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世浮生 GL》 2第1章 上元国胤元帝二十七年,初夏,夜,月光煌煌,月光太甚,就寻不到星光。 此时的上元皇宫里忙做一团,宫女下人在皇后的寝殿里进进出出,寝殿里传出阵阵女人的喊叫声,因为上元国的皇后临盆在即,元国在几十年前一分为二,因其位置称为上元国和下元国,陆是他们的国姓,上元国国君陆辛已经年过不惑,脸上也因多年勤于政事起了一些细纹,但是那白皙的脸庞,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无不透露出他年轻时候是何等的神采。 皇帝手上抱着一个四岁大的女孩来回踱步,眼里抑制不住的喜悦又透着一丝担忧,在帝王家最过不孝的事怕是无后了,这陆辛自从立后这后宫里就只有一房,对于帝王来说,如此痴情倒是难得,只是如今四十余岁,只得了一个女儿,这让皇后,让朝臣都担忧不已,好不容易去年又添喜脉,只盼着出个皇子,这江山社稷就后继有人了。 似乎是懂得了陆辛的急切,怀中的女儿环住陆辛的脖子,稚气的吐出一句:“父皇别急…” 陆辛看了看手中的孩子,心里宽慰了一下,笑道:“开阳真乖,等弟弟出生了,陪着你一块儿玩可好?” 这小女孩便是陆辛现在唯一的孩子,长公主开阳,她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腰束住,梳百花分肖髻,五官带着稚嫩,眸子也带着急迫,不出十几年,该是出落成倾城佳人吧。 “嗯,等弟弟出生了,我就不再淘气了。”陆开阳将脸在陆辛脸上蹭了蹭。 陆辛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看到远处有个身着素色衣服的人向自己走来,衣服的质地看起来像是粗棉布,与这皇宫看起来有些不相符,更适合在田边见到,陆辛一看见他就着人抱了小公主,往那人那边走去。 “二皇子近些年来可好?啊…不,如今是这上元的皇上了”虽然衣服低廉,但是一开口便让人感受到这人的与众不同,当月光打在他脸上看清了来人的相貌,约莫六十多岁,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盛气逼人。 陆辛似乎丝毫没有惊讶这样一个男子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后宫之内,因为这个人,想去哪里恐怕还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如果不自己出现,你连知道的可能也许都没有。“鬼谷先生甚少出世,如今特地下榻朕这上元皇宫,想必有所指教,不知可否请先生为我这为出世的孩子卜上一卦?” 在东楚,晋国,商国,下元国和上元国五国鼎立的南瞻部洲上,鬼谷先生的名字很少有人没听过,可是也很少有人见过他,有缘遇到的便向他求一卦,这卦象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久而久之,鬼谷神卦就成了民间的神话一般,殊不知,这算卦只是鬼谷所长之一,兵法武功,文韬武略,几乎没有鬼谷不擅长的。 “算卦没问题,但此番我来是为了寻我的徒弟。”鬼谷将双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虽然只是初秋,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冷。 陆辛注意到了鬼谷的动作,脱下自己的披风递给他,道:“哦?先生的徒弟在我上元国内?先生无意朝政,他若有意,我上元必当重待。”鬼谷不入朝,有他的徒弟也是大好,毕竟有这样厉害的师父。 鬼谷也不客气,因为他着实觉得冷,接过披风就搭上。“非也非也,我这徒弟虽在你上元国内,但是…还未出生呢。”话音未落,殿内就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只听鬼谷改口道:“哈哈,如今我的徒弟出生了。”年纪过了花甲,这鬼谷先生看起来却是二十多岁的心性,一张脸上落满了玩世不恭。 听到孩子的哭声,陆辛心里一阵激动,是个小皇子就好了。 “先生稍后…”陆辛的声音略略有些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几乎是跑着进到殿里,却不是先看孩子,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皇后,走过去拭去她额头的汗,皇上皇后鹣鲽情深,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辛苦了…”温暖无比的声音,皇后听到后笑了笑,问道:“是皇子么……” 孩子出生之后,皇后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产婆抱到与主殿相连的偏殿去了。 陆辛站起身,走到偏殿,产婆正在给刚出生的孩子包裹衣物,走到旁边轻声问道:“如何?” 产婆一见皇上在身后,倒身就要要跪下。 “不必了,你抱着孩子不方便。” “是,谢过皇上……回皇上,是……是个公主。” 公主?陆辛一声叹息,算了,公主也好。“把孩子给朕吧,让朕抱抱,对了,先别告诉皇后,等她身子好点了,朕再和她说。”怕皇后知道又是一个公主不免失望,陆辛决定晚些时候再和她说,望了一眼怀中的孩子,淡雅如雾的双眸,优美如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襁褓中的她望着陆辛,没有再哭了,就这么静静看着。 “皇上……我的徒儿这么样了了?” 陆辛正抱着孩子,听到外边鬼谷的声音,这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话里的意思,他是要收这孩子为徒了,若是个皇子,随了鬼谷为徒,他日必定是个文治武功的人,只是现下,是个公主……又该如何呢?皇后年岁也大了,再续弦自己也不愿意,恐怕这江山社稷要毁在自己手上。 “哎……”又是一声叹息。 陆辛抱着孩子走出偏殿,鬼谷迎了上来,手里多了一壶热过的酒,他称陆辛进去的时候,召了个太监过来,要了一壶热酒暖身,太监见皇上对他都客气三分,虽穿的不入流,当下也不问,去御膳房温了壶好酒就给他送过来。 “先生……是个公主呢。” 鬼谷没有看一眼,反倒拿起手里的酒喝了一口,才道:“公主?这分明是个皇子嘛……” 陆辛楞了一下,随即有些明白鬼谷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 “我几天前卜了一卦,象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卦中方位所指是你这上元国,这个孩子注定是帝王的命,所以啊,你上元国今天有了皇子,不是公主,明白吗?我鬼谷虽然无心庙堂,但是偶尔也想在这天下沉浮中参合一番,如今有这么一块璞玉,不琢不成器。” 的确,如果告诉天下,我上元今日诞下的是皇子,就再无后继无人之忧,皇后也就不自责了,也安了这举国上下的心,却也是无法之法了,陆辛望了眼怀中的孩子,道:“可这样……会不会苦了这孩子?” “车有车的车道,水有水的渠道,人有他的命道,这孩子生来帝王命,我可以算到她的开始,我却算不到她的结局,如此帝王,千万年可能也未出现过,我的好奇心起,你就把这孩子的开始交给我吧,虽都说听天由命,如今你来让他听天,我来让他不由命,如何?该回来你上元国的时候,她会回来的。” 略一犹豫,看着怀里不哭不闹的孩子,一咬牙教给了鬼谷,又摘下自己一直随身的玉佩,戴在孩子的脖颈上,孩子略略动了一下,陆辛看到了孩子肩背上朱红的一小块胎记,像极了上元的地图,兴许,你真的是上元的守护神…… “先生,你取个名字吧。” 鬼谷昂头又喝了一口酒,笑道:“就叫渐离吧,陆渐离。”说完就抱着孩子走了,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了说了一句:“对了……你这宫里的酒倒是不错。”之后走进一个阴影里,陆辛再抬眼看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陆辛叫来产婆,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生的是公主吗?” 陆辛一下子变得威严起来。 “没…没有了,公主才出生,我就给抱走了,适才皇上吩咐了,还没通报呢。” “听好了,通报下去,说生的是个皇子,今夜你就协了你的家人,离开帝都,住的地方朕会叫人安排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只是你不可再踏入帝都,今日生的是公主的事半分也不得透露出去,否则……朕诛了你九族,听明白了吗?” “是……是,奴才知道了。”产婆扑通一声跪下,颤颤巍巍。 “下去通报完,你就走。” 产婆站起身,弓着身子退下,而后报喜之声连连不断,皇后为上元生了个小皇子传遍帝都,几日后,举国都知道了,这国家有了储君,皇上减赋三年,国内欢欣鼓舞,喜庆气氛欢腾无比。 朝堂之上更是喜气洋洋,而小皇子更是被这神话般的人物鬼谷先生收做了徒弟,大家更是开心。 皇后还没来得及见上孩子一面,心里自然有些失落,每日念想,更是担心刚出生的孩子在外是否安好,好在皇上每日安慰,加上还有乖巧的长公主在侧,渐渐也就安心下来,而陆辛则在担心之下还有着一丝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努力日更的!!! 3第2章 时光匆匆,已过去八个春秋。 八岁的陆渐离在等着自己的姐姐,上元的长公主开阳,比渐离大四岁,生养在皇家的女子,此时已经很懂事了。跟着鬼谷已经八年,当初襁褓中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些,此时的他正仰躺在云关山麓的斜坡草地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草,闭起眼睛让阳光打在他脸上,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剑眉入鬓,头发用玄色的发带系住,身上也是一身玄色的粗棉衣,腰带上配着一块龙纹玉佩。 “渐离?”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唤,陆渐离知道等的人来了,是皇姐的声音,却躺着不动。来人以为他等的久了睡着了,便走上前去,看着面前的渐离,心里泛起一阵怜惜,这孩子,又辛苦了一年。 自从陆渐离被鬼谷带走,到他可以颤巍巍的走路开始,严苛的训练就开始了,到他五岁的时候,除了在屋里的教学,鬼谷经常把他丢进大山里一整天,蛇虫鼠蚁,豺狼虎豹有时也遇上,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才来接他。 刚开始的时候陆渐离还会哭,嘴里喃喃叫着师父,师父就会罚他吃着馒头咸菜,然后自己吃着山鸡腿喝着酒责骂他:“光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 久了,他就知道哭没有用,也会自己找吃的,躲避危险,一旦习惯了一个环境,马上就会被带到另一个更加危险的地方。 只有自己生日那天,师父也会通融的放自己一天假,皇姐会亲自来看望自己,可以去市集里玩上一天,那是一年里陆渐离最期待的日子。 陆开阳在陆渐离身旁俯下,挡住了打在渐离身上的阳光。 “喂!”陆渐离突然睁开眼睛弹坐起来,做了个鬼脸,陆开阳毫无防备的被陆渐离吓了一跳。“哈哈,被我吓到了吧。”看着姐姐惊讶的神情,陆渐离一阵得意,嘴角泛起一个坏坏的笑。 “你啊你,成天跟着你师父在这大山里,都学了些什么本事啊,只会捉弄我。”说着别过脸,佯装生气。 “皇姐,生气了?” 没有回答。 陆渐离心道不好,赶紧嘟起嘴,扯着陆开阳的衣袖撒娇:“皇姐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生气容易老的,到时候变得和苏嬷嬷一样的脸,那可就糟了。” 偷偷望了陆渐离一眼,看着他满脸着急,心中窃喜,却还是不出声,敢吓我,皇姐是好惹的吗? 看见陆开阳还是不说话,陆渐离趴到了地上,嚷道:“漂亮的姐姐仗着自己漂亮,就会欺负弟弟!” “我……我哪有仗着自己漂亮欺负你了!!” 哈哈,终于理我了吧!陆渐离的嘴角又扬起了笑。“我就会捉弄皇姐,皇姐只会欺负我,我们扯平了。” “你这个小鬼,一年不见,和你师父学的本事有没有见长,怎么嘴皮子功夫却见长了。” “师父说,说话也是一门学问。” “那你说来我听听,怎么个学问法。” “嗯……”陆渐离故作沉思了一会,缓缓道:“一年不见,皇姐又漂亮了许多呢。” “你又胡言乱语了!”陆开阳嗔道。 这句话陆渐离却是出自真心,一年不见,他这位皇姐是又漂亮了许多。陆开阳一身白色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稚气也褪去了不少。 “好啦好啦,好皇姐,快带我下山玩吧。”陆渐离从地山爬起来,自己一身黑色粗棉衣沾了些土,和陆开阳一身丝质华服极为不称,若论衣服,倒像主仆,可一看样貌,一看气质,一看眼神,一眼就瞧出是姐弟了,一样的精致脸庞,一样的仪态不凡,一样清澈的眼神。 陆开阳拍了拍陆渐离身上的尘土,远处,一辆马车旁立着十来个护卫,这是开阳来时坐的车。 云关镇是上元国西边的一个边陲小镇,坐落于云关山边而得名,由于位置偏远因此物资不足,很多东西都需要去交换才行,因此集市商贸在这个镇上繁华起来,周边的小国、游牧族也经常往来于此,乘着马车已经下了山,车停住的一刻陆渐离已经耐不住性子跳下车来。 “哎…别急啊,别摔了。”后面响起陆开阳关切的声音。 陆渐离呵呵一笑道:“你若是知道师父平日里是怎么对我的,就不会说这话了,我现在的身手可好着呢。” “我可不管你师父怎么教你,身手再好,在我眼里啊也只是弟弟。”陆开阳也下得车来,风吹散流云般的黑发,在身后微微摆动,这边远小镇临近番邦,这里的女人都长着粗狂的线条,因此陆开阳一下车,就引来不少人注目,这样一位小小的小姐,兴许是天上神仙坐下的小仙女。 “是是是……”陆渐离应和着,尽管只有八岁,也读懂了姐姐话里的关切,有这样一个姐姐,真好。“皇姐,你快看那边……” 顺着陆渐离所指方位看去,一群人围着好不热闹,是番邦的人在街边卖艺,还不及反应,陆渐离黑色的身影一闪已经窜入人群,正要跟上,听到一声象鸣,是云关这里特有的驯象师骑着大象经过,路边的人都退开了路,待象过去了再去寻陆渐离,早已不见了身影。 当意识到和皇姐走散了的时候,陆渐离却也不及,皇姐身边有侍卫跟着,不会有事,一会应该就会寻来,就算没找到他,他自己也回得去,这几年的训练对寻路回去找师父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当下又闲逛起来,走了一阵听见前面一阵嘈杂声,一时好奇就顺着人群过去,未挤到里面还不知发生什么引得人群驻足就听到有人议论了。 “哎…真可怜,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吧。” “他得罪的是地头蛇,看样子是要不行了。” 陆渐离从人缝中看去,就看到五六个高大的汉子手里拿着木棍正围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男孩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身子看起来也很单薄。只听其中一个褐色衣服的大汉说道:“我们聚富赌庄的钱你也敢偷,你小子不要命了是不是?” “偷了未必会被发现,不偷会被饿死,干吗不偷!”男孩淡淡的说,眼里没有惊慌害怕。 “呦呵,有种……还挺倔的。”褐衣大汉过去,将男孩的背踩在脚下,一个趔趄,男孩面朝下被踩在地上。“小子,你如果叫我们几声爷爷,再磕几个头求饶,看在你是个小孩的份上我就放过你。” 双臂用力,想在大汉脚下挣脱出来,无奈身小力薄,他回过头,狠狠盯着大汉的脸,吐出一句:“休想!你在做梦么!我才不求呢!” 大汉一怒,抬起脚又往男孩身上重重踩下去,男孩觉得自己背上的骨像是断开了,闷哼了一声,喉头一甜,竟然呛出一口血,没有吐出来,他生生的把血又咽了回去,眼神,那坚决冷冽又清澈的眼神,看的大汉心里一阵不舒服。 “再用那眼神看我,我就把他挖出来,再打死你!”大汉这是在下最后通牒。 没有退缩,“哼!”眼神加倍坚决的盯回去。 “好好好,你不要命了,我就替你收了,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大汉示意了一下,几个大汉全围将上来,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男孩脸上却泛起了笑容,几个女子早已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住手!”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大汉楞了一下神,开始寻那声音的来源,谁敢管他们的闲事?这云关地界谁不怕他们? “什么人?” “我!”陆渐离左推右挤从人群里钻出来。 看见是个穿黑色粗棉衣的孩子,几个大汉笑做了一团,“还以为是哪个大侠呢,竟然是个小娃娃。”大汉指了指脚下踩的男孩接着道:“小娃娃,你是怕这小子死了寂寞,想和他一起死吗?” “我不想死,也不想他死。” 几个大汉笑的更欢了,褐衣大汉道:“哦?那你要如何?” “救他!” 褐衣大汉身下的孩子挣扎起来,喊道:“你快走吧,你救不了我!” 陆渐离看了一眼男孩,男孩眼里的光是清澈的,像皇姐的眼睛一样清澈,他不想男孩被打死,他不想看那眼里清澈的光黯淡下去。他向着几个大汉走去,旁边也已经有人在劝了,“孩子,你别白送了性命啊。” 两个大汉向前扑来,手里的木棍对着陆渐离一挥而下,陆渐离闪身躲开,一个推手将向前的大汉掀翻在地,在山里被老虎豺狼追的时候,那些畜生的力气也大的很,早已经学会接力打力了,又一个转身一跃而起一脚踢在另一个大汉腹上,人只有八岁,力量却是十足的,大汉吃痛,捂着肚子竟吐了出来。 不会什么武功,只是力气大,和那些畜生没什么分别,那些畜生还更凶猛些呢,陆渐离想道。 地上的男孩看到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黑衣男孩一出手就打到两个大汉,不由得眼里有了崇敬的神情。 一看情形不对,看来是个难缠的小鬼,另外几个大汉正要一起扑上的时候,人群外又是一阵骚动,十几个服装一致的人护着一个白衣女孩冲开人群,然后围住了那几个大汉。 “渐离,没事吧?”陆开阳上下打量陆渐离,确保他的确没事才放下心来。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陆渐离下令,全身散发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让人忘记了他的年龄,只有八岁。 大汉见势想跑,却一下就被制服了。 “把他们带走,拆了他的什么聚富赌庄!”说完就跑上前去,扶起地上的男孩。 “谢谢……”男孩吐出这么一句话,再忍耐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4第3章 修改 再睁眼的时候,男孩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茅草屋里了,身上缠了绷带,也换了一身黑色的粗棉衣,身边坐着早上救了自己的黑衣男孩,白衣的女孩不在,却多了个喝着酒的男人,也是一身黑色的粗棉衣,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可是他锐利的黑眸,映出一脸盛气,又一脸玩世不恭。坐起身来,已经不那么痛了。见他醒了,陆渐离开心起来:“师父师父,他醒了。” “那是当然,你师父是谁,自然药到病除,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鬼谷喝了口酒,接着道:“醒了就出去吧,别打扰我清修。” 陆渐离协了男孩出去,然后低声道:“什么清修,只是在里面喝酒!” 又来到等待陆开阳的草坡上,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坐在那里。陆开阳送了他们回山上之后便随侍卫回去了。 “我叫陆渐离,八岁了,你叫什么,你多大了?”陆渐离先开口。 “我…我叫傅苍叶,七岁。”傅苍叶顿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的眼神和我皇姐很像,有这样眼神的人,我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傅苍叶的眼里泛起了光,这是第一次有人要和他做朋友,他开始打量陆渐离,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清澈又有些复杂的眼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下午在街上发号施令的时候他身上的气势让自己不禁折服了,自己虽然身份低微入蝼蚁,但是自己佩服的人,这还是第一个。“我这样的人,你也愿意和我做朋友么?” “怎样的人?骄傲,有尊严,不屈服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不配做我的朋友?” 傅苍叶惊讶的看着陆渐离,他看到的不是我的身份,是我这个人,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被读懂了。 “怎么样?我们做朋友吧!” 傅苍叶点点头,“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是吗!你也是我第一个朋友!”从小跟着鬼谷在山里,除了陆开阳,几乎没有玩伴,今天在街上看到傅苍叶,他觉得,这个人,和自己很像,他想和他做朋友。 “我的父亲…是上元国的皇上,我没有见过他。”一阵小小的沉默以后,陆渐离开口。 “你是我们上元的那位皇子?”虽然今天在街上看到他能对那么多人下令,已经猜到陆渐离的身份不简单了,但是没想到,是上元的储君。 陆渐离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皇子,但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连皇姐都不知道呢,你答应我,诀不告诉别人。” “我答应你,哪怕有人拿刀架着我的脖子,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渐离信他,他说不会说出去,就绝对不会。 “我是皇子,可是……我却是个女子。” 傅苍叶楞了一下,“皇子也可以是女子吗?” “当然不行,所以我这人前人后,一辈子都只能是男子,师父说这是命,他说我以后会掌帝位,这天下,会在我的手中被指点。” 傅苍叶笑了,想起白天他身上散发的折人的气势,道:“像你这样的人,不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都势必会有一番大作为,将来要指点江山么?让我来帮你,你……你就做那猛虎雄狮!” “猛虎雄狮算的了什么,我要做那世人不曾见过的龙!”陆渐离看着傅苍叶,眼里闪过一丝什么,缓缓的道:“师父说,只有强大有本事了,才能保护皇姐,还有我未曾见过的父皇母后,当然,现在还要算上你,我们是朋友了嘛。” “有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傅苍叶从小是孤儿,像一叶扁舟随波逐流,能活下去就好,更遑论守护住什么东西,什么人。 “苍叶…我害怕一个人,师父说得对,只有我有能力,才有资格护住这些我重视的人。” “我…我…我来帮你!”憋了半天,傅苍叶才说出口,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陆渐离。 陆渐离嘴角泛起了笑容,道:“我突然又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傅苍叶又楞了一下,没有出声,他知道面前的人还有话没有说完,他在等她开口。 “我们做兄弟吧……以后谁欺负你,我就让他跪着求饶,谁想杀你,我就让他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我做巨龙,你就做鲲鹏,一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直达苍穹,然后守护师父皇姐,父皇母后。” “嗯!”简单的回答,因为你陆渐离,我傅苍叶也有了可以守护的人,不再是逐流扁舟。 一个七岁,一个八岁,那超越年龄的成熟,那年幼时的豪言壮语。 于是,傅苍叶和陆渐离一起,拜了鬼谷为师,鬼谷没有说什么,也不担忧摇光的身份被知道了,这些他都算到了。 商国的付羽山高耸入云,主峰如刃,似将天空流云切开,山麓上两匹白马疾驰而过,马上两人皆是一身黑色粗棉衣,白马稍微靠前的人头发未绾未系垂在身后,剑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子,薄唇上挂着一抹笑容,真是一幅玩世不恭的表情,但黑眸里透出的锐利却又让人肃然,这是十七岁的陆渐离,她的身后背着一柄连鞘的剑,是重剑,剑身比一般的剑要宽,剑鞘曾着乌黑的光泽,上面以龙纹装饰。另一匹马上自然就是十六岁的傅苍叶,头发用玄黑的发带系在后面,刀刻般分明的五官,眼里透着懒散,腰间系着个葫芦,身后一杠银色长枪,枪身以雄鹰祥云为装饰,在阳光下泛着光芒,玄影剑和苍冥古云枪,这是两件武器传世的名字。 当他们用半年的时间从极北的寒地里踏出来的时候,师父鬼谷正背着两件武器喝着酒等着他们,当把武器丢进他们手里,只淡淡说了一句:“最后送你们的,找了好久,走吧,真正的去看看这个天下,追逐你们想追逐的。” 天下…幼年时的约定又浮上心头:“我做巨龙你做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直达苍穹!” 两人相视一笑,陆渐离知道,她回上元国的时候……到了。 此时,两人策马疾驰,在寒地里待了半年,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过了,没有冻僵的身体,没有不够吃的食物,而是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 “苍叶,再快些,我们回上元国,给皇姐一个惊喜,往年都是她来给我们庆生辰,今年我们回去给她庆祝!”已经计划好如何捉弄陆开阳,想起陆开阳又开心又恼的模样,陆渐离眼里有了笑意。 “哈哈,你以后能留在上元了,姐姐知道了,肯定很开心。”自从拜了鬼谷为师,陆开阳来给陆渐离过生日那天便多了傅苍叶,他只知道自己的年龄却不知自己的生辰,于是陆渐离就让他和自己同一天,这样陆开阳来的时候,就是两个人的生日,刚开始傅苍叶见着顾开阳还有些拘谨,陆开阳让他跟着渐离叫自己姐姐,没有一点一国公主的架子,和渐离一样真心待自己好,本就没有亲人的傅苍叶,打心底里把这两个人当做自己的亲人。 “不止我,还有你,我们三个,少了谁都不行!”带着笑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白马在崎岖的山道上疾驰,一个弯道过去就看到旁边不远处的矮崖下聚着十几个人,陆渐离看了一眼,勒住了缰绳,十几个黑巾蒙面人正围着两个女子,众多的人,只她一个落入了陆渐离的眼中。 一席淡绿色的裙子,发若流苏直垂腰间,玉簪轻挽,青丝随风微微摆动,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手里一柄翠绿的细剑,清如芙蓉出水,陆开阳这几年出落的越发漂亮了,现下眼前的这位看起来不输陆开阳,甚至还要胜上几分,陆渐离的嘴角不由得往上一扬,丢出一句:“有意思……” 见陆渐离停下,傅苍叶急停回马,往矮崖下扫了几眼道:“你是说美人还是说鞋子?” “都有意思,胜皇姐几分的人有意思,那些鞋子更有意思,该是临时换的服装,却忽略了换鞋。” “让我看看,厚底以金线镶边,是商国的军中的人。” “看鞋子,至少都是副将参将以上的,这些人竟然聚在一起,装山贼围困两名女子,能不有意思么?”这些年鬼谷带着他们去了各国的很多地方,教他们观察形形□的人,也丢他们在沙漠,在寒地,多年的历练,因此一眼他们就看出这几个人不对劲了。 “怎么?要救?” “当然。” 翻身下马,傅苍叶从马上取了弓箭,两人从后面绕下矮崖,伏在草丛里,打算看看再说。 “你你你……你们想怎么样!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么!你们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我家老爷把你们碎尸万段!!”是绿衣女子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如此听来该是个小婢,声音倒是中气十足,铿锵有力,只是语调间夹着了一丝慌乱。 “哎呀哎呀,你家小姐碰不得,那你呢?你家老爷会不会为了你把我们碎尸万段啊……”其中一人答道,其余的人听完,笑做一团,附和道:“虽然长得和你家小姐差的十万八千,但是……也不算丑,凑合凑合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5第4章 “你们……你们……”一下气极,白衣小婢一时语塞。 “跟着我们走吧,不管你家小姐还是你,我们都要了!哈哈哈……”说着就要去扯那小婢。 “云儿,小心!”声音婉转悠扬,似水如歌,绿衣女子将白衣小婢一拉,躲过了蒙面男子。 咻的一声,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十几个人没反应过来,靠近小婢的蒙面人已经矮身倒下,腿上多了一支箭。 在场的十几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被人施以偷袭却不知来人在哪,心下了然,知道是高手。 “什么人!别偷偷摸摸,有种的给爷爷滚出来!” 又是咻的一声,一支箭从说话的蒙面人鼻尖擦过,再偏上一点,就贯脑而过,吓的他一个后退跌坐在地。 “哈哈哈……”叫云儿的小婢笑着拍起手来。 “到底是谁,出来让我将你碎尸万段!”跌倒的蒙面人怒喊起来。 “闭上你的狗嘴!”声音掷地有声,从矮崖边上传来,十几人顿时朝那边警惕的看去,草丛里走出两个身着黑色粗棉衣的人。 “就是你们两个小子要多管闲事么?”地上的蒙面人一下从地上弹起来。 “错了,不是两个,是一个。”陆渐离双手附在后面,似乎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傅苍叶已经抽出古云枪,躬身矮了下去,人和枪变作一条线。 “先解决他们!”其中一个蒙面人下令,只留下四个个人围着两个女子,其余的人已经冲上前去,一挑一攥,已经打趴下两个,接着开步如风,偷步如钉,是极其凶烈的枪法。 蒙面人心下疑狐,这少年什么来历,这里的人虽然不是绝世高手,却也不是一般等闲之辈,连起手来竟然接不住他几招。正思索间,陆渐离脚下一动,已经越过这边打斗在一起的人,落在绿衣女子身边,一掌拍开其中一个蒙面人,接着,绿衣女子只觉得腰上一紧,已经被陆渐离揽住,下一刻,已经飞掠出去。 看清环住自己的人,薄唇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眉眼间,却是慑人的锐利,身上的衣服虽然低廉,却掩盖不住神采,这是她眼中的陆渐离。 “云儿她……” “她没事,有我弟弟在……他们想抓的,是你。” 果不其然,见绿衣女子被救走,那四个人就有些慌了神,回头喊了一声:“人被劫走了!”急忙往陆渐离这边追上,和傅苍叶缠斗的人里也有几个抽身追来,嘴里咒骂声不断,却有一句话清楚的飘进陆渐离耳里:“快追!差事若办砸了,回去一起死!” 原来有人指使,来头一定不小,商国这些有军职的人聚在一起为他所用,不简单,费力气找这些人抓一个女人,怀中的女人,一定也不是一般的身份。追她的四个是一群里武功最好的,不想多做纠缠,付羽山渐离曾经来过,知道前面不远的拐角处有个瀑布,瀑布下下有个帘洞,当下提气纵身,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一个闪身,两人越过瀑布到了洞里。 两人被瀑布的水打湿,绿衣女子青丝微湿,衣服略透紧贴在身上,更突显了身材,真是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这些年四处游历,美人见了不少,可是如此绝色,陆渐离不禁看得有些怔了。 “你……你不许看了!”一声娇喝,将陆渐离拉回了神,绿衣女子眼里已有了敌意,一副戒备的神情。 “长得漂亮不让人看,不是可惜了吗?”戏谑的笑又攀上陆渐离的嘴角,看着面前的人不安的神态,玩心大起,想要好好捉弄一下她。 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一步步走向自己,忽的想起刚才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上,不由的羞红了脸,退了几步,和陆渐离拉开距离,本就不大的山洞,在退了几步之后,后背就贴到了石壁上。 “站住!”自己无路可退,只好去喝住眼前的少年。 “站不住呢?”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绿衣女子窘迫起来,抽出腰间用以装饰的细剑,直指陆渐离胸口,想用细剑隔开距离,陆渐离直直的站着,带着笑意盯着她看,像盯着猎物一样,女子心中一紧,心跳却快起来,一个晃神,陆渐离已经动了,没看清动作,只觉得腕上一痛,细剑已经离手,被一扯,撞进了陆渐离怀里,被牢牢的钳住。 “无赖!”别过脸不再看陆渐离。 “这样就无赖了么?”陆渐离栖身向前,将怀里的人压在石壁上。 后背贴着石壁,一片冰凉,身前紧贴陆渐离,却是十分温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热起来,心跳越来越快,眼前近在咫尺的一张好看的脸,戏谑的笑,锐利的眼,这是才出了狼圈,又入了虎口么? “你叫什么?”陆渐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问的很轻。 瀑布的水声哗哗作响,却没听见回答,怀里的人昂起头,别过脸,双目紧闭。 “你……叫什么?”又是一声轻问,只是语气里少了笑意,多了强硬,不回答我么?那…… 觉得有一双手已经攀上自己腰间,一挑……腰带已经落下,外衣散开,露出了白色的裹胸和白皙的脖颈下漂亮的锁骨。 “你…你要做什么!!” 感觉怀里的人颤了一下,瞪大的眼睛怒视着自己,开始挣扎起来,只是……挣扎的越厉害,和自己就贴的越近,只好乖乖的安静下来。看着怀里的人惊诧的反应,陆渐离满意的笑了,阳光透过瀑布打进来,洒在他身上,眉眼里的神情像是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玩具般清澈。 这样的人,怎么就会是个无赖!! “名字……”声音又在耳边呢喃。 又是一阵小小的沉默,感觉腰上的手动了一下。 “叶夕瑶!”感觉脑袋一下子空了,三个字脱口而出。 “叶…夕…瑶。”陆渐离在叶夕瑶耳边一字一顿的重复,“真是个好名字,你几岁了?” “十…十六。”知道不能再惹面前的人不快,否则…… “比我小一岁呢……” “都告诉你了……你…你还不放开我。” “我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美人在怀……放开,我可舍不得。” 叶夕瑶又咬紧了下唇。 “不过……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就放了你。”声音很温柔,笑容也很温柔,就像在说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一样。 “休想!” 这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明明是行为轻浮的无赖,可是笑起来又像阳光一样温暖,眼神锐利却又很清澈,感觉像一个贪玩的孩子,自己很恼怒却不讨厌他,言语温柔,整个人又霸道的紧。这样想着,心跳的更快了,几乎要忘了自己的处境了,直到腰上的手又有了动作。 “怎么?不求我?”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中衣已经被扯开,露出里面淡绿色的亵衣。 求你!这句话几乎就到了嘴边了,却是怎么样也说不出来,叶夕瑶紧咬着下唇,脸早已羞的通红,又闭上了眼,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最后一件咯,再不求我就……”手又向上浮动了一下。 “不要!”叶夕瑶赶紧制止他,眼睛里已经擒出了泪,眼神里却透着要顽抗到底。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越来越僵硬,因为气恼窘迫胸口快速起伏,贴在自己身上软软的,身上的香味也十分好闻,不由心中一紧,这精致的脸,倔强的眼,委屈的神情……陆渐离觉得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有种想要拥她入怀,不再让她受委屈的冲动,虽然现下这委屈,是自己造成的。 原本只想捉弄下叶夕瑶,不知不觉竟然较真起来,自己虽是女子,但是注定要在别人面前是男子,现在无异于在轻薄人家,心里暗暗骂自己混蛋,却又升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同是女子竟被引得思绪全乱,这是……怎么了?自己对这怀里的女子…… 没来得及再往下想,“唰唰”两声,重物穿过水流的声音,陆渐离知道是有人从瀑布穿过进到帘洞里了,警惕的回头望去,只看到傅苍叶和唤作云儿的小婢立在那里,两人看到眼前的场景,皆是一怔,接着傅苍叶的嘴角有了笑意,没有说什么,斜靠在另一边的石壁上,陆渐离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啊……”尖锐的声音从云儿嘴里蹦出来,在帘洞里回荡,陆渐离和傅苍叶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声音还未落,陆渐离就被云儿扯开了,用自己挡住叶夕瑶,身体离开陆渐离的钳制,叶夕瑶赶紧背过身,整理衣服腰带。 “公主你没事吧!”云儿一脸着急,又朝陆渐离吼道:“你这个登徒浪子,无赖,下流,无耻,卑鄙……你对我们公主做什么!”云儿把能想到的词一股脑丢出来。 “公主?她是商国的公主?”姓叶,该猜到的,不过……一群商国的军人要抓他们国家的公主,这事……当真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6第5章 “对!你刚才……你刚才那样,够皇上杀你一千遍一万遍的了!”想到刚才热火的画面,云儿的脸红了起来。 “是公主啊……那不如叶公主,就跟了在下吧。”刚才的愧疚慌神被云儿和苍叶的闯入已经一扫而空,陆渐离又开起玩笑。 “你再胡说……”叶夕瑶已经整理好衣裳,转过身来怒视着渐离,脸还是红红的,青丝沾湿贴在身上,又引得陆渐离心里异样感觉。 “怎么?嫌弃我身份低微,舍不得你的商国公主之位?” “纨绔子弟,口无遮拦!云儿,我们不理他。”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公主瞧不上我……那我也不勉强。”陆渐离眯起眼,嘴角上扬,虽然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不强扭,那就连瓜都不会有的,“不过……你还没求我,我就放了你,以后再见,我一定让你求我一回。” 听到求我两个字,刚才陆渐离近在咫尺,贴着自己,气息呼在自己颈间的场景又在叶夕瑶脑子里浮现,贝齿轻咬下唇,怒意更甚:“呸,谁要和你这无赖再见!” “凭着公主你这倾城的容貌,我也是非要再见你不可的。”陆渐离说着,就去解腰间别着的玉,那是从小就戴在身上的,雕刻着龙纹,十分逼真,接下之后就朝云儿和叶夕瑶走去。 “站住!别再过来了!”云儿双臂横举护住叶夕瑶向后退了一步。 “云儿姑娘,我只是想把这玉给你家公主。”陆渐离无奈摇摇头,这小丫头真把她当十恶不赦的坏人了,自己靠近一步也让她紧张,不过刚才的行为,被当坏人也不亏。 “那……那你别过来,我过去取。”只想着不让她靠近叶夕瑶,云儿战战兢兢的向陆渐离走去。 “云儿小心点。”叶夕瑶交代。 云儿即近陆渐离身旁,一把捞过陆渐离手中的玉就一溜烟往回跑到叶夕瑶身边,把玉塞进叶夕瑶手里,立刻转过身一脸戒备的盯着陆渐离。 这丫头……看来当真怕自己怕的紧啊,“公主……以后你若是拿着这玉佩来求我,除了叫我自杀或者杀我身边亲近的人,不论什么事,我必定给你办到,不过那时候,你就只能跟着我这个山野村夫走了。” “哼!说的轻巧,你有这个本事么?上天摘星星月亮也行?你以为你是谁啊?”云儿嘟起嘴。 陆渐离故作思考,眉头皱在一起,随即笑道:“那也未尝不可。” “骗子。”叶夕瑶轻声呢喃了一句,这句话还是落入了陆渐离耳中。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傅苍叶饶有兴致的喝着葫芦里的酒,看着这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你来我往,虽然一言不发,但是笑始终挂在他的嘴边,突然……察觉到一些异样,凝神细听,吐出了他进帘洞里的第一句话:“渐离,有人!” 陆渐离也注意到了,一下子警惕起来,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那边的云儿和叶夕瑶也紧张起来,虽然觉得面前的人不是好人,但是她们更不想落在刚才那群人手里。帘洞里一下子安静的出奇,人马声在帘洞外渐渐清晰起来。 “公主……” “瑶儿……你在哪?” 叫喊声由远及近,一群叫公主的声音里,夹杂着一句瑶儿…… “啊!是延让太子的声音。”云儿一下子雀跃起来:“公主,一定是太子见我们久久不到,寻我们来了。” 商国与东楚相邻,又世代没有战争,因而两国每隔几年便会一起冬狩以稳固邦交,叶夕瑶和云儿正是在去往猎场的途中遇到伏击。 陆渐离眯眼透过瀑布的水流向外望去,见一小队人马掀起地山尘土,其中一人扛着旗,旗上一个大大的楚字,为首的男子锦冠华服,器宇轩昂,一看就非富即贵,该就是云儿口中的东楚太子易延让,“看来……是来找你们的,过来,带你们出去。” “不用了,我会带云儿出去。”叶夕瑶瞪着陆渐离,满脸的倔强神情,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学过一点轻功。 “那公主可要小心了,我们下次再见。”陆渐离也不再说,从瀑布出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倒是自己,再不走待会和外面的人遇上,虽然不是没法脱身,但是又得麻烦一阵了。一拍傅苍叶的肩,道了声“我们走”,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瀑布。 见两人出去了,叶夕瑶拉着云儿到帘洞边,再三嘱咐云儿要抓紧她,接着环住云儿的腰,施展轻功,纵身一起,也穿过了瀑布,环住云儿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张挂着坏笑的脸,刚才那人也这么环着她的腰,脸又滚烫起来。 “什么人!”见有人从瀑布里跃出,易延让喝道,正要追赶,又见一道身影从瀑布里跃出,一眼就认出叶夕瑶,那个让他在八岁第一次见到起,就记挂在心头的人,赶紧翻身下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 “瑶儿……没事吧?” “我没事的,劳烦太子了……”叶夕瑶浅浅的一笑。 “别叫我太子了,像小时候一样,叫我延让哥哥吧。” 叶夕瑶小时候就去过几次楚宫,七岁时候第一次去,八岁的易延让就喜欢绕着她转,问她想吃什么,喜欢什么,然后下次去就会事先给备好,有一次去易延让说长大了要娶她,问她愿不愿意,她没有回答,也是这么淡淡一笑,对这样一个对自己呵护备至也长着一张好看的脸的小哥哥,叶夕瑶只想以礼相待,却不想靠近。 后来去楚国去的少了,就再也没见过易延让,今年两国约好一起冬猎,以增进两国情谊,自己的哥哥叶澈硬是要自己一起去,磨不过,只好答应,谁知道在半路上一群武功不弱的黑衣人杀了跟随的侍卫,带着云儿逃了一阵,由于多带了一人轻功施展慢了许多,才被追赶上,于是就有了陆渐离他们看到的场景,叶夕瑶不知道,当年她没有出言拒绝,那浅浅的一笑,就这样印在了易延让心里。 本来早在几日前就得知此次冬狩夕瑶公主会来,易延让早早做好了准备,算着时间早该到了却完全不见车架到来,赶紧带人出来寻找。 易延让看着叶夕瑶绿衣微湿贴在身上,脸上也挂着水珠,阳光打下来,绝世的容貌中带着几分羸弱,不由的看的痴了。 “哎呀……太子,别看了,快叫人给公主拿条毯子,要不该生病了。”云儿嘹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惊觉自己有些失态的易延让赶紧移了目光,吩咐了人拿了几条毯子过来,又将叶夕瑶和云儿送上马车,亲自护送着往猎场去。 宽敞的马车行的平稳,轮子上裹了层棉,这样车子就不那么颠簸,马车里面加了厚厚的棉垫,还用炉子加了炭灰放在边上驱寒,中间放着一个小几,上面备了许多点心。 “公主,你看延让太子对你多上心啊,见你没到猎场,亲自来寻,你看,这马车都特意整过。”云儿裹着毯子,吃着小点心说道。 叶夕瑶没有说什么,却开始望着手里的玉发呆,那张带着锐利眼神和玩世不恭笑容的脸又浮现出来,脸慢慢越来越红,心也不知为什么“通通”狂跳起来,想到自己在那人面前衣裳轻解,有些羞怯,但更多的是委屈和恼怒。 看到叶夕瑶的脸渐渐变红看着玉发呆,玉儿也想到了刚进入帘洞看到的一幕,就气不打一处来,“公主,那人可真是无赖!公主,他……他可欺负你了?” “连名字都不知道呢。”叶夕瑶不服气起来。 望着玉看了很久,叶夕瑶轻笑了一声,随即眼神一凛,倔强神情又爬上精致的脸,“下次见到,我定要在他身上戳上几个窟窿才能解我的气。” 之前还说不会再见,可不知什么时候叶夕瑶自己已经盘算起下次再见的事了。 云儿却担心着,她家公主该不会中邪了吧,怎么那人如此无赖,公主看着那玉还一会发呆,一会笑,又一会生气的。 与这大批人马相反方向,两匹白马上两个黑色身影,正目送他们离开。 “苍叶啊,这商国的公主真有意思,倔起来比皇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怕不是这公主有意思,是你对她有意思吧。”傅苍叶喝了口酒,面带笑意的看着陆渐离。 “胡说,我只是看她有趣,想逗她玩呢,就像以前的那个谷儿,我们不也爱逗她玩,后来吓得她看到我们就躲。”眼神有一丝闪烁,她心里知道,她对叶夕瑶和对谷儿是有一些不同的。 “呵呵……师父常教我们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我们一起长大,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刚才你的神情,是打心里开心,连那随身的玉佩也送了,只为了较个真么?” “苍叶……你不是不知道,我也是个女子,怎么会……” “这些年我们跟着师父,见了许多人,许多事,沙漠,孤岛,寒地,哪都去过了,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但是你总能带着我活下去,在你身上我看到太多不可能的事,像你这样的人,这世间哪有什么男子能配得上你,看着你从小的男子装扮,有时候我也在想,若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站在你身边,那反而才和你相称。” “世间的人伦,女子和女子,那是不可能的。”言下之意,是承认了自己对叶夕瑶的心思,不过在傅苍叶面前,她也不需要掩饰什么,那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你是我们上元的皇子,世人眼里是男子,你若是不和女子,不才是违了这人伦,他日你承了君位,这后宫里头不也只能是女子?你可得想好对策,否则反被人说是断袖。” 陆渐离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起叶夕瑶倔强有羞怯的神情,不由笑了,“不过,这商国公主此时怕是恨我恨的紧。” “那就要看你的了,以前你不也引得谷儿对你又爱又恨,最后你只是逗着她玩,还要我来善后,可累死我了。” “呵呵……可我看谷儿是对你有意思,才让你去的。”说着儿时的趣事,刚才的些许忧虑一扫而空,一扯缰绳,又往叶夕瑶离去的方向一望,转向傅苍叶:“走吧,耽误了一会,得加紧赶路,还要赶着给皇姐庆生呢。” “嗯。” 两匹白马奔驰起来,向着和叶夕瑶相反的方向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和评论的同学,抱拳,鞠躬!!!! 7第6章 自从上次的遇袭事件,已经过去十几日,今日是两国冬猎的最后一日,昨天早晨起就开始飘起雪,反而为这场冬猎增添了气氛,云儿第一次看见下雪,硬是求着叶夕瑶让她出去赏雪堆雪人,叶夕瑶准了她一天假,谁知不到半日就回来了,冻的脸通红,只好窝回生了火的帐内。 这十几日,叶澈时常拉了易延让来叶夕瑶这,然后又借故离开,云儿也知趣,这种时候就退出帐外,叶澈早就看出易延让对叶夕瑶的心思,如果自己做了这个月老,等于拉拢了强大楚国的储君做靠山,那时候他的父皇将重新审视他的价值。 自己的妹妹一向眼光很高,但叶澈心想这东楚太子妃的位置何等尊贵,这易延让也是相貌堂堂,文韬武略,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给他,叶澈觉得妹妹只不过因为女儿家害羞,只要多走动走动,这事应该就成了,可是十几天过去了,叶夕瑶对易延让还是不温不火,叶澈都要着急起来了。 云儿跟在叶夕瑶身后出了帐篷,远处归程的马车已经备好,今日的叶夕瑶一席白衣,外面披了一件也是雪白的貂裘,泼墨般的青丝垂在身后,更显美丽。 叶澈在远处和王管事吩咐着什么,见叶夕瑶走来,打发走了王管事,笑意盈盈的向叶夕瑶迎来,这是冬猎的最后一日,他要弄明白叶夕瑶的心思。 “瑶儿……你今年十六了吧?” “嗯。”叶夕瑶对这些天叶澈的意图心下了然,所以他这话一问,叶夕瑶就对接下来的话猜出个七八分了。 “再过的一两年便可嫁人了,你看那东楚太子如何,皇兄见他一表人才,对你也是处处上心,如此佳婿,你……” 果然,叶夕瑶心里一叹,“皇兄,我还小呢。” “若你是不好意思,皇兄可以……。” 叶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夕瑶打断了,“我才不想早早的嫁人呢,夕瑶还要多陪陪父皇。” 正要再劝劝这不开窍的妹妹,就看见了易延让,也是一席白衣,鼻梁高挺,英气十足,这样的长相的确是许多女子心中的完美形象,何况还是一国储君,怎么叶夕瑶就不动心呢。 “叶兄,在和公主说些什么呢?”易延让已经走到身旁。 “正说你呢。” “哦?说我?” “说你和瑶儿都穿的应这雪景,正好一个是才子,一个是佳人。” 才子配佳人,易延让怎么会听不出来叶澈的意思,轻轻一笑,“叶兄过誉了。”又看了看叶夕瑶,眉头一皱:“这么冷的天,这么不多穿些衣服?云儿,快叫人多备些衣服给瑶儿换上。” “这车上有炭炉取暖呢,这样穿便好,有劳太子费心了。”叶夕瑶淡淡一笑。 又是这样淡淡一笑,听出来了叶夕瑶话里的客气,易延让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这些日子自己对她百般关心爱护,可她总是那样淡淡一笑,言行里透着礼貌客气,这礼貌客气不就意味着疏远吗?瑶儿啊瑶儿,什么时候你才明白我对你的心呢? 叶澈也明白叶夕瑶的疏远之意,此时怕气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瑶儿,上马车吧,太子……前面已经备了马,咱们启程吧。” 易延让点点头,又和叶夕瑶告了辞,转身离去,叶澈正要随他一起走,却被叶夕瑶扯住袖子,等到易延让走远了些,叶夕瑶才开口:“他……和我们回商国么?” “是啊,一起回商国,这次商国和东楚可不是只狩这围场里的猎物,要狩的是这天下。”笑着留下这一句话,叶澈就走了。 商国国君叶允,有两儿一女,叶澈是长子,而叶夕瑶和叶泽清是前皇后洛沄所出,叶泽清今年刚满六岁,是幼子,按理来说,商国是立长制度,应该立叶澈为太子,可是五年前洛沄去世,叶允不管百官反对,下诏立了一岁的叶泽清为太子,叶澈表面上不说,其实他心里不服气,那本该是属于他的东西…… 商国,长华殿。 “清儿……你可知道,我们商国的国号为什么是商?”商国国君叶允坐在龙榻上,面前摆着一副围棋,棋已下到中段,黑白两条大龙缠斗,“啪”,又一枚黑棋落下,阻了白棋的退路。 “知道,老师说过。”叶允对面跪坐着一个小小的孩子,低垂着头,快速跟上一子,改攻黑棋下段,那是商国太子叶泽清。“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一直很低,我们商国的开国皇帝叶辙却是商人出生,且富可敌国,却被那些酸腐瞧不起,那时候还是黎国,黎君□,黎国大乱,先祖见百姓流离,便以自己之资广纳钱粮,但凡流离之人,均可在叶府领一份职,安顿下来,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竟然汇聚了四万多人。” 叶允突然轻咳起来,打断了叶泽清的话。 “父皇……”叶泽清直起身体,看着叶允,眼里落满担忧神色。 叶允抬了一下眼,看见叶泽清秀气的脸,略显单薄的身体,稚嫩又带了点怯懦的神情,刚才叶泽清一着围魏救赵,他着实赞赏,这孩子的性子有下棋时果断就好了,叶允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将黑子落在下段,“你接着说……” “是……”见叶允没有什么大碍,叶泽清重新端坐好,“先祖的仁义之名远播天下,黎皇大怒,四万之众已可成军,何况先祖富可敌国,于是派了十万大军,下令将先祖连同四万多人屠杀,本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先祖区区布衣,可先祖不是那读圣贤书的酸腐之人,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另外四万多人对先祖心怀感激,无一人愿弃先祖离去。 “乱世出英雄,也是那个时候,我们商国的第一名将叶覆出现了,让四万多人十日成军,等朝廷十万大军到的时候,出奇兵偷袭,据说叶覆用兵如神,打的黎军节节溃败,先祖人心所向,军队越来越壮大,先祖和叶覆一直从南边打到帝都城下,帝都一战,伏尸数十万,敌军的血汇成一条溪流,黎皇自缢,众人齐推先祖为帝,先祖感慨自己以商人为帝,是以国号为商。” 叶泽清说话间,双方你来我往已经下了十几手棋,黑龙渐渐压住白龙,局势要明朗了。 “那你可知,我商国何为最强?” “商国建国以来,兴重商之风,各国商人为利往来,商国也是来者不拒,于是商国成了这天下最为繁茂之地,市集商户比比皆是,国库充盈,冠绝天下,因此商国如其名,最强的当属其财富。“ “有人说,商国重商则农弱,何如?” “商兴的确农弱,因此商国自己产出的粮食少,粮食在商国能卖好价钱,各国商人也愿意在商做这笔生意,哪怕他的国家禁止,但商人为利所趋,所以粮食并不是大问题。” “哦?”叶允惊喜于叶泽清的这番见地,面前的棋进入尾声,再几手过后,白龙再无转圜余地。“那我商国何为最弱?” “商国兵弱,商国无名将。” “是啊,自叶覆之后,商国再无名将,一有战事,兵弱无用。因此我们才和强大的东楚结盟,他需要依仗我们的财力,我们依仗他们的战力庇佑。”叶允落下最后一子,将白龙绞杀。 “儿臣输了。”叶泽清俯身拜了下去。 “好了,起来吧,算算日子,东楚该有人来了。”叶允看着窗外叹了口气,“以东楚一国之力不足以称霸天下,所以这次要拉着我们商国,互盟为王,以东楚之强兵,商国之强财,要诸国奉我二国为王,看似是商楚一起得利,实则商国在与老虎做交易,不过如果我们不做这笔生意,恐怕要第一个被吃掉了。” 叶允整了整自己的龙袍,宽慰的看着叶泽清,虽然性子有些软弱,可是看待问题却很是透彻。 “清儿,你可知道,父皇为什么一意要立你为太子?” 叶泽清摇了摇头,“儿臣愚钝不知。” “因为你皇兄的性子,胜则气浮骄傲,败则城府隐忍,他日掌国,这性子会害了他,害了商国。你的心里有仁,现才六岁,见地比那些酸腐高不知多少,你有帝王之才,你的性子也不是懦弱,若是遇上你要保护的东西,你能比谁都倔,都强,这一点像极了你母亲和你皇姐,父皇心里是知道的。” 叶泽清揪着自己的衣摆,把头埋的很低,他怕自己辜负了叶允的期望。 叶允自然知道叶泽清在想什么,慈爱的抚了抚他的头,“好了,今天的棋就下到这里,你回长光殿去休息吧,父皇也累了。” “是。”叶泽清从踏上站起,跪坐太久他的腿都麻掉了,几乎有些站不住,但是他不想就此倒下,就那样坚持着,对着叶允躬身做了一揖,“儿臣告退。” 当叶泽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叶允独自坐在榻上出神,他在思考着如果有一天,叶澈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该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写的太沉闷什么的,觉得哪里不好的,给我提醒一下吧,感谢! 8第7章 窗外的天气并不好,乌云遮蔽了天空,有些沉闷。 叶夕瑶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云儿在她身后为她理顺头发,桌上的盒子里端正的放着一块龙纹玉佩。 从冬狩回到商国已经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叶澈还是经常带着易延让来她这里,东楚和商国互盟为王的事也已经昭告天下,各国的王公使节纷纷向商国聚集,还没有哪个国家敢于对抗结盟了的东楚和商,今日是大典,过了今天就意味着东楚和商国的霸主地位,各国要对其纳贡。 虽然身为公主,但毕竟是女子,不必出席大典,但是大典之后的宫宴,还是要参加的,云儿早早的就开始为她打扮,正式宫宴上的那些繁琐衣服和头饰,从早弄到宫宴开始还嫌时间不够。 叶夕瑶伸手拿起玉佩放在手中,思绪却飘忽起来,有时候也会想起那个霸道的少年,一国的公主从小受着良好的教育,却也被世俗礼节约束着,她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失态过。 本来应该生气的,可是随着想起的次数,不服气的心思却渐渐多于生气。 叶夕瑶叹了口气,连名字也不知道,也许不会再见了吧。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是想要报复一下那个少年,还是只是想要再见到他。 “哎呀,公主,你老拿着那个玉佩发呆。”云儿在叶夕瑶头上插上一根簪子,“你该不会……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无赖了吧!” 云儿的声音很是清透嘹亮,叶夕瑶立刻就回了神。 没等叶夕瑶回答,云儿就自顾自的说,“你看那个延让太子对你多好啊,又细心又温柔,也长得一表人才,您怎么就不喜欢呢,我都替您着急,您对花花草草都比对延让太子热情呢。” “被你说的那么好,不如我把你许给他吧,大典之后你就跟着他回去东楚吧。”叶夕瑶笑着说。 易延让对她表现出来的喜欢太过明显了,可是正是这样自己才更要疏远一些,她知道自己不喜欢他,最多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把他当做哥哥,既然不能回应对方什么,就让对方早点死心。 “我我……我,我才不去呢,我要跟着公主!”云儿红着脸继续为叶夕瑶收整衣服。 叶夕瑶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侧了侧身,让云儿可以方便些。 一直到宫宴开始前一刻,云儿才收拾妥当。 那天人们穿着精致的衣服,杯盏相交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大家都在笑着谈论着,乱世里至少这一刻是安宁的。叶允和易延让并排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东楚王并没有亲自来,由易延让代行。 事实上,其他国家也是派皇子和使臣过来,那只是一个宣告霸主地位的仪式。 宫宴设在室外一处开阔的地方,厚厚的青石板铺成的路和红色的墙昭示着商国的古老和沧桑,而屋檐顶上的琉璃和四处点起的华灯,又显示出了奢华的气息。当叶夕瑶出现的时候,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一席蓝色的重锦长裙,配上头上十分精致的步摇,就像从书画里走出来的女子。 当大家意识到盯着人家看极为失礼的时候,赶紧移开了目光,好像多看一眼也是一种亵渎,有些人自惭形秽起来。 可是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却凝固在叶夕瑶身上。 一席白衣的陆渐离依靠在一棵古老的树旁,看着远处的女子,自嘲的笑了笑,她第一次真希望自己是真的男子,那样的话不论是霸占还是什么,都可以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自己是女子,难道还能强迫对方和自己一起,假凤虚凰。 “嗯……真是红颜祸水。”傅苍叶站在旁边淡淡的说。 “嗯?”陆渐离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只是在夸奖她,要知道红颜祸水可不是每个人都当的起的。”傅苍叶解释着,拿起酒葫芦喝了口酒,眼里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女子,比之叶夕瑶毫不逊色,长公主陆开阳,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住进他心里了。 陆渐离和傅苍叶回国的路上得知商与东楚互盟为王,长公主代替皇储参加大典,因此他们在半路折返和陆开阳汇合,前往商国。 作为上元国的长公主,在唯一的皇储不在国家里的时候,必须要成为人民心中的典范,比起陆渐离,长公主在国内更有威望,不过长公主已经二十一岁了,却还没有出嫁,傅苍叶也时常在想长公主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时候心里也是会难过的啊,可是他没有过多的奢望,只要能守护着陆渐离和陆开阳就好,这是傅苍叶唯一会执着的事。 “苍叶,你喜欢皇姐吧?”陆渐离突然问,在遇到叶夕瑶之前,她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可是现在想起过去的事,苍叶对皇姐也是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嗯。”回答很简短,傅苍叶微微别过脸,“不过她永远只会是我姐姐的。” 傅苍叶又喝了一口酒,陆渐离看着他,比小的时候少了一份倔强,多了一份淡然的气质,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苍叶就变得和鬼谷一样是个酒鬼了,不过他们最大的区别是,苍叶看起来明显要儒雅整洁的多,有的时候鬼谷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乞丐。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各自怀着不想言明的感情,在这喧闹的商国宫宴上,安静的像是尘埃。 叶夕瑶端坐在高台上,有时候会有别国的皇子来和她搭上几句话,她礼貌而又恰到好处的答着。虽然已经快要春天了,夜风里却还是带着寒意,裙子着实很漂亮,却也薄的很。 宫宴上的人很多很多,可能有几千个,这可以说是几百年来最奢华的宫宴了。叶夕瑶随意的看着人群,当视线扫到一棵古树下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定格在她眼里。 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叶夕瑶疑虑着,能够进到宫宴上的,都有着不一般的身份。 也许是认错了吧,叶夕瑶这样想着,可是心里却又不甘心,想要去看看,想要确认,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明明之前见到的,只是一个登徒子罢了。 叶夕瑶站起身,径直向着古树走去,本来就是一个开放的宫宴,人们都在走来走去,各国的王公,皇子,大臣聚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每个人都在拉拢可以为自己所用的势力,所以叶夕瑶走下高台也没有人有什么疑虑。 “哎……公主!”云儿看见叶夕瑶起身,赶紧跟上,“等等我。” “公主……” 才刚走下高台,叶夕瑶就被叫住了。 转过身看到的是身形挺拔的易延让,他一直关注着叶夕瑶,看到叶夕瑶着急的走下高台,也跟着过来了。 “怎么了么?”易延让问,声音里充满关切。 “没什么,只是坐的太久,有些累了,下来走动一下。” “那我陪你吧。” “不敢劳烦太子,我和云儿随意走走就好。”客气的回绝了易延让,再回头看的时候,那个白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撇下易延让,快步走到古树前,已经没有人在那里了。 一次又一次被拒绝,再好的修养也是要生气的,况且这次是直接被撇下了,易延让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叶夕瑶的背影,觉得那个绝世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指间流走了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最强盛的东楚国的太子,叶夕瑶凭什么无视他,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过!怒火在他心里渐渐燃起,但是他是一个极其自持的人,就算生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依旧和别人谈着笑着,好像什么事也没有,无论什么时候,他总表现的像是一个君子。 “叶夕瑶,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变成我的人……”易延让在心里暗暗发誓。 而叶夕瑶却完全不知道易延让此时此刻的想法,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撇下别人是失礼的,看着古树下空空荡荡,她的心也失落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失落,叶夕瑶问自己,却听不到答案。 好想再看见他,把之前的委屈全还回去!或者……哪怕问一问名字也好。 有的时候,有些人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注定痴缠,像是神手中的游戏,不可抗拒,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被放在哪里,因为对未来的不可预知,所以人才会觉得不安或恐惧,开心或彷徨。 “公主……”云儿担忧的轻声叫着叶夕瑶,声音洪亮如她,此时也只敢尽量小声,她跟着叶夕瑶很多年了,她所知的公主心静淡雅如水,没有见过她如此失神的。哪怕是那天被那个无登徒子欺负了,她也可以自持的。 “我没事的,云儿……只是有点累了,和我去净湖坐坐吧。”叶夕瑶笑着摇了摇头。 净湖是一座长年开着木芙蓉的湖,一种白色的花,十分漂亮,上面弯弯曲曲的木桥雕刻着各种纹饰,叶夕瑶在十一岁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虽然叶允对她十分宠爱,可是女孩子有些事,是不会和父亲说的,她就会来净湖,那是母亲最喜欢的地方,偷偷告诉湖水。 宫宴并没有因为叶夕瑶的离席而发生什么变化,只是……有几个身影不被察觉的跟随着叶夕瑶走了,衣服绣着的是灵狐的图腾,那是北诏国皇室的家徽。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让节奏变得快一点,进入主线!!公主被狼群盯上啦!!! 9第8章 云在天空越积越厚,偶尔惊起的闪电如同勾爪划破苍穹,叶夕瑶站在净湖中间的小筑上,夜雨将至,空气中都弥漫着寒冷的气息。 没有再见到他,也许一切都是幻觉,可是那枚龙纹玉佩还安静的横亘在桌子上的盒子里,昭示着一切是真实的。 “公主,回去吧,马上要下雨了。”叶夕瑶薄弱的身子伫立在风中,云儿有些心疼。 叶夕瑶摇了摇头,安静的站在那什么也不说。 “那……我去拿件裘袄过来吧。”云儿不知道叶夕瑶是怎么了,宫宴之后就这样,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琐事了。 “嗯。”其实叶夕瑶也没有听清楚云儿说什么,只是本能的回答着。 云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小跑起来,想要尽快的把裘袄拿回来,公主一直待她很好,知恩图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母后……”叶夕瑶喃喃低语。 “夕瑶公主。”身后有男子的声音传来,叶夕瑶有些心惊,这个地方向来有兵士把守,怎么会有陌生男子。 转身看到绣着灵狐的图腾,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是北诏国凌西王的世子董世琰,随即也明白为什么了,今日宫宴,撤走了许多地方的人去守卫宫宴,都是王公贵胄,安全十分重要,因此这里的守卫也变得稀疏。 董世琰右手抵在左胸口,礼貌的行礼,在北诏国,那算是一个大礼,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用对叶夕瑶行这个礼的,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这让叶夕瑶对他的印象停留在谦逊有礼。 “良辰美景,佳人当前,小王出现在这里唐突了,只是我们北诏国好客,喜好赠礼,不知夕瑶公主可否收下?”董世琰拿出一个做工精细的香囊,递到叶夕瑶面前。 董世琰的态度谦和大方,如果拒绝了倒显得是叶夕瑶小气了。 “世子是远方之客,赠之以礼,夕瑶在这里谢过了。”叶夕瑶也礼貌的回答,接过香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有点像桂花香。 “那么,小王也不多做打扰了。”董世琰笑着又行一礼,转身离开。 叶夕瑶没有看见,董世琰转身之后脸上的一抹诡异笑容。北诏是一个崇尚巫术的国家,认为那可以顺承人和神明之间的交流,因此衍生了许多异术,董世琰交给叶夕瑶的香囊自然也不是普通的东西,里面放了一种叫做“半日闲”的草药,原本是用来增加男女房中乐趣的。 董世琰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叶夕瑶看不到的不远处静静的等候,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在北诏的时候,他就对许多名门之女用过。女儿家的清白被夺,也只能委身下嫁于他,在人前他是一个谦谦君子,所以对于几个女子主动下嫁并没有什么疑虑,况且董世琰还是未来的凌西王。 在宫宴上见到叶夕瑶的时候,董世琰就按捺不住了,直到叶夕瑶离席,他知道机会来了,事成之后他商国公主也只能嫁与他了。想到这里董世琰就开心起来,如果叶夕瑶嫁给他,他一定再也不沾花惹草,北诏国的那些女子与叶夕瑶一比,云泥之别立见。 冷风吹在叶夕瑶脸上,可是她却觉得燥热起来,心里开始莫名的烦躁,像有什么在啃噬她的身体,很快,叶夕瑶意识也有些涣散了,只好在椅子上坐下,不久之后,连四肢也有些无力。 “云儿……”叶夕瑶无力的自语,此刻只希望云儿早点回来。 “夕瑶公主,你怎么了?”董世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叶夕瑶想要强打精神站起来,却站不起来,四肢百骸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没什么……世子多虑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燥热却已经传遍全身,叶夕瑶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烫了起来。 “公主你这明显是有什么,让小王帮帮你吧。”语气变得异常,和刚才的君子简直判若两人。 手抚上叶夕瑶的纤腰,把她拉了起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连表情也有些扭曲了,董世琰觉得自己已经忍耐的太久了…… “你放肆!”突如其来的碰触让叶夕瑶心里厌恶起来,从未有过的屈辱感顿时升起,“你放开我!” “嘿嘿,公主你就别嘴硬了,难受极了吧?一会儿更难受,还是乖乖跟我走吧,我好歹也是个世子。” 意识还算清醒,可是身体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已经明白了董世琰话里的不堪,是那个香囊…… 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叶夕瑶害怕起来。曾经有过的,有人做过比他现在还过分的事,可是那时候叶夕瑶心里只有委屈和羞耻,这次却是不曾有过的恐惧,突然想到在黑衣人包围中救她的那个少年,这次还会来救她么? 董世琰架起叶夕瑶,四处望了望,幸而商国那个皇帝把守兵都撤走了,从这里到他下榻的宫殿,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的,美人在怀,兴奋的几乎要大笑起来,拖着叶夕瑶无力的身子快步走出净湖的木桥。 云儿拿着裘袄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差一点就要惊呼起来,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要去找人帮忙,找人……丢下裘袄往宫宴的方向奔去,那里有守卫的! 奔跑间,却撞上了什么人,一下子栽倒在地,也顾不得别的什么,只想尽快找到人去救公主,眼泪都在眼里打转。 “救人……救人!公主她……”云儿已经着急的语无伦次了,指着净湖的方向,“那边那边,快去救公主,有人带走公主了!” 云儿一抬眼,就看到了上次在山洞里见到的那两个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也不及细想,紧紧的抓着陆渐离的衣袍,现在赶过去的话,一定来得及的。 已经明白大概是什么事了,叶夕瑶被带走了? “苍叶,你回去保护好皇姐,确保那边没事。”说完就施展轻功掠出去了。 傅苍叶也在同一个瞬间往另一个方向赶去,留下云儿呆呆的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还是要去找人的,万一他们找不到怎么办。 陆渐离沿着云儿指的方向赶去,好在叶夕瑶无力,拖慢了董世琰的脚步。 已经连意识都完全不属于自己了,叶夕瑶也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身体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觉,贝齿紧咬着唇,直到咬破了,疼痛让叶夕瑶清醒了一点。 “董世琰!你大胆!你放开我!”骨子里的尊严容不得被人随意践踏,叶夕瑶的语气里带着天生的威严。 董世琰愣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沉沦在“半日闲”的药效里,不过……与众不同的女人才更有意思。 正当董世琰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落在了他的面前,等董世琰反应过来,剑尖已经稳稳的抵在自己的喉咙,却没有刺进去,只要再向前动一步,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赶紧快速向后撤,定下心的时候察觉到了眼前白衣男子,衣服上的苍狼图腾,是上元国的人。 “滚吧,我不想杀你,留下她。”声音冰冷的向石头,叶夕瑶泛起潮红的脸让陆渐离有了怒意,肮脏的手段,这种下三流的把戏她跟随鬼谷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 “你!我……”董世琰本来想要出言相击,但是他看到陆渐离眼里的冷然以后说不出话了,那是蔑视他的眼神,董世琰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他愿意,就敢杀了自己。 “你、你是对这商国公主有意思吗?我们可以……”董世琰试探着说,他宁愿多一个人分享,也不想到手的东西没了,“不然,我可以让你先……” 话没有说完,已经被陆渐离打断了,“我最后说一次,留下她,你再不走的话,你的命也可以留下!” 如果不是在商国的皇宫里,陆渐离的剑早就毫不犹豫的斩下去了,不过她现在不想给皇姐惹麻烦。 听出来对方已经在下最后通牒了,对方的强势让董世琰害怕,觉得死亡的气息萦绕在身边,头上渗出了汗,背脊绷得笔直,最终恐惧战胜了心里不耻的*。 “该死的!”董世琰心里暗骂,将叶夕瑶用力推出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陆渐离向前一步,叶夕瑶稳稳的跌进她的怀里。 熟悉的触感,叶夕瑶紧紧抓住陆渐离的衣服,刚才的厌恶感慢慢被压下去,叶夕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放松下来,失去抵抗的意识,被药物完全侵袭,再也控制不住,全是上下像是被蚂蚁轻轻啃噬。 陆渐离将剑收回剑鞘,打横抱起叶夕瑶,想要把她暂时带到陆开阳下榻的宫殿,可是叶夕瑶已经像蛇一样的缠了上来,双手绕过陆渐离的脖子,脸颊通红,眼里带着迷离的神色。 所有的这些让叶夕瑶看起来妖娆妩媚,那是平日里绝对不会出现在叶夕瑶身上的。叶夕瑶滚烫的肌肤贴着陆渐离,虽然隔着衣服,陆渐离觉得自己也烫了起来。 “嗯…”*的声音从叶夕瑶喉间溢出,像是蛊惑一般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都暧昧起来。 陆渐离苦笑了一下,她们两个见面的时候,就非得有一个人在轻薄或者调戏另一个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哪里写的不好的,快评论给我,我会加以改进的,抱拳!叩谢! 10第9章 一道长长的闪电闪过,天空瞬间被劈成了两半,又恢复死寂。雨水从天空慢慢飘落下来,渐渐变大。 怀里,叶夕瑶动作停滞了一下,似乎雨水打在她身上让她清醒了一分,随即又沉溺在身上不可抑制的感觉里。 是“半日闲”,陆渐离肯定的在心里说,是一种不需要服食,只需要吸入就会有效果的毒。 不是很难解的毒,只要泡在冷水里慢慢恢复就可以了。雨水显然还不足以让叶夕瑶清醒过来,她把头埋在陆渐离的颈间。 叶夕瑶的主动让陆渐离的心跳的很快,可是……女子和女子,这道墙又在陆渐离心里阻隔起来。 没有再过多的犹豫,陆渐离抱着叶夕瑶跳进了身边的净湖里,将叶夕瑶的背抵在湖壁上,自己拥着她,让她不沉下去。冰冷的水围绕着她们,让两个躁动不安的身体开始冷静下来。 雨水落在湖里,发出淅沥的声响,泛起波动的涟漪,正如陆渐离此时的心。最终,陆渐离还是吻住了叶夕瑶的唇,药物控制下的叶夕瑶笨拙的回应着,手也抚上陆渐离的背脊。 两人的呼吸越发的沉重。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陆渐离在心里说,她有些惭愧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的不磊落,和董世琰没什么分别,“真是该死!” 陆渐离任由叶夕瑶的手重重在她背上抓扯,不再有动作,她不想乘人之危,就那样静静的抱住叶夕瑶。 当初山洞里的肆意是因为自己把那当做了一次玩笑,不在乎所以无所畏惧,可是当她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尊重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等到叶夕瑶在她怀里平静下来,她托着叶夕瑶先上岸,自己也跟着上来。湿嗒嗒的衣服变得沉重,叶夕瑶在“半日闲”的折磨之后,沉沉的睡着。 “走吧,小公主。”像自语一般,带着宠溺的语气,抱起叶夕瑶,施展轻功快速消失在湖边。 公主失踪的事让叶允焦虑起来,各国贵胄聚集在此,这件事也不能声张,只能悄悄派出人去找,而叶澈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刻通知了易延让。 因为下雨的缘故,设在户外的宫宴比预计的要早散席,陆开阳已经回到宫殿里,换了轻便的衣服呆呆坐在桌前,有一只蜡烛“啪”的一声溅出星光,又恢复原样。 再早一点的时候,傅苍叶也第一时间赶到了陆开阳身边,看见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安然无恙后,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苍叶……”陆开阳看着匆匆而来的傅苍叶,“怎么了么?” “没有什么,渐离怕你闷,让我过来而已。”傅苍叶背着长枪走到陆开阳面前。 已经比陆开阳高出很多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看着傅苍叶带着些许散漫神情的脸庞,陆开阳不禁微微红了脸,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个不怎么说话,又超乎年龄成熟的男子,一直不愿意嫁,那个傻瓜会不会有一天喜欢上自己呢? “那个小鬼,怕我闷他怎么不自己来?又欺负你了?”陆开阳笑着说,带着一分嗔怪,一席华美的红色襦裙,完全是成熟女人的气质,比起美丽,丝毫不比叶夕瑶逊色。 傅苍叶移开了停留在陆开阳身上的视线,他怕自己太过热切的目光让陆开阳察觉到什么,尴尬的摸出酒葫芦喝起酒。 陆开阳也注意到了,心里有一丝失落,期待着傅苍叶夸赞一下自己,那份期许落空,不过也是,苍叶本就不是那种嘴甜的人。 “苍叶,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陆开阳突然问,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如果苍叶说没有,就大胆一次吧,对着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她是矜持高贵的长公主,做什么事情都被约束在框条之内。 但是……就放肆一回吧。 傅苍叶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陆开阳会这样问他,想说没有,可是在陆开阳面前,这句没有怎么也说不出来。 “有。”简短的回答,却刺痛了陆开阳的心,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像刀子一样划过喉咙,划伤自己的心。 原来……他早就有了心仪的人,一点点仅存的希望也随着这个简短的回答被扑灭。早已经想到了,问的时候就做好了接受这样的回答,可是还是想要哭,那么明年她将会选择嫁给其他人,就要二十二岁了,再没有不嫁的借口。 “是吗?是什么样的人?”忍着心里的酸涩,却装作不在意,随意的问着。 “就只是我喜欢的人。”傅苍叶抓了抓头发,没有正面回答,语气有些无奈,只好看着天上厚厚的云,“不过也许会嫁给别的男子吧。” “她不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问过,也许问了,就会变成陌路人。”傅苍叶随口说,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那句话听在陆开阳耳中就是另一回事了,是啊,不开口的话,至少还可以做为朋友或者亲人。 “苍叶,我永远都是你和渐离的姐姐。”那一瞬间陆开阳竟然有些释怀了。 “那么,苍叶也永远会是你的好弟弟……” 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却在勇气面前败下阵,没有人愿意先开口,他们有着误会,他们心中害怕,可是……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才这样的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这样的事太多太多。 神一定是笑着在看人类的怯懦,因为从来没有听闻过神帮助了这些人,也许神在情爱里也会变得浅薄,那么,浅薄的神一直在浅薄的笑着他们。 当陆渐离抱着叶夕瑶踏入陆开阳的寝殿的时候,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傅苍叶一直在外面守着,却永远没有办法成为能踏进寝殿的人,能进来的男子,除了她的父皇,她的亲弟弟,就只能是她的丈夫了。 “渐离,这是……”看着湿透的陆渐离,又看看他怀里的叶夕瑶。 “说来话长,皇姐你先叫人给她用热水泡澡,再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陆开阳从来没有见过陆渐离这么着急的神态,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她的皇弟也长大了呢。 “你也去换身衣服,夕瑶公主就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她的。”陆开阳关切的说,面对她陆渐离,她向来只有温柔和宠溺。 “嗯。”陆渐离点了点头,陆开阳的笑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我明天再过来看她。” “好啦好啦,把人放在那儿,你快出去。”陆开阳指了指床,“男女授受不亲,你的酒鬼师傅没有教过你么?” “我……”陆渐离没法反驳,她总不能说,自己其实也是个女子。 翌日,云销雨霁,流云被夕阳染成了红色,然后被风吹成了各种姿态,一切都安静的仿佛时间不再流走,好像这须臾渐渐的汇聚起来,变成了不朽。西下的太阳将宫殿拖出了黑色的影子,这一刻的色彩是因为它,黑暗也是因为它,相互交织在一起变成一幅绝美的山河。 昨夜陆开阳为叶夕瑶整点好一切以后,将她安置在了偏殿的房里,陆渐离第二天进去的时候,叶夕瑶还沉沉的睡着,坐在床边看着叶夕瑶,嘴角忍不住上扬,指腹划过脸庞,来到唇间,轻轻一点就收手了,不想打扰叶夕瑶睡觉。 安静的坐在床边,睡意却渐渐涌上来,昨夜她睡得晚,今天却起的早,陆渐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叶夕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浮华的梦,梦里遇到了那个不羁的少年,熟悉的怀抱,啃噬心灵的难耐,和一个轻柔绵长的吻,她有些分不清楚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她突然记起自己被董世琰带走的场景,瞬间惊醒。 入眼看到的是高高的天花板,那是她们商国特有的,接着明白过来自己换了新的里衣,连亵衣亵裤都是新的,下一刻看到的就是躺在身边的陆渐离,她本来是坐着睡的,不知不觉就躺下来了。 昨夜的梦和现实的场景交织在一起,她能够想到的,就是陆渐离对她做了多么不堪的事,瞬间羞红了脸,紧随着的是怒意从心里翻涌起来,她前不久才刚刚原谅他,甚至想要见到他,她知道陆渐离并没有真正的碰了她的身子,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委屈。 失望夹杂着泪顺着脸颊流下,想要一脚把陆渐离踢下去,却被警觉的陆渐离反制住,把叶夕瑶压在身下,其实陆渐离只是出于本能,鬼谷多年的训练,就算有猛虎扑过来她也能瞬间做出反应,何况一个小小的叶夕瑶。 “大胆!你放开我!”用手用力抵着陆渐离的肩,防止对方靠的更近,脸也控制不住的火辣起来,“你放肆!你怎么能……怎么能……”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看着怀里惊慌、失措的叶夕瑶,陆渐离轻抚着她的头发,然后俯下身,接下来的事却不是叶夕瑶预想的那样,陆渐离只是把唇贴在了叶夕瑶的耳边。 “早啊……”她的声音温柔极了,让不安的叶夕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说完就从叶夕瑶身上翻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对着叶夕瑶笑了笑。 叶夕瑶愣住了,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候,却让她晃了神,她完全不知道面前的少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到底是可恨的登徒浪子,还是现在的君子,对于陆渐离的拥抱和碰触,叶夕瑶还是想要推开她的,但是心里却没有董世琰碰到她时候的那种厌恶感。 本来陆渐离只是想来看看叶夕瑶的情况而已,现在看到人没事也就放心下来,昨夜她想了很多,既然没有结果,就不要再靠的太近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公主相信我么?” 叶夕瑶没有说话,因为昨天那个亲吻,在她的意识里清清楚楚的存在,是那么的真实,她皱起了眉,想要想的清楚一点。 陆渐离却误会了那个皱眉的动作,“既然夕瑶公主这么讨厌我,那我只好告辞了。” “等、等一下……”叶夕瑶叫住了她。 “嗯?” “你、你的名字……” “陆渐离,我是上元国的皇子……” 陆渐离推开门,阳光就涌进来了,笑着回过头对着叶夕瑶,又是温柔的一声,“再见,小公主。” 等到阳光被关起的门阻隔在外面的时候,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叶夕瑶想着一切,他……当真什么也没做?那自己的衣服是谁换的?那么……是他从董世琰手里救了自己?再一次的…… 那么……叶夕瑶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放松身体把自己交给柔软的床。 陆渐离……叶夕瑶的手在空中划出一个离字,至少……知道名字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辛苦二更了t t,大家肆意的评论收藏吧! 不要告诉作者君只有上帝才有怜悯之心,你们没有t t 爱大家,打滚,翻身,抱拳,作揖!! 11第10章 当叶夕瑶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半日闲”的毒刚解,会让人十分的疲惫。 她看到陆渐离正抱着剑,坐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面的草地上,有几只鸟儿互相绕着大树追逐,其中有一只鸟兴许是飞累了,停在陆渐离的肩上,她笑着把手伸向肩膀,鸟儿一跳,稳稳的落在她的手上,端详着那只五彩的鸟,时不时的还蒲扇着翅膀,陆渐离的心情也好起来。 “这里的鸟看起来很喜欢你呢。”叶夕瑶背着双手,在陆渐离面前俯下身,泼墨般的长发从她身后倾泻下来,然后被风吹散开。 陆渐离抖了抖手,鸟儿从她手中飞走。 “不只是鸟,还有很多其它的动物,它们也很喜欢我。”陆渐离把剑放到身旁,抬着头看叶夕瑶,“那么公主呢?” 叶夕瑶又一次红了脸,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愣在原地,好像每次见面,陆渐离都有办法让她不知所措。 “我的意思是,动物也喜欢公主么?”陆渐离赶紧解释,其实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并不是这么想的,却会不自觉的做一些看起来暧昧的事,只是……她不是已经决定好不要离叶夕瑶太近了么?只好把话圆回来。 “也就只有蝴蝶吧,偶尔会在我身边转啊转,嗯……也许也不是因为喜欢我,只是找不到要飞走的路,才一直在徘徊吧。”原来是自己误解了,叶夕瑶释然的笑了笑。 “不过那些喜欢我的动物们,有的时候却会被我诱骗过来,然后被我和苍叶吃掉,苍叶就是上次和我一起的那个人。”鬼谷经常把他们丢在奇怪的地方,小时候肚子饿了,就只能这样做,虽然觉得有些可怜,可是自己还是要活下去的。 叶夕瑶听着她这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话,不禁哑然失笑,还真是陆渐离的风格。 “嗯……谢谢你。”叶夕瑶走过去,然后在陆渐离身边坐下来,“我听开阳公主说了,昨天是你救了我吧,是、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我?我不是一个不堪无耻的采花贼而已么?”陆渐离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 “你、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生气啊。”叶夕瑶低着头,声音渐渐小下去。 她想了很久,才说:“不然,不然你和我去见父皇吧,我会给你谢礼的。” “好歹我也是一国储君,我不需要那些谢礼。” “那……那我弹琴给你听了好了,虽然没有弹的太好,但是也不差!” “弹得不太好的话就算了,我听过很多大家弹的曲子。”这句倒是实话,陆渐离跟着鬼谷去了很多很多地方,的确也见过很多很多琴艺大家。 叶夕瑶突然觉得,陆渐离真是一个麻烦的人,她已经很努力的找各种方法来弥补她的过失了,可是陆渐离却一点也不领情,当初山洞里无礼的账还没有算呢。 “那我给你绣一个香囊吧,我的女工还是学的很好的。”叶夕瑶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一次一次被拒绝的话,自己也要生气了,陆渐离对她无礼了一次,自己早上误会了他一次,本来应该算是扯平了的。 如果陆渐离再拒绝她,她就决定不要理他了。 而陆渐离拒绝叶夕瑶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和叶夕瑶的关系靠的更近,过几天她就要回去上元国了,再过几年,叶夕瑶就会嫁给其他男子吧,如果自己再沉沦下去的话,嫉妒会让她做出疯狂的事,既然自己给予不了什么,那也不准备从叶夕瑶那里得到什么。 理智,这是鬼谷经常和她还有苍叶上的课,所以无论是她还是苍叶,在所有的事情面前都会先计算一下利益得失,所以苍叶不会开口对陆开阳说喜欢,陆渐离也是。 “那种东西也可以作为谢礼吗?”陆渐离随口说着,也不是真的那样想,只是找个借口回绝掉而已。 “你!”叶夕瑶是真的生气了,从草地上一下子站起来,“我已经很低声下气在道歉了,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就好像是我非要送东西给你似的!” 像是赌气一样把话全都说出来,转身就走了,叶夕瑶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就像一个孩子,全然没有在别人面前那种冷然和疏远。 陆渐离看着叶夕瑶的背影,竟然就真的有一丝的愧疚。 “喂……”叶夕瑶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陆渐离突然对她喊,“要陪我看夜空么?作为谢礼。” 陆渐离也站了起来,将剑配在腰间,叶夕瑶看着她,觉得背着剑的陆渐离像侠士,把剑配在腰间则就是王公贵族,总是有很多面,有时是登徒子,有时是君子,有时很霸道,有时却很温柔,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叶夕瑶越来越看不懂陆渐离了。 虽然踌躇着,最后还是走了回去。 等走到陆渐离身边的时候,却突然的被揽住了腰,拉进陆渐离的怀里。 “你!放开我!”叶夕瑶推着陆渐离,然后后悔起来,真是不应该相信他的,“你别这样!” “别乱动。”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陆渐离就带着叶夕瑶,施展了轻功,顺着树枝,越上越高。 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也被他惊起,叽叽喳喳的飞散开,直到叶夕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很高很高的树上了,陆渐离也放开了她,这棵树十分巍峨,树枝也很粗壮结实,所以就算站的很高,叶夕瑶也没有害怕。 叶夕瑶从来不知道,从这么高的地方看去,地上的草地被风掠着,会像海浪一样翻滚起来,而星辰和月就洒在她们头顶上,很近很近,仿佛只要她愿意,天空也会为她低垂下来,星辰也会和她聊天,远处的宫殿点起的华灯,四散开去,一闪一闪的,就像是星辰的倒影。 实在是……很漂亮啊。 陆渐离在树枝上坐下,看着叶夕瑶对景色赞叹的神情笑了笑。后来,陆渐离开始哼起一首曲子,只有调,没有词。 曲子并没有叨扰到此时的安静,叶夕瑶也就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听,本来就是一首明快的曲子,可叶夕瑶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孤寂,是因为夜太静了么? 直到陆渐离停下来。 “你有不开心的事么?”叶夕瑶问她。 “也没有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朋友,她叫做谷儿。”陆渐离思忖了一下,然后笑着补充说:“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有什么在叶夕瑶心里揪了一下,也不是太疼,只是有点不舒服,想要装作不在意的,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是你喜欢的女子么?” 陆渐离摇了摇头,“她是一个医师,救过我和苍叶,其实也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罢了,可是医术却很厉害,也总是会说很多有道理的话,我和苍叶很喜欢逗她,有一次我和苍叶突然把她拉进水里,她生我们气生了很久。 “你总是这样随随便便欺负女孩子么?男女大防,圣贤书中没有教你么?”叶夕瑶开着玩笑,不过她心里陆渐离的确是一个随性的人。 “圣贤啊……”陆渐离嘲弄的笑了,“圣贤就是一群说着大话的人,圣贤上过战场么?敌人向我扑过来的时候,圣贤救的了我们吗?能够信赖的,只有自己和手里的武器,所谓圣贤,是高坐在暖阁里的人才需要的东西。” 鬼谷说这些话的时候,曾经狠狠的敲过陆渐离的头,叫她记在心里。 “就比如现在……”陆渐离伸手搂住叶夕瑶,把她压在树干上,“圣贤救得了你么?” 陆渐离突然侧了侧头,然后贴近叶夕瑶,事情太过突然,叶夕瑶忘了要反抗,她也没有办法反抗,这里是在高树上,除非叶夕瑶跳下去。认命一般合上惊讶的眼,心里却想起昨天那个真实的吻,心脏突突的跳着。 许久,陆渐离也没有动作,叶夕瑶觉得贴着自己的温热一下子离开了,睁开眼就看到陆渐离坐在一边看着天空,嘴角挂着笑容,自己又被耍了一次啊。 正要说些什么,陆渐离就先开口了。 “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的人,挣扎在贫困深渊里的男孩,不过是偷了个馒头,就要被处死,没有缴纳足够钱粮的人,也要被处死,因为生病,而停下手边的工作休息了下也是死罪。被人称颂的圣贤们,从来没有拯救过他们的,那些书里写的道理,只不过是愚化百姓的把戏而已。”陆渐离淡淡的说,就好像说着那是花,那是草一样的普通,笑容也还是挂在嘴边。 叶夕瑶看着她愣住了,明明是在说着悲伤的事情,为什么还可以那样笑。月光打在陆渐离的侧脸上,那笑容变得刺眼,也刺痛了叶夕瑶的心,陆渐离那样的人,也有着很多的伤心和无奈吧。 陆渐离也并非是不悲伤,小一点的时候,她也曾经很愤怒的帮助过那些人,她救了男孩,给了男孩吃的,可是男孩却偷了她的钱;她杀掉了要带走人们的士兵,被救下的那些人却拿着石头丢她,对着她大喊说,为什么给他们带来麻烦。 当她抽泣着把头埋进鬼谷的怀里的时候,鬼谷难得慈爱的抚着她的头,告诉她这些道理,蚂蚁被火包围的时候,也懂得抱成一团滚出火堆,牺牲掉了外面的蚂蚁,保存了其他蚂蚁,连蚂蚁都明白的道理,那些人却不懂。 他们抱怨着生活的艰辛,心里痛恨着压迫,其实只要联合起来,就能打败欺压他们的士兵的,却不愿意去反抗,有人快饿死了,没有人愿意分给他们一些吃的,有人跌倒了,也视若无睹的走过去,等到那些灾难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又哭着抱怨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助他。 那样的人,不值得去拯救,所谓苦难,全是人们自己造成的。 “你是要成为王的人,就要有牺牲掉别人的觉悟,有些人不值得你流泪,乱世里没有仁慈的君王,等你成为了全天下的王以后,才有资格去考虑救赎一下别人。”鬼谷总是无情的教导他们做正确的事。 而这种时候,傅苍叶总是静静的在一边喝酒,这样的道理,傅苍叶早早的就懂得了,不能期望别人来救你,能够救自己的,只有手里的武器,所以看着那些人,他没有觉得他们可怜,反而觉得可悲,可是如果陆渐离想要救他们的话,他就会义无反顾的拿起枪,和她一起冲上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救很多的人,他想要保护的,只有那么区区几个。 不是不悲伤啊,只是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能哭了。 这是叶夕瑶第一次在陆渐离身边没有窘迫,没有惊慌,没有羞怯,也没有突突乱跳的心,就只是安静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如果要对那个时候加上一些什么话的话,那就是叶夕瑶明白自己喜欢上陆渐离的那个瞬间吧,不再迷茫了,她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感谢所有坚持看到这章的人!! 12第11章 风敲打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叶夕瑶突然伸出了手,然后戳了陆渐离的脸,她不想看到陆渐离露出那样的笑容,如果云儿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瞪大了眼睛,她家公主竟然会做这样的事,叶夕瑶在她眼里,一直是循规蹈矩的人。 看着陆渐离有些惊讶的神情,叶夕瑶自顾自的笑起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了这么荒唐的事。 陆渐离无奈的笑了笑,“你也说男女大防,这算不算失了礼仪?” “那是男子不能随便碰女子。”叶夕瑶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双手扶在树枝两边,抬起头,身子微微向后,盯着天边一颗最明亮的星星看。 “这样的规矩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公平的事啊,男子学了知识可以入朝为官,学了武艺可以去当将军,可是女孩子呢,只能呆在家里,就算再聪明也没有用,以后也只能被嫁掉,那样就公平了么?我现在就只是戳了你的脸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公平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陆渐离反驳不了叶夕瑶,因为她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如果自己是女子身份的话,大抵也是这样的命运,变成了皇子,承担了不应该是她承担的事,可是至少以后想走什么样的路,还可以自己决定。 叶夕瑶的心情似乎很好,在树枝上晃着脚,裙摆在风里飘啊飘,风抖开了她的长发,甚至吹的有一丝凌乱,可是叶夕瑶一点也不在意。 看着面前的女子,陆渐离有一些失神,能让她失神的时候并不多,抬起手,将叶夕瑶被风吹乱的几缕头发顺回耳后。 耳上温热的触感让叶夕瑶退缩了一下,陆渐离的手拂过耳边的时候,叶夕瑶觉得有些痒,而现在,她觉得她的耳朵都发烫起来,把头埋的很低。 陆渐离呆呆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是已经决定好不要再靠近了么?为什么自己还是一次又一次在不自觉的靠近,那时候她还没有明白,爱情这种东西,不会因为理智,就消散不见了。 “谢谢……”叶夕瑶低声道谢,乖巧的像只小猫。 “没、没关系的。”她以为叶夕瑶会生气,可是并没有,轻声的道谢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别开了脸,觉得周围的空气也热起来。 叶夕瑶却笑出了声,她是第一次看到陆渐离的窘迫,原来他那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陆渐离抓了抓脖子,她不能让气氛再暧昧下去,否则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和叶夕瑶更亲近一点,那就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那个……要听鬼故事么?”陆渐离问。 叶夕瑶点了点头,有人给她讲过诗词,讲过文章,但还没有人正正经经的和她讲过鬼故事。 “就是说……从前在一座雪山上,有一只血狼……” 陆渐离开始慢慢的讲起血狼的传说,那是她小时候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小国里听到的,有一段时间她和苍叶十分害怕这个故事。 “然后,那个女孩满脸血迹在山中一直奔跑……” 其实故事才说了一半而已,可是叶夕瑶已经快要哭起来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想象中的血狼和那个脸上满是血迹的女孩。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叶夕瑶摇着头,紧紧抓着陆渐离的手臂,把头埋在她的肩上。 “真的不听了么?才说到一半,鬼故事不听完的话,会一直害怕下去。”陆渐离皱眉看着身边惊慌失措的叶夕瑶,开始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说鬼故事给她听。 “不要说了!”一边说着,叶夕瑶一边就开始哭了。 陆渐离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浸湿,有些凉凉的,叶夕瑶哭了?这让陆渐离手足无措,鬼谷教了她很多厉害的剑术和知识,但是还没有人教过她怎么样去安慰一个哭泣的女孩。 “夕、夕瑶,你不要哭了……”陆渐离抬起手,犹豫着要不要去抚摸叶夕瑶的头,那是她唯一想到的可以安慰人的办法,可是…… 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上去,轻声安慰着,“好了,好了,我刚才说是都是假的,你别害怕了……” 叶夕瑶觉得自己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哭的这么伤心,陆渐离的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抚着,一下一下,直到叶夕瑶抬起头。 “你的鼻子都要哭红了……”陆渐离看着因为鬼故事而哭的梨花带雨的叶夕瑶,带着嘲笑的语气说。 “不许你嘲笑我!”叶夕瑶低着头揉了揉鼻子,接着竟然用力的敲了陆渐离的头,“还不是因为你要给我讲鬼故事!” 那几乎是叶夕瑶这辈子做过最失放肆的事,可是在陆渐离身边,她就好像不再是被宫闱礼教束缚的公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可以生气,可以欢笑。只是十六岁的年龄罢了,总是要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有损皇家颜面,总是要规规矩矩不能有一丝僭越,女子总是被这样要求着,那也是很辛苦的事吧。 陆渐离用手掌摸着被敲过的地方,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她知道她刚才耍的小把戏生效了,几乎所有的女孩都在意自己的容貌,陆渐离想,如果她嘲笑她的话,那么叶夕瑶也许就会忘记害怕了吧。 “只不过是血狼而已,我可以对付的。”陆渐离看着天边被风吹散又聚拢的流云说,“你害怕的话,我可以来救你。” 叶夕瑶愣了一下,血狼和女孩的样子在脑中渐渐淡下去,听着陆渐离的话,好像真的不那么害怕了,是啊,他说了,会来救她的,每一次来救她的……不都是陆渐离吗? 而且刚才他安慰自己的时候,叫的……是自己的名字呢。 任由清风吹拂,昂着头,嘴角浮出了笑容。 而此时的乐羽殿里,卫羽凝斜倚在榻上,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岁月并没有抹去这个女人的美丽,成熟反而为她更添了别样的风骨,前皇后洛沄死后,她就一直的商献帝叶允最宠爱的妃子,在所有人眼里都风光无限。 宫殿里的人都被她安排在了外面,身边只站着一个贴身宫女,她正在等叶澈的到来。 她觉得头突突的痛着,闭上了眼,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可是思绪却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只是黎渊王卫长风家的小郡主而已,叶允也只不过是七皇子,她经常入宫找叶允玩,那时的她还十分调皮,而叶允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后来,他们多了一个朋友,太傅洛齐的小女儿洛沄,他们第一次见到洛沄的时候,她因为迷路了坐在台阶上哭鼻子,被宽广的台阶一衬,就变得小小的,她还记得当时叶允和她一人牵起洛沄的一只手,而洛沄礼貌的对着他们说谢谢,真是十分的乖巧。 调皮的卫羽凝和叶允总是带着乖巧的洛沄闯祸,有一次他们被皇上重重的责罚了,要在长明殿里跪上一夜,卫羽凝和叶允把责任都往身上揽,所以只有洛沄没有被处罚,卫羽凝和叶允小声的在长明殿里抱怨皇上不公的时候,有个身影在他们身边和他们并排跪下来,他们抬眼看去,对上的是洛沄的笑容。 那天,没有人觉得辛苦,三个人在长明殿里聊天和欢笑,叶允做着鬼脸,逗得洛沄和卫羽凝哈哈大笑,皇上原本只是想小小教训他们一下而已,一个时辰后就来赦免他们,可是他走到长明殿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只是摇着头笑了,他也不愿意打扰他们,那三个孩子在一起,处罚也可以变的有意思起来。 然而爱情就在他们的成长中悄悄的萌芽,嫉妒也在慢慢的滋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卫羽凝看着越发美丽的洛沄和逐渐高大起来的叶允走在一起说着笑着的时候,她的心抑制不住的在嫉妒。 再后来,叶允二十岁登基的那年,十七岁的洛沄成了他的皇后,再晚一点,卫羽凝也成了贵妃,可是,卫羽凝还是不甘,为什么选择的人不是她!为什么不能像爱着那个人一样的爱她! 想到这里,卫羽凝像惊醒一般睁开了眼,双手紧紧握着直到指节也泛白了,心抽痛着,她恨他们。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卫羽凝也恢复了平日慵懒却华贵的神态。 “儿臣叶澈,参见凝妃娘娘。”叶澈弓着身,对着卫羽凝作揖,“不知唤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虽然自称儿臣,但叶澈并不是凝妃所出,只不过是叶澈想要拉近与卫羽凝的关系,在立储的事情上,卫羽凝的帮助将会非常大。而凝妃虽然受恩宠,但是并没有诞下子嗣。 “冬狩的时候,夕瑶公主的车架被人拦截,这件事……是你做的?”卫羽凝眼神冷冽起来,声音虽然轻柔,叶澈心里却觉得一阵恶寒,这个女人的心机手段,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是。”叶澈没有想隐瞒,也知道瞒不了,“我没有真的要伤她,只是想安排一场戏,我如果帮着东楚太子博得叶夕瑶的欢心,那我就多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我告诉过你的,我可以帮你对付叶允和叶泽清,但是不准你动叶夕瑶!”卫羽凝还是懒懒的倚在榻上,但是声音狠绝起来。 “可是……”叶澈呆了一下,“我不明白,既然你恨父皇和洛皇后,也帮我对付叶泽清,为什么夕瑶就动不得,他们不都是洛皇后的孩子。” “这是我的事,我有我的安排,你这是在扰乱我的计划,而且你没有想过没有,叶夕瑶真的嫁到东楚了,他东楚是帮着叶夕瑶的弟弟,还是帮着你……”卫羽凝睨着眼,散发着一种压迫的气势,“你如果再肆意妄为的话,不要怪我心狠,你知道的,我也不是非帮着你不可。” “我知道了。”叶澈压着怒气低下了头,卫羽凝没有看见他变得狰狞的脸,他必须要忍耐,卫羽凝身后的黎渊王掌握着他们商国一支骑兵,叶澈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官宦的女儿,远远没有可以支持他的实力。 “那么这次呢,叶夕瑶的失踪……”卫羽凝淡淡的问着,再也听不出来她的情绪。 “这次真的与我无关。”叶澈赶紧解释。 卫羽凝盯着他看了很久,确信他不敢说谎,然后笑了起来,“我当然相信你了,那么……有公主的下落了么?” “还没有,已经在加派人手了,不过终归传出去不太好,所以只能暗地里寻找。” “是哪些人劫了公主的车架,该处理的都处理掉吧,好了,我累了,你可以走了。”卫羽凝没有再理他,抬起手继续揉着太阳穴。 “是,儿臣告退。”真是个恶毒的女人,这是在逼他亲手把自己的那些心腹解决掉。 当叶澈完全走出乐羽殿的时候,他越来越不懂卫羽凝了,自己和她的合作也处处被牵制,咬着牙狠狠的说,“可恶!今天我低下的头,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再抬起来!父皇你偏心至此,以为我会坐以待毙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进不到更新页面t t。 13第12章 夜晚漫长的远远没有过去。 当叶夕瑶和陆渐离在树上聊天的时候,云儿已经趴在自己房间里的桌子前哭了整整一个时辰了,昨夜到现在还没有公主的下落,让她十分自责,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手臂已经被自己枕麻了,眼眶非常的红,还有眼泪的里面转啊转。 “公主,你到底在哪里啊……”云儿带着哭腔喃喃自语。 昨夜因为惊慌,没有看清是谁劫走叶夕瑶,也没有看清那两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公主因为这样出了什么事的话,云儿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真笨!真笨!”本想抬手狠狠的敲自己的脑袋,可是手实在太麻动不了,所以只能用头去撞手臂。 撞着撞着,云儿就嚎啕大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云儿姑……”随着开门声,宫女辛柳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可是看到云儿头发散乱,哭的不成人样的瞬间,辛柳愣住了,那句娘却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辛柳……”云儿走过去抱住辛柳,头靠在辛柳肩上,鼻涕眼泪就黏在辛柳的衣服上。 辛柳皱着眉头拍了拍云儿以示安慰,“快别哭了,公主找到了!” 叶夕瑶在睡醒的时候,就立刻让人通知云儿了,可是那个小宫女不太熟悉宫里的路,绕了很远才到公主的寝殿,那时候云儿不在,所以她就告诉了辛柳。 “真的吗!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云儿猛地抬起头,那张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脸上,带着兴奋又担忧的笑,让辛柳简直想把她远远推开。 “没事没事,刚才公主叫人带口信过来了,她在上元的开阳公主那呢。” 辛柳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云儿已经冲出房间了,留下辛柳在后面跳着脚,“哎……云儿,你好歹洗漱一下啊!” 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云儿把脸在袖子上蹭了蹭,大步跑起来。 等云儿拐过一个石桥以后,就看到了路开阳下榻的宫殿,殿里有一片湖,湖边是一大片翠绿的草地,不远处还有几棵高大的古树,云儿也不敢放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才轻步走了进去。 走了一阵就看到了远处白色的身影,虽然背对着云儿,但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叶夕瑶,看起来没有受伤,也没有出什么事,云儿又是一阵想哭的冲动。 叶夕瑶和陆渐离此时早已经从高树上下来了,两人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并排坐着,不远处的树在结它的籽,风在摇它的叶,月光穿透并不缜密的树叶在地上打下一片斑驳,叶夕瑶和陆渐离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一切就十分美好。 云儿本来想要大喊公主的,可是现在却不想出声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太过于嘹亮,会破坏此刻的宁静,就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 直到云儿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身边,抬起头看到的是易延让阴沉着的脸。 “云儿,夕瑶公主一定累了,快带她回寝殿休息!”易延让如是说着,声音里透着强硬。 易延让比云儿早到了许多,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们说说笑笑,他对叶夕瑶百般讨好,叶夕瑶却拒他于千里之外,可是对别人却可以笑的那么开心! “是、是……”云儿忙不迭的应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心慌起来。 “公主……”云儿边说边走过去。 听到声音叶夕瑶转过身,看到云儿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轻笑起来,”云儿,你的脸怎么了……” “公主!你也笑我!”云儿红着脸,“你昨天被人带走,又一夜都没有消息,害云儿担心了一晚上呢……”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叶夕瑶笑着站起身在云儿面前转了转,然后捋了捋云儿乱掉的头发。 云儿低头让叶夕瑶整理,叶夕瑶一直对她很好,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不分尊卑了。 她突然生气起来,“昨天是谁那么大胆!竟敢……” “好啦,云儿,这件事不要再说了。”叶夕瑶打断云儿的话,又看了一眼一边的陆渐离,“如果有人再问的话,你就说我只是和开阳公主聊天聊的忘了时辰,因此在她宫里睡了。” 互王大典几天就会结束,各国的皇子大臣也很快就会走,叶夕瑶不想声张,这对哪国都没有好处,以后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 “哦,云儿知道了……”云儿抿了抿嘴,“公主,我们回去吧。” “嗯。”叶夕瑶点点头。 “那个……我要走了。”叶夕瑶转身对陆渐离说,“也帮我转告一下开阳公主,谢谢她昨天照顾我。” “不需要谢我么?我昨天也很辛苦啊。”陆渐离起身,拍掉了粘在衣服上的一片叶子,开着玩笑。 “我、我不是已经陪你看星星当做谢礼了么!” 云儿看看叶夕瑶,又看看陆渐离,心里疑虑起来,她家公主不是应该在那个人身上戳几个洞解气的吗?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云儿和叶夕瑶回去的路上,易延让已经不在那了。 “公主,我觉得延让太子让人害怕。”云儿说,“刚才我在那边看到他,他的神情很吓人。” “你不是一直觉得他又温柔,又体贴么?”叶夕瑶没有多想,笑着打趣云儿。 “可是……可是……”接下来的话云儿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摇摇头算了。 叶夕瑶回宫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卫羽凝那边,很快她就到了叶夕瑶的寝宫,叶夕瑶已经梳洗完毕,坐在榻上想着这一个多月的事出神。 “夕瑶?”卫羽凝走过去,声音很轻柔。 “啊,凝妃娘娘……”叶夕瑶回过神,想要给卫羽凝行礼,却被卫羽凝拦住了。 “不用多礼了,本宫听说夕瑶昨夜未归,可有出什么事么?”语气的担忧任谁都听得出来。 叶夕瑶摇摇头,“没事的,只是在开阳公主那玩累了,在她那借宿一宿而已,是夕瑶调皮了,害大家担心。” “是这样……没事就好。”卫羽凝笑着,在叶夕瑶对面坐下,可是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叶夕瑶没有说实话,只是在宫宴上匆匆见过一面的人,没有特殊的理由,叶夕瑶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可是也没有再问。 “公主,公主!”云儿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她也梳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延让太子来了,在外殿等着呢。” 叶夕瑶皱起了眉,卫羽凝看着她,立刻就明白她的心思了。 “公主如果累了,本宫就代你告知东楚太子,让他改天再来。” “那……有劳娘娘了。”卫羽凝经常会来看叶夕瑶,从小也对她十分疼爱,两人之间也不用推脱什么。 卫羽凝走进外殿,易延让端坐在椅子上。 “太子爷,夕瑶公主刚歇息了,不然改天再来吧。” 易延让的眼眯了一下,这样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十分狠绝,只有短短的一瞬间随即又恢复正常,“既然如此,延让先回去了。” 那个细小的表情没有逃过卫羽凝的眼,她站在外殿看着易延让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笑起来。 接着卫羽凝又回到寝殿,和叶夕瑶聊了一会,笑声轻轻传出,气氛十分欢快。 “皇姐……”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叶泽清穿着宽大的便服跑着进来,虽然面容清秀,但看起来更瘦弱了,看到卫羽凝也在,赶紧收敛了一下,然后恭谨的行礼,虽然身为太子,但是商国更注重长幼辈分,“凝妃娘娘好。” “太子真是谦逊,不必多礼了。”虽然语气温和,面带笑容,可是卫羽凝看到叶泽清的时候,心里忍不住的厌恶起来。 “清儿……”叶夕瑶笑着招了招手,她已经一个月多没见到他了,“过来。” 叶泽清依言走过去,乖巧的站在一旁。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们姐弟也有话要说吧,本宫就不多留了。”卫羽凝站起身来,想了想,接着又叮咛了一句,“公主好好休息。” “嗯!谢娘娘关心,夕瑶送送娘娘吧。”叶夕瑶跟着起身。 “不用了,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客套的。”卫羽凝笑了笑,然后走出了寝殿。 等到卫羽凝走出去,叶泽清才放松下来,凝妃娘娘总给他一种十分凌厉威严的感觉,他拉起叶夕瑶的手,“皇姐没事太好了,我在母后的灵位前跪了一夜,希望母后保佑皇姐……” 叶夕瑶听着,心里暖暖的,“清儿最乖了,皇姐调皮让大家担心了,你可不能调皮,要乖乖的听话,以后给父皇分忧,知道吗?” “嗯!”叶泽清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却想到了卫羽凝,低下了头,小声的问,“皇姐,凝妃娘娘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叶夕瑶看着他,有些诧异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这样说呢?凝妃娘娘是很好的人啊,她怎么会不喜欢你?” “每次看到凝妃娘娘的时候,她也对着我笑,有时也夸奖我,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她,而且……而且,清儿觉得,她只有对着皇姐的时候,才会感觉很温柔。” 叶夕瑶的确觉得凝妃是一个温柔的人,因为从小她就十分爱护自己,七岁的时候被父皇责骂,她躲在宫里哭,也是凝妃来安慰她,当凝妃把揽在怀里的时,她竟然有种和待在母后怀里一样的错觉,都是那么轻柔又疼爱的感觉。 皱着眉,想着该怎么和叶泽清解释,“也许是因为凝妃娘娘平时就很有威仪啊,放心吧,清儿是个好孩子,大家都很喜欢清儿的。” “嗯。”叶泽清点了点头,可是头还是低着。 “皇姐和云儿陪你玩游戏好不好?输了的人在脸上画大花脸。” “好耶!”毕竟年纪还小,平时也多是跟着先生学习,此时听到玩游戏这种事,就把刚才的烦恼丢开了,“我要给云儿画上个丑脸!” “殿下就会欺负奴婢!”云儿佯装生气,逗着他。 而此时的陆渐离依然坐在草地上,只是身边多了喝着酒的傅苍叶,她低着头沉思,她向来是个果断的人,可是面对着叶夕瑶的时候总是动摇,最后叹了口,告诉自己当断则断。 思虑间,一声鹰啸划过,一只苍鹰扑开宽大的翅膀在空中盘旋着,陆渐离和傅苍叶一下子站了起来,傅苍叶握拳曲起手臂,微微的抬高,苍鹰就径直飞过来,停在他的臂上,那是鬼谷联系他们的方式,能让鬼谷主动找他们,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从鹰爪上取下一个小竹筒,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元陈兵离原攻打上元,蠢徒弟们速回”。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卡了好久t t。 14第13章 傅苍叶抖了抖手,苍鹰就飞走了,很快不见了踪迹,湖边又恢复了宁静。 陆渐离看着纸条摇着头,无奈的笑着,“师傅又骂我们蠢了……” “因为师傅太聪明,相对之下我们只能是蠢徒弟了。”傅苍叶重新在树边坐下,用袖子擦了擦他的酒葫芦。 曾经有一次,傅苍叶和陆渐离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枪术和剑术,直到他们的动作 ,当他们在鬼谷面前炫耀的时候,鬼谷却将他们从屋里丢了出去,说着,“你们练了十几遍,当然能做到这样,你们两又不是傻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快给我滚下山买酒,两个蠢徒弟。” “真是个死老头!”陆渐离搀起傅苍叶,喃喃的抱怨,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乖乖下山买酒了。 他们没有看到,屋里的鬼谷坐在床板上,嘴边却是一抹欣慰的笑。 “那么,现在怎么做?”傅苍叶淡淡的说,他其实并不在乎上元国怎么样了,他要做的,只是跟随陆渐离的脚步,陆渐离怎么决定,他就怎么做。 “明天一早,等城门开启我们就先回上元去,皇姐他们的架辇太慢了。” “好。” “我去和皇姐道个别,要一起么?” “不用了,你代我去就好。”傅苍叶喝着酒,语气也很平淡,但是陆渐离和他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和皇姐道别。 陆渐离没有告诉陆开阳自己要提早回去的真正原因,而是说自己多年未见父皇,十分挂念,因此提前上路,陆开阳也没有疑虑其他,只嘱咐他们路上要当心。 “啊,对了,苍叶要我代他和你道个别,他就不亲自来了。”陆渐离刚踏出房门又折了回来,补充了一句。 陆开阳有些失落,终究对他来说,自己只不过是姐姐而已,也不是多特别的存在,况且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在心里叹了口气,视线也向旁边移开,随即又恢复正常。 “没关系的,那你代我也嘱咐他路上当心。” “放心吧,我会照顾他!” 从陆开阳房里出来,陆渐离站在庭院里,看着刚才的那棵古树,又想起了叶夕瑶,自己明天就要走了,要去道个别么?不过这个时间,她应该睡了吧…… 和陆渐离设想的正好相反,叶夕瑶居住的夜瑶宫里,灯火还是十分的明亮,叶夕瑶独自坐在床边,云儿已经被她打发回房睡了,她的面前摆着剪刀和各色的丝线,细小的针在她手里也变得灵动起来,随着针线一上一下,一个小香囊的轮廓就已经初具模型了。 在叶泽清离开以后她想了很久,看星星这种事不能算做谢礼,但是自己也不要欠着陆渐离,尽管被说香囊这种东西可以当做谢礼吗?可是叶夕瑶还是做了。 “他一定是没见过我做的东西才那么说的!”叶夕瑶喃喃自语,像在赌气一般。 陆渐离已经站在夜瑶宫前很久了,叶夕瑶回来之后,叶允加派了许多守卫,尽管守备森严,她还是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掠了进去。 虽然正殿前守着许多人,但是叶夕瑶寝殿的窗边却没什么人,毕竟是一国公主,守卫是不被允许离的那么近,都远远的站着,这反而方便了陆渐离的潜入。 陆渐离皱着眉看着殿里通明的灯火,叶夕瑶的影子被打在窗户上,随着烛火微微跳动,看不清叶夕瑶在做什么,但是没睡是一定的。 进去捉弄她一下吧……陆渐离想着她待会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小心的贴着墙,来到窗下,不发出一点声响,如果惊动了守卫,自己本领再高也逃不出这几百人的围捕,掀开窗户的一角,一个跃身稳稳落地。 “谁!”叶夕瑶低呼了一声,正在专注手中的针线,余光瞥见一道黑影,这让叶夕瑶吓了一大跳,何况此时还是深夜,她昨天还听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故事。 寝宫很宽广,叶夕瑶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守在门口的宫女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闯入她们公主的寝宫了。 当看到陆渐离坏笑着站在不远处的时候,叶夕瑶第一反应不是她为什么出现在这,而是用身体挡住了床边制作香囊的工具,还差一点才完成,就算只差一针,成品和半成品的差距还是十分大的,她才不要被陆渐离嘲笑说自己手艺不行。 “你、你这人怎么总是这么随便啊!”一边说,一边将身后的东西往被子里藏,“这里是……是我的寝宫,你也敢闯!” “我还和你还睡在同一张榻上过呢,只是寝宫而已,我怎么不敢闯?”说话间,陆渐离就快走到叶夕瑶面前了。 再走几步就要被发现了,叶夕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在将东西全都埋在被子下的时候,指尖却传来一阵刺痛,收拾的太急,没有将针放好。 “嘶……”叶夕瑶抽手,食指指尖上已经是一抹殷红。 “夕瑶?”赤色看在陆渐离眼里,担心起来,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称呼不是公主,而是她的名字。 针不是扎进去的,而是在上面划开了一道口子,血很快染红了指腹,陆渐离快步走过去,在床边蹲下,将叶夕瑶的手指放进嘴里,舌尖轻轻的在伤口上来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 除去叶夕瑶因为“半日闲”而无意识的吻她那次,在叶夕瑶印象里,这样的举动比在山洞里的时候还要亲密,就算明白了自己喜欢陆渐离这件事,可是这样的接触只有亲属之间,或者……或者夫妻之间才可以。 “你、你别这样。”这样想着,叶夕瑶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声的抗议,用力的想把手抽离出来,可是她的力气太小,完全不起作用。 “别动,一会就好了。”语气强硬又不失温柔。 “可是……” “再可是我就把你绑起来,乖乖坐着别动。” 几次的接触,叶夕瑶很明白一个道理,陆渐离霸道起来,自己怎么说也不会有用,如果非要反抗,他也有办法让自己乖乖就范,只好低着头,任由陆渐离抓着她的手,指腹可以感觉到陆渐离舌尖的轻柔,一下一下的在轻抚伤口,随着指上疼痛的渐渐消失,心却越跳越快。 叶夕瑶觉得自己的脸也发烫起来,其实如果不是陆渐离,而是别人,依照叶夕瑶的性格,不论是山洞里的那次还是现在,一定是宁死也不会屈服,也许叶夕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在第一次见到陆渐离的时候,这个人一开始在她心里就是不一样的。 微风从陆渐离刚才打开的窗子吹进来,也没有阻止叶夕瑶的脸继续升温,指上的温热忽的不见了,陆渐离站起身,左手还是抓住叶夕瑶的手,右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用嘴扯掉上面的盖子,轻轻的洒在叶夕瑶的伤口上,只觉得一片冰凉。 陆渐离认真的吹了吹,才放开叶夕瑶的手。 “怎么会被划伤的?”陆渐离皱起眉头,眼睛在整齐铺着丝绸的床上扫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最后视线落在被子上,正要上前去仔细检查,她不想叶夕瑶再次受伤。 可是叶夕瑶却极快的挡住了身后的被子,张开手臂像保护孩子一样保护被子,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被子下面藏着什么不想让她发现的东西了,叶夕瑶的动作让陆渐离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许你过来!”不管陆渐离怎么笑,她也不让步,泛着红晕的脸上却落满倔强的神情,自己因为要藏着香囊才受伤的,伤都伤了还被发现,那太不值了。 “公主身后是金山银山我也不想管,只是……”叶夕瑶的行为深深挑动了陆渐离想要捉弄她的神经,欺身上前,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夕瑶公主在我眼前,我就不能视若无睹了。” 看着陆渐离越靠越近,只好向后倒去,整个人被陆渐离拥着倒在了被子上,青丝在身后散乱开,在深夜里显得妖娆起来。 “糟了!”叶夕瑶在心里说,视线往旁边一瞥,无视了陆渐离,那一瞬间她担心的竟然是香囊,而不是陆渐离的轻薄,也许是已经明白陆渐离并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叶夕瑶的反应让陆渐离十分不满的眯起了眼,手向上移了几寸。叶夕瑶这才惊了一下,山洞里的情景一下子映入脑中,然后才想起要挣扎。 “你怎么每次都这样!” 在两人反抗和压制的征途中,叶夕瑶穿着的丝质衣服由于质地太过于轻滑,右边的一片不尽责的从肩上滑了下去,微红的脸,漂亮的锁骨,白皙的皮肤,右胸上若隐若现的丰满全都落入陆渐离眼里,无一不在触动陆渐离的□。 没有人可以抵制住这样的诱惑,陆渐离的手开始顺着她的背脊向上移去,叶夕瑶只觉得背上一阵酥麻的感觉,身子轻轻的颤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15第14章 陆渐离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喉间也干燥起来,寝宫里的安静让此时的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不许看了!”叶夕瑶强压下心里腾起的那股莫名感觉,突然伸出手,挡住了陆渐离的眼睛,另一只手赶紧拉好自己滑落的衣服,“别、别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叶夕瑶在陆渐离怀里怯怯的说,和以往不同,这次陆渐离眼里不再是玩笑的神情,这让还未涉□的叶夕瑶有些害怕,如果陆渐离不停下动作,她完全没有反抗成功的可能。 可是如果真的继续下去了,自己会不会就此沉溺在陆渐离的霸道又温柔下呢?这个问题已经不得而知了,因为陆渐离已经放开了她,紧贴着自己的温热感消失了,让两具躁动不安的身体稍稍沉静下来,刚才异样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视线不再在叶夕瑶身上停留,尽管叶夕瑶的衣服已经拉好,但是刚才的意外让陆渐离明白叶夕瑶身上只有这一件薄薄的里衣,甚至连亵衣都没有穿,担心自己再次迷失,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陆渐离在心里暗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她刚才很有可能就毁掉了叶夕瑶的清白,却什么也不能补偿给她,生平第一次,她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子。 “你走到那边去。”叶夕瑶坐起身,指着那边的藤椅,“我没说可以了,不许转过来。” 陆渐离没有说话,听从的走过去坐下,对于陆渐离的顺从,叶夕瑶反而有些不习惯,她原以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让这个难缠的人乖乖就范。 不过也没有多想,这样不是挺好的么?等到确定陆渐离看不到自己这里,才从被子底下拿出快要绣完的香囊。 “本来都快要做完了的……”叶夕瑶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刚才有些瑕疵的最后一针,算了,再做也来不及,小心翼翼的下针,尽量弥补那一针的缺陷,也尽量不碰到伤口,还好受伤的是左手。 陆渐离失神的坐在那,只听到身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却猜不出来叶夕瑶在干什么,虽然也是女子,但是从小哪里有学过针线活,就算有也只是胡乱的缝一些练功时破掉的衣服,她的手向来都是用来握剑的。 没有多久,就听到了叶夕瑶的脚步声,接着是叶夕瑶的声音,“转过来吧。” 陆渐离依言转身,叶夕瑶已经加了一件衣服,而手里拿着一个香囊,十分小巧精致,绣的是她们上元的苍狼图腾,不过不是衣服上严肃的那种,透着几分可爱,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离字。 “喏。”叶夕瑶把香囊递到陆渐离面前,“说好给你的谢礼,本来可以做的更好的,都是你突然闯进来。” 陆渐离突然明白为什么叶夕瑶这么晚还没有睡,刚才那么紧张藏着的是什么了,就是因为给她做香囊,才划伤了手么?心里温暖起来,但是在下一秒就泛起苦涩。 伸手接过,却看到了那在整齐排列的针脚线条里,歪掉了一条,心情因为这调皮的一小道针脚好了不少。 “真是难看……”陆渐离假装嫌弃的皱了皱眉,“你看这里,这针脚也缝的太差了。” 陆渐离还特地指了指那个地方。 “嫌弃的话还给我好了!”叶夕瑶说着就伸手去抢陆渐离手里的香囊,可是动作哪有陆渐离的反应快,陆渐离一下子就把香囊高高的举起来,上元国的人本就比商国的人要高,因此任由叶夕瑶怎么跳也够不着。 “嗯……送出去的东西也有收回去的,商国的公主就是这样待客的么?” “公主的寝宫你也敢闯,上元的皇子就是这样做客的么!”顺着陆渐离的话反驳回去,自己辛辛苦苦熬夜做出来的,不夸赞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嫌弃,真是一根大木头。 叶夕瑶也会诡辩?那么看来乖巧的小猫在生气的时候,是真的会咬人。 “不管怎么说我都收下了。”陆渐离把香囊放进怀里,也许有其他人在香囊上绣苍狼,也有其他人在上面绣上离字,也有人不小心绣歪了一针,可是三样结合在一起,天下恐怕只有这一件,是她叶夕瑶,亲手做的。 “对了,我明天要走了,回上元国。”陆渐离突然说。 “这么快?”叶夕瑶的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啊”陆渐离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伸手在叶夕瑶头上摸了摸,“怎么?舍不得我吗?” 这样问一定叶夕瑶一定会又气又恼的回绝吧。 像完全没注意到陆渐离的手一样,叶夕瑶愣在了原地,她没有想过陆渐离会走这件事,可是的确啊,不是明天,再过几天也是要走的,那么呢?他回去他的上元国,以后也许没有机会再见了,然后再过几年,他成了别人的丈夫,自己成了别人的妻子么? 不要,不要这样…… 叶夕瑶的心刺痛了,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她不希望的,昨天才明白自己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人,可是明天就要分离了吗,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这些问题全都浮现在叶夕瑶心里。 眼前的这个人总是在危险的时候救了她,总是霸道的亲近自己,却又不失温柔的体贴,左手食指的凉意还在,刚才令人躁动不安的感觉还清晰的记得,这个人呢?也许……也许,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如果因为现在的却步,让本来可以属于自己的幸福从指间溜走了,她才不要这样!像一般的女子那样,到了年龄就被安排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守着那个男子一辈子,叶夕瑶不要这样的生活! “嗯!”叶夕瑶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次轮到陆渐离愣住了。 “渐离,我喜欢你……”叶夕瑶把头埋得很低,声音也非常的轻,真是怯懦又勇敢的表白,她的心里非常的不安,不知道陆渐离会做出什么反应,不过就算失败了,至少……自己为自己争取过,在这一刻,叶夕瑶不曾后悔。 这是叶夕瑶第一次叫陆渐离的名字,简单而又直接的话语,让陆渐离连说服自己误会了叶夕瑶话里意思的机会都没有。 “公主这么说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想要我娶你回上元国么?”笑容渐渐的隐去,随之替代的是决绝而冷漠的神情,“我只是简单的开了几个玩笑罢了,公主难道当真了?你不会不明白,这些,全部,都只是我无聊时候的游戏吧?” 语气从冷漠,变得轻蔑,变得狠绝。 “还是说,原来公主骨子里竟然是个淫媚的女人?如果想要满足身体的*,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可是想要做我陆渐离的太子妃,你还入不了我的眼!也许哪天别的男子也想要与你亲近,我的冠帽就变成绿的了……”陆渐离用手挑起叶夕瑶的下巴,眼里带着几分不屑,作势就要吻下去。 明知道一切不是这样的,自己说的全都是谎言,说那些话的时候,陆渐离垂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才忍住不去轻抚叶夕瑶的脸。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就重重的落在了陆渐离脸上,她要躲的话,可以轻易的闪躲过去,可是她没有动。 叶夕瑶紧紧咬着下唇,脸色也变得苍白,她的心抽痛起来,生平第一次,叶夕瑶觉得自己从高高的树枝上重重的跌下来,卑微进了尘埃里,并不是因为陆渐离不喜欢她,而是陆渐离的那些话。 原来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随便、放浪的女人,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原来在他眼里,这些只是一个玩笑,那些温柔也只是陆渐离的一场戏,不过她叶夕瑶,是真正的笑话吧,她凄楚的笑了,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这样的人……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了……”叶夕瑶的笑显得苦涩而又疼痛。 陆渐离沉默着站在那没有动。 “你还想要怎样来羞辱我?”叶夕瑶努力着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她不要再在陆渐离面前软弱了,“你已经践踏完一个女人的尊严了,还想要留下来看看我有多难堪吗!” 叶夕瑶快速走到桌前,很快又折回来,将陆渐离送她的那块龙纹玉佩塞进陆渐离手里。 “你说过的。”跟随着叶夕瑶的声音,她的肩膀也颤抖起来,“只要我、只有我拿着这块玉求你,你就可以为我做到任何事,还算数吗?” 陆渐离机械的点了点头。 “那我求你走。”叶夕瑶用手背挡住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想看到陆渐离还是不想陆渐离看见她,不过怎么做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缝隙里留下来,好像顺着脸颊流进了心房里,心是被眼泪淹没了么?为什么痛的没有办法呼吸了…… 还是在他面前哭了啊,为什么总是这么不争气,所以被欺骗了,被羞辱了,不都是自己的错么?都是因为自己的退让。 “陆渐离!我求你了!不要再看着我,给我留一点点的尊严……”叶夕瑶拽住陆渐离的袖子,一遍又一遍的恳求,“求你,求你了……” 龙纹玉佩是一块暖玉,可是陆渐离却觉得触手冰凉,就像是叶夕瑶的心,她此刻多想用双手将眼前被自己伤到体无完肤的女人拥进怀里,告诉她不要哭了,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她不能。 叶夕瑶一直是多么倔强骄傲的人啊,虽然一直像小猫一样在被自己捉弄着,可是当初山洞里初遇时,她的那句求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说出口的。 而现在,她竟然一遍一遍的求自己,心伤透了吧……她没有想过,叶夕瑶是以这种方式来求她。 将衣服从叶夕瑶手里扯出来,头也不回的走到窗边跃出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大雨,如注的暴雨像石头一样砸在陆渐离身上,她却麻木的没有一点知觉,只能感觉心一下一下的在疼。 屋里,叶夕瑶趴在桌上,把脸埋进手臂里。 “母后……你没有告诉过夕瑶,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变得这么痛。”叶夕瑶在房里喃喃自语,声音哽咽着,任由眼泪沾湿衣服“夕瑶不敢了,夕瑶不要了,再也不要……不要再喜欢任何一个人了……” 屋外,陆渐离并没有走,就在窗下坐着,雨水打的她狼狈不堪,只怔怔的坐在那,重复着同一句话,“夕瑶,对不起……” 明知道不能给予什么,为什么还要接近,等她喜欢上自己了,却又无情的伤她。陆渐离愧疚又不安。 如今叶夕瑶只是情窦初开,还可以把一切阻隔起来,否则……自己要一直欺骗她下去吗?娶了她再做一个永远无法拥抱占有她的丈夫?她的靠近和现在的怯懦为两个人画了一座牢笼,鬼谷教给她一切的坚强,唯独在感情上,她也有迷茫的时候,也有害怕的时候。 命运为什么总是耍她,让身为女子的她成为皇子,让身为女子的她喜欢上叶夕瑶,在叶夕瑶喜欢上她的时候,却又不能接受。 只能自嘲的笑了,她自己也分辨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隔着一道墙,如此近又如此远,两个人有着同样的思念,却有着不一样的离愁。 那夜暴雨如注,谁在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不是有意坏她们好事的,时候还未到!我真的不是后妈,不是……t t。 16第15章 云儿推开房门的时候,叶夕瑶正呆呆的倚坐在床沿上出神,已经十几天都是如此了,吃饭的时候也是,陪着叶泽清玩的时候也是,无论何时何地,叶夕瑶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笑也笑的很勉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在一旁的云儿甚至听到了叶夕瑶躲在被子里轻轻啜泣的声音。 云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问。不过前一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摇了摇头,拿起一件大氅,轻轻披在叶夕瑶身上。 叶夕瑶觉得身上沉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了云儿一脸担忧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拉紧大氅把自己包裹在里面。 云儿叹着气,看着叶夕瑶本就单薄的身子越发的消瘦,只要没事的时候就会坐在一旁发呆,不喜欢说话了,也不像以前那样笑了,连冷暖都不知道。 究竟是怎么了?云儿仔细的想了想,她的脑袋里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陆渐离,因为公主开始变得这样,正好是陆渐离走的那天,是因为喜欢那个上元的皇子?所以陆渐离走了才伤心吧…… 好早以前云儿就觉得叶夕瑶对陆渐离不一样,那个东楚太子百般的好,叶夕瑶永远都是冷冷淡淡的,可是陆渐离每次出现,她家公主会生气,会笑,会害羞,会调皮,好像所有情绪都跟着在变。 云儿忽的想到了什么。 “啊,对了,公主你看这是什么?”云儿从袖口拿出了一块玉佩,正是陆渐离送的那块,“早上辛柳在窗外发现的,这不就是一直放在盒子里的那个么?怎么会丢在窗外了呢?” 叶夕瑶在看到玉佩的那一瞬间,才刚刚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的事立刻翻涌起来,她那天不是还给陆渐离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看到陆渐离头也不回的走了的,是不小心落下的,还是……那天他并没有走,而是待在窗外?又或者是他特意留下来的? 各种可能性在脑里闪过,最后又被自己一一否决,应该就只是不小心落下的吧,叶夕瑶自嘲的笑了,到了现在还要自欺欺人吗?他的那些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叶夕瑶在他心里,就只是一个玩物而已。 “云儿,把它丢掉。” “可是……”云儿看着手里的玉佩愣了一下,本来以为叶夕瑶看到会开心点的。 “丢掉吧,越远越好,我不要再看见它。”叶夕瑶淡淡的说,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是玉佩还是陆渐离,留着又有什么用呢?提醒自己是多么可笑和不堪吗? “是……”云儿嘟着嘴转身,公主是又被那家伙欺负了吧!一定是的!下次见到了,一定要骂他一顿给公主解气! 拿着玉佩走出去,却也不知道要丢到哪里,“算了算了,留着吧,也许哪天公主不生气了,又想要了呢?” 这么想着,就拿着玉佩回了自己的房里,用绢布里里外外包了三层,再放进柜子里锁好,在回去公主寝殿的路上,遇到了卫羽凝。 “凝妃娘娘万福。”云儿赶紧行礼,宫里的人私下都说凝妃严肃高傲又不近人情,可云儿不这么看,她看到的凝妃总是对公主很好,是个又漂亮又温柔的人。 “起来吧,公主近来可好?”凝妃笑着问,“本宫正要去夜瑶宫看看公主呢。” 云儿摇着头站起来,将叶夕瑶最近的反常一五一十的说了,卫羽凝脸上的担忧神色越来越重,眉头也皱了皱,和云儿的木头脑袋不同,卫羽凝从话里就已经知道了大概发生了什么。 当卫羽凝踏进寝殿的时候,叶夕瑶正蜷缩在宽大的白色大氅里,肩膀轻轻的在颤抖着,云儿走出去不久,叶夕瑶就忍不住哭起来了,空荡荡的寝殿,就像她空荡荡的心。 “夕瑶?”卫羽凝缓步走过去,在叶夕瑶身旁坐下。 叶夕瑶听到声音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了,惊慌的擦掉了眼泪,她不要任何人看到她软弱的样子。 “凝、凝妃娘娘……”叶夕瑶笑了笑,已经努力的掩藏了,可是眼睛红红的,谁都看得出来她刚刚哭过。 “是因为喜欢上那个上元国的皇子了?”卫羽凝没有绕弯子,清楚而直接的问。 叶夕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短暂的诧异以后,点了点头,自从洛沄死后,卫羽凝就对她表现出了不一样的关心,本身也是长辈,又是父皇的妃子,严格的说,也算是她的母亲,如今她愿意说心事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卫羽凝了。 “可是全部都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对他来说,我什么都不是。”叶夕瑶抱着双臂,把头埋进去,“凝妃娘娘,我难过的不是他不喜欢我,是他竟然说……说我是一个……” 后面那些难听的话叶夕瑶没有说出来,可是卫羽凝知道她想说什么,她轻轻将叶夕瑶揽在怀里,温柔的抚着她的头,“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告诉我生生世世也不会爱我。” 叶夕瑶抬起头看着卫羽凝,她说那段话的时候非常的平静,但叶夕瑶从她眼里看到了和自己类似的哀伤,她从没有看到卫羽凝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在别人眼里,卫羽凝永远是自信、高贵、不可触及的,可是现在就只是一个为了爱情受伤的普通女人。 “是父皇么?”叶夕瑶低下头,每个皇帝都有很多很多女人,那些女人能够分到的宠爱只有那么一点点,忽然又想到了陆渐离,他将来也是要变成皇帝的,也会有很多很多女人,心又痛了,她应该恨他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要为了他的事伤心…… 洛沄在世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这两宫的娘娘之间剑拔弩张的,表面上的不动声色,背地里却明争暗斗,只是那时候叶夕瑶还小,等到洛沄死后,卫羽凝一宫独大,没有人再敢说这些事,因此叶夕瑶一点也不知道。 卫羽凝垂着眼没有回答,叶夕瑶以为她的问题让卫羽凝难过了,没有再问,毕竟伤她心的人是自己的父皇,她没有办法偏帮谁。 在卫羽凝的安慰下,叶夕瑶这几日来第一次沉沉的睡着,可是梦里还是不争气的梦到了陆渐离,是那个霸道温柔的陆渐离,眼泪从眼角滑下去,滴在枕头上,卫羽凝并没有走,看着叶夕瑶那张和洛沄十分相似的脸,勾着嘴角轻轻的微笑着,所有的报复她都已经想好了,很快的……一切就会结束。 另一边,陆渐离和傅苍叶快马加鞭已经穿过东楚境内到达离原了。离原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在上元和下元还没有分裂的时候,曾经是这片土地上,最肥沃的土地,但是两国连年的征战使得离原总是弥漫着硝烟,骑兵冲锋的时候,大地也要颤抖。没有百姓愿意再在这里耕耘,一切都这样被荒废下去。 上元和下元同出一脉,历代的君主都想要将两国统一,尽管他们的愿望是相同的,但是没有人愿意被对方吞并,因此只好用征伐的方式。 新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四个月了,下元国组成了一支黑甲重骑兵,黑甲从北诏国买进的,是用一种特殊的锤炼方式熔出来的玄铁,虽然重却拥有极好的防御,连战马也装备上黑甲,横陈在离原上的黑甲骑兵看上去宛如一座移动的城池,配合上原本的步兵山甲阵,在烽火乱世中,无疑是一支强兵劲旅。 上元国的轻骑兵在广阔的草原上已经抵挡不住下元了,原本熟知对方战术的上元国,也因为这新出现的骑兵而显得无力。 上元国也已经撤出离原,这一战已经变成攻城战了。 此时此刻有两个人在远处的山上注视着战场,陆渐离坐在高高的树上,低着头摩挲着手里的重剑,每次她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总会这样。 “苍叶,你看到刚才那支黑甲骑兵的冲锋了么?”陆渐离突然问。 傅苍叶曲起一只腿坐在树下,长枪在他身边泛着光泽,鬼谷送给他们的武器是从很久远的年代传承下来的,说不清楚那支武器更古老,但是此刻都安详的横亘在主人身边,那是被鬼谷训练多年的习惯,武器总是放在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傅苍叶闭着眼,他们已经待在这座山上三天了,葫芦里已经没有酒了,这让他有些烦躁。 “啊,看见了,真是一支漂亮的骑兵队,不仅仅是战甲,还有那些马,是羌族战马的后代,比一般的马要高大,也更能载重,持久力也很好。”傅苍叶由衷的赞叹。 “除了赞叹没有别的想法了么?”陆渐离抬抬头,她很了解苍叶,知道他是因为没有酒了不想多说话。 “重骑兵也有他的弱点,太重的战甲对他们造成太大的负担,有时候他们需要休息的时候反而比战斗时更多,敏捷度和持久力远远比不上轻骑兵。”傅苍叶抬头看了看陆渐离,尽管这些天她尽量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但是傅苍叶还是很容易的看出来,那天雨夜之后,陆渐离的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离下次的相遇总是要有过渡的,大家忍耐忍耐。 17第16章 第二天一早,阳光才刚刚拥抱这片广阔的大地,陆渐离和傅苍叶就已经带着一千人的轻骑兵出发了,他让人敲响战鼓,在马匹后面绑上了树枝,随着骑兵的突进扬起大片烟尘。 在下元军的眼里,那是要突袭的阵势,烟尘让他们看不清楚,这让他们更加紧张。黑甲骑兵已经卸下盔甲休息了一天,长时间的骑马不是这支军队可以负担的,他们没有想到上元有这样的胆量主动出击,可是当黑甲骑兵整顿好准备迎击的时候,上元国的轻骑兵又折返回去。 一天好几次,有的时候只是虚张声势,但是有的时候真的会突刺进来,接着立刻就走,轻骑兵的灵活和迅捷远远不是重甲骑兵能够及得上的,步兵就更不可能去追击轻骑,下元的将士完全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统帅也下令随时做好准备,这就表示黑甲骑兵得不到时间充分休息。 “可恶!”一个黑甲骑兵在几天的紧张中愤怒的说,“上元国的那些杂碎就只会玩这些把戏!” “有种的和我们正面的较量啊!” “用背对着敌人就是上元的战术吗!真是让人不耻!” 跟随着陆渐离的一千人垂着头,他们觉得下元国的人说的没错,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战就逃,没有人带领他们这样打过战,可是领兵的是皇储,他们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那些皇族上了战场就爱装腔作势,鬼谷的徒弟也不过如此,懦弱! 陆渐离在回撤的军中勾着嘴角,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傅苍叶骑着战马板着脸并行在他旁边,上元军中的酒几乎是他喝过的最难喝的,不过他还是装了满满一葫芦。 “最后大概要牺牲掉一万人甚至更多吧……”在发动总攻之前,傅苍叶抱着枪在马背上对陆渐离说。 “值得的。”陆渐离说。 胤元帝四十四年,夜。 陆渐离带领上元军队发动奇袭,天空中惊起的闪电,像龙的勾爪划过,上元骑兵的铁蹄就像鬼魅一样出现,下元的重骑兵们正卸甲休息,大雨前夕的湿热让连续穿着几天铠甲的士兵们受不了。 每个人都在怒吼和厮杀,直到下元国撤军的响起,有士兵丢掉了武器,狂奔起来,陆渐离骑着战马追了过去,被她杀掉的人越来越多,正当她对着一个步兵麾下重剑的时候,身后有一杆枪止住了她的剑,金属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 “渐离,够了。”傅苍叶平静的说,他不在乎陆渐离多杀了几个人,但是刚才的做法绝不是平时的陆渐离,“已经,可以了……” 陆渐离怔住了,手里的剑沾满了不同人的鲜血,却都一样的红,这几天叶夕瑶不断出现在她脑里,愧疚、不安和心疼交织起来的情绪让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本不应该斩杀放弃武器的敌人的。 可她被困住的心从刚才近乎于屠杀的行为里得到安慰,只因为她的私心,而牺牲了更多的人。 上元军中爆发出欢呼,庆祝这次大规模的胜利,只有陆渐离低着头看着四周的尸体沉默着。 “苍叶,谢谢……”许久之后,陆渐离才抬起头,傅苍叶看到陆渐离脸上挂着水花,不过他分不清楚那是雨水还是眼泪,因为已经开始下雨了。 “不需要这么客气。”傅苍叶看着陆渐离说,“我是你弟弟,不是么……” 大雨开始在空中呼啸,夜晚漫长的像是黎明永远不会到来,那一天,剑击斧鸣的声音响彻在离原之上,上元军有如利剑撕开对方六万多人的军队,一切都如傅苍叶所设想的那样,以一万多人的代价斩杀敌军四万。雨水把武器冲刷的干干净净,却在地上汇聚出了一条赤河。 离原之战,就这样被凝固进了历史…… 消息很快被传播开了,那是上元数十年间获得的最大胜利,没有人在意陆渐离在战争中多杀掉几个人这种事,而事实的版本也被越说越夸张,当陆渐离带着军队踏进帝都有风城的时候,百姓们虔诚的跪伏在地上迎接他们的皇储,未来的君王。 这个人是被天神眷顾着的,也或许就是在人间的天神,他会带领上元国走向永恒的胜利,他们就是这样想的,百姓们不会知道真正的历史,因此他们更愿意相信传说。 这位国人从未见过的储君第一次出现在人们面前就是如此的耀眼,犹如天上的太阳,你只能跪伏在太阳底下,而没有办法凝视着太阳。 六十多岁的陆辛垂着眼在病榻上看着陆渐离的时候,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陆渐离本来应该像普通的女孩一样,穿着漂亮的裙子依偎在父母身旁,尽情的撒娇,肆意的欢笑。可是这样的一切只因为她出生的时候,被告知天下,她是个小皇子,就全都要被隐藏起来,不得不像男孩子一样,学着勇敢而又坚强。 远在商国的叶夕瑶自然也知道了陆渐离的凯旋,她站在夜瑶宫门口吹着风,嘴边挂着一抹浅笑,“云儿,把门上的笙符解下来吧,他不需要了。” 笙符是商国用来向神祈祷战事胜利的布偶,听说在布偶身上写上名字挂在屋檐下,神就会庇佑他,在叶夕瑶得知陆渐离作为离原之战的统帅时候,还是为他担心起来,亲自做了布偶挂起来。 战事结束了,平安就好…… 一年之后,胤元帝陆辛病逝,陆渐离登基,史称巽元帝。 登基前一晚,陆渐离和傅苍叶坐在树下说着各种话题。 “为什么你不和商国的公主说清楚呢?也许她不在乎你是女子。”傅苍叶将手里的酒葫芦递过去,“你要喝么?” “那么你呢,为什么不和皇姐说你喜欢她?”陆渐离接过葫芦喝了一口,又皱起眉,她不像鬼谷和傅苍叶那么爱酒,“真难喝……” “因为也许会得不偿失。”傅苍叶笑了笑,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上元的酒那么难喝,不过对他来说,总比没有好。 “是啊……得不偿失。” 陆渐离和傅苍叶相视而笑,如果结局将是得不偿失的话,那么他们宁愿不要去做,他们了解对方,此刻不需要言语上的安慰,只需要喝着酒就足够了。 叶夕瑶站在净湖上看着盛开的木芙蓉,突然伸出手戳了云儿的脸,就像那时候戳陆渐离一样,云儿的脸上也露出了和陆渐离相似的惊讶,只不过不同的是,云儿的表情在一秒之后就变成了夸张的哀嚎。 “辛柳……”云儿哭着从后面抱住了辛柳,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你看你看!公主欺负我了……” 辛柳耸肩把她的头从肩上抖下去,“云儿你是不是又胖了,你的头好重啊……” “辛柳你乱说!看我怎么惩罚你!”云儿更加用力的抱住辛柳的腰,作为她乱说话的惩罚。 “我错了,我错了,你放开我……”辛柳无奈的笑着拍着她的手。 “快说一百遍云儿又轻又漂亮……” “公主面前你也敢说自己漂亮啊……”云儿松了松手,却在辛柳腰上轻挠起来,辛柳最怕痒了,只能连连求饶,“好了好了,你又轻又漂亮,可以了吧?哈哈哈哈……云儿你放开我!你放开啊!” “是一百遍!还有九十九遍呢!!不说够休想我放过你!” 在这一年里叶夕瑶想了很多,既然忘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吧,哪怕他是那样看待自己的,那也无所谓了,向西看着上元国的方向,被重重叠叠的高山挡住,根本看不远。 面前的两个人越闹越厉害,辛柳踩了云儿的脚,挣开她的束缚,再报复的去掀起云儿的裙子,云儿敲打着辛柳的头,掩着自己的裙子,叶夕瑶看着他们,忍不住笑出了声,云儿看见叶夕瑶笑了,就更卖力更夸张的搞笑,这一年公主慢慢的不再那么走神,偶尔也会和她们开开玩笑,让云儿和辛柳放心不少。 可笑着笑着,叶夕瑶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只一年的时间,他就成了一国之君了,那么再过几年呢?他大婚的消息也会传过来吧,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女子陪伴在他身边? 明明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啊,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 打闹中的辛柳和云儿愣住了,云儿正要上去安慰,却被辛柳拦住,辛柳摇了摇头,示意云儿不要打扰,哭出来总比强颜欢笑要好。 而神手中的沙漏已经开始倾斜了,距离两人下次的相遇在慢慢接近,叶夕瑶和陆渐离不知道,在不久以后商国出现的大变故,会让两个人的命运再一次的紧紧联系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引号的后半部分会变成单引号,在发文的界面明明是双引号啊t t?为什么…… 18第17章 大雪又一次笼罩在上元国,厚厚的云层积蓄在上空,陆渐离登基已经过了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乱世的战火更加此起彼伏,上元和下元之间仍然征战不断,双方都开始重新审视对手,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陆渐离坐在上乾殿的桌案前,凝视着手里的密报,是斥候从商楚边界呈上来的折子,一个月前东楚撕毁当年与商国互盟为王的盟约攻打商国,东楚大军很快就撕开了商国西边的防线,十五万大军马上就要到达锁河山下,过了锁河山就可以直取帝都。 陆渐离隐隐担心起来,东楚依靠商国财力是众人皆知的事,如今毁约攻商,原因绝对不会只是想要占有商国的土地。 夕瑶…… 想到叶夕瑶,陆渐离的眉头紧锁,如果商亡国了,那么叶夕瑶呢?一个亡国公主的命运将会变得比普通女人还要不如。合上手里的折子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事态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至少北诏国不会坐视不理,如果商国被东楚吞并,那么北诏也会唇亡齿寒。 商国群臣上下正为阻止东楚进一步推进的时候,叶澈却在等待东楚军队到达锁河山,这样商国的大军就会全部被吸引过去,而自己发动政变的时机也就到了,他和东楚约好,只要助他登位,东楚的军队可以驻扎在锁河山下,如此一来商国就完全在东楚的掌控中,变成东楚的金库,不过叶澈不在乎,如果他弟弟当了皇帝,那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此时卫羽凝的父亲黎国公手里的五万人马已经足够控制住空虚的帝都。 除此之外,易延让还提出了另一个条件,他要叶夕瑶。这件事叶澈没有告诉卫羽凝,尽管卫羽凝警告过他不许动叶夕瑶,但是叶澈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易延让的要求。 同年十一月,商国皇长子叶澈连同凝妃发动政变,牢牢控制住了商国,不流血的政变让整个帝都十分平静,百姓完全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卫羽凝勾着嘴角站在那片渺茫的细雪之中,隐忍了这么多年,她要做的终于做到了,现在的她可以让叶允这样一个帝王以最卑微的方式死去,她应该要高兴的,可是胸口却隐隐作痛。 洛沄那张绝世的脸浮现在她眼前,让她的笑意更深了,却带着无奈和苦涩。 “沄儿,我和叶允一起遇到你的,为什么你选了他,就因为我也是个女人么……”卫羽凝在寒风中喃喃自语,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此刻还有什么比她的心更冷的,当她看着洛沄和叶允大婚的那天,她的心已经死了。 当卫羽凝走进叶允所在大殿的时候,叶允穿着整齐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无论如何他还是要保持一国之君应有的姿态,大殿里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人来上早朝了,他在等待,他知道会有人来这里找他的,不似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四十多岁的叶允看起来苍老极了。 两个幼时的朋友就那样安安静静看着对方,然后卫羽凝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走到了叶允面前。 “我们本来是最好的朋友。”卫羽凝的声音很平静,两个人就像是一对许久未见的故人在聊往事,“可是你做了一件我永远无法原谅的事,你把沄儿从我身边抢走了,本来我计划的事更多,但太医告诉我你活不了多久了,我等不及,我一定要在你活着的时候让你父子成仇,妻离子散。” 叶允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卫羽凝会说出这些话,随即他笑了,越笑越大声,他认识的卫羽凝不就是这样的人么?敢爱敢恨,小时候谁惹她了,她就踢谁的屁股,只是……原来卫羽凝爱着的人竟然是洛沄,多年来的种种疑惑在他心里明朗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你笑什么!笑一个女人不该爱上另一个女人?”卫羽凝被他的笑给激怒了,语气也变得阴沉,“你已经赢了!你得到了沄儿的爱,现在你还想要来嘲笑我么!” “你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烧掉了楚先生胡子的事么?就是那个老的连话也说不清楚的那个。”叶允止住笑,问了一个一点也不想干的问题。 卫羽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忍住心里的不舒服,还是回答了,“记得,我们两个笑的直不起腰,可是沄儿却担心楚先生大哭起来。” 想到洛沄那时候的样子,叶允和卫羽凝都忍不住笑了。 “那个时候,沄儿是扑在你的怀里哭的,而不是我。” “你想说什么?”卫羽凝皱起眉,隐隐觉得叶允的话里有话。 叶允没有正面回答卫羽凝,他抬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很久很久以前的误会,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婉转而又哀伤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十七岁的卫羽凝拿着手里巨大的风筝跳到洛沄面前,“沄儿你看!我亲自做的,我们去放风筝吧!” “可是……我答应了叶允,要陪他去御花园赏花的。”洛沄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她不想拒绝卫羽凝,可是昨天也已经答应叶允了,手在裙子上来回的搅动,弄皱了一片,两个人都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前都是三个人玩在一起的,只是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卫羽凝好像很生叶允的气。 “老是叶允叶允的,叶允就那么重要么!”卫羽凝嘟着嘴,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把风筝抗在肩上,她已经做了三天了,怕别人弄坏,还亲自扛过来,可洛沄为了叶允就拒绝她了么! “御花园每天都在那,有什么好看的!”卫羽凝十分的不满。 “可是……” “好了好了,你想的话就去陪他好了。”卫羽凝将风筝丢在一边,转身就走开。 “羽凝姐姐。”洛沄想要上前拉住卫羽凝,可是卫羽凝已经跑出去了,卫羽凝一直对洛沄非常好,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生气,洛沄心里有些委屈,眼泪都快在眼睛里打转。 和叶允逛御花园的时候,洛沄也明显的心不在焉,不管叶允说什么,洛沄只是点点头,或者笑笑,突然脚下被石头一绊,整个人倾斜出去,然后就被叶允揽住了腰。 “没事吧?” “没事,谢谢。”洛沄立刻从叶允身边退开一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接触让两人都有些尴尬。 卫羽凝在湖边丢着石头闷闷不乐,觉得自己刚才语气是不是太重了,沄儿性子那么弱,会不会伤心啊?站起身想去找洛沄道歉,却刚好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人,可是心里的火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你在干吗啊!”快步跑过去,怒瞪着叶允,指着他的鼻子。 “我……”叶允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他从卫羽凝眼里看到了嫉妒和愤怒。 “你们别这样,和好吧……”这件事在洛沄的调解下最终结束,叶允却开始悄悄关注他们之间的变化了,他发现当他和洛沄走的比较近的时候,卫羽凝总是很不开心,而他和卫羽凝走的比较近的时候,洛沄虽然什么都不会说,他还是注意到了洛沄眼里和卫羽凝相似的神情。 三个好友变得不像以前要好,宫里的人也有私下议论的。 “卫姑娘和洛姑娘都喜欢咱们七皇子,你们看不出来么?” “早看出来了,皇上也特别喜欢七皇子,怕将来要继承大统的,谁不喜欢啊!” “女人啊,为了男人姐妹成仇的故事还少么?我看将来就是那样!” 许多人都这么觉得,包括叶允,他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他有十二个兄弟,可是这帝都里最负盛名、最有才华的两个女人在为他争风吃醋,少年人总是会这么自信轻狂。 风言风语自然也听在卫羽凝和洛沄耳里,事情总是三人成虎,洛沄第一次无意间听到的时候在房里哭了一夜,人人都看得出来羽凝姐姐喜欢的是叶允么?那个时候洛沄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卫羽凝,也许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卫羽凝也越来越确定,洛沄喜欢叶允,这让她开始十分讨厌叶允。 他们之间三个人,有着三种误会。 再后来,叶允在二十岁的时候登了皇位,洛沄成了他的皇后,新婚那夜,洛沄哭了,她的身子给了叶允,再也不是清白的人,躺在床上双臂抱着颤抖的自己,叶允已经沉沉的睡着,身体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再也配不上卫羽凝。 叶允以为自己和洛沄是两情相悦,将来必定琴瑟和鸣,可大婚之后的生活和他想的远远不一样,洛沄对他十分冷淡,也不喜欢他碰她,除非叶允的态度十分强硬时候,一次两次的话,叶允还会哄着她,但是一年都是如此,年轻帝王的傲气完全被她激起。 在洛沄又一次拒绝他的时候,他拂袖而去,想起了早上有人呈上的关于纳妃的折子,回到御书房就批了,洛沄知道以后并没有说什么,如果后宫多几个女人,叶允也就不会那么缠着她了吧,那样也好。 直到她看到三位新妃的名字里,朱红的卫羽凝三个字,刺痛了她的心。 “不要!”纳妃前一晚,洛沄扯住了叶允的袖子,哭着哀求他,“不要,我不要以后你去羽凝姐姐那!我不许你去!” 叶允没有在意她为什么只提到了卫羽凝,只觉得她不希望他去宠幸别人,洛沄第一次主动吻了他,主动把他拉进暖帐里,叶允欣喜的以为过去只是洛沄太过矜持了,如今她吃醋了,她还是喜欢自己的。 那一夜的洛沄温柔的让他沉溺。 而洛沄只是不想让叶允占有卫羽凝,她不想她的羽凝姐姐变成别人的,就算她自私也好,羽凝姐姐觉得她争宠也好,她不要!她不要……那么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留住叶允。 一直以来叶允爱的也只有洛沄,纳妃不过是他一时之气做的决定,对于卫羽凝,毕竟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如今被他用来当做气洛沄的棋子,叶允有些愧疚,时常去看望她,却从不在她那过夜,他怕洛沄会不高兴,至于另外两个新妃,他连去看都不曾看一眼。 从那以后,洛沄不再拒绝他,只要他想,洛沄就绝对的顺从他,可是他完全感受不到洛沄的爱意,终于有一天,叶允再也受不了洛沄的貌合神离,他故意宠幸了一个叫常柔的新妃。 当叶允第二天以为洛沄会为此生气的时候,洛沄表现的异常平静,叶允疑惑了,洛沄究竟是爱他还是不爱他。而常柔非常的幸运,只那一次就让她怀了身孕,九个月后皇长子叶澈出生了,叶允虽然不再宠幸她,但来她那的次数多了起来。 叶允越来越摸不清洛沄在想什么,然而某天他喝的酩酊大醉,去了乐羽宫,要了卫羽凝的第一次。 洛沄知道后气的几乎要发抖,她重重的打了叶允一耳光,然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偏偏羽凝不行!”叶允冲她大吼。 “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就像那些宫人们曾经说的那样,这两个曾经的好姐妹为了帝王的恩宠反目了,都想要把皇上留着自己宫里,谣言里说的皇后和凝妃明争暗斗。 事情的确也是这样,只是他们都猜错了原因,卫羽凝也好,洛沄也好,只要想着对方正被其他人占有着身和心,心里就痛起来,因此这两个性格不同的女人,都选择了留住叶允,叶允在自己宫里的时候,至少对方的身体不属于任何人。 叶澈出生后一年,洛沄也有了身孕,是个公主,也就是叶夕瑶,做了母亲以后的洛沄渐渐释然了,帝王之家,一段不能说出去的感情,根本就是守不住的。 不再去争取什么了,只每天陪着女儿,偶尔还能在宫里看到她的羽凝姐姐,已经要很满足了不是吗? 有一天洛沄在御花园见到卫羽凝的贴身宫女慌慌张张的走过,叫住她之后才得知卫羽凝在宫里喝醉了,把所有人都赶走,不许人待在她身边,宫女正要去请太医开醒酒的方子。 洛沄皱着眉来到了乐羽宫,宫女内侍全守在外殿,没人敢进去,走进寝殿的时候卫羽凝正倒在地上,身边有好几个酒瓶子,叹了口气过去把卫羽凝扶到床上,从小卫羽凝的酒量就很差,还喝了这么多。 卫羽凝突然抱住了她,在她身边呢喃起来,“沄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那天你坐在台阶上哭的时候,第一个看见你的是我,第一个对你伸出手的,也是我啊,我甚至比叶允还要早,还要早就喜欢你了……为什么你选了他,为什么不能像爱他一样爱我!” 洛沄一怔,整个人都呆住,卫羽凝的话在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她还没有回过神,卫羽凝柔软的唇就贴在她的唇上了,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心里传达到全身,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回应,那是和叶允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会有的感觉,可她还是推开了卫羽凝,把她裹进锦被里,眼泪就掉下来,她们已经错过了,如果在以前,她会有勇气和卫羽凝逃走,去一个地方隐居起来,可是现在她有夕瑶了,她的家族也需要依靠她。 当一个女人成了母亲,她会变得很不一样,而卫羽凝第二天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 十一年之后,洛沄又生了叶泽清,身子更加孱弱,又因为卫羽凝的事让她一直郁郁寡欢,很快就病重不治,死前她给叶允留了封信,告诉了他自己这段不为世俗所容的感情,不过没有说卫羽凝对她也有一样的感情,她要叶允好好照顾夕瑶和泽清,还有她的羽凝姐姐。 商国的组训是立长为储,可那一年,叶允不顾众大臣反对,坚决立了叶泽清为太子。 卫羽凝在洛沄去世那天没有流泪,她恨叶允,更恨自己,那时候她就决定了,要叶允不得善终。 叶夕瑶一天天的长大,样子越发的像洛沄了,卫羽凝没有办法恨她,叶夕瑶渐渐成为她还能笑,还能开心的动力,沄儿,这是你留给我的礼物吧,让我不那么孤单。她十分宠爱夕瑶,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可是卫羽凝十分讨厌叶泽清,因为叶泽清长的太像叶允。 当有一天她知道叶澈有夺权之心的时候,她决定帮助他,有什么比被让叶允看着自己的儿子们相互仇杀更有趣的事情了呢…… 叶允从怀里拿出了当年洛沄留给他的信,递到卫羽凝面前,“看看吧。” 当卫羽凝不可置信的看完之后,轻蔑的笑了,“是什么让我们三个,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不肯出来?相互猜忌,相互伤害了这么多年,哈哈哈……只有神知道,只有它知道我们多么可笑!” 叶允低着头没有说话,看着卫羽凝把信仔仔细细的叠起来放进信封,就像在摆弄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沄儿给你留了信,给你留下了夕瑶和叶泽清,可是却吝啬的什么都不肯留给我!叶允,你知道的,我卫羽凝不会后悔做过的事,就算是天戏弄了我们,可是对于我今天所做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把没有把沄儿带走。” 叶允摇着头笑了,“她给朕留了这些,可是她把她的心给你了不是么?朕没有赢,朕彻底的输掉了,一个帝王最宠爱的两个女人,互相争宠竟然不为帝王,而是因为彼此……呵呵呵。” 卫羽凝沉默了,重复着叶允的话,是啊,沄儿的心给了她,她还要要求什么更多呢? 许久,卫羽凝才开口:“我可以阻止叶澈,我不是后悔了,可是沄儿爱她的孩子,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 叶允突然重重的咳嗽起来,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我要走了,往后的日子我要去陪伴沄儿,要我阻止叶澈这是最后的机会。” “没关系,走吧,澈儿也很快会来这里,我有话对他说。” “我可以带走这封信么?”卫羽凝看着手里泛黄了的信封,目光出奇的温柔平静。 “可以,也许很快我也会去找你们,那时候我们说不定还能做像曾经一样的朋友。” “算了吧,这次我要比你早一步找到她,十一年了,她一定寂寞孤单的很,我不会让你找到我们的,我要把她藏起来。”卫羽凝对着叶允笑了,发自内心的,在此之前她早已经备好了毒药,报复完叶允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你真是……一直就是这样任性骄傲的紧啊,那么,帮我向沄儿问好吧。” “我会的。”卫羽凝勾着嘴角走了,这是十几年来,她最释然的一天,这一世她错过了,但是小时候洛沄曾经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四海杂记》告诉她和叶允,人死了以后也会有死去的人居住的地方,他们三个约好了,要在那里再见,继续做最好的朋友,最后她回头对着叶允说,“骗你的,你可以来找我们,沄儿也这么希望的吧,但是这次,沄儿是我的了!” 叶允看着卫羽凝,仿佛时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他们一起胡闹,一起开玩笑,一起跪在长明殿里受处罚,有一个女孩在他们身边跪下,那一刻,他们也一起爱上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至于小离和小夕的相遇应该会安排在下一章啦,原谅我交代了上一辈的故事,让她们相遇晚了一章,但是剧情需要嘛,商国不出事,他们怎么相遇对不对!!而且凝妃娘娘的事在前面已经埋了伏笔了,她现在要死了,让她多出现一些嘛t t,影子同学总是说不够看,今天努力码了快六千字大放送,有没有够看了!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 19第18章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被风卷起又簌簌的落下,卫羽凝去见了叶夕瑶最后一面,叶泽清也在,她第一次慈爱的摸了叶泽清的头,叶泽清僵硬的站着,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本来还想对叶夕瑶说一些什么的,但是最后还是缄口不言,只是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今天的皇宫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沉寂,像一座空城,没有看见来回巡视的羽林军,连走动的宫女内侍也没有。 那个人现在在干什么呢?上元国也在下雪吧…… 大殿里,叶允终于等来了叶澈,叶澈没有对叶允下跪,他站在睨视坐在龙椅上的叶允。 “你以为我是真的在乎这个皇位吗?”叶澈冷冷的说,“只是你太过偏心!我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的眼里却从来只有泽清!” “你错了,你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当朕知道自己做了父亲的时候,那种惊喜是瑶儿、清儿出生的时候无法与之相比的。”叶允平静的看着叶澈,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扰乱叶允的心。 “澈儿,朕对你的爱,只会比清儿多,不会比清儿少。” “一派胡言!”叶澈气愤的跨前一步,狠狠的瞪着叶允,“到了现在你才来说这些话,不嫌太晚了吗!想要我再把皇位拱手让给你心爱的儿子,痴心妄想!” 叶允摇了摇头,“不,皇位是你的了,而且你记住了,你没有篡位,你是名正言顺的登位!” 叶允在很早之前就想过了,如果叶澈当真大逆不道,他该如何,杀掉他这样的念头也在叶允心里闪过,可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这一生都是失败的人,不论爱情还是亲情,“澈儿,你过来。” 没有想到叶允会说出这番话,他以为叶允会生气,会骂他,如果这样他会嘲讽的反击回去,可是都没有,叶澈心里动了一下,但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 “怎么?有胆量控制这皇宫,没有胆量到父皇身边来吗?” 最终叶澈还是走过去了。 叶允从怀里拿出虎符,塞进叶澈手里,叶澈不明白的看着他。 “这是十二万的军队,朕交在了李厅将军的手里,他不认玉玺,只认虎符,谁拿着虎符,他就尊谁为王,现在朕把他交给你,朕只要你保护好夕瑶和泽清,给朕守住商国!守好!” 叶澈瞪大了眼,如果除了锁河山的大军,他父皇手里还有十二万人,那么当初他要控制帝都根本不可能,“为什么……” 叶澈颤抖着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允,“为什么,你完全可以阻止我,让叶泽清做皇帝的!” 叶澈紧紧攥住虎符,手臂上的青筋也由于太过用力而隆起,叶允这么做是为了让他愧疚吗?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你是朕的儿子,让朕再摸摸你的头,记得小时候你经常在朕怀里撒娇的,呵呵……如今都这么大了。” 在原地呆了很久,叶澈跪下身,在他的父皇面前低下了头,当叶允的手抚上叶澈头上的时候,叶澈伏在叶允膝上哭了,他明白了,面对自己尊敬的人,谦逊的低头是自然而然的事,他的自以为是让他不肯认输,叶允不是日渐偏心,是自己把叶允的爱阻隔起来了。 “好了,你出去吧,让朕自己好好的待一会儿。”叶允拍了拍叶澈的肩,叶澈低着头转身,没有让叶允看到自己哭了,可是叶允明白,他的澈儿不一样了。 人生的最后,叶允将一生的两个缺憾都弥补了,他自嘲的摸了摸鼻子,然后笑了,为什么非得到最后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呢? 叶澈走出大殿,风雪在他面前刮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快速的向夜瑶殿走去。 “大皇子吉……”云儿和辛柳还有一干下人正要向叶澈行礼,可是叶澈已经从她身边掠过,看见夕瑶寝殿的门没有关上,就径直走了进去。 “夕瑶!”叶澈的声音有些仓促,不知道是刚才走的太急还是有别的原因。 “皇兄?”叶夕瑶看着叶澈,除了易延让在的那些日子,叶澈是很少来找她的。 “皇兄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嫁与东楚太子?” 这两年叶允也不断问着叶夕瑶嫁人的事,可是叶夕瑶总说自己还不想嫁,叶允疼爱她,只要她不愿意也不勉强,不想她像她母后一样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现在叶澈急匆匆的跑过来,没有来由的问这么一句。 叶夕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是看叶澈是认真的在问,还是回答了。 “绝不!”叶夕瑶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其中的坚决谁也听得出来,叶夕瑶早就想好了,她不嫁给任何人,一个女子的幸福如果要葬送在不得不嫁的婚姻里,还不如孤独终老。 “那好,你离开商国。” “为什么?” “是我让东楚攻打商国的,让我有机会乘着帝都兵力微弱控制皇宫,而东楚太子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你。”叶澈毫不隐瞒的说着自己做的事,“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如果你不想嫁就走吧,我会和易延让说你在宫变中失踪了。” “但是夕瑶,你要想好了,你如果嫁到东楚,不管怎么说还是太子妃,如果你走了,你就再也不是商国高贵的公主,我也会将你以逃婚的理由除籍,保全我们商国。” 叶澈看着叶夕瑶,他知道再劝也不会有用,摇了摇头,“要走的话去北诏国吧,那是个鱼龙混杂的国家,易延让不容易找到你。” “那泽清呢?” “等我让东楚的那些人滚出我们商国,赎清我的错之后,我会把商国还给他。”叶澈看着叶夕瑶的眼睛说,像是在给她立下誓言,“你放心,我不会让清儿有事的,你如果想好,来澈华殿找我。” 叶澈才刚转身,叶夕瑶就拉住了他,“不用想了,我不会嫁给易延让的。” “那我去安排,晚上就走,你是要自己走还是带几个人,你自己决定,但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叶澈走了,叶夕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云儿和辛柳跟了她十几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叶夕瑶今日特别反常,当接她登上停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马车上的时候,云儿和辛柳突然出现了,叶夕瑶没办法,只能把事情说了。 “公主!你这样了不告诉我们!我们跟你走!” “你们……”叶夕瑶担忧的说,“你们知道这一走,宫外的生活也许比你们想的还要艰辛。” “就是这样我们才不能让你自己走啊!”辛柳几乎要哭红眼了。 “公主你等等。”云儿说着往回跑,“等我!” 云儿快速跑回房,打开锁着的柜子,拿出那块龙纹玉佩揣进怀里就跑,生怕叶夕瑶和辛柳走了,但是觉得带着这块玉,总是有用的吧。 马车终于缓缓的动了起来,然后越跑越快,三个人偎依在烧着炭火的暖炉边取暖,身边有了辛柳和云儿,让叶夕瑶不再那么害怕。 靠在马车窗边,风将帘子吹起又吹落,叶夕瑶想,陆渐离知道了会不会担心她一下呢?哪怕是一点点…… 陆渐离骑着马徘徊在北诏的郊外,身上披着白色的大氅,除了下元国之外,地处上元北边的北诏国也经常叨扰上元的边界,此次她御驾亲征,就是要打的北诏纳贡称臣,可是昨天那场战,她为了救一个千夫长,右手被肃慎国的一个士兵砍伤了,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千夫长而已,可自从离原之战之后,她不愿意多牺牲一个人。 右手轻轻搭在缰绳上,主要用左手控制着马,她想要摸清这里的地形,为以后的总攻做好准备。 经过二十几天的舟车劳顿,叶夕瑶她们才到达北诏的边界,穿过一片树林才会真正到达北诏国。 马车停在一条小溪边,车夫牵着马去喝水,叶夕瑶和辛柳坐在大树下,云儿了上游一点的地方取水,她才不要喝马的口水。 “公主,刚才经过的时候,前面一点的地方好像有些水果,我去采一些。”辛柳站起身说。 叶夕瑶点了点头,嘱咐辛柳小心些,辛柳走开后,树林里安静的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树梢的积雪“啪”的一声脆响,压垮了一根树枝。 接着有一队人马从她面前快速掠过,大约有十几个人,不一会又折返回来。 “哈哈哈,这不是夕瑶公主吗!”声音有些耳熟,叶夕瑶抬头看去,正是北诏国那个董世琰,当初心里不舒服的感觉瞬间涌上来。 “公主可要好好感谢我赐你一夜*啊!”董世琰的眼睛像黏在叶夕瑶身上一般,上下打量,最后落在叶夕瑶的胸上,样子猥琐至极,上次的事情不成,董世琰懊恼了很久,暗叹自己白白便宜了别人。 “无耻小人!”叶夕瑶厌恶的看着他,真是祸不单行,如果在这里遇到董世琰的话,那么自己的行踪很快就会被发现。 “嘿嘿嘿,公主你尽管骂吧,我现在是小人,待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丈夫!”董世琰一挥手,几个随从就跃下马准备去抓叶夕瑶。 “放肆!”叶夕瑶退后一步,厉声呵斥,“你们也敢动我!” 叶夕瑶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威严,随从们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不容侵犯的,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回过头看看了董世琰。 “废物!废物!”董世琰沉着脸大骂,亲自跳下马,“一个女人也不敢动手,活该你们一辈子是奴才!” 董世琰可不像那些随从,三两步走到叶夕瑶面前,伸手去抬她的下巴,却一下子被叶夕瑶拍开手,怒视着董世琰。 “两年不见,公主还是这般要强。”董世琰收起刚才对付随从的嘴脸,一脸讪笑,“但是你还是乖乖和我回去吧,让你尝尝是我厉害,还是上元国那个家伙厉害啊,哈哈哈哈……” “你胡说什么!” “哎呀哎呀,公主你就别装了,中了“半日闲”,哪个人能抵挡住你的魅惑啊,一个脏了身子的女人,我董世琰看的上你,你就知足吧!”董世琰向旁边啐了一口,脸色变了变,他心里不在乎叶夕瑶已经不是个冰清玉洁的身子了,反正自己也是玩玩而已。 说着就扯住了叶夕瑶的手腕,向一边的树林里拉,这件事他想了两年,如今哪里还按捺的住。 “你!”叶夕瑶想甩开他,但是力气怎么大得过董世琰,“不许你碰我!父皇知道了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怎么?公主愿意让上元的男人碰,就不许我碰?”董世琰一下子气起来,“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么!商国的新皇已经将你除籍了,东楚太子的婚也敢逃,知道自己嫁过去,你这脏了的身子就败露了吧?” 他也不管这是在哪里了,把叶夕瑶压在树上,脸就凑过去了。 突然听到了董世琰哀嚎了一声,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感觉腰上一紧,下一秒已经在一匹奔驰着的棕色的马上了,被骑马的人放在身前,没有看清是谁,可是叶夕瑶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她知道是陆渐离,背上温热的触感,心里腾升起来的情愫,在那一瞬间揪着叶夕瑶的心。 为什么,每次他都会来救自己,是巧合吗?还是上天就是要捉弄她,欠了他一次又一次,自己拿什么来还,已经不再是商国的公主了,自己一无所有。 已经决定了不要再见了的…… “他妈的!”董世琰捂着鼻子怒骂,“给我追!抓到叶夕瑶的,我赏他百户候!杀掉那个男的,我赏他千户侯! ” “是!”随从们高举着刀,一下子就冲出去了,刚才去抓叶夕瑶下马的那两个随从也赶紧上马,这样的赏赐有的人打一辈子战也不会有,每个人都士气高涨。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啰嗦了一点t t,终于相遇了! 20第19章 急促的铁蹄声惊扰了清晨森林中的宁静,骏马带着两人在雪地上奔驰,留下一排整齐的马蹄印,但是又立刻被跟上来的十几骑给踏的一片凌乱。 叶夕瑶模糊了的视线里忽然看见了自己裙角的一抹赤色,在纯白的衣服上刺眼至极,她并没有受伤,难道…… 慌乱的扫视,陆渐离右手缠着的纱布,已经被血染透了,本来就是严重的伤,昨天军医也吩咐过不能用力,可是刚才陆渐离看到董世琰竟然在欺负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怒从心起,拿了挂在马侧的剑,连着剑鞘就拍在董世琰脸上。 之后将叶夕瑶揽上马,现在又策马狂奔,伤口早已经迸裂开。 “你的手……”叶夕瑶惊恐的看着她的手,却不敢伸手去触。 “没事的,只是小伤。”陆渐离平静的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右手开始失去知觉了,对于缰绳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好力道,有些控制不住,马已经偏离了她想要走的轨道,为了摆脱后面的人,只能任由战马自己奔驰,手臂更用力的将叶夕瑶环紧,怕自己也怕她掉下去。 “你在流血啊!” “朕说了没事,不想添麻烦给朕坐稳就可以了,其他的事不是你要管的!”语气里夹带着再明显不过的不耐烦,她是故意的,如果不将叶夕瑶的温柔阻隔起来的话,她很快又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她没有勇气去伤叶夕瑶第二次了。 朕?是啊,他都是皇上了呢,叶夕瑶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她什么也做不了,遇到危险只能等人来救她,遇到伤心的事只能哭泣,就连自己的婚事她也选择逃跑了,自己就是这样没用的人,不被人所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呜!呜!呜!”身后的那些随从们敲着手里的武器,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声音,陆渐离并不知道那是北诏国用来驱赶马的仪式,而随从们知道顺着这条山路蜿蜒上去,就是一处绝壁,只要能把马赶到那里,那等于是瓮中捉鳖。 陆渐离身下的战马发出了低沉的嘶鸣,更加肆无忌惮的狂奔起来,如同随从们预料的那样,一步一步走向绝路。 她突然扯住了缰绳,当她看到那片悬崖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就意识到那些人的诡计了,可是已经太迟,所有人四散的围住了她们。 “该死!”陆渐离在心里暗骂,没有找到可以突出去的地方,沾满鲜血的手抽出了剑,警惕的盯着每一个人。 “走开,走开!”董世琰也终于追上她们,捂着鼻子喘着粗气,似乎刚才在跑的不是马而是他自己一样。 董世琰指了陆渐离,“怎么又是你!我上次让给你了,你干吗还来坏我好事!” “拿开你的手,你也配指着我!” 董世琰又一次看到了那一天在商国净湖边上,这个少年眼睛里渗人的目光,背脊本能的透起凉意,就真的放下了手,看了看周围的随从,胆子又大了不少,他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打败这里所有人! 陆渐离轻蔑嘲笑董世琰的胆小,从容的将大氅解下来,披在叶夕瑶身上,然后拨开叶夕瑶缎黑的头发,手指爱怜的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来回,忽的把唇贴在她耳根上。 叶夕瑶轻颤了一下,她完全不能明白陆渐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如其来的亲密,在场的人也呆住,他们想不通生死关头做出这种举动的用意,难不成真是□,死也要先风流一回,有几个人意味深长的笑了。 而这个疑惑下一秒叶夕瑶就得到了解答,陆渐离用只有叶夕瑶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等我缠住他们,你骑着马冲出去,待会你不要管我说什么,我只是想激怒董世琰,别当真,我永远不会那么想的。” “你在说什么!”她的意思是要自己留下来吗?叶夕瑶像是绝望一样的拽住陆渐离的手臂,好像一放手眼前的人就会把自己远远推开,他要她自己逃走?这算什么! 没等叶夕瑶再说什么,陆渐离就举起剑指着董世琰,像宣告胜利一样,“看到了吗!这个女人无论身体还是心,都是我陆渐离的,你的脏手想要染指我喜欢的人,是想让我砍下来吗!” 叶夕瑶真切的听到了陆渐离说喜欢她,她转过头,看到陆渐离嘴边挂着得意的笑,就算刚才她说,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叶夕瑶还是分不清楚了,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真挚的告白,没有一点虚假。冬日的阳光打在周围的雪地上,随着地上积雪一起融化开的,还有叶夕瑶的心…… “陆渐离?”董世琰用力拍着身边一个随从的背,“听到他说他是谁了么!上元国高贵的皇帝啊!” “杀掉他!谁杀掉他我让皇上赏他爵位!” 陆渐离从马上跳了下来,手里紧紧攥着她的剑,随从们面面相觑,他是疯了么?想要不用战马挑战他们?看着她手上的血越流越多,连剑柄也成了红色,那双手还能干什么?随从们在心里问。 可是陆渐离要用这双手保护她喜欢的人…… “来啊!”陆渐离大吼着,“杀掉我的人赏爵位,你们没有听到吗!” 随从们觉得陆渐离真的是疯了,不过他们不是武士,不会追求和敌人公平一战,而且……谁还能抵制住爵位的诱惑呢?像开闸的流水一般全都涌了过来,都想第一个杀掉陆渐离。 可是他们太小看鬼谷的徒弟了,她跃起来将第一个冲到她面前的人斩下马,后面的人不敢乱动了,只是把她团团围住,那一个瞬间,她隐约看到自己那匹棕色的马快速的跑了出去,然后她笑了。 夕瑶,夕瑶……陆渐离在心里默默念着叶夕瑶的名字,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见了吧。 只有没有加入战斗的董世琰知道,那匹马上根本没有人! 叶夕瑶只是把马赶走了,指尖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为什么陆渐离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霸道接近她的是他,无情推开她的也是他,决定留下来战斗就要她独自骑马逃走,她只能被陆渐离左右着,没有反抗挣扎的余地! 他会被他们杀掉的……她还没有问清楚,他到底当她是什么,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一个玩物的话,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救她,还有、还有刚才说喜欢她时候的笑,那么清澈和真挚,和那夜伤害她的简直就是两个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太多的疑问还没有问他,她不要陆渐离就这样死掉,她现在才发现不再相见的苦楚和不能再见的害怕比起来,微不足道,世界上再没有这个人的话,连思念也会变得空洞。 “他倒下了,他倒下了!”不知道是谁叫喊,将叶夕瑶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她隐约看到那个俊逸的白色身影单膝跪倒在地上。 以步兵之姿干掉了八个骑兵,可是还有十几个,人数实在太多,事实上,手上的伤陆渐离还可以忍住,可是刚才有一个人的阔刀在她的右腰侧拉开了一道新的伤口,失血过多让她眼睛都模糊了。 “不要再打了!不要!”叶夕瑶用尽了全力吼了出来,随从们纷纷转头去看她,他们也不知道一个女人哪里来的勇气,就那样冲进了马队里面,之前董世琰下令要抓她的,所以他们勒住了马没有伤害她。 叶夕瑶看到了地上一小滩一小滩的乌黑,是血!他手上的伤不可能流这么多血,其他地方也受伤了么?还是这些只是别人的血?莫名的恐惧席卷上来,等到她看到陆渐离的时候,她几乎要崩溃了,陆渐离捂着右腰侧,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地上,要渗透冬天厚厚的衣服,是多么严重的伤! “够了!够了!我只是你看不上眼的女人而已,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想要我一辈子愧疚,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么!!你休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炸开,她蹲下去将半跪在地的陆渐离抱在怀里。 “夕瑶?”陆渐离被熟悉的感觉包围住,回来干什么,不是有机会逃走的吗! “还愣着干什么!那个女人我不要了,给我杀掉他们!”董世琰大喊着,对于男人们来说,再漂亮的女人,如果不能抱在怀里让自己享用的话,杀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收到命令的随从正要上前,陆渐离却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但是盯着他们看的眼神就像一匹苍狼,就像陆渐离衣服上的图腾,受伤的狼也是狼,也令人害怕。 将叶夕瑶拉到自己身后,一步步向后退,直到身后就是那片悬崖,退无可退。 “刚才不走,现在没有机会了。”陆渐离说。 “你说了,不许他们染指你喜欢的女人,那么我,不许他们杀掉我喜欢的人。”叶夕瑶坚定的看着陆渐离,“如果你死了,我才不要活着为你内疚!” 陆渐离用右手揽住了叶夕瑶的腰,纵身跳了下去,死在老天爷手里,总比死在那群废物手里来的好,但是听天由命的话就不是陆渐离了,将重剑垂直□绝壁里,向下滑落一段停住了,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个山洞,用尽力气向上跃起,踩着绝壁上的剑掠过去,失去平衡的陆渐离咬着牙扭转了身体,右肩蹭着满是石子的地面先着地,腰上的伤让她忍不住低声呼痛,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叶夕瑶被她护在怀里没有受伤。 随从们下马涌到悬崖边看的时候,除了剑什么也看不见了,董世琰重重哼了一声,带着人马走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叶夕瑶也顾不上男女大防的事了,伸手就要去解陆渐离的衣服,伤的怎么样了,一定很痛吧,如果不是因为她就不会这样,他还是上元国高高在上的皇帝,哪里需要如此狼狈。 “别碰我!”陆渐离甩开了叶夕瑶的手,“我允许你碰我了么!” 陆渐离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开,再一次刺伤叶夕瑶,她以为经历了生死他们会被拉进距离,只是碰也不愿意让她碰么?他到底在想什么,她越来越不懂了。 “我没有奢望你爱我,可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叶夕瑶抿着嘴唇,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掉,她觉得遇到陆渐离以后,自己变得越来越爱哭了,“我只是担心你,这也不可以吗?只要你没事了,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消失的远远的,不会再打扰到你,可是现在,不要再推开我了……” 鼓起勇气再次伸出手,却被陆渐离抓住了手腕,也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惨淡的笑了笑,眼泪却更加汹涌,“从一开始你就是骗子,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来接近我……” 骗子?陆渐离苦涩的笑,她不是一直都是么? 撑着石壁站起来,靠在石壁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叶夕瑶,身体在麻木,脑子却很清醒,“你不明白对不对?有时候我也不明白,叶夕瑶,我喜欢你的,从第一次见你开始,之后更是泥足深陷,可是我没有办法给你幸福,我将来甚至没有办法拥抱你,我可以欺骗自己,但是我不想欺骗你!那么我能够做的,只是把你推开。” 叶夕瑶愣住了,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可以向父皇提亲,你可以带我回上元国,你可以……” “你真的想知道么?”陆渐离打断了她,笑容变得十分诡异,“那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码完字了t t。 21第20章 似乎可以预见叶夕瑶知道真相后的失望,陆渐离没有去看她的眼睛。 她用左手扯开了腰带,然后是外袍,中衣、里衣,解开束缚着自己的束胸布条,随着她的动作,叶夕瑶捂住了嘴才使自己不至于惊呼出来,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而瞪大了眼。 最后陆渐离扯开了自己头发上的束带,头发就倾泻下来,连手指也会因为想要去抚摸那张脸,那些秀发而变得隐隐作痛吧。 山洞里的光线很弱,叶夕瑶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陆渐离那□着的上身,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面前,紧致却又有着女性的柔美,除开婴孩时期,陆渐离没有再让第二个人看过她的身体。没有再缠上束胸的布,只是轻轻合上衣服遮掩住身体,这一刻她反而轻松了,所有的问题和决定一下子都被抛到了叶夕瑶那边,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你是……女人?” “是。” 对话十分的简单,因为简单而没有歧义,陆渐离是一个女人,毫无疑问的,所以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女人。叶夕瑶也不知道自己想哭还是想笑了,可是刚才陆渐离说了吧,她喜欢她…… 女子是可以喜欢女子的吗?那么自己呢?叶夕瑶皱了眉,陆渐离总是带给她很多纠缠不清的问题,她是男子的时候是,她是女子的时候也是。 两个人沉默着,好像空气都凝住,天上的云也不再流动,连风都不再吹了。 直到几只秃鹰长啸着从洞口飞过,低沉沙哑的声音让人心里十分的不舒服,来来回回的盘旋,似乎在等待什么。 陆渐离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整个人贴着石壁滑下去。因为寒冷天气而稍微被凝住的伤口再次被拉扯开,继续向外渗血。 “嘶……”重伤的疼痛让陆渐离清醒了几分,这样子还没有死掉,真是多亏了从小以来师傅的狠心。 尴尬的气氛随着陆渐离低声呼痛烟消云散,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况且……也想不通吧。 “你的伤口!”叶夕瑶直起身子阻住陆渐离的继续下滑。 “可能要请你帮个忙了,伤在背后,我自己够不到。”陆渐离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和火折子,“这个是火药,把它倒在我腰背的伤口上,然后点燃,是个笨办法,但是现在只能靠它止住血。” 陆渐离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脱掉最外面的长袍铺在地上,趴在上面,随手捡起一截枯枝咬在嘴里,然后掀起里面的衣服,一条长长的伤口从腰侧延伸上去,直到背脊中央,像一条鲜活的赤龙。 叶夕瑶才知道,这个人、这个人受的伤远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像有刀子在叶夕瑶的心上来回拉扯,心被割得钝痛,同样是女子,为什么她可以承受这么多。 许久不见叶夕瑶有动作,“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自己……” “我可以的!”叶夕瑶倔强的说,她长长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黑色的粉末洒在陆渐离腰上,火折子让山洞里亮了一些,却更清楚地看到陆渐离变得苍白的脸。 