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阴阳师挣扎的日子》 第1章 挣扎第一日 人生总有低谷期,我想我现在就处于其中。 这是我风餐露宿的第二天——当然,并不是我临时起意离开富裕的家庭出来感受生活。只是莫名其妙......我原本应该在家中温暖的榻上,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巷里。 从小姐变乞丐这令人崩溃吗?我觉得这点我还能接受,毕竟钱财有一技之长总是可以再赚到的——而问题就在于,这里说着日语,写着的却是比鬼画符还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以土御门家一族阴阳师的身份发誓,那些字比我画的符还要难辨认。 原本我还抱着天真的想法,终于可以抛弃该死的天才阴阳师的身份,去感受一下在蛋糕店啊、咖啡店打工的生活,可是...... 我没有身份证明。 现实令人抓狂,我也只能无力的承认一件事:从一而终是个美好的品德,既然是阴阳师,那就一辈子当阴阳师吧。 于是,我摆摊卖起了护身符。 我失算的是,我完全没有想到,虽然比不上家里那群老妖怪,但姑且也是一符难求的水准,在这里......一杯饮料钱卖出去都没人要。 ......我果然太高看自己了。 这么想着的我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饿得有些胃疼的肚子。 我土御门双叶该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阴阳师吧?安倍晴明那个老狐狸要是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丢人的子孙,会不会从坟头里爬出来揍我一顿?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既然没有生意上门,那我还是学着去找生意吧。 我将摆出的平安符全部塞进专门用来收纳符咒用的小袋子里,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把摆摊用的小破布也打包带走后,最后还是把它随意揉了揉,塞进了口袋里。 四处晃了晃,我一时也不知该从这茫茫人海中的哪一个下手,烦躁得只能挠头发。 如果今天之内再赚不到钱,那我只好改行当小偷了。 这么想着,我伸手摸了摸胸口前的玉佩,叹了一口气。 奶奶,如果孙女真的抛弃本来就浅薄的人文道德,你说分家的那群人会不会高兴地秒速跳出来,迫不及待把我们赶下台什么的?......好吧,不管奶奶你,还是分家的那群逗比,我想暂时我是都见不到了。 我又叹了一口气。如果那个叹气会让运气跑掉的传言是真的,那我的幸运值一定跌破字母表之外了。 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个衣着光鲜的大叔。恩——印堂发黑,肩上还有衰神在打滚撒泼。 我觉得人生瞬间被照亮了。 那什么......日行一善可以让我增强道德感是吧?没问题!这么一个闪耀的饭票!没理由放过啊! 我跟上大叔的脚步,抢先他一步迈到他的跟前,故作深沉地假咳了一声。 “这位先生,我观你印堂发黑,必有凶兆啊。”接着顿了顿,迅速思考了一下后文。可惜我的自我推销经验不足,只好撇撇嘴,用最直接了当的方式——从袋子里掏出一枚平安符。“买个符保你平安,只要一百五十二戒尼,一杯饮料钱哦!这是放血大特价!” 大叔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下,最后眼神变化了数次之后,最终定格下的目光满溢着大大的【你骗鬼呢!】。 他伸手,用一副自认为慈爱得如同少林寺方丈一般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 “年轻人,需要钱可以去打工,别不学好啊。” ......我倒是想,可是没有身份证啊! 然后,印堂发黑的大叔,载着正朝我吐舌头做鬼脸的衰神小鬼,无视了我吃x一般的表情,悠然自得地向前迈步。 放任自由好吗?再气人好歹也是饭票啊......还是跟上去吧? 我刚在心里洋洋自得地想着自己才两日,道德感便上升了一个境界时,便看见一白胡子老头伸手拦住了我的饭票。 “这位先生,我观你印堂发黑,必有凶兆啊。” ......靠,这话都不带改的,果然是神棍专用的开场白吗?不过没有用的,他连我这个阴阳师都不信,更何况你个连灵气波动都没有的老—— 我内心的吐槽还没吐完,也不知道老头后面和饭票大叔说了什么,大叔瞬间脸色大变,泪流满面地掏出几张一万戒尼的纸票塞给老头。 “大师!你要救救我啊!” ......诶? 卧槽?我错过了什么??这是什么展开??? 我愕然地望着老头点着大钞、大叔拿着一个可笑的装饰物。两人皆是美滋滋的模样,可我有些接受不能——不,不是有些!是异常接受不能!! 这什么状况!?真材实料的阴阳师混得比神棍老头还差!? 可能是饿过头了,再加上一刺激,让我感到有点头晕,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直到膝盖一痛,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以一种挫败的姿势跪倒在地....... 无视路人们向我投来的【这姑娘没病吧】之类的目光,我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是膝盖中箭不错了,做人得知足。 虽然这个安慰并没有什么用。 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后,才慢悠悠地跟上了饭票大叔。 不管怎么说,现在丢下这个家伙也太不值了——这绝对不是良心作祟,而是肚子的问题。 我默默地看着他一会撞到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的壮汉,一会被从天而降的垃圾砸中,一会又......一段路下来,我都不忍直视他的衰样,但是一看到他和白痴一样捧着那个毫无用处的装饰物,喃喃自语着【还好有你啊,不然说不定更惨】之类的话,我整个人都呵呵呵了。 原来太过乐观真的会害死人啊。 没等我没呵呵多久,他摔了一跤,那个可笑的装饰物碎成了渣渣,我看着大叔萧瑟的背影,觉得他的心大概也碎成了渣渣。 现在出场应该不会再出错了吧? 一想到也许马上可以让饿了两天的胃进点东西,我便觉得眼前充满曙光,连饭票大叔肩上的那只自带阴暗特效的衰神都变得闪闪发亮。 我装腔作势地假咳了两声,悠哉地走到饭票大叔的面前。 “大叔,衰神附体要是靠心理安慰就能解决掉,阴阳师早就饿死绝迹了。”我把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一旁的护栏上,半眯着眼睛对他漫不经心地笑着。“怎么样,考虑来个平安符吗,保证符到运好哟。” 过了半晌,大叔抬起头,神色变换了一会后,最终整张脸阴沉了下来。我看了看他肩上已经变大了不少的衰神,又看了看大叔那张黑脸,以我察言观色的能力,我想他的内心大概可以用四个字形容——生无可恋。 ......只是碎了个装饰物有必要这样?虽然是被神棍骗了几万戒尼的样子,可你刚刚的傻乐观劲去哪了大叔? 就在我纠结饭票大叔的自娱精神是否也被衰神当做养料给吞了的时候,大叔的嘴巴动了动,用不善的语气说道。 “你也是骗子吧,和刚刚那个老头没有两样!” “......” 我歪着头,重头打量了他一遍,决定把他的饭票标签撕掉,改成白痴的便条比较适合他。 确定少了这张饭票后,我开始认真的回顾现在的状况:身上有没有可用的钱,以家里的训练,饿上六天保持基本行动力我还是能做到的,可以的话我不太想远离城市去森林之类的地方找吃的。因为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可能到了异世界之类的地方,也许是同学口中流行的穿越一词吧。如果森林里有凭我能力不能制伏的动物,那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还是当小偷或者抢劫吗? 我开始严肃地考虑起了是否要抛弃自己的道德观时,前饭票大叔晃悠地站起身子,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我猜大概是在抱怨自己为何如此倒霉或者是神棍去死之类的话。 我撇了撇嘴......不管如何,被看轻这点令我非常不爽。 “喂,大叔。”我开口叫住擦肩而过的大叔,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浑浑噩噩,这状态和他肩上不停壮大的衰神挂钩。我微微眯起眼睛,警示性地瞪了一眼正朝我做鬼脸、吐舌头的衰神,耸了耸肩。“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也许不信,你现在状态很糟糕,没过多久后状态会更糟糕。之后可不就是你会倒霉的问题,而是你亲近的人都会倒霉,甚至于丧命。你真的不打算买符保平安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着我,发出了嘲讽似的哼声。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哈?信不信由你啊,和我又没关系,告诉你只是因为我想赚钱买吃的。” 我对他的问题有些无语,我又不能让没灵力的人开阴阳眼,再说就算能开,一下子看到那么多灵异生物,心脏能接受的了吗。 我瞥了一眼,他似乎又想说些什么,我直接翻了个白眼。 “别说什么‘有那种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替我解决掉’之类的蠢话,我长得像喜欢做无名英雄的老好人吗?” 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给大叔留下了一个挥手潇洒离去的背影。 “如果你改变想法买符的话,看你能不能找到我吧。还有对你涨价啦!没有一千戒尼我才不管你。” 还是换个地方觅食吧,那个白痴管他是生是死。 放了一发不知道合不合格的嘴炮,我心情也愉快了很多——我已经对我的第一顿异世界的伙食有了规划,计划大概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撬了街边的自动售卖机。 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回到最初的小巷,把塞进口袋里的破布铺在地上,坐下阖眼,养精蓄锐。 不过没等我休息多久,我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气息。 我并不是什么武道高手,按照奶奶所说的网游分类,我应该是属于法师类的人物,对于辨别靠近我的人类气息什么的,我是完全没辙。而我能辨别的气息,那就是有—— 我睁开一只眼睛,斜眼看着来者。似乎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姑娘,黑色短发,深红色的眼睛。 我一时兴起,学着不良少年那样吹了声口哨,因为不太熟练,让诡异的场景显得有些滑稽。 ——这鬼长得挺可爱。 我由衷在心里感叹。 第2章 挣扎第二日 我和长相清秀可爱的妹子对瞪了许久......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我是烦了。瞪再久也不能杀死对方,又不能擦出什么诡异的爱的火花。于是,我很明智地选择闭上眼睛,继续养精蓄锐,无视她的存在。 而我撤回视线没一会,对方便有了动作。 “你看得见我?” “......” 这个问题让我有点胃疼,也让我深深怀疑起了这个世界的人口平均智商,还是说我运气不错?遇上的尽是些头脑有些不尽人意的家伙?这么想着我抽了抽嘴角,无语的回答道。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和空气瞪眼交流感情吗?” 听了我的话,妹子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她朝我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以为你在发呆。” ......发呆,是那么费眼的事吗? 我被她的话给惊住,脑袋空白了十几秒,而就在这期间,这位黑发姑娘再次给我抛下了一个重量炸弹。 “如果你能完成我的委托,我可以把你我生前的积蓄全部给你。” 我眼前一亮,瞬间觉得妹子周身都泛着金灿灿的圣光——咳咳,不对,不能一口就答应,要是这家伙生前积蓄为零,那我不就亏了?而且她的委托还没说是什么呢......总之要小心谨慎,保持土御门家狐狸本性才是重—— “接受吗?” 就在我还在自我催眠教导的时候,姑娘歪着头,开口问道。我在心里重复着小心谨慎,要狡猾一点才像土御门家人,然后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 “先交订金。”......对不起,我还是觉得先筹到钱买吃的比较重要。 “要钱直接去抢就好了。”一脸纯良的黑发姑娘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哈? 等等!为什么??这个世界原来是没有道德观这种东西的吗??? 我感到一股无力感从心底蔓延而出——妈蛋!原来我和这里的住民比起来就是个善良的天使吗!?这个反差太大我有点承受不了啊! 也许是我苦下脸的面部表情太过明显,姑娘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 “你不想抢劫吗?” ......为什么你问得语气和【你今天不想吃白米饭吗】没差啊?真是我一直接受的教育太天真了吗? 我开始认真考虑起了抛弃坚守道德观的打算,黑发姑娘见我沉默,默默地走到一旁,戳了戳我的胳膊。 “这里有五百戒尼的硬币,可以当订金吗?” 我朝着她指的地方看去,一枚金光灿灿的硬币静静地躺在地上——是怎样狠心的主人才会把你丢在这种地方啊! 我朝黑发姑娘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捧起两天以来的第一笔财产,随后扭头一脸严肃地对姑娘说。 “我先去买点吃的,吃完告诉我你的委托内容是什么吧。” 姑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理解,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接下了。 “来说说吧,你的委托任务。” 我啃完手中的面包,喝了一口矿泉水后,感觉到了久违的饱腹感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很简单,一个人和我有仇,你只要把我带到他身边,让我附他身就可以了。” 听完我抽了抽嘴角,不禁翻了个白眼。 “......我好像忘记和你说了,我不认识路。而且没有对方的贴身物品,我也没法瞬移过去。” 就在我担心第一笔任务会因此黄掉的时候,黑发姑娘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关系,我知道他在哪。”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过去?” 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既然知道对方在哪,自己过去不是更方便吗?带上我干嘛?做见证人吗?开玩笑,又不是要见证人鬼情未了的完美结婚结局,而且我也没兴趣。 无视我的鄙夷,黑发姑娘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对我说道。 “因为我不想一个人过去。” ...... 我觉得碰上这个姑娘后,我哑口无言的次数变得愈发频繁了。 过了一会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需要我提醒你,你已经是个鬼了吗。”......不对,我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我想说的应该是【作为一个鬼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恩,那我不想一个鬼过去。”黑发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十分从善如流的更改了自己的话。 好吧,你那么听话,我也没什么说了——我有点想跪下。 见我没有说话,姑娘便自觉地走到了我的前头,又看我愣在原地没跟上,十分好心地停下脚步,扭头对我说。 “走吧,我带路。” 我把手□□口袋,信步跟上。心里却在分析着现在的情况——虽说我社会经验欠缺,对这世界的认知也不足,可遇上这种奇葩的工作,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我遇上的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奇葩;二,有猫腻。 从前饭票大叔只是被骗,便生无可恋的情况来看,就算世界可能治安不怎么样,但是也绝对不会到随意抢劫杀人的程度。 而黑发姑娘随口就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抢劫的话...... 我觉得自己遇上奇葩,并且有猫腻的可能性非常大。 第一单就这么麻烦?以后日子怎么混啊! 我跟在姑娘的身后,不着痕迹地瘪下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的风景。当我瞥见一个公共厕所时,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我开口叫住了妹子,和她说了声去趟厕所,她依然是那张面瘫着的严肃脸,朝我点点头。 进入厕所隔间后,我掏出装符咒用的小袋子,卷起长裤,在腿上贴了增幅速度和加强防御的符咒。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安心,干脆挽起袖子,在手臂上也各贴了两张速度符咒,又挑了两张符咒放在袖口,方便出事的时候直接甩出。 做完这些后,我点了点头,瞬间觉得安心了许多,这才出了公厕和黑发姑娘汇合,然后继续朝目的地走去。 在不知道左转右拐了多少次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所谓的目的地——一个看起来荒废已久的大楼。 我觉得我这是要被一个鬼卖了的节奏。 我默默看了一眼黑发姑娘,她依然是那张淡定脸,朝我点了点头,示意这里就是地点。我暗自提高警惕,庆幸一番自己先前做了一系列准备后,抬脚迈进了大楼。 ——这里环境脏乱差是不用说的,所以我挺不理解的。 现在应该算是处于大厅位置,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在乱石堆上的一群人。 ——衣着都挺干净的,可是为什么要坐在这么脏的地方?摆着逆光的姿势?耍帅吗?中二病集体性爆发? 我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这群人对于我的到来显然保持着不欢迎的态度,一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架势。除了坐在中间的那个大背头,他捂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有一个妹子在淡定的看书,书本挡着脸,我根本看不见她的脸。 我正想着开场白要说些什么好的时候,看书的小姑娘被身边的大块头拍了拍,终于从书海中脱离了出来。 她抬头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我在她和我身旁的黑发姑娘之间不断来回打量——因为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比较明显的区别就是那个看书的妹子戴着眼镜。 这,是什么情况?互相残杀的姐妹?还是说一体双魂?我身边的这个是被干掉的那方? 就在我脑补的不亦乐乎时,看书的妹子歪着头,疑惑地望向身旁的大块头。 “富兰克林,她是谁啊?” ......那个呆萌面瘫气质,真是令人感动的熟悉。 我还不清楚我的雇主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她一定不会辜负我事先做的准备。 我张了张嘴,可是这逆光组合里的一位矮子少年杀气太重,瞬间又把我想要缓和气氛的台词给咽了回去——我还是等对方先开口吧。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心情,对方那个疑似老大的大背头终于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温文尔雅地笑着问道。 “请问小姐,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笑得越是无害,我就越是毛骨悚然。但我还是压住了想说【走错路了】的离谱说辞,实诚地说。 “有人拜托我来这里。” 我的话音刚落下,周围的杀气更重了,尤其是那个小矮子,我觉得他随时会趁我一个分心就冲上来砍了我的脑袋——虽然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刀。 “那你的委托人有告诉你,来找旅团有什么事吗?” ......现在的旅游团都这么杀气横溢吗?这是组织去旅游,还是组织去屠杀?? 我瞥了一眼黑发姑娘,在心里默默组织语言,应该怎么样才能把雇主是只鬼,她委托我过来做个附身见证人的事情说得科学可信。 就在我苦恼时,在我身旁沉默了许久的黑发姑娘终于开口了。 “我来和他们解释,让我附你身。” 嚯——这才是最终目的吗。 我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和委托内容可不同。” “恩。”姑娘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因为状况不同,所以临时变更一下内容。” 我无视逆光组合朝我投来的诡异目光,挑了挑眉头,盯着她的脸,可惜没能找到丝毫变动。 切,面瘫就是好。 我在心里默默地嫌弃了一句。 “行行行,随便你吧,别给我耍花样。”耍花样我也有办法对付你就是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感叹了一下,自己有生之年也能当回灵媒师,也是个不错的体验吧? *** 库洛洛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黑发少女,习惯性地捂嘴陷入思考。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气的波动——简而言之,就是个弱得如蝼蚁般的战五渣......而且精神可能也有些问题,因为她还会对着空气讲话。 那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旅团的行踪向来隐秘,就算她口中的委托人确有其人,也不可能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莫非真的是运气? 就在他还未得出结果时,变动出现了。在少女阖上眼的一瞬间,她的气质变换了——那是对于他们来说很熟悉的气质。 少女再度睁开眼睛时,紫色的眸色变为了深红色,神情也变得从容淡静。 她转头望向戴着眼镜的黑发姑娘,歪着头,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我么,小滴。” 小滴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镜,迟疑了半晌。 “姐?” 少女勾起一丝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随后又面向库洛洛,朝他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团长。” “确实好久不见,马莲。你被杀了之后,派克伤心了很久。” 马莲歪着头,似乎在思考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但最后还是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碰到看见我的人不容易,这次回来就是想要交代一下银行密码,小滴的记性不好,交代她多少次都忘记了。” ...... 听着马莲一本正经地交代自己的银行密码,还有自己的存折放在哪,旅团成员久违地陷入集体沉默。 “这样我也能放心离开了。” 马莲说完松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重担的样子。 “马莲。”库洛洛抢在她脱离双叶身体之前叫住了她。“你不能用这副身体,再次加入旅团吗?” 马莲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很认真地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但是很快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胜不过她。” 说着朝几人鞠了一躬。 “那么就此别过吧。” 第3章 挣扎第三日 亏了。 这是我拿回身体后的第一个想法。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那个叫马莲的黑发姑娘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啧,成佛的速度还挺快。 我没敢当着他们的面咂嘴,但是面部表情的不爽估计是掩盖不住了,于是我很干脆地朝那个被马莲称为团长的男人伸手。 “原本答应她的内容是带她过来附仇人的身,她就把生前积蓄全部给我,现在既然内容更改了,那你们就看着给点费用呗——请支付两千戒尼,当然,能给多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我觉得自己很识时务,但是让我一分不拿就跑路实在不甘心,好歹左绕右拐了那么远的距离,绝对不能白走。 “噗。” 大背头团长没有说话,反而是一旁的金发娃娃脸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看了少年一眼,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捂着嘴陷入了什么思考中。 他......是异世界的真人版沉思者吗?就是摆的姿势有点不太一样。 就在我吐槽着的时候,那个金发少年笑嘻嘻地走到我跟前,从钱包里里掏出了两千戒尼,以及一枚五百戒尼的硬币放在了我的手上。 “给,收好了哟。” 少年很亲切地提醒我,如果他在我进来的时候没有释放杀气的话,我大概会以为他是我邻桌妹子特别喜欢的那类邻家大男孩。 不管怎么说!现在想挽回形象是没用的!你们都是危险的中二病人物这点我已经记住了! 我将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塞进口袋,转身准备走人时,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我暗骂了一声,运起体内的灵气,激发贴在四肢上的符咒,借着提升的速度下意识闪身避过一击。 我趁着转身的空档,看见了攻击我的武器是一把伞,攻击我的人,是那个从头到尾杀气都没收敛过的蒙面死矮子,以及,我之前站的地方被他戳了一个大洞。 ......这家伙真的是旅游团的?确定不是拆迁办的卧底? 这位矮子先生没有留给我在心里谴责他的机会,拔出他的伞再度朝我袭来,速度快得都拖出了一道残影。 也许我现在应该庆幸自己专修符咒,所以符咒有值得称赞的质量保证。 我急速向后退,避免被他近身,双手开始结印——还好在手上也贴了速度提升的符咒,否则以我原本的速度,早就在一连串手印做出来之前就被掀翻了。 手印完成,我停下脚步,面对着提着长伞向我砍来的蒙面矮子,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同时运转起体内的灵力。 ——目标!给那死矮子毁容! 我看着那张离我愈来愈近的阴森面容,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然后张嘴就朝他的脸喷出火焰——擦,喉咙好热!果然我还是最讨厌这招! 对方的反应很快,那双金色的眸子闪了闪,迅速撑开长伞挡住了火焰。 我召火的时间很短——术业专攻不同,我的技能点几乎全点在符咒上了,只能在心里默默遗憾了一下目标没达成,便向后跃了一步,一边聚起灵力,一边抖出事先藏在袖口里的千里神行符进行激发。 然后,我为了表达自己得瑟的心情,朝逆光组合挥了挥手,勾起土御门一族象征性的狐狸式狡猾笑容。 “拜拜~” 我觉得我拉了很大的仇恨值,因为在空间扭曲之前,我清晰地看到了死矮子黑着的半张脸。 站在码头的柱子上,我无视众人朝我投来的惊异目光,淡然地装作是一直都站在这里眺望大海的npc。可没一会,我便捂着肚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太爽了!看那群中二病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实在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为了安全考虑,我笑了一会还是从柱子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长发,伸了个懒腰。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里最——痛快的一天。 这次赚到的钱不多,但是顿顿吃干面包喝矿泉水的话,还是能撑挺久的。在这期间看看还能不能接到什么生意,再赚上一笔,总有一天可以摆脱露宿街头的困境。 不过说起工作...... 我不禁抓了抓头发,好想问问那个已经成佛的马莲,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能看得见她的人上身?随便找个路人不是都可以吗? ...... 估计是个性太谜了吧,反正我是无法按照她的脑回路思考的。 由于我之前用的是设定随机方向的千里神行符,所以我并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不过,自从来到这世界,我就没清楚过自己身处何处过。 而且,就算买地图也拯救不了我,在这里我就整一地道的文盲。 不过既然有码头的话,商业流通应该很便利。商人多的话,那么事业和财运之类的符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我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看见了商机,嘴角不禁弯起了笑容,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不过,找材料制符倒是个问题。要是再遇上几次今天这种亏本买卖,再丰厚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耗啊。 果然,钱少就是麻烦。 思及至此,我又沉痛地长叹了一口气。 “卡鲁,你今年也要去参加猎人考试吗?” “是啊,虽然很难,但是如果拿到猎人执照就可以享受百分之九十五的免费设施了——这样妈妈的病......” ......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但也不重要!我感觉自己瞬间找到了比卖符更有前途的路——所以转职吧! 不过,猎人这种东西也要考试?而且听起来好像还挺难的?看起来应该不是我认知中的那种捕猎的人——如果是的话,那种职业也不用特地考试吧,还能享受百分之九十五的免费设施什么的......不过如果这里的动物都异常强悍,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那就不是猎人,是勇者了吧? 说起来,这玩意要去哪里报考? 我苦下脸,纠结了一会,最后决定放任自己凭直觉四处乱晃,说不定反而更容易找到线索——好歹我也是土御门家出产的狐狸......虽然是被称为史上最笨的那一只。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晃到了哪个市区中心的街道,目光被一样神奇的生物给吸引了。我自认为我见过的妖怪挺多,各种奇形怪样的都有,再没见过的也多少会听奶奶形容过。可我真没见过哪个人可以长得像是个翻版的豌豆!那是豌豆公主的变性加大版吗? 也许是我的目光过于炽热,那位穿着西服,看起来像是豌豆王子的先生朝我露出礼貌的笑容。 “小姐,你也是想要报名猎人考试的吗?” ......诶? 野兽直觉灵敏,祖宗诚不欺我!虽然我觉得有点扯! 我谨慎地走到他面前,有许多问题在我脑海里千回百转,比如关于生殖繁衍问题,他是不是也是自花授粉什么的......我斟酌了好一会,我才淡然地开口。 “报名......是免费的吗?” 他似乎被我的问题震住了,愣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十分亲切地对我解说。 “猎人考试休息的期间,食宿也是由猎人协会免费提供的。” 噢,那真是个不错的协会。 我这么想着,不禁点了点头。 “我要报名。” “请填一下报名表。” 说着他递给我一张纸和笔,我习惯性地接过,可是打量了一会,我又原封不动地默默递还给了他。对方仰起脑袋,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望着我。 “能不能帮我免费填一下。”我摆出很严肃的表情。“我是文盲。” “......” “姓土御门,名双叶,性别女,住址漂泊不定四海为家。”我一本正经地托腮想着报考单一般会出现的内容,无视对方绿油油的脑门上已经挂上了一大滴汗珠。“唔......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额......土御门小姐成年了么?” “啊,成年了成年了,刚好十八。” 我摆了摆手,面不红心不跳地把自己说大了一岁。猜过去也知道没成年八成要什么监护人签字什么的,这种时候我去哪里找我奶奶!?如果说是孤儿似乎也行?不过没差啦!反正免掉监护人签名之类的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豌豆王子便告诉我已经报名成功了。不过报名成功归成功,首先要拿到考试资格,才能去考试,而考试资格的获取方法很简单,就是找到考场。 “考场在克林塞森林,离正式考试还有三天时间,土御门小姐最好要尽快行动。” 豌豆先生很亲切地对我说道,如果他能更亲切点直接告诉我考场具体在哪的话,我也许会更感谢他。不过首要问题是—— “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哪?” “......” 我与亲切的豌豆先生告别,顺便趁他不注意顺走几张白纸。等我回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 这个时段鬼怪出没频繁,但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我的天下! 咳咳,我一定是被今天早上的那群中二病传染了。不过,方便我行动倒是真的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打量着正逛街着的鬼魂,最后凭直觉锁定了一个目标。 我一手拽住他的后颈,朝他咧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礼貌笑容,另一手掏出了一张火符。我看着他一脸状况外的惊悚表情,我决定尽可能用甜美的声音来安抚他的情绪,于是轻柔地开口问道。 “带我去克林塞森林,或者再死一次,你觉得选哪个比较好?” 第4章 挣扎第四日 花费了将近两天,还有我库存里的所有速度提升符,以及少量的飞行符,才在累断气之前来到了艾德琳小镇——据说克林塞森林还要在往前走上几十公里。 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在这停留一会,可却来不及休息——我得趁着夜晚紧急补充一下我的库存,天知道那个猎人考试又会耗掉我多少符。 我趁着夜色进入小镇附近的树林,打算摸黑顺走几只动物,毕竟符文得靠血写。虽然说我有研究过用别的东西代替,但是血还是最好的灵力承载物。至于那种听起来很牛逼的空手画符——那是穷途末路的傻逼才会干的事,虽然阵仗和视觉效果看起来相当华丽,可又费灵力,效果又差,我才不会让自己窘迫到那种地步呢。 原本我是想着顺走两只小兔子什么的,虽然说越凶猛的动物血做出来的攻击符咒效果越强,但我并不想去豹子窝里找事。可真到了森林,我整个人都懵逼了—— 原来,这个世界物种隔离是不存在的吗!? 我看着长着鸭嘴的田鼠,突然间还是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而后我猛然想起了给我填猎人报名表的那位好心的豌豆先生,他......不会是豌豆花与人类的旷世之恋而产生的结晶? 嘶——我搓了搓手臂,觉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赶忙丢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提起两只长相怪异的田鼠就走。 在略血腥的过程中,我补充好了自己的符咒库存,不禁在心里感慨:还好当初没有不听奶奶劝告,要不是背着分家,悄悄去研究怎么用普通材料制符,不然在这种没符纸符笔的地方,我就该哭晕过去了。 做完一切后,我才安心地找了个小角落,掏出小破布铺在地上开始打盹。 第二天早晨,虽然还是感觉困倦不堪,但我动身起来,拾掇了一下行李——其实也就那块破布,便又开始急匆匆地上路。 不过时间不算太急,我还顺路去镇上的商店里买了点吃的垫肚子。昨晚的烤田鼠由于没有盐这种东西,可以说是难吃到了极点,只是为了自己的体力考虑,才勉强咽下去的。 我不是那种有公主病的大小姐,真是太好了。 我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着,而后开始一边啃面包,一边爬山路,朝着克林塞森林进发。在途中,遇到了不少朝着同样地点进发的人,不过我也没有搭话,他们看起来都挺......不好忽悠的。 不过我也微妙的发现了一件事——这个世界,是不是男女比例有点失调?我总觉得,无论人鬼,好像我看到的男性都偏多? ......虽然好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挺严重的,但是我也——好吧,我并没有担心。那种圣人般的忧思情怀,我大概只有饿肚子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吧。 我一边跟随着大众的脚步,朝目的地走去,一边胡思乱想着,顺带毫无诚意地谴责了一下自己的没心没肺。 “请问,你也是来参加猎人考试的吗?” 我的思绪正天马行空地乱飞时,肩膀被人拍了拍,我扭头看去,是一个绑着清爽马尾辫的粉发娃娃脸女孩。我点了点头,心里纠结了一阵,这个世界花花绿绿的头发,不管看多久我都觉着有点胃疼——总有种全民cosy或是杀马特的错觉。 “我来的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女性参赛者呢,我叫伊米·罗艾尔,考试一起努力吧!” 女孩笑得挺爽朗,朝我友好地伸出手。我眨了眨眼睛,说实话这时候拉个队友并不坏,于是我眯起眼睛,回握了她的手。 “我叫土御门双叶,请多指教。” “......土御门?” 对方听到我的姓氏愣了愣,甚至是停下了脚步。我看她面上还没褪去的呆滞表情,觉得她应该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姓氏。 “你......不会是阴阳师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伊米妹子的表情更加变化莫测了,我观察了许久,总结了一下她的面部表情,大概她的内心可以用【不可思议】四个字来形容。 ......土御门是安倍晴明后代的姓氏,是阴阳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而且至今我们家族都还挺出名的。 我腹诽了一会,才察觉出不对的地方——这个世界,有安倍晴明吗?......有没阴阳师好像都有待确凿? 伊米好像也看出我的脸色不对,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 “天王盖地虎?” ......这,好像是汉语??为什么是汉语???我汉语又不好!! 我抽了抽嘴角,回想了一下奶奶曾经给我普及过的一点汉语文化。这种别扭的句子似乎是诗词?诗词好像都要押韵?? 我冥思苦想了一会,可凭借着我那浅薄的汉语底子,憋了半天都没想出应该如何接下文。看到伊米渐渐露出失望的神色,我瘪下嘴,决定豁出去了!不就是押韵吗! 我开口,用别扭的汉语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你个二百五。” 然后,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甜美可爱的伊米妹子瞬间炸毛了,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嚷着。 “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 后面的我听不懂了,我只知道她嘴巴开开合合没停下过,语速也是快到让我懵逼。 我我我我也许应该先道个歉?可是也要给我插嘴的机会啊! 我呆滞地看着发飙起来就没有停下来意思的伊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拜托请你说日语吧!!!” *** 在这段哭笑不得的对暗号风波过后,我和伊米结伴而行,一路上聊了不少,也了解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她也是穿越过来的,据说以前是个china妹子,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生到这里了。 比如,这里是一个动漫世界,好像叫什么全职猎人。 比如,主角之路似乎要在明年才开启。 其实,除了第一条,剩下的我不懂。我从小看的全是符咒大全、占事略决之类的书,接触最多图画的书......是百鬼夜行图鉴。 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伊米我在这方面真的是全废,我也就对奶奶口头上偶尔蹦出来的网游词汇比较熟悉,唯一听过的动漫似乎是叫什么滑头鬼的——因为奶奶那天看到那动漫说安倍晴明是妖怪*oss什么的,抱着肚子笑得打滚,一滚就是滚了一天。 动静太大,我不知道都不行。至于我家老祖宗......我想他脾气不错,而且都躺枪躺习惯了,再中一枪也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诅咒世界——那种事情比较像是中二时期的我会做的。 我们一路唠嗑,平安无事地来到了考场——比我想象中的好找多了。发给我们牌子的还是那位眼熟的豌豆先生,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用探究的眼神去看他,淡然地接过写着311的牌子,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来代替问好。 “这个考试挺危险的——不对,应该说这个世界都挺危险的,死亡率超高!你要小心点。” 把310号码牌别在胸口的伊米悄声和我叮嘱,我深有感悟地点点头—— 恩,我还记得那个非常有拆迁办风采的蒙面小矮子。还有,他身边的那群逆光中二病症候群。狐狸的直觉告诉我,他们都不好惹。 “哟,两位小妹妹!你们是第一次参加猎人考试吧。” 我正打算问问伊米猎人到底是什么职业的时候,一位挺着看起来像是怀了八个月身子的大叔从树上跳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帅,可我是为他肚子里的孩子捏了把汗......不对,男人不会怀孕。 “我叫东巴,已经考过三十四次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三十四......我被这个数字给小小的震撼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请问,你是每年猎人执照都丢了,然后来补考吗?” 对方被我的问题噎了一下,朝腰间的小布包里掏东西的动作也顿了一下,而伊米则是侧过身,接着身材娇小的优势,躲在我身后偷笑起来。 “不是,哈哈哈,说起来也真是丢人呢,考了这么多次都没过。” 我看他如此谦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所以说,听了你的意见,陪你一起来参加第三十五次考试的概率很大咯?” 然后东巴僵在了原地,伊米在我身后拍着我的背,笑得前俯后仰。不过他也没尴尬多久,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应该是无辜的嘴脸,掏出了卡在腰间布包许久的两罐果汁。 “我本来看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女生,猜你们一路过来口渴了,想请你们喝罐饮料——”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便皱着眉头,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大叔,你......我算你天资聪颖六岁开始考试,你考到今年也该有四十了。我们都是未成年少女,你个大叔来搭讪,这是想老牛吃嫩草?”我顿了顿,装作一副顿悟后略显难堪的表情。“还想拐两个?” 回应我的是东巴的沉默,还有伊米的狂笑。 我一脸嫌弃地瞪了眼东巴,随后不动声色地拉走伊米,找了个角落,铺开小破布后坐下来休息。伊米边笑边压低声音和我说,她之前还担心我会接东巴加了泻药的饮料,我听后翻了个白眼。 再笨,我也是狐狸,不是哈士奇!有那么容易被骗吗!我难道长了那么一张【大家都快来骗我】的蠢脸吗?! “不过双叶,在这里最要注意的是被誉为三大美色的男人。”伊米突然摆出了一张严肃脸,开始对我进行说教,只不过她的娃娃脸毁掉了气氛——我不敢开口告诉她,害怕她又用博大精深的汉语对我进行洗脑,只能认真听着。“一个是旅团团长库洛洛,一个是魔术师西索,还有就是伊尔迷·揍敌客。” 说着她扫了眼考生群,悄悄向我指出两个人。 “我们运气不错,西索和伊尔迷都在。” 我顺着她指的视线望去,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伊米......也许我对【三大美色】这个词理解不够深刻。” 我抽了抽嘴角,视觉冲击太可怕了,我有点想回想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然后,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不该想起的东西。 “对了,伊米。那个团长......不会是一个大背头,额头上有个逆十字刺青,还穿着品味捉急的毛领大衣的家伙吧?” 听到我的描述,伊米很吃惊。 “你见过团长了?” ...... 所以说,所谓的三大美色,就是由疑似发量稀少的暴发户型大背头、被定格在狂风中凌乱一瞬的奇妙发型的高跟鞋小丑、满脸被插了诅咒娃娃钉子一般的莫西干组成的吗!?!? 是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这根本就不是三大美色!是三大审美缺失患者吧!!! 第5章 挣扎第五日 我被所谓的三大美色给刺激到没话可说,我扫视了一下周围,非常不服气地指着号码牌上标着1的白发小哥。 “我觉得随便抓一个都比他们好看!” 那位一号小哥确实长得俊秀,一股浓浓的文弱书生气,尤其是他还抱着书静静地坐在一旁翻看,我都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为看书太入迷而错过考试。 伊米摇了摇头,非常淡定地和我剧透着。 “全职猎人里面没有他,说明是个龙套,挂掉的概率很大。” ......漫画也有可能没画到他啊! 也许是我的情绪太明显,伊米摇了摇头。 “长得那么好都没出镜,肯定英年早逝。” “......喂,虽然很有道理,但是不要若无其事地咒人家啊。” 就在我和伊米扯淡扯得正开心时,一阵刺耳闹铃响传来,我不禁捂住耳朵揉了揉。 “久等了,猎人考试现在开始!” 一个大叔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我把和我一起坐在破布上的伊米提溜起来,急匆匆把破布收拾了一下,和伊米一同凑在考生堆里,等待着告知所谓的考试内容。 “第一关由我负责,现在请和我一起去第一关的考场吧。” ......喂,等等!这里不是考场吗?不是考场你把地点定在这里干什么!? 我一脸震惊地跟着大部队的步伐,走了也不知多久,直到我们走出了森林,来到了海岛的边界。考官大叔豪气冲天地指向对岸的海岛,用他的大嗓门说道。 “第一关的考场就在那里——在下午五点之前不能到达那里的人,就视作淘汰!” 说完,他便乘着一艘船走了,留下了我和另外几百名的考生互相目瞪口呆。 ......呵、呵呵。真是乱来的考试啊——......这他妈真的是考试吗!!?? 我面瘫着一张脸,目送着考官大叔愈行愈远,开始思考起了他究竟为什么不直接把考场定在那座该死的海岛上的原因。伊米在我的身旁,神色也显得很凝重,因为她的背上还背着个大包,我估摸着里面多少有一些不能弄湿的物品,比如衣服什么的。 说起来,我只有这一套衣服呢。 ...... 所以说,综合各种原因,我们两个游泳过去的方案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否决掉了。 就在我刚下完这个决定,已经有考生下水了。而且有一位考生先生,非常亲切地从海里逮了两条鱼,直接甩到了我和伊米的脸上。 “哈哈哈,女人还是趁早回家生孩子吧!” 我抓住从我脸上活蹦乱跳着滑下的鱼,被这深深的考生同僚情给感动到不禁露出微笑——恩,三十九号,我记住你了。此等情谊——不报恩我就不姓土御门。 “双叶。”伊米扯了扯我的衣角,顺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你笑得好渗人。” “咳咳,不要在意,我又不是对你笑。” “不过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过去?” 伊米歪着头问我。 其实在被甩了一脸鱼之前,我也挺没底气的。因为游过去,暂且不说会不会被海里的生物袭击,就算到达了小岛,既消耗了体力,又弄湿了衣服,体温容易下降——而且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关的考试还没开始,明显是会被淘汰掉的选择。 所以说,选在森林是为了来做木筏之类的东西吗?但是单人行动的话,时间上肯定不够,也就是多人配合行动才能成功。 这样的话,确实在考试正式开始之前就能淘汰掉一大波呢。 伊米看着我半晌没答话,有些担心地晃了晃我,我朝她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放心,我保你过关!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 我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盯着那两条鱼瞬间也顺眼起来——都是钱啊! 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比较大的石头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工具。我考虑了一下现在大庭广众的情况,旁边还有一个软妹,决定还是不用太血腥的方法取血,免得吓到人。至于妖力,能不用则不用,这是家里规定......虽然我好像也没必要遵守了?但是姑且还是做做样子吧。 于是,我的视线在伊米的大包上转悠了一圈。 “伊米,你有刀吗?” 伊米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你看我这么纯良,会有那种可怕的东西吗?” “......你别恶心我,我没惹你。” 我恶寒地抖了抖,毫不犹豫地揭穿了她的纯良面具,伊米一副大感无趣的表情,朝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我使鞭子,没刀。” 直说多好,干嘛没事瞎玩。我这么想着,朝她抛了个白眼。 接着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考生,恩,有带木棍的、有带木刀的、双节棍的...... 一号的白毛小哥还在淡然地看书......喂!虽然说是跟过来了!但是真的没问题吗?浑身上下好像除了书就没有带别的东西了啊! 五十九号的那位审美缺失的高跟鞋小丑......我——我光是瞥了他一眼,就没有了和他说话的兴致......再说,我也没有用扑克牌杀鱼的神技。 等等!为啥没有人带利器? 我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果然还是你了吧!六十号的审美缺失患者!虽然你好像不仅是审美缺失,长得也确实挺奇怪的,不过对于诅咒娃娃钉子什么的,我接触的还是比较多的!而且钉子再小,划破鱼肚子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在伊米疑惑的目光下走到了六十号面前。 “请问能借一颗钉子吗?用完马上就还你。”所以不管衣服上的还是脸上的,请随便拔下来一根给我就好了!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搭话,红色的死鱼眼望着我一会后,他僵硬地试着转动自己的头——然后在我惊悚地目光下,硬是拧了个三百六十度,然后我听到咔哒一声......恩,他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第一次不知道应该怎么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托腮冷静了一会,才很诚恳地抬头开口。 “你的脖子......还好吗?需不需要机油什么的?” 对方的动作很缓慢,过了好一会才咔哒咔哒地摇了摇头,嘴里也非常同步地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关玩偶——等等,也许他刚刚在说什么? ......咔哒咔哒,是什么意思? 我回头去看伊米,她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比我久,兴许能明白这门奇怪的语言。然而她却投以我【无能为力,自求多福】的目光。 我撇了撇嘴,不想再继续打哑谜,只能以一脸蛋疼且严肃的神情望着那位钉子先生。 “能把你衣服上的钉子先借我一根吗,我用完就给你扎回去。” 他没有动作,我只能静静等着。从他那张僵尸脸上我根本捕捉不到什么微表情,所以无从猜测他的情绪——这家伙一定是整张脸都整容过了,还整容失败了!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就在我快失去耐性,决定还是直接用石头粗暴地开砸时,钉子先生才一卡一顿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钉子。 原来你的钉子不只脸上和衣服上的吗!? 我压下内心的咆哮,感激地朝他鞠了个躬,然后跑回伊米旁边,准备开始料理那两条该死的鱼。 用长钉花开鱼腹,意外的是,这钉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锋利。我忍不住拿起来又端详了一下,没看见什么奇怪的气息,只好暂时先放在一边。 抬头我便发现钉子先生跟过来了,更要命的是那个高跟鞋小丑也跟过来了,两人似乎在好奇我在做什么......这时的考生砍树的砍树,跳海的跳海,看书的......还在看书,还留在原地的也就我们几个。 由于钉子先生的脸被大面积整容,我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所以我悄悄瞥了一眼小丑,噫——好厚的粉!不过姑且还能看得出来面部肌肉是松弛状态,手也是自然放松,这么气定神闲的状态,估计是有底气过去,但是又不太想暴露底牌,所以留下来看看情况吗?......如果我当初借钉子只是为了处理鱼肉,好烤着吃,他们会不会揍死我? 我无视他们的目光,以指代笔沾了沾鱼血,输送着灵力,开始在伊米的裤子上画符。 “双叶,这真的有用?” “不要怀疑我的技术。小心我家祖宗听到,诈尸起来找你。” 对伊米毫无营养的问题,我不咸不淡地做了回应,一口气画完后才收手松了口气。 “好了,你现在可以跳海了。” 我拍了拍伊米的肩膀,笑着把她往海边推,而伊米则是奋力挣扎起来。 “你真的确定画了这个就没问题了吗!?真的不会坑队友吗混蛋!?” 伊米明显对我的符相当没有信心,这让我有点小恼火,不过也是能理解的——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真的是很难让人信服啊,我应该解释灵力激发鱼血中的......好像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狠下心,用力把伊米一甩——这种事情真的眼见为实,我就算放嘴炮也是浪费口水! 伊米咒骂了我几句,然后摔进了海里,在她的身体触碰到海水的一瞬间,一层透明的膜将她与海水隔离开来。 大概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伊米一脸诧异地傻愣在了原地,遥遥望着我。我哼了一声,丢给了她一个【叫你不信我】的嫌弃眼神,偏头用余光扫了一眼,瞄到那个小丑的金色眸子里明显透着一股兴趣盎然后,随即转身露出商业化的笑脸。 “辟水符,五千戒尼一张,不找零钱。” 第6章 挣扎第六日 “恩——还真是有趣的能力呢~◆” 小丑半眯起金色的眸子,弯起嘴角,用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的语气说道,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半眯着眼睛,尽可能不让自己被恶寒到的情绪表露出来。 “先生要来一张吗?” 我一边问着,一边干脆低头在自己的裤子上开始画符——看到那家伙的眼睛我就胃疼,用这种眼不见为净的办法最好了。 画好了自己的符咒,我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开始在内心默默纠结着这单能成功的概率有多大——然后一张五千戒尼的纸币就摆在了我面前。我呆愣地抬起头,看着小丑先生那张令我起鸡皮疙瘩的笑容......突然间就顺眼了起来是怎么回事!? 五千戒尼啊!够我省吃俭用后的好几顿干面包配白开水了!! 小丑先生!原来一直以为你是变态对不起!你简直就是上帝啊!! “那么,就拜托你咯~◆” ...... 我看着他一脸愉悦地眯起眼睛的样子,决定胃疼地收回前言——他的语气依旧是令我蛋疼。 我朝他点点头,示意包在我身上,二话不说就开始在他翘起的那条二郎腿上画符......可我没画一会,便险些因手抖失误而毁掉整个符文,而手抖的原因是—— 视线太扎人了啊混蛋! 你到底还想不想让我好好画符啊死变态!还是你觉得自己身前有只豺狼虎豹,能够更好激发出我的压力,然后飚出个buff,给你弄个掀翻整个大海的符咒吗!?别开玩笑了!那只会让我立马掉头跑路的!你知不知道我压抑着跑路心理给你画符很痛苦啊混蛋! 我抽了抽嘴角,控制了一下输送的灵力后,停下手上的动作,长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用充斥着鄙视与无奈地眼神望向他,并用言语控诉道。 “五十九号先生,你再这么盯着我,我只能认为你成心不想让我好好画符,并且意图侵犯未成年少女。” 小丑挑了挑眉毛,他身后的钉子先生咔哒一下,歪着脖子看着我俩,神情——他一直都是似非似笑的鬼表情,哪有神情一说!伊米的反应最大,她被我这句话给呛到了,不停地咳嗽,不时向我投来惊恐的眼神。她为什么反应那么大?我作死了吗? ......恩,可能我真的作死了。 啧,嘴贱是病,我已经治不好了。 我烦躁地用左手揉了揉头发,决定修正一下之前的话。 “你的视线真的很烦人,可以请你不要再盯着我了么,很影响工作。” 我用诚恳而真挚地语气建议道。 然后,伊米她呛得更厉害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 我觉得越来越烦躁,看着眼前小丑的脸就愈发生厌——更何况他脸上的粉,涂得比分家的老婆子还厚。 就在我对小丑的好感度秒速直down的时候,对方却是愉悦的半眯起了眼睛,嘴角的弧度怎么看怎么渗人。我总觉得他可能会用他那变态的语气说一些【有趣】之类的话,光是想象一下就顿时觉得寒毛倒竖,于是在看到他张嘴的瞬间,便忍不住抢先喊道。 “别动!再动粉掉了!!” ...... 气氛好像凝固了。 我也有点想捂脸,我真不是故意用堵分家的老婆子的话来堵你的,小丑先生。你得明白,有种东西叫惯性。 我开始冥思苦想要怎样才能解释自己的无心嘴贱,而后我决定至少先道个歉,告诉他粉打得挺厚实,真的没掉什么的。然后我抬头就发现,那位小丑先生鼓着脸,把头偏到了一边。 ......我有点想提醒他,那样鼓着包子脸,好像更容易掉粉。 不过这样更好,没有视线骚扰我可以速战速决了。 就这样,我把道歉抛之脑后,继续开始画我的符,心里盘算着画完就离这家伙远远的。 搞定之后,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拿起钉子开始剖起另一只鱼的肚子——恩,毕竟这还能当我和伊米中午的午饭,得清理一下。搞定之后,我把钉子上的血抹干净,准备还给钉子先生。 我还在想着到哪去找钉子先生,结果对方就找了上来,他接过我递过去的钉子,没说话只是盯着我,过了一会指了指自己的裤腿。 恩?也要我画符吗? 我刚还在这么想着,转眼便看到了他半湿裤腿上的符文,我不禁蹲下身子仔细探看。 “恩,画的没错,就是灵力全无——这根本不算是符啦,就是临摹的鬼画符。” 我很诚恳地做出了评价,随后摊出手,得意地笑起来。 “给我五千戒尼,我帮你画哟~” 钉子先生迟疑了一会,然后僵硬地张嘴。 “咔哒咔哒。” ......谁来给我翻译一下,他说的到底是【滚一边去!】,还是【好呀好呀!】,或者是【天气真好】之类的!? 钉子先生似乎看出干瞪着他许久的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非常好心地蹲下来,捡了个木棍在地上写了一串字符,然后看着我。我呆滞地看着那一串就像是儿童涂鸦的字符,用严肃且饱含歉意地目光看向钉子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文盲,对不起。” 他异常配合地咔嚓一声歪了下脑袋,我看得是心里一惊,生怕他一激动把脖子给弄断了。我很想给他顺顺毛,让他别激动,可是看着他冲天的莫西干头,还是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急急忙忙把伊米喊过来给我当翻译。 伊米看了看地上的字,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脸警戒地盯着钉子先生说了句:“让我们商量下。”就拉着我跑到了没人的地方,蹦起来重重地敲了我的脑袋一下。 “你是笨蛋么!都叫你注意那两个人了!你不理他们远点还凑过去干嘛!!” 哇呜——伊米的手劲好大! 我揉了揉生疼后脑勺,撇下嘴角,感觉有点委屈。 “全场只有钉子先生有带利器,我不去找他找谁。” “......” “而且,后面完全不是我凑过去,是他们自己跑过来的。” “......” 我委屈地与伊米对视了一会,她长叹了一口气,冒出一句。 “双叶,你现在真的挺像哈士奇的。” “......”我无语了一会,随后揪起她的领子,大嚷道。“你需要我提醒你土御门家都是狐狸吗!需要吗!!!” “知道,知道。每部有关你祖宗的动漫都会提到这点。” 伊米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似乎是想安慰我,但是语气和眼神都毫无诚意。 呜...... 身为传说中白狐之子安倍晴明后人,被人当成二傻哈士奇——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来得能让我感受到挫败感的了......好歹我奶奶也是青丘山的九尾狐,在狐狸血脉上来说,我还是很纯正的! ......虽然是公认的蠢了点——越想越绝望了!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不像狐狸!?揪根剖底难道还全都是我的错吗!!??又不是我愿意这样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副【你不去当哈士奇后人简直浪费基因】的样子啊混蛋!!!!! 我挫败地蹲到一旁去,开始拔草泄愤,顺便下了和伊米冷战的决定。 “......对了,之前地上的字写的是:没有现金,之后付款。” 过了好一会,伊米才出声说道。哼,以为这样就能转移我注意力吗!我是不会和你说话的!简直太天—— “他的话可信度高吗?”对不起,果然五千戒尼更重要一点。 “鬼知道,我只是看过动画而已,和他们本人又不熟。”伊米撇了撇嘴,一副很无语的样子。“不过伊尔迷听说是出了名的抠门。” 抠门? “他家很穷吗?” “怎么可能!暗杀家族诶!” 我觉得我对于三大美色的资料好像又重新更新了一遍。 恩,一个是拆迁办主任、一个是变态战斗狂、一个是暗杀专家。 ......都好凶残。这其实是三大凶残度爆表的审美缺失患者吧。 不过怎样都好,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脱贫致富的目标。 “我去把他那单接下来。” 既然家里很有钱的话,再抠门也不会因为五千戒尼和我过不去吧。我这么想着便朝原本钉子先生所在的地方走去,伊米似乎被我戳到了什么怒点,在我身后大吼。 “你这家伙要钱不要命了吗!” “怎么可能!”我一本正经地回头解释道。“以我现在一无所有的状态,钱是和命挂钩的等同存在啊!” “......” 伊米似乎被我无语到了,我歪着头,想想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窘迫状态后,一脸深沉地开口说道。 “如果你从大小姐变成小乞丐,身上还带着长辈们给予的【成为正直向上的人吧!】的光明祈愿的话,你就会明白的。” 我说着朝伊米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无视她一脸吃x的表情,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把伊米的呼唤抛在身后—— “那你就不要给我往奸商路线勇往直前地冲啊!!” 我才没有变成奸商啊!!五千戒尼的辟水符多么物美价廉!!就算时效被我修改到只有半天,那也是物美价廉!!!所以不要大吼大叫啊伊米!亏我那么信任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透露给你,要是让那个小丑变态和钉子先生听到了怎么办!我可是钻着空子没说时效这东西的啊混蛋!!! 第7章 挣扎第七日 我迅速地和钉子先生达成了交易,替他画好了符咒后,我便拉上伊米开始朝海岛进发——我打算赶在正午之前到达,然后在那里烤鱼吃。 我和伊米在海上还没跑出几步,正聊天扯谈加深感情着,扭头就发现变态小丑和钉子先生跟了上来。 然后本来是闺蜜组的温情休闲跑步练习,画风秒变了四人追逐战......原因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瞄到那个变态小丑带着一脸愉快笑意跑过来了,我就忍不住拉着伊米加快脚步飞奔。 ......这么想想,好像错的人是我? 我跪在海滩上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看了看身旁同样无力跪倒喘气的伊米......现在别说是烤鱼了了,我连道歉的话都没力气说。最后一点力气,全部使在把破布掏出来,把伊米扯到布上了。 这大概也是我的一种迷之执着吧。 等我缓过劲的时候,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号的白毛小哥,正静静地坐在一块巨石上翻书。 他什么时候到的!!?? 不不不,他是怎么到的好像更重要! 白毛小哥在我灼灼的目光之中巍然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静静地翻着书页。我觉得再盯一会,就会完全想象不出这家会除了翻书之外,还会做什么别的动作。 至于这家伙怎么到这的方法——这件事估计能在我心中上升成为世界十大不可思议的程度。 我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因为怎么想都不太科学,想再久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就在我拎起那两条鱼,环顾四周,看看哪里有什么干燥的树枝可以当燃料的时候,一甜到有点发腻的声音传来,让我不禁皱起眉头缩了缩肩膀。 “看!大家齐心协力的话,很快就能破除幻影,到达小岛了吧!” ......这里原来是有幻影这种东西的吗?难怪看起来那么近的小岛,我会跑到脱力。之前以为这个世界不会有幻术什么的,结果大意了吗—— 等等!刚刚说话的是妹子吧!?考生里不是除了我和伊米全部都是男性吗?? 我姑且还能承认自己是在狐狸中最笨的,但是我绝对不承认我的记忆力也是最差的!开玩笑,我还年轻,又没得老年痴呆!在这种男女比例失衡的世界,要记住考生里有几个女性这种事情,简直就和做一加一的算术题一样简单好吗! 尽管我的内心在咆哮,但是我还是忍住不让这些情绪表露出来。我僵着脸,用余光偷瞄着从木筏上被众男性考生簇拥着下船的金发少女。 眉眼柔和,笑容满面,看起来应该是属于亲和力十足的治愈系美人。恩——如果我无视掉她转瞬即逝的勾起左侧嘴角的轻蔑微表情的话,我也许会那么认为。 我托着腮帮,觉得有些无趣,因为这种微表情我在分家人那里已经见多了—— 表里不一的虚伪圣母人物。 我捅了捅伊米的胳膊,隐晦地用眼神示意她小心这个挂着230号牌子的小姑娘。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脑电波信号显然挺对的上号。只是对上目光,她就明白我在想什么,了然地朝我点了点头。 我莫名有点欣慰,但还是不敢放下警惕......可能是野兽的直觉吧,那位小姑娘总给我很不好的感觉。我没有蠢到明目张胆地去打量她,只是用余光时不时扫一眼,看看她的动向——然后,她干了一件令我胆战心惊的事情。 她打量着考生,把目光停在一号小哥一会,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我猜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当看到变态小丑的时候,她的表情......恩,应该怎么说呢?就像是看到心爱的恋人? 我被这个想法惊到,总觉得一股恶寒袭来,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忍不住朝伊米那靠了靠——那个变态小丑,原来有恋人啊? 我瞥见她仿佛是一只快乐的小鸟,带着明媚的笑容,欢快地朝小丑跑去,声音甜得就像是放在蜂蜜里面腌制过的蜜桃。 “西索大大~~我终于见到真人了!呜啊——真的好帅~~” ......我一瞬间庆幸我是坐着的,不然估计瞬间就跪下了——为了她的智商、也为了我的审美而跪。 这姑娘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钉子先生也僵硬地扭过头,挺着那张僵尸脸开始看戏。 此时身为男主角的小丑扬起了眉毛,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打量着姑娘。 “真是奇怪,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呢。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小姐~” 我搓了搓手臂,西索说话很有礼貌,但是他的语气总是令我毛骨悚然。 而那位姑娘则和我的生理反应截然相反——她羞红了脸,微微垂下头,扭捏了一会,开口说道。 “因为西索大大很强啊,我一直都有关注你!噢!我叫克洛尔,你也可以叫我林洛。” ......我相信此时想跪地的一定不止我一个,伊米肯定也很想跪地——喂!你暴露的也太快了吧!穿越的迹象太明显了啊喂! 我用隐晦的目光暗暗向这位脑思维奇葩的老乡——准确的说是伊米的老乡翻了一个鄙视的白眼。 后面的戏码我就没注意了,我打量周围有没有什么干草还有火绒什么的可以生火的工具——我很想吃烤鱼。 可还没等我起身去收集,那位自顾自抛下我们的考官大叔又冒了出来。他看了看腕间的手表,随后用他嘹亮的嗓门大吼了一声时间到,他的身后出来两个穿着黑衣服的家伙,推着一个箱子走上前来。 “现在单号的考生出列,来抽取你们接下来五天的队友。” 我愣了愣,和伊米很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成为队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同为女性,脑电波又特别能对得上号......现在这么一出,我有种要棒打鸳鸯的错觉——虽然我自己也明白这个成语并不是这么用的。 我撇着嘴,带着满满怨气挪向抽签盒,伸手开始抽签。我有点忐忑,因为从小到大,我摇奖的最高成就就是安慰奖。 ——祖宗保佑!一定要是三百一十号!! 掏出卡片后,我闭着眼睛不太敢看,走到一边后,我才瞥了一眼,然后,我就傻了—— 大大的六十写在签卡上。 我懵逼了一下,只觉得膝盖一痛......恩,我是真的跪下了。 我最最不想抽到的人第一是西索,第二是那位二百三十号的姑娘,第三就是钉子先生了! 倒不是说在意钉子先生那个凶残的暗杀专家身份或是奇葩的长相,而是他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懂啊!不仅听不懂,他写的我也看不懂啊!交流障碍很难办啊!! ——祖宗!你这么坑祖孙真的好吗!!你这只死狐狸!!! 我在内心咆哮着,随即泪眼汪汪地看向伊米。伊米似乎被我给恶寒到了,抖了两下,撇了撇嘴,朝我投来一个嫌弃的眼神。 ...... 我觉得我受到的1000hit的重击,本来就快见底的血槽,一下子就清空了。 我颓废地想找个墙角蹲着,环顾四周后才想起自己在海岛上,于是我只好蹲在沙地上开始刨沙子。 “抽签运不好而已,你快别丢人了,赶紧起来!” 我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冷不丁被敲了一下,让我险些整张脸都栽进小沙堆里,这时我觉得我的领子被拉住了。虽然很感激,但是我有点不爽——因为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拎起来的哈士奇幼崽...... 我幽怨地转头,看见伊米不好意思地揉着头发,朝我递来歉意的目光。而拎着我领子的,是我意想不到的家伙。他正用一只手捧着书,瞟都没瞟我一眼——对,就是那个一号白毛小哥。 为啥是他拽着我领子?而且可以松手了,真的。 我思索了一下,至今为止,除了伊米背后咒他死之外,我们完全没有交集。这个神出鬼没的白毛小哥突然出手帮忙,反而让我有些心慌慌。 伊米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轻咳了两声,指了指白毛小哥。 “他是我队友。” 原来是你把伊米的号码牌抽走的吗混蛋!!! 我的怨气瞬间找到了源头,咬牙切齿地瞪着白毛小哥——虽然我自己也明白这迁怒得有点扯。 也许是我怨念太深,雷打不动地将视线停留在书页上的白毛小哥终于移开了视线。 他轻描淡写地瞥了我一眼,琥珀色的瞳孔清澈干净,干净到我觉得他的眸子里似乎没有我的投影——或者说,是所有人的。 哼。 我缩起肩膀,瞳孔无可抑制地收缩,退后了几步,摆出攻击的架势,想要用喉咙发出低吼—— “双叶?” 伊米疑惑的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我恍惚了一下,随即警醒起来,闭上眼压抑住先前浮动的妖力。 感觉气息平复下来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早就松开我衣领的白毛小哥依旧一脸风轻云淡,他捧着书,悠哉悠哉地踱步到了一旁,只留下伊米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我现在心情有些复杂——只是一声微不可闻、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哼声,却让我妖力不受控制...... 这家伙绝对不是会挂掉的龙套人物,不是主角就是终极*oss! 这么想着我长叹一口气,不禁感叹了一句。 “伊米,你的运气真不错。”我苦着脸望了一下我的队友,他正好咔哒咔哒地扭过头,一张似非似笑的僵尸脸对着我。我整个人肃然起来,瞬间觉得自己的气场都深沉了。“比我的抽签运好多了。” “别感叹了,考官刚刚说过不能换队友。” 她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我的幻想。 第8章 挣扎第八日 所谓的第一关,就是在这个小岛上进行一场野外生存,只不过通关条件不仅仅是要活下来,并且还要保证有两枚通关徽章。 至于那个通关徽章,每队都会领到一枚。 我捏了捏毫无创意烙地着双x标识的绿色徽章,无聊地重复着抛接动作,脑海里回想着豌豆先生和我说考试期间食宿全由猎人协会提供的事,愤愤地咬牙——这协会真会省钱! 我和钉子先生根据考官大叔的指示出发之后就没有交流,直到找到了适合当做营地的地方,我们才同时默契地停下脚步。 我抓了抓头发,想想之后还要相处一段时间,至少要知道对方的称呼比较好——虽然我是知道他叫伊尔迷。 这么想着,率先伸出手,用友好的语气说道。 “我姓土御门,名双叶,叫我双叶就可以了,请多指教。” 钉子先生还是那张僵尸脸,盯着我的手一会后,像是机关人偶那样一卡一卡地伸出手回握。 “咔哒咔哒。” ...... 救命!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苦着脸,盯着他的僵尸脸,回想着伊米告诉我的一些他的资料,开始试着分析——既然是暗杀世家,那应该不会用真名,他说的肯定不会是【我叫伊尔迷·揍敌客】,看他与我握手的回应,应该也不会是【我不需要朋友,你还是滚蛋吧】之类的中二话。 综合一下,再发挥一下想象力,绝对能猜出来他在说什么! 我在心里给自己暗暗加油,随后深吸一口气,用迟疑的语气回应道。 “恩......你叫,咔哒先生?”对不起,请原谅我贫乏的想象力吧,我真的尽力了,这个难度真的太大。 钉子先生似乎也有所不满,在我惊悚目光下,又施展起了他三百六十度扭头绝技——他是把自己头当警灯了吗!? “不叫咔哒先生吗——”我抽了抽嘴角,明知故问地感叹了一句,随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叫你钉叔吧。” 我觉得这个称呼很配他的形象,而且我已经不想再调动我贫瘠的想象力给他想称谓了,于是我没看他的表情,说完便径直扭头去收集干柴干草这些用来做篝火的材料——我饿了,想吃烤鱼。 等我抱着一堆木柴回来的时候,钉叔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耸了耸肩,想想以暗杀世家的凶残指数,武力值必定只高不低,不至于在这个生存游戏里出什么意外被挂掉,于是安心地开始摆放柴火,掏出一张火符,非常奢侈地用来生火。 等我把鱼串在木杈上开始烤时,钉叔抱着一堆颜色各异的果实回来了。 “哟,钉叔,欢迎回来。” 我挥了挥还串着生鱼的木叉,与他打了个招呼。他的反应比我预想中的要好——没有手滑出水果或者钉子,也没有再把自己的脑袋当旋转木马玩,而是相当亲切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一沉不变的僵尸脸,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只能扯了扯嘴角,朝他笑了一下,就继续烤我的鱼,他就继续摆弄他的水果。 ...... 沉默了好久,我有点憋不住了——如果说和我组队的是伊米,我估计此时我们两个可以从不二家的棒棒糖聊到剖腹产了。 我撇了撇嘴,扭头望向停止摆弄水果,玩起钉子来的钉叔,开口问道。 “钉叔,鱼你要上半段还是下半段?” 他咔嚓一声歪了脑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把鱼分给他吧? “咔哒咔哒。” 他依旧念着我听不懂的神奇语言,指了指鱼头。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觉得这次交流简直简单明了到令我有些感动。 烤好鱼后,我们简单地分食了一下。 我小口嚼着鱼肉,顿时觉得人生幸福起来——虽然还是没有调味料,但是因为是海鱼的缘故,本身就带着一股咸味,这比我那天晚上啃得烤田鼠好吃多了! 吃到最后,我还意犹未尽地叼着鱼尾巴。 ......虽然可能有损形象,但是我已经不在乎那种东西了——有什么比好几天不换衣服不洗澡来得更损形象的! 这么想着看了看钉叔奇妙的进食现场——恩,比起这家伙,我绝对是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似乎是我的视线太过明显,钉叔抬头看向我,盯了我一会,红色的死鱼眼里露出了一丝有所明了的神色,然后递给我一个果子。 ......他是以为我还饿吗? 对于这位脑电波和我完全对不上号的队友,我只能把无奈和无力感压下,挂上感激的笑容。 “谢啦,钉叔!”毕竟白给的不吃白不吃。我接过果子啃了一口,突然觉得自己的感谢毫无诚意。于是我思索了一下,想起对方被评为三大美色之一的称呼,便一本正经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补充道。“你以后一定会整容成功,成为超人气偶像的!” “咔哒咔哒。” ......我猜他在说谢谢?应该是在说谢谢吧? 我揣测着他奇妙的语言,随后摆了摆手,微笑着回了一句不客气。钉叔盯了我一会,把头扭到一旁不理我了。 我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尴尬——难道我脑补错了? 不过这尴尬没持续多久,便被我抛在了脑后。 我抬头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啃了一口水果。我和钉叔都没有搭小型营地,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是觉得搭棚子太麻烦,我们不可能总窝在一个地方,否则完不成任务,猎人执照就拿不到——百分之九十五的设施免费资格啊!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又从口袋里掏出小破布铺在地上,尽可能躺在靠近篝火的地方。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第一天要保证睡眠的充足才行。时间越是靠后,气氛肯定会越来越紧张。我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了有守夜这么一回事,现在虽然离正常的睡觉时间还早,但我还是决定问一问。 “钉叔,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咔哒咔哒。” 我猜钉叔应该不会说出【你守一晚上】,或者【我守一晚上】,再或者【不用守夜了】之类的蠢话,那二选一的概率......说实话,就算直觉不错,但是也不能这么用啊。 钉叔大致是看我一脸纠结的表情,才想起了我听不懂他那神奇的语言的事情,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 我懂了,他守上半夜。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到时间叫我,便倒头缩起身子,阖上眼睛休息。 ......我是不可能一点戒心都不留的。 我微微释放了一点妖力,锐化了听觉,保证自己处于浅眠状态,随时能警戒周围的动静。 隐蔽地做完这一切,我满脑子带着这个动漫到底是不是三大审美缺失患者的整容逆袭之旅的疑问进入梦乡。 这个问题到钉叔把我摇醒的时候,我揉了揉眼睛,瞬间想到了答案—— 主角好像不是他们,就算逆袭也不太可能花费作者太多笔墨。可能也就一个人两三格的简述过程吧? 我慢腾腾地坐起来,钉叔则是靠在较远的树上,开始睡觉。我无聊地用树杈翻了翻篝火,盯着亮眼的火舌,托起腮帮发呆。 由于实在太无聊了,我脑子里不禁再度天马行空地乱想起来。 说起来,到底为什么那三个人会被称为三大美色啊?难道真的是我的审美观出了问题? 他们要是能逆袭......恩,小丑先生收敛一下他的变态气息,然后卸个妆,把他的发胶给洗干净的话,兴许不错?大背头先生只要生发成功,然后换件衣服和发型,大概能逆袭!钉叔—— 我想着扭头望了一眼正在睡觉的钉叔,心情有点沉重。 钉叔,你只有整容一条路了——不要放弃啊!既然被评为三大美色,说明只要整容,你有生之年一定会成为偶像的! **伊尔迷心塞小记** 我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一个麻烦,她可能会成为我完成这次猎人考试的阻碍。 我跟着眼前的黑发少女的步伐——她是我这次考试的搭档,可以的话,我更希望和西索搭档,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虽然她的能力很有意思,不过体力太差,速度也很慢,还是文盲,警觉性...... 我看了看在前方领路的少女,满身破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她好像完全没有警觉这种东西。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值得称赞的地方——她的野外生存知识不错,能正确找到适合露营的地方。 恩,如果她能活着顺利通过考试,就试着接触看看——她的能力应该能给家里带来很多便利。 就在我盘算着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姓土御门,名双叶,叫我双叶就可以了,请多指教。” 我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她的能力有趣,不过并不清楚是否实用,刚好可以在这几天里考证。那么,接受示好也未尝不可。 于是,我回握住她的手,张口说出了报考时自己用的假名。 “咔哒咔哒。”【我叫集塔拉苦,请多指教。】 她一脸纠结地望着我,半天迟疑地回了一句。 “恩......你叫,咔哒先生?” ......不,是集塔拉苦。 我摇头否认【咔哒先生】这个荒唐的名字,结果迎面对上了她惊悚的目光......为什么会露出来这种表情?? 我有些疑惑,不过随即想到了答案——我可能一时用力,扭过头了。 不过,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错,第一次我故意想把她吓跑的时候,她的反应比普通女孩来得小多了。 噢,这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吧? 我想要开口夸赞她一下,然而还没开口,她便抢先我一步,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我叫你钉叔吧。” ......不,我还没有到叔叔的年龄。 然后,还没等我反驳,她便自顾自地扭头走了。 算了,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反正都是假名,随便吧。 我安慰着自己,便去收集一些可食用的野果。 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点好了篝火,开始烤鱼。她和我打了个招呼,我也出于礼貌点了点头做回应,便坐到一旁整理食物。 出乎意料的是,她把自己的食物让了一半给我。恩,不过想想,这么做确实容易提升团队感情,尤其是对于初次接触的队友。 也许,我也要这么做比较好? 我歪着头思考了一会,抬眼看了看一直盯着我吃东西的双叶——她还叼着鱼尾巴,她的样子让我想起刚被带回家时候的三毛。 我递给她一个野果,三毛小时候也很爱吃这个——不过现在更爱吃肉了。 她有些讶异地接过来,道了声谢,啃了一口后,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食物里有没有毒,随后一脸严肃地转过头对我说道。 “你以后一定会整容成功,成为超人气偶像的!” “咔哒咔哒。”【我不需要整容,也不想成为人气偶像。】 我很严肃地回答道,人气只会给任务带来没必要的麻烦,至于整容......我的念能力就能够做到。 她似乎觉得我的答案不可思议,歪头想了一会,随后笑着摆了摆手,说了声不客气。 ...... 我把头扭到一旁——我不想理这个人了。 第9章 挣扎第九日 接下来三天,我和钉叔相处得很愉快。我基本已经习惯了自行脑补他说话的模式了,就算猜错也不会觉得尴尬。虽说是野外生存,但我们过得还算不错——如果能够碰到一个队伍,让我们打劫一下通关徽章的话就更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有些忧心进度,但是恰好碰上一对还留有通关徽章的队伍实在是个困难事,只能随缘了。 凭借着感觉在林子里乱走,钉叔在我身后默默跟着,时不时伸手采几个树上的果子。 说起来,这里的生物我基本都没见过,小时候令我引以为豪的【识百草、知万兽】的技能算是没了用处。 我扭头看了看钉叔,最终还是决定虚心求教他关于这些野外植物的知识。钉叔倒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后,非常亲切地摘了一个蓝色的果子摆在我的面前。 “咔哒咔哒。” “......这是咔哒果?”我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猜测道。钉叔扭头看了我一会,又拿出另一个金色的果子。 “咔哒咔哒咔哒。” “......这是咔哒咔哒果?” 我忐忑地看着钉叔——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不太够,这要是能蒙对......我也是服了。 钉叔没有说话,拿起其中一个果子啃了起来,那和上了发条一样的动作,无论看几次我都觉得很奇妙。 说起来,我这是蒙对了的意思吗?是吗?? 我觉得这件事的神奇程度,大概是可以排在仅次于我穿越了这件事之后了。 之后,我也是闲到发慌时,就朝钉叔搭话两句——不过,我总有种自己和自己聊天的错觉。可能是因为钉叔对我说话的内容基本全是我脑补出来的缘故......我们居然这样也能相处三天,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 晚上,我借着篝火的光,掏出装放符咒的小袋子,挑拣了几张攻击性的符咒藏在袖口里——我总觉得还是放几张随时能甩出来的比较好,毕竟如果遇上突发事件,甩袖子总比拍口袋来得方便。 