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员工砸墙实录》 第1章 第1章 第1章 “唉……这该怎么办啊……” 入夜的浅草,在五光十色的温暖灯火中,阿芜靠着墙根愁眉不展地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哀叹自己的时运不济。 她个子不高,皮肤很白,挺翘的鼻梁下有一张红艳艳的樱桃小口,就算不抹口脂也粉粉嫩嫩。而她那双水汪汪的下垂眼,则能让所有与她对视的人都下意识心生怜爱,生怕说话声大点就会吓唬到眼前的美丽少女。 如此娇弱无助的年轻女孩,为何会独自一人哭丧着脸出现在人群熙攘热闹的浅草街头呢? 这还要从半天前说起。 “等一下!给我等一下!‘预定朝阎婆叵度处投入一定数量的翼龙’这份文件是怎么回事啊?!!!” 当时,这名身材娇小,看似楚楚可怜的美少女,正捏着一份文书站在阎魔大王正殿的大桌前,毫无少女力的怒吼着。 “啊,那个啊。” 回答少女的,并非那个坐在主位上满脸为难之色的大胡子阎魔大王。而是站在审判席前方,一名黑衣黑发,额间长着一支独角,耳朵尖尖的高大男性。他就是阎魔大王的第一辅佐官,地狱怨念最深咒怨最强的第一鬼神——鬼灯。 “因为亡者数量增加而阎婆的数量跟不上去,所以我就让未入轮回的翼龙去那里帮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吧?!!” 阿芜并不是此世的活人。 她身为彼世地狱中的狱卒,一路勤勤恳恳工作不说,还高升到了主任的位子。 简单来说就是彼世的社畜,而且是职位很高的那种。 然而此刻,这名职位很高的狱卒,正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即使阿芜的个子才堪堪到人家胸口,她也恨不得用自己的额头对着对方的胸口来一下,把自己这个抖s青梅竹马从这个地方撞飞出去。 “而且阿芜小姐不是也说过,阿鼻地狱的人手不足。”男人狭长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跟自己只有一臂距离的女孩,“考虑到那里的亡者基本都是犯了大罪之人,素性也很差,所以这边才优先增调了阿鼻地狱的狱卒数量。”说到这,鬼灯双手抱胸,音调也提了起来,“还有什么不满吗?” “唔……” 一番说明下来,倒是让原本气势汹汹的阿芜卡了壳。 但她也不傻,花了三秒便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地看着独角鬼神道:“我提出增调狱卒的申请,但没让你调始前动物给我啊!”提到这茬,一股怒火又腾地从她胸中窜了起来。 “野干吼处的野干们也就算了。”因为怒气,阿芜那像萝卜那样脆生生的女中音听起来有些低沉,“还有之前你往阿鼻这边增调的五百亿虫类狱卒,胡蜂小姐是位出色的领袖我也忍了……”说着,她拔高声线,猛地抬起头。“我要求增调人手,要的是有手有脚能说话会直立行走的人型狱卒!为什么只给我这里疯狂输入奇奇怪怪的动物!” “那是因为现在人型狱卒哪个地狱都缺!!”与阿芜相对的,鬼灯也提高了自己原本充满磁性的男低音,抱胸的手则开始飞快敲打着自己拿着的卷轴。“不管是焦热地狱的在龙旋处还是大焦热地狱的悲苦吼处,都已经开始进行动物狱卒的改造强化,你以为是为什么?” 说着,他反手狠狠一挥,将手中的卷轴直直地朝坐在正坐上一声不吭专注吃瓜看戏的阎魔大王扔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可怜兮兮地“哎哟!”,地狱的第一辅佐官,每天忙碌于文书与亡者审判工作的鬼灯愤怒地道:“还不是因为现世人口骤增而某些人天天该做的工作不好好做!就知道摸鱼!!” “鬼……鬼灯君,说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朝老夫扔东西啦……” “因为你就是那些人里最会摸鱼的那个!给我好好看文件!” 面对阎魔大王充满委屈的控诉,辅佐官连头都没回,咬字清晰义正言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阿芜看着一脸委屈巴巴又不敢说啥,只能一边拿起卷轴一边偷偷往他们这边瞟的阎魔大王,挑了挑眉:“话虽这么说,其实是因为你在推进动物狱卒强化措施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地狱改造成动物世界这种事!” “过誉了,毕竟开先河请动物做狱卒的是初江王。”鬼灯说着,从身旁阎魔大王高耸的办公桌上又取下了一枚卷轴。“考虑到现在以及未来可能面对的人手不足问题,各大地狱的动物狱卒强化措施不管早晚,总归是要进行下去的。”男人抬起右手,按住了个子才到自己胸口的阿芜的头顶,还直直地往下按了按。“懂了吗?” 被对方的温热的大手那么一摁(他还故意使了点劲),阿芜的脖子顿时动都动不了。她小嘴一瘪,顺势往后退了一步。 “懂归懂,翼龙可以调,但我还是要人型狱卒!” “现在人手不足调不了。” “那就等下一次招聘调!” 鬼灯的眉间顿时蹙了起来:“你认为我会把新人直接扔去刑法最重的阿鼻地狱吗?” “调老人啊!” 看到那个熟悉的皱眉,知道对方的耐心还没售罄,阿芜索性闭上眼,还顺势跺了跺脚。 “那也得看对方的意愿和业绩。” 然而,地狱的第一辅佐官丝毫不吃自己青梅竹马的这一套。工作时间,哪怕是倾国美人站在这里和他扯皮,也不会让男人的决定有一丝一毫动摇。 见独角之鬼已经开始低头浏览新的文件,明显没把自己的需求放在眼里。深知他言出必行,以及热爱各种动物的本性。阿芜有预感,如果这次不能让鬼灯回心转意,那么不出百年,她的阿鼻地狱恐怕就会真的成为地狱中的神奇动物园了。 一想到自己未来真的会成为动物园园长或是昆虫馆馆长,阿芜的眼圈一红,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那我自己去找总行了吧!” 说完,少女气冲冲地朝眼前的男人“哼”了一声,跟从文件缝隙里偷看自己的阎魔大王挥了挥手,才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殿。 说来也是,阿鼻地狱可是政令指定地狱,在人手不足的时候自主招收狱卒这种事虽然没有先例,但也没说过不行。只是阿芜向来不爱考虑一些弯弯绕绕,大事还是爱找鬼灯和阎魔大王解决,所以之前也就没考虑到这层。 只是她真的不想再面对什么千奇百怪的神奇生物了,五百亿昆虫大军和翼龙还不够吗?她是够了啊! “但话都放在那了……我要去哪里招人呢?” 浅草五颜六色的灯光与人群嬉闹的声音,拉回了阿芜的思绪。她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开始了地一百零八次叹息。 自明治维新全面西化后,在大正时代,改名东京的江户城,如今也开始用上了各种照明电器,甚至还出现了火车这种东西。 这今非昔比的景象,总是让身处地狱的阿芜等人感叹人类社会的发展速度。毕竟彼世和现世也不好脱节太久,这样也会给审判和量刑造成困难。 她原本是想来现世找找还尚未迁居地狱的妖怪或鬼族的。拥有轮回资格的活人向来并非阿芜的第一目标,除非对方是情况特殊犯下大罪的那种类型。但从现下东京都的发展来看,想从这种车水马龙的繁华之地揪出几个漏网之鱼,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别提找出来以后,对方愿不愿意去阿鼻地狱任职也是个问题。 她或许应该去一些偏远的,尚有传说存在的山区看看?实在不行,就整理整理行离递交长期出差申请去北海道考察一下。 “咕噜噜——” 正畅想着自己的招人大计,阿芜的肚子忽然不适时地叫了起来。肠胃中传出的饥饿感提醒她,原来今天气势汹汹地冲去正殿后来又头脑一热跑来现世的自己,还没好好吃上一顿饭呢。 没办法,阿鼻地狱作为八热地狱的最后一层,离十王审判殿其实挺远的。今天吵完架,阿芜头也不回地奔回了自己办公室,火速填完出差申请以后就收拾东西来现世了。 摸了摸叫出声的肚子,决心还是找个地方吃饭的少女提起精神,不一会儿,碧青色的和服便彻底融进了熙攘的人群中。 最终,在背临主街的一角,阿芜找到了一家卖乌冬面的小车摊。 虽然主街上也有不少看上去不错的餐馆,不过她还是喜欢这种比较安静,人流稀少的小店。至少吃饭的时候,不会有很多视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在阿芜之前,已经有两位客人拜访过这家小小的摊点了。 “所以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吃面啊?还有那个小哥去哪了?” 似乎是乌冬面摊摊主的光头男人正站在自家铺子前,朝一个身穿粉色和服,黑色外套,一头长发的少女说着话。 不过因为小少女嘴里咬着一小节竹子的原因,她也不回话,就呆呆地坐在长凳上,无辜地抬起头盯着拿着筷子的光头大叔看。 “所以啊……!” “对不起!请问老板在吗?” 正当光头男人听上去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阿芜连忙上前。一边向疑似店主的男人打了声招呼,一边好奇地看了看被搁置在长凳旁边的大木箱,以及那个一言不发的小姑娘。 之所以打断老板与女孩的对话,是因为阿芜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小女孩身边跟着的一位身穿白色罩衣,嘴角有一颗痣,正望着少女愁眉不展的美丽女性,和她身边的一位小男孩。 而无论是女人,还是那个孩子,店主都像是视若无物一般地看也不看他们。 很显然,这两个人都不是活人。 “我就是!” 光头男人听到声音,气势汹汹地扭过头。但下一秒,当他看清自己眼前穿着碧色和服的阿芜以后,整个人就变得冷静了不少。 “……怎么了?” “请给我一份鸡蛋乌冬面!” “哦……哦……” 哪怕有天大的脾气,店主也不好随便在其他客人跟前发。更何况来者是一位同样可爱,脸上还挂着微笑的美少女。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回到铺子里做乌冬面去了。 “哇!妈妈!妈妈!她过来了!她朝祢豆子姐姐走过来了!” “嘘——六太,没事的,放心。” 阿芜则装作看不到女人和小孩,听不到他们的警告声一般地,凑到了一言不发的小姑娘跟前,打量起了对方。 须臾间,少女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 这还真该说是出师有利吗?此刻,阿芜十分确定眼前的这名长发女孩,也不是人类。 但从那名女性亡者,和小男孩之间的对话来看,这名叫做祢豆子的小姑娘,正是女人的女儿,也是小男孩的姐姐。 看上去不是人类,却拥有人类的亲属。而亲属则在死后一直徘徊在对方身边。 看来她这趟短期出差,也不会毫无收获地回去?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阿芜捧着着热乎乎的大碗,眼睛虽然盯着碗里的面,耳朵却没闲着。 短短几分钟,她已经宛如一个吃瓜(现在在吃面)群众一般,将别人家的八卦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阿芜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她刚想表现一下自己可以看见也可以听见对方说话,老板就端着做好的乌冬过来了。 她总不能当着老板的面对着空气说话吧,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不过这种闷头吃面还得被迫听瓜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阿芜刚把溏心蛋咽下肚,那位弥豆子妹妹唯一活着的哥哥就回来了。 “啊!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在六太惊喜的声音中,一位穿着黑色立领制服,外面套着一件市松纹布衣的少年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眼尖的阿芜还看到他腰间别了把日本刀。 但禁刀令早就已经推行很长时间了,带着把刀在浅草大街上转来转去还能没被抓,这男孩运气真好。 阿芜看到男孩身边还跟着三个小孩。 从三人的身高来看,他们应该都比穿市松纹外套的少年小。虽然紧紧跟在对方的身后,但少年却仿佛没注意到这三个孩子,疾步朝乌冬面小摊走来。 也就是说他们和祢豆子小妹妹身边的母亲与弟弟一样,现在都已经死了。 一时间阿芜竟不知道是该感叹他家兄弟姐妹多,还是这对兄妹命途多舛得令人心酸。 “祢豆子!抱歉让你久等了,哥哥回……?!” 深红色头发的少年有着一双看上去非常温柔的红色眼睛,但那双眼睛却在看向阿芜的时候,忽然变得有些犀利。 她看到少年动了动鼻子,似乎是在嗅什么东西,同时脚步也慢了下来。 阿芜低头,又挑起一根乌冬,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妈妈!六太!哥哥回来了!还遇到了愿意帮他的好鬼!” “刚才哥哥差点被警察抓住,都是那个坏鬼害的!哥哥他找到那个很可怕的鬼了!” “竹雄,茂,花子……” 美丽的妇人挨个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她抬起头,似乎也想摸一摸自己还活着的儿子。但末了,终究还是垂下了手。 “炭治郎……” 大部分情况下,亡者是无法触摸到活人的。 还有,他们嘴里说的“好鬼”“怀鬼”又是个什么东西?这年头浅草街头还真的有大隐隐于市的鬼族不成? “喂喂!小子!你终于回来了!” 小摊里传出店主中气十足的大喊,原来刚才名叫炭治郎的少年付了钱,但却忽然把妹妹放在店里,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啊!你不吃掉我做的乌冬面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是!非常对不起!请给我一碗山药乌冬!” 面对店主奇怪的执着,少年同样大声地道了歉,然后接过店主做好的山药乌冬面,飞快地吃了起来。 真的是飞快地吃,看得已经把面吃得差不多了的阿芜目瞪口呆。“哦哦哦!好厉害!”少女把空了的碗放回老板桌前,在他吃完以后甚至鼓起掌来。 “谢谢!我吃饱了!面很好吃!” 炭治郎则对着老板和拍手的阿芜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背上了放在一旁的大木箱,拉起妹妹的手。 看样子,他似乎正如自己弟弟妹妹说的那样,要去找那个可以帮助他们兄妹俩的好鬼了。 “啊,哥哥姐姐要走了,我们也跟上吧。” 阿芜看到亡者中那个最大的,名叫竹雄的孩子朝几个弟弟妹妹挥挥手,想从自己身边经过,追上已经带着祢豆子离开小摊的炭治郎。于是她做了一件事。 少女伸手搭住了那名小男孩的肩膀。 虽然阿芜并不是迎接科的成员,不过作为狱卒,放任亡者在此世乱跑终究还是不太好。特别他们家从母亲到四个孩子都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了看似年纪最大的长男长女,长女还不是人。 她在阿鼻地狱宅了几百年都知道这情况不正常。 “咦……诶?!” 阿芜低下头,看着瞪大双眼,右眼角下有颗痣,五官与炭治郎有些相似的竹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又抬头,和那位美丽的母亲四目相对,眨了眨眼。 “借一步说话?” 事实证明,能教出炭治郎那样可爱又有礼貌的孩子,其他家庭成员性格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不,炭治郎和祢豆子的母亲,全名灶门葵枝的这位美丽妇人,在发现阿芜能看见,甚至能摸到自己和其他几个孩子之后,迅速安抚住了惊慌的孩子们。几人也没闹腾,乖乖地跟着阿芜离开了乌冬面小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也就是说,你们是被鬼杀死的?” 从葵枝口中了解到了几人的死因,站在大树下的黑发少女挑起了眉毛。 “啊,当然,那个鬼和迎接科的大人们不同……”葵枝的表情有些忧愁,“我们也是在死后才知道彼世的存在的。” “听葵枝小姐的口气,你们已经见过迎接科的人了?” 阿芜歪了歪头,颇感兴趣地看了一眼躲在母亲后面探头探脑的小女孩和最小的六太,还有守在母亲身边的竹雄和茂。 怎么说呢,这些小孩子看她那个眼神,就好像如临大敌一般,生怕自己会干什么似的。 “为什么不肯离开人世?”阿芜摸了摸身旁粗糙的树干,“即使你们留在这,也无法改变死去的这一事实,看着家人的样子,也只会徒增悲伤而已。” 美丽的女性垂下了眼帘,“我明白……但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不想抛下那两个孩子。”葵枝的声音随着她的情绪逐渐变大。“就算无法触摸,无法和他们说话,我也不能再一次抛下他们!” “妈妈……” 年纪稍小的女孩子吸了吸鼻子,似乎已经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了。 稍大的一个男孩子则挡在了葵枝面前,抬头看向眼圈有些发红的母亲。 “是啊,这不怪妈妈!也不怪哥哥姐姐!” “大姐姐!”那名叫做竹雄的小少年更直接,他一个箭步扑到身穿碧色和服的女孩面前,声音也带着点哭腔。“大姐姐!求求你不要带我们走!我们不会做坏事的!” “……诶?”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阿芜真的愣住了。 “大……大姐姐!” 本来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女孩和小男孩也冲出来,窜到自己哥哥身边,年龄小的六太脚下不稳,还差点扑倒在地,幸好她一把扶住了他。 “哥……哥哥和姐姐一直都很辛苦的在努力,我们不想抛下他们……呜呜呜大姐姐求求你!” 小男孩攥紧阿芜的衣袖,眼泪说来就来,当即在阿芜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呃……这个……你别哭啊?” 所以说她真的看上去这么像个反派吗?! “我们不会让哥哥和姐姐发现的……”那个叫花子的小姑娘哭起来则文静了许多,但眼泪仍然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地往下落。“呜……求……求求大姐姐……”一边说着,小女孩学着哥哥和弟弟的样子,也凑到阿芜身边,抱住了她。 这下,阿芜身上一下多出来三个眼泪汪汪的小挂件。没多出第四个,还是因为对方的母亲拽住了没冲到跟前去的那一个孩子。 “竹雄,花子……”葵枝手足无措地上前,想将死抓着阿芜衣服的小儿子拉开,“六太,别对人家这样……” “呜呜呜呜呜呜……” “呜哇——呜……” 奈何三个娃可能是想到啥伤心事儿了,各个眼泪都停不下来。而被这悲壮的气氛一刺激,不光葵枝身边的茂开始吸鼻子,连妇人自己的眼中也开始积蓄泪水。 “别……别给人家添麻烦……” 得,阿芜现在觉得自己更像坏人了。 “……不是,你们都冷静一点。” 她伸出食指,挠了挠自己的鼻尖,尴尬地和挂在自己身上的三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我也没说自己就是迎接科的,你们今天必须走吧。” “姐姐您……不是来抓我们的吗?” “不是呀。”阿芜瞧着花子的样子可爱得紧,伸手摸了摸她的短发。“我只是路过,但对你们家的情况很感兴趣,所以顺便问问而已。” 既然人家都已经见过迎接科的人了,想必在那边也会有记录。没强制把他们带回去,恐怕也是因为灶门家的这几人真的没犯过什么事儿吧。 “哦对了,不过你们要是遇到一个眼睛长这样——”少女说着,用手把自己微微下垂的圆眼睛向上提了提,“眉毛超级短,然后个子很高很高……”她用手在身边的大树上比划了一下,“梳着中分的黑色头发,看上去很严肃的男人的话,还是先躲起来或者看到他就跑得远远的比较好哦。” “毕竟不是所有的狱卒都像我,还有你们遇到的迎接科工作人员那样好说话的。”说着,阿芜眯起眼睛,做出了险恶的表情。“如果是那家伙的话……说不定会直接弹你们额头哦!” “噫——!” 这句话立刻起了作用,几个孩子纷纷松开阿芜的衣服,用手捂住额头并异口同声的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所以请不要弹他们的额头。 “哼,知道就好。”少女双手叉腰,摆足了身为狱卒的架势。 “那姐姐,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然而当竹雄充满希冀地抬起头,几个孩子仿若看到曙光的时候,阿芜却又毫不犹豫地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当然……不行!”少女扬起下巴,理所当然地看着面前惊呆了的灶门一家。“我还没问你们呢,刚才那些个‘好鬼’‘坏鬼’又是什么情况?鬼如果在人间作乱,是要通报给彼世的奉行所的。”她抿了抿嘴,“特别还是杀过人的鬼,这可是大罪。” “这……” 葵枝看上去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和彼世的妖怪与鬼族不同,在成为亡者前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 “迎接科的大人说那些鬼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抱歉,我们知道的事也不是很多……” “总之,你们先带我去看看那些个‘好鬼坏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阿芜抓了抓头发,“万一真和地狱有什么关系,我倒是可以抓了带回去。” 少女心里的小算盘劈里啪啦地响,几秒内就把之后要做的事考虑得七七八八。 如果是闹事的危险分子,阿芜可以把人抓回去顺便求奖赏;如果是可以好好谈话的类型,就可以去问问对方关于鬼的事,愿不愿意以后换个工作啥的。 总之无论如何她都稳赚不赔的啦。 第3章 第3章 第3章 “……所以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鬼’?” 十几分钟后,阿芜看着眼前混乱的大战,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 她摆出了一副地府公务人员的态度,要求灶门一家带着自己去瞧瞧那所谓的“可以帮助灶门兄妹”的“好鬼”究竟是何方神圣。 结果,光是为了找到对方的藏身地,她就跟着灶门一家绕路绕了老半天。 而且他们来的并不是时候。 因为还有不知道打哪来的另外一批人,正对身为灶门家唯二活口的兄妹俩以及似乎就是几个小孩口中的“好鬼”的一男一女展开猛烈的攻击。 也是托对方的福,阿芜才能发现被那对被称为愈史郎以及珠世的男女,利用特别的术法所藏起来的住宅。 等下,这和她印象中的鬼族不一样啊?! 能够隐藏气息与踪迹的法术也就算了,为什么那个叫矢琶羽的男人,眼睛会长在手上,还能看到类似箭头的东西啊?!而且还能操纵箭头的方向……你的眼睛是有道术加持带追踪系统的吗?? 她家阿八虽然脸上长了几十只眼睛(搞得他脸大如盆本人特别自卑)负责看守阿鼻地狱的边界,但他看不到箭头啊!一般鬼族眼睛也看不到这么玄妙的东西的啊? 还有那个叫朱纱丸的小姑娘,你怎么回事?手球从哪里变出来的??为什么打到后面脱了衣服,还能两只手变六只手的?你是鬼还是阿修罗?? 还有哦,在场的几个鬼,无论是被打碎了脑袋的俞史郎还是被砍掉了手臂的朱纱丸,失去的部位都能立刻长回来,根本不会断气。 听一旁的葵枝说,这些鬼很害怕阳光,被照到会化成灰。另外只有用她儿子炭治郎手上握着的那种刀砍掉鬼的脑袋,他们才会死。 你们是罗马尼亚来的吸血鬼吗?!食物是人肉人血也就罢了,还见光死?怕十字架吗? 说实话,阿芜在地狱工作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种鬼。 “可恶!那些家伙是来追杀哥哥姐姐的!” “加油啊哥哥!不要输!” 耳边传来竹雄与茂为自家兄弟加油鼓气的声音,阿芜扒在屋顶上看着战局,眉心皱出了一个川字。 幸好珠世和愈史郎及时恢复过来向两个孩子伸出了援手,不然以他们俩的战斗经验,不可能在对方一开始的强烈攻击下全身而退。 矢琶羽看情况顶多就是个比较能打的辅助,祢豆子那边的朱纱丸空有力量却不怎么有技巧。他们二人联手比较难对付,但分开以后难度就下降了很多。 “不能踢!” 从朱纱丸手中投掷出来的手球,力道不是一般的大。祢豆子条件反射地想要把球踢开,但断掉的却是她自己的腿。 下一个瞬间,倒下的小姑娘就被朱纱丸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接飞进了大屋中。 “姐……姐姐!!” 看到亲姐姐瞬间重伤,同样待在屋顶的花子发出了一声尖叫,一把抓住了阿芜的左胳膊。 “姐姐受伤了!呜呜呜姐姐……” “唔……大姐姐!你能把那些人全部抓走吗!” 趴在阿芜右边的竹雄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胳膊,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对方。 “…………啧。” 少女扒着屋檐的手紧了紧。如果只是从地狱逃走的恶灵或是鬼族,她倒是可以管管。但下面那四只鬼,都和灶门家的长女一样,曾经是人类。 彼世之人是不能插手现世之事的。 但阿芜现在,手真的很痒! 就在她烦躁地磨牙,将视线投回战场的那一刻—— “哦呀?没想到居然还有伏兵躲在屋顶上。” ??????! 靠!居然被那个眼珠子长在手心上的矢琶羽给发现了! 她现在可贴着隐身符,居然被看破了?! 明明都看不到那个叫俞史郎的男生的障眼法……这隐身符不行啊! 