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无情琏二爷》 第一章 孙望嵋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双腿火辣辣的疼,就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他微微皱眉,即使这把疼痛,也没有呼一声痛,而是抬手向身边摸去,想要找到自己从来都不离身的乌鞘宝剑,然后,他失败了。 这一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本是无波的眼眸中产生了一丝不悦,他转过头,看了看屋内的装饰,默不作声。 “哎呦,我的冤家啊,你可算是醒了,”伴随着女子略带尖利的嗓音,一个头戴朝阳五凤挂珠钗的丹凤眼美妇走了进来,她看着趴在床上,显然已经醒了的人,责怪地瞪了一眼:“我的爷,你可算是醒了,要是你再不醒,我啊,就要到老祖宗哪里去给你讨个太医来看看了。” 孙望嵋看着那美妇嘴里说着看似关心自己,实际上却有些责怪自己的话,本就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是紧了几分。 王熙凤看到自己相公听了自己的话,半天没有反驳也没有讨饶,心下奇怪,一甩帕子走到床前坐下,语气更是责怪了几分:“我的爷,你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天啊,要是你顶不住了,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说着,她拿起帕子掩了掩嘴角:“要我说,都是你不好,大老爷要那石家呆子的古扇,你弄来便是,他要是不肯卖,你抢了也就罢了,反正咱们荣国府家大业大,想来那石家呆子也是不敢真的上门来讨的,可是你呢,不说弄些手段把那扇子弄来,还生生地惹了大老爷生气,这下好了吧,家法伺候,生生就是去了你半条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老爷素来是个混人……” 孙望嵋听这美妇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再看看跟着美妇进来的一个秀丽丫头满眼关心的目光,微微垂下眼眸:“我,昏迷了多久?” “昏迷了整整三天了,”王熙凤被孙望嵋打断了话,心里很是不高兴,埋怨道:“你是不知道,你被大老爷请了家法,送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有些糊涂了,半夜更是发起了高烧,我真是被吓个半死啊,那请来的大夫还说你这一次凶多吉少了,我呸,爷这不是好好到醒过来了吗?他竟敢这么诅咒爷,回头我定要那大夫好看,果然外边的郎中就是比不上宫里的太医,要是太医来啊,说不定爷的伤早就好了呢。” “那你说,你刚才要给我请个太医。”孙望嵋继续道。 “哎呦,我的爷喂,你要是这会儿还没醒,我自然是要去老祖宗那里,就算是哭也要给爷哭个太医回来,可是你这阵不是醒了吗?”王熙凤抬手,轻轻到摸了摸孙望嵋的额头:“这烧,不是也退下去了吗?还请什么太医啊。要知道,因为你办事不利,可是把大老爷给气坏了,这一次可是请的家法,就是老祖宗也不能拦着,你啊,还是先委屈委屈吧,不要让我在老祖宗哪里丢脸了。” 孙望嵋微微侧头,避过了王熙凤想要再次伸过来的手,语气冷冷的:“所以说,爷的命,还没有你的脸面重要了。” “爷,”王熙凤睁大了一双美目,用帕子捂着嘴,震惊地看着孙望嵋,仿佛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要不是我搬出我的娘家,你指不定要被大老爷打成什么样呢,这些天我为了爷的伤,是吃不好睡不好,爷怎么,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呢?”说着,她竟用帕子捂着眼睛,低声盈盈地哭了起来。 孙望嵋看着王熙凤的做派,心里更是不喜了几分:“所以,我昏迷在床上三天,你也没有给我请一个太医来。” 王熙凤的哭声一滞,愣了愣:“爷。” “我渴了,你,”孙望嵋看着站在王熙凤身后的那个丫头,说道:“给我倒杯水来。” 那丫头听了孙望嵋的话,看向已经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王熙凤:“小姐。” “没听到吗?爷不是让你给倒杯水吗?快去啊,”这时候王熙凤也不假哭了,整张脸拉了下来,死死地盯着还趴在床上的孙望嵋:“爷,在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夫君啊,你我夫妻一体……” “让你倒杯水,你在磨蹭什么?”孙望嵋倒是丝毫没有在意王熙凤的话,看着那个丫头把桌子上的茶壶端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却突然端着那茶杯不动了。 平儿有些为难地看了王熙凤一眼,这才开口道:“二爷,这茶,这茶凉了,喝了对你的身体不好,奴婢,奴婢这就下去给你再沏一壶茶来。” “不用,我就想要喝凉茶。” “这……”平儿看向王熙凤。 “看我干什么,爷说想喝凉茶,你就给爷凉茶好了。”王熙凤此时心里还有气,自是不理平儿的欲言又止,不满到开口。 “嗯,”平儿点点头,虽说心里忐忑,但还是把那杯凉茶送到了孙望嵋的嘴边:“爷,茶。” 孙望嵋结果茶杯径自抿了一口,茶味苦而涩,一尝就知道是已经隔夜的茶了,可是再看看这屋里的摆设和‘自己’这个所谓的妻子的打扮,他立马就想到了自己在昏迷期间,没人照看、人走茶凉的状态。 孙望嵋一抬手,把那茶杯甩了出去。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倒是让还不满的王熙凤吓了一跳。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醒来发什么火啊,”王熙凤立马美目一竖,也不管孙望嵋是不是重伤未愈了,立马站起身叫了开来:“我辛辛苦苦为你操持这个家容易吗?你自己惹祸上身,还要我去大老爷哪里赔小心,可是你倒是好,一醒来,就给我甩脸子,贾琏,你可要搞搞清楚,我王熙凤也不是好惹的,我叔父王子腾可是京营节度使,我王家就是地砖里随便扫一扫,那扫出来的银钱,也够你荣国府用半响的,你还敢给我甩脸子……” 孙望嵋冷冷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股寒意:“那,休你回王家好不好。” 王熙凤立马像是被人给掐住了喉咙一般,好半响发不出声音来,然后,突然就嚎哭了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为你劳心劳力,你竟然说要休我,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老祖宗给我做主。”说着,王熙凤掀开帘子,急匆匆地就冲了出去。 一旁的平儿看到王熙凤冲了出去,心里焦急:“二爷,小姐就是这个脾气,但是她心里也是有二爷的,二爷这次,二爷这次可真是说得太重了。”说完,她一跺脚,嘴里呼着‘小姐’,也追了出去。 孙望嵋看着又变得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微皱眉,随后便睡了过去,走了也好,清净。 而在睡梦中,孙望嵋也终于知道,自己究竟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敕造荣国府,荣国公府邸,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叫做贾琏,其父正是这国公府的继承人,一等将军贾赦。睡梦中,原本属于贾琏的记忆慢慢地呈现,从小时候对父亲的濡慕到父亲的冷淡,从失去母亲而把二房婶子当做母亲对待到娶了二房婶子的侄女过门,从明明是府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到变成国公府里一个高级管家,发生过的一幕幕,心里的辛酸无奈与向往,让孙望嵋不适地皱起了眉头,等到孙望嵋再次睁开眼,那属于贾琏的二十几年的记忆,也一一明了了。 孙望嵋叹息了一声,真是一大家子不得闲的,而他,最是烦这些事情,在他心里,唯有剑道,才是最值得追求的东西。 庶务,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负担,他要想达到那个人所说的无情剑道,就必须摒弃这些种种,方可继续修行。 一时间,总是一贯冷心冷肺的孙望嵋,心里也甚是不快了,从此以后,我就要叫这贾琏了。 王熙凤从孙望嵋那里受了委屈,自是哭哭啼啼地到史太君那里告了一状,表情甚是委屈,一副一心为孙望嵋却反被诬陷的样子。 王熙凤一贯会来事,在史太君面前很是吃得开,这一次来了这么一出,史太君立马就觉得是贾琏的不对了。 只见史太君一拍扶手,厉声道:“真是和他那没出息的老爹一个模样,分不清谁好谁坏了,你这般为他,反倒是落了不是,当初他老子教训他的时候,你就不应该上去求情,直接让他老子狠狠得教训他一顿,也让他受受教训才是。” “老祖宗,孙媳妇这不是,这不是心疼我家爷嘛。”王熙凤低低地抽泣着,看上去委屈极了。 史太君一听,心里的火又是烧了几分:“快点派人把那个臭小子给我带过来,我倒要好好地问问了,这么可贴心的媳妇,他是怎么狠得下心肠,说出要把媳妇休回家的事的。” 这史太君住的院子,自然都是她的心腹,她一声令下,立马有几个粗实婆子,向孙望嵋的院落走去。 而这孙望嵋,现在应该叫贾琏了,在王熙凤走了以后,又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下,时间过去的并不长,却看尽了贾琏的一生,心里正为眼前的事情而烦恼,就传出了史太君要见他,让他立刻去。 贾琏冷笑一声,这身子才受了家法,又烧了三天,这刚醒来还没进任何米粥,就要被这所谓的妻子告状,被那个在贾琏记忆里异常偏心的史太君给叫过去,这是,在要他的命啊。 贾琏也不含糊,看着进来的几个婆子,表情冷冷的:“史太君要见我,可以,可是我受了伤,走不了路,你们几个把我抬过去吧。” 几个婆子这才想到贾琏如今的伤势,可是老太太现在正在气头上,也不是她们能劝得了的,几人对视一眼,立马有一个看上去皮肤较黑的婆子走上前,笑道:“琏二爷息怒,只是这老祖宗正发着火呢,还是,还是请你先去看看吧。” “我没说不去看啊,可是我走不了,不是让你们把我抬过去了吗?” “可是……”那婆子也是为难,要是就这样大咧咧地把贾琏抬过去,不是就是在说老祖宗不爱护孙子,让孙子受伤也要去见她吗?以老祖宗惯要脸面的性子,这是要是出了,这不慈的名头还没有压在老祖宗身上,她们几个就先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那婆子只能硬着头皮再上前,陪笑道:“还请琏二爷体谅体谅老祖宗,忍忍先去吧。” “反正爷是走不了了,你们看着办吧,是抬我过去,还是怎么的,爷可不会管。”贾琏也懒得再和这些下人周旋,闭着眼睛一副‘随便你们’的样子,倒是让几人反而没了办法。 几个婆子对视一眼,立马有那腿脚快的回去向史太君禀报。 史太君听了婆子的禀报,哽了一下,心里对贾琏更是不喜了几分,但是也不愿丢了自己仁慈的名声,只得无奈地摆摆手:“罢了罢了,如今这小子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了,随他去吧,随他去吧。” 王熙凤听到那婆子的禀报,心里甚是不平,手里死死地绞着帕子,脸上却微微咬着下唇,露出一抹委屈来:“是孙媳妇,给老祖宗惹麻烦了。” 史太君看着王熙凤这个样子,也就顺着她给的台阶说道:“罢了,只是苦了凤丫头了。” 一旁一直在装菩萨的王夫人,这个时候却开了口:“老祖宗,俗话说,这养不教,父之过,琏儿受伤不能来,可是这大伯……”她拿起帕子掩住唇角,虽是不愿再说,但是意思却很明白了。 果然,史太君一听,立马拍着扶手高声道:“快去,快去给我把老大那个不着调的叫来,我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教导琏儿的,竟然说出要休了凤丫头的话,让凤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好好问问他。” 坐在一旁的王夫人和王熙凤对视了一眼,再也不说什么了,倒是站在那里的邢夫人,这下,真是有些急了,怕这老太太找了自家老爷的麻烦,转头老爷就来给自己找晦气,心里对于贾琏的没事找事,更是恨了几分。 第二章 贾母派来的婆子去找贾赦的时候,贾赦正在屋里和他新纳的小妾胡天胡地,听到了那婆子的传话,立马提着裤子就往贾母的荣庆堂跑,心里嘀咕着贾母这般急的叫自己,究竟是为了那般,自己是不是最近又做了什么惹怒贾母的事情。 哪知这人还没有完全踏进屋,一个茶杯就摔在了自己的脚前,贾赦抬眼,看着贾母怒气冲冲的脸,立马就蔫了。 “混账东西,还不给我跪下。”贾母斥道。 贾赦闻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知母亲,不知母亲,因何事生儿子的气啊?只要母亲说出来,儿子就改,好好的改。” “你还知道改,我看你改不了,”贾母看到贾赦的做派,立马底气更足了几分,怒喝道:“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到了年纪不好好做事,反而在屋里耀武扬威的,”她指着一旁用帕子擦着眼角的王熙凤:“凤丫头是多好的媳妇,他不知道珍惜,成天跟着你这个老子不学好,竟然想休了凤丫头,我倒是问问你,这凤丫头是做了什么错事,能让他做出这种事情来,要知道,那王家,可不是好惹的啊。” 贾赦听了贾母的话,心知不是自己的不是,这才抬头看了看屋里的情况,只见屋里丫鬟婆子不少,自己家的邢夫人和二房的王夫人,还有自己的儿媳妇都在,他的脸上立马就挂不住了,想到自己一进来就跪在地山的窝囊样,心里就是一阵火大,他现在觉得,这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嘲笑他。 想到这,他的脸色也不好了起来:“母亲赎罪,都是琏儿那个畜生的错,不说王家是咱们府的老亲,就是凤丫头这些年对琏儿的用心,就万万没有随便休了的道理,母亲经管放心,儿子这就去把那个不孝子抓过来,让母亲处置。” 贾母摆摆手,脸上摆出一副无奈悲痛的样子:“罢了罢了,这都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我万没有一大把年纪还参合在里面的道理,省的临老临老被人说是为老不慈。” 贾赦听到贾母这般言语,脸上就是一呆:“母亲这说得是什么话,如今咱们这府里,都是要靠母亲掌着,儿子才安心啊。” 贾母听了,还是无奈地摇摇头,颇有几分心灰意冷的感觉。 一旁的王夫人看到如此,上前半步,开口道:“大伯有所不知,母亲之前专门派人去请琏儿,可是琏儿仗着身上有伤,硬是不来,言语中还颇有要是母亲硬让他来就是不慈的意思,这才伤了母亲的心啊。” “竟有这事,”贾赦瞪大了眼睛,表情很是愤怒,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母亲尽管放心,那个臭小子,儿子一定好好地教训他。”说着,他也不行礼告退,就急匆匆地出了屋子,向贾琏的院子走去。 贾母看着贾赦的样子,幽幽道:“果然琏儿还是要他老子教训才行,”她转头看着低着头的王熙凤,道:“这一次,你可不要再拦着了,就算是心疼琏儿,也要让那个臭小子长长记性,不然以后,有你的苦头吃了。” 王熙凤站起身福了福身,恭敬道:“凤丫头多谢老祖宗做主了。” 王夫人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开口道:“这琏儿两口子如今就住在这荣禧堂后边的小院里,离老祖宗这里也近,就算是受伤再重,也没有过不来的道理,何况当日凤丫头还保了他,哪里,就伤的那么重了。” 贾母拍了拍腿,脸色不是很好看:“所以说,这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可真是苦了我们凤丫头了。” 王熙凤垂着头,听着贾母的话,倒是什么都没说。 这贾赦在荣庆堂被贾母一顿教训,心里就是一团火,待看到自己进来了,贾琏还趴在床上不曾起来问安,就更是气到不行。 “好啊,好啊,你这个混账东西,老祖宗说你目无尊长,我还不信,想着你好歹还有些脑子,没想到老子我进来半天了,你是即不请安也不动一下,你眼里到底有没有老子我了。”贾赦指着趴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贾琏,怒骂道。 “那你又当如何?”贾琏语气平淡,倒是没有什么起伏。 “什么如何?”贾赦被贾琏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蒙了一下,反问道。 “如何处置我,”贾琏冷着一样脸,看着贾赦,这个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又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心里划过某个冷冰冰的男人,贾琏的语气也冷了几分:“作为父亲,只是一问的职责,难道,不要惩罚我吗?” “对对,”贾赦被贾琏的气势给弄愣了一瞬,听到贾琏的话才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立马高声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臭小子拖出去……” “又请家法。” “怎么,怕了?”贾赦狠狠道:“怕也没用,老子这次一定要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不可。” “不怕,”贾琏倒是无所谓地摇摇头,仿佛那要被用家法的不是他一样:“记得这次打重一点,最好一次就把我打死了才好。” “你说什么?”贾赦被贾琏的话气得跳了起来,对上贾琏那不把生死放在眼里的冷漠眼眸,心里就窜出一股凉气来,语气也弱了下来:“你这个,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我问你,你为何说要休了凤姐?” “凤姐,”贾琏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贾赦口里的凤姐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妻子,想到这原主人之前的记忆,点点头:“她要是不满意我,我休了她便是,反正我也不满意她,与其互相看着不顺眼,不如早些让她回家去好了,还是说,她觉得被休没面子,想要和离。” “你这个臭小子啊,你可知道那王家的王子腾现在是什么官职,京营节度使,皇上的心腹,你认为我们荣国府惹得起吗?”贾赦看着贾琏冷冰冰的样子,就算是想要发火,心里也没来由的烦毛,这才即使口气不好,也不敢再说什么请家法的事情。 “所以呢?她王家好,让她归去就可以了,犯不着在这荣国府里让她受委屈。”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贾赦气得胸口直疼,看着贾琏一副柴米不进的样子,气道:“好,我倒是问问你,这凤丫头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说出这种话来,今天你要是说不明白,老子我非要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贾琏微微垂眸,对于面前这个烦人的家伙很是不耐:“相公高烧昏迷三天,妻子都不想着给相公请个太医,这算不算罪过。” “这……”贾赦顿了顿:“这太医哪是那么好请的,凤丫头不是给你请了大夫了吗?” “相公昏迷刚醒,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桌上的茶水尽然还是过夜的凉茶,这算不算罪过。” 贾赦闻言,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个茶壶:“也许是凤丫头一时忙忘了。” “请太医说是要去老祖宗那里求,嫌麻烦,这告状怎么就不嫌麻烦了,荣国府堂堂国公府第,这茶水还让她一个当家奶奶亲自弄吗?那下面的小丫鬟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这当家奶奶实在是太忙了,就忘了自己的相公还躺在床上,没有一口热茶喝啊,”贾琏抬眸,盯着脸上已经有些尴尬之色的贾赦:“这样,不该休吗?何况,我还可以和她和离。” 贾赦咽了咽口水,心里倒是对那王熙凤有了几许埋怨,平时看着挺伶俐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不会做事呢,真是的,竟然让自己在儿子面前丢了脸。 “口口声声都是王家如何如何,既然她那么喜欢王家,我就送她回去,也好圆了她的心愿不是,”贾琏补充道:“倒是大老爷,可觉得我说的话在理。” “这……”贾赦尴尬了,一时不好开口说什么。 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一个大红色的身影,只见王熙凤满脸怒容地看着贾琏,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在理个屁,贾琏,我告诉你,我王家是什么人家,你荣国府是什么人家,你竟然敢这么埋汰我,我和你没完。” 贾琏却并不看她,定睛看着此时已经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的贾赦:“要是你的妻子,这般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休是不休。” “你敢。”王熙凤美目一竖,脸上竟显出几分戾气来。 贾赦看着这两夫妻的样子,想想贾琏刚才的话,一甩衣袖:“罢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老子我不管了。”说完,就掀起门帘走了出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贾琏这才看向怒气冲冲的王熙凤,语气平淡、表情平静:“让我好好休息,不然我就写休书了,要知道,我这伤,可没废了手。” “你……”王熙凤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即气贾琏的无情又怕贾琏真的写封休书休了自己,手里的帕子绞得死紧,竟是坐在地上嚎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贾琏的没良心,气得一旁的平儿围着她团团转。 贾琏皱着眉,看着王熙凤的泼妇模样,脑仁一阵阵犯疼,他受了伤,是真的需要休息,哪里要这个女人这般吵闹,心里不爽,语气也就不好了:“闭嘴,我要休息,要哭给我出去哭,要是打扰了我休息,我现在立马写休书,就算是老祖宗也救不了你。” “你,你不能休了我。”王熙凤被贾琏这般话语给惊到了,对上贾琏冷冰冰的眼神,心里下意识地就浮现了贾琏是真的敢休了自己的想法,这一下,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那就给我滚出去,我要休息。”贾琏吼道,转头把脸面向了里面,俨然是懒得多说的样子。 王熙凤咬咬牙,看着贾琏的样子,就着平儿的手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平儿小声地开口:“小姐,爷许是累到了,让爷好好休息,等爷醒了,自然就知道是误会小姐了。” 王熙凤噘着嘴,眼中还有几分水汽,再次看了看床上趴着的贾琏,一甩帕子,转身出了屋子。 第三章 贾琏这一趟,就在床上修养了足足半个月,而他也对王熙凤乃至那个平儿没什么好脸,只说自己身体未愈,就和王熙凤分房而居,整整半个月,都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养伤,出了偶尔进来送饭的丫鬟,他竟是谁都不让贴身伺候。 而贾赦在那一日被贾琏落了面子,一方面怪王熙凤不好好服侍相公,一方面又忌惮王家的权势,再加上上面有个史太君看着,也只能闷闷地咽下这口气,这些天都在新收房的小妾那里胡天胡地,竟是眼不见心不烦,决定不再参合这事了。 而那史太君,在听到贾赦派来的人把当日贾琏的话一一叙述了以后,心里对王熙凤也有了些许不满,要不是王熙凤眼色好又嘴巧,把史太君又给哄得高高兴兴的,想来史太君也是会找她些许麻烦的。 但是,这要休了王熙凤回王家的事情,整个荣国府却再也没有人提起了,让王熙凤在安下心来的同时,对贾琏心里又是恨上了几分,转头就把贾琏身边得力的兴儿等人给打发了出去,重新给贾琏安排了自己的人。 等到贾琏可以出屋子以后,他的身边,就是两个长相平凡、又不机灵的小厮了。 已经被孙望嵋魂穿了的贾琏,却对那些没什么感觉,在他看来,这荣国府是个包袱,自己那个妻子也是个包袱,如果让他选,他宁可孑然一身地出去,继续他的剑道之路。 这一日,贾琏在府里闲逛,对于这个所谓的荣国府,再听到是军功起家之后,他就对这府里是否有适合他的宝剑有了兴趣。 他幽幽地穿过长廊,想要去这个身体的父亲贾赦那里看看,毕竟贾赦也是袭爵之人,又是个一等将军,也许会有他要的东西。 已经被他改名为宝儿和剑儿的小厮在前面带路,待走到一个荒废的地方,那大门被一个已经生锈了的大锁锁着,门上的铜绿也很是显眼,贾琏停下了脚步,身形一转,就向那大门而去。 “这看上去是个院子,怎么给锁起来了?”贾琏问道。 “回禀琏二爷,这本是府里老太爷的练武场,只是这些年府里也没个练武的人,听说前几年二房的宝二爷由于好奇到这里看看,被当时半人高的野草给吓到了,史太君就下令把这练武场给锁起来了。”剑儿恭敬地回答道。 “是吗?”贾琏透过那大门的栏杆处往里面张望,只见整个练武场很是空旷,可以容纳下三四十人,由于场内常年没人打扫,里面的荒草都可以把个小孩给埋了,再看看两个放在练武场旁边的武器架上,上面的几把弓箭和刀剑也已经锈迹斑斑了。贾琏点点头,转身重新向贾赦院子的方向走去:“知道了。” 宝儿和剑儿对视一眼,知道了,这琏二爷是知道什么了? 贾琏到了贾赦的院中,听到院里的下人说贾赦此时在新纳的秋姨娘那里,就抬脚向那秋姨娘的屋子走去。 此时贾赦正在秋姨娘的房中和这姨娘互相*,衣服半敞着显然是要白日宣淫了,就听到了下人的通报。 那秋姨娘的衣服也已经脱了大半,听到下人的来报心里也是一气,竟是委屈地小声抽泣了起来:“爷。”那声音百转千回的,硬是把贾赦听的心里痒痒的。 贾赦摸了一把秋姨娘的俏脸:“你别气,那个臭小子也是大病初愈,老爷我就体谅体谅他,老爷先出去看看,等会儿就回来了,你可要在床上好好的等着老爷哦。” “老爷。”秋姨娘嘤咛了一声,把身子微微侧了一下,刚好把胸前白花花的一片露了出来,看到贾赦就是一番口干舌燥,立马就像撇下贾琏那个臭小子,先爽过了再说。 这时,门外的下人突然开口道:“老爷,琏二爷说了,要是你还不出来,他就自己进来了。” “什么,那个臭小子,”贾赦气得脸部就是一阵扭曲,他狠狠地一拍大腿:“你等着,让爷先去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臭小子。”说着就掀开门帘冲了出去。 此时贾琏就在这秋姨娘的屋外的院子里,所以贾赦一出来,就看到了他。 贾琏看着还衣衫打开的贾赦,平静道:“我要习武。” “习武?”贾赦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一样:“好好的,习什么武,你脑子……”贾赦咽了一口口水,得,又是这种表情,冷冰冰的就像是冰块一样,眼神中没有半点温度,贾赦想要朝着这个不孝子大喊,到底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但是,他不敢,没错,不敢,贾赦很没骨气的蔫了,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怎么这个一贯圆滑的儿子,大病一场以后,会变成这种冰山一样的性格,完全让他感到背脊发凉好不好。 贾赦轻咳一声,倒是把他的衣服理好了,这才装模作样地再次看向贾琏:“跟我到书房来。”说着,转身就向书房快步走去,颇有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点怕我的儿子啊。贾赦心里流泪。 贾琏转身,打算跟着贾赦去书房,这是屋里的门帘被掀开,只见一个穿着抹胸长裙,长相妖娆的年轻女子探出头来,似嗔非嗔地看了贾琏一眼,柔声道:“二爷。” 这女子,就是贾赦新纳的小妾秋桐,也是现在的秋姨娘,本来贾赦是打算在贾琏把石呆子的事情办好以后,把秋桐作为奖赏赏给贾琏的,谁知贾琏办事不利,被贾赦打了板子,这作为奖赏的秋桐,也自然是被贾赦自己享用了。 但是秋桐心里却很是不服气,这贾赦如今已经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哪有贾琏年轻力壮,相貌俊美啊,这不,看到贾琏在此而贾赦又刚好不在,就立马上前来了。 贾琏冷冷地看着秋桐在那里抛着媚眼,留下一句:“脏。”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气得秋桐咬牙,狠狠地跺脚:“你嫌我脏,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好看。” 贾琏跟着来的贾赦的书房,看着满书房摆的古玩,心里对这个身体的父亲有了一丝评价,开门见山道:“我想要练剑,你可有好剑。” 贾赦此时坐在太师椅上,想要从刚刚自己的气若中找到一点自信,没想到这个儿子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上前就开口提要求,再对上儿子冷冷的眼眸,立马身子就矮了一截:“你要练剑,去练好了,干嘛知会我,问我要剑,那什么都没有,你自己搞定,”说完,贾赦不耐烦地摆摆手,就要把贾琏赶回去:“我这里还有事忙,你快回去吧,回去吧。”他是实在不想在面对贾琏的冷脸了,一对上他就一阵火起又不敢发泄,只把他别的内伤。 “那我要去练武场练剑,你让人收拾一下。”贾琏在此开口。 “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媳妇掌着的,你要找找她去,干嘛来这里找老子,你没听到吗?老子忙着呢?”贾赦怒道。 贾琏点点头,语气平淡:“原来以为你是袭爵人,应该你说了算,没想到……”说着也不废话,转身就回院子找王熙凤提练武场的事情去了。 气得贾赦直跺脚:“没事找老子茬干什么,你闲的慌啊,混账东西。” 贾琏来到王熙凤的屋中,王熙凤正在听着下面婆子的回报,看到贾琏进来也没有起身相迎,语气有些不甘愿:“哎呦,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的二爷,怎么这会想起你媳妇我来了。” 贾琏看着这一屋子的下人听到王熙凤说得话后看向自己的目光,眉头微微一皱:“我要去练武场习武,你派人把练武场打扫一下。” 王熙凤一听,立马嘴角一弯:“哎呦我的二爷,你也知道,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要我打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了,反正二爷如今身子骨也好了,不如,这件事二爷自己办可好,我们的二爷能耐着呢,想来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贾琏一张冰脸面无表情,看着王熙凤的奚落也不反驳:“既如此,你就不要管了,这件事我自己处理。”说着就转身出去,像是不是来找王熙凤,而是只是吩咐王熙凤一声似的。 气得王熙凤一拍桌子:“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的好二爷,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的辛苦,还在这里给我甩脸子,我真是,我真是……” 平儿连忙上前给王熙凤顺气,嘴里劝道:“小姐消消气,想来二爷也是怕你操劳,才把这件事担了下来,二爷心里也是在乎小姐的。” “他会在乎我,哼,”王熙凤美目一瞪:“要不是最近要在老祖宗那里乖乖的,我早就去老祖宗那里告他一状,让他好看了。” 我的好小姐啊,你之前不是告过吗?结果怎么样,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最近总是小心做事,现在又何必再逞英雄呢。放下身段给二爷说说好话,以二爷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太为难小姐的。 但是平儿素来心里有些算计,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吭声,心里还想着回头就去关怀关怀贾琏,让贾琏看看自己的贤惠。 贾琏带着宝儿和剑儿再次来到那个练武场的门前,看着那个锈迹斑斑的大锁,开口道:“找东西把这锁砸了。” 宝儿和剑儿对视一眼,倒是没有反驳,手脚麻利的找来工具,几下就把那大锁给砸掉了。 贾琏抬脚进去,看着里面的荒草,继续道:“这几天你们两把这里打扫干净。” 这一下宝儿和剑儿倒是不想干了,这么大一个练武场,多年没用,这杂草丛生的样子,要是让他们两个干,可不是要累死他们吗?这荣国府里的下人一贯偷懒惯了,再说他们虽说明面上是贾琏的小厮,但是实际却是王熙凤安插/在贾琏身边的人,自然不愿干这个苦差事。 宝儿苦着脸看向贾琏:“二爷,这个练武场实在太大了,我和剑儿两个人,想是干不完啊。” “一天干不完你们就干两天,两天干不完你们就干三天,从现在开口,你们就在这练武场里住着,什么时候把这地收整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二爷,”剑儿上前:“这件事是不是要告诉一下二奶奶。” 话音还未落,就看到贾琏拿起武器架上一柄已经生锈了的长剑,抬手一挥,剑尖直指自己的喉咙。 “二,二爷。”剑儿的汗都留下来了,双腿也开始打颤。 贾琏却把剑收了回来,看着那锈迹斑斑的剑身,自语道:“这剑不行,我也不行,需要再练练了,”说着,他抬头,看着已经脸色苍白的两个小厮,冷冷道:“快去收拾。” “哎。”这一下,宝儿和剑儿是真的不敢造次了,刚才那剑尖像是要刺破自己喉咙的恐惧感,让他们心里害怕,他们此时都觉得,有一股冷意,不断地向自己袭来,那里还敢不好好干活。 贾琏看着已经勤快起来的两人,满意地点点头,打算出府去给自己买把剑,就算还没有好剑,也先找一个凑合一下,等到以后有机会了,他自然会找一块天山玄铁,再好好地铸一把好剑的。 第四章 贾琏的身上一直有一个五品同知的官职,是为了当初迎娶王熙凤面上好看点而特意捐来的,说起来,贾琏也是从来没有正式地去上过差。 这次出来,贾琏不知是想买一把还算趁手的宝剑,还想把自己身上这个官职给辞了。习武者,大可不必如此多的累赘加深,凭白耽误了他的剑道。 这大臣辞官,要是身居要职,自然是要写好折子,向皇帝请辞,但是向贾琏这种只是捐来的小官,就只要去吏部说明一下就可以了,再加上贾琏出生荣国府,背景还算硬,自然更是容易。 贾琏就是知道自己辞官不难,所以今日就直接一起把事情给办了。 他身边也没带什么小厮,只身一人一席素衣,玉冠玉带就直冲户部。 等到吏部门口,向那守门的侍卫说明来意,就被人请到了吏部大堂等着,说是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帮他办理。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贾琏不急,因为习剑者本就要心静如水,这样在出剑的时候,才能保持手稳剑不抖,但是,他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却是要去卖剑,此时只为这区区辞官一事耽搁了时间,就让他心生不悦。这一不高兴,贾琏身上的冷气就向不要钱一样向外散,只把守在门口的小厮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在决定自己进去找人和现在就打算抬脚走人之间徘徊了一下,贾琏果断地站起身子,就向门口走去,明天让下人来这里帮我办理就好了,还是先去看看宝剑才最是合适。 这脚才踏出大堂的门栏,迎面就走来几人。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上下、身着华服、面容俊朗的男人,那一身的贵气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而一旁穿着锦鸡刺绣官服的人,正面带恭敬地跟在那华服男子的身旁,身后还跟了不少吏部官员,目测一下,各个都比贾琏的五品同知官职高。 那华服男人看着面前站着的男子,容貌俊朗,最主要的是,那男子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真正是冻死人了,看着那男子的冷脸,这华服男子的眼中立马精光闪过,转头问向身旁的吏部尚书:“文大人,这位是……” 文宪之因为刚才一直都在伺候着突然降临的太子殿下,这下人的传话他自然是没有听,所以此时也不知道,这面前的男子到底是谁,立马面露尴尬:“禀太子殿下,这人,这人下官不知。” 贾琏听了那人的话,立马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华服男子的身份,当朝太子殿下,下一任皇帝。但是,作为孙望嵋,他的世界历来是以武犯禁,这皇帝在他们这些江湖人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有那著名的决战紫禁之巅了。此时他作为贾琏,虽然生在官宦人家,但是之前一直在养伤,心里又一直对着皇室中人没有什么敬畏之感,此时倒是半点也不怯懦。 他平静地开口:“荣国府贾琏,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司徒煦倒是对着贾琏的态度有些好奇,一挑眉毛,开口道:“原来是荣国公府上的,不知今天来着吏部,可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辞官的。” “辞官?”司徒煦再次挑眉:“好好的官不当,为什么要辞呢?” “这官本来就是捐来的,当不当都一样,如今嫌麻烦了,自然就要辞去。”贾琏如实回道。 一旁听着的各个吏部官员,听到贾琏的回道,头上就直冒冷汗,直冒会有人在堂堂太子面前说什么官职没用,不想要呢,这不是在打太子的脸面吗? 倒是这司徒煦听了贾琏的话,并无不满,反倒是听了他的回答很是开心:“你倒是个实诚人,那你说说,这官职怎么就麻烦了。” “我想去习剑,这官职我没用,不如把他让给需要的人,也算是让他用得其所。” “好,”司徒煦拍手笑道:“你倒是看得分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懂得即使退下来,好,你的要求,孤就准了。” “多谢太子殿下。”贾琏拱手道谢。 “既然你的要求孤准了,那你能不能告诉孤,你为何现在这般样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司徒煦看着贾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的太子喂,那是很生气吗?那是要杀人吧,不然,这寒气怎么向是要冻死人一样。一众吏部官员在心里默念。 贾琏倒没什么不可说的:“我要去买剑,不想等了。” “哦,你想练剑,却还没有剑啊,孤怎么听说,这荣国府可是军功起家,怎么府里连一把好剑都没有呢?”司徒煦挑眉。 “府里的人太浪费,把那好剑都拿出去当掉还钱了。”贾琏回道。在他看了,荣国府的生活确实是太过浪费奢靡,不说主子,就是那些下人们也要花掉不少钱,他向贾赦提过要剑,贾赦说没有,那么他也就只能认为,这荣国府太过糜烂,把好剑都拿去当了维持现在奢侈的生活了。 一众人听了贾琏的回答,就是一哽,可看着贾琏一本正经的冷脸,心里又止不住的想贾琏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时也泛起了嘀咕。 司徒煦同样哽了一下,但是他却不相信贾琏说的什么荣国府太穷把宝剑拿去当了,毕竟,荣国府可是四王八公里八公的领头人,怎么会没钱,但是此时他也不说破,直觉得这贾琏有趣,也就接口道:“既然你要去买剑,那你想过要什么剑吗” 这一下,贾琏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城里卖剑的地方我还没有去过,也不知道会有些什么货色,但是想要我心里的宝剑,应该是不会有了,比较天山玄铁难找,等到以后找到了,我再去找人铸一把好剑,现在先买一把凑合一下好了。” 司徒煦嘴角一弯:“那可是刚好了,孤那里,就有一块父皇赐下的天山玄铁,但是孤速来不练剑,也没想好用那块玄铁做什么,就先把拿东西放在库房了。” 贾琏听到司徒煦的话语,眼前一亮,身上本来就消散不多的寒气更是当然无存,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来,认真地看着司徒煦:“可否请太子殿下把那玄铁送给我。” 一众官员,心里直流汗,我的个神啊,这还有伸手就向太子要东西的人,也不怕丢了脑袋,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司徒煦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眨眨眼睛,脑中愣是空白了几秒,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贾琏,开口道:“不行。” 司徒煦拒绝了,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本就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送什么就送什么,此时他觉得贾琏有趣,反而更不想送了,他决定了,回去就找人把那玄铁给铸成剑了,让贾琏看得找得不到,干着急。 贾琏听了司徒煦的拒绝,眼中的亮光倒是瞬间收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点点头,平静道:“知道了,你们,太子殿下,我先走了。” 司徒煦又是一愣,真是,一个,一个实在人啊。 这京城本就是繁华之地,想要什么没有,贾琏不过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了京城最有名的铸剑的铁铺。 那铁匠看到来人身上的装饰,立马笑嘻嘻地上前:“敢问这位客官,想要些什么啊?” 贾琏的目光从一进铺子,就放在了墙上挂着的各色各样的宝剑身上,不愧说是京城铸剑第一家,确实有很多宝剑:“你这里,有天山玄铁铸成的玄铁剑吗?” 那铁匠一听,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客官真会说笑,这天山玄铁是何其难得的东西,那可是要上供的贡品,那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可以看到的。” “所以说,宫里有这东西了。”贾琏看着那铁匠,面无表情,心里却不知想些什么。 “可是有所不知,这天山玄铁可遇而不可求,那是说上供就上供的,但是但凡被人发现,就必会呈到宫里,所以,玄铁难得,这宫里,也不见得那么容易就有啊。” 贾琏点点头,觉得还是等自己把事情都处理完,在自己出去找一块好了,也就不再纠结,开口道:“我要的宝剑,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那铁匠愣了一下,这他是从来都没见过这种买家,来买剑也不看一下,也不试一下,直接就报尺寸,这是来买剑,不是来买布的吗? 贾琏冷冷地看着铁匠:“有吗?” 铁匠对上贾琏冷清的目光,心里一寒,练练点头:“有的有的。”说着,就从墙上拿下一把宝剑,递到了贾琏手里。 贾琏单手持剑,略微耍了个剑花,点点头:“再给我一个合适的乌鞘。” “哎。”铁匠点点头,手脚麻利的把适合的剑鞘拿了出来。 贾琏把剑放回剑鞘,满意地点点头:“多少钱?” “十五两。”铁匠伸出手笔画,对于做成了这桩买卖,心里很是高兴。 贾琏点点头:“不贵,但是,我出门没带钱……” 铁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出门没带钱,这意思是,想要拿霸王剑了,你不要看我只是一个铁匠,这手里也是有几分功夫了,我这屋里全是武器,一定让你这个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贾琏说了接下来的话:“这个就当做银子了,”说着,他把自己腰间的一个羊脂白玉如意佩拽了下来,抛到铁匠手中:“绝对值十五两银子。” 值,值,当然值,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体通透,就是一百两,也值了,这个生意,做得太好了。铁匠双手捏着那玉佩,脸上的笑容是止也止不住。 贾琏点点头,也不在乎铁匠的反应,拿着那把还算合格的乌鞘宝剑,走出了店铺,嘴里喃喃:“上好的羊脂白玉,价值五百两,他是怎么有胆子可以那般坦然地收下的,他就不怕我事后算账吗?” 说完,他就把这事放到了脑后,如今剑已经买到,明天就要开始潜心修炼了。 第五章 由于是太子司徒煦亲自吩咐了,这吏部尚书文宪之倒是当天就把贾琏辞官的公文发了下来,并派人送到了荣国府,然后,荣国府的一众人对于贾琏擅自做主辞官的行为,表现了异常的愤怒,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贾琏的夫人,王熙凤。 “老祖宗,这,这还让孙媳妇怎么活啊,”王熙凤用帕子遮着脸,一边哭一边埋怨着:“我家爷这身上的同知,也不过是捐来放着好看的,也让孙媳妇我的面子也好看一些,让咱们荣国府和王家的面子好看一些,可是没想到,这二爷的病一好,就立马去辞了官,这不是,这不是,孙媳妇我真的没脸见人了。”说完,把脸埋在帕子里,哭得更伤心了。 史太君看到自己一贯喜欢的凤丫头这么伤心,心里对贾琏就是一阵埋怨,再加上之前在贾琏手里吃的鳖,心里的火起更甚,她把扶手拍的梆梆作响,高声道:“琏儿那个臭小子呢,快把他给我带过来。” 收下的婆子立马去贾琏的院里找人,可是带回来的消息,也就只有琏二爷一大早出门,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消息。 “那,那贾赦那个混账东西呢?”史太君的声音更高了。 “也在外面,没有回府。”回禀的婆子低头答道。 “他倒是会躲,”史太君狠狠道,她安慰般地拍拍王熙凤的手:“凤丫头不怕,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琏儿那个混小子回来了,就直接让他滚过来,老祖宗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凤丫头谢过老祖宗。” 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王夫人和面露焦急的邢夫人,看着这个场面,心里是在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等贾琏回了府,就被那门房引到了史太君的屋子,再看看屋里的状况,贾琏就明了了。 “畜生,”史太君大喝一声:“谁让你自作主张地把同知的官衔给辞了的。” 贾琏冷冷地看了看站在一旁低声抽泣的王熙凤:“我想练剑,那些俗物,没心思搭理。” “练剑?好好的练什么剑,你也不看看你都什么年纪了,这个时候才知道习武,你不会是又在找什么事情吧?”史太君眯着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贾琏,在她的心里,贾琏这个孙子,出了有些小聪明、办事还算麻利以外,和他那个混账父亲简直就是一路货色,好色、喜淫、目光还短小的不行,他会习武上进,打死她她都不信。 贾琏点点头,把史太君的问句直接当成陈述句回答:“以武入道,方是我之向往。” “混账,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史太君的火起更大,她甚至站起身来,指着贾琏的鼻子骂道:“什么以武入道,你是想像宁府那位撂下一切当道士不成,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这是不孝,不孝。”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这般激动之下,竟是有些喘息了起来。 王熙凤连忙上前,给史太君顺气,还一脸责怪地看着贾琏:“爷,我知道你速来不喜欢我,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气老祖宗啊,要是你把老祖宗气出好歹来,你可怎么对得起贾家的列祖列宗啊。” “在座的,又有几个人对得起贾家的列祖列宗。”贾琏冷冷的回答。 一句话,就让在场的几人脸色铁青。 在场的几人心里,哪有什么贾家的列祖列宗,史太君成天想着控制儿子、把持荣国府,过她的老祖宗的生活;邢夫人作为长媳,成天为了那些蝇头小利斤斤计较,搂钱都来不及,还想什么祖宗;至于二房的王夫人,只把这贾家的家产当做是她儿子宝玉所有,自然心里也不会有什么长幼无序,忌惮祖宗的心思。 贾琏看着王熙凤,语气平平:“你不是经常说你们王家如何如何吗?怎么这时候,倒是想起贾家的列祖列宗。”说完,他的嘴角弯起了一瞬,像是嘲笑一般,经管马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但还是让王熙凤感觉到了弄弄地讽刺。 “你……”王熙凤美目一瞪,要不是注意场合,她恨不得立马站起来痛骂贾琏一顿,他一天到晚说自己如何如何看重娘家,虽然这也是事实,但是他一直这么说,会让别人以为,她是个没有妇德、不为夫家的女人的。 贾琏又看向气得坐着的史太君:“我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继承人,我想做什么,不是就应该做什么吗?” 王夫人一听他的话,立马手里一紧,死死地捏住了手里的帕子,但是脸上却挂着慈祥的笑容:“琏儿说得这是哪里的话,凤丫头自然是为了你好了,毕竟你是她的夫,你好了,她才能好,不是吗?你如今闷声不响地把官辞了,这不是让她担心吗?” “为我好,就应该安下心来好好地生个儿子,而不是管这些有的没的。”贾琏接道,立马把本来还满脸怒容的王熙凤说得一脸尴尬。 没有孩子一直是她的心病,自从前几年生下女儿以后,她是一直都没有再怀上孩子,期间她不知喝了多少药、烧了多少香,她都没有再怀上,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贾琏把这件事点出来,只让她有气有愧,恨不得晕过去。 可是贾琏却继续开口:“自己生不出,也不让别人生,我作为荣国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今房里也就一个平儿而已,还没有过明路,还是她王熙凤身边的丫鬟,”他看着王熙凤,虽然语气淡淡的,但是表情却带着那么一点奇怪:“你倒是厉害的不得了,自己把持了丈夫的后院却不懂得讨好丈夫,成天管家忙里忙外却连最基本的传宗接代都抛之脑后,我是要说你聪明呢,还是要说你蠢呢。” “你……”这一下,王熙凤真的是被气得不轻,如今贾琏说话简直就是不分场合,本来两夫妻就算是不和,也是关起门来自己吵自己的,现在他却大喇喇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说,而且罪名是一个比一个说得重,只把她说得简直就是犯了七处,直接可以被休的弃妇一样:“你给我按了这么多罪名,就是想休了我而已,”她一拍大腿,也不再管什么形象了,直接哭嚎起来:“我明白了,你就是看我不顺眼,要把我休回王家是吧,所以你从生病以后就各种找我麻烦,你说,是不是你在外边看上什么女人了,才要急着把我踢走,好给你那个女人让路啊,”说着说着,她像是真的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一样,哭得不能自已:“我辛辛苦苦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没想到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我还不如死了算呢。”说着,就要想一旁的柱子撞去。 还是平儿眼明手快,急忙拉住了王熙凤,这主仆俩滚做一团,也终是没让王熙凤轻生,但是王熙凤还是昏倒在理平儿的怀里。 “犯了犯了,”史太君把扶手拍得梆梆直响,满脸铁青地看着贾琏:“你如今倒是能耐了,要亲自逼死自己的夫人不成。还不快把凤丫头扶回去,请个太医好好看看。” 屋外的婆子丫鬟们听了,立马进来,几人七手八脚地就把王熙凤抬回了自己的院落。 贾琏一脸平静地看着王熙凤被人抬了下去,再对上史太君盛怒的表情,无奈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说的都是放/屁。” 得,史太君也是被气得恨了,连脏话都冒出来了。 看着贾琏一副柴米不进的冷脸,史太君的心里就是火冒三丈,有心想要请家法,可是想到贾琏前不久才被贾赦请了家法躺在床上半个月,要是这一次自己又动了家法,以贾琏如今的性子,止不住会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这么一想,史太君即使满腔的怒火,也只能压下,摆摆手,道:“你快滚,我不想看到你,以后你不许出荣国府,月利银子也给我统统都停了,什么时候,凤丫头原谅你了,你才能给我出府。府里的那些丫鬟也给我看好了,要是有人趁着二爷在府期间,自荐枕席,想要飞上枝头,有一个,我就打死一个,却不轻饶。”一句话,只把这屋里的丫鬟下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史太君一句话就把贾琏禁了足,不止禁了足,还断了贾琏的银钱,史太君就是要看看,贾琏没了钱财,没了女人,还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贾琏对于史太君的安排却是求之不得,他本来就是一个宅,为了习剑更是从来不再剑以外的地方放注意力,这段时间他身边的貌美丫头不少,一看就是有那种心思,让他烦不胜烦,也对王熙凤管不了下人的拙劣手段有了更大的意见。如今史太君不让他出府,又不让那些女人找他,他正好可以静下心来,把自己的剑术重新练起来,实在是,太好了。 贾琏的脸上终于挂上了一抹笑容,极淡,但是却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一个笑容:“谢太君。” 直气得史太君心口直疼。 不久后,荣国府上上下下都传来了消息,太医在给昏过去的王熙凤把脉后,得出结论:王熙凤,怀孕了。 第六章 贾琏这是来到这里以来,第一次踏入王熙凤的屋子,对于他们这种权贵人家来说,即使是夫妻两人,也不是要日日住在一起的,贾琏也有自己的屋子,可以让他在不想找女人的时候,自己独处,这些日子,他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养伤的。 贾琏踏进王熙凤的屋子,就看见王熙凤半靠在床上,一脸温柔地抚摸着还没有显怀的小腹,看到自己进来,冷哼一声:“怎么爷今天有空来看我了,不会是又想把我休回娘家吧,可是不行了,我这次怀了儿子,爷不能再以无子休了我了。” “最好如此。”贾琏冷冷道。 “你什么意思?”王熙凤立马美目一凛,瞪向贾琏。 贾琏看着已经在一旁写方子的老太医,问道:“我夫人怀孕多久了?” 那太医也是速来给这些权贵宗亲看诊的,对于贾琏的提问本是一个不卑不亢,可是一看到贾琏那张冷脸,心里也是一颤,态度也不自觉地恭敬了几分:“尊夫人已经怀了两个月了,只是之前过于劳累,所以,才没有显出来。” 两个月,看来是前身的孩子了。 贾琏点点头,走到王熙凤的床边坐下,不顾王熙凤戒备中带着惊异的表情,抹上了她的手腕:“只是有些劳累了,但是孩子还是好的,”贾琏收回手,看向王熙凤:“我希望你聪明点,把手里的权利放一放,先把这个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再说。” “为什么?”王熙凤一听要放了权利,立马就不高兴了,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贾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没了管家权,就凭府里那些人惯会捧高踩低的势利眼,还不把我们欺负成什么样子,更不要说你现在可是个什么官职都没有的白身了。”说完,就气喘吁吁地瞪着贾琏,那表情,看上去是被气得不轻。 贾琏倒是不在意王熙凤的态度,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淡淡道:“你那是在管家吗?库房钥匙不在你那里?还是说你不用征询你那个好姑妈的意见,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管家人,我看你只是个大丫鬟罢了。” 王熙凤气得把身后的软枕扔了出去,贾琏微微侧身躲过:“你就是看不得我好对不对,贾琏,我到底有哪里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荣国府了,你要这样埋汰我。” “管家权或是孩子,留下来等着我承爵了有个诰命,还是被我休回王家变成弃妇,你自己选,” 贾琏冷冷地看着王熙凤,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我只说一点,要是这一次,你保不下这个孩子,就不用再想着有孩子了,因为我一定会休了你,谁也阻止不了。” “贾琏。”王熙凤吼道。 贾琏转过身,看着已经开好方子,此时表情尴尬地站在一旁的老太医,点点头:“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老太医拱拱手:“那老夫就先告退了。” 贾琏瞟了平儿一眼:“去送送。” 平儿咽了口口水,急忙点点头,随即低着头把老太医引了出去,还顺便给老太医塞了一个分量不清的荷包,让老太医一定要对今天看到的事情保密。 在宫里的做太医的,那个不是人精,即使看到再不合理的,他们也会闭上嘴巴,毕竟,太医也算是一个高危的职业了。 那老太医连忙点点头,表示对今天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贾琏转头再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还气呼呼的王熙凤,道:“孕妇要静心,好好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谁要你看了,你给我滚。” 门外的平儿看着贾琏一脸平淡的走了出来,欲言又止地看了贾琏一眼,柔声道:“爷,小姐她……” “好好看着你家小姐,要知道,她好,你才能好,我想,你也是个明白人吧。” “奴婢,奴婢知道了。” 贾琏被史太君禁了足,既不让他出府,又不给他银钱,而且还不让他有女人,本来想着,以贾琏的个性,没几天就会忍不了,会哭着回来求她,到时候,史太君再乘机教训他一番,提出诸多要求,也好报了贾琏给史太君下面子的仇。 可是大家都错了,大家翘首以盼的贾琏认输的场面没有出现,倒是看到贾琏被禁足后过得惬意的生活。 贾琏每日辰时起床,在宝儿和剑儿已经休整好的练武场练剑一个时辰,然后去王熙凤的屋子里逛一圈,主要是给王熙凤把把脉,也不留饭,就径自回了屋子,下午未时再练一个时辰的剑法,就会回到自己的书房看书或是习字,一直到用完晚膳,便径自回屋了。 日子过得是,规律无比,让一众等着看戏的人,也傻眼无比。 贾琏每日练剑就练一个动作,即使对着一个木桩,不断地出剑、刺出、收剑,这个在外人看来简单无比的动作,他却做得极为认真,就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每一剑,都刺到木桩的同一个位置,每一剑都刺出同样的力度、角度和速度,每一剑,都做到完美。一个手刺出一千次后,就换另一只手刺一千次,完了后,再换回来,如此反复,绝不停歇,一直持续一个时辰。 站在一旁守着的宝儿和剑儿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对视一眼。 “你说,我们爷这样能练出绝世剑法吗?”宝儿低声说道。 “谁知道,”剑儿瞥了还在认真刺剑的贾琏一眼:“反正爷只要乖乖的,不出去找女人,不出什么幺蛾子就行,要知道,现在琏二奶奶可是让我们好好盯着爷的,你想想二奶奶的手段,还是乖乖做事吧。” 宝儿想了想王熙凤整治下人的手段,身子抖了抖,立马识相地点点头,又把目光看向了正在练剑的贾琏。 贾琏这些日子以来也没闲着,每日回屋后就练起了内力,按理说贾琏这个身体之前一直是个纨绔子弟,身子有些内虚并无半点内力,而且根骨也只能是一般,又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是练不会内力的。但是作为曾经的用剑高手,孙望嵋却不肯就这般认输,试着修炼了几晚,竟发现小腹丹田处开始阵阵发热,俨然是有了内力。 难道说,因为自己原来本会内功,所以,也带到这个身体里来了吗?答案自然是想不到的,但是孙望嵋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增长地很快,绝不是普普通通修炼就可以得到的,看来,内力这东西,真的跟着过来了,过来以后,也改变了贾琏这具身体的素质,让这个身体也变得根骨极佳了。 这日,贾琏照例来到王熙凤这里给她看脉。 因为贾琏之前的威胁,王熙凤这段时间虽说是没有完全辞了管家是事情,但是也以怀孕后精力不足为由,退了不少事,以至于每次贾琏到王熙凤房里,是看不见任何一个前来禀报的婆子的。 贾琏把手放在王熙凤的手腕上,点点头,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平儿:“太医来过了?” “嗯,太医已经来过了,也给小姐开了方子。” 贾琏伸出手:“把方子拿来给我看看。” 平儿看了王熙凤一眼,这才取来太医新开的方子,递到贾琏手中。 贾琏低头看了看,把方子递了回去:“这段时间,你还是把事情完全放下来的好。” “你,”王熙凤抿唇,之前她已经和平儿商量过了,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要靠着贾琏的,夫妻俩不能总是这么拧着,再加上这段时间贾琏没有背着她出去乱搞,对她也还算关心,也就忍住了火气:“爷也知道咱们荣国府也算是大户人家,每天的事情那么多,我已经尽量把事情给姑妈去做了,只是有些事,姑妈年纪大了,精力不够,才稍微帮衬一下的。” “她年纪大精力不够,你怀孕精力就够了。”贾琏接道。 王熙凤看着贾琏又是这么一副不温不火的面瘫脸,终于气了火气,才要高喊出声,门外就传来了婆子的声音。 “琏二爷,琏二奶奶,老太君让你们速速去荣庆堂,有要事要说。” 贾琏和王熙凤看那婆子还没有进屋子,就开始喊,而且听上去语气颇急,立马就明白史太君那里是出大事了。 尽管贾琏对这个府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他看着王熙凤急切地下床穿鞋的样子,也终是无奈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进荣庆堂,就看到史太君坐在上座,抱着那金尊玉贵的贾宝玉痛哭流涕,屋子里的人一边流泪一边劝慰着老太太,场面颇有些混乱。 史太君看着贾琏和王熙凤进来,哭道:“敏儿,敏儿她去了。” 敏儿?贾琏微微歪头,脑子里努力回想自己是否知道这个人,就看见王熙凤已经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一步一晃地向史太君走去,那脸上的悲痛,就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老祖宗,节哀啊,要是敏姑姑在天有灵,也不希望老祖宗这般为她伤心的。”王熙凤哭道。 原来是贾赦的妹妹啊,贾琏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嫁到了扬州的姑奶奶。 “我可怜的敏儿啊。”史太君又是一阵哭嚎,抱着那贾宝玉在怀里不断地揉搓,不断地说着贾敏是一个多么温柔美貌的女子。 贾宝玉本没见过贾敏,但是听到贾敏原来是这么一个神仙般的人物,立马悲从心起,只恨自己没有见上一眼,如今贾敏一死,更是没了机会,于是也跟着史太君哭了起来。 贾琏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屋子的人在那里哭泣,心里冷笑,也不知道这屋里,能有几个人是真心为那死去的贾敏哭的。 史太君哭了半晌,这才止住了泪,看着一直站着的贾琏,眉头一皱:“琏儿,如今你敏姑姑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俗话说,丧妇长子不娶,你姑父是个男人不好教养你表妹,不如你去扬州一趟,把你那苦命的表妹接来,也好让我好好教导一番。” 贾琏的目光扫过在一边擦泪的,算是贾母跟前养大的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听说还有一个贾元春,如今在宫里做女官搏命,淡淡地开口:“我正在被禁足。” 贾母气得就把一个茶杯砸在了贾琏脚前,吼道:“让你去你就去,那里那么多话,你表妹命苦,你这个做表哥的却半点不关心,可见是个冷心冷肺的家伙。” “我本来练得就是无情剑道。” “放你的狗屁,”史太君怒了,脏话都出来了,直锤胸口哭嚎:“老了老了,被自己的子孙这般嫌弃,国公爷,你快带我走吧。” 吓得一群人立马上前安慰,王熙凤更是责怪地瞪着贾琏:“爷,这种时候,你就不要闹了,老祖宗要是出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贾琏的目光扫过王熙凤微微显怀的肚子,点点头:“好,我马上就起程。”说着转身就出了荣庆堂。 在荣庆堂门口,贾琏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贾赦和贾政,点点头,也不多话,径直越过两人而去,气得贾赦又是在原地跳脚,大骂了几声:“不孝子。” 贾琏说是马上起程,就是马上起程,他一回去,立马让宝儿给自己收拾了简单的行礼,又让剑儿找来了好马,从账房提了足够的银两,带着那么乌鞘宝剑和宝儿、剑儿,骑马直奔扬州而去。 以至于王熙凤从荣庆堂劝了史太君回来,想要给贾琏收拾行礼加上细细叮嘱宝儿和剑儿一番,让两人好好盯着贾琏,以防贾琏在外面搞出什么露水情缘,却扑了个空。 “爷走了?”王熙凤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这也太快了吧。” 第七章 从京城到扬州,如果走水路,一路通行无阻,最快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但是贾琏一出贾府以后,就骑着骏马从官道只去扬州,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竟是五日就到了扬州。 贾琏因为这些日子修习内功颇有成效,如今的内力已经到了他全胜时期的五成,这五日快马加鞭的赶路,自然是没有什么不适,但是跟着他的宝儿和剑儿就惨了,一路上,因为主子不休息,他们也不能休息,才过了一日,两人就纷纷病倒了。贾琏也没管他们,给他们留了些银钱,让他们自回荣国府也好,或是养好病了赶来扬州也罢,自是随了他们,而贾琏自己,则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扬州。 然后,五日后,贾琏牵着马,有些风程仆仆地,站在了林府的大门口。 此时林家因为当家主母贾敏的去世,整个府上都挂起了白帆,因为贾敏的丧报是林家下人快马加鞭的送到贾家的,而贾琏又是马不停蹄地赶来的,所以,此时贾敏的七七还只过了一般而已。 站在门口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的林家下人,看着贾琏的样子,立马迎了上去:“这位爷,府上正有白事,不知爷前来,所谓何事?” 贾琏淡淡地看了那个仆人一眼:“我叫贾琏,是来拜祭贾敏姑姑的。” 那下人一听,虽然心里有些嘀咕这贾家的人为何来的如此之快,但是还是转身小跑着进府通报,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身穿缟素、满脸戚哀的男人领着几个下人走了出来。 那男人看了贾琏一眼,欣慰地点点头:“琏儿侄子这么快就到了,可见老太太是真的疼爱夫人啊。” 那来人,正是贾琏的姑父,死去贾敏的相公,巡盐御史林如海。 贾琏点点头,倒是对林如海这种又欣慰又愁苦的奇怪表情没有任何反应,抬手行了一礼:“侄儿贾琏,见过姑父。” “好好,”林如海点点头,连忙亲自引着贾琏入府:“琏儿贤侄速速随老夫进去吧。”说着,就把贾琏引去了外书房,想要和贾琏详谈的样子。 待丫鬟上了茶退了出去,林如海这才看着坐在椅子上,淡定品茶的贾琏:“贤侄这么快就到了,老夫真的没想到啊。” 贾琏喝了口茶,感觉身子舒爽了一些,这才看向林如海:“难道姑父不奇怪侄儿为何一人前来,难道说,姑父没有怀疑过侄儿的身份吗?”说着,他把腰间的乌鞘宝剑轻轻取下放在桌子上:“话说,姑父可是从来都不知道侄儿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不是吗?” 林如海闻言,脸色微微有些泛青,那种奇怪的表情也终于收了回去,变得严肃了几分:“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老夫大意了。” 贾琏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又恢复成原来冷清的模样:“骗你的,只是路上走得太快,我的小厮受不住,在半路上就病倒了而已。” 这一下,林如海的脸色,变得更青了,他点点头,脸上再也没有一开始的热乎劲了:“贤侄真是说笑了。” “我没说笑,这是事实。” 好吧,这个话题说不下去了。 林如海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不知老太君如今身体可好?” “吃得下睡得着,骂起人来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贾琏如实回答:“就是听到贾敏姑姑去世的消息后,痛哭了一回。” “哎,”林如海叹口气,又悲哀了起来:“还是老太君记挂敏儿啊。” “确实,让我立马起程,所以我就立马起程了。”贾琏接道。 林如海悲苦的表情又僵住了:“不知贤侄这次前来,老太君可有什么吩咐或是带了什么信要交给老夫的。” “没有,就让我把你女儿接过去,说是由她好好教导。” 林如海点点头,感叹道:“老太君有心了。” 贾琏这才正眼看向林如海,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如海,只把林如海盯得头顶直冒冷汗。 林如海咽了咽口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贾敏一直提起的,好色喜/淫、圆滑却不聪明的侄子,会有这样的气势:“贤,贤侄,你,你为何这般看着老夫。” “我只是想看看,一个想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别人的人,是长得什么样子。”贾琏语气倒是没有什么起伏,头也转了回来,像是真的如他所说,只是看看而已。 可是这话,听上去可是不那么美妙了,至少,林如海在听到贾琏这话以后,本来被贾琏的气势有些惊到的泛白的脸色,微微红润的起来,当然,这是被气的。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琏儿有所不知,所话说,这丧妇长子不娶,姑父这也是为了你表妹好啊。” 贾琏点点头:“没事,反正不关我事。” 林如海又被气到了,到最后,他不得不烦躁地摆摆手:“琏儿先跟着林忠去给你准备的院子里休息休息吧。” 贾琏闻言,倒是再没开口说什么让林如海又气到的话,非常配合地跟着林忠走了,倒是让林如海舒了口气:“这都算是什么事啊?” 而本来打算让贾琏这个妻子的娘家侄子来给贾敏摔盆的打算,林如海也犹豫了,在他看了,本来以为贾琏可以日以继夜地赶来给贾敏送葬,肯定非常关心贾敏或是贾家非常关心贾敏的,可是没想到贾琏短短的几句话,就让林如海从里面听出来贾琏对贾敏、对林家的不在意,这到底是贾琏自己的意思,还是贾府或是老太君的意思,林如海一下子也就拿不准了。 所以,林如海只是让林忠贴身伺候贾琏,一边就近观察贾琏,一边也让自己好好想清楚,这当初和老太君说过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了。 然后,林如海再听到林忠的回禀后,脸又扭曲了一瞬,他,看不透啊看不透,还是看不透贾琏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听林忠的回禀,这贾琏自从来到林府,每日辰时起床,在住的客院里练剑一个时辰,然后用饭,下午未时在出来练一个时辰,要是没人找他,他是从来都不会主动出屋子的,就连伺候的人,他也常常打发去屋外守着,不让进屋伺候。 而且这琏二爷练剑的方法也非常奇怪,就是对着院里那棵一个成年男人腰那么粗的大树,不停地刺剑,左手刺完刺右手,右手刺完了再换左手,直指一个时辰过去。 林忠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老爷:“老爷,你说照侄少爷这种练法,能练出来吗?” “这我怎么知道?”林如海没好气地吼道,他现在觉得,这贾琏,就是特地来惹他生气的,当初知道贾琏风程仆仆赶来吊唁的感动,丝毫都没了:“你给我继续盯着人,别的就不要多管了。” “是,”林忠点点头,看了看自家老爷的脸色,小心地开口:“老爷,那夫人出殡,这摔盆的人选……” 这一下,真的问到林如海头疼的地方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毕竟林家已经和嫡支出了五服,平时关系也不大好,这一次,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有林家嫡支的人过来吊唁啊。 林忠咽了咽口水:“刚才侄少爷看到小的来老爷这里,就让小的来问问,说是,说是要是老爷实在找不到人选,他也可以帮帮忙的。” “放他的狗屁,谁要他做。”林如海吼道。 得,老爷又生气了。 最后,最后的最后,林如海还是铁青着一张脸,看着贾琏在贾敏的棺柩前,摔了瓦片,还摔得非常的好,摔得粉粉碎,可是林如海的心情,就是不大好。 等到林如海给贾琏准备好回京的大船,把林黛玉打包带上,顺便给了贾府和贾琏不少好东西以后。 贾琏看着林黛玉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和奶妈,撇撇嘴:“最后还是扔了啊,还扔得这么寒酸。” 林如海气得简直就要仰倒了,喂,我不是给了你两万两银票了吗? 可是这些咆哮,林如海说不出来,他不能在这时候还给贾琏甩脸子,不然,他的宝贝玉儿被贾琏欺负怎么办。 林如海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把林黛玉上下打量了一番,语重心长道:“你外祖母速来是疼爱你母亲的,想来也会及其地疼爱你,你只要一路上乖乖的,到了贾府就好了。”言下之意,你离你那个不着调的表哥远一点。 林黛玉点点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如海,微微一拜:“玉儿明白,玉儿不会让父亲操心的,还请父亲好好保护好自个儿的身体,玉儿不孝,不能在父亲身前侍奉了。” 林如海又是一阵哀戚:“玉儿啊。” “既然不舍,就留下来啊,”贾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两父女身边,吓得两父女心里都是一颤,贾琏看看两个人,重复道:“既然不舍得彼此,就留下来啊。” 林黛玉闻言,眼露期盼地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语重心长地看着贾琏,语气诚恳至极:“这一路上,就有劳贤侄多多照顾小女了。” 林黛玉的眼眸暗了下来,微微低下了头。 贾琏的表情变得冷冷地,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林如海:“上船。” 第八章 由于这一次,贾琏是孤身一人到的扬州,所以走的时候,这回程的船只、一路上伺候的下人还有送去贾府的礼物,都是林如海准备的。 直到回程,贾琏身边那两个在半路上生病的小厮宝儿和剑儿,也没有赶过来,想来,是回到贾府去了。至少,贾琏是这么想的。 却不知道,其实是林如海在贾琏来了以后,特意休书一封,让下人送去了贾府,不止约定了林黛玉这几年在贾府又史太君照顾,也让贾家不用派人来了,到时候自己会派人料理好回程的一切,当然,这些林家的下人,只是在路上伺候林黛玉和贾琏,等到了京城,他们还是会跟着大船,再次回到林府的。 要是贾琏知道了林如海的安排,一准会冷笑一声,真的,是太不把女儿当回事了。 贾琏随修的是无情剑道,但是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忘情,平时表现地再是冷漠,也会有一些人事物触动他的情绪,像林如海这般盲目信任贾府,连贾府究竟是什么模样都不调查一下就把唯一的女儿送过来,送过来也就算了,就配了两个下人,他就不怕这女儿在贾家吃苦,也许,他真的不怕,但是,贾琏就是看不起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因为,他就有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从扬州到京城,因为是逆水而上,所以贾琏和林黛玉在船上,一共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加上贾琏在扬州林家待了也近一个月,这再次回到京城,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贾琏走下船,脚踏实地地才在船上,看着熙熙攘攘的码头,竟又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船上,下人是林府的,林黛玉又是个女孩子,所以贾琏几乎是成天都在屋里练功,没有和人说过什么话,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都有了一种自己再次穿越了的感觉。 待林黛玉也在雪雁的搀扶下下了船,就有贾府的婆子带着一大堆的下人,凑了上来。 贾琏看看带头的那个婆子,是王夫人身边周瑞家两口子,贾琏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转身看着林黛玉,指了指周瑞家特意命人抬过来的小轿:“你先上轿吧。” 林黛玉抬眸看了贾琏一眼,对上贾琏那冷冰冰的表情,抿抿唇,手里绞紧了帕子,这是这么多日以来,自己这个表哥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话,尽管父亲已经在来的时候,交代了自己要离这个表哥远一点,但是,林黛玉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而且刚刚没了母亲,再被人这般对待,心里就更加彷徨不安了。 林黛玉点点头,扶着雪雁的手上了轿子。 背后传来贾琏冷清的声音:“你不用担心什么,你是老祖宗的嫡亲外孙女,你父亲还是个从三品的巡盐御史。” 一番话下来,林黛玉还没有领会什么意思,倒是那跟着周瑞家来的贾府下人,看着林黛玉的眼神,倒是露出的隐隐的尊敬来。 跟着一起来的林全算是林府的二管家,也算是有些见识,他自然明白贾琏这一番话其实说再给自家小姐抬身价,虽然心里疑惑自家老爷对这个表少爷的评价,也还是承了贾琏的这份情,打算回到扬州,就把这码头的事情说给自家老爷听听。 想罢,林全迎上了周瑞家的,命林府下人把林如海特意吩咐送来的礼物一一抬了下来,而且一边抬还一边说明,不止把那些礼物的出处说了出来,更是把其价钱说了出来,听得周瑞家当家的两眼直冒光,看向林黛玉的眼神更是不同了。 贾琏抬眸看了林全一眼,翻身上马,他可没有兴趣坐着周瑞家抬来的轿子回去,把缰绳一拉,道:“回府。” 留下周瑞家当家的带着贾府的下人和林全等人交接,自己带着周瑞家的和一些小厮、婆子,同林黛玉一起先回了贾府。 到了贾家门口,贾琏骑在马上,皱眉看着紧闭的大门,再看看周瑞家的指挥人把林黛玉抬走的方向,冷下脸来:“你这是要把人带去哪里啊?” 周瑞家的对上贾琏的冷脸,双腿就是一抖,哆哆嗦嗦地开口:“琏,琏二爷,这,这表小姐身上戴孝,不能走大门。” “所以就走西角门吗?”贾琏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冷气,气势也更是逼人:“去把侧门打开。” “琏,琏二爷。” 贾琏坐在马上,一把握住自己的乌鞘宝剑,直指周瑞家的,虽然这剑还没有出鞘,指着周瑞家的也只是那乌鞘,也把周瑞家的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周瑞家的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向侧门跑去,不一会儿,这侧门就开了。 “琏,琏二爷。”周瑞家的苍白着脸,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贾琏低头摸了摸已经挂在腰间的乌鞘宝剑,翻身下马,带着人从已经打开的侧门走了进去。 门里,自然有小厮抬来软轿,把林黛玉抬到二仪门放下,这才扶着一婆子的手,进来荣庆堂。 贾琏一直跟着后面,微微皱眉,深觉这大家的规矩太是烦人,对着荣国府更是不喜了几分。 等贾琏和林黛玉进了房中,就看到几乎是整个荣国府的女眷,都到了,不说已经看着林黛玉泪眼朦胧的史太君,邢夫人、王夫人、李纨、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都在屋里。 史太君不等林黛玉行完礼,就把林黛玉拉到怀里,口里只念:“我苦命的敏儿啊,苦命的玉儿啊。”两人抱在一起,就是哭了一场。 在场的王夫人等人,也纷纷拿着帕子沾着眼角,露出伤心难过不已的表情。 贾琏微微垂眸,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看着这些个女人哭了一场,终于劝住了史太君和林黛玉,这才冷冷地开口道:“为什么没见到二奶奶。” 这二奶奶,自然是贾琏名义上的夫人王熙凤,此时这种场合,家里的女眷都到齐了,独独缺了她,就算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依着王熙凤速来喜欢争强好胜的性子,也不会缺席的,所以,贾琏问了出来。 “这……”史太君的表情尴尬了一下,倒是有些不好开口。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怪异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然后,就看见一个神仙妃子般的人物进来,看着一身的彩绣辉煌,脸上也是光彩熠熠。 可是,贾琏的脸拉了下来,他几步上前,挡住了王熙凤的去路,盯着王熙凤的肚子,冷冷道:“孩子呢?” 王熙凤本来灿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贾琏这般模样,心里就是一突:“爷,爷,你回来了。” “我在问你,孩子呢?”贾琏还是盯着王熙凤的肚子,身上冒出阵阵冷气,此时王熙凤本来还有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是平坦一片。 王熙凤被吓住了,泪水迅速溢满了眼眶,不断地滴下来,身子也在瑟瑟发抖。 不止是王熙凤,就连在场的人,都被贾琏这一下给吓住了,这犹如实质般的冷气,真的是那个惯会耍滑偷懒的琏二爷吗? 王夫人手里死死地捏着佛珠,心里默念了几声佛号,这才镇定了一点,开口道:“琏儿啊,这也不能怪凤丫头啊,孩子没了她也很难受,在床上足足养了一个多月,这几天才能下床啊。” 贾琏却不听王夫人的回答,依然死死地盯着王熙凤:“说,孩子怎么没的。” 王熙凤此时已经满脸泪痕,吓得脸色都发白了,只喃喃着:“爷。” 贾琏看到她这般模样,冷笑一声,倒是把身上的冷气收了回来,转身看着在场的人,此时,屋子里,不要说林黛玉、贾迎春这些小孩已经被吓哭了,在那里低声抽泣,就连史太君、王夫人这些成年人,也被吓得脸色发白,邢夫人更是摊在了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出。 贾琏对上王夫人苍白的脸:“既然你愿开口,就由你来告诉我,孩子怎么没了。” 史太君一拍扶手,大喝一声:“放肆。”要是她的脸色不那么苍白、嘴唇不那么抖抖筛筛的,也许更有说服力。 贾琏瞟了史太君一眼,继续盯着王夫人:“告诉我,孩子是怎么没的。” 王夫人咽了口口水,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都,都是我没能耐,一个人管不了这么大的荣国府,就让凤丫头来帮帮忙,本来太医也说胎很稳没关系的,那里知道凤丫头也不过几天,这孩子,孩子就掉了。”断断续续的,王夫人还是把这事给说了,但是说的还是及其有水平,即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又把自己给摘了出去。 