我顺便也清点了一下袋子里的符咒,这个袋子可以说是我唯一的金手指,因为它就像个无底洞,可以随意往里面塞东西。当然,也有限制——它除了符咒,连白纸都塞不进去。 我久违地盘点了从小到大写得符咒,不禁想起找考点的时候一路飞奔,耗光了所有提速和飞行的符咒。就这个量,还能耗光我的库存,想想也是挺惊人的——我是跑了几个大陆吗? 我感叹了一下,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最后的三张白纸,思索了一下,决定画两张雷符,再画一张防御符。 我小心翼翼地调动起自己的妖力,控制在不显现出妖化的特征的程度,然后咬破了右手的食指开始画符。 画完一张雷符后,我松了一口气,把它放在了贴身口袋里,打算紧急时候作为重磅炸弹丢出去就行——毕竟是妖血画的,效果比普通兽血自然来得强多了。 我正打算掏出另一张白纸,开始继续画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钉叔的脸,他红色的死鱼眼盯着我手上的纸一动不动。 “......钉叔,你对符咒有兴趣?” 他很坦诚地点了点头,我觉着他似乎希望我教他?恩,钉叔的眼光不错嘛! 比起逆光中二拆迁办主任和红毛变态高跟小丑,我还是更喜欢实诚的钉叔,至少接受了他的基本设定之后,还是觉得他挺可爱的,而且人还不错——虽然听说这种人好像才是藏得最深最可怕的? 不过暂且不论钉叔的人品,教符咒的事情我都是不可能答应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肃然地思忖了一下台词,开口说道。 “画符得靠天赋,天赋没有不能强求。就好像你是男我是女一样,就算靠变性手术也不能改变你曾经是男人的事实,所以钉叔你还是放弃吧。” “咔哒咔哒。” 钉叔依旧用我不能理解的语言回答道,但是我觉得我拒绝的已经非常彻底,而且钉叔没有灵力这也是事实,我是真的没法教他。钉叔肯定也能理解我的意思。 所以,我放心地点了点头。 “你能理解就好。” 然后,钉叔他就又不理我了,默默地走到一旁,靠在树上休息——恩,刚受到打击会消沉也是肯定的。 我回想起钉叔之前还很亲切地告诉我野外植物的知识——决定了,这关考试后送钉叔一张平安符吧!......等等,好像送武运恒昌的会更好? 我在小袋子里掏了掏,看看当初有没有做工精良的护符。在翻到一个青绿色的护符时,我瞥了一眼钉叔——恩,和衣服颜色挺配!就这个吧! 我把它放在了小袋子较为显眼的地方,随即继续去画我的符,目标完成后,我才心满意足地倒头睡下。 第二天,我揉着眼睛,和不知道去哪里刚回来的钉叔打了个招呼,就去溪边洗漱——过了今天要是还找不到打劫的队伍,那就麻烦了。 我板着脸,压下内心地急躁。这种时候自乱阵脚不合适,实在不行最后一天到集合地点附近去洗劫就可以了——规则没说不能攻击已经完成任务的队伍。 拍拍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哟西!咱们今天也去征服星辰大海吧钉叔!” 钉叔的死鱼眼和我对瞪了一会,随后他扭过他似非似笑的僵尸脸,满眼嫌弃地决定用沉默和我对抗。 喂!我是为了活跃气氛才抽风的啊钉叔!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啊! 我不满地撇撇嘴,叹了口气,抓了抓长发,认命地闭嘴,然后领头瞎转悠——说实话,这几天连半个人影都没见过,我有点怀疑是不是我野兽直觉作祟,完美回避了所有的队伍? ......真是这样的话,那这还真是令人心塞。 我内心默默地吐槽着,就这样悠闲地到了正午,我的眼睛亮了起来——终于听到了点动静。 和钉叔对视了一眼,同时和他点了点头,然后装成什么都没察觉到傻瓜,大胆地迈步向前。 我有些小激动,自从和那个凶残的小矮子干过一架之后,就再也没有甩符的机会了,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狠狠甩——恩,专往脸上甩!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甜腻腻的声音? 心中浮起一思不祥的预感,随后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团赤红色的火光朝自己的方向射来—— 第10章 挣扎第十日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我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迅速且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躲过那凶残的攻击。刚抬起头,就听到了几声枪响,扭头看去——钉叔拿着他的钉子和一个双手持枪的男人打了起来。 ......远程武器对远程武器吗。那我是法师对法师?这个配对还真是——太有默契了。 我不紧不慢地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偏头望向那甜腻腻声音的源头处,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金发飞扬的身影——她的pose还没收起来,微微仰起头,站在光源处,看起来特别有女神范。 我下意识地垂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瞬间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看着金发姑娘眸子里闪现而过的得意、傲然以及浓浓且莫名其妙的敌意。 “哼,就这样还想勾引伊尔迷,真是不要脸的炮灰。” 我听到她小声嘀咕着的话,一股怒意升起,这些天来的怨念尽数爆发——本来好好在家里当着大小姐,虽然经常和分家的人耍宫心计很烦,但是好歹衣食无忧。现在一觉睡到异世界我愿意吗!?毛线认识的人都没有也就算了!能力被质疑也就算了!被人骗也就算了!我身无分文坚持到现在也没犯罪!不求人敬佩,但至少不招人鄙视也该是最基本的吧! 可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是狐狸,没错,那是祖传的正经基因——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钉叔!还有随便说人是炮灰是怎样!!我活着碍你哪条路了啊混蛋!让你非得这么咒我!! 不爽地哼了一声,轻轻甩手,抖出袖子里的符咒—— 祖宗保佑,让我把这只白天鹅揍成退化的丑小鸭吧! 我在心里恶毒地定下了这个目标,运起灵力。 与此同时,那个叫克洛尔的姑娘抽出腰间的□□,用手指抹了一下刀身。 “散落吧,千本樱。”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我看见刀身出现了一丝奇怪的波动,随即化为万千飞舞的樱花花瓣——可直觉告诉我,轻视那些花瓣,我会像被祖宗用一片叶子压死的青蛙那样悲惨。 看着眼前樱吹雪一般的美景,我抽了抽嘴角,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试探性地朝涌来的花潮投去。 然后,那颗石子成了渣渣。 ......看起来我的直觉没错。 不过,那个看起来很奇怪的波动是什么? 没来得及给我细想的时间,克洛尔一挥手,花潮便向我袭来。我甩出一张炎火符,看着符咒化作火焰吞噬粉色的花瓣后,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有办法对付总是好的,虽然数量多了点是挺麻烦的。 我趁着克洛尔皱着眉头集结花瓣的时间,把小袋子掏出来,拍出两张提速符贴在手上。瞥见她一副费力的模样,我不禁得瑟起来——叫你用这种看起来很装逼的大招! 我又趁机朝她的脸甩了两张炎火符出去,克洛尔的反应倒是挺快,慌慌张张地将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花瓣挡在自己的身前。 我看着花海变火海的场景,顿时觉得心情爽快了很多。扭头去看钉叔那边的战况,可我还没找到钉叔他们人影,那个纠缠不清的声音再度响起。 “君临者啊!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真理与节制、不知罪梦之壁、仅立其上!” 她在念咒?可是没听过这种咒语啊。难不成是言灵?言灵也不需要这么冗长的导词啊!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立即向后退去,并从袖子里甩出我用自己血画的落雷符和防御符做出准备。 “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 苍蓝色的火焰破开火海,朝我直接向我袭来——从刚刚起我就想说!你这真的是火吗姑娘!这整一激光束啊混蛋!!! 我停下脚步,甩出防御符。符纸停在我的面前开始慢慢燃烧,同时形成了一面无形的屏障,挡住了袭来的焰光。就在焰光压上屏障的瞬间,符纸燃烧的速度明显增快了许多,我顶着压力感,胃疼地加大了灵力的传输。 挨过了这一段后,我才松了一口气——一阵突如其来地疼痛让我脑子空白了一下。 “嘶!” 我捂住被打了个对穿的侧腹,向后瞪去——钉叔!你们什么时候打到我身后了啊混蛋! 要形容我现在的心情,那大概就是怒火中烧了吧。 我他妈的还是太天真的!居然以为是一对一比试,你居然还给我开黑枪!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怒火,朝那位拿着双枪的先生挤出甜美的笑容——然后他拿枪的手似乎抖了一下。我没扭头,但是余光瞥见克洛尔又摆出了什么pose,嘴里似乎打算又要开始念什么又臭又长的咒文,于是默默拿出之前打算收起来的落雷符,懒得回头直接朝她脸上甩去。 蓝紫色的雷光和震耳欲聋的雷声,我都抛在身后,只是笑着朝那位使枪的先生走去。 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能理解他对射穿我的肾有着什么迷之执着,可我好像是女的吧!而且毁掉我唯一的一件衣服——你赔钱啊! 我迅速结了几个手印,一面将防御符调到身前,挡住向我发出的几枚子弹,咬牙切齿地念出召语。 “雷·电·召·来!” 成为焦炭吧!开黑枪的混蛋! 蓝紫色的雷光闪烁着劈在男人的身上,我看见他反射性地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有些纳闷——难道这里的人看到雷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摆个好姿势等着被劈? 说实话,此时我有点懵。 可当我看到雷柱劈向他的时候,似乎砸在了一个无形的屏障上时,我更懵了。 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 我皱起眉,想起了先前克洛尔刀身上出现的奇怪波动。 难道说,是这个世界的能力?克洛尔的能力运行起来和我的灵力有一些地方相似,所以我能看到波动,而他们的和灵力不同,所以我看不见? 应该是了吧。 就在我得出结论的瞬间,我感到背后一股恶寒袭来,我急忙调转防御符的位置,回头便发现一股花潮撞在我护符延伸出的屏障上,被冲散的些许花瓣绕过了屏障,划开了我的脸颊,还有些顺便给我的伤口补了一刀。 我的肾在哀嚎啊混蛋!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捅肾达人吗!还是捅我肾会达成什么奇怪的成就吗!? 我忍不住黑下脸咂嘴,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钉叔和黑枪混蛋又打起来了,可是我还是不太放心,要是又被放了黑枪穿了我另一个肾...... “你,也是穿越来的吧。” 克洛尔在花瓣的簇拥下半浮在空中,以一种俯视睥睨的姿态看着我,仿佛我是她脚下的蝼蚁。我不爽地撇下嘴,捂着有些扯裂的伤口,不打算接话。 我觉得自己有点苦逼,克洛尔不打钉叔,钉叔只顾着开黑枪的,开黑枪的一有机会就会把枪口对准我的肾——我腹背受敌,感觉简直不能再酸爽了好吗! “哼,你不答话我也知道。”她哼了一声,用她自己为潇洒的姿势撩起刘海。“能这么厚脸皮地赖在伊尔迷身边,肯定是穿越的没错。” 我挑了挑眉毛,心情有些复杂:不仅有憋屈,还有一丝【她果然没有高等智商】的庆幸——先前还以为她会通过符咒什么的来猜测,结果她......完全就是瞎猫碰死耗子。 我偏头,决定用笑嘻嘻的脸去膈应她——谁叫她要那么肯定地质疑我的审美观。 “所以说,伊尔迷是谁?” 她似乎对我的不配合十分不满意,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这个世界,有我一个特殊的存在就够了,你——去死吧!” 听着她的话,我不禁抽了抽嘴角,这年头自以为是的中二病怎么越来越多了? 她控制着涌动的花潮向我袭来——速度和力量比先前都要提升了好几倍,不过数量相对少了很多。 看起来她也注意到那种装逼的量会影响到攻击力了,也不算太傻。 我眯起眼睛,一边向后退,一边操控着燃烧加速的符咒抵挡攻击,时不时还从袋子里拍出几张炎火符甩出去——不过这些花瓣的质量明显提高了很多,炎火符能灼烧掉的部分越来越少。 啧,我可不是来这里给你的武器做适者生存实验的混蛋! 我看了看快要烧完的防御符,趁着克洛尔没有攻击空隙给手脚都补上了提速和增力的符咒——近战是下下策,但是一旦防御消失,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还是先贴上比较保险。 我阴沉着脸望着半浮于空中的克洛尔,试图看出她有什么破绽。不过舍弃装逼的大招之后,她的这些花瓣还真是很难对付,她还有那个不清楚是言灵还是什么鬼的招数——简直和开了金手指一样。 再度甩出了几张炎火符后,防御符彻底燃烧干净,我觉得有些不妙,立刻激活腿上的提速符开始跑路。 克洛尔发现了我的动作,似乎是瞬间确定了我的防御失效,乘胜追击似的发动花潮向我急速袭来。 我砸了咂嘴——先前我以为自己先后退,以我先前对她的性格推测,她大概会洋洋得意,然后各种装逼地换回大招,来炫耀自己的技能树强悍,好弄成一场视觉盛宴型的杀人案件。 这家伙偏偏在战斗上特别有脑子,一点就通,还不好糊弄,真是麻烦到死。 我迅速构想了几个方案后,掏出昨晚画得最后一张落雷符——这本来是用在保命上的,还想留着到后面几场考试再用,看起来现在就得用掉了。 我停下脚步,凭借着力量增幅一跃而起,成功地看到了克洛尔讶异的神色。我挑衅地朝她勾了个嘴角,对准她的脸就把雷符甩了出去。 在蓝紫色雷光出现的瞬间,克洛尔的脸白了白,看起来是对雷电有了心理阴影。她迅速落地,调集起所有花瓣,来全力抵御落雷。 和我预想的一样。 我落地的瞬间,就朝她疾驰而去——现在她可是满身破绽。 拍出炎火符,跑到她的身后,看见她费力地抵御着落雷,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朝我投来惊恐的目光。 所以说,不要随便把人当蝼蚁看——就像现在,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我舔了舔嘴角,运起灵力,将火符对准了她的脑袋...... ——双叶! 诶? 我愣在了原地,随后匆忙地环顾四周,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可是......刚刚我确实听到了奶奶的声音,为什么?我幻听?在这种时候?难道是克洛尔又使了什么古怪招数? ......糟了。 我面色一白,看见弱下去的雷光,我知道自己最佳的攻击时间错过了,但是克洛尔的眼睛里明显闪过庆幸和不解,那奶奶的声音应该不是她捣的鬼,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时间去详细思考,因为我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克洛尔没给我退开的时间,所有的花瓣再度凝结成了□□朝我砍来——这家伙远攻近战都可以,我要怎么打!? 我费力地躲闪着,咬牙忍住伤口撕裂的疼痛,克洛尔削掉了我的一截头发之后,调整姿势朝我的腹部的伤口刺来。我此时骂爹的心情都有了——打人不打脸,捅人专捅肾吗混蛋!求求你们放过我的肾吧! 我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疼得呲牙咧嘴,狠狠瞪着眼前的人—— 我想杀了她。 满脑子无可抑制地都在想杀了她,全身细胞都在叫嚣——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疼痛开始有些麻木,残余不多的理智告诉我自己正在暴走的边缘,可是我不太想阻止这个状况——我有点饿了,想吃东西。 杀了她,就可以吃到东西了吧。那就杀了吧,反正...... ——只是食物。 我站在原地,徒手握住了她刺来的刀刃。克洛尔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随即露出嘲讽的笑容,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我冷眼看着她,一拳揍在她的下巴上。 我把刀丢到一旁,舔了舔左手的血,歪着头看着满眼杀意与怨恨的克洛尔,有些不理解。这家伙之前不是言辞凿凿要杀了我吗?难道没做好被杀的准备? 噢,对。她和分家的人一样——他们想把我圈养成大型犬,然后利用我去对付我奶奶;她是自大到觉得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两方的妄想症都挺严重,只不过她没有分家的那些人聪明,虽然在战斗上的天赋确实值得称赞。 我舔了舔嘴唇,放任妖力压制灵力的状况,俯视着从地上爬起的克洛尔。 吃掉吧。 声音不断回响,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走向她,朝她的脖子伸出手...... ——双叶。 胸口一凉,我愣在了原地,伸手碰了碰胸前冰凉的玉佩,可是头脑似乎还是不太清醒。 “双叶,向我起誓,绝对不能以人类为食。如果违背的话——” 我恍惚间看到奶奶金色的竖瞳近在眼前,依旧是她教导我时惯用的肃然口吻。她那时似乎是在抚摸我的头顶,动作很轻柔,但是话语内容可不比动作。 “我会亲手杀了你。” ......哦。 奶奶对不起,刚刚一时激动,差点忘记了。 我刚在内心里给奶奶道完歉,眼前一花,腹部一阵剧痛传来,我忍不住咳出一口血——克洛尔这混蛋一脚踹在了我的伤口上了。 我摔倒地,克洛尔很不客气地跨坐在我身上,手上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飞回到她手上的□□。 “挣扎到现在,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开口说道,像是在表扬小孩,只不过配上她饱含杀意的眼睛,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过,我确实觉得我自己也挺了不起的。在没开挂还肾穿孔的情况下,能和这种凶残战斗力的人打这么久,而且还能在这种脑袋随时会被刀子给戳穿的情况下,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思及至此,我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谢谢,我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 她的脸立刻黑了下来,神色就好像她被我现场捉奸了一样......奇怪,我刚刚好像没有说什么得罪她的话啊。 “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以前的人生,穿越到这里——这是神赐予我的补偿!我绝对不会让你夺走的!所以,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我对她前大半段话的内容不明所以,唯一能理解的是她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双手握着长刀高举过头。 这种情况确实对我不太妙......不过这种情况下,就可以不遵守家规——妖化什么的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死?” 我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她,心里不知道是应该是感到即将回报捅肾之仇的快慰,还是该替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姑娘提前默哀。我解开对妖力的控制,勾起狡黠的笑容,半眯着眼睛。 “哈,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第11章 挣扎第十一日 “哈,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我觉得此时我笑得大概有些渗人,因为克洛尔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也有可能是看到我的模样太吃惊的缘故。 妖力被我启封了一半,身体的一些部分显露出妖化的特征,由于太久没有使用这个外挂,让我也有点不太适应。 我开始思考是要先掐她脖子,还是捅她肾。 不过没等我得出结果,克洛尔便敏锐地起身跳开,拉开了与我的距离。 “啧,真可惜。” 我坐起身,用手托着腮帮,装作悠闲地感叹道,并用尽可能友善的眼神望着她——虽然我的表情可能充满了戏谑的味道。 我在试着装逼拖延时间,因为我想利用半妖化的恢复能力,趁早修复我无辜被捅的肾。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拖到钉叔的战斗结束,这样二比一的话,我会更省力。 这么想着,我学着奶奶的模样,摆出了据说是青丘狐妖才拥有的傲然姿态。然后,我试着装作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手指关节,看着变得指甲变长变硬,总觉得......怪怪的。 “你!怎么会——” 克洛尔惊叫了一声,我闻声抬头,挑着眉毛,挂着似非似笑的装逼表情等着克洛尔的下文。她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我,那表情动作,看起来活像我是抢了她男人的狐狸精。 “伊尔迷,居然!居然!把暗杀术教给你了!?” ...... 等等,谁能替我翻译一下这姑娘的脑洞?她节奏太快我有点跟不上! 我抖了抖头上的耳朵,沉下脸,顿时没有了继续装逼的心情。 “胡说!钉叔只教过我分辨咔哒果和咔哒咔哒果。” 克洛尔对我实诚的反驳充耳不闻,反倒是隔壁在干架的钉叔,他突然飞了一个钉子过来——还好没扎到我。 我觉得钉叔是催促我别话唠,赶快打完这场架,抢了徽章,收拾行李去吃饭。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钉叔都发话了,那就只好快点解决吧。 站起身,弯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克洛尔似乎是认为有机可趁,挂着一副和我有深仇大怨的脸,连忙摆起了pose,大喊了一声。 “破道之三十一——” ......她又要开自己那个迷之金手指了,我想起那和冲击波有得一拼的火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克洛尔面前——她大概没想到我会一下子从法师转职成了狂战士,又或是单纯对我的速度给震惊了,总之剩下的三个字硬生生地卡在了嘴里。 我没客气,朝着她的下巴来了一拳,顺便替她喊出了卡在喉咙里的三个字,并补充了一点内容。 “我去你妹的赤火炮啊!!” 嚎了一嗓子,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爽了。对半妖化没适应的现象明显减轻,手不僵、腿不麻,连捅穿的肾也不痛了——效果比嗑脑x金还要赞。 克洛尔的状况明显是和我相反,她被我掀翻后,直接撞断了一棵树。我有点担心她的脊椎骨,那个断了可就是半身不遂,可她用行动证明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阴沉着漂亮甜美的脸蛋,再加上她身上溢出的诡异气息,让我一瞬间误以为我把她的魂都给踹出来,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从咒怨片场赶来的女鬼...... 咦?女鬼? 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我愣了愣,随即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一丝微弱的金色光亮在她身上一闪而逝,快到我险些略过。 “嚯——原来是这样。” 我眯起眼睛,忍不住小声感叹了一句。不过克洛尔并没有听到,她的脑内似乎在自己播放着什么小型剧场,我看她神色一会悲伤,一会庆幸,一会愤慨的......我都替她的面部肌肉累。 “绝不原谅......绝不原谅......” 我听到她嘀咕着,看着我的眼神愈发仇恨起来,这让我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我在她的脑内剧场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是不是捅了她的肾,又把她如花似玉的小脸按进了茅厕,否则我真想不出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她的怨愤却能在短短时间内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克洛尔以一种悲情女主角的姿态,流着眼泪朝我咆哮道。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总是被人掠夺的!为什么你们都要夺走我的东西!” 她满眼写着不甘,声音里饱含痛楚,泪水肆意在脸上流淌,看得让人心疼——如果我是路过的人,一定会这么想。 我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轻哼了一声。 “掠夺?你好意思说这个词?我都替你脸红。你——” “闭嘴!你知道什么!你明白我什么!” 她厉声打断了我的话,我只能抽了抽嘴角,消化着她瞪过来的怨妇似的眼神。而她对我从善如流的闭嘴,好给她抒情撒狗血的心意有所误解。从她的表情,我确定她直接把我的这一行为判定为我是内心有愧,然后愤恨地更加起劲了。 ......也许我停下,把解说时间让给她是个错误。 “散落吧,千本樱!” 就在我悲叹的时候,克洛尔抓住了时机,再度发动了她的大招。我凭借妖化后的速度左躲右闪,不过有时还是被一两片花瓣划伤了几道不碍事的伤口。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使用雷电和火焰了吧,怪物!” 她看见我的伤口似乎觉得很解气,连带着称呼也嚣张了起来,那张能看的脸,现在也被她自己给扭曲得像个变态。 我有点不爽,不过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她认为我现在是近战狂,只要不让我近身她就完胜,而她的花瓣能保证这点。 “怪物吗,的确有人是这么称呼我的。不过,我本人不太喜欢。所以——” 我眯着眼睛,勾起我自认为很是轻佻的笑容,朝把克洛尔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花潮奔去,手心用妖力凝结出狐火,把严密的包围圈烧出了一个洞——我看见克洛尔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于是我的心情更加洋洋得意了起来,抬腿踹就在她肾的位置上。 报了在我肾上的补刀之仇,我毫不掩饰自己心情的愉悦。看着她眼里的怨毒,我知道此刻仰着头的动作在她眼里是一种示威——其实好像就是这样。 ......我觉得自己开始往恶毒反派的道路上飞奔不止了。 不过就算这样,我也要修正一下她对我的称呼,于是我抖了抖耳朵,摆出一副傲气反派的表情。 “请叫我狐仙大人。” *** 土御门双叶,是个曲解我意思的天才——从这相处的几天里,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如果她的能力不是特别有利用价值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和她接触了。 我歪着脑袋,看着在前面活蹦乱跳的少女——昨天她还因为误食了有毒的克利夜果,缩在角落发抖,今天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啊,前天好像也有类似这样的事情——她居然还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可思议。 唔......难道说,笨蛋是不会生病的话是真的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我扼杀了。我试着重新整理一下这些天相处下来,对她了解的信息—— 她对野外的生活很习惯,但是意外对植物和魔兽完全不了解;恢复能力应该算是到了惊人的程度;随时对外界保持着警戒心,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这点我发现的时候倒是非常意外。 恩,这几天她倒是完全没有再使用她奇怪的能力。如果那项能力的实用度能够达到一定标准的话,和她交好,或者是把她培养成揍敌客家的管家、杀手,都是对家族不错的选择。 就在我盘算着是耐心和她打好关系,还是直接用一根钉子完事的时候,她扭头向我请教起了野外植物的知识。 我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她没有笨到像三毛那样要自己尝百果,用教训来记住常识。于是我随手拿出了两枚果子,指着其中一枚,告诉她毒性如何。 她听得很认真,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这是咔哒果?” ......我也许不应该对她抱有期待。 但是我还是耐着性子,指着另外一枚,告诉她这枚有着药用价值。 “......这是咔哒咔哒果?” 她忐忑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或许产生【她是个可用之才】这个想法,就是根本的错误。 我随便抓起一个果子啃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不想理她了。 直到晚上,我看见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纸上画着什么,凑近发现又是一些奇怪的纹路,不过和上次的不同。 这些又有什么有趣的作用? “......钉叔,你对符咒有兴趣?” 我听到双叶的问话,点了点头,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这些奇怪的纹路到底是什么,她便拍着我的肩膀,一脸惋惜地说道。 “画符得靠天赋,天赋没有不能强求。就好像你是男我是女一样,就算靠变性手术也不能改变你曾经是男人的事实,所以钉叔你还是放弃吧。” “咔哒咔哒。”【所以只有女性才能画吗?】 我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让妈妈也学习一下。 可是她没有给我答复,只是一脸宽慰地点了点头,留下一句你能理解就好。 ......还是先测评她的能力价值吧,如果确实值得交好,我再恢复真实身份和她交流——她的理解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到了第二天,我不得不开始担心起来——如果再找不到通关徽章,那就意味着无法取得猎人执照。 任务的时间虽然给了两年,足够充裕,但还是尽快完成拿到赏金比较好——所以我不太希望把考执照的事延后一年,而且一次性通过也可以给奇犽稳固一个优秀哥哥的形象。 可是我的队友依然悠闲地与我开着玩笑,我瞪了她一会,没有再试着与她说话,因为她真的很有曲解我话的天赋。 令我欣慰的是,没多久便遇上了别的队伍,不过对方不太好解决。 这次考生里,最不好解决的是一号,其次就是二百三十号,二十一号是开过念的也值得注意——不过,二百三十号和二十一号的组合真是麻烦,要解决的话很浪费时间。 通关徽章由抽签的人保管,先拿到徽章比较重要,她......大概不会把徽章弄丢吧? 我有些不安地看向她,发现她正拿着那些画有奇怪符文的纸,和二百三十号居然打得不相上下...... 恩,看起来确实有交好的价值。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全心投入解决这边了。 对方是放出系,算得上是用念的高手.....这个程度的价格大约是八十万到九十万戒尼的价格。 啧,真是亏本生意。 第12章 挣扎第十二日 我没有想到克洛尔是个连逃跑都带着浓浓的装逼气息...... 我绝对没有想放跑她。 只是因为我看到钉叔拿着通关徽章走过来,我一时激动,结果一分神——克洛尔操控着她的花瓣,抛给钉叔幽怨里参杂着迷恋的复杂眼神,留给我的......是简单明了且乏味着的怨毒,随即和她的花瓣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抽了抽嘴角,觉得肾和胃都有点疼——我和这家伙彻底结了梁子。 虽然刚开始我是莫名其妙被她的敌意给弄得有些恼火,因为我不知道哪里招惹她了。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就算她不打过来,我和钉叔也是要攻过去的——谁叫碰上的就是她这队呢。 理由这种东西,从最开始就无所谓。除了那种抱着纯切磋心态不记仇的人,否则从遇上开始,就意味着梁子是结定了。 我只是有些忧郁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杀了她,现在看来,她活着肯定会给我添一堆麻烦......不过,情况可能也没那么糟糕。 我回想着之前窥窃到的秘密,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可还没等我得瑟一会,便感觉耳尖传来温热的气息,还带着一丝痒意。 ......糟糕,我忘了钉叔。 我扭头瞪了一眼,果然是钉叔板着他的僵尸脸,满眼好奇地在玩我的耳朵。似乎是察觉到我投来的不满视线,钉叔僵硬地开合着自己嘴巴。 “咔哒咔哒。” 这次不猜我也知道他在问我的耳朵。 我伸手,用力地把毛茸茸的狐耳压住,同时收敛妖力,恢复到普通的状态,然后笑着装傻说道。 “恩,通关条件达成了真是太好了呢钉叔!” 他将头扭到一旁,没有在说话。令我高兴的是,这件事就这样草率地一概而过真是太好了;令我悲伤的是,看钉叔那无比眼熟的动作,我觉得这几天大概一直都在曲解他话的意思。 对不起,钉叔,这些天你受苦了——不过,我还是觉得那是你的语言太难理解的错。 我心情愉悦地度过了最后的时间,和钉叔一起踏上回程的时候,我走路都是带蹦跶的。等到了海滩边,看到零零散散已经在等待的考生队伍,我才猛然想起要给钉叔送符的事情。 “钉叔,等等。” 我一边拿出小袋子,开始翻找护符,一边出口喊住了走在我前面的钉叔。钉叔停下脚步,用他的僵尸脸疑惑地望着我,我把绿色的护符拿出来,挂在他衣服装饰用的钉子上。 “这是我做的护符,武运恒昌的。虽然不能保证你从此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微妙的能够提升你的武运。” 我向他解释道,不过明显看到他在听到不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眼中划过一丝失望。我......我觉得还是不要安慰他比较好——画个护符就能天下无敌!那我之前为什么还会被打那么惨啊! 我假咳了两声,简单迅速地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生活,笑着感谢道。 “钉叔,虽然和你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这几天感谢你给我的帮助。” 我伸手拥抱了一下他,感到他的身体明显一僵——难道害羞了?......也是,长成这样,估计没有哪个姑娘有勇气抱他吧?......克洛尔那个疯子除外。 这么想着,我感到钉叔有点可怜,也觉得他的整容之路真是势在必行。好歹做过搭档,我决定在最后安慰他一下,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钉叔,其实你挺可爱的。”所以要有信心啊!要是整容没成功也没关系,克洛尔虽然有点疯,但是样子能看,也有实力,实在不行你就从了她吧——只要别回过头来打我就行。 我没把敢后面的一大段都说出来,因为我觉得说出来钉叔大概会揍死我。 不过钉叔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微妙了起来——那双红色的死鱼眼里带着不解、惊讶以及......质疑和深深的同情。 ......他的情感太复杂,我不懂他为什么会冒出那么丰富的情感。 于是,我果断把这件事搁置到了一边,在递交了通关证明后,我便和伊米汇合了。 她看到我出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担心地看着还染着干涸血迹的白衬衫的破洞处——我表面的伤口早就因为半妖化的时候加速愈合好了,就是有点内伤......我的肾还不太好。 “没事吧?” 久违地听到关心的话语,我有点感动。 虽然和伊米是异地遇同乡,脑电波也出奇对得上,但说到底还是萍水相逢,到这种时候还能记挂我——简直和另一个疯子同乡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我吸了吸鼻子,挤出没心没肺的笑容,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示意自己毫无问题,就此瞒下了我的肾还处于要穿不穿的状态。 “你呢?这几天过得如何?” 我开口问起她的情况,伊米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小剧场,然后瞟了一眼在远处看书的白毛小哥,露出了一副敬畏的神色。 “那位先生......很厉害。” ......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伊米对他突然用起了敬称!?明明先前还咒过他炮灰命来着!!?? 我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巡视了一番,伊米匆忙地制止了我这种行为,神色惶恐地小声解释道。 “你别这么明目张胆的——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但是什么都不说。” 听到她的话,我神色变得微妙起来,忍不住细细勘察她的状态。 “伊米,你怎么了?”我有些疑惑。“我知道那家伙很强,但还没到你形容的那种程度吧?他给你洗脑了?” 伊米翻了个白眼,懒得和我解释什么了。 其实对于实力评估,我心里也有个底——小丑先生的强很招摇,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那种吸引人仇恨好干架的那种;克洛尔的强很装逼,给人一种不明觉厉,总之能不惹就不惹的感觉——虽说我已经惹上了;钉叔的强......略诡异,可能是他长相太奇特的缘故;一号小哥的强,你不去观察或者招惹他,绝对察觉不出来。 ......突然觉得白毛小哥越来越像最终boss了怎么办? 我瞥了一眼白毛小哥后,感觉自己的肾又隐隐作痛了起来——我在思考要不要和这位*oss联手。 纵观全局,我觉得克洛尔很像语文课代表喜欢看的那种狗血网红文的女主角,钉叔似乎和她走的是相爱相杀路线,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失忆或者患病之类的惨案,但是我觉得自己已经撒丫子往恶毒反派的方向冲了,而且我还并不想回头。 最悲剧的是,以这个世界男女比例失调的状态,搞不好还是逆后宫节奏开始的背景铺垫。 噫—— 我被自己的推测给恶心地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如果真是这么发展的话,那按现在的状况,我毕生大概只有一个请求——死后别洗白,让我这么一直黑下去。 我怕强行洗白,我会被他们的逻辑给气得从坟堆里爬出来诅咒世界。 唉,想想这年头也是死后都不得安宁,祖宗他到底是怎么挺过近乎两天一小枪,三天一大枪,五天世纪豪华大地震的亡者鬼生的? 我脑补了一下当年被称为白狐公子的晴明祖宗,现在一副灰头土脸的躺枪状态,就深深地感受到自己面对人生和鬼生的无力感...... 就在我的脑洞无法遏制地飞速运转时,伊米把我拖上了飞艇,我才反应过来现在要去第二考场了。 考官大叔说在途中大家可以尽情休息,有事可以去找服务人员。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客气,第一时间就拉住了一位与我擦肩而过的服务员小姐。 “请问,有衣服吗?” 对方挂着标准的职业笑容,朝我鞠了一躬,随即回答道。 “当然有的,需要为您准备一套吗?” 我托着脸陷入了沉默,她很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回答。我有些尴尬地抓了住头发,最终决定把没脸没皮的品质继续发扬光大。 “请问,是免费的吧?” 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么寒酸气十足的话,愣了半晌。 “......是由猎人协会提供的,不需要付费。” 听着回话,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猎人协会的好感度瞬间回升。 “那能多拿几套给我吗?” “不行,小姐。” 她僵硬地维持着自己的笑脸,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贪过了——在此之前,我原本是做好过几天就变成哪条小街的乞丐的准备,现在不仅有地方洗澡,有地方吃饭,有地方睡觉,还有能免费提供的衣服...... 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转折! 请问这个协会收米虫吗?不过当米虫也不太好意思,我可以画符抵债什么的! 不过这也就是在我脑子里想想,要是喊出来,我估计会收到服务员小姐向我投来奇妙的眼神——所以我回房间的时候,和伊米表达了这一想法。 她送给我一个白眼,把我推进了浴室。 “把你的脑子和身上的铜臭味洗干净了再出来吧!” ...... 我觉得自己受到成吨的精神伤害。 第13章 挣扎第十三日 我在飞艇上混吃混喝了一天,下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一片森林—— ......有意思吗? 从一片大森林到一片小森林,再飞到一片大森林,意义何在!?你们是想炫耀森林保护得有多好,所以有这么多森林吗!? 就在我猜测这个协会喜欢森林的程度的时候,接替上一位考官的大叔走上前来,大致解说了一下这个森林里面的都是特别凶残的魔兽,并宣布了这次的考题是一天内驯服一头魔兽回来。 我觉得他们是嫌人多,要开始刷掉一大批了。不过既然是驯服兽类,我还是有一定信心——有一半的概率,如果它们能感受到威压的话,一切好说,感受不到的话......虽然有点麻烦,但也只能揍到它服了。 毕竟,这个世界强者为王。 我这么想着,有些担心地望向伊米,询问她要不要我帮忙。伊米倒是很淡定地摇头,拒绝了我的好意。 “我既然来这里,在最开始就下了不依赖任何人的决心。如果第二关就拜托你,那我也太没用了。”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把她的马尾辫重新扎起来,扬起笑容,潇洒地留给我一个背影——我莫名觉得伊米那个娇弱矮小的背影有点帅! 在心里默默祝福伊米一路顺利之后,我也踏上了路途—— 等到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后,半妖化揍了一只看起来像是熊一样的生物一拳,配合威压,才把那个庞然大物治得服服帖帖。回考试地点时,我发现我似乎来得挺晚,但是却没看见考官大叔的身影。 就在我茫然地环顾四周,随后发现伊米招呼我到一旁休息,我拽着一脸委屈的大熊跑到了伊米身边,开始询问考官大叔的行踪。 “噢,你不用找了。”伊米拍了拍我的肩膀,淡定地喝了杯水后,开口和我解释道。“那个大叔被西索干了一架,现在去治疗了。” ...... 我不知道现在应该要说什么,不过我觉得此时自己的表情应该很滑稽。因为...... 考官叫我们去驯兽吧——小丑先生你去驯考官干嘛?变相在表达考官大叔是个禽兽吗!?他哪里得罪你了吗??? 最后,还是上一关的考官大叔统计了一下过关的人,而我也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小丑先生犯规退赛的消息。 其实,在作死上,小丑先生比我技高一筹,我不得不甘拜下风。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第二关,我粗粗扫视了一下,现在剩下的人只有十来个。 然后,我们几个就上了飞艇,坐等第三关考试。望着窗外的风景,我托着腮帮开始神游——我觉得只要不是再飞到大森林或者小森林,我还能和猎人协会继续当好朋友。 而事实证明,它真的能和我做好朋友——因为第三关在一个光秃秃的大山。 ...... 我觉得心有点累,不想吐槽了。 就在我无语地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山时,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踩着一双走起路看起来很有难度的木屐走了过来。我发现伊米诧异了一下,随即很快隐藏好,但眼神还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难道是大人物? 我歪着头猜测。 还没下最终定论,跟在他身侧的豌豆王子便走了出来,朝我们说道。 “到达这一关,已经能充分证明你们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但是猎人考试并没有那么简单——”他说着顿了顿,扬起他那治愈系的微笑,继续向我们解说。“鉴于各位都学习过了念能力,所以最后一关也会设计的相对困难......” 我懵了一下,念能力是什么? 我随即想起了朝我开黑枪的大叔,当时落雷打在他身上的时候,确实是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罩住了——所以是那个叫念能力的玩意? ...... ......等等!?我没学过啊! 但是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我还来不及发出什么疑问,伊米便拉着我走了——而且不知不觉中,还莫名组成了奇怪的队形。 ......为什么突然和白毛小哥还有钉叔一起组起队来了!!?? 我警惕地瞪着边走边看书的白毛小哥,伊米已经被他洗脑过了,一脸毕恭毕敬,看得我肾疼......我只能往后蹭了两步,靠近钉叔。毕竟除了伊米之外,最能让我安心的也就是和我相处最久的钉叔了。 察觉到我的靠近,钉叔低头看了我一眼,看他扭着自己僵硬的脖子,歪着脑袋的模样......我真的很担心他会不小心扭着了。我笑了笑,抬手朝他挥了挥,和他打了个招呼。 钉叔点点头,扭回头,便不理我了。我因为不用担心他扭了脖子,而松了一口气。 我漫无目的地跟着他们的步伐,好像就我一个人漏听了这次考试的通关条件,但由于气氛太奇怪,我一时也不太好开口。本来是想要问伊米的,但是她和白毛小哥靠的太近,我感觉一开口就会收获这位小哥的嘲讽攻击——上次的经历已经让我有了深深的阴影。 至于钉叔......我们的对话一直都是不成立,如果我对自己的想象力那么自信,那我不用问,现在自己想就可以了。 我阖上眼,长叹了一声,突然觉得后脑勺一痛,像是被石子之类的砸着了......这种秃山,有落石确实也不奇怪,但是落石多了,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我扭头查看情况,结果没想到看到了更惊悚的事情—— 钉叔脸上的钉子掉了一地。 钉叔!?你没事吧?你的本体掉了啊!! 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而钉叔在我惊悚的目光下,依旧巍然不变,僵硬着他那张似非似笑的僵尸脸,然后他的脸——我实在找不出什么适当的形容词来描述他脸上......波澜壮阔、斗转星移的变化现场,连他蓝色的莫西干头都突然染黑、变长,并疯狂地冲天生长。 面对这诡异的场面,我凭借着优良的阴阳师经验,迅速地从小袋子里夹出一张驱邪符,拍在他的脸上,大喊了一句恶灵退散。 ...... 然后,场面彻底僵住了。 白毛小哥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我清晰地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嘲讽;伊米更是用我异常熟悉的、名为【你为何要作死】的眼神望着我;钉叔......钉叔变成了一个黑色长发的年轻......男人?胸前那么平应该是男人吧。他的脸由于贴着符纸被遮住了大半,但是还能看见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毫无波澜地望着我。 我与他对视了许久,尴尬地收起自己要干架的姿势——符纸没有烧起来,肯定和恶灵无关,八成又是那什么念能力的缘故吧......我愣了一会,讪笑着抓了抓头发,最后只能装作淡定地点头评价了一句。 “死猫眼。” 恩,不过比死鱼眼好一些,至少大。 我听见伊米的叹息声,以及手轻拍在脸上发出的声响——我猜她在捂脸长叹,至于原因...... 可能我又作死了。 **伊尔迷的心塞小记** 土御门双叶是个麻烦的人——或者说,她并不是人? 回想着她在与二百三十号一战中显现出的惊人表现,以及头顶上的狐耳——难道是人与魔兽的混血? ......人和魔兽可以杂交生子吗? 我觉得可以和父亲汇报一下,这种事情毕竟前所未闻,说不定是一项值得研究的项目。 不过,耳朵到底是藏在哪里的? 我暗暗观察了一路,也没有再看见那对毛茸茸的耳朵。 之后她将我叫住,给了我一枚绣着武运亨通的小袋子......或许那不能称为袋子,因为都被缝得紧实,没有一处留有开口。 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我做的护符,武运恒昌的。虽然不能保证你从此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微妙的能够提升你的武运。” 她终于能够准确的领悟到我的疑惑,这让我有些欣慰。不过......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用处吧。 我有些失望,我还是对她那些名为符咒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毕竟有用,卖出去说不定还能挣些钱。 就在我失望之余,她表达了这几天我对她照顾的谢意,并拥抱了我一下。她这个举动让我愣了一下——说起来,奇犽主动抱我是多久以前的事?柯特自从喜欢上剪纸之后,好像也没有怎么理会我了......任务的时候除外。亚路嘉向来只粘着奇犽。糜稽...... ...... 噢,糜稽还是算了吧。 我还没回过神,双叶便一脸严肃地拍着我的肩膀,我看着她伸长手臂、踮着脚才勉强够到,但还是一脸神色不变的模样——我或许应该蹲下一点比较好?毕竟是以后要交好的对象,让她轻松点,或许能博得一些好感? 我还没得出结论,便听到她说。 “钉叔,其实你挺可爱的。” ...... 我记得自己现在还是变装的状态。 就算是原本的模样,我想,与可爱两个字也沾不上边——那应该是形容我家最小的三个弟弟的才对。 我看着她肃然的表情,那句话说得也十分诚恳,不禁让我愕然—— 土御门双叶的品味......原来这么差吗。 第14章 挣扎第十四日 钉叔对我的作死之言没有评论,只是用他那双黑漆漆的死猫眼盯着我——黄色的符纸还贴在他的脑门上,看得我咽了咽口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半晌,他才伸手揭下了符纸,露出了正常人的脸。 也许,我现在可以祝贺钉叔整容成功来转移注意力? “双叶,这是什么?” 我话还没出口,整容成功后的钉叔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我的符纸,率先开了口,我吓得嘴都合不拢。 “钉叔,你学会说话了!?” 回答我的是钉叔沉默着扭头盯着我看的死猫眼,还有伊米朝我脑后拍来的巴掌。 我知道我可能又说错话了,但是钉叔先前除了【咔哒咔哒】,就是【咔哒咔哒咔哒】,现在突然蹦出了一句正常无比的话,我觉得惊讶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为什么伊米和白毛小哥都一副看二哈的表情看着我啊?伊米我还能理解,她看过原著,可小哥你为什么也一起鄙视我啊?难道你是能听懂他咔哒咔哒语言的人吗!!! 就在我内心疯狂吐槽另外两人时,钉叔有了动作,他一脸淡定地纠正道。 “我一直都会说话。还有,我的名字是伊尔迷·揍敌客。”说着,他歪着头似乎在回想什么,最后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没有到叔叔的年纪。” ......你在意的是这个吗。 不对,钉叔你是暗杀家族的吧?难道我对暗杀家族的理解不够透彻?还是你的家族根本不是我所理解的那个暗杀家族,只是家族名字恰好叫暗杀的家族??这样把真名就这么说了真的好吗??? “不过,还真是奇怪啊——念能力一瞬间就消失了,是这个的缘故吗?” 钉叔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翻看着手中的符咒,只是配上了那双宛如一潭死水的死猫眼,总给我一种他还在面瘫着的错觉。 但是,他怀疑的东西真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还没来得及否认,他便伸出自己的食指点着脸颊,然后俨然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自顾自地说道。 “但是贴上来的时候,念能力已经失效了,看起来和它没什么关系呢。” 我掩饰着自己惊悚情绪,看着钉叔疑似卖萌的姿态,愣愣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觉得,好像不能叫他钉叔了。 钉叔只是长得可怕,实际上还挺好的,伊尔迷由内到外都挺可怕的——他和贞子一样的变身方式,实在令我记忆犹新......还有那双死猫眼——虽然他们好像是一个人。 “这是封念之地。” 就在我试图隐蔽地搓搓手臂,来缓解一下被伊尔迷盯出的一身寒气时,在一旁的白毛小哥啪地一声合上书,开口说道。 当我们几人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时,他阖上眼,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哼声。 “我通晓万物,知道这是理所当然。” 他淡淡地回答道。 ......你是江湖百晓生吗? 这句话我只敢在心里吐槽,不敢真的说出来。 然而,我就算不说出来,那位白毛小哥也看向了我。先前被死猫眼给盯出的一身鸡皮疙瘩这下还没抚平,就被他轻描淡写似的这么一看给吓掉了一地。 他用和自己那副柔和的文弱书生脸完全不搭调的嘲讽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还猜不出来——哈,我倒还真是开了眼界,居然会有这么笨的狐狸。” ......我觉得此刻自己不仅是膝盖中了一箭,心和肾可能也有中了一枪。 不过,如果再猜不出来,我就真的有愧于狐狸的基因了。 我收起自己的苦逼脸,摆出肃然的神色,按照奶奶所教的礼仪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 “见过白泽先生。” 我倒是真的没想到穿越一下,能见到传说中神兽白泽。书上曾说他通晓万物之情,有圣人才会捧书而至,小时候的我一直视之为偶像,直到有一天——奶奶一脸嫌弃的告诉我,白泽是个任性又能让人吐血三升的家伙,见到要毕恭毕敬,可以的话尽可能绕道走...... 我现在好像隐约能理解一点了。 ......不过,为什么白泽会在这里?这不是异世界吗?? “青丘山的?” 他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点点头——奶奶是出自青丘山,所以我也算是青丘山的,只不过至今没有去过。 “噢,小狐狸的后人。”白泽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继而又翻开了书。“我记得小狐狸离开青丘的时间不短,怎么孩子才这么点大。” 我抽了抽嘴角,对他云里雾里的说辞感到肾痛无比——小狐狸,八成说的是奶奶。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接话纠正。 “我是涂山影的孙女。” 听着我的回话,白泽眼皮都没抬,只是点了点头,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说道。 “也是,如果是小狐狸的女儿,应该还不至于蠢成这样。小狐狸远嫁出去,东瀛的那些还是底子不好。才隔了一代——呵,狐狸都不像狐狸了。” 膝盖一痛——我知道自己又跪了,我也终于明白奶奶为什么一直都不想见到白泽的原因。 他瞥了我一眼,半眯着眼睛,勾起嘴角,带着一脸淡然温柔的笑意,毫不留情地补了我一刀。 “狗不像狗,狐狸不像狐狸,连四不像你也才凑齐了两样。唉,小狐狸怎么有你这么让人头疼的孙女。” ......救命。 这种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推翻的无力感,简直太苦逼了。 “你......奶奶也是狐狸?” 伊米扯了我一下,把我从自我厌弃的状态下拉出来。 这件事我没打算瞒着她,所以爽快地就点头承认了。 白泽小哥似乎是觉得我败坏血统基因,于是对我格外嫌弃,但是他似乎是不打算再说话了。终于不用听他温柔的声线,念出让人内脏疼的话,我也是松了一口气——可气还没松到底,我又感觉被一道视线静静盯住...... 扭头便看见一双又大又黑的死猫眼,颇有探究意味地盯着我看——我猜他现在一定满是疑问。 比如青丘山,比如白泽,比如伊米那句......应该算得上是细思恐极的“也是狐狸”。 如果他还是那个好人钉叔,我也许还会主动解释给他听,但是现在光是看着他整容成功后的脸,我总觉得莫名......肾疼。 他托着下颌,一副在思考的模样,当他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异常掐点地响起—— 由于时机太准,我和伊米都愣了愣,伊尔迷他自己也露出了呆滞的神情,随后才掏出电话接了起来,然而就在他按下接听键的瞬间—— “奇犽——!!!!” 我迅速地捂住了耳朵,但是由于迟了一步,大脑被那撕心裂肺的尖锐女声给贯穿的感觉......太酸爽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忆。 我抬眼看了看伊尔迷,他一脸从容不迫地保持着把手机放在耳边的姿势,一动不动......说起来,刚刚那声大叫,伤害最大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难道说,这是一场利用声波杀人的阴谋?由于接收了伤害过大的音波,造成对大脑伤害,从而死亡什么的?? 就在我处于不明觉厉的状态时,伊尔迷突然点了点头,一脸淡定地回道。 “妈妈,冷静一点。” ...... 你居然还活着啊?难道这个世界的人连耳膜构造都格外厚实吗?? 不过我突然有了一种想为他默哀童年的冲动。 我和伊米默默对视了一眼,她似乎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碍于当事人就在面前不太好和我明说。 伊尔迷则是一边点着头,一边听取着电话那头的信息。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他露出了讶然的神情。 “诶?奇犽吗?恩——”他顿了顿,又回到最初面无表情的状态,平静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他默默地掐断电话后,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头疼呢。”他歪着头,摆出了一副苦恼的神色,自言自语地说道。“明明考试还在进行中,偏偏这个时候奇犽......看起来不得不退赛了。” 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然后又扭过头盯着我们,让我有种他其实在给我们三解释前因后果,顺带让我们帮他请个假的错觉。 不过,凭借着这云里雾里的说辞,我是完全没搞清楚具体的起因,而且......我觉得没人想听他的解释,更别提帮他请假——伊米是已经看透剧本的人,白泽小哥估摸着早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懒得揭老底,我就单纯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让知道太多成为我的死因。 不过,我说不好奇是假的,奇犽似乎是围绕事情关键,但奇犽......是啥? 我没有蠢到直接开口问,好奇心能害死猫,如法炮制也能害死狐狸,我完全可以选择事后问伊米来满足我的八卦心——这个选择最简便安全。 “双叶。” 突然被点到名字,我愣了一下,抬头就撞上那双黑漆漆的死猫眼,吓得我鸡皮疙瘩再度掉了一地。 我担心他看出了我想要八卦的心思,他会直接挂掉我,于是我紧紧地盯着他的面部表情,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我就立刻......往白泽小哥身后躲! 他走到我身前,我小心收敛着自己的表情,以免流露出心虚的情绪——然后他递给我一张卡片。 我伸手接过,瞄了一眼后,我英勇就义般地下了放弃治疗的决定,板着脸把卡片塞回了他的手里。 “我真的觉得你不用反复提醒我——我是个文盲的悲伤事实。” 我的表情很严肃淡定,但是内心却截然相反。用深井冰的方式来翻译我现在最想说的话,那大概就是——这家伙在诋毁我的骄傲!我感觉我的心收到了不可弥补的创伤!我要求精神损失费!!! 这些话我绝对不可能说出来,所以我决定换个大众都比较能接受的说法。 “我不学鬼画符。” 我说得很诚恳、很坚定,生怕他不相信我的决心——其实我只是想以这个理由回避一个g,天知道他递给我的卡片是不是死亡判决书。 伊尔迷眨了眨眼睛,他拿起之前我贴在他额头上的符咒,带着毫无诚意的讶然神色说道。 “不学你都已经会了。” ......大哥,我错了,现在跪求别记仇来得及吗? 第15章 挣扎第十五日 在那之后,伊尔迷淡定地把那张名片塞回了我的手里,并好心告诉我那是他的名片,上面有他们家的地址,有这个名片杀人可以打个九八折之类的。我就在以为他打开话匣子收不住了的时候,他冒出了一句考试结束后就来他家做客吧......完全......没有给我拒绝的权利。 也许给了,但是一看到他黑黝黝的死猫眼,总觉得产生了一种他在无限给我洗脑说着【来我家吧、来我家吧、来我家吧】的错觉——那种感觉太诡异,所以我一下子就怂了。 然而考虑到去暗杀家族的家里去做客,实在想象不到有什么好结局。 我人生虽说是挺狗血的,但我觉得它应该不是言情文走向,从此发展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脑残恋爱,被无声无息抹了脖子才更符合实际。 于是我还是决定用文盲的身份推掉,可话还没说出口,伊尔迷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直接用一句【看不懂可以问】堵住了我出路...... 我憋屈地与他对望,妄图从气势上压制住他,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结果惊悚地觉着他自带洗脑效果的死猫眼,洗脑内容从【来我家吧、来我家吧、来我家吧】,诡异地变更成了【快去死吧、快去死吧、快去死吧】。 ......我败了。 不过,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说那么多也没必要——为了他欠我的戒尼,我也是要想方设法去他家闯一趟要钱的。 在看到我手下了那张满是圈圈圆圆的名片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就执行了说走就走的弃考行动。对他的洒脱行为,我也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目送完伊尔迷离开,我们的考试还得继续——大概是肾还没恢复好的缘故,我一路都不在状态,盲目的跟着他们的步伐,思绪却在神游——我在思考考试结束后要做什么。 结果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考试前的老头和豌豆王子笑眯眯地恭喜我们考试过了。 ......我错过了什么??说到底这关的通关条件到底是什么我还没搞清楚啊??? 我一脸大写的懵逼,可是没人理我——大概,只要通关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吧? 我在领了那张小卡片之后,便和伊米一起坐飞艇走了,她说她会带我去一个可以赚钱的地方,据说那个地方是叫天空竞技场。 在飞艇上,她有时间终于满足了我的八卦心。告诉了我揍敌客一家子全是弟控——也不能这么说,准确的说,他们一家子都特别控奇犽。 刚刚死猫眼秒遁的原因是他们一家人都控的那位奇犽弟弟......遁了。 我对此八卦甚是满意,因为我终于知道了奇犽原来是个人。 下了飞艇后,伊米把我带到了所谓的天空竞技场——那真的是一座,非常醒目的建筑,隔个百八十千米的,估计都能认得出来。 毕竟都高耸入云端了,想不被认出来,也是挺难的吧。 我被伊米带进去之后,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她提前和我讲解了打斗的注意事项,比如两百层之前不能用武器啊什么的。 我在听到这点时候,小小的抑郁了一会——毕竟没有符咒,我的攻击力就大打折扣,而妖化......其实我真是不喜欢大庭广众之下变来变去的。 我思忖了一会,决定用一个很卑鄙的方法——偷偷把速度和力量的符咒贴在身上混进去,我偷瞄了一眼,这里的检查最多也就是检测金属,然后让你掏掏口袋,看看有没有夹带什么武器之类的......挺宽松的,基本就是凭自觉啦。 这么想完,我安心了许多。伊米看我轻松的样子也是猜出我大概有应对的法子,于是和我打了个招呼,说在观众席那边占个好位子等我。 等到终于排到我的时候,我看着前台小姐递给我的报名表和笔,陷入了沉默。 ......事到如今,又忘记了自己是个文盲了。 我现在把伊米叫回来来得及吗?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我猛然想起来了什么,于是维持着面上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掏出了我的猎人证书,对着上面圈圈圆圆相同的地方抄写了起来......找不到的地方,我就空着了。 我觉得自己也是挺机智的,如果奶奶知道的话,说不定还会欣慰地夸我! 前台小姐接过我那张空着不少空的报名表,笑脸瞬间有些僵住了。 “这位小姐......这些信息?” 我微眯起眼睛,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同时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很淡然又装逼地回了一句。 “秘密。” 然后,我觉得她看向我的眼神都不明觉厉了起来。 她异常慎重地把出场号码牌递给了我,我觉得这装逼效果有点好过头了......其实,只要不把我当成神经病,我就很满足了。 后来我找到伊米,和她一起看了一会比赛,默默地等待着自己出场。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广播念到了我的名字。我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腕,和伊米挥了挥手,才悠哉地朝赛场走去。 和我对战的是一个壮汉,长了个两米左右的身高,宽度也是我的三四倍,肌肉怎么看怎么不符合我原先的世界观。 老实说,这么一看,我也是有点慌,但是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屑......看他这样——我突然就安心了。 肌肉可以练,脑子可没替代品塞。 我深吸了一口气,秉承着我先前接受的良好家庭教育,我非常友善地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并朝他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哈!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快点下去吧!这细胳膊细腿的,打断了可别哭鼻子啊!” 他挖了挖鼻子,一副【为了我好】的嘲讽样。 对他立了如此一大面的g,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是觉得好脏——我等会得注意,千万别被他的右手碰到...... 对方见我毫无惧意,吐了一口唾沫,挥拳向我重来。 我万分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在他朝我扑来的瞬间,我立刻蹲下,双手撑地——一个翻身用双脚踹在了他弹性十足的肚子上。 我迅速调整姿势,扭转身体,避开他喷出的不知是唾液还是胃液的不明液体,然后远远地躲到一边静静看他躺尸,顺便等着裁判下结论。 “2964号,你去50层吧。” 裁判小哥递给我一张纸条。 其实在等待的时候,伊米就有和我说过这个动漫主角攻略这座塔的大约路线,这个结果比我预判中的要好,至少最初的这关,我和主角们是同一结果——也就是说我的战力值不差? 这么想想,我觉着自己心情愉快,朝小哥鞠躬说了声谢谢,便一蹦一跳地去找伊米了。 坐着电梯到了五十层后,我领了一杯饮料钱,顺便更新了一下我贴在身上作弊用的符咒,照伊米的说法我大概接下来还会有一场比赛,这场赢的话应该就会有五万的奖金——这样我应该能租下间房子住了,再多攒一些,我大概也能买个小平房了! 虽然说有猎人执照可以随意蹭旅店,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毕竟不是自己的房间,住着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是在幻想着自己终于脱贫致富中,一拳晋级到了60层的。 由于到了一百层才有提供住宿,我和伊米便在最近的一家酒店,拿着猎人证,堂而皇之地和伊米住进了总统套房,一人一间——不用花钱这么浪,真的还挺爽的。 我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掏出先前和伊米一起去跳蚤市场一样的地方用我的一部分奖金买的手机,纠结了一下,还是拿出某张名片,把上面的数字输了进去,然后按了通话键——钉叔说考完试去他家做客,但是我现在连房租都凑不齐,至少的和他打个招呼......虽然我觉得他现在应该忙着找他的宝贝弟弟,不会理会我才对。 听着枯燥地待通话声,我忍不住开始打哈欠,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里传来钉叔的声音。 “你好,揍敌客家,要杀谁?” ......钉叔,做这种生意还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不对,你现在不应该是忙着找弟弟吗?? 我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是电话那头的似乎面对我的沉默已经有些不满了。 “如果继续拖延我的时间,一分钟一万戒尼。” “......钉叔,你应该改行做强盗。” 做暗杀简直太屈才了好吗! “啊,双叶啊。”电话那边传来了钉叔恍然大悟般地声音。“你居然有手机吗?”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从床上滚了一圈后坐起来,对着窗户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以前没有但是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啊!我通过考试后就去天空竞技场了,现在多少也是有一点积蓄,会买个手机也不奇怪吧。” “诶——”我听到电话里的钉叔发出了可疑的长音。“你到第几层了?” “恩?今天刚拿到六十层的通行证。” 我对他会关注这种地方感到非常奇怪,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随即想起了我最初打电话的目的。 “对了钉叔,我现在在这边凑钱,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去你家做客,方便的话,能找个时间把你欠的五千戒尼送过来好吗?” “......” 电话另一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让我不禁有些紧张——这家伙不会是要赖账吧! 过了好一会,我紧张到手心都开始冒汗,另一头的钉叔总算开口了。 “你打上两百层之后来我家做客吧,你的五千戒尼我会当面给你的,不用担心。” “......真的吗?”我忍不住质疑了一句。 “你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面对把反问句硬生生说成陈述句的钉叔,我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他的形象——然后想起了他那身被扎满了钉子都没舍得换掉的衣服......我忍不住黑下了脸,非常诚恳严肃地回答道。 “像。” “......” 第16章 挣扎第十六日 费了一星期,我终于打到了两百层,有了升级版的套间,也有了九十天的假期。 我很给面子地没有揭穿在我身后装鬼的三人组,直接去登记处登记了自己的名字,不厌其烦地再听了一遍当楼主的好处之后,选择了九十天后再战,然后回到了我的新房间。 升级版的房间就像是有了质的升华一般,确实豪华了许多——可是一想到这房间以前也是住过人的......还很有可能是死人,我的迷之洁癖以及我的职业习惯就让我觉得哪里不舒服,于是我忍不住贴了几张符在墙上,算是以防万一。 伊米提前给我买好了去钉叔家的往返机票,她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赶着离开,我问了以后才知道,她一个叫费特的青梅竹马失踪了,她正在找他,然后为了省下大笔的旅费,所以才来考了猎人证。 作为好友,我也实在不忍心看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满世界瞎转悠。 “你有你青梅竹马的照片吗?如果有他以前的物品就更好了!” 伊米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觉得她看我干架干太久,已经忘记我本职是个神棍......呸,阴阳师了。 她掏出钱包,把一张照片递给我。 “这张照片就是以前费特给我的,算吗?” “姑且算吧,虽然气息会淡掉很多,但是应该多少有残留一些。” 我接过照片,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是一个发色偏黑的少年,配上狭长的金色眸子,能看得出长相很俊秀,笑得一脸阳光明媚,和他略带阴郁的外表形成微妙的反差,以及......个子有点矮...... 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微妙的眼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我抛在脑后。没有罗盘,我便做了个简易版的代替:拿了片叶子放在了水杯上,闭上眼睛施展灵力,将照片上的气息慢慢抽离—— “在西南的方向。” “西南?具体是哪里?” 伊米有些激动,看起来是真的很在乎这位竹马小哥,只不过在具体我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所以我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我的技能全点在符咒上,寻人只能知道大概的方向,再具体是不行了。况且上面的而气息已经淡的不能再淡了,再晚几天,就不是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的。” 伊米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最后默默地拿出了地图,扫了一眼后,大叫了一声卧槽,把我吓了一跳。我一脸惊呆地望着她,而她则是迅速地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西南方向有流星街啊!我先去那里找找看,双叶你自己小心!揍敌客家有一只超大的狗,专门吃人!有事情的话用手机联系我!” 她是边拖着行李往外边跑,边喊出这句话的,她走得如此风风火火,我也是没有半点办法,毕竟她也是有急事,看这架势指不定还是人命关天,只能一脸懵逼地目送她离开——至于她交代了什么......我还真有点没听清楚。 不过我也是要准备出发的人,也没什么时间悠哉发愣,这么想完,我便开始着手拾掇自己的行李。 等我做上了飞艇,到达了伊米给我翻译的那个枯枯戮山......接下来的事情,伊米之前交代过只要在当地租一辆旅游车,和他们说想去看看揍敌客家,就可以了。 我先前很怀疑,毕竟是暗杀家族,没道理会这么引人瞩目。 然而,就像是个g——当我坐在旅游车上,听着导游小姐把揍敌客家的历史、住宅面积、甚至还有家庭成员都扒个彻底的时候,我真的是膛目结舌了。 我张着嘴,半晌没法合上,保持着一脸惊呆的状态,打开了手机的联络人—— “钉叔,你家这么曝光,真的没问题吗?” “......双叶,你打错电话了,我是伊米。” 诶? 我放下手机,确认了一下上面的圈圈圆圆——有两个。 看起来真的是我手滑打错了。我讪笑了几声,询问了一下她现在的情况之后,便挂了电话,我也没冲动再去给钉叔打个电话疯狂吐槽什么的。 坐着观光车,一路到了揍敌客家的黄泉之门——我就真的是被他们家的土豪之力给惊呆了,同时也安心了许多,至少我不用担心我要不到账。 于是,我辞别了热情甜美的导游小姐,在她惊悚的目光中走向了保安室。我礼貌地敲了敲门,微笑着开口说道。 “你好,我是伊尔迷·揍敌客的朋友,他约我来他家做客,能方便开个门吗?” 门卫爷爷以深深怀疑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了十来遍,就在我觉得我的脸都快僵掉了的时候,门卫爷爷终于将信将疑地开口问了一句。 “......你是说,大少爷??”随后还未等我点头,他又一副害怕我认错人的模样,急匆匆地补上了一句。“是黑色长发的男人吗?你确定吗?有没有看错??” “......”钉叔,你的交际能力已经差到连门卫爷爷都不信任你了,你知道吗? 我非常坚定地表达了我认识钉叔,并且没有认错人,可惜门卫爷爷死活就是不给我开门——理由是不能让大少爷的朋友去死。 ......这个理由太感人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其实,你只要从正门进去,就不会有事——你就别为难我了。” “.....不,其实是你在为难我。虽然我提前离开导游小姐了,但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石门有多重吗?” “既然你是大少爷的朋友,你一定可以打开的。” ......不!我打不开!!!再说打开那种以吨为单位的破门,和我是你们大少爷的朋友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大少爷的朋友是什么奇怪的称号吗??有加什么力大无穷的buff吗??? ——这又不是网游!骗鬼啊!!! 我最后只能无奈又悲愤地打通了钉叔的电话。 “钉叔,我求求你,让你家门卫开门让我进去好吗?” 听着我悲愤的声音,电话那头的钉叔无动于衷。 “恩,双叶你已经打到两百层了吗,既然这样的话,黄泉之门也应该可以推得开吧。” ......告诉我,这究竟和推得开你们家那个壮观的石门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我无语凝噎了一会,最终纠结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问道。 “钉叔,你觉得......我像是一名女壮士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陷入了回忆还是思考,不过他停顿的时间越长,我就越觉得心惊胆战,最后我先忍不住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钉叔,我能申请让你家门卫开小门放我进去吗?” “当然可以。”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应,就在我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可以安心进门讨债的时候,钉叔默默地补了一句。“如果你不会被三毛吃掉的话,也算你过关了。” “......能问一下,三毛是啥吗?” “我家的狗哦,挺可爱的——每次都把非法进入的家伙吃干净了,省了很多麻烦呢。” “......钉叔,我觉得我对狗这个物种理解不够深刻。”我一脸懵逼的盯着揍敌客家的黄泉之门发愣,语气僵硬地补充道。“我一直以为狗是撒娇卖萌的生物,虽然也有看门的本领——但好像不是这么凶残的看门法来着??” “三毛也会撒娇,小时候长得也很可爱。”他口气严肃地说道,只是随即又用略带幽怨的语气补充了一句。“不过,它长大以后好像都不太喜欢和我玩......” 配合着这个幽怨的语气,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他那双自带洗脑效果的死猫眼,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搓了搓手臂,迅速将脑海里的情景清空。 我晃到了小门前,盯着小门仔细打量了一会,非常严肃地开口问道。 “钉叔,其实你家这个门,就是一个豪华的狗洞吧?” “你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问题,反正我们家的人从来不走那个门。”他的语气很平淡,让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既然是狗洞——那你要钻吗,双叶。” “......” 我抽了抽嘴角,对我自己挖了坑给自己跳的行为深感懊悔——但都已经这么挖了,那就跪着也要跳进去......总比让我去推那劳什子的大门好,鬼知道我后年马月才能推开——而且我觉得就算给我一千年,我也推不开,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比起戒尼,这点面子算什么! 这么想着,我便觉得舒服多了,深吸了一口气,我面朝狗洞,笑得春暖花开——我无视了眼角余光瞄到的门卫爷爷向我投来的惊恐目光,以我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细声细语地回答道。 “钻——那你能给你家门卫说说,能把狗洞解锁了吗?” “......” 钉叔陷入了沉默,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不要脸——我没给他反悔的机会,一本正经地开始对门卫爷爷胡说八道。 “你家大少爷同意我钻狗洞了,开门吧。”我看得出来门卫爷爷应该是挺害怕钉叔的,于是我故意把手机往前一递,问了一句。“要你家大少爷亲自和你传达一下吗?” 门卫爷爷连忙摆手,拿起钥匙,诚惶诚恐地谢绝了和自家大少爷的通话机会,然后一脸要送葬的表情祝我一路平安—— ......钉叔,你的人缘到底是多差?? 第17章 挣扎第十七日 揍敌客家富到流油,连狗洞都有装修,而且别说一只狗——一个人进去都绰绰有余。 哪天要是回去了,我一定要这么和奶奶讲一遍——不过以我奶奶的个性......搞不好她对全职猎人这个漫画的了解,比我这个“旅游”过得还清楚也说不定。 我心里一边在内心吐槽着,顺带看看周遭的绿意盎然的风景,一边慢慢释放体内的妖力,提高自己的敏锐度以防万一。我并不傻,伊米走之前喊了啥虽然没听清,但是听钉叔电话里的态度,我就算是个智障,我也知道他家和三毛流浪记男主角一个名字的狗——绝对杀伤力非常强悍。 我没走几步,就隐约听到了除了我脚踩在枝叶上发出的声响之外的声音...... 我凭着直觉,选了个方向,迅速开跑——因为我已经把妖力激活到了半妖化的程度,所以速度上并不担心会太慢。刚想完,我便听到了巨大的声响,还感觉地面强烈地震动了一下,害得我险些没有站稳。 待我扭过头,便看见我原先站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坑,一只与其说是狗——倒不如说像是狼一样的生物蹲在那,我忍不住吹了声走音的口哨,赞叹了一句。 “块头还挺大。” 我双手插在腰间,半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庞然大物,随后挑起了一丝挑衅的笑容,朝它勾了勾手指。 他扭过头,似乎是自动过滤掉了我挑衅的举动,一双和钉叔有得一拼的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让我有点不禁想要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惜大概是它的修炼不到家,完全没有给我那种和钉叔对视时的迷之洗脑循环的感觉,这让我倍感轻松。 我们两互瞪了一会,这只大狗终究是率先耐不住性子,张开血盆大口就朝我扑过来。我歪着脑袋叹了口气——我在怀疑是不是钉叔他们短他狗粮了,所以见到能咬的东西才这么激动。 我不动声色地脑补完,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我眯起眼睛,迅速跃起,避开它的攻击,然后在空中调整了一下方向,抬脚狠狠地踩在它的脑袋上。 然后,三毛的下巴着地,甚至还向前拖行了几米,看着周遭瞬间飞溅的烟尘,我妄自猜测画面效果——应该是不错。 不过我觉得我的力道应该不算太重,这狗应该没什么大事?第一次来拜访别人家,虽然说是来讨债的,但把别人的看门狗给弄死也实在是不太好,也不知道它的牙有没有掉.......不管怎么说,这应该就算是过关了吧? 我跳下狗头,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了几遍双眼紧闭的三毛,确认它的鼻子还是能喘气的之后吗,我才扭过头,准备继续出发去找钉叔。 我还没迈出两步,就听到了身后细微的动静,我撇了撇嘴,实在是懒得再去用武力压制它一番了,直接爆出了自己的威压——青丘涂山氏的血脉,我就不信还压不住一只大狗吗! 我瘪下嘴,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这招的确好用,但是也就在面对犬科的时候效果最好,别的多少都有些......交流障碍? 三毛的确是有些骨气,露出它特别好的牙口,拱起身躯,同样低吼着,但很明智地没有选择冲上前来和我对撕。 我们对峙了一会,最后它选择满眼委屈地趴在地上,摇着尾巴,发出呜呜的叫声示意认输。看它这样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发出这种低吼.......很伤嗓子。 我咽了咽口水——现在就觉得嗓子特别疼。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关算是彻底过了,剩下的就只要找到钉叔,然后要钱就可以了吧? 这么想着,我心情很好地拍了拍三毛的狗头,扭头就准备走,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伊尔迷黑洞洞的死猫眼....... 大哥!你很可怕你知道吗!!!!能别一言不合就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咒怨或者午夜凶铃好吗???? 我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就压住了自己头顶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虽然我也觉得这么做有点亡羊补牢——但好歹也得抢救一下吧!指不定他能当做没看见呢! “双叶,我都看清楚了。” “.......” 然后,他一脸云淡风轻地毁掉了我的希望.......但这还不是结束!就在我准备开口试图用还钱来转移话题的时候,伊尔迷歪着脑袋,非常淡然地补了一刀。 “揍敌客家有监控,你的样子早就被录下来了。” “......” 我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此刻的我非常对不起我的奶奶——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很愧对身体里的狐狸血统.......我真的不是被捡来的吗?真的不是哪只哈士奇的混血吗?奶奶!我现在不仅怀疑人生!!我还怀疑血脉啊!!! 就在我还跪倒在地,处于反思人生状态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背一阵湿热,吓得我一咕噜跳起来,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砸了咂嘴,忍着怒意扭过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罪魁祸首——三毛的大舌头.......以及.......它某个正处于兴奋状态的.......庞大的.......我实在不太想描述的器官.......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毛看起来很喜欢你啊。”伊尔迷的语气略带幽怨,但是随后他又用那张怎么看都欠缺诚意的好奇神色打量了我一遍,视线几次都逗留在我毛茸茸的耳朵上,然后非常认真地问了我一句。“为什么三毛会对你发情?” 我也想知道啊大少爷!!!!为什么你家的狗先是被我揍!然后又被我强行压制!!为毛它会对我发情啊???这其实是条有受虐倾向的狗吗???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但是那只抖m狗并没有管我内心崩不崩溃,抬起爪子就往我身上扑。 我的怒气蹭地一下就起来了——讲道理!我连恋爱都没谈过!莫名其妙穿越一发后,第一笔可以记录在案的居然是【被狗企图强x】......