着闪闪发光的天文台上热闹的场景。 他向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小家伙讲了个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一个年轻的跑车在比地球上最平整的泊油路还要平滑的电子路上疾驰着赶往卡隆里最出名的天文台,在那看起来被整修维护得一尘不染的天文台门口买了一个能投影出汽车人领袖立体投影一次性投影板作为纪念,然后努力在热闹的人群里挤到售票台前买了一张票。 最后,在赛博坦的余晖消退后,在夜幕降临时,他看到了最漂亮的星云。 随着故事的推进,无论是讲述人还是聆听者都渐渐陷入了充电模式。尤其是听着故事的、从未亲眼见过赛博坦模样的年轻汽车人更是陷入最深层次的充电模式之中。 她做了一个梦。如果拉夫他们知道,他们一定会吃惊不已——没想到汽车人也能做梦。 ——梦里她总算能够变形了,她的变形模式和她的朋友兼导师一样,都是跑车。她和他一起在跟他的装甲一样光滑的路上疾驰着,感受着吹进进气口的冷风。 她睡的是那么熟,甚至没听见无意发现大黄蜂车库没锁里面没人而四处寻找的老医官的呼喊。 ——梦里他们一块买了几张一次性投影板,决定回基地后再慢慢欣赏。 她睡的是那么熟,甚至没察觉到找不到大黄蜂的救护车打开自己仓库门的声响。 ——梦里她靠着另一个变形模式成功比自己导师更先一步穿过围堵在售票台前的机体的空隙,帮所有人都买了一张票。 她睡的是那么熟,甚至没侦查到救护车在看见被他们遗漏的、掉在门角的一个火种后发出的压抑轻呼。 ——梦里她将天文台的票呈给等待的众人时,他们都表扬了她。阿尔茜甚至给了她一个抱抱。 她睡的是那么熟,甚至对集结在她充电床边的汽车人毫无反应。 ——梦里她和汽车人们一起登上了天文台。在静待环绕着赛博坦的恒星落下的时间里,她和汽车人领袖攀谈着,他对她讲了很多故事。 她睡的是那么熟,甚至没注意到惊醒的大黄蜂松开了她的手,挡在她和全副武装的汽车人之间。 ——梦里夜幕降临了,但她一点也没觉得暗。因为站在她身边、她一直芯芯念念的汽车人领袖比星星或者那燃烧的恒星还要闪闪发光。 她睡的是那么熟,甚至迷糊地蹭了蹭站在床头汽车人领袖已经对在她头盔上的枪管。 ——梦里,在汽车人领袖教她用望远镜的时候,她一下就学会了。这让领袖很惊喜。而当她从胸前的子空间里掏出那可以进行一次性立体投影的纪念品送给他时,伟大的汽车人领袖身周的磁场显示他更加高兴了。他给了她一个落在头盔上的亲亲。 她睡得太熟了,甚至连大黄蜂为她的辩解都没吵醒她。 ——梦里她是那么幸福,实在是太幸福了。 在大黄蜂的好说歹说下,众人总算勉强收回武器。具有决定权的汽车人领袖看着充电床丨上陷入深沉充电模式的守恒脸上扬起的笑容,叹了口气,决定之后再对此事进行内部保密的讨论——排除这位汽车人新兵的讨论。他招呼其他汽车人——包括大黄蜂在内,带着那一箱子的火种,退出了她的仓库。 ——高大的汽车人领袖在她身后手把手的指引下,总算看到一个个闪亮的陨星的她惊喜地笑着。然后在领袖放手后,尝试自己移动望远镜寻找星星的她一下就找到了一颗。 那是一个荒凉的陨星。 那上面有一艘坠毁的飞船和两具布满灼黑的枪伤的机体。 骤然从充电模式惊醒坐起的守恒硬生生地转出了被封闭板封住的融合炮,警觉地对着仓库的各个角落扫视着。 但仓库里没有任何人,连大黄蜂也不见了。 深吸一口气,用额外的冷空气冷却下自己的电路,收回融合炮,重新把封闭板压回原位,一边祈祷着复检时明天不要被救护车发现,一边起身来到门边,打开门将脑袋探出,小声唤着自己导师的昵称,却没得到任何回复。 基地里静静的,内置时间表显示已经过了熄灯充电时间四个地球时了,大家应该都在充电。 于是她悄悄地走出自己的仓库,蹑手蹑脚地来到大厅的操作台前,打开荧绿的屏幕,从自己背后拉出两根信息链接线,接在了键盘上。链接线管内细小的触手在一阵小小的电弧后连上了主机,通过直接的数据传输获得反馈的守恒不需要图像处理系统亦能操作使用它。 尖锐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跃动着,一行行代码自屏幕和她的处理器中出现又被新的代码刷下。直到她好不容易停下舞动的手指,一直跳动的光标才总算停止下来。 将改编好的代码重新输入自己的中央处理器,把程序重启的守恒睁开鲜红的光镜,看向从自己左手上分出的噬铁虫分丨身。 曾经“警告:霸天虎”的标签已经被“友军:汽车人”取代,这让她长出了一口气。自她的第二发声器里再次传出了那段不知被播放过多少遍的、来自她长官的录音文件。然而这回,在这份录音文件最后的巨响结束之后,她却没有关闭副发声器。 长久而轻微的雪花声之后,一个模糊却踩着稳定节拍的脚步声重新填充了这份音频文件。 伴随着玻璃碎片被碾碎的脆响,脚步声停在她耳边。 【“中央处理器扫描,无生命迹象;火种舱扫描,无生命迹象;变形齿轮扫描,无生命迹象。”】平板无波的声音哪怕在音频接收器受损导致的雪花声中也能清晰辨其所说的词句意义,【“确认:敌军飞船上所有的目标均已被处决。”】 尖锐的指尖在不知觉间已经抠进了操作台边缘,血红的光学镜头在黑暗中灼灼地燃烧着。 “不。”平静的电琴音在寂静的汽车人基地里回响,“我不会让你归降的,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霸天虎。”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第29章 第29章 “怎么样?” 趴在地上的守恒紧张兮兮地用那不断缩放着聚焦圈的光镜注视着面前的三位碳基生命体,等待着来自对方的裁决。 “这个……”站在三人中间、最博学多才的拉斐尔推了推眼镜框,从被矿泉水桶装着的几簇蒲公英上抬起视线,对忐忑不安的小汽车人笑道,“绝对是开花了。” “!!!~~~~~~!!!!” 看着闻言激动地发出压低的爆鸣声、在地上快速拍着手指发泄自己兴奋的情绪,就差满地打滚的守恒,杰克神子只能无奈地开口安抚这个感情丰富的汽车人,以防她线路过热烧坏自己主板。 “好了好了——不就是开花了而已嘛,值得那么高兴吗?” “当然!这可是领袖托付给我的任务!”小芯翼翼地把那几簇蒲公英挖出,放在拉斐尔递上的易拉罐里,守恒竖起一根食指,一板一眼地模仿着当初擎天柱的语调说,“‘花季’指的是一种植物开花的季节。只需假以时日,植物便能开出花朵。这是进一步了解这个星球的一个重要方式。所以,在基地里栽培这个蒲公英,直至它开花——这是伟大的领袖给我的宝贵任务!正是因为这个重要的任务,我的外派任务才会如此之少!” 杰克总结了一下她如此兴奋的原因:“所以——你是说,在这个培育任务完成之后……” “我就可以出多多的外派任务,杀多多的霸天虎,从那些低劣的虎子手里保护高级的汽车人们,夺回更多能量了!” 望着一咕噜从地上翻起,将装着蒲公英的易拉罐放进火种舱里的守恒斗志昂扬地以拳抵胸,仿佛想这一刻就冲出去找霸天虎拼命,三个知晓真相的人类青年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地互相交换了一下复杂的眼神,最终还是以不知是代表着无奈还是无措的耸肩结束了这场无声的交流。 “杰克?神子?拉夫?你们在……你在做什么?”在大厅里找不到自己的搭档和其他人类孩子,遂四下寻找的阿尔茜正撞见在走廊中央摆着奇怪姿势的守恒,脸上的表情有些飘忽。 “哦,阿尔茜!我、我只是在……” 守恒一遇见这位作风凌厉的女汽车人就有点犯怵——尤其是在第一次出外派任务就打碎了她的背甲之后,年轻的汽车人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些抬不起头,甚至一紧张连话都说不好了。 看着紧张的银灰色汽车人,拉斐尔主动站了出来,从书包里掏出了他宝贝的两个遥控汽车:“我们只是想来一场赛车马拉松而已。” 蓝色摩托车挑起了一边眉弓,显然不太买账。 听到拉斐尔的发言,守恒忙借驴下坡:“是的是的!我们在准备进行一场赛车马拉松!我……” 听到自己开口的瞬间阿尔茜手指收紧的转轴弹响,她讪讪停下了说到一半的话,喏喏对起了手指,营造出一股子可怜小媳妇的模样,差点把儿童剧的标签改成了宅斗。 然而察觉到这个不妙趋势的杰克立即开口逆转乾坤,力挽狂澜,把儿童剧的标签改了回来:“是啊,阿尔茜,为什么你不去大厅那里当裁判呢?” “快点快点,我们要开始了!”神子也出言催促。 在自己搭档的发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看了眼唯唯诺诺的小汽车人,让步的阿尔茜转身向原路走去。 听着蓝色摩托车轻巧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守恒觉得自己体内僵直的齿轮才再次运转起来。她夸张地出了口气,就像她听见的电影里的人物做的那样,然后在人类伙伴们的询问中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宽慰了一下这个不知自己真实身份的前霸天虎,拉斐尔说:“所以——反正我们已经把车拿出来了,不如……” 在大厅里抱着胸,阿尔茜托着手肘的手指焦躁地敲击着装甲。见她这幅模样,同样在厅内的隔板出言安抚:“放松,阿尔茜。她不会对孩子们做什么的。食用火种那事也只是她当时不得已而为之——我是说,孩子们没有她想要的火种,不是吗?” “人类的身体对我们没有任何营养价值。”闻言,就连埋首在操作台前的救护车也抬起头补充道。这位汽车人老医官看起来也有点坐立不安,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但比起阿尔茜,他的焦虑显得更积极一点——就像期待着每周期研究资金补给到账一样。 被关芯的阿尔茜摇摇头:“我不是在担芯那个——虽然那件事确实让我难以释怀。我是在担芯,她的可视能力真的能让她在奔跑时避开杰克他们吗?” “……我去找找神子。” 隔板话音刚落,就听见廊道里隐约传来的孩子们的笑闹声和玩具跑车特有的嗡鸣正快速逼近。 首先冲入他们视野的是一架红色的超跑,紧随其后的是和大黄蜂有着同样涂装贴纸的黄黑肌肉车。小跑跟着两辆跑车的守恒双手捧着杰克神子等人,正用从背后延伸出的两根链接线操控着红色遥控器。 “最后的绕厅三圈。”遥控着黄色肌肉车的拉斐尔笑着说,“胜负还不知道呢。” “哦、哦!快!快加速!他要追上来了!”神子向红眼汽车人发号施令。 可帮助这位难以视物的小汽车人的另一位指挥官杰克却有不同意见:“加速?拜托!前面就该转弯了!现在应该减速——如果不想撞墙的话!” “然后我们就输了!这和撞墙有什么区别!” “还有三圈!我们可以在之后反超!” …… 守恒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听谁的,没法看清具体情况的光学镜头被为难地撇成八字的眉毛压成两个半圆,负责控制遥控器的链接线也有些困惑无措地在空中起伏波动出一个个三角函数曲线。 而这时,一声惊喝打断了这个争吵:“火种源在上,那是什么东西?!” 直冲自己而来的质问让守恒浑身一抖,连带着从背后延伸出的链接线前端数据传输线也有些不受控制地扭曲,领着红色小跑车偏离规定的跑道,撞在了刚巡逻归来的擎天柱脚上。 “……?”红蓝相间的大卡车有些不明状态地低头看向自己脚边还在努力转动轮胎的红色小车。 “领袖!!”从声音辨识出自己的车撞上的是谁的守恒那喊得叫一个声嘶力竭、悲沧万分!她带着来不及放下的三位孩子奔到弯腰拾起遥控车的擎天柱身边,惊慌失色地问道,“领袖!!您没事吧?您受伤了吗?我的车伤到您了吗?需要我扶着您吗?” 在小汽车人那确确实实饱含着真情实意的关切的询问中,捉着还没自己一个指关节大的小车的擎天柱有些哑然失笑。他安抚地用另一只手按上对方紧张耸起的肩甲,俯身以平和的声线压下守恒扑棱棱甩动的音频接收器那过快的频率:“放轻松,守恒。它没有伤到我,你也没有伤到我。” “是、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那、那它有没有……?” “hum,”将视线投向另一只手上的小车,扫描了一遍它的情况的擎天柱将它交还给站在守恒手掌上的拉斐尔,“我想它的机体情况也很健康,并没有受伤。” 在守恒彻底放松露出的笑容中,汽车人领袖觉得自己紧绷的线路似乎也有些松弛下来,他嘴角微动,刚想回以这位表情丰富的年轻人一个微笑,便被大步走来的救护车打断了。 “这是什么?”红白喷漆的急救车抓住了守恒即将完全收进背后盔甲里的链接线,在它的挣扎扭动中向银灰色汽车人质问道。 “这是……我的链接线……?”在对方凶巴巴的语气中,守恒的尾音带上了不确定的飘忽。 “我当然知道这是链接线!”救护车无视了对方几乎低不可闻的“那您问我干嘛”的嘟嚷,揪着它向缩着脑袋的守恒道,“但我不知道的是,在今天之前,你怎么都没把它掏出来!” “哦,拜托!这重要吗?”看不下去的神子帮守恒说话了。 “哦——这当然不重要!只要有这链接线就能直接连接进操作台的主机获取直接信息——这有什么重要的呢?” 在紧张起来的气氛中,被阿尔茜等人用询问的视线注视的救护车抓着那无力耷拉下来的线缆向“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的守恒质问道:“为什么你之前不把它拿出来?” “我、我不是……”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想办法让看不清屏幕的你知道该怎么操作主控板吗?!如果——如果你早一点把它拿出来,我或许就不用以那么难堪的方法手把手地教你怎么判断是否按对键了!因为你可以直接用链接线从主机获取反馈信息——不需要经过你的光学镜头!” “……等等?”以为他要说出另一个可能性——这位小汽车人在暗中偷窃汽车人资料的阿尔茜愣了一下,“这就是重点?” “当然!”为自己之前那些做无用功而怒气冲冲的救护车说,“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有多困难?!教一个连屏幕都看不清的汽车人怎么使用操作台?!而现在——看啊,她有两根数据链接线!噢!ple——ase!” 甩手松开张口欲言的守恒的链接线,依汽车人领袖的指示回到操作台前调取出对方所需的数据文件的暴躁医官显然还没从气头上恢复,嘴里还小声咕哝着什么“就不应该花那么多时间”。 “别放在芯上。”这回就算是阿尔茜也觉得有点过火了,忍不住安慰把几位人类孩子轻轻放回地上、一下一下抖动着接收天线的守恒,“救护车今天或许只是……芯情不太好。” 守恒沮丧地“嗯”了一声,尾音却在音频接收器的绷紧中扬起。她几步冲到了救护车身后,凝神屏息地晃动自己的接收天线。确定了那奇异的声音并非自己错觉的小汽车人一把抓住了战地医官的手臂,对方敲击键盘的动作和音调多变的声音同时消失。 “你做什……”工作被打断的救护车震怒的声音在对方保存好当前工作内容,打开新窗口、求证地敲击各个按键的动作中小了下来。 “医官——救护车,”尝试按遍每一个按键,在每一个按键所对应的不同音效中明白对方为自己做了什么的守恒脸上扬起了惊喜的笑容,“是您为我做了这个程序吗?” “呃……”救护车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什么程序?”走上操作台边的高台的杰克问。 “这个!”反复敲击着两个键,守恒在重复的“叮咚”声里向他们解释道,“因为我看不清屏幕和键盘,所以就算按错键或者少按了哪个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救护车为我做了这个程序!每一个按键对应着一个特殊的声音,这样我就能分辨出我按的是什么键了!谢谢您,救护车!” “哼,这玩意没用。”冷哼一声扫开守恒放在键盘上的手,重新打开自己之前的任务的汽车人老医官咕哝,“反正你有数据链接线,可以直接从主机获取反馈,我这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不,医官!”探查到对方包含着失落情绪的磁场,守恒一紧张就说回了原来的称呼,“我很喜欢它!您看,我也不是很会用我的链接线……” “直接插上就能获取数据,有什么难用的。” “但、但我不想用。” “你是说你想浪费更多宝贵的时间在确定自己是否输入了正确的环陆桥坐标上、以至于耽误了汽车人的救援吗?” “不不不!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当然会用!”被救护车怼得冷凝液都下来的守恒惶恐地解释,“只、只是,我是说,平时我不会想使用它,平时,不紧急的时候,练习的时候!” 救护车挑起一边眉弓:“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救护车在身后握着我的手去纠正每一个按错的键。”红眼的汽车人招摇着自己的天线,语气因为回想起那时救护车的动作而变得欢快起来,脸上也不知觉地扬起难以抑制的笑容,“那就像救护车给了我一个抱抱,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你难道就没点……!唉……!”在年轻汽车人毫不掩饰自身好感的发言中尴尬别过脑袋的救护车对上了高台上杰克神子那挑高眉毛的注视,一时更感窘迫。 “刚才救护车是不是脸红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类女孩调侃道。 “别瞎说!这是她光学镜头的反光!”干脆利落地否定的汽车人医官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有可能的话,连他们的注意力也一块转移更好。然后他便看见了专心于搜索什么的拉斐尔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格外眼熟的跑车照片。 “那是什么?”救护车问。 “噢,这是一个网站。人们会把疑似和外星人有关的照片贴上来。看起来小蜂似乎被拍到了,名字是——‘无人驾驶的汽车’。”拉斐尔推推眼镜,安抚道,“但是别担心,我这就把它撤下,换成……” 【“我是、火星猫,快带我、去吃饭。”】精巧的动图上穿着太空服的猫咪用合成的电子音生硬地说。 这个笑点实在是太冷了,以至于让做了过高芯理准备的救护车一时猝不及防,嗤笑出声。 这笑声成功让人类小队的注意力从之前的事件中转移,集中到另一个更加难见的“奇迹”上:“救护车——居然笑了?” “呃……”一时不知道自己笑了和自己被一个运行时间不到五个元周期的幼生体怼得脸红哪个更见不得人的救护车有些语塞。还没等他比较出来,他的手就被轻轻扯了一下。 “怎么?”他回头看向光学镜头激动得乱闪的守恒,语气刻意压得极为干瘪。 年轻的汽车人清了清发声器,发出轻微的电音,然后竖起一根手指,从她胸前的第二发声器里传出了与刚才拉斐尔播放的别无二致的电音: 【“我是、火星猫,快带我、去吃饭。”】 救护车抬手就是一板栗。 “别打扰我工作。”重新打开之前中断的工作的救护车哼哼。 “哦……”尝试再次逗笑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医官却失败还被打了一板栗的守恒摸摸头盔,有点委屈。 “哈!”虽然没逗笑救护车,但两人的互动却逗笑了杰克。在救护车锐利的目光扫过来之前扭头的人类少年眼尖地瞥见了站在基地另一个分屏幕前侧头看着这边的汽车人领袖,以为对方是对火星猫图片感兴趣的杰克友好地向他发出了邀请,“嘿,擎天柱,想看点有趣的东西吗?” “不。”汽车人领袖收回的视线重新放在了绿底色的屏幕上那些复杂难解的数据上。 “别在意,”来到有些失落的搭档身边,蓝色摩托车安慰道,“领袖就是这样的。” “是啊,从没见过他参加派对,哭或者笑。”隔板也附和道。 “真的吗?”神子怀疑地挑高眉,“但我之前才……” “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在围绕着自己展开的讨论中淡然开口的擎天柱并没有对愕然射向自己的视线投以更多的关注。顿了一下,还是感觉到那些视线中充斥的不确定太过热切,他再次开口补充了上一句话缺少的宾语,“有趣的东西。” 他的手被轻轻扯了扯。 有些讶异地低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小汽车人,擎天柱就听见一脸期冀地招摇着接收天线的她开启第二发声器,播放道:【“我是、火星猫,快带我、去吃饭。”】 “什么?是什么时候……”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小家伙不见踪影的救护车在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气,“别用你那无聊的小把戏去打扰……” 汽车人老医官的话在汽车人领袖嘴角微不可见的细微弧度中愕然中止。 “我恐怕现在还没到能量配给的时候。”在救护车反常的静默中意识到自己领袖的形象可能有所崩塌擎天柱收敛弧度,一本正经地回复了觉察到自己笑容而开心不已的守恒的玩笑话。 “没关系!”总算开启了自己的第一发声器的守恒也一脸认真地回道,“只要领袖在我身边,就算没有能量我也能全速运作——像是恒星能充能板正对着恒星一样!” 她脸上熠熠发光到处乱闪的两个光学镜头迸射丨出来的激光打在伟大的汽车人领袖脸上,让后者那有些愕然的表情看上去多了一点在人类社会里代表着无措的晕光。 “擎天柱是不是也脸红了?”这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子。 “别瞎说!那是她光学镜头的反光!!”这是被神子的话吓到的汽车人老医官,他看起来沧桑了十万年。 第30章 第30章 【“擎天柱!”】 来自屏幕上福勒探员的紧急呼叫拯救了尴尬之中的擎天柱。让他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从“擎天柱到底脸红没脸红”这一点转移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强抢美军实验室的霸天虎罪恶行径上。 “……具体情况我已经清楚了。但我恐怕威震天现在已经到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程度。而我并不愿任何一名人类为此惨遭毒手。”心怀众生的汽车人领袖在福勒对实验室的安保人员下达的撤退指令知道对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转身向已经整装待发的汽车人们,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停在自己身边最为跃跃欲试的红眼汽车人身上。 “守恒,”他将手按在上下轻跳着活动机体的小汽车人肩上,“这次任务,请你留守。” “什……但是,领袖……!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任务,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我这回一定会完全听从您的指挥!”错愕地睁大光学镜头看着走向其他汽车人的领袖背影,反应过来的守恒忙抓住自己胸甲边缘,想要打开她的子空间兼火种舱,取出能让她参与这场激动人心的战斗任务的凭证,“还有,我已经……” “你需要更多的经验。”点头批准刚巡逻归来的大黄蜂载着家里有急事呼叫的拉斐尔离开,红蓝大卡语速比平时要快了几个微秒,这意味着他并没有过多的时间花在谈话上,而且芯意已决。这个时候无论怎么请求,除了给这位伟大的汽车人领袖带来更多的困扰之外,不会出现其他的结果。 明白这一点的守恒将手从胸甲上撤下,在杰克神子试图为她申辩的轻呼中向即将走入环陆桥的汽车人们敬了个标准的礼,然后在最后一位汽车人的身影消失在环陆桥里后,这位小汽车人和她的礼一块蔫吧了下来。 在努力无视但最终还是受不了那不大但就是直往自己音频接收器里钻的呜咽声,救护车一拍面前的操作台边缘,向被杰克等人摸着面甲安慰的守恒喝道:“火种源在上!你就不能趁现在多做点有意义的事吗?!” “但是,医官,我早上才把整个基地的卫生都打扫了一遍。”被呵斥的守恒更加委屈了。 “谁让你做这个了!”侧身让开半边操作台,暴躁的老医官说,“我是让你监控汽车人的各项机体指标,为支援做准备!——你知道你是增援吧?” 随着他的话,小汽车人本来黯淡的光镜逐渐亮了起来,重新闪耀出灼人的光辉。她一溜小跑到了发出嫌弃的叹气的橙白救护车身边,讨好谄媚地笑笑,然后把脸都贴到显示屏上面,用几乎就是个装饰品的光学镜头努力分辨着哪个窗口才是汽车人的机体指标。 救护车手起起子落,直接撬开守恒背甲上供链接线出入的接口,扯出了那根缩在里面不愿出来的链接线,插在主机侧面的传输口上。 “医、医官,就算不用链接线我也……” “现在不是‘平时’,不是练习,也不是不紧急的时候!”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串奇异的组合音的救护车头也不抬地说,“你必须随时准备着打开环陆桥,保护受伤的队员,掩护他们撤退。任何——哪怕是一秒钟的耽误,都可能会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现在,可没时间给你那光学镜头反应的时间!” 娇小的汽车人镜头光一凌,总是慌里慌张的表情也随之褪去。她向救护车略一颔首,便转头看向了屏幕,数据流通过银色的链接线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脑模块。 “是的。”她说,“我会保护他们,我会保护好每一个队员。” 但是,最终她没有实践她的诺言。 那是一个没法通过汽车人信号来监测其身体情况的领袖卫队队员。 正坐在大黄蜂车内的拉斐尔被威震天的电弧炮连带击中,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而救护车的医术仅局限于治疗赛博坦人身上,对于如何诊治这个星球的生命体,他知道得太少。 注视着被杰克的制造者——他们称之为“母亲”——的“护士达比”喝退的救护车,站在操作台前等待为前去霸天虎船舰上夺回制造太空桥2.0的主能源部件的擎天柱和隔板开启返回的环陆桥的守恒攥紧了拳头。 那是她的错。 她是后援,她应该及时察觉到突然停在原地的大黄蜂的异样,打开环陆桥的。 她又搞砸了。哪怕是做后援,她也再次搞砸了自己的任务——细想下来,她每次执行与霸天虎对抗的任务,似乎都以失败告终。 不,她必须补救。她必须弥补自己的错误。她必须保护好其他的领袖卫队队员。她必须…… 在基地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奄奄一息的拉斐尔身上时,谁都没注意那一块块荧绿的屏幕上弹出的一个个霸天虎的资料窗口。大量的数据从与主机直接连接的链接线上涌入红眼汽车人的处理器里。 “……我们必须赶快把擎天柱从那带回来!”总算稳定下拉斐尔的病情,就从独自返回的隔板口中得知汽车人领袖找霸天虎领袖单挑的老医官在查明两人单挑的地点后果断地下了命令,“守恒!立即打开环陆……” 蓝绿色的辉光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在基地里亮起。在愕然回头的救护车出声喝止之前,打开环陆桥的红眼汽车人的身影业已消失于其中。 在环陆桥的另一边,正打算对踩在脚下的汽车人领袖挥下利刃的威震天被突然浮现在自己身边的环陆桥光辉刺得动作一顿,随即便被冲出的矮小汽车人用和身形不符的力道击得连退几步。 “你!!岂敢!!伤害!!领袖!!”没给一时懵逼的威震天反应的时间,守恒用她覆盖着夸张的军用装甲、装布着结实的受力轴承和气压杆的右臂狠狠追击着面前高大的前角斗士,“那是!!我的!!领袖!!!” 在对方随着每个词语挥下的拳击中找到节奏,自对方和自己相似的装甲风格中回过神来的威震天抬手正面接下了对方拼尽全力向他面甲挥来的一拳——这一拳的力道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以至于让他不得不稍稍错步缓解那过大的冲击力。 “啊,我想起你了。”缓慢施加着力道,威震天在对方手甲的破裂声中弯腰打量着她因痛苦扭曲的面容,“你是在第五号矿道的那个霸天虎。” “错了。”闻言,年轻的女性汽车人扭曲的神情一敛,努力站稳了被剧痛击弯的膝盖,几乎凑到威震天脸上鲜红的光学镜头闪烁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冰冷又灼热的辉光,与被他拿捏在手间的右拳相连的小臂蓦然转出来的融合炮正对着霸天虎领袖错愕的面容,“我是,汽车人。” 她的拳头会被对方挡下,查看了霸天虎领袖资料的守恒早就知道这一点。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会弥补她的图像捕捉能力,让她的融合炮不会射偏。 最后一刻堪堪甩开这个连火器都与他相似的汽车人,却还是被击中了左肩甲的威震天发出了暴怒的咆哮,向跳上接她撤退的绿色装甲车车顶的银色赛星人冲去。举起的右臂上比她大了几号的融合炮威力巨大,让左右闪避的隔板轮边的土石被灼得滚烫,时不时有炸裂的碎石块溅射在趴在车顶的守恒面甲上,使回身反击的她光镜微眯,准头愈发没谱。 然而即便没有准头,银灰色汽车人密集的射击还是减缓了前角斗士追击的脚步,让隔板赶在对方之前穿过了即将关闭的环陆桥,冲进了汽车人奥米茄前哨基地。 “呼,刚才真险。”在守恒从自己车顶爬下来后从载具模式变回人形的隔板笑着捶了捶小汽车人的肩膀,“看不出你还挺行的嘛。能把那个铁桶头……” “领袖!”然而对方的芯思却并不在这上面,她紧张地向汽车人标识最多的方向高声问着,“领袖!!您没事吧?!” 汽车人医官回答了她:“他的情况看上去是受到太多黑暗能量的辐射感染,但是……他会没事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 觉察到小汽车人战士语气中除了放松之外的颤抖,救护车警觉地回头看向捂着右臂的守恒:“——把你的手松开。” “呃,比起我,领袖他……” “守恒。”坐在台子上的汽车人领袖也意识到了什么,努力支着台子起身,蹙着眉表情凝重地问道,“你受伤了吗?” “和领袖相比,这没什么……” “我说,”看见地上那已经滴了一滩的蓝色能量液小洼,救护车语气已经极度危险,“把你的手松开。” 凭借在汽车人里被扳手砸得最多的切身经验,守恒敏锐地察觉到如果自己再不照做扳手就要飞过来了。然而依然是凭借在汽车人里被扳手砸得最多的经验,她也明白就算这时把手松开估计也逃脱不了被扳手砸的后果。 于是在救护车找扳手的这段时间里,她缺了半拉的处理器高速运作,终于赶在找到趁手的扳手的老医官转身之前想出了个好点子。 有些讶异地看着一溜烟跑到自己身后,躲着救护车远远抻出被融合炮击中的手臂的守恒,再看看拿着扳手表情复杂,似乎犹豫着这扳手是该扔还是不该扔、如果要扔该怎么避开汽车人领袖的橙白色救护车,在拉斐尔等人的笑声中,再次看向天线都在瑟瑟发抖的小汽车人的擎天柱钴蓝的光学镜头柔和地眯了起来。 “救护车,我想比起责怪守恒,现在更重要的是为她做紧急治疗,不是吗?”抬手轻轻护住害怕不安的红眼汽车人,汽车人领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沉温和。 “当然。”汽车人老医官板着的嘴角微微抽搐,“否则我干嘛要找我的扳手?” “不是为了打我?”小芯从擎天柱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守恒不确定地问。 “或许。但不是现在。”救护车翻了个白眼,“这个扳手现在的用处是为了拆开你被融合炮的高温灼烧焊住的螺钉。——现在!关闭你的发声器!两个都是!不许尖叫!不许说话!不许浪费能量!” 含笑的镜头光停伫在刚准备用溢美之词赞扬汽车人医官的医者仁心大恩大德就被对方禁言的年轻汽车人身上,然而在扫到对方那时不时跳动着电弧、被高温烧焦扭曲的右前臂装甲和已经碎裂右手手甲时,擎天柱的笑意渐淡。 【“领袖?”】 穿插丨进他置于身侧的指缝之间的手指敲出的手语信号让他将正在处理的任务文件都暂时放在了一边,低头耐芯等待小汽车人用无伤的左手组织语言。 【“我……帮上您的忙了吗?”】守恒忐忑不安地问,【“我……尽到一个汽车人增援的职责了吗?”】 光镜框微微睁大,汽车人领袖的火种在对方唯唯诺诺的电流信号中浮动出不同的脉冲,和置于火种舱内的领袖模块引起轻微的共鸣。 【“是的。”】他轻轻按动着手指,指尖发出的微电流流入守恒的装甲,却意外地让她惶惶不定的音频接收器稳定下来,【“你帮助了我,你保护了我,你尽到了一个增援能尽的一切职责。我欠你一句‘谢谢’——守恒,谢谢你。”】 眼看对方又要因为自己的感谢激动得手舞足蹈让伤情扩大,或者更糟糕——忘记之前的禁言指令被救护车“修理”,擎天柱忙用另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肩甲,稳下守恒的动作。 也知晓领袖这么做的意思的守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急剧升温的面甲被闪耀的两颗光学镜头染上红晕,头盔两边的天线可劲扇着,像是想为过热的面甲降温一样。 然而这个努力显然失败了。无法得到及时散播的高温和流失过多的能量似乎影响到她的中央处理器的工作,让她做出了一个平日绝对不敢做的举动。 她往擎天柱的方向蹭了蹭,握着红蓝大卡手的左臂若有若无地贴在他右臂装甲上。 注意到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小汽车人的小动作,汽车人领袖从对方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在她失落又惶恐的瑟缩颤栗中,轻轻放在她几乎可以替代霸天虎标志宣誓此机是个霸天虎的右肩甲上,揽着她靠在自己身侧。 “没事了,”擎天柱低低地安慰着这个刚被制造出来还没到五个元循环就与霸天虎领袖来了一次正面对抗的幼生体,然而奇妙的是,这个幼生体本应属于霸天虎的阵营,“你已经安全了,现在你可以休息了。” 或许汽车人终究无法与霸天虎志同道合,永远无法通过协商和解这旷日已久的战争。但这场争斗带来的怨恨不应该延续到一个懵懂未知的幼生体身上——至少在现在,对这个全芯信任依附着他们的幼生体,不应该如此。 阖上镜头盖,擎天柱对这位一直为了他拼尽一切的年轻赛星人说:“你可以暂时休息了。” 他希望自己能说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他不能。 注视着幸福地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小汽车人,擎天柱澄澈的镜头光闪烁着,抬头对救护车摇了摇头。后者意会地颔首,让小声争辩着“我真的只有右手受伤了”的守恒躺上医疗床,然后接上了输液管,向对方的机体注入休眠液。 对于目前的守恒来说,直接参与这场争斗实在是过于危险。她不顾一切的思维,她糟糕的机体状况,都无法为她提供足够的生存保证——在这场直接与宇宙大帝和威震天对决的战斗中。他不愿这个可以证明霸天虎并非生而为之、派别绝非生而固定的存在就这么殒灭,所以至少在这次,擎天柱不希望她跟随在自己身边。 …… 【“救护车!我们需要紧急传送桥!!就现在!!”】 “坚持住!黑暗能量让你们的信号模糊了,我需要修正定位坐标!” 在繁复的数据推算中焦头烂额的救护车快速敲击着键盘,然而数据变更的速度远超他手指的速度,简直让他看不见希望。 就在这时,两根银色的数据线自他腋下空隙中探出,接在了主机之上。 “什……你怎么上线的?!”愕然回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本应躺在充电床丨上的年轻汽车人,救护车于确定坐标的环陆桥亮起的光辉之中抓住了面无表情地转身欲走的对方收回的链接线,焦躁地说,“你的机体情况不允许你参加这次支援任务!这是你的责任医官说的!!” “但是,我需要保护汽车人,掩护他们撤退,”侧头的守恒对救护车笑了笑,“这也是我的医官说的。” 救护车手中的链接线散作了细小的噬铁虫,它们振动着翅膀跟上了冲入环陆桥的年轻汽车人,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从自己手间溜走的救护车甚至没能抓住哪怕一只。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战地上治疗维修的那些年轻的汽车人士兵—— 那些他无法挽救的。 他们充满斗志和信仰的光学镜头就像眼前这个年轻的汽车人一样,他们宣誓的口号也在这个小汽车人口中流传,然后,他们的生命在他手间流走——就像那些代表着她分丨身的噬铁虫一样。 无比鲜明。救护车从没那么鲜明地看见一个赛星人的生命从自己手里流走。 他发出了愤怒而懊恼的喊声,追到环陆桥边缘,却无法再前进一步——必须有人留守基地,也必须有医疗人员在基地里负责维修拯救幸存下来的汽车人。 这只能是他。 救护车不喜欢祈祷,他不像某些赛星人那样有完整而全面的信仰,“火种源”和“普神”只会出现在他的感叹中。他只相信自己的医术和擎天柱的领导。 所以他转身,开始准备医疗维修的工具和材料。 希望隔板他们能把那混小子的部件全部带回来。调试着双螺旋转针的救护车眯起了他的光学镜头。 哪怕追到普神面前,他也要揪着这个不听他说话的小炉渣音频接受天线给带回来,好好给她上一课什么叫听医生的话。 第31章 第31章 属于环陆桥特有的光辉在汽车人之间亮起,从中跳出的援军状态却有些不太好,甚至在打敌人之前先给了自己一拳。 通过震荡处理器让似乎运行不良的信号辨识程序勉强持续运行了几秒钟,守恒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却无法再次让它正常运作,只能就着模糊闪烁的标识,向着几位有些呆滞的汽车人友军道:“别担心,汽车人同僚们!援军来了!” “……” 没太多介意其他汽车人不配合的捧场,守恒数了数那些在自己视野里时隐时现的“友军”标识:“一、二、三……我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对了!擎天柱!”总算被这话从援军太不靠谱的震撼中回神的阿尔茜看向了被巨石掩埋、难以脱身的汽车人领袖。宇宙大帝那哪怕对于赛博坦人也如山般巨大的岩石傀儡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追击,转而向无法动弹的汽车人领袖抬脚迈去。 再次给自己的处理器几次重击才捕捉到被障碍物遮挡的汽车人信号的小汽车人光镜外缘光圈微微转动,在敌人震耳欲馈的脚步声的间隙里发出“喀哒”的微响,然后她迅速地行动起来:“阿尔茜,你们快回基地!我去救领袖!” 说话间已然举枪向岩石铸就的宇宙大帝冲去的守恒让蓝色摩托车大惊失色:“你疯了?!”她一边进行掩护射击一边冲没有丝毫躲闪动作朝着压着擎天柱的石碓横冲直撞而去的银灰色汽车人嚷道,“你甚至没有载具模式!!” 对方没有理会她和导师的阻止,但宇宙大帝理会了。巨大的岩石傀儡因为守恒密集而威力较大的散射暂时停下碾碎最后一个天尊的行程,矮身用手臂前端布满利刺的武器向不知退避是何物的年轻赛博坦人扫去。 “守恒!!” 石刺穿过了小汽车人的面甲,穿透了她的火种舱,甚至直接穿出了她的机体——瞬间化作噬铁虫的守恒让宇宙大帝的攻击如入无物。她迅速地在他的手臂划过之后重组自己,跪倒仰身让携卷着巨大风压的石刃自自己面甲前削过,就着之前冲跑的惯性滑到了困住汽车人领袖的石碓前。 “领袖!您没事吧?!别担芯!我这就救您出来!” “不!守恒!”从巨岩的空隙中看到已经稳住身形的傀儡朝这边迈来的脚步,计算出其抵达时间和守恒救出自己所需时间之间的负差,汽车人领袖冲侧身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岩石造物的小汽车人命令道,“离开这里!!快走!!” 然而对方仅犹豫了一微秒,便再次回身用她的利爪继续翻开压覆在他身上的重重巨岩来。 “我说,快走!守恒!!这是命令!!”看着仍旧无视自己命令的汽车人面甲上没有一点闪烁犹豫的光学镜头,意识到对方绝不可能服从命令撤退的汽车人领袖放弃了无用的劝说,在宇宙大帝朝他们砸下巨大石刺的动作中奋力撞开剩下的岩层,将年轻的士兵压在地上,“找掩护!!!” …… 调试着双螺旋切割锯的汽车人战地医官在听到第一道穿过环陆桥特有的声响时便从那满桌的医疗工具中抬起了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说道:“宇宙大帝的黑暗能量影响了你们的信号,我无法通过远程信号监控你们的机体信息。你们需要开启自我检测系统将自身机体受损情况汇报给我。有特别严重的受伤情况需要尽快……和我……说明。” 救护车的语速在一个个步入基地、却都没有明显或是特别严重的外伤的汽车人机体情况中变得缓慢飘忽起来。 “所以,她真的做到了?”红白双色的急救车有些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还少了两个汽车人,“擎天柱和守恒在哪?”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环陆桥再次发出了物体穿过的声音。 高大的汽车人领袖红蓝相间的机体上有许多擦漆的白痕,而除此之外,并没有需要立即处理的伤情——救护车蓝色的光学镜头对机体的审查一向精准毒辣,确定了擎天柱没事的他迅速将聚焦定在走在他身边的银灰色汽车人身上。 机体情况良好,连涂装都没花。 救护车觉得自己体内高速运转的散热系统终于能够暂得几秒的休憩了。 然而小汽车脸上那失落郁闷的神情却再次让老医官警觉起来。照理来说,能如此顺利地完成支援任务,她应该早就乐得天线都要甩飞了——不,别说完成任务,她只要走在擎天柱身边她的天线就该飞起来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甚至让走到对方面前打算呵斥的救护车停下到了嘴边的斥责,转问道:“……发生什么了?你把他们都带回来了,不是吗?” “……不。”守恒的回答差点让救护车以为自己的计数功能坏了,幸好在他重新检测自己的系统的时候,她补充道,“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 威震天站在曾为宇宙大帝傀儡的碎岩上。他并不担芯擎天柱会拒绝他的合作提议,毕竟距离身为这个星球核心的混沌大帝苏醒、把整个星球撕成粉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只是稍作等待,然后……或许可以顺便想想那个奇怪的汽车人的事。 卡隆风格的装甲和融合炮,以及旋翼——一个飞行单位,来自卡隆,很可能在格斗场待过,并没有放弃和他相似的武器。以上四点只要拥有一点都能确定这是个霸天虎,而这个集四点为一体的家伙居然说自己是个汽车人? 所以……她是个霸天虎逃兵? 可能性很小。身为霸天虎领袖,他不应该对一个可能来自角斗场并保持了自身装甲风格霸天虎一无所知。 还是说,汽车人总算开窍,放弃那些伪善的原则,懂得改造士兵的机体了? 比擎天柱加入霸天虎更不可能。 环陆桥的光辉打断了银灰色战斗机的思绪,让他嘴角扬起势在必得的笑意,抬脚迈进亚空间质感奇怪的地面:“啊,比我想的要晚一点。” 比汽车人领袖还要壮实高大的机体在跨进基地的一瞬间便改变了基地空气中电子活动的轨道规律,让所有汽车人都绷紧了每一根线管,紧张地盯着不急不缓地迈出每一个步子的霸天虎大帝,于对方发声器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统一地转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他。 “所以,”纵然被数根枪管所对,威震天的语气还是自若如常,“这就是你们‘大变活人’的地方?” “我相信霸天虎的科技不会连环陆桥的运作原理都不知道。”关闭环陆桥的救护车冷冷道。 霸天虎的脸皮一向厚实,更何况是霸天虎中的霸天虎,威震天爽快地无视了救护车的拆台,瞥向站在救护车身边一言不发的红眼汽车人:“啊,你。我们又见面了,汽车人。不得不提,我很吃惊你居然能从五号矿道那群噬铁虫口下幸存——汽车人救了你?” “我不应该和你有所交流。”收回融合炮的汽车人板着脸,语气和救护车如出一辙。 “hum.你叫什么?” “我不应该和你有任何交流。”汽车人还是重复了这一句话。 倒是很谨慎。余光扫过向这个银灰色的汽车人略一颔首的蓝色摩托车,威震天微眯起光学镜头,芯想。也很听话。 而在基地廊道里,被擎天柱和救护车再三嘱咐不能出来的几位人类中向来最听话的拉斐尔,这回倒是不听话了。 这位害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霸天虎让他觉得心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意,驱使着他冲向这个一脚就能把自己踩扁的金属造物,向他发出他这辈子说过的最凶狠的谴责,也就一个字——“你!” 在一瞬间,他忽然理解了神子那些冲动的行径,也无比羡慕她所拥有的丰富词汇量——一个来自东洋的留学生居然比他这个本土生长的美国人更加精通那些粗俗却着实能发泄情绪的词汇。 “啊,”威震天也因骚动注意到了这些小小的碳基造物,转身低头向被其他同伙拦下的碳基幼生体,并在记忆库中找到了他的影像资料,“你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要精神多了,小家伙。” 银色的腿甲狠狠踩在他和这些本土生命体之间,巨大的落脚声掩盖了他的尾音,举起的融合炮炮管里已经开始亮起灼热的火光,然而准星却是对着他脑袋右后的岩壁——典型地想要进行威吓式射击的前奏,但是敢对他这个霸天虎领袖这么做,也是够有胆子了。 挑眉看着没有丝毫惧意的小汽车人,威震天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你不应该和他们有任何交流。”她说,语气虽然冰冷,却带着一股子不适应发号施令的新兵持有的青涩,“他们在我的保护之下。” 有意思。沉默地打量着对方装甲细节的威震天暗想,从她的一切言行举止加上露出的轴承管路的光泽细节来看,这个家伙都像一个刚上战场不久的菜机。但卡隆的流水线早在战争刚开始时就被关停了,火种源之井也早已熄灭,不再产生任何火种。……不,不像是原生体克丨隆技术——难道是汽车人掌握了什么制造新火种的方法? “守恒,”最终还是擎天柱叫停了这场剑拔弩张——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剑拔弩张的对视,“现在,他是我们的客人。威震天,请你输入宇宙大帝核心所在的坐标。” “是,领袖。” 没有丝毫延迟,红眼的汽车人收起了她蓄势待发的融合炮,这个爽快程度倒是有些出乎威震天的预料。 他最后瞥了一眼挡在他和那些他并不关心的碳基生命体之间的小汽车人,转身走向救护车守着的操作台时轻轻哼笑了一声:“守恒,是吗?” 不,没有结果。就算按照代号搜索也没用。被紧张护着银灰色汽车人的侦察兵二人组锐利的目光瞪视的战斗机结束了处理器里无用的搜索进程,同时在简陋的操作台上录入了他所知的坐标。 所以,她确实是个新生的汽车人? 拉下启动环陆桥的开关,被暗黑能量染成深紫色的光学镜头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亮起的通道上时聚焦在仍旧盯着自己的小汽车人身上。 还是说,被汽车人夺走重新编程,新生的霸天虎?——毕竟凭现在汽车人的物资力量,想要研发出这么一个新科技可是难如登天。更何况,这群伪善汽车人可不会欣赏卡隆格斗场的装甲风格。 迈步在宇宙大帝体内甚至可以称之为道路的线管上,霸天虎领袖难以停止思考。制造新火种的技术太过重要,尤其是在火种源之井熄灭的如今,赛星人死一个没一个,哪怕是有着“破坏大帝”别名的他也不得不考虑机口锐减这事。他可不愿意看见汽车人那边拥有这项技术——在他的第一科学官震荡波和他的技术已经不在的情况下。 要是有震荡波在,或许他就没必要为了那么一个小小的幼生体那么烦恼了。一枪打掉袭来的宇宙大帝的抗体,威震天发出了恼火的低吼。 快速扫射着向他们袭来的机械抗体的守恒并没有注意到来自霸天虎领袖若有若无的关注,甚至没有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在射击上——机械抗体如乌云般密布的数量让她的命中率达到了史上最高峰;她的关注点在于自己已经失效的信号辨识程序。 黑暗能量影响了信号的传输。她想起了救护车的话。当时在面对宇宙大帝的傀儡的地方肯定也是如此,汽车人——赛博坦人的信号都受到了干扰,以至于她无法捕捉辨析。 她再次回到了当初误伤阿尔茜时的状态。 “守恒!!你后面!!” 阿尔茜的提醒晚了一步,因为失去辨析系统甚至不敢转身、生怕自己迷失方向向友军开火的小汽车人被电子抗体撞飞,向布满同样亮着诡异的亮光的壁垒高速冲去。 威震天抬首看向被那些电子抗体用闪着紫色荧光的触角捆住无法脱身的小汽车人,举起融合炮,却最终瞄向了朝他们射击的抗体——那边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幼生体还没来得及适应战场便已经失去了机会。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这位霸天虎领袖着实瞪大了他的光学镜头:“我的卡隆格斗场啊,那是什么玩意儿?!” 在最后一刻散作噬铁虫群,让收势不及的抗体撞上墙壁爆炸的守恒再次凝结成形,压在了一队机械抗体上,用利爪撕碎想要攻击自己的机体触须。然后在这一队抗体即将被消灭得难以承担自己的重量时抓住身下最后一个尚且完好抗体脑袋,尖锐的指尖插丨进了它简单的处理器,在它的管路爆炸的前一刻散作了噬铁虫群,在抗体之间穿梭,重复着之前的行径。 “这就是你们的新成果?啊哈,看来五号矿道那时也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吧?”从愕然中回神的威震天向一边的擎天柱狞笑道,“一个变形是噬铁虫的赛博坦人,可真是令人惊喜啊,擎天柱!” 然而汽车人领袖却没空理会前角斗士的话语。他注意到当她守恒变为人形的时间段,她面甲上的神情看起来不如她的虐杀行径那般果决无疑。 骑在那些电子抗体上的年轻汽车人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合金的眉毛耷拉着,代表慌张的冷凝液不断从她面甲上滑落。而她的融合炮,在被撞飞之后便没再使用过。 想到一种可能性的红蓝大卡车睁大了他的光镜框,向小汽车人的方向高声喊道:“守恒————!!” “!领袖!!”银灰色汽车人的光学镜头蓦然一亮!“我能听见您,领袖!!我的新号辨析程序被黑暗能量干扰了!!我、我不能……” “我知道。”侧身删过被自己击毁的抗体,在此起彼伏的爆破声中,擎天柱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跟随我的声音,守恒!我在这里!” 慌乱的表情被志在必得的笑容取代,从纠缠不清的抗体群上起跳,旋身的守恒右臂融合炮不再是一个装饰。 接连不断的炮火从她的炮口中丨射丨出,引起阵阵爆炸,抬手抓住最近一个抗体的触须,操纵着它向自己领袖的发声源靠去。 “守恒,”一边射击一边关注着上空在数只机械抗体身上取落脚点红眼汽车人情况,擎天柱用他的声音为她做着信标,“跟随我的声音!——现在,跳!” 不疑有他,直接从刚落脚的抗体头顶起跳的守恒顺手一枪打爆了它的主体,随即展臂抱住了自己撞入的怀抱主人的脖颈:“谢谢您,领袖!您……好像更加强高大了!真不愧是领袖!!” 空气中的磁场一时凝固。 威震天挑起一边眉弓看着近在眼前的小汽车人面容——在那银色的面甲上镶嵌的两个光学镜头里聚焦圈正大大小小的收放着,这不是一个能够看清眼前的赛博坦人正常的生理现象。结合擎天柱之前的举动来看…… “威震天!”掉转枪口指向被守恒抱个正着的威震天,擎天柱的声音难得有些紧张,“把她放下。” “不许伤她!”也用左手丨枪口对准银灰色战斗机的阿尔茜艰难地用右手的热能炮维持着防线。 “不许动!”向霸天虎举起圆锤的隔板更加直接,原本被暗黑能量影响有些晕眩的处理器也因守恒这一“壮举”吓得完全清醒过来。 “我很乐意。”挂着一个汽车人的霸天虎领袖嗤笑着持续着之前的防守,似乎身上这点负担根本不成累赘,“但这些‘逐客令’可不等人。” 【“守恒,”】曾被这个霸君捏碎了自己的发声器的侦察兵对纳闷地摸索着对方肩甲的学徒低声喊道,【“快下来!那不是擎天柱!”】 也算是从那尖锐的肩甲风格中意识到自己抱错人的守恒“哗”地散作了一地噬铁虫,飞速滚到了所有汽车人身后,板着张救护车的脸,直到汽车人领袖让她和其他汽车人守住通往宇宙大帝核心的入口、与霸天虎霸君进入其中,她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 甚至,当宇宙大帝的核心被擎天柱火种所释放的领导模块的力量击溃,这个星球和上面生存的碳基爬虫——以及破门而入的他们自己——获救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 直到……霸天虎领袖嘴角微扯,将失去了作为汽车人领袖期间的记忆的擎天柱——噢,这时该叫他“奥利安·派克斯”了——向开启的、通往霸天虎环陆桥推去,在对方配合的举动中看向那张令他想起某位汽车人战地医官的表情终于消失、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的小汽车人。 直到现在。 “领袖!!!”她尖声叫着,不顾其他汽车人的阻止,从掩体中冲出,追向闻声愕然顿住即将迈入环陆桥光芒里的红蓝赛星人,“领袖——!!!” 奥利安·派克斯诧异地看着向他奔来的娇小赛星人。她没有攻击,右臂融合炮的炮口灰暗无光,甚至没有躲避的动作,她只是向他伸出双手,就像是想要一个拥…… 然而奥利安·派克斯的老友,“震天威”却再次推了一把他的肩甲,以无比确定的语气说:“快跑!奥利安!她是敌军的k小队队员!要进行自杀式爆炸袭击了!快进去!奥利安!!” 总算把这位图书馆管理员推进环陆桥里的威震天回首看向已经冲到自己身前的小汽车人抬手抓住她的面甲,将她掼倒在地。 ——幼生体。 ——新的火种。 ——熄灭的赛博坦。 用恢复原本的鲜红的光学镜头看着手下与自己同样色泽的光学镜头,在一个纳秒内,这位前角斗士的处理器里闪过了一些从记忆棒角落里翻出的词汇。 然后他的拳头凿穿了她脆弱的胸甲,洞穿了她的火种舱。 “可惜,你选了错误的领袖。”微微俯身,对光镜逐渐黯淡的新生赛博坦人低声说出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具有同情芯的话语,站起身的威震天看了眼自己沾上泥土的拳头,在愤怒的汽车人的射击中甩去上面的附着物,走入了在他身后关闭的环陆桥。 …… “呼……看来没事。”在宇宙大帝苏醒所带来的地动山摇中,被救护车抬手护在头顶的拉斐尔在一切平息之后,拿出了也被他护在怀里的草本植物。 “那是什么?”救护车问。 “噢,这是蒲公英的花。守恒给我的。上次我告诉她花能够表达感谢和关心,所以她就在我受伤之后给了我一朵。”拉斐尔解释道,“我听说是你们让她培育的,说是只要它开花了,她的培育任务便宣告结束,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参加各种外派任务了。” “prooof,我可没听说有这么愚蠢的事。” 杰克补充道:“她说是擎天柱亲自给她下达的任务。——无论如何,守恒真的很期待和你们一起出去,或许有些时候,你们应该让她……” “她能否出任务,并不是我能决定的。”脾气说不上好的医官不耐地打断了杰克的话。 “那或许你能在她想要出任务的时候不要开口说话?”神子的脾气也不算好。 “——这是由她的机体情况决定的!她没有经验,甚至看不清东西!——那些无视医官忠告的新兵只会送死!” “之前她不顾你的阻拦去救擎天柱他们的时候不是没死吗?” “那只是运气好!” “战场或许就是需要这一点。”就连福勒探员也忍不住加入了阵营,“运气和经验,前者那个新汽车人已经多次证明了她有这玩意,后者……你不让她出去她永远都得不到。” “……” “拜托,”仰望着沉默不语的老医官,年轻的天才黑客拿着那朵小小的黄色小花向前走了一步,“你看,她连这么小的花都能照料得那么好,或许她的视力没有那么糟糕。” “这是两码事……” 虽然这么嘟嚷,但看着对方手里那朵小花的救护车还是将这件事加入了和擎天柱的讨论列表之中。 或许……确实可以让那个家伙试着跟着其他汽车人进行一些简单的任务。先从最没有风险的开始…… . “不、不……!”冲到倒在地上的守恒身边,阿尔茜抬手按住通讯器的开关,“救护车?救护车!!” . 重新恢复运作的基地系统让救护车将这些思考暂时交予副处理处理,他快速调整着上线的通讯系统和信号监控系统——它们在之前的地震中下线了。他希望这不会给汽车人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同时,他的副处理器给之前的议题提出了问题——如果再次出现阿尔茜那时的情况怎么办?或许他应该找时间调整她的信号辨析系统的精度。 . “渣的!!没有回应,肯定是基地系统因为宇宙大帝的苏醒影响了!!”狠狠一拳砸在地上,蓝色汽车人将手放在守恒银灰色的机甲上,“我们得做些什么!一些、一些应急的处理!渣的!!我记得我看过的!!” “阿尔茜,”前雷霆救援队队员的隔板将手按在了曾两度失去搭档的战士肩甲上,“已经没用了。没有任何事是我们能为她做的了。” 看着自己学徒失去光泽的光学镜头,大黄蜂的替代发声器发出了压抑的怒吼,整个机体被愤怒和悲伤撼得微微颤抖。 代替已经难以组织语言的年轻侦察兵,略一阖眼的阿尔茜从隔板按在自己肩甲上的动作里获得了继续下去的力量,开始录下音频文件远程传输给基地,以便救护车在恢复基地系统的第一时间便能收到文件了解情况:“救护车,我们成功阻止宇宙大帝的苏醒了。但是守恒,倒下了。她去追被威震天带走的擎天柱的时候,被威震天……我们需要环陆桥,请在受到这段录音后立即定位我们的坐标打开环陆桥。” . ——不,不行。 指挥着其他人类帮忙重新链接一些跳闸的电路和线缆的救护车副处理器仍在思考着让守恒日常出外派任务的可行性。 ——就算调整好了她的信号辨析系统的精度,他也必须在她出外派任务前和她约法三章。为此他必须详细地考虑任何这位没有常识可言的汽车人会做出的所有行为。 但是这个变量实在是太多了,或许他这把老骨头会有疏忽之处…… ……或许他应该和她一块出几次外派任务。 没错,虽然很不愿意。但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他可以实地统计对方会出现的问题行为,然后当场对她约法三章。 十次……最多二十次,她应该就会把能犯的错误都犯完了。届时他就不必勉为其难地为了这个幼生体的火种出外派任务、提心吊胆了。 想到这里的救护车嘴角微挑,却在信号检测系统上线的提醒中停下了上扬的弧度,整个机体都愕然地僵在了原地:“——等等,什么?” 蓝绿交织的光辉出现在曾为宇宙大帝核心的空洞里,照亮了倒在地上的汽车人银灰色的机甲。在她胸口,一个巨大空洞直通向她身下的地板。 在那空洞之中,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扭曲变形的汽车人标志,一个是被压扁的易拉罐挤出、根部甚至还连着泥土的黄色小花。 . 第32章 第32章 救护车紧盯着占据了汽车人基地里唯二的一张急救台的“伤患”,沉默不语——这个动作已经维持了三十分钟了。而所有能看见那位“伤患”的生命体都知道,想要重新修好这个赛星人,估计只有普神出马了。 不忍芯继续见到这位神医再这样折磨自己,隔板上前道:“救护车,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 “我还没动手呢。”红白汽车人头也不回。 阿尔茜补正了隔板的发言:“隔板是想说,他知道——正如我也明白——这已经无法挽回……” “威震天是怎么把她的火种舱击毁的?”救护车问。 二轮摩托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问你们,”拿着那片已经变形的汽车人标志,战地医官转过身,一字一顿地说,“当时威震天是怎么击毁她的火种舱的。” 后退一步和隔板并肩的阿尔茜与前雷霆救援队队员面面相觑:“救护车,我们一定会让威震天付出代价。不是否定你的实战能力,只是……” 明白他们误会了自己意思的救护车发出了一声叹息,侧身让不明所以的两位汽车人来到医疗床边:“仔细看,她火种舱切面——没有任何能量液或者循环液流出的迹象,所有断开的管路都被这些合金熔融物封闭。如果威震天是用融合炮正面轰击,高温让她胸甲融化,可能会造成这种现象。但是我没从她的装甲边缘看到焦黑的痕迹……” 【“不。”】一直沉默的侦察兵此时终于开口,【“威震天是用手直接洞穿她的胸甲,捏碎她的火种——就像当时对我的发声器那样。”】 “你确定?” 【“我亲眼所见。”】 “不,我想确认的是:你亲眼看见威震天捏碎了她的火种?” 阿尔茜察觉到了救护车这些话暗含的隐喻:“救护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怀疑,”翻转那枚汽车人标志,看着背面被沾染上蓝色能量液晶片板路,汽车人首席医官说,“这个创口,根本不是威震天打出来的。是她自己为了闪避这一击而将部分机体虫化,附着在内部其他构件上。顺便阻止了能量循环液的外泄。” “!!你是说,她没有……但为什么她不变回来?” “在宇宙大帝体内的时候,她是不是变形过很多次?”猜测得到肯定的救护车开始着手翻找出自己需要的工具,“我怀疑——根据上一次她出外勤任务的情况——或许她这种特殊的变形形态比起我们来要更为耗费能量,以至于……” “她进入能量濒危的锁死状态了。”隔板恍然大悟,“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给这狡猾的小家伙一点能量液,让她重新上线吧!” “不。不能用一般的方法,因为她已经没有能量循环所需的火种了。”拿起电子脉冲除颤器让它们表面覆上脉冲电流,示意其他人远离的汽车人老医官将它们直接压上了那巨大的空腔两侧,“clear!” 用电流进行最原始的接触供能虽不能给一般的赛星人补充足够的能量——大部分电流在转换为能量之前就因为外装甲的导电性而被导出体外——但对于这种情况,这种需要给如此之多的微小机械生命体提供那么一点点足以解除锁定模式的供能的情况…… “clear!”再次将充满电弧的仪器表面按上银灰色的装甲,救护车对自己医术的信心在依旧黯淡无光的光学镜头之中似乎正逐渐消退,他感觉自己似乎变回了那个刚来到铁堡寻求高深医术的年轻人,一无所知,亦无所能。 阖上光镜,将无用的杂念扫到处理器角落里,在众人期冀的注视下,身负众望救护车第三次将除颤仪压上了守恒的胸甲:“clear!!” 折射着淡淡银光的熔融物在这次的蓝色电弧闪过之后开始流转波动,宛如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产生的涟漪。然而,这个涟漪在荡开之后并没有泯然于平静,它攒动着、互相接结着组合成零件,零件又紧密地咬合在一起。 本如将死的红矮星一样毫无光泽的光学镜头开始闪动起稀疏的亮光,莹蓝色的脉冲光流自这令赛星人也感到惊异的变形里形成的火种之中逐渐亮起,又被携刻着霸天虎的标志的胸甲彻底挡住。 “its really work……”救护车低声自语的尾音尚未落地,从火种源回归的红眼赛星人便以所有人都不及反应的速度弹起掐住了他的脖颈。 大部分功能都没有上线、仅凭本能攻击最后的记忆里离她最近的、也是最危险的敌人的守恒不断施加着手上的力道——赛星人不用呼吸,但尖锐的指尖却的确能戳破颈部的管路破坏中央线路系统。 深谙赛博坦人生理系统的救护车当然知晓这一点,但他也知道眼前光镜闪动的小汽车人这一击燃烧的是她最后一点生命能量——就如那些战场上最后回光返照的士兵那样,在最后搏命的一击之后,灰败锈死成无人问津的零件。 但不是这次。 没有理会掐着自己脖子的守恒,汽车人老医官扔下脉冲除颤仪、单手捞起她就向一边的工具台冲去,用另一只手操丨起了事先填充好液态能量的注射器,赶在对方光镜重新黯淡的前一刻扎进了她后腰的主循环管路。 蓝色半透明的能量液让已经处在能量枯竭边缘的小汽车人重新上线——不似刚才的回光返照,这回她是彻底地——每一个程序、每一个系统,都在这能量的补足下,重新启动。当然,也包括那之前被宇宙大帝的黑暗能量影响的信号辨析程序。 ……医官?——在视野中出现的“友军:汽车人”的标识和天线摇晃的弹音之中,似乎终于认出被自己卡着脖子的人是谁的守恒眨了眨尚未褪去迷茫恍惚的光学镜头,嘴唇翕动着无声地说出了救护车的官衔。 “放松,”终于赶来的隔板一手一个地稳住了都些微喘息着以平复机体高温的医生和病患,“你已经安全了,小家伙。” “这是汽车人基地,”阿尔茜支着后退的守恒,扶着她坐回治疗台上,将手按在她失去焊上的汽车人标志而露出下方真实标志的胸甲上,“威震天已经走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我保证。” ……保证?侧头看向二轮摩托车的守恒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的嘴型。 漂亮的步兵露出了微笑:“是的,我保证。他……哇哦!” 阿尔茜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道黄黑相间的影子截去了说话对象。 激动得一把抱起自己失而复得的小学徒的大黄蜂在其他人欲言又止的提醒中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对于一个刚从生死线回来的伤患来说是多么不合时宜,赶忙又给放下了:【“抱歉,守恒,我太冲动了……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你有哪里痛?你没事吧?”】 银灰色的汽车人只是摇着脑袋,然后握拳做出人类电视剧里秀肌肉的动作,表示自己一切良好。 但是真的如此? 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救护车在处理好自己脖子线路上被守恒戳出的创口后仔细打量着被自己从火种源里拉回来的小汽车人,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什么端倪。 她还在喘气。 而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怎么回事?”面对这个从来没让他省芯的幼生体,救护车不顾其他人的劝阻,用对守恒专用的凶巴巴语气问,“为什么你不说话?” “……”左右看了看,发现在战地医官的力场之下没人能帮自己挡挡的守恒耷拉出了八字眉,可怜兮兮地仰视着来到自己面前的救护车,绞着手指,似乎在纠结措辞。 “我说了,就算用你那双小狗眼看我也没用。”救护车意志坚定,“快说,就现在!” 被这么一催的守恒也急了,起身抬手就张牙舞爪地按在了这位战地老医官胸上!瞬间回想起被她撬开火种舱的恐慌的救护车抬手也就是一扳手! 两人的下手都是快狠准,围观众人既没来得及阻拦守恒的作死,也没来得及拦下老救的反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灰色小汽车人的头盔被砸出响亮而且回音袅袅的一声巨响。身为这位小汽车人的导师的大黄蜂看起来都要被吓成被捅了窝的马蜂了。 但当事人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或许因为她全身装甲最硬的就是头——知错就改地顺着老医官的机体构造摸到了他的双手,将自己的手指嵌在其中,开始敲击出一连串的手语暗号。 而救护车的表情也随着这跳动的信号逐渐变化,最后定格在一个介于震惊和震怒之间表情上:“你什么???” ———— “……虽然奥利安现在失去了领袖的记忆,但仍需要警戒他任何恢复记忆的征兆。”迈步在报应号的甲板之上,威震天向跟在自己身侧的鲜红跑车吩咐。 “那么,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建议将这位新加入的霸天虎的能量供给维持在最低水平。毕竟……我们还有那么大一艘飞船要供给,不是吗?”霸天虎首席医官句尾总是语气微扬。 高大的前角斗士摆了摆手,意思是这种小事不要来问他:“还有,我在汽车人那里见到的那个变形特别的家伙,有任何相似的案例资料吗?” “很遗憾,我的君王,没有任何类似的变形模式——除非你是说那些迷你金刚,我听说,部分迷你金刚能够组合成……” “那不是迷你金刚!我很确定这一点……如果没有案例的话就算了,反正她已经被我终结掉了。但是,继续研究。我决不允许只有汽车人拥有制造火种的新技术!” “当然,君王。” 在相同色系装甲的遮掩下,谁都没注意到自银灰色霸天虎背部装甲缝里滑下的小滚珠。它们在悄然无声地落地之后迅速滚到了道路边角处的通风孔里,然后睁开了表面深紫色的光学镜头。 从伪态恢复的“噬铁虫”们簇拥在孔口处,向远去的两位霸天虎愤怒地压下镜头盖,对着他们的背影各种扭动机身、跳步出拳、勾前爪挑衅。直到它们示威的目标消失在拐角之后,这些小虫子才如打赢了一场无声的战斗一般,得意地转身,有序而快速地消失在曲折的通风管道之中。 第33章 第33章 “有多坏?”阿尔茜向总算结束给守恒的彻底检查的老医官问。 “比你们的最好预期要糟糕个1.5倍。”这位战地医官的幽默感总是体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又或者他没有在展现它,“水循环系统必须的中心控件,重力感应传感器,恒温散热扇——这就是为什么她需要一直喘气。还有诸如发声器的一些其他组件——她把那些零件都送去报应号了,尝试着想要拯救……” 察觉到身后从医疗床上传来的挣扎,救护车翻了个白眼,更变了措辞:“——保护擎天柱。” 【“那她……”】大黄蜂踟蹰着开口。 “比你们的最糟糕的预期要好那么一点。”救护车揉揉眉心,“她不会死——至少不是现在。没有那些组件,虽然不会立即让她火种熄灭,但是……” “还有多少时间?”阿尔茜直奔重点。 “用这个星球的时间来算?最多一个星期。我可以——或许可以用这个星球现有的零件造一些替代品。” 踉跄的金属碰撞声中断了救护车的话,让他在错愕中被半趴在地上的——这是内置陀螺仪和重力传感器都凭空消失造成的正常反馈——银色汽车人抓住了手。 【“请别在我身上耗费时间,”】她“说”,【“找到领袖。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大致方向,你可以按照之前我说的,在符合要求的每一个地球轨道上传送我出去,我可以……我可以……”】 “你可以帮忙?”救护车牢牢按住了想要传递更多信息的手指,将她从地上扯起来压回医疗床,用医疗官特有的威压把这个年轻的汽车人吓得噤若寒蝉——虽说她的发声器也确实没了,“你才是需要帮助的那个人!如果你对赛星生理学有那么一点了解,你就会明白这情况有多严重!!这就好像……好像一架失去了引擎的飞机,只是凭借之前的动力在空中滑行,而当时间到了——它会——你会……” 鲜红的光学镜头惶恐不安的闪烁忽然停顿。守恒对压着自己的救护车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有点像是困惑,又掺杂着些许不耐。她之前从未对他们露出过这种表情,这让这位年长的汽车人一时有些怔愣。 就在他处理器尝试分辨这种表情所表达的情绪之时,那张脸连同她的整个躯体一同化作了无数钢球,从他身周绕过,然后在操作台前重组,用背后伸出的两根链接线接在了上面。 【“我不需要帮助。”】莹绿色的显示屏上弹出的对话框用标准的英语说道,【“当我的机体无法承受时,我可以用伪装形态避免这些零件残缺可能造成的……‘飞机坠毁’问题。需要帮助的人不是我,是领袖。”】 【“我为领袖而来,我——所有的我——都会乐意为侍奉或保护他献出一切。”】 —————— 擎天柱——现在该叫他奥利安·派克斯——按了按眉心,按下按钮,让他的工作室内置的充电床从墙壁里翻出。在保存了正在破译的汽车人密文的工作之后,准备进行短暂的省电模式的他关闭了显示屏,坐在床边并拿起了他今天的补给——一个能量块。 