颤抖着手犹豫了一小会,最终还是凑了过去,只一小下,叶夕瑶就不忍心再看,“嗞嗞”的声音响起,很快就停止,夹杂着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你!你……”叶夕瑶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了,那该有多疼…… “没事,我没事的。”陆渐离挣扎着坐起,伸手抚着她的头发,叶夕瑶低着头小声的抽泣,像丢掉了珍贵东西而哭泣不已的小女孩。 “别哭了啊,我真的没事,嗯?”陆渐离努力的笑了笑,“把我扶起来吧。” “可是你的伤,你的伤……” “暂时没有关系了,你看到外面的秃鹰了么?它们总是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它们在等我死掉。”陆渐离试着站起来,“我们要快点从这里出去。” 叶夕瑶赶紧上去扶她,“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当然担心。” “那我如果不是为你受伤,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我……”叶夕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哎呀,都受伤了还问这问那的,不许问了。” 没有得到回答陆渐离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再问,笑着任由叶夕瑶搀着,至少……没有被讨厌。两人向山洞里走,那是一条蜿蜒而下的路,越往里走越窄,最后两个人只能面对面贴着,横着走。 没有了束胸的束缚,两具构造相同的身体贴着,温温热热,有时候相互摩擦,两人心里都升起异样的感觉,刚才陆渐离宽衣的场景突然浮现在叶夕瑶脑子里,意识到自己想了不该想的,叶夕瑶顿时羞红了脸,如果陆渐离贴的再近一些,一定能感觉到叶夕瑶突突乱跳的心。 这是怎么了?已经知道对方是女子了,为什么心还是跳的这么乱,这十几天每天和云儿辛柳一起挤在马车里,有时睡在一起也都觉得是等闲之事啊。 甩了甩头,想要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都甩出去,可是陆渐离每次的亲近都越发清晰的映射出来,叶夕瑶庆幸火折子已经灭掉了,不然陆渐离就会看到她红的不像样的脸。 道路又渐渐变得宽阔,远处透出的光像是在黑暗中硬生生的撕开一道口子,跨出山洞的时候,陆渐离用手挡了挡阳光,等到眼睛适应了新的亮度,才发现眼前是一座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湖水清澈,小船仿佛悬空在水上,房子都是依山傍水,农田阡陌交通往来,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渐离哥哥?” 旁边有个甜美的女子声音传来,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看声音的主人长的什么样,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大概是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吧。 “谷儿?”陆渐离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欣喜。 谷儿?就是当初陆渐离在树上的时候说的那个女孩么?谷儿向她们走近,叶夕瑶才看清她的样子,诚如陆渐离所说,的确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黄色长裙,比起美丽自然还是叶夕瑶更漂亮,但是谷儿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自由的像风。 “又受伤了?”谷儿不满的将手插在胸前,几缕调皮的黑发在头上被风吹的一跳一跳,又看到了搀着陆渐离的叶夕瑶,问道:“这位姐姐是?”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渐离哥哥的妻子对不对!”谷儿跳开一步打量着,虽然衣服上沾了血迹,也很脏乱了,但是这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没人能忽视的威严气质,站在一起十分的般配呢。 “我才不是她的、她的……” “她是我妹妹,叫做叶夕瑶。”没等叶夕瑶说完,陆渐离就果断的说,叶夕瑶心里却沉了一下,明明自己也想否认的,可是听陆渐离这么说,心里还是小小的不舒服了一下。 说的这么果断,是因为不想谷儿姑娘误会吗? “跟我走吧,每次遇到你的时候,都是一身的伤,就不能好好的吗!”谷儿嘟着嘴,转身在前面带着路,又小声的嘟囔着,“老这样可有人要担心死的……” 不过后面那句话叶夕瑶和陆渐离都没有听见。 被谷儿领着来到一个有着小小庭院的房子,是木头搭起来的。 “夕瑶姐姐,把人交给我吧。”谷儿对着叶夕瑶说,又想起来什么,补了一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你是我哥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叶夕瑶在哥哥两个字上还特地加重了语气,陆渐离听着叶夕瑶明显在闹别扭的话,十分无奈。 “可是……”叶夕瑶看了一眼陆渐离,她的伤主要在腰上,这样谷儿姑娘不是会发现她的身份么? 知道叶夕瑶在顾虑什么,陆渐离俯身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说:“放心吧,谷儿几乎是个神医了,她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就发现了。” 说话时候清热的气息吐在叶夕瑶耳里,又让她微红了脸,“你这人!你这人!” 只是说话而已,需要靠的这么近么?叶夕瑶十分肯定陆渐离是故意的,白了她一眼,想要狠狠踩她一脚,无奈对方伤重,只能作罢。 谷儿搀着陆渐离进了房,房门关上了,叶夕瑶担心起来,不过陆渐离说了,谷儿是个神医,不会有事的吧。不一会门又开了,谷儿露出一个头,“对了,夕瑶姐姐,隔壁我放好热水了,本来想采药回来的时候洗个澡的,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去沐浴,渐离哥哥的伤可能要耽搁很久,你别干等着了,嗯?柜子里也有新的衣服还没穿过呢。” 谷儿知道陆渐离不想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因此还是习惯叫她哥哥,调皮的眨了眨眼,又把房门关上了。 叶夕瑶没有动,还是守在门外,不一会从里面传来两人聊天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的响起笑声,她突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人家叙旧聊天开心的很呢,能说能笑哪里像会有事的样子,自己干吗像傻瓜一样担心,待在外面吹冷风!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自己越觉得自己是个啰嗦的人怎么办t t. 22第21章 叶夕瑶转身走到隔壁的房门口,推开门里面果然有一个大大的浴桶,房内家具虽然简单,但是十分精致,可以看得出来主人的眼光也是挑剔的。 热水向上冒着蒸气,水里还放了一些花瓣,伸手试了试水温,温度刚好,十分舒服,紧张劳顿了一天,身上的衣服也脏的不成样子,让素来爱干净的叶夕瑶皱了眉,实在抵制不了热水的诱惑。 毕竟是在陌生的地方,叶夕瑶心里有些不安,将门窗仔仔细细的都关好才开始褪去身上的衣物,等到整个人被温热的水包围,才渐渐放松下来,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却没有时间让她好好思考。 光线透过门窗的缝隙溢进来,让叶夕瑶的身体在清澈的水里若隐若现,那毋庸置疑是一具非常漂亮的少女*,没有衣服的遮掩,不需要任何的装饰就可以诱惑住别人的心。看着自己就想到了陆渐离,也是在不那么明亮的地方呈现在她眼前的身体,是结合了力量和柔美的美丽。 心突突的跳,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像木鱼敲打的声音一样清晰,叶夕瑶羞赧的微微低着头,水的温度让她的脸更加的红,青丝湿哒哒的贴在身后,增添了几许妩媚。 可为什么……你偏偏也是个女子?叶夕瑶的心刺痛了一下,深受礼教的影响,从小就知道女子和男子在一起才是天经地义,书里的爱情故事传颂的,也是那才子佳人,英雄红颜。那么女子和女子,便是有违人伦,是世人所不耻的。 心乱如麻,只会越想越乱,叶夕瑶把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强迫着自己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的话,会被自己逼疯吧。 等到水变得有些冰凉,叶夕瑶才晃过神来,美目四顾找到了谷儿说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许多崭新的衣服,挑了一件淡绿色的换上,发现长短大小正合适,有些疑惑,这个长度明显不是谷儿的,谷儿比较小巧,没有叶夕瑶纤长高挑,而且……女装旁边那几件,不是男装么? 当叶夕瑶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煎完药的谷儿。 “夕瑶姐姐……”谷儿拉长了尾音,“你好漂亮啊,刚才我就觉得了,现在更是漂亮,这裙子真适合你,简直就是仙女下凡,清新脱俗,美丽动人,嗯……不食人间烟火……” 谷儿东扯西扯说了长长的一大串,谷儿的调皮让叶夕瑶忍不住轻笑出来,“哪有那么夸张,对了,这个是给她的药么?” “对啊对啊。”谷儿点着头,“可是我今天采了一早上药,又给渐离哥哥缝了伤口,还煎了药,现在累的像腊月里的黄花菜,夕瑶姐姐……这个药能不能麻烦你拿进去啊?我好想沐个浴再睡个觉。” 谷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夕瑶,其实谷儿不说,叶夕瑶本来也准备亲自给陆渐离送药的,毕竟是因为自己受了伤,又欠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给我吧,你快去休息。” “耶……夕瑶姐姐真好。”谷儿欢呼了一下,“对了,渐离哥哥的伤不能再乱动,所以待会你得亲自喂她吃药。” “喂?”叶夕瑶接过药碗的手顿了一下。 “是啊,一定一定不许她乱动。”谷儿凑过来压低声音,“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管,我以神医的名义保证,她的手再动再动就要废掉了。” “我、我知道了。”真的这么严重么……刚才不是还能谈笑风生的? 轻声走进屋子,陆渐离闭着眼坐在床上养神,看起来十分疲累,叶夕瑶犹豫着要不要叫她,可是药总是要吃的,但一时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陆渐离?陆公子?陆姑娘?还是……皇上? 思忖间陆渐离已经睁开了眼,她觉得陆渐离就像动物一样敏锐,自己刚才明明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喏,谷儿托我给你的药。”叶夕瑶坐到床沿上。 “谢谢。”陆渐离抬手去接,叶夕瑶却侧了侧身,一副你要干吗的样子。 “坐好!”叶夕瑶轻声命令,然后她又羞红了脸,“我、我喂你喝。” “什么?”陆渐离一脸的疑惑,“你这是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么?救命之恩不是应该用以身相许什么的报答么,喝药这种事我还是自己来就好了。” “不行,谷儿说了你的手不能再动。”叶夕瑶摇了摇头,“而且……而且谁要以身相许给你啊,你是女子啊,那我怎么可能……” “是吗……”陆渐离移开了眼神,心里有些失落,是啊,自己也纠结了那么久才有勇气说出来,怎么能要求叶夕瑶立刻转变思想。 察觉到陆渐离的情绪,叶夕瑶的心收缩了一下,怕气氛僵硬,她赶紧舀起一勺药,在嘴边吹了吹,递过去,“张嘴。” “没有谷儿说的那么严重,我真的可以自己……” “说了不行,要我说几次啊。”叶夕瑶坚决按照谷儿说的做,不管陆渐离怎么说,就是不许,手好不了怎么办?腰上也还有伤呢,这么拼命的救她,是傻瓜吗?哪里像别人口中说的是个英明神武的皇帝。 陆渐离突然瞥见了门边谷儿淡黄色的衣角,咬了咬牙,知道叶夕瑶倔强起来是没有办法劝服的,只好张了嘴,心里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暗暗说道:“谷儿你这是为了报复我和苍叶上次把你拖下水的事!” 其实哪有伤的那么严重,陆渐离被鬼谷训练了那么多年,恢复能力和自我防护的能力很好,主要还是失血过多,好好休养就可以了。谷儿躲在门外探出一点身子,看着陆渐离无奈又别扭的样子吐了吐舌头,“谁叫你们上次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让夕瑶姐姐好好治治你!哈哈……” 在心里怨念了一番,谷儿心情极好的去烧水沐浴了。 叶夕瑶小心的吹着每一勺药,确保不烫嘴了才递过去,后知后觉的发现陆渐离一直盯着她看。 “你干吗盯着我……”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其实你很有当小婢的潜质。”陆渐离故作沉思了一会,“不然你要不要跟朕回上元,朕封你为贴身侍婢。” 陆渐离坏笑着开玩笑,她一直没有对叶夕瑶自称朕,不过刚才为了威严一点,所以才用了朕。 “多谢陛下抬爱,小女子承受不起。”叶夕瑶瞪了她一眼,将最后一勺送进陆渐离嘴里,还细心的给她擦了擦嘴角,意识到自己的确如她所说,像极了小婢。 入夜,叶夕瑶看着房里唯一的一张床皱眉了,刚才谷儿和她说只有两间房,而陆渐离需要人在旁照顾,到底谁和谁一间,最后叶夕瑶还是决定照顾陆渐离,欠着别人债不还可不是叶夕瑶的性格,现在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能做的只有这些。 需要人照顾这也只是谷儿随口扯的谎,她看的出来她的渐离哥哥喜欢叶夕瑶,而叶夕瑶对陆渐离也有不一样的感觉,可是两个人之间经常别别扭扭的,对于女子和女子之间的事,常年游走行医在各地的谷儿不是没有见过,她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许多这样的感情比男子和女子之间的更加珍贵,所以谷儿决定当一回月老。 “在想什么?”陆渐离坐在床上问正在发呆的叶夕瑶。 “在想我被除籍了的事,我才不稀罕做那个被困在深宫里的公主,只是……那样就不再是父皇母后的女儿了。”叶夕瑶叹了口气,“而且这只有一张床啊……” “这么不愿意和我睡一张床么?” “可是……”本来想说男女大防的事,可是陆渐离是个女子啊,那自己在介意什么。 “你不想的话我可以睡地板的。” “那怎么行,我、我只是一时忘了你是女子而已。”只是睡在一起应该没什么关系,她也和云儿辛柳睡在一起过,而且两个女子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么介意吗?我是女子这件事。”陆渐离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曾经怯懦过,十分厌恶自己没有办法名正言顺的拥抱你的事实,但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自己喜欢你这件事,那么……你呢?” 叶夕瑶沉默着,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说喜欢还是说不喜欢,好像怎么说都是不对的,昏黄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晃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好了,不想回答的话就睡吧。”陆渐离没有再问,一个害怕回答,一个也害怕听到答案,但是叶夕瑶没有直接否定,这代表自己还有机会。 “嗯。”叶夕瑶点了点头,安静的跪在床上帮着陆渐离脱掉了外衣。 一个香囊掉了出来滚到地上,正是自己做的那个,叶夕瑶拾起来,抬头看着陆渐离,“这个你一直带在身边?” “嗯,一直带着,虽然做的丑了点。” “哪里丑了,只不过歪了一针而已。”看着眼前的人,就算是男子,有多少愿意为女子而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呢?可是陆渐离做到了,如果你不是个女人,不是个女人就好了……叶夕瑶的鼻子有些酸,心有些苦涩。 “夕瑶……和我回上元国吧,做我的皇后。”陆渐离伸手揽住叶夕瑶的纤腰,叶夕瑶被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得脸颊滚烫,不知所措的挺直背脊,无意间却将女性完美的身体展现的更加柔媚诱人。 “你不要开玩笑了,女子和女子怎么可以成亲,而且我……唔。”唇上传来令人羞赧的触感。 陆渐离已经凑了上去,她不要听叶夕瑶辩解,唇瓣若有似无的贴在叶夕瑶的唇上,她又一次的吻了她。叶夕瑶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还没来得及细想陆渐离就撬开了她的贝齿,更加深入的亲吻她。 作者有话要说:  陆渐离这个流氓!!!! 23第22章 突如其来的吻让叶夕瑶的心剧烈的收缩,没有办法再去思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思想和力气一起,在那一瞬间都被抽空,本能的闭起眼,尽管笨拙但她回应了这个吻,在舌与齿的纠缠间,叶夕瑶已经被拥着躺在了床上。 夜晚和床,果然都是不能够随便沾的东西。 叶夕瑶的手无力的抵着陆渐离的肩,两具相似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让周围的空气和她们的心都炙热起来,并不十分激烈的吻,细腻而温柔,稍稍分开汲取必要的空气又再次贴合。 陆渐离轻缓的吻从嘴角,到下巴,延伸到脖颈的时候却挑逗般的吸允起来,让叶夕瑶难以自持的咬紧了下唇,才阻住了差点要溢出喉间的靡音。 顺着锁骨滑过肩头,一下子含住叶夕瑶的耳垂。 “夕瑶……”一声蛊惑的轻唤在耳边响起,陆渐离的一只手已然从叶夕瑶腰间抚上她胸前的柔软饱满之处,隔着叶夕瑶轻薄的衣服和陆渐离手上缠着的纱布,力度由轻渐重,指腹有意无意的划过顶端的小山丘。 “嗯”从未曾感受过的刺激让叶夕瑶绷紧身体,低低的发出了一声□,却也让她恢复了一些神智,那是没有人到达过的地方,此刻却完全被掌握在陆渐离手里,陌生的酥麻感让叶夕瑶心悸。 “等一下,你、你别这样了……”叶夕瑶轻喘着推了推陆渐离,“我们都是女子啊,怎么可以做、做这样的事……” 叶夕瑶没有想过,这样亲密的事情可以在两个女子之间发生。 陆渐离停止了动作,手臂撑在叶夕瑶头部两侧微微支起身子,看着叶夕瑶因为自己而变得更加娇媚动人的脸。 “可是你并不讨厌我这样,不是么?”陆渐离看着叶夕瑶的眼睛,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否则的话你一开始就会阻止我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像是被人看穿一样,叶夕瑶不敢再看陆渐离,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胸口因为窘迫而上下起伏。 “夕瑶,你喜欢我的。”陆渐离的声音坚定而又温和,“对不对?”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叶夕瑶用力推开了陆渐离,立刻从床上起来,随便的扯过一件挂在一边的衣服,逃也似的开门而出,理智和感情的缠斗压的她透不过气,她回答不了陆渐离的问题。 陆渐离苦笑着抚着腰上的伤口,叶夕瑶刚才那一推真是一点也不顾及她的伤,她并没有追出门,拿过掉落在床角的香囊,张开双臂仰躺在床上,床榻还残留着叶夕瑶的气息,陆渐离觉得连天花板都可爱起来,嘴边挂起了笑,叶夕瑶刚才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准确的回应了她,如果叶夕瑶说不出口,她也不打算逼她。 总有一天,你会亲口承认的。 叶夕瑶走的实在太匆忙,以致于她出了门才知道拿的是陆渐离的衣服,冬天的夜风吹的树也簌簌发抖,披着的衣服让她想到陆渐离轻柔的拥抱和爱怜的吻,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不知不觉就来到一片湖边,清澈的湖印着干净的天空,此刻的湖水是星辰的倒影,在湖边坐下,脱掉鞋子让脚尖触到冰冷的水,湖里的星月一圈一圈荡开,心里的燥热稍减。 一只不知名的鸟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停下,左脚右□替跳着,它高高昂头对着叶夕瑶吱吱喳喳的叫,声音在安静空旷的湖边十分悦耳。 “你是在安慰我吗?”叶夕瑶看着它可爱的摸样忍不住笑了,“还是你也有什么烦恼的事?” 叶夕瑶曲起腿抱着自己,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小声的对着小鸟诉说:“有个人靠近我的时候,我的心也忍不住的会乱跳,但是……她却不是他,我要怎么办?是我把她当成了男子来喜欢,还是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如果是真的,世间容得了这样的感情么……鸟儿鸟儿,你知道吗?” 小鸟扑扇着翅膀吱吱叫,歪了歪脑袋飞走了,叶夕瑶摇头,深深吸了口气,真傻,鸟儿怎么可能回答她,连自己的心也不能告诉自己的答案,还有谁能回答。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发起呆,想到的内容却都和陆渐离有关,第一次见面时的霸道无赖到刚才的缠绵亲吻,叶夕瑶时不时笑着,又时不时蹙眉,那人真是个乱七八糟的人,不知过了多久,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夕瑶姐姐!”谷儿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在叶夕瑶身边坐下,“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天这么冷你穿的这么少会感冒的。” “有些睡不着,出来吹吹风,你呢,怎么还不睡?”叶夕瑶尴尬一笑,不知道谷儿有没有看见她刚才傻乎乎的样子。 谷儿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叶夕瑶右颈上如春雨点点般的红色痕迹,这两个人……哈哈,不过叶夕瑶能坐在这里吹风,那么一定是大事未成,一定是渐离哥哥太笨了!! “哎呀!”谷儿故意低呼起来,像发现什么十分重要的事,“你把渐离哥哥一个人留在房里么?万一她乱动乱动出事了怎么办!!” “我、我回去看看!”叶夕瑶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推她的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不知道她有没有事,又扯到伤口怎么办…… 所谓关心则乱,陆渐离对她上下其手的时候都没有事,以叶夕瑶的力气轻轻一推能怎么样呢,只是白天谷儿总是对她灌输陆渐离的伤有多么严重这件事,她不知道谷儿有意想撮合她们,自然没有疑心谷儿要骗她。 迅速穿好鞋,才刚走出几步,又被谷儿叫住了。 “夕瑶姐姐!”谷儿将手负在身后,身子微倾,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笑容,“有的时候不好好把握,东西很容易从手里溜走哦,喜欢渐离哥哥的人……可不只你一个呢。” “…我才没有喜、喜欢她。”被谷儿的直白惹红了脸。 “好了好了,就当没有喜欢,没有喜欢。”谷儿跳着脚,“快回去啦。” “啊,嗯,谷儿姑娘你也快回房吧。” 在房门前犹豫了一下,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跳,担心的心情促使叶夕瑶还是推开了门,陆渐离正坐在床上看书。 “回来了?”陆渐离的声音温和平静,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让叶夕瑶放松了些,如果陆渐离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她会再次逃走吧。 “嗯。”叶夕瑶轻轻点头,但还是不敢看陆渐离的眼,视线落在被子上,“你的伤……刚才我有伤到你么?” “如果我说有的话,你要来补偿我么?”陆渐离特地强调了“补偿”,叶夕瑶瞥见她脸上的坏笑就知道她没事了,放下了心。 “你在担心我?” “嗯。”叶夕瑶诚实的回答了。 “过来睡吧。”陆渐离拍了拍身边的床。 “不要了,你快点休息,我、我在边上守着就好。”叶夕瑶可不敢再上那张床,那简直就是狼窝啊,而且床这种东西总是有着不可知的魔力,可以让人沉迷其中。 “你这是真的要当小婢么?”陆渐离对她伸出了手,“过来吧,我不会再碰你了,我保证。” “可是我……”叶夕瑶踌躇着要不要相信她,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迷失自己,可她还没有想清楚,还没有做好准备,又一次的心乱如麻。 “你不睡的话,我只好陪你了。”陆渐离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叶夕瑶怕她再伤到,赶紧上前阻止,“你别乱动……” “夕瑶,相信我。”只这么短短的一句,就打破了叶夕瑶的防线,诚恳又带三分威严的语气让叶夕瑶没有办法拒绝。 “那你不许再碰、碰我了……” “嗯,上来吧。” 叶夕瑶将陆渐离手上的书放到一边,扶着她躺下,走到桌边吹熄了灯,摸索着走向床边,陆渐离躺在床的外侧,她只好先跪在床边,再小心的跨过半边身子,和陆渐离刚才在她身上的姿势一样,头发顺着肩滑下去,扫在陆渐离脖子上,叶夕瑶一点也没发觉自己这样的动作让身下的人又窜起难耐的*。 陆渐离在黑暗中无奈的强忍住那股感觉,等着叶夕瑶到内侧去,两个人是两床被子,等到叶夕瑶躺好,陆渐离握住她柔荑般的手,轻声说了句:“睡吧。” 本来以为陆渐离食言了的叶夕瑶见她没再有别的动作,就没有挣扎,心里说服自己说只是牵着手而已,没关系的,惹她不高兴反而又要霸道了。 从商国出来之后,第一次这么安心的,让叶夕瑶的困意席卷上来,脑子里却浮现了谷儿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喜欢渐离哥哥的,可不止你一个呢。” 先前担心陆渐离,没有多想,现在仔细想来,刚才自己拿出去的衣服不就是那天柜子里的其中一件男装么?那些衣服是专门为陆渐离做的?难道谷儿姑娘喜欢…… 而另外一些明显不属于谷儿的衣服呢,又是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有二更,十分惭愧的让影子同学失望了,鞠躬,抱拳!! 24第23章 叶夕瑶睡了一个安安稳稳的觉,就像回到了夜瑶宫自己的床榻上,清晨的阳光打扰到她的时候,她拉了拉被子,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陆渐离躺在在一旁看着,叶夕瑶贪睡的摸样让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叶夕瑶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下意识的向身边的热源靠近,扯住了陆渐离的衣角,还以为一国公主睡觉会规规矩矩的,但是叶夕瑶却喜欢乱动,昨夜与其说是叶夕瑶来照看陆渐离,还不如说陆渐离在照看她。 用手背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叶夕瑶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陆渐离正笑着看自己,而陆渐离的衣服被她抓皱了,才想起来昨夜是和眼前的人同榻而眠,另一只手还紧紧的和陆渐离交握着,不好意思的想要松开手,却没能成功。 “不想起的话,可以再睡一会。”陆渐离笑着说。 “是我吵醒你了么?” “我很早就醒了,看到了一只慵懒的小猫躺在身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陆渐离伸手在叶夕瑶眉头抚了抚,“梦到什么,刚才眉头都皱成川字了。” “没什么……”叶夕瑶一下子红了脸,陆渐离满眼的宠溺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新婚的妻子,她越是羞怯两人之间就越是暧昧。 “霍”的坐起身,那样躺在床上互相看着对方让她不知如何自处,余光却看到陆渐离越发深的笑意,顺着她的眼光低头一看,锁骨之下一抹清晰的红,脖颈上恐怕还要更加五彩斑斓吧,又气又恼又羞的拉高被子挡住。 “好了,扶我出去坐坐吧。”陆渐离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嗯。”叶夕瑶知道她是怕自己尴尬,故意扯开话题,不去提昨夜的事,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转念又想到这些好事还不是这人做的吗,自己在感激什么。 两人穿戴梳洗完毕,叶夕瑶扶着陆渐离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和屋子里简单精致的布置不同,院子里却显得凄凉的多,花圃长着几根杂草,旁边的树也是光秃秃的。 “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民间的老夫妻么?一栋不大的房子,夜晚同榻而眠,清晨睁眼看到对方,白天可以在院子里看看花,晒晒太阳,就再在旁边安个秋千吧,那样更好。”陆渐离发出了感慨,叶夕瑶不让她乱动,冬天的暖阳照的她懒洋洋的,她现在觉得自己是六十岁。 “你又胡说了,两个女子怎么能做夫妻,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才让我们都产生了这种荒唐的错觉。”叶夕瑶看了一眼花圃,“而且……哪里来的花。” 让陆渐离欣慰的是,经过昨夜叶夕瑶不再一味逃避了,至少承认了她对她有“错觉”不是吗?这也是好事,看着花圃不禁笑了,里面的确没有一朵花。 “那不然你站进去好了。”陆渐离突然说。 “嗯?” “你站进去不就有花了?让朕好好欣赏一下,如果朕看上了,就把你摘回去,独宠你一个,你看可好?”陆渐离又故意摆起十足的皇帝架子。 “你这人!”叶夕瑶气结,“你自己换个女装,往那里一站就是娇艳无比的花了,还需要我么?” “那换你把我摘回去,这样你看可好?” “你!我……”她这辈子是永远说不赢陆渐离了,“我才不和你这无赖争辩,我去看看谷儿姑娘煎好药了没有,不许她放糖,苦死你!” 叶夕瑶从小就怕喝药,所以对她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惩罚了,叶夕瑶走后,陆渐离安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谷儿拿着扇子正在照看药罐,看到叶夕瑶穿了一件遮住脖子的衣服走进来,忍不住贼笑着,叶夕瑶不解的看着她,谷儿赶紧摆了摆手,恢复正经摸样。 “夕瑶姐姐,你帮我照看一下药,等沙漏里的沙流完就可以了,我再去看看渐离哥哥的伤。”谷儿把扇子递过去,又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叶夕瑶的动作神态,以大夫的眼光断定她还是处子之身,所以陆渐离昨夜依旧大事未成。 叶夕瑶接在手里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从厨房走出,一下子跳到正在想事情的陆渐离面前,“渐离哥哥!在想什么!快说!你昨夜做了什么好事!” “我做好事了么?夜里有人帮你劈好柴,采好草药,挑完水了?你知道这些都不会是我做的。”陆渐离随口胡扯。 “别敷衍我,我看到了。”谷儿得意的笑,“夕瑶姐姐脖子上的吻痕,不是你难道是被小狗舔的么?” “小鬼你也管的太多了。”陆渐离云淡风轻的看着远处,一点要回答谷儿的意思也没有。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我都把她骗回去了,你再加把劲不就好了!我看的出来她也是喜欢你的,你就先动手,等人是你的了你再打算嘛,这都不懂还当什么皇上啊!” “你干吗比我还着急?”陆渐离敲了敲谷儿的头,“而且这些乱七八糟的道理从哪里学的?” “书、书上……”谷儿吐了吐舌头,作为大夫,她看过无数各种类型的书籍,当然也包括涉及了男女□、房事,甚至记载龙阳之事以及女子和女子间的。 “什么书教人这些?”陆渐离皱眉,这小家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你想要看是不是?等我回去找找啊,找到了你给我好好的看看!”她完全误会了陆渐离的意思,以为她是想要看书学习学习,“不过我只是偶尔在这里小住,来找一些别处找不到的药,以前我顺便治好这里特有的顽疾,他们感激我就给我在这盖了房子,村民们都是很好的人呢,那些书不在这,等我回了长青谷再给你找书啊。” 谷儿用着这个人好可怜,什么都不懂的眼神在看陆渐离。 “我……”陆渐离叹了口气,叶夕瑶说不过她,她永远说不过谷儿,谷儿总是能语出惊人,带着她自己荒诞但别人无法反驳的道理。 “好好好,等你找到书,我一定看,不过在那之前……”陆渐离给谷儿交代了一些事,谷儿点着头让她放心。 “在聊什么?”叶夕瑶端着陆渐离的药,在远处就看到这两个聊得正开心。 “没什么,没什么,在说渐离哥哥恢复的很好。”谷儿从容的回答,“夕瑶姐姐你喂她喝药吧,我有些事先走喽。” 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叶夕瑶笑着,觉得谷儿实在是一个俏皮可爱的女孩,如果她知道谷儿正算计着怎么让她从了陆渐离恐怕就不会这么觉得了,缓步走到陆渐离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喂她喝药。 她也的确没有放糖,可是没有从陆渐离脸上看到想看的有趣表情,有一些些失望,她尝过啊,真的非常苦,她哪里知道陆渐离小时候被丢在大山里啃过的树皮比这个苦多了。 “喏……”叶夕瑶将方糖递过去,原本也只是想小小惩戒她一下,让她不要再乱说话了,不忍心真的给她喝满满一碗苦药,不过现在看来没有必要担心。 “不是说不给我放糖么?” “不要就算了!”这人还得寸进尺,说着就要收回来。 “谁说不要。”陆渐离没有接糖,只是张了嘴,“啊……” 叶夕瑶无奈着把糖放进陆渐离嘴里,“你啊,像个老人家一样。” “所以才说我们像老夫妻,而不是小夫妻。” “你真是!把糖还我!” “已经吃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渐离恢复的很好,叶夕瑶发现她除了和自己开开玩笑,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牵着自己的手之外,不再有其他越矩的行为,这让两个人之间相处轻松起来,不知不觉反而就拉近了距离,从谷儿那里得知,这个地方叫桃源乡,唯一进出口就是绝壁上的那个山洞,不是从刚好的位置下来再加上运气,完全不会被发现,以前谷儿也是在绝壁上采药的时候发现的,村里的人几乎不出去,这里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受战乱的影响,大家平等相处,加上绝美的山水湖泊和肥沃的土地,简直就像书里写的世外桃源。 上元皇帝陆渐离坠崖身亡的消息从北诏国董世琰那里传出去,几天的时间就传播到各地,傅苍叶听到消息那天抱着长枪在军帐里坐了一夜,已经派人去四处寻找,当初真是不该让她带伤独自出去,军中因为这个消息已经有些动乱,身为大将军的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丢弃军队出去寻找,再凶险的事他们也活下来,他绝对不相信陆渐离死了。 一个百夫长掀开军帐走进来,“将军,找了好几天了,没有消息。” 大雪将悬崖边关于陆渐离的一切都埋藏起来了,上元的士兵搜寻了几天也没有结果。 “而且,”百夫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报告了,“下元国听说皇上驾、驾崩,已经起兵了。” “留下一队斥候继续寻找皇上,我们回去。”傅苍叶淡淡的说。 “可是……”谁都知道大将军是皇上最信赖的人,可是这个时候不继续寻找皇上而拥着重兵回去,让人不免怀疑他的用心,重要的是皇上还没有子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想我拥兵自重对不对?”傅苍叶抬眼看他,“皇上不会死的,在她回来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上元,这是你们的国,但是对皇上来说,那就是家。” 别人怎么想无所谓,在陆渐离回来之前,他只想要帮她守好上元,还有……保护好皇姐。 “是!”百夫长大声说,不管大将军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百夫长可以管的,那是上等人的游戏,士兵跟着兵符走就对了。 与此同时,一骑白马承载着一位红衣如火的女子在北诏国的雪林里向崖边疾驰而去,女子的长发被风抖开,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衣服上刺目的红与林间的白让她宛若仙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快收藏评论,有不足的地方或者bug什么的,给我提出来吧!我会好好改进的!!! 25第24章 白天下了一场纷乱的冬雪,积压在天空的云在夜晚的时候消散的毫无痕迹。 叶夕瑶在床上翻了个身,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也许是下雪了的缘故,她觉得今夜特别的冷,原本已经睡着的她被寒意的来袭弄醒,担心陆渐离的伤,想要起身给她加床被子,却发现身边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这些日子以来,叶夕瑶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陆渐离总是在她身边,这是第一次睁眼不见那人,出什么事了么? 慌乱的推门而出,在看到一席白衣的陆渐离的时候安下心,只见她的长袍掀起盘在腰上,裤脚也高高挽到了膝盖,正弯着腰在花圃里忙碌。 “在干什么?”叶夕瑶皱眉,对带伤还不好好休息,半夜跑出去害她担心的人十分不满。 “夕瑶?怎么醒了,天冷你快回房。”陆渐离的语气落满关切和宠溺。 “你也知道冷啊,那你还跑出来……” 缓步走过去,才发现陆渐离竟然是在种花,不解的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陆渐离。 “你这是……” “我不是说了吗,白天想要牵着你晒晒太阳,赏赏花,花圃里没有花可以赏,那我只好自己种。”陆渐离指了指院子,“你看那边,喜欢吗?” 叶夕瑶顺着她的手看去,院子里已经安了一座秋千,那是陆渐离托谷儿让村民们帮忙做的,夜里才刚刚架上,神医这种身份在这种时候比她这个皇帝要管用的多。 原来这人说的那些话,不只是说说而已的,那么那些想要像夫妻一样生活的话,也是认真的吧,心有些暖,为着这人的细心。 “可以白天种啊,为什么大半夜的在种,你又不是贼。” “嗯……本来想要给你个惊喜的,而且我是贼的话,一定是个采花贼。”陆渐离不怀好意的看着叶夕瑶。 已经习惯了陆渐离时不时口无遮拦的玩笑,叶夕瑶才不去理她,自己越恼越羞,这人就越是开心。 “拿来。”叶夕瑶对陆渐离伸出了手。 “什么?” “花苗,要一起赏的花当然也要一起种。”叶夕瑶看着花圃里被种的毫无规律的木芙蓉,“而且你种的太难看了,你看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的,多好的花被你种成这样。” “那你就在一边指挥,免得把衣服弄脏了。”陆渐离哪里舍得叶夕瑶操劳。 “不要,快给我。”叶夕瑶说着就去拿陆渐离抱在怀里的花,陆渐离一转身,背对着叶夕瑶。 “虽说夫唱妇随,但是为夫舍不得,夫人你就乖乖听话。” “你再说!”这人又胡言乱语了,自己哪能遂了她的心愿。 叶夕瑶想了想,蹲下身子,手在地上摸了摸,往身上一蹭,在陆渐离面前摊开手,“你看,反正也脏了,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陆渐离哭笑不得,“夫人你穿的可是裙子,要像我一样挽起来么?我倒是不介意……” “你等我一下。” 叶夕瑶跑回房,换上一件陆渐离的衣服,有些宽也有些长,衬的她更加纤细。在叶夕瑶的指导下,很快就完工了,花圃不大,需要种下去花的比陆渐离预想的少许多。 叶夕瑶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上的泥土,调皮的用食指在陆渐离脸上抹了一下,一道泥痕就出现在她俊美的脸上。 “大胆刺客!竟敢行刺朕!”陆渐离假装板起脸,挥了挥袖子,威风凛凛的样子,“来人啊!给我把她抓起来。” “傻皇上,这哪里有人啊。”叶夕瑶也玩心大起,以手比剑,“快快束手就擒,受死吧。” “朕不能死,否则朕的发妻夕瑶皇后怎么办。”陆渐离向前跨出一大步,几乎是贴着叶夕瑶才站住,揽住她的腰,“她会担心我的,对不对?” “别闹了,手上都是泥。”叶夕瑶低着头,手握着空拳抵住陆渐离,让两人之间保持一些距离,一室相处,同榻而眠让叶夕瑶慢慢习惯了陆渐离对她的亲密行为。 陆渐离放开她的腰,却拉起她的手,向院子外走去,叶夕瑶乖乖的跟着,被她带到了一片冒着热气的温泉边。 “谷儿告诉我的,这里常年都是温热的水,对人的健康有益。” “常年温水?天底下竟有这样有趣的地方。”叶夕瑶伸手试了试,果然如此,将手里的泥土洗净,两人坐着将脚泡在水里,十分舒服,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坐的很近,只要叶夕瑶一侧头就可以靠在陆渐离的肩膀上,当然她不会这样做,忽的想起了陆渐离被自己弄脏的脸,轻笑自己的调皮,沾了些水帮她抹去脸上的泥痕。 叶夕瑶动作轻柔,细滑的指腹在脸上来回让陆渐离加快了心跳,看着叶夕瑶在月光下被温泉的热水弄得微红的脸,就靠了过去,轻轻托起叶夕瑶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手还停留在陆渐离脸上,心里一紧,跳漏了几拍,下意识的要反抗,却整个人被圈抱在陆渐离怀中。 “你说过不再碰我的……”叶夕瑶声细如蚊,语气一点也不强硬,因为她发现自己对陆渐离的吻竟然有了一丝的期待。 “叶夕瑶,你还要否认么?你心里是喜欢我的。”陆渐离抽掉了叶夕瑶发上的簪子,青丝流水般披洒在叶夕瑶单薄的肩上。 “不要再拒绝我了……”陆渐离轻喃着,试探着再去吻叶夕瑶。 不要再拒绝了……不要再,像魔咒一样一遍一遍吞噬叶夕瑶,她主动的闭上了眼,手也环上陆渐离的脖子,感受着陆渐离给她带来的美好。 是喜欢的吧,不是错觉也不是其他,就只是……喜欢。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容忍她对自己的轻薄,想要待在这个人身边,是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吧,不管她是男子还是女子,正如陆渐离所说,她没有办法再推开她。 既然推不开,就把自己交给她吧。 和上一次陆渐离一个人的攻城略地不同,那时候叶夕瑶只是被动且神识放空的接受,这次却是两个人的攻防,陆渐离的手顺着叶夕瑶的背脊滑下去,停留在腰上,抱着她向前。 叶夕瑶不知何时已经被拥着入了水,脚可以踩到地板,温热的水才淹没到胸口,席卷她唇齿的吻开始一路向下,就像上次在继续上次未完的□,陆渐离在她的脖颈上肆虐,前两天才褪下去的红色痕迹再次出现。 这一次的缠绵,双方都是真正的自己,不再受心墙的束缚,陆渐离时轻时重的吻让叶夕瑶的目光渐渐变得迷乱,娇喘也变得急促,低吟声想要从喉间逃走,却被叶夕瑶最后的理智阻住,现在这样已经够让她羞的不行了,如果让那人听到,一定会嘲笑她。 叶夕瑶穿的是陆渐离的衣服,在手里漂浮起来,根本没有贴着身体,陆渐离的右手轻易的就探入她的衣襟,触到了叶夕瑶贴身的肚兜。 下一秒,那件浅白色绣着芙蓉花的肚兜就在水面上飘走了,除去了阻碍,陆渐离得意的一笑,宽大的衣袍之内,皆是自己无法抗拒的诱惑,时隔七天之后,右手再一次握住叶夕瑶的胸前的柔软。 “啊嗯~”叶夕瑶青涩的身体哪里能承受的了这样的刺激,身子轻颤着,羞人的声音溢出,让她只能将头低埋进陆渐离的肩头。 “靡靡之音,只应天上才有。”左手也不示弱的进攻,吻却来到叶夕瑶的耳边,将那句话送入叶夕瑶的耳中,就含住她的耳垂轻轻舔舐起来。 “别说了。”羞人的情话让叶夕瑶把头埋的更低。 顺着叶夕瑶的耳垂,脖颈,肩头一路吻过,陆渐离将叶夕瑶的衣带一扯,本就如同摆设的衣服就散开,右手离开柔软处,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吻,在周围一圈一圈的打转,一下子含住其上的可爱小丘,不停的逗弄。 陌生的快感流进叶夕瑶的四肢百骸,让她紧紧搂住陆渐离,否则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站得稳,像是有千千万万的蚂蚁轻轻啃噬着她身体的每一处,陆渐离却没有给她放松喘息的机会,左手也攀上了另一边的小丘上。 叶夕瑶像溺水者一样无助,喘息声中夹带了断断续续低哑的□,没有等她回过神,陆渐离的手已经向下触到了女子最为神圣的地方。 “不要!”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那么私密的地方被人碰到所带来的羞耻感远不是刚才所能比的,呆板的身体还不能适应这种冲击。 “真的不要了么?那可是很辛苦的。”陆渐离勾着坏笑抬起叶夕瑶的头,又是深深的一吻,也不着急,只是在叶夕瑶的*上来回抚摸。 “不可以,那里是、是……”声音渐渐小下去,羞人的话难以说出口。 “是什么?”陆渐离故意疑惑的问,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没有停的意思。 “你就…只会欺负…我,你这无赖!我……啊!”气若游丝,话也说的有些零散。 没等叶夕瑶说完,陆渐离就乘其不备将她的腿分开,手掌覆住花瓣,已经一片湿滑。 “你说不要,你的身体却悄悄的说要呢。”陆渐离用话语挑逗叶夕瑶的神经,想要这个害羞的女人诚实一点,“那我应该听谁的?” 指腹寻到了被半裹在扇贝中的珍珠,轻轻一按就感觉到叶夕瑶的身体不住的颤抖,束缚着叶夕瑶*的最后一根锁链也彻底的崩断了,随着陆渐离时缓时急,时轻时重的逗弄,叶夕瑶一步一步沉沦。 疯狂的节奏让叶夕瑶的心跳的越来越凌乱,陆渐离露出了胜利般的微笑,感觉到叶夕瑶快要到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等一下,不要了……嗯啊!!” 没能阻止陆渐离,鱼水之欢在情人之间只会增添*,一股温甜的清泉涌出花瓣,令叶夕瑶不可抑制的锁紧了秀眉,快意从脊椎尾部一阵又一阵的传遍全身,夹杂着痛苦的□不能冲散萦回在身体里的快感。 拥着叶夕瑶,深吻她的唇,直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羞赧的躲在陆渐离怀里,叶夕瑶恨不得立刻逃走,虽然刚才心里已经接受了陆渐离,但她一直以为两个女子之间拥抱亲吻已经是极致了,哪里能想到在陆渐离手上自己竟然…… “累么?”陆渐离轻抚叶夕瑶的背,将她身上的衣服重新合上,“现在还要否认你喜欢我这个事实么?” 叶夕瑶没有回答,陆渐离也已经不需要她回答了,一个女子让自己这样对她,还需要再解释吗?两人已经在刚才的人间乐事里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轻轻蹭了蹭叶夕瑶的鼻尖,“上去吧,在温泉里待太久会晕倒的。” 安静的点头,任由陆渐离抱着她上了岸,从水里出来衣服变得重重的。 “等等。”叶夕瑶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嗯?” “那边那个……”叶夕瑶指了指温泉里飘着的肚兜。 陆渐离一笑,“不要了,送给温泉当谢礼,要快点带你回去,否则会感冒的。” 她并没有真正要了叶夕瑶,她想等到明媒正娶之后再给她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腰伤已经好了大半,施展着轻功快速向院子里掠去。 “你们两个在干吗!”刚到达院子里,耳边就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夹带着愤怒的语气。 陆渐离停下来,抬头一看,头就突突的痛起来,眼前的女子一席红衣,柳眉微微皱起,看样子就是十分生气的摸样,陆渐离暗骂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表情十分的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进展的会太快吗?今天更的晚了点,大家七夕节快乐,小离子和公主也快乐吧~~~哈哈,撒花撒花,大家快和另一半尽情玩耍吧。 26第25章 谷儿在睡梦之间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嘟着嘴从床上爬起来,推门而出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心里就知道这下糟糕了,困意瞬间消散到九霄云外去。 “安然师姐!”谷儿乖巧的打着招呼,慢慢移动到陆渐离身边,压低声音从牙缝间挤出一句,“安然师姐来了,你麻烦了……” 陆渐离皱着眉,一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样子,将叶夕瑶抱得更紧了一些,只有叶夕瑶完全不明白现在的情况,看着面前秀眉倩目的红衣女子,隐隐觉得她和陆渐离之间有着不一般的纠葛。 “安姑娘。”陆渐离的嗓音清冷平静,衣服上的水已经让脚下淋湿一小滩,“现在能先让我进屋么?有什么话待会在下一定和你解释清楚。” “不许过去!你现在就给我交代清楚!”安然横举着双臂,怒视陆渐离,“你说过要娶我的,现在你抱着别的女人,这算什么!” “那只是儿时戏言,我说的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你脱掉了我的衣服,看光了一个女子的清白,就想不认账么?” 觉得怀里的人抓住自己衣服的手紧了一下,陆渐离赶紧看了一眼叶夕瑶,从她的表情里却看不出来什么,心里担心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可你知道我也是女子的。” “我不管!” 陆渐离叹了口气,知道一时半会讲不完了,再站下去叶夕瑶恐怕要感冒发烧了。 “安姑娘,你不让开的话,那我只好得罪了。”说完快速从安然身边掠过,闪进她身后的屋子里,顺手将门栓上。 安然在后面咬着唇一言不发。 陆渐离将叶夕瑶放到床上,伸手就想把她的湿衣服脱下来,“脱掉用被子裹好。” “我自己来。”叶夕瑶抓住了陆渐离的手,脸上还挂着一丝未退的淡淡潮红,虽然刚才已经如此亲密过了,但是温泉那边漆黑一片,这里点着灯,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就这么喜欢脱姑娘的衣服吗?快出去吧,外面还有你的桃花债呢,我知道照顾自己。” 本是一句玩笑话,陆渐离却以为叶夕瑶生气了,赶紧解释:“夕瑶,你听我解释,那只是我小时候……” 没有说完,叶夕瑶就捂住了她的嘴,看着陆渐离紧张的摸样忍不住笑了,“好了,我不需要你解释,我信你。” “真的?”陆渐离疑惑的问。 “嗯。”叶夕瑶坚定的点点头,她就是这样的人,无论之前多彷徨多迷茫,一旦确定了心意,就会全心全意,已经下决心把自己都交给陆渐离了,那更是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她,“换身衣服再去吧。” 一句我信你让陆渐离的心十分温暖,俯身轻吻了叶夕瑶一下,等到陆渐离换完衣服出去,叶夕瑶才去换衣服,再躲进被子里,她没有要跟出去,那是她们之间的事,陆渐离想说的话会告诉她的。 “安姑娘……”陆渐离关上房门,安然站在院子里,赤色裙子在风里飘着,妖娆妩媚,谷儿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她是谁?” “我喜欢的人。” “呵呵……喜欢的人?”安然不怒反笑,她的笑在夜里显得特别魅惑,“你不是告诉我说,这种感情不被世人所容,因为你是女子,你不可能喜欢女子,所以拒绝了我么?陆渐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陆渐离摸了摸鼻子,“在遇到她之前,我的确是那么想。” “那你现在……是改变主意了么?所以你也可以喜欢我的,对不对?”安然眼波流转,声音柔的要滴出水来。 “不是男子女子的问题,我喜欢夕瑶,只因为她是她,承蒙姑娘错爱,你我之间没有可能的。” “我不要你来教我,同样都是女人,她有的我也有。”安然边说边走到陆渐离身边,环住她的脖子,抬着头看她,“渐离,吻我……” 安然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的紧贴的陆渐离,和矜持的叶夕瑶不同,安然的性格直率,她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想就怎么做。 “安姑娘自重。”陆渐离没有动,以安然贴着她的角度,如果想要推开她,除非推她的胸口。 安然“咯咯”的笑起来,松开了手,“开个玩笑罢了,看你一脸认真,你和她睡一间房?” “嗯” “不许你睡了,你去谷儿房里睡,你的房间让出来给我。”安然整了整衣服,指着谷儿的房间。 “可是……” “怕我吃了你的心上人?” “能不怕吗?我只不过揽了一个女子的腰,和别人多说些话,你就给人家下毒药,那些年如果不是苍叶太警觉,他要在你手上死十次吧。”陆渐离自言自语般的说,。 “哼,谁叫你们整天呆在一起,我叫你陪我你也不陪,我就那么让你讨厌么……” “我当然不会讨厌你,只是感情的事勉强不了,但我们可以做朋友……” “谁要和你做朋友,你觉得我厚颜无耻也好,觉得我轻浮放浪也罢,我就是认定你了。”安然无邪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动她一根头发的,至少今夜不会。” 说着就往屋里走,学着陆渐离把门给栓上,陆渐离在院子站了好一会,她摸不清安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生气起来烈的像火,温柔起来柔的像水,可以说变就变。 摇摇头,走进了谷儿的房间,谷儿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了,早就在地上打好了地铺,陆渐离伤还没完全好,不能睡地板,作为敬业的神医,只好苦着脸委屈自己了。 安然靠在门上打量叶夕瑶,娇好的身段,美丽的脸庞,而这也是安然给叶夕瑶的印象,不一样的是叶夕瑶是清新脱俗,安然则是妩媚撩人。 “安姑娘,你……渐离她……”进来的是安然,叶夕瑶不解的看着她。 “不是陆渐离,失望了吧?”安然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认真的盯着叶夕瑶,“同榻而眠,你是她的人了?” “我……”叶夕瑶不知道怎么说,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红着脸想了很久,最后点头默认了,“安姑娘你喜欢她么?可你知道她是女子吧?” 安然心里揪了一下,却对叶夕瑶生不起气,若是平时,她早就气的杀人了,这样的女人做情敌,也是件有意思的事。 “我九岁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可那又怎么样?她总拿世俗人伦来压我,最后还不是喜欢上了女人?感情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遏制,世俗人伦又如何,千夫所指又如何,反正那些人气疯了还是气傻了,我也不心疼,何况我喜欢谁为什么要听那些不想干的人指指点点。” 安然顿了顿,就好像这一切理所当然似的,“那些人觉得我站着不对,我就要坐着,觉得我说话不对,我就要闭嘴,觉得我不该活着,我就要自杀么?” 叶夕瑶愣住了,这样的言论冲击叶夕瑶的心,她觉得安然比她要勇敢千倍百倍,她虽然了解了自己的心了,却不能完全看破世俗将要对她们的指责,会为之烦恼。 叶夕瑶是幸运的,因为她和陆渐离是两情相悦,而安然却是一厢情愿。 “安姑娘,你比我勇敢太多,夕瑶比不上你。” “那又有什么用,她就是不喜欢我。” 两人聊了很久,叶夕瑶发现安然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有话直说,勇敢无畏,安然也欣赏叶夕瑶的雍容气度,谈吐不凡,喜欢同一个人的两个女人意气相投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一夜起来陆渐离发现这两位反而像姐妹一样好,还一致对付她,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的。 “喂!陆渐离!别对夕瑶妹妹动手动脚的,小心我砍掉你的手!” “安然姐姐多吃点菜,别理她了。” “我也要……”陆渐离把碗递过去。 “你没有。”叶夕瑶白了她一眼,又给谷儿夹了菜。 谷儿十分可怜她的渐离哥哥,默默给她碗里夹了根青菜,但是也长长的松了口气,她以为安然师姐一定会十分生气,她生气的时候用杀人不眨眼形容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师出同门,但是谷儿学的是医,安然学的是毒。 “啊!对了对了!”谷儿突然说,“今天晚上是桃源乡的桃源祭,会有很热闹的庙会,我们一起去吧!!” 既然没有想象中弥漫起来的战火味,醋酸味,那么一起参加热闹庆典不是一件让大家都开心的事么?叶夕瑶和安然看起来兴致很高,谷儿也跃跃欲试,陆渐离自然只能听从。 四个人沐浴完毕,换了新衣,庆典是祭祀五谷神的,那是基本的尊重,桃源乡如其名,从没有过天灾,因此村民对桃源祭十分看重,比春节还重要,到村子里的时候,一片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叶夕瑶、安然和谷儿一人买了一个风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完全把陆渐离撇到了一边,虽然无奈,但是还是很开心的,至少安然的事比预想中好多了。 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一群扮鬼的人冲开了四个人,身后是很多村民们欢快的拿谷物砸鬼,那是驱逐灾难的仪式,等到人全过去了,陆渐离再看时,只有谷儿在身边。 “谷儿,她们呢?” “不知道啊,刚才人太多了!” 另一边,安然拉着叶夕瑶疾奔到了一片没有人的地方。 “安然姐姐,慢点。” “安然姐姐?”安然停下转身,冷笑了一下,神情变得冷绝,“真是个傻丫头,这么容易相信人,我只答应她不动你一夜而已,呵呵……” “安然姐姐你……”叶夕瑶看着变了一个人的安然,不可置信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角色出现! 陆肆一:安然姐姐好……(乖巧) 安然:滚开!!想要中什么毒?七步绝还是时辰到?(冷笑,一脚踢飞) 陆肆一:5555555555~~~(捂脸,受伤……) 27第26章 安然拽住了叶夕瑶的手腕,把她逼退到角落里,借着月光重新打量叶夕瑶。 “你的确很漂亮,可是我也不比你差啊,为什么她就喜欢你呢?”安然笑的妖娆,“你说如果我给你脸上添几道血痕,会不会更美?到时候她又会选谁呢?” 安然抬手抚上叶夕瑶的脸,原以为她会惊慌失措,可叶夕瑶却从容不迫的看着她,眼神里有疑问,有不解,甚至有一点被欺骗之后的愠怒,却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安然勾了勾嘴角放开了她。 “吓唬你的。”安然退开一步,和叶夕瑶保持了一点距离,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你不怕一点也不好玩。” 叶夕瑶蹙了蹙眉,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只是心思单纯不愿把人想的复杂,但是现在她明显感觉到了安然对她的敌意,正要开口询问,心里猛的一阵钝痛让她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靠在墙壁上,只一小会额头就渗出了冷汗。 “是不是觉得心口很痛?”安然弯腰笑着问,“那是失心草的毒,只需要痛上一个时辰,你的心就会被侵蚀干净然后死掉,没有了心,你拿什么爱她呢?这还只是刚开始,待会会更痛的,呵呵……” “我等了她十年,她都没有爱上我,你的出现让我很生气呢。”安然看着叶夕瑶痛苦的神色十分满意,“看到你们的那一刻起,我明白她不可能爱上我,可是我安然偏偏是那种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我并不想杀你,杀了你以后也可能会有另一个叶夕瑶出现,我现在想要让她死掉,可是只有你才能让她放下防备……” “啊…”叶夕瑶突然低呼一声,正如安然所说,心口的疼开始越来越剧烈。 安然心情极好的对着手里的风车吹了口气,风车就缓缓的转动起来,然后继续说,“所以我要你帮我杀了她,那样我可以放过你,不过失心草和失去她哪个更疼呢?我的夕瑶妹妹……” “我不要……”叶夕瑶咬着下唇拒绝了,“我不会去杀她的。” “傻丫头,你只有一个时辰,不答应的话很快你就要香消玉殒了,而且不要以为你死了就没事,我脱掉你的衣服把你放城楼上,让大家都看看你冰清玉洁的身子,看陆渐离还愿不愿意爱你。”安然走近一步贴过去,“而且你穿的衣服,还是我放在柜子里的呢,我只是拿回来,也不是过分的事吧,嗯?” 叶夕瑶闭上了眼,不去看安然,也不再回答她,不管安然再说什么羞辱她的话,忍着疼不发出一点声音,要她杀掉陆渐离,是绝不可能的事。 “我最后再问一次,你肯不肯?” 叶夕瑶摇头。 安然笑了,“既然如此,那我……” “你对她做什么!”陆渐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安然接下来要说的话,人走散了之后她就一处一处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两人。 陆渐离快速走过去,用力扯开安然,把叶夕瑶揽在怀里,被熟悉的温热环住,叶夕瑶紧紧抓住陆渐离的衣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你干吗那么凶啊!我只是……” “你答应我不动她的!”陆渐离心里窜起怒火,“我不该相信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 “我就是心狠手辣的妖女,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安然也大声起来,她向来就是敌强我更强的气势,“你的心上人中了失心草的毒,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命了,你还不快点抓紧时间和她温存一下,否则就没机会了!” “你!”陆渐离伸出手,“解药给我!” “没有!我干吗要给你,看你们双宿双栖么?你不爱我,我也不许你爱别人!” 陆渐离眯眼看着安然,那是她极度生气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你最好永远给我消失,我欠你一份情,所以我现在不杀你,但是如果夕瑶有什么事,我再见到你时一定杀了你。” 谷儿喘着粗气从拐角出现,正好听到陆渐离这句狠绝的话,怔在原地。 祭典盛大的钟声响起来,在这个小角落里显得那么不和谐,安然攥紧了手里的风车,轻声的笑了,绝望而勉强的笑,陆渐离的话彻底刺痛她,是自己下毒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吗?好疼。 “陆渐离,你这个混蛋!烂木头!”她突然把风车丢在陆渐离身上,转身施展轻功飞走,想要远远逃开身后的人。 “安然师姐!”谷儿没叫住安然,只好快速跑到陆渐离身边,“渐离哥哥,发生什么事,你干吗对安然师姐说那种话!” “安然给夕瑶下了失心草的毒。”陆渐离将叶夕瑶在地上,扯了扯谷儿,她们师出同门,谷儿能够解毒的吧。 “什么?”谷儿吓了一跳,失心草有一百多种配方,也有一百多种解药,中毒到死亡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会受尽折磨而死,所以除非是制药的人,否则就相当于无药可救。 谷儿探了探叶夕瑶的脉搏,忽的松了口气,“哪里是失心草啊,只是一种叫勾兰的草药,能让人心痛,却没有什么危害,一会就好的。” “可是安然说……”陆渐离呆住。 “说什么说啊!你就是误会师姐了!”谷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陆渐离误会安然是肯定的,而且还说了那么伤人的话,握着拳头胡乱砸在陆渐离身上,“这次我也不帮你了,你明知道师姐喜欢你那么久,你为什么还说那种话啊!你以为你碰巧来我这就那么干好有新衣服给你穿啊,那是师姐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一年至少要给你缝制一件,你十一二岁时可以穿的衣服,还在长青谷的箱子里躺着呢!” “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谷儿气鼓鼓的往安然走的方向追去,她专心学医,可不像安然那样会武功,只能慢慢跑着,师姐听了那种话,不会想不开吧…… 安然坐在草地里,失神的靠在一棵大树上,眼泪不听话的流出来。 “师姐……”谷儿看到她的背影,轻声唤她,慢慢走到她的身边,竟然发现安然哭了,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师姐哭,这让谷儿有些慌乱,师姐这次是真的很伤心了,在她的印象里,安然一直是桀骜不驯又坚强的,小时候师傅说她太过狠烈,罚她跪了一天一夜,什么都不许她吃,她也不肯服输,最后还是师傅叹了口气,说罢了。 爱情是什么?真的能让人这么难受么?这么难熬的事情,为什么大家争着抢着要呢?谷儿庆幸自己没有爱过人,也没有被人爱过,最好一辈子也不要遇到,自己自由自在的多好。 谷儿坐在安然旁边,伸手把她揽过来,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然晃过神,苦涩的笑了笑。 “谷儿,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明知道她不喜欢我,我还硬要缠着她。”安然把头靠在谷儿肩上,再坚强的女人在受情伤之后也变得脆弱无比,也是需要人让她依靠一下的,“我只是想知道,叶夕瑶值不值得她爱,我只是不想她将来被枕边人伤害,我只是给夕瑶下了勾兰,我只是在试探她一下而已……” “那根烂木头连听我解释也不愿意……”安然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被陆渐离气到了才说的,眼泪沾湿了谷儿的衣服,比起不爱她,陆渐离误会她更让她难过。 “师姐……”谷儿不得不心疼安然,一个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女人,就是在爱里变得偏执,安然给陆渐离做衣服时候嘴边的笑容谷儿还记得,她明知道那个人不爱她,可是能给她做做衣服也可以让安然那么开心,安然贪心吗?一点也不,陆渐离无意间带给她的一点点小甜蜜她也可以笑上好几天,“那么疼的话,就不要了,不要爱渐离哥哥了,不可以么?” 从小这些事就落在谷儿眼里,也知道那只是安然的一厢情愿,陆渐离顶多把安然当做妹妹,所以她没有去撮合她们,她希望看到渐离哥哥和夕瑶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又不希望师姐这么伤心,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哎。 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连空气里也泛着苦,可以不爱吗?欺骗自己说不爱的话,过个几年就会被自己麻痹吧,可安然不要,她就是要看清自己的心,哪怕因此遍体鳞伤,也好过懵懵懂懂混沌一辈子,九岁那件事之后,陆渐离这个人就刻进她心里了。 许久,她擦掉了眼泪,连同刚才的脆弱表情一起擦掉,“她不爱我就算了,输给夕瑶我认了,我安然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可是她这么对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下!” 谷儿看着她,这才像她的师姐,可是不哭了,不代表师姐的心不痛了吧,谷儿撅起嘴,都是渐离哥哥的错! 陆渐离抱着叶夕瑶回了房间,叶夕瑶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才慢慢转醒,知道叶夕瑶只是中了勾兰,她才放心,可是……安然的事又让她有些担心。 “你在担心安然姐姐?”叶夕瑶问,伸手抚平她变成川字的眉头,“去找她吧。“ 叶夕瑶相信安然不是坏人,她不想伤害自己,她没有给自己下失心草的毒不是吗,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昨夜的长谈,安然说到陆渐离的神情,让叶夕瑶很清楚她对陆渐离的喜欢只会比自己多,不会比自己少,而且那天发现的男装原来都是安然姐姐做的,光从针脚上就能看出来有细心了。 “那你……” “我没事的,你快去。” “嗯。”陆渐离点头,这次是她过分了,要去道歉吧。 给叶夕瑶掖好被角,才出了门,叶夕瑶和安然互相欣赏是真的,两个人对陆渐离的心也是真的,安然等了十年的人,却爱上了自己,虽然叶夕瑶明白爱情不能勉强,也没有要把陆渐离让来让去的愚蠢想法,那对三个人都是侮辱,可是至少在安然姐姐难过的时候,让渐离陪在她身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发现上月榜了,好开心,o(n_n)o哈哈~ 28第27章 章二十七 “安然?”陆渐离找到安然的时候,她正站在湖边吹风,谷儿已经不在,安然想自己静一静。 听到陆渐离的声音,刚安静下来的心又生气起来,“你现在是要来杀我解气的么?” “你生气了?”陆渐离走到安然身边。 “小女子哪里敢生万岁爷的气,小女子忘了永远不要在您面前出现。” 安然僵硬的福身做了个揖,转身就要走,陆渐离知道安然一定是在生气,从小时候起安然一生气就是这副别扭的摸样,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陆渐离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在路上遇到过谷儿,已经从谷儿那里听到前因后果了。 “我就是想霸占你,所以想要杀掉你的心上人,是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要对不起我什么?”安然甩开陆渐离的手。 “我听谷儿说了,安然……对不起。” 安然咬着唇,听到陆渐离的道歉,委屈和不甘一下子涌出来,她突然抬手握拳打了陆渐离,接着一下一下胡乱砸在面前这个人身上,砸着砸着视线就模糊了,圈住陆渐离的脖子,把头埋在她怀里低声哭泣,有些贪恋这个不属于她的怀抱。 安然哭了很久,陆渐离才抚了抚她的头发,“别哭了,你看把我衣服都弄湿了……嘶。” 陆渐离呼痛,因为安然在她肩头上重重的咬了一口,然后才松开她,对着陆渐离伸手,“拿来,衣服是我做的,还给我。” “那你是想我这个堂堂上元国皇上不穿衣服么?” “你从这里走回去就可以和你的心上人在床上缠绵了,你还需要衣服么?” 陆渐离仗着身高,笑着拍了拍安然的头,“别生气了,嗯?” 安然扫开她的手,她最讨厌陆渐离这样了,显得自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你站着别动,让我打到满意为止。” “好吧。”陆渐离乖乖站好,闭上眼准备英勇就义。 虽然之前安然才说要好好惩罚她,但是现在又不忍心了,刚才打的已经够多下,而且……她身上还有伤呢,最后只轻轻敲了一下陆渐离的头。 “好了,我不生你气了。” 陆渐离睁眼站着没动,看着安然犹见泪痕的脸,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轻易原谅了,每次安然生气总嚷着要教训她,最后都只是小小的惩戒,这个女子总是包容着她对她的伤害,也许正是因为她把她的好全都给了陆渐离,才对其他人毫不在乎,陆渐离对她有怜惜,有感激,可是不能回应安然的心意。 那么对她就只能是亏欠了…… “你不用对我如此的,你也说我是个混蛋、烂木头了,那我……” “别说了,后面的话你敢说出来试试。”安然捂住耳朵,瞪着陆渐离,“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再拒绝我一次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个不知趣的女人,你都有夕瑶了,我还缠着你干吗,我安然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缠着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管你什么意思,反正我明天要走了。” “明天就走?” “对啊对啊,难道每天在这里看着你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安然背过身,小声嘟囔。 “这次打算去哪里?” “干吗问?”安然转过来,妩媚中带着些调皮,“是怕有一天你不喜欢你的小公主了,会想念我这个小妖女么?” “是想知道你在哪里,我以后绕道走,哈哈哈……”陆渐离坐下来,用玩笑话扯开这个尴尬的问题。 “你!”能迅速激怒安然的,这世界上只有陆渐离了,虽然她问的时候也只是开开玩笑,“你刚把我弄哭,现在不能说一点谎话哄我一下吗?我手上有剑的话,一定杀了你!你就是呆子、混蛋、烂木头!” “我还是无赖、登徒子……” “喂,你以后不许欺负夕瑶,听到没有。”安然知道以叶夕瑶的个性还不给陆渐离欺负的服服帖帖的,“好了,你回去吧,不要打扰我看风景,房间还给你,待会我去谷儿房里。” 安然下了逐客令把陆渐离赶走,独自站在湖边,就这样算了吧,而且……夕瑶会让她开心的,叹息着紧抱住自己,现在这样反而松了一口气。 陆渐离回到房里的时候,灯已经熄灭,叶夕瑶正躺在床的里侧,她脱掉外衣上了床,搂住叶夕瑶的纤腰拉进自己怀里,她已经伤了一个女子的心,绝对不要再辜负怀里女子的心意。 腰上一紧让叶夕瑶慌乱了一下,随即就知道是谁,她什么也没有问,似乎明白陆渐离的意思一样,伸手与她十指相握。 第二天一早,安然就把陆渐离轰出房间,她要走了,来和叶夕瑶道别,陆渐离昨晚和她把事情都说了一遍,对于这样重情重义、敢作敢为的女人又多了几分钦佩。 “安然姐姐,你恨我吗?”叶夕瑶问。 “恨啊恨啊,你抢走她我当然恨你,但是……这个给你。”安然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叶夕瑶,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才不是那样想。 “这是?” “这个叫次弩箭,里面有一支小弓箭,射程不远,但是近距离还是有威力的,我知道你不会武功,拿来防身吧。”安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陆渐离欺负你了,你也可以在她身上开个窟窿。” 叶夕瑶心里一暖,笑了笑,“安然姐姐是个温柔的人呢。” “这只是上次让你威胁你杀她你不答应,我换个方式而已,她这么警觉的人,只有你乘她在床上和你……” “安然姐姐!”听出安然接下去的要说的是多么羞人的话,让她瞬间羞红了脸。 “真是的,中了勾兰那么疼你都毫无惧色,只是几句话就让你羞成这样……”安然轻笑着叶夕瑶。 一个深宫里长大对这些不太懂的人和她这个在江湖里什么都见过的人当然不一样。 安然走了,接下来的几天又回到之前,就像陆渐离说的那样,她和叶夕瑶每天在院子里赏花晒太阳,偶尔也会一起去村子里帮谷儿买点东西,和村民也熟起来。 这几天谷儿发现来她这个清静小院的人似乎变多了,不过村民都是淳朴的人,她也没有在意,直到有天下午,一个大娘敲了她的院门,走进来。 “大娘是要看病么?”谷儿问。 “不是不是,大娘就是来问你一件事,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谁啊?” 虽然不解大娘为什么要打听,谷儿还是回答了,“是我的哥哥和姐姐啊。” “这样……那他们究竟是夫妻还是兄妹?村子里有姑娘看上你哥哥了,还有些小伙子看上你姐姐了,托我来做媒,我看你姐姐还没有挽髻,应该不是夫妻吧。” 原来是来说媒的……谷儿心里叹口气,虽然知道她们两情相悦,但是说是夫妻又怕诋毁了夕瑶姐姐的清白,正纠结着怎么回答。 “他是我未婚的夫君。”叶夕瑶从旁边经过刚好听到,也不知怎么,听到许多姑娘看上陆渐离,那句话就脱口而出,心里还有些酸酸的,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对陆渐离就越来越紧张了,等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已经后悔莫及。 “那真是可惜,姑娘们小伙儿要伤心了,不过小姐公子如此人物,怕也是看不上那些人。”说媒最怕别人已有婚约,大娘讪笑着走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我是你未婚的夫君。”陆渐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叶夕瑶身后,光天化日之下把从后面把叶夕瑶揽进怀。 谷儿一看这画面,赶紧捂住眼睛知趣的走开。 “我……”叶夕瑶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好任由她抱着,“你不是女子么,自然不能和她们成亲,我只是帮你免去一些麻烦,你要好好谢谢我才是。” “唔,那谢谢夫人了。”说着在她脖颈上一吻。 “什么啊,你这歹人。” “先占我便宜的可是你,我是上元皇帝,你一下子就变成了我上元未来的皇后了。” “谁稀罕做你的皇后,你放开我……啊。”陆渐离竟然毫无顾忌的一路吻上去,轻咬叶夕瑶的耳垂。 在房里动手动脚就算了,在随时会被人看见的院子里也这么大胆,叶夕瑶气结,赶紧别开脸,“别这样,有人看见怎么办?”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夫妻两做什么和他们什么关系。”说着就要动手。 叶夕瑶赶紧抓住她的狼手,“就算我那样说了,那也是说的未婚,我们还不是夫妻呢,你这样是失礼。” 陆渐离勾着嘴角,将叶夕瑶抱得更紧了些,一改刚才不正经的样子,“夕瑶,我们成婚吧。” 呆立良久,叶夕瑶点了头。 听说谷儿姑娘家的才子佳人要成婚了,热情的村民们送东西和布置婚房一手包办,谷儿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神医这么受爱戴,大为得意。 吉日就定在两天之后,而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 29第28章 良辰吉日的天气似乎特别的好,天气也暖和了一点,陆渐离独自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叶夕瑶被接到媒婆家里,按照规矩,大婚前新郎新娘不许见面。 拿手挡了挡太阳,最后干脆闭上眼,已经来桃源乡二十天了,上元国不知道怎么样,也不是没有试过出去,从悬崖掉下去的时候下落了一段才发现的山洞,绝壁上光秃秃的,小时候虽然经常在山林里,但是爬悬崖的事并不多见,不像谷儿、安然那样,从小采药,悬崖绝壁对她们反而并非难事。 等伤再好一点之后就带夕瑶回去吧,陆渐离想,上元地处西边,原本民风就较为开放,只要明媒正娶,帝王在民间的婚礼也会被承认。 一天下来从早忙到晚,场面并不大,礼仪却十分繁琐,简直比打仗还让陆渐离头疼,喜事喝酒是风俗,村民们盛情难却,回到婚房的时候,有些晕晕乎乎。 红色的烛火让整个房间透着暧昧的气息,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叶夕瑶乖巧的坐在床上,陆渐离知道新娘子被送进婚房就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等到夫君到来,有些心疼的走过去,用喜秤挑开盖头,叶夕瑶画着淡淡的妆容,却比平时多了一份妩媚。 “累了?”陆渐离轻声问,帮着叶夕瑶取下头上沉重的凤冠。 叶夕瑶笑着感受陆渐离的体贴,然后摇摇头,“你才累坏了吧,看你一身的酒气。” 从桌上拿起合卺酒杯,中间用线连着,意示着夫妻合二为一,永不分离,递给叶夕瑶一只酒杯,两人以“交杯”的礼仪喝下,整个婚礼这才算完成。 陆渐离坐在叶夕瑶身边,从后面揽住她的纤腰,把嘴凑到她耳边,“大礼已毕,就差洞房花烛了呢。” “啊,对了。”陆渐离突然想起谷儿白天交给了她一个用布帛包好的东西。 “怎么了?” “谷儿给了我这个,交代我喝完合卺酒再打开。”从怀里取出打开,竟然是一本书,翻开一看陆渐离嘴边就挂起了坏笑,仔细的看起来,看着看着又抬头看一眼叶夕瑶。 “是什么?”被陆渐离的目光看的一阵不自在,叶夕瑶好奇的问。 “没什么……”将书藏在身后。 “拿来。”叶夕瑶带着一些强势的语气,什么东西这么神秘的,“不然你今晚就去睡地板好了。” “你真的要看?可不要后悔。” “拿来。”叶夕瑶点点头。 假装叹了口气乖乖把书交到叶夕瑶手里,心里却期待着看叶夕瑶的反应,不出所料的看到叶夕瑶瞬间羞红了的脸,书上写的都是女子和女子之间的事情,偶尔还带了一张插图。谷儿翻了好久才翻到,虽然没有长青谷那本好。 “你、你无赖。”叶夕瑶紧紧合上书,背过身子不去理陆渐离。 “你自己说要看的。”陆渐离贴过去搂着她,撩开叶夕瑶的肩上的长发,把头架在她肩上,“现在还舍得我睡地板吗?” 说着吻在她脖颈上,“快告诉我,你看到了哪一字,哪一句啊?” 轻吻让叶夕瑶轻颤了一下,合卺酒里本来就加了一点可以增添闺房之乐的药物,加上刚才看到的,让叶夕瑶变得敏感起来。 “我……唔。”正要出言反击,却被陆渐离以唇封住了要说的话,闭上眼就是熟悉的触感,带着淡淡的酒香,桃源乡的酒很是烈,本就不胜酒力的叶夕瑶有些醉,她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陆渐离。 床帐被陆渐离放下,烛光被挡在外面,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变的越来越凌乱,吻从轻缓变的急促。 “夕瑶。”陆渐离轻唤,含住了叶夕瑶的小舌,叶夕瑶觉得整个人都陷入陆渐离的怀抱,没有办法抗拒她,算是又一次被她骗到手了么。 想要脱掉叶夕瑶身上阻隔两人的衣服,可那远比陆渐离想象中的要更复杂,明明是要解开却更错综的纠缠在一起,“这是什么衣服,你是粽子么?把你裹得一层又一层。” 不满的抱怨着,手却没有停下,不懈努力之后,怀里的人终于只剩下里肚兜和亵裤了,叶夕瑶环上陆渐离的脖子,手臂上细滑的肌肤磨蹭着脖子让陆渐离更是口干舌燥。 一只手挑开了叶夕瑶的肚兜,在凉薄的空气里,她感到了微微的冷意,贴着自己的身体忽的离开,光线太弱看不清陆渐离在做什么,再次碰触到叶夕瑶的时候,已经是另一具赤-裸的身体,叶夕瑶心跳加速,纵然上次已然亲密过,但是这次是真正的肌肤相亲,手臂僵硬着不知要往哪里放。 可那人一点也不似自己一般紧张,手从腰间一路向上,攀上了山峰,吻在锁骨与脖子间游移,配合着手的节奏。 感觉到怀中人越来越紧张的身体,陆渐离放轻了动作,“辛苦的话不要忍着,叫出来吧。” 闭着眼咬唇摇头,只是将陆渐离抱得更紧了些,陆渐离用手轻抚叶夕瑶的唇,感到她的唇微微张开之后,一下子含住山峰上的樱桃,挑逗起来。 “嗯啊!”来不及合上嘴,呻-吟就逃出去了。 “这样才对……”陆渐离笑着说。 “你这、无赖!” “这样就无赖了么?我还有更无赖的!”说着就一路吻下去,从山峰到平原,穿过稀疏的草地,分开叶夕瑶的双腿,最后到达幽径之外,花瓣微微开合,却并没有特别湿润,轻轻舔舐了一下,叶夕瑶就颤抖不已。 “渐离,不要!”意识到她要干什么,比上次还要强烈的羞耻感涌上来,用手触碰已经让她无法自持,何况是舌头,刚才从书上看到的那一段也正是描写这个的。 “放松些,没事的。”陆渐离轻柔的安抚叶夕瑶,手在她的腿上来回,酥麻的感觉从那羞人的地方一阵推着一阵传来。 “可是……啊!”陆渐离的舌头已经寻到扇贝里的珍珠,一下子就含在嘴里,叶夕瑶抵在陆渐离肩上的手用力握起。 “坏人!又、又欺负我……嗯啊!你、不要……”哪里肯给叶夕瑶喘息的机会,快速的动着舌头,叶夕瑶的右手滑落下去,揪住了床上的被子,意识要被抽空一般,上次的快感又一次袭来,清泉从身体涌出,这次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破碎的呻-吟。 等到叶夕瑶停止颤抖,陆渐离才停下嘴,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喃,“还没结束呢。” 这次一路下去的,是陆渐离的手,停在花瓣处没有再动,刚刚到达巅峰的身体更加敏感,花瓣处也已经张开,陆渐离知道叶夕瑶的身体已经充分准备好了。 叶夕瑶才放松下来的身体,又一次被陆渐离的指尖弄的燥热,手自然的抱住陆渐离的腰,却触到了她还没有拆线的伤口,那是因为救她才留下的深深痕迹,眼泪不自觉的涌出来,肩膀不住微微颤抖。 “还疼吗?”手在伤痕上来回,想要将它抚平。 “疼的话还能在这里折腾你么?”陆渐离不在意的说,吻去叶夕瑶的眼泪,“不许哭,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夕瑶,你真的决定好要嫁给我了么?如果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我们不会有孩子承欢膝下,也许有一天我的身份被人发现,那你……” 话没有说完,叶夕瑶支起身,用手捂住陆渐离的唇,“不要说了,我不会后悔,永远不……” “渐离,要我……”叶夕瑶将头深埋进陆渐离怀里,羞赧又勇敢的对陆渐离表明了自己的决心,要将女子最为宝贵的东西交出去,交给面前这个女子。 不需要再说什么,陆渐离感动的深吻叶夕瑶,吻她的脖颈、锁骨、胸口,手指来回挑拨了几下,最后探入已经为她绽放的花瓣深处,感觉到穿透了一层薄膜,她知道那是什么,接着就被温热包裹住。 “疼……”下-身的刺痛感让她弓起了身子,拥紧了陆渐离,被异物闯入让她十分不舒服,可叶夕瑶嘴角有了浅笑,因为那疼痛不适提醒着她,她是陆渐离的人了,真正的成为了她的妻子。 陆渐离没有动,又一遍一遍去吻叶夕瑶,等到感觉叶夕瑶变得迷离,才试探着动了动手指。 “嗯……”是痛苦又欢愉的声音,陆渐离知道已经可以了,就逐渐加快了一些动作,时而深时而浅的挑弄着这具青涩的身体,陆渐离的喘息也变得粗重,在感到叶夕瑶快到了的时候又放缓动作,在她放松下来的时候又加快动作,就是不给她最后的快乐。 叶夕瑶也知道这人多坏了,一次次通往巅峰的路上让她变得疯狂,“陆、陆渐离你……你……啊嗯!” 就是要她如此难耐才肯给予,陆渐离做着最后的冲刺,每一下都到达叶夕瑶身体的最深处,叶夕瑶绷紧身体,汗水沿着完美的曲线滑下,眉头紧锁,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快感回荡在身体里,像被卷进了一处漩涡,逃不走,也不想逃,如果那漩涡是陆渐离的话…… 叶夕瑶的呼吸恢复平稳之后,陆渐离才抽出手,一丝晶莹连着她的手和她的身体,就像合卺酒杯上的线,正要嘲笑一下自己的妻子,叶夕瑶却累的睡着了,轻笑着吻了她的脸颊,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拥紧她。 阳光透过床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叶夕瑶醒来发现床上除了自己和凌乱的被子,陆渐离并不在,有些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可是身体的酸楚却为她解释了一切,心里莫名的空了一下,难不成那人始乱终弃? 疑虑被开门声打消,陆渐离勾着嘴角走进来,将手上的碗放在旁边,上床抱住她,在她鼻尖上一吻,“怎么不多睡一会,昨晚不累么?” 靠在陆渐离怀里,脸颊绯红,陆渐离大笑,知道叶夕瑶就是这样娇羞的个性,拿过刚才的碗,“来,喝掉吧,听谷儿说对新婚的女子有好处,我亲自熬的。” 明白这人不是抛弃自己,而是大清早去熬药了,暖意代替了失落,乖巧的接过,喝了一口,甜甜的,里面有生姜红糖,还有一些不知道的草药味道,并不难喝,可是叶夕瑶还是只喝了一半。 “下次也要让你尝尝。”叶夕瑶说,同样是女子,自己总是那么被动,下次也要好好惩处一下这坏人。 “唔,我的小公主这是大白天就想那羞人的事么?”紧了紧怀住她腰的手,“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说着作势要吻,叶夕瑶别开脸,“大白天的,别胡闹了。” 陆渐离哪里舍得昨夜如此劳累的叶夕瑶更加操劳,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直到下午,才牵着叶夕瑶出了门,谷儿急匆匆的经过,被陆渐离一下子逮住。 “什么事情这么兴奋?”陆渐离问。 谷儿挣了一下,“听说村子里有个十分会将故事的人从外面回来了,我赶着听故事呢,快放开我,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要一起去么?”陆渐离问叶夕瑶,叶夕瑶点点头。 于是三人结伴而去,故事已经开始一段时间,正说到精彩处,周围聚集了许多人。 “话说那上元国被下元军和北诏军围住帝都无殇城,好在此城倚着天堑,才稍稍阻止住了敌方攻势……” 其实所谓故事,只不过是从村外回来的人在外面看到的事情,不过村民们没有出去过,也没有经历过战乱,对于这些事情自然当做故事来听。 叶夕瑶抬头见陆渐离皱着眉头,伸手给她抚平,“担心的话,回去吧。” “本来想伤好了再走,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本来想要带叶夕瑶一起走,可是以现在自己身体的状况,自己也许也出不去,更没有办法带她爬上去,而且……帝都如此,带着叶夕瑶反而让她置于危险中。 知道陆渐离在忧虑什么,叶夕瑶笑了笑,“我留在这等你,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感激的看了眼新婚的妻子,低头吻她,“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危机要以两人逗留桃源乡的这些事情为转折点……开始了!!!!我是虐她好呢,还是虐她好呢,还是她呢……(她她她指的是谁,啊喂!) 30第29章 叶夕瑶细心的给陆渐离系上腰带,再拉平皱褶,眼前的人马上就要走了,为了她的国家,尽管很想开口叫她留下来,却什么也没有说,生长在帝王家的公主,很清楚一个皇帝对于人们意味着什么。 临走前陆渐离给了叶夕瑶一个时间很长的拥抱和一个很深的吻,她第一次害怕在战场上死掉,再也见不到这个把一切都给了她的女子。 在陆渐离的背影消失之后,叶夕瑶在门边站了很久,她突然想起了书上关于望夫石的传说,丈夫上了战场,妻子日夜等待的故事,赶紧摇了摇头不去想,那最后可是个悲剧。 回身进屋拿出针线,做了一个笙符布偶,在布偶身后写上陆渐离的名字,曾不止一次这么做过,在商国的时候每次听闻陆渐离上战场了,她都会这么做。 “你答应我会回来的,你不会再推开我、丢下了我了对不对?”对着布偶喃喃的说,在布偶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搬了凳子,把笙符挂在屋檐下。 这已经是陆渐离失踪的第二十四天了,大多数人相信巽元帝陆渐离驾崩,按照祖制,皇帝新丧且没有子嗣,就需要从旁支里挑选新皇,国内开始形成以邵武公陆湛、万启候陆渊、长公主陆开阳为首的三股势力,互相忌惮又互相试探。 二十天前下元国和北诏国都开始对上元发动进攻,想要乘其内政不稳,新皇未定之际将其一举歼灭,战事迫在眉睫,选定新皇的事被搁置下来,暂时都听从一直颇具威望的长公主调遣,但是再怎么样那也只是个女人,永远也替代不了皇帝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陆湛和陆渊的表面服从并没有为战争带来丝毫有利之处,谁都不愿意过多牺牲自己的军队,上元国内部矛盾的不可调和,让傅苍叶这个大将军也没有办法抵挡住这次的危机。 自从离原之战逐渐变得壮大的上元国,在失去陆渐离这个骁勇善战的帝王之后,颓败之势快的出乎人们的意料,战争打响的第十三天,敌军就围困在帝都无殇城十里之外,先人为其取名无殇,正是希望这座城池不受战乱,没有死亡。一百多年来上元国面临着最大的危机,好在无殇倚着天堑才得以坚持。 直到这种时候,王侯们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百姓若亡国,只是跪拜新的统治者继续生活,但是王侯们亡国,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当大大小小的官员跪伏在陆开阳面前的时候,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够寻求他国救援,南方的羌国是最好的选择…… 纯黑的马在夜色里载着两个人踏上了羌族的草原,漆黑的夜空和宽广的草地之间空旷的像是什么也没有,他们赶了七天的路,从上元国来到草原,为了见羌国的大君。 “什么人!”马匹被士兵拦下。 “上元国长公主陆开阳、大将军傅苍叶,特来求见大君。”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士兵们看不清带着斗篷说话的女子,只看到她身后面无表情的男子,大家面面相觑着,对来人的身份颇为怀疑,上元的长公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此处,伸手想要把马上的人扯下来一看究竟,战马忽的向前一步,一杆明晃晃的长枪就抵在他的眉心上,却没有让他受伤。 士兵惊吓着后退了一大步,马背上生活的民族一下子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战马和人的配合无可挑剔,这人是在示威。 “放下你的手,或者留下你的命。”傅苍叶对士兵想要对陆开阳无礼的行为十分不满。 “苍叶,放下枪。”陆开阳对着傅苍叶说,然后他才把枪收回。 陆开阳从怀里取出一枚扳指交到士兵手上,“拿着这个去通报你们的大君,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士兵小跑着进了最大的帐篷,光是傅苍叶刚才控制战马的那一手,士兵已经知道来人不是等闲之辈,不一会士兵就出来,恭敬的行了礼,将两人请进帐篷。 羌国大君呼延坐在正中的大位上,帐篷两边坐着的是他的兄弟和叔伯们,呼延三十多岁,长的有一些粗犷。 陆开阳将斗篷的帽子拉下来,长发随着帽子一起倾泻下去,帐篷里每个男人似乎都停下刚才手中正在做的事,直直的看着陆开阳精致的容颜,觉得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和她一比,也要自惭形秽。 傅苍叶握紧了手里的长枪,冷厉的眼神在每个人身上扫过,有些害怕对上那双带着怒气的眼睛,男人们别开视线,除了呼延。 呼延在上方看着在场每一个人,他曾经第一次见到陆开阳也是那副摸样,而傅苍叶的神情更引起他的兴趣,不像保护公主的人,倒更像保护妻子的丈夫,不过陆开阳自然是看不到,因为傅苍叶是站在她身后。 “原来真是长公主,不知深夜屈驾到访小王的金帐,所为何事?”呼延摩挲着座椅的扶手,其实他对于陆开阳的来意心知肚明。 “来借兵。”陆开阳直言不讳,对着满座男子,气势却一点也没有输。 “借兵?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师出无名,小王的叔叔兄弟们恐怕不允啊,”呼延抬了抬头,对上陆开阳的眼光,“但是如果公主若是肯下嫁给小王……那就变成我呼延家的家事了。” 他在商楚互盟时候的宫宴上见过陆开阳,此后对其一直念念不忘,也托人提过亲,都被陆开阳婉拒。 “好,我答应你。”陆开阳只犹豫了一下,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也想好了,既然她和傅苍叶无缘,那么嫁给谁不是嫁,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用自己能换上元平安,也是值得。 呼延没有想到陆开阳如此直率的就答应,在迷恋这个女人的外表之外,又多了一份欣赏,“好!长公主快人快语,我羌国十万铁骑明天就从这里出发,小王也不急于一时,等到解了上元之危,公主再来兑现承诺。” 呼延吩咐下人带着两人去了各自的帐篷休息,虽说是帐篷,里面的家具摆设不比上元皇宫里的差,傅苍叶坐在床上喝着酒,陆开阳的那句“我答应你”一直在他心里回荡。 陆开阳从帐篷里出来,坐在一处小山坡上,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面前是大大小小的帐篷,帐篷的大小代表着主人的身份,羌国愿意出兵,上元就不再危险,不过战事结束,以后她就要来这个地方生活了。离开从小生活的上元,还有……离开傅苍叶。 羌国沉闷的空气压的她有些透不过气,脸颊上有些痒,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用袖子想要把眼泪擦掉,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完,不断的有眼泪溢出来,最后她也不去管了,把头埋进手臂里,任由泪水决堤。 是不是哭够了就不那么难过了?陆开阳问自己。 她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傅苍叶看到了这一幕,傅苍叶原本是想要去她帐篷外守着的,跨出帐篷就看到了陆开阳,本来想走过去叫皇姐,却看到了陆开阳的眼泪。 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陆开阳单薄的肩膀轻轻起伏,就在那个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找呼延。 呼延对于傅苍叶这么快就再次来访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将军来,可是为了长公主?” “是。”傅苍叶直接了当的说明来意,“我听闻羌国有个习俗,只要女子没有正式下嫁,男子间可以以决斗的方式夺取对方的未婚妻,这个规矩,大君也不例外。” “没错,在我羌国,漂亮的女人嫁给英勇的男人那才是佳话。”呼延顿了一下,抬头看傅苍叶,“这么说将军是来和小王决斗的?既然如此,跟小王来吧……” 呼延带着傅苍叶来到一处像是擂台的地方,有奴仆奉上呼延的武器,正好也是长枪, “先倒地者,输,先身亡者,输。”呼延说。 傅苍叶点头,单手托枪,枪尖斜指着地上,微微沉下身形,呼延有些愣住,傅苍叶这个样子像高踞一旁等待扑击的猛虎,他一直以为傅苍叶在战场上的盛名是因为他诡异莫测的兵法,没有战意时候的傅苍叶也的确像个军师,而不是个将军。 呼延咽了口口水,这样的对手,有意思,他忽然踏前一步,半侧身体,带着旋转出枪,枪刺带起呼啸的风声刺出去,傅苍叶几乎在同一瞬间转身,抵开呼延的枪,生平第一次,傅苍叶是握着长枪的最尾部发起攻击,那是他最强的杀招,但是同时也意味着如果打不赢对手,他就没有回防的能力。 两杆长枪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呼延咬着牙将手里的长枪对准傅苍叶的胸口送出,傅苍叶的枪却瞄准了呼延的喉咙,两败俱伤的战术。 傅苍叶没有去躲,他感觉到呼延的枪□了自己的肩膀,而在枪尖要刺入呼延喉咙的一刻,呼延猛地转身避过了,然后倒在地上。 呼延的躲避让他的枪偏离了几分,力道也小了几分,所以命中的是傅苍叶的肩膀,傅苍叶收回手里的枪拄在地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先倒地,你输了。”傅苍叶说,声音有一些颤抖。 “好!小王输了!”呼延也爽快,从地上站起,“可是小王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躲,你可能会死在我手上。” “我看出来了,你的枪术比我要好,只有这样才能逼你先倒下,就算你那枪杀掉我,只要我不先倒下,我就赢了,公主就不用嫁给你。” “为什么?只因为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么?”呼延有些惊讶,女人对他来说更像附属品,也许陆开阳有些不同,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不要命。 “因为公主哭了……”就只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允许自己输。 呼延沉默,忽然又大笑,他心里一直认为英雄应该驰骋沙场才是,不过现在他发现痴情的人也让人钦佩,“好!长公主是你的了!傅苍叶,小王服你。” “傅某还有个不请之请,敢请大君再战一场,若侥幸再胜,请大君依诺出兵援助上元。” “不用了。”呼延挥了挥手,“长公主答应了婚事,小王已经答应出兵,你现在赢走长公主,和之前的约定无关,十万骑兵,明日就走。” 不打不相识,两个人此刻都有些欣赏对方了。 傅苍叶回去之后,认真的包扎了伤口,他不想明天被陆开阳看出来他受伤了,呼延的婚事不算数了的事也打算战争结束再说,否则陆开阳一定会问个所以然。 傅苍叶又开始喝酒,他知道皇姐最后还是要嫁给别人的,不过傅苍叶想,至少……要让她有机会嫁给喜欢的人,而不是变成国家的牺牲品。 那夜草原上没有一丝风,半夜还下起了大雨,陆开阳和傅苍叶均是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给我提意见!!哪里啰嗦了,哪里写的不足了,通通告诉我吧!!!第一次写文,节奏什么的不会把握t t. 31第30章 长公主离开帝都已经一段时间了,敌军的每日叫嚣让陆湛和陆渊一度有开城投向的想法,但是一想到只要守住无殇城,等到下元国和北诏国退兵,那么帝王之位只离自己一步之遥,他们就咬牙坚持着。被围困越久,城里的人民和将士就恐慌,何况城中没有皇帝,有些人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在拼命。 城墙上突然热闹嘈杂起来,因为不远处原本军纪严谨的北诏军中乱作一团,陆渐离在观察了一天之后,乘着夜色高调的出现在北诏军队面前,只有一匹马、一个人、一柄剑,她现在必须要穿过下元或者北诏的军队才能回到无殇城。 北诏军对其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埋伏,否则这人单枪匹马想要干吗,当陆渐离的战马越来越快的向他们冲刺而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让开!让开!别管他!注意埋伏!”军中有人大喊。 陆渐离勾着嘴角笑了,她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出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北诏的军甲和战马都是黑色的,陆渐离也特意换了黑衣黑马,当北诏军知道并没有埋伏而去寻找突入他们军队的少年时,已经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们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敌人。 就像隐身在数万人之中的捉迷藏,整个军队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不停的旋转,飞扬起来的尘土更加大了这场游戏的难度。 “在这里!”偶尔有人发现了她,消息还没有传开她就又闯进了另一片黑色里,消失不见,她没有想要对付这些人,她要做的只是隐藏好自己。 随着军队转起来的方向,陆渐离一圈一圈的向里移动,最后冲了出去,当黑马带着人跑出去一段之后,还没有搞明白事情的北诏军已经来不及去追了,不过让他们不明白的是,怎么还会有人大费周章的往无殇城里跑,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城破国亡了,兴许会被屠城也说不定。 城墙上的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向他们奔驰而来的人,也许是敌军的诡计,陆渐离在马上抽出了长剑,笔直的指向天空,月光照耀之下长剑泛着光泽。 “是……是皇上!”有人认出了那柄剑,跟着陆渐离出征过的人都知道,总攻前以剑指天是皇上的习惯,犹如祷告胜利的仪式,“皇上从天神那里回来带领我们破敌了!” 越来越多的人相继认出陆渐离,城墙上的将士们高喊着:“皇上万岁!上元万年!皇上万年!上元万年……” 还不明所以的人也受到感染,跟着一起喊,前一刻死城一般的无殇城,发出了震耳的声音,许多人学着陆渐离高举手中的武器。 陆湛和陆渊也听到了消息,帝王梦就此粉碎,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在上元国人民的心里,陆渐离是不可替代君王。 “他们疯了么?”下元军驻扎的地方更远一些,只知道无殇城里的沸腾,却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陆渐离的归国让上元士气大增,第二天开始将士们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战线开始被一点一点推回去。 叶夕瑶拿着做了一半的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屋檐下的笙符布偶发呆,谷儿上山采药去了,院里只留她一个人,陆渐离走后她和谷儿学会了做饭和一点医术,想着那人回来可以穿她亲手做的衣服、尝尝她新学的菜式,有人说女子出嫁后就会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夫君,原来是真的。 她平安吗?有没有再受伤呢……消息闭塞的桃源乡让她不能知道外面的事情,讲故事的人也是很久才会回来一次。 门口的光线被什么人挡住了,在屋里投下了一片阴影,原来以为是谷儿,但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叶夕瑶有种血液要凝固住的寒冷感,她“霍”的站起身。 “夕瑶公主真是藏了个好地方啊,让本太子如此好找。”易延让冷笑着走进来,关上了门,在看到叶夕瑶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找到一个卜卦的高人,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世上有这么个地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叶夕瑶本能的向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 “这不需要你管,和我回东楚。”易延让说话间已经走到叶夕瑶身边,瞟了一眼她手上未做完的男子衣服,怒意席卷上来,“我堂堂东楚太子的婚事你也敢逃,让我在天下人面前有何颜面!还以为你叶夕瑶是什么清风傲骨的女人,原来只不过是和野男人厮混的荡-妇!” 说着一把扯掉了叶夕瑶手上的衣服丢在地上,用力拽住叶夕瑶的手腕,生怕稍一放松,这个女人又不见了,“我东楚太子妃你不做,来这里穷乡僻壤的受苦,叶夕瑶……你何必呢!” “你!太子自重!”叶夕瑶目光坦荡的看着易延让,“与太子有婚约的是商国公主,如今夕瑶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我已经嫁为人妇了,有了夫君,还请太子另择佳偶。” “夫君?”易延让冷哼一声,“这辈子你叶夕瑶的夫君,只能是我易延让!跟我回东楚,我不追究你这身子是否清白,我和自己说过的,总有一天要你变成我的人,我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叶夕瑶挣了一下。 “由的了你么?外面全是我的人,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走,你想看到这里因为你血流成河么?”易延让知道这样的胁迫是最有效果的。 “你卑鄙!”他眼里的狠绝让叶夕瑶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几百个人的性命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我和你回去了又如何,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你的!” “死?有这么容易么?”易延让怒极,“我告诉你叶夕瑶,今天你就是要死,我也要让你抬不起头的死。” 说着就顺势把叶夕瑶压到床上,“我现在要了你,看你心心念念的夫君还要不要你!到时候你就求着嫁给我吧!” “你放开我!”感觉到领口的衣服被粗暴的扯开,叶夕瑶惊慌起来,奋力挣扎中在枕头下面摸到一个硬盒,对着易延让按下了上面的一个机关。 “呃……”易延让肩上一痛,低头看时一支短箭深深穿进他的肩膀,一把把叶夕瑶推到一边,踉跄的站起来,指着叶夕瑶,“你、你敢这样对我!” 一离开易延让的钳制,就拉过边上的衣服穿上遮掩身体,是安然送给她的次弩箭救了她,陆渐离离开之后她一直把它放在枕头下面。 她已经不是当初深宫里面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经历过兄长篡位,和云儿辛柳逃亡过,跳过山崖差点死掉,和陆渐离在桃源乡里生活的时候,听闻她说过很多事,这些都让她有所成长,她学会了有时候要保护自己就要伤害别人,她可以死,但是她要为陆渐离守住这身清白。 “来人!来人啊!”易延让大叫,门被推开,随从们看到易延让中箭魂都吓出来,赶紧扶住他,太子如果出什么事,回国自己必须要陪葬啊。 “太子爷,这是……” “别管我,给我抓住这个疯女人!”易延让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三粒圆形的小药丸。 被随从抚着走过去,捏住叶夕瑶的脸,把药丸倒进去,叶夕瑶还没来得及反抗,药丸入口即化,头开始痛起来,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谷儿蹦蹦跳跳的采药回来,就看见许多村民围聚在她的院子旁。 “大娘,怎么了?”谷儿随便找了个人问。 “住在你家里的那个姑娘,刚才被一群人带走了,是没见过的人,肯定外面来的。” “什么!!”谷儿奔进房里,里面空无一人。 “渐离哥哥,渐离哥哥!”嘴里这么念叨着,拿了采药时用的绳索铁钩就跑。 这些天上元国的战事虽然往外推了许多,但是下元和北诏开始采取不和上元正面冲突的策略,只围困他们,这样上元总有弹尽粮绝的时候,这也是陆渐离最为头疼的,对方在避其锋芒,算算时间倘若皇姐搬到救兵的话也差不多到了,如果多一支骑兵夹击的话,此战一定大胜,正这么想着,就有个百夫长进来了。 “皇上!斥候回报三里外有一支骑兵,大约有十万人马,打的是羌国和傅将军的旗号。” “好!”陆渐离起身大喜,“传令三军,准备杀敌!” “是!” 下元与北诏也感觉到了异样,开始撤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退到离原的时候,原本的围人之势变成了被围之势,又是离原!两年前离原之战的惨烈还记忆犹新,又要重蹈覆辙了么? 不输于离原之战的惨烈再一次在这里上演,羌国和上元的联军大胜下元和北诏,经此一役,上元、下元、北诏均是元气大伤,羌国这时候如果想,可以向北拓展出不小的疆土,但是呼延是个重信义的人,此时出兵将师出无名,被列国不耻,只停留休息了两天,就回去羌国了。 为表谢意,上元承诺派人教羌国种植干稻,陆渐离也班师回朝,巽元帝陆渐离骑马在中间,长公主陆开阳和大将军傅苍叶分别在其左右,后面跟着满是笑颜的将士们,这三人的威望在人们心里更为不可动摇。 “苍叶,皇姐,这次多亏了你们,否则朕要没有颜面见父皇了。”陆渐离在马上说。 “能够帮到皇上,是苍叶之幸。”保护了皇姐,也保住了上元国,傅苍叶是在庆幸自己 “对了,朕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些事,朕和夕瑶公主结为连理了,不过考虑到战事,没有带她回来,朕准备今晚就出发去接她。” “是么!难怪你消失了这么久,原来是乐不思蜀了。”陆开阳笑了,这是近来最让人开心的消息,随即又想到她和呼延的婚事,等呼延来提亲她就要离开了吧。 傅苍叶也笑了笑,这两人终于跨过那堵墙了,“皇上,臣……” 话还没有说完傅苍叶就一阵头晕目眩,竟然斜斜的从马上栽倒下去,陆渐离和陆开阳立刻翻身下马。 “苍叶!”两人异口同声。 “渐离哥哥!渐离哥哥!”人群中有个略微稚嫩的女子声音响起,谷儿从人堆挤出来,她快马加鞭赶到上元,听说皇上今天会回来就在街道上等着,“夕瑶姐姐她不见了,不知道哪里的人把她带走了!” “哎!这不是苍叶吗!”谷儿跑过来,略一检查掀开了他的衣服,“他的伤至少拖延了十五天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陆开阳一怔,十五天?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苍叶受伤了啊。 而陆渐离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一阵慌乱,夕瑶不见,苍叶垂危,刚解决麻烦的战事,就发生了让她更头疼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段什么的……总会觉得写得很枯燥,虽然觉得前面写的也不好t t.第一次尝试写文,笔力不够,写不出原本脑子里想写的画面t t。 32第31章 陆渐离独坐在上书房里,面前堆着厚厚的奏折,这次危机之后,朝臣们越发意识到皇储的重要性,皇上登基已经两年,却还没有立后纳妃,回国之后每天早朝大臣们总是要提到这个事情,下朝之后被送来的折子里也大多是关于大婚的事。 傅苍叶昏迷了几天还没有醒过来,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谷儿留在了将军府,而叶夕瑶也没有一点消息,这些让她心烦意乱,陆渐离打开一道折子,是礼部尚书关于皇上大婚的长篇大论。 又是大婚!陆渐离气恼的将折子摔到地上,夕瑶下落不明,让她和谁大婚,和那些大臣们的女儿么?一群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人。 “皇上息怒。”小太监弘庆跪下拾起地上的折子,弘庆是陆渐离游历归国之后就一直跟着她的小太监,他很少看见皇上如此动怒过的。 “弘庆,将朕的疾风牵过来,再备上一坛好酒。” “是……”弘庆得令就往外走。 陆渐离换了身便服,弘庆已经牵着马在外面候着了,骑马出了皇宫,又出了无殇城,径直向山道上跑,在半山腰处才放缓了疾风的速度,任由它慢跑到一间草屋前。 陆渐离翻身下马走过去,在屋前跪下,“徒儿来看师父了。” 许久,门打开了,鬼谷站在陆渐离面前,“哼,你这小鬼头是有事解决不了才想起我这个师父的吧,不帮,不管。” 陆渐离失踪的时候,傅苍叶也来找过鬼谷,也是被一句不帮不管给赶了回去,鬼谷曾经给陆渐离卜过卦,只算到了她的前半生,却算不到她的结局,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一时兴起才收了这个徒弟。 十几年的相处,让他对陆渐离和傅苍叶两个小鬼有了感情,卜卦最忌讳对所卜之事带有感情,他发现卜关于这两个人的事是越来越不准了,世间事总有因果,如果自己出手帮他们躲劫,他日必定有更大的劫数报应在他们身上,所以干脆不管不顾,能教授的东西他都教了,之后靠他们自己才行。 “滚下山,别再来了。” “师父……徒儿喜欢上一个女子了,如今她下落不明,徒儿不知如何是好,所以……” “女子?”鬼谷一怔,不过他游历了大半辈子,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世俗让这样的感情最后总是变成悲剧。 “是。” 鬼谷叹了口气,“渐离,为师从小就告诉你,动情有碍大业,君王连同情心都不能有,失去的莫强求,你走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碰”的一声,门被关上,鬼谷在门后呆立,他这个傻徒弟如果不听劝,那她身上怕是要纠缠一段奇情了,那么结局呢……他没算出来,他也不知道。 人的命途一生下来就被天定好有哪几条了,陆渐离走帝王路注定她是不平凡的君王,但这并不是唯一的路,是鬼谷引导她走这条路的,因为曾经鬼谷好奇,这个孩子以后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是自己当初错了么?如果他不收她为徒,让她安安分分的当个公主可能事情就不一样了。 陆渐离知道多说无用,起身将那坛酒放在地上,又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头,陆渐离走后鬼谷走出来,对着天地拜了三拜。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身,一切我今皆忏悔。”鬼谷喃喃的说,向天祷告这是他的错,希望天可怜见,让这孩子少一些磨难,鬼谷在地上仰躺下来,他也不知道教人无情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多情了,师徒情份尚且能改变一个人,何况那纠缠不休的爱情。 叶夕瑶自昏迷中清醒过来,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像是在皇宫里,却不像在商国,头一阵一阵的刺痛,这是哪里?仔细的回想,她记得的最后画面是…… “夕瑶?”回忆被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觉得好一些了么?可曾记得什么?” 叶夕瑶抬头,看到易延让一脸担忧神色向她走来,“我…我记得我和云儿在赏花,然后……” 又是一阵头疼,叶夕瑶用手背抵住额头,她没有注意到易延让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那你记得你是谁,今年多大,为什么在我东楚皇宫里么?”易延让问。 叶夕瑶疑惑了一下,不明白易延让为什么问这些问题,但还是回答了,“夕瑶乃商国公主,今年十六,至于为什么在东楚,夕瑶不知……” 易延让叹了口气,“这……夕瑶你今年该是十九岁了,你难道也不记得你我已有婚约的事吗?前几日你从商国来东楚的路上发生了些事故,昏迷了三日,太医说你醒来之后可能会忘记一些以前的事,看来果真如此。” 这些都是易延让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他很清楚的知道叶夕瑶会忘记这三年来的事,因为他就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那天给叶夕瑶喂的药,叫做“溯世浮生”,溯世是指追溯过往,浮生是指让这些变为虚无,一颗药可以让人忘记一年左右的事,所以叶夕瑶现在最后记得的事,是三年前的春天,那时候她还没有遇见陆渐离。 婚约的事情倒是真的,也已经通知商国说找到叶夕瑶,准备不日就完婚,之后只要把叶夕瑶困在宫里,管好那些下人的嘴,叶夕瑶就不会发现什么。 叶澈在这件婚事上本就理亏,自然不好说什么,谷儿和辛柳那天打水回来一直找不到叶夕瑶,就急忙回宫禀报了叶澈,叶澈现在只是好奇,以夕瑶的个性,就算被找到了也不可能顺从易延让,但是易延让不许他见夕瑶,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商国现在完全被东楚控制着。 “婚约?可是我……”叶夕瑶不可置信的看着易延让,“易太子,让我要回商国,我要见父皇。” “夕瑶,你父皇数月前驾崩了,现在商国皇帝是你哥哥。” “父皇驾崩了?”叶夕瑶脑袋一空,无助慌乱的感觉蔓延上来,叶允现在在她记忆里还是很健硕的,父皇慈爱的和她开着玩笑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天呐,自己到底忘记了多少事情。 “夕瑶,我答应了你父皇和你皇兄会好好照顾你的。”易延让笑了笑,伸手想要安抚一下叶夕瑶,“七日之后我们就完婚。” 叶夕瑶本能的向床里躲了一下,易延让的手尴尬的留在半空中。 “别怕。”易延让收回手,语气还是轻柔,“你忘了吗?虽未完婚,但你我曾经情难自禁,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没关系,等我们成婚了,也许会慢慢想起来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其实易延让那天也受了不轻的伤,实际上什么也没做,他知道叶夕瑶说嫁为人妇的事不假,现在说这些只是想要她明白,这场婚事势在必行,女子没了清白还能嫁给谁呢,也为大婚当日不见红的事做个铺垫,不让叶夕瑶起疑。 “我……”一种好像被轻薄的厌恶感,让叶夕瑶揪紧被子。 “好了,你休息一下,大婚在即还有许多事要忙,我先走了。” “等等。”叶夕瑶叫住易延让,“婚、婚事不能往后延迟一些么?” 她完全没有做好要嫁给易延让的准备,自己曾经喜欢过这个人么?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更遑论情难自禁。 易延让笑了笑,“消息早上已经昭告天下了,再几天各诸国也会知道,我知道你忘了以前的事所以觉得事情进展有些快,不过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已经被叶夕瑶逃过一次婚,让他东楚丢尽了颜面,这次怎么可能会放过她,管她是不是清白之身,他说过要得到叶夕瑶就是要得到,“别想太多了,好好养好身体,等着做太子妃就好,你看你比以前瘦了许多。” 没有再给叶夕瑶说话的机会,易延让就起身走了,叶夕瑶坐在床上努力去回想那些忘记了的事,可是每次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影子头就痛的不得了。 第二天一早,宫女们伺候叶夕瑶穿戴好,接下来不管她做什么,都有人紧紧跟着她,就像一不留神叶夕瑶就会飞走似的,这让叶夕瑶感觉像在被监视,正要跨出她所住的宫殿,就有人跪着拦住她。 “太子吩咐了,要公主好好休息。” 叶夕瑶自然知道言下之意就是不许她出去,“大胆!你这是想软禁我么!” 一国公主的威严让宫女内侍左右为难,齐刷刷的跪下,“公主不要为难奴才们了。” 叶夕瑶也知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自己硬要出去的话会连累他们受罚,“去请太子过来,我要见他。” “是、是……”只要叶夕瑶不出去就行,内侍一路小跑着去禀了易延让,不一会儿易延让就出现在叶夕瑶面前。 “怎么了?这些狗奴才惹你生气了?” “不关他们的事。”叶夕瑶也不提易延让有意限制她活动的事,“只是我从小习惯了云儿辛柳伺候,我要她们过来陪我。” “我们东楚皇宫里比她们好的宫女多的是,何必麻烦……” “我只不过要两个人,这也不行么?”叶夕瑶语气强硬,“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我见到商国的人?” “夕瑶你言重了,既然你想要,我这派人去接,商楚这么近,晚上人就能到。”易延让见叶夕瑶起了疑心,也不好一味推脱。 晚上果然人就到了,不过易延让狠狠的警告过她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否则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她们主仆三人。 云儿和辛柳的到来让叶夕瑶安心了许多,但是她们说的事和易延让告诉她的并没有不一样的地方,是自己太多疑了么?自己之前果真喜欢易延让? 日子又过去两天,东楚太子和商国公主联姻的事情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事,有人说才子佳人终成眷属,有人说那个商国公主曾经失踪是因为勾搭男人去了,众说纷纭却一点也不影响这场婚事,而且民间说什么叶夕瑶自然也听不到。 安然在茶摊喝茶歇息的时候听到了叶夕瑶要和易延让大婚的事,一脚踢翻了茶桌,丢下足够赔偿的银子,翻身上马往东楚的方向赶去,陆渐离那个笨蛋在干什么啊!夕瑶怎么会要嫁给东楚的什么狗屁太子。 陆渐离此时也已经在奔往东楚的疾风上,她紧紧握了握手里的剑,原来是叶夕瑶是被易延让带走了,如果他敢动夕瑶一下,她一定将他碎尸万段,当初应该夕瑶一起走的,她在心里暗骂自己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的看了昨天的runningman,有人也看这个的吗?昨天是情侣特辑,周一情侣感动到我了!! 33第32章 转眼就到了叶夕瑶和易延让大婚的日子,太子娶妻意味着皇家正统血脉即将要延续下去,普天同庆的事情加上东楚皇下令减赋三年,让东楚陷入一片和气之中。 皇家喜事的礼仪比之民间更加繁琐严谨,白日里的祭天、告社稷、跪拜之礼等等都十分累人,叶夕瑶端坐在喜床上,穿着红色的凤冠霞帔,盖着盖头,太子妃在参加完白天的婚典之后就不需要出席了。 她已经在房里坐了很久,盖头下的叶夕瑶从婚典之后被带进房里就开始神情恍惚,这样的情景似乎很熟悉,好像曾经也如此等待过一个人似的,就连紧张兴奋幸福的感觉也还记得,可是一想到待会进来的人是易延让,这种感觉就烟消云散。 皱了皱眉,心里不住的烦躁,这几天她努力的仔仔细细回想以前的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就连云儿辛柳也说自己曾经喜欢的是易延让,那也许真的只是自己忘记了吧,一切都会好的。 轻呼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都已经事成定局了不是吗。 易延让身为太子自然要在接受群臣的朝贺,虽然心里一直在惦念着叶夕瑶,但是在宫宴上还是表现的大气威严,进退有度,不论东楚皇易谦正还是群臣,都认为易延让作为皇储无可挑剔。 今天的东楚皇宫禁卫军比平时森严的多,特别是太子的东宫,宴请群臣的地方和皇帝身边。陆渐离隐藏在一棵树叶繁茂的古树之上,潜入皇宫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东宫的守卫实在太多,她等了好久也没有发现可以潜进去的地方。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但是就算硬闯陆渐离也是要带走叶夕瑶的,她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个小公主该要着急了吧,要怪罪她没有保护好她了吧。 “沙”的一声树叶轻响,一个身影出现在陆渐离身后,陆渐离在同一时间拔剑,准确的停在来人的喉间,她可以确保对方还没出声就取了对方的性命。 “安然?”陆渐离压低声音,把剑收回来。 “你这个烂木头,你想杀了我啊!”安然虽然生气,也不敢大声说话,瞪了陆渐离一眼,“这怎么回事,夕瑶怎么会嫁到东楚来?” “说来话长,我现在要先进去把夕瑶带走。” “我就知道你如果来救她一个人搞不定,我帮你把人引开一下,你趁机进去。”安然叹口气,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大好人了,帮着自己心上人去抢别的女人。 “安然,你不用为了我来这里涉险,我自己可以解决。”陆渐离本就觉得亏欠安然太多,如果安然为了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会很愧疚,就算她们之间不是爱情,但是认识这么久,心里也把安然当妹妹了。 “别废话,等你找到办法进去,夕瑶早就变成别人的妻子了。”安然撅着嘴,她不喜欢陆渐离和她这么客气,就那么把她当外人看么?“而且!谁是为了你这个烂木头,我是为了夕瑶,我只是把人引开而已,逃跑我还不会么,我拖住他们一小会就跑,你给我抓紧时间。” 说完就从树上跳下去,还没落地就被人发现。 又欠了她一次,陆渐离想。 “有刺客!”一个禁卫军大喊,听到呼声的禁卫军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安然将早就抓在手里的药粉一撒,满天都是白色的粉末,禁卫军抬手一挡,再看的时候安然已经掠出去一段距离。 “别追!”负责东宫安全的千骑卫阻止了要追过去的禁卫军,“都回去,我们守好东宫,刺客跑去别的地方我们不管,出事了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这些家伙还不太笨,安然叹气,只吸引住了他们一小会,剩下的只能靠那个烂木头自己了。 千骑卫招过一个禁卫军,“去禀告太子和皇上,说有人闯东宫,被我们发现后逃窜到其他地方。” “是!”禁卫军得令去通报了。 陆渐离抓住了这一小段时间,外围虽然重重守卫,但是只要进去了,里面就是一些不会武功的宫女内侍,就不担心暴露行踪了,毕竟禁卫军这种男人是不可以靠太子妃太近的。 叶夕瑶听到“啪”的很小一声,像是门窗开关的声音,心里一紧,是易延让么? 头盖一下子被掀开,看到的却是一个长相俊逸的陌生男子,叶夕瑶吓了一大跳,惊诧的看着陆渐离,这种时候除了易延让怎么会有男子出现在这里。 “夕瑶,跟我走。”陆渐离声音温柔,握住叶夕瑶的手准备走,想了一下又回头,那身红色的婚服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把衣服脱掉,换一件。” 陆渐离刚开口的时候,叶夕瑶竟然有一些失神,等听到来人叫她脱掉衣服的时候,才注意到手已经被握在男子手中,这种话这种行为无礼又轻浮,叶夕瑶有一丝恼怒。 “你大胆!你是什么人……”叶夕瑶用力甩开陆渐离的手,本来就没有紧拽,两人的手轻易就被分开,“你可知擅闯东宫是死罪!” 这次轮到陆渐离愣了神,“夕瑶?你在说什么,是我啊。” “我不认识你……”叶夕瑶警惕的看着陆渐离,直觉告诉她这人没有恶意,所以她不想叫外面的人进来,不然他一定会逃不了被处死的下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陌生少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你快走,否则我要叫人进来了。” 陆渐离还以为叶夕瑶是担心她被抓住,才故意装作不认识她,“我可以带走你的,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还要嫁给别人么?” “你乱说什么……”叶夕瑶一脸认真的看着陆渐离,“我是东楚的太子妃,我根本就没见过你,怎么可能和你成亲,你一定是误会了。” 陆渐离见叶夕瑶不像是假装,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现在也没有时间让她去想,“不管你认不认识我,你必须跟我走。” “你放肆!我不会和你走的。”这人一直直呼她的名字,说的话又那么霸道无礼,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熟悉的感觉涌上来,脑里浮现一个身影,是谁? 脑袋一阵刺痛,叶夕瑶抬手以手背抵住额头,这几天每次她要想起什么的时候,总会头疼,这次却是疼的最厉害的一次,几乎要跌坐在床上,但是她不能在陌生男子面前表现的软弱失礼。 “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太子,想要嫁给他吗!”陆渐离看了叶夕瑶一眼,她的眼里没有以往的温柔、爱意,她确定叶夕瑶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是,我已经嫁给他了。”虽然现在自己对易延让没有感觉,但是这么多天的谎言让她有些相信,自己曾经是喜欢易延让的,只是……忘了而已。 外面在这个时候嘈杂起来,是许多人的脚步声和易延让带着怒气的说话声,叶夕瑶知道易延让很快就会进来。 “你快走吧,不然真的走不了了。”叶夕瑶忍着头疼看着陆渐离,压低声音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干吗要担心这个少年,推着陆渐离到了窗边,“你走啊……” 倘若叶夕瑶不想走,陆渐离不可能强迫着带她躲过禁卫军出宫,她得走了,她不能在这里死掉,那样叶夕瑶就永远变成别人的了,上元也会再次陷入混乱。 最重要的是,如果被易延让和外面的人看到一个男子单独和叶夕瑶呆在新婚的洞房里,那叶夕瑶就会被定义为失贞,在东楚,失贞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赐给一些战场上的士兵,然后再被沉塘,太子妃也不例外,易延让也庇护不了她,她不能让叶夕瑶这么屈辱的死去。 她忽然搂住了正推着她的叶夕瑶,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蜻蜓点水般迅速吻了叶夕瑶的唇,“叶夕瑶,看清楚你自己的心,你真的喜欢他吗?” 说完就从窗户窜了出去,叶夕瑶来不及多想,如果叶夕瑶忘了她,那么就当再来一次好了,现在喜欢上别人了也好,嫁给别人了也好,只要她们还活着,她会再一次让叶夕瑶爱上她。 叶夕瑶快步走回床边,盖好盖头,她的脸颊被红色的盖头映衬着泛起红晕,那人竟然亲了她,真是不该救他的,而且自己对他竟然这么没有防备,轻易的就让他亲近了自己…… 易延让这时候推门而入,看到叶夕瑶还在,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刚才一听说东宫有刺客他就赶回来了,瞄了一眼开着的窗户,有些疑惑。 走过去用喜秤挑开盖头,叶夕瑶印着红霞的脸让本就半醉的他更加迷醉,心也砰砰直跳,没有心思再去想窗户的事。 “夕瑶,你好漂亮。”易延让由衷的称赞。 叶夕瑶却没有心情把这情话听进去,她愧疚的不去看易延让,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大婚之夜,她竟然和别的男子…… 见叶夕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易延让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拿过合卺酒坐到叶夕瑶身边,叶夕瑶默默接过,两人交杯喝下。 把酒杯丢在一边,易延让此刻只想占有这个女人,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夕瑶……”撩开叶夕瑶头发,看见她白皙的脖颈,易延让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慢慢的凑过去要吻她的脖子。 叶夕瑶紧张的闭上了眼,有人教过她大婚夜如何伺候丈夫,可在易延让的唇就要触到她的时候,心里那股排斥感和烦躁感让她推开了易延让,迅速起身走到桌边,背对着易延让,慌神的大口喘着气,她不想易延让亲近她,可是……大婚之夜丈夫亲近妻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怎么了?”易延让压抑住心里的不悦,吃了“溯世浮生”还忘不了那个男人么?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叶夕瑶,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 “没什么,我只是……”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可是还是想要离开易延让的怀抱,有种感觉压的她透不过气。 “别紧张,没事的,没事的。”易延让安抚叶夕瑶的情绪,作势要去吻住叶夕瑶的樱唇。 叶夕瑶别过脸,那动作彻底激怒易延让,就算忘了以前的事,再选一次也愿意不接受我么!酒、情-药和愤怒让易延让失去理智,一下子捏住叶夕瑶的脸掰正。 “你给我记住,你现在不是什么商国公主、不是叶夕瑶,只是我的女人,我易延让的女人!”易延让粗暴的扯开叶夕瑶外衣的衣带,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34第33章 不顾叶夕瑶的挣扎,易延让把她压倒在桌子上,两手扣住她的手腕紧紧按住,桌上的东西东倒西歪,一片散乱。已经顾不上礼仪,怀里的女人让他彻底疯狂。 他吻在了叶夕瑶的脖颈处,排斥和烦躁感在这一刻化作叶夕瑶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厌恶感,那个陌生少年的话突然浮现在叶夕瑶脑里。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还要嫁给别人么?” “叶夕瑶,看清楚你自己的心,你真的喜欢他吗?” 喜欢吗?不喜欢吗?她不知道……可是不想他碰自己的身体,一下也不想,一刻也不要。 易延让松开了一只手,抚上叶夕瑶的纤腰并开始向上移动,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仍能感受到这具女性身体的完美,配合着手的动作,吻开始向下,伸出舌头舔舐深吻着叶夕瑶的锁骨。 “不要!”右手方被放开,叶夕瑶就开始推着易延让,但是他已经沉醉在这场情-事里了,怎么可能被轻易推开,眼泪瞬间模糊了叶夕瑶的视线,新婚之夜竟有种被凌-辱的恐惧,丈夫对妻子做这些不是理所当然吗? 她想象不出来自己曾经如何和这个男人相爱的,更不要说情难自禁。 易延让的喘息声变得越来越粗重,叶夕瑶的不顺从让他骨子里天生的征服欲更加强盛,他一点也不在意新婚的妻子对他是否有感觉,现在只要让她清晰的记得他今夜的占有侵入,至于她的心以后再去捕获,女人嘛,总会慢慢向着自己的丈夫,而且如果叶夕瑶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全部的女人,那她就不是他想要的叶夕瑶了,这个女人的乐趣可要大大减少。 就在易延让想要挑开叶夕瑶的衣带把手探进去,更进一步了解妻子身体的时候,他感觉到背脊发凉,猛地起身回望,就看到陆渐离的剑悬在他的喉间。 一离开钳制,叶夕瑶就坐起来,看到陆渐离的一瞬间她有些欣喜有人打断了易延让接下来要做的事,然后想起刚才陆渐离的那个吻,突然觉得自己多荒唐啊,拒绝自己的丈夫,而和别人有了亲密的举动,心里对易延让愧疚起来。 陆渐离一直待在窗外,算算时间房里应该只剩易延让和叶夕瑶了吧,刚跃进房就看到易延让的禽兽之举,怒从心起,本想一剑了结他,但她知道这样的话叶夕瑶就永远只能守寡,作为东楚的太子妃。 “是你?”惊慌神色从易延让脸上一闪而过,接着又是一脸了然的样子,惊慌是因为他不知道陆渐离是怎么通过重重防线进来而不被发现,了然的是叶夕瑶曾经说的夫君,应该就是陆渐离了。“上元的皇上好气派,像小猫儿一样闯入本太子婚房,莫不是有窥人房事的癖好。” “那是你没有见过猛虎,猛虎的脚步和小猫的本就没有区别。”陆渐离说,“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可以在你出声之前让你再也出不了声。” “笑话!你敢吗?”易延让冷哼一声,他就不信他敢杀他东楚太子,“杀了我,你以为你逃的掉?” 陆渐离眼神一凛,长剑跟着送出,易延让的头发瞬间撒开,没人看清那一剑是怎么刺的,长剑又回到他的喉间,这一剑只是下马威,“也许我是逃不了,我也带不走她,可是我还是可以杀你。” 易延让有些腿软,高高在上的他向来被人捧在手心,哪里有这样直面过死亡,他也听闻过上元的皇帝在战场上是杀人的魔鬼,喉咙有些干,咽了口口水,陆渐离的眼神告诉他,那些话不是在开笑,这人是疯子么? 心里虽怕,气势上他不想输,“那么你今天来,就是想做这玉石俱焚的蠢事的?” “不,我要你休了你的太子妃,就在今夜,然后让我带她走。” 此言一出,易延让和叶夕瑶都瞪大了眼,新婚之夜休妻的太子,从古至今恐怕还没有,被休的太子妃,那更是没有的。叶夕瑶看着陆渐离,这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来羞辱她、让她难堪的么?握紧了拳,却什么也没说,丈夫在场,还轮不到她来说话。 他不会的吧,不会因为胁迫就把自己的妻子交出去吧,叶夕瑶这么想着。 易延让大笑,“你在开什么玩笑,这让我颜面何存!你休想!她已经是我的太子妃了,我死也不会休妻的。” 休妻?然后成全你们么?易延让心里嘲讽,自己费了那么大功夫娶了叶夕瑶,在桃源乡的时候差点死在次弩箭下,就这样结束?他才不甘心。 叶夕瑶当然不知道易延让此刻在想什么,以为他是真心对她,心里有一丝感动,带着内疚和感激的看了一眼易延让。 “死也不休?那我只能成全你了。”长剑带动空气,发出微弱的呼啸声,像苍狼低低怒吼的声音。 易延让觉得颈间一痛,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他彻底慌了神,以为这样就要死掉了,他的皇位,他的尊贵,他的一切都要消失不见,他后悔了,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给他就是了,何必拿命开玩笑,现在还有机会么?还有么…… 他噗通一声瘫软在地,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声音带着哽咽,“我休了她!我休!别杀我……别杀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我不要了……” 叶夕瑶愣了神,听到易延让说死也不休妻的时候,她有些感动,本打算用自己换易延让一命,算是报答他的深情,等他安全了再自尽,这样既可保住易延让的命,也保全了自己的清白。 “写休书。”陆渐离冷冷的说,如果易延让态度强硬,宁死要守护叶夕瑶,也许她会就此收手,可是看着地上软弱的男人,她十分不屑,那一剑本就是刺偏的,用来试探。 “我写我写。”易延让走到书桌前,陆渐离的剑还抵着他,颤抖着写完了休书,盖下东楚太子的印鉴,快步走回叶夕瑶身边,塞进她手里,“此后你我各不相干。” “不要,你开玩笑的对不对……”叶夕瑶摇着头,抱着一丝希望拽住了易延让的袖子,“你不可以……” 叶夕瑶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休书,休妻的理由是“逆德”,她笑了,笑的凄楚,对易延让的感觉内疚荡然无存,对陆渐离也有了一丝怨恨,他们当她是什么?男人手里争来抢去,谁厉害就归谁的玩具么? “下令让外面的禁卫军撤走。”陆渐离躲在外面的人看不见的死角举着剑对着易延让。 易延让背过身开门,叶夕瑶隐隐听到易延让低声骂了一句“荡-妇”,呵……她真的喜欢过这样的人么?明明是他要休了她的,算了,对她来说已经都无所谓了。 “外面太吵了,叫禁卫军撤走。”易延让说。 太监回身,一眼就看到易延让脖子上的伤痕,“哎呦,太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别废话!”易延让大声呵斥,“叫禁卫军撤走!” “是是!”太监应和着,还以为太子和太子妃玩的太尽兴了,宫里头什么奇事都有,好这一口的他也见了不少,他哪里能想到,太子房中,还有个陆渐离呢。 撤走禁卫军,陆渐离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松了口气,揽住叶夕瑶的腰,叶夕瑶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易延让,那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对奸夫淫-妇,她彻底的失望了。 陆渐离有些心疼和自责,都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叶夕瑶,才有了今天的事,不过不能让她留在这种男人身边,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她带着叶夕瑶从窗户跃出,易延让在房里将手指捏的咯咯作响,这种羞辱,今夜的一切,他会要陆渐离付出代价的,但是首先……要先保住自己的面子。 第二天易延让就将休妻的消息大告天下了,不过罪名从“逆德”变成了“淫-乱”,妻子淫-乱虽然也让易延让失了颜面,但那是大婚前的事,矛头一下子指向叶夕瑶,东楚民间的叫骂声不断。 “哎呀,那个什么公主曾经不是失踪过一段时间吗?听说就是和别的男人跑了,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听说太子妃一夜之间不见了,呸呸呸,什么太子妃,就是个淫-妇。” “还好她跑的快,不然拉她去沉塘!” 不远处的马上有两个人,一个男子捂住了身前女子的耳朵。 “别听了,”陆渐离皱着眉,她没有想到易延让卑鄙至此,把事情说的这么难听,“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么?” “别碰我!”叶夕瑶扫开陆渐离的手,抿紧了唇,“他卑鄙无耻,你又何尝不是,胁迫别人休妻,掳走别人的妻子满足自己的*,你不也是个卑鄙小人!我今天不堪至此,全是拜你所赐,难道还要我感激你吗?” “是啊,你不总说,我是个无赖么……”陆渐离笑着。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叶夕瑶转过身瞪着陆渐离,“我……唔” 话未说完,唇已经被陆渐离封住,不是浅啄,而是深吻,陆渐离乘其不备,探入她口中,叶夕瑶心里猛地一跳,为什么没有易延让碰她时候的厌恶感,用力推开陆渐离,大口的喘着气,思绪又全乱了……这人霸道不容她反抗,她忘记了很多事,难道真的像易延让说的,自己是个……不贞的女人。 “驾!”陆渐离大笑着,叶夕瑶抵触易延让,却明显不抵触她,她忘记了她们之间的事,但她的心没有忘,不管什么罪名,总之叶夕瑶现在自由了,按规矩,她是可以娶她的,陆渐离才不管世人会说什么,幸福就是两个人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过的内容,之前看过的那版变成废章了,实在是对不起大家……现在去写第二章,龟速中……不知道今天写不写的出来。 35第34章 笼罩着上元国几个月的寒冬终于过去,初春带来的温暖簇拥着万物开始新生,叶夕瑶看着窗外的花草,许多都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西边的上元国和东边的商楚十分不同,从气候到民风习俗,甚至连开出来的花也是。 自从被带进宫的那天起已经过了十几天,叶夕瑶再也没有见过陆渐离,千方百计的把她从东楚带出来,让她千夫所指,然后丢弃在上元的宫里就是那个人想做的事? 她不禁苦笑了,想起了小时候父皇大寿时,被请进宫来表演的扯线人,她清楚的记得,在表演结束之后,那个被扔在阴暗角落箱子里的扯线玩偶,玩偶脸上的滑稽的笑脸,让年幼的叶夕瑶忍不住哭了出来,为什么明明感觉那么可怜,大家还要一直笑一直笑呢。 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当初那个玩偶,别人需要她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就得配合。不止一次的想起被休妻的那夜,身份在别人看来再尊贵也没有用,是公主又如何,是太子妃又如何,男人的一张休妻纸就能让她变得低贱,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这不就是女人的命吗? 不过陆渐离不来找她,反而让她轻松了不少,每次陆渐离毫不避讳的亲近才要让她无所适从,现在这样每天悠闲的过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说到底,自己只是从商国的笼子里到了东楚的笼子里,而现在换成了上元的笼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是她可以选择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而事实上,陆渐离离国的时间里堆积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国事,丞相赵士优每日板着脸,带着六部的尚书和她忙碌到深夜才放过她,就像在无声抗议皇上离宫太久,而且的确有些事拖延太久,是该处理了,要辅佐她这个难缠的皇帝,赵丞相有时候想必也很头疼吧。 每天处理完国事,到叶夕瑶那里时,她已经睡下了,所以也只是稍作停留,没有去打扰她休息,吩咐完宫女好好照顾之后,会回到自己的寝殿,虽然很想在叶夕瑶那里留宿,但是不合规矩,赵丞相听闻的话又要唠叨她了。 陆渐离停下手里的笔,奏折终于全部批完了,今天的进度比平时快上许多,天色不算太晚,动了动手臂,这样坐一天比练一天的功还累。 赵士优抬眼看了看坐在皇位上的陆渐离,十几天的惩戒似乎已经够了,年轻的君王脸上也显示出了疲惫,但关于皇上大婚的事,他现在不得不提了。他承认鬼谷为上元训练出了一个优秀的君王,但是不在宫里长大的皇上在某些事上的表现太过轻率,比如大婚的事。 “老臣有事启奏。”赵士优走到大殿正中,恭恭敬敬的跪下,“朝臣已多有谏言,皇上已登大宝两年,至今尚未立后纳妃,龙脉之事关乎社稷,望皇上早下定夺。” “此事……朕心里已有皇后人选。” “是谁教会皇上夺□室这样有趣的事。”陆渐离虽然没说,但是赵士优已经猜到所谓人选,帝王之妻以贤德为首,那个商国公主的乱名他也不是没有耳闻,就是死谏,他也不能让那个女人坐上后位,“立个被退婚的女人为后,我上元国从未听闻过,还望皇上三思。” 上元国上下,恐怕只有赵士优敢这么和皇帝说话了,他是三朝元老,又受到先帝重托,且忠心可鉴,是当之无愧的肱骨之臣,鬼谷也曾经和陆渐离说过,政事上当以赵士优为老师。 “这件事是朕的错,外界谣传不可信,夕瑶的为人朕知道,处于后位定能母仪天下。” “望皇上三思!”赵士优语气坚定的深深跪伏下去,以表明自己的决心,“红颜祸水向来为霍乱的根源,这样的女人迷惑了皇上的心,遮蔽了皇上的眼睛,终致国破家亡,臣若不劝谏,实为臣之罪责。” “够了!导致国破家亡的,是帝王的昏庸,帝王犯了过错,却将罪责都推在女人身上算什么!”陆渐离被赵士优的话激怒了,女人不得执政,女*国乱民这些话,不过是那些男人愚昧世人的谎言,身为女人的她断不能接受这样的言论,“难道明君身边就没有漂亮妩媚的女人了么!偏偏功绩都是男人的,罪过都是女人的,还是你想说,朕本就是个昏君。” “这……”赵士优想不到皇帝会这样反驳,在千百年的观念里,这些都是被认定为理所当然的事。 “臣有提议。”礼部尚书见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赶紧跳出来,“立后之事事关重大,可从王公中挑选几位女子,再加上商国公主纳为妃子,为我皇开枝散叶,至于皇后人选以后再做定夺。” “如此尚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赵士优先做出让步,只是纳为妃子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朕准了,长姐如母,挑选之事就交由长公主和礼部尚书为朕操劳。”陆渐离也没有办法再反驳,帝王的婚事就是国事,容不得全部自己做主,再者如果是这样,叶夕瑶还是有立后的可能,“朕累了,爱卿们无事要奏,就退下吧。” “吾皇万岁。”赵士优和尚书们齐声道,然后退出殿外,各自散去。 “弘庆,照旧。”陆渐离说。 弘庆自然明白万岁爷说的照旧是什么意思,批完奏折总是要到商国公主的瑶光殿的,走到门口吩咐外面摆驾瑶光殿,步辇立刻就被抬过来了。 瑶光殿里的灯光还未熄灭,代表叶夕瑶还未睡下,殿外的宫女正要行礼,就被陆渐离止住了,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穿过正殿就到达叶夕瑶的寝殿,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叶夕瑶转身就看见陆渐离,衣服上白色苍狼的图腾预示着她上元皇帝的身份,威严天成。 “参见皇上。”叶夕瑶赶紧行礼,不管对对方是否有诸多埋怨,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才刚矮下-身子,就被人揽住腰拉进怀里,十几天对她不闻不问的,一见面就这样,就算她是被休了,也不是可以任人玩弄的女人。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叶夕瑶恼怒的推开她,让两人保持一定距离,“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 “我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女人,”叶夕瑶咬咬牙,下定决心一般继续说,“你是一国之君,想要嫁给你的女子多得是,比我年轻的,比我漂亮的比比皆是,我甚至连……连女子的清白也没有了,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把我从东楚抢回来,是为了挑衅东楚,为了张显你上元皇帝的无所不能么?” “是吗?朕只看见满大街的歪瓜和裂枣,怎么就没有发现比你漂亮的,就算真的都比你年轻漂亮,可惜她们都不是你叶夕瑶。”陆渐离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而且你的清白,不正是朕拿走的吗……” “你、你荒唐……”她别过脸,和陆渐离争论这种问题,最后总是她仓皇而逃,如果发生过这种事,真的会不记得么? “呐,这是你送给我的。”陆渐离拿出香囊,在叶夕瑶面前晃了晃,“你做的你应该认得出,想得起什么么?” 叶夕瑶讷讷的看着那个歪了一针的香囊,上面绣了一个离字,的的确确是出自自己之手,好像想起了什么,左手的食指指腹上隐隐作痛,抬手看了一眼,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不细看看不出来,为什么看到香囊会感到手痛呢? 每次像这样快要想到什么的时候,就会不可抑止的头疼,就像有人在脑袋里面提醒她不要再想,手背抵在额上,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事,只是每次一想以前的事,头就好疼。”叶夕瑶摇头,只要不再去想,疼痛感马上就会消失。 “那不要想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机灵的弘庆早就叫人备好两个人的宽大步辇,被抬着走了一小段就停下,然后被陆渐离拉着来到一个秋千旁。 “要坐么?昨天刚架好的。”陆渐离说,“曾经我们住过的地方也有一个,你还一次都没坐过。” 叶夕瑶点了点头,在秋千上做好,来上元皇宫之后就没有出过瑶光殿,而且陆渐离说的那些,她都有一些些模糊印象,是易延让说了谎,还是陆渐离骗了她,她迷茫了。 “那么,朕推了,你坐好。” “嗯。” 秋千先是慢慢的晃动,然后越荡越高,在秋千荡到最高点的时候,叶夕瑶的长发被风抖开,她的身影和天上的月亮重叠了,陆渐离有些分不清,天上洒下来的光芒,到底是月亮发出的,还是叶夕瑶发出的,她有些愣住,等到秋千再次荡回来的时候,她忘记了要再次推出去。 下意识的一手抓住秋千的绳索,一手去搂住身前的人以稳住秋千,却发现手按在了一片柔软之上,她站着,叶夕瑶坐着,伸手自然是叶夕瑶胸口的高度。 “对不起,朕忘了再推出去。”意料之外的亲密让陆渐离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松手。 “我、我要回房了。”叶夕瑶窘迫的起身,她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故意还是什么,脸颊瞬间绯红,只想快点从这人面前逃走。 “夕瑶。”陆渐离抓住她的手臂,“朕下旨了,要纳你为妃,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学了啊,明天开始不一定会保证日更了……对不起大家。但是此文保证不会坑的,一个人看我也会写完!!! 对了对了,如果大家发现这章和上章连接奇怪,那一定是你们看了我写的之前版本!!!!上一章做了很大的修改……在此道歉。 36第35章 叶夕瑶在原地站住,背对着陆渐离,心里莫名的生起气来,这人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提醒她,下一出戏已经被安排好了是吗,“你不是已经下旨,还需要来问我愿不愿意吗?我不愿意又如何,你会放我自由么?” “你已回不去商楚了,留在朕身边不好么?” “是,我让商国蒙羞,被东楚驱逐,如今只能受你的摆布,所以你很得意吧,皇帝陛下。”是啊,她回不去商楚了,如果不是陆渐离,她甚至没有容身之所,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陆渐离么。 “不管怎样,朕不会把你交给易延让那种卑鄙小人。” “他也好,你也好,女人对你们来说都只是炫耀自己的工具而已,我没有看出你和他有什么不同。”叶夕瑶语气冰冷,“你喜欢如何就如何吧,现在只请你放开我。” 她不想和陆渐离再争辩下去,她已经认命了,还要她怎么样呢。 “夕瑶。”陆渐离叫着叶夕瑶的名字,跨过秋千走到她面前,伸手捂住了叶夕瑶的眼睛,“别相信眼睛看到的,问你的心,你想推开朕么?” 叶夕瑶只能看见陆渐离手掌里无尽的黑暗,然后她感觉到陆渐离吻了她的唇,接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视线被遮挡住,让她的触觉变得灵敏,她知道陆渐离吻的很小心翼翼,吻的很轻柔。 “唔……”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对方就探入她的口中,从轻吻变成了深吻,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应着陆渐离。 “叶夕瑶,你在干什么,你不能……”有一个声音在心里说,不过无声的抗议似乎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她不得不承认,她没法推开陆渐离,那人像有一股魔力,让自己逃脱不开。 她清楚的记得当初想要推开易延让的坚决,和现在不自觉的被吸引形成强烈的对比,原来同样的事情,由不同的人来做,差距会如此大。 该讨厌这样的自己么?算是背叛易延让了么?不过自己不已经是个被丈夫休掉的弃妇么?各种问题又开始在叶夕瑶心里纠结,推不开陆渐离,又没有办法完全接纳他。 叶夕瑶觉得这一吻吻了很久,而且很熟悉,和这个人肌肤相亲的时候,自己很安心。十几天前她还是东楚的太子妃,是易延让的妻子,现在却和别人在这里亲吻,并没有被强迫,她知道自己的回应是出自真心,纵使她知道和易延让不再有瓜葛,受过的礼教还是让她感到一丝愧疚。 “嗯……真是秀色可餐。”直到陆渐离觉得再吻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抱着叶夕瑶回房的时候,才放开附在叶夕瑶眼睛上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用手摸了摸唇角,叶夕瑶的气息还停留在上面,带着不坏好意的笑看着叶夕瑶,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道:“你说朕该不该现在吃了你。” “轻浮!”叶夕瑶握拳砸在陆渐离身上,本就红了的脸更加红,带着复杂的心情转身快步离开。 陆渐离追上去,牵住了叶夕瑶的手,感觉到对方又要别扭的挣扎了,陆渐离赶紧开口威胁她,“你这是在不满意朕只牵你的手,想要朕搂着你的腰么?亦或是……真的想被朕吃了。” 叶夕瑶相信这个无赖一样的人说得出做得到,只好低着头乖乖就范,好在瑶光殿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好了,朕就送你到这,明天再来看你。”陆渐离带着不舍的口吻说。 “嗯。”叶夕瑶小声应了,就算是默许,她现在好像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开始相信陆渐离说的那些事是真的,不过还是碍于自己原是东楚的太子妃这个事实,一般女人再嫁也算大事了,何况她。 踏入瑶光殿,宫女红叶已经细心的给她备好热水沐浴,红叶很喜欢这个新来的主子,她觉得叶夕瑶没有架子,对人也很温柔,所以做起事来也特别上心。 “红叶,谢谢。”叶夕瑶对红叶感激的一笑。 哪里有主子对下人说谢的,红叶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变得不那么卑微,帮着叶夕瑶宽衣,添水、更衣,真是连伺候人也变得有趣起来。 等到叶夕瑶沐浴完毕,红叶擦着被水沾湿的头发,一点也不奇怪一向不近女色的万岁爷为什么对这个女子这么上心,不禁感慨道:“公主真是漂亮,难怪万岁爷每天再晚也要赶过来呢,俗话怎么说来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话才说出口,就惊觉自己失言,赶紧跪下请罪,万岁爷的事哪里轮的到她评头论足的,“红叶胡言乱语,红叶该死。” “快起来吧。”叶夕瑶将红叶搀起,微微一笑以示宽慰,这也要请罪的话,那云儿辛柳还不被她拖出去打了个百次千次的,想到云儿辛柳,隐隐有些担心会不会连累她们,不过一国太子,不至于为难宫女吧,又想到红叶说万岁爷每天都来,“红叶,你说万岁爷每天都来这么?” “嗯。”红叶点点头,继续给她擦头发,叶夕瑶亲手搀她让她更是受宠若惊,见叶夕瑶不责怪,胆子大了些,也多了几分亲近,“不过每次公主都睡下了,万岁爷只是在床头坐坐,走的时候都十分开心呢。” “是么……”叶夕瑶若有所思,原来这人每天都会来看她,而不是丢她在一边,“红叶,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奴婢也只是沾了公主的光,最近才见过皇上。”红叶想了想,“听说皇上以前跟随一个高人在外游学,自从回到上元国,不过我们就再也没有打过败仗,敌人也不敢轻易攻打我们,皇上又英明神武,又勤政爱民,还俊美无比,总之,万岁爷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红叶,你该不会……喜欢皇上吧。”红叶说到万岁爷的时候,满满都是抑制不住的崇敬语气,叶夕瑶忍不住打趣她。 “奴婢不敢!”红叶又“唰”的跪下了,“奴婢哪敢对万岁爷有非分之想。” 叶夕瑶只是开玩笑,怎么会想到红叶反应这么大,无奈的说道:“红叶,我只是开玩笑的,不要动不动就跪我……” “是……”红叶刚才眼泪都快出来了,觊觎皇上弄不好还是死罪的。 第二天一早,皇上要纳妃的圣旨就颁下去了,王公贵胄们家里有适龄少女的,都赶紧将画像送到长公主陆开阳府上。 围城之危解了之后,她对傅苍叶的伤势十分担忧,而陆渐离就是怕皇姐太过担心,正好找点事情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其实有谷儿在,苍叶完全不会有事的。 皇上终于要纳妃了,作为长姐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不过如此一来,朝臣们很快就会进言要她出嫁了吧,她也十分好奇,按道理呼延早该派人来提亲了,不过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件事和傅苍叶的伤一定有关系,等他醒来一定要好好逼问他。 陆开阳此刻正一幅一幅的仔细看送来的画,画像旁边还写有关于该女子的姓名、年岁、擅长什么之类的,反正是个优点就往上写,生怕漏了什么,刚拉开一幅画卷,就忍不住皱眉了,有些女子的长相实在是……太过特别,先撇开她弟弟是皇帝这一点不说,好歹也是个俊俏的男子啊。 不过也有一些十分不错的,这次要选三名女子,和叶夕瑶同时入宫为妃,不过自己这么认真选,那个傻弟弟到头来心里也只有夕瑶吧。 上次陆渐离告诉她和夕瑶成亲了,后来又听说夕瑶变成东楚太子妃,之后又被带回上元,现在即将被陆渐离纳为妃,事情的来龙去脉陆开阳还不是很清楚,对她来说,只要陆渐离自己喜欢就好。 “长公主!”陆开阳的贴身婢女从外面走进来,打断了陆开阳的思绪,“将军府有人来话,说大将军醒了。” “真的吗!”陆开阳一下子站起,苍叶终于没事了么?她卷起手里的画像放在一边,“快,去将军府。” 傅苍叶听从谷儿的话,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感觉自己睡了一个长长的觉,陆开阳也时常出现在梦里,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皇姐会为他担心吗? “猜猜我是谁!”谷儿轻手轻脚绕到傅苍叶身后,因为一只手拿着药碗,只有一边手遮不住傅苍叶的眼睛,只好用手臂整个圈住他的头。 “可能是小猪吧。”傅苍叶笑了笑,将军府里会和他开这种玩笑的,只能是谷儿。 “你去死啊,你才是猪,死猪,赖皮猪!”谷儿气恼着把药碗塞进傅苍叶手里,“早知道在里面加点毒药,毒死你算了,枉我寸步不离的照顾你!” “想学你师姐用毒了么?”傅苍叶一口气将药喝下,发现里面还加了糖,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难道是因为几年不见,不再是曾经的小女孩了,“你还是用药的好,否则我就要像躲安然那样躲你了。” 谷儿鼓着腮帮子从傅苍叶手里接过空碗,脑子一热竟然用袖子帮傅苍叶拭去嘴边残留的药,这一举动让谷儿自己愣住了,脸红心跳的背过身。 不一会她听到傅苍叶难得的大笑声,迅速转过去,像解释什么一样说道:“笑什么笑!我对病人都是这么温柔体贴善良的!谁像你现在一副阴险狡诈的样子……” 其实谷儿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只是傅苍叶不怎么笑,闲来没事的时候,头发也不绾不系的披在身后,很有闲云野鹤的味道。 “嗯……”傅苍叶想了想,“我是个将军,看起来阴险狡诈总比老实巴交的好吧。” 说着习惯性拿起酒葫芦就要喝,却被谷儿一把夺下,“不许喝,这个我没收了,等你好了再还给你。” 不让傅苍叶喝酒,比再刺他一枪还难受,所以结局就是他和谷儿几乎是扭打在一起一样,抢着酒葫芦,他一直把谷儿当做妹妹,小时候也经常这样闹,所以男女大防什么的对他们完全不起作用,而且和故友胡闹一下,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在傅苍叶的生命里,他在乎的人不多,他把陆渐离当至亲对待,把鬼谷当父亲敬重,把谷儿当妹妹疼爱,把安然当鬼神远之,还有……让他乱了心神的陆开阳,其余的人可以视为空气。 当陆开阳踏进将军府的院子,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没有见过苍叶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亲密,而且苍叶显然十分开心,所以说,苍叶曾经说过的,喜欢的女子,就是谷儿姑娘吗? 陆开阳此刻觉得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像打扰到什么一样,可什么都不说退出去也不对,尴尬的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迟才更新对不起啦……嘿咻!! 37第36章 陆开阳合上手里的最后一幅画,心里已经有了新妃的人选,上元国什么时候会有小皇子呢?她笑了笑。 长长的呼出口气,这几日实在忙碌,又要精心的筛选,又要时不时应付上门送礼的王公大臣们,所以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天的事,现在正事忙完清闲下来,思绪又飘忽了。 那日她急匆匆的赶到将军府,打闹中的傅苍叶和谷儿立刻就停了手,她看见方才还挂在苍叶脸上的笑容隐去,变成了客气的神色,真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之间越发的疏远了,陆开阳不禁感叹。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最后吩咐苍叶好好休息就回了公主府。 连他的伤是怎么来的都忘了问,满心的柔情变成了一场寒暄。 算了,看见他没事就好,况且他已经有心上人了,谷儿姑娘长得俏皮可爱,年岁也更合适呢,陆开阳,你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摇了摇头把杂念赶出去,将三幅画卷分别装进三个锦盒,进了宫。 陆渐离此刻正在批阅奏折,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和煦温暖的洒在上书房里,加上苍叶转醒的事,让她的心情十分好,谷儿等到苍叶一醒就不再管他,立刻进宫看她的夕瑶姐姐了。 陆渐离之前也和她说过夕瑶的情况,她在医治傅苍叶的时候查看了不少书籍,不过像叶夕瑶这样,只忘记一部分事情的病例,她还从未见过。 “我要回去找师父问问!”谷儿只丢下这一句话就果断离开了上元国。 陆渐离对夕瑶能不能记起以前的事似乎已经不太在意了,她现在就待在她身边,每天都能见面,而且……叶夕瑶不再那么抗拒她,偶尔出现的别扭情绪在陆渐离看来也特别可爱。 见到陆开阳来了,陆渐离赶紧停下手里的事,陆开阳笑着将锦盒放在桌案上。 “喏,你的爱妃们。”接着又吩咐弘庆,“弘庆,叫人展开。” “是。”弘庆招了三个小太监,在陆渐离面前展开一人高的画卷,画上三个女子的丹青栩栩如生。 “第一位是敬贤公的女儿,十七岁,第二位是城南王的女儿,十六岁,第三位是丞相赵士优的孙女,十六岁。这三位都是才貌俱佳,皇上看可好?” “皇姐选的自然是好。”陆渐离挥了挥手,小太监们就小心的把画卷起,“送去礼部,剩下的事让他们安排。” 弘庆得旨,领着小太监们往礼部去,陆开阳心里却有一丝担忧起来,她将这几个女子选进宫,对她们究竟是福还是祸,“皇上,我知道你钟情于夕瑶,但是帝王需雨露均沾才是,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只有你一个丈夫。” 陆渐离心里何尝不知,这些女子只是家族兴亡下的牺牲品,听从父母之命,被嫁给能为家族带来最大利益的人,但她女扮男装成为帝王,要纳妃以掩人耳目是必须的,假凤虚凰也是迫不得已。 “朕知道。”轻轻的点了头,算是回应陆开阳,纵有些对不起那三个女子,不过她这辈子已经认定叶夕瑶一人。 “快为我们陆家开枝散叶才是。”陆开阳拍了拍陆渐离的肩膀,打趣一般道:“给我好好加油。” “皇姐也该找个好归宿了,你的孩子,也是我们陆家的枝叶。”陆渐离在心里暗笑,她再怎么努力,夕瑶也生不出她的孩子啊,“嗯,兵部尚书王琰怎么样?魏武公的世子尚棋呢?不然……嫁给苍叶好了。” 陆开阳听到苍叶的名字心里一颤,表面还是镇定自若,“苍叶和你一样,是我的弟弟,我和他就像我和你一样,不可能的。” “是吗?”陆渐离装作皱眉,她也想帮苍叶试探一下皇姐是怎么想的,“朕看挺好的,苍叶从小就对你特别好,烤好的鱼先给你吃,难走的路就背着你走……” “你不也是这样?他只是把我当姐姐。”陆开阳顿了顿,“而且苍叶有心仪的女子了,哪天他和你一样成了亲,皇姐就放心了呢。” 苍叶心仪的女子不正是皇姐么?难道是太久不和他聊天,这家伙移情别恋 ?听陆开阳说的风轻云淡的,陆渐离看不出她的心意,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作罢,就算皇姐喜欢苍叶,他们自己不肯踏出那一步,别人也无可奈何,就像当初的她。 纳妃的吉日很快就到来,因为不是立后,所以没有繁琐的程序,这一天和平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纳妃在一定意义上和普通人家纳妾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她们的丈夫是一国之君。 看似平静的夜,实则是一场朝堂势力的争斗,皇上今夜在谁那里就寝,谁暗中就比别人旗胜一招,包括她身后的家族,陆渐离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选择哪里也不去,在上书房批了一夜的奏折,虽然想念叶夕瑶,但是她今夜如果去了瑶光殿,就会让叶夕瑶成为众矢之的。 叶夕瑶和其他三个女子不同,她虽是身份更尊贵的公主,但在上元国没有支持她的势力,反倒对她不利。 敬贤公他们第二天自然收到了消息,有些失望但也没教别人占了上风,朝臣自然也不会拿这件事来说,纳妃的事是国事,要不要宠幸她们就是皇上的家事了。 这几天偶尔也会去其他三个女子的寝宫里坐坐,她们身后的势力是上元保持稳定的几大因素,不能完全对她们不理会,但她从不留宿,等到事情和缓下来之后,陆渐离才第一次正式踏进瑶光殿。 “参加皇上!”红叶见皇上来了,心里不免为叶夕瑶开心。 “下去吧。” “皇上,娘娘正在里面沐浴呢。”红叶怀里正抱着叶夕瑶就寝时要换上的衣服跪在地上。 “衣服给朕,你们退下。”沐浴?看来来的正是时候,陆渐离笑了笑,拿过红叶递过来的衣服,大步向寝殿里去。 红叶对其他人摆摆手,红着脸低着头退出,关上殿门在外面守着,心里暗叹皇上真会选时候。 陆渐离放轻脚步,叶夕瑶缎黑的发微湿,贴在肩上胸口,水里的完美身体若隐若现,无声的在引诱着她。 “红叶,外面怎么了么?”外面一下子安静无声,叶夕瑶有些好奇,听到背后有人进来,只想到是红叶,哪里知道是好几天不曾见的陆渐离。 “是朕。” 温和声音响起的同时,叶夕瑶回头就看到陆渐离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想要往水里躲,可是水面上除了几片花瓣,什么都没有,她竟然埋怨起水为什么要这么清澈,下次一定要把花瓣铺的满满的。 “你转过去!不许看了!”叶夕瑶轻声呵斥,尽量挡住自己的身体,羞得抬不起头,身子在陆渐离的目光里变得滚烫。 这副样子像极被猛虎逼到角落里的小猎物,但老虎怎么可能因为猎物的小小威胁就妥协,径直走过去,将叶夕瑶从水里横抱起来。 “你要干什么!”叶夕瑶被陆渐离的大胆举动吓到了,现在连水的遮挡都没有,自己完全紧贴在陆渐离身上,水打湿陆渐离的衣服,滴在地板上,这人、这人真是…… “朕想干什么,纳妃前没有人告诉你么?”勾着坏笑抱紧怀里的人,快步走到床边把她放下,手抚在叶夕瑶背上让她平躺着,自己也跟着期上去,眼看吻就要落在自己唇上,叶夕瑶紧张的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柔软没有贴上来,张开眼发现陆渐离只是笑着盯着自己看。 “朕说着玩的,还当真了?看来是你迫不及待想做朕的妃子呢。”陆渐离站起身来,叶夕瑶赶紧拉过被子遮挡身体。 拿起刚才被丢在一边的衣服,递给叶夕瑶,“穿上吧,别着凉,过来给朕宽衣,都被你打湿了。” 叶夕瑶小心翼翼的在被子里穿好衣服,听话的走过去,她心里已经默许了自己对陆渐离的感情,替陆渐离解下腰带,脱掉外衣,扯掉中衣的衣带……最后她惊讶的看着眼前人的身体。 这个表情陆渐离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叶夕瑶知道她是女子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她相信叶夕瑶接受过她一次,这次也不会轻易拒绝她。其实如果不是她曾经的胆怯,也许她们两年前就在一起了,这次自然不能退缩。 “你、你是……” “是,我是……” “那你为何对我……”既是女子,为什么拥抱自己,亲吻自己,为了开玩笑?可那些行为透出的爱意她都看在眼里,真实的过分。 “因为我爱你。” “可你是女子啊。” “曾经的你可不在乎。”陆渐离看着叶夕瑶的眼睛,“朕不会勉强你,朕可以睡在地上,你愿意之前朕也不会碰你。” 叶夕瑶背过身,陆渐离那具和自己构造相同的身体让她有了欲-念,轻喘着气,这是怎么了?自己当真爱过一个女人? “为什么告诉我,就算曾经我爱、爱过你,但你不怕现在的我说出去么?” “朕愿意赌这一次。” 叶夕瑶失忆以来,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想起以前的事,想要知道真相,“告诉我,我们以前的事情,我不想骗你,我对你的确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比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叶夕瑶没有逃避,陆渐离忍不住开心,伸手想要把叶夕瑶揽在怀里,她想听以前的事,自己就抱着她和她说一夜,谁知才碰到叶夕瑶就被拦住,“在我接受你之前,不许碰我,不许随便抱我,不许说轻佻的话,还有……你如果来我这,只能睡地上。” 既然她自己说要睡地板了,就惩戒一下这个大骗子吧,叶夕瑶笑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大家有没有觉得枯燥了?以后写文一定要写大纲了,第一篇文只能留下遗憾了t t。 38第37章 叶夕瑶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微微支起身子就看到睡在地板上的人,其实昨夜她本打算在陆渐离讲完她们的故事之后,让她睡在床上的,毕竟是一国之君,睡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只是这人说到山洞中相遇、桃源乡温泉里的亲密以及洞房花烛这类情节的时候,总是要说的特别细致。叶夕瑶微红着脸让她一笔带过,陆渐离却屡教不改。 所以在叶夕瑶一次又一次的脸红心跳后,她失去了睡在床上的机会。陆渐离安静的睡着,叶夕瑶忍不住仔细打量她,原来这个战无不胜的皇帝,是一个女人,而自己,成了一个女人的女人。 她理了理思绪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对这件事太过吃惊,也许是自己失忆之前,已经接受了喜欢上女子的事,她会这样想,证明她相信了昨夜陆渐离所说的一切。轻轻一笑,她明白陆渐离告诉她这个秘密所要表达的意思是信任。 叶夕瑶起身时的小小动静闹醒了陆渐离,她一睁眼正好对上叶夕瑶的目光,嘴角不自禁的弯起好看的弧度。 “怎么不多睡一会,是在担心朕么?” 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因着陆渐离温柔的语气和炙热的眼神,撩动了叶夕瑶的心,她本来想否认,最后却点了点头,虽然已经春天,但夜里还是很冷。 “我要起来了,你到床上睡吧。”叶夕瑶掀开被子下床。 她穿着一席白色的宽袍,衬得身子有些单薄,但并没有掩盖那玲珑有致的身材,窗外初生的阳光打在她身上,让宽袍有些透明,里面诱人的光景若隐若现,不过叶夕瑶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准备去吩咐红叶洗漱的事,陆渐离此时的睡意早让眼前的春光给扫走,如果不是叶夕瑶昨天再三声明不许碰她,她早就饿虎扑食了。 忽的想起什么,陆渐离快速翻身而起,拉住了已经走到门边的叶夕瑶,叶夕瑶毫无防备,一时没有站稳跌进陆渐离的怀中,两人均穿着轻薄的衣物,贴在一起的身体迅速感受到了对方的温热。 几乎要忍不住深深拥住叶夕瑶,陆渐离还是规矩的放开她,退开一步。 “你要就这样让人进来么?”陆家里指了指地上的被褥,“那到时候你只能和别人说,你和朕是在地上抵死缠绵了一晚。” “呸,谁要和你……”后面的声音越来越来小,叶夕瑶快步走回床边,动手卷起地上的被子,长发顺着肩头滑到一侧,留给陆渐离一个诱人的背影,陆渐离收敛心神跟过去,两人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最后……陆渐离划破了左手的食指,在床上留下血迹,昨夜是她第一次在瑶光殿留宿,功夫要做足别人才没有闲话可以说,她要告诉所有人,叶夕瑶完完整整的是属于她,让想要在背后生事的人闭上嘴。 宫女们捧着水进来的时候,叶夕瑶正在给陆渐离系腰带,她的双手绕过陆渐离的腰后,顺着鞶革的腰带又回到前面,仔细的固定好,又拉平衣服的皱褶。 “你刚才像在主动抱着朕。”陆渐离伸手,将叶夕瑶的头发缕到耳后,贴近她小声的说,她很喜欢叶夕瑶给她整理衣服时候的细心,不如下次学着给夕瑶梳髻、画眉吧。 已经习惯了陆渐离这样那样的小亲密行为,叶夕瑶没有躲闪,不过还是忍不住气结,怎么自己做什么她都可以往那些事上扯,本想要狠狠瞪她一下,心里还是挂念她手上的伤口,柔声道:“手还疼么?” 陆渐离拉过叶夕瑶的左手摊开,将自己的左手凑过去,两个人的食指上,有着相似的伤痕,只是陆渐离的伤比较明显,“你看,伤口都天生一对……” 在别人眼里,皇上和娘娘自是新婚燕尔般甜蜜,收拾床铺的宫女在看到床上那一抹嫣红之后都红了脸颊。 帝王之家不比寻常,皇上在哪里留宿,妃子落红等事,均有人负责记载,然后封存在隐秘的地方,历史上不少皇家的情史艳史在其中都有迹可查,并非无中生有…… 薛舒灵在御花园里赏花,心思却完全不在花上,皇上专宠叶夕瑶的话听在她耳里显得特别刺耳,她是这次封妃里的其中一个,是敬贤公七个孩子里唯一的女儿,从小不论父亲还是哥哥们,都十分疼爱她,美貌才情在上元国也是享负盛名。 可入宫快一个月了,皇上只去过她那两次,每次都只逗留一小会,她尽量在皇上面前展现才能,却没有一点效果,她有些嫉妒叶夕瑶,就好像所有的骄傲都被这个女人抢走了一样。 漫无目的的走着,在一个拐角处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来人迅速的止住脚步,在薛舒灵面前跪下,声音里带着些颤抖,“舒妃娘娘吉祥。” 薛舒灵低头一看,认出跪在面前的人是叶夕瑶的贴身宫女红叶,心里不禁冷哼了一声,仗着叶夕瑶得宠,就连下人的脚步也轻快几分么? “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薛舒灵心里有气,正愁没有地方发泄呢,她打狗可不看主人,因为连主人她都想打。 “娘娘息怒,奴婢知错,奴婢给娘娘赔罪了。”红叶赶紧整个人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二十大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一下下打在身上,想想都让人害怕。 “赔罪?你在和本宫说笑么?”薛舒灵轻轻的笑着,声音甚是动听,“你是什么身份,拿什么来赔罪?” “奴婢……”红叶哽住,眼泪开始在眼睛里转啊转。 薛舒灵一看更气了,哼,你家主人想必也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摸样勾引的皇上! “红叶?怎么了?”叶夕瑶听见嘈杂的声音走过来就看见红叶跪在地上哭。 她和红叶乘着今天天气好出来走走,看见一处花开得正好,想着采集一些回去,泡茶泡澡都很好,本来红叶只是回去拿个花篮,怕叶夕瑶等久了,所以加快了脚步,没想到就差点撞上薛舒灵,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没撞到,谁知没撞到也要被打二十大板,心下委屈,才忍不住哭了。 薛舒灵顺着声音看去,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她没有见过叶夕瑶,可她一眼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叶夕瑶,她原本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地方会输她,可是此刻她有些愣神。 叶夕瑶穿着淡绿色长裙,头上只是一支简单的簪子,穿着打扮极其简单,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丽,薛舒灵都要为自己身上过多的首饰而惭愧了,有一瞬间她觉得叶夕瑶是站在阳光里,而自己是站在阴影里的,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她就恢复了高傲的姿态。 “原来是夕妃娘娘,本宫记得你是十九岁了吧,我该叫你一声姐姐呢。”薛舒灵在姐姐二字上特地加重了强调,至少在年龄上,她赢了。 “嗯。”叶夕瑶点点头,亲切的回了一个笑容。 没有激怒叶夕瑶,薛舒灵有一种挫败感,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从小不被约束,为人高傲,不成熟所以容易动气而已,挑了挑眉,她很想知道叶夕瑶狼狈不堪是什么样子。 “商国来的公主,就是这般没有教养么,连奴才也跟着不懂礼数。”她顿了顿,“公主之所以高贵,是凭借着她的国家,不过……好像很快,你就连民女都不如了呢。” 薛舒灵语气里的敌意再明显不过,只是她的话,叶夕瑶有些听不懂,皱着眉头没有问,她知道如果她问,薛舒灵反而不会说,当下不做声,薛舒灵果然就按捺不住了。 “东楚发兵攻打商国,都快打到皇宫里去了呢……”薛舒灵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满满的都是讽刺意味,“姐姐也不必太过伤心,做不了公主,做不了太子妃,至少还是我们上元国的妃子呢。” 东楚攻打商国?陆渐离一点也没有和她提起,如果薛舒灵说的是真的,那么究其原因和自己一定有关,商国若亡,她就是罪人。 “园里如此春意盎然,薛舒灵你在这里干吗?”正在薛舒灵得意洋洋的看着叶夕瑶失神的时候,从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薛舒灵一看见她几乎要跳起来,如果她对叶夕瑶还停留在嫉妒的层面,她对眼前这个女人早就是憎恨的程度了。 “赵宸儿,你什么意思!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么!”赵宸儿是丞相赵士优的孙女,敬贤公和丞相赵士优是政敌,儿孙们的关系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何况两人都是名门,都是上元有名的美女,总被人比较来比较去,就更加不愿意输了。 曾经先帝寿宴上,薛舒灵弹了一曲古筝让朝臣们惊叹,偏偏赵宸儿也弹古筝,弹完之后太傅评价一人是人间绕梁之音,一人是天上才有之音,薛舒灵当时红着眼看到赵宸儿眼里的不屑,暗暗发誓什么也要胜过她。 此次两人又同时被选为妃,薛舒灵自然想要先拔头筹,取得皇上喜爱,结果又被叶夕瑶阻碍。 她们之间的争斗可不是朝夕的事,互相看不顺眼,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对方的厌恶嫌弃之情。 “你不懂么?”赵宸儿学着薛舒灵那样,失望的叹气,才淡淡的道:“少女恋春,怨妇恋秋,你该秋天出来才是。” 怨妇?薛舒灵气到发抖,正要回嘴,赵宸儿已经拉着叶夕瑶的手,再拉起红叶离开,对付薛舒灵这种聒噪的女人,不给她机会说话才最让她难受,赵宸儿明白的很。 走了一段,赵宸儿才停下,盯着叶夕瑶看了很久,在心里不得不承认长相上自己输了,自从知道叶夕瑶被宠幸之后,她就对她抱着极大的兴趣。 至于感兴趣的原因……赵宸儿不由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过渡章节吧,小赵将会成为以后比较有戏的角色,大家猜她究竟是好人,坏人,还是诡异的人呢?这周更的比较少,后天开始应该会恢复日更吧。 39第38章 叶夕瑶将自己蜷缩进被子里,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东楚攻打商国这句话,她抱紧自己,不想让一丝阳光透进被子,仿佛好像一掀开被子,就会听到战场上的喊叫声,就会看到商国的子民在面前死去。 这些时间以来,陆渐离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会牵着她的手在阳光下漫步,会在一旁安静的看她轻轻荡着秋千,会记得她爱吃什么,然后笑着夹进她碗里,会在每天睡前给她将奇奇怪怪的故事,会在夜里从地上起来亲手给她掖好被角…… 当阳光打在陆渐离身上的时候,叶夕瑶有时也忍不住偷偷看她,伪装在男子装扮下的女子,总带着轻松的笑容,让她有些心疼。她渐渐开始有些庆幸,陆渐离果断的把她从东楚带走,哪怕她被许多人所不耻了,可陆渐离温暖的手牵住她的时候,一切就变得自然而又美好。 她想,再过几天,她就会忍不住让陆渐离深刻的住进自己心里,那样的人,吸引着她,那么是男子还是女子究竟有什么重要的呢,她不想再去计较。当一个女子陷入爱中的时候,她可以蔑视人世间一切礼教、规范,甚至道德,因为她除了对方的爱之外,世上的其他任何事物,都是无足轻重的。 她几乎……已经要接受这份不寻常的幸福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叶夕瑶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她揪紧了自己的衣服,深深的自责,她忽然想起易延让休妻时候带着恨意的眼神,东楚堂堂的太子受此羞辱,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因着陆渐离,他不敢轻易攻打上元,自然要用商国报复她叶夕瑶。 真傻,商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因为她,可此刻她竟然躺在温床上,受到上元国的庇佑。 咬紧自己的下唇,让自己不发出那令人厌恶的呜咽声,身体开始发冷,和周围无穷无尽的黑暗一样,蔓延的到处都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求陆渐离放走她,她要去东楚见易延让,只要罢兵,她可以做一切卑微的事情去平息易延让的怒气。 易延让那时的狠绝让叶夕瑶没有一丝成功的把握,但她是商国的公主,她不能在商国子民因为皇家犯的错误而活的卑微的时候,躲在上元国高傲的活着,那些因为陆渐离的温暖而逐渐拾起来的骄傲,现在显得那么讽刺。 东楚攻商这个消息也让陆渐离相当头疼,她瞒着叶夕瑶,害怕她胡思乱想,今天早朝的时候,也与朝臣们仔细商榷,最后决定发兵援助商国,若让东楚吞并商国,本就强大的东楚就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丞相赵士优心里隐隐闪过不快,毕竟这事牵扯着他视为祸水的叶夕瑶,但商国的确不得不救,收起偏见,赞成发兵。 陆渐离走到瑶光殿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深吸口气赶走脸上忧虑的表情,挂上有些坏坏的笑容,想表现的和平时一样,她在心里已经想好,要以去祭拜宗室为借口,告诉叶夕瑶自己要离宫一个多月,苍叶的伤还没好,她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别人。 才踏进瑶光殿,就看见红叶无精打采的呆站在寝殿门口,直到她快走到红叶面前,红叶才反应过来,立刻跪下行礼,“参见皇上,娘娘把自己关在房里,奴婢有些担心……” 知道这种话不是她这种奴才该说的,但是今天的事算是因她而起,红叶十分担心叶夕瑶,她明显感觉到叶夕瑶刚才在御花园是强打精神和宸妃娘娘寒暄着,回到瑶光殿就说累了,把她们全都支出去。 眉头皱起,早上她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陆渐离腾升起烦躁的感觉,“今天有何事发生么?” 红叶一五一十的将今天的事说完,陆渐离心里一阵愠怒,她在宫里下过旨意,不许任何人在叶夕瑶面前提起这事的,这个薛舒灵,仗着敬贤公也太放肆了。 挥手示意红叶退下,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拉开被子。 “夕瑶?是朕。”声音里透着怜惜和爱意。 光线一下子涌到叶夕瑶眼前,陆渐离的突然出现让她心里一惊,赶紧拭掉脸上的眼泪坐起身子,视线瞥向一边,不去看陆渐离。 微红的双眼和明显的泪痕,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刚刚哭过,陆渐离的心揪起来,伸手想要将她揽进怀里,叶夕瑶却拍开了她的手。 “不要碰我!”叶夕瑶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说的十分坚决,她不能让陆渐离靠近她,她怕自己舍不得,怕自己动摇,“陆渐离,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陆渐离的全名了,陆渐离苦笑着摇头,还是贴过去,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忽然捧起叶夕瑶的脸,凑上前轻柔的吻住叶夕瑶的唇。 “唔……你!”叶夕瑶才要反抗,已经被拥着躺下,想要离陆渐离远一些,她身上的气息让叶夕瑶有些贪恋,在她怀里让自己感到安全,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 “别动,什么都不要说。”陆渐离拉起被子将两人罩在黑暗里,紧紧拥住叶夕瑶的身体,语气里带着恳求,“朕也有话想和你说,但现在就这样让朕抱抱你。”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叶夕瑶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她拽住陆渐离的衣服,她、她想和自己说什么? 许久,陆渐离才缓缓开口:“朕要亲自带兵去商国了,你在上元等着朕好不好?” 既然叶夕瑶已经知道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叶夕瑶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推开陆渐离坐起来,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她不想要陆渐离去商国,如果她出什么事的话,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陆渐离!你想干什么?我不爱你,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你,你是一个女人,你亲吻我,你抱着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多不舒服吗!甚至你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忍不住要觉得自己肮脏,你做的一切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如果不是你,商国绝对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你放了我吧,让我回到他身边,我爱的是他,一直都是……只要我回去,只要我回去……”叶夕瑶跪坐在床上,双手捂住耳朵,滚烫的泪水再次打湿美丽的脸庞,一口气将话全部抛出,她想刺伤陆渐离,让她失望,让她放了自己。 其实谁都明白,东楚想要吞并商国不是朝夕之事,就算她叶夕瑶成了太子妃,总有一天东楚的铁蹄也会踏进商国,实际上,早在几个月前,东楚已经撕毁当初的盟约,大军一直驻扎在商国的锁河山下,就是在企图随时可以吞并掉商国。 “不要把朕当做傻瓜,不要想激怒朕。”陆渐离张开双臂,索性舒舒服服的躺着,每日相对,她清楚感觉到叶夕瑶的变化,变得像在桃源乡的时候一样,相处的轻松愉快,“朕既然已经做了强盗把你抢过来了,就不会让你离开朕,你心里明明爱上朕了,为什么嘴上要装作四大皆空。” “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朕才说那些话,那么朕告诉你,如果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我平安一生,战无不胜,甚至荡平了诸国,成为千古帝王,当我一个人站在星光底下的时候,我也会因为失去你而流泪,我会为自己感到不耻,那样我很快就会死去,我想要做守护你心永恒的勇士,而你,是我心里永远的公主,是我陆渐离这一生的妻子。” 不知不觉,陆渐离不再用朕自称,这些犹如誓言的话,不想用一个朕字代替。 “别说了!”叶夕瑶的心重重的抽疼,那些话一字一字打进她的心里,让她慌乱不堪,让她手足无措,“你干吗要说这些话,你不用为了我如此,我才是商国的人,不需要你上元国的皇上来管,我不会感激你的!” “夕瑶。”陆渐离坐起来,抬起手附在叶夕瑶脸上,用拇指拭去她的泪水,“别哭,别担心我,东楚攻商,我上元本就不会坐视不理,如果我没能顺利活着回来,那也不是你的错,我……” “不许说!我不许你说你回不来的话!谁说你不是傻瓜,你就是个大傻瓜!陆渐离,我讨厌你……”叶夕瑶扑过去搂住了陆渐离的脖子,在她肩头上放声哭泣。 陆渐离回抱住她,笑了笑,轻轻拍着叶夕瑶单薄的背,“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别再说要离开我的话了,虽然知道是假的,我也会有心疼的感觉,我很快会回来,等我,嗯?” “嗯,你要回来,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叶夕瑶明白自己不该爱上陆渐离,却一点也控制不住了,爱情的微妙,哪怕你忘记过你爱一个人,也会再次爱上,世界上名为爱的东西,就像星光一样,哪怕微弱,也会永恒。 星辰一直都在我们的头顶,那么爱呢,也许也是一直都在。 那一天,陆渐离拥着叶夕瑶,直到怀里不安的人睡着,小心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将她耳边凌乱的发丝顺好,陆渐离清楚的知道这场战争,绝对不只是东楚、上元和商国的游戏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了一下课表,课好多t t,下载了一个叫小黑屋的软件,希望能够提高写文效率,大家都辛苦的开学了吧,至于昨天小赵的猜测,大家都只说对一半一半哦~~ 40第39章 “哎,又输了啊。”赵宸儿看着棋盘上失去的大片领土,嘟着嘴喃喃的说,还以为这次赢定了呢,“再来一局,再来一局,这次你要让我三子!” “好啦,让你便是。”叶夕瑶淡淡的笑着,拿起身旁的茶喝了一小口,并不明显的苦味在嘴里渐渐转变为微甜,味道十分独特,凤凰单枞这种茶叶本来应该入口极为苦涩,但是赵宸儿亲手泡出来,就变成另一种滋味了,她很喜欢。 赵宸儿看着面前喝茶的女子,一席束腰的白色长裙将身材衬得无可挑剔,缎黑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头上只插着两支简单大气的玉簪,眉如弯月,清眸流盼,朱唇轻轻抿着青瓷的茶杯,真是……漂亮极了呢,难怪,难怪皇上这样的人也深深被她吸引,难怪爷爷说她是祸水。 不过赵宸儿心里的“祸水”两个字,可是大大的赞赏意思,史书里哪个被称为祸水的女人,不是貌冠天下。 玩味的盯着叶夕瑶看着,赵宸儿嘴唇动了动,有一些话她从见到叶夕瑶的时候开始,就很想说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现在说会吓到她吧……而且,还没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想究竟对不对,算了,等时机成熟再说。 陆渐离出征已经一月有余了,刚开始那几天叶夕瑶在瑶光殿里不停的担心,有一天赵宸儿去她那小坐,叶夕瑶发现赵宸儿是一个十分活泼有趣的女孩,和在御花园里对着薛舒灵时露出的凌厉果断大有不同,之后赵宸儿几乎每天都来,偶尔叶夕瑶也会去赵宸儿的宸云殿,两人聊天、弹琴、下棋,叶夕瑶渐渐就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 虽然晚上还是会因为担心陆渐离而睡不着,但是白天里由于有赵宸儿分散注意,日子不再那么枯燥难熬,这算是叶夕瑶在上元宫里的第一个朋友吧,她十分珍惜这段像姐妹一样的友谊。 “我脸上沾了什么了么?怎么这样看着我?”叶夕瑶注意到赵宸儿那变得有些不一样的眼神,不解的问。 “沾了美人二字啊,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呢。”赵宸儿俏皮的吐吐舌头,接着将话题转移,“输了棋只是负责收拾棋子的惩罚太小了,我们今天换一换,来博个彩头吧。” “怎么个博法?”博彩头就是事先拿出些东西作为彩头,赢的人获得,通常民间下棋便会如此,叶夕瑶还没试过,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趣。 “嗯……宫里也没什么没有的,不如我们一人对对方提一个条件,输的人照做,怎么样?”赵宸儿挑挑眉。 “好。”叶夕瑶点点头,思忖了一下,慢慢开口,“如果我赢了,你就完完整整的弹一曲《四段锦》给我听如何?” 赵宸儿的古琴造诣她在商国的时候都有耳闻,最近虽然也断断续续的听了一些,可是总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乘此机会提出来正好。 “小事一桩,我答应了,那我若是侥幸赢了……你今晚就在我这里留宿!”赵宸儿喝了口茶,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嘴唇,拇指轻轻在茶杯上摩挲,等待叶夕瑶回应。 “留宿?可以是可以,不过这算什么彩头?”叶夕瑶轻笑,这算是什么奇怪的条件。 “入宫以来我每天晚上都自己待在房里,快无聊死了,也总不能每天去找薛舒灵吵架吧,这些天我都把你当成姐姐了,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哎呀,反正就这么定了。”赵宸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的真诚,这话也是不算假,只是另外还有原因,她没有说而已,她今晚……想要试探一些事情。 “说好了的,你要让我三子。”赵宸儿说着就要开始收拾掉上一局的棋子,才要下手,外面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接着门口投下了一个人影。 赵宸儿偏头去看,才在想谁这么没规矩,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不由得开心起来。 “啊,爷爷!”赵宸儿飞快从坐榻上站起,搂住赵士优的脖子,“你好久没来看宸儿,宸儿还以为爷爷不记得我了呢。” 赵宸儿肆意的对着赵士优撒娇,赵士优虽然是个古板的人,对这个古灵精怪又颇具才情的孙女倒是喜爱的很,他对他儿子做的最满意的一件事,恐怕就是给他生了这么个孙女。眼看小时候还能坐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小孩童,转眼已经嫁人了,心中感慨。 忽然瞥见叶夕瑶也在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夕妃,果然十分有姿色,连宸儿都要输她一分,因着赵宸儿黏着他,老脸红了一下,轻咳一声以解尴尬,拍了拍赵宸儿的肩膀,表情严肃,“快去坐好,现在你是主,我是臣,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守。” “哦……”赵宸儿嘟了嘟嘴,尾音拉的长长的,在心里嫌弃了一下那些繁文缛节,只有在赵士优面前她才会这样撒娇,如果是对着她重男轻女的父母,她才不是这副摸样。 等赵宸儿坐定,赵士优躬身行礼,“参加夕妃娘娘,宸妃娘娘。” “赵丞相不必多礼了。”叶夕瑶听陆渐离提起过这个人,虽然大多数时候她是在抱怨,但是听得出来陆渐离在心里对赵士优十分敬重,她和赵宸儿虽然都在妃位,但是她更年长些,因此由她说话。 赵士优站直,叶夕瑶就起身了,“宸儿,既然赵丞相来了,我就不多打扰你们了,这棋……我们下次再继续吧。” 接着对赵士优微一颔首,唤了红叶,准备离开。 赵士优随意的扫了一眼赵宸儿还未收起的那局棋,黑子下的灵动不受拘束,那是赵宸儿的棋路,至于白子……稳重大气,磊落精妙,棋局如人生,什么样的人自然就会下出什么样的棋,心里对叶夕瑶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在叶夕瑶从他身边走过几步后,赵士优叫住了她,“娘娘可否留步?老臣有些问题不解,想要请教。” 叶夕瑶闻声停下脚步转身,“丞相言重了,丞相才富五车,夕瑶才识浅薄,怎敢当请教二字,丞相如若相问,夕瑶顶多只有些浅见而已。” 叶夕瑶说话得体谦逊,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自恃,她又以名字自称,这是对赵士优的尊敬,将自己当做晚辈,这让赵士优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 “敢问娘娘,何为仁?” 叶夕瑶微微一愣,她生在帝王之家,知道一朝丞相向后宫里的女人问这样的问题,一定有不一般的意思,那是连陆渐离都敬重的人,这个问题绝对不会随口问问而已,该推脱不知么? “恻隐之心,是仁的开端,见孺子将要掉入井中,伸手相救,这就是仁了。”叶夕瑶最终还是决定怎么想便怎么答,想要隐瞒赵士优这样的人,自己恐怕还没有那样的能力。 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赵士优轻轻点了点头,叶夕瑶没有将仁无限放大,反而是用小小的例子来解释,虽然不是太过精妙的回答,但看的出她也不是无知庸俗之人。 “老臣再问,乱世之中,何为帝王之仁?” 后宫不得干政,如果说上一个问题还可以勉强回答,这个问题就…… 叶夕瑶心里叹气,还是实话实说了,“乱世之中,杀伐为仁。” 此言一出,赵士优脸上闪过一丝奇异,连刚才无聊摆弄茶具的赵宸儿都忍不住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夕瑶,杀伐为仁?还是第一次听说。 “娘娘方才说,恻隐之心为仁之开端,杀伐却是泯灭恻隐之心,老臣愚钝,不知何解。” “杀一人而救百人,杀百人而救万人,杀万人而救天下人,是帝德。百姓之仁,始于恻隐,帝王之仁,却要始于无情,帝王并不是喜欢杀伐,而是不得不杀伐,是以不能动恻隐,乱世之中,只有杀伐以安天下,因此,杀伐为帝王之仁。” 她的先祖们,就是太过怀柔,所以商国兵弱,乱世里是保护不了人民的,因此她才有这番感慨,说完这段话,叶夕瑶的手也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很多事情她不是不懂,而是没有去想,赵士优的问题,让她现在心里隐隐作痛,帝王无情,那么陆渐离呢? 要救人,先要杀人,乱世,就是以战止殇的年代,一个女子从小就要去承担那么多,那副玩世不恭的表面下,有多少是她不知道辛苦呢。 赵士优轻轻念叨着刚才的话,他一点也想不到这个年轻的女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言论,春天的阳光很和煦,将赵士优心里对叶夕瑶的偏见一扫而空,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民间传闻的样子。 他忽然深深做了一揖,“娘娘一语,有醍醐灌顶之效,老臣受教。” “老臣要回去好好想想,就不做打扰了。”说着转向赵宸儿,“爷爷下次再来看你。” 赵士优跨出宸云殿,笑了起来,如此甚好,甚好,如果陆渐离以后非要执拗的封叶夕瑶为后,他也不会去阻挠了。 赵士优走后,赵宸儿将叶夕瑶拉回坐榻,继续刚才的棋局,叶夕瑶心思有些乱,又让了三子,所以赵宸儿这次略胜了一筹。赵宸儿以手撑着下巴,看着叶夕瑶的侧脸,刚才她见到了叶夕瑶的另外一面,原来……夕瑶姐姐并不是她想的那么柔弱,她的柔弱是外在的,内心可是十分强大的呢,那么……自己和她说那些话,也不会怎么样吧。 入夜,叶夕瑶按照约定睡在宸云殿,两人分别沐浴完毕,穿着轻薄的睡袍躺在床上嬉闹着,这是她明白自己喜欢陆渐离这个女子之后,第一次和另一个女子同榻而眠,赵宸儿的身材颀长,穿着轻薄衣服身材玲珑,胸前的柔软十分坚-挺,可是叶夕瑶没有一丝欲念,也许……她并不是喜欢女人,只是爱的人正好是女人而已。 闹过之后两人平躺下来,赵宸儿笑着说:“我爷爷好像很欣赏你呢,你今天说的那些话啊,我都听得目瞪口呆了呢。” “是吗……”叶夕瑶又想到了陆渐离,等她回来……她要告诉她,她愿意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分担她的辛苦。 赵宸儿过了一会,向叶夕瑶靠近,往她怀里钻了钻,叶夕瑶只道是她调皮,伸手轻轻挠了她的腰一下,赵宸儿一下子跳坐起来,看着叶夕瑶挂满笑意的脸,气鼓鼓的说,“你欺负我!” “生气了?那我给你赔不是就是了。” 赵宸儿的眼光在叶夕瑶身上快速的扫过,最后停留在她脸上,眼里有说不出的意味。纠结了一下,还是吐出了一句让叶夕瑶心惊不已的话,“夕瑶姐姐,你……喜欢女人么?” “你、你在开玩笑么?”叶夕瑶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我是皇上的妃子,怎么会喜欢女人。” “那……你喜欢皇上么?” “那是自然,我和她已经……”叶夕瑶心里忽的想起陆渐离说,她的第一次是给了她的,脸红了下,又定了定心神,坚定的迎上赵宸儿的眼神,“我爱她,如果不爱,那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自己交给她。” 这是她第一次对着别人,毫不犹豫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女子和女子,又如何呢?陆渐离这样的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将吸引她。她这么说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打消赵宸儿的疑虑。 “哈哈……”赵宸儿听完却笑了,笑的开心极了,叶夕瑶这样的回答,才是证实她心中所想,她舔了舔嘴唇,然后说出一句让叶夕瑶更为心惊的话,“可是……皇上不正是一个女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赵宸儿叫爷爷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不断出现葫芦娃啊,爷爷!爷爷!笑了很久…… 41第40章 赵宸儿笑着躺在床上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不用否认了,我知道她是女人,也正是因为她是女人,我才硬要入宫的。” “为什么,你对她……”叶夕瑶这么说,算是承认了陆渐离的身份,不过赵宸儿已经说的这么明白,她否认也没有用,事实就是事实。 “不要误会,我对她可没有兴趣。”赵宸儿摇着头,“我呢,十岁的时候就发现了,我对男人没有兴趣,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反而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我甚至以为自己有问题。越长大这种感觉越强烈,可是女大当婚,我很害怕,那些男人,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要我嫁给他们,我想我会去死的。” 叶夕瑶忽然想到了易延让,他碰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在,能够理解赵宸儿说的,她点了点头,赵宸儿翻了个身,将被子裹紧,继续说道:“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嗯……就是离原之战,她第一次回国,我缠着爷爷带我去看这位英明神武我储君,当她骑着马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时候,我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我回去以后想了很久,发现她是个女人,一定错不了。” “之后,你被带回上元国,选妃的旨意下达下来,我也到了适婚的年纪,那时候我就想,她是女人,我进宫的话她应该不会碰我,就算她碰了,那也是把身子给一个女人,总比嫁给那些男人好。爷爷当初是不希望我进宫的,说宫里太复杂,是我硬要如此,爷爷拗不过,只好答应了,我很自信我会被选上,结果也的确是如此。” “再后来,我发现你和皇上的关系很不一般,皇上看你的眼神,对待你的举止,和对别人都不一样,她也只在你宫里留宿,我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感情,我发现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是这样,但是……我虽然知道自己喜欢女人,不过我还没有真正喜欢上过哪个女人。” “你放心吧,我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我觉得一个女人能做到她那样,让我很是佩服,夕瑶姐姐……这些日子,我是真的把你当姐姐了,我很好奇,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呢?”赵宸儿说完,拉着叶夕瑶的手,语气像在撒娇一样。 赵宸儿既然知道了这么久都不动声色,那么自然不是想对陆渐离不利,叶夕瑶仔细的打量过她说话时候的神情,确认她说的是实话之后,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多一个人可以分享一些事,似乎也是不错的事,这段时间的了解,她也把赵宸儿当妹妹了。 “我也不知道,她有的时候很霸道,有时候很体贴,她一点一点让我贪恋她的味道,她的好,她的霸道,就像一个高超的骗子。”想着陆渐离,叶夕瑶不由一笑。 “那你们……做了嬷嬷说的那件事了没有?”赵宸儿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她也好奇,女人和女人也可以做那情-事么,听说皇上宠幸叶夕瑶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 “我、我不知道。”叶夕瑶当然知道赵宸儿指的是什么,嬷嬷就是封妃前夜教导她们房-事的人。 “不知道?”赵宸儿更好奇了,这怎么会不知道。