我到底过得是什么见鬼的人生???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一拳重重地砸在它的下巴上,让它享受一发飞狗的滋味。 采取了这发暴力压制之后,我的心情舒服多了,拍了拍手,忍不住扭头和陷入沉思的伊尔迷非常严肃地交代了一句。 “我没有人兽的癖好,以后能管好你们家的狗吗?” 伊尔迷眨了眨他黝黑的眼睛,歪着脑袋,似乎犯了选择障碍症一般迷之迟疑着......喂!!到底有什么可选择的啊?你难不成还要抓我和你家狗配种吗!!?? 不不不,伊尔迷好歹和钉叔是同一个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钉叔—— 我突然想起了伊米和我剖析伊尔迷这个家伙一向以家人和家族利益优先的优良品德,又联想到了三毛那只抖m狗是他家优秀的看门狗....... 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说不准、还真会做...... 我打了个冷颤,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向后退了一步,默默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伊尔迷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原本低垂着的眸子冷不丁地扫了我一眼,也没多在意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 “三毛不会离开揍敌客家。” .......也就是说,我在你们家待着的时候,要时刻注意以防深陷狗窝不能自拔咯? ........心好累。 我不就是为了讨五千戒尼吗!我容易吗我!谁体谅一下为生活所迫的人啊!!! 我一瞬间,真想放弃这五千戒尼,扭头就原路返回,继续去天空竞技场,拿着我的猎人证书混吃等死。 但我人都到这了啊!虽然说是靠着猎人证书没花钱,但是我也是千里迢迢过来的啊!都这样了还没拿回五千戒尼那还真是不甘心。而且,立马掉头走指不定会触怒伊尔迷,我是没怎么注意过他的身手,但既然是暗杀家族的大少爷,肯定武力值不差——到时候悄无声息地被杀掉了怎么办? 用奶奶偶尔听的一首中文歌的歌词来简述一下我现在的决定——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这么想着,我做了个深呼吸,挤出了商业化的微笑,用上了尽可能温和的口吻。 “钉——伊尔迷,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通过你的测试了吧。”我摊出一只手放在他的面前,眯起眼睛,挂着和气生财的笑脸。“能否把当初你欠下的五千戒尼支付一下呢?我大老远跑过来也是不容易啊。” “恩。” 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无视他透露不出任何感情的黑眸,单从他的面部细微的表情来看.......他大概是赞同我的说法?伊尔迷没有继续给我揣测的机会。 “既然通过了测试,你就是揍敌客家的客人。”他这么说着,露出了大概算得上是友善的微笑,配合着黑洞洞的死猫眼格外渗人。“我想我的家人应该对你也会很有兴趣的。” .......这是......好的方面的兴趣,还是作为什么奇怪方面的兴趣? 我难以维持自己的笑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要从伊尔迷的眼睛里试图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可盯了没一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蔓延到了头顶——我很想跪着求他别笑了!我是真的被他渗到了!!!他这双死猫眼已经超越古井无波的范围了好吗!!!微表情可以看眼睛瞳仁的变化,从而得知对方的心情——可他这眼睛漆黑到连瞳仁都找不到了好吗!!!! 都说眼睛时心灵的窗户——钉叔你的心灵是打了多少扇铁窗,才能让情感在你的眼睛里显得如此密不透风啊!!?? 第18章 挣扎第十八日 我正跟着伊尔迷往揍敌客家的主宅走....... 我觉得自己的内心非常忐忑不安,尤其是想到揍敌客家除去了溜达在外的奇犽、在我面前领路的大哥,他家里还有五个成员要面对——也就是说,我可能还要面对五个死猫眼咯? .......救命!我去做完客之后,我还能保持头脑清醒的出来吗!!不会被轮番眼神洗脑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警惕起来,伸进口袋里,做出自然而然的模样,准备着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就开始丢符炸人。 走在前方的伊尔迷,简直可以说是敏感度爆炸了一般。他静静地往我的方向瞥了一眼,我被他这一扫,扫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戒备,然后流露出了迷之想不通的神色。 他想不通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是想不通我的狐狸耳朵又藏哪去了?也可能想不通为什么三毛那么大一只狗会恋上我这么小只的人?还可能想不通我是怎么看出他一大家子准备对我进行无情洗脑??? ......一想到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我便更加不安心了。 如果不是碍于面子,我可能就像以前被奶奶放归大山训练时那样——四肢着地,弓着背朝他吼.......但我已经不是那个年少无知、在大自然妈妈怀抱里尽情浪的小狐狸了,好歹也得对得起我另一半人的血统啊!至少得人模人样一点啊! 我深吸了几口气,和前方带路的伊尔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我不开口问他一直执着让我到他家做客的原因,他也不开口问我突然间戒备起来的理由。 就这样,在一种古怪压抑的气氛中,我终于是翻山越岭到了揍敌客家的主宅。 揍敌客一家人的热情其实......都不是很高,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但是看着伊尔迷给我介绍他肌肉过度发达的爸爸,还有衣服上写着【一日一杀】的爷爷时——我在思考伊尔迷他其实是不是隔壁老王.......不对,我觉得隔壁老王应该没有这个勇气去隔壁一个暗杀家族,而且这整个山头都是揍敌客家的,要翻山越岭来隔壁——我觉得应该没哪个老王会这么想不开。 我扯了扯嘴角,想着至少要打个招呼,可事实证明了理想过分丰满这件事。因为一踏进他们家主宅的大门,我就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把灵力凝在眼睛仔细看了看,更是毛骨悚然——这是住人的地方吗!这冤魂聚集量已经超过墓地了吧!!这是人间的小型地府吗???你们一大家子阳气是多重才能hold的住这么壮观的怨灵群啊!!!!这比我灭过的怨灵多了几百倍不止了好吗!!!!! 我尽力维持着面部肌肉不抽动,默默地环视了一圈密集到和高峰期挤公交有得一拼场面的怨灵群—— ......讲真的,我选择在门口蹲着可以吗。 我搓了搓手臂,用眼神向伊尔迷传达了【你把钱还我,我马上滚】的信息,然而对方的信号似乎不太好,望了我一会以后,歪着脑袋,用疑惑地语气问道。 “双叶,你怎么不进来?” ......不是我不进来,我觉得我没你们家里人那么重的阳气,我怕我进去我就出不来了好吗。蚁多咬死象,就我一个阴阳师,根本不敢和这群上年头的怨灵对着干好吗! 我其实很想把他们家有一堆鬼的事实吼出来,但理智告诉我千万别干这种蠢事——因为大叔和老爷爷的注意力明显已经落在我身上了,于是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硬是挤出了一个别扭的笑容。 “哈、哈哈......我只是在感慨......不愧是暗杀家族的家啊。” “是吗。”伊尔迷黑黝黝的大眼睛眨都不眨,非常冷淡地接了一句。“进来吧。” .......还是要进去啊? 我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直接垮下了脸。 老爷爷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情愿,假咳了两声,嗓音苍老粗哑。 “既然伊尔迷承认你是揍敌客家的客人,就不要有什么疑虑了。” ......不,爷爷,我们好像关心的不是一个问题。 虽然我承认自己是有担心过会不会被你们家的大少爷给卖了,或者是拉去和你们家看门狗配种,甚至于一言不合为了赖账把我给咔嚓一刀解决掉——但这些比起你家的怨灵,根本不算什么好吗! 我迅速地纠结了一会,在考虑到自己的口才实在无法绘声绘色地描述出他们家现在的场景后,我决定还是找一个比较靠谱的借口搪塞过去。 于是,我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爷爷你胸前的一日一杀气场太大,我比较怂。” 然后,气氛似乎冻结了,除了大叔和老爷爷之外,伊尔迷那双自带洗脑效果的死猫眼也是紧紧地盯着我。我眨了眨眼睛,开始思考起是不是话太直白,有点失了礼数,又或者是好巧不巧戳中了什么底线的时候,伊尔迷凉凉地开口。 “你不是文盲么?” .......啊。 我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这里的文字都是迷之圆圈圈涂鸦,但是老爷爷身上的字确确实实是汉字——所以,在这里我还不算是一个纯正的文盲咯! 我莫名感到一阵欣慰,但是现在似乎更重要的是应该怎么解释这个——等等,我觉得可以套个话,知道一下使用这种文字的是在哪个国家,然后我就可以安心地在那里以知识分子的身份度过余生了? 这么想着,我勾起一丝微笑,带着些讨好的神色,望向老爷爷。 “这和我家乡的文字很像,所以我看得懂一点啊,你们的那个通用语我是真的看不懂——不知道揍敌客爷爷能不能方便告诉我,这【一日一杀】是出自哪个国家的文字呀?” 我觉得我说得应该没有什么破绽,可老人家以一种莫名的目光盯着我好一会,连带着钉叔和他爹一起,这让我觉得有点心慌慌。就在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彻底的x射线之后,老人家非常亲切告诉了我答案。 “这个文字是几百年前就快要失传的小语种,老朽以为就只剩下我和一些考古学家认得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装逼了,我现在坦白我是异世界来的,绝壁不是从哪个古墓里爬出来的还来得及吗?? 不对,这个透露出去好像才更不妙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以一种最惨烈直接的方式转移话题—— 我迅速掏出了一张恶灵退散的符,无视掉他们探究不解,以及莫名看傻逼的眼神,直接贴在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大胆往前迈了一步。 看着怨灵冲我龇牙咧嘴的表情,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直接朝伊尔迷的方向伸出了手。 “我这次来并不是来做客的,我只是来讨债的,五千戒尼——揍敌客家的大少爷看在我们好歹是队友的份上,也请别赖账吧。” 我觉得我这么直接干脆,大概在长辈们的印象值大概会直接碎裂成了渣渣,但应该会被划分到不必再来往的名单上去,而不是上他们的暗杀名单。好歹我也是有理有据的,又不是活腻了,大老远跑过来抢劫——所以说,作死也要有作死的经验,万一一个作不好......那可就真死了。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于是忍不住用余光扫了一眼两位长辈,结果令我惊呆的是——你们父子俩死掉的蓝眼睛里流露出的欣赏神色是怎么回事?我看错了吗??等等!我只是要个钱你们欣赏我什么???抠门吗???? ......我真的......不是很懂你们揍敌客家的眼光.......果然是因为世界不同,所以导致了一条无法跨越的交流鸿沟障碍吗? 就在我懵逼两位长辈的眼光时,伊尔迷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我记得我是邀请你来我家做客,所以你现在作为客人来了。” 不不不。做客可以延后吗?我今天只想讨钱!等你家的看门狗狗带了,还有住宅里的冤魂散掉,我们再讨论做客的事情行不行??? 然而,我的抗拒并没有能传达到伊尔迷的心里,想想也是,他在是钉叔那种插满天线的时候就已经是信号不良,更何况现在卸掉钉子的状态。 伊尔迷黑黝黝的眸子仔细打量了我一圈,最后停留在了我胸口的符咒上,他托着下巴,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最后得出了结论,咧嘴笑了出来——配合着他的死猫眼,看得我格外心慌。 “啊,我记得这个。当初你也是用同样花纹的纸贴在我头上的,对吧。这种花纹的有什么用?” 为什么你记得这么牢!!??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这只是普通......画着玩的涂鸦。” 我努力压抑着自己抽搐的嘴角,摆出了标准的微笑来蒙混过关。 伊尔迷似乎也看出了我不太想说,点了点头,非常从善如流地转换了话题,但是他转换话题的能力明显非常差! “可是双叶,你在怕什么呢?” 他歪着脑袋看着我,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有兴趣,连着那双死猫眼都有了些许光彩——揍敌客家的人......这都是什么兴趣啊?能好好换话题吗??? 就在我对这可怕的默契感深感绝望的时候,伊尔迷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千戒尼,递到了我的手里。 “现在可以安心进来做客了吗?” “可以!” 第19章 挣扎第十九日 我觉得我找时间一定要改改自己见钱眼开的毛病,染上这种恶习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毛病,我估计现在应该不会陷入这种窘境——我拿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面部肌肉处于放松的状态,以免被他们一大家子人看出来我其实在胆战心惊......那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 但是,说真的。 你觉得我在阴气森森、比鬼宅还可怕的地方,四周挤着一堆堆龇牙咧嘴的恶灵,旁边还坐着一位电子眼直盯着我不放的夫人——我容易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眸子,用余光默默扫了一眼还在对我“虎视眈眈”的伊尔迷老妈......决定默默再灌一杯茶来压压惊。 一杯热茶下肚,我才勉强舒了一口气,然而气还没舒到底,那位穿着夸张贵妇服饰的电子眼夫人就开口了。 “欢迎来到揍敌客家。” 我感觉她的声音冰凉凉的,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实在是判断不出这位夫人内心在想些什么......突然好想感叹有其子必有其母怎么办?我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扫了一眼揍敌客家的各路少爷——眼睛自带洗脑循环效果的大少爷、胖成球的二少爷和像人偶娃娃一样漂亮的四少爷的时候,我对这位奇怪的夫人肃然起敬。 能把一家生得这么有生物多样性!真的是!非常厉害啊! 揍敌客夫人的电子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带探测情绪的功能,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这个动作其实很细微,但是感谢她戴的夸张的帽子,扩大了这个动作的幅度。可鉴于她情绪最主要的面部特征被绷带和高科技产品给包得严严实实,我不太敢确定她是不是发觉了我隐藏很好的迷一般的崇敬之情,从而产生了疑惑的情绪。不过—— ......为什么,看这一家子人的表情,都这么,费劲啊...... 喜怒不形于色确实是令人敬佩,就连我奶奶私底下都会大笑着打滚,就更别说我了,我从来都不会选择成为一个面瘫。 “特地来看伊尔迷,非常感谢。” 就在我愣神的,这位夫人再度开口,冰凉凉的语气让我后颈一凉,顿时就只能维持着笑容不僵硬了。 其实我好想告诉她,我只是来要债的,现在拿到钱,我分分钟想滚蛋.......如果伊尔迷只是单纯的钉叔,我可能还会选择和他发展一下友谊,然而你们家这位大少爷!光是看他的死猫眼!!我就想掉头跑了好吗!!! ......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钉叔的死鱼眼怎么就没那种洗脑循环效果呢?那个特效是被钉子封印起来了吗?? 也许是我努力维持微笑,结果留下的一大段沉默被当做了默认吧。 伊尔迷瞬间遭受了他家里人的强势围观,我大概读了一下气氛,基本上就是谜一般的惊讶、谜一般的不敢置信、谜一般的怀疑。 .......大哥,看起来你的人缘真的不止是谜一般的差啊。 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家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于是非常自觉地自斟自酌,连眼皮都不抬,静静地等他们想起我来以后再扯淡吧。 然而,伊尔迷并没有给我太多中场休息时间,就径直给我抛了一个话题。 “双叶,你很缺钱吗。” 我琢磨不清他用的到底是陈述句还是问句,看他脸——算了,不太想看他的死猫眼,我可不行脑内自动循环没钱没钱什么的。 “还好吧。” 我很敷衍地回应了一句,心里有点发虚——我总觉得他是不是捉住我最近养成的贪财恶习了。 奶奶从小告诉我,我的第二故乡有句俗话叫做无欲则刚。但是,这真的是很难办。 以前还好,在各方面都没有后顾之忧,毕竟是个大小姐,只要负责和分家的人玩些勾心斗角的东西,玩不过扭头还能找奶奶急救。 现在就不行了,竞技场打到现在已经没有发钱了,虽然说打过四场之后我就可以有一个空中别墅...... 但鬼知道是不是哪个死人留下的啊!! 我对这方面洁癖真的很迷,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我不能因为自己是个阴阳师,又是个返祖的血脉就自我膨胀,觉得自己天下无敌——这要是真的招惹上了什么不该招惹的玩意,那不是分分钟打脸吗!我可没忘记我对这个世界的能力一脸懵逼的事情! 而且虽然可以用猎人执照厚脸皮混吃混喝,但是总有用不了猎人执照的地方,还是要多搞些流动资金比较保险——可以的话,我还想尽快买套小窝,这样住得也安心。 就在我的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伊尔迷注意到了我的分心,心生不满,然后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给我。 “加入揍敌客家怎么样?” “......” 我花了几秒钟回神,然后思考了一番这句话里可能包含的含义后——面色一白,恶狠狠地瞪着他,愤怒地回答道。 “休想!!我绝对不会和你家看门狗配种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揍敌客一大家子人看伊尔迷的眼神都微妙了起来——应该......不是我的锅吧? 我有点惴惴不安,然而伊尔迷却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顶着一家子微妙的眼神,不动如山,撑死做一个淡定的面瘫。 他依旧是一张非常平静的脸,歪着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试图卖萌。 “我是指,要不要试试做一个杀手。” “......我长得很像无恶不作的人吗?” 我沉默了一会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有点懵逼——我从来不否认自己道德感缺失的事实,因为奶奶也说过我是先天的兽性意识强。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把我放到寸草不生的荒岛去求生,我奶奶完全不会担心我会挂掉——因为兽性意识强的半妖总是以生存为原点,会为此不择手段,所以在道德、法律上多少会单薄些......这是书上写的,反正我完全没觉得这是坏事。 不对,跑题了。 我纠结的是,就算我是个兽性意识为主的半妖,但是也不代表我无恶不作、草菅人命吧?普通姑娘是随随便便就会答应成为杀手吗???.......马莲那个奇葩除外。 总之,为什么毫无预兆地要我成为什么劳什子的杀手啊?那又不是支柱,想支就能支! “你可以获得固定的薪水,没有特别指定也不用天天执行任务。” “.......” 伊尔迷眨了眨眼睛,丝毫不管我陷入了迷之沉默,直接掰起了手指。 “我还可以租给你一间地段不错的屋子,给你卖你的那些奇怪的......符咒?来掩饰身份,你也可以住在里面。”说着他顿了顿,默默地接受着我审视的目光。过了一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配合着他的死猫眼,露出了一个谜一样的和善笑容。“租金可以给你打折。” .......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收买我了吗!太天真了!! 我撇了撇嘴角,扫了一眼伊尔迷,想到他一家子都在这里后,我努力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硬生生地沉默了好一会后—— “薪水是多少?租金又是多少?有休假吗!” 也许、我真的、是个贪财又没骨气的、狐狸呢...... 奶奶,对不起!但是这个条件真的开得挺诱人的!再说——当初我和你立誓内容也是不吃人,而不是不杀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别说,还真是有点小忐忑。 然后,这种忐忑在伊尔迷报出了具体金额后,就彻底见鬼去了。 我现在大概的初步计划就是好好和揍敌客家的大少爷交朋友,好好赚钱,好好买房混日子......总之!一定要牢牢抓住土豪的大腿!!! 这么想着,我就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简直是一片光明——光明到我现在仿佛眼瞎了一般。 我本能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给赶出去,可是这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我现在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圣光给糊住了,什么都看不清,脑子更是混混沌沌的,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各种不妙。 “恩?你怎么了?” 我听到伊尔迷的声音,但是总觉得像是从大山那头传过来的一样——能听到就算是奇迹了。 我根本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自己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维持住意识胡思乱想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过了一会,我听到了他恍然大悟般的声音。 “双叶你喝了我家的茶水吧。” 废话。你家管家黑着脸把杯子摆在我面前,我能不喝吗。 “揍敌客家的食物都有毒。” ???你为什么不早说!!! “不过没关系,过一会应该就能适应了。” 不不不不!no要适应好吗!大哥!钉叔!伊尔迷!!这是投毒好吗!!!我不知道你们一家子过得是怎样变态的人生,但是我觉得我自己还能在抢救一下啊!!! 第20章 挣扎第二十日 ......我好像睡了一觉? 我揉着眼睛起身,扫视了一眼四周陌生的装潢,还有熟悉后莫名搞笑的挤成团的怨灵后,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昨天的事——我到底是被毒晕过去的?还是被气晕过去的?? “啊,你醒了啊。”就在我托腮思考的时候,伊尔迷冰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扭头发现他就站在门边,抬头看了看钟后,朝我点了点头,若有其事地感叹了一句。“双叶,你真的好弱啊。” ???这还怪我咯????我觉得自己没死都亏得是投了个好胎,普通人能让你们一家子变态这么折磨的???? 我很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然后帅气地说老娘不干了——然而......想想他好歹是自己的东家,以后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钱都得他发,我就怂了下来。 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再度挂上了商业化的笑容,用一言不发来宣泄自己心里的不满。见我这幅模样,伊尔迷突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 “恩,多练习几次就会适应了。”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啊大哥!!!我笑是因为我生气,不是我会继续努力的意思啊混蛋!!! ——救命,心好累啊。 我撇下嘴,翻了个白眼,但也懒得再去说出来纠正,到时候伤了东家面子,他一个不爽把我发配去和他家三毛交流感情,我就要和世界说再见了。 这么想着,我顿时觉得有些生无可恋——唉,好想去找伊米倒苦水啊。 “既然恢复差不多了,就去执行任务吧。” 伊尔迷左拳击右掌,一下子就敲定了我人生的第一笔杀手订单,我抬眼看了看他的笑容.......总觉得瘆的慌。 怎么说呢,这个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记得开条件的时候,他的声音在提到符咒两个字的时候,有微微下沉,应该重点是在那里才对——所以我设想他大概是打着让我当杀手,实际上提供一些符咒,让他们家能更好的杀人放火,再差点大概也就是成为画符机器.......但我觉得我还不至于差到只能混成那样的程度。但是这么快就叫我提刀杀人?诶??揍敌客家的杀手都是速成型的吗??? 难道我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吗? 我挑着眉毛,静静地在脑海里把昨天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就在我都快睡着的时候,肩膀忽地一沉,把我的思绪给扯了回来。我下意识地一抬头,对上那双黑洞洞的死猫眼,以及略黑的脸色,吓得我往角落挪了挪。 “你有在听吗,双叶。” “......对不起,没有。” 我非常实诚地承认了错误,紧接着就从床上爬起来,鞠躬道歉。意外的这位大少爷没有什么抓人小辫子不放的毛病,异常好脾气地给我重复了一遍之前所说的话。 大致是介绍了一下这次目标是富到流油的大叔,地点是一个宴会上......还是个很奇怪的宴会。可能是钱太多什么东西都玩的出来吧,居然是什么稀有宠物交流会......噢,他还很好心地顺便告诉我,这次行动是他带我玩。 大概计划就是,我们混到这个交流会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目标人,然后挥挥双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计划步骤都相当详细,但是问题就一个——稀有宠物.......是要把你们家的三毛给用拖车拖过去吗? 我提出了这个疑问,伊尔迷一声不吭地用他那大大的黑眼睛盯着我,盯到我浑身寒毛直立的时候,他终于出声了。 “你的耳朵呢?”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不过毕竟都看到过几回了,再装傻就矫情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东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内心抱着一些疑虑,但头一疼——也不晓得是不是毒没清干净,我也懒得管那么多了,把体内的妖力解放了一部分,露出了一对白狐耳。 伊尔迷似乎对我的举动相当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我。 “宠物。” ...... ...........哈? 我懵逼了一会,然后黑下了脸,忍不住握紧了胸口前的玉牌——奶奶,你孙女,好像,被东家给卖了。 **伊尔迷心塞小记** 土御门双叶是个很麻烦的人。 挂断了电话之后,我再一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既然能打到天空竞技场两百层多少也有些实力了,可还选择不走正门——无法理解。不过如果能过三毛那一关的话,破例当做揍敌客家的客人也未尝不可。 不过以在猎人考试的表现来看,她对付三毛应该算是绰绰有余——啊......我是不是直接开门让她进来就可以了? 算了,就这样吧。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三毛好像非常喜欢她。看她出手的力道不轻,比我逗三毛玩的时候重多了,可是为什么...... ——三毛更喜欢她呢? 难道,三毛比较喜欢被打得狠些的吗?恩,那以后带他玩的时候,出手就重一些吧! 看来让土御门双叶来做客也不是坏事,至少知道了三毛的喜好。 我看着她把三毛一拳打飞——恩,看起来她在竞技场磨练了一段,多少还是有一点效果的,至少招式上简洁了不少。看起来确实可以考虑一下把她纳入揍敌客家的杀手组织里培养一段,还可以顺带研究一下她的......恩,那叫符咒吧? “我没有人兽的癖好,以后能管好你们家的狗吗?” 她扭过头,拍了拍手,用难得严肃的口吻和我说道。 .......恩,你和三毛,真的可以□□的吗? 我看了看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的三毛,又看了看比起它娇小过头的双叶——从尺寸上来看,我觉得她的担心有点多余。 不过.......直接描述他们没有□□可能性似乎太.......不好说出口了,还是换个方面间接表达一下没有这种可能吧。 就在我思考从哪方面转述的时候,她的表情忽地一白,搓着手臂就默默后退了一步。 现在.......很冷吗? 我对她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回答。 “三毛不会离开揍敌客家。” 她待在揍敌客家的机会很少,这么说的话,应该就可以安心了吧。 唉......女生真是麻烦,不过比起妈妈,她还算好一些吧? 我分神想完这些,正准备带路,却又看到她手一摊,半眯着紫色的眼睛,面带着标准的笑容——恩,看起来挺好看的。 “钉——伊尔迷,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通过你的测试了吧。能否把当初你欠下的五千戒尼支付一下呢?我大老远跑过来也是不容易啊。” “恩。” 我点了点头,毕竟本来就没有想要赖账,五千戒尼换一个有潜力、可以培养、还可以制造秘密武器的杀手,这笔买卖不亏。 “既然通过了测试,你就是揍敌客家的客人。”我说完顿了顿,想起了要提升点她的好感,才能更好地让她为揍敌客家服务,于是也朝她也笑了笑。“我想我的家人应该对你也会很有兴趣的。” 我说完后,看到双叶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但似乎是错觉。快速地回想了一下我先前的言辞举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看错了吧。 这么想着,我又转身带着她往主宅走。 可到了主宅门口,她却莫名不肯踏进一步,她露出了为难又有些急切的神色,还不忘记搓了搓手臂——奇怪?家里很冷吗? 我试着催促了几句,然而她都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总之就是不肯进门,也不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 最后连爷爷都开口了,她还一副硬着头皮的样子,扯了一句。 “爷爷你胸前的一日一杀气场太大,我比较怂。” .......恩? 土御门双叶,不是文盲吗? 我开口问出了我的疑惑,她自己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故意隐瞒,倒像是......很意外地发现原来自己不是个文盲? 这个——也能意外发现? 恩,从某方面来说,确实是个傻子,要是掌握好方向的话,应该很好控制——这就好办多了。 看着她将一张略眼熟的符纸贴在身上,像是送死一般地跨了一大步,伸手向我要钱,完全一副拿完钱我就跑路的架势——恩,跑掉可不行,协议还没有讨论签订呢,直接放跑那就亏本了。 这么想着,我重申了一下她是来我家做客的身份,但是她本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即便重提也没有多大效果。 于是,我扫了一眼她胸口的符咒,又思考了一下她先前的行为——应该多少还是有点怕我的吧?这样就好办了。 我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的符咒,顺带露出一个笑容,来减缓一下她对我的恐惧——如果以后要保持长期合作的话,这种情绪还是少一点的比较好。 “啊,我记得这个。当初你也是用同样花纹的纸贴在我头上的,对吧。这种花纹的有什么用?” 一瞬间,我看到了她大惊失色的表情,虽然她很快平复下来,并且找起了借口......不过——缓解恐惧的方式似乎错误了?奇怪,书上不是说友善的笑容可以缓解吗? 不过,显然她对符咒的话题不敢多提,那正好—— “可是双叶,你在怕什么呢?” 知道的话,说不定可以利用起来,这样以后也更好控制。 只不过显然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为了缓解僵局最好的方式应该就是提些对方喜欢的东西...... 土御门双叶喜欢的东西? 我略微回想了一下,虽然和她接触时间很短,但是我很快就有了头绪——我掏出了五千戒尼放在她的手里。 “现在可以安心进来做客了吗?” “可以!” 恩,上钩了。 第21章 挣扎第二十一日 我的东家伊尔迷,是个脑子里洞可穿天的大奇葩。 我实在不忍心想象他一个至少长得衣冠楚楚的大男人,提溜着一个长着一对狐耳的我,一脸面瘫的和别人说这是我家宠物的样子——绝对会被人说成是变态的吧!!!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在纠结要怎么给我脖子上个项圈的伊尔迷,决定最后帮他一把。 “其实,你只要负责带一套我的衣服就可以了大哥。” 伊尔迷歪着脑袋看着我,一脸迷茫,似乎是没懂我的意思。我抓了抓头发,想想他不明白也是正常,于是干脆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他搞清楚状况——反正不在原来的世界,就算化形了也不算违反家规吧。 这么想着我点了点头,算是强行肯定自己的想法,然后阖上眼睛,结了几个手印,完全解开了妖力的限制——当然也没忘记缩小一些体型。 讲道理,我可不想撑爆了揍敌客家的房间,然后赔钱。 我费劲地从自己的衣服堆里巴拉出来后,抖了抖身上的毛,扬起脑袋看了一眼一脸惊奇表情的伊尔迷,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地摇了摇尾巴——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得意啥,可能是看到这家伙死猫眼难得有了眼神光? 我的血脉虽然说是返祖,但返的是土御门家的白狐血脉,比起奶奶的天狐血脉差了好多档次,但是多少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姑且还算不错的九尾狐的本体。 不过说是九尾狐,但我并没有九尾。天知道那尾巴多难修!越修越复杂,我只修到了三尾就卡壳了。更何况以前...... 不管怎么说,一个巴掌大小、还有三条尾巴的白狐狸,怎么说都应该算的上是稀有宠物了吧! .......不过,一只好歹有着青丘血脉的狐妖,假扮宠物去混宴会杀人什么的,总觉得.......很掉分啊.......以后杀人放火定性了以后会不会从善狐直接掉到野狐啊??? ——这么想想、总觉得、有点慌。 我满怀忧思,伊尔迷却完全没有,他现在正蹲着摸我脑袋、玩我耳朵,完全无视了我警告的低吼、不满的眼神、以及我的爪子和利牙——是不是变太小了,所以一点威严感都没有?!你是忘记我有人形的吗大哥!?讲道理你这相当于对这一个姑娘上下其手懂吗混蛋!!! ......虽然也没到上下其手那么严重的程度,只是摸头和耳朵罢了——但也绝对不能助长这种气焰!!让他嚣张起来那还得了!!?? 这么想着我又瞪了他一眼,可这家伙根本没反应,我只能抬起爪子,蹦起来去拍掉他的手,可这家伙看我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眼睛一亮,然后离开了——我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恶寒到自己连尾巴上的毛都要炸了。 就像是为了印证我的预感是多准一样,伊尔迷转身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逗猫棒....... ??? 我是狐狸不是猫啊!!狐狸是犬科不是猫科的啊混蛋!!! 我气得翻了个白眼,抬起爪子就把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逗猫棒给拍到一边去了。我蹭地一下爬到了床上,背对着他坐下来——要不是这个形态不能说话,早就骂过去了,用得着这么憋屈吗。 现在重新化成人形的话,又好尴尬.......因为我的衣服,还在,地上,总不能当着这家伙的面穿吧! 我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我的衣服,然后不禁感叹还好自己回头了——丫的!伊尔迷管好你的手好吗!!你悄悄伸过来还想拽我尾巴吗混蛋!!! 只有!抓尾巴这点!!绝对不能忍!!!!! 我瞬间炸毛跳起来,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指——不过我克制住了,没敢用力咬,咬出血就和奶奶所说的【吃】没差几步了,我可不想因为这个破坏祖孙俩的誓言和感情。 大约是觉得我的一排小牙没给他咬出血,特别不给力,伊尔迷还晃了晃手,连带着正叼着他手指的我也被他弄了个天旋地转—— 再见,我不想和他玩了。 我恼火的松了口,适量地把身形变大,叼起自己的衣服就冲进了洗手间变回人形。迅速穿戴好之后,我愤怒地打开门,指着伊尔迷的脸就大骂道。 “你给我适可而止!!尾巴是随便可以摸的吗!!!!” 伊尔迷看见我人形的状态后,眉梢微微下垂,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好歹算是看出他略显失望的神色,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面瘫脸,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问了一句。 “尾巴是不能摸的吗?” “老虎的尾巴能摸吗!” 伊尔迷认真地扫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我,非常诚恳地回答道。 “可你是狐狸。” “......” #遇到一个沟通不能的东家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我长叹一口气,最终和伊尔迷异常默契地一起莫名其妙的无视掉了这个话题。 可他真的很不会聊天,因为他开了一个我同样不想提的话头。 “你的抗毒能力有时间多练习一下吧。” 我又没有自杀倾向!我到底是多没事干才天天去搞□□填肚子啊!!作死作多了总会死的好么!!! 我翻了个白眼,以此来表达我的抗议,并强烈表达了【这个死我不作】的意愿,也懒得去管这个信息能不能成功传递给伊尔迷这家伙——毕竟他和我的思想隔了一大道鸿沟。 好在伊尔迷似乎也没打算和我多聊些什么,过了一会似乎也觉得对着生闷气的我也没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默默走了。 等到揍敌客家的管家把午饭弄到我房间之后,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我想起了伊尔迷的那句好好锻炼.......搞不好,这饭里也有投毒。 .......我想回天空竞技场,在这里我不是被毒死就是要被饿死。 我盯着眼前的餐盘,又抬眼看了看并没有打算抬脚离开的管家先生,忍不住皱起眉头,然后又换上了标准化的微笑。 “请问,管家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大少爷吩咐一定要看着双叶小姐吃完。”管家先生顿了顿,很淡定地扶了扶反光的眼镜。“他让我转达双叶小姐,‘你抗毒的天赋不错,要好好锻炼’。” “.......” 我为什么,非要,锻炼这种,东西,啊? 这个一般来说不是只要吃了死不了就可以了吗??难道还非得吃了毒和磕了药一样倍儿嗨才成??? 我在心里号哭出了大把大把的血泪,却依旧只能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地把下了毒的饭菜给扫荡干净。 吃完后,我的内心大概是——西湖的水啊!我的泪!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揍敌客家的饭菜!都有毒!!! ——最后,我一脸血地我在床上疼得翻滚了几个小时。 血的经验和事实告诉我,揍敌客家的杀手.......真的不好当。我好想,继续,当我的咸鱼阴阳师啊....... 我沉痛地长叹了一口气,缓过劲后,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我决定溜回我的暂住地去! 然而这个偷溜计划,在我一开门就化为了灰烬.......因为伊尔迷就站在门口,看样子是正准备开门进来。 我盯着他黑黝黝的死猫眼,总觉得心肝都颤了颤....... “你要去哪?” 他歪着头,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我被他盯得莫名心虚,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扯起嘴角,迅速地找了一个姑且还算靠谱的借口。 “天空竞技场的申请时间我想回去改改。” 虽然说当时是有九十天的假,够我休息差不多三个月。现在才过了三天,加上回去的时间顶多也就两天——我觉得我可以在空闲的时间去搜集一点素材,多画画符,储备一下我的小袋子。有机会的话,还得再去找趟白泽,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回我自己的世界.......上次分开太匆忙,那位神兽大人神出鬼没的,等注意到的时候在就不知道他抱着书跑哪去了。 伊尔迷听到我的回答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是才想起来我还有个这么麻烦的东西要解决,然后点了点头,用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后——露出了应该能被称之为愉悦的笑容,看得我脊背发凉,就听他开口提议道。 “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吧。” ......哈?别啊! 我整个人懵逼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等我把推却的话说出口,他就用另一句话把我的嘴给塞住了。 “刚好带你看看租给你的屋子,任务地点离那也不远,可以带你先去看看环境。” 噢,说白了就是踩点吗。 我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心情有点小愉快——讲道理,只要没有投了毒的饭菜,去哪里都好说。 而且,我还挺好奇踩点的这工作,这是个新鲜事。对伊尔迷租给我的房子也.......其实,只要不是像他们家本宅这么多的怨灵,我就很满足了。 ——其实在他们这家待久了,接受了这个设定.......觉得这拥挤的怨灵脸,看起来还是莫名挺搞笑的......可能我也是有病改治了。 第22章 挣扎第二十二日 坐在回天空竞技场的飞艇上,我是心惊胆战的——因为,我的身边坐着的就是知名度与曝光率齐飞的暗杀家族大少爷。 .......我真怕哪个揍敌客的仇家,一言不合就拿着把刀子或者□□啥的,就跑来我这里开打了——其实我最怕的是自己无辜躺枪,毕竟土御门家族在某种意义上,躺枪还是非常有实力的。 而伊尔迷并没有我的心情,他非常悠闲地向空姐要了杯咖啡,正在往里面不要命的放糖....... 既然这么不喜欢苦味,为什么还要点咖啡啊...... 看他这样我都想建议他直接点杯糖浆——省得他一趟趟地叫空姐递糖包。 久违的回到天空竞技场,我就装模作样地去了两百层和前台小姐唠嗑,进门之前我还不忘和伊尔迷挥挥手说再见。也不知道是我拦截技术的太微妙,伊尔迷在竞技场的门口若有所思地盯了我一会,最后和我说下午两点在这里集合,然后就走了。 对此——我松了一大口气,就差手舞足蹈庆祝了。 我心情愉快地蹦跶着坐电梯上了两百层,和许久未见的前台姐姐唠了会嗑。她还很负责地告诉我假放完之后就要开打了,已经有人接了我的单,就等着和我痛快干一场了。 前台姐姐还非常热心的提醒我,接下我单子的是这里的常驻人口,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欺负新人,让我务必小心。 我看着前台姐姐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默默地把她的话记在了心上,满怀诚意地请了她一杯饮料聊表谢意。 有一个好人缘,是多么重要的事啊! 这么感慨完,我又想起了某个人缘差到自家人都不忍直视的东家大少爷——改天要不要和他提个醒?富家子弟又是暗杀家族,太直白说不太好,委婉点提醒他多交点朋友吧? .......仔细想想,做员工做到我这种份上也是尽心尽力过头了,指不定人家还嫌我多管闲事呢——要不然看看钉叔的态度?如果他像是朋友那样对待我的话,那我就多话提醒他几句,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暗杀家族的大少爷,会用怎样的态度对待朋友呢? ......想象不出来。 那我要怎么判断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对于这个迷之死循环,我选择放弃思考,回到自己的房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符咒有没有受损,然后去打了个送餐电话,吃完之后,就躺倒在床上发呆....... 然后,就一直闲到了集合时间。我特地预留了七分钟等电梯,接下来只要一路直下去找钉叔就可以了。 我自觉时间掐得刚刚好,只是没想到伊尔迷居然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还一副迷之等了很久的气场,让我有点慌。我忍不住在和他打招呼之前打开了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 “不用看了,时间刚刚好。” 伊尔迷冰凉凉的声音让我拿手机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我抬头对他略尴尬地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哈哈哈,伊尔迷等很久了吗?” “恩。”对方并没有和我客气,很诚恳地点了点头。“我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 “诶?其实,你可以先上来找我的啊?” 我说完之后,伊尔迷那双黑黝黝的死猫眼散出了浓浓的怨念,看得我心肝都止不住颤了颤,硬是深吸了一口气,才抑制住了伸手去抓恶灵退散符贴他脑门上的冲动。 “你没告诉我房间号。” “........对不起,我的错。” 我态度诚恳地道了个歉,赶忙交代了我的房间号,这才看到伊尔迷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如果他租房子给我做生意,我大概会直接住在店里,而不是继续住在天空竞技场。 不过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撇了撇嘴,忍不住在伊尔迷给我带路去出租给我屋子的路上分了心开始回忆,然后终于想起了违和感在哪了—— 这家伙,不是,有我手机号吗!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过来问啊??? .......不是很懂。 可能其实是没存我手机号?也对,一直都是我打电话给他,他应该是听声音认人的? .......看起来,我完全,没被当成,朋友啊。 虽然有考虑到这个情况,但是这样发现的话,总觉得莫名忧伤。 不过才算正常的人际交往,我和伊米那种一拍即合的情况又不可能每次都出现,而且还不是有像那个叫林洛的奇葩情况——没惹她,她也莫名其妙的想要杀了我。 我跟在伊尔迷的后面,没多久就到了他租给我的房子,在二楼,离天空竞技场非常近。摆设什么的都很冷清,没什么人气,但是没什么灰尘,应该是刚打扫不久。 总的来说,作为住处我是挺满意的,但是作为做生意的地方.......讲道理,虽然和天空竞技场很近,拐了个小巷,冷清了不少,实在不像是什么适合做生意的地方——虽然楼下好像是开了个书店。 我觉得这个地方开店,大概只能抱牢了揍敌客家杀手的这个副业了。 “以后你可以在这里画符。”他说着顿了顿,扭头看着我。“我隔一段时间会来找你收购一些。” 我点了点头,心里确定了一个大概的底——伊尔迷把我圈入自己家族的本意大概是看中我的符,应该是避水符那类的。我猜他对雷符那些攻击性的也抱有很大的兴趣,但是这类符是需要灵力驱动的,就算给他也相当于废纸。 唔——要不要顺势研究一下无灵力驱动符咒的方法,这是个问题。 我正纠结着,也没注意到气氛瞬间冷场了,伊尔迷似乎根本也没这个概念,扫了一圈房间后,用怀念的口吻感叹了一句。 “以前奇犽还在打天空竞技场的时候,我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伊尔迷说着顿了顿,我抬眼看着他,他正托着下巴,眸子偏左望着什么。应该是在回忆当年什么事吧,然后就听他半天蹭出了一句。“小时候阿奇很可爱。” .......这个迷之称呼变换是代表心情突然好起来了吗?那停顿的时间不长,但是你脑海里百转千回了一堆堆脑洞吗???完全get不到他的愉悦点在哪里啊???不过虽然get不到点,但是也并不影响我的想法—— 我现在特别想为这个从未见过的东家三少爷点根蜡烛的冲动,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特别想点。 在我的新住处没逗留很久,我和伊尔迷迅速的完成了交接手续,然后他就带着我去踩点了。 当然,踩点前还是要变装的。我看着伊尔迷一脸面瘫地掏出钉子就往自己的俊脸上扎.......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自己脸有仇呢。 于是,我又观看了一次他脸上波澜壮阔的变化现场,只不过这次我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是上次的倒放,我并没有被吓得目瞪口呆。等他的变化现场结束后——我又看见了久违的钉叔。 也不知道为什么啊,虽然一直都知道钉叔和伊尔迷是同一个人,但是我总是下意识的把他们分成两个人来看。而且,我看着钉叔的脸啊,就莫名觉得非常轻松!比起看着他能被评为三大美色的脸,还有那对黑洞洞自带洗脑循环的死猫眼,这张配着红色死鱼眼的钉子脸也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不过说回来.......我怎么伪装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我和钉叔之间的脑电波特别给力,对视以后,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动作一卡一卡地掏出了一把钉子,我脸一白,摇头摆手往后退,异常坚决地谢绝他的好意。 看着他从善如流地停下了试图往我脸上插钉子的举动,我才松了一口气,解除了先前如临大敌的状态,同时脑子里开始纠结起了变装方法:现代利器的化妆技巧我根本就不会,又不像奶奶那样手一挥就变个形象........那就只有最土的方法了—— 我和钉叔在商业区逛了一圈,在收获了满满的回头率之后,买了顶银色的假发,还配着买了鸭舌帽,一身男装和束胸。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番后,我终于成功把自己弄出了一副不男不女的模样,最后压低了帽檐,和钉叔大摇大摆地开始踩点计划。 .......可我总觉的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皱着眉头,边走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回顾了一边,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后,才暂且把这个奇怪的感觉给丢到了一旁。 我选择性把这个念头丢到一边,直到钉叔举起他的手,指向一座庄园,僵硬的扭过脖子,咔嚓一声垂下头,嘴巴一张一合——我感受到久违的胆战心惊感。 “咔哒咔哒。” “.......”啊—— 卧槽!我忘记我听不懂钉叔说话了!!!! 我面带微笑,内心确实泪水逆流成河——讲道理啊钉叔,事到如今我真没兴趣去选修一门钉子语啊!!! 第23章 挣扎第二十三日 我觉得,我又回到了孤岛求生的那几天,估计钉叔和我是一个想法—— 那一刻,我们回想起了被言语交流不通所支配的恐惧.......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对望了好久——还是没能产生什么奇妙的火花,给我来个什么心有灵犀的buff。 怎么办?好想选择死亡啊....... 也不知道钉叔和我是不是抱着同样的想法,破罐破摔般地扭头就走,迈腿大步走——自顾自地去踩点了。 我看着钉叔的背影,只觉得现在场景就缺秋风和落叶来配合演绎了我内心的迷之凄凉了—— .......说好的新人求带呢钉叔??被三毛那狗崽子吞了吗??? 没爹疼、没娘爱、没奶奶撑腰、还没东家新手指导教学——这日子还能过得再惨点吗? 我长叹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和钉叔保持着一定距离,跟着他走了几圈,不忘打量周围的环境。 情况总结大概就是——人烟稀少,背朝大森林,真的非常适合杀人放火。 啧,有一个这么贴心的目标人作为初始目标,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给他鞠个躬道个谢什么的。 就这样溜达了一圈,把周边探查了一遍后,我也不晓得有没有漏看什么重要的部分,就跟着钉叔的步伐........离开了那个庄园,步行了也不知道多久,才找到了一家可以吃饭的小店,还不能认猎人证——这地方到底是有多穷乡僻壤啊。 于是,又久违地和一群不明真相的路人们一起围观了一场钉叔的奇特进食现场后,我肾疼地看着他装作是听不懂付账两个字的外国人,咬着牙,半是被迫地付了他那份的饭钱,才又跟着他回到了那间租给我的小屋,开始他的拔钉变脸之旅。 我对他的变脸现场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因为怎么看都很微妙,而且吧,事不过三——我盯着他变脸现场已经两次了,再盯第三次,感觉就有点不太礼貌。 于是我选择扭头去把自己的假发和帽子给摘了,去卧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换完后,我扫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衣柜,沉痛地叹了一口气,决定有空还是多买几套衣服,现在天气不冷不热还好,要是到了冬季,那薄薄的衬衫就真抗不住风霜了。 出房间后,就看到伊尔迷那双死气沉沉的.......死猫眼........我顿时莫名觉得自己的肾又有点疼起来了。 “感觉怎么样?” “.......”我愣了一会,觉得他应该不像是在问我身体之类的,应该是问这次踩点的情况,于是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感觉很适合杀人放火。” 伊尔迷似乎对我这简单粗暴的回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露出了迷之孺子可教的神色。 “恩,因为是最简单级别的任务。”听他这么说,我觉得这在常理之内,但又莫名觉得略感挫败。“以后我不会带你了,你自己要自己学会方法。” 我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正懵逼地想着他到底教了我什么,但是还是没敢表露出来——我觉得恐怕这行得靠我用运气揣摩了。 .......唉,没奶奶疼的孩子就是惨啊。 我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又仔细听了一下伊尔迷交代明天任务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就折回天空竞技场的房间里去,把租给她的这个房子留给了伊尔迷休息——好歹是东家租给我的房子,就算再纠结天空竞技场房间的“干净”问题,也不差这一天.......开玩笑!我连揍敌客主家那种挤满怨灵的屋子都住过了,还在意这个还没见到鬼影的小房间吗! 任务时间是第二天晚上,配合着深山老林的地域位置——虽然没有这方面经验,但是我猜真心没见过几个这么配合暗杀的目标人了。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伊尔迷带上了我的衣服,然后进厕所把衣服脱下,叠整齐放在袋子里后,按照计划的化形成了巴掌大的狐狸,费劲地用嘴把袋子给拖出了厕所。 .......然后,我就感觉的了令我毛骨悚然的视线。 我僵硬地扭过脑袋——看到了一双大长腿.......啧,视野突然变这么变低真是无法习惯。我仰起脑袋,果然看到了伊尔迷莫名焕发神采的黑眸,和朝我伸来的罪恶之手....... 我觉得我自己现在尾巴毛都炸开了。 我发出了一声低吼以示警告,但是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化形的时候,这家伙似乎也是对我的警告有恃无恐,于是干脆顺着他伸出的胳膊,一路蹦跶到了他的头顶——这样视野开阔,他有什么伸手的举动简直一目了然,随时可以张嘴咬他或者伸爪挠他。 我好想给我自己的机智点个赞——我有些洋洋得意,得瑟地晃了晃三条尾巴示威,也懒得管底下的这个东家大少爷看不看得到了.......不过看不到更好,要不然看我得瑟的模样,变回人形的时候指不定这家伙要怎么用钉子扎死我。 就在我窝在伊尔迷脑袋上,摇着尾巴发呆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他拿出了钉子开始整容,我扫了一眼他面前的镜子——他并没有整成我熟悉的钉叔,而是一个面目普通的短发年轻人....... 既然你可以整得那么正常!当初!!为什么要往钉叔那种猎奇方向的去整啊!!?? .......算了,东家大少爷品味差这种事情,我好像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想想之后的漫漫长路,总觉得我自己还能再补一觉。这么想着,我下意识地扒拉了两下爪子下的头发,在猛然想起了这发质倍棒的头发的主人叫伊尔迷·揍敌客之后,我的爪子一僵...... 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把东家头发,下意识,当成茅草窝......这种事一开口就会被钉成诅咒娃娃的!绝对!! 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心虚地缩成一团,装作打瞌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伊尔迷要是变成钉叔的话,我窝在他头发上.......简直就是表演杂技了好吗! 我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感谢伊尔迷不是以钉叔的状态出门的。 **伊尔迷心塞小记** 土御门双叶有一个很有趣的能力。 我看着正拖着一个袋子的小狐狸,它看起来很费劲——也是,个头太小了,力道应该也会跟着呗限制。 不过样子很可爱,比三毛小时候还可爱,就是杀伤力不够强。 我回忆了一下第一次它张嘴咬我的画面。恩,特地解开了念的保护,然而连皮都没有咬破——一排小牙就和摆设差不多。 不过作为这次的伪装,倒算是□□无缝,至于这个奇怪的能力.......我记得当时好像有听到她的奶奶也是狐狸........ 人和狐狸,是可以生子的吗? 总觉得想不出那个画面啊.......不过,三毛也是因为这个,所以特别喜欢她吗? 我觉得很多疑惑得不到解答,比如——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和狐狸□□?这种混血又有什么样特别的能力?所谓的符咒是不是也在这种特别能力其中? 虽然我很想直接问,不过我觉得她会直接装傻,然后正大光明的避而不答。她在某些方面的警觉性不错,这也是我能放心把她引入杀手职业中的原因之一。 ——不过...... 我歪着脑袋盯着正努力迈着小短腿拖行衣物袋子的小狐狸。 ——毛茸茸的真的很可爱啊。 回想了一下当初揉它的小脑袋和耳朵时候的触感,很柔软,只不过反应不太好,又是被吼,又是被挠,最后还直接被咬了......虽然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那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吧。 我盯着看起来蓬松柔软的三条尾巴,忍不住伸出手....... 然后,我被警告了。 唔......似乎我上次这么做的时候,也遭到了强烈的反抗?好像还被咬了?难道尾巴被摸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只狐狸,好像就是土御门双叶本人啊。 ....... 看起来不能摸尾巴了。可能连脑袋和耳朵估计也不行。 我伸出的手顿时僵住,摸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在我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仰着脑袋对我龇牙咧嘴的小狐狸突然跳起来,顺着我的手臂,轻巧地蹦到了我的脑袋上坐下来了。 ....... 这狐狸,真的是土御门双叶? 我回想了一下和双叶接触时候的场景,虽然她表现的很自然,但还是能看得出对我保持着一定的警惕。除了最早见面的时候有些口不择言,之后表现都很谨慎,别说坐在我脑袋上了,连开口说我坏话估计都没胆子吧? 我扫了一眼镜子,看着镜子里坐在我脑袋上得意洋洋地晃着三条尾巴的小白狐狸,总觉得愈发和那个叫双叶的少女对不上号....... 最后,这只狐狸就这样安心得意地在我脑袋上安家了,甚至还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时不时晃悠一下的尾巴看起来真的挺可爱的....... 所以,我不禁在脑海里再度发出了疑问—— 这狐狸真的是土御门双叶??? 第24章 挣扎第二十四日 故地重游——虽然我觉得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太恰当,但姑且就先用着吧。 我窝在伊尔迷的脑袋上,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庄园。比起昨天来时候的清静荒凉,现在倒是多了许多人气,不少公子哥、老头子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贵妇——奇怪的是年轻女性看起来真的很少,果然这个世界的男女比例啊....... 我毫无诚意地哀叹了一声,心里其实挺得意的——因为我听以前同桌姑娘讲过不少小说梗,这种形态最经典的桥段就是遇到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或者小女孩,然后对方惊喜地看着毛茸茸的小狐狸,心中喜不自禁,男主角或者男配角看到对方眸子璀璨,笑靥如花,大手一挥——不就是把妹的道具嘛!给你了!! 咳咳,虽然说伊尔迷不能遇到一个如花似玉的俏姑娘有点可惜,但是我觉得我的人生.......或者说是狐生,不会被一个姑娘亵玩在手里这点,比他的终身大事更重要。 “哇!好可爱的狐狸!!”我刚没心没肺地想完,就如同报应一般,一个狗血小说般的开场就这样展开了——对方还是个少年。他有着松软的金色头发,茶色的眸子闪亮,犹如一汪春水映衬着伊尔迷·伪的面容,神色真挚有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我觉得自己又有点炸毛,生怕伊尔迷大手一挥——不就是撩汉道具嘛!给你了!! .......讲道理,那样还不如遇到的是个妹子。被伊尔迷摸了脑袋和耳朵也就算了,至少还算得上是个熟人。我可不想还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性抱着走,光是想想就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道我的烦躁是不是隔着脑壳传递给了伊尔迷,他在沉默了一会后,非常正直地开口。 “噢,不行。双叶脾气不好。” 我要给这个坚定拒绝美□□惑的东家大少爷点个大写的赞!至于摸黑我脾气什么的,这个随便吧,爱黑就黑,反正没人认识我。 “咦?它的名字叫双叶吗?” 被拒绝的少年完全没有挫败感,反而眸子一亮,朝前凑近了两步,看得我不知为何脊椎骨一凉,忍不住跳起来弓起身子,竖着尾巴,朝他发出低吼的警告声。伊尔迷也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拉开了距离,然后默默地补了一刀。 “你看,它不喜欢你,你离我们远一点。” “.......” 大哥,你做人这么直白,难怪人缘差啊——虽然我觉得做得不错。 我看着那个奇怪少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待他走远了,我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又懒洋洋地窝在了伊尔迷的头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过刚刚突如其来的恶寒和危机感,简直有点莫名其妙。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忍不住认真地瞥了一眼少年离去的身影,可惜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就只能作罢了.......可能是我神经敏感过度了吧? 这么想着,我便晃了晃脑袋,把这件事丢到了一边。这次主要的任务不是伊尔迷的终身大事,而是要搞暗杀单子。 对象是个中青年,名字是尤金·霍尔。既不在年轻有为范围,也不再风流纨绔之列——只是普通的有钱人,身价比起庄园主人的家产少多了,大概就是在那种富人圈子里可有可无地位的那种人,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暗杀他,还雇佣揍敌客家这种听起来价格就特高大上的......至少伊尔迷告诉我的情报里,没有看出来他有什么独特之处。 ——谁钱多得没地方花??还是说有什么特别的隐情??比如那家伙其实是个隐藏人渣,或者其实他准备扮猪吃老虎,结果被老虎看出来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猜只要不是特别奇特的理由,伊尔迷总会给我一个答案,所以就愉快地把这个问题也抛掷一旁,开始观察起庄园的内部。 昨天来的时候,只是大概看了看外部结构,对于内部我还是懵逼的,再加上这次是什么稀有宠物的聚会,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各式各样叫得出科属的,还有太奇葩实在联想不出是什么种类的都有,三条尾巴、巴掌大的狐狸在里面不算太奇葩,这倒是方便了我和钉叔私下行动,免得脱不开身。我看了一下,比较受欢迎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捧着鱼缸,一个提着鸟笼。 据说这两种生物是排在七大美色之列,鱼叫做白火,鸟倒是不太清楚名字,听完伊尔迷介绍这两种生物,我顿时升起了一种想给它们点蜡上香的情绪。 白火虽然是鱼,看起来也很普通,但是据说被人烧着玩得时候很美。鸟也很普通,不过它的羽骨很美——简单来说,为了满足人类对美的追求,所以....... ——你们去死吧。 我眯起眼睛,也不晓得自己诡异的兔死狐悲情绪是哪里来的,没兴趣再去看那些宠物了,可是偏偏没办法转移视线.......因为提着无名鸟的家伙,就是目标人。 ......对方是目光焦点啊,这样对暗杀来说有点麻烦——不过好像我这次主要是来学习的,不用我来动脑子?不过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完全没经验啊! 这么想想,忍不住扒住伊尔迷的脑袋,往下探了探头,歪着脑袋呜了一声。伊尔迷早就注意到我的动作,异常配合地微微扬起头,和我目光对视了一眼,然后陷入了沉思——我想我的疑问应该是传递给他了。 过了一会,他走到了自助餐台前,拿起一块小蛋糕——难道是要下毒?然后递给目标人??哦,反正是易容的,也不怕做的明显.......那干嘛不直接动手开干??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就看到他手一伸——那个蛋糕摆在了我的眼前。 .......啊?等等?? 你是要给我吃的吗???所以你以为我在表达我自己饿了吗???? 我真是.......把我们之间的代沟,看得太简单了。 然而伊尔迷举了一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题,抬起另一只手,趁我不备,抓住了我的后颈,把我提溜起来非常严肃地和我说。 “不要在我头上吃。” “.......” 我错了,我低估你了,我们之间的代沟还能再宽敞一点。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口就吞掉了他手里的蛋糕——那是不可能的。 由于现在的体型限制,我只能分两口解决。愤愤地嚼着蛋糕,我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问题——既然是这么稀有的动物.......那个叫尤金的,真的和伊尔迷说得一样那么普通? 如果说之前是怀疑伊尔迷有所隐瞒,现在可以说是完全确定了。 我猜大概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所以伊尔迷不能告诉我具体的原因,虽然我有心作死开口问问,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这个形态没法说话,又有那么大一条鸿沟,我实在不指望伊尔迷能看眼神明白我在想什么。 于是,我选择静静看伊尔迷怎么做,有什么问题等到变回人形的时候,一次性问完。 “尤金·霍尔,资料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其实私底下在做违规的珍兽实验。” ........ 大哥,你不要这么快就打我脸好吗?? 我有点欲哭无泪,但打脸也总比什么都不和我说来得强,所以我其实也没什么抱怨的心思。 伊尔迷避开人群,又压低了音量,一般人是听不到。于是我竖起耳朵,准备仔细聆听他的话。 “其他的信息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我们只要解决雇主的就可以了。” ....... 以为他会继续说点关于尤金身份事情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翻了个白眼,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继续窝回了他的头顶坐着。伊尔迷也没多大动静,估计是要采取什么行动,这样不提着我也更方便。 “本来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解决掉的——”我听到伊尔迷小声地念叨了一句,要不是这个形态耳力有加成,我估计就漏掉这句抱怨了。可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更直接的方式】是指怎样粗暴的手段,他就歪了一下脑袋,害得我险些从他那丝般顺滑的头发上滑下来,只能狼狈地紧紧扒住。“真麻烦.......” 你也!很麻烦啊!!! 辛苦扒在他脑袋上的我在内心咆哮道。 紧接着我余光瞄到他手里拿出了一枚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投向了尤金,插在了他的小腿上,乍一看并不显眼。 就在我好奇这钉子是不是涂了什么毒之类的时候,尤金突然提着他的鸟笼,问庄园主人有没有客房供他休息一下,他不太舒服。 .......真的是,抹了什么吗?他说麻烦.......那是不是慢性的?还是说是别的什么,根本就是我思路错了? 就在我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伊尔迷已经悄悄绕开了人群,左绕右拐,最后以一种非常迷的方式撬开了尤金所在的房间。尤金瘫倒在床上,鸟笼被搁置在一旁,尤金似乎还有意识,但是陷入了浑身麻痹的状态,一脸惊恐地盯着我们,却又开不了口说话。 伊尔迷似乎也不急于一时收拾掉他,而是选择把先前装着我衣物的袋子,和我一起丢进了厕所。 .......莫名觉得有点丢人,但是恢复人形确实会方便很多。 这么想着,我迅速封起了体内的妖力,快速地穿好衣物,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然后便看见恢复原形的伊尔迷,还有一脸惊悚的尤金——我猜他应该是目睹了伊尔迷的整容现场。 伊尔迷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刀,扭过头来,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盯着我——我觉得他好像又在给我洗脑循环什么,但是我没敢细读。 “双叶,拿着它。” ...... 我低头看了看他递来的小刀,又抬头看了看他魔性又鬼畜的笑容,只能抽了抽嘴角,伸手接了过来。 “动手杀了他。” 我听到他嗓子里发出莫名愉悦的情绪,只觉得脊椎骨一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抬眼和他自带洗脑循环的死猫眼对视——果然,从里面看出了【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的讯号—— 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满眼惊恐又动弹不得的尤金旁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一刀捅在了他的心脏位置,避开喷出的鲜血,拍了拍手,扭头朝伊尔迷笑了了一下。 “可以收工了?” 伊尔迷:“.......” 伊尔迷似乎陷入了什么迷之呆滞的状况。我猜可能他认为我不会那么干脆利落地解决事情,起码会矫情一会,然后像个普通女生一样嘤嘤啼哭一会,好让他进入什么鬼畜模式□□一发?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我好像还真是让他失望了——天生道德观薄弱什么的........这也不算是我的锅吧?我个人还算是努力过要当个好人的,但是既然都上了杀手的贼船,这种没必要矫情的时候,干脆点不是更好吗? 缓过劲的伊尔迷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还以为会更麻烦一点,你的天赋很好,做的不错双叶。” ......你夸的我一点都不开心!还有把你的爪子从我头上拿下去!摸上瘾了吗!?我现在可不是狐狸啊混蛋!!! 第25章 挣扎第二十五日 我第一次非常强硬地拍开了伊尔迷的爪子,面对他黑黝黝的死猫眼,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异常硬气地扛住了心理压力,没有怂。 “我不是很喜欢被不熟的人摸头和耳朵。” 这是原则问题,别的事情弯弯绕绕可以玩宫心计,但是这点绝对不能退缩——能给我顺毛的只有我奶奶! “噢。” 伊尔迷平淡地点了点头,但我似乎从他铁窗一般的心灵窗户那看到了一丝遗憾.......什么鬼!? 我连忙揉了揉眼睛,准备看清楚点——结果那边已经恢复了完美的铜墙铁壁的状态了。 啧。 我砸了咂嘴,最后扭头拿了两张抽纸,抹干净了刀柄上的指纹,把尤金的手按在刀柄上。但是单纯自杀的话好像又太说不过去了? 我歪头想了想,暂时没有找到什么好法子,正打算问问伊尔迷有什么经验可以推荐的时候,一声鸟叫打断了我的思路。 那只无名鸟眨了眨黑宝石般的小眼睛,饱含希冀地望着我。 .......成精了吗???但是看我干吗?希望我把你卖掉吗! 我垮下脸,和它对瞪了一会,最后突然灵光一闪——尤金虽然有点扮猪吃老虎,但被老虎反杀了,可是在别人眼里他确实还是一只肉猪......一只肉猪,拿着七大美色之一——不管这鸟是不是他的,在别人眼里都会有一种迷之傍了大款的既视感吧! 那如果,这只“大款”的鸟不见的话.......畏罪自杀就有了合适的理由。 想到这里,我便觉得眼前一亮——这只像麻雀似的无名鸟,顿时像是发出了圣光一样。 我用纸巾隔着手,小心翼翼地不留下指纹,慢慢地打开了鸟笼。无名鸟倒是反应相当快,扑腾着翅膀就飞到了我的手上,歪着小脑袋,欢快地叫了一声。 我挑了挑眉毛,没搭理它,只是把鸟笼摔在了地上,然后打开了窗户——因为身体不舒服,不慎摔坏鸟笼,导致无名鸟飞走,无法向“大款”交差而自杀。 恩,虽然有点粗糙,但应该还能糊弄的过去,反正我和这个尤金无仇无怨,再加上我进庄园的时候是以狐狸的形态进的,怎么扯也不会扯到我身上。 这么想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那只无名鸟就像是脚底生根了一样,小爪子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指,扑腾着翅膀来维持平衡。 ...... 嘿!你还赖上我了吗??? “我的本意可不是要救你,你别自作多情,既然成精了就爱飞哪飞哪去。” 我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戳着了戳它的小脑袋,然而,或许是狐狸和鸟物种不同,交流也很有障碍——它居然歪脑袋蹭了蹭我的手指....... 救命.......求你飞走好吗!你不知道狐狸其实会吃鸟的吗!?啊??? 我撇了撇嘴,眯起眼睛,扯着嗓子,发出警告的低吼。 好在这个警告总算是听懂了,一直死赖在我手上的无名鸟扑腾着翅膀,恋恋不舍地围着飞了几圈,被我不耐烦地挥了几次手之后,才总算飞走了。 送走了一个小麻烦精之后,我扭头望向伊尔迷,想问问他还要做什么。结果他直接点了点头,趁着我懵逼的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像拎小鸡一样,提着我的后衣领,就把我给提溜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这是要干嘛?????? 我一脸懵逼,瞪了伊尔迷一眼,可惜眼刀不是真刀,对他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伊尔迷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我一眼。 “我带你回去。” “.......噢。” 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弃之后准备做出的各种挣扎动作,放空心神装作自己是一个死尸——免得自己觉得羞耻度爆表。 ........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第二天,我觉得自己头晕脑胀,完全不想回忆昨天回来的具体细节——简直比做云霄飞车还惊心动魄! 总之!我绝对不要!有生之年!再让伊尔迷人工给我搭顺风车了!!! 我甩了甩头,伸了个懒腰,洗漱了一番之后,才出了房间。 噢,伊尔迷把我带回的是租给我的那间房子。 说起来,我也是佩服昨晚的自己——居然在自己脑子被搅成浆糊一样的时候,居然还能思考一番,猜测他这番任务带我过一遍之后,应该就会回他大山深处的家,然后估计什么事情都是电话联系了。于是我当机立断地拽住他胳膊,让他留下店名怎么写再滚........ 不过店名我也没多想,直接简单粗暴地取名为【阴阳屋】,到时候做成招牌放在外面就好了。 这么想想心情有点小愉悦,虽然说阴阳师是有点做腻了,但好歹是最熟悉的职业,以后卖卖符咒,帮人占卜什么的,赚点小钱也不错。 我优哉游哉地下楼,想着早餐要去哪里解决——说起来伊尔迷好像昨晚就离开了,毕竟出门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不过,有事情他应该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吧?还是不要管他了。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把伊尔迷的存在放置一边。 蹦跶下楼之后,我扫了一眼周遭的店铺,不愧是地段冷清,连个便利店都没有,倒是书店开了。我在原地纠结了一下——奶奶说过远亲不如近邻,要不要趁机打个招呼?以后无论住处还是做生意,指不定都需要互相照顾呢。 这么想着,我点了点头,决定在吃早餐之前先拜访一下店主——也可以顺便问问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于是我就溜达进了书店——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扭头,就准备迈步走出去,想装作踏进来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来蒙混过关........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以为你能来得更晚点。” 冰凉凉的淡漠语气让我瞬间怂了下来,我僵硬地转过身,看着对方眼皮都不抬一下地默默翻着书的模样........我很没出息地换上了讨好的笑容。 “白泽先生,好巧啊。” “不算巧。”对方合上书本,用手托着下巴,清澈透亮的琥珀色眸子望着我,神色看起来有些无奈。“如果不是小狐狸拜托,我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咦?奶奶拜托? 说起来,白泽和我奶奶是旧识,现在却出现在这里,听这口气也不像是不小心穿过来的。也就是说——搞不好可以从他口中知道回去的方法咯! “我不会告诉你的,死心吧。” “.......” 白泽的通晓万物里面是包含读心的吗!?太作弊了吧!!! 我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哀嚎,白泽小哥很淡定地起身,在一旁的书架里换了一本书,慢悠悠地吐出一句。 “不服?憋着。” ........哦。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奶奶从小告诉我,以后见到白泽就要躲着走了——这种憋屈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的酸爽。 我摇了摇头,准备就这么苦逼地退场,去找地方觅食,安慰一下自己一大早就开始抑郁的心情。 “我没打算背锅。你出生时候的命盘......小狐狸有告诉你才对。” 我听着他的话懵逼了一下,随后确实想起了自己命盘。简单来说,那是个非常不科学的命盘——虽然好像命盘这种东西就很不科学。 不过我的命盘应该是最不科学的之一,因为只有四个大字——不归此处。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虽然我经常把这个命盘抛之脑后,但是一旦想起来,总是觉得有一堆槽点和疑点,于是忍不住开口发问,毕竟眼前就坐着一个全知全能的神兽。 “投错胎的意思。” “.......” 白泽小哥翻着书,轻描淡写地给了我一个简单粗暴的答案....... 简单粗暴到,我想揍他一顿的答案——当然,我也只敢想想,真动拳头,我估计会被摁在地上揍。 “所以你不用想着‘回去’的事情了,对你来说小狐狸那边并不算是‘回去’。” 白泽小哥的毒舌攻击还在继续,最惨的是我毫无反驳之力——事到如今,你和我说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不是我的家,还没办法回去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就是........不舒服。 “对了,念你就别学了——道理小狐狸应该有告诉过你。” 我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那玩意我一开始也没打算去碰。 奶奶和我说过一些理论,简单来说就是不能失衡,你也许可以专精一样知识,但是不能贪多选择专精所有知识.......解释起来很复杂,不过粗暴的来说就是—— 你太强了天道会看你不爽,然后你就等着翘辫子吧。 尤其这种跨次元的能力啊,少跨了对我也好。毕竟我还算是半个妖,还得修尾巴——不管怎么说都要看看天道脸色的。 不过,还是好坑爹.......我想回去找奶奶....... 我撇了撇嘴,总觉得深陷一个迷之惨剧之中——我想回家看奶奶,天都不让我回去.......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鬼道理。 能投错胎什么的,也是很扯。 “再扯也是你当初自己太笨,胎都能投错,难怪投在小狐狸这脉里也没什么长进——笨到骨子里了。” 我双腿一软,当场就给白泽小哥跪了。 “........小哥!求嘴下留情!!!” 第26章 挣扎第二十六日 在接受了白泽小哥的一番毒舌洗礼之后,我沉痛地把头扭到一边,叹了一口气,正好瞄到了一旁书的封皮........我居然看得懂!而且封皮上大写的【符咒大全】,真的是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注意力。 其实白泽小哥是奶奶派来给我送外挂的小天使吗! 我突然觉得有点感动,正准备拿起书翻看时,就听见白泽小哥不动声色地说道。 “四亿戒尼,现付。” “.......” 这哪里是小天使!明明是大恶魔!!!简直无法愉快玩耍了好吗!!!!! 我垮下脸,撇了撇嘴,打算为自己最后争取一点福利。 “我只是看看,不买。” “一分钟一亿戒尼,先交钱后看书。” “.......” 说好通晓万物、高贵冷艳的神兽,就这样放任自由地掉钱眼里面去真的好吗? 我抽了抽嘴角,总觉得白泽小哥被东家大少爷迷之附身了怎么办? “不存在这一界的东西有市无价都算不错了,我肯让你看到——那也是看在小狐狸的面子上。” “......说得,好有道理啊。” 我除了这句话,真的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符咒书都是不存于此界的东西.......那我算啥?巨型bug???在原本的世界对我评价【不归此处】,现在这里又给我打上这种*ug标签,我还能活? .......突然觉得自己生命堪忧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些。”白泽小哥瞥了我一眼,看那神色应该是对我的智商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感觉,然后又垂下视线,继续看他的书。“你比起我还差得远呢——这点差错,会在别的地方补回来,你难道真以为天道会让你占便宜?” “.......不,我觉得他老人家不让我占便宜,我反而轻松好多。” 我舒了一口气,但是忍不住有些好奇自己会怎样填补这个bug,以及....... 我更好奇白泽要付出的代价会是怎样的?会不会超级凶残?? 这个念头刚闪过,我就感到后颈一凉,四周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让我有些喘不过气——白泽抬起头,他嘴角下垂,琥珀色的眸子依旧清澈,看起来并不含任何情绪.......但是就这样我才觉得更瘆人。 “这不是你能好奇的,也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咽了咽口水,冷汗出了一身,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他将威压收回的瞬间冲出了书店。冲出来之后,我总有种虎口逃生的错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说起来,明明我的初衷是要去吃早餐的,见到店主是白泽小哥之后,事情都和脱缰的野马一样,完全不在掌控之中。 .......算了,既然知道对方雷点了,以后谨慎小心点别踩到就行了——现在还是先去解决肚子的问题吧。 我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抹去额前的冷汗,扭头打算走出这条街区,去天空竞技场附近的餐厅用猎人证蹭饭——猝不及防就被黑洞洞的死猫眼给差点吓了个心脏骤停。 没被神兽白泽给压趴下,反而被自己东家大少爷给吓死——我会服气吗!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位险些害我英年早逝的元凶丝毫没有自觉,自顾自地开口说道。“双叶,你还不会念吧。” “........是不会。” 我停顿了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说一直是知道白泽是通晓万物,但是刚不久还在警告我不能学念,扭头出来就碰到了钉叔提这个话题——还真是,有点微妙。 伊尔迷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出我微妙地往身后的书店瞄了一眼,只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掏出了他凶残的钉子。 “我来教你。” 看他那架势就是要往我脑袋上扎,我被吓得连连后退,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以此表达出我内心强烈的抗议。 “不不不!我拒绝!你先冷静点!把凶器放下!!!” 伊尔迷似乎对我的抗议感到不解,歪了下脑袋,反复打量着我,我被盯得寒毛直立,只能在心里悄悄庆幸他好歹停下了要往我脑袋上扎针的架势。 “我不能学念,这是家里的规定。”我趁着他没动手之前,赶忙开口扯了个原因——这也不算骗他,与其花一堆时间解释异世界什么的事情,倒不如直接堵死这条后路更简单。“如果学了念,我就不能画符了。” 我一脸真诚地看着他,顺便控制了一下脸部的肌肉,特意做了一些微表情,让他尽量察觉不到我有隐瞒什么。 被伊尔迷吓人的大眼睛盯了好一会,我才听到他开口说了一句话。 “力量相冲?” “差不多。”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放任他在想象的大草原上自由奔跑,然后看着他面部露出了些许遗憾的神色——这家伙........ 原来好为人师吗?完全看不出来啊! 我怎么突然觉得他给我阴森诡异的印象突然高大上起来了,真是有点莫名其妙.......我以前是很崇拜老师的人吗?好像不是啊....... 我被自己乱get的点弄得百思不得其解,仔细深想还觉得有点头疼,干脆抛掷一旁——反正只要知道东家大少爷其实人还不差,就是有点怪就可以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建议道。 “要吃早饭吗?” 对方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点头。 “恩,你付钱。” “........” 揍敌客家的大少爷!你堂堂一个暗杀家族的大少爷!好歹也是我的东家!贪外聘下属的早餐钱你不掉价吗!!?? .......算了,反正猎人证可以免钱。 这么一想,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有底气了许多——猎人证真的可以说是一本在手,万事无忧啊! 然后我就和伊尔迷一起去了天空竞技场的餐厅,他看在我免费可以给他宰的份上,价格点得毫不客气,我看在猎人证免单的份上,我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了,不然显得我特别小家子气——再不济我曾经也算是大小姐啊! 虽然我觉得一个阴阳师家族的大小姐,沦落到靠干架维持生计的,古往今来,大概也就我一个了。 这么想想,就觉得自己格外悲催,但也就只能把嘴里的吸管咬一咬——也不能怎么样了。 这样千辛万苦地送走了这尊大神后,我总算是如愿以偿地过上了悠闲的日子,除了抽了点时间去找地方做阴阳屋的招牌栏,我基本都是窝在阴阳屋里画符打发时间,就这样一直耗到了开战日。 服务台的小姐姐有和我说过,两百层之后是是为了荣誉而战——也可以说是为了房产而战。而且如果当上了楼主,指不定也能给阴阳屋或多或少增加一点人气,这样多少也能卖点东西攒积蓄。 为了将来的积蓄,我也算是好好准备过了一番——两百层之后允许用武器,也就是说,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把我的符咒给拿出来砸人了!这段时间我也是正经屯了好些符咒,虽然有想着帮钉叔画一些可以不用灵力就能激发出来的符咒,不过估计这个实在太逆天,不符合规则存在,所以一直都没能成功....... 我猜我尽最大努力,估计也就能给他画出那种万分鸡肋的符咒。比如,撕开符咒滴出一滴水什么的? 我觉得这个做出来......简直亏本。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给钉叔弄一点小玩意耍着玩,现在这种情况的话,那还是算了。 我把要用的符咒放了一些在自己的口袋里,还有一些藏在自己的袖子里,剩下的备用库存全部塞进了我的专用小袋子。 在反复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装备之后,我才出发去了天空竞技场。 还没走到大门口,我就听到了各种播报这次比赛的广播,还能遥遥望见大屏幕上有我的照片......总有种迷之羞耻的感觉,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用手掩着脸,加快了脚步。 不过,在此之前我也看到了我对手的影像——一个成精的红色陀螺。 据说他和另外三个人是天空竞技场的新人杀手,我猜也能猜到他大概是用那种我看不见的念能力狠虐那些凭着纯武力打上来的傻白甜。 把他们的行为撇在一边不谈,我对那个名叫疾斗的陀螺精......咳咳,不对,应该是人。总之对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放在我原本的世界里,那就是身残志坚、生生不息......简直典范楷模好吗!可以去上我奶奶家乡的感动中国了! #就算双腿全截,只剩一条铁腿,我也要蹦跶着干架赢房子!# ...... 总觉得,莫名,好励志啊! 其实新人杀手这种被黑出翔的名号下,居然也有这么正能量的一面吗!? 我怀揣着这样不明觉厉的心情登上了挑战台,结果险些被聚光灯给亮瞎了眼睛,还没缓过来,又被解说小姐热情的大嗓门,和观众席那边传来的欢呼声给震聋了耳朵。 我看了一眼对面完美把五官融合在披着的红布和套着的迷之铁嘴上的红色陀螺精,他很淡定自若,还在哼听起来反派无比的笑声——我有点怀疑全场其实是不是都是他的托,把我弄成个小聋瞎后,他就可以轻松搞定我了...... 我倒是想读读他的微表情,可是这家伙的脸都和斗篷融为一体了,我真的是无从下手。 裁判一声令下,比赛算是正式开始,疾斗又咯咯笑了两声,拿起了他的拐杖吧肩膀上的陀螺放在上面,然后就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一排。一挥——把陀螺全洒在我周围了。 我没注意听他中二病般的战斗招式解说,但我听清了一句话。 “小鬼,好好尝尝‘念’的滋味吧——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我颇感不爽地砸了咂嘴,随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摆出了标准微笑,从袖子里抖出了一张符咒。 “原话奉回。” 我运转着体内的灵力,又戒备着周边的陀螺,准备随时激发符咒。 “我也会让你明白——不会念的人,也是很可怕的。” 第27章 挣扎第二十七日 对于念的概念,其实我还是挺模糊的。 我大概只记得那个以奇怪pose挡住我的落雷符的考生了,毕竟我看不见念,不过我想如果找对了方法应该可以应付。再说了那个考生可是和钉叔斗智斗勇了好久,还插空开了我黑枪!应该算是比较强的那类.......恩,小心驶得万年船。 就算是有念,凭借身残志坚,达到这个程度也是不容易,只要不小瞧对手,应该就不会立什么奇怪的g。 我脑子里快速地盘算着应该怎样对付这看不见的念,一边小心地避开这些陀螺——直觉告诉我,碰到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虽然陀螺这种东西是给小孩子、老人家玩的,但是既然上了竞技台,玩具也会变成杀器。 ......对,还有那个小丑先生,敢拿着扑克牌把考官当野兽驯的男人。 等等!我好像不是应该想这些的时候!! 我听到身后传来“呯”地一声,连忙侧身避开,顺手激发了灵力,把一张封着金系力量的低阶符咒掷向了疾斗。我没打算一次性成功,只是想以此探一下底,更何况这种比赛是积分制的,如果能成功拿到分数的话,我也不算亏。 我一边闪避着到处乱蹦跶的陀螺,一边分神去观察他会有怎样的举动。然后,我就看到那个成精的陀螺........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出现了!疾斗选手攻防一体的必杀技——龙卷陀螺!” 我可以听出解说员姐姐的情绪挺激动的,这样也确实可以让观众热血澎湃什么的,但是我只想对那个疾斗说——你真不愧是成精的陀螺啊! 封着金系力量的符咒打在疾斗身上,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僵持了一会后,化成了灰烬。对方似乎也有些讶异一张纸是怎么做到这点的,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咦?”,但随后又恢复到了教科书般的反派炮灰调调。 “咯咯咯,没用的小鬼,想要少受些苦还是早点退场吧!” 我没搭理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念应该是一种保护膜一样的东西,而且还能攻守自如,攻击力防御力都有相应的加成。 好麻烦。 “啧。” 我砸了咂嘴,扫了一眼场上越来越密集的陀螺——我觉得这场上简直没法待了.......再坚持不懈地留下来,迟早会被这些陀螺撞出粉碎性骨折。 不打算多做逗留的我,有些狼狈地躲闪了两个陀螺后,赶忙拍出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浮空的符咒。滞留在空中之后,我松了一口气,这里确实比台上安全了很多。 我无视掉一堆人投来的懵逼眼神,以及解说员姐姐激动到险些破音的声音,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削掉一半的鬓发.......这得留多久才能让两边长到一样长度啊!简直逼死强迫症! 我眯起眼睛,俯视着竞技场上遍地陀螺的场景,总觉得有些头疼。 不过,奶奶说过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的面前,什么都是渣渣。 既然念是依附在那个陀螺上的,那毁掉陀螺的话,那所谓的念也就没什么可以畏惧的咯。 这么想完,深吸了一口气,我开始调转着身上的灵力,拿出了一张封着狐火、用我的血画的符咒,将体内一半的灵力都注入到符咒中,然后掷向下方—— 炽热的冰蓝色火焰包裹住了满场的小陀螺,在炙烤之下,很快就熔为铁水。我抓紧时间,调动着体内剩下的灵力,趁着疾斗愣神,赶忙朝他脑袋的方向打了一张符咒。 疾斗还保持着旋转的动作,还有闲情逸致地嗤笑了我一句。 “不要白费功夫了,这招对我是没用的!” .......我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比如他的念能把我的符咒弹开什么的。毕竟先前金系符咒发出的声响,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不过我也不想去解释其实化成灰烬只是因为封存在符纸里的灵力用完了而已....... 再说,打架就打架,哪来那么多科普小知识啊! 我刚在心里吐槽完,符纸便黏在了疾斗的脑门上。他旋转的动作瞬间停止了下来,紧接着——“轰!”地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还把厚实的石地板砸出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我满意地看着裁判给我加了三分,蹲下身子,用手托着腮帮,眯起眼睛,忍不住露出了得瑟的笑容。 “不要白费功夫了。”我把原句还给他,看着他费力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可惜头紧紧地黏着大地,一点都撑不起来。“千斤符的滋味不错吧?其实你还可以继续把自己当陀螺转——” 我歪着头,决定很真诚地给他一个建议.......当然,我不否认其中也有包含着幸灾乐祸的情绪。 “用头转着试试啊~” “.......不、不用了。” 疾斗大概是试想了一下我建议的画面,最后觉得画面太美,实在不敢尝试。毕竟那种高速旋转,不小心摩擦起火,把整个披风都烧起来了——那就是我坐等裁判宣布我胜利的消息了。 不过他这么机智了放弃了我的提案,我只能遗憾地再给他出两个主意。 我伸出了两根手指,摆出了一副万事好商量的表情。 “那我还有两个方案,你看看哪个不错。” “一嘛——是你现在就宣布弃权。虽然很没骨气,特没励志感,但是可以少受些罪,而且还能早点从地上起来。”我带着家族标准的狐狸式笑容,翻了翻自己的手,刻意不去看这家伙的表情.......反正也看不到微表情,那也没什么意思。“二就有点麻烦了,得麻烦你有骨气地在地上继续趴一会,等我揍你揍到分数满了之后再——” “我弃权!!!!”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疾斗带着哭腔的求饶声给打断了。我略感扫兴地撇下嘴....... 其实,我还挺期待能痛扁他一顿来着——说好的身残志坚、宁死不屈呢?我觉得我做这种恶人还挺带感的呀!你倒是给我个死搅蛮缠的机会啊!!! 我听着解说员姐姐激动地宣布我首战告捷的消息,默默地叹了口气,总觉得兴致并不是那么高,当然绝不是坑爹的觉得自己赢了不开心——只是单纯因为没揍痛快罢了。 下台后,我去找了前台姐姐,迅速填了一份交战申请表——我打算着速战速决,早点搞完房产,然后就专心致志做我的小本生意,然后等着东家那边传唤,看看什么时候再去做做兼职........这样积蓄就会慢慢多起来了吧? 这么盘算着,我的心情也有些小愉快——真的是,越来越期待,自己当坏人去虐待那三个身残志坚的新人杀手了。 我怀揣着做一个往黑里蹭的大坏蛋的信念——半个月后,我反复踩着这三个人的尸体,终于成了天空竞技场的楼主之一。 解说员姐姐在我赢的时候激动到流泪,给我浓浓的一股子女性终于翻身做主人的错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喜闻乐见——我多了一份不动产。随之而来的自然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传言.......很多人把我不会念却能赢念能力者的事情给宣传的沸沸扬扬,对我耍得一手好符却不怎么提及,这直接导致了一群*又爱作死的青年打出了一个莫名的旗号—— 不做念能力者的奴隶,普通人也能奋起!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 我听说后,只有一个反应:.......这确定不是【中二的少年啊!快去作死!】吗? 不过,这和我确实没什么关系,所以也就这样让流言放任自由,反正等他们传腻了,这种奇葩的言论就会自然而然消失掉。而且就算我有心想要澄清,我又该怎么解释符咒?从灵力开始扯淡?然后再让我祖宗躺一枪,牵扯到异世界? 我觉得这样越扯越多,简直就是要引发次元大战的节奏...... 还不如就这样吧,我还省了好多口水和扯淡的时间。不过,流言闹得那么凶.......幕后真的没有什么黑手?不过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有什么值得陷害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选择去超市里买了不少零食、甜点和啤酒—— 并不是为了庆祝自己当上了楼主,而是因为我看了一眼日历,掐指算了一下,发现今天是中秋。 不过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这个节日,估计也就我、伊米、白泽小哥能够独自享受一下节日的氛围了。然而—— 我.......暂时还没有勇气去楼下书店找白泽小哥吃月饼或者是月见团子。 于是,我打开手机,久违地打了伊米的电话。可惜的是,打了几回都没有人接。 看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过这个中秋了。 长叹了一口气,我抱着一袋的食物回到了阴阳屋,直接坐在了窗台边。 今天的天气不错,这个世界的环境也不错,除了一轮圆月之外,还能看到一整条闪闪发亮的星河。 这种夜空在以前的世界是看不到的,不过.......以前的中秋,奶奶都会和我一起,教我做月饼和月见团子,再泡上一壶茶,边吃边赏月。 我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吸了吸,打开了果酒的盖子灌了一口,望着格外明亮的圆月,伸手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玉牌,发起了呆。 其实,我不太想家,可我很想奶奶...... 我大概明白,自己已经是回不去的命,奶奶说过命中注定的事情不要去更改:不是你的永远留不住,是你的你就永远逃不开。 逆天改命,是有。但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我个人,还会有别人会因为我的想法而莫名其妙的背锅,而且.......奶奶很可能会是付出代价最重的那一个。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回去——真是没道理。 我撇下嘴,泄愤似的把酒全都一次性灌进了肚子里,把自己弄得头晕脑胀,连月亮都看出了两个,才迷迷糊糊地把头歪到一边睡着了。 ...... “双叶。” 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了什么熟悉的清冷音色,打了个哈欠,只能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 “双叶。”穿着青蓝色汉服的女人坐在木檐下,金色的竖瞳带着我熟悉的复杂神色——我从未读懂过其中的情绪。她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朝我招了招手,我才看到她的身旁放着一个茶壶,两只杯子,还有混装这月饼和月见团子的盘子。“过来吧,我们聊聊。” “.......奶奶?” 第28章 挣扎第二十八日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是不是酒喝多了?或者是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什么致幻的药物?还是更直接的在做梦??? 奶奶并没有在意我的迟疑,只是侧着头,等着我过去.......我吸了吸鼻子,虽然觉得不太科学,但是直觉告诉我那真的是奶奶——但是,为什么奶奶会在这里? 我没时间去刨根究底地细想,直接迈开步子,往她的怀里扑。在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冷香时,我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默默紧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 “在外面独立生活了这么久,性子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她不痛不痒地斥责了我几句,却又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顶,就像以前一样........熟悉的感觉让我险些哭出来。 我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应该和奶奶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奶奶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情,突然停下了抚摸我脑袋的动作,眯起了金色的竖瞳。 “嚯——那家伙以前居然还敢给你插上这种东西。” 我听着她意义不明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觉得头一疼——什么东西似乎被剥离了出来。 .......我油然生起细思恐极的心情——我脑袋里........被人放了什么东西吗? 我的脑海里划过了一个个分家人的身影,但实在确定不出一个具体的对象,只能抬眼疑惑地望向奶奶,而她正饶有兴趣地拿着一枚钉子反复翻看着........ 钉子........有什么好看的? ........恩?等等??钉子????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出了一身冷汗,奶奶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挑了挑眉毛,勾起一边的嘴角,配合着她半眯着的金色竖瞳,给人一种说不清的妖异美感——然而,我却有点心慌慌,因为奶奶通常恶作剧之前,都是这幅表情。 “看起来,你好像知道是谁干的。” “.......差不多吧。” 我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吐露可能是我现在的东家大少爷干的。奶奶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我不想让她还要多为已经在异世界的我再操一份心。 “是吗,那你自己要记得多长点心,你也是我青丘山的血脉,不管在哪都不要丢了青丘涂山氏的脸。” 我点了点头,暗自在心里决定要尽可能离伊尔迷远一点,对他多防备一些。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我又和以往一般,和奶奶坐在一起,一同喝茶吃点心。 “对了,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被伊尔迷的钉子给吸引了注意力,现在才想起要问这个特别重要的问题,而奶奶看起来则是有些心不在焉,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我吃东西。 “你睡着了,所以我才能见到你。没什么好提的......等你修成了天狐的等级,也会一些这样的小把戏。” 我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讲起了在这里的经历。 从马莲那个奇葩鬼开始讲起,到近期成功当上楼主的事情,只要我记得住的,几乎全都一咕噜说出来。奶奶向来听我说话都特别有耐心,一直静静地听着我话唠,时不时点头附和,示意她自己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我尽量避开了伊尔迷的部分,免得露出什么破绽让她担心,只和她说了伊米还有白泽小哥。不过说到白泽小哥....... “奶奶.......” “恩?” “说起来,我好像惹白泽小哥生气了.......怎么办?” 奶奶眨了眨眼睛,像是深究什么似地反复打量着我许久,随后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和他认识快上千年了都没见过他生气,你还真是挺厉害的嘛!” “.......” 奶奶你别这样,我很慌啊....... “不过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那种年纪的人了,不会揪着一点小事不放,他心里清楚着呢。”她说着望向圆月,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奶奶的神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你........有事就去拜托他吧。”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思索起了奶奶阴郁的原因。我有了一点头绪........迟疑了一会,我吞吞吐吐地开口说道。 “奶奶,爷爷的事........你应该明白,别让分家的人得逞。” “.......我心里有数。” 听她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 这件事有点复杂........我的爷爷,也就是土御门家上上任的家主,在我出生前,因飞机失事失踪........虽然有点不孝,但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必死无疑了。可是在我穿越前不久,分家的人把“爷爷”带回来了。 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分家想要掌权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现在土御门家的掌权人是奶奶——爸爸去世的早,好像是因为车祸过世的,奶奶不怎么愿意提及,所以我也就不去追问;妈妈则是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 分家为了掌权不择手段,当年也是直接对我这个继承人下手——那是我人生过得最灰暗的日子,还是奶奶凭着强大的武力值碾压全场,把我从地牢里捞出来的。 所以才有现在奶奶代管土御门家的状态。 但是现在我回不去,奶奶那边的状况应该会很糟糕——主家失去了继承人,代管者又是外姓........ 还有那个分家带回来的爷爷,我猜那个人的确是有爷爷的灵魂,否则奶奶不会一直容忍他待在自己身边........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但是奶奶既然说她心里有数的话,我也不能说什么........长辈之间的事,我还是少接触一些比较好。更何况以奶奶的智商和武力值——要是她有解决不了的事,那我觉得就没人解决得了了。 “奶奶,我以后还能经常这样见到你吗?” “........” 我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不过确实也是我最想问的——可是奶奶的脸色并没有好转,还陷入了冗长的沉默。这让我有点发慌,局促不安却又不敢写在脸上,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双叶。”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不会再见面了。” “.......这样啊。” 这个答案其实不算意外,但是这么听到后,还是让我有些难受,我觉得眼睛有些泛酸,还没来得及想到一些活跃气氛的话来缓解这一股子阴郁的气氛,就听到奶奶她继续开口说道—— “我要抛弃你了。” .......诶? 我整个人懵了一下,感觉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我在想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忘记我吧,这样对你以后会更好........你能做到的。” 她收回了手,背过身,迈开步伐。周围起了些雾气,让她的身形都变得朦胧起来。 我慌乱起来,根本顾不上忍住眼泪,就急忙追赶奶奶的身影。 “等等!奶奶,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可以改!我会听话!奶奶你别丢下我!” 我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瞬间失去了平衡,但是却抓住了她的衣角——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我紧紧地拽住,懒得管自己现在的模样是狼狈还是怎样........我现在根本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除了放声大哭、以及反复恳求之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但是奶奶她因此停下了步伐,我听到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蹲下了身子。 “你没错........或者说错不在你。”她捧起我的脸,用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我被眼泪糊住了眼睛,根本看不清楚她此时的表情,但是能知道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双叶——” “你是我的孙女,我一直为你感到自豪——很多事情我分得清楚。”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也是我带大的......我了解你,很多事情你没必要知道,有一些是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所以,我必须抛弃你了。” 奶奶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我都听得清晰分明,却又觉得云里雾里,我唯一能清楚的是——我不想被抛弃。 不能回去和被抛弃是两回事——不能回去,但至少我和奶奶之间的联系并没有被切断;被抛弃的话,那则就意味着我和奶奶之间的羁绊全部都被否认切断了。 我呜咽着根本说不清楚话,只能摇头抗议,表明自己的意愿。奶奶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头,我朦胧中能看到她金色的眸子,还有决然的一丝弧度...... “把我的命牌丢了吧,留着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摇着头。 周遭的雾气愈来愈浓重,就算我抹干了眼泪,也愈发看不清她的面容。 “双叶.......” 我听到奶奶的声音,但是似乎愈来愈远。 “你要活下去。” 我惊醒时,自己还倚坐在窗台上,月光也清冷依旧。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心有余悸地握住了胸口前的玉牌——我觉得刚刚那个不是梦。 而就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样,白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我没有开灯,屋子里一片漆黑,只能靠着月光照明——他从黑暗的角落中缓缓走出来。 “我来收回小狐狸的命牌。” “......这是奶奶留给我的。” 我紧握住胸前的玉牌,躬起背部,随时准备解开妖力的束缚——如果他想要强行抢走奶奶的东西,我才不管什么神兽不神兽的,直接开打吧! “......唉。”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看起来很无奈,许是看我态度坚决,他最终只能摇了摇头离开。 第29章 挣扎第二十九日 我躲在房间里消沉了几天,阴阳屋反正也没有什么客人来,正好给了我一段安静缓冲心情的时间。 就这样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地消磨了一周,我连什么时候把屋子里的屯粮消耗得一干二净都不清楚,终于被一阵胃痛给疼清醒了。 奶奶的一系列的举动,仔细想想看都有一种.......被迫无奈的感觉,而且白泽明明可以在武力上强行压制我,然后回收走玉牌的,但是只是看我态度坚决就离开了。 虽然不是很很清楚,但是应该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我不好受,奶奶的心情应该也好不到哪去才对....... 我长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心里还是闷闷的不好受。下楼相当敷衍地在便利店买了个早餐,匆匆解决温饱问题之后,我打开了手机,给伊米打了个电话,想着和她讲讲话,排解一下,顺便求个安慰。 过了一会,伊米终于接了电话。 “喂。” “........???” 我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瞬间懵了一下——电话那头的音色阴沉,还有些沙哑,虽然有点尖细,但明显是男性的声音才对。 我迟疑地看了一眼手机的显示屏,圈圈圆圆明明只有两个——而且钉叔的声音也不是这样的。 “伊米?”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你吗?我没打错电话吧???” “是我是我!你没打错!”我听到伊米的声音,只不过有一点慌乱,音色比以往听到的似乎拔高了一些。“双叶怎么了吗?” 我眯起眼睛,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悄悄释放了妖力,增强自己耳力,仔细聆听耳机那边的细微声响,自己却装作漫不经心。 “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诶?”伊米愣了一下,在她停顿的时间里,我似乎听到了一个男性的哼声。“啊........可能,我刚好没听到?” 这心虚又不确定的语气.......一听就知道不是经常说谎。 不过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谎?不接电话我又不会气到去拿刀砍人。难道说是出了什么事?和那个迷之男声有关系?被威胁了?还是被拐卖了??? 我脑子里划过各种可能,但是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声音,掐好时间开口接过了话题。 “哦。前段时间你急匆匆地去找人,找到了吗?” “........恩,算是........找到了吧。” 我听着她微妙的口吻,挑了挑眉毛——我觉得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错综复杂。 “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我过去找你玩吧!你在哪?友客鑫?还是流........” “卡尔国!”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伊米急切地打断了我。“对,我在卡尔国!” “.......” 伊米,你说谎技术差到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配合你了。总感觉这时候还装作一无所知,简直是愧对自己的智商了好吗! 就在我正纠结是自己否要戳穿伊米拙劣的谎言时,我听到了某个熟悉的、甜腻腻的声音。 “她是叛徒!她会把旅团的情报泄露出去的!库洛洛、飞坦、侠客,你们相信我,她不是好人!” ....... 我觉得无论是电话那头,还是我这头,都陷入了迷一样的沉默,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感受到那边蔓延而出的冰冷杀气和剑拔弩张的氛围。 “伊米,我过去找你。卡尔国,对吧。” 我深吸一口气,垂下眸子,收敛起自己险些溢出的杀意,撇下嘴,但语气上还是克制不住地降下了一个调。 “啊?恩!” 我此刻已经没工夫吐槽她的说话技巧简直到了天怒人怨的程度,直接挂了电话,迅速地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信息—— 伊米肯定不在那个叫卡尔国的鬼地方。 先前钉叔有给我背过地图,那地方在东北,和我当初指给伊米的西南方向完全相反。其次,林洛那个神经病也在......对伊米一定也抱有一定仇恨值了。 说起来........库洛洛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飞坦又是谁?听起来和她青梅竹马的名字怎么有点像?? 我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手机,打了另一个电话。 “喂,伊尔迷......”拨他的电话,我总觉得还是有哪里怪怪的,毕竟奶奶从我的脑袋里拔出了一根他的钉子......不过,现在无所谓这些了,确认一下情报,然后去找伊米比较重要。“你知道库洛洛和飞坦是什么人吗?” “......双叶,你惹事了?”伊尔迷沉默了一会,才冰凉凉地开口,我猜对方应该是个惹不起的角色。“对方是旅团,我并不推荐你去送死。” “我也没有送死的打算,只不过有点急事。”我因为急切,加快了语速。“你知道他们现在大概在哪里吗?大致区域告诉我就可以了。” 伊米的气息我记得,但是这种术法我不是很熟悉,至少要具体到一定地方,我才能瞬移过去。 我这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伊尔迷那头却不紧不慢地陷入了沉默,他似乎很认真地思考权衡审美,最后终于开了金口。 “流星街。” ......啊,这不就是伊米匆忙阻止我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伊尔迷好像有说过流星街并没有标在地图上,但是给我大概指过一个方位,好像还有提议过过一段时间去流星街历练一下,我当时还一口答应了来着,居然连犹豫都没有——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莫名的迷。 “谢了。” 我敷衍地道谢后,快速挂了电话,忍不住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臂,在心里默默决定可以的话还是和伊尔迷多保持一些距离,这种莫名其妙就被洗脑的感觉,简直可怕。 深吸了一口气,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集中自己的精力和体内的灵力,生疏地结起手印,眼前浮出一个符文法阵。我在脑海里筛选了一下大致的信息,最后圈定了地点,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整体状态,将灵力混着这些信息,一同灌注到法阵中——视野出现了诡异的扭曲,为了维持自己不出现头昏眼花的状况,我快速地闭上眼睛,紧接着便感到了失重感,等我再次感受到落地的实感后,我才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人的迷之懵逼脸,当然,这一群懵逼脸中有一张是伊米的。 看到伊米的脸,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以前这种术法我只会理论部分,这次是第一次实际操作——讲道理,我其实是真的挺慌的,不过好在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双叶?”我听见伊米的声音。“你怎么跑过来了!!??” 伊米急匆匆地向我跑来,拉住我的手,神色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紧张——我猜她大概不想让我淌这滩浑水,毕竟连伊尔迷那种凶残的人物也建议我离这什么鬼旅团的人远一点。 这么想想,我突然有点迷之感动........ 我还没来得及憋出什么应景的感人台词,不经意扫了一眼伊米身后的一大群人,林洛也在其中——我也有点懵逼了........ 总觉得........这组合的配置人员这么眼熟是怎么回事??? 我冷静了一会,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几个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家伙,尤其是那个........在伊米身后不停朝我释放杀气的小矮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小矮子——他的半张脸都被挡住了,只剩下细长的金色眸子........我发誓,他那杀气简直快溢出来了!而且对象绝对是我!!!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阴阳师是白当的?”我回了一句伊米的话,紧接着便弯下腰,悄悄在她耳边问道。“那个死矮子谁啊?” 伊米眨了眨眼睛,略心虚地瞥了一眼那个杀气浓重的小矮子,然后捂着嘴,也开始正大光明地咬耳朵。 “就是我的青梅竹马,名字是飞坦。”她小心翼翼地朝我丢了一个重磅炸弹。“就是一直找的那个费特,不过情况有点复杂,现在可能讲不清楚。” “.......所以,好像我不来,你应该也可以解决咯?” “.......我根本没想让你来,他......我不太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是还是会护着我。更何况旅团的人本身都觉得林洛莫名其妙,虽然气氛是有点奇怪,可是我想我应该没什么危险。” “........” 所以........我突然有点不太清楚........我自己十万火急传送到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来着??? 觉得自己好多余怎么办?现在弄一张千里传送符把自己弄走还来得及吗??? 伊米像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她踮起脚,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事,你在我更有底气一些。” 她刚这么说完,我便觉得后颈一凉——那个死矮子,对我释放的杀气更浓郁了,是我的错觉吗? 等等,青梅君?我们不应该是同一战线的吗??不是应该一致对外地对抗林洛吗????这样窝里斗真的没问题吗??!! 就在我纠结伊米的青梅君为什么会对我抱有这么强大敌意的时候,伊米的矮个青梅提着他的伞就走了过来。 “这次不会让你跑掉了。” .......嗯??? 我听着他意义不明,但是杀气十足的话语,十分没骨气地躲在了伊米的身后,然后仔细在脑海里搜索这家伙的形象——结果,好像还真的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家伙,好像,就是我被鬼坑了之后,二话没说就要砍我的死矮子吗!!??卧槽!这已经超越冤家路窄的范围了好吗!!我现在秒遁真的来得及吗??? 第30章 挣扎第三十日 我觉得场面现在应该是前所未有的混乱.......我也不知道这种迷之修罗场的气氛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所以——伊米是个罪恶的女人咯???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又说不出不对的地方在哪?? 就在我在自己的思绪里陷入了迷之死循环时,一声甜腻腻、带着浓烈娇嗔意味的声音——只不过我实在不太清楚她的娇嗔对象是谁......恕我直言,林洛似乎是把所有脸长得不错的男人都看了一遍,连那个杀气满满的小矮子都没放过。 “我都说了,她不是好人!你们看,她连同伙都带来了!!” “......” 我和伊米深陷沉默无法自拔——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不过,好像是我自己过来的吧?伊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我拉下水。 等等,这么想想.......现在最危险的那个人——是我吗!? “我都说过了,她不是好人!这个女人找来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和她交过手!!” ....... 我还想说你不是个好货色呢!我也是和你交过手啊! 我挑了挑眉毛,觉得自己已经连气都懒得生了,只是把双手环绕在胸前,扫了一眼四周人的反应——令我欣慰的是,这一群人,除了穿着品味超差的那个正捂着嘴,疑似掉线中,还有那个金毛的娃娃脸邻家小哥在捂嘴偷笑之外,其他人多少都带着一丝鄙夷的神色,轻飘飘地用看智障的眼神瞥了一眼林洛。 可惜她本人一点自觉也没有,还试图用鼻孔来看我和伊米。 恩,看着你还是个智障,我就放心了。 于是我松了口气,拉着伊米开始正大光明地唠起了家常,伊米似乎对我的“粗神经”大感吃惊,一脸懵逼的表情,紧紧地盯着我,只会傻乎乎地做一些简单的回答。 看她这样,我都不好继续装傻了,而且那边的林洛也是十分不甘寂寞,只听她大吼一声—— “你别太过分了!勾引了伊尔迷也就算了!还想勾引库洛洛、飞坦、侠客吗!!!” “.......他们谁啊?谁勾引伊尔迷了啊???” 面对她张嘴就抛莫名其妙炸弹的状况,我也是很懵逼——虽然我大致能猜出她口中的库洛洛和飞坦是谁,但是我实在不清楚她是从哪里得出这些乱七八糟的结论........逻辑一点都不严谨,我要给负分! 而且伊尔迷这个莫名其妙的历史遗留问题.......抽签抽到和他一组难道还是我的锅?这种牵强的理由也能算??我才不背这锅呢! 然而,林洛并不能对我的无奈和莫名其妙感同身受——我觉得她像是个有被害妄想症的公主病,仿佛一定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全世界都要与她对抗的弱女子,永远都处在一个绝对正确和无辜的地位...... 我回想起那天在她身上看到的一闪而逝的微弱光芒,忍不住恶劣地笑了笑——这家伙,绝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情操高尚。 “哼,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伊尔迷把暗杀术教给你了!你的手能变成爪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胡说!那分明是我半妖化后的爪子!这是家族遗传!!他难道还能凭空教出血统吗!!?? 我砸了咂嘴,没有掩饰自己的一脸不爽,但是并没有打算做什么解释——伊米是知道情况的,完全不需要我多费口舌,至于其他人.......我和他们并没有熟到可以向他们介绍我自己的家族,更没这种义务。 而且,借着钉叔的名义,兴许我还能保个身? 虽然心里有点抵触这种做法,但是比起人身安全,这种心理上的不适简直不值一提——我就是担心.......这群人应该没有和伊尔迷有什么仇吧? 我有点惴惴不安,但是还是崩住了神经,努力不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免得露出什么马脚。 不过,让我一直维持着一张面瘫脸.......也是很有难度的事情啊。 我还没得及想到一个好方法蒙混过关,就感到后背一凉——伊米的那个迷之青梅竹马的杀气已经开始暴走了,看伊米的动作似乎是想要拦住他暗中向我投刀子之类的举动....... 到底,为什么,伊米会和这种家伙是青梅竹马啊??? 我撇了撇嘴,替两面难的伊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想想怎么和那个小矮子缓和一下关系了,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伊米难做人.......其实仔细想想,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很挺护着伊米啊!虽然杀气腾腾的,但说不定是个好—— “你以后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小矮子默默地拉了伊米一把,和我拉开了距离,狭长的金色眸子瞥了我一眼,然后十分有霸道总裁架势地将伊米护在了他的身后。 伊米:“.......” .......人.......个大头鬼啊!!! 我已经懒得管伊米会不会难做人了,我和这死矮子八字不合!不共戴天!!! 我咬牙切齿地撸起了袖管,借着手长的优势,伸手就把伊米扯到了我自己的身后。 “死矮子!你敢抢老娘闺蜜!!??”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来啊!谁怕你啊!!看我秒遁、还是正面干架随你选啊!我有伊米做后盾我还怕你?反正都已经是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了,与其想着怎么缓和,倒还不如直接破罐破摔算了! 我和小矮子马上又陷入了随时抄家伙干架的僵局,伊米这个罪魁祸首一脸苦逼地挡在我们中间,试图缓和我们之间的气氛。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他们比起林洛,似乎觉得我和小矮子这边更有意思.......而且,这群家伙,丝毫不掩饰想要看我们干架的意图,甚至有两个还起哄了.......而他们的领头老大,选择了一个最好的观战位置,然后摆出了一副【你们继续,我待机一会】的模样....... 不管我本人对这种莫名被当猴看的状况多么的不爽,但是我们一群人都形成了一种迷之默契——别管林洛了。 于是,那位金发美人,就这样被理所当然地放置到了一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尴尬症——但是,我猜她一个人一头热了半天,现在就这样被晾着,心里肯定不好受。 ......不过,她好不好受和我没关系——倒不如说,看她吃瘪,我就开心了! 谁叫她从见面开始就莫名其妙给我扣屎盆子,本来友情切磋的事情,还一个劲对我下杀手.......要不是一大群人在这,我估计现在也会选择弄死她。 啧,现在有一群人来围观——真是碍事。 我在心里砸了咂嘴,暗暗感叹了一下这家伙的运气不错后,我又把注意力移回了站在我面前的小矮子身上——他黑着半张脸,还有半张被遮得严严实实.......这让我产生了一种【这家伙要脸何用?】的错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我和他绝对是要撕个痛快的——这可是要抢我闺蜜的男人!闺蜜是说抢就能抢的吗!? “我们比一场吧。” 我率先提出了建议,对方眉头一挑,配上冰冷冷的金色眸子,看起来分外不屑,但我可以感觉自己是正中他的下怀——我敢打赌,这家伙十之□□是想用武力直接搞定我们之间的矛盾。 不过,我会让你那么好过吗?虽然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抛弃我,但我骨子里流着的还是青丘山和土御门家的血——就算是被称作是史上最笨的狐狸!那好歹也是狐狸!!! 我眯起眼睛,抑制住了嘴角上翘的趋势,调整了一下呼吸,平稳住声线,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什么透露情绪变化的漏洞。 “如果我赢的话,你就给我离伊米远一点。反之,如果我输得话——” 我忍不住扬起了眉梢,憋住随时想要笑场的冲动——这种大炮灰的台词,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戳中了自己的迷之笑点。不过我觉得,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才是重点。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没有插着腰,一副霸气侧漏的模样,指着小矮子的鼻子大喊一声“我就离伊米远一点,可惜我是不会输的!”——这种g迎风飘扬的话。 我眯起眼睛,露出了土御门家标准的狐狸笑容,扫了一眼小矮子,只见他双眉一蹙——大概是有了什么不祥的预感吧。 但是我没有给他做什么准备的时间就飞快地拉住了伊米的手,迅速地切换了表情——泪眼汪汪地望着伊米,一脸沉痛地用手指向小矮子的方向。 “伊米!你看你这什么男人!连你闺蜜都敢打——这种男人能要!!??” 然后,完美的全场懵逼........如果说要来个确切形容的话,那大概是:换个严重尴尬症面对这个场面,我觉得那个人大概会选择死亡。 我似乎还能读出他们内心的话,比如【他不是还没打你吗???】、【位子都占好了,就让我看这个???】之类的。 虽然有点逗比,但是我觉得我的效果达到了——因为抛开脸全黑的死矮子,还有一大坨围观群众,战争中心的人物——也就是造成这个迷之修罗场罪人伊米....... 她一脸懵逼与嫌弃,却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虽然意料之中的敷衍!不过!足够对那个死矮子造成一击必杀的伤害了-v-! 第31章 挣扎第三十一日 在伊米一脸懵逼的点头之后,我对面的死矮子........彻底被一股具现化的黑色杀气给包裹住了,我觉得.......我作死作得有点过,伊米能护得住我吗....... 我默默拉住伊米的手,一手默默地抖出了袖子里的千里神行符,准备着一有什么状况就带着伊米一起秒遁。 就在这时,一阵清雅的花香传来........ 我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几片粉色的花瓣——总觉得........有点不妙? 我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危机感从何未来,就被这几片看似无害的花瓣给划破了袖口,连带着我的千里神行符也给弄破了符纸,算是报废了...... .......卧槽!!!我的千里神行符!!!打家劫舍拉完仇恨值后最佳的逃生利器啊!!就这么狗带了??? 这个材料完全没有替代品啊!已经是用一张少一张的稀缺物品了好吗!!堪比ssr好吗!!! ......心好痛qaq。 “哼,休想再使用你那些下作手段——你的行为都被我看穿了!” 罪魁祸首得意洋洋地扬起了脑袋,精致的和洋娃娃一般的脸.......为什么在我眼里看起来那么欠揍呢! 最开始采取无视态度对待林洛还真是——我最大的败笔! 就在我在心里抹了一把血泪的时间,那个死矮子趁着这个间隙瞬间就把伊米给拉走了——我完美的成了孤军奋战的靶子......我在内心给他竖了一对中指——伊米要是和他在一起,我第一个寄刀片反对! 我在内心拼命咒骂,却没敢放松警惕,黑着一张脸,小心地探查着这些花瓣的动向,伸手去小袋子里去掏符咒。林洛显然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几片花瓣迅速朝我袭来,速度比先前在孤岛求生的时候快了许多——还好她的花瓣不是普通的花瓣,而是蕴含着什么古怪灵力的玩意,我才能不用冒着头晕眼花的风险去追踪这些烦人的花瓣。 没有贴提速符咒,又没来得及把灵力和妖力进行转换,只是凭着自身的速度闪避——结果毫无疑问地中彩了。 粉色的花瓣划破我手臂的皮肤,在接触到血液之后,瞬间有了要炸裂开来的迹象—— 我瞳孔一缩,奈何脑子转得快,身体却跟不上自己大脑的反应.......想要完全通过体术避开是不可能了,掐诀和取符咒的也完全不可能(因为手速跟不上),那就只能用自己最擅长控制的了——我聚齐身上的灵力,全部护在手的位置,用来抵御炸开的灵力波。 “轰!” 我的灵力抵御住了最强的那一波炸裂伤害,但是纯灵力的防御我并没有经验.......这一波之后,我用作防护的灵力瞬间就溃散了,而我的手......也就很苦逼的被余波给炸了...... 说不疼.......都是骗人的!!! 我一边闻着自己肉糊掉的焦味,一边忍着疼痛和想要呕吐的恶心感,咬着牙用完好的左手抽出了一张落雷符,完全没有给她自我陶醉的时间,就径直向她掷去。 林洛大概以为是符就可以用她的花瓣给劈开,就像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千里神行符一样.......于是,自信心爆棚般地巍然不动,悠然自得地操控着她的花瓣。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千里神行符会报废是我一时想差,当时还想等着看看情况是不是糟糕到非带着伊米跑路不可,才没有一开始就往里面注入灵力——否则注入了灵力的符咒是你想弄破就弄破的? 符纸开始发出了蓝白色的电光,林洛在多次试图用花瓣装逼失败之后,在看到完好无损的符纸放出噼里啪啦的细小电光,终于是脸色一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用眼神告诉我【她一定会回来的!】........然后花瓣一卷——又跑路了。 然而,甩出去的符如泼出去的水——我做不到再把符纸收回来这种事.......就算能做到,还得干追着符纸跑这种事....... ——画面太美,实在不太想去想象那种时候的自己。 就在我自我吐槽的这段时间里,落雷符内封存的灵力已经彻底激发了出来,先前林洛站的位置瞬间化为了焦土........连带着上方也给我弄了个穿顶—— 这应该.......不用叫我赔吧???本来就是缺砖少瓦的破楼.......啊.........虽然说,我是弄得更破了一点........ 我心虚地缩起了脖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扭头去看伊米,却被她那神烦的青梅竹马挡住了视线。不过,我此时已经失去和他再干架三百回合的兴致了,我现在就想商量一下能不能减免一下我的赔偿什么的.......虽然我是现在算是小有积蓄,平时很少有要花钱的地方——除了钉叔给我出租的阴阳屋要付费之外。 但是流动资金我依然很稀缺啊!天空竞技场的不动产又不能随我拿去卖....... 这么想想,突然又觉得自己好穷、心好慌怎么办? 我深吸了一口气,撇了撇嘴,纠结怎么厚着脸皮开嘴炮来省钱时——伊米的那个青梅竹马,趁着伊米没注意,提着他的大黑伞就朝我冲过来了!!带着浓浓的杀气!!!完全不像是脚滑了,或者是我丢钱了,他冲过来给我递钱的!!!!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大兄弟!!!你抢我闺蜜!你还要砍我——到底几个意思啊???? 我捂着已经报废、还散发着肉香的右手——我的行动能力基本报废,凭那小矮子的速度........灵力和妖力的转化时间也赶不及。 总觉得.......我人生大概就在这里终结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我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我大概是死得最窝囊的阴阳师了吧?要给青丘山和土御门一族丢脸了......真是对不....... “呯!” 起.........嗯?我似乎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好像也没有被揍?? 我疑惑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黑发如瀑的景象——诶?........诶!!!???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伊尔迷会在这里啊???? “双叶。”我看见他扭过头,用那双铁窗般的心灵窗户望着我,幽幽地说出一句。“你给我添麻烦了。” “.......对不起。”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时候好像先道歉比较好? 可是说完后,我理了理思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我好像是要来英雄救美的.......结果反而被另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美救了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是跑出来缓和剧情,增加人物之间矛盾感的存在吗?? 等等,让我安静一会,我得独自怀疑一会人生orz...... 而等到我再度回过神的时候,伊尔迷已经是一脸完事了的表情,然后和对方的拆迁办主任表示,瓜娃子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人我就先带走了。 ——等等,我断线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连伊米都是一副你一路走好的表情啊???我只不过是去怀疑人生,为什么转眼又是这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既视感???我只是发呆啊!要不要跟被打晕了再弄醒一样懵逼啊??? 我一脸大写的问号,一步三回头地望向伊米,希望她能给我科普一下我之前到底错过了什么——然而,她被她那个该死的青梅竹马给遮得死死的....... 啧,好希望伊米快点长高,在身高上碾压这家伙啊——到时候看看谁挡谁啊! 我很满意自己这个恶劣的想法,但是并不敢得瑟地将情绪流露出来......真不想,在这种闻着自己肉香、忍着肉疼和有点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的状态下,再干架一场....... 如果强撑做英雄........那我就真的要死个痛快了。 我非常乖巧地跟在伊尔迷的身后,在成功踏出了那个破旧工厂后,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开始在心里纠结起了要不要和他道个谢——虽然这次是救了我一命,但是........我还记得奶奶从我的头里拔出他钉子的事,实在是膈应的慌。 那大头钉,锋利到能穿过头盖骨——也就他手里的钉子能做到了。 ........说起来,都穿过头盖骨了,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记得还我五亿戒尼。” ——我成功被伊尔迷给呛住了。 “为什么这么多??” 我一脸大写的懵逼,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破破烂烂的废弃工厂——虽然不太清楚他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这么说,那钉叔是替我付了赔偿款?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除了我打穿的那个洞之外,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破损........我打穿的那个破洞看起来简直毫不起眼!! 所以说!到底!哪里有五亿了??? 伊尔迷似乎听到了我内心的咆哮,非常好心的停下了脚步,扭头给我算起了帐。 “我帮你挡了飞坦一击,也出面和旅团交涉,再算上做完任务赶过来的时间.......零零总总加起来——”他露出了迷之微笑,伸出了五根修长的手指。“五亿。” “......你出场费......好贵啊。” 我抽了抽嘴角,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手疼、胃疼还是肾疼了。 “我出手向来很贵。”伊尔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歪着脑袋思考了一句,非常好心地补充了一句。“爷爷和父亲出手的话,会更贵。” ........我突然觉得,以自己在他们家一个月三万的工资,简直就是个廉价劳动力。 “.........有员工优惠价吗?” 我不死心地想要再挣扎一下,然而对方却眨了眨黑黝黝的死猫眼,一脸坦诚地说道。 “这已经是打过折的价格咯。” “......” 你,还敢,再抠门点吗? 这个少东家我给负分差评!求退货重换!!! 第32章 挣扎第三十二日 我莫名背上了五亿元的债务,一夜回到解放前......不对,比解放前还不如。 而且都这样了,还得保持微笑,我......我除了默默再聚集些灵力去解开妖力的束缚,然后加速伤势的恢复之外........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啊,对了。”伊尔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黑黝黝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宛如铁窗,让我无从下手他到底是真的猛然想起了什么,还是故意装的。“既然都来到流星街了,你就顺便试炼一下吧。” “........试炼?”我愣了愣,看了一眼自己被炸得嘎嘣脆的右手,用完好的左手抹了一把血泪。“等等,你叫我现在这样试炼?” ??这已经超越了辣手摧花,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范围了好吗!!这根本就是赤果果地压榨廉价劳动力! 然而,面对我沉痛的反问,这家伙毫无愧色,还非常坦然地点了点头。 “猎人考试的时候,你不是也顶着肾穿孔完成了孤岛求生吗。” .........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呸,所以这就成为了你理所应当来压榨我的理由了???这种少东家能要??? ......算了,好像暂时也不能退货啊,啧。 我砸了咂嘴,解开了妖力的束缚,反正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我这种形态——不过比起上次孤岛求生,这次妖化的程度更高。因为我多解了一些禁制,虽然是留着人形,但是连尾巴都一起弄了出来,这样恢复的速度也会更快一些.......还好我出门时候穿的是裙子,裤子的话就尴尬了。 我一点都不想去想象自己穿着破洞裤子的画面。 撇下嘴,我将自己的不满和不爽毫不掩饰地摆在面上,眯起竖瞳瞪着自己糟糕的少东家,不耐烦地甩了几下尾巴。 “试炼内容是什么?” “......” 很迷的是,伊尔迷并没有回答我,黑黝黝的眼睛似乎带上了一丝高光,紧紧盯着我......的尾巴——你还没有放弃吗混蛋!别想了!尾巴不给摸!不给!!! 我一脸防贼的表情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似乎也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他抬起眼皮,望向了我的身后的方向,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你了。”他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噢,别动手脚,她欠了我不少债,被你偷走我就亏了......不过你大概是偷不走,恩,这样我就放心了。” ......什么鬼??偷走啥???我一个大活人会被偷走???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一脸懵逼地顺着他的视线朝自己身后望去,然后惊悚得我整个人都差点变成梵高了——为什么大拆迁办主任在这里啊!!!??? 我警惕地瞪着他,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炸毛了——我捂着还处于修复中状态的右手,弓起身子,小心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而那位大背头主任则是眼睛不知道是盯着我的耳朵还是尾巴不放,捂着嘴,似乎又进入了断线待机的状态,也不晓得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伊尔迷的话。 但是,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应该不是出来补刀的吧? 我还没彻底安心下来,我便微妙的感应到了一个热源...... ...... ............ 卧槽!!!伊尔迷!!!你个混蛋趁我不备居然抓我尾巴!!! 我终于知道了,气到炸毛,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我直接用兽化的爪子挠了他的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用低吼表明自己不爽的态度。 我现在觉得自己很不妙——有种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的微妙感......简直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后退才好。 而害我陷入这种窘境的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问了一句。 “原来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噢,对了。”他毫无自觉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了迷之微笑。“我请他帮忙的钱,也要算在你头上。” “.......” 救命!能给条活路吗orz!!?? 我抽了抽嘴角,看着两*oss之间非常顺利地做完了交接,伊尔迷连挥一挥衣袖都没有,就直接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撤了,留下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发愣,直到完全看不见。 老实说.......比起大背头拆迁办主任,我还是更想........找伊尔迷啊......... 默默被我嫌弃了的拆迁办主任并没有察觉到我心底的话,只是默默地拿出了一大本厚皮书。 “把手放在上面试试。” 我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但是这家伙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虽然他的眼睛有高光,可我莫名觉得........他比伊尔迷的死猫眼还可怕。 我们两眼对瞪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我先怂了——我把手放在他的书本上,但是实在不太清楚他要干嘛.......试炼难道是召唤神龙吗? “你的能力很有意思。”就在我纠结着所谓的试炼内容究竟是啥的时候,就听到他冷不丁地开口说了一句。“不介意和我聊聊吗?关于你的能力。” “.......你不介意告诉我,我的试炼内容是什么吗?” “这个会根据你的能力做修改变动,不用担心。” 不得不说,拆迁办主任带着一丝微笑说话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些亲和力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有点怪,始终无法安心与他好好对话——可能是因为他的发型,也可能是因为他的那群熊孩子太可怕了,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不过,人家都这么明显地让我交代自己能力了,我是不是还是配合一下比较好? 我沉吟了一会,又看了看自己右手伤势恢复的情况,随后决定用浑水摸鱼。 “祖传的超能力吧。” 我非常敷衍地用一句不真不假的回答含糊了过去。对方听到我这种回答,居然也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凝视着他的那本厚皮书,并发出了非常轻的一声“咦?”,然后....... 他又捂着嘴巴,独自断线去了。 ........ 所以,我现在到底要干嘛?说好的试炼是纯把手放书上就可以了事的吗??现在如果没事的话,我想收拾收拾就回家了啊! 喂!主任你倒是先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一下,给我个准话,我现在到底能不能走啊??? **伊尔迷心塞小记** 会接到土御门双叶的电话,有些在我意料之外。 她摆脱我控制已经有一星期左右了——不过,之前我也不能完全控制她的思考,只能进行一些催眠和干扰,但是这也足够了.......现在完全脱离了控制,还会来找我? ......大概是来质问的吧。 如果不是临时接到了在流星街的任务,我应该会回去再补几针——嗯,回去以后就这么做吧。 擦掉任务人溅到脸上的血迹,我点开了接听键。 “喂,伊尔迷......”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音调有些低沉——大概是心情低落?我习惯性将念能力附在了耳朵上,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分贝都特别高,做好一定防备比较好。 “你知道库洛洛和飞坦是什么人吗?” .........嗯? 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没有问往她脑袋里扎钉子的事吗??反而问起了别的人???而且.......还是麻烦的人。 “......双叶,你惹事了?”我反问了一句,只不过那边没有回音。我莫不清楚她那边是什么状况,虽然我和库洛洛的私交不错,但是我并不太想因为她去欠对方一个人情。这么想想,我便又补充了一句。“对方是旅团,我并不推荐你去送死。” “我也没有送死的打算,只不过有点急事。你知道他们现在大概在哪里吗?大致区域告诉我就可以了。” 她的语速比之前快了许多,看起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但是为什么会和旅团扯上关系? 我权衡了一会利弊,决定给她一个最泛的位置,反正旅团来自何处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流星街。” 这样的话,找起了应该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吧? 我刚这么想完,就听到电话那头语速飞快地说了声谢后,就挂掉了电话。 那么问题来了,要放弃掉这个废棋,还是再看看情况呢? 唔——如果和旅团站在对立面的话,就废弃掉好了。只不过那个能力有点可惜.......不过,既然是和念能力相冲的能力,家里人都学不了,也没什么用。 嗯,丢掉吧。 我点了点头,做下了这个决定,然后合上手机放进口袋里,结果好像碰到了什么与衣服材质截然不同的布料,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当初送给我的那个......恩.......据说是武运恒昌的......护符? 说起来,她的审美观.......真的很有问题啊。 我回想起她那时候伸手抱住了还处于变装状态的我,一脸诚恳地说我长得其实挺可爱的——老实说,到了这个年龄,还被夸可爱.......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而且,这么弱还敢只身来家里做客,并且自称是我朋友的.........好像也就她一个? .......朋友吗? 我沉吟了一会,还是重新拿起了手机。 “库洛洛吗?有笔生意想和你谈。” 姑且,再留一段时间看看好了——刚好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有得赚。 第33章 挣扎第三十三日 “......你没有念能力?” 也不知道他断线了多久,终于又重新回到了现实,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表面上已经恢复如初了,但是皮底下还是缺筋断骨的状态,根本使不上力气.......名副其实的中看不中用。 也许适当拖延一下试炼的时间比较好? “没有。”我脑子里一边揣测着如何对付至今仍然不知道题目的试炼,一边飞快地回答他的问题。“我只会祖传的超能力。” 听完我扯淡的解释,大背头主任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然后很平静地呢喃了一句。 “难怪偷不到。” .......偷? 我结合了一下他之前的表现和问话,大胆地猜测了一下——如果我是念能力者的话,能力就被偷走咯??? 伊尔迷走之前还交代别做手脚吧?他刚走你扭头就想偷啊!!?? .......我感受到了来自他们这个迷之旅游团的恶意,然后陷入了深深地后怕之中——假如,我是一个念能力者........那我现在不就莫名成了一个战力五的渣渣?? 考虑到这个后果之后,我不禁开始反思起来——之前我是不是得罪了伊尔迷?为什么先是悄悄把钉子往我脑袋里扎,现在又把我丢给这么一号恐怖人物??? 这是有多大仇??? 看起来,好感度,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啊。以后要不要尽量刷一刷这个不靠谱的少东家的好感度?别让他一看见我,就想把我折腾死就好了....... 就在我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刷刷伊尔迷的好感度,还有怎么好好发展阴阳屋,好赚钱还债的时候,大背头主任发话了。 “只要你能走出流行街,试炼就完成了。”我听着,觉得这个试炼听起来简直简单到让我发慌。然而,大背头团长并没有意识到我的纠结,只是非常公式化地交代了后文。“伊尔迷在外面等你,看到他你就通过了。但是要怎么出去,该怎么出去——与我无关。” “........” 怎么说呢.......有预感没那么简单后,再知道这么坑爹,我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揍敌客家的看门狗我也揍过,下了毒的饭菜我也吃过——横竖都要走出这个破地方,那就顺便过个试炼吧! ........虽然是想这么说,但是我的右手实在不是很给力。 现在这种半妖化的状态,除了狐火之外实在没什么远程攻击,基本全靠怪力物理输出,偏偏右手没恢复好,完全使不上劲——如果说能看得见血槽,那我现在一定是持续掉血又回血的奇妙半血状态。 以这个状态,在有着这个奇妙拆迁大队的旅游团的流星街........我真的能活着走出去吗?总觉得这条街都特别凶残啊!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大背头主任——发现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就这么走了??敢情你就是来传话的吗!!!伊尔迷可是扣了钱说是来付你的出场费啊混蛋!!!你连基本路线都不指一下的吗????你这样我会给差评啊!!! ——虽然给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我长叹了一口气,只能撸起袖子,蹲下身蓄力,准备用最粗暴简单的方式解决找路这个问题——上·天·找·路。 所谓飞得高,望得远.........只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到飞的程度,单纯只是蹦跶的特别高。 一般来说,高处的景色都会特别不错——但这条流星街绝对是例外! 废弃大楼,还有堆积而成的垃圾山什么的........完美地堵住了道路,让我一时找不到有什么最佳路线——不,我压根连出口在哪都望不到。 再度落回地面的我,终于意识到了——保持环境整洁,是多么重要的事啊....... 这流星街,流得哪里是星啊.......到底为什么取了这个名字啊?想表达上帝就算送给人间一坨屎,也是最美的流星吗??? 真是不懂这个世界的人在想些什么.......突然觉得我投错胎什么的,真是太好了。 ——不过a方案就这么干脆地失败了,只能启用最坑爹的方案b了。 我活动了一下唯一能行动自如的左手,然后开始四处张望,终于再走了几里路之后,在一个垃圾山边上,逮住了一个戾气深重的怨魂........ 我不太确定这种状况下的鬼,能不能理性地给我指路,不过现在也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万分头疼地抓了抓头发,凝聚了一团狐火,决定先发制人——直接朝那个怨灵打过去。 然后意料之中的,那个已经黑化得看起来和贞子伽椰子之流的恶灵差不多形象的怨魂,瞬间被狐火的灼烧给引出了凶性,发出了刺耳的叫声,紧接着张开她的血盆大口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早有防备,凭借着妖化后发达的运动神经向后跳了一步,避开她的直面攻击,同时控制着狐火转往她怨气深重的部位攻击。 目前只能依靠这种暴力手段驯服,这样也多少能净化一些怨气.........只不过当事鬼的直观感受肯定是非常差的。如果直接使符的话,应付起来应该会简单很多,不过以我右手的糟糕状态,我实在是不敢再把妖力封印起来——用生命作死这种事,我还是敬谢不敏。 再反复和怨灵过了几招,我们一人(?)一鬼成功联手拆了这碍事的垃圾山,时间也已经是夕阳西下的逢魔时了........这怨鬼,还是非常坚强地没有恢复自己的理智.........这让我非常烦躁—— 也许,一开始启用b方案这种问路的柔和手段,本身就是我的错误? 我砸了咂嘴,眯起了竖瞳,用左手掐住了朝我冲过来的怨鬼的脖子,缓缓地用力捏紧——尖利的爪子嵌入她的皮肤,体内流露出黑色的怨气顺势从我的指甲蔓延到手腕。 ——既然找不到出口,那就开一个好了........何必弯弯绕绕地走那么多圈子呢。 蓝色的火焰迸发而出,瞬间烧退了想要侵蚀我的怨气,而被包裹着的怨鬼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尖利的指甲划破我的手背,奋力挣扎着。 我冷眼看着,丝毫没有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只是默默地蓄力——然后以她为盾,挡在自己的身前,开始直线冲刺——遇到任何障碍都直接干脆地撞毁或者烧掉........ ——我想回去。 ——我想回家。 ——我想......奶奶...... *** 伊尔迷抱着手臂等到双叶的时候,老实说,他是有点吃惊的——他考虑过很多种出乎他意料的通过试炼的方法.......甚至是非常不仗义地脑补了一下双叶压着库洛洛出来的画面,但是绝对没有预料到自家临时雇佣的这个兼职杀手,居然会以这么声势浩大的方式出了流星街。 ......她直接给流星街多开了一个出口。 说起来,她的运气也真是不错,强行开出口居然也能碰到他........ 不过伊尔迷并没有立刻上前和她搭话,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打量着双叶,并且暗暗地拿出了一把针藏在身后。因为——土御门双叶的状态不太对。 她被一团蓝色的火焰包围着,伸直左手似乎还在用力地掐着什么,并且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连血流出来都没搭理。而且,紫色的竖瞳.......没有一点光芒。 这个状态他记得在克洛尔和她对打的时候出现过,只不过时间并不是很长——果然是有什么问题吗? 蓝色的火焰灼烧了一会才渐渐熄灭,双叶像是脱力般地放下了左手。她头上白色的耳朵抖了抖,似乎是发现了伊尔迷的存在,扭过头看着他——依然是毫无光彩的紫色竖瞳,下垂的嘴角却突然勾起了微笑,看起来诡异又有些妖艳。 她身上流着狐妖的血,多少都带着魅惑的本能,尤其是这种半妖化的状态下——只不过这对视红颜为枯骨的伊尔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效果。他面瘫着一张脸,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双叶微微收缩的瞳仁,黑色刘海下似乎有什么红色印记,很浅,烙着他不认识的文字,还发着淡淡的红光,看起来有点不妙。 “你在这里啊。”双叶开口说道,用的是似乎想要唠家常的语气,缓缓地走近伊尔迷。伊尔迷不动声色,只不过捏住了一枚钉子,准备随时丢出去。“我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我想快点回家。” “恩,我会送你去最近的车站。” “啊.......这里的车没有到我家哟。”双叶收敛了笑容,眨了眨眼睛,空洞的竖瞳紧紧地盯着伊尔迷不放。她歪着脑袋,身后三条蓬松的白色尾巴晃了晃,黑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垂下,遮住了半只眼睛。“这里,没法回去啊......” 她摇了摇头,一副失落的模样,但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合掌欢呼。 “啊,不如——你帮帮我吧!” 伊尔迷看见她的瞳孔收缩,裂开嘴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两颗尖牙显得异常明显。 “无论如何,我都想回家,我想找奶奶——什么命数、天道........都别管了——把你的力量也借给我吧?” 第34章 挣扎第三十四日 伊尔迷·揍敌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无论如何,我都想回家,我想找奶奶——什么命数、天道........都别管了——把你的力量也借给我吧?” ......险些被他当做弃子丢掉,但转念一想又捡回来的家伙......好像坏掉了。 “不行。”伊尔迷的心情不太愉快,而且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土御门双叶】了,从她空洞又带着显眼疯狂的眸子里,伊尔迷很容易就能读出其中的意思,可以非常简单地涵盖成两个字——进食。“我没义务在帮助你——没得赚。” 他说完便释放出自己的杀气,没有再遮掩自己的武器,全然一副一言不合便准备开打的架势。双叶则是不解地歪着头,似乎还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额头的红光愈发明显,原本不太明显的字迹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没办法吗?那就头疼了。”她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只不过眼睛里进食的*丝毫没有褪去。“我还以为是钉叔的话,会帮我的.......以前——”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伊尔迷也暂时还没有出手,一张张白色的书页不知从何处飞出,径直将双叶包裹住。伊尔迷能看到轻薄的书页上投影出的红光——应该是双叶额头上的古怪文字,还有间隔之间溢出的蓝色火焰,但是奇怪的是火焰却烧不毁那些看起来并没有带有念能力的书页。 “啧,真麻烦。” 伊尔迷转头看去,白发少年手捧着一本书缓缓走来,他明显面色不愉。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是同一期参加猎人考试的一号考生,也是最深不可测的一个,名字似乎是——白泽。 白泽瞥了一眼伊尔迷,琥珀色的瞳孔干干净净,伊尔迷读不出任何情绪,揣测不出他的意图。只看见他伸出手,嘴里念着什么,渐渐地被包裹在书页之中的双叶似乎平静了下来,等到书页散尽,伊尔迷再度看到双叶的时候—— 这家伙已经睡着了.........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要不是他耳朵好能听见呼吸声,他都要以为这家伙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不过,她额头上的红色烙印还在发着浅浅的光。白泽将手附在那个古怪的字符上,他看见指缝之间溢出了一些白光,拿开后会发红光的古怪符文已经消失不见了,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双叶的耳朵、尾巴还有爪子。 白泽小哥动作粗鲁地把双叶拎起来,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随即扭头对伊尔迷开口说道。 “正好——我有些事要和你说,一起来吧。” *** ——好疼。 我揉着自己生疼的太阳穴爬起来,感觉前所未有的差——现在我不仅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右手也疼!连带着莫名其妙的胃也有点疼得慌! 说起来.........我不是在流星街和怨灵对打吗?转眼回到阴阳屋了是闹哪样??我是被那个怨灵打到失忆了吗???没道理啊!这样也太砸阴阳师招牌了吧! “别的没有遗传到,只有小狐狸爱睡懒觉的习惯继承得彻底啊。” 就在我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白泽小哥温和的声线,不紧不慢地用喷了毒的语气掐了我一句—— .......等等,其实从见到奶奶那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阴阳屋的锁只是拿来看着玩的吗??? “我不是很闲,说完一些事就走——”他说着顿了顿,最后阖上眼睛。“关于回家的想法,你以后最好都别再有了.......这是为你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抱着把这个次元弄出个洞,直接穿回去的想法。” ......被看穿了。 由于被抓包的突然,我一时也有些尴尬,只能低头按太阳穴缓解一下脑袋快炸裂的疼痛。 其实........我也就是想想罢了,说不想回家,不在意奶奶那边的事情——那肯定都是假的。但是我如果回去的话,又是一坨因果债要砸在奶奶的身上........那我就是神添乱的猪队友了。 “力量越大,所要担负的责任就越多。小狐狸虽说是被烦事缠身,但还没有到自顾不暇的地步,用不着你去担心——你顶多也就只能帮她添乱。” “她........有她自己的考量,你虽然是她的孙女,但是没有权利去干预她的选择。” “最后还是那句忠告——她的玉牌,留着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警惕地握紧了胸口前的玉牌。 “也只有这点我绝对不会退缩。”我的语气很坚定。“就算放弃回去,我也绝对不会把玉牌给别人——这是我和奶奶唯一的联系了!” 听到我的话,白泽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就知道会这样,和顽石一样——又臭又硬。” .......喂!谁又臭又硬了啊!!!你省略掉前面的地点,全世界的顽石都会哭的好么!!!! 不过好在大概是看我这么顽强抗争的份上,他和上次一样,完全没有多为难我,只是砸了咂嘴,就扭头准备离开。 “等等!”我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住了他。“奶奶......现在还好吗?分家的那些家伙没吩咐.......那个男人没对他做什么吧?” 我实在无法安心.......那个人是奶奶的致命弱点,偏偏成为了分家那边人的利剑。 我或许应该要称那个人为爷爷,但是......我觉得那早就不是真正的爷爷了。他早在我出生之前就遭遇了飞机失事,成为了永久的失踪人口——会相信他还活着的也就只有奶奶一个人。 后来.......虽然,他确实回来了......但是回来的却是那个人——被分家送回来的,有着爷爷一丝灵魂的行尸走肉。 就那种危险物品,还要放置在奶奶的身边——以前还有我看着,但是现在奶奶孤身一人,怎么想都是分家那边最好的机会——用那个人铲除掉奶奶什么的。 “她不让我告诉你太多,我尊重她的决定。再说,你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比小狐狸还要聪明?而且——” 白泽小哥离去的身影骤然一顿,一股无形的气压罩了下来,我看见他微微侧过脸——难得露出了黑化掉的神情。我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只能说......平时温和出尘的人,黑起来看着真的有点渗人。 “小狐狸是我带大的——那个人要是敢动她......那就试试。” ...... 我哑口无言地望着白泽小哥戾气满满的身影离去,总觉得........感觉有些微妙,仿佛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我有一个很.......不靠谱的猜测...... 白泽不会是.......喜欢.......奶奶吧? ??? 是我想多了吧??如果这样的话,我总觉得有点迷之混乱........糟糕,这样一想想,总觉得现在脑子就快要疼到爆炸了!!! 我痛苦地抱着头在床上滚了一圈——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鬼啊?