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神的崛起》 第1章、丧尸世界第一小学 蔚蓝色的大海现在已成为影像馆里珍藏的历史资料。 2064年的地球世界，经历了毁天灭地的核子大战之后，早已面目全非。 虽然世界和平人士竭力阻止核武器的大规模投放，很可惜，这样的阻止最终归于失败。核武器终于被人类所滥用。地球世界最后还是没有逃过预期之中的那场末日浩劫。 人类肉眼所见大海的颜色，现在变成了铁锈一般的暗红色。 在黑海南岸，小亚细亚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北缘，一群在核打击之后幸存下来的小学生，整整齐齐地站在悬崖边上，面朝大海，进行着一种宣誓仪式。 在丧尸老师的辅导下，小学生们齐声朗诵，“我和我的同学们，肩并着肩，手拉着手，一同站在高高的海岬上面，眺望着暗红色的海洋，深切缅怀三十年来在此牺牲的一百万烈士前辈们。我们站在烈士的坟墓之前，把右手举在胸口，庄严宣誓：我们一定要努力学习，掌握最先进的科技力量。继承前辈留下的遗志！实现人类社会的伟大和平！” 正在朗诵课文的这些小学生，和他们的丧尸老师一样，全都是被称为不死一族的丧尸小朋友。 遭到数千枚核子武器惨酷摧残过后地球世界，早已不适合传统旧人类的生存。取而代之的，现在已经是新的人类。所谓新人类，其实也就是旧人类口中曾经提及过的丧尸或者不死一族。 在无限污浊的空气之中，在无穷酸雨的反复侵蚀之下，在绿色植物和哺乳动物彻底从地面上消失无踪之后，也就只有丧尸还能够继续生存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 旧人类老电影之中曾经刻画过的所谓丧尸围城事件，在2064年代根本不会发生。眼下这个年代正在发生的事情，恰恰与老电影里所表现的完全相反。现在是旧人类不断从地下掩蔽所里成群结队地冲出来，团团包围丧尸居住的城市，大肆屠杀数以万计的丧尸族无辜平民。 现如今地球表面上已经没有数十年前曾经繁荣无比的人类城市文明，只留下无数废墟。 核污染遍布全球，臭氧层也遭到彻底破坏之后，旧人类被迫移居到地下掩体之中，潜伏在黑暗深处，苟延残喘。所谓新人类，其实也就丧尸一族，反而不在乎核辐射以及宇宙射线对人类身体造成的伤害。他们公然在这些城市废墟的附近，定居下来，坦然生活在阳光普照的地表世界。 变成丧尸的这一代幸存者，虽然获得了在严酷环境下顽强生存的特殊耐力，同时也丢失了相当多的智慧与敏捷属性。这一代丧尸的手指头相当笨拙，无法像旧人类那样灵活操作机器和电脑，甚至无法驾驶汽车飞机和火车。 丧尸们想要出门办点日常琐事儿，只能依靠步行。相当迟缓笨拙的步行。 在小亚细亚安纳托利亚高原北方，滨临黑海的海岸，丧尸一族聚集了超过三百万人口，严密守卫着他们的伟大都市扎格罗斯（zagros）。 站在海岬上齐声朗诵誓言的这些小学生，来自于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这是丧尸世界排名第一的名牌小学。能够就读于这所学校，是每一个新人类幸存者平生最值得炫耀的一项荣誉。 这所小学的奠基人，被人们怀着无限敬畏之情，敬称为东方农神。 是这位农神大人亲手创造了这些新人类，为核爆之后被死亡气息深深笼罩的黑暗地球世界，带来了一线新的生机。 由农神大人亲手创造出来的这一代新人类，几乎是拥有不死之身。即便他们的肢体被锋利的刃具或者锯齿武器所截断，只要脑组织没有完全死亡，就有机会发动其强大无比的断肢再生能力，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完成自我修复。iii级以上的高阶不死生物，自我修复能力比较强。i级和ii级的弱者，修复起来相对比较慢一点。 丧尸一族因为在进化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丢失了大量的智商，他们的精神世界，比之于传统意义上的旧人类，更加空虚寂寞冷淡。他们比传统人类更加急迫需要树立起一些富有想象力的美妙理想。 于是，“站在高高的海岬上面，眺望着暗红色的海洋”这样的理想主义文章，便顺理成章地成为每个当代小学生必须熟背的重要课文。丧尸可以丧失掉自己很难丧失的生命，却不能失去最后的那一点精神追求。一只失去理想的丧尸，无异于一条咸鱼。 丧尸行走的速度极其迟缓，从扎格罗斯市区走到海边，区区八十公里的距离，丧尸们徒步走来，耗时差不多会超过八小时。不过，速度慢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丧尸的寿命几乎是无限漫长的。只要一直一直地活下去，走得慢一点其实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下定决心，只要理想坚定，小朋友们迟早都可以见到传说中暗红色的海洋。 于是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的精英少年和稚龄少女们，每逢节假日，都会相当艰难地徒步跋涉，历时八个小时，来到黑海岸边，深切缅怀烈士前辈。这既是市立第一小学的重要校规，也是这所小学的精神象征。 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的校长，也就是当年为小学生们勘定这篇语文课业的前辈，据说，曾经是一位相当美丽的本地土著少女。 本地土著居民，也就是图尔齐人，他们曾经是小亚细亚这片土地的主人。现如今，这个国家已经彻底消亡。曾经威名赫赫的奥斯曼图尔齐帝国，早已成为不可考的历史和神话传说。国家虽然消亡，图族传下的后裔依旧存在。现如今图族的人口锐减，已不再如历史上曾经的那样强大，但始终没有完全灭绝。那位图族女性前辈，曾经的那位图族少女，她就是图族血脉最后的传承者之一。 据说，市立第一小学的女校长，她在第三次世界战争爆发之前，曾经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旧人类。她恰好是在核子战争大规模爆发的前夜，人类之中出现的第一批进化者。她在那么一个节骨眼上适时完成本体的进化，据说，正是因为及时得到了农神出手相助。 所谓进化，所指的当然就是从旧人类形态，基因变异成为不死一族。在核爆前夜及时完成这样的进化，其意义非常重大。这是因为，核爆过后，传统旧人类只能躲进暗无天日的地下掩蔽所里苟延残喘。只有进化者才能继续生存在被核辐射严重污染的地表世界。 作为地球世界当年出现的第一批进化者，在进化者数量还比较少，整体实力比较薄弱的那个时代，校长大人和她的战友们，（当年的校长大人应该还只是一枚青春少女），在刚刚完成进化之初，在核爆尚未发生之前，曾经是作为怪物和妖兽一样，被成千上万的旧人类猎手们，竞相追逐猎杀的对象。 那是一个血腥杀戮的黑暗时代。 黑海就是新人类的坟墓。据说，30年来先先后后被斩首被碎尸被沉入黑海的丧尸一族死难者，数目超过一百万。当年的情形可以说极度险恶，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的女校长，终于还是历尽艰险，幸存下来，一直活到现在。 这样的残酷杀戮，按理说，在大规模的核爆发生过后，便应该完全停止。理论上讲，旧人类应该放下成见，跟新人类团结起来，共同应对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 可是现实往往和理论相去甚远。 30年来这样的杀戮从未歇止，一直持续，并且，愈演愈烈。 所以，这一队小学生在班主任老师的带领下，离开扎格罗斯市，步行前往八十公里外的黑海岸边，其实是一桩相当冒险的举动。 尤其是，因为丧尸小学生们的行动迟缓，单边的行程超过八小时，这就意味着，今晚他们将在海边露营。明天才能返回位于扎格罗斯市区的学校宿舍。 这样的一个露营之夜，也许遭遇到某种难以预测的风险。 极度仇视丧尸的那些旧人类猎手们，潜伏在黑暗之中，不知何时会对丧尸小朋友们发起一场致命的突袭。 小学生们的眼前面对的，恰好就是30年来形成的黑海坟场，专门埋葬丧尸的巨大坟场。这就平添了更多让人心惊胆战的不安因素。 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的这项校规，看起来就是带着那么一种驱羊入虎口的意味。 然而，大家都没有对这项看上去相当诡异的校规提出任何异议。也许，这是每一个新人类自幼必须接受的特殊考验和艰难历练吧。 农神当年亲手奠基这所小学的时候，他老人家亲手制订了这样的一条校规，那位老人家此举背后一定藏着某种相当深邃的涵意。 当丧尸们完成进化的时候，智力水准和敏锐程度都被大幅度地削弱，这些新人类天生就是憨厚老实的，于是，大家谁也没有提出更多的疑问。老老实实地服从了农神昔日订下的这条老规矩。 …… ; 第2章、毕业季练习战 小学生们面朝大海，完成了宣誓仪式之后，天色已近黄昏。 核爆之后的天空，一直是猩红色的，好像渲染着亿兆生命昔年纷纷惨死时留下的斑斑血渍。 横无涯际的浩瀚黑海，原本就是暗红的颜色。到了薄暮黄昏的时候，光线越发暗淡下来，海面上呈现出更加晦暗阴森的景象。整个黑海都好像荡漾着浓稠黏腻的未凝固鲜血。 海风扑面吹来，带来一股腐烂腥臭的死亡气息。 三十年来先后葬身于此的百万丧尸，死后留下的无数亡魂意志，似乎都混杂在凄厉呼啸的海风之中，低声吟诵着一些难以捉摸的神秘内容。 小学生们的脸色苍白，其中超过半数的小朋友，明显受到了恐惧情绪的影响，举手投足都变得来极不自然。 年约二十五、六岁的班主任老师镇定自若，开口说道，“同学们不要恐慌。鬼魂之说，并不靠谱。即便这个世界上真有鬼魂的存在，黑海坟场里漂浮的所谓鬼魂，那也是我们新人类先驱烈士牺牲之后留下的英魂。他们只会护佑着同学们，不会为大家带来任何的伤害。” 抬头看了看渐渐黯淡下去的天光，皱起眉头，又补充说道，“在天黑之前，旧人类猎手们暂时不会出现。失去了臭氧层的保护之后，他们害怕受到宇宙辐射的伤害。一定要等到天色黑尽之后，我们才会面对真正的危险。同学们！抓紧天黑之前最后这段时间，都给我回到各自的防御位置上去，赶紧做好迎战强敌的准备。” 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毕业生每年按例履行的海岸宣誓仪式，不是什么秘密。潜伏在地下深处的旧人类猎手们，多年来已经对此进行过无数次的夜袭。 无数次战斗的结果是，双方互有胜负。有时候丧尸小学生们成功击退来犯之敌，有时候也会全班覆没。 市立第一小学的学制和数十年前的旧人类小学一样，也是六年级的学制。 六年级顺利完成了卷面理论考试的毕业生，都会组队前往黑海海岸，接受最后的生死历练。只有能够活着通过这一晚的战斗历练，幸存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升起，那才是真正合格的毕业生。 倘若在战斗中不幸阵亡，那就表示说这个毕业生未能真正及格。这位同学战死之后留下的残骸，将会被送回到扎格罗斯市中心的新人类再造中心，回炉重制。 只要还能剩下最后一个活体细胞，丧尸就不会真正死去。扎格罗斯的新人类再造中心，可以提取这个细胞之中的基因样本，将这位死难者再制出来。不合格的小家伙随后就会重新回到一年级，从头开始再学一遍。 但是，倘若全班覆灭的话，那就没有人能够活着为大家回收残骸。那将是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死亡。 全班覆灭以致于无法回收，像这样的惨痛失败，在最近十年的官方战史上，统共也就只出现过两例。 所以在通常情况下，市立第一小学的同学们在这样的对抗战斗之中，占尽上风。他们其实没什么可失去的，最多不过就是回炉重制而已，却能够由此收获到极其宝贵的战斗经验。 这其实也就是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的管理层，敢于把这样一群小孩子放出来经受考验的原因所在。校方的态度，其实并不轻率。这并不是草菅人命，也不是贸然把同学们的生命拿来冒险。这样的冒险历练，无疑是相当合算的。大概躲藏在地下深处的旧人类猎手们，也意识到了这样的bug存在。近年来，他们发起的夜间突袭行动，其力度也变得越来越软弱。 似乎，对手也不愿意为新人类毕业生们白送经验。 但是，旧人类也没有就此停止他们的突袭行动。似乎，他们也打算籍此机会，锤炼他们那边的新人。 围绕着黑海海岸展开的毕业季攻防战，依旧是每年上演。却带着很明显的练习色彩。双方都有所保留，点到即止，并不至于赶尽杀绝。 “嗨！那两个转校生！你俩赶紧给我过来！” 班主任老师冲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大声嚷嚷起来。 在出发之前，毕业班的师生们对今晚将要面临的战斗，事先做过无数次的操演。每一个学生应该负责哪一个防御节点，都有周密的部署。 同学们露营的时候，看似零零落落，杂乱无章，其实是按照事先策划好的阵势相互呼应，结成了一个相当高明的防御体系。 新旧人类之间经历了长达三十年之久的惨烈厮杀之后，在这一类事情上早已积累下来相当丰富的经验。 班主任老师自身也是一位实力评估达到iii级的精英进化者，在从事教育工作之前，他曾经是扎格罗斯卫戍部队的一位特种兵少尉，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个人能力相当强悍。拥有着成功击杀一百名旧人类猎手的军功和荣誉。 今晚让他感觉头疼的问题，就出在这两个转校生身上。 一男一女两个转校生来得有些仓促，没有来得及赶上班里事先组织的战术操演。 俗话常说，不怕敌人太强大，最怕遇到猪一样的队友。 现在已经来不及甄别这两个转校生的素质和禀赋，那么，不能排除他们就是猪一样队友的可能性。没有别的办法，班主任老师只好寸步不离地把两个来路不明的转校生，带在身边。可不敢让他俩拖累了全班同学。 名叫李慕然的前特种兵少尉，如今的毕业班班主任老师，打算凭着自己的强悍实力，牢牢控制住这两个挺有问题的转校生。 听到李慕然的召唤，转校男生乖乖地走了过来，咧开嘴巴笑了一笑，很有礼貌地鞠躬说道，“老师好！” 女转校生却显得有些傲娇，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望向大海。完全不打算理睬她的新老师。 当着同学们的面，这个小姑娘桀骜不驯，公然藐视和践踏了班主任大人的绝对权威。 李慕然有点郁闷。 虽然他的内心，其实并不把小丫头片子当回事儿。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犯不着跟小孩子怄气。可是，班主任的权威形象，相当重要。威严的形象一旦被毁，同学们陆陆续续都会变得叛逆。那可就不好约束了。 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校规一向森严。 再加上，自打农神大人昔年成功开创了新人类再造技术以来，丧尸一族早已不把肉体的死亡当回事儿，回炉重制基本是家常便饭。 在旧社会，学生严重违纪之后可能遭到的最重处罚，不过就是开除学籍或者留校查看。新人类新社会首都第一小学新增了一项更严厉的处罚，那就是直接将违纪学生送去回炉。 市立第一小学的教务处可以将不听话的六年级学生，直接回炉重制送回一年级去。不只是降级那么简单，是整个肉体都被还原成一年级的模样。 当然，市立第一小学对学生采取如此严厉的“体罚”，是以书面合约的形式事先得到了学生家长的授权。倘若家长们不肯签署校方制订的这一类霸王条款，他们的子女根本就没机会就读于这所名校。 所以，教务处是有权把违纪学生送去回炉重制的。这基本上就等于直接灭杀，然后回收残骸。 旧人类那边的伦理学专家们，最喜欢指手划脚，激烈抨击新人类社会犯下的种种罪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条校规确实显得来相当的残暴。教务处事实上得到了学生家长和司法机构的书面授权，可以在校方认定某学生严重违纪的情况下，将其灭杀。只要灭杀的程度控制在留得下来少许的活体细胞样本，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这条看起来相当残暴的铁血校规，让旧人类世界一片哗然：丧尸社会的小学生就读于他们首都的市立第一小学，不听话是会被当场格杀的。 这样的校规事实上相当震撼人心。 为什么这个转校女生还敢如此嚣张？ 李慕然的心里其实充满好奇，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不但不生小姑娘的气，反而很想跟她好好交谈一番，弄清楚她的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可是，碍于班主任的权威形象绝对不可以被侮慢，李老师还是痛下辣手。 只有iii级和iii级以上进化者才能掌握的一道强力攻击技能瞬间发动起来。 “索米特虫洞！吞噬！” 一个看上去相当可怕的黑洞，在转校女生的脚下迅速形成。少女脚下的岩石和泥土仿佛凭空消失不见，少女尚未发育的孱弱身体，漂浮在虚空之中。 照这个气场看来，李老师一念之间，就可以让所谓的虫洞，将少女彻底吞噬，然后让她回炉重制，打回一年级去从头来过。 少女如果在这一刻屈服悔过的话，李老师还是来得及果断撤除这个尚未完全形成的恐怖黑洞。 转校少女也是丧尸一族，她的反映跟所有的丧尸一样，看上去显得相当迟钝。 一时间楞在那里，看上去好像魂不守舍。空洞的眼神毫无意识地投向转校男生所在的那个方向。脸上的神情一片漠然，好像对正在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这一刻，那个转校男生流露出一种不同于正常丧尸的不寻常迹象来。 他的反应速度，似乎太快了一些。 几乎在虫洞出现的第一瞬间，转校男生便大声疾呼道，“老师！不要这么乱来！你只是毕业班的班主任，你又不是教务处的人。按照校规，你无权对不听话的同学滥施回炉处罚。这可是极刑！只有经过了教务处长的核准才能执行。” 转校男生这一刻明显表现出一些旧人类身上才会拥有的敏捷性，他的这番话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得来又急又快。这已经不是寻常丧尸可以完成的高难度动作。 这一刻李慕然的心中疑云顿生。 但是，他却没有闲暇现在就去追究转校男生身上隐藏的某种秘密，捍卫班主任的权威，仍然是当前第一要务。 今晚即将面对一场很不轻松的战斗，虽然这样的战斗带有很强的演习色彩，但毕竟也是真正的战场厮杀。旧人类对新人类的刻骨仇恨，那是路人皆知的事实存在。眼前这一片埋葬着一百万丧尸先辈英灵的莽莽血海，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虽然近年来的黑海海岸毕业生练习战，已经渐渐变得更轻松更简单。但是，绝不可掉以轻心。毕竟，眼前的这片血海，不断警示着，那些旧人类精英猎手们，无时不刻不都在惦记着，伺机想要彻底消灭你们这些该死的丧尸。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即将迎来的战斗之中，倘若我方指挥官忽然失去了威信，倘若李慕然做不到令行禁止，秩序井然。那么，一旦被旧人类袭击者看出来我方存在这样一个严重破绽，那么……那么，点到即止的练习战，随时可能演变为一场灭绝战。 十年战史所记载的两次全班覆灭惨案，也许在今晚就会刷新为三次。 倘若发生那样的情况，李慕然的名字肯定会被载入史册。以一个无能者的形象被写入教科书，永久性成为供后来人汲取教训的经典失败案例。李慕然当然不能容忍自己蒙受那样的奇耻大辱，所以战地指挥官令行禁止的军事传统，必须无条件地予以捍卫。 他没有理睬转校男生提出的质疑，态度相当严厉地开始倒计时读秒。 “给你最后三秒钟考虑时间，要么服从，要么回炉。倒计时现在开始。” “三……” “二……” “一……” ……; 第3章、两个转校生 转校男生这时候看起来有点着急。 他好像跟那个不听话的女生私交很好，不愿意看到她因为区区一件小事，就被老师弄去回炉。 这个男生似乎还另有一些顾虑，看上去他也没打算公然对抗班主任。 针对校规之中的实施细则，对此展开更多的辩论，时间上已经来不及。 转校男生忽然向不听话女生的方向，跨出一大步。紧接着，又一大步。以丧尸一族难以想象的超高速度，一瞬间就改变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来到了少女的跟前。 跟那个不听话女生面对面站在一起，双双踩在了李慕然发动的虫洞漩涡上方。 这时候李慕然的读秒程序刚刚完成，见到这样的情状，苦笑一声，不得不撤去了那个强力必杀技能。 “王同学，你暂且没有犯下大过，还不至于接受回炉惩罚。不过，你刚才的举动干扰了老师执行纪律，这也是一种违规行为。最好是下不为例，倘若再犯，决不轻饶。” 从李慕然手中掌握的资料看来，这一男一女两个转校生，都是来自于远在南太平洋马绍尔群岛的112基地。 112基地是农神大人昔年犹在人世时，留给新人类的最后一笔也是最重要、最神秘的一笔科技财富。 现如今新人类的首都扎格罗斯，其前身曾经是农神大人首创的101基地。从发展时序上讲，101基地是新人类最早最古老的发源地，112基地却是农神失踪之前留下的最后最先进一项工程。 据传，农神大人自己也意识到丧尸一族的基因特征存在严重的短板，智力低下，反映迟钝，行动迟缓，这些都是新人类未来生存发展，不得不面临的重大障碍。112基地之所以建设在马绍尔群岛那么遥远的地方，听说是农神大人寄希望于将丧尸的基因与某种深海鱼类的基因进行整合。这样的整合倘若获得成功，新人类的敏捷性可望得到相当大的提升。 就李慕然所能接触到的机密等级而言，他是不清楚112基地的工程进度究竟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那样的基因整合，终于成功了吗？不得而知。 不过，转校男生表现出来的敏捷性似乎暗示着112基地那边果然取得了相当有意义的某种成就。 碍于保密制度的限定，李慕然不能就此进行盘问。 目前他所掌握的情况就是，该男生姓王，出身神农氏，没有名字。该生为失忆症患者，自称神农氏无名子孙。但他的失忆症并非绝对失忆，根据所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东方伦理原则，他依然记得自己姓王，确定自己乃是神农族裔。除此之外，全都想不起来。 那个不听话的女生出身图族，自称娜娜。同样也是失忆症患者，只记得这样一个昵称，也记得自己的图族出身。却完全想不起完整的姓名，也想不起更多的来龙去脉。 虽然这两个转校生的来历和来意，看上去相当的可疑，但李慕然对他们没有怀着任何真正的敌意。 因为这两个人是首都卫戍部队司令部的司令官阁下，亲自派人送到市立第一小学来的。 作为身经百战的司令官阁下，作为新人类首都最值得信赖的守护者首领，李慕然对司令官阁下所做的安排，心里边完全不存在任何疑议。作为军人，本该无条件信任和服从自己的上司。更何况这位司令官阁下，高踞于新人类世界多国联军指挥系统的权力金字塔顶峰位置上，基层军官对于这样的权威领袖人物，心里所怀的态度，只有无限敬仰，再不会有半点怀疑。 倘若司令官阁下都出问题的话，新人类的首都恐怕早就沦陷。大家伙儿哪还能够安居乐业，哪还能有创办学校的那份闲暇呢。 所以李慕然对来自于112基地的两名转校生，在战术细节上充满疑惑，在战略方向上却把他们视为可以信赖的自己人。 回炉重制什么的，完全是为了这些熊孩子好。所谓说慈母膝下多败儿，黄金棍下出孝子。教育小孩子这回事儿，自古以来理应如此。不重责，不成器。 “那么，”姓王的转校生回过头来，惴惴不安地问道，“对于娜娜同学的回炉处罚，还得继续执行吗？要不然，就这么算了吧。” 全班同学这时候都已经各就各位，进入了各自预先计划好的防御位置。慢吞吞地打开了他们随身携带的折叠帐篷，按部就班地开始扎营。事实上，同学们只是佯作露营，暗地里已经开始积极备战。大家都忙着装备起各有特色的专属器械。 只有距离最近的几个同学，漫不经心地偶尔回过头来朝这边瞟过一眼，似乎并不是特别热衷围观李老师身边爆发的最新绯闻。 丧尸们的神经系统果然是比较迟钝的。 李慕然叹了口气，“看在王同学的面子上，暂且就饶过她这一回。倘若再犯，绝不姑息。” 然后语重心长的劝导说道，“天色就快黑了。入夜之后随时可能爆发战斗。你俩是新来的，没有来得及跟同学们一起进行战术操演。我对你俩稍后会有怎样的表现，很不放心啊！” 王同学拥有的智商看样子超过普通丧尸，老练成熟的程度也明显超越了他现有的这个年纪。 相当温和地微笑说道，“请老师放心，我们保证不会给大家添乱的。老师是不是挺担心咱会在战斗之中，自乱阵脚？像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儿，咱怎么也不会干的。”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肘偷偷杵了杵身边那位闹着别扭的傲娇女同学，暗示说道，“娜娜！你说是吧？咱们肯定不会给大家伙儿添麻烦，对吧？” 一直心不在焉的娜娜同学直到这时，终于回过神来，恍然道，“根哥说的对！咱们只帮忙，不添乱。” 李慕然满头黑线，忍不住喉头哽塞了好一会儿，才把怒气憋回肚子里去，竭力装出一副慈祥和蔼的语气来，耐着性子警告说道，“别！千万别打算着帮什么忙。你俩最好啥也别做，就只管躲在我身后乖乖的看着。不帮忙就是帮到了大家最大的忙。倘若你出手帮忙的话，我担心会越帮越忙。不添乱三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恐怕未必简单。” 娜娜同学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抿着小嘴笑了起来，笑眯眯的问道，“难道？在李老师的心目中，我和我的根哥，就是那么不懂事的两个大废材吗？” “咳咳，”李慕然清了清嗓子，相当严肃的道，“适才我发出指令，你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服从号令。在学校里，这也许只是很小的过失。在战场上，这就是严重的犯罪。倘若每个同学都像娜娜同学这么不听招呼的话，那么，在稍后即将发生的激烈战斗之中，我所颁布的每一条紧急指示，都得磨叽老半天，才能够得到响应。倘若这样的话，我们还有希望赢得胜利吗？要知道这一次不是演习，一旦战败，那就意味着全员死亡，无法回收。” “你们刚刚转校过来，知不知道无法回收是个什么意思？” 那两个孩子脸色微变，双双一齐点头，表示他们很明白无法回收就意味着完全彻底的毁灭。 李慕然的这番话，并没有提及任何大道理，只是把利害关系都解说得很细很细。毕竟对方只是小学生，身为小学生的班主任，不得不碎碎念念，细心加以诱导。 最后，语重心长地总结说道，“所以啊，娜娜同学你刚才的表现，真的很不好！当你做过了那样的表现之后，李老师怎么可能相信你不帮倒忙？” “对不起！是我错了！”一直闹别扭的傲娇女生忽然转变了态度，鞠躬致歉，为自己的过失开解说道，“请原谅我患有很严重的失忆症，刚才的状况，其实都怪这位王同学不好！” 名叫娜娜的别扭女生，此刻小脸蛋变得彤红，伸手指着王同学，大声谴责说道，“这家伙明明是认识我的，偏偏假装不认识。害得我一时恍了神，以致于根本没有听到李老师发布的指令。” 什么？李慕然楞了楞神，一时没有反映得过来，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虽然是iii级精英进化者，李老师毕竟也是丧尸，他的反应速度，也是略迟钝一些的。 王同学却完全没有受到丧尸体质的限制，在第一时间就笑了起来，“娜娜快别闹了！你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再这么胡闹下去，真的会扰乱我方阵脚，连累同学们全员扑街，甚至有可能无法回收。” 言下之意，娜娜同学肯定是被回收过不只一次的老资格叛逆型丧尸，身体虽然是个小孩子，内心却已经岁数不小。 这两个小家伙看样子真的曾经彼此很熟。在112基地附属小学的时候，这两个多半都是劣等生，屡次被降级，屡次被回炉，已经修炼到了脸皮厚得来毫无所谓的学痞境界。难怪娜娜同学刚才敢于公然藐视班主任老师在野外默认拥有的无上威权。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节奏啊！被回炉的次数多到麻木，对她这样的劣等生已经产生不了威慑效果了。 李慕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省悟过来，也跟着王同学一样的口吻，训导说道，“娜娜同学，快别闹了。再这么胡闹下去，当心我真的让你回炉。” 这一次，绝对傲娇的叛逆女生娜娜同学，依旧还是一如既往地继续藐视班主任老师，她好像完全没听见李慕然的话，不依不饶地冲着王同学抱怨说道，“王树根！你别信口胡说！我现在就是真正的小孩子！我是真的失忆了！既然失忆，又被你回炉重制成这样一个小女孩，那我就是真正的小女孩。我可不是什么好几十岁的老太婆！” 然后李慕然老师就被惊得有些呆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王树根？这不是十年前失踪那位农神大人的尊姓大名吗？ 眼前的这只小屁孩……难道……难道是农神大人自己把自己也给回了炉，基因重制出来的结果？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绝不可能！农神大人即便回炉重制，身边也会无时无刻地簇拥着一大群精英卫士，他又怎么可能沦为一个转校生，还跟这样一个顽劣异常的渣女生混在一起。 此事唯一可以接受的合理解释是：这两个劣等生不但患上了失忆症，还患上了臆想症，就好像所谓的coser，也就是角色扮演者。这俩孩子入戏太深，沉迷cos游戏难以自拔。男的自以为自己是农神转生，女的自以为自己是……且慢！她正在cos的角色，会是谁呢？ 身为精英丧尸的李慕然老师反映速度确实慢了半拍，隔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 卧草！眼前这只反复回炉的叛逆女生，劣等生中最顽劣的坏女孩，她正在cos的角色，岂非正是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的校长大人？ 新人类首都市立第一小学的校长大人是个女性，她的芳名众所周知，叫做阿卜杜拉－汉－撒末尔－阿尔罕布娜，简称罕布娜女士。好朋友之间就会相当亲切地将她称为娜娜。她是本地土著图国神族所传的最后一代血裔。在她的年轻时代，据传，跟农神大人之间颇有一些绯闻秘史。 丫的！这两小屁孩这一次闹得实在太过分了！万人仰慕的伟大农神，以铁腕冷酷闻名于世的校长大人，岂是你两个一再回炉的劣等生可以随便cos的？ 这简直就是在渎神！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慕然这一次真的怒了，索米特虫洞陷阱不假思索地再度发动起来。 这一次，李慕然没有给出任何事先警告，眼看就要将两个小孩子送去回炉。 新社会的新人类除了反映迟钝之外，应变处事的态度也比较粗暴，不如旧社会的旧人类那么冷静清醒。 ……; 第4章、索米特虫洞 新人类的进化程序，目前还很不完善。 丧尸的智商水平和反映速度，都是出了名的烂得够呛。 李慕然挟怒出手之后，才觉得有点后悔，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收手。 李慕然想要送去回炉的对象，仅仅只是那个不听话的顽劣女生。从李老师的视角看来，王同学还是相当乖觉懂事儿的。可是，他最擅长的这一项iii级攻击技能，是个范围攻击技能，灭杀的目标将是一个半径一点五米的圆周区域。 这样一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王同学也很难幸免于难。 李慕然心中微觉恻然，喃喃自语道，“真的很抱歉！这绝对只是误伤。明天，我要提交上去的报告里，不会隐瞒自己的失误。应该接受的处罚，我会接受。到时候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小兄弟，安心回炉去吧，几年之后，你还是一个好学生。” 这一次没有延时等待，索米特虫洞漩涡迅速旋转起来。在虫洞力量发动成功的第一瞬间，直接就把作用范围之内的一切有机目标，统统吞噬下去。 索米特虫洞力量的理论基础，也是农神大人昔年所开创。 不过，这一项攻击技能并不是农神本人亲自研发的成就。据李慕然这样一位特种兵退役少尉曾经接触过的那些，保密级别并不算高的半公开技术资料来看，农神的身边随时簇拥着一整队精英人士，其中专注于各种黑科技研发的小组，被称为王氏科技组织。 王氏科技组织之中，另有一位奇才。是那位奇才得到了农神的某种启示之后，意外发现并逐渐优化了索米特虫洞的实用方法。 此虫洞概念，与量子物理学派所讲的那个虫洞概念相比，两者并不完全一样。本质上存在重大的差别，但两者之间也存在一定的交集。 王氏虫洞就是直接用来吞噬作用距离之内的一切有机物，量子物理领域的虫洞却是穿越客最喜欢的时空隧道。两者之间，区别很大。 虽然区别很大，但两种虫洞之间存在的共性也很关键。这个共性就是反物质和暗能量。 王氏虫洞并不能制造出时空隧道，却可以有效激活反物质自身固有的暗能量，以暗能量输出的形式，在小范围内吞噬一切有机物。 所谓的反物质，所谓的暗能量，形象的说，其实就是与三维实体空间完全相反的虚空概念。在正能量的世界里，能量的输出就是单纯的输出。在负能量的世界里，一切与之相反，负能量的输出其实等于吸收和吞噬。所谓黑洞，其实就是典型的负能量作用效应。虫洞跟黑洞之间有交集，也有差异。那个交集就是，都与负能量或者暗能量有关。差异就是，黑洞只输出单纯的暗能量，虫洞则更加依赖于暗物质构成的特殊结构。 理论上，真正的反物质虫洞可以连无机物也一起吞噬掉，但王氏科技目前所掌握的技术，只能吞噬有机物。这是因为，王氏科技成功培育出来的暗能量基质，也就是发动虫洞力量所必须的反物质能量源，提取自一种有生命的活体组织。这种有生命的能量体，似乎同时也拥有一种比较奇特的智慧，它们对无机物毫无胃口，在自主意志的支配下，相当固执地选择性吞噬有机对象。 这项相当伟大的科学发现，在最关键的环节，依然是靠着农神大人的理论思想指导。但是，具体实践的细节，则是由王氏科技团队中的一位法兰克天才少女来完成。 王氏科技基本上是一支国际化的多种族跨国界联合战队。那位法兰克天才少女，似乎也是农神大人年轻时代的又一位绯闻女友。 李慕然所能获得的保密权限极其有限，所能接触到的资料就只有这么一点。 虽然所知不多，但他的心里却很清楚——索米特虫洞的力量一旦正式发动起来，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那种暗物质生命体拥有一种好像是人工智慧却又不像那么回事儿的，相当奇怪的自主意志。这有点好像蚂蚁群落。单只的工蚁、兵蚁、蚁后，看上去都很愚蠢，谈不上什么智慧。但是整个蚂蚁团队有序运作起来的时候，可以说得上鬼斧神工。即便是自以为智商极高的人类，在蚂蚁群落集体智慧构造出来的庞大系统面前，也会忍不住发出惊叹。 索米特虫洞的能量来源，就是来自于一种被命名为“索米特”的特殊菌种。索米特细菌个体好像单独的一只又一只蚂蚁，单独的细菌个体仅仅就是一些极其简单的多细胞原始生命，但是，一旦形成规模化的群落，便会呈现出一种地球人类难以理解的奇特智慧。 即便是伟大的农神大人，也无法解开索米特菌种拥有的智慧之谜。 李慕然区区一介武夫，以战术教练的身份（类似于旧时代的体育老师），兼职一个不大称职的小学班主任，他当然不打算去潜心思考索米特虫洞背后隐藏的真正内涵。对李慕然而言，知道索米特虫洞的力量一旦发动，便不可逆转，这就已经足够。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失误的时候，心里面充满愧疚，甚至已经做好了事后接受任何处罚的精神准备，偏偏却一点也没有想过临时终止正在进行的吞噬程序，也没有想过有没有其他办法，把那位看上去完全无辜的王同学，从死亡漩涡之中，搭救出来。 索米特虫洞的运作，不可逆转。它们还拥有它们自己的独特意志，并不完全接受人类的驱使。李慕然可以发动这种力量，却无法在半途将身陷其中的任何目标对象，临时打捞出来。 只用了不到五分之一秒的时间，索米特虫洞构成的暗能量死亡漩涡，就已经彻底笼罩了看似无辜的少年和理应回炉的不良少女。 然后，一分钟的时间过去，虫洞依旧在那里回旋着，激荡不已。 又一分钟过去，虫洞刮起的这样一场小型化黑暗风暴，还是不肯平歇下来。 再一分钟过去，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相继过去，索米特细菌的能量还在无休无止地持续释放，毫无停歇的迹象。 李慕然愕然，心里充满困惑。 索米特虫洞的威力虽然是相当的可怕，可是，它的作用直径距离绝不会超过三米。（当靶向清晰明确的时候，半径一点五米这个描述更加准确。目标靶向一旦发生偏移之后，因为找不到圆心位置的确切所在，这时候使用直径的概念会更加直观一点。） 三米之内的一切有机物，理论上用不了半分钟就会被虫洞吞噬完毕，渣都不剩一点。 为什么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虫洞还在努力工作，半点儿收工的意思都没有呢？ 难道说，它们这一次想要吞噬的对象，是超浓缩的有机能量体？就好像经过了100倍甚至1000倍压缩的超浓缩军用能量条那样？外表看上去个头不大，内在却蕴含了数量和质量大得来难以想象的无穷有机分子链？以致于虫洞先生奋力啃食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啃完？ 当李慕然老师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王同学忽然又笑了起来，他隐身在虫洞形成的黑暗漩涡深处，笑着说，“索米特亚种，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半点长进。山寨版就是山寨版，怎么都比不上原装正版。” 之前，王同学也曾经同样笑着说过，娜娜快别闹了！你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再这么胡闹下去……有可能无法回收……等等、等等。 当时，李慕然老师觉得这个孩子很懂事，是个好学生，很值得表扬。 此刻，他的感受完全变了。 李老师现在感觉这个同学十分十分的可恶，这小子极度玩世不恭，什么对象他都敢于调|戏。此刻他漫不经心调|戏的对象，竟然是索米特菌种。他知不知道那东西是拥有独立意识和自主意志的？ 