这刚好能让他的系统维持最低活动水平,但这对于他的破译工作来说已经足够。他能理解这一点,毕竟在汽车人的迫害下,霸天虎不得不躲在这艘飞船上避免被他们发现,而要维持这个巨型飞船的飞行,他们能量必然很是短缺。 然而躲在通风管道里的小虫子并不买威震天这个账。 它们痛芯疾首地看着每天总吃22个能量块的尊敬领袖居然只吃了一个能量块就进入省电模式,气得满地打滚浑身颤抖。然后聚在一块用只有它们能理解的语言讨论了一会,转而钻进了排气管深处。 接着从霸天虎能量储存库的排气孔钻了出来。 这两个房间离得特别近,所以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它们齐心协力搬起了一块能量块,震动小翅膀飞到了过来的秘密通道边,却发现能量块太大,无论怎么变换角度都没法塞进去。 重新小心地放下这个易燃易爆的能量方块。虫子们再次聚集到了一块,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好一会,然后一致决定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 噬铁虫们头顶的装甲如花瓣一般展开,露出里面和主处理器融合在一起的蓝色火种,然后和装甲一起直接戳进了能量块之中。然后银灰色的“花瓣”再次合拢,直接把萃取的能量液连同外面的一部分能量模具一块纳入其中,就这么瓜分了一块与它的火种舱形状相同的能量块。 酒足饭饱之后,解决了当务之急的虫子们终于有力气重新讨论该怎么把能量块带给它们最尊敬的领袖了。它们苦思冥想,然后一致将目光投向了被蚕食得如风中火柴一样颤颤巍巍的能量块——准确来说——能量条。紫色的光学镜头一致地眨了眨。 ———— 【“虽然我没法在组合之前获得那些‘我’的记忆,但是我能感觉到她们的大致位置。按照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会把领袖带回来。”】 将注意力从守恒打出的字上移到汽车人老医官变得愈来愈黑的脸上,一直不想牵涉进这场争执的杰克终于忍不住帮这位已经吓得再次摔倒在地的小汽车人转移话题:“但是……呃……即便我们真的做到了,把擎天柱带回来了。但他现在失去了变成领袖之后的记忆,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想起来他是个汽车人呢?” 然而见多识广的老医官并不买账:“回你的医疗床。尽可能维持你的拟态——如果这能延迟你这架飞机坠毁时间的话。至于擎天柱,那是我们的事情。” 看看救护车那张快要板出地心的臭脸,又看看倒在地上泫然欲泣的守恒,自觉身负重任的杰克想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芯片:“呃,无论如何,你们都需要这个吧?这是擎天柱走之前给我的,他说是太空桥钥匙。” “什么?”救护车终于将那可以吓哭小孩的吓人眼神从已经投降守恒身上转移到杰克手中的小芯片上,旋即诧异地瞪大了光镜,“你从哪……哦,你说过了,擎天柱给你的。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太空桥不需要钥匙,这是钥匙芯片。”救护车说,“它可以启动魔力神球——一种远古的科技,它储存着历代领袖的智慧……等等,如果有这个——” “我们可以把擎天柱的记忆再下载一遍!”拉斐尔第一个明白过来。 “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过去下了走人啊!”神子反应速度也不慢。 “问题是,”救护车说,“那个装置在赛博坦。” “好——吧?那我们不能直接开个环陆桥什么的直接过去?” 汽车人小分队唯一的兼职科学家对发言的福勒探员翻了个白眼,露出了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表情:“你以为‘环陆桥’为什么叫做‘环陆桥’?那是因为它只能在地球轨道上运作!它没有能力进行太空旅行。” “well,反正这玩意是你造的,你可以给它冲冲能、增强点功率啥的,大概就差不多能把你们送去赛博坦了?” 出乎福勒预料的,总是对他这种发言表示极度不满或是鄙夷他智商般予以冷哼的医疗车这回并没有嘲讽他的异想天开,而是曲指放在下巴处,沉默着露出思索的神情。 也察觉到这份沉默中蕴含的希望,原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守恒也一下精神起来,拍着胸脯用所有显示屏呼叫这位徒手造出环陆桥的老医官:【“别担芯,医官!我知道您肯定可以做到的!如果您不允许我出去的话,我或许可以帮您造太空桥!我可以帮您拿工具”】 字母的输入忽然停止,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打。她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手的位置——胸口霸天虎标志所在的位置,鲜红光学镜头的收放似乎和救护车他们的火种一样停滞了。 大概三秒钟——至少他们的内置时钟是那么告诉他们的——所有显示屏上都弹出了一个更大号的对话框:【“大黄蜂!!!我的胸没了!!!!”】 “是胸口的标志不是胸!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放在下巴的手改按在了额头上,看了一眼手中扭曲的汽车人标志——这原本被他焊在守恒的胸口,也因此让那些被焊住“噬铁虫”无法逃脱被威震天碾碎的厄运——放下它的救护车大步走向地上的无声尖叫的小汽车人,取下她不断输入着感叹号的连接线塞回她背后的装甲里,把这个不听话的年轻新兵重新抱回医疗床上,“组成汽车人标志的部分没有来得及逃脱,所以它凹下去了!仅此而已!现在!如果你乖乖听话,或许我会给你重新弄一个——” 顿了一下,他说:“电镀的汽车人标志,就像擎天柱的那样。” 霎时间,床上的小汽车人激动得眼放激光,天线都要飞起来了。她一把抓住救护车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说”:【“真的?领袖同款?什么时候?多久?我要做什么?”】 “保持拟态,直到我把太空桥建好,”抽出手,救护车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然后把擎天柱和你的那些部件救回来,我或许就有时间处理你的事情了。” —————— 当奥利安再次上线——他调整了自己的内置时钟,让自己的省电状态压缩到最短——他察觉到了视野边缘的蓝色闪光。 他调动自己尚未完全充能的颈部液压圈追随这道隐隐的蓝光,将视野的聚焦对准了散发出这蓝光的物件,然后他看见了—— “呃——不好意思?”他走出门,向隔壁守在能量储存库门口的士兵问道,“请问有谁进了我的工作室吗?我想你们得过来看看这个。” 两个霸天虎互相对视了一眼,举枪慢慢走进了这间特殊的工作室,然后在看见充电床边用圆形的能量块——能量球——堆成的小金字塔时,放下了枪,在护目镜后对这位前汽车人领袖翻了个白眼:“别玩食物。” “我……没有。” “我们没有看见任何人进入你的房间。继续你的工作,派克斯。” “但是……” 没有继续理会这个或许是想要逃避工作的前汽车人的“但是”——相信他们,他们为了逃避工作编出的理由可比这个用能量块堆出的小金字塔要高明得多——两个霸天虎守卫走出了这间工作室,徒留这位新档案员对着关闭的门和那一堆能量球,不知所措。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失去了领袖,这支领袖小队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不单单是外部的威胁,更重要的是内部成员之间的间隙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尤其是在阿尔茜孤身闯入霸天虎的基地,然后被扔到北极之后,明明已经深入敌后却没得到任何擎天柱消息的汽车人们终于爆发了小规模内讧。 “等等,隔板——普神在上,我需要……” “噢!你需要那个?!我也需要擎天柱回来!!” “我们都需要擎天柱回来!但砸坏这些东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哔哔哔哔哔!” “别叫我冷静!!为什么你不叫老救冷静?!” “因为我一直都很冷静!” “渣的!如果之前我潜进霸天虎的飞船里的时候能至少把它定位的话……” “嘿!”注意到门廊边探头探脑、缩手缩脚地窥视着这边的银灰色小汽车人,救护车拔高声音喝止了这场混乱的争吵,并厉声向闻言惊慌失措的守恒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记得我叫你尽量保持休眠状态不要乱动,你是否愿意告诉我,到底是我的记忆条还是你的记忆条出问题了?” 年轻的汽车人头盔边那长长的接收天线又是一抖,她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失却的发声器却让她出口的只有沉默。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法说话的守恒企图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想法的手舞足蹈之中,已经被对方强抓着手“听”过无数次相同的提案的救护车毫不犹豫地、不知道多少次地否决:“不,不,还是不!——nah-ah-ah!没有‘但是’!理由我之前已经说过了,现在,返回你的充电床!我不想说第二遍!” 注视着被救护车撵走的小汽车人垂头丧气蔫了吧唧的背影,前雷霆拯救队队员转头说:“……或许我们真的应该考虑一下她的提议,你知道,靠她的感应来定位霸天虎的飞船。” “pffff,你知道不断开启太空桥需要消耗多少能量吗?还有……”顿了一下,汽车人老医官翻了个白眼,冲闻言立即冲回来、在隔板身边一跳一跳地摇摆着头边天线的守恒喝道,“还有,当我说让你回去的时候,就是‘立·即·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来!” “嘿!别对她这么说话!”用深绿色的庞大身躯挡在娇小的汽车人身前,隔板也冲救护车提高了声音,“她也是好芯想要帮忙……” “而这个没有常识的‘好芯’或许会要了她的命!”救护车毫不退让地直面隔板,“现在,身为这个基地唯一的医官,我—要—她—回—去!” 本来在身后小汽车人的拉扯示意下已经打算退步的前雷霆小队队员听到最后一句话,下巴一抬,热油一下就涌进了处理器:“嘿!这里什么时候由你当家作主了?!” 汽车人首席医官也不虚,一边整着工具一边怼了回去:“那这里什么时候由你当家作主了?我是医生,只是给伤员最科学的建议。如果你有意见,可以单独跟我谈谈,告诉我我的医疗手段哪里错了。但是在你给出更好的方案之前,你,必须回去充电床上休眠!——如果擎天柱在的话也会让你这么做的。” 被指着的守恒没有二话,立即一个敬礼转身撒丫子跑回了来时的通道,消失在拐角。目送这个小小的汽车人离开的大黄蜂耷拉下了他的一对光学镜头,看向汽车人老医官,从他替换发声器里发出的低低的鸣音和那蓝汪汪的镜头里转来转去的光圈让对方憋不住开口:“怎么?你也对我的医疗方法有意见吗?” “……”年轻的侦察兵没有说什么,只发出一声近似于叹息的蜂鸣,转身踩着银灰色汽车人的脚印离开了大厅。剩下的阿尔茜和隔板也都在沉默地摇头和欲言又止中离开,只留下攥着扳手的红白急救车站在操作台前。 “你知道,”最后一个离开的杰克终究对望向他的救护车说,“有时候,或许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感情的问题。” 翻了个白眼,医疗官夸张地说:“所以你是要我在这个时候还要小心翼翼地顾前顾后、哄着她上床?还要把能量块喂到她嘴里?你觉得我是什么?保姆吗?” 没有更多的争辩,杰克也摇头叹息着走了,独留敲着键盘的首席医官兼科学官在音调各异的键盘音中盯着跳动的数据出神。然后在一声无奈绵长的叹息中,他保存了正在进行的进程,提起一边的医疗工具箱,走向了通往休息区的通道。 …… 【“……我知道最近救护车对你很严厉,但别认为他在针对你,他只是太担芯擎天柱——还有其他的事了。——我知道,你也很想帮忙,可是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同样失去发声器的明黄色汽车人安慰的“哔哔”声在见到刷开电动门的臭脸老军医的瞬间噤灭。他看了一眼下意识收紧与他交握便于打出手语的手指的守恒,义不容辞地起身挡在了自己学徒面前—— 然后被汽车人当前唯一的医官一句“诊疗时间”给灰溜溜地呛出了房间。 “躺下。”板着张臭脸的救护车看着守恒因为偷偷聊天被抓包而紧绷到微微发抖的接收天线,嘴角抽了抽,努力了半天依旧没能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更友好,只能放弃。 而战战兢兢地在自己充电床上躺下的守恒见着救护车面部合金抽的那几下,以为对方正在酝酿训斥自己的情绪,忙支起半个身子去抓他的手,想用手语表达自己悔恨交加羞愧万分潜心悔改的觉悟,却反被对方一手压回了床上,喝道:“躺好别动!如果你还想要个电镀的汽车人的标志的话。” 这花了3秒钟才让cpu缺一大块的守恒理解了这话的意思,cpu没毛病的医疗官则已经在这三秒钟里把强效休眠液装填进注射器里,在第四秒——理解了这话意思的守恒张牙舞爪表达自己兴奋感激之情之前打进了她的管线里,成功让刚抬起爪子的小汽车人“哐啷”一声倒回了床上。 之后便是一阵无声快速地填补工作。首席医官的技术不是盖的,短短几分钟后,被强行下线的小汽车人胸前因为先前威震天那一拳阵亡的部分噬铁虫造成的凹痕便已不复存在,崭新闪亮的银色电镀汽车人标志在上面闪闪发亮。 看着自己的作品,叹出一口气的救护车满意地点点头,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打算收工走人。但走到了门边,准备刷卡出去的他一看内置时钟,发觉自己效率太高,距离休眠液失效还有一段时间。犹豫了一下,在另一声叹息中,救护车走回守恒的充电床边,拉过一个空油桶权当凳子坐了下来。 “……我没有太多功夫照顾你。”他开口,和其他汽车人相比明显少了几分活力、多了几分沧桑的声音空荡荡地在仓库里回响,“我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你。你……太年轻了,过于年轻了。比战后我见过的任何汽车人甚至霸天虎都要年轻。” “我不是保育员也不是教师,我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你的……感情。但我是医生,我知道如何修理你的机体,我必须要对你的健康负责,我要让你活下去——无论如何。所以我不觉得有哪里做错了。”虽像是在对床上躺着汽车人说话,可从光镜飘忽的焦点至飘忽的语气,救护车的话都有种自言自语的意味,“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但……擎天柱或许不会这么做,他可能会在保证你机体健康的条件上兼顾你的感受,他大概会做得更好。”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他,我们需要他回来。” “我会尽我一切努力把他带回来,所以……或许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该如何对待你,也没有时间顾及你的什么感受,甚至在治疗你机体的方面……”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盯着脚下地面的救护车喃喃道:“这里能用的替换零件太少了。” “所以我想我或许欠你一个道歉,我没法像当初大黄蜂那样,给你做出替换的零件,甚至连一个替换发声器都没能给你装上——不止是因为没有零件,还因为我没有时间。” “我……很抱歉。现在必须在一切变得无可挽回之前,不择手段地带回擎天柱。” “但我一定会把擎天柱带回来的,你——你的那些零件也会跟在他身上回来,对吗?”低笑了一声,救护车自嘲地摇了摇头,然后在内置闹钟的提醒下提起放在床沿上的工具箱,咕哝着“我在做什么傻事”“真是浪费时间”于休眠液失效之前走出了这间车库。 自动开合的电动门在他背后关上,躺在充电床上的银灰色赛星人也在这一瞬睁开了眼,侧过鲜红的光镜看向已经闭合的门扉。在救护车进门的一瞬间被吓跑的小拇指从阴影处爬出,回到了她手上。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指和关节转轴,面无表情的守恒低下了头,胸口的第二发声器里传出了救护车的声音—— 【“……现在必须在一切变得无可挽回之前,不择手段带回擎天柱。”】 【“必须在一切变得无可挽回之前,不择手段带回擎天柱。”】 【“在一切变得无可挽回之前——”】 【“——不择手段带回擎天柱。”】 鲜红的光圈转动发出极其细微的“嚓嚓”声,然后收缩至了最小—— 【“——不择手段——”】 …… 在多番尝试改造加强太空桥无果后,救护车和其他汽车人做出了一个艰难地决定:再一次抢劫霸天虎的东西,利用他们建的太空桥把拿着能拷贝领袖模块能量记忆的钥匙的杰克以及他的搭档阿尔茜传送到赛博坦,把擎天柱的记忆拷回来给他安上。至于怎么安……这个暂时先待议,因为光是抢劫太空桥就已经够他们头疼的了。 说实话,虽然是第一个赞成这个计划的人,但救护车本身对这个计划是很不安的。他知道这个计划的成功概率有多小,但他别无选择。 如果再不行动,且不说擎天柱,失去重要组件、机体状况急剧恶化的守恒就已经要…… 躺在充电床上,救护车无论如何都难以进入休眠状态。虽然已经检查过不下二十次,但潜藏在微晶管里的不安还是催着他从充电床上爬起,悄悄来到了大厅,准备进行第三十次软硬件排查。 然而操作台前已经有人在了。 用两根银色连接线插在操作台边缘的银灰色汽车人面甲反射着来自半透明屏幕的因莹莹绿光,她看着上面跳动的数据——尽管它们在她光镜里八成只是一片模糊——然后扳下了环陆桥的开关。 直到“噬铁虫”群从开启的环陆桥里飞出、融入她的机体,目瞪口呆的救护车才算明白自己看见了什么。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一声断喝,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了受惊的守恒身边,揪住了离他最近的一根链接线、并甩开了对方想要打手语解释的手,“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机体情况会恶化得那么快的原因?难以置信!或许你应该告诉我你不想要我多管闲事地治疗你!” 【“但、但救护车!我想我找到了霸天虎飞船的大致位置!我可以飞过去!我可以”】 “我们已经有计划了!而我们不需要你的自作聪明!现在你给我回到你的车库!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出来!!” 守恒脸上的惊惶恐惧在听到这话后反而慢慢褪去,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俯视着自己的医疗官,然后毫无征兆地、一个同样的声线从她胸口的第二发声器里迸出—— 【“这里什么时候由你当家作主了?”】她“说”。 这句出自自己之口、却被放大了数倍的话让救护车震愕之中放松了对对方的钳制,然后措手不及地被化作噬铁虫群的守恒糊了满脸。对噬铁虫本能的恐惧让他条件反射地躲到了一旁、在反应过来后又赶忙追出环陆桥,却只能在月夜照射的悬崖边止步,看着乌压压的虫群向一个方向飞去。 从内线传来其他被惊醒的汽车人的询问,汽车人老医官暗暗地攥紧了拳头,最终却只回道:“……回去休息。守恒单独去找报应号了,但明天任务计划不变。” 果不其然,内线频道里传出了其他汽车人反对的声音,但救护车也用更高更果决的声音压过了它们:“我们追不上她,就算追上了,没有零件她也一样撑不过五个循环!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按原计划行动!这是唯一能把她和擎天柱都救回来的方法!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一阵沉默之后,其他汽车人低低的应诺让救护车松了口气。最后看了眼虫群消失的方向,年长的汽车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了环陆桥。 而另一边,报应号上的奥利安并不好过。 在他因为闯入的前霸天虎空军指挥官红蜘蛛的话和一些违和感破解了霸天虎的加密的文档,发现自己居然和汽车人领袖长一个样;又拒绝帮威震天继续破解铁堡密码——因为他发觉这些很可能是极端危险的武器后,他在报应号的生活就由软禁变成了□□。 在小小的房间里,他能接触的只有锁定了其它一切权限、只能用于破解铁堡密码的操作台。然而随着铁堡图书管理员破解进程的加深,他愈发觉得这样下去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所以他决定尽力说服守在门边监视自己的两个守卫,却只换来嘲笑和拳打脚踢。 “不,请住手!”生性温和宽厚的图书管理员徒劳地用双手护在身前,“请别这样!拜托!我们必须要通知汽车人,否则这些武器会给整个星球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它或许会变成第二个赛博坦!” “这关我屁事。” “嘿,你还别说,殴打前任汽车人领袖这事让我压力轻了不……” 另一位霸天虎看守的话和动作因为砸在他头上的铁球而停下。他纳闷地看着掉在地上滚动的小铁球,然后在它停止滚动露出细小的四肢、睁开紫色的光学镜头的时候和他的同伴一同发出了小女孩的高音:“是噬铁虫!!!!!” 不知是不是被这高音捅破了天花板,更多的“铁球”如雨般倾泻在两个霸天虎身上,让他们在尖叫中变形冲出了这个地狱。 然而奥利安没有那么幸运,他位于墙角,唯一的逃生路线已经被噬铁虫群堵住,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绝望地闭上眼睛,用双臂在面前挥舞着打落想要接近自己的部分噬铁虫。然而在一阵光炮的轰响和骚动之后响起的女高音却让这位图书管理员愕然地睁开了光学镜头,看向声源。 “别开枪!!”不知何时来到这个房间里的银灰色赛星人瑟瑟发抖地缩在他对面的墙角里,在光炮轰击出的焦黑痕迹里惊恐万状地尖叫着,“领袖别开枪是我!!我是为您而来的!!我是来救您的!!!求您别开枪!!!” 消失的噬铁虫和神奇出现的女性赛星人以及自己居然有武装这三件事,奥利安一时不知该惊讶哪一个。一阵沉默后,他终于还是问了最重要也是最性命攸关的一个问题:“那些噬铁虫去哪了?” “哦,别担芯那个,领袖!”神秘的赛星人闻言一扫沮色,自豪地挺起印着银色汽车人电镀标志的胸甲,贼笑着把手递向奥利安的方向,“那是‘我’,是我的变形模式,您瞧!” 在对方手甲陡然散做一地“噬铁虫”,又立马用精密的方式重组回原来模样的变形中,奥利安睁大了他蓝色的光学镜头:“这是你的变形模式?” “是的,领袖!”狗腿谄媚地笑着蹭到红蓝卡车身边的守恒有些局促地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这比起您们的变形模式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既不能跑得快也不能飞得快。但您瞧,如果没有这个变形模式,我就没法给您悄悄带能量块了啊。” 看着对方摊开的手心上小小的莹蓝色能量块——准确来说是能量球,奥利安再一次震惊了:“每天给我送这些的是你?” “是的,领袖。因为您的配给明显不够,我怕您饿着就把这些虎子的能量块给啃……嗯,削成这样带给您啦!”复数的天线在她头盔边以一种期待的频率摇摆,她仰视着自己鲜红的光镜闪闪发光,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夸奖一般用邀功的语气道出困扰奥利安已久的真相。 但即便如此,威震天告诉他的关于汽车人的恶行还是让他有所隔阂,他不自然地避开了对方灼热的视线,稍稍后退了一步:“呃……无论如何,我想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警告其他汽车人:铁堡的密码破译结果非常危险。你能联系上其他汽车人吗?” “不,这里有信号屏蔽,我联系不上他们。”垂下天线的汽车人光镜中的红光也黯淡下来,不知是否是因为联系不上友军的缘故,她看起来很失落。然而很快,她就再次强打精神,叉腰挺胸道,“但别担芯,领袖!我会带您回去的!我用我的生命发誓!” 奥利安有些哑然地望着仿佛在炫耀什么似的一直挺着胸甲的小汽车人,还没等他想出该回应什么,就被忍无可忍的对方抱了个满怀。 “我好想您,领袖。”埋首在自己胸甲里的汽车人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异常委屈,透着一股子稚嫩青涩的味道。 这让图书管理员终究软了芯,抬手拍了拍对方后脑勺,然后在这过分亲昵的接触中有些尴尬地开口道:“呃,我想我们应该……说来还没问你的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守恒’,领袖!我的名字是‘守恒’!”抱了领袖还得到安慰的拍头鼓励的守恒一下满血复活,尽管领袖还没注意到她新的同款电镀汽车人标志,但她也暂时满足了,“这还是您给我取的名字呢!” “我?” “是的!啊,对了,我们得尽快跑路了!别担芯,领袖,我知道其他汽车人要去哪。我们夺下这群霸天虎的环陆桥,然后传送到那里和他们会合就好!” “但……”跟在充满活力的小汽车人身后的奥利安还想说什么。 “噢,您是担芯路线问题吗?这您也不用担芯!在混上船的这些日子里,我已经将这艘飞船的道路摸清啦!我们不会迷路的!” “不,我是想问就凭你我两人该如何夺下重兵把守的操作室的控制权?我虽然有武装,但我从没开过枪,我不知道该如何战斗。” 跑在前面的汽车人陡然停下了脚步,以为是自己的话给她打击太大,铁堡的图书管理员忙补充安慰道:“但这不是说你需要一个人战斗,我会尽我所能……” “领袖,”对方头也不回地打断了他的话,“请您后退。” 奥利安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然而下一刻,踩着近乎无声的脚步在拐角出现、挡在他们前方的纤细身影让他半是明了半是吃惊地睁开了它:“声波。” 倒三角形的黑色屏幕上出现了波动的声纹线,属于曾经监视奥利安的一位看守的声音从下面传出:【“回你的房间,派克斯。”】 “他是我的领袖,不是‘派克斯’。”守恒从右臂装甲中翻出了融合炮,“他也不会回那个监狱。别挡路,霸天虎。” 霸天虎情报官黑色屏幕上的声纹线波动着,却只发出细微的白噪音,而汽车人侦察兵的学徒头盔边的接收天线微微摇曳,配合地接收着它们。 在这波动的声纹线和白噪音一同消失的一刹,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了红眼汽车人攻来的身势,细长的天线捕捉到了侦察机握拳的轻响。 这是角斗开始的号角。 第35章 第35章 两位机体设计均为情报战设定的赛星人若是打起架…… 倒也是一对速战速决的主。 霸天虎情报官按惯例打开了环陆桥,准备将跃至空中无法改变行动路线的汽车人间谍扔去北极。却不料对方早有预料,直接半空散成虫型,速度不减地绕过了蓝绿色的能量漩涡,又再次重组回原形,给了看见噬铁虫陷入短暂停顿的侦察机一记狠拳。 但她特别的变形模式给她带来的特惠也仅此为止了。 声波毕竟身为情报官兼前角斗士,见多识广胆量过人,在短暂的错愕后迅速反应过来的他瞄准了银灰色汽车人显眼的多天线型音频接收器,于对方开启手臂融合炮的光辉之中放出了令一边的奥利安也不得不躬身捂耳的音爆。 刹那间胜负逆转,拥有绝佳的音频捕捉能力、却也对噪声攻击异常无抵抗力的女性汽车人在惨叫中捂着她的天线栽倒在地,而自蓝紫色的霸天虎身后的两根通着高压电流的链接线亦让她彻底陷入了离线状态。 带着被高音刺激得隐隐作痛的处理器,奥利安看向这场短暂角斗的获胜者声波。后者冲着那位下线的汽车人微微弯下了腰,倒三角的屏幕上快速闪动着各种霸天虎资料记录,显然是在搜寻对比相似的赛星人,想要找到这个变形模式诡异的汽车人的资讯,然而最后出现的大大的“x”则宣告了他的情报库的数据不足。 收起所有的窗口,声波看着依旧处于下线状态的女性汽车人,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考量着什么,然后在奥利安紧张的注视中,抬脚踩在了对方最脆弱也是最重要的胸甲上。 “等等!”眼瞧着那亮银色的汽车人标识周围开始出现裂纹,奥利安终于无法坐视不理,将双手变形成了枪管,“停下!声波!” 可对方仅仅冲准星歪到了自己身后的图书管理员投去一瞥,便再次增加了对脚下装甲的施力。 “我说,停下!”当细小的裂纹扩大到即将崩碎的凹陷,莹蓝色的能量液开始因为压力流出,奥利安也终于按下了扳机。蓝色的激光穿过压根没动一下的声波头顶,打中了上方的通气口。 下一刻,陡然爆发的爆炸不仅让处于正下方的声波措手不及地被砸下的废墟掩埋,也让这位第二次开枪的图书管理员惊呆在原地。他看看自己手里的枪管,又看看压在两个侦察机身上闪动着电弧的废墟,然后被警报声扯了回神。 赶忙上前翻开沉重的铁板和线缆,奥利安把跟叠叠乐一样叠在一起的两位轻型机一块搬进了旁边的储藏室里。在第三波巡逻员匆匆的脚步从门口经过后,重新上线的小汽车人拯救了举着枪管犹豫着如果有人冲进来到底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开枪如果又引起爆炸会不会把飞船炸下去的图书管理员。 “你还好吗?”悄悄松了口气的奥利安将双手变回了原样,对捂着胸甲裂纹不语的守恒问道,“我很抱歉,我没能及时救下你。你的伤势如何?火种有没有异物感?” “我……”盯着一边仍处于下线状态的声波,守恒鲜红的光学镜头考量似得闪烁着,配上她右肩卡隆格斗场风格的肩甲,莫名让奥利安想起了威震天。然后这个银灰色赛星人一转头,用一张感动到涕泪直流的脸把没见过这阵势的奥利安吓得一个后仰,“我好得不能再好啦,领袖!领袖不愧是领袖!!就算失去了记忆也能把那么厉害的霸天虎打得落花流水,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实在是太崇拜您啦!” “呃……你过赞了。其实我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开了一枪,击中了声波上方的排风口,结果不知为何引发了爆炸……”已经背靠墙体没法再退的图书管理员在守恒快凑到自己面前的面甲下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稍稍别开了视线。 “排风口?”守恒一愣,旋即崇敬之色更重,头盔边的接收天线摇得都要飞出去了,“普神在上,领袖您真是太厉害啦!您居然能正好打中我藏在里面的能量球,我都没想到它们能这么用!我一开始把它们藏进去只是为了防止肚子饿的时候没有吃的东西,可领袖居然能用它们退敌!我就知道和领袖行动能学到很多东西!” “肚、肚子饿?” “就是‘能量水平低’,神子拉夫他们告诉我人类都是这么说的。”自豪地挺起布满裂纹的胸甲,守恒努力在领袖面前炫着已经和他是同款的汽车人标志,“因为我的变形模式很奇怪,所以医官说每次我变形都会非常消耗能量。我怕在霸天虎飞船里饿晕——因为能量水平太低下线,所以在大部分通风口里都藏了一点能量球。” 说到这,她悄悄摸了摸腹甲,接收天线也有些蔫吧下来。注意到对方这个小动作的奥利安觉得自己的火种好像在一瞬间软了下来。他打开自己的子空间,从里面拿出了一些每天晚上被摆到自己床边的能量小球,温和地对因为“肚子饿”而情绪低落的小汽车人招呼道:“这里有一些能量块……能量球,你如果饿了就吃吧。” “真的?!但领袖你……” “没关系,我……嗯,肚子不饿。”奥利安微笑地看着兴奋接过小球嚷嚷着“我一定不辜负领袖的期待”然后一把塞嘴里的小汽车人,对方头盔边的接收天线摇得比最亲人的涡轮狐狸的尾巴都欢,使他不自觉地伸手扶了扶最细的那根天线,以防它被这快速的动作甩飞出去。 而这个举动换来的是一个印在面甲上的轻吻。 “这是人类用来表示最高程度谢意的行为。多亏了领袖,我才能填饱肚子!”察觉到空气中不对劲的电磁场,守恒主动解释道,“那么,现在我该干正事了。” 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僵在原地的图书管理员张口结舌地看着站起身走到下线状态的声波身边的银灰色汽车人,在对方骑在这位前角斗士开始对他上下其手时,他总算想到了自己该说什么:“你、你在做什么?” “哦,我在根据触觉反馈对他进行外观的建模,”尖锐的指尖灵敏地从霸天虎情报官后腰装甲里勾出了那两根曾将她电晕在地的链接线,将自己的两根链接线接入其上的守恒笑着说,“鉴于我们这次要利用他能够开启环陆桥的权限和能力与大黄蜂他们会合,不能在此终结他,所以我想着至少要对他进行外观建模……” 将这话分析了部下五遍的奥利安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要通过触摸进行外观建模?你的光学镜头没有扫描转出数据的功能吗?” “事实上,”银灰色汽车人眼神飘忽起来,皱巴起来的小脸流露出一股子尴尬羞赧的意味,“是我的cpu……它在一次意外中零件缺损,让我没法处理图像文件的信息。” “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哦不不不!领袖你完全没必要为我感到抱歉!我完全没关系的!” 这个汽车人过分热情的态度和喜怒哀乐皆溢于言表的表现终究是让奥利安问出了自他们见面以来一直徘徊在自己处理器里的问题:“如果这冒犯了你,我很抱歉,但——到目前为止,你的运行时间大概是多久?” “我?”努力通过对接的链接线破解着对方浅层系统的守恒挤出了一部分cpu分区给这个问题,“因为部分系统文件和零件一块缺失,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医官总是说我没下流水线五个元周期就有胆子不遵医旨简直不要命了什么的,所以我想我大概刚运行了四个元周期这样吧?” 一时不知该感叹对方的过分年轻还是汽车人医官的彪悍画风,奥利安在再三犹豫后选择用委婉的语气表达对汽车人医官的敬畏之情:“听起来你们的医官非常……有个性。” “是啊,医官——救护车他总是这样的,呃、什么,‘有个性’。”引用自己并不熟悉的词附和着自己领袖,回想起那场本不该被听到的独白的守恒头边停滞的天线又开始摇晃起来,“但其实他内芯还是很温柔的,我知道的!我喜欢他!他是个很好的汽车人!” “救护车?你是说大军阀救护车?”听到这个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名字,奥利安顿时惊讶了。 “大军阀?什么大军阀?”不知是不知道“大军阀”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还是怎么的,守恒看上去也一脸茫然。 然后在这二脸懵逼的沉默中,成功破解进对方表系统、定位并启动了环陆桥的银灰色汽车人率先从声波的身上站了起来:“好啦,领袖!只要穿过这个环陆桥,我们就能和救护车他们会合啦!他们应该已经让杰克和阿尔茜从赛博坦的什么地方帮您把领袖的记忆下回来了,您马上就能回想起一切的!” 用高压电将系统即将上线的声波电回地上——就像当时他对自己做的那样,守恒想了想,有些忸怩地绞着手指补充道:“还有……如果您见到了救护车,可不可以别告诉他我亲了您?他总是不喜欢我用地球人的方式和你们打招呼……我怕他会骂我……” 看着对方这如幼生体一般的举动,奥利安觉得自己的火种又软了。 “当然,”他柔声说,“当然,我不会告诉他的。——来吧,守恒。” 受到召唤的守恒哪里有二话!她立即放弃了对踩碎自己胸甲和上面新的电镀标志的霸天虎情报官补上几脚或者几枪的打算,欢天喜地张牙舞爪地冲到了朝自己伸手红蓝卡车身边,然后速度不减的撞进了他的怀里,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直到这时,在蓝绿色环陆桥的光辉中,奥利安才算是想起了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小汽车人有种别样的即视感——他曾见过她,在他再次遇到已经变成威震天的震天威的那个山洞里,这个小家伙曾经不顾炮火,带着一副讨要拥抱的表情拼命地向他跑过来。 那时候,威震天跟他说她是以自杀爆炸出名的“k小队”队员,要用自杀式袭击轰炸他们。 但现在看来,她那时或许真的只是想要自己的一个拥抱。 安抚地拍拍对方的后脑勺,牵起嘿嘿傻笑的小汽车人的手,奥利安回头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的声波,叹了口气,转身向环陆桥深处走去。 他觉得,如果领袖能受到一位明显经验不足的新兵如此亲昵又尊敬的爱戴,那汽车人大概坏不到哪去。除非…… (“怎么了,领袖?”)敏锐地察觉到奥利安脚步的放缓,摇摆着天线的守恒用手语向对方问道。 微微一愣,铁堡的图书管理员也立即用手语回了回去:(“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只要是领袖的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和你,我是说,汽车人的领袖和你……是什么关系?”) 在对方最后一个手指按下后,银灰色的小汽车人停下了脚步,也松开了手。她示意跟着停下脚步的奥利安原地别动,自己则上前,在距离出口几步之遥的位置回身:“您是我的一切,领袖。我曾为您穿过了大半个宇宙,现在亦愿意为您献出我的火种。” 她挺起满是渗出的能量液的胸甲,奥利安注意到上面龟裂的汽车人标志是电镀式的,他很喜欢:“all hall autobots!” 鲜红的光学镜头熠熠发光,点燃了她转出的融合炮炮口。这个小小的汽车人对不明状况的奥利安再次做出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露出了一个坚定的、属于一个战士的笑容:“all hall optimus prime!” …… 威震天想过很多种从另一个太空桥里走出来的人的可能性,好点的比如声波派遣了支援队过来,糟糕点的如奥利安唬不住也关不住自己逃出来了,更糟的例如红蜘蛛这个炉渣又双叒叕他流水线的过来捣乱了。 但他从没预料到会是一个早应该丧命于自己拳下的汽车人冲出来给他一拳。 “啊哈,”正过被打偏的头,有着血红光镜的角斗士对这个阴魂不散的小赛星人露出了能把幼生体吓哭又吓到不敢哭的笑容,“这事可总算有意思起来了。” 第36章 第36章 “噢……”捂着头盔呻.吟出声,刚被威震天过肩摔加脑对撞最后扔进沟里的救护车催促着自己的cpu尽快上线,然而当好不容易从沟里爬出来的汽车人医官用自己刚上线的光学镜头看清面前的场面时,他吓得差点再次掉线—— “你这个又丑又蠢的铁桶头!!!”趴在威震天背后打算用自己的热能炮给霸天虎领袖的守恒尖叫着骂道。 “什么?!你这光学镜头该给u球擦输油管的炉渣!!!你他该死流水线的也是水桶头你个蠢货!!”一记背摔将这个口出妄言的幼生体砸在地上,银灰色的前角斗士没有丝毫停顿地给了她的面甲追加了一个肘击,然后在后者没有丝毫闪烁下线的意思的红色光镜的注视中咧嘴笑道,“看来你的面甲很厚,现在让我看看你的火种舱是不是一样——这次,我会确实地把你的火种挖出来在你面前碾碎!!” “不……”救护车睁大了他的光镜,拼命想要驱动自己的四肢,然而仍未完全恢复的cpu却无法如他所愿地将能源信号成功传递给他的转轴零件,“不……!不要在我眼前……!不要再一次……!” “放开她,震天威!” 熟悉的声线让在场三位在线的tf均露出了惊色,看向从环陆桥里走出的红蓝大卡车。 而奥利安则看着被威震天压在地上的小汽车人。 “不!!领袖!别出来!!我没事!!等我解决了这个u球输油管……呃……什么什么的铁桶头,您再……” “闭嘴!”按住试着使用刚学到的粗鄙词汇骂街的红眼汽车人的面甲往地面掼去,在奥利安惊忧的叫停中,威震天发出了低沉的笑声,“所以,奥利安,总是那么慈悲心肠?那就回去继续破译铁堡的密文——否则我就砸烂她的脑袋。” “不!他说谎!别担芯领袖!大家都说我的面甲很硬!他砸不烂的!”嘴巴被捂住的守恒条件反射地换上了胸口的第二发声器,音量贼吉尔大,差点没让老威头撒手去捂他的音频接收器。 “呃啊,那或许我该先砸烂你的火种舱和那该死的发声器!!” “住手,震天威——” 急速逼近的摩托车轰鸣让威震天在回头之前就猜到了来者何人,然而着并不能给他被怒吼的阿尔茜撞飞过矮身躲避的图书管理员的情况提供任何帮助。 回头看了眼被灵敏的汽车人女战士牵制住的前卡隆角斗场冠军,奥利安还是奔向了那位盔甲已经布满龟裂纹路的小汽车人,半跪在地上,小心地扶起了她:“你还好吧?” “是、是的,领袖……”晃着脑袋的守恒嘟囔着说,旋即,她的接收天线一动,抬手护在对方身前,转出能量炮警戒地看向阿尔茜冲出来的太空桥。 刚出太空桥就看到这阵势的人类小英雄吓了一跳:“哇哦!放轻松点,守恒!是我,杰克。” “杰克!感谢普神!我差点就要开炮了……” “……是啊,感谢上帝你没开炮。” 温和地注视着和这个星球上的本土生物轻轻击掌庆贺的小汽车人,铁堡的图书管理员瞥见名为“杰克”的本地生命体手中拿着的芯片时,光圈微微睁大:“那是我想的……?” “是的,我想就是你想的那个东西。”因为这句话转身向这位伟大的汽车人领袖的杰克将它递给了对方,然而前者却并没有伸出手,一时间似乎也没有接纳它的打算。 对磁场敏感非常的守恒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领袖?”她将手覆在了奥利安扶着自己肩膀却不自觉收紧的手甲上,细长的接收天线担忧地招摇着,“您的似乎……很不安?不,不是不安——但……您……您在,害怕……?” 铁堡的图书管理员蓦然垂下光镜的细微响动证实了守恒连说出口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测,让她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可是最伟大、最高贵、最高级的汽车人领袖擎天柱啊!理应每一条线路都闪闪发光、每一个程序都精密互嵌的他怎么可能会有“不安”甚至是“害怕”这种低级的情绪源呢? 虽然不知道伟大的汽车人领袖会不会害怕,但铁堡的图书管理员现在确实是在害怕。 不像擎天柱有着百万年的时间去消化适应如此剧变,对于奥利安·派克斯而言,他是上一秒还在油吧里和震天威谈天说地畅谈理想,下一秒就被告知赛博坦死了火种源灭了要是不破译铁堡密文改名的震天威就要砍了他。 然而拥有了领导模块的似乎对这一切视若平常,哪怕家乡故友均已不在,也能够平静地引导着众人,与过去的挚友刀刃相向。 ——又或者,拥有了领导模块的他正是导致这一切变为如此境地的原因之一? 奥利安·派克斯不知道,但未知总是恐惧的来源。 “……领——奥利安?” 突如其来的直呼其名让奥利安·派克斯有些讶然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小汽车人,然后在对方打开的火种舱散出的莹蓝光辉中错愕地愣在了原地,僵硬地被她抱了个满怀。 “这是‘抱抱’,拉斐尔教给我的一种社交习惯,它能让人感觉温暖。希望这能让您感觉好些。”火种脉动所溢出的微小脉冲撞在奥利安的胸甲的车窗上,带着新生火种特有的澎湃炽热,仿佛在催促对方也打开自己的火种舱一般。体格过于娇小的赛星人努力抻着自己的手臂,却还是只能堪堪够着高大的卡车的肩甲边,“别担芯,奥利安,不管发生什么,您都是我的领袖,而我都是您这边的。” 平稳的脉冲流证实了她所言非虚,然而这份真挚到虔诚的自白却亦让只知道对方名字的奥利安感到困惑。尽管如此,他还是慢慢抬起手,犹豫地放在对方背后,对抬起激动得直闪的光镜看向自己的守恒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小、但确实存在的笑容:“谢谢,守恒。我感觉好多了。” 闻言,接收天线甩得更带劲的守恒露出了努力想要压抑的自豪笑容,然后在阿尔茜的枪声里起身转出了自己的融合炮:“抱歉,领袖,虽然很想和现在的您多聊一会,但现在我得去帮忙了。” “等等!”奥利安略显着急地拉住了对方几乎没有任何防御性可言的左臂装甲,差点在上面留下一个凹痕,“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是?” “你和他——我是说,和擎天柱——和我——”银灰色汽车人时不时转头看向战局的动作提醒了他现在早就没有任何可以委婉含蓄的时间,更何况之前其实他已经用另一种委婉的方法问过一回了,这次他只能用最浅显直白的问题,才能得到最明确的答复,“我们是,火伴吗?” 然而对方给出的答复比“是”或者“不是”都更令这位图书管理员震惊—— 她说,“什么是‘火伴’?” 角斗士落地的震动让守恒不得不挣开奥利安的手,然而后者早已因为她这连出厂必会注入的基础压缩卷内的常识都不知道的无知惊得松懈了力道,只是愕然地看着快速地丢下一句“抱歉领袖这回我真的该走了待会见”就投身于战局之中的幼生体,仿佛想透过只知战斗、却不知“火伴”为何物的年轻战士,看到赛博坦到底经历了什么一般。 “所以,我们到底动不动手?”被无视了许久的杰克出声引回了图书管理员的思绪。 “当然,只是……”他低头看向这个声音听起来同样年轻的星球本地生命体,阖了阖自己的光镜盖,“——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否成为那个让这场战争结束的领袖。” e on,擎天柱,”举起了手中发出亮光的领导模块,杰克笑道,“如果说只有一个领袖能打败威震天,那我想他一定是你。”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突然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让他放开蓝色摩托车的红眼汽车人气势惊人,所以条件反射地抓着她的脑袋给阿尔茜来了一下的威震天挑高了一边眉弓,看着拼命向被直接砸晕的阿尔茜道着歉的小汽车人,表情因为还没问出领导模块在哪而难得地有些头疼,“你的烦人程度几乎和红蜘蛛一样。” “你这个铁桶炉渣尽说谎,我比他更烦人!!” “这不是夸奖,铁渣子。”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举起自己的融合炮对准挡在暂时的阿尔茜身前的守恒,霸天虎领袖料准对方不会抛下身后不能动弹的摩托车散成虫子躲过这一击,嗤笑地哼了一声,“而我也受够你们的尖叫了,回炉重造去吧。” “——这事绝不会发生在我的监护下!!” “医官?!” 守恒的光学镜头快速地收缩着,试图看清宛如注射了合成能量一般疯狂地纠缠住卡隆的前角斗士、从威力惊人的炮口下救出自己的汽车人老医官到底是混成一团的模糊像素块的哪一部分,却始终不得而知。她举高的融合炮也因此不敢发挥任何作用,只能无措地摆着天线,直到威震天右臂利刃出鞘的声音将它们冻结—— “不!!!”被提着脖颈的救护车看着僵在威震天身前的无头机体悲痛地呐喊。 “什——不……不不不……!”刚上线的阿尔茜看着砸在自己面前的脑袋难以置信地呢喃。 “哦!对不起阿尔茜!我又砸到你了吗?抱歉抱歉,我的脑袋太硬了!”那颗被利落砍下的脑袋抱歉地说。 “嗷!!!” “啊!!!” “哇啊啊啊啊!!!” “这他卡隆格斗场的到底——” “嗙!!!” 一拳将分神的卡隆格斗场角斗士打飞,抢下惊魂甫定的救护车,刚恢复了记忆就要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汽车人领袖觉得自己芯塞得连尾气管都堵住了。但他还是努力安抚下了对着守恒缺头的身体和头盔陷入慌乱的两位汽车人战士,又转头对刚上线就以为汽车人悲减一的隔板和大黄蜂示意不要冲动守恒还活着,这才对被阿尔茜他们的尖叫吓得也尖叫得停不下来的守恒脑袋问道:“你还……好吗,守恒?” “是的领袖!看到领袖你恢复记忆我就比什么都要好!”被阿尔茜捧着的脑袋闻言立即停止了尖叫,眉飞色舞地摇晃着天线答道。 虽然对这句话还有其他介意的地方,比如“恢复记忆”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到这的,在他不“失去记忆”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擎天柱还是将目前最紧迫的事情放在了第一位:“你现在能把脑袋接回来吗?” “呃……关于这个,”守恒飞起来的眉毛和天线一下子倒了下来,“不好意思,之前跟那个u球输油管的铁皮筒子打的时候我变形太多次了,接回去的能量已经——” “火种源在上这种事你非要憋到现在才说吗?!” “我真该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留后路’——还有你到底是从哪学来这么粗鄙的脏话的?!” “回基地!!快回基地!!” “神子神子我是杰克快准备能量块不然守恒要被饿死了!!我没开玩笑,是真的要被饿死了!!” “哔哔哔哔哔哔————!!!” “汽车人,撤退!” 手忙脚乱地扛着守恒没脑袋的身体和没身体的脑袋返回基地,甚至来不及嘲讽老威头一句的汽车人们被担忧和紧张占据了全部cpu,完全没有扳回一仗的成就感。哪怕重新接好脑袋的守恒怎么拍胸甲下保证,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戳着她颈部的大黄蜂也不敢施加更多的力道。 “我很高兴看见你再次完好如初。”来到强拉着直摇头的大黄蜂的手逼他多用点力以证实救护车医术高明的守恒身边,汽车人的好领袖对她的敬礼温和地颔首致意,“而我也从救护车那里听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虽然我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应该是你从霸天虎的飞船里找并带我逃出虎穴的。对此,我向你表示谢意。” 在一下子烧红了面甲的小汽车人发声器不好意思的静电噪音里,擎天柱收敛了本就不明显的笑意:“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这个行动非常的危险且鲁莽。若有闪失,汽车人甚至会一次损失两名成员,这是领袖小队无法承担的损失。哪怕是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一个遵守规矩的战士也比一个行为出格的勇者更被团队需要。所以我不得不对你的违规行为作出惩戒。” 这严肃的语气和救护车赞同地点头附和,都沉重打击了守恒刚高扬起来的情绪,别说天线,这回她看起来连卡隆格斗风的肩甲尖角都蔫坏了。 钴蓝色的光学镜头锁定着蔫巴巴地说着“愿意接受一切惩罚”的年轻生命体,汽车人领袖说:“所以,你必须去清扫14号仓库。” “yeah,学着点……等等,擎天柱,就这样?”救护车等了一会还没等到下文,震惊地转头看向自家领袖。 这话提醒了汽车人领袖,让他在思考后补充道:“三天。” “这还是太轻了!擎天柱,我们在说的是一个直接违抗军令的惩罚!” “但我相信这对于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守恒来说,已经足够了。”直视着聚焦永远定不住的红色光镜,擎天柱语气隐隐带上了点轻快的意思,“你觉得呢,守恒?” “!!!是、是的!肯定的!我再也不会犯错了!!”守恒拼命点着头,然后被担心她刚接好的颈部液压圈的大黄蜂扶住了脑袋,只能用拍胸口来证明自己的决心,“我这就去清理14号仓库,我会清扫所有的仓库!我要把它们都擦得干干净净!” “只要14号仓库就好。”擎天柱向已经转身跑到洞穴支道口的小汽车人叮嘱。 闻言回头摆摆天线,露出一个略带羞赧的笑容的红眼汽车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呃,领袖?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是的,当然可以。我永远有时间为你解答疑惑。那么,问题是什么?” “什么是‘火伴’?” 一瞬间,基地里所有赛星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 “谁告诉你这个词的?!”激动上前的雷霆救援队成员愤怒地对捶了一下拳头,“是威震天那个没节操的白铁皮桶子吗?!” “等等,我觉得威震天再没节操也不至于对她说这个,我猜是红蜘蛛。说不定那家伙回报应号的时候偶然看到了她——或者是奥利安。”汽车人女战士阿尔茜冷静分析。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是连面都不露的声波!加上守恒说她逃出时和他对上过,我猜可能是那个诡异的混账!”】身为守恒的导师,大黄蜂义愤填膺! 见他们这个态度,欲言又止的守恒和杰克再怎么莽也不敢说这个词是纯真善良的奥利安问出口的了。 擎天柱的光镜也闪烁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对到底是谁向守恒提到这具有特殊含义的词发表任何疑问,只是抬手制止了激动逼问守恒的汽车人们,向双手死死捂住嘴巴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守恒平静道:“‘火伴’对于赛星人来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词汇。” “它是一个糟糕的词吗?”守恒难过地垂下了脑袋。 “不,相反,是一个非常美好而珍贵的词。它意味着一个赛星人与另一个赛星人的关系亲密无间,甚至到了火种紧密相连的程度。”顿了顿,注意到守恒打量她火种舱的眼神,擎天柱忙补充道,“这是一种较为夸张的修辞说法,主要意思是指他们的关系亲密。然而,正是因为这个词过于珍贵,所以如果对敌人说这个词,反而是一种带有嘲讽贬低之意的用语。” “噢——”银灰色的小汽车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兴奋考量的眼神从自己火种舱移到了伟大的汽车人领袖身上,“那领袖——” “不行。”深知这小崽子习性的救护车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尚未出口的问题。 守恒不屈不挠:“那隔板——” “不行。” “阿尔茜——” “更不行。” “大黄——” “说不行就不行。” “医官……” “你确定你要问我?” “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守恒委屈巴巴地嘟囔。 最后才被勉强提及的救护车挑高了一边眉弓:“那你想问什么?” 有了可以把问题说完的机会的守恒大喜!忙不迭地说完了整个问句:“医官你可以成为我的火伴吗?” “我就知道!而答案还是‘不’!去清理仓库,现在就去!” 第37章 折螫之蜂(上) 【“……然后,尽管那里标着‘维修中’的告示牌,但虎子不等机,所以我就‘嗡——’地一下,把马力开到了最大,撞破了警示栏,嗖——有气流被我的轮子卷进机体!和从进气口进入的气体一起穿过引擎!等它再出去的时候,简直可以烫融化虎子的玻璃!”】用手在空中模拟着自己当年的飞车跨桥轨迹,大黄蜂成功将“大黄蜂·左手号”从左边的集装箱顶降落在了右边的集装箱顶,顺便用右手托了托自己学徒快要掉下来的下巴,【“然后——哐咚!我平安着陆!完美得就像个六翼赛星直升机!而那些追在我后面的霸天虎?他们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哇……”被大黄蜂托住下巴的守恒呆呆地用对不齐焦的红色光镜看着年轻的侦察兵,手上整理的动作也不由得停了下来。直到对方“哔哔哔”地用替代发声器笑出声来,提醒她自己托住下巴,更加年轻的汽车人预备兵才如梦初醒地合拢了嘴,随即又兴奋地张嘴噼里啪啦地张嘴发射了连环炮,“火种源在上大黄蜂你简直太酷了你怎么能那么快我敢保证没有一个虎子抓得到你你真是太厉害啦!!” 大黄蜂觉得守恒的语速更快,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得意地抖了抖背后的门翼,状似不经意地说:【“噢,我有跟你说过昨天我从正准备穿过太空桥的威震天手里抢回火种剥夺器的事吗?我用车载模式冲进霸天虎的环陆桥,在威震天面前变形抢走稳稳当当地拿在他手里的火种剥夺器,然后又变形在霸天虎门口溜了个弯,从气急败坏的铁皮桶子脚下溜了出来——我没跟你说过吗?”】 “哐当”一声,守恒的下巴砸在了眼疾手快伸手的大黄蜂手心里,被担心救护车闻声赶来的小侦察兵急吼吼地装了回去。 “不,我没有听过!这么酷炫的故事如果我听过肯定会刻在我的硬盘上的!!哦,对了,我前两天都在仓库里清理废油罐和集装箱,都没有和大黄蜂你一起吃能量块了……”总是习惯和某个汽车人一起补充能量听听故事的守恒最后一句变成了委屈的嘟囔,让大黄蜂一阵芯软。 【“嘿,打起精神!我这不是来了吗?”】努力在巡逻支援侦查和陪拉夫之间挤出更多的时间来帮助自己学徒的大黄蜂感觉自己忙得就像地球上的单亲爸爸了,【“别担芯,就剩下今天一天了,等今天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再一起……”】 “小蜂,我们的巡逻时间到了,你来吗?” 来自隔板的内线通讯打断了大黄蜂的安慰,让他不得不起身准备出发:【“抱歉,守恒,我得走了——使命召唤。等我巡逻完会过来陪你的,我保证!”】 “哦,当然!谢谢你来帮我,大黄蜂。我……我一直在这的,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的!” 话虽如此,但守恒那垂下来的音频接收天线和黯淡了不少的光学镜头却暴露了她真正的想法,使大黄蜂那一步三回头的脚步彻底停顿下来。 【“守恒,我——等等,守恒,你现在是在整理螺母吗?”】 “是的,它们的种类好多啊,我已经分了一早上了,怎么了?” 【“它们大多数是六角的对不对?在赛博坦,我们有一个说法:如果你在一堆六角螺母里找到了一个七角螺母,你就可以许个愿望——然后或许,擅长创造各种武器的天元赛天骄会听见你的愿望帮你实现它!”】大黄蜂用从拉夫那听来的四叶草还是五叶草的传闻现编了一个故事,没想到效果拔群,守恒的天线和干劲一下子就上来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挥手和他道别之后就埋头于大大的集装箱里继续整理翻找起来,就差整个tf钻进去了。看着兴致勃勃的小汽车人,变形成黄色跑车的侦察兵内芯罪恶感少了不少,引擎轰了两下就放着音乐追上了先行一步的隔板。 然而大黄蜂有一点没有预料到:塞伯坦和地球的流水线技术有本质性的差距,加上他们得到的物资供给基本上是达不到军用物资二次检测筛下来的备用品,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地堆放在他们这任君使用,所以在守恒锲而不舍地摸索下,倒也真的给她摸着了一个七角的螺母。 “大黄蜂!!快看!!我找……”激动回头却只撞上被仓库墙壁反弹回来的回音声波,守恒的接收天线失落地垂了几毫米,但又立马为自己即将实现的愿望兴奋起来,“好吧,那我先许个愿,等大黄蜂回来之后再告诉他。赛天骄,擅长创造各种武器的天元赛天骄,我是守恒,我希望……我想变得和大黄蜂他们一样——如果太难了,那就只要变形和他们一样就好!拜托拜托拜~~托!” 将这小小的七角螺母高举过头顶的预备兵在一阵诚心许愿后,复数的接收天线中最细长的一根忽然一颤。那是来自大厅的骚动,而且还有她那厉害的导师大黄蜂的声音,想必是他从外面巡逻回来,正跟其他人分享他手撕虎子的传奇经历。 转身把剩下的整理工作手忙脚乱地赶完,银灰色的小汽车人把这珍贵的七角螺母攥在手心里,兴奋地跑向了大厅:“大黄蜂!大黄蜂!我告诉你……怎、怎么了?有、有什么坏事发生了吗?” 看了一眼敏锐捕捉到大厅里不对劲的磁场匆忙改口、局促站定的守恒,救护车简洁明了地把情况复述了一遍:“大黄蜂在刚才的巡逻任务中被击晕,而他的变形齿轮,估计也在那时候也被拿走了。” “什么?!”守恒大惊失色,随即低头看向攥着七角螺母的右手,“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弄反了……!!” “什么反了?”救护车挑起了一边眉毛。 “呃……well……霸、霸天虎居然做出如此残忍的事真的是反了!!” “说的没错!!”性情中人隔板也附和道,“简直岂有此理!!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炉渣干的,我绝对要把他们都砸回他u球的流水线!” 守恒一听有人附和也来劲了:“没错!真是群该用来给u球擦输油管的炉渣!!” “嘿!!!”“哔哔哔!!”“守恒,神子还在这呢!”nguage!!看在火种源的份上!nguage!!你怎么学这种东西学得那么快?!” 哪怕是擎天柱,此时也被这从守恒嘴里蹦出的过于粗俗的词句惊得皱起了眉。虽然没有在霸天虎那边时的记忆,但他也能从这卡隆格斗场风格的粗话中大致猜出守恒“师承何处”。注视着被众人过激的反应吓得不轻的小汽车人,相信她已经得到了教训的汽车人领袖叹了口气,拦下了还想多说甚至上手把这些粗言鄙语从对方的记忆硬盘里抹除的救护车,上前道:“守恒,你刚才用的……形容词汇,是非常不礼貌的。而我想,至少在大黄蜂失去变形齿轮这件事上,不应该使用它去形容霸天虎。因为我想这并非是他们的手笔。” “是的,我恐怕是这样没错。威震天不是个食尸鬼,据我所知震荡波也已经被埋在塞伯坦的废墟里埋了几百万个周期了,所以此事大概出于他人之手笔。”在擎天柱的阻拦下,汽车人的老医官也冷静了不少,“一些没有变形齿轮,但又想要它的人,比如……” “机械党。”擎天柱的眉头这回皱起来就没有松开的打算了。 “什么!居然是机械党那个该给u球……呃,那个坏到家的混账干的吗!!他在哪!我要去把大黄蜂的变形齿轮抢回来!” 托起怒气冲冲就想往环陆桥冲的小汽车人,把她重新在自己身边放好,高大的汽车人领袖耐芯地向她解释道:“机械党不是单独的一个个体,事实上,它就像‘霸天虎’和‘汽车人’一样,指的是一个群体,一个人类组成的群体。” “之前差点把我们和火车一起炸飞的就是他们!”神子忿忿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栏杆,“他们就是群该用来给u球擦输油管的龟孙!!” “神子?!”“哔哔哔——!!!”“嘿!!杰克和拉夫还在这呢!!”“噢看在火种源的份上……” 颇为头疼地看着学坏话学得格外快的人类小女孩,擎天柱觉得自己跟威震天打上一个元循环都没有这么累。 “他们……是人类?”年轻的小汽车人看上去仍留在之前的话题里,她不解地摇晃着自己的天线,光镜困惑地收缩着,像是想要努力找到解答,“但是,为什么人类会攻击大黄蜂?还把他的变形齿轮拿走了?我们不是朋友吗?就像神子杰克和拉夫那样?” 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人类幼生体们,汽车人领袖说:“就像赛博坦人之中分成了汽车人和霸天虎两派一样,人类也会因为自己的追求而组成各种组织并行动。机械党也是其中之一,而他们已经盯上了赛博坦的技术——尽管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能力。从他们之前的行为来看,如果赛博坦的技术落在了他们手中,或许会造成比落在霸天虎手中更糟的后果。” 鲜红的光镜沉默地注视着伟大的汽车人领袖,过了好一会,守恒才再次开口:“那,我们还要保护这个地球上的有机生命体吗?” “是的,当然。” “包括机械党?我能对他们开枪吗?” “……”湛蓝的光镜注视着过于年轻的汽车人预备兵,率作停顿,擎天柱说,“我们会夺回大黄蜂的变形齿轮,守恒,你在基地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学。” “但是……” “哔哔哔哔!”大黄蜂上前安抚地拍拍自己学徒的肩甲,然后斗志昂扬地向自己领袖挺起了胸甲,“哔哔哔哔哔!” “不,大黄蜂,你也需要留在基地,直到我们拿回你的变形齿轮。”擎天柱用温和却不容置喙的语气回绝了侦察兵的出征,“我知道失去自己重要部件的感受,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更懂得信赖自己团队的重要性。我们发誓会竭尽全力让你完好如初。” “而我同时相信,你们即便在基地里,也能够照顾好彼此,学习到更多宝贵的经验和知识。” 救护车在听见擎天柱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想到这个“照顾好彼此”的“彼此”里面还包括他,而且更没想到,自己会是最累的那个。 第38章 折螫之蜂(中) 在大黄蜂第十三次踮起脚尖用手指头戳戳救护车的肩甲询问出巡的汽车人领袖和前雷霆小队队员有没有找到机械党或者他的变形齿轮的蛛丝马迹后,忙碌在操作台前的汽车人老医官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告诉过你——就像前面十二次那样!一旦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有没有其他人给他找点其他事做——守恒在哪?” “哦,有人叫我吗?我来了我来了!”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从仓库里跑出来,银灰色的小汽车人将手里一把还没筛选完的六角螺母揣进了自己的子空间里,“医官,大黄蜂?你们叫我?” “没错!你刚才去哪了?你应该在大厅和大黄蜂待在一起!还有,我告诉你无数次了!别叫我‘医官’!” 被劈头盖脸一通训的守恒虽然早已习惯,但情绪还是有些失落:“对不起,我只是想起昨天仓库好像还有点没整理好,我很抱歉,医……救护车。” “仓库的整理可以等。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陪着大黄蜂,让他有点事做!” 没听出救护车“别让他来烦我”的言外之意,守恒将它单纯视作了老医官对他俩娱乐生活的关心,兴奋地从子空间里掏出了拉夫怕三天的仓库整理过于无聊、悄悄给她带的老式mp3和小小的耳机来:“好的好的!事实上,我想跟大黄蜂分享一下这个,拉夫给我的,他们叫它……呃……什么来着?” “音乐播放器。”正跟神子在老式电视上比拼速度激情的拉夫抽空抬头道,“里面装着我原来用来集中注意力的音乐,贝多芬莫扎特什么的,他们说这能提高记忆力。” “啥?古典乐?无——聊,太慢了,就像你弯道一样!” “嘿!神子!我在跟守恒说话!这不公平!” “opps!对不起拉夫,打扰你了。无论如何,大黄蜂,之前拉夫给我听了这个,虽然它很小,而且它的外放装置——拉夫叫它‘耳机’——似乎不是为赛星人准备的,佩戴起来有点困难,但真的……more than meets the eye!” 尽管大黄蜂在早来这星球的几百年里早就听过了这些音乐,但守恒那兴致勃勃激动万分的情绪还是感染了他。黄黑色的汽车人配合地弯下腰,把自己的脸颊凑到这个刚到自己胸口的小汽车人面前,任由她将一只还没有自己一个指关节大的有线耳机贴在自己的外置音频接收器上,然后有些错愕地发现她将另一只耳机挂在了自己的接收天线上:人类的线状音乐播放装置对他们的体型来说实在是太短了,被这一根耳机线固定距离的大黄蜂莹蓝色的光学镜头被近在咫尺的红色光镜染上了红晕,连带着他银色的面甲也有些泛红起来。 幸好,在大黄蜂发现觉得替代古典乐充盈在他音频处理系统里的散热扇高速转动声不是守恒而是他自己的之前,汽车人老医官以堪比晋江的和谐侦查力,从半透明的屏幕上眼尖地发现倒影中的不和谐之处:“普神在上!你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难以置信!如果是御天敌在这你俩都要被投进监狱!” 神子闻言大喜!丢下游戏手柄就冲到了护栏前东张西望起来:“什么什么?守恒又对大黄蜂干了什么?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拉夫你不许看!” 晚了一步的拉夫被神子一巴掌糊住眼镜,眼瞎地挣扎起来:“你只比我大几岁,也没成年!说了这不公平!” 【“什么?不!救护车你们误会了!我和守恒只是在听音乐!”】赶忙拉开象征纯洁的距离,大黄蜂用指尖挑着那一根小小的耳机佐证。 “是、是的,我不知道不能在这里听歌!这都是我的错!请别责怪大黄蜂!也拜托不要告诉御天敌——谁是御天敌?” 热心肠的大黄蜂向来对自己好学的学生诲人不倦,再次弯腰凑到守恒耳边小声说:【“是擎天柱之前的一任汽车人领袖,他……怎么说,比救护车和通天晓还要原教典主义,非常看不惯赛博坦人之间卿卿我我。”】 “噢——那谁是通天晓?” “我还是能听见你们!”被当面讨论的汽车人老医官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扳手,“因为要用人类的私人播放设备接收音频不是你们距离那么近的理由!更何况,你配备的第二发声器只是个摆设吗,守恒?你完全可以用它来播放!” “但是,救护车,我没有耳机插头……” 这回汽车人老医官没有再说话了——他直接拿着扳手臭着脸走了过来。这吓得守恒和她的导师不清,前者差点就要违背擎天柱的规定化为噬铁虫钻进英勇献身挡在自己面前的侦察兵装甲缝里了。 但救护车的神奇扳手比她更快:它被那双神铸的手握着,用不可思议的角度撬开了守恒的下胸甲,扯出了她的一根连接线,也不管口径对不对,直接给它怼上了拔去人类耳机的mp3,几乎在下一秒,贝多芬经典的欢乐颂便从银灰色汽车人胸口的第二发声器传了出来。 将守恒崇拜的感谢和大黄蜂劫后余生一般的叹息置之度外,比守恒还要了解她机体构造的老医官将扳手揣回自己的子空间,板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乐器”——汽车人基地里唯一的主机前,然后在守恒情不自禁的跟唱中手滑按错了好几次键后——普神在上,这甚至让饱受各种创伤的主机都开始闪烁不定了——救护车放弃了对自己这幅老旧机体的定力的自信,再次板起脸,理不直气也壮地转身叫停了两个小汽车人的音乐派对,破天荒地一指隔壁高台上的两个碳基幼生体,让他俩去加入这个落后星球上的无聊电子游戏。 “事实上,我想这个老式电视和游戏手柄似乎出了点问题,就知道不能相信福勒特工!他肯定是从垃圾堆把它们捡回来的!” 比起一甩手柄的神子,因为电视和游戏故障把先前的落后一笔勾销、甚至在最后一次闪屏中驾驶着自己的小黄车抢先冲线的拉夫倒是乐得自在:“别这么说,神子,你只是气没有跑赢我罢了。” “噢,所以这是我的错?!明明是这个游戏的问题!不敢相信!这不公平!一辆跑不动的跑车怎么能加入游戏?!” 神子这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慌张地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呆愣的黄黑色侦察兵和他身边泫然欲泣的侦察兵徒弟:“我不是在说你,大黄蜂,我是指这个破烂游戏……嘿,你知道吗?我正好觉得这游戏已经无聊了!让我们一起看看电视——” 【“新款厄巴纳500,全新引擎,充足动力,不仅震撼你的生活,还会让你的生活——随时变形状。”】 这回小银灰色汽车人已经不是泫然欲泣了,她痛不欲生地看着抱头崩溃导师,难过得全身都要散架了。自觉没有这种情况的处理能力的两位地球人忙不迭地喊来了白眼都要翻到天上的汽车人老医官。 “看在火种源之井的份上!我是个医生,不是什么汽车人芯理学家!能拜托你们两个不要那么——”考虑到大黄蜂失去的变形齿轮和守恒失去的大半个cpu,对汽车人芯理学确实了解不深的救护车还是把后面的词给咽了回去,生硬地接道,“——好让我分析一下任何机械党可能出现的地点!