为什么现在会有脑袋疼到爆炸的后遗症啊!!现在把白泽小哥叫回来重问一下还来不来得及啊??? 就在我被这莫名其妙的后遗症给弄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脸上痒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青黑的发丝——还有黑洞洞的眸子...... 我呆愣着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抓着被子、连滚带爬地和他拉开了距离——为什么!伊尔迷也会在这里啊!!!虽然这房子是你租给我的没错,但是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进来了吗???而且!你现在不应该在流星街蹲着吗??? .......难道说,是蹲了半天,发现我还没出来,然后就折回去当了回义务搬运工,把我给扛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总觉得这个想法特别靠谱——原来害得我莫名胃疼的元凶就是你吗混蛋! 我头那么痛,难道你又往我脑袋里扎针了吗??多大仇!!?? 我警惕地瞪着他,伊尔迷倒是还是一脸平静,默默地盯着我。 ....... 这种无言的对抗持续了好一会,终于,伊尔迷率先出声了。他歪着脑袋,眨了眨黑黝黝的死猫眼。 “忘记告诉你了,债务有算利息的。” “什么!!??你之前完全没有提到啊!!!” 我整个人都炸起来了——脑子里的疼痛瞬间都不翼而飞......效果比嗑镇痛剂还带感...... .......穿越的这段时间,我是变得,有多,视财,如命,啊......... “恩,现在告诉你了。” “......” 我竟无言以对,对于奸商这个属性,看起来比起伊尔迷·揍敌客........我还差得远呢。 伊尔迷大概是看着我低(无)眉(言)顺(以)眼(对)的模样特别顺眼,勾起了迷之微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好加油吧,别忘了还有房租——我不介意你多滚些利息就是了,这样我赚得更多。” ......你赚得更多!那也是我的血汗钱啊!!! 我默默地抹了一把血泪,开始思考起要不要把【阴阳屋】改成【万事屋】更方便......不过不管我的店名怎么样,结果大概就只有一个了—— 拼死地赚钱!然后还给这些钱全被砸在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脸上吧!!! 第35章 挣扎第三十五日 为了还债,我踏上了苦逼的经营之路——托伊尔迷催债的福,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要刷他好感这件事了.......现在,也完全没有刷他好感的*和想法。 这个坑爹的少东家,唯一算是比较良心的地方,大概就是肯帮我写我自己想的宣传标语什么的...... 说他良心未泯,好像又太便宜他了——完全是指望我早点多圈钱给他花啊!! 你说一个大少爷!还是著名暗杀家族的!到底哪里缺钱了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算是过上了一段最艰苦的日子——就比刚穿过来的那段时间好了一点点,至少吃住不用钱......但我这也算是不吃不喝地赚钱还债了。 我对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真的是很不解......明明马上就要奔小康了啊,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我现在不管什么活都接,最夸张的程度连小孩子丢了橡皮,看到阴阳屋的宣传单,居然跑过来要我帮忙...... 我猜着孩子也是有点慌,还有点破罐破摔的意味,但是看在这小孩贡献出了自己微薄的零花钱的份上,我也是接了这个委托。好在那天特别给力,就算是用最简易的叶子和水做出的指针,也是强行找到了孩子的橡皮...... 然后,阴阳屋迷之在小学生中流行了起来...... 虽然有委托很开心啊,毕竟有钱赚——但是小学生的零花钱和欠伊尔迷的几个亿悬殊太大了啊!! 而且!你们这群小学生!从小都不知道好好学习!学着大人搞什么恋爱占卜啊!!?? 我就这样出卖羞耻心,每天靠着小学生的零花钱,然后月末,伊尔迷带着我的工资和债单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内心近乎是崩溃的。 “你很受小孩子欢迎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伊尔迷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露出了令我毛骨悚然的微笑。“可是这样还债的时间就拖长了——你得还我更多钱了呢,双叶。” “......”求别提醒我好吗orz。 然而,我们俩的脑电波对上的几率少之又少,这次显然他也没弄懂我沉默后的谴责意味——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难道说你是特地赚过多的钱给我吗?”我听得一脸迷之懵逼,趁着我懵逼的时间,这家伙直接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让我产生了一种他在摸小狗的错觉.......“真乖,真乖。” 乖个鬼啊!!!我现在没想刷你好感度,你不要自作主张地就擅自加上去啊!!! 我才不想把钱给你啊!!!那是我的钱!!!我的!!!!含辛茹苦从小学生口袋里赚得啊混蛋!!!! 我气到说不出话来,直接把一袋子的硬币零钱全往他的脸上砸——结果理所当然地.......是他没有被砸中。 “呯!”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看到了伊尔迷稳稳接住了零钱袋,我还是听到了一震很大的声响......类似——心碎成玻璃渣渣的声音? 等等,我觉得我要先把思绪理清楚...... 心脏是肉做的,怎么可能发出碎玻璃的声音啊!我一定是和那群小学生接触多了,才会犯这种智障的错误! 我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天近乎不眠不休的疲惫给甩掉——但是事实上并没有成功,反而还看到了......我就目前而言不太想看到的东西——少女背上长着雪白双翼,伏在地上,模样似乎有些痛苦。配合着寒风,吹着她宽大的袖子猎猎作响......对,寒风....... ——我的窗户,就这样,被这个疑似天使一般的少女给撞成了稀巴烂...... 现在我觉得,那一声,说不准是我自己心碎的声音也说不定。 我黑着一张面瘫死人脸,俯视着蜷缩在地上似乎还没缓过劲来得少女——我觉得首先我得冷静下来搞清楚她是什么物种........ 究竟是西方的天使,或者是什么鸟类化形的妖怪,再或者又是这个世界奇妙的爱情结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羽民国的住民。 ......不过,羽民国应该不太可能吧?被传说传说是成仙后去的国度,没理由出现在这里吧?那应该是原来那个世界,还是奶奶家乡那边的传说才对,换了个次元还能碰上......那我大概就只能说——这穿越绝对是批发人口进来的。 白泽小哥似乎是有什么独特的方法,能够自由穿行;我姑且算是回到原来应该待的地方——把我们除去的话,伊米和那个林洛一个胎穿、一个魂穿......俗话说事不过三,再多来几个.......我真的要怀疑这个次元是不是被谁捅出一个洞来了...... “拜托......请救救我丈夫!” “......啊?”我开的是阴阳屋,不是医院吧?也不是派出所吧?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为什么要找我这里啊?还砸了我一扇窗!“你......丈夫出什么事了吗?” 我一脸大写的懵逼,伊尔迷则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翅膀看——看起来,在这个次元可能有翅膀人类的也是算稀有生物。 少女浑身打颤,也不知道是那用尽全力砸开我窗户后浑身发疼,还是被伊尔迷给盯得毛骨悚然。 她缓缓抬起头,蜜色的发丝从肩膀上滑下,一双泪眼汪汪的琥珀色眸子满载着不安、急迫和恳求...... 我撇了撇嘴,把头扭到一边,打算不再看她——因为我觉得再看几眼,我对她砸坏玻璃窗的事情就会全然忘怀。 这绝对不是我非常大度的原因.......我大度也是会选择时间的,在这种负债累累的情况下,大度只会害死自己! 不过这种迷之看脸加好感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回想起究竟有哪些妖怪或者是神兽有这样奇妙的功能,但最终好像也就只能想起腓腓......但我记得它的介绍也就养之可以解忧,而且还是狐狸的模样啊!和背上怎么看怎么可疑的翅膀对不上号啊!!! 至于羽民国......那个国度失落太久,完全没留下什么信息,只说了那边的住民有长翅膀,后人才有了“羽化而登仙”的说法—— 所以,到底是哪边? “......要不要喝杯水慢慢说?” 我迟疑地开口问了一句,盘算着顺势问清楚她是什么种族。我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少女就一鼓作劲的架势扑过来,抱住了我的大腿。 “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如果......如果再不快点的话!!” “......不,再赶也没用,你倒不如坐下来先好好冷静跟我说说情况啊!” 第一次被强行抱大腿的我......深感惶恐与无力,好在那个妹子似乎也冷静下来了,松开了紧紧箍住我大腿的手。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抽身逃离,直接去到了杯水,然后把看起来是少女,但实际上似乎已是人妇的姑娘扶到了沙发上。看着她虽然皱着眉头,一副忧愁的模样,但至少能冷静下来喝水,还能把自己引人瞩目的翅膀收回去——我觉得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应该能够有条理地说出前因后果了。 我瞥了一眼非常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的伊尔迷——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收敛起自己的气息,别说一言不发了,连动都不带动的。如果不是刚刚他自己去倒杯水,我都以为他要打定主意装作是个人形的装饰物了。 “刚刚失礼了,实在抱歉。”姑娘捧着水杯,半垂着眸子,状态看起来还不是很好,但是应该已经没有先前慌乱了。“我的名字叫......鹤,如你们所见——” 她的眉头紧皱,像是在迟疑着什么,一定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连拿着水杯的手都指节发白了都不自知——要不是看她指甲不长,否则我都要怀疑那个玻璃杯都要被她抓出抓痕来了。 “我是......羽民国的前住民。” “......哈?” “果然如此。” 伊尔迷和我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反应。 我现在被自己的迷之打脸技巧给深深陶醉了......不过,伊尔迷那是什么反应?这个世界是有羽民国的吗?? 我顿时一头雾水,有点懵逼。 “羽民国的住民,就是七大美色之一。”伊尔迷兴许是看不惯我的懵逼脸,非常好心地给我科普了一句。“不过因为是传说中的国度,只有一些画作证实——也不知道怎么被保留在七大美色中的......没想到真的能遇上。” 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了我熟悉的迷之微笑,像是感叹一般地开口说了一句。 “你的运气真不错,双叶。” ......不,我总觉得你再打什么拐卖人口的主意——你每次这么笑,我基本都要亏本......你简直是招财猫的完美反转版你知道吗!!! 不过,我在意的不是这点......羽民国,和我那边的羽民国,是一样的吗? 就在我还没思考出这个结果的时候,鹤又缓缓说出了一些,细思恐极的东西。 “我的丈夫被像是诅咒一样的东西给缠住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离开了羽民国,除了这对翅膀还有容貌,其他所有的我都在选择离开的那一刻被剥夺了......”她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双臂,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我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敢去想象。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不快一点找到会驱除诅咒的人的话——” 她说着顿了顿,抬眼望着我。 “我从无名鸟那里听过你,只是抱着希望来找找看而已——”她说着又情绪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泪珠子像是断了线一样地落下来。“你是阴阳师!只有你才能办到,把这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诅咒——” “等等。”为什么无名鸟会突然间冒出来啊?? ——虽然想要这么吐槽,但我眯起眼睛,一副高冷的模样,非常没有怜悯心地打断了她的话,决定避轻就重地切入重点。 “你话的信息量太大,我要理一理——比如,从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阴阳师,还有‘这个世界本来不应该出现诅咒’开始。” 第36章 挣扎第三十六日 “你话的信息量太大,我要理一理——比如,从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阴阳师,还有‘这个世界本来不应该出现诅咒’开始。” “......” 面对我的疑问,鹤突兀地陷入沉默,与她一起的还有伊尔迷——我已经懒得管这家伙是不是又在装什么人形装饰物了,也没精力现在把他轰出去......真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要是这种突击事件,尤其是那种【最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他偏偏赶巧几乎都在场。 这走的什么运?? 鹤踟蹰了一会,频频不安地望向伊尔迷,我也忍不住盯向他——讲道理,这时候,他真的显得.......非常碍事。 然而这家伙似乎对秘辛之类的东西非常感兴趣,打定主意将自己当做是一个人形装饰物了,不动如山般地坐在沙发上,一双按了铁窗的黑黝黝的死猫眼,目视前方,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水,对我自认为如针扎般的视线完全视而不理。 ......好吧,是我输了。 连同我一起认输的还有鹤,她是真的很着急,完全没有意愿陪伊尔迷玩这种消磨耐心的游戏。 “羽民国可以联通所有的次元,就像是管理次元的国家一样。我......是那里的前住民,所以我知道阴阳师并不奇怪。” “嚯——”我听到伊尔迷用鼻腔发出了哼声,还拉长了音调。然后一双死猫眼........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突然感到一种压力山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往一旁挪了挪,刚做完这个动作,就看到他伸出一根手指。“也就是说,双叶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咯。” 虽然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隐蔽的事情,但是被这个世界的土著民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有一种莫名的不妙感。 我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而伊尔迷则是不顾我和鹤,开始自顾自地推理起来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可以说得通了——明明认得一些偏僻到快失传的小语种,却看不懂通用语;野外生存适应的能力不差,却偏偏不认识异兽和□□草药;没有念,却能施展一些奇怪的能力,包括......” 说着说着他就又陷入了沉默,我在觉得躺了一枪的同时,也由衷觉得——说话说一半真的很不厚道啊!包括什么啊???我虽然是知道自己马脚露得很多,但是就是因为露得太多了所以我搞不清楚你还发现了哪一点啊! 就在我内心声讨他的时候,这家伙瞥了我一眼,思维跳跃般地冒出了一句。 “伊米和那个克洛尔也和你一样都是别的世界的人吧。” 卧槽!你论证过程在哪里???为什么数我冒出来的马脚会突然得出这种结论!正确率还那么高!!?? 我用仿佛见鬼般的眼神盯着伊尔迷,而他此时脑袋一歪,点了点头。 “看起来我猜对了。” ......合着在炸我!!?? “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还债机会哟,双叶。”他半眯着自己的黑色死猫眼,嘴角的笑容让我觉得后脊背一凉,只见他指了指鹤,丝毫不在意当事人的想法,直接开口说道。“让她自己作为酬劳代价如何——反正她很爱自己的丈夫吧,那么这点牺牲也没问题吧。传说中的七大美色,可以卖不少钱呢,你还可以赚到不少哦。” “......” 和我一同陷入沉默的还有鹤,我真的是有点心疼这孩子——这么正大光明地被指出来“要把你卖掉”什么的,换我就真是感觉倒了八辈子霉了。 伊尔迷啊,你真的不愧是......交际能力差到连门卫叔叔都不信你有朋友啊! “......没问题。”我听到鹤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场面,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双手握拳,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裙摆,勾起一丝牵强的笑容。“只要能够救他,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你看,她本人也这么说了。” 伊尔迷的表情显得非常愉快,我却截然相反,光是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就已经是极限了。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地克制住砸人的冲动,把手压在了鹤的肩上——我现在虽然黑着脸,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估计看起来很惊悚,因为鹤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 “伊尔迷不清楚阴阳师是什么,而且他不是阴阳屋的一员,所以我无所谓。但是听你的口气——多多少少也应该了解阴阳师这个职业吧。可你把阴阳师当成什么了?”我现在已经入冬,气温有些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撸起了袖子。“沟通阴阳,作为一个两界交流‘平衡’的存在,既要帮助人类,也要对妖类施以援手——的确,我是砸了祖宗的招牌,我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优秀的阴阳师,因为人类也好,妖怪也好,我从来都是凭借自己的喜好做事。” “我也的确没有什么身为阴阳师的自豪什么的,还兼职做了杀手,人命还是妖命,只要和我无关的家伙,我都没必要在乎,但是啊——” “最基本的守则我还是会遵守的。” “虽然我不是什么品格高尚的阴阳师,但是我兼职的是杀手,不是人贩子。所谓的代价,也是要根据你丈夫诅咒的轻重而定,不会多,也绝对不会少——” 我顿了顿,收回了压在她肩上的手,瞥了她一眼后阖上眼睛。 “人生自由这种代价太大了,我收不起。到底是怎样的代价,我会亲自确认,这家阴阳屋——我说的算。” 说完这一句,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不仅霸气侧漏,还高大了起来——真是从未觉得过自己的道德品质有了如此大的飞跃,奶奶如果听到的话,应该也会为了我自豪吧? 如果她知道交给我的这份底线,我一直坚守着的话...... 我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垂下眼帘,抿了下嘴唇,最终决定甩了甩脑袋,把这个想法抛掷一边,不在管它......结果刚抬眼,就看到伊尔迷一直盯着我...... ......我是不是刚刚说得太霸气了一点?把他少东家的面子给驳了??他不会......就这么炒了我吧??? 这么一想,我顿时就觉得有点怂了——要是没有揍敌客家每个月的打底月薪,还有偶尔任务的抽成,我觉得我还债的日子简直绵绵无期! 果然,还是,刷一下好感吗? 但是,虽然说我是有狐狸的血统没错,但是,完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下手啊!还好我只是个半妖,要是是只纯正的狐狸,那我一定就是最不合格的狐狸精......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那位鹤口中感觉随时都要准备狗带的丈夫才是重点才是。 我拿出了一只作为代替符笔用的毛笔,沾了些前段时间去各种厨房收集到的动物血,拿出了一张白纸,扭头把鹤拉到了我的身边,左手附在她的额头上。 “现在回想一下你丈夫所在的地方。” 她一脸懵逼,却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我迅速地将她脑海中的地点复制抽离,然后注入笔中,一鼓作气画完符咒。只要激活的话,就可以瞬移到那个地方了——那么问题来了...... 我扭头望向伊尔迷。 这家伙要带上吗??? 这,大概是一个加好感的好机会? 我悄悄在心里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要一起去吗?” 其实,如果说是理智上的话,我是不太想和他一起走的,毕竟我还没有忘记这家伙是往我脑袋里扎针的幕后黑手!但是......欠了幕后黑手一屁股债,而且这个幕后黑手还是专门负责给我发工资的,简直......不能再气了,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真的是—— 好气噢。 伊尔迷眨了眨眼睛,歪着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只能硬着头皮,也带着这个麻烦的少东家一起飞了。 我让他们俩把手都搭在我的肩上,特地交代了没有到目的地之前,绝对不能松手后,才安心地将灵力输送到符咒之中。 视野开始扭曲变化,脚部悬空,等到再次感觉回到地上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我猜那应该就是鹤的丈夫。 果然,像是要证实我的猜想一般,鹤迅速跑到了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发出了低声抽泣的声音。 “这可不太妙啊。” 我眯起眼睛,用手托着下巴,打量着环绕着男人身上的黑气——这已经可以说是到了病入膏肓,比一只脚踏进棺材的程度还要再稍微严重一些。 这人的运气也真是不好,不仅碰上了理论上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诅咒,还是那种死咒。不过好在对方布的应该是诅咒的阵法,他也只是蹭了个边,如果说是那种直接中招的话,应该就直截了当地当场毙命了。 ——不过,在没有阴阳术和咒法的世界,天然形成的几率近乎为零,那么谁会布这种阵法? 对方的真正的目标是谁?又是从哪里学会的这种阵法? 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问题,但是始终想不出一个答案,可是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脸,让我不禁心一阵发凉...... ——......白泽。 第37章 挣扎第三十七日 在想到白泽小哥的脸之后,我立马又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荒唐的想法。白泽小哥好歹是神兽,喜欢的是清净之气,对污浊之气会有本能的排斥。 更何况,以白泽小哥的能力,杀死一个人肯定不费吹灰之力,用得着搞什么弯弯绕绕的诅咒阵法吗! 不过,也许这件事问白泽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捷径——毕竟通晓万物,还有读心术这种作弊能力,简直堪称人形bug自走机了好吗! 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有点后悔刚刚没有下楼拉上白泽小哥一起飞过来看看情况,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会更加轻松地解决现在的状况才对。神兽身上的清净之气可是这种祖咒的克星,几乎可以说是分分钟抬手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但是到我这里就不那么简单了...... 我拿出自己的小袋子,开始翻找自己画过的符咒——以这种程度,必须得要用高级一些的符咒才行,以前的练手之作是绝对不能用的......不过这种净化的符咒用到的机会太少——在以前的世界祖咒这种东西虽然多多少少会有流传出去,但是大多都是禁不起折腾的,就和小学生的小打小闹差不多,漏洞一堆堆,随便丢几张练手的就能搞定了。比较厉害一点的基本全是怨灵作祟,对于那种用的就不是净化符了。 所以我不仅画的少,真正能应付这种高档祖咒的净化符......基本没怎么画过。用别的方法来破就更不靠谱了——我的技能点可全都点在了符咒上啊!用别的方法简直作死好吗! 我硬着头皮,满心忧愁地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张勉强算是高级的净化符,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浓厚的黑气...... ——我觉得!很悬! 不,已经不是悬了!这拔禊绝对不可能一次性成功...... 要命的是这种净化符只能用一次,叠加上去是没有增加效果的,现在画符的话,也完全没有可能...... 一是我对这种符咒的掌握度不高,虽然我的天赋是很高没错,但是想一次性出高级符简直是天方夜谭;二是材料问题,高级的净化符用的血非常苛刻,这也是我的存货不多,还不怎么去练习它的原因——除非是我和我奶奶的血......也许白泽小哥这种清净之气很高的神兽血也可以...... 讲道理,谁会没事干整天放自己血练手那种没什么机会用到的符啊!而且我又不可能出门去逮只神兽回来放血玩——成本太高了好吗!练手画符而已还要用神兽血,谁会这么干啊!!而且神兽那么容易被逮到那还能叫神兽吗!!! 我万分头疼地把自己的头发抓了个一团乱。 “很麻烦?” 就在我思考着还有什么补救办法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了伊尔迷的声音,倒是让我有点引擎过热的脑子镇静了一下。 “是有点。” 我皱着眉头,很实诚地点了点头,用最简单的三个字阐述了一下我目前观察到的现状。我的余光看到鹤在听到之后,忍不住握紧了自己丈夫的手——还真是伉俪情深。 “放任不管怎么样,顶多就是少了一笔钱罢了。”伊尔迷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很真诚地给我提出建议,嘴角勾起了愉快的笑意。“反正你也是杀手,夺人性命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 少糊弄我!你个财迷根本就是单纯的想从我这里多赚点利息吧!!真当我脑子是哈士奇的吗混蛋!!! 早已看穿这抠门少东家阴谋的我,为了不被炒鱿鱼,只能默默装作一只励志的傻白甜。 “半途而废不是我的习惯。” 我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连我自己都不太信的话,伊尔迷微妙地挑了挑眉毛,那双黑漆漆的死猫眼盯着我——恩,我想他也是不信我的。 我自暴自弃地撇过头,避开这家伙扎人的视线,刻意用大动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且,不管怎么样也确实该给那个男人治疗一下了,否则谁知到以他那种状态能撑多久。我撸起袖管,走到了男人的身边,往符里注入灵力,然后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净化符开始慢慢运作,符文发出淡淡的白光,渐渐化解掉男人身上的黑气,他的脸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但是在净化掉二分之一左右的时候,净化符终究是挺不过去,直接化为灰烬。 ......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差,我还以为至少能搞掉三分之二的......但好歹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这家伙还能活得久一些。 我砸了咂嘴,开口问一直处在忧心忡忡状态下的鹤。 “你知道你丈夫是在哪里中的咒吗?” 鹤摇了摇头,嘴角下垂,眸中含着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溢出来。 “我也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从来不会告诉我,一直笑着——”鹤说着哽咽了一下,胡乱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吸了几下鼻子似乎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我在发现他状态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不是羽民国的住民,现在就算是最基本的看见【气】,也需要支付代价......而且,就算看见了,也毫无办法。” ......从根源上断绝咒力的方法暂时行不通吗。 我眯起眼睛,开始搜索脑海里可以解决现在问题的各种方案,但是又都被我一一否决,剩下的大概就只有......我肉疼地看了一眼我自己的手——难道要我割肉救人吗? 虽然说我是有那么点阴阳师该有的职业素养啦,但是我还没有伟大到可以割肉救人的地步啊......倒不是说别的什么,如果这男的和我很熟的话,我兴许会考虑一下,哪怕是鹤和我很熟也可以——但是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我实在不想做那么大的牺牲。 伊尔迷的有一句话说的是没错的:夺人性命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无论是袖手旁观,还是真刀实枪——我早就不是什么手上清清白白的傻白甜,而且我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问题。身为强者的话,手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血腥——并不少这次见死不救的份。 虽然说鹤是要支付代价给我,可是......我的肉钱,她真的付得起吗.......不是我看不起她,但是这种住在边远山区小茅屋里的房子,老实说她能支付和那群小学生差不多的钱,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更何况我个人......也是非常不想干的。割道口子放点血还好,挖块肉和割道口子就完全是两种级别了好吗!! 我还是,很怕痛的...... 于是,我又陷入了一个迷之死循环——虽然剖根究底的话,会导致陷入循环的原因是我,但是......不管舍己为人精神什么的......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做不到啊!我又不是割肉喂鹰的佛陀! ......好像这个比喻用的不太对,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啦! 不过,血的话确实也有一些拔楔的效果——但是对于他现在的状况,纯喂血——非得把我吸干不可,还不如喂肉来得直接有效,还免去一死...... 看见我陷入为难的困境,鹤的不安似乎愈发浓重,抿紧了嘴唇,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我......盯着我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伊尔迷......但是我觉得他们俩虽然都是在盯着我,但是脑子里绝对想着的是截然相反的事情——我到底!为什么!把这个少东家带过来啊???? 我努力无视掉伊尔迷的存在,悄悄撇了一眼鹤。记得先前看见男人的面色好转一些后,她还松了口气来着.......如果说不好人做到底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可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啊。 要不然就这样算了? 我非常怂地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也不知道鹤是不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动作矫健地跑到我的面前,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拜托了!请你治好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朋友,虽然能理解的你的心情,但是你这样我很为难啊......你是什么都愿意做,可是我要不然是缺块肉,要不然直接选择狗带啊!我不愿意做啊! “走吧,反正你不想救人吧,双叶。” 兴许是伊尔迷看见了我先前抽搐的表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眨了眨又黑又大的眼睛,朝我露出疑似和善的笑容——然后,我险些被吓得浑身发抖...... “比起救人,你更适合做一个杀手——我会把你培养成一个优秀的杀手的。” “......伊尔迷,对不起——”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和他鞠了个躬,用很郑重地语气说道。“此刻比起做反派传销,我还是更想听传统的心灵鸡汤。” “......” 好消息:我成功噎住他了。 坏消息:我觉得我先前加的好感度跌成负值了orz。 这次倒不是我不小心作死......实在是,那句话我让我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说我救不了人?老子就救给你看!!神要他死我都要把他拽回来!!! 在迷之赌气下,我把手压在了鹤的肩膀上,示意事情交给我了——然后,我的脑子仿佛被一道圣光给打通了一个小口...... 也许,我想到了一个不用自残的方法,不过—— 真的是,有点残忍的方法...... 第38章 挣扎第三十八日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我沉默了一会,忍不住开口再度确认了一下。“这也许会断了你的退路噢。” 鹤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给她自己留下什么思考的时间,便坚决地点了点头。 “没有他的话,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能为他做的寥寥无几,除了自己之外也是一无所有......”她握紧了拳头,浅色的眸子似乎在闪闪发光。“只要能救他,拿我的性命去换也没问题!” ......其实我不是很懂这种自我奉献思想,不过也许奶奶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大概也会拼命吧? 但是,想象不出奶奶会陷入什么危险诶——活了千年的狐狸,还是九尾天狐,智商还是妖力都可以完美碾压分家的那群渣渣......只要不牵扯上那个人的话。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摇了摇头,再次把奶奶的事情先抛掷一边——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眼前的事情才对。 “刚刚我心情有点糟糕,所以才发现了——你接触我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净化效果......”我忍不住眯起眼睛,再度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羽民国的住民是天生带有清净之气的吗?” 鹤似乎自己也不太明白,一脸懵懂地望着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可能吧......?我也不太明白——不过这样可以救他吗?”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看着鹤期待的眼神,我很诚实地说出了目前的状况。“你的丈夫我并不是没有办法救,只是前两种方法对我不太友好——就算把你自己卖给我,我也是不愿意干的。不过刚刚我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知道成功几率怎么样,而且对你——真的是非常残酷噢!我建议你想清楚——” “这个男人,值得你折去翅膀吗——这样的话,你和羽民国唯一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似乎也没有想到所谓代价是这个的鹤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她此时会迟疑我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虽然羽民国的资料不多,我了解的也很少,但是大致能够猜测出翅膀对她们的重要程度——这就好比让她们自断双臂差不多。 而且鹤虽然说是与羽民国断除了联系,可就算是我也能察觉得出来,这其间的联系根本没有断干净——羽民国最重要的标志翅膀还保留着,对于羽民国的记忆也保留着。 一个基本上可以说是避世的国度,怎么可能会让已经处于流放出去的住民保留这种信息......不管这个世界,还是我原本的世界,羽民国基本都是依靠传说为媒介才流传下来的存在,再凭借一些画作或者是文字来保留这种朦胧的存在感。 但是无论时间再怎么长久,都没有出现过真正的羽民国族人来证实他们的存在——除了鹤,这也证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并不需要别人知晓,也不喜欢非我族人的打扰。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对鹤的态度应该算是宠溺——你玩腻了,就回来吧,到时候我们还是欢迎你回来的。 搞不好,鹤说不定是个备受宠爱的角色也说不定。 我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印堂发黑的男人——长相确实不算差,就是住的地方也太差了。在这大山里面,墙角还放着斧头什么的,估计是樵夫之类的吧? 这身份等级差,让我的脑子里瞬间迷之回放起了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 看着鹤抿着嘴,再度走回男人的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似乎在寻求着什么勇气一般的模样,我忍不住背过身,对着伊尔迷,然后用手掩住脸——这狗粮,有毒!差评! 刚吐槽完这强行给我塞狗粮的画面,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的伊尔迷歪着头,一脸迷之懵逼的疑惑脸望着我——大概是对我刚刚捂脸嫌弃有毒狗粮的动作抱有疑问,但是一直没有开口,除了先前几句试图说服我抛弃正职干兼职的话之外,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是个非常敬业的......人形装饰物。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和我一同出来,别妨碍到别人陷入回忆杀,也让鹤独自思考一下。伊尔迷出来顺便也能帮我打个下手,采点能用的草药什么的。 伊尔迷似乎也不太想待在屋子里——他实在是太没事干了,所以非常爽快地就跟着我出门了,然后就被我拍肩委以重任。 “伊尔迷,你应该知道一些草药的药□□?帮忙找一些类似这种药性的草药吧!” “可以啊。”伊尔迷眨了眨眼睛,难得露出了些疑惑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我的出场费很贵。” “......” 没爱了!说好的主仆情呢!!上司对下属的关怀友谊呢!!!全被你们家三毛当激素吃了吗!!! 我愤愤地咬牙切齿,又看了看被我自己掩上的木门。虽然说我现在回想起自己的巨额债款,多少有点放弃治疗的心里,但果然还是再抢救一下吧!这么想着板起脸,非常严肃地回答道。 “等鹤决定了再说吧。” 我不想负了一坨债,又漫山遍野地凑齐了草药之后,这家伙扭头甩给我一句我办不到——那我找谁哭?哭了伊尔迷这抠门家伙肯定也不会白干活,他肯定一副管我死活的面瘫脸,然后伸手找我要钱!!! 对于我慎重的拖延决定,伊尔迷居然好脾气地表示能等,然后和我一起非常傻地蹲在了门口等着里面的鹤做出最终决定。 鉴于期间过程实在是有点无聊,我忍不住想找点话题聊天,那么问题来了——要和这个集东家、债主、待定雇佣工、往我脑袋里插钉子的仇敌、疑似救命恩人、有着同生共死友谊的队友于一身的家伙......聊些什么啊? ......说起来,为什么我们关系会那么复杂啊?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最终决定开口问了一句。 “是你把我从流星街送回来的吗?” 伊尔迷扭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过了一会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啊,算是吧。” 我挑了挑眉毛,总觉得有什么猫腻在里面,但是还是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总觉得记忆好像不是很清楚。” “......”伊尔迷陷入了迷之沉默,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最后一摊手,耸了耸肩膀,开口说道。“我被下了封口令。” “......”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被下封口令啊!有人还能封你一个暗杀家族大少爷的口吗!!下令封口的难道是你爹吗!!!???? 不管我怎么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真相,但是这个垃圾话题只能到这里了——于是,我选择了一个更垃圾的话题。 “你往我脑袋里插钉子了,对吧。” 我沉下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但是出乎我意料地没有迎来什么难忍的沉默,这家伙坦率的态度简直刷新我的三观。 “是啊。” 他点了点头,仿佛是做了和我要钱一般理直气壮的举动——等等!那是插钉子啊!!钉子是随便可以往人脑袋里扎的吗???不管怎么想都不可以吧!!! 我忍住了抽嘴角的冲动,耐下性子,姑且开口确认了一番。 “钉子,是随便可以往脑袋上扎的吗?” “不是。”伊尔迷非常快速地回答了我一个相当正常的答案,我还没来得及欣慰,这家伙马上用下一句话打了我的脸。“扎进去只是为了方便施展念。” 我看了看他手上把玩着的大头针,终于控制不住嘴部的神经。他并没有在意我失礼的举动,只是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眼睛。 “如果你临时背叛的话,会很麻烦,我也会亏本。本来想着控制着方便些——”他说着歪了歪脑袋,黑墨般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下,配合着夕阳西下的天空,莫名的有一种美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你发现了。” ——可是他说的话,一点美感都没有......还能让我想起来很多糟糕的东西。 我黑下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抿紧了嘴唇,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我想了很多客观因素,比如他出生在暗杀家族,这种心态简直正常,毕竟要担心会不会有人秒速把他卖了换钱。 第一暗杀家族大少爷的脑袋肯定值不少钱......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我原谅他的理由——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因为个人利益企图操控他人!只有这点,绝对不能接受! “......你大致想操控我的理由,我也能猜得到,虽然理解,但是并不代表我认同。”我撇下嘴,眯起眼睛。“我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弯弯绕绕地会想很多,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一个直性子——如果你有什么不满、不安或者别的什么,请直接说出来——猜别人心思虽然我还算是擅长,但并不代表我喜欢无时无刻去琢磨别人心思,有时候你不说,我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像是和你在猎人考试里孤岛求生的那几天一样。” “你对我有什么疑虑,大可以告诉我,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自己有资本让你信任,麻烦不要一言不合就往我的脑袋里扎那种危险物品可以吗——我很讨厌被控制。” 面对我任性满满的说辞,伊尔迷意外没有开什么嘲讽,也没有表示拒绝,而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哦。” .......我怎么觉得这个画风不太对啊!!不应该有一场史诗级的撕逼大战才对嘛??? 我一脸懵逼,伊尔迷倒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趁机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再对你用念。” ???你把我当你家三毛吗!!?? 第39章 挣扎第三十九日 就在我怀疑伊尔迷迷之把我当成他们家看门狗,我开始酝酿应该怎么和他对撕的时候,鹤终于走了出来。 “我已经决定好了。”鹤的表情风轻云淡,完全没有刚做了什么艰难抉择一般的神色,仿佛是和我们说【等会就是吃晚饭的时间】一样的平静神色,脸上还带着一丝淡笑。“如果我的翅膀能够救他,那就拿去吧。” “但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鹤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缓缓开口说道。 “的确,我是羽民国的住民,但是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养着的一只仙鹤。他们没有洗掉我的记忆,也只不过是觉得我不过几分钟热度,等到腻了自然就会回去——况且人类的寿命短暂,即便是等到他死了,我再回到羽民国也不过几日......” “不过,我已经没有回去的打算了。” 她阖上眼睛,勾起一丝笑容,在橘黄色的光芒映照下,她的脸看起来很柔和,也有些悲伤。 “他给了我【人】的身份和活法,让我真正有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就算日子过得再苦,我们依旧都很开心......” “失去翅膀的话,我就再也没有办法以【人】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了——没有翅膀的仙鹤,大概连生存都是个问题......所以请你告诉他,我已经弃他而去了吧。” 说到最后,她的音调里带了些颤音,能听得出是在强忍住哭泣。 我也没有想到【董永与七仙女】的剧本设定会突然变成【董永与七仙女的宠物】,更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代价......不过这也算是正常,没有完全地一命换一命已经算是赚便宜了。 “这样好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他说不定会怨恨你一辈子哟?” “恩,这样就好......就让他恨我吧,然后再去找一个妻子,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我感觉自己被圣光闪瞎了双眼。就我个人而言,是绝对不认同这种做法的。 但是既然是委托人的要求,我也无权去指责什么就是了,只要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就好了。 于是拍了拍伊尔迷的肩膀,示意他——这该死的出场费我出了,可以开始找草药了。 也亏得这男人运气没有差到家,在这大山里头居然没花多少时间居然也能找齐了差不多药性的药材,我找了一个大缸,生了火,将药材熬煮好后,心情复杂地望向鹤。她一直凝望着男人,拿起他的手,轻轻磨蹭着自己的面颊,随后轻轻在他的手上落下一吻,用手指拨开他的刘海,轻柔地抚摸这他面部的轮廓,像是害怕吵醒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男人的身旁,走到我们的身边。 “我随时可以开始。” 她还是带着风轻云淡的微笑,仿佛要折断翅膀的人压根不是自己。我心情有些复杂,也说不出什么,但是至少维持着自己的面瘫脸,以免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 我朝鹤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她明白我的意思,点了点头,最后朝男人望了一眼后,阖上了眼睛,张开了雪白的翅膀——硬生生地将它们扯下来...... 鲜红色的血液染红了落在地上的羽毛。 鹤跪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比她的丈夫看起来还要糟糕。她颤抖着把自己的双翼递给我,却硬是没哼一声痛。 ......我知道那有多疼——光是回想起来,就忍不住浑身发凉,想要缩起身子找个安全的角落躲起来。 我咽了咽口水,克制自己不再去想那段噩梦,悄悄地握紧了已经发凉的手,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伸手接过了她的翅膀。随后鹤便像脱力了一般瘫倒在地,渐渐化成了一只没有翅膀的仙鹤。 我抿了抿嘴唇,迅速地将她的翅膀丢入缸内后,便小跑回鹤的身边——我并没有修习过治疗系的符咒,因为妖化的时候有一定的自愈的效果,所以我基本把所有的技能都点在了攻击和别的辅助项上。 不过幸好当初被奶奶揪着狐狸耳朵,硬是去象征性地学了一下治愈的术法,但是效果简直不忍直视——现在可能也就只能给鹤起个镇痛止血的效果,想要回血、或者再让翅膀长出来什么的,我就做不到了....... ——那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就算是全妖化也做不到恢复。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手印都险些结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我的状态不对劲,伊尔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微微偏头望去,他的神色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吱声,看样子并不打算多询问我什么——我松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绪,莫名觉得踏实了很多。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结印,终于算是勉强止住了鹤身上的伤势,我才迈步去探看熬得那一大缸子药...... 老实说,我觉得自己现在很有老巫婆熬药的既视感——不过这锅巫婆汤,那个男人是不管想不想喝,都得灌下去。 这么想着,我解开了妖力的束缚,用变成利爪的右手,把左腕划开一道口子,让血流入这锅看起来异常渗人的药中,完成了最后一步。 之后的事情异常顺利,鹤的清静之气,和我的血融合后效果异常不错,男人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地好了。 他醒来之后,揉了揉脑袋,看起来似乎还有点头痛的后遗症,随后才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一脸迷茫地望着我和伊尔迷。 “请问......你们是?” “路过的,听说有人病倒了,就顺路过来看看。”我抢在伊尔迷之前开口说道。“不过我并不是什么老好人,这次诊病是要诊金的。” 大概是我说话的时间点不太对,内容也实在是不够人性化,男人和伊尔迷居然一时齐齐盯着我——可能都在想【居然想着钱?!】吧......咳,讲道理,虽然我是很同情他们这一对啦,但是事先说好的费用还是得要的!我血也不能白流吧...... “啊!对了,原来我是病倒了吗!怪不得觉得浑身不舒服......”男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句,我竟有些无言以对——你连自己病倒了都不知道吗!?“这是应该的!不过我的家境也不是很好,拿不出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咦?鹤呢?请问,你们看到我的妻子了吗?” 男人眨了眨眼睛,才发现了自己的发妻不见了踪影,要不是看见他瞬间微微上扬的眉毛,露出了惊诧的微表情,我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装糊涂——但他似乎是真的粗神经......确定鹤确实“不在”后,他开始翻箱倒柜地给我凑出了一些戒尼递给我,连怀疑都不带怀疑一下的。 算了,一个连自己病倒了都不知道的家伙,我实在也不指望他会发现什么。 我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微微开着的门缝,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装作是看不下去他的蠢样,刻意挑起了眉毛。 “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一个‘人’哦。”收下钱的我默默加重了人的读音,而且我也并没有骗人,这的的确确是实话。“但是鹤的话,倒是有看到一只。” “诶?”男人睁大了眼睛,忽地冲到了我的身前。“在哪?她好吗?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我被他的这个反应吓得愣了一下——看起来,这个男人也许知道的不少......鹤应该也没有想到这点吧? 不知为何,我莫名欣慰了起来——虽然说导致鹤折翼又失去人形的人是我,但是我并不觉得亏欠这对夫妻什么。这兜兜转转之间,根本原因并不在我身上,就算再来多少次,我也绝对不会选择割肉救人......我并不知道能为他们做什么——我的能力不够,所能做的也少的可怜...... 奶奶的话,应该会以一种最完美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吧? 我的思绪飘忽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故作神秘一般地摸了摸下巴。 “就在你家门口哦,不过状态不是很好——失去翅膀的仙鹤,放任不管的话,应该没多久就会死掉吧......再说,现在已经是深冬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冲出了家门——啧啧啧,瞧他那健步如飞的模样,我的血也算是值了。 至于鹤的翅膀...... 我躲在角落,看到男人搂住鹤的身体哭泣时......我觉得,鹤应该是值得的。 ——他给了我【人】的身份和活法,让我真正有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我回想起鹤说的话......总有一种懵懵懂懂的感觉,大概是活法和物种的原因,我不太能理解她的感受吧。 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幸福的。能够互相被对方需要,互相扶持对方...... 如果即使是变成了这样,他们的感情还能维系着,一路走下去的话——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真爱了吧。 我是真心祝愿他们能够不畏之后的生活艰辛,继续和和美美地过下去——虽然我知道这很难,毕竟鹤失去了人形和翅膀,完全没有了自理能力,无法和自己的丈夫交流,所有家庭的重担都在男人的身上......就看他撑不撑得住了。 这无疑是很难的。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和伊尔迷一起悄悄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伊尔迷黑黝黝的眼睛直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最终我还是受不了,把收到的钱拿了三分之二出来还债。 伊尔迷默默地收下了钱,再度抬眼看向了我,他沉吟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措辞,最后缓缓开口。 “双叶,今天你好像有些不对劲。” ......糟糕。 我瘪下嘴角,又垂下视线,试图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由于大脑电波经常和他对接不上,我都忘记这里其实也有个超级麻烦的家伙了。 第40章 挣扎第四十日 处理鹤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我和伊尔迷的关系还是不冷不热——那之后,我自然是没有讲出自己频频出神的原因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造成的,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他似乎也很明白我并不想和他多聊这个话题,居然也很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那个答案......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如果他那强行装作【原来如此】的表情能够再有诚意一点的话,我也许会更高兴。 不过,我已经恢复了从小学生口袋里赚钱还债的日常,每天每天的恋爱占卜......搞得我现在看到粉红色都有种想吐的感觉——为什么我要被小学生秀恩爱啊??!! 反正这债已经是还不完了,我已经是半弃疗的状态,自暴自弃般地锁起了阴阳屋,跑出门溜达透气——下楼时,我忍不住去看了看白泽的书店......还是没有开门。 说起来,白泽小哥,似乎失踪了有一段时间了,也不晓得溜达到哪里去了....... 我偏头想了想,最终决定放弃思考——别人的溜达是从这条街到那条街,他的溜达......估计是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范围太广,我连揣测都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推理.......更何况这种超自然现象的家伙,我更不知道应该怎么推理了! 我最终决定去天空竞技场附近的咖啡厅,用猎人证去蹭个免费的甜点,来治愈一下自己负能量满满的内心。 对,我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出门溜达的——那时的我已经到了闻占卜色变的程度,可是如果早知道会是现在这种状况,我一定会在出门前给自己卜一卦......看看卦上有没有说今天会收到两个大型垃圾之类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正享受着悠闲下午茶时光的我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也直接导致了,我在发现一丝灵力波动时,我被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往自己的鼻子里送。 好在我没有真的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我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这种波动和林洛的不一样。林洛的灵力波动虽然我能察觉到,但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就是有哪里不同,所以我判断不出她是什么体系的法术。 不过这个波动我实在太熟悉了,可以说是曾经的老本行。只要是狐妖,多少都会的法术——幻术。 这个其实很好用,可以说是坑蒙拐骗的必备法术!只可惜,我已经用不了了...... 抱着一丝遗憾,以及逃避记忆的消极情绪,我遮掩似的喝了一口茶,悄悄往有幻术波动的地方瞄了一眼——然后险些把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应该怎么说呢......真的是,非常有个性的组合啊——一个顶着酷似蓝色凤梨叶子发型的青年,身旁还带着一个头顶着巨大可笑的黑色青蛙帽子的少年。 他们正在付钱,看他们点的一桌食物,一看就是那种特别有逼格的点心......不对,这不是重点——你们以为用幻术变出钱蒙混过关就可以了吗!! 我快速在脑内做了个选择,然后默默地走到了他们之间,拿出了我的猎人证,硬是厚着脸皮,非常霸气地说了一句。 “他们的帐算在我这就可以了。” 招待小姐没有预料到会被我这横叉一脚,愣了一会后,用一种怨念的眼神盯着我......也不知道是嫌我不让她赚钱,还是嫌我挡了她的迷之桃花。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现在心情非常尴尬,还很紧张——我觉得自己仿佛跳梁小丑,如果不是知道猎人证能够免单,我都要以为我自己是拿了隔壁餐厅的优惠券给了她。我撇下嘴,摸了摸鼻子,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顽强与她对峙。 最后小姑娘最后咬着嘴唇,泪眼汪汪地瞪了我一眼,留下一个摇摇欲坠的脆弱背影...... 这个世界的姑娘虽然少,但浑身都是戏啊...... 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随后回头去看那对奇怪的组合。 青年的头发不仅奇怪,还很长,他保持着微微侧头的姿势,鬓发恰好遮住了他的右眼。 “非常感谢。”他眯起海蓝色的眼睛,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细看之下就能发现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不过小姐,我们有能力支付这顿饭的费用。” “看得出来,幻术在这方面确实很好用。”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他手中的戒尼,非常直接地插入了重点。“我从不否认它在吃霸王餐的时候异常实用。” 我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了青年的笑容面具出现了龟裂的迹象,他身后的少年探出脑袋,歪着自己可笑的青蛙帽子,拖着音,慢悠悠地说道。 “卑劣的做法——完全被看穿了呢——师父——”少年眨了眨自己青绿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继续开口说道。“你的脸——已经老到小姑娘——都不想袒护你的——程度了哟——不过me还是会努力赚钱——给你养老的——” “kufufu。”青年发出了诡异的笑声,眯起眼睛,黑着半张脸,却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反手就往身后少年的脑袋上捅了一叉子。用温柔的语调,咬字清晰地念道。“你完全没有说话的必要哦,弗兰。” 这对师徒组合有点迷。 我抽了抽嘴角,看着青年默默拔出他的三叉戟,那个叫弗兰的少年一脸淡定地抹去额前的鲜血,依然是一副死面瘫的经典表情,发出了干瘪又没有感□□彩的声音。 “好疼啊——师父——” ......好没诚意啊。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用【关怀智障】般的眼神凝视这奇葩的师徒俩,只知道周围都有着幻术的波动痕迹,于是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状况,没人注意到这个头顶凤梨叶子的衣冠禽兽手持凶器,捅了自己家的问题徒弟一叉子的事情,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谈笑风生——这家伙应该是设了什么幻术的屏障。 “咳咳,可以的话,我们来谈谈吧。”我清了清嗓子,拉回他们的注意力,微微眯起眼睛,露出土御门家的特产式笑容。“看在我请客,又算是同行的份上。” 师徒俩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同意了我的题案,我们三人姑且坐下来进行了一场简单的谈话。简单地交换了一下姓名,互相暗自探了探对方的能力,接着就开始胡乱扯淡,然后——建立了谜一般的穿越同盟的友谊......大概。 但是,关于世界已经被穿得像个漏斗的事情,我们是一致达成共识的......无论是那位蓝色凤梨叶子飞扬的六道骸先生,还是他那个人形青蛙的问题徒弟,他们都表示——之前看腻了十年前十年后的乱穿,要不然就是平行世界的乱七八糟互换,这次换了个口味感觉还不错。 我:...... 你们以前究竟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才能得出这样的感慨啊?比起这个世界,你们的那个世界才是漏斗吧!! 是的,我坚信自己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他们说出自己一个是意大利佬,一个是法国儿童时,我就确定了——我的世界里,就算是外国佬的基因!也没有丰富到有蓝毛、绿毛的品种!!! 而且六道骸那个中二病气息满满的血红色美瞳实在是太让我在意了,美瞳上刻个六字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还自带一股阴风嗖嗖的感觉...... 我留下了一个心眼,盘算着等会要去打个电话问问伊米有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六道骸师徒的幻术已经可以说是出神入化的程度,于是我向他们提出了邀请——我提供住宿和食物,他们来阴阳屋打工......戒尼这种东西,就纯看当月的收益分成吧。初来异世的师徒俩觉得这个建议还算不差,也就欣然接受了——我成功get到了两只可以卖的牛郎......咳咳,不对!是辛勤的员工! 我先带他们俩晃了一圈阴阳屋,让他们熟悉了一下以后的工作地点后,又带着他们去了天空竞技场,带着他们去了我自己的楼层。 “你们住在这里就可以了,这是我之前赢下来的。”我把备份的钥匙丢给了六道骸,不打扰他们看房子。 “唔......”六道骸的视线落在唯一的一张床上,迟疑了许久后,皱起了眉头,用手捂着嘴巴。“两个男人一张床的话......也太小了。” 我看了看六道骸,又看了他的倒霉徒弟——这张床挤下两个男人确实有点......而且再加上弗兰那个碍事的帽子的话,我觉得六道骸晚上睡觉的时候,随时会被自己的徒弟给挤下床。 “......要不然先凑合住一段时间?你们完全可以打打天空竞技场,也赚个房子住啊,还可以赚点闲钱。” “啊——me就不去了——”弗兰举起手,表明自己弃权的决心。“me还是个孩子——不适合——参与暴力活动——” 孩子,你有点自己是黑手党的自觉好吗!!! 我抽了抽嘴角,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决定忘记我和他是同龄人的事实。 而那位让我无语的源头人物,毫无自觉。晃着自己的大脑袋......不,是帽子,顶着他的面瘫脸,就跑到我的耳边开始说悄悄话——虽然音量完全不是悄悄话的音量。 “me怎么样都无所谓啦——”他用干巴巴的语调说着。“但是——师父这个人——超麻烦的——你还是帮帮他吧——”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六道骸转过头,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半张脸黑得如同我东家的死猫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他学着自家徒弟那样拖长了音调。 “弗——兰——” 他默默地举起了三叉戟——由于结果太过显而易见,我忍不住捂住了脸,默默地后退了两步与弗兰拉开了距离。 我决定看在同龄人的份上,为这个作死少年默哀六秒——南无阿弥陀佛。 第41章 挣扎第四十一日 我默默地掩上门,掩盖了六道骸血腥的“弑徒现场”。在沉默着撤回了阴阳屋后,我动作迅速地关上门,打开手机,拨打了伊米的电话——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伊米!我捡到两只老乡!你认识什么六道骸和弗兰的吗?” “......”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就在我怀疑是不是她那个奇葩的矮子竹马抢了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有回应。 “双叶,我是伊尔迷。” “......” “不要乱捡奇怪的东西。” “......哦。”我回过神来,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声音,于是胡乱应了一句,然后语速飞快地回到。“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你们名字实在太容易认错了!” 我说完便迅速地掐断了电话——生怕在听到电话那头再传来幽怨满满的声音......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松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劲之后,才打电话给了伊米,再次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 “......” 电话那头又是熟悉又可怕的沉默,让我忍不住想拿下手机,看看是不是又错打到了伊尔迷那里去了。可喜可贺的是,在我这么做之前,伊米便出声打消了我的疑虑。 “你是点了什么奇怪的技能吗?为什么还可以捡到隔壁动漫的角色啊!还一捡捡俩!!” “......缘分?” 我只能用坑爹的两个字来回答她的问题,不过这师徒俩的消息,托伊米的福我也更了解了一些——尤其是六道骸,知道了他的黑历史,还当过好几年的罐装凤梨的时候,我对他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微妙情感。 这被我打上封条的记忆,最近总是莫名被捅开,让我感觉不太舒服......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会不会因为是这段黑色记忆频繁刷存在感所产生的错觉? 我长叹了一口气,又把先前伊尔迷一时好心给我留下的宣传传单原件找出来,准备下楼去多印几份——明天让那师徒俩去发传单。 长得那么醒目,不发传单简直可惜! 我默默地敲定了他们今后的工作内容——我甚至没心没肺地决定,之后要不要把师徒俩当做牛郎给卖了,拿去还伊尔迷的债......这样的话,我感觉自己的债务似乎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把最后一点点良心给卖掉的时候,望见了一个身影。 白泽穿着一身雪白的汉服,背对着我,迎风而立。衣袂飞舞的场景确实很有意境,要是他续上一头长发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加唯美——典型的失恋男二号的形象。 我正没良心地想着,白泽偏过头,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望着我,缓缓转过身,配合着日光与他柔和的气场、五官,仿佛整个人都渡上了圣光—— “你的脑子也就只能思考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了。” 然而,是淬了剧毒的圣光。 我正打算张口强行挽救一下,却再度被他无情地打断。 “之前不想白费口舌,很多事情懒得告诉你,但是你比我知道的好像还要更偏执。”他像是厌烦一般半阖着眼睛,嘴角微微下垂。随后转身往前走,察觉到我还如同傻逼一般愣在原地后,又偏过头,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边走边说吧,你不是有事要做。” 恩,你不说我都快忘记我是下来印传单的了。 “这个世界有灵体,但是却没有阴阳师的事情,你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 路上,我和白泽小哥并肩而行,他用如同【今晚吃番茄炒蛋】的语气和我说着......感觉非常不应该在大马路上说的事情。 尽管觉得很奇葩,我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的阴阳调和完全是紊乱的,过往之人得不到轮回的机会,只能用无数空白的新灵魂去填入——这中间出了差错,就会把异世界的人给错拉过来,所以才造成了穿越者过多的现象。” “阴阳师是‘调和’的专家——你之所以会蠢到投错胎,有一部分也是归属于【天意】的杰作。” 听着他的话,我不禁由内而外地感受到了浓浓的讽刺感,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一脸迷茫地望着他的背影。白泽小哥同样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琥珀色的眸子似乎像是在燃烧着什么一样,可是他的语气还是很平稳,仿佛再念睡前童谣一般温柔。 “包括你的人格、能力,全部都是根据这个世界所需要的而设定——你可以说是为这个世界而出生的人,作为一个调和者,恢复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平衡而存在。” “......等等,你的信息量有点大,我觉得我应该整理一下。”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混乱,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一般——这种仿佛自己是机器玩偶被设定出来的感觉糟糕透了好吗!而且,白泽不是通晓万物的存在吗?也就是说.......这家伙说不定在我出生之前,就知道奶奶会有一个要穿越的孙女? “是啊,我知道。”他顿了顿,偏头望向了远方。“小狐狸也知道。” “诶?” “她知道,也付出了一定代价,试图让你留在那里,可是就算是我也帮不了她......”他说着停了下来,回头望向我,让我也忍不住屏住呼吸。“所以,她更改了愿望。” “让你在她身边多留几年,在这几年里,她会尽可能把你培育成一个足以自食其力的阴阳师......” 这句话像是地雷一般在我脑海里炸开,让大脑瞬间产生了一段空白,随后许多回忆冒了出来——比如奶奶让我多研究用普通的材料画符;经常把我丢到山里,让我野外求生;揪着我的狐狸耳朵让我去学治疗的法术...... 奶奶,一直都做着我迟早会离开她的准备在照顾我,也早就做好了独自面对分家那群人的准备吗...... 一想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赶紧用手开始胡乱擦去掉下来的眼泪——结果却越擦越多,没完没了一般。 “你本来会在更早的时间离开她......”他说着迟疑了一会,似乎是在琢磨用词,稍后开口继续说道。“在你最黑暗的那段日子。” 尽管他讲得已经够委婉了,但还是让我忍不住瞳孔收缩,身体一僵,随后忍不住缩起了肩膀,一时连眼泪都忘记抹。 ——在那种濒死状态下,确实好像容易触发穿越的g......但是,死掉的可能性更高吧! 为了我,迟早要离开她的孙女......奶奶还付出了代价...... 我想像不出奶奶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教导我的,也似乎多多少少明白她每次望向我时,复杂眼神的其中一部分情绪。 可是每当回想起小时候,一本正经地发誓以后要独自一个人扛下土御门家,让她过好日子的事情——现在看起来简直是个笑话。 “我不会告诉你代价是什么,你好好活着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我张了张口,一时因为哽咽没能及时出声,但是白泽早就看出了我的想法,开口堵住了我的话。“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你得清楚自己的重要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白泽在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出现了一闪而逝的讽刺表情。我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后,发现他还是那张平静的找不到一丝情绪的脸,仿佛白纸一般——可能我先前被眼泪糊了眼睛,看错了吧。 我握紧了胸口前的玉牌,抚摸着上面凸起的花纹,那是奶奶的本名。我每次感到不安的时候总是会这么做,这样似乎能让自己更加冷静——就像是奶奶在我身边一样。 可是,现在越是这么做,心里的悲哀就会成倍的涌出——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有这么多...... 现在我全然忘记了自己出门的理由,只是一个劲地用袖子擦眼泪,也懒得管白泽,或者是周围路人有没有投来什么奇怪的视线。我满脑子都是从小到大奶奶照顾我的画面,还有那天她伸出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你是我的孙女,我一直为你感到自豪。 ——所以,我必须抛弃你了。 “呜......” 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形象什么的,早就无所谓了!我现在不哭一场,心里就闷得慌,更何况我根本忍不到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躲起来哭了。 就在我哭得起劲的时候,突然感到脑袋一沉,眼前一黑——一件风衣罩在了我的脑袋上。 “kufufufu,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作为一名意大利的绅士,不能放任让女士狼狈的模样被人随意观赏。” 从那独特的笑声中,我很快辨认出了是早上收留的六道骸。他隔着衣服拍了拍我的脑袋,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可以放心哭个痛快了哟。” 其实,不用衣服罩着我也会那么做...... 我没有把这句万分既伤感情、又伤气氛的话给说出来——因为我已经开始嚎啕大哭,根本顾不上吐槽了。 在冷静下来之后,我在心里默默地免掉了六道骸发传单的行程以作报答,而发传单的大任——就交给他那倒霉徒弟了。 第42章 挣扎第四十二日 我觉得我在街上蒙着一头黑色皮衣放声大哭的丢人事件,估计第二天都可以上报纸了。比如:哭声震天!被拐女子纵声大哭求救,人贩子对脸懵逼,围观群众却无人回应救援——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这么想着,就看到在前头走着的白泽小哥扭头瞥了我一眼,用他不屑说教的神情,完美地阐述了【妈的智障·高冷】.jpg,让我不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老实说,我现在的处境有点尴尬——本来在大街上哭这点就让缓过劲的我相当难为情了,六道骸这个才刚认识一天不到的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又给我头上罩了个风衣......虽然我知道他的本意是好的,但是更让我羞耻了好吗!!! 而且,最惊悚的莫过于,哭够之后,衣服一拿下来,就遥遥望见了某个相当熟悉的死猫眼...... 我身处在什么奇怪的惊悚片世界吗??? 虽说我是硬着头皮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强行装作先前哭得和个傻逼一样的人不是我,但是......和我哭不哭完全没关系好吗!!现在的状况很可怕好吗!!!走在我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啊!!! 前面是神兽白泽开路,左边一个杀手家族大少爷,右边一个人形自走兵器黑手党。一行四个人,四个不同的世界......这什么见鬼的排场啊!!!!(白泽小哥强行异世界) 然后,白泽小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猛然回头说了一句——天气冷了,可以吃火锅,然后莫名获得了一致赞同的回应...... ??? 你们这群人有点自觉好吗!黑手党干部要和暗杀家族大少爷来场亲切的会晤吗??我和白泽是乱入进去的吗??? 这还并不是最崩溃的,等我和机械木偶一般僵硬地回到阴阳屋,看到头被卡在门里,处于进不去也出不来的尴尬状况的巨型青蛙时......我已经满脑子在刷【你是上天派来的逗比吗??】了(最后以六道骸看不下去自己徒弟犯蠢,一脚把他踹进门,伊尔迷强势围观尸体为结束。)。 托这对迷之逗比师徒的福,我彻底失去了沉浸悲伤余韵的心思,现在已经放任自由,让心飞翔地——开始认命当个厨娘煮火锅。 然而,这是个崩溃的开始,却并不是结束。 因为煮着煮着,厨房的窗户突然就被打开了——有过几面之缘的库洛洛一脸淡定自若地拍掉了肩膀的雪花,旁若无人地入侵了厨房,走了几步后仿佛才注意到我一般,抬手和我打了个招呼。 ...... ??? 你们搞毛啊!!!!伊尔迷就算了!白泽小哥也算了!!其他的人呢???我和你们很熟吗!!!!你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我一脸大写的懵逼,但是我知道今天必须给阴阳屋外面挂上休业的牌子,不然这个阵容绝对会吓坏那群脑子里只有粉红泡泡的小学生——我家里现在有两个黑手党、一个暗杀家族大少爷、一个强盗头子你敢信??? 在我印象里,这种阵容简直是豪华级别的——我是指杀人上。 杀人、抢劫、抛尸,一条龙服务......现在这个阵容就出现在我自己家里,我都快不知道应该怎么微笑着活下去了,只能往这里面最正面形象的白泽小哥那边挪了挪。正喝着热茶的白泽小哥发现我的动作,对我投以了异常没诚意的温柔微笑,让我全身心地感受到他在嘲讽我没出息。 现在饭桌上的气氛出奇和谐,我也终于明白了白泽小哥在超市的时候,不断提醒我多买些食材的用意——原来不是他食量大啊,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该死的是这群蹭饭的混蛋!!! 我一脸懵逼地听着他们在互相交流神tm诡异的世界观,还有杀人的独特技巧什么的,坐在我旁边的弗兰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迷之缺心眼,再次丝毫没有减少音量地和我说起了悄悄话。 “大人的世界——还真是阴暗又腐朽啊——一点也不在乎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尤其是师父——一把年纪了还在提毁灭世界的蠢事——” 你自己不还是黑手党的暗杀部队干部吗同龄人!!! ......虽然已经是兼职杀手的我,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吐槽这个了。于是,我抽了抽嘴角,姑且扫了一眼饭桌上的其余人—— 圣光·老古董·白泽:(静静捧碗喝汤)...... 阴暗又腐朽的大人一号库洛洛:...... 阴暗又腐朽的大人二号伊尔迷:...... 被点名的阴暗又腐朽的大人三号六道骸:(微笑着握紧了三叉戟)...... ......我选择给锅里加菜。 仿佛是以我起身为讯号一般,六道骸一叉子戳进了弗兰的后脑勺,并笑嘻嘻地对自己的徒弟提出了“不要把血溅进锅里哦。”,这种无理取闹般地要求——然后,他被自家徒弟的血给糊了一脸。 “me就说了——师父真的——是个很麻烦的人——”弗兰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丝毫不在意自己后脑勺上的三叉戟,还扭头和自家师父说话......我看着满脸血的六道骸,那张微笑的脸都快碎裂了,简直不忍直视。“me可是——很努力的回应师父的要求了——一点——都没弄进锅里——” 他这一扭头,硕大的青蛙帽子上还插着三叉戟,险些一竿子掀翻了看戏看得起劲的伊尔迷和库洛洛,不过两人都反应迅速地避开了,并且端好了饭碗,继续看戏。由于离得比较近,而且我的耳力也确实比常人好上一些,我听到这个面部神经死掉的逗比同龄人砸了咂嘴。 “啧——失败了吗——好可惜啊——” ......放弃挣扎吧,你已经被黑手党这锅黑水给泡黑了。 我盛了一碗汤,自动屏蔽掉了旁边师徒的情景喜剧——要不是看得出来弗兰这家伙的周身都裹着一层幻术波动,我估计也会被这师徒俩动不动就见血的互动给唬住了。 至于其他人——白泽小哥已经是看破玄机,深藏功与名地......选择静静涮羊肉。伊尔迷和库洛洛估计就算是血溅锅里,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他们俩现在顶多好奇什么样的青蛙能够这么耐打...... ——这大概是我一生吃过的最奇葩又恐怖的一顿火锅了,我一点都不想去回忆细节。 今天心情大起大落,再加上哭了一场,现在只能感觉心累不爱、哈欠连天,可以的话我想把这一群大男人全部扫地出门,然后缩进被窝里开始冬眠——可惜他们个个都身份惊悚,我没胆子去惹他们,只能耐着性子低头喝汤。 到了最后火锅见底,纯·蹭饭·强盗头子·库洛洛终于想起了他敲开我家窗户是为了干啥,扭头望向了伊尔迷。 “最近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可能有个古墓,我和侠客推测里面有不少奇怪的禁制——要去玩玩吗?” 我已经没精力吐槽他们这群人会把听起来这么不妙的东西,用玩玩两个字来形容,更懒得吐槽伊尔迷居然也会不务正业。 伊尔迷沉默了一会,随后不出我所料,提出了分成的问题——我觉得东家大少爷的套路我已经摸透了......这家伙脑子里除了钱就是戒尼,可能还能塞得进去的,大概就是伊米提过的那个奇犽。 他们讨价还价的过程我完全没听,最终的结果我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全程我只顾着打哈欠,然后盘算起大冬天的,要不要固定输出一些灵力,剪几个纸人式神帮忙做家务。 “双叶,你也要去。” “......啊?” 伊尔迷的一句话,把我的瞌睡虫赶走了大半——我已经不止一次是这种不知前因,只知后果的状态了......但是这次我多少能晓得他是要我去干吗——大概就是他们先前说的探墓。 然而我并不想作死,这种听起来就稀奇古怪、阴气森森的地方,为什么还要作死啊! 我扫了一眼身旁不发一言的白泽小哥,咽了咽口水,硬是壮着胆子,弱弱地举起手。 “我可以拒绝吗?” “是吗?”伊尔迷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咧嘴一笑。“真可惜啊,可以免掉三分之一的债务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吗——” “我去!!!!” ......也许就像我知道他套路一样,伊尔迷对我的套路也是了如指掌。而我们之间的区别差异就在于——我没钱去套路他,而他却有一坨钱可以套路我......我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尤其是瞥见白泽小哥投来的鄙视眼神,我对自己的未来深感绝望。 这种苦逼的心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宣泄口,我试图做几个深呼吸来平复这种不爽的情绪,却失败了。最终,我选择了一个非常坑爹的方法——我望向被六道骸挂在窗台上风干弗兰。这孩子还背对着我,就莫名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凭借着幻术师良好的第六感,察觉到了我深深的恶意。 “弗兰。”我挂上了土御门家的招牌狐狸笑容,拿出了今天刚印出来的一大沓传单,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明天你的任务是把这些全——部发掉哦!” “会告你压榨童工哦——你会被pta投诉哦——” “去吧,反正这里没有pta!” “......” 