回想起这个同学之前一度表现出来的“礼貌”和“听话”来，李慕然顿时觉得那一切全是讽刺。 喜欢cos校长大人并自称为娜娜的不良少女，是比较露骨地藐视了班主任老师，而这个曾经一度以为他很听话的不良少年，他所cos的对象则是农神大人，其实他是在用另外一种更含蓄的方式，用更加高傲的态度藐视着更多的对象。几乎，他是在藐视一切。 李慕然现在总算听出来了，这孩子打一开始就不是听话懂事的那一款，其实他比那个不良少女更臭屁更讨厌，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像娜娜同学那样顶撞老师，仅仅只是因为他比娜娜更懒一些，懒得跟你们多说什么。 回想起来，这俩熊孩子，打一开始就没把李老师和十多名同学瞧在眼里。这两个小家伙一直在自说自话，一个扮演农神，另一个扮演校长。那位校长大人，当然也就是农神大人昔年的绯闻女友。两个小家伙从头到脚全然没有把其余任何人放在眼里。 世间一切，对他们而言，好像都是透明的蛛网，完全可以无视。 甚至包括敌人，即将大举来袭的穷凶极恶的旧人类敌人。（事实上对方也可能是象征性进行一次小规模的突袭，只不过作为当事人，李慕然老师天生拥有着相当强大的敬业精神，下意识觉得但凡自己亲自参与的战斗，必须都是很大规模的。每一次战斗都要以最大的难度来做出预估。） 这俩小屁孩，除了胆大包天，藐视校规，同时藐视班主任的权威之外，真的有那个实力还可以藐视任何强敌？ “咳咳，”李老师很大声地清了清嗓子，尽可能冷静严肃地提醒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天色差不多黑下来了，敌人随时会出现。两位如果没事儿的话，就赶紧出来，别跟那些细菌们浪费时间了。” 他现在已经十分确定，索米特虫洞作为能够让整个旧人类世界感觉极度恐惧的大杀器，一旦遇到王同学和娜娜同学，几乎就是闹着玩的。 小朋友过度贪玩，那不是一个好习惯。 三十年来新人类社会在旧人类顽固派势力的反复围攻之下，艰难求存，每一个小学生不得不从六年级毕业开始，就早早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这是当年那段最艰难岁月里，农神大人亲自订下的校规。黑海海岸毕业祭礼蕴含的真正意义，其实也就在于此。真正合格的新人类战士绝不可以太贪玩。所以，看起来蛮有实力的不良少年，以及不良少女，你们最好还是别玩了。 “听到没有？老师叫你出去！别玩了！”这是不良少女的声音。 但是一度很识得大体的那个不良少年，这一次偏偏又不肯合作，“我倒是想要出去，可是，真的出不去啊！” “你凭什么出不去？你不是农神吗？” “喂！还要我重申多少次？我还真不是你说的那个农神。你认错人了。你要知道，其实我不是你们常说的那种战五渣，其实我的战斗力无限趋近于零。我真没有那个本事摆脱这些小家伙。” 李慕然再一次失去存在感，两个小家伙又开始自说自话，李老师再一次变成透明有机物。 心中无限感叹，两位新同学！你们入戏实在太深了！这是病！得赶紧去治啊！ …… ; 第5章、校长大人怎么能这么幼稚 出乎李慕然的意料之外，癔病少女并没有跟狂妄少年继续辩论下去。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你是真的失忆了，竟然会忘记自己是谁。” “你不也是一样吗？融合费米切原生菌的过程必定如此，最新分裂出来的细胞组织，会一点一点覆盖那些旧的。覆盖完成之后，过去的记忆必然会被完完全全的屏蔽掉。不过，也不要太过担心，那只是覆盖和屏蔽，并非彻底将记忆抹去。终有一天，那些旧记忆会被再翻出来的。” “要怎么翻？”少女的口吻不再冲动，听上去似乎有些绝望。 “现在还不知道！将来一定会找到办法！”少年的信念似乎也不够坚定，虽然嘴里说着一定，那语气却充满不确定性。 “将来是多久？三天五天一个月半年一年五年十年还是一百年？”说到一百年的时候，少女几乎快要哭出来。 “这就不好说了。我在图书室里认真查阅过农神传记和新人类编年史，从那位农神先生的生平看来，他先后一共花去了四十年的时间，最终……最终好像也没找出有效的办法来。” “你说的那些资料，我也读过。很多人都认真研究过，为什么我们全都没有通过阅读和分析，得出来你说的这个结论？” “他们看不懂农神，因为他们涉入的不够深。娜娜其实你应该是所有人里看得最透彻那一个，如果你没有失忆的话。没有失忆的那个娜娜，她所知的应该比谁都多。可是，你既然接受了基因重制，又植入了费米切原生菌，失忆已成必然，再说这些，就没什么意义了。” “你的意思是？被回炉之前，曾经的那个我，真的是她？” “没错！你就是她！我们的李老师其实应该对你鞠躬，充满敬意地喊你一声：校长大人！” “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判定？你不也是重制出来的吗？植入费米切菌之后，你不也是一样失忆了吗？失忆的你，凭什么知道这些事儿？” “费米切菌群拥有它们自己的独特意志，”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它们告诉我的。同样的事情，也会在你的脑子里发生。此刻，你跟你的费米切之间，大概还没有建立起一个足够密切的亲和关系吧。别着急，那样的沟通关系，迟早能够建立起来的。其实我们的李老师也是一样，索米特亚种同样拥有索米特的智慧，只不过，看他现在的情形，还没有摸准门道。他没你聪明，也许还得摸索更长一些的时间，才能跟索米特之间建立起正确的沟通。” 两个小学生之间的对话，已经超出了李慕然所能理解的范畴。 但他还是能够猜得出一个大概的端倪来。 李慕然自己也是进化者，他还记得当年完成进化程序时候所经历的那一切。李慕然所经历的，跟两个转校生谈论的内容，不大一样。 李慕然当年植入体内的，就是索米特菌种。当这种菌株在体内存活，实现完美共生，并逐渐培育出全新的下一代细胞组织。新的细胞里，融合了两个物种两种基因各自不同的复合优势特征。拥有优势特征的全新细胞组织，逐渐成长发育蔓延，直到遍布全身。他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进化者。这种人菌杂交孕育出来的新一代融合组织，也就是不良少年刚才轻蔑提及过的所谓“索米特亚种”。 当年亲历的进化之路，相当惨痛，时隔十年之后，李慕然记忆犹新。无数次基因崩溃，无数次病死痛死，又无数次被实验室里的基因植培师们启用备份dna，重新再造出来。终于才得以稳定下来。变成了今天这样的一个iii级不死精英。 这样的进化变异，失败率很高，成功率很低。植培师们其实是不断进行耐心尝试，忍受数千次的痛苦失败，一直等到小概率的突变事件如期发生。 李慕然就是死过三千多次之后，终于获得成功的一个经典案例。说起来李老师也不算无名小卒，新人类王国官方医典之中，起码有三十多个条目提及到他的名字。 但是，整个基因改造过程中，他都没有失忆。也没有接触过什么“费米切原生菌”。 所以他听不懂转校生们究竟在说什么，偏偏又可以猜得到那个大概的意思。 李慕然当年植入的是索米特菌，成功之后获得的力量来自于索米特菌群天赋蕴含的暗能量基质。两个转校生谈论的“费米切原生菌”，似乎是比索米特菌种更罕有更高阶的一个对象，不用问也能猜到，有资格植入更高级菌种的对象，身份来历和天赋以及社会地位，肯定都远远超出于李慕然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退役少尉。也许，那是剥削阶级权贵阶层专享的另一种进化方式吧？ 那两个孩子都是司令部的人带着司令官阁下的手令，秘密送到第一小学来的，其出身来历，自然不同凡响，他们进化的方式和选用的菌种，自然也是李慕然这样的草根阶级不可想象的。 他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指点江山，评头论足，把李老师议论成了一个相当笨拙的初学者。 按理说李慕然应该愤怒咆哮，严厉训斥两个不晓得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姓啥的疯狂小孩，可是，不良少年和不良少女的语气一直都很平和，好像是在唠家常，用最寻常的语气在述说一件司空见惯的日常琐事。并没有虚声恫吓或者气焰嚣张，甚至觉察不到有吹嘘的意思。 他们好像不是在吹嘘，他们所说的一切，好像是很认真的想要解决那个事关失忆的技术难题。 如果这两个确实就是臆想症患者以及cos狂人的话，他们事先背下的台词剧本，那剧情会不会太过夸张了些？ 其实这件事情的真伪很容易鉴别，只须找到权威人士问一问费米切菌种相关的情况，然后一切都清楚了。除非费米切菌种涉及高度机密，超出了李慕然可以打听的权限范围。 心里这么一想，整个世界都变得黯然下来，李慕然忽然没有了继续冲着两个转校生指手划脚的勇气。 却又有点心怀不甘。 真的要把那个不良少女当作校长大人来礼敬吗？这实在太荒谬了！这绝不可能。全校师生一向敬仰的校长大人，明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对敌人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对朋友春风扑面一般和煦温暖，即便她老人家真的接受了回炉重制程序，也不该变得来这么傲娇这么任性，还动不动就要哭鼻子。校长大人怎么可能变得来这么幼稚！ 那又该用怎样的态度来训导他们两个呢？ 话说回来，基因重制外加彻底失忆的话，即便是校长大人，也会变回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鬼知道五十年前十三岁那年的某校长，曾经是个怎样的小萝莉？说不定她的少女时代还真的就是这么傲娇，这么欠揍。 她公然顶撞班主任老师，罔顾校规校纪和战场秩序，这样的不良少女，就是该送去回炉！倘若当年的她，果然就是如此这般的顽劣不堪，后来又怎么混上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的校长席位的呢？农神大人当年到底瞧上了她的哪一点好处呢？ …… ; 第6章、你还想抵赖? “喂！我说，两位同学，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李老师终于忍不下去了。 “我们在谈论学术问题，相互研讨，共同提高，这有错吗？”少女毫不迟疑地顶嘴。 眼看着李老师又要冒火，少年紧跟着打个圆场，居中调停说道，“李老师，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你的虫洞困住了我们两个，除了聊天，我们啥也做不了。我们也没瞎聊其他废话，聊的都是有用的课题，这态度其实已经很上进。李老师你还想要我们怎么着？” 李慕然想了想，这孩子说话其实也算很有分寸。至少他没有直说，其实两个转校生没过错，就是你李慕然一个人犯完了所有的错。 草率出手其实是他第一个过错，面对特殊情况判定能力不足所犯的错。 释放了虫洞之后，却无法完成吞噬，也无法顺利回收，卡在吞噬进程的半途之中，进退两难，这是李慕然的第二个过错，掌控能力不足所犯的错。 在过去超过一百次实战经历当中，李慕然的虫洞完成吞噬动作之后，索米特菌株会自行回到他的身体表面。完全沉寂下来之后，会渐渐潜入身体更深处。因为这些索米特亚种已经不是原版，而是融合之后重新孕育出来的第二代。基因里复合存在着索米特亚种的原始特征，也带有着相当一部分李慕然丧尸基因的隐性特征。 这些变种索米特菌株，基因代码深处刻下了李慕然私人的印记，它们自然而然地将他视为父上。事实上他也确实算得上是它们的父亲。完成吞噬任务之后，小东西们就好像依恋父亲怀抱一样，自然回归他的身体。 现在李慕然老师面临的尴尬就是，吞噬的进程变得来无限漫长，看样子好像永远完成不了。 无法完成这个进程，小东西们便不肯回归。 偏偏李慕然自己也没有召唤能力强行召回它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无计可施，只能等。也必须等。李慕然甚至没办法丢下这个虫洞不管，自行走开。一旦抛弃这个菌群，那将意味着他的iii级攻击技能也会被雪藏起来，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法使用。因为发动索米特虫洞力量所必需的暗能量基质，就是这些小东西。失去它们就等于失去了战斗力。 想要重头来过，再植出像这样一批成规模成建制的变异菌株，至少需要好几年时间的潜心静养。 就好像鱼刺鲠在喉间，李慕然现在是完全被噎住了。 冒充农神的不良少年似乎知道李慕然心里的想法，忽然开口说道，“李老师，你不妨试试看，强制收回这些专属于你的索米特亚种。” “这……”李慕然有点犹豫，他从未尝试过主动回收吞噬进程进行到一半的索米特变异菌株，理论上这是不可行的，理论上索米特亚种一旦释放出去，就按它们自己的意志行事，李慕然即便是居于事实上的父系地位，也无力调遣这些自行其事的小东西。 “死马当作活马医，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拼一下，全力以赴地试试吧！等一下敌人大举杀来，一旦看到李老师面临这样的窘境……你可以预见得到，那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不良少年的言谈听起来很温和，寓意却十分尖锐。 李慕然倘若无法回收索米特菌株力量，他就是个力量丧失的废人，几年之内都无法恢复元气。本来打算按例进行一场练习战的对手，一旦看出来李慕然面临这样的困境，肯定会将练习战升级为灭绝战。 “如果我能够成功，我指的是，强行回收菌株。你们两个会变成怎样？” 李慕然问及的这个问题，也很重要。心想，该不会把这两个小混淡一起收进来吧？这两个小魂淡此刻身陷虫洞深处，看不见人影，光听见声音。会不会跟着索米特菌株一起，趁势入侵到班主任老师的体内，从此就好像寄生虫一样，赖着不走？ 李慕然不是什么铁扇公主，他并不在乎孙悟空什么的混进他的內腑深处。 他是在想，两个小屁孩想用这样的方式投机取巧，从此以后好像蛔虫一样赖上了班主任老师，再也不担心逃学交作业之类的问题了，他们现在就是这个企图吗？ “暗物质提供暗能量，暗能量拓展出暗空间，我们现在困在了暗空间里面。当你成功回收菌株之后，我们当然会跟着过去。菌株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具体是哪里，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暂时是吃不准的。但愿是个相对舒适一点的环境吧，譬如胸腔或者肺叶组织。千万别告诉我是在肠道里，那样我会很难受的。” 不良少年这一次出乎意料的诚实，坦然承认他们就是会借此机会入侵李老师的身体。甚至还提前开始未雨绸缪，试图挑肥拣瘦，想要入驻一个更好的口岸。 其实李慕然用生命滋养第二代索米特菌株的位置，是在骨髓里。全身上下每一处骨骼深处，都密密麻麻地长满了这样的异化菌株。但他并不打算现在做出说明。李老师也是很man的，是man就会有些臭脾气。 闷闷地哼了一声，懒得再多说什么。 开始专心尝试平生第一次强行召回。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的简单，李慕然从来没有想到过，强行召回第二代异化菌株，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心念稍稍一动，小东西们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换，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做出了最积极的响应。 结成密集阵势的数以亿兆人类肉眼不可见的细小菌株，忽然之间四散开来，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无比但是人类肉眼不可见的美丽云团，然后，花了数秒时间缓缓旋转，选定了一个它们认为最理想的角度，一连串地俯冲下来。数以亿兆的人类肉眼不可见的俯冲轰炸机，比蚊子或者蒲公英种子细小一千倍的多细胞微生物，呼啸而来，迅速扑满了李慕然的全身上下。 人类服装采用的纤维面料隔挡不了微生物的渗透，小东西们毫不费力地穿过了纤维材料的缝隙。 这时候李慕然恍然听到不良少女又在开口说话，“王树根！现在你还想抵赖吗？还敢说你不是他？” 这声音似乎来自于李慕然脊髓的最深处。 李慕然这时的感觉是，ma的！又上当了！这俩小屁孩，人小鬼大，无限坑爹，他们嘴里所说的一切，不能轻易相信。说好的菌株在哪里，他们就会跟到哪里。现在这些索米特亚种第二代孳生菌株，明明只回到李慕然全身皮肤的表层，就好像构筑了一层最轻质但拥有智能的外骨骼装甲一样。凭什么那两个小家伙却可以潜入到那么深邃的地方去？ 这里头一定有诈。 倒霉的班主任，摆明是被小学生给忽悠了。 但是两个小骗子旁若无人，完全不在意李老师的情绪好或不好，他们不屈不饶的，一有半点空闲就开始无休无止地纠结双方的来历和身份问题。 “娜娜同学！我真的不是他呀！要怎么说你才肯信？” “李慕然的索米特亚种菌株，基本上是不可以由宿主主动回收的，那些小东西拥有独立意志，很倔强很固执的小东西。这个世界上已知的，唯有农神大人拥有着对一切远古原生菌种自然而然的亲和力，这些小东西永远倔强顽固，唯独不会违拗农神的意志。现在你让李慕然去完成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然而他竟然轻而易举地就给完成了。若不是王树根那家伙躲在暗中作怪，还能是谁？”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一直都很淡定的不良少年忽然着急起来，“请稍候，咱们等一会儿再谈这个。我说李老师，你的对手已经到了。我听得到他们在远处的密语，这一次不是练习战，是灭绝战。所以李老师你的阵型部署，看样子得改改了，我建议你赶紧杀到最前列去当肉盾。” 在最寻常的练习战模式下，双方的精英高手都站在战阵的后列，不会出手。只负责战地观察和料理伤员。同时也充当起为学员们考评打分的评委角色。 为了不至于激怒对手，为了不至于将无公害的练习战贸然升级成相当惨烈的灭绝战，双方的指挥官和精英成员都保持克制的态度，尽可能不做出任何让对方误解的举动来。 所以李慕然每次都呆在阵形最后一列。 他让全班最强的两个ii级战士和两个ii级观察者，组成了两个两人一组的战术单元，文武搭配，部署在最前沿地带，一边充当观察哨，一边作为第一道战术缓冲带而存在。 按照不良少年的提醒，对方这一次是要不宣而战，突然挑起一场带有暗算性质的灭绝战，那么，身处最前沿地带的四名同学很可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对方秒杀。 倘若不良少年所说不假的话，李慕然必须在第一时间冲到最前沿去，替同学们一肩扛下敌人即将发动的第一道冲击波。 倘若不良少年瞎忽悠满嘴胡咧的话，李慕然这么往前一冲，不是灭绝战也会变成灭绝战了。 丧尸的智商苦不够高，思维和反映速度也不够快。 这一下，李老师又犯起踌躇来了。 …… ; 第7章、丧尸的怒吼 “你真能听见对方在远处的密语？你确定这不是癔病导致的幻听？” 李慕然的诘问其实也是很科学的。至今为止，并不曾听说过新人类社会涌现出来的各级精英进化者里面，有任何一例拥有过如此奇特的谛听能力。 犬科动物倒是很喜欢趴在地下，侧耳倾听来自于远处的一动一静。 李慕然的进化原理是跟索米特菌株进行融合，从而获得索米特亚种拥有的暗能量。那么，这个不良少年难道是跟猎犬的基因进行了融合吗？ 这样的问题，李慕然本来是应该问问的。忍住了，没有这么去问。 丧尸也有丧尸的尊严，不能轻易侮辱一个小学同学。少年时代倘若经受相当沉重的精神侮辱，往往会在长大之后造就出一个心理畸形的变－态杀人狂。那是教育者的失败。李慕然不能容忍自己犯下这样的错失。 “真能听见。不过，这个过程不是由我来完成，我说过，我连战五渣都不是。我的战斗力无限趋近于零。基本上，我连小学一年级的[i]级进化者都打不过，其实我完全不拥有任何一种天赋异能。我浑身上下，一无是处，唯一值得被人点赞的是，我的基因特征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好像你们那位伟大农神的年轻时代。很多人都会把我误认是他。比如娜娜同学，为了这么个破事儿，已经纠缠了我整整三天三夜。” “不光是人类如此，索米特菌株和费米切原生菌，也会认错。”这句话他其实是说给娜娜听的，这样就合理解释了娜娜同学刚才提出的尖锐质疑。 不良少年之所以可以威压索米特亚种孳生菌株，让它们一改过去固执倔强的性格，欣然服从宿主的召唤，迅速回归到李慕然的身体表面。这个看起来几乎就是穿帮镜头的严厉诘问，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解释过去了。 “好吧！”李慕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同学，我赌一把，再信你这一回。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放心吧，”不良少年的笑声听上去感觉相当愉快，“你所付出的信任，将要换来的回报，绝对物超所值。有个老朋友，平生最是宠爱虔信者。因为信任，你很快会收到一些相当不错的小礼物。” 不良少年的最后这句话，似乎脱胎于光明圣教的传统教义，“天主最喜欢笃信的子民，笃信的人，必是有福的。” 李慕然忍不住皱了皱眉，无暇追问这样的琐碎末节。略略整理了一下遍布全身的索米特菌株覆盖层，甩开大步，匆匆忙忙地赶到最前沿阵地上去。 他既不是力量型肉盾战士，也不是敏捷型注重爆发力的远程输出者，其实李慕然是个丧尸族黑魔法师。 索米特暗能量的内蕴机制，一开始就注定了他是且只能是一位黑魔法师。 黑魔法师最强大的优势就在于地图炮群轰技能，但李慕然掌握的虫洞吞噬技能作用范围只有三米直径，只能算是比较强力的单体轰杀技能。算不上地图炮。 黑魔法师最大的短板就是皮薄血短速度慢吟唱时间偏长。 偏偏李慕然身上又没有这些典型缺陷，他皮粗肉厚身材高大，所以，李慕然其实应该算作是一位战斗法师。虽然反映速度略为迟缓，但索米特虫洞发动时并不需要什么吟唱时间，那几乎就是个瞬发技能。倘若索米特虫洞吞噬技能，作用效果的覆盖面能够扩展为地图炮级别，倘若得到扩展之后依旧还是瞬发速度的话，那基本上就逆天了。 除非有人能够在李慕然出手之前将他彻底完全地干翻，否则的话，只要他一息尚存，整个战场上都剩不下半个活着的敌人。 对手是正常人类，虽然他们更灵活更聪明，他们灵巧的指尖可以快速操纵机械和计算机设备，他们拥有各种高精尖先进武器装备，但他们终归只有一条命，他们没有掌握生化再生技术的关键。 或者说，他们掌握了与新人类再造中心相差无几的核心技术，却碍于某种伦理学方面的顾忌，没能加以实践运用。 总之，敌人比我们更脆皮，在病毒细菌和生化武器漫天飞的年代里，他们基本上是一碰就死。 面对这样脆皮的敌人，李慕然毫不畏惧。对阵这样的敌手，他拥有百战百胜的傲人战绩。 这场战斗基本上毫无悬念，李老师一个人就可以横扫整个战场，把同学们全都挡在身后，只有一个悬念，李慕然从未亲历过灭绝战。 十年来灭绝战一共只发生过两次，那两次我方都没有留下幸存者，所有的死难者都被彻底毁灭，无法回收。 谁也弄不清楚那两次灭绝战的详情，不知道当时的战场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意外。 今晚，李慕然就要面临这样的考验了。 他几乎是一个人去战斗。 涉及到灭绝战的残酷性质，已经顾不上让学员们分享更多的战斗经验。 来吧！看看你们究竟有些怎样的手段！第一轮先攻倘若弄不死老资，就轮到你们给老资去死！你们，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李慕然在最前沿站定了脚跟，昂首挺胸，大声喊道，“躲在黑暗之中不敢见光的小耗子们！现身吧！”丧尸精英战斗法师发出的怒吼声，如同一道滚滚的雷鸣，轰轰烈烈地向着四面八方炸裂奔腾而去，声震八方，连四周的空气都为之澎湃激荡起来。 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死寂。 冰冷的海风呜呜咽咽地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带来扑鼻腥臭的死亡气息。 埋伏在暗中的敌人们，毫无反应。 不良少年的笑声又一次冒了出来，从李慕然的脊髓深处，“老师威武！老师加油！再来两嗓子，吼死他们。就算吼不死，起码也能吼晕过去。” 这是开玩笑的吧？李慕然心想，臭小子是不是又在拿老师开涮？现在的学痞小子啊，真难伺候。 转念又想，战斗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尤其是灭绝战。这一刻不是演习，打得好有可能让敌方全灭，打不好就是我方全灭。这是杀人！是流血啊！谁敢掉以轻心？刚才明明是这小子首先提示说这会是一场灭绝战的，他应该不敢在这么严峻的形势下，乱开玩笑吧？ 心想这孩子不是能利用什么费米切菌对于农神的误认契机，窃听到远处的人类窃窃私语吗？ 于是低着头，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又听见什么了？” “哈哈，”不良少年乐不可支，“我都说了，好人就是有好报嘛。作为笃信者，上头有人罩。即使是只瞎猫，随便也能逮到死耗子。就在李老师发出丧尸怒吼前的最后半秒钟，对方正打算启用一套听起来相当牛掰的高科技设备，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被老师那么一吼，那设备竟然出了故障。丧尸的怒吼嘛！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怒吼，事先对此全无防备。现在，他们全都吐血而亡，要是有人没死，那也晕过去了。所以我是真心实意地建议老师再来两嗓子。” “你说我是瞎猫？” “不敢不敢！那只是一句俗话。” “哼！”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那位女同学终于冒了个泡，“王树根你就是个怂货！既然敢当面挖苦老师，那就痛痛快快的承认呗！赖什么赖！” 眼瞧着两个小孩子又要开始纠缠假冒农神的蛋疼问题，李慕然赶紧予以阻止。 极度残酷的灭绝战，这才刚刚开始，两个疯狂的小朋友这时候又开始争辩农神转生的话题，实在很影响我方士气。这俩小家伙潜伏在暗空间里，李慕然一时拿他们没辙。却又没办法堵上他们两个的嘴，捂住自己的耳朵也没用。来自脊髓深处的声音，根本就不是用耳鼓去倾听的。弱电讯号直接撼动着李慕然的听觉神经系统。 “战斗才刚刚开始，你们俩给我认真一点。别耽误老师的战斗。这一战，咱们输不起，一旦输了就等于害死了全班同学。你们知道事情轻重的话，就乖乖地给我闭嘴。” 李慕然所作的这番训斥虽然语气严厉，措辞上还是免不了地带着那么一股子欧巴桑的唠叨范儿，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小学班主任，跟小孩子说话，他已经习惯了深入浅出。那就是寓意非常深邃，措辞却相当浅显易懂的意思。 “老师你就省省吧，说什么战斗才刚刚开始啊，明明都已经结束了，这次来犯的五十六个人类精英，全数阵亡。你若喜欢为自己邀功请赏，现在就可以亲自去打扫战场。若是想让同学们士气高涨，不妨让同学们四下里去仔细搜索一番，能捡到不少人类专属的高级武器呢。”不良少女的口吻还是那么傲娇，不屑一顾的语气。 “真的假的？让同学们现在全都出去？若是害死了同学们，你负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吗？” “负你妹的责任！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这家伙就是王树根！只不过一直在抵赖。有这家伙在场，哪里还需要你这蠢家伙来负什么责任？就算是你们校长来了，也就搬个小板凳磕着瓜籽看个热闹的份儿。” “别听她的，千万别听，”不良少年一本正经的道，“五十六个敌人确实全都挂了，虽然手段有点儿残酷，不过也算他们活该，是他们提前做好了将我方全数灭绝的邪恶打算在先。所有这些敌人，百分之百全都是李老师干掉的，倘若不信的话，可以去验尸啊。他们的耳蜗前庭无法承受这样的声波频率，导致耳蜗**的鞭毛锐突系统崩溃，耳蜗内弱电回路瞬时出现了人类脑干无法承受的小高压，破坏了与听觉神经相联的一部分脑干单元。” “准确的说，他们暂时没有死亡。只是陷入了脑干昏迷状态。这有点好像植物人。”不良少年似乎在暗空间里抬起头来望了望黑暗的天穹，李慕然受到影响，不由自主地也抬头望向天空，“在现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没穿防护服的人类士兵，陷入脑干昏迷的植物人状态，跟死亡没有什么两样。他们肯定活不了。” “我的喊声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李慕然虽然迟钝，但是并不傻，在紧急状况下也许他必须投上不良少年的信任一票，可是，当危机解除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回到正轨，班主任老师当然不会轻易被小学生所蒙骗。 “老师的喊声当然谈不上可怕，”少年相当有耐心地解释说道，“请注意我的措辞，我说的是，丧尸的怒吼，这是一个很牛的[iv]级精英地图炮技能。不是魔法，也不便于归纳为物理系攻击手段，其实这就是一种声波攻击手段。给对手造成伤害的技术要领，主要集中在高低音频的起伏落差上面。详情我就不多说了，回学校去声波实验室里，找教授们问问就明白了。” 这时候李慕然和娜娜同学同时对这样的解释表示不满。 李慕然质疑道，“那么，这个[iv]级技能究竟是谁发动的？是我吗？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娜娜同学的脑回路很不一样，她质疑的却是，“王树根小朋友，你今年到底几岁了？如果我们是同一批次被重制出来的新人类，那么我可以肯定以及确定自己今年就是十三岁，你呢？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 ; 第8章、黑暗同盟 不良少年优先回答女生的提问，“我当然也是十三岁啊！这种事情是有据可查的，你以为再造中心的工作人员都是傻的吗？其实，如果我哪天被人惹急了，一时犯了横，两句话就可以让你相信，我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个王树根。” “哪两句？” “不能说！也不敢说！被人听见了，整个丧尸世界的广大群众都会跳起来追着我打，我会被活生生打死的。再造中心都救不了我。” “那是什么话？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很难听的话。” “悄悄告诉我吧，姐保证不打你！” “没用的！女生的保证，谁会信，谁才傻。” “哼！” 也不知道不良少女躲在看不见的暗空间里做了什么手脚，看起来实力深不可测的不良少年，竟然也会怕了她，屈服让步道，“求求你，放过我吧。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我告诉你第一句，你自己去猜第二句。” “行！” 李慕然侧耳倾听，渐渐开始觉得，这个不良少女成长到四五十岁之后，还是很有机会成长为第一小学的校长的。这姑娘现在只有十三岁，言谈举止已经很果断，行事作风也很锐利。 之前她对班主任老师所做的侮慢，现在看起来也许并不是桀骜不驯，不尊师不重道，她当时也许确实是面临着相当重大的一个难题，全心全意去关注那个难题去了。 现在李慕然已经知道娜娜小姑娘当时走神的原因，她在怀疑不良少年就是农神转生。却又无法证实。 倘若事实真的如此，失踪十年的农神大人忽然回归，对丧尸世界是一件极其重大的事件。同时，农神大人采取如此怪异的方式回归，不肯与丧尸世界数千万子民愉快地相聚在一起，似乎也暗喻着有什么相当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如果是已经成年的校长大人亲临这个现场，当然也会全心全意的留神这件举足轻重的大事儿，至于班主任李老师什么的小龙套，肯定是直接予以忽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位高权重者，更懂得将精力集中在最关键的项目上，而不是平均分散。件件小事都予以重视的话，结果就等于每一件事都没有得到重视。当权者更懂得择要取舍。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被校长大人予以片刻的忽略，李慕然毫无任何怨言。 这还是按成年校长的行事作风来评估，所得到的结果。 当娜娜只有十三岁的时候，就能做得出跟成年校长一模一样的领导做派，这不是天才是什么呢？越看越觉得这小丫头，还真的挺有校长范儿。恐怕真的是校长大人接受了基因重制，回炉出来的结果。最简单的理解就是，校长大人忽然变回了十三岁，而且不记得她曾经是第一小学的校长。在这样一种背景下，李慕然还能抱怨些什么呢？真没什么可抱怨的。 然而，农神大人为什么要回炉？校长大人为什么也要回炉？这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李慕然对此只能想得出唯一的一个解释来：三十年来农神大人引领着整个丧尸世界所走的这条进化之路，高层领导们心里觉得，走偏了。他们当然不会把这样的坏消息公布出来，却已经很玩命地开始亲自回炉，重新寻找新的出路。不良少年身上体现出来的敏捷性特征，就是一个相当微妙的信号。 李慕然暂时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对或不对，倘若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李慕然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摇旗呐喊助威。农神大人，一定要加油啊！校长大人，也请你努力加油啊！这一次一定要成功啊！ 这样一想，不良少年其实也就没有任何的不良表现了。 之前他那些极度招人反感的嘲讽语气，提及索米特亚种时的那种轻蔑口吻，当时是一度激怒了李慕然的。现在想想，也不再生气。倘若那家伙真是农神重生，而农神重生的目的就是为了纠偏改错的话，他老人家瞧不起自己的早期失败之作，那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此刻李慕然不但不觉得那是嘲讽，反而可以深切体会到农神大人对整个丧尸世界所担负的巨大责任心。倘若不是出自于相当强大的责任心，他又何至于使用那样尖刻的口吻来嘲弄由他创造出来的索米特亚种呢？ 事实上索米特虫洞至今为止，仍然算得上没有任何人敢于轻视的强大力量。也就只有农神大人熟知这项技术真正致命的缺陷所在，并打算予以革命性的彻底改进，只有在这种情形下，他才会公然瞧不起索米特亚种。 事情一定就是这样的吧！ 这时候，疑似农神重制的不良少年低声供述道，“这个第一句难听话嘛，就是，我根本就瞧不起那个王树根那个大傻瓜。那家伙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 娜娜听到这句话，似乎丝毫也不感觉意外，事实上她跟农神大人打情骂俏早已成了习惯，她经常性地把王树根你个大笨蛋挂在口边，这时候也就兴趣盎然地鼓励说道，“这说法倒挺有意思！为什么他是个大傻瓜呢？你不妨详细说来听听。我看你也没必要低估丧尸世界的理解力和包容力，我保证他们不会为这个原因揍你。” 李慕然忍不住皱眉，娜娜同学说的是“他们不会为这个揍你”，而不是“我们不会为这个揍你”，这意思难道是指？最新与费米切原生菌融合重制出来的新新人类，已经不再是丧尸？而是更接近于传统人类了？ 来路不明的不良少年思忖了好一会儿，徐徐说道，“王树根花了一辈子时间，搞了无数黑科技出来。暗盟旗下无数精英人才付出的无穷精力，无限时间，以及整个暗盟浩大无比的人力财力物力资源，全都没用对地方。三十年对抗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农神有没有带领暗盟力量彻底打败绿盟？根本没那个指望好吧？暗盟一直被绿盟压着打。” “我们的教科书明显也是篡改过的，而且，篡改的手法也不是很专业。我从现有的国史军史档案里，看出来许多破绽。再跟绿盟那边发布的不可靠资料略作对比，很容易就能猜得出来。所谓十年前农神失踪事件，其实是咱们暗盟战败了吧。暗盟和绿盟之间在2054年进行了一次教科书不肯承认的终极决战，暗盟惨败，农神大人和他的精英团队，全军覆灭，我猜他们应该是光荣牺牲了吧。” “这么一说，你该相信我不是他了吧。我又怎么会瞧不起我自己？甚至我也不是他的分裂体，如果是分裂体，他该算是我哥或者我爸爸，我也不能这么毫不顾忌地鄙视着他。” “为什么我一直不肯解释？我这样一解释，是不是会引来整个丧尸世界的全面殴打？农神大人是他们崇拜的精神偶像嘛。” 无独有偶，不良少年也是将丧尸世界称为“他们”，而不是“我们”。 可是，李慕然细心揣摩着，当不良少年提及暗盟的时候，他采用的措辞就是“咱们暗盟”。 这意思就是，他不是丧尸，但他是暗盟成员。 所谓暗盟，正式的名称其实是“2045扎格罗斯国际公约组织”。指的是，当2044年冬天全球核爆灾难爆发之后，在2045年元旦那一天，由农神组织牵头发起了一个和平倡议，呼吁旧人类和新人类停止一切争端，携手合作，共同应对全球核灾难之后日益严酷的极端自然环境。有五十多个国家和组织，或明或暗地加入了这个公约组织。碍于一些无须放在桌面上予以说明的暧－昧原因，多数强国不愿意公开加入这个公约组织，但在暗地里采用一些政界通用的迂回手法，在公约上签字表示支持这样的一个全球合作计划。 所谓政界通用的迂回方式，多种多样，都是巧妙迂回。譬如英吉利王国就没有派遣正式代表参加签约仪式，却责成加勒比海地区英属处女群岛的一位勋爵先生参加了签字仪式。当记者们分别围在唐宁街和白金汉宫的门口要求女王和首相做出解释的时候，女王和首相给出答复却是无可奉告。这样就巧妙地间接加入了“2045扎格罗斯国际公约组织”。 该组织的成员国显然都可以免费获取农神组织提供的某一项科技输出，而这项不予公开的黑科技，地球人其实都可以猜得到，那显然就是传统人类变异成丧尸的技术关键。只有变成丧尸才能适应臭氧层破坏之后的恶劣环境。 