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她说,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可我一点也不记得。”叶夕瑶顿了顿,“她说、我们有过。” 叶夕瑶脸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诚实,明明可以随便一说敷衍过去,可能是压抑了太久,难得遇到可以说心事的人。 “这么奇怪?那么……” 两个女人一夜未眠,竟然聊天聊到了天亮,叶夕瑶发现自己在回答赵宸儿各种各样的问题后,对陆渐离的感情越来越清晰,不知道她在商国怎么样了,还有……商国怎么样了。 马车里,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陆渐离看着对面面容清秀的男孩,有些柔弱的外表,却有双不服输的眼睛,这让她想起了叶夕瑶,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这副摸样,真不愧是姐弟。 商楚的这场战争,第一次将各国都席卷进战场,上元、下元、南羌和北诏都派出了重兵,南羌是来和东楚分一杯羹的,想要一块可以种植粮食的土地,在草原上游牧已经满足不了呼延的企图心了。而上元、下元和北诏都希望阻止商国灭亡,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形成的是东楚、南羌对抗四国的拉锯战,但是当东楚承诺将商国的三分之一给北诏之后,北诏倒戈相向。 不由的暗骂北诏皇帝鼠目寸光,这次东楚灭商,下次有可能就是他们北诏了,南羌有不惧东楚的精兵铁蹄,北诏竟然也跟着凑热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随着北诏的背信,商国灭亡已经事成定局。 在最后的那场六国混战中,商皇叶澈命人趁乱将叶泽清送到陆渐离军中,希望她看在叶夕瑶的份上,保住他叶家最后的血脉。 南羌第一个攻入商国的皇宫,叶澈穿着龙袍端坐的龙椅之上,看着面前的呼延,只是轻轻一笑,按照规矩,亡国之君可以选择自己的谥号再死,当史官们颤巍巍的将武、德、正、成这些了不起的字眼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淡淡吐出一句,“哀字吧,商哀帝,朕这一生勾结后宫,造反弑父,与虎谋皮让东楚驻扎在锁河山下,只一年就把商国也丢了,何其哀。” 商哀帝一年五月,商国灭亡,国土一分为三,分别归入东楚、南羌、北诏。随着这次最大规模的战役结束,真正开启了大争之世的序幕。 连绵数百年的富饶土地,从此一蹶不振,变得平凡不堪, “不难过么?”陆渐离看着叶泽清问,这个孩子这些天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出乎陆渐离的意料,不哭不闹,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她也说不出来的风范,“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 “皇……哥哥说不让我在别人面前哭。”叶泽清本想说皇兄,可一想到商国已灭,就改口了,他不是不难过,只是把伤心都埋在心底了。 “别人?”陆渐离装作皱眉,“朕可不是别人,你姐姐是朕的妻子,我们是一家人。” “过来。”陆渐离笑着对他招招手。 叶泽清看着陆渐离有些犹豫,马车在官道上行驶的平稳,只是微微的在晃动,眼前的人气度不凡,坐在那里好像狭小的马车也宽敞起来,这就是姐姐嫁的人么?好像……很般配呢。他站起身走过去,抱着膝盖坐在陆渐离身边。 陆渐离伸手拥住叶泽清的肩膀拍了拍,小时候她难过了,苍叶总是这样安慰她,也许是爱屋及乌,也许是叶泽清身上有什么让陆渐离欣赏的地方,她有点心疼这个孩子,叶泽清愣了一下,在这个人身边似乎感觉特别安全和温暖,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把头低低深埋在膝盖上,小声的抽噎起来。 陆渐离笑了笑,哭出来就好,小孩子太倔强的话可不是好事情,她在这么想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小时候是多么倔强不服输。 商国灭亡的消息随着陆渐离一起被带回商国。 “去吧,去看看你姐姐。”在瑶光殿外,陆渐离对着叶泽清说。 “嗯。”叶泽清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姐姐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消息叶夕瑶也听到了,商国终究还是亡国了啊,思绪有些复杂,一边在为商国而难过,一边在为陆渐离平安无事而安心,忽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有些不可置信。 “清儿?”叶夕瑶轻唤的时候,叶泽清已经扑进她怀里哭起来了,轻轻拍着叶泽清的背,安慰着他,自己却也跟着流泪了。 傍晚的时候,叶泽清在叶夕瑶的陪伴下沉沉睡去,这是他这些天睡的最安稳的一次,他觉得姐姐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他很安心。 陆渐离处理完朝事来到瑶光殿的时候,叶夕瑶正坐在床边,没能守住商国,她有些愧疚,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叶夕瑶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明显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又清瘦了一些,“夕瑶,对不起。” “干吗道歉?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还把清儿带到我身边了不是吗,我很感激你。”叶夕瑶叹了口气,任由陆渐离抱着她,“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商若真的亡国了怎么办,白天的时候,清儿交给我一封信,是父皇的字迹,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安康,看到清儿的时候我也在想,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可是我们安康了,商国的百姓们会不会流离失所,渐离,我很难过……”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渐离心里颤了一下,这次回来叶夕瑶对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别担心了,朕答应你,商国百姓倘若来上元国,和我国民享同等待遇,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那些话并不是为了要你承诺我什么……”叶夕瑶以为陆渐离误会了,赶紧解释。 陆渐离只是将叶夕瑶拥的更紧了一些,“不是承诺你,是承诺商国子民,朕也想商国的商道传入上元,算是朕自己的私心。” 叶夕瑶知道,陆渐离只是找着借口让自己开心一点,感慨她的体贴,她的手覆上陆渐离环着她腰的手,闭上眼睛轻轻的说:“谢谢你。” 叶泽清不合时宜的翻了翻身,叶夕瑶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接着轻拍叶泽清的背,等到他安静下来,拉着陆渐离出了寝殿,“今天怕是睡不了寝殿了,我们到旁边的偏殿去睡。”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现在已经写着写着写到了瓶颈的感觉,一直卡文卡文t t。 剧透一下,我是有给小赵安排一对cp来着,人选早已选好,只是写的这里还没能有进展。 我已经变成一个啰嗦的女人了吗t t。 42第41章 章四十一 偏殿的规格只是比寝殿较小一点,刚才考虑到叶泽清要睡了的缘故,只点了两只蜡烛,偏殿明显要亮堂很多。 刚才有叶泽清在,分散了叶夕瑶的注意力,现在两人独处,让她有些莫名的紧张,就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微风涌进来撩拨着烛火,蜡烛的火焰矮了一下,随即燃烧的更猛烈。 看着那个站在窗边的女子,身影比她走之前要清瘦一些,陆渐离有些心疼,走过去拥住了叶夕瑶,背后传来熟悉的热度,让叶夕瑶的身体僵了一下。 “朕不在的时候,可有想朕?”陆渐离将叶夕瑶的头发顺到耳后,她很享受现在可以实实在在拥叶夕瑶入怀的感觉。 “没有。”叶夕瑶否认,她不知道担心和想念的成分哪个更多,她不在的时候,叶夕瑶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担心商国和陆渐离。现在陆渐离愿意安顿商国的子民,让她欣慰了不少,清儿也安好,叶家总算血脉得存,这些种种,老天爷对她叶夕瑶已经够好了,她该心存感激。 陆渐离身上有一种让叶夕瑶安心的魔力,好像只要这个人在,会为她遮挡一切。在那些她不记得的时光里,陆渐离也如现在般温暖吧。是爱她的,甚至比自己知道的,爱的还要久了。 “是吗?朕很想你。”陆渐离将唇贴在叶夕瑶耳边,轻轻将话送入她耳中,一句短短的情话加上一些小小的亲密举动,让叶夕瑶心跳开始加快。 “好啦,就偶尔吧,偶尔有想你。”叶夕瑶声细如蚊,陆渐离的唇软软的,扫过耳边有些细小的酥麻感,她一向不是一个会主动的人,生涩的情话已经让她羞赧不已。 “就偶尔?这让朕很失落啊,你是不是该……补偿一下朕呢?”陆渐离觉得叶夕瑶这副样子实在很可爱,让人很想立刻吃掉她,她将叶夕瑶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双手还是环在她腰上。 “偶尔想你一下已经很好了,你还想得寸进尺。”叶夕瑶微微别开目光,陆渐离那直白的写着她想要她的眼神,让她脸颊发烫,如果说每天都想,这人该要得意死了。 今天叶夕瑶开始尝试着做一个合格的爱人,当她越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时候,就越想靠近陆渐离,像一个真正的妻子那样。不掩饰的承认一下自己的情绪,似乎感觉也不是太坏。 叶夕瑶的变化陆渐离清楚的感受到了,这意味着她接受自己了么?都说小别胜新婚,看来这话不假,出征前自己还是睡地板、不许碰她的待遇呢。勾了勾嘴角,渐渐凑上前去,试探着吻住了叶夕瑶的唇,叶夕瑶想往后退,却被牢牢扣住纤腰和背,趁此机会,陆渐离加深了这个吻。 用舌尖描绘着叶夕瑶的唇形,然后轻轻一勾,就闯进叶夕瑶的口中与她纠缠不休。叶夕瑶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这人怎么一回来就这样,真是,真是个……讨厌鬼。 “唔……”叶夕瑶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似是抵抗但听起来更像一声青涩的呻-吟,刺激着陆渐离的每一处神经,让她想把怀里的女人吃个一干二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呼吸声在一次次的攻防下变得粗重。陆渐离的右手顺着叶夕瑶完美的背部滑下去,拂过纤腰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继而向上攀爬,从双峰之间的沟壑穿过,指尖在锁骨处来回几次后,探进衣襟,握住那挺-立的浑圆柔软之处。 用一只手尚且不能完全覆盖住,手感十分的好,将叶夕瑶压在窗边的墙上,时轻时重的揉捏几下之后,手指开始在峰顶上抚弄,叶夕瑶紧张的拽住陆渐离腰间的衣服,胸口的敏感处传来难耐的感觉,当陆渐离的吻离开她唇边的时候,一声娇媚的呻-吟溢出,听到自己的声音让叶夕瑶羞到无以复加。 伴随着异样的快感,叶夕瑶心里觉得非常不安,想起叶泽清就在不远的寝殿里,自己却在这里这样,她就想喊停。 “渐离,等一下,今、今晚不要。”叶夕瑶喘息着将头埋在陆渐离肩上,手按住陆渐离的手,防止她再次不安分,“清儿在呢。” 因为叶泽清的关系,本来接吻已经是叶夕瑶可以接受的最大限度了,谁知道陆渐离越发放肆的逗弄她,而且有继续深入的趋势。陆渐离很好奇为什么叶夕瑶总是可以随时喊停,这样撩拨到一半不难受么?还是自己根本没有挑起她的*? 烛光下,叶夕瑶脸色绯红,分明就是动情了的证据,要就此停下?陆渐离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已经睡下了不是吗?”说着再次吻住叶夕瑶,右手虽被按住,左手又不安分的游走起来。她想让叶夕瑶在她手里绽放出最美丽的姿态。 “你……唔,等等。”叶夕瑶真觉无奈了,这个人似乎一点也不懂得来日方长的道理。快感再次席卷着她,叶夕瑶都快要因为陆渐离满是爱意的动作而沉沦进去,可是心里强烈的不安,让叶夕瑶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正当陆渐离想要将战线拉的再深入一点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想起:“姐姐……” 暧昧炙热的空气被瞬间扫空,迅速将手从叶夕瑶衣襟里抽出,然后退后一步,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因为叶泽清的突然出现尴尬起来,偏殿里一时安静的能听到陆渐离和叶夕瑶的心跳声,竟然有种偷情被抓的罪恶感。 叶泽清夜里醒来,没有见到叶夕瑶就心慌了,红叶看他那副欲哭无泪的可怜样子,只好偷偷告诉他叶夕瑶在偏殿。当他揉着发酸的眼睛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姐姐被压在墙上的画面,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然后想到,姐姐……是被欺负了么! “渐离哥哥,不要欺负我姐姐……”快步走过去,扯了扯陆渐离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陆渐离扶额苦笑了,刚才还在想是叶夕瑶多虑,莫非是姐弟连心?担心什么就中了什么,这个小家伙可真是会挑时间。 “清、清儿,她不是在欺负我。”叶夕瑶摸着叶泽清的头,耳根都红透了,僵硬的解释着。 “不是欺负?”叶泽清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可是姐姐皱着眉头,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呢……” 陆渐离听完不禁莞尔,心知那是叶夕瑶因她而情动,笑着将叶泽清抱起来,这个小家伙是要帮助自己调戏他姐姐吗? “你姐姐不是不开心,而是……嗯,身体不太舒服,朕呢,只是在帮她治疗罢了。”陆渐离考虑了一下措辞,给了一个既不算说谎,又含糊的解释,情-事只到一半,应该也算是身体不舒服吧。 “姐姐生病了吗?”叶泽清搂住陆渐离的脖子,担忧的看向叶夕瑶。 “那个……怎么醒了,睡不习惯么?”只想快点转移这个启齿不了的话题,看着陆渐离一脸的坏笑,她几乎都像逃走了。 “你不在我睡不着……”叶泽清扁扁嘴,低着头小声的说,在叶夕瑶面前毫不保留的展现了怯懦的一面。还只是个孩子,再怎么假装坚强,心里其实还是害怕的。 “那我不走了,陪着你好不好?来,过来。”从陆渐离手里接过叶泽清,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以后,轻拍着他,柔声道:“睡吧。” 陆渐离跟过去,想要躺在叶夕瑶旁边,叶夕瑶却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都是这人害的,清儿现在还小尚且还不懂这些,等过个几年懂了,再想起今夜的事,还不知怎么笑她这个姐姐呢。 “你不许上来,你睡地板,都是因为你才、才……”心里打定主意,今夜不能再让陆渐离接近她了。 摇头哀叹,似乎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啊,自知理亏,只好在地上打个地铺,心里想着世界上恐怕只有她这个皇帝才这么凄惨吧。怨念着叶泽清害她大事不成,还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叶泽清见到她的时候总甜甜的叫着渐离哥哥,让她消气了不少,对于这个小鬼更是宠爱有加。 离宫好几个月堆积的公事让陆渐离又忙碌起来,叶夕瑶开始亲手做一些点心或者泡一杯好茶,每天让红叶送过去,之所以不亲自去,是因为她一旦去了,陆渐离就会花些时间陪她聊聊天,以致于忙到更晚。 夜里去到瑶光殿,坏心的想要做些什么事,叶夕瑶自然责怪她累了一天晚上不好好休息。不忍心再让她睡地上,睡床上又总不安分,弄的叶夕瑶只能与她约法三章,只许亲,只许抱,不许再做别的事,况且那天的尴尬也要小小的惩戒一下她。 明白叶夕瑶的用心,陆渐离也乖乖的听话,想着等忙完这一阵,找机会给叶泽清封个外姓王,再在瑶光殿边上专门修一个专门的宫殿给叶泽清,冠礼之前还是可以住在后宫里的。 有时候白天抽空过去,会带上叶泽清和叶夕瑶,高调的在宫里散步、玩耍,在人前尽显帝王荣宠,这无疑在宣告就算商国灭亡,就算叶夕瑶不再是公主的身份,也是她巽元帝陆渐离唯一爱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叶泽清这个小孩啊~~ 顺便小小的修改一下前面的章节,不是伪更,是真的更新啦! 不知不觉就过了四十章了,期间很感谢看文的看官还有发表评论给我意见以及支持着我的人。 特别是影子、沧海、吾良、浮生、traveler等等,从一开始就几乎每章都留下评论,让我很开心也很感动。 不要怪我啰嗦和矫情!!!是真的有感动到!第一次写文,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还有别的看官们,也十分感谢你们点击观看了我写的文,接下去也会好好努力的。 会好好磨练文笔,让故事更合理一点,非常欢迎提意见,打负分、灌水也十分欢迎,这些对我都会有帮助的!!!!! 抱拳,躬身!不够的话小女子只能以身相许了~~~~(娇羞状) 43第42章 忙碌的一个月伴随盎然的春意一起过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炙热的阳光和较为空闲的时光,陆渐离本以为要忙的更久,但是赵丞相这些日子似乎出奇的好脾气,让很多事情解决的十分顺利。楚、羌、诏三国忙于商国的土地的瓜分与交接,暂时没有新动向,连下元国也在减少与上元国的征战和摩擦。 商国的灭亡敲击着乱世的警钟,每个国家都在养精蓄锐以承接即将爆发的大战。东楚无疑坐稳了霸主的地位,好在他算漏了一点,利益的驱使,让商国的商人们在灭国之后纷纷选择到其他国家牟利,因此为东楚所带来的好处远不如之前想象,大大拉长了各国可以喘息的时间。 叶夕瑶坐在亭子里,看着陆渐离陪着叶泽清放着风筝,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清儿比以前活泼了不少,这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小小的孩子曾经被太子的身份束缚着,每天担心自己是否让别人失望,变得寡言又敏感,偶尔只有在叶夕瑶面前才会有调皮的一面。 以前叶夕瑶就经常很心疼叶泽清,现在这样无忧开心的日子,也许对清儿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园子里一大一小两个人玩的格外开怀,叶夕瑶的视线停留在陆渐离俊美的侧脸上有些出神,她呢?她的幼年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两人的感情在小甜蜜的日子里渐渐升温,陆渐离的温柔体贴让叶夕瑶感到安心,时不时的霸道亲密又让叶夕瑶心跳不已,尽管最亲密的事入宫以来还是没做过,但无论如何,所有这些都让她们更加了解彼此。 一阵大风刮过去,原本飞行顺利的风筝斜斜的从空中坠下,挂在一处不高的低枝上,叶泽清昂着头伸手去够,却还差着一大截。委屈的转头向陆渐离求救,指着风筝发出糯糥的声音:“渐离哥哥……” 叶泽清很喜欢陆渐离,小孩子总是很本能的知道谁对他好,叶泽清以前就希望他哥哥可以陪他这样玩,只是叶澈那时候十分讨厌他,他现在简直把陆渐离当哥哥了。 而陆渐离对叶泽清的喜爱一半是由于爱屋及乌,另一半则是在叶泽清身上看到了一点点自己小时候的影子,说实话,那种生下来就被安排的童年并不十分快乐,因此她想让叶泽清活的有趣一些。 摸摸叶泽清的头,笑着将他抱起,这下叶泽清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风筝,搂住陆渐离的脖子,“吧唧”一下亲在陆渐离脸上,笑的可爱极了。 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懂得讨自己欢心了,也不枉费对他这么好,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什么时候他姐姐在“某些事”上也这般主动就好了。 “臣妾参见皇上。”赵宸儿从一旁经过,看见陆渐离赶紧福身行礼。 “免礼吧,来的正好,你赔清儿玩一会。”说着将叶泽清放下,转身走向叶夕瑶那边。 叶夕瑶和她说过赵宸儿的事,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她有过除掉赵宸儿的想法,毕竟事关重大,连陆开阳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最后决定看在夕瑶和赵丞相的面上,暂时按兵不动。 “忙一早上了,也不休息,跟着清儿胡闹。”叶夕瑶抬手给陆渐离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你啊,玩起来和个孩子一样,一点皇上的样子也没有。” 叶夕瑶穿着蓝白相间的衣裙,美的让陆渐离心醉了,如果不是遇上这个女子,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心动的感觉,此生只会在高位上孤独终老,最后带着她的战绩功勋死去。这段时间,她尝到的幸福很多很多。 “夕瑶,你在的每一天,都让朕过的很开心。”轻轻将叶夕瑶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傻瓜,干吗突然说这样的话。”陆渐离的语气太宠溺了,叶夕瑶回抱着她,只是青天白日的亲密她还不太能适应,只抱了短短一会儿,就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好了,清儿该看到了。” 上次被叶泽清撞见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没有释怀呢。 正想找借口多温存一下,就听到叶泽清在远处叫她,皱了皱眉,却忍不住笑意,这个小家伙真是,上天派来打扰她们的吗?看着叶泽清的小身影快速朝自己跑来,只好放开怀里的美人。 刚才赵宸儿和叶泽清单独在一起,赵宸儿看着叶泽清肉肉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揉一揉,可怜叶泽清的小脸被揉的红通通,赵宸儿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小人儿急了,一口咬在赵宸儿手上撒腿就跑,找他的渐离哥哥告状去。 “小鬼!你别跑!给我过来!”赵宸儿穿着曳地长裙,自然跑不过叶泽清。 叶泽清往陆渐离身后躲了躲,抱着陆渐离的腿,只探出半个小身子,现在赵宸儿在他心里,已经是个坏女人的形象了。 “宸儿,怎么了?”叶夕瑶看着两人像猫和老鼠一般,不禁莞尔。 “夕瑶姐姐,你看他咬我!”赵宸儿撒着娇,声音娇滴滴的,好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渐离哥哥,是她先欺负我,我才咬她的!”叶泽清嘟嘴,哼!还恶人先告状,你找姐姐,我就找渐离哥哥。 “清儿,过来。”叶夕瑶招招手,“快和宸儿姐姐道歉。” 叶泽清扯了扯陆渐离的袍子,陆渐离摇摇头,意思是你姐姐说的话,我也不敢违抗,叶泽清心里一阵失望,想着渐离哥哥不是皇上么,皇上不是最大么? 赵宸儿笑的得意,小鬼找错靠山了吧,和姐姐斗,还太嫩了,待会看我怎么蹂躏你那张小脸。 乖巧的走出来,心里不情不愿,面上还是恭敬有礼的说:“宸儿阿姨,清儿知道错了。” 宸儿……阿姨?赵宸儿的嘴角抽了抽,这小鬼叫叶夕瑶姐姐,叫陆渐离哥哥,叫自己阿姨,一种自己年华瞬间老去的感觉蔓延起来,她才十六就被叫阿姨,是个女人都不能忍受,好歹她也是上元国鼎鼎有名的大美人好吗! “来,清儿,不是阿姨哦,叫!姐!姐!”赵宸儿堆起笑容,亲切的果然像个姐姐。 叶泽清看她从坏女人变成姐姐变的太快,反而觉得好恐怖,咬了咬嘴唇,眼泪竟然在眼睛里打滚,拽住陆渐离的衣服哭了出来,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一下三个大人全愣住,陆渐离将他抱起,拍着他的背,怎么说哭就哭,前一阵子还倔强的像石头一样呢,看来最近自己真的是把他宠坏了。 “好了,清儿不哭了,渐离哥哥晚上带你们出宫去玩,嗯?” 长在深宫的叶泽清听到出宫去玩,一下子来了精神,呜咽着在陆渐离肩膀上把眼泪蹭掉,点了点头。 “渐离,别太宠他了,清儿都快被你宠坏了。”陆渐离疼叶泽清,叶夕瑶自然开心,但是太溺爱也不见得好,她也不想清儿以后变成骄纵的纨绔子弟,“而且你今天耽搁一晚,明天又要熬夜了。” 叶夕瑶在心疼她,陆渐离自然明白,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像管着丈夫的妻子了,不过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今晚是我上元国民间的大祭典,本就想带你们出去走走,朕最近清闲了不少,别担心我了。” 既然这么说了,叶夕瑶也不再拒绝。 “那宸儿和我们一起去吧。”叶夕瑶转向赵宸儿,叶泽清一听立刻竖起耳朵,她也要一起去吗…… “不了,你们看起来就像一家子,我才不去凑热闹呢。”赵宸儿看着陆渐离和叶夕瑶,心里很是羡慕,她知道自己喜欢女人,但是还没遇上过让自己心动的那一个,爱情,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对叶泽清勾了勾手指,“小鬼,你过来,姐姐有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叶泽清犹豫了一下,但是好奇战胜了对赵宸儿的恐惧,从陆渐离怀里跳下,战战兢兢的走过去,赵宸儿一下子扣住他,死死的钳制在怀里,上当了!叶泽清懊恼,大力挣扎起来。 “小鬼,你今晚就别去玩了,来姐姐的宸云殿赔我吧。” “不要!我不要!我要去玩!” 赵宸儿叹息,这小鬼力气真大,狠了狠心,把他抱的更紧了,贴在他耳边非常小声的说:“你这个小鬼,让你姐姐和皇上独处一下会死啊,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多少好事!祭典就是到处都是人,又累又无趣,别去了,况且姐姐宫里真的有好玩的东西~保证你没有见过!” 赵宸儿不用想也知道,叶夕瑶那么矜持的人,自己弟弟在她宫里睡着,两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大进展。叶泽清停止了挣扎,不知道是听懂了前面半句,还是被后面半句引诱。 “姐姐,我晚上在宸儿姐姐宫里玩就好了。” “真的不去了?”叶夕瑶问,宸儿说了什么,怎么清儿立刻服服帖帖的,连称呼都改了。 “嗯啊。” “咦?小鬼,这是什么?”赵宸儿忽然看见叶泽清脖子上一条红色细绳,伸手挑出来一看,绳尾系着一个玉做的钥匙。用玉做钥匙,她还是第一见。 “不许你碰它!”叶泽清跳开,紧紧握住玉匙,瞪着赵宸儿,身上发出来的怒气像只小老虎。 “怎么了?”叶夕瑶还是第一次见到叶泽清这个样子,什么东西让他这么紧张,俯□轻声问道:“姐姐也不许看么?” 叶泽清摇着头警觉的退了一步,这下连陆渐离都好奇了,“那朕看看可好?” “这是哥哥留给我的!你们谁都不许碰!谁都不许!”大声说完转身大力跑开,跑进寝殿,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哥哥交代过他,这个东西很重要,谁也不许告诉,谁也不许拿走,姐姐也不行。 “清儿……”叶夕瑶不由担心,她的哥哥和弟弟一向不亲近,想不到叶澈在叶泽清心里这么重要,“渐离,晚上我们不去了吧,我担心清儿。” 陆渐离似乎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说,其实今天是她生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或者下下章会让她们的关系有质的进展,你们懂的,这要看我最近啰嗦的程度。 然后小赵的副cp线会出现,甜蜜甜蜜之后剧情就要开始转折了!!! 我要去体测了,大晚上叫我们去体测t t。 44第43章 夏日里阳光绵延的时间总是特别长,斜斜的打在上元国皇宫的琉璃顶上,刺出一片金黄。陆渐离在桌案前批阅着奏折,随手拿起茶杯发现被子已空。 “弘庆,给朕换杯茶。”陆渐离没有抬头,朱砂笔在奏折上批了几个字后,继续批阅下一本。 不一会儿,新茶被摆上桌案,跟随而来的,还有陆渐离熟悉的气息,是每日相拥而眠的女子身上带着的淡淡馨香。陆渐离一勾嘴角就揽她坐在腿上,难得的是,叶夕瑶主动环住陆渐离的脖子,微微倚靠在她怀里。 叶夕瑶换了一身绛紫色的罗裙,腰间一条绿色细腰带,陆渐离发现她还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平日的淡妆已经让叶夕瑶美的十分动人,现在添了一分妩媚的味道,诱人极了。 “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想朕了。”一般陆渐离在批折子的时候,叶夕瑶是不会来的。 “是啊,今天特别的想你。”叶夕瑶微昂起头,带着些许娇媚的语气,“不是说今晚要出宫玩么?” “那清儿呢?不担心他了?”陆渐离发现这个女人今天特别不一样,说的话,做的事都似勾引她一般。 “宸儿在照看着呢。”早些时候,长公主陆开阳来过瑶光殿,送了一座送子观音作为陆渐离的生辰礼物,希望叶夕瑶能够早日为陆渐离诞下子嗣。叶夕瑶才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哄完叶泽清,打扮了一下,才来找陆渐离。 叶夕瑶说的做的,其实离勾引两个字还差的很远,只是她一直都太过矜持,浑然不觉她这样小小的改变就让陆渐离产生了念想。叶夕瑶不过稍微让自己放肆了一点点,想着既然是生辰,就该让陆渐离高兴些。 “什么时候走?”叶夕瑶问。 “现在!” 陆渐离坏笑着直接抱起叶夕瑶往外走,好在穿着的正好是便服,不用麻烦去换了。叶夕瑶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开口拒绝,什么时候自己贪恋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了呢。 从承乾殿到备好的马车上,弘庆在后头跟着,胡乱套了一件便服在外面,一路上的宫女们红着脸跪地请安,直到陆渐离身影远去,几个小宫女们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皇上对夕妃娘娘真好,好像……一次都没去过别的娘娘那里留宿呢。普通男子三妻四妾尚且管不住自己的心,皇上真是深情。” “倘若我是夕妃娘娘,都要幸福死了。” “呸呸呸,就你那个样子,也好意思和娘娘比啊,我看啊,娘娘说貌冠天下都不为过。和皇上走在一起就是绝配,知道什么是绝配么?就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登对的了。” “哎……什么时候也让我遇到一个男子,我都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只待我一人好就足够了,你们说,天底下不薄情的男子怎么就那么少啊,就算娶了十个女人那么多,还总是想着第十一个!” “燕琴这是思-春咯,不害臊~” 宫女们在笑闹着的时候,弘庆已经驾着马车驶向宫外,马车昨天就一直准备在那,车内放置着一些必备的东西。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叶夕瑶靠在陆渐离怀里饶有兴致的拿起两个面具,一个是只看起来娇媚的狐狸,一个是正气的苍狼。是半面具,就是遮住嘴部以上的那种,“这是祭典用的上的么?” “嗯,狐狸是你的,苍狼是我的。” 叶夕瑶皱眉了,在商国,狐狸对于女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的形容,“为什么我的是狐狸?” “在上元国,狐狸预示女子的美丽,苍狼则是预示男子的勇敢,狐狸面具额心位置上一点朱砂,表示带此面具的女子是有妇之夫,若没有,则是待嫁的女子,祭典的时候,男子可以自由追求那些未婚的女子,互换面具之后就算定下一门亲事了。” “那,男子的面具如何区分?”如此定亲还真是有趣,商国只有提亲的方式,而大多数呢,都是父母之命,婚前连对方长相都不得知。 “男子就算成婚了,也可以娶平妻或者纳妾,因此不区分。”陆渐离一边答着,一边拿起狐狸的面具,给叶夕瑶带上,亲手系好细绳。 天底下就是这么不公平,叶夕瑶感叹,陆渐离伸手要将苍狼面具拿走,她收了一下手,没让对方得逞,转过身用着几分调皮的眼神看着陆渐离:“你是不是也应该带个狐狸的面具呢,你可是有妇之妇了。” “朕穿着男子的衣饰,带狐狸面具怕是要笑死人吧。” “好吧,那你闭上眼,我帮你戴好面具。”叶夕瑶突然很想看陆渐离穿女装是什么样子,应该也很漂亮吧,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见识一下。 陆渐离听话的闭眼,她对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防备之心,就算她拿着下了毒的酒给她喝,她也不会怀疑。叶夕瑶动作轻柔的给陆渐离系好细绳,想了一下,吻上了陆渐离的唇。 陆渐离才要睁眼,就发现被吻了,而且叶夕瑶还笨拙的想要撬开她的牙齿,算了,还是换她主动吧,不然这个吻势必要进展缓慢。手抚上叶夕瑶的背,开始热烈的回吻,这是叶夕瑶第一次主动吻她,让陆渐离兴奋不已,直到呼吸变得凌乱不堪的时候,这个吻才停下。 “傻瓜,生辰快乐。”带着不稳的气息,叶夕瑶道出祝福,“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都来不及准备礼物,这个……就当做礼物好了。” “朕是怕你操劳,可是现在朕想让你操劳了,只是一个吻就想打发朕了么?”取下叶夕瑶的面具,叶夕瑶双颊有些绯红,目光也因为刚才的热吻变得有些迷离,加上化了妆的缘故,让陆渐离沉醉,“这次是你招惹朕的。” 说着就欺身将叶夕瑶压倒在宽敞的马车里,青丝散在身后,叶夕瑶看起来妩媚极了。叶夕瑶有些后悔,最近陆渐离实在很规矩,让她忘了这人恶劣的一面。还来不及做出反抗,陆渐离重新吻上叶夕瑶的唇,手隔着衣服,抚上那片女子柔软之处。 这不比在宫里,这是在马车上,弘庆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布在外驾车呢,叶夕瑶心里涌起羞耻感,身体却因此变得更加敏感,在爱人的温柔中,加剧了酥麻的感觉。 “渐离,好、好了,不要在这里,我害怕……”叶夕瑶紧紧拽住陆渐离腰间的衣服,埋首在陆渐离怀里,小声的抗议。 听到叶夕瑶说害怕,陆渐离有种自己真是大色-鬼的感觉,刚才她可能就在马车里要了叶夕瑶失忆以来的第一次。 “对不起。”直起身将叶夕瑶拉起,然后从后面环住她的纤腰,道着歉。 叶夕瑶轻轻摇头,乖巧的窝在陆渐离怀里。两人不再说话了,摒除了杂念,感受来自对方身上的温度,就很美好。 “少爷、夫人,到了。”马车停下,弘庆没敢去掀帘子,只是通报了一声。 陆渐离先跳下车,然后将叶夕瑶抱下来,叶夕瑶给陆渐离整了整衣裳,都被她靠的有些皱了,陆渐离笑着和叶夕瑶十指相握,拉着她走进人群里。 弘庆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去,他觉得自从夕妃娘娘来了,万岁爷比以前笑的开心多了,以前虽然也笑,却总少点什么的样子。早些时候还隐隐有传闻说万岁爷不纳妃是因为和傅大将军有断袖之嫌,谁说万岁爷不爱女人,只是之前没遇上罢了,而且还怜香惜玉,用情至深。 可怜弘庆哪里想到,他们万岁爷不爱男人,爱女人才是禁忌的感情呢。 叶夕瑶长在商国深宫,论起奢华比上元国胜出几倍都不止,各种珍宝见过无数,可是没有一样,比这里的面人、浇糖画更让她新奇的了,原来糖汁也可以作画的,要了一朵牡丹,咬下一口,味道也很好。看着叶夕瑶开心的模样,陆渐离也跟着开心。 “姐姐,祈个愿吧,只要一钱银子。”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个小狐狸的面具,手里的篮子里有许多用草编织着的小兔子。 拿起一只细细端详,编的真是精致,转头问陆渐离,“用这个要怎么祈愿?” “对着兔子许愿,挂到那边的树上便可,我们上元崇尚狼,狼崇尚月亮,据说兔子是月神的使臣,它会把你的心愿传达到天上,嗯……一只可以许三个愿望。”知道叶夕瑶来了兴趣,给了小女孩一个金铢,买下叶夕瑶手上那只。 女孩开心极了,一个金铢够普通人家吃几个月呢,连连称谢才走开。 叶夕瑶将兔子捧在手上,闭眼祈愿,然后将兔子交到陆渐离手上,陆渐离施展轻功,将兔子挂在最高的枝头。 “祈了什么愿望?”陆渐离问。 “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其实叶夕瑶的愿望很简单,她只是虔诚的默念了“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三个一样的愿望,只希望身边的人健康长寿。 街道的另一边,安然将一个走散的小女孩送回了家人身边,自嘲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善心了。知道今天是陆渐离生辰,不知不觉就来了上元国,可是来了又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去见她,碰上祭典就出来走走。 “安然?”所有人都带着面具,除了安然,她还穿了一身红衣,让人不侧目都不行,陆渐离和叶夕瑶同时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听到声音安然的心颤了一下,尽管不远处的人带了面具,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是谁了。 “真巧,和夕瑶出宫玩么?”看到两人紧握的手,心里酸了一下。 “这位姑娘是……”对方能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么该是自己忘掉的那段记忆里认识的人,安然的气质和穿着都透着张扬,和叶夕瑶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但两人漂亮的不分上下。 安然皱眉,察觉到不对劲了,“夕瑶不认得我?” “此事说来话长,从楚宫里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只忘了一部分的事,连谷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是要去找你师父。”陆渐离答道,上次安然帮她闯进楚国东宫之后,就没有再见过,连道谢的机会也没有。 “这位是安然,安姑娘,我和你说过的。” “安姐姐好。”叶夕瑶对安然报以温柔的一笑,陆渐离和她讲过往事,原来这便是安然,真是个漂亮的女人。 忘了一部分?“溯世浮生”四个字出现在安然脑海里,她没有见识过这个东西,只听师父提起过,她记得这算是一种毒,药性缓慢,一颗会让人忘记一年的事,然后又会慢慢想起来,等到全记得的时候,就是毒发之时。 她是用毒的,曾经好奇的问过如何解毒,师父说连她也不得而知,算是无药可解之毒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本来要写一章的,结果同学生日,喝了一些小酒,早上起来竟然宿醉了! 看来那什么要推到下章了,我总是在关键时刻破坏这两个人啊。 陆渐离(拔剑):“作者君,下次再敢这样,信不信朕杀了你!再拖延下去,明年朕的生日都要到了!” 作者君(傲娇状):“哼,就是让你难受,让你难受!” 叶夕瑶(微笑,劝架):“好啦,别生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陆渐离(颤抖):“这可是人生大事!每次都进行到一半!很伤身啊!” 安然(侧目,不耐烦):“吵死了,陆渐离和作者你们给我滚去地府吵,作者君,七窍流血,痛不欲生的死法可好?”(冷笑。) 远处的弘庆(自言自语):“怎么觉得阴森森的,万岁爷怎么还不回来。” 作者君(躲在角落哭泣):“安姐姐好可怕,是因为我不是亲妈,不把她和小离子安排在一起,就这样对我么t t。” 45第44章 安然摩挲着手里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她没有告诉陆渐离关于叶夕瑶中毒的事,其实她还没有完全确定到底是不是“溯世浮生”,所以她随便寻了个借口,就在上元宫里住下了。如果真的是,她想帮叶夕瑶解了这个毒,一小部分是因为她欣赏叶夕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对于驾驭不了的毒药,充满了好奇心。 宸云殿里,叶泽清追着那只雪白的猫,玩的不亦乐乎,赵宸儿坐在古琴前,随手拨弄琴弦。时辰其实还很早,但她已经很困了,叶泽清还生龙活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白天大发脾气,现在就抛诸脑后了。 “小鬼,商国没有猫么,玩了一整晚还不腻。”虽说爷爷送给她的猫,是从很宽广的大海彼岸运过来的,也就是漂亮了点,活泼了点,自己也十分喜爱,但还不是只猫而已,至于玩成这样么。 听到商国,叶泽清停下动作,低垂着头,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的玉匙。赵宸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暗骂自己提什么商国。 “对不起啊……”赵宸儿诚心诚意的道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叶泽清摇摇头,“商国富有百年也兵弱百年,乱世里是注定要灭亡的,我只是难过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这小鬼对政事看得倒是通达,赵宸儿想起那天叶夕瑶让爷爷也赞赏的那番话,“小鬼,那你怎么看上元国呢?占天险,兵力也渐强,正值鼎盛在乱世是何结局?” 赵宸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子讨论家国这样大的问题,反正总比看着他玩猫儿来的有趣些。 “嗯……有渐离哥哥,就是鼎盛强国,没有渐离哥哥,就会国不成国,这就是上元。”说这话的时候,叶泽清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威严。 赵宸儿仔细想了一下,话虽简单,但的确一下子指出了问题所在。上元太依赖这个帝王了,是所有人的精神旗帜,是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弱点。 这个年纪看问题就如此透彻,真是亲姐弟,外表羸弱,却都极有见地,赵宸儿不禁想,如果商国再支撑个十几年,等小鬼长大,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但世上没有如果这种事。 赵宸儿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眼泪了,起身强拉着叶泽清去寝殿,不管小鬼愿不愿意,她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小鬼,睡吧,姐姐都要困死过去了。” 另一边,陆开阳捧着锦盒,里面是一个新的酒葫芦,是她找大师教她,自己亲手做的,苍叶的那个用了很很多年,看起来都残旧了。傅苍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陆渐离就把他的生辰定在和自己同一天,所以今天,其实也算傅苍叶的生辰。 陆开阳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将军府,自从上次见到谷儿和傅苍叶的亲昵之后,她面对傅苍叶总有一丝不自然。合上锦盒起身,吩咐下人备车去将军府,就是给多年的弟弟送个礼而已,扭扭捏捏的一点不像她陆开阳,那个在羌*帐内高傲果断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她。 只是一对上有关傅苍叶的事,她就会变得怯懦,她不敢表明心意,她答应嫁到羌国时,为以后与苍叶再无可能而流的眼泪,她看到谷儿时的逃避……她现在连送礼也这般踌躇。 “长公主金安,长公主内殿里稍坐,奴才这就去禀告将军。” 陆开阳并没有去内殿坐着,而是在将军府里随意参观了起来,傅苍叶知道她来,自然会找到她的。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看傅苍叶生活的地方,随处走着,看到一处与将军府风格迥异的屋子,单独立在院子里,心下好奇,却在门口被守兵拦住。 “长公主金安,将军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此屋内。”守兵单膝下跪,不敢抬头。 “无妨,将军若追究,本公主担待着。”陆开阳拍了拍守兵的肩头,这让他受宠若惊,回过神想要再次阻止的时候,陆开阳已经推开屋门了。 借着月光,屋内摆设很简单,却摆着数不清的画,所有的画都画着同一个女人,只是神态动作不相同,而画中的女人,正是陆开阳。 有些晃神,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来……苍叶是爱她的。勾着嘴角笑了,她和苍叶在感情上是同一种人,爱的小心翼翼,决不透一点信息给对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就因为太小心,差点就错过了,还好,还好还不算晚…… 掩好门,对着守兵开口,“暂且不许告诉将军,本公主来过这里。” 回到内殿,将锦盒放置在桌上,在傅苍叶来见她时,陆开阳已经在回公主府的路上了,她不知道自己露出有些坏坏的笑容时,和陆渐离的表情有多像。傅苍叶打开锦盒,看到生辰礼物皱了眉,隐隐觉得哪里奇怪,皇姐没见到他就走了,不似她平时的做事风格。 夏日的夜空格外的清澈,星辰都忍不住要更加努力的闪耀几下,陆渐离坐在床沿,叶夕瑶在她身后,手在她头部轻轻按摩着,她最近和红叶学的,据说可以缓解疲劳。想着陆渐离每天要批阅那么多奏折,学学这个应该不错,这是第一次实践,叶夕瑶有些担心力道把握不好,按的格外认真。 没有准备礼物,叶夕瑶本就有些内疚,所以心无旁骛的想要做好这件事,不知不觉从陆渐离身后到了身前,面对着陆渐离,跨坐在陆渐离腿上。 等到最后的动作完毕,叶夕瑶小心的询问结果:“怎么样,有舒服些么?” “唔……本来是舒服的,可现在朕有些不舒服了。”扶住叶夕瑶的腰,视线一点也舍不得离开现在看到的光景。 叶夕瑶看着陆渐离变得有些奇怪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而且穿着宽大的睡袍,从陆渐离的角度看,衣袍内的光景可以说是一览无余的,红着脸颊想要逃开,却被陆渐离揽紧,一个转身就被压到床笫之间了。 “你是在故意撩拨朕么?清儿今天不在呢……” “什么啊,你这人,带了一夜狼的面具,真倒变成狼了,白眼狼,大色狼!”陆渐离的怀抱和视线让叶夕瑶的肌肤温热起来,今夜、今夜,该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些什么了吧,她心里紧张,但这些日子她已经做好了接受陆渐离的准备。 “朕皇袍上绣的就是狼,狼有什么不好,狼可是世上最忠贞的动物了,认定了配偶便不离不弃。朕对你也是,此生必定不离不弃。”陆渐离的表情变得很认真,想要宠溺这个女人一辈子。 叶夕瑶的手环上她的腰,抬手刮了一下陆渐离的鼻子,声音柔的可以滴出水来,“我知道的,我也是,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不过,上元崇尚狼,你是皇上,岂不是成了狼王?” “是啊,朕是狼王,还是只色狼呢。”陆渐离俯身在叶夕瑶耳边说着,就含住她的耳垂舔舐起来,舌尖在耳内来回。 “坏人……”叶夕瑶的声音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陆渐离热烈的吻上叶夕瑶的唇,叶夕瑶主动回应着,四唇纠缠,舌头上演着来回的攻防,心跳和气息随着炙热的吻,逐渐加快,最后凌乱。 已经不满足于只是亲吻的程度,陆渐离的吻一路向下,伸手扯掉叶夕瑶的衣带,里面已经什么也没有穿了,完美的身体呈现在陆渐离眼前,变得迷离妩媚的脸,性感的锁骨,诱人的双峰,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双腿,挑不出一分缺陷。 叶夕瑶喘息着,不甘示弱的扯掉陆渐离的衣带,她不要总是那么被动,爱需要两个人相互回应的,陆渐离笑了笑,拉过薄被盖住两人赤-裸的身体,再次紧贴上去,没有衣服的阻隔,两具结构相同的身体摩擦着对方,让两人的身体滚烫起来。 吻着叶夕瑶白皙的脖颈,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属于她的红色印记,两手抚上那片柔软,轻轻揉捏,动作时轻时重,偶尔还故意逗弄一下处于顶峰的小丘,知道它正因为自己而渐渐变的□,吻从脖颈下滑,毫无预兆的含住峰顶的□,舌尖轻舐。 “嗯!”叶夕瑶紧闭双眼,喘息声中不自觉的夹杂着呻-吟,她想阻止这*的声音,以为那是一种放浪的表现,殊不知那只是情动至深的证明。双手抵在陆渐离肩上,酥麻的感觉一下一下扩散开,能感觉到腿间那羞人的地方变得湿润,力气像被陆渐离抽空一样,连意识也快要模糊了。 陆渐离的右手从叶夕瑶的胸口离开,从光滑的身体向下游走,叶夕瑶紧张的不知所措,曲起的双腿紧紧夹住,陆渐离知道她紧张,也不着急,手也暂时离开,微微调整一下姿势。 身-下的手离开让叶夕瑶放松了一下,谁知陆渐离就趁机而入,手掌覆住湿润的花瓣轻抚,指尖在扇贝中的珍珠上研磨。 “渐离!嗯……不要。”叶夕瑶受不了如此的刺激,喊出了爱人的名字,那里是自己最为私密的地方,现在却掌握在别人手里。 “别紧张,没事的。”感觉到叶夕瑶随着自己手指的节奏喘息,抵在自己肩上的手也用力握起,陆渐离放缓了动作,手上一片湿滑,停下动作寻到那最为温热的地方,外面的花瓣已经绽放开,就像在邀她进入,轻轻一探,就被包裹,叶夕瑶全身都透着诱人的粉红。 那里是,那里是……叶夕瑶的心收缩了一下,伴随着异样的快感,从心脏传遍全身。 “夕瑶,我好爱你。”随着深情的表白,手指滑入,开始深深浅浅的来回,手与身的默契配合,让叶夕瑶难耐极了,渐离知道自己的感觉的话,会笑话自己吧。 身-下的那种酥麻,比起之前强烈太多了,叶夕瑶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以有这样的感觉,说不出到底是难受还是舒服,快感在不断被堆高。手指敏感的知道叶夕瑶的身体在收缩,陆渐离加快了动作,每一下都给到叶夕瑶最大的满足。 “嗯啊!”叶夕瑶在某个瞬间弓起身体,紧紧搂住陆渐离的身体,清泉从腿间涌出,像什么从身体里被释放了一样,说不出的舒服。 被子已经滑落到一边,叶夕瑶喘息着,胸口不断起伏,陆渐离抽出手,竟然带出几丝晶莹。带着坏笑看着叶夕瑶,叶夕瑶立刻拉过被子遮掩身体,手背覆在眼睛上,羞的不成样子。 “怎么,不敢看朕?” 叶夕瑶不语,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渐离见叶夕瑶不理她,思忖了一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这次直奔主题,将头埋进叶夕瑶腿间,用舌头进攻,看你还敢不理朕。 “啊!”一声低呼,刚刚高-潮过的身体敏感极了,快感再次席卷,怎么可以用嘴碰那里!“渐离!不要了!嗯!” 那天夜里陆渐离无节制的要了叶夕瑶一次又一次,叶夕瑶简直要疯狂了,才刚从云端缓缓跌下,又重新被推到云端,房外已经夏天了,房内却还春光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说我每次在写那啥的时候,手都在抖吗!! 话说,我在考虑要不要写反推的情节,还是不写?征求一下大家意见,我综合考虑看看。 本章主要人物基本都出场了的说。 溯世小剧场 陆开阳(勾手):“苍叶,你瞒我好久,姐姐要怎么惩罚你呢?用小皮鞭抽你一顿如何?” 傅苍叶(摔桌):“作者君你想死是不是!皇姐又不是安然!哪里有这么腹黑!妖娆!无下限!” 作者君(耸肩):“谁说皇姐没有腹黑的一面,说不定你惨了你。” 安然(房里打喷嚏,皱眉):“奇怪,没有感冒啊,上元太冷了么,该找个人暖床了。” 陆渐离和叶夕瑶(激情中):“嗯嗯!啊啊!” 赵宸儿和叶泽清(睡的很死):“zzzzzz” 为什么作者君黑笔下人物黑的这么欢快呢~我是怎么了t t。 46第45章 陆渐离醒的时候,天色才刚刚明亮起来,叶夕瑶窝在她怀里睡得像只慵懒的小猫。笑着帮叶夕瑶把几丝凌乱的青丝顺到耳后,怜爱的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此刻差不多该到早朝的时间,知道怀里的人昨夜受累了,想不动声色的起身。 陆渐离的身体才刚向外移动了一点,叶夕瑶就不满的皱了皱眉,半睡半醒间本能的向身边的热源再次靠过去,小小的动作让本搭在叶夕瑶胸口的薄被滑落到腰际。青丝略为凌乱的洒在赤-裸的胸前和背上,放眼皆是性感撩人的景色,脖颈至下深深浅浅的吻痕昭示着陆渐离昨夜温柔的罪行。 有些移不开眼,原来自己在爱人身上留下了这么多专属于自己的印记,情到深处,爱到浓时的情-事,不到精疲力尽都不想要停歇。叶夕瑶一向浅眠,似乎是感觉到陆渐离的视线,缓缓的睁眼,当对上陆渐离带着爱意的目光时,暮然想到自己未着寸缕,而且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下去了。 立刻拉了被子背过身,现在不比夜晚,陆渐离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身体,叶夕瑶都不禁要想,被子该不会是这人故意拉下去的吧。叶夕瑶越矜持,陆渐离就越喜欢逗她,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拉进自己怀里,肌肤紧贴着对方。 “你在害羞么?昨夜朕该看的都看过了不是?”将头埋在叶夕瑶颈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说着暧昧的情话。 “你不知道圣人说,要非礼勿视吗?”叶夕瑶抓住陆渐离又要开始不安分的手,她那还很保守的思想断不能接受一大早就继续昨夜的事。 “圣人说,非礼勿视,可圣人还说,食色,性也,美色当前,朕只是遵循自己的本性。”陆渐离讨厌所谓的圣人,可能这句话是圣人说的最有道理的了吧。 “你不是说过,你才不相信圣人么?”圣人言论被她这样歪用,叶夕瑶有些觉得好笑,“好了,不要闹了,早朝要来不及了。” 陆渐离却愣了一下,她记得……她和夕瑶讲往事的时候,不曾说过这么细节的事,“你怎么知道朕不信圣人,可想起什么了?” 叶夕瑶刚才的话只是脱口而出,被陆渐离一说才意识到,的确,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努力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明明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头隐隐有些作痛。 “好了,想不起就不想了,现在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往后时间还长。”陆渐离宠溺的刮了一下叶夕瑶的鼻子,轻吻了一下叶夕瑶的唇,“多睡一会,朕下朝了就来看你,嗯?” 陆渐离起身的时候,叶夕瑶瞥见她腰间那道长长的伤口,脑子里十分清晰的浮现陆渐离在雪地里,衣袍染血的画面,心里抽痛了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些画面,真实的像亲眼所见一般,昨夜她就注意到那个伤口了,陆渐离只笑着说是战场上不小心伤的。 陆渐离总是把曾经幸福的、快乐的记忆讲给她听,而隐去那些受伤和难过的情节。她喜欢看叶夕瑶笑,喜欢她动情害羞时候样子,喜欢她有时像小女人一样念叨她,甚至喜欢逗她生气,唯独不喜欢看叶夕瑶伤心。 陆渐离沐浴洗漱完毕,换了新的皇袍,回到床边给叶夕瑶掖好被角,笑的一脸幸福。想着刚才血腥的场景,叶夕瑶慌了心,有些害怕起来,她突然坐起身来,顾不得被子滑落,闯进陆渐离的怀里,紧搂着她的脖子。 “怎么了?”陆渐离回抱着她,轻拍着叶夕瑶光滑的背,柔声问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你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叶夕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来由的紧张和担心。 略一想,陆渐离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初为了止血,采取了不得已的办法,火药烧过的伤口不太平整,看着是有些狰狞,“朕腰上的伤吓着你了么?” “我很担心你,渐离,我有些害怕。” “没事的,朕答应你不再受伤了,答应你了。”陆渐离笑了笑,原来是在担心她,心里涌起暖意,她深吻了叶夕瑶,不带情-欲,只是给心爱的女子一个安慰。 “什么都不穿就抱着朕,朕都有些不想上朝了。”陆渐离开着玩笑,期待叶夕瑶被调戏之后的反应,“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诗句,*太苦短,暖帐里风光无限呢。” 果然,叶夕瑶立刻红了脸,钻进被子里,刚才的承诺和吻让她安心不少,推了推陆渐离示意她快上朝。 陆渐离走后叶夕瑶也睡不着了,身子还酸痛着,那人昨晚真是索取无度,沐了浴换了新衣坐到镜子前时,才发现颈间的精彩,无奈的笑,好了,几天都不用出去见人了。 朝臣们发现今天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最近国内外局势都算稳定,礼部尚书趁此机会重提了立后之事,朝堂之上许多人都是丞相赵士优的门生,因此提议赵宸儿的人数占大多数。陆渐离有些头疼的想要暂停这个话题,皇后之位,除了叶夕瑶,她不作他选,因为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以后和她葬在同一个陵寝。 今天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赵士优开口了,“宸妃性子太过急躁,不适合立后,臣以为夕妃娘娘端庄大气,倒是合适的人选。”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赵士优在想什么,在之前他对立叶夕瑶为妃都颇多谏言。赵士优是真的一点也不想把宸儿推上后位,若不是宸儿硬要去选妃,他都不愿意让她入宫,在妃位上平安一生便可以了。 赵士优竟然帮夕瑶说话?陆渐离有些意外,她知道大臣们比她还不明所以,也不打算顺着话题继续,给他们点时间选立场,赵士优既然这么说了,这事基本没有问题了。 安然早早就起了,陆渐离倒是给她安排了一处清幽的住所,坐在湖水环绕的水榭里,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随意摆弄着桌上的数十个小瓶子,“溯世浮生”这么奇特的药到底是用什么做出来的呢,是毒,但是重点又在记忆上。 “喵~”随着一声清亮的猫叫,一个白影闪上桌子,桌上的小瓶被打乱,还有几个在地上摔碎,瓶里的粉末在风里被吹的四散开。 安然不悦的眯起眼,看到一只白乎乎的猫高傲的走来走去,她这人本就十分讨厌猫这种动物,觉得不过是人养的畜生,却傲的和主子一样。走过去提起白猫的后颈,随手丢进湖水里,看着它柔顺的毛发被水沾湿,狼狈不堪的扑腾着,安然才满意的一笑。 瓶子里的每一样药材都不是随意能采到的,只是丢它到湖里已经是安然大发慈悲了,真想知道这该死的猫的主人是谁,一起丢进湖里才好。 “小七!”赵宸儿看到猫的时候,它正扒着湖岸瑟瑟发抖,宫女赶紧伸手将其捞了起来,她养宠物都懒得起名,以前在丞相府就按顺序取着小一、小二、小三之类的名字。 早上叶泽清起了个大早,一直抓小七的尾巴玩,等赵宸儿起来的时候,小七正好负气离家出走,没想到跑了这么远,还掉进湖里了,暗暗发誓再也不要让那个小鬼来她宫里玩了。 安然抬抬眼,还真是说谁谁就出现了,打量了一下刚才被她腹诽的对象,一席浅绿的裙子,腰间系以白色细带,长发在风里飘散着,脸上带着一分稚气,长的确是美人胚子,过几年可能会很迷人,但现在只能说可爱且有灵气。 看着猫主人对着那只猫又宠又哄,简直把自己当奴才了的样子,安然不屑极了,她还没折腾够这只猫呢,“小丫头,以后看好你家的畜生,下次我可就不止是把它丢湖里而已了。” 循声看去,赵宸儿把嘴嘟的老高,原来是有人把小七丢进湖的,那可是爷爷送她的!她也打量了一下对方,安然斜斜的倚在桌边,微微含笑抬着头睨视自己,手随意的拨弄着顺滑的头发,加上那一身张扬的红衣,衬得肌肤胜雪,简直把妖娆和高傲演绎的淋漓尽致。 真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丝毫不比夕瑶姐姐差,本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一个女人,怎么性子可以这么恶劣呢,赵宸儿想,“衣蝉,你先把小七带回去,别让它着凉了” 吩咐了宫女,接着又走向安然,“小七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下手丢它下水,一点爱心都没有吗!” 安然瞥了一眼那只在宫女手里的猫,毛贴在身上有些干瘦干瘦的,她真的看不出来哪里可爱,如果不是宫女走的快,她简直想把它抓回来杀掉。况且她一直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爱心这种东西,她长这么大偶尔有几次就已经不错了。 说到可爱,眼前的小丫头倒是挺可爱。 安然起身走过去,发现自己比对方略高一些,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突然伸手抬起赵宸儿的下巴,“你不觉得,你比猫可爱多了吗?” 两人站的已经很近了,赵宸儿都可以闻到对方身上像是桂花香的气息,她竟然有些紧张,赵宸儿,你紧张什么,不如别人漂亮也不能输了气势!“我知道我可爱,不需要你提醒,你和我回去给我家小七道歉!” 给猫道歉?安然忍不住笑了,笑声轻盈,这丫头难不成真把那猫当主子了,“小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真是越看越可爱的紧,若是平时有人这么惹我,早就变成死人了。” 这是赵宸儿第二次听到她称呼自己小丫头了,她有种被当成小孩子戏耍的感觉,自己哪里小了,这人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嘛,“不要小丫头,小丫头的叫,下个月我就十七了!” “快十七,那我就提前一点送你一份礼物好了。”说着手指在赵宸儿脸上来回的摩挲着。 细滑的指腹在脸颊拂过,有些痒痒的,赵宸儿拍掉了安然的手,安然发现赵宸儿竟然脸红了,突然觉得逗她玩还挺有趣。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随便。”第一次见面就摸自己的脸,赵宸儿知道自己喜欢女人,却没哪个女人这么轻佻的对待过自己,她有些被调戏的感觉。 “都是女人,什么叫随便,咦……你干吗脸红?”这个小丫头该不是喜欢女人吧,那就更有趣了,安然发现自己原来喜欢欺负小女孩。 “你!我!”赵宸儿脸更红了,正想出言反驳,身体却冷起来,冷到牙齿都打颤了,只一会又热起来,热的烧人。就这么一下冷一下热,难受的直不起身,只能跪坐在地上。 “怎么了呢,我要送你一份礼物,你也不用这么感激涕零的下跪吧。”安然俯□装作无辜的说,明明是她搞的鬼,下了一种叫“冷暖自知”的毒。 赵宸儿咬着下唇不回话,她心里也知道应该是这个女人害的,安然见她不理自己,觉得有些无趣,而且赵宸儿看起来的确难受,她竟然有些不忍。 “小丫头,你说一句好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就给你解毒怎么样?”安然凑到赵宸儿耳边,轻声的说。 赵宸儿强忍了很久,实在受不了了,冷热交替着让自己很想哭,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好姐姐,我知道错了……” “什么,你刚才说话了么?”安然笑的妖媚,好似真的没听见。 这女人真是有奇怪的爱好!赵宸儿狠狠心,谁叫自己有求于人,破罐子破摔吧!“好姐姐!宸儿知道错了!” 安然满意的笑了,小猫儿教训了,小猫儿的可爱主人也教训了,她贴着赵宸儿的耳朵说:“我只下了一点点毒,算算时间快到了,根本不用我解~” 飞快的在赵宸儿耳垂上吻了一下,起身离开,连桌上的药也不要了,心情真好,欺负这小丫头真是有趣极了。 安然才走,赵宸儿身体里难受的感觉就渐渐消去,真是被她耍的团团转!自己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而且,她吻、吻、吻了自己的耳朵这算什么……下次,下次一定要报仇,赵宸儿在心里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安姐姐这个坏心眼!宸儿下次要怎么报仇呢?这对就欢快的斗嘴,斗智吧~ 今天课好多,更的晚了,大家多多见谅啊。 溯世小剧场 宸儿(掀桌):“为什么第一次见是我被欺负!” 安然(媚笑):“小丫头,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姐姐可送给你一个吻了哦。” 作者君(耸肩,耸肩,再耸肩):“谁叫你气场没有安姐姐大,人家动不动杀人,你动不动就哄小猫,我有什么办法!” 安然(娇羞):“杀人什么的~” 宸儿(愤恨):“安然,你下次给我等着!你一定要你给我求饶为止!” 作者君(冷汗,对安然):“说你动不动杀人,你娇羞什么啊!!!” 47第46章 陆开阳坐在镜子前反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二十四岁,说不上老,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年轻了。在上元国,跨过二十二岁还没有成婚的女子,基本上只能属于做妾室的命,陆开阳觉得如今还有不少的王孙公子乐此不疲的来提亲,恐怕只是因为她长公主的身份,还有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 梳子轻缓的从泼墨般的发间顺下去,陆开阳对着镜子笑了笑,她很久没有这样笑了,带着几分自信和霸气的笑容,更经常是出现在陆渐离那张和自己几分相似的脸上。 想到傅苍叶满室的画,陆开阳有些嗟叹,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那么小心翼翼的人了呢,也许是因为爱上的人是这种个性,因此在爱情里,让她不知不觉中也习惯了这种距离,害怕去靠近。 她插上一根玉簪,最后打量了一下自己。 当陆开阳看到傅苍叶的时候,他正背对着她定定的站在亭子里,傅苍叶平时不喜欢束发,穿着黑色衣服,以白绸线勾边,很有闲云野鹤的翩然佳公子的味道。从小的时候开始,陆开阳就觉得苍叶身上的冷静远远超出他的年龄。 今天一大早就有下人到将军府把傅苍叶请过来了,陆开阳在远处就注意到,他腰间别着的葫芦,并不是她昨夜送的那个。 “为什么不用我送你的酒葫芦?不喜欢么,我亲手做的。”陆开阳走到傅苍叶身边,白色裙角在风里飘。 “很漂亮就舍不得用,皇姐知道的,我总爱磕磕碰碰。”傅苍叶中规中矩的回答。 “用坏了我以后再给你做,不就行了。”陆开阳转过身,轻倚栏杆看着傅苍叶。 “为什么和呼延比武,为了我么?伤口还疼不疼?”陆开阳突然问,呼延一直没有来提亲,她前几日才知道原因,因此昨夜在将军府,那个神秘的小屋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陆家对我有恩,皇姐不想嫁,我便尽我一份力而已。”傅苍叶淡淡的说,他总是冷静的太冷静,让陆开阳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她甚至发现,傅苍叶从刚才到现在完全没有仔细看过她,她是精心打扮过的,要不是昨夜的发现,她都不禁认为自己在苍叶心里,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其实傅苍叶的不勇敢,源自于幼时的自卑,尽管他现在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了,可他曾经只是个小乞丐,第一次见到陆开阳的时候,他愣愣的站在一边的角落里不敢靠近。当陆开阳笑着和他说话的时候,他 局促不安的逃开了,事后觉得自己失礼的像根草芥。 他的母亲因为未婚而生下他,被处死了,他行过乞,做过小偷,抢过馒头,甚至做过骗子,那样的出身让他连仰望陆开阳都觉得自己不配,随着年岁增长,他变得优秀,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但是有些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他的心就是不敢接近陆开阳。 每当陆开阳试探着要接近他时,都会被巧妙的避开,因为傅苍叶察觉到时,都会认为是自己多想,久了,陆开阳也怯懦起来。 傅苍叶经常想,陆开阳对他好,只是因为陆渐离说他是朋友。低贱的小痞子和高贵的长公主,他从来没有想过,陆开阳会喜欢他。对他来说,陆渐离像太阳,陆开阳像月亮,都照耀了卑微的他,他感激她们,愿意追随她们,守护她们,却不会傻的认为自己可以把月亮摘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嫁,苍叶,我二十四岁了,上元还没有公主过了这个年龄还未婚的先例,我想年尾之前,我是不得不嫁的。”陆开阳看向傅苍叶的眼神温柔极了,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还带着几分期许,希望傅苍叶对她要嫁给别人的事,是在意的。 “是吗,谁娶了皇姐,一定很幸福。”傅苍叶笑笑,陆开阳对这个笑有些恼怒,就可以那么不在意吗? “傅苍叶,你转过来,你看着我,看着我。”陆开阳叫了他的全名,她从没有用这种强烈的语气和他说过话,傅苍叶少有的愣了一下,他对上陆开阳清澈的眼神,眼前的女子精致的脸,白衣下玲珑的的身段,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韵味。 “我不够漂亮么,为何你从来不主动看我?” 傅苍叶觉得今天的陆开阳和平时太不一样,陆开阳从来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今天她像个要糖的小女孩,很快他就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他觉得自己像亵渎了信仰的人,他沉默不语。 “我只问你,你喜欢我么?”陆开阳又问。 傅苍叶皱眉,比起之前,这人终于要有反应了,“自然喜欢,从小你和皇上就待我好,我……” “那如果我要你娶我,你可愿意?”陆开阳打断他的后半句话,想也知道他想说把她当姐姐之类的话了。 “什么?”傅苍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我只给你三天考虑,三天过了,我便答应秦长戚的提亲。”陆开阳跨出了第一步,作为女子,她已经很低姿态的开口叫苍叶娶她了,但她毕竟是女子,要不要娶还是掌握在男子手上。如果傅苍叶还要逃避,不敢拥有她的话,她还能奢求什么呢。 陆开阳说完,心里惴惴不安,她一点也不确定傅苍叶会怎么选,因为她看不到傅苍叶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傅苍叶的心,像不断积高的水,一年比一年深,陆开阳猜不透,所以陆开阳害怕。 陆开阳留了傅苍叶一个人在原地,傅苍叶还放弃她的话,她也许会恨他,他有机会给彼此幸福的。秦长戚是出了名的风流好色,傅苍叶如果愿意把她交到这种人手上,那她就嫁。 傅苍叶心乱了,像有人拿筷子不停搅动杯子里的水,他在猜测陆开阳究竟是喜欢他,还是想要找个人,逃避被嫁的命运,直到现在,傅苍叶也不敢去想,陆开阳是喜欢他的,月亮哪怕掉到地上了,他有资格去要么。 陆开阳等到了第三天,傅苍叶没有一点动静,心情从期待到担心,再到失落,她觉得前两天过的好漫长,第三天又觉得时间过的太快,想着过的慢些,慢些,那人也许就来了。 最后她伏在桌前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当婢女告诉她,将军来府上的时候,她兴奋的像五岁的孩子。 “一直想着要拿什么来提亲,所以耽搁了。”傅苍叶低着头拿着手里有些旧了玉镯,那是他母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再艰难的时候,他也舍不得卖掉。可这东西毕竟便宜的很,用来定情会不会过于寒酸,就像他那肮脏的出身。可别的东西,虽然贵重,却没有意义,他还是选了玉镯。 “嗯。”陆开阳只轻轻点了头,拿过玉镯带上,不断问着傅苍叶,好看吗? 当傅苍叶去请陆渐离下旨赐婚的时候,陆渐离不住的打趣他,钦天监立刻选了吉日,就定在五日后。 长公主和大将军要成婚,无殇城里的百姓们津津乐道。 “我们长公主比大将军年岁要长,恐怕将军要怕老婆咯。”众人皆是哄堂而笑。 大婚之日,傅苍叶深觉自己酒量太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他踌躇了一次又一次,才挑开了陆开阳的盖头,那天的陆开阳漂亮的太耀眼,傅苍叶不敢去触碰她,就像她是白纸,自己是黑墨,一碰就会把她碰脏了似的。 “我,去书房看看兵书。”喝完合卺酒,傅苍叶不知道自己留在房里干吗,爬上那张床?他想都不敢想。 陆开阳好气又好笑的扯住傅苍叶的衣袖,“你就这样把新娘子丢在房里?凤冠很重,不帮我摘下来?” 傅苍叶知道自己疏忽了,动作轻柔的取下凤冠,缎黑的青丝倾泻在陆开阳身后,说傅苍叶不心动是假的,那是他爱了多年的女子,可是他不敢行动。 “我很难看吗,你干吗这么怕我?”陆开阳问。 “皇姐很漂亮,下嫁给苍叶,是否太委屈了。” “傻瓜,你过来。” 陆开阳在傅苍叶唇上轻轻一吻,自己脸上反而泛起绯红,心突突的跳着,“你还不明白么?” 傅苍叶只是像根木头一样站着不动,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他在对陆开阳起歪念,喉间干燥,他握起了拳。 鬼使神差的,傅苍叶拥住了陆开阳倒在床间,当他感觉到陆开阳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时候,他有些愧疚的想离开。 “苍叶,别走,我是你的妻子了,名正言顺的。”陆开阳埋首在傅苍叶怀里,“苍叶,要我。” 陆开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说出这么羞人的话,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相邀,傅苍叶也是,他吻了陆开阳,非常的温柔。 第二天两人在阳光下散着步,傅苍叶想到了起床时,床榻上留下的一抹嫣红,他突然牵住了陆开阳的手,陆开阳心里一暖,耽搁了脚步,陆开阳和傅苍叶之间隔了一人半的身位,在傅苍叶身后被牵着手走。 “开阳,我带你去个地方。”傅苍叶走在前面说。 “嗯。” 这是傅苍叶第一次从皇姐改称她的名字,陆开阳鼻尖有些酸,看着傅苍叶的背影,什么时候他的背影在自己心里变得这么高大的呢?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吧。 “苍叶,我觉得刚才那只小狗很可怜。”很多年前,当他们都还只是孩子的时候,陆开阳在幽深的小巷子里对傅苍叶说,爱闹的陆渐离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个。 他们才看完一只小狗被迫着做各种动作取悦围观的人群,做不好的时候,主人会用鞭子抽它。傅苍叶看着陆开阳不开心的侧脸,停下了脚步。 “皇姐你在这等着我,我去一下就回来。” 傅苍叶回到街道上,脱掉了外袍藏好,然后冲进人群,他告诉老板,他想要这只狗。老板出了个价,他说他没有钱,老板轰开他,撇撇嘴他猛地抱起地上的狗护到怀里就要跑,却被几个人拦住。 拳头无情的落在他身上,从街边一直打到墙角,他的身手那时候一点也不好,背痛的直不起来,他忽然想到了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死前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世上无情的人太多,要活下去都不容易,遑论好好活下去,直到他遇见陆渐离,直到他见到陆开阳。 陆开阳等了许久,傅苍叶也没有回来,顺着刚才的路走回去,发现傅苍叶被逼到了角落,情急之下,她解开路边马匹系着的缰绳,用力一拍。马跑的不快,可是人群却散开了,傅苍叶顶开一个人,从缝隙里窜出来,身后的人在追他,他忍着背痛往人最多的地方钻。 确定甩掉后面的人,他才悄悄回到刚才的小巷口,找回外袍穿好,掩盖掉里衣上的脚印和泥土。尝过很多人间冷暖,他早做好要挨打的准备了。 回到刚才约好的地方,陆开阳依旧站在那里,傅苍叶将小狗塞进陆开阳怀里,他笑的很得意。好像做了什么自豪的事,他没有想到,其实只要陆开阳回去给老板一个金铢,就可以买下小狗了。 “这小狗怎么来的?”陆开阳装作不知的问。 “老板是个好人,就送给我了。”傅苍叶更愿意让陆开阳看到人们良善的一面,他不想那些人的自私和丑恶吓到陆开阳,“好了,我们回去吧,太晚渐离会担心我们的。” 傅苍叶若无其事的走在前面,甚至还哼起了欢快的小调,只有他自己知道背上恐怕有骨头断掉了,他不知道,刚才的一幕,陆开阳全看到了。 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说了一句他就去拼命么,陆开阳才知道,有一个人可以为自己做到这样,他甚至细心的脱掉外袍,为了不让自己看到他隐藏起来的伤痛,为了不让自己内疚。 陆开阳抱着小狗跟上傅苍叶的脚步,在两人相隔一人半身位的时候,她轻轻牵住了傅苍叶的手,那个背影在陆开阳心里高大起来,留在了她的心里。 任由陆开阳牵着他,傅苍叶当时很想哭,他曾经一直以为,他比每一个人都要脏,因为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更没有人愿意牵他的手。陆渐离给了他尊严和活着的意义,陆开阳温暖了他的人生,他感激着陆渐离,然后他爱上了陆开阳…… “到了。”傅苍叶说。 陆开阳的思绪被从回忆里拉扯回来,她发现自己被带到那天擅闯的小屋,白天仔细看才知道,画里有她小时候的样子,现在的样子,看书的样子,开心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每一幅都栩栩如生。 “那些是什么?”那天太晚,陆开阳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个小桌子,上面摆了很多东西。 傅苍叶抓了抓脖子,一个一个开始说起,“风铃是准备你十二岁送你的,木笛是十三岁的,簪子是十四岁的……” 一直数到了陆开阳的二十四岁生日,从认识她到现在,从懵懂的喜欢,到深沉的爱。 那个风铃,是傅苍叶在极寒的海边,花了一夜,收集了最漂亮的贝壳做的,脚踩在冰冷的水里,冻得没有知觉。笛子是他每天练完功,一刀一刀自己刻的,簪子是他帮鬼谷买了一年的酒,换了一个银毫买的,还有很多,每一件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总是想着要送给你,可是每次见到你就觉得送不出手了。”皇姐才不会稀罕这些东西呢,他经常这么想,可是还是每年都做礼物,他时常要换地方修行,就把这些东西找地方藏好,迁到将军府的时候,他才去一样一样找回来,放置在这里。 傅苍叶的爱,一点也不轰烈,他爱的很纯粹,甚至不想占有,他爱的像个孩子。他只是想守护住,那个在月光下,牵了他的手的女孩。 陆开阳看着傅苍叶,突然开始哭了,她伏在傅苍叶肩头,哭的泣不成声。 傅苍叶没有想到陆开阳会哭,他无措的轻拍着陆开阳的背,像犯了大错的孩子,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冷静,“我、我不想弄哭你的,我只是在想,我应该要告诉你,我有多爱你而已,别哭了,如果你不喜欢……” 陆开阳把女人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他只能回应以粗浅的爱,殊不知这样的爱,才更是难得,不求回报,小心翼翼的,他把自己能拥有的全部东西,都变做了给陆开阳的爱,包括生命。 “苍叶,抱我。” “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完全可以当苍叶和开阳的番外在看。 搞定一对了,下章就要入主剧情里了! 上章没肉的,评论比有肉的那章,掉了三分之二,大家……是有多爱肉,哈哈~ soliloquy同学,从第一章补分到最新章,作者君很是感动(啜泣中……) 48第47章 大风席卷着暴雨,在空中纠缠不休。陆渐离才下早朝,乘着步辇准备回瑶光殿,就碰上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弘庆,在前面的沐瑾殿停下,等雨停了再走。”陆渐离见抬步辇的宫人在大风里脚步都不稳了,也不为难他们,瑶光殿离这里还有一大段距离。 弘庆应了声,吩咐完宫人又嘱咐他们当心点,别摔着万岁爷,就先行去沐瑾殿通报了。沐瑾殿是沐妃沐轻挽的住所,陆渐离也只来过几回,对沐轻挽的印象就是,这个女人淡的像水。 人尽皆知,皇上宠爱夕妃,只在瑶光殿留宿,但她时不时还是得到其他妃子那里去坐坐,以堵住朝臣们悠悠众口。赵宸儿经常在瑶光殿晃悠,她就懒得去宸云殿演戏,反正赵宸儿也不会有怨言,灵妃薛舒灵,每次都很明显的想要她留下,至于沐轻挽嘛……陆渐离觉得,她会经常忘了她的存在。 “娘娘,万岁爷来了。”婢女瑞儿带着兴奋小跑到沐轻挽面前,万岁爷许久才来一次呢。 沐轻挽捻着针线的手一顿,她正在绣着一幅“芙蓉鲤鱼”,虽才绣了一半,已是活灵活现。 “瑞儿,把这些收了吧,去拿件素点的衣服来。”沐轻挽起身,从她脸上看不出一点万岁爷来这里的喜悦表情。 “娘娘……”瑞儿的声音里有些惋惜,她不知道自家娘娘是怎么了,皇上一夜也没留宿过,娘娘进宫多时还未被临幸,不是应该变着法子留住皇上么,可每次皇上来,娘娘就把自己打扮的很普通,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那些精致的绣图也要人收起,好像一点也不想让皇上看到她的好。 “好了,快去。”沐轻挽一笑,坐到镜子前化起妆,可是施了粉黛的脸反倒没有之前让人惊艳,虽也漂亮,但总有种会让人转眼就不太记得的感觉。 瑞儿小声嘟囔着,为沐轻挽不平,她见过叶夕瑶,觉得自家娘娘好好装扮,丝毫不比她差,自己若是沐轻挽,肯定死命往皇上怀里钻啊。泄气般的收起绣图,给沐轻挽换上衣服。 陆渐离没有进沐轻挽的寝殿,只是在正殿里的卧榻上坐着,实际上她也只进过叶夕瑶的寝殿。 “臣妾参见皇上。”沐轻挽出来的时候,穿的有些落于俗套,就像璞玉外面蒙了层灰。 “免礼了,坐下吧。”陆渐离招招手示意,沐轻挽隔着榻上的小桌子,坐在陆渐离对面。 两人只是随口说着一些客套话,气氛倒也不尴尬,沐轻挽见陆渐离茶杯里的茶喝的差不多了,就起身给她添水,脚下却一滑,壶里的茶水全部洒在陆渐离身上,好在是大夏天,壶里备的是凉茶。 “臣妾该死。”沐轻挽赶紧跪下请罪。 “好了,朕不怪你,别动不动跪朕。”陆渐离看了一眼自己,本来是来躲雨的,这下可好,差不多都湿了,看了看外头,骤雨来的急,去的也急,现在只飘着细雨,干脆走吧,“朕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臣妾谢恩,恭送皇上。” 陆渐离走后,沐轻挽吩咐瑞儿收拾一下,瑞儿性子有些急,收着收着就忍不住问了,她知道沐轻挽是个谨慎又细心的人,把茶水洒了这种事,绝对不仅仅是不小心,“娘娘,您为何故意将茶水洒在皇上身上,现在宫里只有四个妃子,您不抓紧些,等以后佳丽三千,就更难获圣心了,后宫里头啊,得不到皇上庇佑,将来……” “我懂得。”沐轻挽知道瑞儿是为她好,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回到寝殿取出刚才没有完成的绣图,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刚才的刺绣,她的心里,并不希望陆渐离和她走的太近。 陆渐离其实有些看不透沐轻挽,因为她的行为实在太不符合一个被送进宫做妃子的女人,她让自己在宫里很没存在感,陆渐离甚至觉得她想让自己讨厌她。不过她不缠人,陆渐离也松口气,像薛舒灵那样每次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她,她才要头疼。 “怎么衣服湿成这样,这么大的人了,下雨也不知道避一避。”叶夕瑶像个小妻子一样,边埋怨着陆渐离,边给她换下皇袍,换上一件便服。 才换完衣服陆渐离就揽过叶夕瑶,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已经习惯了陆渐离不按常规出牌的亲密,叶夕瑶也没有反抗,只是环着陆渐离的脖子,这种程度的话,还是可以小小满足一下这个霸道皇帝的。 “不是雨水打湿的,是沐妃给朕泼了一大壶茶水。”将头埋进叶夕瑶颈间,手又开始不安分了,叶夕瑶对陆渐离来说,时时刻刻都存在诱惑力。 “别闹我,还是大白天呢。”叶夕瑶赶紧按住陆渐离的手,果然这人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下次要坚决不给她尝甜头,“你去了沐瑾殿?” 这个阻止加上这句问话,让陆渐离有些误会,“怎么,朕的小公主吃味了?也是,沐妃比你年轻三岁呢。” “什么啊,我干吗吃味,你有那个色-心,你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啊,你的哪个妃子不比我年轻,难道我都要吃味么?”叶夕瑶之前的确没有多想,不过现在陆渐离这是在变相夸奖别的女人么,这让她微微有那么一些些吃味。 “嗯……谁说朕不能做什么,只是朕的家里有只小母狼,朕的狼心已经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 “你敢取笑我,谁是母狼了。” “你不是么,那朕只好去找别的母狼了,又年轻,又漂亮的那种。” “你敢!我罚你睡一辈子的地板。” “唔,你还是吃味了。” “我……” 又被这坏人绕进去了,叶夕瑶觉得自己永远也说不赢陆渐离,歪理又多,又霸道。而陆渐离喜欢这样的日子,处理好国事以后,回来就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渐离,我头疼,最近疼的好像比以前频繁了些。”叶夕瑶突然闪过一些似真似假的画面,她用手揉了揉脑袋。 “那朕抱着你休息一会。”太医来看过很多次,总说是夕妃身子虚弱,可是陆渐离心里不安起来,谷儿之前虽也说没事,可是谷儿那时不是也说,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么,怎么说去找师父找了这么久。 安然时常到瑶光殿和叶夕瑶聊聊天,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叶夕瑶的确中了“溯世浮生”,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陆渐离,有时候想要说了,看见她和叶夕瑶漫步在阳光下,又不忍心说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给她们徒添伤心而已,连身为医仙的师父都说过没有办法的毒,究竟是什么。 很奇怪的是,自从上次再遇,她想要和陆渐离在一起的心愿变的不那么强烈,在决定放弃的时候发现,十年的执念,自己竟然不清楚当初在执着着的是什么。 这些天她有些烦躁,她疯狂的想要了解“溯世浮生”的奥秘,想要研制出解药,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么容易让她解了,那就不是“溯世浮生”了,依叶夕瑶的情况看,安然估计她还有一年的时间。 “安姑娘,宸妃娘娘请你到宸云殿坐一会。”婢女的声音在安然身后响起,最近一段时间,在瑶光殿的时候,遇到赵宸儿几次,小丫头表现的倒还不错,这次专程请她,该不是有什么预谋吧。 这样想着,还是跟着婢女去了,反正自己好烦,去逗逗她玩开心开心也好。才踏入宸云殿,安然在心里就笑了,敢情这小丫头在殿里下了一种叫“没药”的迷-药,能让人四肢无力,因为无色无味不易察觉,所以叫没药。 小丫头一定是在深闺里长大的,不走江湖,安然用毒出神入化,又手段狠辣,有人不知死活的排了个江湖妖女榜,她可是高居第一位呢。用毒用药来对付她,真是班门弄斧。 “安姐姐。”赵宸儿拖着甜甜的声音,拉着安然坐下,“宸儿给你弹首曲子吧。” 虽然赵宸儿觉得自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但是想到一会可以把安然欺负回去的画面,现在就吃点小亏吧。安然也就坐下,斜斜的倚在坐榻上,极尽妖娆,她十分想看看,赵宸儿是想做什么呢。 安然不得不说,赵宸儿的琴艺太好,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不知不觉就吸引住她了。一曲完毕,安然站起身的时候故意装作站不稳,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住的样子,用着不思议的眼神,看着赵宸儿。 “你,对我做了什么?”安然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她自己都觉得,可以直接去做戏子了。 “嘿嘿,上当了吧,叫你上次那样欺负我!我礼尚往来咯,好姐姐……”夏日的阳光在房里洒下金色的光辉,赵宸儿走过去,看着因为沐浴着阳光,努力支撑身体而更显妖媚的女子,忽然想到安然上次吻了她的耳朵,自己脸上,竟然泛起了可爱红晕。 不甘示弱的,赵宸儿高高昂起头,指尖挑起安然的下巴,用着恐吓的语气,“姐姐这么好的身段,这么漂亮的脸,如果我一个不开心,把你脱光光,交给一个男子,那……哼哼哼~” “可是,姐姐喜欢的是女人呢,还是其实……你想要我?”安然顺势倚在赵宸儿身上,将气息吹在赵宸儿脸上,笑的诱人,她觉得赵宸儿,真像一只纸做的小老虎。 喜欢女人?赵宸儿突然不敢碰安然了,她觉得自己的感觉开始有些奇怪,可是安然的身体,就是那样软腻腻的黏在她身上,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正和自己的紧贴在一起。 那她那时候,吻自己的耳朵,是在……占她便宜?轻浮!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画面,我在想象的时候,感觉好有爱,可是写的时候,感觉写不出那种感觉t t。 各位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有爱?枯燥?平淡?快给我意见!!!!!(扑在地上,滚啊滚,滚啊滚) 49第48章 “为什么不敢看我?”安然将重心全部依托在赵宸儿身上,抬眼看到了赵宸儿别开的眼神,明明是想要调戏自己,怎么又被调戏回去了呢?真是个没有用的小丫头。 “谁不敢了。”赵宸儿硬生生的把视线落回到安然身上,逞强也好,她不想输掉气势,撑起几分凶恶的口吻,“你喜欢女人是你的事,我要把你交给男人是我的事,你最好认清楚,现在是谁在谁的手上!快说你知道错了!快去和小七道歉,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是吗?好像是你在我的手上呢。”安然暗示的说着,因为她搂着赵宸儿,而赵宸儿的手,现在紧张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是直直的垂在一边。 对安然来说,赵宸儿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眼就可以看穿她在想什么,那些紧张和不安的情绪通通逃脱不过安然的眼睛。与其继续装作被欺负,不如欺负回去来的好玩,安然拉着赵宸儿的腰,一个转身,就把赵宸儿死死的压在墙上。 “我不是开玩笑的,你看,你现在不就在我手上了吗?”安然的手,不安分的在赵宸儿脸上划过,停在了她红润的唇上,她突然觉得赵宸儿的眼睛很漂亮,大大的,带着灵气的清澈,这是自己不会有的眼神,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兔子,可惜……兔子遇到了狮子。 “你、你什么时候,你可恶!你这个骗子,讨厌鬼!”原来她是装的!赵宸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开,只好张嘴咬了安然的手指,有人说,狮子搏兔,兔子在被捕的瞬间也会蹬狮子一腿,现在看来,是真的。 安然吃痛,她没想到这种深闺里长大的大小姐会咬人。 “是你惹我的,你可别怪我了,陆渐离那个木头是不是还没碰过你呢~”安然媚媚的笑着,看来不惩罚一下这个小丫头,她就学不乖。隔着赵宸儿的衣服,抚上她胸前的柔软,安然也不明白,为什么想到了这个惩罚,她觉得自己真是坏,“虽然小丫头小丫头叫着,可是你这里好像一点也不小呢。” “你、不要!安然姐姐,我知道错了,唔……不要了。”之前安然贴着她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这种异样了,现在安然手掌拂过的地方,那种异样更加强烈。赵宸儿知道自己的喘息在变乱,想要阻止这种感觉攀升,她清楚的了解了安然的尺度之大。对于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安然喜欢女人,才更让她害怕,一下子就投降了。 “现在知道错可来不及了哦。”安然可还没欺负够,赵宸儿的脸已经泛起了绯红,好可爱,她的手离开柔软,停在赵宸儿的腰带上,来来回回的摩挲,“你之前说什么,要把姐姐脱光光是吗,现在想来,用在你身上好像不错呢,来,让姐姐欣赏一下可好?” “不要不要!宸儿真的知道错了,安然姐姐……原谅宸儿吧,宸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不巧赵宸儿今天穿的这件丝裙,只要扯开腰带就会滑落,至于里面嘛……只有肚兜和亵裤了。 赵宸儿眼角沁出了几滴眼泪,她才不要被人看光光,只是想着就让人羞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需要示弱、示弱。报仇什么的以后也不要了,自己简直是蜉蝣撼大树,送上门的给人欺负。 “不脱也行,可是姐姐教了你这么多道理,很累了呢,是不是要点补偿呢?”不知道为什么,安然欺负赵宸儿好上瘾,并不是有什么歪念,对她来说,赵宸儿简直就是个小妹妹而已,只是觉得欺负她好玩,谁叫她招惹自己,自己是好招惹的吗? “宸儿可以给你抚琴,给你沏茶,给你捶腿!”赵宸儿想也不想就回答,声音甜的腻死人,认错的决心排山倒海的袭来。 “我又不是要找婢女。”安然笑着贴近,有个坏念头闪过,不知道会看到什么精彩的表情呢。 四唇相交的时候,赵宸儿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是浅吻,安然就离开了。赵宸儿惊慌的用手背抵住了自己的唇,手对唇的触感和安然带给她的全然不同。滚烫的眼泪就那样簌簌的掉落下来,赵宸儿蹲下-身子哭到泣不成声。 很显然,安然小看了赵宸儿这种小女孩对于初吻的执着,她没有想到,会害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小身影可怜的如同失去母亲的小狗。 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安然头疼了,戏弄欺负赵宸儿信手拈来,但是要怎么哄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安然真的是束手无策,安然的童年,没有被人疼爱过,没被疼爱过的人,自然不知道怎么哄别人。 “宸儿,宸儿,姐姐只是开玩笑的,那个吻,你就当你哥哥姐姐们对你宠爱的表示好了。”安然僵硬的解释,伸手戳了一下赵宸儿。 “你走开不要碰我!你、讨厌鬼!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都认错了,你还欺负我!”小时候做错事,只要自己认错,就会被无条件原谅的,而且说什么哥哥姐姐们的宠爱,想着家里的哥哥如果敢这样亲她,早就被她打死了,赵宸儿哭的更凶了。 “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了!我讨厌你!”赵宸儿推着安然,推出了门外,也不要见人了,晚饭也不要吃了,直接蒙进被子里哭。 赵宸儿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吻一定是和最喜欢的人,在水到渠成的时候,是幸福的美好的场景。可是,结果……竟然就这样被吻了。从被子里钻出来,把软枕丢在地上,安然吻她的画面,怎么挥都挥不去,天上有个钩子钩着她的心么,为什么心一直悬着的感觉。 被赵宸儿推出来,安然也生气了,分明就是这个小丫头先要招惹她,现在被弄哭了就这么大脾气,真是麻烦的女人。自己何曾低头去哄过人,她不会,也不要。对上赵宸儿,安然都不像那个江湖里翻翻手就杀人了的恶毒妖女了,幼稚了好几岁。 城南王府里,城南王沐易喝着茶,在这个光线很暗的房间里,他的面前,跪着一个一席黑衣的女人,这女人很懂得收敛自己的气息,就像天生属于黑暗一般。 “倾弦,沐轻挽那里怎么样了?”沐易是沐妃沐轻挽的父亲,一个领着闲职的王爷,沐轻挽长得和他一点都不像,沐易长得太过于普通了。 “没有什么进展,皇上还是未曾临幸。”名为倾弦的女人低着头回答,她其实有些害怕沐易,和世人看到的不一样,沐易是个有心机,有野心,有手段的人。他养了大批的杀手,是那种从小就被训练的孤儿,洛倾弦就是其中一个。 洛倾弦这个名字,很多人恐怕都有耳闻,她是个名-妓,比很多富家小姐都要金贵的名-妓。那种王公贵族出入的地方,床上承欢时能听到的消息,远远出乎人们的想象。而洛倾弦,就在用身体,为城南王换取这些消息,不过要想爬上洛倾弦的床,不是看你有多少钱,而是她想不想要。 大多数男人总有下贱的一面,他们趋之若鹜的喜欢像千金小姐一样的风尘女子,却背叛家中真正的千金小姐,洛倾弦就是那种被他们追捧的女人。 “哼。”沐易沉了脸,茶杯敲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溅了出来,“这么久了,一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那个废物!找人告诉她,我再给她一个月,秋狩之前还没动静,她知道会怎样的。” “王爷息怒,郡主想必也尽力了。”想起沐轻挽,洛倾弦有些心疼那个女人。 “本王不要听她尽力,本王要她睡在陆渐离身边!生个儿子以后坐到皇位上去!”沐易将茶杯摔了个粉碎,表情因为生气而有些微微扭曲,碎片划伤了洛倾弦白皙的手,“倾弦,你过来。” 洛倾弦顺从的走过去,他知道沐易的意思,乖巧的坐在沐易的腿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沐易愤怒的眼神在看到洛倾弦的身体之后,由于某种*而变得深沉。 洛倾弦取悦着沐易,这个年龄足以做她父亲的人,是她的恩人,要不是沐易,她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她愿意为沐易做一切事情,所以沐易在她十六岁时送她到青楼,她也心甘情愿。只是,在那夜被夺走处子之身时,她的脑子里,出现了沐轻挽的脸,那是她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 沐易在攀上*的巅峰之后,丢洛倾弦一个人在黑屋里,沐轻挽还是这般不争气的话,沐易觉得他该考虑考虑,那个人开出的条件了。洛倾弦熟稔的穿好衣服,她知道她该走了,悄无声息的穿过院子里时,沐家的小郡主搂着沐易撒娇,出了黑屋的沐易,俨然又是一个慈父了。 洛倾弦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从来都不会对沐轻挽就露出这种笑容,郡主入宫,王爷所在意的,也是她是否捕获圣心,甚至一次也没有去看过郡主,同样是他女儿,他同样是父亲。但这些,都不是她该管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写什么…… 诡异的赶脚。 啰嗦吗各位,有喜欢然宸这对cp的吗?还是希望略过,可是我真的很心疼安然,她的过去有故事。 昨天送一个妹纸去动车站,我完完整整的把她送进动车站,她竟然忘记上车了!!! 我坐40分钟的车回到学校,她就打电话来一直哭,我又坐了40分钟的车过去陪她t t。 太阳怎么可以这么大!!! 感概一下,这个妹纸是怎么活到二十几岁的,还有……女人的眼泪真的是杀伤力很大的武器。 50第49章 叶夕瑶轻抿了一口手里的安神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陆渐离最近因为某些事情又变得忙碌起来,会来的很晚。虽然陆渐离总是嘱咐着不要等她,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夕瑶已经不习惯独自一人面对那张宽阔的大床。 还是要等的,她发现怀着期待的心情去等待一个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身后有风刮过,然后是门被轻轻掩上的声音。 “今天怎么这么早?还以为你又要忙到半夜呢。”端着茶杯转过身,身后除了跳动的烛火和自己的影子,并没有任何人。瑶光殿外,一个黑色的身影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向着陆渐离所在的承乾殿掠去。 陆渐离将桌上的参茶一饮而尽,承乾殿里只有她一个人,宫人们都被她打发回去休息了,她不喜欢别人在她跟前强打精神伺候着。左边还没批完的奏折还堆的像小山一样,怕是今夜要比以往更迟了。那个不听话的小女人一定还是会等到她回去,实在有些心疼。 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陆渐离抽出了腰上的佩剑,金属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等到大殿里重新变得安静,尖锐的剑尖已经抵在陆渐离的喉咙。 “师父……”陆渐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能抵开师父的剑,“你下山来看我的?” “如果你知道,我原本是准备来杀掉叶夕瑶的,你就不会用这种友善的眼神看我。”鬼谷收起剑,从鼻子里放出了重重的哼声,“她的出现,让属于你的命星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向着死亡的星辰靠近,这世上有弱水三千,可是只她一瓢就足以让你溺死。” 十多年前的占卜,他将陆渐离推上了帝王的道路,可叶夕瑶让陆渐离原本用来装天下的心,变的不同,这就是他曾经算不到的那个变数么。鬼谷遇见陆渐离的时候,那个襁褓里的孩子还只是一滴水,他希望她可以变成海洋。 “可是师父说的是原本不是吗?”从小在鬼谷手里长大,师徒两对对方的脾气都是了如指掌。既是原本,就意味着师父改变主意了。 “我见过她,我不杀她是因为她为你忙碌的神情太过让人动容,可惜她太弱小了,只能活在你的羽翼下,那么也许有一天,她会害死会你。为师奉劝你,要么为她放弃天下,要么,就离开她吧。天下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师父说过,只有弱者才需要选择取舍,师父要我成为弱者么?”天下和叶夕瑶,陆渐离从来没有比较过两者的重量,她在父亲的期望下诞生,跟随着鬼谷努力和挣扎,她的整个人生,都是在学习,怎样成为一个帝王。 她这一生的追求,就是为上元国带来安定和希望。那叶夕瑶呢,是神无聊的时候,为了怜悯她而蘸在她唇边的蜜糖?之后神又忘了她,所以她又要自己一个人去欣赏那注定孤寂的风景? 如果结局真的是这样,那么她一开始究竟是为了什么和叶夕瑶兜兜转转,现在又为了什么去享受叶夕瑶给她的爱,为了最后亲手去撕掉这份美好吗? 陆渐离选不出来,也许只有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会紧握哪一个。 “你以为你足够强大?”鬼谷的语气里没有苛责,读懂徒弟的想法,鬼谷抚了抚额笑了,“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我算到一切也许不是对的,因为我太过关心你,那是占卜的大忌,但好好考虑我之前的话吧,作为半个父亲,我不想看到你有个太凄惨的结局。” “师父,我……”陆渐离低了头,她有些想哭,那个瞬间陆渐离觉得师父苍老了起来,那个精神烁烁教她和苍叶本事的人仿佛不存在了,现在她面前的,只是带着感伤神情的糟老头。 鬼谷用剑鞘重重敲了陆渐离的背脊,然后迈开步子留下她一个人,师徒缘分已尽,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陆渐离回到瑶光殿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连长长的蜡烛都烧到了尾端,叶夕瑶等的太久,伏在桌案上睡着。 轻轻将叶夕瑶抱起,看到她挂着笑意的睡颜,陆渐离不禁跟着笑了,梦到什么了呢,露出了这样的笑容。 在触到床的时候,叶夕瑶动了动身子,然后睁开了眼睛。从陆渐离的眼里,叶夕瑶看到了她一贯的宠溺。 “回来了?今天好迟,我给你泡了安神茶,嗯……可能凉了,你等一等,我再去沏一壶。” “别忙。”叶夕瑶才起身就被拉回了陆渐离的怀里,陆渐离把她拥的很紧,“就这样让朕抱抱你。” “怎么了?”叶夕瑶细心的察觉了,陆渐离说话的口吻和平时不同。 “只是有些累,以后别等到这么晚了,朕会心疼。” “真傻,你忙到这么晚,我就不会心疼了么?我是你的妻子了,我喜欢等,我愿意等的。”叶夕瑶转身,笑着刮了一下陆渐离的鼻尖,陆渐离给了她太多太多的宠溺,让叶夕瑶无时不刻庆幸着,被她所爱,“别太宠我了,我会被宠坏的。” 妻子,妻子,这两个字灌满陆渐离的心。她突然决定了,她要试着将天下和叶夕瑶都从神手里抢过来,或许根本不需要去选,只要她再努力一点,只要她比所谓的命运,更强大一点。 “刚才梦到了什么?”陆渐离问,她这才发现叶夕瑶刚才胆敢刮她的鼻子。 “梦到了小猪在跳舞,小狗在唱歌。”陆渐离注意到叶夕瑶说这些话的时候,脸微微红了起来,她知道,这个女人又口是心非了。