贾琏又是一声冷笑,转头看着站在那里哆哆嗦嗦,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只是一味低声哭泣的王熙凤,冷冷道:“我已经说过了,奈何你不听,算了,我也懒得再说,你滚回王家去吧,我,要休妻。”说完,就从王熙凤的身边而过,掀起帘笼就离开了。 屋内静止了几秒,然后,然后就传来了大家的惊呼声,史太君更是急声道:“快,快去请太医啊。” 王熙凤,昏过去了。 贾琏微微勾起嘴角,听着屋后手忙脚乱的声音,冷哼一声,抬脚就往练武场走去。 第九章 孙望嵋练剑,修无情剑道,所以即使重生到贾府,成为了这凡事缠身的贾琏,他依然坚持每日练剑。 他撂下狠话,说是休了王熙凤,不管荣庆堂内多么的鸡飞狗跳,他依然会平心静气的去练武场练剑,因为他觉得,刚刚在对待王熙凤这件事情上,自己的情绪有些波动了,王熙凤并不是他真正的妻子,那个没了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孩子,他大可不必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的动怒。 没错,刚刚他动怒了,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却还是动怒了,也许,是看到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不在意,才会让他的情绪有了波折。 “哎,”贾琏叹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剑:“看来,我的心,还不够诚啊。”刚才在练剑的时候,刺出的好几剑,他的手都抖了。 “心不诚,所以才会输给那个男人,”贾琏自言自语的一番,反手把剑收了回来:“心不静,不宜练剑。”说着,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倒是一直候在练武场角落的宝儿和剑儿,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爷这是,怎么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停了。” 贾琏心不静,所以便不练剑,心不静,就让心再静下来,他一路走回自己的书房,把门一关,要静心了。 可是贾琏的心静了,别的地方可不平静啊,王熙凤在荣庆堂一昏倒,就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史太君直接就让人叫了太医,把王熙凤放在了荣庆堂的外间软榻上,一群丫鬟婆子围着王熙凤弄了好久,王熙凤这才幽幽转醒。 王熙凤先是愣愣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像想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嚎啕大哭起来:“老祖宗,老祖宗,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她一边哭,一边拉着史太君的衣袖,身形狼狈,早就没了刚才的神仙妃子模样:“我知道,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但是我会改的,我会改的,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啊,救救我啊。”这时候,王熙凤才算是急了,贾琏刚刚的表现,让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贾琏是真的想要休了她,要是她真的被休了,哪里还能有活路啊。 史太君也跟着抹泪,看着王熙凤没了一贯的伶俐样,大声道:“把那个混账东西和他老子都给我叫过来。”已是决定要维护王熙凤了。 站在一旁的邢夫人、王夫人等人,也是一边低泣着,一边安慰史太君,而本来作为今天的主角的林黛玉,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被从心起,在心里也是对贾琏不认同几分。 史太君这才看到还留在屋里的林黛玉几人,摆摆手,让人先把几个丫头带下去:“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不适合你们几个丫头听。” 几人连忙低头行礼,就跟着婆子出了屋子。 可是林黛玉初来乍到,也只见了府里的女眷,并没有拜见过她的那两个舅舅贾赦和贾政,此时出来,却是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了。 迎春看了,拉过林黛玉的说,微微笑道:“妹妹先去姐姐那里坐坐可好。” “那妹妹就谢过姐姐了。”林黛玉立马明白了贾迎春的意思,心里感激,对贾迎春也真心了许多。 贾探春和贾惜春见了,也纷纷表示,要跟着去一起和这个新来的姐姐聊聊,几个丫头这就相约去了迎春的屋子。 贾迎春速来是个绵软的性子,被下人尤其是她的奶妈起伏到都上都不敢说一声,所以她的屋子也很是平平,半点没有什么千金闺阁的样子。 林黛玉转着头四处看了看,也就不再开口,而是顺着贾迎春的邀请,坐在了椅子上,自然有司棋给几人上了茶。 贾探春这才开口道:“琏二哥哥也真是的,凤姐姐没了孩子,已经够伤心的了,前段时间一直都躺在床上哭,没想到,这才心情回复了几天,就被琏二哥哥这般欺负。” 贾迎春听了,微微低头:“也许,是琏二哥哥气狠了。” “气狠了也不能这样啊,他还那样对母亲说话,要知道,母亲为了咱们府里,可是尽心尽力,凤姐姐没孩子这件事情,母亲可是内疚了好久,直说都是她的过错,琏二哥哥咱们还能这么对待母亲,”贾探春气不过,又开口:“琏二哥哥也不想想,他只是一个晚辈,怎么能这么对母亲没礼貌呢?再说了,他闹出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几个月前,他不是就闹着要休了凤姐姐吗?我看着,他这一次肯定是借题发挥,想要羞辱母亲一番。” 林黛玉闻言,有些疑惑:“那琏二哥哥,真的这么对凤姐姐吗?” “你是不知道,”这一次,贾探春没开口,倒是她身边的侍书开了口:“表小姐你是不知道,当时琏二爷没有把大老爷吩咐的事情办好,让大老爷请了家法,二奶奶硬是求着大老爷,才把琏二爷救了回来,可是琏二爷一醒,就吵着要休了二奶奶,当时的场面,可是混乱的很呐。” 林黛玉微微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琏表哥,真的,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琏二爷速来喜好美色,没事就喜欢拉着屋里的丫鬟胡闹一番,要不是有二奶奶压在,指不定就惹出什么事情来了,这一次啊,肯定是琏二爷不满二奶奶了,在借题发挥呢。” “侍书,”贾探春喝道,看着林黛玉,脸上虽然愤恨但是也有些无奈:“我这丫头速来口直心快,林姐姐不要介意啊。” 林黛玉点点头,有些为难:“琏表哥这样闹,祖母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贾探春摇摇头,嗤笑一声:“老祖宗可不会让琏二哥哥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说是吧,迎春姐姐。” 迎春顿了顿,看着几个同时看向自己的丫头,这才轻轻地点点头:“应该,应该不会吧。” 应该吗?不一定吧。 贾赦听到了史太君的传话,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到荣庆堂,因为在路上,他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在心里一边埋怨着贾琏没事找事,一边又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史太君找他麻烦。 “你教的好儿子。”贾赦一进屋,就被史太君甩过来一个茶杯,那茶杯砸在他的脚前,立马的茶水弄脏了他的长靴。 贾赦咽咽口水,抬起脸来,看到一脸铁青的史太君,陪笑道:“老太太。” “什么老太太,我就没有你这么个不孝子,”史太君怒吼着,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贾赦:“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这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他就想着休妻,这凤丫头多好,他怎么能动不动就那休妻说事,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要是他敢休妻,我就没他这个孙子。” 王熙凤立马边哭边扑倒史太君怀里:“老祖宗。” “你看看,你看看,”史太君拍拍王熙凤的后背,怒视着贾赦:“他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贾赦一脸苦笑,嘴上赔着不是,转头就对着下人吼道:“还不把那个畜生给我带过来。” “带什么带,”史太君又是一阵训斥:“我特意派人去叫他,结果他倒好,把自己关在书房,说是要静心,谁敢烦他他就让谁好看,你说说看,到底是谁给的他这么大的胆子,”说着说着,史太君也跟着哭了起来:“国公爷啊,你带妾身走吧,妾身不想活了,这临老临老,被不孝子孙这样对待,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贾赦急了,立马跪在地上:“老太太息怒,老太太息怒,儿子保证,要是那个臭小子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凤丫头的事来,儿子一定要他好看,”说着,他站起身,一脸的怒火:“儿子现在就亲自去找他,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说着,就直奔贾琏的书房。 “砰”地一声,贾琏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贾琏抬起头,就看到一脸怒火的贾赦。 “你这个畜生啊,什么事情不学好,竟然学会休妻了,还气坏了老太太,你知罪不知罪,”说着,贾赦四处瞅了瞅,就拿起书桌上的一个镇纸,向贾琏扔了过去。 贾琏本事坐在书桌前闭目养神,想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听到外面的声音也没有去管,却没想到贾赦直接叫人把门给踹开了,而且二话不说就把镇纸给扔了过来,贾琏轻轻抬手,把就把镇纸接住,反手放回书桌上,这才抬眼看向贾赦:“就因为我要休了一个王熙凤,就让你们这些人接二连三的来烦我,看了这荣国府里,还是王熙凤比较受欢迎啊。” “说得什么昏话,”贾赦气得几乎要跳起来:“那凤丫头可是出生王家,如今王子腾势头如日中天,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干出这种事来。” “所以,你不是真心为了王熙凤,而是惧怕王子腾了。”贾琏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这说出来的话就…… “什么惧怕,什么惧怕,”贾赦的神色僵了一下:“我是为了凤丫头,她哪里对不住你,让你这般糟践与她。” “糟践吗?”贾琏淡淡地看着贾赦,与贾赦此时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味钻权夺利,不照顾受伤的相公,不保护腹中的胎儿,成亲六年,生不出儿子,也不许别的女人生,这般善妒好权,不该休吗?”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啊,”贾赦听了贾琏的话,心里对王熙凤生出了几丝不满,但是一想到史太君还有王家,他有跳了起来:“你和凤丫头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万不可在这时候搞出事情来,要是你实在不乐意,回头我悄悄给你几个女人便是。不然,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贾琏笑了,微微一笑,倒是看上去俊朗得不得了:“你几时,把我当过儿子,既然休了王熙凤,你就不认我,不如,就让我和王熙凤,一起被扫地出门吧,这王熙凤,我是休定了。” 第十章 “你,你,你说什么?”贾赦看着贾琏一脸笃定的样子,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竟然,竟然可以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为何说不出?何来大逆不道?”贾琏又是冷哼一声:“就因为我不顺你的话?” “你,你,”贾赦坐在地上,指着贾琏,抖啊抖的,就连那张脸,也跟着抖了起来,好半响,才吼道:“你这个不孝子啊。” “我是不孝子,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贾琏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贾赦,脸上再次面无表情:“你不是一见我就会来一句‘不孝子’吗?怎么这时候,却像是很惊讶似的。” 贾赦被哽了一下,气得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竟是自己把自己气得厥了过去。 贾琏微微眯眼:“怎么又一个把自己给气昏的,至于吗,本来就没有真心当成是儿子,有何来这般的表现呢,”自语完,贾琏抬头,刚好看见躲在门边偷偷向里张望的宝儿和剑儿:“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大老爷抬到我的卧房去,去请太医,想来一等将军还是可以请的来太医的吧。” 宝儿和剑儿闻言,双双咽了口口水,也不敢触琏二爷霉头,毕竟如今府里,掌家的琏二奶奶和混不舍的大老爷,都被琏二爷三言两语就气晕了啊。两人立马麻利地进屋,抬着昏倒在地的贾赦就去了贾琏现在睡的房间,还非常有眼色的把门给关好了。 贾琏看到书房来再次变得安静,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书桌,幸好没有被贾赦给弄坏了,那上面,赫然放着一张纸,纸上,大大的写着:休书。 本来等着荣庆堂中,想要给王熙凤做主的史太君,听到贾赦被贾琏气晕过去的消息,气得只拍大腿:“逆子啊,逆子啊,真是无法无天了,无法无天了。” 那前来回禀的婆子咽咽口水,把头更低了几分:“琏二爷还说,还说,要是请家法,随便,要是像,像大老爷一样说不认他这个儿子,也可以,但是,但是,休妻他是休定了。” “什么?”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那里是休妻啊,这直接就是要命啊,不只要王熙凤的命,也不管自己的命了,要是如何的人,才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为了休妻,竟然连脱离家族的事情都说出口了,这还得了。 王熙凤更是脸上苍白,被吓的瑟瑟发抖,尽管她素来好强,喜欢处处压着贾琏一头,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是要靠贾琏活着的啊,如今贾琏宁可鱼死网破也要休了她,她是,她是彻底没了活路啊。 王熙凤愣愣地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变得呆呆的,除了时不时地颤抖一下,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史太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王熙凤这般模样,心里就是一疼:“凤丫头,你放心,有老祖宗在,那个混小子绝不敢休了你,我这就派人去王家,让你叔叔王子腾过来好好地找那个混小子谈一谈。” 王熙凤闻言,脸上立马又挂上的期翼的神色,双眼有神地看着史太君:“老祖宗,你说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史太君点点头,又开口道:“你也不要干等着,这男人气急了,自然是会发狠的,你肚子里好好一个哥儿没有了,琏儿当然会生气了,好在你还未琏儿生了个姐儿,不如现在就把姐儿抱去见见父亲,琏儿看了自然心软,你也好顺势陪个不是啊。” 王熙凤闻言,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对着史太君就行了个大礼,转头扶着平儿的手,就要把她那个平时不大管的女儿抱去给贾琏看看。 史太君这才摇摇头,脸上除了怒气,还有着深深的疲惫:“琏儿既然说出自逐宗族的话来,看来,这件事真的不好了了。” 王夫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微微勾起,一瞬间又放了回去,脸上有变成一脸的悲伤无奈。 王熙凤入门多年,一直都没有生育,直到前两年,才给贾琏生了个姐儿,因为是个姐儿,所以两人都并不在意,如今那姐儿已经快两岁了,还只是被王熙凤吩咐的下人照看着,这一个月里,见到王熙凤和贾琏的日子屈指可数。 可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看着贾琏之前对王熙凤怀孕那么重视的样子,可见贾琏是重视孩子了,即使是个姐儿,也好过什么都没有啊,如今这个姐儿,就成了王熙凤的救命稻草,她亲自去姐儿的房里,把孩子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番,一路上抱着就到了贾琏的书房外。 贾琏皱着眉头,他如今功力虽然没有全部恢复,也有个七七八八,这门外有人走近,他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这还有完没完了,贾琏放下笔,看着桌上写了一半的‘剑’字,皱起了眉头,当年父亲不要母亲的时候,母亲不是很干脆地就把我给带走了吗?那有这么多破事啊。 “爷。”门外响起了王熙凤的声音,因为哭了好几场,王熙凤此时的声音沙哑,听上去让人忍不住怜惜。 贾琏沉着脸,打开房门,就看见王熙凤怀里抱着一个穿着一身嫩黄衣服的女娃,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 王熙凤猜着贾琏也许是奇怪自己为什么来找自己,也不多说什么,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爷,姐儿今天说想父亲了,哭着吵着非要来看看,妾身就带她来了。” 贾琏瞟了王熙凤一眼,真心佩服这个女人的能屈能伸,都被自己说成这样了,还能找到这种方法来周旋,他再次把目光看向那个唆着手指,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娃,终于从贾琏留给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女娃的身份:贾琏和王熙凤的女儿。 没想到还有个女儿,贾琏即使一贯的面无表情,心里也思量开来,看来是打算走感情牌了,只是,自己最是讨厌这种感情牌,你没看到,就连贾琏,这个身体的主人,对于这个女儿的记忆,也少的可怜吗?更不要说,自己来了这么久,就没见王熙凤主动开口说过什么女儿。 那小丫头靠着王熙凤的怀里,一边唆着手指,一边对着贾琏看了许久,想是终于想起来什么,突然向贾琏伸出手,软软糯糯地声音像是蜜糖一样:“抱。” 王熙凤的脸上一喜,同样期翼地看着贾琏:“爷。” 贾琏冷着一张脸,直盯着那小丫头看,看到那丫头一直伸着手慢慢支持不住委屈地撅起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贾琏这才伸手把小丫头抱了过来,至于那抱姿,更像是抱着个木桩似的,两手一环,就算是抱住了,看着那娃娃就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王熙凤看了,抿嘴笑出声来:“爷也真是的。” 贾琏闻言,抬眸瞥了她一眼,转身就把小丫头放在了书房的椅子上,王熙凤跟着贾琏的动作就进了屋。 “谁让你进来的,”贾琏放好的小丫头,转身面向王熙凤,一脸的淡漠:“我说过,不准别人进书房,要不然,谁来烦我我就要谁好看。” “爷,”王熙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以为一切都在好转,她以为她让贾琏软化了,自己可以搞的定,为什么,为什么爷又变成这般冰冷的样子,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桌,然后,看到了,那个大大的、刺眼的‘休书’,王熙凤的脑子立马就炸了,她快步上前,把那休书抓在手上,狠狠地瞪着贾琏,脸上再无半点温柔:“贾琏,你竟敢给我写休书。” “不是早就说过,我要休了你吗?” “好,好,”王熙凤满脸的怒意,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她抬起手,‘刷刷’两下就把那休书撕了个粉碎,然后一把扔到贾琏脸上:“我让你休我,我让你休我。”说着,竟是抓起书桌上的东西,就不管不顾地砸了起来。 贾琏微微侧头,避开那休书的碎片,身上连一片纸片都没有,他冷冷地看着王熙凤发疯,转头看着先是有些被吓住了,这时候却微微张着嘴,想要哭嚎的小丫头,抬手就往她颈后一点,然后把小丫头半抱半抗的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乌鞘宝剑,抬脚就走出了书房。 走出了没几步,刚好碰到了由贾政亲自领过来的王子腾。 他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里面,再一脸淡漠地看着两人:“这种女人,还不能休吗?” 本来一脸怒火,想要来给王熙凤找公道的王子腾,看着此时在书房里乱砸一气,还边砸边骂的王熙凤,这脸,也尴尬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什么来,但是,在我说出那样的条件后,你一个王家人,真的能奈我何吗?”贾琏看着王子腾,冷冷道。 王子腾阴沉着脸,面露不善地看着贾琏:“贤侄,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我为了休了王熙凤,不惜离开贾家,那么,你还能用什么要挟我。” 王子腾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你要想清楚,要是离开了贾家,你贾琏可就什么都不是了,这在京城,可就没有你贾琏的立足之地了。” 贾琏闻言,倒是轻笑了一声,尽管随即就面无表情,还是让王子腾从里面听出了些许嘲讽:“这人在世上,从来就什么都不是,难不成,王大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吗?” “你,”王子腾咬牙,死死地握着拳头,就像是想要上前痛打贾琏一顿似的:“竖子尔敢。” 贾政连忙打着圆场,一脸地恨铁不成钢:“琏儿啊,你说说你,为叔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怎么能这么忤逆王大人呢,他可是凤丫头的亲叔叔啊。” “我刚刚把大老爷给气昏过去了。”贾琏平静的回答。 “你。”这一下,就连贾政都哽住了。 王子腾倒是冷冷一笑:“果然,是个不孝子啊。” “既然是个不孝子,还是让你的好侄女,不要跟着我了吧。” “那也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王子腾的眼中闪着冷酷的光芒,官场上的气势,也拿来出来。 贾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我等着。”说着,竟是不管两人,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就走了出去。 王子腾死死地咬着牙,不顾贾政欲言又止的表情,抬眸看向已经发完疯,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王熙凤,抬脚走进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不是说你一贯拿捏的住他吗?怎么还能弄成这个样子。” 王熙凤抬起头,狼狈不堪,再也没有了往日神仙妃子的光彩,她死死地抓着王子腾的衣服下摆:“叔叔,叔叔,救救我,救救我。” “你放心,咱们王家,还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呢?这一次,叔叔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第十一章 贾琏抱着被自己点了睡穴的女儿,打算送她回去,不过是个还不到两岁的小女娃,平时不得父母看重,到了关键时刻,这做母亲的才想起来利用,也是可怜至极。 贾琏叹了口气,可惜,自己并不是她的身生父亲,而她的父亲,也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就连记忆,也少得可怜。 贾琏正一边感叹这个女娃和自己相似的命运,一边走着,待走到贾府的一处小池塘边,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一个身影,贾琏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人。 来人正是府里金尊玉贵的二爷,贾宝玉。 贾宝玉穿着他那件标志的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袍,带着他据说是从娘胎里就跟着的通灵宝玉,一脸气愤地张开双手,拦住了贾琏的去路。 贾琏挑眉,眼睛无意识地瞟了一眼贾宝玉钻出来的草丛,点点头,抬脚就要从贾宝玉身边过去。 贾宝玉侧了一步,继续拦在贾琏身前,怒道:“琏二哥哥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有什么要和你说的,”贾琏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人,据说也就只有五岁而已,成天喜欢让漂亮丫鬟伺候,极得史太君喜爱:“你不过还是个娃娃,我有什么事情需要和你说。” “难道没有吗?”贾宝玉大吼一声:“你惹怒了老祖宗,难道就不知道去给老祖宗陪个不是道个歉吗?” 贾琏继续挑眉:“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竟然敢媳妇凤姐姐,凤姐姐可是你的媳妇,你怎么能欺负她呢?”贾宝玉继续吼道。 “还不止这些,”贾琏点点头,目光方向那片草丛:“我还给你母亲王夫人没脸,更是把大老爷也给气昏了,怎么,你要替他们讨公道吗?” “当然,”贾宝玉说得义正言辞,看到贾琏的视线没有看着自己,心里就更是怒气冲冲:“琏二哥哥速来比宝玉年长,怎么能做出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也说了我比你年长,哪里轮到你来教训我,”贾琏复又看向贾宝玉:“不过一个五岁的娃娃,哪懂得那么多,你们,也一样,”说着,他冷冷地看向草丛,冷声道:“像个老鼠一样躲在草丛里,难道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 一句话下去,不止贾宝玉的脸从愤怒变得通红,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以后,草丛中慢慢钻出了几个人影,赫然是,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和林黛玉几人。 贾琏一一把几人看过去,目光在林黛玉身上听了几秒,又看向贾宝玉:“看来是宝二爷去看妹妹,听到了一些事情,急着过来给凤姐姐出头来了。” 贾琏说得没错,林黛玉、贾迎春几人被史太君支出荣庆堂后,就一起聚到贾迎春那里聊天,聊的东西,自然是关于贾琏休妻这件事,其中以贾探春最为激动,而贾宝玉本来是过来看新妹妹的,听说妹妹去了迎春姐姐那里,也就跑到迎春姐姐那里去了,没想到,在门外,就听到了探春的话语,立马心气难平,想要去找贾琏问个明白。 可是,贾琏会给一个五岁的孩子讲道理吗?当然不会,他看着跟在既然后边的贾宝玉的小厮,茗烟、锄药等人,冷笑道:“这做奴才的看不住主子,那还要来有什么用。”说着,他的身上散出微微寒气,看上去,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后退。 也真的有人后退了,在大家都心里发颤的时候,贾宝玉直接就双腿打软,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由于几人一开始就站在池塘边上,贾宝玉这一退步,竟是一脚踩在了池塘边的软泥上,脚一滑,就像池塘栽了下去。 几人对这突然的变故给吓住了,一时没有反应,倒是贾琏动作快,在贾宝玉真个身子都腾空要掉到水里的时候,一挑剑,剑也没出鞘,就是连着剑鞘从贾宝玉的腰前一栏,再往回一挑,贾宝玉就被跳到了岸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贾宝玉先是愣了愣,然后感觉到屁股上阵阵的疼痛,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嘴一撇,‘哇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贾琏微微皱眉:“真是个孩子。”然后也不管那些围在贾宝玉身边嘘寒问暖的人,抱着小丫头就走了。 而这件事传到了把贾宝玉视为眼珠子的史太君耳里,事情就变成了由于贾琏的原因,贾宝玉差点掉进池塘,气得史太君直拍桌子,大骂:“不孝子。” 贾赦现在是真的怕了贾琏了,他素来混不舍,耍起没脸来,是谁都弄不过他,当然的,对于贾琏,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对史太君愚孝,就下意识地认为贾琏也应该对他愚孝,但是当贾琏现在不把他当回事,还威胁他要离开贾家的时候,他倒是真的怕了。 他可只有贾琏一个儿子啊,他怎么能让贾琏离开,要是没了贾琏,他身上的爵位要给谁,难道要给自己那个道貌岸然的弟弟不成,他不甘心啊,不甘心。 所以,在给贾琏气昏,然后在贾琏的房里醒来以后,贾赦是一刻都没停留,直接就回来自己的院子,他现在竟是有些怕见到贾琏了。 然后,然后,王家的那个当家人,王子腾找上门来了,只把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他还得点头哈腰地装孙子,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教训贾琏,他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贾赦瘫在床上,是一刻都不想动弹了。 “爷,”秋姨娘一双柔荑慢慢地摸上贾赦的胸口,柔声道:“爷,怎么愁眉苦脸的,是有什么事烦心吗?” 贾赦被秋姨娘摸的心里痒痒的,抬手一把握住那双柔软的小手,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琏儿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留了凤丫头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秋姨娘一听,立马轻笑一声:“爷是琏二爷的亲爹,只要爷一句话,琏二爷还敢不听吗?爷还烦恼什么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说起这个贾赦更是头疼:“那个死小子竟然说,他一定要休了凤丫头,要是爷请家法,就直接打死他,让凤丫头做寡妇,或是,爷把他赶出贾家都行,反正他就是铁了心里。” 秋姨娘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也何必担心,这种事情,虽然秋桐帮不了爷,但是,爷还有夫人啊,还有老夫人啊,总有人能给爷出个主意的,只要爷一天是琏二爷的爹,这琏二爷就一天逃不出爷的手掌心。” “真的吗?”贾赦转头看着秋桐,刚好看到秋桐微微敞开的衣领里面的大好风光,里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翻身压在秋桐身上,笑道:“不如先让爷爽过了,再依秋桐的主意试试看。” 秋桐搂着贾赦的脖颈,脸上闪过一丝报复后得意的微笑,竟敢嫌我脏,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在你眼里的脏人,是怎么让你一无所有的。 “所以说,秋桐那里是这么传话的。”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听着周瑞家的带回来的话,手里不断地转着佛珠,心里不断地算计着。 周瑞家的点点头,脸上也有些得意:“那秋桐收了我们的钱,自然是会好好办事的,而且奴婢听说,这秋桐本来是被琏二爷看上的,而且之前大老爷也答应了二爷,只要二爷把石呆子那件事办成了,就把秋桐赏给二爷,可是没想到,石呆子的事情,二爷干砸了,不仅被大老爷请了家法,秋桐也成了大老爷房里的秋姨娘,”说到这,周瑞家的特意上前几步,像是有什么秘闻一样:“之前还听说,这秋桐乘大老爷不在,勾引二爷来着,结果却被二爷说脏,秋桐的脸当时就给气歪了,想来这一次,秋桐也是要给琏二爷颜色看看的。” 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琏儿这次也确实不懂事,让凤丫头受了委屈,不过,琏儿如此大逆不道,咱荣国府的爵位也不能落在这种无情之人的手里,这一次,也只能难为凤丫头了,”说完,王夫人低下头,念了几声佛号,吩咐道:“派人去大房那里说说,这大老爷的庶子贾琮,今年才三岁,聪明伶俐,是个可以□□的,而且,这庶子变成嫡子,也是有继承爵位的权利的。” 周瑞家的一听,立马明白了,连忙点头应承道:“奴婢这就去办。” 然后,第二天,邢夫人在逛花园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关于庶子和嫡子到底有没有继承权还有养的熟和养不熟对话,邢夫人的心里,活泛了起来。 “你说,”邢夫人绞着帕子,看着被婆子带过来的贾琮,眯着眼睛问自己的陪嫁王保善家的:“那几个丫鬟婆子的话,真的有用吗?” 王保善家的看了看自己主子的脸色,斟酌道:“奴婢想着,虽然当时是偷听,但是听到的事情却是有理有据,再说如今琏二爷已经二十好几了,自然是没有这琮三爷容易和夫人亲近,要是夫人真的把琮三爷记在自己名下,以夫人的身份,这琮三爷就从庶子变成了嫡子,再加上最近琏二爷闹得沸沸扬扬的休妻事件,说不定到时候,真有可能,大老爷一气之下把琏二爷赶出家门,到时候,夫人可就……” 王保善家的话虽然还没说完,但是邢夫人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到时候,贾琮就变成了贾赦唯一的嫡子,那么这荣国府的爵位,自然就会落到贾琮身上,而自己,作为贾琮的母亲,自然以后也会是荣国府的老太君。 这么一想,邢夫人的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们好好养着琮儿,我们的好日子,还在以后呢。” “夫人说得对。” 可是邢夫人却没有想过,贾琏算是荣国府这一辈里,地位最尊贵的人,要是他没了,那地位最尊的,可就成了二房的贾宝玉了,再加上史太君的偏心,到时候,可不要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啊。 邢夫人心中得意一番,当晚,就把贾赦请到了自己的房里,温柔小意之下,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你说,你想要琮儿记在你的名下,”贾赦皱着眉,看着邢夫人,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这琮儿不过是个庶出,你什么时候把本老爷的庶子挂着心上了。” 邢夫人面露尴尬,甩了甩手帕,委屈道:“爷这可真是难为妾身了,妾身自从嫁进府里来,一直都循规蹈矩的,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不敢违背,可是这么多年,妾身始终都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如今看着琏儿,琏儿为了孩子的事情那么生凤丫头的气,自己也终是明白了,妾身即使生不出,也应该有个自己的孩子,想着琏儿已经大了,不方便和妾身有什么母子天伦了,妾身就想着,也抱一个在身边样子,也好体会一下这母子之间相处的乐趣来,爷,你看。” 贾赦盯了邢夫人半晌,想到贾琏给自己找的麻烦,终是点点头:“这琮儿,你就先养着,至于这记名的事情,让老爷再斟酌一下。” 邢夫人立马点头答应:“多谢老爷了。” 等贾赦回了秋桐的房里,把邢夫人那里的事情给秋桐一说,接道了王夫人意思的秋桐,立马美眸一转,笑道:“爷这是怕什么,夫人想要个孩子,爷给她便是了,毕竟夫人也是爷明媒正娶进了门的,这没子伴身,终是太过凄凉了。” 贾赦刮了秋桐的小翘鼻一下,笑道:“你这个小妖精,什么时候还关心起你家夫人来了。” “这哪是什么关心啊,不过是妾和夫人同为女人,更理解女人的心思罢了。” 贾赦笑笑,虽是没有再继续接这个话题,但是第二天也派人给邢夫人传了话去,说是,只要邢夫人把贾琮照顾好了,这记名的事情,就还有商量的时候。 本来贾赦还为贾琏的事情而烦心,再看到王熙凤哭哭啼啼的拿着一封休书跪在史太君脚边,而贾琏却一脸油盐不进的站在那里的时候,贾赦终于爆发了。 “好,你休,你休,你喜欢休谁就休谁,不过老子告诉你,只要你敢休了凤丫头,今天你休人,明天老子就敢开宗祠,把你逐出贾家,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老子唯一的嫡子就了不起,老子不吃你这一套,老子马上就把琮儿放在邢夫人名下,没了你,老子照样有其他的嫡子。” 贾琏淡淡地看着指着自己身子都在发抖,显然被气得不清的贾赦,冷冷道:“本来就说过的话,你还拿出来再说一遍,你不觉得烦吗?” “你……”得,这一下,这个混不舍的大老爷,被自己的这个比自己更混账、更无情的儿子,给气得再一次昏倒了,而这一次,他还昏倒在了荣庆堂,倒在了他一直都瞧不起的贾政面前。 于是,这件事情,就从贾琏休妻,变成了,贾琏被逐,这个距离,真的有点大啊。 第十二章 王夫人打得好主意,她一直都对荣国府的爵位和家财眼红不已,要不是她命不好,嫁给了贾政这个嫡次子而不是贾赦这个嫡长子,这荣国府的爵位就应该是她儿子的,当年应该是贾珠的,贾珠去了,就应该是她宝玉的。 这一次贾琏闹了这一出出来,虽然有些对不起凤丫头,但是,她还是不能轻易让机会从手里溜走。 于是,她先鼓动着宝玉去找了迎春几人,探春身边的侍书本就是她的人,由侍书把话题带到琏儿休妻这件事情上,以宝玉怜香惜玉的性子,自然是会去给他的凤姐姐讨回一个公道的,那么,和宝玉对上的贾琏,就自然会让史太君恼火不已,只是在这中间,要让她心爱的宝玉吃点苦了,但是为了未来美好的日子,宝玉,你一定要忍耐住啊。 然后,她一边派人去给邢夫人灌输什么庶子变嫡子也会有继承权的事情,一边让秋桐给贾赦吹枕头风,她甚至更是派人休书一封,把里面的厉害关系写了个透彻,送到了哥哥王子腾的手里,许下了无数的好处,让哥哥在这件事情上,一定要帮助自己。要知道,只要没了贾琏,那么荣国府的第一继承权,可是就在宝玉身上了。一个是侄女,一个是亲妹妹,再加上一个荣国府,想来王子腾会帮谁,真是不言而喻了。 贾琏,你一定要继续加油啊,让这荣国府,最后落到我儿手中才行啊。王夫人再一次跪在佛前,诚心地祈求着。 贾琏微皱着眉,看着荣庆堂里因为贾赦的昏倒而一片混乱的场景,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转头看着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王熙凤,清冷地声音响起:“你又是何必呢,当初我说得清楚,你也听得明白,如今事情出了,你倒是不肯认了,那孩子就是你最后的保命符,你为了管家权把他丢了,就不要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王熙凤摇着头,满脸泪痕地看着贾琏:“我不要,我不要被休,我不要做个被休的女人,我宁可死,都不要做个被休的女人。” “既然如此,和离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啊,”王熙凤喊道,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形象狼狈:“我不要,我不要,叔叔会为我做主的,老祖宗会为我做主的,你不能休了我,不能休了我。” 许是王熙凤的这一声喊叫太过大声、太过凄厉,竟是把气昏过去的贾赦又给吓得醒了过来。 贾赦死死地盯着贾琏即使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半点表示的脸,恨不得根本就没有这个儿子才好:“你狠,你牛,老子要让你知道,老子真正的厉害。” “你要怎么做?” “老子也要休了你,不对,老子要赶了你,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们老子的儿子,也不再是贾家的人,你将会是一个无/根之人,没有宗族的庇护,没有宗族的保护,你将会是这落入泥里的臭虫,终日翻不了身。”贾赦大吼道,把自己满腔的怒火都吼了出来。 史太君听到贾赦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拍着桌子:“反了反了,这是要反了天啊。” 王熙凤听到贾赦的话,也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贾琏看着王熙凤的表现,道:“如此,你还要死赖着我不放。” “这……”王熙凤犹豫了,换来贾琏一声冷笑。 这时,王子腾从门口进来,看着场中的情景,冷笑一声:“既然恩侯已有此打算,不如,让本官做个见证可好。” 贾赦这才傻了眼:“王,王兄,你怎么来了?” “这贾琏都要休了我王家姑娘了,作为凤儿的亲叔叔,我也是不能不来的啊,”王子腾看着贾琏,脸上的恶意是收都收不回来:“怎么,琏儿这说出来的话,这会儿,都不算话了不成。” “当然不,”贾琏摇摇头:“我做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王子腾点点头,看向王熙凤:“凤丫头,既然琏儿都这么说了,叔叔也不能忍心让你跟着他出去吃苦啊,你,想要怎么做?当然,不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叔叔都会给你撑腰的。” 王熙凤愣愣地看了王子腾半晌,再看看依然面无表情的贾琏,心里也已经明白,这一次,就算是王子腾这个亲叔叔,也不会再帮着自己了,再看看贾琏这不论谁求情,就一定要休了自己的架势,她的心终于是冷了,她垂下头,一脸认命的样子,手里还拿着那封被她捏的皱巴巴的休书,无奈道:“凤儿,听叔叔的。” “好,不愧是我王家的女儿,有骨气,今日,他贾琏休了我王家的女儿,明日,你,”王子腾指着瘫坐在椅子上的贾赦,满脸杀气:“本官要亲眼看着,这个不孝子,是怎么被你贾恩侯逐出宗族的。” 贾赦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再看看王子腾仿佛要杀人的目光,看看贾琏面无表情的脸,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史太君。 史太君倒是现在想要开口,毕竟在她看来,琏儿不重要,但是贾家的脸面很重要,毕竟,这休了王熙凤,已经是把贾家的脸面扔在了地上,要是还因为这件事,把贾琏给驱逐出去,那就更是把这丢到地上的脸面又狠狠地踩了两脚,事关贾家的脸面,她不同意。 王夫人好像是看出了史太君的意思,立马小声地在史太君的耳边提了‘宝玉’二字。 然后,史太君沉默了。 贾琏瞟了沉默的史太君和站在那里、脸上隐隐有些得意的王夫人,想到刚才听到的‘宝玉’二字,心里了然,但是,他从来没得到过父爱也不奢望父爱,这个贾赦更是没有什么父爱,之前不想要放了自己也是因为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嫡子而已,如今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让个庶子变成嫡子,但是,可想而知,他也是不想再要自己这个不服管教、一味忤逆与他的儿子了,如此,正好,修剑道,尤其是无情剑道,这身上的累赘,还是越少越好。 贾琏抬眸,看着步步紧逼的王子腾,点点头:“如此也好,不如在此先立下字据,明日开祠堂,处理逐我出族一事,到时候,把所有该交接清楚的都交接清楚好了。” 王子腾弯嘴冷笑一声:“真是少年轻狂,”他转头死死地盯着贾赦,冷声道:“贾恩侯,你还在犹豫什么,如此逆子,将来必为我四大家族之祸,如今,还是早了早好。”那眼里的胁迫之意,让贾赦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一刻,贾赦,屈服了。 然后,贾赦和贾琏立了字据,说明了明日在祠堂里要把出族及其相关事宜全部交接清楚,王子腾也在上面签了字,做了中间人。 这一次,不止王熙凤被贾琏休了,贾琏,也同样被贾家放弃了。 王熙凤站起身,死死地盯着贾琏,满脸的恨意:“一日夫妻百日恩,贾琏,你果然是天底下最无情之人,你竟然为了休我,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随即,她也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贾琏这里找到什么答案,只得冷笑一声:“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你到底会有什么好下场,”说完,她扑倒王夫人的怀里,痛哭了出来:“姑妈。” 贾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种时候,你还是看不清楚,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王夫人的脸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向了王子腾。 王子腾冷笑:“这凤儿,我就领回去了,明日自会前来,不过琏儿啊,我的凤儿可是没有犯过这七出之条,既然你执意不要凤儿了,明日,我们也把这休书改一下,到时候,就由我们凤儿休了你这个大逆不道、忤逆长辈的无情之人吧。”说着,他一甩衣袖,拉着王熙凤,就出了荣庆堂。 贾琏环视了一圈,看着在场人对自己或是冷淡、或是愤恨、或是得意的表情,点点头:“如此,正好。” 第二日,宁国府的贾家祠堂里坐满了人,此时的贾家族长贾珍一脸尴尬地看着现在的状况,只见王子腾满脸的怒气地瞪着贾琏,贾赦皱着眉头一脸复杂,而贾政,贾政虽是面无表情,可是那眼中微微的期待,贾珍没看出来,却被贾琏看了个干净。 贾珍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今天,叫大家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也和大家宣布,”说着,贾珍微微侧头,对着贾赦低声道:“赦叔,这件事你考虑清楚了。” 还不等贾赦回答,王子腾已经开了口:“今天,本官来,是因为这贾琏,忤逆长辈、欺辱我王家女儿,我王家女儿有骨气,今日特来把这大逆不道之人休弃,我王家女儿,要休夫,”他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窃窃私语的贾家族老,继续道:“这个贾琏,平日在府里忤逆老太君、不孝父母,多次把其父气昏过去,如此之人,还有何脸面留在贾家,”他的嘴角勾起,脸上竟是嘲讽之色:“昨日,他甚至立下字据,自请出族,如此大逆不道之辈,各位还有何可考虑的。” 一番话下来,本是对这件事颇有微词的那些族老们,也纷纷对贾琏投去了愤怒的目光,其中更有人大声质问贾琏这是不是真的,在贾琏点头表示希望自请出族之后,更是气得直跺脚,大叫‘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贾琏冷冷地看了看王子腾得意的脸,突然弯起了嘴角:“王熙凤想休我,看来是不行了,既然今天我必定会走,那么就按照之前说的,把该交接的,都交接清楚吧。”说着,贾琏从怀里拿出一沓票据,放在几人面前:“王熙凤在荣国府掌权期间,利用职务之便,用公中钱财放印子钱,此等盗窃之罪,是不是犯了七出之条,我休不休的。” “你胡说。”王子腾大惊,立马从贾琏的手里抢过借据,一看,一张张上,有名有姓,他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当然,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今日说了,是要休了王熙凤,所以,我的休书已经写好了,还请王大人拿回去,”说着,贾琏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信上大大的‘休书’二字,让王子腾接着都觉得烫手,这要是接了,不就说明他王家的女儿品性不端了吗?想想自己唯一的嫡女,王子腾突然就不想趟这趟浑水了,但是,贾琏却不会如他的意:“要是大人今日不接了我这休书,我现在就拿着这些放印子钱的票据去敲登闻鼓,到时候,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啊。” 王子腾狠狠地盯着贾琏,满脸的阴霾,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才好,今日之事,他一定要报复回来,他死死地捏着那封休书,阴沉地开口:“现在,该处理你出族之事了。”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看向了贾珍,把贾珍吓得后退了一步,竟是半点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贾琏摇摇头,更是不愿在贾家多留,直接道:“今天有族长和各位族老在此,在祖宗牌位的见证下,贾琏愿自请出族,从此不再是贾家子,没有享用身为贾家人的权利,也没有该给贾家要尽的义务,贾家从此,都不会再有贾琏此人。”说着,他面向贾家的牌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又面向贾赦跪下,再磕了三个响头。 贾赦咬咬唇,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了不少,尤其是听到刚才贾琏所说的休弃王熙凤的原因,他突然就怀疑起,自己赶走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错了,然后,当贾琏接下来的话响起时,贾赦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掐死这个不孝子。 只见贾琏站起身,环视了周围一圈,开口道:“只是,在贾琏走之前,还请一等将军贾赦,归还贾琏生母的嫁妆。” 所以说,贾琏虽冷,却绝对不是笨蛋。 第十三章 贾琏的生母张氏,乃是前丞相张家唯一的嫡女,更甚者是唯一的子嗣,张家世代书香门第,到了张氏这一代却只剩下她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宠爱,要不是贾代善在年轻的时候救过张丞相一命,贾赦的奶奶也就是贾琏的曾奶奶傅氏也出身大家,并亲自登门为贾赦求得张氏为妻,凭贾赦的本事,是绝对不可能娶到老丞相家的嫡女的。 可是贾赦天生喜色,在开始对着张氏稀罕了一阵以后,就放下了,然后,不久,那疼爱贾赦也对张氏疼爱有加的傅氏也跟着去了,这荣国府,彻底就成了史太君的天下。 贾赦为人愚孝,又对张氏只有敬重无多喜爱,让张氏在贾府的日子更加困难。贾琏得知,自己本来一个有一个哥哥名叫贾瑚,三岁时掉进池塘淹死了,当时张氏正怀着贾琏,听到这一噩耗,当场就早产了,张氏拼了性命,生下贾琏后没两天,也跟着去了,所以贾琏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而他的爹,有也等于没有,也就让他长成了这般样子。 孙望嵋从贾琏的记忆里得知了这些事情,也知道贾琏对自己的生母早就调查了一番,但是当年张氏之死让年迈的张丞相受不了打击,老两口还来不及给自己苦命的女儿讨回公道,就相继病卧在床,跟着去了,以至于,那张氏嫁入贾府所带的十里红妆,至今一直在贾家,却丝毫没有交到贾琏手中。 贾琏抬起头,看着满场因为自己的话而呆滞的人,微微勾了勾嘴角:“怎么,不是吗?据我所知,我的生母,应该是前丞相张氏的嫡女,当日十里红妆可是轰动京城,按照律法,生母死后,应该把她的嫁妆留给她的子女,如今只剩我一个孩子,那么,我生母的嫁妆,不应该还给我吗?” “你,你……”贾赦这下是真的稳不住了,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在地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难道我不知道这些,你就打算让我净身出户吗?”贾琏摇摇头:“史太君不疼我,我可以理解,因为她孙子多,人有偏爱,可是我不能理解的是,我可是你唯一的嫡子,你竟然把我当做,”贾琏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形容词,说实在的,他真的不在乎贾赦对他是什么态度,因为他根本不是真正的贾琏,但是贾赦对真贾琏的态度,却让他想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冷心冷脸对他,仿佛他根本不存在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对史太君无所谓,却会几次三番气昏贾赦的原因:“算了,多说无益,我生母的嫁妆,本该在我成亲之后就交到我的手里,但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如今我也要不是贾家人了,这生母的东西,贾家也没有权利用吧。” 贾赦颤抖着嘴唇,一时接不上话来,对上贾琏冷清中带着嘲讽的目光,好半天,才喃喃道:“你,你母亲的嫁妆,都被,都被老祖宗保管着。” 贾琏点点头,看着贾珍:“既然如此,请族长把这份财产也交接清楚吧。” 贾珍本就是个优柔寡断之人,看到此时的情景,就觉得头疼,他东看看西看看,也没发现有人可以帮他,只好一咬牙,也不管什么族规不族规的了,忙叫人把史太君喊了过来。 史太君也是一脸疑惑,要知道这祠堂,是有规定不允许女眷入内的,如今,却把她叫了进来,看来,是事态紧急了。 “老祖宗,”贾珍等一众贾家人给史太君行了一礼,还特意给史太君搬了个椅子来,这才为难地开口,说出了贾琏的要求:“老祖宗,你看,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史太君的心里一紧,那张氏的嫁妆,张氏的嫁妆,可是,可是被她用了不少,她原以为张家如今已经没人了,而贾琏从小就没有生母,对这件事自然是不知晓的,所以她就,而且那嫁妆,有很多都用到了宫里的元春身上,现在让她一下子拿出那张氏的嫁妆了,她也不是拿不出,但是,就是心疼啊。 史太君转头看着贾琏,皱眉不悦:“这贾琏已经要被逐出贾家了,怎么还有资格要这些东西。” “那是贾琏生母的东西。”贾琏冷声道。 “可你可不是贾家人。”史太君接道。 “按照律法,这生母的嫁妆,在生母死后,是要分给起儿女的,如今我生母早亡,那些东西,本来就应该给我。” “你,”史太君抿抿唇,突然感觉心口有些发疼:“你这个不孝子,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你的生身母亲,当年要不是你母亲拼命生下你,你怎么会来到这个世上,可是你倒好,不孝不悌、大逆不道,如今你还有脸说的出口。” “所以说,在老太太眼里,家法大过国法了,”贾琏点点头:“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件事,上告到衙门那里,由律法制裁吧。” “你,你。”史太君的身子晃了晃,大骂不孝子,但是却仍然不肯松口,那可是几十万两银子啊,她给了,心更痛。 贾琏看着史太君在那里一边咒骂一边发病的样子,贾赦、贾政已经上去安抚了,心里也就明白了:“所以,你不给我,是因为,你把我母亲的嫁妆,都用掉了。” 一句话,让本来混乱的场面安静了下来,这当婆婆的贪污媳妇的嫁妆,这可不止犯了七出,直接就是丑闻啊丑闻。 众人一下子,都用有些怪异的眼神看向史太君。 而史太君这个时候也不喊胸口疼了,愣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突然嚎哭起来:“国公爷啊,你带妾身走吧,妾身一辈子为了荣国府,可是到老却被这不孝子孙这般污蔑,妾身没脸活了啊,没脸活了。”说着,竟起身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贾赦和贾政等人大惊,连忙拦住要死要活的史太君。 贾赦更是满脸怒火地向贾琏吼道:“你个不孝子,这些满意了,你非要把整个贾府弄得鸡犬不宁才可以吗?” “所以说,还是不给了。”贾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转身就往外走去。 一旁的王子腾看了,立马拦在了他的身前:“琏儿这是要去那里,今天可是你自请出族的日子,怎么,这凤丫头的休书,我接了,你倒是想要逃了,这个世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说着,从怀里拿出之前立好的那个字据,冷笑一声:“有字据为凭,你还想抵赖不成。” “当然不,”贾琏摇摇头:“只是,字据中也写得清楚,要把该交接的事情交接清楚,如今,也只交代了王熙凤一人的事情而已,这别的事情,可没交代清楚,而且,”他转过头,看着还在那里乱作一团的几人:“明显不是我不想交代清楚,而是有别人不想啊,看来,要让你失望了。” 王子腾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贾琏,然后再看向依然在那里纠缠的史太君母子三人,冷声道:“老太君,这种事情,律法早有公断,难道,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史太君、贾赦等人的动作顿住了,愣愣的看着王子腾,终于明白,今日不让贾琏出族,王子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几人这才停止了折腾。 “所以我说,还是报官好了,谁是谁非,律法裁决,不就行了,”贾琏看着几人,冷冷一笑:“当然,要是我去报官,就一趟把王熙凤的事情报了算了。” “贾恩侯。”王子腾大声喝道。 贾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史太君,喃喃道:“要不,要不,这凤丫头也不休了,琏儿,琏儿也不走了,总行了吧。” 贾琏这时倒是耻笑一声:“父亲你应该先看看我们王大人的脸色再说,当然,还有老祖宗和二叔。” 三人立马看向王子腾,只见王子腾铁青着脸站在那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只听王子腾冷冰冰地看着几人,开口道:“要知道四王八公同系连枝,还请老太君想想清楚。”显然,王子腾现在已经被气得只想好好教训这个让他们整个王家女儿都受辱的混账东西,在他看来,一个人只有没了家族的庇佑,成为无根浮萍,才能由他揉扁搓圆、为所欲为。 所以说,王大人,你真是神助攻啊。 王子腾意外的强势,就连史太君都抵挡不了了,她咬牙看了贾琏一眼,终是无奈地点点头:“好,我给。”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贾琏点点头,倒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不过,我要提醒老太太一句,我这里有一份我娘身前的嫁妆单子,也特意去官媒那里把以前的记录查阅对照过了,并请官媒验证了,所以说,老太太可不要到时候,忘了一些东西啊。” 史太君沉着脸,满脸恨意地盯着贾琏,像是要把他咬死一样:“我知道了。” “那么,”贾琏再次看向贾珍,贾珍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荣国府的表弟,真是不得了的人物,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让王子腾和老太太吃瘪,心下就对贾琏怕了几分:“再说说我那个丫头的事吧。” “一个丫头,你想怎样?”贾珍没开口,倒是已经快要忍不住的王子腾先开了口:“你以为那个丫头我们王家会要,只要她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父亲,她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着,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贾琏不理会王子腾,依然看着贾珍:“你是族长,不是吗?” 贾珍下意识地瞟了史太君和贾赦一眼,发现两人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没有什么表示,立马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看来,这个丫头不受宠啊,于是,他清清嗓子,开口道:“既然贾琏你被逐出宗族,你的孩子自然也会跟着你,也离开贾家,以后贾家也不再有这个孩子了。” 贾琏的表情呆了一下,他原本还以为贾赦他们,至少史太君会留下这个孩子,以求以后要挟他做些什么的,却没想到,这件事反而是最容易办妥的,难道说,在这些人看来,自己离开贾家,就真的完蛋了,即使拿到了生母的嫁妆也是如此吗? 可是,孩子啊,他没有父亲,也没有一个好的母亲,如今,要有一个孩子了吗?他,能成为一个父亲? 王子腾看着贾琏的表情,倒是得意得不行:“怎么,不想要了,不是说要按律法吗?那就一切都按律法来,这个孩子,也会跟着你被赶出贾家。” 贾琏沉默了一下,不置可否,果然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局面啊。 “既然都说好了,那么,等什么时候,把嫁妆给我了,再什么时候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吧,”贾琏低头拍了拍衣摆:“那今天,就先这样吧。” “你休想,今天,你就要给我滚出去。”王子腾吼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贾家什么时候要一个姓王的做主了。”贾琏冷声回道。 王子腾狠狠地瞪着贾琏,然后猛地转头看向贾赦几人,那眼里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贾赦吞吞口水,看了看史太君,史太君点点头:“我这就去。”说着,就向祠堂外走去。 贾琏拿出那张嫁妆单子递给史太君:“要是那些古董字画都没有了,老祖宗可以换成银票给我,现在的市价我已经调查过了,写在后面,老祖宗也不必太过为难。” 史太君的身子晃了晃,咬牙接过那张单子:“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那就请老祖宗长命百岁了。” 第十四章 “老祖宗啊,老祖宗啊,张氏的嫁妆不能给贾琏那个不孝子啊,不能给啊,”王夫人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那,那张氏的嫁妆,宫里,元春,这让我的元春在宫里怎么活的下去啊,我可怜的元春啊,她进宫可是为了整个贾家啊,她是再用命在博啊,要是,要是再没了钱财,”王夫人膝行两步,拉住史太君的衣服下摆:“老祖宗啊,不能给啊,不能给啊。” 史太君一脸为难的看着这个自己速来偏爱的媳妇,也是无奈:“那如今你说怎么办?现在一大堆人都在祠堂里等着呢,贾琏可是说了,要是不给,不按原来的给,他立马就去敲登闻鼓,不但把我们私自用了张氏嫁妆这件事告上去,就连凤丫头放印子钱那件事,也一并告了,”史太君一拍大腿,气道:“凤丫头也真是的,胆子也太大了,被琏儿那个混账东西抓到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如今倒好,王子腾被逼的恨不得杀了那个混账东西,要是琏儿不被赶出去,我们贾家和王家的情分,也就断了啊。” 王夫人愣了一下,嘴巴还微张着,看上去有些可笑:“印子钱?哥,哥哥,”她眨眨眼,眼泪又低落了不少,但是表情却没有悲伤,看上去有几分搞笑:“我哥他也在祠堂,他,他同意了?” “老二家的,”史太君拉起王夫人的手,为难而慎重地开口:“如今,我们是骑虎难下,不把钱给清楚,琏儿不出去,就要连累我整个贾家,为了荣国府,为了,为了宝玉,这笔钱,我们也得给啊,你就,你就去准备吧,差什么就从公库或是我从私库里拿,都可以,要是实在补不上,就折现先给了吧,今天这事,是必须弄清楚的。” 原来那史太君急匆匆地从祠堂赶回荣国府,就找了王夫人前来,张氏的那笔嫁妆,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几年,因为张家已经没人了,所以这婆媳俩自然也把这东西当做了自己的东西,着实用了不少,还给宫里的元春给了不少,因为这件事只有她们两人知道,其余的人,要么不知道张氏这笔嫁妆的底细,要么就不认我她们会贪了这笔钱,所以,她们反而不能生长。 史太君虽然贵为贾家的老封君,又是超品国公夫人,自然更加爱惜羽毛,既然已经要把贾琏用不孝之名除名,就不能在这件事上给了贾琏翻身的机会,再加上贾琏已经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又有王子腾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们这时候要是退缩了,就真的是里外不是人了,而王家,这个现在在四大家族中最得力的家族,也会和他们决裂,说不定剩下的几家也会顺势和他们贾家划清界限,这事,可是万万不能发生的,所以这钱,必须给。 史太君服下两粒护心丹,终是缓下了胸口不间断的钝痛,这才坐在了荣庆堂的椅子上,好好思考起这件事来,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贾琏给骗了,如今贾琏走不走,他们荣国府的面子都被丢了,只是如今贾琏不走,就会被王子腾恨上,可是贾琏要走,就得出几十万两银子,想来,就是不甘心啊,果然,果然,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不孝子,一点骨肉亲情都不留。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王夫人才满头大汗地进了屋:“老祖宗,都准备好了。” “可按着单子查清楚了?” 王夫人点点头,不甘地咬咬牙:“总共六十三万五千五百二十两,还要算上没被变卖的古董字画、书籍首饰、地契房契,和剩下的几个没有被卖掉的张氏配房,都在这里了,少了的物件、房地和下人,也已经,已经按贾琏给的那张单子上的价钱,全给补上银子了。” 史太君的身子趔趄的一下:“这,这么多?” 王夫人点点头,抬手拿着帕子抹泪:“我可怜的元春啊,我可怜的宝玉啊。” “够了,够了,”史太君不耐地摆摆手:“难道你不会让你的哥哥把这些找回来吗?在这里哭什么?” 王夫人闻言抬头,惊疑地看着史太君,当看见史太君脸上显而易见的冷漠表情后,她倒是勾了勾嘴角:“还是老祖宗疼爱宝玉。” “快去把东西给那个混账东西送去,我先在床上歪一会儿,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被这种不孝子孙欺负,就病倒了,”说着,她把身子往一旁的鸳鸯身上一靠:“出门记得给我请个太医。” “是,老祖宗。”王夫人甩了甩帕子,转身出了门,带着人把贾琏要的东西送去了祠堂,那表情,看上去可一点都不生气,隐隐还有一些兴奋呢,也许,不久以后,这些东西,就有大半都到她的腰包里了也说不一定。 王夫人带着东西到了祠堂,此时一屋子的人已经在祠堂等候多时了,王夫人恶狠狠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贾琏,甩手道:“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生母的嫁妆,全都没少,这些年不小心报损的,也用银子给你赔上了,你可点清楚了,不要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死赖在我们荣国府里。” 贾琏接过王夫人递来的银票和单子,转头看了看被抬进来的东西和那几个据说是张氏的配房,把目光放在了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的小丫头身上。 贾琏点点头,从配房婆子的手里接过小丫头:“不要怕,有爹在。” 小丫头咬着嘴唇,点点头,把小脑袋埋在贾琏的怀里,默不作声了。贾琏伸手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 贾琏这才看着那几个配房中的有一个:“就麻烦你了。” “好的,少爷。”从那几个配房中立马走出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看上去脸上有些沧桑老态,但是身形却看着精神得很,他得了贾琏的示意,立马挑选了两个配房,仔仔细细地清点起王夫人带来的东西。 王子腾看到这一幕,眼神暗了暗:“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那么,还不把正事办了,”说着,他警告性地瞥向一脸怂样的贾珍:“你说是吧,贾家族长。” “当然,当然,”贾珍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既然事情都已经交接清楚了,那么,荣国府贾琏,不敬长辈、忤逆不孝,自觉无脸成为贾家人,特自请出族,在这里,让众位贾家族老做个见证,把贾琏及其名下子女除名,从此以后,贾琏再也不是贾家人,无论日后飞黄腾达还是穷困潦倒,都和贾家再无半点瓜葛。”说罢,贾珍看了看贾赦,看着贾赦一脸复杂地站在那里却没有吱声,点点头,清楚家谱,用笔把贾琏名字话去,同时也因为贾琏休了王熙凤,王熙凤的名字也被划了,而贾琮的名字,也被记在了邢夫人名下,从此以后,贾赦的嫡子,就只有贾琮一个人了。 贾琏在心里舒了口气,看着已经清点完的下人对自己点点头,也算是完成了整个事情,他怀里抱着小丫头,看了看周围的人,把他们或愤恨或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了个清楚:“既然已经结束了,那么,我就先走了。” 贾赦看着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儿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心里也是万般不是滋味,他不自觉地上前一步:“琏儿,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错吗?” 贾琏回身看了贾赦一眼:“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说完,倒是走了毫无留恋。 王子腾看着贾琏带着那几个配房和那些已经搬上了马车的财物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贾家祠堂,冷笑:“我倒要看看,您是否就看明白了。” “哥,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事情结束以后,不论大家都是什么心思,这件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本来贾赦的复杂心情,在得知史太君被贾琏给气到请了太医以后,又对贾琏的作为怒火中烧,大骂‘孽畜’地奔向荣庆堂了。 而王夫人,因为之前有了史太君的暗示,倒是随即就跟着王子腾回了王家,一在椅子上坐定,就急迫地开了口。 “急什么?”王子腾慢条斯理地坐在主位上喝茶:“等着人回来禀报就是了。” “哥,”王夫人记得像什么似的,如今可如何等得了:“你就告诉妹妹吧。” 王子腾得意地一笑:“贾琏他如今也就是个白身,还没来家族的庇佑,就那几个张氏留下来的陪房,能成什么事,”说到这里,王子腾停下了话头,看下来王夫人:“刚才贾琏可以那般自然地就点出那个陪房来,他们之前认识?”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王夫人也是一头雾水:“张氏的陪房我早就能放的放、能卖的卖了,如今留下的这几个,也是在荣府里,打扫荣府偏僻地方的洒扫而已,因为这二十几年都没冒过头,我都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糊涂,”王子腾‘砰’地一声把茶杯放下:“斩草不除根,如今一看,贾琏能知道张氏的事情,还把事情调查的这么清楚,就和这几个陪房拖不了关系。” 王夫人闻言,恍然大悟:“我可真是糊涂了,糊涂了。”说着,讨好地看着王子腾,想着让王子腾把事情交个底。 王子腾又端起茶碗,老神在在:“急什么,说了等着就是了,斩草不除根,也可以让一个人,身无分文穷困潦倒,既然敢休我王家的女儿,他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张氏留下的那几个陪房,如今也不过五六人罢了,其中的张喜一家,也就是贾琏刚刚点出来的那个男人,有他的儿子张来和女儿张燕,还有一对也是夫妻,李吉两口子,都是聪明人,所以才逃过了王夫人对张氏陪房的清洗。 其中,张喜算是个伶俐人,也是他偷偷地调查出了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情,把证据给了贾琏,才让贾琏在祠堂上对战王子腾的时候,一路占了上峰,而那张嫁妆单子,则就真的要佩服那个死去了的慈母张氏了,张氏害怕自己死后,以贾赦的性格,贾琏会受委屈,但是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照顾不了贾琏,所以,特意派了人把自己的嫁妆去官媒那里留了份底,又把嫁妆单子誊抄几份,留在了不同的心腹手里,就是给自己唯一的儿子留条后路,而张喜家的,正好也是那几个心腹之一,于是,贾琏手里也就有了张喜递上来的,张氏的嫁妆单子。 贾琏叹了口气,真是慈母之心,比他那个不着调的母亲强太多了。 “爷,”张喜驾着马车坐在外头:“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这次张氏的嫁妆总共装了五辆马车,几个陪房,除了张燕以外,每人都驾了辆马车,别的东西都被换成了银票或是本就是房契地契而被贾琏保管着,如今离了贾家,这几个人还真不知道要到那里去。 贾琏怀里抱着小丫头,此时小家伙已经在他的怀里睡过去了:“去城外,母亲有哪个庄子在城外还没有被卖掉。” “西北边有个庄子,在城郊,离皇家的围场距离不远,因为围场是皇室狩猎的地方,周围尽量不能有百姓出没,地形也不好,山多还有悬崖,就零零散散地建了一些庄子,赏给了一些皇室宗亲,算是一种象征罢了,其实并不值钱,平时也没什么人去,老爷当年也是因为贵为丞相,才会被赐了一座。想来是实在买不上什么价,又没人敢在那个地方买庄子,所以,才没有被卖出去吧。”张喜坐在车外,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给贾琏。 贾琏点点头,这史太君和王王夫人倒是心挺黑,那份嫁妆单子他也看过了,里面也有几处不错的庄子,看来都已经被卖掉了啊:“那就去那里吧。” “是的,少爷。” 马车在偏僻之地行驶了许久,渐渐的路就荒凉了起来,突然,马车猛地一停,就听到车外的马匹嘶吼的声音。 贾琏皱眉,低头看着已经要醒来的小丫头,抬手往小丫头的后颈一点,小丫头又歪着头睡了过去:“怎么回事?” “老爷。” 张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恐怖,让贾琏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轻轻地把小丫头放在马车里,掀开车帘探了出去。 只见偏僻的小路上,蒙面拦着十几个黑衣人,看到贾琏的身影,领头的立马喊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 贾琏沉声道:“王子腾让你们来的?” 那人哑言,眼睛露出杀气:“自然知道,就乖乖地受死吧。”说着,大喝一声,一群黑衣人立马举起刀,冲向了马车。 第十五章 贾琏冷着脸,看着冲上来的那群黑衣人,冷冷地撒下一句:“进去看着小姐。”就抽出乌鞘宝剑,脚尖轻点,飞身向黑衣人冲了过去。 也没看到他怎么大的动作,只在拿群黑衣人中几个来回,挥剑横刺、斜刺了几下,就飘然落回了马车上。 张喜咽着口水,看着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的贾琏,颤抖道:“爷,爷。” “无事,可以走了。”说罢,贾琏转身钻回了车厢里,小丫头还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 随着贾琏的声音落下,拿群站在路中间的黑衣人,还保持这举剑挥砍的动作,却向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然后,‘扑通扑通’一个个倒在了地上,脖颈处慢慢流出鲜血染了一地。 张喜吓得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颤抖着手拉着马车继续前行,几辆马车小心的绕过那群黑衣人,几人都不敢再看着那些人一眼。 贾琏垂着眉,看着身旁躺着的小丫头:“一个孩子,我是父亲,”他的嘴角勾了勾,随即又收了回来:“如此,也好。” 王子腾和王夫人在王家的大堂了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来回报。 王夫人坐不住了:“哥,你说的事情到底成没成啊?怎么这半天了,还没有人来?” 王子腾皱着眉,却宽慰这王夫人:“放心好了,我派出去的都是我的亲卫,手上功夫不错,而且直接就是十八个一起出去,这一次,我一定要让贾琏知道知道我们王家的厉害。” “没错,”王夫人点点头:“先把贾琏手里的张氏嫁妆都给抢回来,再把那些配房都给杀了,再杀了贾琏,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王家的厉害。” “糊涂,”王子腾不赞同地摇摇头:“杀了贾琏不是白白便宜了他,要让他身无分文成为废人,在京中乞讨,我们再派人时不时的羞辱折磨他,那才是真真正正地对他的惩罚,”王子腾冷哼一声:“敢休了凤儿,折辱我王家,我王子腾就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悔。” 王夫人跟着点点头,脸上也露出快意的笑容,这才想到了已经被带回王家的王熙凤:“那凤丫头现在……” “不提她也罢,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个贾琏都拿捏不了,还害的我的鸾儿以后的婚事也会出状况,真是,真是,”王子腾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是火起,即使贾琏就要被自己弄的生不如死了,也不能抵消他此时内心的怒火:“我的鸾儿那么可爱温柔,都是被凤儿给害的,她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放印子钱,如今到好,被贾琏抓了把柄,这休夫变成了休妻,即使贾琏现在因为忤逆不孝名声臭了,她的名声又会好到那里去呢?” “那哥哥的意思,是要把凤丫头送去庄子上还是尼姑庵,或者,把凤丫头送回金陵,那里不是还有她的哥哥王仁和嫂子呢吗?” 王子腾摇摇头:“这倒还不必,因为凤丫头说要好好地看看贾琏的下场,所以我就先把她留下来,等贾琏落魄当了乞丐,她还想亲自过去踹他两脚解恨呢,只不过现在是不能让她多和鸾儿接触了,就先把她关在东边的院子里,吵吵女戒之类的禁足吧。” 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自己哥哥对放印子钱这件事那么排斥,她是真怕哪一天王熙凤会把她也抖出来,好在王熙凤现在满腔的恨意都是对着贾琏的,反而还想不到这一茬,等到贾琏的这件事办好了,她再亲自陪着王熙凤去痛打落水狗,好好地安慰安慰王熙凤,想来王熙凤也会在不久后被哥哥送回金陵,到时候,这荣国府,就真的是她儿宝玉的了。 至于大房现在的嫡子贾琮,王夫人嗤笑一声,庶子就是庶子,填房就是填房,那什么跟她的宝玉争。 两个人还在为未来的日子憧憬之时,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下人,只见那下人‘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老爷,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顺天府的人来了。” “顺天府?”王子腾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顺天府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过来,”他看了同样疑惑地王夫人一眼:“你先下去陪陪凤儿。” “嗯。”王夫人也是乖觉,立马察觉到这件事不是她一个妇人该管的,想想现在也需要再安抚一下王熙凤,倒是也不多话,点着头就下去了。 王子腾立马接待了顺天府来人,来人是顺天府通判秦中天,此人是顺天府府尹尹正的心腹。 王子腾速来与顺天府府尹尹正有些往来,一看来的是秦中天,自然是想着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刚好犯在了顺天府管辖里,可是,自己能出什么事情呢,王子腾心里几个盘算,脸上却挂着客气的笑容:“原来是秦通判,不知您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 秦中天也不含糊,刚刚坐定,丫鬟奉上了茶水,就示意王子腾把人支出去,这才开口道:“府尹大人让我通知王大人一声,城郊发现了十八具尸体。” 王子腾的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开口道:“是,是那个城郊。” “西北城郊,距离皇家围场不远的路上。” 王夫人跟着那带路的下人一路往里走,看着慢慢变得有些荒凉的景色,心里一直不知有何感想,她素来把王熙凤当做好使的棒槌,既能帮她在前面挡着,又能替她谋划好处,王熙凤又不是个笨人,做起事来妥妥当当的,让她用得很是顺手,可是如今,王夫人暗暗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贾琏就算是不当贾家人,也要休了凤丫头呢,这可,也只能怪凤丫头命苦,贾琏无情了。 “姑,姑妈。”王熙凤看到王夫人前来,还不可置信地愣了愣神,这才扑倒王夫人怀里大哭起来:“姑妈,姑妈。” 王夫人拍了拍王熙凤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凤丫头,你受苦了,受苦了,”她叹着气,也开始哽咽起来:“哪想到那琏儿是这般狠心之人,即使鱼死网破,也要休你出门啊,你说你如今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王熙凤趴在王夫人怀里,嘴里狠狠地:“姑妈放心,叔叔已经让我写了休书,说是让我休了贾琏,如今是我就贾琏,可不是贾琏休我啊。” “你这个傻丫头啊,”王夫人把王熙凤从怀里拉出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也哭了起来:“如今可不是你休贾琏,而是贾琏休你啊。” “什么?”王熙凤瞪大了眼睛,泪水就从眼睛中掉下来,她也一眨不眨:“叔叔说贾琏忤逆长辈、大逆不道,怎么,怎么会是贾琏休了我呢,我可没有犯什么七出之条啊,他凭什么休我。” “这事怪我,怪我啊,”王夫人说到这里,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贾琏找到了你放印子钱的票据,在祠堂里当着那么多贾家族老的面递给了你叔叔,说是你叔叔要是不接他写给你的休书,就要去告你啊,你叔叔,你叔叔为了你,才咬着牙接下来的,如今,如今,”王夫人拿着帕子擦着眼睛,叹息不已:“如今,就连鸾儿,你叔叔都不知道改怎么办了。” 王熙凤愣了半晌,突然大喊一声:“贾琏,你害得我好苦啊。”扑倒在了地上,嚎哭起来。 