还有,没有人说你没有变形齿轮就是没用的废铁!速度不是一切!别……” “呀——呼——!!7秒加速到120迈!让我告诉你,阿尔茜,速度就是一切!你真是太棒了!!”从急刹车的蓝紫色摩托上跳下,人类三人组中最年长的杰克甚至不等摘下头盔就对身后变形的女性汽车人夸赞起来,“下次让我们试试5秒……whoa,救护车,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烧坏了吗?这幅表情——” 杰克的话还没说完,就从侧身的红白救护车身后看到了刚从崩溃边缘扯回来的大黄蜂:“我错了。” 一连串“哔哔”“滴滴”从曾经汽车人里的的速度之星的替代发声器里传出,就算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杰克和神子都能从他丰富的肢体语言和银灰色小汽车人过于生动的表情里猜出个大概。 作为汽车人基地里机龄最大的救护车,他一直保持克制,直到气血上涌的侦察兵“哔哔哔”地向基地门口冲去,他才冲上去将他一把揪回来:“出去外面?!在没有伪装形态的情况下?!大黄蜂,拜托你告诉我你丢的是你的变形齿轮,不是你的处理器!” “医官说的……救护车,我是说救护车说的没错。大黄蜂,请忍耐一下,领袖一定会把你的变形齿轮带回来的!”处理器和变形齿轮都丢了的守恒也忙跟着拉住了大黄蜂的臂甲,“更何况,只是没了变形齿轮和必须要留在基地里几天而已,这不意味着一切都那么糟啊!你看,我这几天基本上没怎么出过基地,也从来没法变形成车子,不也是……”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快过!!”】被接连刺激的大黄蜂甩开了自己学徒的手爪,忍无可忍地把自己的怨慨倾注在了错误的对象上,【“你都没有真正‘快’过,怎么会明白变‘慢’的感受?你根本不是这几天没出过基地,你是基本没有出过基地!!别假装自己能理解我!我们是不同的!!”】 “大黄蜂!!”阿尔茜拔高的声音和银灰色小汽车人黯淡的镜头光以及救护车不赞同的眉间沟壑都让涌上大黄蜂处理器的过冲能量液回到了它们该在的位置,使他意识到自己终于成了第四个说错话的人。 “我也是出过几次基地的……”低头绞着手爪的小汽车人委屈地用难以听清的咕哝争辩着。 【“这个……不是我主要的意思。”】冷静下来的侦察兵尴尬得替代发声器都要被烧坏了,【“我、我很抱歉,我只是……我只是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我真的抱歉,守恒。我……我回我的车库,我很抱歉。”】 目送垂头丧气的侦察兵拖沓着脚步消失在另一头的走廊,阿尔茜身为在场的三位赛星人中情商排名最高的一位,不得不在一声长叹后开口揽下汽车人临时心理导师的重任:“听我说,守恒,大黄蜂他……” “救护车,关于您实验室里那个螺旋磨合器,”守恒打断了阿尔茜的话,兀自转身向领袖小队中唯一的医官兼科学家,“我好奇它是否可以将一些小的物品进行加工,非常小的物品,比如……” “比如你的手指?我告诉你无数次了!你不需要——”被指名的暴躁医官捂住了自己隐隐发疼的中央处理器。 “——比如一个螺母。”怕又是一通教训,守恒急急地补完道,“七角的螺母,我在想能不能将它磨成六角的?或者把一些六角的螺母磨成七角的!哪种都可以!——它能做到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救护车挑高了一边眉毛,然后在对方半天憋出来的一句“感觉好玩”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在普神的份上!我没有时……” 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说完念到一半的单词,阿尔茜以为他一时忘记了这个星球的通用语,好芯地提醒道:“‘时间’?” “时间?哦,是的,时间。我永远没有足够的时间,对吧?”虽然看起来像是接上了阿尔茜的话,但汽车人老医官的语气和神情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一会后,他莹蓝色的光镜聚焦终于和他的芯思一起回归到了现实,停留在和阿尔茜一起来到他面前、想要看看他有没有出什么故障的银灰色小汽车人身上。 “跟着我。”他说,然后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清楚,转身就向自己的实验室走去。守恒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蓝色的摩托车,得到后者同样不明所以的耸肩一枚,又看看已经走远的汽车人老医官那模糊不清的背影,只得忐忑不安地追了过去。 默不作声地领着小汽车人来到自己的地盘,他在这里化腐朽为神奇,用地球人落后的科技产物改装制作成赛博坦的技术产物,他永远知道每一个扳手甚至螺丝钉的位置,自己又该如何将它们转化成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但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不会懂该如何对待自己身后那位小小的汽车人。 他拿起一个迷你电锯,试用了几秒又放了下来,接着又拿起了一把小型电焊切割机,确定它运转正常后端详了一阵也给放了下来,哪怕是在建造环陆桥的时候,救护车都没有那么纠结。最终,他选定了最小的那一把锉刀,回身向安静了许久的守恒:“现在,我可以……怎么了?” 面若死灰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守恒开口时声音都在发颤:“我、我很抱歉,救护车,我知道我又惹你生气了,我真的很抱歉。但拜托你下手轻一点,我好害怕……” “什么?!——等等,你以为我是在选什么?告诉我,你以为我是在选什么?”救护车觉得自己在守恒心里的形象有很大误解,“你以为我在选用在你身上惩罚你的东西吗?” “不……是吗?”不再发抖的银灰色小汽车人这才敢抬头看向面前的汽车人老医官。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让你受伤然后增加我额外的工作量?!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一掌拍上脑门,救护车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用自己最大的耐性翻过了这一页,将手里的锉刀递给了对方,“拿去。你可以用这个把六角螺母磨成七角的,尽管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还有,不要一次性太用力,要慢慢来,这是细活,我见过不少觉得自己力气大的家伙一刀下去把手指给搓掉半个的。” 守恒捧着这小小的锉刀愣了老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给我的吗?真的吗?” “只是借你的。你用完要还给我。还有一件事,”举起另一只手上的东西,也将它放在对方尖锐手爪上的救护车说,“这是电子平衡锁。我们一般用它拘捕战俘,如果你用的好,甚至可以作为一种限制敌人行动的辅助武器。事实上,除了传说中自称‘塞伯忍者’的家伙可以用哼哼声解开平衡锁之外——然而基本没人见过他们——我还没见过哪个赛星人能在套上这个的时候逃脱。你平时可以多琢磨一下它的用法,就像隔板平时没事也会琢磨怎么用他的圆锤一样。” 因“塞伯忍者”这愚蠢却依旧有人相信的词汇嗤笑了一声,红白汽车人用他金属黑的手指揉了揉阖上的光镜盖。深深蹙起的眉头代表着准备说出这一番话的救护车内芯那煎熬纠结的情绪:“听着,我……我或许说过不少关于我没有时间的话,但是你必须明白这是战时,就算我这么说了,你也应该向我问一些……事情。比如如何即时判断自己机体情况,在战场上活下来。我知道之前我或许表现得有点——那·是·什·么·声·音?” “抱歉,医官,”守恒自觉理亏地低下了脑袋,举起自己被电子锁铐住的双手,“我被铐住了。” “……我看得出来。我唯一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说这是用在敌人身上的吗?” “但是您说塞伯‘泥浆’什么的可以用哼哼打开,我就一时激动想试试……对不起……” “首先,是‘忍者’不是‘泥浆’!然后,那只是一个连幼生体都骗不过的故事,我的意思是:没人能从电子平衡锁下逃脱!噢看在普神的份上……!”转身从抽屉里翻出钥匙把平衡锁打开,抬头又撞进小汽车人脸上那被倒下的八字眉压得痛不欲生的红色光镜,救护车白眼和叹气齐飞,“又怎么了?” “您要把它们都收回去吗……?”守恒捧着刚到手的两个“玩具”,满脸不舍,“我知道我配不上它们,但……” “谁说的?”救护车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低沉,“谁跟你说过这话?特工福勒?神子?千斤顶?” “什么?”守恒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歪了歪脑袋把耳边的接收天线向救护车倾了倾。 “谁跟你说你配不上这些的?”救护车在这件事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他放慢了语调,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这回守恒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为几位提名人洗刷冤情:“不,没人这么说过,但我……但我能感觉得到。我比起其他汽车人,在很多方面都非常……不足。领袖和您自然不用提。阿尔茜可以一枪射中几百米开外的霸天虎,我却连他在哪都看不清。隔板只要跳起来就能砸死一个霸天虎,我在大多数时间里跳起来只能砸到地板。还有,大黄蜂,他……太快了,我永远不敢奢望能有他的速度,就算他现在无法变形,我想我也无法赶上他。我……不确定我配得上任何东西。” “任何东西,”不擅长面对他人的真情袒露,更不擅长把自己的真芯袒露的救护车还没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沉稳而温和的声音就已经从门口传来,“你都配得上。——我很抱歉在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你们的谈话,但我不得不对你的看法进行反驳。守恒,在你加入我们之前,大黄蜂他们已经经历了百万年的战争,这令他们身经百战而各有所长。而你,守恒,我的朋友,你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一位,而限于我们的资源异常不足,我们甚至无法为你提供一份包含基础作战知识的压缩包。” 守恒根本见不得汽车人领袖对自己那么低姿态,头摇得似乎准备原地起飞了:“噢,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学的!领袖不用为此感到困扰!——等等,我们是朋友?” “当然。我相信所有的汽车人都会是你的朋友和家人,就像我相信,你也不会因为从你的朋友救护车那里得到了这些礼物而感到困扰,对吗?”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下意识对小汽车人闪亮的光镜回以微笑的擎天柱直起缓解二人身高差而弯下的身,注视着银灰色小汽车人背影,鬼使神差地开口,“还有,守恒?” “是?” “塞伯忍者是真的存在的。而我相信,或许他们那出神入化的……技术,也并非空穴来风。” 目送宛如被告知“赛博坦重金属乐团真的存在”的神子一样兴高采烈的守恒离开自己的地盘,救护车抬头看向身边高大的红蓝卡车:“擎天柱?” “是的,我的朋友?”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在听了?” “……” 第39章 折螫之蜂(下) 伟大的汽车人领袖蔚蓝的光镜一如既往地没有阴霾,堂堂正正地回避了汽车人科学兼医疗官的灵魂质问:“我注意到你主动和守恒有了进一步的沟通,这很好,我的朋友。” 救护车背过身,开始整理其实也不是很乱的桌子:“我只是注意到了一点。” “什么?” “在现在这种战时,我永远也不会有时间给她。” “……救护车。” “一个接受过基础知识包的好动幼生体已经很难对付了,而一个连基础知识包都没有的幼生体?那是噩梦。”红白相间的汽车人老医官说,“你想要和和平时期一般,放下手边的一切事情耐芯地教她?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时间,而她……和她敌人,或许也不会有这个时间等你。” “……救护车,发生在宇宙大帝核心那里的事,不是你的责任。”虽然当时已经变回了“奥利安”穿过霸天虎的环陆桥,没能看见威震天将冲动的小汽车人一拳砸个对穿的情况,但从其他汽车人的描述中,擎天柱不难想象同样接下了教导守恒的老师一职的救护车看到那样一具机体的芯情,“就像当年的大黄蜂一样,你一直对自己过于苛责了。” 救护车在身后老朋友的开解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坦诚以待,骤然惊醒把打开一点点的芯门给甩上了:“什……不,擎天柱!难道你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出于所谓的负罪感?因为我当年没把大黄蜂的发声器修好,没有在威震天‘言传身教’前教会那个鲁莽的幼生体如何规避风险自保?!” “这里面当然还有更多的……” “please!!”甚至可以说是粗鲁地抬手打断自己老友的话语,救护车深吸口气,冷却了一下发热的线路,“请——告诉我你和隔板的巡逻有找到任何机械党的线索。” 无声的叹了口气,擎天柱说:“很遗憾,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那么,我就必须考虑……器官捐赠移植手术的方案了。” “我不觉得现在就必须考虑——” “一个上前线的侦察兵,远比一个总是待在基地里的医疗官更需要变形齿轮。”撑着桌子,汽车人老医官的语气比他的领袖还要强硬,“而鉴于我们目前正处于极为严峻的局势,先考虑最后的解决方案,也比避而不谈要好。现在,如果你能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考虑一下手术的流程。” 伟大的汽车人领袖可以做到很多事,但不包括在救护车的领域对他的合理要求提出异议。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返回大厅的操作台前,代替需要独处时间的汽车人医官兼科学官,在人类信息高速通道上搜索任何可以找到机械党的线索。 而暂时被他们忽略的最小的领袖卫队成员——守恒,此时此刻正在14号仓库里努力地用这把只有自己小指粗细的锉刀磨着螺母。 她认真按照医嘱,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一点点地磨锉着小小的六角螺母,仔细地将它们调整得和自己手中的七角螺母别无二致。这真的是个精细活,尤其是对于看不清东西的守恒而言,她闷在仓库里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将手里的一捧六角螺母改装完毕,放在了一箱子常规螺母的最上层,听着从大厅隐约传来的声音,兴高采烈地捧着这箱螺母冲了过去:“bee!!bee!!!bumblebee!!我给你带了——呃,发生什么了吗?我、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吗……?” “不,守恒,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虽然为自己不在时基地里的几位气血旺盛的男性赛星人捅出的篓子感到头疼,但阿尔茜还是代替其他头更疼的人——比如忙着检修大黄蜂的救护车和皱眉思索着这次出格行为的处置方法的擎天柱——向这位小小的汽车人解释安抚道,“是小蜂。他擅自和隔板追击霸天虎,因为没有变形齿轮,他只能用一辆报废车当载具,结果无法控制从崖边……” “不,大黄蜂——!!”听到这的守恒根本等不及阿尔茜把话说完,声泪俱下地扑到了大厅中唯一一张使用中的医疗床边,“医官大黄蜂他还好吗还运转着吗能再次上线吗火种还在吗他没报废吧你需要我的火种给他供能吗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他?!” “你最好的帮忙,”被小汽车人这撕心肺裂的连环炮刺得接收器共振圈都有点移位的救护车差点没手一抖把摘下来的电极贴黏对方脑门上,“就是保持安静!” 守恒闻言下意识地用两只爪子捂住了嘴,随即被从手间掉下的箱子砸得呲牙咧嘴并在汽车人老医官的责骂中蹲身钻进医疗床下慌张地将洒落满地的螺母往回扒拉。然而也就在这时,一声虚弱的“哔嗡嗡嗡嗡……”和一只虚弱地从床沿搭下的手一起落在了她的背上。 “大黄蜂!!”惊喜地转头对上趴在床边倒吊着个脑袋的侦察兵担忧的视线,守恒甚至没想到从床下爬出来站起身,就迫不及待地爬过去用自己头雕摸索着抵上对方的额头,劫后余生一般轻蹭着,“感谢普神和救护车神铸的手,你还活着!我很抱歉大黄蜂,我真的很抱歉,我……” “我相信这次的事件并没有你的责任,守恒。”将倒吊在床边的大黄蜂扶正,擎天柱矮身从床下抱出不忘把箱子拿好的小汽车人,好好地安放在身边的地板上,“但是大黄蜂,这件事有你的责任。——直到我们找回你的变形齿轮,你不能再出基地一步,这是个命令。” “哔嗡……” 看看转身向汽车人医官走去的领袖,又看看难过地坐在医疗床上的导师,抱着重新装箱的螺母的守恒将手中的箱子递到了他面前:“嘿,bee,别难过。我给你带了这个,你可以从这里面拿上几个,然后……” 【“对不起,守恒,我现在没有芯情。”】沮丧的大黄蜂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噢、噢,当然的,你可以之后再拿,没关系的。”讪讪收回箱子,把它塞到医疗床下的红眼汽车人尴尬地搓了搓手爪,不知所措地摇晃着天线看向领袖离开的方向,“呃,那我,先……给你一点时间?” 【“okay.”】大黄蜂整个机都沮丧得小写了。 另一边,忙着说服汽车人领袖同意这场器官捐赠移植手术的救护车并没有注意到走近的守恒:“你我都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已经没有时间了,机械党是一群疯子!他们肯定会用大黄蜂的变形齿轮做各种实验,谁知道等你们找到它时它还能不能正常使用!拜托!我不需要我的变形齿轮,至少不像大黄蜂那么需要!看看大黄蜂,看看他!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一个简单的器官移植手术而已,擎天柱。” “呃,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医官……救护车,您是说您打算把自己的变形齿轮给大黄蜂吗?” “噢看在普神的份上……!你这个时候走路不能有点声音吗!” “对不起,医官,但——您是认真的吗?把自己的变形齿轮移植到大黄蜂的身上?” 救护车能料到擎天柱会劝阻他,但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汽车人也对他产生了质疑:“噢,那我想你有更好的办法?” 从救护车的话里探查到了不悦的音调,守恒惶恐地摇起了头:“不!我只是,我只是在想,如果移植一个变形齿轮就可以让大黄蜂恢复如初的话,我们能不能从废弃的霸天虎机体上挖一个呢?” 救护车震惊地看着做出如此发言的红眼汽车人,哪怕擎天柱在第一时间把手压在了他的肩甲上,却还是难以阻止颤抖的声线从他的发声器里传出:“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哪怕一点让你意识到自己的建议有多难以接受……?!我们!不是!食尸鬼!” “啊!您说得对!我很抱歉!我太愚蠢了!愚蠢得该给u球擦……擦……擦擦光镜!”银灰色的小汽车人一脸懊悔地捶着脑袋,情真意切地向救护车道着歉,“移植的器官必须从活体上摘下对吗?别担芯,我可以为大黄蜂生擒一个霸天虎,如果什么地方不合适我可以多抓两个——当然,是在伟大的汽车人领袖的允许下。” 她的改口补充并不能让汽车人医官扎在她身周的磁场变得轻松一点,相反,她能感觉到它们变得更狂躁了。但是汽车人领袖用他永远平和冷静的磁场中和了它:“我很欣慰你能有这样的……热情,守恒。但是你必须明白一点:器官移植手术的双方都必须遵循自愿原则。我们不能强迫任何人‘捐赠’他的器官——哪怕是霸天虎也不例外。” 小汽车人头盔边的接收天线的摇摆停顿下来,不正常的收缩着的光镜聚焦孔也冻在了原地,她脸上讨好的笑容尚未褪去,难掩的困惑不解就已经从下方渗出:“——可——可——可是,他们注定要被销毁,为什么不能废物利用……” “因为我们是汽车人!!就是这么一回事!!”救护车忍无可忍地脱口而出。擎天柱则看了一眼已经注意到这边不对劲的其他几名汽车人,一手一个,按住了气势汹汹的医疗官和瑟瑟发抖的小汽车人,语调低沉而温和,“守恒,我能理解你的芯情,但霸天虎并不是注定要被销毁的‘废物’。他们也是赛博坦人,只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稍作停顿,红蓝的汽车人领袖从还是不理解但没有多说什么的小汽车人身上移开视线,看向自己的老朋友:“救护车,我也理解你现在焦急的芯情,请相信这个基地里所有的人都和你分享着同一种感觉,当然,这也包括守恒。而我相信她的情况,你比我要更了解。——以及,我同意你对目前的情况的分析和你的捐赠移植手术申请。” 因为擎天柱的话cpu冷却了不少的救护车光镜的焦点终于认真地看向了守恒:红眼的小汽车人瑟缩在汽车人的手臂后,光镜委屈得暗了三个度,接收天线无精打采地垂落在头盔边,像是枯死的藤条一样了无生机。 “我……”救护车下意识地张嘴想对闻声又是一个颤栗的小汽车人说些什么,但抬眼扫到围聚过来询问情况的阿尔茜隔板等人后,出口的话变成了干涩生硬的通告,“我计划将自己的变形齿轮移植给大黄蜂,手术时间就今天下午。” “what?!”“你是认真的吗,救护车?”“哔呜呜呜——” 没有理会三位汽车人震惊的反馈,红白的急救车走过小心让开道路的守恒身边,对阿尔茜说:“阿尔茜,隔板的手法太粗鲁,你的手很稳,你来负责我的变形齿轮取出和移植的主刀。” 临危受命的汽车人女战士没有慌张,冷静地开口:“——擎天柱的手也很稳。” “他手太大了。就你了。” 察觉到了自始至终都没被列为备选人的守恒微妙的失落,擎天柱宽慰地拍了拍她的左肩甲,在对方勉强的一笑中光镜微垂了一秒:“守恒,我能拥有你几分钟注意力吗?” “是的,领袖?” “虽然这还没有完全整理完毕,”光镜边缘的聚焦圈在背对着他们的救护车上锁定了一瞬,汽车人领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资历最浅的汽车人身上,“但我整理了一些——具有代表性阵营思想的演讲稿资料,我希望你能够在你闲暇时间试着阅读一下。” 将总算露出真芯实意的笑容的守恒探出的链接线悄悄插在自己颈后接口上,擎天柱在开始传输文件前还是犹豫了一秒:“——守恒。” “是的,领袖?”欢快地摇摆着天线的红眼赛博坦人满脸都是开心。 习惯性抬手扶住那根最细最长、仿佛要被甩断的天线,又顺着它放在了年轻赛星人的头顶,擎天柱钴蓝的光镜闪着犹豫的频率,这显然影响了他自身的磁场,因为哪怕看不见汽车人领袖的表情,守恒脸上的笑容也有消失的趋势:“领袖……?” “……抱歉,我有一瞬间走神了。”汽车人领袖垂了垂光镜聚焦,终究还是将那份资料包发了过去,“我希望你能够用自己的思想,在其中选出喜欢的语句和观念,守恒。” …… “……柱。擎天柱!” “是的,救护车?” 皱眉看着难得走神的汽车人领袖,汽车人老医官重新汇报道:“我即将为了手术要进入休眠状态,阿尔茜已经接收了足够的手术资料,变形齿轮移植手术可否于现在进行?” “只要你准备好了,我的朋友。” 先一步躺在另一个医疗床上的大黄蜂忍不住抬头对跟着躺上医疗床、被注入休眠液的汽车人老医官道谢,得到后者迷迷糊糊的“等一切结束再谢我不迟”,蓝色的摩托车深吸口气准备进行自己这辈子第一次主刀手术——然后被响彻基地的警报声打断。 那是霸天虎的信号,而且非常紧急,所以很遗憾,移植手术不得不暂时推迟。——阿尔茜对从医疗床上起身的侦察兵这么说,虽然侦察兵也能理解,但摩托车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庆幸自己暂时不用一刀两命带走两个汽车人人头,感觉一点儿都不遗憾。 “救护车的药效未过,必须留守基地。隔板,阿尔茜,跟着我;大黄蜂,你负责留守基地,负责处理基地一切事务;守恒——”擎天柱环视了一周才找到安静得太久以至于毫无存在感的银灰色汽车人,“……守恒?” “嗯?噢!噢!抱歉!领袖!我在这,只是有点……走神。” “——守恒,你和大黄蜂一起留守基地。”擎天柱说,停顿了一瞬,又补充道,“以及,无论你有任何的疑问或者想法,都请留到我回来。” “是的,当然,领袖。” “hum.”前雷霆小队队员看着转身走向开启的太空桥的红蓝大卡车和留在原地的银灰色小汽车人,扭头向迈步跟上的阿尔茜说,“嘿,你觉不觉得今天领袖和守恒有点……奇怪?” 急于摆脱自己“主刀医师”的临时头衔的女汽车人头也不回:“你是说比我拿手术刀还奇怪吗?领袖在叫我们‘出发’了,隔板,快跟上。” 被留下的侦察兵目送三人消失在环陆桥的光辉中,发出了沮丧的哔哔声,但又立马想起自己的学徒还在,赶忙将尾音拉高,摆出了一副精力十足的模样准备回应守恒担忧的问话。 然而不在他预料之中的是,坐在操作台边的守恒不但没有叽叽喳喳地扑过来问这问那,甚至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她鲜红光镜里的金色聚焦圈快速地收缩着,然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的大黄蜂只能看见被她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 她总是表情如此夸张,以至于大黄蜂都要忘记了当守恒面无表情的时候是多么像一个冷血的霸天虎,而从某个角度——从站在她右侧的大黄蜂的角度——她那卡隆格斗场风的装甲则让人想到了某个铁桶头的毁灭大帝。 他小芯地走到了对方身前,试着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对方反应极其迅速:银色的链接线“唰”地一下从背后抽出,把黄黑色的侦察兵吓得向后跳了一步后,偏转角度插在了刚发出一声响铃的操作台上,调出了特工福勒的大脸。 【“哦,这回你们接的倒是很迅速,所以我猜你们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机械党……等等,怎么就你俩?擎天柱呢?”】 “领袖他们正在出一个紧急任务,”抢在大黄蜂之前开口的守恒乖巧地说,“但是别担芯,我们会把信息转告他们的——你刚刚说的机械党,他们怎么了?” 【“呃……我们确定要这么做吗?”】注视着快速在操作台上输入刚刚从福勒特工那得到的机械党所在地坐标的学徒,大黄蜂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说出这话——他比谁都急于拿回自己的变形齿轮,但守恒下午的表现实在是吓到了他,【“我们不应该……跟擎天柱汇报一声吗?你知道,他没有允许我们出去,对吧?”】 “但他说了由你留守基地,负责基地一切事务。”在环陆桥的光辉中,守恒抬起了头,“如果等领袖他们回来,或许机械党就不在那了,你不想拿回你的变形齿轮吗?” 【“我当然想!但是……”】 “那就让我们过去吧。你很生气,不是吗?就像领袖说的:‘你的愤怒就是你的力量,你的饥饿就是你的权利’,‘在事情不断堕落腐烂的时候,总有人得站出来反抗,尽管这在当时看起来是愚蠢而错误的’。” 【“呃……但我不是很饿,我也不是很确定擎天柱他说过这话……”】大黄蜂被凑近的守恒那闪着激动频率的红色光镜照得cpu有点晕眩,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这是他身为导师的职责,以身作则地教她去做正确的事,也是身为领袖卫队的侦察兵该做的事。 但是当她看着他,用那电提琴一样的声音对他说着那些他完全没有听过的“领袖语录”,她的光镜是那么闪耀而妖异,但微微下垂的眉尾则让她的看起来无辜又无害——普神在上,她凑得太近了,大黄蜂都能感觉到她带着自己火种的脉冲同步成一样的频率了。 “bee?”在他身前的小汽车人将指爪放在了有些宕机的汽车人侦察兵身上,语调和动作却似乎让她手指前端折射着红光的锐角也柔化了,“你还好吧?呃……没关系的,只要你说‘不去’,我们就不去了。或者我自己过去悄悄地帮你把变形齿轮拿回来?我会听你的话的,bee,我永远都会帮助你。” ——噢,看在火种源之井的份上。 【“不,”】大黄蜂听见自己的替代发声器“哔哔哔”地说,【“我们一起去。”】 ——他完了。 注视着彻底绽开笑容的小汽车人,任由她边说着“别担芯领袖一定会理解你渴望拿回变形齿轮的芯情”,边抓着他的手向环陆桥跑去,只有大黄蜂自己芯里知道,在那一瞬间,他忘了丢失的变形齿轮、导师的职责、擎天柱的命令,他只想着不让守恒失望。 他是大黄蜂,但他可能会在她的声音中毫无反抗地被她折下尖螫。 第40章 去路未卜 在冲入位于荒山野岭的基地前,大黄蜂终于醒悟过来,扯住了差点一头撞树上的小学徒:【“等等,守恒!你不能去!”】 眼看回头的守恒脸上的表情即将从兴高采烈转成委屈失落,侦察兵赶忙好言好语地补充:【“我是说!我们需要个计划——你看,由我来打前锋,机械党肯定就会逃跑,对吧?他们太小了,我或许没法抓住他们,所以……”】 “噢!我明白了!所以我就在门口把他们赶尽杀绝是吗!就像领袖在演讲稿中说的——” 【“我非常确定擎天柱没有在任何演讲稿中说过这种类似的话,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挠挠圆圆的头盔,侦察兵组织了一下措辞,【“重点是,你要注意他们有没有拿着我的变形齿轮。如果有就拿回来,没有的话——”】 从机库天窗里闪现的亮光让大黄蜂有种不妙的预感,匆匆叮嘱了守恒几句,黄黑的侦察兵就以一点都不侦察兵的战术撞了进去,霎时间,整个机库都热闹起来,叮铃哐啷砰砰砰的声音就像守恒与拉夫他们一起“看”的《猫和老鼠》一样夸张刺激。 “红蜘蛛!赶紧解决这个汽车人,然后带着变形齿轮到汇合地点!”身为机械党的领导人,塞拉斯并不打算在这钢铁巨人的互殴中被波及,反应迅速地招呼自己的人类小弟在前霸天虎红蜘蛛愤怒却也没什么用的“我才不是你的喽啰”抱怨中撤出了机库,然后正撞上了守在门口的银灰色汽车人。 “噢,你好啊,人类。”守恒下意识地跟这些碳基生命体打了个招呼。 “开火!!”塞拉斯说。 人类步兵的火力对一般的赛星人的装甲造不成多大伤害,甚至对守恒右半边的装甲来说也只是如雨滴落在人类肩上的程度,然而,当这弹雨落在她被极度削弱的左半边装甲上,那就是硫酸雨了。 “这已经有点疼了,人类。”忍无可忍地蹲在地上,随手摸到一个来不及后撤的小生物,守恒在终于暂停的枪声间隙中对他发问道,“现在告诉我,你们现在有没有拿着大黄蜂的变形齿轮?” 倒了天霉的塞拉斯在试着挣扎了几下后便放弃了肉身对抗对方的握力的打算:“现在?不。它还在机库里,如果你过去得够快,或许能赶在红蜘蛛毁灭你的小个子朋友前偷走它。” “什么?!大黄蜂才不小!——等等,他真的很小吗?虽然他的机体确实比领袖他们要小,但比阿尔茜和我要大点,我以为那是平均身高。” “……放开我,就现在。” “哦,不好意思,好的。” “……‘好的’?”纵然是塞拉斯也对这爽快有点吃惊。 “对哦,你是坏人类——不行。” “……”塞拉斯想打1秒前的自己一个嘴瓜子,“那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想杀了我,下手快点。” 机械党指挥官和这些钢铁巨人打正面交道的机会不多,但从他收集到的信息来看,汽车人对人类的态度和霸天虎对人类的态度是迥然不同的,他们很在意对人类生活的影响和伤害,会尽可能地保护人类——当然,是在他们尚不为人知的目的达成之前。塞拉斯可没有天真地觉得这些钢铁巨人会一直对人类保持友好的态度,但至少现在,贴着愚蠢的狮子脸标志的机器人不会对人类下死手。 ——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塞拉斯看着歪着脑袋的红眼机器人,忽然想起了自己尚在为“山姆大叔”南征北战的时期见到的敌方童军。 他们经验不足,体力不够,力量微小,但一旦握住扳机,现代科技的力量足以弥补后面两个缺点,而经验上的差距,有时也会让他们成为比一个成年而有大局观的士兵更可怕的存在——他们甚至能杀掉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将军,只为了泄愤,丝毫不顾及这是否会遭到更可怕的报复甚至延长战争。 ——愚蠢、无知、毫无罪恶感的恶魔。塞拉斯不可思议地从这个来自其他世界、其他星球,可能活了几百年的机器人身上感觉到了同样的气质,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命悬一线了:因为它或许根本不会管什么韬光养蓄的大局,直接为了爽就捏死自己。 “如果我让你走,”它问,“你还会做坏事吗?” “取决于你站在哪个角度来看了。”即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塞拉斯也不愿在自己下属面前说这方面的违心话。 机械党首领注意到红眼汽车人的光学镜头正在发出快速而轻微的响动,就像调整聚焦的单反相机。说不清到底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分,或许是一辈子,汽车人调整聚焦的声音慢了下来:“领袖说过:‘自由是每一个有智生命体的权利’。”它慢慢把塞拉斯放在地上,尽管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还是充满了疑惑、遗憾和不确定,“我猜……这个也算?” “hold your fire!”喝止瞬间抬起枪的佣兵的塞拉斯都要怀疑这些家伙的智商了,他还没走出这个汽车人的火力范围啊,“我们撤。” “而你,汽车人。”坐上撤退的直升机,机械党首领知道爬上机库外墙的机器童兵已经听不见了,“你会为这感到后悔的。” 归功于那复杂的音频接收装置和分析系统,守恒还真听见了这话,但说实在的,她不是很在意这些小小的生物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报复——他们太小了,比小个子的大黄蜂还小,她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比小个子大黄蜂还要大的红蜘蛛的事情。 “哦——可怜的汽车人,虽然有变形齿轮的时候你就很可悲了,但你现在看起来甚至比原来更可悲:一个连载具模式都没有的赛星人?”踩在起吊机上俯视着下面气得不轻、却连武器都无法转出来的汽车人,红蜘蛛抛接着手中带着黄色光圈的变形齿轮,讥讽地用自己的导弹对准了他,“现在,我强烈地建议你选择最后一条路:恐惧,然后尖叫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镜溜圆地瞪着被从天而降的噬铁虫雨吓出尖叫刺耳的高音的红蜘蛛,大黄蜂赶紧张开手接住了成型后和前霸天虎空军指挥官一起摔下来的小学徒,甚至忽视了从前霸天虎手里掉出来的变形齿轮。 “看在威震天那该死的铁桶头的份上,我一定要摧毁你们……!” 从百万年的你打我我打你的战斗中得到的经验让大黄蜂明白,这个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的尖叫鬼是打算动真格了。所以远程武器被锁死在腕甲里的侦察兵当机立断地推开了自己的学徒:【“去抢变形齿轮然后联系基地离开这里!”】 “这事只会发生在你梦中!!” 炫技一般变形成灰色的战斗机爬升躲过冲自己扑来的大黄蜂,撞破机库顶板,用他自豪的导弹瞄准了向矮身摸索着向那小小的变形齿轮跑去的瞎眼前霸天虎:“rust in peace,小虎子!!” 【“不!守恒,快躲开!!”】 闻声转头看了一眼弹道直奔她接下来的目标——大黄蜂遗失的变形齿轮而去的导弹,守恒光镜聚焦圈快速地收缩了一个微秒,旋即毫不犹豫地展开身子向那个方向飞身扑去。 而料到了自己学徒的决定的大黄蜂则从侧边冲出,在最后一刻和她一起翻滚出了红蜘蛛热能导弹的爆炸范围。 “现在看看谁的变形齿轮变成一块废铁了?”用一腔戏剧的语调嘲讽着下面的两个爬地虫,重新上膛的红蜘蛛在瞥到突然亮起的环陆桥光辉时改变了主意,“well,我不得不说,或许留下你们两个没有载具模式的单形态赛星人在霸天虎之中苦苦挣扎更有意思,或者变成汽车人之中吃空饷的两个废兵?无论是哪边,我都很期待!可惜我得走了——用我这高速的载具模式!” 从太空桥中跳出对高笑着离去的红蜘蛛进行了一阵追击,直到他和他的音爆声消失,擎天柱才将自己的热能炮收回,将视线投向捧着焦黑的变形齿轮从机库走出的大黄蜂和垂头丧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的守恒。 不需要这两个违反了他命令的年轻赛星人多说什么,汽车人领袖就已经理解了一切的来龙去脉,抬手按在了自己音频接收器上,对基地里药效恢复就差点被再次气晕过去的汽车人医官道:“救护车,准备进行变形齿轮复原和移植手术。——大黄蜂,任何关于责任界定的话都可以留到之后。你也是,守恒。” 自觉理亏的两人本来也没什么解释的余地,此时倒也乐于闭麦灰溜溜地被自家领袖打包带回基地,面对面甲都被气黑的老医官。 但救护车也没有对两愣头青的违规多说什么,只是在询问了他们机体没有受到其他严重的损伤后指挥大黄蜂躺上了手术台,在休眠液注入的时期着手维修那几乎看不出原型的焦黑生理元件。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久,久到来到基地的三位人类幼生体都开始打瞌睡了,主刀医师救护车才在重新上线的大黄蜂亮起的光镜里宣告手术正式结束。 内芯有愧急于证实自己实力的侦察兵不顾医官的制止,大幅度活动了一下机体,然后对一脸忧容的众人比了个大拇指,准备齐齐咔咔库库地变形。然而他齐齐咔咔了好几次,也没把自己的脑袋缩回去。 “我很抱歉。大黄蜂的变形齿轮,损伤得太严……”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的!!但是她不听!!她根本不听!!!” 沉痛而歉疚的忏悔被冲到大黄蜂面前声泪俱下的守恒打断,救护车张了好几次嘴才让发声器跟上动作:“你-你-你在说些什么玩意?什么叫都是你的错?谁是‘她’?” “她是‘赛天骄’!她弄错我的意思了!!我、我、我试着解释了!我真的很努力地试着解释了!但她就是不听!!”守恒脸上清洗液稀里哗啦地飞流直下,但说出来的话没一个人弄懂。 拥有冷静内芯的汽车人女战士摇了摇被高音刺痛的脑袋:“好吧,从开头开始:你到底,在说什么?从开头解释,事无巨细的解释。” 用力点着头的银灰色小汽车人似乎已经因为情绪过冲的电涌影响了自己的发声系统,她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子空间里弯腰倒出了一个小小的玩意:“七、七、七角的螺母,我昨天在收拾仓库的时候找到了一个七角螺母——你知道,就是那个传说中只要在一堆六角螺母里找到就能向赛天骄许愿的七角螺母。” “这什么奇怪的传说……”刚想打断对方的摩托车瞥见了在守恒身后芯虚地对起手指的大黄蜂,瞬间明白过来,歪头看着被守恒捧在手心里的次品螺母,“好……吧?然后呢?” “然后我向赛天骄许愿,说想跟大黄蜂你们一样——如果不行至少变形模式跟大黄蜂一样!然-然-然后她-她-她肯定是误会了!!她弄反了!她把大黄蜂变得和我一样了!!我真的有向她解释!!我真的有!!但是——”发声系统再次被电涌搞出问题的守恒毫无征兆地蹲身爬进大黄蜂的医疗床下,扒拉出了那一箱螺母,混乱地在里面摸索出一个自制的七角螺母递向了大黄蜂的方向,“我也试着用救护车给我的锉刀做了一些七角螺母,我以为这会起作用的,但是……” 黄黑色的侦察兵沉默地伸手拿过了那做工精致的手工七角螺母,他总算知道在昨天到今天中午守恒都在干嘛了,对于一个图像系统严重失效的赛星人来说,要改装这么多还没自己一个指节转轴大的小玩意肯定不容易,但他居然还在她送来这份礼物的时候用那种态度拒绝了她。 【“噢,守恒……”】握紧那枚小小的螺母,大黄蜂弯腰用自己的头雕抵住了对方的,【“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没有注意到你的芯情,我……”】 齐齐咔咔库库! 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变形成底盘低矮的肌肉跑车的汽车人侦察兵,守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汽车人老医官爆发的庆贺吓得转过身子,呆滞地看着发出前所未有的开心笑声的救护车,满是清洗液的脸上也渐渐被带起了笑容。 变形晚了十几二十拍的跑车兴奋地绕着基地每一个人漂移了几圈,然后勉强踩住刹车弹开车门,向从高台下冲下的人类小搭档一阵“哔哔”。有着特殊天赋的拉斐尔小朋友当即应下了这份飙车之约,蹦进了内饰粗犷的跑车驾驶座,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驾照会不会被拦下开罚单。 关上车门的大黄蜂如一道黄黑色的闪电冲向基地出口,却又在中途减油急刹,缓慢地倒回了基地大厅。 “怎么了?”救护车收敛了笑意,“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给我你现在的机体自检评估表,就现在!” “哦,没事的,救护车,大黄蜂和我都没事。”从驾驶座跳下来的拉夫小朋友赶紧安慰紧张的医官,“我们回来只是……” “只是什么?忘带你的家庭作业了?”神子挑眉道。 在大黄蜂哔哔滴滴呜呜的声音里,在场的两位人类默契地将视线投向第三位也是唯一一位能听懂这天书的人类翻译官:“大黄蜂在问守恒要不要一起过来。” “what?!你的逻辑系统二进制了吗?!”救护车看起来已经在担芯自己的手艺了,“她没有变形模式!你想让她趴在你车顶上招摇过市告诉全人类有个巨大的机器人被藏在这里吗?!” “噢,所以我算是很大只的赛星人啰?”守恒闻言忽然开芯。 “你在赛星人里连小号都算不上。”不耐烦地甩甩手,救护车继续向黑黄的跑车发出质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大黄蜂?!” 后者又是一通哔哔呜呜,尽职尽责的拉夫小朋友忠实地为听不懂的好伙伴们做了翻译:“大黄蜂说守恒可以进到他的装甲缝里,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真的吗?!”“wow,你胆子不小啊,小蜂。”“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小蜂!” 擎天柱下意识皱起了眉,他看了眼已经被这个提议惊呆的救护车,又看了眼原本欣喜若狂但被阿尔茜和隔板的发言打蔫巴的守恒,沉默了半晌:“守恒,当你进到大黄蜂的……机体里的时候,你确定你不会因他的运转受伤吗?” 从汽车人领袖这话里看到了希望,守恒激动得发声器都发出了破音:“我-我-我会好好选择待的地方,不会受伤也不会让大黄蜂受伤的!” “那么,”擎天柱钴蓝的镜头光里忽然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纵容,“你去吧。” “等等,擎天柱!”总算反应过来的老医官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这话其实算起来比让守恒钻进自己装甲缝更荒谬,所以基地里所有人都一时陷入了沉默,看着发出爆言的救护车。万众瞩目的老医官光镜左右飘忽了一会,略过了自己先前的发言:“守恒她从没真正钻过大黄蜂的机体!而她总是擅长为了目的隐瞒自己的受伤!如果她被大黄蜂某个齿轮碾碎了组成什么重要部件的‘噬铁虫’……” “如果是这样,我想就有必要事先跟她说明这是多么不可取的行为。”擎天柱微微颔了颔首,低头对上那双可怜巴巴的红色光镜,“你能向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因任何理由隐瞒自己的伤痛吗,守恒?” “我……”总是爽快地答应他一切要求的小汽车人忽然有点迟疑。 “守恒?”汽车人领袖用上了稍显严肃的语气。 “好、好的,领袖!”终于点头答应的守恒眼中似乎还是有些迟疑,“一切都遵照您的旨意。” “那么,你可以进大黄蜂的装甲缝里了。” 发出一声小小的、兴奋却努力压抑的尖叫,向领袖敬了个礼的守恒原地散作了一地噬铁虫,“呼啦啦”地钻进黄黑色跑车的车厢、引擎盖、轮子缝里。围观的一众汽车人看着此情此景,都忍不住和发出“哔嗡嗡嗡嗡”的声音抖着车身的大黄蜂一起或悄悄或明显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冷却自己油液上涌的cpu。 “一切都没有问题吗?”擎天柱半跪蹲身,担芯地注视着在基地里试跑了几圈的跑车。 “哔哔哔哔!”大黄蜂闪了闪车灯。 “cool for me.”坐在驾驶座抱着一堆噬铁虫、实现了自己曾经饲养这个对汽车人来说致命的小生物的愿望的拉夫比出了大拇指。 被拉夫抱在怀中小噬铁虫们互相交流了一下,也上蹦下跳地表示自己——所有的自己都没事。 微微颔首,擎天柱领袖给这些年轻人开了绿灯:“若是如此,那你们可以出去了。大黄蜂,记得在拉斐尔的宵禁时间之前把他送回家。” 快乐地发出一连串引擎轰鸣,肌肉车因为刹车摩擦到冒烟的轮底终于得到了解放,在拉夫的欢呼中冲了出去。 “看看他们,就像个幼生体。”抱臂目送他们消失在转角,阿尔茜实在忍不住发出了轻笑,“你能相信吗?‘七角螺母’?居然有赛星人会对这种故事信以为真?” 前雷霆小队队员也朗爽地笑出声来:“可不是!嘿,你能想象守恒在霸天虎那边会变成什么样吗?那些名字就是‘欺骗’、只会说谎的虎子?她肯定会被吃干抹净到连个螺母都剩不下来!” 救护车翻了个白眼:“她太天真了也太好骗了——你敢想象如果所有的霸天虎或者汽车人都像她那样,该有多糟糕吗?” “但是,如果每个赛博坦人都像守恒那样,”挂在高台栏杆上的神子嘻哈地说,“你们也就不会有战争了,对吧?” 整个基地忽然安静了几秒。被几个大铁块转头瞩目的摇滚女孩也不犯怵,耸肩摊手问道:“咋了,我说了啥不对的话吗?” “不,神子。”汽车人领袖走来将自己的手也放在了栏杆上,“你说得没有错:如果每一个赛博坦人都像守恒那样,这场战争或许一开始就不会发生。‘天真’和‘易于信任他人’并不应该是被指责嘲笑的缺点,相反,该反思的是将这些变为缺点的现状。” “我们不是在和平年代,擎天柱。”救护车说,“即便是在和平年代,她这种天真也会让她吃大亏!你明知如此!” “是的,我的老朋友。”红蓝大卡车声音柔和又低沉,“而我们的和平年代孕育了战争。它或许没有战.乱,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完美的。” “我只是……我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我真的无法想象守恒变成霸天虎的样子。”摇头出声缓和这有些沉重的气氛,阿尔茜笑着说,“我知道当时我是最反对她加入的,可,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我是说:她原本应该有个霸天虎风格的名字,用霸天虎的风格行事。你能想象吗?她?霸天虎?” 在黄黑色肌肉车前挡夸张的进气口卷进的气流中,吸附在他内部管线里的“噬铁虫”们层层叠叠地围聚在了那闪耀着黄色光圈飞速运转的变形齿轮旁,聚精会神地盯着她所缺失的元件。其中一只仿佛对它看入了迷,痴痴地上前对它伸出了自己短小的前爪—— “——抱歉,又过了一遍处理器,好像我确实能想到她怎么按照霸天虎的模式行事,但是没法把‘凶恶虎’这种名字套到一个水箱发达的爱哭鬼身上是真的。”蓝色摩托车幽默地说了个玩笑话,得到隔板极度配合的捧场,“她很幸运在我们这边,眼泪对霸天虎可没啥效果,而难听的名字也是他们的特色了,更何况给她命名的是那个震荡波。呵,我还真有点好奇那个独眼怪原本给她起了个什么名字。‘摇摆波’?‘震荡粒子’?——毕竟波粒二象性,对吧?” “或者‘铁桶头2号’?”神子给出了更损人的回答。 “而这也是我们的幸运,能有她在我们这边。”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汽车人领袖还是那副平静到有些刻板的态度,“无论她原来叫什么名字,她现在都是‘守恒’,汽车人的‘守恒’。” ——在小小的爪子和大大的脑袋都差一点会被卷进齿轮运转的地方,这只如同被鬼迷心窍的“噬铁虫”停了下来,收回爪子不好意思地对了对爪尖,乖乖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和其他被它鼓动又冷静退回的“噬铁虫”一起安静地沐浴在灼热而激动的热气流里,痴迷地注视着这对她有绝对吸引力的齿轮转着一圈、一圈、又一圈。 第41章 微痕初现 大黄蜂这场康复性兜风很顺利。他们绕着贾斯帕转了整整六圈,才不得不在拉斐尔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里踩着宵禁的死线把这位年轻的小黑客送回了家,然后恋恋不舍地拖着车轮子返回基地。 【“我猜既然连救护车都回车库了,也该是你去充电的时间了。”】尽管回程再怎么拖慢脚步,大黄蜂和他的小学徒也还是到了彼此的车库门口,【“晚安,守恒。”】 “嗯……晚安,bee.”被侦察兵送进自己车库的守恒指爪扒拉在门边,鲜红的光镜紧紧锁定着大黄蜂的方向,光镜盖有些委屈地耷拉着。 【“嘿,别这样,”】弯腰撑着膝盖跟她视线平齐,大黄蜂哔哔哔地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与守恒正对门的车库密码门,【“我就在你对面,记得吗?明天早上我来叫你,然后,我不知道,擎天柱跟我交换了明天早上的巡逻时间,所以我们可以先在基地里和神子拉夫他们玩玩,然后下午你再进我装甲缝里,我们一起去巡逻?听起来不错吧?”】 趴在门上的银灰色小汽车人“yeah”了一声,但看起来还是有点失落。 大黄蜂芯里也觉得这飙车之夜那么结束有点遗憾,但他确实想不出其他办法了:【“那我们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 叹了口气,黄黑色的侦察兵转身向自己的车库走去。但他这步子还没迈出第一步呢,他的小拇指就被轻轻扯住了。 “对不起,bee,我只是在想:你能留下吗?就像上次那样?或许我们也可以像神子说的那样,办个小小的睡衣派对?”忸怩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自己导师投来的眼神——尽管就算抬头她也看不清,小小的汽车人努力地列举着他们可以一起干的有趣的事,“我们可以一起听电台,还可以听一下拉夫之前给我的音乐播放器里其他的音乐,我会小小声地播,不会吵到其他人的。还、还有……” 【“好啊。”】在cpu分析出合理的回答前,大黄蜂的替代发声器就已经给出了回答,成功让刚算出“快说不想被救护车骂吗”的处理器陷入了一片混乱,迷迷糊糊地被兴高采烈的守恒拉进了车库。 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救护车半夜的巡逻前溜回去就好。——这么想着躺下的大黄蜂在守恒爬上自己的机体时吓得面甲都烧红了:【“whoa whoa!守恒!你这是干嘛?”】 “上次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你跟我说过你会待在这过夜的。”趴在他胸甲上的小汽车人狡黠地笑眯了光镜,“所以这一回,我想你应该不能绕过我悄悄溜走了吧?这可是睡衣派对!你不能中途离开!不然可不叫‘睡衣派对’了!” 【“汽车人根本没有睡衣!而-而-而且,你也不能这样……快下来,守恒,这样不好!”】捂着都有些金属烧伤的面甲,年轻的侦察兵圆滚滚的光镜聚焦飘忽。 “为什么不好?”把脑袋凑到侦察兵脸前的守恒光镜闪动着疑惑的频率。 大黄蜂的替代发声器终于发出了一连串无人能解的破音。他振臂而起!反客为主!用自己得意的近身格斗技将守恒压回了自己身边的床板上! 【“我——呃,我,不会走的!”】眼瞅着守恒那发达的水箱又要从光镜里泄洪,年轻的导师忙不迭地解释道,【“只是你这样趴着对机体管线的运输不好……我、我保证不会走的!我……”】 代表无奈的滴滴声从他的替代发声器里爬出,大黄蜂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银灰色小汽车人身边侧躺下来,将一只手生硬地搭在对方肩甲上——又立即被它卡隆风格尖角扎痛了手,仓皇下移到臂甲处,勉勉强强算是将对方纳入了自己的怀抱范围内。 【“我这回真的不会走的。”】被反应过来的守恒紧紧反抱住的年轻赛星人努力在不用额外风冷的情况下冷却自己的面甲,因为风扇的声音和对方那灵敏的音频系统会让他更尴尬,【“……你想听哪个电台?”】 在午夜音乐电台慢悠悠的爵士乐里,守恒和大黄蜂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越来越慢,大黄蜂的电台音量也越来越低,就在他即将进入休眠模式前,把脑袋埋在他胸甲里的小汽车人忽然出声:“bee?” 大黄蜂迷迷糊糊地“哔呜?”了一声。 “我能跟你说件事吗?” 【“当然。”】 “i really really hate to be alone.”她说,声音比扩散了数千光年的幽灵信号还要飘忽,“please don\t let me die alone.” 在枪林弹雨中幸存了百万年的侦察兵愕然清醒,低头看向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汽车人,尽管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对方的头盔顶,他甚至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清醒着,还是只是在说些处理器在休眠状态的残余数据。但他能确定她抱在自己后腰的左手指爪虽然用力,却小心地没有用上锐利的指尖,就像按在他胸甲前的右手一样;他能确定她的头雕正紧紧贴着自己的火种舱外,平时总是微微倾向后侧的接收天线此时都转向了前方,倾听着他的电台乐和替代发声器发出的一切声音——这些已经足够他收紧搭在对方臂甲上的手臂,将她真正抱入自己的怀抱。 【“你不会是孤单一人。”】大黄蜂说,【“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过了很久,久到大黄蜂以为对方已经彻底休眠,他自己也打算关闭非必要系统进入休眠模式的时候,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从他的怀中飘了出来: “i won\t let you be alone too.” 大黄蜂没有再回话,只是再次紧了紧手臂。 这一对师徒很幸运,一般起得最早所以义务担当基地巡查员的救护车刚好决心在这几天“闭门造车”,内置闹钟一响就钻进了他的实验室,没注意到大黄蜂空置的车库。而第二早起的擎天柱,作为一个模范领袖,就算注意到了空置的车库,也只是在基地主机上确认了所有人信号所在地和机体健康状态后,按老规矩开始了他在基地外围的惯例巡逻——他相信以大黄蜂和守恒的性格,就算睡在一个车库的充电床上,也做不出什么该被屏蔽的事。 然而当这位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平时的日常巡逻也是尽挑大家不乐意的时间段顶上的模范领袖出行归来的时候,看到盘坐在大厅地上的大黄蜂和趴在大黄蜂面前背对着自己、发出奇怪哼哼声的守恒时,蔚蓝的光镜终归还是闪了闪。 【“你做得很好,守恒,我感觉好像差不多了……我感觉它松了一点……!快要到了……!”】满光镜都是自己学徒的大黄蜂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刻意的颤音,【“就是这样,继续,守恒……!”】 “……”将疑问咽回发声器里,内敛稳重的性格让擎天柱首先环视了大厅一周,寻找一般在工作台前忙碌的老朋友:只要有救护车在,这里就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红白医疗官的身影,这使汽车人领袖芯底那一点点不单纯的不安更加扩散了。 【“哦,嗨!擎天柱,巡逻怎么样?”】终于注意到了站在入口的自家大哥,侦察兵收回了落在趴在自己腿上努力的学徒身上的目光,抬起被平衡电子锁铐住的双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万万没想到自己乖巧的侦察兵不仅大胆还有这个兴趣的擎天柱表面平静,内芯却感觉地球的自转快了十几倍。他一边反思着自己忙于处理地球人和霸天虎的各种事宜,疏于关心汽车人内部的成长情况,一边用他自己都惊讶的沉稳语气道:“巡逻情况一切正常。——守恒,大黄蜂,我好奇你们在做什么?” “大黄蜂在帮我做塞伯忍者的特训!”转过身的小汽车人开芯地甩着她耳边的天线,“就像救护车说的,可以用哼哼声打开手铐的塞伯忍者特训!大黄蜂说我快要成功了!” 【“至少我感觉是这样的。”】总是对自己学徒宽容到纵容的侦察兵补充道。 “我很高兴你们的尝试,继续努力。”得到如此纯洁的解释的擎天柱暗暗松了口气,为自己居然如此不信任领袖卫队成员感到一丝愧然,“救护车和阿尔茜他们去哪了?” “救护车把他们带走了,说是要他们帮忙做什么准备。”用钥匙解开大黄蜂的手铐,守恒伸出自己的链接线插在跳出老医官开启环陆桥申请的操作台上,在蓝绿的光辉中带回了板着脸的救护车和满面笑容的两位助手,“啊,正好他们也回来了。欢迎回来,医官……救护车,阿尔茜,隔板!” “yeah,我们回来了!过来,小家伙,让我告诉你件事,你绝对会高兴——”性情敦厚的前雷霆小队队员迫不及待的话在汽车人医官不轻不重的咳嗽声中顿住,“——或许也不会?或许根本没这件事?我不知道,呃……噢!看屏幕!那个是啥?” 半透明屏幕上跳出来的福勒和他的咆哮拯救了不擅长转移话题的隔板,却一如既往地把烂摊子丢给了无辜的汽车人领袖:“你们到底有什么毛病,擎天柱?!我说过无数次了!不许伤害无辜,更不要在有目击者的公共场所和霸天虎干架!当我说公共场所的时候,我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加油站也绝对包括在内!!” “我恐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福勒特工。”轻拍操作着主机、首当其冲地被福勒劈头盖脸一顿吼吓蔫吧的守恒肩甲,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的红蓝大卡车说,“我可以担保,所有的汽车人现在都在这——救护车?” “你觉得我之前会带着隔板和阿尔茜去人类的加油站和霸天虎血拼吗,擎天柱?我是个医疗官,不是雷霆小队队长。” “——那么我肯定,之前也没有这种情况。” “哦,真的吗?”嗤笑了一声,福勒特工甩出了实时影像,“那你告诉我,我现在看到的两个掐架的傻大个儿是我的幻觉咯?” “等等,那是天震吗?”眯眼看着福勒特工传回来的影像,阿尔茜说,“他不是早被小蜂和擎天柱干掉了吗?” 擎天柱在自己的数据库里查找了一番:“我想那是骇翼,天震的同火种兄弟。” “重点不是他,是和他对掐的是谁。”汽车人老医官说,“我希望是红蜘蛛,那个毫无底线的……火种源在上,这还真是我们的人。” “哈哈哈老千!!”兴奋地一捶拳头,隔板兴奋地将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拍了一个踉跄,“我就知道他会回来!来吧!让我们把他带回家!” “你们最好是!”坐在飞机上的福勒愤愤地下了最后通牒,“赶紧把那个爱出风头的家伙带回来,否则我们就要上全国新闻了!!!” 点头接下这位特工的愤慨之言,擎天柱领袖召集了基地里所有可出征的士兵,向被救护车开启的环陆桥走去—— “不包括你!”一把揪住想跟着过去的守恒,把她拉回副操作台上的救护车打断对方的申诉,“你没听福勒特工说的吗?那是在加油站旁边!你如果一枪射歪就可能导致整个油站爆炸!你想连千斤顶一起炸飞吗?!” 守恒大惊!忙不迭地摇头尖叫着说:“不!!当然不!!我喜欢千斤顶!我不想炸飞他!” “那就乖乖在这待着!——告诉我各汽车人单位的能量信号读数。” “都在常规值内,医官。” “实时监控数值,一旦有单位跌到常规值下就告诉我。” “好的医官。” 一阵难得的沉默后,守恒说:“医官?” “什么?” “对不起,但根据所有汽车人能量信号的变动幅度,我觉得加油站还是炸了……” “……” …… “我很抱歉——嗷!轻点,大夫!这手我还想要的!——我很抱歉我炸了那个,你们叫它什么?油吧?油站?这事不会再发生了。”斜了一眼正将医疗胶水小芯地涂在翻着白眼走开的救护车处理过的伤口上的守恒,千斤顶皱了皱眉,“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进阶成护士了,小机翼。” “哦,我没有,我只是偶尔帮医官做一些杂事。”守恒崇拜地望着这位独行侠,看来很为自己能帮上他的忙感到高兴,“能为你和医官带来帮助是我的荣幸,千斤顶。” “hum.”千斤顶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将目光投向汽车人领袖,“所以你们现在都不介意这个了?我还以为你们很在乎什么医疗安全规章制度呢。” 救护车离开的脚步一顿,皱眉转过了身:“你刚刚说什么?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质吗?” “你让一个爪子尖锐还可以钻进装甲缝里的灰色铁桶头给我处理手臂,你觉得我在说什么?” “看在普神的份上!她只是给你上一层保护漆!而我很确定她的外观不会对此产生任何问题,是你有问题!” “我能说什么?毕竟你是医生,总是擅长给人找毛病。” 眼看着气氛即将险恶,前雷霆小队队员、老好人隔板赶紧打起圆场:“老——千——?” “nah.”千斤顶对隔板挥挥手,表示自己接受调停,“抱歉,最近遇到的虎子有点烦人。尤其是骇翼,那个混账,追踪了我和浪花的信号,在浪花的船上装了震荡引爆弹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我猜我得感谢我的钻机号够结实——遗憾的是,浪花没有那么幸运。” “什么?你是说浪花他已经——不……” 被隔板悲伤的磁场感染,也急于在离开太久、不知道她实力成长的独行侠面前证明自己,守恒挺身而出:“别伤心,我们会复仇的!我会——我是说我们,我们会把骇翼给拆得片甲不留……” “在远离无辜民众和公共财产的前提下!”从电梯里走出的福勒探员看上去非常生气,“擎天柱!当我们结盟的时候,你保证过你会管好你手下的打手们,robot in disguise!而这位牛仔炸掉的加油站和打下来的宇宙飞船?看起来他可想在正点新闻上跳草裙舞了!” “wow wow wow,等等,这个小家伙在说什么?我?擎天柱手下的打手?”芯情不佳的千斤顶站起身来向高台上的人类走去,“让我在这说清楚,碳基,我不是擎天柱的手下,我也不会遵循你们的规则。别再对我说这种话,否则……” “呃,千斤顶?”小芯翼翼地缩在高台边的守恒向这位地球经验不多的汽车人战士提醒道,“我们……不能伤害地球的有智生命体的。” 千斤顶在那战战兢兢的语气和鲜红的光镜下翻了个白眼,然后扬起了讽刺的笑容:“当然。如你所愿,为了保护这些本地碳基生命体,我这就去钻机号上待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我是这个意思。” “够了,千斤顶。”出于对这位刚失去队友的雷霆小队队员的理解,擎天柱沉默了很久,但已经到了底线,“我知道雷霆小队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但在地球,你必须遵照和地球人的条约做事,任何伤害与我们结盟的地球有智生命体的行为都是被禁止的!我说清楚了吗?” “再清楚不过了。而我不是也正有此意吗?‘领袖’。” “呃……”看看站在紧张后悔得浑身发抖的守恒身边的汽车人领袖,又看看走进电梯里的老朋友,隔板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重大,“擎天柱,我去跟老千谈谈——如果您允许的话。” “当然。你已经有了我的允许了,隔板。” “为什么你什么事都要他的允许,隔板?”从钻机号上接收到骇翼的约战信息,坐在驾驶座上已经整装待发的千斤顶对试图阻止自己的隔板笑道,“别告诉我你也被那套形式主义腐蚀了。” “但我们或许会需要叫后援。” “后援?你知道雷霆小队从不叫后援——”“——他们只叫清洁工!哈哈!!let\s go!jacky!” “哇,真酷!” 瞬间被两管热能枪对准的守恒尴尬地捧着能量块:“对、对不起,我只是想着或许千斤顶会想要先补充一点能量——我给你们都带了能量块。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的,但是……你知道,既然我意外听见了,或许,我猜,我可以帮你们叫后援?你看,你们都是雷霆小队或者曾经是雷霆小队队员,但我不是,所以如果情况需要,我可以帮你们叫后援——不是你们叫后援,所以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对吧?” “从上次见面我就在想一件事,”收回转出的热能炮,按下关闭舱门键的千斤顶从驾驶座上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向被关闭的舱门挡住退路的小汽车人,“你的脚步声可真轻。” 隔板见状也从副驾驶座上起身:“嘿,老千,别这样!你吓到她了!” “噢,我只是在夸她。”千斤顶的语调和嘴角都微微上扬,但冰蓝的光镜却冷得吓人,“顺便一提,隔板,你不好奇我和浪花的信息是怎么被窃听的吗?雷霆小队用的是特别的加密频道,与汽车人频道区分,理应更难被破解才是。” “你是在说……拜托,守恒当时在地球呆的好好的!” “我不是说她,而那个间谍我也已经处理好了,你不需要担芯。”在隔板对间谍身份的追问中,双刀客有些烦躁的轻啧了一声,“你没必要知道他的身份,你只用记住他原本的样子就好——而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这些的。” “我、我不确定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千斤顶。”捧着蓝色能量块的红眼赛星人抖如糠筛,“你是不是……在说……在暗指……我也是一个霸-霸-霸天虎间谍?” “哦不不不!老千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赶紧跑来的隔板安抚着这位小汽车人,并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老友,“对吧,老千?” “……” “老——千——?” “…………哈哈哈哈哈哈,当然!不然呢?将一个好芯给我们送能量块的小家伙当成霸天虎间谍?这可太可笑了不是吗?”千斤顶突然一卸阴郁,朗爽地笑起来,从畏畏缩缩的银灰色汽车人怀里拿过了能量块,按下了舱壁上的舱门开关,“抱歉,只是个玩笑。你还好吧,小家伙?” 守恒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yeah,我还好。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学习幽默感,对不起,千斤顶。” “没啥,你可以在我们出去找骇翼算账的时候跟大夫慢慢学。” “嗯,我会的。那我先回去,祝你们一路顺……” “磅!!” “???”捂着遭到重击的后脑勺,守恒愕然地回头用闪烁的光镜看着甩着手的千斤顶,“这是为什么?” “哇哦,你的头盔还真的挺硬啊。”改用手刀重击她的颈部传感器,终于强制使守恒处理器掉线的千斤顶从储存柜里拿出了一副电子平衡锁,将她拷在了船舱上,“你觉得呢,隔板,电子平衡锁能锁住她那奇怪的变形模式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来不及制止的青绿色越野车向白色的双刀客吼道,“老千,我知道浪花的事让你很难过!但这已经过了!守恒她不是间谍!!” 千斤顶拍拍手上的灰,重新坐回了驾驶座:“或许她不是霸天虎的间谍,但她绝对会是擎天柱的间谍。这是雷霆小队的复仇,我不会让外人插手,所以我不能让她跟擎天柱告密。” 隔板痛心疾首:“你可以跟她说啊!” “你觉得她会听吗?听着,我只是不想让她跟擎天柱告密而已。等干掉了骇翼,我就解开她然后好好道歉,行不?”在飞船起飞的引擎轰鸣中,千斤顶对一脸怒容却还是在自己旁边的副驾驶座抱胸坐下的隔板笑道,“更何况,霸天虎的间谍也好,擎天柱的间谍也罢,无论如何,她都是一个危险因素,雷霆小队的任务永远是把危险带离汽车人,对吧?” “她不是危险因素。”隔板忿忿地说。 “yeah.”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千斤顶有一瞬间将聚焦定在了千百万光年上被自己解决的雷霆小队叛徒,或者说霸天虎间谍那扭曲的面甲上,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他曾经也不是。” 第42章 博览众观 “wakey wakey~”蹲在下线的小汽车人面前拍拍她的面甲,千斤顶对着她亮起的红色光镜笑道,“你可睡得真香,小机翼。又或许是我下手太重了?” “什……噢,千斤顶,我……”守恒下意识想要撑地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牢牢锁在了飞船的舱壁上,“千-千-千斤顶?!我真的不是霸天虎间谍!我——隔板!隔板在哪?隔板?” 被点名的老好人隔板赶忙上前:“我在这,守恒,别担芯,有我在就没人说你是间谍!” “yep.我很确定我没对你说你是个霸天虎间谍。”千斤顶也耸了耸肩,“而我也不是之前复制外貌骗了隔板的千面客——只是以防你说这事。” 为自己伙伴轻佻的语气叹了口气,隔板对仍在不断挣扎想要摆脱手铐束缚的小汽车人说:“听着,呃,我很抱歉——老千也很抱歉——把你这样铐起来。我们只是想将这个复仇限制在雷霆小队内部,所以暂时不想告诉擎天柱。但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士兵,你一定会为我们着想而去汇报情况给擎天柱,所以……我很抱歉。” 眼瞅着红眼汽车人被安抚下来,甚至乖乖地点了点头,接收到青绿色越野车眼神示意的雷霆小队队员敷衍地甩甩手站起身:“yeah、yeah、yeah,我的道歉就留到骇翼的火种熄灭之后吧。走了,隔板,我们还有事要做。” 舱门开启声和两位船员离去的脚步声让守恒发出了尖叫:“等等!!你们要把我单独留在这?!” 双刀客被这拔高的音调刺得揉了揉外置音频接收器:“正有此意。怎么了?” “别把我单独留在飞船里!!”本来安静下来的小汽车人再次拼命挣扎起来,“拜托!!让我跟着去!我不想单独留在这!我-我害怕!!” “噢拜托,这里安全得很。而我们只是去干掉一个霸天虎,很快就会回来的。