要么变成丧尸，要么像老鼠一样终生躲在地下不见天日，农神组织相当爽快地把这样一个残酷选择扔给了全世界，结果有接近半数的国家秘密加入了所谓的“2045扎格罗斯国际公约组织”。因为丧尸变异技术的关键在于费米切原生菌和索米特菌株，这两种微生物都是天然的反物质暗能量属性，所以公约组织又被称为“黑暗同盟”，或者“暗盟”。 对于敌对势力而言，将对手描述为黑暗力量，这是一种蔑称，对于暗盟成员国而言，反物质、暗物质、负能量、暗能量其实仅仅只是语法问题，在量子物理领域早已确定，这就是同一序列的对象，是宇宙存在的必然定律。光与暗，褒和贬，其实是人类在蒙昧无知的黑暗中世纪时期，因为极度自恋而形成的一种臭屁情结。 现代文明已经洞悉这样一个事实，世界一切生命的始祖，就是黑暗系的远古厌氧菌种。早在宇宙大爆炸时代，刚刚形成的地球因为大爆炸的缘故，表面覆盖的几乎全都是大爆炸带来的氮气和二氧化碳。这样的环境根本不容许复杂生命形态的存在。这种环境下地球世界最早出现的多细胞生命组织，几乎全都是躲藏在黑暗深处的远古厌氧菌种。这些细菌所做的事情，就是把氮气视为美味予以汲取，再把氧气和臭氧当作垃圾来排放。经历了亿万年的缓缓积累之后，大气层外缘终于形成可以阻断大多数宇宙辐射的臭氧保护层，大气层内圈的氧气浓度也上升到一个较高的程度。这样一来，品种繁多花样百出的各种生命形态才得以在地球世界萌生出来。 然后才有繁荣无比的寒武纪生命大爆发事件，然后才有人类出现。当人类享受着臭氧层过滤过的舒适阳光时，当人类自由呼吸着新鲜爽口的氧气时，却因为自己的光明属性而沾沾自喜，一边诅咒歧视着躲藏在地下黑暗深处积累臭氧的生命之父，这也就是中世纪那些无知的神棍牧师们闹出来的一个笑话而已。 远古黑暗菌种是伟大的，是众生之父，拥有黑暗属性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暗盟成员国接受了农神组织的科普之后，欣然接受了这样的称谓，于是他们一直被称为“暗盟”，他们自己也是相当自豪地自称“暗盟”。 与之敌对的所谓绿盟，正式的名称是“世界反对达尔文主义国家联盟”。 所谓达尔文主义，就是指丛林竞食强者生存的那一套思维方式。一味强调适者生存，为了获得更多的竞争优势，可以不择手段。在反达尔文主义联盟成员国眼里看来，暗盟为了强调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不惜把人类改造成丧尸，这无疑是一种丧心病狂的举动。必须坚决抵制。就好像当年的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一样，当暗盟刚刚诞生，“世界反对达尔文主义国家联盟”也就应运而生。 他们的旗帜是绿色的，象征绿色环保理念，他们坚持光明信念，对黑暗丑陋变异生物的歧视永远不动摇，他们的总部又称为“世界绿色与阳光运动联合委员会”，简称绿盟。 自2045年开始，整个世界的格局，变成了暗盟与绿盟之间的武力对抗。 这样的对抗，如不良少年所说，在历时九年多将近十年的时候，于2054年夏天爆发了一场大决战，暗盟战败，农神团队集体死亡或者失踪。 李慕然没有赶上那场决定性战役，那段时间他睡在生化实验室装满营养液的超级浴缸里，一次又一次死去活来，直到2055年春天才完成进化。刚好错过了那个至关重要的时间之窗。 这时候，一直认真倾听两小儿辩论的班主任老师，终于忍不住插了个嘴，“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倘若十年前暗盟惨败，农神阵亡，为什么绿盟没有趁势围攻我们的首都？为什么我们的扎格罗斯一直安然无恙？” 李慕然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一辈子从未私自使用不合法的黑客软件，一听就知道他没有玩过翻墙工具，从不曾偷偷摸摸地访问某些被我方封锁的敌对势力宣传网站。 …… ; 第9章、行走于地面的代言人 两个转校生之间的交谈展开了一小会儿之后，李慕然心中的疑虑已经打消，冲着身后的同学们大声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 同学们两人一组从各自坚守的阵位上慢慢走了出来，分散在黑暗之中，开始打扫战场。 李慕然留在原地，跟两个奇怪的转校生交谈起来。 刚刚打消的疑虑，仅仅指的是当前战场上的敌人已经全数阵亡，同学们可以放心前去打扫战场这个细节问题。当这个小小的疑惑打消之后，更多更大的疑惑与不安，紧跟着从心里冒了出来。 其实，刚才发生的丧尸之怒吼地图炮秒人事件，在战后总结归纳起来，也很容易理解。双方其实都是有备而来，敌人很明显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史上第三次灭绝战任务，相当隆重地派来了听觉最好的黑夜猎手。不良少年看样子是对此早有预见，针对性地利用音频攻击手段，一举击中了对方最强同时也是最弱的关键要害。 祸福相依。至刚者易折。事前谁又能想得到呢？在黑夜之中派遣听觉最好的猎手，原本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次战斗的重要程度越高，对方派来的猎手们听觉越好，一旦遇到丧尸的怒吼，死得也就越快。优势最明显的对象，也最容易被人刻意针对。 刚才的所谓战斗，看上去好像一场相当滑稽的喜剧。仔细想来，这背后的运筹帷幄，其实还是相当的惊心动魄。 枉死在此的五十六名旧人类精英猎手，也许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也许他们的领导同事对他们寄予厚望，也许他们自己也热切期盼着一战成功全世界都为之震动。他们大概也料不到自己竟然会无声无息地死成这样一幅怂样吧。一招未发，一句话没说，一声吼叫，几十个人一瞬间全都挂了。 表面上看来相当的夸张，细想起来其实一点也不夸张，他们在那一瞬间死得越怂，反过来证明他们的精英化水平越高。他们的听觉，实在是太好了！ 倘若没有那个不良少年及时转校赶上这趟浑水，倘若还按照传统模式展开战斗的话，李慕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胜的信心，这一次，本来是该战败的。 李慕然就是再迟钝，现在也知道自己所发出的所谓丧尸怒吼，就只是普通的喊叫。并不是什么iv级精英技能。 只不过，声波在空气中开始传导之后，忽然就改变了性质。 可以这么说，那声普通的喊叫，是在李慕然喊出口来之后，才进一步得到强化，最后膨胀成了iv级精英地图炮音频攻击武器。 不良少年是怎么完成这个过程的，不得而知。李慕然也不想刨根问底，很明显这会超出他有权获知的保密范围。他不想自取其辱，被别人冷冰冰地甩他一句：对不起！无可奉告！你的职衔暂时还不适合知道那么多。 总之费米切原生菌肯定是农神以及校长那个级别的大人物拥有的专属福利，像他们那种程度的神级进化者，自然能够做得出那样的效果来，这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李慕然为此事略作迟疑的时间并不算特别长。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旧人类在核灾难之后潜入地下，是二十年前的2044年冬天开始的事情。经历了长达二十年之久漫长的地下黑暗生活，旧人类尤其是旧人类潜入黑暗地下以后交配繁衍出来的最新一代少年猎手们，视力都会有所减退，听觉都会变得更加敏锐起来。就好像盲人的听觉总是特别灵敏一样。 其实旧人类的地下掩蔽所里并不是完全没有光。只不过他们比较节俭。当地表世界的绝大多数电厂被毁之后。当核灾难爆发之后，核电站什么的讨厌设施成为人类最仇视的世界公敌。旧人类幸存者社会所能掌控的电力资源极度匮乏。一边面临电力供应上的严重困难，一边还不得不做好长期生存的打算。所以旧人类社会在地下掩蔽所里这20年来的生存现状，相当黑暗。能不用电的场合，绝对舍不得用电。旧人类建造的地下堡垒之中绝大多数，终日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权贵阶级能够把蜡烛作为奢侈品偶尔点上两根。 经过了这样艰难的长达二十年暗中摸索，新一代猎手们的听觉都是极度夸张的，相应的视力都很糟糕。为了弥补视力的不足，他们进一步用更强大的听觉优势来作弥补。 李慕然过去指挥过的那些胜战，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不只一次两次在对手的尸体上发现过助听器和音频放大器这种奇怪的装备。当时李慕然没有直接领悟，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这些旧人类猎手们，明明听觉已经很强大，却还在不遗余力地加以强化。 倘若没有遇到丧尸的怒吼这样逆天的地图炮iv级精英必杀技，其实，对方所采取的也是一种不错的战术思维。 既然对方在某项素质上优势最突出，那么，理所当然的要将那个优势继续放大，尽可能放大到他们所能达到的极限水平。从而实现效益最大化。站在战略指挥官的层面上看，作战兵力以及尖端技术和先进装备的全局部署，其实就好像炒股。最赚钱的股票当然买得最多。倘若什么渣股票都买一点，倘若好的坏的买得全都一样多，那将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旧人类猎手越是面临最重要的战斗，越是不遗余力地强化他们的听觉……这本身不是什么错失，而是相当正确的重点倾斜策略……但是，遇到了那个不良少年，一切都被颠覆了。那个孩子，确实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他知道的事情好像太多了！ 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他扮演一个转校生的角色究竟想要达成什么目标呢？李慕然嗅到了阴谋和危险正在靠近的气息。可是，偏偏又在心里对这小子生不出真正的敌意来。 现在李慕然对不良少年的态度变得很奇怪，一方面极度放心，一方面极度担心。 这种担心，来自于宏观层面。李慕然并不担心这个少年本人会不会忽然杀人放火，杀一个血流成河什么的。他担心的只是整件事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人类不惧怕强敌，最害怕的对象，其实是深不可测的莫名凶险。未知的莫名恐惧，才是最叫人夜不能寐的。 在微观现实的战斗现场上，李慕然对不良少年给出的讯息，现在是照单全收，不假思索地予以采信。 李慕然拥有一百个以上的猎头纪录，货真价实的身经百战。他很清楚一举击杀五十六名精英对手是个什么概念，那是十个李慕然加在一起也做不到的。这孩子的实力，超过李慕然远远不只十倍。 是他不动声色地干掉了全部来犯之敌，这样一个强者说战场已经是安全的，那肯定就是安全的。李慕然倘若连这个都要加以盘问，未免也太过自不量力。 现在的问题是，有一种李慕然琢磨不透的微妙的氛围，正在逐渐形成。 很微妙，很纠结，李慕然一时不知道该采取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过于友善是不行的，不友善也是不妥当的。 这个奇怪的氛围就来自于之前不良少年所说的那句怪话，他说，“有个老朋友，平生最是宠爱虔信者。因为信任，你很快会收到一些相当不错的小礼物。” 这句话里渗透着光明圣教的那种神棍传统。 丧尸不可能笃信天主。丧尸社会倘若信了那个宗教，那才是真正的惊悚。双方是永远不可能和解的宿敌关系啊，不同戴天的那种。 所以这孩子在这种情形下忽然提及这个，是一个拉仇恨的举动。 尤其是，他竟然还相当高调的，将光明圣教祭拜的那一位创世大神，称为“老朋友”。李慕然的肚子里忍不住偷偷吐槽，他是你的老朋友，那么，你以为你是谁？ 农神大人昔年在世时，也没有这么嚣张啊。他老人家仅仅只是自诩为神的代言人。你这小子凭什么自称神的老朋友？ 话说王国典籍之中农神传记里刻画的农神大人，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东方菜农出身。为人相当的低调。忠厚老实。从他的名字上就看得出来，“树根”，这是多土多淳朴的一个命名啊。也只有东方共和国那边八辈儿祖宗都是农民的，农民世家子弟，才会得到树根先生这样“朴实”的名字。 昔日农神大人从不讳言此事，在市立第一小学奠基那一天，他曾经相当谦逊的笑着解释说道，“我们的神农王国，我们的扎格罗斯，我们的厌氧菌，我们的进化，这一切的力量源泉都来自于我们脚下的大地。在大地的最深处，在最黑暗的地方，沉睡着最古老的原生厌氧菌种。这样的原生厌氧菌种，早于臭氧层形成之前便已存在。正是经由它们亿万年来的不懈努力，地球世界才出现了臭氧层。厌光厌氧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倘若不是因为它们厌光厌氧，当初也就不会把氧气和臭氧当作废物来排放，那样也就不会有人类诞生，根本轮不到我们人类站出来冲着黑暗之物指手划脚。” “当臭氧层遭到破坏之后，大家都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了，一则是远古厌氧菌的生存繁衍，原本就不依赖于臭氧层的保护，它们可以帮助我们渡过眼下的第一道难关，二则是臭氧层本来就是拜它们所赐而形成，要想重建地球生态圈，我们还得依靠它们的帮助。这其实也是一种互助，它们是生命之父，是大地以及一切生命最初的灵魂。是它们拯救了我们，作为回报，我们欣然接受它们的植入，成为它们的载体，促进它们的加速繁殖，这样也可以大幅度加快新生态圈重建的速度。所以，人类社会理所应当全面而迅速地普及推广远古菌株的生化植入计划。虽然异化之后外观会变得比较丑一点，想想我们深藏地下的生命之父又是一个什么模样？黏液包裹着的多细胞活体组织而已。游戏中的史莱姆果冻造型。我们将成为生命之种传播在地面上的载体，我们身上负载着地球最古老生命的基因特征以及遗传性，我们是光荣的一代，濒于死亡的地球将在我们的手中得以重生，直到最终恢复曾经有过的勃勃生机。” “所以，我认为新人类有必要修改教科书，重新修订关于美和丑的定义。这项工作一定要从小孩子开始抓起。成年人的审美观念已经定型，很难颠覆。只有小孩子是一张白纸，可以从新谱写新的生命乐章。在我们新人类谱写的新乐章里，黑暗是美丽的，生命是崇高的，矫情是要不得的。丧尸虽然在旧人类的审美看来有点不大好看，可是生命无价，在环境极度恶化的这个时代，能够将人类生命和智慧传承下去的，都是伟大的。我们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将是一所旨在公益事业的免费学校，我们的宗旨就是要让下一代新人类孩子，不再以丧尸为丑，其实我们丧尸也是美丽的，因为我们一直为了捍卫生命延续的权利而战。整个地球世界乃至于整个宇宙，再没有比这更美丽更崇高的事业了。” “我们脚下的大地，以及大地深处埋藏的远古菌种，那就是我们的先祖，也是赐予我们生命的神。作为一个祖祖辈辈的农民，我跟大地之间的感觉最亲。是生命之神选择了我，把远古菌株与人类基因相融合的技术奥秘交到了我的手中。我叫王树根，我为大地代言，我为黑暗深处厌光厌氧的生命之父代言。我是生命之神行走在人间的代言人。” 农神说过的话，早已被载入史册。黑色封面的农神语录，作为政府公益发放的读物，随时可以免费获取。基本上全世界每个丧尸衣兜里都揣有一本。李慕然也不例外。他有五本那玩意儿。他是出自于收藏癖，收藏了一本汉语版的，一本英语的，一本阿拉伯语，一本法语，还有一本拉丁语。其实农神语录还有更多版本，比如尼轰群岛语、高丽参语、瓦尔西里语、俄语、瑞典语、芬兰语、高加索山地语，李慕然也不着急，慢慢收集吧，迟早都会收齐的。 未来的世界，必将是丧尸主导的世界。暗盟终将战胜绿盟。实现了世界和平与统一之后，到时候丧尸也可以像人类当年一样，随意畅游整个世界。 总之，农神语录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农神对于自己的定义，相当低调，农神只不过是黑暗生命之神行走在地面的代言人。 不良小子凭什么僭越其上？ 李慕然对不良少年的立场和背景，深感怀疑。可是，这种怀疑偏偏又上升不到敌视的高度，因为不良少年说出那一段失礼言语的时机，很特别。 李慕然的逻辑是这样的：就不良少年目前表现出来的城府深度来看，这孩子绝不简单。虽然他已经证明自己不是农神转生，但肯定也是某一位相当有实力的大人物回炉得到的结果。某位大人物在战斗爆发之前，忽然说出一番让李慕然心中生疑的话，这恰恰证明了他的内心其实相当的坦然。 倘若他是绿盟派来破坏暗盟团结的高级间谍，那起码得是史诗传说级别的间谍之王，他才更应该谨言慎行，不说出任何招人起疑的废话。 他越是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李慕然就越发觉得这孩子是友非敌。人家根本不在乎你会不会怀疑他啊！人家都表示不在乎了，你还跑去执着怀疑他，岂不是很丢脸？ 所以现在的气氛变得相当微妙，李慕然没办法对不良少年持有敌意，却又忍不住地心生疑云。尼玛！这家伙实在太可疑了！他以转校生身份混进来，一定有所图谋。一定是个相当大的图谋。心生疑云之后，又忍不住觉得这样很丢脸。 那究竟会是怎样的图谋呢？ 这样的一个心态下，你好意思开口提出质问吗？ 李慕然的智商不高，这种事情他是注定想不出正确答案来的。 这时候不良少年已经回答完了娜娜的提问，掉过头来回复李老师的问题。 ”十年前暗盟惨败，农神阵亡，为什么绿盟没有趁势围攻扎格罗斯，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实在太简单了！当农神大人以暗盟领袖的身份活着的时候，绿盟的领袖人物们没有一晚上能够睡上安稳觉，唯恐明天早上醒来就会面临数百万丧尸围城的一场大劫难。他们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干掉那个王树根。你知道攻坚战很难打，损失会很惨重。农神在的时候，扎格罗斯多次被围，不只一次岌岌可危险些沦陷，全靠大家拼命厮杀，才勉强守住。我们的损失不小，敌人的损失比我们更大。当农神死后，绿盟还有必要那么拼吗？他们宁愿打消耗战啊。丧尸是可以再造的，人类却死一个就少一个。他们也伤不起。” “换了我是绿盟指挥官的话，我也不会再来围城。游击战和歼灭战才是王道。蚕食政策，各个击破战术，要么就不打，要打就打灭绝战。让丧尸无法回收。一次性灭绝扎格罗斯三百万丧尸，我想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吧。今天灭一个百人村，明天灭一个千人镇，这才是好棋。” 顿了顿，忽然叹了一口气，“我说一句大实话，娜娜你千万别跟我着急啊。绿盟十年前开始不再攻打扎格罗斯，其实吧，这恰好就是应证了，王树根早就死了，十年前就战死了。所以我肯定不是他。” …… ; 第10章、全班阵亡 躲在暗空间里的娜娜同学没有说话。 不良少年和李老师也都保持着沉默。 悲伤的气息迅速蔓延。 就好像杀人无算的资深杀手身上会带着一股杀气，领袖人物举手投足之间蕴含了一种王霸之气，从事低俗服务行业的姑娘身上带有一股骚气。 当少女感到极度悲伤的时候，也有一种看不见的气场在暗中浮动。 十三岁的娜娜应该是完全失忆的，既然没有记忆，又何谈悲伤呢？ 这样的愚蠢问题，李慕然忍住了，没有问。 三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李老师魁梧的身型就那么默默无语地定在那里。 悲伤的情绪好像黑暗中涨上来的夜潮，越涨越高，竟然带来一种让人快要窒息的压力感。正负两种对立空间之间永恒存在的绝对距离，竟然隔绝不了小姑娘释放出来的特殊能量。 小姑娘的实力看样子不只iii级啊！ 要知道暗空间的存在基本上就等于古典神话之中的幽冥位面。负空间和正空间之间的关系事实上是重叠着的。重叠却不会发生任何对撞，就是因为两者之间看似近得来完全重叠，实则相隔着一个“绝对距离”。只有光子和中微子才可以一步跨越的“绝对距离”。 当然虫洞也可以做到类似的效果，用迂回的方式来做到。虫洞所做的其实不是跨越，而是穿过或者绕过。顾名思义，虫洞当年之所以得名为虫洞，指的就是苹果上被虫子啃出来的一条秘密隧道。那是一种接近于bug存在的快捷路径。是不走寻常路，另辟一条蹊径的那个寓意。 声波其实是无法穿过那样的一个绝对距离，但李慕然一直跟暗空间里呆着的两个孩子交谈着，他一直没有就此提出任何质疑。因为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再问，这两小家伙显然掌握着中微子震荡的技术要诀，所以才可以把一种类似于声波而绝非声波的震荡信号，从暗空间里相当轻松地传到外边来。这大概可以定义为一种“拟声波”。所谓丧尸的怒吼，想来也是基于这样的工作原理。这至少也是iv级以上精英才能初窥的高阶领域，李慕然只有iii级，所以他从头到脚没打算质询这个问题。一旦问出口来，就等于又给自己打脸。 李慕然偷偷估量着，倘若这个娜娜果真拥有iv级精英的实力，刚才的怒吼技能，恰好是她可以操控的。有这个妹子在场，李慕然老师基本上可以退休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iv级精英技能丧尸的怒吼一旦发动成功，十分脆皮偏偏听觉又好得出奇的那些传统人类，一旦遇到由她发出的丧尸哭喊，人类战士们一登场就只有一个团仆的份儿，我方几乎所有的草根同学通过毕业季练习战也就得不到任何经验了。这样的话，毕业季的仪式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把娜娜同学派出去，让她一个人围攻一整座人类地下城，那样才可以充分发挥出她的最大潜能。 然后又觉得这样的想法更蠢了。 现在看起来，娜娜小姑娘越看越像校长。校长的少女时代。李慕然就在设想，在当年他没赶上趟儿的早期岁月里，扎格罗斯第一小学初创不久的那段日子里，校长大人肯定是亲自带队出来战斗过的。那时的战斗频率肯定相当高，当年的形势比如今艰苦得多。娜娜虽然被重制，虽然失了亿。但是果敢战斗的本能和经验，已经刻录在了她的基因记忆里。重制的时候当然无法抹去这样的战斗本能。这其实也没什么稀罕的。没必要再作多想。 李慕然唯一该做的事情，也就是回去之后，写下一份详实具体的报告，把所遇所见的一切，全都提交上去。 把自己的定位降低到了一个战地观察员的打酱油身份之后，李慕然顿感轻松，再也没有什么烦恼了。 就在这时候，正前方打扫战场的一男一女两位同学，大声惊呼起来，“报告老师！这里发现一个活的！还在喘气儿！” 不良的少年，悲伤的娜娜，只想打个酱油的李老师，三个人同时做出反应。 不良少年嘴一瘪，不屑一顾，“这不可能！是同学们搞错了吧。” 李慕然的反应是，大声喊道，“杀！” 丧尸的反应其实一直是慢半拍的，唯独李慕然这样的老练战士，面临杀杀杀这样一类的事情，反应速度很快，几乎与正常人类不相上下。这是多年来形成的战斗本能。不需要加以思索，所以没有任何延时滞后。换了其他的问题，李慕然的反应也许就没有这么快。 与此同时，一度释放出压力感相当大的悲伤力量那位娜娜同学，做出了比不良少年和李老师更快的反应。 索米特菌株的力量忽然发动起来。 这是李慕然的索米特亚种孳生菌群。 脱离了李慕然的意志，擅自发动起来。 无数肉眼无法识别的微生物漫天飞扬，在正前方不远处迅速构成了一个新的虫洞。 然后娜娜同学就从虫洞之中冲了出来。 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息之间，冲向了两位同学发现幸存者的战场最前沿。 李慕然作为班主任，遇到新同学擅自行动，本该出声喝止。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之后，李老师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她这是想干什么呢？”在别的同学看来李老师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他是在征询不良少年的意见。 不良少年跟着也从虫洞深处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走出来之后还掸了掸胳膊上看不见的一点灰尘，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一边极目眺望远方，一边回答说道，“能够扛得下李老师那道怒吼的人，肯定不是正常人类了。隔了这么多年，大概是绿盟现在也弄出了他们的变异生物。这种情况当然值得赶紧围观一下。” 然后，颓然的道，“但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在现在发生。这一次应该只是意外，那两个同学一定是搞错了。我看娜娜会白跑这一趟。” 事情这一次终于超出了不良少年的事先所料。 李慕然的那一声喊“杀”，对学生就是命令，那两个同学当时就下了杀手。两人都不是用刀，也没有使用枪械。男生用的武器是他自己前臂上的配置的外骨骼合金装甲，女生使用的反而是一柄相当沉重的铁槌。一前一后全力以赴地猛劈下去。 大概是因为十三岁的身体尚未发育完全，过早使用覆盖全身的外骨骼合金装甲或会浪费材料，或会影响少年身体的发育，那个同学只配备了前臂装甲，就好像古代武士的护臂或者护胫。 护臂装甲作用的速度比铁槌更快捷，抢先一步砸上了目标对象。 紧接着丧尸少女挥动的沉重铁槌也挟着一股相当凌厉的威势，猛然落了下来。 然后娜娜的身影才赶到现场。 这时候不良少年双手捂住了眼睛。好像有什么惨不忍睹的壮观悲剧即将上演，不忍心再看下去。 但是他的嘴里同时说出一句更奇怪的话来，“是我错了！娜娜这趟其实没有白跑。请问李老师，最近十年来，毕业班里一共毕业过多少位iii级或者iii级以上的精英学生？” “一共八个，”李慕然毫不迟疑的给出答案，没有半点儿迟钝，这是他的职业素质，对于这个数据，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自仅有的那两次团仆过后，毕业班的带队班主任一直是他啊。 “平均一年零点八个啊，这也是很难得的数据了。那么，应该恭喜你！也要祝贺市立第一小学，这个相当难得的数据，马上就要突破十个。甚至二十个。李老师你想一口气把这个记录刷新到二十以上吗？” 被嘲笑为笨蛋甚至连自己也觉得自己确实蛮笨的李慕然老师，这一次竟然听懂了不良少年的意思。 “只要出手揍一下那个鬼玩意儿，就能突破到iii级？”李慕然自己也有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也想突破到iv级啊，突破到iv级就可以学习真正的地图炮必杀技。 “别！李老师你最好别亲自去。我劝你赶紧把所有的同学，全派上去，全力围殴那个东西。机会难得，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李慕然不明白为什么有好事儿轮不到自己，做老师的，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吃亏？福利竟然还不如同学们？ 气狠狠地瞪了不良少年一眼，“我就再信你一次！希望你不是乱来的！” 随即便向全班发布了全员总攻的命令。 他的心里还是稍存疑惑，既然是晋级突破，如此好事儿，为什么这孩子蒙上眼睛，一副不忍卒睹的惨样呢？ 这时候前方发生的异象立即回答了李老师心头的疑惑。 轰的一声巨响，一串火星伴随着几片金光闪闪的合金碎片，被剧烈的爆炸气浪掀翻，四分五裂地飞了出来。 随后便是铁槌和槌柄破裂折断之后的碎块和断柄飞出。 再然后，两名同学的残肢碎肉也跟着飞了出来。血污和内脏碎片，散落一地。 两位同学挂了！被不知名的目标秒杀了。 难怪不良少年不要李慕然冲上去，看这架势，全班同学加起来也不是这个不知名对象的对手。不良少年分明就是指望着，当同学们全数阵亡之后，由李老师负责回收残骸的那个意思吧。 我草！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蒙骗李老师，把全班同学全部指派上去送死？ 李慕然大怒，用力抓住不良少年的衣领。 一伸手好像提拎一只小鸡似的，将不良少年拎了起来。 手上的感觉轻飘飘，毫无抵抗力，看来这家伙在这件事上又没有撒谎，他真的没有战斗力。 “你怎么敢！”李慕然愤然怒喝，双目圆睁，怒气自眼中狂飙出来，气得来连眼眶都快迸裂。 “别那么怕死，死一死没坏处的。再过几年，他们还是一群好学生。而且一个个都是iii级甚至iii级以上。”少年双脚离地，吊在半空中，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是回敬李慕然之前曾经喃喃自语过的某段忏悔词。 这小子甚至还会读心术？连李慕然心里一度忏恨过的一瞬间转念，他居然都知道了。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李慕然看了看战场，全班同学们已经前赴后继地冲了上去，这时候朝令夕改勒令全班撤退，并不合适。疑似校长重制出来的娜娜同学还顶在最前线上，只要她没有平安撤下来，李慕然就不会发布全体撤退的指令。绝不能丢下那个心里藏着巨大悲伤的问题女孩，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面对极度恐怖的未知生物。况且，让同学们掉头逃跑，也未必跑得掉。日后还会给同学们熏陶出一种爱逃跑的不良风气。 全班同学们，那就算是派上去拼死支援娜娜同学，拼死就拼死，对于丧尸而言，那又有什么关系。 恰好今晚上同学们没有得到实战演练的机会，练上一练其实也很对。即便全班战死，也能收获相当不错的经验和体悟。只要李慕然可以确保回收成功，那就不算赔了老本。 李慕然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随手将不良少年从手中扔了出去，一边机警地观察地形，一边认真观察着不知名对象的作战风格。 倘若不知名对象属于高速敏捷型，李慕然为了确保回收成功，还必须重新选择自己的站姿和走位，以防自己也不小心挂掉。 磨叽了这么一回儿之后，全班同学除了娜娜之外，差不多已经真的全员战死。 不知名怪物的力量相当强大，似乎是吞吐型的异种生物。最早惨遭碎尸的几位同学，其实是被吞了下去，再吐出来。吞吐之间疑似发生了撕裂或者咬碎的物理破坏。从李慕然所在的视角，暂时看不到事情的全貌。 “李老师你就放心吧，”不良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下，口吻十分轻松地说道，“要相信校长大人的实力。” “可是，她现在只有十三岁。” 李慕然现在感觉自己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按理说娜娜同学是不是校长重制，还是一件尚未确认的事情。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也没有依据明确证实。偏偏这不良少年就是一口咬定说她就是。偏偏李慕然的内心也不想抵抗，不知不觉地顺着话茬说了下去。 “十三岁的校长也是很强大的。岁数虽然小！可是人家的基因好啊！咱们羡慕不来的。”一向目中无人的狂妄少年，竟然也有了点酸溜溜妒忌的意思。 “战斗的经验和能力，也是可以通过基因代码遗传下去的吗？”李慕然还是有点疑惑。 “当然，”少年轻描淡写的道，“喵星人生来就会打滚卖萌，并不需要猫妈妈训练和教导。所以我们的校长大人，生来就会战斗。何况她已经十三岁，不算很小了。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当年那个十三岁的校长，已经能够很熟练地动手殴打你们那位农神大人了。” 他指的是，五十年前尚未变成丧尸的原版农神和原版娜娜。 农神传记和农神语录里并没有记载这样的八卦细节，李慕然忍不住哼了一声，“哼！这又是所谓的费米切智慧菌株告诉你的？” …… ; 第11章、细菌之王 “没错儿，就是它们告诉我的。包括读心术什么的，都是来自于它们的能力。其实这个世界上哪有读心术，根本没有的事儿。倘若李老师你是个正常人类，我便无能为力。但你是植入过索米特菌株的变异人，你可知道索米特跟费米切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有个米字音节的关系吗？李慕然没有吭声。 “千万不可小看费米切原生菌，那其实就是你们农神语录里无数次提及的那个神，在地球世界最早开始制造臭氧并孕育更多生命的所谓众生之父。” “现在知道所谓的读心术是怎么回事儿了吧，”这一次不良少年的措辞十分慎重，再没有半点儿调侃或者玩世不恭的口吻，相当认真的道，“农神没有说谎，费米切原生菌真的是世界一切生命最早的源头。你身上的索米特菌株在它的面前，会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敬慕和讨好的本能意愿。所以费米切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并不奇怪。不是什么怪力乱神的黑魔法白魔法，这不过就是智慧生命之间的一种沟通而已。不怎么对等的沟通，上位者对扈从者所做的俯瞰。” “农神大人是目前已知第一个成功融合费米切原生菌的地球人类。所以他能够像大神一样俯瞰你们，其实，他不过就是东方共和国在改革开放时代，劳务输出到中东的一个菜农而已。一个挺憨厚挺老实的菜农，费米切拥有自己的智慧，它似乎蛮喜欢树根先生的憨厚老实范儿，也不知道怎么就选中了他。所以暗中主导你们丧尸王国的真正力量，其实是这样一种我们很不了解的远古智慧物种。王树根不过是它的载体而已。” “农神语录里其实不只一处两处反复暗示着这个真相，只可惜你们全都视而不见，一味迷信农神可以引领你们开创一个属于丧尸的繁荣时代。哎！这事儿，依我看，挺悬乎！相当相当的不靠谱！” 一边喃喃自语似的说着说着，一边注目着前方的战况。 李慕然早已听得呆了。 不良少年却并不像他所吹嘘的那么信心满满，他投往战场方向的视线里边，竟然也带着相当多的担心和焦灼。 娜娜的身影好像一只蝴蝶，轻盈跳跃。准确的说，并不是完全轻盈。应该是时而轻盈，时而有些步履沉重。 时而迎着海风张开双臂，就好像蝴蝶展开羽翼，时而全身僵硬，像个标准丧尸一样直愣愣地上窜下跳。 她正在进行的战斗，看起来异常吃力。 赶来参加晋级围殴大战的毕业生们早已全员阵亡，围绕着战场的最中央，轮辐射线一般放射性喷洒出来一道又一道血痕，围绕着未名生物和娜娜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血色星形。 关注了好一会儿之后，不良少年的神情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由血迹和肉碎构筑而成的巨大星图，很明显还在慢慢地扩大着。而这时候除了娜娜之外的丧尸同学们早已死光光，那么，是谁的血在继续不停地流，又是谁的肉碎在不断如雪片似的纷飞？只能是那只怪兽的。 看样子娜娜完全是在单边虐兽。 她的心情不大好，正好拿了某怪物来撒气。刚才看似战况显得很艰苦，其实是娜娜校长岁数太小，任性傲娇的小毛病发作，成心要慢慢折腾她的对手。 也算那怪物倒霉，不幸遇到了性格尚未成熟的未成年暴力女校长。 不良少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冲着班主任老师语重心长地叮嘱起来。 “李老师，我刚才好像把费米切菌描述得相当类似于神，这是不对的，我觉得有必要对此加上一个重要澄清。事关整个丧尸世界的生死存亡，请耐心听我把最重要的话讲完。” “请讲！”李慕然一反常态，对自己辖下的小学生用上了请字。 很明显，他现在已经确定不良少年和娜娜校长的身上，都植入了所谓费米切原生菌。而这种所谓的费米切原生菌按照不良少年的描述，基本上就是古神一样的伟大存在。虽然此物战斗力方面的高低暂时无法评测，单单只是“俯瞰”这一项属性，就已经可以论定为神级力量。那显然是来自于上位者的俯瞰，众神对碌碌众生的俯瞰。只要费米切想要知道索米特的想法，索米特就会立即一五一十地将一切呈报上去，这其实已经超出了“俯瞰”的范畴，完全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统治”。 这样看来，三十年来丧尸世界所做的进化努力，也许真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像李慕然这样植入了索米特菌株的精英丧尸，面对费米切的时候，几乎是透明的，费米切洞悉一切，凌驾于一切之上，统治一切。 难怪不良少年和娜娜校长刚才可以远远地洞悉人类夜袭者远在三百米外的一动一静。 难怪二十年来丧尸世界一直坚持要在黑海岸边持之以恒地进行毕业生练习战。黑海坟场的上空随时嗅得到腥臭腐烂的气息，这里头蕴藏的秘密，现在已经昭然若揭。腐尸以及死水潭中带来腥臭气息的，岂不就是各种微生物？这些微生物的阶级甚至不如索米特那么高端，它们在费米切的跟前，唯有臣服而已。 于是，整个黑海沿岸腐殖质极度丰富的黑土，整个黑海上空不断吹过的腐殖质极度丰富的海风，其实都是费米切力量统治之下的触手和信使，它们会把所知所见的一切，如实汇报给它们的神，他们的父。 然而，不良少年一脸严肃要警告的，所谓“事关整个丧尸世界的生死存亡”的重要澄清，又会是什么呢？ “你应该想得到的，人脑和计算机，哪怕是cpu处理能力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运算量太大的时候也会死机甚至崩溃。微生物这玩意儿，就是多。亿兆对他们而言，只是最小的单位，他们动不动就以亿的n次方状态集群出现。” “我想不明白微生物的智慧究竟是怎么来的，正如我想不明白蚂蚁的智慧是怎么回事儿。总之，费米切作为微生物中的远古之神，也是如此。越是海量，智慧程度越高。数量或者浓度不够的时候，基本上就会陷入沉睡，毫无任何能力可言。农神大人曾经遇到的麻烦就是如此。他的费米切成长速度太快，扎格罗斯聚集的丧尸数量也太过庞大，费米切作为细菌之王，在每一秒种汇集得来的各路信息都是海量，费米切的智慧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海量数据堆积，堆积越大，它的能力越强。人类的大脑可就hold不住了，倘若费米切把所知的一切统统告知农神，农神的脑子恐怕直接就会爆掉。”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请体谅我的处境，我完全是用猜的。我猜，农神到了后期已经彻底沦为了费米切的奴隶。他丧失了话语权和选择权。费米切爱告诉他什么，他就听着。