王夫人跟着抽泣,看着王熙凤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也喊了一声哭得更加用力:“真是太狠了,太狠了,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处处为了琏儿着想,却落得这般下场,琏儿太无情无义了。” “贾琏,贾琏,”王熙凤声声嘶吼,像是要把贾琏生撕活剥一样:“我一定要看你的下场,一定要看到你不得好死。” “凤丫头放心,你叔叔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他已经派人去劫琏儿啊,贾琏如今一个白身,又没有贾家庇护,得罪了我王家,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王熙凤闻言,眼中露出了仇恨的光芒:“让叔叔先不要杀了他,废了他,废了他,让他生不如死,我要亲眼看着他在我的脚下乞讨。” “这是自然,自然。”王夫人微微勾了勾嘴角,当然是自然了。 “王大人啊,”那秦中天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下山的猎户在路上发现了十八具尸体,就连忙报了官,哪知那下面的衙役一看,十八具尸体,各个蒙面黑衣,一看就是要杀人越货的,却没想到,这尸体上,竟搜出了府上的令牌啊,”说着,秦中天从怀里拿出一个铜制的,刻着‘京营’字样,后边还有王家的独特印记:“府尹大人一发现不对,立马就派下官来找王大人了,也请王大人给府尹大人通个气,看看这事……” 王子腾死死地盯着那么铜牌,始终不明白自己的亲信是怎么全死了的,但是如今这件事已经报上去了,可就得不了好了,还是先把王家摘出来再说:“这人确实是我王家的,但是,却是出去提我办事的,也不可能做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至于说蒙面黑衣,更是不可能,还请府尹大人明察,还王某一个公道啊。”说着,王子腾往秦中天的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秦中天手里轻轻捏了捏,满意地一笑:“王大人放心,府尹大人自然是知道改怎么做的,也一定会给王大人一个公道的。” “那就有劳府尹大人了,等明日,王某一定亲自去顺天府把这件事说过清楚。” “那样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都在不严重。 等到秦中天走了,王子腾这才一拍桌子,大怒:“这个混账东西,真是命大,这样都杀不死他。” 至于那十八个好手,是被贾琏一剑毙命的,王子腾是打死都不相信的,他宁可相信,是贾琏好命,在自己的心腹前去劫他之时,就已经碰到了什么变故,而被全灭了。 “看来,要先把这件事弄清楚了,再找那个混蛋算账了。” 贾琏带着那几个张家配房,来到了据说是卖不出去的、只有面子情的庄子。 这个庄子很大,毕竟周围山多地少,不大会有人在这里建庄,再加上皇家围场离这一带不远,为了安全考虑,这里也不能完全没有人烟,所以就造成了如今这种山多庄少,庄子与庄子之间距离很远的状况。 但是对于这种状况,贾琏却很是满意,他本来就不喜欢热闹,练剑就更需要清静,这样最好。 贾琏点点头,看着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的张喜,吩咐道:“这几天把庄子好好打扫一下,改制办的物品人手都有你去办,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大管家了,”他顿了顿,看了看四周的青山,继续道:“用银子把这一片山都买下来,我喜欢清静。” 张喜抿抿唇,终是点头应下:“小的会办好的。” “如此正好。” 可是第二日,却发生了一些,让某些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王子腾一大早就去了顺天府,想要把那十八个手下的事情搞定,哪知一进了顺天府后堂,迎上来的,却不止府尹尹正,还有,直隶总督方洪清。 自来这顺天府管理京城内外的案子,而直隶总督却只管城外之事,可是王子腾这件事坏就坏在,当时那些心腹的尸体,实在城外发现的,按照地域来分,这件事就变成了顺天府和直隶总督府都可以管的局面,而更坏的是,这直隶总督和他王子腾速来不睦,如今这种事明显可以攀扯上王子腾,这方洪清就立马赶了过来,此时正在和尹正交涉,要把这事放在直隶总督府里面办理。 王子腾的心里反转不停,面上却丝毫没有破绽,对着这方洪清也笑得客气,口里的那些官官之道更是说得顺溜,这一下子,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王子腾都要为了这件事头疼了,至于贾琏,还是等这件事完了以后,再说吧。 另一件事,则是…… 贾琏打开门,看着站在自己院子里的张喜:“你已经站了很久了,我要去练剑,你还是去小丫头那里看看吧。” 张喜踌躇了一下:“小小姐那里,小的让小的那口气去照顾了,”说着,他搓了搓手,像是思考了很久,终于直起腰板,对上贾琏的眼睛,问道:“你,究竟是谁?” 贾琏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第十六章 “什么,什么叫我觉得呢?”张喜闻言睁大了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后退了两步,抬手指着贾琏:“你果然,你果然……” “果然不是真正的贾琏。” “没错,没错,”张喜的脸色白了起来:“少爷不会武功的,少爷一直都是个纨绔子弟,整天就想着女人和银子,不会,不会休了王熙凤,也不敢杀人的,”一讲到这里,张喜就想到了昨日贾琏几剑就要了那一群人性命的事情,目光就不自觉地瞥向贾琏腰间的那把乌鞘宝剑,脸色更白了:“你说,你到底是谁,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贾琏看着张喜大变的脸色和已经有些微微颤抖的双腿:“就连你一个下人,都看出了我的不同,作为贾琏的父亲、妻子、家人,却丝毫没有怀疑过,可见,贾琏是真的很可悲啊。” “那,那少爷他……” “死了,被贾赦因为几把扇子给打死了。” 张喜‘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不知是被眼前的少爷不是真的少爷打击到了,还是被姑爷打死了真的少爷打击到了,此时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你的少爷,也不是你的主子,但是那个小丫头,可是张家明明白白的血脉,”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张喜,继续道:“我现在当然可以马上走,可是走了以后呢,你们几个可以护得住那个小丫头吗?还是说,你们挡得住来自王子腾和贾家的报复。” 说完,贾琏抬脚往外走:“我去练剑,在我练剑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张喜坐在地上,身子还在止不住地抖着,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去了小小姐的院子,迎上自家老伴担心的目光,点点头:“放心,就算是为了老爷,我们也要保住小小姐。” 这句话里,没有贾琏这个少爷,这张喜家的也就明白了自家当家的意思,叹息地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小小姐的。” 张喜点点头,心里也不再惊慌了,也许,在知道了事情的答案以后,他反而不再害怕,他昨天见识了贾琏的本事,不管是贾琏在贾家祠堂所表现出来的强势还是在面对那些黑衣人所展现出来的武力,都让他明白,此时,他们必须依仗着贾琏才是:“从此,他,”张喜向外面指了指:“他就是我们的主子了。” 贾琏照例辰时练剑,练剑一个时辰,只是这次练剑,也许是没了贾家这个包袱再身,让他感觉身上轻了不少,练起剑来,手法更是轻盈飘逸而速度又快了不少,贾琏收了剑,心里对自己今天的成果很是满意,这样下去,看了我的剑法又能更加精进了。 从那练剑的院子里出来,就看到张喜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等着,看到他的出现,立马躬身上前:“少爷。” 贾琏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张家人,也不是贾家人,你不必如此。” “可是,”张喜大急,要是没了这不知是哪里来的魂魄的保护,他们小小姐可要怎么办啊,张喜连忙挂上了得体到几乎讨好的笑容:“少爷这是那里的话,既然你是少爷,那你就一辈子都是我的少爷。” “我并不想一辈子当你的少爷,”贾琏看着听了自己的话,已经僵了的张喜,继续道:“你只管把那小丫头当做主子就行了,而我也会住到那个小丫头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再说,我会去给那个小丫头改名字,让她姓张,也好全了,贾琏生母对贾琏的一片拳拳爱子之情。” 张喜大喜,连忙跪在地上对着贾琏就是几个响头:“小的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我不是你的主子,”贾琏看着张喜的动作:“以后就叫我庄主吧,至于这个庄子,派人好好修葺一下,改名‘望梅山庄’。” 张喜连连点头:“小的绝对办好。” “至于那个小丫头,既然已经决定姓张了,那么,她这一代,应该是什么辈的。” “张家到小小姐这一代,从香字旁。” “那就叫张馥毓,馥郁扑鼻又子嗣满堂吧。” 张喜连忙又磕了几个响头:“小的多谢庄主赐名,多谢庄主赐名。” 贾琏点点头,却也不说话了,今日他在剑道上有些突破,心情好,也就不再计较,多说了几句,只要以后能安安静静地让他练剑,他也就安心住下便是了。 王子腾一脸青白地看着方洪清和尹正在那里讨价还价,心里却很是不爽,方洪清不止和他的政见不合,而且一直眼红自己身上的京营节度使,所以看自己就更是不顺眼。 虽然说方洪清的直隶总督是二品,而自己的京营节度使只是个从三品,两个相差很大,但是直隶总督多管辖京城外事物,京营节度使却是管理这四方城门,算是管理着城里城外通城的要道,是个实职,方洪清一直都想把这个职位让他的心腹担当,可是王子腾背后有四王八公的支持,让他屡屡都不得手,这一次,一看可以抓到王子腾的小辫子,就立马赶了过来,而且还说的冠冕堂皇,说是这事是在城郊发生的,理应该直隶总督管理,让顺天府一下也没有办法。 王子腾站起身,态度恭敬地给方洪清和尹正行了一礼:“这件事竟然扰的两位大人这般劳神,真是下官的罪过了。” 尹正连忙摆手:“哪里话,哪里话,王大人与我等同朝为官,本官自然是相信王大人的人品的。” 方洪清冷哼了一声:“尹大人倒是会说话。” 王子腾看着尹正的脸色有些变了,连忙开口道:“方大人这是哪里话,下官的人品,满朝皆知,就连宫里的甄贵妃,也是知道一二的,方大人,你说是不是。” 方洪清的脸色一变,僵着脸挂了个笑容出来:“也是也是,这甄贵妃速来得皇上宠爱,有甄贵妃作保,王大人的人品也是可以保证的。” 王子腾点点头,看向尹正:“尹大人,既然这件事是发生在城外,这直隶总督府和顺天府都有管理之权,不如,就由两府共同审理可好,如此也好证明下官的清白。” 尹正微微皱眉,看着王子腾:“王大人,你确定。” “下官确定。” “好,”方洪清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几声:“还是王大人光明磊落,本官佩服、佩服。” 王子腾微微一笑,连道不敢,眼中倒是一道精光闪过。 “你真的打算让方洪清插手这件事?”尹正一脸不解地看着王子腾。 此时方洪清已经走了,王子腾却留下来,显然是和尹正有话要说。 王子腾点点头:“这件事,尹大人已经帮了下官很多,下官自然是会记在心里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方洪清是想接着此事拉我下台,不如就趁了他的意,也好让尹大人好做。” “可是你要知道,要是让方洪清插手,也许,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如何不好办,能有多不好办,”王子腾耻笑一声:“不过是几个死人而已,身上有我王家的令牌,就一定是我王家的人吗?要是真的是我王家的人,那又为何会被杀死呢?方大人既然想查尹大人不如就帮他查查清楚可好,”说着,王子腾的声音微微沉了一下:“事后,宫里的贵妃娘娘自然会记得大人的好的,五皇子也自然会记得大人的好的。” 尹正一听,脸上立马变得高兴起来:“好好,这件事本就是王大人被奸人陷害,本官自然会还王大人一个公道。” 贾琏微微皱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小丫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回头看了看带着自己来的张喜家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张开的双手:“爹爹,抱。” 贾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头看着张喜家的,这个婆子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这般动作,是想让自己和这个小丫头走的再近一些吗? 贾琏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拉了拉,低头就看着小丫头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爹爹,抱。” 无法,贾琏弯身把小丫头抱在怀里,脖子立马就被小丫头给搂住了:“爹爹要去练剑,你应该自己去玩。” “毓儿也要去,毓儿也要去看爹爹练剑。”小丫头软声软气的话语,把贾琏的脖颈吹得痒痒的,身上还能闻到一股独属于孩童的奶香。 贾琏看着那站在不远处,一脸期待又忐忑的张家婆子:“我练剑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张婆子的脸僵了一下,抬脚上前打算把小丫头从贾琏的身上抱过来。 贾琏微微侧身,避过张婆子伸过来的手,吩咐道:“你倒是把她抱远一点,不然她会受伤。” “是,是。”张婆子高兴地连连点头。 这也是第一次,贾琏练剑的时候,有一个亲人,在一旁观看。小的时候,在他刚开始练剑的时候,是母亲站在身边的,但是那时候母亲并不是看他练剑,而是教他练剑,时不时地就会拿戒尺打他不规范的地方,等到他的剑法小有所成,母亲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时候,母亲就再也没有在他练剑的时候打搅过他,再后来,他四处游历,磨炼剑意,就更不会有人看他练剑,等他再次回去的时候,母亲早已在他四处游历之时去世了,而他,也在母亲的墓前,练了一晚上的剑,从此以后,他,就没有了亲人。 可是,这个丫头,会是他的亲人吗?贾琏刺出去的剑丝毫不抖,心里却不自觉地想开了,然后,他身上的冷气更是多了几分,只把站在一旁的张婆子给吓了一跳。 小丫头往张婆子的怀里钻了钻:“婆婆,天气变冷了。” 张婆子把小丫头往怀里带了带:“小小姐要是嫌冷了,不如让婆子先带小小姐回去可好。” “不要,”小丫头摇摇头:“毓儿要看爹爹练剑,爹爹练剑可好看了,毓儿以后也要这么好看。” 我的小小姐喂,那哪里是好看了,那是要杀人啊,庄主是不喜欢有人在一旁打扰他,不高兴了。特别是,张婆子看到贾琏放下剑,往她们这里走过来的时候,心里更是想哭,她到底是哪里不对,想要让小小姐和这个家伙打好关系,让小小姐的日子好过一点啊,这不是,这不是在找不自在吗? 贾琏走到小丫头面前,一脸的严肃:“你想练剑?” “练剑就可以像爹爹一样这么帅吗?” “练剑归于连心,执着与道,与这些外物无关。” 小丫头撇撇嘴:“那我不练了,毓儿就只看着爹爹练剑好了。” 贾琏沉默了一下:“练剑了就可以和爹爹一起练了,毓儿也会很帅的。” “真的吗?”小丫头的眼睛一亮,就要往贾琏的身上扑:“那毓儿也要练,毓儿也要练。” 张婆子用力的抱着小丫头,不想让小丫头从自己的怀里掉下去,脸上露着讨好的笑容:“庄主,小小姐还小。” “确实还太小,”贾琏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以后每天辰时,你过来看我练剑,”说着,他有看向那面露复杂的张婆子:“把小丫头的院子搬到我的院子旁边来。” “是,是,是,庄主。” 贾琏伸手抱过小丫头,把她放在地上:“以后看我练剑,你要自己站着,不能让别人抱。” “好。”小丫头点点头。 “以后,不可以叫我爹爹,要叫我庄主。” “为什么?”小丫头歪歪头:“你就是毓儿的爹爹啊,你是毓儿的爹爹,毓儿为什么不能叫你爹爹呢?” 贾琏又沉默了:“我要教你练剑,你应该叫我师傅。” “叫师傅就不能叫爹爹了吗?” “不能。” 小丫头嘟着嘴,极其不情愿地看着贾琏,好半晌,才无奈地开口道:“好吧,我以后不叫你爹爹了,就叫你师爹吧。” 师爹,这是什么鬼。 第十七章 张喜成了望梅山庄的大管家,而李吉则成了二管家,张喜家的和李吉家的,还有张喜的女儿张燕,都成了伺候张馥毓的婆子和丫头,而张来则没事给山庄跑跑腿。 张喜的动作很快,也许是有心要巴结些贾琏,让贾琏给他真正的主子当□□,所以把贾琏的话也奉为圣旨在执行,再加上贾琏下的命令也为实不多,这张喜还真是把贾琏当成了庄主一般。 所以,现在的主子是张馥毓,在张喜等人心里排第一,而贾琏,是庄主,半个主子,排第二。 不过月余,贾琏要求买的山地已经买好了,庄子里也多了二十多个下人和丫鬟,望梅山庄慢慢地也步入了正轨。 贾琏收剑,看着站在一边,一直老老实实的张馥毓,点点头:“很好,以后我练剑,你就在一旁看着,不用看懂什么,只要认真看,不要分心就可以了。” 张馥毓点点头,张开双手:“师爹,抱。” 贾琏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弯腰抱住了小丫头,把小丫头抱出练剑的院子,院门口,张喜家的、张燕,还有新买来的两个小丫头翠红和粉绿,都在那里等着。 张喜家的看到贾琏抱着小丫头出来,连忙上前行礼:“庄主。” “嗯,”贾琏点点头:“我带毓儿去用膳,下午我练完剑后,我带她到山里去骑骑马。” 小丫头一听,立马兴奋地指挥胳膊:“毓儿要去骑马了,毓儿喜欢骑马。” “那好,今天我们可以多骑一会儿,”贾琏的眼眸柔软了一些,他单手紧了紧小丫头的身子:“毓儿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个武林高手的。” “那是那是,只要有师爹在,毓儿一定也可以很厉害很厉害的。”说完,也不知道小丫头是从哪里学的,竟然小嘴一撅,‘吧唧’一口,就亲在了贾琏的脸上,贾琏僵了一下。 贾琏看了看像是在偷笑的几人,表情冷淡:“快去准备吧。” “是,庄主。” “所以说,毓儿会成为武林高手,会成为武林高手,”等贾琏下午练完剑后,依照约定,贾琏带着张来和新来的小厮剑宝,一起在山中骑马漫步,小丫头坐在贾琏是身前,高兴地不能自已。 如今这望梅山庄所在的整座山,都被贾琏派张喜买了下来,自然,在自己的领地里散步,也就没有任何问题。 “没错,想要成为武林高手不难,难在得道,万物皆有道,剑之一道,皆以无情为最佳,要想修的剑道,就要冷心冷情、无情无义,方可得道。”贾琏点点头,倒是解释了不少。他既然已经打算了要教小丫头剑法,就自然要对她灌输一些习剑的理论知识,因为他本就修习无情剑道,所以说起话来,也只会说的直白得不得了。 剑宝是新买来的下人,为人机灵有不多话,所以被张喜放在了贾琏身边伺候,但是张来可是张喜的亲身儿子,如今贾琏的身份,这张喜一家和李吉一家都已知晓,凭着他们对张家的衷心和对贾琏的忌惮依仗,这望梅山庄的关系,倒是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张来听了贾琏的话,嘴角抽了抽,我的庄主啊,小小姐还小呢,哪里听得懂什么剑道无情之类的话啊,你这不是,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张馥毓确实听不懂,但是不妨碍她爱听,以前在荣国府的时候,她爹不疼娘不爱的,只有奶嬷嬷和下人,感到非常孤单,如今自己的爹爹天天都陪着自己,即使爹爹不再让她叫他爹爹而是要叫师爹,即使爹爹冷冰冰的总是拿着一把宝剑,但是,在小姑娘的心里,她还是觉得,自己是爹爹最疼爱的宝贝,因为,他爹爹已经开始教她道理了。嗯,虽然,她听不懂。 几人也不骑快,即使慢行,在山林中散步,然后听着贾琏有关剑之一道的通篇道理:“就像是我们现在在这山中,山本无情,万物也无情,所以,才会有如今的景象,要是万物有了情,那这山石鸟兽,则都当成了精,也就不是现在这般的局面了。”贾琏继续道。 这也是头一次,张来发现,原来他这个庄主,在某方面来说,还是个话唠。 这张来的腹诽还没完,几人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张来大惊,连忙看向自家庄主:“庄主。” 贾琏神色淡淡,拉着缰绳转了马头:“回庄。” 张来连忙点头,他们现在的状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那贾家或是王家就来找他们的麻烦,要知道,这贾琏虽然厉害,也只不过是平民百姓一枚,自古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是这马头还没有转弯,张来就看见那一群人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贾琏停下了动作,看向那群人,只见为首的几人满身狼狈,其中两位公子衣着华贵、举止不凡,即使被人追赶,也有几分贵气在身上,而那两位公子身边,围着几个护卫,每个人身上都收了不同程度的伤,再看看追着几人的人,足有二三十人之多,各个凶神恶煞,显然是想要了前面几人的命啊。 张来和剑宝看到这个场景,立马就吓软了腿,差点栽下马去。 小丫头歪歪头,倒是疑惑地开口:“师爹,他们是在赛马吗?” 贾琏低头看了看小丫头的表情,抬手在小丫头的后颈处一点,顺手就把小丫头放在了张来的怀里:“把你家主子看好了。” “是,是是。”张来连忙抱住自家主子,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只能信任庄主多一点了。 贾琏拉着缰绳,直面对面那群人。 只见其中一位公子,看到骑在马上的贾琏后,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贾琏,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看来你真是不好运啊,这个时候,却是给孤连累了。” 没错,那两个皇子,正是当今的太子司徒煦,和四皇子司徒照。 贾琏看着司徒煦一群人的状况,点点头:“我已经买下了这整座山,你们这算是不请自来,很没礼貌。” 司徒煦的表情僵了僵:“现在还想这个,你也不看看现在的状况,今天,你是要陪着孤死在这里了。” “我很不喜欢别人不经允许就到我的地盘来,即使山下立了牌子,也会有人当做没看见,”贾琏说着,慢慢地抽出宝剑,双眼凝上了寒冰:“事情结束后,还请太子速速下山。” 说完,只见他整个人向前一跃,就像是飞起来一样,冲进了那群追兵之中。也没看他有什么大动作,不过就是简单地挥了几剑,就又飞回了马上,而那群追兵,各个脖颈一条血痕,瞬间就没了性命,一个个摔下了马。就连那些马,好像感到了从贾琏身上散发的杀气,也不管背上有人没有,一个个转头就跑,竟是自己跑下山去了。 司徒煦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张来倒是把张大的嘴巴合了起来,毕竟他家庄主剑法高超世间罕见,这种状况,他可是已经遇到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他倒是反应良好。 然后,就听到‘扑通’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竟是那小厮剑宝,被吓得昏了过去,跌下了马。 贾琏皱眉,吩咐张来道:“等会把人带回去,”说着,倒是来到张来的马前,把昏睡过去的小丫头抱回了怀里:“回庄。”就率先回了庄子。 张来下了马,无奈地踢了几下剑宝,剑宝才一脸惊慌失措地醒了过来,当看见那一地躺着的尸体时,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叫什么叫,庄主让回庄了,别磨蹭,赶快走。”张来没好气地呵斥道。 剑宝吓得点点头,到是手脚麻利地翻身上了马。 然后,两人谁也没有搭理司徒煦一群人,径直驾着马,追着贾琏而去。 司徒照皱着眉,看着离开的几人,不悦道:“二哥,这人也太不把你我放在眼里了。” 司徒煦倒是略有兴趣地笑了笑:“急什么,这种脾气的人,虽说没有把你我放在眼里,也不会生出谋害你我的心来,不是吗?”说着,司徒煦的脸拉了下来,看着还跟着自己的四五个好手:“把这些人处理了,”他看了看天色:“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我们就去贾琏那住一晚好了。”说着,率先策马跟着贾琏的方向去了。 司徒照皱着的眉就没有松开过:“贾琏?贾家?贾家什么时候出现这种人物了,”因为贾家自从贾代善死后,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了,这一次看到贾琏这样的表现,倒是让他也奇怪不已,司徒照随即吩咐道:“留几个人下来,把尸体处理一下。” 司徒煦独身骑马远远地跟在张来两人身后,看到两人进了一个庄子,这才下马抬头看着庄子上的牌匾。 等到司徒照带着那几个护卫赶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太子二哥,正好整以暇地欣赏被人家的大门。 司徒照的脸拉了下来:“二哥,这个贾琏还没礼貌,竟然把二哥关在门外。” 司徒煦倒是不以为然:“刚才那个贾琏不是说了吗?事情结束后,让我下山的,可是,现在天色一晚,下了山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后手等着我们,还不如今晚现在这里庄子的住下为好,”说着,他指了指那望梅山庄的牌匾:“字怎么样?” 司徒照抬眼看去:“下笔有力果断,是个爽快之人。” “我倒是觉得他下笔太过果断了,是个无情之人,”司徒煦笑笑,也不理司徒照的疑惑,抬手就让护卫去敲门。 等那大门打开,门内伸出个脑袋,是个他们之前没有见过的下人:“敢问这几位,到我望梅山庄来,所谓何事啊?” “借宿。” 那下人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天色,留下一句稍等,又把门关了起来。 “这贾琏,简直是大逆不道。”司徒照气得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贾琏大逆不道的名声,早就在京中传开了,说是他气昏了老太君、他父亲,休了结发妻子,强抢了母亲嫁妆,脱离宗族走了,”司徒煦摇头晃脑一番,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有趣:“只是没想到,他现在倒是好好的在这里隐居,也算是个能人。” 司徒照冷哼一声:“不孝之人,怎会是能人。” “可是你我再孝,又会什么下场呢?”司徒煦苦笑一声,司徒照也沉默了起来。 如今他们的父皇,到底对他们是个什么态度,他们也是心知肚明的。 不一会儿,这大门又打开了,只见那个门房依旧探着个脑袋出来:“我家庄主说了,事情结束了,请两位下山,看这天色,两位还可以找到别的庄子借宿,这周围还是有别的庄子的。” “你……,好大的胆子。”司徒照被贾琏这么无视的态度气得忍无可忍,也不理会那门房下人又说了什么,抬手就让护卫上前,几人竟是硬闯了进去。 “哎,哎,哎,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硬闯呢。”那门房吓得连忙在后面追着喊。 司徒煦和司徒照可不理,抬脚就沿着庄子的路往里面走,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正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色的贾琏。 “没想到就凭孤的身份,你倒是还敢不收留孤,”司徒煦冷笑一声,喝道:“你可知罪。” 贾琏转头,看着进来的几人:“我以为,我刚才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那是你说的明白,也要问问孤同不同意,”司徒煦说着,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院中的石椅上,更是让手下给自己用石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拉着黑脸的司徒照坐下:“孤今晚就住这里了。” 贾琏看了看司徒煦和司徒照,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看见匆匆赶来的张喜,吩咐道:“这一位是太子,这一位相比也是个达官显贵,他们今晚要在庄子里住下,你去安排一下。” 张喜的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看着气定神闲的两位贵客,再看看完全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庄主,心里就是一苦,我的庄主啊,你技高人胆大,不怕惹怒太子,但是,也要想想我的小小姐啊。 “张喜,我的管家,他会帮你们安排,你们今晚就安心住下吧。”贾琏再次点头,算是交代过了,就打算转身回屋。 司徒煦皱着眉从石椅上站起来,一脸的严肃:“孤遇到这种事情,山下自然也有人埋伏,孤怕今晚会出事,特命你贴身保护孤。” 贾琏转过身子看着司徒煦:“为什么?” “为什么?”司徒煦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瞧瞧,瞧瞧,他都听到了什么,难道他亲口让贾琏保护自己,不是给贾琏脸面吗,这贾琏怎么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什么为什么?我可是太子,你保护未来储君,不是应该的吗?” “就今天的局面来看,你可不一定会成为皇帝。”贾琏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齐齐变色,那四五个侍卫甚至把手到放在了剑柄上,那剑都已经拉出剑鞘几分。 司徒煦沉着脸,看了贾琏半晌,开口道:“今日你护住孤,明天亲自送孤回宫,孤把那天山玄铁送给你。” 贾琏的眼睛一亮,看着司徒煦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欣赏:“很好,我明日会送你回去,但是时间我来定。” “好。”司徒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张喜左看看右看看,难道只有他一人觉得,自家庄主胆敢拒绝太子,就是为了太子手里的那个什么玄铁吗?庄主,你可胆子真大啊。 第十八章 夜里,司徒照满脸忧虑地走进司徒煦的房间:“二哥,今晚……” “今晚什么,我们的这位贾庄主,不是说了要护住你我的吗?你还担心什么?”司徒煦手里拿着棋子,正看着桌上的棋盘:“四弟,既然来了,就过来陪二哥把这盘棋下完吧,二哥一个人下,也怪没意思的。” 司徒照看着司徒煦有恃无恐的样子,也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在司徒煦的对面坐下,手里拿起棋子:“既然二哥信他,我也信他。” 张喜是个有眼色的,听了司徒煦和贾琏的对话,再结合自己儿子对自己说过的话,这事情,他虽说不能猜个透彻,却也明白今晚可能会有危险。他连忙就把两个皇子,没错,事后,张喜也终于知道,那个一直冷着脸的贵人,是四皇子司徒照了。他把两人安排在了贾琏隔壁的院子里,也好让庄主就近保护太子和四皇子。 张喜擦了擦头上的汗,他们都已经是平民老百姓了,怎么还会遇到两位皇子呢,这,不科学啊。 一整晚,张喜都处于一种为什么戒备的状态,他命令庄子里的男丁,牢牢地守好庄子的各个门,自己更是亲自站在了太子的院子门口,一有个风吹草动,他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即使到了半夜,也还是这样。 “你不必这样,”贾琏慢慢走过来,看着张喜的样子,冷冷道:“一切还是按照之前的样子就行了,你让不当值的都回去休息,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只要好好收着毓儿就行了。” “可是……”张喜欲言又止,可是这里头是太子殿下啊。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既然说了要护住他,自然就护得住,你万不可让他们打乱了我们的生活。” 张喜张着嘴巴点点头,转头看了看守在太子屋前,因为听到了贾琏的话而怒视过来的那几个护卫,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那小的就下去了。” 贾琏点点头:“下去吧,记住吩咐他们,不论今晚出了什么动静,都各司其职,该睡觉的睡觉,该看门的看门。当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张喜连忙点头答应,现在,他也只能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庄主身上了。 贾琏看着张喜走了,这才抬脚进了院子,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护卫,疑惑道:“为何拦我?” “求见主子,需要我等通报。”那护卫可是看贾琏不顺眼极了,准确来说,这四五个剩下的护卫,就没有看贾琏顺眼的,他们承认贾琏武功高强,但是,这种无视太子、皇子的行为,却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这是我家,”贾琏淡淡地开口:“要是不让我进,那我就回去了。”说着,贾琏转身就要离开。 屋里传来了司徒煦的声音:“贾庄主还真是小气啊,就这么几句话,也能生气了,让他进来。” 那侍卫连忙放下手,安静地推到一边。 贾琏看了看他的脸色:“你受伤不轻,应该好好调养。”说着,就进了屋。 司徒煦看到贾琏进来,脸色倒是看上去挺高兴的:“没想到贾庄主今晚还亲自来看着孤啊,”他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司徒照,无奈地摇头:“如今看来,今晚这屋里孤还真是寂寞啊,贾庄主是个冰山,孤的四弟也是个冰山,真是,哎。” 贾琏不管司徒煦的调侃,看着两人正在下棋,也不上前,自己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动手到了一杯茶,把他那把乌鞘宝剑放在桌上,喝起茶来。 司徒照皱着眉看了贾琏一眼,目光瞥向他的那把宝剑,心里倒是微微舒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司徒煦微微弯着嘴角,抬手就把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吃了几个子:“四弟要是再不用心,二哥可要赢了。” 贾琏侧头看了司徒煦一眼,用着他一贯冷清的语调开口道:“我没有好的铸剑师。” “所以,”司徒煦一脸兴味地看着贾琏:“要孤帮你找一个?” 贾琏倒是不客气:“帮我用天山玄铁铸一把好剑,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司徒煦挑挑眉,把目光放回了棋盘上:“孤只答应给你玄铁,可没答应找人帮你铸剑啊。”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你帮我把剑铸好,我日后答应你一件事情。” “好,成交,”司徒煦欢快地落下一子:“四弟,我就说吧,这一下,你可输了。” 司徒照皱着眉,看着自己被司徒煦杀得片甲不留的棋局,叹了口气:“还是二哥棋艺高超啊。” 话音刚落,就看见贾琏拿起桌上的宝剑就飞了出去,片刻后,才听到有护卫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这声音还没落下,贾琏就已经拿着宝剑重新回了屋子。 屋里,自从贾琏飞身出去,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的司徒煦和司徒照,看到贾琏像是无事人一般的回来,疑惑道:“事情,解决了。” 贾琏点点头,拿起他刚刚倒好的茶一饮而尽,此时茶还没有冷掉,温温的,口感正好。 “只来了五个,但是功夫要比百日那群高些。”贾琏的表情淡淡的,话语也淡淡的,让司徒煦和司徒照本来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下来。 “你应该留一个活口下来。”司徒照皱着眉说道。 “难道你们不知道是谁要杀了你们吗?”贾琏回道。 “也不是不知道,算来算去也不过那几个而已,”司徒煦无所谓地耸耸肩:“想要置孤于死地的,孤心里有数。” “二哥。” “算了,”司徒煦拍了拍司徒照的手:“四弟,要是二哥真的挺不过去了,那个位置,你一定要抢到手,也算是帮二哥报仇了。” 贾琏坐在一边,看着这两兄弟兄友弟恭,心里疑惑,不是都说皇家无情嘛,这两个人的感情看上去倒是不错啊。 夜里,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两次刺杀,杀手的功夫也越来越高,可是都还没有靠近屋子,就被贾琏出手给灭了,贾琏更是按照司徒照的话,留下来一个活口。 “拿,”贾琏把那个被自己点了穴道的刺客扔在司徒煦和司徒照脚前:“活口。” 司徒煦的嘴角抽了抽,让人把那刺客的黑布拿下来,却发现根本就不认识,而那刺客身上也没有丝毫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司徒照的脸沉重了起来。 “这种死士,怎么可能会有线索留下,”贾琏再看到那几个护卫对这个刺客搜了个仔细却一无所获以后,方才开口:“留下未必有用。” 司徒照这才挥挥手,让人把那刺客拉下去:“回去好好审问,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挖出些什么。” 贾琏摇摇头,都说了是死士了,还能问出什么,他就不相信,这四皇子手里没有死士,只是事关生死,就总是希望能得到点什么线索而已。 反观身为太子的司徒煦,为人倒是豁达不少,他看了看司徒照的表情,再看看贾琏,笑道:“四弟啊,死士而已,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碍的。” “可是,二哥……” 司徒煦抬手止住了司徒照的话:“我们心里有数便是了,父皇那里,用不着的。” 司徒照立马一脸挫败的搭下了肩膀。 贾琏摇摇头:“皇家父子,确实无情。” 司徒煦苦笑,一时,屋里再也没人开口。 等到了第二日的辰时,贾琏拿着剑就往外走,惊得一夜没睡的司徒煦和司徒照也跟着站了起来,生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跟上去一看,却发现贾琏只是带着他的姑娘,去练剑。 司徒照的脸,黑了,司徒煦,乐了。 小丫头站在院子的一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练剑,对于今天身边多了几个人,丝毫也不关心。 贾琏练剑,还是那个简单的动作,出剑、收剑,单纯的刺剑动作,右手一千下,左手一千下,如此反复,直至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但是,如今他练剑,却不再对着木桩刺剑了,他就站在院中,对着虚空,一遍遍地刺出收回,看上去严肃到神圣的地步。 司徒煦看了半晌,也没看出名堂来:“我怎么看,都不觉得,这贾琏就是这样练剑,能练出那样的身手,你们几个,看出来了吗?” 几个护卫纷纷摇头,倒是其中一个叫柳之重的,是这些护卫的领头,也是太子亲卫队的队长,武功还算高强,看出来稍许门道:“属下觉得,这贾庄主剑法高超,这出剑、收剑的姿势,无论从角度、力度或是其他方面,每一剑都一模一样,一丝不差,如此高超的控剑本事,属下望尘莫及。” 司徒煦挑眉,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看来这贾琏还真是个人才啊。” 司徒照即使再不喜欢贾琏的性格,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贾琏是个高手,至少他认识的人里面,还没有谁,能打得过贾琏:“二哥说的不错,这贾琏确实有几分本事。” 司徒煦笑得更加灿烂:“那要是这贾琏为孤所用,看来孤以后就会高枕无忧了。” 司徒照摇摇头,眉头又皱了起来:“先不说这贾琏愿不愿意进入朝堂,就算是父皇,也不会同意的,毕竟,贾琏的名声并不好。” 司徒煦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觉得让这贾琏欠孤一个人情,就可以让他为孤所用,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大用嘛,算了,总归说是一个人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一旁的小丫头听了半天,虽然没有听懂几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这时还是转过头,把手指放在嘴上,对着几人:“嘘,小声点,你们打扰师爹练剑了。” “师爹?”司徒煦挑眉:“这倒有点意思。”正要问问小姑娘这师爹是何解,就看见小姑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好摸摸鼻子,不再多言。 等到贾琏一个时辰的剑练完,几人又一起用过了膳,贾琏这才骑上马,带着司徒煦一行人等回宫。 小丫头在后边哭闹着也想要去,只换来贾琏冷冷地一瞥:“等你什么时候有自保能力了,再来和我谈条件。” 我的庄主啊,一旁看着的张喜心里又是一苦,想要让小小姐又你口中的自保能力,那要等多少年啊,要知道,小小姐如今才两岁啊两岁,然后,张喜撇了撇司徒煦一行人,心里还是点点头,这么危险的状况,小小姐还是留在庄子里安全一些,庄主你早去早回吧。 贾琏翻身上马:“我们快点走吧,下午我还要回来练剑。” 司徒煦的嘴角一抽,话说,你是有多爱练剑啊。 贾琏带着司徒煦一行人下山,一路上,司徒煦等人倒是严正以待,害怕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没想到,一路平安,等他们一行人还没到城下,那守城的城门吏就老远看到了他们,连忙回禀了上级。 那九门提督宋沐更是亲自带兵出来迎接:“臣宋沐,参见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 贾琏侧头看了司徒煦一眼:“既然已经有人来接你了,还需要我送你回去吗?”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家里已经派人来接你了,你就不要再麻烦我了一样。 司徒煦嘴角一抽,倒是没说话。 反倒是司徒照脸色一沉,大喝一声:“放肆。” 贾琏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没有半分波动,就那么死死地看着司徒照,司徒照的身上一冷,轻咳了一声,转头避开了贾琏的视线。 司徒煦看到自己一贯冷面的四弟吃瘪,就是一乐:“没事,既然已经有宋大人来护送孤了,贾庄主可以回去了。” “那,剑。”贾琏加了一句。 “铸好后,孤自会送去。” 贾琏点点头,也不含糊,调转马头就要回去:“你不用亲自来送,派个人就行了,你一来,我们庄子全部都要收拾一番,麻烦。”原来贾琏对于昨天两人的到来,害的那张喜坐立不安,把整个庄子都搞得人心惶惶的,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悦的。 司徒煦看着贾琏绝尘的背影,笑道:“真是个实诚人。” 司徒照黑脸:“太不知礼数了。” 第十九章 太子出宫狩猎遇刺,朝野震惊,当今乾元帝司徒澜更是怒火中烧到在大朝会上就发起了火,几乎在朝的所有官员都骂了个遍,顺手就罢了几个官,要求刑部、顺天府、直隶总督府等彻查,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 太子听了这个消息,无所谓地笑笑,看着即使面无表情也关心地看着自己的四弟,道:“你不用想太多,我们那个父皇,你还不清楚吗?这不,孤已经以养病的名义被他要求不用去上朝了,那几个被罢免的官员,明面上,不也都是孤的人吗?”他拿起茶杯,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我们这个父皇啊,帝王心术,哪是我们能够比拟的,单说着心狠,就不是你我可以及得上的。” “二哥,”司徒照皱皱眉,心里更是不安了几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不是办法又能怎样,”太子自嘲地一笑,又饮尽一杯茶:“老大为什么敢孤也做对,要不是有父皇给他暗示,就凭孤一出生就是太子,皇子中又有谁敢和我做对,父皇啊,当初也许是把他们当做孤的磨刀石,如今,可能已经忘了当初的想法了,”太子拍了拍司徒照的肩:“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按照现在的状态行事,无论如何,二哥都会保住你的。” “二哥。” 司徒照是乾元帝司徒澜第四子,其生母不过是一个贵人,因为运气好,没侍寝几次就怀了他,可是在生了他之后伤了身子,慢慢地身子就弱了下去,所以司徒照从小,就是跟着自己这个太子二哥混的,也在皇后,不,现在应该说是先皇后的那里混了个脸熟,却没想到,自己的二哥,如今的处境竟成了这个模样。 司徒照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看二哥依然万般不放心上的表情,识相地转移了话题:“那个贾琏。” “贾琏,”司徒煦的眉毛一挑:“你也觉得有意思吧。” “不是,”司徒照摇摇头:“我回去特意派人查过,事情有些古怪,贾琏本来是一个好女色的俗人,为人圆滑世故,和现在我们见到的这一位,简直就是两个人。” “所以,才有意思啊,”司徒煦的笑意更深:“孤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举得这人有意思的紧,派人查了以后,更是举得有趣,这次孤带你去围场狩猎,其实也有去会一会他的意思,没想到,”司徒煦的笑容淡下去几分:“不过也算是见识到了,是个厉害人物。” “但是太没有规矩,也太不知分寸了。”司徒照沉着脸,直到现在,他还是一想起贾琏对他们的态度,心情就不好,他就不明白了,对于一个出身于权贵之家人,怎么会对皇权没有半分的敬意呢。 “他要是知了分寸,你我还会相信他吗?”司徒煦摇摇头:“要是他也想朝中的那些人一样,你我也不敢把性命放在他的手中啊。” 司徒照皱着眉点点头,这一点,他是同意的,贾琏在不敬皇族、恃才傲物,也真的有本事,值得他信任,这样想想,反而是贾琏这种直来直去的人,用起来更是顺手。 “二哥的意思,是,把贾琏招入麾下。” “那也要你做得到才行,”司徒煦笑笑,看着自己这个四弟又紧皱的眉头,叹了口气:“孤劝你,还是像孤一样,投其所好,让贾琏什么时候帮你一把也就行了,招他进来,他也未必肯听的。” 司徒照沉着脸,倒是不再开口。 司徒煦点点头,转头问向自己的大太监来顺:“剑铸好了?” 来顺是新被提上来的太监,之前太子的贴身太监喜宝已经被查出来和太子这次的遇刺有关,已经被太子派人给拿下,生死不知了,所以来顺更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自己的新主子。 “禀主子,那玄天剑已经铸成,而且还配好了剑鞘,就等主子吩咐了。” 司徒煦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亲自带人去把剑给贾庄主送去,记住,要大招旗鼓的过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孤这一次,是贾庄主救了孤的性命。” 来顺连忙点头答应,恭敬地退下。 司徒照疑惑地看着司徒煦:“二哥?” 司徒煦的脸上还是露着得意的笑容:“虽然这贾琏不能为孤所用,但是,孤也不能让他投到别人门下去。” 来顺带着东宫里的一队侍卫,让人抬着那铸好的玄铁宝剑,一路上浩浩荡荡地,就差没有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了。 路上看到的百姓对于这一现象议论纷纷,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传出了太子狩猎遇刺,被望梅山庄的贾琏救下的消息。 当荣国府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更是一场人仰马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史太君瞪大了眼睛,听着跪在地上回禀的婆子,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贾琏那个畜生,那个不孝的混小子,怎么会救了太子,怎么会这样呢。 荣庆堂里一片鸦雀无声,就连贾政都闭着嘴巴,默不作声。 贾赦抬头看了看面色难看的史太君,再看看同样脸色不好的贾政,本来还想幸灾乐祸一下,说说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就是像自己,就想起来,这个儿子,好像被自己给逐出家族了,贾赦立马就不干了,大喊起来:“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你们非要让我赶走琏儿,这下好了,琏儿救了太子,太子哎,那是太子哎,未来的皇帝,琏儿这可是救驾之功啊,这般荣耀,可是现在全泡汤了,”贾赦越说越气,看着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反应的王夫人,心里更是气急:“你看看你王家,不过是休了一个王熙凤,就让老子赔了一个儿子,王熙凤有什么用,专会放印子钱的败家娘们,那里比得上老子的儿子啊。” 史太君一拍扶手,怒道:“老大,你给我住嘴。” 贾赦立马就闭了嘴,蔫蔫的,嘴里还不服气地嘟囔。 史太君看到贾赦那熊样,心里就是叹息一声,怎么荣国府里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爷们呢,就是贾琏,史太君的眼神暗了暗,贾琏也是离了贾家,才有了这般荣耀的:“不行,贾琏这里还不能断,”史太君看着贾赦,开口道:“你赶快去城外一趟,和琏儿聊聊,要是能让他回来最好,大不了我们再开祠堂,把琏儿加回去,要是不行,也要让外边的人知道,琏儿是从咱们荣国府出来的,和荣国府的关系没差,这可是救驾之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外人。” 这外人是谁,大家不言而喻,贾赦撅着嘴,对史太君的话心里不大赞同,但是也明白此时万不能让贾琏和荣国府远了,这可是荣国府千载难逢可以再回到过去辉煌时刻的时机啊。 贾赦点点头,当场就应了下来。 王夫人为难地看了看史太君,小心地开口:“老祖宗,但是,我哥哥那里……” “你哥哥那里不是还有你吗?”史太君抬手打断了王夫人的话:“你要想想宫里的元春,琏儿这次救的可是太子,要是他在太子面前说什么,元春在宫里也就出头了。” 王夫人一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心里就是一阵抽痛,想想就是贾琏回来,再入族谱,可是他毕竟是以不孝的名义被出族的,回来了,也不可能再次拿到继承权,这样一来,这荣国府,不是还是宝玉的。 想到这里,王夫人连忙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媳妇明日就回一趟娘家,和哥哥好好谈谈。” 史太君赞许地看了王夫人一眼:“还是你明事理。” 气得一旁一直装雕塑的邢夫人,狠狠地撕扯着帕子。 王子腾会放过贾琏,当然不,就因为贾琏,他们王家的女儿现在都找不到好婆家,好几家王家的女儿都被退婚,就连他的宝贝女儿王熙鸾,都有可能在京城找不到好婆家了。 为了这件事,王子腾的夫人魏氏和他哭闹了好久,让他烦不胜烦,而且,而且之前他那十八的心腹,被杀了的事情,也让他惹了一身骚,要不是后来有五皇子司徒焄和甄家帮忙,他说不定就被方洪清给拉下马了。 这个时候,他好不容易把这件事去给摆平了,还没来得及去找贾琏的麻烦,贾琏竟然救了遇刺的太子,成了挂着太子和皇上面前的人物,王子腾这一下,算是动不得他了。 等到王子腾听了王夫人的来意,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摔了一个茶盏:“你还好意思开口,你也不看看那贾琏如今把我们王家弄成了什么样子,好,好,当初是你说要我帮你把贾琏弄出贾家,我帮了,为了这个忙,我惹了一身骚,王家姑娘也没讨到好,你倒好,现在却想让贾琏又回来了,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耍我玩呢。” 王夫人的身子一抖,看着那碎了的茶盏,脸色白了白:“哥,你也先听妹妹说完啊,如今元春在宫中,可是为了我们几家在搏命啊,贾琏运气好,救了太子,要是他出手用着救命之恩帮了元春,说不定元春就有大福气了,王家、贾家,都跟着沾光啊。” “大福气,能是什么大福气,”王子腾耻笑一声:“该不会,是让太子收了元春吧,那也要,他有这个命啊。” 王夫人听了大惊,直接就吓得坐在了地上,他看着王子腾脸上的冷笑,惊疑道:“哥,你,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我告诉你,即使你是我的亲妹妹,要是你敢再在贾琏这件事上说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王子腾恶狠狠地盯着王夫人,一挥手:“送客,你以后没事也不要来了。” 直到王夫人被王子腾的管家请出了王府,她也没有反应过来,王子腾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太子的东宫之位不保了?一这么想,王夫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行,这件事情,她还是回府找她家老爷商量商量才行。 贾赦听了史太君的话,第二天倒是带齐人马,去了城外的望梅山庄,待看到那山下立的‘闲人免进’的招牌以后,立马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老子可是你的老子,可不是什么闲人。 可是等贾赦派人敲响了望梅山庄的大门,自报家门并提出要见贾琏后,那门房不一会儿就回来回话:“庄主说了,他是无根之人,可没有什么父亲,你老,就请先回吧。” 第二十章 “什么叫没什么父亲,老子就是他父亲,你叫那个臭小子出来,老子好好问问他,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混账话。”贾赦被那门房的话气得仰倒,面红耳赤地在原地跳脚,对着望梅山庄的大门又吼又叫,听听,听听,世上还有那个不孝子,会咒自己的老爹死啊,这真是,真是,混账到不像话。 此时的贾赦,早就忘了自己是奉史太君之命,来和贾琏拉关系的,在他的心里,他是贾琏的老子,就一辈子是贾琏的老子,就算他不管贾琏,让贾琏在贾家自己长大,就算他为了把扇子对贾琏行了家法,他还是贾琏的老子,贾琏就得听他的,还得别无怨言才行。 望梅山庄的大门又开了,这时候,走出来的是管家张喜。 张喜看到贾赦,心里就是不喜,在他看来,自己的主子,也就是已逝的张家小姐,贾琏的生母,就是被贾家害死的,贾赦虽然没有直接要了主子的命,那也是间接凶手,冷眼旁观主子在贾家被那不怀好意的老太君和二房太太欺负排挤,最后落了个子丧早产,自个儿命也不保的下场。 在想到,就连主子拼命生下的小主子贾琏也是被眼前这个姑爷给打死以后,张喜心里就是狠狠的,这时候,他是真的庆幸,那个代替小主子活下去的‘贾琏’,有这般本事,可以护着小小主子长大,还让小小主子姓了张,让张家传承了下来。 张喜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看着贾赦:“贾将军,不知您大驾光临我望梅山庄,所谓何事啊?” 贾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上还有个一等将军的爵位,他怒气冲冲地看着张喜:“贾琏呢?让他出来,说他老子在这里等他呢。” 张喜笑笑,态度恭敬,让人抓不出错处,但是那说出来的话,可就不那么顺耳了:“贾将军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虽说我家庄主也姓贾,但是却和那出了宁国公和荣国公的贾家没有任何关系,不信,你去查查贾家的家谱,可有我家庄主的名字。” 贾赦被张喜一顿皮笑肉不笑给气得仰倒,指着张喜,嘴唇抖啊抖的:“就算家谱上没有那个不孝子的名字,也不能否认他是老子的儿子,他身上流着老子的血。” 张喜一听,立马想到了他那个被贾赦这个父亲打死的真主子贾琏,脸色就是一变:“贾将军说的倒是好听,可是奴才可从没听过,这还有满大街随便认儿子的道理,要是贾将军实在是缺个嫡子,不如到皇城那里去找找看,说不定更能符合贾将军的要求。” 一句‘嫡子’,让贾赦再也抑制不住他心里的怒火,没错,他缺嫡子,他现在名义上的那个嫡子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他真真正正的嫡子,没了,被他赶出去了,这么一想,贾赦混不吝的劲儿就起来了,他挥挥手,对着带着的手下开口道:“给我把这个老家伙拿下,等我进去了,再好好地收拾他。” 话音刚落,贾赦带来的手下就团团围住了张喜和那门房,然后,贾赦也不含糊推开山庄大门,昂首阔步地就走了进去,他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孝子,也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奴才。 贾赦硬闯了望梅山庄,而贾琏,正为司徒煦派人送来的玄天剑苦恼。 这剑,是好剑,天山玄铁所铸,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一看就出自顶级铸剑师之手,整把剑只要拔/出剑鞘,就能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剑寒而有剑意,是把难得的好剑,贾琏对此满意极了。 但是,让贾琏郁闷的,是随着这宝剑一起被送来的,剑鞘,那真是一把,很,很厉害的剑鞘,整个剑鞘都被大大小小的宝石、碎玉、玛瑙沾满了,在剑鞘最显眼的位置,还有三块拳头大小的上好羊脂白玉,真的是,太花哨了。 贾琏皱着眉,看着那个花哨的剑鞘,再看看手里那把锋利无比的宝剑,点点头,把宝剑□□了他原来的那个乌鞘里,这一次,还是一把乌鞘宝剑,准确说来,是一把乌鞘玄铁宝剑。 然后,就听到了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贾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贾琏走出屋子,向声音发源地走去,就看见外院里,两拨人,手里拿着棍棒甚至是刀剑在互相对峙,一方是自己山庄的下人,一方,是…… 贾琏看着那领头的贾赦,疑惑地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我怎么在这里,我是你老子,难道不该在这里吗?”贾赦对上贾琏那无波的眼神,心里的火起是怎么也灭不下去:“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老子,来这里难道不应该吗?” “我认为,我已经和你没关系了才对。”贾琏从善如流。 “什么叫没关系,你一日是老子的儿子,就终身是老子的儿子,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能怎么样了,老子告诉你,没门。” 贾琏点点头:“意思就是,即使我离开了贾家,也不在贾家族谱上了,我还是你的儿子,该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 “没错,”贾赦瞪了贾琏一眼:“你能明白最好。” “但是,我不要,”贾琏冷冷地看着怒视着自己的贾赦,在听到贾琏说出这句话以后,贾赦的脸被气得通红,鼻翼一呼一呼的,贾琏微微勾了勾嘴角:“我记得当日除名的时候,我就在贾家祠堂被告知,以后贾琏不再是贾家人,无论飞黄腾达还是穷困潦倒,都与贾家再无半点瓜葛,你今日,又何必前来呢。” 贾赦被贾琏的话哽了一下,然后梗着脖子看着贾琏:“你就算和贾家没有关系了,但是老子是你的父亲,老子的话,你就得听。”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和贾家没关系了?” “怎么可能?”贾赦吓得差点跳起来,他一脸古怪地看着贾琏,不明白贾琏为什么会冒出这种话来。 “那我和你要是有关系,不就是和贾家有关系了吗?这样的话,你又把贾家的列祖列宗放在哪里呢?” 好吧,贾琏还是一脸的冷漠表情,但是说出来的话让贾赦气得要死,也把追过来的张喜高兴的要死,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要气死这个姑爷,这样才能在主子出一口气。 贾琏看着张喜跑过来,再看看跟着张喜进来的那些人,脸拉了下来:“你这是不请自来,硬闯了,”说着,他也不再开口,只是死死地盯着贾赦和那群贾家下人,身上冒出阵阵寒气,抬手握住剑柄沉声道:“滚,或者,死。” 此时的贾琏,就像是一柄剑一般,整个人冒出来的寒气就像是有了实质一样,向贾赦等人袭去,贾赦感觉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了,他的牙齿不停地在打颤,仿佛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锋利的剑一般。 对,就是一把剑,现在这把剑还在剑鞘里,但是,也许下一秒,这把剑就会脱鞘而出,只取他们的性命。 有几个贾家的下人,受不住地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更有几个,裤裆处都有了湿意。 贾赦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贾琏:“你,你这是要弑父,你你你,不孝至极。” 张喜和望梅山庄的下人,虽然一直看着他家庄主的冷脸,这一次,也是第一次直面他家庄主的冷气和剑意,虽然这些都不是针对他们的,他们还是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纷纷退到一边,试图退到不被波及的范围。 一时间,以贾琏为中心,空出了一大片的空地,而贾琏的对面,是腿脚发软甚至屁滚尿流的,贾家人。 贾琏慢慢收回了剑意,把手从剑柄上拿下来,看着已经昏过去了几个人的贾家人:“即使要硬闯,也要有本事才行啊。” 贾赦惨白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刚才,他是真的觉得,贾琏,是想要杀了他的,那种濒死感,让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不再是自己那个什么都听自己的,圆滑好色又纨绔的儿子了,而是,而是一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你,你,不是我儿子。” “这一次,终于看清了吗?” 贾赦的脸色灰白一片。 外院中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静中。 然后,突然门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愣了一下,这才恭敬地禀报道:“庄主,宫里来人找。” “不见。”贾琏头也不抬的回道。 “贾庄主,十万火急,还请庄主见谅。”来人正是太子身边的亲卫队队长柳之重。 贾琏看了看来人,还是回道:“滚出去。” “贾庄主,”柳之重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他看了看一身冷漠的贾琏,再看看贾琏对面的那一群明显被吓破胆的人,皱起了眉头:“太子殿下召见。” “那又如何。” 柳之重沉默了,这世上,还真有不给太子脸面的人,想到这,柳之重想起出行前太子交代的话,笑了笑,态度恭敬:“殿下说,庄主欠殿下一个人情,殿下来向庄主讨这个人情了。” 贾琏冷冷地看着柳之重,只把柳之重看得也想要后退一步,贾琏这才收回目光,吩咐道:“张喜,备马。” 柳之重这一下,真的笑了。 贾琏看着贾赦和那一群贾府下人,面无表情:“回去吧,我知道你们为什么现在过来找我,可是,我不是贾琏,也和贾家没有关系,你们,从哪来回哪去,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就带着柳之重向山庄外走去,庄外,张喜已经手脚麻利的派人牵来的好马。 张喜笑嘻嘻地看着狼狈至极的贾赦一行人,客气道:“贾将军,请回吧。” 贾赦抬头看着张喜的笑脸,咬咬牙,吩咐道:“你们都给我到山庄外等着,而我,”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色苍白眼神却坚定:“我就在这里,等贾琏回来,我要好好地,向他问个清楚。” 第二十一章 太子司徒煦会想到贾琏,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因为贾琏,是他见到过的,武功最高强的人。 不只是那神乎其神的剑法,还有那临危不惧的性情,都是他所见到过的,武功最高的高手,没有之一。 而在不久前,车食国的使臣来我大庆朝朝贡,名为朝贡,其实说是挑衅也不为过。 因为车食国这一次朝贡的使臣中,有一个人,据说是车食国第一高手,武功极高,一来就叫嚣着和大庆的高手决斗。那高手名为伊克斯,腰圆膀粗,力大无穷,手拿一个大铁锤,据说重达千斤,有几个大庆朝的将军,在和他比试的时候,被那铁锤直接打在胸口,当场就吐血昏迷,至今还躺在床上。 而司徒煦也是在大庆朝几次和那车食国的伊克斯比武都输了以后,心情郁结,才会出宫狩猎,从而遇到行刺之事的。 这一天,在他遇刺之事发生的时候,安静了的车食国,再次蹦跶了出来,要求大庆的乾元帝派人跟伊克斯比武。 司徒煦的眼神闪了闪,他被父王以修养之名推出朝堂,如今都在东宫静养,这车食国的使臣出来蹦跶,对于他再回朝堂,是个大好的机会,只要,贾琏助他。 然后,在大殿中,那车食国的使臣代表亚力尔一脸嚣张地看着大庆的朝臣:“难道你大庆朝就没有可以打败伊克斯的高手了吗?”他向乾元帝行了一礼,说话却丝毫不含糊:“大庆的皇帝,我车食国一贯敬重大庆国威,这伊克斯在车食国已无敌手,听到我等要来大庆,立马主动请缨,就是想要见识见识大庆朝的高手,难道皇帝要让我们失望吗?” 乾元帝司徒澜阴沉着脸,看着下面一个个低着头,像是鹌鹑一样的朝臣,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但是他现在又不能把这种不悦表现出来,毕竟,还有外国使臣在这里呢。 “使臣大人说话严重了,我大庆地大物博,区区一个伊克斯,那里需要大庆的将军出马,不过一个乡野莽夫,就足以应对了,”随着说话声响起,只见司徒煦一脸志在必得地走进来,他走上前,对着乾元帝行了个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乾元帝听了司徒煦的话,也不在意他没有自己的允许就私自上殿,这个时候,只要能拿回大庆的脸面,什么都不重要了:“煦儿起来,你刚刚说的,能够打败伊利斯的,的山野莽夫,现在何处啊?” 司徒煦淡淡一笑,说话也不含糊:“儿臣说的,就是当日救了儿臣的,望梅山庄的庄主,贾琏,此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贾琏,”乾元帝微微皱了皱眉头,司徒煦遇刺之事以后,他确实派人查了贾琏的底细,也知道了贾琏是被贾家逐出来的,对于这种不孝之人,他自然是厌恶万分,这个时候,太子却当众提起此人,难道说,此人真有果然之处不成,乾元帝抬眼看了看还一脸得意的亚力尔和伊克斯,终是咬着牙点点头:“煦儿此言差矣,不过是一山野莽夫,那里能够有资格和车食国的第一高手比试。” 司徒煦会意,他转身,走到伊利斯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一种很是奇怪的语气开口:“你就是车食国第一高手?” “我就是。”伊利斯一直在人前都已绝世高手自称,而所谓的绝世高手,那是不需要太过于知道这世俗的规矩的。 司徒煦摇摇头:“可惜可惜啊。” “太子可惜什么?”伊利斯被司徒煦的表情给勾出了好奇心,立马追问。 “孤只是可惜,因为那贾庄主的身份,不能个车食国的第一高手比武,对于你们这种习武之人来说,遇不到可敬的对手,岂是可惜二字可以说明白的。”说完,司徒煦还遗憾地叹了口气,退到一边,倒是不再开口了。 那伊利斯看到司徒煦这般表情,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庆皇帝,既然大庆的太子殿下都说那贾庄主是个高手,那伊利斯愿意和他一战。” “使臣可要想好了,那贾琏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并比不上这朝中战功累累的将军,你还是选个将军比试比试吧。” 将军,伊利斯冷笑一声,他还不知道这大庆朝的将军有什么本事吗?前几日,那几个被他打败的将军,不是各个都说是武功高强吗?到最后,还不是接不下他一锤头:“大庆皇帝,作为习武之人,贵在遇到一个可以一战的对手,伊利斯并不介意那人的身份,只要能和伊利斯一战即可。” 乾元帝点点头,这贾琏不过是个被驱逐出去的人罢了,和朝廷没有半点关系,这要是赢了,是他大庆朝的光彩,输了,也和大庆朝堂无关,如此好事,他自然应允,他看着司徒煦,点点头:“既然如此,煦儿,让那贾庄主进来吧。” “是的,父皇。” 贾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满朝的文武大臣都看向了自己,他微微皱眉,抬头看着上座的皇帝:“草民参见皇帝陛下。” 让他跪地,他现在还做不到,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拱手弯腰而已。 乾元帝皱皱眉,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贾庄主,朕听太子说,你武艺高强,如今车食国刚好来了一位武林高手,你们二位,可在这比试切磋一番。” 随着乾元帝是话音落下,那伊利斯向前一步,看着贾琏,满眼的审视。 贾琏淡淡地看了伊利斯一眼,再次看向乾元帝:“贾琏出剑,必取其性命。” 撒谎,司徒煦在心里撇嘴,你不是还留了一个活口给孤吗? 伊利斯听了贾琏的话,立马瞪大了眼睛怒视他:“你休要嚣张,小心老子要了你的性命。” 贾琏看着乾元帝,没有分给伊利斯丝毫的目光:“杀了外国使臣,真的好吗?” “这……”乾元帝沉默了。 倒是那亚力尔,笑呵呵地站了出来:“贾庄主多虑了,伊利斯来此,不过是想要挑战天下高手而已,这是一个习武之人的追求,和邦交没有任何关系,我答应你,不论比试的结果如何,我车食国都不会追究大庆朝任何责任的。” 这话,不就是说,伊利斯肯定能干掉贾琏吗? 大庆朝的大臣们愤怒了,纷纷瞪着那嚣张至极的车食国使臣代表。 贾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那就去外边吧,血溅朝堂,毕竟不好。” 伊利斯被气得通红了眼,司徒煦被乐得笑弯了嘴,司徒照看着贾琏看似淡漠实则嚣张的样子,满意地微微点头,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乾元帝看了看贾琏,再看看那车食国的使臣,一挥手:“好,去练武场。” 皇家练武场,是专门给皇子和一些皇室宗亲、高官权贵的子嗣练武的地方,一般都会教一下拳脚功夫、骑马射箭之类的东西。那练武场的中央,有一个大大的擂台,在上面,还举办过几届武状元的考试。 此时,贾琏和伊利斯就站在擂台的两边,而乾元帝,带着一众大臣,按照等级坐在观看席上,车食国的使臣,包括那使臣代表亚力尔,也坐在一旁。 伊利斯手里拿着那把大铁锤,打量了贾琏一番,嗤笑道:“就你这小身板,我看你是接不下我一锤头。” 贾琏看了那大铁锤一眼,淡淡道:“使用这种作为你的贴身兵器,只能说明你擅长外家功夫罢了,而外家功夫,你又能练得多好呢。” “你,什么意思?”伊利斯瞪大了眼睛怒视贾琏:“你是瞧不起我的兵器吗?” “习武之道,自是修剑为上,剑随人心,剑随人意,方能得此大道。” “放屁。”伊利斯挥舞着手里的那个大铁锤,形成的小旋风微微吹起了贾琏的衣角。 贾琏低头看了看,再次抬头,整个人的气势,立马就变了。 司徒煦眼睛不眨地看着擂台上的表现,看到贾琏静静地站在那里,把手放到剑柄上之后,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震,可是又不明白,这种感觉,来自于哪里。 坐在台下的他没感觉,但是站在贾琏对面的伊利斯感觉就深了。他觉得,当这个贾琏用手握住剑柄的一刹那,这个人,就像一把还未出鞘的宝剑一般,那慢慢地剑意,甚至挂起了一阵风,把他耍锤形成的旋风给打散,然后,刮在了自己的脸上,让他的心,也跟着深疼深疼的。 这,是一个高手。 伊利斯收起了脸上的轻蔑,微眯着眼睛,满脸的严肃。 他死死盯着贾琏的动作,看着贾琏一动不动地犹如雕塑一般,心里一番计较,举起手中的铁锤,大吼一声,像一把离弦之箭,冲了上去,这个时候,只有先发制人,方能取得先机。 然后,在伊利斯已经跑过擂台的中间的时候,贾琏动了。 所有的人都没有看见贾琏到底做了些什么,只是拔出剑,向伊利斯冲了过去,然后,两人擦肩而过,再然后,伊利斯就倒在了地上,那个重达千斤的大铁锤把木质的擂台直接砸了个窟窿,而伊利斯,双眼瞪得大大的,从脖颈出慢慢溢出血迹,那血越来越多,整个人顷刻间就没了呼吸。 贾琏把剑收回剑鞘,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观众席上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他们以为会看到一场恶战,可是没想到,就那么一下,一切就结束了,场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贾琏木着脸,站在场中,看着现在的情况,一阵无奈,又是这种诡异的情况,真是,真是,他想回山庄了。 然后,司徒煦首先反应了过来,站起身,鼓起掌来,随着他的鼓掌,那些还在发愣的大庆官员也纷纷鼓起掌来,乾元帝更是高兴的脸上微红,长脸,真是太长脸了,这是这车食国来大庆朝这么久以来,他第一觉得心情愉快啊。 就连那车食国的亚力尔,在看了看一身清隽地站在那里的贾琏,和已经死去的伊利斯以后,也再也没开口说什么扫兴的话,反而一脸笑容地恭维起乾元帝,直说大庆朝不愧是□□上国,真是人才济济,人才济济啊。 乾元帝的心情,更是好了,一个字,就是,爽。 乾元帝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煦儿不愧是我大庆朝的太子,简直就是我大庆之福啊,明日起,你还是照常上朝,旁听朝政吧。” “儿臣遵旨。”司徒煦连忙出列领旨。 “至于贾琏,”乾元帝把目光对向了此次最大的功臣:“朕决定……” “皇上,这贾琏,那是贾家出名的不孝子,已经被贾氏宗族除名了。”一个声音在这时响起。 众人转头一看,赫然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第二十二章 贾琏抬眸一看,正是王子腾出列,便也不再言语,他和王子腾之间的梁子,本来就大,王子腾又岂会看着他得了皇帝的眼。 只是,王子腾心中所想,却不是他心里所求。 乾元帝看着王子腾,脸上的笑容没变,但是刚才那股冲动却也消下去不少:“王卿,你这般说,是何意思啊?” 王子腾咬咬牙,再次高声说道:“请皇上明察,这贾琏本就是个忤逆不孝之人,所以才被贾家逐出宗族,我朝历来以孝治天下,如此大不孝之人,又如何有资格进入朝堂,为皇上分忧。” 乾元帝点点头,表示听到了王子腾的话,但是却并不表态,他看着默不作声的贾琏,问道:“不知,贾庄主有什么可说的?” “贾琏无话可说。” 乾元帝挑眉,故作为难之态:“这就让朕为难了,贾庄主出战车食国高手,一战成名,论功行赏,朕也应该封奖给你些什么,可是,你又是个不孝子,这可真是……”乾元帝顿了顿,目光看向已经站在一边,半点没有表示的太子司徒煦,呵斥道:“太子,用人当以品行为先,如果一人的人品不好,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用,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用人之道啊。” 司徒煦的脸僵了一瞬,连忙出列,躬身赔礼:“儿臣受教。” 王子腾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乾元帝这般说了,显然是变形承认了贾琏的不孝,只要一个人身上盖上了不孝的印记,就算实在有本事,也出不了头,即使贾琏已经入了太子的眼,也是一样。 贾琏这才抬眼看了司徒煦一眼,再看看上座上的乾元帝,微微皱了皱眉。 “既然如此,贾琏于朝廷有功,却为人忤逆不孝,功过相抵,自行回去吧,朕想贾庄主一心练武,想来,也对进入朝堂没有兴趣,以后就不用入朝为官了。” 一句话,就定下了贾琏的身份,一个有本事的、不孝的、永不能当官的,能人。 贾琏点点头,倒是拱手谢恩:“草民,谢皇上恩典。” “好了,好了,那贾庄主就回去吧,朕就不留庄主参加庆功宴了。”乾元帝摆摆手,显然是打算让贾琏离开了。 贾琏侧头,看着王子腾看向自己的得意眼神和满脸的恨意,微微勾了勾嘴角:“贾琏走之前,希望和皇上说几句话。” “好,你说。” “贾琏从小变没了生母,亲爹不管,放在老祖宗身边教导,但是也不过是当个逗趣的玩意,长大后也没学成什么本事,整天四处钻营,不过是讨长辈欢心,得几个封上银子花花。几年前,迎娶王家女,也就是王大人的亲侄女,夫妻相处平淡,王家女只知掌家权却不知我这个相公,成婚多日才得一女而已。”贾琏慢慢地开口,倒是把真正贾琏的处境说了出来,他倒是没有多加什么主观看法,纯属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把贾琏之前的遭遇说出来而已。可是,就是这个区区几句话,就让王子腾变了脸色。 什么叫做‘王家女只知掌家权’,这不是就说他王家的女儿家都是喜权擅权之人吗?如今王家的女儿已经因为王熙凤被休一事,在京中落不得好了,有好几家都不得不嫁到外地去,才能逃过那些外界的指责,如今,怎么能让贾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着皇上的面,把这些说出来。 这么一想,王子腾立马就跳了起来:“贾琏你敢,你竟然在皇上面前公然污蔑我王家儿女,你好大的胆子,”说着,王子腾‘扑通’跪倒在地,对着乾元帝就是几个响头:“请皇上为臣做主啊,臣对皇上的心日月可鉴,求皇上为王家做主啊。” 乾元帝的眼神暗了暗。 贾琏却没有被王子腾的举动而止住话语,继续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开口:“贾琏因一把折扇被父亲请了家法,躺在床上高烧不退昏迷三天,醒来时身边无人伺候,茶水也是过夜的陈茶,而昏迷期间,也只有一个街上的普通大夫来看过,堂堂一品将军的嫡子,连个太医,也用不了。” 他看了看乾元帝,再看看司徒煦,冷笑一声:“王家女真是个好夫人。” “贾琏,你敢。”王子腾此时恨不得跳起来掐住贾琏的脖子,可是有皇帝在这里,只要他还有些脑子,就不能在此时做出这种御前失仪的事情了,也就只能通红着眼睛,用一种想要杀人的目光怒视着贾琏。 “王家女好不容易怀有身孕,被诊为男丁,贾琏不过出京拜祭数月,回来后,那肚子就消失不见,说是因为掌管家权,掉了孩子,如此贪权的女人,贾琏该休不该休,可是贾琏休不得,因为那是王家女,因为她有一个当京营节度使的叔叔,只要贾琏休妻,就让贾琏被逐出家族,他一个王家人,来管贾家事,果然是,好大的,官威啊,”贾琏冷笑一声,看了看脸色铁青的王子腾:“王大人,要我说说,贾琏休妻,到底是什么理由吗?要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贾琏能让王大人亲手接下那封休书。” “王卿。”乾元帝皱着眉,大叫一声。 王子腾立马吓得连连磕头,嘴喊冤枉。 “皇上盛名,自会调查的清楚,贾琏所说到底是真是假,皇上没说错,贾琏是不孝,因为贾琏忤逆了长辈的决定,所以贾琏也受到了惩罚,不孝之人,不得入朝堂,不然朝廷何以服众、皇家何以服天下,但是,只有孝没有慈,贾琏的命,还没有那么硬。”说完,贾琏躬身再行一礼,跟着已经等在一旁的领路太监,出了宫门。 乾元帝沉着脸,看了跪在地上的王子腾许久:“王卿,这段时间,你还是在府里好好待着为好啊。” 王子腾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贾琏在乾元帝面前的一番大胆独白,把王子腾推到了水深火热之中,但是贾琏并不担心,一则当时他正立了大功,乾元帝是不会轻易就知他的罪,二则是,要是乾元帝真的当场命人把他拿下,他想,他自己也许会做出什么弑君之事也说不定。好在乾元帝最后没这么做,而他,也平安地回了望梅山庄。 “他怎么还在这里?”贾琏看着坐在院中,正和张馥毓玩得欢快的贾赦,侧头问张喜。 张喜也是一脸的为难:“庄主走了以后,这姑爷就打发了贾家的下人回去,自己倒留了下来,说是要等庄主回来,有话要说。” “那就让他和我说话,你去把毓儿带下去。”贾琏抬脚就向贾赦走去。 “师爹,”毓儿看到贾琏来了,立马跑了过来,拉着贾琏的衣摆,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师爹今天怎么没来找毓儿玩?” “因为今天山庄来了客人。”贾琏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神情柔和了几分。 毓儿闻言,转头看了看已经一脸尴尬的贾赦,说道:“他就是客人吗?” “对,所以师爹现在和客人有话要说,毓儿先随张管家下去,好不好。” 毓儿小小一个丫头,自然是听自己爹爹的话,她看了看贾赦,再看看贾琏,点点头:“毓儿听师爹的话,毓儿先下去了,师爹忙完了,要来找毓儿噢。” “自然,你今日还没有看我练剑。”贾琏的一句话,就让小丫头笑弯了眉眼,开开心心地牵着张喜的手走了。 “她也是我的血脉。”贾赦看着毓儿已经走了,这才沉着脸开口道。 “她叫张馥毓,”贾琏淡淡地看着贾赦,看着贾赦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气得面色通红,继续开口道:“我已经给她改了户籍,以后她就是张家的孩子了。” “你疯了吗?”贾赦气得跳了起来:“她可是我的嫡亲孙女,嫡亲孙女,她姓贾,不姓张。” “就连嫡子都不是你的了,你还要什么嫡亲孙女啊?”贾琏是不太明白贾赦此时的暴怒是因为什么,在他看来,既然当日在祠堂,贾赦放弃了他,在王子腾和史太君的逼迫下没有啃声,那他,就失去了可以作为贾琏父亲的权利。 贾赦眯着眼,狠狠地看着贾琏:“你果然不是琏儿,我的琏儿可不会什么剑法,也没胆子敢反我,你这个孤魂野鬼到底是怎么占了我琏儿的身子的,你快点从我儿的身体里出来,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恐怕是不行了,”贾琏凝视着贾赦的眼睛,这是第一次,贾赦真真正正地对上贾琏的双眼,没有感情,一片幽深:“你唯一的嫡子,被你给打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贾赦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然后,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你这个孤魂野鬼,你是骗我的,你快把我的琏儿还来,快把我的琏儿还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当日你为了石呆子的扇子,对贾琏请了家法,贾琏高烧三天,无人悉心照料,自然是没命了,不然,你认为,为什么,我一醒来,就要休了王熙凤,不过是,替这个身子的主人,报仇罢了,”他冷眼看着已经有些奔溃的贾赦:“你一辈子愚孝,为了一个偏心的史太君,不理嫡妻,不顾嫡子,死了个贾瑚,杀了个贾琏,就连王熙凤腹中唯一的儿子,也被人设计流掉了,如今,你是真的没有嫡子送终了,想要毓儿,你也要看看,你行不行,你能保证,把毓儿要回去了,就能在贾家护住她,不让她被那些居心之人迫害,”贾琏摇摇头:“你不能,你谁都护不住,到最后,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区区一个王家,就能让你放弃嫡子,你还能护得住谁呢?” “不,不,”贾赦狠狠地捶打着地面,大吼:“我不会这样的,我不会没子送终,我不会断了血脉的。” “我当日在祠堂,给你说过一句话,我说‘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贾赦,你糊涂了一辈子,眼瞎了一辈子,该对谁好,该对谁真,谁对你好,谁对你真,你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说完,贾琏挥挥手:“回去吧,不要再来了,这样,也好保住,毓儿这,唯一的血脉了。” “啊~~~”贾赦脸上青筋暴起,双眼赤红,活像是恶鬼一般,对着天空嘶吼不止,然后,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庄主。”