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你不明白!!我、我……我保证不会碍事!!只要你们不开口我也绝不会插手!就——就求求你们,别让我单独留在这!!”她惊恐到绝望的声音和扭曲的面甲上散射着闪烁不定的红光的光镜让隔板和千斤顶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我不想单独一个人!我不想在这个飞船上单独一个人!!求求你们!!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就是求你们别丢下我一个人!!” “hummmm……”隔板芯总是最容易软,他试探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友,“你怎么想,老千?我猜只是让她旁观的话,不会有多大麻烦?” 千斤顶没有回答隔板的话,他俯视着着拼命恳求的小汽车人,就像俯视着那位最后一秒还在求饶的霸天虎间谍,二者脸上相似的惊恐让他不适:“为什么你那么害怕?” “我……” “是不是因为这会让你的什么计划失败?” “……什么?什么计划?我我我不明……” “或者你担心那个即将以一对二的霸天虎,想要让战局公平点二对二?” “你是说我想去帮……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又或许是你想悄悄通知那个‘伟大的擎天柱领袖’?” “领袖确实很伟大——但只要你们不允许,我就绝不会……”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那我看不出任何放你出船的必要性。”钻机号的船长做了最终决定,而既然船长这么说了,隔板也只能在舱门彻底关闭前尽量安慰哭喊闹腾的留船人员。 “别担心,我们会回来得很快的!你只用小小地下线休息一下——你甚至感觉不到我们的离开!那句歌怎么唱的来者?fast than the lightning!”青绿色的大个子手舞足蹈地唱着神子喜欢的乐队经典曲目,“你是个勇敢的小家伙!你会没事的,好吗?就算有什么‘船底下的怪物’,钻机号也坚固得不得了,在里面没人能伤害你!” “不!!你们不明白!!你们会——你们可能会——就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别离开……” “普神啊,她的发声器还真能响,不关舱门我猜连骇翼都要摸着找过来了。”彻底封闭舱门后还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嚎的雷霆小队队员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她总是这样吗?” 良芯有点难受的前雷霆小队队员情绪低落:“不,只在她做错事、小蜂受伤或者救护车骂人的时候会这样。” “那不就是‘总是’这个词的意思吗e on,我们早一些解决骇翼,就让这个小水箱少漏点水——希望等我回来之后,钻机号不要被淹得太惨。” 隔板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斗志再次昂扬起来。 而被守恒撕心裂肺的哭嚎震歪接收器线圈的两位赛星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修复线圈上,并没有注意到悄悄爬进自己背后装甲缝里的几只小小噬铁虫。 被留在飞船里的守恒听着隔板和千斤顶的脚步声直到它们彻底消失到捕捉范围外,确定他们无法探知到船内动静后,也收敛了脸上夸张的哭容,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铐住自己的电子平衡锁。它将她的整个机体都限制在了平衡锁定状态,让她无法靠分裂变形来摆脱束缚。 红眼的赛星人又将视线投向驾驶座的方向,在那里有几只在她被千斤顶打了第一下就脱离隐藏在飞船里的噬铁虫正努力研究着各个按钮的作用,试图找到解除平衡锁的开关,但是因为缺失的图像分析系统和救护车早前的一句“她怕不是会把自爆开关当油门按了”而收效甚微。 几经犹豫,守恒考虑到飞船自爆的可能性,还是放弃了让噬铁虫乱按一通碰运气的计划,再次抬首看向锁住自己的平衡锁,稍作沉思,然后开始——哼哼。 在守恒忙着用塞伯忍者式的哼哼打开电子锁的时候,千斤顶和隔板当然也没闲着。他们一个正面突击围追堵截,将骇翼向设有埋伏的绝路赶去;一个悄悄埋伏在绝路正上方的崖顶,准备骇翼一到位就用自己得意的泰山压顶把他的油泵给压出来。 然而专门挑选了这个地方作为约战地的骇翼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被逼入绝路前后夹击的蓝色战斗机回头对穷追不舍的白色刀客得意地一笑,在后者注意到隔板脚下和自己身边嵌着的小型震荡引爆弹时发出的后撤警告中变形,以seeker也难以做到的角度急速爬空,躲开了这场盛大的“烟火派对”。 这个“烟火”实在是威力巨大,甚至震得钻机号都抖了两下,把守恒手上的电子锁都抖掉了。 被电子平衡锁砸中头盔的守恒摸摸头,不确定到底是自己的哼哼还是钻机号的抖抖把它弄掉了。但无论是哪种,这都让她重获自由,并在火种隐约的刺痛中从背后伸出链接线接入了飞船的主控台操作系统,调出了飞船船员的能量水平实时监测情况,然后深深地蹙起眉,打开了飞船的舱门。 身为霸天虎seeker部队指挥官,骇翼和雷霆小队打交道的次数不少,对隔板和千斤顶的生存力绝不低估,他当然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容易被干掉。他跳下由坍塌的山体组成的石碓,稍作扒拉便找到了深绿色的汽车人——处理器暂时下线,但火种还亮着。 骇翼本来想就地解决他再挖出千斤顶补个枪,但从远处传来的尖叫却让他住了手,看着脚下庞大的废石堆稍作思索,改变了主意。 “不不不不!!下去!下去!!有人吗?!谁来都可以!!救命啊——!!!” 扛着战利品兼钓饵循声而来的骇翼刚踏入钻机号的时候,说实话他还是很谨慎的,但当他看清被拷在船舱上呼救挣扎的银灰色赛星人身上攒动的生物时,seeker指挥官也吓得不轻,也不管确认对方阵容了——噬铁虫面前赛星人都很团结——直接上前扫下那群害虫,狠狠跺脚将每一只都踩得粉碎。 “它们有进入你的机体吗?”甚至要靠喘气来吸入额外的冷空气平息自己机体温度的骇翼还是在第一时间向这个被铐住的赛星人问了最要命的问题。 外部装甲病态般的不对称的红眼赛星人虚弱地回道:“我、我想没有?毕竟我现在还没被啃掉火种和发声器。” “也是。”无法在霸天虎和汽车人的外形数据库里找到匹配对方的数据,骇翼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对方通常标明了派别的火种舱中央,却只看到从被咬出的大洞和里面发出耀眼光辉的火种,“你是谁?霸天虎还是汽车人?” “我……噢,这可真疼……我当然是霸天虎。听你的声音,我猜你是骇翼,对吧?我也不奇怪你认不出我,因为我被那群该死的汽车人搞成了这幅鬼样子。”再次发出一声痛吟,红眼的赛星人说,“我是‘千面客’,骇翼,我变形成千斤顶的模样潜入汽车人内部,但是被识破了。他们……呃啊……他们伪造了我的死亡,因为我拒绝透露霸天虎的机密,在我身上做了各种实验,甚至把我强行变成这个样子……!那些噬铁虫,是他们平时用来拷问我的,一定是刚才的震动让关着它们的玻璃罐打开了。” “千面客?!”身为霸天虎高阶,骇翼虽然身在不同的部队也对这位专职秘密入侵的士兵变形特殊性有所耳闻。他一枪打断吊着对方的平衡锁,接住倒下的霸天虎间谍,对方与资料中差距过大的重量和身形让他难以置信地低喃出声,“汽车人绝对要为这些付出代价。如果你希望——雷霆救援队的隔板就在外面,别担心,他已经下线了。我原本打算用他做诱饵引来擎天柱和其他汽车人一起炸成碎片。我给你一个循环,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我不会阻止你——就只要小心别引爆在他火种舱上的强力震荡弹,好吗?” 原本打算近距离给骇翼火种舱一炮的守恒堪堪定住了即将翻出融合炮的动作:“nah,就凭我现在的机体?估计都难在他装甲上划出一道印子——顺便问问,什么震荡弹?” “是我想的不周,你的火力武装肯定都被拆除了。而那就只是能炸飞一搜军舰的震荡弹而已,不必在意。”骇翼对这位装甲和光镜看起来与威震天神似的被俘霸天虎很是上心,将她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后也不忘补充,“但如果你想,我可以暂时借你我的机枪,如果你保证你会小心使用的话。” “算了,我可知道你有多喜欢你的那架机枪——只是随口问问,多大的军舰?” “非常大。”没有再逼“千面客”动手,骇翼将被扔在船外的隔板扛进来用电子锁了锁在舱壁上,就像之前这些道貌岸然的汽车人对“千面客”做的那样,然后坐上了钻机号的驾驶座,“帮我开启遮光板,千面客。” “啥?”守恒愣了一下,“噢,当然。只是……我好奇哪一个按钮是开启遮光板的。” “它就在你的右手边,你怎么能没看见?” 敏锐地捕捉到骇翼语气中的怀疑,守恒迅速做出了解释:“我很抱歉,但事实上,我的一大半处理器也被汽车人切除了,我现在根本无法看清东西,我真的很抱歉,骇翼。” “别。”抬手起身按下守恒右前方的按键,蓝色的霸天虎指挥官说,“我们是霸天虎,我们不需要道歉,我们只需要复仇。‘你的饥饿就是你的权利,你的愤怒就是你的力量’,记得吗?” 讶然地扭头看着回到原位将钻机号起飞的骇翼,守恒嘴张了又合,好半天才说:“是、是的,我当然记得。” “你确定你还能坚持吗?”把她的音画不统一和迟钝的反应当成了系统受损,将目的地输入导航系统并设定为自动驾驶的骇翼撑起身子,在船舱内四下寻找了一番,总算从角落里找到了医疗箱,在转过椅子的“千面客”身边蹲下,帮忙处理她胸口的巨大创口,“我只会做一些外部的应急处置。等把被这家伙引来的汽车人都炸翻天,我们就回报应号让医疗官为你做正式的处理。” “……” 红眼的赛星人僵硬而震惊地看着用有些粗鲁生硬的力道用活性金属为她暂时填上火种舱创口的骇翼,她脸上复杂的表情终究是让忙活的seeker指挥官挑高了一边眉弓:“怎么了?你看上去并不期待回报应号?” “不,没有,只是没想到……你明明是霸天虎却会对我那么好。”这话一出口,守恒就从对方瞪大光镜的细微响动中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我、我是说,谢谢你,我,呃,很少有人对我那么友好——在霸天虎里,在报应号上。你懂的,霸天虎不都崇尚冷酷无情吗?” “……霸天虎的无情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冷酷是为了让所有赛博坦人获得一切他们本应有的权利。而我不是在对你友好,我只是在做分内的事。”难得被感谢的骇翼光镜瞪直了几秒,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用一副严肃的表情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并收拾好医疗箱把它放回原位,自己也回到驾驶座。 鸠占鹊巢的船长沉默地看了一阵蓝天白云,终究还是忍不住在数次偷瞟副驾驶座莫名焦虑的“千面客”后轻咳着开口:“千面客,我们都是为了伟大的目标加入霸天虎的同伴。不必在意你现在有多丑,向伟大的威震天陛下和霸天虎的伟业献上的贡献才会决定你的价值。” “yeah,你说得有道理。——等等,我现在看起来很丑吗?” “……”转头看了一眼装甲又小又不对称到极点的“千面客”,骇翼欲言又止,“——别担心,我想霸天虎的医官能把你尽量修好的。就算修不好,如我之前所说,你为霸天虎事业做出的贡献才是最重要的。” “嗷……” 银灰色的赛星人看起来并没有被他这番话鼓舞,在宇宙中独行了百万年、之前手下基本也都是沉默寡言芯理素质高到只剩个机翼都不哭一声的精锐seeker的骇翼看着副驾驶座上明显表情失落的“千面客”,放在操纵杆上的手指不安地轮敲了一番,然后视线瞥到了对方被切除了一半的旋翼上:“……你想试着开一下飞船吗?” “可以吗?!但……但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作为霸天虎最出名的间谍,我相信你应该具备在任何情况下驾驶飞船的能力。”让开驾驶座,骇翼对尽力用剩余的装甲风格向威震天致敬的“千面客”一笑,“更何况,我开了航线自动修正系统。” 话虽如此,站在终于恢复情绪的临时船长身后的seeker指挥官却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将飞船操纵杆拉起来以防对方真看不见撞上啥东西。 “骇翼。”临时船长在一阵乱七八糟的飞行后忽然开口,“为什么你要加入霸天虎?”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呃,反正我们现在没事干?” “唉……”骇翼觉得自己处理器有点疼,对方的话痨让他不常用的发声器有点润滑不足。但想到她的话痨或许是因为被汽车人审讯的期间憋太久了,这位对霸天虎同志很是宽容的seeker指挥官也只得耐着性子陪着她唠嗑,“所有的霸天虎都是被威震天陛下的伟大理想所吸引而来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什么伟大理想?” “……你说什么?”蓝色战斗机红色的光镜危险地眯了起来,“当然是所有霸天虎都在追寻的理想,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意识到自己的不谨慎,守恒忙补充道:“噢,你知道,威震天陛下描述的理想信念有很多,对吧?你主要是被哪一条打动了?——只是一点小小的好奇,你可以不回答的,如果这让你感觉不舒服的话。” “描述我的信念从不会让我感到不舒服!”骇翼反驳,“我将威震天陛下的‘平等的权利属于所有赛博坦人,赛博坦必将归属于自由的民众’视作我一生的目标!——稳住!!” 差点被“千面客”这个临时船长的一个手抖甩飞出去的高阶霸天虎刚想发作,但又想起对方那少了一多半的处理器,生生咽下了怒骂的话:“——以后稳着点,千面客。” “好的,我很抱歉,骇翼。”背对着他的银灰色间谍被极度削弱的左手也有点抖,“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真的?你还能坚持吗?去旁边休息吧,我来开。” “好、好的,你说了算。” 终于再次在驾驶座坐下,将飞船掌握在手中的骇翼松了口气。然而他还没松多久,身边的霸天虎同志就再一次唤了他的名字。骇翼只得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后的耐心回道:“什么事?” “汽车人在俘虏我的时候,向我展示了霸天虎干的很多残忍的坏事——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他们说霸天虎说了很多谎,就像‘霸天虎’这个名字一样。”她说,“你知道这些吗?” 骇翼沉默了一下:“我不确定汽车人跟你说了什么,所以我无法给你准确的回答。”他说,“但我相信威震天陛下说的,‘和平经由□□’。有时候,我们必须为了事情不继续腐烂堕落而做一些错事,尽管这在当时看起来是愚蠢而错误的。” “……” “我说的对吗,千面客?” “嗯?啊、对、对,抱歉我有点走神,抱歉。” 转头看向不知道遭受了汽车人怎样的身心拷问的红眼赛星人,骇翼想了想,轻咳一声,用大概是最温和的语调说:“别道歉,霸天虎从不道歉。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专注在眼前,千面客。我们会在威震天陛下的领导下推翻腐朽的汽车人带来的不公正压迫,将和平带给赛博坦的——很快,战争就会结束了。” “yeah,你说得完全没错。”对骇翼笑了笑,守恒鲜红的光学镜头中金色的聚焦圈用不正常的节奏收缩着,“谢谢你,骇翼。” 一天之内被两次感谢的骇翼再次有些不知所措地瞪圆了光镜,然后又立马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尽管他知道对方肯定看不见。然后在几秒后,他终于从处理器里找到了太久用不到以至于都要归类到垃圾数据里的回应词:“——不客气,千面客。” 第43章 或敌或友 努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石头,在光学镜头再次感应到外界的环境光之时,压在千斤顶身上剩余的石块被通通扫到了一边。 “你来得可真慢,小隔,别告诉我跟着‘擎天柱领袖’混的这段时间你变得那么……”光学镜头的调焦终于到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伟大的擎天柱领袖”的雷霆救援队队员千斤顶一时有些发愣,最后一个词也呆呆地从发声器里吐了出来,“软弱……?” 表情凝重地扔开手中的石块,拉起白色的双刀客,擎天柱没有对他多说什么,侧头按在了自己的音频接收器外缘:“救护车,我只发现了千斤顶。你能定位到隔板和守恒的信号吗?” 千斤顶拍了拍灰:“啊,如果你是说那个红色光镜的小家伙,她被我锁在开了信号屏蔽的钻机号那了,别担芯她。专心于隔板吧。” “不,她不在那。”在环陆桥亮起的光辉中,终于转头对这位桀骜不驯的独行侠开口的擎天柱语气低沉而严肃,“她与隔板一起被骇翼用你的钻机号带走了。千斤顶,你不愿意听从我的指挥,这是一回事,但带着我的队员执行这种任务、让他们身陷囹圄,这又是另一回事。” “……啥玩意?”独行的牛仔脸上终于露出了愕然的神情。他匆匆跟上迈进环陆桥的汽车人领袖脚步追问道,“什么叫骇翼用钻机号把他们带走了?钻机号开启了信号屏蔽和光学迷彩系统,骇翼不可能找得到它。是她哭得太大声了?——nah,我关了舱门的,应该传不到骇翼音频接收器那。” 【“什么叫她哭得太大声了?为什么她会哭?她只会在做错事我受伤和救护车教训她的时候哭,她怎么了?”】基地里守恒那本来就不安担忧的导师闻言更加心急如焚,冲到千斤顶面前就是一通“beep beep”。 被大黄蜂哔哔得难受,千斤顶后仰了身子,避开了年轻小伙那焦急的镜头光:“放轻松、放轻松,火花塞,你看起来都要炸了。我只是把她一个人锁在钻机号里罢了,为了……安全考虑。” 【“一个人?!”】大黄蜂的哔哔声听起来更焦躁了,【“她讨厌一个人!我想她更讨厌一个人待在飞船里!”】 “well,她那时候看起来确实怪不情愿的。但我很抱歉没空照顾这位‘幼生体’敏感的感情线路,因为我忙着要解决更大的问题呢。”被指摘的双刀客在大黄蜂瞪大的光镜里失去了耐心,“噢,只是以防领袖卫队的成员听不懂,当我说更大的问题,我是在说我们在打·仗,好吗?除开她的芯情,我得顾忌到其他的一些事,比如,她或许会通知你们破坏这次‘愚蠢’的复仇,又或许——结合骇翼莫名其妙地找到了我的钻机号连隔板和她一块开走了,我好奇你们就没想过她或许是霸天虎的间谍这种可能性吗?!” 一片沉默,众人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出言的千斤顶,甚至在操作台前忙碌的救护车也短暂地回过了头,好像千斤顶之前说的是“通天晓是我见过的最温柔体贴的长官”一样。白色双刀客在这沉默中不自在地再次开腔:“拜托!就在上次我来地球的时候,你们还……” “how dare you……!!”终于无法忍耐地开启了自己的发声器,汽车人女战士移开了盖在自己左手上的右掌,露出下面脑腔开启光镜晦暗的“噬铁虫”尸体,“你怎么敢在她为你做出了那么多事之后说这种话……!” “呃……”千斤顶沉吟了半晌,保持着距离指了指她手心的玩意,“先为了安全确认一下,这个不是真正的噬铁虫,对吧?” “不,她不是,她是守恒的变形之一。”也从肩甲接缝里捧出一只还活着不过看上去非常悲伤沮丧的小噬铁虫,擎天柱在白色浪客“你们现在都不怕她钻装甲缝了吗好吧真酷”的揶揄中更深的拧起眉,“她们曾经在你和隔板的装甲缝里,千斤顶。守恒在被你打晕前放出了她们,并让她们跟着你们,一旦你们遇到危险,另一只就会用戳刺对方火种的方法向守恒报警——因为她们无法共享实时的记忆,但火种的疼痛却可以。” “她愿意为你而死,千斤顶。”擎天柱说,“我希望你至少能明白这一点。” “……”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骇翼能找到钻机号。”重新埋首于操作台里的救护车说,“你之前有个猜测没错:骇翼是被她的哭声喊过来的。她计划装作汽车人的俘虏从近处偷袭,但她的计划因为某个突发因素不得不终止。” “什么突发因素?” 救护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按下了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键,骇翼那带着沙哑噪音的声线便从中蹦了出来:【“——雷霆救援队的隔板就在外面,别担心,他已经下线了。我原本打算用他做诱饵引来擎天柱和其他汽车人一起炸成碎片。我给你一个循环,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我不会阻止你——就只要小心别引爆在他火种舱上的强力震荡弹,好吗?”】 “哦,这确实挺突发的。”就算是拥有“爆炸机器”的别称的千斤顶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消息,“我就不花时间问这个录音是从哪来的了,八成又是那小家伙送回来的吧。她就不能顺便把坐标也发过来吗?” 千斤顶就算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紧迫感的语气让汽车人老医官忍无可忍地转过了身:“她不能!因为现在开船的是骇翼而他拒绝透露坐标信息!!而你居然蠢到开启汽车人信号屏蔽器让我们无法定位到她的位置——在你拉着他们去进行你那确实很愚蠢的复仇的时候!!” “嘿,冷静点,大夫,小心你的油栓,我只拉上了隔板,好吗?她更像是个意外。” 救护车冷笑了一声:“噢,意外,太好了!因为‘意外’,你把她锁在了钻机号里,然后猜猜现在谁是钻机号的船长,再猜猜她现在有没有跟隔板一起被炸翻天?!” “我倒不是很担心这个,第一,你一直放在左下角的生命信号侦测上他俩的信号好好的;第二,骇翼刚才说了那个炸弹是打算把擎天柱和我引过去一起送上天的,所以,他一定会把隔板送到什么能让我们检测到信号的地方好让我们过去送死——在他的梦中是这样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只用——” “我们等。”擎天柱用低沉的语调打断了即将戳到隐忍的雷霆小队队员底线的发言,“在同时,救护车,请你着重关注守恒和隔板的能量情况。等他们的信号一出现,千斤顶,你最了解骇翼,请和我一起过去。——如果骇翼的目标是用隔板身上的炸弹做诱饵让尽可能多的汽车人报废,那我想更多的出击人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处理,希望你能理解,大黄蜂、阿尔茜。” —————————— “注意脚下!”第三次将扑到自己身上的“千面客”拉开,骇翼在对方若有若无的触摸中觉得线路有些僵硬,“我有任务要做,如果你不能好好走路,那就回飞船上!” “抱歉,我的处理器……” “我说了,别道歉!我不关心你的处理器问题,我只关心你还能不能一个人走路!如果回答是否定的,那就回船上待着,如果是肯定的,那就好好走路!别撞我!”咬牙切齿地把昏迷的隔板锁在港口集装箱上,蓝色的战斗机拿出了引爆器,“好了,现在就只用等那群愚蠢的轮子过来,然后……” “嘿,骇翼?”银灰色的赛星人再一次贴近了他,尖锐的指爪在他的左臂上勾起丝丝静电,“我在想,你能不能把引爆器给我拿一下?我想体验把汽车人的火种攥在手里的感觉,哪怕就一会。” 骇翼机翼不明显地抖了抖,然后将左手上的引爆器拿得更高了些:“不行。” “为什么不?”她问,脸上带着乖巧的微笑,另一只手抚上了骇翼垂在背后的机翼扰流板。 seeker指挥官深吸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把她推开了合适的距离:“因为你明显在汽车人那里受了太多折磨,让你的神经线路有些……不理智了。我能理解你见到霸天虎同僚的激动之情,但我们只是是拥有共同目标的同志,而不是……咳。而我不想让明显情绪激动难以控制行为的士兵拿着这个引爆器——别往心里去,这不是出于私人情绪,只是从逻辑角度出发。” “哦……真遗憾。”抬起手的“千面客”脸上还是那副乖巧的笑容,“那你得死得更快一点了,你这偷了伟大汽车人领袖演讲稿的贼。” “什么?”对方割裂的发言和从她右手甲内翻出的融合炮让骇翼愣了愣,旋即在击中他右后方集中箱的融合炮火里反应过来,怒吼着拿下背后的机枪,“叛徒!!” …… “冷静点,boss bot,我知道隔板不会那么容易挂的,而你那位小机翼,我想只要她哭得够凶,骇翼会愿意把她和隔板捆一块……”刚迈出环陆桥就被一个小玩意砸了脸,雷霆小队队员疑惑地低头看看掉在脚边的小锉刀,然后顺着它的模拟抛物轨迹看去,有些讶然地瞪大了光镜—— seeker指挥官的锐爪将银灰色赛星人的身躯划分成了两半,然而它们如铁水一般化开、在空中翻转重组,首先构成的是她的头雕、肩甲、火种舱,然而当那银色的铁水凝聚成划出优雅弧度的纤长旋翼时,它所处的位置却不是守恒腰髋,而是骑在骇翼肩上的小汽车人右手。而她也毫不犹豫地用它扎向霸天虎前颈部液压圈。 “wow,她现在看上去真辣。”千斤顶吹了个口哨,“你觉得事后我可以跟她来一发吗?” “你不可以。千斤顶,去查看隔板的情况。”合上作战面罩的擎天柱刚准备出声向小汽车人和霸天虎喊话,就被守恒的尖叫震得微微一顿。 “你居然敢把救护车给我的锉刀打飞了!!”旋翼被抓住的小汽车人松开左手,用力敲打着骇翼头盔骂道,“如果我弄丢了它救护车肯定不会再借给我任何东西了你知道吗你这个炉渣!!” “你在说什么疯话!!快从我身上滚下来!!”艰难地抓着刺破他颈部管线的旋翼,霸天虎战斗机挣扎着撞向一边的集装箱,然而被撞下的守恒却再一次袭上他的机体,伸直手臂用手里的旋翼打着他的脑袋。 “只是以防你问,”研究着隔板胸前线路复杂的震荡弹的千斤顶对身后的汽车人领袖说,“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跟她来一发。” “我不想问这个,而你也不能跟她来一发,千斤顶。” 第44章 lunatic 作为汽车人领袖,擎天柱的处理器在每一个微循环都会同时处理至少不下于10个的任务或者麻烦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为此感到头疼,尤其是现在,尽管他现在只需要专注于解决两个主要麻烦的问题: 1、千斤顶通过内线告诉他这自带倒计时的震荡弹有点难拆,虽然不是拆不了,但估计等他拆完倒计时也该到时间了。 2、用噬铁虫变形模式缠在骇翼身上嗷嗷乱打的守恒拼死抢到的引爆器并不具备解除引爆的功能,而她看上去快要被骇翼捶死了。 3、——哦是的,就在刚才千斤顶发来了第三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为了避免拆弹失败波及到自己的好兄弟,隔板刚把他打飞逃离,想要减低爆炸造成的伤亡人数。 叹了口气,接住被骇翼丢下来的银灰色小汽车人,翻滚着将她和自己带到集装箱的掩体后躲开机枪扫射,擎天柱对光镜不稳地闪烁、明显能量供应有些不足的守恒下达了指令:“守恒,离开这里,我可以对付骇翼。” “但……” “离开这里——去找到并拦住隔板,他想要一个人承担爆炸的风险。告诉隔板我会把骇翼带过去解除爆炸,不要冲动。” 得到了新任务的守恒不再坚持:“遵命,领袖。” 从与离开的小汽车人的集装箱另一侧翻出吸引蓝色战斗机的火力,擎天柱现在终于只需要专注于一个问题了:如何在不杀死骇翼的前提下把他带到隔板那。 话分两头,这边守恒靠着藏在隔板装甲缝里的“噬铁虫”,倒是一下子就从集装箱的迷宫中找到了这位青绿色的破坏王,当然,中途她撞了多少墙这点暂且压下不表,但她确确实实地截在了隔板前方的道路上:“等等!隔板!领袖说——” “抱歉小家伙,让路!因为我爱你!” “噢,呃……”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的守恒有些不知所措,本来好整以暇的拦截姿势也因为无措而乱了套,“我也爱你……?嗷!” “嗯?渣……!”刚从支道里冲出就见到被隔板撞飞过来的一团,千斤顶虽然凭借多年玩抛接球的经验避免了被砸下线的最糟情况,但还是被守恒撞倒在地,紊乱的处理系统让光镜有些对焦不准。 没想到自己一下弄伤了俩,隔板还是在叠在地上的两人身边稍微顿了顿:“对不起,老千,我必须走了,我想你一定能理解的。” “不。”甚至来不及从千斤顶身上爬下来,骤然抬头的守恒就用她尖锐的左指爪抓进了隔板的腿甲,并用覆盖着强壮的军用装甲的右手砸进了水泥土地里,“你不能走。领袖让我来拦住你,他还说他会马上赶过来……” “赶过来干嘛?!被一起炸回火种源吗?!”不等守恒说完就再次迈开腿的隔板生生带着抓着他腿甲的守恒和她扣进地里的右爪,在水泥地上拖出五道爪痕。要不是注意到对方纤细的左臂连接轴濒临断裂而迸出的电火花,前雷霆救援队队员是不会停下脚步的,“你真的放手该让我走了,守恒!!我不想把你们也拖进来!” “nope,她不会放手的。”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千斤顶也扑了过去,压在守恒背上一手抓住她抠进隔板腿甲的左手,一手则压在了她管线崩裂的左肩上,“我也不会。拜托,小隔,你不是总说擎天柱是个不一样的领袖吗?你就不能相信他一回,或许他会知道怎么解除震荡弹,或者……?” 觉察到双刀客抛来的话题,左臂差点被扯断的小汽车人忙不迭地接道:“领袖说他会把骇翼带过来让他解除震荡弹!” “——你看!告诉你吧!听听这小家伙说的!你难道不相信她吗?你觉得擎天柱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让她来拦你送死吗?” 看着深绿色的越野车终于回过身,道着歉弯腰向他们伸出手,千斤顶和守恒才算是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扎进隔板小腿腿甲的五根爪子,带着犹犹豫豫的大块头向内线里汽车人领袖刚刚传来的地点赶去。 “——我拒绝。”尽管以非常不体面的姿势被压在吊锤之下,骇翼还是气势十足地回应了汽车人领袖的要求,“你以为把他带过来我就会因为怕死而解除震荡弹吗?我并不惧怕死亡,而且很荣幸能为我的兄弟复仇!我在加入霸天虎的时候,就决定要为它奉献出整个火种了!” “那么,我们也将为我们的兄弟复仇,一起光荣地回归火种源。”话虽如此,擎天柱还是不经意地将守恒和千斤顶挡在了身后。 错愕地仰头看向高大的领袖,又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隔板胸前正因为代表倒计时即将结束而加速发出“哔哔”的警告声震荡弹,守恒对汽车人领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抿起嘴角从他身后怒气冲冲地走出,一脚踩在了骇翼脑袋边,蹲身用自己对不上焦的光学镜头迎上对方同样愤怒的镜头光:“噢,真的吗?你真的如此希望为霸天虎的事业牺牲自己?很明显,你对自己今后活着能干出什么贡献不抱什么自信。” “闭嘴!千面客!你这个炉渣做的叛徒!!” “我不是‘千面客’,我是‘守恒’,你被我唬了,虎子!”勾起讥讽的笑容,守恒凑近了骇翼暗金色的面甲,“但你付出火种又能够做什么?他们在你变成一堆废铁之后会怎么说起你?‘一个刚来到地球就被汽车人俘虏榨出所有能得到的信息后报废的炉渣’?可悲!但你知道在我回归火种源后,其他人会怎么说起我吗?” “他们会说,‘那是一个救了伟大的汽车人领袖和雷霆小队队员的英雄’。” 毫无征兆地转身用右臂扛起比她大了好几倍的隔板,所料不及的擎天柱和千斤顶根本没法阻止爆发出惊人力量的守恒带着隔板几步小跑跳进一边的河中。 “不!!!!” 汽车人领袖和雷霆小队成员的声音很快便被河水隔绝,只剩下水泡声和愈发急促的倒计时警告音充斥在银灰色小汽车人的音频接收器里。 “谢谢你,守恒。”隔板在下沉到河床后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尽管他知道她看不见,“现在你快走吧!我把你甩出去,有老千他们接应你应该不会被波及——回基地后请帮我跟神子道歉。” “不。”抱着他圆圆的外甲的守恒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滴滴作响的震荡弹边,“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之前用哼哼声解开了你们锁着我的电子平衡锁,我想或许也能解除这个震荡弹。” “什……不!听着!你没法解除它的!那个电子锁?也不是被你的哼哼声解开的!那是老千!他设定了当自己能量水平跌到一定程度时电子锁会自动解开以防——听着,没时间了,你必须快点走!” “不!”依旧用第二发声器和第一发声器交替着发出哼哼声的小汽车人将爪子抠进了隔板的装甲,抵抗着对方的推拒,“就算解不开我也不会走的!” “why????” “因为你爱我。”抬头对愕然的隔板一笑,过于年轻的小汽车人说,“所以我也爱你——i won\t let you die alone.” 一时哑然的隔板只能呆呆地看着趴在自己胸前哼哼的小汽车人,她无规律的哼哼声也在毫无进展的拆弹行动中逐渐变成了耳熟的旋律——他从神子的专辑中听过这个旋律,八成是神子也把这个专辑借给了守恒——她一定也知道这些哼哼没用,所以认命了。 隔板知道自己这时应该推开她,不管这会不会将她的手臂撕下来,然后把她扔出水面,让她至少能活下来。但在她那哼哼的旋律中,隔板却觉得火种在渐渐软化、麻痹,送出的脉冲弱得让他抬起的手只能落在对方背甲上——他对自己临死前居然会变得如此软弱感到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他是个能坚定不移地把死亡独自吞进肚里的硬汉子,就像之前千百次命悬一线的任务那样,直到半个循环之前他都是这么以为的,而无力的手臂却让他感到羞愧。 他真希望这份无力是因为对方的哼哼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魔力,但他的逻辑线路却告诉他不要继续将责任推到这个小家伙身上,拿出最后的骨气去面对这不为人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怯弱。 “手放开!!”“冷静!千斤顶!已经没时间了!你留在这里,我……”“噢!提醒我,是谁刚才说‘我们愿意为兄弟复仇一起回归火种源’的?!” “千斤顶!听我说!”不容置喙地喝止雷霆小队队员的动作,擎天柱说,“你留在这里,我去!” 纵然是千斤顶,此刻也被这个发言震住了:“what t……” “——够了。”被忽视的骇翼忽然咬牙切齿地开口,“放开我,我去。” 和红蓝大卡一起将讶异的视线投向被压在吊锤下,千斤顶冷笑着说:“对,让你去,然后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水下直接逃跑。” “我不容许任何人质疑我的尊严和荣誉!我只是不希望就这么毫无建树地回归火种源罢了!——我会在之后的战场上再次带走你们的火种,献给威震天陛下,并为霸天虎带来胜利!” “骇翼,”抬手拦下还想说什么的千斤顶,擎天柱说,“你的兄弟天震是个值得尊敬的战士,我相信和他分享同样火种的你也如此。” 没有对这褒扬做出任何回应,骇翼在压在自己身上的吊锤被移开后直接变形,直冲上天。 “渣的!!!我就知……” 还不等转出热能炮的千斤顶“知道”完,蓝色的战斗机骤然调转机头,用机枪打破河面的张力,飞速俯冲进了河里。 “——道他还算是个有信用的虎子。” 混在哼哼声中的倒计时滴滴声本来已经快要听不出停顿,然而突然地,隔板感觉身周的时间似乎慢了下来,他的处理器在本应该短暂的滴声间隔空音中把自己从上线运转以来的记忆文件都过了一遍,却还有时间重放和神子一起看的电视节目的余裕——这大概就是真正濒死的感觉吧。 而在他身边重重落下扒开抱在他胸甲上的守恒、拔掉在双保险、假铅芯、重重陷阱下隐藏的引爆线的骇翼却将这份空音延续到了永远,让前雷霆小队队员这次的濒死也变成了和之前无数次“濒死”一般的死里逃生。 干完自己约好要做的事,骇翼看了一眼坐在河床里和隔板一起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守恒,手臂抬了抬,似乎是想去够背后别着的机枪,但是最后却还是脚下用力跃出河面,变回蓝色的战斗机伴随着刺耳的音爆加速,离开了这个港口。 ……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你疯了吗?!”早就从擎天柱的内线联络中知道了一切的救护车愤怒地给守恒撕裂的左肩管线做着最后的处理,“为什么你要带着隔板跳河?!” 害怕地用右手抓着自己导师安抚的手,守恒唯唯诺诺地辩解道:“但是,领袖说要和隔板一起回归火种源,我不能让他……” “那只是为了让骇翼就范的说辞!!只有这么说骇翼才不会……噢,大黄蜂,你之后教她什么叫博弈理论!” 被点名的导师忙不迭地点着头,希望这能让汽车人老医官心情放好下手轻一点。 瞥了爱徒心切的侦察兵一眼,救护车叹了口气,还是在贴上医疗密闭带的时候多留了点心:“近期不要用左手搬运重物,直到我说可以。” “好的好的,都听您的,医官。”乖乖点头的小汽车人看着收拾好工具,走向隔板的救护车,张嘴欲言,“那个,医官……救护车……?” “什么?” “yeah,有件事……哈,说来好笑……嗯……”绞着手指犹豫了老半天,守恒还是在对方浑身散发的不爽磁场中把话咽了回去,“——我,呃,去整理一下13号仓库!我很抱歉今天给您带来的麻烦!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 “你没必要去!这都是某位‘桀骜不驯’的家伙惹出来的,擎天柱并没有给你下达任何处分!”完全不在意就在不远处的千斤顶,后者也没放在心上地抬手懒洋洋地附和了一句“yep就是我的错”,救护车继续道,“更何况,我刚刚才跟你说过:近期别搬运重物!你这就忘了?!” “我没忘!我只是……只是……只是想起上次好像有些小零件没有收拾好!”一步步蹭到支道口,守恒最后丢下一句“我就稍微去整理一下”便掉头溜进了救护车的视觉盲区。 莫名其妙的救护车摇摇头,咕哝了一句“搞不懂年轻人”后便继续走向等着他处理伤口隔板。 与点头示意的千斤顶擦身而过,已经估摸出守恒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的擎天柱来到了自己老朋友身边:“救护车,如果可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 “不像这个……这个也不行……”在各种装着备用零件配件工具的箱子里翻找着,想要找到代替自己弄丢的小锉刀的守恒光是想到救护车发现自己弄丢这个第一次借给自己的宝贵道具的场景就有些打抖,忍不住小小声地用被禁止的脏话骂道,“该给u球擦他炉渣输油管的骇翼……” “敲敲门?” “我什么都没说!我很抱歉没注意语言原谅我医官——千斤顶?” “yep.”倚在仓库门边的独行侠用手里的小东西敲了敲门板,然后反手将门在自己身后合上,拖来了一个油桶,在抱着箱子的守恒身边坐下,“我想这个玩意儿是你丢的吧?当时正好砸我脸上了。” 光学感知系统因为缺失了大半的处理器无法正常运行的红眼汽车人在伸手摸了摸对方递给自己的东西后,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欣喜的尖叫:“是的!!这是我丢的!!这是——这是我正在找的!!谢谢你千斤顶!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多重要!” “小事。”大度地甩甩手,千斤顶说,“我来还为了一件事:我很抱歉当时打晕了你还把你单独锁在飞船里。我听说了你在一个小陨星上用修理飞船度过自己磨合期的故事了,非常令人印象深刻,我也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单独留在船里的理由。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不是为了我自己开脱,就只是……唉,就当是听个笑话吧:锁住你的电子平衡锁跟飞船系统链接,当我……你知道,差不多快报废的时候,它会自动解开。我可不会让你在飞船里被……” “我知道。”守恒笑着说,“隔板已经告诉我了。谢谢你,千斤顶。” “谢我?哈!你可真是有趣的家伙,这就忘了是谁一开始把你锁住的了?”眼看对方脸上笑容即将被失落取代,千斤顶也不逗这个处理器少了大半的赛星人薄弱的幽默系统了,“nah,不说这个了。隔板他们说你是靠触觉把他们的大致机体模样在处理器里建模的?因为你少了一大半处理器无法正常识别光学信号的关系?但你并没有摸我吧?你想摸摸看吗?” “真的吗?!” 爽快地笑着把自己的手放在对方摊开的手心中,千斤顶在这意外舒适的按揉里眯起光镜,并大方地答应了她想要摸摸自己的脸的请求:“话说回来,boss bot——擎天柱给我看了你之前藏在我装甲缝里的一只‘噬铁虫’。不,不是想要你道歉。我只是想问问:如果你和这些‘噬铁虫’共享火种痛觉,那你用来修补飞船的那些部位,那些‘噬铁虫’……” “哦,是的,那段时间确实很难受。我可以感觉到它们被撞击、灼烧、能量耗尽的痛楚,所以我猜这也是我讨厌一个人被留在飞船里的原因之一。”用指腹描摹着千斤顶嘴边的疤痕,守恒低着头对仰视着自己的雷霆小队队员笑了笑,“但无论如何总比我全部报废好呀。我要继续活着才能为伟大的汽车人领袖做更多贡献嘛。” 千斤顶哑然地瞪大自己蓝色的光镜,注视着对方因为缺失了大半处理器而无法正常对焦的猩红光镜,从里面以不正常的节奏速率收放的金色聚焦圈底部,他看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他经常从镜子里或者其他雷霆小队队员那看到过它,他不知道自己该把它叫什么,但他知道其他人——无论是汽车人还是霸天虎——把它叫什么: 疯狂。 “千斤顶?你的脸上比其他人多了几道这个。”守恒用指腹在他唇上沿着金属疤痕的轨迹反复摩挲着,“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的战利品。是一些难缠的虎子给我留下的。”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的千斤顶开启了他的发声器,发现声音比他预想的要沙哑低沉一点,“你不喜欢?” 猝不及防地被雷霆小队队员拉着跨坐在他大腿上,好似要让她近点观看这几条印记的守恒努力对着永远对不准的焦距:“我、我看不清,但我觉得很好看!真的!我希望我也有几个这种战利品!就像您一样!” “hum.” “还、还有……我……嗯……能问您一件事吗?” “问。” “我……看起来很丑吗?”守恒小心翼翼地问道。 千斤顶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挑高了眉弓,随后又扬起了嘴角,忍不住习惯性地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的伤疤——不管上面正放着对方的手指。 “你知道吗?”伸手将有些惊慌地收回手指、无措羞涩地捻磨着上面沾上的液体的守恒脑袋压在自己肩上,白色的兵痞子在对方繁多的音频接收天线边用最低沉磁性的声线说,“你看起来非常、非常、非常辣。而我非常、非常、非常想和你来一发。” “呃,谢谢?但……什么叫‘看起来辣’?‘来一发’是什么?是指想跟我练习射击……——~~~???!!!” 试探地轻咬了一下对方最纤细的那根天线,在守恒发声器条件反射地迸出的破碎颤音中,知道自己找对地的兵痞子嘴角笑容更甚:“噢,大夫他们没有教你这些是吗?‘来一发’的意思是,我想要拆你,将你全身都拆得碎碎的……”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千斤顶求求你原谅我……!!” “冷却一下你的水箱,小机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对接——如果你还要问原因,那就是我还挺喜欢你的。” 一瞬间就已经哭得涕泪横流的小汽车人歪了歪脑袋:“我、我也很喜欢你,但……我很抱歉,‘对接’又是什么?” “哈!看来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教你啊,某人要导师失格咯。但别担芯,”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贴近自己,直到两人同样印着汽车人标志的火种舱紧紧相抵,雷霆小队的千斤顶说,“我会把一切都教给你的,守恒。” …… “难以置信!就为了这种小事……!简直比幼生体还要难以置信……!”从擎天柱那里知道了让守恒如此胆战心惊的小锉刀的事,救护车在处理好隔板的机体情况后自言自语地嘟囔抱怨着来到了13号仓库门口,深吸口气,强压下情绪,打开了库门,“守恒,关于我给你的锉……what the……?!what the hell are you doing??!!” “哦,嗨,大夫。”松开嘴里的天线,淡蓝色的润滑液在上面留下一道粘稠的荧光,千斤顶抱着怀里颤抖的机体抬手向汽车人老医官打了个招呼,“我们正准备来一段好时光呢,想加入我们吗?” 身为汽车人首席医官,救护车听过不少关于雷霆救援队的事,他们说,雷霆救援队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毫无规则、为所欲为,行事疯狂,会在自己火种舱里藏没有保险的备用枪,会像尚未开化有机生命体一样咬断霸天虎的颈部液压圈,会为了胜利在队友背后直接开枪射穿对面的霸天虎,会用自己的火种当□□,简直就是一群把火种别胯上的精神错乱者。而救护车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他经手过不少雷霆小队的伤患,以上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最基本的操作。 但是这一刻,看着抱着守恒的千斤顶——前者甚至还在匆匆从火种舱里掏出那把小锉刀扭身递还给他——救护车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鲜明而愤怒地感觉到: 他们是一群疯子。 第45章 outpouring 坦坦荡荡地直面着汽车人医官的怒视,千斤顶的手甚至还在守恒的后腰转轴的装甲缝上摩挲:e on,大夫,你要加入还是就在那看着?我知道有些人喜欢单看着,我也不介意……” 没有一点尴尬的犹豫或者回避的意思,锁上车库大门的救护车直接大步上前,捉住年轻的小汽车人向他递来锉刀的右手臂甲,使劲把她从雷霆小队的疯子怀里扯了出来。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先前过载造成的系统紊乱有些站立不稳,热得发烫的机体踉踉跄跄地蹭在救护车的手臂上,让对方怒火更甚,好一会才在老医官的拉扯下站稳了脚跟。 用医者特有的光学扫描程序将两人的机体都快速地扫了一遍,两边都还在原位的前挡板令救护车过热的处理线路稍稍冷却,但在银灰色腿甲根部的接缝处隐约可见的荧光却使他再次收紧了手里攥着的臂甲。 “我、我很抱歉,医……救护车。”扶着红白医疗车紧抓着自己右臂的左手,在千斤顶“嘿讲讲先来后到”的抱怨中,守恒磕磕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要拖那么久才把锉刀还给你的。我只是不小心忘了……” 闻言,坐在油桶上的千斤顶笑哈哈地把身子后仰,靠在堆放整齐的集装箱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样子笑道:“对嘛,我们的小机翼也不是故意的,就原谅她一回呗,大夫?” “你觉得这很有趣?”没有理会守恒的道歉,再次扯了扯小汽车人的手臂让她想要瘫软的机体站直,救护车冷冷地俯视着不打算起身的雷霆救援队队员。 千斤顶耸耸肩:“如果这事不有趣可就没人会做了,大夫。别担芯,她早过磨合期了,我检查过了——但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是专业的嘛。” “她跟本连你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救护车,其实吧,”小心翼翼地出声的守恒竖起左手食指,对身边的救护车用讨好的语气说,“千斤顶告诉我这是在做什么了,我们正准备‘对接’。……这是个坏事吗,救护车……?” “看。”白色的双刀客摊开了手,“我告诉过她了。而你也听到她问的了,对接是个坏事吗,大夫?” “只告诉了‘对接’这个词而已。”红白的医疗官咬着每一个单词,“而让一个只知道这个词的赛博坦人和你对接,就是件坏事!” “呃,事、事实上?救护车?”以为自己找到了造成这对峙场面的误会所在的红眼汽车人声音愉快起来,“千斤顶也告诉我对接具体要做什么了。对接是个跟互相喜欢的赛星人做的事,对吧?我爱千斤顶,千斤顶也爱我……” “哇哦,‘爱’这个词有点重了。”千斤顶纠正。 守恒也乖乖改口:“——千斤顶也喜欢我,所以我们想要对接。他要拆开我的装甲,用静电刺激每一根能让我过载的线路,直到我过载之后再用他的输油管……” “够了!!!”救护车怒吼着打断根本不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的小汽车人发言,被汽车人医官从未展现过的怒意吓着的守恒抖如糠筛。而靠坐在油桶上的千斤顶见状也终于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身子前倾将手撑在膝盖上:“嘿,大夫,别对她这么说话。她只是在复述我告诉她的话而已。” “而我是在对你生气!!你这个毫无规矩、没有理智、不可理喻的疯子!你怎么能……!!” “什么?我‘怎么能’什么?告诉我,我怎么了?”挑眼看着汽车人的首席医官,雷霆小队的队员说,“我们只是互相找乐子而已,怎么就不对了?机体健康?她和我都过了磨合期了,谢谢你没来问我过没过磨合期。体型?我见过汽车找记忆条当火伴的。她和我的差距可没那么大。基础对接知识?我刚给她说了,她也没意见。所以告诉我,大·夫,我·哪里·做得·不对了?” “w、well……很明显……”救护车被千斤顶意外缜密的逻辑说得一时有些找不到反驳的点,之前强硬的语气也有点难保持。 没有给思维保守的老医官找到节奏的机会,千斤顶继续道:“说来也有意思,你不介意她或者杀人或者被杀,但是介意她拆或者被拆?还是说你是那种坚持‘只有火伴才能对接’的老古董?我们现在可是在打仗啊,大夫。或许明天我、她或者你就要回归火种源了,为什么不能享受当下?” “……” “噢,你知道吗?我还想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你当初可没有对你那些中立医疗队的朋友们和那些刚制造出来没几天的虎子杂兵们互拆有什么意见——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死线’?‘地平线’?无论如何,为什么你只对这次那么生气?因为你也想拆她,而我先下手了?” “你这……!!”“医官!!” 被守恒拦住的救护车在环抱着自己的小汽车人惊恐的光镜里深吸了口气,感受这额外的冷空气穿过自己因为愤怒而发热的机体,再被风扇排出的过程,重新冷静下情绪和语气:“因为我是她的导师,我不允许她在没接受过正式而系统的对接教育之前和任何人——尤其是某些不知深浅的雷霆小队队员对接!” “你是她导师?我以为她的导师是那个黄黑色的侦察兵呢。你知道,就我所知上次擎天柱问谁愿意当她导师的时候,你好像拒绝了吧?‘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这是不是你的原话?” “你离开太久了,千斤顶。”扯着小汽车人向仓库出口走去的救护车扼制着自己回头喝骂的冲动,然后从蓄势待发的发声器里努力将不合适的词语剔除,挤出了一句话,“现在,我也是她的导师,她在我的监护下,你最好记清楚了!” 落下的闸门将千斤顶明显没放在心上的“记下了”和他那看不出得到了任何教训的眼神挡在回望的守恒身后。她努力小跑着跟上救护车加快放大的步伐,直到被扯进救护车专用的实验室扔到诊疗台上,守恒都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救护车当然知道在这个沉默之下憋着如山的问题,但他还需要一段时间去恢复他快要烧断的感情线路并让它和逻辑系统共同运转,所以他没有主动戳爆这个被“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让医官生气了我就是很歉疚”包裹限制的“问题气球”,而是从医疗箱里拿出了一块一次性无菌布向对方渗出润滑液的腿根擦去—— 还好在最后一秒,汽车人老医官的逻辑线路终于重新搭上了他的感情线路,制止了他这习惯性处理因为不当对接行为受伤的伤患的动作,转而把无菌布塞到了守恒手里,背过身子开始做必要的准备:“把自己清理干净。用完后丢到医疗废弃品专用桶里——在你左脚下面。” “好的,救护车。”他听见乖乖配合的小汽车人打开暗扣擦拭的声音和犹豫着想要说什么的细碎音节,这些迟疑的音节最终还是在无菌布掉进废料桶后合成了一个小心的问句,“然后……我们要做什么……?” “然后,”也刚好做完了准备的救护车回过身,板着脸看着并腿坐在自己医疗床上的守恒,“我要教你什么是对接。” …… “救、救护车,我不觉得我能……我要坚持不住了……!请你……!” “你只有在我说‘可以’的时候放弃,现在给我坚持住。” “但……!我真的……这个要坏了,我、我也会被损坏的……!!求你让我……” “你不会被损坏的,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坏,就算你坏了我也会修好你。现在,给我继续。” 这番对话发生在任何地方、任何赛星人身上,都会让人想歪,但是这里是救护车的实验室,对话的另一方是救护车,所以就算不出现任何救场的人——比如每天芯都很累的擎天柱,贴在文上的全年龄的标签都不会有任何危险。 努力往小号的离心打磨机里塞尺寸不合和的矿石柱的守恒在离心机刀片濒临崩析的火花杂音中绝望地闭上了光镜盖,而救护车却在这一刻关闭了打磨仪,挽救了离心机和守恒快要被震裂的左肩医疗密封片。 “这个矿石柱就像赛博坦人的输油管,这个打磨机就像赛博坦人的对接通道。”从小汽车人手里拿过矿石柱靠在一边,第一次尝试地球人的“比喻教学”的教学方式的救护车拉过了适配赛博坦人身高尺寸的书写板,“对接是赛星人与亲密对象分享快乐、发泄压力的一种方式,很多赛星人的对接对象也不仅限于‘火伴’之中,确实如此。赛博坦人机体天生就存在差异,每个机体的输油管直径长度都有所不同。如果强行将矿石柱塞入尺寸不合的打磨机,将会造成打磨机刀片的损坏——是的,受损的往往是打磨机。记住了。” 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救护车还是按照习惯在实验室的书写板上写着重点,然后对守恒提出的疑问做出解答:“确实,有存在输油管尺寸巨大差异却也能在不损伤彼此的情况下进行对接的情况,但这非常少。大部分大型机只会追求自己的感受而忽略对非火伴的小型机进行拓展和准备,导致小型机对接通道乃至体内零件受损。所以与机体大小存在差异且不是火伴的对象对接是非常危险的!事实上,与任何不是火伴的对象对接都是非常危险的!在对接时你毫无防备,而一些粗鲁的赛星人或许只会在意刺激而不知下手轻重,扯断一些重要的管线!所以——?” “噢……我想我明白了。”守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摇着天线讨好地对上课的导师说,“别担芯,救护车你虽然机体很大,但你的输油管一定很小!” 救护车差点没一口能量液喷出来:“什、什、什么——不!!这不是我要问的!!你到底在说什么蠢话?!” 没得到预想之中的回应,马屁拍在马腿上的守恒面甲边的天线一下蔫吧下来:“呃,您不是说输油管越大越容易给对接方造成伤害吗……?那不是越小越好吗……?” “噢普神在上,让我解脱吧……”抬手盖住自己的面甲,救护车自暴自弃地解释道,“从医学角度上来说,是的。小的输油管能保证让伴侣不受损伤,但是与之相对的是如果技术不足就较难给伴侣带来刺激的普遍现象。所以当你说一个赛星人输油管小……” “啊我知道了!救护车你的输油管小而且技术很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渣的!”狠狠拍上自己头雕,汽车人老医官彻底放弃了谆谆善诱的计划——人类的类比教学方式根本没有效率和成效,简单粗暴地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小汽车人吼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和一个不是真正互相喜欢的赛星人对接!!尤其是千斤顶那个疯子!!” “但……他不觉得他有伤害我!我感觉很舒服!他不想伤害我的!”守恒急急地为自己崇拜的雷霆小队队员辩解,“我们是互相喜欢的,谁都不会在对接里受伤,我、我们都会很舒服……让我展示给你看!” 避开对方伸过来的爪子,救护车大惊失色:“你想干嘛?!” “和您对接!请让我向您展示千斤顶给我展现的事情,我会努力让您感到舒服的!” “不!!!上面我说的‘不能和一个不是互相喜欢的赛星人对接’,这话你听去哪了?!” “但我喜欢……” “你没有喜欢我或者千斤顶或者任何人到‘那种’程度!!你不是真正想和我们对接!!”救护车崩溃地喊着,背过身子指着大门给这事下了最后的定论,“够了!!这事的讨论到此结束!!你不能和任何人对接!!这是最终结论!你可以出去了!” 在一阵久久的沉默后,被下了逐客令的守恒轻轻地说:“……你怎么知道呢?” “什么?”救护车转过身,脸上故意夸张化的不耐烦在向来对他言听计从——至少当着他的面的绝大多数时间是这样——的小汽车人那固执地盯着自己的镜头光中被错愕取代。对方委屈皱巴的面甲上镶嵌的红色光镜抗议般地盯着救护车的方向,汽车人的老医官能看见金色的聚焦圈在里面收缩着,想要让这个瞪视变得更具针对性一些。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千斤顶和你到‘那种’程度呢?”守恒上前质问道,“你不是我,不是吗,救护车?为什么你知道我没有喜欢你到想要被你拆开我的装甲、用静电刺激每一条线路、然后用输油管狠狠填满我——或者反过来?只要我也和你们有输油管的话。……我也像你们一样有输油管吗?” 直到后腰撞上实验台的边缘,救护车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个还没到他火种舱高的小赛星人逼退了多少步:“w-well……”他的发声系统有些运转不稳,这给了守恒打断他的机会。 “无论如何,我并不讨厌你们对我做这些,或者由我反过来对你们做这些,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和千斤顶‘享受当下’。为什么你那么确定我没有那么喜欢你们?为什么那么确定我不想和你们对接?”守恒印着汽车人标识的银灰色胸甲贴上了无路可退的医官腹甲,救护车甚至能感觉到年轻而有力的火种脉冲在下面撞击出奇妙的律动,和她那特殊的声线混杂在一起,带动着自己的火种脉冲同化出同样的脉冲。 感觉机体有些不对劲的他有些慌乱地想要把手撑在实验台的桌面上辅助稳定平衡系统,却扫乱了一片摆放整齐的工具零件。这嘈杂的噪音让救护车稍微清醒了一点,反手在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桌面上摸索着想找到自己最趁手的扳手,却被锁定着自己视线的红眼汽车人按住了手。 “求求你,救护车……!我并不想伤害你!请不要这样!”有些急切地将自己的手指撑进汽车人首席医官那已经摸着扳手边的指间,挤掉那造成了她大部分心理阴影的安装拆卸工具,守恒踮着脚侧头将自己的半边面甲和音频接收系统贴上僵硬的救护车火种舱,“我想和你拆卸,我想和你一起过载,这会很舒服的,请相信我。我喜欢你、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救护车。” 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cpu残了导致感情模块的过分发达,满溢的感情信号从守恒过于耀眼而妖冶的红色光镜里倾泻而出,淹没了向来对这些敬谢不敏的救护车:“救护车……你没有同样的感觉吗?你不爱我吗?” ……救护车的感情模块不知道他有没有同样的感觉,但他的预警二极管觉得他要被拆了。 第46章 fidget 汽车人的老医官想要挣开对方的手指,想要推开对方贴在自己火种舱上的脑袋,但他努力了半天,也只能让自己光学的聚焦从那双把银灰色的面甲渲染出暧昧色调的红色光镜上堪堪移开,然后停在了对方微微摆动的音频接收天线上。 守恒复杂的音频接收系统中最纤细的一根天线色泽与其他天线相比隐隐有些区别。对赛博坦人生理了如指掌的救护车当然知道天线上黯哑的蓝色偏光是口腔润滑液干涸后形成的镀层,它提醒着救护车它曾经被千斤顶在嘴中怎样“戏弄”过,这让他烦躁焦虑,并重新点燃了他的怒火。 而怒火让靠在实验台上的救护车重新掌握了部分机体的控制权,他慢慢从银色的指爪间抽出自己被黑色合金铸造的右手——这轻柔而看不出攻击性的行为并没有被对方阻止——用指腹摩擦挲挱着那根纤细的天线,一丝不苟地擦掉上面的蓝色哑光镀层——就连音频系统链接的接缝处也不放过。他是那么认真而专注,甚至没注意到守恒的机体正因为他的动作逐渐颤栗发热,直到他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托住瘫软下滑的小汽车人腰髋,阻止她彻底跌倒在地,救护车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带来了什么。 “救……救护车……”被他抱在怀里的小汽车人发声器带着“沙沙”的杂音,她尖锐的指尖不自觉地在医疗车红色的火种舱外甲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印子,“我……我感觉……” 救护车气沉丹田手下使劲—— 下一刻,天线差点被汽车人老医官拔下来的守恒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基地。 “……救护车,我们谈过这个的。”闻声赶来的汽车人领袖看看被大黄蜂芯疼地抱在怀里捂着天线瑟瑟发抖的守恒,确认她的天线没真的给拔下来之后,将无奈的目光投向了音频垫圈都给震歪的汽车人老医官,“那只是个锉刀而已。” “抱歉,boss bot,我猜这次或许不是锉刀的问题。”谑笑地用指关节敲敲写着对接教学重点的书写板,千斤顶完全没有一点挑起这事的始作俑者的自觉,抱手对怒视着自己的红白医疗车笑道,“系统而正规的教学进展不顺利啊,大夫?” “教学进展非常顺利,谢谢你的关心!”惟独不想被这家伙说的救护车恼火地回呛道。 “哦,真的吗?”雷霆救援队的队员拉长了语调,然后转头对缩在侦察兵怀里的小汽车人扬了扬下巴,“嘿,小机翼,我这有问题,你有时间吗?” 闻言守恒立即放弃了把自己脑袋塞进想帮揉揉天线又怕弄疼自己的大黄蜂手里的计划,摇摆着没受伤的一边天线准备捕捉传奇的雷霆小队队员即将出口的每一个字:“当然!什么问题?” “没啥,就想问问大夫刚刚都教给了你什么?” “呃……”悄悄瞄了眼救护车的方向,没感觉到对方有想要制止自己的意思,守恒也就乖乖地掰着手指数了起来,“赛博坦人输油管尺寸不同,大型机和小型机对接容易受伤;很多大型机会不给小型机做对接准备让小型机在对接中受伤;不要和不是真正喜欢的赛星人对接……” 双刀客吹了个口哨:“教的不少嘛,还有吗?” 得到鼓励的守恒绞尽脑汁地想着:“还、还有……对接是赛星人和亲密的人分享快乐减轻压力的方式……还有,嗯……小的输油管可以让伴侣在对接过程中不受损伤,但是需要技术,所以——啊!还有救护车的输油管一点都不小!” 纵使狂野如千斤顶,也在守恒这句出乎预料的发言中挑高了眉弓,和在场其他汽车人一起下意识地看向老医官不知道下流水线后使用过没有的对接面板。而与这些汽车人们面甲呈现的复杂表情相对的,是脸黑得已经看不出表情的救护车和一脸邀功地看向汽车人老医官的守恒。 沉默地注视着一副“狠狠地拍了个马屁可帮上医官大忙了”的表情的红眼汽车人,直到后者从这不对劲的沉默和磁场中察觉到不对劲、逐渐蔫吧畏缩起来,救护车才开启了他的发声器:“你……” “我很抱歉医官我再也不敢了!!”“救护车!” 有了几百万年交情的老朋友上前护住守恒拦下自己的举动是压垮救护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崩溃地向红蓝大卡车大喊:“拜托!!擎天柱!!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真的以为我是那种会对这种家伙出手的人吗?!我是说,她毫无常识、不懂理论、没有基础道德观,还那么……小!——闭嘴千斤顶!!我是说她的出厂年龄!!——你真的认为我会对她出手吗?!我不是疯子,我的处理器很正常!擎天柱!!!” “冷静,老朋友。”单手按住情绪激动救护车高高耸起的肩甲,汽车人领袖用一如既往地平静沉稳安抚下了对方快要炸的油栓,“我当然相信你没有对守恒做任何……那方面的事。只是你现在的情绪状态并不适合与她对话,而她的情绪状态也不适合与你对话。” 救护车张嘴欲言,却还是在捉着擎天柱另一只横在她面前的手臂边角瑟瑟发抖的守恒那惊恐的视线中放弃了:“够了,都离开我的实验室,你们所有人都是!” “就这沟通方式还当这小家伙导师呢?”“老千,你这话一点帮助都没有。” 千斤顶在好兄弟隔板的提醒下甩甩手,然后坦荡地迎上将守恒交给大黄蜂的汽车人领袖思躇的眼神:“咋了,boss bot?” “……千斤顶,我不想深究什么,但如果你想留在这个基地,我想你必须要知道一些规则。”深知救护车脾性,明白他不会突然给守恒系统教这些的红蓝大卡车微微倾身,严肃地俯视着最有可能是□□的千斤顶,“在这里,有些事是能做的,有些事是不可以做的。” 汽车人领袖这番带有一定暗示性的话让隔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对自己好兄弟的表情很是了解——现在这是“我就知道你们要说我做错了啥虽然我做了但我不觉得我错了”的表情,而这个表情结合之前的场景和纠纷,让青绿色的大个子有些不安:“老——千……?” 习惯于挑战权威的独行侠刚打算嗤笑着将这大义凛然其实屁用没有的话回怼回去,但黄黑色侦察兵身边被这番话说得低下脑袋的小汽车人令他嘴角的笑容也跌了下来。 “……别担心,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久留。毕竟钻机号还好好的,我打算先探探这颗星球值不值得再做考虑。”千斤顶最终还是说出了这近乎于妥协的话,回避了隔板的疑问,“但——我想带上一个导游,以防我再炸了什么‘油站’,对吧,小机翼?” “你不可以带上她!”今天油压就没下来过的救护车抢在所有人之前开腔,“别想跟我说什么‘没在问你’!我是她的导师!我有权利替她拒绝这毫无意义的邀请!!因为……” “因为她在你的监护下?”千斤顶挑挑眉,“实话说,那个小侦察兵也就算了,你当她导师到底能教她什么?” 擎天柱不赞同地皱起眉:“千斤顶,救护车是我们优秀的医疗官和科学官,我相信……” “这正是我要说的。他是医官、科学官,适合分析制作,但小机翼?她是个战士。她该学的是怎么杀掉更多的虎子以及从他们手下保命逃脱的技巧,而不是如何修理他们——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说她上前线的时间要比在基地里待的时间更重要罢了。” “老千,其实她上前线的机会要比待在基地里的机会少得多。因为她……你知道,处理器……光学成像系统……咳。”隔板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调解着气氛。 “是啊,多浪费啊。”虽然是在回隔板的话,但千斤顶冰蓝色的光学镜头却聚焦在抬头看着自己方向的银灰色小汽车人身上,“想想如果她单干,不用担心误伤友军的事,能够宰多少虎子。” 第一次被人不带任何转折地夸赞自己杀虎子的能力,强压激动的守恒没被救护车拔掉的天线此时此刻似乎要被她甩掉了。她一脸感动地望着千斤顶大致的方向,虽然想要尽量保持严肃,唇线还是忍不住弯出了克制的波浪形:“噢,千斤顶……没人那么说过我……” “yep,看得出来。所以,你怎么想?”微微弯腰凑近忍不住靠近自己的小汽车人,千斤顶笑道,“想跟我走吗?说说你自己的想法,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某些导师的想法。你知道,我们就算在外面杀虎子也是在帮他们一个大忙。” “我……”守恒这回看上去很犹豫,比上一次千斤顶邀请她上船时还要犹豫得多,这让她的导师有些慌张,“我……呃……我很抱歉,我不能离开。” 而这一回被拒绝的千斤顶也比上一回看起来要遗憾得多:“噢,我以为你说你爱我呢。” “我真的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除了和我一起离开这?” “我……我真的很抱歉。” “nah,别,只是一个小小的邀请而已。”耸耸肩,转身向门口走去的白色跑车说,“希望下回见面的时候,你能……” “我有一个长官!” “……什么?”不明所以地停下脚步,回身看去的千斤顶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努力盯着自己的守恒,而是其他汽车人脸上明晦不定的表情。 “我是说,我曾经有一个长官。”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小汽车人当然也看不见身边侦察兵闪烁着不安频率的镜头光,“他在我正式上线之前就被一个该给u球擦他炉渣的……我是说,一个很坏很坏的霸天虎给终结了。但是,他给了我一个任务!唯一一个任务!去侍奉伟大的汽车人领袖擎天柱!” “是这样吗?”千斤顶含糊地回道,冰蓝的光镜却清明地锁定着小汽车人背后的红蓝大卡。 而红蓝大卡的光镜聚焦只是低垂在背对着他的小汽车人身上,以极低的频率闪动着不明意义的暗光。 守恒用力点点头:“是的!所以为了我的长官,我必须留在伟大的擎天柱领袖身边——除非他将我派出去。” “守恒,”汽车人领袖终于开了口,“你想离开吗?你可以跟着千斤顶离开——你有我的允许。”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可捅坏了守恒的水箱。看着抱着擎天柱痛哭流涕地问他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所以要赶她走的小汽车人,隔板安慰地拍了拍木着脸的好兄弟:“看来她更爱擎天柱——别往心里去,毕竟人人都爱擎天柱。” “yeah、yeah、yeah,懂的懂的。”敷衍地对付着隔板的安慰,千斤顶说,“我只是希望我下次再见到你们的时候,不要看见她变成一块生锈的废铁,或者更糟:一个被报废的废铁。替我看着点她,好吗,小隔?” “i won\t.”然而一字一顿地回答他这话的是忍无可忍的救护车,“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才是她的导师,是我要教她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方法,是我要对她的一切负责、保障她火种燃烧,而不是隔板。我·们·现·在·说·清·楚·了·吗?” “再清楚不过了。”