决定了!回去先把送符给自己还说特别好用的白泽打一顿再说。 阿芜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一把拽掉粘在脑门上的隐身符。在手球砸向自己的瞬间,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大姐姐小心!” “叮铃。” 耳边传来竹雄的惊叫,和清脆的铃铛声。阿芜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本来飞向屋顶的彩色手球微微在空中一顿,顺势拐了个弯,又冲着脚尖刚着地的自己砸来。 少女下意识伸出手,径直接下了那颗带着气流冲向自己的手球。 “啪——!” 彩色的圆球稳稳地停在了阿芜的掌中,让她的手掌心麻了一秒左右。 唔,看起来她高估对方的臂力了。 本来以为姑且也是阿八平时朝亡者扔大石块那个力道,但实际上,这还不如鬼灯朝大王扔的狼牙棒呢。 “哦?居然接住了?” “什……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屋顶上!” “啊——!是乌冬面摊子上的那位小姐!” 一时间,四面八方或惊讶或好奇的声音穿插着响起。阿芜没吭气,她把人家的球抓在手里,然后用空着的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突……突然觉得好尴尬哦,这个登场…… “乌冬面?” 愈史郎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是刚才那个摊子,这位小姐和我一样在那里吃过面。”寂静的现场响起炭治郎少年耿直的声音。“虽然气味闻上去不像人类,但她应该不是鬼!” 我谢谢你啊小弟弟!还有什么叫“气味闻起来不像人类”,你是狗鼻子吗? 阿芜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第一次见到灶门炭治郎的时候,对方忽然慢下来的脚步,还有疑似做出拔刀准备动作的手…… 这孩子打从那时候开始就察觉到自己不对劲了? “看上去不像是逃脱者或是猎鬼人的同伴啊。” 闭着眼睛的男鬼举起双手,掌心中瞳孔好像是箭头一般的眼珠子直直地瞪着阿芜,还时不时转两圈。 “女孩,你是什么人?” 可能是阿芜的脸和身高让她看上去显得很年幼吧,对方习惯性地用上了“女孩”这样的称呼。 “……呃——”阿芜想了一下自己的年龄,忽然有点心虚。“就……就是个路过的?”其实她比较大诶,除非他也是全新世神话时代出生的。 当然,她这番说辞遭到了愈史郎的激烈吐槽:“路过会跑到我家屋顶上去吗?!撒谎也打个草稿啊!” “哼,不管是谁,今晚都要死在这里!”比起矢琶羽和愈史郎,朱纱丸就简单粗暴多了。“这次不会让你再接住我的球了,看招!” 话音刚落,阿芜就看到对方挥动胀满青筋的手臂,又朝自己扔出了两颗手球。 从扬起的尘土来看,扔球的力气应该比刚才要大。 “啪!”因为没有第三只手,所以阿芜顺手将自己手里的那颗球朝向自己飞来的其中一个扔了过去,然后伸手接住了另一个。 嗯,麻了三秒,是比刚才要大力多了。 “什……?!”自己的球接连被对方接住,“你在愚弄我吗!!”朱纱丸看上去真的有些生气了。 “没有啊。”阿芜则是很无辜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在她看来,对方不管是外表还是心智,都看上去非常年幼,但却已经变成了善恶不分滥杀无辜的鬼。 “大姐姐!加油啊!” 身后传来灶门家那几个小孩的助威声,阿芜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算是骑虎难下吗? “你想玩球吗?”碧青色和服的少女举起手中的彩球,随性地在手中抛着,笑了起来。“那我陪你玩一场吧。” 和小孩子玩球总不算违规吧? 这样想着,阿芜拿着球的手微微使劲,学着朱纱丸的样子,将那颗本身没什么攻击力的彩球掷了回去。 瞬间,手球化为残影,直直地从朱纱丸的脸颊边擦过,在砸穿了她身后的一棵树后,嵌进了第二棵树的树干中。 全场皆静。 “……诶……诶?”朱纱丸楞楞地回过头,在不远处的树上看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玩具。“怎……什么……” “抱歉,因为你说我在愚弄你。”阿芜歪了歪脑袋,“为了证明我真的没这个意思……所以你还要玩球吗,小妹妹?” “啧!你这……!” “不会让你得逞的!” 炭治郎举起手中的长刀冲到了伸出手的矢琶羽面前。 “这位小姐!快离开这里!这个家伙的眼睛可以放出改变方向的箭头!不要被他看到了!” 同时,祢豆子与愈史郎也冲到了朱纱丸的跟前,硬生生将对方逼离了原地。 “小妹妹?你是笨蛋吗?”紫色眼睛的少年怒气冲冲地瞪着阿芜,“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那家伙可不是普通人类!” “我知道啊。” “那就赶紧闪边别在这里……” “不过我也不是普通人类哦。” 打断了少年的话,阿芜迈开步子,瞬间闪现到了正在缠斗的朱纱丸与祢豆子之间。 “所以别碍事,保护你的珠世大人去!” 她抬起腿,对原本正想对着祢豆子扔球的女鬼狠狠踹了一脚。 伴随着一声闷响,朱纱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飞了出去,然后砸到了正疲于应付炭治郎的矢琶羽身上。因为惯性,两只鬼直接当着炭治郎的面顺势飞了出去。 伴随着四周樱花树被砸断发出的声响,阿芜收回脚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枉她踹之前还抬头看了眼方位,这球踢得真准。 “哇……好……好厉害啊大姐姐!地狱的鬼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屋顶上传来竹雄的惊叹声。虽然很想告诉他一般的鬼也没自己厉害,不过看了看身边的祢豆子,和正在往这边赶的炭治郎。阿芜闭上了嘴。 她不想引起多余的怀疑,尤其是当着亡者亲属的面。 已经鬼化的少女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阿芜,然后,伸出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阿芜被祢豆子可爱的举动逗得笑了起来。她果然不会讨厌灶门家的孩子,真是神奇。 “祢豆子!!还有……这位小姐……那个……” 阿芜眨了眨眼睛,看向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有些红的炭治郎。 “叫我铃菜吧。” “啊……铃菜小姐你好!我叫灶门炭治郎!” “你好,炭治郎君。” 灶门家的孩子都有一双纯净的红色眼睛,但只有少年和其他孩子不同,有一头红色的头发。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在烧炭人家,赫灼之子算是吉兆。 “那个,虽然很唐突……”少年来到自己妹妹身边,疑惑地看向阿芜,“但铃菜小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帮助我们呢?” “唔……只是比较喜欢多管闲事的路人啦。”脑海中闪过一个沧桑的背影,阿芜怀念地勾起嘴角,伸手摸了摸炭治郎的脑袋。“还有,虽然帮了你们,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哦。” “诶……是……是这样吗?” 阿芜感觉炭治郎就差直接把“迷茫”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这孩子真单纯。 “你这混蛋!” 耳边传来那个叫矢琶羽的男人愤怒的喊声,阿芜迅速将两个孩子拉到了自己身后,扭过头看向来人。 “居然敢阻拦接下那位大人御令的我们,狂妄之徒!” 虽然还想和他们多聊聊,但被一脚踢飞的两只鬼,显然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将矛头一致对准了她。 这可好,既然是对方先找茬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想到这,阿芜咧开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嗯……是来接你们下地狱的人。” 第4章 第4章 第4章 虽然话是那么说,也是对方先动的手,不过阿芜最终还是没动真格的殴打对面。 毕竟作为敌人……他们真的太弱了! 俗话说的好—— 我还没用力,你怎么就倒下了? “唔……不可能……?!” 看着被自己不小心一巴掌扇飞了脑袋的朱纱丸,阿芜……阿芜吸了吸气,没敢去看旁边几个孩子的表情。 不是……这……也太不经打了!! 你的头怎么还没你的球结实?! “居然将从那位大人那里获得了力量的我们……?!” “有空隙!” 连作为进攻主力的朱纱丸都被压制了,近战能力远不及同伴的矢琶羽就更不用说。有灶门炭治郎在,阿芜甚至没分出注意力去考虑怎么对付这个有洁癖的鬼。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纵身将飞出去的头部接住,朱纱丸显然已经气得话都有点说不顺溜了。 “竟然胆敢戏弄身为十二鬼月的我!不可原谅!” “不,我才没那个闲工夫戏弄对手。”阿芜站在朱纱丸面前没有动,“只是你太弱了而已。” 她并没有玩弄对手或者猎物的习惯和兴趣,单纯只是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才造成了现今犹如猫捉老鼠般的局面。 不过被针对了这么久,即使是阿芜也有些不耐烦了。“如果这个所谓的‘十二鬼月’都和你差不多……”她耸了耸肩膀,“那你们那位大人的实力也不过如此,看人眼光我觉得也不行。” “你……!?” “正如这位小姐所说的那样。”阿芜的斜后方传来一个好听又冷静的女声,是那名叫珠世的女性。“鬼舞辻无惨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 她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不过阿芜细心地注意到,珠世的左手正在流血。 “你知道鬼不能群居,甚至自相残杀的理由吗?”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又好像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住口,你住口!” “他是为了防止自己被袭击才这么做的。” 珠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但阿芜却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悲悯。 “你们都只是被操纵成这样而已。” ……呜哇,听上珠世这么一讲,阿芜感觉这个什么鬼舞辻……好渣啊?! 可是朱纱丸和矢琶羽又把这人吹上天……到底哪边滤镜更重一些? 一分钟之后,她知道了正确答案。 因为激动之下不小心说出“鬼舞辻大人”几个字的朱纱丸,被从她自己身体里爆体而出的三只巨大鬼手硬生生地捏碎了。 字面意思,真的是捏碎了,而且是连皮带骨的那种。 根据珠世的话,除了阳光以及日轮刀(就是炭治郎拿的那种刀)以外,鬼舞辻无惨自己也可以通过破坏鬼的细胞杀死他们。诅咒发动就是证据。 虽然是珠世用自己的血引诱朱纱丸说出了禁语,但归根结底,鬼舞辻无惨给他的这群部下留下的,就是如此可怕而不讲理的诅咒。 怎么说呢,看着地上朱纱丸橙色的和服,还有尚未彻底消散的血肉,以及断断续续的“手球……手球……”的低语,阿芜有些感慨。 这两个人,完全是被他们追随的大人当成弃子了啊。 这种上司真的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吗?值得吗?! “喂!你!” “嗯?”阿芜看着刚刚把布按在炭治郎脸上的少年,“你说我?” “你……” 这个叫愈史郎的少年,此刻表情有些奇怪。说生气嘛也不是,但惊讶肯定是有的。 “你为什么没有被术影响?” 他指的应该是珠世之前为了催眠朱纱丸,割破手臂流下鲜血散发的那股会让人有些大脑发木的香气。 “嗯……其实还是有点的。”阿芜将手搭在脖子上,凉凉的指尖顿时将皮肤激出一片鸡皮疙瘩。“不过问题不大,因为我姑且也不是人类。” “虽然不知道您到底是何方神圣。”一边,抽取血液完毕的珠世也站起身来。“但还是非常谢谢这位小姐能够帮助我们。”女人因为之前被攻击,原本梳好的头发也变得有些凌乱,不过仍旧非常漂亮。“恕我冒昧……您……是鬼吗?” “呃……”阿芜一下被问住了。 她爸爸是鬼,不过是地狱的那种,有角天然卷发个子巨大的那种鬼。不是现世这种除非被太阳照到否则跟不死之身一样,还附带各种神奇能力,吃人肉喝人血的鬼啊。 “我……算是吧?”斟酌了半天语言,少女最终也只能含糊其辞地移开目光。“不过不是你知道的那种,抱歉啊,现在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这样啊……” 名叫珠世的女人看上去虽然仍旧有些怀疑,不过却很贴心地没有继续多问。转身带着同样吸入了部分术式导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恍恍惚惚的祢豆子进屋疗伤去了。 愈史郎也紧随其后,把受了点轻伤仍趴在地上的灶门炭治郎和阿芜丢在原地(路过阿芜的时候他很不情愿地说了声谢谢),回到了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屋子中。 “呜呜呜哥哥……” “妈妈,哥哥伤得怎么样啊……重不重?” 阿芜在灶门一家几个小孩子絮絮叨叨带点哭腔的说话声中,将断了几根骨头的炭治郎给扶了起来。 “谢……谢谢你,铃菜小姐。” 少年用长刀做拐杖,拄着站起身。但他在看到微微升起的太阳后,开始变得有些惊慌起来。 “那……那个!天快亮了!铃菜小姐不要紧吗?” “啊,没事的,我不怕太阳。”阿芜摸了摸鼻子,看着已经在阳光下开始消散的朱纱丸的残骸,又补充了一句。“顺便一说,我不吃人也不喝血,爱吃的东西是米饭和肉,动物肉,最好是牛肉!” “诶?呃……哦……好……好的!”小少年瞪大了眼睛,也微微挺直了腰板(虽然他还拄着自己的刀)。“我……我喜欢吃香椿芽!” “我没问你喜欢吃什么啦,唉不过算了。”阿芜“噗”地笑出声,摸了摸炭治郎的脑袋。少年的头发虽然短,但手感不错。“好,以后再见面的话我请你吃香椿芽!” “再……再见面?” 还没等小少年反应过来,阿芜迈开步子,用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当然她也没忘留下“有缘再见吧,炭治郎君!”这句话,毕竟说了邀请人家吃香椿芽嗯。她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至于为啥阿芜急着离开现场,连灶门家的事儿都不管了。 那是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核实。 朱纱丸和矢琶羽在死后,灵魂并没能留在现世,而是直接下了地狱。负责运送的火车小姐五分钟前明目张胆地拉着拖车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临走还不忘给阿芜打了声招呼。 看对方的流程,显然已经很熟练了。 等一下,所以地狱到底知道现世有这些鬼存在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阿芜简直归心似箭,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阎魔厅,连揍白泽这件事都被她延后了。 “鬼——灯——大——人——!!!!” 一小时后,一路疯跑并激起无数烟尘惊叫的黑发少女,大喊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名字(当然她没忘加上敬语),从阎魔厅大门一口气奔进了内厅。 “嗯?这不是阿芜小姐吗?” 黑发独角的鬼神仍是一脸平静地站在审判大厅内,手上还拿着宣判用的卷轴。 阿芜来的很赶巧,刚好碰上他们审判结束中途休息。 “怎么喘得这么厉害啊。”阎魔大王手边还放着一个大杯子,里面装的应该是为了给他润嗓子用的饮料。“你不是说要去现世出差吗?” “有……呼……呼……有……有……” “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鬼灯说完,转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把上面放着的茶杯给她递了过去。 “唔……”阿芜乖乖地猛灌一口茶,又呼哧呼哧地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歇了一会儿,总算能把话说出口了。 “有件事想跟你们说,所以又回来了。”少女握着茶杯,皱起眉头单刀直入地切入了重点。“现世似乎有一种吃人的鬼存在,而且还都是人类变的!” “照到阳光或是被特殊的刀砍掉头就会死,对不对?” “对对……嗯?!”阿芜正顺着鬼灯的话点头呢,忽然反应过来,顿时睁大了眼睛。“你知道吗?!”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青梅竹马双手抱胸,用一种名为“你是笨蛋吗”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当然知道。” 辅佐官缓缓踱步到阎魔大王的办公桌边,把卷轴放了回去。 “这群食人鬼存在于现世已经有几百年了,不知道才奇怪吧?” “我……我就不知道啊!” 男人回到少女身边,居高临下地盯了她一会儿,默默地伸出手。阿芜咬了咬唇,把手里喝完了的空茶杯交给了他。 唔,总觉得真的被对方当成笨蛋了!比大王还笨的那种! “两千年没出过阿鼻地狱的人当然不可能知道。”鬼灯狭长的双眼和语气都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然而阿芜仍是硬生生听出了一股“早知今日”的味道。 可恶!不就是宅了点吗?!我现在了解总行了吧! 第5章 第5章 第5章 于是阿芜将她去现世遇到的灶门一家,以及虽然是鬼但却被当作背叛者的珠世,包括朱纱丸和矢琶羽的事都告诉了鬼灯以及阎魔大王。 “原来如此。”听完少女简单的叙述,鬼灯用手摸了摸下巴。“没想到你刚去现世没多久就能碰到大鱼……运气真好啊阿芜小姐。” “大鱼?”阿芜有些不明所以,是指灶门兄妹俩,还是珠世和愈史郎?或者是那两个鬼?死了还算碰到大鱼? “就是那个叫鬼舞辻无惨的男人。” 青梅竹马随后给出了答案出乎了阿芜的意料。 “他就是第一个变成鬼的人类,时间……我记得差不多是平安时代?”说完这句话,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险恶。“托他的福,给我们增加了不少多余的工作量……啧!” 察觉到男人非常显而易见的烦躁情绪,阿芜一瞬间对这个叫鬼舞辻无惨的男人产生了一咪咪同情。 基本上,除了闯祸的大王以及白泽,还有当年献祭了他的村民,她很少看到鬼灯在提到现世的人类时会带有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 虽然对方现在也不算是人类,但食人鬼姑且还算是人界的妖怪,是不归地狱管辖的。 “鬼舞辻无惨……?”阎魔大王像是记起了什么一般地,将手边的宣判书拿了出来。“啊,这不就是刚才那位亡者提到的人吗,真是太可怜啦那个亡者。”说着还充满惋惜地摇了摇头。 “诶?” 阿芜站在鬼灯的办公桌前,下意识瞅了眼桌面,看到了金鱼草的根雕,顺手就拿着把玩了起来。 “你们遇到成为鬼的亡者了?” “不,是被鬼杀害的亡者。”鬼灯伸手,将金鱼草根雕从少女手中夺了回来,放回了桌上。“因为妻子的家族拥有很广的人脉关系,所以被鬼舞辻杀死了。” ???? 阿芜没听懂这个因果关系。 “等等,为什么妻子家族人脉很广这个男人要死?” “呃……就是……唉怎么说呢……”因为阿芜的表情太过于单纯好奇,阎魔大王非常尴尬地抓了抓络腮胡子,“因为他死了那位丽小姐就变成遗孀了嘛……” “就是美男计。” 鬼灯则非常简洁明了地公布了答案。 “杀了丈夫,再接近成为遗孀的女方和对方变成情侣甚至夫妻关系,就可以将女方家族的人脉纳为己用了。” 听到这个解释说明后,沉默了整整五秒后,阿芜终于憋出了一个字: “………………………………哈?” “你看鬼灯君!任谁听到这种事都会露出这种表情的吧!刚才那不能怪老夫啊!”阎魔大王的表情充满了委屈,语气还有点小控诉,似乎是在阿芜来之前和自己的辅佐官发生了什么小插曲。 “阿芜小姐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 鬼灯倒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毕竟常识问题方面,她甚至还不如大王您。” “……你现在正在内涵我是个笨蛋。”少女柳眉一竖,咬牙切齿地盯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人。“这个我还是能听懂的。” 不过阿芜也顾不上手痒,毕竟鬼舞辻无惨的操作震撼了她的心。 “正常人都会惊讶吧!这世界上居然有为了使用美男计干脆把对方丈夫杀了的人吗?!” 这也太……这……阿芜觉得这人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毕竟想利用对方家族的人脉有无数种方法。不是说美男计不行,但鬼舞辻无惨这个男人,偏偏用了最绝的一种啊! 阿岩小姐的渣男丈夫伊右卫门都没你操作骚,真的。阿芜觉得鬼舞辻无惨都可以直接在地狱渣男排行榜里名列前茅了。 “以及为什么你们知道的那么清楚……” “因为那位亡者在死后一直跟着杀害自己的凶手。不仅发现了对方不是人类,还眼睁睁地看着他接近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说到这,独角鬼神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要不是迎接科发现的早,这人说不定就变成地缚灵了。” “嘛……毕竟是眼睁睁地看着心怀不轨的食人鬼待在心爱的妻女身边嘛……” 阎魔大王感慨地捋了捋胡子,长叹一口气。 “老夫也不是不理解,而且根据过去的卷宗来看,鬼舞辻无惨接近过的家族,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因为他要隐藏自己的行踪……” 结合朱纱丸的遭遇,还有珠世小姐说过的话。也就是说以后鬼舞辻要是不需要那位小姐家的人脉了,她家的结局就会和自己丈夫差不多是吗? ……太屑了,真的太屑了!阿芜光想一想,都感到一阵窒息。 她在阿鼻地狱工作了几千年,人渣疯子都见过不少,但这么屑又没格调的坏蛋……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阿芜小姐,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 “呃……抱歉抱歉。”毫无淑女气质地皱着整张脸,阿芜痛苦地双手抱头顿在了地上。“真的……我真的……明明和这个男人素昧平生,但我的手已经开始痒了!” 之前对鬼舞辻无惨的那点同情心,以及对他作为众鬼之王的忌惮已经彻底烟消云散。虽然对从未见过面的人来说有点不礼貌,但她真的……好瞧不上这人哦! “对了,之前不是说鬼舞辻无惨给地狱增加了很多工作量吗?这又是为什么?” 为了防止继续联想,导致自己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杀回现世去锤人渣,阿芜努力平复心情,问了自己原本最想问的问题。 然而很不巧,阎魔厅今日的休息时间也结束了。 “等今天所有的审判结束后我详细告诉你吧。” 因为新的亡者已经被其他狱卒带了进来,身为辅佐官的鬼灯再度回到了大殿正中央。当然,后面还跟了个小尾巴。 “刚好今天大家要出去吃饭。你这会儿也不回阿鼻地狱吧?” “店在众和地狱外头,阿芜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先去食堂看会儿电视或者去找阿香也可以哦。” 不过少女却拒绝了阎魔大王的提议。 “啊,不用,你们直接告诉我去哪吃吧,我怕一会儿回来大家就下班了。” “嗯?你现在还要去哪里吗?”阎魔大王不疑有他,报出了众人经常聚餐的店名。 结果阿芜当着二人的面撸起袖子,举起了拳头。“我要去桃源乡揍白泽两拳。”她撅起嘴,又想起那个面对鬼的异能毫无用处的隐身符。“那家伙的隐身符一点用处都派不上,亏我当初为了还人情跟他出去吃了个饭,还送了他不少东西……哼!不打他两拳我不爽!那么一会儿见!” 说完,阿芜在亡者惊讶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阎魔厅。毕竟从这里去天国要花点时间,白泽在不在家她也不确定。 总之今天一定要去找他算账! 少女就这样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然而在她走后,阎魔厅顿时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沉默中。 “……哦?和那个害兽出去吃过饭啊……” “啪嚓——” 伴随着黑衣男人低沉的自言自语,他手中的卷轴因为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巨力,应声而断。 阎魔大王一脸菜色地盯着站在自己右下方的自家辅佐官,在他巨大身躯的对比下,对方185cm的身高也显得有些小巧。 然而看上去再小,现在,这位年轻有为的辅佐官散发出来的杀气也不容小觑。 