张喜把小主子送回房,就立刻赶了回来,而且因为害怕贾琏和贾赦说什么不方便被外人知晓的事情,还把周围的下人都支开了,这时候,他看到贾赦奔溃到昏过去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 贾琏上前查看了一番,这才开口道:“没事,被现实气昏过去而已,你去通知外边的荣国府下人,送他回贾府,以后贾家来任何人,都不要让他们进来,”他看着张喜有些为难的表情,补充道:“不用担心再发生这种被硬闯的状况,我会找太子要几个人,给庄里的下人训练一番,至少,要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 “是,庄主。”张喜这才安下心来。 贾赦被人从望梅山庄光明正大地抬回了荣国府,一路上招摇过市,让看到的人议论纷纷,王夫人乘机又宣传了一把贾琏不孝气晕父亲的言论,就是为了让贾琏即使得了太子青眼,也不能升官发财翻了身。 至于贾赦醒来后,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就没有人会想到了。 当日乾元帝罚完王子腾,回头就让手里的暗卫去调查贾琏所说的事情,最后调查的结果却比贾琏说得还要夸张。 这贾琏休王熙凤,不只被家里长辈阻挠,连王子腾都插了一脚,后来还是翻出了王熙凤放印子钱的罪证,才把王熙凤休回家中,但是同时,贾琏也被贾家扫地出门。 乾元帝立马就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他是不喜贾琏的不孝,但凡当父亲的,就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子女忤逆不孝的,何况他还是个皇帝,要是他的那些儿子都忤逆不孝了,那他的皇位那还坐的安稳,但是同样的,皇帝也不喜欢被自己的臣子当傻子耍,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乾元帝死死地盯着那封暗卫呈上来的奏折,上面还写了,王子腾曾派心腹手下去拦截贾琏,却被贾琏诛杀,可是这起命案,却在顺天府尹尹正,直隶总督方洪清的相互对垒下,被司徒焄摆平了。 “真是,朕的好儿子啊,”乾元帝的眼中闪过杀意,抬手把奏折扔在了地上,整个人倒是笑了起来:“不慈哪来孝,果然是,不孝至极之人。” 第二十三章 史太君微眯着眼睛,坐在上座,听跟着贾赦去了望梅山庄的仆人的回话,脸上冷笑:“他贾琏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介平头百姓,还敢这么不把我们荣国府放在眼里,”一想到这里,史太君就是一阵气急,她贵为超品国公夫人,一辈子都是被人捧着惯着,就是在没出嫁是,她作为史家的姑奶奶,那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哪里是贾琏一个区区小辈可以这样欺辱的,她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王夫人,道:“你去找找你王家哥哥,大家都是亲戚,当初的事情也有他的作用在里面,如今贾琏得了太子青眼,要是真的让那畜生翻了身,凭他的心性,怎会不报复你我,你就去让你哥哥想想办法,先把贾琏制住再说。” 王夫人想到之前因为贾琏的事情和自家哥哥闹得那般不愉快,但是现在看看贾琏,也是真的不识抬举,这样自己倒是可以在哥哥那里得个好了,立马点头答应:“媳妇晓得,一会儿就去。” 史太君再看向一旁绞着帕子的邢夫人,吩咐道:“老大家的,你也不要在这里干看着,回去好好地守着老大,老大也是可怜,被这个不孝子弄成这样,老大醒了要是实在气不过,你就说是老祖宗吩咐的,是要敲登门鼓告那畜生不孝,还是要找人教训那畜生,都有老祖宗在背后撑腰,让他想做什么做什么。” 邢夫人赶忙低头行了个礼,连连答应。 等邢夫人回了大房,一进屋,就看见贾赦满脸铁青地坐在床上,屋里伺候的丫鬟都被赶了出去,邢夫人心里一咯噔,拉了个笑脸上前:“老爷,身子可还好,要不要妾身再去给你请个太医。” 贾赦一脸阴沉地看着邢夫人:“老爷之前昏着,你们给老爷请的是太医?” “那是自然,老爷可是咱们荣国府的顶梁柱,这出了事,老祖宗自然是要请太医给老爷诊治的。”邢夫人知道贾赦素来对史太君的关心很在意,看着贾赦此时心情不好的样子,立马说出来,想要让贾赦心情好点。 哪知贾赦听了她的话,心情不好不说,反而气得跳了起来。 他拿起背后的玉枕狠狠地摔在地上,怒道:“那琏儿当初高烧三天不退,怎么没个太医给他看看。” 邢夫人吓了一跳,向后就退了几步,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玉枕,一脸的惊慌:“老爷,你这是……” “老爷什么老爷,我看在这荣国府里,他贾政才是老爷,我只不过是个睁眼瞎罢了。”说着,贾赦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是握起拳头,狠狠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邢夫人吓得立马上前去拦,嘴里哭着喊着:“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贾琏那个混账东西气到你了,你放心,老祖宗说了,你要是想要出气,不论是敲登门鼓告他不孝,还是找人收拾他,老祖宗都会给你撑腰的。” 贾赦一听,反倒是不敲自己了,他双眼赤红的看着邢夫人:“老太君真的这么说?”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邢夫人连连点头:“老祖宗心里还是有老爷的。” 贾赦慢慢地低笑起来,那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悔恨、无奈和绝望:“真是我的好母亲啊,真是我的好母亲啊。” “老爷。” “你个我滚出去,滚出去,”贾赦狠狠地盯着邢夫人,大吼:“滚。” 邢夫人吓得手脚并用,一溜烟地出了屋子,到了屋外心里还是慌得直跳:“老爷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啊,一定是被贾琏那个畜生给气坏了。” 屋里,贾赦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竟是落下泪来,我就是个睁眼瞎啊,一直都看不清,这哪是我的母亲,这明明是要害死我啊,让我去敲登门鼓告琏儿不孝,父告子自然是没问题,难道自己就能落得了好,贾家会为此丢了脸,那这个让贾家宗族丢脸的一品将军,还有没有资格再继续拿着荣国府的爵位,还找人教训贾琏,一个当父亲的找外人去教训自己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已经被赶出去的,名义上不算是儿子的人,那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就是太不仁慈了,那自己身上的爵位就又有的说了。 贾赦满脸苦笑,真是我的好母亲啊,为了二房,可是把我们大房往泥里踩啊。 这么一想,贾赦就想的多了,想起琏儿被一顿家法就给打没了,想起邢夫人莫名其妙就要过继贾琮了,想起自己明明是受用自己的丫鬟就被人叫做贪花好色了…… 贾赦一咬牙,满脸的恨意:“老子都已经没嫡子送终了,凭什么你们要有好日子过,你们想要老子身上的爵位,老子就算是把这个爵位给弄没了,也不能让你们得了。” 然后,不久后,大房就传来,贾赦哭着闹着,要把贾琮给改回庶子的传闻。 史太君一拍扶手,怒道:“真是个不消停的,还这般胡闹,显然是被琏儿那个不孝子给其很累,”她转头吩咐身边的心腹婆子:“你,好好去找你的好姐妹们聊聊,聊聊贾琏是怎么把自己的老父气成这样的,无论怎样,贾琏都不能入了朝堂,有翻身的机会。” 那婆子连忙领命,去找相熟的婆子聊天,这些婆子自然会把她的话传的更远,不止是在府里,就是外头的人家,也知道了不少。 可是史太君不知道,她想要坐实贾琏的不孝子身份,皇帝已经金口玉言坐实了,皇帝的一句贾琏“忤逆不孝”,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断了贾琏的入朝为官之路。 到了傍晚,王夫人这才心惊胆战地回了荣国府,一回来,就被史太君叫了去。 “你家哥哥那里怎么说?”史太君一脸想要知道的表情:“你哥哥贵为京营节度使,手里的好手不少,找人去教训教训那个逆子,是很容易的吧。” 王夫人一听,就是一脸的为难:“老祖宗有所不知,这个,这个之前的时候,哥哥就派人去教训过了。” “那结果如何?” 王夫人一咬牙,跪在了地上:“一共一十八人,都被那个混账给斩杀了。” “什么?”史太君惊得险些跳了起来:“他还有这个本事?” “确实如此,而且这件事情还不知怎么的,被报到了官府那边,哥哥为此真是操碎了心啊。” 王夫人苦道。 史太君用手扶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的厉害:“他之前说要练剑,我也没当回事,都那把年级了,能练出个什么来,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看来救了太子一事,是真的了。” 没错,史太君对于之前贾琏救了太子一事,心里还是怀疑的,贾琏是个什么人,史太君能不知道,要是真有这种本事,也不会被王熙凤管得死死的,她之前只以为贾琏在太子遇刺这件事情上走了好运,碰巧就得了个好处,才入了太子的眼,要是贾琏真的是救了太子的大功臣,之后皇上也不会半点没有表示啊,而太子也不过送去了一把剑,再也没有别的赏赐了,如今看来,这贾琏的价值,要重新评估了。 史太君微眯着眼,叹了口气:“可怜琏儿这般本事,竟然已经不是我贾家的人了,可惜可惜啊,不过,就算不是我贾家人,也毕竟身体里流着我贾家的血,这血脉亲情,是分不开的。” 王夫人一直跪在地上,听了史太君的话,心里就是一哆嗦:“老祖宗,”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看史太君又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这才开口道:“贾琏今日在朝上立了大功……” 史太君闻言坐直了身子,这可是贾家的大喜事啊,这贾琏不只入了太子的眼,也入了皇帝的眼了。 “但是皇上知道了贾琏不孝的事情,已经说了,不让贾琏入朝,只当个百姓了……” 史太君深深地叹了口气,哎,这么好的机会,被错过了,都怪贾琏那个孽畜,要不是他当初那般不省心,我也不会让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啊。 “可是,可是皇上也知道了贾琏当初到底是怎么被逐出家族的。”王夫人咬着牙,说完了最后的话。 “什么?”史太君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胸口直疼:“皇上,知道了?” 王夫人闭着眼,艰难地开口:“是贾琏这个孽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说出来的,皇上还把,还把哥哥也禁足了。” “孽畜啊。”史太君大吼一声,竟是厥了过去。 荣庆堂里立马一阵兵荒马乱。 贾赦躺在屋里,听到荣庆堂请太医的声音,冷笑一声,即使不知道史太君是因为什么关系才会请太医的,但是他听了心里就是高兴,就是开心:“看来,我也是个不孝子啊。” 史太君经历的多,即使目光短浅也想的多些,皇上为什么会禁了王子腾的足,那就是皇上对贾琏说的话非常气愤。 即使贾琏再不孝,可是他执意休了犯了国法的毒妇就没错,当时贾家和王家逼着贾琏不让他休妻,甚至为了这件事把贾琏逐了出去,皇帝会同意这种事情的发生,家法再大,那也大不过国法去。 史太君一醒来,就是一阵哭天抢地,这件事情,以皇上多疑的性格,必定会彻查,到时候,查到了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那让她荣国府如何是好啊。 这时候,史太君倒是庆幸,当时贾琏强硬地带走了张氏的嫁妆,不然,这婆婆窥觊媳妇的嫁妆,就又是一条罪啊。 史太君扶着鸳鸯的手坐起身,就急急地开口:“快,快去把老大和老二给找过来,说是,有大事了。” 哪知,这话传了过去,贾政夫妇倒是巴巴地来了,而贾赦,是左等右等都不来。 “老大人呢?”史太君愤怒地问道。 那传话婆子低着头,闷闷地回道:“大老爷说了,他身体不好,这么晚就不过来了,有什么事,等他身体好了再说。” 史太君瞪大了眼睛,听了这话真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是自己那个愚孝的儿子会说的话,那一次自己唤他,他不是巴巴的赶过来,怎么这一次却是这种态度,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没有说,是大事吗?是大事。” “奴婢说了,”那婆子也是没办法,想到当时大老爷的样子,她的心里就打了个寒颤:“大老爷说了,再大的事情,都没有他的身子重要,一切以他的身体为主。” 史太君喘着粗气瘫在了椅子上:“怎么会这样?”她突然感觉,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让她有些无从下手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因为贾赦前一晚上没来,史太君和贾政夫妇也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了,毕竟,贾赦才是荣国府真真正正的继承人,这贾琏的事情,要是贾赦不出面,真的不好办。 几人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聚在了荣庆堂,等着贾赦早上请安的时候,把这件事好好说说,哪知左等右等,都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很久了,都不见贾赦的踪影。 不只贾赦没见到,就连邢夫人也没来。 史太君疑惑地看着前去叫人的婆子:“老大人呢?” 那婆子低着头,胆战心惊地开口:“大老爷,大老爷一大早就去城外了,说是去望梅山庄看孙女,而且,而且还搬去了好多值钱的物件,是说要送给孙女的。” ‘啪’,史太君怒气冲冲地把茶杯砸在了地上:“真是不孝子啊不孝子,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老子,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这厢史太君被贾赦气得火起,那厢,贾琏一脸无奈地站在望梅山庄的大门口,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贾赦:“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贾赦看着自己这么无赖的样子终于把贾琏给喊了出来,立马一个翻身站起来,也不管身上的衣服脏不脏,梗着脖子看着贾琏的冷脸:“老子是来看老子的孙女的。” “毓儿姓张不姓贾。”贾琏淡淡地回道。 “不姓贾又怎么样,她照样是老子的亲孙女,”贾赦摆摆手,把自己带来的人赶得远远的,这才看着贾琏开口:“你虽然不是我的儿子,但是小丫头可是我的嫡亲血脉,你用了我儿子的身子,难道不该回报我些什么吗?” “你对贾琏的养育之恩,贾琏已经用命还给你了,”贾琏冷冷一笑:“至于我,你要是看不惯,大可以请个什么道士和尚之类的,把我这个孤魂野鬼给收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贾赦瞪大了眼睛看着贾琏:“把你给收了,我的琏儿就真死了,要是琏儿死了,谁能护住小丫头,我算是想明白了,就凭史太君在我上面压着,我就反抗不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小丫头好好地守住荣国府的钱的。” 贾琏闻言,脸上倒是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他看了看贾赦带来的那几辆马车的礼物,摇摇头:“荣国府的财产,你守不住,而且毓儿作为一个女孩子,也得不到全部的财产。” “所以才用你啊,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贾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你是不欠我什么,但是你欠毓儿一个爹,等我死了,你也要帮我保住毓儿,反正你比我有本事,毓儿跟着你比跟着我安全。” 贾琏定定地看了贾赦半晌:“我再说一遍,毓儿姓张不姓贾。” “我也再说一遍,毓儿是我的嫡亲孙女,”贾赦算是想明白了,与其把荣国府留给那些害了自己的人,还不如留给这个自己不认识的孤魂野鬼,反正看上去这人也对荣国府的财产没什么兴趣,刚好把东西都留给自己的孙女,自己已经没子送终了,怎么样也要保住自己唯一的嫡亲血脉,想到这里,贾赦也不怕贾琏的冷脸了,他直视着贾琏,即使心里还是有些慌,也不退一步:“怎么,你还想杀人不成。” “不用,”贾琏摇摇头,转头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张喜:“你看着办吧,时辰到了,我要去练剑了。” 贾赦长大了嘴:“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这个时候,也练剑?” 张喜笑嘻嘻地看着贾赦,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姑爷,但是姑爷现在开始为小主子打算了,他还是乐见其成的,他看了看贾赦带来的那几车礼物,脸上的笑容更是扩大了几分:“贾将军还是请回吧,庄主没表态,小的也不敢答应,不过,庄主这些带给小主子的礼物,小的就先替小主子收下了,想来小主子也会很高兴,收到将军送的礼物的。” 贾赦一听,是这么个理,贾琏这里他是硬抗不了,但是,还是可以对他的乖孙女好点的嘛。 于是贾赦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张喜:“你可要好好的告诉老子的乖孙女,这可是他爷爷亲自送来给她的。” “一定一定。”张喜的脸笑得更灿烂了。 贾赦嘴里吹着口哨,心里盘算着怎么再给自己的宝贝孙女送些好东西,一进荣国府大门,就有婆子守在那里,看到他来了,就立马恭敬地上前,说是史太君有请。 贾赦的脸扭曲了一下,立马用手捂着胸口直咳嗽:“不行了,不行了,老爷我身体太差了,”说着,他倒在小厮的身上,一脸的有气无力:“快,快扶老爷回去,请太医,请太医。” 那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贾赦从自己眼前过去,好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一跺脚,就往荣庆堂告状去了。 贾赦等离了那婆子的视线,这是腿脚好了,身体棒了,自己脚下生风地就往前走。刚好,就遇到了正在花园里玩的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等人。 贾赦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堆姐姐妹妹的相处的这么好,心里就是一酸,看着贾宝玉这个二房的凤凰蛋子心里就更是不爽了。 他抬脚走到几人面前,本来还嬉闹的一群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纷纷向他见礼。 贾赦大量了贾宝玉良久,心里盘算,长得也算白净,但是却没有我家琏儿长得好看,心里又是一阵悲凉,看着贾宝玉更不悦了。 “宝玉今年也七岁了,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这一群姐姐妹妹的,这么打闹嬉戏,还真是半点不避嫌啊。”贾赦讽刺道。 林黛玉一听,身子就是一软,转头一看,就看见了同样脸色苍白的薛宝钗。 贾宝玉看着贾赦,心里不服:“大老爷何来说这话,我们姐姐妹妹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难道非要分开才算是好事,这世俗之见,大老爷也当真。” 贾赦一听,一巴掌就乎在贾宝玉脸上,虽然没有使太大劲,但是也把贾宝玉吓得白了脸:“真是混账东西说的混账话,你这个样子,让这些姐姐妹妹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啊,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儿子,一路货色,假正经。”说完,也不管几人的表情,仰着头走了。 林黛玉看着贾赦走了,跺了跺脚,拿帕子掩着脸,低泣着走了。 薛宝钗苍白着脸,对几人点点头,扶着丫鬟的手,步履有些蹒跚的走了。 贾探春和贾惜春互相看了看,也识趣地离开。 徒留下贾宝玉,看着刚刚还热闹地一群人,转头就散了,张着嘴大哭起来,一路就往荣庆堂跑去。 倒是贾迎春,因为前些日子身子不大好,这一次没有和他们胡闹,也省了被自己的亲爹讽刺一通。 贾宝玉一路大哭地跑进荣庆堂,史太君正因为贾赦的态度而恼火,看到自己的宝贝疙瘩这么可怜地扑倒自己怀里,心里就是一急:“我的小祖宗,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 站在一旁的王夫人看到贾宝玉哭得伤心,心里也是一紧,担心地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边哭边把刚才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史太君一听,这还得了:“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他贾赦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快去,带着几个人,把那个不孝子给我带过来。” 哪知几个婆子去了不一会儿,又一脸为难地回来了。 “禀老太君,大老爷说了,他身体不好,实在是过不来,要是,要是老太君不怕他死在路上,就让人把他抬过来好了。”那禀报的领头婆子一说完,就把身子不自觉地缩得更小,想来这样史太君就不会注意到自己了。 史太君先是被这相似的言论给弄愣了一下,然后便更是火冒三丈起来:“他这是什么话,这是在指责我不慈吗?实在是混账至极,混账至极。” 本来还趴在史太君怀里哭泣撒娇的贾宝玉,这个时候倒是不敢哭了,他愣愣地看着史太君发脾气,眼泪还在眼珠子里转着,却是不敢大小声了。 贾赦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心里是没来由地自得,他现在是光棍的很,反正他已经没嫡子了,也不在乎什么荣国府了,要闹,那大家都闹,闹得大大的,让全京城的人看笑话。 一旁的邢夫人却是心惊胆战,她自昨天,就被贾赦命令待在院子里,不许去那边请安,今天看到自家老爷敢这么下老太太的面子,就更着急了:“老爷,你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贾赦一个眼刀过来:“不要以为老爷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以为名下有了个贾琮,就可以算是有儿子了,想着等到以后贾琮继承爵位,你就也能当老太君了,老子告诉你,你做梦,”贾赦呸了一口,眼中隐隐有些恨意:“你们一个两个的设计老子,让老子没了儿子,老子也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好过。” 邢夫人一听,一股寒意就往背脊冒,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老爷明鉴啊,当初,当初妾身是真的没有想过要过继琮儿的,只是,只是妾身无意中听了那下人婆子的谈话,才,才想到这个方法的,”说着,邢夫人就‘砰砰砰’地磕头:“妾身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还请老爷赎罪,请老爷赎罪啊。”她算是看明白了,老爷现在是又想起贾琏的好来了,而且,颇有种拉着大家一起死的意思,老爷如今看人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寒意,像是谁都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自己,是真的不敢和这样的老爷作对啊。 “什么?你说什么?”贾赦翻了过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邢夫人:“你给老子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邢夫人哪敢怠慢,立马把当初听到的话,如何听到的,全都交代了个清楚。 哪知贾赦听后,气得鼻子忽闪忽闪的,好半晌,突然冷笑一声:“来人,把于宝给我叫来。” 这于宝,是当年的老国公夫人,也就是贾赦的奶奶留给贾赦的老人了,在贾家很有地位,就是赖大家的见到了也要客气三分,尊称一声‘于爷’。如今已经算是半隐退状态了,今日突然被贾赦招来,也是一脸地摸不着头脑。 等贾赦和于宝在屋子里两个人交流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这于宝就一脸严肃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一直守在外边的邢夫人赶忙上前:“于爷,老爷这是怎么了?” 于宝一脸阴霾地看了邢夫人一眼,摇摇头,径直走了。 吓得邢夫人身体一哆嗦,连忙扶着王善保家的,回了屋子,罢了罢了,这件事情,她是没能力管了,老爷明显是和老太君杠上了,她这个做媳妇的,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算了。 第二天,贾赦如前一日一样,从库里扒拉了不少好东西,一大早就带着人去了望梅山庄,气得史太君大骂‘孽子’。 开门的张喜看着贾赦带来的东西,笑开了眼,虽是没让贾赦进门,但是却递给贾赦一个手帕,上面歪歪扭扭的绣了几个据说是兰花的枯草,说是小小姐送给外公的礼物。 只把贾赦乐得见牙不见眼,宝贝似的把那手帕揣在了怀里。 张喜转了转眼珠子,想起自己昨天琢磨了一宿的话,拉着贾赦到一遍:“将军,我看你现在天天都来给小主子送礼物,也是很有诚心啊。” “那是自然,这可是老子我唯一的嫡亲血脉的,”贾赦点点头:“老子已经盘算好了,一定要把荣国府的东西都搬来给她,反正老子是继承了爵位的,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老子的,老子就当是提前给孙女准备嫁妆了。” 张喜一听,乐了,连忙把声音压得更低:“小的也是为了小主子着想,才把这事告诉将军,如今这荣国府的钱财啊,被那些下人贪污了不少,小的也是在荣国府里待了不少年头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老子是清楚得很啊。” “当真。”贾赦一听,脸色就是一凝,他已经让于宝去查荣国府的状况了,但是也主要是查琏儿的事情,他们大房的事情,可是没有想过要查荣国府啊。 张喜笑笑,也不扭捏:“小的这么做,都是为了小主子,将军只管去查查荣国府的帐,那里面,问题可大着呢,”说着,张喜又把身体压低了几分:“听说赖大家的,在外城可是有一个六进的大院子,是在东头。” 外城东头,那可是五六品的官住的地方,赖大家一个区区的奴才,还能在那里有房子,还是个六进的大院子。贾赦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想到自己为了一把扇子,就要了亲儿子的命,贾赦是看谁都像谋害他儿子的间接凶手。 贾赦一拍大腿:“你等着,那些人让老子没好日子过,老子也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的。” 说着,就带着人,杀气腾腾地回去了。 “人都走了?” 张喜让人把贾赦送来的礼物收拾好,就看到贾琏坐在院中喝茶,赶忙上去行礼。 “你非要做到这种地步?”贾琏看着张喜,冷冷的,问的话,张喜却是明白。 张喜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也不隐瞒:“小的,小的就是为我家小姐、老爷、夫人不平,张家书香门第,虽说子嗣单薄,那也是做到了丞相的大户,怎是荣国府这般人家可以欺辱的,”张喜双眼含泪,直视着贾琏的双眼:“小的之前一直在想,要如何替小姐他们报仇,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小的是不会放弃的。” 贾琏定定地看了张喜一会儿,点点头,站起身:“我知道了,以后贾赦那边的事情,你来处理,我不会管,只一点,看好你们家小主子,你们张家,可就只剩这一个主子了。”说着,拿着他那把乌鞘宝剑,扬长而去。 张喜看着贾琏远去的背影,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张喜在这里,谢这位爷为张家所做的一切了。” 第二十五章 贾琏是个冷清的人,至少,在年少时他一遍一遍地挥舞着手里的宝剑时,他的心,就慢慢沉寂了下来,他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什么要给他起那样一个名字,望嵋望嵋,本来以为母亲是望着峨眉、想着峨眉,等到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住在万梅山庄以后,他就不确定,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望什么梅了。 孙望嵋,望着峨眉,孙望嵋,念着万梅山庄,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可悲又可怜的人,等到他从那所谓的父亲的嘴里,听到了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故事,孙望嵋就觉得,母亲是一个可恨又可恶的人。 他的母亲如此无情,他的父亲如此无情,那么,他也应该是个无情的人才是。即使他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成为了一个陌生的人,他都应该是一个无情的人才是,是的,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一脸懵懂,拿着一柄小小的木剑,抬头看着自己的小丫头后,孙望嵋,也就是现在的贾琏,沉默了。 “你说,你要学剑?”贾琏冷冷地开口。 小丫头点点头,圆嘟嘟的脸上全是认真:“毓儿要学剑,毓儿是师爹的女儿,自然是要学剑的。” “可是,你现在还太小了,”贾琏摇摇头:“大可不必如此急躁。” 小丫头撅着嘴,一脸的委屈:“可是,可是师爹是天下第一剑,毓儿是师爹的女儿,以后也要成为天下第一剑的。” 贾琏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天下第一剑?”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称号的,他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张喜赶忙上前,详细地解释道:“自从庄主大败车食国的第一高手以后,就传出来了,奴才还是昨日,才从贾将军那里听来的。” “贾赦他现在还是天天来?”贾赦来庄里的事情,他交给了张喜,就不再过问了,现在计算一下,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张喜点点头:“天天来,天天给小主子带好东西,奴才看将军是要把荣国府给搬空了。”说到这里,张喜就喜笑颜开,那东西在他看了,与其给荣国府那些混蛋留着,还不如给小主子当嫁妆呢,这姑爷现在,也终于算是想明白了,知道该对谁好了。 “你见过贾赦了?”贾琏看着小丫头问道。 “贾赦?”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噢,师爹是说,爷爷?” “爷爷?” “对啊,他让我喊爷爷的,张管家也说那个人是我的爷爷,”小丫头甜甜地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暖玉,献宝一样地递给贾琏看:“你看,这是爷爷给毓儿的,说是对毓儿的身体好,师爹,毓儿送给你好不好?” 贾琏垂眼看着那小小的手心的那枚玉佩,摇摇头:“我,一身布衣,一把好剑,足矣,”他转头看向张喜:“你让贾赦入庄了?” 张喜点点头,倒是如实回答:“只让贾将军在外院待着,不敢让他来打搅庄主。” “贾赦一般什么时候来?” “本来是一大早就来的,但是毓儿想要和师爹学剑,就让爷爷下午再来了,”小丫头抢先开口,还一脸得意的样子:“毓儿是不是很聪明,你快夸我吧。” “上午我要练剑,至于你,”贾琏看了看小丫头手里的木剑,再看看那块暖玉:“你可以来看看,要练剑,五岁以后。” 张馥毓嘟着嘴点点头:“那毓儿以后早上看师爹练剑,下午和爷爷玩。” 贾琏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看着张喜,冷冷地开口:“不用特意让她来讨好我,我说过的话,不会变,孩子太早习武,对身体不好的。” 张喜连连点头认错,带着张馥毓出去了,贾琏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干了,还觉得不够,起身到书桌前,抬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剑’字。 “庄主,太子来了。” 贾琏正慢慢静下心来,就听到外边有人禀报,贾琏顿了顿,放下笔走了出去,他本是问太子要几个侍卫,教庄里的下人一些拳脚功夫,也算是让庄子里的安全有个保障,但是却没想到,这太子今天倒是亲自送人来了,而且,还迟了一个多月。 “贾庄主,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太子司徒煦手里拿了一把扇子,一扇一扇地慢步走到贾琏面前。 贾琏看着太子的样子,点点头:“却是多日不见,十月的天,你还能扇扇子,也是厉害。” 司徒煦被哽了一下,抬手把扇子一合,递给了身边跟着的来顺:“孤亲自给你送人来了,你可以好好地挑挑,”说着,他给了来顺一个眼神,来顺立马会意地把准备好的侍卫带了进来。 贾琏抬眼看了那几个侍卫一眼,会些功夫,但是不是很高,看上去基础功倒是扎实,用来教导庄里的下人是够了:“你完了一个多月。” 太子的脸僵了一下,笑道:“晚到总比不到好吧。” “其实我也不是很需要。” 太子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静静地盯了贾琏半晌:“湛卢剑,卖你护我周全。” 贾琏的手顿了一下,这才看向司徒煦:“多久?” “父皇派我南下巡视,我需要人护卫,别人我不信,我只信你。” “多久?”贾琏再问。 “少则半月,多则两月,”司徒煦认真地看着贾琏:“这也许是父皇给我的机会,但是肯定会有人不想我好过,我这次,一定要成功。”说着,他的眼中闪出了自信到绚烂的光芒,他是大庆朝的太子,就一定是最该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贾琏垂眸,低声道:“剑。” 司徒煦一听,就知道贾琏答应了,连忙让人把带来的剑呈上来,给贾琏过目。 湛卢剑出自于铸剑鼻祖欧冶子所铸,通体墨黑浑然无际而且还没有丝毫杀气,是五大名剑之一。 当湛卢剑一被拿出来,贾琏的眼睛就是一亮,他慎重地握住剑柄,表情庄严而肃穆,反手耍了个剑花。 “这湛卢剑素来是正义和德仁的代表,所谓仁者无敌,想来这把剑很适合你,”司徒煦站在一旁,微微弯着嘴角:“五大名剑赠天下第一剑客,真是很般配。” 哪知贾琏耍了几个剑花,就把那把剑放在了桌子上:“湛卢剑是仁道之剑,我修无情剑道,不配。” 司徒煦一听,立马惊了:“你说你要什么剑,我立马派人给你找来,你可千万不要不答应我的要求。” 贾琏静静地看了司徒煦半晌:“让这些人留下来保护山庄,我和你走,”他看着司徒煦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继续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贾琏再看了司徒煦一眼,转身拿着湛卢剑下去了:“张喜,送客。” 司徒煦挑着眉,看着张喜一脸客气地动作,心里直撇嘴,不是嫌弃孤送的剑吗?怎么转头倒是拿走了呢?这也太不给孤面子了。 第二天,贾琏在告知了张喜好好地照顾张馥毓后,就骑着一匹快马,身边跟着太子司徒煦特意派来接应的人,一会儿就带他去和太子回合。 “我这次去,少则半月多则两月,恐有人找山庄麻烦,特意找太子要了人手,你只管安安心心地照顾着毓儿,别的大可不必太过担心,”贾琏骑在马上,淡淡地吩咐:“要是有什么人不开眼,只管打杀了便是,有太子在身后撑腰,你不用怕。” 张喜点点头,脸上却有些担忧:“庄主,你这样跟着太子,好吗?”言下之意,庄主,你没事卷进这些事情里面,好吗? 贾琏倒是无所谓,回答地就更无所谓:“不过是遇到了一把好剑,交换而已,我是皇上金口玉言的平明百姓,那些事,离我很远。”说着,一拉缰绳,跟着接应的人,扬长而去。 贾赦紧赶慢赶,也只看到了贾琏离开的背影,气得他一跺腿:“怎么走的这么快啊,我还什么都没交代呢!” 张喜看着贾赦懊恼的样子,疑惑不解:“贾将军是有何事要交代啊?” “当然是让这个,这个庄主和太子好好搞好关系了,这样以后毓儿出嫁,才能更有底气啊。” 张喜一听,立马就冷了眼,转身进了庄子让门房把大门关上了。 贾赦看着那关闭的大门愣了半晌,上前使劲敲门,却换来门房一句:“庄主交代,他回来之前,望梅山庄谢绝见/客。” 气得贾赦直跳脚,站在山庄外边把贾琏从头骂到脚,直到嗓子都干了,才无奈地留下了礼物,转头沮丧地回去了。 老子是教训不了如今的贾琏了,难道还不能教训教训荣国府的那群人吗? 没错,就是教训,自从知道了贾琏的身份,知道自己无子送终以后,贾赦就像是疯了一样,吵得整个荣国府不得安宁,不好好地去给史太君请安,还带人大肆搜查荣国府的下人,一旦发现有哪个下人的家境和实际情况不符,立马抄了家产,把人捆了,送到衙门去。 大户人家素来讲究家丑不可外扬,贾赦却是大张旗鼓地把人送官查办,让一众权贵看足了笑话,史太君更是哭爹喊地地只喊不孝,嚷嚷着要回金陵去,哪知贾赦更是光棍,直接就开口:“要是老太太想回,儿子立马就派人给老太太收拾东西,不会让老太太在路上受苦的。” 直气得史太君心口直疼,却再也不敢喊什么回金陵的话了。 整个荣国府都人心惶惶的,就害怕一个不对触了贾赦的霉头,让贾赦给整治了,所以说,在赦大老爷窝囊了这么多年以后,终于是雄/起了。 贾赦一回府,就看见那些婆子下人各个毕恭毕敬的,心里就是腻歪,真是一群墙头草。 他也不去给史太君请安,只往自己的院里走,路上刚好碰到了逃学回来的贾宝玉。 贾宝玉一看到贾赦,转身就想跑,却被贾赦直接喊住了:“这不是我们的凤凰蛋子吗?怎么,这个点,就下学了,”贾赦摇头晃脑地走到贾宝玉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不会是,逃学了吧。” 贾宝玉一听,当场就吓得腿软:“大,大老爷饶命,千万不要告诉父亲啊。”手里还紧紧地护着自己怀里的东西。 贾赦一看他动作,就往他怀里瞧,贾宝玉藏了半天,还是被贾赦给揪了出来。 贾赦砸吧着嘴,看着手里的钗子,整个钗子是镂空的设计,小小的一朵芙蓉,看上去简单又高雅:“没想到啊,你小子年纪不小,倒是会搞这种东西了,是谁当初说我家琏儿贪花好色的,我看你小子更厉害嘛,已经会给姑娘家的送东西了,你说说,这东西,你是想送给谁啊?” 贾宝玉眼睛巴巴地看着贾赦手里的钗子,闭着嘴摇摇头,不发一言。 “哟,有骨气了,没事,你不说,我就去找老/二说说,说说他的宝贝嫡子不只逃学,还会买钗子哄女孩了,想来老/二是一定会高兴有你这么个出息的儿子的。”说的‘嫡子’两字,贾赦的眼睛一暗,心里又是一恨。 “别,千万别,”贾宝玉立马跳了起来,他双手合十一副拜托的可怜模样:“大老爷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父亲,我说,我都说,我这是想要给林妹妹的,前些日子,大老爷说了那样的话,林妹妹这些天一直都很伤心,我就想着,买个钗子送给她,也好让她开心点,这钗子我已经找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还请大老爷还给我吧。” 贾赦挑着眉,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个镂空的精致钗子:“找了很久,那就是说,你逃学不只这一次了,”他深深地叹气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贾宝玉:“宝玉啊,你让大伯怎么说你好呢,你现在也算是咱们荣国府唯一的嫡子了,”贾赦的脸扭曲了一下:“怎么能这么不知上进呢?”说着,他一把拉住贾宝玉的胳膊,就往荣禧堂走去:“不行,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当面和老/二聊聊才行。” 等贾政听了贾赦的转述,双眼冒火地看向贾宝玉,贾宝玉吓得当场就尿了,贾赦看到贾宝玉这个孬样,立马就冷笑出声,让贾政深觉失了面子,竟是怒喊着请家法。 贾赦撇撇嘴,站在一边看着贾宝玉被架在了长凳上,冷哼一声,请家法,我还真希望你好好的把这家法给请完呢。 可不,没一会儿,得到消息的王夫人和史太君,立马就带人赶了过来,可是到的时候,贾宝玉已经被狠狠地打了几板子,整个人都有些糊涂了。 王夫人一看,立马就扑了上去,大哭起来,只哭死去的贾珠命短,自己的命苦,身子却是死死地挡在贾宝玉上面,不让拿杖子再打到贾宝玉身上。 史太君更是指着贾政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啊,竟然敢打我的宝玉,要是宝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贾政焦急地想要解释:“老太太,不是儿子的错啊,是这个混小子,他……” 史太君却不听贾政的解释,抬手就让下人把贾宝玉抬了回去。 贾政郁闷地直跺脚,贾赦看到这一场景,冷冷地一笑:“都说我是不孝子,原来,在老祖宗的眼里,你老/二,也是个不孝子啊。” 贾宝玉被打了一顿,即使就是几板子,丝毫没有当初贾琏被请家法时打得重,贾赦心里也高兴,他坐在书房里,看着手里的那个镂空钗子,计上心来。 他一直都知道史太君对林黛玉的态度,想想林黛玉背后的林如海,贾赦就是冷笑一声:“让个区区五品官的儿子,娶巡盐御史的嫡女,他也配。”转手就把钗子放在桌上,提笔给远在扬州的林如海写了封信。 贾赦招来于宝,把信和钗子一起递了过去:“立马把这封信和这个钗子送到扬州的林府去,就说,老子没空给他养闺女,让他把人领回去。” 于宝接过信,立马表示会让人马上送走。 贾赦满意地点点头,想到未来史太君那里的精彩日子,心里就是开心地不行。 第二十六章 “自从你上次大败车食国的伊利斯,那王子腾又被父皇禁足了以后,父皇对孤的态度就好了很多。”此时司徒煦坐在马车里,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贾琏,一本正经地开口。 本来贾琏是要骑马走在马车外边的,但是司徒煦觉得,还是贾琏在自己身边贴身保护自己,自己会更安全,所以就执意要求贾琏同车。 贾琏对此无所谓,也就坐了进来,却不想这太子不只是想找人保护自己,还想找人聊天,也许在他看来,贾琏实在是一个嘴很紧的人,这时候就更是想把话全都说出来。 “孤也派人调查过了,那结果,真的是令孤可以大笑三天,”司徒煦挑挑眉,看着贾琏,一副‘你快来问我呀’的表情,可对上贾琏那张冷脸,也就只有撇着嘴自己讲下去了:“父皇一贯多疑,你当众说了那些话,父皇事后自然会查,于是,当初你休了王熙凤的前因后果都被调查的清清楚楚,这国法面前家法算什么,父皇自然就对做下此事的贾家和插手此事的王家,没什么好印象,更好笑的是,”说到这里,司徒煦就觉得痛快,他一拍手,语气变得幸灾乐祸了起来:“之前你歼灭了王子腾派来堵截你的人,王子腾为此惹上了官非,这在朝为官的,谁都会有个对手敌人什么的,王子腾运气不好,被他的对头给盯上了,借着此事要拿住王子腾把柄,王子腾无奈之下,投靠了孤的五弟,珍贵妃的心头宝司徒焄,这一下,孤那个父皇也算是看明白了,他那个一贯乖巧的小儿子,也是巴巴地盯着他屁股底下的皇位了。” 司徒煦幸灾乐祸地笑了半天,抬起手想要拍拍贾琏的肩膀以作表扬,对上贾琏看着自己的手略显嫌弃的眼神,施施然地放了下来。 贾琏抬眼看了看司徒煦的表情,冷冷道:“我练剑,修无情剑道。” “我知道。” “但是,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他不会什么剑法,可是,他却修一种很厉害的剑道。” 司徒煦挑眉,被贾琏勾起了好奇心:“你说的是什么人,哪有人不练剑只修剑道的。” “那人说,他只修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司徒煦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贾琏:“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剑,百兵之君也,一身正气直通大道,不论练得是什么剑,那股正气,不能丢,天子之正气,方是百姓之福,你,”贾琏冷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你生来就是太子,所以,根本不明白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天子。”说完,贾琏转身出了马车,到外面骑马而行了。 司徒煦独坐在车内,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一脸的凝重。 司徒煦这一次受皇帝司徒澜的旨意南下,检察河堤抗洪一事,这长江中下游,历来都是洪灾发生的高发地,而灾后的重建,堤坝的稳固更是重中之重,在朝廷拨出来的赈灾款项中,除了赈济灾民,这大部分的赈灾款都用在了修建堤坝上。 这一次,司徒煦带着自己的心腹和贾琏,轻车简行,就是为了看看这灾区,尤其是最严重的荆州和豫州的河堤情况。 而且,为了这一次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司徒煦还一改自己喜欢奢侈的作风,找好了替身,沿着官方通知下去的路线视察,而他自己,则偷偷地去实地勘察。 贾琏在得知司徒煦这一次的行为之后,顿了一下,还是把想说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对于他这冷清惯了的性子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而司徒煦坐在马车里,把贾琏说的话前后想了几遍,心里本来产生的愤怒不安慢慢被无奈和沮丧所代替,竞争皇位,历来都是你陷害我我陷害你,这本不可厚非,就算是和自己最要好的老四司徒照,他也是照样存在着一丝的戒心。但是,身为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已经以太子的身份走在他人前面的自己,却在慢慢的尔虞我诈中,渐渐地失去了一个皇帝该有的品质,那就是,心系天下。 司徒煦偷偷地把车窗推开一条缝,看着骑马走在自己的马车前,脊背停止的背影,表情严肃不少。 因为这一次是要去那些重灾区,所走的路自然是小路为多,也会遇到到了天黑也没到城镇不得已在野外扎寨的情况。 在一行人出发的七天后,他们就遇到了野外扎寨的情况。 司徒煦坐在来顺布置好的座位上,周围大大小小的弄了三四个火堆,有一些侍卫正在围着火堆做饭或是干些什么,还有一些正在四周巡查,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换一批人,继续警戒,这些人隐隐地围成了一个圈吧,把司徒煦保护在其中。 司徒煦听了贾琏一席话,这几天独自思考了很多,这还是第一次和贾琏说话。 “贾庄主,既然已经有人在守卫了,你不如过来和孤一起用些东西。”司徒煦主动开口。 贾琏此时正坐在司徒煦的不远处,一个人坐在一个火堆前,拿着一个白色的丝帕认真地擦拭自己的玄铁剑,听到司徒煦的话,他转头看了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我不是在守卫你,因为不需要。” 司徒煦的眉毛微挑,抬手阻止了来顺想要训斥的动作,笑道:“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孤在听了贾庄主的高见后,思考良多,希望再和庄主谈谈。” 贾琏收了剑,倒是站起身走到了司徒煦的火堆前坐下,直视着司徒煦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我想听听庄主的高见,在庄主看来,何为真正的天子之剑。” 站在一旁的来顺一听,吓得就是一个哆嗦。周围本来都竖着耳朵,想要听听自家主子和这个贾琏说些什么的,可是一听司徒煦这个开口,就都吓得缩了脖子,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侍卫应该听到的。 贾琏倒是不管别人怎么想,听了司徒煦的问题,反倒是轻轻地耻笑了一声:“你身为太子,竟然问我,若是连这都不知道,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的好。” 身为太子,要是早早地就放弃了那个位置,那么必然不会有好下场。司徒煦的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就平静了下来,微笑地看着贾琏:“庄主说的极是。” 贾琏皱了皱眉:“你到时懂了些东西。” “恭听庄主高见。”司徒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贾琏,他现在确实需要听一个局外人说说,让他能更加清醒一些。 哪知贾琏半晌没动,只是直视着司徒煦,然后,慢慢把手放在了剑柄上,一旁的来顺看了大惊:“贾琏,大胆。” 话音刚落,在那些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只见贾琏猛地把剑拔/了出来,直指司徒煦的喉咙。 司徒煦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剑尖离司徒煦的喉咙只有一寸的时候,就听到‘叮’的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然后,一个人眼很难看到的细针,被贾琏的剑尖给调到了一旁。 司徒煦看着那掉在地上的细针,眼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那些侍卫也纷纷地站起身,把佩剑握在了手上,警戒地看着四周,但是如今毕竟是晚上,他们又驻扎在野外,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也只是让他们更加紧张而已。 贾琏站起身,手里握着那柄玄铁剑,从容地转了转头,然后,突然看向了一个地方,整个人就如离弦的箭一般,脚尖为点,也没看怎么走动,就消失在了一个方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绝顶轻功,一众侍卫看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里大骇。 夜色中漆黑一片,众人提剑围在司徒煦身边,就怕从哪里有冒出来一个暗器,让司徒煦中招,刚刚那枚细针,以那个角度和位置来看,要是贾琏没有发现或是没有来得及阻止,司徒煦就会死在众人面前,而堂堂的太子,要是死在的他们的护卫之下,不要说他们这些人的命,就是他们的家人、宗族,就不会有好下场,贾琏的这一次出手,也算是救了这些人和这些人的亲人的命,一众人立马在心里对贾琏升起了感激之情。 而众人的耳边,也就听见了十几声‘砰砰砰’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就看见贾琏一身素衣,手提长剑,从夜色中慢慢显出身形。 “应该是死士,十几个人。”贾琏走到司徒煦面前,淡淡地开口。 司徒煦皱着眉头,听了贾琏的话,一个眼神,立马有人会意,派了两个人往贾琏刚刚去过的地方而去,去检查一下那些尸体。 司徒煦这才皱眉看着贾琏:“你都杀了?” 贾琏点点头:“难道还留着。” “留下活口,也好有个证据或是让孤知道,到底是何人想要了孤的性命。” “既是死士,如何会说,”贾琏掀起衣摆从容地坐了回去,拿出丝帕仔细地擦拭自己的长剑:“你还要继续这样轻车简行吗?” “当然,既然孤决定要看个清楚,自然就不能让那些废物知道孤的行踪,”司徒煦此时也不再紧张,盘腿坐在了贾琏对面:“而且,有贾庄主在,胜过孤带着千军万马。” “既然有人能够派死士在这里杀你,你认为你的行踪没有被暴露吗?”贾琏抬头看了司徒煦一眼,倒是不再开口,他只是答应了要护司徒煦周全,别的事情,他可没有兴趣。 这个问题倒是让司徒煦愣了一下,随即,他的视线锐利了起来,转头看了自己的手下一圈,压低的嗓子:“我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我,贾琏擦剑的动作顿了一瞬,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这位太子的口中听到‘我’了,只不过,这一次要比上一次有气魄多了。 贾赦现在是看着荣国府的每一个人都不顺眼,尤其是那包藏祸心的老/二一家,即使贾宝玉现在还是个孩子,他也不想让贾宝玉好过,不就是生下来的时候带了块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还敢肖想我家琏儿的爵位,一想到贾琏,贾赦的心里就是一痛,这写给林如海的信,就更加的不客气了。 等那送信的下人快马加鞭,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的到了扬州,都已经是七日后的事了。 林如海坐在书房,疑惑地结果那贾家下人送过来的书信,开始他一听这信是贾赦派人送来的,还有些疑惑,看到那个精致的钗子时则觉得贾赦也许是派人替自家女儿送信,心里对贾赦还有了一些好感,对于之前总是看中贾政而忽略贾赦的事情有些内疚,可是等看完了那封信,林如海气得直接就把书桌上的东西扫在了地上。 “老爷。”林忠在屋外守着,听到了屋里的声音,立马出声。 “没事,”林如海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不甘心地又把贾赦写的信看了一遍,双手死死地捏着那封信,平息了半天的怒气,这才把信放到了桌子上,高声道:“把林全给本老爷叫来。” 林全作为林府的二管家,也算有些见识,一进书房,看到满地狼藉,也就愣了一瞬,便恭敬地向林如海行礼:“老爷。” 林如海此时随满心怒火,但是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他看着林全,微眯着眼睛:“你把当日在码头上,贾琏的所作所为一一告诉我,我要知道贾琏说的每一句话。” 林全愣了一下,毕竟当初送了小姐上京,一回来,他就把事情向老爷回报了,但是老爷当时也就是大概听了听,就挥手让自己下去,如今怎么又想起这件事了呢? 林全心里转了几个弯,面上恭敬地把码头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原原本本倒是没有丝毫的个人情绪在里面。 林如海听完,整个身子就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气一般,瘫在了椅子上,让林忠、林全一阵担心不已:“老爷。” 林如海摆摆手,有气无力:“下去吧,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他是视线有落在了那封信上,他林如海唯一的女儿,被人当做是个不检点的人,母孝期间和人打打闹闹,与表哥不避嫌,简直就是没有廉耻。 林如海死死地抠着扶手,表情咬牙切齿,半晌后,高声唤了林忠进来:“你,现在速速派人去京城,把小姐接回来,就说,就说我身子不好了,要见小姐最后一面,还有,立马派人去把荣国府查一遍,我要知道荣国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林忠对于林如海的吩咐愣了一下,抬头瞟了瞟林如海的眼睛,点点头:“是,老爷。” “荣国府,史太君,贾赦,贾政,贾宝玉,”林如海咬着牙把这些名字一一在嘴里过来一遍,冷笑道:“好得很,好得很。” 第二十七章 贾赦一大早,就像往常一样,带人驾着马车,车里放着给他的亲亲孙女的礼物,从荣国府出发,这才一出门,马车就和迎面而来的车队给遇上了。 贾赦疑惑了一下,忙派小厮下车询问,这小厮询问回来以后这一汇报,贾赦就乐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林如海看上去对那个女儿不关心,现在倒是来表现慈父来了,这他的信才送出去多久啊,贾赦低着头算了算,又乐了,来回也就二十天,这林如海的人来的也够快的。 这一下,贾赦打算先不出去了,先就下来看看那边的热闹再说。 贾赦的脸上扬起了客气的笑容,亲自下了马车迎上了林家的人,那领头的,正是林家的二管家林全。 “小的林全拜见贾将军。”林全看到贾赦,立马躬身行礼,态度有礼有度,倒是让贾赦心里连连点头,这林家的人就是和我荣国府的人不一样,比我那一大堆没规矩的奴才好多了。 贾赦笑笑,也算是打了个招呼,倒是侧头看了看林全带的人:“林管家这是?” 林全愣了一下,这贾赦是如何知道他是林家的二管家的,但是此时他却不做什么表态,反而态度更加恭敬了一些:“小的奉老爷之命,特意来拜会荣国府老太君。” “原来是找老太太啊,”贾赦的脸上笑意更浓:“那更好,正好本老爷闲来无事,想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不如,就让本老爷亲自带你进去吧。” 林全闻言瞟了一眼贾赦下来的马车和贾赦带着的人,再看看如今他们双方的位置,低头道谢,指挥着跟来的人和贾赦一起进了荣国府。 而贾赦本来带着的下人,看着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不敢有什么想法,安安静静地把马车驾到荣国府大门旁等着,想着一会儿自家老爷是不是还要去望梅山庄。 贾赦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主动特如荣庆堂,而是就算是之前踏进来的几次,也是史太君喊着人给强拉来的,更是在这几次强拉里把史太君给气得不轻,史太君对于贾赦来不来给自己请安,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如今看到贾赦竟然破天荒地亲自进来,倒是让史太君愣了一下。 随即,老太太就拉下了脸,看着贾赦讽刺道:“整没想到,你这个不孝子还有主动来给我这个老太婆请安的时候。” 贾赦笑笑,也不接话,反而介绍其一同进来的林全的身份:“这位是林妹夫家里派来的人,想来是林妹夫要和老太太说些什么,儿子觉得这人来就是客,即使是个奴才,看在林妹夫的面子上,我们也要好好的对待,就亲自带人进来了。” 史太君闻言,倒是心里有了些计较,这面上却挂着笑容,直夸林如海有孝心,都知道派人来给她这个岳母请安的了,更顺便又讽刺了一下某个没有孝心的混账东西。 贾赦撇撇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闲地喝茶,对于老太太的指桑骂槐半点没有反应,这人家连来意都没说呢,你就真的确定,是来给你请安的吗? 那林全倒是没有被史太君的话影响,照样上前行礼请安,这才开口道:“我家老爷看着老太君对我家小姐照顾这么多,特意让小的带了些礼物过来。” 史太君听了点点头,倒是原本在一旁服侍,此时因为有外男来而匆匆退到一旁的屏风后边的王夫人闻言,微微伸了伸脖子。 “老爷晓得荣国府贵为国公府邸,什么好东西没有,老太君也是见惯了那些珍品的人,特意吩咐小的准备了一些扬州特有的东西,像是让老太君看个新鲜。”说着,林全就指挥着人把东西陆陆续续地搬了进来。 史太君先是一愣,毕竟历来送礼,都是把礼金单子拿出来就是,这真正的礼是会在介绍完礼金单子后,就由下人抬回库房去的,顶多是拿出一个罕见的珍品,给人看看罢了。怎么如今这林家却把送的礼直接就搬了进来呢? 等看了那两箱子礼,史太君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本来以为是什么珍品,特意要让她过眼,没想到这林家的下人,说是扬州特产就真是扬州特产,慢慢两箱都是,里面还有一些扬州的糕点,这扬州到京城距离这么远,这糕点被带过来,不是坏了吗?而且,听着林家下人的意思,这两箱东西就是他带来的所有礼物了。史太君一想到这里脸上更是不好了几分。 倒是坐在一旁喝茶的贾赦看到这个样子,心里一乐,这文人就是文人,你看人家这礼送的,明明就是在打脸嘛,还能送的这么冠冕堂皇,他瞟了瞟史太君即使脸色铁青却不敢发作的样子,心里更乐了。 史太君勾了勾嘴角,算是拉了一个笑容出来:“林女婿有心了。” 林全全把这当做是史太君对自家老爷的赞美,笑着接了下来,把史太君又是一气。 屏风后面的王夫人看到那林家送来的礼,心里也是一狠,自从大老爷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想着法子的把府里的东西给送了出去,要是不给就耍赖撒泼硬抢,说这些都是他的东西,让她丝毫没有办法,这府里如今的亏空,也不会让她这般心急了。 王夫人这才体会到了当初王熙凤的日子,表面风光内里羞涩,虽然还不至于傻到填进去自己的嫁妆,但是心里却对钱财这东西更加看重,如今也更是失望了。 林全谢了恩,眼睛四处转了转,恭敬地问道:“敢问老太君,我家小姐可在,小的这里有一封老爷的亲笔信,让小的交给小姐。” 史太君点点头,转头看了看鸳鸯,鸳鸯立马会意地上前:“禀老祖宗,现在这会儿林姑娘应该还在和几个姑娘跟着先生学习呢。” 史太君这才看向林全:“自从林丫头来了啊,我就说摸着,要如何好好地教养她,毕竟我如今年纪也大了,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了,就给她请了个女先生,让她和几个姐妹一起学习学习。” 林全听了心里一震,这怎么和老爷打听出来的事情不一样啊。 贾赦听了更是疑惑地开口:“老太太给几个丫头请了女先生,这是本老爷怎么不知道啊,本老爷作为这荣国府的继承人,怎么这种大事没人给本老爷汇报一下啊,看了这府里的下人还是没有规矩啊,本老爷还是在看看这些没大没小的下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吧。” 言下之意,是又要打算去抄奴才的家了。 史太君瞪了贾赦一样,轻斥道:“这种后院的小事,需要汇报你这个大老爷们吗?正是烂泥扶不上墙,”说完,她笑着看向林全:“不如你把林女婿的信先交给我,等林丫头下了课,我在派人给她送过去。” 林全笑笑,态度谦卑,说出来的话却不好听了:“老太君不用操心,老爷交代了,这封信,一定要小的亲手教到小姐手里,既然小姐现在在上课,不如老太君派人待小的过去,小的就在门外等着,等到小姐下了课出来,就立马把信交给小姐。” 史太君听了林全的话,眼神飘忽了一下,看了看鸳鸯,鸳鸯立马会意上前:“老祖宗,要不然奴婢先去派人通知林姑娘一声,让林姑娘先过来可好。” 史太君立马点点头:“好好,你快点派人去叫,想来林丫头也和挂念她父亲的。” 鸳鸯立马领命下去。 不一会儿,林黛玉就扶着紫鹃的手,柔柔弱弱地走了进来,看到林全,眼眶立马就湿润了,她先上去给史太君和贾赦请了安,这才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睛直看着站在堂中的林全。 “林丫头啊,你父亲托人亲自给你带了信,你快看看吧。” 林黛玉点点头,一想到那远在扬州的父亲,眼眶有红了几分,差点就落下泪来,好在她还想着这里是史太君的荣庆堂,不能经常哭,这才忍住了泪,从林全的手接过信。 “小姐,这是老爷亲笔写的,让奴才亲自教到小姐手里。” 林黛玉吸吸鼻子点点头,手里紧紧地握着书信。 史太君看了此景,不由地开口:“玉儿,你还不快点拆开信看看,林女婿到底给你写了些什么。” 林黛玉闻言,也就不再忍着,当场就把信打开,细细地读了起来,哪知信还没有读完,林黛玉的眼中就留下泪来,嘴里大呼这‘父亲’,身子都有些站不住了,倚在了紫鹃的身上,那信也从她手里掉到了地上。 史太君更急了,连忙开口:“玉儿啊,你父亲到底是写了些什么,你不要哭啊,快给祖母说说。” 贾赦倒是没有史太君那么心急,看着林黛玉如今的样子,自己上前把地上的书信拿起来看了一遍,勾唇说道:“林妹夫就是说他的身体最近感觉不大好了,想要让林丫头回去,”说完,他看了看林全的表情,转身对史太君道:“老太太,再怎么说,这林妹夫也是林丫头的生父,如今林丫头已经没了母亲,可不能再没了父亲啊。” 林黛玉一听贾赦的话,这眼里的泪水流的更凶,她跪在地上,满脸的伤心:“老祖宗,求你让玉儿回去,玉儿想要去给父亲侍疾。” 可是,你不能回去啊,你回去了,我的宝玉怎么办?史太君为难了。 她把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一些,问道:“这林女婿,如今真的病的很重。” 林全摇摇头,看着史太君脸上慢慢放心的样子,开口道:“老爷的身子本来就弱,待夫人走后,老爷更是心灰意冷,一心扑在公务上,身子就更差了,日前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在小的离开的时候,老爷已经多日不处理公务了。” “爹爹病的竟是如此厉害,玉儿真是不孝啊,”林黛玉哭得更凶了,更是向史太君磕了一个头:“求老祖宗让玉儿回去。” 这史太君看着林黛玉的样子,为难地不知道怎么是好,这一边是林黛玉,一边是贾宝玉,要怎么选,旁人一看就明了,史太君有个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放玉儿回去,玉儿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贾赦自是明白史太君的意思,看着史太君心里为难说不出话的样子,自个儿一乐,然后连忙做出一副迫切的样子:“怎么这样,林妹夫怎么病的这么严重,林丫头,你起来,有大舅舅给你做主,你现在立马回去让下人收拾东西,今天就跟着回去。” “老大。”史太君急了。 贾赦却不管史太君的话,拉起林黛玉就唤了人来,让林黛玉下去收拾东西,那样子急的就像是林如海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了一样。 史太君目瞪口呆地看着贾赦把林黛玉退出荣庆堂,大喝:“老大。” “老太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素来骂我不孝子,怎么能阻止林丫头回去尽孝呢,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贾赦把林黛玉给半拉半推地弄出了荣庆堂,整个人就光棍了,不顾史太君的怒火,重新坐回椅子上品起茶来。 林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这贾赦为何要帮自己,但是想到那封信也是出自贾赦之手,对于老爷怀疑贾赦的动机就有了些看法,他面色不动,上前一步给史太君躬身行了一礼:“老太君,我家老爷交代了,既然老太君把小姐照顾得这么好,小姐也要随小的回去了,小的就要把小姐这几个月来在府里的吃穿用度给补上,”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双手捧着:“这里是老爷交代给府上的三万两银票,虽然小姐上京之时,已经给贾琏少爷两万两作为小姐的花销用度,但是老爷还是希望把这钱给老太君留下。” 这话说的,也太不留面子了,明打明就是说,林如海看史太君照顾林黛玉照顾的还算不错,特意赏给史太君的,因为林黛玉的花销林如海早就交给贾琏了。 史太君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也明白林如海这是对荣国府不满了,而当初贾琏也确实把林如海那两万两银票交出来了,只是之后王熙凤被休和贾琏被逐的事实在是闹得太厉害了,让她把这事给忘了,以至于荣国府里的下人都以为林黛玉吃穿用度用的都是荣府里的,这一下子,林如海更要气得不行了。 史太君一咬牙,也不让人接那三万两银票,捂着胸口就昏了过去,吓得鸳鸯大喊‘叫太医’,王夫人更是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林全目瞪口呆地看着荣庆堂这一番手忙脚乱,不自觉地看向一旁还在悠哉品茶的贾赦。 贾赦对上林全的眼神,微微一笑,站起身大喊:“别吵了,”他看着众人因为他的喊声而停了下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快点把老太太扶进去,让太医给瞧瞧,”然后,他走到林全面前,把那三万两银票接了过来塞进怀里:“走,本老爷亲自带你去看看林丫头收拾好了没有,今日就让林丫头随你回扬州。” 林全感激地一拱手:“小的谢过贾将军。” “谢什么谢,这林如海不是给银子了嘛!” 贾赦倒是说到做到,当场就把林全带到了林黛玉所居住的碧纱橱:“这碧纱橱可是紧挨着老太太的,在府里地位很高,老太太为了体现对林丫头的重视,特意让她和我们府里的凤凰蛋子一起住在这里的,一个住橱里,一个住橱外。” 林全听了,铁青着脸应下,心里又给荣府狠狠地记了一笔。 两人在屋外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有小丫鬟出来说林黛玉的行礼已经收拾妥当了。当初林黛玉进府本就带的不多,这些年又以为自己吃穿用的都是贾家的,更是不敢私自要些什么,这行礼收拾起来也还算快。 贾赦看了,忙带着林黛玉和林全等人出来荣府,看了林黛玉跟着林家的人走了,这才高高兴兴地上了路旁一直等着自己的马车,向望梅山庄而去。 贾赦满意地拍了拍怀里的三万两银票,觉得又给宝贝孙女弄了这么多钱,心里就更高兴了。 等到太医来给史太君看了诊开了药,史太君幽幽转醒却发现床前没有林黛玉的身影后,才发现事情糟糕了,派人一打听,才知竟是贾赦亲自送林黛玉出了荣府,大骂一通,忙命人把那不孝子找来,然后又听说贾赦已经去了望梅山庄,两眼一翻,这一下,可是真的昏倒了。 贾琏坐在屋里,看着神情凝重的司徒煦:“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一路上,从树林里遇到的那一拨死士以外,我们已经陆陆续续遇到三波了,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就算是活捉到了,也会自尽而亡,这样是不行的。” “确实不行,”司徒煦点点头:“现在,还有一些更麻烦的事情。” “何事?” 自从陆陆续续地又遇到了几波死士,而且一次比一次人多,一次比一次武功高强,司徒煦身边的侍卫,已经有人受伤了,他的近侍太监来顺更是死了,这群人摆明就是不想让司徒煦活着回京。 司徒煦欲言又止地看了贾琏一眼,摇摇头:“这件事,孤不能说。” 贾琏点头,表示明白:“既然如此,你就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就要到荆州了。” 司徒煦点点头,看着贾琏下去,这才无力地瘫在椅子上,面上苦笑:“竟然先着手杀了来顺,看了这些人对孤了解的很深啊,”他有些颤抖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盒,打开一看,里面有一颗漆黑漆黑的药丸,司徒煦苦笑地摇摇头:“还剩一颗,别的都在来顺那里,可是,来顺已经死了,而他那里的药丸也已经不见了,”司徒煦抬手把那最后的一粒药丸放进嘴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孤是真的回不去京城了。” 第二十八章 贾琏骑在马上,侧头看了司徒煦一眼,司徒煦今天倒是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也同样骑马走在自己的身边。 司徒煦看到贾琏的视线,挑挑眉:“孤怕死,还是觉得在庄主身边更安全一些。” 贾琏听了倒不反驳,司徒煦看到了贾琏这个样子,笑笑:“在孤的心里,庄主身边也许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贾琏问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所谓的微服私访已经不行了,我们还有半日就到荆州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司徒煦一想到这一次的事情,心里就不是很爽,昨晚他独自在房里想了半晌,此时听到贾琏的问题,脸上倒是有了一种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用担心,只管按照原计划进行,你只管保孤安全就是了。” 贾琏闻言,就明白司徒煦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毕竟司徒煦才是太子,什么事情都应该是司徒煦做决定。 “孤的替身正在沿着之前的线路,那么盯着自己的就只有那个最想要孤死的人,那至于孤到底会看到什么情况,那人并不在意,要了孤的命才是正事,”司徒煦冷笑一声:“孤倒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贾琏点点头,算是同意的司徒煦的看法:“不论如何,我希望这些事情快点结束。” “孤也想,”司徒煦苦笑一下:“可是孤怎么觉得,孤的下场不会很好呢?” 贾琏再次看向司徒煦,这一次,他倒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司徒煦一番,把司徒煦看得一愣一愣的,司徒煦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孤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有些问题,”贾琏对于司徒煦的话毫不避忌:“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但是精神看上去去很不错,这很奇怪。” 司徒煦的脸僵了一下,随即低笑了两声,看上贾琏的眼神也有了几丝温暖:“没想到,你这么在乎孤啊,贾琏,你不愧是孤的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贾琏把头转了回去,再没把视线放在司徒煦的脸上:“我的秘密你不知道,你的秘密我也不清楚,即使所谓的君子之间淡如水,可你不是君子,我也不是。” 司徒煦摇摇头,感叹道:“贾琏,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实诚,从孤遇到你开始,就没有变过,当初对孤是什么态度,如今还是。” “因为你我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不同,态度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贾琏,孤真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遇到一个人,可以让你变得更像人一些,你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想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雕塑。”司徒煦不禁开口,他是看不透贾琏,贾琏给人的感觉往往很直接,但是却又觉得他的心里有很多的想法,这样的人,是他在宫里,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我修无情剑道,那些东西,我并不需要。” “但是孤却听过一句话:道似无情却有情。孤一直都想问你,你所谓的无情剑道,真的没有情吗?亲情?爱情?友情?都没有?那,天下大爱之情呢?”司徒煦认真地看着贾琏的侧脸,这件事,是他心里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即使贾琏一直在强调什么无情剑道,但是他做的事情,也不是真的那么无情,至少,他对他的女儿很好。 贾琏猛地一把拉住缰绳,一脸凝重地看着司徒煦,嘴里喃喃:“道似无情却有情?”他的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难题一样,眼神也有些飘忽,突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拉着缰绳一夹马肚,骑着马就窜了出去。 那群侍卫看到贾琏的动作,立马紧张地拔出剑把司徒煦团团围住,在他们看来,贾琏会有这种举动,一定是周围有什么敌人了,他们要好好的护住自己的主子。 可是一群人等了又等,丝毫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也没有贾琏回来的身影,在极度的紧张中,众人也慢慢有些慌神了,难道说,敌人武功实在太高明,把贾庄主绊住了,或是直接就把贾庄主杀了吗? 司徒煦骑在马上,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圈侍卫,眉头皱的更紧,他也和那些侍卫想到一起去了,要是自己真的命丧于此,司徒煦不自觉地把视线看向了京城的方向,心里苦笑,也许,上面的那个人,心里还能对自己有一些愧疚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众人才看到贾琏骑着马慢慢地回来,他逆在光中,整个人看上去不可侵犯。 司徒煦的瞳孔微微放大,看着贾琏慢慢向自己而来,他觉得贾琏变了,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的贾琏是一把剑,一把锋利无比的剑,那这把剑,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一把出了鞘的绝世好剑,那么现在的贾琏,同样像是一把剑,却是一把收入了剑鞘里的剑,没人知道这柄剑到底是长是长是短、是锋利还是粗钝。概括起来一句话,那就是,贾琏变得深不可测了。 贾琏骑马来到司徒煦身前,语气平缓,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冷冽:“多谢。” 司徒煦微微张着嘴巴,眨了眨眼睛,勾唇一些:“不用,这样,孤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多谢。” 过了半日,司徒煦一行人就来到了荆州的境内,他们也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就去看了荆州这边的堤坝情况。 荆州位于长江九曲十八弯的地方,历来是发生洪灾的重点地区,所以在朝廷拨款赈灾的时候,也是重点的赈灾地点,其堤坝的建设更是赈灾事项的重中之重。 司徒煦看着眼前的堤坝,还有堤坝前滚滚而流的长江水,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至少这一段堤坝建的不错,”他们已经沿着堤坝走了大半个时辰,一路上看过来,堤坝的建设都还不错,所以他此时的心情倒是不错:“这荆州的现任知州是新到任的蒋存才,坐着知州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所以这堤坝的事宜并不是他负责的,而是上一任知州郑清和负责,”司徒煦缓缓地开口,给贾琏介绍道:“这郑清和远是我的人,在我的保荐下,现在已经是湖广黄州府知府了。看来此人确实不错,把这赈灾一事做的极好。” 贾琏站在一边没有啃声,听着司徒煦派出去的侍卫和当地的一些百姓询问过这堤坝之事以后,司徒煦脸上更加高兴的表情,眼神微眯。 司徒煦转头看着贾琏看向堤坝的样子,疑惑地开口:“你在看什么?” “我只想知道,这堤坝到底是用什么建的。” “什么建的?”司徒煦被贾琏的问话弄得愣了一下,转头就让手下上前介绍。 贾琏听了以后,脸上的表情更是微妙了一下,只见他拿起宝剑,也没有拔剑,只是用剑鞘在那堤坝上敲了敲,开口道:“这堤坝不对。” 司徒煦的眼神一凛,表情严肃了起来:“什么意思?” “按你的话说,这堤坝应该是有专门的采石场采集的大块花岗岩石筑造,再填充泥土等物加固,可是这段堤坝里面的石头,绝对不会是坚硬的花岗岩石块。”贾琏仔细地说明了情况。 司徒煦听了,表情凝重了起来,如今还是长江的平缓期,这堤坝自然是看不出什么不妥,要是按照贾琏的说法,这建堤坝用的石材不是花岗岩的话,等到了洪期,长江水大涨,那这里的百姓…… 司徒煦不敢再想下去,他转身就走,语气冰冷:“我们去会会这蒋存才。” 蒋存才才刚当上这荆州的知州不久,如今听到太子亲临,吓得哆嗦了一下,等再次从汇报的下人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蒋存才立马理了理官府,出了府衙亲自把司徒煦一行人迎了进来。 蒋存才向司徒煦行了官礼,这才一脸讨好加忐忑地看着司徒煦:“下官不知太子殿下亲临,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无碍,”司徒煦摆摆手,倒是不打算绕圈子,直接开口问道:“那荆州修建堤坝一事,可是处理好了。” “自然自然,”蒋存才忙点头应是:“这灾后的建堤一事,是由上任知州郑清和负责,等到下官来这里上任的时候,这建堤的事情也已经到尾声了,下官也就和郑大人交接了一下,其实事情都被郑大人处理好了。” 司徒煦的眉头一皱,想起那郑清和是自己的人,要是这堤坝一事真的有问题,郑清和就要负全责,那自己这个保举之人…… 司徒煦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贾琏,想到了他的那句‘天子之剑’,心里一顿,眉眼间露出了坚定之色:“孤这些天要在这里逗留,你给孤安排好住处。” 蒋存才连忙点头答应,亲自派人把司徒煦等人送到了驿馆,本来蒋存才还想把司徒煦他们安排在自己的府邸的,但是因为司徒煦的再三要求,蒋存才只好惋惜自己错过了这次讨好太子的机会,可是之后倒是一日三次地去驿馆给太子请安。 贾琏一路上都是静静的,毕竟官场之事他并不擅长也不敢兴趣,到了驿馆他就被安排在了司徒煦的院子里,也就一个人静静地进屋了。 哪知到了半夜,却听到了屋外有人,贾琏睁开了眼睛,翻身下床,因为出门在外一直都是和衣而眠,此时倒是不用什么麻烦整理,一打开门,就看见司徒煦脸色苍白,满脸冷汗地看着自己。 “救我。”司徒煦拼了气力说了这么个词,就浑身无力地倒在了贾琏的怀里。 贾琏把司徒煦抱到床上躺好,抬手摸上他的脉搏,片刻后,一脸的欲言又止:“你……” “孤知道,孤只希望,自己这次能撑着回去。”回去哪,不言而喻,自然是平安回京,司徒煦此时嘴唇发白,整个人虚弱至极,但是神志看上去却还算清明,他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目光希翼地看着贾琏。 贾琏摇摇头,无奈地回视司徒煦:“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吸食阿芙蓉。” 第二十九章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吸食阿芙蓉。” 贾琏一句话出来,屋子里只余下司徒煦嘲讽至极的低笑声。 “阿芙蓉,阿芙蓉,是啊,是啊,”司徒煦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要忍住毒瘾发作而默不作声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他好不容易强撑着来到贾琏屋里,如今已经浑身没了力气,但是听到贾琏的话,他还是自嘲到想要哭出来:“是啊,谁能想到,他给我的会是阿芙蓉呢,原来,他早就想除了我了。” “为君者,识人不清,乃是大忌。”贾琏淡淡地开口。 “所以,你说的天子之剑,又有什么用呢,我根本就没机会了,没机会了,所以我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废、被圈、被杀。”说道这里,司徒煦的身子开始哆嗦起来,他死死地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出了血来,也不再发出一声,感觉着身体里那一拨蚀骨的瘙/痒与剧痛再次传来,他已经没有精神去想别的事情了。 贾琏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司徒煦把这一波毒/瘾发作引起的症状忍下去,此时司徒煦的浑身就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都湿透了。 贾琏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被褥,没法用了。 “若是你能忍着,这一次,我先帮你压制住。” 司徒煦用力地勾了勾嘴角,虚弱道:“多谢,我就知道,这种时候,还是你最可靠。” “那就忍着吧。”