雷霆小队队员用双指在头雕前点了点,然后转头对帮着擎天柱安抚守恒的大黄蜂喊道,“嘿,蜂仔,帮我看着点小机翼别让她挂了好吗?” “beep?” “——千斤顶!!!” …… 这本来应该是个某种程度上的惊喜的。快步走在踩点准备了一个多月、确保没有人类会来的深山野林里的救护车有些焦躁而郁闷地想着。 然而千斤顶让这变成了一种证明——一种为了证明他身为导师的实力的证明。仿佛这一切的准备是因为那个雷霆小队的疯子说了才做的一样。这让在千斤顶到来之前就为这个教学训练做了颇多准备的救护车感觉非常不快。而让他感觉更不快的,是身后已经第23次撞树、此时正因为被树根绊倒趴在地上的瞎眼汽车人。 “我很好!我没事!我很抱歉!”手忙脚乱的守恒还没爬起来就先惶惶不安地发出了道歉三连,显然还被她不久前惹恼了救护车惨被拔天线这事的阴影笼罩。然而汽车人老医官沉默地递到她面前的手让她混乱的动作停滞了一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看它,又看看蹲着身子的救护车,似乎不确定这是不是她自己差劲的光学系统造出来的幻觉。 “拜托!我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没耐心地抓起小汽车人顿在半空的手爪,把她从地上拉起的红白医疗车并没有松开手,而是就这么牵着它为看不清路的红眼汽车人领路,“跟紧我!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们可没有一整天给你这样耽误!专注于训练上!” 半张着嘴、踉踉跄跄地跟在救护车身后的守恒光学镜头的大致聚焦还是放在她与救护车相牵的手上。直到她试探地收了收手指,确认了那只神铸的手确确实实地握着自己,小汽车人脸上呆滞的神色才被压抑的惊喜取代。 “是的,医官!”她开心地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一段好时光的!” 此时此刻,距离这对导师和学徒不到5公里的山壑里,也有几个赛星人踏步于其上。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威震天陛下会为了勘察一个未经开采的能量矿派出三名霸天虎。”烦躁地挡开走在自己前面的打击手臂,毒蜘蛛接连超过了他和沉默的seeker指挥官,走在了这个“侦查小队”的最前面,“尤其是其中还包含两名霸天虎得力干将。” 装甲壮硕的蓝色越野车闻言自豪地一笑,暂时把他真正的任务——和骇翼一起解决毒蜘蛛这个存在叛变可能性的不稳定因素——放在一边,对站在领路位置的直升机说:“当然,威震天陛下知道我和骇翼就能完成任务,不过……” “噢,当我说‘两名霸天虎得力干将’?我指的其实是我和骇翼。” “打击!”一把拦下恼羞成怒的助手,骇翼压低了声音,“专注于任务上!” “没错,听听骇翼的,大块头。”愉快地发出轻笑,黑寡妇轻巧地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间,观察着附近的地形环境,然后成胸在竹地眯起了她紫色复眼光镜,“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一段好时光的。” 第47章 有仇必报 “错了!”救护车一掌拍掉了守恒准备射击的右臂,“你根本没有听我说的前提条件!现在仔细听我再说一遍:这是一块可能存在能量矿的地区,而这里是最有可能找到它们的山壑,而现在,多个也来此寻找着能量矿的霸天虎就出现在前方,并背对着你呈现静止站位。你现在该做的第一件事是……?” 光镜眨巴了好几下,刚刚还对在岩石间摇摆的救护车手制电动射击靶子感到有趣兴奋的守恒在这想不出“举枪就射”之外的回答的难题中纠结起来。她绞着手指也绞着脑汁,缺了一大半的处理器在这高压职责突然一道静电闪现,给了激动拍手的她一个答案:“哦!噢!我知道了!” 救护车心如止水:“说吧。” “先说‘死吧霸天虎,胜利属于汽车人’杀杀他们士气!” “错了!!”头疼地扶住自己的头雕,虽然早有预料,但救护车还是为这项任务之艰巨感到了乏力。 守恒知错就改:“那……是喊‘汽车人进攻’吗?” “不是。”汽车人老医官近乎叹息地说,“重点是在能量矿上。众所周知,能量矿具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那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总算有一个知道明确答案的问题,举起手的小汽车人兴高采烈,“可以吃!” “不!!!我是说,对!!它可以吃!!但这里它不是重点!!”训练开始不到半个循环就被挫败感充满的救护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而等他的光镜焦点重新从天上转回来,落在低着脑袋可怜巴巴地说着“对不起救护车请不要生气”的银灰色汽车人身上时,他又重新在叹息里整理好了情绪。 “我没生气。”他如此强调,试图说服对方也说服自己,“这是个教学训练,我早就知道你会犯错。现在,听我说:能量矿具有易爆性质,这些霸天虎保持静止站位而不是搜索站位显然是因为找到了能量矿正在采掘,而我们并不确定能量矿的矿脉延续到哪里——或许它会延续到我们脚下。所以在确定它不会波及到我们之前,我们决不能贸然向会引起爆破的物质开枪!所以这里,我们第一步要做的是:‘观察’。——不许学雷霆小队那些顾前不顾后的家伙的做法!明白吗?!” 顿了顿,在对方乖巧的应答里满意地点点头,汽车人老医官让开了身子:“好,那第二步:你确认了能量矿不会波及到这边,可以进攻了。开枪!那些靶子我做了很多替换品,尽你全力去破坏它!” 总算等到这一刻的守恒欣喜若狂,就像到了摇滚乐队现场的神子,嗷嗷叫着就是一通扫射—— 为了照顾守恒那糟糕的瞄准能力,救护车在这短短一百米不到的山沟里做了十几个靶子。但他真的没想到对方的射击和运气真的那么糟糕,十几个靶子,几十枪下来,连个边都没挨着。 他觉得自己百来个靶子替换品大概白做了。 …… “你们听到了吗?”停下脚步的毒蜘蛛眯起光镜,转身看向两位蓝色涂装的霸天虎,“我觉得那是枪声。” “这里应该不是人类出没的地方。”骇翼拿下了背后的机枪,“汽车人?” 曾经被人类的“机械党”俘虏丢了一只光镜、至今都只能当个独眼龙的打击语气有些紧张:“别那么确定,有些该死的人类就是喜欢到处乱跑。就像……” “就像那些叫做‘机械党’的人类?”毒蜘蛛说出了打击的心里话,但打击不喜欢她的语气,“噢,可怜的打击,我都没法想象被一群如此可爱的小家伙们俘虏是怎样的感觉。你必须原谅我,毕竟我从没见过一个赛博坦人会被文明水平如此低劣的碳基生物抓到——是不是因为你少了一只光学镜头,无法瞄准那么小的目标的原因?” 夸张地惊呼了一声,暗紫色的直升机对独眼的霸天虎眨了眨自己完好的右眼:“噢,抱歉,是我记错了——你的光镜就是被那群小家伙拿走的。” “我听够了!!”“等等,打击!!还不到时……” 轻松地躲过笨重的大块头的攻击,毒蜘蛛反手将一个黏性超强的蛛网甩在了对方脸上,封住了打击的行动。避免了最糟的一对二局面的捕猎者笑着在树间穿梭跳跃着,引着骇翼远离他的盟友。 而骇翼威力巨大的机枪开火时的枪声也非常巨大。别说是拥有多天线音频捕捉系统的守恒,就连坐在石头上心如死水地看着守恒射击的救护车也听到了这额外的枪声,起身叫停了守恒的射击训练。 “霸天虎?”被救护车揽在身后的守恒扒着他的手臂,举着还没冷却的融合炮跃跃欲试。 “霸天虎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为了更好地做好医疗官和科学官的职责,救护车早就将能够装远程武器的变形空间用精密的手术道具和测量器填充,此时只能转出他当初砍了百来个僵尸虎子的锋利手术刀警戒着周遭。 “噢……”守恒发出了失望的声音,“那会不会是人类?” “我在这勘察至少一个月了,这里没有人类生活的踪迹,也没有人类会来!” “但是我听神子说,有些人类会特意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露营钓鱼什么的。” “还带着枪?!” “——或许他们还会顺便玩玩彩弹射击?就是用油漆弹互相打,中枪的人类假装自己报废了,最后……” “yeah、yeah、yeah.现在静音,别说话。”敷衍地应着,挣开说得起劲的小家伙扒拉着自己手臂的指爪捂住她叽叽喳喳的嘴,细听了一会,发现交战声渐渐远去的救护车松了口气——无论是人类还是霸天虎,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和守恒,显然不是冲着这边来的。但无论如何,这边为了以防万一,也还是得暂时放弃射击训练甚至是整个教学训练的计划了。 他转过脑袋,准备把这个坏消息通知守恒,却在接触到对方期待的眼神时改了口:“……如果这真的是人类,你该怎么做?” “什么?” “你知道我们该在不知情的人类面前保持隐蔽,所以,当我们在基地外遇到了人类——”齐齐咔咔库库地变形成红白医疗车,救护车闪着车灯说,“我们会变形成为载具模式,隐蔽起来,以免……各种麻烦。这叫rid,robot in disguise.” 想到了基地里的三个糟心的人类幼生体,救护车引擎发出一声呻.吟:“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假如在这里突然出现了人类,你该怎么做?” “呃……呃……”守恒不知所措地看着四轮救护车,然后抱头撅着屁股趴在了对方的车厢边。 “错了!!”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个词的救护车觉得自己尾气管都塞住了,“你也要变形!” “但是,我的变形模式是……” “我说,变·形。” 守恒不敢再有二话,立即哗啦啦地散成了一地噬铁虫。而救护车这时也开启了外扩音设备,用最低的音量广播道:“请注意,实验用小型医疗机器人因收容故障掉出,请勿捡拾或非法占有,谢谢合作。” 再次齐齐咔咔库库地变形回汽车人模式,救护车叉腰对一地用短小的前肢为自己鼓掌的小噬铁虫说:“大概就是这样。等我说完这个,你就可以钻进我的装甲……车厢里。除非车厢里塞满了,否则你不能钻进我的装甲缝里!明白吗?” 噬铁虫们整齐划一地对他点了点头,随即就要往他腿上爬。救护车大惊失色!大步退到了岩壁边,对噬铁虫群本能的恐惧让他连声音都戴上了一丝颤音:“你想做什么?!我说了!这只是在出现人类的时候才能这么做!” 小小的噬铁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光镜再次被困扰的镜头盖压成半圆,然后迅速组合成了表情一样委屈的守恒:“但是,这里就有人类啊。” “……什么?” 和救护车同样震惊的还有埋伏在暗处等待时机的塞拉斯。他们自从探测到这里有巨型外星人出没的信号后,在这里埋伏观察了一个月,做尽了一切准备,正准备收网,却没料到这个钢铁巨人会那么简单地指出自己所在位置。 “所有单位!c计划!!”“爬上来,守恒!!” 医疗车的设计本就不是为山路和森林准备的,非越野式的避震系统则令救护车不得不在努力保持速度的同时也要抽空担心趴在自己车顶的小汽车人不要被甩下去,并不断通过内线求援:“救护车呼叫基地!救护车呼叫基地!!我们遭到机械党的攻击,需要紧急支援!!重复,需要紧急支援!!擎天柱,你收到了吗?大黄蜂,你能收到吗?!阿尔茜?拉夫?有任何人能收到吗?!” 他糟心的咆哮让回击着来自越野摩托的射击——目前命中率为零——的守恒抽空回道:“哦,我收到了。别担芯,医官,我会保护你的!” “除了你之外!!渣的!!”根本没被安慰到的汽车人老医官一转方向盘向最近的山路奔去,“他们肯定使用了什么信号屏蔽装置,我们不知道那是布置在这个山林里的固定式屏蔽站还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屏蔽器,无论是哪种,一会我说‘rid’的时候,你就跳出去、藏起来,尝试联系擎天柱他们直到成功!” “噢,我以为‘rid’是说变形成载具模式藏在人类之中……” “现在它是我刚刚说的那样了!!” “好、好的,医官,请别生我气——但你怎么办?” “我会把他们引开然后尽量甩掉并返回基地。” “但是——” “没有‘但是’!照我说的做,这是唯一的办法!!现在,钻到我的车厢和装甲缝里面,这样你逃离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察觉到……” 不妙的破空声和燃烧声打断了救护车的话,他愕然地看着后视镜里直冲他们而来的追踪型□□,处理器还没想好该往左躲还是往右逃,就见自己车顶上这个靶子贴她面前都打不着的小家伙惊恐地尖叫着对细长的追踪弹伸出了手—— 然后在抓住后惨叫着被它带飞了出去。 “what the f*ck??!!”“what the scrap??!!” 和发射导弹的塞拉斯一起惊叫出声,看着尖叫着“ridrid医官你快rid”的守恒被追踪弹拖在地上摩擦着远去,救护车终究还是在身后继续逼近的追兵中一转车头,冲进了与守恒相反的山路上。 到了山路上,作战摩托车的优势就没有外星人变形的医疗车那么大了。加上一些小小的私人恩怨,机械党的领袖选择了稳妥的方案,下令全员对没有快速移动的载具模式的银灰色外星人全力追击,并对通讯线上的技术兵质问道:“为什么它刚才没把那两个外星人炸上天?或者,现在也没把那个银色的家伙炸上天?” “呃……我想或许是最近改良的追踪系统影响了起爆用的压力感应系统……” “那就关闭追踪系统,然后手动引爆它!!” “好、好的,塞拉斯。” …… “噢——看看你,可怜的打击。你真应该帮帮骇翼的,他一个人被绑在树上可不好受。”嗤笑着从地上起身,毒蜘蛛看着被自己布下的陷阱黏住举高的左手、无法挣脱的蓝色越野车,“又或许等等那些埋伏在远处、不知道跟什么起了纷争的霸天虎量产兵?” 打击又努力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法挣脱后,选择了放狠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现在放开我,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真贴心,我想你一定跟切走你光镜的人类们也说过这话吧?” “你怎么知道的?!”打击啥都好,就是人太实诚了。 这个实诚逗乐了蜘蛛女王,但不足以抵消被他们打断的一只副肢带来的愤怒,所以她还是举起了背后纤长而锐利的尖足—— “iing————!!!”“?!”“等……!!” 被追踪弹绑架的红眼汽车人在弹壳里传出制导系统的倒计时声中尖叫着松开了手,让惯性未消的追踪弹冲向了没料到她这天降奇兵的毒蜘蛛和打击。凭借本能,毒蜘蛛在最后一刻跳到了一边的高地上,躲开了这一飞来横祸。而无处可躲的打击就要倒霉得多,追踪弹正面轰上了他的胸甲,不过还好他身为重型机血厚盾足,这么一下也只是让他炸焦了一点,咳出几口黑烟也就没啥事了。 “守恒?!”毒蜘蛛迅速认出了从打击脚边的地里拔出自己脑袋的小汽车人。而对方也迅速认出了她和另一个有着霸天虎能量信号的敌人,迅速转出了在这个距离里基本没啥用的热能融合炮,并将左手按在了音频接收器的链接转盘上,一脸兴奋地联络着内线里其他汽车人,“领袖、隔板、大黄蜂!我找到敌人了!!请尽快来我的坐标处!” 并不是很想在负伤的情况下同时与双方交战的毒蜘蛛拉下了脸,对更努力地想要挣脱的越野车和他身前的小汽车人抛下一句“祝你和你的汽车人伙伴和打击玩得开心”的嘲讽后,钻进了这地下空洞极多的山区里最近的一个空层里。 “你被困住了。”观察了一会打击的动作,从他没有拉开距离的行动和有机物被拉扯的声音里推断出对方所处情况的守恒下了结论。 “——你半天就只看出这个?!”哪怕性命攸关,打击也被她得出那么显而易见的结论而震惊。 收敛笑容的守恒没有回话,但鲜红的光镜里金色的聚焦圈快速地收放着,这不正常的速率让担任霸天虎目前医官搭档的打击意识到了什么:“而你是‘打击’,我听隔板他们说起过你。” “希望他说的是我怎么把他揍得满地找牙的!”肌肉车歪了歪他的脑袋,但对方的光圈聚焦并没有随之有任何改变,这佐证了他的猜测——尽管这也只能为他之后的狠话带来些许助兴罢了。 “他们说你原来被机械党抓住,被摘走了一只光学镜头。最后还是隔板把你从机械党那里救出来的。” 红眼汽车人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甚至冷漠,然而说出的话却着实戳到了打击的火种,让黑历史被揭开的霸天虎恼羞成怒地嚷嚷起来:“然后呢?!你是准备在那呆站着等隔板他们把你的功劳抢光,还是现在就把把我的火种挖出来给你的‘领袖’献宝?想杀死我这种大型机可不容易,尤其是你这个瞎眼的迷你机!!” “他们不会来的。”在愈发逼近的引擎声里阐述着事实,守恒的处理器正做着极为艰难的决定,“你听到的声音是机械党,他们好像要抓我,但我想他们或许也不会放过你。” 蓝色越野车剩下的一只光镜边角抽搐起来,他知道她说的没错,如果是那群该死的肉虫,他们绝不会只满足抓到一个残疾的小不点,尤其是在看到他这么任人鱼肉的情况下。 “而我还听说你的变形模式是越野车。”终于下定决心的守恒整张脸都难受得皱了起来,“……你可以在这里跑多快?” 打击就算再怎么实诚也毕竟是个霸天虎,他迅速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有着红色矿物般色泽的面甲上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是自豪的笑容:“非常快。” “我以为你说你可以跑得很快!!”趴在打击车顶的守恒在紧紧咬在车尾的机械党的火力里尖叫着。 “这就是很快了!!要不是你半天扯不下我的手,我们早把这群肉虫甩掉了!!”嘴硬地争辩的打击边说着边开启了内线,“骇翼!骇翼!!这里有一群带有武装的人类——机械党!!告诉我你已经从那个复眼的蛛网里挣出来了!!我们需要支援!!渣的!我们需要支援!!你收到了吗?!” “哦,看来救护车说的没错,他们随身携带了信号屏蔽器。” “你不早说!!” “你又没问!!”守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脾气只对汽车人尤其是汽车人的老医官开放。 “u球他输油管的……希望骇翼已经自己挣脱出来了,我们可没空帮他扯蛛网。” “别担芯,就算没有挣脱出来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趁着机械党分心抓他的时候逃走。”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话一说完就见打击一个猛踩刹车、打死方向盘,用一个90°的漂移调转了车头,差点没把她甩下去,然后车轮冒烟地向不远处的山崖冲了过去。 守恒被这自杀式行为吓得不轻:“你要干嘛?!” “渣的!我们不能冒让骇翼被俘的险!!” “为什么???” 尊崇弱肉强食不择手段的霸天虎信条让还是挺讲义气的打击张口结舌了一会才想到了解释:“——威震天要是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那掉下去摔死对你来说就可以吗?!”沐浴在枪林弹雨里的小汽车人低头吐掉了一颗打进她嘴里的子弹。 打击沉默了一下:“……我不会掉下去的!” “你会的!!”守恒惨叫着。 “我不会的!!” “你会的!!!” “我说了我不会的!!!” 聒噪的小汽车人终于停顿了一秒:“——那如果你不幸捐躯了,可以把你的变形齿轮捐献给我吗?” 打击一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啥、啥玩意?!你到底在说——呃啊,管它的!抓好了!!” 车轮一蹬从崖边起跳,载着银灰色汽车人的蓝色霸天虎空中变形,想要攀住对面的崖岸边缘,却终是未达一间。眼瞅着他即将掉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从他背上跃起的守恒一手抓着他的右手、一手用尖锐的指爪砸进了山壁边缘,在左肩医疗密封带崩裂的声音里把重型机甩上了山崖。 “告诉你我不会掉下去的。”用最高速度转动的风扇也无法让打击的机体快速冷却下来,回身把小汽车人也拉上来的他不得不靠额外的喘息来吸入更多的冷空气 “如果没有我你就掉下去了!”压着被崩开的医疗密封带,守恒忿忿地抱怨。 “噢,那是因为我把你也放进了考虑范围内,所以就像我说的——告诉过你了!”看了一眼在对面崖边盯着他们的机械党,虽然气得牙痒痒,但打击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尤其是在半个循环前还因为他的冲动行事被毒蜘蛛逮住的前提下,“走吧,赶在这群肉虫繁殖得更多之前前前前…………!!” “打击?!”大惊失色地看着轰然倒下的大型机,下意识伸手去试探对方生命体征的小型机也在瞬间被高伏电压给电下了线。 “干得好,f小队。”看着被埋伏在对面的f小队布下的电击陷阱电下线的两个钢铁巨人,塞拉斯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冷漠的笑容,“我说过,你会为这后悔的,外星人。” 第48章 无平不颇 “我必须得说,你们醒的正是时候。我们刚刚做完你们全身机体数据扫描。”钻进刚上线的打击音频接收器里的音线让他瞬间激活了全部处理器,在发现自己四肢又一次被锁住后用仅剩的一只光学镜头转动着、捕捉一切能让他获得一些帮助的信息—— ——被锁在大型透明容器里惊慌失措地化成噬铁虫到处乱撞想找到出口的红眼汽车人并不包含在其中。 “渣的,你就是他们说的变形模式是噬铁虫的奇葩。”想起自己先前还把这家伙顶在车顶上,打击忍不住抖了抖机身,对她有没有趁机钻进自己装甲缝里面深感担忧。 “所以,它的变形模式在你们看来也非常奇特?”背着手的塞拉斯看上去对自己一口气逮住了两个外星巨人的成就颇为满意,“很好,这样我们就有对照组了。在接下来的活体解剖中——我强烈建议你不要试图开枪。你开枪的瞬间,我们会确保足以让你彻底下线的高伏电流贯穿你的机体。” 讪讪收回融合炮的守恒蹲下了身,趴在透明的容器壁上看着外面的小人,也不管他是不是塞拉斯就开口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是说我知道你想要抓赛博坦人,但你已经有那个坏的赛博坦人了——” “嘿你说谁呢?!你这糜烂腐败的轮子!!” 不管那边的打击咋争辩,这边的守恒对机械党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金属面甲上极端拟人的表情都要让塞拉斯怀疑它们是不是真的有感情了:“——你可以解剖他就够了。我那么小,还少了很多零件,你不会想要我的。请让我走,求求你!我保证不妨碍你!我是说,我们都讨厌霸天虎——就是那群坏蛋。我和伟大的领袖擎天柱都是汽车人,我是来保护你们人类的,我们是一边的!不是吗?我上次都让你走了!这还不能证明这一点吗?” “你确实让我走了,而我也说了,你会后悔的。”冷笑了一声,塞拉斯走上了高台,撑着栏杆俯视着下方的钢铁巨人,“我们永远不是一边的,外星人。而你们两个,我都要定了。” “但……”“闭嘴!汽车人!有点尊严!”“不!我才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噢,那你这么求这些肉虫他们就让你走了吗?!” 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的斗嘴,机械党领袖在这掌握大局的优越感中开腔:“我希望这不是你们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援的策略。这个山区拥有独特的矿脉环境。这里除了上面的土方,我们还加了万无一失的信号屏蔽装置,你们的救援绝不会找到这里。” 感觉和打击对视了一眼,红眼汽车人改变了策略:“你们上一次也是这样说的,但是隔板还是找到你们了!” “可不是嘛!”打击也不计前嫌地附和道。 “那这次该霸天虎把咱俩救出去了,不然这不公平。” “说得对……不对!!霸天虎才不会来营救俘虏,我们尊崇弱肉强食、败者淘汰!要不当时怎么轮得到你们来救我!” “那你那么弱加入什么霸天虎!!都被人类抓两次了!!” “这、这要你管!!而且这次还不是你把他们引来的!!你个处理器二进制活该被拆的小炉渣!!”恼羞成怒的打击破口大骂。 “尽管我对你们的交流很感兴趣,但我也得说:时间宝贵。”打了个响指,在降下的钻头和圆锯中,塞拉斯说,“你们两个谁先来?” 瞬间吓得背靠离它们最远的管壁上的守恒和光学镜头直抽搐的打击再次大致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展现了生死关头惊人的默契:“他/她先!” “你们可真有谦让精神。”冲技术员抬抬下巴,机械党的领袖道,“现在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可以同时来。不用客气。” ……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个!!”关掉屏幕上红蜘蛛发来的“带上医疗箱,我有你们最想要的信息”通讯页,汽车人老医官对他的领袖几乎算是在吼着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机械党!他们……well……之前。” 红蓝的大卡车注视着他的老朋友,语调缓慢:“救护车……” 身为他的老朋友,救护车当然知道这个语调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汽车人领袖将要说出他不喜欢的回答。所以他抢在对方前面开了口:“停下!停下!!擎天柱!!听我说!我们都知道他们上一回是怎么对打击的,他们活生生用钻头取下了他的光学镜头,就只是为了给我们一个假信标!当隔板找到打击的时候,他们已经锯开了他的火种舱!——这可是打击!他的装甲硬度和厚度都跟隔板不相上下,你能想象守恒的装甲会在他们手下撑多久吗?!” “救护车,”阿尔茜看不下去地站了出来,“你先冷静。擎天……” “不!我很冷静!我是汽车人的医官,看在普神的份上!我知道轻重缓急!八成又是被哪个霸天虎打伤的霸天虎叛徒红蜘蛛?他都有力气给我们发通讯了!他可以等!但是守恒?”汽车人老医官的声音压低到颤抖,“她或许已经没有办法给我们发任何求助信息了。” “我知道,医生,我们能理解你的芯情。” “哦,真的吗?!你能?!”救护车找不到发泄口的糟糕情绪转向了前雷霆小队队员隔板,“告诉我,你怎么能理解我的芯情?!她不是在你带着她的时候发生这事的!没有保护好她的人不是你!你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群机械党抓走!!而看在普神的份上!她不是那些疯子手下的零件废铁!她是我的!!” 整个基地在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赛博坦人和人类都愕然地看着也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此时光镜聚焦有些游移的救护车。 “我、我是说,”汽车人的老医官有些尴尬地开口补充,“我的——学生。她是我的学生。” “控制狂。”早就在这位医官兼科学官帮自己和杰克拉夫做手工家庭作业的时候就已看出了对方本质的神子小声嘟囔。 【“她也是我的学生。”】在救护车的解释里从这沉重的气氛里松了口气的守恒第一导师大黄蜂上前道,【“而我也非常担芯。可我觉得我们必须听听擎天柱的主意。”】 “正是如此,救护车。”皱着眉的汽车人领袖抬起了手,以不容置喙的温和力道按在了救护车红色的肩甲上,“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担芯守恒的安危,但我们搜索了你们遭遇机械党的地点,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而红蜘蛛提供的坐标点离那里很近。在现在的情况下,任何能够提供相关线索的信息都非常重要——哪怕只是可能提供线索的信息。你能明白吗?” “我……是的,我当然明白。”后退一步脱开对方的安慰,救护车抬手按在了自己发热的头雕上,“我……之前有些……” 擎天柱宽和地对他点点头:“你已经很久没有带过学生了,而守恒和你的关系非常亲密。我们能够理解。” “……我去准备医疗包。”没有对这一点多说什么,背过身的汽车人老医官开始收拾自己必要的工具,“只需要隔板跟着我就好,我们没有多余的人力可以浪费。” 汽车人对“到底救不救红蜘蛛”的争论,被毒蜘蛛新招揽的机械昆虫奴隶打伤的红蜘蛛当然不会知道。被迫从霸天虎中逃出、试图利用机械党反被他们把变形齿轮拆了、拉拢同样叛逃的毒蜘蛛未果反受重伤,霸天虎前第一指挥官将这一系列倒霉事积攒出来的愤怨都撒在了板着脸从环陆桥里走出的汽车人老医官身上:“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来?!” 要不是之前也对心宽体胖的无辜老好人隔板发泄了一通,救护车不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对这个前科累累的前霸天虎用另一种方法使用焊枪的冲动:“你该感激我们还愿意来。先说你有的信息,我会判断这值不值得一场医疗手术。” “噢——好吧!如你所愿:毒蜘蛛她找到了奴役机械昆虫的方法,现在她要和她的新手下一起对威……咳,危险的人类种族复仇!” 有着和外形不相符的细腻内芯的隔板眼尖地注意到红白医疗车抽动的眼角,忙出言安抚:“我们毕竟是汽车人,老救!我们必须保护无辜的人类,就像、就像我们必须保护神子!更何况,我们虽然没找到机械党的踪迹,但是确实发现了毒蜘蛛的蛛丝。或许……” 善于利用一切信息的红蜘蛛敏锐地注意到了华点:“机械党?为什么你们要找机械党?” “与你无关!”在前霸天虎身边重重地放下医疗箱的救护车将最后的耐心放在了他的医疗处理上。 …… “不不不不不不!!!”化作虫群躲开圆锯的守恒尖叫着拍着坚固的透明容器壁。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跳到第二个的钻头连接臂上的守恒尖叫着躲避着钻头和圆锯的双重攻击。 “nooooooooooooooo——————!!!”抓着钻头的链接处的守恒尖叫着用它去打找寻着下手角度的圆锯。 “能不能来个人让她闭嘴!”这是已经被切下不少零件运走的打击,他仗着自己受伤比较重,说起话来毫无同为赛星沦落人的同情可言。 也被这个女外星人的高音刺得耳朵生疼的塞拉斯抽动着嘴角向技术员开口:“冻住她。” “您说啥??”这是已经听力受损的技术员。 打击对推开技术员自己操作的塞拉斯翻了个白眼,却也因此注意到了视野边缘攒动的银灰色噬铁虫。他下意识的一声尖叫被对方的高音盖过,蓝色的霸天虎看着对他打着“嘘”的手势的小虫,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这个汽车人之前悄悄钻进自己装甲缝里的分.身,它们要趁所有人被她尖叫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溜出来找到脱身之法。 思及至此,重新把头扭向容器里尖叫挣扎的汽车人的打击清了清还能用的发声器,也开始叫嚷起来:“够了!!你这个聒噪的汽车人!!你能把这里的电·机喊跳·线吗?!如果你做不到就别瞎叫唤了!!闭嘴!!或者用你的声音把主·电·缆给震·断!!” “你也给我闭嘴。”按下最后一个键的塞拉斯咬牙切齿地说。 圆锯和钻头被收回,白色的化学气体则取而代之地从多个喷口中喷出。它们在接触到守恒来不及聚合变形的几只小虫的瞬间就让它干脆地从空中跌落在地,失去活性。捂住再次少了一些组成部分而隐隐发疼的处理器,守恒知道如果自己再次变形为分散的虫群,就会在瞬间被冻成一地无法动弹的“噬铁虫”。但即便自己不变形,也无法在这特殊的冷冻气体中保持多久意识,事实上,她的腰部以下已经无法控制了。 “不……”她僵硬地将手指贴在了透明的容器壁上,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不能……领、领袖还在,我必须……遵照长官……请你……” 冰霜在银灰色的机体上快速攀爬着,红色的光学镜头明暗闪烁,在它彻底熄灭前的一个闪烁中,守恒的发声器迸发出了一道惊人的巨响——那是当初让尚未发育完全的她系统临时下线的重击,那是宛如一千面玻璃在耳边击碎的轰鸣,那是足以让临时基地里所有人在突如其来的断电黑暗中同时短暂地失去听觉的冲击。 挣开因为断电失去磁性的固定带,开启夜视功能的打击有些踉跄地走了两步,转头看看还没从冰冻状态中完全恢复的银灰色汽车人,犹豫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呻.吟。 e on!!”顶着反应过来的机械党的弹雨,蓝色的霸天虎撞碎了关住汽车人的容器,一把扯住差点直挺挺地倒下的小型机,拖着她在黑暗的矿坑隧道里狂奔,“这算是还了上次隔板的债!如果以后你和其他任何一个汽车人再敢提起这事,我就要把你和他们都捶成炉渣!!” “我记得隔板当时可是帮你彻底摆脱机械党了,你还得加把劲。”回头向后面乘上交通载具追来的机械党放着总是打不着人的空枪,守恒对拖着自己的大型机说,“你能至少装着帮帮忙吗?你知道,开开枪或者变个车什么的。” “不能。那群该死的肉虫这次拿走了我的……” “变形齿轮?”守恒敏感地竖起了天线。 连腹甲都被拿走的打击此时很庆幸对方糟糕的视力看不见他现在有多狼狈:“不,这个还在。我的变形齿轮位置比较靠后。但是他们拿走了我的能量调节泵、中央控制阀、转换控制器——” “我们能直接跳到结论吗?” “结论就是,现在我开枪或者变形,我自己会爆,懂不?!” 红眼汽车人终于沉默了几秒,然后将前胸腹的外甲化作噬铁虫,侧身向呆滞但步子倒是一点没慢的打击展出了她的全部驱动零件:“那些部件我这有吗?如果有,我可以暂时把它们借给你。但你一定要还我哦,不然背医官发现了会把我拆了用来修医疗床的。” “啥?!我们才没时间停下来做移植手……”霸天虎的话在看见原先组成她腹甲部分的噬铁虫融进她左臂装甲之后停顿,如果它可以在自己身上也这么做,那这场移植手术确实可以现场进行,甚至不耽误他们的逃命,“——给我看看。” 一把揪起小小的汽车人拎到身前,让她把腿夹在自己腰间保持稳定,当了霸天虎医官副手多年的打击努力在颠簸中看清她每个部件的位置:“该死的,你怎么那么小,我根本看不清……” “我不算小了!我几乎和阿尔茜一样大!是你光镜只剩下一个才看不清!” “她也小!!还有别提我的光镜你这个瞎眼的!!”用一只手臂护在对方身侧、防止流弹直接打进她现在完全没有防护的机体,打击用剩下的一只手翻弄着对方内部排列精致的线路,“你把这个、这个,还有……嗷!该死的肉虫!小心点!这可是手术!!——还有这个,把它们移植给我。你的零件太小了,可能需要多一些链接线。” 扶着肌肉车的臂甲保持平衡,守恒在对方粗鲁地指点拨弄中皱眉抖了抖机体,却也没说什么:“好,但是放到哪里?” “渣的!你连这都不知道吗?!”虽然急得不行,但打击也只能抓着对方的指爪在自己和她的机体里指点着,临时当上了赛博坦机械生理学讲师,“这个,叫能量调节泵,你把它从我这里、连到——轻点!别乱捏!!还有,关好你的火种舱!我可不想在这和你火种融合!——这里。然后顺着它下来,缺了一块的地方,把你的中央控制阀放进……嗷!小心你的指头!!指头别扎那里!!嗷!!——最后一个转换控制器,连在旁……都叫你不要乱摸乱动了!!——在移植过程和之后都别开枪,除非你想把自己炸成碎片,懂了吗?” 守恒则用行动回应了他。 他也用变形加速拐进狭小的矿道里的逃命能力和一枪命中身后矿道口发出微微荧光的能量矿引起塌方阻拦追兵的枪法回应了这份慷慨。 趴在他车顶的瞎眼汽车人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一枪造成的可观破坏力,一句“awsome”脱口而出。听到这声不自觉的感慨,蓝色越野车得意地鸣了鸣喇叭。然而这和谐的气氛还没持续多久,被愈发低矮的岩顶刮到后脑勺的守恒就忍不住叫了出来:“你能停一下吗?这……嗷,刮得我有点不舒服。” “……” “打击?” “呃……一个坏消息,他们把我的刹车给弄坏了。” “……你能变形然后停下来吗?” “你想被挤死吗?” “那你至少别再加速了!!” “我没有!!是这个路!!你感觉不到吗?这几乎已经是直角了!!” “……” “别想着钻我的装甲缝,想都别想。你敢钻进去我保证会变形把你碾碎。” “嗷……” …… 救护车站在擎天柱身边,和其他举枪警戒的汽车人一起俯视着威震天。这位霸天虎领袖独身前来与毒蜘蛛和她力量惊人的机械昆虫卫兵殊死搏斗后,虽获得了胜利,但也已经精疲力尽。此时此刻,他正用他一如既往的态度嘲讽着他们,仿佛趴在地上的不是他而是汽车人一样。 但救护车根本不关心这些,他只想找到自己失踪的学徒下落。然而毒蜘蛛临走前的那一句“替我跟那个卑鄙的小探子问好”则断了他最后的希望——毒蜘蛛并不知道守恒的任何线索,抓走她的是机械党。 他不敢想象守恒会受到那群人类怎样残忍的对待,普神在上,她或许会像之前的打击那样,被活活解剖致死,她甚至没有能够关闭痛觉传感的处理系统——装载这部分的处理器早就被她用来修飞船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不量力地试图教她如何在战场上自保。 千斤顶说得没错,或许他确实不够格当她的导师。 他觉得自己甚至能听见她的惨叫,如此痛苦,如此绝望。 ……等等,他真的能听见她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能不能闭嘴至少一秒——啊啊啊啊!!” 目瞪口呆地看着和空中变形的打击一起从这个深坑坑壁上的洞里冲出来,重重砸在无力规避的威震天身上的银灰色小汽车人,救护车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这个蓝色的霸天虎抢了白。 “威、威震天陛下?!”看清给他们垫底的人是谁的打击迸出了惊叫,然后他抬眼看见包围他们的对象,再次叫了起来,“擎天柱?!” “什么?!”趴在打击背上抱着他脖子的守恒一听到“擎天柱”这词就急了眼,毫无生死患难战友情地把打击掀到了一边,扶着银色外星战机一番情真意切地嘘寒问暖,“我真的太太太太抱歉了领袖!!请相信我不是故意要砸到您的!!真的!!我对您的忠心普神可鉴!!您还好吗没事吗那群该死的霸天虎对您做了什么?!别担心,我即便拼上火种也会保护您的!” 从地上爬起来,比谁都要快地掌握情况的打击三步并作两步赶回来,提溜着跪在半支着机体光镜抽动的威震天身边的小汽车人后颈甲把她调换了个方向:“这是我的领袖,你的领袖在那边。” 守恒在几毫秒钟的懵逼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哭天喊地地冲过去抱住被吓了一跳的“领袖”大腿:“我真的太太太太太太抱歉了领袖!!请相信我不是故意要认错您的!!我对您的忠心普神可鉴!!只是一般我们人数总是不占上风加上那群可恶的机械党把我储存着分辨程序的处理器给冻……” 她的忏悔蓦然停下,然后上下其手地摸了摸自己抱住的这条大腿,从长度宽度以及后挡板和小腿装甲的特征里弄清了这条大腿的主人,欢天喜地地甩起了天线:“嗨,医官!真高兴再见到你!!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我真担心您!!” 救护车并没有她讨好到谄媚的态度转移注意,在第一时间把她的机体扫了一遍后,汽车人的老医官在她天线鞭打自己大腿的“啪啪”声中发出了灵魂质问:“你的能量调节泵、中央控制阀和转换控制器去哪了?!” “嗷……” 第49章 审度现状 打击真的没想到对面的医疗官会发现这事发现得那么快。而红白医疗车那震怒的语气和表情则让扶起威震天的打击有一瞬间怀疑那句“拆吧拆吧用来修医疗床”会不会不是在夸张描述。 虽说当时是对方主动提出借让零件的,他也没有故意占着零件不还,但抱着轮子首席医官大腿的小不点汽车人那委屈蔫吧的神情还是让肌肉车感觉到了自己应该为此负一点点责任。于是他状似不经意地敲了敲没有外甲保护、直接暴露在最外面的能量调节泵,不轻不重地咳了几声。 红眼汽车人领会的很快,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干笑着安抚“你想到哪去”的救护车,一边慢慢退到了打击身前,利用机体制造出的视觉死角,让从打击身上溜下来的银色小虫钻进自己后背的装甲缝里。 然而她忘记了一点,汽车人们是从各个方向包围霸天虎和他的领袖的,或许她能挡住对面莫名其妙的救护车,但挡不住神情复杂的阿尔茜大黄蜂和隔板的视线。几位善良又软心肠的汽车人们表情复杂地看着这场隐秘的迁移行动,和除了救护车之外的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决定在回基地前什么都不说,给守恒留点面子。 尽管如此,一个不和谐因子还是打破了这心照不宣的沉默。 “打击,”暗沉而猩红的光学镜头聚焦从最后一只掉队的、摇摇晃晃的噬铁虫身上移开,威震天用他低沉沙哑的声线向身边的霸天虎开腔,“你居然敢通敌?” “w-what?不!我的君主,请您容我解释!”“你岂敢侮辱我对伟大的领袖的忠诚!!” 和打击异口同声地否定铁桶头老大的指控,侧身的守恒不小心扫到了那只掉队的噬铁虫,让它头重脚轻地滚到了汽车人首席医官的视野内,让本来还不明所以的救护车瞬间明白过来:“你居然敢把零件借给别人?!还是一个卑鄙无耻霸天虎?!” “嘿!!注意你的语气!!老轮子!!”“呃……对、对不起,医官,如、如果您能容我解释……” 甩开打击搀扶着自己的手,威震天说:“你最好有个好的解释,打击!” 在双手变形成锋利的手术刀的机械音中,救护车上前了一步:“回来,守恒,然后给我说清楚!” “呃……”“humm……” 蓝色的肌肉车和银灰色的小赛星人不知觉间被双方阵营里最凶狠可怕的角色逼得退到了一起,在装甲碰撞的轻响中,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抬手指向对方:“都是她/他逼我的!” 可惜这个甩锅并不是很合他们顶头老大的胃口。 “你居然被一个没你一半大的汽车人胁迫?!”铁桶头合理暴怒。 打击点头哈腰:“您、您说的倒也是哈……” 看不下去的守恒挺身而出:“闭嘴铁桶头你尽乱讲!!我至少有他三分之二大唔唔唔……!” 打击赶紧低吼着捂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不点的嘴:“你胡说些什么找死啊!!” “胡说八道……!我就不信你的部件没你同意能被逼得跑他身上!!”在霸天虎距离过密的举动中,汽车人老医官语气愈发危险,“给我回来,就现在!” 守恒诺诺连声:“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回……” 感觉小家伙即将被拆成医疗床的打击下意识将她一把拉住:“你这老家伙在这放你流水线的尾气!你凭什么不相信我能把她逼到我身上!!” “你居然敢欺负医官我跟你拼了!!”可惜蹦到他身上用旋翼打他脑袋的小家伙一点都不领情。而她虽然小,但是打起人来还真的挺疼的。 “嗷!拆你输油管的小炉渣!我这是在帮你!!” “打击!!你果然通敌了!!” “不!!我的君主,我真的没有!!嗷!!给我消停点!我正在和威震天陛下说话呢!!” 失去三个重要部件的打击努力想要揪下在他背上乱爬的汽车人,但笨重迟缓的动作却始终追不上她。尽管如此,但举着枪的汽车人们却还是紧张得不得了,不断喝令对方停止一切动作。最终,朝天放了一个空枪的汽车人领袖制止了这场混乱,向已经骑到打击脖子上的小汽车人道:“守恒,下来,你所在的位置或许会被误伤。” 然而向来听话的小汽车人这回却犹豫了一下:“领袖,我能先待在这吗?只是以防万一,或许这个卑鄙无耻的霸天虎会不惜代价地给更卑鄙无耻的铁桶头制造任何反击的机会——” 用锐利的旋翼横在打击颈部管线前,一只脚固定住旋翼另一端,守恒同时转出了她的小型热能融合炮:“——我会确保他不会有这个愚蠢的想法。” 这是个非常合乎情理的说辞,她的行动和表情也非常到位。但不知怎么的,汽车人领袖就是从她聚焦圈收放的频率里看出了她的一点小小私心,或许她只是想让这个大家伙能活下来而已,哪怕这会让他在威震天被消灭后沦为俘虏——如果霸天虎不投降的话。 这私心不应该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出现,但擎天柱还是对此感到了欣慰和悲哀,并坚定了他的决心—— 这场战争必须结束了,不论这是否是乘人之危的卑劣。 所以他瞄准了自己曾经志同道合却走上歧途的老朋友被银色铁桶……被银色头盔覆盖住的处理器,高威力的热能枪开始蓄能,以便一举击破威震天已经金属疲劳的外甲,结束这场耗时许久的战争。 然而来自深坑上空的扫射却打断了他的处决。 那是骇翼。尽管威震天离开报应号单独赴往毒蜘蛛决斗时对他下令不要跟来,但这位忠心耿耿且刚刚失去了同出任务的搭档的战斗机还是带着他的部队来到了决斗信息上标注的坐标处。而不得不说,从霸天虎的角度上,他来得正是时候:他不仅救下了霸天虎的君主,甚至找到了他之前失去的任务搭档。 “我的君主,以及……打击?”蓝色战机的光学镜头在看见打击的时候意外而惊喜地亮了亮,但当他看到骑在他头上用旋翼和融合炮威胁着已经没了前外甲和不少零件的肌肉车的小汽车人时,他的光镜又愤怒地暗了下来,“和汽车人。” seeker指挥官和他的部队让局势逆转。但威震天和打击的生命安全还是制约了骇翼行动、给汽车人提供了谈判的条件:“让威震天陛下和打击走,擎天柱。相对的,我们也会让你们走。” 这边擎天柱还没说什么呢,这边前雷霆小队队员就开了口:“别相信虎子!!他们就是一群骗子!!我们不能放弃这个机会,狠狠打爆那个铁桶脑袋的铁桶!” 配合地化作噬铁虫从打击身上翻下,守恒锋利的旋翼边缘还是搁在肌肉车的颈窝,但融合炮的目标已经抵在了站在打击身边的银色战机火种舱下方:“等您的指令,领袖。” “守恒!”叫住让骇翼几乎抓狂的小家伙,擎天柱发疼的处理器不比对面的seeker指挥官好受多少。他的视线从威胁着饶有兴趣地挑眉的霸天虎领袖的银灰色小汽车人身上移开,看向蓝色的指挥官,“我能相信你吗,骇翼?” “……”用光学镜头的边缘视角注意着银色汽车人一举一动的骇翼沉默了一会,率先带着自己的部队收起了武器,用行动表明了他的诚意。 既然对方那么爽快,擎天柱也不含糊,带头收起了他的热能炮。其他汽车人见状,也只得配合地—— “我们怎么能相信他?”小小的汽车人并没有收回她的融合炮,她紧紧盯着威震天的方向,聚焦圈焦躁地收放着,“如果我们放了他们,他们反而把我们抓起来怎么办?” 被当面质疑人品的骇翼光镜边角有些抽搐:“我不会的。” “你怎么证明?你甚至没有跟伟大的领袖打勾勾!上一个我放跑又没跟我打勾勾的人类就把我抓起来了!” “什……勾勾……?你到底在说什么??” 眼瞅着初来乍到地球的骇翼即将被绕晕,跟着热爱地球乱七八糟的文化的霸天虎医官看了不少地球视频资料的打击开口道:“呃,别理她,她的这里……有点问题,你懂的。” 看打击的手指在处理器的位置转了转,又想起和这个狡猾的汽车人在飞船上的对话中提到的“处理器丢失”的事,骇翼才算是压下了心中宛如被愚弄的无名火:“不需要打什么‘勾勾’!我说了,只要你们收手,我也不会对你们出手!而我说到做到!” “守恒,”擎天柱也用压低的声音向不听指挥的士兵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回来这里,收起武器。” “……”银灰色的汽车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用红色的光学镜头看向了打击。 说来好笑,很少见到红色光镜的赛星人站在汽车人那边,至少打击没怎么见到过。这让红色光镜往往和霸天虎联系在一起,也让红色被赋予了其他的意义——锐利、狡猾、残忍又无情的颜色。 但是,此时在这个小家伙脸上的光镜却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她之前表现得处理器太残了,又或许是她的面甲看上去太年轻了,又又或许是她之前叫得太大声把打击的处理器也喊残了,总之,打击从那双光镜里感觉不到那些危险的东西,他…… 他莫名觉得,收起旋翼后退的小家伙做出这个选择似乎是因为自己。 而打击讨厌这个。 蓝色的肌肉车看着仍旧举着融合炮的银灰色汽车人,直到退至红白救护车面前,她才收起了那杆和威震天过于相似的武器,却没有收起那带着好奇以及些许雀跃期待的天真眼神和嘴角的那一抹压抑不住的上扬角度。 渣的,打击真的讨厌这个。这些愚蠢的家伙总是擅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擅自对他抱有期待,想着“哦我觉得这人不错所以霸天虎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地方”,然后随意地加入又抱怨着不能退出,就像他有能力做主什么似的。他以为这种自我的家伙早在几百万年前火种源之井枯竭之后就灭绝了。 “或许骇翼给了你们他的承诺,”在环陆桥的光辉中,威震天挥开了前来搀扶自己的骇翼手臂,眯眼对机体和见识都小的可怜的小不点狞笑着说出了最霸天虎的台词,“但我可没有。——seekers,歼灭他们!” 渣的渣的渣的!!眼睁睁地看着被救护车揽着躲过第一发导弹的小汽车人嘴角示好的笑意渐渐消失,光镜中的期待和雀跃逐渐被不解和愤怒取代,打击的发声器里发出了一阵引擎被堵塞一般的轰鸣—— 这就是为什么他讨厌这些家伙!!总是看不清楚现实!!总是怀着不切实际的希望!!然后…… “骗子!!!”那个红眼的小家伙挣开了抱着她的医官,尖叫着向打击的方向冲去,同时转出了她的融合炮,“你们这些放流水线的尾气的骗子!!!拆你输油管的!!!大骗子!!!” ——然后总是将这一切错误归咎在让她产生了一点希望的人身上。 “打击!”注意到了这位重伤患的掉队,正在护送威震天的骇翼忙掉头回来掩护。 而蓝色的越野车也对嚷嚷着“死吧发声器该给u球擦输油管的霸天虎胜利属于汽车人”的守恒喊出了声:“不!等等!!别开枪!!” 但她的炮管里还是亮起了武器蓄能的光辉:从火种涌出的能量液经过中央控制阀,流入转换控制器,在其中转换成驱动融合炮运转的质能能量,传输回中央控制阀,再涌入能量控制泵,准备经此压入填充进她的融合炮中开火。 就是在这最后一步出了问题。 赛博坦人的身体很坚固,很顽强,甚至可以经历枪林弹雨和导弹的轰炸,但只要找对地方,不用融合炮,不用粒子枪,只需要一块小小的、非常非常小的装甲碎片,将它塞进能量控制泵后面的缝隙里——就像打击一开始状似不经意地敲击那样,悄悄地将它塞进去——它就会堵塞住泵芯的输出管线,让这经过加压的质能能量在体内爆破,这往往是致命的。 ——这就是为什么不要把零件借给别人,尤其是一个霸天虎。她真应该好好听汽车人医官的话。 打击咬牙注视着捂着炸裂的腹甲倒下的守恒,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在赶到自己身边的骇翼那“你做的吗,干得好”的鼓励中化作了一个霸天虎风格的笑容。 “不!!!”救护车怒吼着用他的手术刀砍断了挡在他面前的seeker枪管,然后狠狠撞开了他,在其他汽车人的掩护射击中冲向了努力撑起半个身子的小汽车人,可后者的注意力却还是放在前方的打击身上。 “骗子……!!”她的光镜闪烁着能量不足即将下线的频率,她被炸出一个大洞的腹甲里源源不断地流出荧光蓝的能量液,但她还是在压制住她更多行动的医官怀里挣扎着向打击伸出她尖锐的指爪,撕心肺裂地叫喊着,“liar——!!!” 她喊得过于愤怒而悲伤,就像是他们夺走了她的朋友一样。 打击觉得这已经有点好笑了:她到底在期待什么?他们的交情只不过是一起从那群肉虫手里逃出来而已,这个合作连十个循环都不到,她就以为他们可以成为朋友?而看在普神的大拇指的份上!他们打破的甚至不是一个停战协议,只是一个交换人质的条约!她难道真的以为这是什么霸天虎汽车人和解的第一步? 她到底怎么在这场战争中活到现在的?她到底上线几个循环了? 打击的处理器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问题,导致他甚至想要转出他的肩炮让嘶吼挣扎的小汽车人彻底下线——幸好,他在最后一秒想起了自己失去的能量调节泵和中央控制器,避免了自己也炸在这里的下场。 但是他身边的骇翼部件齐全,并且拿下了他的重型能量机枪。 有一瞬间,蓝色的霸天虎想要压下身边同僚瞄准不管不顾地为小汽车人做着应急处理的医疗官和他怀里准备拼死做最后反击的重伤患者的枪口,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而蓝色的战斗机的面甲在一阵细微的抽动后,最终只是开枪逼开了想要用巨大的圆锤把他们砸飞的隔板,然后下达了撤退指令。 “liar……” 踏上环陆桥不稳定的亚空间,打击在身后愈发微弱的细微控诉中实在忍不住,回头对光镜渐渐黯淡的小家伙开口道:“我们根本不是一边的,你个蠢货!下辈子,记得选对你的阵营!” 渣的,他真讨厌这些天真的家伙,尤其是自己还要为他们的死负责的时候。 “所以,汽车人的救护车当时也在那里?”给自己的助手处理着内部漏液的击倒在听罢他的抱怨后耸了耸肩,“那我猜那个变形让人起铁皮疙瘩的小家伙估计回不了火种源了,那毕竟是救护车。” “哈,那看来我下回得加把劲,把他们俩都送进火种源。”话是如此,但打击火种底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他绝不承认的气。 除了自己的漆之外,美丽的跑车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都不是很关心,所以他岔开了话题:“well,我得说你这回可真是惨得一塌糊涂。你到底是怎么在一群人类上面栽倒两次的?上次是光学镜头,这回是中央控制阀、转换控制器,还有什么?哦,还有能量调节泵。你得小心点,威震天可不喜欢打不过有机生物的家伙。” “呃啊!要不是那个该被拆成医疗床的小不点把他们引来趁人之危,我早就解决毒蜘蛛回来汇报了!” “嗯哼。”敷衍地应声,击倒转头在显示屏上查了一下报应号的库存,“你很幸运,我们刚回收了一批……零件。还好这些零件比光学镜头容易适配,而我们是霸天虎,器官移植手术不用遵照那一套虚伪麻烦的‘自愿捐献’原则。” “哈哈哈,可不是嘛!”打击嗤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了什么,“嘿,击倒,你知道吗?我刚刚才想起,那个小不点之前居然问过‘如果你死了能不能把变形齿轮捐献给我’这种话,你说会不会……” 击倒这下才算是真正被提起了兴趣:“哇哦,讲真的?我都不知道哪个更令人吃惊了:是想抢敌人零件还遵守‘自愿捐赠’原则?还是她那套变形模式居然不需要变形齿轮?” “我不知道。但坦诚来说,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奇怪的赛星人。除了她的变形模式之外,她的一切都表现得……毫无常识。毕竟她肯定是在火种源之井熄灭前的产物,但经过了几百万年的战场生活,她怎么也该学着点了,就算是处理器残了也不应该那么……加上她奇怪的变形模式,你说她会不会是汽车人那边最近才鼓捣出来的什么火种制造技术的产物?” “可能很低。首先不论那群伪善的轮子在意的伦理问题,就说赛博坦开战前能达到这个技术入门研究级别的家伙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救护车、震荡波、药师、平线。我对药师不太熟悉,听说他挂了。剩下的震荡波和平线,一个是霸天虎这边的,挂了,一个还想着当墙头草,不知道挂在哪了。至于在赛博坦开战后?铁堡都被炸了,谁还有闲心和文献研究这些。” “那你呢?”打击有点好奇。 “我?”击倒夸张地用手指抚上火种舱抛光细腻的火种舱外甲,戏剧地瞪大了他鲜红的光学镜头,“击倒,咱们认识多久了?你觉得我是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感兴趣的家伙吗?” “哦,对哦,抱歉问了个傻问题。”摇摇头,躺在医疗床上的蓝色肌肉车沉默了一下,“击倒,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她会是震荡波的实验品什么的,只是被汽车人偷走做了什么手脚?他们原来就擅长改变人格和记忆的‘皮影戏’那一套——” “打击,你已经在多愁善感了。”左右看看的红色跑车压低了声音,“小心点,你可以在私下里说‘威震天’不加‘陛下’,但最好别表现任何对汽车人的好感和同情。你不知道声波的音频接收系统延续到哪里。” “……抱歉,击倒。这不会再发生了。” “不客气。” “我只是……只是在想如果她在咱们这边,她能宰多少轮子,我是说——捐献自愿守则啊!他们居然在战时教她捐献自愿守则啊!” “你最好别让我再发笑了,为了你机体着想,你不希望我把你的管线接错吧?” 和红色的搭档笑了一会,打击喊住了准备出门给他拿更换原件的霸天虎医官:“嘿,击倒?” “嗯哼?” “提醒我一下为什么我们加入霸天虎?” “因为我够聪明去审度现状并选择一个胜利之师,而你够聪明跟着我?而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能量充足,车漆闪亮——至少我是这样——而且不用在意那套愚蠢的‘捐献自愿’原则。很不错,对吧?” “yeah,你说的对。”越野车矿石红的面甲上扬起了一个笑容,却在自己搭档离开之后从气缸里叹出了一口气—— 他可惜那个小家伙没学会这一点。 第50章 版檄之更 “她会活下来的。”终于结束了抢救的救护车在第一时间向后面大厅里焦急等待的汽车人们汇报了情况,“看来当时她的能量水平已经很低了——或许在遇到我们之前她反复变形成噬铁虫很多次,消耗了过多的能量——无论如何,这救了她一命:涌入她能量调节泵的质能能量很少,引发的……损伤也没有预期的那么严重,火种里没有碎片,能量泵也没有不可修复的损坏,只要假以时日,她会恢复的。而根据之前她的自愈时间来看,这个恢复时间应该很快。” 汽车人领袖卫队里唯一的医官看着或长出一口气或发出庆贺感谢的同伴们,眉头紧锁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轻松之意。 “救护车?”注意到了自己老朋友的反常,汽车人领袖上前了几步,避开和自己的人类搭档们交流的大黄蜂他们,低声对明显有心事的医疗官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是关于守恒吗?她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即便是在这位有了百万年交情的友人面前,救护车对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也感到了开口的困难:“首先,不,她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我不会让她留下后遗症的。然后……是的,这是关于守恒的事,也是关于……我的事。” “是什么,救护车?” “我不认为,”红白的医疗车顿了一下,侧头看向大厅医疗床上进入休眠状态的银灰色小汽车人,撑在她床沿的手掌按紧了下方的金属,“——我不认为,我有能力继续担任她的导师。千斤顶之前说的或许……不管怎么说,我都只是个医生,不是战士。” “救护车……” “至少之后24小时里,她都需要被我监控各项指标并及时调整治疗方式,我申请把她从这里带到我的实验室进行看护。”生硬地打断红蓝大卡的话,无论那是同意还是安慰,将小小的汽车人从医疗床抱到转移用护理床上的救护车都不是很想听,“——从现在开始。” 擎天柱用他钴蓝而沉稳的光学镜头注视着躲避着自己视线的老朋友,在对方开始感觉不适前开口:“当然。”他说,“我相信你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照顾好她。” 救护车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推着护理床离开了大厅,来到了他拥有绝对掌控权的实验室。 他熟练地为腹甲大敞的患者接上各类繁复的仪表和管线,然后在休眠液失效、那双红色的光学镜头亮起的前一刻背过了身,在自己的桌面上忙碌起来,等着那一句—— “医……救护车?” “不要动,如果你不想下半辈子都没法再开枪的话。”用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走回床边,救护车的语气平淡而理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你很幸运能捡回一条命,在你把你的零件借给霸天虎之后,希望下一次你不要把你的火种借出去。” ……可惜他总是习惯性地刻薄那么一两句话。 眼睁睁地看着那因为自己的声音而露出迷迷糊糊笑意的面甲因为声音阐述的内容委屈地抽搭起来,救护车不自在地清了清发声器里的残余数据,发出了一阵焦躁的杂音。 “对不起,救护车,我没想到那些霸天虎会……我是说,我以为——他之前和我一起从机械党那里逃出来了!他……他救了我,虽然是我先救了他,但是……”不知道是休眠液对处理器的残余作用还是她的感情线路的过充能让她的处理系统出了问题,守恒语无伦次地向自己最崇拜的医官倾诉着自己的委屈,“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而他们居然骗人!我是说,在他们保证绝不会骗人之后!就知道不打勾勾的家伙说的话绝不能相信!我……” 救护车没有打断她,只是默默地垂着他光学镜头,聚焦在那充斥着天真的愤慨和难过的银色面甲上,倾听着他平时最多在第二个分句后就会用“yeah yeah yeah”“whatever”“proof”打断的胡言乱语。直到对方侧头时不小心把她的一根天线蹭在他黑色合金铸造成的手指腹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距离小汽车人的面甲有多近,并在守恒意识到这点之前缩回了它。 “嗯……无论如何,我猜我只是想说,我很抱歉,居然被那群满口谎言的家伙骗了。”守恒看上去还是对自己天线刚刚碰到的东西感到好奇,但她跳过了这个问题,用闪烁着依赖和庆幸频率的镜头光向救护车表达着自己的感情——她总是如此感性,“霸天虎果然都是群骗子,只有汽车人才不会对我说谎!我真抱歉被他们骗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下一次,我一定会将那些说谎的骗子们的火种都挖出来!” “……” 救护车反常的沉默和收紧手指的声音终于引起了沉浸在之前的打击中的小家伙的注意,她的眉尾压着光镜盖耷拉下来,努力思考着自己之前发言的不妥当之处:“呃……对了,我好像对骇翼和其他霸天虎说过几次谎……但我没在说谎之前说‘我保证没说谎’!所以不算骗子——对吧?” “……” “所以……还是算骗子的吗?对不起,救护车……!我、我向他们说谎的时候只是——” “我不会继续担任你的导师了,擎天柱也已经同意了我的申请,这事已经决定了。”救护车终于开启了他的发声器,说出了让银灰色汽车人表情僵住的话语,并及时地按住了她想要弹起来的上半身。 “为为为为什么?!因为我向骇翼说了谎吗?或或或者是把我的零件借给了打击?还、还是被机械党抓住了?无论是哪个,我都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有那么严重!”被按住火种舱的守恒光学镜头里飙出了被激动的红光照得发红的清洗液,“求求你原谅我,救护车!!我-我-¥%……#@¥对不…%¥……*&&求你@#——!!” “躺下!冷静点!别乱动!!”救护车不得不半个身子压在已经开始说乱码的小家伙身上,以免她把自己刚接上的线路全给搞崩了,然后厉声用最有效的方式喝止了她激动挣扎的举动,“你想让我之前维修你的工作白费吗?!” 曾经有过自己维修飞船的痛苦经历的红眼汽车人对这个非常在意,立即停止了想要坐起来的挣扎,但锐利的指爪还是死死抓住了救护车的臂甲,苦苦央求道:“求求你,救护车,我真的会改的,无论什么我都会改,就求求你原谅我……我、我的天线给你拔!” “为什么我会想要拔你的天线?!”救护车捂住了隐隐发疼的头盔。 “那、那……那我借你一些零件修医疗床?”守恒忍痛割爱。 “你再敢把零件借出去我就把你做成医疗床。”救护车语气冰冷。 “嗷……”不安地转动着聚焦圈的守恒似乎已经把手上的底牌给打完了,黔驴技穷地支吾着,“那、那我……呃……” “这不是你的问题,”看不下去的汽车人老医官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是我的问题。” “……???我、我不明白……?” “我没法保护你,也不像其他战士一样有自己的自保技巧能教给你。”自暴自弃地倚在医疗床上,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臂甲,救护车看着那已经陷入自己臂甲的金属内的尖指说,“这次事件,如果是大黄蜂,他可以迅速带你逃脱,他的速度是我们之中最快的;阿尔茜,她擅长敏捷的作战,可以远程瞄准这些……小的目标;隔板?上次就是他把打击从机械党手下救出来的;擎天柱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我……我不擅长这些。”侧头避开了守恒那双总是充满崇拜的光镜,救护车不自在地清理着自己的发声系统,“我已经去掉自己远程武装很久了,而短程的交战我也比不过在前线拼杀的战士。或许——可能——有一定概率……千斤顶说的话有那么一部分是对的:你需要的导师不是医生和科学家,是战士。而看着你在我眼前……我不认为我能再承受一次这种事。——这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个头衔的变更罢了。并不是说什么……生离死别,别太戏剧化。” 总是聒噪多话的小汽车人这回安静乖巧地听完了汽车人老医官难得坦诚的自白,她满是清洗液的脸上褪去了夸张的表情——这往往会让她看起来具有某种令人畏惧的威胁性,但救护车知道这是她全力处理接收到的复杂信息的表现。 “救护车。”终于,她理解了这段音频信息,重新开启了她的发声器,然后对勉强逼着自己转回头来的医疗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也爱你!” “什-什-什-什么?!你到底……你到底听错什么了?!我才没说……” “我知道,你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医官你的意思!”守恒松开了紧抓进对方臂甲里的手指,抱歉而心疼地用指腹摸了摸那几个坑洞,然后顺着他的手臂下滑,托住了那只刚刚在自己一塌糊涂的机体里接上一根根断裂的管线、焊接好一个个漏液点、又重新将它们按照原来的顺序排列好的神铸之手,将它引到了自己的头盔边,侧头虔诚地亲吻着那黑色的合金,“谢谢你,医官。” 救护车觉得自己大概是之前修理她修理得筋疲力尽了,他居然只是抖了抖手指,而不是操起扳手砸她脑袋上。他垂眼注视着无论自己说了多少次“不要用人类的方式表达感谢”都不听的银灰色汽车人,看着她用柔软的银色合金蹭着自己的指腹和指尖,然后用平淡得自己都觉得吃惊的语气问道:“谢我什么?” “为你教了我怎么操作主计算机,”没有被扳手打的现状佐证了守恒的猜测,让她更为大胆地将这只手展开,贴在自己的侧脸上,“为你教了我对接的知识,还有幽默感!千斤顶说我应该从你这学到更多幽默感!还有、还有……还有为你救了我——好多好多次!比如这次,比如上次我被威震天那个又丑又坏的铁桶头在宇宙大帝核心打穿火种舱的时候,比如上上次我钻到霸天虎机体里被压碎了能量调节泵的时候,你真的救了我好多次,救护车。” “我是汽车人的医疗官,这是我的工作。”救护车说。 “但这不影响我感谢您。”她红到妖异的光学镜头里对焦朦胧,“也不影响您教了我很多很多东西。或许,在作战经验上您不如大黄蜂他们那样擅长,但是,您救了我——保护了我,那么多次。而您教了我更多的知识,这些知识或许不能用在杀敌上,但能用在自保上——比如,我以后再也不会把零件借给霸天虎了。” “即使不当你的导师,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些。” “那就算您没能打跑机械党,您也可以继续当我的导师呀!”守恒急急地说,“‘导师’……这个词感觉很特别,感觉像是……像是我和您有了什么特别的联系!我不想它被切断,我、我不想失去它!这、这感觉就像,呃,您永远也不会伤害我,永远会和我站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对我说谎!” 救护车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对医疗床上尚未反应过来的小不点说:“张嘴。” 后者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张开了嘴,然后被塞了一小块棱角分明的立方体。她下意识嚼了嚼,随即便在这与平时摄取的能量块不同的味道中亮起了光镜,用狂甩天线表达了暂时含着它不能张嘴的自己对它的喜爱。 “这是能量糖,而我们的能量向来紧张,所以这很珍贵,不要一下子吃完,含着它别说话听我说。”救护车边说着边将收回的手重新探进守恒敞开的腹部机体里,整理着刚才弄乱的线路,“你对‘导师’这个词抱有着不切实际的期望,但事实上,这并不意味着那么多东西——那是只有‘火伴’才能做到的。导师,只是一种负责教导并在课业时保证学生安全的职责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 眼瞅着小汽车人想要争辩却又含着能量糖不能说话,只能急得直闪光镜,救护车在对方拔高的体温和小心翼翼地扒拉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了协:“但是——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我继续当你的导师,那就这样吧。然而——” 【“谢谢你!!!救护车!!!我爱你!!”】陡然从守恒胸甲里面迸发的声音吓了汽车人老医官一跳——渣的,他忘了她还有第二发声器,差点接错了一根线,【“而我会努力做到那些‘火伴’才会做到的事——为您做到!那如果我做到了……您愿意当我的火伴吗?”】 尽管知道她估计对哪个汽车人都会这么说,救护车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夸张叹息:“不!不!还是不!我说过,你根本不懂‘火伴’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要喜欢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爱!你也不清楚要爱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是想与他结为火伴!” “那要到什么程度呢?”总算把糖咽下去吃完的守恒求知心切。 “什么程度……w-well……”救护车愣了一下,有些语塞,毕竟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至少比你爱我的程度更爱他或者她,才算是想要和那个人结缔为火种伴侣。” “噢……”守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疑惑地歪了歪头,“那如果我就是想要和救护车你结缔为火种伴侣怎么办呢?这样我就不会更爱任何人了啊。” “……张嘴。”“啊~” 用第二块能量糖果堵住问题小朋友的嘴,救护车说:“现在,我要去找擎天柱说事,你安静地在这待着,不许乱动!如果你乖乖的,等我回来,或许会再给你一块能量糖。” 被能量糖迷住的小家伙光镜闪亮!忙不迭地点着脑袋表示自己的决心!这乖乖巧巧的样子让救护车有点想笑,但是他憋住了——他可不想听这个小不点用她的第二发声器嚷嚷“救护车你笑了我好开心”这种毫无意义的羞耻发言。 汽车人的老医官重新走回了大厅。