大王顿时有种自己摸鱼或是偷懒被抓包时产生过的感觉。就是那种……面对危险情况时,本能所发出的警告。 “那个……鬼……鬼灯君,现在还在裁判中哦?”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对面能看到他表情的狱卒和亡者脸都吓白了),阎魔大王还是壮着胆子提醒了对方一句。 即使知道自己辅佐官很靠谱,但大王还是害怕他迁怒平时爱摸鱼的自己! “我还没有公私不分到需要大王来提醒的地步。”虽然周身的气氛都能止小儿夜啼了,鬼灯的声音倒是听上去很冷静。“您能少给我添点麻烦比什么都好。” 嗯,听上去很冷静……而已。 大王看着被放回桌上,但明显已经被捏断了的卷轴,默默擦掉了额角的冷汗。 总之,他会为白泽君祈祷的! 第6章 第6章 阿芜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揍到白泽。 因为她去的时候,刚好碰上小中发现他搭讪别的女孩子,一怒之下把他给丢出了屋子。 哦,小中是白泽的女朋友。 虽然不知道这老妖怪到底有多少女朋友,但作为鬼灯的同事兼五道转轮王的辅佐官,小中肯定是其中最能打的那个就是了。 毕竟人家是僵尸嘛,听说还能怼阿修罗呢。 跟正在吵架的小情侣打了声招呼,阿芜也没拉架,因为思索了五秒她就做出了一个无情地决定——先让小中揍,揍完她再开始跟某人算帐。 “所以,你最后就这么走了?” “也不是。” 晚上下班后,在众人平日里最爱去的那家大餐馆,阿芜用手拖着下巴,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跟小中告状啦,还把隐身符没啥用的事说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唔……小中小姐生气了?” 阿芜身边坐着一位容貌妩媚,浅葱色长发的女性鬼族。美人虽美,却在腰间缠着两条碗口般粗的蛇。坐在店里,她还时不时给两条蛇喂点吃的。 这位,就是阿芜的另一位青梅竹马,众和地狱的主任辅佐——阿香。 “这倒没有。”少女一边说,一边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点水,“小中跟我说上面的符文都是正确的,只是因为画的人技术太烂所以效果才会打折扣……符就是白泽自己画的。” “啊啦……这还真是……” “啧……”坐在阿芜对面的鬼灯则是一如既往地表达了自己对死对头的不满,“那只偶蹄类,这么多年了绘画能力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白泽虽然作为神兽通晓天地之事,不过他的画技却毁天灭地的恐怖。 当然最绝的还是这人对自己糟糕的画技一无所觉…… 若是由他画出的隐身符,那效果打折扣就是必然的了。 “别提那个花心笨蛋了。”帮身旁的阿香添了茶水,阿芜把茶壶搁回了原位。“你不是说要告诉我无惨和鬼的事吗,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增加我们的工作量啊?” 不怪阿芜不知道,主要是她的业务范围都是犯下大罪的重刑犯。但这些人在受到审判后,从地表坠落至作为刑场的阿鼻地狱就要两千年。所以他们那边名单上的亡者多归多,她身兼看守之职忙归忙,也仍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人都还没掉到阿鼻地狱呢。 鬼灯将酒碗放在了桌上:“工作量增加,主要原因是给他们量刑非常麻烦。鬼舞辻无惨麾下的鬼,无一例外的都曾经是普通人类。” “唔……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阿芜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鱼,“我看那个叫朱纱丸的鬼,她被变成这样子前应该就是个小孩子……” “鬼化后的人类大部分都会丧失理智,那时候离他最近的人类就会变成第一袭击对象。”独角鬼神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但讲出的话却让阿芜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 “大部分由一般平民转化的食人鬼,都存在弑亲行为。” 说完,他还不忘补充道。 “当然不排除有人类时期就犯下过重大罪行或是能够保有理智之人,但那毕竟是少数。” 虽然鬼灯说的很简单,但阿芜却已经明白了他所谓的量刑麻烦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我懂了。”少女双手交叠,将下巴放了上去。“鬼化前与鬼化后,作为人类与食人鬼所犯下的罪行需要两论,对不对?” “正是如此。另外,鬼化根据本能所犯下的无意识行为,以及之后刻意犯下的恶行也在参考量刑的范围之内。”男人用手点了点桌面,“就是苦了俱生神以及记录科,因为鬼的寿命基本都很长,被杀死后的生平记录也会比正常亡者多好几倍。” 阿芜顿时感觉记录科叶鸡头先生头上的毛囊又要死掉不少。 “遇到这种亡者的时候,包括老夫在内,十王们也都非常苦恼。” 连阎魔大王也愁眉苦脸地用手撑着腮帮子,还顺便叹了一口气。 “光是罪行的裁定就得讨论好久呢……” “让您久等啦!这是客人点的昆布锅与牛肉还有蔬菜~” 几人正聊着,点好的菜被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性端了上来。不过,和满桌坐着的女性鬼族们不同,女子虽然样貌昳丽,头上却并没有长角。 一言蔽之,这位小姐,并非地狱中的鬼族,而是一名人类亡者。 “哦哦哦哦!看上去好好吃!”阿芜看着被端上桌的丰盛菜色一下来了精神,看着站在桌边,有着一双美丽绿色眼睛的女人道:“谢谢你哇琴叶酱!最近怎么样,工作忙吗?” “托大家的福,最近店里生意还不错。老板也很高兴哦!” 阿芜撅起了嘴,像个小孩一样地开始撒娇了起来:“嗯——那琴叶酱不就会很忙吗……我本来还想邀请你去天国玩的……” “诶!这样吗?!” 被称为琴叶的漂亮女性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用非常认真地表情开始思考少女提出的问题。 “啊哇哇!这可不行……那……那我去跟老板换一下班!” “冷静一点,琴叶小姐。这家伙只是想趁机对你撒娇而已。” 鬼灯非常冷静地戳破了阿芜的真实目的。 “出去玩这种事,正常休假的时候就可以做,请别太惯着阿芜小姐了。” “这……这样啊……非常对不起……” “不,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男人伸手指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阿芜,“真要说的话,也是在警告这个人。您是天国住民,并非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大可不用这么害怕。” “就是就是!琴叶是天国的人,不用听这个面瘫工作狂训话的啦!” 阿芜装着没听见鬼灯的内涵,安慰朋友的时候还不忘朝自己对面的男人吐舌头。 “她不用听,你要听!” 当然,她的鬼脸也被对方华丽的无视了。 琴叶是阿芜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 说来也是巧,那天她陪着小中还有五道转轮王去天国的商店街买东西。结果在二人去结账的时候,阿芜看到身为小中现男友的白泽,正在和一位十分漂亮的女生搭讪。 白泽搭讪不少见,但他的搭讪对象一脸为难,同时小中和五道转轮王结完账出来一定会看到这一幕的情况……对不起,实在是太少见了。就好像阎魔大王不摸鱼好好工作一样少见。 为了防止小中出来看到这一幕当场暴走开始谋杀男友(因为五道转轮王虽然脾气好,但基本不会阻止她揍白泽),阿芜一马当先地朝白泽冲了过去。 然后在小中踏出商店大门的前一秒,把正在搭讪的男人直接打飞了。 这就是阿芜和琴叶的初次相遇。 “鬼灯大人和阿芜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呢。” “哈?” 阿芜瞪大了眼。 “啧!” 鬼灯则皱起了眉。 被两人同时用一种维妙的态度回应,琴叶顿时又显得有些惊慌起来。“那个……难道关系不好吗?”说完这话,她又蹙起秀丽的眉毛:“莫非是……吵架了?” “哈哈哈!这是他们俩正常的相处模式啦,琴叶酱不要在意。” 讲到最后,阎魔大王打着哈哈出来圆场。再加上店里的其他客人点单,琴叶朝几人点点头便在阿芜依依不舍地目光下,离开了他们这一桌。 “呜诶诶诶……琴叶酱……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好可爱啊……”好友忙工作去了,阿芜则继续散发痴汉之力,“人又美声音也好……唱歌也好好听……啊我好喜欢琴叶酱啊——” “这话你当着本人的面夸。” “我不要啦,琴叶酱那么单纯,老说老说她会不好意思的。”阿芜摆了摆手,情绪转换得飞快。“那照你这么说,食人鬼的问题在现世也至少存在了快一千年了吧?我们这边不考虑一下什么对策吗?” “人间的妖怪不归地狱管理,要管也是鸦天狗警察的工作。”鬼灯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还有点近乎于冷酷的理智。“而且在我们出手前,现世已经有人与鬼舞辻无惨对抗多年。是由人类组成的猎鬼人队伍,应该就是你这次看到的那个少年所在的组织吧。” 听他这么一讲,阿芜也想起来灶门炭治郎确实穿着类似于队服一般的高领黑衣,还有灶门一家叽叽喳喳的科普,以及少年手中能够斩杀恶鬼的刀。 她记得那个组织叫什么……鬼杀队? 第7章 第7章 “你是说鬼杀队的事?” “正是。”黑发男人将桌上的蔬菜下进了煮开的大锅里,“鬼杀队的成员虽然皆为人类,并且未被众人所知,不过自战国时代开始就已经站在对抗鬼舞辻无惨的第一线了。” “虽然作为人类能力有限,不过有一部分队员对于地狱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逸材。” “这样啊……” 透过水蒸气,阿芜看着鬼灯古井无波的俊脸,心里却在吐槽这人八成是起了挖角之心才会关注得这么详细。不过她也没直接说出来,毕竟阿芜也不想一会儿吃火锅老被对面截胡。 “不过这么多年,就算鬼的数量不多,与他们有关的死者应该也不少吧?” 她问这话也没啥别的意思,纯粹是想起了迟迟不肯和迎接科走的灶门一家,心里有些感慨。 “有啊,在地狱受刑或是工作,还有直接去天国的人都不少。”鬼灯一筷子抢在阎魔大王之前,夹走了对方想夹的鱼丸。“那只白豚最近不是收了个药剂师?” “啊,鬼灯大人是在说蝴蝶香奈惠小姐吗?”经常去白泽那里买药的阿香插了一句话。 “她生前就是鬼杀队的队士,因为父母都是药师,所以天分不错。” 虽然两位青梅竹马都云淡风轻的,不过阿芜倒是挺惊讶。“诶?!不是吧,香奈惠小姐居然是鬼杀队的队士?!这世界真小啊……”阿芜挠了挠脸颊,“我还记得她特别谦虚,说自己调药的技术比不上妹妹什么的……” 不过这么一想,香奈惠小姐即使面对白泽那种口花花的花心大萝卜都能做到如春风般微笑,还能恰到好处地保持距离,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不会香奈惠小姐的妹妹也在鬼杀队吧……听说她妹妹还活着。 阿芜恍恍惚惚地想着,下意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哦,其实琴叶小姐也是被鬼杀死的。” “噗——————!!!!!!!” 少女被鬼灯冷不丁的炸雷惊得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紧接着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发……发生了什么事……?哇!阿芜?!你没事吧?” 非常不幸的,阿芜这么一喷,直接把当事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没……咳咳咳……没……咳咳咳咳!!就是……咳咳咳不小……不小心呛到了……” 阿芜一边疯狂摆手,一边接过阿香递过来的干布巾(她喷的茶尽数落在了阎魔大王的袖子上)擦嘴。 “咳……没事……咳咳……别在意……” 费了老半天力气把忧心忡忡的琴叶哄走,阿芜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你刚才是故意的吧你!” “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 “怎么可能!”阿芜仰起脑袋好像见了鬼似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这种隐私问题我根本不会问的好吧!” “英雄不问出处”这一直都是阿芜呆在地狱的处事原则。即使和亡者的关系再好,除非对方先提,或是别人跟她说,否则她不会主动询问亡者生前的过往。 阿芜当然知道琴叶的死有蹊跷。毕竟没有蹊跷,一个年轻漂亮又天真善良的女孩子怎么会早早到彼世来。从和琴叶的相处来看,对方生前也不是体弱多病的人。 二人刚认识的那几年,虽然被判为天国住民,但琴叶却一直往返于地狱和天国之间。她不厌其烦地定期去赛河原看望那些早夭和孩童,从未间断过。 后来阿芜才知道,琴叶生前其实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 在被危险的人追杀,命悬一线的那一刻,并不怎么聪明的琴叶只能选择将自己的儿子从悬崖抛进了河水中。与其留在自己身边被对方杀死,不如去赌一把那一线生机。这是当时,已经走投无路的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阿芜才在本人的首肯下,托朋友雇佣了琴叶在地狱的餐馆里工作。 “我只是很久以前从她那里听到过,说自己是被信奉着的教派中的那位教祖大人杀害的。因为她发现那位教祖大人其实是骗子……”阿芜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筷子,“那个教祖是鬼,对不对?” “是的,琴叶小姐撞破了那位教祖吃人的场景,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夜带着孩子逃出了教会,随后就遭到了杀害。” 鬼灯拿起一旁的盘子,往锅里下了新的牛肉。 “虽然俱生神没有记载,不过对方应该是非常高阶的鬼。” “……啧!啊!可恶啊!”因为自己那个时候光顾着安慰琴叶想让她打起精神来,却完全没继续追问对方的死因,导致无数次与如此重要的情报失之交臂,阿芜心里已经堵到了极点。 她怒气冲冲地用鼻孔喷着气,举起筷子就开始疯狂扫荡已经煮开了的大锅。 “啊……那是老夫想吃的鮟鱇鱼肝……” 伴随着阎魔大王略带惋惜的小声嘟囔,阿芜面前的盘子堆起了一座小小的食物山。 “老板!给我上一份辣酱碟!要比往常的再辣一些!!” 说完,少女怒气冲冲地用筷子扎起煮好的南瓜,啊呜一口就吃进了嘴里。 被煮的酥软的南瓜块还带着刚出锅的余温,不过这点温度还烫不到阿芜就是了。 “事先声明,你点多辣的东西我们都无所谓。”独角的鬼神慢条斯理地给已经空了的大锅添上新菜。“但酒,你就别想了。” 阿芜嚼碎嘴里的南瓜,又灌了一口茶,才撅着嘴开口道:“我还没怄气到那个地步!” 哼!不就是嫌弃自己酒量不好酒品也差喝多了闹事嘛,这小气鬼神! “……琴叶的儿子,还没死吧?” 在等菜和单点的辣碟的时候,眼瞅着作为谈话主题的当事人并不在屋内,阿芜轻声询问面前的黑发男人。 “啊,她当时的选择确实没做错。” 也就是说,琴叶的孩子目前尚在人世。 阿芜用筷子翻了下盘中的菜和肉,却听到对面的男人平静地说了句话。 “我以为你会问我杀害她的教祖是谁。” 她抬起头,隔着水蒸气,看到了黑发男人狭长的双眼。 “……说实话我确实想问,不过你会告诉我吗?” 鬼灯眯了眯双眼:“那要看你知道以后会去做什么……所以你知道了会怎么办?” “那还用说吗?”阿芜说着,狠狠将筷子捅进了一旁盘子中的鸡腿里,双眼一眨不眨地回答,“当然是去把那个混账王八蛋打到稀巴烂啊!” “就是这句回答。” 男人皱起眉,放在桌上的右手不停地轻敲桌面。 “对方很有可能是高阶的食人鬼,你这么做万一让鬼舞辻无惨注意到该怎么办?” “那不是正好。” 阿芜双手托腮,看着店里的服务生将众人新点的配菜端上桌。等人走了,她又拿起筷子,将自己盘子里的菜挨个往辣酱碟里滚了一圈。 “只要对方先找茬,我就连着那个什么鬼舞辻一起杀了,一劳永逸!” 鬼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像是在叹息她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暴脾气一般。 “就是因为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才不会告诉你他们的情报。”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住筷子,成功抢在阿芜之前捞走了锅里熟透了的牛肉卷,并无视了对方的瞪视。 “这么多年了,你好歹也学着平日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愤怒,别遇到什么事都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冲在最前线。”说着,鬼灯将手边的酱汁瓶递给了一旁盘子里已经空了的大王。“有一个天天不好好工作,导致工作量增加的家伙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 “这个人一边把酱汁递给老夫一边给了老夫最大的伤害啊!好过分!” 阎魔大王闷声不吭吃东西都能躺着中一枪,他现在超委屈的! 阿芜无视了大王的日常惨叫,顺手夹了块牛滑给身边的阿香,还朝对方笑笑,“真不好意思,这脾气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嘴里的话却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鬼灯,“如果我能控制这股愤怒,现在也不会在阿鼻地狱工作,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他们二人对对方的脾气都过于心知肚明,所以鬼灯没有透露过鬼的情报,阿芜也从来不问。 “不过,虽然鬼灯大人说不会说……”作为二人共同的青梅竹马,阿香适时地出来打圆场。“但阿芜如果从别的途径知道点什么……您也不会管。我说得对吗?”说完,浅葱色头发的美人还笑了笑,给阿芜添了杯茶。 被阿香稍稍这么一提醒,阿芜也意识到自己青梅竹马话里的漏洞。对方向来是做事滴水不漏的性子,这么大的空子,明显是故意给自己留下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 少女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怀疑:“啊……不……就在想你是不是真这么好心……” 然后她就看到坐在对面的独角鬼神额头上暴起一根青筋。 “哦?既然这样,那还是算了吧。本来我还打算去现世考察,顺便拜访鬼杀队首领的时候把你带上……”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原谅我吧鬼灯大人!!!!” 第8章 第8章 连平日里最难搞定的青梅竹马都愿意开后门了,这种大好的机会,阿芜能错过吗? 答案是不能。 鬼灯平均一个月会去现世视察一次,为了防止自己在阿鼻地狱来不及跟他一起。少女咬咬牙一狠心,开始天天往阎魔厅跑。 于是,往后几天,阎魔厅众狱卒都感觉到,某个与他们工作环境格格不入的黑发美少女出现在办公大厅的几率变高了。 当然阿芜也没闲着,来阎魔厅这几日,她泡在记录科,把能查到的鬼的资料都翻了个遍。还难得破例,主动向记录科的主任叶鸡头要了琴叶的生平记录。 顺便一提,阿芜感觉自从进入了大正时代,人口暴增以后,叶鸡头先生的头发变得更少了…… 美中不足的是,虽然能从记录科那里要到大量的鬼杀队与鬼以及受害人的相关信息。比如琴叶活着的儿子叫伊之助,以及她生前所在的那个什么万世极乐教都被阿芜扒了个底朝天。但这些毕竟只是详细的文字情报,真正关键的人物相貌,性格特征,她还是一概不知。 虽然阿芜考虑过晚上等大家都下班了偷偷用阎魔厅的琉璃镜看看。不过一来,她不怎么会用那东西,二来,鬼灯的宿舍距离阎魔厅就隔着一条走廊,她使坏心思那家伙一定会发现。所以阿芜放弃了这个想法。 眼巴巴地等了几天,终于轮到某个大忙人带她一起去现世的时候了。 因为头上有角,耳朵也比人类要尖,鬼灯去现世还要稍微乔装一番。阿芜没这个顾及,换了身比较日常的和服,就在阎魔厅大门口等他了。 这次去现世,他们二人除了视察以东京为首的都市的发展情况以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拜访统领鬼杀队的产屋敷家。 阿芜听鬼灯说产屋敷家虽然代代都在追查并试图消灭鬼王无惨,但因为家族的短命体质,加上无惨本人生命力顽强不说还很小心谨慎,所以千年来都没能成功。 据说上次将其逼入绝路,还是战国时期的事。 听完这些瓜,她也只能感叹,执念与信念有时真的可以超越时间。这个道理放在哪一道似乎都行得通。 产屋敷家地处隐蔽,周边甚至还有复杂的术式作为障眼法,但这并不能阻挡鬼灯与阿芜的脚步。 在两名长得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女孩的带领下,他们终于见到了鬼杀队的首领,产屋敷家的现任当主——产屋敷耀哉。 几乎是在看见这位当主的瞬间,阿芜就知道为什么鬼灯要专程来这一趟了。 “真是许久不见了,鬼灯大人。” 端坐于大堂之上的男子身形瘦弱,拥有听起来令人异常舒心的男声,虽然他的脸早已被大片疤痕占据,双眼也是盲的,但阿芜却仍然能从这副已经有些可怖的面容上,看出他曾经清秀的五官。 “上一次与您相见时,我还尚未成为家主。一晃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这个男人,恐怕已经没几年活头了。 “我们这边才是,因为很多原因只能偶尔拜访,非常不好意思。” 偶尔拜访才正常吧。 阿芜乖乖地坐在一边,听着自己青梅竹马跟对方打官腔。顺便在心里吐槽。 看这副阵仗,以及听二人简单的交流,少女推测八成是产屋敷的家主命不久矣,鬼灯才过来和对方打声招呼顺便和下一任家主见个面,混个脸熟。 对方拥有神官血统,病似乎也是一种诅咒,又是现世全力剿杀食人鬼的主力军,姑且还是要稍微沟通一下的。 难怪地狱对鬼杀队以及食人鬼的情报这么清楚。 话又说回来了,都这么清楚了也没见鸦天狗警察或是高天原正面朝鬼舞辻无惨的脸上怼……一千多年了吧,这鬼王做的也太失败了?! “光顾着谈自己的事,还没请问您身边这位是……” “啊,她啊。” 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的话题让阿芜拉回了自己那满世界乱飞的思绪,下一秒,她就感觉有只大手按在她头上,把她压得朝对方低了低头。 “这人姑且算是部下兼同事吧,最近来现世的时候似乎遇到了那位珠世小姐,所以就将她带来了。” “这人”是什么意思哦?! 阿芜低着头翻了个白眼,抬起脸来又恢复了正常表情。虽然这位产屋敷的当主看不见,不过他妻子和孩子都在旁边。而且阿芜总觉得他虽然失明,心却比很多眼睛能看到的人都要亮堂,也不敢瞎搞怪。 “初次见面,我叫做阿芜。同鬼灯大人一样都是地狱的狱卒……那个……请多指教呀。”少女说完,睫毛忽闪忽闪地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虽然产屋敷耀哉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不过在他妻子面无表情地注视下,阿芜还是……有点紧张! 不过据说是神官家出身的妻子小姐其实很好看诶!而且看上去和当主的感情也很好。 这个时候就要向所有人展露一个友好的笑容,才比较不会留下坏印象,她老师以前是这么说过的。 “虽然看不见,不过一定是位很可爱的小姐吧。”男人温和地笑了起来,“请多指教,阿芜小姐。” 风平浪静地做完自我介绍,接下来众人也就进入了正题。 “虽然很唐突,不过我还是想先问问阿芜小姐,您是在哪里遇到那名叫做珠世的女子的?” 第一个被问到的,当然是前几天才在现世遇到过重要人物的阿芜。 “唔……我记得是在浅草附近,不过当时发生了一场战斗,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里了。” 她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把自己知道的事都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说了出来。 “那位珠世小姐的同伴也说过,因为已经有敌人发现他们,所以那处也不能久留了。” “……原来如此。” “啊不过,那位珠世小姐看上去对鬼舞辻无惨挺……嗯……挺看不上的?” 这么形容应该比较准确吧? “他们似乎是想通过研究无惨的血液,找出能让鬼变回人类的方法。至于有没有成果我就不清楚了。” 从珠世的愈史郎身上并没有特别浓重的血味以及像其他鬼那样深重的业,阿芜推测那位小姐还是研究出了点门道的。特别是祢豆子的存在也非常特殊,不过灶门兄妹既然已经入了鬼杀队,面前的这位主公,应该多少也对内情有所了解吧。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吧?”阿芜歪了歪头,尽力回忆着那晚扒在屋顶上时听到的话,又补充道,“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晚前来的追兵说他们是为了杀掉戴着花牌耳环的少年,被鬼舞辻无惨亲自委派了任务,虽然最后都失败了……” “这么看来,确实如鎹鸦所通报的一样。” 