费米切不爱告诉他的，他不敢问。也不能问，他害怕自己的脑子装不下那么多的内容，会坏掉。那么我们试想一下，费米切会是一个很忠实很有爱而且不拿工资的活雷锋吗？它们会把一切有福利的好消息，一切有危险的重要警讯，都给认真挑选出来优先予以提示吗？我猜，费米切的性格绝非如此。” “那东西，很傲慢，也很冷酷。还有着很强的怨念一样的特殊爱憎。有一些生死攸关的情报，费米切即便事先知道了，出于某种我搞不懂的原因，它就是不肯说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农神就是这样被它给害死掉的。至于为什么它要坑害农神，语录里面其实是写清楚的。你自己回去仔细看。农神也许想要摆脱费米切的控制，结果费米切抛弃了他，选择了其他载体。” “这就是我必须给李老师送到的那个警告。不管你能不能正确理解，你的报告中，应该把这一切写进去。请注意，我和娜娜，都是被费米切选中的新一代载体。我们的未来会怎样，我不敢轻率断言。也许，有一天我们还是会跟费米切翻脸，然后，跟农神大人一样，为了捍卫丧尸世界的尊严，悲惨死去。”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跟你谈及这个问题，你看看娜娜正在进行的战斗就明白了！ma的，该死的费米切，那家伙事前不可能觉察不到这样大一个大家伙的存在，它就是不肯告诉我，也没有告诉娜娜。它把人类猎手的一举一动，全都指给我们看过，偏偏瞒过了这个大怪物一字不提。我cao，娜娜同学有个任何意外的话，老资就……老资就……” 骂骂咧咧地支支吾吾了好一阵，还是没有想得出来，即便他的怒气再大，又能把细菌之王怎么样呢？ 李慕然的脑回路也很奇特，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居然笑了，“呵呵，你小子又不是农神旗下的人，娜娜同学不论是死是活，轮得到你来关心吗？” 言下之意，娜娜如果是校长，她唯一爱慕的对象是农神，你小子既然极度嚣张地自诩是瞧不起农神为人的另外一朵天外奇葩，那你就省省力气，不劳驾你来关心我们的娜娜同学了。 不良少年似乎没有料到笨笨的李慕然老师忽然也会损他一句，愣住了。 又看了正在作战的娜娜一眼，然后低着头想着某种心思。 很明显，这一次连李慕然都猜到了，这小子又在找费米切谈心，想要通过细菌之王的力量，以上位者的威权君临于索米特菌之上，去偷窥李老师的内心真实想法。 说来也怪，这小子自己身体里植入了费米切菌株，却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公开谴责费米切大神所犯的种种罪行，被他形容得那么牛逼的细菌之王，神样的费米切大人竟然对此毫无惩戒举措。这件事情就有点儿奇怪了！ 但是李慕然没有时间追究这个问题。 校长大人跟怪物之间，这时候终于决出了最终的胜负。 “呼！累死了累死了！小家伙，赶紧趴下，给姐唱个征服来听听，替姐解解乏。”少女校长一挥手，在怪物的头上敲了最后一下，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怪物偌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失去了最后的力量，软弱无力地趴在了血肉模糊的战场中央。 那怪物的个头明明庞大无比，体重至少超过十吨，到了萌系少女的眼里，竟然也能变成“小东西”。十三岁少女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种生物。 想不到校长大人的少女时代，也是一个很贫的家伙。她又是图族出身，“征服”什么的，那是神农族古代歌星所唱的汉语歌曲。看来农神大人当年，果然跟校长大人过从甚密，两人经常腻在ktv包房里头秘密k歌。 当然，那一切只能是核灾难爆发之前的遥远往事。 这一刻李慕然总算松了一口大气，校长没事儿就好，正准备赶上前去逐一回收战死者的残骸，不经意的一回头，却看见不良少年的眼神变得来非常不对。 一种极度厌憎的神情从少年的眼底掠过，似乎带着一点忍不住想要杀人的怒气。 那种异样的眼神只是一闪即逝，但他的运气不算太好，刚巧没有逃过李老师的法眼。 李慕然的心中顿时混乱，这孩子不是很关心校长安危的吗？怎么，又暗自怀恨在心？这两个小家伙之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 ; 第12章、来自天空的一条虫 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娜娜看样子真的累了，她就地坐了下来，坐在尚未凝固的淋漓鲜血和遍地残肢烂肉的正当中。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根细细长长的草本植物茎株，信手撩拨着瘫卧在地的某怪兽。 李慕然解开战术背包，取出两组钛合金材质的容器，开始认真收纳阵亡同学的dna残留样本。 不良少年走近娜娜的身边，仔细端详着那只怪兽。 “这是……蚕？”他有点不敢确定。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娜娜没有回头，继续撩拨着那条硕大无比看起来有点像蚕的怪物，“我一直当你是万能的，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的一切，无所不知。我正想问你，这会是个啥玩意儿呢？” “校长大人讲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损，”少年完全不考虑怜香惜玉的问题，针锋相对反唇相讥，“你很清楚我跟你一样十三岁，而且一样失了忆，你很清楚我们所知的一切都来自于费米切大叔提供的帮助。这一次我们的费叔叔好像很厌憎这条大虫子，一句不提。只能靠我们自己来研判了。两个十三岁的失忆小盆友，能够研究出个啥成果来，真是不容乐观呀！” “那就别研究了，”少女的作风麻利，遇到问题喜欢快刀斩乱麻，一刀切主义，“我看这小东西是感觉相当的寂寞孤独，想要跟着我混，我打算收下它做个宠物。带在身边，以后有大把时间可以让它自己说出它的来历。” “宠物？你真的想清楚了？”少年怀着悲悯同情之心，相当忧郁地提醒少女，“你若真的这么做了，这虫子倒是从此有了个丧尸女朋友，再也不孤单不寂寞。你自己可就惨了，你会很孤独很寂寞的，以后谁还敢靠近你和你的牛掰宠物半步啊？你又没有人类小说里吹嘘的所谓储物空间，这只大虫子看样子也不会自动微缩化。” “我觉得也没啥大不了的问题，天亮之后我们会返回学校。作为新来的转校生，我们的宿舍还没有分配下来呢。我带着这虫子在身边，发誓不离不弃，教务处肯定得特意分给我一间最大的，而且是一个人住的大单间。多好的福利啊！小冰冰。你说是不是呀？”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大虫子已经有了新名字，叫个“小冰冰”。 “小……冰……冰，”少年感觉相当的痛苦，很难接受事情会有这样的一个发展，相当吃力地挣扎着道，“你确定这条大虫子的性格会很可爱？你确定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觉？倘若你把一只嗜血狂魔带回校园，一连串害死无数校职员工，即便你是已经成年的校长，也只能引咎辞职啊。你真的有把握在一天之内调教好这个大玩意儿？” 一直头也不回专心逗弄虫子的少女校长终于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不许你胡说我家小冰冰的坏话！它是天底下最可爱最萌的乖宝宝！” “额……”少年的内心世界彻底崩塌，对整个世界的认知都开始感到动摇。 李老师这时候完成了回收程序，走过来刚好路过少年的背后。 “小王，”李老师的语气有点严厉，“这么说来，你直到此刻也弄不清楚冰冰酱是个什么物种。既然对它一无所知，你凭什么敢于让全班同学冲上去拼命，还说什么会突破会晋级？” 李老师看来也是个很谄媚的家伙，果断站在校长的一边，采取了冰冰酱这样亲切美好的说法，没跟着不良少年一起怪物长虫子短的滥用不雅名词。 “啊！啊！”小王就小王吧，不良少年对自己的新头衔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很执着于名誉清白的问题，立即申辩说，“我们费叔叔对小冰冰的态度不但是厌憎的，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畏惧，我觉察到了，所以我当时判断这东西的阶级应该是高于索米特，跟费米切相同水准。可是，这里有一个技术问题，作为软体动物，一只虫子在进化秩序的祖孙序列上，怎么都不可能跟多细胞菌种相提并论。所以我确定以及肯定，这虫子体内一定孳生有另一种相当强大的共生菌。我们所不了解的，费米切不愿意面对的，跟费米切同一阶级的远古菌种。” “你想想看，软体动物是怎样一个物理结构？一层鞘壳，包裹着一堆黏液组织。这样的物理结构注定不可能承载太多的重量，所以它们根本长不大。软弱的鞘壳会hold不住那么大的体重，结果导致身体的坍塌。可是，我们校长大人新收的这位小冰冰同学，它的块头是不是大得来很不科学？它凭什么不坍塌？它的鞘膜结构根本撑不起这样庞大的一个身体好吧？这只能解释成某种远古菌类，在它的体内帮它构建了一整套负载能力更加强大的内部小天地。” “说真的，我现在很有那么一点解剖这条虫子的科学探索冲动，看看里面到底隐藏了一些啥玩意儿，竟然连我们费叔叔都有点畏惧它。可惜，娜娜同学肯定不容许我这么干！” 娜娜忽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你可以来试试呀，我允许你那么干。” “别逗了，你这摆明就是想整我，我不会上当的。” 少年坚决不肯跳进少女校长不怀好意布设的坑爹陷进，继续对李慕然老师解说道，“当同学们尝试攻击这种级别的对象时，肯定会遭到某种反噬。软体动物没有手臂拳头，也没可能驾驭任何武器，它们只会吞噬对手，就好像鱿鱼章鱼所做的那样，要是吞噬不了，就会……” “就会像海胆海蜇一样，从带有棘刺的棘皮组织里喷射出某种有机毒素，或许是神经毒素，或许是别的形态。人类遇到这个也就直接死掉了，丧尸却有点不同，中毒吗？还真不是什么坏事儿。不死一族如果中了必死的剧毒，会如何呢？会进一步变异啊老师。天赋最好的同学甚至能够把这种毒素化为己用。运气最差的起码也可以晋升一个评测等级。” 娜娜这时候笑得更开心了，但她没有掺活王同学跟李老师之间进行的科普研讨。 她对着自己的新宠物说道，“小冰冰，有人说你不是蚕，是海蜇，你是吗？你真的是海蜇吗？是的话，就点点头。” 小冰冰的小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情，颈部忽然变得僵硬，一动不动地摆出一个凝固的姿态。 显然它能够听懂人类和丧尸的语音，而且它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海蜇，所以僵在那里不敢乱动，生怕被别人误会成点了头承认自己是海蜇那样的低级生物。 “你不是海蜇？”娜娜竟然看懂了小冰冰的意思。 小冰冰赶紧点头。 “那么你究竟是啥？”考虑到小冰冰只能听，不会说，娜娜提问的时候便开始东张西望，回头望向大海的方向，对方没有做出反应。低头看着地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娜娜无可奈何抬头望向天空，小冰冰竟然在这时候开始点头。 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惊诧了。 “你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小冰冰点头的频率明显变得更快。 天空中飞翔的一条虫？地球世界进化史上有过这样的生命形态吗？好像根本就没有过吧。 …… ; 第13章、恐怕不是什么蝴蝶 娜娜忽然回过头来，用埋怨的眼神斜视了不良少年一眼，“我们小冰冰长大之后肯定会蜕变为一只蝴蝶，这么简单的事情，王同学怎么会想不到呢？”，口气里略有些嗔责的意思。 那意思好像是，这次的题目根本没难度，蝴蝶是显而易见的答案。王同学如此渊博，没有任何理由想不到这一点。所以这一次你恐怕又是在装傻吧？ 究竟为什么老是喜欢装傻呢？王树根重生归来，为什么变得如此神神秘秘，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娜娜是坚持认定对方就是农神重制，从未相信过其他任何解释。 可是娜娜对于所谓王树根同学的纠缠，并非江湖传言的那样一种少女情愫。她是真的失忆了，而且时年十三岁的她根本就没有怎么发育。她明明对那位农神大人从来就没有什么爱好吧。 娜娜的真实立场其实是，当她失忆以后，唯一记得最清楚就是王树根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直觉中比她自己的名字更重要。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却记得别人的名字……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必须将此案一查到底！ 其实，前世校长跟昔日农神之间，也许，从未有过什么真的暧－昧。其实要怪只怪阿卜杜拉－汉－撒末尔－阿尔罕布娜，这样一长串的图国古老贵族世家子女的名字，实在是很不容易被记住。 娜娜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相信，她就想要找到那个王树根，当面把一切问个明白。 和不良少年一样，植入体内的费米切原生智慧生命，随时也在给娜娜提供各种各样的信息。 但娜娜是个傲娇任性而且相当倔强的小女孩，“不听不听我不听”，就这么粗暴简单地抵抗了费米切施加的一切负面影响。在这一点上，不良少年做得反而不如娜娜好。不良少年也觉察到费米切也许不坏好意，试图给“承载者”慢慢洗脑。少年用自己的个人意志来勉强抵抗所谓的洗脑程序。人神交战，实力悬殊，这样的抵抗进行得相当艰难。 少女和少年之间产生的这种差别其实也很简单。少年是很想从费叔叔身上得到大量有用的帮助，却又自恃聪明想要过滤掉混杂其间的某些有害信息。他克制不住知识和奥秘方面的某种贪欲，就想要冒险跟魔鬼达成交易。这样的火中取栗之举，让他不得不陷入痛苦挣扎。少女的态度单纯明快，她从未打算从费米切那里得到任何福利，她一心就是想要找出失踪的农神来。“不听不听我偏不听”，简简单单地免疫了被远古智慧物种洗脑的危险。 娜娜现在是有点担心，王树根躲躲闪闪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有难言之隐。既然是难言之隐，作为前世一辈子的好朋友，她也不好过分为难于他。 她对他的盘问和追查，也就渐渐地放缓下来。 娜娜现在不打算一把揪住不良少年不放，强行逼他作供。但是也没打算将此事不了了之。一有机会，还是会旁敲侧击，试试对方的虚实。 小冰冰牵连出来的蝴蝶案件，也是一道很好的测试题。 “王树根作为农神，出身于农业栽培世家，一辈子致力于新物种的变异科技研发，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天上飞的虫子会是蝴蝶呢？” 不良少年的心情忽然变得来十分沉重，缓缓地摇了摇头，“恐怕你家小冰冰不是什么蝴蝶。” 他秉着科学第一的优先精神，首先发表了自己对于变异生物的看法，然后才回过头来应付王树根的纠结问题，相当疲惫的叹息着，“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他。你好像很喜欢给宠物起名字，要不然帮我也起一个吧，王树苗，王老根，王森林，随便什么都成，我无所谓，不就是个代号吗。千万别再叫我王树根，那名字，我听着浑身难受。” “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费叔叔也没给你提示？”娜娜还是不肯信。 “真不知道，”少年忽然想起一招名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想想你自己的状况吧，你也不相信你就是市立第一小学的女校长吧？我们是从种种蛛丝马迹，推断分析出来，你就是她。完全理性的分析。一个失忆的人何苦为难另一个失忆的人呢。请你理性一点好吗？” “我不觉得我是你们的校长，但你偏要说我就是她。所以你也不觉得你是王树根，但事实上，其实我就是她，所以，你其实也就是他。是这样的一个关系吗？” “不是啦，”少年使劲摇头，“请留意我刚才强调的是，蛛丝马迹和推断分析。判定你就是娜娜校长，我是有依据的。同样，判定我不是王树根，也有相当强大的依据。只可惜，想要弄清楚我究竟是谁，这样的线索我却没有找到。” “把你的依据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会信。我若信了，以后也不来烦你了。所以，请你不要客气地讲出来吧。” “这个，我可以讲。但是李老师不能听。他的权限还不够。” 呆在一旁打酱油的李慕然老师对此早有觉悟，早料到这两个同学都属于权贵阶级，迟早会因为保密权限的关系，请他自觉安静地走开。 相当爽快地笑了笑，“现在离天亮还早，正好我还有好几件琐事儿要忙。还记得娜娜同学提及过，让同学们都去收缴敌人带来的先进武器吗？这件事情，同学们已经做到了，可惜啊，没有人能够活着把这些很有研究价值的战利品和纪念品带回去。我也该连夜赶回城里去一趟，召集一些新的人手。在天亮之后赶回来，带走这里该带的一切。还得掩埋同学们和敌人的尸身。这些活儿又粗又笨，不是我们三个人做得完的。” 估算了一下大致的时间，半是吩咐半是请示的说道，“等到天亮之后，你俩不用等我，带着冰冰酱往回城的方向自行出发吧。预计到时候我们会在半途中相遇，搬运打扫和掩埋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们吧。你俩乖乖的回去，各自认认真真写一份心得报告。等我回来之后，我按例是要过目要打分的。娜娜同学，你记得看好你的小冰冰，怎么说它也是残忍杀害了全班同学的变异凶手。不可掉以轻心。” 他坚持将娜娜定义为娜娜同学，很明显，校长大人并不喜欢被人识破她的校长出身。 拍马屁必须拍准正确的位置，老女人总是特喜欢装嫩，英明强干如校长大人也不能免此一俗。只要不想得罪校长，那就必须假装成毫不知情的样子。 …… ; 第14章、比戴绿帽子更严重的事情 李慕然走远之后，不良少年站起身来，抻了一个很大的懒腰，扭扭脖子，颈骨发出一连串咔吱咔吱的响声。 又交换着左右手，分别把两个拳头握得来咔吱咔吱作响。 好像是正在热身，想要去参加一场拳击比赛。 然而娜娜的战斗力很明显比少年强大不只一百倍，很好奇的把他看着，什么问题也没问。 随后就发生了令人惊讶的事情。 一副蝉翼慢慢挣扎着，从少年的身后，徐徐伸张出来。少年全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一连串爆豆子似的咔吱咔吱密集响声。 那是蝉翼，不是羽翼。 类似于白色软骨的轻型支撑物，组成了构图布局看上去相当玄妙的骨架，一层疑似pe薄膜的透明之物，略显松弛地绷张在稀稀疏疏的白色骨架之间。 少年背后的皮肤和肌肉裂开，却并没有流血。一些难以名状的白色胶状物渗透出来，堆积在翅根之下，将蝉翼翅根稳稳地粘合在他的背部。 “我跟你的那只小冰冰，拥有一部分相同的基因。” 少年在夜色笼罩之下发出一种相当苦涩的微笑，“我们不是蝴蝶，不是天使，不是鸟人，是一种类于蝉类于蜻蜓的昆虫基因与丧尸基因融合得来的新物种。” 娜娜暗紫色的小嘴惊讶地张开，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字。作为丧尸，她的樱唇并非如玫瑰花瓣一般鲜红。 “你一开始就认出了它？之前一直都在装傻？我指的是，你让同学们都来抢经验的那一刻，当时是已经认出了你的同类来，还是仅仅把它当做一个属性未知的异类在看待？” 娜娜的这个问题很女性化，也很尖刻。 回答错了很明显是要挨揍的。 太过赤果果地当面撒谎，毋庸置疑也会挨上一顿胖揍。 娜娜很明显已经把小冰冰当做了“自己人”，它现在是她的宠物，是所谓的“乖宝宝”。倘若不良少年当时不明真相也就罢了，倘若他明知那是他的血缘亲族，还让同学们一起冲上去加以围殴，这样一份狼心狗肺，那就该被拉出去当场打死。 “最初看不出来，当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才能看懂。也就是娜娜你在战斗中做出蝴蝶姿态的时候，让我产生了警觉。” “你说什么？什么姿态？”娜娜进入战斗模式的时候，完全不假思索，一切战术动作均由本能驱动。她不记得自己在战斗中具体做过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呼啸的海风之中，伸展双臂，模拟蝴蝶展翼的姿态。 在激斗当中，张开怀抱，伸展双臂，对格斗本身而言，明显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举动。 对于格斗而言，这完全就是放弃防御也没进攻，门户大开地给对手送菜。 少年的警觉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产生。 为什么娜娜会在激斗当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多次作出那样一个无用的姿态来呢？只有三个可能性，不是虫子控制了她，就是她控制了虫子，当娜娜第一次摆出那个姿态来的时候，她们之间的战斗其实就已经结束了，后来的节目等于是在跳舞，是肢体语言进行的交流。要么是虫子影响了娜娜让她跳舞，要么是娜娜用蝶舞的姿态跟虫子套上了近乎，在这两种可能性之外，还可能存在的第三种可能性就是，她们谁也没有影响谁，她们就是感应到了某种不可割断的亲缘关系，发生了本能的共鸣。 所以娜娜在事后忽然提出要收宠物，不良少年半点疑问都没有提过。那已经是一件必然而然的事情。她们在精神上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作为当事人的她们两个，一尸一虫，自己却还没有清醒意识到。 现在的问题是，少年的身体，拥有着仿生学的伪蝉翼，说起来他才是跟小冰冰存在血缘关系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丧尸。 为什么他没有发生共鸣，反倒是娜娜跟虫子之间表演了一场双人舞。好吧！明明大家都不是正常人类，谈不上什么双人舞，其实是尸与虫舞。 “娜娜你现在已经不完全是那位校长的简单回炉重制结果，我开始认不清你的真正属性，我弄不明白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少年的态度看上去极度认真，“同样的，我也弄不明白我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少年的语速变得很慢，态度非常庄重，“我们两个跟以往所有的进化者都不一样，我们融合的不只是费米切原生菌，还有更多我们自己不知道的内容。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都好像一个巨大的阴谋。在上头，有人俯瞰，有一个或者不只一个统治者，正在拿我们当小猴子做着某种基因改造实验。” 当少年提及“上头”的时候，指了指天空。那一瞬间，被命名为小冰冰的软体虫子，很情绪化地闭上了它的眼睛。看样子好像挺不愿意听到某少年谈及“上头”正在发生的某些事情。 其实软体动物不应该有眼睛这种器官的存在，所谓的眼睛，其实是某虫子前颚前端的正上方，一左一右，镜像成对凸出来的复杂棘突组织。那毫无悬念就是某虫子知觉系统最外在的探触器官。可以譬喻为眼睛。倘若某虫子最终真的可以蜕变为一只蜻蜓的话，那些棘突组织的确会发育成蜻蜓的复眼。那将是比人类眼球牛掰一千倍的昆虫界最高端生物光学设备。所以，姑且就把那东西定义成眼睛吧。不是眼睛胜似眼睛的好东西！ “倘若我们就是被他们拿来做试验的测试生命，”少年一边皱眉思忖一边低声言道，“那么，他们不会告知被测试对象任何真正的真相。要么啥也不说，要么就是一味的哄骗。就好像我们让一只雄性宠物猫去接受阉割手术之前，我们当然不会告知它任何真相，只会哄它说，别担心，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虽然有点疼，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然后还可以吃到最美味的奖励饼干。” “要当心那样的奖励饼干。你和我，身处在被人宰割的低阶位面，注定无法窥知真相，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相互对比。我想那些家伙对男性和女性试验对象，分别采取的加工手法，应该是不同的吧。通过比对，也许我们能猜出事情背后隐藏的一小部分奥秘。” 这一刻少年野心勃勃，似乎想要找到一种充满智慧的巧妙解决办法，设法逆袭那些高高在上的“基因操控者”或者“外科手术师”，为了捍卫丧尸以及人类社会最后仅存的一点点尊严，他投入了几乎全部的智力和心血。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探索办法。 可是娜娜的脑回路完全不一样，她若无其事的回答道，“为什么一定要了解真相？那么累，还不一定有用。” “我去，”少年几乎被眼前这位小师妹气到呕血，“你甘心就这样任人摆布吗？” “那当然不能甘心。”娜娜说，“我觉得你这想法也是在钻牛角尖，吃力还不讨好。”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由他们去折腾，咱们懒得理睬，想都不用多想，”娜娜满不在乎，“心情不爽的时候，咱们就造造他们的反，轰轰烈烈地打一架，打得赢最好，打不赢拉倒。就好像一百多年前印度的那个甘地老头儿，非暴力不合作什么的。我看这样就挺好。如你所说，他们折腾我们，不断赋予我们更强大的基因和能力，归根结底还是想要利用我们去办事儿。我们就不合作，他们能拿我们怎样？灭了我们对他们没好处吧？倘若他们舍得彻底消灭新人类，早消灭了。如果你说的都是对的，那么他们已经花了不少心思在我们身上，他们当然指望着我们办事儿，不舍得毁掉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这一切。” “我想，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看，最好的办法是给我们洗脑。” “那么，请问王树苗同学，你的脑子，现在被洗了没？” 娜娜忽然想起刚才提及过随便给他起个名字的这一茬来，果断选择了树苗这个名字，因为幼苗什么的，感觉上比较略萌一些。 问题终于来到了最困难的一个环节。 现在开始改名王树苗的这位转校生，相当挣扎地说道，“你猜对了，我就是被人洗了脑。这个问题相当严重。我能够觉察到自己被洗脑，并且想要挣脱，这已经很难能可贵，请娜娜同学认真体察这个要点。在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绝对机密内容里，可能会涉及一些令人难以容忍的内容，你听了之后千万不要打我。你随时都要记得，那不是我情愿的。我也觉得那一切都是洗脑洗出来的误导，想要反抗，所以才冒险跑来跟你沟通这样一个相当要命的秘密。” “听起来事情很严重的样子，你不担心日后你一旦得罪了我，我说不定会翻脸无情，出卖你？” “那个不必担心，因为你是校长嘛。” “我真是她？” “真的！我发誓！” “那么，你真是王树根？” “不！其实我是王树苗！真是王树苗。我跟农神这么像，连古神一级的费米切智慧都会认错，只有白痴才会相信我跟他没有亲缘关系。我承认吧，我有五成或者更多比例来自于王氏某人的传承。但我不是农神的重生再制，也不是他的分裂体。我妈妈曾经是他的前妻。但我不是他的儿子。” 农神传记上有过这样的记叙，2015年王树根先生作为一名有经验的蔬菜植培师，离开东方共和国，前往中东某国劳务输出的时候，家里是有过一个留守妻子的。 “你是说……农神夫人给农神大人戴了绿帽子？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发言。这对农神大人构成了一个相当严厉的指控，倘若是诬告，你会死得很惨。农神粉丝团不会放过你的！包括我在内。我也是农神大人的脑残粉。” “恐怕事情的真相比绿帽子更加严重，所以我刚才一再说了，千万不要打我，这一切很可能不是真的，但我的脑子里就是存在这种内容，这就是我所怀疑的洗脑。倘若这真是洗脑，娜娜你可得认真了，这如果真是一种技术，普及应用开来之后，你所仰慕的农神大人，岂不是被毁得更加彻底？所以，只要你还是一个有良心的真粉丝，就一定要端正态度，好好跟我沟通。帮我会诊，设法找出这个问题真正的bug，帮我解决这个难题。” “好吧，”娜娜忍不住叹气，“比戴绿帽子更严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伸出双手捂住了小冰冰头部凸起的两群棘突组织，似乎是不想让小孩子听见些不该听见的话题，却不晓得事关听觉方面的事情，捂上眼睛会不会有点毛用。 …… ; 第15章、仇恨的种子 “从我有意识的时候开始，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吧，我就一直觉得名叫王树根的那个家伙，是我堂弟或者表弟之类的什么东西。” 王树苗同学深深叹了一口气，“娜娜你说得没错，这就对农神大人的全家构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指控，类似于公公跟媳妇之间发生了什么似的。这个问题我不愿意面对，索性就不去想它。权当是丢失了这段记忆吧。” “然而，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在后面。伦理什么的，终归只是个名誉问题。真正的英雄人物也许拿得起放得下，可以不在乎背负这样的恶名。更严重的事情是，我恨王树根，无端端地仇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冲动，可这样的冲动就是一次又一次会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有时候我忍不住就在想，我大概是绿盟专家们关在生化实验室里栽培出来的一个怪物吧，绿盟的人，说不定会把农神的基因跟一个极度仇恨农神的杀手基因相融合，诞生出来像我这样一个下一代。绿盟可以从这样的计划之中获取怎样的好处，就不用我来解释了吧？” 娜娜知道这一段内容很重要，没有插嘴，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表示能够理解。 倘若农神果然在十年前战败身死，要想在随后的十年里渗透扎格罗斯，用和平演变的手段瓦解农神势力。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农神败亡的时候，绿盟夺得他的遗骸，也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 绿盟当然不会利用农神的细胞进行克隆和再生，那等于批量为绿盟制造更多的强敌。 但是，把农神的dna投闲置散不予利用，似乎也很浪费。 用王树苗同学描述的这个融合手段，确实高明。因为新一代的传承者看上去很像农神，性格作风和能力各方面，本身就是农神的翻版或者嫡裔子孙。理所当然会得到扎格罗斯广大丧尸人民的拥戴和崇拜。可是这个人的骨子里暗中却极度仇恨农神仇视丧尸，修辞学上常说的“刻骨铭心的爱恨”，在遗传学上的解释也就是一段隐性基因代码的转录，或者，逆转录。 一个基因深处植入了仇恨代码的伪农神传人，打人农神组织内部，直接登上王位，对丧尸王国的破坏和打击，将是毁灭性的。王树苗同学如果没有主动反抗这个阴谋的话，他倒是很有机会成为绿盟历史上最牛间谍。 “绿盟掌握的基因技术，先进到了这种程度吗？”娜娜终于提出了反问。 “没有！我想应该是没有！”王树苗断然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所以我刚才跟你谈及的，一直是“上头”，绿盟是没可能突然在这项技术上面领先我们那么多的。毕竟农神大人是一个里程碑似的的伟人，想要超越他的成就，也没那么容易。可是，来自“上头”的力量，倘若把这种技术的成品或者半成品，直接扔给绿盟，那样的可能性就相当的大。” 生怕娜娜听不懂，注释似的的说道，“就好像光明圣教教义中提及的，玛利亚没有跟他的丈夫同房，也没有跟天主怎么样，无端端地就有了一个孩子，天主的孩子。” “我知道这样的解释很难让人信服，所以我刚才先给你看了我的蝉翼。你觉得农神大人依旧在世的话，能弄得出来这样的蝉翼吗？” “你说的对，这样的基因融合，就是农神复生也做不到。我相信，确实还有更强大的基因融合技术，掌握在另一种非人类的手中。” 娜娜的措辞忽然也变得相当审慎起来，她说“另一种非人类”的时候，其实那个意思就是天主或者其他宗派的创世神，又或者，好像农神那样的变异人，只不过，比农神强大百倍千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法，也不敢像王树苗那样断言那些家伙一定就住在“上头”，所以才巧妙地使用了这样一个表达方法。 转念想起小冰冰刚才表现出来的不舒服反应，“上头”的那些东西，恐怕不是什么好神，而是一些让人很不爽的对象。至少，可以肯定那些东西让小冰冰感觉很不爽。 娜娜放开了捂住对方眼睛的一双手，冲着大虫子问道，“乖宝宝，你怎么看？” 大虫子发出一些难以理解的呜咽声，好像哭泣。 “算了，娜娜，别折磨一个小孩子，”王树苗能够感觉倒小冰冰的成熟度，相当的低，应该还是那一物种当中的新生儿，“我感觉她还是个没断奶的婴儿。这个问题对她太沉重了。” 一说起还没断奶这回事儿，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疑似虫族婴儿奶瓶之类的对象存在。 无尽黑暗之中，目不视物。 这样的巡视徒劳无功。费叔叔在涉及虫族的问题上，态度坚决，半点儿消息也不透露。王同学一时丧失了透视周边环境的能力。 最后不得不收回遗憾的视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娜娜的身上。 娜娜的脸色先是红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道，“与人类婴儿吃奶相比较，昆虫幼虫体最初的一段时间，要吃的应该是某种植物汁液，又或者蚜虫那样的含糖分泌物，对吧？” 皱起眉头寻思着，“核灾难之后，哪儿还有什么绿色植物。小冰冰的妈妈当初是吃什么食物，才把我们小冰冰生下来的呢？又是谁把可怜的小家伙扔到这里来的呢？” “树根，草根。即便是枯萎了，也还是很有养分。”王树苗同学相当不情不愿地给出了他觉得是比较正确的答案。 “扔它到这里来的人，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跟我们一模一样的吧。你想想是谁安排我们转校的？” 王树苗同学和娜娜同学从营养舱里醒来的时候，都是同样身处于马绍尔群岛的112基地生化实验室。 倘若树苗同学所做的分析全部成立的话，整个112基地被绿盟渗透的程度，可能是最深的。 接下来，仅次于112基地指挥官的第二重大嫌疑人，就是扎格罗斯卫戍区司令部的司令官维拉第（rd）将军阁下。安排王同学和娜娜同学双双转校的人，就是维拉第将军。 暗盟其实是一个小联合国。 这里不分种族不论国籍，是全世界所有丧尸的大本营。维拉第将军出身于罗马尼亚，自称为地球世界已知历史最古老的不死一族德古拉吸血伯爵嫡系后裔。虽然经由王氏科技缔造出来的扎格罗斯丧尸王国，跟吸血鬼伯爵大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传承关系，但维拉第将军还是率领着他所领导的全体部属，志愿加入了扎格罗斯为轴心的暗盟势力。身经百战，建立了无数功勋。维拉第将军对暗盟的忠诚无可怀疑。 农神当年亲手将扎格罗斯卫戍部队，也就是扎格罗斯第一步兵师的军旗，授予维拉第将军。 他真的会秘密勾结绿盟，暗中出卖暗盟吗？ 少年和少女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可说。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娜娜比王同学更先一步定下心来，平平淡淡的道，“回去之后，多到司令部里走动走动就足够了。我觉得，还是不要提前抱着什么成见为好。尽可能客观冷静看待。也许还有更多我们无法猜测的隐情。” “嗯！”王同学点头附议。 “娜娜你要当心小冰冰，她很有可能跟我一样，出生之前就被人植入了仇恨的种子。你待她再好也没用，一有机会，她还是会冲着扎格罗斯的军人和平民们大开杀戒。如果冲着我们来，倒无所谓，如果屠杀平民，那就很成问题。娜娜你的监护责任也不会轻松的。” “这个我倒不怎么担心，既然你们都说我是校长。那我就当一回儿校长，身为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曾经的校长，自然有一百种办法管好那些不听招呼的淘气学生。” 娜娜笑着说道。 …… ; 第16章、不科学的谍中谍 天色快要亮起来的时候，一辆重型卡车从大路上轰轰隆隆地开了过去。 从海岸方向，开往扎格罗斯市区。 途经市郊的时候，一度让当地的很多丧尸居民感到恐慌不安。因为丧尸是没办法驾驭汽车那么复杂的玩意儿。 可是，若说是人类联军大举赶来围攻扎格罗斯，却也不像。因为仅仅只有一辆车子开过。这点人手，给扎格罗斯三百万丧尸填个牙缝都嫌不够。 于是一度慌乱的气氛很快也就消散了。 在驾驶室里，娜娜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我说树苗君，你们神农族后裔的规矩，好像是只有兄弟关系才会在姓名当中带有相同的第二个字。王树根王树苗让人一听就是兄弟关系。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我本来就是他哥，虽然他岁数大过我足足六十岁，但是基因传承这回事儿，你懂的，我继承的那个版本比他稍稍更靠前那么一点点。” “我是指，别被别人听出了端倪来。那不妥当。我重新帮你想了个新名字，你接受吗？我有点担心，老是瞎改你的名字，你会怄气。” “你是校长嘛，我是六年级的小学生，你说了算。