贾琏说完话,起身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留下司徒煦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一个毒/瘾发作还要拼命隐忍的人,在一个完全没有其他人的环境里,那种彷徨无措是没人可以想象的,再加上那越来越强烈的蚀骨之感,让司徒煦整个人差点失控到大叫出来。但是他明白,这个时候他不能叫,蒋存才到底是谁的人他还不清楚,他的侍卫里有没有叛徒他也不知道,要是这个时候让别人知道他堂堂太子吸食阿芙蓉,那他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好在他并没有等多久,贾琏就推门而入。 “我身上并没有银针,所以刚才出去弄了一套回来,”贾琏重新坐回床边,把手里拿个布卷慢慢打开,一个个发着寒光的银针整齐的放置在布卷上:“我可以先用银针刺血的方法帮你压住毒/瘾的发作,但是这只是暂时的,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帮你解毒,”说着,贾琏抽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看着司徒煦:“但是,会有点疼。” “我不怕,”司徒煦喘着粗气,看着贾琏手里的银针,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你尽管下针。” 话音刚落,那根三寸长的银针就被贾琏全部扎进了司徒煦的身子里。 “啊……呜……”司徒煦疼得整个身子差点跳起来,被贾琏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布塞在了嘴里。 “安静点。”贾琏皱眉,拿出了第二根银针。 司徒煦身体哆嗦地看着那第二根银针,死死地扣住被褥,点了点头。 “呜……” 第二根比第一根还要痛,这个时候,司徒煦反而觉得毒/瘾发作时那种蚀骨的瘙痒和难受不算什么了,这一根根银针全部插/进身体的剧痛,更是让他受尽了折磨。 贾琏行针很稳很慢,每一次下针都像是练剑一样严肃而认真,到了后来,司徒煦已经抑制不住身体的剧痛,身子不自觉地开始弹跳起来的时候,贾琏抬手点住他的穴道,冷冷道:“别动。” 等一个多时辰过去,天际已经有些慢慢泛白以后,贾琏才慢条斯理地把司徒煦身上的银针全部拔/了出来。 司徒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惨白到像是死尸一般:“终于完了,简直就是酷刑一般。” “这只是最轻松的一次,”贾琏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过夜的凉茶,刚好可以让他舒服一点:“以后每一次的压制都会比前一次更痛,我劝你还是早点弄清楚这边的事情,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毒戒了再说。” 司徒煦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贾琏的说法,侧头看着贾琏坐在桌边喝茶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我想喝杯水。” “现在还不能喝,”贾琏却不理会司徒煦的请求:“施针后一个时辰,不能进食进水。” 司徒煦闻言,也不强求,用力地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开口道:“你知道,这阿芙蓉是谁给孤的吗?” 贾琏皱眉,用完了就又变成孤了,果然是太子殿下。 司徒煦刚好瞟到了贾琏的表情,这一次,他倒是懂了,他立马会意地继续开口:“是我的好叔叔,忠顺亲王司徒沐。” 贾琏的手顿了顿,继续喝茶。 “我子嗣艰难,如今已过而立膝下却只有两个庶女,这对于身为太子的我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没有一个皇上会子嗣稀少的,要是再这样下去,那我的下场就只有一个了,”司徒煦自嘲地一笑,想到了自己那个时候拼命的找女人,拼命的寻找各种偏方,就是为了有一个子嗣:“刚开始还很期待嫡子,可是到了最后,只要是个儿子,就算是个庶子也可以,也许是那个时候实在是太急了,什么女人都往床上拉,才弄得大家都说我好女色喜淫/意。” 贾琏垂着眉,看着茶杯里沉底的茶叶:“心性不够镇静,只会让对手趁虚而入。” “是啊,所以我被父皇狠狠地骂了一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父皇开始把目光放在了我其他的兄弟身上,所以,我更急了,”司徒煦咬牙:“这个时候,我的好叔叔,忠顺亲王司徒沐出现了,他一直和我的关系都很好,又是个喜欢圈养戏子不理朝政的人,所以我也放下心来,他说他有药可以治我的病,我就信了,我还特意找相熟的太医看过,说着药中都是些温补之物,并无不妥,我才服用,却没想到,没想到。” 贾琏抬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在敌人有破绽的时候出手,这是一个剑客该有的素质,不过,你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剑客。” 司徒煦哑然,随即便轻笑出声:“你真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到你的剑道上,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事实也却是如此,是我先失了分寸,才会让敌人找到了破绽而攻之。” “你的药呢,这次出行,你不会没有带够药。” “带够了,都放在来顺身边,可是来顺现在被那些人杀死了,药也失踪了,所以,”司徒煦苦笑一声:“这是要毁了我啊。” 贾琏站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徒煦:“别的我不多说,但是我却知道,自古皇家无情,忠顺王作为你的叔叔,陷害你,你的那些兄弟也没安好心,那么,你的父亲,在这些事情里,又起了什么作用呢。” “你,”司徒煦瞪大了眼睛:“大胆,贾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贾琏看着司徒煦像是在指责他,却不断闪烁的目光,开口:“只有你够强大,才不会怕任何人,一个人,剑术低微不要紧,因为持久练习总会进步,但是,要是心也软弱了,就算有再厉害的剑法,也成不了高手,”说完,贾琏转身拿起桌上的乌鞘宝剑,淡淡地留下一句:“我去练剑。”便开门走了出去。 司徒煦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好半晌才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瘫在床上,他突然笑了起来,低低的,带着无尽的悲伤与自嘲,慢慢的,这笑声越来越大,像是要把他的肺都给笑出来一样,猛地,他的笑容突然一收,整个人都变得阴冷了起来。 他的父皇想要除掉他,他怎么会不明白,要不然,明明是自己的心腹太医,为什么会诊断不出那药是阿芙蓉,试问这世上,还有谁可以让一个太医轻易的背叛太子,那个人,就只能是当今圣上啊。 父皇老了,可是自己还年轻,看着越来越有能力的自己,渐渐老去的父皇又怎么会甘心,权利真是个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让父皇本来对自己的一腔慈爱之心,变成了忌惮与戒备,让他即使不对自己主动出手,也可以冷眼旁观看着别人暗害自己。 不对,司徒煦的眉头皱了起来,也许,父皇已经对自己出手了,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司徒煦不自觉地把视线放到那紧闭的房门上,贾琏当初与其说是被宗族放弃,不如说是主动放弃了宗族,遗弃亲父,不孝子吗? 司徒煦微微勾着嘴角,也许,他真的是最像自己父皇的儿子,同样的无情,同样的喜欢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司徒煦慢慢地闭上眼睛,他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想一想,接下来,他要做些什么,这一次,他的对手不只有那些兄弟和朝臣,还有,他的好父皇。 贾琏练剑素来是从辰时练到巳时,动作也一直都简单粗暴。 但是贾琏武功高强,剑术堪称是大庆朝第一人,所以在他这段时间练剑的时候,总有太子的侍卫会过来偷看,想要从他的剑法中学个几招。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这一模一样的招数,要怎么学出高深的剑法啊。 这是众侍卫在偷看贾琏练剑后,最直接的看法。 贾琏收了剑,不在意那些偷偷摸摸的视线,想自己的屋子走去,路上遇见了,已经早早恭候在驿馆的现任荆州知州蒋存才。 “贾庄主,”蒋存才看到贾琏过来,立马拱手上前:“练完剑了。” 贾琏站住脚步看着他,看得蒋存才有些尴尬:“下官素来听说贾庄主剑法高超,曾大败车食国高手,乃我大庆之栋梁啊。” “我被皇上金口玉言忤逆不孝子。”贾琏冷冷地开口。 蒋存才的笑脸僵了一下,这让他怎么接,皇上都说是不孝子了,百善孝为先,这人不孝了,就什么都免谈,蒋存才的眼珠转了一下,随即转移了话题:“太子殿下昨日在驿馆休息地可好。” “这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太子,”贾琏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抬脚从蒋存才身边走过:“蒋大人还是去外堂等着吧,太子醒了自然会召见你的。” 蒋存才咬牙切齿地看着贾琏走远,身边的亲信上前,小心地询问:“大人,你看这洪堤一事?” “怕什么?”蒋存才踹了那亲信一脚,低声道:“这件事明面上可是由郑清和全权负责的,郑清和可是太子的人,真出了什么事,也是太子识人不明,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亲信抬起大拇指,一脸献媚:“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贾琏抬脚走进屋里,看着床上躺着的司徒煦时,脚步顿了顿,司徒煦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 “你回来了,”司徒煦慢慢地张开眼睛,看着停在门边的贾琏,疑惑:“怎么了?” “蒋存才来了。” “那个人,”司徒煦冷笑,他动了动身子,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侧着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笑道:“你还是第一个看见我这个样子,还不来扶我起身的人。” “你能动。” 言下之意,等我不能动了,你再扶? 司徒煦笑了笑,也不错:“能让贾庄主许诺扶我一把,也是难得。” 贾琏看了司徒煦一眼,把剑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抬手倒了一杯茶,手顿了顿,又倒了一杯,放在桌上。 司徒煦看到他的动作,笑了一下,慢慢地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叹道:“好茶。” “这是昨夜的过夜茶。” “那也是好茶,”司徒煦的笑看着贾琏:“贾庄主亲手给我倒的茶,自然是好茶。” 贾琏微微皱眉,看向司徒煦:“你……” “我是不是变得很不一样,”司徒煦理了理自己已经皱巴巴的衣服:“我也觉得,脱胎换骨,从此以后,孤就是这大庆朝的太子殿下。” “你本来就就是。” “对,孤本来就是,但是,不会是一辈子,”司徒煦看着贾琏,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我也不逼你,毕竟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司徒煦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放在桌上退了过去:“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 贾琏看着那枚玉佩,花纹精致,玉质上乘:“我不需要什么朋友。” “但我需要,你是父皇亲口说的不孝子,所以你不可能入朝为官,那你我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你痴迷剑术,对别的都不屑一顾,所以你也不会背叛我。这样,就够了,我只需要一个,可以给我倒一杯茶,可以在我错的时候指出来的朋友而已。”司徒煦定定地看着贾琏的表情,眼中充满了认真。 贾琏抬眼看了司徒煦一眼,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乌鞘宝剑上,道似无情却有情吗? 贾琏微微勾了勾嘴角,解下剑柄上的剑穗,递了过去:“朋友。” “好,朋友。” 第三十章 蒋存才在外堂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太子殿下用完膳了,才过来见他。 其实,并不是等司徒煦用完膳,而是前一晚大强度的施针让司徒煦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他要再缓一缓,才能不让这个蒋存才发现异样。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蒋存才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官礼。 司徒煦从容地坐在上座,也不让他起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蒋存才,整个外堂的气氛瞬间就诡异了起来。 蒋存才皱眉,他心里拿不准太子到底要做些什么,太子一南下,就到他管辖的荆州查验水利,要让他觉得太子不是在找他茬,也是奇怪。 “太子。”蒋存才微微抬头瞄了瞄上面,试探性地开口。 “大胆,”站在司徒煦身旁的一个年轻侍卫立马训斥道:“太子殿下没让你起身,你怎敢抬头看太子天颜。” 蒋存才立马磕头请罪。 司徒煦看了看那个年轻侍卫,又看了看蒋存才的表现,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孤这才南下,主要是视察各地灾后水利修建的状况。” “是,下官明白。” “那孤问你,这荆州地界内的堤坝可修建完毕了。” 蒋存才再行一礼,态度恭敬条例分明地开口:“禀太子殿下,这荆州地界的堤坝修建已经完成。这堤坝修建一事本来由上任荆州知州郑清和负责,等微臣来了以后,已经修建地差不多了,郑清和大人把事情移交给微臣,微臣已经监督完成了剩下的全部内容。” 司徒煦点点头,这蒋存才是在把堤坝一事全权推在郑清和身上,而郑清和,是自己的人:“那孤问你,郑清和是什么时候和你交接的,你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荆州的,朝廷的调令是什么时候颁布的。” 蒋存才皱了皱眉,不明白司徒煦为何问这个问题,但是也是如实相告:“荆州水患是在去年的七月末八月初,朝廷于九月运来灾款,由前荆州知州郑清和大人负责,微臣的调令是在去年十二月下达,臣于今年二月到此交接成为新的荆州知州。” “那堤坝完全完工,是在什么时候?”司徒煦继续追问。 “今年五月,赶着雨季之前及时完工,”蒋存才把事情说完,又顿了顿,这才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是,是那堤坝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司徒煦微微一笑,称赞道:“你做的非常好,孤一定会在父皇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的,不过你要记得随时监督着,今年恰好没有发生洪灾,要是等以后有了,孤也希望这堤坝一样的牢固。” 蒋存才听了,忙磕头道谢。 司徒煦的眼睛眯了眯,嘴角的笑意更浓。 人见好了? 司徒煦回来的时候,贾琏已经一个人坐在院中,一边享受这午后的阳光,一边慢慢地擦拭他的宝剑。 司徒煦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贾琏认真地擦拭宝剑的样子,笑笑:“你还真是,喜欢这把剑啊。” “却是不错,天山玄铁铸造的,很适合我。” “那也是孤送给你的。” “不对,”贾琏摇摇头:“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答谢我的谢礼。” 司徒煦被贾琏哽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真敢说,好,既然你喜欢,以后有这种好东西,我都送给你。” 贾琏的眼睛闪了闪,把宝剑插回剑鞘里,这才看向司徒煦:“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司徒煦冷笑一声:“幸好今年荆州没有发生洪灾,等到孤回京,立马在父皇面前替他美言,一定要把这荆州修堤一事,按在他的身上,这功劳,他抢了,那么以后出了事情,也要他担着,”想到这里,司徒煦脸上的冷意更甚:“想要拉孤下水,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贾琏皱着眉,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倒是开了口:“你不要忘了,这堤坝不好,就算是今年勉强过去了,明年呢?后年呢?荆州毕竟是容易发生水患的地方,要是真的发生的洪灾,那受苦的,也只会是这些百姓。” “我知道,”司徒煦点点头,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我会在明年发生水患之前,把这件事办妥的。你曾经说过天子之剑,孤也明白了,所谓天子之剑,心系的是百姓,而不是那些朝中的勾心头角,只要孤在百姓中的威望够高,没有犯下大错,父皇想废了孤,也要看祖宗同不同意,至于这子嗣,”司徒煦的眼神闪了一下:“孤会再想办法。” “只要你的毒/瘾戒了,子嗣也不是没有办法。”贾琏开口。 司徒煦闻言,眼中立马闪过光芒,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贾琏:“贾琏,你说的可是真的?” 贾琏点点头:“你子嗣艰难,可能不只是你的问题,我还会再查证看看,应该会有七成把握。” “七成,七成,”司徒煦欣慰地点点头:“七成也行,七成就足够了,”他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到贾琏面前:“贾琏,多谢。” 司徒煦等人在荆州待了没有两日,就出发去了豫州,同样是直接到堤坝的地方去实地考察,也没多说什么,就匆匆离开,接着一路南下,沿着河流走向沿途查看水利,可是奇怪的是,在他们离开荆州以后,就再也没有遇到死士的追杀。 司徒煦曾经还欣慰地拍着贾琏的肩膀,说那些死尸之所以再上门,是因为对方已经知道了贾琏的厉害,害怕了。 贾琏也只是点点头默认,对于这种事情,他素来也无所谓。 倒是最近,因为服侍司徒煦的太监来顺死了,司徒煦提拔了一个侍卫上来充作内侍,就是那次呵斥蒋存才的年轻侍卫柯立秋,听司徒煦说,这柯立秋是侍卫队长柳之重推荐的。 柳之重是负责司徒煦的侍卫队长,他推荐上来的人,司徒煦自然会优先考虑。 贾琏抬眼看了看那个最近被提上来的侍卫,柯立秋,最近总是会看他练剑,而且他也有好几次看到那人在按照自己的方法练剑,可是,心里想的东西太多,不诚于剑,所以剑术并没有长进多少。 一个,心思太多,心不诚的人。 “你就相信那个柯立秋?”贾琏曾问过司徒煦这个问题。 当时司徒煦的笑容有些微妙,他当时微微勾着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邪笑:“是不是我的人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次对付我的人已经知道了我吸食阿芙蓉的事情,所以我们也不用太过遮掩,只要你把我把这毒瘾戒了,那人在父皇面前就没有证据,说不定还会被我反咬一口。” 这,就是皇家人该有的心计。 “这是第五次了。”贾琏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司徒煦倒了一杯,侧头看着司徒煦扶着床沿慢慢地爬起来:“你要是再不找一个可靠的地方,我害怕你撑不过下次。” 司徒煦惨笑着摇摇头:“撑不过也要撑啊,不然我的下场就惨了。”他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不过,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谁?” “扬州,林如海。” 林如海,贾琏冷笑一下,那个自以为对女儿好却把女儿王火坑里退的林如海。 司徒煦当然也看到了贾琏的冷笑,解释道:“这林如海担任巡盐御史多年,颇为精通为官之道,想来他也明白自己再在那个位置上干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个时候我给他一个机会,他还不赶快抓着这救命稻草脱身。” “前提是,他把你当做救命稻草。”对于可以那么轻易地就把女儿送到贾家的人,贾琏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林如海自从派人去贾府接林黛玉,心里就非常忐忑,送唯一的女儿去贾府实数不耐之举,但是让女儿被贾家那些人作践,也是他不想看到的,为今之计,就只有他尽快想办法从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脱身才行。 所以当司徒煦表示,要在他的府里住一段时间,而且谢绝见客并且不许任何人打扰之后,林如海欣然同意了,也许,这就是他脱身的最后机会。 林如海把司徒煦和贾琏单独安排了一个僻静的院子,不让人打扰,一应用品都让林忠拿到小院门口,再由贾琏亲自拿进去,没有人知道贾琏和司徒煦在屋里到底在做什么。 因为知道了京城码头上发生的事情,林忠对贾琏的看法很好,以至于他对贾琏的态度也非常恭敬。 他把托盘上的东西递给贾琏,问道:“贾庄主,还有什么是要小的准备的吗?” 贾琏摇摇头:“不用了,我可以应付,你可以走了。”说着,就要关上院门。 林忠看了,连忙开口:“小的在这里先谢过当日贾庄主对我家小姐的恩情了。” 贾琏一手扶着门,看着林忠一脸感激的样子,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用道谢,只是看不惯某些人而已,后来我也没有再帮过你家小姐。” “小的明白,”林忠点点头:“小的知道,事后贾庄主所遇到的事情,林忠不怪贾庄主,在那种是,能伸出手来帮一把的,林忠就很感激了。” “那好,你以后只要干好你的分内事就可以了。”贾琏关上门,走进了屋子。 屋里,司徒煦一脸惨白,双眼都有些迷离,他的嘴微微张着,喘着粗气,还有些口水从嘴角留了下来。 他此时,正被一条粗麻绳牢牢地绑在红木太师椅上。红木太师椅太过笨重,让司徒煦在毒瘾发作拼命挣扎的时候,也没有挣脱掉,贾琏对这个红木太师椅的质量很满意。 司徒煦有气无力地看着贾琏:“原来你所说的戒毒就是这样给我戒的。”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扎针更好一些?” “却是,至少没有这么难受。” 贾琏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眼熟的布包,放在桌上慢慢展开:“你放心,再过一个时辰,我会为你施针,当然这次施针可不是压制你的毒瘾,而是尽量地诱发出来,所以,你要挺住啊。” 司徒煦的脸又白了白,看着那一根根闪着寒光的银针,咬牙:“你尽管来,我可不怕。” 林忠送完了东西,就去林如海的书房汇报情况。 “怎么样?贾琏有说什么吗?”林如海急切地问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贾琏和司徒煦在搞些什么,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谁把司徒煦在他府上的事情说了出去,让这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员每天都到他府上来说是要拜会太子爷,可是他得了太子的命令,也只好硬着头皮帮太子挡住各方面的试探,让他真的是提心吊胆。 林忠摇摇头:“贾庄主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小的干好自己的事情,就把院门给关上了,”林忠顿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问自家老爷:“老爷,你说这太子到底在搞什么啊?” “老爷我要是知道,还会让你去试探。”林如海烦躁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不断地思考,一时觉得自己帮太子的这步棋走对了,一时又心里觉得没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和贾琏交好比较表现。 可是,林如海深深地谈了口气,他之前看不惯贾琏,对贾琏的态度多有不妥,那贾琏想来也看不上自己,这可让自己如何和贾琏交好啊。 林忠听了自家老爷的叹息声,也明白自家老爷在担心些什么,连忙小声地开口:“老爷,你要是担心不能和贾庄主交好,小的有些看法。” “是什么,只管说来。” “小的记得,当初,贾庄主是看不惯老爷把小姐送上京这件事,如今小姐已经在林全的护送下,快要回来扬州了,要是老爷把这件事和贾庄主稍作解释,也许贾庄主就会改变对老爷的看法。” 林如海一拍大腿:“是啊,我和贾琏的矛盾,也不过在玉儿这一件事上而已,”说着,他赶忙问向林忠:“玉儿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还有七八天。” “七八天,好七八天,”林如海点点头,忽觉自己有了希望,连忙吩咐道:“以后,那个院子里的东西,你准备好了,由本老爷亲自送去。” “是,老爷。” 第三十一章 贾琏打开院门,看到门外的人,顿了一瞬,抬手接过林如海手里的托盘:“林大人。” 林如海笑笑,看着贾琏,表情和善:“琏贤侄。” 贤侄,贾琏这才怪异地看了林如海一眼,他自己明白,在林如海的心里,自己可绝对称不上贤侄二字。 林如海沉浸官场过年,这看人脸色的本事也是一流,自然从贾琏这一眼中看出了意思,他却并不尴尬,表情里依旧带着一股子亲近,仿佛贾琏还是他夫人的娘家侄子一般:“琏儿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姑父都会为你准备好的。” “我已经不是贾家人,同样也不是你的侄子了。”贾琏实事求是地开口 林如海摇摇头,倒是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无论琏儿是不是贾家人,你都是我的侄子,你对玉儿的恩情,姑父是铭记在心的。” 贾琏再看了林如海一眼,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进去了。”说着,就抬手把院门关了起来。 突然,屋里传来了一声闷响,能让站在院门口的两人听见,那自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想到屋里的人是谁,林如海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抬手拦住贾琏正在关闭的院门,急切道:“贤侄,这太子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是否需要姑父帮忙?” “无事,”贾琏摇摇头,对于屋内可能发生的状况依旧有了个猜想:“你只管做好太子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那,”林如海点点头,顿了顿,拉了个笑容:“贤侄,再过几天,玉儿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姑父带她来拜见你一下吧。” “我已不是贾家人,和贾家没有丝毫关系了。”贾琏也不再多说,关了院门就回了屋里。 林如海看贾琏这般表现,心里也是猜测了很多,但又被他一一否决,太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到底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贾琏又在这件事中都起了什么作用,他是一样都想不明白。 是啊,又有谁会想到,堂堂的大庆朝太子殿下,会吸食阿芙蓉呢。 贾琏端着托盘进了屋,果然看到司徒煦双眼迷离,口里喃喃:“给我药,快给我药。” 不仅如此,司徒煦本来被贾琏帮助一把很重的红木太师椅上,凭司徒煦如今的身体状况,是没可能挣扎得了的,可是现在,司徒煦和那把红木太师椅一起反倒在地上,贾琏看了看同样反倒在地的小几,知道那是司徒煦刚刚毒发挣扎的时候给撞翻的,所以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 贾琏上前,把司徒煦和太师椅一起搬起来,司徒煦立马把视线转到了贾琏的方向:“快快,贾琏,贾琏,快给我药、给我药,”他看着贾琏无动于衷的样子,立马大叫道:“贾琏,快给我药,不然我就杀了你,不只,我还要杀了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的九族。” 贾琏把司徒煦放好,拿起托盘里的两只筷子就甩了出去,那两只侉子立马就穿过了太师椅的椅背,把太师椅牢牢地钉在了墙上,而且他嫌弃司徒煦现在实在太吵,还拿出了一个布团,塞在了司徒煦的嘴里。 贾琏这才坐回桌签,拿起另一双筷子,慢慢地用膳。 他用膳用的动作很慢,每一下都很认真,就像是他练剑一眼,说起来,他好像每一件事,做起来都像他练剑一样认真,穿衣、吃饭、行针、治病。 司徒煦在一旁拼命的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呜’的身影,眼睛赤红,像是要破眶而出一样。 贾琏慢条斯理地吃完饭,放下碗,这才转头看向司徒煦,此时司徒煦的这一波毒瘾刚刚发完,人虽虚弱但也清醒了不少。 贾琏把他嘴里的布团拿出来:“我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九族,你如何杀得了。” 司徒煦勾了勾嘴角:“我不是口不择言吗?毒发时我到底说了什么,我自己都记不清不是吗?” 贾琏点点头,转身出屋,一会儿,就抱了一大堆的药材回来,然后,又出去,来来回回几次,把屋子里屏风后边的大浴桶倒满了热水和药材。 司徒煦的头皮发麻,这一段时间,他也是经历过两次药浴的,每一次的感觉都像是生不如死一眼,贾琏一边用银针刺穴之法激发他体内的毒,一边用药浴的方法排除他体内的毒,这么轮回几次,他感觉自己就要死在贾琏的手里了。 贾琏看着司徒煦惨白的脸,抬手就把人提溜到了浴桶里。 “我说,贾庄主,你好歹给我把衣服脱了啊,有谁洗澡是穿着衣服的。”司徒煦忍受着那热烫的水在体内翻滚的感觉,一边转移注意力,他最近热衷于让贾琏变脸,这样可以让他在被贾琏折磨的日子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可是贾琏除了他许诺什么宝剑或是剑法之类的东西会表现的期待以外,其他的时候,还是那个冰山样,让他很没有成就感。 “你的衣服,还是留给你的那些妃子脱吧,”贾琏又倒了些开水进去:“大概再过五天,你的毒/瘾就全戒了,不过切记再染上。” 司徒煦的表情一怔,然后满是狠辣地眯起眼:“到时候,就是孤反击的时候了。” “难道你现在没有反击吗?” 司徒煦挑着眉把头瞥向一边:“那些朝堂之事,你不是不感兴趣吗?我就没有让你知道。” 贾琏点点头:“多谢。” 司徒煦一愣,随即无奈地一笑:“你啊,真是个实诚的人。” 贾琏再次从司徒煦的口中听到这个评价,也是勾了勾嘴角:“我并不实诚,只是,对朋友,本该如此。” 司徒煦的心里一暖:“是啊,朋友。” 戒除毒/瘾,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它要求戒毒者在戒毒期间,要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性和完全的配合度。 这一点,司徒煦做得很好,想来是司徒煦心里有着太多的不甘和野心,才会在贾琏夜以继日犹如折磨的情况下,也忍耐了下来。 当贾琏正式揭开司徒煦身上的那条粗麻绳时,司徒煦几乎是无力地从椅子上摔在地上的。 他趴在地上,浑身狼狈,整整十三天,他几乎从来没有安稳的睡过觉,没有好好的洗过澡,甚至没有静静的吃口饭,他笑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后来只笑得泪流满面:“孤活过来了,孤从地狱里爬回来了,那些背叛孤的、伤害孤的、冷眼旁观不理孤死活的,孤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贾琏看着因为不断的挣扎而被麻绳磨到浑身血迹的司徒煦,再看看手里已是红色的麻绳和那张残损的太师椅,开口道:“这些东西,你要留着吗?” “留着,为什么不留着,孤就要看着它们,让它们时时刻刻地提醒孤,孤此时到底遭受了什么,”司徒煦微眯着眼睛,一脸的狠厉,他看着那麻绳上的血迹和太师椅上的磨痕血迹,心里发狠:“孤不会再想以前一样,被他们这么愚弄迫害了。” 贾琏随手把那麻绳扔在了太师椅上,也不去扶司徒煦,自己坐下倒了杯茶,静静地喝茶。 司徒煦躺在地上瘫了很久,这才自己哆嗦着爬了起来,坐在了贾琏对面,他看着只独自饮茶却没有给自己倒一杯的贾琏,不满地皱皱眉:“怎么说也是朋友,你不扶我一把也就算了,连杯热茶也不给我倒吗?” “你现在不能饮茶,”贾琏开口:“两个时辰内,禁食禁水。”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门外的铃铛声。 这铃铛是由一根线连到院门口的,要是院门外有人,就拉一拉门口的把手,这铃铛才会响起来。 “看来是林如海送饭的时间了。”贾琏起身出去,果然在院门口看到林如海,林如海再次在贾琏面前提到林黛玉会在第二天午时到家,希望在下午的时候,可以带着林黛玉来拜会贾琏。 “我未时练剑。”贾琏淡淡地开口。 “我可以带着玉儿晚一些来的。”林如海连忙接上,他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贾琏看了林如海一眼,对于林如海最近的举动,他心里自然也有些明白:“林黛玉身子弱,让她休息几日再来见我就是了,我们不会马上就走的。” 林如海这才高兴的点头应下,在他看来,只要贾琏见了他的玉儿就好,他的玉儿冰雪聪明,一定可以博得贾琏的好感,到时候,自己在太子面前……这么一想,林如海的笑容更加大了。 司徒煦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看着贾琏端着饭菜进来,咽了咽口水,他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折磨,现在感觉自己又饿又渴又累,可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他也只能乖乖地听贾琏的话。 司徒煦瞪大了眼睛,看到贾琏坐在他的对面,姿势优雅的吃饭,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你,你就不能不在我面前吃饭吗?” “你现在可以吃,但是吃了以后的后果,我就不能保证了,”贾琏抬眼看了司徒煦一眼,低头又吃了一口:“食不言寝不语,请你不要打扰我吃饭。” 司徒煦撇撇嘴,把头转到一边,好吧,就当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贾琏吃完饭,优雅地放下碗筷,拿起托盘向外走去,脚步顿了顿,又转身拿上了他的宝剑:“我去练剑。” “刚吃完饭就练剑?”司徒煦奇怪:“你什么时候有这种习惯了?” 贾琏打开房门,脚步不停:“说让你两个时辰禁食禁水是骗你的。” 司徒煦立马睁大了眼睛:“贾琏,你竟敢骗我。”他这,这是被这个实诚人给耍了吗? “一味想着报仇,你还如何习得天子之剑。”贾琏关上房门,留下这句话。 而这一句话,却犹如响雷一般炸在了司徒煦的耳边,司徒煦愣了愣,转头看了看那染血的麻绳和太师椅,低低一笑:“你还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贾琏当然没有吃完饭就练剑的习惯,这个习惯并不好,也不适合他,他只不过是跑到院中的石椅上去擦剑而已。 对于自己刚刚故意戏弄了司徒煦这件事,他还是隐隐有些不好意思。没错,贾琏经常会说出一些话或做出一些事情,让人觉得他是在耍人,当然林如海也是这种感觉,但是,那些都是贾琏没有意识到的,也就是说,不是他故意的,可是像今天这样,故意戏耍了司徒煦,还是让他有些涩意,果然,贾琏也是个实诚人。 贾琏已经叫了那个新提上来的柯立秋进院服侍司徒煦,毕竟司徒煦是太子,在毒瘾已经戒除以后,是需要人服侍的,而这柯立秋到底是不是自己人,或是谁的人,在贾琏看来都没有关系,司徒煦的毒瘾已戒,就算是柯立秋把这件事传出去,也没有人敢说太子吸毒的,因为没有证据,难道要忠顺王司徒沐自己站出来说他给了司徒煦阿芙蓉吗,那也不能证明司徒煦有吸食不是吗? 反正,在司徒煦戒毒成功以后,司徒煦的牌面,就大了很多,当然,还有个死穴,就是子嗣。 但是,在贾琏看来,子嗣之事并不急,一来司徒煦如今的身体太过虚弱,不可能现在就有子嗣,二来在司徒煦没有理清他后院的那些女人之前,司徒煦也不会贸贸然让这些女人怀孕,三来,司徒煦现在不可能不恨那些害他的人,只要自己在司徒煦迷茫的时候,点醒他,也就足够了。 这,就是朋友应该做的,贾琏停下了擦剑的动作,看着剑柄上那个玉佩,原来,这就是朋友。 第三十二章 林如海态度恭敬地踏进小院,这是林府一个僻静的院落,之前十多天,都是太子司徒煦单独和贾琏待在院子里,不知道干些什么,而他却被太子下令挡着那些前来拜见太子的江南官员,现在,终于到了他来觐见的时候了。 林如海走过院落的时候,就看着贾琏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看到他进来也是头也没有抬,态度虔诚地心细擦拭着自己的宝剑,林如海的脚步顿了一下,觉得还是先进去拜会太子比较好,而且看着贾琏的样子,想来现在也不是好的上前打扰他的时机。 “臣,林如海,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林如海穿着官服,一进屋就跪在地上给司徒煦行了一个标准的官礼。 司徒煦点点头,看着林如海的动作也还算满意:“起来吧,林大人。” 林如海这才站起身,微微抬头看了看上座的司徒煦,只是脸色苍白了些,整个人看着倒是挺有精神的,难道说之前只是水土不服? 司徒煦的眼睛瞟了一眼身后站着的柯立秋,笑看着林如海:“林大人,这段时间,孤多亏林大人的照顾了,”林如海连忙躬身口道不敢,司徒煦抬起手,阻止了林如海的话,继续道:“林大人不必谦虚,孤的心里都明白,想要挡住那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了同僚,”司徒煦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慢地饮了几口,这般清甜的茶水,他已经很久没有喝到了,现在喝上去,就像是在喝甘露一样:“既然林大人帮了孤,孤就不能不回报林大人,林大人只管开口,想要孤赏赐你些什么?” 林如海一听,只觉得司徒煦说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但是,这说到了心坎里,自己也不能明着说出来:“下官能为太子殿下出些力,是下官的荣幸,不敢妄自提要求。” 司徒煦的嘴角勾了勾,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他自然清楚得很,但是最近和贾琏待的太多了,自然受了点影响,此时倒是懒得和林如海周旋,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林大人只管提,只要在孤能力范围之内的,孤自然会帮林大人办到,同样的,要是林大人再这般谦虚,孤只会认为大人是真的没有什么所求,那孤在高兴大人忠肝义胆之余,也就不会再给大人什么好处了。” 林如海愣了一下,抬眼看了司徒煦一眼,看着司徒煦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司徒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林如海只能一咬牙,重新跪在了地上:“求太子殿下完成之前对下官的许诺。” 司徒煦点点头:“这是自然,既然是孤答应过大人的,自然会为大人办到,孤会择日回京,向父皇禀明一切。” 林如海连忙磕头谢恩,想了想,又开了口:“还请太子殿下可以给下官赐下几个宫里的教养嬷嬷,下官有一女,前不久刚没了母亲,正所谓丧妇长女不娶,下官希望小女在教养嬷嬷的管教下可以成为真正的大家闺秀。” 司徒煦一挑眉,在来林如海这里之前,他已经调查过林如海的背景了,对于他丧妻和把自己的女儿送去荣国府自然是清楚:“孤记得,林大人的女儿不是已经送到京城荣府里去了吗?这荣府里的老太君自然会教养与她,林大人又何需担心,”说着,司徒煦嗤笑了一声:“这老太君出身史家,又是超品国公夫人,教养女儿家自然是比一般的教养嬷嬷更加好,大人又何必来向孤求人。” 林如海的心里一苦,这史太君分明就是要毁了他家玉儿啊,要是自己再让玉儿和荣府接触,还不知道玉儿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林全回来的时候已经和自己禀报过了,玉儿和那荣府的宝玉,竟然是一个在碧纱橱内、一个在碧纱橱外住,这,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那宝玉今年虚岁八岁,他的玉儿也已经七岁了,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家的玉儿在这样下去可就全毁了。 林如海随即再嗑一头:“太子殿下不知,这荣府素来规矩不好,对于小女的教养自然比不上宫里的嬷嬷,下官已经在不日前派人把小女接回来了。” “那就是说,就连林大人这个荣府的女婿,也觉得荣府的规矩不好,那史太君的规矩不好喽?” 林如海愣了一下,脑子里把司徒煦的话想了好几遍,一咬牙,把头压得低低的:“臣,确实这么认为。” “好,”司徒煦一拍手:“柯立秋,去,把林大人说的话写下来让林大人画押,”他看着林如海愣愣地抬头看向自己,脸上的笑容更甚:“林大人放心,你的要求,孤都会帮你办到的。” 林如海看着那侍卫递到自己面前的纸张,短短几句话,心里无奈,还是抬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司徒煦的笑容更深了。 贾琏走进屋,正看见司徒煦得意地看着手里的纸,想到林如海刚才神情恍惚的出去,摇摇头,他内力高强,屋里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这司徒煦分明是要为自己出气啊:“你大可不必如此,对于贾家,我不觉得委屈,而且要是真的替我洗白了,我觉得贾家那些人会再次找上门来。” “怎么,你怕?”司徒煦挑眉。 “不,我烦。”贾琏如实回答。 司徒煦笑笑:“放心,孤是不会让他们烦到你的,你身上挂着不孝的名声,就算是你自己不在意,也要为你那个女儿想想,你也不希望她以后找不到好婆家是不是,你看那林如海,即使是把女儿送到了京城,也是为了女儿着想对不对,你也为你的毓儿好好想想。” 贾琏点点头:“那你就去办吧,我无所谓。” 这般随意的语气,让立在一旁的柯立秋微微惊讶。 可是司徒煦却很高兴:“你放心,你不喜欢朝堂那些事情,孤不逼你,但是孤和你交朋友,你就万万不能是不孝之人。” 贾琏嗤笑一声:“说到底还是为了你的名声。” “没错,”司徒煦倒是点头认了下来:“是为了孤的名声,也是为了你的名声不是,”司徒煦的脸色变得严肃了一些:“孤,可是需要一个好名声的。” 贾琏闻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就再没说话。 林黛玉之前见过贾琏,也和贾琏相处过一段日子,但是那时候林如海对贾琏不满意,让她少和贾琏接触,而贾琏性子也冷,上京数月几乎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两人甚少见面,这一次,林如海亲自带着自己来拜会贾琏,让林黛玉有些看不明白。 林黛玉低头行了一礼,这才抬头看向贾琏,和之前相比,贾琏的身上明显少了那股冷意,看上去内敛温和的不少,让林黛玉微微惊讶了一下,她侧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态度恭敬地和贾琏寒暄,心里就更是差异了。 “贤侄,这是玉儿,之前上京,还多亏贤侄照顾。”林如海把林黛玉往前拉了拉,给贾琏介绍道。 贾琏早就看到了林如海身边的林黛玉,长相绝美、体态婀娜,就是,看上去有些体弱。 好吧,贾琏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美女,而且林黛玉现在年龄尚小,也不算是什么美女,只是隐隐有些美女的影子罢了。 贾琏点点头:“我们见过。” 是,我们见过,但是不熟。 林如海的表情僵了一下,连忙笑道:“玉儿一直因为之前的事情,想要谢谢贤侄,”说着,他把林黛玉往前轻轻推了推:“玉儿,快谢谢你琏表哥在码头对你的维护之情。” 林黛玉的表情有些懵懂,却还是低头道谢,贾琏看了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并不明白之前在码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人情世故的处理,是比自己更差。 贾琏点点头,短时受了林黛玉这一礼,抬头看向林如海:“她的人情世故太差了。” 林如海明白,但是,对于贾琏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愣神,然后才笑着点头:“极是极是。” 林黛玉听了贾琏的评价,双眼含泪,脸上已经有了委屈之态。 贾琏在补充一句:“心性更差。” 林黛玉的身子晃了晃,林如海连忙上前扶住林黛玉,表情有些僵硬。 “身体最差。” 林黛玉靠在父亲的怀里,要不是在外人面前不好哭出来,她现在就想委屈地哭一哭。 贾琏看着这父女俩样子,直摇头:“一味的依靠别人,等着别人的施舍,自己怎么可能过得好,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抵得住外界的风雨。” 林黛玉一愣,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贾府里的日子,虽然表哥宝玉和一众姐妹对自己很好,但是荣府里的那些下人还有那些闲言碎语,正是让她受尽了‘风刀霜剑严相逼’之苦啊,这么一想,悲从心起,竟当着贾琏的面,趴在林如海怀里低声哭了起来。 贾琏看着林黛玉哭泣的背影,抬头看了看林如海,林如海此时的脸上有着不满、心疼、悔恨,贾琏挑挑眉:“我就说不用特意带她来拜会我,我已经不是贾家人了,从礼法上讲,并不算是她的表哥,她不好随便见我这个外男。”说着,贾琏站起身,就打算回去了。 林如海看到贾琏要走,安慰地拍拍林黛玉的后背:“我听说,贤侄自己也有一个女儿,难道贤侄也是这般对自己的女儿的。” “有何不可,我那女儿心性坚韧,已经向我许愿要修习剑术,成为这大庆朝女子剑术第一人了,”贾琏转过头,有些奇怪地看了林如海一眼:“我觉得,与其做大庆朝的女子剑术第一人,不如做天下第一剑,不论男女,只要努力,不见得达不到,”他看着微微顿住了林黛玉,补充了一句:“我的女儿已有三岁了,尚知自己要什么,不会因为几句话趴在我怀里哭泣,我想,就算是身体不好,也不是一个人心性不坚韧的借口,林大人还是要多给她找一些这方面的例子开导才好。”说完,贾琏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黛玉的身子僵在了林如海的怀里,好半晌,才从林如海的怀里爬出来。 林如海连忙心疼地安慰她:“玉儿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你身子素来不好,也要好好保养才是。” 林黛玉愣了一下,觉得之前贾琏的话让父亲此时的安慰变得苍白了起来,她咬咬唇,还是开了口:“父亲,不如,你也和我讲讲那些吧。” 讲讲什么,林如海自然知道林黛玉的意思,他看着林黛玉满是坚定的眼神,安慰地笑了笑:“好,”他转头瞟了一眼贾琏离开的方向:“这贾琏,也算是个难得的真性情了。” 司徒煦一直在林府待到了快到年关,让贾琏好好地调养了他的身体,也通过林如海见了很多的江南官员和富商,更厉害的是,他和林如海更进一步地达成了协议,拿到了林如海手上很多江南官员的资料。 等到了十一月末,司徒煦带着一行人,骑马由陆路返回京城,倒是速度快了很多。 司徒煦皱着眉,看着地上的尸体:“怎么回来的路上,这死尸多了很多。” 贾琏收剑,他负责杀人,那些侍卫负责处理尸体:“也许你身体好了的事情,已经被那人知道了,让那人有些慌了。” 司徒煦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我那好叔叔忠顺王爷,到底是跟了哪个主子,我就不明白了,凭我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不是比我那些兄弟赢面更大吗?” “古往今来,没有几个太子可以平安上位的。”贾琏冷冷地开口。 “那倒是,”司徒煦点点头:“太子历来都成了靶子,”他自嘲地笑了笑,看了看天色:“下午就可以回京了,到了京城,我会直接回宫,你之后也就可以回去了。” 贾琏点点头,侧头看了司徒煦一眼:“难道还要我送你到宫门口?” “难道不用吗?我可不希望临到宫里了,再发生些什么事情。” “当街杀人不好,”贾琏拉了拉缰绳:“还是快点走吧。”说着,便径直先行。 司徒煦哼了一声,摇摇头,拉着缰绳跟了上去,脑子里已经在考虑回去拜见父皇时,到底呀说些什么了。 贾琏骑着马来到望梅山庄,看着山庄上的牌匾,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他下马敲门,好半天,才从里面匆匆地跑来一个人,那人脸色憔悴,待看清是贾琏以后,立马像是见到什么救世主一样,跪在地下:“庄主,你可算回来了,”然后,他转过头,对着山庄里就大喊起来:“庄主回来了,庄主回来了。” 贾琏感到更奇怪了。 然后,贾琏听到了匆匆地脚步声,贾赦一身狼狈地跑到贾琏身前,就像去敲打贾琏的身子,被贾琏微微侧身躲过。 贾赦一看,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可怜的毓儿啊,可怜的毓儿啊。” 贾琏皱眉看着贾赦这般耍赖的表情,抬头看向同样憔悴不堪的张喜:“怎么回事?” 张喜抬着袖子抹眼泪:“庄主,三日前,一群人只闯山庄,打杀了太子的侍卫,把小姐,把小姐强行带走了。” 贾琏身上寒气外放:“什么?” 第三十三章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不论从别人手里吃了多少亏,都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从那人手里扳回一城。 王子腾就是这样的人。 他从贾琏手里吃过太多亏了。 当初贾琏要休了王熙凤,本来他是想要王熙凤休夫、贾琏被逐,把贾琏踩进泥里的,结果贾琏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情,不只休了王熙凤,还带走了他的生母留下来的嫁妆,让整个王家的女儿都因王熙凤被休一事而连累,就连他亲生女儿也没能幸免。 后来他派人去拦截贾琏,想要让贾琏身无分文,沦为乞丐,没想到贾琏竟诛杀了他派去的人,还让他惹上了官非,害的他不得不投靠到五皇子司徒焄的手下,他也知道过早地站队是很危险的,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在五皇子这条船上,一条道走到黑了,他还积极地替五皇子联络四王八公的人,让这些本来是皇上留给太子的班子,慢慢地转投到五皇子手下。皇位之争、从龙之功,历来是不成功便成仁,这个魄力,他王子腾还是有的。 王子腾弯弯嘴角,看着躺在马车另一边的小丫头,这个丫头是那个贾琏的孩子,也是王熙凤的,他对王熙凤的态度很复杂,即恨她做事不够周详,让贾琏钻了空子,反将自己一军,又有一些怜惜自己这个从小就疼爱的侄女,如今侄女哭哭啼啼地苦求自己把女儿带回去,而这件事又能打击到贾琏,王子腾自然是乐意的。 贾琏陪太子南下,而自己刚好也因为五皇子的美言被皇上解禁,还升为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这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好机会。这时候,他派手下的死士,直闯贾琏的望梅山庄,掳走自己的外侄孙女,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王子腾正坐在马车里,一脸得意地笑着,马车突然急刹,让他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几乎翻出马车去。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是想摔死本官吗?”王子腾怒斥道。 可是车外的车夫,也就是王子腾一贯用的顺手的车夫,此时却战战兢兢地开口:“老爷,老爷,出,出事了。” 王子腾眉头一皱,出事?能出什么事? 他抬手把车帘掀起来,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只见大路之中,站着一个素衣拿剑的男子,浑身寒气直冒,让他即使坐在马车里,身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来人,正是贾琏。 王子腾咬咬牙,对于自己有些惧怕贾琏这件事,心里很是不甘,遂放大了声音喊道:“贾琏,你好大的胆子,本官奉旨出京查边,你竟敢拦住去路,你是想抗旨是不是。” 贾琏冷冷地看着王子腾,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太子有令,拿罪臣王子腾回京,等候皇上发落。” “你,”王子腾看着贾琏手里的那个令牌,心里就是一跳,那个令牌是当年太子成人礼上,皇上亲赐,让太子在危急时刻可以运用皇上的特权,只要是有些脸面的官员,是都认识这枚令牌的,而且太子之前一直都没有用过,怎么会把令牌交到贾琏手中:“贾琏,你要搞清楚,本官可是皇上御赐的九省统制,你不要拿太子来唬我。” 贾琏点点头,把令牌手里起来,慢慢地拔出手中的宝剑:“既然这令牌不好用,那就问问我手中的剑吧。” 周围的护卫看到贾琏把剑,皆是后退一步,齐齐变了脸色,贾琏如今已有天下第一之称,在大败车食国的高手以后,皇上也承认了贾琏的武功高强,让他们和贾琏对上,众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惧意。 王子腾自然也是一股恐惧直涌心头,他也贾琏打交道的次数太多,贾琏的剑法究竟有多高超,他心里也是估计得出个大概,当初他派去的十三个心腹,都被贾琏一剑封喉毙命,那些人可都是好手,能那般容易地就被杀了,贾琏的武功真的十分高强。 王子腾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护卫情况,因为自己是奉旨查边,除了自己的心腹以外,还有官家配的侍卫和五皇子给的人,自己这边人数上占优势。 他又回头看了看昏睡在马车里的小丫头,这小丫头是自己当初派人硬闯望梅山庄所劫,还为此打杀了太子的几个近身侍卫,要是这件事被皇上知道,自己把太子不放在眼里,那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王子腾一咬牙,这个时候,万不能被贾琏唬住,要是自己败了,那就全完了。 “你们还干站着看什么,没看到这个大胆狂徒要行刺朝廷命官吗?你们还不快给本官上,”王子腾向侍卫们大喊道:“你们可不要忘了,要是本官在这里出了事,你们也逃不了什么好。” 那些侍卫闻言互相看了看,终是一咬牙,把剑迎了上去。他们毕竟人多,真的对上,还不见得是谁输。 贾琏看着向自己攻来的那些人,又看了看正坐在马车里,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王子腾,握紧了手中的剑:“佛说,有人找死,你岂能不成全。”便冲了出去。 贾琏的剑极快,他的轻功极快,这极快的剑法配上极快的轻功,那便是极好极好的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贾琏的剑,就是快到杀人也不过在弹指一挥之间,所以,那些冲上来的侍卫,还没有动作些什么,前面几个,就‘扑通扑通’倒在了地上,脖颈一抹血痕,满地都是献血,没了声息。 后面的人看着前面的人的样子,在看看贾琏仿佛没有什么表情的站在一群死尸之中,惊恐地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 他们是在看一个神,一个杀神,一个可以随便就要了人命的杀神。如果一个人,他剑法再高超,都不会让人产生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但是贾琏提剑站在那里,就有那种俯览众生,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渺小的犹如一个蝼蚁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贾琏抬抬手,就能取他们性命的、从灵魂最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恐惧。 不知是谁,先大吼了一声,把剑一丢,就像后奔去,然后,越来越多的侍卫,丢下了自己的剑,向后奔跑着逃命去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王子腾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局势就变成了,几个死尸、提剑的贾琏、马车里的他和昏睡的张馥毓。 王子腾咽了口口水,一脸惨白地看着贾琏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一咬牙,反手把昏睡的张馥毓搂在怀里。 他一手抱着张馥毓的身子,一手捏着小丫头的脖子,从马车上跳下来:“你不要过来,要是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贾琏的步子不变,依旧慢慢地向王子腾走去:“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而且,她还是你的外侄孙女,你竟然要亲手杀了她。” “杀了她有怎么样,”王子腾瞪大了眼睛,慢慢地后退:“能让你输给我,能让你在我的脚下求饶,怎么都可以。” “那你怎么认为,她可以阻止我,”贾琏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抹疑惑来:“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王子腾愣了一下,看着贾琏的步子靠的更近,那步子就像是踩在他的心上一样,他不自禁地收紧了手,把小丫头的脖颈掐的更用力:“她可是你的女儿,你的亲身女儿,贾琏,我知道你够狠够毒,但是,你亲生女儿的命都在我的手里,你还敢过来。” 贾琏却对王子腾的话丝毫没有反应,他还是一步步地前进,微微勾了勾嘴角:“你是怎么认为,她是我的亲生女儿的。” “你胡说,凤丫头是不敢红杏出墙的。” “我可没说她不是贾琏和王熙凤的亲生女儿,我只说,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你,”王子腾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贾琏,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贾琏,那个小子哪有你的本事,没错,没错,你就是个孤魂野鬼,你一个孤魂野鬼,也敢处处和我作对。”随着他的激动情绪,他的手死死地掐着小丫头的脖子,小丫头的脸都开始慢慢涨的青紫。 贾琏看着小丫头的脸色,再看看已经激动到不能自已的王子腾,继续开口:“所以说,既然不是我的孩子,王子腾,你拿着她威胁我,有用吗?” 王子腾一愣,从刚刚得知了贾琏不是贾琏这个惊天秘密中回过神来,他看着贾琏还在慢慢向自己走来的步伐,再看看手里已经被自己掐的满脸青紫的小丫头,一时间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我不管,我不管,只要你敢过来,我就立马杀了这个小丫头。” 话音刚落,张馥毓由于剧烈的疼痛而慢慢醒了过来,她虽然对现在的情况不明白,但是,那想要掐死自己的手,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来历,她看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师爹,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贾琏看着张馥毓醒了,淡淡地张嘴:“毓儿,闭眼。”然后,他整个人身形一晃。 张馥毓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微冷的怀抱,终于安下心来:“师爹。” 贾琏用手遮住小丫头的眼睛:“毓儿,别看,师爹带你回家。” “好。” 贾琏收起剑,慢慢地向来时的路走去。 路上,王子腾的尸体慢慢地倒了下来,那个尸体上,没有头。 平头百姓诛杀朝廷命官,就算这个百姓曾经大败车食国高手为朝廷立下功劳,就算这个百姓在太子南下视察期间一路保护太子安全,数次救太子于危难之中,那也不能表示,这个百姓有权利,去杀害一个朝廷大员。 “简直是混账,混账,”乾元帝司徒澜一把把奏折摔在了地上:“谁给的他胆子,他贾琏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杀了朕的朝廷命官,他这是想谋反不成。” 五皇子司徒焄瞟了一旁站着的太子司徒煦一眼,上前一步:“父皇,贾琏这般目无法纪、目无皇亲,实属十恶不赦,儿臣觉得,应该让其伏法认错,判其斩立决。” 司徒澜眉毛挑了一些,看向站着的司徒煦:“太子,你怎么说?” 司徒煦上前一步,恭敬地醒了一礼:“儿臣无异议,一切单凭父皇做主。” 第三十四章 司徒澜愣了一下,他是没想到司徒煦会在这么回答,毕竟司徒煦和贾琏的关系他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准确点说,两个人,是朋友,是那种可以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朋友。 朋友?司徒澜心里耻笑一生,皇家中人,何来朋友之说。 这不是,就算是贾琏帮司徒煦戒了毒,在他南下的时候一路护他周全,这时候还不是把贾琏推了出去。 这么一想,司徒澜反而不想现在就置贾琏死罪了,他看了看跃跃欲试看着自己的司徒焄,点点头:“怎么说贾琏也为朝廷立过大功,来人,宣贾琏进殿,朕要亲自听他辩驳,”然后,他看着司徒焄,想是特意对他说一样:“贾琏此时不是普通人,在民间牵扯甚广,你还是好好站在这,听听他怎么说吧。” 皇帝都这么说了,司徒焄也只能闭上嘴,心里想着到时候自己要怎么向贾琏提出质问。 司徒煦微微勾了勾嘴角。 司徒澜、司徒煦、司徒焄等人在大殿里等了许久,司徒澜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一个侍卫才匆匆忙忙到跑进来,跪在地上请罪,原来是那贾琏早已到了宫门口,但是却拒绝卸剑,守宫门的侍卫与他对峙许久,贾琏现在已经把手放在剑柄上了。 贾琏把手放在剑柄上是什么意思,在座的人都明白,那就是贾琏要砍人的意思,贾琏可是天下第一剑,这一砍人,那不是要直逼宫门吗? 司徒澜的脸色铁青,大吼道:“你们都是废物吗?他贾琏就一个人,你们还拦不住吗?废物,废物。” 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看到司徒煦心里一阵高兴,也许,身在皇家,最不用介意的,就是骨肉亲情了。 司徒澜怒火还没有发很久,就看见一群侍卫向殿中冲进来,那些侍卫手里拿着长剑,慢慢后退,各个面向着殿门,仿佛在忌惮些什么,然后,就看见贾琏腰间挂剑,慢慢到走了进来。 “贾琏,你大胆,你可知道,这皇宫大内不是你想闯就闯的地方。”司徒澜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发抖,越是权利大的人越惜命,而他如今的身子也慢慢不行了,这种时候,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威胁他的生命。 “不是你让人请我入宫见架的吗?”贾琏看都不看那些一身戒备的侍卫,抬头看着上做的司徒澜,微微弯腰拱手:“草民贾琏拜见皇上。” 司徒澜微眯着眼睛,死死到盯着贾琏,半句话都没有开口。 司徒煦看到这个场面,上前一步,拨开侍卫的护卫走了过去,看着贾琏道:“入宫面圣岂能携带兵器,你简直就是胡闹。” 贾琏点点头,到时低头把腰间的乌鞘宝剑结了下来,放在司徒煦手中:“你现帮我拿着,你知道剑对我很重要。” 司徒煦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贾琏的意思,他双手捧着剑,转身面向司徒澜:“父皇,可以了。” 司徒澜冷眼看着司徒煦和贾琏许久,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贾琏,朕为你,你为何要诛杀朕的九省统制,你可知道,杀害朝廷命官,可是要判斩刑。”那言语中所包含的语气,让司徒焄脸色高兴了起来,在他看来,贾琏太过厉害,这般厉害的人物,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能成为司徒煦的人,那么,贾琏死了,就是对他最好的方法。 司徒焄连忙上前一步开口道:“父皇说得没错,贾琏你简直是胆大包天,你到底有没有把朝廷、把父皇放在眼里。” 贾琏淡淡地瞟了司徒焄一眼,抬眼看着司徒澜:“敢问皇上,皇子犯法是不是和庶民同罪?” 司徒澜眯眯眼,下意识到看了下司徒焄,点点头:“没错。” “敢问皇上,藐视皇室、不尊皇命,是不是死罪?” “没错。”司徒澜点点头。 “那么,草民杀这王子腾没错。” 贾琏说得斩钉截铁,让司徒澜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站着的司徒焄看不下去,喝道:“贾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草民知道,”贾琏微微勾了勾嘴角,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司徒澜一看,便认出了这令牌是当初他亲自赏赐给司徒煦,贾琏举起令牌,开口道:“如朕亲临,这便是皇上给太子的旨意,草民拿着这令牌去让王子腾放掉草民的女儿,王子腾竟敢抗旨,该不该杀?” 司徒焄一时哑言,转身看着司徒澜:“父皇……” 司徒澜则眯着眼睛看着贾琏半晌,把目光放在了司徒煦身上:“太子,这令牌如此重要,你怎么敢随意送给贾琏。” 太子上前一步,态度倒是从容得很:“禀父皇,几日前,王子腾派着心腹手下,乘贾庄主保护儿臣不在京之际,私自闯入望梅山庄,杀了儿臣派去的侍卫两人,打伤五人,把贾庄主爱女掳走,此乃大罪,”司徒煦弯着嘴角,说话的语气倒是让人信服得很:“那些侍卫本就是儿臣邀请贾庄主护送儿臣之时,用来保护望梅山庄,身负皇命,王子腾做出这种事情,有大不敬叛逆之嫌,如此,该杀。” 司徒焄的眉毛一跳,这就成了叛逆了?想到王子腾和自己的关系,他立马站了出去:“二哥此话差矣,贾琏之女本就是王子腾的外侄孙女,想来是小丫头的生母想念女儿,才求王子腾的,至于,至于王子腾会这般做,肯定是因为贾庄主若在山庄,是不会放人的,”他看着贾琏,追问道:“你说是吗?贾琏。” “必然,”贾琏回答得干脆人,让司徒焄做好了他要狡辩而打算好反击的计划落空:“一个放印子钱的母亲,要来何用,让我的女儿也学会如何放印子钱,目无法纪谋害人名吗?” 司徒焄被贾琏理所当然的话音给哽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看司徒澜的脸色,只见司徒澜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怒色。 司徒澜摆摆手,让挡在自己面前的侍卫退下去,这才开口:“所以,王子腾即擅闯山庄、杀了太子的人、掳走你的女儿,又在你带着太子的令牌要人时,不肯放人,所以,你动手了。” 贾琏点点头。 “放肆,”司徒澜狠狠到一拍桌子:“王子腾犯了法纪,你大可以把他押解回京,让大理寺、顺天府来置他的罪,岂容你自己私自用刑。” 司徒煦听后,上前一步,率先开口:“父皇,王子腾不只不估计令牌上的旨意,还命令当时的侍卫诛杀贾庄主,这贾庄主要不是剑法高超,早已被王子腾杀害,现在哪还有命站在这里,而那所谓的顺天府、大理寺,儿臣这里尚有奏折,要参王子腾勾结顺天府尹尹正,草菅人命,把自身身上的带着的案子私自压下,妄图篡改朝纲,请父皇治罪。” 司徒澜抿了抿嘴,当初王子腾这件事,他是调查到很清楚的,这立马的弯弯绕绕他也知道,他看了看一旁有些忐忑的司徒焄,看来,太子也是知道了王子腾已经是老五的人了,那么这件事,就只是单单的王子腾因为王熙凤想念女儿而去掳人,还是,也有老五的影子。 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了夺嫡之争上,就会让司徒澜想很多,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太子当初身有毒瘾的事情,虽然他是旁观没有在这事上帮助太子,可是,那忠顺王如何要谋害太子,他的背后有什么人,自己却没有查出来。 这么一想,司徒澜反而觉得像贾琏这种直来直去的人,对自己的威胁更小了,更何况,那死去的王子腾,还是老五的人。 司徒澜深深到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知道了这件事:“既然这整件事朕已经知道了,你贾琏也是朕金口玉言的不孝子,那么王子腾犯了法纪的事情,朕也会查的,你就下去吧,”他摆摆手,阻止了司徒焄想要开口地动作:“下去吧,朕还有政事,下去吧,下去吧。” 贾琏挑挑眉,看来司徒煦一眼,抬手拿起自己的宝剑,和司徒煦、司徒焄一起出了大殿。 “你们不要以为,这件事会这么过去,”一直到了宫门口,一路上沉默的司徒焄这才恶狠狠到开口:“胆敢私自杀害朝廷命官,父皇一定会让你们好看。” 司徒煦耻笑一声,倒是对司徒焄的话不置可否:“五弟难道还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如此轻易放过贾琏,那肯定是因为,王子腾身上有问题,而且,王子腾到底是谁的人,孤都查得到,五弟你说,父皇差不差得到?” 这话一出,司徒焄立马脸色大变,嘴里只喊不可能,转身匆匆离开,他要去找自己的母妃珍贵妃想想办法,身为皇子的他,自然明白,父皇最大的逆鳞是什么,他现在可千万不能触动父皇的底线。 司徒煦看着司徒焄匆匆离开的背影,耻笑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孤还以为,当初王子腾被父皇禁足,他就想明白了呢?”他抬手接过贾琏递给自己的令牌,看了看,放回怀里:“孤的令牌可还好用?” “多谢,”贾琏点点头,他到现在才明白,司徒煦给自己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令牌,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想的比我远,你会成功的。” 司徒煦勾勾嘴角:“身为我的朋友,我还是有能力护住你的。” 贾琏的心里一暖,朋友,果然是好东西。 贾琏随即骑马返回望梅山庄,自从自己诛杀王子腾等人而把小丫头救回来以后,张来他们就一直害怕自己会被皇上治罪,贾赦更是担心到住在山庄里,成天抱着毓儿就直说可怜,已经计划着如何把山庄的财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也好在皇上抄家的时候,能给可爱的孙女留下些安身钱。 贾琏一路骑马回去,等快到山庄门口,就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死死到抓着山庄的大门,不论庄里的婆子如何拉扯,都不肯离开,身边还有一个一直在低低哭泣的女子。 “我是她的母亲,贾琏凭什么分开我们母女,我不走,我不走,”那女子一边哭喊着,一边把大门抓得更紧:“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贾琏下马一看,轻笑一声,王熙凤,这是又想到女儿了,真是个好母亲。 第三十五章 贾琏骑马而来,自然有人听见,这时候看到他下马,已经有下人通知了张来。 张来匆匆过来,来到贾琏面前,态度恭敬又担心:“庄主,一切可好?” 贾琏看了看已经安静下来的王熙凤,点点头:“放心,没事,只是,”他的眼睛盯着王熙凤,一字一句地开口:“这一下,王家要出大事了。” 王熙凤本来看到贾琏过来,就已经安静了下来,虽然手还是死死地抓着大门,却没有像之前一样胡闹,这时候听到贾琏的话,立马憋不住了,她提着裙摆就跑到贾琏面前:“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王家怎么可能出事?你胡说,胡说。” 贾琏冷冷地看着已经跑到自己面前的王熙凤,态度不咸不淡:“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我,”王熙凤咬咬唇,几个月的娘家生涯,把她的傲慢磨掉了不少,这个时候再看着自己之前都不屑一顾的夫君,相貌俊美、风度高冷,已经是天下第一剑的贾琏,她的心里复杂不已:“我,我是来看我的女儿的。” “女儿?”贾琏冷冷一笑:“你我分开这么久,现在才想起这个女儿?不,不是现在才想起,而是王子腾败了,要是这个时候不用女儿和我扯上关系,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王熙凤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无力地靠在平儿身上,泪水盈盈:“你怎么能这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虽然已经没了关系,可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没有权利分开我们。” 贾琏微微皱眉,对于王熙凤这种柔弱的样子有些无法适从,他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平儿:“看来,这几个月,你跟着她,过得不好。” 平儿心里一动,颤抖着双唇,喃喃道:“二爷。” 贾琏点点头,这一下,他算是明白这主仆俩的目的了,他转头吩咐张来:“去把贾赦请来,说是有人要抢他的孙女了。” 张来点头,连忙进去请贾赦,贾赦素来混不舍,这个时候用来对付王熙凤主仆是最好不过了。 贾琏也不再理会王熙凤和平儿,抬脚往山庄而去。 王熙凤看到贾琏的态度,立马就急了,上前就要拽住贾琏的衣袖,却被贾琏侧身躲开: “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贾琏,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你不能这么绝情。” “为何不能,”贾琏勾了勾嘴角:“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初为何会同意和我和离,要不是我技高一筹,如今你王熙凤可不叉着腰看我的笑话,王熙凤,既然我已经休了你,你我就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毓儿,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把她的名字改成了张馥毓,从此以后,她既不是你王家人,也不是我贾家人,而是张家人,你大可放心。” 王熙凤被贾琏的话弄得呆了一下,这么说,她连女儿也没有了,这怎么行,这绝对不行,那女儿可是她唯一能和贾琏产生枢纽的联系,自己如今在王家过得生不如死,就连叔叔王子腾也因为自己的关系被贾琏杀了,要是今天自己不能留在这里,那等到自己回去,婶婶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这么一想,王熙凤立马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贾琏,贾琏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你怎么能夺走我的女儿,你没有权利夺走我的女儿,”说着,她左右看了看,站起身就往山庄的门柱上撞去:“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那你怎么不去死。” 王熙凤闭着眼睛往前冲,本想着平儿会拉住自己,那么自己就还有戏唱,哪知一头却冲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心里还有一瞬的窃喜,认为这是贾琏看不了自己轻身,救了自己,就听到头顶传来了讽刺至极的声音。 王熙凤抬头一看,贾赦怒气冲冲的脸正好落入她的眼帘。 王熙凤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贾琏微微摇头:“这才像你王熙凤、凤辣子,刚才一身白衣的哭泣,怎么会是你王熙凤会干的事情,”说完,他看了眼正死盯这王熙凤的贾赦:“她交给你了,她是来抢毓儿的。” 一听说是要抢他的宝贝孙女,贾赦就不干了,之前毓儿被人抢走,就急的贾赦恨不得死了算了,这个时候,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再看着王熙凤这个样子,贾赦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王子腾保不了你,有过来找我儿子了,你这个女儿,可真是够不要脸的,”贾赦是个混人,犯起混来,那是连女人都打的,这时讽刺起王熙凤来也是不含糊:“不是说你王家多么的了不起,扫扫地缝都够我贾家嚼用几日的了吗?你这个时候来求我儿子干什么?” 王熙凤的脸色一白,她素来是个嚣张性子,怎么受得了被人这么侮辱,她看着贾琏头也不回地走进山庄,心里大急,喊道:“贾琏。” “你我已无关系,以后不必相见。” 随即,庄外就不断地传来贾赦和王熙凤对骂的声音。 贾琏停下脚步,看着站在自己的院子门口,泪眼汪汪的张馥毓,皱了皱眉头:“你刚经历大灾,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师爹,”小丫头咬咬唇,小心地开口:“门口那个人,真的是我娘吗?” “你是如何得知?”贾琏没有回答毓儿的问题,反而是开口问道。 “我,我刚才有偷偷跑过去偷听,那个女人说,她是我娘亲,是师爹分开了我们母女。” 贾琏点点头,回答地直白:“她说得没错。” “师爹。”小丫头的身子晃了晃,脸色变得苍白,她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像是不能承受这个打击一般。 贾琏看着小丫头的表现,眉头皱的更紧:“她本就是你的生母,因犯了大错,被我休了,而且我也因此被逐出家族,这本就是两不相欠的事情,你缘何这般苦恼。” 小丫头抿了抿唇,眼睛带着一点小心翼翼:“那么,是师爹你要分开我和母亲吗?” “她被我休弃,按照律法,本就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贾琏看着小丫头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是非对错,你心中因自有论断,不可因外界留言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和想法,你曾许诺要当天下女子第一剑,又如何要在这种事上花费心思,还是说,你之前说要习剑,只是为了敷衍讨好与我,那你就太让我失望了。” 一番话对于才三岁的张馥毓来说,不可谓不重,本来就一直强忍的泪水脱眶而出,嘴里大喊一声:“我最讨厌师爹了。”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贾琏皱眉,心里不悦急了:“心不诚,如何习剑。” 贾琏握了握手里的剑,看着山庄中的常见景色,以他的功力,还是可以隐隐听到山庄门口王熙凤和贾赦的对骂声,真是,让人厌烦。 他随手招来一个小厮,只说要去闭关,便几个起跳飞出了山庄的围墙,扬长而去。 等贾赦把王熙凤气得晕倒,得意洋洋地派人把王熙凤和平儿送回王家,想要到贾琏面前邀功的时候,却听到了这个消息,立马气得跳脚:“他贾琏是在搞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要是他不在山庄,我的毓儿有多危险吗?” 再看看已经趴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的小丫头,从小丫头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听到了贾琏说的话,气得更是没了理智:“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他凭什么?凭什么?” “就凭他是孤的朋友,”司徒煦一脸阴沉地走进来,冷冷地看着贾赦:“孤要知道,贾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琏习剑,还习得是无情剑道,自然是万般事情都不过心,随性而为,当初他父亲也是如此,抛妻弃子只为达到那最高的剑道。 但是他自认为他和他那无情的父亲不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心不够硬,所以才会给了王熙凤机会让她悔改,所以才会在离开贾家的时候带走原身贾琏的女儿和亲母的嫁妆,所以才会和司徒煦成为朋友。 但是,今天张馥毓的一句话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不是你离的远远的,麻烦就会远离你的,想要利用你对付你的人,不论你躲到哪里,都会来找你麻烦。这世上,同样不是你对人好,人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你的,即使张馥毓还小,但是也不能否认,这个小丫头仅从偷听到的王熙凤的几句哭闹中,就已经认定了自己分离了她们母女。 贾琏皱皱眉,如此这般,真的很烦,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地静一静。 贾琏从望梅山庄出来,就一路向南,因为望梅山庄所在地本来就是山地居多,他一路急性,也只是在山涧、树林里穿梭,不一会儿,就到了一片隐蔽的山洞中,这里闭关,倒是还算不错。 贾琏站在那山洞外,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满意地点点头,抬脚就要进去。 却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劲风袭来,他侧移数步,躲开那力道,回身一看,就看见一个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 贾琏皱眉,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两人身上的气场很强,是个高手,在如此偏僻之地,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偷袭与他,这是要置他于死地,难道,又是朝廷里有什么人想取他性命。 “何方妖孽,竟敢夺舍他人身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那癞头和尚看一击不中,立马怒喝起来。 贾琏的眉头皱的更紧:“你看得出来?” “岂止看得出来,我们还能说了你,”癞头和尚本来就是个暴躁性子,看着贾琏这么淡定的模样就更是怒气:“我茫茫大士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 贾琏听这和尚报了家门,看向一旁正紧紧盯着自己的道人:“你又叫什么名字?” “贫道,渺渺真人。” “你跟他说什么,待我收了他再说,警幻仙子的事情是绝不能让这不知打哪来的孤魂野鬼给破坏的。”说完,茫茫大士就闪身冲向贾琏,挥掌而上。 贾琏把剑对抗,却发现那和尚的手掌如铁般坚硬,竟抗住了自己的剑尖,两人对抗起来。 