其实叶夕瑶的梦很简单,就只是和陆渐离十指相扣,漫步在斑驳古老的青石板上,风吹起她的长发,在黄昏的夕阳下,然后陆渐离吻了她。 叶夕瑶对于一生的所爱,想要从她身上窃取的幸福,只需要这么一点点,就满足了。 此时的叶夕瑶,早已经褪去当初的青涩,女子的成熟,甚至诱人的妩媚都完美的在她身上得以诠释,陆渐离微微凑上前,吻上了叶夕瑶的唇。 叶夕瑶闭上了眼,感受陆渐离由浅及深的吻,努力的去回应。宽阔的床,承载了两个人的身体,随着阻碍的衣服一件件褪去,陆渐离的手在叶夕瑶细滑的肌肤上游走,叶夕瑶能够感觉到的,那指尖的爱意,渗进她的身体,渗进她的心。 喘息和呻-吟像破碎杂乱的乐章,身体在陆渐离手里变得柔软,变的僵硬,在最后一刻绽放出来。 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烧到了尽头,黑暗里只留下两个人的喘息声,叶夕瑶背对着陆渐离被圈在怀她里,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处。叶夕瑶发现,自己总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被拥在怀中,被保护着,被宠爱着。 “你转过身去。”叶夕瑶柔声说。 “为什么?” “哎呀,不要问了,转过去。”叶夕瑶任性的像个小女孩,她还及时拍掉了陆渐离渐渐向上走的手。 陆渐离也不再问,对付任性的小女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乖乖听话,否则小女孩就会闹别扭,所以她照着做了。 一会,她发现叶夕瑶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把脸颊贴在了她的背上,“陆渐离,我没有办法像你抱我一样,完全把你抱在怀里,可是我还是想这样抱着你,我也想保护你,宠爱你,我不要你受伤,不要你难过,我要你在每个黄昏下,都可以牵住我的手,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 叶夕瑶想,她单薄的身体要承担的,远不是自己能想象的,虽然这人总笑总笑,可是身为女子,都是喜爱被人疼爱的吧。 这是叶夕瑶第一次抱她在怀,明明自己的个头比叶夕瑶要高大一些,可是陆渐离忽然觉得,自己在叶夕瑶怀里可以变的很小很小,叶夕瑶的气息在围绕着她,那个总被自己逗得无所适从的小公主,在扬言说要保护自己。原来可以被人拥抱的感觉,是这么让人安心,是神又无聊了,又给了她一块糖吗? 陆渐离从不知道,茫茫人海里,有一个人的拥抱,是这么温暖。 “陆渐离。” “嗯?” “我爱你。” “嗯。” 这一刻的幸福,并没有阻止时间的沙漏向着命运的方向堆积。 那天晚上,陆渐离拉上叶夕瑶,坐在高高的树上,在等待初生的太阳;安然悄悄在宸云殿外听着赵宸儿稀稀落落的琴音;傅苍叶拥着陆开阳,低低的讲述着幼时的故事;沐轻挽在那幅未完的“芙蓉鲤鱼”上刺下了最后一针;叶泽清亲吻怀里的玉钥,紧紧皱着眉头;沐易敲着拍子,欣赏着洛倾弦的舞姿;东楚易延让梦到八岁时,第一次见到叶夕瑶的场景。 而各国的军队依旧紧握手里的武器,等待大乱世的到来。最后一段冗长故事里的人物,今夜。正做着各不相干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在学校断网之前,紧赶慢赶,赶出了一章出来。 大家不要霸王我!!!! 51第50章 北诏国空旷的原野上,星辰洒满了天际。巫民们围着篝火,双手合十高举在头顶,有规律的张开双臂又响亮的拍在一起,他们的嘴里吟诵着古老虔诚的话语。 崇尚巫术的国家,相信如此做可以把声音传达到天上,那是在向战神祷告的仪式,几个月前,北诏国开启了大乱世的第一道闸门。 下元国君陆庚年事已高,他的两个儿子凝结成两股势力为了权位引发内战。北诏国从灭商的事件中尝到了甜头,现在就像一只嗅觉敏锐的老鼠,乘下元国内乱大举出兵,奏响了一路的凯歌。 下元国的两位皇子并没有因为国难而停止干戈,最后可悲的死在彼此手中。 然而接下来的事并不如北诏所想的继续一帆风顺。互相撕咬的两只幼狼死后,下元反而可以一致对敌。 这场战争从炎热的夏季一直打到了萧瑟的秋天,北诏陷入苦战,突刺不进去,退兵又心有不甘,所以此时陆渐离的面前,才会摆着那样一份盟书。 北诏国愿做先锋,以请上元国出兵,破城之日上元国可得下元三分之二的土地。 这样丰厚的条件,无异于别人坐着钓了一天鱼,自己只是伸伸手把鱼一起拉上来就分到大部分。上元和下元征战了百年,现在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于是,上元大军从无殇城外出发,扬起的尘土被大风卷起,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当上元的骑兵出现在下元的土地上时,北诏国觉得自己看见了战神庇佑着他们的手。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上元骑兵手里横亘的武器,却是砍在北诏人的身上。 这已经算不上一场战争了,北诏军在连月的劳累里失去了战斗的意志,等他们丢掉武器撤出下元国的时候,只有两支千余人的骑兵逃出了战场。 上元的军队没有继续进攻,只驻扎在下元国都之外。 陆渐离第一次踏入下元国的国都,这个和上元同出一脉的国家,无论建筑还是民风都出奇的相似。病榻上的下元帝陆庚挣扎着起身,穿着整齐的坐在皇殿里,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他也想死在龙椅上。 陆渐离的样子并不是陆庚想象中的,他以为那个名动战场的君王会是一个长的更硬朗的男子。所以他看到陆渐离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那略为单薄的身体,真的可以一次又一次在数十万人的战场上冲杀吗。 他闭了眼,没有再看陆渐离,陆庚也算是一个有功绩的帝王了,只是走到人生尽头时,自己的儿子们却狠狠的向他展示了贪婪。 “为什么帮下元?”陆庚的声音是带着沧桑的疲累,他知道陆渐离驻军城外独自前来的意思,那意味着上元不打算乘这个机会攻下下元。 “我们都是狼的后代,下元可以吞掉下元,下元也可以吞掉上元,但是北诏那只老鼠想要染指狼的土地,就不可以,只是如此。” 陆庚沉默,很久才自嘲的笑了,他的儿子为了权力相互举起刀剑,下元反而是被旁人救了。到了他这个年纪,总是会想很多事情,他忽然觉得上元和下元就像他的两个儿子,明明是承自一脉,却在不断争斗。 陆庚觉得很累了,他想,也许这个少年是可以带着下元更加强大的,陆家的天下交给陆家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是两国在位君王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面。陆庚亲手写了禅位诏书,将下元交到陆渐离手上。上元和下元百年以来再次统一,不再区分,改称为元。 上元国这只狼,就像咬断了战神放在北诏国身上的手,令北诏国元气大伤,北诏国只好依附于东楚以求庇佑。 至此,元国,东楚和羌国三国鼎立的时代到来。 十天以后,陆渐离平安的出现在叶夕瑶面前时,她一直悬着不安的心终于放下。而那天,另一个消息更为她们增添了喜气,陆开阳有孕了。 夜里,叶夕瑶依偎在陆渐离怀里,嘴边一直挂着掩不住的笑意,“皇姐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会像皇姐呢,还是苍叶呢?” 叶夕瑶翻了个身,指尖从陆渐离的眼睛、鼻子、唇上依次划过,仔细着描绘她的轮廓,“如果像皇姐,那也一定像你。” 从得知陆开阳有孕,叶夕瑶的话就一直围绕着那个孩子,陆渐离皱着眉觉得,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分到了夕瑶的宠爱。十多天不见了,这个女人难道就一点都不想她,一点都不担心她? 不过算了,这是难得开心的事,转念一想,似乎有些明白叶夕瑶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孩子了,因为她们两个是注定没有孩子承欢膝下的。夕瑶应该很喜欢孩子吧,这么想着,陆渐离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 重新揽叶夕瑶入怀,陆渐离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叶夕瑶顺势将重量全都交给身后的人,一切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朕饿了。”一会,陆渐离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相拥的悠闲。 叶夕瑶轻轻一笑,明明早一些的时候她吃了不少自己做的点心,怎么又饿了,离开她十几天,反而变得能吃了么。 “我再去给你拿些点心。”叶夕瑶松开陆渐离环住她的手臂,还好今天做的够多,桌上还剩了不少,才起身准备下床去拿,脚还没沾到地就被拉住了手。 “朕不想吃点心。” 叶夕瑶回头,想着这人怎么现在还挑嘴了,“那皇帝陛下想吃什么,小女子亲自给你去做。” 陆渐离坏笑着舔了舔嘴角,一直盯着叶夕瑶的嘴看,想要吃什么的意思十分明确。叶夕瑶这下是明白了,陆渐离在使坏,责怪的看了她一眼,想挣开被抓住的手。 无奈陆渐离不轻不重,力道刚好的牢牢牵住,拿她没办法,只好俯身飞快的在她嘴边轻轻的啄了一下,“满意了吧?” “唔……就这么打发朕了?”陆渐离摇摇头,还是看着叶夕瑶。叶夕瑶不去理她,背对着她躺下,不过叶夕瑶太小看陆渐离了,因为那人的手已经滑进她的衣袍内。 “不许闹了,陆渐离……”叶夕瑶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想要严厉一点阻止,但是偏偏声音软软的,在陆渐离听来,怎么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当陆渐离吻上叶夕瑶,叶夕瑶没有拒绝,她本是想要陆渐离好好休息的,可是自己似乎越来越不争气了…… 之后的时光里,陆渐离在轻抚叶夕瑶头发时发现了一根白发,过了几天,就变成了好几根了。 “你啊,每晚缠着我不让我好好睡觉,当然会生白发了。”叶夕瑶叹着气埋怨着,“说不定我还不到三十岁,就变得满头银发了,到时候你还要不要我?” “那等朕三十岁,一定陪着你白发,然后等到我们走不动,也扶不动的时候,朕就牵着你的手躺在床上,换上一身新衣,然后就一起去吧。”陆渐离心疼的抚着叶夕瑶的头发,难道真的是自己最近太不节制了? 叶夕瑶轻笑不答话,虽然陆渐离说的不正经,但是话里白首不相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是最近睡的确实不太好,夜里总梦到一些事,很熟悉很熟悉,就像曾经真的发生过一般,有些事情是听陆渐离说过的,有些又不是,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虚幻哪些是真实了。 一定都是陆渐离晚上爱闹她的错。 “要不要招太医来看看?” “不要!”叶夕瑶红着脸拒绝,难道要和那些老太医说皇上每晚闹自己到半夜太操劳吗,“叫太医开点安神助眠的药就好。” “嗯……你的脸好红。”陆渐离打趣着说。 每年的七月,是元国皇族秋狩的时候。 陆渐离和叶夕瑶同乘一骑,马匹缓步走在身后数百人的队伍之前。秋天是准备收五谷的时节,按照以往的惯例,皇家会将打到的猎物在夜晚的篝火旁,祭祀给月神,祈求丰收。 本就是令人开心的事,加之元国民风较为开放,许多王侯也会带上正妻同行。 叶夕瑶整天待在宫里,陆渐离也想带她出去走走,可是既然带了叶夕瑶,就不可避免的要带上其他几位妃子以避人口舌。 赵宸儿一点也不安分,许多人里就数她最兴奋了,嚷嚷着不要坐在马车里,要骑马。可是她根本就不会骑术,作为妃子,有谁敢搂着她骑在马上呢,所以这个职责,只好落在同为女子又骑术精湛的安然身上。 这一段日子两人没少打打闹闹,都以赵宸儿落败而逃。安然见赵宸儿带着点惊奇和害怕,乖巧的坐在她身前就觉得好笑,故意骑的不稳一些,在赵宸儿低呼惨叫声中,扬起赵宸儿看不见的坏笑。 “喂,你给我骑得稳一些,我……啊!”白马又是一个不稳,赵宸儿只好回身搂住安然。最近安然真是越发喜欢欺负赵宸儿了,这小丫头每次被欺负哭了,下次又会趾高气扬的出现。既然一点也不吸取教训,那就只能继续欺负咯。 但这次安然可不是和她们去玩的,那座山上可有不少稀有的药材,在皇宫里待了不少时日,对“溯世浮生”还是一筹莫展。 薛舒灵撅着嘴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赵宸儿翻了白眼,她觉得赵宸儿就是个笨蛋,坐在马车里多好,非要骑马,时不时传来的尖叫声吵死人了。 一点也不知道保持一个妃子应有的威严,自己怎么会从小和这种人在争高下。 另外的马车里,一向淡定如水的沐轻挽今天的心可没有往日那般平静,因为她知道沐易也来了,而且她瞥见了沐易身后跟着的,穿着黑衣扮成男子的洛倾弦。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要入v了,总觉得最近几章写的有点乱,大家觉得呢,快多给我点意见!!!!!!!!!!!!!这就是传说中的写作瓶颈期吗!!!!!!! 52第51章 由于多了女眷,本来半日的路程大大延长,直到天色黑下来才到达。整座山都是皇家狩猎的范围,木工匠们早在几十日前就开始在此处按着规格支起大大小小的帐篷,里面的格局俨然就是一个偌大的房间。就算在山里,尊卑也是不会被忽略的,皇帝的帐篷永远都是最大。 沐易站在远处的溪水旁看着那顶金色的大帐篷,眼里有说不出的意味,也许有憎恨,也许有嫉妒。洛倾弦安静的站在他身后,像透明的空气。 “轻挽参见父王。”沐轻挽的一袭白衣隐在黑色的斗篷下,在沐易面前她很自觉低了头,尽管如此,一个耳光还是无情的打在了她的脸颊上。 一阵辛辣的疼,沐轻挽咬紧了下唇站在原地没动,原本白皙的脸有些微微的红肿。 “废物,你忘了我送你进宫是去干吗的吗!” “轻挽知道。”为了取悦陆渐离,为了能够诞下陆家的长子,为了让那个孩子能坐上皇位,为了权柄能够转移到沐易的手中,这些沐轻挽都知道。 只是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执拗,所以她不想被陆渐离宠幸。她以为如果是因为陆渐离不愿意碰她,也许父王并不会再为难她,如今才知道,是自己太天真了。沐易讨厌她,这是沐轻挽从小就知道的事实,沐易永远不会向对妹妹那样,把她呵护在手里。 自己和他训练出来的那些人一样,只是他的工具。所谓工具,就是不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丢弃的东西。她有很多次想问沐易为什么,可是她都住了口,她知道自己不该问。 “你这张脸不是最能勾引人的么!”沐易捏住了沐轻挽的下巴,他讨厌沐轻挽,是因为沐轻挽长得和她母亲太像了。那个和沐易青梅竹马的女人,曾经是沐易的最爱,可她在成为他的王妃之后,竟然和别的男人私通。 现如今,沐轻挽的长相几乎就是那个女人的翻版,有时候沐易看着她,就有些晃神她到底是谁。甚至怀疑,她到底是谁的女儿。每次看到她,心里都忍不住的厌恶。 “父王……” “别叫我,给我滚,没我的吩咐别再让我看见你!”沐易用力将沐轻挽推在地上,“滚!” 沐轻挽从地上站起,转身缓慢的走,刚才那一下,她的脚扭伤了。她不想在沐易面前示弱,那只会让沐易更讨厌她。 “倾弦,你去看看她。”沐轻挽走后不久,沐易突然说。 “是。”洛倾弦立刻点头,她以为沐易心软了,殊不知沐易只是想支开她。 沐易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那是从东楚宫里送来的,他扬扬手,一个黑影就掠出来了。这人才是他真正的心腹,洛倾弦只不过是在明里的一个幌子。 “你去趟东楚,说本王愿意与他合作。”本指着沐轻挽生下皇子,自己再在明里暗里推他上皇位,现在看来别说孩子了,皇上连碰都没碰过她。 那顶金色的帐篷里,叶夕瑶被温热的水包围着,她时不时的回头,警惕着身后的陆渐离是不是在偷看她。陆渐离无奈的背对着叶夕瑶坐在床上,以手撑着下巴,表情相当的不满,叶夕瑶沐个浴非要她转身不许看。 “其实朕全都看过了啊。”陆渐离用手指敲着床沿,她本还计划着共浴呢,一定要改改叶夕瑶这个别扭的性子。 “那、那不一样,我马上就好了,你不准回头。”沐浴的时候被人盯着看,那感觉多奇怪啊,就算亲密过,叶夕瑶也不要。 “你这样反而很让朕遐想连篇,白皙的脖颈,漂亮的锁骨,再往下是迷人的……”陆渐离真是要越说越露骨,眼睛饱不了眼福,嘴上还是要占点便宜的。 “你够了,陆渐离!”叶夕瑶听着耳根都红透了,再不打断她后面还不知道要跟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堂堂的一国之君,这般样子,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陆渐离不再说话,她只是笑着,身子向□斜倒在床榻上,想着叶夕瑶现在一定红了脸。等了一会,听到了不一样的水声,她知道美人出浴了。 穿着宽松的睡袍走到陆渐离身边,伸手推了推她,叶夕瑶以为陆渐离不答话是生气了,顺手倒了杯温茶递到陆渐离嘴边,“喏,喝杯茶暖暖身子。” 陆渐离转身,躺在床上看着叶夕瑶,“你喂朕喝。” “你那先坐起来,不然怎么喂?” 陆渐离还是躺着不动,叶夕瑶忽的想到前几日这人说要吃点心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抬手在陆渐离身上敲了一下,“你又想使坏,这次我才不上当呢,你要不要喝,不喝我倒掉了。” “你不喂朕,那换朕喂你好了。”陆渐离说着从叶夕瑶手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迅速俯身上前将茶水渡到叶夕瑶口内。 “陆渐离,你过分!”叶夕瑶有些生气了,欺负她就这么好玩吗?有的时候叶夕瑶都不禁觉得,陆渐离究竟是喜欢她的身体,还是喜欢她这个人,“你每天都要气我,说不定哪天就被你气死了,让你再也找不着我,见不着我。” “朕不许,你说过你是朕的。”陆渐离板起脸。 “那我收回我的话,以后啊,我只是自己的,你管不着了。”叶夕瑶背过身,不再去理陆渐离。 “真的生气啦?”陆渐离着急了,她抓了抓脑袋,从叶夕瑶身后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叶夕瑶却迅速起身,坐到桌边不去看她,等她走到桌边赔罪,叶夕瑶又回到床边。 “你走开。” “别生气了,朕知错了。”在叶夕瑶要再一次避开她的时候,陆渐离张开双臂阻住了叶夕瑶的去路,叶夕瑶正要绕道而走,头一下子刺痛起来,这痛楚比以往每一次都来的强烈,身子向前倾倒,正好跌进陆渐离怀里。 陆渐离低头看去,叶夕瑶紧皱着眉头,头上已经冷汗涔涔,见她用力咬着下唇心道不妙。怕她咬破嘴唇,陆渐离用手指撬开叶夕瑶的牙齿,然后手上传来阵阵钝痛。叶夕瑶尝到了血腥味,陆渐离的手被她咬出了血,她想要赶紧松开口,却不受控制的越咬越紧。 松手啊,会被我咬伤的,陆渐离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放开……那是叶夕瑶心里念叨着的,最后一句话。 “夕瑶!”感觉到叶夕瑶身子往下一沉,陆渐离赶紧托住她,叶夕瑶嘴角边沾着她的血迹晕了过去。 打横抱起叶夕瑶放到床上,看着那张苍白的脸,陆渐离心疼的不得了,这绝对不是那些狗屁太医说的什么身子虚,好好调理就好。 跟随而来的太医在查看之后,颤抖着吐出身子虚三个字,彻底激怒了陆渐离。 “来人!” “参加皇上。”门外的侍女听着声音赶紧进来。 “立刻给朕去找安然姑娘过来,要快!” 侍女再次进来的时候,陆渐离被告知的是安然不在。 “派兵去找!去搜山!找不到人叫百夫长提头来见!” 在此之前的几个时辰,赵宸儿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这是她第一次到山里来,之前几乎一直被束缚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终于翻身而起,取了衣服大氅穿好,钻出帐篷。吩咐侍女不要跟着,都出来了和在宫里一样被一大票人跟着那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随处走走,在经过安然的帐篷偷偷掀起一角,里面空无一人,本想着吓安然一跳呢,赵宸儿有些失望。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被秋日里山间别样的景色给一扫而空了,天空感觉离的很近很近,月亮也特别亮,是不是伸手可以触到呢?赵宸儿试了试,然后觉得自己真傻。远处有一大片湖泊,旁边的山道一路向上蜿蜒,那种只能从琴音里感受到的风情,如今真真切切的摆在赵宸儿眼前,让她不免大为兴奋。 一路走一路哼着小曲,赵宸儿都觉得自己不正经极了,可就是忍不住的开心。秋天的雾悄无声息的就浓郁了起来,等赵宸儿准备回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迷失在一片林子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先前月光正甚,倒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起了大雾,伸直手臂都快要看不清五指了。身后有树叶被踏碎的声音,赵宸儿心里浮现了各种画面,是老虎?狮子?还是……鬼怪? “不要过来!”赵宸儿大叫之后,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小丫头,别哭了,吵死人,再哭我可就走了。”安然不悦的道,她一上山就迫不及待的出来采药,遇见大雾自己也走不出去了,没想到遇到了赵宸儿。 是熟悉的声音,赵宸儿回头看到是安然,像抓住救命草一样扑过去搂着安然。安然不用想就知道,八成是这个小丫头调皮跑出来玩,大半夜的,胆子小还乱跑。 安然牵起赵宸儿的手,在夜雾里缓慢的前进,这个时候的山野什么都可能遇上,好在她们寻到了一个山洞。 赵宸儿惊奇的发现,没有火折子原来也可以点起火,安然用两块石头相互打击就做到了。 “安然,为什么火堆要堆在洞口?” “因为野兽看到就不会围过来了。” “那,我们今天真的回不去了吗?”赵宸儿嘟了嘟嘴,她想那个温暖的床了。 赵宸儿喋喋不休的问着各种问题,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些事情,只是不安心,想要确定身边有人,但终于把安然的耐心消耗光了,“你再问我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v了是不是就没有人看了,有购买的同学都出来吧t t。 53第52章 赵宸儿看着安然为她去收集干草铺在地上做床,她觉得,安然只是比她大了几岁而已,为什么什么都会,什么都不怕,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的过去是怎么样的。 “安然,你的童年是怎么样的呢?”赵宸儿随口说着,她不认为安然会先告诉她,所以她先说点自己的事,安然背对着她,正在往火堆里添置柴火,“父亲不怎么喜欢我,宸儿宸儿的,连正名也没有给我取,虽然小时候,父亲会让我骑在他背上,尽管如此,他还是更爱我哥哥。他看我的时候,和看哥哥的眼神不同,还好,我还有爷爷。” “真是个幸福的童年。”安然不屑的语气里却带着羡慕,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坐在一边看着洞外开始出神,童年吗?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了,她只记得哭闹声中,她的亲生父亲,把她和她娘卖到了青楼。 安然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希望她的一生,安之泰然。那个所托非人的漂亮女人,为了保护她,一次次在男人身下承欢,又一次次哭着告诉她,“然儿,记住娘说的话,你和我不一样,你一定会被人所爱的。” 在安然七岁的时候,她的母亲死掉了,于是老鸨打上了安然的主意,见过形形□的女人,老鸨觉得安然的眉眼漂亮极了。许是母亲的话,让安然一直憧憬着,会有人来救她出去,从这个令人厌恶的地方。老鸨找人教她琴棋书画,把她当大小姐一样养着,可她知道,她最后也会和母亲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让人糟蹋的女人,只不过,会比别人贵上许多。 楼里的女人们,虚假的欢笑着取悦金主,安然不想要那样,骨子里天生带着的傲气,让她选择逃跑,在一个冬日里的晴天,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虽然落在土堆上,可身子还是快散架了,比预计中还要早的,她被发现了,她慌不择路,她甚至祈祷神祗,救她。 可是,是命吗,最后阻住她去路的,是她喝的烂醉的父亲,当她被父亲抓着举起来的时候,她哭了。为什么别人的父亲,爱怜的举起女儿,小心翼翼的放在脖子上,而她的父亲,却要把她推进那个地狱里。 那个时候,安然知道了一件事情,神祗们啊,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忙着自己的永生,是没有空闲来救她的。她咬了父亲的手背,用尽了全力,把自己和母亲的恨,全部的,狠狠的还给他。父亲松手了,把她摔在地上,可她发现,那报复远远不够,她发誓,她要回来杀掉这个男人。 所幸的是,安然逃走了,跑了几天几夜不敢停下,吃着草根喝着溪水,最后晕倒在大山里。她被师父捡到,收了她为徒,师父问她学毒术还是医术,她毫不犹豫的选了毒术。那些救人的把戏,她没有兴趣,她需要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因为她只有自己而已。 九岁的时候,她带着不成熟的毒术,在经过那个烂泥一样的男人身边时,她在他的酒里下了毒,她杀掉了她的父亲,原本以为自己会开心的,可是眼泪还是不停的淌出来。那天,师父责怪她性子狠毒,罚她在山边跪了一夜,谷儿在远处的角落里,怯怯的看着她。 第二天,师父的旧友带着自己的弟子,想要让师父粗浅的教导一下,两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一个沉默寡言,一个闹腾的讨厌。闹腾少年过来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没有回答,还凶了他。 她揉着发酸的腿,走进山林的时候,闹腾少年一直跟着她,这让她很不高兴。 “你干吗一直跟着我!”安然以为,她的语气,会坏的让人害怕。 可是少年只是笑,只是笑,“原来你不是哑巴,你的声音很好听的,我叫陆渐离,你叫什么。” 安然还想反驳点什么,因为少年一点也不怕安然让她很挫败,接着她觉得自己的半边身体麻痹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毒藤划破了她的衣服,划伤了她的肌肤。 她有些心慌,她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是她知道毒蔓延的很厉害,是现在的自己解不了的。在她倒下的那个瞬间,她跌进了一个,她今生都忘不了的怀抱里。 “你、你怎么了?”陆渐离问。 “中了毒。”安然回答,她知道再过一小会,她连说话都不能了。 陆渐离皱了眉,她们走出去太远,慌乱中,她脱掉了安然的衣服,伏在她身上,想要把毒吸出来。 安然很怕别人脱她衣服,因为她曾经在楼子里见过的,那些男人,就是先脱掉了那些姑娘的衣服,她用最后的力气挣扎,哭泣,“你要干吗!你走开!把我的衣服拉回去,拉回去啊!” “别动了!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陆渐离大吼,安然一下子安静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不那么害怕了。 “你会死的啊,笨蛋……”安然呜咽着,她在想,也许母亲说的,会有人爱她,并不是在欺骗她。 “不会的,我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陆渐离把大部分毒液都吸了出来,安然能动的时候,陆渐离昏迷了,当安然拖着凌乱的步伐,架着陆渐离回去的时候,师父并不在。好在,谷儿能治。 “师姐,别担心了,那个女孩没事。” 女孩?安然才知道,陆渐离是个女孩子,可是她不在乎了,因为陆渐离说过的,她要娶她,那时的安然就是那么坚信着,陆渐离就是母亲说的那个人,那个会爱她的人。 赵宸儿看着安然,一言不发的看着星空的安然,让赵宸儿觉得难过,这是她从安然脸上不曾见过的表情。她挪了挪身体靠过去,从背后环住了安然的腰,把脸贴在安然背上。 “我好冷,你不冷吗,让我抱你一会嘛。”秋天的山里,夜晚的风依旧吹的萧瑟。 安然愣了一下,背后传来的温热,很单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贪恋了一下,任由赵宸儿抱着她。一直以来,她所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是被怜惜,被重视,希望有人可以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她曾经以为,陆渐离会是这个怀抱,所以她忍不住一直追逐着。 过了一会,安然拍掉了赵宸儿的手,“抱够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我太吃亏了。” “啊!不要!”安然转身,在赵宸儿的低呼声中按着她倒下去,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那种赵宸儿熟悉的神情。 安然的脸渐渐贴近,赵宸儿听到了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心跳声,然后她闭上了眼,她想,她在看到安然落寞神情的那一刻,喜欢上安然了。预期的吻没有到来,安然就离开了。 “小丫头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提醒你最好不要,你这种养在深闺里的花朵,永远不知道我的恶毒和手段。”安然并不希望赵宸儿成为那个怀抱,安然像火,赵宸儿像水,在一起的话,最终都会消亡,她并不想烫伤赵宸儿,安然的心,其实还是透着温柔的。 之所以追逐陆渐离,因为陆渐离像是太阳,不会被她所伤,可以保护她。只是她忘了,火苗在地上,太阳在天上。后来她知道了,其实她十年的执念,只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样子,所以她放弃。安然就是这样的人,爱则爱了,忘则忘了。 安然又开始看向洞外,其实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这次她在笑,笑的风情万种,笑的可以和星辰争辉,可是不知为何,赵宸儿觉得,安然笑的并不开心,那种笑容让人从心底里悲伤,让人想要,深深的拥住她。 叶夕瑶昏睡了一夜,身子的温度明显比正常人低的多,陆渐离的心也不由的跟着冷下去,怎么突然就如此了,陆渐离心烦意乱。她将叶夕瑶耳边的散发拨到一边,爱怜的亲了她的脸颊。 “朕不欺负你了,朕不惹你生气了,你起来打朕一顿,咬朕一口可好?” “朕吩咐人做了你爱吃的点心,你再不起朕可吃掉了。” “你不是说要保护朕,如今朕伤心了,你怎么还在睡呢?” 陆渐离在叶夕瑶耳边囔囔自语了一晚上,回应她的只有叶夕瑶越来越冷的身子。 黑暗中,零星的片段混乱的被拼凑在一起,三年前冬狩的日子里,陆渐离如现在一般轻薄了自己;商国皇宫里,陆渐离夜闯公主寝殿,温柔的替她清理了手上的伤口,却也在那夜,狠心的说了伤人的话;雪地里,陆渐离踏马而来,在悬崖边上紧握手里的重剑,鲜血染红白雪;在一片炫目的红里,陆渐离掀开了她的盖头…… 除此之外,凝妃、清儿、父皇、易延让也交替着出现,叶夕瑶意识到这些便是三年里消逝不见的回忆。反反复复的记起一些,又忘了一些,忘了一些,又记起另一些,就像有人在不断拉扯一般。 由于大雾的原因,出发寻找安然的队伍并没有找到人,当第二天早上安然扶着赵宸儿回到那片扎满大大小小帐篷地方的时候,有侍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安姑娘,你上哪去了,皇上差人寻了你一夜呢。” 安然愣了一下,直觉告诉她,叶夕瑶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呢,本来是没有宸儿这个角色的,安然会喜欢小离子到底,但是……作者君写着写着就不忍心了,于是乎……宸儿的角色就是为安然诞生的。 54第53章 叶夕瑶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十天?一个月?也许有一年。不过她很快否决了自己荒唐的想法,因为她看见了瑶光殿里那张大床的床顶,身边……是陆渐离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如果睡了那么久的话,不会还活着的。 “早。” 像无数次自己醒来所听到的招呼,这让叶夕瑶又觉得自己只是普通的睡了个觉,唯一不同的是,陆渐离今天特别的温柔。天还没有亮起来,其实叶夕瑶看不清陆渐离的表情,但是她就是知道,陆渐离嘴边一定弯起了微笑。 叶夕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想陆渐离了,她轻轻的靠过去,在陆渐离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伸手环住陆渐离的腰。她发现,陆渐离消瘦了。 这是陆渐离三天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她几乎没有闭过眼,她很害怕,叶夕瑶就这么离开她。她从安然那里听说了,关于溯世浮生的事情。 “安然,帮我,救她。”在那个并不明朗的星空之下,年轻的帝王低着头说。 安然从来没有见过陆渐离如此无助的样子,就如同一个迷路了的孩子。在她印象里,陆渐离总是轻狂的摸样。 “陆渐离,你变了。像被套上了挽具的马,再也不随便奔驰,还好我发现我不是那么喜欢你了,要是放在以前,我会嫉妒的发疯。”安然笑了笑,“我会尽力救她的,就当还你当初救我的情,不过我不能保证我最后一定有办法。” 陆渐离是一匹野马,还是很野的那种,如果不是自己愿意,没人能在她身上套上挽具。而叶夕瑶就是让陆渐离心甘情愿的原因。 “如果你救不了她,她还能活多久?”陆渐离沉默了很久,才问了这个问题,她本不想问,或许说不敢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明年的春天。好了,我走了,我想我需要去一些地方,可能会有些好的发现,明年春天我会回来,如果她提前有什么事,你就下个皇榜,我会看到的。” 明年春天……那么最长也就只有半年了。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叶夕瑶轻柔的声音拉回了陆渐离的思绪。 “嗯,三天两夜,像小猪一样能睡,我曾经去过西边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个女孩,睡了太久就真的变成小猪了。”陆渐离轻抚着叶夕瑶的背,她觉得叶夕瑶能和她一起说说话真好。 叶夕瑶哑然失笑,圈在陆渐离腰上的手在她身上轻轻掐了一下,“不要把我当成小女孩那么好骗,哪里有人会变成小猪的。” “朕今天不上朝了,留下来陪你可好?”以前的时候,陆渐离都是忙完政事,用剩余的时间来陪叶夕瑶,现在,她只想从早到晚都看到这个女人。 “才不要,不勤政爱民的皇上啊,会变成小猪。”叶夕瑶支起身轻笑着在陆渐离鼻子上点了点,然后重新靠在她怀里,手从陆渐离的衣袍探进去,触到了她腰间不平整的长长伤口,“陆渐离,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你腰上的伤是为了救我对不对,以后不许你用命来救我,嗯……救别人也不行。” “是吗,记起很多事了吗?”陆渐离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曾经是希望叶夕瑶能想起以前的事的,但是如今她只希望叶夕瑶想的慢一点,最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也没有很多,不过我是知道了,你从以前就爱欺负我。你不要以为我忘记了,你那天欺负我,我还没原谅你呢。”想到这里,叶夕瑶就生气,她支起身子,很认真的看着陆渐离,“陆渐离,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夜深人静,叶夕瑶独自一人的时候也迷惑过这个问题,是她这个人,她的外表亦或是她的身体…… “她的人,她的身体,被我欺负时又羞又怒的表情,在我手里被撩拨绽放的神态。有的时候啊,她真是一个不解人意的妻子,很少主动又爱闹别扭,正经又爱守规矩。不过她偶尔的小脾气也好,突如其来的任性也好,总之所有的,所有烙下叶夕瑶印记的东西,都让我着迷不已,都让我忍不住想去珍惜。” 陆渐离纤长的手指轻抚上叶夕瑶的脸庞,“喜欢她什么呢,喜欢什么呢,要说起来,就是喜欢爱着她吧。还喜欢看她因为我笑,喜欢看她因为我忙碌,喜欢她唠叨着,交代我小心这个注意那个,你明白我的感觉吗,那种光是看着一个人,就感到温暖的感觉。” 这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表白,中间那一段简直像一个丈夫在抱怨着妻子的不是,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勾起叶夕瑶心里最幸福的东西,陆渐离没有自称朕,而是说我,那是她在述说心里最真挚的想法了吧。 再也不要,怀疑她的用心了。 可是陆渐离总她她她的说,让叶夕瑶觉得陆渐离是在说别的女人一般,心里竟然有些醋意,转念一想自己真是变得小心眼了,连自己的醋也要吃。 有所感悟般的,叶夕瑶靠近陆渐离,彼此有默契地调整了角度,然后吻上陆渐离。陆渐离的唇有些干涩,不似平时柔软。傻瓜,傻瓜,一定是这几日没有照顾好自己。学着陆渐离曾经所做的,叶夕瑶用舌尖一遍一遍描绘陆渐离的唇,直到叶夕瑶觉得,身体里有种让自己不安的燥热才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叶夕瑶脸上挂上了诱人的绯红,声音轻轻柔柔,像蝴蝶停在花瓣上,“你说过的,你还要陪我白发,我也会有小脾气,如果你总让自己受伤不兑现诺言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陆渐离浅笑着,手指从叶夕瑶的长发间穿过,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有多苦涩,因为最后不能兑现诺言的,也许是叶夕瑶。不兑现诺言就不要我了么,那我兑现诺言了呢,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呢? 陆渐离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去抵挡住乱世的洪流。有时这个驰骋战场的年轻帝王,也并不总是世人眼中所看到的那般强大,当一个又一个不认识的面孔被自己砍倒,当血腥味弥漫在她身边的时候,陆渐离的内心,也会不住的颤抖。 这个伏尸成山,似乎永远见不到黎明阳光升起的大乱世,让陆渐离渴望和平的到来。于是,她只能逞强的握紧手里的武器,凭借着理想和尊严,坚定的站在信任她的子民前面,然而,有谁知道她心里那种不可言状的悲伤。 而叶夕瑶,让陆渐离知道了,她本用来握剑的手,原来还可以拥抱自己所爱之人。就像黑暗里出现的曙光,硝烟的战场上所闻到的花香,是多么让人雀跃。可是不久,她又要一个人了吗……如果是的,那么终其一生,她将永远成为一个残酷的帝王,不再言爱,也不再悲伤。 是自己当初要天下也要叶夕瑶的贪心触怒了神吗,那么如果可以,陆渐离愿意用自己的一切,虔诚的忏悔。 “你看,你也被我烙下印记了,所以,请你也珍惜自己。”此时的叶夕瑶,正跨坐在陆渐离身上,她刚刚在陆渐离的脖子上,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痕。她可不会忘记,陆渐离说的,会珍惜一切烙下叶夕瑶印记的东西,这样的印记,也是印记不是么? “哪里,朕可看不见。”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叶夕瑶扯开陆渐离的衣带,像宣誓占有一般,在陆渐离的肩头,脖子,锁骨,胸口……留下她的印记。 这么主动的叶夕瑶真是罕见,本是幸福的事,却有什么堵住了陆渐离的心口。她揽住叶夕瑶的腰,一个用力,反压其上,她想要叶夕瑶了,想要爱人之间极尽缠绵的情-事,切切实实的告诉自己,叶夕瑶还在她身边。 被陆渐离炙热的眼神看的无处可躲,当唇齿热切的紧贴在一起时,叶夕瑶闭上了眼。舌尖在邀请同伴共舞,轻薄的衣服无力的飘落在地上。 陆渐离一寸一寸的吻着叶夕瑶的身体,手也配合着四处游走,她要记住叶夕瑶的每一处。这样缓慢的节奏让叶夕瑶口干舌燥,她的手指插入陆渐离的发间,咬紧的下唇也阻止不了轻吟的声音。 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陆渐离轻柔的触碰下变得敏感,分开叶夕瑶纤长的双腿,右手覆住微微开合的花瓣。 指尖感受到那处的湿热,轻而易举的滑入,然后被紧紧的包裹住。随着手指的不断来回,快感如同秋千一般越荡越高,在所有情绪爆发的那一刻,叶夕瑶紧紧抱住了陆渐离的背。 当一切从云端回到地面,叶夕瑶如同往常一般,背靠着陆渐离被拥在怀里。叶夕瑶的发丝扫在陆渐离的颈间,有些发痒,紧接着脸上也有些发痒。 当伸手准备将那几丝调皮的头发拨开时,陆渐离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哭了。心底里有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悲伤,原来自己已经脆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好在,好在,叶夕瑶没有比自己先发现,否则一定会缠着她问为什么。 当早朝时间到来的时候,叶夕瑶又变成了规矩唠叨的小妻子,“一国之君不理朝政成何体统,你想做昏君,我也不想做祸水啊。” “好了,快去上朝,我就在瑶光殿等你回来,我又不会跑掉,我又不会消失不见了。” 陆渐离撇撇嘴,又索取了一个深吻才不舍的离去,在她踏出瑶光殿的时候,再次涌起了立后的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第三更了,昨天开始学校竟然停水! 洗脸刷牙奢侈的在用矿泉水!作者君只想洗澡,洗澡!再不来水,宿舍都要出去开房了!!! 明天还要跑八百米,想象一下在起点大家一起出发的场景,作者君就想哭。 不知道有没有人这样觉得,八百米的时候,那句“预备,跑!”是世界上最恶心的话了t t。 55第54章 今天早朝持续的时间比起以往来的都要久,关于立后这个问题,朝臣们一直争论不休。 敬贤公薛泰和丞相赵士优政见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次入宫为妃的人里,薛舒灵是敬贤公的女儿,赵宸儿是丞相的孙女,这本是一场延伸到后宫里的权政之争,却因为赵士优突然转变的态度而让人摸不清。 谁都知道丞相爷之前对那个夕妃娘娘颇多不满,最近却对其赞赏有加,丞相爷无意自己的孙女为后,那些本想要拍马屁的人拍在了马腿上,只好默默的转了阵营,也支持起夕妃。陆渐离不管那些大臣是见风使舵还是想讨好她,总是对叶夕瑶有利就是好事,如今支持叶夕瑶和薛舒灵的势力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但是反对叶夕瑶的人远比薛舒灵来得多。 “皇上,商国已灭,夕妃娘娘不是当初一国公主的身份,而与一般的民女无异,又非我族人,万万不可立为皇后。”这些反对的人大多是些陆家的老世族,对于血统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他们在朝里虽没有多大的实权,但是算起来都是陆渐离的长辈们,关于立后,他们的意见在公是国事,在私是家事,怎么说都是不容忽视的势力。 叶夕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富可敌国的商国的公主了,对元国来说带来不了任何利益。况且叶夕瑶本不是元国的女人,如果立为皇后了,那么她生下来的皇子就是嫡子,老世族心里不愿意,怎么想都有种元国被别人窃取了一半的感觉。 老世族们真是不知道赵士优在想什么,他们心里最满意的皇后人选是宸妃,只要赵士优有这个念头,轻而易举就能让自己的孙女母仪天下,怎么现在一门心思拥护起夕妃了。他们觉得夕妃也真是好手段,看起来柔柔弱弱却能把赵士优这个老顽固吃的死死的,真让那个外族女人当了皇后,以后这手里本就不多的权柄恐怕更少了。 不论是薛家还是赵家,那毕竟是自己国人,对他们这些陆家的老世族都得礼敬三分。夕妃呢,恐怕都被皇上宠到天上去了,不过是身子虚养了几日,皇上连早朝都不上了几天。以后真立了皇后生了皇子,还不无法无天了。 “皇上休怪老臣多嘴,倚老卖老的算一算,皇上得叫老臣一声叔叔。为了陆家,这些话老臣怎么也要说的,皇上纳妃已快半年,人人都知道夕妃专宠,可是夕妃的肚子却没一点动静。皇上这一脉本就人丁单薄,应雨露均沾尽快开枝散叶才是,否则,那就是夕妃娘娘的罪过了。老臣是粗人,说话难听,但是忠言逆耳,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三思的话一句一句叠的陆渐离心里不舒服,老世族如今站在敬贤公那边,就算有赵士优支持,自己也不能一意孤行。如果当真那么做了,这些人自然也不敢说她专断,只是说叶夕瑶惑主、媚上之类的话一定会层出不穷,那是陆渐离不想看到的局面。 散了朝,陆渐离就匆匆赶往瑶光殿,嫌步辇太慢,干脆自己走去,宏庆在后面一阵小跑,愣是没有跟上陆渐离的步伐。宏庆叹了口气,他知道万岁爷想早些见到夕妃娘娘,但是平时也没这么着急啊,哎,天底下一定是万岁爷最痴情了。 瑶光殿里,叶夕瑶捧着手里的药碗,一脸为难的看着里面黑褐色的药,几次送到嘴边又犹豫了。早些时候沐浴更衣完喝了点清粥,不久前红叶就端着药进来了,说是皇上特地吩咐要看着她全部喝掉的。 咬咬牙轻抿了一口,苦涩至极的味道在舌间化开,赶紧吃了个蜜饯,才又喝一小口。叶夕瑶从小最怕喝药了,以前她会伏在她父皇腿上哭的梨花带雨,每次叶允千哄万哄才能骗她喝那么一小碗。 好不容易喝了小半碗,舌头都要被苦的没有知觉了,叶夕瑶看了一眼身边监督她的红叶,一本正经坐直,指了指桌上的碗,“红叶,我喝完了。” 红叶瞄了一眼,哪里是喝完了,碗里还剩着大半碗呢,“娘娘,您才喝了一点点呢,您啊,一小口一小口嘬着喝自然苦,一口气喝下去,再含个蜜饯一会儿就不苦了。” 就刚才那样喝一点点,叶夕瑶都委屈的想哭了,要她一口气喝掉,光是想想都接受不了,“已经喝了很多了,红叶……你就把药撤了吧。” 红叶不禁莞尔,原来自家娘娘是这般怕喝药,“皇上要是知道了,要怪罪奴婢的。” “那就不要告诉她,偷偷倒掉,然后和她说我已经喝完了就好……”叶夕瑶秀眉微蹙,红叶才知道叶夕瑶也是会耍赖皮的,而且赖皮起来可怜中又透着几分可爱,和平日里自持形象的女人完全不同。不知皇上对上这样的娘娘会作何反应呢? 陆渐离才踏入寝殿,就听到了叶夕瑶这句话,不由的皱了眉,挥挥手示意红叶下去。拉过叶夕瑶,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叶夕瑶顺势搂住陆渐离的脖子,她已经做好死缠烂打也不要喝药的准备了。 “如果你是因为不想喝药才这么主动,是没有用的。”陆渐离浅笑着端起桌上的药碗,舀起一勺递到叶夕瑶面前,“只是养气安神的药,听话,喝完了朕陪你出去走走。” “我不要喝,好苦。”叶夕瑶埋首在陆渐离肩头,闹起了小脾气,“你又欺负我,你明知道我怕苦的。” 叶夕瑶小女人起来的时候,陆渐离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哄叶夕瑶喝完一碗药简直比打一场战还要费心神。若是以前,叶夕瑶这般样子,陆渐离一定三两下就妥协了,可是这服药是安然走前留下的方子。 “良药苦口,你得快些把身子养好,别再让朕像这几日一样担心了,恩?”虽然安然说这服药仅仅只是安神的作用,但是比起那些太医的药,陆渐离还是比较相信安然。如果最后安然真的救不了叶夕瑶,陆渐离也希望能够尽量长的陪在叶夕瑶身边。 陆渐离的语气十分的关切,还带着些焦虑,叶夕瑶闻言抬头,发现陆渐离脸上显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态。想来自己昏睡的这些日子,这人一定彻夜的在照顾自己吧。心疼的摸了摸陆渐离的脸,轻骂了陆渐离一句傻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房间里极为沉默和平静,叶夕瑶皱着眉一口一口喝着陆渐离喂过来的药。药是真的很苦,并不会因为是陆渐离喂的就甜,好不容易才让叶夕瑶乖乖的喝完了药,赶紧喂了叶夕瑶一个蜜饯。 接着陆渐离就低头深吻了叶夕瑶,她尝到了叶夕瑶嘴里的苦味,也尝到了甜味。那种滋味就像陆渐离现在的心情,叶夕瑶现在还能在她身边,她心里是甜的,可是一想到也许不久之后叶夕瑶就要离开她,她心里就苦的不得了,苦到发疼。 如果她此生注定将要活在对叶夕瑶的缅怀中,那么现在,她希望她怀里的女人,能够感受到她全部的爱。 陆渐离扬起了一个笑容,带着点侵略性又温柔的笑隐去了心里的苦楚,“喏,朕要陪你同甘共苦。” “我可是喝了整整一碗呢。”叶夕瑶小声的抱怨着,但她的心里因为陆渐离贴心的话而开心。 “那让朕再多吻你几次,如何?” “才不要,你就会占我便宜。” 两人闹了一会,稍作休息叶夕瑶就到屏风后面去换了身衣服,躺了两天,叶夕瑶很想出去走动一下。 秋天的景色实在算不上很好,树叶也泛黄,花也开始凋零,就连风也冷了几分。清澈的湖边,陆渐离紧握叶夕瑶的手,散步在秋日里的阳光下,叶夕瑶能感受到陆渐离手里的温度,让她原本微凉的手渐渐温暖起来。 而且似乎……陆渐离今天牵她手的力度,比以往都要大。 赵宸儿嘟着嘴坐在桌案前,她的面前是一张上好的古琴,手里抱着那只名为小七的白猫,手指一下一下顺着小七柔顺的毛发。小七窝在赵宸儿腿上,一脸满足的表情,赵宸儿有些生气,因为安然竟然不告而别。于她而言,自己就是一个那么无所谓的存在么? 随手拨了几下琴弦,突然有些想哭,经常和安然打打闹闹的,如今一下子清净下来,一点也不习惯。可恶,可恶!为什么安然就是在脑子里挥散不去呢?她都不把自己当回事,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想她! 不公平……自己喜欢上安然了,但是却不知道安然怎么想,她以前觉得安然应该也是有那么一些些喜欢她的吧,不然为什么要故意轻薄她,还、还吻了她,那可是……初吻呢。 可是现在安然的表现,又让赵宸儿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定了定心神,手抚上琴弦,弹起一首慢悠悠的曲子,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越弹越快,好似把怨气也撒在琴弦上一样。“铮”的一声,琴弦断开,划伤了赵宸儿的手背。 小七“喵”的一声跑开了,赵宸儿委屈的哭起来,连小七都不愿意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终于回家啦~紧赶慢赶写了一章出来。大家不要霸王我! 至于……大家有没有觉得这样发展的节奏太慢了些,如果慢的话快留评告诉作者君!!!!! 大家国庆节快乐~~ 56第55章 陆渐离和叶夕瑶漫步在斜阳之下,宫女和太监只远远的跟在后头,怕扰了主子的兴致。早前夕妃未入宫时,皇上总是埋首政事不近女色,甚至还有人私下妄言说大将军和皇上有龙阳之癖,如今看来皇上并不是不怜香惜玉,而是要看对象是谁了。两人的身影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令人称羡的眷侣。 陆渐离给叶夕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而叶夕瑶则细心的拍掉了陆渐离肩上的落叶,两人面对面相视而笑,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又随便走了一阵,叶夕瑶才刚觉得有些累了,陆渐离已经带着她回到了瑶光殿外。 “为什么你总是能一眼就看穿我?”叶夕瑶问,陆渐离总知道她想要吃什么,想做什么,冷的时候就为她添衣,难受的时候就会拥她入怀……作为爱人,陆渐离表现的越来越无可挑剔。光是那份体贴,就让叶夕瑶觉得自己是何其有幸,能够被陆渐离所爱。 “因为你让朕住进你心里了不是吗?既然朕在你心里,那你一想什么朕自然便知道了。”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一定是在想朕。” “如此说来,我一定不在你心里了。”叶夕瑶就没有办法看穿陆渐离此刻的想法,她也不可能信誓旦旦的说陆渐离是在想她这样的话。 “那是朕把你放在心尖上了,心上人,心上人不就是说的这个道理吗?” “歪理!”叶夕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人怎么说都有她的道理,偏偏自己无法反驳。 用过晚膳之后,夜幕渐渐替代了黄昏,清冷的月开始凝视大地。通常这个时候叶夕瑶都是自己一人待在瑶光殿等着陆渐离批完奏折回来,可是今天,陆渐离差人把奏折搬到了瑶光殿里。 叶夕瑶看着层层叠叠压在桌案上的奏折不由的心疼了,这人每天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事情么,她知道这还只是一部分而已。其实最近朝野很是安定,所以其中大部分是关于立后的琐事。 例如陆渐离正在看的这一份,就是阐述了叶夕瑶不适宜为后的种种理由,烦躁的把手里的奏折丢到一边,拿起另一份,结果还是几乎一样的内容。陆渐离忍不住皱眉,这些老世族们,平日里出了什么事情只会龟缩一旁毫无建树,不过只要碰上这种也许会触动他们权力的事,就变成了敏锐的猎狗,条条框框的说的头头是道。 叶夕瑶将手里刚泡好的参茶放在桌上,伸手抚平陆渐离皱起的眉头,“今天怎么在瑶光殿里批折子了?” 叶夕瑶的手触在眉间有些许凉意,合上烦人的奏折,将叶夕瑶拉入怀中,握着她的手凑到嘴边,呵了口热气,“朕想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你,以后朕就在这瑶光殿批折子。” 任由陆渐离抱着,叶夕瑶笑道:“我又不会忽然不见了,你还要看我一辈子呢,就不怕看厌了?” 陆渐离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她环住叶夕瑶的腰,埋首在她颈间,闻到了叶夕瑶身上好闻的馨香。鼻尖和唇瓣若有似无的在叶夕瑶脖子上蹭过,陆渐离感觉怀中的人身子略略僵了一下,那种能感受到叶夕瑶切实存在的感觉很好。 “朕不仅想看,还想看的清清楚楚,一干二净。”陆渐离坏笑着在叶夕瑶脖子上轻咬了一口,甚至轻轻吸允起来,叶夕瑶白皙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浅浅的红色痕迹,然后手作势就要探入叶夕瑶的衣摆里,陆渐离一如既往的使坏,她并不想自己的坏情绪蔓延到叶夕瑶身上。 不出所料的,叶夕瑶嗔怪的看了陆渐离一眼,重重拍掉了她的魔爪,又怕拍疼了她,拉过陆渐离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揉了揉,“别胡闹,认真批折子,不然又该弄到半夜了,我到那边去等你。” 她知道陆渐离刚才并不是真的想做什么,只是怕她无聊,所以变着法的闹她。分明在承乾殿更有效率些,非要来瑶光殿,叶夕瑶并非没有察觉,自她醒来之后,陆渐离变得更紧张她了,就像是在急切些什么。 “重要的折子早批好了,剩下的都是些老顽固在埋怨朕呢。”叶夕瑶刚起身又被拉了回去,陆渐离扯过挂在一旁的披风,将叶夕瑶裹在其中,桌案就在窗边,她不想叶夕瑶着凉,“除非你有办法让这些只会抱怨的老世族变得聪明些,否则就乖乖待在这里让朕抱着。” “不用掩的这么严实,别把我想的那么弱,受不得一点风。”,在陆渐离怀里动了动,自己都快要被陆渐离裹成粽子了。说到老世族,叶夕瑶就明白陆渐离刚才为什么皱眉了,立后的事她也有所耳闻,不过她一点也不希望陆渐离为难,“他们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是亡国的公主,早已没了身份,他们不愿意就罢了,毕竟都是你的叔伯们。别为难他们也别为难自己了,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虚名,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可朕在乎!”陆渐离的语气认真起来,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些,“只有皇后才能和朕一同葬入陵寝,老人常说只有睡在同一个棺材里的夫妻,来世才有机会再遇!” 如果今生缘分当真如此浅薄的话,来世还要我孤独一人么?陆渐离本不信这些鬼神之论,但是现在不得不信,至少给自己留下了一点可以期待的东西。她也只能祈求这是真的,来世她们就做一对平凡一点的夫妻,能安安稳稳的走完一生。 叶夕瑶楞了一下,她从陆渐离眼里看到了像发脾气的孩子一样偏执的眼神,隔着厚厚的披风,也能感受到陆渐离环着她的手臂因为激动而颤抖。她是……在不安吗?叶夕瑶并没有问出口,每个人都有一块脆弱的地方,她不打算去刺探。 她只是将手从裹着她的披风里挣出来,然后轻轻捧着陆渐离的脸,落下了一个坚定的吻,“真傻,我说过了啊,我是你的,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都算数的。下辈子哪怕我变做一只风筝,也一定要被你牵在手里,无论你在哪里,陆渐离,我都会爱你的……” 所以……请不要不安了。 一直以来,陆渐离都觉得自己是保护着叶夕瑶的一方,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才被叶夕瑶所保护了。这之前自己在恐惧什么,为什么要祈求着下辈子,为什么认定了叶夕瑶半年后一定会离开她,为什么不相信安然是可以救她的。 是害怕希望最后成了失望吧,所以什么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嘲笑了一下自己,自己,怯懦了啊……陆渐离沉默了下来,所有的不安情绪,全被叶夕瑶的话所抚平。 第二天一早,叶夕瑶和陆渐离是一同出门的,陆渐离是去上早朝,而叶夕瑶则去赵宸儿的宸云殿,离别前陆渐离还是习惯的给叶夕瑶紧了紧衣领。知道赵宸儿没有晚起的习惯,叶夕瑶倒是不怕太早打扰了她。 赵宸儿一见到叶夕瑶就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拉着她在坐榻上坐下才开始抱怨:“夕瑶姐姐,你啊,该叫皇上给你好好补补了,身子也太虚了,听说你昏睡了几天都担心死我了,清儿见不着你还在我这哭了一宿呢。昨天听你转醒,我白天赶去看你你和皇上出去了,晚上呢,红叶说皇上和你在寝殿里,我又不方便打扰,皇上霸占你也霸的太紧了。” “我没事的。”叶夕瑶知道赵宸儿昨天来过,就是怕她担心才登门造访。 这时候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慢悠悠的走过来,在叶夕瑶脚边温顺的蹭着,叶夕瑶笑着抱起小七放在腿上,摸了摸它头上的毛。赵宸儿撅着嘴看着小七,脸上是愤愤不平的样子,平时小七虽然也温顺,但总一副高傲的样子,怎么遇到夕瑶姐姐就一副狗腿样了呢,明明就是猫。 两人似乎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因此一聊起来倒是有许多话说,不过叶夕瑶发现,赵宸儿三句话里就会提到一次安然。 “安然经常趁我不注意就欺负我!第一次见面还给我下毒呢,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人!” “小七经常翘着尾巴走来走去,最近还挑嘴了,它昂着头的模样,有时候还真是像安然呢!” 两人聊琴艺赵宸儿会说到安然,从小七身上她会说到安然,喝茶喝着喝着也会说到安然,好像不扯到安然身上这个话题便不会结束一般。 “你好像,很喜欢安姐姐呢。”叶夕瑶笑着说,其实她说的喜欢只是普通的喜欢,并不是爱侣间的喜欢,可是赵宸儿却误会了。 “哪有!谁会喜欢她,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讨厌她还来不及呢。” “可是你一直在说安姐姐这样,安姐姐那样的,其实安姐姐走了,你很舍不得吧?” “我……”赵宸儿猛地发现,的确如此,一直想着安然,也就不自觉的一直在说了,虽然她很想反驳说没有,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也算伶牙俐齿了,经常把薛舒灵说的无言以对,可只要碰上安然的事,自己就语无伦次。 今日的早朝上,依旧是立后人选的战场,陆渐离面无表情的听至最后,一言不发。皇上不说话反倒让大臣们心里什么也摸不准了,也就草草的散了朝。 陆渐离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太监弘庆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的挠挠耳边的头发,他跟了陆渐离几年,陆渐离知道他有事想说,“弘庆,你可有事要禀朕么?”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万岁爷,前两天沐瑾殿里的宫女和奴才说了几次,想请万岁爷去沐瑾殿一趟,不过奴才想着万岁爷该会直接回夕妃娘娘那,所以……”所以才犹豫要不要禀上去,皇上最近对夕妃越发上心了,跟在她身边的弘庆可是都看在眼里,按说那算是琐事不该拿来烦皇上,但毕竟自己只是奴才,沐妃是主子,又不好把事情按下去了。 沐妃?弘庆不说陆渐离真的都快忘了她了,连朝臣们恐怕都要忽略她了吧,立后的事情也没有哪个大臣提到沐妃一星半点的。怎么?这个过于安分的女人要有动作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米娜桑!作者君最近老是在担心节奏节奏这个问题!!!这个节奏真的不觉得拖沓吗!!! 作者君需要你们的帮助t t。 客官,快给奴家提提意见~(角落里在门后探出半边身子,不停挥舞手里的小手绢~~) 57第56章 陆渐离的视线从香炉里腾升起来的轻烟中穿过去,看着面前一言不发忙碌着泡茶的沐轻挽。 从陆渐离踏入沐槿殿她就发现了,今天的沐轻挽和平时太过不一样,一席淡绿色的长裙,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头上斜插一支碧玉玲珑簪,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 沐轻挽今天是精心装扮过的,之前的沐轻挽虽也漂亮,但总让自己清淡如水,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今天的她将自己身为女性的美展现到了极致,像水上的盛开起的木芙蓉,让人移不开眼。 她身上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妩媚,几分诱惑的气息,连陆渐离也承认,今天的沐轻挽很美。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不会为这样的女人心动吧,可惜陆渐离是个女人。 陆渐离眯起了眼,动了动唇才要说些什么,一杯清茶已经递到了陆渐离面前,沐轻挽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想说的话,“皇上,试试吧。” 接过茶喝了一口,茶水入口甘甜,茶叶的清香也在唇齿间散开。不论是茶叶还是泡茶的手法均属一流,陆渐离心下赞叹了一下,不过沐轻挽几次差人请她过来,一定不是喝喝茶这么简单。才刚要说些什么,就再次被打断。 “臣妾给皇上解解乏吧。”不知什么时候,沐轻挽已经走到陆渐离身后,双手搭在陆渐离肩上轻轻揉按起来,动作语气自然的好似这一切本该如此。陆渐离皱了眉,她向来警觉,但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对沐轻挽放下了戒心。 真是个水做的女人,可以无孔不入却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陆渐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知道对着沐挽轻需要更多的戒备才行,原先自己有些小看她了。沐轻挽没有再说什么,气氛安静下来,手在肩上一下一下按着,力道虽然有些轻,却也说的上技艺不错。 “可以了。”陆渐离伸手按住了自己左肩上那双不属于自己的手,对于沐轻挽的反常,她本该慢慢试探,但是如今的她没有这种耐心,她想叶夕瑶了,她想回瑶光殿看看那个小女人现在在干什么,“若没有别的什么事,朕下次再来看你。” 语气虽然缓和,但沐轻挽不是个傻瓜,自然听出来陆渐离话里的暗示,那是在告诉她,有事这次不说,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在心里叹了口气,狠了狠心在陆渐离面前跪下,“臣妾斗胆,敢请皇上今夜留宿沐瑾殿。” 陆渐离居高临下的看着沐轻挽,突然笑出声来,留宿?皇帝留宿妃子处还能为了什么。元国虽然在各国里尚属民风开放,但还没有开放到妃子可以来邀皇帝临幸的地步。 沐轻挽低着头,虽保持着从容的表情,但听着陆渐离的笑声,羞耻心让她的胸口生疼。若不是情非得已了,她又如何会选择做出这样的事来,今夜,她非得留下陆渐离不可,否则…… “爱妃莫不是怕朕为国事担忧,想博朕一笑。”陆渐离笑着将跪在地上的沐轻挽搀起,“好了,这玩笑让朕很开心,不过国事繁重,朕要走了。” 用了个有些调侃意味的理由给各自找了个台阶,陆渐离起身准备离开,却在下一刻被人扯住衣角,“如果臣妾有法子帮夕妃娘娘当上皇后呢?入宫多时,皇上也未曾、未曾……家父也因我蒙羞而受人话柄,臣妾是个女人,只是想在人前有个真正的名分,这也不可以么?” “什么法子?”闻言止步,陆渐离回身看着沐轻挽,她没有想到沐轻挽会说这样的话,那前半句是在谈条件,而后半句更是直指自己专宠。这女人就不怕触怒她,她会杀了她吗? “皇上今晚留下便知。”迎上陆渐离的目光,沐轻挽重复了自己的用意,扯着陆渐离衣角的手没有放开,却微微颤抖着。 “你这是在和朕谈条件,就不怕朕杀你?”陆渐离捏住沐轻挽的脸颊,目光透着让人生寒的冷意。 “怕。”诚实的回答,沐轻挽何尝不知用这样的方法去留陆渐离是个蠢办法,可她没有时间慢慢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要想陆渐离再踏入这里不知又要花费多少时间,那就来不及了。 时间在接下来的沉默里一点一点流走,直到陆渐离松了手。 坐回榻上,叫了弘庆进来,吩咐了几句,弘庆点着头应了,向着瑶光殿一路小跑。 今夜不回去,小女人会生气的吧。其实她不止是想要知道沐轻挽有什么办法,也是出于保护叶夕瑶的考虑,专宠这个说辞也不能再一直下去了。她和叶夕瑶是不可能有陆家的子嗣的,这样下去所有矛头都会对准叶夕瑶。 弘庆告知叶夕瑶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说明原因,正在作画的叶夕瑶听后停下手里的画笔,应了句知道了,就继续手里未完的画,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叶夕瑶明白,那个人是皇上啊,不可能总是像之前几天一样陪着自己的。随即释然一笑,反正还有一辈子呢。 弘庆松了口气回去禀了陆渐离,还好娘娘没有多问,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万岁爷怎么就突然对沐妃娘娘感兴趣了呢,宫里的这种事都是掩不住的,夕妃娘娘很快会听到消息的,娘娘该伤心了吧,哎……弘庆有些后悔给人传话了,若分个派别,他一定是站在夕妃娘娘那边的。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这才正常,一个皇帝总守着一个女人,古往今来天底下能有几个做到的。况且今天,沐妃娘娘还真是漂亮,一点都不输夕妃娘娘,万岁爷心动了也不奇怪。 “听说,万岁爷今儿要在沐妃娘娘那过夜呢,玉锦被都送进去了,沐瑾殿里的宫女小可说的,说话的时候腰板都硬了几分呢。”小太监小声说着,玉锦被是元国宫里的习俗,只用在妃子们被第一次临幸时候。 “可是,皇上看起来好长情的,怎么会……”昨天她还瞧见皇上给夕妃娘娘紧衣领的样子,眼里的宠溺和温柔,把她这个旁人都甜死了呢。 “你懂什么。”小太监压低了声音,“皇上再长情也是男人,没听过男人变心和女人翻脸一样快吗?” 被这句话逗乐,宫女噗嗤一下笑出声,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碎嘴的宫人们,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深表惋惜,多亏她们,沐妃要被临幸的消息很快扩散开去。正如弘庆所想,叶夕瑶只不过是去外面走动了一下,便已知道陆渐离晚上不回瑶光殿的原因了。 “娘娘……”红叶想要安慰一下叶夕瑶,却不知如何说,手在衣带上一下一下搅着。 似是知道红叶要说什么,叶夕瑶只是笑了笑,柔声道:“我没事的。” 当黑夜驱赶了白天,冷月高挂的时候,红叶在瑶光殿的寝殿外叹着气,她知道平时不论皇上忙到多晚,叶夕瑶总是要等人回来了才肯就寝,可今天叶夕瑶沐浴更衣完,早早的就躺下了,不同往常的举动让红叶有些心疼。 红叶拍了拍自己的脸,连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真笨。 沐瑾殿里,陆渐离和沐轻挽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尴尬,这是沐轻挽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在夜里独处,虽说是她留下陆渐离的,但她心里不想,甚至害怕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只盼着陆渐离对夕妃是真的痴情,让这一夜只是个交易,她只是想要一个假象,做给她父王看罢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走神,陆渐离想着叶夕瑶,而沐轻挽,想到了洛倾弦。冬狩那天,她被沐易重重打了一耳光,又扭伤了脚之后忍着疼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当身子浸入温热的水里,她抱着自己颤抖起来,沐浴完毕坐在床上才察觉到自己脚踝上肿了一大圈,接着就开始发呆。 “郡主。”洛倾弦的声音传来,沐轻挽愣了一下,就那么一会功夫,洛倾弦已经走到她面前蹲下,捧起她受伤的脚,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些药酒上去,小心仔细的揉起来,“脚伤了该及时化瘀的。” 洛倾弦是沐易一手培养出来的杀手,绕过守卫无声的进来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沐轻挽问,微凉的手从脚上肌肤划过,有些疼又让人安心。洛倾弦为她揉脚让她很不好意思,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不再挣。 洛倾弦是唯一一个在王府里受训的杀手,所以小时候沐轻挽被沐易责罚了,小洛倾弦有时会出现,安静的坐在她身边陪她。两人不经常说话,沐轻挽却慢慢开始依赖她,直到她有一天发现自己对洛倾弦的感情,不只是依赖那么简单。 再后来洛倾弦被沐易派去青楼里,她们就很少见到了。她喜欢洛倾弦,这也是沐轻挽入宫以后一直让自己很没存在感的原因。从小被沐易不待见,她最会的,就是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从郡主回来开始便在。”洛倾弦的话一直都很少,回答完问题就专心揉着沐轻挽的脚踝。 “那你……”脸颊有些发烫,一开始就在,那她沐浴的时候岂不是…… “我闭眼了。”知道沐轻挽的意思,洛倾弦赶紧解释。 “哦。”沐轻挽松了口气,又有点小失望,自己……对她没有一点吸引力么。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洛倾弦,回忆一点一点袭上心头,一直以来,只有洛倾弦才能让她感受到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十天没有更新了,真是对不起等文的同学们,作者君在这里谢罪了! 第一更,晚一点会二更的。 58第57章 “这样就行了,郡主好好休息,我告退了。”洛倾弦起身,拉过被子裹在沐轻挽身上,“天冷,别着凉。” 沐轻挽被父王打了没有哭,脚扭伤了没有哭,可此刻听到洛倾弦要走,她有些想哭的冲动。她好久没有见到洛倾弦了,好久没有说过话了,也许只在洛倾弦面前,她才会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洛倾弦走出去几步了,沐轻挽突然起身想拉住她,结果脚一触地就是一阵疼痛,身子前倾,正好跌入警觉转身的洛倾弦怀里。 “倾弦,别走好不好,别留我一个人。”被洛倾弦的气息包围,沐轻挽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打湿洛倾弦的胸口。 “郡主,我……”洛倾弦一阵心疼,沐轻挽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夜怕是真委屈了。 “别走,别走。”沐轻挽紧拽洛倾弦的衣服,抬首看着她,低声的述求。 “郡主,我该走了。”虽不忍心,还是拒绝了,看着沐轻挽,洛倾弦多想就这样拥着她,亲吻她。意识到自己不纯的心思,才更要走。可是,下一秒唇上传来的触感……竟然是沐轻挽吻了她。 原来,郡主对她也……可只在这个温热的吻中沉溺了短短几秒,洛倾弦别开脸,错开了这个吻。 “对不起,倾弦,我、我只是……”沐轻挽慌乱起来,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她本想把这种世间不容的感情藏一辈子的。一定是吓到倾弦了吧,是觉得她恶心了吧。“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不会了,你不要讨厌我……” 眼泪汹涌,为那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为即将失去的温暖怀抱。 “倾弦很开心郡主这样对我,只是,我脏。所以我不想玷污了你。”洛倾弦拭去沐轻挽脸上的眼泪,苦涩的笑了,眼里的光彩也黯淡下去。是啊,自己被多少个男人碰过,早就肮脏不堪了,甚至和王爷,那是你的父亲啊。哪里还有资格,接受你的爱意。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倾弦很开心自己吻她,那是不是证明,她也喜欢自己?“只要你对我也、也是喜欢的,我们可以逃的,逃出宫里,逃开父王,我可以为你……” “郡主!”洛倾弦厉声打断了沐轻挽的话,“你知道我离开王府去了哪里吗?我去了青楼,我做了花魁,我在无数个男人身下承欢,我早就……脏了啊。你不必为了这样的我,有那样的想法,而且……我不会背叛王爷的。” 倾弦,倾弦……沐轻挽捂住了嘴,原来那之后她……那时候倾弦才十六岁啊!父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什么在身体里叫嚣,沐轻挽捧起洛倾弦的脸,发狠一样的吻她的唇。倾弦,你不脏,不脏……脏的,是我父王。 “唔……郡主。”要推开沐轻挽对洛倾弦来说轻而易举,可是,不忍推开。沐轻挽猛烈的吻里透着无尽的温柔,洛倾弦开始回应,和沐轻挽毫无技巧可言的吻不一样,洛倾弦引导着吻越来越缠绵,让两人的眼里,都染上了情.欲。 沐轻挽的衣带散开,洛倾弦的手隔着亵衣攀上沐轻挽胸前的丰满…… “你们!在做什么!”男子的声音惊了两人,洛倾弦立刻掩上沐轻挽散开的衣襟。回身一看,沐易定定的站在门口,手里握着长剑。呵,真不愧是那个贱人的好女儿,让她侍奉皇帝不会,出来勾引别人,还是自己的下属,还是个女人! 沐易对沐轻挽的恨,就是源于她母亲背着他偷情,他曾经深爱过那个女人的,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怒不可遏的刺向沐轻挽。长剑从肩头刺入,却是刺进洛倾弦的身上,她的武功,完全可以打落沐易的剑。可是……一边是情,一边是恩,她只能以身来挡。 沐轻挽跪在沐易面前求着他救洛倾弦,而沐易此时冷静了不少,他睨着眼看着沐轻挽,给了她十天时间,如果十天时间可以让皇上临幸她,他就暂时不杀洛倾弦。 “夜还很长,你要让朕就这么坐着么?”陆渐离摆弄着桌上的茶杯,随口说着。 陆渐离的话将沐轻挽从思绪中拉扯回来,她看了一眼陆渐离,以为陆渐离是在暗示她该侍寝了,咬了咬唇轻叹出声,“我、我知道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果然单纯的以为皇上会规矩的坐一夜是天真的想法,她起身抽掉了自己身上的腰带,里面的亵衣和亵裤紧紧的贴在那具身材完美的身体上,小小的布料根本掩不住那些风情。 这举动反倒让陆渐离窘迫了一下,礼貌的移开视线不去看,她是喜欢女人,也喜欢女人的身体,叶夕瑶就让她觉得怎么索取都不够,但不是每个女人都对她有这样的吸引力,或许说只有叶夕瑶才能勾起她的兴趣。 这是男子和女子很大的区别,男子对情.事往往是源于*,所以他可以爱很多女人。可是女子多是基于爱意,如果面对的不是心爱的人,那么情.事之于她们,根本毫无意义,也不会觉得快乐。 “穿上你的衣服。”陆渐离抓了抓脸颊,“除了夕瑶,朕的卧榻之侧,不容别人酣睡。我想你误会了朕的意思,朕是说我们也许可以下下棋之类消磨一下时间。” 沐轻挽愣了一下,原来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红着脸背过身去将衣服整理好。当再次对上陆渐离目光的时候,两人突然相视大笑起来。 小闹剧之后,两人之间反倒不那么尴尬了,并且下起围棋。 “为什么?”下了一枚黑子以后,陆渐离突然说,“你不想朕临幸你的,为什么还要留朕下来,不要说怕家里蒙羞的烂理由,如果是那样,你之前就不会刻意躲朕一般。” “苦衷。”沐轻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了这两个字,接着转移开话题,“皇上这般深情,夕妃娘娘是个有福之人。” “如此。”陆渐离笑了下,没有再问,每个人活着做一些不愿做的事,都有自己的苦衷,自己以女子之身做男子之事,何尝又不是苦衷。不过提到叶夕瑶,陆渐离心里的甜蜜里夹杂了一丝疼痛,“有福之人,是朕才对。” 那种语气神态里透出的真情,让沐轻挽觉得,这个年轻的帝王,也不是那么令人害怕的。 “你输了,差我一子。”沐轻挽说。 “诶?是吗?再来一局!” 不知不觉间,两人各怀苦衷的人,像旧友一样自然相处了。 天才刚微亮,陆渐离就迫不及待想回去哄叶夕瑶了,那小女人一定生气了,吃醋了。划破手指在被子上留下临幸的假象,两人的戏也就演完了,沐轻挽告诉陆渐离自己所谓的办法,其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回到瑶光殿,陆渐离先是沐浴更衣,让自己身上没有留下别人的气息,才到床上拥住了那个一夜未见的心上人。叶夕瑶的身子动了动,一口咬在陆渐离肩头。 “还回来做什么?沐妃娘娘不好么?”说不吃醋,那一定是假话。 “朕很规矩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了一夜,下了一夜棋,想了你一夜而已。” 叶夕瑶不说话了,陆渐离知道那是她不高兴的表现,变着法子哄她,逗她说话。看着陆渐离有些无措的表情,一点不似以往又坏又霸道的人,叶夕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用手刮了一下陆渐离的鼻子,环住她的脖子,她也注意到陆渐离是沐浴完才上.床,这坏人还是细心的,“傻瓜,我不是那种刁蛮任性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护着我。我没有生气,只是,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点点的吃味。陆渐离,对你我越来越小心眼了,下次再想去别的女人那里留宿,要先告诉我,你知道从别人那里听到这种事的滋味么?再有下次,我就真的生气了。” 叶夕瑶的体贴让陆渐离心暖,她原先想的是,叶夕瑶晚些知道,就少生一会气嘛,俯身含住叶夕瑶的唇,坏笑着翻身压在叶夕瑶身上,“你刚才竟敢戏弄朕,朕要罚你!” “喂!陆渐离你!唔……嗯!”无奈一笑,真是,明明是这人先做错事,才被原谅就又欺负起她了,陆渐离的吻和手在身上肆虐。 叶夕瑶,再次沦陷。 早朝的时候,陆渐离突然转性了一样,大肆透露出想要立赵宸儿为后的暗示,让局势更加诡谲起来。老世族自然是高兴,而赵士优想了想便明白了陆渐离的用意,也开始拥立起自家孙女。 沐妃被临幸的消息也很快传开,专宠的闲言碎语也少了很多。一个月后,敬贤公那一派越发觉得朝局向宸妃那边倒时,觉得与其让政敌的孙女坐上后位,还不如让给夕妃。 就是个这么简单的法子,利之所往。当陆渐离接到敬贤公上奏的,愿立夕妃为后的折子时,扣着桌案笑了,丞相那边自然也再转口风。而丞相和敬贤公都推举夕妃为后,老世族也没有力量再阻挠。 立后大典上,史官记录下了绝美的皇后和俊朗的帝王的佳话,元国上下也无比欢腾。 只是远在东楚,却有一人怒意丛生的撕碎了手里斥候送来的消息。十几天前东楚皇驾崩,易延让已登基为新帝,他这一生都活在自己计划里,唯一没有按照计划走的,只有叶夕瑶。不过当时休掉叶夕瑶之后,易延让很快就娶了新的太子妃,朝中最具威望的大将军之女。 “叶夕瑶,叶夕瑶!”易延让的手因愤怒而握成拳,“你以为我休了你,你就可以和别人在一起了么!上次我让你国破,下次,我要你家亡!” “我发过誓的,就算你不爱我,你最后也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最近学校又开始各种停水!纠结我的过渡章节终于要过去了,下一章会进入半年之后!过渡章节不写也不行t t,因为和之后的情节又有联系!哎…… 第58章 又是一场冬雪将元国银装素裹,叶夕瑶成为皇后以后,陆渐离依旧在瑶光殿批阅奏折,除了早朝或是临时有事要议,她们都腻在对方的视线之内。 “人家都说夫妻两会越过越淡,你怎么越来越缠人了呢?”有一次叶夕瑶问陆渐离,陆渐离不回答,只是揽过她,在她颈间蹭来蹭去,不正经的留下红色印记。 叶夕瑶笑着,她知道陆渐离的意思,她在说,她爱她。对于陆渐离近段时间的小调戏,叶夕瑶也就由着她不反抗了,反正她也霸道不过这人。 之后几个月里,陆渐离发现叶夕瑶最近睡的越来越浅了,睡觉时的呼吸也不平稳,时常在她怀里翻身,紧紧的拽着她的衣服。 陆渐离经常花大半夜的时间轻拍叶夕瑶的背,好让她睡的好一些,但最后叶夕瑶还是演变成几乎整夜整夜的失眠。 陆渐离白天要应付朝臣,处理国事,下了朝要批阅朝堂上来不及商议的奏折,要花时间拉着叶夕瑶出去散步,到了夜里就陪着睡不着的叶夕瑶聊天,下棋,或者抱着她去外面看星星。 在那段时间里,除了中午的小憩,陆渐离几乎是在操劳和不眠不休中度过。过去那种从容,精神又带点坏的笑容在陆渐离脸上越来越少,叶夕瑶更多看见的是她紧锁的眉头和勉强的笑。 在最近的一次缠绵中,叶夕瑶清楚的感觉到陆渐离日渐消瘦下去的身体。 “别陪我了。”叶夕瑶抱着陆渐离,心疼而愧疚,她睡不着她也跟着不睡,陆渐离,你怎么越来越傻了,傻瓜。 “朕没事,朕喜欢这么看着你。”对于妻子的请求,陆渐离总轻描淡写的拒绝。 第二天陆渐离看着一份奏折皱眉的时候,叶夕瑶在她身边放下刚泡好的茶,习惯的伸手抚平陆渐离眉间的皱褶。 “如果我能帮你就好了,你就不用这么累了。”叶夕瑶如是说着,语气里透着失落,陆渐离转头看了她一会,揽她坐在腿上,笑着说,“那你就来帮朕好了。” “可是后宫……”不得干政几个字还没有说呢,就被陆渐离打断了,“世人还都说女人不能为帝呢,朕不还是做了。” 握了叶夕瑶的手执笔,打开一份奏折,对她点点头。 “我不会。” “朕教你。” 害怕出错,于是学的加倍认真,从小小的琐事开始批阅,每批完一个,就给陆渐离过目一下,陆渐离点了头,她才松一口气。 以笔点天下,说不紧张是假的。 兴许是真累了,那天夜里,陆渐离发现叶夕瑶有了浅眠,虽还是睡的不安稳,但好歹睡了一会。那之后陆渐离就故意抱怨着累,揽叶夕瑶坐腿上,从身后抱着她,把头搁在叶夕瑶肩膀上装睡,让叶夕瑶帮着她批奏折。 一天天过去,那些琐碎小事对叶夕瑶来说已经是游刃有余了,稍微难一些的,也批的颇有见地。批的多了,叶夕瑶才知道,这人平日里该有多累啊。 怎么在各势力里周旋,国库的钱怎么花,军权的部署,哪些人能信,哪些人不能信,叶夕瑶都一点一点学着,能让陆渐离多休息一会,她心里都是甜的。当然,外人面前她自是不会去碰那些折子。 夜里有了休息,两人自然心情愉悦起来,一日散步回来,竟在瑶光殿外堆起雪人玩。叶夕瑶面对堆起来的雪人兴奋的像个孩子,陆渐离就在她背后笑着,玩累了就在暖阁里休息,叶夕瑶调皮的把冰凉的手贴在陆渐离背后。 早朝回来的路上,陆渐离看着树枝上的新芽发了一会呆。安然,安然,初春快要来了,为何你一点消息都没有。 至于安然,她从皇宫走后就去找了谷儿,师父解不了那毒就把她们送到她们一次也没听说过的师叔那里去了。不过去了才发现,这位热爱收集古医书的师叔,一点医术都不会,不过下厨的手艺和武功倒是登峰造极。 师叔是个透着几分英气的女人,四十多岁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痕迹,安然经常看到师叔拿着师父画像叹息。一次师叔侄夜谈里,安然知道师叔早年是做了什么荒唐事,惹得师父二十多年不理师叔了。 难怪师父从不再一个地方久留,不过师父是个心软的人,会躲师叔二十多年不原谅她不肯见她,师叔当年一定做了天大的错事。 本以为会戳中师叔心里伤心事便不好再问,结果她这个师叔倒是自己耐不住,全给讲出来了。原来师叔和师父当年走过一段往事,同门姐妹一同长大又互生了情愫,两情相悦就不顾礼教私定了终生。师父对师叔百般好,把自己也交出去了,可是几年以后,师叔走江湖时又和江湖里好女色的美人好上了,师父去找师叔的时候,正巧撞见师叔和那个女人搂在一处,师父一气之下发誓,此生再也不见师叔。 等师叔后悔了知错了,已经来不及了。知道师父喜欢医和毒,就满天下的收集医书,想把师父骗回来,结果没等到师父,只等来两个师侄。 安然有些惊讶,原来师父竟是喜欢女人的么?还被师叔抛弃了,难怪当年自己和师父说非陆渐离不嫁时,师父说,女子有时更薄幸。 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来,原是这个意思。而四下无人的时候,安然也经常想到赵宸儿,她才发现,自己心里挂念的人,早就从那个气人的陆渐离变成了赵宸儿。 “师姐师姐!快来!”谷儿从书堆里探出头,冲着门外大喊,她为了她的夕瑶姐姐和渐离哥哥,可是没日没夜的在她那个古怪的师叔那里翻着医书,眼下还挂上了厚厚的黑影。 成千上万本呢,都是些古时候的医书了,书上的字也是古字,晦涩难懂,怕看漏了,怕看错了,每看完一本,谷儿觉得眼睛都累哭了。 “溯世浮生”是早已失传的一种毒,她们只能去那些古书里找一些蛛丝马迹,半年里看了上千本书,有提到的,也就那么寥寥的只言片语。不会医术的师叔一点都指望不上,两人只好自己琢磨。 “怎么了?”安然闻声而来,正看到谷儿被书绊倒,“噗嗤”一笑走过去将谷儿扶起,还细心给她拍了身上的尘土。 谷儿发现了,从渐离哥哥的皇宫里回来的师姐,比起以前冷冽的性子柔和了不少。她倒是看不明白了,师姐在宫里应该常看到夕瑶姐姐和渐离哥哥恩恩爱爱,你侬我侬啊,怎么和没事人一样,反倒更爱笑了。 不过每次她去刺探师姐的军情,都套不出什么话来,啊啊啊!实在太好奇了。 “师姐,你看这里。”谷儿忍着疼,兴奋的指着泛黄书页的尾端,“溯世浮生,两心相知。” “两心相知?”安然愣了一下皱起眉头,随即又若有所思起来,两心相知,两心知,难道是……真是如此,又是个麻烦事了。 绳索承载重量发出“吱呀”的声响,秋千缓缓荡起。头顶黑色天空上漫天的星,脚下却是延伸开去的白雪,冬天的清冷里,一幅别样的景致。原本在御花园的秋千被迁到了瑶光殿里,工部有心,还特地将秋千的座椅换成了有靠背的宽阔摇椅。 荡的虽没原先高了,不过可供皇上和皇后两人同坐,此时叶夕瑶正靠在陆渐离肩上,而陆渐离的手臂从叶夕瑶的背后穿过环住了她的腰。 “再过些时日,皇姐的孩子就要生了呢。”叶夕瑶嘴边挂着笑意,今天她和陆渐离去将军府看了陆开阳,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叶夕瑶伸手去摸的时候,还感觉到那孩子踢她了。 “皇姐和苍叶的孩子必定生的俊俏聪明,朕正盘算着要不要等孩子生下来,就过继过来。”她陆渐离顺利登基了,顺利立后纳妃了,接下来一步的大麻烦便是这孩子的问题。 叶夕瑶一笑,抬眼看着那一脸认真表情的人,抬手刮了她的鼻子,“现在就要过继,那从朝臣到百姓,都该笑你了,会说皇上年纪轻轻,有隐疾。” “过几年再过继,他们就不说朕有隐疾了么?朕知道你喜欢孩子,早点接过来,你可以早些陪他玩。”就是陆渐离再厉害,也是没有办法让叶夕瑶怀上孩子的,孩子快生了,叶夕瑶的毒怕也快了。早点过继过来,万一叶夕瑶有个不测,好歹也已经是孩子的母后了。 “渐离,我听人说,世间每多一个孩子,天上就会多一颗星,不过每多一颗新星,就有一颗旧星要陨落,你说,会不会那么凑巧,刚好是我?”叶夕瑶说的随意,好似不经意间开一个玩笑,却听的陆渐离心中钝痛。 “数不尽的星,哪有那么凑巧的,以后不许你说这种晦气话,朕不高兴了,朕要罚你。”说着强打笑容去咯吱叶夕瑶腰间。 “别闹我。”叶夕瑶笑着抓住那贼手,再开口时,眼里已经多了一份执着,“我说认真的,如果是,你会怎么样?” 陆渐离愣住了,一时间的沉默,秋千荡的越来越慢,最后静止下来,没有人有心思再去惬意的将它荡高。 许久,陆渐离才开口,“你都知道了?” “猜到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作者君最近更新的十分不稳定啊,(啊啊!大家不要丢砖头!!) 不过呢,大四毕业季了,最近好多考试来着,各种招聘,各种面试,又到了一次人生的分岔路口了。码字时间变得很紧很紧,不过作者君一定会写到完结的。 又有那种回到高三时候的感觉,每天喝着咖啡鏖战在试题里。起的了早,熬的了夜已经是作者君最近的座右铭了。 这里有没有正在上大学的读者呢?如果有想从事金融行业工作或者考公务员的,快在大一大二大三开始做行政能力测试的题目吧。 作者君快被那些题目逼疯了,虽然痛并快乐着。 来来来,让你们和作者君一起快乐一下,甩几道题大家一起做吧,两道都是思维题,初中,高中的同学们也可以做的。有兴趣的同学们可以做做。 题一:乙,才,伟,广。从长,重,错,最四个字里找出符合规律的一项。 题二:1 32 81 64 25 1 从5,6,10,12里找出符合规律的一项。 其实好想给你们放奇葩的图形题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上图。答案我们下期再见~~~~ 逃走…… 第59章 初春虽已到来,寒冬的余韵却还未散去,叶夕瑶用手支着下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随风轻摆的秋千和细细密密的春雨出神。 这段时间她的感觉很奇特,回忆时不时就会在脑海里跳出来,有时候她会分不清那是虚幻梦境还是真实的事情。 比如前几天,当初她向陆渐离表白被拒的事在梦里被想起,那种莫名的心疼一下子就涌起来了。为此她还生了陆渐离整整一天的气,不搭理她也不与她说话。直到晚上陆渐离耍赖,在她沐浴的时候闯进来,并且诚恳的道歉,她才拍了拍陆渐离的头表示不生气了。 叶夕瑶觉得,她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任性又爱胡闹。 她又想起了前些日子里的那次夜谈,事实上那算不上一次谈话,因为她和陆渐离在那片宽广的星空之下,只是沉默着。 陆渐离低着头,要死掉的人是叶夕瑶不是她,但她却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她在想原来叶夕瑶已经知道了,其实也对,叶夕瑶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那些安慰人的话像投进湖里的小石子一样无力。 最后是叶夕瑶走上前去,轻轻拥抱了这个孤独的帝王,其实在她眼里陆渐离不是帝王,就只是陆渐离,是个女人,她的。像之前许许多多个夜晚一样,她将头靠在陆渐离的肩膀上。 叶夕瑶笑着说:“陆渐离,我不怕的。不要担心我,如果属于我的星星真的坠落了,你也不许死,当然,更不许孤独的活着。” 叶夕瑶也不是全然不怕的,但是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带上了自己的骄傲和小任性。她本该是个不幸的人,国破家亡,最后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但陆渐离带给了她太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她曾让她大声欢笑,也让她失声痛哭,欺负她却又比谁都爱护她,她让她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心原来会靠的那么近,近到她痛一下自己也会跟着痛起来。 陆渐离回答她:“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你知道的,你会知道的。”叶夕瑶说。 陆渐离不答了,接着有风在她们身边吹起,它带来了什么又带去了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那天之后,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件事,相处的时光像是回到了桃源谷里的那般愉快。陆渐离不再每天锁着眉头一下紧张这个一下紧张那个,又开始爱捉弄起叶夕瑶,不过叶夕瑶倒是逐渐褪去往日的羞涩,在两人的关系里占了上风,反倒是陆渐离常常被弄得手足无措起来。 叶泽清前些日子正式住进了不远处新修的宫殿里,由内阁大学士出任老师,封于亲王的待遇。而陆开阳的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的被时间推着前进。 “吱呀”一声,身后的殿门被推开,叶夕瑶转身,如同往常一样的看到了那个心爱的人,不过这次不同,陆渐离身边,多了一个人。 黑发如瀑,一席红衣胜火,不是安然又是谁。 “安姐姐。”叶夕瑶对着安然淡淡一笑,她喜欢安然,安然身上那种洒脱是她没有也是她欣赏的。她一直觉得安然和她所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被什么所牵绊住,比如陆渐离,她需要为元国担起天下,比如赵宸儿,因为不愿他日嫁给不爱的人,才嫁与帝王家,嫁给陆渐离,又比如她叶夕瑶,心中牵挂太多,她是个犹豫不决的人。 只有安然,来便来,去便去,别人若进到一座牢笼定是因为无可奈何,安然若是进到一座牢笼,只会是她自己愿意。 不过此番安然的到访,决计不是来和她们叙叙旧的,为了什么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是为了解叶夕瑶“溯世浮生”的毒。 而事实上,对于叶夕瑶和陆渐离来说,安然所带来的消息让她们喜忧参半,如何抉择又成为横亘在她们面前的难题…… 安然从瑶光殿里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天上的雨还是下个不停,她该说的已经说完,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那两人自行决定。当初她住着的那间偏殿还是为她留着,宫女递过伞来为她挡雨,她伸手接过,示意宫女不必跟着她。 春天的雨不大,却随着风无声息的飘摇。安然才走出去不远,衣角上便由于沾了雨水被晕成了更深的暗红色,她皱起眉头,那种衣服湿湿腻腻贴在衣服上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尽头拐弯,不远处一个白色身影进入安然的视线,略一想,记起是沐妃沐轻挽。四个妃子之中,叶夕瑶和陆渐离的关系自是不用说了,赵宸儿经常在她身边捣乱,嚣张跋扈的薛舒灵之名也没少听到,至于这个沐轻挽,一路低调的好似不存在,但近来却又一下子传出被宠幸的消息,这倒是激起了安然的好奇心。 安然忍不住驻足,一寸一寸的打量起她,并不是打量她的样貌,这后宫里的女人,自是姿色不凡,而是想知道,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沐轻挽站在湖心小筑看着风卷着一片花瓣起伏上下,她不自觉的伸出手,那片花瓣正好落入她手中。她想起了她和洛倾弦,她们和这花瓣的命运何其相似,沐沐王爷就是风,掌控着她们不能逃脱。 那日之后沐轻挽再没有见过洛倾弦,不知道她的伤势如何了,沐易还需要她靠近皇上,自然会留洛倾弦一命,但是一番受苦自是免不了的。 若是自己乖乖的做棋子,现如今也不会害了倾弦。想到这,沐轻挽不由轻叹出声,“无奈离愁化悲风。” “沐妃此话未免太过悲天悯人了。”安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沐轻挽的身边。 刚才身后有人而不自知,让沐轻挽一惊,她一直都小心谨慎,只因为洛倾弦而晃了神。这样随口的一句感慨,在有心人手里,不知会化成什么刺向她的尖刀。如今她不比往昔,不再是那个在宫中与世无争,好似不存在一般的沐妃了,而是继皇后之后,第一个被宠幸的妃子,虽她和陆渐离心知肚明,但在别人眼里就是如此。别人不敢造叶夕瑶的谣言,但是换做她沐轻挽…… 看清来人之后,沐轻挽反倒是镇定了下来,她虽然只在宫里见过安然两次,而且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和交集,但她感觉的到,安然不是坏人,至少不是她的敌人。 “安姑娘见笑了,适才不过是随口之言,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沐轻挽偏着头,对安然报以微笑。 沐轻挽的唯诺一定会让安然觉得她是一个十分无趣的女人,而且沐轻挽一开口,那种像是置身于特殊温度的温水之中,让人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热,好似身边的水不存在一般。若是以往,安然可能会没了兴致,拂袖而去,但她了解陆渐离,更知道陆渐离女子的身份,沐轻挽被宠幸的事是子虚乌有,但陆渐离却纵容默认,这个女人自然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的简单。 “是吗?”安然勾起嘴角,更加玩味的盯着沐轻挽看,“我是个江湖女子,不精通这些诗词歌赋,只不过我走过不少的路,见过不少的人,沐妃娘娘得了恩宠,理当高兴才是,可是这随口一言,背后却似有千斤沉重,我说的对么?” “安姑娘言重了,普通人家尚且也有难念经,挽轻一介女子,处在宫闱之中,帝王身侧,心中自是会有不安。”沐轻挽说的坦然,对上安然的眼神也不躲避,落落大方,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安的事,既然如此,何必一探究竟,安姑娘的心里想必也是这般的吧?” “更何况,我们又能如何?”沐轻挽伸开握住花瓣的手,将它抖到风中,花瓣又重新随风起伏,她看了一阵,又说,“你看,有时候我们根本挣脱不了什么,我们的力量比起风来,太小了,不是吗?” 安然以一个反问结尾,沐轻挽回以三个反问,其实以她的性格,以最前面那半句回应便好,却添了后面那些话。她和安然是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但她有一瞬间似乎从安然眼神里,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一种别人察觉不了的悲伤,她不愿意对这个人带着面具。 现在安然明白了,沐轻挽不是个无趣的女人了,原来她不是水,她也是有棱角的女人。 “兴许。”安然说,“但紧握着不放,风也不能夺去它。” “如此。”沐轻挽笑了,“看来安姑娘心里的事,安姑娘已经有了答案。” 沐轻挽的话又让安然意外了一次,本是她来一探别人的究竟,竟好似被人猜透了心思,好一个沐轻挽,安然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她欣赏聪明的女人。 “是。”安然点头。 其实两人看似不同却又命运相似,她们,都没有得到父亲的爱。只不过两人选择了不同的方式,安然抗争,沐轻挽顺从,所以安然热烈如火,沐轻挽不争如水。可能因为小时的相似,才让她们心生亲近,又互生理解。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各自的风景,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夜幕低垂,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 “天凉了。”安然解下自己的红色斗篷,披在沐轻挽的肩头。 暖意从斗篷上传来,透进沐轻挽心里,她说,“安姑娘其实是个温柔的人。” “是吗?”安然又扯起了她那种魅惑人的笑容,“这样的我可不常见,我……好了,也没有什么,我该走了,恩?” 安然摆摆手,与沐轻挽告别,转身离了小筑。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刚才才刚要说些什么,就瞥见湖对面一抹绿色闪现一下又消失,不是那个小丫头又是谁呢。 赵宸儿加快脚步往宸云殿去,宫女在她身后都快要跟不上了,才奇怪刚才娘娘才兴致冲冲的出门,怎么一下子又生气了。她是又被安然气到了,她听说安然进宫了,就急匆匆的赶去看她,谁知道刚巧碰见安然给沐轻挽披斗篷的场面。哼,赵宸儿发誓,这次真的,再也不要理安然了。 而此时的叶夕瑶,从安然走后,就开始看折子,做点心,沏茶,就是不和陆渐离说话了,陆渐离一开口,她便借故逃开。 陆渐离实在忍不住了,趁着叶夕瑶不注意,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夕瑶,你听到安然的话了吗,我要救你。” “陆渐离你闭嘴,你疯了吗!”叶夕瑶挣扎,如果只是她会死掉,她可以倘然面对,可是如果,如果用安然的办法……“你可能会一起死掉啊,傻瓜!” 叶夕瑶,她,突然,就明白了陆渐离之前的种种不安。爱人将逝的心情……是多么多么的,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因为这样那样的一些原因,作者君许久没更新了,在此和大家郑重道歉。 作者君回来更新啦,还有多少看客还在呢,不过,只要有看官大人在,作者君也会写完的!!! 再次捂脸t t。 第60章 安然的到来给了陆渐离和叶夕瑶一个艰难的抉择,因为关于“溯世浮生”这种在古老的毒,在古卷里也只被寥寥几笔提及。事到如今,安然能够确定的事也只有三件,一是解“溯世浮生”非两心知这种生长在寒地峭壁上的罕见草药不可,二是两心知的独特药性,服食同一株两心知的人,生则同生,死则共死,所以古时候的巫族,若结拜时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就会取一株两心知服下,以示永不背弃,而最后一件,便是叶夕瑶的时间不多了。 除此之外,两心知是以何种方式解这“溯世浮生”,又会产生什么后果,安然也一概不知。如果再多一些时日,也许安然会弄清楚,可惜没有时间了,所以她从寒地里找到两心知,就立刻来见陆渐离。她已经尽力了,最后的选择只能丢给那两个一样倔的人。 万幸之下两人得以平安自是最好,若是不测,那这元国,这天下,就要乱了。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陆渐离就抱着叶夕瑶站在寝殿里一动不动,这样的沉默近段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陆渐离和叶夕瑶之间,关于死亡,叶夕瑶早已坦然,而陆渐离也已渐渐不那么抵触。而安然所带来的消息打乱了两人间的平静,叶夕瑶是说什么也不愿意陆渐离陪她涉险的,但陆渐离更是不愿放弃救叶夕瑶的最后一丝希望。 安然也提出过另一个方案,便是找另一个人和叶夕瑶同食这两心知,如此至少可保陆渐离平安无事,可这事关叶夕瑶性命,陆渐离无论如何也不想假手于人。 “渐离,我不要……”叶夕瑶低声说着,白皙的手覆上了陆渐离环在她腰间的手背上。 陆渐离没有说话,轻轻抱起叶夕瑶,走到龙椅边坐下,把叶夕瑶放在自己腿上,摩挲着她的长发。 “小的时候,我和苍叶经常被师父丢下,从深山老林到荒芜沙漠,再到漫天风雪的寒地,老头子总能找到更加凶险的地方。”陆渐离追忆着往事,语气缓的像没有涟漪的湖面,“我还记得第一次被丢在山里的夜晚,我和苍叶蜷缩在一棵古树下睡不着,那个时候我还不到十岁,那棵古树对我来说高的可怕,月光只能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中透下来,四周都昏暗的很,我只能感受着从苍叶身上传来的热度,才能知道在这片森林里,我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熬到亮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被一只棕熊盯上了,不是成年的熊,却也比我们高大许多,可能是和母熊走散饿了,把我们当成了猎物。” 陆渐离停止了动作,浅笑着看着自己的妻子,对上陆渐离那双淡静如海的眼睛的一瞬间,叶夕瑶觉得面前这个曾经玩世不恭的人苍老了起来,她想起了她们初次相遇的时候,觉得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的陆渐离朝气蓬勃,背着她的剑把她逼退到角落里,伸手解开她身上的衣带,笑得像个作恶得逞的孩子。 几年过去,陆渐离的笑容不一样了,叶夕瑶的心里泛起苦涩,她忽然想如果陆渐离从没有遇见过她就好了,似乎从一开始,每一次的相遇她都在给陆渐离带来麻烦,成为她的绊脚石。她救过她,为她身受重伤,亲手为她在山谷的家里种花,为她从战场里救出她弟弟,力排众议册封她为皇后只是为了死后能合葬在一处这样的理由,如今还想为她不顾生死。 “后来呢?”叶夕瑶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问她。 “幼熊可能是第一次捕猎,就一直看着我们在不远处徘徊来徘徊去,大概几刻钟之后,它才扑上来,虽然是幼熊,速度却很快,被那双爪子扫到的话,一定是重伤。我没有遇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只想要逃,我大喊苍叶的名字,叫他跑啊,等我跑出去几步回头看时,苍叶在原地并没有动,幼熊已经准备做最后的扑杀了。那个瞬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一心只想救苍叶,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抽出身上配着的短刀,准准的□□了幼熊的胸口,鲜红色的血顺着刀身刀柄流到我手上,温热粘稠。” “我赶紧松开了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我转头去看苍叶,他眼里的慌张和害怕不比我少,那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告诉他说,我会保护他的。