就算我怄气，你也可以华丽的无视。” “那你以后就叫王森吧，回到学校，就用这个名字重新登记。我本来考虑过王森林，或者王林，挑选了好久，最后还是觉得王森好听。” “行！你说了算。” 这辆重型卡车是人类突袭者开来的，远远地停在距离战场两公里外的一处凹地里。当初的用途一看就是为了运送当夜人类突袭者本来打算投入使用的一种新式武器。 那种新式武器还没有来得及启用，便被丧尸的iv级怒吼所破坏。 虽然不堪一击，却仍然不失为一项很不错的新发明。 正好小冰冰不擅长步行更加不可能奔跑，它目前只是一条没有什么绒毛的大毛毛虫。谁也没耐性陪着一条大虫子在公路上慢慢蠕动，于是王森同学和娜娜同学便沿路搜索，首先收缴了这辆卡车，然后把某武器和某虫子一起拉了回来。 一路上一直没有遇到李老师和他召集的帮手。 丧尸的速度和效率都是相当低下的，不然也不至于在科技领先的背景下一直无法击败绿盟。 少年和少女没有多想什么，直接驱车朝着学校的方向开去。 扎格罗斯是一座巨型的堡垒。 经历了若干次人类围城事件之后，陆陆续续地增建起来五花八门的无数防御工事和炮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城市，反而像个迫降在地面失去了漂浮功能的废弃太空堡垒。由多炮塔神教的狂信者，设计出来的那样一个多炮塔巨型要塞。 多炮塔主义在绝大多数情形下都很傻x，因为根本无法解决多方向后坐力的问题，再多炮塔也不可能同时发炮。倘若分别发射，那还不如减少炮管的门数，提高装填系统的效率。 恰好丧尸的反映迟钝，动作笨拙，提高装填系统的效率对丧尸们毫无半点意义，于是本应灭绝的多炮塔主义，竟然有幸在扎格罗斯堡垒的防御体系上，大显光芒。 通往市立第一小学的最后一段宽阔大街名叫香榭丽舍大街，长街尽头一左一右矗立着两座气势恢弘的多炮塔炮台，这里也被称为凯旋门。 很明显昔年的农神先生很迷恋法兰克人的某种文化传统。 卡车驶过凯旋门下的时候，王森同学的眼里又一次露出残忍和憎恨的目光。 虽然只是坐在他的侧面，娜娜尸姐还是留意到了王尸弟的反常。 娜娜什么也没说，假装没看见。 现在她已经知道小尸弟的生母是谁，当然也就能够理解他的仇恨感从何而来。这样的仇恨因子虽然是神秘力量在事后予以植入，但那些“基因植入者”所做的一切，也并非空穴来风。农神大人20多岁的时候跟着村里人一起外出务工，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归过东方共和国的遥远故土。在农神大人传奇一样的丧尸人生里，名气最响亮的两个绯闻女友就是图族出身的娜娜校长，和王氏科技负责索米特亚种项目的法兰克籍天才少女苏菲。 留守故国家园的原配发妻，早已被世人遗忘。谁也没有关心过她们后来落得一个怎样悲催的下场。 在绿盟针对暗盟的武力围剿行动达到最高~潮的那几年时间里，那一家子孤儿寡母应该是艰难得几乎活不下去吧？王尸弟小时候一定吃过许多难以想象的苦。这些记忆有可能被抹去了，更有可能被基因转录技术给强化了。 高高在上的“植入者”们相当机智地抓住了农神大人这样一个软肋，大作文章，然后才有了像王森同学这样一个难以捉摸的多面间谍。 娜娜其实现在是搞不清楚王尸弟所做这一切真正的动机。 若说王尸弟就是绿盟派来的间谍，他没必要积极主动地交待这么多。若说王尸弟真的如他自述那样，就是为了摆脱被人玩弄的屈辱命运而战，勇敢地背叛和逆袭了绿盟以及所谓的“上头”某些人，也很不合情理。在羽翼未丰之前，这么早就暴露出反叛之心，这是不科学的，很不符合王尸弟在其他事件上表现出来的狡猾作风。 关键的问题就在费叔叔和小冰冰。王尸弟跟娜尸姐所做的一番“真心剖白”，倘若真是两人密议，其实是可以采信的。可是，当费叔叔和小冰冰也在旁听的时候，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这就意味着根本不保密。绿盟和“上头”的人，很快就会知道王森背叛了他们。 这实在太不科学了。 然后，王尸弟的复仇矛头直指112基地指挥官，以及卫戍部队的司令官阁下。蓄意制造内乱的迹象十分明显。 反倒是他真正应该予以仇视的某娜娜，某苏菲，他反而加以韬晦隐忍。 当王尸弟说出“你说了算，就算我怄气，你也可以华丽的无视，”这些话的时候，娜娜的心里其实针扎一样的疼着，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她是他的什么人啊？她是他那可怜的人类生母一辈子最恨的非人类邪恶生物之一吧？ 便如娜娜自己说过的那样，“由他们去折腾，咱们懒得理睬，想都不用多想，”说到做到，她现在不愿意也不能去跟王尸弟较那个真，即便他真的来意不善，娜娜暂时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她只把一切偷偷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且行，且看，且等待。 是罪恶，总会昭彰，是善意，总会换来友谊。 即便有一天王尸弟终于变成了敌人，娜娜还是希望能够跟他像朋友一样友好握手，然后再做生死决斗。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但祈不会。 …… ; 第17章、第三帝国的僵尸士兵 在校门口，卡车被丧尸宪兵给拦了下来。 校园内不许驱车，这很好理解，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由校警来监督操办，为什么会变成宪兵？ 娜尸姐和王尸弟一左一右地跳下车来，娜尸姐抢先开口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一名少校军衔的丧尸军官拖着一条瘸腿，一瘸一拐地走上来敬了个军礼，“卫戍司令部宪兵总队第一执法队施密特少校向您报道，奉命前来配合两位担负的特殊任务，并担负扈从警戒之职。” 娜尸姐刚才第一反应是担心宪兵们会把王尸弟抓去人道毁灭，予以彻底完全的熔解或者降解。那样的话，娜尸姐恐怕会冒着背负叛国罪名的风险，奋起一战。虽然王尸弟敌友身份未明。可是，只要一天没有翻脸为敌，那他就是好朋友。娜尸姐没有点头，谁也不能动他。维拉第将军亲自来了也不行。 娜尸姐现在是完全不记得前世的一切，不过，农神传记里记述的非常清楚，当娜尸姐跟农神大人最早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维拉第将军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偷摸摸地偷吃人类医学院后勤清洁工倾倒出来的废弃血液。 话说娜尸姐是当年整个世界首先向农神阁下伸出友谊之手的第一位丧尸小伙伴儿，在最早的那段日子里，全世界就只有她和农神两个绝无仅有的黑暗丧尸，相濡以沫共同面对几乎来自于全世界的追捕和猎杀。然后才轮到来自于法兰克共和国的苏菲小姐加入她们的丧尸战队。 在扎格罗斯三百万熟读农神语录的丧尸人群心目中，娜尸姐天生拥有的精神号召力应该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吧？ 还好，宪兵们不是来抓特务的。现在，娜尸姐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回去。当然，她的一颗心一度悬在半空，一度担心的既不是自己的安危甚至也不是王尸弟的安危，她担心的其实是宪兵们的安危。她还真不愿意无缘无故屠杀自己的人民。 可是，司令部派来宪兵们不抓人又想干些什么呢？立即追问，“什么特殊任务？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施密特是个德意志籍贯的二战老兵，前世光荣战死在1942年的克里木半岛塞瓦斯托波尔要塞战役之中。当年，他曾经是曼施泰因元帅的部下。在地球人类史上最大口径的克虏伯火炮“古斯塔夫”猛轰斯大林要塞的那场史诗大战当中，施密特的突击队率先攻入塞瓦斯托波尔地下城。然后被永久性地埋葬在了地下深处。塞瓦斯托波尔事实上不是一个要塞，而是一系列互相拱卫的镜像堡垒，露出地面的一半掩蔽在厚达300厘米的钢筋混凝土掩体之下，深深埋藏于地面之下的另一半，才是真正的地下仓库、宿舍、食堂、军营和军火库。斯大林要塞则是整个塞瓦斯托波尔防御体系之中最强的一个支撑点。 古斯塔夫大炮在1942年对斯大林要塞的猛轰，几乎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强火力对于最强防御发起的里程碑式挑战。此战之后的人类科技彻底改变了发展方向，不再追求火炮口径的最大化，也不再建造更结实更厚重的混凝土工事。所以施密特当年冒死突入的那个斯大林要塞，其实是迄今为止人类世界已知最坚固的地下堡垒。当古斯塔夫完成了地面火力压制之后，施密特突击队便开始入侵地下，结果是毫无悬念地全员阵亡。地球世界的头号地下堡垒，当然不是那么轻易沦陷的对象。 直到80年后，已经和来自于黑暗世界的费米切原生菌完成融合的东方农神大人，在黑海南岸的扎格罗斯要塞站稳了脚跟之后，越过黑海，入侵克里木半岛，再度占领了已遭废弃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遗迹之后，才从不见天日的地下深处，把长眠于黑暗深处80年之久的施密特突击队员遗骸挖了出来。农神惊奇的发现，施密特先生和他的突击队员的遗骸上，长满了费米切菌株，但这一次费米切原生菌并未自主融合上世纪德意志第三帝国僵尸士兵的基因。 农神大人对此做了一番手脚，施密特少校和他的突击队员们，终于得以回炉再生。不久之后，扎格罗斯卫戍区司令部的指挥范畴之内，便多出来一个宪兵队和执法队这样的特殊序列。 施密特少校在地下长眠了整整80年，直到2022年才被农神组织从地下遗迹的深处挖出来。瘸腿的特征已经深深刻入了他的基因记忆深处。其实农神技术在后来完美恢复了他的四肢机能，只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一瘸一拐。就好像王森同学担心的所谓洗脑技术一样，瘸腿已经成为施密特先生灵魂深处刻印的一个记号，再也挥之不去。当年，娜尸姐作为农神大人身边形影不离的绯闻女友，也身在挖掘现场。虽然这一代接受过重制的十三岁娜尸姐完全失去了记忆，但是正如施密特先生的瘸腿属性刻骨铭心一样，有很多事情娜尸姐明明记不起来，当面见到遇到的时候，却免不了会有一种亲切熟悉的直观感觉。 第一小学的前校长以及转校新生娜娜同学一看到来自于德意志第三帝国的瘸腿僵尸少校，就觉得十分亲切友好。 少校先生对丧尸王国的忠诚度绝对是100%整个世界没有比他更像丧尸的僵尸了。按照跟费神之间的渊源关系来讲，他其实算得上是最最资深的费神嫡系传人。如果不是当年费米切大神因为某种顾虑，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同化的话，施密特先生在丧尸界完全可以成为最高领袖。因为他比农神阁下早了72年与费神之间发生最亲密的接触。赐予丧尸生命的父神，就是费米切大人，拥有超级群体智慧的费米切菌群，铺天盖地而来，类似于触手的微生物感应单元无所不在，费神和费神亚种密密麻麻地俯瞰整个丧尸世界，统治一切，每一个丧尸的体内都植入费神的亚种后代。每一个丧尸心里的想法，只要费神想知道，立即就能知道。 施密特少校跟费神结识的时间，比农神早了72年。但丧尸世界还是公认农神大人才是唯一的精神领袖。毕竟农神大人是第一个跟费神细胞完美融合的新人类楷模。后来数以千万计的世界各国丧尸力量，所走的进化之路，都是由农神大人历尽千难万险，艰苦摸索出来的。施密特少校在这方面无所作为，跟费神呆在一起长眠了80年都没能完成进化，最后也是得到农神的帮助，才进化为一位相当了不起的僵尸部队指挥官。施密特心中对农神充满感恩之情，反而对费神不大满意。因为费神曾经瞧不上他的基因，是农神大人从斯大林要塞的遗迹深处，挖掘了他。施密特少校事实上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那种枭雄人才，只服从农神意志，甚至敢于公开忤逆费神。 僵尸跟丧尸并不完全相同。丧尸其实是一个高级集合，向下兼容了僵尸一族。 当王森同学和娜娜尸姐当着费神的面，公然交换了若干叛逆思维之后，施密特少校的及时出现，无疑是一个对我方相当有利的信号。 可是，娜尸姐的心里不免有些疑惑，费叔叔对这一切不可能不知情，这一次他倒好像没有敌意，反倒是很友善地扶持着王尸弟娜尸姐正在密谋的某种反叛。倘若不是有心支持，以费叔叔拥有的强大力量，在农神不在以后，想要阻止施先生跟王尸弟进行交往，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甚至于，干净利索地消灭施密特，消灭王尸弟，也不算特别麻烦。娜尸姐就有点想不明白了：费叔叔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好心？看上去很有点以德报怨宽宏大度的意思。那家伙一向是个坏脾气，什么时候变得来这么亲善了呢？ 倘若是王尸弟面临这个问题，难免又会陷入又一轮相当沉重的严肃思索，最后却注定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答案。 还好王尸弟现在根本不知道施密特少校是谁，他没有多想什么。娜尸姐是个凡事都很无所谓的大咧咧脾性，管它的呢，想那么多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那又有什么关系。 施密特少校现在打开了皮制的古董公事包，取出两个打上了远古火漆封印的羊皮卷轴，一个递给了娜尸姐，另一个递给了王尸弟。 那公事包的外观已经破损不堪，一看就是二战德军指挥官标配的随身道具。施密特先生也是个念旧的人啊！念旧无疑是一件好事儿！念旧的人对于故主通常会格外忠诚。 …… ; 第18章、更加黑暗的新时代 王尸弟打开他的那道卷轴，朝里面看了一眼，脸上忍不住露出兴奋的表情。 不管他的来头有多大，毕竟只是十三岁的身体。荷尔蒙激素什么的，全都是年轻稚嫩和冲动的。他掩饰不住，也没打算掩饰他的情绪。 “不动声色”，“喜怒不形于色”诸如此类的装逼范儿，在王尸弟的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 娜尸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卷轴上的火漆封印，“少校你搞错了，这不是给我的”，一边说着，一边把卷轴扔了回去。 施密特少校相当敏捷地一只手接着半空中飞来的高度机密卷轴，一边是相当洒脱地说道，“没搞错，这道命令是下达给首都第一小学的校长阿尔罕布娜女士，那就是您没错。” 我去，一个十三岁的萝莉校长，能服众吗？ 娜尸姐没料到她是校长重制的这个秘密，这么快就已经闹得来人尽皆知。她现在顾虑的是，校长大人忽然变回了十三岁，学生家长们会不会闹意见，闹出一连串游行集会静坐绝食抗议什么的，又或者，让子女们集体退学。 再加上，昨晚，她刚刚带领着毕业班学员们，经历了一场校史上最大的惨败，学生家长们势必会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不信任校方的领导。 其实，昨晚所经历的，事实上不是一场惨败，恰恰相反，那是校史上必将铭记的有史以来最大一场胜战。 只可惜，胜和败两个定义之间的转换，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来完成。 在未来数年间，在不明真相的广大丧尸群众们眼里看来，那就是一场史上最大惨败。相当可耻的惨败。毕业班全员阵亡，只有班主任老师带着两个转校生活着逃了回来。甚至也可以这么描述，只有校长和班主任带着一个转校生逃了回来，可耻地丢下了其他全部同学不管。 要等到几年之后，这一批阵亡学生完成回炉重制并再一次进入毕业季的时候，才会看得出来，他们奇迹般地全员进化成了iii级和iv级精英。那时候大家都会知道，当初的所谓惨败，其实是一场大胜。 娜尸姐是打算拖到那个时候，再公开自己的真实来历。 过早暴露自己的出身来历，会让她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被广大群众骂得来狗血淋头。娜尸姐可不是一个忍气吞声型的东方系贤惠女孩。她其实是暴力型的。 所以她把递交给校长大人的机密卷轴，毫不迟疑地扔了回去，拒不签收。 第三帝国僵尸少校施密特先生有一张带着刀疤的英俊相貌，既冷酷又很漂亮的深蓝色眼睛，莫测高深地眨了几下，意味深长地微笑说道，“新来的转校生娜娜同学恐怕还不知道吧，在今天早上的太阳升起之前，几乎所有全部的扎格罗斯军人和平民，在黎明到来之前最后的浅睡之中，不约而同地被同样一个梦境所惊醒。那个梦境告诉大家，时年六十三岁的阿尔罕布娜校长已正式宣告生理意义上的死亡，时年十三岁的重制少女从海外基地带着更强大的基因力量，荣耀归来，她将继续领导市立第一小学的全体师生员工，团结奋进，努力开创出一个更加黑暗的新时代。” 在丧尸世界最新版的世界百科全书之中，正如农神大人当年谆谆嘱托的那样，褒和贬，美和丑，全都被重新加以定义。 所以施密特少校所说的，并不是开创一个更加光明的新时代，而是，一个更加黑暗的新时代。因为光明在这里充满贬义，唯有黑暗才是崇高和美丽的代名词。 集体托梦？这显然又是费叔叔弄出来的最新猫腻。 大家都在不断努力进化和突破，费叔叔的能力，也在升级。那家伙看样子又摸索出了更先进的精神控制手段。 娜娜对此并不感到特别吃惊。 反倒是帮她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惑。 看样子，费叔叔果然是恰好来到了一个急需用人之际。这也就完美解释了脾气很差的费神大人，这一次为什么格外包容了王尸弟和娜尸姐两人“公然”策划的反叛阴谋。对所有人而言，那都是两人之间的密谈。唯独费神大人例外，对他而言，那就是公然造反。 费神大人大概也在面临着新技术新能力方面的某种突破，值此关键时刻，他舍不得跟他们翻脸敌对，他一定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任务，非得由娜尸姐和王尸弟来替他完成不可。 费叔叔手边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得力助手，不得不暂时性地友好相待。 话说，自从农神离去以后，整个丧尸世界最强的精英，掰着指头数下来，无论怎么数，前五强里都少不了娜尸姐和苏菲小师妹两人的席位。 至于王尸弟的战斗力，那就比较难以评测。 目前已知他的战斗力无限趋近于零，但是他莫测高深，随时可能觉醒出一系列跟农神大人当年相差无几甚至更强的力量。王尸弟现在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是谁，在他的印象之中，他的基因在谱序上应该高于农神，大致可以理解成农神的兄长。但他的前世却是农神夫人亲自孕育出来的孩子。农神的夫人为农神生出来一个哥哥，按照传统的伦理学意义来讲，那就等于是农神的夫人曾经与农神的父亲之间产生一种绝对不可以原谅的罪恶交集。 可是！农神大人年轻时代，五十年前，丢下妻子前往中东劳务输出的时候，他的父亲早已去世。 是谁让农神夫人孕育出来这样一位农神兄长呢？难道鬼魂也可以让人类女性怀孕？这肯定是扯淡的吧。 王尸弟对此所做的猜想就是，这一切，肯定来自于上头。这一切看上去完全就好像某天主在两千多年前曾经对某处－女某玛利亚所做的一模一样。 后来发生的事情不用多说，作为人类女性的农神夫人当初生养下来的那个王某某，当年肯定不是丧尸，但也绝非正常人类。倘若王尸弟的猜测能够得到证实的话，他应该是一种传说级的存在，也即是类似于耶稣大叔同级别的“神之子”那样的存在。 不过，在丧尸崛起的眼下这个黑暗时代，诸如耶稣大叔那样一类被称为“神之子”的存在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醒目的意义。天主，天使，鸟人，耶稣基督什么的，已经很多年没有向地球人类彰显过任何神迹，更加不曾针对黑暗丧尸们施加过任何神圣打击。人类和丧尸不约而同地抛弃了那种古老而没用的迷信思想，渐渐遗忘了那个教宗的存在。 所谓神之子，要么就是王尸弟的错觉，即便那是真的存在，也就只是个打酱油的角色而已。于是，王尸弟的来历和身份终于成谜。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王尸弟所说的这句话，娜尸姐是予以相信的。深表同情，没有进一步猜疑这会不会又是一系列环环相扣的嵌套式欺诈手段。 像王尸弟这种程度的酱油君，民众也许会华丽丽地予以无视，知悉内幕的高层精英人士，绝不敢掉以轻心。 娜娜现在极度重视此事。她更加重视王尸弟的能力觉醒，而没有侧重于针对王尸弟的动机怀疑。 作为类似于神之子一样的诡异存在，以绿帽子丑闻和幽灵化的已故鬼公公扒灰活着的人类儿媳妇这样一种聊斋模式降临人间的，那个初代神子，不知何故，已经宣告死亡，取而代之的是接受了回炉重制的十三岁转校生，身为丧尸的王尸弟。 这就意味着，某些事情绝不是空穴来风。否则的话王尸弟根本就没有送到112基地接受基因重制的那个必要。 此事幕后就是有一些人，相当肯定地看好王尸弟未来或会创造出某种奇迹，所以才不遗余力地将他认真重制出来。王尸弟是作为跟娜尸姐平级的对象，一起转校回到扎格罗斯来的。 跟娜尸姐平级吗？那已经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定义了。 最值得深思的是，费米切叔叔洞悉一切，一言不发，不置可否，保持缄默。 所以，王尸弟目前看起来就是战斗力无限趋近于零，但是随时可能在未来的某一个特殊时点，觉醒成为一个比昔日农神更加强大的超级存在。 此刻，费叔叔发动的全民托梦计划，费叔叔安排下来的两道任务卷轴，这背后显然伺伏着一场或者很多场相当艰苦的战斗。只有娜尸姐联袂觉醒后的王尸弟，才能有望完成的，史诗级最艰苦战斗。以致于君临天下如费米切大神一般强大的统治阶级，都没有把握赢得这样艰苦的战争，不得不暂时放下分歧和敌意，跟娜尸姐和王尸弟继续谋求合作。或者，这不是合作，只是利用。 那将是一场或者一连串怎样的战斗呢？ 娜尸姐听完了施密特少校的汇报，依旧没有签收来自于上级的卷轴密令。 “少校同志，请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去校长办公室里解决这个问题。” 校长办公室里校长专属使用的超级计算机，以校长的基因密码为秘钥，只有娜娜一个人可以启用那个东西。娜娜的意思就是，让计算机来替她接受这道卷轴密令。 …… ; 第19章、凭着少女的名义 施密特同志啪的一声立了个正。 德意志陆军少校漂亮马靴脚后跟上的一副马刺发生碰撞，发出叮的一声美妙动听的金属脆响。这轻轻的叮叮一响，像春风一样拂动了少女想要思春的心。 “嗨！农神万岁！” 施密特同志伸直手臂，行了一个第三帝国党卫军军官曾经感动整个世界的怀旧军礼。 娜娜的鼻子忽然有点发酸，有了那么一点想哭的冲动。 她同样也是十三岁的少女身体，体内奔涌的都是年轻冲动的荷尔蒙激素。 对于暴力型少女而言，其实她也是个不可救药的天生制服控。第三帝国陆军军官的制服，在少女的眼中看来，实在是太帅气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么帅气的制服了！一想到这么美好的东西最后还是免不了成为古董和文物，再也见不到一个完整的数目超过百万的相当强大而无比美好的制服军团，禁不住地悲从中来。 万众瞩目全民敬仰的娜娜校长差一点没哭出来。 王尸弟在一旁相当奇怪地看了娜娜一眼，及时打了个岔，把娜尸姐从少女的花痴幻想状态之中，拉了回来。 王尸弟说了这么一句，“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校长办公室吗？那我就不去了吧。我帮你看着小冰冰，我有点担心她会暴走。” 娜尸姐立即意识到自己肩上担负的责任相当重大，不能动不动像个十三岁小孩那样矫情冲动。虽然她在事实上就是只有十三岁，身体里流动的组织液之中富含的都是十三岁的激素，那也必须硬着头皮，随时敦促自己哪怕是装也要装得来更像一个成年人。 其实人类小孩子里面智商较高的一群，早在八岁上下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没事儿假装出一副成人范儿来。对于十三岁而言，装上这么一装的难度其实也不算很大。 比如王尸弟装得一直就很好。从马绍尔群岛转移回到安纳托利亚高原的这三天旅程当中，娜娜在王尸弟的身上，还真没有发现太多孩子气的表现。 于是娜尸姐一时不在线的理性意识猛然被警醒，前世遗传下来的强悍性和机敏性特征重新回到线上，居高临下且又相当熟练地吩咐说道，“施密特同志，我们身后这辆货柜车的车厢里关着一只相当强大的变异生物，处置不当的话，有可能引发一些或大或小的麻烦，处置得当的话，日后它将成为我方阵营中的一员，相当有力量的一员。所以，要麻烦施密特同志多派一些人手，看好这辆货柜车，不要让任何人妄动，也别放里面的东西出来。可以使用有限程度的武力，但不可以激怒车子里面的朋友。倘若它不听话，自己想要冲出来，可以用武力予以拦阻，但必须以能够治愈和修复的分寸感为前提。” 考虑到丧尸族的智商苦不够高，娜娜试图得到少校本人的确认，“能理解我的意思吗？看好它，直到我回来，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吗？” “听起来这很简单，”施密特少校脸上露出很有魅力的微笑，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意，“就好像当年我们受命采取尽可能和谐的手段，和平疏散香榭丽舍大街上的示威群众那样，我想，您想看到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一种分寸感吧。我请求您授权我们可以使用催泪瓦斯和麻醉药剂。倘若可以使用这些道具的话，那么我和我的部下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行！就这么安排下去吧。安顿好了之后再来校长办公室向我报道。” 娜尸姐伸手抓住王尸弟，“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你得一直跟着我，半步都不许离开。费叔叔看样子短时间内不想跟我们翻脸，我想这应该只是暂时的。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们不能浪费时间，要积极应对。”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前世混迹于人类社会底层吃过不少苦头的王尸弟，果然是个识得大体的早熟少年，他没有按照狗血套路去说些诸如“寸步不离怎么解决嘘嘘和洗澡的问题”这一类的废话。他直奔主题，质疑说道，“你不是坚持甘地大人倡导的非暴力不合作主张，对统治者的凌驾和胁迫，持以一个不合作也不挑衅的消极抵抗态度吗？你所指的积极应对，所谓的积极，究竟是怎么定义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首先弄清楚这个问题。” 娜娜皱眉，想不到王森同学竟然也有公然顶撞校长的勇气，这跟昨晚他所表现出来的整体风格，迥然不同，似乎，看到了卷轴里面的内容之后，王尸弟的心态发生了相当突兀的转变，“王森同学，昨晚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呀！”娜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明明我跟费叔叔之间没有什么立场上的矛盾，明明你是对费叔叔的统治感到不满，而我呢，是比较倾向于站在你这一边，宁愿冒着得罪费叔叔的风险，也愿意跟你共同进退，一起找出问题解决问题。为什么你倒推三阻四起来？”娜娜觉得有点想不通。 王尸弟有点脸红，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哪有你说的什么推三阻四。我就是想问问，你所想的，究竟怎么个积极法？倘若我觉得所谓的积极应对其实并不怎么积极的话，我宁可选择单独行动。那样会有更大的自由发挥。” “原来是这个顾虑啊，”少女校长笑了笑，“在对待费叔叔的态度上，我的确是消极的，而且以后也会继续坚持这样的消极态度。原因我就不解释了。我现在所谈到的积极应对，侧重点在于你的个人能力，在最大程度上尽可能调动全校所有的资源，让你尽早觉醒你的特殊能力。你理所应当拥有的某种能力。在这件事情上，我很心急，一点儿也不消极。这样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两人之间的谈话，如同昨晚在李慕然老师面前所表现的一模一样，旁若无人，肆无忌惮。 在路人的眼里看来，少女和少年异乎寻常的嚣张跋扈，似乎把别人都看成透明的，毫不在意别人会不会窃听会不会斜视会不会想歪。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其实跟嚣张没有半点儿关系，在扎格罗斯的丧尸世界里，他们的地位和出身非常不同寻常，几乎是没有天敌存在的，唯一的压力感来自于伟大的费神。费神俯瞰和透视一切，在费神的跟前神秘兮兮地附耳密语什么的，会显得相当可笑。 他们两个在费神面前所做的挣扎和反抗，也不指望得到任何来自于普罗大众或者少数精英人士的帮助和声援，所有人都是崇拜着费神的，根本指望不上。 所以少女和少年几乎是两个人共同面对来自于包括费神在内整个世界的压力，这种处境下更应该寸步不离守望相助。 为什么王尸弟忽然想到单飞出去自由发挥会更好？ 不是他自己说的吗？不管是费神也好，又或者来自于上头的其他神秘对象也好，对于男性和女性试验体，所做的基因改造试验，很可能是差异化的。通过两人之间全面而深刻的仔细对比，有一线希望可以猜得出高踞上位的那些人，究竟想要拿他们两个做什么用。 为什么现在又要闹分开？当初是你要联手，联手就联手。现在又想找借口，把我晾一边？ 上一世跟农神大人在ktv包房里一起k过的歌，作为大脑皮层间弱电回路构筑的循环记忆，早已被新生得来的新一代脑部组织彻底屏蔽，理论上讲，前世的记忆已经不复存在。可是，有些奇怪的东西，就是会不由自主的偶尔冒出来。 “不满意，”王尸弟摇摇头，怪头怪脑地微笑道，“急于唤醒我那子虚乌有的所谓潜能，岂不正是费神此刻最着急的正经事儿？按照校长姐姐的理念，我们正应该消极怠慢，非暴力逼迫不跟他合作才对啊。”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娜娜认真思忖起来，“其实你知道的，我的整个身体，我的荷尔蒙只有十三岁，我还很幼稚，我忍不住就有点好奇，你接到的那个卷轴里究竟给了你一个怎样的任务，我猜是这个任务让你忽然想到要单飞吧？” 费叔叔炮制出来的古代火漆封印，限定只能由指定对象自行开启。即便是校长大人也不能违抗费神制订的游戏规则。娜娜这时候既不打算跟费叔叔正式翻脸，也不打算羔羊般的任他摆布。凭着每一个少女天生都有点好奇八卦之心的名义，她公然表示想要窥探另一个卷轴里面原本不该窥看的机密，这其实是很好的一个借口。恰好符合她自己早些时候所订下的那个原则，既不轻易臣服于费叔叔的意志，也不把贸然事情推向更极端的一面，一有机会就跟费神捣上那么一点小乱。 “哈哈哈，”王尸弟在这个问题上毫无悬念地紧紧追随在很不老实的不良少女校长一边，直接就把卷轴扔给了她，“你自己看吧，我们那位了不起的费神大人，这一次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办公室银白色的铝合金门框上相当干净，一尘不染，一点也不像闲置数年的样子。 两人都很熟悉新人类重制的程序，重制出来的新个体，无需经历人类婴儿的哺乳期和婴幼儿时代，出炉之后直接就是七岁，直接进入小学一年级。因为丧尸一族并不像人类那样依赖于呼吸系统和血液循环，所以无需像传统人类那样花费漫长的时间慢慢成长。丧尸生存所需的，就是大量的肉食。摄入身体的肉类，直接被体内密布的异种微生物和携带有特殊病毒的变异细胞所分解。丧尸在生理上采用更加化学一些的手段，更加不像是生物方式的粗暴手段，直接将食物降解成丧尸可以使用的能量元素以及高蛋白或者碳水化合物组成的高分子链。 所以丧尸在进化过程中直接放弃了传统意义上的肺叶和胃肠功能，相应的，把整个胸腔和心肺系统改造成了类似于石化企业或者煤气公司那样的加油站、供气站，一味重视管线疏通和提供燃气压力的泵房维护保养。整个腹腔则可以譬喻为炼油厂或者煤化工生产线，为胸腔那边的泵房提供源源不断的燃油或者水煤气。从小学一年级，直到六年级，学生们重点学习和适应的，首先就是这套系统的维护和保养功能，然后才轮到更多力量和技能方面的优化。丧尸毕竟也是有智慧的生命体。只不过，他们是死过不只一次之后，改造得来的变异生命。六年制的基础教育，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一开始就接触战斗技巧的训练，其实同学们大多数的时候，学习的重点都倾斜于如何更好地生存。 不择手段地继续生存下去，才是唯一重要的。 此刻，这两个人都是十三岁的六年级毕业生，这就意味着，扎格罗斯市立第一小学的校长办公室，应该以及必须是被尘封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六年来，学校雇佣的保洁阿姨一直都这么敬业的？每天坚持不懈把校长办公室的门搽得新鲜铮亮？ 或者说，六年来校长办公室一直没有闲着，校方以及无所不能的费叔叔，竟然默许其他人在这里鸠占鹊巢？ …… ; 第20章、虫卵 娜娜来不及低头查阅尸弟卷轴里面的内容，一脚踹上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因为这一刻她忽然听到办公室里面传来异样的响动。 寻常的响动并不会导致她蓦然之间采取用脚去踹门这样一种粗鲁不雅的举动，但这一次，办公室里传来的响动很特别，必须果断踹上那么恶狠狠的一脚。 不踹不足以捍卫校长大人不容宵小之辈恣意冒犯的威严立场。 无须过多的解释，王尸弟同时也听见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王尸弟的脸蛋竟然红了起来。 那是吧唧吧唧的啃食声，同时也是淅淅沥沥的，那是湿漉漉的某种液态对象，在某种不明生物口器的作用下，所发出的独特响声，听上去很有节律感。 王尸弟脸红的原因不言而喻，他毫不迟疑地想歪了什么事情。 娜尸姐完全没有脸红，或者说，她不敢让自己脸红。 这种事情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谁会脸红，就暗喻着谁的失忆是谎言。那种奇怪的声音，显然是十三岁的生化少年和生化少女，在理论上尚未接触过的陌生对象。此刻，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类或者拟人类，正躲在里头偷偷干着那种成年人相当沉迷的没羞没臊的事情。 是谁那么大胆，竟然乘着校长不在家，胆敢躲在大名鼎鼎的暴力女校长办公室里干出那种害臊的事情来？ 校长的办公室，岂能被当成那种邪恶低俗的场所来使用？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必须踹门。 太可恨了！校长心里的无名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即将不知死活的肮脏东西们，碎尸万段。虽然碎尸万段只是一个夸张的表达，但是，这一刻，把肇事凶手就地正法之后果断送去回炉，几乎已是定局。 铝合金门轰然打开。 就在门户敞开之前的最后一刹那，办公室里又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哗啦啦一连串玻璃渣碎落一地的响声。 疑犯撞破了窗子，试图跳窗逃跑吗？ 扎格罗斯的建筑物从不追求高耸入云，一味的雄浑厚重低矮粗壮，这是作为堡垒来建设的思维。校长办公室位于三楼，这已经是整幢校务办公大楼最高的一层。 跳下三楼，对人类之中身手最好的精英猎手而言，难度不算很大。对于普通人类和笨拙型的丧尸来讲，还是会摔坏的。 然而接下来并没有听见任何重物砰然坠地发出的沉闷巨响。 少女跟少年之间交换了一个略感意外的眼神之后，一前一后地冲了进去。 没有重物坠地并不是最意外的。 最意外的事情仍然还是来自于费神大人。这一回，莫名其妙的费叔叔再次剥夺了他们两个通过费米切原生菌获得的超级谛听能力。 难道这种羞臊的事情，也能有费叔叔的一份？ 他不是微生物吗？微生物哪会在意哺乳动物之间的交尾行为？ 办公室里的凌乱景象呈现在两人的眼前。 窗户上的玻璃毫无意外地完全碎掉了。 办公桌上一片狼藉也在预计之中。 可是，为什么会有虫卵出现。 目测起来数目可能超过一千的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虫卵，被粘粘糊糊的不明液态包裹着，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桌面，并且顺着办公桌的支脚，一路向下延伸，一直延伸到校长座椅的下面。 这样的情状放在人类的眼里看来，应该是相当的令人作呕，所以人类显然是不会在这种地方爆发出情－欲来的。 丧尸中的绝大多数也不会以此为乐，它们也不大可能呆在一堆粘粘糊糊的虫卵之间，相当愉快地谈情说爱。 不能排除极少数重口味变－态丧尸会有这样的癖好。 但这样的可能性已经变得很小很小。 娜娜直接赶到窗口，不出所料，地面上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抬头望向空中，一只体型巨大的变异昆虫正在摇摇摆摆地振翅飞走。 就是昆虫没错。 它的背上快速扇动的，是蝉翼。 跟王尸弟昨晚展示过的那副蝉翼，看上去十分雷同。 王尸弟这时候没有跟着娜尸姐一起来到窗口张望，他低着头检查着那些虫卵。 说出一句看似调侃又好像不是调侃的话来，“费叔叔在过去六年里面做了些什么事儿啊？莫非，他把虫族临时工安排在了这里，代理了整整六年的临时校长？”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出来一片狼藉的桌面上，以及周边，有不少孵化成功之后留下来的空壳，其中色泽最晦暗的一小部分，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 这时候娜尸姐体现出一个校长应有的觉悟来，抛开一切琐屑，直接抓住重点，问道，“王森同学，你对这些卵，和刚刚飞出去的某只昆虫，有没有产生感应？” 