端坐在产屋敷身后的白发女子沉静地说道。 “是啊。”双目失明的主公微微垂下眼帘,“那孩子确实与鬼舞辻无惨面对面了。” 什么,鎹鸦?传情报?果然鬼杀队的主公真的什么都知道嘛! 阿芜在内心松了口气。 毕竟是“鬼杀队”,祢豆子虽然非常特别,也仍旧是鬼,如果被不知情的队员发现,应该会很危险吧? “不过……鬼舞辻无惨为何会对贵队的灶门炭治郎君赶尽杀绝呢?” “啊,说到这个。”面对鬼灯的问题,阿芜下意识举了举手,又停顿了一下。发现所有人似乎都开始专心听她说话了,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因为我是先遇到祢豆子妹妹的,而且那两个追兵确实是说要杀死背叛者与拥有花牌耳环的鬼杀队队员……” 背叛者指的应该就是珠世,而让鬼舞辻无惨决心派人杀死灶门炭治郎的则是…… “花牌耳环……吗?” 现场忽然陷入了一阵奇妙的沉默中,阿芜悄悄看了眼似乎有些心事的鬼杀队首领,又瞄了一眼他那沉默不语的美丽夫人,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她是见过灶门炭治郎的花牌耳环的,那就是个很普通的耳环。不过听灶门家其他人说,似乎是从祖上代代传下来的东西。 ……靠耳环认目标,莫不是鬼舞辻无惨那厮曾经在戴着同样耳环的人手上吃过亏? 不会真是灶门家的祖先吧?!哇哦这是什么千年的孽缘……不过他家不是普通烧炭人家吗? “虽然不知道为何鬼舞辻无惨会对炭治郎君感兴趣,不过还是感谢阿芜小姐能告诉我们这些。” 最终,应该是思考出了什么结果,不过也没明说的产屋敷家当主,非常爽快地向前来拜访的两名彼世之人表达了谢意。 “啊……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嗯……” 被那白蒙蒙的眼睛一看,阿芜顿时有些局促。明明知道这么多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给鬼杀队提供帮助,说实话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她今日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其实我也想向您询问的一件事……是关于寻人方面的……” “请讲。若我知道的话,定会如实相告。” 阿芜小小地吸了一口气:“不知主公大人是否知道一位叫做嘴平伊之助的队士呢?” 第9章 第9章 “是与灶门炭治郎君同期通过选拔的年轻队士之一。” 阿芜询问完,端坐在一旁的美丽女子如此如此补充道。 “是那孩子啊。”产屋敷耀哉轻轻一点头,“这也是一种无形的缘分吧。” “我和这孩子的母亲……稍微有那么一点关系,所以想确认一下他的近况。”阿芜整理了一下语言,变得有些踌躇起来。 说到底她和琴叶也是死后才认识的,即使现在知道她儿子的情况,她也不能直截了当地跟对方坦白吧? “啊,当然,如果不方便告知的话……” “伊之助的话,目前在和炭治郎一起行动。” 阿芜的圆场被产屋敷家的当主打断了。 “他们二人今日伤愈,与另一名同伴一起被派往了那田蜘蛛山。” 男人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和煦。 “伊之助并未在鬼杀队接受过培育,却仍因为出色的天分与战斗能力通过了选拔,成为了我的孩子之一……不知这些是否能给阿芜小姐帮助?” “这样啊……”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情报,尤其是伊之助目前的所在地,阿芜高兴地朝面前的男人鞠了一躬。“已经足够了,非常感谢您能告诉我这些!” “不用客气。” 为了防止在附近巡逻的隐的队员们,对身份不明的鬼灯与阿芜产生怀疑。二人没有久留,得到了想要的情报,简单地道了个别了,就离开了产屋敷的大宅子。 大宅周围绿树葱葱,即使是白日也十分静谧,唯有时不时回响的鸟鸣与透过树木枝桠洒下的阳光,给这片僻静之处增添了几分现世的气息。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要叫主公大人?” 踏在蜿蜒的石阶上,鬼灯冷不丁对着阿芜来了这么一句话。 “诶……啊……因为对方看上去很有领袖气质嘛,讲话又细声细气的特别温柔,我不想显得很没礼貌啊……”阿芜用小拇指挠了挠头,“进门的时候听见旁边的小姑娘是这么喊的就……不能这么叫吗?” 她其实不太会用敬语和别人客套,是不是刚才说错话了? “你又不是鬼杀队的成员。”阳光洒在男人的黑发上,让这个地狱的鬼神也有了几分人气儿,“不过算了,毕竟你平常对大王都不怎么用敬语,是我标准太高。” 当然他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 阿芜像个小孩子一般地,轻轻踢了一脚石阶上的小石子,看着它骨碌碌地从台阶上滚下去。 “大王是大王,产屋敷家是产屋敷家,不一样的啦。” “也就只有大王会这么纵容你。” 少女撅起嘴,很想怼他一句“大王也很纵容你好吧”,不过还是忍住了。刚好长长的小道也走到了尽头,她伸了个懒腰,将自己之后的打算说了出来。 “既然你说不管,那我现在去那个什么那田蜘蛛山看看伊之助,你不介意吧?” 产屋敷的当主只告诉了她伊之助是去出任务,若任务完成,她再去也不可能找到人。反正今天天色还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过去瞧瞧。她真的只是去看一眼,顺便看看灶门兄妹俩最近怎么样。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鬼灯低下头,直视阿芜的眼睛,“你知道那田蜘蛛山怎么走吗?” 这个瞬间,阿芜停止了思考。 大脑运转了半晌,“……对哦,我不知道诶……”她瞪着眼睛喃喃自语,随后抬起头来又开始求助提出了这一关键性问题的鬼灯。“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三秒,阿芜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明显的嫌弃之情。 “我当然知道。”鬼灯戳了戳少女的额头,“不过从这里赶过去,若不想引人注意,脚程再快也要花不少时间。从地狱直接过去的话更快,你要走哪条路?”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事先声明,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做,不会跟你一起去的。” “那就从现世走呗。”阿芜倒是回答得很快。“回去好麻烦啊,而且直接从地狱绕近道多没意思,万一我到了伊之助和炭治郎他们没到那就尴尬了。” 说完她转过身,脚步轻快地朝前走了几步路,又转过身来对着高个子的鬼神做了个鬼脸。 “知道你忙啦,给我说个方向就好。而且,鬼灯虽然是地狱的鬼,万一把角暴露在他们面前说也说不清楚不是吗?” “我才不会白给你增加工作量的嘞。”少女双手叉腰,态度也是少有的理直气壮。“真的当我是笨蛋吗?” “还好。” 黑发男人将手揣进宽大的衣袖中。 “阿芜小姐要真是笨蛋,我也不会把你升成主任就是了。” ……说实话,要不是现在还没出产屋敷的地盘,她真的很想猛踹这家伙的膝盖! 好气啊!可是这家伙又真的没说错……哼哼! “少废话啦,所以路到底怎么走。” “朝东南方向,路过两个小村落你可以跟村民打听一下怎么走。”眼瞧着阿芜怒气值已经快到顶,鬼灯也不逗她了,直奔主题。“那座山是出了名的不详之地,从以前开始就是鬼盘踞的巢穴。基本上进去的人最后都被迎接科带走了。” ?????等等!那伊之助和炭治郎他们去了不是会很危险吗?! “哇靠!那我先走了!”被这个消息一惊,阿芜也顾不上继续跟鬼灯扯皮,扭头就准备走。不过刚迈开两步,她还是扭过头不忘叮嘱仍旧站在原地的青年。“对了,鬼灯先回去了的话记得帮我跟阿八打声招呼。” 虽然阿八知道她要去现世,不过要是阿芜自己没跟着鬼灯回去的话,怕这大家伙担心。 她家主任辅佐,明明长着几十只眼睛,身高都超过3米了,但意外的有颗老妈子一样的心呢。 说完,也没等鬼灯回答,阿芜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朝着东南方跑走了。 因为在现世,又怕被普通人看到,少女刻意强忍着在大树与大树间跳跃飞翔做个自由的小飞侠(??)的欲望,连奔跑的速度都刻意压了压。虽然她那双纤细的小白腿仍旧在大路上扬起了一阵不小的尘埃,但好歹是没那么显眼了。 正如鬼灯所言,那田蜘蛛山在一般村民的口耳相传中名气不小。当然,并不是什么好名气。 据说从很久以前开始,那座山上就有吃人的蜘蛛精出没。若是黄昏时分或是夜里想要进山,那结局基本就是有来无回,有进无出,即使是过路人都无法幸免。 不过村民也说,藏在山中的吃人精怪们白天并不会出现,所以仍旧有大着胆子不信鬼神的过路人为了节省时间,为了抄近路,白天进山,果然就没怎么遇到危险。 夜间出没,以人类为食,这不就是鬼嘛。阿芜可不记得蜘蛛精会怕阳光白天不出来的,当所有的妖怪都是夜行生物昼伏夜出啊? 说白了这些妖怪晚上行动纯粹是因为夜黑风高好办……不对,纯粹是因为晚上活动的人类少,你让他们白天出来也是能出来的。 真正见光死的还真没几个,亡者和怨灵都能在白天活动呢。若真是蜘蛛精霍乱整座山,不等鬼杀队,鸦天狗警察就要先出动了。 什么?山神?山神一般不管这些,不破坏山中环境,山中居民怎么舞山之主都是“任你表演”派的。 随着太阳逐渐下落,越靠近那田蜘蛛山,被阿芜抓着问路的村民表情就愈发迟疑。最后还有几个热心肠的种田大妈对着阿芜苦口婆心地劝,跟她说那山邪性得很,别黄昏以后进去。 “谢谢您,不过不要紧的!” 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露出阿八夸过的,可以让路人好感爆棚的甜甜微笑。道完谢就迅速跑路,留下一群被她的笑容闪得有些晃神的好心路人们。 一边问路一边紧赶慢赶,阿芜来到那田蜘蛛山的脚下的时候,天也已经彻底黑透了。 站在能看到山全景的乡间小路上,她停下脚步仰起头,细细端详起了这座传闻中有妖怪出没的不祥之山。 鬼灯那句话还真没说错,还没进山呢,这血腥气都已经飘到她鼻子跟前了,还有一股非常异常的刺鼻气味,阿芜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味道,总之不好闻就对了。 希望这次那田蜘蛛山之行,她不会见到那群迎接科的抖m同事……虽然她觉得希望很渺茫就是了。 一想到琴叶的儿子与灶门兄妹此刻也在这座看上去就危机四伏的山中,少女嘎吧嘎吧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深吸一口气,沿着眼前唯一一条狭窄的小路,义无反顾地奔向了鬼杀队士们的战场,这座栖息着恶鬼的深山之中。 第10章 第10章 进山不到几分钟,阿芜再次扶额感慨自己好的不灵坏的贼灵的第六感。 她在山脚下刚祈祷过不要碰到迎接科的同事,结果进去不到几分钟,一个眼熟的工作人员的就从她面前跑了过去。 ……反正认识她的茶吉尼天不在,装着看不到算了。 迎接科的人一般会留守在死者附近将亡者带回地狱,既然他们几个人满山乱跑,今晚折在这里的鬼杀队员肯定也不少。 想到这,阿芜脚步一转,朝那位迎接科同事来的方向走去。 凭着她对迎接科工作内容的了解,这个方向遇到活人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山路崎岖,整个树林里挂满了蜘蛛网,血腥味与那种奇妙的刺鼻气味相比在山脚下的时候变重了许多。阿芜倒没怎么害怕,她甚至有闲心想起灶门炭治郎那个神乎其神仿佛警犬一样的鼻子……估计他在这山里会挺难受的。 忽然,一阵金属碰撞的脆响打断了阿芜的走神。她一边满不在乎地挥开自己衣袖上那些花纹怪异的小蜘蛛,一边抬眼朝响声发出的地方看过去,果不其然遇到了一个黑色短发的鬼杀队员。 不过对方看上去遇到了点麻烦。 那个金属碰撞声,是青年与穿着相同队服的队员们战斗时,刀剑相击发出的声音。 阿芜根本不用凑近看,都知道同他战斗的并非活人,而是被丝线着的尸体。 ……丝线? 她随手捏住又爬到自己身上来,屁股上还连着一根蜘蛛丝的银白色小蜘蛛,挑起了眉毛。 搞了半天,这些小东西根本不是普通蜘蛛,而是鬼的把戏吗?不得不说其实小蜘蛛长得还挺别致的,对方的操偶技术也挺高超,不过让别人自相残杀还是有点过分。 尤其那个队员看上去并不想破坏队友们的尸体。因为他大可把这些被操纵的尸体都砍碎,但却并没有这么做。 是个好人!所以阿芜决定帮他一把。 于是她把手上的小蜘蛛随手一丢,直直地就朝仍与傀儡们战斗的黑发队员冲了过去。 “……嗯?呜哇——!” 对方显然被突然蹿出来的阿芜吓了一大跳,连挥刀的动作都迟缓了不少。 “你好呀!需要帮忙吗?” “……哈?!” 没等对方回答,青色和服的少女三下五除二,将距离中分头青年最近的一个正要攻击的傀儡拦腰抱住,高高抛了起来。 既然是不能破坏身体,那就干脆把线都缠住,不让对方操纵就好了。 阿芜的解决方法非常简单粗暴,直接利用那些丝线,把傀儡挂在树上就好了。 “你……你是什么人?!” 阿芜随口敷衍道:“唔……路过的一般人。” “你骗人!一般人会把别人直接扔到树上吗?!”青年因为被吓了一跳,又疲于应付那些尸体傀儡,声音都有些自暴自弃地尖利。 “可他们不是都死了吗?”阿芜倒没生气,手下把尸体往树上挂的动作也没停。“如果不想破坏尸体的话,这样做最好。”说着,她又把一个断了气身体还带着温度的鬼杀队员丢上了树。“好啦我真的不是坏人!我要是坏人你还能活吗?” 青年被这个歪理说的愣了一下。 “话是这么说……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不过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阿芜也已经把周边的傀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你是何方神圣……!” 身穿黑色制服的青年皱着眉与少女保持着距离,手中的刀也戒备地冲着她。 “不是鬼的同伴吗?” “不是。”阿芜拍了拍手,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尸体傀儡了才开始认真地回答问题。“我是鬼的同伴的话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问我这种问题了。” 青年被这话说得一愣,戒备的姿势也显得不那么紧绷了。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是鬼杀队的成员吧。” 当然,他仍旧谨慎地与阿芜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仅没有穿队服,也没有带刀……” 阿芜无辜地看着看着有些狼狈,不过没受什么伤的青年,然后发现对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红? “而……而且一个年轻女孩子,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种地方……” ……啊,这倒也是哦。但解释起来好麻烦啊,她还是问完问题直接溜了好了。 “我确实不是鬼杀队成员,其实我是来找人的!”说着,阿芜露出了白天向路人们使过的友好笑容。“而且找的就是鬼杀队的成员……嗯你叫什么?” “呃……村……村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色太暗的原因,总觉得这名叫村田的青年脸更红了。 “叫我铃菜就好。不知道村田先生认不认识一位名叫灶门炭治郎的队士?”阿芜说着,开始比划起少年的外貌,“大概这么高吧,额头上有道伤痕……哦对了,他还戴着一对花牌耳环……” 话说到一半,少女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她猛地抬头看向周围挂在树上的傀儡们。 “怎么了?” “……丝线松了。”阿芜环顾四周,原本一直伺机想爬到她身上的那些小蜘蛛也不见了。 “什么?!” 村田连忙走向距离他最近的一名队士的尸体,短暂地沉默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 “是……是真的,莫非是他们将鬼打倒了……” “那个!” 阿芜看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有些激动的黑发青年。 “嗯?” “我……确实见过你要找的人。”名叫村田的中分青年如此回答她,“不过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他们在哪……很感谢铃菜小姐帮助了我,但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如果你真的只是一般人的话,还是请快点下山吧。” 阿芜楞楞地瞧着眼前扔进人堆里可能都泯然众人的青年,说实话,他看上去仍旧有些惊魂未定,虽然没有受伤,但体力消耗想必也不小。 “……你真是个好人啊,村田君。” “诶?” “可以哦,好人是会有好报的。”阿芜笑了起来,她感觉到对方对自己仍旧没有消除戒心,也没有随便接近他,只是笑着朝青年摆了摆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得去找找他们才行。” “他……他们?” 说着,阿芜微微屈腿,灵巧地跳上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棵大树的树干。 既然不能从其他人嘴里问到想要知道的东西,那她还是从高处开始找比较快。若是真的发生战斗,在这僻静的森林中,以阿芜的耳力,还是能够判断对方的位置的。 “谢谢你啦村田君,虽然危机解除了,不过最好继续保持警惕哦。” 山风吹拂着少女的黑发,她低头看着仍站在原地,握着刀的青年,露出了微笑。 “这座山应该不止一个鬼,还请多加小心,不要死了呀。” 嘛……虽然你死了也不会下地狱的啦。 “什……?喂!等等!” 耳边传来青年的惊叫,阿芜收回了视线,在巨大的树木间灵活地跳跃着,没几下便拉开了与那名普通队士的距离。 蜘蛛既然已经消失,操纵的鬼应该就是被打倒了。 既然如此,就先从这周围开始找起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不过阿芜的算盘还是落空了。她没能找到想找的少年,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物……或者说,真正的妖怪。 “哦呀?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稀奇啊喵~。” 看着眼前驾着拖车的巨大猫怪,少女扶助树干,朝立在空地上的大猫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了,火车小姐!你也是来回收亡者的吗?” 被阿芜称为“火车小姐”的猫怪,与迎接科的鬼们同样,都是负责在现世接受亡者的工作人员。与迎接科不同的点在于,猫妖火车负责的,都是身负大罪,死后根本不用接受审判,直接流放地狱的亡者。 现世的食人鬼们,就是由火车小姐负责运送的。 “是啊,今晚这座山可真是彻底大闹了一通呢。”猫妖慵懒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毛茸茸的爪子搭在身后的拖车上。“我和迎接科的家伙们估计都有的忙啦喵。” 阿芜看到,拖车上似乎躺着一名昏睡着的小姑娘。 “这里已经发生过战斗了吗?” 火车小姐负责的不可能是鬼杀队成员,也就是说,这名小姑娘就是被他们打败的鬼了。 “是啊,不过你来晚了哦,刚才打败了这个小家伙的两个男孩子闹腾腾地走掉了喵。”大猫说着,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真是稀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类带着鬼呢喵。” 第11章 第11章 “……啊!” 感谢命运让她与火车小姐相遇!这下总算能找到目标人物了啊啊啊啊!!! “怎么,有你认识的人?” 阿芜疯狂点头:“对对对!我今天来这就是为了找他们。火车小姐知道那两个孩子朝哪个方向走了吗?”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雷声轰鸣,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阿芜与猫妖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朝发出响声的天空看去。 此刻,那田蜘蛛山的夜空中并无雨云。 “……嗯……看起来,我又要开始忙了喵。” 大猫慵懒地甩了甩尾巴,四肢着地,庞大的身躯立了起来。 “空气中没有水的味道……那可不是雷神的鼓啊喵。” “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阿芜皱起眉头,雷鸣只响了一下,她没来得及判断出准确的位置。 “啊那边啊,应该是那个能把人变成蜘蛛的家伙在的地方。”庞大的猫妖不怀好意地朝阿芜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寒光闪闪的獠牙。“我去工作啦……对了,刚才那两个小家伙朝西边去了。” 说完,这只庞大的猫妖拉着载着亡者的拖车凌空而起,飞向了惊雷响起的方向。 阿芜则朝火车的背影挥了挥手:“非常感谢啊火车小姐!” 虽然平时火车小姐性格阴晴不定的,不过在这种事上她也没必要撒谎。 待猫妖的身影在空中消失,阿芜转身朝对方给她指明的方向跑去。 沿着森林走了没多久,阿芜听见了水流的声音。原来这片树林与一条小溪接壤,月光下,溪水静静地流淌着。若没有经历刚才那一番凶险,若非闻到那山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恐怕阿芜也会被这有些美好的景色所欺骗吧。 然而她却犯起了难。 溪水很浅,普通人都能随便渡到对岸去。那么问题来了,刚才那两个少年到底有没有去对岸呢?还是说他们沿着溪流一路顺着向下走了? 不过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下一秒,一个嘶声力竭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天空。 “伊之助!!!!在我回来之前别死了啊————!!” 在下游! 在阿芜迈开双腿的瞬间,她看到了从空中飞了过去的炭治郎。 “那家伙是十二鬼月!!!!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啥?十二鬼月?!等等!灶门少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空中飞啊!这是被打飞了吧?一定是被打飞了吧?! 一会儿怎么落地啊这?等下他好像背上还背着那个装妹妹的箱子……还让别人不要死,阿芜现在更担心一会儿会掉下来的炭治郎啦! 等一下……他刚才喊了谁的名字? 在意识到那个名字意味着什么的瞬间,少女动了起来,她抛开所有的顾及,卯足了全力,朝灶门炭治郎飞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十二鬼月在伊之助那里。 几乎是在转瞬间,她便抵达了那位于溪水中央的战场。巨大的恶鬼正举起拳头,向水中那名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狠狠砸去。 溪水虽不深,但却限制了少年的行动,使得他连躲避都变得有些勉强起来。 巨汉咆哮着挥下铁拳,阿芜看到少年在拳头挥下的那刻总算是狼狈地躲了开来。而她自己,则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看似雷霆万钧的一击。 大鬼的拳头没能击中那名双刀流的猪头少年,更没能触及面前的水面。 因为阿芜用自己的双手,稳稳地接住了那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的一击。 飞溅的溪水将少女的和服彻底打湿,她却无暇顾及这些。因为此刻,阿芜正端详着面前这巨大的食人鬼。 “……不准……接近我的家人!” 难怪传说这座山上出没着蜘蛛精,无论是刚才操纵丝线的女鬼,还是现在靠力量横扫敌人的男鬼,他们无一例外,或多或少都带有些蜘蛛的特点。 这名食人鬼不仅身高超过两米力大无穷,更可怕的是,他脸上并无正常人类的五官,只有八只眼睛,和一对口器……就像是长着一张蜘蛛的脸一样。 但阿芜记得珠世说过,十二鬼月的眼睛中是刻着数字的。 “喂!你是什么人?!” 身后传来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少年声线,似乎因为进入了发育期,又有什么东西罩着,听起来有些暗哑。 然而眼前的蜘蛛巨汉见自己的攻击被挡了下来,立刻收回拳头,抱起了一旁两人合抱般粗的树干。 “去——死——!!” 说实话,要不是站在水里,衣服还凉飕飕的,有那么一瞬间,阿芜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阿八平时挥舞着狼牙棒吓唬那些亡者。 她本想站在原地伸手直接抵住那棵巨大的木头。 “喂!小心!!” 谁知原本站在斜后方,躲开了食人鬼攻击的少年却高高地跳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双刀向对方斩去。 