再往后的日子里,我们碰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可是我没有再叫苍叶逃过,我开始镇定自若的挡在他的前面,带着他从各种险境里闯出去。年岁的增长,我们已经不再是彷徨不知所措的孩子了。”陆渐离环着叶夕瑶的双手收紧了些,把头埋进叶夕瑶的颈间,“可是夕瑶,镇定自若挡在苍叶面前的我,也不是不害怕啊,可是如果我说我怕了,苍叶会更怕,那样我们可能就死掉了。” “我曾经无数次的在梦里想到过那些场景,我在想,还好有苍叶陪在我的身边,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可能在某一个黑夜里,就孤独着害怕着提不动手里的剑去拼命,然后就那样死去了吧。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因为有重要的人在我身后,我才能让自己不害怕,咬着牙也要活下去。所以与其说是我保护着苍叶,倒不如说苍叶在保护着我啊。” “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本该同桌吃饭,相拥而眠,春天牵着你的手在一排排的银杏树下走过,冬天在屋子里喝茶下棋,就那样任时光穿梭,看彼此白发。可是我知道你很快将要离开我,我没有办法不去害怕,我坐立不安如芒刺在背,总想着能在多看你一眼……我的这双手可以斩开我和苍叶面前的敌人,却没有办法把你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 “无论是你、皇姐、苍叶,甚至是安然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可你和他们又不一样,我在他们面前,必须是那个握着剑柄,心中没有恐惧的陆渐离。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做真正的我,我可以害怕,可以不安,可以不是九五至尊的帝王,可以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了,你要我怎么抬头去看新一天的朝阳升起来,我可能会寂寞的哭出来啊……”陆渐离抬起头笑着,声音轻缓。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叶夕瑶的心口,像棉花一样,不重,却堵得难受,她抱着陆渐离低声抽泣起来,陆渐离只是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背,说,“夕瑶,让我救你吧。” 宸云殿外,赵宸儿抱着猫儿小七往湖里不断的丢石头,她今天是真的很生气了,就连湖边的小石头看起来都如安然一样面目可憎了,通通丢进湖里算了。 “该死的安然,讨厌鬼啊……”赵宸儿低声呢喃。 “我怎么就该死了,恩?” 赵宸儿闻声一惊,回过身看见安然正在她身后不远处,红衣似火,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依旧带着妖媚的笑容,就好像这半年的时间里,安然并没有离开过一样。 “安姐姐您贵人事忙,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小的宸云殿……”赵宸儿瞥过脸没好气的说,刚才见到安然对待沐妃时的温柔,让她心里泛酸。 “我是问,”安然走上前,“我怎么就该死了?” “你,我……”赵宸儿被这一问一下子答不上话来,她平日里伶牙俐齿,每次碰上安然就反驳不出来,她总不能回答因为你对沐妃这么好,却不知道对我温柔一点,就只知道欺负我,我喜欢你却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意,所以你该死这种话吧。 赵宸儿的小心思却是瞒不过安然,她忍不住笑了,伸手理了理赵宸儿耳边的碎发说,“过来陪我坐坐吧。” 赵宸儿的脸忽地烫了起来,低着头跟在安然后面,在湖边的一片不常有人的草地上坐下。天空广阔,星辰撒的漫天都是,月亮的光辉打在湖面上,也打在安然和赵宸儿身上,两人坐着并不说话,赵宸儿偷偷看着安然,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她们在山里独处的时候。正经安静看着星空,不和她开玩笑的安然,总让赵宸儿觉得有点莫名的悲伤。 “我这次到宫里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帮陆渐离做一件事,另一件为了我自己,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在这宫闱里。”安然说。 “是吗?”赵宸儿低头开始摆弄小七的毛,顺长的毛被她随意的摆弄,乱糟糟的打结在一起,其实赵宸儿此时的心更乱,她有那么一些些希望安然所指的人是她,又觉得不太可能,也许是沐姐姐吧,毕竟安然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丫头而已。 这么想着,赵宸儿有点想哭。 “不问问是谁吗?”安然问她,“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我的事?” “我干吗要知道啊。”赵宸儿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是生气了一般,“你喜欢谁是你的事,又不关我的事,干吗要和我说,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唔。” 一连串的气话还没说完,唇上就传来柔软湿润的感觉,小七挣扎着从两人之间逃开,月光下只剩两个人的身影。 “现在呢,想知道是谁了吗?”两人分开的时候,安然问。赵宸儿觉得刚才那一吻安然唇上传来的是甜甜的味道,打消了她的忧虑和不安,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该死的安然你是讨厌鬼……”赵宸儿没有哭的梨花带雨,却也楚楚动人。 “别哭了,”安然发现半年不见,赵宸儿出落的越发漂亮了,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挽过她的腰向自己靠近一点,“好啦,要听听我的过去吗,也许听完你就不敢靠近我了。” 安然笑了起来,妖媚动人,赵宸儿这才惊觉,关于安然的过去她还一无所知,就喜欢上了这个人。可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有什么办法呢,神仙也管不住。 “我要听,一字不漏的,从小到大的,你的事情,都得告诉我……”赵宸儿说。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缓慢的作者君罪该万死…… 第61章 翌日,当陆渐离下早朝回到瑶光殿的时候,安然和叶夕瑶正在院子里下棋,不远处叶泽清和赵宸儿早已胡闹成一团。 瑶光殿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摆摆手示意宫人不必行礼,陆渐离径直沿青石板路而过,雨期刚过,梨花在阳光下开的正盛。 棋盘上黑白两只大龙已战至最后,叶夕瑶捻着棋子思虑良久,实在寻不到再可落子之处,最终还是将棋子放回盒中认负。 才将思绪从棋局上收回,一抬头就对上陆渐离温和的视线。 “回来啦?” “恩。” 简单两句问答,两人相视而笑。 就着背后梨花飘落的场景,安然倒是觉得自己要和眼前这情意绵绵的画面格格不入了。在叶夕瑶身边的陆渐离,总会露出安然不曾见过的一面。 “堂堂一国之君如此痴情模样,要让这宫里的多少宫女嫔妃心生醋意了,目前看来……你服了这两心知,除了让你看起来更痴情了一点,不那么愁眉苦脸了一点,倒是没什么其他影响。”安然随手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悠悠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再往后会发生什么,我便不知了,是福是祸,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朕知道。”陆渐离点点头,在叶夕瑶身边坐下,“这大半年你费心了,多谢。” “先别谢我,我帮你的原因里也并非一点私心也没有,陆渐离,我想向你要一个人。”安然顿了顿,勾起一个媚人的浅笑,“我想要宸儿,你的妃子。” “宸儿?你和她……” “恩,反正对你而言,她也只是名目上的妃子而已。以我的毒术,我们配合着演上一场宸妃身体欠佳,郁郁而终的戏骗过太医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想带她离开皇宫这种是非地。” “你若是爱面子不帮忙我也不求你,我也不是那种抓着你的把柄逼你就范的人,不过你知道我的,单枪匹马闯你元宫我也要将她带走。” 陆渐离当然知道安然不是在开玩笑,小时候她和苍叶在安然身上吃的亏多如牛毛。安然若要乱来,定能搞到天翻地覆。 叶夕瑶握了握陆渐离的手,“安姐姐和宸儿,正和你我一般,即是如此,推己及人,我们不该误了宸儿一生,放她走吧。” 如此道理陆渐离怎会不懂,反握住叶夕瑶的手,陆渐离应允了安然的请求。 安然松了口气,这样事情便简单多了,逆着光去看不远处正追在叶泽清身后的赵宸儿,安然似乎可以想象的到,她们在离开这里之后,去塞外纵马,或者山间隐居的场景。 每一个朝阳初升的黎明以及星辰剔透的夜里,这一世将会有人永行在她身旁,不再离去。安然突然明白了,在很久远的过去,母亲所说的,她将被人所爱的那一天。 被人所爱,安然一生的心愿,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 安然和赵宸儿离开瑶光殿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叶泽清被送至太傅处完成今天的课业,叶夕瑶和陆渐离站在夕阳的余辉里十指紧扣。 “安姐姐和宸儿也找到自己的归宿了,真好。”叶夕瑶发出由衷的感慨,同为不被世间所接纳的感情,因着相似的心情而互相理解和支持。 安然并肩走在赵宸儿身旁安静的听她抱怨叶泽清是一个多么讨人厌的小鬼,只偶尔插上一句调侃之言。 斜阳下,梨花杏花开的灿烂,伴着二人一路从瑶光殿延伸到宸云殿。 有宫人上前来说,舒妃娘娘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薛舒灵的时候,她正肆无忌惮的坐在琴案前拨弄古琴,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从小争斗到大的两人相遇向来都是剑拔弩张,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薛舒灵,把你的手从我的琴上拿开。” “我偏不。”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战得正酣,安然索性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喝起茶,兴致盎然看这两位人们眼中高高在上的贵妃幼稚的如同小孩子一般。 “薛舒灵,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在薛舒灵弄断了她一根琴弦之后,赵宸儿终于发飙了,动了把薛舒灵从宸云殿丢出去的念头。 “我是来……”薛舒灵一下哽住了话头,动了动嘴看了安然一眼,这话没往下说。 聪明如安然怎么会不知薛舒灵的意思,搁下茶杯,寻了个借口离开,并带走了一干宫女太监,最后还不忘掩上门。 天色已经有些沉了,只剩赵宸儿和薛舒灵的殿里反而安静下来。 沉默了许久,受不了这份尴尬的气氛,赵宸儿才开口:”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全身上下都在透着一句,你不对劲,该不是又想了什么鬼法子想戏弄我吧,我告诉你,你以前欺负不着我,以后也欺负不着,我呢,昨晚和安然学了几手功夫来防身,还学了几手……” “够了,别说了。” 赵宸儿被薛舒灵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一愣。 “我劝你离她远一点,你知道安然是个什么人么?”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与你何干?”赵宸儿皱眉,她觉得今天薛舒灵是真的疯了。 “江湖上有一句话,世间至毒必安然,安然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你和她走太近的话……” “你的意思是,你我在相互讨厌了十几年以后,你突然关心起我和谁交好,是否被人欺骗,日后是否会被人伤害了么?可笑!” “我昨夜闷得慌,到秋心小筑上吹吹风,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 赵宸儿当然明白,昨夜她在秋心湖边听安然说了她的种种过往,再往前还有两人亲密的一吻,秋心湖在宫里偏僻的很,平时连禁卫军都不巡查这个地方,却不想薛舒灵好巧不巧的会在秋心小筑上。秋心小筑被繁茂的树阴遮挡,从秋心湖这边根本看不清,可从秋心小筑往秋心湖这边看,却是一清二楚的。 “你如此犯的是死罪,况且你还是和……和……”薛舒灵咬咬牙,“和一个女人……我与你自幼便是对手,因为你爷爷和我父亲向来政见不合,我们从小过着相同的生活,又一同入宫为妃,你处处稍胜我一筹,我承认我对你是有嫉妒之心的,一直想着要胜过你,却也不想看着你踏入沉沦,万劫不复。” 这番话说的诚恳,这是唯一一次,薛舒灵和赵宸儿如此心平气和的对话了。 难得看到薛舒灵露出这样感性的一面,赵宸儿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我得和你说谢谢,可是……”赵宸儿轻叹了口气,“我已经喜欢她了啊,我不怕以后怎么样,也不愿去怕。我知道在你看来,你没有办法理解我,一定觉得我无可救药,觉得和女子相爱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可我还是要任性这么一回。“ 薛舒灵的确一点也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这对她来说太惊世骇俗了。赵宸儿眼里流露的坚决让她知道不需再劝,她阖了阖眼,忽然明白此前两人之间的较量源于什么了,是源于赵宸儿身上与生俱来的勇气和不安分与她身上的顺从和安分。 她虽然看起来比赵宸儿嚣张跋扈,盛气凌人,可骨子里早对命运屈服了,她是断然不敢,抵抗世俗为自己去争取点什么的。 “你是疯子,我不与你说。”薛舒灵摇头,“不过我这次是误打误撞瞧见你们的事,可这宫里的眼睛,绝不止我这一双,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正如薛舒灵所说,在风平浪静的十多天之后,关于安然和赵宸儿的谣言四起。安然正在筹备带赵宸儿离宫一事,这些日子她小心谨慎,并未做出任何引人怀疑的举动,仅那一次的亲密,就成为了一条危险的导火索。 更糟糕的是,不止是宫里,连民间也开始对宸妃颇有微词,陆渐离这位骁勇善战,励精图治的帝王在子民心中的地位越崇高,她的妃子所能得到的宽容和谅解就将越少。 元国的子民们是绝对不允许有人背叛,带领元国走向昌盛和平的王。 凭着人口相传的猜测,这件事在民间引起的轩然大波远远超出事态原本的发展,不明所以的子民,早已将宸妃不贞这件事视作事实。这一刻他们成为了“有心人”手里的棋子,利用他们对皇帝的敬畏爱戴之心,反将了陆渐离一军。 同时,赵宸儿作为丞相之孙女卷入失德败行的事件里,对丞相赵士优来说,也是一柄横亘于前的利剑。 无论怎么说,朝野格局,将会因为起始于这捕风捉影的一句话,而开始悄然改变。因为一旦激起了民愤,就成了不可不平息的事情,帝王后宫的家事,此时此刻已经变为了国事。 那就不是陆渐离凭着一己之力能够压制下来的了。深谙帝王之道的陆渐离,知道自己是不能背离民意的。 而子民们现在只愿意看到,宸妃和那位名为安然的妖女,背负着自己的罪名死去。 当宸云殿被层层的禁卫军包围,成为名副其实的软禁之地时,安然觉得老天爷实在是很爱和她开玩笑,每当自己将要触及到一点温暖和光明的时候,就要将她打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能耐着性子看如此罗嗦的我到这一章的看官们,小的只能由衷的说一句,辛苦了。 第62章 “皇上,关于宸妃娘娘之事,民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臣试图把消息压下去,可…这消息一夜之间就人尽皆知了一般。如果处理不好…怕是折损了皇家颜面。” “依朱大人的意思,是要牺牲掉宸妃娘娘么?”礼部侍郎王琅回应。 “下官确是此意,现下臣民们都皆以为宸妃娘娘与声名狼藉的妖女有染,若不严惩,唯恐天下之人以为皇上被蒙蔽了双眼,迷了心窍。” “可此事并无真凭实据,事实如何,尚未定夺啊。” “何为事实,天下之人认定之事便已然成为事实了,人言是可畏的猛虎啊,这个道理,王大人还不明白吗” “可、可这……”为官多年,这些道理王琅自然是懂,因此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丞相,你有何见解?”赵士优在今晨的早朝上没有说一句话,他是赵宸儿的爷爷,陆渐离问他,便是希望这位位高权重的丞相可以给出一个宸妃无罪的理由,只要这个理由能稍稍压住悠悠众口,稍微就可以。 “人言可畏,朱大人说的并没有错。”赵士优的声音有些低沉,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无奈和叹息,可他能怎么办呢,江山社稷不能毁在他赵家人手里,“老臣只求,可以再见宸儿一面,另外,老臣老了,该告老还乡了。” 赵士优走进宸云殿的时候,赵宸儿和安然并排跪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两人紧牵一起的手,就已经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谣言而已。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了。赵宸儿为他抚琴沏茶,开始聊起幼时旧事。 整整一个下午,安然都安静的坐在一边听,没有插过一句话,她才知道宸儿小时候在家里也并非养尊处优,有几个经常欺负她的哥哥,有两个偏袒哥哥们的父母。 “有一次你二哥在你脸上画了只乌龟,告诉你擦不掉了,你就撅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跑到我面前哭着说,爷爷,宸儿不漂亮了,你会不会不要宸儿,然后眼泪墨水蹭了爷爷一身,那时候你才刚和桌子一般高,如今已经这么大了啊,还有一次啊……”赵士优一点一点的回忆起过去。 “爷爷!”赵宸儿赶紧阻止赵士优说下去,被提起幼时趣事,赵宸儿瞄了眼安然,只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赶紧侧过脸去。 这副小女儿的姿态落在赵士优眼里,让他的心有些苦涩。在他心里,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人,是自己啊,若是当初阻止宸儿入宫,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好了,宸儿,给爷爷弹首曲子吧,以后怕是……”怕是听不到了,这话赵士优没有说出口,可在场的三人自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去将那上好的瑶琴拿来!”赵宸儿怕好不容易和缓的气氛尴尬,赶紧接住话头,起身刚走两步,突然想到自己一走屋里只剩爷爷和安然,一个固执,一个偏激的两人。 回头看了眼安然,又看了眼赵士优,两人都只埋头安静喝茶,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快步往大殿走去。 “丞相……”赵宸儿的身影刚消失,安然就放学手中的茶杯,一抬头才发现赵士优也正看着自己。 “我已经不是丞相了,你若不嫌弃,随了宸儿叫声爷爷吧。” “爷…爷。”自母亲死后,安然孤身一人太久,这声爷爷叫的并不顺畅,却让安然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赵士优许她叫这声爷爷,意思不言而喻,“您不怪我么?” “事已至此,怪谁又有何用,”赵士优长叹口气,语气沧桑,“你看到宸儿的样子了么,过几天她就要被处死了,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看你的神态,就好像你在,世俗算什么,死去又算得了什么。这一点我做不到,她爹娘做不到,你做到了,老夫一直是个老顽固,若在从前,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们。可是我老了,人老了心软了,就突然想起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来,想起自己的妻子,想起她死去的时候,我孤零零的坐在房里沉默。放下世俗偏见来想,你们的心情……想必也是没什么不同的吧。” 一席话让安然从心底里尊敬起赵士优,看着眼前因为要失去孙女而变得更加宽容和温暖的老人,安然不忍心看他难过。 “其实,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还是有办法的,只要我……” “安姑娘!”赵士优打断安然的话,“老夫虽然辞官,却不能做有损朝廷之事,有些话你不必说出口,也不能对我说,否则,我势必成为你的障碍。” “安然明白了。”安然点头。赵士优这样一个人,要他在亲情和国家里选择,他定然会大义灭亲,所以有些事,他选择不知道的好。 “明白什么了?”赵宸儿正抱着琴进来,正好听到这么一句,于是她十分好奇爷爷和安然在她不在的一小段时间里,说了些什么。 “明白……自然是明白你小时候是如何可爱的天怒人怨,令人发指啊~”安然打趣她。 “什么啊……”赵宸儿差点岔气,她现在只想把手里的琴当凶器,然后拍在安然脸上。 赵士优和安然对视一眼,竟然一起笑出声来,赵宸儿一时无语,才这么一小会,这两人就变成一派的了?她甚至都要怀疑安然该不会给她爷爷下了什么南疆北疆的*药了吧…… 入夜,陆渐离高坐龙椅之上看着面前一片空白的圣旨,一个阴影从她眼前闪过,安然就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她身边。 “宫里的禁军完全困不住你啊。”陆渐离感慨。 “才区区不到十个人,是你不想困住我。当年你闯东楚皇宫的时候,可是里里外外的禁军。” “其实你可以逃走的,朕根本抓不住你。” “我自己脱身,的确尚可,可是我走了,宸儿就得留下,这宸云殿虽然只有十个禁军,但再往外,必是天罗地网了,我带不走她的。天下的眼睛都在看着你,我和宸儿至少得留下一个来平民怨,不是么?所以我不想走,也不能走。” “如此,”陆渐离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笑容,“那个雷厉风行的安然被人牵绊住了啊。” “那个玩世不恭的陆渐离又何尝不是被人牵绊住了,而且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当初我对你不也执着的要命?” “可你再执着也绝不会为了朕不要命的,现在为了赵宸儿却会。” “是吗?”安然不置可否,心里却明白陆渐离说的没错,以前的她可以为陆渐离做很多很多事,除了为她死,因为她觉得人一旦死了生前所做的牺牲的迁就便毫无意义可言了。 可如今,她强烈的希望赵宸儿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用自己的命去换也没关系,关于自己的转变,安然一点也没有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思想觉悟变高了,而将原因归根于自己只是个自私的女人,宁愿赵宸儿活着来想她,也不愿自己受单思之苦。 她完全忽视了,若不是爱的至深,才会害怕相思折磨这件事。 陆渐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指了指面前的圣旨并不说话,安然会意,提起桌案上的笔,在圣旨上龙飞凤舞的写完诏谕。 “天下人不是想看看我这妖女是如何凄惨下场么,就依律斩首,之后是想将我的尸首悬挂在城头示众,还是随便埋了,都随你。”安然风轻云淡的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盒放在圣旨边上,抬眼凝视陆渐离,“至于宸儿…帮我。” 陆渐离明白安然心意已决,点点头不再说话,安然向陆渐离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第二天旨意就传达下去了,皇榜也贴出了告示,圣旨里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到了安然身上,并细数了她早些年的妖邪手段,从而把宸儿塑造成了出于无知而受了迷惑的被害者的角色。安然亲手写的圣旨成功将怨恨和恶毒的诅咒全都转移到她身上,民间对宸妃虽还是颇具微词,却有了一分同情。 所以三日后,妖女斩首以示君威,愚昧的妃子赐予毒酒以留全尸。 沐王府里,沐王爷沐易站在池塘边看金鲤鱼游来游去,身后有侍卫快步走近递上信件,“王爷,东楚来的密函。” 沐易伸手接过,拆阅完毕之后,侍卫递过火折子,密函下一刻就化作了灰烬。 “王爷,以万岁爷的以往的手段来说,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的,这次的事恐怕没这么简单,要不要属下……” “不用了,赵士优辞官,朝野的局面很快就会开始改变,况且陆渐离也一定发现,这次是有人在煽风点火,我们是狐狸,他是狼,聪明的狐狸要懂得什么时候该收起尾巴,才不会被狼吃掉,最后将狼套进陷阱。东楚吞并了商国以后,还没有完全消化掉,我们现在要等,等东楚来挑战我们英明神武的皇上。”沐易说到英明神武的时候,明显带着嘲弄的语气。 “恕属下多嘴,王爷和东楚王易延让合作,会不会是在与虎谋皮……” “虎?虎有狼做对手。”沐易笑笑,一扬手将鱼饵洒向池塘,金鲤鱼迅速围过来,争做一团,“狐狸只需要给点饵料,然后,看戏就可以了。” 第63章 元国皇宫,夜。 傅苍叶喝了一口酒,将刺候传上来的奏折翻了一页,陆渐离坐在他身边,擦拭着手里的重剑。元国的皇帝和大将军就这样随意坐在梨树之下,由着偶尔被吹落的梨花在他们头顶飘落。 “商国的那一战,各国的兵力都不胜从前了,东楚虽然是最大的赢家,但要将商国完全融入东楚并为其所用,至少需要五到七年。这也是我们可以休养生息的时候,这之后,最大的战场就会横亘在这片土地上。”傅苍叶说完这段话之后未得到任何回应,他转头去看,陆渐离依旧擦拭着自己的剑在出神,并没有在听他说话。 傅苍叶也就静静的等,他明白陆渐离在想极重要之事时才会这样出神。 半饷,陆渐离的嘴角出现一抹浅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草地上仰躺下来,剑被她搁置在身旁。 “苍叶,皇姐前一阵子来宫里小坐,催着我和夕瑶赶紧为陆家开枝散叶。可是你知道的,我和夕瑶是不可能有后的,也就意味着……皇姐将是延续陆家血脉的唯一希望。过个几年,我想让你们的孩子过继过来……”陆渐离忽地坐起身,用手抓了抓头发,像个解释不清问题的孩子,“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 其实陆渐离想要这么做的话,直接下一道圣旨便可,根本不需要征求傅苍叶的意见。可从小到大她都是如此,明明知道无论她做什么决定傅苍叶都不会反对,但若这个决定会影响到傅苍叶,她就一定会问。 “我的孩子能够追随在你身边,叫你一声父皇,是他的荣幸。” “那皇姐呢,她会同意么……” “到时候她会明白的。”傅苍叶放下酒葫芦,去看天空里最明亮的那一颗星,“况且孩子是送进宫做储君的,又不是送去别国做人质,并不会受什么苦。” “可是成为储君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的命运也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可以做一个衣食无忧的亲王,现在却要为我去担起储君的责任,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陆渐离自嘲的笑了笑,同病相怜的感情油然而生,她本该是个公主,而不是满手鲜血的乱世帝王。从她出生,从鬼谷踏入当年的上元国开始,所有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她深知其中的辛苦和不易,可现在却要将另一个孩子推上和她相似的路。 等她把这个孩子变得和她一样,麻木了战场上的鲜血,不再为某一条生命的逝去感到怜惜,只考虑对整个国家是否有好处的时候,皇姐会不会埋怨她呢? 似乎看出陆渐离的担忧,傅苍叶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是元国的长公主,是你的姐姐,她对元国的爱并不亚于你,为了这个国家她差点牺牲掉自己,远嫁羌族之地。如果这个孩子能够成为延续元国不亡的人,我想她会高兴的。别人总是在你面前跪伏下去,只看见你的赫赫战功上踏着的是无数人的尸骨,可小时候我总是站在你的背后被你保护着,我明白你的心比谁的都柔软。跟着你,他会是一个好孩子的,将来也不会变成一个无情的帝王。” 傅苍叶把酒递到陆渐离面前,陆渐离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信任和支持,她接过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大口,辛辣的感觉穿过喉咙之后便是扩散至全身的暖意。 “苍叶,谢谢。”陆渐离低声说。 ******* 傅苍叶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鬼谷正顶着一头有些零乱的头发和陆开阳在院子里下棋,并且相聊甚欢,桌上摆着各种零嘴小吃和美酒,陆开阳倒是十分了解鬼谷的嗜好。傅苍叶才刚走进后院,两个人的目光就一起落在他身上了,刚才还一副开心模样的鬼谷,立刻板起了脸,显然对待陆开阳和傅苍叶是两种不同的姿态。 怀有身孕的陆开阳看起来更添了一份成熟的韵味,她知道鬼谷此次登门必有要事,因此借故回避,留师徒俩在院子里。 鬼谷自斟自饮,自己继续去下那盘棋,傅苍叶就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你们两个还是和以前一样蠢钝。”鬼谷捻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说的漫不经心。 “听渐离说,师父扬言再不过问她的事,还以为没有机会再见您了。” “那家伙刚出生的时候,我卜出一卦,她的命星被众星环绕,是天生的帝王,可是无论我怎么算,都算不到她的结局。最近我重新为她卜出一卦,众星已经开始离散,却唯独有一颗无论她的命星移动到什么地方,都并行其右,那是叶夕瑶的命星。叶夕瑶中了溯世浮生这种毒,亏安然这个小女娃竟然也能从残卷里找到两心知来解,可两心知一旦服下,这两个人的命运,就开始互相影响对方了。”鬼谷的表情凝重起来,“这对她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老眼昏花,也看不清啦。” “师父总想她成材,结束乱世,把这个世界带进和平里,这条路伟岸不凡,史书也将对其歌功颂德,可这条路是先帝和您给她选的,她无法拒绝。她这一生仅为了自己执念过一次,那就是对叶夕瑶,纵然她选错了,他日要为其付出绝大的代价,我想她还是会牢牢握紧叶夕瑶的手。” “你倒是了解她。” “您是眼睛里可以看得见世界的人,难免忽略了她心里所受的苦,可我并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人,我只记得,是她把我从别人的脚底下拽了出来,让我可以站着做人。我手里的枪是为了她和她所珍视的人在战斗,她打架我就跟着她冲上去,她上战场我就为她冲锋,师父总要她理智而无情的去取舍,未免太无情了。” 鬼谷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笑了笑,竟然有一天,被自己的弟子说教了。看着眼前的傅苍叶,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不知不觉里,陆渐离和他都长大了。 “罢了罢了。”鬼谷摆摆手,“你师父近来真像个碎嘴的糟老头,我走啦,你们好自为之便是。”鬼谷起身才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回来,拿起桌上的鸡腿,这才真的离去。 傅苍叶一席素衣站在月光下心想,其实你一直都是个糟老头。 ****** 行刑当日,宸云殿。 赵宸儿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前,安然正站在她背后用梳子为她将发尾理顺,从桌上的铜镜里她可以看见安然的表情,宠溺和疼惜。她很想转过身拉住安然的手,再和她说上几句话,又怕自己的情绪决堤。 “好了。”安然放下赵宸儿的长发,退开一步欣赏起披散在赵宸儿身后的乌黑秀发,满意的点点头,她凑上前去,从身后抱住赵宸儿,并将脸颊贴在对方的脸颊上,现在,铜镜里出现的是两张美的各有千秋的脸。 “我的宸儿越来越漂亮了啊……”安然不禁感慨。 放在往常的时候,赵宸儿自然是一副得意接受赞美,并会扬言那当然了,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她们将要分离的日子。不知道人死掉以后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这样她和安然就能相聚了,赵宸儿不禁开始想象那些牛鬼蛇神、黑无常白无常、孟婆汤和奈何桥。 书里说喝了孟婆汤就忘了前世的一切,她和安然互相表明心意才区区几天,自己就这样要安然被忘记了吗,好不甘心…… 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再看看抱着自己的安然,赵宸儿忽然伸手抓住安然的手臂,将袖子掀上去,狠狠地咬了一口。安然皱了一下眉,却没有动,默默忍受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赵宸儿松口的时候,上面留下了深深的齿印。 “混蛋安然!喝了孟婆汤你也不许忘了我!”才一开口赵宸儿就哽咽起来,埋头在安然怀里哭起来。 安然摸摸赵宸儿的头,才要安慰些什么,大门就被推开了,几个内监托着盘子走进来,盘子上放着一个酒杯,杯子里的酒澄净如玉。 “两位,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为首的内监说着,将盘子搁置在一边的桌子上。 “好。”安然点点头,就不再理会内监。 她捧起赵宸儿的脸将她的眼泪拭去,弯腰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吻,视这一屋子的人如无物。 “宸儿别怕,喝毒酒不难受的,就像睡了一觉,醒来我就在那边等着你。”安然语气温柔,而后直起身对内监说,“走吧。” 安然并没有告诉赵宸儿那杯根本不是毒酒。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大门关上了,阻隔了赵宸儿眼里那个身着红衣,火焰一样的女人,只留下了桌上孤零零的酒。门关上的那一刻,赵宸儿仿佛听到内监在说,“安姑娘,还想提醒你砍头要着红衣,没想到你已经穿上了,这样血流出来和衣服的颜色混在一起,不会太难看。” 赵宸儿开始望着自己的手出神,刚才还能汲取到安然身上的温度,现在只能感受到凉薄的空气了,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桌边,抬手举起酒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下,本想算着时间和安然一起死去,可是想着刚才内监的话,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安然斩首的画面,她就一刻也坚持不下去了。 安然被压上刑场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安然看着底下一张张兴奋的脸,听着越来越多的谩骂声,心里一阵冷笑。 执掌这次刑罚的是陆湛,他坐在高台上不耐烦的敲着桌子,他是元国老世族里握着最多兵权的陆家旁支,本来这种差事落不到他头上,可是皇上说此次事关重大,指名要他执掌,他也没有办法。 刑场旁边的长街里,一骑白马从中快速奔过,骑马的人整个包裹在斗篷里,看不清样子。在快要转角的地方,忽地闯出另一匹马拦住去路,他猛地扯住缰绳,白马长嘶一声停住。 “想要去劫法场吗?”来人说。 第64章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日晷上的影子马上就要落在正午的时刻上。台下的人越来越躁动起来,名为无情和冷漠的东西好像钻进了他们的血液,让他们不觉得这是夺取一个女子生命的刑场,而只是观看一场精彩有趣的表演。 如果是以前,安然可能会杀掉其中的某些人,饶有兴致的看他们挣扎,把自己此刻的痛苦十倍的奉还回去。 可现在……安然闭起眼,不再去理会台下的人,她不想最后记住的是这些无关紧要的面孔。 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突然从安然耳边划过,接连着的就是重物坠地的声响,安然睁开眼,侩子手已经在刑台上倒下,胸口的铜甲被羽箭洞穿。 人群里开始骚动,两个将容貌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少年踏马而来,一扯缰绳从最外围的的士兵头顶上越过。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不被快速冲过的骏马波及,立刻向两边散开,开出一条通向刑台的路。 在场的兵士们反而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只有两人就敢到这砍头的地方来。直到陆湛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愣着做什么,抓住他们!” 较近的士兵们想要接近,可是四散的百姓成了他们的阻碍,今天斩妖女本就是为皇家立威,并未阻止百姓观看,因此前来凑热闹的数千百姓要远远多于几百甲士。 少年们骑的马是羌族草原上来的银云豹,银色的马鬃有别于其他马种,也比中原的马要高大,宽阔的胸膛让他们可以以豹子的速度奔驰,在战场上也可以瞬间冲杀出一大段距离,何况区区的刑场这样的地方。甲士的步伐被百姓一滞,少年们就已经到达刑台边上了。 “混蛋!调弓箭手来,射杀他们!” 陆湛气的握拳,却被告知弓箭营昨日凌晨被傅大将军调往烟门关操练,连同附近的轻流营和长晟军都一并都调离,现在能用的,就是场上的这些,隶属于陆湛自己的甲士们。 少年砍掉安然身上链子,对她伸出手去,“上马!” 没有时间去想对方是什么人,安然伸长手臂,握住了少年的手。双方默契的一用力,安然就稳稳的落在少年身前的马身上。 骏马长嘶,真正的用起全力开始奔跑,外围的甲士知道刑场是守不住了,早已翻身上马,想要以人数围困住对方。在银云豹奔至他们五十米开外的时候,两个骑马的少年做了同一件事,撩起挂在马侧的长剑用力抛出。 并不是以人为目标,而是从某几匹马身前掠过,对方的马受了惊,在马群里疯乱起来,瞬间打开了一道小缺口。 尽管甲士们很快就稳住了战马,但以银云豹的脚力来说,那样短的时间已经足够了,等甲士们回过神,两匹银云豹已经被突破了重围。 安然赤红的衣服在不远处,就像落在凡间的赤霞一样疾行。 摆脱围困的银云豹更加放肆的跑起来,普通马匹的脚力哪里及得上,那抹红色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最后完全不见。 疾驰了半日,银云豹在郊外森林里一处隐蔽的小屋前停下,它甩甩自己的头,高傲的像是马中帝王。 “既然下令杀我了,干吗还来救我?这可不像你陆渐离的作风。”对于对方的身份,安然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了,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另一个少年,勾起笑容,“傅苍叶也来啦,他不是应该恨我小时候老是给他下毒么?” “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何况我和夕瑶还欠你一个人情,你和赵宸儿就像我和夕瑶,即将生离死别的感觉我很明白。”陆渐离将斗篷摘下,露出本来的面目,随后翻身下马,“下来吧,我还你这个人情。” 推开小屋的门,赵宸儿躺在床上还未苏醒。 在原本的计划里,叶夕瑶要独自一人将喝下假毒酒的赵宸儿偷偷送出宫,虽然已详细计划过,但这件事依旧风险极大,却不想在叶夕瑶才要行动的时候,鬼谷就前无声息的出现在叶夕瑶面前。 “要怎么做,说吧。”虽然是一副十分不友好的语气,叶夕瑶也明白鬼谷的用意,他的到来将会使事情变得简单很多。 “师父。”等到叶夕瑶将事情交代好,鬼谷抱起赵宸儿准备离去之时,叶夕瑶叫住他,代替陆渐离在鬼谷面前磕头,行以最庄重大礼。 鬼谷等到叶夕瑶礼毕起身,才消失于元国皇宫的旭日暖阳之中。 当你太过关心一个人的时候,你所卜的卦象会因为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而出现偏差,这是鬼谷的师父给他上的第一课。 而当鬼谷把赵宸儿放置在森林里的小屋时,他深刻的觉得,自己对徒弟倾注太多感情才会在这里多管闲事。 当赵宸儿从昏昏沉沉的感觉里睁眼,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安然了,安然握着她的手倚坐在床边睡着。 外面早已经是夜晚,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火焰并不旺盛,有风吹过的时候,几乎就要熄灭。 这是哪里呢,赵宸儿想,和她想象中的阴曹地府一点也不样。她还以为第一眼要看见的是牛头马面或者满脸皱纹的孟婆,身边的场景更应该是血池啊,奈何桥啊,而不是一所安安静静的小屋。 究竟是死掉了还是活着啊,赵宸儿也分不清楚,不过…管它呢,安然在就好了。赵宸儿轻轻的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以手撑着脑袋打量起安然,屋里虽然暗,却不妨碍赵宸儿对于安然的欣赏。闭合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以及诱人的双唇。 再往下……她发现安然的衣服竟然从肩头滑落了一些,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容易想入非非,对于自己想要对本该隐藏于衣服之下的地方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赵宸儿微微红了脸。 赵宸儿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慢慢伸出手,心想这个时候不占便宜平时可占不到了,谁知手还在半空中,安然就警觉的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赵宸儿发现对方眼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慵懒和疲惫,她几乎要怀疑安然根本就没有睡着。 看了一眼还凝滞在空中的手,又稍微观察了一下赵宸儿的表情,安然心里就明白了这个鬼丫头在打什么主意了。不过既然自己对对方存在着这样的吸引力,安然心里还是十分愉快的。 “小丫头……”安然笑着抓住赵宸儿的手,一点一点的逼上前去,“你想干什么?” 赵宸儿想躲无奈手被钳制住了,只好向后躺下去。直至安然顺着她的动作,两人变成她在下躺着,安然在上完全把她圈在怀里的局面时,赵宸儿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暧昧又危险的姿势。 “只是想叫醒你而已!”下意识的抵住安然的肩膀,以免对方靠的更近。 “是吗?”安然装出一副十分失望的表情,“难道我对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么?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想法?你就不想要……” 欲言又止的说辞勾起了赵宸儿的无尽遐想,她张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却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而安然适时到来的亲吻,湿润了赵宸儿的双唇,甚至在幽暗的房间里,溢出了一个让人兴奋的低吟。 赵宸儿羞得闭起了眼,她现在觉得自己非常能理解那些因为女人而灭国的帝王们,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女人,她的摧毁力可敌千军万马。安然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大祸水,霸占了她心里的城池,还勾-引她想不务正业,夜夜笙歌。 就在赵宸儿浮想联翩的时候,紧贴在身上的温热感消失了,被凉薄的空气所取代。 她睁开眼,看见安然已经坐起身,用着满意且富含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丫头,你的表情好哀怨哦,难不成是欲求-不满?”安然笑着,“如果是,你就说,安然姐姐我想要,那姐姐我就……” “你、你不许说了。” 身体带着一点点的悸动,赵宸儿的脸颊发烫。 “好啦。”安然伸手摸摸赵宸儿的头,躺下去把她揽在怀里,“你也不想在这种荒山野岭就把自己交给我吧,不过,如果你实在欲求-不满,那我可以……” “谁欲、欲、欲求不满了,你再说我就把你丢出去喂野狼啊!”赵宸儿觉得,自己从今往后跟着安然,只怕是永远被欺负的命了…… 小屋的硬木床睡的并不舒服,安然和赵宸儿一大清早就醒了,在小溪边打水洗漱了一番。 还没有离开元国的国境,她们还不算是安全。安然换下了那身太过显眼的红衣,穿上陆渐离准备好的素色衣服,和赵宸儿戴上斗笠遮掩容貌。 没有忘记赵宸儿不会骑马这件事,安然和赵宸儿自然共乘一骑,行至元国边境的时候,百姓都在议论前几日劫法场一事。 “听说劫法场的就两个人,皇上大怒,就撤了陆氏宗族的兵权,收回自己手里。” “也是,几百个人挡不住两个人劫法场,这兵权,该收。” “好像不止几百人,好像有几千个人呢。” “哎,你们说,什么人劫法场啊,那个妖女难不成真会邪术?” 安然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这次陆渐离借着她的这件事……把自己当了一回收兵权的棋子啊。 不过算了,既然陆渐离让她们毫发无损的逃出来,她也就不计较了。 “过了前面那道关隘,就出了元国境内了,想去哪里?”安然问赵宸儿。 “去最南边的南天吧,听说那里是天的尽头,我要看,我要看!”赵宸儿一脸兴奋,长这么大她还没踏出过元国呢。 沐王府。 “王爷,皇上这次借机收回兵权,反倒是我们失算了。”谋士恭敬的躬身在沐易身前,“其实劫法场的事,多半也是皇上安排的,可猜到的人也不敢说。” “无妨。”沐易摆摆手,“皇上足够强大,到时候和东楚的狮子越是能斗个两败俱伤。”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是不是很懒,很懒,很懒…… 第65章 梨花正是开的旺盛的时节。 傅苍叶和陆开阳的孩子如大家所期盼的顺利来到世上,单名一个羽字。 三年后,元国皇帝陆渐离下旨,将孩子过继到自己膝下,更名陆羽,封元国太子。 三年来皇后无所出,本是朝臣非议的事,但陆渐离也偶尔去沐轻挽处过夜,虽只是下棋聊天喝茶以掩人耳目,但看在外人眼里,自然是皇帝陛下临幸妃子的举动。 而沐轻挽也可以以此搪塞沐王爷,双方都从中获益,自然在宫女早上进来伺候洗漱时,卖力表演欢愉一晚过后的宠溺。 这样一来便是皇帝的问题,大臣们哪敢非议万岁爷不行的,也就默不作声,况且长公主的孩子,也算流着陆家的血,过继过来封做太子也不是没有先例。 在此之前的一次下棋中,陆渐离突然问沐轻挽,“你知道朕为何要来你这里掩人耳目?” 沐轻挽愣了一愣,虽然她也心有疑惑,第一次陆渐离到她这来,是她引诱,但之后为何还来,她的确好奇,她放下手中茶杯,答道:“臣妾不知。” 然后就看到陆渐离意味深长的说,“朕早年在外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师父说朕…将无子以继香灯。” 沐轻挽看着陆渐离似笑非笑的脸,努力的想要分辨这句话是真是假,从多次的相处中,她明白陆渐离有时很爱开玩笑,一点没有皇帝的威严,反而更想多年朋友一般。 可转念一想,一个男子是断然不会开玩笑说自己有暗病的。 “皇上这是不想大臣们诟病皇后娘娘,才以臣妾为挡箭牌么?”沐轻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 陆渐离不语,默默饮茶,其实,几年后大家都会知道是皇帝有问题,她提前拿来和沐轻挽开开玩笑,看对方惊诧的表情也不错。 只不过沐轻挽性子太淡了,看不出惊,还答了一句这么正经的回答,叶夕瑶和她一比都能算得上活泼开朗了,玩笑的效果大打折扣。 当时沐轻挽若有所思的想着想着,却蓦的想到了洛倾弦,突然有了一个自己也吓到的想法浮上心头。 腊月初七,沐王府,沐妃和舒妃被准许回府一日。 沐轻挽轻轻推开阁楼的门,阳光跟随着她一起进入到房间里,门一关,屋子里又暗了下来,只有从门窗缝隙里溢进来的光线,让沐轻挽可以看清屋里的事物。 一张床,几张简易的桌椅,几盆花草,还有床上的洛倾弦,就是这间阁楼的所有。 洛倾弦躺在床上不适应的睁开眼,见是沐轻挽,立刻准备起来行礼。 “不必对我行礼,我只是来看看你。”沐轻挽蹙眉,洛倾弦一向生活十分规律,这个时间早该起了才是,虽然自从几年前的事情之后,她的父王就把洛倾弦囚禁在沐王府的阁楼里,但……赖床可不像洛倾弦的风格。 “怎么也不开个窗,这样黑漆漆的。”走到窗户边,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通通光。 “郡主。”洛倾弦撑起身子坐在床上叫住沐轻挽,“别开窗。” “为什么?”沐轻挽好奇,盯着洛倾弦的眼睛看了许久,今天的洛倾弦似乎有点不对劲,“通通风,人也可以精神一点。” “既然出不去,就没有必要见到外面那些景色。”洛倾弦低下头,避开沐轻挽的注视,“况且我这样的人,本就更适合在黑暗里。” 房里沉默起来,许久,传来沐轻挽细如蚊鸣的声音,“对不起,若不是当初我连累你,你如今也不会如此……” “郡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着解释,急忙摆了摆手。 就在那个瞬间,沐轻挽捕捉到了洛倾弦脸上一触即逝的表情,那分明就是掩饰什么的表情,例如……疼痛。 这样想着,就快步走到床边,一下子掀开盖在洛倾弦身上的被子。 “你不想我开窗,是不想让我看见你身上的伤,是不是?”沐轻挽的声音在空气里颤抖,她的心一下一下的抽疼,洛倾弦白色的里衣,从中透出了斑斑血迹,“让我看。” 沐轻挽严肃起来的时候,带着洛倾弦无法抗拒的威严,她背过身,将里衣缓缓脱下露出后背,只剩下里面的红色肚兜遮掩前胸,沐轻挽也分不清楚,究竟肚兜本就是红色,还是被洛倾弦的血染成了红色。 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数十笔直的伤痕盘根交错,一看就是被藤鞭用力抽打过。 “为什么!”沐轻挽的手指颤抖着轻抚洛倾弦的肌肤,实际上她背上已经找不到完整的地方了,“父王说过不会伤你的,为什么,我要他和我说清楚!” 从小沐轻挽就知道自己被父王讨厌着,她得不到父爱,没有说过什么,被当作牺牲送入宫里,她也没有说过什么,可现在一向淡然如水的沐轻挽生气了,只有碰上关于洛倾弦的事情,她才会难以控制住情绪,在洛倾弦面前,她的喜怒哀乐很明显,不再是那湾平静的水,而是被洛倾弦煮沸了的水,炽热极了。 她唯一一次忤逆她的父王,就是沐易想要杀洛倾弦的时候,她畏惧却毫不退让的挡在他面前。 在这个让人冷得心寒的沐王府里,洛倾弦是沐轻挽从小所能能记得的唯一温暖。她喜欢很小的时候,洛倾弦偷偷翻进她的院子,和她并肩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吹风的日子。 洛倾弦十六岁离开沐王府以后,沐轻挽发现自己的生活缺了一块,再见到洛倾弦的时候,她突然明白自己是对她有了情愫。 而对于要被训练成为杀手,到青楼成为沐易棋子,早早就懂得男女情事的洛倾弦,她早就知道第一次看见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低着头在树下不语的寂寞身影,就已经把她放在心里。 可她明白,她们绝无可能。 “郡主,我没事的,这样的伤也算不得什么。”洛倾弦背对着沐轻挽,慢慢穿起里衣。 “什么叫这样的伤算不得什么,意思是,你这些年,受过更多更重的伤,对吗?” 洛倾弦本想安慰沐轻挽,却被答的哑口无言,她觉得沐轻挽聪明起来,强势起来,和从前逆来顺受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这几年,王爷也没有怎么伤我,王爷只是生气,我悖逆了他,他没有杀我,倾弦已经心存感激了。” 沐轻挽脱掉鞋子,上到床上,她靠在墙上闭起眼睛轻轻呢喃,“倾弦,我觉得很累了。” “郡主其实你不必为了我……”洛倾弦扭过头,不去看沐轻挽。 “我在宫里发现了一件事,我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是真的,但是我想,皇上也许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沐轻挽突然睁开眼说。 “你的意思是……” “是,她也许是个女子。”正如洛倾弦所想的那样,沐轻挽聪明起来,心思细腻极了。若陆渐离只是化成男子的身份,沐轻挽未必看得出来,可是从陆渐离与叶夕瑶的感情里,她看到了一些与自己的相似之处,那不是一般的男女情爱。这个世界上,也许同样的人看同样的人,才能够明白,什么叫感同身受。 “我发现了,可我没有打算告诉父王,若是告诉了他,我对他而言,也许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和我,可能会就这样死掉吧。”沐轻挽自嘲,“等到合适的机会,我想以此为筹码,兴许能赌上一赌,像安姑娘和赵姑娘那样。” 沐轻挽又说,“我想和你离开这里,不管一切是是非非。” 那个时候沐轻挽眼里闪动着对未来的憧憬,洛倾弦心里,却沉重的如同上了一副枷锁,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听到。 直到夜里,沐轻挽才离开回宫,阁楼的门再次被打开。 沐易沉着脸走到洛倾弦面前,“郡主说了些什么?” “郡主说……皇上,兴许是个女子。”话一出口,洛倾弦知道自己背叛了沐轻挽,辜负了她的信任,以及粉碎了她的希冀。 可在小时候,沐易为她报了仇,将她从地府边缘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心里发誓,一生都要效忠这个男人,尽管自己只是棋子。 那是一种别人不能理解的执着。 “难怪。”沐易眯着眼睛,拂袖而去。 “王爷。”洛倾弦叫住沐易,“希望您兑现承诺,不要伤害郡主。” “你倒是痴情。”沐易转头,“你记住,她始终是我沐王郡主,至于你……” “任王爷处置。” “还不到时候,你还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另外一边,东楚皇帝易延让有了新皇后,时间将叶夕瑶这位曾经的太子妃丢进史书里。 安然和赵宸儿去游历大江南北,过着神仙眷吕的生活。 又三年,宫里的梨花都开开落落了数次。 而东楚国、元国和羌国也已经不动干戈了六年之久。 乱世里难得经历了几年兵不血刃的时光,休养生息完毕的猛虎和狼群,没有理由再收起獠牙和利爪。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大纲就开始写这篇文,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其实这个故事早该结束,可是拖到现在。 主角的感情已经有了归属,大背景却没有同步有了归属,是一重大失误。 所以一直不知道如何下笔,故事发展到这里,感情线已经基本上完结了,其实大家不必要继续看剩下的一些啰啰嗦嗦的赘述,而我只是想把其他一些事情交代出一个结局。 无论人设还是故事,都没有把控住,这是写到这里最大的纠结,但也是最大的收获,以后写文明白了,一定要有大纲。 感谢跟随我拙劣的文笔和故事看到这里的看官们,抱拳,行礼。 第65章 梨花正是开的旺盛的时节。 傅苍叶和陆开阳的孩子如大家所期盼的顺利来到世上,单名一个羽字。 三年后,元国皇帝陆渐离下旨,将孩子过继到自己膝下,更名陆羽,封元国太子。 三年来皇后无所出,本是朝臣非议的事,但陆渐离也偶尔去沐轻挽处过夜,虽只是下棋聊天喝茶以掩人耳目,但看在外人眼里,自然是皇帝陛下临幸妃子的举动。 而沐轻挽也可以以此搪塞沐王爷,双方都从中获益,自然在宫女早上进来伺候洗漱时,卖力表演欢愉一晚过后的宠溺。 这样一来便是皇帝的问题,大臣们哪敢非议万岁爷不行的,也就默不作声,况且长公主的孩子,也算流着陆家的血,过继过来封做太子也不是没有先例。 在此之前的一次下棋中,陆渐离突然问沐轻挽,“你知道朕为何要来你这里掩人耳目?” 沐轻挽愣了一愣,虽然她也心有疑惑,第一次陆渐离到她这来,是她引诱,但之后为何还来,她的确好奇,她放下手中茶杯,答道:“臣妾不知。” 然后就看到陆渐离意味深长的说,“朕早年在外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师父说朕…将无子以继香灯。” 沐轻挽看着陆渐离似笑非笑的脸,努力的想要分辨这句话是真是假,从多次的相处中,她明白陆渐离有时很爱开玩笑,一点没有皇帝的威严,反而更想多年朋友一般。 可转念一想,一个男子是断然不会开玩笑说自己有暗病的。 “皇上这是不想大臣们诟病皇后娘娘,才以臣妾为挡箭牌么?”沐轻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 陆渐离不语,默默饮茶,其实,几年后大家都会知道是皇帝有问题,她提前拿来和沐轻挽开开玩笑,看对方惊诧的表情也不错。 只不过沐轻挽性子太淡了,看不出惊,还答了一句这么正经的回答,叶夕瑶和她一比都能算得上活泼开朗了,玩笑的效果大打折扣。 当时沐轻挽若有所思的想着想着,却蓦的想到了洛倾弦,突然有了一个自己也吓到的想法浮上心头。 腊月初七,沐王府,沐妃和舒妃被准许回府一日。 沐轻挽轻轻推开阁楼的门,阳光跟随着她一起进入到房间里,门一关,屋子里又暗了下来,只有从门窗缝隙里溢进来的光线,让沐轻挽可以看清屋里的事物。 一张床,几张简易的桌椅,几盆花草,还有床上的洛倾弦,就是这间阁楼的所有。 洛倾弦躺在床上不适应的睁开眼,见是沐轻挽,立刻准备起来行礼。 “不必对我行礼,我只是来看看你。”沐轻挽蹙眉,洛倾弦一向生活十分规律,这个时间早该起了才是,虽然自从几年前的事情之后,她的父王就把洛倾弦囚禁在沐王府的阁楼里,但……赖床可不像洛倾弦的风格。 “怎么也不开个窗,这样黑漆漆的。”走到窗户边,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通通光。 “郡主。”洛倾弦撑起身子坐在床上叫住沐轻挽,“别开窗。” “为什么?”沐轻挽好奇,盯着洛倾弦的眼睛看了许久,今天的洛倾弦似乎有点不对劲,“通通风,人也可以精神一点。” “既然出不去,就没有必要见到外面那些景色。”洛倾弦低下头,避开沐轻挽的注视,“况且我这样的人,本就更适合在黑暗里。” 房里沉默起来,许久,传来沐轻挽细如蚊鸣的声音,“对不起,若不是当初我连累你,你如今也不会如此……” “郡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着解释,急忙摆了摆手。 就在那个瞬间,沐轻挽捕捉到了洛倾弦脸上一触即逝的表情,那分明就是掩饰什么的表情,例如……疼痛。 这样想着,就快步走到床边,一下子掀开盖在洛倾弦身上的被子。 “你不想我开窗,是不想让我看见你身上的伤,是不是?”沐轻挽的声音在空气里颤抖,她的心一下一下的抽疼,洛倾弦白色的里衣,从中透出了斑斑血迹,“让我看。” 沐轻挽严肃起来的时候,带着洛倾弦无法抗拒的威严,她背过身,将里衣缓缓脱下露出后背,只剩下里面的红色肚兜遮掩前胸,沐轻挽也分不清楚,究竟肚兜本就是红色,还是被洛倾弦的血染成了红色。 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数十笔直的伤痕盘根交错,一看就是被藤鞭用力抽打过。 “为什么!”沐轻挽的手指颤抖着轻抚洛倾弦的肌肤,实际上她背上已经找不到完整的地方了,“父王说过不会伤你的,为什么,我要他和我说清楚!” 从小沐轻挽就知道自己被父王讨厌着,她得不到父爱,没有说过什么,被当作牺牲送入宫里,她也没有说过什么,可现在一向淡然如水的沐轻挽生气了,只有碰上关于洛倾弦的事情,她才会难以控制住情绪,在洛倾弦面前,她的喜怒哀乐很明显,不再是那湾平静的水,而是被洛倾弦煮沸了的水,炽热极了。 她唯一一次忤逆她的父王,就是沐易想要杀洛倾弦的时候,她畏惧却毫不退让的挡在他面前。 在这个让人冷得心寒的沐王府里,洛倾弦是沐轻挽从小所能能记得的唯一温暖。她喜欢很小的时候,洛倾弦偷偷翻进她的院子,和她并肩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吹风的日子。 洛倾弦十六岁离开沐王府以后,沐轻挽发现自己的生活缺了一块,再见到洛倾弦的时候,她突然明白自己是对她有了情愫。 而对于要被训练成为杀手,到青楼成为沐易棋子,早早就懂得男女情事的洛倾弦,她早就知道第一次看见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低着头在树下不语的寂寞身影,就已经把她放在心里。 可她明白,她们绝无可能。 “郡主,我没事的,这样的伤也算不得什么。”洛倾弦背对着沐轻挽,慢慢穿起里衣。 “什么叫这样的伤算不得什么,意思是,你这些年,受过更多更重的伤,对吗?” 洛倾弦本想安慰沐轻挽,却被答的哑口无言,她觉得沐轻挽聪明起来,强势起来,和从前逆来顺受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这几年,王爷也没有怎么伤我,王爷只是生气,我悖逆了他,他没有杀我,倾弦已经心存感激了。” 沐轻挽脱掉鞋子,上到床上,她靠在墙上闭起眼睛轻轻呢喃,“倾弦,我觉得很累了。” “郡主其实你不必为了我……”洛倾弦扭过头,不去看沐轻挽。 “我在宫里发现了一件事,我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是真的,但是我想,皇上也许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沐轻挽突然睁开眼说。 “你的意思是……” “是,她也许是个女子。”正如洛倾弦所想的那样,沐轻挽聪明起来,心思细腻极了。若陆渐离只是化成男子的身份,沐轻挽未必看得出来,可是从陆渐离与叶夕瑶的感情里,她看到了一些与自己的相似之处,那不是一般的男女情爱。这个世界上,也许同样的人看同样的人,才能够明白,什么叫感同身受。 “我发现了,可我没有打算告诉父王,若是告诉了他,我对他而言,也许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和我,可能会就这样死掉吧。”沐轻挽自嘲,“等到合适的机会,我想以此为筹码,兴许能赌上一赌,像安姑娘和赵姑娘那样。” 沐轻挽又说,“我想和你离开这里,不管一切是是非非。” 那个时候沐轻挽眼里闪动着对未来的憧憬,洛倾弦心里,却沉重的如同上了一副枷锁,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听到。 直到夜里,沐轻挽才离开回宫,阁楼的门再次被打开。 沐易沉着脸走到洛倾弦面前,“郡主说了些什么?” “郡主说……皇上,兴许是个女子。”话一出口,洛倾弦知道自己背叛了沐轻挽,辜负了她的信任,以及粉碎了她的希冀。 可在小时候,沐易为她报了仇,将她从地府边缘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心里发誓,一生都要效忠这个男人,尽管自己只是棋子。 那是一种别人不能理解的执着。 “难怪。”沐易眯着眼睛,拂袖而去。 “王爷。”洛倾弦叫住沐易,“希望您兑现承诺,不要伤害郡主。” “你倒是痴情。”沐易转头,“你记住,她始终是我沐王郡主,至于你……” “任王爷处置。” “还不到时候,你还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另外一边,东楚皇帝易延让有了新皇后,时间将叶夕瑶这位曾经的太子妃丢进史书里。 安然和赵宸儿去游历大江南北,过着神仙眷吕的生活。 又三年,宫里的梨花都开开落落了数次。 而东楚国、元国和羌国也已经不动干戈了六年之久。 乱世里难得经历了几年兵不血刃的时光,休养生息完毕的猛虎和狼群,没有理由再收起獠牙和利爪。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大纲就开始写这篇文,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其实这个故事早该结束,可是拖到现在。 主角的感情已经有了归属,大背景却没有同步有了归属,是一重大失误。 所以一直不知道如何下笔,故事发展到这里,感情线已经基本上完结了,其实大家不必要继续看剩下的一些啰啰嗦嗦的赘述,而我只是想把其他一些事情交代出一个结局。 无论人设还是故事,都没有把控住,这是写到这里最大的纠结,但也是最大的收获,以后写文明白了,一定要有大纲。 感谢跟随我拙劣的文笔和故事看到这里的看官们,抱拳,行礼。 第66章 东楚和元国边界开始小范围摩擦,继而扩大为小战争,最后演变成为一触即发的战事。 叶夕瑶和陆渐离站在石桥上,头顶的阳光倾泻下来,桥下的护城河水明黄如金,陆渐离已经换上鱼鳞君甲,腰间配着她惯用的重剑。 一天前她还和叶夕瑶陪着陆羽放风筝,现在已经做好准备要踏进那个大战场里去。 “好久没有听到战鼓的声音了呢。”陆渐离长呼一口气,转头对着叶夕瑶笑道,“突然就想起来,我第一次从塞外回来,遇到你的事情,那个时候叶大公主好倔的脾气,一副宁死也不就范的架势。” “你还好意思说。”叶夕瑶瞪了陆渐离一眼,“你怎么不说当时的陆大太子像个采花贼强闯我的寝宫,最后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事?” “那时候我……” “你什么你,本宫判你罪名成立,不许狡辩。”叶夕瑶扬首,气势上涨了几分。 陆渐离无奈收声,叶夕瑶已经从当初被自己处处欺负的小白兔,变成了如今处处欺负她的大灰狼。 “好啦,不闹了。”叶夕瑶说,她知道陆渐离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不想她太过担心。 陆渐离伸手抱了抱她,和她离别,叶夕瑶靠在陆渐离怀里,脸颊触到陆渐离的鱼鳞军甲,一片冰凉,那个瞬间,叶夕瑶心里端的有些不安,她忽然很想叫陆渐离留下来,可是她明白,作为帝王的陆渐离不可以。 元国没有大将,这也是早些年元国孱弱的原因,叫傅苍叶一个人上战场,陆渐离也断然不会答应的。 “行军在外,要多加小心,别添了新伤回来,我才不管你。”叶夕瑶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陆渐离走了,她的影子在正午的阳光下被收的很短。 回到瑶光殿的叶夕瑶按照惯例,在陆渐离出征时,给她做了保佑平安的笙符,才刚挂上门口,出征的号角声就响起来了,叶夕瑶伫立在门边,听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号角,回荡在整个元国皇宫里。 她皱眉,这种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上一次是在商国灭亡的那次大战时。 所幸的是,接下来的数个月里,从前线传回来的都是捷报,如元国百姓一直相信的那样,他们的王将带领他们走向永恒的胜利。 进入夏季之后,开始连续下起大雨,夜里叶夕瑶给陆羽掖好被角,一阵大风将瑶光殿的正门刮开,来回晃动吱吱作响。 “怎么了?”叶夕瑶从寝殿走到正殿的时候,红叶已经将门关好。 “没什么大事,不过一阵风吹开了大殿的门,只是……”红叶犹豫了一下。 “恩?”叶夕瑶见她欲言又止,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门口挂着的笙符,也一并被吹落了。”红叶顿了顿,还是如实说了,小步上前,将笙符递上。 最近见皇后娘娘吃的不多,睡的也不安稳,知道她是担心皇上,本不想禀告皇后娘娘,等着一会悄悄挂回去,免得她乱想,可仔细想想,如此又不甚好。 笙符沾了雨水,湿答答的,在叶夕瑶手上发凉。 红叶端来火盆,叶夕瑶小心的将笙符烘干,又亲自挂上。 元国的兵力还及不上东楚,不论马匹还是装备都不如东楚的精良,可是傅苍叶和陆渐离领兵却像战场上的鬼魅,东楚主将总是棋差几步。 战线已经往东楚的方向推进了不少,可是东楚王并不着急,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 以往陆渐离不在朝的时候,均是由丞相赵士优领着六部处理朝政,如今赵士优引咎告老,新任的丞相王诩能力大不如前丞相,自是忙的焦头烂额。 按着元国祖训,皇帝离朝,皇后有权暂代皇帝处理部分事宜,多亏了叶夕瑶中毒那段时间,陆渐离怕她睡不着觉,让她处理了许多政事,现在对于政局叶夕瑶心里也有数。 王诩见皇后从容有度,决策游刃于各势力,有自己的见解又不开罪任何一方,也就放心的倚仗她。 原来对叶夕瑶的商国有几分介怀的王诩,似乎有点明白,赵相之前为何一反常态支持起皇后了。 他从议事殿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流云,风吹的猛烈,云里暗涌不断。 “希望这场战后,天下能安定下来啊。”王诩感慨,最近他已经接到太多前线伤亡的报告,他又低下头摇了摇,“不过这天下不管聚散,又何时真正安定过呢?” 他平庸的脑袋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这样壮阔的问题。 四个月之后,叶夕瑶咬着笔杆坐在议事殿高台的正椅上批阅一份给前线运输粮草的奏折,粮草之重要,叶夕瑶自然知道,但是台里云州爆发了饥荒,也是急需粮食的时候,叶夕瑶正在为权衡两件事而发愁。 王诩和六部的尚书门坐在底下两侧筛选奏折,需要商议的才会递上去给叶夕瑶过目,王诩在桌案前挺直了腰杆,他停笔偷偷抬眼去看皇后。 发髻只是简单的用簪子盘起,也没有过于精细的上妆,他觉得皇后忧虑起来像个愁眉不展的小女孩,他忽然又想到了皇上,其实皇上忧虑起来,也像个愁眉不展的小孩子。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准确的说,是被撞开的。殿里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想不到有哪个人有这样的胆子粗暴的撞开议事殿的门。 士兵门鱼贯而入将他们团团围住,最后进来的,是一席白衣的沐王爷沐易。 “沐易,你好大的胆子。”王诩迅速站起来,阻挡在叶夕瑶和沐易之间,他用手指着沐易的脑袋,“带着兵这样冲进来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要造反吗!” “造反?”沐易轻飘飘的回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好像王诩刚讲完一个笑话,“本王这是要正朝纲,把他们统统拿下,特别是……皇后娘娘。” “沐王爷。”叶夕瑶从台上走了下来,她走的缓慢,却带着些摄人的气魄,她已经不是当初躲在陆渐离身后哭泣的商国小公主了,而是足以站在陆渐离身边携手共进的女人。 叶夕瑶绕过王诩走到了沐易面前,“朝廷向来以民为本,以皇上为纲,眼下皇上正为元国万民与东楚开战,敢问,你要正的是谁的朝,谁的纲?我宫里三千羽林军,可不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 “皇后娘娘真是字字珠玑,朝自然是皇上的朝,可惜,我元国祖训,只许男子为帝王,她陆渐离,根本就是个假凤虚凰的女人,没有资格做皇帝。”沐易眯起眼,像一只老谋深算的好色狐狸,“况且,你们两个女人,竟然也能苟且到结为夫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认真追究起来,她身为女子与你成了亲,等同嫁与商国,便连元国的人也不是了。” 王诩的脑子一下子塞住无法思考了。 “什么?皇上是……沐易,你别信口开河,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户部尚书朗声道。 “是与否,你们自己问问皇后娘娘。” 惊讶的神色从叶夕瑶脸上闪过,她和陆渐离想象过很多次身份被揭穿的时候,可是从没有把沐易放进人选里,他表现的就像毫无作为的闲散王爷,既然沐易说的出这么确切的话,自然对于陆渐离的身份确信无疑,她也无从辩驳,短暂的惊讶过后,叶夕瑶很快恢复镇定。 见叶夕瑶没有反驳,几个大臣面面相觑,心中了然了几分,王诩觉得自己的脑子更木了。 沐易一挥手,“给我拿下!” “慢着。”年轻的皇后声音很轻,表情也很淡然,可是士兵们却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她褐色的眼睛紧盯着沐易,“你可以抓走我,但在此之前,我有话要说。” “哦?”沐易看着叶夕瑶觉得有趣,他也想听听看这位“特殊”的皇后此时此刻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力挽狂澜,“虽然不想听到什么妖邪之语,但如果连一个女人最后一些话也不让她说完,本王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那还真是要谢谢王爷大度了。”谁也听得出来这不是真的感激,叶夕瑶的神色甚至更冷了点,她用力一挥衣袖,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有三个问题要问。” “第一,上元与下元战争杀伐数百载,下元兵弱,在离原多次战败,依靠虎伽关天险,勉强与上元不分胜负,皇上登基以来,每场战必冲在最前,两年统一元国,让分割两地的亲人不再受分离之苦,想必在场的某些人,曾经也有亲属在上元而不得相见,如今上下元国归为一家,以两年结束百年的僵局,是否皇上的功绩?” 殿上众人一言不发,没人可以说不是。 “第二,这些年元国在皇上的治理下,政治清明,法令畅通,乱世里上元灭了,商国灭了,北疆沦为附属之国,而上元从偏居一隅只能自守的小国,变为如今能与东楚、羌国争锋的强国,百姓安居乐业,阡陌交通,夜不闭户,皇上的英明,与元国曾经在位的先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是否皇上功绩?” 又是一阵沉默。 “没人回答,那么第三个问题,如此,皇帝,是女人那又如何!”叶夕瑶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在说这句话,指节因为紧握而有些泛白。 “这这……这也太……”工部尚书喃喃了几句,声音又小了下去,的确如叶夕瑶所说,身为女子的陆渐离,比起男子,毫不逊色,甚至,更高瞻远瞩。 叶夕瑶想,只要能争取到一些人的支持,也许事情还有转机的。 沐易突然笑出了声,在场的人被这笑弄的不知所以,而后他用力的鼓起了掌,“听这一席话,胜似读十年之书啊,将世间手握权柄的人,以及那些墨守陈规的人骂了个通透,好像我们就是一群顽固不化的白痴一样,连我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了。” “可是,我尊敬的皇后。”沐易走上前,凑到叶夕瑶耳边,用只有她可以听见的声音说,“这世间所有事情都是有规矩的,就算你说的道理正确,也没有办法打破规矩,现在这些人一定觉得,你说的没错,又觉得,你错了。平凡的人之所以被别人左右,听从别人的命令,因为他们在几千年的规矩里,早就不知道怎么思考了,只会等着别人和他们说,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比如……” “妖女谣言惑众!”沐易忽地提高了声调,“以你之言只会乱了世间的本末,难道,以后要女人为官,男人在家织衣做饭么?给我拿下她,暂时囚禁在瑶光殿,不许她离开半步!” “是!”几个士兵隔开王诩和六部的大臣,伸手去抓叶夕瑶。 “别碰我。”叶夕瑶说,“我自己走。” 士兵看看沐易,见沐易点头允了,才只是默默跟在叶夕瑶身后往外走去。 “对了。”叶夕瑶走到门边时,沐易突然说,他走到叶夕瑶身边,“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出将入相,女子就不可以,这世上有男子好男风,有龙阳之癖,却常常被人默许,而女子和女子却不可以,女子只能时刻保持自己的贞洁。这世间的规矩是男子定下的,自然就对男子有利,女子想要和男子平起平坐尚且不可能,何况是超越男子,坐上统领四海的位置。” 这世间便是这样了,违逆了人固有的思想,就算再有道理,就算你并没有错,那也是歪理,那也是错了。女子相爱错在何处,错就错在坏了规矩,哪怕你用尽全力和别人说,我们并不伤害任何人。 “还有。”沐易接着说,“再过不久,恐怕陆渐离也要死在战场上了,被她欺骗的,她曾经率领的部下杀死。” 看着叶夕瑶带有怒气的眼神,沐易十分开心,“好了,现在你可以去你的瑶光殿好好享受一下,你最后的一段时光了。” 叶夕瑶从议事殿踏出去,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一步一步走在自己最熟悉的那条通往瑶光殿的路上,眼前浮现陆渐离血染沙场的场景,她咬咬牙,她想,这次该换她救她一回了,她不能让陆渐离死掉,绝不。 王诩木愣愣的看着叶夕瑶的背影走远,木然的脑袋突然开窍了,身边的人七嘴八舌的和沐易讨论起刚才的事,并且大有巴结沐易的意思,王诩皱了下眉,不动声色的加入了这些人的行列,以他虚伪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为何这章后半段写的特别开心,虽然……这个故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写了,只差最后,各国归属的一个交代而已,所以中间也就略写跳过了吧。 第68章 早晨的阳光从天空倾泻下来,在宫殿金黄色的瓦顶上染上一层流动的光,这是洛倾弦寸步不离沐轻挽的第三天了。 沐轻挽从睡梦里醒来,睁眼就看到躺在身边的洛倾弦,满意的笑了笑,这是她强迫她睡在床上的,一开始洛倾弦摇头拒绝,她就用一副这是你欠我的,你不上来,就滚出去的眼神盯着洛倾弦。 最后是洛倾弦妥协了,她必须待在沐轻挽身边,因为王爷的命令是,不要让她逃出你的视线。 沐轻挽才略略移动了一□体,洛倾弦便跟着醒来,作为一个杀手,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敏感异常。 “早。”沐轻挽低声问候,温润的声音像轻抚过洛倾弦心口的羽毛,让洛倾弦的心立刻腾升起一种苏苏麻麻的感觉。 其实这三天来,沐轻挽大多数是冷冷冰冰的命令她做这个做那个,有时候也喜怒无常,就像随时变天的天气,而像今天这样的温柔,却从未有过。 沐轻挽在道了早安之后也惊讶于自己的举动,她才刚刚从梦里被甩回现实,脑子还没有完全转动起来,她忘了自己还在生洛倾弦的气,就自然的说了早。 她在梦里也曾经梦过很多次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洛倾弦的梦境,梦里的她就是这么做的,和洛倾弦道了早安,然后开始两人一起生活的一天,平淡而幸福。 可现在不是在做梦,沐轻挽提醒自己。 “郡主早。”洛倾弦回以问候,沐轻挽的温柔几乎要让她以为她被原谅了,可接着沐轻挽一句冷淡的“哦”,又把她心底的希望扑灭,扑成了灰烬。 洗漱完毕,用过早膳之后,沐轻挽这三天来第一次踏出她的沐槿殿,她亲自挑选了衣服,出门前还系了一个带着兜帽的披风。 她在前面走,洛倾弦就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沐轻挽一路都不说话,洛倾弦也就默默地跟着。 在路过瑶光殿的时候,沐轻挽停下了脚步,而后径直往里面走去。 瑶光殿的殿门紧紧的关闭着,隔绝了里面与外面两个世界,陆渐离的身份很快就会天下皆知,沐轻挽不知道这扇殿门背后的叶夕瑶到底是如何煎熬的去度过这段的时间,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她对此十分自责。 当沐轻挽走到殿门口的时候,门前的守卫拦下了她,“王爷有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沐轻挽皱起眉,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不满,“沐王爷是我的父亲,我是王府的郡主,我只是进去看看我的朋友,这你也要阻拦么?” “郡主见谅,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守卫抱拳弯腰作揖,他低下了他的头,脑袋里却浮现了一些不堪的画面,他听说皇上宠信过这位沐王府郡主,他正在想象,身为女人的皇上是如何宠信另外一个女人的。他甚至觉得,也许郡主和皇后也有一腿,不然出了这种事,别人都和皇后避嫌不及,哪有往这里钻的人啊。 沐轻挽是以她强硬的态度和王爷之女的特殊身份拉着洛倾弦闯进瑶光殿的,并重新关上了殿门。虽然沐易一点也不在乎她,但在外人眼里,当初沐王爷将她送进宫,而不是别的女儿,必定是极其宠爱她的。 “去通知王爷。”守卫悄悄交代了边上的小太监,小太监应和了声,就小跑着没了身影。 叶夕瑶看到沐轻挽和洛倾弦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沐轻挽作为沐易的女儿,叶夕瑶暂时不知道该把她归为敌人还是朋友。她和沐轻挽的交集并不多,因为沐轻挽总是躲在自己的沐槿殿,就算出来也只是低调的在沐槿殿附近散散步而已。 没有给叶夕瑶反应的时间,沐轻挽已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皇后娘娘,我知道你想从这里逃出去,时间并不多,但我会帮你。” 叶夕瑶的精神看起来没有沐轻挽想象的糟糕,这让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长话短说,一会儿你换上我的衣服,将披风上的兜帽戴起来,从这里出去,我会换上你的衣服,代替你留在这里。” “沐姑娘,这样你到时如何和王爷交代?”叶夕瑶觉得现在称呼她为沐妃娘娘已经不合适了,改口称她沐姑娘,当沐轻挽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叶夕瑶没有怀疑沐轻挽特地闯进来对她说这番话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而是真的想要帮她,因为她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了。 但是以她对沐易的了解,那人是一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就算沐轻挽是他的女儿,如果帮助她从这里逃出去的话,他对自己的女儿也许也会毫不留情。 “这你不用担心,虎毒不食子。”沐轻挽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她清楚的知道这只是用来打消叶夕瑶顾虑的话。 “可是……” “不要可是了。”沐轻挽打断叶夕瑶的话,然后转过身去和洛倾弦说,“我要你帮我另一个忙,这不是请求,也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命令,我要你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不能违背王爷的命令。” “洛倾弦,父王给你的命令是什么?” “不许郡主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那你就好好看着我,让你做的这件事你并没有违背父王给你的命令不是吗,你帮我的这个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还。我会把罪责都揽下来,你是他从小养到大的杀手,你对他还有用处,他不会杀你的。” “郡主!”知道沐轻挽是出于内疚想要做出弥补,也明白自己亏欠了沐轻挽,但洛倾弦怎么会不知道,王爷对她根本不存在什么虎毒不食子,“可是王爷会杀了你的!” “那你以为,我现在就是活着了么?”沐轻挽盯住了洛倾弦的眼睛,和她争锋相对。 洛倾弦愣了一下,最后背过身去,当作了默许。 叶夕瑶被沐轻挽拉进了寝殿,她脱下自己的衣服,并不给叶夕瑶问问题的机会,催促她也脱下衣服。 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逃脱办法,可是眼下除了这样再无生机,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的。 沐易闻讯赶来的时候,叶夕瑶已经从瑶光殿里顺利逃脱。 守卫从窗户里看到了所谓“叶夕瑶”的身影,又碍于刚才沐轻挽的霸道强硬和她特殊的身份,没有人敢上前去扯下她的兜帽。 只是从瑶光殿里逃出来了而已,要想逃出宫还得费一番大功夫,正在叶夕瑶看着宫门口的禁卫军而头疼的时候,有人从她身后抓住了她的胳膊。 “冒犯了,是臣。” 叶夕瑶转过身,王诩那张并不是很英俊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这边走,臣送您出去。” 叶夕瑶点点头,跟着王诩上了他出入宫廷所乘坐的马车。 车夫将手里的烟杆熄灭插回腰带中,跟着丞相的女人隐在兜帽下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忍不住好奇,车夫凑到王诩身边问,“丞相爷,这是……” 王诩只是嘿嘿一笑,塞了一枚金铢到车夫手里,“只是一个宫女罢了,食色性也,不许告诉夫人啊。” “诶诶,小的明白,明白。”车夫将金铢揣进怀里,心里想着平时惧内的丞相也是一个男人,偶尔偷偷欢作为下人还是得为主人保守秘密的。 禁卫军们认识丞相的车夫,王诩也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所以禁卫军并没有阻拦车架,开门放行。 马车出了皇宫,就放肆的奔驰了起来。 “丞相爷,现在去哪?”车夫问,丞相带了女人出来,总之现在一定不是回丞相府去。 “城南郊外。”王诩回答他。 “王丞相,多谢。”叶夕瑶将兜帽拉下来,对王诩报以感谢。 “哪里,臣只是觉得……虽然万岁爷是个女人,可她是个好皇帝。”王诩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这几日臣都在关注瑶光殿,今天见有人进去,接着有人出来,便跟上来看看,不曾想真的是您。” 王诩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也许站在沐王爷那一边对自己更有好处,但他不想看到皇上和皇后就这样死掉了。 “对了,娘娘。”王诩从怀里取出玉匙,递到叶夕瑶面前,“叶小郡王交给您的,还留了一句话,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 叶夕瑶伸手接过,她认得这是清儿这些年一直挂在脖子上,不许别人触碰的玉匙,如果她没记错,是皇兄留给清儿的。 马车行驶到城郊的一处木屋,王诩使了个眼色,车夫识趣的离开。 木屋是王诩之前叫人准备以备不时只需的,如今派上了用场,木屋边上栓了马匹,王诩牵过一匹上好的马,将缰绳交到叶夕瑶手里,“臣惭愧,臣身边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无法护送娘娘。” “已经很感谢了,丞相多加保重。”叶夕瑶对着王诩做了一揖,跃上马背,她要争分夺秒的赶到陆渐离身边去。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车夫驾着马上回来,王诩早就立在路边等候,只看见王诩一个人,车夫又耐不住好奇心了,“丞相爷,怎么就您一个人啊,那位……” “不要罗嗦,回府。”王诩跃上马车。 原来丞相爷是个这么无情的人啊,风流快活完了,就把一个弱女子丢在荒郊野外的小木屋里,车夫撇撇嘴驱动马车。 黑暗的水牢里只有水滴在水面上的声音,沐轻挽衣裳单薄,大半个人都浸在水里,她的身边是洛倾弦,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以供应她温度。 “刚才父王要你杀我,你为何不一剑刺下来?”沐轻挽的声音在水牢里回荡,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对不起,我不想连累你的,我以为如果父王要你杀我,你会毫不犹豫,我只是想用我自己,来弥补我对她们造成的伤害。” “郡主,你真是个傻瓜,本来你什么都不管,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洛倾弦抱沐轻挽的力度又大了一些,她怕自己很快会失去知觉。 她以为她这辈子也不会去违抗沐王爷的,可是她的剑是要刺向沐轻挽的时候,她的剑尖,一寸也无法向沐轻挽靠近。 “你的心里,其实是有我的,之前的种种,你不完全是在骗我的,对不对?”沐轻挽鼓起勇气问。 洛倾弦将沐轻挽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自己,黑暗里看不清对方,她却十分准确的找到了沐轻挽嘴唇的位置,深吻了下去。 她太了解沐王爷了,他丢了一把剑给她,要她杀死沐轻挽,是在给她一个表达忠心的机会,她却违抗了他,那么,她们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而现在她们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沐易比起给她们一个痛快的了断,更想看见她们慢慢被折磨着走向死亡,更想看见她们因为惧怕为不断的向他求饶。 不过既然就要死了,那现在她还怕什么呢? 从洛倾弦的吻里沐轻挽得到了答案,沐轻挽不觉得这个答案太迟了,她知道,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洛倾弦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承认的。 现在,至少沐轻挽可以由衷的笑出来。 “你说,我们死了会不会变成蝴蝶飞出去?”沐轻挽抱住洛倾弦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会的,我的小郡主。” 这段对话犹如很多年前,年纪尚小的沐轻挽和洛倾弦坐在台阶上,沐轻挽望着飞出王府的蝴蝶问洛倾弦,“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可以变成蝴蝶,从这里飞出去?” 那时候的洛倾弦就是这么回答,“会的,我的小郡主。” 为什么不肯早一点踏出一步呢,这样就不必在人生最后的那一点时光里,才来坦诚,她们早就深爱彼此。 人不应该惧怕爱情的到来,不管这份爱情是一样的性别,还是身份差异悬殊,它来了,你就应该牢牢抓住它。 第68章 早晨的阳光从天空倾泻下来,在宫殿金黄色的瓦顶上染上一层流动的光,这是洛倾弦寸步不离沐轻挽的第三天了。 沐轻挽从睡梦里醒来,睁眼就看到躺在身边的洛倾弦,满意的笑了笑,这是她强迫她睡在床上的,一开始洛倾弦摇头拒绝,她就用一副这是你欠我的,你不上来,就滚出去的眼神盯着洛倾弦。 最后是洛倾弦妥协了,她必须待在沐轻挽身边,因为王爷的命令是,不要让她逃出你的视线。 沐轻挽才略略移动了一□体,洛倾弦便跟着醒来,作为一个杀手,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敏感异常。 “早。”沐轻挽低声问候,温润的声音像轻抚过洛倾弦心口的羽毛,让洛倾弦的心立刻腾升起一种苏苏麻麻的感觉。 其实这三天来,沐轻挽大多数是冷冷冰冰的命令她做这个做那个,有时候也喜怒无常,就像随时变天的天气,而像今天这样的温柔,却从未有过。 沐轻挽在道了早安之后也惊讶于自己的举动,她才刚刚从梦里被甩回现实,脑子还没有完全转动起来,她忘了自己还在生洛倾弦的气,就自然的说了早。 她在梦里也曾经梦过很多次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洛倾弦的梦境,梦里的她就是这么做的,和洛倾弦道了早安,然后开始两人一起生活的一天,平淡而幸福。 可现在不是在做梦,沐轻挽提醒自己。 “郡主早。”洛倾弦回以问候,沐轻挽的温柔几乎要让她以为她被原谅了,可接着沐轻挽一句冷淡的“哦”,又把她心底的希望扑灭,扑成了灰烬。 洗漱完毕,用过早膳之后,沐轻挽这三天来第一次踏出她的沐槿殿,她亲自挑选了衣服,出门前还系了一个带着兜帽的披风。 她在前面走,洛倾弦就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沐轻挽一路都不说话,洛倾弦也就默默地跟着。 在路过瑶光殿的时候,沐轻挽停下了脚步,而后径直往里面走去。 瑶光殿的殿门紧紧的关闭着,隔绝了里面与外面两个世界,陆渐离的身份很快就会天下皆知,沐轻挽不知道这扇殿门背后的叶夕瑶到底是如何煎熬的去度过这段的时间,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她对此十分自责。 当沐轻挽走到殿门口的时候,门前的守卫拦下了她,“王爷有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沐轻挽皱起眉,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不满,“沐王爷是我的父亲,我是王府的郡主,我只是进去看看我的朋友,这你也要阻拦么?” “郡主见谅,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守卫抱拳弯腰作揖,他低下了他的头,脑袋里却浮现了一些不堪的画面,他听说皇上宠信过这位沐王府郡主,他正在想象,身为女人的皇上是如何宠信另外一个女人的。他甚至觉得,也许郡主和皇后也有一腿,不然出了这种事,别人都和皇后避嫌不及,哪有往这里钻的人啊。 沐轻挽是以她强硬的态度和王爷之女的特殊身份拉着洛倾弦闯进瑶光殿的,并重新关上了殿门。虽然沐易一点也不在乎她,但在外人眼里,当初沐王爷将她送进宫,而不是别的女儿,必定是极其宠爱她的。 “去通知王爷。”守卫悄悄交代了边上的小太监,小太监应和了声,就小跑着没了身影。 叶夕瑶看到沐轻挽和洛倾弦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沐轻挽作为沐易的女儿,叶夕瑶暂时不知道该把她归为敌人还是朋友。她和沐轻挽的交集并不多,因为沐轻挽总是躲在自己的沐槿殿,就算出来也只是低调的在沐槿殿附近散散步而已。 没有给叶夕瑶反应的时间,沐轻挽已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皇后娘娘,我知道你想从这里逃出去,时间并不多,但我会帮你。” 叶夕瑶的精神看起来没有沐轻挽想象的糟糕,这让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长话短说,一会儿你换上我的衣服,将披风上的兜帽戴起来,从这里出去,我会换上你的衣服,代替你留在这里。” “沐姑娘,这样你到时如何和王爷交代?”叶夕瑶觉得现在称呼她为沐妃娘娘已经不合适了,改口称她沐姑娘,当沐轻挽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叶夕瑶没有怀疑沐轻挽特地闯进来对她说这番话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而是真的想要帮她,因为她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了。 但是以她对沐易的了解,那人是一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就算沐轻挽是他的女儿,如果帮助她从这里逃出去的话,他对自己的女儿也许也会毫不留情。 “这你不用担心,虎毒不食子。”沐轻挽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她清楚的知道这只是用来打消叶夕瑶顾虑的话。 “可是……” “不要可是了。”沐轻挽打断叶夕瑶的话,然后转过身去和洛倾弦说,“我要你帮我另一个忙,这不是请求,也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命令,我要你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不能违背王爷的命令。” “洛倾弦,父王给你的命令是什么?” “不许郡主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那你就好好看着我,让你做的这件事你并没有违背父王给你的命令不是吗,你帮我的这个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还。我会把罪责都揽下来,你是他从小养到大的杀手,你对他还有用处,他不会杀你的。” “郡主!”知道沐轻挽是出于内疚想要做出弥补,也明白自己亏欠了沐轻挽,但洛倾弦怎么会不知道,王爷对她根本不存在什么虎毒不食子,“可是王爷会杀了你的!” “那你以为,我现在就是活着了么?”沐轻挽盯住了洛倾弦的眼睛,和她争锋相对。 洛倾弦愣了一下,最后背过身去,当作了默许。 叶夕瑶被沐轻挽拉进了寝殿,她脱下自己的衣服,并不给叶夕瑶问问题的机会,催促她也脱下衣服。 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逃脱办法,可是眼下除了这样再无生机,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的。 沐易闻讯赶来的时候,叶夕瑶已经从瑶光殿里顺利逃脱。 守卫从窗户里看到了所谓“叶夕瑶”的身影,又碍于刚才沐轻挽的霸道强硬和她特殊的身份,没有人敢上前去扯下她的兜帽。 只是从瑶光殿里逃出来了而已,要想逃出宫还得费一番大功夫,正在叶夕瑶看着宫门口的禁卫军而头疼的时候,有人从她身后抓住了她的胳膊。 “冒犯了,是臣。” 叶夕瑶转过身,王诩那张并不是很英俊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这边走,臣送您出去。” 叶夕瑶点点头,跟着王诩上了他出入宫廷所乘坐的马车。 车夫将手里的烟杆熄灭插回腰带中,跟着丞相的女人隐在兜帽下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忍不住好奇,车夫凑到王诩身边问,“丞相爷,这是……” 王诩只是嘿嘿一笑,塞了一枚金铢到车夫手里,“只是一个宫女罢了,食色性也,不许告诉夫人啊。” “诶诶,小的明白,明白。”车夫将金铢揣进怀里,心里想着平时惧内的丞相也是一个男人,偶尔偷偷欢作为下人还是得为主人保守秘密的。 禁卫军们认识丞相的车夫,王诩也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所以禁卫军并没有阻拦车架,开门放行。 马车出了皇宫,就放肆的奔驰了起来。 “丞相爷,现在去哪?”车夫问,丞相带了女人出来,总之现在一定不是回丞相府去。 “城南郊外。”王诩回答他。 “王丞相,多谢。”叶夕瑶将兜帽拉下来,对王诩报以感谢。 “哪里,臣只是觉得……虽然万岁爷是个女人,可她是个好皇帝。”王诩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这几日臣都在关注瑶光殿,今天见有人进去,接着有人出来,便跟上来看看,不曾想真的是您。” 王诩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也许站在沐王爷那一边对自己更有好处,但他不想看到皇上和皇后就这样死掉了。 “对了,娘娘。”王诩从怀里取出玉匙,递到叶夕瑶面前,“叶小郡王交给您的,还留了一句话,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 叶夕瑶伸手接过,她认得这是清儿这些年一直挂在脖子上,不许别人触碰的玉匙,如果她没记错,是皇兄留给清儿的。 马车行驶到城郊的一处木屋,王诩使了个眼色,车夫识趣的离开。 木屋是王诩之前叫人准备以备不时只需的,如今派上了用场,木屋边上栓了马匹,王诩牵过一匹上好的马,将缰绳交到叶夕瑶手里,“臣惭愧,臣身边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无法护送娘娘。” “已经很感谢了,丞相多加保重。”叶夕瑶对着王诩做了一揖,跃上马背,她要争分夺秒的赶到陆渐离身边去。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车夫驾着马上回来,王诩早就立在路边等候,只看见王诩一个人,车夫又耐不住好奇心了,“丞相爷,怎么就您一个人啊,那位……” “不要罗嗦,回府。”王诩跃上马车。 原来丞相爷是个这么无情的人啊,风流快活完了,就把一个弱女子丢在荒郊野外的小木屋里,车夫撇撇嘴驱动马车。 黑暗的水牢里只有水滴在水面上的声音,沐轻挽衣裳单薄,大半个人都浸在水里,她的身边是洛倾弦,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以供应她温度。 “刚才父王要你杀我,你为何不一剑刺下来?”沐轻挽的声音在水牢里回荡,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对不起,我不想连累你的,我以为如果父王要你杀我,你会毫不犹豫,我只是想用我自己,来弥补我对她们造成的伤害。” “郡主,你真是个傻瓜,本来你什么都不管,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洛倾弦抱沐轻挽的力度又大了一些,她怕自己很快会失去知觉。 她以为她这辈子也不会去违抗沐王爷的,可是她的剑是要刺向沐轻挽的时候,她的剑尖,一寸也无法向沐轻挽靠近。 “你的心里,其实是有我的,之前的种种,你不完全是在骗我的,对不对?”沐轻挽鼓起勇气问。 洛倾弦将沐轻挽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自己,黑暗里看不清对方,她却十分准确的找到了沐轻挽嘴唇的位置,深吻了下去。 她太了解沐王爷了,他丢了一把剑给她,要她杀死沐轻挽,是在给她一个表达忠心的机会,她却违抗了他,那么,她们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而现在她们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沐易比起给她们一个痛快的了断,更想看见她们慢慢被折磨着走向死亡,更想看见她们因为惧怕为不断的向他求饶。 不过既然就要死了,那现在她还怕什么呢? 从洛倾弦的吻里沐轻挽得到了答案,沐轻挽不觉得这个答案太迟了,她知道,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洛倾弦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承认的。 现在,至少沐轻挽可以由衷的笑出来。 “你说,我们死了会不会变成蝴蝶飞出去?”沐轻挽抱住洛倾弦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会的,我的小郡主。” 这段对话犹如很多年前,年纪尚小的沐轻挽和洛倾弦坐在台阶上,沐轻挽望着飞出王府的蝴蝶问洛倾弦,“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可以变成蝴蝶,从这里飞出去?” 那时候的洛倾弦就是这么回答,“会的,我的小郡主。” 为什么不肯早一点踏出一步呢,这样就不必在人生最后的那一点时光里,才来坦诚,她们早就深爱彼此。 人不应该惧怕爱情的到来,不管这份爱情是一样的性别,还是身份差异悬殊,它来了,你就应该牢牢抓住它。 第69章 十一月七日,锁河山麓。 满天的星辰被乌云收拢进了黑色的幕布,天空开始下起了细细碎碎的雪。 山洞里闪动着红色的火光,为这个寒冷的夜带来一点温暖。陆渐离躺在山洞里沉沉睡去,身上的战袍染满了血迹,有她的血,也有别人的血。 鬼谷坐在洞口喝着酒,鬓角的白发已经相当明显,他像一只迅速老去的狮子。 他听闻从帝都里传来的消息赶往陆渐离身边的时候,她拄着剑站立在元国的将士之间,早已战至奄奄一息。 从军中的叛变开始,站在陆渐离身边的,只有傅苍叶以及几个常年追随她的将军。 有历史记载,傅苍叶身负数箭,其实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却凭借着自己的信念始终挥舞自己手里的长枪没有倒下去。 直到巽元帝陆渐离被鬼谷救走,他才用力呼出一口气,将长枪插入土地里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他伸手想要去取腰间的酒葫芦,才发现陆渐离离开了这片战场,他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公主,岁末的庙会,我回不去了。”傅苍叶抬头去看远处的云,说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话。 一只发了狂的军犬挣脱了绳索冲了出去,在碰到傅苍叶的那一刻,他轰然倒地。 这位以谋略著称的名将,以谁也意想不到的结局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叶夕瑶也不知道是什么引领着她找到了陆渐离,她只是有一种感觉,陆渐离就在这里。 鬼谷看到叶夕瑶的时候只是疲倦的抬了抬眼,他说,“她对你有了感情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世界露出了弱点,就没有办法再做一个帝王了,内心里无情的帝王,才可去敌千军万马。那个时候没有杀掉你真是个错误啊,把她推到了这个地步,一步错了,满盘皆输。” 鬼谷摇头叹气,“伤势很严重,已经尽量做了处理,剩下的就交给你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地上的陆渐离,站起身走入了无边的黑暗里去。 