他们应该是同族，无独有偶，大门口货柜车里关着的那个小冰冰，很可能也是他们的同族血亲。 他们之间应该是存在某种感应联系的吧？ 与其说费叔叔让某种未知的变异昆虫暂摄校长职权，还不如说，费叔叔似乎有意让王森同学和他的亲友团，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接手第一小学的管理权限。甚至还可以往更深一点的层次去想，当费神抛弃农神之后，最后所选定那个新的代言人，既不是人类也不是丧尸，而是一种全新的变异昆虫？ 王森同学很明显是其中的一只，又因为他身上怀有与农神接近的血统，王同学或许是这批昆虫代言人中的最强者，同时也疑似其中最不听话的那一只，所以费神不得不发展更多的备胎。一边继续利用王同学充当被神的意志选中的那个“选民”和“行走于地面的代言人”，一边尝试着培育其他更多更听话的备胎生命。 “没有你想的那种感应，”王尸体皱眉，有点沉重地思忖起来，“就好像昨晚我跟小冰冰之间毫无感应一样，反倒是你可以做到跟小冰冰之间达成一种奇怪的默契。所以，我现在就在想，这虫卵跟我的关系反而不大，更像是冲着你来的。” 唯恐给娜娜的心里添堵，又赶紧送上安慰性的一个补充，“也许不是出自什么恶意，也许这些东西到最后都会成为你的新宠。你既是如此有爱心地宠爱你的小冰冰，这些虫卵将来说不定都会跟它一样，这样说起来，这大概也算是费神送给你的又一个爱心大礼包吧？” 说着说着，又想起一个新的疑问来，“这些昆虫，智慧度已经成熟到了可以代理校长职权的程度了吗？执掌校长权柄，少不了需要得到娜娜你的基因秘钥，这些虫子们，能解得开那套密码吗？” 娜娜用力咬住暗紫色的嘴唇，神情看上去相当的痛苦。 低声道，“这些虫子，有可能，打一开始就植入了我的基因。” 回想起小冰冰昨晚每一次指向天空的时候都有点神情不爽的样子，“也许这不是费叔叔干的，而是，你最担心的“上头”那些家伙弄出来的。这样就可以解释费氏监控系统为什么一再发生失灵的状况。费米切大叔面对着来自于“上头”的某种力量，也许，他也无能为力。” 她也是说着说着，无意之间，在一系列不好的新线索里，猛然发现了一个好的消息。 相当惊喜的恍然悟道，“昨晚我们的费氏菌群检测不到小冰冰的存在，今天又一次检测不到这些虫子和虫卵的存在，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就连费叔叔也看不透王同学你心里隐藏的某些秘密？” …… ; 第21章、昆虫交尾仪式的低俗方式 王同学认真观察着娜娜的神情，看得出来，她是由衷的帮他感到高兴。 但王尸弟还是澄清说道，“我没有隐藏什么秘密。一个失忆的人，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来自于上头的昆虫基因，也许有能力阻断费神对于一切费种细菌理应拥有的俯瞰力，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新想法。多亏你的提醒，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这里头的奥妙。” 娜娜一直没有红过的小脸，终于红了，“真的没有秘密吗？刚才我踹门的时候你也没有想歪？” “没有啊！我想歪什么了我？”王尸弟看起来很无辜。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脸红？”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问题。可怜的娜娜校长不幸掉进了悖论的陷阱。倘若她执意要追究学弟为什么脸红的问题，结果就会暴露出自己也有点不可告人的隐私问题。 这样的隐私问题，比通常人类小学生面临的指控严重得多。 因为他们两个刚刚才离开112基地小学转校回到扎格罗斯。 112基地是军事化管制的。那种地方是断然不会存在小黄书或者aaa级成人光盘，更不可能下载到什么磁力种子或者本子资源。 那么，两个从未接触过任何本子种子这一类不良对象的清纯少年和无知少女，凭什么懂得脸红羞耻之事呢？ 本能吗？那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说得通的。但今天他们两个遇到的却并不是通常情况。 能够被基因代码刻录进入到遗传记忆深处的，那些被称为“刻骨铭心”的本能化记忆讯息，是也只能是以繁殖生命为崇高目的的高尚交尾仪式，绝不会遗传下来用动物口器啪唧啪唧这样一种不正当职业者才会热衷的内容。 这不是譬喻，而是事实。王森同学事前已经展示过他背后隐藏的蝉翼，校长办公室里又出现了大量的虫卵。刚才某两只昆虫分明就是在这里进行了高尚模式或者低俗类型的某种交尾仪式。却不知道为什么追到窗口只看见了正在飞走的其中一只。 于是，现在的窘境同时把两个人都给困住了。这两个看起来都是不要脸的谎言制造者。 两个小家伙早已经深明大义，早就了解到了那些很不正经的羞耻行为具体的做法，却都在装傻。而且这一装就是六年。因为在112基地被重制出来直到六年级的这六年时间里，他们是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那种不良信息的。那么，那样羞耻的知识和记忆只能来自于前世。且不去追究前世校长大人究竟是如何无师自通地领悟了这种程度的羞耻之事，单说接受了回收重制以来她一直装到现在，这就已经是一个不可原谅的谎言。 两个人身上同时出现了同样的罪名。两个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互助”、“互信”以及联盟关系，眼看又要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轰然崩坍。 王尸弟抢先一步找到了科学合理的解释，“是上头那些家伙，试图为我洗脑的时候，给我贯注了一些不大正经的内容。” 然后校长姐姐就陷入绝望当中。 她根本找不到学弟那样有力的借口。偏偏她的内心是真的无辜！她真不知道那样奇怪的知识究竟是怎么来到她的脑子里面。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句东方俗话所描述的那种状况，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校长姐姐的个性是如此的骄傲和倔强，智慧程度也不是一般的丧尸可以比拟，她立即意识到，既然无法辩白，那还不如不做任何辩解。 笑了笑，“呵呵，高高在上那些家伙，还真是低俗呢，竟然教你这些。” “我不明白，校长姐姐所指的这些，所指的低俗，究竟是哪些？是那些不大正经的事情吗？所指的就是那些，我们本来不应该了解的，偏偏却又了解到了的，并不以生命繁衍为目的的那种可耻之事吗？” 看起来王尸弟并不是真诚善待娜尸姐，他这是不依不饶，非得把最难听的话说穿说透吗？ 娜尸姐心中觉得有点失望，我是不是看错了他，这孩子怎么会是如此反复无常的一个小人呢？沮丧无力的道，“这件事情不提也罢，我不想再说下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卷轴，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像触了高压电似的，动作飞快地把那道卷轴抛了回去。 王尸弟把卷轴接在手里，却并不打算趁着这个极好的机会，把眼前相当纠结的话题，顺利转移到卷轴密令的内容上来。 按理说卷轴里面所涉及的，那才是惊天动地的一系列真正大事件。 但王尸弟偏偏还是要跟娜尸姐继续纠缠谎言与失忆之间那个令人难堪的问题。 出乎娜娜意料的是，王尸弟这一次并没有为难如坐针毡正陷于烦躁不安当中的倒霉尸姐，他倒把口诛笔伐的吐槽标枪直接掷向了所谓的“上头”。 “那些欠抽的鸟人，”王尸弟的眼中露出关切和安抚的神情，似乎是想要替快要炸毛的尸姐顺顺毛，又好像小孩子不慎跌倒哭号的时候，爱心泛滥的幼稚园阿姨用力敲打地面，嘴里说，地板这家伙真讨厌啊，弄疼了小弟弟，该打，阿姨帮你打他！ 于是王尸弟是这么说的，“现在校长姐姐知道被鸟人洗脑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了吧，那些鸟人在我的脑子里放进了这样那样的一点东西，又在你那边放了另一种不同的东西，然后我们之间就会开始误会，相互之间的信心稍有不足，不久就会变成巨大的分歧，甚至可能演变为怨念和仇恨。” “古代传说中地球人类修造通天塔，结果在造塔的过程之中产生分歧，分歧演变为争吵，后来决裂，最后竟然演变出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国家，相互厮杀不休。有时候我觉得这都不是什么神话，倒像是真的发生过不只一次的事实存在。” 直到这时，娜尸姐终于明白了王尸弟想要表达的意思。 然而她的心中竟然感动了。滔滔不绝的感动，如江河之水奔流，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是确凿无疑的农神归来。娜娜确实不记得前世的一切，而某些刻骨铭心的东西，确实又可以突破基因重制的覆盖，偶尔冒出神来的一笔。 娜娜现在无缘无故觉得这样的感受，异常熟悉。于是眼角带上了一点点难以觉察的依稀泪光。作为没用的玩意儿，丧尸进化的时候泪腺之类的小道具基本上都被无视或者直接取缔。但是112基地最新重制出来的这一代，看起来更像人类。娜娜并不觉得身为丧尸就一定不可以掉眼泪。至少112基地出来的最新款先进丧尸，可以很任性，想哭就哭，想闹就闹。 所以对方就是王树根。只不过，娜娜今后再也不会任性直率地戳穿他的伪装。也许他有苦衷。也许他说的一切全是真的，他就是在跟洗脑者之间进行一场看不见的对抗。不管是哪一种情形，娜娜都会全力支援。让他为难，让他感到痛苦的事情，之前她浑浑噩噩，曾经做错，现如今恍然明白了一切，又怎肯忍心再去他的伤口上头撒盐。 娜娜的校长传承身份被官方正式确认之后，心里悄悄做出的第一个重大决定就是，从今而后，不惜一切地要帮眼前这位学弟圆谎，无论那是怎样的谎言。只要他敢编，她就敢帮他制造出全套的伪证。 终于在这一刻发生这样的心态剧变，其原因只有一个，当这位学弟猜到校长姐姐陷于无法自辩的困境时，他所想到的根本不是学姐有没有欺骗于他，而是，直接断定来自于上头的所谓“鸟人”企图破坏两人之间的“友谊”。 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娜娜，也知道前世娜娜曾是追随农神一生的死党。娜娜也许会祸害整个世界，却绝不会伤害和欺骗她的挚爱之人。扎格罗斯第一小学的老校长，前世活到六十三岁还是单身老太婆。 为善不欲人知，那是装逼。娜娜不装逼，她对农神的前世一辈子痴情，当然想要换来对方的理解和信任。终于感受到了来自于对方的无条件信任，而是穿越了记忆屏障之墙，穿透了前世今生，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她又怎能不为之触动。 所以，什么话都不用再多说，那就是他！ 虽然卷轴中提及的大事件比眼前这件小事更加重要一千倍一万倍，但这一刻娜娜也变得不务正业起来。再大的事儿，都可以暂且扔到一边不管。 她也就相当不务正业地陪着学弟一起八卦起来，“你一再把他们说成是鸟人，不怕他们生气吗？” 王尸弟笑道，“他们不会生气的，会很欣慰，因为他们确实就是人类基因和鸟类基因融合得到的一个古老物种。” 娜尸姐就算再笨这时候也能猜到鸟人所指的对象到底是谁，何况她一点也不笨，但她并没有直接去问，莫非天使什么的不是神话，而是外星文明不小心扔到地球上来的生化变异物种吗，她问的却是，“听起来你跟他们混得很熟，我记得之前你在李慕然老师跟前，自诩是他们那位教主的老朋友？” 娜娜这么问，是担心这位学弟的安危。生怕这小子太过自恃聪明，结果到头来又一次为对手所陷害。就如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样，十年前他应该是被费神给陷害过一次，并且战败被俘，继而身死，最后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终于被回炉。 在费叔叔这边吃过一次大亏之后还不收敛，又跑去招惹另一票来头更大的对头？这是无限作死的节奏吗？ 娜娜想要摆出校长的气势来，用教鞭用力敲打这个惹是生非浑小子吃了亏还不长记性的榆木脑袋，可是，此刻的她，完全丧失了那样的魄力。她现在变回了一个相当贤淑的乖乖女。要多贤淑，有多贤淑。 …… ; 第22章、荒唐疯狂的卷轴 王森同学也觉察到校长姐姐忽然变得来有点不科学，她竟然开始小鸟依人。 校长大人怎么能这么娇气，她必须是彪悍强悍以及暴力果敢的类型。 赶紧远远地跳到一边去，东方共和国的农村媳妇们，平生最恨的就是老公在外面勾搭小三。王同学怎么也不会发自心底里真正原谅某校长和某苏菲。 不过，校长姐姐忽然变得温柔乖觉，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王同学赶紧打开他刚刚在施密特少校手里签收的那道卷轴密令，仔细又看了一遍卷轴里的全文。 笑道，“费叔叔一向神通广大，想不到竟然也会有搞错的时候，他竟然把击杀五十六名人类精英的功勋，全算在了我一个人的头上。然而更加荒唐的是，仅仅因为这项成就，就把我直接升到了少将军衔，接到这份调令之后，即刻就要前去卫戍司令部报道，就职为扎格罗斯第一师的代理师长。” “第一师师长本来是由罗马尼亚的维拉第将军兼任，竟然要我这样一个十三岁的小学生来代理，远古细菌先生的想象力也真够可以。这似乎意味着，维拉第将军很可能会被外放到外地去，从此不再担任卫戍区司令官的职务。这也许意味着费叔叔面临了重大的危机，正在想要给权势阶级重新洗牌。现在我很好奇，校长姐姐还没打开的那个卷轴里，会有些怎样的惊喜。真是很难猜啊！天知道我们那位费叔叔可以疯狂到何等程度。” 正在试图转型成贤淑懂事的娜尸姐莞尔微笑，“首先祝贺你获此荣升！小王将军！倘若你真的心急想要看到另一份卷轴的内容，没问题，我这就去找施密特。”她现在是完全彻底地迁就对方。 “别那么着急，施密特同志交付完成了两个卷轴之后，下一件事情就该是催我上路了。我还没那么急着想要离开这里。” “好吧，那就多呆一会儿，”娜娜看了看一桌子的虫卵，心想这些都是他的亲友团，他想要多呆一会儿，大概也算是一种别致的人文情怀吧，昆虫对昆虫的亲切感什么的，“其实我也不想你这么轻飘飘的从我手底下溜走。也不晓得有没有办法把你硬留下来。” “以传说中前世那位老校长一贯的铁腕和犀利，不管留不留得下，都会努力试试的。”王同学笑着说道。态度有点暧－昧不明，也不晓得是不是个恭维的意思。 “那只是传记小说而已，并不是我自己所写，”娜娜说，“今生也该和前世有所不同，反正现在的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一件不开心的事情，你若想去赴任，那就高高兴兴去赴任。你若不想去，我怎么也能有点办法把你硬留下来。一切全听你的。” “那我还是留在第一小学吧。” “为什么呢？男孩子不都是成天渴望着战斗的吗？即便卫戍区少有真正的战斗发生，穿上制服配备武器的感觉也很酷啊，尤其是被人当做将军来尊称的时候。难道你不喜欢？” “无功不受禄啊！这明明该是李老师的位置，被我剽窃了去，心里很不舒坦。暗盟纠结的这一众所谓2045扎格罗斯国际公约国家，终于想要发动大反攻，破格提拔的用意，很明显是冲着丧尸怒吼这样的地图炮攻击手段来的。这项相当可怕的技能，无疑最适合用来攻城，期待已久的丧尸围城啊，终于要开始了吗？” “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尊师重道，一心要成全他的升职加薪。只不过，李慕然他只有iii级，你这么出力捧他，就没想过日后当他临敌之际，发动不来iv级精英技能，反而害了他吗？除非你一辈子都跟在他的身边，一直帮他出老千。” “我跟着他干嘛，我又不会那招。难道不是身为校长的你，刻意想要在学校里栽培自己的亲信班底吗？”王尸弟忽然觉得事情在哪里有点没对。 娜尸姐同时也惊诧了，“这件事我没有作弊。帮李老师弄出那样一种惊悚效果来的人，难道不是你？” 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一直误以为iv级丧尸的怒吼是对方暗地里出手，偏帮李慕然老师，想要帮衬这个为人还算挺不错的憨厚老实之人。果然是厚道之人更有福报啊。想不到连虫族都跑来出手帮他一把。 王尸弟走向窗口，向楼下望去。 娜尸姐的觉悟感和责任感比王尸弟更重更大一些，已经飞一般地从窗口跳了出去，她已经没心情从三楼上顺着楼梯一级一级向下走，直接就采取了最快捷的方式。 那个相当恐怖的地图炮技能，真想不到竟然会是小冰冰弄出来的！ 施密特同志以及所有的宪兵大哥们，现在基本上就是命悬一线。真不该让宪兵们代为看守货柜车，小冰冰一旦觉得恼怒了，忽然来上那样的一个咆哮，虽然丧尸的听觉没有人类暗夜猎手那么敏锐，在近距离内恐怕也难免死伤惨重。尤其这里是市区人烟密集之地，小怪物万一发飙，那后果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可是！那虫子凭什么精通丧尸专属的相当罕有的iv精英绝技？难道…… 从三楼的窗口刚好望不见大门外停放货柜车的位置。 王尸弟一着急，顾不得那么多，也跟着跳了下去。 他没有接受过任何技战术方面的训练，战斗力为零，这是真话。 这时候这么一跳，再也没办法伪装什么。 只能在光天化日下公然展开他的蝉翼。 身手敏捷的战士或者猎人，完全可以倚仗力量和敏捷来解决问题，不过只是区区三楼而已。王尸弟却不得不暴露出自己的蝉翼来，这一来目击者也都看了出来，这个转校生还真不是战斗型人才。毕业从军之后，大概会被归入诸如斥候侦察兵又或者传令兵之类的特殊类型。 当王尸弟终于赶到货柜车旁的时候，货柜箱的后箱门已经敞开，施密特同志站在门口，小冰冰探出五分之一个身子来，亲昵地靠在德国瘸子军官的胸前，蹭来蹭去。 校长大人站在那里，神情看上去相当的呆滞。 她怎么也想不到施密特同志竟然也能跟小冰冰这样的“小可爱”，在短时间内混得来如此亲昵。 少校先生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道，“按照您的指示，我得优先安顿好了这里，然后再赶到校长办公室去送命令。可是眼前发生的这个情形，您也瞧见了，我被缠住了，根本走不开。所以……” 校长这时候心情变得大好，也不打算继续计较之前那些一度的顾虑，“就在这里把那个命令卷轴移交给我。” 王尸弟跟上来补充了一句，“依我看，少校先生最好还是到校长办公室走一趟。办公室的计算机已经崩溃，暂时无法使用，所以这项命令的移送程序没办法通过那台超级计算机来监管。不过，那台计算机发生故障的原因，似乎是虫族造成的。我觉得施密特同志应该到现场看看。” 王尸弟的思维远比哪尸姐周密得多。他这么说，不只是为校长姐姐挽尊，也是为了给出一个提醒：来自德国的施密特同志跟小冰冰跟虫族跟王同学之间，存在某种暂时弄不清楚的渊源关系。这个不同寻常的细节，不容忽视。 另外还有一个考虑就是，娜尸姐和王尸弟最近六年一直呆在马绍尔群岛，昨天才回到扎格罗斯，对这里的近况还没有来得及全面调查了解。 入侵办公室的那些昆虫，也许在第一小学乃至于整个扎格罗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妨先问问施密特同志对此知道多少。 …… ; 第23章、不科学的万有引力 受到感动之后的娜尸姐现在变得来异乎寻常的温柔乖巧。 她知道王尸弟此刻很想看到另一只卷轴里面的具体内容，于是迅速打开了自己手里的那道命令卷轴。然后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王尸弟和施少校同时转过头来望着少女校长，“哪样？”很明显卷轴里面发生了什么问题。 “这道命令书不是如我所想那样来自于费神大人，而是来自于2045扎格罗斯国际公约国家联盟军事委员会。我们刚刚丢失了黑海对岸克里木半岛上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群，驻守克里木半岛的一个正规师和两个民兵师，被围困在刻赤地区，急需得到增援和营救。” 施密特少校对克里木那边的一切，怀有极其特殊的感情，对那个战区的军情地势以及战略价值，也有独特的看法。忍不住问了一句，“刻赤海峡大桥，是不是已遭破坏？” 克里木自身是个巨大的半岛，刻赤半岛则是这个巨大半岛东部延伸出去的一个小半岛。就好像大树杈上面分出来的另一个小树杈。在两个半岛的最东端，距离亚速海东岸的冰熊大陆已经很近。熊族人类工程师们在这条相当狭窄的海峡上建设了一道规模宏伟的跨海大桥。 这座大桥倘若还在，被围的丧尸军团是可以通过这道大桥逃亡冰熊大陆。这座大桥，是否已遭破坏，这将决定三十万被围丧尸的生死存亡。 倘若绿盟战略指挥中心订下的宗旨是彻底以及完全地消灭这些丧尸，在战役的一开始就会以轰炸或者爆破的手段摧毁大桥，断绝克里木地区丧尸守军的最后逃生之路。反之，如果绿盟只是志在于战略要塞的争夺，无意陷入漫长而惨烈的血腥厮杀当中的话，绿盟指挥部的决策者则会特意留下这条生路，任由丧尸们通过这座大桥逃离战场。 孙子兵法一向主张围城只围三面，留出一面放敌人逃跑。留出这样一条逃生通道之后，守备方的战斗意志必然就会大幅降低，渴望求生的本能会大幅度削弱士兵的战斗冲动。指挥官和执法队倘若执行最强硬的战场纪律，武力禁止士兵逃生的举动，往往又会激怒底层士兵，结果导致内乱。 反过来讲，四面合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合围将会致使守备方不得不做困兽之斗，那样给进攻方造成的损失将会非常之大。 施密特少校当年可是跟着曼施坦因元帅混过很长时间的，这一套对他只是小儿科，所以，刻赤海峡大桥此刻是否完好，其实是判断克里木半岛战局最明显也最有力的一个信号。 少女校长再看了一遍手中的命令书，“这里面没有提及跨海大桥的事情。命令书中要求我们把毕业班全员派往高加索107基地，冰熊盟友将配合毕业班学员入侵格鲁吉亚，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将高加索以南地区完全彻底地丧尸化。以此呼应刻赤半岛被围的友军。同时，将四年级五年级的全体在读生，分别派往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的105、106基地，配合维拉第将军领导的罗马尼亚军团，北上夺取敖德萨。从克里木半岛北方，切断绿盟联军的地面补给线。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学生继续留校学习。” 娜尸姐其实是抓紧时间，尽快把这一连串相关的军情全部告知王尸弟。她完全无视了保密条款，也根本没有认真过问施密特少校到底有没有足够的权限获知以上的这一切详情。这一刻的校长，完全丧失了校长应有的节操感和原则性，这一刻娜尸姐仅仅只是一个心中充满柔情蜜意的花痴小女孩。 王尸弟似乎对这一连串战争爆发的重大消息无动于衷，反倒热衷于站在少女校长的立场上争权夺利，看起来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我不明白，委员会有权指挥第一小学吗？委员会的秘书长，那不就是当年扎格罗斯十年庆典大会上排位紧跟校长姐姐之后的苏菲小师妹吗？第一小学的师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由她来调遣？” 第一小学不是军事单位。理论上不接受军方的调遣。 但凡事皆有例外，倘若国家元首发出了元首令，全国进入战时总动员状态，那么一切非军事机构也会默认接受军方的指挥。 现在的问题就是，农神失踪之后，扎格罗斯的丧尸国度一直没有新元首。大家都在翘首期待农神的回归，谁也不肯相信农神大人竟然也会兵败阵亡。谁也不敢贸然提出新元首选举事宜，民意汹汹，不敢冒犯，民众只肯接受农神失踪的事实，民众渴望农神某一天荣耀回归，谁敢宣布农神死亡并提出新元首选举的议案，那他一定会被失去理性的丧尸群众们撕成碎片。所以扎格罗斯丧尸王国一直没有元首，也就不会有元首令。 所以王尸弟此刻提出的质疑，在技术程序上很有道理。但是，在立场和觉悟上，就显得很可疑。有点好像所谓的“尸奸”，混入丧尸内部的奸细。就好像全面抗战期间，一个极度自私的农民对征用民间物资的抗日官兵说道，这是俺家的黄牛，你们没有出示委员长手令便没有权力随随便便牵走我的牛牛。在血拼日寇最艰苦的那段日子里，遇到这样没觉悟的农民大叔真是很欠揍啊！素质差一点的基层军官说不定当场就给他扣上一个汉奸不抗日的帽子，直接拉出去枪了个毙。于是王尸弟看上去越发更像是真正的农神转生了，因为昔日的农神大人曾经正是那样一个土老抠。 那个所谓的军事委员会其实类似于美丽坚那边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由暗盟成员国各国最高军事长官委托的全权代表，召开绝对民主完全平等的圆桌会议，通过协商和谈判，形成暗盟军事力量的总体部署和调度。由多国代表共同协商得来的一系列重要决策，最后归结到一个发言人身上，由这个代言人代表整个委员会，站出来宣布各种集体决策，并负责监督执行。这个代言人和执行官，以及监督员，那就是委员会秘书长。 这一届暗盟军事委员会秘书长以及执行官，也就是昔日索米特细菌的研发者，来自于法兰克共和国的女科学家，苏菲大妈。 农神大人昔年的另一位绯闻女友。 似乎，在如今这位王森同学的眼里看来，第一小学完全就是娜娜校长私人拥有的自留地，容不得苏菲大妈来插手管理？ 可是，大规模的世界战争似乎已经再度爆发，守土抗战人人有责，即便是小学生也不例外。苏菲大妈代表着军事委员会，代表着整个暗盟，代表着多国军方力量的集体意志，难道第一小学的娜娜校长不应该服从委员会秘书长阁下的调遣和指挥吗？ 难道名叫王森这个转校小子真的就是绿盟派来的卧底，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随时就会不遗余力地挑拨暗盟内部的矛盾？ 如果还是半小时之前，娜尸姐心里忍不住就会生出来这样的疑问。 但是这一刻，她再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农神所做的一切，一定有他的道理，相当深邃的道理。王森同学虽然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农神转生，但是在学姐的眼里，他是不是农神本尊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这位学弟过去现在未来所做的一切，都将被娜尸姐视为农神亲自所做的一模一样。 娜尸姐现在刚刚开始尝试着她的平生第一次性格转型，转向为温柔贤淑听话的那个模板。 听到学弟这么一说，立即做出附和，“王森同学说得很有道理，我谨代表第一小学校方，坚决拒绝接受来自于苏菲同志的错误指示。” 这其实一个相当疯狂的抗命行为，几乎迹近于叛逆之举。 但是，正处于心神荡漾状况下的十三岁少女根本不在乎叛逆不叛逆什么的小case，她的眼里和心里，全世界都是浮云泡影，只有极度睿智且无比深邃的可爱学弟，那才是唯一可以托付一切的那个对象。娜尸姐心目中的托付一切，并不是托付终身，前世她没能跟农神结婚，今生也完全没有那个念想。她所要托付的，其实是整个丧尸世界的未来命运，乃至于整个地球世界众生的最终命运。很明显，她所仰慕的那个农神，正在积极筹备着一场极其艰难的反叛，同时针对了费神和鸟人教主两大强权势力精神统治的史诗级伟大反叛。很明显，被两种神力同时俯瞰和统治的命运，是奴隶一样的悲惨命运。这样的反叛，其实是丧尸的解放。 这是一项极其崇高的，丧尸人类解放事业。值得每一只丧尸和每一个人类为之付出终生的，地球世界最壮丽的事业。 虽然任性到接近痴狂的地步，校长基因的传承依旧还是一种相当强大的存在，娜尸姐同时也就意识到，迈出这样叛逆一大步之后，首先就要面对施密特同志以及宪兵执法队带来的麻烦。 苏菲大妈看样子也是颇有一些预见力的，她把宪兵和执法队派了过来，好像是打一开始就预见到哪师姐很可能拒不服从苏菲小师妹的指示。 “少校同志，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面带微笑的校长并不是一个风度彬彬的外交家，也不是一个温情脉脉的慈善家，前世她可是出了名的极端暴力主义老太婆。今生当然也还是极端暴力主义美少女。 虽然在围观群众眼里看起来，少女校长是在客客气气地征询施密特同志的意见，事实上，一道极度霸气的禁锢力量一瞬间已经完全发动。扎格罗斯第一小学的女校长，昔日农神大人身边扈从的第一魔女，什么时候也不会是一个弱者。她也就只有在王尸弟跟前心情高兴的时候，友情客串出演一个乖乖女的形象。在其余一切丧尸以及人类的跟前，校长大人永远都是霸气威武的。 五倍重力场？v级精英能力？ 施密特少校的全身变得沉重无比，就连举手投足的基本动作都无法完成。他被不科学的万有引力给禁锢住了。 不过，少校先生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超重力禁锢手段。 …… ; 第24章、任性的校长 施密特少校见识过，是因为他曾经被这一类伪科学的变|态应力场折腾过不只一次，并不表示他能够轻易脱身。 这其实只能意味着施密特少校中招之后，做出的反应更加知趣懂事，他完全就不打算做出任何反抗。 他甚至没想过开口求饶。因为唇舌和咽喉同样受到五倍重力场的制约，根本别指望能够自由活动。 这大概是暗空间技术在另一个方向上取得的另一类特殊成就吧，施密特少校表示心里大致有数。在标准的万有引力模式下，10kg质量的物品，重量也就是刚好10公斤，准确的说，受到地心引力产生的重力，就是10公斤。在高海拔地区应为远离了地心，会变成9.9或者9.8公斤，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自然常识。 地球是如此巨大的一个庞然大物，也不过恰好就只能给125千克的人类身体，制造出125公斤大小的引力。 这就意味着，要给质量恒定为125千克的人类或者丧尸身体，制造出五倍重力场制约效果来，需要一个质量是地球质量五倍的庞然大物，才能做得到。 在荣耀加入扎格罗斯的丧尸军团之前，当年的旧版施密特少校打死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类小女孩或者一个丧尸小萝莉能够掌控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是扎格罗斯的丧尸科技彻底改变了施密特少校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接受过重制的新施密特，誓死追随在农神身边，学到了一些关于黑洞的粗浅知识。黑洞就是暗能量输出的最典型模式。黑洞这种奇怪的存在，无所谓自身质量，无所谓尺寸大小，不能用三维世界的常规思维加以看待，因为那东西基本上就是一个质量趋近于无限大的黑窟窿。一个bug一样的存在。 事实上黑洞确实是宇宙自身存在的bug。既然是bug，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施密特少校对此所做的粗浅理解，虽然并不怎么准确，大方向上也并没有本质性的偏差。当暗能量遇到正能量的时候，一切就是会呈现出这样的一种看起来完全就是bug的状态。 作为军人，对这一切，能够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施密特对自己也没有做过更进一步的苛刻要求。 于是他现在隐隐约约知道，在正常人类和草根丧尸无法企及的那个暗物质位面，也许很多事情都是颠覆的，那里的小屁娃娃脾气普遍都不大好，稍有不爽，动不动就会以互掷星系的方法来进行一场小小的较量。那样的世界高山仰止，凡人无法企及，施密特根本就招惹不起。校长大人调用的五倍重力，在那个幼稚园小朋友都可以互掷星系玩耍的大宇宙世界里，也许，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小菜一碟吧？ 所以他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等着少女校长在下一刻放松对他所做的束缚和禁锢。 心想对方即便是公然反叛，在将我处决之前，总是要找我问上几个问题的吧。想要问话，总得先把加诸于我的这种超重力束缚释放开来吧？ 施密特的猜想果然没错。 仅仅一点五秒钟之后，校长大人就解除了所有的禁制。不只是针对施密特一个人，而是针对在场所有的宪兵。 宪兵们虽然仅仅只在一秒半之后就恢复了自由，却谁也不敢再作任何轻举妄动。少女校长展示的力量，是他们无法仰望的高度。大家都知道早上的梦境绝非幻觉，这是货真价实的校长力量。 娜姐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上这么一招，其实也就是这么一个目的。这个环节必不可少，否则必定阵脚不稳，势必会有人趁机作乱。 这一招禁锢随即又解放之后，基本上不会再有宵小之辈，不自量力敢于站出来质疑校长的权威，这样就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口舌。 强大的力量果然是每个丧尸赖以生存的最重要资本。倘若丧尸失去了力量，又不得不接受回炉重制的程序，外观年龄发生了改变之后，谁还会把你说的话，当作一码子正事来认真听从。唯有力量可以证明一切。 “农神已经归来，此刻他就站在我的身边。一个更加黑暗的新时代，将要由此开启。过去十年未获农神大人认可的若干旧政策，自即刻开始，正式宣告废止。委员会秘书长以及执行官必须即刻赶来第一小学校务处，当面向农神大人述职并听候最新指示。然后，由农神亲自颁布新时代将要执行的一系列最新举措。” 娜娜校长的即兴演说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不但施密特少校和他带来的宪兵们惊诧无比，就连王尸弟本人也被吓得相当不轻。 娜尸姐这是要强行把王尸弟捧上神坛，凭借着他跟农神看起来很像的这个优越性，一个人叫板整个军事委员会，在一瞬间颠覆扎格罗斯的权力金字塔秩序，一步直接踏上权力的顶峰，直接成为统治一切的女王陛下？当然，所谓的统治一切，仅限于普罗大众和基层士官。费神以及暗盟各盟约国家的权贵阶级很明显不会乖乖的就范。 王尸弟被吓了一大跳之后，随即又露出了表示理解的笑容。 这样极端的做法。这种可以说成是狐假虎威的嚣张做派，看似不可思议，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不是不是坏事儿，甚至还是相当机智的一种进击姿态。 勇敢到近乎于莽撞的进击。 一律无视所有的负面，压根也不在意会不会带来任何麻烦和风险，这才是校长大人数十年来一贯的本色啊。 她本来就是，也应该是，就是这样的，这样一个，进击的校长。 校门口发生的大事件立即惊动了所有可以惊动到的人。 学校总务主任和教导主任一前一后地赶了过来，不敢靠得太近，两人远远地站在大门的另一侧。 娜娜校长远远地望见了那两个曾经是她部下亲信的中年大叔，吩咐说道，“雨果博士和山本先生，你们终于赶来了吗？那么，请召集一次全校师生大会，就是现在。马上，立刻。农神大人有话要对大家讲。” 雨果博士来自法国，他曾经是帮助苏菲大妈完成进化时的外科手术师，扎格罗斯最资深的一位权威外科专家。同时擅长理财和人类资源调度，所以担任了总务主任。 教导主任山本先生很明显是个来自于尼轰岛国的精英丧尸。农神当年曾经说过，“尼轰民族的性格，就像他们手中的太刀。锋利，而且野蛮。倘若没有一位足够有力者强势予以制约的话，他们的野蛮属性一旦膨胀起来，就会变得来相当可怕，反之，倘若管理者足够有力，尼轰丧尸其实算得上全世界最有纪律性最守规矩的好丧尸。他们的智商不错，想象力极其丰富。” 其实农民出身的东方农神，平生似乎并不曾留学尼轰列岛。关于尼轰智商以及想象力方面的好评，显然得自于各种有趣而且可爱的尼轰**。 纪律性最强以及懂规矩讲义气，岂非正是一个教导主任最需要具备的优秀素质？于是山本先生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娜娜校长执掌校务那个漫长黑暗时代最受大家好评的最完美教导主任。 “农神大人从海外荣耀归来，没有面对委员会的圆桌论坛，也没有接受媒体和记者的采访，首先来到我们第一小学的中央广场，在一场公平公正公开的全体大会上，向第一小学的全体师生员工，发表重要讲话。这是我们第一小学的荣耀和骄傲，我们才是得到农神眷顾最多的好孩子。” 娜姐一边意犹未尽地表现发挥着，一边不怀好意地偷偷看了学弟一眼，暗自偷笑。 “你……”王同学当着群众们的面，也不敢胡说八道，只好认命，不情不愿地被动接受了校长大人的精神绑架。她这完全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一套嘛，只不过，王尸弟觉得，娜尸姐这一次很冒险，她挟持的只不过是一个伪农神，冒牌货。 娜尸姐当然知道王尸弟肯定会闹上一点小小的意见，没有经过事先商量，忽然将他推向台前，看上去是有那么一点暗算的意思。 于是笑说道，“若非如此，还能有别的办法来否决军事委员会正式下达的调令吗？” 她所指的是，刚才明明是学弟自己选择了不服从委员会的调令，娜姐也打过保票，既然学弟不想赴任，身为校长的娜姐，一定有办法留得住他。 这就是娜姐想出来唯一的办法，难道，不可以吗？ “施密特先生，你觉得呢？委员会竟然把重制新生的农神大人，当个普通毕业生一样，用一纸调令的形式，随意调来调去，委员会当家的那位苏菲大妈，十年没见农神出现，她还真把自个儿当成扎格罗斯的第一领袖了？” 虽然娜姐和苏妈其实昔年都是追随于农神身边的亲密战友，可是同性相斥，两个女的一有机会就要互掐，娜姐也不能免此一俗，一不留神就抨击起曾经亲如姊妹的苏菲同志来。浑然忘记了国家和军队需要内部的团结和稳定。也忘记了不久之前她还一度怀疑过，王森同学会不会是绿盟安插过来破坏扎格罗斯内部团结的高级间谍。 也许是确认了农神本尊身份之后，少女的心里顿时放松下来，她把今后一切的责任大大方方地全都留给了那个注定要成为统治者的男人，她自己也就趁机相当愉快地回到了任性贪玩的少女时代。 担负了好几十年的艰难重任，娜姐确实也有些累了。农神归来带来了久违的安全感和强大信心，她的心里对未来感觉一片黑暗，作为褒义语而存在的那种非常美好的黑暗。她由衷感觉到，完全可以将一切掉以轻心，于是就任由十三岁少女的荷尔蒙，自由放松。 …… ; 第25章、同学们静一静! 农神的归来让娜娜心里感到轻松畅快。