时间已经很晚了,隔板阿尔茜和他们的人类搭档都不在,估计又是在赶着宵禁前把这些人类幼生体送回各自的监护人那里。唯一矗立在半透明的主机屏幕前的汽车人是擎天柱,这很好,因为救护车只需要找他。 “擎天柱。”汽车人唯一的医官来到了红蓝大卡的身边,光镜聚焦看似是放在屏幕上,然而事实上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救护车。”擎天柱也侧头向医疗官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后者与往常不同的稀罕神情里稍稍睁大了一点光镜,随即又温和地放松了它,“——是关于守恒的事吗?” “你怎么……”救护车讶然地看向擎天柱,在接触到自己老朋友那略带着无奈的宽和视线后,尴尬地回过了头,“也是,除了她也没人那么……难以处理了。是的,擎天柱,是关于她的事,也是……关于我的事。” “是什么,救护车?”此时,经历了百万年战争的领袖钴蓝的光学镜头里闪烁的光辉柔和得不可思议。 隐约觉得自己的老朋友已经料到他想要说什么,这让救护车有点难堪:“是……有关我当她导师的事。我知道我之前说了什么。但,我在想,或许我可以——当她在基地里或者其他的一些赛博坦人基础常识的导师?如果需要外出教学,我会让大黄蜂或者阿尔茜来当我的助手,这次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所以……”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将手掌按在救护车尴尬耸起的肩甲上,擎天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但不仅仅是她的导师,也是她的监护人和守护者——我们都是如此。” 救护车因这句话讶异地抬头看向擎天柱,他意识到对方似乎并不仅仅将守恒当做一个家人或者战士,而是对她抱有……另一种期待,宛如把她看做一种象征,而非普通的赛博坦人。这一点在过去并不会困扰救护车,毕竟再怎么说,红眼的小汽车人是震荡波为霸天虎大业做出来的武器,他能理解擎天柱将她视作“霸天虎和汽车人可能存在的和平”的想法,但—— 他又想起了守恒在自己实验室里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汽车人不会说谎”。 “……这会不会偶尔让你困扰,”救护车开了口,“向守恒隐瞒那件事?” 擎天柱脸上难得放松的笑意再一次被凝重压过,他重新将视线聚焦放回了面前的显示屏上,将回答和叹息一起送了出来:“无时无刻,老朋友。” 汽车人首席医官也随之将自己的视线真正放到了屏幕显示的内容上,然后冷笑了一声:“威震天给霸天虎唬人弄的演讲稿?现在看这些是不是有点迟了,擎天柱。” “理解对手的思想是非常重要的。”汽车人领袖只是这么说,并久久地注视着那一句振奋了无数霸天虎的“我的饥饿就是我的权利,我的愤怒就是我的力量”,努力关掉处理器里不断弹出的守恒当时扶起霸天虎领袖的画面,“而除此之外,我还在担心其他的一些事情。” 不愧是他百万年的老朋友,救护车几乎是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她不会到那边去的。”汽车人医官强调,“我不会让她去那边的。” “谢谢你。”擎天柱只是这么说,“这非常……” “所以与之相对的,”不等擎天柱说完,侧过身的救护车严肃地说,“别把她当特别的存在,她只是一个汽车人,非常、非常普通的汽车人。你我都知道,当一个人被赋予她自己并不期待的特殊符号之后会有多么难以承受,不是吗?” 曾经只是一个图书管理员,却被突然赋予了“领袖”这一统治所有汽车人的象征符号的擎天柱垂下了光镜:“是的,我想我知道——谢谢,救护车,非常感谢你能站在我身边,你的意见和建议总是如此地睿智而有帮助。” “你总是如此夸张,擎天柱。”摇摇头,汽车人老医官看了看内置时钟,轻咳了一声,“well,我想已经是时候该回去实验室了,你知道,她的情况需要我随时监测任何数据。” “当然,请不要让我耽误你。”擎天柱略一颔首,“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 他当然会照顾好她。从子空间里拿出一块能量糖的救护车芯说。这能有多难?他是说,他现在甚至找到了不用扳手就能让她闭嘴听话的办法——看来人类的教育手册还真的有些可取之处。救护车相信有了这个方法之后,他再也不需要再对她大吼大叫或者用扳手敲脑袋拔天线,她也不会再怕自己,他们的相处会变得更加…… 【“哇哦,真的吗?救护车真的给了你两块能量糖?”】被救护车认为去送拉斐尔回家的大黄蜂此时正撑在医疗床边上,嘻嘻哈哈地跟乖乖躺着的小汽车人聊天解闷,【“我是说,当然,我知道能量糖是什么,但是已经很久没吃过了。那好吃吗?”】 【“是的!它们真的很好吃!”】仍旧关着第一发声器的守恒摇摆着天线用第二发声器说,【“你想尝一下吗?”】 【“哦?我能吗?”】以为救护车还给了她一块糖的大黄蜂没有多想,配合地按照守恒的指挥弯下了身子,凑近床上的小汽车人。后者则对他张开了小心含着能量糖的嘴,探出了被能量糖染上明亮的蓝色荧光的舌头—— 站在门口的救护车将能量糖放回了子空间,拿出了他的扳手。 第51章 预料之外 “加油!!守恒!!你能做到的!!相信自己!!” 阿尔茜的搭档杰克·达比那情真意切的加油和其中包含的名词让巡逻归来的擎天柱脚下一顿,随即更加放轻了脚步,从基地主通道的拐角边好奇地探头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倒也不是伟大的汽车人领袖有什么听墙角的癖好,只是银灰色的小汽车人每次见到或者听到他的脚步总会抛下一切正在进行的事情冲到他身前打招呼,无论当时是否是在进行什么即时性极强的电子游戏比赛。而这种行为已经数次引发汽车人的人类伙伴的不满了,擎天柱不希望自己又一次打断他们的友谊交流。 不出红蓝大卡所料,巴在高台边缘、在杰克的指挥下用一根链接线和拉夫一起操作着一个游戏手柄的守恒正在和神子进行竞速游戏的比赛,而她的另一根链接线正接在汽车人老医官面前的主机上,逆向涌动的紫色生物灯说明汽车人老医官正从主机上给她上传文件。 “我们超过她了吗?我们要赢了吗??”看不见东西却还是努力踮着脚尖想要越过台面上的沙发看到他们目前局势的小家伙急切地向自己的教练和“副驾”询问着。 “不,还没!”“哈哈!你们可还差着远呢!看好了,我从小隔那学到的撞车技术!呀呼!!” 发出了一声沮丧的叫声,守恒转头抖了抖自己被救护车征用的链接线:“还没好吗,医官?” 十指翻飞的救护车头都不抬:“你觉得如果好了我会让你的线在这碍事?” 守恒又一次发出了沮丧的哀鸣:“但、但我们要输了!” “那就输吧。” “不,你不明白,救护车!”杰克说,“如果守恒输了,我们就要一起按神子的要求去制作那个伴奏大赛的伴奏——相信我,神子的风格会毁了那首歌的!” “i don’t care!” “至少……我们至少能快点吗?只有一根链接线我感觉要输了!” “就算用上两根链接线你也一样要输。现在闭嘴,你说话只会让我的工作变得更慢。” 救护车的话同时引发了神子的赞同和守恒委屈的咕哝,并成功让剩下的两位人类幼生体义正辞严地对他表示了谴责。然而翻翻光镜的汽车人医官不是很在意这些,他继续集中精力在面前的软件代码编写上,然后在挑染着粉色头发的女孩爆发出胜利冲线的欢呼的时候把传输完毕的链接线从主机上拔了下来。 “已经太晚了,救护车。”护士之子杰克·达比用一副告知病人家属死讯的沉痛语气说。 “第一千遍!我!不!关!心!” “但是你应该关心!那个伴奏大赛的原唱真的不适合摇滚风!守恒也这么觉得,而这是守恒第十次挑战神子!她真的很努力!” “你指望我说什么?赛博坦人在塞伯游戏上打不过有机生命体?” “这是个很难的游戏!”也跑到了和救护车临近的高台边,拉斐尔抓着护栏替自己的好朋友说话,“或许……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欧耶!!这可是个好主意!”不等发出一连串不屑的唇音的医官把拒绝说出口,神子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在守恒红色光镜兴奋的闪光鼓励下对发出痛苦的呻.吟的老医官嚷嚷道,“守恒vs救护车!听起来超酷的!!” 在人类小伙伴的鼓动下,摇晃着链接线前端抓着的游戏手柄的守恒也来了劲:“我可以帮您把手柄控制和显示器连到主机上!这样您就算没有链接线也可以操作啦!” “我不……等等,你怎么会电视和手柄控制转接主机这个操作的?” 对着手指的守恒心虚地发出了哼哼,杰克见状忙上前岔开话题,隐瞒他们曾经趁救护车不在用地球游戏糟蹋这赛博坦高科技产物的黑历史:“嘿,集中注意!救护车,只是一个游戏而已,这会很有意思的。偶尔你也要放松一下,对吧?” “i don\t need that!更何况!如果你们看得见,我正在忙着!没时间陪你们玩这幼稚的游戏!” 神子挑高了一边眉,使出了她屡试不爽的激将法:“或者是怕输吧?” “什……什么?!”红白的医疗车几乎要被这幼稚到可笑的激将法逗笑了,“你应该把这些招数省着去糊弄隔板或者千斤顶,神子。” “拜托,救护车,就一盘!”来到救护车身边的守恒捉着他的臂甲苦苦央求,“这会很快的!我保证!” “不。”救护车冷酷地把她的手爪拿掉,向远离她的一边靠了靠。 守恒不放弃地绕到了他的右边,扒拉着他的手臂说:“就一下下!我会让着您的!” “不!如果你没看到,我这里有很多事!”救护车不耐烦地甩甩他的胳膊肘,抖掉了在上面划拉的指爪。 在24小时的监护后,守恒似乎已经被救护车的能量糖甜得忘记了扳手的痛,她孜孜不倦地从医官手肘下钻进了他的手臂和主机环出来的狭小空间里。丝毫不介意自己银灰色的装甲会不会多几道划痕,她紧紧抱住僵住的救护车腰胯不依不饶地上下蹦跶:e one on,就一局!一局定胜负!一局之后之后我也会来帮你的忙的!无论您在忙什么!我什么都会做!——只要您教我!” 就算擎天柱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几乎是在向对方撒娇的小汽车人和救护车的表情,他也能想象出小汽车人熠熠发光的光学镜头和自己老朋友那无可奈何的白眼,这和平的场面让战争领袖紧挨着领导模块的火种跃动出柔和的脉冲。然而无论汽车人领袖怎么不想打断这和谐的场景,考虑到守恒被忍无可忍的救护车拒绝或者打头的后果以及自己需要找这个年轻的汽车人商谈的事情,擎天柱还是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用他沉稳的声线道—— “守恒……”“fine……” 没料到救护车居然会妥协的擎天柱和没想到擎天柱会那么早回来的救护车都错愕地看着彼此。而从侧身的医官让开的视野里看到那高大而模糊的图块,并从声线中确认了来者身份的守恒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惊喜地喊着“领袖”,然后钻出救护车的环抱,飞快地冲过去抱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擎天柱。 这是她最近新鼓捣出来的欢迎归队方法,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人类电影电视剧里看来的,所有巡逻归来的汽车人都要被她这么来一下。当然,在她第一次用这种方法和擎天柱领袖表达他归队的喜悦前,她还是有点犹豫的。然而在一次小小的失误后——当时她本来想抱隔板,但那次擎天柱走得快了一步,所以被她抱了个正着——擎天柱并没有表达任何对这种欢迎模式的拒绝和厌恶,反而非常亲切地回应了她,这让守恒和她的欢迎方法得到了特赦。 然而眼瞎的小汽车人有一点没考虑到:她与伟大的汽车人领袖之间的巨大身高差。她热烈的拥抱,会把她那坚硬的铁桶头撞在隔板的腹甲、阿尔茜的脖子、救护车和大黄蜂的胸甲,以及…… 来不及矮身迎接她的擎天柱某个比较不方便描述的面板上面。 这回就没反应过来的领袖有点淡淡的忧伤。 尽管如此,擎天柱还是弯腰揽住了兴奋抬头甩着天线望着自己的小家伙后肩甲,用听不出一点破绽的沉稳语气向她和基地里其他人问好:“谢谢你热情的迎接,守恒。很高兴见到你们相处愉快,杰克、拉斐尔、神子,以及,救护车。” 神情复杂的救护车光镜闪了闪,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话,他再次开启他发声器的时候并不是回应他老朋友的招呼,而是尴尬地给他先前的回复做了个转折:“fine、fine……finaly!你回来了,擎天柱!我不是什么保姆,而我需要足够的安静和时间去搞定我的工作而不是被他们打扰!下次,请至少留下阿尔茜来看管他们!尤其是守恒!!” 安抚地拍拍发出理亏呜咽的守恒后背,擎天柱说:“我理解你,救护车,,我们都知道当导师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但是我们毕竟人员不足……” 本来也不是真的想指责这事的汽车人医官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刚准备沿着这个台阶走下去,就听见红蓝大卡接着道:“但是,或许这一次,我能带守恒出去侦查一阵。希望这能为你减轻一些压力。” “什……什么?现在吗?”得到汽车人领袖诚恳实在的点头作答,救护车光镜聚焦有些游移,“但、但是,你才刚回来,而守恒她正想……” “出去?!侦查?!带着我?!真的吗?!”难以置信地将所有重点词语都重复了一遍,守恒喜出望外的语气让救护车一时失语。 “噢——”发出遗憾的声音,神子替救护车说道,“但是我们正准备开始救护车vs守恒的决赛呢!” “电子游戏的比赛!”担心擎天柱误解的杰克补充。 “是赛车游戏!”拉斐尔也附和道。 “那,”救护车再次开口,然后看着守恒那左看右看、难以抉择的表情顿了顿,继续道,“可以等。你们去吧,让我拥有至少1/4的安静。” 制造了3/4的不安静的人类三人组发出了或多或少的抗议,然而背过身在主机上心不在焉地敲打的救护车却选择不予理会。过了一会,等他重新回头时,擎天柱和守恒已经不在基地里了,而高台上的三个人类……正在看电影。 救护车犹豫了好一会,才轻咳了两声,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你们……不玩那个游戏了吗?” 神子抬起了头:“nah,等守恒回来跟你比赛的时候再玩。现在我们要从电影里汲取一些混音经验,我绝对要把那首歌打造成最酷炫的摇滚乐!欧耶!!” “right……right.” 低声咕哝的救护车的异状还是被拉斐尔察觉到了:“你想在守恒回来前玩一下练练手吗,救护车?” “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拉斐尔?对付她我根本不需要提前练习!” “哦,是吗?但是我想玩,而神子和杰克显然正在忙着取材,我想只有你可以当我的对手了。”从沙发上跳下来的年轻人类出生在一个大家族,总是不被家人关注的过去非但没有让他变得冷漠,反而让他学会了如何去关照他人,“你觉得我们可以把游戏机单独连上主机玩两局吗,救护车?” “……我只陪你玩一下。” “好的呢。” …… “注意脚下,守恒。”伸手拦住差点被坑道里的落差绊倒的银灰色机体,擎天柱抱歉地对不好意思地笑着的守恒说,“这是个未经探索开发的矿洞,所以道路并不是很平坦,或许我的射灯并不能提供足够的光线照亮这里。” “没关系的,领袖!既然这里没被开发,那就说明霸天虎也没找到这里,我们可能会找到新的能量矿。”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扶住又是一个踉跄的小汽车人,红蓝大卡想了想,没有再松开对方的手,“而我认为,你需要我帮一把手,对吗?” 没想到居然能得到领袖的如此关照,被汽车人领袖温柔地牵着的守恒红色的镜头光感动又愧疚,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但天线却不受控制地和火种一起摇摆出了欣喜的频率,她用来降温的内置风扇也发出了足够让放慢脚步走在前方的擎天柱注意到的轰响。 “怎么了,守恒?你还好吗?” “没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出了这句话后,守恒才意识到自己又不知觉地对领袖隐瞒了自己的情况,她忙试图弥补,却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说,或许有一点感觉不太对,只是一点而已!” 汽车人领袖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身半跪在地上查看着对方机体情况,并关切地向询问她感觉的详情。被领袖这么嘘寒问暖,守恒更加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了一会才想出了理由:“只、只是……我们在这里走了很久,这里很黑也很深,我……我在想……呃……” “是的,你在想什么?” 得到擎天柱领袖温和鼓励的红眼汽车人这才小小声声地把自己刚想到的解释说了出来:“我在想,这里会不会有幽灵。” 纵使是擎天柱,此时也在这出乎预料的回答里感到了一秒钟的思维空白。他眨了眨钴蓝的光学镜头,重复道:“‘幽灵’?” 以为公务繁忙的汽车人领袖不知道这个地球词汇的含义,守恒忙殷勤地解释起来:“哦!那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神子他们告诉我的!它们从死去的生物尸体里出来,然后会穿墙、移动物品,甚至杀人!好可怕好可怕的!我想它是除了僵尸之外我最怕的东西了!而我听说,幽灵总是喜欢待在漆黑无人的地方,我……我想我刚刚是有点害怕它突然出来,所以机体有些紧张了。对不起,领袖。——但是别担心!就算出现了幽灵,我也会拼上火种保护您的!” 注视着守恒的表情从激动兴奋转成害怕瑟缩,又从害怕瑟缩转成羞赧抱歉,最后从羞赧抱歉变成了自信满满,擎天柱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猜不到对方脸上下一刻会出现什么表情,也永远不知道对方的脑洞有多不可思议。 曾经的铁堡图书管理员不知道该对守恒这番奇奇怪怪的发言说什么,他被领导模块辅助的逻辑线路告诉他,或许应该像面对福勒探员的奇怪笑话那样平静地无视它,但与火种相连感情线路却让他不忍心这么做。而他在意识到前,就已经向对方露出了无奈而宽和的笑容,然后对感应到自己磁场变化也开心地扬起笑容的小家伙道:“well,我必须承认我对‘幽灵’的认识并不充足。但是有你的保护,我想我们会很安全,谢谢你的保护,守恒。而如果出现了这种不明生命体,我想我也会努力从它们手下保护你。所以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重新牵起用力点着脑袋说不出话的小汽车人可以轻松划破赛博坦人装甲的尖锐手爪,擎天柱再次向前方迈出了步伐。 然而汽车人领袖知道,在他之前已经侦查过的矿井里,他准备向守恒问出的问题,可能比这手爪更加危险。 第52章 惶惶不安 擎天柱和守恒最后终于到达了他之前找到的矿井里。汽车人领袖为小汽车人戴上头灯,随□□代了几句“能量矿敲起来的声音和普通岩石不一样”这类他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的废话后,神情复杂地看着对方兴高采烈地扑到了最近的岩壁上开始左敲右敲的工作。 自己也来到一边心不在焉地敲着石头,盘算着怎么开口挑起话题的擎天柱意外地发现自己在这事上的耐心比预想的要少很多。当他第三次查看内置时钟并起身向守恒走去的时候,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一个循环。 “有任何发现吗?”在守恒身边蹲下了身子,擎天柱向抬头的小家伙问道。 “是的!我找到了这些!但我不确定它们是不是能量矿。” “hu,”低头看了看银灰色汽车人献宝似的呈上来的石块,擎天柱遗憾地说,“不,它们都不是。但是,我们都知道能量矿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找到,对吗?” 微笑地看着重新鼓起劲的守恒,汽车人领袖停顿了一下,还是挑起了那个话题:“所以,守恒,关于之前我给你的那份演讲稿合集,我能问问你喜欢哪些部分吗?” “噢!噢!!是的!我非常喜欢它!!所有的部分都很喜欢!”双手握拳的小汽车人光镜熠熠发光,满脸都写着“崇拜”,“但要说我更喜欢哪些,我想一定是那句‘我的饥饿就是我的权利,我的愤怒就是我的力量’!这听起来太、太……怎么说,太——厉害了!每次看到这句话我就感觉到——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觉得自己更有力量了!” “还-还有!那一句‘在事情不断堕落腐烂的时候,总有人得站出来反抗,尽管这在当时看起来是愚蠢而错误的’,真是太酷了!哇!真不愧是领袖!能说出那么酷的话!” “我绝对相信您说的:‘平等的权利属于所有赛博坦人,赛博坦必将归属于自由的民众’,我也坚信在‘□□’之后,我们会迎来‘和平’!赛博坦会再次崛起,然后统治整个宇宙,重新迎来黄金时代,而我会——”滔滔不绝的守恒终于注意到了面前领袖的反常磁场。 她以为对方会很高兴听到自己的阐述,但他的磁场却充满着失落和担忧。这让她不知所措,发声器的运行也变得磕巴起来:“当、当、当然,其他的我也非常喜欢,我都喜欢的!我、我……” “那些演讲内容中,”擎天柱叹息般开口,“有没有任何你觉得疑惑或者无法接受的内容?” “不!当然没有!我永远不会质疑伟大的领袖!!”对方的发声器条件反射地弹出了示忠的语句,然而在汽车人领袖过久的沉默和低沉的磁场中,她支吾地试探道,“但-就只有一点点……我并非在质疑您,但就是……” “是的,守恒?”擎天柱希望自己的声音不要透露出任何可能会引导守恒的期待。 “这就只是……关于我们征服有机生命体的事……我是说,在一些演讲稿上说,我们要保护他们,尊重他们自由发展进步的权利,无论发生什么。”低头的汽车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光镜瞄着汽车人领袖的一举一动,“但是在另一些演讲稿上说,我们要统治他们,压榨出他们所有能提供的利益——这对我来说当然不是问题!我最近正在求神子给我带来更多的音乐,而我就要成功了!我会成功压榨他们的!但……” 明白对方大概根本不懂“压榨”和“统治”到底意味着什么,汽车人领袖暂时将纠正的课程往后推了推:“但是?” “但是,当我们压榨完他们之后……我们一定要灭绝他们吗……?”对领袖的语录提出疑问这事明显让守恒很是恐慌,她小心地寻找着措辞,“我是说,我当然明白这一定是出于我所不能理解的伟大目标,可我们……可我们不能留下神子拉夫杰克他们吗?我们说过要保护他们的,而且——而且他们那么小,很好养的!我-我-我可以收养他们吗?我会负责照顾他们的一切,绝对不会让他们打扰到领袖和其他任何人!所-所以……” 擎天柱静静地注视着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的红眼汽车人,他设想过很多让选择了霸天虎语录的守恒对它产生怀疑反对的条例,但没想到她第一个提出的是它。看来人类蕴藏的影响力,远比他们的躯体要大得多——汽车人领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但看着守恒,他打从火种的最深处感激着这些人类同伴。 “不,”汽车人领袖说,然后及时在守恒清洗液从光镜喷薄而出之前补充道,“我们不会灭绝他们,我们会保护他们,正如我一开始所说:‘自由是一切有感知生命体的权利’,统治和压榨,它们都不是……友好而平等的事情,你对神子他们做的也不是‘压榨’,你只是在请求。” 守恒的天线向后倾了倾,她的脑袋向左边偏移了很小的一个角度,这意味着她不太理解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擎天柱从进气口深吸了一口气,提前预冷自己的发声器——接下来会是一个很大的工程:“我很抱歉,在之前并没有跟你说清楚:我给你的演讲稿中,有霸天虎的,也有汽车人的。那些……‘饥饿就是权利’、‘和平经由□□’,都是威震天曾经说过的话,我不否认它……守恒?你还好吗?守恒?” 哦,她一点都不好。 她浑身装甲都在颤抖;所有的天线都向后倾倒到极限、几乎挤成了一束;银灰色的面甲失去了所有的光泽,灰败得像是已经停机数个循环的赛星人,唯有在那上面惊惶不安地明灭闪动的红色光镜能证明这个面甲不属于一个死去的尸体。 她要死了。——惊恐地看着对面即便半跪在地也远比自己高大的汽车人领袖的红眼汽车人处理器被这句警告充斥,以至于她的音频接收系统都无法正常运转,只能被来自主处理器的警告占用,反反复复地在内部播放着难听的动画警告音。 普神在上,她又选错了,为什么她总是选错?一开始以为自己是个霸天虎,差点把好芯来接她的大黄蜂和阿尔茜摧毁,他们看在她出问题的记忆文件的份上原谅了她;然后又是弄错为自己维修的医官肩上的标志,因为她那众所周知的糟糕图像分析能力,他们也原谅了她;但是,这个? 这个,她有充足的时间和足够清醒的处理器去分析选择,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霸天虎?她这回没有被原谅的理由了,而想想上一回即便有理由的时候她的处境…… 噢,看在普神的份上,她绝对要被处决了,这就是为什么领袖会带着她来到这里,她听说人类的幼生体不能看血腥——或者能量液腥的场面,直到他们18岁。 判决的理由充分、而她羞愧难当。守恒当然不会为此责怪伟大的领袖,她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但当她的处理器高速回放她这短暂的一生,在睡衣派对、电子游戏、能量糖、各种美妙的音乐之后,她发现—— “但-但是……我……我不想死……”守恒的发声器在她能够思考之前就发出了细微而打颤的求饶,“对……对不起……领袖,但、但至少不要是今天……求求您……!” “什么?”愕然地瞪大了一点光镜,擎天柱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安抚快要被吓掉线的小汽车人,“不,守恒,你一定是……” 他的话被对方恐惧而警戒地看着他抬起的手、反射地往另一边瑟缩的举动打断。擎天柱注视着害怕到极点却还是逼迫自己留在原地的守恒,忽然意识到或许他们原先的那些举措——那些禁闭、那些警惕、那些敌意、那些限制,对她的影响并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毫不在意。 守恒对他们一直有极强的容忍度。她基本上不敢与基地里任何人起争执,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迁就很多听起来甚至是无理取闹的要求,这曾被汽车人领袖归类于“省心”的性格举动,此时却开始让他困扰:这真的是她自火种生成的随机性格令她如此,还是是因为她心底一直怕被他们再次那样对待?看看她,她现在甚至是真的在怕他会因为她回答了错误的答案而熄灭她的火种。 然而擎天柱悲哀地意识到,她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自己曾经真的会这么做。在守恒初来乍到的时候,只要他一声令下或者摇摇脑袋,救护车就会用高伏电流让她彻底下线,而他会将她的尸体从环陆桥丢进北极,确保她的任何一个部件不会给基地里的其他人造成威胁。 或许守恒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敏锐得多,或许她早就能感觉到他们对她的杀意和敌意,这让她规行矩步、唯唯诺诺、毫无脾气,因为她在担心自己做错任何事就会被终结。而今天,她好不容易对救护车提出了那么任性一点的请求,甚至在对方明确拒绝之后,这或许意味着守恒终于开始不再从潜意识里惧怕他们。 而擎天柱觉得自己刚刚毁了它。 “不。”收回手的汽车人领袖的语气沉重而悲伤,“不,守恒,我不会伤害你,我永远不会伤害你。请冷静一点,听我说。” “为-为什么……?” 擎天柱一愣,他不知道对方从打颤的齿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问题究竟是在问什么,但他还是努力思考着回答:“因为——你爱我,对吗?” “?是……是的……?我当然会用我的全部火种爱您……但-但这……” “你会伤害我吗?” “看在普神的份上我对领袖您的忠心月卫二可鉴!!我绝不会伤害您!!哪-哪-哪怕您要-要-要让我停机……” “那么,”汽车人领袖说,“我也是一样的。” 抖如筛糠的守恒在这出乎预料的回答中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慢慢从快要宕机的恐慌中稍稍恢复一点:“真……真的?我是说,我当然不是在质疑您!对不起!” “守恒,请听我说。我不会因为你选择了威震天的演讲稿而责怪你,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擎天柱向下压着手掌,安抚着小汽车人敏感的情绪,“事实上,他的演讲非常具有……吸引力。在过去吸引了无数赛博坦人加入他的队伍,而我不得不承认,当时我也被他所阐述的理念所吸引,并为他们提供了很多帮助。直到他引导着霸天虎的走向错误的方向。” “您也……曾经选择过那份演讲稿?”守恒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见对方终于停止了颤抖,擎天柱稍稍松了口气,换了个姿势坐靠在矿坑的岩壁上,“尽管这很难承认,但战前的赛博坦……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世界。赛博坦人被参议院按照各自的变形模式决定他们的工作和一生,而非根据他们的能力和意愿。比如,你的变形模式是钻孔机,那你便只能在矿区当一个矿工,无论你有多想从事科研;而如果你的变形模式是显微镜,那你就会被分配到科学院,尽管你的能力和兴趣足以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远程士兵。” 逐渐被他的讲述吸引的小汽车人也不知觉地被他平和安定的磁场哄着靠在了他身边的岩壁上:“大家都是这样吗?bee也是?” “所有人都是,我也不例外。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我曾经是一个图书档案管理员——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下层职务,守恒,它的工作是管理所有的数据和档案,不是什么非常值得你如此……”看着依旧满眼满脸写着“这一定是世界上最酷的工作”的守恒和她快速摇摆的天线,擎天柱还是在她好不容易重新振作的情绪中妥协了,“——无论如何,一旦你的工作固定下来,你的阶级也会随之固定。也就是说,绝大部分赛博坦人从出生开始,阶级和一生的生活轨迹就已经决定了。” “这是什么坏事吗?”从未在任何正常社会中生活过的小家伙看上去并不理解这话的意义。 “hu.”擎天柱沉吟了一会,想到了为她解释的方法,“让我们这么说吧,一个中层和下层阶级的赛博坦人是最多的,而他们的活动范围和可以使用的设施都被严格限制。例如,铁堡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游乐地点,叫六光游乐园,但它只对上层阶级的赛星人开放。如果一个底层阶级的赛博坦人想要进去……他没有任何机会能够实现这一个愿望。” 这是一个非常温和的解释,擎天柱将更加残酷的搏命角斗只为了赚一份糊口的能量块、底层职业者那居高不下的损毁率以及可悲的维修资源分配法留在了自己的处理器里,他下意识地不希望这个年轻的赛星人接触到这过于黑暗的一面,他猜这大概是被人类社会对于幼生体的保护体系给影响的结果。 但即便不说这些,义愤填膺地发出抱怨声的小家伙看上去也已经理解了赛博坦的阶级固化有多么糟糕和严重:“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就是说如果领袖您当时想……咦?您说阶级一辈子不可能改变,但您之前也说过您是一位——” “图书档案管理员,属于下层阶级。”红蓝卡车微微颔了颔首,对守恒的主动提问表示了赞许,“说来也有些讽刺。当我为了打破这固化的阶级现象,与威震天——他是第一位对这不合理的现状提出质疑,并用尽全力凝聚他人反抗它的赛博坦人——一起来到参议院,希望能够帮助他阐述理念获得他们的支持与改变的时候,我被钛师傅推选为了领袖。谁能知道这场抗议第一个改变的,会是我自己的阶级。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威震天认为我利用了他,抗议变成了斗争,一切似乎……都向糟糕的方向滑去了。” “……” 在守恒全神贯注的沉默倾听中,曾经的档案管理员也意识到或许自己说的太多了,他略微尴尬地停顿了一下:“无论如何,我或许只是想告诉你,喜欢汽车人或霸天虎的演讲和宣教都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它们都有一定的可取之处。而真正能决定你归属和信念的,是你拒绝接受的部分。你拒绝伤害无辜,践踏生灵——哪怕这个感觉现在只限于极少的一部分人群中,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也证明你不属于霸天虎。” “但说到底,汽车人和霸天虎也不过是选择相信了不同信念的赛博坦人罢了。”侧身转向装甲风格与某位矿工出生的角斗士异常相似的守恒,擎天柱注视着她努力消化着繁多信息的而下意识板起的面甲,光学镜头闪烁了一下,“我相信,无论一个赛博坦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被打造的,他或者她都有选择自己今后人生的自由。我还相信,无论他们被创造之初被命以了怎么可怕的名字,被倾注了怎样可怕的期待,被赋予了如何残酷的使命和职责,真正能决定他们是什么的,只有他们自己的选择。” “你是否也相信它,守恒?” 在守恒闻声抬起的猩红光学镜头里,金色的聚焦圈微微转动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过了很久,才开口道:“——这会不会偶尔让您困扰?” 这熟悉的问话和语调让汽车人领袖蓦然想起了不到两个行星周期前,救护车对他的问话—— “……这会不会偶尔让你困扰,”当时的救护车说,“向守恒隐瞒那件事?” 擎天柱怔怔地注视着那与威震天风格相似却又更加难以捉摸的面甲,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那个时候,守恒——全部的守恒,都在她身上吗? 第53章 来自昨日 “我不确定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擎天柱全力克制着自己机体本能的防御反应,但他的线路还是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尤其是手臂前端能够变形成热能炮的部分,“你介意进一步解释一下吗?” 守恒仍旧定定地注视着他,约摸过了几秒后,她耷拉下了她合金铸就的眉甲:“因为如果是这样,”她的声音充满困惑却少了之前提问时的不安颤抖,似乎已经开始完全相信领袖不会伤害自己的保证,“那是否意味着一个好人——一个为了做好事而被铸就出来的赛博坦人,也可能选择变坏?” “是的。确实是如此。”汽车人领袖说,同时矛盾地感到了放松和自我厌弃两种情绪。 “这不会困扰您吗?” “我认为,这份不安就是自由必须付出的代价。” “‘自由’……是的,我想既然领袖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是这样。——我当然相信这句话!我相信您说的一切!”守恒似乎还是有些懵懵懂懂,但依旧急急地应答下来。擎天柱轻轻从送风口叹出一口气,安抚道:“没关系,守恒,你不必如此仓促地肯定一切我说出的话。事实上,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思考,并慢慢得出自己的信念——每个人的信念都是不同的,甚至,在某些时刻,你需要在你的信念或者你的领袖中做出选择。” 银灰色的小汽车人歪了歪脑袋:“这两个不是一样的吗?” 擎天柱摇了摇头:“不,有时候,它不是的。” “但……领袖永远是对的,不是吗?” “我恐怕我犯过很多错误,守恒。”汽车人的领袖垂下了他的光学镜头,避开了自己信仰者那“领袖又在谦虚”的宽容视线,然后将聚焦投向坑洞天板上闪烁着他们强光电筒反光的矿质。或许是漆黑的矿坑扰乱了他的处理器,擎天柱甚至觉得那与他远离赛博坦时用于导航的星图无比相似。 他久久地看着那些“星星”,久到他能够毫不突兀地开口提起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关于你之前提到的‘幽灵’——” “它们出现了吗?!别担心领袖我来保护你!!!” 赶紧给拉住张牙舞爪地扑出去的守恒,擎天柱有些哭笑不得地接住了被他拉倒在怀里的小家伙,把她重新在自己身边安置好:“冷静,守恒,冷——静。我只是想说,如果幽灵是来自死者的执念,那死去的赛博坦人会不会也能产生幽灵?” “会吗?!”被吓得一个瑟缩的守恒立即察觉到自己这个行为与领袖护卫身份的不符,赶忙努力重新挺起胸甲,用手甲把它拍的咚咚响,以略带颤音的声线承诺道,“别别别担心!就算是赛博坦人的幽灵我也会保护领袖的!!” “我对此毫不怀疑。”拍拍还是有点犯怵的守恒肩甲,擎天柱对小汽车人说,“但是,如果真的有它们的存在,我非常希望能够遇到他们。” “为什么??它们很吓人的!真的!如果有什么东西让连神子都害怕,那肯定是超可怕的!为什么领袖会想要见它们?” “因为如果它们真的存在,”虽然光学镜头看着身边的赛星人,但汽车人领袖的思绪却已经不在这里,“那我或许能够重新见到很多故去的朋友。很多……因为我的错误而失去性命的朋友。” “我想要再见一次减震杆。”擎天柱说,“他是一位武装人员,但却非常富有同情心。我们曾一起在麦卡丹油吧里讨论如何正确地引领这次变革,然而在一次任务中,他被我派往青丘的空中控制中心,那里被征服了塔恩城的震荡波发射的空中打击夷为平地。他不在幸存者的人员名单里。” “我想要再见一次急救。”曾经的图书管理员说,“他是救护车带来的朋友。一名医疗人员,实习生,年轻但很有潜力。非常喜欢雷霆救援队,总是在维修之后向士兵们询问任何有关雷霆救援队的任何新闻,我将他派往特尔斐医疗站接任救护车的工作。然而那里被一名霸天虎渗透,并进行了残酷的屠戮,无人生还。” “我想再见一次德尔塔·玛格尼斯(delta·magnus),”汽车人领袖感觉到倚靠在自己身上聆听者动了动,似乎在找一个舒适的位置,“他是一个英勇的指挥官,骁勇善战,雷厉风行。人们爱戴他,他甚至有一支主动聚集在他身边的精英小队。当我得知霸天虎下一个攻占目标是塔恩城时,我将他和他的精英小队派往塔恩城镇守,却在震荡波研制的致命武器的毁灭性轰炸中失去了生命信号。我们甚至至今无法找回他的遗体——或者其他人的。他们大概是与塔恩城被毁灭的半个城邦混在了一起。” “这位德尔塔·玛格尼斯,”守恒忽然开口,“和通天晓(ultra magnus)有什么关系吗?他是上一任玛格尼斯吗?” 擎天柱讶然地停顿下来:“不,他不是,他们不是这种……你认识通天晓?” “是的,大黄蜂跟我说过他。”红眼的汽车人开心地摇摆着天线,“他说通天晓是一个原教典主义者!但是没有御天敌那么原教典主义!而御天敌(sentinel pri)是上一任领袖(pri),所以我以为德尔塔·玛格尼斯和通天晓也是这样的。” 悄悄放下心来,擎天柱表情复杂地看着守恒脸上毫不知情的笑容,阖了阖光镜,最终还是开口道:“不,他们不是这种关系。德尔塔是通天晓的同火种兄弟,事实上,正是他将通天晓介绍给我的——通天晓后来成为了我的副指挥官。而在塔恩城沦陷,德尔塔失踪后,通天晓一直拒绝接受他的同火种兄弟殒命的事实,并在我们撤离的时候选择留在了毫无希望的赛博坦。” 擎天柱第三次叹了口气:“有时,我会想,通天晓选择留在赛博坦的理由中,是否有仍旧想要在赛博坦找到德尔塔·玛格尼斯的因素存在。如果幽灵真的存在,我希望能够再见到德尔塔,这样我就能告诉通天晓放手,继续前进了。” 汽车人领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世界。 说实在的,从没生活在赛博坦的守恒对领袖说的这些事没有什么概念,但此时环绕在领袖身周的磁场和之前说话的语气让守恒觉得好难过。 “……you……yo——u are not alone,”惴惴不安开口的小汽车人奇异而又有些熟悉的语调让本来有些不解的擎天柱迅速从记忆文件中比对到了相似文件——神子一直嚷嚷着要参加的混音比赛给出的原唱音频——并意识到她应该是在对自己唱歌,尽管她看上去不是很确定自己能不能这么做,“i……i\ve been here the whole ti singing……you a song……?” 守恒稍微停顿了一下,见擎天柱没有反对,长了几分胆子,一边观察着对方的任何举动,一边小小心心地将自己的手爪悬在了他放在地上的手掌上空,轻声接着哼唱道:“i……i will carry you……” 又停顿了几秒,察觉到扭头注视自己的领袖身周柔和下来的磁场,她凝神壮胆,用自己的手覆上了对方比自己要大上许多的手背:“i will carry you.” “i know i\s hard to breathe sotis.” (我知道这很疼.甚至很难去呼吸,在一些时候。) “——你能,”擎天柱微微动了动被小汽车人轻轻握着的右手,然后用尽可能轻柔的、不吓跑紧张地稍稍抬起的银色手甲的动作翻转了它,让那只小小的手爪躺在自己的掌心,然后慢慢合拢黑色合金铸就的手指,将它拢在自己手中,“继续为我唱完这首歌吗,守恒?” 守恒原本紧绷竖起的天线放松地倾斜下来,然后在空气中刷出了开心的弧度:“当然!领袖!”她愉快地说,“i\ve been here the whole ti singing you a song!(我一直都在这里为你唱着歌)” ——这是一首非常温柔的歌,确实和神子一贯的演奏配乐风格不相符。汽车人领袖在守恒那独特的嗓音里想着,并久违地放松下来。他有点想跟着这柔和缓慢的调子打打拍子,但是从岩壁上折返的回音却缠住了他的手指、手臂乃至火种,让它们慵懒得不想回应来自处理器的指令脉冲。 ——而她有一个非常迷人而独特的声线。在内心给小小歌手高度评价的红蓝大卡没有将这话说出口,暂时的,因为他不想打断这首歌。他能感觉到守恒的身子试探着倚向他,又或许是他在不知觉间将自己的重心放在了守恒的那一边,他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他似乎已经有些迷失于层层回响的旋律旋律所构成的世界中。 安置在汽车人领袖火种舱里的领导模块带给迷路的汽车人领袖一丝清明,让有些恍惚的领袖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意识到了自己和这位汽车人之间过密的距离和过于放松的状态。这并不是件好事。无论如何,领袖卫队都是一个军事单位,而这种距离和紧密已经超出了领袖和士兵能够保持的范畴。 但是,一首歌罢了,也不会伤害什么,或许他能在这一首歌时间里稍稍放纵一下她和自己。 近乎微笑地注视着也抬头看着自己的守恒露出的带有几分拘谨羞涩的笑容,擎天柱等这首歌最后的回声消失后才开启了他的发声器:“你一定和爵士很有共同语言。” “爵士?” “是的。他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从我还是铁堡的图书管理员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彼此了。”微微颔首的红蓝大卡说,“他曾是一位文化调查员。过去,我们会在赛博坦的各个地区甚至从星际间接收或者捕获到各种交流信息,而文化调查员的职责就是查清这些信息的成因。在这些信息中,他最喜欢音乐类型的信息流,比如‘至高天组曲’‘麦格纳进行曲’。它们与地球的进行曲不同,是一种……我想应该是以一种和声的音乐形式演奏的音乐。” “哇——”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小汽车人脸上的表情终究是让擎天柱微笑起来,“塞伯坦也有那么多种音乐吗?爵士听过很多塞伯坦的音乐吗?他听过很多星球的音乐吗?!我能听听那些什么‘至高天组曲’或者‘麦格纳进行曲’吗??他现在在哪?我能见见他吗??” 激动追问的小汽车人机体越凑越近,甚至整个压在了擎天柱身上,让他稍稍放大了他的光学聚焦圈,然后抬手扶住了她不好意思地想找个支点撑离他的右手,却只是扶住,并没有进一步的帮助——至少在近一分钟的时间内没有。在这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只是好奇地观察着趴在自己胸甲上的银灰色面甲,直到它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而变得慌乱羞涩、四下转动着光镜像是想要找到什么能够缓解这份尴尬的借口,然后突然地,它的一切动作僵住了:“那位爵士,”守恒的声音很轻很小,“你说他‘曾是’一位文化调查员。那他现在还在正常运转吗?他……已经回归火种源了吗?” 汽车人领袖在一声可以算得上是笑声的嗡鸣中把她安置妥当:“不。他还在正常运转,尽管我们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但我相信他会活下来。当我用过去时,我并不是指他已经……我是指,他现在已经不是文化调查员,而是汽车人的副官了。” “噢!这就是说,我还是有机会见到爵士的!” “是的,我相信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点头的擎天柱开始耐心地从头回答小汽车人先前跟连珠炮一样打出来的问题,“赛博坦曾经有很多音乐。但是非常不幸的,因为战争的爆发,音乐和许多娱乐文化都停滞甚至倒退了。很多记录着音乐的档案都在战火中摧毁,知道如何演奏雅格泰电贝斯的音乐家用射击方法替换了处理器里的演奏教程。” “但是我们会把它们带回来的,不是吗?”正在兴头上的小汽车人乐观得不可思议,“他们会再次选择握住电贝斯而不是枪柄的——只要这场战争结束!对吧?” 擎天柱非常欣赏这份乐观:“或许吧。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一切所能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关于‘至高天组曲’和‘麦格纳进行曲’,我很遗憾我并没有保存有关的音频文件,我并不如爵士一样……关注着它们。” 小小的汽车人试图用“没关系的我知道领袖您有更重要的事要记住”掩盖沮丧的哀鸣。但擎天柱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她的演技不够好,就是自己的观察力太好了。 ——亦或者是守恒在他面前已经不想再花过多精力伪装了。 这个想法令擎天柱感到欣慰,尽管这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推测,而他仍旧想努力回馈她这份他设想中的信任:“……如果你不介意,”红蓝大卡对即将说出的话有些不适应,他从未试过这件事,“我依旧记得一部分‘至高天组曲’的旋律,或许不太精准,但……” “您要为我唱歌吗???!!!”守恒的光学镜头里有一颗新星爆发式诞生了,而擎天柱正处于最近的波及范围,他不能也不想抵抗她。 “只要你如此希望。”汽车人领袖点点头,然后再一次重复,“我记得的部分很少,而且不确定这是否完全精准。” 守恒的表情和她激动捉住红蓝大卡握着她左手臂甲的动作——这也令擎天柱意识到他一直都没放开她——表明了她一点都不介意。所以擎天柱也只好稍稍清理了一下他有些缺乏润滑的发声器,用他低沉的嗓音哼唱那首比大多数幸存至今的赛博坦人年龄还要久远的组曲。 非常不幸的,他的声线似乎比起唱歌更适合演讲,而他对音乐的关注和记忆比他预料的还要少。三个小节之后,擎天柱就将自己所有对“至高天组曲”相关的记忆文件倾倒完了,这之中甚至还包含一些错位的“麦格纳进行曲”。 在一阵稍长而尴尬的沉默中,红蓝大卡车思考着该如何向守恒和原作曲家表达自己糟糕的演奏给这两首伟大的赛博坦音乐带来的不良印象的歉意,然而守恒比他先一步开了口:“它真漂亮。”她说,“它的音符规律和地球的音乐完全不同,太出人预料了,太美丽了,我能理解爵士为什么会喜欢它。” 擎天柱不是很确定那些“出人预料”的音符规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错误演奏导致的,但是在几下心虚地光镜聚焦偏移后,他选择了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很高兴你喜欢它。” “当我见到爵士之后,我一定会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倚靠着高大的汽车人领袖,守恒语气轻快。 纵容着对方的一切举动,擎天柱如果能够看到自己注视着小汽车人的眼神,他会发现它柔和到陌生:“我对此毫无疑问。” “还有通天晓。”守恒笑着补充,用她无辜的、熠熠发光的红色光镜仰望着汽车人领袖,“您觉得我也能和他成为好朋友吗?” 擎天柱觉得自己火种脉冲停顿了一瞬,负疚和不安代替它洗刷了整个机体。他从那双红色光镜中移开视线,然后阖上了镜头盖。有那么一纳秒,他想要告诉守恒一切,可他的理智和感情都告诉他,这还不到合适的时候。 可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呢? 擎天柱不知道。但他还是重新打开他的视野,对已经开始有些担心的守恒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想这要等你们遇见彼此之后才知道了。” “okay.”小汽车人没有强求领袖的认可,依旧斗志满满,“我想我一定能和他成为好朋友的,就算他是个看到我和大黄蜂一起听歌就会把我们扔进牢房里的原教典主义者,我也会努力想出办法的!” 一声短促的、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擎天柱的发声器里蹿出,然后在守恒甚至擎天柱本人意识到那是一个笑声前就消失在了矿洞的黑暗中,甚至没能激起一道回音——这令汽车人领袖很庆幸。 “我——不认为通天晓对汽车人间的亲密接触有那么大的抵触情绪。”红蓝的大卡车对小小的汽车人摊开了一只手辅助自己的话语,用那只没被守恒握着、或者说握着守恒的手,“他是一个非常注重规章守则的人,但是平级间的——” 擎天柱忽然顿住,他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和守恒之间过密的距离和让这种行为变得更为不妥的官衔差别。 通天晓可能不会因为守恒和大黄蜂凑在一起听歌就把他们打包扔进禁闭室,但或许会因为他们现在的举动把他们——好吧,或许不包括汽车人领袖——把她打包扔进禁闭室。 思及至此,擎天柱也总算从这已经开始有些暧昧不清的磁场中完全清醒过来,轻咳了一声,松开了守恒的手,站起身,假装没看到对方有些失落的眼神和沮丧的天线:“我们在这里呆了很久,我想这是一个已经枯竭的矿脉,我们应该回去了。” “好的。但请稍微等一下,我把其他的‘我’叫回来。”守恒乖乖地跟着站了起来,然后在擎天柱讶异的神情中召回了那些挤入狭小隧道里寻找矿脉的“噬铁虫”。这提醒了汽车人领袖一件事,并让他生硬而尴尬地问出了那个早该被提及的问题:“关于这个,在之前基地里的时候,我好奇你有没有……?” “‘有没有’……?”守恒重复了他的问题,很明显她没听出领袖的言外之意。 “——变形成这个模式,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不得不补充完这句话,满怀歉意的。 “当然没有!我一直都好好遵守着您说的规矩!除了您允许我或者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医官上次用合成能量的时候——之外,我绝不会违背您的话!”生怕擎天柱忘记了似的,她手舞足蹈地提醒道,“您知道,就是我在基地里不得变形的规矩?” “是的,我知道。抱歉问了这个问题。”汽车人领袖终于长舒了口气,依旧满怀歉意,“让我们出发吧。” “yeah,当然……”但守恒开始踟蹰起来。汽车人领袖当然没有错过在射灯下纠结的手爪们,他弯腰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守恒?” “就只是……”她依旧有些忸怩,红色的光镜从脚下的地面快速地扫到领袖的头顶,又飞快地落了下来,“只是,我在想……我们还能……再这样出来吗?” 擎天柱的光学镜头放大了几圈,随即又温和而放松的蜷曲:“我恐怕我们现在局势紧张——”他双手支在膝盖上,保持着与守恒的平视,故意或者只是无意地停顿了一下,注视着小汽车人那快要转变成难过代名词的面甲,重新开口道,“但是我们同样能量紧张,而这个星球有很多我们没有发现的矿洞。” 汽车人领袖有三件事没想到。 1.他没想到守恒会那么高兴。 2.他也忘了得益于他们的疏于陪伴,小汽车人在几位人类朋友的陪伴下受地球习俗有多严重。 3.而他应该在守恒扑过来的时候往另一边侧头的。 这真的很尴尬。当守恒钻进他装甲缝的时候,擎天柱依旧没有完全从刚才的“碰撞”中完全恢复。他的处理器努力思考着如何用适当而不会打击到她那敏感情绪的方法告诉这位视觉系统有严重故障的赛星人一个基本的常识—— 当你试图用一个地球人的礼仪向非火伴的人表达谢意,它的落点如果位于面甲的某些部件上时,在社会意义上可能是会有些不妥当的。 第54章 兴师问罪 “啊哈!看看这个!”快速在绿色的键盘上按动着,操纵红色的小车在弯道处超过拉斐尔控制的黄色小车的汽车人老医官发出了与他平时身份不符的笑声,然后在气势汹汹的福勒忿忿不平地吼声中迅速按掉了即将冲线的游戏界面,板着脸对站在半透明的屏幕后、挑高一边眉毛的特别探员道,“福勒特工,怎么了?” “你刚才是在玩赛车游戏吗?”刚刚死里逃生的特工问。 “不。只是陪玩。”医生语气平静,但偏移的光学镜头则让他的发言带上了几分心虚。 “没错,完全只是在陪玩。”“哔哔哔。”“很严肃的陪玩。”悄悄在玩得超high的医官背后看了老半天的几位汽车人纷纷力挺自己的医疗官,在对方震惊地回头质问他们看了多久的问题中,大黄蜂甚至对他比出了两个大拇指,眨巴了几下光镜。 从发声器里发出一阵引擎堵塞的噪音,救护车无可奈何地回头向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的特工问道:“所以,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你的吗,特工福勒?” “没有,你们可已经帮够忙了——尤其是你们那个领袖!”狠狠一拍面前的栏杆,从事文职过久已经开始有啤酒肚的特工吼道,“就在刚才!我从基地里开车出来想要回家洗一个超过5分钟的热水澡,而在半路上我的车就被撞成了一堆废铁!而我敢保证,要不是刚好有一队全副武装的演习车队返回基地,我这条小命可撑不到来这跟你们控诉肇祸司机的恶行!!” “而这到底跟我们……” “噢,我没提过吗?那个该死的司机就是擎天柱!!排气管涂装甚至那贴在进气口前面的该死汽车人车标都一模一样!!我绝不会认错的!” “这根本不可能!”快速按动着莹绿色的键盘,调出数据的救护车说,“擎天柱当时根本不在那里!他和守恒去外出巡逻了,而现在正在返程,预计三分钟内可以到达基地。” “守恒?那个天生的霸天虎?哇哦,真是巧啊,一个刚从霸天虎那边回来的汽车人和一个以为自己是汽车人的霸天虎一起出去巡逻,然后我就被袭击了?” “你的猜测我很难认同。” “……但万一擎天柱真的还以为自己是霸天虎,这些天他都是装的,而且把守恒带出去是为了把真相告诉她的话?”刚刚看完了一部充满反转的动作大片的杰克把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后,对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的众人举起了手,“我乱说的,没有任何依据。” 但是基地里弥漫的沉默和在红蓝大卡驶入基地后众人转出的武器则让杰克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令汽车人不安。 “发生什么了?”在大厅入口处停下的重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众人的全副武装,用低沉的轰鸣询问道。 “守恒在哪?”救护车在阿尔茜等人的警戒线中上前了一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他一贯的、紧张起来略带颤音的声线反问道,“她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她现在在哪?” “她正……” “嗨!!医官!!我在这!!我和领袖巡逻回来啦!!” “渣……!!”眼瞅着从车身一颤的卡车各个缝隙里哗啦啦地涌出来、迅速组合成型的守恒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展臂向自己扑来,站在最前方的阿尔茜甚至来不及收起双手热能枪变形,只能堪堪别开枪口以免走火,并向其他蓄势待发的汽车人们大喊,“别开枪!!!” “别开枪!!”赶忙将双手背到身后的隔板向侦察兵传道。 “哔哔哔!!”反应迅速的侦察兵收回了热能炮转身截抱住下意识上前的救护车。 “大!黄!蜂!!我根本没枪!!”被爱徒心切反应过激的大黄蜂扑倒在地的汽车人老医官咬牙切齿。 “阿尔茜!哦!阿尔茜!!真高兴再见到你!!”眼神不好,完全不知道自己上一秒差点被打成筛子的守恒没心眼地从被自己熊抱的赛星人发出的闷哼里认出了对象,开心得不像是出去巡逻了几小时,简直就像是十万个循环的生离死别后与战友再度重逢,“我回来了!我刚刚和领袖去采矿了!!那里真的好大!不愧是领袖找到的矿洞!” “alright、alright,你先下来再说话。”把热能炮重新变成双手好托住整个人巴在自己身上的小汽车人后挡板,阿尔茜艰难地哄着她把夹在自己腰上的脚重新放回地面,却在掰开她扣在自己胸甲外的双臂上遇到了困难。 专业的事就要专业的人出马。板着脸推开道歉的大黄蜂,救护车甚至不用拿出扳手就用他别具一格的“不高兴”磁场打击了小汽车人的热情和积极性,让她乖乖松手后退低头立正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之前去哪了?”出言质问的救护车俨然一副基地代理人的模样。 “正如我们之前离开前说的那样,”一边平举着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威胁性,一边来到守恒身边的擎天柱代替委屈的小汽车人开口道,“我们去探查了一个未经开采的能量矿。” “虽然没有找到很多的能量矿,但我还是用我的□□找到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能量矿的东西!”本来委屈蔫坏的小汽车人因为领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重新开心起来,并打开了自己的火种舱,躬身蹦跳地从里面倒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石头,光镜闪闪发光地望着光镜都要翻到天上的救护车,“您看这些里面有能量矿吗?可以用来做能量糖吗?” 尽管内芯有一百句诸如“说了多少遍子空间没有分离板就不要把可能携带本地病毒菌的东西放进火种舱”“没事不要把火种舱开得那么快”“我们正在谈正事”想抱怨,但在擎天柱和守恒的双重眼神攻势下,汽车人老医官还是耐着性子伸手在对方双手捧着的碎石块里拨弄翻找起来:“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一堆含铬高透刚玉和碳单质矿石,都是些没用的废矿。” “等等等等,救护车,你刚刚是不是在说,”扶了扶眼镜,博学的拉夫小朋友第一个从这学术的描述名中反应过来,“守恒找到了一堆红宝石和钻石……?” 转头看向这位最顺眼的人类幼生体,救护车在自己的地球信息库里检索了一下:“也可以这么说。” “holy……”“嘿!守恒!那些石头你不要能给我一点吗?我的骷髅头项链上如果换上真的红宝石绝对超酷的!!”“呃……如果我也能……” “噢,你们喜欢它们吗?”蹲身趴在地上和这些人类朋友们平视的守恒撅着屁股将手里的碎石块递给兴冲冲地从高台上跑下来的神子等人。在他们兴奋地从中挑出自己喜欢的原石并对她解释这些东西在人类社会里有多受欢迎后,被神子和拉斐尔在面甲上亲了一大口以表谢意的她天线又一次立了起来,“普神在上,虽然我没能找到能量矿,但我居然找到了这么珍贵的矿石——这是不是说明我有做矿工的天赋?等战争结束或许我能当一个矿工……” “no!!!”“想都别想!!”“哔哔哔哔!!”“我不知道这是否适合你,守恒。”基地里所有的汽车人都异口同声地用或委婉或直白的语言对这个有着银灰色卡隆格斗场外甲的铁桶头表达了职业规划的建议。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被晾在高台上咳了老半天都没人理的福勒探员狠狠拍了拍面前的栏杆,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啊,我的错,对不起。”主动认错的守恒小心绕过地上的朋友们,捧着剩下的矿石踮着脚尖伸到了福勒面前,“你也要一些吗?我不知道里面人类喜欢的石头还有多少,但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拿去!” “我才不……等等,那是月光石吗?你是怎么找到那么透彻的原石的?da,我还真可以要一个用来……” 不知觉地伸手把那一小块没经过进一步打磨就已经泛着微微蓝光的六月代表石拿在手里,这位大兵在银灰色外星人期待的眼神中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快速而小声地说了句“谢了”,然而对方在一句“不客气”后依旧没有收回那熠熠的镜头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挑高了一边眉毛,福勒回忆了一下其他人类从她这收到礼品的流程,立即抬手拍在对方凑近的面甲上:“别以为我会亲你的大笨脸,瞎眼的!” “噢……”发出一声沮丧的哀鸣,守恒光镜一转,又突然兴奋起来,“你叫我‘大笨脸’,这是说我很大只吗?我果然很高大强壮是吗?!” 一掌拍上脸,对这个小家伙的乐观精神无颜以对的探员沉默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岔开话题:“——所以,你们之前是去了矿坑?” “说的没错!”没有心机的守恒一下子就被带跑了思路,“那里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矿坑!如果你们想再要点月光石和钻石,我可以再去找找——只要领袖允许的话。” “这个下次再说,当你们从那里出来的路上,你有注意到什么吗?” “注意到什么是指什么?” “你知道,就是一些和平常不同的事情或者现象,尤其是关于那个大卡车的。” 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将石头放在平台上的守恒一捶手心:“当我在领袖机体里的时候,我感觉领袖的机体温度比来的时候高很多——你觉得是不是领袖发烧了?!领——” “赛博坦人不会发烧!我要说多少次才能让你明白不要将人类的影视作品里的知识硬套在我们身上!赛博坦人的机体过热可能只是——”把红眼汽车人悲天跄地的哭嚎掐灭在苗苗状态的救护车准备科普的话头一顿,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老朋友。尽管后者并没有将视线投向他,甚至小小地别开了一点聚焦,但汽车人的首席医官还是相信自己和他几百万年交情带来的了解程度,“——可能只是……运动过量有点累了。” “听着,我不关心机器人发不发烧或者死不死机,我要问的也不是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他有没有什么‘意外碰撞’或者‘金属接触’或者……” “福勒特工,”打断特工的名词列举,也来到高台边汽车人领袖的语调听起来似乎比平时多了一分不安焦虑,“我恐怕我没能理解你的意思。你能否直接说明情况?” “你想要说明情况?可以!就在不久之前,我刚刚从一场惨烈的车祸中幸免于难!而猜猜是谁不断亲我的车屁股让它报废的?是一辆有汽车人标志的红蓝大卡!是你,擎天柱!” “这……” “这不可能!”不等莫名其妙松了口气的擎天柱把话说出来,下意识伸手挡在红蓝大卡面前的守恒就尖叫起来,“领袖一直和我在一起!!我没看到他去撞了谁!” “哦,真的吗?你‘没看到’?” “well……在他机体里的时候我也没感觉到……” “如果是在矿洞里呢?你在矿洞里的时候没有一直钻在他的装甲缝里不出来吧?” “这也不可能!在矿洞里我一直抱着领袖!我们一直在一起!领袖绝对没有……” “守恒。”抬手按住越来越激动以至于说出了许多他并不想让基地里其他人知道的细节的守恒肩甲,擎天柱顶着数道各有深意的探视射线开口,“福勒特工,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发生。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段时间里一直和守恒在矿洞里探查矿脉,不会也不可能对你进行任何袭击。” “探查矿脉,嗯?”然而挑高了两边眉毛的福勒特工却仿佛把自己从鬼门关逃脱的事忘了,挑起了一个6分八卦、3分理解、1分不可描述的笑容,“我想那个矿脉一定很让你开采得异常着迷吧?” 或许是之前做了——或者说是被做了一些不方便说的私事,总是对福勒探员的本地笑话和调侃无法理解的擎天柱领袖这回居然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有些游移的光学镜头发出了细微的咔咔声,心不在焉地收紧了放在发出“但我们没找到任何能量矿脉啊”的纯洁疑惑的守恒肩甲上的手。 从福勒口袋里传出的电话铃声将擎天柱从这尴尬的局势中拯救了出来。汽车人领袖向拿出手机的探员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看着负责联络汽车人与地球政府的探员背身接起了这个电话。 “探查矿脉需要贴得那么近吗?还要一直抱着?”——然而神子并不打算这么放过这位来自外星的战争领袖。 “……那是一个地势复杂且没有充足光照的矿洞。”在对地球文化的有限了解中,擎天柱知道地球人在社会层面上对未满磨合期的幼生体有严格的信息文化限制,尤其是在含有对接意味的信息方面。他不知道对来自东方国家的神子而言,深入的解释描述是否合规合理——尽管他确实没跟守恒做什么,但小心总是好的。 “……什么?!不可能!我敢用短裤上的五十个星星打赌,袭击奥列尼基地的绝不是他!”福勒的大嗓门让八卦暧昧的气氛瞬间被凝重紧张取代。擎天柱转头看向自己的老朋友,后者不需他多言就已经打开了环陆桥,并扯住了蓄势待发的银灰色小汽车人后颈甲,把她按在自己身边——在荒郊野外打击霸天虎是一回事,但在充满人类和各种易燃易爆物的军事基地里作战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对没有图像处理系统难以视物的赛博坦人来说。 “所以,”目送最后一个汽车人消失在环陆桥里,汽车人老医官将聚焦放在了满脸遗憾无精打采的小汽车人身上,青蓝色的光学镜头危险地眯成一条细缝,“你为什么要一直抱着擎天柱?” 第55章 阴暗之侧 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擎天柱在大闹特闹毁坏国家财产并逃之夭夭,然后被晚到的人类支援当成罪魁祸首?这确实让无辜的汽车人震惊又憋屈。但等他们返回基地,看见被救护车的“教育”洗刷得全身金属都变成磨砂质地的守恒和高台上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的几名目击者后,他们又觉得这些憋屈没啥了。 芯情不佳到面甲发黑的首席医官是整个领袖卫队里最可怕的存在。甚至连和他有百万年交情的汽车人领袖都对这时的救护车有那么一丢丢的忌惮。所以在福勒找到这场“真假擎天柱”的始作俑者——机械党和他们的老巢准备让汽车人们出击的准备期,汽车人们看着被怒意未消的救护车禁止出动、委屈得镜头清洗液都要飚出来的守恒,愣是你看我我看你了好一会才有勇者站了出来—— “救护车。”打断叉腰弓身对小汽车人施压的首席医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苛的斥责,擎天柱扶住被吓得瑟缩后仰的小汽车人背甲,把她反向弯曲的身子给扶直了,“尽管守恒在上一次与机械党的交锋中被俘,但我认为这或许也让她增加了面对这些人类组织的经验。地球上有一句古话,大意是不能因为曾经在进食中被食物噎住——我想这是指人类的基本维生活动被阻碍——就放弃进食。” “啊,需要呼吸的有机生命体真是……”和这个星球和大部分居住在这个星球的有智生命体不对付的医官下意识翻翻光镜发出了抱怨,但他瞥到了高台上握着栏杆和守恒一个表情的拉夫,所以还是把后面的赛博坦式形容词咽了回去,“——我懂你的意思,擎天柱。但是她……看不见!她或许会引发什么大爆炸或者-或者-或者伤到不该伤害的人!” “我相信大黄蜂会给她提供必要的指挥。你怎么想,大黄蜂?” 大黄蜂用力拍了拍胸甲,哔呜哔呜地表了自己的决心。 既然侦察兵和汽车人领袖都这么说了,想不出其他理由的首席医官也只得在一阵引擎堵塞的排气声里把自己的学徒放行。尽管更准确地说起来,大黄蜂才是她的第一导师,但说真的,大黄蜂也怪怕生气的救护车的。 然而怕归怕,向踉踉跄跄跟在自己身后的守恒伸出手的年轻导师还是努力想让对方的情绪高涨一点。至少不要再被这个无人工厂的坑洼绊个正着差点把她前面的大黄蜂后挡板给抓下来了。 如大黄蜂所料,那双黯淡的红色光镜在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后亮了起来,可没亮几秒就又委屈地耷拉下去:“医官说我不能因为太黑就牵别人的手。”她忸怩委屈地咕哝道。 【“为什么……?”】纵使是大黄蜂也对此用拉长的哔哔声表达了震惊。 “我不知道……但是医官总有他的理由,我不敢问……”通情达理的话是这么说,但小汽车人瘪着的嘴和小声的哼哼又是另一种情绪了。 不了解详情也不敢随便拆第二导师的台,大黄蜂纠结地摸了摸他的头盔,然后被一道静电击中了处理器,兴致勃勃地背过身,对她动了动自己背后的门翼,哔哔呜呜地让她抓住上面的门把。 “我可以吗?!”没想到可以有这种解决方法的守恒压低了音量却依旧带着激动的杂音。 看守恒那么高兴,大黄蜂也好高兴。他的门翼半是不自觉半是逗弄地扇出了和守恒天线一样的频率,让眼神不好的小汽车人上蹦下跳了好一会才抱住了乱动的门翼,摸索着抓住了上面的车把。 提出这个建议的黄黑色跑车在银灰色指尖勾住自己车把的一刹浑身一个激灵、发出了一阵“哔嗡嗡”的颤音,然后挫败地垂下车门和脑袋,不好意思地向被吓着的学徒“滴滴哔哔”地解释道:【“那里在这个形态下摸着有点痒……”】 “噢,我不是故意的。你想要我放开……” 【“不不,没关系的,只要一直握着就不会痒了。你就……就这样继续抓着,别松手,好吗?”】 “好哒。” 乖乖应下的守恒一手抓着大黄蜂为了她垂下的车门把手,一手攥着大黄蜂刚从地上捡给她的一根钢筋——他说这可以用来打那些机械党的坏人而不怕引起爆炸,但现在守恒只能把它当拐杖用。 