第43章 挣扎第四十三日 成功地做了一回压榨“童工”的大老板,我的心情还算不错——而且弗兰真的非常适合发传单,他的形象简直是为发传单而设计的! 颜值不错,还有一个极其吸引注意力的青蛙帽子——恩,活生生的人形自走传单机。 另外,这个人形自走传单机的师父六道骸,他一副完美的斯文败类的模样——成功赢得了女性顾客的一致好评...... 托他们的福,在阴阳屋消费的客户,终于不再是小学生这个单一又弱势的群体了。 但随这师徒俩而来的,除了好消息之外,也有不太好的消息:比如,伊尔迷来阴阳屋的次数莫名增加了......而且这房子原本就是他的,所以进屋都不用撬锁,经常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我床头——一睁眼,还没睡醒呢,就被吸进洗脑黑洞里去了......感觉太酸爽,和看鬼片差不多,真是一点都不想回忆。 还有比睁眼就看见伊尔迷更糟糕的吗?还真有......我的员工开始反应被一个疯女人缠上了——对,那个员工就是最近表现优异,拉来一票客人的人形自走传单机。 “me要——罢工——”弗兰少年拖着长音,毫无干劲地趴在饭桌上,面无表情地抱怨着自己遭受到的精神骚扰。“那个女的——不仅黏着me不放——还跟踪me诶——” 尽管弗兰试图向我和六道骸绘声绘色地形容,然而他的声音实在太缺乏感情,实在感受不到他的惊恐,倒是能对他的心累感同身受——因为我听得也挺累。 最后反正是他用幻术逃离了疯女人的魔爪。 不过,听他的叙述,那个女人似乎是很早就知道了他的姓名,甚至连没见过面的六道骸都了如指掌,实在不像是普通的小迷妹。 六道骸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致认为——有蹊跷。 而且我有一种迷之预感,特别是听到弗兰描述她的形象的时候,一听到是个金发美人(弗兰:可惜脑袋被蛀掉了。),我心里大概就有了一个底——这指不定是个“老朋友”。 恩,就是那个结仇都结得莫名其妙的林洛。 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她,但是我觉得会是别人的可能性实在是少得可怜。抱着心疼优秀员工、关心青少年的虚伪心情,我决定这次暗中陪着弗兰一起去发传单——他在明处发传单,我在暗处观察,六道骸留守接客......咳咳,我是说看家。 我向他们表达了这一思想后,弗兰直白地□□了我没心没肺,拿他个正直向上的好青年去当诱饵......由于槽点太多,我一时不知如何吐槽。 而六道骸作为我们之中唯一的一个成年又靠谱(?)的男性,他非常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的安排,并且决定正大光明地以【为了避免对方直接溜达到阴阳屋,在平民中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为理由,强烈要求我挂出休业的牌子浑水摸鱼......并向我们叮嘱了,回来的时候给他带巧克力。 我:...... 为什么我收的员工这么不靠谱!!??说好靠谱的成年男性呢???你对得起你那张国民闺蜜脸吗!!! 我在内心狠狠地唾弃了六道骸一番,并且丧心病狂地决定今后都要一骸姐来称呼他。 我和弗兰瞬间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同仇敌忾——然后,我们被骸姐微笑着叉出了阴阳屋。 ......我再也不能感受到自己身为老板的尊严了,简直悲伤。 我长叹了一口气,只能和弗兰少年一起打个配合......虽然想这么说,但是考虑到对方是林洛的可能性很高,实在不能放任我自己这么原装溜达出去,于是又敲开了门,把先前和钉叔出去考察时候买的那套变装拿了出来,外面套上了比较中性的深色大衣——再从强行装作了一个雌雄莫辩的形象,才安心地和弗兰少年出门。 弗兰盯着我的脸许久,然后才拖着他干瘪瘪的声音说道。 “其实——你完全可以找me——或者师父啊——绝对比你现在做的要好——而且骗过那个女人的眼睛——me还是有自信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没有问me啊——” 弗兰一摊手,完全一副【你是智障我该拿你怎么办】的无奈神情。 ......虽然很不爽,但好像是这样啊。 我抽了抽嘴角,选择回避这个话题,直接拖着弗兰去往了他先前的发传单地点,并找了个小店,拿出了我的猎人证,开始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并用后妈脸望着弗兰少年在大雪中发传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都打算收摊拉着弗兰少年去买点今晚的晚餐了,才终于看到一抹熟悉的金色——切,都快要收摊了,偏偏这时候才把鱼给钓上来。 我不爽地砸了咂嘴,远远低和弗兰做了个手势,又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我拉低了自己的帽子,把手插在口袋里,便准备起身离开...... 然后,我的余光就看到弗兰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演技真的很差,一脸面无表情,动作夸张地像是慢动作回放。他一边朝我们事先说好的小巷子“跑”,一边用感情干瘪的嗓音,相当没诚意地当街呐喊。 “哇——救命——啊——!——有人——想诱拐——me——啊——!” 我:...... 我一个趔趄,险些面部着地,假发和帽子差点就滑落在地......这时候我一点都不想掉马甲,至少在我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林洛面前装逼之前,这个马甲绝对不能掉。我抽了抽嘴角,狠狠瞪了一眼演技浮夸的弗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微妙的心情,然后继续装作赶路的路人,悄悄地离开现场,去说好的地方埋伏着。 在等弗兰和林洛的空隙,我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了一个问题——林洛这家伙到底图个啥?总是一副有所依仗的样子,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似乎全天下都欠她什么一样,对她好都是理所应当,任何针对她的负面情绪全都是不应该的。 这难道就是奶奶曾经说过的......传说中的玛丽苏?脾气特征倒是真的有点像...... 奶奶说玛丽苏魅力四射到比狐妖还不讲道理——啧啧,那种魅力,据说是像瘟疫一样,而且大多都是针对男性而散发的病毒。 不过,怎么好像又不太像?不管是钉叔、强盗头子还是伊米的那个死矮子竹马,就连弗兰那只巨型青蛙,好像都没表现出奶奶所提出的那种让人智商下降之类的状况...... 莫非,他们有独特的耐药性? 我这里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弗兰已经成功地把人引过来了。 由于现在我已经是把假发拿下来的状态,虽然还带着鸭舌帽,但是林洛完全能看得清我的脸......所以她整个人的脸都黑下来了。 “哟。”我靠在墙上,恶劣地勾起了一边的嘴角,朝她招了招手——与其说是友善,倒不如说是恶意满满。“好久不见。” 她毫不掩饰自己宛如吃了苍蝇般的脸,扭头就又换了一个表情,跺了跺脚,向明显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弗兰用娇嗔的语气说道。 “弗兰哥哥!你看!她就是那个总是和我过不去的坏女人!” 我:“......” 弗兰:“......” 与其说被感染了玛丽苏病毒的男人们会智商下降,倒不如说这个玛丽苏本身就是个脑子不太好用的智障。 不过弗兰的抗雷能力显然比我更胜一筹,只是无语了一下,马上又变回了原本的画风,指了指林洛,望着我说。 “boss——me还是第一次见到——脑袋是被蚜虫大军占领了吗——居然比你还智障诶——” “......你真的有我是你boss的自觉吗?!你还记得我还包着你们师徒俩的食宿吗!!??”我抽了抽嘴角,要不是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林洛,我现在估计就要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先把他揍一顿再说。 “诶——?”弗兰毫无自觉,歪着碍事的脑袋,可疑地思考了一会后,回答道。“me当然记得啊——” “那为什么还要加那个毫无可比性的对比!!??” “啊——me不小心说出来了吗——糟糕啦——” ......我觉得,我在和林洛干架时,我会先被友军的精神攻击给达成残血。 “每一次,每一次......为什么你都要阻碍我!” 就在我和弗兰“自相残杀”的时候,林洛的怒气值似乎也已经积满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瞪了一眼弗兰少年,硬是忍住了说出“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回家吃饭,顺便找你算账!”的话,免得给自己人立起了一手漂亮的好旗,那就尴尬了。 我冷眼看着已经冒出具现化怨气的林洛,她抽出了长刀,并将其化为了无数花瓣。 她似乎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杀状态,身上的怨念越来越重,一直沉默不语。我暗暗握紧了藏在袖口处的符咒,准备有什么万一就激发拼一把——不过,我的最优先事项不是攻击她,而是找到那个破绽...... 在第一次交手后,我发现的那细小的破绽.......要不是这浓郁的怨气,我都记不起这一出。 我半眯起紫色的眸子,刻意挑衅般地对她露出嘲讽的笑容,果然刺激到了她纤细的神经。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别得意了!”我能看到她瞳孔收缩,压抑不住怒气的漂亮面庞扭曲,不顾形象地朝我吼道。“我不会再被你们夺走什么了!!!” “嚯——是吗。”我学着弗兰那样漫不经心地拖长了音调。“不过,暂且不提你被夺走过什么......你抢走别的东西实在太重要了,就算是我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阴阳师,调节阴阳算是我的责任......” 我一手轻掩住自己的嘴边的笑,另一只拿着符咒手背在身后警惕着她发难,终于在捕捉到林洛身上的那微弱的金光后,我终于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欠下了什么没还吗?” ——那可是,这个一直认为自己超脱于世间的林洛.......最大的“污点”。 第44章 挣扎第四十四日 我的一番问话,即将陷入狂暴化的林洛压根没听进去——不,这家伙就算是正常状态,也能完美曲解或者无视我的话,简直和对牛弹琴没两样。 这是剥夺者的特权,他们可以什么也不听,左耳进右耳出;也可以断章取义,选择他们所想要听的部分。 这点我深有感触,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了——不管做不做剥夺的那方,自己也绝对不能成为被剥夺的一方,那么....... ——我要绝对的力量,用绝对的实力碾压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欺压。 “我没有错!”她的声音已近似咆哮,伴着撕裂的嗓音,粉色的花瓣渐渐涨红。不用看就能感觉到浓浓的不妙感,我急忙甩出了改良过的防御符咒,在四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半圆——不过只能罩住我自己一个人,根本顾不了弗兰。“你们休想再从我这里夺走什么!” 花瓣如同激光炮一般朝我们射来,我一边灌注着灵力,一边往弗兰那边靠去。可惜我虽然有心要保护一下这位优秀员工,但是事实却是我根本顾不上他。我是主要攻击对象,林洛发飙一般的狂轰滥炸几乎瞬间把我的护符能量给用尽了,吓得我赶紧又掏出了一张。 在确保自己没有受伤危险之后,我才敢用余光去瞥一眼弗兰——这家伙基本远离主力战火点,但偶尔也还是会“误伤”一下。我看到他手上那枚被我嘲笑是三九感冒灵送粉丝的周边戒指燃起了青色的火焰,又拿出了一个小匣子往上一扣...... 一个金毛的的玩具小人弹了出来...... ???? 干架就好好干架,你开惊吓盒干嘛???? 我一脸大写的懵逼,满脑子都被问号刷屏了。之后,在一道光束打在了惊吓盒的娃娃上时,我才知道了这个惊吓盒,原来也是一个防御武器......但是实在是太魔性了,每防御一次攻击就会听到一声“好疼!”。 一两声还好,这熊孩子本来就不在攻击范围内——结果他上蹿下跳地到处找攻击接!我的脑子现在已经被那魔性的【好疼!好疼!】给刷屏了......他和那里面的玩偶有什么仇什么怨啊???好好干架的气氛突然变得迷之逗比起来了真的可以吗!!!!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骸姐总是隔三差五给他后脑勺来一叉子的原因了......我要和他商量一下,以后捅的时候叫上我,我帮他再补两脚。 就在我愤愤脑补踹了这家伙十七八脚的时候,林洛的第一波攻击终于告终,我趁着她发什么新招之前,赶忙往她的手上掷了两张千斤符,然后赶忙上前,又在她背上补了一张禁灵的符咒。 做完这一切,我又仔细看了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林洛。她先是挣扎了两下,后来大概是想要动用她奇怪的灵力,对我喊了几次赤火炮,不过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同时,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禁灵符对她有效就好,不过这个符咒的有效时间不长,得速战速决才行。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吧。”我蹲下身,为了能让她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我把自己幸灾乐祸的情绪全部都收敛了起来。林洛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没吭声,我也没指望她能回应我——现在我就想让她好好了解一件事情。“虽然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一发飙嘴上就总是念叨着什么‘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啊之类的......你有没有思考过自己夺走过别人什么吗?” 说着我指了指自己。 “比如猎人考试,虽然说我和你是对立方,但那时候我们素不相识,没必要一见面就要我命吧?” “呸!你勾引伊尔迷还好意思说!” 她似乎想一口老痰吐我脸上,可惜没有成功,只能继续用嫉恨的眼光瞪着我。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弗兰少年从我背后幽幽冒出一句。 “诶——boss——你居然有勾引人的智商吗——” ......骸姐!!!快来把你徒弟带走!!!不然我要控制不住掐死他的*了!!! “这个暂且不提,说了你也有一堆扯淡理由来反驳我。”我摆了摆手,草草结束了这个糟糕的举例,林洛似乎想要反驳我什么,被我飞快地用另一个话题堵住了嘴。“我还记得你在小丑先生面前的自我介绍,你说‘我叫克洛尔,也可以叫我林洛。’,对吧。” 我用陈述的语气念出了这句话,林洛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明白我的意图。我也并没有留给什么她思考的时间,直接揭晓了我的用意。 “克洛尔和林洛,是两个人——你是林洛,对吧。” 我看见林洛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拔高了声音回答。 “那时候她已经死了!”她再度徒劳地挣扎了两下,不知道是想要逃走,还是掐住我的脖子。“我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接替了她的身体!她的人生我会替她过下去!” 我眯起眼睛盯着她,冷冷地审视了她一番后,我决定浪费点时间打她脸。 “你知道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有什么表现吗?”我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如果无视掉缺乏诚意的微笑,我应该看起来像个温和友善的大姐姐。“手会变得像你这样冰凉,生硬的回答问题,声线也会拔高。” 在看到林洛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之后,我的恶兴趣得到了满足,笑容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得瑟的意味。 “真不巧,因为之前生活环境的原因,我已经养成看微表情掌握人心的习惯了——而且,就算我对情绪的了解一无所知,我依然还是能知道你们是两个人。” 我眯起眼睛,用手轻轻掩住嘴。 “之前你总是‘这女人’、‘那女人’的叫我,以后记得得罪人之前要弄清楚对方的底细。现在做个迟来的自我介绍吧,我是土御门双叶,如你所见是个阴阳师——” “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克洛尔还活着哟。被你侵占了身体,大难不死,也是不容易呀。” 我幸灾乐祸的情绪太过明显,不过说的话太过有冲击性,林洛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弗兰那个净捣乱的大龄熊孩子,蹲下身,动作夸张地上下左右打量林洛,似乎想要看出一体双魂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我长叹了一口气,像拍小狗脑袋一样拍了拍她的头。 “你整天都念叨别人从你身上夺走了什么,你也不想想自己就这么抢了别人的身体。我每次都想吐槽几句,你都打断我.......唉。”我注意了一下禁灵符还有一段时间,确定应该不会闹出什么意外后,单手撑着脑袋,故作无奈的模样。“我可不能让你这个异世界的怨魂霸着人家小姑娘的身体——更何况你得罪过我,虽然莫名其妙,但你应该也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死结了。你放弃挣扎吧,我对待亡灵还是很宽容的。”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记仇——我从来不会否认这点。 我和林洛最大的区别,并不在于谁的道德有多高尚,而是在于我们对自己的认知——我做了什么坏事,可以嬉皮笑脸地承认,比如我做了杀手这种见不了光的兼职,我不会为自己找一坨借口来显得自己迫不得已——就是为了赚钱啊!有这个能力和路径,就混这口饭吃。因果和罪业什么的我也不是特别在乎,反正已经修不到功德圆满的境地了。 ——这辈子别说九条尾巴,七条我都修不到...... 总之,我是做好了承担所有结果的准备,哪天被人给杀了我也不会奇怪。 可林洛和我不一样,她把自己锁在一个绝对完美的世界里——在那里,她是最纯白无暇的。如果有什么能够干扰到她,让她自己发现其实自己身上并不完美的......绝对不会是别人眼中所看到的她,因为她的自我防御会有无数个理由把你蛮不讲理地挡回来,那么能把她令人火大的自我世界敲碎的,就只有—— “你胡说!!她已经死了!!!”林洛疯狂地挣扎起来,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逃不掉的现实一样,我瞥了一眼突然间加速燃烧的禁灵符,挑了挑眉毛——看起来触到雷点后,反抗得比我想象中得还要强烈啊。“我没有错!!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让她自己想起她所承认的过错。 “凭什么死的是我!!!凭什么每一次每一次......受伤害的人都是我!!!” 她的黑色怨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溢出,我连忙把蹲在她旁边的弗兰一脚踹到一边,免得沾染之后出什么事。 “谁知道为什么受伤害的都是你啊。”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开始开始结起了手印——只有在她怨念最强的时候,克洛尔的反应也是最大的。估计是和她的部分怨念同步了吧,这大概也是她能悄悄在林洛眼皮子底下存活这么久的缘故。“我家族的祖宗,可是几乎每天都在躺枪啊!他老人家也没有气得跑到异世界去占个别人的身体去毁灭世界啊。” ......这是大实话,但显然已经暴走的林洛听不进去。听进去的话,她应该会吐槽我他又没有毁灭世界之类的? 我结好了咒印,趁着禁灵符还有一息尚存,直接朝林洛的眉心点去——随即便感觉到什么在脑海里涨开——我猜应该是林洛生前的记忆。 在脑仁涨疼的同时,我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晕了过去。 这个莫名其妙结下的仇家,总算是解决了。 第45章 挣扎第四十五日 满目的雪白,鼻腔充斥着药和消毒水的气味,心率仪发出令人心烦的声音——这是林洛的生活。 同病房的室友换了又换,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原处,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她能做的事情有太多限定,生活的圈子不断的缩小,最终娱乐方式变成了看书、看动漫、看电视剧,状态好的话,还可以替家人织围巾,做点手工活——一成不变,无法乐此不疲,却也不敢对此厌烦。 很无趣,每天过得都差不多的日子,所谓的惊喜也就是父母和妹妹抽空来探病。 卑微又平凡——林洛对自己有这样模糊的定义,可那时候她还难得地保持着乐观的天性,并没有去深刻地去挖掘自己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 这个家庭再也养不起药罐子,健康的小女儿也患了病症......和睦的表象被撕开,被藏匿在最里层的黑暗披露出来。 林洛最后的记忆——是被拔掉的呼吸机,掐在脖子上的双手,父母漠然的神色,还有妹妹扭曲的脸。 我找回自己意识时,心里的第一感想是——不愧是亲生的,各种意义上来说真像。 不过要我做什么评价呢......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还有就是谋杀手法太过垃圾,父母还是妹妹脑袋都和进了大海一样——这种粗糙的手法,分分钟能让警察破案好吗!人家顶多查到嫌疑人是家人后会迟疑一下,再稍微细查一下家底什么的,分分钟怀疑都不用,直接送去蹲大牢好吗。 不愧是基因遗传,没长脑子的相似共同处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感人肺腑。 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后,我发现自己是在阴阳屋。我伸了个懒腰,估摸着也就只能是弗兰一脸苦逼地把我拖回来了。 我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结果就看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组合——还好我手上没东西,不然大概就掉地上了...... “哟。” 最先发现我的是伊尔迷,他抬手和我打了个招呼,背对着我的骸姐也回过头,对我笑了笑。 “哦呀,你醒了啊。” 我点了点头,没想打扰他们,因为看样子他们先前应该是在商量什么,结果被我出现给打断了。 气氛一时有些奇怪,尤其是配上缩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克洛尔......我是真没想到她也会在这里,看到几次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脸,总觉得有些膈应得慌。 虽然知道犯人和她没关系——甚至可以说她也是受害者,毕竟林洛拿着她的脸招摇了这么久,林洛一成佛,她的那些古怪能力也会随之消失了.......也不晓得林洛有没替她得罪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不然这孩子就有苦难言了。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克洛尔壮着胆子怯怯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惨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你、你、你、你好” “......” 林洛和克洛尔反差有点大,我有点适应不了,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僵硬地转向冰箱,拿了一盒牛奶便准备转身离开。 “那、那个,请等一下!” 见我要走,克洛尔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我小步跑了过来,仿佛她身旁的伊尔迷和骸姐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过两台人形兵器和洪水猛兽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换了芯子之后,前后作风对比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她跑到我面前,抿着嘴,看起来还是一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模样,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红着脸,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 我没料到会收到感谢——从小到大收到的委托不算少,但是钱货两清,客户来之前都是笑面迎人,解决之后就好脸欠奉。鹤......他们那个情况,我连委托费都不好厚脸皮多要。这个只是顺手清理敌人,倒真没想到会被感谢......一时间,我的心情也有点小复杂。 “没什么,举手之劳,更何况我和她迟早都是要死磕的结局——不是她死就是我挂。”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克洛尔原本还涨红的脸蛋,在听到我的最后一句,瞬间又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地在我面前踌躇了一会后,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 “但还是要谢谢你,你本来可以连我一起杀掉的,但是你没有这么做——谢谢!” ......这么贴心的妹子为什么会这么倒霉!怎么就被林洛那个脑子遗传了一整片大海的家伙给抢了身体啊!!! 我心疼了克洛尔几秒,实在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目光飘向远方,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心态,露出一个安抚地笑容,伸手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 克洛尔明显被吓了一跳,身子一僵,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眨了眨眼睛,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后,眯起眼睛,勾起一丝清浅的笑容。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为什么我听着这么别扭? 我把克洛尔送到了门口,她的脑子里似乎除了“谢谢”两个字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词汇了——虽然很开心,但是我现在觉得听这两个字我都快听吐了。 不管怎么说,克洛尔不出意外是不会再和我有联系了,这段恩怨情仇也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我松了口气,扭头打算去喝我心心念念的牛奶,结果就撞见了伊尔迷黑黝黝的眼睛...... 这双眼睛,还真是,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洗脑啊...... “......今天应该不是还债日?” 我们对视了一会后,我挑了挑眉毛,忍不住尴尬地开口寻找了一个糟糕的话题。伊尔迷似乎完全不知道【尴尬】两字怎么写,非常实诚地摇了摇头。 “不是,今天过来时别的事。”他说着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当然,你要是现在就还钱的话,我也很欢迎。” “不,你还是让我再攒一会吧......”我飞快地谢绝了他的提案,胃疼地看到他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可惜神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找骸姐有事?” 伊尔迷眨了眨眼睛,花了几秒钟似乎才明白我说的骸姐是指六道骸,然后点了点头。 “我挖你墙角了。” “.......哈?” 面对我一脸大写的懵逼,伊尔迷好心地向我解释道。 “他们想要赚点戒尼,所以我向他们提供了途径——六道骸对黑手党似乎很执着,他们只接暗杀黑手党的工作。”他说着耸了耸肩,疑似心情很好地感叹了一句。“呀,托他们的福,工作轻松了不少呢。” 这点不得不说我是举双手赞同的——这师徒俩(尤其是弗兰),看起来虽然不太靠谱,但是在做事效率还是非常棒的。 “不过关于他们的任务,我已经商量完了,现在是你的,双叶。”看着他黑黝黝的眸子,我莫名有点不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好准备一下,过几天就要去探墓了。”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个作死的日程项目了。 为了那三分之一的债款,我也是蛮拼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纠结了一会,我还是决定在家里多画一些符咒以免不测。 探墓作死历险记去的成员,目前我知道的就只有我和伊尔迷,还有最早提出这个提案的库洛洛。骸姐和弗兰被我安排下来看家,他们期间还有被伊尔迷派出去搞兼职,实在是不太方便同去作死。 等到我全副武装,背着一坨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看见毛线东西都没带、完全是轻装上阵的伊尔迷——我一时有点懵逼。 等等?我们是要去探墓吧?不用带一些装备吗??干粮、绳索、药品、探照灯等等之类的工具,你为什么都没有带??? 我一脸大写的懵逼,伊尔迷看我大包小包带了一坨,也是愣了愣,最后他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 “你带的真齐全。” “......不,是你带的太不齐全了!” 我忍不住回口反击,然而伊尔迷并不放在心上,非常淡定地和我说道。 “哦,我受过训练,就算一个月不吃东西也没问题,暗中视物也可以。”他说着顿了顿,然后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诚恳地说道。“你还是太弱了,双叶。” “......” 根本不是我太弱,是你太非人类了好吗......普通人就算经过训练也不能这么违背常理吧!!!我好歹是个半妖,你在身体素质是已经碾压过我这个半妖了你知道吗!!!到底我是半妖还是你是半妖啊!!! 我突然觉得心好累,但是伊尔迷和我的脑电波信号依然不是特别好。他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最后做出了一个【缺乏诚意·有一个好主意】.jpg的表情,向我提议道。 “这之后来我家做客吧,刚好可以给你特训——”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了一下他的心思,然后用见鬼的表情瞪着他,迅速和他拉开了十米以上的距离。 “我是不会上当的!你休想把我骗到你家和三毛配种!!!” 第46章 挣扎第四十六日 我和伊尔迷之间陷入了什么默契的迷之沉默中——他看起来是有什么疑问,但是一直没有说出口;我则是防备着他再度提出上他家做客这个可怕的借口,然后悄悄地就被拉去配种了......想想我就浑身冒鸡皮疙瘩。 我默默地跟着他到了集合地点,看到的是强盗头子带着他的部下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库洛洛正坐在地上翻看一本书,另外还有一个粉色头发的高冷妹子,一个穿着和服,看起来像是浪客的大叔,还有带着眼镜,同样沉浸书海的......马莲的妹妹,名字叫什么来着? ......时间有点久远,实在记不起来了。 不对,现在也许不是注意名字的时候——为什么你们这一大波人也什么都不带的???轻装上阵也轻过头了吧!!! 但是他们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反而是装备齐全的我相当奇葩。 ......这里的人,都是超人——我觉得我个半妖的体质根本没法和他们相提并论,除非我哪天精心养性、得道成仙了才能和他们有一拼之力吧。 我突然觉得有点累感不爱,尤其是背着这一大包东西,真的是身心疲惫——由内而外的。 这种感觉在看到进入山洞之后,库洛洛拿出他的那本眼熟的书,大手一挥,整个黑乎乎的山洞都照亮了之后到达了顶点...... 我开始怀疑人生:也许真的探墓不需要带大包小包的才对。 然后在准备吃饭的时候,我啃着干粮,又好心分给了伊尔迷一点后,转眼就看到马莲的妹妹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台吸尘器......然后那台吸尘器,吐出了锅碗瓢盆和食材。 我:...... 他们这群轻装上阵的,活得反而比我这个累死累活带了一坨东西的还滋润。 我除了笑着活下去之外......还真是想不到别的话了。 我和伊尔迷默默地跟着他们,库洛洛和两个妹子明显是属于话不多的人,然而另一位浪客大叔却是不甘寂寞的大叔,终于是没忍住和我开始唠起嗑来了。 这位浪客大叔兴许是寂寞空虚太久,我姑且还算是会聊天,没一会他就大大咧咧地把我当成了他的大兄弟,拍着我的肩膀要和我交换姓名...... 我深受感动,内心却是眼泪流淌成河——我觉得自己的肩膀快狗带了,大叔你手劲很大你知道吗!而且你连我姓名都不知道,乱认什么大兄弟啊!我全身心上下可都是大写的少女啊!!! 我发自真心地思考起了要不要糊他一巴掌,再恳求一下库洛洛,把他的异能亮光照我脸上,让他眼瞎的队友看清我一下。 这时,他告诉我,他叫信长。 ......哈? 信长公从热爱女装的暴力美男,退化成五官突出的浪人了吗?? “......请问你姓织田吗?” 我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姑且问了问。 “哈?怎么可能是那种没气势的姓氏啊!”信长大叔翻了个白眼,莫名鄙视了一番无辜的织田氏,然后哥俩好地勾住了我的肩膀,露出了一个豪放的笑容。“我的名字是信长·哈察马!比信长·织田气派多了吧!” “......”不,是织田信长来着。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名字看气派不气派什么的——只要不叫狗蛋、二丫什么的,我都觉得名字很正常,并不觉得织田信长比信长·哈察马low.....受到历史课熏陶过的我,还是觉得织田信长比较霸气一点。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有点想吐槽....... ——叔,你这日西混搭风的名字,就不觉得特别杰克苏吗? 我思考了一下能不能直接把这些吐槽说出来——再斟酌了一下他的手劲和身份之后,我决定不作死,只是露出了迷之微笑,默默地绕过关于名字low不low的问题,直接告诉他我的名字,用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结果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实际下来还挺话唠的信长叔愣了愣,用手磨蹭着他下巴的胡子渣,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我根本get不到他的懵逼点,挑了挑眉毛,用疑问的眼神回望,然后他用一种同情的眼神望着我。 “你一个小姑娘叫什么土御门啊——那是什么风景名胜地吗?” “......不,土御门是姓氏,双叶才是名字。”土御门也就只是我家祖宗住的地方而已。 一直以来我都是非常明确地说姓氏是什么,名字又是什么,今天一顺口直接说我叫土御门双叶,就闹出了这种乌龙...... 我和信长大叔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一会,最后中场我实在是没什么话题可以和他扯淡了,便飞快地溜达到了伊尔迷身边。伊尔迷瞥了我一眼,一脸【你玩完终于想起我了啊】的表情,看得我一脸莫名其妙。 “对了。”我想起了一个姑且还算是挺重要的细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小声地问伊尔迷。“不是说有禁制?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禁制,你们要我何用?不过这个世界既然也有禁制这个词,那他们应该也有解决的办法咯? “有啊。”他眨了眨眼睛,随即想起了什么,一副梦中惊醒的表情。“啊,我忘记你看不见念了。” ......所以说,我们知道的禁制有本质上的不同咯——那要我何用?我来这里单纯是为了大哥酱油,然后高高兴兴地减掉债款就可以了吗? 其实伊尔迷人挺好的?我误会他了??? 我陷入了沉思,导致我弯弯绕绕的地形都没有注意——毕竟【伊尔迷·揍敌客是个好人】这件事,真的很值得我仔细推敲...... 结果我因为分神,连脚下空了都没注意,得亏身旁站着个眼疾手快力气大的伊尔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和拎小鸡一样地就把我给提溜回地面上了。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呢,就看见信长叔对我挤眉弄眼——他那一股子阴厉的五官,做这个动作真的是有些滑稽。他用胳膊捅了捅我的后背,力气依然很大,险些又把我给怼回了坑里。 他开口问了我在想什么,出神到命都差点丢了。我笑了笑,没和他讲自己突然间三观碎裂,觉得自家少东家似乎可以划入好人范围的想法,然后继续安静地当我的咸鱼。 我对他们的宝物没什么兴趣,隔了个世界的代沟,我实在不指望自己能做出什么慧眼如炬的品鉴——更何况我原本就对这块领域一脸懵逼。 他们对我一路上的兴致缺缺的表现都没有什么意见,倒不如说,提议人自己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若狂之类的情绪。我们五个人基本都是一个同款的面瘫表情,也就信长大叔有时候会耐不住寂寞来找我唠嗑,或者和他的伙伴抱怨些什么。 我一连两天下来,都快忘记自己最早是被伊尔迷叫来一起探墓的了——简直和徒步旅行差不多了.......就是选得地点太糟糕,旅伴也实在不咋地。 就在我已经放弃思考,打算放任自由,就当是来当苦力的时候,久违的脊背一寒——我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危机感,忍不住停下脚步,紧绷神经,开始暗暗四处打量。 与此同时,打头的库洛洛也停下了脚步,阖上了他的那本厚皮书,抬眼看着我们前方面对着的唯一的路口——就算没有库洛洛的“探照灯”能力,也依稀能看见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中隐约透出的光亮。 “就是这里了。” 我能听见库洛洛的声音,但是我现在根本无法判断他究竟说了什么——我被恐惧感遏住了喉咙,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快窒息了。不仅浑身僵硬,连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一旁的信长叔捅了捅我的脊柱——他大概想要分享一下自己终于可以结束探墓行程的愉快心情,我却被吓得险些回头就给他挠了一爪子。 我的动静有些大,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我,信长叔似乎也看出我的不对劲,还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一嘴骂骂咧咧地说普通人的体质就是差啊,会不会是发烧了之类的。 我抽了抽嘴角,没有去申辩自己其实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抓住这个机会,挤出一个笑容,干笑了几声。 “我不太舒服,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旅团的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把视线锁定在了库洛洛身上,而后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只有伊尔迷久久地把视线锁定在我身上,看着他那黑黝黝的眸子......我莫名觉得一阵心虚。 他示意库洛洛他们先行,而后走到我身前,直直地盯着我——他和我的危机感打了个完美的合击,我感觉我更慌了。 “你不舒服?” 他用的是反问的语气,一脸明显的【鬼才信】的表情。 我心情复杂,不知如何形容,只能敷衍地点了点头,退后几步——离那个路口越远,窒息感就会减弱许多,我忍不住松了口气。 “......你进去的时候,自己小心点吧。”我思忖了一会,还是决定提醒了一下他,毕竟先前他也救过我。“我感觉有点危险,就不进去了。” 伊尔迷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说这个,侧着头,问了一句。 “动物的直觉?” “......算是吧?”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还没有思考出诡异的地方在哪,就看到伊尔迷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用赞赏的语调反复吐出两个字—— “真乖,真乖。” ......我不是你们家三毛啊(╯‵□′)╯︵┻━┻! 第47章 挣扎第四十七日 我蹲在地上,安静地数着蚂蚁,等待着他们收工回来。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再度感觉后颈一凉,然后感觉到了从入口内部传出了陌生的灵力波动。 我急忙又往后跳开了两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那种令我毛骨悚然的感觉转瞬即逝,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但是我知道并不是我的错觉,因为缝隙透出的光芒变得时隐时现,最终消失。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皱紧了眉头,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 不过,他们一群人都是超人级的人物,就算我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我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反正现在没有感觉到危机感了,进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么想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迈开步伐,朝狭小的路口跑去——然而,我并没有一探究竟的机会,整个山洞便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还没等我稳住身形……他们几个便跑了出来…… 我应该如何形容那个场景呢…… 马莲的妹妹大显神威,把掉落的石块全部吸到她的吸尘器里——不仅是坠落的石块,连那个原本只容许一个人通行的石壁,也抵挡不住吸尘器强劲的吸力,一齐被吸进去了。 ……妹子,这是用你姐姐遗产买的吸尘器吗?这容量和吸力……简直感人肺腑——能给我一个地址吗?我也想买一个。 不过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那个堪称奇迹的吸尘器上很久——因为我看见了非常不科学的一幕……伊尔迷被信长叔扛出来了。 那一刻,我的心情真的是非常复杂—— 我不知道应该欢天喜地地放个烟花庆祝债务人狗带了,再也不用劳心劳力被压榨了! 还是应该向信长叔打听一下他老马失蹄的具体过程,等他醒过来后狠狠嘲笑他…… ……我脑内的决定好像哪个对伊尔迷都不太友好。 就在我犹豫应该用哪个方案对待的时候,信长叔一脸怪异的表情,快速地跑到我身边,非常好心地捞起我,把我也一起扛在肩上,带着我一起跑路。 叔!我是很感谢你这种时候还记得拉我一把啦!但是!这种被当米袋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你知道吗!!!更何况我现在感觉自己还是一袋正在做云霄飞车的米袋!!!! 我张口想要向信长叔抗议一下,信长叔似乎明白我想要抗议的心情,在我出声之前就扯着他的大嗓门喊道。 “丫头先把你脸上的眼泪抹干净!揍敌客的命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放任不管一两天就会醒了!咱们先出这个破地方再说!!!” ???你说谁哭了???? 我感觉脑回路似乎被这个句话给吼断了,一时思考不能,导致根本没有反驳回去,而是伸手去抹自己的脸——不抹还好,一抹发现真的是一把辛酸泪...... 我的泪腺是怎么了?彻底坏掉了吗!为什么在这种完全不想哭的时候,也会流眼泪??喜极而泣吗??? 我抽了抽嘴角,狠狠瞪了一眼同样在信长叔身上当米袋的伊尔迷......结果没想到,一看还真的看出问题来了——伊尔迷的身上正散发着黑色的死气。 和信长叔说的不同,看死气的浓郁程度,如果真的心大放任不管个一两天,我的少东家只会真的香消玉殒,并不会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再蹦跶起来插别人钉子。 我蹙起眉头,强忍住反胃想吐信长叔一背的冲动,伸手去掰过伊尔迷的脸,又撩开他垂下的黑发。他的双眸紧闭,面色比平时看起来都要苍白,甚至开始泛青,额头凝聚着一团死气,上面隐隐还能看到熟悉的纹路。 ——果然......是死咒。 而且,虽然说手法生疏,但是我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属于土御门家的手法结成的死咒阵法。 周边应该还叠加了很多障眼法和隐蔽灵力用的阵法,所以我只感觉到了危机感,只有阵法被触发的一瞬间才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鹤的丈夫因为只是蹭了点边,所以并不能看出整个阵法的原型......伊尔迷则是完美的被阵法选中了,身上能很清晰地看清楚对方的灵力波动和手法。我长叹了一口气,内心升起了一股愧疚的情绪——伊尔迷可以说是被我连累的。 因为这个阵法设定的对象,是我。 伊尔迷和进去的这几个人里面,大概也就只有伊尔迷身上我的气息最重,所以才会被选中吧。 土御门家的手法,死咒设定对象是我——再笨我都能猜得到是分家的人在动手脚。 不过,他们到底是怎么把手伸到异世界的?管得也未免太宽了些吧...... 我垂下眸子,重新理了理思绪,但是暂时也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不过能在白泽小哥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应该也是用了不少手段吧......至于白泽小哥和他们同流合污这种可能,我只是在脑中闪过了一下,然后就排除了。 能瞒得住通晓万物的白泽,看起来分家应该也下了不少功夫,值得称赞一下——但我并不会这么做。 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死气在他身上蔓延的速度,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还能撑个五小时左右——也亏得他的身体素质好,他的念能力估计也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 一般人直面这种死咒,没有当场暴毙都算是幸运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净化符咒,输入灵力,贴在了伊尔迷的额头上——我没指望这能驱散死气,只是多少延长一下时间。不管是要否治疗伊尔迷,都得要撑到信长叔把我俩从这个快崩塌的洞穴里带出去,才能从长计议。 这次真的是直面是否割肉救人这一沉痛的问题了。 对于伊尔迷的情感,我真的是非常纠结——用爱恨交织来形容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过,没有演变成相爱相杀,我觉得简直都是奇迹。 由于分家带给我的那段黑历史,我最恨的就是企图将我掌控在手的家伙了。 理论上来说,和钉叔的孤岛求生革命情谊,以及雪中送炭、救命之恩什么的,的确可以抵消一些厌恶的情绪。但是以我往常的风格的话,顶多也就是不追究这一段过往,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正常的结局。 ......那么,为什么我还依然选择留在阴阳屋? 我冥思苦想了好一会,也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 我隐约能猜得出事自己对伊尔迷有一种浓厚深远的好感,还藏得特别深,导致我平时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这种好感的源头究竟是来自何处.......这我自己都不清楚,不,何止是不清楚,简直是一头雾水! 我唯一敢肯定的就是——我对这位大少爷绝对不是爱情!我又不是抖m!这样还能爱上,我就直播切腹! 就在我纠结到脑袋发疼的时候,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仿佛都飞了起来——不,我好像是真的飞起来了......被信长叔丢出去,所以飞起来的。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迅速拱起身体,降低自己的重心,好让自己落地时不那么狼狈......结果在眼角余光瞟到伊尔迷的时候,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拉了他一把——这直接导致了我完美地成了他的人肉垫子。 “啊——真累!要是窝金在的话就轻松多了!” 罪魁祸首正毫无自觉地抱怨着,并活动着自己的肩膀。而被自己的一个迷之举动,给坑得险些喘不过气的我,费劲地扒开压在身上的伊尔迷,怨念地瞪了一眼信长叔之后,深吸一口气,顺势架起伊尔迷的胳膊,试图扶起他——结果我差点又坐回了地上。 ......信长叔,辛苦你了。难为你扛着我们俩,还来一场生死时速的夺命狂奔。 在我硬是咬牙坚持支撑住了伊尔迷的体重后,信长叔似乎才注意到我们的存在,继而想起了先前把我们丢出去的举动,尴尬地抓了抓他的黑发。 “丫头抱歉啊,我习惯性......咳咳,忘记你们不能随便丢出去了。” 那个可疑的省略号是什么啊! ......算了,想想叔你好歹也是强盗团一员,似乎也能脑补出被省略的部分了。 “没事。”我吃力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只想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赶快把伊尔迷转移到没人的地方。“我带想办法带他去治疗一下,毕竟是我东家。” “你对这家伙还真好啊。”信长叔挑了挑眉毛,意义不明地发出一声感叹,随后摆了摆手。“随你吧,我先去找团长他们了。” 和信长叔分开一段距离后,我再度确认了一下四周无人后,松了一口气,把伊尔迷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尼。 ——正面朝上的话,我就痛快地割肉救人;背面朝上的话......那就别怪我心狠了,钉叔。 在心里默默地下了这个决定后,我抛起了硬币。盖到手背上时,我莫名不太敢拿开附在硬币上的手....... ——一枚硬币维系着一条人命时,或许真的比平时变得有些沉重...... 第48章 挣扎第四十八日 伊尔迷是被血腥味唤醒的。 不仅周边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他的嘴里似乎也有浓重的铁锈味......而且还有一种燥热感,脸颊似乎也有痒痒的感觉? 他迷迷糊糊中回忆起自己和库洛洛他们一起探墓,然后看到了地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纹路,痕迹不算陈旧——让他想起了双叶的鬼画符......然后他好像踩上去了......接着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似乎还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朝他袭来,根本无法躲避...... ......结果他就失去意识了。 在脑海中回忆起前因后果的伊尔迷瞬间清醒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开始观察四周,从而分析自己的状况——他现在似乎靠在一只白色的野兽身上,这只野兽似乎还受伤了,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还残留着血液。 白色的野兽伏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块头看起来和三毛差不多大,还有三条毛茸茸的尾巴裹着他......三条尾巴? ......伊尔迷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双叶总是提防着他,生怕自己哪天把她绑去和三毛配种了。 他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白泽和他说的话,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小心地跨过双叶的尾巴,走到前方,查看双叶的情况——她的双眼紧闭,耳朵也耷拉着,可能是在小憩。 难得看到不是张牙舞爪的状态,虽然不是小巧可爱的形态,伊尔迷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雪白的毛发。 “不要把这孩子对你潜藏的好感理所当然地耗磨干净,后悔的是你也说不定。” 名为白泽的少年扛着双叶,用柔和的声线,配以冰冷的语气说道。 伊尔迷不否认自己对双叶确实有一点好感,也承认这点好感更多是建立在各种利益至上——不过被发现扎针之后的尴尬劲还没有缓冲结束,又从第三方的嘴里听到这种话......的确是一种迷之新奇的体验。 “她对我还有好感?” 伊尔迷歪着头,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因为实在是有些神奇——对企图控制自己还失败了的人,还抱有好感......心是有多大? 这句话成功让走在前方的白泽停下了脚步,微微偏过头,凉凉地补上一句。 “别误会,只是类似于鸡仔对老母鸡的孺慕之情罢了,她本人并没有察觉到。” 语罢,又自顾自地向前走,根本不在乎身后的伊尔迷是怎样的情绪。 ...... 伊尔迷被这个例子给噎得无话可说——为什么他是老母鸡?孺慕之情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很想问问后面的问题,然而白泽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回忆结束的伊尔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头就对上了紫色的竖瞳,眸子里写满了【你又偷摸我毛!】的控诉,还伴着野兽压抑的警告低吼声—— 果然是双叶。 伊尔迷的心情莫名愉快了起来,连嘴角都勾起笑容——他向来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面对朦朦胧胧的情感,也只是迷茫了一会,随即便清明了起来,给自己立了一个新的目标。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笑容在对方的眼里,明晃晃地被解读成了【我就摸了,怎么着吧!】的挑衅含义...... 他一头雾水地看着狐狸般的双叶炸毛,然后拖着一条伤腿跳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后,白光一闪,消失了踪影——他没跟过去,因为他猜是刚化回人形,现在应该是在换衣服。 不过,后腿上的伤口让伊尔迷有些在意——他回想起了醒来前,自己满嘴的铁锈味......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他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最后锁定在前一段双叶放血入药上........莫非自己先前和那个男人一样,中了什么诅咒? “揍敌客家大少爷的命,抵掉我剩下的债务绰绰有余了吧。”双叶一瘸一拐地从树后走出来,脸色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丝病态的苍白,撇着嘴,板着一副欠了她十多万的脸。耳力不错的伊尔迷听到她小声嘟囔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十多次都是背面.......一定是戒尼上有毒.......” 实在不明白这句呢喃的意义的伊尔迷微微蹙起眉头,思考无果后只能暂且放置一边,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双叶的话,表情诚恳地回了一句感谢。听到感谢后的双叶愣了一下,自讨无趣般地偏过头,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因为土御门双叶晕过去了....... *** 我做了一场梦....... 之所以判断是梦,是因为我看见了奶奶和小时候的我——她牵着小时候的我,穿着黑色的丧服。 这是什么人的丧礼吗?没什么印象啊。 这么想着,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愣在了原地——照片上的男人带着温柔的笑容,五官看起来和奶奶有几分相似.......我对这张照片不算陌生——毕竟是我爸爸的遗照。 我记得.......他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出了车祸过世的? 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了,奶奶也很少会说起他......除了爷爷,爸爸是奶奶心中的另一道伤口,我自然不会去没事找事因为好奇去伤害奶奶。 不过,我对他确实很好奇,还有难产去世的妈妈——我想了解他们,但是却不能任性......我不是普通的人类小孩,无论是生理意义,还是生长环境、经历,都不允许我做个普通懵懂的小孩。 其实,我很想见他们一面——即使奶奶完美替代了他们的位置,这个想法被磨得特别淡了,但毕竟还是存在......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见面毫无必要,更何况,身为阴阳师的我再清楚不过已经无法再见到他们的事实了。 ——回去吧。 奶奶说着便拉着小时候的我,消失在了梦境里,我回头望着爸爸的遗像和棺材......也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推开棺材的想法——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灵柩中.......空无一人。 *** 我是被大腿的伤口,和突如其来的头痛给疼醒的。 “师——父——不靠谱的boss——醒来了——” ......第一声听到的是弗兰有气无力的声音,我突然有了继续闭着眼睛装死的冲动。 ——啊,头好痛,腿也好痛.......我之前做了什么事情来着? “啊咧——boss又——死掉了吗——?那——me和师父——不客气地收下遗产啦——!” “你休想!” 我不知道哪来的劲,瞬间坐起来,朝着弗兰的青蛙帽子一巴掌糊过去。后者毫发无损,并演技浮夸地向后倒去,发出了被踩扁的青蛙叫声。 “好痛啊——me要死啦——” ......才怪咧!那是我的心声才对啊! 我打赌弗兰现在绝对没有我感受到的十分之一痛——刚刚动作太大,扯到大腿伤口了......我才是觉得疼得要死的那个!而且疼到变形——我的面部表情现在应该特别狰狞。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肩头一沉——我又被按回了床上,并且对上了某双黑黝黝的眸子.......我觉得我要被洗脑了........不对,为什么伊尔迷会在这里啊? 仔细回想一下——伊尔迷中了死咒,我决定投币定他生死....... 结果这家伙运气差爆了!我投了五六次全是背面!投到后面我自己都火大了,干脆直接割了一块肉塞他嘴里......啊...... ——我是智障吗!既然都丢了五六次反面了!为什么还救他啊!!!潜藏的好感度搞得鬼吗!这也太作弊了吧!!! 一定是硬币有毒...... 我用了一个最不靠谱的结论来安慰自己,但效果显然不怎么样,我便迁怒般地瞪着伊尔迷。对方完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只是侧着头,显得有些疑惑,然后又一脸正经地向我提出了建议。 “你现在不适合活动。” “......连坐起来都属于‘不适合活动’的范围吗?” 我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兴许是见我还有力气吐槽,伊尔迷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他点了点头。 “既然会扯到伤口,就不要动。” ......为什么我有一种迷之受宠若惊的感觉?正常来说,不应该再向我趁机敲一笔搬运费吗?大少爷终于洗心革面,不再敲诈了??? 就在我还没弄清楚伊尔迷的态度时,又看到了骸姐皮笑肉不笑的脸,顿时觉得胃疼了起来。 “哦呀,出去探墓一趟,把自己弄成棺材里的人回来了吗——真是了不起。” ......救命,新任闺蜜的怒火好可怕!!骸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是和白泽小哥讨教了毒舌的经验技巧吗!!!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骸姐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些感人肺腑的治愈话时,他的手却高高举起了自己的三叉戟,双色的眸子满载真挚。“但我猜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看着你的脸就有一种想掐死你的冲动呢......要不然我送你去地狱旅游一趟如何?” “不不不!这个请务必容我回绝!”我不是弗兰,做不到被你捅了集叉子,还能面无表情地抹一把血泪,继续去街上发传单啊! “啊——师父——动手之前——记得让boss先写遗嘱——不然遗产拿不到啦——” ......重点是这个吗!!你们这俩白眼狼!!! 第49章 挣扎第四十九日 瞎胡闹的弗兰,还有莫名爆发了闺蜜之火的骸姐,最后都被莫名变得可靠无比的伊尔迷给挡了回去。 ......伊尔迷什么时候变成古道热肠的老好人了?画风变得有点突然,我有点接受不过来......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地互瞪了许久后,意外地,伊尔迷居然先行认输,开口说话。 “伤口会留疤。” “恩。”我点了点头,这个早就晓得了,剜掉了一块肉,又不是割口子,就算凭借妖化后的恢复力,也恢复不到以前的状态。“这个衣服能遮得住,无所谓。” 当时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拿刀子在大腿的部分下刀。痛是真的痛,但痛到晕过去还不至于——我晕过去的原因,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只是松了一口气而已...... 可能很久身体没有遭受这种削肉的体验,在心理恐惧复苏的状态下,做出的一种本能保护? 我没得出结论,还仿佛是个可悲的话题终结者,一下子又把气氛带入了尴尬之中。 “......我欠你一个人情。”就在我尴尬得有些想要闷头睡觉的时候,伊尔迷突然开口说道。我瞄见他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第一次让我觉得他整个人并不生硬。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发顶。“谢谢。” ......我模模糊糊印象中他已经和我道过一次谢了,听到不久之后我就觉得头重脚轻晕了过去。他可能以为我没听见吧? 我把被子往上拉了些,眼睛瞟到一旁——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回避什么......只能闷闷地含糊回了句不客气,再度没了下文。 “啊,对了。”伊尔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愉快地望向我——我莫名感觉脊背一凉。“机会难得,我闲暇也来这里打工吧,算是还人情——我一向讨厌欠东西太久。” 喂!别擅自决定啊!!你的人情想想就很值钱啊!!!我还想用在别的地方上呢!!! 而且骸姐他们可以用幻术糊弄别人占卜结果,你要怎么玩?和弗兰一起发传单,还是用钉子扎客人脑袋做针灸??? ——怎么想都很可怕好吗!!! 但我看了看伊尔迷的脸,他就差把【不准拒绝】四个大字明明白白地写在自己脸上了——我非常怂地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在看到伊尔迷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后......我为我的客人们,默默地在心里点了一根蜡烛。 我和伊尔迷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图里,又加了【他是我家打工仔】的一笔,我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总觉得有了一种要和他纠葛不清的微妙预感。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伊尔迷能够做些什么,最后就接到迷迷糊糊睡着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次日,凭借着半妖血统的优势,我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是心理上的症状似乎还没褪去——我总觉得大腿上的伤口还疼得厉害,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这应该还是托黑历史的福,不过一时还真是没辙。 在洗漱结束后,我正准备把【正常营业】的牌子挂出去,结果就看到了三个来准时报道的大男人。 骸姐和弗兰已经对各种业务轻车熟路——他们虽然不会阴阳术,但是可以用幻术扯淡,再加上牛郎脸的卖相,就算占卜不准......依然会有固定的女性常客过来送钱占卜。 不过师徒俩还是骸姐比较熟练,弗兰简直可以用任性来形容——他时不时冒出来的毒舌、迷之恶毒的天真形象(?),还有不合时宜的恶作剧(比如占卜的时候,幻化出了一只癞□□蹦出来),让许多客人泪洒当场,大多数时间都被我勒令去发传单去了。 相比之下,骸姐简直人气占卜师。我完全能想象一群恋爱脑的女性,看着长相完美,谈吐优雅、举止绅士的骸姐,大半颗心大概就这么丢了,然后他再用幻术来场绚丽的视觉盛宴——我觉得他在这里开个后宫是妥妥的没问题。 总之,他们俩不管是瞎扯淡还是怎样,都已经可以勉强挂上【成熟的占卜师】的牌子,而伊尔迷...... 我现在还是没有想好他要干些什么——让暗杀家族的大少爷来打工已经是很屈尊的事情了,你总不能让他再去发传单吧?我保准我一说出这个工作内容,他就会拿钉子戳我脑袋!但是......念那种东西真的能强行装作占卜吗?而且念是这个世界本来的能力,掉马的可能性应该很高吧...... 在总结完这些之后,我盯着伊尔迷的脸,最终敲定了一个最不靠谱的方案—— *** 骸姐有条不紊地发挥着他意大利佬的独特优势,面对着排成长龙的女性队伍,丝毫没有烦躁的神情,连眉毛都不带挑一下的。 找我占卜的就比较少了,大多还都是小学生,我乐得清闲。 然后,我最担心的状况出现了。 一个还算是常(tu)客(hao)的小学生,她在例行找我测了一发桃花运之后,终于注意到了我身旁的大型吉祥物——揍敌客家的大少爷,伊尔迷先生。 熟练地把自己当做是人形装饰物的伊尔迷也注意到了小女孩的注视,垂下了视线,如铁窗般密不透风的黑色眸子,直直地盯着小女孩......就在他们无声地对视了快一分钟,我都以为他们快一见钟情,擦出忘年恋的火花时,小女孩“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正在掐咒的我一个措手不及,掐错了手印,产生了一个毫无伤害性地迷你爆炸现场;隔壁的骸姐也不知道是被孩子哭声,还是我迷你爆炸的响声惊到他了......或者说今天负责后勤端茶送水的弗兰做了什么手脚——原本在他手中刚幻化成型的樱花枝,突兀地变成了一只破鞋。 女客人一脸惊愕地盯着骸姐手中的破鞋,眨了眨眼睛,讶然地开口问道。“......六道先生,这就是我的恋爱运势吗?”尽管压抑,还是能听出她尾音的上扬,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如果一个恋爱脑的女性,突然被告知自己的恋爱运势仿佛一只破鞋,谁愿意接受啊! 我:...... 伊尔迷:...... 六道骸:...... 我觉得,阴阳屋要就此倒闭了。 就在我深感绝望的时候,六道骸不愧是我们之中最靠谱的成年人——他咽了咽口水,呆滞的表情只浮现了一瞬,随后又恢复到云淡风轻的心态。他轻笑一声,半阖着异色的眸子。 “哦呀,小姐的占卜结果还真是有趣。”他用另一只手轻抚过自己的嘴唇,然后托住自己的下巴。“这绝不是什么糟糕的结果——别露出悲伤的表情。” 看着他三言两语、轻车熟路地稳住了客人的情绪,我默默地在心里为努力出卖色相的骸姐点了个赞,如果他能完美地糊弄过去,我晚餐给他加一个鸡腿! “你的恋情刚开始或许会遇上一些不适合的人,不过大可以将其弃之如履——” 六道骸顺势将那只极其吸引注意力的破鞋一丢,用自己骨节分明的手虚捧着客人的脸,在看到对方瞬间充血的脸蛋后,完美地掩饰着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缓缓地抽回自己的手,眯起眼睛,再用自己的笑脸晃晕对方的少女心。 “你会遇到一个更加适合你的人——破而后立,这就是你的占卜结果。” 送走了被苏到腿软的女客人,我回头瞥了一眼悄悄躲到一旁抹了一把冷汗的骸姐,发自内心地敬佩。连我身边一脸懵逼的伊尔迷,都被他这满口头头是道的扯淡所折服——闺蜜!什么都别说了,鸡腿!我加! 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晚餐的时候,伊尔迷死死地盯着骸姐碗里的那只鸡腿......到了晚饭结束都没移开视线...... 难道——揍敌客家的大少爷......对鸡腿情有独钟? 有点意外啊......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喜欢山珍海味,独爱鸡腿。 意外地朴素啊......要不然明天也给他加个鸡腿?我思考了一下方案,正打算敲定的时候,却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我们之间虽然关系复杂,但是基本上算是人情、债务两清的状态......我还有必要刷他的好感吗?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忽地觉得脑袋一阵刺痛,我忍不住抱住头,感觉眼前像是老旧电视机才会出现的雪花屏一般。 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画面片段,我被尖锐的疼痛干扰,根本无法仔细回想那些究竟是什么,抱着脑袋,痛苦地蹲下身子,缩成一团,试图减缓这种莫名的疼痛。 “双叶?”耳边似乎响起了伊尔迷的声音,但是仿佛和什么重叠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被疼痛折磨得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回应他,他似乎也看出了这点,也没再说话。就在我以为他走掉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我雪花屏一般的视野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很快我便发现我自己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给抱了起来。 我此时完全顾不上羞燥,或者是恼羞成怒之类的——我已经疼到没力气说话了,连大脑思考都不是很清楚......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终于看清了不断在脑海里闪现的其中一幅画面的一小部分——一双手,上面似乎还拿着什么,袖口的部分似乎是绿色的,有些眼熟...... 第50章 挣扎第五十日 那次晕倒之后,我被贴上了【体质虚弱】的标签,尽管我本人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可是我的反驳全部都被伊尔迷和骸姐给强硬地挡了回来。我无奈想去找楼下的白泽小哥来证明,然而他又不知道去哪个世界游荡去了,根本没在书店里。 我就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伊尔迷给我的进补食品——一堆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或者是长相奇异的生物。 期间,伊尔迷还减少了我兼职杀手的业务量,倒是骸姐和弗兰两个人两边忙得团团转——不过,骸姐的效率确实很高,不仅兼顾着见不得人的杀手生活,日常在我阴阳屋耐着性子和一群恋爱脑女客人扯淡,还赢下了天空竞技场的房产......终于实现了和他倒霉徒弟分居的梦想。 可以的话,我都想给他颁个最佳劳模,或者最佳精分......这种无缝衔接的状态,反正我是做不到。 我保持着这种咸鱼的状态,我过完了一整个冬季。从厚重衣物解脱出的同时,我也从伊尔迷的迷之进补状态中解脱了出来——因为再过一段他又要开始猎人考试了。 说起猎人考试,我扭头便去问了问师徒俩的想法,毕竟猎人证这种东西能免去不少花费,白手起家的必备产品啊。 如果到手的话,他们就算是独立出去也没有关系了。师徒俩听了我的意见,对视了一下。 “我觉得没有必要哦。”六道骸对我笑了笑,姿态优雅地吃起了早餐的荷包蛋。“我和弗兰迟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花销只要日常够用就可以了——失踪了那么久,彭格列应该急得团团转了吧。” ——既然迟早要走,那么多余的羁绊就不必留下了。 “既然——师父都坦白了——那么boss——”在一旁的弗兰拖着长音,看起来一如既往地没有干劲。“如果——有什么特别的消息——要记得告诉me和师父——” 我点了点头,想着等到白泽回来之后,就去替他们问问......他们应该和我不同,是属于可以回去的范围吧?这么想想,我有点羡慕,但马上摇了摇头,避免自己想要回去的想法再次冒出来,然后干出什么傻事拖累奶奶。 然后,我一边经营者阴阳屋,一边等着白泽小哥回来...... 期间,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骸姐做占卜的时候,一直都有隐秘地向客人们问是否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件什么的,从而找一些能让他回去的线索。 我也抽空给第一闺蜜伊米打了通电话,在和她说到要帮骸姐他们找找回去的方法时,她的情绪瞬间高涨了起来。 “诶!你是说有回去的方法吗?” 我听着她的反应愣了一下——伊米果然也是想回家的那一波人吗?也是,毕竟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能做到说不回就不回的......大概也就只有林洛了。 “也许有吧,不过别抱太大希望——我也不太确定。”我说着顿了顿,试探性地开口问了问。“伊米,你决定回去的话......你的青梅竹马怎么办?” 我的话仿佛是一盆冷水,瞬间让伊米冷静了下来,听着电话那头的她久久不语,我也有点慌,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补救。 “没事......我也要好好思考一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毕竟他是飞坦,不是我一直熟悉的费特。” 我不知道伊米之前和她凶残的竹马发生过什么,不过她的矛盾我还是比较能理解的——伊米怎么看都是好人家的姑娘,矮子竹马则是强盗团一员......这三观都无法相融,怎么愉快的在一起生活啊。 我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而是非常好心地挂了电话,给伊米一个良好的思考空间。 就这样咸鱼地过了一段时间,我又接到了一通伊尔迷的电话,他和我说猎人证入手了,并且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在任务之前,先要去揍敌客家集合。 我拿着电话犹豫了很久......我真的很怕被拉去配种,意外的是,伊尔迷这次终于和我的脑电波对上了,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向我保证了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这次邀请的原因,一是为了交代任务的情况,二是单纯久违地来做个客。 虽然我觉得有了原因一,怎么看这个做客都不单纯了...... 我再度把阴阳屋的摊子丢给了骸姐师徒俩,凭着猎人证,一路免票到达了地点。 第二次站在钉叔家的大门前,我的心情有点复杂——最后我还是和门卫伯伯说了声,这次他倒是没有阻止我,一脸愉快地给我开了狗洞的门。 “喂!你怎么随便放人进去啊!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被野兽吃掉了怎么办啊!” 我还没踏进去,就被人给拉了回来——我一脸懵逼地看着穿着蓝色西装的刺头大叔,他身旁还跟着一个金发的美少年,和同款刺头、手上绑着绷带的绿衣小孩,他们都用不赞许的目光盯着门卫大叔。门卫大叔被看到头疼,他伸手擦了擦脑袋上的汗,似乎在纠结应该怎么说,看着他为难的模样,我决定开口解释一番。 “啊,不用在意——我是受到邀请来的。我是这家大少爷的朋友。”我摆了摆手,看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看起来,伊尔迷的人缘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而且,我有种预感,等会他们说不定会拉着我喋喋不休。于是我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走进了小门。“我比较赶时间,拜访他们家说不定还要和他家的狗干一架——再见!” 我迅速地关上了门,马上听到了外面的拍门声。 “等等!大姐姐!你看到奇犽的话!能告诉他我们一定会进去找他的!!!” ......奇犽是谁啊?你们又是谁啊?? 我隔着木门一脸懵逼,最后耸了耸肩膀,决定置之不理。 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三毛的影子——这样也好,从各种意义上我都松了一口气。 爬山爬到了半山腰之后,我看见了有些眼熟的管家先生。 “恭候多时了。”管家朝我鞠了一躬。“伊尔迷少爷让我在此等你,请和我来。” 我点了点头,虽然想说我模模糊糊还记得路怎么走......但果然还是有人带路比较安心。 ......然后,我就被带到了一个像是地牢一样的地方。 ......??? 等等!!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说这都是策划好的???打算把我关起来后,让我和三毛配种吗!!! 我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老实说,我对这种阴森昏暗的地方,发自内心地感到毛骨悚然...... 管家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开口解释道。 “奇犽少爷在里面,大少爷希望再见面之前,你能和他先见一面。” ......你们家三少爷什么毛病,好好的房子不待,待什么地牢。 我挑了挑眉毛,压下自己内心的疑惑不解,迟疑地推开了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银白短发的男孩,被吊在石壁之上,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我一瞬间特别想冲出去问管家,那真的是他们家少爷吗!!!哪个少爷会被关在密室里揍成这样啊!!!! 然而,管家先生已经关上了门,这个响动似乎也引起了那位叫奇犽的少爷的注意力。他抬起头,灰暗的蓝色眸子盯着我,有些沙哑的嗓音丝毫不掩饰冰冷的杀意。 “你是谁?” 我抽了抽嘴角,实在弄不清楚伊尔迷让我来这里的意义。不过我也想起了奇犽究竟是何人——这应该就是伊米很早以前和我说过的那个,揍敌客一家都特别宠的三少爷......不过这宠的方式,真是有点特别。 “哟。”我抬起手,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和他打个招呼。“我是你大哥的朋友,叫我双叶就可以了。” 奇犽没有搭话,一脸不信任地看着我——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再吐槽伊尔迷的人缘问题了。我掏了掏口袋,摸了半天,才掏出了从骸姐那顺来的巧克力,我友善地递到他面前。 “要吃吗?我身上没什么可以当见面礼的......”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奇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纤细的胳膊硬生生地扯断了铁链,一把就拿过了巧克力吃了起来,然后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句。 “要!” ...... 啊,不管怎么说,这个三少爷至少看起来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了——无视掉扯掉铁链这种事情的话。 我抓了抓头发,琢磨起了伊尔迷让我来此处的意义,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地上——我还想起来今天进门前的三人组还让我带话,但是由于信息太模糊,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纠结了一小会,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 “对了,我进来的时候外面有三个人,让我给你带话,说什么一定会进去找你的。”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他停下了吃巧克力的动作,蓝色眸子中的光芒似乎更加灿烂。似乎还呢喃了一句什么,但是我还没听清楚,就看到他眯起眼睛,一脸怀疑地盯着我。 “你真的是大哥的朋友?” “......我知道你大哥人缘很差,可你们老这么揭他伤口,就不怕他晚上躲被子里哭吗?” “......哈????” 第51章 挣扎第五十一日 以【我家大哥根本不可能闷在被子里哭】为开头,我终于和这位三少爷聊起来了。这孩子后来还嫌吊在墙上聊天太累,干脆直接扯断铁链,和我一起坐在地上聊天,聊着聊着,我发现这位三少爷......可能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大哥。 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吧,就是......青春期的小孩对总喜欢管这管那的神烦老妈的一种......抗拒心理?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虽然我觉得如果被伊尔迷知道我在心里把他形容词神烦老妈,他可能要黑着脸给我做一个头部针灸,但是还是忍不住这么想了。 你说!你连弟弟交朋友都要插一脚!!是个青春期的小孩都要反抗啊!!! ......所以,伊尔迷,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弟弟做一个青春期的心理疏导吧? 我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只能硬着头皮抓了抓头发,思考了一下从哪方面下手比较好之后——我决定放弃治疗...... “你大哥......应该也不算是完全阻止你交友吧?只不过有些限制——换我绝对不信你大哥会杀掉那个叫小杰的。” “为什么?” 奇犽一脸【你太天真了】的表情望着我,似乎在等我说完什么傻白甜的理由之后,就要秒速反驳打我脸。我没生气,只是用同样的神情回望着他。 “亏本生意,你大哥才不干——他肯定只是为了唬你回家。” “......” 奇犽被我噎住了,表情有些复杂。我不负责任地揣测了一下他的心理路程:【你太不了解我大哥了】→【卧槽!差点忘了他这个设定!】→【......我当时放弃回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看着他丰富的表情变化,我有点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伊尔迷的弟弟真是比他可爱多了!我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揍敌客家都宠他的原因——因为,真的,很可爱啊! “你大哥限制你交朋友也是有原因的......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吧?毕竟是暗杀世家的少爷,对刑法什么的也都习惯了,不会不明白你大哥为什么不让你交朋友的原因吧?” 听到这里,奇犽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些许,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用单手撑着下巴。 “知道啊。”他的语调下降了几度,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突然消沉的情绪。“他总是说杀手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感情。” ......自作孽不可活。 伊尔迷你这么和弟弟说话,难怪会被嫌弃! “听你大哥胡说八道,你就当他是口嫌体正直的傲娇。” 我翻了个白眼。由于和奇犽混得也有些熟了,再加上迷之神似的经历,让我有了一种诡异的亲近感——然后就口无遮拦。听到我说这句话的奇犽,似乎是想象了一下伊尔迷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傲娇的形象,被惊悚到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停搓自己的胳膊。我轻咳了两声,把话题拉回了重点。 “他自己也交朋友的,虽然很少就是了......” “他肯定是同意你有朋友的,只不过你身份的关系,所以有很多限制。你看——”说着我开始掰起了自己的手指。“他怕你年纪小,被和有仇的人利用;你要交朋友的话,要是实力太弱,被别有用心的人抓走了,以你重感情的思想肯定头也不回地就去救人了吧,他还得担心你要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怎么办?还有......” 我具体分析了一下情况,然后瞎扯一大堆东西——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 奇犽听得一愣一愣的,小脸上就差没有直白地写上【我哥居然这么事妈吗??!!】了——我觉得他心里的伊尔迷形象,已经被我完全毁了......但愿伊尔迷不会杀了我。 糟糕,这么想想总觉得有点慌...... 我心虚地又揉了揉奇犽松软的头发,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对他进行摸头杀的原因——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只是摸起来特别顺手而已,于是煞有介事地找了个话题。 “其实,你挺幸运的了——我的家族总是在内斗,除了奶奶之外,所有人都是敌人。” 我说着,目光越过奇犽的头顶,落在那些刑具,忍不住收回手,把自己缩起来。 “那些理论上的亲戚......不是想着杀了我,就是把我做成傀儡......” 我的思绪飘回了以前,握紧了发凉的手,我眯起眼睛,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把他们一锅端了。 我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抛掷一旁——现在想再多都是没用的,都已经到另一个世界了,我还能怎么样?就在我打算换个轻松的话题来活跃气氛,顺便看情况在奇犽的心里给伊尔迷加点好感度的时候,就听到“哐!”