然而那大鬼的皮肤似乎异常坚硬,少年赤////裸在外的双臂沾满了鲜血,即使用尽全力,那刀也只是堪堪砍入敌人的肩膀处,没能将他的手臂顺势斩断。 “可恶……!?喂!快逃啊!!” “滚开!!!” 食人鬼挥动双臂,将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再度甩飞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阿芜也动了。 她向前踏出一步,朝那蜘蛛大鬼的腹部,狠狠地打出了一拳。 非要估计的话……差不多也就是工作的时候用的五成力气吧。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长着蜘蛛脸的巨大食人鬼,连咆哮都没来得及吼出声,便狠狠地朝后飞了出去。 因为惯性,他巨大的身躯砸中了河边茂密的树林,却没有停下来。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树木被击中的巨响,食人鬼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瞬间东倒西歪的的高大树木中。 直到确认大鬼所在的方向彻底没了动静,阿芜才皱着眉头,面色不善地转过了身,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双刀流,光着上半身,戴着一个野猪头套的男孩子。 “好……好厉害……” 他被打飞后再度跌坐进了溪水中,却因为惊讶,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喂!你是怎么打飞那家伙的!好厉害啊!” 少年兴高采烈地大声嚷嚷着,挣扎着站起身,满是鲜血的身躯站在溪水中,有些重心不稳,但他却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受伤这件事。 “你不是鬼杀队的成员!” “为什么你能打飞他?明明比我还小,还是个女的!” 阿芜抿着嘴没接话,任他兴高采烈地大喊大叫。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并不好看的脸色,顿时又有些敌意,还在流血的手臂举起了锯齿型状的双刀。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是鬼?!” “你是笨蛋吗?” 因为还有些担心被打飞出去的炭治郎,再加上面前的少年刚才为了保护她所做出的犹如蚍蜉撼树一般的举动,阿芜现在意外地有些烦躁。 “我是鬼的话就不会救你了吧?” “谁是笨蛋啊!!!” 没想到少年就像个炮筒子,比她还容易炸,立马扯着嗓门大喊起来。 阿芜也扬起下巴,毫不客气地回答道:“谁搭腔谁就是。还有,我力气是天生的,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话说回来,你就是伊之助吗?”不等他继续发问,少女站在溪水中叉着腰,上下打量起了这个孩子。 记录上说琴叶将儿子抛下了河,让他成功躲避了极乐教教主的追杀。而这名连话都不会说,便与爱他的母亲阴阳相隔的孩子,则被一头野猪所救。大概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幼崽吧,野猪将这个人类婴儿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并开始养育他。 “嗯?你谁啊,为什么会知道本大爷的名字?” 啊,还真的是。话说回来,这个野猪头套……难道就是养活了他的那只野猪的? 正当阿芜盯着那个已经被血水染得灰毛都有些发红的野猪头套,琢磨着要不要趁对方不注意,把它脱下来的时候。忽然,二人身旁传来一阵巨响。她转过身,发现原本被埋在断木堆中的那只大鬼,居然再度爬了起来。 阿芜这才想起只有日轮刀和阳光才能彻底杀死这些麻烦的家伙。 “糟糕了,那家伙……” 伊之助则冲到了她身前,戒备地朝大鬼举起了手中的双刀。 然而对方却没有向他们进行攻击,而是在原地稍作停顿,接着便用一种与他那巨大身躯不相符的敏捷动作,迅速潜入了漆黑的树林里。 只剩下留在原地的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 这个大鬼口口声声不让他们接近自己的家人,阿芜的攻击也没给他造成什么巨大的伤害,怎么就突然跑了?? “哈哈哈哈!想必是怕了吧!” 但她身旁的少年明显就没这么多想法。 “喂!站住!胆小鬼!” 说着,伊之助手握武器,径直朝大鬼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傻孩子是不是忘了他自己刚才被对方暴打啊? 连阿芜都知道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他居然就这么单纯地信了?! 说起来这个直线型的思维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也给我站住啦!!!” 眼见伊之助已经跑上了岸,身影都要消失在树林中了。怕他遇到危险的少女扯开嗓子喊了一声,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第12章 第12章 “喂——!给我站住!!” 大鬼一声不响地闷头向前冲,伊之助和阿芜则在后面追。 确切地说,是伊之助追着大鬼,而阿芜则跟在他身边。 不过少年毕竟受了伤,又是人类,脚程终究还是没对方快。不一会儿,蜘蛛大鬼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云层遮住了天空中的明月,让原本就昏暗一片的树林变得更加难以前进。阿芜和伊之助两个刚从溪水里爬出来的人,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在寂静的树林中穿行着。 “哼!那个胆小鬼,这就怕得逃跑了啊。” 少女看着骄傲地抬起头,野猪鼻子正喷着粗气的小少年,默默地泼了个冷水:“……呃……我觉得不是这样诶。” “哈?”伊之助回头,野猪那灰蓝色的眼珠子直直地瞪着一直跟着自己的阿芜。“那他跑什么!” “……跑也有可能是去搬救兵啊,或者就是个陷阱?” 没想到听到“救兵”两个字,少年看上去更不屑了。 “哼,看着那么厉害,果然还是个胆小鬼嘛!” ……不不不,重点并不是这个吧。 山风袭来,那股刺鼻的气味更重了。阿芜撩开湿漉漉的长发,无意间一抬头…… “……喂,伊之助……” “啊?怎么了?” 少女伸出手,平静地朝二人斜前方的一棵大树上指去。 “那家伙在那。” 刚才逃跑的敌人,此刻正牢牢地抱着大树的一根枝干,一动不动地对着面前的天空。 “你在那啊啊!”少年愤怒地朝食人鬼叫喊着,“可恶怎么哪都能爬上去啊这家伙。” 大鬼就像是凝固住了一般,丝毫没有理会树下的吵闹声。要不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显眼,阿芜甚至以为这家伙在用昆虫的隐蔽技能。 就是那种身上带有迷彩色,只要我一动不动你就看不见我那种感觉。 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哈哈哈哈这家伙是怕的发抖了吗?” “……” 阿芜没说话,对着树上开始不自然颤抖的大鬼皱起了眉头。 微风吹来了并不怎么厚实的云层,惨白的月光洒在了蜘蛛鬼的身上。他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随着一阵细微的碎裂声,少女看到食人鬼身上的皮肤,像昆虫外皮一般地裂了开来。 “什……居然蜕皮了?!” 伊之助显然也大吃一惊,瞪着已经完成蜕皮,从树上一跃而下,比刚才还要巨大的蜘蛛鬼,一时间哑口无言。 显然,阿芜的话才是对的。他是为了给自己二次变形拖延时间,才会从二人眼前逃开。 不过,比起此刻再度进入高度紧绷状态的伊之助,阿芜明显要冷静得多。她甚至还有闲心去数蜕了皮的大鬼,现在脸上到底有多少个眼睛。 ……怎么感觉这家伙变得更丑了 “啊,有十八只眼睛诶!” “什……?!” 就在这个瞬间,大鬼发动了攻击。他的速度比刚才快得多,巨大的拳头带起阵阵腥风。而阿芜,则在他出拳的前一秒,伸出手朝伊之助的肚子上轻轻一推。 铁拳砸下的瞬间,少女避开了这一击,同时,伊之助也被推得飞离了大鬼的攻击范围。 不过他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阿芜推开,甚至没能即使做出反应,以至于砸进了后面的灌木丛以后还痛呼了一声。 “啊,抱歉抱歉,来不及提醒你了。”少女灵巧地躲避着大鬼的攻击,“我应该没怎么用力,你不要紧吧?” “好痛啊!!可恶!你这个怪力女!” 少年一边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边从灌木丛中打了个滚,一个鲤鱼打挺地站了起来。 “不砍下那家伙的头就没办法杀死它,你不要在这里碍事!”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但阿芜也知道,以现在伊之助的能力,是无法砍下这只鬼的脑袋的。 “不许——靠近——我的家人——!!” 大鬼愤怒地咆哮着,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阿芜身上。 但这正她想要的效果。 “危险——!” 耳边传来伊之助的惊叫,少女不慌不忙地伸出双臂,摊开手掌,接住了蜘蛛大鬼那能够砸断一棵大树的重击。 拳头带起的劲风,吹开了她仍旧有些湿润的黑发。 “好奇怪啊,我记得鬼都是单独活动的。” 阿芜接住大鬼的拳头,直视着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十八只眼珠子。 “可你却一直不让我们接近你的家人……你不是十二鬼月吧?” 她感受到大鬼的拳头僵硬了一瞬,于是顺势抱住他的手臂,转身狠狠给对方来了记背摔。 “什……什么?!” 瞬间,比阿芜大出好几倍的蜘蛛鬼,被她直接甩飞了出去。 不过少女并没有停下。她像脱兔般地一跃而起,出现在了飞在半空中的大鬼的正上方,伸出右拳朝他那颗巨大的头颅使劲儿地来了一下。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大地随之颤抖。原本栖息在林中那些繁茂树木枝头的鸟儿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惊地纷纷振翅飞出了巢穴。 阿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深坑,里面是脑袋被打得直接凹了下去的大鬼。他显然没死透,身体还在不自觉地抽搐着。但自己的一击,仍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然而仅仅只过了几秒,蜘蛛鬼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了。 阿芜默默地对着他脑袋又来了一拳,随后干脆利落地扯下了他的两只胳膊。 “嘎啊啊啊啊啊!!!!” 然而即使受到如此攻击,大鬼仍然挣扎着,咆哮着,顶着残破的躯体站了起来。 果然,鬼和地狱的亡者不同,不仅愈合速度飞快,看这个样子,真的连痛觉也没有。 “还愣着干什么?” 因为大鬼受到的伤害过重,他的恢复速度也变慢了。阿芜并没有动弹,而是扭头朝伊之助大喊了一句。 “趁现在!砍掉他的头!” “唔……!”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愣了一下,随即举起双刀奔跑着高高地跳了起来。“不用你提醒我——!!” “兽之呼吸·叁之牙 獠牙撕扯!” 然而斩击却并不顺利,即使少年的刀已经嵌进了对方的脖子,那厚实的肌肉仍在阻挠着刀刃的前进。 “可……恶……啊啊啊啊!!!” 少年发出了不甘心的怒吼,使出全力,挥动着手中的双刀。 “要比力气!我!才!不会输啊——!!” 伴随着他拼尽全力的喊声,大鬼的头终于被彻底斩下。但,少年那两把锯齿型状的日轮刀,却在蜘蛛鬼身首分离的同时,发出了一声脆响。 伊之助的日轮刀,就这样断了。 少年喘着粗气,一动不动地站在正逐渐消散的鬼的尸体面前。 趁此机会,阿芜突然凑到他面前,将那个已经被血染得有些发红的野猪头套给摘了下来。 “?!喂!你这个混蛋!干什么啊!” 可能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体力透支,伊之助被摘走头套后愣了整整两秒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扭过头冲已经又和他拉开距离的阿芜吼道。 阿芜则捏着那个还有些湿漉漉的皮套,楞楞地盯着少年的脸。 和面目有些狰狞的头套(毕竟是野猪)不同,嘴平伊之助有一张非常好看的小脸。如果忽略那肌肉分明的身体,他再稍微文静点,换身好看的和服,百分之百会被当成女孩子。 只要一眼,她便确认,这确实是琴叶的儿子。 他与琴叶真的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美丽的绿眼睛。看着伊之助的双眼,阿芜几乎都要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琴叶的双胞胎兄弟了。 “你……你这家伙……这什么表情啊……” 不过,对面显然没领她的情,估计还把阿芜当成什么怪人了也说不定。 “啊,抱歉抱歉,因为你老戴着这个所以我很好奇嘛。”少女也没多说什么,对着皱着眉头一脸不爽,同时还有些戒备的小少年打哈哈。“我姑且算你的救命恩人欸,这点好奇心都不能满足我吗?” “啰……啰嗦!” 他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顿时看上去有些窘迫,像个小孩子似的发起了脾气。 “没有你本大爷照样可以打败那家伙!只不过就是力气大了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后肯定比你更强!” “快把头套还给我!” 少年说着,连手中的断刀都忘了收起来,径直就往阿芜跟前冲,但没走几步,他就重心不稳地快要跌倒在地了。 “小心!” 阿芜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这个前一秒还在对她大呼小叫的小男孩。 “你没事吧?” 伊之助趁机夺回了她手中的野猪皮套,一边有些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和少女保持着距离,一边将皮套又戴回了头上。 “我……我没事!我好得很!” “骗人!你明明站都站不稳了!” 不光如此,刚才偷偷摘掉伊之助的头套后,阿芜才发现,虽然此刻少年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嘴唇却白得有些吓人。再加上他现在走几步路都晃得厉害,根本就已经是失血过多的状态了啊这人! “都说了没事了你好烦啊!”不过伊之助不肯承认自己伤还挺重这个事实。他甚至扔掉了双刀,用手指着阿芜道:“刚好,和我战斗吧女人!” “……哈?” “所以说!你把那个十二鬼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说着,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为了证明本大爷没受伤,来啊!和我战斗吧!如果能战胜你,那我就是最强了!” “……好啊。”阿芜沉默了几秒,随即,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一招定胜负吧。” 说完,她微微一动,以一种超乎人类的速度闪现到了戴着头套的少年面前。 “什……?!” “所以说,不要随便逞强啦。” 阿芜说着,伸出了嫩白的手指,朝少年额头的地方,隔着头套给他来了一个惩罚式的弹脑门。 “呜哇——!” 看着直接被弹得仰倒,惊呼一声便失去意识倒地不起的伊之助,阿芜在他头着地前细心地扶住了他的脑袋。 “还是太弱了哦,嘴平伊之助君。” 第13章 第13章 正面挨了一记阿芜的弹脑门,原本就脱力外加失血过多的少年,毫无意外地晕了过去。 少女半跪着,抱着失去意识的伊之助,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小子,看着个子不高,倒还挺沉,果然一身腱子肉都不是白长的。 虽然说是为了不让重伤人员继续跟着她闹事才动手把他打昏的,不过现在把人直接扔在这个荒郊野岭也不太好。万一那田蜘蛛山的食人鬼还有漏网之鱼呢对吧? 阿芜抱着昏迷不醒的伊之助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把人带下山,放在刚才那条进山的必经之路边。鬼杀队的成员在这座山里折损这么多,甚至还有十二鬼月出没于此,产屋敷家不可能不派援兵来。 想到这,她站起身,将怀中的少年打横抱起,抬脚就准备往树上跳。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阿芜忽然感觉一股劲风携带着杀气,向自己的后脑勺直直地冲了过来。 她下意识搂紧了少年的躯体,脚下硬生生拐了个方向,一跃而起躲开了这明显带有杀意的一击。 借由四周的树木为踏板,阿芜在空中改变了一个方向,再度落回地面的同时,也看到了那名攻击自己的神秘人。 那是一名黑色头发,身穿拼色羽织的年轻男人。他手上的刀,以及那黑色的立领制服,都与阿芜一路上见到的鬼杀队队员相差无二。 但她却能感觉得出,面前的男人,比自己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鬼杀队队员都要强很多。 ……等等,为什么要砍她啊!! “……是恶鬼吗?”青年说着,将闪着寒光的刀刃再次对准青色和服的少女。 “不是啊!!” 今天晚上第三次被人当成食人鬼,就算是平时大大咧咧的阿芜现在也有点暴躁了。 “都说了我不是鬼了啊!我看上去有这么可疑吗?有这么像怪物吗?!” “有。” ???????没让你回答啊!! “哎呀我真的不是……你让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不是啊!砍我一刀吗?!” 然后她发现面前的男人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日轮刀。 大哥……你还真想砍啊? 阿芜已经无奈了,她下意识低头,忽然发现自己怀里还抱着一个重伤患。 对哦,这家伙不会以为她刚才想把伊之助吃了吧……? 这样想着,她后退几步,当着那名面无表情的男青年的面,小心翼翼地将少年靠在了树边。 “这孩子是你们鬼杀队的队员,刚才和真正的恶鬼搏斗受了很重的伤。” “打晕他的人是你。” “那是因为他不肯下山,还闹腾……”说着,少女举起双手,后退了几步。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拉着拖车从空中飞过的巨大猫妖,应该是前来回收那只蜘蛛鬼灵魂的。 但阿芜现在不能跟火车小姐打招呼,毕竟在对方眼里她已经够可疑的了。 “我确实不是鬼,虽然不是鬼杀队的成员,不过你只要知道我认识你们的队员就行了。” 男人虽然没有将刀收回去,不过身上的杀气已经减弱了不少。 “既然援兵来了,那就把这孩子带走吧。这大半夜的,扔他一个人昏倒在山里不安全。” “不行,现在没空管他。” 饶是阿芜自认为见过的怪人多了,这种回答她真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哈?那你准备怎么办?” “……就放在这里。” 阿芜惊呆了。 什么叫没空管他?还就放在这里?你真的是鬼杀队的吗?还是说伊之助其实还不算正式队员??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 正当她想义愤填膺地训斥对方为何置队友于不顾的时候,空中,巨大的猫妖停在了他们二人的头顶。 “谈话中打扰一下喵~阿芜啊,能帮我把你那边的亡者扔到车上来吗?”大猫不满地伸出爪子指了指空地,“地方太小啦,你们站在正中间我下不去哦,或者你把那两个小子全都带走也行。” 少女抬头看了眼悠哉悠哉的同事,又低头与沉默不语的青年四目相对。 “你要是不管,我就把伊之助带下山。” “不行。” “为什么?” 青年皱起眉:“还不确定你究竟是人是鬼,不能放你走。” 够了!这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石头吗??还是木鱼啊!你怎么比阿八还不知变通的! “啊对了,顺便一提,这座山里又来了很多新的人类,活着的鬼大概就只剩下两只了哦。” 火车悠闲的声音从少女头顶传来。 “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的拖车上躲一躲……你刚才那一击吸引来了不少人呢。” 原来还有其他援兵吗?既然这样,把伊之助留在这问题应该不大…… 现在麻烦的是,该怎么在眼前这个讲话很讨人厌的青年眼皮子底下溜走。 真是的,看上去挺眉清目秀,实力应该也不差,结果说话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这人平时肯定没朋友!哼! “……唉麻烦死了!”阿芜把心一横,跺了跺脚,“说了不是鬼我就真的不是!” 她轻巧一跃,跳到了一旁大树的枝头。 “与其怀疑我,不如先担心一下你们的其他队员吧!十二鬼月可还没被打倒啊!” 说完,也没看对方的表情,一溜烟地就从大树上跳着跑走了。 倒不是准备逃跑,阿芜打算如果对方追上来的话,她再把他往其他鬼在的地方引。如果对方没有追上来,她就绕一圈回来,然后躲在火车小姐的拖车上。 虽然也很担心被打飞出去的炭治郎,但阿芜今天晚上已经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再瞎搞,她怕鬼灯一会儿又要说她。 万幸的是,那个黑头发,讲话很不中听的青年并没有追上来。 正当阿芜以为对方是担心昏迷不醒的队士落单,放弃追踪她,于是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的时候……却发现青年的身影也消失了。 “那个小伙子啊,看到你走了以后就跟着一只乌鸦走了喵~” “简直岂有此理!!” 听到一直停留在原地,目睹了整个经过的火车小姐的叙述,气得阿芜一巴掌抽晕想要逃跑的亡魂,把他扎扎实实地绑好后,单手拎着跳到了对方的拖车上。 “他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了啊!大晚上的!深山老林里!那可是他的同伴诶!” “喵哈哈哈哈哈!”大猫甩了甩尾巴,显然比阿芜冷静多了。“怎么,你很关心那个小鬼的安危?” “嗯,因为是好朋友的儿子。” 少女抱着膝盖坐在已经不怎么宽阔的拖车上,瞄了一眼身旁昏迷不醒的两名男性亡者,和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小女孩似乎有些怕她和猫妖,一直蜷缩在一边,闭着眼睛装睡。 “原来如此,不过现在山里都是人类的味道,想必你也可以安心了。”说着,巨大的猫妖挥了挥尾巴,再度拉起了拖车。“好啦,接下来……我们去西边看看吧,迎接科在那附近可带走了不少亡者呢。” 阿芜伸着脑袋,眼瞅着树下已经有几个看上去像是鬼杀队成员的人找到了伊之助,一颗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同意了火车的想法。 不过因为她目前是非工作模式,普通人也能看得见。为了防止还在山里的鬼杀队员们无意间目击到飞在半空中的少女,火车小姐非常贴心地将拖车拉得更高了一点,飞在了那田蜘蛛山的树海上空。 夜风呼呼地刮在少女的脸上,令她缩了缩肩膀。兜兜转转了一圈,阿芜身上被溪水浸湿的和服还没彻底干透,被风一吹,就有点凉飕飕的。再加上刚才对着大鬼一顿锤,又抱着伊之助,沾上了一身的土和血,总之这件和服现在是没法看了。 一人一猫在西边还真的有收获。 他们刚到不久,就看到下面有个身材娇小,扎着蝴蝶发饰的人类少女,毒死了一个有着小女孩外表的食人鬼。 “蝴蝶……忍?” “怎么,又是你认识的人?” 阿芜摇了摇头:“不……我不认识她。不过,有在白泽那里见到过一个同样姓蝴蝶的女孩子。火车小姐也有见过吧?以前去买药的时候。” “嗯?”大猫舔了舔爪子,少见地沉思了一下。“啊,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有,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喵。”说着她还习惯性地摇起了尾巴。“虽然我不怎么对人类感兴趣,不过那个小姑娘确实很招小动物喜欢。我记得名字是……” “蝴蝶香奈惠。” 原来香奈惠的妹妹真的在鬼杀队,而且看上去还挺受人尊敬的。 名为蝴蝶忍的少女用自己那把细长的刀切开了地上的一枚大茧子,将茧中的人放了出来。阿芜眯了眯眼,虽然对方衣服都没了,而且离得也挺远的,但她还是认出来那个有那么一咪咪眼熟的黑色中分的发型。 这不是她刚进山的时候遇到的村田嘛!果然一个人落单还是容易遇到危险……看这个样子,要是香奈惠小姐的妹妹再晚来几分钟,阿芜就得在迎接科那边和村田打招呼了。 总之,他没受伤就好。 “不过……这山上的鬼也太多了点。” 待蝴蝶忍带着村田离开后,阿芜将被杀死变成亡者的女鬼捆起来带上了拖车。 “总感觉一会儿就坐不下了诶,这辆车。” “这有什么,战争时期我运过的人可比这个多得多。”大猫清理起了自己的毛发,“堆起来放就行了,实在放不下,把几个占地方的亡者扔到下面吊着拖回去也可以。”说着,她用那在月光下微微收缩起来的瞳孔,不怀好意地往车上瞥了一眼。 “忙了一晚上,我也有点饿了啊喵~” 阿芜发誓,火车小姐说这话的时候,她有看到车上几个原本是食人鬼的亡者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 其实这种情况在地狱还蛮常见的,不过为了防止对方吓得跳车,阿芜决定闭上自己的嘴。 