其实她根本就不记得昔日农神到底是如何的强大或者不强大，不过，她直觉告诉她说，只要有这个家伙在场，娜娜你只负责搬个小板凳磕着瓜籽看个热闹就好。除了某种远古微生物，那家伙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这样的看法，之前在练习战的战场上，她已经向李慕然老师表述过一次。 这样的念头是自动出现在娜娜脑子里面的。很明显，这来自于前世根深蒂固的印象，极其深刻的印象。即便回炉之后也不被屏蔽的那种隽永印象。 所以娜娜对于农神的个人崇拜其实也是科学的。虽然她完全就是不明觉厉，却仍然充满信心。因为寻常记忆和认知，无法逾越回炉失忆造成的记忆屏障，只有刻骨铭心的，被写入基因深处的那种最深刻记忆，才会从心里深处这样冒出来。那么，农神理所当然可以搞定一切。 校长大人此刻十分大度地允许自己对一切掉以轻心，其实并不算是草率，其实这背后也藏有一套很科学的道理。 王同学被赶鸭子上架，要即兴来发表一系列根本没有预先打好腹稿的重要讲话。这倒是挺有压力的一次挑战，不过王同学也不是特别担心自己会露什么怯。正如娜娜对他的一厢情愿狂热迷信一样，王同学自己也笃信着另外一些事情。 他笃信的，当然不是自个儿神通广大。他一直是相当真诚地认定了自己没有任何超能力。 他此刻赖以支撑自己信心的依据，其实来自于所谓的上头，但又是真的来自于上头。 有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摆在那里，费神忌惮他甚至超过了忌惮昔日农神，表面上看，是来自于上头的某种力量引起了费神的警觉，费神也不能公然跟上头那位大能者或者那一群大能者贸然宣战。但是呢，上头那一位或者那一群，也没有就此从费神的力量笼罩之下，直接将回炉成十三岁的问题少年带走。很明显，有一些事情是上头的力量，也不得不审慎顾虑的。 王同学知道自己并不是农神，他确信费神和上头的某只，也同样能够觉察到自己跟昔日农神之间存在一些极其重大的差别。 恰好这些差别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前世农神是被费神布设的阴谋陷阱，坑害至死。费神对旧农神的重视程度，还不如对现在这个十三岁少年更高。于是王同学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点什么很大的利用价值。至少有费神和上头某只这两股力量以均势对抗的姿态，同时俯瞰着他。那两种可以被定义为古神的力量之所以能够相互忌惮形成均势，恰好暗喻着还有第三方力量形成了制约。正是某种王同学自己闹不清楚的第三系力量，造成了费神和鸟人族的暂时性客气友好。 遇到真正的麻烦，他们会蹦出来帮忙开金手指提示的，一定会的。所以，不要太介意地尽情胡说八道吧，一切都会有各路大神出来善后。 王同学的身体和神经和激素都是十三岁的，当他任性起来的时候，也很任性，并不比任性妄为的校长姐姐稳重多少。 总务主任操办全校师生大会这一类的事情十分麻利，很快就把露天广场上的会场安置妥当。然后大会就开始了。 学校高管现在分成总务和教导两派，分别站在两边拱卫着刚刚重制归来的少女校长和少年农神。 施密特少校现在和他的执法队一起，全都荷枪实弹，制服森严，好像几十根标枪一样笔挺地站在农神和校长的身后。 校警们在正前方布设了一道警戒线，这样警戒线不像反恐，更像是帅哥偶像明星登场的时候，用来隔离花痴女粉丝的隔离带。 教导主任按例首先站出来强调了一番会场纪律方面的问题。 然后请校长做指示。 校长说，“咱们不走那些过场了，直接请农神讲话吧。其他人挡在农神的跟前，罗里吧嗦，谁爱听啊。” 于是王同学不得不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向前跨出一大步，大声宣讲道，“老师们，同学们，家长们，农神就是我，虽然目前还只是未成年版，各方面的能力还有待重新开发，可是，毕竟我还是回来了！” 会场上的男生们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小萝莉女生之中有两只胆大的带头吹起了口哨，紧接着，高低起伏回旋的口哨响声此起彼伏，迅速蔓延扩大，响彻整个中央广场。 女生们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 王森同学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于是全场气氛立即就安静下来。 “这次我带回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这个开场白虽然狗血，但假冒农神的王森同学并没有打算进一步更加狗血地问大家一句，你们想先听哪个呢？ 这样的问题会导致整个会场一片喧哗，秩序大乱。 所以他直接了当的道，“我先说那个坏消息吧。” “坏消息就是我失去了全部的能力和记忆，一切都得从头再来一遍，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慢。好消息就是我的基因确实是农神的传承，不但是，而且这品质比上一代农神更好一些。我有信心带领大家一起，找出丧尸进化的一条新路子。采用新思路新方法新路子，进化出来的新丧尸，将具有更多更明显的智慧和敏捷属性。更加叫人惊喜的是，正在酝酿之中尚未正式定型的这一代新丧尸，身体不再像前辈们那么容易腐烂，也就不会发出恶臭的死气，眼窝子里不再长虫，背上屁股上也不再流脓生疮。” “噢！听起来好帅的样子！”群众们议论纷纷。 “怎么感觉这不像丧尸倒好像人类的样子？” “新农神该不是想要带领大家从丧尸变回人类吧？你看他的样子哪里像个丧尸了？我看他就像是个很正常的人类。” “人类就人类呗！农神所做的一切，自有他的道理。不可怀疑！必须笃信！” 在叽叽喳喳的各种议论声中，两个最勇敢也最冒失的三年级小萝莉忽然情绪亢奋到了失控，从丧尸群中猛然冲了出来，冲向校警事先布设下的警戒线。 嘴里一边尖叫着，一边嚷嚷道，“请农神大人用我做实验吧！请一定要用我的身体来实验啊！第一个新版新丧尸，必须考虑我啊我啊我啊！” 丧尸的理性本来就很有限，两个狂躁到失去理性的萝莉丧尸猛然撞上了校警们手拉手用身体结成的警戒圈。 校警大叔们这一次没有像以前习惯的那样提起警棍就劈头盖脑地粗暴执法，这一次，他们只是默默承认，完全不做任何反抗。 大家都知道昔日那位农神老爷子，平生最是眷顾小萝莉。 所以扎格罗斯根本没有中学和大学，只有小学。小学毕业后直接进入军队或者科研所。 农神语录里一再强调说过，正太是国家的脊梁，萝莉是民族的花朵。男丧尸长大之后会变得自私和狭隘，只有正太才是真心的中二热血。女丧尸成年之后就会世俗化，热衷于撕逼内讧，只有小萝莉才是真爱。 所以过去十年来校警们习惯的粗暴执法，此刻统统收敛。 他们手拉手结成一道人墙，任由小萝莉们冲上来奋力冲撞乃至于厮打，就是不肯还手。 更多的女生看出来有机可乘。 于是更多的花痴女生冲上来，嘴里高喊着，“我的血统是xxx家族跟xx家族杂交得到的优秀基因，农神大人的新丧尸实验计划，必须用我啊！用我用我用我！” 然后这枚血统优秀的女丧尸后脑勺上不知道被谁用力推搡了一把，“用你妹啊！死一边去！别挡了姐的道。” 血统优秀的女丧尸对来自于背后的暗算缺乏防范意识，毫无反抗地颓然仆倒在地，更多妹纸踩着她的脊背踏了过去。 场面看起来有点混乱的样子啊！ 要不要使用施密特少校及其手下带来的催泪瓦斯呢？ 王同学回头看了施密特先生一眼。对方立即做出了跃跃欲试的积极反应。 王同学心里一惊，赶紧挥手摇头，“别！别看着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在得到明确的授意之前，少校同志你别胡来啊！” 施密特少校咧了咧嘴，露出一排雪白锋利的犬齿，脸上再度露出很有邪气的诡异笑容，那意思好像是，“整个丧尸世界都晓得你惯爱小萝莉，哪怕是丧尸萝莉，也是萝莉。这个！我懂！放心，不会坏你好事儿。” “咳咳！”王同学面对诺大的会场和汹涌的尸潮，虽然只是可爱的丧尸小萝莉形成的小型尸潮，毕竟也是尸潮啊，还是相当具有冲击力。于是大声说道，“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家长们看好自己的小孩。” 这次大会的消息刚刚传出，家住附近的学生家长就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所以会场上除了萝莉正太小丧尸之外，成年的丧尸大叔和大婶也为数相当不少。 有些大叔的手里还拎着日常劳作的工具，大抵是些棒槌和扳手铁斧之类。丧尸比较笨也比较不灵活，无法使用比扳手更复杂的工具。 大婶的手里几乎无一例外每人挎着一只购物篮，说的是购物篮，其实兵不花钱，她们每天最重要的家政就是排队领取政府每天公益凭票派发的定额肉块。 丧尸们现在早已不再嗜血，但是无肉不欢。没肉吃就会焦躁直到进入暴走状态。一旦在人类社会有丧尸暴走，很快会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触发一场新的传染风暴，一场可怕的尸潮。倘若这样的饥饿暴走发生在丧尸自己的社区，就会造成一场内讧。卷入自相残杀的撕咬事件的丧尸，通常一次会有几千甚至几万。 所以政府凭票按定额配给制度，逐日给丧尸大婶们免费派肉。 这些大婶本来就在距离最近的一个肉类配给站门口排队，听说了农神归来的好消息，立即赶到学校里来围观。 王同学现在就指望着大叔大婶们看好各自的小萝莉，不要让场面变得更混乱。 …… ; 第26章、对峙 其实，之前娜娜校长曾经使用强力的技能威慑和吓阻宪兵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面对学生们的热烈侵犯，校长姐姐却袖手旁观，不肯动手干涉。 王同学很想问问为什么，也很想校长姐姐能够出手，维持一下秩序。可是，当着若干围观群众的面，他也不好公开求恳什么。只能指望着在他不出声求助的时候，校长姐姐自觉仗义援手。 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终于还是笑吟吟的看着这场热闹，就是不肯插手相帮。 王同学充满怨念地看了校长姐姐好几眼，确定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帮忙，终于死了这条心。于是，只能靠自己来平息尸潮，控制场面。 可是，他什么都不会怎么办？ 娜娜不肯出手，大概也是心里头存着那样一个念头，谁都不相信归来的农神啥本事没有，都觉得他的藏拙，想要利用这个形势迫使他露个一手两手。 王同学正在着急焦灼的时候…… 一个十多辆汽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学校大门外。 按理说丧尸一般是无法驾驭汽车这么复杂的玩意儿，不过凡事皆有例外。王尸弟和娜尸姐就都可以很轻松地开车。所以，还会有其他少数高敏捷高智商的另类丧尸也会开车。 有别的丧尸会开车，并不特别感觉意外。可是，一次性开来一整列车队，那就有点夸张。这是谁呢？有点匪夷所思。 不一刻，一大群军人荷枪实弹从汽车里头冲了出来，迅速闯过校门，赶到了大会的现场。 门口的校警一度想要阻拦并询问对方的来意，却不料对方人数众多，速度和力量均很强大，态度也很粗暴蛮狠，不由分说地缴了门口值岗校警的械。 然后众星捧月一般，一大群装备精良的士兵簇拥着一个瘦削矮小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围观群众一见到这一队气势汹汹个的闯入者，心生怯意，自然而然地朝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一度陷于狂热情绪中的花痴女生们，也好像当时被泼了当头一盆冷水，忽然冷静下来，心生畏惧，乖乖地退了下去。 只剩下之前被人踩在地下的那个丧尸女，身体严重受损，一时挣扎着无法逃走。 而普通丧尸不会轻易被这样踩死。她的内脏破裂，身体也扭曲变形。但是并没有像人类那样吐血而亡。被踩得走样的少女丧尸趴在地下挣扎着，试图自愈和修复。可是，她的阶级十分低微，低阶修复能力没有好几个小时是别指望恢复行动能力了。 她趴在那里微微抽搐着。 正好挡住了闯入这一队军人的道。 前驱的两名士兵冲上来就打算把手上的少女丧尸像只麻袋一样拖开，扔到一旁，不让她挡了大人物的道儿。 士兵们众星捧月簇拥而来的大人物，学生和学生家长们全都认识。 王森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这是苏菲老奶奶吧？ 军事委员会的秘书长以及执行官。位高权重的家伙。 她的年轻时代据传跟校长一样，都是农神的绯闻女友。 不过，事情在这一刻显得有点怪异。 王森确定自己并不是真的农神转生。他确定自己的基因谱序甚至高于树根先生，不可能是他的传人或者复生。于是，农神的女人，跟王森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此刻既然被娜娜校长力捧出来，冒充农神大人，那么，就必须谨慎掌握分寸了。 不是自己的女人，当然不能随便乱碰。（其实对方是老奶奶一级的，也没什么可乱碰的。） 也不能表现的过分疏离见外，以免太过不合情理，惹人生疑。 于是王同学笑道，“原来是苏菲女士大驾光临。刚才娜娜校长正在派人去通知你，没想到你来到这么快。不过，别动这个受的伤的小女孩。” 苏菲大妈远远听见了，带着墨镜的脸上木然毫无表情，也没开口回应少年版农神的招呼和寒暄。 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整队士兵一齐止步，不再向前推进。 王森见对方不肯说话，心中狐疑，是我哪里露出了什么破绽，这么快被她识破了我不是他吗？ 这时候虽然后列的大队士兵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转为警戒姿态。但之前冲在最前列的两名开路尖兵却依旧不肯停手，两个制服汉子开始用力拉扯受重伤身体也已扭曲走样的丧尸少女。 少女发出痛苦凄惨的哀号。 也许并不是两位士兵动粗，也许只是她的伤势过重，一旦被人挪到，就觉得剧痛难忍，失声痛呼起来。 “救救我！”受重伤的少女喊着。 王同学向前走去。 这时候手拉手围成警戒线的校警们已经松开手，向着两边退开。 王同学的面前近距离内只有两名尖兵，一个受伤女孩儿。稍远一点则是大群士兵簇拥着的苏菲大妈。 “住手！”之前他好好说话，两个士兵充耳不闻，没把农神的吩咐当回事儿。王同学现在加重语气，提高了音量。 两名士兵终归还是惧怕农神，这时候顿住，像凝固了一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放手，依旧拎着受伤女孩，打算听完农神的说法之后，再接着去扔掉手里的这堆看上去不值钱的草根丧尸肉体。 一边等着农神大人说话，一边回头瞧着自己那边戴墨镜的那位领导。 “把她放下。轻轻的，放平。放回地下，让她自己尝试修复。”王同学很有耐心，把话说得很清楚。 然而两个士兵没有放手，他们用眼神看着自己的领导，征询指示。 戴着墨镜的苏菲大妈漠然无动于衷，没有及时给出任何指示，两名士兵一时茫然。无所适从。 这么一愣，事实上就等于顶撞了农神。 农神让他们小心轻放，他们没有听从。 倘若王同学能有娜娜校长那样攻击性技能是强大的力量输出手段，这时候忍不住就会发怒，丢翻两个不给面子的小兵。 然而此刻的他，真的啥也不会。 要修理两个来意不善的小兵，还得指使着别的打手来代劳啊。 这种小事情好像不大好意思劳烦校长亲自动手…… 于是王同学把视线转向教导主任，“山本先生，让你的人拘捕这两个袭击者。” 山本先生看了校长一样，娜娜校长点头表示认可。 于是山本主任指挥着一群校警冲了上来…… 两个士兵不小心得罪了农神大人，这时候眼看就要遭围殴被绑缚，双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领导。然而领导毫无反应。又把求援的目光投向那一大群战友们，然而战友们服从执行官之前所做的那个手势，相当刻板地停步站在执行官的身后。没有得到新的指示，他们是不会再越雷池半步。 两名士兵终于意识到他们被自己人抛弃了。 在校警们如狼似虎包围上来之前，两个曾经举止粗鲁的士兵，忽然变得温柔，按农神刚才的吩咐，小小翼翼地把重伤少女平放在地。 然后双双蹲了下来，低着着，双手抱住脑袋，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苏菲大妈还是毫无反应。 墨镜遮挡了她的眼睛，以致于猜不到她此刻正在观察着少年农神呢？还是幕布转瞬地敌视着少女校长呢？ 据王森的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因为苏菲和她的一票手下，原本来势汹汹。忽然止步不前。并且把突前的两位尖兵视如弃子，不予援手。这显然是出自于娜娜校长的某种特殊威慑。 虽然王尸弟并未觉察到校长姐姐有没有发动什么对抗性的强大能力。 但是这种事情即便体察不到，就凭目前形成的对峙，也可以轻松猜到。校长姐姐一定是在苏菲带人赶来的时候，暗中做了什么。然后苏菲便心生顾忌，不肯再往前走。 传闻中她们俩过去数十年里可是农神身边形影不离的一对好姊妹。 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和谐。 这两个女人之间看样子矛盾很深啊！ 一个重生成了小萝莉，另一个继续扮演老太太。 不晓得会发生怎样的碰撞呢？ “你让我来，我来了，你有什么话说？”墨镜下的嘴唇终于张开了，吐出凌冰冰的话语。 于是娜娜说道，“你首先需要向农神述职。农神离开了十年。过去这十年间，你所做的一切都自行其是，并未得到农神的授权和授意。这十年来你所做过的一切，也许，算得上是农神不在的日子里，你继续贯彻执行农神留下的思想和意图。也许，会被视作为背离了农神的宗旨自作主张。这笔帐到底要怎么算，你跟农神单独谈，你述职，他听取、审查，然后给出好评或者差评，然后追加以奖励或者惩治。” “呵呵，是吗？”大妈报以冷笑。 看样子校长变成了少女之后，尚未采取足够犀利的举措来重树威信。一旁的所谓少年农神就就加没有威信力可言了。 苏菲带来了大票特战士兵，有恃无恐，并不打算轻易屈服。 也许，苏菲并不是真的打算带领部下们在学校中央广场上跟娜娜和娜娜旗下的校警们，打一仗。也许，苏菲只是暂时下不来台，她需要见证少女的实力，需要确信农神的身份真伪，然后才可以做出下一步服从或不服从的重大决定。 这还真是一件相当重大的待决之事。弄不好就会挑起一场数十人pk数百人的武力冲突。 校警人数众多，粗估能有三百人以上。但装备只等于制服警察，武器只有手枪和电棍，护具只有防暴盾牌，配备相当的简单。 苏菲带来的都是特种兵，挎着突击步枪和手雷组，穿戴着防弹背心，碳素合金头盔。在肩部肘部膝部还有类似于外骨骼装甲关节的合金护具。 真要打起来的话，王同学并不看好校警大队。 人数众多这时候带来一个相当严重的隐忧——倘若对方就是顾忌着校方人多，一旦开战，很可能直接使用手雷之类的面积杀伤武器。那样一来，事情一瞬间就会被搞大。 …… ; 第27章、死一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娜娜接受重制之后，丢失了全部的记忆。现在她只能通过教科书、国史档案、校史资料，以及民间传闻来了解一切。谁都知道教科书是有多么的不靠谱，传闻当然就更加捕风捉影。 从失忆症的立场而言，娜娜对苏菲没有任何成见。既不觉得对方是朋友，也没有轻率把她当作敌人。 然而娜娜的所谓失忆跟王森同学一模一样，并不是真正而彻底的失忆。事情便如王森同学之前所曾讲过的那样，费米切原生菌株与丧尸身体完成融合的过程中，覆盖和取代一切，屏蔽所有的过往记忆。所以娜娜此刻也不是彻底完全湮灭了全部记忆，仅仅只是被覆盖和被遮蔽。 记忆中最深刻最刺骨最痛切和最热爱的那些元素，时不时就会莫名其秒偶尔冒出来。 于是，根据书本和传闻得来的认知，娜娜大致上觉得苏菲大妈乃是自己前世的一个好姊妹。大家都是数十年一直追随在农神身边的亲密战友，抬头不见低头见，共同经历了各种生死之战。尤其是最早期，人类猎手追杀黑暗丧尸的严酷环境下，农神和他身边的战友们，是一群相濡以沫的逃亡者和反抗组织首领。 不用细想也能知道，曾经年轻的苏菲跟没有回炉之前的前度娜娜之间，相互掩护，甚至舍命拼杀相救，这样的事情曾经无数次重复上演。若说两人之间没有深厚友谊，那是说不过去的。事实上娜娜校长感觉之中，对方完全是值得信任的生死搭档，可以把脊背放心交给对方的那种。 然而，十年前农神离去之后，一切都变了。农神去后，娜娜被重制之前的这段日子里，她是悲伤而沉默的。深居简出，仅仅只通过校长办公室里的超级电脑对学校里的核心干部发号施令，偶尔裁决一些要务。平时很少露面。农神的离去彻底击垮了她，当年她曾经是悲观和绝望的。 苏菲师妹在农神离去之后的表现与娜师姐完全相反。她是相当的高调，极度热情，活跃百分百。大有一副继承农神遗志，成为衣钵传人的架势。通过她的不懈努力，整个暗盟诸国的领导阶级，竟然也接受了她作为农神的传人而存在这个事实。所以苏菲大妈成为了军事委员会的秘书长和执行官。 最初的时候娜师姐由衷为这位师妹感到高兴。 可是后来就渐渐觉得事情变得不对。苏菲师妹所做的一切，似乎并不是沿袭农神的理念，她完全是搞着另外的一套。 比较费米切原生菌植入计划尚未成熟，没有全面推行。 像李慕然老师植入的那种索米特菌株才是主流。索米特菌株与人类基因融合得到丧尸这个关键技术，当年是农神奠基了相关理论，实践研究和执行，都是苏菲负责的。所以她事实上已经是索米特的掌控者，是赐予大多数丧尸生命的扎格罗斯黑暗之母。 她在农神去后，露出她真正的本相。 农神犹在的日子里，苏菲师妹是乖乖服从农神，一切唯农神马首是瞻。以致于娜娜多年来完全忽略了苏菲自己的想法。 娜娜自己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想农神之所想，做农神所想做的，就是她作为丧尸生命存在的意义。 然而苏菲完全就不一样。 她，肯定，从小就是一只心机表。农神犹在之日，看上去苏菲跟娜娜完全没什么两样。两姊妹生死与共，并肩战斗，不离不弃。 农神一旦不在，娜娜心里所剩的只有无尽悲伤和落寞，世界的存在对她完全失去了意义，她颓废了。作为扎格罗斯第一小学的校长老太婆，她深居简出，跟一只变异宠物相伴。宅居在世人无法找到的某个角落里。 苏菲在农神去后则彻底觉醒，完全焕发出被农神光环压制了数十年之久的，熠熠星光。似乎农神的离去对苏菲是件好事儿。她终于失去了来自于领导和老师的压制，自己当家做主，权势在她的手中疯狂膨胀，她终于向世界展现了属于她自己的巨大野心。 于是娜娜跟苏菲分道扬镳是一件毫无悬念的事情。 分道扬镳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 道不同不相为谋是肯定的。 然后，娜娜跟苏菲之间必须掐架吗？好像也不至于啊。所以苏菲大妈高歌猛进，以农神接班人的身份傲然高踞于暗盟世界联合大会的主席位置上，俨然成为半个世界的领袖人物。娜娜却深深地宅了起来，躲着她，眼不见为净，尽可能不与她发生正面的接触。一定接触，难免龃龉，难免开战。娜娜当年正是因为不愿意跟一辈子的好姊妹决裂开战，所以才会变得那么宅。 现如今农神归来，很明显这一切都必须做出改变。 让一切回到农神失踪之前的那个状况。 曾经一度颓废孤僻的校长老太，已经重制成十三岁的新鲜萝莉，热情而勇敢，任性开始新的进击。然而这时候娜娜不记得这一切，她只是朦朦胧胧觉察到苏菲大妈有问题，却说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她明确感知到自己跟苏菲之间已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却又找不到一个跟她开战的理由。 于是便发生了眼前这样的对峙。 当少女校长用相当跋扈的态度，责令施密特的手下传递讯息，通知委员会秘书长以及执行官阁下屈尊赶来她的校长办公室，向农神当面述职的时候，其实这举动就已经接近于挑衅。这完全就是公然折辱执行官阁下的荣耀与尊严体面啊。 既然是重制归来的校长挑衅在先，苏菲大妈也没敢掉以轻心，她了解自己的对手。不敢大意，于是相当慎重地出动了整只精英特战部队。 娜娜和王森都是失忆的，苏菲却没有接受重制，她的记忆完整详细而全面。 苏菲当然不会小看了这个少女和少年，虽然直到此刻她还没有正式确认这两个就是昔年的娜师姐和农神大哥，但已经引起了高度重视。 怎么能够不重视呢？ 未获证实的意思就是，不一定他们就是那两个，但也不能肯定他们不是。 既然不能排除这两个就是那两个。 那么，执行官阁下必须如临大敌，全力以赴。这一次她带来了扎格罗斯最精锐的黑色公牛战队。 丧尸的世界以黑暗为美，特战部队以黑为名，并不奇怪。 有趣的是，扎格罗斯的丧尸世界同样也不以智慧和敏捷为美。智慧和敏捷是丧尸天赋所不具备的，这两个词不好意思提及，提起来就是打了自己的脸。所以苏菲大妈亲卫的最精锐战队没有按例叫个海豹或者火狐黑龙之类，她就叫他们公牛。虽然笨拙，但也强大到了一个令人畏惧的程度。 军事委员会的秘书长，事实上等于联席圆桌会议的主席，是个文职的领袖岗位。 在此文职之外，苏菲大妈同时还担当了执行官的军职。所谓执行官，就有点好像施密特少校那个宪兵执法队的高级版本。 宪兵执法的对象，是以严厉手段雷霆版诛杀军队中的违纪者。 暗盟执行官，负责诛杀的对象则是暗盟旗下世界诸国的政界大佬。倘若暗盟达成了某些决议，暗盟成员国里的少数国家元首却阳奉阴违，没有积极服从的话，那么就轮到执行官出手将这样的叛逆者，果断灭杀。 执行官率队执行的跨国杀戮，事实上是为了维护暗盟军事委员会的绝对权威。暗盟诸国圆桌会议其实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经过无数扯皮回合终于形成一个决议也是一件成本极其高昂的事情，这样的决议一旦形成，便绝不容忍任何违抗行为。 执行官和公牛特别部队，就专门负责狙杀这样的高层抗命者。高层的意思就是字面那个意思，从将军到总统，到女王和首相，没有什么不能杀的。 娜娜要求苏菲前来述职，这是说得过去的，于是苏菲来了。 军事委员会的调令已经下达，有人竟然想要公开抗命？于是苏菲带着公牛部队一起来了。 王森同学，我们的森哥这时候完全没有想得到事情竟然严肃到了这等地步。 他只是担心数百米校警一拥而上，对苏菲大妈带来的特战士兵们形成了围殴格局的话，这些士兵们一着急一上火说不定会滥用诸如破片式高爆手雷这样的地图轰炸武器。 这样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中并不存在。 可是他的记忆不靠谱，他是完全失忆的。只能按照当前的形势进行推断。而所做推断的结论就是对方很可能滥开杀戒。这其实全怪丧尸接近于无限的再生能力，以及新人类再造中心惹的祸。丧尸们根本不在意杀戮这回事儿，反正又不会真的湮灭。便如森哥之前对李慕然老师所说的那样，“死一死其实没什么不好。” 于是丧尸的社会充满内讧，各种各样的杀戮完全就是家常便饭。 这时候森哥的心里忽然想起了失约不见的李慕然来。 那家伙说好的召集一队人手，赶去海岸战场上掩埋尸体收缴战利品的，结果却一去无影踪。那家伙死到哪里去了呢？ 在人类社会，“你死到哪里去了？”是泼妇们问候自己男人最通常的口吻。 在丧尸社会，“死到哪里去了，”很可能意味着真的死亡。 于是森哥在这一刻心中忽然一动，发动了费米切的力量。费米切原生古菌，乃是细菌之王，是细菌世界的古神以及地球一切已知生命的创造者，费米切俯瞰和统治索米特。 苏菲和她带来的公牛部队，全都是索米特派的变异精英。 费神的力量对索米特拥有天然的俯瞰和统治权限。 当费神低头询问的时候，索米特只能跪拜服从，将一切如实供述出来。 于是，森哥在大战一触即发的险恶关头，思维忽然跳脱，相当无厘头地问了一句，“你们知不知道李慕然老师那儿去了？” 费神在面对虫族和鸟人的时候，完全沉默不与合作。面对索米特丧尸，应该不会有任何抵触吧？这样的俯瞰和查问，应该是能够奏效的吧？ …… ; 第28章、死刑的执行官 来自于费神的拷问，索米特亚种根本无力反抗。 公牛部队所有的士官面对费神给出的答案都是，毫不知情。不知道老师去哪里了。唯独苏菲给出的答案很不一样…… 然而苏菲大妈作为索米特亚种的缔造者，一辈子跟费米切相处得十分愉快，她应付起费神来，也是很有一套办法，可以曲曲折折地忽悠过去，只不过不能说出露骨的硬谎言，只可以打些擦边球。 “费米切阁下倘若单方面不守协议，别怪我不给你面子，”看上去瘦削矮小的苏菲大妈，小小的身体内蕴含的力量和勇气是极其惊人的，她这句话显然不是说给十三岁的王森同学听，她是直接在跟费神对话，威胁道，“按照协议，你不可偷窥我的思维，倘若你单边破坏此协议，我将取缔一切合作关系，并彻底破坏掉过去曾为你做过的一切。” 费米切的智慧是类似于蚁群那样的群体集合智慧。扎格罗斯市区包括百公里范围之内的大半径大郊区地带，所有的费米切个体，与核心本体，相互沟通和默契，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超级蚁群”。 还好这种微生物是人类和丧尸的肉眼不可见的。倘若可见的话，那么目击者将会看见，覆盖半径超过一百公里范围，遮天蔽日，密密麻麻如无数蝗虫一样，费米切蚁群覆盖了整个扎格罗斯和扎格罗斯的远郊地带。 它，或者称之为，它们，俨然是一个身体尺寸方圆超过百公里半径的巨大圆球，不可见的巨大松散半透明的存在。像云像雾更像风。散布着恶臭气息的糜烂腐朽之风。 在这个大半径范围之内，费神无所不在。 王森同学显然不是寻常丧尸，他站在了跟费神一样高的层面上，可以驱使和分享腥臭腐朽的黑暗之风带来的那些信息。也许，在执行官苏菲眼里看来，就好像人类所常说“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想的事情你全能看到猜到，”王森也许跟费米切的黑暗之风达成了寄生和共生的关系，费神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雾状存在，姓王的伪农神则是这个巨大存在肚子里头寄生的一只小虫子。 这是农神昔年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情啊。 当森哥发动费米切的力量，俯瞰一切索米特，并发出那样一种来自于古神的质问，老师去哪里了。 苏菲在猝不及防之间，瞬间泄露了她的真相。她是唯一那个知道李慕然去向的人。 虽然一闪念之后，她便警觉起来，断然掐掉了与费神之间的一切联系和所谓“协议”。 但森哥已经先一步猜道了李慕然是个卧底的身份。 昨晚李慕然回到市区，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召集一批新的人手再次赶赴黑海之滨。他秘密见过了高踞于暗盟世界权利金字塔巅峰位置上的这位执行官大妈。她约了他或者他约的她。两人肯定是在一个极度保密的环境下单独约p，苏菲大妈甚至一个保镖都没带。倘若带了任何一位两位公牛战士在身旁的话，那么森哥刚才应该从公牛战士们脑子里得到一些消息。 然而所有的公牛均不知情，唯有苏菲一个人知道李慕然去了哪里。 于是很明显，他是她的单线接头人。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班主任老师想不到竟然是苏菲师妹派在娜娜师姐身边的一个卧底奸细。十年份的陈年老卧底。 然而秘书长以及执行官苏菲阁下的力量是叫人由衷惊叹的，费神对索米特亚种所做的一度俯瞰，竟然被她给强行掐断了。 这是森哥和娜姐也做不到的事情。 迄今为止，能够阻断费神的俯瞰动作的已知对象，只有被娜姐命名为小冰冰的那只宠物毛毛虫。 难道苏妈的身体内也植入了虫族或者昆虫基因？ 忽然想起不久前在校长办公室里见到的虫卵，以及振翅飞走的变异昆虫……森哥朦朦胧胧好像猜到了一些什么。 然而执行官苏菲阁下的态度是冷峻和严厉的。 只有在暗盟联席会议上，她才是所谓的秘书长。当她带着黑色公牛部队出击的时候，目的是为了杀人，她和公牛战士们乃是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专杀工具。所以这种情形下她根本不是什么秘书长，还是称之为执行官比较好。死刑执行官。 人类和丧尸两个社会里没有任何人胆敢小觑。 一头白发的执行官老太太带着墨镜，看上去漠然毫无表情。 她强势阻断了费神的俯瞰，似乎费神跟她也是一个协议合作的关系，费神也不愿意失去执行官阁下提供给他的某种巨大福利，于是恪守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协议，收回了森哥的权限，不再任他窥探。 执行官老太太个子虽然很瘦小站在那里却不怒自威，渊婷岳峙，俨然有大能者的强大气势。 她放弃了前驱的两个尖兵。那两个公牛先锋士兵仅仅因为对一个受伤的丧尸少女，举止稍有粗鲁，便招致了假冒农神的少年谴责，继而招致了娜姐麾下数十名学校城管大叔的集体围殴。 执行官阁下放弃了两个倒霉的炮灰，不愿意为了区区两人的暂时死亡，跟第一小学全面开战。 虽然一旦开战，公牛部队稳赢的局面。 但娜姐的实力，苏妈的心里有数，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卫部队在一场内讧战之中，损失过半。 娜姐一个人就可以摧毁一半以上的公牛们。这一点毫无悬念。 除非执行官阁下亲自出手。 但她一时找不到亲自出手的合适理由。 因为她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确定以及肯定名叫王森的孩子，根本不是农神转生。李慕然送来的密报说明了一切。 可是，凡事皆有例外。 苏妈有点犹豫，还需要森哥做出一点更加不像农神的事情，她才好痛下早就想下的那记毒手。 这样一件“更加不像农神所为”的事情，马上就会发生的！ 当城管们……其实是校管……不过，大规模的寄宿小学校也很像数十年前曾经流行过的人类大学城，既然是大学城，当然也有城管那样的存在，当城管们聚众围殴两名特战精英士兵的时候，两只公牛没有打算还手。他们伛偻身子，双手抱头，专心挨揍。 因为他们粗鲁对待了一只受重创的丧尸小萝莉，因为所谓的农神出言阻止他们却没有听，忤逆了伟大农神之后，被无所不在的农神脑残粉丝们胖揍，那完全就是活该。 虽然两只公牛的心里十分委屈，很迷惑他们的领导为什么一不做指示二不给支援，事发之前执行官阁下既没有出声喝止，也没有责令两人松手后撤。他俩心里清楚，这明明就是领导默许甚至怂恿他们去干的，然后把他们当炮灰。 两个弃卒。 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值钱的重伤小萝莉付出两个炮灰的代价呢？虽然这两位弃卒士兵并没有过度高估自己，却也明显瞧得出来，为了一草根残疾萝莉放弃两名优秀的士兵，是不合算的。 除非执行官阁下另有所图。两名弃卒在逆来顺受接受群众胖揍的过程中，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执行官老太太看样子要拿他俩的性命和健康，进行某个测试。针对真伪农神鉴别的测试。 两只公牛尖兵这一次没有猜错。 公牛部队的士兵全都不是寻常愚钝型丧尸，苏菲大妈昔年乃是索米特亚种的缔造者，扎格罗斯黑暗生物之母，她的研究和试验数十年来从未间断。丧尸的技术从未停止向前进步发展。 在最尖端的领域，索米特种和亚种，已经能够拥有并不逊色于普通人类的智商和敏捷。当然，比人类精英还是差了一些。丧尸的精英，能比得上人类的普通群众，这其实也足以笑傲于丧尸的江湖。 苏妈放弃两只炮灰，就是为了看看王森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表现。 这将决定他到底作为真农神归来受到膜拜，还是作为伪农神被抓起来拷问和解剖。 这将是一个很有趣的小测试。 整个丧尸社会路人皆知甚至连人类社会也有所耳闻的是，扎格罗斯曾经那位来自于东方农村的农民之神，一直是个对小萝莉充满泛滥爱心的资深怪蜀黍。 倘若王森是假货，根据这样的传闻，他一定会对受重伤的小萝莉格外关怀备至。这样才像对小萝莉充满爱心的农村怪蜀黍嘛！ 可是！苏菲却知道这样的传闻不尽不实。 不假！但也不够真实详尽。 因为农神当年是2015年冬天初次感染了费米切原生菌，并在其体内变异出一个新的亚种来。 那是一次不科学的进化变异，当年的农神阁下只是一个东方共和国外派到中农种植蔬菜的农民，海外劳务输出。他当年没有得到实验室高精尖设备的支持，在自发的不科学地衍生出第一代费米切亚种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伴生了一种相当可怕的病毒。 这样的病毒首先传染了当年15岁的图族少女阿尔罕布娜小姐，也就是后来的校长娜姐。娜姐是毫无争议的农神身边第一人，她是第一个被传染的。她是图国当地土著嘛！近水楼台先得月，2015年叙亚里王国跟巴比伦共和国以及isis极端组织爆发了惨烈战争，中东难民潮纷纷涌入图尔齐边境，取道图国逃亡欧洲。农神当年是一个落难的民工，他混在2015年冬天的那次难民潮里，来到图国，遇到了娜姐，然后一辈子把图国当成了他们两个的丧尸大本营。 第二个轮到2015年只有十三岁的苏菲小萝莉。她也被传染了。不幸的是，她从农神身上得到的只是致命病毒，并不是费米切原生菌株。她不久之后便毫无悬念地惨死，并没有成功异化为精英丧尸。 成为丧尸科学家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苏菲当年死后被保留下一部分dna样本，直到很久以后才被重制复生出来。 当苏菲再度苏醒在农神工作室的试验台上时，惊讶地发现她依旧还是十三岁小萝莉的模样。 她当时就想一个跟斗扑进怪蜀黍的怀抱，跟他卖萌打滚撒娇。 然而，那位不科学的农神怪蜀黍竟然躲开了去。 这一辈子随后的几十年里他就那么一直躲着她。 苏菲当年曾经很想不通，我可是怪蜀黍最喜欢疼爱的萌萌哒可爱小萝莉啊，为什么大叔不肯给我么么哒。 很多年的时间过去，大家都变得老了。 苏菲大妈终于觉悟，不是每一个怪蜀黍都会带每一个小萝莉偷偷跑去看金鱼。 农神对某一类，比如娜姐那样的，特别有爱。对于苏菲这一款，如避蛇蝎。这大概就跟吃饭的时候挑食一回事儿吧。 此刻，受重伤的那个丧尸小萝莉，像极了苏菲当年。年纪，体态，发型，肤色，甚至受重伤的这个特点，无一处不像。 偏偏一点不像那边那个娜姐。 所以……根据传闻来扮演爱心怪蜀黍角色的话，这一次他肯定会穿帮的吧？ 这是农神跟苏菲之间的小秘密，甚至连娜姐也不知内情。 所以，这一次的测试对王森同学的前途命运，密切攸关。 …… ; 第29章、冲着丧尸的胸口一伸手 森哥走了过去，扶起受伤的小萝莉，一边检视对方的身体，一边关切道，“你是ii级索米特变种，受了伤得赶紧治啊，不然会腐烂会有恶臭味儿的。” 