的一声——木门被撞开了。 “奇犽!没事吧??” 我看见一个梳着古色古香发髻的小姑娘跑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改良汉服,看起来做工非常不错,手上还拿着一只毛笔......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很想网游里跑出来的真人......不过,考虑到这个世界已经被穿成漏斗的尿性,我觉得这指不定真是从哪个网游里穿来的也说不定。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身旁的奇犽,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眸子里闪烁着如宝石般的光辉。 ......额,不会是我想多了吧? 我是不是应该和伊尔迷说一下,他弟弟,似乎早恋了? 啊,伊尔迷,你真的是不行啊!你说你弟弟这么小都有童养媳目标了!你居然还单着!简直无法给弟弟做榜样了好吗! 我看着小姑娘小跑到奇犽身边,笔一挥,一股绿色的生气包裹住了奇犽——然后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 在看到奇犽没事了之后,小姑娘松了一口气,仿佛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眨了眨眼睛,一脸萌呆地歪着头问道。 “大姐姐你是谁啊?坏人吗?” 我:...... 奇犽:(扭头,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介于......好人和坏人之间的......人?”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用了不确定的语气,然而小姑娘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回答。她点了点头,朝我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那就是不好不坏的人吧——师父也说过他是不好不坏的人,可是我觉得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既然大姐姐和师父一样,所以大姐姐应该也是个好人!” ......我,应该吐槽吗? 十来岁的小萝莉,话里的内容总是多少会有些值得吐槽的地方,但是由于对方太可爱了......我实在不狠心去吐槽。我只想对她的师父说——快把你家徒弟带走!你家徒弟和隔壁的弗兰完全不一样啊!!这样的萌妹子很容易被拐走知道吗!!! “我叫花含星,姐姐你叫什么呀?” “双叶,土御门双叶。” 我捏了捏含星妹子软糯的脸蛋,然后被奇犽给瞪了一眼,只能尴尬地假咳了几声,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含星妹子在听到我的名字后,眨了眨眼睛,然后疑惑地说道。 “咦?姐姐的名字听起来好像师父说过的东瀛人的名字呀。双叶姐姐是东瀛人吗?”我点了点头,含星妹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袖子,仰着小脑袋望着我。“姐姐知道大唐吗?我家在万花谷,本来是帮师父去唐门送药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一个叫太空竞技场的地方......” 她说着苦恼地垂下脑袋,叹了一口气,又吸了吸鼻子。 “我离开师父六年了,他一定很担心......可是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大唐在哪,我根本找不到回万花谷的路。姐姐,你知道怎么回大唐吗?” ......这个,很有难度啊。 虽然我不是□□人,但是大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种历史朝代,怎么回得去啊?万花谷什么的就没听过。 我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一个古代的小萝莉沟通时空次元这种东西,最后只能敷衍地回答道。 “虽然有听说过大唐......但是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怎么走——抱歉啊。” 含星妹子听完之后,果不其然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垂下了瘦小的肩膀。 “......也是,找了六年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找到回家的方法。” 看着一个萌软的小姑娘变得垂头丧气,我莫名生出了一股罪恶感,就在我思考要说什么安慰她的时候,奇犽比我快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地安慰道。 “没关系,我会陪你找的——总会找到的。” ......伊尔迷,你不行啊。 我一边默默地退场,给这两个小孩留出一个空间,一边在心里由衷地感慨,顺便默默地给伊尔迷点上了一支蜡烛。 ——你弟弟比你可爱讨喜也就算了!你弟弟还比你会撩妹!什么都别说了!你已经完蛋了!!! 我已经预料到了,你的未婚妻来见家长的时候,清一色都被你弟弟撩走的悲哀场景了...... 第52章 挣扎第五十二日 我刚在心里替伊尔迷默哀完,扭头就看见了正主正在一旁幽幽地望着我......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伊尔迷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不要说话,直接跟上他就好。我顺从地跟上了他的步伐,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等离开了昏暗的地牢之后,他才放慢了脚步,偏过头对我说。 “你和阿奇说的话,我听到了。” “......” 所以,你要和我算把你黑成老妈子的总账了吗? 我没敢偏头去看伊尔迷的脸,生怕看到他的脸变得和他的眼睛一样黑......那样应该是很惊悚的画面。 “有你帮忙和阿奇说清楚,我轻松多了。”他说着拍了拍我的头,我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下,好在他的力度不大,让我又放松了一下来——先前我以为他要一巴掌拍飞我的脑袋。“阿奇也到了这种年龄了......比起哥哥说的话,外人的话更能听得进去。” 我感受到他语气中浓浓的怨念——但老实讲,虽然青春期有一部分原因,但是你太不会说话占了大部分好吗! 好言相劝、循循善诱和拧着你脖子让你做事情,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好吗!你多少也要给我有点自觉啊!! 关于弟弟话题到此终结,他和我讲起了这次的任务内容——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蓄谋已久。 伊尔迷当初考猎人证就是为了这次任务......不过因为奇犽出逃的插曲,没能让他顺利通过考试。 这次任务也难得不是宰人,也不知道伊尔迷是从哪里接到的外快,酬金给的很高,似乎是寻人的——这个任务的难点在于,那个地方一定要有猎人证才能通行,而且目标人的地址似乎被布下了什么结界,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怎么看,都是非常可疑的任务啊...... 我挑了挑眉头,疑惑地望向伊尔迷——为什么要接这种看起来像是陷阱一样的任务? 这次我们之间的信号还算良好,他居然秒懂了我的意思。 “因为酬金很高。”他顿了顿,在我说出【果然如此】之前,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补充了一句。“那里的特产巧克力不错,阿奇说不定会喜欢。” ......弟控你好,弟控再见。 我觉得你已经没救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感觉你已经没救了,晚期了,等着收尸吧。 我秘密地翻了个白眼,却被伊尔迷抓了个正着——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黑色的眸子久违地又带上了迷之洗脑效果...... 我心虚地后退了两步,抽了抽嘴角,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想出一个靠谱的理由来蒙混过关。 然而,在我想到靠谱的解释之前,伊尔迷突然勾起了嘴角,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恩恩,双叶其实你也想要巧克力对吧。” ......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答案,也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心情诡异地又好了起来,我只知道我不用想坑爹的理由了。他用磨出老茧的大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略微上扬语调里能听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我也会给你买的。” ......我觉得我不打击他的积极性会不会比较好? 巧克力我也挺喜欢的,而且能从这个抠门少东家手里蹭到点礼物也算不错。不过在此之前,容我收回我们之间信号良好的话。 ——我们之间果然还间隔着马里亚纳大海沟...... *** 经过两日的行程,我们总算是到了目的地,经过了一套极其麻烦的安检程序后(伊尔迷身上的钉子浪费了许多时间),我们才算正式入境。 接着我和伊尔迷对着地图,中途还去买了巧克力(......),又耗费了许多时间,才找到了疑似目标人所在的地点。伊尔迷说目标人是来替自己的上司来守什么东西的,一去几年都没有消息......得亏家底殷实,还获得了一个小家族的大小姐的芳心,人家愿意砸重金去请人探看消息。 虽然有这种解释,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可疑......但是又具体说不出可疑的地方,只能抓了抓头发,选择放弃思考——反正真有什么问题的话,只要用武力解决就好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这是奶奶当时用实力行动告诉我的真理。 我们来到了一个像是山洞一样的地方,我再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伤虽然好了,但是留下了一块不小的凹陷疤痕——经过上次探墓,我现在看到洞穴什么的,都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我快速调整了一下心情和状态,和伊尔迷对视了一眼,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然后一齐踏进了洞穴...... 这次不比上次探墓,上次探墓的时候还有四个能力吊炸天的帮手在,这次就只有我和伊尔迷,虽然我估计没什么用,但还是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来探查——不过精神力只能探查到灵力和普通的地形什么的,这个世界的念能力我是一点辙都没有。 我边走边简单用精神力粗略探查了一遍——洞穴不大,却很昏暗、潮湿,连个火把都没有——讲道理,如果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几年,我觉得他不会连个火都不点,而且这里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目标人已经死掉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且,粗粗探查下来,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看守的东西啊......我遗漏了什么吗? 我摸着下巴,皱起眉头,操控着精神力仔细的探看起来......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这是什么?”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这精神力直接传输到脑海里的图像。一旁的伊尔迷并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望着我。 “怎么了,双叶?”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以为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我看到一个像是小密室一般的地方,地上似乎画着什么,可是花纹糊成一团黑,根本无从辨别,只能感受到其中隐隐传出了灵力的波动。 重点是......我看到这个迷之图案旁边,还躺着一具白骨。 好消息:目标人大概已经是狗带了。 坏消息:就算狗带了,也要从他身上扒下点东西来证明他狗带的事实。 “啧。” 我忍不住砸了咂嘴,老实说,我真不太想去那个密室——因为地上那个糊成一团的画,实在怎么看怎么可疑......可我又不能放任伊尔迷一个人去,上次他就是一个人走,五个人进去,谁都没事,就他中招快死了。我在旁边的话,多少应该也能想点办法来应付一下? 这种不想去也得去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我可能知道目标人的位置了。”我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说一些情报,让伊尔迷自己也有点防备——不过我觉得他就算防备了也没什么用。但说了总比没说好......至少我心里舒服。“你最好做一点准备,可能......恩——可能会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攻击?就像是那次探墓的时候差不多的那种......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听完我的话,伊尔迷的表情凝重了一瞬,随即又笑了起来——我看得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的内心到底经历了什么鬼。 “你在关心我啊。”他伸出手,一言不合又对我来了一次摸头杀。“真乖,真乖。” 我忍住强烈想翻白眼的冲动,内心止不住地在对只见过一次的三少爷呐喊——救命啊!你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恋爱脑了啊!!!超可怕啊!!!!快把你哥带走啊!!!! 我硬着头皮朝他笑了笑,嘴边险些溢出了丝毫没有半分诚意的呵呵声,然后我姿势僵硬都选择打头带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紧张到走路险些都同手同脚了。 这段路程不长,但是我却感觉走都都不完...... 在看到先前用精神力看到的那所密室的石门时,我松了一口气,险些发出解脱的欢呼声——到底为什么我会紧张成这幅怂样,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小幅度地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份紧张感甩掉,然后推开了伪装成石壁的密室大门。 我和伊尔迷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我打头阵,而就在我迈进密室的前一秒,伊尔迷拉住了我的手,和我一同踏进了密室。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秒,随即惊愕地扭头望向他——而就在这时,密室内稀薄的灵力突然暴动起来,犹如一股黑色洪流向我们袭来。 我迅速地甩出了藏在袖子里的防御符咒——然后,看到古怪的灵力洪流穿透了我的防御层...... 卧槽。 我在心里刚骂完这两个字,便失去了意识...... 第53章 挣扎第五十三日 伊尔迷不太清楚现在自己的状况。 他正在和一个长相与双叶十分相似的少女大眼瞪小眼。 少女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竖瞳,穿着一袭青蓝色的汉服,一股子溢出来的沧桑傲然的气质。她似乎是等了他许久,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白泽让我等的就是你?”她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伊尔迷一番,半眯起眸子。“你,知道双叶吧。” 伊尔迷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无疑现在能告诉他情况的人就是面前的少女,于是他配合地点了点头。 少女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随即阖上眼,风轻云淡地吐出了一句和地雷效果有得一拼的话语。 “我是双叶的奶奶。” “......” 饶是伊尔迷这种接受能力强悍的家伙,也呆滞了一瞬——因为对方的脸,真是一点都无法和【奶奶】这个字眼搭上边。 伊尔迷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涂山影?” 少女的眉头微蹙,抬手掩住自己的嘴唇,沉默了一会后,露出接受了什么的一般的神情。 “看起来双叶很信任你,把我的‘真名’也告诉你了。”她眯起眼睛,放开威压,用冰冷的语调威胁道。“不过,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你若是敢说出这个名字,我不会顾及你和双叶的关系,直接杀了你。” “我没有说笑......你大概不清楚状况,简单地概括一下吧——” 她一手搭在了伊尔迷的肩上,他感觉眼前一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昏暗的地方。他可以闻到潮湿、血腥的味道——应该是一个地下牢房。她瞥了伊尔迷一眼,示意他跟上。 伊尔迷觉得奇怪的是,明明觉得涂山影的速度并不快,自己却赶不上。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在这里等她时,涂山影的话幽幽地传了过来。 “现在的双叶只有五岁,应该快死了......刚刚等你已经费了不少时间了。如果你还想见到她的话,速度最好快一些。” 伊尔迷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咽下了先前想说的话语,默默地加快了脚步。而对方突兀地却停了下来,转身,拂袖,他看见一道青光闪过。 “差点忘记了,你不能以真正的面目出现在双叶面前——这是‘规则’。”伊尔迷看见她微微偏过头时,露出了狡黠的笑意。“我听白泽说过你有用过这种形象,就擅自帮你变了......现在赶时间,等不及你慢慢变装了。” 伊尔迷听着愣了,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摸到了一手的钉子——他好像强行被变成了集塔拉苦的形象。 “对了,等会如果有什么特别状况需要唤我,就叫我青阳。” 伊尔迷点了点头——他感觉有些奇妙,以前以钉子作为没接,用念来改造自己的外形时,身体总会变得僵硬,而现在却能活动自如。 他想起了六道骸和弗兰......是幻术吗? 他内心的疑惑有许多,可时机不对,现在怎么看都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即使这种被人拉着走的步调让他异常不适,但目前来说并没有更好的方案....... “啊!” 孩童凄厉的痛呼声传来,打断了伊尔迷的思考——那个音色有些耳熟,虽然稚嫩了许多,但依稀还能辨别出声音的主人。 他和青阳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他内心焦急,在速度上却比不过青阳——对方的实力高出他太多,几乎只是眨眼的时间,便没了影子,紧接着就听到了石壁轰塌的声音,还有人的咒骂声。 等他赶到时,映入眼帘的景象是——被血液浸透的奇怪符文,纤瘦的手腕和脚腕都被铁链铐住,白色的耳朵沾染了血色,瘦小的身体强撑着没倒在血泊里,旁边还有两条被人割下的狐狸尾巴...... 画面实在太过惨烈,导致伊尔迷一时间没法把小女孩和印象中双叶的脸对上号,但还是赶到了她的身边,将念力附在手掌上,弄断了一直禁锢着她的锁链。他想象过小双叶会有怎样的行动——可能会一脸惊愕地望着他;鉴于她身上已经布满伤痕,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晕过去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事实却没有迎合他的想象。 小双叶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和他拉开距离,向墙角靠去。她像野兽一样伏在地上,嘴里发出低吼,晦暗的紫色竖瞳警惕地瞪着他,似乎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她就会豁出性命将他撕烂。 纵使无法和印象中嬉皮笑脸的少女对上号,伊尔迷的心中却更加确定了。 ——是双叶...... ***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双叶......双叶...... “双叶!”逐渐清晰、富有感情.......“该·起·床·啦!” 双叶的脸一疼,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睡眼,看着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原因。 “......你是?” 她口齿不清地开口问道,少女撇下嘴,一脸无可奈何。 “你睡糊涂了吗!”她将双叶的脸当做是面团一般,使劲揉搓了几下。“我是一重——是姐姐啊!” ——啊......是姐姐啊。 大脑仿佛是拨开了云雾,逐渐清明了起来。 一重挑了挑眉毛,凑近她的脸,调侃道。 “做了什么梦,醒来连双胞胎姐姐都不记得了?” “没什么,只是好像——”双叶揉了揉头发,刚想开口,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皱起眉头,歪着脑袋,冥思苦想了一会,却还是没能得出答案。“我好像忘掉了。” “什么呀——不过既然忘记了,就别想了。”一重眨了眨眼睛,最后推着双叶进了洗漱间。“快去洗漱,马上要上学了!” ......上学? 她怎么觉得现在不是上学的时候? 双叶呆滞地看着洗漱间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拿手比了比——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更高一些才对...... “睡糊涂了吗?” 双叶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摇了摇头,把脑中的想法抛掷一边,开始洗漱。 洗漱完毕,换好校服,她和一重一起来到餐厅,看到了早已坐在饭桌前的青阳——她正翻看着与她脱俗傲然气质完全不相符的《jump》漫画。 双叶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幕,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双叶?怎么哭起来了?” 站在她身边一重被双叶的举动下了一跳,连忙伸手替她抹掉眼泪。青阳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抬起眼皮,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是在等她自己说出原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久没有见到奶奶了......” 双叶断断续续地说着,一重听着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骂道。 “说什么胡话,不是每天都能看见奶奶吗。” “......” 青阳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她抬手向双叶招了招,双叶吸了吸鼻子,小步跑过去。她正疑惑着奶奶有什么事的时候,青阳的手附在她的头上,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双叶微微睁大了眼睛,总觉得回想起了什么令她恐惧悲伤的事情——奶奶要抛弃她了。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但下一瞬又被她丢之脑后......因为奶奶就在她眼前。 “真是的,奶奶你太宠双叶了!” 一重撅起嘴抱怨道,青阳收回手,阖上眼睛,依然不发一言,也不知是不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只是将漫画书放在一旁,开始享用早餐。 ——太好了。 双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浮现出了一句话。 ——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面上不显,思绪却飞到其他地方——她总觉得自己所认为的时间,和现在的时间对不上号......而究竟是哪里对不上号,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隐约有一种可怕的想法......, ——就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坏。 可为什么这个想法会可怕呢? 她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再次置之不理,任凭一重牵着她出门,准备去上学。 “双叶。” 就在出门前,她听到青阳开口唤了她一声,她让一重在门口等她,自己回头朝在小院里望着自己的青阳走去。 “怎么了奶奶?” 青阳垂下琥珀色的眸子,其中复杂的情绪双叶无法解读——奶奶,一直都是用这个眼神望着她......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去问...... ——不过,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再度浮现了出来。 “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青阳开口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随即背过身,朝屋内走去。双叶望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只能点了点头,朝大门走去。 在她离开之后青阳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身影,又垂头望着自己变得透明的手。 “已经是极限了吗......” 她叹了口气,走向里屋,望着灵堂前夫妻俩的照片,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悲伤。 “我已经尽力了,阿光......作为奶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她苦笑了一声,阖上眼睛,细声呢喃了一句。 “我要是也能像双叶那孩子一样——永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第54章 挣扎第五十四日 伊尔迷目睹了一场以一己之力实力群殴多人的战斗。 青阳黑着半张脸,眉眼间透出了浓烈的怒意。她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那群只能被动挨打的人眼里,大概是和恶魔翅膀差不多的东西吧。 “你们以为土御门主家的人是死绝了吗?谁给了你们胆子,敢动我的孙女。” “不、不可能!”为首的男人吐出了一口血,一脸惊惧地向后退。“我明明把你的‘真名’封印了——” “‘真名’?”青阳用宽大的袖子掩住自己的嘴,神色鄙夷地望向他。“慎也怎么可能会把我的‘真名’告诉心怀不轨的人——你们当初的要求只不过是交付名字。青阳是他为我取的,我很喜欢,便一直用下去了。”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们,主家的人全是傻子的自信?” 伊尔迷看见她的刘海下,似乎透出了什么暗光,让他想起那次双叶额前浮现的诡异的红色字符——他有一个猜想,那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真名”? 他这么想着,就看到青阳操控着影子,将男人狠狠地抛掷到了上空的石壁。 “饶你们一次。”青阳一脸厌恶地开口说道。“看在慎也和阿光的份上,我最后给土御门氏一点面子——别忘记作为妖怪,我的脾气可没人类那么好......也别忘记我的力量也已经到达了妖仙的程度,想碾死你们,根本不用费力气。” 她说着,朝小双叶和伊尔迷的方向走去。伊尔迷看到小双叶紫色的眸子望向青阳的时候,变得闪闪发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心理支柱一样。 ......这莫名地让他有些不爽。 “双叶。” 青阳走到她的跟前,面对伊尔迷时,还是弓起身子,一副走投无路准备鱼死网破的小兽模样的双叶,瞬间乖顺了起来,至少表情变得像个人类小孩的模样。他能看见她肌肉在微微抽搐——纤瘦的身体估计早已支撑不住,却仍然固执维持着随时可以随时发起攻击的状态。 “我来接你回家。” 那一瞬间,小双叶露出了迷茫的神情,茫然地望着青阳,又抬头看了看已经陷入石壁中的男人,似乎在判断什么。 “回......家?” 稚嫩的童音有些干哑,好不容易恢复了光彩的紫色眸子写满了疑惑。最后瞳孔一缩,像是想起了什么,如临大敌般地弓起身子,狠狠地瞪着青阳,发出野兽警告的低吼。 事态变化得有些快。伊尔迷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现在不仅是他,双叶似乎把自己的奶奶也划入了敌人的范围。 青阳眯起眼睛,她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身体已经嵌入石壁中的男人再次发出了哀嚎,并且呕出了一口血。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也猜到了大概——你们还真是敢做啊......”伊尔迷听出了她在咬牙切齿,青阳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应该演练不少次情景剧场,很开心吧?想拿双叶来对付我——我是该称赞你们,还是该说你们愚蠢。” 她的话音刚落下,就爆出了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原本就是强撑着的小双叶身形摇摇欲坠,最后终于坚持不住,吐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蜷缩起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发出犹如幼兽的呜咽声。 青阳伸出手,她背对着伊尔迷,他不能看清她的神情,只能看到她纤长的手伸向了小双叶的脖颈...... “只要这样........的话.......” 似乎不太对。 伊尔迷听不太清青阳意味不明的呢喃,但是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发出的杀意,赶忙迈步上前,打算抢在青阳面前抱走小双叶,却又看到对方的手停了下来,紧紧地握成拳头,将自己的拳头连同威压、杀意一起收了回来。 “你来吧。” 青阳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伊尔迷说道。他能看得出来,青阳琥珀色的眸子里的复杂情绪......应该如何形容呢? 伊尔迷小心翼翼地抱起蜷缩在地上痛苦喘息着的双叶,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抱奇犽......但是又有些不一样。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青阳,对方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盯着地上的血迹不吭一声。 ——就像是对亲人的宠爱,和仇人的痛恨,还有各式各样的疼惜、忧心、怜悯......纷乱地纠葛在一起...... ——如此,爱恨交织着的眼神。 *** 双叶无趣地打了个哈欠——课堂的内容太过简单。她在家族里不算太聪明,但是用来学习的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了。 而且,总觉得这些内容似乎早就听过一遍了。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望向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无聊地转着手中的笔。 ——为什么这种无聊的内容,一重还能用一脸幸福的表情听下去啊? 双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借此遮住自己下垂的嘴角。 ——我和一重,真的是双胞胎吗? 双叶不禁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她从早上起来就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而且,奶奶说“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又转了两圈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忘记了】,然后加了一连串的问号。她又偏头望向窗外的风景,最后恍惚被窗框上的钉子给吸引了注意力。 不知道为什么,双叶总觉得忘记的事情,似乎和钉子有关系......难道说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坏掉了,要拿去修一下? 她想了半天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只能在笔记本上又写下了钉子两个字,然后悄悄地玩起了手机,搜起了打工的信息。 放学后,一重找到了双叶,拉着她的手。 “你一直都没有加过社团。”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社团申请表,放在她面前。“加一个呗,我们一起!” 双叶挑了挑眉毛,瘪下嘴,摇了摇头。 “比起社团,我还是更想去打工。” “打工?”一重眨了眨眼睛,一脸困惑。“怎么突然间想起打工?” “诶?不打工哪来的生活费啊。” “奶奶不是都有给我们生活费吗!你的不够用了吗?要不要我的分给你?” “咦?也不是......”双叶皱起眉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已经独立赚钱很久了?” “你说什么?” 一重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双叶急忙摇了摇头,重新挂起了笑脸。 “没说什么!” “......你今天真奇怪。”一重狐疑地上下审视了一番双叶,最后刮了刮她的鼻子,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脸。“到底做了怎样的梦啊?” ——梦吗? 双叶笑了笑,没回应她,只是拿起了书包,说明了自己想要先回家,却被一重紧紧地拉住了手腕。 “不行噢,双叶。”一重依旧是那张温柔宠溺的笑容,她捧起双叶的脸,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双叶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了一股厌恶的情绪,正想挣开,就听到她用柔柔的语气说道。“你要听姐姐的话。” 一重仿佛把她当做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将双叶的厌恶与抗拒全部视而不见。 “你要做个听话的乖孩子——否则奶奶不会喜欢你的......” “不光是奶奶,所有人——因为双叶你不知道应该怎么作为人类活下去的方法嘛。” “所以,一定要听姐姐的话哟!这样才不会做错事——知道了吗?” 双叶紧抿这双唇,皱紧了眉头,她用了点力气,推开了一重。 “我先回去了。” 她觉得很奇怪,到处充满了违和感,却又说不出所以然——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就只有奶奶......问问奶奶的话,应该就能得到结果了吧? 这么想着的双叶,抓紧了书包的背带,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朝家的方向赶去。然而,回家后,在看到青阳慈爱的笑脸时——她后退了一步,随即奔出了家门。 ——这不是我的家。 ——那也不是奶奶。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像是癌细胞一般扩散,根本无法遏制。 ——这里......无处藏身。 第55章 挣扎第五十五日 “我猜你应该有很多话想问。” 青阳边替小双叶掖好被子,边用平静的口吻对伊尔迷说着。小双叶睡得很熟,先前青阳对她施了治疗的法术,细密的伤口早已失去踪影,只剩下一些先前深可见骨的伤口,还余下了一些红痕。 “我们出去说吧,一些话我暂且还不想让这孩子听见。” 伊尔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虽然双叶从未和他谈起过自己的奶奶,但是他依稀能清楚她将自己的奶奶摆在一个极其重要的地位。先前他以为应该是一个极度慈祥的老人家,和自己祖母应该差不多——结果似乎各个方面都偏离了自己的猜想。 在离开小双叶的房间之后,青阳领着他到了客厅,为他沏了一壶茶。伊尔迷在她沏茶的时间扫视了一下屋子,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就在他左手边的灵堂——上面摆着两张遗照,看样子是一对夫妻,模样也都很年轻。他觉得丈夫的模样有些眼熟......和双叶扮成男装的时候,有几分肖似。 “很像吧。”青阳把茶杯推到伊尔迷的面前。“那是双叶的父母,她长得像我儿子......阿光的符咒天赋相当好......” 她说着喝了一口茶,垂下眸子,生硬地停下了这个话头。 “我还是先从‘真名’开始讲起吧。” 伊尔迷察觉到青阳似乎是想要隐藏什么,但是实在不清楚她所要隐瞒的地方究竟是何处,只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暂且先顺着青阳的想法——因为他对双叶暴走时,额头上的奇怪文字十分在意。 “‘真名’是有血统的妖类天生就有的,自出生起,‘名’就会烙在这里——”青阳撩起自己的刘海,露出了额头,上面有泛着暗光的奇怪符文。“这个字体只有本人才能看得懂,其他人就算看了也无用,而且在不开启天赋能力的时候,‘真名’是不会显现出来的。” “我的‘真名’是涂山影,这你也知道了。姓氏代表所属的地域,‘名’则是代表天赋能力。‘真名’对妖是极其重要的,除非是遇上需要礼敬的神兽,需要自报‘真名’之外,我们不会轻易对外人说起自己的名字。一旦被敌人悉知,就可以将其封印,实力便会大打折扣——这也是我让你唤我青阳的原因。” “......双叶的‘真名’是什么?” 气氛凝固了几秒,伊尔迷可以看得出青阳非常不想提及这个话题。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竖瞳直直地盯着他。 “她不能有‘真名’。” “为什么?” 伊尔迷皱起了眉头——他记得很清楚,双叶的额头上也有像是‘真名’的烙印。 青阳摇了摇头,神情冰冷。 “这点我不能告诉你。” “还有双叶的身体状况......我希望你别告诉她。”她眯起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那孩子永远修不成九尾了——强行被断了两条尾巴,伤了元气,从此没有妖类漫长的寿命,也失去了狐妖的幻术能力......对于半妖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 “努力修炼的话,享常人之寿还是可以的。” 伊尔迷沉默了一会,想起了在阴阳屋工作的时候,双叶偶尔看六道骸和弗兰的眼神,总能透出一丝羡慕的情绪——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伤了元气,和享常人之寿前面的那句必要条件实在令他在意。 “也就是说,现在她......很虚弱?” “恩。”青阳没否认,捧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照料不好的话,一个感冒可能都会要了命。” 他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会——他实在摸不准青阳对双叶的态度,将所有的信息全部重新整理了一遍。 “双叶......和她的父亲的死有关吗?” 那一瞬间——青阳冰冷的杀意爆发而出,她手中的茶杯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无可奉告。” *** 伊尔迷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麻烦的漩涡,而这个麻烦还无可逃避——他被青阳丢去照顾小双叶,以她与双叶不宜建立太多情感为由。 其实刚开始,他的内心还松了一口气......他并不信任青阳,尽管她救了双叶,但是她对双叶会产生杀意的事实本人也从未否认过。 可在真正地开始照顾双叶时,他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从睡梦中醒来的双叶,面对他,一如在地牢时初次见面一般,躲在墙角,像幼兽一般弓起身子。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可紫色的眸子还是警惕地瞪着他,对他发出低吼声。 ——还是阿奇小时候比较可爱。 伊尔迷在心里如此做出评价,但是面上不显——而且他现在还罩着一层幻术,他相信集塔拉苦的脸应该不会露出什么古怪的表情。 啊,莫非是集塔拉苦的脸太过奇怪了,吓到她了? 他思考着这个可能性,然而在想起双叶曾经拥抱过变装后的他,并一脸真挚地夸赞他可爱时......他排除掉了这个可能性。 难道说是没有和她说过话,还不熟络的缘故?恩,应该是这样。 “你在发烧。”得出结果的伊尔迷说道,他语气有些僵,因为先前青阳才说过双叶伤了根本——现在就是患个感冒都可能丧命的瓷娃娃,而瓷娃娃并没有自觉,反而像是想要站在高处的鸡蛋。“需要静养。” “不用你管!”对方的回应就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刚吼完就咳嗽起来,憋红了小脸——怎么看怎么底气不足。伊尔迷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还算是可以对话交流的状态,比在地牢的时候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而小双叶和伊尔迷庆幸的情绪截然相反,她似乎也觉得这样很丢人,紧抿住嘴唇,眨了眨眼睛,伊尔迷看到她的眼眶有点红。“奶奶在哪?” “青阳托我来照顾你。” “奶奶在哪?” “她暂时不会过来。” “奶奶在哪!” ...... 伊尔迷停止了无意义的对话。 虽然他的耐性不错,但是小双叶此时的身体健康可不能和他的耐性画等号。 他径直走向了对方,小双叶没有料想到对方会直接“进攻”,无措地往墙角缩了缩,用毫无意义地语言攻击了几句,然而全部都被伊尔迷左耳进右耳出了。 “都说了——咳咳咳......别过来!咳咳咳......哇啊!” 伊尔迷凭借着身高的优势,直接拎起了她的后衣领,想把她丢在自己的肩上,直接抗走,但是又想起了现在她的身体实在不宜折腾,又转而改成了公主抱。 小双叶又急又气,可是被断了尾巴,即使妖化也没有任何作用,身上又没有符咒可以用,况且还发着烧,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不清醒的状态,在这种压倒性不利的状况下,她采取了最野蛮的做法——扭头张口就咬在了伊尔迷手臂上。 伊尔迷垂下眸子,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奇妙面容,小双叶不禁深感挫败。 ——老实说,伊尔迷面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比起他自己的手臂,他更担心双叶的两排小牙。 他尽可能轻柔地将小双叶塞进被窝,可是小双叶的反抗精神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每当他刚替她掖好被子,这家伙就会坐起来用毫无威胁性的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他只能再次重复把她按进被窝的工作...... 然后,一大一小就这样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抗争...... 青阳黑着半张脸,她原本只是想偷偷来看一眼双叶的状况,然后悄悄地离开......结果,她看起来还是必须得出面。 “你们在干什么。” 青阳一脸冷漠地走了进来,小双叶在看到自己奶奶之后,双眼一亮,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被伊尔迷面无表情地压进了被窝。气急的双叶,几番挣扎无果,又是张开嘴,咬在了伊尔迷的手臂上。 “双叶,我没教过你这样的待客之道。” 青阳眯起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双叶。双叶投降得很快,松开了咬着伊尔迷的嘴,委屈地憋下嘴望着青阳。青阳俯下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段时间你要听他的话......他会负责照顾你,不准调皮。” “......噢。” 小双叶委屈地垂下头,不甘愿地应了声。青阳也没再说话,直接离开了房间,出门前还是不放心地悄悄扫了她一眼,才关上门。 小插曲结束,对伊尔迷来说——只是终于完成了让她乖乖待在被子里别乱动的第一步罢了。 他看了一眼把半个脑袋都缩在被子里,时不时咳嗽两声,眼睛却依旧狠狠地瞪着他的小双叶。 ——果然......还是阿奇小时候比较可爱。 伊尔迷由衷感慨道。 他替双叶准备了点热粥,青阳先前用法术检查过她的身体,大概有半个月左右没好好吃饭了,再加上现在又发烧,只能吃点清淡的流食,吃完之后,才能给她喂药。 他以为会像先前一样,但青阳的一句话,比他的各种行动都来得有效——虽然小双叶看他的眼神依旧不善,但行动上至少还是会勉强配合。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不爽是怎么回事? 终于,到了喂中药的时候,双叶再度表现出了那种抗拒感,皱着眉头,拉长着脸。而伊尔迷却莫名开心起来——看起来,青阳的话她也不算全听。 他歪着头思索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 “乖乖喝药的话,这个就给你。”他适时地抛出诱饵,却看到双叶露出了嫌弃的神情,仿佛在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于是,他又故作神秘地补充了一句。“这不是普通的巧克力,是特产——冰蓝果实做的。” 这句话似乎吸引了小双叶的注意力,她一脸怀疑地盯着伊尔迷手上的巧克力,噘着嘴说了一句。 “奶奶让我背过所有植物的图鉴,没听过这种果实——你把我当傻子耍吗?!” 伊尔迷看着她咬牙切齿,又有了炸毛的倾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你以后会知道的——你所明白的知识远远不够。” “这个巧克力是先前约定好的份,你以后会明白。” “不过,在此之前——”伊尔迷无视掉双叶写满【你扯淡吧】的眼神,端起盛有黑乎乎药汁的碗,露出了迷之笑容。“先喝掉它。” “.......qaq” 第56章 挣扎第五十六日 小双叶在伊尔迷的悉心照料下活蹦乱跳了不少,但只是精神层面上的,她的身体还是处于药罐子的阶段,只是每次看到伊尔迷的脸,整个人就会像是炸毛一样到处蹦跶。 她的这幅模样,以前只有在他要摸尾巴耳朵的时候才出现过......虽然说挺可爱的,但见多了以后——老实说,他有点怀念以前虽然脱线,但是异常省心的双叶。 可是,伊尔迷气不起来。一是因为自己带过不少熊孩子了,耐性还是不错的;二则是因为,小双叶每晚都会因为噩梦惊醒,然后呜呜咽咽地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被窝里偷哭,和早上异常能折腾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反差。 伊尔迷能说什么?要不是因为他耳力不错,睡觉时又都保持着警觉性,估计他也会忽视掉这个小插曲。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伸手拍了拍鼓得和小山丘似的被窝,小声啜泣的声音哑然而止,过了一会,才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他凭借着良好的夜视力看到了双叶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她不发一言,伊尔迷也不吭一声,气氛一度陷入了熟悉的沉默中。 伊尔迷有一个猜想——双叶是故意装成能折腾的样子也说不定...... 她说不定什么都清楚,只不过想要以一种方式,让别人明白她其实非常好——尽管实际上她确实已经是各种意义上的遍体鳞伤了。 在见不到奶奶的情况下,伊尔迷便成了唯一沟通的桥梁——那么假装做一些无意义的抵抗,总会给人造成一种很精神的错觉吧。 伊尔迷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做的不错,唯一百密一疏的地方是——对于她的身体情况,无论是他还是青阳都早已了如指掌。 “你想把自己闷死在被窝里吗。”伊尔迷歪着头,刺了她一句。“真是了不起的计划。” 他夸得毫无诚意,而且夸得方向也实在让双叶开心不起来。小双叶瘪下嘴,依旧没支声,泪珠子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就在她以为这个长相古怪的叔叔要开口嘲讽的时候,却被提溜出来,搂在了怀里。伊尔迷的胸膛太过结实,撞得小双叶的鼻子有些疼,而且她现在感觉才是真正的快要闷死了!她正打算开口大嚷抗议,伊尔迷带着老茧的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你已经出来了。” 伊尔迷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随即听到了细小的、带着鼻音的声音。 “......真的?” “恩。”伊尔迷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脑中回想起了双叶看到鹤折去双翼时,频频失态的模样——他无法根治梦魇。他叹了口气,轻轻在她耳边回答道。“出来了。” “你安全了,双叶。” 晚上,他搂着双叶,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才将她哄睡着......然后,第二天清早—— 他是被青阳黑着脸丢出双叶的被窝的。 清晨的开头虽然不怎么美好,但是一天照顾双叶的任务还是要继续的——可是,等他把早饭拿来的时候,双叶却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伊尔迷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突然间觉得,只是抱着她睡了一个晚上,就指望这小东西不折腾的他......似乎太天真了。 而就在他做好准备把整个家都翻个顶朝天的时候,目标人小双叶已经静静地站到了他身后。 “大叔,你站在门口干嘛?” “......” 伊尔迷心情微妙,但实在又无法反驳......他原本和双叶相差六岁,可现在却差了十八岁,叫叔叔确实没什么不对。 双叶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有些别扭,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抿了抿嘴。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 伊尔迷其实并没有想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发不出自己的名字——他猜得到应该是青阳做了什么手脚,让这段对话强行陷入了沉默。 “......你没有名字么?”小双叶看着迷之呆滞的伊尔迷,眨了眨眼睛,推测了一个可能,伊尔迷只能点了点头。双叶凑近他,观察了半晌后,眼睛一亮。“那我叫你钉叔好了!” ——.......是双叶。 伊尔迷在心中沉痛地叹了一口气,刚垂下眼,就看到青白相间的花环,还有双叶亮晶晶的紫色眸子。 “谢谢。” 和先前特能折腾的熊孩子不同,这个更像是他认识的双叶——就是小了点。他蹲下身子,垂下头,小双叶踮起脚为他戴上。 “谢谢。” 他轻声说着,在她的右眼上轻啄了一下。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被占便宜的双叶,嫌弃地揉了揉眼睛,抱怨道。 “钉叔,你脸上的钉子好扎人。” “......”不,那是你奶奶的幻术变的,我脸上才没钉子。 刚把抱怨咽回肚子里的伊尔迷,抬头就看见了门缝处的青阳......那几乎可以说是溢出来的杀意...... 伊尔迷:“......” *** 双叶最终还是被一重找到,踏上了回家的路。 “真是的——双叶你总是不听话呀。” 一重牵着双叶的手,依旧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双叶抿着嘴,不发一言,强忍住甩开她手的冲动。 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在上学之前,她确定奶奶是她真正的奶奶,现在那个满目和蔼慈爱的女人不过是个赝品...... 那么扭曲的中心是哪里?到底是哪里不对?违和感究竟又从何处而来? 她想不出答案,她觉得一切都和所谓的“梦”有关,但是内容却一点都回忆不起来......那么,蛰伏在敌人身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双叶,下次可不能这样哦!”一重停下了脚步,半眯起眼睛望着她——如同照镜子一样,可那双眸子,却如同紫色的深渊......让她想起了别的人,可究竟是谁她却说不上来。“我们可是会担心你的,答应姐姐,做个乖孩子——” “要听姐姐的话噢!” ——又来了...... 双叶厌恶地蹙了蹙眉头,没有回应——她的本能告诉她,回应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沉默说不定是唯一的方法。 一重似乎对她的沉默无可奈何,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双叶。” “我可是你的半身啊——你无法缺少我,不是吗。” “双叶你啊——无法知道如何爱人......” 双叶听着她的话,不知为何有些生气,她想要开口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举证。而这似乎给了一重继续说教的空隙,她弯起了嘴角。 “对吧,你看你自己也清楚不是吗。” “成为阴阳师的最基本要素,你并没有——” ——不是的! “你并不爱这个世界,更别提会爱从未见过的人或者妖。” ——不对! “没有我的话——你是个失格的人类,也是个失格的阴阳师。” ——......不是......这样的。 “承认吧,双叶——” 否认的话语卡在双叶的喉咙中,无法辩驳。一重轻柔地伸出手,就像是抚摸着珍爱的宝物一般地抚摸着双叶的面颊,让双叶无法摇头否认,她的眸子犹如粘稠的沼泽,让双叶不断深陷,又动弹不得,愈是挣扎,便显得愈深。 “你......” “只是个不知晓‘爱’为何物的怪物。” 一重收回自己的手,在月光下露出了宛如天使般的笑容,双叶的眼泪却溢出了眼眶,她急忙伸手去擦拭泪水。 “好了,回家吧。” 一重伸出手,静静地凝视着垂着头,刘海挡住半张脸的双叶。对方半晌没有反应,最终还是递出了自己的手,任凭一重握着。 “这样才对嘛!” 一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得格外灿烂。 “要一直——一直——听姐姐的话噢!” “......是。” 第57章 挣扎第五十七日 小双叶的药罐子体质好了不少——在伊尔迷和青阳的双重督促下,她终于又修出了一条尾巴。 于是,伊尔迷对小双叶开启了野外求生的知识课,带着她摸爬滚打,偶尔也会背着青阳,告诉她一点人类最弱的几处位置,锻炼她的体术什么的。 半个多月过去,小双叶对伊尔迷的好感度是越来越高,伊尔迷内心也终于有了一丝迷之欣慰感,但是他的脑海里又冒出了白泽小哥曾经说过的话。 ——只是类似于鸡仔对老母鸡的孺慕之情罢了。 ......孺慕之情,原来是这么来的么。 他茅塞顿开,心情有些复杂——虽然他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双叶小时候的,但是他并不想成为双叶可靠的长辈,这和他的意愿完全相反...... ——不过,或许这也是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伊尔迷紧紧地盯着小双叶的脸,试图想出点什么拯救的方法,然而刚从后山荒野求生回来的小双叶完全不知道伊尔迷的想法,一脸疑惑地和伊尔迷互瞪——然后,思考无果的伊尔迷揉了揉双叶脏兮兮的小脸。 “把脸擦擦吧。” “知道啦!” 双叶噘着嘴,脸上带着不知是气愤还是先去被伊尔迷揉的红晕,她用脏兮兮的袖子去蹭掉脸上的污渍,结果越弄越脏。最后伊尔迷无奈把她抱去洗手间......期间被小双叶坏心眼地蹭了一身脏,也只能被他无奈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之后,青阳找了他一回,不是像以前一样警告他少对双叶动手动脚(最严重的一次直接干了一架,动静太大惊动了双叶。被青阳以看动漫看到有人说你祖宗是妖怪头头给吓到了,笑得动静有点大这种不靠谱的理由给糊弄过去。),而是说是演算了一挂,测到他该回自己的世界了。 “去和双叶道个别吧——不那么做也没关系......”青阳撑着下巴。“反正之后关于你的记忆也会封印起来。” 也是,他来这里半个月了,关于双叶的事情也多少有些了解——现在他更担心另一个双叶。他传送到了双叶的小时候,那么双叶呢?如果说是同步送到对方曾经的时间的话......他的记忆力不错,可完全没有小时候见过双叶的印象。 那么双叶去哪里了? 他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反正小双叶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伊尔迷眯起眼睛。 “你会对双叶下手吗?” 青阳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阖上眸子,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个问题,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伊尔迷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刚出来不久就看到了刚整理清楚的小双叶,伊尔迷牵着小双叶的手,一大一小走到小院子里坐着——伊尔迷光是盯着双叶不说话,小双叶被盯着有点不自在,皱了皱眉头。 “钉叔,你想说什么吗?” 小双叶先挑开了话头,伊尔迷点了点头。 “我要离开了。” “诶?” 他揉了揉已经处于惊呆状态的双叶的发顶,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真的吗?”双叶愕然地望着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的伊尔迷,眼眶有些泛红,双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角。“可我还不知道你的样子啊,钉叔——你用幻术把自己罩得牢牢一层,以后我怎么找你啊!” ——原来早就发现了啊...... “你会找到我的。” 伊尔迷俯下身,搂住双叶娇小的身体。 “等你长大了......就当我的——” 没有等伊尔迷的话说完,小双叶便觉得压在身上的力度一轻——伊尔迷消失在她的面前,她只能感觉到在他消失前,一直罩在他身上的幻术波动消失,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从他肩上滑下的青黑发丝...... *** 双叶很焦躁。 她觉得自己忘记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对于这个“家”的违和感似乎也越来越少,一切都在接近于自然。 ——她是个听从姐姐话的乖孩子。 这一思想似乎逐渐开始根深蒂固,开始腐蚀她的思考能力。她虽然会本能地感到排斥,但是依然会听从......渐渐地,这种排斥感也开始减淡。 也许是我之前得了卡普格拉妄想综合症? 她纠结了许久,依然没有得出结果——对奶奶的那句“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依旧摸不着头脑,但无疑那句话是让她保持头脑清醒的一剂良方。 闷在被窝里的双叶胡思乱想了一会,最终陷入梦乡。 ——双叶。 梦中有人在叫她。 ——双叶。 熟悉的声音,是个男性,但却会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双叶皱起眉头,翻了个身,似乎想要把声音赶出自己的脑海。 ——说起来,为什么我叫“双叶”来着? 随着这个古怪的念头,再次昏昏沉沉进入梦乡的双叶,梦到了久远之前的事情...... “双叶。”青阳那时望着院子里的大树,双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能感觉到青阳的思绪飘远,似乎在回忆什么往事。“你......” 她用悲伤的眼神望着双叶,抚摸着她的头,然后将她搂在怀里,力度有些大。 “要是普通的孩子就好了。” 青阳在哭,她却不明白她哭的原因,连如何安慰都无法做到......她竭尽全力思考,最终想起了曾经奶奶说过的一段话。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双叶。 ——人性和兽性......你能够达到一定的平衡,互相制约...... ——就像两片叶子形成太极一样的图案...... 是我做的不好吗?我让奶奶失望了? 双叶有些慌乱,但是没多久,她终于捕捉到了一直萦绕在她周围的违和感——她一直都是和奶奶两个人生活着的,这种只有上下学的和平日子,对她而言根本不正常。 以这为突破口,一切就像是破了口的气球—— 她全部回想起来了。 *** “双叶,起床咯!” 一重的声音传来,我早已从被窝里爬起来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所谓的孪生姐姐。她看到我早已起床,似乎有些吃惊,然后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伸手要摸我的头。我快速地偏头闪开,她愣了一下,疑惑地望着我。 “双叶?” “我是叫双叶,可我没有姐姐。”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快速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是这个幻阵的阵眼——杀了你的话,我就可以回去了吧。” “所以......你要再杀我一次吗?” “我可没印象杀过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家伙。” 一重尽管被我掐住了脖子,说话却依然没有障碍,她冰凉的手附在我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上。 “我没有说谎噢——我是你的孪生姐姐,双叶。”她勾起一丝甜美的笑容,由于她的脸和我一模一样,现在又是被我掐着脖子的状态,让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与她甜美笑容不同,她的语气冰冷生硬,不带任何感情。“你杀了我。” “在我们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 “我真的很恨你啊......我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就死掉了。” “但我也很爱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我是你的——” 她伸手指着我的心口,侧着头,笑了。 “半身啊。” 我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她,解开了妖力的束缚,直接用狐火灼烧她的身体。她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身体却一点点在消失,这个世界也在逐渐瓦解。 “双叶.......” 我听见一重的声音,她嘴唇翕动着,嘴边还带着一丝笑意。就在我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能扯得时候,一阵白光闪过,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你——” “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伊尔迷的脸,还有他垂到我脸颊上的黑发。 “终于醒了啊,双叶。” 我揉了揉头发,总觉得头还有点疼,慢吞吞地坐起来后,我总觉得在幻境里的时间过得有些久,我都快不记得当初为什么和伊尔迷来到和洞窟里来作死了。 不过,我还能记得在幻境里的时候,听到了伊尔迷叫我的名字,如果不是伊尔迷叫我的话......虽然有点丢人,但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也说不定。 “谢谢,伊尔迷。” 我很坦率地向他道谢,但总有一种迷之别扭感,我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心里在矫情什么。伊尔迷黑黝黝的眸子盯着我不说话,就在我忐忑着他是不是又要向我敲诈一笔巨额债款的时候,就听到她开口说道。 “你是指什么?” “诶?”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反问给弄得愣了一下。“你不是叫了我吗?如果你没叫我的话,我说不定醒不过来。” “噢,是这个啊。” 伊尔迷点了点头,然后就没了下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周身的低气压中,读出了迷之失望的情绪。 ......天呐,我昏迷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伊尔迷居然没有趁火打劫??还散发着迷之失落的情绪??? 难道是东家三少爷打电话要和他决裂了吗???还是他的银行账户被黑,所有钱财都被人卷跑了,他根本找不到黑他账户的混蛋是谁???可能性好多,到底是哪个????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58章 挣扎第五十八日 在伊尔迷拿从白骨那拿信物的时候,我趁机看了看已经残破的阵法,在幻阵那里果然能看出土御门家的手法,但是另一个阵法......我没见过。 我试着去问了下伊尔迷他发生了什么,结果这家伙只是盯着我不说话,把我盯到浑身发毛.......我实在形容不出那种迷之幽怨,让我看得实在是瘆得慌,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别这样,你这样仿佛我把你睡了还不认人。很可怕好吗!我今年生日还没到呢!还算是未成年的范围好吗!我哪来的那么大勇气睡你一个握力以吨计算的大男人啊! 我一脸大写的懵逼,好在伊尔迷似乎也没打算继续在这个小密室继续耗下去,我们一起出了洞穴,就在我以为终于可以收拾收拾回阴阳屋好好困觉的时候,伊尔迷却把我又拉到了特产店。 “......不是买过了吗?” 由于在幻境里时间过得有些久,我愣了一会,才会想起自己和伊尔迷有来过一次特产店,还买了不少巧克力。对于这种天价的巧克力,我就只有眼馋的份了——我对巧克力还是挺喜欢的,偶尔还会和骸姐抢着吃,如果不是这个巧克力那么贵,我兴许会带上一两块给这位巧克力同好。 土豪伊尔迷点了点头,接过了服务员小姐刚包好的巧克力,递到我面前。 “你的份。”他说道。“约好的。” 我感觉头一疼,眼前似乎又有雪花点,眼前的一幕似乎模模糊糊地和什么重叠在一起,就在我感觉快要抓住点什么的时候,不适感又突然消失。 我被一连串的突发事件给弄得一头雾水,连带着想要去伸手接过巧克力的动作都卡顿了许久,而伊尔迷还维持着递出巧克力的动作。我此刻忐忑不安——毕竟事发突然,又不好解释,伊尔迷把我的行为默认为迟疑的话......会不会把巧克力糊我一脸? 我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了一下此刻伊尔迷的表情——他平时黑洞洞的眸子微微有了光亮,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希冀的曙光。 ......??? 我满头问号地接过他手中的巧克力,满眼困惑,实在不懂他在期待什么事发生——难道他在包装袋上抹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看我惊声尖叫??? ......伊尔迷又不是无聊的小学生。 我这边思索无果,根本得不出答案,伊尔迷那边又盯了我一会,然后再次散发出了迷之失望的气息。 ??? 你到底在失望什么啊?怎么从幻阵醒来我就更加get不到你的点了??? 直到我和伊尔迷乘上飞艇,我都没有想清楚伊尔迷究竟是为什么会露出迷之失望的表情,而此时伊尔迷......正托着下巴,给他的咖啡加糖,仿佛先前我看到的诡异失望表情是我眼瞎了。 离回到阴阳屋的路程还有很多时间,我和来的时候一样,打算睡一觉补个眠——眼睛还没阖上,伊尔迷就不知从拿了一张毯子盖在了我的身上...... 等等!大少爷!!你这样画风突变我很慌啊!!! 我一脸惊恐地看着伊尔迷,他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我的神色一样,用很平淡地口吻说道。 “怎么了,双叶。”他歪着头,一副理所当然陈述事实的语气。“你不是困了吗。” “没、没什么。” 我胡乱地摇了摇头,他说的确实也是事实,而且我也实在没胆子作死说【我只是觉得你善解人意的画风有点可怕】。 我确定我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可是伊尔迷却半眯起了眼睛,黑洞洞的眸子凑了过来。 “双叶——” “你在说我坏话吗。” ......!!?? 马里亚纳大海沟被什么填平了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还隔着???不仅隔着,还感觉距离更远了??? 伊尔迷,在我沉浸幻境的期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抽了抽嘴角,用讪笑敷衍了一下,然后把毛毯一拉,直接选择闷头装睡。中途我露出个缝透气的时候,瞄见了伊尔迷撑着下巴,一副似乎在苦思什么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被他的模样迷之戳中了萌点——我现在好像也是不太懂我自己的大脑了...... *** 久违地回到了阴阳屋,我就被骸姐用叉子逼着发工钱——我决定伊尔迷的那袋巧克力,我一颗都不分给他,并且决定今天占卜之类的杂事也全全交给他......这决不是报复,这是我对骸姐信赖的表现!说明他要升职了!! 骸姐听完之后,觉得我对他的真情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他深受感动,于是——把我叉出了阴阳屋,挂起了休业的牌子,并抢走了我一半的巧克力。 果然......闺蜜,还是伊米比较好。 我久违地又跑到了天空竞技场旁边的甜品店,用猎人证正大光明地吃霸王餐,却没想到遇上了熟人。 “啊,是你啊——”我远远地看到了东家三少爷走过来,旁边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绿色衣服的刺猬头男孩。“大嫂。” “噗——!!!” 我正打算咽下嘴里的果汁就和这位奇犽少爷打个招呼,结果他一句“大嫂”吓得我把果汁全喷了出去。我一脸惊悚地看着一脸写着【你大惊小怪做什么】的奇犽,用纸巾急急擦了一下嘴,就拉下脸,抽着嘴角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没有伊尔迷非常应景地冒出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不要乱叫啊!你想让我被你大哥钉成钉人吗!!!” 听了我的话,奇犽反而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上下打量我一番后,似乎得出了什么结论,双手插/进口袋里。 “什么啊——大哥什么都没说吗?真——逊——” ......三少爷,你这么得瑟,你大哥会没收你巧克力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决定把这个莫名其妙、听着就让人觉得一头雾水的话题给结束掉,于是我张望了一下四周,开口问道。 “之前我看到过的那个含星妹子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你跑到这里没问题吗?” 我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奇犽在听到含星的时候面色一沉,似乎不太想说话,倒是他旁边的小男孩像是小学生上课一般地举手回答了问题。 “大姐姐,我知道哟!”他咧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含星的师父来找含星啦!” ......哈?师徒双双穿越吗???从大唐朝??? “他们师徒叙旧去了。”我一脸懵逼地望向奇犽,他点了点头,表情有点不爽,开口回了我一句。不过很快这些表情就消失不见,他又恢复到轻松的神态,耸了耸肩膀。“我出来老爸他们也是同意的,现在先陪小杰打打天空竞技场,赚点零花钱。噢,你们还不认识吧!” 奇犽猛然想起我和他旁边的男孩完全不认识,一脸自豪地向我介绍了他的好哥们——小杰·富力士。 ......恕我直言,你哥们的姓氏真像红富士,只可惜他穿绿不穿红。 我再一次扮演了倾听孩子们心里话的好姐姐的角色,听他们俩小孩互相吹捧,最后小杰非常坦率地接了一句。 “含星也很厉害,她的师父应该更厉害吧!” 我东家的三少爷陷入了沉默,面对突然冷场的小杰——咳,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了话题终结者。 我摸着下巴,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奇犽——我觉得三少爷对小萝莉的师父,敌意很大啊?传说中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的师父做了啥? 我疑惑地凑到小杰的旁边,小声地向他打听了一下事情经过。小杰表里如一,和他的长相一样没有心眼,非常爽快地捞到一大串的事情经过。 大概就是三个孩子一起打天空竞技场,打到两百层,来房产战的时候,小姑娘的束发的发冠被对手弄坏了,结束战斗后就一直哭,念叨着这是师父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念着念着就变成很想师父了。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六岁的孩子,只是送个药,结果把自己送到异世界去了,想想都很崩溃。小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摸爬滚打,接受一堆自己没见过的高科技,一晃就是六年,就这么点思乡念想压着不提,人家天天束发用的东西都被搞坏了,可不是情绪大爆发吗。 就在我以为事情也就单纯这样,东家少爷单纯莫名其妙吃飞醋的时候,小杰继续和我讲了神转折—— 就在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安慰无果的时候,一个长发的男人突然碎了他们房间玻璃,就直接飞进来了......他们住两百楼啊......我猜当时场景一定很酷炫,可能还有点仙气渺渺的感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含星看到男人就扑过去,哭着喊师父,然后紧紧抓着男人宽大的袖子,死都不撒手。 我刚想开口安慰一下奇犽,你个同龄人,怎么能和师父辈的人吃醋的时候,就远远地望见小姑娘牵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奇犽!小杰!还有双叶姐姐!” 含星朝我们努力地挥了挥手,带着欢快的笑容拉着身后的男人,催促向我们这的方向走,男人全程带着宠溺的笑容,微微曲着背,任凭含星拉着。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穿着规整的汉服,花纹样式和含星身上的衣服一样,看起来应该是门派服饰,年岁看起来也不大,和伊尔迷应该差不多——总结,他是我见过除了白泽小哥之外,最有仙风道骨气质的男性了。 他走到我们面前,拱手作礼,嗓音有些低沉,却很有磁性。 “方才听小徒谈起过姑娘,在下姓花,名念之。晴昼顽皮,有劳姑娘照顾了。” 我听得有些脑袋发晕,只能赶忙摆了摆手,非常诚恳地表达了自己压根没有照顾你家徒儿,实在是受之有愧的思想。哪知道这位念之先生轻笑一声,苏翻了我周遭的成年女性生物,淡然地说如果以后他徒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要多请我担待。 我点了点头,随后看着这位师父一脸宠溺地拿各种自己手制的点心给徒弟投食......只能用手掩住自己沉痛的表情,拍了拍奇犽的肩膀。 “三少爷,你真的什么都好——我选择花哥。” “......你滚。” 花念之:......? 第59章 挣扎第五十九日 我嘲讽了东家三少爷的结果就是——晚上做了一个特别迷的梦。 我梦见小时候的我和钉叔状态的伊尔迷感情特别好,当时不会爬树,他教我的时候,我还不忘记往他脸上踹两脚;滚得满身泥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往钉叔怀里钻,弄得他满身都是黄泥巴;晚上也最喜欢和他钻一个被窝里睡觉......因为暖和。 然后,我惊醒了。 我坐在床上,摸了一把冷汗......我现在特别想静静。 然而,我好像并没有静静的机会——因为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几缕青丝......我家遭女鬼了??!! 我刚这么想完,还没来得及掏出贴身的符咒,就被对方压倒在床上。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迅速地制住了我的手,并把我的双手都拉到的头顶——女鬼的手劲有这么大吗!!?? 我在惊恐的同时,试图用脚去踹对方的下腹,为解开妖力束缚来拖延时间—— “双叶。” 对方出声了,我大脑瞬间被冰凉的语调给弄冷静了。这个女鬼——根本就是我梦里的男主角伊尔迷。 “阿奇今天给我打了电话。” 他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由于天太黑,我看不清他现在的神情,只知道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有......他的头发弄得我的脸有些痒。 “听说,你觉得别的男人比较好。” “......啊?” 我的大脑还是有点死机,他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可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我完全不能理解的话。他压低了身子,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面颊上......这让我还不容易找回一点思考能力的大脑再次陷入了当机的危险,但我还是能凭本能察觉到......这种姿势有点......危险。 可察觉到危险也没有任何用处,我完全不敢挣扎——就算挣扎,我觉得自己也脱不开握力为吨的手...... 我只能看着他黑洞洞的眸子离我越来越近,抿着嘴,大气不敢喘一下——他在我的右眼轻啄了一下,我吓得不敢动......但是总觉得,好像这个动作有点熟悉?好像在梦里出现过? 他看我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眼神一亮,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啥? 我懵逼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我今晚做的那个很惊悚的梦......是真事?? 小时候往他脸上踹,弄他满身泥,死活就是要和他死扛作对......全是真事?? 小时候的我把他给睡了,也是真事??? ......厉害了,幼崽期的我——小时候胆子这么大,我怎么不知道。现在能找到时空机,穿回去扇小时候的我两巴掌可以吗? 估计是我神色变换的太过精彩,伊尔迷微微勾起了嘴角,用有些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脸。 “你喜欢上别人的话我就头疼了,双叶——那时候就只能把你锁起来了。” 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说道,指尖顺着我的脸颊,触及到我的脖颈,然后撩起了我的几缕头发,扬起足以称之为愉悦的弧度。 “你只要看着我就足够了,不是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确实不太想否认。 *** ......好热。 我睁开沉重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偏头就看到了伊尔迷放大的脸。 我视线忍不住下移——他的衣服还在,我的衣服也还在,除了他手臂压着我的位置微妙地不太对之外,完全没有什么问题,我感觉身体也没有哪里觉得痛。 我阖上眼,松了一口气——还好,应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黑黝黝的猫眼盯着我,我吓得直接坐起来,还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伊尔迷倒是很淡定,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给了我一种在顺毛的错觉......我尴尬的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继续咳嗽。 “啊......” 就在我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要一直咳下去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僵硬地回过头,就看到弗兰的豆子眼。 “me——什么都——没看到——”他毫无诚意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还留出了一大条缝。“你们继续——me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 ......骸姐在哪!我要和你一起把这只青蛙叉出去!!! 经过弗兰闹了一场,我成功找到了逃离现场的理由,迅速借机溜到了街上——我现在非常需要冷静一下头脑。 我无聊地踢着石子,把手插在口袋里......我原本想着来吹吹冷风,但是现在天气温暖,实在达不到能让我迅速使大脑镇静的需求,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仰头望着天空发呆——然后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 “唉......”我长叹了一口气,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是笨蛋吗......” 我暗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撇撇嘴,找了一张长椅坐下发呆——原来我和伊尔迷......那么早就认识了吗? 总觉得特别不科学,特别玄幻——尤其是确认自己是被喜欢上了之后。我......不行,我总觉得一思考这个问题,就觉得血气全冲到头上了!根本无法好好思考!!! ......要不然就这样放任自由? 反正也不像是能拒绝掉的样子......拒绝掉好像还会非常不妙的感觉...... 我在心里默默地下了这个决定,又揉了揉自己的脸——虽然说我和伊尔迷爱恨交织,感情复杂,但是对小时候的“钉叔”,我的好感度应该还是挺高的......只不过被封起来的记忆应该没有解除干净,我还有一些事情实在想不起来,但是问题应该不大? “大姐姐,能帮帮我吗?”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一位面容姣好的金发少年站在我的面前,茶色的眸子泪眼汪汪地望着我。我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他确实是在和我说话之后,我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伸手拉了拉我的袖子,一副期盼,生怕被拒绝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活像只兔子。 “能和我一起去一下那里吗,很快的!” 我皱了皱眉头,懒得看他指向的地方是哪,直接收回手,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其实我的心情不太爽——虽然看你有点眼熟,但是我们看起来年纪差不多,你叫我大姐姐干嘛?想表示我看起来很显老吗?而且我又没欺负你,干嘛泪眼汪汪的一直望着我!你是性转的白莲花吗? 而且,我总觉得靠近他就会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气息。 我撇了撇嘴,扭头没打算和他多做纠缠,可是这家伙却不折不挠,直接扑了过来,我一时不察,结果被他抱住了大腿。 “喂!你干——” “姐姐!别丢下我!!!” “......哈????” 我一脸懵逼,但是基本明白自己大概被坑的现状,黑下脸准备踹人就走,可是这家伙粘人的程度简直可怕!一时半会根本踹不掉,而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已经围上来了......此刻,我竟然有了一种我会被人民群众干翻的不好预感。 “姐姐!别丢掉我......呜呜呜......我会好好听话!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抽了抽嘴角,厌烦地看着不知名的金发少年泪眼汪汪,哭得像是朵娇弱的小白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和你不熟,别随便抓着一个人就喊姐姐,我们长得哪里像了!头发眼睛都不是一个色的!” 面对我的据理反驳,他赶在我准备扯出基因论之前,倔强地摇了摇头,委屈地望着我,仿佛我是一个无情地负心汉。 “不!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我们是亲生的呀!!!” “亲生个鬼啊!!!” 我看着这朵性转的白莲花,感觉瞬间自己的理性都崩坏了——这简直有理说不清! 更可怕的是,人民群众们围过来了,开始劝导我们要姐弟和谐了...... 和谐个鬼啊!你和不认识的人搞什么姐弟和谐啊!!! 我被周遭那群激活了圣父圣母心的围观群众说得一个头两个大,就在我开始纠结要不要直接用符咒跑路的时候,一阵清冽如流水的声音响起,瞬间止住了周遭吵得我脑袋疼的声响。 “对不起,请让让。”花念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中,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含星。他顺利开出了一条路,微笑着朝众人解释道。“这其中大概有诸多误会,她是在下的妹妹,我们兄妹三人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听过家母又给阿晴诞下了一个长相如此俊逸的兄长。” 围观群众都被他一身正气的气场糊弄过去了,连我这个当事人都快糊弄过去了——不过很直观,我和花哥花妹的头发都是黑长直,又都是亚洲人脸型,金毛少年一看就不是亲生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撩拨那一大群围观群众无视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白莲花少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趁乱直接溜走了,我松了一口气,向师徒俩表示诚挚的感谢,花哥摆了摆手,文绉绉地表示不用客气——可以的话,请他们师徒俩吃个冰淇淋就好了,他还没吃过冰淇淋,还挺好奇的。