省的她还得一会儿下去把逃跑的亡者抓回来。 第14章 第14章 鬼杀队成员们的速度很快,阿芜和火车小姐前脚回收完蝴蝶忍杀死的食人鬼,后脚,这座山里的最后一名食人鬼就被打败了。 那才是真正的十二鬼月之一,一个看上去比祢豆子和炭治郎还要年幼一些的小男孩。 “哦呀,这还真是少见……”猫妖懒洋洋地看着被迎接科带过来的三人,“居然有亡者一直留在鬼的身边吗?你们的人还是不够敏锐啊喵。” “呃……非常抱歉!” 阿芜则是一言不发地从拖车上(车被施了障眼法停在了树上)看着下面的情况。虽然十二鬼月已经被打败,不过祢豆子的存在也被曝光了,看鬼杀队的情况,除了起手一言不发制止了蝴蝶忍的青年(就是那个讲话很难听的家伙),他们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女孩的事。 好在产屋敷家的鎹鸦及时传达了命令,对祢豆子的攻击才停止了。 原来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冷面青年叫富冈啊……看在他保护了祢豆子和炭治郎的份上,阿芜决定稍微修改一下对他的评价。 “你要是担心的话,下去看看也可以哦喵~” “不用啦。”少女拒绝了猫妖的提意,和一旁迎接科的同事点头示意了一下。“我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还是算了。”说着,她扫视了一圈拖车上的情况。“那田蜘蛛山的鬼全在这里了?” “呃……是……是的。”迎接科一名戴着眼镜的男性鬼族拿着名簿,讲话却有些吞吞吐吐的。“那个……失礼了,请问你是……?” 少女笑着眯起眼:“我是阿芜。” “诶?” “……阿芜?等……等等!” 就在戴着眼镜的男性鬼族发愣的空当,他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大吼。另一位迎接科的工作人员的举着镰刀就冲到了少女跟前。 “莫莫莫莫……莫非……是阿鼻地狱的主任……阿芜大人吗?!” “是呀。” “什么?!阿鼻地狱的主任?!”眼镜男明显被吓了一跳,“不是说阿鼻地狱的主任是个有几十只眼睛身高五米的地狱大鬼吗?!” “哦,那是阿八。”阿芜好脾气地解释道,“他是主任辅佐,我平时不怎么去阎王殿提交报告,都是他帮我去的。还有,他没到五米,才四米多。” “不不不……不知您今日……来……来此有何要事啊?” 拿着镰刀的这位小哥不知道为啥特别紧张,一张脸疯狂冒汗不说,嘴巴也在打磕绊。搞得他同事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啊,没什么,就是来看个热闹。”阿芜看眼前的小伙子紧张得脸都白了,顿时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工作的,我已经准备和火车小姐一起回去就行。” “哦这……这样啊,好的,您忙,您忙。” “等一下前辈!你忘了这对夫妇的事。” 经二人的谈话,阿芜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待在身为十二鬼月的小男孩身边的一男一女。怎么说呢……从发型上来看,确实能感觉得出来这是一家三口。 戴着眼镜的男性鬼族显然是刚去迎接科不久,此刻,他正一脸难办地看着紧紧抱住那个小男孩的夫妻。 “那个,铃木先生,我明白你们爱子心切。但二位并非罪孽深重的亡者,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地狱接受审判吧。” “非常感谢您……不过我们……还是想陪着累一起。”被称为铃木的男人应该就是少年的父亲了,“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有错。所以请让我们陪着儿子一起走吧!” “爸爸……” 那名温柔的女性也搂住了身旁的小男孩:“抱歉啊累,一直没办法对你说声对不起……” “妈妈……” “所以……”阿芜指了指那看上去可怜兮兮,从预感上来说应该也确实很可怜的一家三口,看向迎接科的二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个有点说来话长了。请到这边来吧。” 被拿着镰刀的那位鬼族工作人员拉到了一边,在他窃窃私语的介绍下,阿芜总算是知道了点前因后果。 铃木夫妇和灶门一家的情况差不多,都是死后无法放下仍然逗留人间的亲人,所以不断地在对方的身边徘徊。 区别在于,铃木夫妇的独子——累。 这个孩子生前因为体弱多病,在某次契机下被无惨变成了鬼。虽然之后拥有了强健的体魄,但只能以人为食。铃木夫妇深感自己的儿子恐怕已经无法再变回人类,悲伤之下想要杀了孩子之后自杀,却被已经拥有非人之力的孩子杀害了。 靠!怎么又是无惨!他为什么在哪都能横插一脚?! “这对夫妻也是我们科的难缠户之一了,因为他们儿子后来被那个什么鬼舞辻无惨提成了十二鬼月。那田蜘蛛山死的人和鬼都太多,我们也就疏漏了这两个人……” 戴着眼镜的鬼族新人也补充道:“铃木累的情况太特别了,即使是鬼也要被专审,但那对夫妻坚决要陪着自己儿子下地狱……这个我们没办法做决定……” “这样啊。”听完两人嘀嘀咕咕讲的一番话,少女抬起头超大猫妖那头喊了一句,“火车小姐啊,你介意车上再多坐两个人吗?” “不介意啊喵~只要阿芜你不骑到我身上就行。” 好啦,这下可算知道火车小姐嫌弃她现在一身泥巴混着血了。 “既然她不介意,那我也无所谓。”阿芜耸了耸肩,冲着眼巴巴看着她的两名鬼族青年说道:“就让他们陪着自己的孩子吧。” “可……可是……” “阿鼻地狱的主任是我,那小鬼受到的刑罚再重,充其量也就是去我的管辖范围。”黑发少女冲二人友好地抿嘴一笑,“没事,我会去和鬼灯说的,你们不用担心。” “既然这样,那就拜托您了!” 戴着眼镜的新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自己的前辈抢了先。 “客气了,替我向茶吉尼天问个好,平时我俩也不怎么能碰到。” 阿芜说着,转过身,就朝等在一边的火车小姐那里走去。 直到她来到拖车前,耳边还能传来不远处两位迎接科鬼族男士的窃窃私语。 “没……没想到阿鼻地狱的主任,居然是这么可爱的美少女……总觉得比众合地狱的小姐姐们还……好痛!前辈你打我干什么!” “可给我闭嘴吧你!不知道在上司面前要保持礼貌吗?” “诶……可是阿芜小姐人很好……” “那位大人把守阿鼻地狱的时候你还在裹尿布呢!总之小声点!别被人家听到了……” ……抱歉,她已经全都听到了。 “嘛……总之……你们一家人可以一起走了。”没理会后头俩人还在窃窃私语地说啥,阿芜朝拖车的边边上一坐,扭头冲着并没有被绑起来的铃木一家三口笑了起来。“不过等接受审判的时候还是要分开的哦,因为这位小弟弟和你们不同……明白的吧。” “是……我们明白……但还是非常感谢你!” “嗯,聊完了吗?” 正在这时,一直摸鱼终于休息够了的大猫伸了个懒腰,扭头朝后车上看了一眼。 “聊完了那我就回去了喵,今天人家真的忙了好久啊。” 说完,没等阿芜回答,大猫纵身一跃,载着不少亡者的拖车便再度飞向了天空。 “啊,小心!” 少女一边扶住有些重心不稳的铃木夫人,一边细心提醒他们三人。 “火车小姐拖车拖得比较狂野,你们记得坐稳了抓住点东西,免得她性子上来了不小心把你们甩下去。” “好……好的,谢谢您。” 事实上这位体型庞大的猫妖大姐,之前喝多了酒拉车经常会把亡者不小心从板车上甩下去。不过她是猫嘛,再加上能干这个工作的只有她,所以大家也就习惯了。 鬼灯还在考虑给火车小姐换个更大一点的座驾呢。 哼,这个偏心眼的绒毛控! 工作结束,猫妖拖车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一会儿,他们就从人界来到了永远不会升起太阳的彼世。 车上的亡者们也都逐渐苏醒了过来,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场景太过骇人,还是累作为十二鬼月余威仍在,余下被绑着的两男两女,都一直沉默着蜷缩在一边,没吭过气。 “事先声明一下,你们作为鬼,审判的流程和一般亡者不太一样,但如果中途逃跑的话也会一律按重罪处理的。”因为闲着无聊,阿芜已经开始给车上的几个亡者们科普起了地狱的情况了。 “嘛……当然。”说这话的时候,少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如果有人想挑战一下地狱的权威,我不介意给大家演示一下阿鼻地狱的刑罚到底是什么。”话音刚落,她又勾起嘴角,笑得亲切可人。“所以还请大家乖乖的,不要有什么坏心思哦。” “哈哈哈哈哈!”猫妖有些奔放的笑声从车头传来,“说到这个我就想笑,阿八那家伙,这么多年来光给你就不知道背了多少黑锅,害得他连女朋友都交不到啊喵!” “这个不能怪我吧!” 一听这话,阿芜顿时来了劲儿。 “而且如果就因为阿八长得恐怖所以擅自觉得他很恐怖,这种人我也看不上!姐姐我不允许!” “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呀——!” 正当火车豪放大笑,拖车猛地拐了个弯的时候。只听一声尖叫,那个被挤在车边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小姑娘,就这样因为惯性,从拖车上飞了出去。 “啊!!!” “诶呀,对不住,我拐弯太猛了喵。”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啊啊啊!!!” 阿芜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了,抱着脑袋站在拖车上大喊。 那个小姑娘掉下去的位置刚好就是三途川的正上方。而刚才,三途川之主,那条啥东西都爱往嘴里塞,平时最爱吃罪孽深重的渡河亡者的大蛇,正好探出头来对着天空打了个哈欠。 “靠啊!!!!给我把人吐出来啊你这个笨蛋大蛇——!!!” 第15章 第15章 “所以,你刚才就那么跳了下去,然后和三途川之主打了一架?” 高空掉落事件的三十分钟后,在阎魔厅,某黑发黑衣的独角鬼神,看着自己浑身脏兮兮的青梅竹马,皱起的眉头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顺便一提,阎魔厅的正主此刻正坐在自己座位上装不存在。 “我没有打架!”阿芜扯了扯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和服,把还沾着粘液的长发往后脑勺一撸。“我就是想让它把那孩子吐出来而已!” “你可以回来通报一声让专人处理。” 阿芜目光游移了起来。 “诶呀……毕竟是因为我和火车小姐开玩笑嘛……小姑娘又那么小,让你们的人去处理,她估计都得被消化上一回了。 她东瞧瞧,西看看,就是不敢和面前的高个子男人对视。 “是啊,然后你打中了对方的七寸,还掰了它的上颚,搞得人家直接吐了。” 被黑着脸的某人这么一说,少女顿时委屈了起来。 “谁知道它吓得直接吐了那么多啊……” 她伸出自己已经彻底看不清颜色的和服袖摆,然后成功让某人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我这不也被吐了一身吗呜呜呜呜呜……” 三十分钟前,因为和火车聊嗨了,拖车拐弯速度过猛,导致一名生前为食人鬼的亡者从车上被甩飞了出去。很不巧的,那个小姑娘还刚好掉进了三途川大蛇的嘴里。阿芜为了把人从大蛇嘴里捞出来,当场从车上跳了下去。 在和大蛇解释失败以后,阿芜没办法,只能用催吐法,终于让这个大家伙把自己刚才不小心吃进去的可怜小姑娘给吐了出来。 顺便一提,被吃掉的小姑娘并非蝴蝶忍毒死的那个,阿芜对号入座了一下,觉得她应该是一开始操纵那群尸体的那个鬼。 女孩倒是没啥事儿,就是被吓晕了。 阿芜就惨了,她不仅因为跳三途川,把一身衣服搞得湿透,更被三途川之主给吐了一身。 万幸那条大蛇今天没吃啥东西,她就只是淋了一堆粘液而已。 ……才怪啦!她现在好想就地把自己给埋了!! 呜呜呜呜呜以后再也不在火车小姐飙车的时候和对方开玩笑了,她发誓! “……本来以为技术科的那位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黑发青年长吁一口气,拧着眉头双手抱胸,俯视着阿芜。“现在看来,一旦出了阿鼻地狱,你也不逞多让啊,阿芜小姐。” “呜呜呜呜呜诶……” 阿芜没理他,仍然站在原地哭丧着脸嚎啕着。不过旁人凑近了就会发现,这人脸上半点泪花都没有的。 “居然把我跟那个已经第二次被调去屎泥处的笨蛋相提并论,辅佐官大人好过分呜呜呜呜呜!” “哭得太假了,需要我借你辣椒水吗?” “天呐?!阿芜?” 当阎魔厅处于闹剧演得正酣的时候,终于,那个最正常的救星出现了。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啊?” 众和地狱的主人辅佐阿香小姐,被鬼灯紧急叫到了阎魔厅。 “唔诶阿香……阿香……”看到浅葱色头发的温柔大姐姐来了,阿芜这会儿鼻子倒是真的开始酸上了。“阿香不要过来……我被大蛇吐了一身的,就站在那里别过来啦——” 就这,她还不忘提醒自己另一位青梅竹马,让对方离自己远点。 “大蛇?” “这家伙从三途川主人嘴里强抢亡者,人倒是抢到了,不过也被对方吐了一身。”鬼灯简单总结了一下阿芜刚才干的傻逼事儿,然后一锤定音道:“不用心疼她,自作自受。” “恶魔!没有心!鬼!” “谢谢夸奖。” “好啦好啦不要吵了。”面对这种鸡飞狗跳的局面,连阿香都露出了头痛的表情。“总不能让小阿芜一直这样吧,鬼灯大人?” “我没关系……”阿芜撅着嘴,赌气似地瞪着某人,还朝他的方向挪了几步。“回去洗洗就行了……” 结果阿芜挪了几步,鬼灯就往另一边走几步。 “回去哪里洗?” “回家啊,还能去哪,再跳一次三途川吗?” 还没等鬼灯说话,阿香先瞪大了眼睛:“阿芜你不是住阿鼻地狱的宿舍吗?不行,太远了啊!” “我知道阿芜你可能习惯这种情况了,但这次真的不行!” 显然在这件事上,众合地狱的主任辅佐态度非常坚决。 阿芜当然知道这不行,被血淋一身和被动物呕吐物(虽然大部分都是液体)淋一身,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但是! “……那我该怎么办啊,借用阎魔厅的浴室吗?” 说着,少女不动声色地瞥了某人一眼。 “嗯咳……其实老夫的个人浴室……”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主位上浏览亡者卷宗的阎魔大王开口了。然而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某个独角男人杀人一般地死亡视线吓得吞下了后半句话,白着脸继续工作去了。 你看!你看!就知道某人肯定不会那么大方!把阿香叫来根本就是知道她不敢在阿香跟前闹腾,好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个教训! 以为她不知道他鬼灯的套路吗?! 然而!她即使知道这人的套路!现在也无路可走了! “阎魔厅当然可以把宿舍的浴室借给你。”鬼灯面不改色地承受着阿芜的眼刀,话讲得非常慷慨大方,“毕竟你可是阿鼻地狱的负责人,让你丢脸就是让八大地狱丢脸。” “但是!” 果不其然,好听话说完,就该进入今天的正题了。 “以后请不准再在阿鼻地狱以外的地方胡乱生事,阿芜小姐也不想把自己丢脸的丑事搞得八大地狱皆知吧?” “唔——” 阿芜嘴撅得都快可以挂个小花环了,她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那条蛇精神那么脆弱,随便锤两下就吐了。 “回答呢?” 当然,某人趁火打劫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让她垂死挣扎看到一线生机的。 “好啦!我以后不瞎搞了行了吧!” 眼看自己头发上的口水都快干得差不多了,少女彻底放弃,举起了白旗。 “我发誓!我对天对地对去世的老爸发誓!你满意了吧!” 男人这才眉头一松,对着她伸出手来。他修长的指尖上,挂着一个带金鱼草小挂件的钥匙串。 “这是什么?” “房间钥匙,浴室借你用。” 阿芜用充满希冀的小眼神望着鬼灯,开始讨价还价:“诶……我想借大王的浴室……” 倒不是她挑,就是大王的私人浴室很大,她可以一次直接洗干净,甚至还能洗个衣服…… “……不想借用了是吧?” “开玩笑!我开玩笑!”眼瞅着某人表情又险恶了起来,阿芜连忙挑过对方手上的钥匙。 为了防止一手黏糊糊沾到对方的钥匙串上,她干脆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提着钥匙的金属环。飞快地往大殿旁边通往员工宿舍的通道移动。 “麻烦阿香小姐给她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另一边,钥匙的主人则细心地嘱咐着现场唯一一个和阿芜关系最好的女性。 “对了,不准乱动我桌上的东西。” 当然,他也没忘冲着已经溜到后面的某个惹事精喊话。 “知道啦!我才不会乱动呢,以为我是狗吗你?”阿芜回嘴回得也快,“记得帮我跟三途川的主人道个歉啊……” “我没大王那么健忘。” “……老夫为什么又中了一枪?” 对此,一直不敢吭气以免被波及的阎魔大王实名在线表示自己很委屈。 还能为啥啊,因为大王您刚才多嘴了说想把浴室借给她呗。 小心眼的独角三白眼鬼神,祝你以后天天加班! 因为被某人像教育熊孩子一样地教育了一番,还被逼着发了誓,同样小心眼的阿芜决定……用光他的香皂!! 反正阎魔厅的洗漱用品都是统一发放的,她现在浑身这么脏,多洗洗怎么了! 说起来,现世的发展速度可真快啊。想想以前战国时代,肥皂刚传入这边的时候,在现世都是贵族才能用到的玩意儿,现在好像也已经投入大众社会了。 啊不过地狱倒是普及得很快……因为工作性质原因,大家的衣服需要经常性的清洁洗净,不过这种发明创造一般都是乌头还有卞城王的辅佐官,焙烙斋老先生在搞的。 天知道他们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还发明出过什么。 说起来鬼灯还说她闹腾,可阿芜再闹也不会惹得上司一纸调令把她调去全地狱最那啥的屎泥处吧。 乌头已经是第二次去了!而且刚去没多久,鬼知道他啥时候被调回来。 “阿芜,你在里面吗?衣服我放在门口啦,你洗完记得换上,把脏衣服给我吧,我帮你拿去洗好了晾着。” 中途阿香进来给送衣服的时候,阿芜正在第三遍用香皂搓自己的头发,原本脏兮兮的和服也已经被她自己先洗过一次了。 “哦好的,谢谢阿香!”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眯着眼将装着衣服的木盆递到了门口。 “鬼灯大人已经继续去忙工作啦,我洗完也要回去忙喽,你在这乖乖的等头发晾干,就别乱跑了好吗?” 怎么说呢,总觉得阿香老把她当小孩子看……是错觉吗? “知道啦,我也不想出去被人围观……想等人少点再回去。” “那就好,那我走啦。” 阿香充满笑意的声音从门那边传过来,隔着门板,阿芜都能想象得出对方笑起来的样子会有多好看。 ……其实她干脆去女员工宿舍那边洗不就好了?还可以等阿香回来和她撒娇……靠,刚才她是脑抽了吗,提谁不好提大王。阿香姐姐不温柔吗?芥子小姐不好撸吗?牛头马面姐姐们不和蔼可亲吗?! 所以为啥她要待在这里欠某个小气鬼的人情啊?好气哦! 第16章 第16章 把自己从上到下洗了起码有三遍,确认过已经没有丝毫异味了,阿芜才穿好衣服,从已经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走了出来。 阿香送来的和服干净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阿芜直觉猜测众合地狱那边估计引进了新的洗衣专用清洁剂,看起来技术科平时的发明开发还真不是盖的。 用同样带有清香的毛巾(和衣服一起拿来的)把头发擦了擦包了起来,少女开始在某人的单人宿舍里瞎转悠起来。 其实鬼灯的单人宿舍挺大的,但他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显得屋子也狭窄了不少。不过也没办法,作为第一任辅佐官,他这间屋子里大部分东西都和工作有关。据阿芜所知,其实鬼灯自己还有几间仓库,那边放的才是他以个人兴趣为主搞的收藏品。 至于私宅……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这人给她的感觉,基本上就是个彻底住在员工宿舍里的单身工作狂。 ……算了她自己也是住宿舍的,没资格嘲笑他。 说好的不碰桌子,阿芜就绝不会乱碰对方桌子上的任何东西。不过单从看的,少女推测,鬼灯最近应该是在房里研究金鱼草的入药功效……那个药臼里的金鱼草干就是证据! 他还真是……本来金鱼草这种神奇植物只在野外生长,而且不大,谁知道某人种到阎魔厅后院以后,不仅培育得那么大,还以此开发出了无数品种复杂的金鱼草,甚至带起了一股子奇异潮流来。 阿芜一脸无语地戳了戳一旁摆放在鬼灯收藏品桌上的那个崭新的金鱼草玩偶……手感意外的不错。 不过这么多年了,鬼灯的很多小习惯还是没变。以前两人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他就特别早熟,一个人挑了个山洞住,劈柴挑水,还会亲手制作很多生活用具什么的,东西虽然多,但绝对不会乱。 ……还是他把当初刚来地狱落魄得无家可归的阿芜捡回去的,明明都是孤儿。嘛,虽然也有她死缠烂打跟着对方的因素在里头。 因为闲着无聊,阿芜把包头发的毛巾解了放在肩膀上,默默从一旁的书架上随便拿了两本书翻看了起来。 第一本是阎魔厅的陈年调令记录。看到“调令”俩字,她又开始愁阿鼻地狱人手不足的问题了。说实话,其实引入动物狱卒真的可以解决不少问题,不过她真的……不想以后被手底下的人叫园长啊!要是这样,倒宁愿他们还叫自己老大,或者大姐…… 其实这次那田蜘蛛山之行,她倒是看到了实力高强的恶鬼们在战斗中的实用性,若是将他们发展为狱卒,效率基本可以一顶十。 可是他们真的好惨啊?!尤其是铃木一家子,那个叫累的小男孩还在路上偷偷问她,自己是不是罪孽深重,爸爸妈妈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受苦什么的。 他看上去太乖了,阿芜根本不敢告诉他,杀死父母者必坠阿鼻地狱,而且自己就是行刑人这个事实…… 本来洗完澡身上干干净净了应该心情舒畅的,但一想到人手问题,还有这群所谓的鬼即将要面临的审判她又高兴不起来了。 心情一不好,阿芜也没心情看什么劳什子调令记录了。她干脆把这本书塞回了书架,一把抄起刚才那个摸上去手感很好的金鱼草玩偶,拿着另一本书一屁股坐在了屋里唯一一张床上。 这本比上本要有意思,记载着古今中外的一些奇闻异事。有关于诅咒物品的相关页面,则被细心地标上了一些批注,一看就知道是书的主人想抽空去把这些东西收集到自己的仓库里。 “……啊,居然连埃及的也有,这种书到底谁写的啊?” 八大地狱向来炎热,屋子里头温度也不低,阿芜津津有味地把这本书当成传记小说看,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花了起来。 我就闭着眼睛眯一会儿。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少女抱着瞪眼的金鱼大玩偶,手里还捧着一本书,靠在床脚,无意识地打起了盹。 反正距离阎魔厅下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等鬼灯回来她应该就会被吵醒了。 半睡半醒间,阿芜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会儿她还没这么跳脱,鬼灯也比现在可爱多了。两个小孩子住在山洞里,连床都是自己铺的草席子。 有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会看到鬼灯在一旁就着火光,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种小道具一般会在和其他彼世的居民,尤其是那种土霸王打架的时候派上用场。 说起来那家伙从小就阴啊……挖陷阱的人是乌头没错,但是往陷阱里加料的可是鬼灯。 不过草席可没有床睡得舒服啊,那会儿连枕头都没有呢。 这么想着,少女蹭了蹭自己脸颊下面压着的软乎乎的枕头,然后—— 不对啊?自己不是靠在床脚打瞌睡呢吗?脑袋下面哪来的东西? 意识忽然回笼,阿芜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蜷缩成了一个虾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于是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书桌处还亮着一盏台灯。 “醒了?” 某个房间主人,此时正坐在书桌前,面前还摊开着不少卷宗和记事簿。 阿芜楞楞地瞧着某人,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当作枕头的金鱼草娃娃,还有身上滑落的被单。又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热乎乎的小脸,能感觉到脸上还有被金鱼鳞片压出来的印子……所以她到底睡了多久?! “几点了?” “现在?四点。” “你……你怎么不叫我?” 少女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四点!阎魔厅早下班了!不如说已经快上班了啊啊啊啊!!! “因为我不想第二天带着伤上班。” “拉倒吧你。”阿芜一脚蹦下床,还不忘还嘴,“我没有起床气也没有低血压,直接推醒我不就行了。” 