贾琏的眼神瞟了瞟一旁站着的道人,果然看到他凌空跃起,束手成掌向自己头顶劈来,大喝道:“拿命来。” 第三十六章 高手过招本就在毫厘之间,贾琏用剑快,快到别人都看不见他如何使剑,就已经成了他的剑下亡魂,贾琏用剑准,准到只用一分力便可以取人性命就绝不会用两分力,用剑恰到好处,时机、力度、角度各个方面都近乎完美,才成就了贾琏如今的剑法。 可是现在,他的快被这茫茫大士挡住,他的准被茫茫大士拦下,还有一个高手在旁边偷袭,贾琏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是一种扑面而来、心里明白自己会死的感觉,说上去很玄妙,可是就是有些人可以在事故发生之前就有那种自己要死了的感觉,贾琏看着渺渺真人的手掌劈来,就有这种感觉。 贾琏愉悦地勾起嘴角,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濒死之感让他体内涌出一种豪气和剑意,看着他就要达到自己头顶的手掌,贾琏不退反进,拿着剑鞘像使剑一般刺了出去。 一时间,场面变成了,贾琏和茫茫大士面对面,一人刺剑,一人一手当剑。贾琏抬头看着空中的渺渺真人,刺出剑鞘,渺渺真人用手挡住,整个身子更是保持着一种进攻的姿势而立在了空中,着力点,就是贾琏的剑鞘。 三人动作不变,各自使出内力对抗,当然了,这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使出的,准确来说也不是内力。 尽管三人的动作仿佛是静止状态,但是内力的比拼却犹如实质般,形成一个一个的小漩涡,疯狂地摧毁着三人周围的花草树木,本来景色优美的地方顷刻间就狼藉一片。 突然,渺渺真人大喝一声,手掌用力,身子从空中反跳下来,落在贾琏的背面,又以极快地速度从贾琏的身后攻去,贾琏以剑鞘为剑,也不转头,把渺渺真人的数次出掌都用剑鞘挡了下来。 贾琏一边剑抵茫茫大士手掌,手也未抖一下,内力不断通过宝剑和茫茫大士对抗。一边极快地使用手中的剑鞘,把剑鞘当剑,挡住渺渺真人的进攻,发出‘当当当’犹如金属撞击的声音。 但是贾琏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笑容:“好,很好,今天我要是能死在你们二人手里,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说完,他迅速撤剑,又以一种极快而诡异的姿势扭曲的身子,茫茫大士因为掌心突然失去了抵抗之力而身子下滑,与刚好想贾琏背部袭来的渺渺真人对了一掌。 三人立马分散开来。 贾琏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抬手看了看自己已经脆弱不堪的剑鞘,笑道:“这剑鞘,果然是能用了,”说着,他把剑鞘往地上一撇,那本来看上去还算完好的剑鞘立马就段成了几节,想来刚刚贾琏要是不把三人分开,这剑鞘也撑不了多久,那自己就真的要挨了这渺渺真人一掌了,贾琏弯弯嘴角,双手握剑,眼神慢慢冷了下来:“今日一战,我心甚慰。” 话才说出口,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都齐齐地愣了一下,因为贾琏如今的状态和刚刚完全不同,如果说刚刚的贾琏是一个用剑高手的话,那么,现在的贾琏就已经和他手上的长剑融为一体,他变成了剑,剑也变成了他。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对视一样,彼此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孤魂野鬼竟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此短的时间里突破了,做到人/剑/合/一。 “那么,两位,请赐教。” 话音刚落,贾琏就像是一支离弦之箭般弹射了出去,而且刚开始还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可是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等到了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的面前,速度已经快到就连这两个人也只能看到残影的地步。 两人心里大惊,只能凭着剑意和杀气而判断贾琏出剑的方向从而抵抗,等他们刚刚适应了一些贾琏的速度和用剑方式,贾琏的速度就有加快了几分,那杀意和剑气又减弱了几分,两人被这突然的改变弄得措不及防,破旧的僧袍道袍上就被割了几个口子。 “不够快,还不够快。”残影中,传出贾琏的喃喃自语。 随即就是贾琏的动作又加快了。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这才真正慌了起来,和一个高手对战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高手在和他们的对战中还在不断的进步,而且这个进步的速度还是他们跟都跟不上的。 这一刻,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心里都产生了退意,此时,他们也不管什么孤魂野鬼、什么警幻仙子了,先保住命再说。 但是,对战之人,谁要是先心声惧意,那动作就会显得束手束脚,那离死就真的不远了。 “啊~~~”茫茫大士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脖子后退一步,献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被这个孤魂野鬼给伤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渺渺真人,此时渺渺真人已经满头大汗,身上更是被贾琏的剑气割出了不少伤口,和茫茫大士一样像个血人。 “你们既然可以收了我,为何我不能伤了你们。”贾琏停在了两人面前,冷冷地开口,身上和脸上没有丝毫杀意,只有浓浓的剑气。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茫茫大士死死地捂着脖子,想要让血流的慢一些,刚刚他已经偷偷用了咒语,可是他的伤口却完全没有恢复,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想办法逃跑,去找警幻仙子,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你,你这个孤魂野鬼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贾琏看向渺渺真人,渺渺真人此时倒是没说话,但是贾琏明白,比起那个已经被自己重伤的和尚,这个倒是才是真正稳重阴险之人。 贾琏举起剑,直指渺渺真人:“你,再来过。” 渺渺真人瞪大了眼睛,明明茫茫大士更能引起贾琏的怒火和注意,为何这贾琏却盯着自己。 “怕了,”贾琏勾勾嘴角:“晚了。”说完,他的身形直接从原地消失,让渺渺真人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这功力,又提高了。 等渺渺真人还在努力地想要找到贾琏的身影时,他突然感觉眼前一花,然后自己的视线仿佛变了个角度,先是看到了高高的树顶,然后下滑,看到了湿润的泥土。 紧接着,他的耳边就传来了茫茫大士的尖叫声,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感觉到那么奇怪了,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就站在不远处,还直/挺/挺地站着,那身体上,却没了头颅。他想开口说话,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贾琏皱着眉,看着那被自己斩头的尸体,心中有一丝奇怪,下一瞬,那尸体上闪过一道光芒,整个尸体和那被他斩下的头颅,都消失不见了。 贾琏微微睁大了眼睛,向前走了一步,这才在那尸体消失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没有了头的蜈蚣,和不远处的一个蜈蚣头。 所以说,是妖怪? 贾琏转头,看着已经脸色苍白、身子发抖、死死握着脖子,血还在不停往外冒的和尚:“你们是妖?那为什么要收我。” “我,我……”这茫茫大士的话还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插/通自己的手掌,□□自己喉咙的宝剑,然后,他的身子哆嗦了半天,白光闪过,贾琏的剑上插着一个死掉了癞□□。 贾琏皱眉,看着自己宝剑上的死□□,一撇嘴,用力把那□□甩了出去:“很好,我的剑道又精进了。” 他抬手擦了擦不断从嘴角溢出的血迹,眼睛被一道刺眼的光闪了一下,他偏偏头,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形状奇怪的镜子。 这是?贾琏微微皱眉,慢慢地平复了一下自己体内不断翻滚的内力,这才走上前,把那铜镜捡了起来。 贾琏一看,就看见那镜中出现了一个骷髅头,让他微微皱眉:“这是什么东西?”说完,他把镜子翻了个面,却发现这一面里竟是什么都没有,在看看镜柄的‘风月宝鉴’四字,眉头皱的更紧:“妖怪的东西,果然奇怪。” 说完,他把镜子往空中一抛,出剑一刺。那镜子和宝剑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贾琏被那力道撞得倒退了几步,一口血吐了出来,那镜子也慢慢龟裂最后变成碎片掉在了地上,而贾琏的宝剑,也‘碰’地一声碎成了几片。 贾琏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剑柄,不可置信:“怎么会?”然后,就觉得体内的内力翻滚地更加厉害,仿佛自己的经脉都承受不住了。 贾琏的眼前模糊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摇晃了两下,便昏了过去。 等司徒煦带着人,找了许久才找到昏迷的贾琏的时候,司徒煦大惊,贾琏浑身全是献血,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贾琏,贾琏,”司徒煦上前,使劲地摇晃贾琏的身子,一咬牙:“来人,把贾琏给孤抬回去。” “郑太医,贾琏怎么样了?”司徒煦一脸焦急地看着昏迷在床的贾琏,这郑太医是他刚刚派人从宫里带过来的,因为贾琏看上去实在是伤的太重,他只好先把贾琏带回望梅山庄,等到贾琏的情况稳定了再做他想。 郑太医捋了捋胡子,一脸的凝重:“太子殿下,这贾庄主,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浑身经脉尽断,已是,废人一个,”说完,郑太医躬下/身子给司徒煦赔罪:“请太子赎罪,这贾庄主伤的太重,微臣无能,医不好他。”说完,还深深地叹了口气。 “什么?”司徒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慢慢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大喝一声:“去查,去给本太子查,究竟是谁下的毒手,把贾琏伤成这样。” “是。”那跟着司徒煦的侍卫立马领命出去,他们跟司徒煦太久了,此时司徒煦正在火头上,他们还是先离开的好。 司徒煦一脸沉重地看着床上的贾琏:“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作为孤的朋友,你就真的不能平安吗?”司徒煦的脑中不断地思考着,这个心思也乱的不行,然后,他的脸突然一沉,喝到:“你们来干什么?” 门外,贾赦一脸忐忑地牵着张馥毓,慢慢地走进屋:“臣,见过太子殿下。” “滚。”司徒煦怒道。 “太子殿下,贾琏也是臣的儿子,臣也很担心他。” 司徒煦冷笑一声:“不是孤魂野鬼吗?怎么就成了你贾赦的儿子了,孤没记错的话,贾琏也已经不是你贾家人了吧,”说着,司徒煦一脸阴沉地转过身,看着贾赦手里牵着的小丫头,冷哼:“不亏是王熙凤那个恶妇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小小年纪,就学会忘恩负义怎么写了,要是当初不是贾琏带你出贾家,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日子,你自己好好想想,以前在贾家的时候,你可经常见到你那关心你、爱护你的好母亲,你不要说什么你当时年纪小,不记得,要知道,要是你那母亲真的对你关怀备至,你也不会在听到她亲口说是你的生母的时候,才会知道她是你的母亲。” 小丫头咬着嘴唇,一脸惊慌地看着司徒煦,再看看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贾琏,满是哭腔地开口:“师爹。” “不用叫你师爹,你还是让你的好母亲去好好照顾你吧,也省的你埋怨贾琏分离你们母女,”司徒煦抬眼看了贾赦一眼:“你也不要说什么事贾琏占了你儿子的身子,是你自己先打死了自己的儿子,贾琏才会出现的,不要把事情都推在他的身上,做父亲的自己不慈,还想要个陌生人尽孝,简直就是笑话。” 贾赦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饶命,”司徒煦冷笑一声,喝道:“滚出去,不然孤现在就杀了你们爷孙俩。” 吓的贾赦连忙站起身,抱着张馥毓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司徒煦嘲讽地一哼,又一脸担忧地看着贾琏:“说到底,你究竟叫什么呢,作为朋友,你真是太不厚道了,我还一直说你是个实诚人,真是,哎。” “我叫孙望嵋,遥望峨嵋的望嵋,”贾琏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司徒煦震惊中带着欣喜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嘴角:“作为朋友,我觉得,至少要告诉你我的真名。” “那就好,你醒了就好,我现在就去叫太医。”说着,司徒煦就要向屋外走去。 贾琏出声叫住了他,司徒煦转身,不解地看着贾琏,贾琏笑笑:“不过是全身经脉尽断,不用叫了,倒是我,已经知道了怎么医治你子嗣稀少的问题。” 第三十七章 司徒煦微微睁大了眼睛,子嗣稀少一直是他的软肋,之前贾琏也说过有几分把握可以解决他这个问题,但是现在贾琏的语气却非常笃定,让他不得不震惊起来。 可是,司徒煦皱眉看着贾琏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担心道:“我看你还是先把你的事情弄好了再说吧,你如今经脉尽断、武功尽费,小心那些你之前得罪的人,来要了你的命。” 贾琏微微勾起嘴角,对于司徒煦的关心很是受用:“作为朋友,能在这个时候先考虑到我的身体,我还是很高兴的,”说完,贾琏喘了口气,毕竟他的经脉尽断,现在身体还是虚弱的:“倒是我知道了一些,你也许会感兴趣的事情。” 然后,贾琏扶着胸口,背脊却还是挺得直直的,用一种平静的口吻把自己如何遇到僧道二人,又是如何斩杀发现他们其实只是妖怪,再到那被他毁了的风月宝鉴,都一一说了出来。 司徒煦皱着眉,听完贾琏的陈述后,他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想法:“所以说,这世上真有妖怪神仙?那荣国府的贾宝玉还真是仙人转世?” 贾琏点点头:“应该是的,那风月宝鉴虽然被我毁了,我也因此而受了重伤,但是,却有一些东西钻进了我的脑海,让我知道了很多东西。” “所以,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子嗣稀少了?”司徒煦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暗算我。” “倒不是有谁在暗算你,而是你命中注定无子送终,二废二立之后只有个自刎谢罪的下场,”贾琏摇摇头,风月宝鉴让他知道了什么,他就说什么,他一贯都是这样的人:“看来,你做不了皇帝了。” 司徒煦愣了愣,然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才看向贾琏:“可是我遇见了你,既然上天让你我相遇,又让你得知了这些事情,那就是我的机会,看来,我是注定要当皇帝的人,”说完,他定定地看着贾琏,一双眼睛散发着志在必得的光芒:“难道说,你信命?” “不信,”贾琏摇摇头,低头握了握自己的拳头,那拳头软弱无力,完全不像习武之人:“我要是信命,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 司徒煦勾着嘴角,看着贾琏坚定的样子,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的子嗣问题就交给你了。” “可以。” “那你的身体和武功。” “不用担心,”贾琏放下手,脸上倒是淡然得很:“现在的我,比之前更加强大。” 司徒煦挑眉,他是实在不明白明明都经脉尽断了,贾琏又何来的更强大,但是想到这几天司徒焄在父皇面前总以贾琏以武犯忌来挑拨,他倒是觉得如今贾琏的身体,也许会保下贾琏自己一命了。 “那,你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和女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司徒煦转了个话题,在他看来,要不是那贾赦和张馥毓不识好歹,贾琏也不会遇到什么妖怪而身受重伤,即使可以恢复,也是要受一番苦楚的。 贾琏看着司徒煦有些愤愤地表情,倒是有些乐了:“那你想怎么对付他们?” “怎么对付?”司徒煦冷哼一声:“孤也让贾赦被贾家扫地出门,那张馥毓既然一心想着她的母亲,那就把她送回王熙凤身边去好了,到时候,我看他们还敢不敢对你喝五喝六的。”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你就去做好了。” 司徒煦狐疑地看了贾琏一眼:“你真的同意,不会吧,我还以为你把那小丫头当女儿,想护着她长大呢?” “本来没有当成什么女儿,只是觉得这贾琏死的冤,但是也不是小丫头的错,再加上贾琏也就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就当是给贾琏留个后,我才把她带出来的,如今看来,我真的是不会带小孩,虽然平时对她不热情,可是也没有亏待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听了王熙凤的话,就有那种想法的,难道说,真的是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吗?”贾琏皱眉看着司徒煦,脑子里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状况:“亲情,很重要?” 司徒煦冷笑一声:“亲情要是真的那么重要,我现在也不会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了,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件事就让我帮你处理吧,你就好好养伤。” “好。”贾琏点点头,他还要好好地再端详一下他决斗突破时的那种感觉,就不操心这些事情了。 贾赦一脸忧虑地把张馥毓抱回房,就看到张来一家和李吉一家担心地等在屋里。 “贾将军,庄主怎么说?”张来看到两人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贾赦摇摇头,低头看着还在自己怀里低泣的毓儿,心里就更是一慌:“琏儿身受重伤,我和毓儿去的时候,还没醒,倒是太子,很是震怒,把我们给骂出来了。” “太子还会骂人?”张来等人一听,立马就惊住了。 “太子一贯表现的温润大气,却会开口骂人,”张来皱紧了眉头,看着贾赦:“看来这一次太子真的被气狠了。” “谁说不是呢?”贾赦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抱着小丫头:“要是太子真的帮贾琏出气,不只是我,就连毓儿也不会有好下场,”他低头看了看明显被吓到的张馥毓,抱在怀里大哭了起来:“我可怜的毓儿啊,已经没爹疼没娘爱,为什么老天还要这么折磨她啊。” 随着他的大哭,小丫头也在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她此时真的觉得怕极了。当初她对贾琏说了那样的话,又大哭着跑回来,贾赦为了给她出气大骂贾琏,却迎来了太子,所有人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 大家虽然没有责怪她,但是她还是觉得,她好像闯下大祸了。 张来家的和李吉家的一看自己的主子哭了,立马吓得上前,是左哄右哄地,才把哭累了的小丫头给哄睡着,抱下去休息了。 张来看着低头用袖子抹眼睛的贾赦,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今,只有我去找庄主谈谈了,毕竟当初庄主亲口承诺,会住到小姐有了自保的能力再走,想来庄主一言九鼎,是不会食言的。” 贾赦一听,这才安下心来,连连点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贾赦也没有急着走,而是在望梅山庄住了几天,几乎天天都到贾琏的院子里去报道,却被太子特意留下来保护贾琏的人给拦住了,不只是他,就连张来要来拜见贾琏,也被那些侍卫给统统拦下,只说贾琏病重需要静养,闲杂人等概不接见。 这下好,他们所有人,都成了闲杂人等了。 等贾赦几日都不曾见到贾琏,而忧心忡忡地回了荣国府,又一件打击他的事情正等着他。 “你们是什么意思?”贾赦一回荣府,就被贾母派来的人给叫了过去,等去了荣庆堂,看到里面老二家的和邢氏都在,就更是疑惑不解了,等到贾母说出了真正的意思,贾赦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让我和老二分家,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 贾母看到贾赦的反应,脸上微微挂起个笑容:“这不是之前你是一家之主,我想要让你顶着这个家吗,如今这一家之主成了你弟弟,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好一直死皮赖脸地待在弟弟家不是,”说完,她挥挥手,让身旁的鸳鸯把东西递过去:“你这几天不在,我们就先接旨了,皇上圣旨,一品将军贾赦为父不慈、贪花好色、依官做事、行为不检,把你身上的爵位给了你弟弟了。” 贾赦面色铁青地看着鸳鸯捧过来的圣旨,耳边听着贾母的话,只觉得脑中闻闻作响,等他打开那圣旨一看,和贾母说的丝毫不差,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他这是,这是没爵位也没官了,那怎么办,那他以后还能干什么,这是要逼死他啊,逼死他啊。 ‘扑通’一声,贾赦两眼一翻,昏倒在地上。邢夫人连忙扑上前,拍着贾赦的胸口大哭。 贾母看到贾赦昏倒了,连忙叫人把他抬回去:“快快,把赦儿送回去请个大夫看看,他如今是平头百姓,不能请太医,就请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过来,”说完,她看着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贾政,笑道:“你也好好准备准备,这继承爵位也是要进宫谢恩的,还有,叫贾珍过来,如今咱们荣国府都要靠你顶着,这家,也是该分了。” 贾政连忙躬身行礼应下。 等贾赦悠悠转醒,看着屋里空无一人,心里悲凉,自己的爵位没了,财产没了,以后要让他怎么过啊。 这么一想,他反而又想起了当初贾琏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被所有人忽视,心里就是更加愧疚,他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是你,都是你自己不好,好端端地干嘛去得罪那贾琏,如今好了,出事了吧。”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恨,给自己的脸上又是两个耳光。 “老爷,”邢氏走进屋,恰好看到贾赦自扇耳光的东西,吓得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老爷,你可不要吓妾身啊,这爵位丢了没关系,你可千万不要疯了啊。” “我没疯,”贾赦甩开邢氏的手,看着邢氏泪涕横流的样子,心里一阵感动:“老爷我只是后悔啊。” “老爷,你这是……” 贾赦摇摇头,却不肯再说下去,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爵位到底是怎么丢的,如今想要把爵位拿回来,那是不可能了,但是,守住已经放在望梅山庄的财产,他还是有可能的。 贾赦的眼睛眯了眯,这一次,他是真的要拼上老命去斗一斗了。 第三十八章 贾赦明白,如果没有了贾琏的保护,那他和毓儿还有他拿到望梅山庄的财产,就都保不住了,更何况现在是老/二贾政继承了爵位,那么按照道理说,荣国府里的财产,就都变成老/二的了,那以后自己和毓儿可怎么过啊。 贾赦想了想,连忙翻身下床,高声地喊人备马车,也不管一旁的邢氏,抬脚就冲出了荣府。 张来看着去而又返的贾赦,很是疑惑地上前:“贾将军,你这是?” “什么贾将军,如今老爷我已经不是将军了,老/二家的那个伪君子才是,”贾赦甩甩衣袖,脸上倒是非常的气愤,转而又看向张来:“贾琏那,还是不肯见人。” “不肯,就连小姐去求见,也不见,”张来摇摇头:“说是要养伤。” 贾赦一拍大腿:“现在那是养伤的时候啊,都已经火烧眉毛了,还养伤,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贾琏。”说着,贾赦就向贾琏的院子跑去,即使张来在后边喊着,也没能阻止他。 “贾庄主不见客,”侍卫把剑从剑鞘里拔/出了一截,拦在贾赦面前,一脸的冷意:“请回。” 贾赦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冷剑,咽了咽口水,再看看还紧关着的大门,一咬牙,把脖子凑了上去:“好啊,好啊,今天我要是见不到贾琏,你就杀了我好了,”说完,像是有了底气一般,直接就把脖子贴在了贾赦的脖子上:“你杀啊,杀啊,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贾琏不只是个不孝子,还弑父,而这帮凶还是太子殿下的人。” 那侍卫被贾赦不要脸的做法给难住了,看着贾赦还要往自己的剑上凑的脖子,他立马就后退了几步,绝对不能让太子蒙上帮友杀父的污名。 “没想到几日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无赖了。”院门慢慢打开,贾琏穿着一身素衣,缓缓走了出来。 “你倒是肯见我。”贾赦瞪大了眼睛看着贾琏。 “为何不敢?”贾琏淡淡地看着贾赦:“我和你没有关系,我也不欠你什么,为何不敢见你?” “你要是真敢,那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见我。” “我在养伤,”贾琏看贾赦把话题又带偏,心里烦闷,转身就想把院门关上,突然听见背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贾赦正跪在地上,一脸恳求地看着他:“你为何这样?” “求求你,帮帮我,”贾赦这一下也是豁出去了,如今可以救他,也有能力救他的,就只有这个占了他儿子身子的贾琏了:“就算,就算你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那你看着毓儿的面子上,你也不忍心她小小年纪就一无所有吧。” 随即,贾赦就把自己回到荣国府,得知爵位换人的事情说了出来,说着说着,自己就先哭了起来,他一边拿衣袖抹着眼睛,一边痛哭:“我怎么说也是老国公的长房嫡子,为什么到了最后我却什么都没有了,若是现在在不想办法把那些财产给守住了,那毓儿以后可怎么办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毓儿吧。” 贾琏静静地站在原地,听完贾赦的话,把目光转向已经被张来带来的张馥毓:“现在你明白,你在那贾家,到底是个什么处境了。” 张馥毓咬咬唇,这些天,张来家的和李吉家的已经给她分析讲了很多,她也明白自己能有如今的好日子,是贾琏的缘故,若是自己真的被送回贾家或是生母王熙凤身边,那么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有多好。 才短短几天,本来还心思单纯的小丫头,就慢慢明白了一些道理。 小丫头此时已经眼泪汪汪,软软糯糯地看着贾琏,开口:“师爹。” “我想,师爹这一词并不合适,”贾琏摇摇头:“我并没有教授过你剑法,不算是你的师傅,也不是你真正的爹爹,你以后,还是叫我庄主的好。” “师爹。”小丫头又叫了一声,她是真的怕了,真的害怕没有了贾琏的保护,她的日子会不好过,在明白了事理的同时,小丫头对贾琏的感情,也就不是那么单纯的崇拜和亲近了。 贾琏皱皱眉,抬眼看着张来:“你们把她的灵性给毁了。” 张来神色一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主子,眼神凄苦:“小的,错了。” 贾琏这才看向贾赦:“你不必担心,你放在望梅山庄的财产,会全部都是你们的,我不会要,贾家也要不走,至于方法,张来就有办法。”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贾赦脸上还挂着眼泪,看着贾琏头也不回的进去,愣了愣,这才看向张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来皱着眉头想来一下,突然睁大了眼睛:“小的知道要怎么帮将军了。” 贾赦再次回到荣国府,发现所有的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他也不理,直接挺直了要被就去了荣庆堂。 贾母刚把贾宝玉给哄着回去,心情正好,就看到贾赦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来,心里怪异,脸上却挂着笑:“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贾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了一眼旁边没眼色的丫鬟:“真没眼力劲,大老爷来了,连杯热茶也不给?” 贾母的笑脸僵了一下,随即就拉了下来:“我这里可没你什么热茶,快说,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难道是想来气我这个老婆子不成。” 贾赦看着贾母的脸,此时却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把怀里的一沓东西甩在了桌子上:“既然这爵位给了老/二,那这财产,我是不是也应该多得到一点。” “胡说八道,”贾母一拍桌子,已经是显出了一些怒气:“如今是你弟弟继承爵位,你哪来的口气能得到财产。” “我是没有,但是依照律法,我这长房嫡子,能得到的也不少。” “那也不包括爵位继承人该得到的财产。” “那就要看你们怎么做了,”贾赦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刚刚拿出来的东西:“这老/二媳妇可不是个安分的,要是你们给我分的东西不能让我满意,我就拿着这些东西去敲那登门鼓,到时候,咱们谁也得不到,一拍两散。” 贾母的表情变了变,连忙让鸳鸯把贾赦带来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才定睛看了几行,脸上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她的手抖了抖,抬眼看着贾赦:“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哪里弄来的?”贾赦冷笑一声:“要是没几分本事,我还不被你们给扒皮抽筋了,”说完,贾赦站起身,甩了甩衣袍:“你大可以和老/二家的商量商量,看看到时候分家,你们到底打算给我多少封口费,你也别想着把我灭口,既然这东西我有,那么自然别人也有,要是我不小心死掉了,这东西立马就会发到大街小巷,到时候,老/二这个爵位,可就保不住了,”贾赦走到门前,立马有小丫鬟把门帘拉了起来,贾赦又是嗤笑一声:“咱们这荣府啊,还一个个都是势利眼,你说是吧,母亲。” 贾母恨恨地看着贾赦离开,这才气得把手里的东西摔在了地上:“去,把老二家的都给我叫过来。” 贾母和贾政夫妇到底在荣庆堂里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当时在几人谈话的时候,就连贾母身边的鸳鸯也被赶了出去,等到贾赦知道这件事的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在宁国府的贾家祠堂,他和贾政分家的时候了。 “虽然存周不才,但是承蒙皇上恩典,特把这一等将军的爵位给了在下,在下这几日思来想去,即使家兄行为多有不当,惹怒皇上才被剥夺了爵位,但在下毕竟是家兄的同胞兄弟,不忍家兄在分家后只留有微薄的财产度日,特决定由家兄选择如何分配财产。”贾政一番慷慨激昂,倒是让贾家的几个族老高看了一眼。 贾赦在一旁撇撇嘴,不屑地冷笑一声:“本老爷也不贪,只要把我带到望梅山庄留给我孙女的财产留住,在把老太太留给我的东西带走就行了。” 贾赦口中的老太天,当然不是贾母史氏,而是他的奶奶,老国公夫人傅氏。那傅氏是跟了贾源一辈子,自然是私房厚重,而老太太在临终时就把自己的私房都给了贾赦,这件事让贾母一度咬牙很久,如今贾赦在提出来,不过是要一个光芒正大的带走那些财产的缘由而已。 贾政顿了顿,他是知道那些私房很多,但是一想到前一晚上,贾母给他和王夫人分析的状况,如今,要是紧握着那些财产不放,把贾赦惹急了,鱼死网破就更不好了。反正贾赦肯定会把财产都运到望梅山庄,而那贾琏听说也被人废了武功,自己一旦有了爵位,想要从贾赦这个平头百姓那里把财产弄回来,也是容易的。 贾政想了想,点点头:“那就按家兄说的做吧,”说完,他看了看贾珍:“还请族长指挥分家。” 贾珍这才上前一步,咳了咳嗓子,把荣府拿出来的财产给按照两人的说法分了分。 在大部分族老看来,这次的分家,是贾政占了便宜,毕竟贾政得了爵位,那爵位继承人该得的东西就自然归他,贾赦分到了,也不过是之前拿走的那些财产而已,而贾赦出了带走了老国公夫人傅氏的嫁妆以外,也不过就分了郊外的两个庄子,看上去倒是吃亏了不少。 贾赦勾了勾嘴角,看着那些族老对自己投来的同情的目光,冷冷一笑,真是,愚蠢的人啊。 这场分家,可以说是平静到了极点,与之前贾琏的那次出族相比,简直就是没有一丝的火药味。就连贾母史氏也当场表示,会留在荣国府由贾政赡养,不劳烦可怜的老大操心什么。 可是,当贾赦带着人马,把据说是老国公夫人傅氏留下来的嫁妆拉走的时候,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那长长的车队,一看就有十几二十辆马车,各个都被塞/得慢慢的,那车轮滚在地上,就感觉要把青石板的车道给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轮印一样了。 贾政这才白了脸色,眼神也暗了暗。 贾赦得意地冷笑一声:“那么,将军大人,就,后会无期了。”说完,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第三十九章 司徒煦弯着嘴角,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贾琏,笑道:“没想到贾赦竟然厚脸皮地赖在这望梅山庄不走了,果然是个混不舍,在之前那么得罪你的情况下,也还敢来,我都要佩服他了。” 贾琏抬手,为他和司徒煦各倒了一杯茶,眼睛都没抬一下:“这山庄本来就是他原配夫人的陪嫁庄子,他待着也无可厚非。” “话可不能这么说,”司徒煦摇摇头,对于贾琏的看法倒是不赞同:“这庄子如今可是在你名下,而你也答应了以后会把庄子里的东西留给张馥毓,这和他贾赦有什么关系,如今他没了爵位又身怀巨宝,倒是想到来寻求你的庇护了。” 说到这里,贾琏倒是想起来了,他看着司徒煦,表情有些奇怪:“你为何要进言让皇上收了贾赦的爵位。” “为何?”司徒煦嗤笑一声:“他爷孙俩这么害你,本太子还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可是你的教训是把他们弄到了庄子里,这下,我是更嫌烦了,”贾琏抬手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而且,如今我可是武功尽失,他还敢来,也是看在你会庇护山庄的面子上。” “所以才说他的脸皮够厚,”司徒煦撇撇嘴,然后表情有些凝重地看着贾琏:“你之前说你的身体没问题,可是如今你没了武功,你可想过以后要怎么办,以贾赦的心性,以后未必可以和你和平相处。” 贾琏弯弯嘴角:“也许,比那时候更厉害了。”说完,贾琏伸出两指,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旁边一划,司徒煦开始还没有看明白是什么意思,随即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好像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样。 原来,贾琏什么不远处,一棵翠竹,竟拦腰被斩断了。 “这是……”司徒煦张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之前我一直以为剑道的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如今,我却觉得,剑道的最高境界,是心中有剑、手中无剑。人剑合/一,练到最好,也不过是我成了一把剑,若我只是一把剑,那我就是被剑所驱使,而如今,”贾琏的嘴角微弯,看上去神情倒是非常愉悦:“是我,在驾驭剑,这就是,我的剑道。” 司徒煦睁大了眼睛,看着贾琏在说出‘剑道’二字是眼中散发的光芒,心里由衷地为贾琏高兴:“祝贺你。” 贾琏点点头:“确实应该祝贺,”他看着那被他斩断在地的半截竹子,目光有些幽幽:“至少,比起他的无情剑道,显然我走得更远。” 司徒煦挑眉,他虽然不知道贾琏口中的‘他’是谁,但是在知道此贾琏并非彼贾琏之后,他就知道,贾琏的过去,肯定也是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的。 “倒是你,”贾琏转头看向司徒煦:“子嗣的事情……” 司徒煦的眼神严肃了起来,之前贾琏说可以解决他子嗣稀少的问题,但是他当时觉得贾琏都自身难保了,也就不再想要麻烦他,如今贾琏因祸得福,剑法反而更加精进,再听贾琏提起,自然也留意起来:“你有办法了。” 贾琏点点头,看着司徒煦,表情严肃:“很简单,改命。” “改命?” “你命中注定无皇位缘、无子送终,只要你改了这个命中注定,就行了,”贾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只要你当上皇帝,自然就改了天命,到时候,附加在你身上的东西,自然也要应生而变。” 司徒煦冷笑一声:“到时候,就算是天不让我有后,我也能让自己有后,”说罢,他看着贾琏始终淡淡的表情,脸上的霸气之色尽显:“孤的命,可不由天定。” “如此,甚好。”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饮一杯,即使这么说,但是司徒煦却是不会把贾琏牵扯到夺嫡之事上,他是当朝太子,也是被皇上亲自教养长大的,对于那些尔虞我诈,早就应付地得心应手,他没有必要把自己唯一的朋友卷进来。 贾琏看着司徒煦志在必得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多谢,我很强。” 多谢你不把我牵扯进去,而我的实力也足以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你。 司徒煦顿了一下,举起茶杯和贾琏的碰了一下,笑道:“多谢,朋友。” 邢夫人看着司徒煦一脸愉悦地从贾琏的院子里出来,心里好奇急了,但是她只是一个已婚妇人,如今还是个平头百姓,是万没有资格见太子的。可这些都不妨碍她躲在角落里,偷看一下。 “你说,这太子和贾琏的关系当真那么好?”邢夫人眯着眼睛,问跟在自己身后的王善保家的。 王善保家的点点头,贾琏和太子的关系,她早就让她家当家的去打听过了:“没错,说是自贾琏受伤以后,太子得空就会过来看看,还三不五时地就派人送东西过来,想来两人私交甚好。” 邢夫人挑挑眉,语气有些酸酸的:“真没想到,那混小子,倒是有这般机遇,”她的心里是吃味,本来已经贾琏离了贾家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却没想到贾琏竟成了什么天下第一高手,还和太子成了好朋友,再想想自家老爷丢了爵位的原因,邢夫人的语气就变得有些恨恨的:“身为老爷的儿子,即使已经不是贾家人了,也不能这般害老爷啊,真是不孝子。” “我本就是皇上金口玉言的不孝子,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邢夫人和王善保家的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就看见贾琏一身素衣站在不远处,正面色冷峻地看着她们。 邢夫人咽咽口水,她现在是越发不敢直视贾琏的眼睛了,她僵硬地笑了笑,连忙端起王善保家捧着的托盘上的鸡汤,看向贾琏:“琏儿辛苦了,这几日我看你身子没好,特意让人煮了鸡汤,给你补补。” 贾琏定定地看着邢夫人的表情,一动不动,倒是让邢夫人越发觉得尴尬了:“琏儿这是怎么了,母亲可是有那里不对。” “母亲?”贾琏冷笑一声:“你既不是我的生母又不是我的养母,何来母亲一说,”他看着邢夫人因为自己的话变了脸色,继续道:“你别忘了,我可不是贾家的贾琏了。” 邢夫人的表情变得铁青了起来。 贾琏倒是不管邢夫人作何感想,他现在出来,是要告诉张来些事情,至于贾家这些狗皮膏药,他没有兴趣。 在得知了张来正在张馥毓的院中后,贾琏就抬脚想小丫头的院中走去,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踏入小丫头的院子,身后远远跟着面色难看的邢夫人。 贾琏进来院子,就听到院中传来了小丫头的笑声,还有贾赦哄小丫头的声音,看来着爷孙俩倒是相处地不错。 贾琏掀开帘子走进去,屋内立马静了下来。 贾赦本趴在地上给张馥毓当马骑,此时看到贾琏,面容尴尬了一下,把小丫头放下来,从地上爬起来:“琏儿,你来了。” 小丫头更是咬着手指,糯糯地看了贾琏许久,才开口:“师……”对上贾琏冷清的目光,泪眼汪汪地改口:“庄主。” 贾琏也没理会,只是看向站着一旁的张来:“我今天来,只是要通知你,明日,我就会离开山庄,到太子送给我的庄子里居住。” 张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贾琏,嘴抖了半晌,才开口道:“你当初说过的。” “我确实说过,”贾琏点点头,并不否认:“我说过会护着小丫头,可是没说过,会护着贾家的人,”他转头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面色铁青的贾赦:“我和他们没关系,没兴趣护着他们。” “可你是我儿子。”贾赦吼道。 “你儿子已经被你亲手打死了,”贾琏回道,然后再次看向张来:“我会护着张馥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但是你应该看看,如今山庄里,多余的人有多少,你确定你会把那些多余的人都给处理掉。” “贾琏,你疯了,老子可是带了大笔钱过来的,”贾赦一听贾琏的话,立马气得火冒三丈:“老子也是为了毓儿,难道还是为了你这个孤魂野鬼不成,要不是毓儿还太小,老子才不会来这里受气。” “那你可以离开,”贾琏说得淡淡的,贾赦却被这句话给掐住了话头,缩缩脖子,狠狠地瞪了贾琏一眼,倒是不开口了,贾琏这才继续和张来说道:“你做得太多了,而我,不会一味地让步。” 张来的脸色僵了僵,如今要是没有贾琏的关系,失了太子的庇护,那小主子可就,可就,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地向贾琏磕了几个响头:“庄主,小主子还太小,不能失了庄主的庇护啊。” “是我的庇护,还是太子的庇护?”贾琏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人,有张来家的,有李吉家的,还有跟着自己进来的邢夫人:“我如今的状况,你敢说你不是看/上了太子。” 张来哑然,愣愣地跪在原地,皱着眉却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张馥毓咬着手指忍了许久,此时终于是哭出声来:“师爹,是毓儿错了,你原谅毓儿好不好,毓儿再也不惹师爹生气了,师爹不要离开好不好。” 贾琏看着小丫头一张小脸哭得通红,再看看贾赦还皱着眉站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才开口道:“人生在世,犯的错、种的因,后果都要自己承担。张馥毓,不要因为觉得自己年幼,就失去了承担结果的勇气,这,不是一个习剑之人所为,”然后,他再次看向张来:“你不用担心,太子给我的庄子,离这里很近,我还是会护着张馥毓的,至于其他人,你看着办吧。”说完,自己倒是先离开了。 他到这里,本来就是通知而不是商量,他决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别人而更改,他和张馥毓之间本就没有多少父女情,不过是当初拿来张氏的嫁妆,想要抱回这个因而已,如今张馥毓可以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他,也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至于贾赦等人,由于他何干呢,早在贾琏身死之时,贾赦对贾琏的那份生恩,就已经还清了。 第二日一早,贾琏谁也没有通知,就只身去了司徒煦送给他的庄子,那庄子倒是布置地幽静风雅,距离望梅山庄也不远,庄子里的人也是司徒煦特意挑选的,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擅自违背贾琏意愿的事情,一个个很有规矩地各司其职,倒是让贾琏满意不少。 贾琏也正式为这个山庄命名:忘梅山庄。 而本来还想在第二天再劝劝贾琏的几人,在得知贾琏随走却把之前太子派来的侍卫给留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只有张来牵着张馥毓的手,心里第一次感到忧心忡忡。 贾琏如今练道修心,倒是对外界事情并不关心,在住了山庄一个多月后,贾琏收到了司徒煦来信:“我要开始了。” 第四十章 贾琏给新的山庄起名忘梅山庄,并不是说山庄里就没有梅花,反而是各色花卉都有,到了如今三月,山庄里的桃花开得真好。 三月桃花开,正是好时节。 贾琏经常站在桃花树下,静静地看着树上的桃花,没有半点动作,让庄里的下人一时摸不到头脑。 其实,那是贾琏在练剑。 当贾琏把自己的剑道往心剑方向发展的时候,这时间万物在他看来,都是剑。 天地本就有其道,贾琏只是在观察并探索这个道而已。 贾琏微微垂下眸子,转身看着来人。 庄里的大总管杨开云,正带着司徒煦的一个侍卫,而这个侍卫也恰好是贾琏认识的人,柯立秋,进来。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贾琏对于柯立秋的到来有些疑惑:“司徒煦有事情交代?” 柯立秋点点头,有些谨慎地看了杨开云一眼,杨开云立马领会地行礼退下。 柯立秋这才看向贾琏,表情慎重:“太子要动手了?” “嗯?” 柯立秋皱眉,看着贾琏半点没有波澜的脸,有些急了:“贾庄主,太子殿下把你当朋友,你不能不帮他啊。” 贾琏定定地看了柯立秋一眼:“我帮不上他什么忙?” “怎么会帮不上?”柯立秋上前一步,急道:“太子要在这次皇上出宫狩猎的时候,行刺皇上、逼宫谋反,你是太子认定的朋友,难道这时候不应该助太子一臂之力吗?” “司徒煦逼宫?”贾琏轻哼一声:“皇上狩猎一直都在秋季,如今不过是三月春起,何来狩猎一说,”说完,贾琏的目光变得冷冷的,盯着柯立秋:“你最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立秋愣了愣,他是知道贾琏的经脉尽断的,而经脉尽断的人,即使恢复地再好,也不可能重新习武,可如今贾琏身上的气势,却让他也有些招架不住:“这是太子的计划,太子撺掇皇上在春季狩猎,然后想在皇上狩猎的时候谋害皇上,把一切都弄成意外,那么太子就可以成功上位了。” 贾琏点点头:“既然如此,司徒煦已经计划好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可庄主武功高强,想来也可以帮到太子,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是半点都马虎不得的啊。” 贾琏静静地听着柯立秋讲完,这才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桃花:“你应该搞清楚,我经脉尽断,此时并帮不了司徒煦什么,这种时候,我还是乖乖地留在山庄比较好。” 柯立秋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思考贾琏是否说了实话:“贾庄主,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你可不能欺骗太子啊。”说完,他拔/出剑飞快地向贾琏冲了过去。 贾琏身形动都没动,就从角落里闪出一个人影,把柯立秋的剑挡了下来。 柯立秋皱眉看着挡住自己面前的人:“太子殿下的暗卫,他连这个都给了你几人?”柯立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拱手对贾琏行了一礼:“是在下的错,打扰到贾庄主清修了,在下告退。” 贾琏这才转身,看着柯立秋离开:“太子让你带的话已经带到了,你可以回去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暗卫低头行了一礼,几个起跳就消失在原地,贾琏勾了勾嘴角,继续看着眼前盛开的桃花。 贾赦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哭求的人:“我说,王熙凤,你也要点脸面好不好,这可是我娘子的陪嫁庄子,你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王熙凤一身素衣,容颜憔悴,早就没了当初的明艳张扬:“大老爷,大老爷,算我求求你,要是你不肯收留我,我这次就要被王家送到庵堂里去了。” “送去就送去,关我什么事?”贾赦瞪了王熙凤一眼:“你当初不是很横,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来求我了,凭什么,你被怎么处理是你王家自己的事情,可和我贾家无关。” “可是,可是我是毓儿的生母啊,”王熙凤哭喊着,‘碰碰’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就算是为了毓儿,也请你不要狠心地分开我们母女,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贾赦后退了一步,即使心里对于王熙凤对自己示弱这件事让他有些沾沾自喜,但是还是有些不适应:“你不要在这里求我,你已经被琏儿给休了,就不是我贾家的人了,没脸赖在这里。” 王熙凤的头低着,听了贾赦的话,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看得贾赦都不安地瞪大了眼睛:“你笑什么?” 王熙凤抬起头,扶着平儿的手站起身,一脸狠狠地看着贾赦:“你还有脸说,若那休我的人真是贾琏,我也认了,他不过就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我夫君的身子,转头就把我给休了,凭什么,凭什么,”她冷笑一声,脸上也没了之前的软弱祈求:“而且,我还知道,是你亲手打死了我的夫君,怎么,你们这对假父子是合起伙来要掳走我的女儿不成。” 贾赦咽了咽口水,怎么,怎么这件事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一样。 他张张嘴,想要辩驳些什么,却听到了一个质疑的声音:“爷爷,母亲说的是真的吗?” 贾赦的身子僵住了,他慢慢地回身,就看见张馥毓咬着嘴唇、眼中含泪地看着自己:“爷爷,母亲说的话是真的吗?是你亲手杀了我的父亲,而现在这个父亲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吗?” “当然是,”王熙凤看贾赦愣住了,冷笑一声:“你这个好爷爷,亲手杀了你的生父,然后和个孤魂野鬼串谋在一起,休了我出贾家,骗了贾家的大笔钱财,还把你我母女分开,真的是残忍到了极点。” “爷爷,”张馥毓大喊一声:“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贾赦的眼睛变得通红,他狠狠地看着一脸得意的王熙凤,咬牙:“都是你这个贱女人,你竟然离间我们爷孙的感情,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要带走我的孙女,我要你好看。”说完,竟像个泼妇一样,向王熙凤扑了过去。 王熙凤本就被平儿扶着,这个时候看到贾赦向自己扑来,心里大惊。但是她素来就不是个软弱的女人,这个时候不退缩反而迎了上去:“我也要好好教训你,你这个杀了我夫君的杀人凶手。” 平儿看着自己的主子扑了上去,嘴里也大喊一声,和王熙凤一起上前。 一时间,这三个人竟就在望梅山庄的门口,打了起来。 张馥毓满脸泪水,看着据说是自己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这般模样,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喃喃道:“爷爷、母亲。” 张来看着自己的小主子一脸受打击的样子,心里更是对贾琏的离开感到后退,他抱起张馥毓,一手捂住小丫头的眼睛:“主子,不要看了,以后,老奴会保护你的。” 张馥毓把头埋进张来的怀里,蒙蒙地:“张来,我想师爹了。” 张来叹了口气,安慰般地派了派张馥毓的后背:“主子,现在,要叫贾庄主了。” 怀里,又传来张馥毓的哭泣声。 皇帝出游狩猎,一般都是放在秋季,因为春夏为万物生发之际,不宜杀生,冬季万物萧杀,可是天气寒冷,很难捕到猎物。 所以这一次,乾元帝司徒澜竟然会同意司徒煦的意见,在春季出猎,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司徒煦的眼睛眯了眯,看向自己父皇的眼神闪了一下,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皇上狩猎乃大事,一旦动身就是劳师动众,即使这次是额外决定的,也是准备地非常充分。 三品以上的官员悉数在列,各个皇子也一并出行。 司徒煦勾着嘴角,骑着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走在皇帝身后半个马身的位置,回头瞟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众兄弟:大皇子司徒烈、三皇子司徒熙、四皇子司徒照、五皇子司徒焄。 “好好好,”司徒澜看着骑在马上的一众宗室子弟和那些后起之秀,非常欣慰:“大家也别拘束,各展所长,这一次狩猎的冠军,朕重重有赏,”说着,他拉起弓,向侍卫专门赶过来的鹿上射了一箭,高喊道:“出发吧。” “是。”那些参见狩猎的年轻子弟,各个都是为了能在这种时候在皇上面前露脸,这个时候自然也是干劲十足,抽/打着马匹,向猎场不同的方向而去。 司徒澜点点头,对于现在年轻人的热血很是满意,一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太子骑在马上,待在一旁,竟是没有出去狩猎的打算:“煦儿,怎么不去,这场狩猎不是你提议的吗?怎么你自己不去?” 司徒煦笑笑,同样看了看那些策马奔腾的人:“父皇,这场狩猎,随时儿臣提议,但是向儿臣建议地却是另有其人,儿臣只是想看看,这朝堂,还有多少人,想要害了儿臣去。” 司徒澜的眼神一凛,意味深长:“太子,这个朝堂,不会有谁想害你的,你可是朕亲赐的、大庆朝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司徒煦笑了笑:“父皇,儿臣明白,只是,儿臣如今已经三十出头,早已没有了那些年轻人的朝气,你看看三弟四弟五弟他们,都比儿臣要好得多,”说完,司徒煦叹了口气:“就连大哥,因为常年在军中,这体魄也比儿臣强健得多,儿臣却一直待在宫里,慢慢没了这些东西了。” 司徒澜的眼睛眯了眯:“煦儿觉得是父皇束缚了你?” “不,这是父皇赐给儿臣的荣耀,儿臣铭记在心。” 司徒澜定定地盯着司徒煦,半晌,笑道:“煦儿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说了些有趣的话题,就看见不远处一个侍卫浑身血迹地骑马奔了过来。 “报,”他侍卫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皇上,围场有埋伏。” 第四十一章 当那侍卫出现的时候,司徒澜的眼中就精光闪过,这个时候,听了这侍卫的回报,他下意识地就看向身边的司徒煦。 司徒煦此时,正紧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看着那侍卫在禀报完之后,就昏了过去,看向司徒澜:“父皇,不如,我们先把人都召回来吧。” 司徒澜眯了眯眼睛:“传令下去,召所有人回来。”话音刚落,立马有几个近卫军领命,骑着快马往不同的地方而去,想把外出狩猎的皇子宗亲大臣们宣回来。 司徒煦看着那跑出去的几个侍卫,心下讽刺,皇帝外出狩猎,竟然把身边的大臣全部打发出去,这本来,就是一个很不寻常的情况。 近卫军统领邵佐也立马布置下去,把皇上和太子保护了起来。 不一会儿,西南边就冒出了阵阵黑烟,司徒澜的脸色变了变,转头看着司徒煦:“煦儿。” “父皇?” 司徒澜眯着眼睛,好半晌才开口:“邵佐,派人去西南看看。” “是。”邵佐领命,又派了几人出去。 因为西南那个方向,刚刚是司徒焄跑过去的,司徒煦勾了勾嘴角,随即一脸紧张:“父皇,不如我们先行回宫,如今敌暗我明,不宜正面对敌。” “也许并不是敌暗我明,而是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司徒澜的脸色变了变,一脸严肃地看着司徒煦:“煦儿,你说是吗?” 司徒煦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回视司徒澜,然后,脸色突变,翻身下马跪在地上:“请父皇明鉴,儿臣对父皇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最好如此,”司徒澜冷哼一声,抬眼看着西南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也不知道焄儿如今怎么样了?” 可是这抹担忧还没有过去,东南的方向也升起了黑烟,这一下,司徒澜的脸色终于是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猛地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司徒煦:“真的不是你?” “不是。” “那你为何要提议在春季的时候出来狩猎。” 司徒煦咬咬唇,抬头直视司徒澜:“儿臣年过而立,至今无子,心里有些急了,有人说春季狩猎,可以取春天新生之气,有利于儿臣有后。” 司徒澜抿抿唇:“是谁提议的?” “是忠顺王爷。” “忠顺王?你还听他的,”司徒澜嗤笑一声:“你不会忘了你的毒瘾是如何染上的吧。” 司徒煦握紧了拳头,低下头,好半晌,才开口:“还有,还有大哥。” “司徒烈,”司徒澜的表情这一下是彻底变了,司徒烈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为人刚烈不懂变通,但是也因为性子直而让他异常放心,反而是几个儿子里面唯一有兵权的,京郊左营七百五十一人,都在他的麾下,要是真如煦儿所说,这次围猎是老大的意思,司徒澜突然不敢想下去了,他立刻高声喊道:“保驾回宫。” 话音刚落,就不知从何处飞来了数支箭羽,几个近卫军立马被射杀下马。 “护驾护驾,快护驾。” 近卫军拔出宝剑,警惕地看着四周,把司徒澜和司徒煦围得更是密不透风,生怕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射出冷剑,伤了皇上。 而此时,司徒煦也终于在司徒澜的同意下,重新上了马背。 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传来,从西北方向传来,紧接着,近卫军就看到司徒烈带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过来。 “杀,”司徒烈看着围成一圈的近卫军,眼中狠厉闪过,高喊:“快,给本皇子上,杀了篡谋夺位的司徒煦。”一声令下,他身后跟着的几百士兵,立马举着长剑、□□攻了过来,和前面的几个近卫军对打了起来。 司徒澜听到司徒烈的话,愣了一下,朕还在这里,何来的太子篡谋夺位,他转头看了看司徒煦的脸色,再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近卫军已经有几人被司徒烈的人斩杀,大怒:“老大,你是想造反不成。” “父,父皇,”司徒烈看到司徒澜竟然在近卫军里面,再看看在司徒澜身旁的司徒煦,对上司徒煦微勾的嘴角,心下大骇,完了,他中计了,然后,他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人马和近卫军的人马,脸色变得狠辣了起来:“给我杀,太子弑君弑父,意图篡权夺位,被本皇子斩杀。” 司徒澜脸色大变,喝道:“老大,你想图谋造反。” “现在已经不是造不造反的意思了,”司徒烈此时也是豁出去了,这个时候,就算他退缩了,他无辜斩杀皇帝近卫军的罪名也够他吃不了兜着走了,既然他的结局不会好,那就让他搏一搏,说不定,就会搏到这泼天的富贵:“父皇,您可不要怪儿子,要怪,就只能怪你身/下的那个位子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说完,司徒烈也不再废话,亲自拔剑上前,斩杀防卫的近卫军,慢慢向司徒澜等人靠近。 “父皇,”司徒煦策马挡在司徒澜身前:“你快走,这里儿子先应付着。”说完,他拿起了身边侍卫的长剑,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在不断靠近的司徒烈。 司徒澜的眼神闪了闪,点点头:“太子,你要小心。”说完,他策马转身,带着一队近卫军,往西南方向而去,那里,有司徒焄,还有他留给司徒焄的一队人,特意是为了对付太子的,如今看来,这太子还没有谋反之心,倒是老大先有了。西南处有黑烟而起,想来是那里出了问题,虽然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是他留给焄儿的人马不少,而且听从他的调令,让他用起来更加顺手。 司徒煦看着司徒澜逃跑的方向,讽刺地一笑,看着已经到了自己身前的司徒烈:“大哥,造反弑君可是大罪,你还是及时停手的好。” 司徒烈狠狠地盯着司徒煦,恨道:“你害我以后你要造反,却在父皇面前斩杀他的近卫军,如今我倒是先成了造反的人,既然已经骑虎难下,那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这个皇位,就是我司徒烈的,”他得意地一笑,举剑就像司徒煦斩去:“我自幼就在军中,论武艺,不知比你高明多少,你打得过我。”说着,已经一剑斩下。 司徒煦和贾琏相交多时,贾琏又在剑术一道上造诣高深,所以也是指导过司徒煦一些剑法的。所以,当司徒烈的那一剑斩下,司徒煦侧身避开,反手就挥剑横扫而出,反而是迫使司徒烈不得不驱马退了几步。 司徒烈挑眉耻笑一下:“看来那个已经成为废人的天下第一剑,倒是教了你一些本事,但是,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说完,司徒烈也不恋战,立马指挥着自己的手下上前斩杀,这个时候并不是和司徒煦一较高下的时候,此时皇帝已经逃窜,要是让皇帝出去找到救兵,那他就真的死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司徒煦虽然剑法进步了一点,又哪是那些士兵的对手,还抵抗了没有多久,自己的手臂就被斩了一剑。 邵佐一身是血的靠近,一脸的凝重:“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没有,”司徒煦摇摇头,看着邵佐也负了伤,再看看自己这一方正在逐渐减少的人手,笑道:“没想到父皇倒是把你留给孤了。” “跟着皇上走的那一队人是近卫军的高手,只要不出意外,皇上不会有事的。” “意外?”司徒煦挑挑眉,看来这邵佐也是被父皇交代过得,之所以留在这里,这监视自己的成分居多,父皇他,还是不相信我啊。司徒煦看着自己正在不断向外冒血的手臂,苦笑:“看来这一次,孤和大人,都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邵佐抬手斩了一个叛军,抬眼看着已经退到叛军之后的司徒烈,咬牙道:“太子殿下放心,皇上已经去搬救兵了,此等乱臣贼子,皇上是不会放过的。” “搬救兵,去司徒焄那?”司徒煦嗤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要是司徒焄真的可靠,西南又为何是第一个升起黑烟的地方。” 邵佐瞳孔一缩,猛地转头看向司徒煦:“你是说……” 司徒煦苦笑一声,看着自己这边剩下的人不足二十,而对方即使也有伤亡,目测下来也还有将近二百人,实力如此悬殊:“真是天要亡孤啊。” “没错,”司徒烈大笑:“只要杀了你,本皇子再追上皇帝,这天下,都是我的了,”他的眼睛此刻通红,眼中的*和得意再也没有任何遮拦:“快点,杀了这些人,剩下的人,给本王追。” “追,你要追去那里。” 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司徒烈瞪大了眼睛回头,就看见一身着青衣之人,出现在自己身后,双脚站在马屁/股上,就像是站在平地上那般随意。 司徒烈震惊至极:“贾琏,是你。” “贾琏,你竟然来救孤,真是让孤想不到啊,”司徒煦得意一笑:“既然来了,就帮孤平乱吧。” 话音刚落,司徒烈就摔下马去,双眼还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却没了声息,而他的马却丝毫没有受到惊吓一般,还静静地站在原地。 一时间,所有人的人都愣住了,比贾琏突然出现还让他们觉得震惊,近两百人,都齐齐地看着一派悠闲地站在,嗯,马屁/股上的,天下第一剑。 司徒澜带的这队人是近卫军里的精英,二十七人,但是可以降住一个百人部队,至于为何没把这队人留下来对抗司徒烈的人马,这司徒澜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一队人向前疾行,只往西南围场而去,那里有他留给司徒焄的人马,是他特意带来正压司徒煦的人马,只是现在,司徒煦没有谋反,而司徒烈却现了出来,他也只能带着这队人马对付司徒烈了。 至于之前为何西南突然冒出黑烟,此时已经不在司徒澜的考虑之内了。 不一会儿,司徒澜就看到了带着人马的司徒焄:“焄儿,”司徒澜策马上前,待看到这些人的样子,却愣了一下:“焄儿,你们这是……” 只见这队人马看上去有些狼狈,就连司徒焄也没了往日的风采,人数也减了不少。 “焄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焄看到司徒澜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看司徒澜的身后,连忙迎了上去:“父皇。” “焄儿,”司徒澜翻身下马,上下打量司徒焄一番:“这到底是怎么了?” “父皇,儿臣听从你的指示,一开始狩猎就带人到这里和你留下的人马汇合,意图镇压太子的人马,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大队人马,和我们站在了一起,儿臣这才会如此狼狈。”司徒焄对着头,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人马?”司徒澜皱紧了眉头,他实在想不出,是谁率先袭击了自己藏下来的这队人,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焄儿的话,如今那队人马已经被他们诛杀,那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司徒烈的人:“现在也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了,焄儿,整合人马,谋逆之人是司徒烈,不是司徒煦。” “司徒烈?”司徒焄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父皇,怎么会是司徒烈?” “朕也想不到,现在煦儿正带着朕的近卫军抵抗,想来也是抵抗不了多久,司徒烈的人马马上就会追上了,焄儿快点把队伍整合好,迎战。” 司徒焄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连忙下令去整个队伍,这才担心地看着司徒澜:“父皇,那你没事吧。” “没事,”司徒澜摇摇头,对司徒焄此时的话语很受用,然后,他叹了口气:“只是这一下,你的二哥,算是不保了。” 司徒焄的眼睛眯了眯:“司徒烈带了很多人。” “是不少,但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胜利,”司徒澜转头看了看剩下的人,指着他身后的近卫军精英说道:“朕的这队人,就敌得了百人,再加上朕给你的人马,灭了司徒烈那个逆子绰绰有余。” 司徒焄点点头,转身亲自把队伍整合好,就连司徒澜带来的人马也被他编了进去。 司徒焄骑着马走到司徒澜身边:“父皇,已经好了。” “好,”司徒澜拉了拉缰绳,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担心,此时倒是意气风发至极:“好,出发。” 话音刚落,司徒澜就感觉胸口一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耳边就传来了司徒焄的低语:“既然太子要被司徒烈杀了,皇上也应该给司徒烈那个乱臣贼子杀了才是。” 司徒澜低下头,一把长剑从自己的背后穿过,直直地出现在自己的胸前,那剑尖,还低着他的鲜血。 司徒焄的动作太过突然,那司徒澜带来的近卫军精英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他们身边的侍卫把剑斩杀,即使他们武功高强,也被人先发制人,奋起反抗也不过是斩杀了几人陪葬罢了。 司徒焄看着已经被自己处理掉的人,脸上露出意气风发的笑容:“这一下,朕要看看,还有谁,能和朕争皇位。” “当然有,孤,可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司徒焄浑身一震,往前一看,阳光中,司徒煦带着一队人马慢慢向自己走来,而自己的手里,还握着那把插在司徒澜身上的宝剑。 乱臣贼子,变成了自己。 第四十二章 司徒焄目瞪口呆地看着司徒煦一行人,手里拿握着那把正插/在司徒澜身体里的剑,表情呆滞,看得司徒煦就是一挑眉。 “五弟,你这可是弑君杀父的大罪啊。”司徒煦感慨。 司徒煦身后跟着的几位大臣此时纷纷质问出口: “五皇子,谋朝篡位,你可知罪。” “五皇子,你浪子野心,还不束手就擒。” “五皇子……” …… 司徒焄看着正在指责自己的那几个大臣,御使大夫田永华、内阁大臣万友、左丞相宋岩还有直隶总督方洪清,没有一个,是自己人。 司徒煦的身后更跟着十几个司徒澜的近卫兵,其中近卫军统领邵佐赫然在列,还有几十个大臣的侍卫。 之前司徒澜以为司徒煦要密谋造反,所以将计就计,把那些大臣都给支开打猎,这才让自己有了可乘之机,即使最后发现是司徒煦而是司徒烈要造反,也无所谓,可是现在,司徒煦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候来了,而且还带来的人证。 司徒焄的眼神一狠,一咬牙,看了看双方的实力,自己有一百三四十人,而对方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十人,完全有一战的实力,更何况自己的队伍可是都是士兵出身,比起那些大臣的侍卫要厉害的多。 这么一想,司徒焄反而心里有底了,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略带得意地看着司徒煦,手里慢慢地把剑从司徒澜的身体里拔/出来。 司徒澜的口中喷出一口献血,‘碰’地一声栽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皇上。” “皇上。” …… 几位大臣大惊失色,纷纷想要上前查看,可是有忌惮司徒焄和他后边的人马,一时间,双方僵持了起来,而司徒澜就在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司徒煦瞟了一眼地上的司徒澜,对上司徒焄的眼睛:“看了,五弟已经有了决定。” 司徒焄撇撇嘴,抬剑直指司徒煦:“只要杀了你们这些人,那么这件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到时候,你才是这弑君杀父的罪人,而我,会是下一任皇帝。” 司徒焄的话音落下,那几个大臣齐齐变了脸色,他们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就连最有战力的近卫军也因为之前和司徒烈人马的对战而受了伤,实力下降。 几位大臣互相看了看,心里倒是有些后悔路上碰到了狼狈的太子一行人,在听到了这件事以后,想着皇上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好来讨点好处,而且因为这些私心,还没有派人去通知其他的人,这一下子,他们可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邵佐的脸色大变,但是他绝对不允许皇上死在自己的面前以后,太子也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他驱马上前,挡住司徒煦面前,厉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好,你倒是个忠心的,”司徒焄也不废话,他得意地看着司徒煦,一脸的势在必得:“众将士听令,给朕,杀无赦。”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自称朕了,司徒煦冷笑。 “他算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贾琏看着邵佐带着仅剩的那十几个近卫军冲了上去,点点头:“赤子之心,值得你相信。” “不过是看现在父皇死了,要是再保不下我,他和他的家族都别想活命,才不得不为之,”司徒煦倒是不赞同贾琏的话:“你看看那些大臣,还有那些跟上去迎战的侍卫,都是一样的,这个时候,要是再不拼一把,他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这种事情,司徒煦被贾琏看得多,也比贾琏看得深,邵佐和那些活下来的近卫军之所以在如此实力悬殊的状况下也敢迎战,其实更是看在了贾琏的武力值上,他们都知道贾琏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这个时候,只要他们自己可以保住自己的命,那么,他们也就保住了未来和荣华富贵。 贾琏点点头:“我果然在这方面不如你。” 说完,贾琏看着已经冲破近卫军的防线而冲过来的,直接开口:“要留活口吗?” “你看着办,把老五给我留下好了。” 司徒煦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贾琏脚尖轻点,整个人从马背上跃然而起,右手向前一挥,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隐形的剑直接斩下一样,在这剑下的士兵、战马一个个都被斩成了两半。 场面突然静止了下来。 贾琏站在马背上,冷冷地看着司徒焄:“死,或是降。” 司徒焄的嘴唇颤抖着,他猛地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的身后的侍卫,再看向贾琏时,整张脸都变得铁青:“贾琏,你竟然还有武功,你不是已经经脉尽断了吗?” “谁说经脉尽断就不能有武功,谁又说经脉尽断就不能修复,”贾琏的目光也移到司徒焄身后的人,那人一直都沉默不说话,在司徒焄的回头瞪视下,才被大家注意道:“柯立秋,你的主子要被你给害死了。” 柯立秋在看到贾琏那形同神技的一剑后,整个人早就抖得像个筛子一样,这个时候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腿一软,竟从马上栽了下来:“贾琏,你阴我。” “阴你如何,不阴你又如何,”贾琏俯视着此时恶狠狠地柯立秋:“再说,我及时说过我不会武功。” 柯立秋一愣,脸色迅速变得灰白了下来,他握紧了手里的宝剑,大吼一声,向贾琏冲了过去:“我和你拼了。” 可人还没到贾琏跟前,就被邵佐给一招掀翻在地。 贾琏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再次把目光投向已经被他震慑到的那些司徒焄的手下身上,清冷地声音响起:“死,或是降。”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散发出阵阵的杀气,那杀气犹如实质一般,向那些人逼近,就连司徒煦,不在杀气的范围内,也感到一股一股从心里发出的惧怕。 司徒煦震惊地看着贾琏,这一刻,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一个无情无爱、冷酷残忍的剑神。 那些士兵被那犹如实质的杀气压得挺不直腰来,手里的兵器纷纷落地,有些人甚至直接腿软跪在了地上。 司徒焄死死地抓着缰绳,手已经泛白,想要克制自己不被那杀气给逼下马去,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软了腰腿,摔了下去。 贾琏看着这一幕,转头看向司徒煦:“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司徒煦咽了咽口水,在看看对方已经没有丝毫斗志,高声道:“孤现在可以给你们个承诺,要是现在投降,孤可以饶过你们的性命。” 一句话,便是大局已定。 司徒煦这一方的人纷纷庆幸身边有贾琏这么一个大杀器,司徒焄这一方的人则觉得,此时能够保下命,就已经是万幸,毕竟,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敢反抗神明,而贾琏,此时在他们眼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司徒煦挑着眉看着那些乖乖投降的人,语气感慨:“真不知道,这一次要是没有你,我会是什么下场,你能这么凑巧的出现,我真是太幸运了。” 贾琏看了司徒煦一眼,再次把视线投降正在整理现场的邵佐等人:“特意派人告诉我你要过来围猎,又把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庄子送给了我,我能还不知道你的意思,”贾琏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让我来刺杀皇帝呢,毕竟大家都知道我经脉尽断武功全失。”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司徒煦点点头:“不过当司徒烈和我提议围猎以后,我就知道,利用那个蠢货对我来说更有利,如今,我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当皇帝了。” 贾琏转头深深地看了司徒煦一眼,抬眼看着已经陆陆续续赶过来的大队人马,脚尖轻点,飘然而去:“事已至此,我先走了。” 司徒煦看着贾琏消失的方向,嘴角一勾,严格来讲,他也明白自己这次是利用了贾琏,但是,他也给了贾琏选择的机会,他没有要求贾琏要为自己做些什么的,但是却把时间地点都告诉了贾琏,让贾琏自己选择,而且这一次,就算贾琏到最后不出现,他也是不会怪他的,顶多是让事情再复杂一点,他已经摆所有的后手都安排好了。 司徒照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看着司徒煦向一个方向张望,疑惑地开口:“二哥?” “没事,”司徒煦摇摇头,把视线转回司徒照身上:“四弟,看来这一次,你的人二哥我是没用上啊。” 司徒照点点头,心里却还是高兴,只是他一贯都是个冷脸的人,此时也做不是什么大的表情:“可是父皇,已经去了。” 司徒煦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拍拍司徒照的肩:“已经,就只有四弟你帮助哥哥了。” “是,弟弟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二哥,治理好我大庆江山。” “好,好。” 乾元帝司徒澜春季围场狩猎,因大皇子司徒烈、五皇子司徒焄图谋造反,遇刺身亡。由太子司徒煦遵循族制,登基为帝,称嘉隆帝,次年改国号嘉隆。 而贾琏,则依旧在他的忘梅山庄,做他的庄主。他毕竟是先帝金口说过的不孝人,即使有从龙之功,也不能入朝为官,好在他也志不在此,所以司徒煦在登基以后,倒是赏赐了他不少好东西,让那些朝中权贵知道了贾琏在新皇心里的地位。 新皇还亲口感叹过,要不是贾琏之前被人陷害,让先皇被奸人蒙蔽说出不许贾琏入朝为官的话,就凭贾琏的功劳,那是当个国公也是够的。 如今贾琏的地位,那也是虽没有国公之名,却有国公之实,一应赏赐都是按国公的评级来的,而且贾琏也不在朝中走动,当日见过贾琏本事的几人又都是朝中有头有脸之人,就更没有敢找贾琏麻烦,贾琏也慢慢有了一个‘贾国公’的名头。 那一品将军贾政,在听了贾琏‘贾国公’的名头以后,立马脸色大变,急匆匆地往府里赶,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太太,也好和宁国府的贾珍商量一下,如何让他们这个有能为的子侄重回贾家。 哪知那史太君再听了贾政的话,还没有和匆匆赶来的贾珍商量出什么结果,就有一婆子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还有没有规矩,这屋里是你一个婆子可以随意闯进来的地方吗?”史太君一拍桌子,大怒,张口就要让人把这闯进来的婆子拉下去严办。 那婆子身子抖得不行,嘴里也哆嗦:“太君,太君,不,不好了,有官兵来了,说是,说是要来抄家。” 司徒煦站在宫墙上,看着荣国府的方向,冷笑:“你说,朕送给贾琏这么一个大礼,他会不会高兴啊,让那群有眼无珠之人当初敢那般欺辱他,也让朕替贾琏出口恶气。” 第四十三章 “抄,抄家?”史太君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指着那婆子不可置信,再次开口:“你,你再说一次,好好的,为什么要抄我荣府。” “当然不是抄荣国府了。”一男子从掀开的门帘里进来,在场的几人立马变了脸色。 来人,正是新册封的廉亲王,司徒照。 贾母带着贾政、贾珍立马向司徒照行礼,因为他们是想要说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之事,所以在贾珍来了以后,就把屋子里的人都支了出去,屋里也就只有贾母、贾政和贾珍,要不是刚刚闯进来的婆子太过惊慌,也不会不顾门口鸳鸯等人的阻拦直接闯了进来,从而是场面变成这个样子。 司徒照冷笑一声,倒是大步走到上座坐下,贾母因为年纪大了又是超品国公夫人,才和贾政、贾珍有资格站在这里。 司徒照本人也丝毫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习惯,此时也不给贾母赐座,让贾母同贾政、贾珍一样,站在听他说话:“本王来呢,倒不是要来抄家的,想来是那婆子看到本王带了人来,吓坏了,才会这么说的,”司徒照顿了一下,看了一下家人的表情,这才开口道:“不过呢,本王倒是真的带人把荣国府给围住了。” 贾母本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转头看了看贾政和贾珍,发现两个人都把头低得低低的,本来不吭声,叹了口气,只能依着老脸开口:“那不知廉亲王派人围住我荣国府,所为何事?” “何事?”