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我们三人人手一个冰淇淋,花哥带着满足又温和的弧度,花萝用不明所以的表情,望着一脸肾疼的我,还有黑着半张脸的伊尔迷。 “伊尔迷,你冷静......这个我可以解释......” 第60章 挣扎第六十日 伊尔迷很生气,后果肯定很严重......而花哥却深藏功与名地继续吃他的冰淇淋。 我再也不相信那些长得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了——白泽小哥的圣光淬满了毒汁,花哥剖开就全是黑的了。 我看着伊尔迷阴沉得仿佛夜空的脸,看他的眼神——我真是觉得自己的下半生要在小黑屋里度过了......这个结局实在是太可怕了,我连忙摆了摆手,开始和他解释前因后果。 为了证实我说的话属实,我还拉着含星妹子来给我作证。 小姑娘一脸纯真,和腹黑的师父截然相反,她一脸正直地点了点头。 “是啊,双叶姐姐被那个大哥哥死死地抱住了!” ...... 我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然后,我看见伊尔迷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发上涨.......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能说什么?和十二岁的小女孩较真吗??她说得又没错,重点是听得那个问题太大了!!! 我抽了抽嘴角,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什么能让伊尔迷平息怒火的方法,只能撇开眼——结果就看到花哥一脸宠溺地揉了揉含星的脑袋,而含星还在懵逼为什么伊尔迷看起来更生气了...... “......被死死抱住了?” 伊尔迷歪着头,走近我,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没忍住缩了缩肩膀,内心感到无比憋屈......老实说,我也是受害者啊!为什么我还要面对可能被关一辈子小黑屋的危险啊!!这太没道理了吧!!! “等等!”花含星小步跑到我的前面,挡住了伊尔迷,仰着头,稚嫩的小脸板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义正言辞地说道。“师父说过,拿女人撒气的男人都不是好人!你不能欺负双叶姐姐!” 伊尔迷:“......” 我:“......”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伊尔迷确实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吧? “阿晴真乖,师父的话都还记得。” 就在此时,花念之笑眯眯地走上前,俯下身,揉了揉自家徒弟的脑袋,毫不吝啬地夸奖起来。然后,完美地隔在我们之间秀起了师徒情,过了一会,才直起身子,牵起含星妹子的手,对我笑了笑说道。 “天色已经不早了,姑娘的杂事在下和小徒还是不多多打扰了,先行告辞。”他对我欠了欠身,然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地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有缘再见吧。” ......我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大概是想表达祝愿我不被关进小黑屋的嘲讽心情。 对此我的内心只有一句话——腹黑你好,腹黑再见。 我目送着腹黑x天然黑师徒离去,看着含星姑娘一脸担忧地十步一回头望着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朝她挥挥手,让她走得更果断一点——她来帮我其实我是没有意见的,就算会迷之扯后腿,我也有点小开心。但是她身边还跟着她师父,那就算了吧。 我算是彻底明白他徒弟那句不好不坏的人是什么意思了——施以援手拉我一把以后,在这里把我推入深渊......我也是服气的。 不过,给他们师徒给打乱了一下之后,我觉得我自己的脑子也冷静多了——我决定好好和伊尔迷据理抗争一下,不然这小黑屋关得也太憋屈了! “伊尔迷,今天真是意外,我不知道自己会被人讹......你别生气?” 我开口拉回了伊尔迷的注意力,他盯了我一会,不过身上已经没有那股瘆人的杀气了。他歪着头,眨了眨眼睛,仿佛才明白我话的意思。 “我没有在和你生气,双叶。这种意外事件谁都不能预料到——难道说我看着像是无理取闹的人吗?” 我回忆了一下刚想起的儿时片段,似乎无理取闹的人只有我一个,只能信服地点了点头......姑且他也算是成熟又靠谱的成年男性,但是和大众定义上的微妙地不太一样就是了。 伊尔迷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虽然我承认看到你和那个男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过把你关起来。” “......” “如果前因后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生气的理由了,不过——”他拉起了我的手,把我往屋子里拽。“先把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地方消毒一下。” 喂!我姑且也算是你带大的呀!!!你现在吃醋吃得和三岁小孩一样你知道吗!!!! *** 等我身心俱疲地和伊尔迷一起回到阴阳屋时,骸姐便招呼旷工多日的我过去,说是有一份委托,问我要不要接,委托人刚好还在里屋这里等着。 我听完还愣了一会——老实说,这段时间沉迷给客人算命当神棍,倒是真的忘记了阴阳屋还有接人委托办事的设定了......而且除了鹤之外,我还真没接过别的委托单,导致我都忘记这个设定了。 大概是我面部表情太过明显,骸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海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无奈和心累,仿佛在抱怨【为什么我会摊上这种老板】一样。 ......我是这样放飞自我的老板真是对不起啊。 我抓了抓头发,走向里屋......伊尔迷又一脸坦然地跟进来了。 我扭头望了他一眼,纠结要不要让他在外面等等。 因为这家伙每次都会装上我掉马甲的事情,可是又想想现在似乎没有什么马甲可以扒了,连小时候的黑历史都被他正巧穿越的时候撞到......我突然觉得在这个家伙面前,我简直没秘密可言! 我自暴自弃般地放任了伊尔迷的跟随行动,然后去见了那位委托人——是个成年男性,穿着打扮看起来有些像是个艺术家,至少搭配上来说,看起来不知道比伊尔迷高出多少倍。 “你好,我叫莱斯特。” 他摘下自己头上的灰色贝雷帽,朝我鞠了一躬。我被突如其来的正式礼节给弄得懵了一下,然后也赶忙朝他鞠了一躬,并告知了自己的姓名。 “其实,这次我想请你们帮忙调查一下我的妻子......” 莱特斯垂下自己视线,看起来有些疲惫......此刻他的看起来是那种非常有故事的男人,就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会迷上的那种。 而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揍他——占卜的时候被小学生秀恩爱,接委托就要被你们这群已婚人士秀吗!!调查妻子这种事情就不能好好委托私家侦探吗!!!你看不起私家侦探吗混蛋!!! 我抽了抽嘴角,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强烈想要吐槽的*,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请问,为什么要找阴阳屋呢?这种事情,找私家侦探的话应该更方便吧。” “......其实,之前已经找过了,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莱斯特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卷发,一副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姿态。“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找你们的。” 我挑了挑眉毛,实在闹不清楚他非要调查妻子不可的理由......而且他坦率说自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也让我有些不爽。虽然我是明白阴阳屋这种玄学立场的店,接受委托什么的,确实有些不靠谱——但反正就是微妙的不爽! “那么,委托的内容呢?” 我把双手环绕在胸前,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迁怒情绪,可莱斯特并没有发觉我的不爽,依旧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沉痛地抬起头,一副要将重担交之与我的严肃表情,弄得我一时也有些神经紧张。 “我想拜托你们——”他在伊尔迷刺人的目光中握住了我的手,满眼诚恳,而后用郑重的语气,开口向我请求道。“帮我找到我妻子说谎的原因。” ——你给我滚回去。 你把阴阳屋当成是调节婚姻问题的事务所吗你这混蛋!秀恩爱也要有个限度!!我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可以秀恩爱的人了!!!对方还是暗杀家族的大少爷!我就问你怕不怕!!!! 第61章 挣扎第六十一日 我压抑住想要找根火把,把这位委托人烧成灰烬的冲动,深吸了几口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伊尔迷趁机把我的手从对方那边抽了出来,并且把我往后拖了几步。 “说谎的原因......有点太泛了吧。而且我觉得这种小事情,你们应该私下聊聊就可以解决。” 我向他提出了一个切实的建议,而对方却摇了摇头。 “不,并不是那种普通的说谎。”他抿着嘴,垂下视线,似乎再斟酌应该怎么向我形容,最后不甘不愿似的语调,慢吞吞地挤出几个字。“她从没有说过真话。” “......哈?” 我懵了一下,随后看见莱斯特的神情瞬间阴郁了下来,我便紧盯着他的表情,判断他所说的话。 “从认识她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讲过真话......”他叹了一口气,露出颓然的神色,摇了摇头,似乎倍感头疼。“她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谎言的。” 我拧着眉头,再次扫视了莱斯特——他的模样并不像骗人。 说谎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是从来都没讲过真话就有些夸张了。他似乎也看出我对他的叙述抱有夸大其词的看法,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真的很爱她......” “我想知道......她这么做有什么理由——或者说她早就厌烦我了,只不过想要折磨我......” 最后,我还是接下了这个单子,并不是出于同情心,而是我对莱斯特的妻子安娜确实有些兴趣——究竟怎样的人才能做到几乎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我仔细看了看莱斯特给我的资料,而他已经先行离开。 莱斯特是个人偶师,如他本人所言相当厌恶谎言——完全一副“激进诚实”做派,有一说一,完全不会隐瞒,据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而他的妻子安娜,从他给我的资料和描述上来看......是个意外不招人讨厌的骗子,而且是个相当精致的美人,漂亮到有些不像人类——就像是橱窗里洋娃娃一样。 夫妻两人就像是黑白正反两面......也不晓得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先前以为莱斯特是要隐晦暗示我们调查一下安娜有没有出轨外遇,结果翻了翻之前他找的私人侦探的记录本......这位安娜夫人,还真是一点出轨的现象都没有,生活基本就是几点一线,对人虽然说是很热情——但说出的话基本全是骗人的,可总是能把谎言说得和玩笑话一样。除了原本就知晓她名字的人之外,她向来都是报假名,包括当初认识莱斯特的时候也一样。 ......我还真是觉得这个夫人有点迷。 就在我被这位奇葩夫人给弄得一头雾水的时候,伊尔迷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个人是念能力者,不过本人似乎并没有这种概念。” 他提醒了我一句,我点了点头,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望着他——老实说我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伊尔迷是本土人,说不定有什么头绪......比如这里有没有一种病叫不说谎就会死之类的。 他沉默地和我对望了一会,拉起我的手。 “先把手消毒一下。” “......重点是这个吗!!??” *** 我正大光明地给阴阳屋挂了休业的牌子,发动了阴阳屋除伊尔迷外的所有成员,一同去实地蹲点调查这位安娜夫人——说白了也就那师徒俩。 “说到底——看不惯说谎的话——直率地离婚不就好了吗——” “kufufufu,说不定他只是在寻找个合适的离婚理由也说不定哦。” “啊——!师父——那个巧克力冰淇淋——是me的——” ......我觉得自己在公费旅游的氛围中,实在正经不起来。 我旁边的两个优秀员工,已经因为一个巧克力冰淇淋掐起来了——我已经对他们师徒俩采取放任自由的模式......主要是因为我瞎管,伊尔迷会莫名其妙地吃醋,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 其实,我们并不是倦怠这个任务......只是我们的计划非常简单,等安娜出现,然后就上去和她搭讪,确认一下她满口谎言的程度。 没过一会,我们便看到了那位安娜夫人,她的长相看起来要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但是我总觉得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我也说不上来违和感在哪,只能皱着眉头,在不远的地方默默地打量她。 安娜的人缘看起来很不错,周围的小商户都会和她打个招呼问个好......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叫对她的名字,而且对一些比较熟悉的店家在询问她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她的回答是“买点面包”、“去看看新鲜的蔬菜”之类的,结果去花店里买了一束花,就踏上了回程。 “满口谎言——看来完全不是言过其实的评价啊。” 六道骸推了推墨镜,用意味深长的口吻做出了评价,我点了点头。 虽然说这种小事情上撒谎确实无足轻重,但是谎言的数量堆积起来,就显得有些可怕了——我完全不明白她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她是不是不想留下存在的痕迹? 我推了骸姐一把,示意他上前用美男计去搭讪,骸姐颇为无奈地回头望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了。我和弗兰留在了甜品店里,一边吃着免了钱的甜品,一边透过橱窗玻璃欣赏骸姐搭讪。 等到骸姐回来的时候,他补点了一份摩卡咖啡,然后才托着下巴,慢条斯理地和我们汇报搭讪结果。 “说出口的回答基本都是骗人的,而且她应该没有出轨的念头。”骸姐伸出自己的手,指了指无名指的部分。“当我问起她是否婚配的时候,她没有说话,而是给我看了她的戒指。” “也就是说,她只有在肢体语言上没有说谎。” 我做了个总结,在看到骸姐点头后,搅拌着杯子里的奶茶,陷入沉思——我还是很在意她身上的怪异感觉。 “啊,对了。”也许看我的思维陷入僵局,或许也只是单纯因为吃到巧克力之后,思绪突然开阔了,补充了一句。“那个安娜......” “身上总有一种不是生者的气息。” 我听得一愣,赶忙扭头,朝安娜的方向望了一眼,虽然只能看到愈行愈远的背影,我还是能辨别的出来她的身上并没有亡灵的气息。我皱紧了眉头,单手撑着下巴。 “但是,身上也没有亡魂的痕迹。” 我恶狠狠地咬着吸管,总觉得思维陷入了迷之鬼打墙的模式,赶忙甩了甩头,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发现为什么我和骸姐的关注点都在安娜是否是活人身上,和内容委托的调查说谎原因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说起来,我们有没有偏离主旨了?” “我觉得没有哦。而且,我有一个猜想——” 比起我的没底气,骸姐倒是对这个推理走向十分自信。他半眯起异色的眸子,勾了勾嘴角,用他那张牛郎脸成功把我们周围除了我以为的女性都给苏到了以后,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比如,她本来就不是活着的生物呢。” *** “......这种情况会出现吗?” 我咬着笔头冥思苦想,仍然没有头绪——没有生气,也没有死气的物种,真的可能存在么?我将手中的笔转了几圈,最后将范围圈定在了式神上——当然不是那种召唤出来的,而是将灵力注入纸人中的那种低级式神。 不过—— 这个世界上理论上不会出现会使用灵力的人......如果安娜和这点沾上关系的话,她和土御门分家说不定有某种关联,先前遇上的那些死咒,还有奇怪阵法,可能都与她有关。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这又会推翻先前的结论。 低级式神没有思考能力,只能机械重复某种工作,或是作为替身使用。安娜显然超越了低级式神的智商,从资料上看还是个优秀精英一般的人物,只不过嫁给莱斯特后,就开始转向于家庭主妇。 不过,不管怎么说,应该都不是单纯的灵气才对...... 我长叹了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的思路再一次陷入了僵局。要是白泽小哥在就好了,我可以直接去问他——虽然投机取巧,但绝对是最快捷方便的方法......只可惜白泽小哥失踪好久了,一点都没有要冒出来的迹象,骸姐他们回原本世界的方法还指着他告诉呢。 就在我开始分心去年到白泽的时候,感觉到发丝被人拉起,还没回头,就感觉到温热的气体洒在我的左耳上,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双叶。”我听到了伊尔迷的声音,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个【果然是你】的想法,他把手压在我的肩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还在想今早委托的事情?” “恩,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叹了口气,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 伊尔迷无声地盯了我一会,然后露出了一个【我想到一个好主意】的表情。 “把委托人杀掉的话,委托就不用进行了。”说着,他趁着我愣神期间,转头就走,还朝我摆了摆手。“我去去就回。” “哦,拜托——才怪咧!!!” 我赶忙冲过去抱住了伊尔迷的大腿,企图制止住他即将进行的惊悚行为。伊尔迷似乎对我的阻拦颇为疑惑,眨了眨眼,望着抱着他大腿的我许久以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双叶,我很生气哦。” “......哈?” 我并不记得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只能一脸懵逼地抬头望着他。伊尔迷俯下身,用手托起我的脸。 “你总是在想别人的事情,我很生气——这都是你的错。” “......” 我觉得我以后跟着伊尔迷,吃饺子再也不担心调料问题了——唉...... 第62章 挣扎第六十二日 ——你会爱我吗? 你赞美过的眼睛,你抚摸过的面颊,你亲吻过的嘴唇......你赋予了我的一切,你还会记得我吗? 你一定是忘记我了吧。否则,你一定不会再对我微笑,再亲吻我,抚摸我的头发,拥抱我——因为我知道,你是那么厌恶我。 在夜里,我总是会回忆起这一切,望着熟睡的你,忍不住落下眼泪。我的痛苦你并不知晓,如果你知道了,你会原谅我吗?你会像现在一样爱我吗? ......你想杀了我吗。 *** 昨晚和伊尔迷进行了一场非常心累的讨论——在抛开吃醋不吃醋的问题之后,他也给我一些相当有用的意见。托他的福,我推出了一个假象猜测,但是由于无法验证,可能还得让莱斯特自己来。 我留了弗兰看家,和伊尔迷、骸姐一起去了莱斯特经营的人偶店,和他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荒诞猜想,然后诚恳地补上了一条建议。 “我觉得没必要深究她说谎的原因。”我冒着他给我扣议定【要你何用】帽子的风险,秉持着自己作为阴阳师的操守说道。“说不定会顾此失彼——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是不会阻拦你直接逼问,但是有什么后果,我概不负责。” 最后,莱斯特选择打电话把安娜叫过来,让我们从旁协助,务必要把安娜说谎的原因折腾清楚。 我对这个男人的死脑筋感到绝望,骸姐满脸嘲讽笑容却不发一言,伊尔迷就更直接了......他比莱斯特做的人偶还像人偶。 既然雇主都做出选择了,我就干脆放任自由,在他的店里逛了起来,期间忍不住抬头瞪了一眼伊尔迷——他看出了我的意思,但意外没有恼怒,而是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你看,我对你还是很宽容的双叶。” “......” 我无法反驳。 虽然伊尔迷太爱吃醋的一点,控制欲强了些......恩——老实说他没有真的把我丢进小黑屋里关一辈子,我就觉得他对我简直就是溺爱。 可能是我要求太低了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任性地夸奖一下伊尔迷。我没谈过恋爱,对这种半强迫式的恋人关系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不满,甚至可能自己也有些乐在其中?可关键在于——情侣之间......应该怎么表达赞赏? 我歪着头思忖了一会,最后干脆有样学样,伸手踮起脚,摸了摸伊尔迷的头......然后忍不住恶兴趣了一把,用他以前把我当三毛顺毛的语气,念了一句“真乖,真乖。” 伊尔迷的黑洞洞的眸子盯了我好一会,意味不明,最后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伸手直接把我举了起来。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脸懵逼地和他对望。 “双叶,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抽了抽嘴角——我才说了一句,他就忍不住想揍我了。我拍了拍伊尔迷的肩膀,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我才刚夸完你,你就这样,我很尴尬啊。” “我觉得我们应该指的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事......” 他说着歪了歪头,把我放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了些什么我也没听清。我疑惑地望了他一眼,见他似乎也没什么想说的,就盯着莱斯特店里的人偶发起呆来。 老实说,我不太希望安娜真的过来——一来夫妻之间的事情,私下调解真的就足够了,作为外人我真的是不想瞎搀和;二来则是,如果我的推论正确的话......安娜极有可能是念能力,还被设定了依靠“谎言”才能存在......虽然关于念的运作弯弯绕绕的我不是很懂,但让她说出实情,极有可能会结束掉她的“生命”。 ——为了诚实,而放弃感情吗......还真是“激进诚实”啊。 想到这里我砸了砸嘴,但是这也不能全怪莱斯特,毕竟我那套理论实在太玄幻了,普通人根本不会往“不撒谎就会死”的方向上思考,只会觉得“你不撒谎会死吗?”。 不过,不管怎样,我都搞不定那个死脑筋的雇主......他虽然说过不会后悔这种言辞凿凿的话,但鬼知道后果如果真的和我推测的一个样,他又会是什么样。 ——算了,不管他了,反正是他的选择,和我也没关系。 我这么想完便将这些想法全部弃置一旁,顺手拿起了我面前的一个人偶欣赏起来。我盯着手中的少女人偶无机质的灰蓝色瞳孔好一会,又摆弄了一下它的身体,不禁发出赞叹——莱斯特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过这张脸总觉得和安娜很像,应该是拿她做的原型吧? 我又扫视了一圈,发现店里不仅所有女性人偶都和安娜长相肖似,连男性的人偶都多少有一点安娜的影子。 ——看起来,确实是很爱安娜才对啊...... 我的视线再度落回了手中的人偶上,替她理了理漂亮的金发,把它放回原处。 ——也许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吧......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就不能接纳她的“缺点”呢?况且,这应该是在结婚之前就知晓的“缺点”吧。 我思考了一会,没能得出答案,也没有去向莱斯特求证——因为安娜来了。 我看着她走进莱斯特所在的工作室,理论上我也应该要进去了,但是我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我总有种再往前一步就是修罗场的错觉,实在不敢开门。我又扭头看了看和我一起来的骸姐和伊尔迷——伊尔迷全程一副随你的表情,骸姐则是双手环在胸前,靠在墙上,一脸【我在外面看戏就好】的姿态。 我:...... 好吧,那我也选择蹲墙角听好了。 于是,莫名临阵怯场我开了一条小缝,小心地观察里面的情景。 *** “和我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莱斯特的吼声传来,他抓着安娜的双肩,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我不在乎你是否是人类这件事,只要你和我说一句实话就好......拜托你了安娜!” “求你了......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是爱着我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无助的恳求,仿佛是走到了绝路,最后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莱斯特的想法...... 虽然莱斯特是挺优秀的,但是比起安娜,就显得泯然于众了。如果安娜不需要“谎言”也罢,偏偏她的“谎言”累积量惊人。 当初两个人的结合也许是感天动地——莱斯特不在乎安娜喜欢撒谎的性格,安娜不介意莱斯特不如自己...... ——可是,随着时间的消磨,一些东西渐渐变质。 就算当初的爱意还存在,距离差、还有“谎言”埋下疑窦的种子,在偏执的浇灌下成长......对于莱斯特来说,没有安娜的一句实话成为了心里的一道过不去的坎,这件事解决起来很简单,但也最困难—— “......你想杀了我吗?” 安娜轻声开口,她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脸庞,像宝石般的蓝色眸子中似乎闪烁着什么——大概是饱含绝望的爱意吧。 她拉起莱斯特的手,让他的手掌抚摸过自己的面庞,而后用双手包住他宽大的手掌,悲伤地凝望着他,最终抿了抿嘴唇,勾起一个惨淡的笑容。 ——他们之间真正的距离,并不是在于能力之间的优秀、个性的迥异。 “你想杀了我吗,莱斯特。” ——而是在“生命”意义上的差距...... “......只是一句话,也会要了你的命吗!” 莱斯特涨红了眼睛,眼眶里含着泪水,情绪失控地朝她吼道。安娜垂下头,神色不明,静默不语,场面陷入了僵持状态。 ——他们的距离......已经是咫尺天涯。 63.挣扎第六十三日 莱斯特憎恶谎言。 在他幼年时期,谎言夺走了双亲的生命,让他变成孤身一人,从此无依无靠。 “就用你装好了。”小莱斯特喃喃自语道。“把所有‘谎言’全部装进去......” “这样世界上就不会有人说谎了。” *** 莱斯特与安娜之间的沉默并没有结束,我硬着头皮打开了工作室的门,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抓了抓头发,探出半个脑袋,忍不住插嘴道。 “所以说,我不建议逼问啊。”我走到他们之间,双手插/在口袋里,叹了一口气。“很容易闹出事情的——我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到时候追悔莫及的是你也说不定啊,莱斯特先生。” 莱斯特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安娜...... 我发自内心地感到无力,只能耸了耸肩膀——本来挺好解决的一件事,只要莱斯特后退一步,什么事情都可以得到解决,可是这家伙也不晓得有什么执念,非要安娜亲口说出来不可。 在我看来莱斯特的行为就像是小孩子在无理取闹,让我有些想往他脸上来几个拳头,而就在我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时,安娜拉住了我的袖口,对我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落在了莱斯特的身上。 “莱斯特,我说出来的话,你就会释然吗?” 莱斯特双唇紧抿,两人对视了许久之后,他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不禁发出了叹息,沉痛地掩住了半张脸。 而安娜却不同,她理应是更头痛的才对,却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她的手指磨蹭着莱斯特手掌上的老茧,莱斯特垂下视线,闷闷地回应了一声。 “记得。”他轻轻回握住安娜的手。“我没想到你会对我笑......” “那一刻,我觉得世界都是亮的。” 安娜听到答案之后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阖上双眼,将他的手再次贴在自己的脸上。 “对我来说,那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哦。我们早在更早之前就见过了......只不过莱斯特你不知道,”她缓缓说道。“或者说,你忘记了——” “我是你第一个做出来的人偶——装满‘谎言’的人偶。” “我必须说谎,不然就会变回一具普通的人偶......” 莱斯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似乎想将手抽回来,却被安娜制止住。她睁开眼睛,透过他的指缝凝望着他的眼睛,随后又松开了。她看着神情有些惊慌失措的莱斯特,露出了他所熟悉的狡黠笑容。 “我恨你啊——” “为什么我活着就必须说谎才可以,明明你最讨厌谎言了,为什么我却非得依靠谎言才能活下去不可呢?” 她伸出手,似乎想用指尖抚摸莱斯特的轮廓,可看着他慌乱的神情,她的手在半途中便顿住了。她默默地收回了手,背过身,准备迈步离去。 “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 “......不——” 莱斯特过了好一会,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赶忙拉住安娜的手,却听到了“咔嗒”一声——安娜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关人偶,顺着莱斯特拉扯的力度,倒在了他的怀里,并发出了人偶关节散架错位的声音。 “......安娜?” 莱特斯睁大的眼睛,看着倒在自己怀里安娜——原本柔软的肌肤变成了僵硬的烤瓷,球形的关节衔接着她的身体,蓝色的眸子渐渐失去光彩。安娜动作僵硬地抬起手,附在他的脸上,但很快失去了力气,就在无力地垂下时,莱特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安娜的脸上。 双叶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沉默地走出了工作室,并帮他们带上门。 “我讨厌说谎......” 安娜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其实不喜欢吃南瓜......” “我也不喜欢歌德......我讨厌文字的工作......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做杂志编辑......” “但是,谁都不知道我的事......” “我......不喜欢你,莱特斯——我讨厌你。” “既然怀有爱意地把我创造出来......为什么又要把憎恶的东西塞给我呢——” “为什么,要让我以这种痛苦的方式活下去呢......” “就算是我......也想......堂堂正正地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名字啊......” “我讨厌你啊,莱斯特。” 安娜的声息愈发薄弱,身体也在逐渐变小,莱斯特除了哭泣、道歉之外,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说他是自作自受也不为过。 “但是——” 在他耳边响起的,轻柔的声音......如同从白鸽落下的羽毛,仿佛一不留神就会遗漏掉。 “我最讨厌的......” “是尽管如此还爱着你的自己......” 莱斯特的脑袋一空,呆滞地望向已经基本变回人偶的安娜,她艰难地开合着不再柔软的双唇,干涩地挤出了莱斯特以为他这辈子都听不到的那句话。 “我爱你,莱斯特......” *** 我听着工作室内爆发出的嚎啕哭声,除了摇头叹气之外,想不出应该做什么——老实说,我有点怀疑阴阳屋是不是再带拆夫妻的属性了...... 要不然,以后还是终止委托的业务吧?反正没有欠债,又有猎人证,平时占卜、卖护符的钱,还有伊尔迷那边兼职的工资,完全够我攒些积蓄了。 离去前,我忍不住又朝工作室的方向望了一眼,伊尔迷发觉了我的动作,偏头望向我。 “很在意?” “不是。”我摇了摇头,垂下视线。“只是突然有点感慨......” 次日,面色憔悴的莱斯特来到了阴阳屋,支付了先前说好的金额。我看着他魂不守舍的背影,用手托住了下巴,喃喃自语道。 “有些事情......或许永远都不知道比较好。” ——我凝视着空无一人的灵柩许久后,沉默地转身离开...... *** 番外·谎言人偶 莱斯特在学校担任受人排挤的角色。 他的父母因为信错人,而欠下了一大笔巨额的债务,最终选择双双自杀,留下了莱斯特一个人。 莱斯特从此变得偏执起来——他对任何事情都直言不讳,实在不讨人喜欢。长期受到别人的排挤,性格也变得阴沉起来,如此恶性循环——大家对他的排挤也就成为了理所当然。 而安娜则是转校生,据说是富人家的养女,性格开朗风趣,凭借着美丽的样貌,很快就在学校里获得了高人气,成为了女神级别的人物。 大家都喜欢她,包括莱斯特也喜欢在远处默默地注视她的身影。 他们之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莱斯特也从不希求她会看他一眼,但是有一天——安娜对他笑了,朝他伸出了手。 “我叫克里斯汀,你的名字是什么?” 她没有说实话,莱斯特心知肚明,望着她澄澈的灰蓝色眸子,却生不出一丝怒气。他红着脸,梗着脖子,僵硬地伸出手,回握住对方。 他的心里千回百转了许多介绍自己名字的开场,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咄咄逼人的语气。 “你说谎,我知道你叫安娜。” “哈哈哈,暴露了吗?我还以为可以瞒很久呢!” 安娜丝毫没有感到尴尬,反而笑着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的模样。 莱斯特晦暗的生活,从那一刻起,逐渐被染上了光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安娜,明明从刚认识开始她就没说过一句真话,但是他从心底无法讨厌这个姑娘...... 她喜欢拉着他,在走廊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书,还笑着和他说过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歌德。 她也喜欢把便当里的菜色分给他一半,用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再用自己的筷子喂他吃东西,还不忘强调那可是她最喜欢的南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安娜的照拂,莱斯特在学校的日子里也逐渐好过起来了——他开始有了朋友。随着他在艺术上的才华逐渐展露出来,也有了倾慕于他的女性。 他却从未忘记过安娜——即使是她满嘴谎言,他也从未厌恶过安娜。 在他的心里,安娜是将他拉离深渊的天使,和阳光一样灿烂明媚......但是他依然会不安——安娜不是他这种平凡人物所能希求的,安娜......真的会喜欢他吗? 莱斯特彷徨着,矛盾着,害怕知晓答案,只能制作玩偶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等他回过神时,工作室里与安娜面容肖似的人偶早已堆积成山。他捧着手中的人偶,沉吟了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向安娜求婚了。用自己亲手做的人偶,和还清父母债务后所剩不多的积蓄买的廉价戒指..... 那天由于他太过紧张,他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能依稀回忆起来的就是......安娜什么也没有说,丢开了人偶。 就在他以为自己被拒绝,黯然离去的时候,他感觉身体一重,眼角的余光望见了安娜飞扬的金发,泛着太阳一般耀眼的色泽...... ——她紧紧地抱住了他。 64.挣扎第六十四日 最近骸姐有些急躁——因为他回自己原本世界的方法,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而被寄予众望的白泽小哥......似乎是人间蒸发了。 我看着阴阳屋楼下一直都没有再开起来的书店,叹了口气——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动动脑子想些办法了,不能什么事情就想着走捷径......虽然白泽小哥这条捷径是真的很好走。 其实,关于回去的方法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突破口...... 土御门分家的人已经把爪子都伸到这里了——那也就是说,只要顺着这条线找,说不定能够反之找到穿回去的方法咯? 这么想着,我急匆匆地跑回了阴阳屋,拿手机给伊尔迷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给我一份上次做任务的那个家族的信息,打算从这里下手。伊尔迷在电话里倒是不吭一声,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句,说等会就过来。 然后,现在正发生的事情,证明我之前想的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现在正在被壁咚。 虽然是壁咚,但是我现在除了难为情之外,还有一种仿佛自己要升天的不妙预感。正在对我进行壁咚的东家大少爷面无表情地凑近我,语调平静,但是我已经从中感受到了来自小黑屋铁链的森森寒气。 “你想逃跑吗,双叶?” 我咽了咽口水,凝视着犹如黑洞般的猫眼,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抽了抽嘴角,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平复一下他的情绪。 “你......冷静一下伊尔迷。”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但是看他距离过近的脸——虽然我极力撇开视线了,可声音还是止不住发颤。“我只是帮骸姐他们而已!你看,白泽他一直没回来,骸姐他们很着急啊!” 伊尔迷半眯着黑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是在审视我有没有说谎。我本来就没有说谎,倒是不担心他看出什么,可是我现在觉得脸上烫的厉害......因为这家伙实在是靠的太近了! 虽然说以前的封印不知道怎么回事松动了,让我想起了一些他照顾小时候的我的事情——可是这不代表我会面不红心不跳地接受这么近的距离啊!即使是女朋友,可亲密举动基本没有发生过,现在这样让我很不适应啊! “双叶——”他丝毫没有察觉我内心的哀嚎,反而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贴到了我的鼻尖。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洒在脸上,忍不住抿紧了嘴。伊尔迷歪着头,也不知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地开口说道。“你在害羞?” 在经过了极度羞耻之后,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先前无法正常思考的大脑冷静下来——然后,我用最快的速度,在伊尔迷的脸上贴上了一张恶灵退散的符咒。 伊尔迷:“......” 看着这熟悉的画面,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不会因为这张脸的原因心脏乱跳,可以好好工作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他手里夺过了资料,趁着他没回过神,溜出了壁咚范围,翻看起资料来。 期间我不忘用余光扫了几眼伊尔迷——他面无表情地撕下符咒,神色不明,但应该没有生气......顶多应该在思考最近我胆子怎么被养这么肥。 过了一会,我似乎看到了照片上有一张熟悉的脸——金色的发,茶色的眸,看起来非常纤瘦的少年...... 我凑近了照片,反复确认了一分钟后,抽了抽嘴角——这不就是强行成我弟弟的那家伙吗! 我皱紧了眉头,认真翻看起了他的资料——哈迪·奥利弗,奥利弗家族的独生子,上次就是他派目标人物去看守那个奇怪的密室的。 一个黑/帮的独子少爷,来讹我一个积蓄浅薄的小市民......怎么看都是别有用意,更何况有土御门手法的幻阵,不出意外就是出于这家伙之手了。 也不知道分家那群人是怎么做到和这个世界也扯上联系的,而且可能连白泽也一同瞒住了——看起来应该是用了大手笔。 至于原因,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那群小鸡肚肠的家伙,一定是觉得我穿越了也会找方法回来,只要我活着一天,他们的手里的权力就一天不稳定......方案肯定又是那两个:一是抹杀了我的人格,让我变成言听计从的傀儡,那个幻阵应该也就是为此准备的;二应该就是抹杀掉我的存在了。 我刚这么想完,伊尔迷就凑了过来,看到我盯着哈迪·奥利弗这页后,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摆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以拳击掌。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双叶。”他的语气突然迷之愉悦了起来,听得我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今天奥利弗家族雇佣我杀你哦。” 我:“......” ......咱们能回到壁咚那段吗?我出卖个色相,之后我们有话好说可以吗??? 但是事已至此,符都贴了,还有什么能挽回的——我咽了咽口水,只能......只能......硬着头皮干架了吧! 来啊!不就拼个鱼死网破嘛!大不了就是一死!我豁出去了——不要肝,就是怂!!! “钉叔求放过......” 我非常没骨气地换上了泪眼汪汪的表情,伊尔迷久违地听到钉叔这个称呼,挑了挑眉毛——看他这模样,我就心道不好。他用食指点着下巴,歪着头,一副缺乏诚意的为难模样。 “这可头疼了——对方出的价钱很高噢。”他拉长了语调,拍了拍我的脑袋,弄得我心惊胆战,生怕他一巴掌就把我脑袋给当球给拍出去了。我打赌伊尔迷看得出来我的忐忑不安,却恶兴趣地扬起了愉快的笑容。“双叶,你的脑袋值十亿戒尼呢。” 好多钱!我都有点想把我脑袋给卖——个鬼啦!!! “......你接了?” 我现在虽然搞不清楚和伊尔迷到底是友谊的小船,还是爱情的巨轮,但如果他真的接了——管它小船还是巨轮的,全都被海啸给掀翻了! 伊尔迷看着我望向他的怀疑眼神,瞬间又恢复成了面瘫脸,向我伸出他的双手——把我的脸狠狠地向外拉扯。 我眨了眨眼睛,一脸大写的懵逼,但心里却安稳了下来。不过我没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而是噘着嘴,躲到角落里去揉自己被掐红的脸。 “普通猎人的话,十亿戒尼确实是个不错的价位。”伊尔迷面无表情地弹了我的额头一下。“揍敌客家长媳的脑袋十亿戒尼,那就太瞧不起我们揍敌客家了。” “......” 我什么时候已经是内定的媳妇了??不过,冷静想想,好像确实双方家长都见过面了...... 我就这么被卖了??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虽然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不觉得有点太突然了吗??? “噢,对了,哈迪·奥利弗的话,你也有见过。” 我听着伊尔迷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正想开口说“你怎么知道是他抱我大腿叫我姐姐?”的时候,就听到伊尔迷说道。 “在带你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哈? 完全不记得啊!!!原来我和这家伙碰面的时间还能追溯的这么早么!!! 我在深感震惊的同时,迅速搜索了一下这段久远的记忆——还真的隐隐约约地回想起了一些。 哈迪·奥利弗......不就是当时一脸可怜巴巴地跑到伊尔迷旁边,求捋我毛的那个家伙吗!当时我还以为伊尔迷要把我当成撩汉道具给送出去,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解决掉吗?”伊尔迷开口问道。 “肯定的——”我眯起眼睛,沉下脸。“不过在解决之前,要让他把知道的事情都吐出来才行。” 鹤丈夫蹭上的死咒,主动袭击伊尔迷的死咒符阵,还有密室里的幻术阵和伊尔迷遇上的穿越时空的阵法——我想哈迪·奥利弗应该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他不打算解释一下前因后果,我不介意使用一些暴力手段。 ——不过,在上门找他麻烦......不对,应该是询问调查之前,还得组建一个像样的讨伐队伍才行......毕竟暴力碾压才是最爽快的嘛。 我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对采访哈迪·奥利弗的行程开始期待了起来。 我的表情毫不遮掩,伊尔迷对我不怀好意的笑容早已尽收眼底,但他只是单手撑着下巴,用像是询问早餐吃什么的语气一般说道。 “想到什么好事?” “没什么。只不过想到那群整天希望我不好过的家伙,终于可以狠狠恶整一下出气了——就觉得心情舒畅。” 我卷起袖子,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 我已经盘算好要把骸姐和弗兰也拉进来——对方是黑/帮的,说不定又掌握回去的方法,再加上我和骸姐的闺蜜交情,不怕他们师徒俩不陪我去整人。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伊尔迷拉入阵营。 我扭头望向伊尔迷,他似乎早就对我的想法心知肚明。 “我的出场费很贵哦。” 我眼睛一眯——我早就知道他要玩这招了,不过相对的,我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伊尔迷,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我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严肃的神情。“哈迪·奥利弗就是那个抱着我大腿不放的混蛋——花哥作证!” “......” 气氛突然间变得压抑起来——我都已经看到伊尔迷身后几乎可以说是具现化的黑色杀气了。他静默了一分钟左右,起身离开。 “我先去解决掉他——” “喂!等等!!我们还需要他说出情报啊!你不要冲动啊!!!” 65.挣扎第六十五日 融 part1 “我想我的状况很糟糕。”温蒂费劲地总结道。 她正奔跑着,空气灌进肺里,冻得她浑身想要打颤,脑子却胀热得难受,仿佛颅腔就是一口烧热的石锅,准备要将脑浆煮到融化、沸腾,直至升华—— “......蒂小姐?温蒂小姐?” 身后传来模糊陌生的声音,肩膀被人用力地推了一下,她惊惶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降临。 “温蒂小姐,你没事吧?” 听起来略显僵硬的男性嗓音再度响起,温蒂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夜晚的街道上,而是看起来肃穆又令人神经紧张的小房间,和一个穿着警服的青年。 他递给温蒂一杯水,随后坐回了于温蒂对面。温蒂皱了皱自己粗短的眉毛,呆愣了好一会才低头喝了口水,但是对于现在的状况她也着实摸不清楚,踌躇了少顷,才哆哆嗦嗦地搓着手,盯着地板吐出一句。 “警察先生,我想我的情况并不理想。”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温蒂小姐。”青年警官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将肘部靠在身前的办公桌上,半眯起眼睛,开口说道。“毕竟是亲眼目睹了室友的尸体,你感到痛苦我明白,不过我也迫切需要你的配合。” 尸体?室友?丽萨学姐? 在这几个关键字的作用下,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了一幕画面——昏暗的灯光,无人经过的小巷,以及——丽萨学姐被小刀划得惨不忍睹的尸体。 大脑因受刺激下再度升温,连胃部也被灼烧得炙热,胃液沸腾翻滚。温蒂一手按住腹部,一手捂着嘴,屈着背脊,似乎下一秒就会呕出胃水的可怜模样。警官用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面,皱着眉沉默了一会,最后才叹了一口气。 “要不然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温蒂小姐。”他开口说道,口气生硬,并没有给人体贴感。“不过我希望下次你能提供给我们有用的信息,要知道我们也想要尽快破案。” 由于胃部不适,温蒂本就生得不怎么令人心觉赏心悦目的脸纠结在一起,让人看着便觉心情烦闷,青年警官也不例外。他沉吟了半晌挥了挥手,示意温蒂快些离开,她才如获大赦般地从警局回到了自己宿舍。 温蒂浑浑噩噩地将包随意丢在一旁,茫然环顾了一下四周。宿舍是她和丽萨一起布置的、以粉色基调为主的温馨房间,现在少了丽萨,整个房子都变得空寂起来,而且...... 温蒂再度捂住嘴巴,冲向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 ——血液的腥香正萦绕着。 part2 丽萨是个女神般的存在。 而温蒂生得并不好看——她眉毛粗短,身材矮小,皮肤比同龄孩子看起来也黑一些。而丽萨完全相反,她是个公认的美人,有着白皙纤长的体态,金色的卷发仿佛闪烁着星星般的光泽,性格也是活泼热情。在她们所读的戏剧学院里,学姐是极受欢迎的存在,与因为外貌原因而被众人排挤欺负的她完全不同,温蒂想象不出会有哪个人对丽萨下狠手。 越是思考,温蒂便越觉得自己脑袋涨热得厉害。 “咚——咚——” 什么东西撞击的沉闷声从丽萨房间传来,她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缩在床上,把头埋在膝间,痛苦地用手抓着头发。 “是谁自伊多姆城而来?又是谁穿着染成紫色的长袍自波兹拉而来?是谁因为华美而充满荣耀?又是谁在步履间散发着伟大的力量?为什么——”伴随着刺痛感,撞击声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男性低沉又极具磁性的声音传来。温蒂慌乱地抬头,只见一个蓄着银色中长发的男人,他一只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悠哉地踱步来到她房间,深邃的蓝眸望着缩在床上的温蒂,随后勾起一丝似非似笑的弧度。“你们的衣袍沾染上了猩红的血迹?” 是《莎乐美》。温蒂做出了判断:虽然并不知道男人的来历,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吟诵《莎乐美》的台词,但她隐约觉得兴许和丽萨有关——也许是因为丽萨原本准备出演莎乐美舞台剧的缘故吧。 “你是谁?”温蒂皱着眉头,口气并不和善。对于莫名其妙出现的俊美男人,温蒂心生警惕。 “真是冷淡呢。”男人扬了扬眉毛,他纤长苍白的食指轻轻触碰着薄唇,做出禁声的姿势,微微勾起嘴角,半眯的眸子却像是冰洋一般寒凉。“我和你是一体的呢,要形容的话——就是臆想,也是真相,亦是□□。如果真要什么称呼,就叫我viper好了。” 毒蛇。虽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这个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名字确实很符合他。 viper俯下身,撩开温蒂厚长的刘海,指尖顺着她面颊滑下,挑起她下巴。奇怪的是,温蒂却没有任何被触碰的感觉。 “温蒂,想要变得完整吗。”他将唇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像是上了年头的美酒般醇厚的音色谆谆诱导着,一如圣经中诱惑夏娃吃下智慧果的狡猾长蛇。“你想知道真实吗。” 不,也许是更像是笃定她会如何选择后的语气。 “我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part3 “也就是说,你和丽萨小姐去了甜品屋,后来你去了洗手间,回来时丽萨小姐已经离去,还让侍者给你捎了口信?” 青年警官重复了一下自己获得的情报,温蒂点了点头。“留言说是恋人找她有急事。” 她有些不安地抬眼,才发现昨天青年警官面容似乎缓和了许多,眼神也柔和了,大概是因为提供了可以供他分析的资料的缘故吧? “在此之后,你就在回宿舍的路上发现了丽萨小姐的尸体?” 这个话题并不让人愉快,温蒂一直低垂着脑袋,悄悄瞥了一眼在周围肆意游荡的viper——别人似乎无法察觉他。在确认后,她才松了口气,停下了搓手的动作,回答道。 “是的。” “看起来是那位恋人嫌疑最大了,你知道那位先生在哪吗?”青年警官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问道。 “不清楚,那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想起那个人,温蒂不禁害怕地缩了缩肩膀,随后摇了摇头,停顿了许久后才纠正道。“那个人......我是说丽萨学姐的恋人,其实是一位女性。” “辛苦你了,温蒂小姐,我知道你并不容易。”青年警官听到后吃惊地愣了愣,再度搬出了客套话。“谁看到尸体都会不舒服,更何况还是自己舍友被抽干血液的尸体。” 血液被抽干? “等等!”温蒂嚯地站起来,双手用力地拍在办公桌上,瞳孔收缩。青年警官望向她的眼神有些诧异,许是因为她初次做出强势姿态的缘故。viper偏过头,凝视她一会后,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们的神态温蒂都没有注意到,脑海里全是丽萨的凄惨下场,大脑炙热并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仿佛从脑部开始要将她整个人融化成一滩血水,温蒂有种干呕的冲动,但她还是强忍了下来,勉强将脑内的信息重组、表达,哆哆嗦嗦地说道。 “我看到的丽萨学姐......并没有被抽干血液。” 66.挣扎第六十六日 part4 “你听过李·科斯特伯爵夫人吗,或者是伊丽莎白·巴托瑞。”viper翻阅着书本。“她可真是位美人,用鲜血滋润后的艳丽,我可不会认错。” 温蒂听过那个故事,为了维持美貌而去沐浴少女鲜血的伊丽莎白让她不寒而栗。她不知道为什么viper会突然提到那位血腥佳人,但是直觉告诉她,他绝不是随意提起。 “viper先生。”温蒂不习惯和他说话,她握紧拳头,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你说过会让我知道凶手是谁。” “呵,正义凛然的模样呢。”他闭上眼睛,“啪”地一下单手合上用烫金字烙着《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字样的硬皮书本,轻声哼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否带着嘲讽意味。温蒂记得他提过,《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中,他最喜爱的是哥特女王塔莫拉,大概普通人无法理解毒蛇的喜好吧,所以他才会隐隐透着讽刺味道。 “侦探游戏总是会让人入迷,你若是能因此获取真实,我也会为此感到欢喜,我亲爱的温蒂。”viper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他笑容很温柔,却又毫无温度可言,轻轻拉起几丝长发把玩。温蒂对他轻佻的动作可以说是无法忍受,皱起眉毛挥开他的手。“请自重些,viper先生。” viper没有料到温蒂的举动,呆滞了一会后,又恢复了原样,半眯着眸子,露出了然的神情。“美丽的人儿总是这样呢。” “请不要花时间取笑我。”温蒂有些恼怒,她受过的嘲笑远远不止这些,早已习惯了,但现在是她探求丽萨死因的节骨眼上。 “妄自菲薄是你不对。”面对温蒂的怒火,viper依旧淡然自若。俯下身子,挂着虚伪的温和笑容,以及冰冷中夹杂着一丝难得认真意味的眼眸。“你远比你自己所想的要有魅力。” 温蒂被viper难得一见的表情给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偏过头去不再理会,她并没有蠢到连自己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咚——咚——” 丽萨学姐房间再度传出了钝物撞击声,温蒂确认过源头是丽萨的衣橱,但她并没有胆量去打开它,每当声音响起,她总会下意识地靠近viper——虽然他身份不明,可下意识却又觉得他可靠些。 “不去确认吗,你应该很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才对。”viper又用引诱似的语气说道,可温蒂却觉得衣橱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会有不幸溢出,于是摇了摇头,viper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什么。 “你既然想要知道凶手。”尴尬蔓延了一段时间后,viper阖上眸子,率先打破了沉默,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那就去从开始的地方寻找吧。” 当viper把手褪下,温蒂眼前的景物早已变了模样——是她与丽萨最后一次见面时的甜品店。 她错愕地回头朝viper望去,对方摆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双手插着口袋,靠着青石墙观望。 温蒂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丽萨的死,受了刺激,精神有些不正常了。而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更糟糕的来了——她看见丽萨学姐穿着深紫色大衣,和自己正谈笑着朝她的方向走来——随后穿过了自己,走进了店门。 真是糟糕透了。 温蒂铁青着脸,咬紧了下唇。她觉得浑身发冷,双腿还软得厉害,一步也迈不出去。 “怎么不去看看。”viper见温蒂如此的表现,望向她的视线猛地降温至了冰点,语气也丝毫不再掩饰轻蔑。“我以为你比我所认为的更不一样,结果还是在这停下。你是属于‘欲望太大’?还是说‘悟性不足’*吗?” 温蒂不知道自己为何止步不前,却敏感地觉得被他一语说中了痛处,冰冷的话语让她不禁缩了缩肩膀。她咬了咬嘴唇,回想了几年来丽萨的温柔,随后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走进店里。 店内,她和丽萨聊得正欢,并没有什么异常。 接着温蒂便看见自己提着包去了厕所,留下了丽萨一个人享用甜点。 丽萨学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抱着疑问,温蒂感觉脑内温度又开始慢慢上升。 就在温蒂觉得刺痛感传来时,丽萨收到了一条短信,温蒂还没来得及凑上前去查看内容,丽萨便收起了手机,嘱咐侍者给温蒂留下了留言,然后便匆忙地离去了。身体愈发冰冷起来,大脑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涨热得十分难受,但她还是咬了咬牙,跟上了丽萨。 一路来到了她发现丽萨学姐尸体的小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真相的幕帘即将掀开——只要她向前迈上一脚,绕过碍眼的青石墙,她便能窥见幕后的模样。 温蒂深吸一口气,忍住如同脑浆沸腾的疼痛,迈出决定性的一步。 ——是谁自伊多姆城而来? viper念诵《莎乐美》剧本台词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眼前的景象让温蒂倒吸了一口冷气。 ——又是谁穿着染成紫色的长袍自波兹拉而来?是谁因为华美而充满荣耀?又是谁在步履间散发着伟大的力量? 丽萨倒在了地上,满眼写满了不可置信,而手持着锋利小刀、划开丽萨白皙而又带着玫瑰光泽皮肤的人,温蒂再熟悉不过。 ——为什么—— 穿着深紫色大衣,长有雀斑的脸上被温热的血液溅染,粗短的眉毛下,眼睛如同冰窖般寒冷的少女,她伸出舌头舔舐着唇角边的血迹,露出餍足的笑容。 ——你们的衣袍沾染上了猩红的血迹? 少女是温蒂本人。 获知真相后她愣住了,灼热和疼痛已消失不见,但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消融了。 啊,她想起来了。 无论是偷听到丽萨面对经常欺负自己的恋人说出她的亲切只是源于高位者的嘲讽;还是自己用丽萨恋人的身份发短信让她来到小巷,自己翻出了厕所天窗杀了丽萨的事。 她没有动作,而眼前场景还在继续。 67.挣扎第六十七日 真是糟糕透了。 温蒂铁青着脸,咬紧了下唇。她觉得浑身发冷,双腿还软得厉害,一步也迈不出去。 “怎么不去看看。”viper见温蒂如此的表现,望向她的视线猛地降温至了冰点,语气也丝毫不再掩饰轻蔑。“我以为你比我所认为的更不一样,结果还是在这停下。你是属于‘欲望太大’?还是说‘悟性不足’*吗?” 温蒂不知道自己为何止步不前,却敏感地觉得被他一语说中了痛处,冰冷的话语让她不禁缩了缩肩膀。她咬了咬嘴唇,回想了几年来丽萨的温柔,随后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走进店里。 店内,她和丽萨聊得正欢,并没有什么异常。 接着温蒂便看见自己提着包去了厕所,留下了丽萨一个人享用甜点。 丽萨学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抱着疑问,温蒂感觉脑内温度又开始慢慢上升。 就在温蒂觉得刺痛感传来时,丽萨收到了一条短信,温蒂还没来得及凑上前去查看内容,丽萨便收起了手机,嘱咐侍者给温蒂留下了留言,然后便匆忙地离去了。身体愈发冰冷起来,大脑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涨热得十分难受,但她还是咬了咬牙,跟上了丽萨。 一路来到了她发现丽萨学姐尸体的小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真相的幕帘即将掀开——只要她向前迈上一脚,绕过碍眼的青石墙,她便能窥见幕后的模样。 温蒂深吸一口气,忍住如同脑浆沸腾的疼痛,迈出决定性的一步。 ——是谁自伊多姆城而来? viper念诵《莎乐美》剧本台词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眼前的景象让温蒂倒吸了一口冷气。 ——又是谁穿着染成紫色的长袍自波兹拉而来?是谁因为华美而充满荣耀?又是谁在步履间散发着伟大的力量? 丽萨倒在了地上,满眼写满了不可置信,而手持着锋利小刀、划开丽萨白皙而又带着玫瑰光泽皮肤的人,温蒂再熟悉不过。 ——为什么—— 穿着深紫色大衣,长有雀斑的脸上被温热的血液溅染,粗短的眉毛下,眼睛如同冰窖般寒冷的少女,她伸出舌头舔舐着唇角边的血迹,露出餍足的笑容。 ——你们的衣袍沾染上了猩红的血迹? 少女是温蒂本人。 获知真相后她愣住了,灼热和疼痛已消失不见,但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消融了。 啊,她想起来了。 无论是偷听到丽萨面对经常欺负自己的恋人说出她的亲切只是源于高位者的嘲讽;还是自己用丽萨恋人的身份发短信让她来到小巷,自己翻出了厕所天窗杀了丽萨的事。 她没有动作,而眼前场景还在继续。 温蒂从包里掏出金色假发戴上,披上了深紫大衣,用帽子掩住了自己的面貌,朝甜品店走去,仓促地给侍者留言后,又匆匆离开翻回厕所,将大衣、假发和帽子塞回包里,若无其事地出来与侍者搭话。 随后场景扭曲,转变成她奔跑在初冬小道上的场景。那是近来一直折磨着她的幻象,若是她能有一次走到尽头,一定会更早发现——带着疯狂神色的自己采集丽萨血液的模样。 viper看着垂头沉默着的温蒂,半眯起的眸子带着一丝让人难以窥得的喜悦,俯身在她耳边用呢喃的语调说道。“充当正义使者的游戏感想如何呢,我可爱的温蒂。” 话音刚落,他便与街道一同消失得干净,幻象已融——她在自己房间里。 “啊——”温蒂抬起头,镜子映出她白皙皮肤,雀斑已淡去了许多。她伸手抚摸着面颊,眼底的冰冷中暗藏着嗜血的杀意。她抿唇一笑,宛如盛放的黑色曼陀罗*——充斥着血腥的致命美丽。“这可真是至高无上的甜美荒诞剧。” “咚——咚——啪!” 从丽萨房间传来衣橱被撞开的声响,温蒂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俯视着被五花大绑、神色惊恐的少女。 “瞧瞧,这不是杀害丽萨的第一嫌疑犯吗。”温蒂勾着嘲讽的弧度,面对着昔日肆意欺负她的少女早已没有往日畏缩。她拿出一把小刀,俯下身子,用刀身轻轻滑过桑尼面颊。“桑尼学姐,我记得《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中,你读到拉维尼娅时总是会留下眼泪,对吧。她确实是值得怜悯,但她的结局还不是拜她愚蠢父亲所赐——他当初若是发发善心,放过塔莫拉的儿子,他的子女又怎会遭到她的报复呢。” 说着温蒂顿了顿,眯起眼睛,神色带着嘲讽。“你们当初若要是对我怀着一点同情,我又怎么会报复你们呢。” 桑尼只能无助地发出支吾声,眼角渗出泪水,她的举动落入温蒂眼里,都能使她变得心情愉悦。 “‘要是你的断臂还能握得住笔,那就把你的心里话写了出来吧。’”她就像是念诵着剧本一般,声音高亢又满怀着讽刺,将小刀扎进桑尼的手臂,淡漠地俯视着她闷声哭号。“‘倘若你的舌头还能说得出话,那就去告发吧,是谁玷污了你的清白,割去你的舌头吧。’可爱的姑娘啊,你就去地狱与你美丽的恋人一起——”话音落下,小刀最终插入了桑尼的脖颈,灼热的液体喷溅在她脸上——桑尼没有了声息。温蒂舔舔嘴角,眯起眼睛,勾起一丝醉心的弧度。 “流泪至天明吧。” *《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莎士比亚的第一部悲剧。暗喻温蒂的最后结果与塔莫拉相同,以不被任何人同情的方式死去。 *‘欲望太大’‘悟性不足’:出自笛卡尔,原句:无法做出决策的人,或欲望过大,或觉悟不足。 *黑色曼陀罗:花语有: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被伤害的坚韧疮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暗喻温蒂的现状、将来和曾经的苦楚。 68.白泽篇 “东望山有泽兽,名曰白泽。通万物之情,晓万物状貌,令人逢凶化吉的神兽......” 少年纤长的手指划过书页上的这段话,而后夹起了落在书面上的白色花瓣,端详了片刻后,松开了手,任他随风飘荡。他合起书,背过身,将被风吹乱的略长的银白头发别在耳后,半眯起了琥珀色的眸子,用讽刺般的语调喃喃念道。 “......逢凶化吉啊。” *** 白泽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也许记得,但是却不想去回想...... 作为神兽,他有着世人所羡慕的长生不死、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是他漫长痛苦的源头...... 在他能被称作幼兽的时期,白泽对他所通晓而又陌生的世界怀抱希望,用最澄澈的目光去看待一切,......就像是他身上的清静之气一样,白泽总是温柔地,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然后,他爱上了一个人类少女...... 少女名为鸢,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世。她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朴实,善解人意,偶尔会给住得近的白泽送去一些鲜花水果,或者是自己做的菜肴。 白泽知道,鸢并不是他的命定之人,她的归宿非常的平凡,但是一生平安喜乐......但是他没能压抑住心中的情感——大概也算是年少轻狂吧,他顺从自己的内心,去追求鸢。 白泽温润如玉,学识渊博,又知晓人心,鸢很快也爱上了他。白泽相信他们会有一个好结局,凭借着他的能力,修改一下未来也并无不可,他们确实也度过了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日子...... 然后,【惩罚】也随之悄然降临——鸢的存在被抹消了。 第一次,白泽感受到了手足无措,也是第一次真正知晓了所谓天道的残忍,以及不可违逆。 无论时隔多久,他都能清晰地回忆起鸢在自己怀里消失得场景——她还带着微笑,用半透明的手替他抹掉眼泪,不断安慰他。 “这不是你的错,阿泽......讨人喜欢并不是错误,就算知道结局我还是会喜欢上你的......只不过,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对不起。” 只有白泽自己知道,鸢的死从头到尾都是因他而起——只是一念之间,鸢的未来全盘崩坏...... 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只此他一人才能记住鸢存在过。 鸢在他的心口上剜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时刻警醒着他——你不能爱人,哪怕是被爱或许也只能带去“灾祸”...... 从那一天起,白泽减少了与人的接触,以言辞为利剑,尽可能斩断所有可能会产生的羁绊......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已经不再知晓“爱”为何物了......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几千年后的某一天碰上了最害怕的事情—— 他在青丘碰到了一只小狐狸,将他带有恶意的话语全部视而不见......最糟糕的是,白泽知道自己将来会喜欢上她,而她和鸢一样,归宿都不是他。 最终,白泽还是败了——也不知道是败给了那只小狐狸,还是败给了自己。 他半收养了这只小狐狸,悉心将她养大,授予她想学的知识。他很注意控制自己的感情,让自己表现的很淡漠,对她似乎也是漫不经心——多年时间的累积,至少在这点上他能做到如火纯青。 ——并不是白泽不会爱人。 白泽少有闲适幸福的时光,就是那只小狐狸窝在自己的身边小憩的时候。他会少有地勾起嘴角,放下被迫竖起的尖刺,动作轻柔地抚摸两下她的头后,静静地翻看书本。 ——只是他不能爱人罢了。 他守着小狐狸一点点成长,妖力一点点强大,但是无论小狐狸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保持着一张淡漠的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哪怕刚化形的小狐狸扯着他的长发,他也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小狐狸与白泽不同,她单纯地将白泽视为可靠的长辈,也把他当做为数不多的友人,偶尔还会找他吐露心事。 “我讨厌我的名字。”刚化形不久的小狐狸托着下巴,鼓着腮帮,朝沉迷书海的白泽抱怨道。“‘影’什么的,听起来就很灰暗,一点都不好听。” “是吗。但是没办法,谁叫你的天赋是操控影子。” 白泽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连视线都没有离开过书页。小狐狸似乎早已习惯了白泽的淡漠,没有对他的态度表示任何不满,只是坐在大石头上噘着嘴,一副生闷气的表情。 白泽停顿了许久后,微微张嘴,最终还是沉默地合上。 ——会有人为你取一个你喜欢的名字。 白泽阖上眼。 他看过那段未来:来自东瀛的青年与她相遇,为她想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她的一生不会顺遂,甚至有些多灾多难,一切都源于东瀛青年的家族,还有她的孙女——但他就算知晓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在心里念道她将来的名字...... ——青阳。 *** 白泽不觉得自己是能让人逢凶化吉的神兽。 能力只能带给他无尽的无力感和痛苦,漫长又没有终结的寿命,注定这些只会是开端...... 他所能做的,可以做的,远比他所知晓的要少得多。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祥瑞之兽,就算是他也不知晓——那或许比他所知晓的,还要再遥远一些...... 风拂过他银白色的头发,白泽垂下视线,迈步离开...... ——他的旅程不得不继续。 ——长途漫漫...... ——或许永远无法终结...... 69.青阳篇 我讨厌我的名字。 【影】这种东西,听起来就觉得黑暗又阴沉,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潮味,被迫和这种名字套上关系,总觉得会一生都憋屈在深渊里一样...... 所以,我讨厌我的“真名”。 我喜欢的东西,和涂山一族的都不太一样。同类说我的兴趣很奇怪,我懒得搭理让他们理解我的趣味,还要在修行个千百年的...... ——我喜欢太阳,温暖而又明亮,只是像太阳一样暖洋洋的东西都会对我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白泽也是,尽管他言语的冰牢一如既往的伤人..... 我一直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缘故,他也从不向我解释原因,我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的直觉出错......不过白泽啊,确实是个不错的家伙。 要如何形容呢——他既是恩师,也是挚友,甚至是可以完全将后背交予托付之人...... 这种想法陪伴了我将近一千年,从尚未化形、不成器的小狐狸开始,直到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九尾狐,也没能改变。 我曾经以为,在这漫长寂寥的时间长河里,应该会和白泽一起过着相似平庸的日常——但是,我意外邂逅了一个二愣子。 那是.......一个来自东瀛的人类,半吊子的阴阳师,身上还留着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狐狸血脉。 和他在一起的,是比他还要半吊子的阴阳师。骂骂咧咧,一点该有的基本素养都没有,看到妖怪就急着想要退治,也不问三七二十一......也不看看到底是谁退治谁。 “喂——!在树上的狐狸小姐!” ——我想要看一场猴戏,其中一只猴子却把我拉入了戏剧。 半吊子的阴阳师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汉语,笑眯眯地朝我挥着手,朝我喊话。 “我们好像被狐狸的把戏迷住了,请问狐狸小姐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喂!慎也!你的脑袋没问题吧!” “身为土御门家之人,居然想和妖怪联手——她可能就是放出迷障的罪魁祸首!” “诶?不行吗?”半吊子的阴阳师在同伴的责问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继而又恢复了爽朗的笑脸。“再说了,没有证据证明迷障是那位狐狸小姐放的吧?而且......只因为对方是狐狸就断罪什么的,实在是太武断啦——” 我看见青年在完全被自己人围攻的状态下,一脸轻松自得地指了指自己,灰褐色的眸子仿佛闪着什么光芒—— “单说狐狸的话,这里不也有一只嘛。” ......哈? 我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再说那种稀薄到几乎可有可无的灵狐血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路的话......”在他们剑拔弩张的时候,我挑中了契机,用他们的影子凝结出了一条黑色的路。“顺着自己的影子走,就可以找到了。”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帮那个半吊子一把,但是,大概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睛...... ——像太阳一样。 而后,大概是与那个半吊子就此结下了不解之缘吧,经常会遇到那个东瀛的青年。 “不喜欢现在的名字的话,再取一个吧——” “......哈?” 无可救药的笨蛋带着灿烂又爽朗的笑容说道,然后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起来。 “不如,叫青阳吧!” “青色的寂静燃烧的阳炎——和你很配。” ——意外的.......并不难听的名字,倒不如说......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有青色的太阳吗?” “额......大概,努力一下,还是会见到的?” 土御门慎也——是个笨蛋。 “你家乡有一句话,好像叫结发共白首?青阳,我没说错吧?” “恩。” 我和这个笨蛋一起结下尘缘......真不知道,究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是,他握住每当我的手,让我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时......仿佛什么都能忘却一般。 “那——青阳,等到我们变成老爷爷、老婆婆的时候,也一直在一起吧。” 而且...... “是个不守约定的笨蛋啊......” 青阳静静地捧着手中的茶杯,刀尖穿过她的胸口,红色的鲜血滴入茶杯中,和茶水融为一体。她的神色不变,转头望着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男人。他依然握着刺入她胸口的刀,眼眶中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溢出,流过满是沟壑的面颊。 “慎也——”青阳伸出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微微勾起了唇角。“你也累了,我也累了......” “双叶那边拜托给白泽了,不必担心;哲也那个老头,我也已经料理好了,他们对你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也达成了——” “接下来,我来帮你吧——” 青蓝色的火焰包裹住了整座宅子,青阳紧紧地抱着老人,阖上了自己的眸子。 “帮你从傀儡的痛苦中解脱,也帮你完成我们的约定.....” 青阳没有指望会得到回应,已经是生命的尽头了,许多事、许多话......倒不如到了下面说来得畅快。 但是,她却感觉到了,腰间微弱而颤抖的力道。 某个笨蛋,也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在回应她。 “慎也,我......是个好奶奶吗?” “啊.....”男人苍老的声音,艰难地回答着。“青阳......你看......” 他像是用尽全力一般,伸出手,指着上方。 “青色的......太阳......终于看到了......” “......恩。” ——青色的阳炎寂静地燃烧着。 70.小花萝与三少爷 唐门机关术 花含星是万花谷的一只小花萝,在六岁那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花萝接了师父的任务,替他去唐门送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跑腿,她自信满满,而且师父送给她的金翅苍宇雕小白已经成年,带她飞个来回应当用不了几日。 ——然后,踏上去往唐门送药之旅的小花萝穿越了......但她并不知道这个事实,也没有这个概念。 以为自己到达目的地的小花萝站在高耸入云端的天空竞技场前,仰着小脑袋发出了赞叹,黑色的眸子闪闪发亮,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摇了摇头,一脸正经的模样,将自己的头埋入了地图之中。 过了许久之后,她像是寻求安慰般地把摸了摸身旁比她身子高大多的小白的羽毛,一人一鸟对望了一会后,她仰起脑袋,糯糯地开口赞叹道。 “唐门的机关术......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厉害了呀!” 代沟 小花萝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唐门,而且身在一个自己地图上没有标注出来的奇怪国度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她一想到任务完不成,还可能再也吃不到自家师父做的桂花糕,便垂头丧气起来。但她还是忍住没有掉泪珠子,而是握起拳头,给自己打气——至少她得解决自己的住宿问题。 可是到处都没有找到客栈,周边卖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完全没有见过,周边的人发色和眸色看起来也不像是大唐......难道她还飞出明教界外了?但是方向也不对吧! 就在小花萝决定露宿街头的时候,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向路人打听了一下路——然后她拦住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 “哈?唐门?”男孩挠了挠自己银白的短发,挑了挑眉毛,冰蓝色的眸子又仔细打量了小花萝一番。似乎是确定了她没什么威胁之后,将双手搁在了后脑勺。“没听过。” “那你知道这附近有客栈吗?” “客栈?那是什么东西?” “诶?你不知道客栈吗?” 小花萝一脸惊讶地望着男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生物,而小男孩也以同样的眼神回望小花萝。 在经过一番互相科普之后,小男孩总算明白了所谓的客栈就是旅店,而小花萝也明白了,这里的货币是一种叫戒尼的东西,她身上的银两完全不能用。 “你到底是从哪个小山沟里跑出来的啊。” 小男孩看着几乎什么都不懂的小花萝,忍不住嫌弃道。而真·大山沟养大的小花萝眨了眨眼睛,带着软糯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我家在万花谷!可漂亮啦!” 小男孩:......听都没听过的山沟沟。 抱着一种怜悯的心态,以及想和同龄人聊聊天的想法,小男孩暂且收留了小花萝一晚,并与她交换了名字。 “我的名字叫奇犽·揍敌客,你呢?” 刚听到男孩名字的小花萝陷入了惊愕呆滞的状态,连脚步都停了下来,奇犽愣了愣,就在他以为小花萝是听过揍敌客家的名头,不敢接近自己的时候,就看到终于晃过神来的小花萝歪着头,软糯的声音中带着迟疑。 “你的名字好长啊——我第一次听到奇这个姓氏呢,犽揍敌客!” “奇犽是名!揍敌客才是姓氏啊喂!!!” 甜党 第一次进入高科技的现代房间,小花萝的感官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再环视了一圈之后,她最终选择了墙角,决定在那安稳地度过一晚。 而原本都已经善心大发,决定让小花萝睡床,自己去沙发上解决一晚的奇犽,看到小花萝二话不说就缩墙角......也是感觉醉醉的。 两个小孩年龄相仿,聊了一会—— 小花萝大致知道了奇犽是来做家族试炼的,听说只要打通两百层,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回家了;奇犽也从她嘴里套出自己接了师父的任务,要去唐门的地方送药,可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天空竞技场来了。 不过奇犽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你是说,你是骑着大鸟来的?” “小白吗?”小花萝懵懂地点了点头,颇为自豪地用手比划了一下。“小白可厉害啦!可以带着我和师父一起飞呢!奇犽想试试看的话,明天我叫小白出来带你玩~” “噢!不错啊,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两个小孩就这样坐在地上,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起来,直到小花萝的肚子发出了悲鸣...... 小花萝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讪笑了几声,尴尬地解释自己赶了一天的路,还没有吃东西才会这么失礼,然后开始翻找自己的包裹,似乎在找食物。 大抵是看不过小花萝的穷酸样子,奇犽撑着下巴,好心问了一句。 “你要吃巧克力吗?” “......巧克力是什么?” “喂——不是吧!你连巧克力都不知道吗?” “???” 看着小花萝一边掏包裹,一边歪着头的疑惑模样,奇犽叹了口气——然后不留余力地开始了他的安利大业。 在奇犽的极力推销之下,小花萝终于对被吹得上天入地一级棒的巧克力产生了一点兴趣,伸手接过了奇犽手里看起来黑乎乎、卖相糟糕的巧克力,并且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那我和奇犽换,师父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小花萝说着扬起了陶醉的笑容,奇犽似乎还能看到她头顶上的呆毛在不停晃悠。“师父做的桂花糕可好吃啦~世界上没有比师父做的桂花糕更好吃的东西!” “欸——” 奇犽意义不明地拉长了语调,有些嫌弃地看着用简陋的纸包着的桂花糕,最后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咬了一口...... “意外不错嘛——” “哇!这个巧克力比看起来的要好吃!” 从结果上看,两只小天使互相都安利成功了。 并不愉快地再遇? 小花萝按照约定,带着奇犽去了一个比较隐蔽的森林,吹了声口哨把小白给召唤出来,并带他上天兜风了一圈,算是答谢收留一晚的谢礼。 之后两人就分开了,小花萝寻找起了回万花谷的路——可都已失败告终,最后在鲸鱼岛暂居,靠买药疗伤赚些戒尼糊口。 小花萝和奇犽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六年后。她同邻居家的小杰一同来参加猎人考试,意外遇上了奇犽——大概是各自(甜品)都给对方比较深刻的印象,他们在第一时间都认出了对方。 “啊,你不是桂花糕吗!” “啊!巧克......犽揍敌客!!好久不见!!!” “都说了不叫犽揍敌客了啊喂!!!” 考试零碎杂记 黑马 第一关的考试累到令人心碎,几人都很担心看起来最瘦弱的小花萝,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位从小在万花谷里蹦跶的小姑娘,才是最不用担心的一个。 时不时就一个万花大轻功,把考官都给甩到后面去了。跑完全程,面不改色,气都不带喘的,还顺手毛笔一挥就治好了鼻青脸肿的雷欧力。 考官:...... 雷欧力:...... 在跳崖取蜘蛛蛋的时候,她也是唯一一个第一批作死队里,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 毕竟,万花大轻功,不是说着玩的...... 然后,看似全场最无害的小花萝,用凶残的武力值(?)刷新了所有人的世界观,所有人都有一个疑问—— 她嘴上一直念叨的万花谷......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