鬼灯停下笔,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着某人,细长的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你是没有起床气,但我怕你条件反射。” “……你觉得我会对你动手吗?” “开玩笑的。”独角鬼神转而站起身来把房间的灯打开,面上倒是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刚好手头还有工作,没空叫醒你。” 然而就算他这么说,阿芜也高兴不起来。不是气鬼灯,是对自己不满。 “唉……是我不对,占用了你的床……” 少女抓了抓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余光瞥见被扔在床上的娃娃,连忙拿起来给正主放回了桌上。 “这个玩偶挺不错的,以后可以大批量生产,我感觉抱着挺舒服的。” “总之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鬼灯你先休息一下要不然真成连轴转了。”阿芜一边说,也不敢和某人对视,嘴也不犟了,闷着头就朝门口走。“刚好现在人也不多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对了,你睡着的时候八百先生有来通报过。” 这句话成功让阿芜停在了大门前。 “阿八?他来阎魔厅?” 八百就是阿鼻地狱的主任辅佐,也就是阿芜口中的阿八。平时和她一起,除了对亡者实施刑罚外,还负责监督看守阿鼻地狱的边界。 “说是你不在这几天,阿鼻地狱的一部分亡者好像察觉到了点端倪,有些蠢蠢欲动。”男人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就是你不在他守界的效率变低了。八百先生表示如果出了差错,他不担这个责任。” 好你个阿八,感情是过来投诉的啊。 “……啧,走了几天,就敢给我闹事。” 看她回去怎么收拾那群亡者。 “能被判去阿鼻地狱,想来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行了,我知道了。”阿芜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转过来跟已经明着提醒自己的鬼灯打包票道:“不瞎玩了,今天回去我就把一切都搞定。” 讲到这,那田蜘蛛山的众鬼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对了,火车小姐带回来的鬼……那个小姑娘,没事吧?” “那位小姐有点受惊过度,其他人都还好。” “什么时候审?” 阿芜赶着回去就没跟对方绕圈子,直奔主题。 “算了,有个孩子非常特殊,所以要审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睡着前思索了半天,她还是决定赌一把。不知道生前作为下弦之五,死后想要下地狱赎罪的那个小男孩,愿不愿意来地狱做狱卒。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人是谁。”鬼灯把书桌前的座椅轻轻推了回去,“离专审还有段时间,阿芜小姐就先专心回去工作吧。” “……那我走了,你先休息吧。” 从男人那里得到承诺,阿芜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她也没再多啰嗦些什么,飞快地离开了人家屋子,跑出了空无一人的阎魔厅。 位于六道轮回最底端的地狱道永远不会迎来朝阳。而这其中,又属八大地狱最为炎热。 即使是一般意义上的凌晨四点,实际上,除了路上人少了点,整个八大地狱和平时也没什么变化。 少女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面无表情,健步如飞地朝胧车出租车站一路直行,试图用速度带起的气流把自己吹一吹,降降温。 ……总觉得被风一吹她更热了。 阿芜知道自己这回真的给大家都添了不少麻烦,所以之后会回去好好工作。除了那群天天妄想越狱,逃避惩罚的傻缺亡者以外,阿鼻地狱的水患问题也要解决一下。 另外—— 自己还是给鬼灯准备个小谢礼吧……反正他喜欢啥东西,她心里也基本有数。 第17章 第17章 阿芜回去工作了,阿鼻地狱的狱卒也高兴了。 “您还愿意回来啊!” 而她家全身上下有六十四只眼睛,身高四米的主任辅佐,虽然语气充满了感动之情,但是措辞就非常辛辣。 “我还以为主任您终于作大死,被上头贬职啦。” 不过他说话一直都这个调调,阿芜早就习惯了。 “你主任我勤勤恳恳守了一千年大门,干了一千年主任,在这待得都快长毛了。偶尔放个假怎么了嘛!我不能有假期吗?” “说的好听,您的报告都是我写的诶。” 浑身上下长满眼睛的大鬼看似狰狞,开口却像是个老妈子。 “搞得老有人把我错当成主任您……我看起来有那么凶残吗?” “阿八,别垂死挣扎了。阿鼻的活招牌是你,老大单凭那张脸,连这里刑期最短亡者都镇不住好吗!” 一旁与八百资历差不多的老同事哈哈大笑,连带着把俩人都吐槽了一通。 哼,她脸嫩又个子矮真是对不起了哦! 刚入职不久,虫狱卒的主要负责人大胡蜂小姐则非常中肯地表示:“其实我入职前也觉得前辈看上去挺吓人的,因为当初鬼灯大人带我们参观的时候刚好碰上前辈巡界……” “不错啊阿八,以后我退休不干了主任这个位子就交给你啦。” “什么?!我才不要!”身高四米的大鬼瞪圆了自己的所有眼睛,“现在都已经够累的了,之前去医院,眼科医生查出来我用眼疲劳过度,可这是职业病也没办法。来个人空降都行,我反正不做。” 说着,他还无奈地用手轻轻挠了挠胳膊上的几只眼睛,唉声叹气道:“我家里的治眼睛的药又用完了,好像有几只眼睛的干眼症更严重了……主任,什么时候涨工资啊,没钱买药水了。” “那没办法,你眼睛太多了。这段时间你就少用点眼睛吧,我来巡界就好。”一边听手下的狱卒们唠嗑吐槽,已经换上工作用黑色和服的阿芜一边把自己的头发盘起来,一边插嘴道:“还有,涨工资得去跟辅佐官和阎魔大王说,别跟我讲。” “所以说,您就不能用个色///诱啥的吗?学学人家众合地狱的漂亮女狱卒,撒个娇什么的。”大鬼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又满脸可惜地摇了摇头,自己把自己的话否了。“唉,不行,您大概会直接搞成武力逼迫。明明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个超绝美少女,太可惜了。” “滚蛋!再嘴贱小心我戳你眼睛!” 阿芜一边骂他,一边彻底盘好了头发,双手叉腰,开始对着自己手底下的几名狱卒负责人发号施令。 “还有啊,我已经从鬼灯大人那里听说了,我就离开几天,就有亡者起了小心思,意图逃避刑罚。阿鼻地狱的工作闲归闲,就职压力也比众合地狱小,但我们作为八大地狱中刑罚最重的地方,可不能让其他地狱的狱卒看笑话!听到了没?” “是——!” 一众人答应完,三三两两地一同向大门走去,又开始各自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话说老大退休……那得等到啥时候啊?” “笨蛋,退休还不简单,要是老大结婚了呢?” “……嗯……敢娶主任……还真是难以想象会是何种场景啊。” “你们几个,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作为新人员工,翼龙狱卒和大胡蜂小姐一样,担负起了吐槽前辈们的工作。 不好,她都听见了啊,当她聋子吗? 将一干部下的八卦众收耳底,阿芜非常没有淑女气质地翻了个白眼,拿起她平日工作时需要的最后一件装备——一张凶神恶煞的鬼之能面。 “行了行了啊,都给我好好工作,下班再聊听到了没?”少女将那已经被无数鲜血溅染成褐黑色的能面扣在了脸上,原本清脆的女声也变得沉闷起来。 “带上刑具,开工吧!” “是!” 在阿鼻地狱,对那些性格恶劣,犯下过大罪,奸诈狡猾的亡者们。最有效的镇压方式,就是把他们撕巴一顿。如果仍然有人屡教不改,那也没关系,因为这种人将会被撕巴无数次,直到他再也没心思闹事。 阿芜提着刑具,飞奔在火焰缭绕的广袤大地上。一路经过之处,充满了亡者此起彼伏的惨叫,与飞溅的鲜血。现在的她,既是最严格的巡界者,也是最残酷的行刑人。 逗留在这片土地上的亡者,皆为带罪之身。对他们的仁慈不会令他们悔改,反倒会让他们心存侥幸。只有痛苦和恐惧,才能清算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责。 救赎与宽恕是佛祖与神明的工作,作为地狱的狱卒,他们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惩罚。 砸断了一名挣扎着想要逃离野干们追捕的亡者的双脚,阿芜干脆利落地纠起对方的领子,把仍然在惨叫的亡者丢进了追逐而来的野干群里。 “哦哦哦!谢谢主任!这家伙逃了好久了。” 为首的野干口吐人言,还朝阿芜挥了挥前爪。 这群野干作为野干吼处的老员工,与阿芜也算认识了很长时间了。他们平时上班的时候都保持着狐狸的外貌,下班回家的时候偶尔才会变成人形。 不过在这里工作的野干们和在不喜处工作的动物狱卒感觉最近伙食都不错啊,肉眼可见地胖了不少。 “不客气。” 虽然语气平和,但鬼之能面下,少女美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她不会在行刑和工作的时候露出微笑,即使现在戴着面具。这是她一直以来所遵守的个人信条。 凭心而论,阿芜喜欢战斗。她骨子里流着的血令她会在战斗中忘却一切烦恼,只追求那份胜利的喜悦以及与强者对决的兴奋。或许在那个时候,她脸上会下意识地带上喜悦的微笑。 但在阿鼻地狱的工作可不是战斗。对少女来说,这更类似于单方面的清扫,只是一个工作。 所以这个时候的她,是不会露出笑容的。 乌头来阿鼻地狱投放实验品狱卒的时候,曾经有幸目睹过她不戴面具工作的样子。那小子当时还贱兮兮地说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才确信这是阿芜,而不是别的什么和她长得很像的人。 呸!明明鬼灯,阿香还有蓬都第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傻逼乌头! 不过正因为是工作,也正因为内心深处一直保持着冷静,不出现一丝错漏,也不会放跑任何一个亡者。阿芜才能在入职阿鼻地狱以后,从巡界的门番一路升至管理这个庞大的政令指定地狱的主任。 嘛……虽然报告平时真的都是阿八替她写的,交也是阿八去交的。 没办法,这种文书工作她真的不擅长,而且她也不喜欢抛头露面。 不过既然文书的工作由手下分摊了,她这个主任当然就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疯狂发光发热咯。 面无表情地下定了决心,阿芜顺手提起作为刑具的大刀,奋力挥向躲避狱卒追打的亡者们。 “哇!谢谢主任!” “嗯,继续工作吧,我再去黑肚处看看。” 伴随着狱卒们的道谢以及被斩断腰身的亡者们的惨叫,阿芜挥了挥手,转身前往下一个小地狱。 阿鼻地狱的占地面积实在是太广了,虽然受刑的亡者不多,但一个个小地狱这么视察下来,再加上最麻烦的巡界工作,饶是体力惊人的阿芜,连续几天这么工作下来也会感到疲惫。 什么?下班? 下班这种事,都是普通狱卒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她既要视察,还得巡界,什么下班,不存在的。在管辖地区里待个五六天,不回办公室不回宿舍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说,真正应该要求涨工资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吧! 这次也是,为了研究河道的水患问题,阿芜又在阿鼻地狱里头风餐露宿了整整四天。就这,整条河也才走了一半。 要不是阿八派虫狱卒通知阎魔厅那边让她明天过去一趟,她估计还得继续沿着河流不眠不休地走几天。 既然是阎魔厅的通知,那估计就是那田蜘蛛山的鬼事件出结果了。想到这个,阿芜果断在地图上将调查过的河道做上标记,毫不犹豫地迈开双腿,花了半天时间,硬是跑回了位于边界大门处的办事处。 对方通报的日子是明天,这刚好给了阿芜休息的时间。她将做好的调查交给了阿八,嘱咐他派人手继续视察剩下的河道,然后将问题汇总一下通报给阎魔厅,就回去自己屋子了。 她和鬼灯差不多,住的都是办事处附带的单人员工宿舍。 换下了早已被血和尘土沾染得一塌糊涂的衣服,又吃了点东西好好洗了个澡,湿着头发的阿芜头刚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连轴转了几天,她是真的累了。 十二个小时后,在乌头送的机械闹钟的鸣响声中,阿芜睁开了眼睛。 她从床上爬起来,楞楞地对着钟表的指针发了一会儿呆,伸了个懒腰,就彻底清醒了。 很好,一觉睡醒,精神抖擞,她可以去阎魔厅报道了。 第18章 第18章 阿芜并不是空着手去阎魔厅的。 除却阿八给她整理的报告书以外,她还带了另一样东西。 “喏,在讲正事之前先把这个给你。”少女说着,朝站在办公桌前的高大男人伸出了手。 她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布兜子。 阿芜今日的和服依旧是青色为底,白色丝线所构成的小花让这件原本有些沉郁的和服变得跳脱起来。再加上她现在的动作和表情,若是不知道其中内因的人看到,还真有种怀春少女给心上人送礼物的感觉。 “这是南洋一位强大降头师死后留下的头盖骨,据说依旧拥有非常强的咒力。你不是一向喜欢收集诅咒物品吗?反正我拿着也没用,给你了。” 当然,这种青春感在她开口说话之后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虽然很感谢阿芜小姐,不过我还是要问一下……”男人将手收进衣袖中,眉头微微皱起。“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诶呀肯定是真货你放心。”眼见面前的男人眉头丝毫没有松开,手也没动弹,少女抓了抓头,只得凑到男人面前,超小声地跟他说实话:“其实是我哥偷偷来看我的时候送的礼物,你也知道他一向爱乱送我东西……” “你哥哥?他什么时候来的。” 阿芜无言地与鬼灯对视几秒,目光开始飘忽不定。 “都说了是偷偷来的啦……你知道了就不是偷偷了。” “哦?” “……总之不是最近,很早以前。来的时候也没通知我。”阿芜想起自己便宜老哥,皱了皱鼻子,手作势就准备往回收。“你到底要不要啊……还你人情而已。”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鬼灯最终还是收下了阿芜带来的礼物。 “下回有幸见到令兄,我会和他私下探讨一下私自跨界这个问题的。” 对不住了老哥,你多多保重吧。 把东西交到对方手上,接下来就该干正事了。 阿芜想的没错,今天把她叫来阎魔厅,确实是为了专审的事。 大部分普通人类鬼化后通常都会因为失去理智,转而袭击自己的亲人。但考虑到那个时刻他们与饥饿的野兽无异,在推定罪行的时候,通常会施加一定的减刑措施。 当然,并不是说这些鬼化的人类就无罪了,而是结合他们的生平与个人情况,详细定制针对每个人的审判结果。 在这其中,鬼化前毫无罪孽的普通人类亡者,尤其是未成年的孩童。比如之前不小心掉入三途川之主嘴里的那个小姑娘,或是之前的朱纱丸。这类人,一般会被赦免掉刑罚,放归彼世做一名普通的生活在地狱的亡者直至转生。 至于成年后鬼化的,则有两种情况。 人类时期无罪的人,会根据其生平与认罪态度,相对的减轻刑罚。不过这类人中,有一部分亡者会因愧疚与罪恶感,自愿接受任何惩罚,甚至拒绝减刑。在以往的审判中,这种人的数量甚至不少。 还有一种,则是人类时期便带有罪孽,鬼化后更加肆无忌惮的恶人。简单点来说,就是类似于鬼舞辻无惨的自私者,或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愉悦犯。那么一切会直接照常规审判流程来,十王会通过记录科编撰的亡者生平,来对其进行判决。最后这种恶人的末路,十有八九都是直接被判去刑罚最重的阿鼻地狱。 除却那几个非十二鬼月的普通鬼之外,这次的问题在于下弦之五的审判。 他本人的态度倒是非常好,承认了自己生前所犯下的所有罪行,一句多余的辩解也没有说过。 “下弦之五成为鬼之前只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人类时期的履历基本可以说得上是毫无污点。但问题是鬼化之后。” 将审判的工作交给阎魔大王以及其他辅佐官,鬼灯和阿芜去了一旁的隔间,详细讨论起了这些事来。 “他杀害双亲的时候,并未丧失理智。” “我知道,之前听迎接科的人说过。” 阿芜也知道那名少年的父母并不怨恨他,相反,他们同样一直非常愧疚,所以才跟在孩子的身边在人间徘徊了近百年。 然而这些前身是人类的鬼,是看不见那些亡者的。即使亲人一直静静地守在他们身边,也只能痛苦地看着他们继续迷惘地活在人世,直至时间让他们忘却自己的罪过,彻底沦为可怜的怪物。 “……十王都怎么说?” “这次难得分裂成了好几派。有的认为不存在先例,故应该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也有的认为亡者态度诚恳,加之受害人并无怨恨可以相对减轻刑罚。” 听到这个,阿芜也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真少见啊,连十王这次都意见不统一吗?” 就在此时,刚巧阎魔大王宣读审判结果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打破了这一短暂的沉默。 “那大王是哪一派的?” “都不是,大王认为可以将决定权交到本人手上。”男人顺势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也是将阿芜小姐叫来的原因。” “哈?” 阿芜胸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鬼灯没有立刻继续说下去,而是将她带去了亡者们的等候处。 “考虑到地狱人手不足的问题,其实我们一直也有在探讨招揽鬼化亡者们来做狱卒这一方法的可行性,这也是减刑的途径之一。” 男人的步调平稳,语速也恰到好处。 “实际上其他九位与各人的辅佐官讨论之后,也愿意采用这个折衷的办法。所以现在,选择权在亡者本人的手上。” “因为鬼化亡者的情况特殊,很少有人能够通过为他们设置的考核,顺利成为狱卒之一。” 阿芜在某人身后瞪圆了眼睛。 “等等……你刚刚说考核?……什么考核?” 感情她想到的东西这人早就已经想到过了……唉算了算了,谁叫自己以前从来都不关心这种事呢。不过以少女的直觉来看,这个考核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就是在成为狱卒前,先按照罪责判定,将应受的刑罚全部体验一遍。简单点来说就是实习期吧。” 靠啊!这能通过才有鬼了好吧! “……我觉得这个不能被叫做实习期吧。”阿芜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叫临时体验期还差不多。” “也可以这么说。成为狱卒之后会根据他们选择工作的地狱,与平日的工作态度,相对应的缩减等待轮回的时间。”鬼灯瞟了已经与他并肩而行的少女一眼,“这次叫你来,也是因为他要去阿鼻地狱直接受刑。” 说着,没等阿芜接话,已经来到等候室门前的黑衣辅佐官打开了拉门。里面坐着的,就是那名已经恢复成人类时期样貌的小少年。 “让你久等了。” 独角鬼神微微侧过身,将一旁比自己娇小得多的少女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 “这位就是阿鼻地狱的负责人。” “你……是……” 眼瞅着和自己四目相对的小男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阿芜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呃……你,你好呀……又见面了嘿嘿……” 主要是太突然了,她都不知道该说些啥。 想到这,少女扭头瞪了某人一眼。她敢打保票,鬼灯肯定把必须说的都说了,但她和阿鼻地狱有联系这件事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省略掉的! “你好……”脱离了鬼舞辻无惨的影响,少年有一头与父母相似的黑色头发,性子倒是一如既往地看上去有些腼腆。“鬼灯大人告诉我,杀害父母是非常严重的大罪……行刑人,就是姐姐你吗?” “……是我。”阿芜看到少年的表情,顿时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她缓步行至比自己还要稍微矮上一些的小男孩面前,望着他郑重地说道:“我是阿鼻地狱的主任,同时也是守界人之一的阿芜。抱歉,那个时候没有告诉你。” “不……”名叫累的小少年摇了摇头,垂下眼帘避开了与阿芜对视,看上去似乎有些害羞。 阿芜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把铃木夫妇从迎接科那边要了过来这件事。不过那时候大概因为人太多了,她又基本都在和火车小姐聊天,除了刚到彼世那会儿被问过问题以外,她并没有和少年有过其他交流。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铃木君要接受考核的话,行刑人并非阿芜小姐。” 这时,在场的第三个人,同时也是某人顶头上司的男人发话了。 “原则上来说各大地狱的主任并没有主要负责的刑罚,只负责文书与管理。不过阿鼻地狱情况比较特殊,文书管理都是主任辅佐在做。” “……我不擅长搞这种事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没关系,八百先生在这方面比你优秀。”鬼灯面不改色地接收了某人的眼刀,继续自己的话题。“恰好她也在寻找愿意去阿鼻地狱工作的优秀人才,当然,我们也会给铃木君留下考虑的时间。” “……那个……” “是?” 阿芜看到少年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抬起头来。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谢谢您能告诉我这些。” 少年的眼底一片清澈,她从那其中,感受到了他已经做下了某种决定。 “我只有一个请求。” “这些事……请不要告诉我的父母。” 阿芜记得男孩的父母,他们都很爱他,同时也因为没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而愧疚悲伤。但铃木夫妇的爱却并非溺爱,否则也就不会在那个时候意图杀死已经变成鬼的亲生儿子了。 “除非公开参观日,否则我们并不会向无罪的亡者透露地狱的刑罚,更何况阿鼻地狱从不对外人开放。”鬼灯的回答倒是一如既往地充满理性。“不过你的双亲恐怕也会有所察觉吧。” “……没关系。” 他可能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吧,看上去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 “之后,我会自己告诉他们的。” “……那个,你真的就这么决定了吗?” 看到男孩握紧的拳头微微有些颤抖,鬼使神差的,阿芜问了这样一句话。 “嗯。因为我犯了错,既然犯了错,就要赎罪才行。” 蜘蛛之鬼的面影消失了,现在的少年,已不是鬼舞辻无惨的十二鬼月。 “还要谢谢姐姐……让我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 阿芜看到小少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愿意……接受考验。” 第19章 第19章 阿芜没有参加针对铃木累的考核。 也许是因为少年的微笑,也许是因为见过他那对温柔的父母,她难得地变得有些同情心泛滥。 对方已经拿出了决心,也做好了准备。让抱有这种半吊子心态的自己去做这件事,是对所有人的不尊重。 最终,少女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鬼灯去办。 “真的不插手吗?” 说这话的时候,鬼灯本人正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批改文件。 面对青梅竹马的提问和阎魔大王好奇的目光,阿芜是这么回答的: “唉老啦,怕办事不够利落嘛。” “你和三途川主人打架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显老。” “呃……阿芜啊,老夫还在这坐着呐。” 连全场年龄最大,体型最大,同时也是官职最大的大王都看不下去她胡诌诌了。 “哎,大王平时又不需要体力劳动。”对此阿芜在下头面色如常地表示,“改改文件宣判罪行嘛,又不累。” “是啊。”一旁的辅佐官一边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附和道:“最近还胖了不少呢。” “既然你不插手这次考核……” 鬼灯又将话题扯回了收编鬼化亡者做狱卒的问题上。 “就让八百先生负责吧,阿鼻地狱的报表以及之前还没整理好的河道问题就继续拜托阿芜小姐了。” “没问题。” 让阿八去做自己本应该负责的东西,阿芜也不讨价还价了,乖乖接下了上司指派的工作。她虽然不擅长文书工作,但不代表不会做。报告这种东西,她写得还是比乌头好的。 顺便一提,阿八知道即将有人要来阿鼻地狱试炼,只要通过了就会成为狱卒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主任,该不会是您威逼利诱把人家亡者骗来的吧?” 