司徒照冷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要债。” “要债?”三人又是一惊。 “王爷何出此言,我荣国府何来欠了王爷的钱?”贾母开口道。 “你荣国府倒是没欠本王的钱,可是却欠了朝廷的钱,”司徒照抖了抖手里的欠条,冷冷地看着三人:“八十万两,户部明明白白地记着账,是死去的国公亲自写的欠条,怎么,你荣国府想不认不成。” 贾母这才想起来这钱是怎么欠的,顿时就觉得冤枉:“可是,可是那是当年给先皇接驾的时候才借的啊。” “所以老太君这意思,是这借款不需要还了?”司徒照的脸阴沉了下来:“新皇登基,特命本王掌管户部,如今户部有这么多欠条,而国库空虚,难道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就不该把欠款还上吗?”说完,司徒照冷笑了一声:“本王可记得,前些日子,贾政得封一品将军的时候,荣国府里可是连摆流水席三日,那奢侈程度可是本王也不敢比啊。” 贾母一听,脸就苍白了起来,一旁的贾政和贾珍也不成多让。 “这不,就害怕你们这些老权贵倚老卖老,欺负本王这个新上任的亲王,本王才特意向皇上借兵,先把荣国府围起来再说,”说完,司徒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来人啊,传令下去,什么时候这荣国府把八十万两欠款还了,什么时候再把兵给撤了,当然,”他话锋一转,不怀好意地看了贾政一眼:“本王还是允许你们外出的借钱的,至于向谁借,就不是本王该操心的了,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要是凑不出这八十万两,本王就带人抄了荣国府。” “王爷,王爷,不能啊,”贾母哭喊着跪在地上,贾政和贾珍也连忙跪了下来:“荣国府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还望王爷放荣国府一条生路吧。” “生路,”司徒照耸耸肩:“本王听说当初荣国府也没给贾庄主留一条生路吧,这至亲之人都不留生路,本王何须再留,”他凝眉盯着低头缩脖子的贾政,冷笑:“既然贾将军继承了这一品将军的爵位,这欠款,自然也是由贾将军一力承担了,”说完,他看了看一旁跪着的贾珍,想起贾珍算是贾家的家主,补充道:“既然宁国府的贾将军也在,那么,也就一并把宁国府欠下的六十三万两白银也还回来吧,来人啊,带一队人,把宁国府也给围上,规矩参照荣国府来。”吩咐完了,司徒照也不停留,直接抬脚就离开了荣国府。 这一次他开始整顿户部,首当其冲地就是这权贵大臣的欠银一事,只不过荣国府刚好让皇上不喜,所以就成了这杀鸡儆猴的‘鸡’而已。 司徒照一走,贾母就瘫坐在地上,等鸳鸯等丫鬟进屋,这才惊呼着把人扶到软榻上坐好。 贾母这才哭出声来:“这是天要亡我荣国府啊,” 贾政素来是个没注意的,这个时候看到贾母痛哭起来,自是跪倒跟前:“求母亲不要为了儿子这般伤心,儿子既然承了这爵位,自然就该还了这欠银。” “傻儿子啊,”贾母叹道:“如今咱们府里,那里还换得起这八十万两银子啊。” 贾政一愣,有些疑惑:“老太太,这是何故。” 还没等贾母解释,就有下人来报,说是王夫人来了。贾母随即摆手让王夫人进来,也不开口解释了,直接把这件事扔给了王夫人。 王夫人一听事情经过,吓得脚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对上贾政疑惑的眼睛,这才不得已地开口道:“老爷,如今府里早已不复从前光景,虽不是寅吃卯粮,可是也差不多了。” “这是何苦,我记得大哥走的时候,可是只带走了老国公夫人的嫁妆而已,该继承人继承的财产,不是都应该由我继承,府里又如何出不起这区区八十万两。” 王夫人听贾政这么说,下意识地看向贾母,却发现贾母闭着双眼躺在软塌上,显然是不想参合这事,王夫人一咬牙,直接开口:“大老爷当初离开荣府,带走的是老国公夫人的嫁妆不假,但是老国公夫人出身大家,又是开国国公原配,私房深厚,粗粗估计也有个五六十万两,而之前大老爷使尽手段搜刮府里的现银,不惜抄家把那奴才的薄产作为自己的私产,全部都送到城外那小丫头手里,如今,如今府里账上的现银,也就只有五万两而已。” “只有这么点了?”贾政听了王夫人的话,心里大惊,这要是自己好不容易袭了爵位,结果还没高兴几天,就要被人追债,而且极有可能因为换不上债而被抄家流放活罪,他就觉得冤的可以:“这欠银子的,可不是我啊。” 王夫人点点头,强调道:“这还银子的,也不该是老爷啊。” 王夫人的话倒是点醒了贾政,不只点醒了贾政,连贾母也点醒了,如今荣国府已经让政儿继承,那她就绝对不允许政儿活罪,这老大享受了荣国府这么久的待遇,如今也是该做出贡献的时候了。 贾母连忙坐起身,拉着鸳鸯的手就吩咐道:“快,快派人把老大叫回来,就说我有事相商。” 王夫人微微勾了勾嘴角,眼中精光闪过,瞥了一眼身旁的贾政,却发现贾政露出放心的样子,心里耻笑一声。 当然贾赦离府,带走了那么多财产,就让她心里恨地牙痒痒的,如今可以把那些钱弄回来,不只还了欠银,还能昧下不少,王夫人的心里就是一阵畅快。 先不说贾赦那边在得知贾母要见自己,是如何地欣喜若狂,甚至把张馥毓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带去了荣国府,这一边,贾琏看着司徒煦再次派人赏赐的东西,直皱眉头。 “我不需要这些。”贾琏抬头看着邵佐,如今邵佐已经是新皇身边的禁军统领,只管宫城所有防御,已经是司徒煦身边的红人,可是却次次被司徒煦派来给贾琏送赏赐。而邵佐也是真的见过贾琏的本事,心里反而不觉得亲自给贾琏送赏赐是看不起自己,他是真的想要交贾琏这个朋友。 “贾庄主,这可是皇上的赏赐,贾庄主还是收下的好。” 贾琏摇摇头:“给我那么多干什么,难道还能让我都用了不成,”他摆摆手,就想让邵佐把东西拿回去:“这么多放着太占地方,你带回去吧。” 我的庄主大人啊,这皇上的赏赐,那是说退就能退的,你说皇上时不时就给你赏赐,你不进宫谢恩也就算了,还这么不给皇上脸面,小心皇上小心眼翻脸,派人把你给办了。 当然,邵佐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不会这么说,他笑着摇摇头:“皇上说了,让庄主把这些礼都留下,这山庄大着呢,足够放了,”说完,他走到一个内侍捧着的托盘前,一把把上面的布掀开:“庄主,皇上说,这是他特意为庄主准备的礼物。” 贾琏这才正眼看了那托盘上的锦盒,从长度来看,贾琏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打开那盒子,盒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宝剑。 剑鞘丝毫不花俏,隐隐有一些暗纹,看上去古朴大气。 贾琏的眼睛一亮,抬手把那剑从锦盒里拿出去,一把抽出其中的宝剑,一声龙鸣冲破天际,似是有龙形隐隐闪过,贾琏的嘴角一勾,心情愉悦了起来,反手就是一个剑花,发现这把剑用的真是十分顺手,比他之前的天山玄铁剑还要来的好。 邵佐在愣了一下之后,看到贾琏这个表情,这才笑着开口:“这可是皇上特意翻了先皇的私库才找到的宝剑,如今看来,庄主果然喜欢。” 贾琏点点头:“我很喜欢,”说着,他反手把剑插/回剑鞘:“司徒煦现在还在宫里。” “皇上不能轻易离宫,不然早来看庄主了。” “那领了赏赐是不是要进宫谢恩。” “自然是……” 邵佐话音未落,就看贾琏一个起跳便消失在原地:“我去谢恩。” 司徒煦坐在御花园的湖心亭中,看着满园开始陆续盛开的鲜花叹气:“朕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作为朕唯一的朋友,竟然不想着进宫来和朕聊聊天,这是太没有义气了。” “我可不需要对你讲义气。” 司徒煦眼睛一亮,转头一看,就发现已经坐在自己对面的贾琏:“贾琏,你总算是来了,”他摆摆手,挥退了匆忙跑上前想要救驾的侍卫,无奈地看着贾琏:“你这样贸贸然进来,小心朕的那些侍卫把你当做刺客给诛杀了。” “那也要他们杀得了我才行。” 司徒煦一哽,好吧,他知道贾琏的武功很高,自己的那些侍卫都不是对手。 贾琏把宝剑往桌上一放,看着司徒煦,态度诚恳:“多谢。” 司徒煦的嘴角一勾:“不过一把剑而已,倒是值得贾庄主亲自跑一趟,朕也算是值了。” 贾琏点点头,这种朋友之间的默契让他觉得很贴心:“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龙吟剑。” 贾琏随即想到自己刚刚拔出剑是听到地雷龙鸣和看到的龙影,点头同意:“却是算是龙吟剑。” 司徒煦得意一笑:“要是没有好剑,我还把贾庄主请不过来,”他看着贾琏有些疑惑地眼神,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我请你来,是来给你看一出好戏,也是让你避一些闲人的。” 虽然贾琏还不明白司徒煦的意思,但是等贾赦被贾母哭求一番,又想要做他的孝子,可是他手上的银钱不够,自然是把注意打到了还年幼的张馥毓身上,那张来一贯都是张家忠仆,知道了这件事,立马就不干了,可他只能算是个下人,这贾赦可是主子的亲爷爷,这亲爷爷要钱,主子要是不给,就是主子不孝,这不孝的罪名,可万万不能让自家主子担上。 张来转着眼珠一想,立马领着自家主子去了贾琏的忘梅山庄,当然贾琏可是答应过要庇护主子的,这个时候可不能不理啊。 可是等着张来和张馥毓的,却是贾琏不在山庄的消息。 张来傻眼了,低头看着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自家主子,当初心里的那份不安,终于是应验了。 第四十四章 能让贾琏看好戏或是避开的闲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贾家,或是王家。 一想到王家,王家的顶梁柱王子腾已经被贾琏一剑斩了,而且斩了以后贾琏还什么事都没有,如今更是司徒煦称帝,这件事就更是不了了之了。 “说起来,王熙凤她现在可好?” 司徒煦一挑眉:“怎么,又想起你那个前妻了,说起来,我倒是听说你那前妻长得可是和神仙妃子一样,你要是喜欢,我可是赐婚,让你们再续前缘的。” 贾琏瞟了司徒煦一眼,低头打量手里的龙吟剑,然后,拔出一截,司徒煦闭上了嘴,收敛了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皇上要是喜欢,可以召她入宫,想来她是很乐意伺候皇上的,只要皇上不嫌弃她嫁过人、生过孩子就行。” 司徒煦被哽了一下,摸摸鼻子:“好吧,不消遣你了,你那个前妻的日子也不好过,王家女儿因为她的事情多半找不到好婆家,而还算护着她几分的王子腾也被你给杀了,她在闹了你两次没有结果以后,被王子腾的遗孀送到城外庵堂去了,如今,不过是个代发修行的姑子,和她那个随身侍婢一起,也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贾琏点点头,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宝剑:“想来王家也会派人看守住她们,让她们跑不掉吧。” 司徒煦挑眉,这个贾琏有时候心也挺坏的,看到还是对当初王熙凤离间了他和张馥毓的感情有些介怀。 司徒煦也不言语,抬手亲自为贾琏倒了一杯茶,看着贾琏擦剑,贾琏擦剑很是赏心悦目,那肃穆认真的表情让他觉得天地都仿佛静止了一样,就像那些纷纷扰扰都离他远去,让他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久,司徒照求见,司徒煦不得不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他上来。 “臣,拜见皇上。”司徒照来的时候,就看见贾琏坐在司徒煦的对面,手里慢慢地擦拭着一把宝剑,眼睛都没有看他一眼,他不满地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开口。 司徒煦看到了司徒照的表情,想起一开始司徒照就对贾琏的目中无人很是不满,此时也就不再开口介绍两人,直接问道:“四弟啊,你这次来,是户部收银的事情有了进展?” 司徒照站起身,立在那里表情严肃:“户部收银从荣国府和宁国府开始,本就存着杀鸡儆猴的作用,臣弟给了他们三天时间,哪知才过去一天,荣国府就派人通知说是银钱已经准备好了,让臣弟前去验收。” “一天就好了?”司徒煦挑挑眉,看向贾琏:“看不出来你们荣国府还是蛮有钱的嘛。” “我已经不是贾家人了。”贾琏停下手,把宝剑插/回剑鞘,看向司徒煦。 “既然不是贾家人了,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和四弟一起去看看啊。”司徒煦继续挑着眉看着贾琏。 贾琏直视司徒煦,良久,点点头:“也好。” 倒是让司徒煦的表情有一些僵硬,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贾琏会同意去。 贾琏看了司徒煦的表情,勾了勾嘴角,看上去倒很是愉悦:“我也是会记仇的,”说完,站起身,走到司徒照身前:“不走吗?” 司徒照抬眼看了司徒煦一眼,发现司徒煦的脸上没有半点怒色,心里差异的同时倒是对贾琏的态度更加谨慎了一些,他躬身行礼:“臣弟告退。” “去吧,去吧,四弟啊,要招呼好贾庄主啊,可不要让贾庄主再受到贾家的伤害啊。” 司徒照的嘴角一抽,这天下,还有人能欺负得了贾琏,不说贾琏的那神乎其技的身手,就是有皇帝这个大靠山,也没有人敢欺负贾琏吧。想是这么想,司徒照还是低头领旨,发誓绝对不会让贾家伤害到贾琏一点点。 贾琏骑着马跟着司徒照来的荣国府,这还没被那门子恭敬地请进荣国府,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声音。 拐了个弯一看,荣庆堂前的院子了,荣国府的下人和另一伙人正对峙着,双方手里虽然没拿着刀剑之类的东西,但是也是各个拿了棍棒杵在那里。 贾琏忍得那些人,那和荣国府的下人对峙的,正是望梅山庄的人,领头的,是张来,手里还牵着一脸泪水的张馥毓。 张来一脸怒气地指着贾赦:“贾赦,你可把话讲清楚了,这望梅山庄的东西,当初是你要送给小主人的,这时候,你怎么能说拿就拿,说还债就还债。” 贾赦为难地看了看一旁已经脸色铁青的贾母,再看看奇怪地看着自己的那些下人,一咬牙,说道:“那可是老子的钱,老子只不过是放在你们山庄而已,现在老子想要取回来了,你有什么权利阻止。” “好,好,好,贾赦你不在乎小主人,又想去做你的孝子,那是你的事情,可是你不能把小主人的东西也拿走啊。”张来气得咬牙,却只能这么开口,他本就是张家的下人,如今虽然脱了奴籍,也不过是个贫民百姓而已,是没有资格和荣国府谈条件的。 贾赦哽了一下,看向贾母。 贾母手扶着胸口,气得半靠在鸳鸯身上,看上去随时可以气晕过去。 贾赦一咬牙:“你可不要忘了,毓儿可是我的亲孙女,她还小,我帮她保管财物又怎么了,等她要出嫁的时候,直接从我荣国府出嫁,自然就是无限荣耀,比你一个小小的望梅山庄好太多了,”说着这话,他把头瞄向了贾母,看见贾母点点头,底气更是足了几分:“到时候,我这个当爷爷的,自然会给她添妆。” “你,你欺人太甚,”张来指着贾赦,手抖啊抖的:“果然是个无赖,是个混不舍,竟然趁着我带着小主人去庄主那里求救,就派人强行把小主人的东西拿走,你,混蛋。” “你大胆,”贾赦眼睛瞪得远远的,满脸的怒火,像是要吃了张来一样:“你不过是个下人,有什么立场这么说,你主子都不敢开口,你还敢这么对我说话,”说完,他看着已经快要缩进张来怀里的张馥毓,语气放缓了一些:“毓儿,爷爷一贯疼你,现在爷爷有困难了,你帮帮爷爷可好。” 张馥毓也就三四岁的年纪,但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也被张来家的和李吉家的教导了很多,自然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知道一旦自己同意了,那么自己以后可能连安身立命的钱都没有了,可要是自己不同意,那这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她也是没有活路啊。 张馥毓咬着唇,含着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贾赦看到张馥毓这个表情,心痛的同时也觉得恼火:“毓儿,爷爷平时对你多好,难道你还不能帮帮爷爷吗?” “为何帮?他都不是你贾家人,为何要帮你贾家还债。”贾琏冷清的声音响起,让僵持的双方都是一愣。 张馥毓看到贾琏出现,大哭了起来,她手里紧紧地拽着张来的手,嘴里喊着:“师爹师爹。” 张来也是热泪盈眶,激动地开口:“庄主。” 而贾赦以及这边的贾家人,倒是变了脸色。 贾赦抖着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贾琏:“贾琏,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然是来看戏,”贾琏瞟了一眼始终没说话的司徒照,冷笑道:“这场戏,倒是很好看,”他走上前,低头看着已经停下了大哭,只是小声哭泣的张馥毓:“这段时间,你倒是成长了很多。” “师爹,对不起。”小丫头带着哭腔地哽咽着。 贾琏定定地看了小丫头片刻,这才点点头:“这一次,你倒是终于明白了些事情,但是,”他的语气一转,让本来脸上有些高兴的张馥毓又变了脸色:“诚心悔改,也是要承担后果的,你,还是叫我庄主吧。” 张馥毓抿抿唇,使劲地吸着鼻子,把差点夺眶的眼泪给吸回来:“庄主,还有,我错了。” 贾琏点点头,转头看向贾赦和贾母一众人:“今天,我是来陪廉亲王收荣国府的欠款的。” 贾母皱着眉头看了贾琏一眼,点点头,看向司徒照:“王爷,这欠款荣国府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王爷过来清点了。” “这欠款准备好了,自然是好事,但是,拿我的钱去还你荣国府的债,这事情,就有些不对了吧,”贾琏上前一步,站在张馥毓的前面,冷冷地看着贾赦:“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的山庄抢东西。” 贾赦被贾琏的冷脸吓得后退了一步,他是知道贾琏到底有多厉害的,这个时候,他看到贾琏的脸色,隐隐觉得自己有些腿软。 贾母也察觉到了贾琏的退缩,她特意在贾赦面前哭诉,而且也不让贾政出面,就是为了能让贾赦听自己的话,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让这个已经被赶出贾家的不孝子出来捣乱了。 贾母把拐杖往地上狠狠地一敲,怒瞪着贾琏:“你这个不孝子,自己忤逆不孝,难道还要让你父亲也跟着做不孝之人吗,如今是我荣国府生死存亡之际,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贾琏看着贾母,脸上有一丝疑惑:“贾赦想要替荣国府还债,做这个愚孝的冤大头,那是他的事,可是,他没有权利拿我的东西。” “他可是你的老子。”贾母怒道。 “我不可不是贾家人。”贾琏对道。 “你……”贾母瞪大了眼睛,气喘吁吁地看着贾琏,发现贾琏的脸上没有半点变化,瞟到始终站在一旁的司徒照,脑子一转,立马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来你还是恨我们当初逐你出族啊,罢了罢了,本来那件事也是王家人的错,不如,就开祠堂,让你重新入族谱算了,到时候,你就又是贾家人了。” 贾琏听了,冷笑一声,还没有开口,就看见贾赦一脸欣喜地看着贾母:“真的吗?老太太,要是这样,那毓儿是不是可以也上族谱。” 贾母看了一眼贾琏身后小小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罢了,毕竟当初是我们先亏待了琏儿,就让毓儿也上族谱吧。” 要知道,世家大族一般是不会把女孩子的名字记在族谱里的,除非是非常受宠的女孩子,像是贾敏之流的,才能上得了族谱。 这让张馥毓也上贾家的族谱,显然是很给张馥毓面子了。 贾赦闻言大喜,也不管什么惧怕贾琏了,连忙上前一步,笑容满面地看着张馥毓:“毓儿,你听到了吗?那你可以回来了,可以姓贾家的姓氏了。” 张馥毓眯着眼睛咬着唇,低下头,手里紧紧地拽着张来,贾琏回过头,看到张馥毓这个样子,淡淡地开口:“凡事都应该自己决定,你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已经可以清楚地表达了,完没有为了他人,而委屈自己的道理。” 张馥毓闻言抬头,双眼已经红肿:“庄主,真的可以吗?” “为何不可?我已经说过,会护你到有自保能力为止。” “那样我会被人说是不孝的,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被说不孝又如何?嫁不出去又如何?遵从本心,活得自在,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张馥毓愣愣地看着贾琏,仿佛是被他这番话给震住了,然后,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点点头:“好。” 贾琏看着小丫头的脸上重新出现了自信的笑容,也跟着点点头。 张馥毓松开张来的手,走到贾琏的身边,看着一脸期待的贾赦:“我不姓贾,现在不姓贾,以后也不可能姓贾。” 贾赦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看着张馥毓,怒道:“毓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么做,是不孝,是忤逆。” 张馥毓笑了:“我只知道,我的亲爷爷,要抢张家留给我的嫁妆,而我,姓张。” “你……”贾赦抬手指着张馥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贾母皱着眉头铁青着脸,看着站在张馥毓身旁的贾琏,一时间也没了对策。 贾琏转头看向张来:“还不派人把贾家抢了我们的东西带走。” “好。”张来立马点头答应,指挥着手下去搬东西。 贾家的下人看着主家没有吩咐,倒是一时没有动作。 突然,从荣庆堂里冲出来了一个身影,拦住张来面前:“不行,你们不能搬,这本来就是贾家的东西,你们没有权利搬走。” 第45章 贾琏微微眯眯眼,看着冲出来的身影:“贾政?” “琏儿,”贾政咳了咳嗓子,端出一贯的端方样子,点点头严肃道:“如今正是贾家生死存亡之际,你身为贾家儿女,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并不是贾家人。” “你身上流着贾家的血,即使被逐出了贾家,也同样是贾家的人,”贾政义正言辞:“再说,老太太已经允你重新回来,你又何必再记恨我们,当初的事情,也纯属不是我们贾家人的错啊。” 贾琏挑挑眉,如此义正言辞他也算是见识了,他侧头,看了看司徒照,发现那人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也就不再废话,把手中的剑举到身前,众人看到他的东西,皆是向后退了一步,就连本着看好戏的司徒照也脸色变了几变。 贾政咽了咽口水,指着贾琏,声音都有些颤抖:“贾琏,难道你还想杀人不成,这可是荣国府,你一个平民百姓,也该在这里放肆。” 贾琏摇摇头,晃了晃宝剑,那剑穗上的玉佩也随之晃动:“这是皇帝赐给我的随身玉佩,我的东西,全部还来。” 贾政这才被贾琏吓到脚软,皇上既然赐了贾琏这个东西,那就肯定是知道了荣国府抢他人财物之事,他的脸色变了灰白,转头看向同样脸色铁青的贾母:“老太太。” 贾母点点头,无奈地摆摆手,身子无力地靠在鸳鸯身上:“随他去吧,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不过是他父亲执意抢来,与你我无关。” 一句话,就把闯庄抢钱的事情都扣在了贾赦身上。 贾赦不可置信地看着史太君:“母亲。” 贾母撇过头,像是不想接贾赦的话。 贾赦这才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慢慢变成了哭声:“真是我的好母亲、我的好母亲啊,”他转过头,对上自己这些日子疼爱非常的张馥毓,发现小丫头的眼中除了担心也有着戒备,心里又是一凉,点点头,恨道:“好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既然在老太太心里,只有老二这么一个儿子,那些这件事情,我不管了。” 贾母大惊,抬手抓住贾赦的手臂:“老大,你这可是不孝。” “不孝又怎么样,我大房就会出不孝子,也不差我一个,”说完,他一甩手臂,竟是把贾母的手甩了下去:“那是我分家得来的钱,凭什么给老二这个伪君子填坑,竟然他得了爵位,那自然是由他来还这笔账,老子可没有心情去给他擦屁股还债。” 这一下,看着不停自己的话的贾母,贾母也是没了主意,对上贾政期盼的眼神,贾母指着贾赦大吼一声:“孽子。”就倒在鸳鸯的身上,晕了过去。 一众下人立马围着贾母,把她抬进荣庆堂,嚷嚷着要请太医。 贾政更是痛心疾首地看着贾赦和贾琏:“你们,真是不孝,大不孝啊。” 这一次,贾赦头一次看着贾母昏过去也一声不啃,倒是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贾琏侧过头,看着有些傻眼的张来:“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我们的东西都搬走。” “是,小的这就去,”张来忙点头,抬手把张馥毓往贾琏的身旁推了推:“小主子等我。”就亲自指挥着人去抬东西。 贾赦抬头看了看贾琏,又看了看张馥毓,招来心腹吼道:“还不把老子的东西也全抬走。” 那心腹连忙点头带着人把东西也拿走了。 一时间,本来准备好的,还给户部的东西,因为想要急着表态,贾家甚至等不及把那些东西换成银票,就叫来了司徒照,打算把东西按市价还回去,这一下,倒是被贾琏和贾赦手里的人,把那满满当当的库房都给搬空了。 荣庆堂里立马传来一声高呼:“老太太,老太太。” 贾赦冷笑一声,万念俱灰:“真是我的好母亲。” 司徒照看了一场戏,却发现把荣国府要还回来的欠款也给看没了,这才沉下来脸看着贾琏。 “你不用看着我,”贾琏倒是一点都不会被司徒照的冷脸吓到:“没道理用我的钱去还贾家的债。” 司徒照冷声道:“皇兄是什么时候知道贾家贪了你的东西,还给了你玉佩让贾家把你的财物还回来的。” 贾琏瞟了他一眼,再看看自己剑穗上的玉佩,勾了勾嘴角:“不过是之前皇帝送给我的礼物而已。” 话音刚落,就听到‘扑通’一声,贾政从荣庆堂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点君子之风也无。 贾琏的嘴角勾的更高:“只是有些会错意而已,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过。” ‘扑通’又是一声,贾政竟是被贾琏两句话活生生地气昏了过去。 贾赦看着贾政的样子,嗤笑一声:“你也有今天。” 张来再过来,已经是把财物都拿回来装好车了,他恭敬地看着贾琏:“庄主,都弄好了。” “弄好了,就走吧。”贾琏却是不想在贾家再呆,起脚向府外走去。 贾赦看着自己的心腹也跑回来复命,立马抬脚跟上贾琏。 那心腹看了,连忙上前问道:“主子,那些东西……” “什么那些东西,那是老子送给毓儿的东西,还不快带回去。” 司徒照冷着脸,看着昏迷在地的贾政和一群唯唯诺诺地贾家下人,嗤笑一声:“回头给贾将军带个话,这戏弄本王也就罢了,可是万万不能戏弄了皇上,不然,你荣国府也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说完,他皱了皱眉,冷哼道:“哼,荣国府。三日期限,还有两日,本王等着。” 贾琏带着一行人到了望梅山庄,这才停下马。 “庄主,要进庄看看吗?您的院子还一直给您留着呢?”等在门口的张喜迎了上来,态度恭敬。 张馥毓被张来抱下马车,抬头一脸期盼地看着贾琏。 贾琏摇摇头,看着小丫头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微微一笑:“你应该明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身为女子又如何,被世人唾骂又如何,只要心中有道,活得肆意潇洒,也便是值了。” 张馥毓点点头:“我知道了,庄主,以后,我能跟着你学剑吗?” “我的剑道并不适合你,要是你想学剑,我可以让司徒煦派人来教你,未来要做什么,你自己决定。”说完,贾琏一拉缰绳,策马而去。 贾赦带人一直静静地跟在他们后面,听了贾琏的话,看着贾琏已经走了,这才上前,一脸的尴尬和懊悔:“毓儿。” 张馥毓看着贾赦,点点头,礼貌而又梳理:“你要是想住下,就让张来叔给你安排吧。” 贾赦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了起来,他看着小丫头带着张喜等人进了山庄,身上终于有了一些主人的样子,心里是又欣慰又难过,迎上张来的冷脸,也只是笑笑:“麻烦了。” 张来点点头,虽然是不容易小主子的做法,但是自己毕竟只是个奴才,也没有什么质疑的权利。 等贾赦回了自己一贯住的院子,看着还在那里拉着贾琮和迎春的手哭泣抱怨的邢夫人,立马喝道:“哭什么哭,爷我还没死呢?” “我们也离死差不多了,”邢夫人看着贾赦回来,立马哭得更大声了:“你把我们安身立命的钱都送给二房了,你要让我们娘三以后怎么活啊,难道,你是想让我们以后去和西北风不成。” 贾赦眯着眼,看着唯唯诺诺的贾琮和贾迎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急什么,那些钱我都拿回来了。” “真的,”邢夫人止了哭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贾赦:“你也有反对老太太的一天。” 贾赦的脸色变得不好,眯着眼睛盯了邢夫人许久,只把邢夫人给盯的心惶惶的,这才冷冷地开口:“难不成,大老爷我就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老二的债我可没心思给他还,”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至于忤逆了老太太,不孝子就不孝子吧,反正我们大房也不在乎再出我一个不孝子了,反正我还是贾家人,以后死了他们还能把我不葬在祖坟不成,”然后,他的脸色一凛,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我在这里可是警告你们,这庄子可以毓儿的,毓儿才是庄子的主人,以往你拿着什么长辈的派头压她,都给我收起来,我们就是来庄里做客而已。” 邢夫人一听,不服气了:“她一个小丫头,不过是个孙辈的,还让我给她赔不是不成。” 贾赦一听,立马喝道:“你给我好好想清楚,如今老爷我可是白身一个,还身有巨款,要是没有了望梅山庄的保护,我们马上就被外面那群人给撕得粉碎。” “他们敢,这山庄可是贾琏照着的。” “贾琏找的是毓儿,可不是我们,你信不信只要我们闹起来,贾琏立马就把我们给赶出去,倒是,就有我们的好果子吃了。” 邢夫人撇撇嘴,心里倒是有些怕了:“贾琏也是你的儿子,怎么能不管我们的死活。” 贾赦瞪了她一眼:“贾琏如今可不是贾家人,也看不上我这个老子了,毓儿她,姓张,”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像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转头看向贾琮和贾迎春:“我也该好好为你们打算打算了。” 结果过了没两天,就传来贾家还了户部那八十万欠款的消息。 贾赦听后冷笑一声:“我果然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冤大头而已。” 然后,又没两天,传来了贾家被抄家的消息。 贾赦刚听的时候,整个人愣愣的,就连手里的茶杯落到了地上,都没有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抓着那传信的下人,追问道:“贾家,没了?” 那下人点点头,被贾赦的表情给吓到,苦着脸开口:“是,荣宁两府都被抄了,主子们如今都关在牢里,老祖宗,老祖宗,已经去了。” 贾赦听了这话,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瞪大了眼睛仰倒了下去,吓得邢夫人又是一阵嚎哭。 等贾琏擦完剑,从房间出来,听了下人的禀报,倒是有些疑惑:“贾赦来了?” “是,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 贾琏点点头,抬脚到了前厅,哪知他人才一进去,就看到贾赦迎了上来,一身缟素,样子很是憔悴:“贾琏,你要帮我。” “帮你?” 贾赦点点头,迫不及待地看着贾琏:“贾家被人抄了,你和皇上关系好,你去给贾家求求情,让皇上从轻发落。” “我以为,我和贾家没有关系了。” 贾赦一听,咬着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求求你,我知道你已经不是我儿子了,我不能要求你什么,你也不是贾家人,不能让你给贾家做些什么,但是,我是贾家人啊,我生在贾家、养在贾家、以后还要葬在贾家,虽然我和二弟感情不睦,但是贾家的其他人是无辜的,我不能因为和二房直接的龌龊,就看着整个贾家都给毁了啊。” 贾琏皱着眉,看着贾赦此时的表情,虽然双眼充满了血丝但是眼神清澈,倒是真心实意,他摆摆手,叫了管家上来:“贾家被炒,是犯了什么罪。” “大罪,”那管家本就是司徒煦精心给贾琏挑选的,自然也是个能手,这贾家被抄的秘密司徒煦也没打算瞒着贾琏:“听说是那贾家为了还上欠户部的八十万两银子,不只掏空了史太君和将军夫人的私房,还拿出了甄家寄放在他们府里的银子。” 甄家,司徒焄的母家,当日司徒焄造反,司徒煦登基后自然不会放了甄家,立马就派人去抄了甄家,那些依附在甄家的官员也是落马了一大片,其中就包括当初的荆州知州蒋存才,很多官员现在还在审理当中。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敢私藏甄家的财物,而且最后还把这财物上交了户部用来还债,这不是在找死吗? 贾赦一听,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些天前前后后地跑关系,不知搭进去多少钱,也还是没有见得了贾家的任何一人,如今看来,这是要卷入先前的那场谋逆案里了。 贾赦身子一摊:“完了,完了,贾家完了。” 贾琏看着贾赦的样子,倒是开口:“你应该庆幸,如今那一品将军的爵位,不是在你身上。” 贾赦苦笑:“是啊,如今,我倒是贾家最后的希望了,”说完,他看向贾琏:“我只求你,不要让皇上绝了贾家。” 贾琏看着贾赦几乎算是祈求的样子,点点头:“会给你们贾家留下点血脉的。” “那就,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鸡毛一地何时了给茶茶喂的地雷,哈哈,女王大人还在这里! 鸡毛一地何时了扔了1个地雷的时间:2017-01-12 10:33:282017-01-12 10:33:352017-01-12 10:33:41 第46章 “真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贾家来见朕,”司徒煦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贾琏,听了他的来意后,表情冷了下来:“你应该明白,贾家当年可是被王子腾拉线,搭上了我那个好五弟,你觉得朕会放过他们。” 贾琏听了他的一个‘朕’字,倒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过是让你不要绝了贾家而已,难不成,你真的连贾家那未成年的子女也不放过不成。” 司徒煦眯着眼睛,没说话,倒是定定地看着贾琏。 贾琏看到司徒煦这个样子,脸上倒是没有任何不悦:“你今天对我自称‘朕’了。” “所以呢?” “若你只是之前身为太子的司徒煦,对我自称‘我’自然没问题,但是你现在是大庆的皇帝,是天下的主子,你却还是对我自称‘我’。”贾琏从容地回道。 司徒煦愣了一下,开口:“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当天子者,历来孤独,那是世上最孤独的一条路,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你习天子之剑,心系天下万民,怎么会有朋友一说。” 司徒煦抿抿唇,眯着眼睛不说话,脸上倒是有些震撼。 “若我成为了你的朋友,那在你心里我就和旁人不同,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作为朋友的我,你又会给我多少优待,那又是对旁人的多少不公,天子之剑,乃天下最无情之剑,这一点,你一个明白。”贾琏只是着司徒煦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完这些话。 司徒煦定定地看了贾琏许久:“我,朕,知道了。” “我今天来,只是请求皇上不要对贾家赶尽杀绝而已,对于按照律法该怎么做,我没有意义,你是皇上,只有不掺杂一点感情的出事,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司徒煦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朕,知道了,但是朕还是要说,朕虽然是皇上但也是人,同样也是需要朋友的,所以,贾琏,不,孙望嵋,你还是朕的朋友。” 贾琏勾了勾唇,转身飞身离去。 这是大庆朝的边界,周围都是一片黄沙,往东南走上半日,就会有一个小镇,小镇不是很繁华可也是这数百里之内最大的镇子,很多从西北过来的番邦都是从这个小镇进入大庆朝境内的。 一个白衣剑客,手里拿着一把乌鞘宝剑,站在这里,任飞沙吹过脸颊,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那女子长得极美,纤腰楚楚、峨眉粉黛,一身翠玉珠环,尽显华贵倾城。 可是,剑客是一个剑客,一个心中只有剑的剑客,看到如此绝色的美人,也丝毫没有动心,他只是皱着眉,一脸警惕地看着那女子:“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那女子宛然一笑,美目流转间带着无尽风情:“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 “仙姑?神仙?” “差不多。” 剑客的眉头皱的更紧,在这种恶劣的黄沙之地,一个貌美的女子身上不见丝毫狼狈地站在自己面前,让他不得不戒备。 警幻仙子看着那剑客手里握着乌鞘宝剑,一身白衣面如寒霜,嘴角一勾,眼神却狠辣了起来:“如今本座就讨厌的,就是剑客,没想到你倒是出现在本座面前,没事,既然你不长眼的撞上来了,就让本座好好地教训教训你。”说完,她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这人是消失了,但是剑客却感觉到周围的气息更是凝重了起来,他以一种极快地速度拔出宝剑,想着空中的一个地方一刺。 空中,警幻仙子一手当剑,死死地盯着剑客。 “没想到,你却是有些能耐。” 剑客冷冷地看着她,却不开口。 警幻仙子更气,表情也变得有几分扭曲:“本座更讨厌不言不语的冰山。” 说完,出手打出一掌,即使剑客以极快的速度后退,还是被那掌风扫到,划破了衣袖。 剑客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破了的衣袖,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抬头看着警幻仙子,眼中闪过亮光,仿佛整个人都有生机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没有生气犹如一把剑一般:“一个好对手,好,很好。” 剑客把剑慢慢地抬起,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凌厉了起来,如果说之前剑客就想是一把放在剑鞘里的好剑,那么,现在他就像是一把出鞘的绝世好剑。 警幻仙子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然后,表情狰狞了起来:“一个凡人,也敢对本座无礼,不对,说你是个凡人还高估了你,不过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异世之人罢了。” “是不是这里的人,都无所谓,只要,能遇到你这样一个可以和我一战的对手,我,死而无憾。”说完,剑客也不再等警幻仙子出手,自己先飞身略了上去。 “区区凡人,也敢和本座作对,本座要让你尝尝本座的厉害。”警幻仙子冷哼一声,抬掌迎了上去。 两人都以一种极快,快到旁人看不见的速度进攻,带起了一阵飞沙,从远处看去,就像是黄沙中有两个小旋风相撞了一样。 亚力尔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碰撞声,连忙拿起千里眼查看,就看到远处两个小旋风卷起了黄沙,在相互碰撞。 亚力尔脸色一变,在沙漠里是经常会遇到沙尘暴的,一旦遇到了沙尘暴,那就是九死一生的场面,但是,往往这沙尘暴一般都在沙漠腹地出现,而且出现的日子大多都在三四月份,如今已经快要六月了,而且自己的队伍已经快要到达大庆朝边界,又怎么会遇到沙尘暴呢? 亚力尔这么一想,连忙拿起千里眼再次看去,却发现那两个沙尘暴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不断地撞击、分开、再撞击、再分开,丝毫没有一路横扫地架势。 这是,怎么回事? 亚力尔想了想,抬手招来一个手下:“派人去那边查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剑客和警幻仙子停了下来,因为两人的交手而形成的小旋风也停了下来,警幻仙子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渍,一脸恨意地盯着剑客:“不过一个凡人,竟然敢伤了本座。” 那剑客的状况可比她差太多了,剑客的白衣已经被献血染红,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发髻松散样子狼狈,但是剑客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地看着警幻仙子,眼中的光亮还越来越亮,剑客高高地勾起嘴角:“神仙,不错,值得一战。” 警幻仙子的神情一变,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你,疯子,竟然没有丝毫畏惧之心。” “在剑道一途,何需有畏惧之心。”剑客冷冷地回答。 警幻仙子的眼睛在听到剑客这句话一眼睁得大大的,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像个血人的剑客,她本来助神瑛侍者下凡享受情爱,更是把薄命司上的十二衩弄到这凡间来,好让那绛珠仙草还了浇灌之恩,完成所谓的木石姻缘。又因为神瑛侍者这次本就是懂了凡心而下凡,所以与其他十二衩也会有所关系,比方说那与薛家宝钗的金玉良缘。本来一切都计划地好好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计划好像出现了纰漏,林黛玉回了扬州至今都在其父林如海身边,薛宝钗虽进了贾府现在也因为贾府被抄而回了京中的薛宅,更不要说那史湘云、秦可卿之流了,反正一句话,这好好的计划,全部乱套了。 她之前派了自己的手下,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来查看,却发现原来是出现了一个异世之魂而打乱了整个计划,她遂命二人把那异世之魂除去,哪知那二人一走就再也没了音讯,她掐指一算,那二人竟是被这异世之魂给除去了。 区区凡人,怎可违天。 她便选了这个僻静之地,使用招魂之术,打算把那魂魄招来,好亲手除去,却没想到,竟招来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任务。 此人也是个剑客,而且剑法了的,和自己对战数个回合,即使受伤颇重,但是那身上的剑意却越来越浓,如今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意已经犹如实质一般,向自己袭来,警幻仙子相信,要是再这样下去,要么自己除了这人,可是自己身受重伤,要在太虚幻境里闭关多时,要么,就是这剑客再次突破步入剑道,那自己的下场,就更是悲惨了。 警幻仙子一咬牙,对于现在的局面很是不甘,但是不甘也不得不罢手,她随是神仙,也不过是个末流小仙而已,不然她也不会巴结那区区的神瑛侍者了。 想到这里,警幻仙子狠狠地瞪了那剑客一眼,咬牙道:“你等着,本座还会回来的。”说完,便一个转身,消失不见了。 剑客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发现那仙姑确实是离开了而不是又隐身攻击,立马皱着眉头,不满极了:“竟然跑了?”说完,他又不甘心地向前走了两步:“真的跑了?真是,可惜。”然后,‘啪叽’一声,就昏倒在了沙地上。 亚力尔的派去的手下一看,就看到地上昏迷、浑身是血的剑客,小心翼翼地上前探了探鼻息,眼睛一转,背着那剑客回去复命,而剑客,即使是身受重伤昏迷的情况下,也是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从不离身的乌鞘宝剑。 亚力尔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剑客:“这就是刚才引起了那阵小旋风的人。” “是的,小的看得真真的,除了他,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不过那个女人一转眼就不见了,”这么一想,那手下反而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大人,你觉得,那女人,会不会不是人,是鬼啊?” “胡说什么?”亚力尔狠狠地瞪了那下人一眼,再次看向床上的剑客:“大白天哪里的鬼,”他视线下移,看着还死死地握着剑客手里的宝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全力治好他。” “是。” 这一次亚力尔再访大庆,不过是因为大庆朝换了皇帝,他来道贺而已,说是道贺,但他心里也很是不爽,毕竟上一次伊克斯死在大庆的贾琏剑下,还败得那么惨,让他们车食国丢尽了颜面,不过刚刚看到这个剑客在沙漠里的决斗,倒是功夫更高一筹,这么一想,亚力尔脸上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这一次,他一定要扳回一城,让那贾琏、让大庆朝,狠狠地丢一次脸。 因为亚力尔的命令,剑客得到了最好的医治,不出两日,便幽幽醒来。 本来亚力尔还想要对剑客趋于委蛇一番,但是一对上剑客那冷清的眼神,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剑客问道。 亚力尔点点头:“是我救了你,我是车食国使臣,现在前往大庆朝为新皇贺喜,在路上看到你昏迷了,这才救了你。” 那剑客点点头,就要翻身下床:“多谢。”说着,竟是打算离开。 “难道你想就这么走了吗?”亚力尔眯着眼睛,拦在那剑客身前:“我救了你的命,难道你不用报答吗?” “你想我报答你什么?”剑客抬头,冷清地看着亚力尔,仿佛自己没有受过伤一样。 这般的冷清表情倒是让亚力尔愣了一下,随即,亚力尔更加高兴,因为,看到了醒来的剑客,他觉得,自己这一次一定能够成功:“我要你帮我对付个人。” “我不是杀手,不杀人。” “不用,你只要和他比武就可以了,”亚力尔急忙回道,视线无意识地放在了剑客的乌鞘宝剑上,勾了勾嘴角,加了一句:“那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剑客,在大庆朝被称为天下第一剑。” 果然剑客听了这话,眼神一亮,看向亚力尔的眼中也有了隐隐的期盼:“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 “那他叫什么名字?” “贾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江玖、分分秒秒想念你、鸡毛一地何时了给茶茶的地雷,嗯,女王大人一直在此! 江玖扔了1个地雷的时间:2017-01-13 01:47:05 分分秒秒想念你扔了1个地雷的时间:2017-01-13 17:06:06 鸡毛一地何时了扔了1个地雷的时间:2017-01-13 20:35:31 第四十七章 贾琏拿着一块洁白的帕子,细细地擦拭着龙吟剑,从联系心剑开始,他就很少再用剑了,但是,他喜欢擦剑,那种用柔软的丝帕慢慢擦过冰冷的剑身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和剑交流一般。 突然,贾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大总管杨开云就疾步走来,贾琏收起剑,冷声道:“怎么了?” “庄主,”杨开云行了一礼,这才面容有些焦急地开口:“皇上有请。” “司徒煦?”贾琏皱皱眉:“他不是在接待那些外国使节吗?还有空见我?”说是这样说,贾琏倒是站起身,看向杨开云:“不去。” “庄主。” “等他忙完了再见我也一样。” “自然不一样,”司徒煦从院外走进来,听了贾琏的话,倒是急急开口:“这一次,朕是来请你帮忙的。” “帮忙?”贾琏微微侧头:“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这个皇帝,难道说,又有谁要取你性命。” “那倒不是,”司徒煦不在意地坐在椅子上:“朕已经是皇帝,朝堂多半也稳定住了,现在朕的位置还算稳当。” “那么,是你的子嗣问题?”贾琏又问。 司徒煦闻言一笑:“也不是,前几天,中宫报喜,皇后有孕,朕马上就要有嫡子了,”说到这里,司徒煦脸上的笑意更深:“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儿子,也会是大庆朝的太子,朕会好好培养他的。” “恭喜,”贾琏坐到司徒煦的对面:“你到底见我干什么?” “我找你比武,”司徒煦的脸严肃了起来,对上贾琏疑惑的眼神,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前几日,车食国使节来朝,带来了一个高手,想要挑战大庆朝的武功高手,已经有五个将军败在了那高手之下,朕不得不请你出战。” 贾琏垂眸想了想:“那人用剑?” “是个剑客,顶级剑客,”司徒煦听了贾琏的话,就知道贾琏对那人感兴趣,连忙把自己知道地都说了:“一身白衣,一把乌鞘宝剑,冷冷冰冰的,像极了,”司徒煦顿了一下,奇怪地看了贾琏一眼:“倒是像极了从前的你。” “从前的我,”贾琏的眉头一皱,正眼看向司徒煦:“那人叫什么名字?” “西门吹雪。” 贾琏的手紧紧地握住剑柄,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凌厉了起来,让司徒煦的脸色大变:“你怎么了?” 贾琏看了司徒煦一眼,把气势一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站起身,向屋里走去:“这场迎战,我应下来。” “好。”司徒煦笑道。 “但我有个要求,”贾琏停下脚步,背对着司徒煦:“还请皇上答应。” “什么要求?” “我要和那人,决战紫禁之巅。” 司徒煦皱着眉,看着贾琏说完这话,慢慢地步回房间,知道房门合上,他才皱着眉点头:“好。” 他知道贾琏在屋里也听得见自己说的话,对于贾琏的要求,他是觉得很奇怪,不只奇怪,说明白了还不合族制,紫禁之巅在哪里,那是宫里最高的奉天殿的殿顶,是历代皇上牌位放置的地方,算是皇族一个神圣的地点,在这里进行决斗,那些皇室宗亲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同时,司徒煦又不想要拒绝贾琏,因为刚刚贾琏的表情很奇怪,像是认识那个名叫西门吹雪的剑客一样,这让他的心里有些担心还有疑惑,可是,朋友就是朋友,即使自己现在在贾琏的面前自称‘朕’,也不能否认贾琏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既然决战紫禁之巅是贾琏提出的唯一的要求,那么,作为朋友,同时又是一个皇帝,他是一定会帮贾琏完成的。 西门吹雪决斗前有一个习惯,会到最大的妓院,找最好的姑娘,帮他沐浴斋戒三天。 所以,在司徒煦第一次得知西门吹雪在京城最大的百春园时,他的表情的怪异的,第二次得知是,他的表情在怪异中带着一点惋惜,等到第三第四次以后,他就真的见怪不怪了,特别是暗卫报告说西门吹雪只是沐浴并无其他时,他就真的知道,这次车食国的亚力尔找来的人,是一个剑客,一个顶级的剑客。 这一次,司徒煦排除众意,一意孤行把决战的地点放在了紫禁之巅,也是希望在战前的准备上,给贾琏一些方便。 决战那天,朝廷宗亲大臣、各国使节代表,都被安排在奉天殿前的广场上,司徒煦真是坐在最高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个千里眼,抬头看着殿顶的情况。 殿顶上,贾琏一身素衣,手里拿着那把龙吟剑,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吹过来的时候,还会飞舞他的发梢和衣摆,他整个人静静地,就像是殿顶飞檐一般,与整个大殿融为一体。 “那个西门吹雪怎么还没来?”司徒煦皱着眉,侧头问身边的内侍。 内侍抬头看了看天,这才低头回道:“皇上,离决战的时间还差半刻钟。” 司徒煦点点头:“贾琏来的也太早了,在太阳下都晒了一刻钟了,这可怎么以最好的姿态比试啊。” 坐在下面的亚力尔听了司徒煦的话,心里冷笑,他现在还记得当初贾琏一剑杀了伊利斯时,他感受到的耻辱,那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耻辱了,而是整个车食国的耻辱。 亚力尔笑笑:“大庆的皇帝说的是,我国的勇士太过不懂规矩,这比武怎么能掐着点来,要是让对手等久了,以至于发挥失常,这也是胜之不武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别的国家的使节对看一眼,有些还窃窃私语起来。 司徒煦皱眉,对于亚力尔的话很是气恼,但是,现在他却不能表情出来,他对于贾琏,更担心了。 好在众人都没有等待多久,一个白衣剑客、手里握着一把乌鞘宝剑,此时剑也没有出鞘,慢慢地走了进来。 西门吹雪看了看广场中的人,抬头看向殿顶,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青年,微微皱眉,抬脚飞了上去。 西门吹雪是一个剑客,一个顶级的剑客,他修炼无情剑道,并且在此道上颇有研究,他诚于剑、诚于心,此时站在贾琏面前,就像是一把剑一般,让贾琏感觉到了一股剑气,如山一般向他压过来。 贾琏勾勾嘴角,看着对面的男人,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气息:“西门吹雪?” “正是。” “不介绍一下你的剑吗?”贾琏的目光放在了西门吹雪从来不离身的乌鞘宝剑上:“每一个剑道,都应该很熟悉并且很在意他的佩剑。” 西门吹雪顺着贾琏的目光看过去,抬手抽出宝剑:“此剑乃天下利器……” “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贾琏接道。 西门吹雪抬眼看着贾琏,眉头紧皱。 贾琏弯唇看着西门吹雪:“是不是奇怪,我如何熟悉你的剑。” 西门吹雪点点头,但是,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听他们说,你是大庆的天下第一剑。” “所以,你想和我比剑。” “可是,我在你的身上感觉不到剑气,”西门吹雪也不否认,同时也把自己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剑的精义在于诚,诚剑者必身负剑气,可是,我看不到你身上的任何剑气。” 贾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龙吟剑:“我不知没有剑气,就连我的剑长多少、重多少,我都不关心。” 西门吹雪皱紧了眉头,在他看来,贾琏这是不尊重剑,一个不尊重剑的剑客,何来天下第一剑之说。 “那佩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的天外飞仙叶孤城,一身剑气,不是还是死在了你的剑下。” 西门吹雪的瞳孔一缩:“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他。” 贾琏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只是不明白,明明不是朋友,明明只是敌人,为什么会让你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西门吹雪的气势一变,他的身上,不只有了剑气,还有着浓浓的杀气,那杀气犹如实质一般向贾琏袭来,把贾琏的衣摆吹得‘碰碰’作响。 贾琏的脸上始终勾着笑容,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但是,他此时却觉得怪异,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父亲,他真的,觉得自己幼时所有的期待、仇恨、不甘、愤怒,此时都变得不重要了,笑话一场,笑话一场罢了。不只如此,他还‘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坐在下面观战的一群人听到了贾琏的大笑声,表情却变得古怪。 司徒煦更是脸色大变,他猛地站起身,想要开口阻止这场比试,不过是一场比试,要是贾琏的状态实在不好,他一定会设法保住他。 贾琏仿佛知道了司徒煦的打算一般,猛地转头看向司徒煦,轻声道:“不必了。” 那声音轻轻的,但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是有人在耳边说话一般。 这一下,就连本来得意非常的亚力尔,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司徒煦死死地盯着贾琏,他虽然看不清贾琏的表情,但是也知道贾琏此时是什么意思,他抿着唇点点头,不甘地坐了回去。 西门吹雪倒是正眼看着贾琏,能够做到这种境界的人,本身就是一个高手,在看看贾琏身上仿佛没有丝毫剑气的样子,疑惑中却带着淡淡的欣赏:“你的剑道和我不同。” 贾琏回头看下西门吹雪:“我以为,在我说了那些话以后,你会先开口询问我的名字。”他抬起手,慢慢地拔出自己的龙吟剑,一声龙啸破空而出,他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西门吹雪感觉着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勾着嘴角,两眼放光:“能在这里遇到一个对手,很好,很好。” 贾琏冷冷地看着西门吹雪:“忘了介绍,我的名字,叫,孙望嵋。” 第四十八章 西门吹雪听了那个熟悉的名字,瞳孔猛地一缩:“孙,孙望嵋?” “怎么,你不会连自己儿子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吧!”贾琏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冷笑道:“上一次,你我的紫金山之战,我输了,所以我死在了你的剑下,却意外投身到了这个人的身上,这一次,我不会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本来气势如虹的剑气瞬间收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手里拿着剑的雕像一般,空无声息。 西门吹雪的眼睛一亮:“你能到这种地步,很好,很好。” 贾琏眯眯眼:“我能有你这种父亲,很不好。” 西门吹雪愣了一下,手不禁握紧了剑柄。 “我一直不明白,母亲给我起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望嵋,望嵋,是希望再次回到峨眉,还是遥望着万梅山庄,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爱你还是恨你,不过她临终希望我可以胜你,所以,这一次我答应了。” 西门吹雪微微皱眉,那个女人,应该是他人生中唯一动心过的人,然后,他放弃了,为了他的无情剑道,他放弃了妻子,也放弃了他们的孩子。 西门吹雪抿抿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的心乱了?”贾琏嗤笑一声:“能让你心乱,我应该感到高兴吗?”说完,他慢慢地把剑放下:“我可以等,等你的心静下来,虽然我们的剑道不同、为人处世不同,但是,尊重一个剑客,这一点我懂。” 西门吹雪眼神复杂地看了贾琏许久,终是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再次凌厉起来:“上一次,我并没有胜你。”说完,他举起长剑,直指贾琏,那个剑神,又回来了。 贾琏微微勾了勾嘴角,同样举剑直指西门吹雪:“这一次,我赢定了。” 什么事剑术高手的对决,那是你需要眼睛一眨不眨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观看,还有可能看不出门道的对决。 但是,顶尖剑客、都找到了自己的剑道并隐隐摸到了这个剑道门槛的高手,并不是你睁大了眼睛,就可以看出个所以然来的。 司徒煦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感觉。 一开始,贾琏和西门吹雪的剑是极快的,快到只看到一道道残影却丝毫没有看到人影,听见殿顶的兵器碰撞之声却又不知道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这些人,不管是会武的还是不会武的,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至极。 突然,贾琏的身影显现了出来,他就静静地站在殿顶,没有在一动半分,手里拿着龙吟剑或上或下,随时传出的兵器碰撞声,让人知道他还是在和人交手,而不是在空大。 贾琏的眼神越来越亮,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可是他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让人往往觉得这么慢的动作,西门吹雪的剑会随时□□他的胸口一样。 “不够,还不够,”贾琏喃喃,抬眼看着西门吹雪。也许下面的人因为西门吹雪的速度而看不见他的身影,可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这样吗?为什么你的剑法,没有丝毫的进步。” 西门吹雪猛地睁大了眼睛,后退一步,也显出身形,站在殿顶的另一边。 贾琏摇摇头:“你的剑法,和我上次比试时没有丝毫进步,难道,你遇到瓶颈了,还是说,你所谓的无情剑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西门吹雪沉着脸:“我以为,比剑的时候,你不该说话。” “只是有些失望,所以不得不说,我从小就以你为目标前进,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剑神,你也不过是凡人一个,一个凡人使用的极快的剑法而已,”贾琏冷冷地盯着西门吹雪,看着他慢慢平复下来的气息,摇摇头:“说实话,我是有些遗憾的,不过,你也应该看看我的剑道了。” 说完,贾琏把手中的龙吟剑一甩,那龙吟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叮’地一声插在了广场中,司徒煦一脸凝重地看着那□□地面一尺深的宝剑,抬头看向贾琏,他到底想干什么,比剑怎么能把剑扔了呢,他这是想找死吗? “万物皆剑,只要心中有剑,手中有没有,都已不再重要。”说完,贾琏并起两指,缓缓地向西门吹雪指去。 西门吹雪脸色大变,连忙抬剑阻拦。 即使看不到,可是他却仿佛感觉到贾琏的手里那种一把无形的宝剑,这一件,似有剑气又无剑气,让他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这将是他接下的,最锋利的一剑。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莫名其妙,众人只看到贾琏缓缓地抬起了手,西门吹雪马上抬起宝剑迎去,贾琏的手指都没有碰到西门吹雪的宝剑,西门吹雪本还来前进的剑就停止不动了,然后,那锋利的宝剑,就像是刺到了什么异常坚硬的东西一样,慢慢地龟裂、突然就碎成一片片,向四周炸开。 司徒煦微微侧头,躲过炸过来的宝剑碎片,再抬眼,就看见西门吹雪半跪在地上,碰出一大口献血。 贾琏低头看着狼狈不堪的西门吹雪:“你输了。” 西门吹雪点点头:“我输了。” “你毕竟只是凡人不是神,所谓的无情剑道、人剑合一也不过是让你自己变成一把锋利的剑而已,你都变成了剑,又何来用剑使剑,那不过是剑控制了你而已,”贾琏微微一笑,脸上却无悲无喜:“我之剑道,万物方可为剑,所谓心剑,便不为剑所控,我用剑、我放控剑。”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凝成了层层乌云,那乌云越来越多、越来越厚,慢慢向贾琏压来。 贾琏抬眼,冷冷地看着头顶那仿佛有排山倒海之威压的乌云,勾了勾嘴角。 贾琏低下头,看着已经站起身,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司徒煦:“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不过,可能我要离开了。” 司徒煦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那乌云就像是要打下闪电一般,在贡奉着历代皇帝的奉天殿上空打雷,这是上天对于他作为皇帝的警告吗? 这一刻,他反倒不担心贾琏了,因为贾琏已经告诉他,自己不会有事,而敏锐的政治敏感却让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那些宗室大臣的脸色,当他对上司徒照同样凝重的脸色时,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再抬头,那天雷已经打了下来。 贾琏始终勾着嘴角,看着向自己劈下的天雷,抬手一斩,就像是两柄巨大的宝剑相撞一样,闪过一阵亮光,在那亮光中,众人眯着眼睛,仿佛看了贾琏的手里,真的握着一把巨大的宝剑一样。 紧接着,第二道天雷打下,贾琏的身子微动,双手合十,又向上劈去:“心剑者,剑从心起,剑为我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第三道天雷打下,贾琏整个人迎着那天雷而去:“我用剑,万物皆为剑,万物皆为我用。” 他的身子和那天雷撞在一起,发出了刺眼的亮光,让人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然后,那本插在地上的龙吟剑突然发出一声龙啸,一道龙影破空而出,想着光亮之处而去。 等到众人回过神再向上看去,贾琏整个人已经停在半空中,那本来蕴含着无限威压的乌云已经散去,变成了一朵七彩祥云,从那祥云上,洒下一道七彩霞光,照在贾琏身上。 贾琏微微侧头,看着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司徒煦:“我的朋友,后会有期。” 随着这话音落下,那贾琏整个人向那霞光飞去,消失在那七彩祥云之上,而那照着他的七彩霞光,也在贾琏消失以后,随即消失不见。整个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众人愣愣地看着奉天殿的殿顶,也不知道是谁开口,一时间,整个广场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这是飞升成仙啊,贾琏成了仙人了。贾琏成了仙人了。” 司徒煦看着已经因为贾琏的飞升而沸腾起来的人群,整张脸这才放松了下来,他侧头看了看那些外国使臣,发现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畏惧之心,终是表情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众人跪拜在地:“天降祥瑞,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片恭贺声中,西门吹雪坐在奉天殿殿顶的琉璃瓦片上,抬头愣愣地看着贾琏消失的方向,好半晌,才勾了勾嘴角:“难道,是我错了!”然后,他的身形越来越淡,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嘉隆元年,忘梅山庄贾琏以剑入道、飞升成仙,特追封其为‘义忠亲王’,封其女张馥毓‘义忠郡主’,而因为和仙人成为至交好友,嘉隆帝司徒煦也成为了大庆朝最著名的皇帝,一时间百姓拥戴、万国来朝,成为最有名的‘嘉隆盛世’。 贾琏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对面站着熟悉的人。 西门吹雪?贾琏眯了眯眼睛,为何西门吹雪还在这里,他下意识地转了转头,当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微微一愣,随即就释然了起来。 现在,他是孙望嵋,不是贾琏。 “你确定要和我比剑?”西门吹雪一脸冷淡地看着孙望嵋:“你应该知道,作为剑客,即使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孙望嵋看着西门吹雪的样子,倒是弯了下嘴角:“你习无情剑道。” “正是。” 孙望嵋点点头:“那,开始吧。” 西门吹雪点点头,拔剑指向孙望嵋,却只看见孙望嵋放下手中长剑,抬手向自己一挥,出于本能的,西门吹雪抬剑一档,随即就发现孙望嵋那一挥手中蕴含着无穷的剑气,只把他震得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血来。 孙望嵋对上西门吹雪震惊的眼神,摇摇头:“无情剑道,错了。”说完,他捡起地上的乌鞘宝剑,挂在腰间,转身离开。 本来在一旁观战的陆小凤,睁大了眼睛看着孙望嵋不过走了几步,就消失在视野里的身影,心里不得不承认,这西门吹雪的儿子武功算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人了,就连西方的玉罗刹都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西门吹雪,你没事吧,”陆小凤上前,看着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西门吹雪,担心地皱起眉头:“你受伤了。” “无情剑道,错了?” “啊?”陆小凤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 “无情剑道,错了!”随着西门吹雪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子慢慢变得透明,在陆小凤目瞪口呆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第49章 番外 嘉隆帝司徒煦是整个大庆朝最著名的皇帝,不只是是因为他开创了‘嘉隆盛世’,最著名的原因,是他一生有一个至交好友,而这个好友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人亲眼看到过的飞升成仙的剑神‘贾琏’。 自从贾琏以剑入道,飞升了以后,整个大庆朝都出现了学剑狂潮,而且还有不少人不远万里地拜访望梅山庄,即使贾琏已经飞升不在,但是他的嫡亲女儿还在不是,要是从她那里得到剑神的一丁点武功秘籍,他们说不定也能飞升有望了。 张馥毓摆摆手,再一次派张来去把那些来求见的人弄走,张喜已经年老退下养老了,现在望梅山庄的大总管,是他的儿子张来。 “母亲,”小小的司徒煜抬起头,一张小脸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是不是又有人来求见母亲了?” 张馥毓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己的大儿子是一点辙都没有,这个儿子是跟了他爹的性格,为人没个正经的,才五岁的年纪,就开始教训起他娘来了:“母亲也是没办法啊,都已经从京城躲到望梅山庄来了,这些人还来,你外公都已经飞升有十八年了,这些人怎么还不死心啊。” 司徒煜耸耸肩:“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人人都有一颗想要长生不老、飞升成仙的心呢,”说着,司徒煜转了转眼珠,笑道:“母亲,你也不用担心,二弟不是也在练剑吗?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家就又出一个神仙了。” 张馥毓一个暴栗打在司徒煜头上:“你就变着法地打听母亲这里到底有没有你外公的秘籍吧,都说了母亲没有,你听不懂吗?”说完,张馥毓顿了一下,脸上突然就沉了下来:“司徒昼,你又变着法地让儿子在我这里套词,是什么意思啊?” 话音刚落,从门口就拐进来一个一脸讨好笑意的男子,那男子笑嘻嘻地看着张馥毓,再瞪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这才凑到张馥毓身边:“毓儿,你不要想多了,我不是想着,炯儿也开始学剑了,想要让儿子也变得厉害一点吗?你是不知道,昨日父王还在我面前提起了当初岳父大人飞升时的盛况呢!” 司徒昼,司徒照的第五个儿子,比张馥毓小了三岁,也不是司徒照的正室所生,所以当初在司徒煦封了张馥毓为‘忠义郡主’以后,也给两个人赐了婚,还下了明旨,两人生的第二个孩子要姓张,入张家族谱,给张家留后。所以,现在张馥毓和司徒昼口里的小儿子,就是年满三岁的张炯。 此时的张炯虽然还只是个三岁的萝卜头,但是却已经他那飞升的外公一样,是个冰山脸,而且酷爱宝剑,小小年纪就已经到了要抱着剑吃饭、抱着剑睡觉、甚至是抱着剑洗澡的地步,倒是把皇帝司徒煦高兴地只谈他有贾琏的风范:“不愧是剑神的后人。” 所以司徒昼在会廉王府的时候,就被自己的老爹,廉亲王司徒照给训斥了几顿,说是有如此有天赋的儿子,还不然他媳妇把贾琏的武功秘籍给掏出来,还等什么时候啊。 所以,是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自己手里有贾琏的武功秘籍吗? 张馥毓深深地郁闷了。 “我都说过多少遍,我没有,没有,”张馥毓气呼呼地指着这父子俩:“当年我和我父亲到底是什么状况,你们不知道,父王会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让我进宫去向皇上哭诉一番才行啊。” 司徒昼一听,立马脸色大变,谁人不知,张馥毓因为是贾琏唯一的孩子,在皇帝面前那是比真正的公主都有面子,只要让张馥毓再皇帝面前一哭诉,不要说自己,就是父王司徒照也要跟着吃挂落了。 司徒昼连忙上前劝导:“毓儿莫要生气了,为夫不也是关心炯儿吗?”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上前,给张馥毓按摩肩膀,把话题带到了另一边:“今天,贾赦来了,说是相见你,我让人给挡回去了。” 张馥毓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贾赦,我的亲爷爷,他想要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还不是为了贾家的事情,要知道,贾家可是在被抄家以后就一蹶不振了,二房也就贾宝玉一个男丁,想来这次是那小子又出了什么事情,来求你帮忙了。” 张馥毓冷笑一声:“贾赦不给自己的亲儿子贾琮求情,却帮二房的贾宝玉求情,他是不是脑袋糊涂了。” 司徒昼看到自己娘子的思维已经跑到了贾家人那边,立马摆手让司徒煜下去,这才坐到张馥毓对面,说道:“说是来给贾宝玉求姻缘的。” 姻缘?张馥毓挑眉,她是知道自己这个亲爷爷的,那是对二房恨之入骨,当年贾府出了事情,说起缘由可是都出在二房身上,那王夫人私藏甄家财物,再加上些放印子钱、包揽官司等罪状,荣国府直接抄家,贾政、王夫人之徒也是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就连宁国府,也一并查出了数条罪状,贾珍父子直接就流放了,到最后,不过是白茫茫一片罢了。 而贾宝玉,一下子担起二房的重担,他又没这个本事,他素来怜香惜玉惯了,这个姐姐也要、那个妹妹也好,更是把想进了办法想要把被官卖的那些贴身丫鬟都给赎回来,就求到了贾赦头上。贾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真的出钱把那什么袭人、麝月的给赎了出来,只是都签了死契,拿在自己手里,让她们去伺候贾宝玉,更是给贾宝玉在外城弄了个一进的小院子,说是全了一场亲戚情分。 “所以这一次贾赦来,真的是为了贾宝玉的事情?”张馥毓倒是有些怀疑了,自从贾赦那次帮了贾宝玉以后,贾宝玉都是经常求上门,次次都被贾赦派人打出去,然后在派人给他只好,只要打一顿了,倒是还会给点银钱,然后过一阵子,贾宝玉就又上门来,然后又是一顿,就像是在拿贾宝玉出气一样,所以说贾赦会为了贾宝玉求上门来,张馥毓反而是不信了。 “是啊。”司徒昼点点头。 “什么事?” “姻缘啊,贾宝玉一把年纪了,都还没有成亲,身边丫鬟倒是一大堆,却没个当家主母,贾赦又只是白身,所以,让你给牵个姻缘呗。” 张馥毓勾着嘴角冷笑一声:“贾赦看上谁了?”她是太了解自己这个祖父了,没了嫡子,就要让害了自己的人也不好过,贾政、王夫人已经死了,当然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来还这笔账,他自是不会给贾宝玉找什么出身好的媳妇的。 “皇商夏家。” 张馥毓挑眉。 司徒昼立马就把那夏家的底细说了出来:“出了名的母老虎,那夏金桂可是夏家独苗,为人彪悍,要是贾宝玉真的娶了他,可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这一下,就连张馥毓都笑出声来,母老虎,母老虎好啊,母老虎自然看不惯贾宝玉身边那些姐姐妹妹,可是那些姐姐妹妹的死契又在贾赦手里,一个个都跑不掉,贾宝玉又一贯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改过,要是这夏金桂真的嫁给贾宝玉,那贾宝玉就一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看来,贾赦还是对二房的人恨之入骨啊。 张馥毓点点头:“那你就出面,把那夏家的母老虎嫁给贾宝玉好了。” 司徒昼眨了眨眼睛,点点头,他是明白贾赦对二房的仇恨,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夫人也这么狠那二房,二房的当家早就死了,贾宝玉又像个玩意一样被贾赦玩/弄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不能让这爷孙俩解恨啊。 这么一想,司徒昼抖了抖身子,对上自己夫人那明艳的笑脸,笑了笑,他还是少惹自己的夫人为妙,他的夫人可是小心眼记仇的厉害啊。 张炯站在院中,手里拿着一把短剑,一招一式地向前刺杀,张来站在一边,对于这个正正经经的张家血脉,他自然是保护万分,但是,看着小小主子这练剑的神态和动作,他的脸也不自觉地扭曲了一下。 小小主子这样子,和已经飞升的庄主可是一模一样啊,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气势,就连这练剑的动作,都一模一样,难道,是庄主飞升以后觉得天上太无聊,又下凡历劫来了? “你这样练是没有用的。” 张来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他吓得往旁边一跳,这可是望梅山庄,皇上特意派人保护的,想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后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一看清那来人,立马就激动了起来“庄,庄主。” 孙望嵋此时还是贾琏的样子,站在院中对着张来点点头,看着已经停下来盯着自己的小人,微微勾了勾嘴角:“你应该明白,这一世,你并没有练剑的天赋。” 已经成为张炯的西门吹雪沉着脸,看着孙望嵋:“我知道。” “那你还练?” “我练剑,天赋其次,主要还是要努力,”张炯版西门吹雪冷着脸看着孙望嵋:“你应该知道我做的到。” “我自然是知道,所以,在你投胎的时候,我就把你习武的天赋拿掉了,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剑客,更不要说是剑神了。”孙望嵋同样冷着脸,看着张炯。 张炯沉着脸,看着孙望嵋:“却没有拿掉我的记忆。” “没错,”孙望嵋点点头:“上辈子,我是你儿子,这辈子,你是我孙子,这很公平。上辈子你为了剑道抛妻弃子,这辈子你就不能练剑,只能好好地做一个平凡人。” 话才说完,远处就传来了张馥毓的声音:“炯儿,炯儿,剑练完了吗?你陪母亲进宫去看看你皇爷爷,他可是很喜欢你的。” “而且,你需要好好的享受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真情。”孙望嵋加了一句。 “你,”张馥毓转进院中,就看到了院中那熟悉的身影,待看到那人慢慢转身,脸上立马绷不住了:“父,”她顿了一下:“庄主。” 孙望嵋点点头,他此刻是贾琏的模样,自然就是忘梅山庄的贾庄主:“你来看这个小子。” “是的,”张馥毓兴奋地走到儿子身前,把儿子往孙望嵋面前一推:“庄主,他叫张炯,他希望,成为一个剑客。”那眼中的点点光芒,像极了当初看向贾琏,说是想要练剑时的模样。 孙望嵋微微弯了弯嘴角:“他没天赋。” 张馥毓一顿,然后,用一种极其惋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儿子那张冰山小脸,心疼地把儿子抱在怀里就是一阵揉搓:“炯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想要当剑客却没那天赋,不如,你也不要练剑了,就安安心心在家当一个纨绔好了。” 张炯般西门吹雪的脸上,又结上了一层寒冰。 看得孙望嵋嘴角又弯了弯:“你要进宫。” “是的。” “我和你一起去。” 什么是好友,什么是至交好友,什么是皇帝的至交好友。 当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司徒煦,再次看到自己这个至交好友的时候,他的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了。 “皇上。” “好,好,好,”司徒煦欣慰地点点头,看着贾琏一点都没变得容貌,笑得开怀:“难得你在朕去世之前,还愿意来看看朕,你在天上,过得可好。” 孙望嵋点点头,倒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把视线对向了站在司徒煦身边,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两个皇子:“这是?” “他们啊,”司徒煦高兴地把两个儿子推到孙望嵋身前:“朕的两个嫡子,司徒灿、司徒炜,朕子嗣少,如今也就这两个,幸好都是嫡子,身份还算尊贵。” 孙望嵋看着那两个皇子,倒是开了口:“你应该庆幸,还能有两个儿子。” 司徒灿和司徒炜脸色大变。 倒是司徒煦笑了起来:“都是你的功劳,不然,朕可是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司徒灿和司徒炜的脸色又是一变。 “你这次回来,是专程来看朕的?”司徒煦问道。 “不是,”孙望嵋摇摇头:“只是来看一个故人。” 司徒煦对于孙望嵋的回答也不气恼,仙人嘛,自然是不同的,已经跳出的轮回,自然是谁都不看在眼里,包括他这个皇帝,但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倒是还记得这个朋友,这个朋友对他的意义重大,不只帮他得到了皇位,还使他成为了一个肯定会载入史册的皇帝,他自然是乐意见到他这个朋友的。 “那么,见到那个故人了。” 孙望嵋点点头:“见到了。” “感想如何?” “只是觉得,因果、轮回,到最后,不过都是个圈而已,”孙望嵋笑笑,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释然:“不过,都是圈而已,欠的债、还的债,仅此而已。” 司徒煦挑眉,这是又有感悟了。 “等你死之前,我会来看你的,”孙望嵋诚恳地看着司徒煦:“至少,你需要一个朋友相送。” 司徒煦笑着点头,他想,他还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神仙送灵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半条毛毛虫给茶茶送的地雷,咦,女王大人还在这里啊! 