两天以后的夜里,陆渐离用力的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口没有一处不在疼,她快要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眼前模糊成一片。面前有人影闪过,她警觉的坐起身来握紧了拳头,伸手想去摸身边的佩剑,可那里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被轻柔的拥进了怀里,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 “夕瑶……”陆渐离从嘴里艰难地吐出她的名字,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哭得像个小孩子,这一次她没能把苍叶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她失去她弟弟了。 叶夕瑶在道路崎岖,十分偏僻的山间村庄里买下了一间民房,又花钱雇了村民从锁河山麓的山洞里将陆渐离小心的抬进她们的房子里。 面对村民疑虑的眼神,叶夕瑶只推说是夫妻二人在山里遇到了山贼,丈夫奋力反抗虽然赶走了山贼,却受了重伤,现在只想寻一处地方好好修养。 由于山路险峻难行,又异常偏僻,这里暂时免于战火的滋扰,虽然再过些时日,也是逃脱不了被占据的下场,但让陆渐离养好伤的时间至少还是有的。 叶夕瑶开始操持家务,从只能做点清粥点心到各式菜系都得心应手,从托人配置伤药到她自己亲手配置,甚至还在屋外种起了以供食用的瓜果蔬菜。 叶夕瑶的努力照顾让陆渐离明白逝者已逝,也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趁着叶夕瑶去别人家里借些绷带的机会,陆渐离起来翻了翻屋外的小农田,并种上一些新的瓜果。 叶夕瑶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面,一路飞奔过来将陆渐离拉回床上躺着休息。 并郑重其事的告诉陆渐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起来,听到没有。” 陆渐离乖乖趴下让叶夕瑶脱掉她的衣服给她换新的伤药,不禁感慨说,“短短的时间里,你已经学会了许多你二十几年没有碰过的东西。” 叶夕瑶莞尔一笑,回答她说,“那是自然,我不能一辈子当个被你照顾的小公主,我也可以照顾你保护你,让你免于受苦。” 她又凑到陆渐离耳边说,“现在呢,你也不用当那个皇帝陆渐离了,只需要好好的好好的,当个平凡人就好。” 三个月以后,沐易以其宽厚仁德的表象和东楚王易延让背地里的军力支持,成功的登上了帝位,沿袭元的国号,称元煦帝。 沐易登基以后开始撕毁与易延让的盟约,没有投诚变成东楚的附属之国,而是与之开战。他想要的远不止元国这片土地,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失去了陆渐离的军队和国家早已经抵挡不住东楚的铁蹄。 沐易猛然间发现,不是元国本身变得强大了,可以去和东楚争夺天下,而是因为陆渐离。他站在城墙上不住的发笑,他想若陆渐离是个男子……天下有谁能阻挡住他。 元煦帝元年三月十六日,长公主府。 陆羽坐在陆开阳腿上低着头看自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他扁扁嘴低声呢喃着,“为什么父皇住的宫殿里住进了别的人,他们都不回来了是吗,他们都不要羽儿了……是吗?” 陆羽等着陆开阳的回答,却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他猛地回过头去,看见夕阳下的陆开阳以手背遮掩住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流下,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新帝的登基并没有给元国带来新的生机,区区一个月,战线从锁河山麓直指元国帝都无殇城脚下,重现了当年北疆兵压无殇城的历史。 这一次没有长公主入羌国请救兵,也没有陆渐离举剑归来,无殇城再也不是无殇。 东楚军开始肆意的在元国的土地上驰骋,贪婪的掠夺,而元军似乎也放弃抵抗,有些将领甚至率军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无论百姓还是朝臣,在这种时候,都开始怀念起过去的君王,怀念她统治下的安居乐业的乐土,怀念军士举刀是为了保家卫国,而不是欺压自己的百姓,怀念朝阳初升的时候,一切都生机勃勃而不是尸浮遍野。 他们忘记了是自己世俗的眼光以及不作为将陆渐离逼进死角,他们开始后悔,却又没人敢于在新帝面前表现出自己不满的想法。 大部分人没有去想过如何拯救自己,他们只是期待一个新的英雄到来,或者干脆寄希望于不存在的神鬼,烧香拜佛来显示自己的虔诚,只求不被神灵抛弃。 陆渐离的伤势有了很大的好转,远在深山村庄里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励精图治的元国,竟然可以衰败的如此之快。 夜里,陆渐离坐在屋外的竹椅上吹风,叶夕瑶回房为她拿条毯子以免她着凉。 她闭起眼,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只不过无论如何,心里隐隐总是有一些不甘。 “年轻人啊,夜空如此闪耀,干吗要闭上眼睛?”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在陆渐离身边响起,她睁开眼,村长不知什么时候拿着烟杆立在她身旁。 烟杆因为长年的摩挲变得光滑,村长深深吸了一口,向天空吐出烟雾,陆渐离穿过那层迷迷蒙蒙的青烟,觉得村长看向天空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因为累了啊,村长。”陆渐离重新看向星空。 “正因为如此,看见了美好的东西,更应该睁眼看清楚。”村长又吐出一口青烟,“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很痛苦啊,承受过多大的痛苦,才能够去做多大的事情,没有痛苦的人不存在,就算有,这样的人也追逐不了幸福。” 陆渐离一愣,村长一板一眼的给她讲道理,让她觉得鬼谷又站在了她眼前一般,她笑了笑说,“有人说村长你像个世外高人吗?” “屁!我连风吹日晒之苦都受不起,只能做个半吊子农夫!”村长大声的说,他抬起一只脚,将烟杆放在脚底磕了磕,不料没有站稳,“咔”的一声,闪到了腰。 “呦呦呦呦呦。”村长一边呼痛一边抚着老腰,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陆渐离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扶住了村长。 正巧叶夕瑶拿着毯子从屋里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还以为是陆渐离把村长给打残了呢。 月光照耀下,陆渐离背着村长缓步走在沿着农田铺陈开的乡间小道上,叶夕瑶并肩行于她身侧。 “你啊,也不知道照看老人家,只知道自己在椅子上坐着。”叶夕瑶轻声埋怨陆渐离。 “我是伤患嘛。”陆渐离反驳,“而且谁知道村长这么不中用。” 村长正抽着烟享受被人背回家的待遇,冷不防听到一句不中用,一口烟呛到了自己,他拿烟杆用力敲陆渐离的脑袋,“谁不中用了,老夫年轻时候可是英俊健硕的很,是多少姑娘心里的如意郎君!” 听闻这话,陆渐离忍不住笑出声,又挨了一记烟杆。 陆渐离哀怨的看着叶夕瑶,叶夕瑶伸手给她揉了揉脑袋,“叫你乱说话,挨打了活该。” “都是你平日里不顾我的颜面,总是敲我脑袋,村长这一定是学你。” “你这是在嫌弃我咯?”叶夕瑶挑眉,佯作生气的样子。 “咳咳,哪里敢。”陆渐离赔笑,“但是娘子你如果再温婉一些的话,自然是更好。” “哈哈哈哈。”村长看两人你来我往斗嘴,不觉大笑起来,继而感慨,“年轻真是好啊……” 他拍了拍陆渐离的肩膀,接着说,“小子,该握剑的手,就不应该拿来握锄头,太浪费了啊,知道吗?” 陆渐离正要说话,冷不防听见空气被快速划破的声音,这声音她太过熟悉了,那是无数次在战场上,羽箭划过耳边的呼啸声。 暗红色的液体从陆渐离视线里闪过,背上的重量突然向后倾去,陆渐离用尽了力气转过身伸手去抓,却只抓了个空,村长应声倒地,一支羽箭贯穿了他的脑袋。 黑暗里出现了十几个骑着马的人,全都穿着军甲,为首的男子手里一只铁弓,背上背着箭囊,他朝旁边啐了口口水,骂道,“上山的路真难走,这次不讨点好东西回去,就屠了这个村子。” 他挥挥手,身后的十几骑便四散着奔跑开来,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小村庄,嘈杂得不成样子。 刚才看不真切,现在陆渐离才看清楚,这些军甲,是属于他们元*队的,她低着头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走到握着铁弓的男子面前。 “为什么?”陆渐离咬着牙,声音里带着愤怒,“这些是元国的百姓,你们穿着元国的军甲,为什么来伤元国的百姓!” 男子在马上居高临下,他斜眼瞄了一眼陆渐离,大笑起来,“哈哈哈,元国?东楚都打到无殇城下了,连城里的皇亲贵戚都卷着金银跑了,再过些日子哪还有元国?” 东楚打到无殇城下?只是区区数月罢了,竟然…… 男子又看了一眼前方地上被贯穿脑袋的人,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我这弓看来射的不错,凭空一箭就是一个人头,哈哈哈。” “视人命为草芥,真该死。”陆渐离抬起头,眼里蒙上了一层杀欲。 “该不该死你说了不……” 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眼前的人从面前消失了,动作快到他看不清楚,下一刻他腰间的佩剑已经被人拔出,再下一刻,剑尖已经划破了他的咽喉,他的身体从马上滑落,“砰”的一声栽在地上。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最后留在他脸上的,只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男子的同伴察觉出了不对劲,纷纷调转马头,往陆渐离的地方汇聚过来,陆渐离翻身上马,主动冲进十几人的包围圈。 她像一只从地狱里带着怒意而来的死神,挥动手上的长剑,从尝到第一滴血液开始,再也停不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 村民们从屋里出来,愣在了当场,谁能想到平日里斯文有礼,像个书生一样的人挥剑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 “渐离!” 叶夕瑶清冷的声音的传来,陆渐离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剩下的最后一个军士,带着恐惧策马逃离,他大喊出声,刚才他看到的,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该有的眼神。 陆渐离在战马上垂下拿剑的手,她的身边是颓然倒下的战马和已经死去的人,她的衣服上染满了血,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她仿佛又回到了战场,再次想起苍叶被箭贯穿的胸膛。 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叶夕瑶的手微凉让她稍微冷静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叶夕瑶,叶夕瑶长发如瀑,一身白衣在此时此景里显得突兀极了。 陆渐离回过头,发现所有的村民都在以一种看着怪物的眼神在看她。 她自嘲一笑,她想如果现在她面前有一面镜子,她看到的也该是个怪物。 敢站在她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啊。 “看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陆渐离对着叶夕瑶苦笑。 “那我们便离开这里。”叶夕瑶对着陆渐离伸出了手,陆渐离握住了,用力一扯,叶夕瑶就落坐于她身前的马身上。 战马迈开马蹄,疾驰起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第69章 十一月七日,锁河山麓。 满天的星辰被乌云收拢进了黑色的幕布,天空开始下起了细细碎碎的雪。 山洞里闪动着红色的火光,为这个寒冷的夜带来一点温暖。陆渐离躺在山洞里沉沉睡去,身上的战袍染满了血迹,有她的血,也有别人的血。 鬼谷坐在洞口喝着酒,鬓角的白发已经相当明显,他像一只迅速老去的狮子。 他听闻从帝都里传来的消息赶往陆渐离身边的时候,她拄着剑站立在元国的将士之间,早已战至奄奄一息。 从军中的叛变开始,站在陆渐离身边的,只有傅苍叶以及几个常年追随她的将军。 有历史记载,傅苍叶身负数箭,其实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却凭借着自己的信念始终挥舞自己手里的长枪没有倒下去。 直到巽元帝陆渐离被鬼谷救走,他才用力呼出一口气,将长枪插入土地里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他伸手想要去取腰间的酒葫芦,才发现陆渐离离开了这片战场,他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公主,岁末的庙会,我回不去了。”傅苍叶抬头去看远处的云,说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话。 一只发了狂的军犬挣脱了绳索冲了出去,在碰到傅苍叶的那一刻,他轰然倒地。 这位以谋略著称的名将,以谁也意想不到的结局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叶夕瑶也不知道是什么引领着她找到了陆渐离,她只是有一种感觉,陆渐离就在这里。 鬼谷看到叶夕瑶的时候只是疲倦的抬了抬眼,他说,“她对你有了感情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世界露出了弱点,就没有办法再做一个帝王了,内心里无情的帝王,才可去敌千军万马。那个时候没有杀掉你真是个错误啊,把她推到了这个地步,一步错了,满盘皆输。” 鬼谷摇头叹气,“伤势很严重,已经尽量做了处理,剩下的就交给你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地上的陆渐离,站起身走入了无边的黑暗里去。 两天以后的夜里,陆渐离用力的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口没有一处不在疼,她快要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眼前模糊成一片。面前有人影闪过,她警觉的坐起身来握紧了拳头,伸手想去摸身边的佩剑,可那里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被轻柔的拥进了怀里,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 “夕瑶……”陆渐离从嘴里艰难地吐出她的名字,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哭得像个小孩子,这一次她没能把苍叶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她失去她弟弟了。 叶夕瑶在道路崎岖,十分偏僻的山间村庄里买下了一间民房,又花钱雇了村民从锁河山麓的山洞里将陆渐离小心的抬进她们的房子里。 面对村民疑虑的眼神,叶夕瑶只推说是夫妻二人在山里遇到了山贼,丈夫奋力反抗虽然赶走了山贼,却受了重伤,现在只想寻一处地方好好修养。 由于山路险峻难行,又异常偏僻,这里暂时免于战火的滋扰,虽然再过些时日,也是逃脱不了被占据的下场,但让陆渐离养好伤的时间至少还是有的。 叶夕瑶开始操持家务,从只能做点清粥点心到各式菜系都得心应手,从托人配置伤药到她自己亲手配置,甚至还在屋外种起了以供食用的瓜果蔬菜。 叶夕瑶的努力照顾让陆渐离明白逝者已逝,也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趁着叶夕瑶去别人家里借些绷带的机会,陆渐离起来翻了翻屋外的小农田,并种上一些新的瓜果。 叶夕瑶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面,一路飞奔过来将陆渐离拉回床上躺着休息。 并郑重其事的告诉陆渐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起来,听到没有。” 陆渐离乖乖趴下让叶夕瑶脱掉她的衣服给她换新的伤药,不禁感慨说,“短短的时间里,你已经学会了许多你二十几年没有碰过的东西。” 叶夕瑶莞尔一笑,回答她说,“那是自然,我不能一辈子当个被你照顾的小公主,我也可以照顾你保护你,让你免于受苦。” 她又凑到陆渐离耳边说,“现在呢,你也不用当那个皇帝陆渐离了,只需要好好的好好的,当个平凡人就好。” 三个月以后,沐易以其宽厚仁德的表象和东楚王易延让背地里的军力支持,成功的登上了帝位,沿袭元的国号,称元煦帝。 沐易登基以后开始撕毁与易延让的盟约,没有投诚变成东楚的附属之国,而是与之开战。他想要的远不止元国这片土地,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失去了陆渐离的军队和国家早已经抵挡不住东楚的铁蹄。 沐易猛然间发现,不是元国本身变得强大了,可以去和东楚争夺天下,而是因为陆渐离。他站在城墙上不住的发笑,他想若陆渐离是个男子……天下有谁能阻挡住他。 元煦帝元年三月十六日,长公主府。 陆羽坐在陆开阳腿上低着头看自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他扁扁嘴低声呢喃着,“为什么父皇住的宫殿里住进了别的人,他们都不回来了是吗,他们都不要羽儿了……是吗?” 陆羽等着陆开阳的回答,却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他猛地回过头去,看见夕阳下的陆开阳以手背遮掩住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流下,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新帝的登基并没有给元国带来新的生机,区区一个月,战线从锁河山麓直指元国帝都无殇城脚下,重现了当年北疆兵压无殇城的历史。 这一次没有长公主入羌国请救兵,也没有陆渐离举剑归来,无殇城再也不是无殇。 东楚军开始肆意的在元国的土地上驰骋,贪婪的掠夺,而元军似乎也放弃抵抗,有些将领甚至率军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无论百姓还是朝臣,在这种时候,都开始怀念起过去的君王,怀念她统治下的安居乐业的乐土,怀念军士举刀是为了保家卫国,而不是欺压自己的百姓,怀念朝阳初升的时候,一切都生机勃勃而不是尸浮遍野。 他们忘记了是自己世俗的眼光以及不作为将陆渐离逼进死角,他们开始后悔,却又没人敢于在新帝面前表现出自己不满的想法。 大部分人没有去想过如何拯救自己,他们只是期待一个新的英雄到来,或者干脆寄希望于不存在的神鬼,烧香拜佛来显示自己的虔诚,只求不被神灵抛弃。 陆渐离的伤势有了很大的好转,远在深山村庄里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励精图治的元国,竟然可以衰败的如此之快。 夜里,陆渐离坐在屋外的竹椅上吹风,叶夕瑶回房为她拿条毯子以免她着凉。 她闭起眼,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只不过无论如何,心里隐隐总是有一些不甘。 “年轻人啊,夜空如此闪耀,干吗要闭上眼睛?”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在陆渐离身边响起,她睁开眼,村长不知什么时候拿着烟杆立在她身旁。 烟杆因为长年的摩挲变得光滑,村长深深吸了一口,向天空吐出烟雾,陆渐离穿过那层迷迷蒙蒙的青烟,觉得村长看向天空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因为累了啊,村长。”陆渐离重新看向星空。 “正因为如此,看见了美好的东西,更应该睁眼看清楚。”村长又吐出一口青烟,“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很痛苦啊,承受过多大的痛苦,才能够去做多大的事情,没有痛苦的人不存在,就算有,这样的人也追逐不了幸福。” 陆渐离一愣,村长一板一眼的给她讲道理,让她觉得鬼谷又站在了她眼前一般,她笑了笑说,“有人说村长你像个世外高人吗?” “屁!我连风吹日晒之苦都受不起,只能做个半吊子农夫!”村长大声的说,他抬起一只脚,将烟杆放在脚底磕了磕,不料没有站稳,“咔”的一声,闪到了腰。 “呦呦呦呦呦。”村长一边呼痛一边抚着老腰,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陆渐离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扶住了村长。 正巧叶夕瑶拿着毯子从屋里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还以为是陆渐离把村长给打残了呢。 月光照耀下,陆渐离背着村长缓步走在沿着农田铺陈开的乡间小道上,叶夕瑶并肩行于她身侧。 “你啊,也不知道照看老人家,只知道自己在椅子上坐着。”叶夕瑶轻声埋怨陆渐离。 “我是伤患嘛。”陆渐离反驳,“而且谁知道村长这么不中用。” 村长正抽着烟享受被人背回家的待遇,冷不防听到一句不中用,一口烟呛到了自己,他拿烟杆用力敲陆渐离的脑袋,“谁不中用了,老夫年轻时候可是英俊健硕的很,是多少姑娘心里的如意郎君!” 听闻这话,陆渐离忍不住笑出声,又挨了一记烟杆。 陆渐离哀怨的看着叶夕瑶,叶夕瑶伸手给她揉了揉脑袋,“叫你乱说话,挨打了活该。” “都是你平日里不顾我的颜面,总是敲我脑袋,村长这一定是学你。” “你这是在嫌弃我咯?”叶夕瑶挑眉,佯作生气的样子。 “咳咳,哪里敢。”陆渐离赔笑,“但是娘子你如果再温婉一些的话,自然是更好。” “哈哈哈哈。”村长看两人你来我往斗嘴,不觉大笑起来,继而感慨,“年轻真是好啊……” 他拍了拍陆渐离的肩膀,接着说,“小子,该握剑的手,就不应该拿来握锄头,太浪费了啊,知道吗?” 陆渐离正要说话,冷不防听见空气被快速划破的声音,这声音她太过熟悉了,那是无数次在战场上,羽箭划过耳边的呼啸声。 暗红色的液体从陆渐离视线里闪过,背上的重量突然向后倾去,陆渐离用尽了力气转过身伸手去抓,却只抓了个空,村长应声倒地,一支羽箭贯穿了他的脑袋。 黑暗里出现了十几个骑着马的人,全都穿着军甲,为首的男子手里一只铁弓,背上背着箭囊,他朝旁边啐了口口水,骂道,“上山的路真难走,这次不讨点好东西回去,就屠了这个村子。” 他挥挥手,身后的十几骑便四散着奔跑开来,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小村庄,嘈杂得不成样子。 刚才看不真切,现在陆渐离才看清楚,这些军甲,是属于他们元*队的,她低着头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走到握着铁弓的男子面前。 “为什么?”陆渐离咬着牙,声音里带着愤怒,“这些是元国的百姓,你们穿着元国的军甲,为什么来伤元国的百姓!” 男子在马上居高临下,他斜眼瞄了一眼陆渐离,大笑起来,“哈哈哈,元国?东楚都打到无殇城下了,连城里的皇亲贵戚都卷着金银跑了,再过些日子哪还有元国?” 东楚打到无殇城下?只是区区数月罢了,竟然…… 男子又看了一眼前方地上被贯穿脑袋的人,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我这弓看来射的不错,凭空一箭就是一个人头,哈哈哈。” “视人命为草芥,真该死。”陆渐离抬起头,眼里蒙上了一层杀欲。 “该不该死你说了不……” 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眼前的人从面前消失了,动作快到他看不清楚,下一刻他腰间的佩剑已经被人拔出,再下一刻,剑尖已经划破了他的咽喉,他的身体从马上滑落,“砰”的一声栽在地上。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最后留在他脸上的,只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男子的同伴察觉出了不对劲,纷纷调转马头,往陆渐离的地方汇聚过来,陆渐离翻身上马,主动冲进十几人的包围圈。 她像一只从地狱里带着怒意而来的死神,挥动手上的长剑,从尝到第一滴血液开始,再也停不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 村民们从屋里出来,愣在了当场,谁能想到平日里斯文有礼,像个书生一样的人挥剑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 “渐离!” 叶夕瑶清冷的声音的传来,陆渐离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剩下的最后一个军士,带着恐惧策马逃离,他大喊出声,刚才他看到的,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该有的眼神。 陆渐离在战马上垂下拿剑的手,她的身边是颓然倒下的战马和已经死去的人,她的衣服上染满了血,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她仿佛又回到了战场,再次想起苍叶被箭贯穿的胸膛。 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叶夕瑶的手微凉让她稍微冷静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叶夕瑶,叶夕瑶长发如瀑,一身白衣在此时此景里显得突兀极了。 陆渐离回过头,发现所有的村民都在以一种看着怪物的眼神在看她。 她自嘲一笑,她想如果现在她面前有一面镜子,她看到的也该是个怪物。 敢站在她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啊。 “看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陆渐离对着叶夕瑶苦笑。 “那我们便离开这里。”叶夕瑶对着陆渐离伸出了手,陆渐离握住了,用力一扯,叶夕瑶就落坐于她身前的马身上。 战马迈开马蹄,疾驰起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第70章 陆渐离带着叶夕瑶趁着夜色闯进了元*营最大的军帐里,坐在桌案前的人呆了一下,然后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皇、皇上!” 说话的是元国现在的武奋将军齐昱,几年前还只是一个千夫长而已,他没有家族背景,本来从千夫长到将军的位置如果依靠正常的军功也许一辈子也到不了,可是现在元国已经没有可以用的人才了。 当年一场战役里,陆渐离为了救他,硬生生用自己的手臂为他挡了一刀,这个恩德他一直铭记在心。 他看了看陆渐离身边的女子,心里想,她和陆渐离站在一起可谓郎才女貌,又转念一想,皇上不是个男子,用郎才女貌不太合适,可是心里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措辞,只好憨厚的抓了抓脑袋。 齐昱还算得上是勇猛过人,可是他的智慧远不是可以当将军的。 “不用这样称呼我,我已经不是皇上了,我现在只是元国的一个百姓,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来。”陆渐离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将军不用觉得为难,我可以在暗地里教导里,等到战事过去,我将从此消失。” 见对方不回答,陆渐离思忖了一下自己的话,随即又补充道:“我说的话并不是在怀疑将军的能力,只是……想为将军出一份力而已,若是立下战功,于将军也是好事,不是吗?” 齐昱赶紧摆摆手,“皇上说的哪里话,臣若是有能力,元国今天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只是在想,您若是回来了,弟兄们一定誓死也会追随在您身后。” “追随,还有人愿意追随在我这样的人身后吗?”陆渐离垂着眼望向一旁,叶夕瑶握了握她的手。 齐昱觉得,皇上的神情让他有些哀伤。 “好多人都落草为寇了啊,肯留下来的人,明明知道这样打下去会死在战场上,还是要拿着武器冲上战场,吃着劣质的军粮,喝着最差的酒,只是记着您当初犒赏三军时候说的那句话,想要保家卫国的人,跟着我到战场上去。”齐昱忽然跪了下来,一个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他们想要保家卫国,不想自己的爹娘临老了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和耕种。当初沐王爷宫变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千夫长,偷偷召集了可以信任的那些兄弟,大概五千多人,可是还没有赶到,就听说您下落不明了。后来沐王爷登基,封了我为将军,我们不是为了新帝在打仗,我们只是不愿意做东楚人的奴隶,我心里明白的,您可以,您可以带着我们走向不败的境地。” 齐昱的心里,他这辈子不认虎符,不认皇帝,他只认陆渐离的战旗。 “是吗,还是有不愿做奴隶的人啊,那么元国,便不至于亡。”陆渐离看着端端正正跪伏在地上的齐昱,轻轻说了一句,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国家,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凌厉起来。 “现在军中还剩下多少人?”陆渐离问,气势巍峨的让齐昱感觉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只有三千人不到了,而刺候最新带回来的消息,东楚可以探查到的就有七万人,至于没有探查到的……”齐昱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见陆渐离皱起了眉头,是啊,三千人对七万,论谁都会头疼。 “其他地方的兵力呢,以你的权利可以调动多少人马过来?” 齐昱摇摇头。 “没有了?”陆渐离诧异,“你是武奋将军,按道理可以统帅三万军马的。” “是这样没错,”齐昱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可是,逃的逃,落草的落草,除了宫里的几千禁军,再也没有可用的兵了,若不是无殇城本就是依着天险而建,恐怕早就破城了。” “三千……”陆渐离走到行军布阵所用的沙盘前,眉头锁得更紧了。 一直立于她身边不说话的叶夕瑶,忽然想起了叶泽清交给她的玉匙,还有那句“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忽地想到了什么。 “渐离。”叶夕瑶从袖口取出玉匙,陆渐离也认得这是叶泽清一直挂于颈上的,“那天王丞相交给我的,说是清儿托人交到我手上,还交代了一句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这是皇兄交给他的东西,他一直宝贝的很,当时心里挂念着你,没有注意,现在细细想来,清儿将玉匙交给我,一定是有什么深意。” “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叶夕瑶又重复的念叨了几遍,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心里有了些眉目,“小时候和清儿放风筝时,风筝挂在了新的柳树上取不下来,当时清儿赌气,和我说,以后他长大了,要手持令符,带兵来将这棵路边的柳树砍掉,后来父皇听闻了,就真的命人将柳树砍掉了,清儿后来觉得那光秃秃的不好看,又亲手种了新的柳树。” “清儿必定是想以此告诉我们些什么,夕瑶,你带着这玉匙去当年商国柳树边瞧瞧,也许,这一战的胜败,就在清儿手里这枚玉匙上了。”陆渐离看向叶夕瑶,眼神里满是柔和,三千兵力要对付七万人,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如果这枚玉匙不能给她们带来新的变数,元国,从此就要沦为奴隶之地了。 陆渐离希望,那个时候,至少叶夕瑶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 以叶夕瑶的聪颖,怎么会不知道陆渐离的心思,她心里想着这个傻瓜,两心知早就把她们两个的性命连到一块了,她要她走的再远又如何。 “齐将军。”叶夕瑶略略转身,将手里的玉匙递到齐昱面前,“劳烦您代替夕瑶走这一趟,柳树的位置我会替您画出来,并不难寻。” “这……”齐昱犹豫着看向陆渐离,又看看面前的玉匙,玉匙在军帐烛火的照耀下染了一层细碎的光,安详的躺在叶夕瑶白皙修长的手里。 “齐将军,您别瞧着她了,给。”叶夕瑶将玉匙往齐昱手里一塞,不去管齐昱的为难,也不去管陆渐离皱起的眉头。 叶夕瑶倔起来的脾气,她陆渐离可是从初识的时候就一直见识到现在的,她心里叹息。 齐昱站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陆渐离无奈的点头默许。 “臣,明白了。”齐昱将玉匙小心的收进怀里,又一躬身,“臣去传令,大家听到皇上夜归的消息,必然高兴。” 齐昱撩开军帐的一角退了出去,数盏灼灼烛灯被透进来的风吹得暗了一下,随即又明亮起来。 军帐里,只余下陆渐离与叶夕瑶两个人。 “可别想着在这种时候赶走我。”叶夕瑶漾起一个浅笑,轻盈的走到桌案前提起笔,开始凭着记忆在纯白的宣纸上画着地图。 以前每每陆渐离远行打仗,她只能在远处为她担心,却什么也做不了,现下她可以陪着她,看到她究竟是好是坏,是愁眉不展还是开怀大笑。 可以陪着她,便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留下来未必是好,这一战,我没有胜算。”陆渐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沿。 “那你将我支开我便好了么?”叶夕瑶笔锋一顿,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些责怪,“莫忘了我们是同一株两心知的宿主,你想着要我好好的活着,可你如果、如果……” 那个死字到了叶夕瑶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跳了话题,“那我也活不长啦,你将我赶走又有什么用呢?” “易延让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这么多年,他对我们的怨恨恐怕越来越深,以他的性格,他定然想看到我亲身跪在他面前求饶认输,想必不会杀我,这之后也许将我囚困起来逼你就范,让我生不如死,我想着只要你不管不问,去寻了一处安稳的地方生活,那我……” 就算身处如地狱一般的地方,能够感受到你的存在,好好的生活在这世间,也是好的。 “陆渐离!”叶夕瑶将笔在桌案上重重一搁,听到这里,她心里生起气来,她把她当成了什么样的女人啊,“什么叫做只要我不管不问,去寻一处安稳的地方生活?你处处委屈了自己,百般的想要我好,可否想过,我对着你,也是这般的心思,若是你受着无穷尽的苦,叫我去哪里寻可以安稳生活的地方?我寻不着。” 叶夕瑶不再看陆渐离,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继续握了毛笔画画,陆渐离总这样护着她护着她,可她也想能够护着陆渐离啊。她算不清从小到大,陆渐离是受了多少苦楚和委屈,但至少…… 从今往后,不愿再看着她受苦了。 脸颊有些发痒,叶夕瑶抬手去触才发现自己抑制不住的流了眼泪,赶紧低了头,用手背偷偷将其拭去,以免此刻的懦弱被陆渐离看了去。 充满爱意的埋怨和叶夕瑶此刻的小细节将陆渐离的心撑满了,她走到妻子的身边,拦了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叶夕瑶握着笔的手和她的心都倏地一紧。 陆渐离脸上挂上了从前惯有的坏笑,她低头吻住了叶夕瑶的唇瓣,由浅至深,舌尖肆意闯入。 力气像一瞬间被抽走了,毛笔被丢在了桌案上,在毡布上晕开了墨痕。 叶夕瑶努力回应着陆渐离,像是想要把自己的心意都融化进这个吻里,好让对方明白,自己是如此的深爱着她,如同她爱自己一般。 夜,还很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的时候,突然就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电脑码字了。 第70章 陆渐离带着叶夕瑶趁着夜色闯进了元*营最大的军帐里,坐在桌案前的人呆了一下,然后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皇、皇上!” 说话的是元国现在的武奋将军齐昱,几年前还只是一个千夫长而已,他没有家族背景,本来从千夫长到将军的位置如果依靠正常的军功也许一辈子也到不了,可是现在元国已经没有可以用的人才了。 当年一场战役里,陆渐离为了救他,硬生生用自己的手臂为他挡了一刀,这个恩德他一直铭记在心。 他看了看陆渐离身边的女子,心里想,她和陆渐离站在一起可谓郎才女貌,又转念一想,皇上不是个男子,用郎才女貌不太合适,可是心里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措辞,只好憨厚的抓了抓脑袋。 齐昱还算得上是勇猛过人,可是他的智慧远不是可以当将军的。 “不用这样称呼我,我已经不是皇上了,我现在只是元国的一个百姓,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来。”陆渐离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将军不用觉得为难,我可以在暗地里教导里,等到战事过去,我将从此消失。” 见对方不回答,陆渐离思忖了一下自己的话,随即又补充道:“我说的话并不是在怀疑将军的能力,只是……想为将军出一份力而已,若是立下战功,于将军也是好事,不是吗?” 齐昱赶紧摆摆手,“皇上说的哪里话,臣若是有能力,元国今天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只是在想,您若是回来了,弟兄们一定誓死也会追随在您身后。” “追随,还有人愿意追随在我这样的人身后吗?”陆渐离垂着眼望向一旁,叶夕瑶握了握她的手。 齐昱觉得,皇上的神情让他有些哀伤。 “好多人都落草为寇了啊,肯留下来的人,明明知道这样打下去会死在战场上,还是要拿着武器冲上战场,吃着劣质的军粮,喝着最差的酒,只是记着您当初犒赏三军时候说的那句话,想要保家卫国的人,跟着我到战场上去。”齐昱忽然跪了下来,一个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他们想要保家卫国,不想自己的爹娘临老了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和耕种。当初沐王爷宫变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千夫长,偷偷召集了可以信任的那些兄弟,大概五千多人,可是还没有赶到,就听说您下落不明了。后来沐王爷登基,封了我为将军,我们不是为了新帝在打仗,我们只是不愿意做东楚人的奴隶,我心里明白的,您可以,您可以带着我们走向不败的境地。” 齐昱的心里,他这辈子不认虎符,不认皇帝,他只认陆渐离的战旗。 “是吗,还是有不愿做奴隶的人啊,那么元国,便不至于亡。”陆渐离看着端端正正跪伏在地上的齐昱,轻轻说了一句,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国家,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凌厉起来。 “现在军中还剩下多少人?”陆渐离问,气势巍峨的让齐昱感觉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只有三千人不到了,而刺候最新带回来的消息,东楚可以探查到的就有七万人,至于没有探查到的……”齐昱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见陆渐离皱起了眉头,是啊,三千人对七万,论谁都会头疼。 “其他地方的兵力呢,以你的权利可以调动多少人马过来?” 齐昱摇摇头。 “没有了?”陆渐离诧异,“你是武奋将军,按道理可以统帅三万军马的。” “是这样没错,”齐昱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可是,逃的逃,落草的落草,除了宫里的几千禁军,再也没有可用的兵了,若不是无殇城本就是依着天险而建,恐怕早就破城了。” “三千……”陆渐离走到行军布阵所用的沙盘前,眉头锁得更紧了。 一直立于她身边不说话的叶夕瑶,忽然想起了叶泽清交给她的玉匙,还有那句“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忽地想到了什么。 “渐离。”叶夕瑶从袖口取出玉匙,陆渐离也认得这是叶泽清一直挂于颈上的,“那天王丞相交给我的,说是清儿托人交到我手上,还交代了一句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这是皇兄交给他的东西,他一直宝贝的很,当时心里挂念着你,没有注意,现在细细想来,清儿将玉匙交给我,一定是有什么深意。” “九陌云初霁,皇衢柳已新。”叶夕瑶又重复的念叨了几遍,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心里有了些眉目,“小时候和清儿放风筝时,风筝挂在了新的柳树上取不下来,当时清儿赌气,和我说,以后他长大了,要手持令符,带兵来将这棵路边的柳树砍掉,后来父皇听闻了,就真的命人将柳树砍掉了,清儿后来觉得那光秃秃的不好看,又亲手种了新的柳树。” “清儿必定是想以此告诉我们些什么,夕瑶,你带着这玉匙去当年商国柳树边瞧瞧,也许,这一战的胜败,就在清儿手里这枚玉匙上了。”陆渐离看向叶夕瑶,眼神里满是柔和,三千兵力要对付七万人,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如果这枚玉匙不能给她们带来新的变数,元国,从此就要沦为奴隶之地了。 陆渐离希望,那个时候,至少叶夕瑶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 以叶夕瑶的聪颖,怎么会不知道陆渐离的心思,她心里想着这个傻瓜,两心知早就把她们两个的性命连到一块了,她要她走的再远又如何。 “齐将军。”叶夕瑶略略转身,将手里的玉匙递到齐昱面前,“劳烦您代替夕瑶走这一趟,柳树的位置我会替您画出来,并不难寻。” “这……”齐昱犹豫着看向陆渐离,又看看面前的玉匙,玉匙在军帐烛火的照耀下染了一层细碎的光,安详的躺在叶夕瑶白皙修长的手里。 “齐将军,您别瞧着她了,给。”叶夕瑶将玉匙往齐昱手里一塞,不去管齐昱的为难,也不去管陆渐离皱起的眉头。 叶夕瑶倔起来的脾气,她陆渐离可是从初识的时候就一直见识到现在的,她心里叹息。 齐昱站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陆渐离无奈的点头默许。 “臣,明白了。”齐昱将玉匙小心的收进怀里,又一躬身,“臣去传令,大家听到皇上夜归的消息,必然高兴。” 齐昱撩开军帐的一角退了出去,数盏灼灼烛灯被透进来的风吹得暗了一下,随即又明亮起来。 军帐里,只余下陆渐离与叶夕瑶两个人。 “可别想着在这种时候赶走我。”叶夕瑶漾起一个浅笑,轻盈的走到桌案前提起笔,开始凭着记忆在纯白的宣纸上画着地图。 以前每每陆渐离远行打仗,她只能在远处为她担心,却什么也做不了,现下她可以陪着她,看到她究竟是好是坏,是愁眉不展还是开怀大笑。 可以陪着她,便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留下来未必是好,这一战,我没有胜算。”陆渐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沿。 “那你将我支开我便好了么?”叶夕瑶笔锋一顿,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些责怪,“莫忘了我们是同一株两心知的宿主,你想着要我好好的活着,可你如果、如果……” 那个死字到了叶夕瑶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跳了话题,“那我也活不长啦,你将我赶走又有什么用呢?” “易延让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这么多年,他对我们的怨恨恐怕越来越深,以他的性格,他定然想看到我亲身跪在他面前求饶认输,想必不会杀我,这之后也许将我囚困起来逼你就范,让我生不如死,我想着只要你不管不问,去寻了一处安稳的地方生活,那我……” 就算身处如地狱一般的地方,能够感受到你的存在,好好的生活在这世间,也是好的。 “陆渐离!”叶夕瑶将笔在桌案上重重一搁,听到这里,她心里生起气来,她把她当成了什么样的女人啊,“什么叫做只要我不管不问,去寻一处安稳的地方生活?你处处委屈了自己,百般的想要我好,可否想过,我对着你,也是这般的心思,若是你受着无穷尽的苦,叫我去哪里寻可以安稳生活的地方?我寻不着。” 叶夕瑶不再看陆渐离,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继续握了毛笔画画,陆渐离总这样护着她护着她,可她也想能够护着陆渐离啊。她算不清从小到大,陆渐离是受了多少苦楚和委屈,但至少…… 从今往后,不愿再看着她受苦了。 脸颊有些发痒,叶夕瑶抬手去触才发现自己抑制不住的流了眼泪,赶紧低了头,用手背偷偷将其拭去,以免此刻的懦弱被陆渐离看了去。 充满爱意的埋怨和叶夕瑶此刻的小细节将陆渐离的心撑满了,她走到妻子的身边,拦了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叶夕瑶握着笔的手和她的心都倏地一紧。 陆渐离脸上挂上了从前惯有的坏笑,她低头吻住了叶夕瑶的唇瓣,由浅至深,舌尖肆意闯入。 力气像一瞬间被抽走了,毛笔被丢在了桌案上,在毡布上晕开了墨痕。 叶夕瑶努力回应着陆渐离,像是想要把自己的心意都融化进这个吻里,好让对方明白,自己是如此的深爱着她,如同她爱自己一般。 夜,还很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的时候,突然就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电脑码字了。 第71章 四月十日。 黑夜泼墨般无穷无尽的散去,天空里的云以一种罕见的赤红色围绕在月亮的周围,月光打下来,也似蒙上了一层微红的薄雾。 无殇城北边的军营里,三千多位军士都卸掉了自己身上的重甲,在教场上席地而坐,军营里仅剩的酒全部都被抬了出来,场面热闹的像是一场盛大的筵席。 尽管这场筵席除了酒,每个人地小桌案前就只有几碟用盐水腌过的咸菜,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的热情。 厚重的陶碗不断互相撞击,而后碗中的酒就被人一饮而尽,下一秒,酒又被倒满。 叶夕瑶坐在首位,被这气氛所感染,拿起碗来喝了一口,辛烈的酒从喉咙进入,接着像被火灼烧过般的难受,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她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晕。 “这是元国的烈酒,你喝不惯,别喝的太凶。”温柔的声音像清风拂过耳边,叶夕瑶转头去看这声音的主人,陆渐离正充满爱意的看着自己。 对方只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布衣,头发也浪子一般的披散着在风里微微摆动,却遮掩不住眉眼间的英气。 叶夕瑶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否则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会有想要去吻陆渐离的冲动,她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想将这个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我没事的。”叶夕瑶掩饰下自己不胜酒力这件事实,再次举碗到嘴边,她觉得她不能处处被陆渐离嘲笑像个小孩子,可这次,她只敢小口小口的慢饮。 看着妻子和自己闹着小小的别扭,浅笑在陆渐离嘴边漾开,她从桌案前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前面,开始高歌。 “地角寒初敛,天歌云乍飞。大旗危欲折,孤将定何依……” 叶夕瑶第一次知道,陆渐离在军中是这副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陆渐离竟是个音律极差的人,宫商角徵羽几乎都不在调上。 无奈之下只好拾起桌上的木箸,循着音律敲击桌沿引导陆渐离,陆渐离唱着唱着,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开始跳起破阵之舞。 不同于供人欣赏的剑舞,破阵之舞如同真的身在敌中,场上酒碗相交的声音渐渐消失,叶夕瑶以箸击案的声音和长剑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逐渐成了场上唯一的声响。 所以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月光之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披着微红的月色,配合着最朴实的乐声,临阵起舞。 破阵到了关键之处,乐声也越来越急切,随着陆渐离一个跃身,长剑的锋芒从阴影处闪出,每个人的呼吸都随之一滞。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大家的眼前仿佛面前出现了勇武的将军一人一剑,趁着夜色游走于敌军的千军万马之中的画面。 陆渐离越舞越快,军士们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在血液里流淌,想要拿起武器冲到她的身边去,随着她一起斩开敌人的包围,可惜这是一支只适合一个人的破阵之舞,他们只能绷紧了神经核身体定格在原处。 每个人都握紧了拳,想要看到舞至最后,陆渐离破阵而出的场面。 原本牵引陆渐离的叶夕瑶,现在完全被陆渐离所牵引,她握箸的手指开始泛白,舞乐相通,她的心里也有着莫大的危机感。 “啪。”的一声,乐声戛然而止,箸因为受不住快速而剧烈的敲击而断开。 陆渐离此时正是一个转身,形似想要斩开面前的敌人,可就着乐音停止之处,更像她支持不住,有一柄利剑插进她的胸口一般。 乐停舞止,在场之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舞至最惊险处,竟然未能破阵而出。 陆渐离收了剑,大声的说,“过几日一战,我们如同这支破阵之舞,可能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破阵而出,只有被人杀死的结局,就算这样,还有人愿意跟着我上战场吗!有人现在要走的,我宽恕他!” “上啊!上啊!他娘的!都到这一步了,早就做好死掉的准备了啊!”角落里有个浑厚的声音几乎是怒吼出来的,接着他摔掉了手里的碗以示决心。 其余的人对望一眼,高举酒碗,用力砸下。 碗触地粉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一人要言退。 “即是如此。”陆渐离用尽了力气吼出来,确保每一个人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不做无言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做立马横刀的英雄!” “不做无言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做立马横刀的英雄!” 这是一句记载于《元帝传》里,关于巽元帝陆渐离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昭示了她为君多年的王者之道,统万民之君,当不以万民为刍狗。 据史书记载,那天之后东楚就对元国发起了最后的进攻,而历史的结局正如陆渐离上战场前的那支破阵之舞一般,舞至最凶险之处,分崩离析。 尽管三千人面对七万东楚君固守了无殇城三个月,其间陆续以奇兵之策将对方七万雄兵削减到两万,但元国一方所剩之人也寥寥无几,随着东楚发狠似的将剩下原本留守国内的五万兵力全部倾囊派上无殇城的战场,战神终于不再站在元国的肩膀上,跃向了东楚的肩膀。 羌国的军队一直蛰伏于后,在螳螂捕蝉之后,来了一招黄雀在后,东楚易延让为了自己被恨意蒙蔽的心所做的冲动决断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一战本该至此结束的,可是历史总是充满戏剧性,羌国在与东楚战至精疲力竭,人困马乏,获得胜利之后,另外一支像是从天而至的军队,踏进了最后的战场。 齐昱按照叶夕瑶所画的地图,在柳树下挖出了一只铁盒,用玉匙打开,里面是另一幅地图和一个虎符。 地图所示之处位于北边荒无人烟,极寒的大雪山里,他马不停蹄赶往,在几乎冻死的时候,在最偏僻的山谷里找到了商哀帝叶澈为叶泽清留下的最后一支商*队。 六国乱世的开始,是商国的灭亡,没有人想到,在最后的战场上出现了商国的骑兵,商国最后的铁蹄,彻底踏碎了六国乱世的洪流。 战场,已经变成了地狱。 无殇城边的护城河里,满河的河水,已经变作了血水的颜色。 商国骑兵数量不多,区区一万人马而已,可再没有哪国有实力去对付商国了,羌国大君俯首称臣,愿意以纳贡换取和平,元国新帝沐易被打入大牢,从此要在黑暗里度过余生,东楚王易延让失踪,不知踪影。 叶泽清同年称帝,成为东陆神州上,第一个统一的帝王。 齐昱面见叶泽清时说了这样一段话,“先帝在臣临行之前,就已经将这场战看的清清楚楚了,她猜到这玉匙将会带回一支军队,她知道元国最终会挡不住东楚铁蹄,也知道羌国会伺机而动,她嘱咐我定不要按捺不住来救她,定要等到羌国无力再战。她说,您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百官拜服在叶泽清身前等待叶泽清定下新的国号时,他喃喃自语道,“我只不过一个平庸的人,渐离哥哥如果你还活着,这帝位我是万万不坐的。” 这句话不知道当时飘入了谁的耳中,就这样被记载在了史书上。 最后,叶泽清平静的扫视了跪伏于前的众人,只说了一个字,“巽。” 他以巽元帝陆渐离的帝号巽作为新的国号,并将她列入本朝帝王的行列里,以示对其的尊敬。 至于陆渐离和叶夕瑶最后的结局,在《六国史》的正史里写着:巽元帝陆渐离同皇后叶夕瑶,卒于无殇城之战。 但是,在《神州杂记》里,记载着这样一段话:无殇城下,有白光踏马而来,巽元帝陆渐离,乘其而去,羽化登仙。 人们更倾向于相信后者,他们更愿意相信传说,是因为陆渐离这个女子,太过传奇,对于传奇的人,百姓们就想要听到一个传奇的结局。 尾声 三年后,帝都,说书坊。 以宽大的黑色薄幕布遮掩住门窗的书坊里,略略显得有些昏暗。 说书先生手里的檀木在桌案上一拍,浑厚的嗓音正将无殇城之战娓娓道来,经过多年的传诵,这段历史在说书人嘴里更具有了传奇色彩,绘声绘色的更像演义小说,但正因如此,百姓更加百听不厌。 祥和的盛世将那段民不聊生埋进历史,除了耕作劳务,娱乐活动也逐渐兴起,书坊在农闲时期,成为十分热闹的地方。 “元帝驰马闪入敌军,快似闪电,说时迟那时快……”说书先生将声音放缓,眼神扫过看客脸上紧张的神色,露出满意的笑容,“嘿嘿,看官请听下回分解。” 先生很明白,说至精彩处吊着大家胃口,那么明天的书坊,也将客似云来。 他是曾经跟随陆渐离上过最后一战战场的人,亲眼见过那个传奇帝王跳的破阵之舞以及驰骋在战场上的模样,因此说起书来,比别处的先生说的,更加生动有趣。 看客们开始散去,门口的幕布被掀起又放下,光线忽明忽暗。他捋了捋嘴边的小胡子,喝了水润了润喉咙,不经意间,眼角瞥过书坊门口,似曾相识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里。 那个自他嘴里被演绎过无数遍的帝王,就算只见着背影,他也自认为绝不会认错。 他重重的将茶杯顿在桌案上,发疯似的挤开人群冲到门口,猛地掀起幕布一脚踏进车水马龙的街道。 习惯了书坊里的黑暗,外面的阳光晃得的他睁不开眼,用手挡了该死的太阳,忍着眼睛的不适努力环顾四周,那个身影早已经不见。 “先生,瞧见什么宝贝了,冲的那么急?”有人打趣他。 他呆立在阳光里愣了好些时候,努力揉揉眼睛,转头对打趣他的人讷讷的说,“我好像、好像看见皇上了。” “先生是中了暑气吧,皇上如今正北上祭天,怎么会出现在南方的小城镇里?” “不是,不是这个皇上。”他使劲摇头,“是先帝,是先帝啊。” 先帝?那人也是一愣,心想先生该不是被妖魔上身了吧? 同一片阳光照耀之下,一匹白马在驰道上缓行,马上坐着两个人,皆以银色面具遮掩了半张面容。 “听着自己威风凛凛的故事,感觉如何?”叶夕瑶微微侧身,去问陆渐离。 “自是不错。”陆渐离嘿嘿一笑,“不过当年若不是你从累累尸骨里把尚存一气的我挖出来,恐怕现在,我们两个真只能活在别人口中了。” 叶夕瑶阖了阖眼,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陆渐离被埋在尸山之中,她却一下就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我从未曾如此感激过易延让给我下了溯世浮生之毒,若不是这毒,我们也不会服下两心知,可能那个时候就寻不着你了。” “两心相知,时间越长,我们越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你我的一生,必定就此纠缠在一起,同生同死,分也分不开了。” 陆渐离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妻子,叶夕瑶的面容虽半隐于面具之下,但无论谁见了,都不会否认,这张面具之下,必定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她扯起缰绳,用力一夹马腹,骏马承载着两人奔驰起来,疾驰至郊外,阳光和煦,山明水秀,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们二人了一般。 陆渐离放缓速度,任马匹随意走动,她的手环过叶夕瑶的腰际,将叶夕瑶的身体侧向自己,然后吻上她的唇。 叶夕瑶闭上了眼,放任陆渐离对她的索取。 冰凉的面具贴于面颊之上,心里却是相反的炙热感觉。 直到感觉再这样吻下去,陆渐离可能会在这样一个不合适的地方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时,叶夕瑶喘息着推开陆渐离,以提醒她虽然四下无人,这里依旧是大庭广众。 陆渐离舔了舔嘴角,让叶夕瑶依靠在她怀里,她说,“书坊里的故事,总是从我回到上元的离原之战开始,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人们听腻了英雄故事,就开始说起我们的爱情故事来?说我们初次见面,我如何在山洞里欺负于你,说我在商国再遇你时,是如何伤了你的心,说我们如何相遇,相知,相爱的呢?” “才不要。”叶夕瑶摇了摇头,如果这些事情被人如同故事一样说来说去,说不定再之后野史,艳史都出来了呢。 可是不巧的是,在此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个名叫陆肆一的撰书人,游走于各处探听她们的故事,并记录在了一本名为《溯世浮生》的书里。 这个故事的开端,是上元国胤元帝二十七年某个初秋的夜晚,那一天,名为陆渐离的女子,被命运推上本不该属于她的人生,踏进了六国乱世的漩涡。 至于她遇上一个名为叶夕瑶的女子,开始两人纠葛一生的故事,又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刚过,大家好吗? 隔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断断续续把这篇文写完 一开始的时候,它在我的电脑里只有三千字,不论是剧情人设还是大纲在当时都是没有的 不过是抱着放上去看看的想法,就这样开始了二十五万字的征程 不得不说,码字简直就是人生的写照,参杂着即痛苦又开心的心情 有时候痛苦甚至占了大半部分,可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开心,还是想要坚持下去 实话说,这个故事实在是不太成熟,剧情飘忽不定,节奏毫不鲜明,甚至有些事情没来得及清清楚楚的交代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故事是寡人的嫡长子啊 在最后的最后,还厚脸皮的客串了一下,真是恶趣味 另外,感谢所有的,看到这一章的人 每个故事在作者头脑里的时候,都还只是一滴水,是你们让它可以变成海洋。 话外音,(你这样的文章可以比作海洋吗,充其量只是小溪流,还是不清澈的小溪流啊喂!) 暂时不要再开古代文了,我要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第71章 四月十日。 黑夜泼墨般无穷无尽的散去,天空里的云以一种罕见的赤红色围绕在月亮的周围,月光打下来,也似蒙上了一层微红的薄雾。 无殇城北边的军营里,三千多位军士都卸掉了自己身上的重甲,在教场上席地而坐,军营里仅剩的酒全部都被抬了出来,场面热闹的像是一场盛大的筵席。 尽管这场筵席除了酒,每个人地小桌案前就只有几碟用盐水腌过的咸菜,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的热情。 厚重的陶碗不断互相撞击,而后碗中的酒就被人一饮而尽,下一秒,酒又被倒满。 叶夕瑶坐在首位,被这气氛所感染,拿起碗来喝了一口,辛烈的酒从喉咙进入,接着像被火灼烧过般的难受,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她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晕。 “这是元国的烈酒,你喝不惯,别喝的太凶。”温柔的声音像清风拂过耳边,叶夕瑶转头去看这声音的主人,陆渐离正充满爱意的看着自己。 对方只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布衣,头发也浪子一般的披散着在风里微微摆动,却遮掩不住眉眼间的英气。 叶夕瑶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否则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会有想要去吻陆渐离的冲动,她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想将这个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我没事的。”叶夕瑶掩饰下自己不胜酒力这件事实,再次举碗到嘴边,她觉得她不能处处被陆渐离嘲笑像个小孩子,可这次,她只敢小口小口的慢饮。 看着妻子和自己闹着小小的别扭,浅笑在陆渐离嘴边漾开,她从桌案前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前面,开始高歌。 “地角寒初敛,天歌云乍飞。大旗危欲折,孤将定何依……” 叶夕瑶第一次知道,陆渐离在军中是这副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陆渐离竟是个音律极差的人,宫商角徵羽几乎都不在调上。 无奈之下只好拾起桌上的木箸,循着音律敲击桌沿引导陆渐离,陆渐离唱着唱着,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开始跳起破阵之舞。 不同于供人欣赏的剑舞,破阵之舞如同真的身在敌中,场上酒碗相交的声音渐渐消失,叶夕瑶以箸击案的声音和长剑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逐渐成了场上唯一的声响。 所以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月光之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披着微红的月色,配合着最朴实的乐声,临阵起舞。 破阵到了关键之处,乐声也越来越急切,随着陆渐离一个跃身,长剑的锋芒从阴影处闪出,每个人的呼吸都随之一滞。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大家的眼前仿佛面前出现了勇武的将军一人一剑,趁着夜色游走于敌军的千军万马之中的画面。 陆渐离越舞越快,军士们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在血液里流淌,想要拿起武器冲到她的身边去,随着她一起斩开敌人的包围,可惜这是一支只适合一个人的破阵之舞,他们只能绷紧了神经核身体定格在原处。 每个人都握紧了拳,想要看到舞至最后,陆渐离破阵而出的场面。 原本牵引陆渐离的叶夕瑶,现在完全被陆渐离所牵引,她握箸的手指开始泛白,舞乐相通,她的心里也有着莫大的危机感。 “啪。”的一声,乐声戛然而止,箸因为受不住快速而剧烈的敲击而断开。 陆渐离此时正是一个转身,形似想要斩开面前的敌人,可就着乐音停止之处,更像她支持不住,有一柄利剑插进她的胸口一般。 乐停舞止,在场之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舞至最惊险处,竟然未能破阵而出。 陆渐离收了剑,大声的说,“过几日一战,我们如同这支破阵之舞,可能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破阵而出,只有被人杀死的结局,就算这样,还有人愿意跟着我上战场吗!有人现在要走的,我宽恕他!” “上啊!上啊!他娘的!都到这一步了,早就做好死掉的准备了啊!”角落里有个浑厚的声音几乎是怒吼出来的,接着他摔掉了手里的碗以示决心。 其余的人对望一眼,高举酒碗,用力砸下。 碗触地粉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一人要言退。 “即是如此。”陆渐离用尽了力气吼出来,确保每一个人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不做无言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做立马横刀的英雄!” “不做无言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做立马横刀的英雄!” 这是一句记载于《元帝传》里,关于巽元帝陆渐离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昭示了她为君多年的王者之道,统万民之君,当不以万民为刍狗。 据史书记载,那天之后东楚就对元国发起了最后的进攻,而历史的结局正如陆渐离上战场前的那支破阵之舞一般,舞至最凶险之处,分崩离析。 尽管三千人面对七万东楚君固守了无殇城三个月,其间陆续以奇兵之策将对方七万雄兵削减到两万,但元国一方所剩之人也寥寥无几,随着东楚发狠似的将剩下原本留守国内的五万兵力全部倾囊派上无殇城的战场,战神终于不再站在元国的肩膀上,跃向了东楚的肩膀。 羌国的军队一直蛰伏于后,在螳螂捕蝉之后,来了一招黄雀在后,东楚易延让为了自己被恨意蒙蔽的心所做的冲动决断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一战本该至此结束的,可是历史总是充满戏剧性,羌国在与东楚战至精疲力竭,人困马乏,获得胜利之后,另外一支像是从天而至的军队,踏进了最后的战场。 齐昱按照叶夕瑶所画的地图,在柳树下挖出了一只铁盒,用玉匙打开,里面是另一幅地图和一个虎符。 地图所示之处位于北边荒无人烟,极寒的大雪山里,他马不停蹄赶往,在几乎冻死的时候,在最偏僻的山谷里找到了商哀帝叶澈为叶泽清留下的最后一支商*队。 六国乱世的开始,是商国的灭亡,没有人想到,在最后的战场上出现了商国的骑兵,商国最后的铁蹄,彻底踏碎了六国乱世的洪流。 战场,已经变成了地狱。 无殇城边的护城河里,满河的河水,已经变作了血水的颜色。 商国骑兵数量不多,区区一万人马而已,可再没有哪国有实力去对付商国了,羌国大君俯首称臣,愿意以纳贡换取和平,元国新帝沐易被打入大牢,从此要在黑暗里度过余生,东楚王易延让失踪,不知踪影。 叶泽清同年称帝,成为东陆神州上,第一个统一的帝王。 齐昱面见叶泽清时说了这样一段话,“先帝在臣临行之前,就已经将这场战看的清清楚楚了,她猜到这玉匙将会带回一支军队,她知道元国最终会挡不住东楚铁蹄,也知道羌国会伺机而动,她嘱咐我定不要按捺不住来救她,定要等到羌国无力再战。她说,您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百官拜服在叶泽清身前等待叶泽清定下新的国号时,他喃喃自语道,“我只不过一个平庸的人,渐离哥哥如果你还活着,这帝位我是万万不坐的。” 这句话不知道当时飘入了谁的耳中,就这样被记载在了史书上。 最后,叶泽清平静的扫视了跪伏于前的众人,只说了一个字,“巽。” 他以巽元帝陆渐离的帝号巽作为新的国号,并将她列入本朝帝王的行列里,以示对其的尊敬。 至于陆渐离和叶夕瑶最后的结局,在《六国史》的正史里写着:巽元帝陆渐离同皇后叶夕瑶,卒于无殇城之战。 但是,在《神州杂记》里,记载着这样一段话:无殇城下,有白光踏马而来,巽元帝陆渐离,乘其而去,羽化登仙。 人们更倾向于相信后者,他们更愿意相信传说,是因为陆渐离这个女子,太过传奇,对于传奇的人,百姓们就想要听到一个传奇的结局。 尾声 三年后,帝都,说书坊。 以宽大的黑色薄幕布遮掩住门窗的书坊里,略略显得有些昏暗。 说书先生手里的檀木在桌案上一拍,浑厚的嗓音正将无殇城之战娓娓道来,经过多年的传诵,这段历史在说书人嘴里更具有了传奇色彩,绘声绘色的更像演义小说,但正因如此,百姓更加百听不厌。 祥和的盛世将那段民不聊生埋进历史,除了耕作劳务,娱乐活动也逐渐兴起,书坊在农闲时期,成为十分热闹的地方。 “元帝驰马闪入敌军,快似闪电,说时迟那时快……”说书先生将声音放缓,眼神扫过看客脸上紧张的神色,露出满意的笑容,“嘿嘿,看官请听下回分解。” 先生很明白,说至精彩处吊着大家胃口,那么明天的书坊,也将客似云来。 他是曾经跟随陆渐离上过最后一战战场的人,亲眼见过那个传奇帝王跳的破阵之舞以及驰骋在战场上的模样,因此说起书来,比别处的先生说的,更加生动有趣。 看客们开始散去,门口的幕布被掀起又放下,光线忽明忽暗。他捋了捋嘴边的小胡子,喝了水润了润喉咙,不经意间,眼角瞥过书坊门口,似曾相识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里。 那个自他嘴里被演绎过无数遍的帝王,就算只见着背影,他也自认为绝不会认错。 他重重的将茶杯顿在桌案上,发疯似的挤开人群冲到门口,猛地掀起幕布一脚踏进车水马龙的街道。 习惯了书坊里的黑暗,外面的阳光晃得的他睁不开眼,用手挡了该死的太阳,忍着眼睛的不适努力环顾四周,那个身影早已经不见。 “先生,瞧见什么宝贝了,冲的那么急?”有人打趣他。 他呆立在阳光里愣了好些时候,努力揉揉眼睛,转头对打趣他的人讷讷的说,“我好像、好像看见皇上了。” “先生是中了暑气吧,皇上如今正北上祭天,怎么会出现在南方的小城镇里?” “不是,不是这个皇上。”他使劲摇头,“是先帝,是先帝啊。” 先帝?那人也是一愣,心想先生该不是被妖魔上身了吧? 同一片阳光照耀之下,一匹白马在驰道上缓行,马上坐着两个人,皆以银色面具遮掩了半张面容。 “听着自己威风凛凛的故事,感觉如何?”叶夕瑶微微侧身,去问陆渐离。 “自是不错。”陆渐离嘿嘿一笑,“不过当年若不是你从累累尸骨里把尚存一气的我挖出来,恐怕现在,我们两个真只能活在别人口中了。” 叶夕瑶阖了阖眼,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陆渐离被埋在尸山之中,她却一下就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我从未曾如此感激过易延让给我下了溯世浮生之毒,若不是这毒,我们也不会服下两心知,可能那个时候就寻不着你了。” “两心相知,时间越长,我们越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你我的一生,必定就此纠缠在一起,同生同死,分也分不开了。” 陆渐离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妻子,叶夕瑶的面容虽半隐于面具之下,但无论谁见了,都不会否认,这张面具之下,必定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她扯起缰绳,用力一夹马腹,骏马承载着两人奔驰起来,疾驰至郊外,阳光和煦,山明水秀,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们二人了一般。 陆渐离放缓速度,任马匹随意走动,她的手环过叶夕瑶的腰际,将叶夕瑶的身体侧向自己,然后吻上她的唇。 叶夕瑶闭上了眼,放任陆渐离对她的索取。 冰凉的面具贴于面颊之上,心里却是相反的炙热感觉。 直到感觉再这样吻下去,陆渐离可能会在这样一个不合适的地方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时,叶夕瑶喘息着推开陆渐离,以提醒她虽然四下无人,这里依旧是大庭广众。 陆渐离舔了舔嘴角,让叶夕瑶依靠在她怀里,她说,“书坊里的故事,总是从我回到上元的离原之战开始,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人们听腻了英雄故事,就开始说起我们的爱情故事来?说我们初次见面,我如何在山洞里欺负于你,说我在商国再遇你时,是如何伤了你的心,说我们如何相遇,相知,相爱的呢?” “才不要。”叶夕瑶摇了摇头,如果这些事情被人如同故事一样说来说去,说不定再之后野史,艳史都出来了呢。 可是不巧的是,在此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个名叫陆肆一的撰书人,游走于各处探听她们的故事,并记录在了一本名为《溯世浮生》的书里。 这个故事的开端,是上元国胤元帝二十七年某个初秋的夜晚,那一天,名为陆渐离的女子,被命运推上本不该属于她的人生,踏进了六国乱世的漩涡。 至于她遇上一个名为叶夕瑶的女子,开始两人纠葛一生的故事,又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刚过,大家好吗? 隔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断断续续把这篇文写完 一开始的时候,它在我的电脑里只有三千字,不论是剧情人设还是大纲在当时都是没有的 不过是抱着放上去看看的想法,就这样开始了二十五万字的征程 不得不说,码字简直就是人生的写照,参杂着即痛苦又开心的心情 有时候痛苦甚至占了大半部分,可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开心,还是想要坚持下去 实话说,这个故事实在是不太成熟,剧情飘忽不定,节奏毫不鲜明,甚至有些事情没来得及清清楚楚的交代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故事是寡人的嫡长子啊 在最后的最后,还厚脸皮的客串了一下,真是恶趣味 另外,感谢所有的,看到这一章的人 每个故事在作者头脑里的时候,都还只是一滴水,是你们让它可以变成海洋。 话外音,(你这样的文章可以比作海洋吗,充其量只是小溪流,还是不清澈的小溪流啊喂!) 暂时不要再开古代文了,我要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第71章 四月十日。 黑夜泼墨般无穷无尽的散去,天空里的云以一种罕见的赤红色围绕在月亮的周围,月光打下来,也似蒙上了一层微红的薄雾。 无殇城北边的军营里,三千多位军士都卸掉了自己身上的重甲,在教场上席地而坐,军营里仅剩的酒全部都被抬了出来,场面热闹的像是一场盛大的筵席。 尽管这场筵席除了酒,每个人地小桌案前就只有几碟用盐水腌过的咸菜,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的热情。 厚重的陶碗不断互相撞击,而后碗中的酒就被人一饮而尽,下一秒,酒又被倒满。 叶夕瑶坐在首位,被这气氛所感染,拿起碗来喝了一口,辛烈的酒从喉咙进入,接着像被火灼烧过般的难受,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她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晕。 “这是元国的烈酒,你喝不惯,别喝的太凶。”温柔的声音像清风拂过耳边,叶夕瑶转头去看这声音的主人,陆渐离正充满爱意的看着自己。 对方只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布衣,头发也浪子一般的披散着在风里微微摆动,却遮掩不住眉眼间的英气。 叶夕瑶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否则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会有想要去吻陆渐离的冲动,她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想将这个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我没事的。”叶夕瑶掩饰下自己不胜酒力这件事实,再次举碗到嘴边,她觉得她不能处处被陆渐离嘲笑像个小孩子,可这次,她只敢小口小口的慢饮。 看着妻子和自己闹着小小的别扭,浅笑在陆渐离嘴边漾开,她从桌案前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前面,开始高歌。 “地角寒初敛,天歌云乍飞。大旗危欲折,孤将定何依……” 叶夕瑶第一次知道,陆渐离在军中是这副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陆渐离竟是个音律极差的人,宫商角徵羽几乎都不在调上。 无奈之下只好拾起桌上的木箸,循着音律敲击桌沿引导陆渐离,陆渐离唱着唱着,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开始跳起破阵之舞。 不同于供人欣赏的剑舞,破阵之舞如同真的身在敌中,场上酒碗相交的声音渐渐消失,叶夕瑶以箸击案的声音和长剑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逐渐成了场上唯一的声响。 所以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月光之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披着微红的月色,配合着最朴实的乐声,临阵起舞。 破阵到了关键之处,乐声也越来越急切,随着陆渐离一个跃身,长剑的锋芒从阴影处闪出,每个人的呼吸都随之一滞。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大家的眼前仿佛面前出现了勇武的将军一人一剑,趁着夜色游走于敌军的千军万马之中的画面。 陆渐离越舞越快,军士们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在血液里流淌,想要拿起武器冲到她的身边去,随着她一起斩开敌人的包围,可惜这是一支只适合一个人的破阵之舞,他们只能绷紧了神经核身体定格在原处。 每个人都握紧了拳,想要看到舞至最后,陆渐离破阵而出的场面。 原本牵引陆渐离的叶夕瑶,现在完全被陆渐离所牵引,她握箸的手指开始泛白,舞乐相通,她的心里也有着莫大的危机感。 “啪。”的一声,乐声戛然而止,箸因为受不住快速而剧烈的敲击而断开。 陆渐离此时正是一个转身,形似想要斩开面前的敌人,可就着乐音停止之处,更像她支持不住,有一柄利剑插进她的胸口一般。 乐停舞止,在场之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舞至最惊险处,竟然未能破阵而出。 陆渐离收了剑,大声的说,“过几日一战,我们如同这支破阵之舞,可能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破阵而出,只有被人杀死的结局,就算这样,还有人愿意跟着我上战场吗!有人现在要走的,我宽恕他!” “上啊!上啊!他娘的!都到这一步了,早就做好死掉的准备了啊!”角落里有个浑厚的声音几乎是怒吼出来的,接着他摔掉了手里的碗以示决心。 其余的人对望一眼,高举酒碗,用力砸下。 碗触地粉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一人要言退。 “即是如此。”陆渐离用尽了力气吼出来,确保每一个人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不做无言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做立马横刀的英雄!” “不做无言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做立马横刀的英雄!” 这是一句记载于《元帝传》里,关于巽元帝陆渐离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昭示了她为君多年的王者之道,统万民之君,当不以万民为刍狗。 据史书记载,那天之后东楚就对元国发起了最后的进攻,而历史的结局正如陆渐离上战场前的那支破阵之舞一般,舞至最凶险之处,分崩离析。 尽管三千人面对七万东楚君固守了无殇城三个月,其间陆续以奇兵之策将对方七万雄兵削减到两万,但元国一方所剩之人也寥寥无几,随着东楚发狠似的将剩下原本留守国内的五万兵力全部倾囊派上无殇城的战场,战神终于不再站在元国的肩膀上,跃向了东楚的肩膀。 羌国的军队一直蛰伏于后,在螳螂捕蝉之后,来了一招黄雀在后,东楚易延让为了自己被恨意蒙蔽的心所做的冲动决断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一战本该至此结束的,可是历史总是充满戏剧性,羌国在与东楚战至精疲力竭,人困马乏,获得胜利之后,另外一支像是从天而至的军队,踏进了最后的战场。 齐昱按照叶夕瑶所画的地图,在柳树下挖出了一只铁盒,用玉匙打开,里面是另一幅地图和一个虎符。 地图所示之处位于北边荒无人烟,极寒的大雪山里,他马不停蹄赶往,在几乎冻死的时候,在最偏僻的山谷里找到了商哀帝叶澈为叶泽清留下的最后一支商*队。 六国乱世的开始,是商国的灭亡,没有人想到,在最后的战场上出现了商国的骑兵,商国最后的铁蹄,彻底踏碎了六国乱世的洪流。 战场,已经变成了地狱。 无殇城边的护城河里,满河的河水,已经变作了血水的颜色。 商国骑兵数量不多,区区一万人马而已,可再没有哪国有实力去对付商国了,羌国大君俯首称臣,愿意以纳贡换取和平,元国新帝沐易被打入大牢,从此要在黑暗里度过余生,东楚王易延让失踪,不知踪影。 叶泽清同年称帝,成为东陆神州上,第一个统一的帝王。 齐昱面见叶泽清时说了这样一段话,“先帝在臣临行之前,就已经将这场战看的清清楚楚了,她猜到这玉匙将会带回一支军队,她知道元国最终会挡不住东楚铁蹄,也知道羌国会伺机而动,她嘱咐我定不要按捺不住来救她,定要等到羌国无力再战。她说,您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百官拜服在叶泽清身前等待叶泽清定下新的国号时,他喃喃自语道,“我只不过一个平庸的人,渐离哥哥如果你还活着,这帝位我是万万不坐的。” 这句话不知道当时飘入了谁的耳中,就这样被记载在了史书上。 最后,叶泽清平静的扫视了跪伏于前的众人,只说了一个字,“巽。” 他以巽元帝陆渐离的帝号巽作为新的国号,并将她列入本朝帝王的行列里,以示对其的尊敬。 至于陆渐离和叶夕瑶最后的结局,在《六国史》的正史里写着:巽元帝陆渐离同皇后叶夕瑶,卒于无殇城之战。 但是,在《神州杂记》里,记载着这样一段话:无殇城下,有白光踏马而来,巽元帝陆渐离,乘其而去,羽化登仙。 人们更倾向于相信后者,他们更愿意相信传说,是因为陆渐离这个女子,太过传奇,对于传奇的人,百姓们就想要听到一个传奇的结局。 尾声 三年后,帝都,说书坊。 以宽大的黑色薄幕布遮掩住门窗的书坊里,略略显得有些昏暗。 说书先生手里的檀木在桌案上一拍,浑厚的嗓音正将无殇城之战娓娓道来,经过多年的传诵,这段历史在说书人嘴里更具有了传奇色彩,绘声绘色的更像演义小说,但正因如此,百姓更加百听不厌。 祥和的盛世将那段民不聊生埋进历史,除了耕作劳务,娱乐活动也逐渐兴起,书坊在农闲时期,成为十分热闹的地方。 “元帝驰马闪入敌军,快似闪电,说时迟那时快……”说书先生将声音放缓,眼神扫过看客脸上紧张的神色,露出满意的笑容,“嘿嘿,看官请听下回分解。” 先生很明白,说至精彩处吊着大家胃口,那么明天的书坊,也将客似云来。 他是曾经跟随陆渐离上过最后一战战场的人,亲眼见过那个传奇帝王跳的破阵之舞以及驰骋在战场上的模样,因此说起书来,比别处的先生说的,更加生动有趣。 看客们开始散去,门口的幕布被掀起又放下,光线忽明忽暗。他捋了捋嘴边的小胡子,喝了水润了润喉咙,不经意间,眼角瞥过书坊门口,似曾相识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里。 那个自他嘴里被演绎过无数遍的帝王,就算只见着背影,他也自认为绝不会认错。 他重重的将茶杯顿在桌案上,发疯似的挤开人群冲到门口,猛地掀起幕布一脚踏进车水马龙的街道。 习惯了书坊里的黑暗,外面的阳光晃得的他睁不开眼,用手挡了该死的太阳,忍着眼睛的不适努力环顾四周,那个身影早已经不见。 “先生,瞧见什么宝贝了,冲的那么急?”有人打趣他。 他呆立在阳光里愣了好些时候,努力揉揉眼睛,转头对打趣他的人讷讷的说,“我好像、好像看见皇上了。” “先生是中了暑气吧,皇上如今正北上祭天,怎么会出现在南方的小城镇里?” “不是,不是这个皇上。”他使劲摇头,“是先帝,是先帝啊。” 先帝?那人也是一愣,心想先生该不是被妖魔上身了吧? 同一片阳光照耀之下,一匹白马在驰道上缓行,马上坐着两个人,皆以银色面具遮掩了半张面容。 “听着自己威风凛凛的故事,感觉如何?”叶夕瑶微微侧身,去问陆渐离。 “自是不错。”陆渐离嘿嘿一笑,“不过当年若不是你从累累尸骨里把尚存一气的我挖出来,恐怕现在,我们两个真只能活在别人口中了。” 叶夕瑶阖了阖眼,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陆渐离被埋在尸山之中,她却一下就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我从未曾如此感激过易延让给我下了溯世浮生之毒,若不是这毒,我们也不会服下两心知,可能那个时候就寻不着你了。” “两心相知,时间越长,我们越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你我的一生,必定就此纠缠在一起,同生同死,分也分不开了。” 陆渐离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妻子,叶夕瑶的面容虽半隐于面具之下,但无论谁见了,都不会否认,这张面具之下,必定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她扯起缰绳,用力一夹马腹,骏马承载着两人奔驰起来,疾驰至郊外,阳光和煦,山明水秀,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们二人了一般。 陆渐离放缓速度,任马匹随意走动,她的手环过叶夕瑶的腰际,将叶夕瑶的身体侧向自己,然后吻上她的唇。 叶夕瑶闭上了眼,放任陆渐离对她的索取。 冰凉的面具贴于面颊之上,心里却是相反的炙热感觉。 直到感觉再这样吻下去,陆渐离可能会在这样一个不合适的地方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时,叶夕瑶喘息着推开陆渐离,以提醒她虽然四下无人,这里依旧是大庭广众。 陆渐离舔了舔嘴角,让叶夕瑶依靠在她怀里,她说,“书坊里的故事,总是从我回到上元的离原之战开始,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人们听腻了英雄故事,就开始说起我们的爱情故事来?说我们初次见面,我如何在山洞里欺负于你,说我在商国再遇你时,是如何伤了你的心,说我们如何相遇,相知,相爱的呢?” “才不要。”叶夕瑶摇了摇头,如果这些事情被人如同故事一样说来说去,说不定再之后野史,艳史都出来了呢。 可是不巧的是,在此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个名叫陆肆一的撰书人,游走于各处探听她们的故事,并记录在了一本名为《溯世浮生》的书里。 这个故事的开端,是上元国胤元帝二十七年某个初秋的夜晚,那一天,名为陆渐离的女子,被命运推上本不该属于她的人生,踏进了六国乱世的漩涡。 至于她遇上一个名为叶夕瑶的女子,开始两人纠葛一生的故事,又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刚过,大家好吗? 隔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断断续续把这篇文写完 一开始的时候,它在我的电脑里只有三千字,不论是剧情人设还是大纲在当时都是没有的 不过是抱着放上去看看的想法,就这样开始了二十五万字的征程 不得不说,码字简直就是人生的写照,参杂着即痛苦又开心的心情 有时候痛苦甚至占了大半部分,可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开心,还是想要坚持下去 实话说,这个故事实在是不太成熟,剧情飘忽不定,节奏毫不鲜明,甚至有些事情没来得及清清楚楚的交代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故事是寡人的嫡长子啊 在最后的最后,还厚脸皮的客串了一下,真是恶趣味 另外,感谢所有的,看到这一章的人 每个故事在作者头脑里的时候,都还只是一滴水,是你们让它可以变成海洋。 话外音,(你这样的文章可以比作海洋吗,充其量只是小溪流,还是不清澈的小溪流啊喂!) 暂时不要再开古代文了,我要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第71章 四月十日。 黑夜泼墨般无穷无尽的散去,天空里的云以一种罕见的赤红色围绕在月亮的周围,月光打下来,也似蒙上了一层微红的薄雾。 无殇城北边的军营里,三千多位军士都卸掉了自己身上的重甲,在教场上席地而坐,军营里仅剩的酒全部都被抬了出来,场面热闹的像是一场盛大的筵席。 尽管这场筵席除了酒,每个人地小桌案前就只有几碟用盐水腌过的咸菜,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的热情。 厚重的陶碗不断互相撞击,而后碗中的酒就被人一饮而尽,下一秒,酒又被倒满。 叶夕瑶坐在首位,被这气氛所感染,拿起碗来喝了一口,辛烈的酒从喉咙进入,接着像被火灼烧过般的难受,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她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晕。 “这是元国的烈酒,你喝不惯,别喝的太凶。”温柔的声音像清风拂过耳边,叶夕瑶转头去看这声音的主人,陆渐离正充满爱意的看着自己。 对方只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布衣,头发也浪子一般的披散着在风里微微摆动,却遮掩不住眉眼间的英气。 叶夕瑶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否则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会有想要去吻陆渐离的冲动,她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想将这个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我没事的。”叶夕瑶掩饰下自己不胜酒力这件事实,再次举碗到嘴边,她觉得她不能处处被陆渐离嘲笑像个小孩子,可这次,她只敢小口小口的慢饮。 看着妻子和自己闹着小小的别扭,浅笑在陆渐离嘴边漾开,她从桌案前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前面,开始高歌。 “地角寒初敛,天歌云乍飞。大旗危欲折,孤将定何依……” 叶夕瑶第一次知道,陆渐离在军中是这副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陆渐离竟是个音律极差的人,宫商角徵羽几乎都不在调上。 无奈之下只好拾起桌上的木箸,循着音律敲击桌沿引导陆渐离,陆渐离唱着唱着,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开始跳起破阵之舞。 不同于供人欣赏的剑舞,破阵之舞如同真的身在敌中,场上酒碗相交的声音渐渐消失,叶夕瑶以箸击案的声音和长剑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逐渐成了场上唯一的声响。 所以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月光之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披着微红的月色,配合着最朴实的乐声,临阵起舞。 破阵到了关键之处,乐声也越来越急切,随着陆渐离一个跃身,长剑的锋芒从阴影处闪出,每个人的呼吸都随之一滞。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大家的眼前仿佛面前出现了勇武的将军一人一剑,趁着夜色游走于敌军的千军万马之中的画面。 陆渐离越舞越快,军士们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在血液里流淌,想要拿起武器冲到她的身边去,随着她一起斩开敌人的包围,可惜这是一支只适合一个人的破阵之舞,他们只能绷紧了神经核身体定格在原处。 每个人都握紧了拳,想要看到舞至最后,陆渐离破阵而出的场面。 原本牵引陆渐离的叶夕瑶,现在完全被陆渐离所牵引,她握箸的手指开始泛白,舞乐相通,她的心里也有着莫大的危机感。 “啪。”的一声,乐声戛然而止,箸因为受不住快速而剧烈的敲击而断开。 陆渐离此时正是一个转身,形似想要斩开面前的敌人,可就着乐音停止之处,更像她支持不住,有一柄利剑插进她的胸口一般。 乐停舞止,在场之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舞至最惊险处,竟然未能破阵而出。 陆渐离收了剑,大声的说,“过几日一战,我们如同这支破阵之舞,可能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破阵而出,只有被人杀死的结局,就算这样,还有人愿意跟着我上战场吗!有人现在要走的,我宽恕他!” “上啊!上啊!他娘的!都到这一步了,早就做好死掉的准备了啊!”角落里有个浑厚的声音几乎是怒吼出来的,接着他摔掉了手里的碗以示决心。 其余的人对望一眼,高举酒碗,用力砸下。 碗触地粉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一人要言退。 “即是如此。”陆渐离用尽了力气吼出来,确保每一个人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不做无言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做立马横刀的英雄!” “不做无言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做立马横刀的英雄!” 这是一句记载于《元帝传》里,关于巽元帝陆渐离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昭示了她为君多年的王者之道,统万民之君,当不以万民为刍狗。 据史书记载,那天之后东楚就对元国发起了最后的进攻,而历史的结局正如陆渐离上战场前的那支破阵之舞一般,舞至最凶险之处,分崩离析。 尽管三千人面对七万东楚君固守了无殇城三个月,其间陆续以奇兵之策将对方七万雄兵削减到两万,但元国一方所剩之人也寥寥无几,随着东楚发狠似的将剩下原本留守国内的五万兵力全部倾囊派上无殇城的战场,战神终于不再站在元国的肩膀上,跃向了东楚的肩膀。 羌国的军队一直蛰伏于后,在螳螂捕蝉之后,来了一招黄雀在后,东楚易延让为了自己被恨意蒙蔽的心所做的冲动决断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一战本该至此结束的,可是历史总是充满戏剧性,羌国在与东楚战至精疲力竭,人困马乏,获得胜利之后,另外一支像是从天而至的军队,踏进了最后的战场。 齐昱按照叶夕瑶所画的地图,在柳树下挖出了一只铁盒,用玉匙打开,里面是另一幅地图和一个虎符。 地图所示之处位于北边荒无人烟,极寒的大雪山里,他马不停蹄赶往,在几乎冻死的时候,在最偏僻的山谷里找到了商哀帝叶澈为叶泽清留下的最后一支商*队。 六国乱世的开始,是商国的灭亡,没有人想到,在最后的战场上出现了商国的骑兵,商国最后的铁蹄,彻底踏碎了六国乱世的洪流。 战场,已经变成了地狱。 无殇城边的护城河里,满河的河水,已经变作了血水的颜色。 商国骑兵数量不多,区区一万人马而已,可再没有哪国有实力去对付商国了,羌国大君俯首称臣,愿意以纳贡换取和平,元国新帝沐易被打入大牢,从此要在黑暗里度过余生,东楚王易延让失踪,不知踪影。 叶泽清同年称帝,成为东陆神州上,第一个统一的帝王。 齐昱面见叶泽清时说了这样一段话,“先帝在臣临行之前,就已经将这场战看的清清楚楚了,她猜到这玉匙将会带回一支军队,她知道元国最终会挡不住东楚铁蹄,也知道羌国会伺机而动,她嘱咐我定不要按捺不住来救她,定要等到羌国无力再战。她说,您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百官拜服在叶泽清身前等待叶泽清定下新的国号时,他喃喃自语道,“我只不过一个平庸的人,渐离哥哥如果你还活着,这帝位我是万万不坐的。” 这句话不知道当时飘入了谁的耳中,就这样被记载在了史书上。 最后,叶泽清平静的扫视了跪伏于前的众人,只说了一个字,“巽。” 他以巽元帝陆渐离的帝号巽作为新的国号,并将她列入本朝帝王的行列里,以示对其的尊敬。 至于陆渐离和叶夕瑶最后的结局,在《六国史》的正史里写着:巽元帝陆渐离同皇后叶夕瑶,卒于无殇城之战。 但是,在《神州杂记》里,记载着这样一段话:无殇城下,有白光踏马而来,巽元帝陆渐离,乘其而去,羽化登仙。 人们更倾向于相信后者,他们更愿意相信传说,是因为陆渐离这个女子,太过传奇,对于传奇的人,百姓们就想要听到一个传奇的结局。 尾声 三年后,帝都,说书坊。 以宽大的黑色薄幕布遮掩住门窗的书坊里,略略显得有些昏暗。 说书先生手里的檀木在桌案上一拍,浑厚的嗓音正将无殇城之战娓娓道来,经过多年的传诵,这段历史在说书人嘴里更具有了传奇色彩,绘声绘色的更像演义小说,但正因如此,百姓更加百听不厌。 祥和的盛世将那段民不聊生埋进历史,除了耕作劳务,娱乐活动也逐渐兴起,书坊在农闲时期,成为十分热闹的地方。 “元帝驰马闪入敌军,快似闪电,说时迟那时快……”说书先生将声音放缓,眼神扫过看客脸上紧张的神色,露出满意的笑容,“嘿嘿,看官请听下回分解。” 先生很明白,说至精彩处吊着大家胃口,那么明天的书坊,也将客似云来。 他是曾经跟随陆渐离上过最后一战战场的人,亲眼见过那个传奇帝王跳的破阵之舞以及驰骋在战场上的模样,因此说起书来,比别处的先生说的,更加生动有趣。 看客们开始散去,门口的幕布被掀起又放下,光线忽明忽暗。他捋了捋嘴边的小胡子,喝了水润了润喉咙,不经意间,眼角瞥过书坊门口,似曾相识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里。 那个自他嘴里被演绎过无数遍的帝王,就算只见着背影,他也自认为绝不会认错。 他重重的将茶杯顿在桌案上,发疯似的挤开人群冲到门口,猛地掀起幕布一脚踏进车水马龙的街道。 习惯了书坊里的黑暗,外面的阳光晃得的他睁不开眼,用手挡了该死的太阳,忍着眼睛的不适努力环顾四周,那个身影早已经不见。 “先生,瞧见什么宝贝了,冲的那么急?”有人打趣他。 他呆立在阳光里愣了好些时候,努力揉揉眼睛,转头对打趣他的人讷讷的说,“我好像、好像看见皇上了。” “先生是中了暑气吧,皇上如今正北上祭天,怎么会出现在南方的小城镇里?” “不是,不是这个皇上。”他使劲摇头,“是先帝,是先帝啊。” 先帝?那人也是一愣,心想先生该不是被妖魔上身了吧? 同一片阳光照耀之下,一匹白马在驰道上缓行,马上坐着两个人,皆以银色面具遮掩了半张面容。 “听着自己威风凛凛的故事,感觉如何?”叶夕瑶微微侧身,去问陆渐离。 “自是不错。”陆渐离嘿嘿一笑,“不过当年若不是你从累累尸骨里把尚存一气的我挖出来,恐怕现在,我们两个真只能活在别人口中了。” 叶夕瑶阖了阖眼,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陆渐离被埋在尸山之中,她却一下就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我从未曾如此感激过易延让给我下了溯世浮生之毒,若不是这毒,我们也不会服下两心知,可能那个时候就寻不着你了。” “两心相知,时间越长,我们越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你我的一生,必定就此纠缠在一起,同生同死,分也分不开了。” 陆渐离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妻子,叶夕瑶的面容虽半隐于面具之下,但无论谁见了,都不会否认,这张面具之下,必定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她扯起缰绳,用力一夹马腹,骏马承载着两人奔驰起来,疾驰至郊外,阳光和煦,山明水秀,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们二人了一般。 陆渐离放缓速度,任马匹随意走动,她的手环过叶夕瑶的腰际,将叶夕瑶的身体侧向自己,然后吻上她的唇。 叶夕瑶闭上了眼,放任陆渐离对她的索取。 冰凉的面具贴于面颊之上,心里却是相反的炙热感觉。 直到感觉再这样吻下去,陆渐离可能会在这样一个不合适的地方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时,叶夕瑶喘息着推开陆渐离,以提醒她虽然四下无人,这里依旧是大庭广众。 陆渐离舔了舔嘴角,让叶夕瑶依靠在她怀里,她说,“书坊里的故事,总是从我回到上元的离原之战开始,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人们听腻了英雄故事,就开始说起我们的爱情故事来?说我们初次见面,我如何在山洞里欺负于你,说我在商国再遇你时,是如何伤了你的心,说我们如何相遇,相知,相爱的呢?” “才不要。”叶夕瑶摇了摇头,如果这些事情被人如同故事一样说来说去,说不定再之后野史,艳史都出来了呢。 可是不巧的是,在此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个名叫陆肆一的撰书人,游走于各处探听她们的故事,并记录在了一本名为《溯世浮生》的书里。 这个故事的开端,是上元国胤元帝二十七年某个初秋的夜晚,那一天,名为陆渐离的女子,被命运推上本不该属于她的人生,踏进了六国乱世的漩涡。 至于她遇上一个名为叶夕瑶的女子,开始两人纠葛一生的故事,又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刚过,大家好吗? 隔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断断续续把这篇文写完 一开始的时候,它在我的电脑里只有三千字,不论是剧情人设还是大纲在当时都是没有的 不过是抱着放上去看看的想法,就这样开始了二十五万字的征程 不得不说,码字简直就是人生的写照,参杂着即痛苦又开心的心情 有时候痛苦甚至占了大半部分,可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开心,还是想要坚持下去 实话说,这个故事实在是不太成熟,剧情飘忽不定,节奏毫不鲜明,甚至有些事情没来得及清清楚楚的交代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故事是寡人的嫡长子啊 在最后的最后,还厚脸皮的客串了一下,真是恶趣味 另外,感谢所有的,看到这一章的人 每个故事在作者头脑里的时候,都还只是一滴水,是你们让它可以变成海洋。 话外音,(你这样的文章可以比作海洋吗,充其量只是小溪流,还是不清澈的小溪流啊喂!) 暂时不要再开古代文了,我要回到现实生活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