利用与擎天柱无异的外观欺骗并打晕了其他两个分头行动的外星人,操纵着神子友情命名为“黑暗擎天柱”的机器人的塞拉斯看着监控画面上宛如童子军夏令营一样的一对搭档,低沉地嗤笑了两声,让自己的“黑暗擎天柱”走了过去。 敏锐地捕捉到脚步声的守恒还没来得及向导师提醒,就被下意识举枪转身的大黄蜂门翼带飞撞上了旁边空置的废液桶,声音大得连塞拉斯都下意识用自己的机器人比出了“嘘”的动作。 【“擎天柱,你吓到我们了。”】抱歉内疚地揉搓着守恒那把废液桶撞出一个大坑、但估计没啥事的脑袋,大黄蜂滴滴滴地向悄然接近的领袖说,【“我以为我们是要分头行动?”】 “嗯……我也以为是要分头行动,除了我和大黄蜂之外。”守恒附和道,无意地解救了根本听不懂大黄蜂话的塞拉斯,“而且……嗯……为什么我没法辨析您的派别信号?” 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种功能的塞拉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出了解释,安抚下紧张护住更小的外星人的黄色机器人:“我想这一定是因为机械党为了混淆我和那个赝品使用了特定的能量信号屏蔽装置。小心,我的冒牌货可能就在附近。而为了尽快找到机械党的根据地并采取行动,由我接替你的位置,守恒,你单独行动,一旦有任何。” 【“但是守恒她……”】“好的,领袖!” 大黄蜂根本没法阻止爽快应答下来的守恒,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视力不好的学徒说了几句“领袖这么做肯定有我们不能理解的伟大计划”之类的惯例口头禅后用棍子探着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忍不住向身边的擎天柱开口道:【“——普神啊,她真擅长用这个,看来拉夫借给我们的盲人生活纪录片确实很有教育意义。”】 “……” 【“呃,我是说,我当然不是说守恒真的瞎了,我的意思是……”】 滴呜滴呜叨个不停的黄色外星人得到的回应是砸在自己面板上的一拳。 另一边,敲着地面避开坑洼的守恒在听到身后追来的熟悉而沉重的脚步声后欣喜地转头,一句“领袖”还没说出口,就结结实实地得到了和她导师一样的破颜拳大礼包。 然而和她的导师不一样,后退两步的红眼外星人没有一点下线的意思,而更让塞拉斯惊讶的是,她居然还没反应过来掏枪反击,而是一脸懵逼委屈地对他的摄像头歪了歪脑袋:“??这是为了什么,领袖?” oh,my,这个外星人真的是愚蠢到家了。 一时间起了些许玩心的机械党首领挑挑眉,一推操作杆,给了她一个左勾拳,并用变声后于擎天柱无异的声线道:“因为你表现不好。” “你是个坏机器人。”又是一记右勾拳把想辩解什么的小机器人打倒在地,塞拉斯嗤笑地说。 “所以我现在要把你变成一堆零件,重新造一个机器人。”转出热能炮对准地上的银灰色外星人,终于见她翻身躲过这一击的人类低笑了两声,“为什么要躲?你不服从你的领袖吗?” “不,你不是领袖。”小机器人说,“领袖不会伤害我的。你是机械党做的假领袖!” “啊,终于啊。我还在好奇你要想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看来你的处理器有些问题,提醒我不要回收那个。” “停止抵抗然后……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处理器有问题的?这有那么明显吗……?” “哦拜托——” 哪怕间隔了大半个工厂也把擎天柱的音频接收器刺得一阵发痛的尖叫让汽车人领袖迅速放弃了原定的探索计划,尽可能快的赶到了发声源的所在地:“守恒!!你没……” “哦,嗨,领袖!真高兴见到您!”巴在另一个“擎天柱”身上,用全身每个部位包括那两条链接线缠着它的守恒从被揪脖子的暴揍中抽空扭头打起了招呼,“我抓住这个冒牌货啦!它跑不了了!嗷!” ——我怎么觉得被抓住的是你。 尽管心中有万千想法,但当他看见红眼汽车人被对方一个头槌正中头盔而暂时下线后,转出热能枪的擎天柱把这些都推到了一边:“塞拉斯!放她走!” “噢,擎天柱,虽然我很乐意,但明显……”开口却无法从“擎天柱”的音频接收器那里得到反馈的机械党领袖皱了皱眉,正打算让技术人员远程调试它的发声器时,一个音频联络的弹窗和系统被入侵的警告同时出现在了他面前的控制屏上。 【“你好,塞拉斯。”】属于被众人以为已经下线的红眼外星人的声线从中传出,【“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有意思。你居然可以入侵我们的系统。” 【“噢,你们的系统比声波的表层系统容易入侵多了。”】 “……谢谢告知,知道这个真好。”塞拉斯虽然咬牙切齿,却也没有拒绝外星人的谈话邀请,“但如果你觉得这会让我的操纵分心,或者试图用高音打断我的操作,那我劝你省点力气——你不会以为我们在被你吵了那么一次后,还不做好相关防护措施吧?” 【“呃,噢,好的,我原本还想着,嗯……谢谢告知,知道这个真好?”】 “事实上,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利用了擎天柱不会伤害还巴在仿造品身上的同伴的虚伪作风,大胆输出还不用怕对方还击的塞拉斯在这一边倒的局势里都开始感到些许无聊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手边台子上被防弹材质的容器关在里面的钢铁小虫,开口道,“比如,之前你是怎么让我的地下基地断电的?” 【“关于这个,在被你们抓到之前我让我的一部分变形□□藏在了打击的装甲缝……”】 “我知道这个。但相信我,在你们这些外星铁块看来小的虫子,对我们来说可一点都不小。它们早在接近到电机和主电缆之前被守卫抓住了。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基地断电的?”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猜那是因为你们漏了几个?我可以让它们分裂成更小的□□,你的朋友们大概是不小心把它们看漏了?”】 “你说什么?!”守在基地里的老医官在听罢擎天柱内线里对情况描述后差点没把油栓炸了,“她什么?!” “我就知道那些家伙对守恒有种变态的执着,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神子愤愤地跺了跺脚。 “不是在为冒牌擎天柱说话,但我听起来像是守恒晕过去前没放过它?”杰克没忍住做了回理中客。 “无论是哪种,我想这都是时候让我去遥控信号的可能发出地,从根源解决问题——又名塞拉斯——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福勒说,“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 “没时间闲聊,门开了你去吧。” “……哦,很明显守恒的安全比我的安全更重要,嗯?” “我刚刚才说了没时间闲聊!你到底去不去?” 几乎是被汽车人老医官用手指推着跨进环陆桥大门的福勒探员翻了个史上最大的白眼,挺着他不大也不小的啤酒肚迅速解决掉了屋顶上的警卫,然后利索地打开了玻璃天板旁边的通风管维修口,顺着它慢慢爬了下去,然后意外地听到了某位被擎天柱形容为“头部受到了能让她下线的重击可能需要紧急维修”的小汽车人和敌方领袖“相谈甚欢”的场面。 【“……所以我在想,我们可不可以合作呢?别担心!领袖说了,‘我们要保护地球上所有的有机生命体’,虽然你很坏,但你毕竟还是有机生命体。领袖和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我知道你和你的朋友们之前做了很多坏事,但领袖说过,‘为做坏事制造出来的赛博坦人也可以变好’,我觉得人类或许也可以……”】 “你说的‘领袖’,是现在这个正被我打得求饶的机器人吗?” 【“什么?!领袖才没有求饶!!他是在请你停手以免……”】 “注意你的语气,外星人。” 【“嗷!!别扯那里!那里很疼!!对不起,我说对不起了!别拔我天线——也不要再打领袖了!!好嘛我的天线给你扯你先别打领袖!!我以为我们正在谈判!”】 “不,我们没在谈判,是你在求我。”塞拉斯没有同意守恒任何一个要求,他流畅地操作着大型机器人对担心伤害挂在它身上的守恒而不敢反击的汽车人领袖,并在他的低吼中将巴在自己身上的外星人的天线最细的一根给拔了下来,“我才是站在高位的那一个,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所以你愿意跟我们合作吗?我们可以一起打霸天虎,然后你可以回收那些坏蛋的零件。我们可以是同一边的!”】 “一个问题,”塞拉斯说,“当我能拥有把你们双方打败拆解的技术时,为什么我要只限于一方呢?” 【“呃……所以你这是在说,拒绝?”】 “你这回反应得比之前快一点。” 【“……噢,那……很抱歉。我想我必须杀了你。因为你是个危险的人类,你会阻碍汽车人的前进道路,也会伤害到伟大的领袖,你是个威胁。”】 “这可是个不错的赞美,但我以为你刚才说了‘擎天柱和汽车人不会伤害地球的有机生命体’?” 【“是的,伟大的领袖总是如此仁慈。”】好不容易从天花板爬到地板,福勒挺了挺被文书工作摧残得弱不禁风的老腰,放轻脚步打算从后方包抄这个机械党领袖,【“这就是为什么你死的时候,我会在五英里外的地方,看起来处于下线状态,毫无反抗力。没人会知道这是我做的。”】 “非常有意思,我能问问你打算怎么做吗?” 猜到守恒八成是从内线里得知了自己的潜入,福勒整了整衣领,正准备上前介绍自己—— 【“我可以大致定位我的□□,我猜你不应该把一部分的我放在身边,塞拉斯。”】 巨大的玻璃天板和这句话的尾音一起砸在了根本来不及逃离到安全范围的塞拉斯头上,甚至不少碎片划破了下意识抬头看向它落下方向的福勒脸颊。刺痛让他从看到熟悉的金属虫子的震惊中回神,后退一步,踩碎了洒落在脚边的碎玻璃。 在谈话间取下固定天板的所有支撑并震动着让它掉下的噬铁虫们同时将紫色的光镜转向了他。 而福勒也正好想起了她的那句“没人会知道这是我做的”并在一声“shit”后转身冲向门口。 第56章 口不应心 “守恒!”匆匆赶到在突然失去动力倒下的机器人怀里挣扎的小汽车人身边,把钳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掰开,擎天柱扶起了看起来有些晕乎的守恒,“你还好吗?我很抱歉,你的天线被……” 被靠在领袖胸甲上接过他递来的天线的守恒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个待遇,一时激动得差点没把光学镜头进化成镭射镜头:“我-我-我没事!谢谢领袖关心!请别担心这个天线,当时我隐约有点意识,先把这部分分离了,现在只用接回去就好!一点都不疼的!” “我很高兴知道这点。”在守恒展现出她特殊的即插即用的恢复能力后,红蓝卡车从风口吹出了一股热气,眼瞅着就要收回放在她天线链接转轴上轻抚安慰的手指,小汽车人一下急了眼,忙不迭地伸手按住了那几乎可以罩住她整个脑袋的手,在对方不解的询问中支支吾吾地说:“但、但是……可能我分离的晚了一步,里面有点漏液……或许还是有点疼……” 汽车人领袖会意地点点头,一边用最轻的力道在她音频接收器转轮上揉着,一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按住了自己头盔边的接收器转轮:“明白了。——救护车,你能收到吗?这里……” “不不不不!!不用叫医官不用叫医官!我已经好了!完全好了!!请别叫医官!” 偏了偏脑袋,看着手慌脚乱地想要阻止自己的小汽车人,擎天柱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低头对她严肃地说:“守恒,讳疾忌医不是好事。我知道救护车对你很严厉,但我向你保证他没有恶意。” “我、我当然知道这点,但是……”支支吾吾的小汽车人此时此刻感觉到了骑虎难下的尴尬,她知道自己的小把戏绝对瞒不过汽车人医官的检查,一时间汗如雨下,“但是……但是比起我,bee他们更需要医官!我恢复的效率很高的!现在基本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哦,您瞧,我已经能听见有东西正在从里面向这边过来了。” “霸天虎?”起身将处于恢复期的小家伙挡在身后,擎天柱问。 从后面扒拉着汽车人领袖横在自己胸前的臂甲,守恒晃悠着天线捕捉着细微的声讯号:“如果那是霸天虎,那一定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霸天虎。” “所以,那也可能是个人类。” “也有这种可能。” “机械党。”说出了最有可能的推测,擎天柱侧头看了一眼被机械党两度捕获的守恒,示意她后退两步,自己则上前蹲在了这栋废弃厂楼的出口处。 而在这门的另一边的联通桥上的福勒可没擎天柱那么好整以暇。 这栋工厂的光照系统就跟工厂看起来那样被废弃了,又或者是忙着逃离紧追其后的金属虫子的特工没注意到开关的位置,所以他现在基本上是摸黑抓瞎地向绿莹莹的紧急出口标志狂奔着。 在悉悉索索的金属爪子移动声里,一只冰凉的小爪子抓住了福勒探员放在连接桥两侧护栏上保持平衡手背上,让他下意识地甩手想要摆脱,却不料因此失去重心撞坏了腐锈的栏杆,尖叫着向桥下看不到有多深的黑暗跌去。 诅咒该死的机械党和塞拉斯!诅咒该死的文书工作让他胖到这个地步!诅咒那群恶心的金属虫子…… 福勒的诅咒清单还没想完,他的下落过程就结束了。倒不是说他的脑袋在水泥地面上砸了个稀巴烂,而是他的屁股被一群“恶心的金属虫子”的大脑袋给托住了,他不大好在这种情况下想它们的坏话,尤其是借那大大的光学镜头发出的微光看清抓着自己右手向上飞的虫虫表情有多艰难努力的时候,就算是他也有点心软。 “呃……我够到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在虫群的帮助下重新爬上链接的铁架桥的福勒瘫坐在桥面上,享受了几秒脚踏实地的感觉后,低头向担忧地围在他身边的小虫子道,“为什么要救我?” 睁着大大的紫色光镜的噬铁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致地将光镜盖压成疑惑的八字形,歪头看着这位人类特工,好像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被这求知的目光看着的福勒不得不进一步作出解释:“你知道,先前我看到了你做的好事,而你显然不希望擎天柱或者任何汽车人知道你干了什么。如果唯一的目击证人——也就是我——刚才没被你接住而是摔死了,那这事自然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了,所以……?” 光镜统一地眨了两下才将这个逻辑捋清楚的小虫子们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它们的处境,陷入了恐慌中:一些开始瑟瑟发抖想要把自己藏进连脑袋顶都摸不着的短小前肢里,一些慌张地原地跑圈,一些直接瘫在地上边发出齿轮转动一般的哭声边飙出了镜头清洗液。 始作俑者福勒探员在这乱成一团的局面中感到了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他尝试拍拍离自己最近也是哭得最凶的虫子脑袋顶,却直接被它蹭了一手清洗液。 “里面的人类,请后退以免受伤。”磁性而稳重的声音伴随着金属门框被扯开的巨响让提前享受了带小孩的“天伦之乐”的福勒从这一地虫子上移开了视线,看向弯腰用莹蓝色的光学镜头从原来是门的大洞里查看情况的汽车人领袖。 “探员福勒?”他显然对这位联络探员出现在这里感到很是惊讶。 “——嗨,擎天柱?呃……”探员下意识地往身后地面看了一眼,却发现刚才哭成一团的虫子已经没了踪迹,再回头时,他从起身让开路的擎天柱身后见着了它们——不知从哪个通风管道溜出去的虫子们正迅速地融进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汽车的机体里,“well,救护车检查到了那个冒牌货的控制信号源头,所以我让他开了个门试试能不能从根本源头阻止问题。” 随着走出建筑的福勒的阐述,获得了虫群携带的记忆的小汽车人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变得惊恐,并开始和之前的虫子一样瑟瑟发抖起来。她那极度类人的脸让绝望恐惧也认命的表情给福勒带来的冲击显然比那些虫子要大得多,让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向半跪在自己身边追问后续的擎天柱说:“然后我在从他们头顶爬下来之前,先把他的玻璃天板的螺丝钉都给卸了。看看塞拉斯现在的模样,我想我干的还不错吧。”他顿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把视线投向擎天柱身后呆住的小汽车人,“就把它当成是我独特的道谢方式吧。” “福勒探员,我很感谢你的努力,但这是非常危险……”“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我爱你——虽然没有爱神子拉夫他们那么爱你但我还是爱你!!!” 激动到打断自己领袖的话的守恒饿虎扑食一般扑到了他的脚边,试图用自己过大的脑袋亲上高声拒绝的福勒以表谢意,然而目标太小,光镜太瞎,对方逃得太快,直到返回基地,对这位躲在有些哭笑不得的擎天柱手里的政府探员殷勤摇着天线堆笑的红眼汽车人都没能如愿。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立即给我你的自检报告!——算了你那处理器保不准漏一堆项目,坐下,我来。” 一回基地就被等待已久的医官揪住右肩夸张的卡隆风格肩甲,就像一只被提住杯柄的茶杯一样被他提溜到医疗床上的守恒直到背甲压上床面才蓦然惊醒,惶恐地挣扎起来:“不不不,我很好!真的!您应该把精力放在大黄蜂他们身上,我只是被打了几拳而已!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不,你不好。”阿尔茜代替翻白眼的医官上前道,“我们被打晕,很正常。但是你的头盔那么硬还能被打晕?那它的那一拳的力量和带来的损伤可比对我们时要重得多。更何况,我们的自检报告没有什么需要额外进行修复的,所以冷静,让医生做他的工作——” “——她毫发无损。”从操作台上抬头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数据,救护车困惑地将聚焦投向光镜聚焦一如既往地飘忽的小汽车人,“这怎么可能?” “呃……或、或许我的头盔真的太硬了?”守恒拼命想着合理的解释,“还-还-还可能是因为我太想和医官您玩赛车游戏了!所以恢复得比平时要快得多!” 这话瞬间带跑了话题。阿尔茜等人饶有兴趣地扬高了光学镜头眉脊,看着没料到守恒会在所有汽车人和政府探员面前提这茬的、一时间身体僵硬光镜飘移的汽车人老医官。 “真的吗?”被擎天柱轻轻放在高台的福勒探员调侃地拉长了音调,“这就是我们的医生之前玩了那么久赛车游戏的原因?” “我告诉过你我那时只是在陪玩……!”恼羞成怒的红白医疗车忿忿地哼哼,“而且也没有玩那么久,就是几分钟而已!” “救护车……!我也好期待和你的比赛,我爱你!!”可从医疗床上跳下来熊抱住白眼翻到天边的救护车的守恒可不管这些。 “不是想要扫兴,”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和杰克的监护人有些小过节的阿尔茜艰难地开口,“但快要到杰克他们的门禁时间了,你觉得这可以改天吗,守恒?” “噢……okay……没关系……可以改天的……” 虽然语气沮丧得要命,但从欲言又止的医官身上滑下来的守恒还是努力忍耐住了小情绪。不得不说,她这以退为进的一招不仅对福勒探员有用,对涉世未深的青少年们更有用。 “今天是周末,我可以发信息给妈妈把门禁延后一点。”杰克说。 “我的寄宿家庭根本不管我,门禁只是个词而已。”神子摊手耸肩。 “呃……我、我觉得我的家人或许根本没注意到我出来了,所以我想晚一点回去应该也没事……?”拉夫有点犹豫。 “救护车,那个游戏的一局比赛大概需要多久?”擎天柱忽然开口问道。 “大概5分34秒可以结束。”救护车下意识给出了回答,然后忽然意识到这暴露了他的最好成绩,一时有些懊恼。 “隔板、大黄蜂,你们觉得能在保证神子和拉斐尔安全的前提下,在路上省出这段时间吗?”红蓝大卡又转身向担心的越野车和肌肉车问。 “当然!绰绰有余了!”“哔哔哔!” “那么,”重新回身看向救护车身边惴惴不安地绞着手指的守恒,汽车人领袖总是沉稳凝重的面甲上忽然松开了一个小小的微笑,“我建议我们尽快开始比赛,你意下如何,守恒?” 从不听也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从控制台莹绿色的屏幕上打开游戏界面的救护车身边冲出,守恒给了及时弯腰避免她撞上什么忧伤部位的擎天柱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微微退开了一点,用聚焦模糊的镜头看着配合自己的领袖近在咫尺的面甲,似乎犹豫着什么。有些纳闷的擎天柱正想询问,小汽车人就被切入游戏模式的救护车喊了过去,只得暂且将这个疑问压在处理器里,和其他汽车人一块儿围观这场被神子宣传为“世纪之战”的对决。 “嘿,下注吗?”神子坏笑着向两个男孩提议,“我压救护车赢,如果我赢了杰克要请我吃一星期汉堡,拉夫要帮我做一星期的科学作业!” “嘿!”“为什么你一下就替我们选边了!” “那你们不选守恒吗?” “呃……” 杰克尴尬地回头看了看操作台前的两人:救护车紧盯着选择车辆界面的屏幕,仿佛没听到这边的谈话,然而忍不住得意挑起的嘴角暴露了他;守恒瘪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仰望着她的副驾驶和教练,很显然,杰克和拉夫不压她就是不相信她的等式已经在她处理器中成立了。 “唉……fine!我们压守恒。但是如果你输了,那个混音比赛你就要听我们的指挥。” “done!”神子爽快地应答下来,可杰克的队友拉斐尔却一脸纠结,“嗯……杰克,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救护车比你想象得要擅长这个得多。” “远——比你想象得要擅长得多。”医疗车用他略带颤音的语调强调。 杰克发扬了他的乐观领导精神,向两个队友鼓劲:“yeah,我知道,我也看了他‘陪你玩’的过程,但我们这边有三个人!我们是一个团队!只要你、我,还有守恒互相配合,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 “然而你们这个团队挑战了神子十次都没有赢过一次。”“说得好!救护车。”救护车和他的支持者一唱一和。 “我们待会就知道谁对谁错了。”杰克底气十足。 三分钟后。 “或许他们确实是对的。”拉斐尔看着己方被甩下一大截的黄色小车说。 操纵着红色小车的救护车闻言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他有自信在这种考验即时操作的测试上不输给任何人,更何况他能手眼合一,动作转换效率绝对高于压根看不清屏幕、只能被杰克和拉斐尔声控的守恒。 思及至此,他忍不住得意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小汽车人,却没料到会直接撞进对方那双殷红的光学镜头里。 从守恒的姿势来看,她从一开始就没看屏幕上的比赛,而是一直都在侧头用金色的聚焦圈努力向身边玩得开心的他对着焦。尽管局势已经对她不利,但银灰色汽车人的嘴角还是扬着一个幸福而纵容的弧度,直直地注视着发现这个“秘密”的救护车,让他一时被吸去了全部注意力,陷入无措的呆滞,手上的操作也因此迟了几秒,导致屏幕里红色的小车撞上了最后一个弯道的墙壁并被黄色小车超越冲破终点线。 在爆出惊叫的杰克拉夫与守恒的庆祝中,救护车和神子一起迸出了克制的质问:“what the……!你刚才根本没看屏幕!!” “对啊。我不需要看屏幕,我有拉夫和杰克。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守恒无辜地眨了眨那双鲜红的光学镜头。 “但、但你,但你一直在看我!!” “您没说不许看您呀。”红眼的汽车人自鸣得意地摇着天线,“噢~我赢了医官,我可以死而无憾了。” 原本含笑注视着耍着小聪明的擎天柱脸上的笑容被担忧取代,他想要说什么,但气急的救护车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但这是……!这根本……!你简直……!!”张口结舌了老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救护车愤慨又找不到发泄口的光学镜头聚焦忽然顿在了无辜的游戏青年大黄蜂身上,“你难道在和大黄蜂比赛的时候也会用这种小伎俩吗?为什么只针对我?!” “哔呜?”突然被扯进来的大黄蜂懵逼地转了转他圆滚滚的光学镜头外缘光。 “我确实没用这招对付过bee……”莫名有些理亏地低下脑袋的守恒忽然灵光一闪,又迅速地抬头道,“但我会去挠他门翼的痒痒!所以我不是在针对医官!” “哔呜呜呜呜!!” 瞬间紧张地炸起门翼的侦察兵用自己替代发声器和在胸甲前比“x”的双手表明了对这种行为的谴责。然而他向来听话的学生这回却不依不饶起来,拉长了每个词的音节:“不,我就想挠你痒痒,事实上,我现在就想挠你痒痒!” “哔哔哔哔哔!” 对一下跳上作势要跑的黄黑跑车后背、嘻嘻哈哈地在他车门上乱摸乱蹭的守恒的幼稚行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虽然懒得管,但知道没被针对的救护车还是在可怜的侦察兵发出颤抖告饶的电子音时发出了无奈的叹音,上前把侦察兵摸得没给趴在地上的小汽车人抱了下来:“fine、fine、fine,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被托着腋下的守恒努力转头看着汽车人老医官,眨巴了一下殷红的光学镜头。 见状挑高了一边光镜眉脊的救护车纳闷地开腔:“我以为你们的比赛都会有什么赌注?” “说的没错!!”不等老实的守恒给出实在的回答,从自己赌输的挫败中振作神子就激动地打断道,“哇哦,救护车,没想到你不常玩游戏却对这些规则那么懂行!” “嗤,这算什么……”话虽如此,但放下守恒的救护车的光学镜头还是在这微不足道的高帽子里亮了几度,“所以?你想要什么,守恒?” 凑到神子面前想争辩什么,反被人类女孩敲了几下头盔的守恒这才反应过来地兴奋起来:“真的?什么都可以?” “看情况。”救护车边从子空间里拿出一块大个儿的能量糖边哼哼。 “那我想和您开个睡衣派对!在上次之后我又收集好多好多的音乐!您一定会有喜欢的一首的!” “我拒绝!!给你一个能量糖就绰绰有余了别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汽车人医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能量糖塞进还想多说什么的小汽车人嘴里,却在收手前想到了什么,将光镜收缩成一条细缝:“等等,你说了‘上次’。你‘上次’是跟谁搞这所谓的‘睡衣派对’的?” 不顾汽车人老医官手指还放在自己衔在齿间的小方块两侧,守恒下意识合上了嘴,又在下一刻被对方推着牙齿撬开了它。 “说话。”用拇指顶着怕咬伤自己不敢使劲的红眼汽车人尖锐的虎牙,救护车一字一顿地说。 “啊哦。”从自己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大黄蜂那里知道了这事的拉夫小朋友快速地看了一眼想要上前又暂时被老医官的气势镇压的黄黑色跑车,咕嘟地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上前一步—— “呃……是我。”“抱歉,救护车,她是和我一起开派对的。”“被你抓到了,是我。” 拉斐尔惊诧地看着同样惊讶的神子和杰克,为他们袒护大黄蜂的心意感动,却也没注意到大黄蜂身后用和侦察兵一样惊诧感动的目光看着各自搭档的阿尔茜和隔板。 “what?!” 救护车震惊的声音让三位人类朋友从感动的氛围里惊醒,快速地统合证词修正漏洞:“事实上,是和我们三个一起。”“那是一个周五晚上,我们悄悄在基地里留了一夜。”“噢~你肯定是因为太黑所以没看到我们,我们玩得超开心的!” “你们疯了吗?!在黑暗的环境里和一个看不清东西的赛博坦人待在一块?!”总算放过了呜呜咽咽地用泪光闪闪的光镜看着神子他们的守恒,救护车转向了高台上的人类,“你们至今没被压扁真是奇迹!” 杰克和自己的战友们对视了一眼,从善如流地道了歉:“抱歉。”“再也不敢了。”“下次我们会开灯的。” “——神子!!!” 从站在基地出口确保每一个人类离开基地的救护车身上收回视线,汽车人领袖低头对守恒道:“来吧,你经过了艰难的一天,现在也该去充电了,让我陪你回你的车库。” “真的吗?!我好高兴——但是我不觉得今天有多艰难,我觉得我过得非常开心!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我没法跟您解释的很明白,但之前在工厂里的时候,大黄蜂他……” 擎天柱一直沉默而温和地倾听着话多的小汽车人一路上如机关枪一样不带歇息的絮叨,注视着她熠熠发光的光镜和面甲。直到她走进属于她的小车库,向他道了晚安并准备合上车库拉门时,一直没有动作的红蓝大卡突兀地抬手挡住了即将合上的轨道门,并将它重新推开到足以他进入的宽度。 “请原谅,守恒。”将腿甲踏入不经意后退的守恒让出的空间,擎天柱弯腰对有些不安的小汽车人用最温和的语调说,“我能单独跟你谈谈吗?” 第57章 一误再误 “还-还-还——还有这个!”兴冲冲地从自己的储物箱里翻出杰克之前带给她的没什么气的旧篮球,年轻的汽车人献宝似的放在被她安置在整个屋子里最舒服的座位上——也就是她的充电床边——的领袖手中。这个对她来说是棒球大小的玩意,在高大的汽车人手中就像一颗小小的弹珠。 尽管身边床榻上已经堆满了守恒收集或者人类朋友捐赠的各类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用处的小物件,擎天柱依旧对她分享“宝藏”的行为抱有极大的耐心——尽管他已经开始觉得他们应该多陪陪这个小年轻了。 “而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呢?”用指尖夹着这个没气的篮球,红蓝大卡不厌其烦地问出先前已经问了23次的问题。 “这是个篮球!杰克说它们经常被用于一种人类的运动游戏!据说是用手在地上拍击它,让它在弹跳中跟着己方队员运动,然后投进对面的篮筐里。” “原来如此。但是鉴于它目前的状态,我认为它或许没有足够弹到需要高度的充气度。你需要我帮忙修复它吗?” “哦不不不,事实上,这正是它最棒的地方!”紧盯着擎天柱的方向,守恒激动地对着五指指尖,发出轻微“嚓嚓”声,“拜托您,将它抛出来,朝任何方向都可以!” 纳闷地缩了缩光学镜头的聚焦圈,擎天柱四下看了看,将这个小小的篮球向最空旷的角落轻轻抛去。 刹那间紧绷起每一根天线的银灰色汽车人闻声扑去,在泄气的旧球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失去最后的弹力前,摸索着把它捉在了手里,飞快地跑回床边,将它放回沉默的领袖手上:“您看!这就是神子他们和我玩篮球的方法!而它最棒的一点就是因为没气、所以不会产生太大的声音被医官发现!” 默然地看着完全不知道这个玩法跟训练涡轮狐狸有什么异曲同工之处的守恒和她头盔边甩得飞快的天线,擎天柱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多陪陪她了。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文化交流方式。我很高兴你和神子他们相处愉快,也非常高兴你能和我分享这些。”轻咳一声,把这个泄气的篮球和先前的杂物放在一起,擎天柱对面前的小汽车人说,“而现在,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今天晚上的事。” “今天晚上?噢,呃……您是要说我不应该对医官用那招吗……?对不起,我确实不该对汽车人用这些卑鄙的小手段,我应该把它们用来对付可恶的霸天虎。” “我——不认为那需要用‘卑鄙’这个词形容,也并非是想批判你的行为。我只是注意到了你在比赛获胜之后的发言。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说,你可以‘死而无憾’?” “哦。”守恒的光学镜头睁大了一圈,显然没有想到汽车人领袖会提起这茬,随即又有些慌张地垂下了镜头盖,光圈聚焦在脚下地面四下乱转了一会,然后带着满头冷凝液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噢,我想我确实说过。是的,我……嗯……非常期待和医官的这场比赛——如您所知,它原本应该被安排在昨天晚上的,所以我在矿洞里才会对您说出‘不要在今天’这种冒犯的话,我真的很抱歉。我、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您有任何要求……” “什么?”擎天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当然不——守恒,我说过了,我不会伤害你,请相信我。” “啊,对,是的,没错,您说得一点都没错,我还以为……哈!”红眼的汽车人话是这么说,但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如释重负,“我真是太蠢了,我……我当然相信您,领袖,我在遇上那个冒牌货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对它说的!而它甚至还想抵赖!所以我一边揍它一边说,‘你这撒谎的炉渣,领袖才不会打我,因为他说只要我爱他他就不会这么对我!’,然后它就‘啊你这个难缠的外星人看我不把你打碎回收,但是不回收你的处理器,因为你的处理器有问题’。我就‘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处理器有问题’,之后……” “等等,”努力忍着笑意欣赏着守恒明显夸张的独角戏的擎天柱突然察觉到了有什么逻辑上的不对,“你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啊,我不该说‘撒谎的炉渣’的,对不对?其、其实可能我当时也没说那么严重,只是刚才一时激动……请您不要告诉救护车好吗?” 汽车人领袖的引擎不自觉地发出一阵轻柔的轰鸣:“如果你这么希望。但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是后半句,关于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会这么做的那句。” “‘因为他说只要我爱他他就不会这么对我’这句吗?”守恒一脸困惑不解,“这句话怎么了吗?我说错了吗?但您在矿洞里对我说过,因为我爱您、我不会伤害您,所以您也一样的不会伤害我——这话不是这个意思吗?” “守恒,我恐怕你确实误会了我的意思。”有些头疼地劝住想要从第二发声器里播放录音的小汽车人,汽车人领袖前倾了身子,对那张因为委屈和不安皱巴的银灰色面甲柔声道,“我那时说‘我也是一样’的意思不是‘和你不会伤害我’一样,而是指——” 伸手按住没什么耐心也没有多少处理器、即将因为又一次的理解失误哭起来的小汽车人耸起的卡隆风格肩甲,擎天柱说:“——就像你爱我而不会伤害我一样,我也因为爱着你而不会伤害你。” 紧张高耸的肩甲轰然塌下,点缀在殷红的光镜里不断缩放的金色聚焦圈也凝固在了一个大小,年轻的小汽车人张大了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她定定地用明显对焦有问题的光学镜头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的领袖好一会,然后在对方担忧出声询问之前,低头猛地扎进了对方怀里。这次她甚至没法尝试去控制力道,硬是把反应不及的擎天柱撞得一个不稳差点仰倒在床上。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领袖……!!!!”紧紧抱着红蓝大卡的守恒面甲埋在他胸前的挡风玻璃里,让他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从流进雨刷自动感应器的液体来判断,她八成又在狂飙镜头清洗液了,“我最最最最爱你了!!!我比宇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只要你开口我愿意为你而死!!!” 擎天柱被小小的汽车人这情绪化的表现和毫无修辞礼仪的口语表达搞得哭笑不得。他一边在内心感叹着至少这次她的处理器没有过热死机,一边用撑在充电床床板上的手重新支起自己,并腾出一只手抚上她埋在自己胸前的头盔后盖,准备将话题转回到她那过低的求生欲上—— 烫手。 自检了一下,他胸前的挡风玻璃好像也快被烧裂了。 “……守恒,你还好吗?”他叹息般问出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如他所料的,没有任何回应。 三分钟后,救护车实验室的门框被敲响了:“抱歉那么晚还来打扰你,救护车,但这里或许还需要你的一些帮助。” “是什么,擎天柱?”停下手上最后的收尾检查工作,救护车回头看向一脸歉意的擎天柱—— 和被他托抱在怀里的银灰色小汽车人。 在见到后者的时候,汽车人老医官脸上最后一点礼貌垮了下来。 …… “感情线路过热至剩下的处理器没法正常工作宕机,等她机体自然散热到安全值就会再次上线的。”对她这个情况早已习以为常的医官收回检查工具,皱眉道,“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把她搞成这样了,擎天柱。而我说过很多次,她的处理器有问题,对你又特别狂热,请,不要过度刺激她。” 被汽车人医官用加重的“请”字规诫的汽车人领袖脸上歉意更深:“我之后会在这方面多加注意。” 救护车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现在,让我来处理另一个问题。” 在坐在医疗床上的擎天柱负疚的注视下,这位身经百战的战地医生上前几步,把一字起挤进死死箍住他的指爪与红色背甲之间的缝隙里,努力撬了好几次,愣是没让它松一点。 “我真该把这个小炉……”救护车恼怒的不择言被擎天柱抬手打断,他看了看自己老朋友的表情,青绿色的光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妥协地转身把一字起丢回桌上,翻找起其他更有用的工具,“fine、fine,多做事少说话,我现在就把她不规矩的胳膊拆了再装回去。” 擎天柱身形一动,瞥了一眼床边显示屏上火种脉冲监测界面后,低头看向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家伙。最终,他抬头对自己的老朋友道:“事实上,我希望你能将这件事交给我。” 拿着刚好翻到的链锯回身的救护车挑高了一边眉脊:“我不知道还对赛博坦人的拆解组装感兴趣。” “不不,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小心避免压到守恒放在自己背后的手,红蓝大卡将背甲倚靠在医疗床升起的部分上,用黑色的手指安抚般沿着银甲汽车人头盔边的天线转轴轮廓描摹着,“我是说,我可以在这里等她重新上线。” 红白的医疗车青蓝色的光学镜头聚焦在擎天柱的小动作上定了一个微秒:“现在已经很晚了。” “是的,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可以去休息了,救护车。我想我能处理这个。” “我是说,在这个时间段,她上线后或许会直接进入深度充电模式。这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我想这个医疗床足够我和她暂作休息。” “这太荒谬了!这-这-这个医疗床根本不能提供很好的充电效率!而——” “救护车。”伸手按在激动的医疗官肩甲上,擎天柱语气带上了一丝好笑的无奈,“我和她会没事的。相信我。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你到底想在什么情况下通知我?? 虽然无比想把这话问出口,但在擎天柱那一身正气的磁场和百万年间对他的了解让救护车讪讪把自己的发声器静了音,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地走出了本应由自己绝对掌控的实验室。 目送救护车离开的擎天柱继续轻抚着怀里的小汽车人后脑和她的音频转轴,直到对方的音频接收天线开始不受控制地摇动,才温和地说:“任何时候,只要你准备好,守恒。” 一阵说久不久的沉默后,守恒轻轻从他的挡风玻璃里抬起了脑袋:“对不起,领袖。之前的之前,我是太开心了……然后我上线听到救护车说要拆我……又太害怕了……再然后,您摸得我好舒服……我不是故意的……请不要生我的气……”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太对,但擎天柱大概是太累了,一时居然想不到是哪里不妥当,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潜意识地停了下来:“我没有生气,而你也没有必要害怕救护车。他当时只是一种夸张的措辞手法,不是真的想那么做。” “真的吗?” “……无论如何,”短暂的停顿后,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的汽车人领袖注意到了床边守恒火种脉冲监测界面上仍未平息的异常——之前正是它不正常的波动让擎天柱发觉了对方已经上线的事实,他以为那是被救护车吓着的波动,可是现在它非但没有恢复正常,反而波动得更加厉害了。这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守恒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非常紧张,但她火种能量水平的下跌却令汽车人领袖无法忽视,“——你还好吗,守恒?” “什么?我当然很好啊。有领袖在我身边,我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啦!”她回道,但红色光镜里的金色聚焦圈却不自然地停顿了一瞬。 擎天柱不赞同地在眉间压出了沟壑,微微放慢了语调:“守恒,我们之前约定过的:不能隐瞒自己的受伤情况。” “……对不起,领袖。”被这么一说,守恒兴高采烈的小脸就垮了下来,低头道,“但我想无论是您还是医官都没法帮我什么。那是我——一部分的‘我’。上次我和打击从机械党那里逃脱的时候,我想有一部分的‘我’被他们抓住了,或者被其他地球有机生命体当成猎物抓住了,我不知道,但是它们现在应该在受伤,因为我能感觉到它们的疼痛和死亡。” . “不可思议。”被无菌面罩覆盖住整张脸的机械党科研人员赞叹地看着与几乎难辨面容的塞拉斯相连的金属小虫被切开的脑内闪耀的蓝色火种,打开了自己的录音设备,开始记录实验情况,“技术上来说,它们使用的能量与人类应该是不兼容的,但是看来在极端的条件下,将实验对象c的中心系统与人类的心脏直接相连,可以维持后者的基础生命活动。目前我们无法确认这是孤例还是来自赛博坦的外星人均可做到,因为实验对象c在外星人群体中显然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啊。” 松开录音键,这位临时负责机械党的所有科研事宜的科研人员叫停了一边动作粗鲁的同事,却为时已晚。他可惜地看着光镜和敞开的脑袋里光辉渐渐暗淡的金属虫,在对方惊惶的道歉里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永远不要在已经烤焦的面包上多花时间。把它存放好,我们之后可以用它来测试那个矿石的能量。” “yeah,你说得对。”被安慰的研究员松了口气,故作幽默地将手摊向锁在箱子里却依旧从缝隙间散发出诡谲紫光的能量矿石,“希望它的特殊之处不要只是能把它们的光学镜头染成紫色,对吧?” . “我真的很抱歉,守恒。”悲哀地看着火种能量又是一跌的守恒,尽管对方之前已经说过他们无法帮忙,擎天柱还是问道,“有任何事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稍稍抬起脑袋,小心地看着真诚的汽车人领袖,守恒迟疑了一下:“您能……继续抱着我吗?然后摸摸我,就像刚才一样……?” 感觉到身下机体的短暂僵硬和退缩,守恒急急地开口补充道:“因-因为当您这么做的时候,我感觉很好——还、还感觉不怎么疼了!我、我只是……您不这么做也可以的!我只是……我很抱歉……” 从排气栅栏间叹出一阵热气,擎天柱轻轻地将羞愧地缩成一团的小汽车人重新揽入自己怀里,然后略作停顿,抬眼看了看救护车离开的门口,把自己宽大的手掌覆住她整个音频接收器,用拇指轻轻顺着圆形转轴的轮廓摩挲起来。 趴在他怀里的守恒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呜咽,也慢慢把手重新环上他的外甲。呢喃地说:“对不起,领袖……我真的很抱歉……” “你没有任何地方需要道歉的,守恒。”低声安慰着内疚的小汽车人,擎天柱最后看了一眼侧面佐证她的□□正遭遇着什么的屏幕,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守恒身上,“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没事的。” “不,我是说,我很抱歉,领袖。我知道我之前跟您说过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现在?现在……我真的不想死。” “……对不起,我没有跟上,你介意……?” 从愣住的汽车人领袖怀里抬起光学镜头,守恒偏头蹭了蹭他停住的手指:“我真的很抱歉,当我在太空里寻找您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很乐意为汽车人事业付出一切,毫不犹豫地献上我的生命。但是……但是现在?现在我过得太开心了……我能和大黄蜂他们出任务,和神子他们一起在基地里赛车,甚至可以和救护车一起玩赛车游戏,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爱您,而您居然也爱我?我简直想不到比这更幸福的生活了!我……我不知道……我是说,我当然知道这不应该!我也知道我就在刚才还说过我准备好了,愿意为您而死。但、但是……” 染上红光的镜头清洗液从被金色聚焦圈点缀的光学镜头里涌了出来:“但是我没法再像那时一样了,我没法那么轻易放下现在的生活,我不想死,我想继续活着,我不想离开您……!我、我甚至很庆幸现在死掉的‘我’不是我……!我想继续活着!我想跟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光是想想会死掉就永远见不到您就好害怕……!!我到底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我会变得那么软弱……?” 捧着语无伦次地道着歉的守恒的面甲,擎天柱悲伤地注视着发声器发出噼里啪啦的静电杂音的年轻赛博坦人。身为领袖,他知道他应该说一些“死只是回归火种源,在火种源里我们都会团聚”这种形而上的安慰,或许还会把她带入普神信仰者的道路。但是看着守恒抽抽搭搭的面甲,听着她自责的忏悔,这位经历了百万年战火的战争领袖只是对她低下了头:“不,守恒,你没有任何问题。‘害怕死亡’,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我……非常高兴你能把这些感受告诉我。” “但是千斤顶他们都不怕死。这是不是说明……噢……我一定是个糟糕的士兵……” “千斤顶说过他不怕失去隔板他们吗?” “好像……没有?他上次和我们一样很努力地想要救出隔板。” “那我想,他也一定不希望自己回归火种源,与隔板分离在两个世界。”前图书管理员用自己最温和的语气向这位自我质疑的年轻人说,“而隔板、阿尔茜、救护车或者大黄蜂,他们也都会有这种感受。或许有人说,视死如归的愤怒会让你变得强大,但我相信,害怕死亡的想法也会让你变得更为强大。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希望我的同伴抱着赴死的念头去面对每一场战斗,我希望他们抱着渴望活着的想法与我并肩战斗。” “所以……您的意思是……?”银灰色的小汽车人接收天线拧成了一束,努力倾向擎天柱,显然对于她来说,这些内容已经属于较难理解的范畴了。 擎天柱对着她拧巴纠结、却也不再哭泣的面甲微微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士兵。” “您是认真的吗?!像是100%认真的吗?!90%认真的也行!我要求不高的!” 平时鲜有笑容的领袖这回的笑容维持时间几乎要破纪录了:“我个人认为,这是100%认真的。” 脸上绽出巨大笑容的小汽车人银色的接收天线在他黑色的指间撞出一连串愉快的脆响,迫使擎天柱不得不合拢它们,以免更多的响声吵醒其他人。 “你会成为一位非常优秀的士兵的。”红蓝大卡的机体里发出一阵低沉而愉快的嗡鸣,直到他用边缘视线看到莹绿色屏幕上仍旧在剧烈波动的线条——这提醒了他守恒正忍受着他不知道也无法估算的痛苦。将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完全看不出正在忍受着什么的小汽车人更加压进自己,擎天柱叹息地说,“你会成为一名非常、非常优秀的士兵的。” “领袖?” “是的,守恒?” 下颌支在他胸甲上的小汽车人的声音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几乎要引起他火种的共鸣:“我爱您。” “我也一样,守恒。”纵容了她这如地球上有机生命体中的幼生体一般撒娇的行为,擎天柱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自己早先的观点。 “就像和我爱您一样爱我吗?” “我想是的。” “那,”趴在他身上的守恒忽然向上蹭了蹭机体,把自己的面甲更加凑近低头倾听的领袖,“您爱我爱到想跟我对接吗?” “……现在很晚了,是时候该送你回你的车库了,医疗床并不适合休息。”尴尬地拉开距离,擎天柱努力忽略自己推开守恒时、被处理器放大的指尖划过他背甲的触感。然后他注意到了对方没有任何失落、甚至满怀期待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向这位又误解自己意思的小不点解释道,“不,我们不是要去你的车库对接,是要送你去休息。” “嗷……” 第58章 新兵入队 “我感觉好糟糕。”躺在活动室地板上的小汽车人沮丧地对围在她身边寻找什么她机体上没被发现的机关的三位人类好朋友说,“不是说你们让我感觉糟糕,是说——我最近都没有立过什么战功。” “没事,反正你一直都没立过什么战功。嗷!嘿,我只是开玩笑!”被杰克捅了一个肘击的神子揉了揉手臂。 “没关系,神子说的是实话。”守恒咕咕哝哝地说,“我是说,阿尔茜最近抓到了毒蜘蛛——” 杰克强压得意地耸耸肩:“那倒是没说错。” “隔板把霸天虎的飞船打下来了——” 神子看上去就像是自己把霸天虎的飞船打下来了:“欧耶!!简直酷爆了是吧!!” “还有大黄蜂……”在拉斐尔期冀的目光中,守恒在地上滚了滚自己的后脑勺,“——救护车说他最近管我管的特别好,都没让我惹出什么大麻烦。” “……哦。”“我猜这个……也算?”“对嘛,你想想,能让救护车表扬,这可能比打霸天虎更难。” 如果是平时,守恒大概也会加入安慰无言的拉斐尔的行列,但今天她实在是太无聊太失落了:“我的意思是,甚至连你们都潜入了霸天虎的飞船,下载了他们的资料,拯救了一个城市的人类。但我什么战果都没有,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经常出去巡逻然后打虎子,只能每天待在基地里拖地清理废油箱——这样要我怎么成为一个优秀的士兵呢?我想出去外面,我想现在就出去,就像其他人一样做出些成绩!至少像大黄蜂一样,成为一个导师,这样救护车也会夸我了!” 三个人类小朋友互相对视了一眼,平时也只有他们对大人撒娇任性的份,哪里见过那么大的外星钢铁巨人对自己撒娇撒泼的架势,一时间也想不出啥好办法,只能说一些“假以时日”的空话。幸好,和阿尔茜一起巡逻归来的大黄蜂用他做错事一般从门边探头探脑的动作把这艰难的话题和守恒一起引到了他身上。 【“嗨,拉夫。说来也好笑……”】轻车熟路地抱着整个机体巴在自己身上的学徒,黄黑的侦察兵转身带着跟上自己的人类朋友们向大厅走去,【“我或许被人在街口拍到了机器人形态的照片发在网上,你能不能像原来那样……?”】 “帮你把照片替换成搞笑猴子的动图?当然没问题。”被等在大厅里的擎天柱伸手送了一程的小黑客从巨大的金属手掌上跳下,坐在自己在沙发上的专座上打开电脑,熟练地一番操作,成功在守恒被隔板搓掉铁桶头之前解决了这事,引起汽车人和他搭档的一番称赞。 除了救护车之外,当然的。 “大黄蜂频繁出现在人类的互联网上不是件好笑的事!”严肃的汽车人老医官推开把被汽车人同伴把铁桶头摸得蹭光瓦亮的守恒脑袋,并没有被她转移注意力和话题,“你现在是一个导师,大黄蜂!你必须以身作则!你觉得你的行为如果被你的学生模仿会是什么后果?” “哔哔哔……” 侦察兵被训斥后发出的声音别说拉斐尔,杰克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他努力寻找着能拯救大黄蜂于救护车训导之中的方法——除了把战火引到守恒身上之外的方法,毕竟守恒呜呜咽咽起来对他们良心造成的重创比大黄蜂要大多了。上天不负苦心人,这么一努力,他还真从拉夫的电脑屏幕上找到了什么:“嘿,救护车,你看这是什么?” “哦——拜托!别告诉我是大黄蜂另一个被人类拍到的视频!!” “不不不!不是他!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是赛博坦的东西!对吧,拉夫?” “是、是的!让我把它发到你的屏幕上。” 总算把注意力从大黄蜂转到大厅屏幕上,汽车人首席医官眯起他的光学镜头,只一眼便从这模糊的视频截图里分辨出了足够的信息:“普神在上,这还真的是赛博坦科技!那是一个逃生舱!” “霸天虎,还是汽车人?”擎天柱上前了一步。 “人类的拍摄画面太模糊了,没法从这里分辨。” “噢!噢!我想那一定是个汽车人!!”守恒激动地对着十指指尖插话道。 擎天柱和救护车同时转身看向兴高采烈的小汽车人,扬起了眉脊:“我能问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吗?” “因为霸天虎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是吗?而且我也好想好想再见到多一些的汽车人朋友!对吧?”银灰色的汽车人说。 “最好是像隔板和千斤顶那样酷的!”神子附和道。 两人毫无战时紧迫感的天真发言让汽车人或露出苦笑或翻出白眼发出夸张的叹息,可这都不能打消守恒的热情。她小步跑到无奈的汽车人领袖面前央求着:“我能去吗,领袖?拜托拜托拜托!我保证我会在这个新人面前好好表现的!” 擎天柱还没出声,他身边背着手的救护车就忍不住了:“哦拜——托!你根本不知道坐在里面的是不是汽车人!我说过了,从影像上根本没法看到可以辨识派别的标志!他或者她或许会是一个霸天虎!” “所以……他或者她也有可能会是一个汽车人?”歪歪脑袋的守恒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态度。 “守恒说的没错,那里或许有一个汽车人需要帮助。”打断还想说什么的医官发言,擎天柱弯腰对光镜闪闪的小汽车人确认道,“但救护车也没有说错,在那里的可能也会是一个霸天虎。就算这样,你也想去吗?” “是的是的是的!”守恒点头如捣蒜。 擎天柱直起了身子:“那么,你会和我们一起在那里的。” “!!!谢谢谢谢谢谢您领袖!!” “但是!”一手挡在想给红蓝大卡一个拥抱的守恒胸甲上,反应迅速的救护车补充,“你不能贸然行动!你必须完全听从指挥!最重要的!在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是汽车人之前要保持距离!” “好的好的都听你的医官!” 转身拿起自己的医疗工具箱并打开环陆桥,救护车不知道多少次翻起了白眼:“‘好的’说一次就够了,我的火花塞可能有点堵,但我的音频接收器还锐利着呢!” “oh my,我很遗憾,那严重吗,医官?我能帮你什么吗?比如疏通火花塞——它在您的火种旁边塞住了吗?” “不!!它还好着!!我只是在……” “——开玩笑?我也是!” 愕然地看着对自己狡黠一笑后迅速躲去大黄蜂身后,拖着他往开启的环陆桥走的小汽车人,救护车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擎天柱:“她最近是不是变得……?” “活泼了?放松了?”红蓝大卡用救护车许久没听到的轻松语调提供了几个选项。 “我是准备说‘吵闹’‘不守规则’和‘无理取闹’。”救护车忿忿地说,“她甚至都敢对你提要求了!” “我相信用‘请求’去形容她的行为更贴切。”注视着在环陆桥入口前等着他们的小汽车人,战争领袖光学镜头中的蓝光格外柔和,“而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我相信这是她对我们毫无芥蒂的表现,你觉得呢?” 汽车人首席医官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在穿过环陆桥的瞬间重重从气缸里叹出一口热气:“我只觉得她吵闹。” “谁?”被汽车人领袖下令待在医官身边做保镖的小汽车人问。 “没谁。”救护车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大队伍。他看着身形灵巧的侦察兵找到落地不是很顺畅的逃生舱被尘土遮盖的派别标志所在位置,擦去上面的浮土,露出紫色的霸天虎标志,机体顿时一僵,下意识转身想对看不清画面、还在追问大黄蜂结果的守恒说些什么,但是说出口的只是一句“趴下”。 【“我很遗憾,守恒,那是霸天虎的救生舱,那里面是个霸天虎。”】在霸天虎杂兵和机械昆虫的火力中,掩护着救护车和守恒躲进掩体的大黄蜂不得不将事实告知还有所幻想的学徒。 “嘿,你能想象那么多虎子都从这一个舱里出来的场景吗?”阿尔茜忙里抽空地展现自己学自前搭档的幽默感,努力为失落的守恒带来一丝安慰,“但至少你现在可以射他们了。” “不,她不能开枪射他们,除非你想我们被一起炸上天。”按住依言翻出小型热能融合炮的守恒,首席医官敏锐的注意到了从救生舱破损处流出的燃料与她光学感知系统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转出自己的手术刀道,“站在我身后,别……啊!!!” “医官?!” 被冒着汽车人火力直冲而来的机械昆虫用坚固的一对前肢钳住双臂带出汽车人队伍的红白医疗车还没来得及担心自己撞上岩壁的脊椎管路有没有断裂,就因机械昆虫对他张大并发出骇人叫声的进食口内外的锐利口器而陷入了短暂的思维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向自己的头盔压来—— 然后突兀地顿在半空。 另一道愤怒的吼声取代了昆虫尖啸的余音充斥了救护车的音频接收器。他僵硬地瞪直自己的光学镜头,看着这只赛博坦生物狰狞的大嘴中央透出一对镀上蓝色的银色指尖,然后被它向两边撕开并喷了汽车人老医官一脸组织能量液。 在机械昆虫被撕成两半的处理器后露出了守恒同样被溅上能量液的面甲。骑在这个巨大生物背上的小汽车人面无表情地用那双猩红的光学镜头俯视着第一次见她这个模样的救护车,从机械昆虫分裂的脑袋之间对他伸出了沾满蓝色液体的手:“你还好吗,医官?” “是的。”下意识回话的救护车被自己的声音惊醒,他不自然地清理了一下发声器,并没有握住对方伸来的指爪,而是挣开仍维持着死前姿势的机械昆虫前肢,擦着脸上的污痕从他僵直的机体侧方空隙里钻了出来,“我们必须赶紧回到擎天柱那边,在被这些虎子逐个击破前。” “明白。”也跟着从这只死状狰狞的霸天虎昆虫身上跳下,在第二只冲破防线的机械昆虫逼近的尖啸中挡在医疗兵身前的守恒牢记之前医官的叮嘱,没有转出她的远程武器,而是将胯后的旋翼摘下了两根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摆出了被千斤顶随口教导了几句的架势,“待在我后面,医官,我会保护你。” 救护车翻了个白眼,刚准备出言嘲讽,就听她轻声道:“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的。”从她身后伸出手托住她的右手腕,汽车人首席医官说,“拿出你的融合炮。” “但是您之前说……”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那因为你没法瞄准!但是现在,我来帮你瞄准,所以赶紧拿出你的融合炮!” “——是的,当然。”将手里的旋翼垂下,给翻出的小型融合炮留出最佳的射击空间,守恒紧盯着尖啸传来的方向,天线却倾向了身后的首席医官,“您有一双全宇宙最稳定的手。” 红白医疗车的嘴角动了动,几乎要变成一个微笑:“稳住,等他到足够近的时候。你的火力只要能在极近距离精准命中脑袋,足够让这些虫子一击毙命。” “稳住。”救护车青蓝色的光学镜头随着机械昆虫口器的展开而眯起。 “稳住。”他轻轻调整着小汽车人右臂的角度。 “稳住。”他紧紧贴上前方银灰色汽车人的背甲,在对方因为敌人越过安全距离的紧绷颤抖中握紧她的手腕,“相信我,然后——就是现……别开枪!!” 蓝白相间的机体和黄黑条纹的机体同时这只机械昆虫身侧冲出挡住了原定的弹道,一左一右地给了虎子一个交叉拳。抓住对方晕眩后退的空隙,蓝白的闯入者对着霸天虎的虫兵合拢的口器一番连射,直到后者彻底倒地,有着一口年轻声线的赛博坦人才一拍没反应过来的大黄蜂悬在半空的手掌,边向前线冲去边夸赞道:“配合的真棒老兄!” “……你的朋友?”最后一刻险险地拉高守恒手腕以免打中驰援的侦察兵,救护车板着脸向大黄蜂问。 “哔卟哔卟。”回应他的是瞪着圆溜溜光镜的侦察兵无辜的摆手。 “他看起来人很好。”被救护车拉高手臂吊在半空的小汽车人说,“他刚过来就和bee配合的那么好,和bee一起救了我们,现在还在和领袖他们一起迎击霸天虎——他肯定是个像千斤顶一样厉害的汽车人!哦,我想我已经开始喜欢他了!我要让他教我怎么能变得那么厉害的!” “我从没听说过他。”汽车人的老医官顿了顿,因为他的面甲被那个年轻的赛博坦人一枪打到燃料汇聚成的溪流引发的爆炸烤得火热。目睹了对方差点没把汽车人和虎子一起炸上天的壮举,救护车和守恒的另一位导师一起沉默了两秒,随即他提起手里的小汽车人到自己的高度,严肃地说,“而你也不能让他教你怎么打架!” “滴呜滴呜!”躲过一劫的大黄蜂也心有余悸地点头附和。 “有一个大黄蜂教你就够我受的了。” “哔哔……哔——??” 没把耷拉下眉脊、用滴滴的声音说着“我明明和你是一边的”的大黄蜂的抗议放在眼里,救护车放下守恒,率先向不远处围观着站在石头上吆喝庆祝的陌生赛星人的擎天柱一行走去,但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对小步跟上的跟屁虫说:“还有看在普神的份上,把你的脸弄干净!——叫你擦没叫你舔!!” “gee,那是救护车吗?我听说他的医术高超,但没想到他的嗓门也那么大。”蓝白的新人闻声从岩石上跳下来,对阿尔茜身后粗鲁地擦拭着被大黄蜂努力想护住的小型机脸上污渍的首席医官投以牙疼一般的表情,“呃——我以为他的手像阳春白雪般温柔……?” “总比你那差点没把我们也炸回火种源的‘计划’温柔。”阿尔茜凉凉地说。 “嘿,至少它成功了,开心点!”初来乍到的士兵乐观得惊人。 有些无奈地从守恒和她的导师们身上收回视线,擎天柱从这位刚来到地球的士兵身后走出,在他怔愣的注视中先向归队的救护车确认了他和守恒身上的大量能量液不是从他们身上流出的之后,才转身向半张着嘴的年轻赛博坦人:“谢谢你的协助,汽车人同伴。你的……勇气,非常值得称赞。” 稍作停顿,光学镜头向传出小汽车人赞叹的声音的侧后方瞥了瞥,汽车人领袖为了安全考虑,不得不补充道:“但是下一次,请不要在爆炸可能波及到汽车人的情况下引爆燃料。” “好-好的,当、当然,而你、你是……”呆滞地点点头,蓝白相间的赛博坦人望着擎天柱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敢相信!你是擎天柱领袖!!他是‘那个’传奇的擎天柱领袖!!你们知道你们正在跟谁一起并肩作战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们知道。”“哦,又一个领袖粉丝。”“yeah、yeah,whatever.”“哔卟哔卟。”“我知道!!!多么难以置信对吧!!!” 在数道敷衍了事的回应里,和这个新来的年轻人一样甚至更加激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事实上,发出这个声音的汽车人也已经蹿出了自己的队伍,凑到了一脸兴奋地扑扇着车门的新人物身前,跟着他的门翼一起甩起了天线。 看着来到自己面前有着卡隆风肩甲和红色光学镜头的赛星人,有着双色条纹的赛博坦人迷惑了一个微秒,但是很快这个迟疑就被银甲女性胸甲上的红色汽车人标志和对方对领袖的热情给打消了:“哦,你也这样觉得对吧?普神在上——你知道我不常用这个词的,但是普神在上!我居然能看到活生生的汽车人领袖!” “我知道我知道!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我-我-我在真正来这之前根本想不到自己真的能用自己的光学镜头看到他!!更别说在他身边共事了!” “dude,我完全懂你!!赛天骄的锤子啊,你看到他的红蓝涂装了吗?它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完美鲜艳!!” “红蓝涂装……?”没有见过领袖涂装颜色的守恒有些跟不上话题,但是对面赛星人的健谈弥补了这一点:“再看看那些刮痕,它们怎么就能刚好装饰在那么好的地方的?这简直太酷太帅了!” “刮痕?哦不!我昨晚才帮领袖完美的机体抛光打蜡的!” “what??!!”湛蓝的光学镜头瞬间瞪到了最大,这位领袖狂热粉丝一下子弯下了腰,几乎要把自己的面甲撞上矮小的汽车人银灰色的面甲,“你居然能有幸帮领袖抛光打蜡??!!我到底在什么地方???等等,我不会已经死了吧?我现在在火种后世吗?你觉得我也有机会帮领袖抛光吗?” “嗯……我不知道,因为这一向是我的任务……”不是很舍得让渡这项特权一般的任务的小汽车人有点犹豫。 “嗷,拜托拜托,就一次——” 一双宽大的金属手掌从守恒手臂链接轴下穿过,被双方讨论许久的中心人物托起即将和没有距离感的新人面甲贴面甲的小家伙,侧身将她轻轻安放在自己身后:“守恒,救护车在这次任务开始之前说了什么?” 守恒仰望着高高的领袖,半张着嘴思考了半晌,愧疚地低下了脑袋:“在确认对方是不是汽车人之前要保持距离。” 略一颔首,并对不远处面甲已经黑如煤矿的救护车投以一个饱含着“我已经训过了你手下留情”信息的复杂眼神,重新回身向有点受打击的来访者,擎天柱刚想开口,就感觉自己下意识挡在守恒身前的左臂被扒拉上了一个东西。 偏头看看趴在自己手甲上一脸雀跃地对对面的新人露出不好意思笑容的守恒——她甚至还对他轻轻挥了挥手,汽车人领袖轻叹了口气,并没有训斥或者挣脱她这小小的情不自禁。 “所以,士兵,你的名字是什么?”用领袖的深沉语气打断也重新露出些许笑容、小幅地回以挥手致意的年轻赛博坦人的动作,擎天柱问。 对方闻言立即一个立正敬礼,姿势标准、手指与眉脊的距离精确到毫米,和当初把拍额头当敬礼的银灰色汽车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是‘烟幕’,长官!” “欢迎你来到地球,烟幕。”伸出没被守恒扒拉的右手与激动伸出双手的烟幕相握,擎天柱有些无奈地把也迫不及待地想和烟幕握手——哦不,看上去她是想给他一个熊抱——的小汽车人往自己身后轻轻推了推,“很抱歉,我们之前经历过被霸天虎伪装者渗透的事件,不得不在程序上问你一些问题,以确认你的身份。” “是的,我完全能理解!”烟幕努力板着严肃的脸,却还是忍不住在擎天柱身后的小汽车人那小小声的“别紧张只要你是汽车人就没事”的安慰里动了动嘴角,对她眨了眨光镜。 没有错过他们这些小互动,擎天柱光学镜头聚焦从年轻士兵青涩的面甲,移到了他汽车人标志上。与普通的标志不同,印在他肩甲上的鲜红标志在左右两边还有几道斜向上的横杠:“我注意到你似乎在赛博坦的精英卫队里受过训练?” 一个小时后,快要在守恒和烟幕一唱一和的唠嗑絮叨中站着进入充电状态的救护车不知道擎天柱怎么想,但他绝对后悔在带着某个问题宝宝的时候向这个话多的精英卫队士兵问出这个问题。 第59章 初为人师 “请稍微等一下。”一手拦着兴奋地追问着烟幕阐述中每一点细节,包括你被俘虏后装上的飞船有多大铁堡有多大铁堡中央档案馆有多大钛师傅有多大这类细节的守恒,擎天柱打断了也说得兴致勃勃的年轻士兵的愈发来劲的絮叨,“你是说你在战争中被派遣去当钛师傅的护卫?” 蓝白色调的士兵耸耸肩:“是啊,您能想象我有多郁闷吗?不能上阵杀虎子却要盯着一个老头子的背影——呃、呃,我是说,我当然知道他是一个伟大的人物,毕竟就是他在议会上引荐你为领袖的。但是……” “好的,我知道了。”红蓝大卡放下了挡在小汽车人身前的手,对惊喜地看向自己的守恒微微颔了颔首。 然而烟幕似乎没理解他这个举动的意思,那激动的发声器依旧在嘚吧嘚吧地讲个不停:“他跟我说了当时的场景,但我依旧难以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场面,这也太传奇了!你懂吗?一个图书管理员——” “拉斐尔,打开环陆桥。”擎天柱按住音频接收器转轮向基地里的小技术后援说,语气微妙地比平时急促了一些。 “等等,这就好了吗?”原本昏昏欲睡的救护车闻言蓦然惊醒,一把上前揪住想要冲烟幕扑过去的学徒,对自己的老友确认道,“擎天柱,你确定只需要问这些?” 隔板发出了一声忍无可忍的齿轮卡音:“哦拜托救护车!你认真的吗?你还想继续听这小子把自己去过几次麦卡丹油吧在新兵营踹了几个人挡泥板那些人有多大只给说一遍吗?” 救护车也确实不想继续听这些了,所以手上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松了松,让一声惊喜的欢呼飞快地从总算得到自由的守恒发声器里蹿出,就像她蹿过去给了措手不及的烟幕一个大大的拥抱一样:“我就知道你会是个汽车人!嗨,我是‘守恒’,很高兴见到你!你在太空里一个人游荡了那么久肯定不好受,我懂的!但是别担心,你以后不会一个人了!” “呃……谢谢?”烟幕有些迷茫,“但事实上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休眠,刚上线就砸这个满是泥土星球上了,所以倒也没多难受。” “哦。”守恒歪了歪脑袋,“那也算难受啦!来个抱抱——这是地球上用来表达安慰和欢迎的方式,会让你感觉……” “yeah,我知道‘抱抱’是什么,而我也算知道你是什么了。”