半条毛毛虫扔了1个地雷的时间:2017-01-16 22:01:58 第50章 番外二 东方不败坐在闺房里,看着镜中模糊的人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今他已经是神教教主,可是心里却没有了当初那些凌云壮志,现在坐在杨莲亭特意给他建造的房中,却还是不免惆怅。 他冷笑一声,看着房中的摆设,都是他喜欢的女儿家闺房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红色襦裙、头上的飞仙发髻,都无不显示着他此时的模样,堂堂男儿身有了女儿家心思,让他的心里又悲又羞,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看待自己。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一枚细小的银针脱手而出,眼神凌厉地看向门外:“谁?”说着,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 孙望嵋皱着眉头,看着手里捏着的小小银针,再看看四周的景色,自己这是到了某个闺秀的院子了。 入道飞升以后,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到天上,成为传说中天界的一员,哪知等回过神来,自己却回到了当初和西门吹雪比剑的时候,一招击败自己的父亲,也是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他整个人都释然了很多,然后发现,所谓的入道飞升,也不过是他有了划破虚空的能力,从而可以自如地穿梭在不同的空间里,所以说,他不是成了神仙,而是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时空穿越者。 孙望嵋抬头,就看见来人一脸杀气地看着自己,眉头皱的更紧:“神仙?妖怪?” 东方不败立马眉毛一竖,心头火气,几枚绣花针脱手而出:“竟敢擅闯本座的地盘,你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孙望嵋抬手,轻轻松松地接下那几枚绣花针,再看向东方不败的眼神就更古怪了:“男人?女人?” 东方不败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他现在最恨的,就是别人把他当成不男不女的看待,尽管事实确实是他已经成了不男不女的妖物,也不是眼前这个人可以随意侮辱的。 可是,他同样明白,能够如此轻易就接下他的绣花针的人,武功远在他之上,让作为‘天下第一’的他,也不自觉地面色凝重了起来:“你擅闯本座的院子,到底有何目的?” 孙望嵋点点头,算是听到了东方不败的话,人却向崖边走了几步,那崖下深不见底,看来这院子应该是建在山崖的处,而且看看四周的环境,很有可能是在一个断崖之处,入口也很隐蔽,怎么看也不像出口是在山崖这一侧。 东方不败看着不理自己犹自站在崖边思考的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但是他此刻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也就只能试探着开口:“不知这位公子,到底来这里所谓何事?” “没事,来逛逛而已。” “你,”东方不败咬牙:“公子这是在消遣本座?” “不是,”孙望嵋转头,这才正眼看着东方不败:“真的只是逛逛而已。” 那面无表情的脸,再加上冷清的语调,却让东方不败莫名地感觉他说的是真话。 “不过,”孙望嵋再次开口:“你到底是男是女?” 东方不败杀气一放,手中的绣花针飞了出去。 “不是说要去江南看看吗?为何你还没准备好?”孙望嵋站在花园里,四周的鲜花围绕着他,当是美人美景。 东方不败一进院子,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此时的东方不败倒是穿着一声紫色长袍,长发由一个发冠竖起,看着那一身的气势,倒是很有一教之主的派头,半点没有丝毫女气,和两人初见时,也完全不像。 没错,在经历了一见面就动手,然后被孙望嵋单方面碾压以后,咱们的教主大人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转头就和孙望嵋打起了关系。 而且因为从一开始,孙望嵋见到的就是东方不败着女装的样子,东方不败在这一方面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总算是有人可以看到他穿着美美的衣服的样子了。 “这么长时间不出去,我还以为你不想要当这个什么教主了,怎么今天想着出门了?”孙望嵋一脸疑惑地看着东方不败:“突然良心发现?” 在穿越过几个世界,见过不少人以后,孙望嵋的性格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不再是向西门吹雪那样的彻底冰山,有时候,也会摆着一副冰山样开人玩笑。 东方不败挑眉,并不搭理这个男人,他承认,这个男人长得不错、武功不错、性格更不错,但是,这不能说明这个男的不会消遣他,他堂堂日月神教教主是那么容易让人消遣的吗? 他一个转身,进来屋子,‘碰’地一声把门关了起来,看着孙望嵋一挑眉:“说了要结伴去江南,我才等他的,要是他有事要忙,我自己走也是可以的。” 过了好一阵子,东方不败才从屋里出来,穿着一身绣满了牡丹花的大红色襦裙,头上梳了个夫人髻,脸上吐得红红艳艳的,一脸傲然地看着孙望嵋:“本座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就这样?”孙望嵋上下打量了东方不败一眼,初见时他就知道这人有喜欢穿女装的嗜好,可是那时好歹这人没有把自己的脸涂成这个样子,素面朝天、雌雄莫辩,也比现在这种妖怪的造型好啊。 “怎么,不行?”东方不败又怒了,本座收拾了半天,你不给个夸奖也就算了,还敢嫌弃本座。 好吧,也许是孙望嵋对待东方不败变装没有大呼小叫的态度,让我们的教主大人觉得自己的女装扮相也是不错的,在今天涂好胭脂之后,就更这么觉得了。 孙望嵋对上东方不败瞪圆了的眼睛,摇摇头:“不,很好。” “那就好,”东方不败得意一笑:“出去以后,本座就是女子了。” “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要当女人啊?”孙望嵋终于是问出了心里一直都想要问的问题。 东方不败沉默了一下,女子,原来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可是自从自宫了以后,他就越来越喜欢那些艳丽的布料,喜欢那些华丽的首饰,甚至,甚至还会想要一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男人,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让杨莲亭靠近自己。 一想到杨莲亭,东方不败的眼神又是一凛,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自己不过是看他顺眼给了他一些权力,他竟然就敢在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以后背着自己和诗诗她们勾搭在一起,简直是该死,然后,东方不败的神情又是一送,不过没关系,自己已经把那个臭男人和自己那些不安分的妾侍都处理了,这一下,自己也能开开心心地出去散散心了。 孙望嵋站在那里,看着东方不败不停变化的脸,因为东方不败实在是在自己的脸上涂得胭脂太厚了,这脸色他是瞧不出来,可是东方不败的表情实在是变化得太大了,让他还是有些好奇。 “可以走了吗?”看着东方不败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孙望嵋这才开口:“还是说,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不用,只管走就是了,”东方不败一仰头,挑眉看着孙望嵋:“不过,在外面,你我要怎么称呼?” 怎么称呼?这算什么问题? 孙望嵋不解地望了东方不败一眼:“朋友。” 东方不败愣愣地看着孙望嵋:“你觉得男女之间也能做朋友?” “为何不能?”孙望嵋理所当然的回道,在他看来,就算是和人妖,也是可以做朋友的。 东方不败笑笑,整个人倒是轻松了不少:“好,就是朋友。”说完,率先跳下山崖。这山崖下也是有路的,只不过,要你武功够高才行,不然,那就是在自找死路。 孙望嵋对于东方不败如此起伏不定的心情也是理解不了,随即也不再纠结,跟着东方不败就跳了下去。这个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还没有见识过呢?在他看来,既然自己已经有了划破虚空的能力,就不如把每次的世界都当做是历练或是旅行就好了。 “这就是你说的来江南一游?”孙望嵋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金凤楼’大大的招牌,转头看着一身女装、满脸胭脂的东方不败:“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女子,女子能来妓院?” “为什么不能来?”东方不败一脸‘你真会大惊小怪’的表情,勾唇一笑:“男子都能去小倌馆,女子为什么不能来妓院。”再说了,他也不是来妓院干什么,就算孙望嵋不说,这几天一路上那些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就明白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是很有问题,这金凤楼可是江南第一楼,里面随随便便一个姑娘都能到别的楼当花魁了,这穿衣打扮上,自然是造诣深厚,他不来这里取取经,难道让他去小倌馆取经吗? 东方不败瞪了孙望嵋一眼,抬脚就走了进去。他是绝对不会忘了,孙望嵋看上去对他的打扮没什么反应,可是他一走进那些卖胭脂首饰的店铺,那些掌柜看到自己的表情就像是看到鬼一样,就算自己大手笔的买了很多东西,他们都有些不乐意,好像会害怕让人以为自己是用了他们家的胭脂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东方不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己到底是把自己弄成什么鬼样子了,才能让人用看鬼的表情看自己,这孙望嵋的定力也太好了吧,对着自己这张脸,也能从容不迫。 东方不败不禁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不过凝眉看了那招牌片刻,就抬脚跟了进来,那一身地气定神闲,倒是和那些恩客完全不同啊。 金凤楼的老鸨看到东方不败先是一愣,这是哪家的姑娘啊,这样子,是因为太难看了才被家里人要卖进来的吗?自己楼里可不收这种货色啊。然后,她就看到了跟着东方不败进来的孙望嵋,眼睛一亮,这气度、这样貌,再看看前面的东方不败,老鸨心里点头,这个样子确实是配不上这般俊俏的郎君,活该被卖进来。 这么一想,老鸨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从东方不败身边划过,妖妖娆娆地走到孙望嵋身前:“这位公子,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我们金凤楼,不如让凤姨我给你介绍介绍。” 孙望嵋看着眼前讨好的笑容,再看看东方不败阴下来的脸,一脸镇定:“我没钱。” “没钱?”凤姨的声调立马拉高了几度,就算你长得再好看、气度再不凡,也不能没钱就逛窑子啊,这不是在看玩笑吗,她的笑容僵了僵:“公子莫要开玩笑了,这来楼里的,哪有没钱的啊。”言下之意,没钱,没钱就算长得再好也给老娘滚。 孙望嵋倒是不理老鸨态度前后的变化,抬手指着站在前方的东方不败:“我没钱,他有。” 老鸨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笑呵呵地走到东方不败面前,一甩帕子:“这位,这位夫人,一看你就是天生丽质,这到我们金凤楼里来……” 东方不败勾着嘴角嗤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拍在桌子上,那最上方的‘一千两’只看到老鸨眼露金光:“把你们的花魁一二三名,全给我找过来,我今晚全包了。” 第51章 番外三 “公子,”柳蓉蓉素手端着一杯美酒,媚眼朦胧地看着孙望嵋:“请品酒。” 孙望嵋看了一眼,转头看看已经被其他两个女子围住的东方不败,再看向妖娆妩媚的柳蓉蓉,还是一派冷清:“正主在那里,你不用来伺/候我。” 柳蓉蓉愣了一下,她虽然不像董秋婉一样,是这金凤楼的花魁,可是在金凤楼里,也只输给董秋婉而已,她长相艳丽张扬、气质妖娆,自是有无数男人都对她迷恋不已,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冷清的男子,她倒是愣了愣。 柳蓉蓉勾唇一笑,身上的媚意又多了几分,身子也向孙望嵋的方向靠了靠:“公子,奴家敬的水酒,公子也不喝吗?”那婉转的眼神,真是让人看上去怜惜不已。 可是,这个人却绝对不是孙望嵋。 只见孙望嵋微微侧身,避开柳蓉蓉的动作,冷冷道:“我只喝茶。”说完,身上的气势压过去,只把柳蓉蓉给压得脸色大变。 柳蓉蓉咽了咽口水,也明白孙望嵋不是个善茬,尽管这个男人俊朗非凡、气质脱俗,也不是她能够搞得定的,在这青楼里做的姑娘,哪一个不是看眼色的高手,刚才她是不想去伺候一个女人,才会凑到这个男人身边,如今看来,倒是那个满脸胭脂的妇人更容易一些。 柳蓉蓉瞥了孙望嵋一眼,发现这人气定神闲地坐在窗边饮茶,值得微微皱眉,端着酒杯向东方不败走去。 东方不败看着本来就围着自己的两个女人如烟和翩翩,再看看又加进来的柳蓉蓉,视线往孙望嵋那里一瞟,立马高声道:“你们就是这金凤楼里的一二三名?”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柳蓉蓉先开了口:“这位夫人,我们虽然不是金凤楼里的头牌,但是也是红牌,也算是楼里的二三四了,至于这花魁董秋婉,离开都心高气傲,只有她挑客人的份,可没有客人挑她的份。” 东方不败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本座花了大把钱,还请不来一个青楼头牌,这是不把本座看在眼里啊。这么一想,东方不败身上的杀气就冒了出来。 那柳蓉蓉、如烟一流,立马脸色一变。 柳蓉蓉心里一苦,这算是什么事,本以为这难看的夫人好歹脾气好点,现在看来,还不如刚刚对着自己放冷气的俊朗公子了。 柳蓉蓉转头,一双媚眼默默求助:公子,救我。 孙望嵋转头看着东方不败阴沉的脸色,淡淡地开口:“你想在这里大开杀戒?” 东方不败收了杀气看向孙望嵋。 “不是要来学妆容搭配吗?先向她们请教也一样。” 柳蓉蓉、如烟、翩翩立马一脸疑惑地看着东方不败,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这是为了讨好自己的相公,几人瞟了孙望嵋一眼,所以才大胆来青楼请教的女子啊。 东方不败仔细打量了一下几人,柳蓉蓉容颜艳丽、气质张扬,如烟一双眼如梦如幻、似真似假,翩翩体态柔软、楚楚动人,真是各有千秋。 “既然要学,就要集各家之所长,但问一人,应该达不到你要的效果吧。”孙望嵋继续开口。 东方不败一听,倒是觉得有些道理,也就不再执着于花魁为什么没来,立马先向面前的三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三人本就是青楼出身,这穿衣打扮自然是各有各的看法,也各有各的擅长,看到东方不败惨不忍睹的装扮再想想同时女人的可怜,倒是真的想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了,何况,这女人出手实在大方,已经把一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说是她们教一样,就给一张,那可是一千两的大票啊。 三人立马就来了精神,上前仔细打量东方不败一番,倒是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这个说东方不败的胭脂太厚,那个说东方不败的发型太显老,渐渐说得反而不亦乐乎起来。 孙望嵋看着那边已经聊在了一起,低头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这个时候,他倒是想要擦剑了,可是他的龙吟剑已经留在了那个世界,自从修习心剑,他就再也没有带剑的习惯了,他偏头,看着那边已经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东方不败的性情,倒是变得越来越趋向女人了。 随即,孙望嵋把视线转到窗边的一株兰花上,从袖中抽出一方洁白的丝帕,一片一片地擦拭着那兰花的叶片,就像是擦拭心爱的宝剑一样认真、虔诚。 董秋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君子如画世无双。 董秋婉本来是不想来的,毕竟她作为金凤楼里的花魁,一贯是以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出现,不易多见恩客,所以她也在小心地挑选客人,因为她是青楼女子,哪怕是江南最有名的金凤楼里的花魁,都改变不了她是青楼女子的事实,而青楼女子最在乎的,出了年龄容貌,就是贵重,要是一个青楼女子,什么恩客都接、什么恩客都见,那她的价值,也就那么多而已了。 所以,在董秋婉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的时候,她就给自己定了这么个规矩,她的恩客,只能她自己来挑,也就是这个看上去不识好歹的规矩,才让那些恩客高看她一眼,以至于有了她如今的地位。 这一次,董秋婉之所以来,除了架不住老鸨一个劲地说东方不败出手阔绰以外,一个女人敢来逛青楼,也引起了她的兴趣,所以,她打算来看看,然后,她看到了孙望嵋。 如果说董秋婉一身的仙子气质是她不得不这样装出来的,那孙望嵋一身冷清的谪仙气质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就像一块寒玉一样,冷冷清清又高高在上,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去膜拜。 董秋婉不自觉地覆上自己的胸口,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公子。” 一身冷清的声音让孙望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转过头,就看见一张清丽绝美的脸:“有事?” “奴家董秋婉。” “嗯,”孙望嵋点点头,转头看向面前的兰花,抬手一指:“你的客人在哪里?” 董秋婉微微诧异,竟然有人不认识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转头,看着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停下了话音的东方不败几人,再看看已经继续擦拭兰花叶片的孙望嵋,勾唇一笑,彬彬有礼:“冒犯了,”说完,莲步走到东方不败面前,表情不卑不亢:“夫人。” 东方不败挑眉看了看董秋婉,满意地点点头,不得不说,这金凤楼的头牌气质就是不错,要他是个男人,也会受不了,不过,他现在可是想要当个女人,自然就没有这种心思,之前是因为嫉妒女子而不喜女子,现在倒是学会了向女子取经,这么一看,他倒是可以跟面前这个花魁好好地讨教讨教。 东方不败勾着嘴角:“不错,”说完,立马就把自己的规矩又说了一遍:“怎么样,你有什么意见?” 董秋婉在微愣以后,回头瞟了一眼孙望嵋,立马淡笑着开口:“既然夫人诚心向我等求教,那秋婉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这梳妆打扮,看上去容易做起来难,只今夜一夜是完不了的,不知夫人之后几天可回来。” 东方不败看着董秋婉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心里一乐:“好,”他点点头:“这几日我都会来,直到你们把我想要知道的都告诉我为止。” 董秋婉浅笑点头,转头又瞟了孙望嵋一眼。 “我说,你怎么被陪我去了,作为一个男人,有那么各具特色的四个美人相陪,你竟然没兴趣了?”经过昨天一夜的学习,东方不败已经洗掉了眼神厚厚的胭脂,此时倒是素面朝天,今晚他还要去金凤楼里请教,可是孙望嵋却拒绝了,让他不禁有些疑惑:“你竟然对美人不敢兴趣。”这句话说完,就连他的心里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孙望嵋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过皮囊罢了,我为什么要感兴趣,难道,只要是美人,我就应该喜欢吗?”孙望嵋站起身,看着外面挂起的圆月:“你去吧,明日我们不是还要一同游览西湖吗?今晚我就不去了,我要在此练剑。” “练剑?”东方不败挑眉,他是见过孙望嵋练剑的,可是孙望嵋的练剑他是真的没看懂,孙望嵋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某一样东西,就可以看上几个时辰,然后,就练完了,难道说,这高人练剑就是和他不同,孙望嵋比自己的功夫高,就高在这里。东方不败对此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有任何头绪,转头就看见孙望嵋已经站在院中看着天上的圆月一动不动,得,今天是看着月亮练剑,东方不败耸耸肩:“那我先去了。”说完,身形已经消失在了院门口。 孙望嵋静静地抬头望月,对东方不败的离去没有丝毫反应。 “夫人,”董秋婉侧头看了看东方不败的身后,脸上露出淡淡的惋惜,昨夜她已经知道面前的夫人和那公子并不是夫妻关系,而且那公子也尚未娶妻,想着昨日那公子对自己的不理不睬,倒是让她更想和那公子畅谈一番,哪知她今天精心打扮,那人却没来:“就你一个人?” 东方不败挑眉,看着董秋婉那惋惜的表情,扯了扯嘴角:“我来花钱,自然是我自己来。” 董秋婉微微俯身:“夫人说的极是,”随即就转移了话题:“今天,我就给夫人讲一讲这不同胭脂之间的用法。”说着,她一侧身,桌上已经摆了一排胭脂,各种颜色都有,看得东方不败眼睛就是一亮。 只有把东方不败留在这里,那公子才能再来,这一点,从昨晚,董秋婉就打定主意了。 如此持续了整整五天,东方不败夜夜去那金凤楼里学习穿衣打扮,孙望嵋也夜夜自己在他们租住的院子里练剑或是休息。 直到第六天东方不败回来,孙望嵋明显地感觉到东方不败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怎么了?”孙望嵋不解地看向东方不败,经过这几日的学习,东方不败的变化也确实是蛮大的,脸上厚厚的胭脂不见了,头上一头的首饰没有了,淡淡的妆容加上那么一两个画龙点睛的精致发钗,倒是让东方不败有一些清丽脱俗的味道,孙望嵋点点头,说话非常诚恳:“你这几日的学习还是很有效果的。” 东方不败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再抚了抚头上的发钗,勾唇浅笑:“那是当然。” 孙望嵋皱眉,这个样子,有些不像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看着孙望嵋皱眉,眉梢又高了几分:“今晚,你随我一起去?” “为何?” “算是别人帮我的报酬,”说完,他上下打量孙望嵋一番,点点头:“你也确实有那资本。” 孙望嵋的眉头皱的更紧,什么资本?他没听懂。 等到了晚上,孙望嵋再在房间里看到董秋婉时,他终于知道东方不败像谁了,东方不败的举手投足,都透出了面前这女子的模样。 孙望嵋环视了一圈屋里的环境,转头看向东方不败:“你不是请了楼里的一二三吗?怎么现在就剩下一个了。” 没等东方不败大话,董秋婉已经开口,清丽的嗓音配上绝美的容颜和冷清的气质,很是能够吸引男人的注意:“孙公子,奴家是金凤楼的花魁,这穿衣打扮自是见解非凡,奴家认为,由奴家教导东夫人,已经足够了。”那脸上的自信,让她本来脱尘的气质染上了一丝人气。 东方不败站在旁边点头,确实是个美人儿。 孙望嵋点点头,看着东方不败:“你觉得行就行。”说着,径直走到窗边,今天窗边照样摆着一盆兰花。 孙望嵋走到窗边,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出手帕,擦拭起来。 东方不败挑眉看着孙望嵋的动作,再看看董秋婉咬着下唇脸上的委屈,冷笑一声:“我们该开始了。” 董秋婉点点头,相处几天下来,她也知道这夫人不是个善茬,那心情一不爽就冒杀气的脾气,让她往往想要退缩,可是一想到那个公子,董秋婉又转头瞟了孙望嵋一眼,她把这东夫人好好地伺/候了几天,小心翼翼提出了要求,你看,东夫人不就把人给请来了吗? 这么一想,董秋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那夫人,我们开始吧,今天,我们来说说这服装要如何选择才能搭配你此时脸上的妆容。” 东方不败瞟了孙望嵋一眼,看着董秋婉今晚分外卖力的表情,脸上笑得更是灿烂了几分,原来,美男计,也是可以这么用的。 第52章 番外四 “公子,”董秋婉莲步走到孙望嵋面前,素手抬起为孙望嵋倒了一杯茶:“公子已经有几日没来了,是出了什么是吗?” 孙望嵋抬眸看了董秋婉一眼,转头看着已经转到屏风后面换装的东方不败,再看到董秋婉时,眼神有些怪怪的:“你就没有帮他换过衣服。” 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董秋婉摇摇头,同样看了看屏风后面的人:“东夫人许是害羞,”说完,她抬起衣袖遮了遮嘴角,刚好把她纤长白净的手指和温婉柔情的双眸漏了出来:“看到东夫人这般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变美,秋婉也不自觉地受到了鼓舞孙公子,你说是吧。” 孙望嵋看着董秋婉的样子,把手帕放在桌子上,抬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到董秋婉立马露出喜悦的神情,叹道:“你可知,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董秋婉微微一笑:“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子肯这么用心地打扮自己,当然是为了自己的相公,”说着,她又柔柔地看了孙望嵋一眼:“想来东夫人的相公也是非常幸运的。” 幸运?孙望嵋挑眉,也许吧。 “她还没有相公,不过是之前看上了一个男人,后来那个男人不怪,被他给杀了而已,”孙望嵋的表情一直都是那样,说是冰山也不为过,尽管此时收敛了浑身的气势,但是这说出来的话音却还是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眼光不怎么样?” “孙望嵋。”屏风后面一声厉声响起。 然后董秋婉就看见孙望嵋微微一抬手,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指上,就夹住了一根闪着阵阵寒光的绣花针。 孙望嵋淡定地把那枚绣花针放在桌上:“你看,就是这么杀的。” 董秋婉这才觉得一股冷意只从脚底窜到了头顶,整张脸都变得惨白,嘴唇都忍不住地哆嗦了起来,她的身子晃了晃,扶着桌子才站直了,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孙望嵋。 然后,就看见孙望嵋棱角分明的嘴唇突出平淡的话语:“而他,打不过我。” 董秋婉不自觉地后退几步,直到身子抵住了墙壁这才没让自己摔倒。 孙望嵋看着董秋婉的表情和动作,继续道:“我们杀人都看心情。” 如此平淡至极的语调,加上孙望嵋始终不变的表情,却让董秋婉感到异常恐惧,她看着已经换好了她准备的青荷色长裙的东方不败,却觉得眼前两个人恐怖极了。 可是,她现在不能这么贸贸然的出去,不说她这般狼狈的出去对她金凤楼花魁的形象有损,就是她这么大的动作起伏,也许也会让对面两个人一时不高兴就要了她的小命,这一刻,孙望嵋在她的眼里再也不是什么君子冷清如寒玉了,那直接就是漠视世间一切的冷酷。 董秋婉咽了口口水,强忍着自己颤抖的双腿,哑声道:“不好意思,东,东夫人,还有孙公子,秋婉身子,有些,有些不适,今晚先到此如何。”说完,她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东方不败和孙望嵋的脸色。 结果孙望嵋半点没反应地低头擦拭兰花的叶子,东方不败倒是挑挑眉,抬手让她下去。 董秋婉如蒙大赦,提着裙角小跑着就冲了出去。 东方不败撇着嘴坐到孙望嵋对面:“你这样可是伤了一个女子的心啊,你要知道,这董秋婉可是已经有了江南第一名妓之称了。” “所以?”孙望嵋抬头看他。 “所以?”东方不败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望嵋:“你既然不心动。” “你心动你可以留着。” 东方不败眉目一瞪:“本座对她没兴趣。” “没兴趣你还照着她打扮。”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起身转了个圈,给孙望嵋展示一番:“不好看吗?这董秋婉可是名妓,这眼光应该不错才对。” “但她的风格不见得适合你,”孙望嵋倒是上下打量了东方不败一番:“你应该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对自己自信一点,还有,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东方不败一顿,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眼中隐隐露出杀意:“竟敢戏弄本座,本座杀了她。” “这就是女人的智慧,”孙望嵋看到东方不败的动作,却并不阻止:“你想当个女人,不知要从外貌行为上有变化,更主要的,是要在思想上有变化,女人之间的婆婆妈妈、勾心斗角,你都应该学会才对。” “可是,”东方不败皱起了眉头,就算他现在已经不算是个男人,就算他现在想要做一个女人,但是孙望嵋所说的这些女人之间特有的思想,他还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一想到自己会变成那种在后宅里和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的可怜女子,他的心里就是一阵烦闷:“本座可不是那种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的女子。”说完,他微微抬高下巴,脸上露出了一抹傲视群雄的霸气。 孙望嵋抬起手一挥,把放在屋子另一边的半人高的琉璃镜吸了过来,摆在东方不败面前:“如今这样,才是最适合你的。” 东方不败愣了愣,仔细地看着镜中自己的样子,淡妆看上去很是婉约,但是他此时从内而外散发的霸气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隐隐有种艳冠群芳的感觉。 “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懦弱、自卑,是我认识的东方不败?”孙望嵋摇头:“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当跳梁小丑了,那太难看。”显然,东方不败这段时间被董秋婉这样的女子牵着鼻子走的样子,让孙望嵋看了也像是在看笑话一样。 东方不败立马就明白了孙望嵋的意思,脸色难看了一下,再看看镜中自己的样子,傲然一笑:“本座的事,不用你多说。”说着,就径直转到屏风的另一边,把身上那件仙气飘飘的长裙换了下来。 东方不败只能是东方不败,他是高高在上的东方教主,不是佯装仙气的青楼花魁。 那日后,东方不败再也没有去过金凤楼。 第二日,孙望嵋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院中的东方不败,微微一愣。 阳光下,一身艳丽红裙的女子站在院中,雌雄难辨的脸上涂着淡淡的胭脂,红唇皓齿间满是威武霸气,真是,绝色佳人。 “怎么,还有你看呆的时候,”东方不败看着孙望嵋短暂的呆愣,心里就是一乐,抬起双臂转了一圈:“本座如今如何?” 孙望嵋微微眯眼:“你的武功进步了。” 东方不败挑眉看着孙望嵋,红唇微微翘起:“让你品评本座现在的样子,你倒是先看到本座的武功了,”他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孙望嵋的话:“没错,本座突破瓶颈,武功更上一层楼了,之前是本座想岔了,才会让武功一直停滞不前,如今被你点醒,倒是有了不少进步。” 孙望嵋点点头:“那我们还要留在杭州。” 意思很简单,既然你不用去金凤楼取经了,这杭州我白天也算是逛过了,不如去江南的其他地方好了。 东方不败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奇怪,他复杂地看了孙望嵋一眼:“本座今日有事要办,等明日我们再出发。”说完,人已经向门口略去。 孙望嵋并不知道东方不败到底去做什么,因为第二日他和东方不败就起程去了苏州,苏杭苏杭,自古苏杭的景色就代表了江南的景色,竟然杭州已经见识过了,那苏州也自然应该去看看。 尽管孙望嵋因为可以划破虚空,已经不过几个世界,并且去给这些世界的很多地方,但是他还是要说,他更喜欢江南独有的水秀山明。 东方不败骑在马上,看着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孙望嵋,挑眉开口:“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本座昨日去了哪里?” 孙望嵋转头看着东方不败,如今的东方不败很有一种艳冠群芳的绝色佳人的味道,而且是那种霸气张扬的红衣美人,不过,那独属于教主的疑心猜忌和心狠手辣可一点都没变过。 “没兴趣。” 东方不败撇撇嘴:“真无趣,”然后,他的语气变得奇怪了起来,声音也压低了一些:“不过是去见一个故人,然后,处理一些旧事罢了。” “杀人就杀人,说得这么感慨干什么?”孙望嵋把头转了回去:“你回来身上的血腥味,我还是闻得到的。” 一下子,就把东方不败惆怅的感情弄得烟消云散,东方不败狠狠地瞪了孙望嵋一眼:“就你这个样子,你以后能找到老婆才怪。” “不是有一个江南第一花魁看上我了吗?”孙望嵋一边慢悠悠地骑马,一边开口。 “可你不是也拒绝了吗?”东方不败一提到这件事就有些奇怪:“人家都表达地那么明白了,你竟然会拒绝。” “那是我知道,如果给不了一个女子她想要的,就不要,给她希望。” 东方不败立马觉得这话不对,但是,他也从孙望嵋那张冰山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也就只好把这件事压下:“那是当然,你可是个隐世高手,对于她这样子的花魁,一辈子都暴露在男人的赞美吹捧之下,想来是不会容忍你这种性格多久的,要是你们真在一起,那以后还指不定会是什么结局。” “是啊,既然决定走上无情剑道,又何必再去招惹他人,”孙望嵋嗤笑一声:“等我们游历完这个世间的大江南北,我带你去个新地方。” “好。”东方不败挑眉一笑。 这世间,还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东方教主不敢去的,就是不知,让孙望嵋这样的高手也觉得新的地方,到底会是哪里了。 “对了,那董秋婉要嫁给别人当小妾了。” “……” “人家好歹也追求过你,你怎么对人家没兴趣,吱都不吱一声。” “……” “嫁给个江南小富商当第八房妾侍了。” “你又做了什么?” “哼,”威武张扬的东方教主冷哼一声:“敢拿本座当筏子,本座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 所以说,威武霸气的东方教主,还是很小心眼的。 第53章 番外五 盛崖余从剧痛中醒来,看着满目的血红,激动地几乎目眦尽裂:“父亲、母亲、祥伯、翔嫂……”。 江苏淮阴盛家,总共三十二口,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就连盛崖余自己,现在也身受重伤,两条腿更是没了知觉。 “不,不会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盛崖余一边拼命地向屋里爬,一边嘴里呼叫着,仿佛只要拼命地呼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那些亲人就可以复活一般,这个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求求你,有人回我一声,一定要有人回我一声。 “这就是你的新地方?”院中突然显出了两个人影,一身大红长袍飞扬的女子嫌弃地看了一圈,一脸不满地看着另一个一身素衣的男子:“杀人现场?” 孙望嵋皱着眉看了看周围的状况,对于这种情况也很是无奈:“每次不同空间选择的落脚点我是不能控制的。”所以,上一次才出现在你的秘密花园里了。 东方不败挑了一下眉,倒是对孙望嵋没有再抱怨什么。自从开始真是自己的内心,不再因为自己的身体残缺而自卑,东方不败的武功进近了不少,而在和孙望嵋四处游览的途中,又遇到了不少人和事,让他的武功真的成了他那个时空的天下第一,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孙望嵋这种已经得道的人。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虽然没有划破虚空的能力,却也因为自己的心性和武功,有了可以跟着孙望嵋一起去其他空间的本事。 另一个时空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他所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出于各种考虑,再得知孙望嵋可以带着自己去别的时空以后,东方不败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已经厌倦了原来的那个时空了。 可是现在算什么情况,一睁眼就是灭门的场面,让东方不败本来期待不已的内心瞬间就郁闷了,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好吗? 盛崖余哭喊着叫了很久,知道他没了力气,趴在地上再也爬不动了,他才慢慢地停了下来,他知道,他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他的所有亲人,都被人杀死了。 然后,他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本能地向上看去,双眼却已经失了焦距。 “哎,这里还有一个没死的,”东方不败挑着眉看着面前这个浑身献血的孩童,随即摇了摇头:“不过离死也差不多了。” 孙望嵋闻言走了过来,刚刚他已经在这府里走了一圈,整个府里的人都没杀死了,听了东方不败的声音这才过来,正好对上男孩无神空洞的双眼:“他受伤很重。” “本座当然知道,”东方不败一甩衣袖,转身坐在了屋中一个完好的椅子上:“既然这是一个新的地方,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孙望嵋对这种事情倒是没有什么要求,他的眼神始终直视着孩童的双眼:“不如先去热闹的地方看看,京城或是江南这一类地方。” 东方不败眼睛一亮:“好,就先去京城看看,看看这个地方有没有本座看得上眼的衣服首饰。” 自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以后,东方教主就更加洒脱了,喜欢鲜艳的衣服和华丽的首饰,到一个地方就要去看看,听到孙望嵋的建议就更有兴趣了。 孙望嵋点点头,把头转向东方不败:“那现在走吧,我想你也没兴趣待在这种死了人的地方。” 东方不败闻言立马站了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率先向外走去。 孙望嵋随即转身跟上。 “求你,救救我。” 孙望嵋的衣摆被人拉住,他低头看着,刚才半点反应也无,让他以为已经离魂的男孩,此时一脸恳求地看着自己,那只满是血污的手死死地拉着自己的衣摆,在他的衣摆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血印。 孙望嵋微微歪头:“救你?为什么?” “只要,只要你救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会答应,”男孩的双眼通红,可是眼神却充满了坚定:“我会报答你的。” “你身受重伤,离死也不远了,我为什么要费力救你。” 男孩哑言,随即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东方不败:“这位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这一刻,盛崖余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了他就不能找到杀害自己全家的凶手,死了他就不能给家人报仇,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现在死去。 东方不败被盛崖余的一声‘姑娘’叫的心花怒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你说,本座漂亮吗?” 盛崖余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现出希望的光芒:“漂亮。” 东方不败乐了,笑着点头:“还是你小子有眼光,”然后,他转头看向孙望嵋:“你就把他救下好了,反正你不是想要找一个徒弟吗?” “徒弟需要根骨天赋,不说他天赋如何,就凭他现在的样子,他就没有半分根骨,”孙望嵋看着已经放下手,满眼看着东方不败的男孩:“浪费。” 男孩本来充满希望的双眸慢慢暗淡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倒在屋中的亲人,双眼慢慢被仇恨填满:“只要你们救我,以后你们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那语气中的坚定,让东方不败都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东方不败笑得更加灿烂。 “本座就不信你没本事救他,”东方不败斜了孙望嵋一眼:“还是说,本座看上的人,你就不打算救。”说完,又瞪了孙望嵋一眼,那眼中不自然流露出来的霸气,让人看着都不自觉地臣服。 但是,孙望嵋视若无睹,他看上男孩变换着眼神的双眸,淡淡道:“那要是,我救你的条件,是让你放弃为你的亲人报仇呢?” “不可能,”男孩猛地转过头看向孙望嵋,喘着粗气,已经是被气得不轻:“灭门之仇不报,崖余枉为人,”说完,他慢慢地闭上眼睛,语气中充满了绝望:“既然二位执意不救,崖余也不便再求,请两位,离开盛府吧。” 孙望嵋闻言,转身就走了出去,东方不败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孙望嵋,再看看地上趴着的小子,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真是的,就不知道满足一下本座的要求。”说完,也跟了出去。 盛崖余趴在地上,听到已经消失的脚步声,终是哈哈大笑起来:“天要亡我,天要亡我盛家,老天不公,老天不公。”说着,他吐了一大口血,立马没了神志,昏了过去。 等盛崖余再次醒来,是躺在一张床上,眼前的顶帐让他微微有些愣神。 “你醒了?”一声冷清的声音传来。 盛崖余顺着声音转头,就看见之前那个冷漠的男子坐在桌子旁,自顾自地喝茶,盛崖余微微皱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望嵋:“是你,救了我?” “不然还会是谁?”孙望嵋对他的问题很是奇怪:“东方没那本事救你,而且,他现在去城中最大的胭脂铺看胭脂去了,没空管你。” 盛崖余愣了一下,收回目光:“谢谢你,可是我不会因为你救了我就放弃报仇的。” “随便你。”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盛崖余不解地再次看向孙望嵋。 “因为我喜欢你说的天道不公。”孙望嵋放下茶杯,走到床前,把手放在盛崖余的大腿上,按了几下。 盛崖余立马疼得浑身颤抖了起来,但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孙望嵋点点头,对于他的表现非常满意:“你的筋脉严重受损,就算保住命,也已经是个废人了。” 盛崖余咬着牙,听了孙望嵋的话也只是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只要保住命,我总是可以为家人报仇的。” 那眼中的坚定,让孙望嵋弯起了嘴角。 “心性坚韧,认得清现实,找得到出路,最主要的,你不信命,”孙望嵋点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盛崖余:“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盛崖余。” “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弟子,你可愿意。” 盛崖余的瞳孔微微一缩:“你真的确定吗?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也要收我为徒吗?” “还要加一点,心底不错。” 盛崖余的眼神不禁期待了起来,再次开口:“你真的确定吗?” 孙望嵋转身:“这几天我会为你行针过穴,再辅以药浴,过程很痛苦,你要坚持住。” 盛崖余点点头,看着已经要走出房间的孙望嵋,满脸地感激:“谢谢你,师傅。” 孙望嵋顿了顿:“等你身体好了再叫也来得及。” 盛崖余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盛崖余,你会好的,你一定会成功的。” “你这算什么,和本座抢徒弟?”东方不败一脸不爽地看着孙望嵋,此时孙望嵋正在为了给盛崖余治伤而准备草药。 “你有说要收他为徒吗?你不是说让我受让为徒吗?”孙望嵋手中的动作不变,头都没抬一下。 东方不败被哽了一下,却乐了起来:“没想到你倒是很听我的话嘛,不错不错。” 孙望嵋抬头奇怪地看了东方不败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手里的工作:“你想多了。” 东方不败皱着鼻子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小子竟然已经醒了,不如让他看看本座新买的胭脂。” 孙望嵋抬头,看着已经进屋的东方不败,微微皱了皱眉头。 盛崖余受的伤太重,全身经脉严重受损,几条大经脉甚至断了,就算是保下命,也是废人一个。可是孙望嵋能救,他相救,就可以就得了,得道不只是让他的剑术更加精湛,医术也在得道的时候精湛了不少,现在盛崖余这种情况,他完全可以治得好。 可是有一点,那就是,这种方法,会让人很痛,痛到想让人再死去一样,经脉重塑和修复就像是你在重新长一个身体一样,那每一寸经脉的修复都会让你感觉到蚀骨的疼痛和瘙痒,想挠挠不了,想叫叫不出。 盛崖余躺在浴桶里,整个身子泡在孙望嵋亲手调制的药浴中,就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可是他咬着牙,即使浑身被那痛感和瘙痒折磨的全是汗水还不住地发抖,他都没啃一声,就连双眸,也更加闪亮。 “疼你可以叫出来。”孙望嵋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盛崖余。 “不用,”盛崖余强自拉起一个笑容:“师傅,我受得住。” 孙望嵋淡淡地看了他的表情一眼,不再重复什么还没有拜师不算是师徒的话,这些天,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他们不算是师徒,可是这个小子却仿佛认死理一般,直喊他‘师傅’,让他现在已经懒得去纠正了。 孙望嵋点点头,转身出屋:“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是,师傅。” 盛崖余微微勾了勾嘴角,没有反驳就好,没有反驳就是认了自己当徒弟,这就足够了。 现在盛崖余已经看出自己这个师傅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就连受损断裂的经脉都可以治好,那自己何愁报不了仇,就算自己这个师傅不会武功,就凭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自己想要报仇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没错,在孙望嵋展示了强大的医术以后,盛崖余已经认定孙望嵋是一个神医了,也把自己未来的目标定成了成为‘天下第一神医’,然后,找到杀害自己的凶手,毒死他们,或是让人杀了他们。 小小的,还是六岁的孩子,在经历了灭门这件惨绝人寰的事情以后,第一次在自己的心里给自己定下了未来的目标,而且,这个目标还非常非常的坚定。 然后,在男孩彻底好了以后,拿着师傅递给自己的短剑,第一次疑惑了:“师傅,难道我们不应该从认识药材开始吗?” 孙望嵋的脸绿了。 东方不败笑得前俯后仰:“原来你是一个这么成功的大夫啊。” 孙望嵋沉着脸看着男孩,语气比平时有冷了几分:“我是个剑客。”说着,他抬手一挥,院中一棵齐腰大树瞬间被劈成两半。 盛崖余的眼睛一亮,拿着剑跪在地上:“求师傅教我绝世剑法。” “先把拜师茶进了再说。”孙望嵋坐在椅上,冷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冰绿茶、一梦、分分秒秒想念你给茶茶喂的地雷和手榴弹,女王大人坚持在这里! 冰绿茶扔了1个手榴弹的时间:2017-01-19 11:27:38 一梦扔了1个地雷的时间:2017-01-19 12:33:53 分分秒秒想念你扔了1个地雷的时间:2017-01-20 11:30:54 第54章 番外六 孙望嵋如何教徒弟,至少不是像当初他初学剑时,孙秀青叫他那样,那样的习剑方式不是孙望嵋的习剑方式,可是,孙望嵋的习剑方式就一定会适合盛崖余吗? 答案是,不是。 孙望嵋习剑,右手举剑前刺一千次,再左手举剑前刺一千次,然后换右手继续举剑前刺一千次,再换左手,如此反复,直至练满一个时辰,而且还要求每一次出剑的速度、角度、力度都要一直,不可快一分、不可偏一寸、不可多一点。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盛崖余按照孙望嵋的方式练习了一天以后,他的两条胳膊在第二天就彻底抬不起来了,才六岁的孩子,在第一次习剑以后,两条胳膊红肿不堪,丝毫不能触碰。 “嘶。”盛崖余倒抽一口凉气,再次抬手想要把孙望嵋给他的短剑捡起来,然后又失败了。 东方不败看着盛崖余的样子,不满地瞪了刚刚进来的孙望嵋一眼:“我说,你是不是没有教过徒弟啊,小余才六岁,你让他用这种方法练剑,也要考虑一下他从来就没习过武啊。” 孙望嵋抬手碰了碰盛崖余的手臂,语气淡淡的,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不妥:“当初我母亲教我习剑的方法不对。” 东方不败挑眉:“所以你就觉得你现在教的方法对了。” 孙望嵋皱着眉,对于盛崖余现在的状况也很是不满:“我就是这么练剑的。” 东方不败彻底无语了:“就算你是这么练的,你也要想想你当初这么练剑的时候,你的剑法已经到什么程度了,”说完,他一把拉起盛崖余的衣领:“你还是先跟着本座练习吧。” 孙望嵋抬手拦下东方不败,对上他现在不满的眼神,看了看盛崖余隐忍的表情,淡淡道:“先把伤养好。”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直接就把小小的盛崖余揪着衣领拎了起来,甩到孙望嵋的怀里:“小子,你没拜错师傅啊,这个冰山师傅还是很看重你的吗?” 孙望嵋下意识地接住盛崖余,对上他有些愣愣的表情,嘴角勾了一下:“先好好养伤吧。” 盛崖余跟着笑了起来:“是的,师傅。” “师傅?”盛崖余歪着头,看着孙望嵋。 他的手臂受伤了,所以这几日他都只是跟着师傅学一些经络穴位方面的知识,也许是师傅采纳了东方公子的主意,对于他的教育也知道循循渐进了。 想到东方公子一词,盛崖余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当时是真的以为东方公子是一个漂亮的姑娘的,就算这个姑娘长得英气了些、气质霸气了些,自己也不会把东方公子当成是个男子啊。 可是,现在是残酷的,当东方公子第一次大笑着说出他其实是男子的话,盛崖余直接就从椅子上惊得摔了下来。 东方不败看到盛崖余的表现,当场就笑得花枝乱颤,那身洒脱的气质活脱脱一个霸气美人啊。 孙望嵋倒是冷冷地撂下一句:“定力不足,有待加强。” 此时,盛崖余跟在孙望嵋的身后一脸疑惑地跟着,脑子里想法却已经歪到一遍去了,直到他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盛府。 盛崖余的脸色变得悲痛了起来,自从他能下地以后,师傅就带着他把停在义庄的亲人的尸体取了出来,做了法师入土为安,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盛府,盛府在他的心里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同样是一个他不想去回忆的地方,大仇得报之前,他并不打算再回来这里。 “进来,”孙望嵋并没有给盛崖余太多的思考时间,直接开口让停在府门外的盛崖余进来:“你需要一些历练。” 盛崖余一脸复杂地跟了进去,然后,就被眼前的场面惊住了:“父亲、母亲、祥伯、翔婶……” 那些记忆里消失的亲人,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盛崖余立马泪流满面。 “小余,”甄绣衣看着自己的儿子,立马哭得泣不成声,她拿起帕子遮着嘴角,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稳定一些:“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好好,”盛崖余急忙点头:“师傅待孩儿很好,”他冲上去,急急地向父亲盛鼎天鞠躬行礼:“父亲。” 盛鼎天点点头,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好。” 盛崖余再也控制不住,扑向了一旁的母亲,却生生从甄绣衣的身体中间穿了过去:“母亲?”盛崖余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伸手向甄绣衣伸去,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甄绣衣的身体,直接从另一边透了出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余,”盛鼎天皱着眉头,一脸的悲痛:“我们已经死了。” “不,不会的,”盛崖余摇着头,后退了几步:“明明父亲和母亲就站在儿子面前,明明儿子看得到你们,为什么会说你们已经死了,为什么?” 孙望嵋冷哼一声:“看不清现实,容易被感情左右,有待加强。” 盛崖余愣愣地看着孙望嵋,嘴里喃喃:“师傅。” 孙望嵋却不看他,直直看着盛鼎天,开口道:“他今天留在这里,明日这个时候,我来接他。” 盛鼎天、甄绣衣等盛府之人,弯腰向孙望嵋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师。” 孙望嵋一摆衣袖,转身离去。 留下盛崖余一脸的茫然:“父亲、母亲、师傅。” 东方不败看到孙望嵋回来,一脸的不以为然:“怎么,把那个小子送回去了?” 孙望嵋点点头,坐到东方不败对面,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的心性还是不够稳定,需要历练。”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他的心性已经算是世间少有了,”东方不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无聊地在手里把玩,然后,他瞥了一眼哆哆嗦嗦站在一旁的美貌女子,疑惑道:“这个人真的是神仙。” 孙望嵋点点头:“应该是,至少她已经把盛家那些人的魂魄找了过来,让小余可以和父母亲人安安心心地相处十二个时辰,也可以锻炼锻炼小余的心智,要是心里一直都有仇恨,小余以后会有心魔,对他的剑道不利。” “你还真是三句不离你的剑道,”东方不败斜了孙望嵋一眼,又把话题转到了那个美貌女子身上:“看上去倒是很漂亮,没想到居然败在你的手里,她不是什么警幻仙子吗?还会怕你这个凡人。” 孙望嵋瞥了警幻仙子一眼,发现了盛崖余的问题,在盛崖余养伤期间,他回了一趟红楼的时空,不只看到了已经成为人母的张馥毓,也看到了变成自己孙子的前西门吹雪后司徒炯,还有,顺便见了一下自己的好友司徒煦。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从自己孙子前西门吹雪后司徒炯的口里知道了警幻仙子的存在,并且把警幻仙子从那个什么太虚幻境里给带了出来。 与其说是带,不如说是把警幻仙子给打怕了,绑了回来,警幻仙子竟然可以把西门吹雪从另一个时空招过来,自然也可以让小余见到自己的亲人,戒除以后会成为心魔的隐患。 警幻仙子也很憋屈,之前因为孙望嵋把她的两个得力手下给打死了,她就想亲自出马把这个异世孤魂拿下,没想到招错了人不说,还招来一个杀神,尽管当初和西门吹雪比武的警幻仙子只是她在尘世的一个分/身,功力也就只有本尊的三成,但是还是因为受了伤而牵连到本尊,让她自己也受了伤。 可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躲在太虚幻境里养伤,而且已经放弃了神瑛侍者、绛珠仙草,这伤才刚刚养好就迎来了另一个杀神,而且这个杀神还非常的简单粗暴,一上来就提要求,自己不答应就直接喊打,自己还不是这个杀神的对手,还没过几个回合,就给杀神打趴在地上。 警幻仙子到现在还记得,当初自己趴在地上,孙望嵋冷冷的声音:“跟我走,或是死。” 她是神仙,超脱红尘,可是同样的,一旦被打死了,就只有飞灰湮灭的下场,警幻仙子不想飞灰湮灭,就只有跟孙望嵋走。 而当她看到孙望嵋抬手划破虚空以后,她就彻底地闭嘴了,能够划破虚空,不是她这种末流小仙可以做到的。 警幻仙子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看了孙望嵋一眼,乖乖地往墙角又缩了缩。 孙望嵋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再多做关注:“当初她连西门吹雪都没打过,何况是我。” 东方不败抬起下巴挑眉看了他一眼,转头‘切’了一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潇洒地走到警幻仙子面前:“快点,本座要去逛街,你是仙子,应该会什么袖里乾坤,去给本座提东西。” 警幻仙子侧头看了看孙望嵋,看见孙望嵋并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随即点点头:“好的,我可以拿很多东西的。” 比起和孙望嵋那个杀神待在一起,她还是更喜欢和眼前这个美艳飞扬的不男不女待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盛崖余在盛府的那十二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孙望嵋也没有过问。 只是在孙望嵋再次来到盛府接人是,盛崖余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的盛崖余也许是小孩天性再加上灭门之仇,让他整个人在希望自己变强可以为亲人报仇上显得急功近利,即使他心性坚韧也不能忽略这一点,而练剑本身最忌急功近利,这让孙望嵋这个师傅不得不重视起来,等到以后盛崖余真的可以在剑道上有所收获,这件事也会成为盛崖余的心魔,那就更不是小事了。 而现在的盛崖余,还是六岁的稚嫩脸庞,整个人却显得内敛了很多,懂得隐忍也懂得循序渐进的重要性,看向孙望嵋的眼睛也从原来的崇拜变得了孺慕之情,这让孙望嵋满意地点头,戒急戒躁,再加上盛崖余的心性与天赋,孙望嵋相信盛崖余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剑客。 “盛某在这里多谢孙大师了。”盛鼎天再次躬身向孙望嵋鞠了一躬,甄绣衣等人也随即跟着谢拜。 孙望嵋点点头,算是接下了盛鼎天等人的感谢,随即欣慰地看了盛崖余一眼:“我也要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合格的徒弟。” “师傅。”盛崖余看着孙望嵋,眼中露出点点感激。 很好,不再把感情流于表面,沉稳有度,孙望嵋在心里又对盛崖余的评价高了几分。 盛鼎天笑着点点头,一脸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小余,好好地听你师傅的话。” “我会的,”盛崖余同样脸上带着微笑:“父亲、母亲、祥伯、翔婶、大家,小余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知道自己以后应该做些什么,小余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 “小余。”甄绣衣看着自己的儿子,再也控制不住地拿着帕子捂住脸,盈盈地哭了起来。 盛崖余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儿子会好好的,也请您,请各位,安心的上路吧。” 当盛崖余的这句话落下,盛鼎天、甄绣衣等人的身上立马飞出了点点星光,随即他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盛崖余始终微笑地看着自己的亲人,直到亲人的身影完全消失,盛崖余这才深呼了一口气,转头一脸微笑地看着孙望嵋:“师傅,我们走吧。” “想清楚了?” “师的,”盛崖余点点头:“我会好好的活着,不能让报仇成为我唯一的生活目标,灭门之仇不能不报,但是要是我的生活只有灭门之仇,等我大仇得报的一天,我就真的完了,”说完,盛崖余跪在地上,深深地向孙望嵋磕了三个响头:“徒儿多谢师傅教导。” “很好,”孙望嵋点点头:“我以无情剑法开始习剑,从此以后,你就叫无情。” 第55章 番外七 嘉隆帝是整个大庆朝最有名的皇帝,不只是因为他创了史上有名的“嘉隆盛世”,还因为他和据说史上唯一被人亲眼看到得到升仙的贾琏是好朋友,能和一个神仙做朋友,就已经让这个伟大的皇帝更加地具有神奇色彩。 “怎么,还没来吗?”司徒煦躺在床上,满脸希翼地看着殿门的方向,此时的他已经白发苍苍,只有六十九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一个年近耄耋之年一样苍老,也许这就是他作为一个皇帝应该付出的代价。 “父皇,您再等等,既然一众义忠亲王没有出现,那父皇就一定会熬过去的。”已经当了太子多年的司徒炜一脸焦急地上前,握着司徒煦布满皱纹的手,悲痛万分。 “是啊,父皇,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直亲王司徒灿也一脸的悲痛。 司徒煦咳嗽了几声,这才缓过来,用沙哑的声音开口:“你们不懂,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是到时候了,只是贾琏,为什么还不来,他说好要送朕最后一程的。” “所以,我来了。” 空气中想起冷清的男声,然后,众人就看见大殿中央出现了三个身影。 “贾琏?”司徒煦皱着眉头,仔细打量来人:“你,变样子了?” “这才是我的本来容貌,”孙望嵋静静地走到司徒煦床前,本来在床前侍疾的司徒灿、司徒炜也乖乖地退到了一边:“你快死了。” 司徒灿和司徒炜纷纷皱眉,但是眼前这人可是传说中的贾琏,能够凭空出现在这大殿之中,即使殿中的宫女太监不少,殿外的侍卫更多,也没有阻止贾琏的出现,那就已经说明了,传说中贾琏得道升仙的事是真的。 司徒煦笑了笑,脸上满是释然:“人总是要死的,朕知道。” “我以为你做了皇帝以后,会向往那种长生不老的事情,没想到你倒是很坦然,”孙望嵋挥挥手,招来一个凳子坐下,眼神还是一样冷清,就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挚友,只是一个平常的陌生人一般:“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司徒煦苍白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因为朕知道,要是朕真的长命百岁了,朕的下场会和父皇一样惨。” 这个父皇,自然说的是当初被自己疼爱的儿子亲手杀死的乾元帝司徒澜。 孙望嵋点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 “父皇,”司徒灿和司徒炜听了司徒煦的话,吓得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儿臣绝无此心。”显然,他们两人也反应过来司徒煦说的是什么事了,一时间,大殿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孙望嵋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司徒灿和司徒炜:“你倒是把皇位传给了老/二,不是说一般都是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的吗?” 司徒煦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也没开口让他俩起来,反而乐呵呵地看着孙望嵋:“托你的福,朕才能有两个儿子,而且这两个儿子都是嫡子,这就更好了,这总好过朕无子送终。” 司徒灿和司徒炜吓得背上冷汗都流出来了。 司徒煦继续:“司徒灿虽为长子,但是为人太过鲁莽,喜武误文,相反太子比之稳重地多。” 孙望嵋闻言,再次看了看司徒灿和司徒炜,终是点点头:“稳重有度,心胸开阔,他登基确实不会为难兄弟。” “也就他们两个兄弟相依为命,这个朝堂、这个天下,那是那么容易治理的,兄弟俩相互扶持,总是好些,”司徒煦咳嗽了几声,这才缓过劲来:“总好过朕,当年和自己的兄弟勾心斗角,害来害去的,也怪没意思。” “不是还有司徒照跟在你身后吗?”孙望嵋淡淡地开口,那神情就像是在和一个好朋友聊天一样自然。 司徒煦就是喜欢孙望嵋这种对待他的态度,自从他登基以后,原本是兄弟会变成君臣、原本的朋友也会变成君臣,只有孙望嵋不会变,而且他也不怕孙望嵋变,因为孙望嵋对他的江山没有兴趣,他反而可以更放心地和孙望嵋交朋友。 “四弟啊,他几年前已经去了,如今是他的嫡子继承了他的爵位,”司徒煦感叹一声,随即苦笑:“如今,朕也要跟着四弟一起去了,四弟去之前,朕去看过他,朕和他约定,来世,我们还要做兄弟,不过,四弟说想要当哥哥,让朕也跟着他的后边试试看,”说完,司徒煦期待地看着孙望嵋:“你会帮朕的吧。” 孙望嵋点点头:“我会帮你。” “朕不想在生在帝王之家了。” “我会帮你。” “朕希望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我会帮你。” 司徒煦满脸笑意,即使因为病痛的折磨而脸色苍白,此时也因为孙望嵋干脆地回答而激动的脸色通红:“多谢。” 孙望嵋点点头,抬手让盛崖余过来:“这是我收的徒弟。” 司徒煦挑眉:“没想到你也有收徒弟的一天,”他上下打量了盛崖余一边,一脸的赞同:“你的眼光着实不错。” 此时的盛崖余已经成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习剑将近十年,又和孙望嵋这个师傅走过很多地方,他的心性更加稳重内敛,挺拔的身姿看上去即有着剑客独有的冷清,又带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沉稳。 “确实不错,如今他还在休息无情剑道。” 司徒煦微微睁大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孙望嵋:“你不是,不赞同无情剑道吗?” “无情剑道只是通往心剑的一个途径,等到什么时候他突破了无情剑道,就离心剑不远了,”孙望嵋转头看了盛崖余一眼:“可惜……” 司徒煦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何这样说。 盛崖余微微弯了下嘴角,一脸从容地看着他:“师傅,通往心剑的道路不只是无情剑道一途。” 这一下,司徒煦明白孙望嵋的意思了。 司徒煦把视线看向始终站在一旁,一脸明艳动人的东方不败:“那这位,是你的夫人?” 东方不败一挑眉,瞪了孙望嵋一眼:“他想得美。” 孙望嵋摇摇头:“朋友而已。” 司徒煦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孙望嵋疑惑地看着司徒煦:“贾琏已经成过亲了。” “那是贾琏,不是你孙望嵋。”司徒煦没好气地笑出了声。 司徒灿和司徒炜的身子一抖,即使还跪在地上,他们也对听到的消息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心里也很是震惊。 孙望嵋勾着嘴角,看着司徒煦已经开始像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和自己絮絮叨叨,心情也愉悦了不少:“感觉可好些?” 司徒煦一愣,随即发现这些年来一直折磨自己的病痛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一般,他先是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你,救了我,”随即,他的眉头微皱,脸色也变得复杂了起来,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司徒灿和司徒炜:“你何必救我,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我不会救你,只不过是让你在领死之前感觉轻松一点而已,”孙望嵋倒是很坦然:“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 司徒煦的眼神闪了闪,最终勾着嘴角,满脸感激地看着孙望嵋:“多谢,朋友。” “不用谢,朋友。” 孙望嵋带着东方不败和盛崖余站在御花园中,他给了司徒煦在最后的时间里健康的身体,司徒煦就立马起身去处理自己死后的后续问题,即使司徒炜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司徒煦这个从太子时期就一路提心吊胆走过来的人看来,司徒炜还是会有危险,所以,司徒煦正在用自己最后的时间为自己这个看好的儿子做最后的事情。 “他算是一个好皇帝,”孙望嵋站在一株盛开的牡丹花前,淡淡地开口:“同样,算是个不错的人。” 东方不败点点头,抬手把那朵开得正灿烂的牡丹花摘下,拿在手中把玩:“这倒是没错,当皇帝的能够如此坦然地放下权利,不求你帮他长生不老,就凭这份心性,也确实不普通。” 孙望嵋转头看着东方不败手里的牡丹花,再看看静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宝剑的盛崖余,终是把目光转向了另一朵开得灿烂的月季花,默默不语。 东方不败不满地冷哼一声,转头看着装雕像的盛崖余:“小余,不如让你东方姐姐陪你练练。”说着,牡丹花就脱手而出。 盛崖余转身抽剑向前一劈,那朵牡丹花就被他劈成了两半。 孙望嵋看着两人已经在御花园中旁若无人的打了起来,再不说话,直到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跑来,他的目光才冷凝了起来。 “皇上驾崩,皇上驾崩。” 孙望嵋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玉佩,走到那太监面前。 “皇上驾崩,请义忠亲王移驾。”太监低头行礼,态度恭敬至极,这可是活神仙啊,妥妥地活神仙,能有幸见到就是他的荣幸了。 孙望嵋抬脚便往前走:“走吧。” 东方不败和盛崖余停下了动作,跟着孙望嵋而去。 司徒煦静静地躺在御床上,身穿皇袍,双眼紧闭,已经没了呼吸。 司徒炜跪在最前面,然后依次跪着司徒灿、各位宗亲大臣,大家都痛哭不止。 孙望嵋带着东方不败和盛崖余走进来,众人一时停下了哭声,纷纷看向这位活神仙。 “义忠亲王,”司徒炜站起身迎了过去:“父皇,父皇他去了。” 孙望嵋点点头,走到司徒煦床前,拿下腰间的玉佩轻轻地放在司徒煦手中:“一路走好,朋友。” 朋友只一世,即使孙望嵋和司徒煦是朋友,他也只是和司徒煦的这一世是朋友而已,等到司徒煦转世成为了另一个人,他们,便只是陌生人而已,所以,当初他送给自己的玉佩,自己也该还给他了。 等到司徒煦出殡的那天,孙望嵋一身白衣,站在司徒煦的棺材前面,跟着送葬的队伍缓缓走向皇陵,看着司徒煦的棺木被抬下灵柩,看着那皇陵的千斤门落下,孙望嵋终是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身白衣的盛崖余和东方不败:“我们该走了。” 说完,他抬起手向虚空一划,空中立马出现了一个缝隙,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孙望嵋抬脚从容地走了进去,东方不败和盛崖余也随即跟了进去。 不知道谁先开口:“神仙啊。” 众人立马对着孙望嵋消失的方向磕头。 司徒炜看着孙望嵋消失的地方,终是苦笑一声:“还是父皇有运气啊。” 第56章 番外八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东方不败一身大红嫁衣,面容艳丽,抬眼透过铜镜看着背后个送喜婆子给自己梳妆,听着那送喜婆子嘴里的婚嫁歌,愉悦地弯着嘴角。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  首发 他的视线突然通过铜镜看到了门外,一身红衣的孙望嵋站在那里,他的眼眸微微一垂,脸上露出了淡淡的释怀。 他不是没有喜欢过孙望嵋,怎么会不喜欢,那样出尘不凡的男子,是个女子都会喜欢,即使他不算是真正的女子,他还是照样喜欢上了他。 他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孙望嵋就那么直拉拉地站在他特意命杨莲亭建造的秘密花园里,那里是他的禁地,他可以在那里随心所欲的变成他喜欢的女子形象,而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没错,当时他的心里刚刚起了变化,是又自卑又自傲的时候,自然是不希望他的那番模样被他人看到,所以,对于孙望嵋的出现他是十分恼火,以至于他一个绣花针出去就像要了孙望嵋的命。 可是,孙望嵋太强,强到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程度,他便立刻审时度势,把孙望嵋留在黑木崖,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多大本事。 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孙望嵋并没有对他特殊的癖好产生任何一种轻视,他平等地对待自己,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个怪物,以至于到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女人。 他杀了杨莲亭,杀了自己的那些妾侍,离开了黑木崖,和孙望嵋一起游览天下,当看到江南第一名妓董秋婉倾心于孙望嵋时,他的心里终于有了浓浓地嫉妒,他也终于明白,自己是喜欢上了这个冷清至极的男子。 当看到孙望嵋对董秋婉不假辞色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暗喜的,他那是总是在想,要是他一直陪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是不是有一天,这个男人也会喜欢上自己,然后他们可以做一对恩爱夫妻,游走于世间的各个角落。 然后,孙望嵋呆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也在那个时候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他是可以划破虚空的男子,是自己即使变得再强也要仰望的男子,那个时候,他心里的自卑,认为可以陪他永远、认为可以留在他身边的自卑,又浓浓地散了出来。 即使最后他们一起抚养了小余长大,他还是明白,他和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的不相称了。 他是威武霸气、张扬潇洒的东方教主,可是,却配不上心中这个让他情窦初开的男子。 “新娘子真漂亮,新郎见了一定会把持不住的。”送喜婆子放下梳子,由衷地赞叹。 东方不败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看着镜中自己的绝世容貌,再瞟瞟始终站在门外,即使是一身红衣也掩盖不住他冷清气质的男子,终是轻叹一声,由着送喜婆子把大红喜帕盖在了他的头上。 他终是嫁给了他心仪的男子,但是那个男子却不是他的初恋。 孙望嵋抬起手,接住东方不败递过来的手。 送喜婆子一脸笑意地开口:“那就请孙公子作为娘家人,把新娘带到喜堂那里了。” 孙望嵋点点头,蹲下身子背起一身红衣的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趴在孙望嵋的背上,轻轻地开口:“我出嫁了。” “恭喜你,终于嫁了一个不在意你过去、一心喜欢你的人。”即使孙望嵋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可是东方不败却知道他必然是为自己祝福的。 东方不败喜帕下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你应该知道,我以前心仪的是你,不过你不珍惜,所以我就喜欢别人了。”这一句告白的话,也许是东方不败彻底对孙望嵋的放下,从此以后,他们只能是挚友。 孙望嵋的脚步不停,已经把东方不败背到了喜堂外:“我知道,可是,我不心仪你。” 东方不败微愣,随即轻轻地笑了一声:“所以,我们是朋友啊。” 孙望嵋勾着嘴角,把东方不败放下来,轻轻地把东方不败的手放在了一身喜服的新郎身上:“他,交给你了,药师兄。” 新郎黄药师一脸笑意地点点头:“我会让东方一生幸福。” 孙望嵋回以一笑,退到一旁,看着堂中的新人拜堂成亲。 “师傅,”盛崖余站在孙望嵋身旁,小心地看了看孙望嵋的脸色:“你可还好。” “自然,”孙望嵋的视线看着新人行礼,嘴里轻轻开口:“看到好友有如此姻缘,我心甚慰。” “师傅。”盛崖余微微皱了皱眉,终是轻叹一声,师傅和东方姐姐之间的事情,他是看得很清楚的,可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最后,也不过是叹一场缘分未到罢了。 “你呢?”孙望嵋看着黄药师牵着红绸把东方不败嵌入新房,这才转头看向盛崖余:“你回到你的那个世间,生活得可好。” 盛崖余点点头,他还是想要把当初的十三凶徒找出来,所以他留在了他的那个时空,即使师傅给他起了‘无情’的别号,而且教授他无情剑法,可是他还是因为面冷心热的性格而练出了自己的剑法,和师傅当初教授的无情剑,和师傅自己练就的心剑完全不同。不过好在,师傅并不在意这一点,也对自己最后进了神侯府当了一名捕头而没有任何意见。 “你可喜欢自己如今的生活。”孙望嵋看着自己这个徒弟,倒是难得地开口关心一二。 盛崖余点点头:“徒弟在神侯府很好,而且徒弟剑法高超,在那里已经有了‘无情剑客’的名号。” 孙望嵋挑眉:“你不练无情剑,何来‘无情剑客’的名号。” “徒弟在神侯府号称‘无情’。”盛崖余一脸微笑地看着孙望嵋。 孙望嵋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虽说没有成为自己认为的那种剑客,可是也在剑术上颇有自己的看法,只是他这个徒弟,心里装的事太多,家国天下、是非曲直,都是他所关心的东西,终是和自己的万般不留心不同,他也就不再强求,只是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盛崖余的肩头:“有空,师傅会去看你。” 盛崖余一乐:“徒弟就害怕师傅再来看徒弟时,只能看到徒弟坟前的野草了。” 这一点没有说错,每一个时空的时间流速都不同,就害怕师傅才去别的时空没多久,他就已经过完一生了,所以,每一次与师傅的见面,他都分外的珍惜,害怕这是和自己这个敬爱的师傅最后一次相见。 孙望嵋又拍了拍盛崖余的肩头:“男人,不必在意太多。” “师傅还是那般不在意啊。” 东方不败一个人坐在喜床上,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作为新郎的黄药师自然是要去外边敬酒,虽然没有来几个宾客,可是据说也是这个时空大名鼎鼎的‘五绝’高手。 东方不败勾着嘴角嗤笑一声,就连黄药师目前都是本座的手下败将,何况是其他那四绝,至于这些人,就更不是孙望嵋的对手了。 这才想着,就听到送喜婆子的声音:“孙公子,这是新娘婚房,公子是不好进来的。” “没事,我和他说几句话就走。” 然后,东方不败就看见自己的喜帕下面出现了一双鞋子,是孙望嵋。 孙望嵋看着一身喜服坐在那里的东方不败,勾着嘴角:“今日看你有这般姻缘,我很为你高兴,只是,你也知道你的身子,这子嗣之事,你心里也多有想法。” 东方不败的眼眸暗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光彩:“没事的,药师他知道我的事情。” “没错,东方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也全部都了解。”黄药师走了进来,他刚刚在喜宴上一看到没有孙望嵋的身影,就想到这个男人是来见自己的新娘了,他是知道自己的娘子原来是喜欢这个男人的,而且这个男人也确实出色,所以,即使是已经和东方不败拜堂成亲,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于是放下了宾客,匆匆地赶了过来。 孙望嵋看到黄药师的表情,心下明白,看着这一对新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递了过去:“这是我找警幻仙子拿的,可以给你一个孩子,因为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女孩,所以这瓶药可以让你生一个女孩。” 东方不败的手紧了紧,整个身子都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黄药师的脸上也出现了一阵紧张,随即也是由衷地感谢:“多谢,”他接过玉瓶,小心地放在怀里,再次道谢:“多谢了。” 孙望嵋点点头:“好好过,我走了。” 说完,他的身影就慢慢地消失在了原地。 东方不败紧紧地抓着裙摆,直到一双手按了上来。 黄药师温柔地语调响在耳侧:“夫人不必担心,为夫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那就,多谢夫君了。” 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恋一个人,念一个人,终究,不过是,我找到了我的幸福,你找到了你的道路罢了。 孙望嵋一抬眼看着周围的环境,这一次,是到了一个山洞。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流水声,孙望嵋闻声过去,然后…… 绝美的女子在水中嬉戏,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儿一般,那光滑的皮肤和矫健的身姿,让孙望嵋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谁。”女子感觉到有人靠近,立马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岸上的男子,眼中杀气尽显,抬手就运足功力把池水打了过去。 孙望嵋微微退步,避过那向他袭来的水花,再转身时,就看见那女子光脚站在水池对岸,身上粗粗地披着一件外衫,一脸怒意地看着自己:“大胆狂徒,竟敢偷看本姑娘洗澡。” 孙望嵋看了看那晶莹的池水,再看看女子□□在外的脚趾,微微勾勾唇:“你叫什么名字。” “练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