被许多人从背上踩过的这只倒霉少女丧尸，早已经陷入迷迷糊糊的状况，几乎不省人事，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不完整意识。 忽然得到心目中伟大农神的亲手扶持亲口关怀，晕晕迷迷的少女奇迹般地醒转过来，瞬间爆发出旺盛的求生意志，一边咳嗽着，一边挣扎说道，“大神！承蒙您的亲手搭救！打今儿往后，我们来自于库伊镇的撒末尔家族和提拉布宗家族都会是您最忠实的扈从者。” 丧尸受了最重内伤的时候，会跟人类一样咳嗽，但是并不会咯血。丧尸族当初在完成进化时直接放弃了传统人类必不可少的血循环系统，根本就没有鲜血可吐。取代血液在心血管系统之内运作的，是另外一种或会散发出恶臭味儿的粘稠黑暗之物。因为缺省了毫无意义的血液循环，用索米特菌株代谢而来的特殊物质取代了血液，这样的转变首先为丧尸身体提供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同时也带来很多的负面。 森哥忍不住皱眉，少女刚刚受伤不久，已经开始腐烂。腐败的速度比他预期的更快得多。索米特菌株融合技术确实带来了相当严重的麻烦。当年农神就不该贸然跟苏菲一起，草率推广这样一套不成熟不周全的进化体系。 转念又把注意力拉回到丧尸少女的身上，正在腐烂小丫头片子也忒浮夸了一点吧？你区区一枚三年级小学生，怎么就敢自说自话地宣称自己为某两个古老的家族代言呢？倘若你真有那样不俗的来历背景，刚才又何至于被同学们践踏至于濒死。 提拉布宗是个什么名门望族，森哥一时想不起来。撒末尔家族他是知道的，那不就是娜姐的外婆家族吗。娜姐长长的全名里面带着一个“撒末尔”的字节，表示她有四分之一的血统来自于古老的撒末尔家族。 撒末尔家族的血统相当优秀，在接受费米切菌株植入并完成变异化的过程中，异乎寻常地顺利。既然这丫头拥有一半跟娜姐相似的血统，森哥就想，不如让她也试试最新的费米切植入法？新方法看上去更绿色也更健康。不容易发生腐败和恶臭，对生**美丽又爱干净的可爱小萝莉而言，这无疑是一项相当不错的福利。 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只说出简称就好。不用带上家族传承的前缀和后缀。” 森哥想要帮她，仅仅因为她是一枚小萝莉，并不是看上了她的所谓家世出身。诸如像阿卜杜拉－汉－撒末尔－阿尔罕布娜这样长的名字，听起来让人犯晕不已，没必要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报出来所谓全名。简称娜娜多方便啊。 心想受伤的妹纸命名方式多半跟娜姐差不多，肯定又是提拉布宗又是撒末尔的一长串。能省就省略掉吧，现在没空去理会那些。 “若琳，请农神大人以后都叫我若琳吧。” “很好！若琳！你刚才所受的伤，本身问题不大。索米特菌株拥有记忆性，能够随着时间慢慢分裂再生，将你的身体恢复到受伤之前的那个样子。可是，你此刻面临了更加特殊一点的其他状况。你当初植入索米特菌株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按照扎格罗斯进化技术管理委员会颁布的合法程序，严格履行。以致于与菌株伴生出来一种很不常见的新病毒，这种新病毒赋予你一些很不一样的能力，同时令你的身体一旦受损之后，腐烂的速度快得惊人。我有办法替你彻底根治这个会腐败会发出恶臭的病根子，不过，这需要征得你的自愿。你会因此而放弃一些已有的能力。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若琳一百个愿意！当然愿意啦！” “当初为你执行进化程序的某些人，也许会为此感到不大高兴，我这么做，似乎会让某些人在面子上不大好看。当年为你做植入手术的那些人，究竟是谁？可以告诉我吗？你确定你不用在乎他们的看法吗？” “是我爸爸和妈妈。他们都是丧尸，没办法生育。却又很想要个小孩，于是两口儿一起去了郊外的一家没有执照的黑诊所，那里的医生替他们制造出一个女孩子，这孩子就是我。我身上融合有来自于父母的基因，也融入索米特的力量。农神大人想要改造的话，就请随便改造若琳吧！不用在乎什么黑诊所的无照医生。” 呃，在农神大人治下竟然存在无照黑诊所。三年级的若琳应该是十岁或者十一岁，恰好是在农神败亡之前降临人世。当初农神大人的管理能力看起来很不给力啊，在首都郊外竟然存在这样严重的隐患。 “好吧，”森哥不打算浪费时间，“那么我现在就帮你清除那些讨厌的病毒。让你成为一个各方面能力较差，可是不再腐败不再恶臭的超可爱新生代美女丧尸小萝莉，好吗？” “好啊！好啊！话说，这事情听上去很简单的样子？在这里就可以很快完成？”若琳环顾四周，广场四周人满为患，广场的中央空出来一片空地。数百名校警跟数十名公牛战士隔着十多米的距离，虎视眈眈相互对峙。一场混战一触即发，多达数万草根丧尸民众远远近近地围观着。这围观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更多无聊的丧尸市民闻讯之后，正在慢慢赶来围观。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战场的垓心地带，做个手术？ “好期待啊！那会是个怎样的手术呢？”若琳努力装出一副充满期待的积极态度，其实嗓音忍不住瑟瑟颤抖，她是真的感觉害怕，却又不肯承认。面对农神亲手施术，这样千载难逢的与大神面对面亲密接触，怎能因为紧张和羞怯而放弃或者改期呢？那是绝对不容许的。必须接受！必须就是现在！就在这里。被人围观围观又不会死！再说身为丧尸早已不知道死为何物。 森哥微笑，其实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围观群众根本来不及看明白事情的详情，就能够完成那个改造程序。 费米切力量对于索米特菌株拥有的俯瞰力和统治权，令一切变得非常简单。 也就只有包括娜娜在内极少数几个成功的费米切植入者，心里知道此事异常简单，除此之外，别人又怎么想得到这一切呢？ 很明显这个重伤而且体蕴剧毒的少女，想太多了。 她一边羞不可遏，一边又执意不肯错过这样好的机遇。她很显然把那样的手术过程，拟想得过于复杂和壮观了一些。 现在不用在乎她怎么想，稍后她就会明白一切。与其罗里吧嗦为她解惑，还不如直接把事儿办了，让她事后自行做出新的体悟。事后她的身体里将拥有一小块儿带有费神基因的全新活体组织，这些新生组织能够与整个扎格罗斯三百万丧尸以及方圆百公里内的一切腐殖微生物发生共鸣，她会忽然间醍醐灌顶，脑子里凭空多出许多超级信息。 换言之，以扎格罗斯第一小学为圆心，包括整个扎格罗斯市区在内，半径百公里内的整个扎格罗斯地区，从某种意义上讲，只有一个费神存在。费神事实上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微生物蚁群，结构松散，人类和丧尸肉眼不可见，单独的菌株毫无智慧可言，但整个群体拥有一种相当特别的集体智慧。 森哥和娜姐现在其实是这个庞大的看不见的费神躯体当中，寄生和共生的两只蛔虫。若琳既然是志愿的，那么，森哥相信，这样的蛔虫自今日起又多一只。 这样的事情用语言很难解释清楚。但是让若琳事后自己去体悟的话，那就非常简单。 于是森哥的魔爪向着若琳的胸前，缓缓伸去…… 娜姐的手下跟苏菲的手下一直在对峙，耐心等待着一个爆发的理由。 苏菲比娜姐小两岁，今年该是六十或者六十一岁的高龄。 这个瘦削干枯的矮个子老太婆，带着墨镜，神情漠然，冷眼注目着王森同学的一举一动。她正在对他做出最后的甄别。 这样的甄别意义重大。甄别的结果将导致两种不同后果，要嘛就毁掉王森不惜与娜姐开战，要嘛就跪拜在农神的脚下，留着眼泪请求他的原谅理解和包容。 甄别农神的真伪，对老太太意义实在太重大了。 当森哥冲着若琳伸出安禄山之抓乃龙抓手的时候，苏菲大妈的心里直接宣判了王同学的死刑。 若琳的个子瘦小，性格也很跳脱莽撞，像极了苏菲的少女时代。跟娜姐当年的模样一点儿都不相仿。而农神当年是一贯善待娜姐，一贯漠视菲妹的。 所以王森对若琳有兴趣就证明他肯定以及确定必定不是农神的转生。 那么，冒渎农神之名招摇撞骗者，必须死。公然违抗军事委员会形成的正式决议的，更加要死。 不仅仅是杀死。丧尸其实是很难被真正杀死。 苏菲对王森要做的事情，是灭绝，完完全全的基因毁灭。 完完全全抹杀此人一切dna样本残留物，其实也是件挺复杂的技术活。 一点肉碎一点毛发一点儿指甲残屑都不能留下，统统都要打包，封存，带走，扔进熔炉熔解，又或者扔在强酸池中，强行降解。 与此君发生过肢体接触的一切对象，皮肤或者衣服上都可能残留其皮屑组织，都要带回去清洁消洗。其中就包括娜姐和若琳小姑娘。 李慕然带回的情报证明王森真的没有战斗力。 所以苏菲大妈眼前的障碍，其实就只有少女校长一个。至于几百名校警以及教导主任什么的，在大妈的眼里，不过就是些随手可以抹去的浮云而已。 娜姐不会答应任何人在她的地盘上，杀人或者抓人。 交战在所难免。 森哥冲着丧尸萝莉的胸口那么一伸手，瞬间影响了扎格罗斯的全局。 …… ; 第30章、锦衣者不能夜行 就因为森哥关爱了一枚小萝莉，苏菲大妈判定此人确乎是假冒农神，下定决心要将这个祸胎连根拔除，将他的dna彻底以及完全的毁灭。 这时候专杀大人物的死刑执行官苏菲老太太挥手招来了自己的侍从副官，附耳密语了几句之后，副官发号施令，指挥着黑色公牛部队的特战士兵们，有条不紊地相互掩护着，迭次退了下去。远远地退到了中央广场外围地带。 广场周边地带原本是挤满了围观群众。群众们对于公牛战士心存畏惧，一见到士兵们撤了下来，纷纷让开。让出通道来。 剑拔弩张的对峙危机，忽然就被解除。看上去广场上的气氛总算是趋于和谐，事实上真正的杀机自这一刻才开始降临此地。 越是暴力冲突，越没啥真正的心机。越是冷静后撤，就越是预示着真正的杀意来临。 倘若公牛部队全体猛冲上来跟校警发生大规模的冲突，此事充其量定性为一次相当惨烈的武力内讧，现场战死的士兵和平民人数或许会是数以万计，但是，没有任何丧尸会真正由此湮灭，它们即便被破片式高爆炸弹撕裂成一滩肉渣，其实也还是可以提取dna残留样本，送回新人类再造中心予以重制。死亡并不等于湮灭。 暴力冲突和滥用地图炮爆破武器的结果，会造成无数人在数年之内生理上死亡，在数年后他们还是能够回炉重制出来。 苏妈现在想要的不是一场残肢碎**天飞舞的大乱斗，她现在想要彻底完全地抹杀某人，所以她让自己的部队后撤。 想要彻底消灭一个假冒农神的谋逆者，本身就很不容易做到，尤其是娜姐站在他那一边，这就令此事变得更不易办。 于是公牛部队撤出了广场，表面上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停止了敌对行为。实际上分成了若干小队，发挥了特战部队的专业强项，分头潜入了广场周围的建筑物，直奔楼顶，意图建立起环状包围整个广场的监视圈和包围圈。 侍卫副官随后回到车上，打开军方专用的特种通讯设备，将执行官阁下的最新指令传达下去：着令扎格罗斯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全体动员进入战时状态，以第一小学为圆心，在三千米半径范围内执行戒严和军事管制任务。 执行官阁下伪称是发现了对丧尸王国构成严重威胁的病毒携带者，必须戒严并进行全面排查。 在经历了非典型鸡流感以及埃博拉病毒等等事件之后，不管是人类还是丧尸，对于戒严这回事儿都很支持。在各种病毒相继冒出来为祸人间之前，人类市民曾经对军事管制相当反感，动不动就会游行抗议，然后招来催泪瓦斯的驱赶。 可是，埃博拉病毒被传媒描述成相当凶残的对象之后，群众们现在已经深信不疑，戒严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企图破坏戒严的，便等于是纵容了病毒携带者逃跑和扩散，那是不可饶恕的帮凶之罪行。 群众们对于配合官方一起行动，现在变得来十分积极。军民万众一心，布下天罗地网，要从茫茫人海和无边尸潮之中，把病毒携带者迅速揪出来，并甄别和排查一切与携带者有过接触的对象，将这些对象统统隔离起来观察。 第一次遇到这类事情的时候，那些不幸被隔离起来的接触者，曾经很有怨言，甚至引发过小规模的暴动。那已经是数十年前曾经过往的旧事。 现如今的丧尸群众变得来很有觉悟，再不肯反抗军队和警察的科学执法。民众从热衷于反抗的刁民，华丽转型为相当听话的顺民，没想到这样的转化竟然是在各种新潮病毒带来的重大威胁与帮助之下，顺利达成。 苏菲大妈带来的公牛部队华丽转身，改而担当起监控全场的任务。战士们先先后后地占据了最顶层的窗口，一部分攀上楼顶天台，占据了周围的制高点，负责仔细观察王森同学的动向，并拍摄记录下与他发生过肢体接触的每一个对象。公牛队瞬间变身狗仔队。 卫戍部队三个步兵师的主力迅速调度起来，即将展开包围校区三公里范围内的全面戒严。 完成这一切需要一点时间。 苏菲大妈摘下脸上的墨镜，脸上露出伪装出来的慈祥微笑。 仅仅只带了两个卫兵，朝前走去。 走过森哥身边的时候，注目细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为他停步。 老太太和两名卫士继续朝着娜娜校长走去。 她要跟她好好叙个旧，为狗仔队在周边制高点上完成部署争取一点点最起码的时间，为戒严部队赶来合围此地，赢得更多时间。 一度看上去相当严酷的执行官阁下忽然这么走了过来，城管们有点不明所以不知所措，在老太太的面前默默避让，为老太太让出一条路来。 瘦削而刚强的小个子白发老太太，在城管们高大魁梧的身体构成的尸体人墙之中，徐徐走过。 虽然菲妹的举动从逻辑上讲，那是相当的突兀，她从气势汹汹强势入侵校园的死刑执行官，蓦然间转型成面露微笑的外交官，谁都会觉得此事有诈。但是娜姐从不在意对手会不会使诈什么的，娜姐一辈子是靠实力在打拼，不擅长阴谋诡计，也不惧怕任何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那种事情，是实力相当的对手无法分出胜负的时候，计策才会成为决胜的砝码。 实力倘若悬殊，譬如大象碾压蚂蚁，才不用在乎蚂蚁们有没有替大象君挖掘什么陷阱。蚂蚁的陷阱，对于大象而言，也许连乱抠痘痘抠出来的细小瘢痕都算不上。 娜姐一辈子热衷的就是实力以及碾压。 所以她对菲妹的前倨后恭之举心中虽然存疑，却也毫不在意地迎了上去，笑道，“执行官阁下，我应该称您一声老奶奶呢？还是像过去几十年一样继续喊你一声菲妹？” 老太太笑得来好似春风拂面，“随你的便，毕竟你是师姐嘛，你说了算。” 其实娜姐的脑子里根本记不得什么菲妹。 这些都是农神传记里头阅读得来的信息，扎格罗斯路人皆知的常识。 自昨夜开始，娜娜已经确认了农神的身份。虽然十三岁的阿森哥在某种意义上并不是真正的农神归来，虽然娜娜也相信阿森哥所说的一切均为实情，他确实就是农神夫人跟来自于“上头”的某只有翼昆虫合体孕育出来，虽然阿森哥坚称自己不是农神，但娜娜强大的直觉发挥了作用，她体察得到来自于农神的那种关切之情，确乎存在。 于是娜娜现在确定以及肯定，从血缘谱序上看，阿森哥绝对不是农神，如他所言，他甚至能是农神的哥哥。但是，阿森哥也许自己都不知道，天上地下唯有费神和娜姐两个知道，来自“上头”的基因植培大师，一定把农神的dna植入了阿森哥的身体。 有一些来自于农神的记忆，连费神力量也无法完全覆盖掉的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时而会浮出水面，给娜娜带来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亲切熟悉的感受。 娜娜十五岁就成为丧尸，一辈子没有跟任何人恋过爱。她就是一个人单身到老到死。在她的眼里，在她的心里，只有农神一人一尸。再无其他。能够唤醒娜娜灵魂深处熟悉感觉的对象，唯有农神。 所以现在连阿森哥都不晓得他真是农神转生。 唯有费神和娜姐知道一切，但费神缄默不说。娜姐当然也不会跟每一个人详述其中细节。 不会跟每一个人做出详述，意思就是，她还是会跟个别人仔细说说此事。 娜娜想要说出这个喜讯的对象人物之中，第一个就包括了眼前走来的这位菲妹。 曾经有一个名叫项羽的大汉族西楚霸王君曾经曰过：富贵不还乡便如锦衣夜行。 身穿一袭漂亮华美的锦绣衣裳，当然不能夜行，当然要在大白天招摇过市，秀给大家去看啊。女生天性都是喜欢把美丽外秀出来的，韬晦和低调不是小萝莉所能接受的事情。 尤其是，菲妹是娜姐的什么人啊？那是一辈子的情敌关系好不好！而且，菲妹终于是最后的战败方，虽然前世的罕布娜老太太其实也是败了。两姊妹谁也没能从农神大人身上讨到好。可是，今生一切都变得不同！今生打一开始，娜姐就牢牢抓住了农神的心。所以此刻的娜姐站在菲妹的跟前，俨然幸福快乐的战胜者俯瞰惨淡悲催的战败者。 这时候这个不幸的战败君竟然不知道自己败得有多惨，她还敢聚众闹事带着一票人马嚣张入侵我家农神学园？切！必须打破这个愚昧老太的最后幻想。必须及时告知她老人家眼前正在发生的严酷现实。 锦衣必须是不能夜行的。 娜姐心中充溢着无穷快乐，必须分享给菲妹知道。 当然，这对菲妹的小心肝小灵魂，肯定会是一次相当惨烈的摧残。 于是，当执行官老太太面带微笑款款走来的时候，少女校长也是面带微笑，热情洋溢地迎了下去。 这两人曾经相濡以沫并肩战斗过四十多年，联袂共抗人类猎手的成千上万次围殴和突袭。站在丧尸阵营的共同立场上，她们是生死与共的一辈子好丽友，可以放心把脊背交给对方的那种信赖关系。 可她们都是女的，都是农神脑残粉，只要是女的，就会为了男神争风吃醋。更何况，在脑残粉的世界里，女人总是热衷于为难另一个女人。 于是两个女的面露微笑，双双心怀鬼胎。 终于走到了一起。 相互伸出手来，相握，点头，寒暄，笑靥嫣然。 这两只女丧尸都揣着一肚子不可告人的坏水儿。 …… ; 第31章、崩坏 就在十三岁少女校长伸出手来与死刑的执行官老太太相握的那一刻，娜姐忽然发动了她的暗能量重力场。 苏菲大妈的举动一瞬间变得十分迟缓而凝重，却没有完全停顿下来。 娜姐并不打算彻底禁锢菲妹的力量，她只是想让她乖乖地变慢，慢慢地听她讲话。娜姐想要跟菲妹讲的那些话，略复杂略冗长，需要耗去略多的一些时间。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炫耀自己最新获得的锦衣福利。 所以她掌握了分寸感，仅仅只发动了两倍重力场。 这种程度的限制能够让大妈的行动明显变得迟缓，却不致于完全石化。 倘若被n倍重力场限制起来，那种完全石化的对象，一旦听到那些“好消息”的时候，菲妹的脸上根本就来不及做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来。那绝不是娜姐想要的效果。娜姐想要看到的，就是菲妹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即演变成疯狂的妒忌和极度的恼恨。那样的话，娜姐才能如愿以偿地收获到接近于max的成就感和得瑟感。 于是她仅仅只发动了相当无公害的最粗浅能力。 执行官阁下的肢体变得来沉重无比，但还是可以慢腾腾地做出各种行动。身体瘦小的她原本只有44千克的质量和44公斤体重，现在不过也就是变成了88公斤而已。176斤的沉重身体，好像一个大胖子，步履维艰，但也不至于就此瘫痪。 这一刻执行官阁下体验到来自于师姐深深的恶意，她立即还以颜色。 索米特虫洞的吞噬力量，随即发动起来。 iii级丧尸精英李慕然老师只是小巫而已，v级也就是顶级精英丧尸苏菲女士发动的虫洞力量是宗师级的。这项技术虽然是农神昔年奠基了理论基础，但一切的具体实践都由苏菲来完成。她是事实上的该项技术开发者。不折不扣的索米特系统宗师巨匠和开山鼻祖。她的虫洞吞噬力量，登峰造极。 v级黑洞瞬间出现在娜姐的脚下。 不像李慕然老师那样存在延时和缓冲时间。 苏菲亲手发动的吞噬力量几乎是瞬发的，立时生效。 少女校长凭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校长大人竟然被索米特黑洞给吞噬掉了？全校所有的师生员工目瞪口呆。赶来围观的数万名丧尸家长和亲友团成员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执行官阁下的力量果然是强大到了惊怖的程度。 但是无人为她喝彩。围观的所有人几乎全都站在校长的一边。己方阵营赖以依靠的主心骨头号战神，就这么被消灭或者被掳获了？大家谁也无法接受这样令人心碎的一个事实。 在场的围观者里面唯有森哥淡定自若。 只有森哥心里明白费米切的力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昨晚他已经跟娜姐一起，在李慕然的iii级虫洞里，自由穿梭了一回。森哥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事情绝不是他干得出来的。是娜姐从费叔叔那里获得了某种森哥暂时没有弄明白的新能力。 唯一的区别就是李慕然只有iii级，苏菲大妈则是最高阶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娜姐同样也是最高阶的暗能力运用者。 她会再一次扮演猴子的角色，钻进铁扇公主的肚皮里，自由自在，任性玩耍。 森哥根本不担心。 然而这一次似乎发生了一点不同的状况。 娜姐被这一次的v级索米特虫洞吞噬过后，无声无息，一去无踪。 紧接着便发生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苏菲大妈瘦削矮小的身体，忽然发生了崩坍。 全面而深刻的崩坍。 就好像她的身体是水银材质构成的一样，忽然发生了崩解。无数细小的微粒闪熠着银白色的微光，像山崩像流云一般倾泻而下。随着诡异至极的倾泻事故发生，执行官阁下的身体迅速瓦解。头部和肩部迅速崩溃，分散成无数微粒，潇潇洒洒地洒落一地。接下来是胸部腹部和腿部足部。像一支巨大的肉质蜡烛或者火柴，在顷刻之间燃烧殆尽。 在数万名围观群众目瞪口呆的亲眼直击下，执行官老太太的身体全面瓦解崩溃，变成了一滩半流动半粘稠的未知物质。按理说那应该是有机物。可是，有机物为什么闪耀着点点水银样的亮光？难道老太太的身体竟然是无机物构筑的？她竟然是个机器人？ 然而这一刻没工夫去探究其中更多的诡异细节。 所有人在这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尼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娜姐跟苏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名叫小冰冰的大虫子忽然暴走了。 小冰冰被暂时遗忘在了货柜车里。 施密特先生一度表现出跟小冰冰之间有着一种很特别的亲和力。这样的亲和力让大家放松了戒心。只要施密特呆在现场不远处，小冰冰就是个体型硕大的萌宠，行动迟缓的它，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唯一可虑的事情是小冰冰万一不高兴，再度发出那种毁灭性的音频冲击……那大概算得上是丧尸怒吼的另外一系列变种，大概可以称之为虫族之哭喊。 那将残忍地杀死很多很多无辜的丧尸群众。 在场的数万丧尸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幸存下来。当然这只是假死。不会耽搁大家日后慢慢被重制。可是这样大的数量，新人类再造中心根本应付不过来啊。这么多受害者会分别呆在各自的dna容器里排队等候，等候很久很久。对受害者来说这将是一场漫长黑暗的灾难，也许要困在金属盒子里在黑暗中静静等上好几年才能获救。 还好有施密特大叔的存在，这位德国大叔似乎很擅长安抚虫子的情绪。所以娜姐和森哥并不担心小冰冰或会不高兴。 当娜姐被吞噬，当苏菲大妈的身体离奇崩坏之后，关在货柜车里的小冰冰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伤心愤怒的事情。但它并没有直接发出那一道令人担心的致命哭喊。 它忽然撞开了车厢门，慢吞吞地爬了出来。 几乎所有围观群众都没有留意到校门外发生的事情。 但是公牛部队负责监视的狗仔队员们看见了这条大虫子的异动。大门口曾经是留守了五名校警的，这些校警跟城管完全一样，没有形成大规模人海之前几乎是毫无战斗力可言。区区五名城管早已被公牛队员们缴了械绑起来扔在了门卫室的角落里。两名公牛队员现在值守在门卫的岗位上。 面对蠕动而来的大虫子，两名士兵持枪在手，打开了保险闩，子弹上膛，挺身而出，徐徐迫近大虫子，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虫子的头部，想要威胁着这只虫子停止前进，乖乖地回到货柜车里去。 两名举枪向前迫近而去的士兵心里有点嘀咕。 这虫子，能看懂我们的意图吗？ 倘若对方是人类或者丧尸，一看这阵仗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要不想被突击步枪打成马蜂窝，就会乖乖地举起手来，止步不前。 可是，虫子能懂这个？ 虽然心里面忐忑不安，两名士兵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于是按例这么去做着。 小冰冰其实很有智慧。 她亲历过人类与丧尸之间的战斗，并且有幸成为了那场并不怎么激烈的战斗当中的幸存者，如果那是一场战斗比赛的话，小冰冰其实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第一名当然是娜娜校长。 小冰冰一个人干翻了全部人类猎手和全部毕业班丧尸学员，最后惜败于校长之手，成为第2名。 它很明白人类和丧尸之间的战争是怎么回事儿，也很明白那些哺乳动物用上肢捧着的那些道具，其实是一种被称为“武器”的东西。 做工极其拙劣的低阶武器。 愚蠢的四蹄哺乳动物！小冰冰心想，我被更优秀更华丽更可怕的武器揍过，虽然很受伤，却也没被揍死。 所以，四蹄动物专属的低阶武器，完全可以予以无视。 这只肥肥胖胖的大虫子继续蠕动向前，没有理睬两名丧尸特种兵的威慑举动。 特种兵无计可施，无奈之下，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由其中一人首先开了火。另一人则抓紧这个时间更换弹匣。 他们携带了多种弹头的不同弹匣。此刻装填的本来是最通用也最廉价的钢质实芯弹。实芯弹是丧尸世界维持治安最好用的，一枪爆头，一弹穿颅，穿透而过的钢质弹头在高速旋转之中将完全撕裂目标人类或者丧尸的小脑和脑干组织，令其瞬间瘫痪，相当长的时间内不可能恢复行动力。 士兵现在很怀疑虫子的头部有没有脑干那种对象的存在。 于是一名士兵继续以实芯弹冲着大虫子必经之路的前方地面上，威慑性地对地开火，并没有直接攻击大虫子。 另一名士兵更换弹匣，换上了i级麻醉弹。 扎格罗斯军方对于麻醉弹实行分级管理，i级是最基本的麻醉弹，可以用于对动物或者人类的俘获。通常不会带来任何负面后遗症。 ii级麻醉弹就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iii级麻醉弹那就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麻药了，而是神经毒素。能够令生物活体的神经系统迅速崩溃的剧毒之物。 其实士兵很想直接使用iii级麻醉弹对付大虫子。 可是，回头的报告会不知道怎么写，怎么论证自己必须一上来就直接使用最邪恶的弹头呢？根本就没有足够有力的论据啊。这样不合理的战斗报告一旦提交上去，肯定会被长官打个差评，然后这辈子都是炮灰的命，再也别指望升官享福。一旦被上司在档案中注明为判断力和决策力极度低下的愚蠢士兵，那就只能一辈子做士兵。升官需要在实战中彰显自己的应敌判断能力。 所以这两名士兵很默契地配合起来，尸兵甲用实芯弹完成第一轮威慑射击之后，赶紧换上了ii级麻醉弹。尸兵乙紧随其后将整整一匣子足足四十发i级麻醉弹统统射入大虫子身体之后，无暇查看战果，立即退出打空的弹匣，换入iii级神经毒素弹头。 然而这一切对大虫子完全就是挠痒痒。 小冰冰没有弄懂眼前这两只已经明显腐烂的居然还能战斗的四蹄哺乳动物尸体，究竟想要闹哪样。 …… ; 第32章、爱因斯坦的湮灭 按照施密特少校的判断，扎格罗斯第一小学的校长女生，跟暗盟军事委员会的秘书长以及执行官阁下，两人应该是已经同归于尽。两个大人物不幸触发了爱因斯坦的湮灭理论模型。 德国出身的犹太人爱博士早在1930年就在瑞典的斯德哥尔摩皇家学院荣获了物理系的诺贝尔奖。那时候还是魏玛共和国时代，小胡子元首刚刚才出版《我的奋斗》，他的那个党派还没能成为第一大党，在议会所获的席位暂时屈居于第二位。 所以施密特少校早在二战中阵亡之前的很多年，就已经略懂了那么一点点爱博士的量子物理思维。 在1936年正式被接纳加入代号sa的党的钢铁卫士部队之前，施密特先生其实也是一位敦厚和善的小学老师出身。 施老师碍于所掌握知识的程度极其有限，无法深刻而正确地领会相当玄奥的量子学说。 但是作为一个德国小学老师，在崇尚科学理性精神的德国人眼里看来，做老师的必须给学生们提供程度适当的正确科普。所以施老师在给孩子们科普之前，首先认真科普了自己。 于是他便以一种寓言式的视角，以小儿科的方式，正确而简单地理解了爱博士的那套理论。 爱博士是个物理学家，不是哲学家。哲学家的宇宙是无限的，物理家的宇宙却是有限的。 宇宙倘若有了边界，那么，任何人都会问上那么一句，边界之外还有什么？于是，经此一问之后，哲学家基本上无须任何科学证据，一拍脑门就能断定特么的大宇宙一定必须得是浩渺无限的。宇宙之外还有宇宙。 偏偏物理家们都很较真，而且相当蛋疼。天体物理家心目中的宇宙是有限的，而且，诞生于一次宇宙大爆炸。 这次大爆炸实际上创造出来一正一负两个宇宙。正的这个就是我们用望远镜能够看到的，负的那个就是黑洞，以及黑洞那一侧存在的一切物理定律与这一头完全相反的另一个镜像世界。其实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的射电望远镜已经能够“看到”黑洞的事实存在。当然，只是所谓的“看到”。黑洞本来是任何手段都看不见的，看得见的也就不是黑洞了。天体物理学家其实是在太空中观察到若干天体围绕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对象，做出对绕旋转的动作。按照万有引力的计算方法，可以从天体绕行的轨迹上，计算出它们所绕那个圆心的位置所在，并核算出那个圆心处某目标对象的质量大小。 这样的计算人类掌握得已经非常熟练。76年路过一次的哈雷彗星轨迹也就是这么计算出来的。哈雷彗星的再次如约而至事实也应证了这样的计算没有错误。 于是科学家们算出来在某个圆心处就是存在一个质量大得相当惊人的存在，偏偏又观察不到那东西，而且，那东西的体积似乎也是无限趋近于零。零体积的，看不到的，质量大到可怕的，那不是黑洞是什么呢？所以事实上人类已经“看到”了黑洞。 但是爱博士在后来的射电望远镜“找到”和“看到”黑洞之前，早就有所断言，人类绝不可能进入黑洞，也不可能通过虫洞来实现时光穿梭。 因为只有光速才能接近和进入黑洞和虫洞。 爱博士并不是彻底看扁了人类，诅咒人类永远无法让人造飞行器接近光速。爱博士的意思其实是，逼近光速其实意味着人类自取灭亡。正能量世界里的任何对象，在光速模式下都可能扭曲时间和空间的轴线，不可避免会当面撞上负能量的镜像。那是同一对象永远不可接触的两个侧面，一旦碰撞，结果就是湮灭。 彻底以及完全的，科学的，真正的湮灭。 所以永远不必好奇探究黑洞里面有什么。 黑洞里面也许确乎存在一些很有意思的内容，但那一切与地球世界以及地球人类全然无关。任何迫近黑洞的对象都不用担心被黑洞吞噬会不会很痛苦很绝望，因为那件事情根本不会真实发生。 在进入黑洞之前，你已经先一步湮灭。 当然爱博士并不曾对全世界说过这些内容。 后来的霍金博士也没有这么说。 施老师用自己的语言和自己的理解，对他班上的小学生，作过这样的譬喻而已。 一个很不科学但相当形象的譬喻，虽然不很靠谱却并无概念上的大错，这样恰好适合让小朋友们正确理解相对论。1930年前往瑞典领奖之前，爱博士曾经在慕尼黑跟施密特老师在元首先生曾经闹过绯闻的著名小酒馆里一起喝过两杯啤酒。当时还很年轻的施老师如此这般阐述完毕，爱博士笑而不语，默认了小学老师可以这么教育他的学生。 现在施密特少校已经可以判定，罕布娜校长和苏菲女士，确乎已经双双湮灭。 但是这样的湮灭在技术上好像存在某种问题。 苏菲女士的身体崩坏之际，留下了一些很奇怪的看似无机物的未名物质。这似乎寓意着爱博士毕竟是一百年前的人物，他的量子世界之中遗漏了某些特殊对象。另有一种不被湮灭的特殊存在，是一百多年前的爱博士预见不到的。恰好这样的特殊存在，施密特同志自己体感身受，苏菲女士湮灭之后留下的那些奇怪东西，施老师的身上也有。 倘若有一天施密特也同样遭遇湮灭意外的话，他也会留下一滩水银式的属性未明物质。他的身体比正常丧尸身体，沉重得多。就是因为打一开始他的身体里就比寻常人类尸体多出来一种奇怪的成分。 施密特自己不知道这种奇怪的银色对象于何时入驻他的身体。1942年战死之前，他还是正常人类。2022年复苏醒来，身体里已经多出了这些东西。也许是费神所为，也不排除是农神做的手脚，当然也可能是第三方其他力量在他长达八十年的沉睡期所做的。 然而施密特此时的身份已不再是小学老师，倘若是老师，此刻他会第一时间赶上去好奇科普。 施密特现在是宪兵队的少校军官，他只好克制住自己对于科学怪像的强烈好奇感，优先履行一个军官应该履行的那些事儿。 “保护现场。大家都给我小心点，从四周循序渐进，仔细寻找两位女士留下的dna残留物。在找到数量足够的备份样本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践踏和扰乱现场。” 施密特少校对自己手下的宪兵发布了他认为是相当正确的指令。 丧尸不在乎死亡，只在乎死后留不下半点儿dna样本。 然后施密特带着两名宪兵，赶到森哥的身边。呈品字队形将森哥三面包围起来。 “王森同学，请配合我们搜集罕布娜校长的dna活体样本，”施密特老师一辈子坚守德国式的严谨，“你的外套上很可能找得到罕布娜女士的皮屑或者断发之类的残留物。如果你们之间在昨晚和今晨有发生任何未成年x行为的话，请务必如实告知，这样能大幅度简化我们必须完成的这套取样程序。” 未成年x行为其实是一项很严厉的指控。来自于道德和法律上的双重指控。 但施密特少校追求办事效率，一心想要以最有效率的手段在校长大人不幸湮灭后的第一时间，找出她的dna副本。 倘若两个少男少女曾经拥抱过，那么衣领和袖口以及纽扣上最有可能在凡人难以想象的千奇百怪的刮擦动作之中，残留下大量的皮屑。尤其是碎发披肩的少女，那断发几乎是无处不在的。只要认真搜寻，总会有所发现。 但这样的搜索相当麻烦，倘若王森同学在女生中人气好到爆棚，也许他胸前的一颗纽扣上能找得出来自于n名女生的皮屑和断发，那就相当的麻烦。 所以施老师索性单刀直入，去问及一个看上去相当无礼的不含蓄问题。十三岁的少女跟少年可以啪啪啪吗？啪啪啪了之后能够公然承认已经啪啪啪吗？这果然构成了一个非常严厉的指控。 倘若那两孩子之间，真有过啪啪啪或者靶向性相当明确的么么哒行为，那么，问明白某种剧烈动作的具体靶向目标坐标之后，在限定的区间之内有针对性地进行采样收集，那就能事半功倍。 至于这么单刀直入提问肯定会带来的某种负面嘛…… 施老师毕竟也是上世纪小学教师的出身，他立即安慰说道，“我的意图你很清楚，必须在第一时间优先找回罕布娜校长的dna残留物。我想，这件事情你看得应该比我更重。所以相关的其他顾虑都放在一边吧，我不追究不举报不外传，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借题发挥什么。毕竟校长亲口宣称说你是农神的转生，你知道当年费神曾经抛弃过我，恰好上一届农神才是最后将我从斯大林要塞的地下深处拯救出来那个人。我对农神没有任何恶意，只有无限的敬意。” 森哥点了点头，“嗯！不用解释什么。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没错。可是，在眼下这个充满正能量的世界里，我跟娜姐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身体接触。” 施密特听出来农神大人话中有话。 什么叫做“在眼下这个正能量世界里没有任何接触”？难道说，他们在世界的另一面，在暗物质和暗能量主宰的镜像位面里，有过啪啪啪？ 这么一想，施老师的脑子立即晕迷，陷入了不可救药的浆糊状态。 这么说起来的话，农神大人绰号里头“神”的称谓，也许不是民间浮夸。看样子他还真是能够自由游走在光明与黑暗两个世界之间？那他是怎么逃过爱因斯坦湮灭定律的惩罚呢？ 胆敢以神为名的人，果然是不可小看。 涉及到必然湮灭甚至有少数人有办法逃过那种湮灭，这个概念已经远远超出了施密特作为小学老师所能理解的范畴。心里明白知道自己肯定理解不了，于是也就不再费事作此妄想。 德意志军官的优秀素质重新占据了上风。 施密特少校抛弃了小学老师的科学精神，以不假思索地绝对服从领袖指示那样一种sa钢铁卫士的高级觉悟，果断立正敬礼，“倘若还有其他解决办法，请指示！” 也就在这个时候，校门口的两名公牛士兵开始冲着看上去很恐怖的那只大虫子猛烈开火。 然后森哥就说，“不用保护什么现场，娜娜和苏菲之间发生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你赶紧出去帮小冰冰，带上你的手下，干净利落地消灭一切小冰冰想要消灭的敌人。” 少校同志听到农神大人竟然颁下这样的指示，心中充满震惊和各种不理解。 但还是态度坚决地予以执行。 “你们，”少校指着自己的手下，“还有你们，统统放弃这个现场的保护和搜索，全都跟我来。” 然后一马当先冲着大门外杀了出去。 其实森哥的指示相当英明，这确实是当下第一当务之急。只不过施密特先生一时不知情而已，森哥现在也来不及多做解释。 小冰冰的怒吼或者哭喊有多可怕，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娜姐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阵亡的样子，森哥当然知道娜姐肯定没那么容易挂，这里头一定另有什么机关曲折。详情究竟如何，他一时也猜不准。 连他都觉得吃不准，在场所有人，又有几人能够确定娜姐和苏菲老太不是真的同归于尽？ 森哥还真是吃不准那条大虫子会怎么看待此事。 搞不好它还真以为是刚刚结拜的可爱小主悲壮无比地英勇挂掉了，然后炸毛一怒，一伤心，一暴躁，那麻烦就真的大了。 所以森哥赶紧把施老师支使出去。 小冰冰似乎很依恋德国瘸子大叔的样子。只有他，才有希望阻止那条大虫的暴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