咧嘴一笑,反客为主的年轻士兵蹲身用力把银灰色汽车人抱了起来,顶着救护车紧张的视线、粗鲁地在空中甩着她点不着地的脚,“你是个爱抱抱的赛星人对不对!告诉你件事——我也是!!” 救护车听着这没有任何营养可言的对话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却也松了松全身紧咬的齿轮,任由叽叽喳喳地给新人介绍地球和基地的基本情况的银灰色小型机牵着烟幕带向无奈的汽车人和莹绿色的环陆桥。 嗓门第二大的汽车人隔板是第一个回到基地的。他前脚刚踩进基地的水泥地,就迫不及待地对高台上跑下来迎接自己的人类女孩嚷嚷起来:“嘿,神子!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呃,或许用‘谁’比较礼貌?” “嘿,神子!!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嗓门最大的汽车人守恒兴冲冲地扯着被这大嗓门吓了一下的烟幕第二个冲进了基地,“这是烟幕!!!一个和我一样自己找到领袖的汽车人!!” “awsome!!!!”发出不亚于隔板级音量的欢呼,神子在离烟幕最近的高台上对这位一时无言以对的新兵喊起来,“在千斤顶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新人入伙了!你的故事是怎样的,小烟?你从哪来的?你怎么坐逃生舱来的?你带了多少武器?!我要激动死啦!!!” “不好意思,我的音频接收器有点疼,你刚刚问了什么,本地生命体?”近距离被守恒嚎了一嗓子的士兵有些懵逼。见状,好客的守恒赶忙帮忙传达:“神子问你有什么故事、从哪里来、怎么坐上逃生舱的,哦,还有带了多少武器!” “噢,这些啊,well,从头说起,我……” “好了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在中央档案馆被攻破的那一瞬间就被炸晕带上虎子们运输俘虏的飞船然后从上面坐虎子的逃生舱来到地球的了!你不用再说一遍了!”被烟幕和守恒蓄势待发准备又是一番唠嗑的样子吓到,阿尔茜忙做了一个精简的总结,拯救了她身后如释重负的汽车人们。 “嗷……这样听起来好像少了好多戏剧性。”被抢白的烟幕有些失落。 “但是还是好酷。”他身边的守恒在擎天柱准备发表他的演讲前小小声地安慰道。 “哇,谢谢!我就知道还是挺酷的!” 耐心地等这两人的小互动完成,汽车人领袖才开口道:“欢迎来到地球,烟幕,你初来乍到,地球上很多风俗习惯需要你去了解。而我认为,你需要一位导师去……” 擎天柱的话被刹时间眼冒激光天线快甩出360°托马斯全旋的守恒吓得顿了一个微秒。他试着从站在最中间的小汽车人身上移开视线,看向她左边的大黄蜂,不知是从光学镜头移动的细微声响还是什么磁场感应里感觉到了擎天柱视线的偏移,守恒霎时天线萎靡光镜无光垂头丧气,看上去矮了一大截。 擎天柱又试着看向她右边的阿尔茜,然而在他的视线经过守恒的瞬间,她又像被打了合成能量一样重绽光芒,兴高采烈地对他摇起天线,满脸满眼都是期待,让擎天柱一时不敢再移开视线把这份期望打破。 汽车人领袖叹了口气,稍稍倾身向愈发兴奋小汽车人:“你确定你可以承担这份职责吗,守恒?” “我确定我确定我确定!”守恒可劲点着脑袋,生怕少应一声就会被领袖漏了去。 “那么,就由你负责担任烟幕地球和基地相关事宜的导师。”没给欲言又止的救护车开口的机会,擎天柱就已经下了结论。 惊喜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守恒在烟幕震惊的视线中抱住配合弯腰的大卡车脖子在他面甲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转向了呆滞的新兵:“你能相信吗?!我现在是你的导师啦!来吧,让我带你先逛一下基地!” “y-yeah,但、但是,你刚才亲了领袖……?那个领袖?擎天柱领袖?” “噢,是的,这是地球独特的交流方式。现在我们可以……” “你是说真的吗?!那就是说只要在地球上我也可以亲那个擎天柱领袖咯?!” 红蓝大卡胸前玻璃车窗反射的光线忽然一抖,他默默地转过了身,装作没听到一般开始在主机上继续破译先前神子他们从报应号上拷贝下来的坐标资料,试图用这技术人员一样的举动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只有在你非常想感谢一个人的时候才能亲啦e one on!是时候让我们去参观基地了!” 直到守恒拖着一步三回头的烟幕消失在转角,救护车才向悄悄松了口气的擎天柱说:“我觉得你已经感觉到让守恒担任他的导师并不明智了。那个年轻人还有太多的疑点,当我们正在寻找铁堡档案室送出的文物的时候,一个自称来自铁堡档案室的护卫坐着虎子的逃生舱出现在我们面前?” “救护车,我们已经犯过一次由于不信任对同伴造成不良影响的错误了。” “而我们也犯过一次因为太信任让虎子入侵基地的错误。更何况,”救护车向守恒偏了偏脑袋,“你真的想让那一个连赛博坦常识都没有的守恒去教那个愣头青地球的常识吗?在刚才那件事之后?” 这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代替显然是最尴尬的领袖,阿尔茜开口道:“那你想怎么办?让我们中的一人跟过去说‘嘿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当导师所以来帮忙’?她能用镜头清洗液把基地涮了。” 又是一阵沉默,而这回,打破沉默的是平时最安静的拉斐尔:“如果你们去不行,那由一个人类去如何?毕竟地球人是最了解地球文化的,守恒也知道这一点,对吧?” “酷!!让我去吧!!”神子立即毛遂自荐。 “神子,我们是要保障基地的和谐和安全,不是要让它们更岌岌可危。”救护车总是那么悲观厌世。 三分钟后,目送综合各种考虑被选出来的人类助教杰克·达比小跑着向守恒烟幕的方向追去,阿尔茜难掩担忧:“又想了想,我觉得守恒其实可以一个人搞定的。” “我也觉得,他们能整出什么乱子?” “哔呜哔呜。” “你们就等着瞧吧。”翻了个白眼,救护车说,“just wait and see.”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仓促的脚步声从支道里传来,捧着晕头转向的杰克,红眼汽车人领着她的学徒重新跑回了大厅里,在露出担忧神色的擎天柱面前一个急刹车,不等他发问就一脸兴奋地全招了:“领袖!杰克提醒了我,我们应该给烟幕找一个地球载具模式好在人类面前隐藏自己!” “所以守恒能和我一起去吗?”也非常兴奋的烟幕接道,“我想看看她的载具模式!我从没见过飞行单位的汽车人,只是听说过。而她是个直升飞机,对吧?地球上也有那么酷的直升机吗?我是说,看看她!多么奇怪的外甲设计啊!我根本想象不到什么样的直升机需要这种一点都不对称的装甲——还有格斗场风格的肩甲和红眼?哇,哥们,你简直就像个被打坏之后从良的霸天虎!” 所有汽车人都将震惊的目光投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还是一脸笑容的蓝白新兵,又紧张地看向也扭头看着她的学生、面无表情的守恒。 “为什么?”她问。 “什么为什么?”烟幕歪了歪他的头盔。 红眼汽车人也跟着歪了歪她的头盔:“为什么你觉得我的变形模式会是直升飞机?千斤顶原来也猜我的变形模式是直升飞机,为什么你们都猜我的变形模式是直升飞机?” “呃……因为你右边有三根旋翼?如果你不是直升飞机,那它们就没用了不是吗?” “哦。”守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想了两秒,恍然大悟地点起了脑袋,“哦!这就是为什么千斤顶也猜我是直升机!因为我原来默认的变形模式一定就是直升飞机!我是个直升飞机!” 烟幕的表情终于变得奇怪起来:“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载具模式吗?” “是的!在我把变形齿轮和其他装甲拿去修理飞船之前,我从没变过载具模式,我甚至不知道我居然也有载具模式!谢谢你,烟幕,你太聪明了!!你是我带过的最聪明的学生,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在赛博坦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各种魔鬼训练的新兵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一时被这一连串高帽子夸得找不着北,甚至忘了追问更多的问题,只会摸着头盔后盖傻呵呵地笑着接过她送过来的人类助教,在自己导师“早点回来让我看看你的载具模式”的叮嘱中用空着的手对她竖起大拇指,脚步轻盈地走上出基地的水泥路。 “哇——他真的好聪明啊。我得更努力一点,否则就没东西可以教他了。”挥手目送烟幕离开基地才转身向无奈的擎天柱的守恒看不见救护车的白眼,初为人师的积极性一点都没有被打击,“领袖,您觉得我隔壁的空仓库可以用来做烟幕的车库吗?” “我想那可以这么安排。” “太棒了!我现在就去清理那个仓库,希望能赶在烟幕回来之前给他个惊喜!” 注视着开心哼着“我是个直升机”跑开的小汽车人背影,阿尔茜有些心有余悸:“普神在上,她真的好高兴。你敢想象刚才如果不让她当导师她会有什么反应吗?” “我反正不会跟她抢。”隔板忙不迭地摆手说。 【“我已经是守恒的导师了,我的意思是,一般导师都是一对一的,对吧?”】大黄蜂也松了口气。 “你们太宠着她了。”救护车重重地叹了口气,“这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怎么会呢?我觉得他们会处的很好的。”蓝粉色的女汽车人安慰道,“对了,你觉得我们需要把守恒的事——那件事——告诉烟幕吗?” “我不相信那个咋咋呼呼的年轻人能够保守秘密。他不需要知道。”代替擎天柱,救护车下了结论。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二轮摩托的乐观态度保持到了第二天她的巡逻结束返回基地的时候。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总会闻声奔来的守恒熊抱的她有些纳闷,向正努力用地球科技鼓捣出赛博坦科技的医疗官问道:“守恒呢?她又钻到大块头的装甲缝里和他一起去巡逻了吗?” “如果你是在暗指守恒又和擎天柱一起出去了,那答案是否定的。她只是在活动室和新来的瞎混而已。” “huh,有意思。以往她和bee在活动室玩的时候也会冲过来的。” “pffff,别告诉我你居然喜欢那个什么‘抱抱’!” “我没说我喜欢!”嘴硬的女战士防御性地将手抱在胸前,“就是……不习惯而已。” 没给她不习惯多久,小汽车人的声音就已经和她的脚步声一起迅速逼近:“阿尔茜?阿尔茜阿尔茜阿尔茜!!” “there we go.” 好整以暇的蓝粉色摩托完美地接住了飞扑到自己身上的小汽车人,却还是旋了半圈消缓她带来的冲击力才得以把她放下:“我还以为你决定不用这个来欢迎我……” “这就是地球上用来迎接同伴回来的方法?真热情!我想我学会了!看我的!” “真的吗?你学的那么快?!来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欢迎阿尔茜的!” 年轻的嗓音和守恒的鼓励让阿尔茜机体一僵,惊恐地回头看向冲自己冲来的蓝白跑车:“等等烟……!” “抱歉停不下来了!欢迎回来汽车人同伴——!” 条件反射地躲过飞扑过来的跑车,阿尔茜在他和没反应过来的守恒相撞倒地并拉翻一桌子七零八落的零件的巨响中下意识阖上了光镜盖,好一会才小心地睁开一小条缝,和侥幸躲过波及的医疗官一起看向在地上哼唧的两个年轻人。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i needed that!!”膛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地狼藉,好不容易才找回发声器运转代码的救护车崩溃地向捂着脑袋的师徒二人吼道。 “什么……?需要什么?你也需要一个抱抱吗?她的还是我的?”烟幕的处理器显然没转过弯,但他的嘴比处理器快多了,直接带歪了被他压着的守恒:“什么?!医官您需要一个抱抱吗?!我都不知道——您下次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和烟幕随时都可以给你一个抱抱!” “你们的处理器都二进制了吗?!我是说被你们弄乱的反向分离环形圆锯配件!!” “——你需要跟她谈谈。”留下了进基地之前总要等隔板或者大黄蜂一起的芯理阴影的二轮摩托心有余悸地向她的领袖说明了前因后果,并情真意切地提出了建议。 “我不知道这是否有必要,阿尔茜。”耐心听着自己士兵诉苦的擎天柱只是这么说。 “我早说过了,你们就走着瞧吧。”同样是受害者之一的救护车用略带颤音的语调咕哝着,“just wait and see.” “拜托,你们有点小题大做了,他们只是一时新鲜而已。不需要跟小家伙说什么他们就会懂的。”心宽体胖的隔板站在自己领袖的身边附和道。 隔板的乐观保持到了他去叫守恒参加他和神子的秘密混音队的时候。 “哇!!这听着真酷!我能一起吗?”扑扇着门翼的烟幕问。 “呃,我不知道,神子说最酷炫的摇滚乐队都是三个人……”“当然没问题!你可以一起来——对吧隔板?” 不等有些迟疑的绿色越野车说完就已经满口应下的守恒转头看向被噎住的大汽车,银灰色面甲上的表情让他怎么都没法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你需要跟她谈谈。”差点被秘密乐队被泄密而发怒的神子踢出“死亡三角”——这是他们瞒着赢了赌注、明面上掌握了混音比赛参赛作品控制权的拉夫和杰克悄悄组建的乐队名——的隔板萎靡不振地向他的领袖强调了神子有多生气的段落,最后真情实感地提出了请求。 “我不确定……是否应该就这件事找她谈话,隔板。”暂停了坐标破译工作的擎天柱叹息地说。 “早说过了。”把这句话混在一声刻意的咳嗽里的救护车说,“just wait and see.” 【“yeah,很明显守恒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她只是想对烟幕展现友好而已,你应该提前跟她说清楚这是私人活动的。”】拼尽全力袒护着自己学徒的大黄蜂哔哔哔地叉腰甩着手,表现得好像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侦察兵的乐观则保持到了他晚上悄悄敲开守恒的车库门的时候。 【“嘿,守恒,我知道今天不是电影之夜,但拉夫给我了《侏罗纪公园》全系列的录像带,说是在旧货市场淘到的,我想知道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什么录像带?你们要看人类公园的纪录片吗?算我一个!” 大黄蜂瞪着他圆溜溜的光学镜头看着从守恒充电床上蹦下来冲到银灰色汽车人身后的烟幕,尽力想让自己的替代发声器发出的声音不要那么尖锐以免吵醒救护车:【“为什么他在这?!”】 “烟幕的充电床还没有完全设置好,充电效率不是很高,所以他偶尔会来我这里休息一下。”守恒解释说。 “yep,这有点像是人类他们说的……睡衣派对?尽管我还是不明白睡衣和普通的外甲有什么区别。”将手搭在守恒肩甲上的烟幕甩着另一只手说,表现得好像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才……不算是‘睡衣派对’。”】黄黑色的侦察兵强迫光学镜头的聚焦从那只亲昵的手上移开,【“睡衣派对要持续一整晚的,只是躺一会可不算什么睡衣派对。”】 心照不宣地和红眼汽车人对视了一眼,烟幕面甲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大黄蜂非常不欣赏它,因为他熟悉这种笑容,这一般是他自己和守恒瞒着救护车的一起通宵而且没被抓到的时候露出来的:“好的吧,你说的都对——所以我能加入吗?” “当然可以!”而烟幕的导师用力在点头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用那双大大的光学镜头恳求地看向她自己的导师,用最可怜的语调问,“他可以吧,bee……?” “哔卟————!!”根本没法对这样的守恒说一个“不”的侦察兵只能在事后用“哔哔”的替代音声情并茂地控诉(删除了一些时间地点上的危险信息后的)事情经过,并在最后用一声长长的、委屈的电音督促他的领袖去跟他的学生谈谈。 “大黄蜂……”有些头疼地看着耷着光学镜头仰望着自己的侦察兵和站在他身后和他一条战线的阿尔茜和隔板,擎天柱看向一边抱着手臂摆出典型的“我早说过”姿态的救护车,“救护车,你也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well.”清清嗓子,汽车人的老医官上前了几步,开始了他的指控——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所有汽车人都出了外勤,而他一如既往地和留守人员一起待在基地里,做着他平时的工作,然后在内置闹钟响起的时候熟练地掏出小块的能量糖反手准备投喂难得保持安静不来打扰他的守恒,却投了个空。 “守恒在哪?”救护车警惕地向高台上打着游戏的人类幼生体们询问。 “她八成又在跟烟幕在活动室里鼓捣吧。”还有些忿忿不平的神子说。 红白的老汽车人稀奇地哼了一声,出于对基地安全的考虑,放轻脚步向活动室走去,准备来一场突击检查。 “一个小翅膀!”女汽车人的声音总是那么富有穿透力,“就像千斤顶和bee一样。——你的翅膀也怕痒吗?” “你可以试试,但如果我痒痒了我就要反击啦!” 皱眉加快脚步,冲进活动室的救护车对嘻嘻哈哈的两人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烟幕有问必答:“守恒在摸我呢——我是说,她不是看不见吗?嘿老兄,你知道吗?她居然用自己去修飞船!这太雷霆小队了!简直帅到不行!” “真的吗?你觉得我很帅?”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奖的守恒欣喜若狂。 “绝对的!你是我目前见过的最帅的汽车人,well,除了领袖之外。” “噢——你也是我见过的除了领袖大黄蜂隔板千斤顶阿尔茜救护车之外最帅的汽车人!” “哈哈哈,真的吗?……等等,这样还算是‘最’吗?”年轻小伙子的合理疑惑在守恒的拥抱下被丢在了天边,“我觉得算!”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救护车对暂时没有任何违规行为的两人叮嘱了两句后就回到了大厅—— “呃,不好意思?”隔板犹豫地开口说出了让他在十秒钟之后后悔万分的话,“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是说,他们一起玩、没打扰你,也没做什么坏事吧?” “什么?”汽车人首席医官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想了几秒,随即恍然大悟地对汽车人领袖比出了大拇指,背叛了抗议组织,“你说的没错!这简直太棒了!!擎天柱,我不认为你需要找她谈谈,让她继续保持这样!” “好的,我知道了。”点头的擎天柱从善如流。 “噢拜托!!”“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哔卟哔卟哔!!” 留下被集火的救护车,悄然离开的擎天柱满怀歉意,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已经有约在先。 依约来到13号仓库门口,红蓝大卡拉开了仓库门,看到站在仓库中央的蓝白跑车时愣了一下,环视了四周,确认银灰色的小汽车人不在的他诧异地开口——不仅因为最近这两人跟合体金刚似的密不可分,还因为他的车漆护理向来都是由提出这项服务的守恒负责的:“烟幕?我……没有预料到会是你。你看见守恒了吗?” “哦,她去拿抛光剂了。”兴奋的领袖粉丝拿着抛光盘说,“她答应我这次的护理由我负责!” “是的!”从门口传来的声音让擎天柱回头看向抱着一堆工具小跑到他身边的小汽车人,他注意到她本就不咋样的漆面因为某种奇怪的打磨方式变得雪上加霜,“就像之前练习的那样,我相信烟幕你能做到的!对吧,领袖?” 擎天柱看看漆面凄惨的守恒,又看看斗志昂扬的烟幕,毫不犹豫地低头对身边小小的汽车人说:“我们需要谈谈,守恒。” 第60章 沟通困难 长长的音频接收线突然抖了抖,配上银灰色汽车人瑟缩的动作,让红蓝重卡立即撤开并关闭了手中的抛光盘,担忧地询问道:“你还好吗,守恒?我弄疼你了吗?” “不,当然没有。就只是有点……”守恒又抖了抖天线,在抛光盘上绒毛蹭到自己的时候发出了轻小的笑声,“痒痒~” 她微微上扬的句尾软化了战争领袖总是紧绷的面甲,也让他的语气变得愈发轻柔:“是这样吗?”他向乖乖坐在油桶上的守恒说,“无论如何,如果我弄疼了你,请立即告诉我,我会停下。我……必须得承认我没有帮小型机做过这种事的经验。” “没关系!领袖不会弄疼我的!更何况,只要是领袖,就算弄疼一点点也没关系!” 擎天柱本能地感觉到这话的方向有点不对劲,但小型机的催促和撒娇以及想要从油桶上蹦下来抓着自己的手自己动的前摇则让他没空细想,只能无奈地重新打开抛光盘,叫守恒闭上光镜,开始继续打磨她先前被烟幕糟蹋的涂装。 他注视着银色的装甲在自己手下一寸寸地变得细腻发亮,一种摄入了足量能量块的满足感充盈在他的机体框架,这让他在接下来用打蜡海绵给抛光完毕的守恒进行细节上蜡的工作上投入了120%的注意力。 曾经的档案管理员一丝不苟地用海绵沾着车蜡擦遍了她外甲的细节,包括每一个尖峰和拐角,然后换了一块全新的打蜡海绵,单手捧住守恒的头盔固定好,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这才着手为拼命忍住不在他手里甩天线的小不点的面甲打上护理蜡。 “你可能会想要关闭光学镜头一会。”被守恒过于热切的红光盯得有些无奈,汽车人领袖不得不在进度上升到对方光学镜头边角的时候委婉地提醒道,“这部分或许会有点敏感。” 小小的汽车人忙连声应下,阖上了她的光镜盖,把红得妖娆的光学镜头遮挡在薄薄的记忆金属之后。蹲在她身前的擎天柱另一只手下移到她的下颌,微微调整对方面甲的位置直到它正对着他自己的面甲,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最轻的力道拭着这两块最容易受伤的金属,直到它们也变得蹭光瓦亮、正好能在相应的部位反射出他耀蓝的光学镜头的光辉——就像守恒拥有了一双和其他汽车人一样的蓝色光镜一样。 这个认知使擎天柱停下了动作,专注甚至着迷地看着自己手下的面甲,能在纳秒间处理数个任务的处理器仿佛陷入了停滞,又或者是它们处理运算得出的结果没有一个被忙于记忆这一瞬间的视觉影像的硬盘保存住。 “领袖?”许久感觉不到动作的守恒轻轻掀起了一点镜头盖,见没有异状又用谨慎缓慢的速度将它们完全睁开,光学镜头散发出的殷红光辉与汽车人领袖钴蓝的光辉交织混合,在他视野边角融合成了一道虚无缥缈的紫光,“一切都没问题吗?” 她面甲的动作几乎能在擎天柱的面甲上引起静电。仓促地退开距离,擎天柱强压着絮乱的火种脉冲和思维,用平静的语调说:“一切都没问题。抱歉,工序已经结束了,我只是想确认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噢,好的。”看起来虽然还是有点疑惑,但小汽车人没有深究,只是雀跃地向收拾着工具的领袖询问道,“我可以摸摸我的装甲了吗?” “什么?”将抛光盘连续两次放错位置的领袖一时没注意对方问了什么,在反应过来后有些许尴尬地揉了揉眉心的金属,“哦,你可以——我想已经可以了。” 兴奋地把双手按上自己的腿甲,守恒发出了一声惊呼:“普神在上!我好滑!” 纵使是擎天柱,也忍不住哼出了一个小小的轻笑。单膝跪在开心得不得了的守恒面前,红蓝卡车问:“你喜欢吗?” “是的!!我从来没那么光滑过!我非常喜欢!!谢谢您领袖!我从没想过我能得到一次这样的车漆护理!我是说,除了烟幕在我身上的练习之外——还是由领袖您提供的!我、我简直不敢相信!” “你帮了我很多次,我想我至少能为你做一次这个,你可以把它当成是……我对你和你教烟幕那么多事的感谢。”苦笑着看了眼自己被烟幕折腾得不轻的漆面,擎天柱说,“不过我们既然谈到了烟幕,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看他的?” “烟幕?”双手搓揉着自己的铁桶脑袋享受丝滑的守恒光学镜头又亮了一个度,“我跟您说,烟幕,是我教过的最棒的学生!他学得太快了!我几乎要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了!而且他还教了我很多东西——您知道赛博坦有一种东西叫‘油浴’吗?它有点像人类的泡澡,但是是用……” “是的,我知道那是什么。”眼瞅着话题即将被扯偏,擎天柱不得不出言打断她的好为人师,“我很高兴你那么喜欢烟幕,但……” “噢不止是‘喜欢’,领袖,我简直爱死他了!!我从没想过能成为这么棒的一个汽车人的导师!我现在简直就像是生活在火种后世或者什么塞外桃源!!”守恒激动地抢过了话头,从油桶上直接抱住了尴尬的汽车人领袖脖子,“我太感谢您了,领袖。这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给我的!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能” “呃,我想你有些过誉了,让我们重新把话题回到烟幕身上,你觉不觉得或许在一些方面上……”下意识扶住对方快要从油桶上滑下来的机体,擎天柱试图用尽量婉约的方式说明一下她在烟幕的教学上的小问题。 “他是最完美的学生!我从来、从来、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完美的学生!他健谈、热情、友好,而我居然能担任他的导师负责他的一切基地事务?!普神啊,我从没那么幸福过!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汽车人了!!” “……” “领袖?怎么了?哦,我一定是说太多了。对不起,我猜我只是太激动了,你知道,第一次当导师肯定会有很多失误,但烟幕他过于优秀,完全填补了我的不足,我真的太喜欢太爱他了!——对了,您之前想说什么?” “…………我——” 【“擎天柱,立即来大厅!你需要看看这个!”】 啊,救护车,我的老朋友。——擎天柱这么想着,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我想救护车那边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们一起过去吧。” 又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救赎可言。——看着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却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乐观笑容的烟幕,擎天柱在他热情地挥手招呼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向转身的救护车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救护车?” “是的,烟……你们两个的涂装怎么了?”红白的医疗车终究还是在两人这对比强烈漆面情况中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哦,我帮擎天柱做了次涂装护理。很酷对吧?”烟幕自豪邀功。 “而领袖帮我做了一次涂装护理!我现在感觉好光滑!”守恒挺胸抬头,盔甲反射的亮光差点没把众人的光学镜头闪瞎。 “看在赛天骄锤子的份上!擎天柱帮你做了涂装护理?!简直酷毙了!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做出什么能得到这种奖励的战果!” “well,我得说这不是什么容易做到的事,但我相信你有一天一定能做到的!对吧,领袖?” 被红蓝两双光学镜头盯住的擎天柱感觉自己线路僵硬了一下:“救护车,情况汇报。” “是有关神子他们从报应拷贝下来的几个坐标,因为一些……不可避免的冲撞,激发了它程序本身的保密协议,需要重新破译。但就在刚才,烟幕他——” “你知道保密协议的解除密码?”就算是擎天柱也有些错愕地放大了自己的光学镜头,看着在守恒身边的蓝白赛车。 “我想只是运气好——我把钛师傅经常念叨的那几句话试着输了一遍,然后,bingo!” “这也,”心思敏感的二轮摩托深蓝色的光镜外缘光不安地转动着,“太巧合了。” “yeah,上回见到那么巧合的事还是守……”差点把守恒当时的情况说溜嘴的隔板生硬地咳了几声,“就是太巧合了。” 烟幕耸耸肩:“我能说什么呢?或许我身负什么天命才能那么幸运吧。” “噢——”刚上线就进行绝地求生穿过半个宇宙撞到地球的前霸天虎实验品发出了羡慕的声音,“我也想要‘天命’。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它?一定要去精英卫队学习毕业才能被分配一个‘天命’吗?” 忍不住摸了摸这个小家伙的脑袋,擎天柱的面甲在看到屏幕上被破译的四个坐标时重新坚毅起来:“无论如何,我们不知道霸天虎那边是否也已经重新破译了它们,这非常紧急。我们必须全员出动,分头进行小组行动,二人一组前往各个坐标。阿尔茜,你和大黄蜂一组前往第一个坐标;烟幕……” “哦,真的吗?!我能外出任务了吗?!听守恒说得我还以为我要等好久才能外出任务呢。我要跟守恒一组吗?”耐不住性子的小跑车唇甲一碰一堆话就砸了出来,而他手也没闲着,直接把小个头的导师抱在了胸前,亲昵地用下巴抵上她抬起的额头,调侃地说,“谁知道呢,或许我可以分你一点我的‘天命’呢。” “真的吗?!” “有可能哦!” “不。”听着这单方面碾压的忽悠,汽车人领袖甚至开始分不清谁才是理应占据主动权的导师,“守恒她……没有足够的经验,烟幕也是。所以你们需要各自跟随一个更有经验的卫队成员。” “嗷……好吧。”依依不舍地放开守恒,年轻的队员很快又打起了精神,“那我的搭档是谁?医官吗?哇!我一直很想见识一下汽车人首席医官的技术!他们说你甚至能够用战场上虎子掉下的零件组装成一个能量炮!” 救护车没有回应烟幕,而是无语地看向自己高大的老朋友:“……你认真的吗?” “不,烟幕,你的搭档不是救护车。”擎天柱觉得自己的头盔隐隐发疼,“你的搭档是隔板。” “哇哦!!真的吗??!!我一直都想和雷霆小队一起出一次任务!我曾经的梦想就是加入雷霆小队——但是现在能加入领袖卫队当然更棒了!而加入领袖卫队还能跟雷霆小队的队员一起出任务?!再棒不过了!” “呃,但我已经不是雷霆小队队员了。”之前跟领袖抱怨过一些事的隔板有些尴尬。 “前雷霆小队队员也算。”兴奋的年轻新兵倒是怪随和的。 对这对搭档的和谐谈话投以赞许的目光,擎天柱转向一般总是留守的汽车人医官兼科学官说:“救护车,我恐怕这回也需要你去往第三个坐标点。” 没有二话,救护车干脆地点头应下:“明白。” “但是你需要一个搭档。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没等擎天柱把话说完,最后剩下的一个小兵仔就在一声欢呼里冲了过去,热情地抱住了白眼翻上天的医疗官:“太棒啦!我要跟您一起出任务了!我好激动!!别担心医官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你还不如给我烟幕。”推着可劲试图用蹭光瓦亮铁桶头蹭花自己涂装的守恒脑袋,救护车抱怨道。 “抱歉医官这次我有预定了,或许下一次。”正向隔板挖着雷霆小队传奇故事的烟幕忙里偷闲地应道。 “别叫我‘医官’——还有为什么连你也叫我‘医官’了?!” “事实上,”擎天柱有些尴尬地打断了他们的闲谈,“从安全角度考虑,守恒这回的任务是跟着我。” 从救护车怀里扭过头,守恒眨巴了一下光镜,旋即反应过来爆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向及时矮身避过危险部位的汽车人领袖撞了过去:“太棒啦!!我要跟您一起出任务了!!我好开心!!!别担心领袖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对守恒这种撒手无情而且感叹号多了一个的行为在内心投以谴责,救护车问:“如果我的搭档不是她,那是谁?隔板和阿尔茜他们都……等等,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千斤顶?!” “是的。”放任欢喜的小汽车人抱着自己的腰“啪啪”地用天线打着他的腹甲,擎天柱点点头印证了救护车的猜测。 “你还不如给我守恒!!”此时汽车人老医官的表情看上去简直像是想把守恒直接从自己领袖怀里扯回来,“千斤顶他毫无礼仪桀骜不驯而且还……呃啊!我宁愿和守恒一起出任务或者自己一个人!!” “啊,医官,我不知道您那么想和我出任务。”守恒感动地说,抬头看向擎天柱。但平日都尽量惯着她的汽车人领袖这回却摇了摇头:“救护车,守恒的经验不足,而这次任务很有可能会和数量不明的霸天虎直接交战。你需要一个帮手。” “但……千斤顶?!” 为难地看看几乎要崩溃的救护车和困扰的擎天柱,守恒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替换方案:“那,医官您和领袖一起,我做千斤顶的搭档?” “不!!!你绝对不能跟千斤顶单独出任务!!这事绝对、永远、永——远!!不可能发生!!!”用吓到所有人的高音对好心的小汽车人吼出口的救护车在紧接着的寂静中意识到了自己迁怒的失态。他尴尬地清了清发声器,在汽缸排出过热空气的过程中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我是说……唉——你跟着擎天柱吧,我去处理千斤顶。” 看着憔悴的汽车人医官背身操作起环陆桥,烟幕小心向天线还在余音中打颤的守恒弯了弯腰,小声问:“‘千斤顶’是雷霆救援队的那个千斤顶吗?为什么救护车那么不喜欢和他出任务,他人很坏吗?” 守恒顺了顺天线,用指尖把它稳住别打摆子,也对自己的学徒侧身小声道:“是的,就是那个千斤顶,但是他是个好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救护车总是不喜欢他,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许这一次他可以……” “或许你们以为自己的音量很小,但我在这听得一清二楚!”猛地一拉环陆桥开关,转过身的汽车人医官发黑的面甲被第二次亮起的蓝绿辉光照亮,“烟幕,隔板,你们可以走了,我们没时间可以浪费。” “sir!yes sir!”“我们立马出发!” 眯起的光学镜头从火速变形出发消失在环陆桥里的两人身上收回,关上环陆桥的救护车将聚焦集中在一点点往擎天柱身后蹭去的守恒身上。他头也不回地敲击了几下键盘,狠狠拉下环陆桥的拉手,重重地走过被无奈的汽车人领袖轻轻护住的小汽车人身边:“等会帮我关上环陆桥,还有,我对那个刹车片插处理器里的家伙根本没有任何误解!!” “好、好的,医官!”点头如捣蒜的守恒在忿忿不平的救护车走进环陆桥之后,才看向帮自己关上开关的领袖,“什么叫‘刹车片插处理器里’?千斤顶曾经受过这么重的伤吗?” “well……” 被迫面对问题宝宝单纯的疑问的擎天柱不好受,走出环陆桥就看到靠在钻机号上上下抛接着□□打发时间的千斤顶的救护车更不好受。 “近来咋样,大夫?”将□□别回腰间,白色的跑车懒洋洋地抬手对翻白眼的救护车打了个招呼,“boss bot说你需要一个后援?” “如果你非得知道,他实际上说的是你需要一个监管者!” “随你怎么说咯,大夫。” “呃啊!!为什么你们都叫我医官或者大夫?!别再叫我这个了!” “好嘞,听你的,阳光好男孩。”满意地看着八成在基地里就已经很崩溃的汽车人医官被自己这话激得一掌拍上面甲,千斤顶上前打开了自己飞船的登机门,“所以,我的小机翼最近怎么样?你跟她拆过了吗?” “她很好,但她不是你的什么‘小机翼’!而我也绝对不会跟她拆!!”百般不情愿地在副座上坐下,救护车咬牙切齿地说。 吹了个口哨,这位桀骜不驯的雷霆小队队员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调侃地说:“不会吧,她不行还是你不行?” “是你的处理器不行!!我们现在可以专注在任务上了吗?!” “行行行。”敷衍地应答着,三色赛车沉默了两秒,然后突兀地哼笑了一声,“至少我的对接面板没问题,而且——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我们有一套比较……不正统的维修对接系统的方法。” “而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e on,听听没坏处的。通常来说,如果一个雷霆小队队员有输油管加压问题,我们就会让他坐在最佳的观赏位置,然后由另外两个互相做该做的事。最多半个循环,观赏者就会加入了。” “而我都说过我不想知道!!你的音频接收器是有什么毛病吗?!” “fine、fine、fine,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技术向来都是最好的,再加上,小机翼和我都不介意分享。” “你敢在她面前打开一次对接面板或者再在我面前叫她一次该死的‘小机翼’,我发誓我会把你的对接面板焊起来……!” “哇哦,听起来怪可怕的。”耸耸肩,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上回被打断的拆卸之仇扫进处理器垃圾站的千斤顶毫无紧迫感地说,“那我以后叫她‘小天线’好了。” “————千斤顶————!!!!” 第61章 临时协约 “医官他们会没事吗?”音频接收天线沮丧后垂的守恒关掉了环陆桥却关不住自己处理器里的担忧弹窗。 “千斤顶是一个优秀的士兵,而救护车有着数万循环的战地医师经验,他们会没事的。”擎天柱说。 “我知道,但我是说……他们会没事吗?他们不会吵架的,对吧?” 擎天柱的光镜聚焦飘忽了几秒:“……他们都具有专业精神。”他只是这么说。 “但是医官之前跟我说他要把千斤顶的嘴焊起来……我好担心千斤顶,医官不会真的打他的,对吧?” “…………我相信救护车的专业精神。”话是这么说,但汽车人领袖停顿的时间微妙地长了一点,“无论如何,让我们专心于我们的任务上。守恒,请你把你的链接线接上主机,我需要给你安装一个低温检测软件,它会在机体温度过低影响活动的时候让汽车人标志闪烁来提醒你。尽管我相信我们不会在北极待那么久,但仅为了以防万一。” 小汽车人连声应下,乖乖照做。然而当擎天柱带着这个年轻的汽车人踏上地球最寒冷的地方之一的雪地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件被他遗忘许久的事。 “领袖,这里的地好凉!这就是人类说的‘雪地’吗?我们能给拉夫带一个雪球回去吗?” “是的,当然。”被趴在地上东戳西摸的守恒问话惊醒,下意识给出肯定回答的擎天柱立即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将一大捧雪直接往火种舱里塞的汽车人,却已为时已晚,只能半好笑半担忧地蹲在地上,看着她开始浑身打激灵。 “哦。”守恒的脑袋猛地往左边偏了偏,“哦,这有点……哦!”她最长的天线猛地一抖,“噢!有点……!比冷更冷——这感觉——嗷!” “很冰?”无奈的擎天柱给出了词汇量不足的小汽车人可选项。 “是的!它感觉很冰!还、还……领、领袖!我感觉它融化了!但是人类的记录片里说北极的雪万年不化,为什么它融化了?!我、我应该做什么?!” 擎天柱条件反射地从快把火种舱贴自己脸上的守恒那过于耀眼的蓝色火种上移开视线,又立即想起对方都已经把子空间和火种舱之间的隔离板挪走了,保不准也会把一些不能进水的部件防护板也挪走,只得扶住惊慌的小汽车人,将她的上半身面朝下安放在自己膝盖上,一边轻拍她的后背让被火种温度融化的雪水从敞开的火种舱里流出,一边解释道:“地球上所有的雪都会因为温度升高提高融化速度,他们说北极的雪万年不化是因为北极一直保持着低温。——你感觉好点了吗?” “还是有点点冰。但好多了。”趴在领袖腿上的小汽车人看着自己之前做出来的雪球残骸,声音里也有点点委屈。 这任务还没真正开始呢士气就受到重创,汽车人领袖本应感到芯累,但当他看到乖乖巧巧蔫蔫吧吧地缩在自己腿上的小汽车人时,他却感觉自己火种舱里也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我们在回去的时候再给拉斐尔做一个雪球,让我们走快一点,不把它放在火种舱里,这样我们就能在它融化之前把它带回基地给拉斐尔,你觉得这样可以吗,守恒?”将她转向自己,红蓝大卡用他自己都吃惊的语气商量道。 “我觉得,”小小的汽车人顿了一下,卖了个小关子,然后在领袖身周磁场带上更多不安之前,一下子扑到了对方怀里,“这样完全可以!您真是太好啦!我真爱您!” 汽车人领袖的嘴角弧度瞬间柔和了不少,他摸摸对方被自己打磨得无比滑溜的头盔轻叹一口气放弃了自己之前的问题,带着她从地上站起并帮她关上了向两边敞开的火种舱:“那么现在,让我们专心于任务上。” “啪”地一个标准的敬礼,显然也从烟幕那边学了点东西的小汽车人朗声道:“yes,sir!” 汽车人这边其乐融融,但先一步到位的霸天虎那边可就没这么和谐了。 “快走!”用力推搡了一把被铐上平衡手铐的前霸天虎空军指挥官,急于在现任霸天虎空军指挥官面前刷好感的低阶量产兵用自己最凶狠的声线说。 “哦,你觉得我现在是在充电吗?”虎落平阳被犬欺,红蜘蛛狠狠翻了个白眼,无比后悔因为一时的犹豫没有在来北极前做完变形齿轮移植手术,否则凭他的飞行技术,不说能以少敌多,至少不会无法抵抗地就被铐个正着。 又在处理器里问候了一遍翻脸抢变形齿轮比他还快的机械党,前霸天虎野心家加快了脚步,凑到前方拿着探测仪带路的骇翼身边:“所以,能让您这位seeker指挥官亲自出马,这次要搜寻的东西肯定意义非凡吧?” “与你无关。”蓝色的战斗机声音比北极的冰雪还冷。他们这冷漠的忽视让红蜘蛛感到了一点挫败,然而很快,他就希望他们能在发现铁堡遗物被挖走还插了个小红旗的时候继续保持这种态度,而不是对着这回真的是无辜的自己撒气。 “我、我真的不知道它到哪去了!我发誓!”被卡着颈部液压圈举至半空的红蜘蛛挣扎着说,“一定是该死的汽车人——你看这个旗子的颜色都像是擎天柱那家伙的车身上的闷骚涂装,肯、肯定是他们捷足先登……” 他这话音还没落呢,闷骚的红蓝大卡就一路狂按着喇叭冲了过来,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变了形:“骇翼,交出遗物!” 甩锅当场失败的红蜘蛛要说不尴尬那是假的,可从双方之间将他甩到一边开战的行为来看,压根就没人关注总是满嘴跑火车的他。 ——除了从天而降差点用蹭光瓦亮的装甲闪瞎他光学镜头的银灰色汽车人。 不等前霸天虎空指从红眼汽车人闪亮的装甲和北极过于耀眼的阳光带来的瞬间致盲里恢复,另一个平衡锁就贴着骇翼铐上的那一个锁在了他的双手上,令他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抱怨:“噢拜托!!这真的有必要吗?!” 一手抓着平衡锁一手用融合炮抵着他火种舱的守恒也没回话,直接兴奋地转头向缠斗的双方嚷嚷道:“领袖!我抓到红蜘蛛了!邪恶的虎子们,不许动,否则我就要在他火种上开个洞!” 暂停下围攻行动的量产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在骇翼的白眼中统一掉转枪头,向红眼汽车人和她身边尖叫着“别开枪”的红蜘蛛开了火。 “what?!你们都不管人质的吗?!你们这群冷血无情的虎子炉渣!”没想到他们那么没有同僚情的守恒大惊失色! “赛博坦人没有血,你这白痴!闭嘴快跑吧你!!”想拔脚就溜却不得不带上个揪着他不放的拖油瓶的红蜘蛛心好累。 “守恒!”瞥到自己的小跟班不但被虎子围追堵截、还被红蜘蛛拖着满地滚的擎天柱心急如焚。在他面前势均力敌的骇翼眯了眯鲜红的光学镜头,忽地拉开距离,向自己的小队下达拖住汽车人领袖指令后变形向两个没有变形齿轮的可怜虫冲去。 天线一绷,守恒松开红蜘蛛,紧盯着重新变形向自己撞来的骇翼,在与他对撞的前一刻将上半身散作了噬铁虫避开了冲撞,却在重新组合的时候比平时慢了几拍,被旋身的大型战斗机一枪管打得撞上旁边的冰壁,震下来几堆不堪重负的雪块。 “像噬铁虫一样畏寒,是吗,虫子?”用枪管抵住试图爬起的守恒头盔,骇翼嘲讽地说出了之前擎天柱没来得及向守恒问询的情况,然后警告地对远处僵住动作的汽车人领袖说,“后退,或者你想看着她剩下的处理器也没了。” 被枪管示威地敲了两下头盔的守恒飘忽的光学镜头聚焦在抓回没法跑远的红蜘蛛回撤到骇翼侧翼的几个霸天虎和之前掉下的雪堆上,略作停顿,然后抬头用惊恐的表情飙着镜头清洗液向她的领袖哭喊起来:“领袖,求求您!请您后退——我、我好害怕!求您后退,我不想死!!求……求求您——!!” 骇翼厌恶而鄙夷地看了一眼痛哭流涕的小汽车人,尽管音频接收器被她的高音刺得生疼,但看在立即后退数步的俘虏的擎天柱如此配合的份上,他也没多加制止。 “没事的,守恒。”将双手从枪管变回来,隔空向哭哭啼啼的小汽车人做出安抚手势的汽车人领袖说,“一切会没事的,相信我。” “是的,领袖,”音频接收天线不自然地垂下,小汽车人抽抽搭搭地说,“——我相信您会没事的。” 骇翼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然而为时已晚,比他的音爆还要巨大的噪音从这小小的汽车人发声器里蹦了出来,使他的枪管不受控制地一偏,被提前移除了音频接收天线的守恒抓住了破绽,如同他们初次对战时一般蹿到了他身上用四肢和链接线缠住了他,迫使他正面迎上被她的音波攻击引发的雪崩。 因为距离远有了反应和撤退时间的红蓝大卡在雪崩平息后立即驱车赶回了崩塌点,经过一番挖掘,成功挖出了……一个铐着两个平衡手铐红蜘蛛。 “呃……”纵使是脸皮比城墙厚的红蜘蛛,看着逆光俯视着自己的汽车人领袖此时的面甲也有些心慌,“嘿、嘿,冷静点,汽车人,我投降。而且我也有一些情报可以分享……” “你看见守恒了吗?”擎天柱问。 “不……?但是等等!我知道铁堡遗物的事!骇翼他们没有拿到它,他们甚至以为是你们拿到的,所以一定是人类干的好事!我……” “拉斐尔,你能检测到守恒的生命信号吗?”侧头按住音频接收器转轮的擎天柱显然暂时对这个信息不感兴趣。 【“……领袖?嘿!领袖!我没事!抱歉,我刚刚才接好我的天线,看来低温环境对我的变形有点影响,但是我没事!”】 “守恒?你现在在哪里?” 【“嗯……我也不知道,对不起,领袖,我原本只是想把上面的雪震下来的,但是我好像把地上的雪也弄塌了,我现在在一个洞里面。”】 “你受伤了吗?” 【“没有,领袖,但我想我得用环陆桥回基地再赶到您那了。我很抱歉那么浪费能量,但、但是!我给您抓到了骇翼!”】 擎天柱觉得自己浑身机油都冷了:“——骇翼跟你在一起?给我你的坐标,我会想办法赶到,同时,你尽可能跟他保持距离。他非常危险,守恒,尤其是在你现在难以变形的情况下。” “噢,没事的,领袖。”自鸣得意地抖了抖有些僵硬的天线,守恒回身看了一眼拷在处于下线状态的骇翼手腕上的平衡手铐,骄傲地挺了挺胸,“就算我现在不能变形也没关系,他被雪崩打下线了,我还给他锁上了平衡锁,他逃不掉的!请您先去执行任务,我马上赶到。” 【“……我明白了,一切小心。”】 “yes,sir~” 喜滋滋地挂断和领袖的公频通讯,守恒立即接起了和拉夫的私人线路:“嘿!!!拉夫!你知道吗,我抓到骇翼了!领袖之后一定会夸我的!你给我开一个环陆桥,我把他带回去给你看……嗯?” 听到异响的小汽车人回头看去,然而迎面而来的是上线的骇翼一记铁拳。 【“守恒?怎么了?一切都还好吗?”】 “呃,yeah,没问题,就是一点小事……等下我再打给你!” 赶在怒吼的战斗机另一个铁拳揍上自己之前,夜视能力比平时的视力更糟糕的守恒只能勉强在挂断通讯的同时按烟幕教的那样躲开要害——尽管她觉得她的头盔比其他部位硬多了。 “你觉得给我戴上这个我就对付不了你了吗?!”怒吼地抓住小汽车人卡隆风格的右肩甲,骇翼用它将小型机狠狠掼倒在地,“哪怕戴着平衡手铐,我也可以把不能变形的你拆成碎片,小虫子!!” 被他卡住颈部液压圈、显然准备她一发出高音就掐断她给发声器供给的能量管的守恒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为什么??我-我-我——我不明白……?你是说——呃,我很抱歉,我……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但-但-但是我不觉得我对你有同样的感觉……更何况你刚刚还打了我……” 纵使是早就知道对方处理器有问题的骇翼,也在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小汽车人这番结结巴巴、尴尬害羞的回复里僵住了机体,光学镜头边缘抽搐了好一会,才压着撒手后退保持距离避免误会的冲动维持着压制的姿势,对下面的汽车人说:“……你的处理器真的有问题你知道吗?”语气甚至带着点苦口婆心。 “噢,相信我,”抓住了这个破绽,守恒转出了她的融合炮,击中了她这个姿势唯一能击中的骇翼身后的冰墙,“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听到枪声回到状态的霸天虎空指立即反应过来,用手上的平衡锁狠狠砸向被自己用膝盖压住手臂转轴的小汽车人面甲:“nice try!可惜你打歪了!” “是这样吗?”在冰层二次破裂的脆响中,被重击数下仍旧没有下线意思的地球各类纪录片爱好者对他咧开了狞笑,“我可不这么认为。” 被二次崩溃的雪窟一口气冲进海里的骇翼重新在海底站稳重心时已经失去了原先战地优势,但看着不远处身高不及自己一半的小型机,他仍旧不觉得自己会输,毕竟她的汽车人标志已经开始闪烁——骇翼知道那意味着她的机体已经受到低温侵入的严重影响,像她这样部分外甲薄弱的小型机就不应该来这种恶劣环境的地方出任务,事实上,像她这种情况就应该直接回炉重造。 “第、第三回合,准备受死吧,霸天虎!”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关掉低温警告的小汽车人鲜红的光镜闪过一丝不安,这没能逃过光学成像系统完好无缺的战斗机的侦查。 他冷哼了一声,重新挣了挣手上的平衡锁,纹丝不动,看来只能从对方报废的机体里把钥匙找出来了:“来吧,小虫子。报废的只会是你!” 眼瞅着战势一触即发,然而一条半透明的“丝带”悠长缓慢地从被寒冰覆盖的海面垂下,落在了向守恒冲去的战斗机肩甲上,让他半个手臂都在三个秒循环里被冰结覆盖、失去了反馈信号。 “what the……!!这他渣的是什么玩意?!” “你也能看到那些?”站在原地犹豫着什么的守恒忽然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是我又看错了。” “——‘那些’?” 他是多么愚蠢,他怎么会现在才注意到周遭的海域都已经垂下了多根粗细不均的“丝带”,他以为这只是这个星球上特殊的光学景观,没想到…… 打眼看到好奇的汽车人也伸出手指打算触碰离她最近的一根“丝带”,骇翼下意识地发出了劝阻:“别碰它!你会——” “嗷!”及时收手却还是被冰住了一根手指的守恒大大地后跳了一步,用力甩着被冰冻的手指,“它好冰!这是什么……等等,冰……哦,噢!我知道了!” “你知道?”小心规避着这些“丝带”并找寻逃离路线的骇翼说实话没对她抱多少希望。 “是的!这一定是他们说的‘死亡冰柱’!他们说当极地海域温度降低到一定程度或者遇上了盐度高的暗流后,海水里面的盐分会被析出,海水就会发生结冰的现象,形成冰柱沉入海底并迅速冻结接触到的生物或者地面,这一现象称为\死亡冰柱\。但片子里没说过这会那么大,我猜一定是我之前引发的雪崩影响了洋流才导致了这么大规模的冰柱现象。” “……你怎么対这个星球的自然现象那么熟悉?” “人类纪录片里有说,拉夫有很多纪录片录影带。这还挺有意思的,有机会你也可以试试看!” “我宁愿不要。”抬脚避开一道冰柱扩来的冰条,骇翼问,“地球的有智生物会怎么阻止这个?” “?他们不会阻止也没办法阻止。他们一般不在这边活动的,偶然遇到了也只会在它扩散开来之前撤离到安全地带。” 强忍住“那你看这个片子有他渣的用”的辱骂,霸天虎空指声音憋得低沉:“你说它会冻结生物,那些被冻结的生物……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它们会被冻死。”顿了一下,欢喜于自己比霸天虎空军指挥官懂那么多的守恒总算反应过来,在几乎包围他们的冰柱中垂下了她的天线,声音一下子小了不少,“……我们也会被冻死吗……?” 尽管赛博坦上没有冰或者这种奇异的自然现象,但骇翼依旧被对方现在才发觉他们处境之危险的迟钝引出一声来自引擎深处的崩溃轰响。一掌拍上自己头盔的霸天虎空指复了好一会情绪,才再次开口并向她伸出自己被铐住的双手:“解开我,我必须变形成载具模式才能有在被冻住之前冲出这里的动力。” “不行。”守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因为踩到冰柱扩散的冰道吓得往前蹦了一大步,即便如此却还是被冻住了半个脚面。 “或者你想要冻死在这里?e on!!你解开我,我带你出去!!在逃离这里之前,我们暂时休战!”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你骗了我们。” 骇翼登时被提醒了之前营救打击和威震天时的违约行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在一阵沉默后,他对对面焦虑地盯着不断扩大的冰冻区的小汽车人说:“……如果我跟你打勾勾呢?” “你会吗?”瞬间支棱起全部天线的守恒一脸期待。 “不,但你可以教我。” “你要我教你?”光学镜头亮了三个度的守恒已经快要憋不住好为人师的笑容了。 “前提是这不会花很久时间!我可不想在这期间被……那个词是什么来着?” “‘冻死’!”贴心地给出提示,守恒快速地点着头,“别担心,它花不了多少时间,你等一下,我现在就过去你那里。等一下下,就几秒钟!” 看着艰难地用她不靠谱的光学镜头选着落脚点的红眼汽车人,骇翼终究还是在一声无可奈何的轰鸣中快速地跨了几步,接住了跳到一半眼花找不到哪里才是安全的落脚点的守恒。 “谢谢你来接我,骇翼!我还以为我要被冻住了!”巴在大战斗机身上的小汽车人看不到他闻言变得极度不自然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在他的手臂上摸索着找到了他紧握成拳的右手,用力掰出了僵硬的小拇指,然后把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又将她的大拇指像盖章似的印上被她用同样的手段掰出来的大拇指上:“好的,那我们打了勾勾,我保证会解开你的平衡锁,而你保证会带我一起逃出这里,而我们都保证会在逃出这里之前停战,对吗?” 鲜红的光学镜头直视着汽车人那同样色调的光学镜头,骇翼说:“我保证。” “那我也保证!” 从子空间里掏出钥匙卡守恒不疑有他地将其按进平衡锁中央的锁扣里。三秒之后,趴在直接冲破海面冰层的深蓝色战斗机背上的小汽车人压住第一次如此切身地感受飞行的惊叹,犹豫再三,还是向努力用发动机的热量和强风甩掉附着在机身上的碎冰的骇翼开口道:“嗯……骇翼?” “什么?” “不是说我原谅了你和打击还有那个铁桶头之前不守约的事,但是……我原来叫过你‘偷了领袖演讲稿的贼’对吧?结果看来似乎是我弄错了,伟大的领袖也给了我铁桶头的演讲稿,只是为了做个测试,所以……我很抱歉之前那么叫了你。对不起。” “……” “骇翼?” “我们已经离开那片海域,约定已经完成,你该下去了。” 骤然俯冲将乘客甩进雪堆里,然后迅速拔高顺着红蜘蛛悄悄留下的标记追去的骇翼不是很有摧毁这个小汽车人的心情。 至少不是今天。 第62章 有得有失 艰难地从雪堆里爬出来,刚蹭了骇翼发动机的一点热度的守恒感觉自己的低温警报又要响了。她咕哝地骂了两声,做好心理准备,这才从内线呼叫了自己的领袖。 【“守恒?一切都没问题吗?你还好吗?”】 汽车人领袖这关切而温暖的询问让她感觉更内疚了:“是的,领袖,我很好。但是……嗯……我很抱歉,是关于骇翼的事。” 【“守恒,你确定你没事吗?”】这回,擎天柱问话的语速放慢了很多,也严肃了不少,【“他伤到你了吗?”】 “哦,不,他没有伤到我,真的。但是我不小心让他跑了。我知道我之前说过要把他带回去给您,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只要你没事,就已是万幸。”本来也没对她能成功俘虏霸天虎空军指挥官抱多大希望的擎天柱确定自己的小汽车人没事之后舒了口气——说实话,他想过更糟的可能性,比如她被骇翼摧毁了或者被他绑做人质,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属于好的一个了。 停下向已经人员撤离完毕的北极考察站前进的脚步,押送着前霸天虎空指的红蓝重卡皱眉看向天空中伴随着音爆向他冲来的蓝色战斗机,对通讯另一端的小汽车人说了一句“我看见骇翼了,之后联系”后便关闭了通讯。 “骇翼。”将无暇顾及的红蜘蛛推到一边,合上作战面罩的擎天柱将双手变成了能量炮,“后退并离开这里。” “擎天柱。”在保险距离降落变形,拿下机枪的骇翼在内心嘲笑着汽车人居然没教那个小汽车人压制了俘虏先缴械,“你不用离开——你会永远倒在这里!” 就如他的兄弟,骇翼正面作战能力与汽车人领袖不相上下。事实上,上一次若是没有大黄蜂在一旁随机应变,擎天柱不知道自己能否拿下他的兄弟天震。这回,艰难奋战的汽车人领袖只有他自…… “领袖!领袖!!别担心!!我来帮忙啦!!” 和愕然的擎天柱一起瞪大光镜看向骑着不知从哪找到的小型悬浮代步载具冲来的银灰色汽车人,骇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红蜘蛛愤怒的“嘿那是我的东西”以及守恒“谁找到归谁”的争辩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你就是等不及想要今天死是吗,汽车人?” “会回火种源的人是你,骇翼!——呃,顺便问一下,这个东西怎么停下来?”“右把手前面的按钮是紧急制停。”“哦,我找到了!谢谢你,骇翼。”“别提了。” 红蓝大卡纳闷地在无奈指导的战斗机和乖乖在一边停好代步载具的守恒之间移动着视线,然而不给他把困惑整理成问题的机会,也意识到自己条件反射的回答对于霸天虎来说过于亲切的骇翼恼羞成怒地给了汽车人领袖一记重拳。 刚停好车的守恒一看就急了!吱哇乱叫地蹦上了骇翼后背,用力捶打着他的脑袋:“你怎么敢打我的领袖你这个该给u球……坏蛋炉渣!!!” “你这个急着找死的小故障!!我没空跟你浪费!!!” 被骇翼甩开的小汽车人在雪地上滑行了好一阵才将停下来。总是被排除在战场外的她从机体深处发出了一声抱怨,随即因为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刹住了更多的轰响,支棱起所有的接收天线向声源看去,眯着没啥用的光镜分辨了好一会,才抬手指着放着铁堡遗物的仓库对与骇翼缠斗的汽车人领袖告状道:“领袖!!红蜘蛛在偷文物!!” “?!在那停下,红蜘蛛!”“什么?!” 原本打得你死我活的汽车人与霸天虎同时停下了动作,深知得到强大外力的前霸天虎空指有多难缠危险的他们统一调转枪口指向仓库里喊着“你这个告密的小炉渣”的红蜘蛛。后者在一声尖叫后迅速躲到了冰封着遗物的冰块后,冰封了神秘遗物上万年的冰块承不住这灼热的扫射,在瞬间气化的雾气里碎了一地。 低沉的笑声从浓重的雾气后传来,让擎天柱警惕地叫住了离得最近想去查看遗物情况的守恒,命她后退。 “well、well、well,看来我得感谢你,小告密者。”从雾气中不紧不慢地走出的红蜘蛛在这特别的铁堡遗物——精锐装甲中嗤笑着,“你和你那愚蠢的领袖还有无能的霸天虎现任空军指挥官省了我不少事。” 向来情绪激动的小汽车人这回没有被挑衅得大骂回去,而是困惑地在他和她的领袖之间游移着光镜焦点,最后迟疑并带着一丝羞赧地向擎天柱问道:“对不起,领袖,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我的光学系统因为低温出更多问题了,还是红蜘蛛真的高了那么多?” “守恒——” “噢,可怜的小家伙,我猜得到答案的最好办法就是你亲自过来感受一下,就像你之前对我做的那样!” 不得不说,鉴于之前在海底里发生的一些……尴尬的事,骇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油箱都因为怕这个处理器故障的汽车人会说出什么愚蠢的发言而抽搐起来,但和他预想的不同,这个银灰色的汽车人直接用她的小型融合炮迎上向她冲来的霸天虎叛徒——对红蜘蛛之前明显更易被从另一个角度曲解的发言视而不见:“停止滥用铁堡的遗物,红蜘蛛!我不想弄坏它!” 前霸天虎空指和现霸天虎空指同时发出了机械的轰鸣,红蜘蛛是因为被她娱乐了,骇翼则是因为发现之前被她耍了。 “守恒,开火!我们不能让红蜘蛛拥有这个遗物!!用一切手段阻止他!!”深知这个小汽车人可能真的会因为害怕弄坏遗物不敢动手,擎天柱在自己的能量炮喷出蓝色的光焰时拔高了声音,“不惜代价!!” 银灰色汽车人夸张的表情在瞬间消失:“明白。”她说,语气干脆利落,就像她融合炮射出的炮火一样。 可无论是她的融合炮还是擎天柱的能量炮,乃至后来加入的骇翼的机枪,都不能让穿上精锐装甲的红蜘蛛脚步慢下来一点。它们就像这个星球的雨水一般,只在装甲的表面溅起各色的“水花”,便消散无踪。被装甲结结实实地保护在里面的前霸天虎空指讥讽地抬手堵住了坚守阵地、又或者是脚被恐惧冻住的小汽车人小型融合炮的炮口,弯腰凑近她震愕瞪大的光学镜头:“看来我近看比刚才更大了是不是?我好奇,你要怎么弄坏我的这身装甲。” 在红蓝重卡愤怒的吼声中,红蜘蛛单手抓住了对现在的他而言甚至没有一把□□大的小汽车人那令他眼熟的铁桶脑袋,将她整个机子在半空中甩了两圈增加惯性,然后向冲来的汽车人领袖重重扔去。 擎天柱赶忙刹车将双手从炮管变回,想要接住高速撞来的小汽车人。后者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在半空中化作了细碎的噬铁虫,尽可能地避开了她敬爱的领袖,却在重新组合的时候遇上了麻烦。 “啧啧啧,多可悲,变形是一群丑陋的虫子,而弱点也和这种虫子一样?”故作悲悯地摇着脑袋,红蜘蛛看着那部分被冻住无法加入变形、洒落在地的“噬铁虫”和外甲又少了不少、估计内部的部分轴承也没完全合成以至于爬起来都很困难的银灰色汽车人,语气就像在高台上发表演讲的戏剧演员,“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撞进火种源期待有所谓的火种后世。” 被忽视的骇翼出其不意地从准备追击两名汽车人的红蜘蛛背后猛冲出来,撞歪了他碾压的轨道,却也轻松地被甩在北极考察站小型仓库的承重外板上,让硬件本就不奢华的南极考察站雪上加霜。 被掩埋在坍塌的仓库墙板下,蓝色的战斗机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挣扎,而是按下手中的按钮,引爆了刚才虚晃一招中黏在红蜘蛛背上的震荡弹。伴随着轰响,压在他身上的铁板被掀开,红蓝的汽车人领袖站在他身前,向他伸出了手而不是能量炮——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因为这意味着红蜘蛛和他的精锐装甲还建在,对方觉得单凭他们打不赢。 “我们需要合作。”固执地伸着手的汽车人领袖只是这么说。 “同意。”握住他的手的骇翼也只是这么答,“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你这该死的、肮脏的、恶心的小炉渣!!赶紧从我的装甲缝里出来!!!”他俩预定合作打败的对象则是这么尖叫着,把两人瞪大的光学镜头聚焦引到了不知何时跳到他够不着的背部的小汽车人身上。有着比“星星叫”更能叫的发声器的小汽车人此时却格外安静,而从左摇右晃试图把她从自己背上撞下来的红蜘蛛装甲上纷纷掉落的、来不及钻进精锐装甲装甲缝就被冻住的超小号“噬铁虫”来看,擎天柱也不排除她的发声器已经没了的可能性。 “不,守恒!!撤退!!”眼看地上僵硬的“噬铁虫”越来越多,汽车人的机体也越来越小甚至已经无力抓附对方的装甲,在一个晃荡之间被红蜘蛛抓住左臂扯下来提溜在手上,擎天柱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符合领袖模块持有者的恐慌。 “没那么快!!先把那些渗进来的肮脏虫子叫出去!!”单手提着几乎只剩机体框架主体的小汽车人连接度岌岌可危的手臂,红蜘蛛用另一只手按在了她薄得都要透光的火种舱外甲上,“或者我在你完全变形之前碾碎你的火种!” 小小的汽车人回头看了一眼她的领袖,抢在他给出明确的指令之前,张开了嘴:“不惜代价。” 接下来一切几乎都发生在同一个瞬间:守恒将她剩下的机体都化作了最细小的噬铁虫群冲向面前的机甲,而红蜘蛛立即用手抓向她尚未完全分化的火种,推开擎天柱的骇翼在音爆中贴着地面高速撞向红蜘蛛,给了那耀眼得过分的火种分散的机会。被蓝色战斗机推着的巨型装甲在中途便被从装甲缝里钻进来的噬铁虫群从内部胡乱按中了紧急脱离的按钮,让这巨大的银色铠甲分成了三个银色的物体分别在雪地上滑向不同方向。 靠着扎进雪地的手指努力缓解惯性的守恒勉强停下了自己的滑行,却依旧感觉背甲撞到了另一块金属,发出一声脆响。她的机体抖了抖,僵硬的在地上翻身看去,对这个被系统标出来“霸天虎警告”的大机子耷拉下了自己的光镜盖:“啊哦……” 俯视着撞上自己腿甲的小型机,刚捡起精锐装甲的骇翼眯了眯他的光学镜头,审视地看着装甲风格更加凌乱、部分地方甚至已经没有外部装甲,展露出下面线路零件的汽车人。他甚至不需要开枪,只要抬脚一踩,她那疯狂闪动着低温警告的脆弱火种舱和下面的火种就会应声碎裂。 押错了边,只捡到一个红蜘蛛的汽车人领袖先把这麻烦鬼打晕铐上平衡锁以防万一,才转身向被蓝色战斗机抬脚踩住结上冰霜的小腿的守恒的方向:“……骇翼。” “合作结束。”战斗机说,同时加大了点力度,制止了想要挣扎的小汽车人的动作,警告地瞥了她一眼,“汽车人,给我个理由不在这里终结你。” “你不会对她动手的。”汽车人领袖慢慢开口,平举起自己的双手,示意对方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你和你的兄弟一样,有着战士的荣誉……” “同一招只能在我这用一次,擎天柱。站在这里的只有我,不要谈论我的兄弟!” “而我也只是在和你说话,骇翼。我从你身上看到与其他霸天虎不同的东西,你我都明白这场战争已经持续得太久了。请,好好想想这一切,我们可以结束这场战争——和所有人一起。” 霸天虎空军指挥官光学镜头被汽车人领袖这光明正大的挖墙脚行为刺得一抽,然后随着对方强调的最后一个词斜眼看向在他脚下苟延残喘的灰色赛星人,攥着精锐装甲启动装置的手用力收紧,然后猛然转出了自己左手的热能炮对准了她:“——不。没有‘我们’,我,会终结这场战争,不是你们!” “不!!” 在擎天柱的呼喊中,守恒拼尽最后的能量截断了自己与小腿的链接,翻滚到一边躲过了骇翼这一击,却在尝试转出自己臂甲里被冰霜冻住的融合炮时遇到了困难。但这已经给了骇翼足够的理由撤退:“哦?你还有变形的能量?我的主要任务是取回铁堡遗物,既然我已经得到了——那我也没有冒着二对一的风险和你们纠缠。但记住,下一次再见面,我定会让你们回归火种源!” 话音未落就变形成高速战斗机喷了守恒一脸炽热的引擎尾焰,在两次音爆里消失了踪影。匆匆赶到的擎天柱扶起现在摸着不但不冷甚至还有点烫手的小汽车人:“守恒!你……你需要紧急医疗援助。我很抱歉事情变成——” “啊,领袖,请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靠在红蓝大卡胸前的车窗上的小家伙幸福地摇摆着她的天线,“尽管我看起来好像很不好,但是您看:我把一部分冻住的‘我’放在我的火种舱里暖了一会,而现在它们已经恢复正常可以重新组合了!您看——呃,不好意思,还有一部分有点僵。总之我只是想说,我完全没事,只是需要回收那些‘我’而已。但是骇翼他夺走了精锐装甲,您刚给我做的漆面护理也花了……” 擎天柱紧蹙的眉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松了几分。他轻轻抬起难过地垂下脑袋的守恒下巴,注视着对方因为失落委屈而黯淡的红色光镜说:“精锐装甲的事确实令人沮丧,但是你的漆面是最后一件你需要担心的事,守恒。无论多少次,我都愿意为你重新打磨你的漆面。” “真的吗?!” “是的。”注视着对方骤然绽开的笑容,擎天柱拇指不自觉地在光镜明亮的小汽车人下颌摩挲了一阵,才蓦然惊醒,轻咳一声单手抱起小腿链接部位的噬铁虫还未完全解冻的守恒,不顾她的自荐逞强将她和下线的红蜘蛛一起放进了至少能稍稍挡风避寒的仓库里,然后开始勤勤恳恳地用骇翼撞坏的小仓库门板收集起那散落的“噬铁虫”,将它们装进自己紧挨着火种舱的子空间里——比起恒温系统已经出问题的小型机,他的子空间温度要高得多。 将目力所及范围内的“守恒”都装运完毕的红蓝大卡最后环视了一圈,确保没有漏网之鱼,然而处理器里依旧有些不安,就像哪一根微晶管偏离了位置一样。一片从他光镜前飘过的雪花提醒了他,让他哑然失笑地摇了摇脑袋,再次蹲下了身子:“当然,这次我可不能再忘了,不是吗?” …… “拉夫!!拉夫!!!看看我——我们给你带回来了什么!”一手拖着咕哝抱怨的红蜘蛛平衡锁从环陆桥冲进基地的守恒兴冲冲地嚷嚷着,“对不起没有给你带回来骇翼,但我给你带了红蜘蛛、一个悬浮载具和一个大大的雪球!!你一定会喜……” “他的能量水平持续走低!!去把过滤舱的过滤管接过来!”“这就去!小蜂,搭把手!” 推着小型悬浮载具晚一步走入基地的擎天柱嘴角不明显的柔和在基地里紧张的气氛中坚毅起来。他从不知所措地僵住动作的守恒身上移开焦点,转向满脸懊悔焦躁却没被分配任何任务的新兵:“烟幕,汇报情况。” “噢,擎天柱,我、我很抱歉!这都是我的错!隔板他帮我挡了——我——我辜负了你们,我让你们失望了,我还害隔板……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守恒……!我没有注意到……!!” 安静地听着冲到自己面前的烟幕语无伦次的道歉,守恒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但她面甲上愈发殷红明亮的红色光镜却仿佛灼伤了他的发声器,让他渐渐失去了声音,只是张张合合着嘴,低头用他湛蓝的光学镜头委屈不安地窥视着自己的导师。 “谁……”“守恒,我可以拜托你把红蜘蛛带到空置的库房吗?” 打断小汽车人的话,并从她逐渐收紧的手爪里取出那推迟了太久又即将英年早逝的雪球,汽车人领袖将空着的手按在了她紧绷耸起的肩甲上,平静地直视着她投来的视线,重复道:“可以吗?” “——明白。”没有二话地应答下来的守恒转身扯着若有所思的霸天虎向库房走去,但回话却比以往要慢上了几秒。 被她押送的俘虏的安静只持续到第一个转角:“well,看起来事情发展的不顺……” 骤然回头的狱卒脸上锐利的红光让红蜘蛛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个蓝白的新兵会突然失声,但也只是一瞬,立即反应过来的野心家不退反进,低笑着凑近攥着他手铐的小型机:“看来你需要有人跟你谈谈,不是吗?守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