气得阿芜踹了他小腿一脚(体型差太多了只能踹到小腿)。 于是阿鼻地狱的员工狱卒们,在接下来的几日,就看到了百年难遇的一个景象。 他们的主任辅佐出去搞外勤了,取而代之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做报表的,是他们那个平时揍起亡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任。 “……老大,你在写啥啊?” 终于有一天,野干吼处的狐狸头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报表和河道水患的报告啊。” “哦……” 阿芜停下笔,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明显看上去有些失落(对狐狸的脸上是有表情的)的狐狸精。 “你以为我在写什么?” “呃……”红狐狸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凑到阿芜椅子边小声回答道:“以为鬼灯大人罚老大你写悔过书……就……打架那个事儿。” “简直岂有此理!” 周末去阎魔厅送报告,阿芜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义愤填膺地敲着桌子。 “他们还下注了!居然还下注押我到底写的是悔过书还是道歉信!怎么回事啊这群家伙?!” 顺便一提,她从红狐狸那里知道的情况是,除了忙着去和其他地狱的负责人制定考核的阿八以外,也就大胡蜂小姐没参与这场赌局。连那群翼龙都下注了! “啊啦……这还真是……” 同样来食堂,坐在她一旁的阿香笑着打圆场,顺便顺着阿芜的毛安抚她。 “因为阿芜平时都没什么架子,所以大家才敢这样开玩笑的吧?” “确实。” 一旁,冷不丁冒出一个男低音,扭头一看,原来是阎魔大王和鬼灯刚买完吃的端着饭走过来了。 “阿芜小姐平日里对手下狱卒放的确实很松。与其在这里抱怨,你做出上司应有的架子可能会更有效一些。” “老夫倒觉得鬼灯君有点过于严厉了啊……”阎魔大王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阿香的身旁,一个人瞬间占据了两个多的座位。 “那是因为大王您过于松懈了。”因为大王坐在了阿香那边,鬼灯就端着托盘坐在了阿芜身旁。“不过阿鼻地狱情况不同,那里本来工作压力就很大,若上司再过于严厉,会让狱卒徒增很多心理压力。” “诶?原来是这样吗?” “是呀。” 少女抬头看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倍的阎魔大王,诚实地点了点头。 “本来大家也都是普通人,地狱里刑罚又重,我要是像某人那么说一不二还天天死板着一张脸……我们那的调令申请恐怕会更多哦。” 这里的“普通人”指狱卒们心理正常,无论是哪个种族的,大部分都没啥奇怪癖好和兴趣。说实话,狱卒本就只是个工作,对于亡者的折磨和惩罚也是工作,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每天每天听那群人惨叫哭喊的。 而且一般打人的时候,被打的那个疼,打人的那个也会累啊。更何况阿鼻地狱的刑罚所需要的劳动力,可是其他地狱的好几倍。 即使阿芜平日里态度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本人长得好看会给其他工作人员带来视觉上的享受,阿鼻地狱的调职申请和辞职申请就已经够多的了。很多刚被调去他们那的新人(就职时间也不短了)甚至会因为受不了刑罚过于严苛,下了班就在办公室里哭呢。 啊不过,八大地狱每年调职申请递得最多的,可不是他们那。 “嘛……阿芜也辛苦了呢。”浅葱色头发的美丽女鬼抚摸着自己那两条被当作腰带的宠物蛇,少见的有些忧愁。“我很理解哦,毕竟众合那边每年离职的人也不少……虽然几乎都是恋爱问题导致的。” 是的,其实每年离职人数最多的,其实是刑罚相对不怎么重的众合地狱。因为漂亮的女狱卒很多,男性狱卒除了壮汉大鬼外,多为比较弱气的男性,很容易就会因为失恋陷入一蹶不振,最终辞职或者调离众合地狱。 “呜哇……听起来阿香也不容易啊……”阿芜一边吃鱼一边感慨,“我记得牛头马面跟我说过的,恋爱病,对不对?不过众合地狱每年入职的新人也很多吧?” “去的人多,走的人也很多。”鬼灯端着一碗小山似的白米饭,他今天和阿芜一样点了和式的食堂菜。“不过从申请原因来看,其实两边离职人员的理由比较相似,都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 阿芜喝了口味噌汤,放下碗回忆了一下,随即点头赞同道:“确实……我那边接到的申请其实大多都是因为受不了刑罚过于严苛和血腥,怕再待下去心理会出问题什么的。” 说着少女的目光瞥到了食堂里一个非常显眼的,头发都快掉光了的男鬼的背影,然后噎了一下。 讲真她之前去记录科翻资料的时候,深刻地觉得记录科的各位心理压力也有点大……叶鸡头先生倒是表示大家都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所以她也不好说啥……但真的很不妙啊!至少她那边员工不会工作到一半或者在办公室哭到一半开始手舞足蹈地又哭又笑起来啊!也不会跟自己讲说看到幻视,感觉满屋子都是飞起来的字什么的啊! 但记录科的辞职和调职率又确实很低,太神秘了! “嘛……总之就是比起体力劳动,心理压力更容易让人产生恐惧吧?”身体像小山一样大,吃的员工餐也比别人大的阎魔大王如此总结道,“大家也都辛苦了。” “说起来,累君的考核……试炼怎么样了?” 阿芜想了想,还是把考核换成了试炼俩字。原因是她之前有去看过那孩子的审判结果……她觉得把那几种惩罚全都受一遍,叫考核真的太轻描淡写了。 “铃木君的表现不错,经手的狱卒都对他的态度报以不错的评价。”鬼灯顿了一下,“啊对了,说起来他今天下午还得来趟阎魔厅,你要见见他吗?” “试炼已经结束了?” “不,还剩三分之一。找他来是有别的事。” “啊!对对,老夫也想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阿芜看到阎魔大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微妙了起来。 “是要让累君来做个证人,因为鬼化亡者的审判都是由阎魔厅经手的。” “鬼化亡者?”阿芜一听,也来了兴致。“怎么?又有鬼被鬼杀队消灭了?” “嘛……消灭确实是消灭了……” “不过不是鬼杀队。”坐在她旁边的黑衣男人接了阎魔大王的话,“如果记录科的记录没出问题的话,那几个人大概是被鬼舞辻无惨杀的。” “……啥?” “啊啦啊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除了阿芜,连阿香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老夫记得好像有四个人吧?而且都是十二鬼月的下弦,名字倒是记不太清了……” “等等等等,给我等等……” 阿芜连饭都没心思吃了,放下筷子开始梳理自己刚才获得的情报。 “四个?十二鬼月的下弦?死了?被那个什么鬼舞辻杀了?” “是。” “……为啥啊?”阿芜张着嘴,对自己身旁还在吃饭的男人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卷宗上说是因为铃木累被杀,剩下的五个人被召集。鬼舞辻无惨要解散下弦,所以死了四个。” ?????????? 对不起,她还是没懂。 因为累君死了,所以要解散下弦,然后把部下杀了? 这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既视感……他这是召集属下给那位小弟弟做陪葬的吗?不对啊,那应该杀鬼杀队的人才对啊?杀自己人干啥?? “……对不起我感觉我脑子跟不上了,完全没听懂……” 阿芜说完还瞅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阿香和大王一眼,他俩一个明显和自己一样疑惑,一个则捋着胡子表情有些无奈。 “不怪你,单看卷宗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才要把铃木君叫来问问,他好像还挺受鬼舞辻宠爱的。” 黑发黑衣的男人放下已经空了的汤碗。 “顺便还可以收集一下十二鬼月的情报,虽然下弦更替的频率也比较快,不过聊胜于无吧。” “打扰你一下。” 阿芜乖乖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我下午没事……能去旁听吗?” 真的不是八卦,她是真的不懂这个转进如风的操作是怎么来的……难不成真的搞殉葬呢啊? 第20章 第20章 结果最终,阿芜还是死皮赖脸地蹭上了旁听的机会。 在下午的审判开始前,她见到了有段时间没见的铃木累。 少年身穿代表亡者的白衣,衬得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更加苍白了。想必也是在之前的试炼中吃了不少苦吧。 “好久不见呀,累君?” “好久不见……那个……阿芜姐姐?” 黑发状态的小男孩看上去非常乖巧,一句姐姐简直让阿芜心情冲上了云霄。 居然被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叫姐姐了呜呜呜诶!她好感动哦! “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少女周身简直要飘起小花花了,她捧住脸,笑咪咪地弯腰看着有些惊讶的小男孩。“不过被叫了姐姐我好开心呀~谢谢你哟!” “试炼辛苦了,铃木君。” 鬼灯丝毫没受一旁某人跳脱的脑回路影响,有条不紊地向男孩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就是这样,虽然有净琉璃镜可以照出亡者生前的事和他们内心的想法,不过限制还是太多了,所以需要生前同为十二鬼月的你来帮个忙。” 阎魔厅的净琉璃镜虽然可以照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但发动源是魔力,而且调控精确的时间段需要花很长时间。虽然最近技术科的平贺源内有帮忙改造成电力驱动的,不过这东西还是会经常故障。 这也是为什么要让铃木累来的原因,毕竟他算是起因。 少年没有多问,不如说面对鬼灯的时候他变得更沉默了一些。 “明白了……如果有什么能帮到你们忙的话,我会说。” “非常感谢。” 众人各归各位,阿芜带着累站在净琉璃镜对面的一个角落里。只见台上的阎魔大王清了清嗓子,下午的专审便开始了。 “把亡者都带上来吧!” 不得不说,板起脸来的大王还是有那么些气势的。 人高马大的狱卒带上来了身穿白色寿衣,眼中刻着数字的四名亡者。距离有些远,而且他们四人都低着头,并没有发现站在一边的少女和她身边的男孩子。 接下来的,身为辅佐官的鬼灯宣读了四人作为下弦时的被赐予的数字以及名字,开始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细数他们作为人类时的生平,以及是否有犯过罪。 “……下弦之二到下弦之六,下弦之一不在这证明活着的只有他一个人吗?”阿芜站在一边听完对四人的介绍,扭头看了看安静地站在自己身边的累。“累君以前是下弦之五?有见过吗?” “……嗯,被无惨大人召集的时候会见,不过大家都不怎么互相交流。” “召集?” 这个词引起了阿芜的兴趣。 啥玩意儿?感情十二鬼月还要定时开会啊?干啥,做年终汇报总结吗? “是,若是成员更替了,我们便会被召集起来。”黑发少年平静地看着阎魔厅正殿上的审判,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不过我加入以后从未见过上弦的鬼换人……” “等等,你们集合是十二个人都会在一起?” “是的。” 阿芜沉默了一下,耳边传来大王的怒喝声,以及台下曾经身为下弦之鬼的亡者惶恐的承认声。 “那……累君知道那个什么,万世极乐教吗?” 杀死琴叶的强大食人鬼,统领着一个叫做万世极乐教的奇怪教派。卷宗资料上虽然没写明他的名字,却明确的表明过,这个男人眼睛里的数字。 在仅有的书面记录里,百年前他还是上弦之六,而杀死琴叶的时候…… “……为什么姐姐会知道那个?” 少年抬起头,看向阿芜的眼神有些疑惑,须臾却又恢复了平静。 “那是童磨成立的教派……他是上弦之二。” 是的,没错了,卷宗上确实是这么写的。上弦之二,一个头发上好像被泼过血,眼睛的颜色异于常人的男子。 原来他叫童磨。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阿芜没有看身边的少年。 “……是一个脸上经常挂着笑容的奇怪的男人。” 说到这,男孩的声音明显变小了,口气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不喜欢那个人。” 察觉到身边男孩子情绪细微的变化,阿芜低头,看到了孩子那局促地抓着自己和服的双手。 “这样啊……” 她勾起嘴角,摸了摸少年的发顶。 “既然累君这么说了,那他大概是真的很奇怪吧。” “诶?” “经验之谈哦。”阿芜笑得狡黠,神秘兮兮地凑到男孩身边小声跟他嘀咕:“这种奇怪宗教的首领啊什么的,十个里面有八个就是为了钱,剩下那两个也不会怎么正常,哪怕是人类估计也是要下地狱的那种。” 剩下两个,要么是极端歪理的狂热分子,要么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 连累这种心智不怎么成熟的小孩子都不喜欢,那人肯定不是单纯为了骗钱的骗子教主。 “童磨的笑……”听完阿芜的话,铃木累轻咬嘴唇,眉头微微蹙起,“感觉就像面具……和以前生病的时候,看到的那些亲戚的笑脸一样……我不喜欢那样。” 妈欸,难不成真的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类型? 正当阿芜陷入对素未谋面的仇敌(??)的揣测时,她忽然看到站在前头的鬼灯朝他们二人招了招手。 应该是需要轮到同为下弦的累出来了。想到这,阿芜牵起小男孩的手,朝他微微一笑,慢慢朝大殿中间走去。 “也就是说,因为下弦之五的死,鬼舞辻无惨认为已经不需要下弦,所以要当场解散你们。” 他们二人走过来的时候,鬼灯还在询问几人的死亡过程。 “然后你的思想就被他读到了,是吗釜鵺先生?” “是……是的……” 做出回应的年轻男人,单只眼睛中刻着下六两个字。 “而在你死后,零余子小姐和辘轳先生因为反驳鬼舞辻的发言,被杀死。身为下弦之三的病叶先生则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杀,是这样的吗?” ……等等,反驳也被杀,逃跑也会被杀?所以为什么?!不是说解散下弦吗?原来被解散了就会被杀的吗,做下弦也太不容易了吧?! “等……等一下!你……你难道是累?!” 正在这时,原本跪在下面,那个叫做釜鵺的亡者忽然认出了来到阎魔大王桌下的铃木累,当即指着他大喊出声。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 也不怪他这么惊讶,毕竟小男孩现在头发变回了黑色,眼睛里的数字也消失不见了。他又从头到尾没说话,一直躲在阿芜身后,要不是阿芜那张小脸引起了亡者们的注意,他们可能压根不会发现被鬼灯和少女两个人遮了起来的小不点。 面对昔日的同伴的叫喊,铃木累并没有接话。 “当然是因为他死了。” 回答了亡者问题的人,是一直拿着卷轴的鬼灯。 “铃木君只比你们几位早死不到半个月,同为十二鬼月,叫他过来是为了证实你们话中的真实度。” “话不多说。”男人走到净琉璃镜跟前,在镜子上稍作调试,原本镜面的部分就显现出了画面。“总之我们先来看看各位死亡时的情况吧。” “……诶?” 之后阿芜他们观赏了一部大约差不多有十分钟时间的裁员小短剧。 但情节之扯淡,内容之惊悚,裁员理由之荒谬,她都是头一次见。真的,活了四千年,她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的部下,这么跋扈的上司。 阿芜打包票,净琉璃镜播完这段,阎魔厅里执勤的狱卒看下面亡者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同情。 不过当着死者本人的面放他们的死亡经过,真的太公开处刑了。看到自己死掉的那个瞬间,从这几位的表情上来看,她觉得他们估计恨不得当场再死一次。 羞耻而死的那种。 不愧是会给被审判的亡者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永久创伤的传说之镜。 不过她还有几个问题。 “那个……打扰一下。” 看完大型血腥裁员四杀现场,阿芜默默地举起了手,视线和一直时不时偷瞄她的四个亡者对上。 “你们上司……是人妖吗?” 现场忽然冷场了下来。 “镜子里不是说了,是拟态。” 她皱着眉头,瞥了眼已经恢复正常的琉璃镜,撇了撇嘴。“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女装得也太完美了吧。不说话的话堪比地狱太夫。”随即又吐槽道:“既然拟态都这么美了怎么不把声音变一下,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个倾国美人,结果下一秒听到她嘴里冒出磁性男中音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啊不过这个男中音其实还挺好听的。 ……所以他为啥要女装着见自己部下?变形技术高超也不是这么秀的吧? 而且秀完了就把看着他秀的人几乎全杀了,这个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另外,不是她说啊!最后留着活口的那个下弦之一,绝对是下弦六个人里最变态的那个吧! 鬼舞辻无惨是以变态程度和脑子不正常程度来选部下的吗?! 第21章 第21章 “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拟态的时候最好把声音也变一下比较好。” 结果在换装这件事上,向来完美主义的鬼灯赞同了阿芜的看法。 “我说你们啊,吐槽的时候能看看气氛吗?” 大王看着下面瞠目结舌的四名亡者,心感再让这两个毒舌说下去底下这几个人恐怕要有一辈子心理阴影了,默默出来打圆场。 另一边,站在阿芜身旁的累则看上去有些失落。 “无惨大人……解散了下弦……” “是啊!都是因为你,害得我们几个都被无惨大人迁怒!” 小少年这句话点爆了那个叫做病叶的亡者的情绪,估计是觉得反正自己也死了,没了最可怕的上司,冲着前同伴喊话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明明那位大人最偏心的人就是你,为什么还会被猎鬼人杀掉啊!” 这话阿芜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都是因为你”啊?而且搞清楚主次啊!明明把你们变成鬼,还天□□你们撒气的就是鬼舞辻无惨本人好吗?!不遇到他,哪来这么多破事。 “说的好像死的不是累,你们这群家伙就不会被迁怒了似的。”她冷笑一声,顺手指了指已经关闭的琉璃镜,“而且归根结底,把你们都变成食人鬼的不就是那家伙。” “唔……!” 阿芜咧开嘴冲下面几个人笑,但说出的话却辛辣异常:“大家现在都是亡者还分什么三六九等,你们是当刻薄鬼的部下当久了忘了怎么做人了吗?” 讲真,听完那一串发言,阿芜第一次感受到了阎魔大王做老大是一件多么温暖又治愈的事。 “从净琉璃镜显示的景象来看,卷宗上记载的死因并无差错。” 鬼灯没阻止阿芜怼人,和大王讨论起了刚才看到的内容。 “另外下弦的鬼更替的比较频繁也是真的,距离上一个下弦之一死亡也差不多就只过了几年而已。” 按照生平记录,阎魔大王与身为辅佐官的鬼灯又开始进行对亡者的审判,期间时不时还会停下来询问一下铃木累。 身为旁听者,阿芜怼完人就没再插嘴了,一直安静地听着自己青梅竹马不动声色地从底下几个人的嘴里撬情报。 没想到鬼舞辻无惨居然还能通过血液读取部下的心声,想到因为触犯诅咒被杀死的朱纱丸,她愈发觉得那位珠世小姐的话是对的。 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只是,鬼舞辻无惨追杀戴有花牌耳饰的鬼杀队剑士,也就是炭治郎的原因仍旧是个迷。 等一下……他刚才是不是让那个唯一活着的下弦去杀灶门炭治郎了?! 阿芜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裁员小短剧最后还有个超级大彩蛋。 没办法,某人的发言过于震撼人心,当事的四个亡者和累又就在旁边,把她气得直接忽略了最后那个地方。 “打扰一下。” 阿芜向来是想到什么就直接跟鬼灯和大王提的,这回也不例外。 “我能问一下他们几个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差不多半个月前吧,怎么了?” 现在居然离那田蜘蛛山事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她记得炭治郎君受伤还蛮严重的,记得那个时候从拖车上向下看,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差点没办法爬起来不说,之后还被鬼杀队的其他人打昏了……人类的恢复速度有多快啊,一个月养伤能养好吗? “呃……我突然想起点事儿……” “最近迎接科没有收到大量死亡的鬼杀队成员,放心吧。” 仿佛知道少女要说什么似的,鬼灯先给她来了一记定心针。 “之后再跟你详细说这件事。” 阿芜就彻底安静下来不再插嘴了。 审判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特别短。毕竟大部分卷宗其他几位判官也已经都过了一遍了,这几个人的生平复杂程度也就那样,并不会让大家在罪行裁定的问题上产生分歧。 不过大王宣读判决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点小插曲。 在得知自己即将去往地狱之后,原本就一直怀有不满的几名亡者终于找到机会爆发了。 “等……等一下啊!” “还有什么问题吗,釜鵺先生?” “所……所以我们要下地狱的话。”那名扎着四个小辫子的青年抬起头,目光在旁听的阿芜与刚才被阎魔大王询问的累身上徘徊,壮着胆子伸手指向黑色头发的小少年。“那他呢?累和我们一样都是下弦,难道他不用下地狱吗?” 听到这话,阿芜瞪圆了眼睛,刚想开口说话,鬼灯却比她快了一步。 “铃木君的话,现在已经在地狱里了。”面对亡者的质问,身为辅佐官的男人显然早已见怪不怪了。“他现在正为了成为狱卒进行着非常严苛的考核,今天来只是接受一下询问而已。还有什么问题吗?” “要……要下地狱的亡者也可以成为狱卒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可以的。不过诸位活着的时候遭遇过鬼化,情况比别的亡者特殊很多,所以才会加入一个考验环节。” 黑衣男人收起卷宗,将其放回了阎魔大王那已经垒了两撂文件的桌子上。 “若是无法通过考核,做狱卒就是不可能的。” “啊,顺便一提。”鬼灯对着阿芜伸出空着的手,向几名亡者介绍道:“这位基本上就是考官之一,负责阿鼻地狱刑罚相关的考验。” 伴随着男子的介绍,阿芜勾起嘴角,向几名亡者微微一鞠躬。 她这次是没接手累君的试炼啦,不过如果下面的几个人想参加的话,她倒是不介意让阿八回去搞文职,自己亲自上。 “怎么,你们也想来做狱卒吗?” “呃……不……不……” 面对阿芜带了点冷意的提问,原本身为下弦的青年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事先声明,所谓的试炼,内容差不多就是把你们鬼化后所犯下的罪行按照人类时期的审核标准,评定出相应的刑罚,然后把这些轮流过一遍。” 少女微微扬起下巴,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喜欢, “若只是单纯的觉得累的待遇和你们不一样,大可也来尝试一下,我不介意亲自上阵帮大家体验试炼的难度。” 一番陈词,让原本被押在下面,表情明显有些不甘心的几人彻底失了声音。 阿芜见没人再朝她开腔,便伸手摸了摸身边小男孩的头顶。 “……姐姐?” 累的表情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阿芜也就笑了笑,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 “如果没有其他异议了的话,就把他们带下去吧,后面的亡者还在等。” 见辅佐官发话了,负责押送亡者的鬼族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便带着仍有些恍恍惚惚的四人退出了阎魔厅。 “不过说真的,跟那个叫鬼舞辻的男人比起来,我觉得大王简直贤明又温和。” 那边厢,当事人一走,阿芜也终于开始毫无顾忌地吐槽鬼舞辻无惨了。 “有他那种上司,被鬼杀队砍了说不定死的还比较痛快。” “不如说像鬼舞辻无惨那般无能的领导者实在是太少见了。”鬼灯一边把净琉璃镜推到后边去,一边和阿芜说道:“阎魔大王只要不偷懒,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只要不偷懒。” “……虽然被夸奖了,但老夫为什么就感觉有点微妙呢?还有,只要不偷懒说了两次啊鬼灯君!” “有时间抱怨不如快点好好工作!” 阿芜怜悯地看了眼被鬼灯拿狼牙棒戳戳戳的大王,牵起了累的手。 “那我就送累君回刑场啦,你们先忙?” “啊,麻烦你了。” 直到她带着人出了阎魔厅,才听到身边的少年用细微的声音说道: “……我杀死爸爸妈妈的时候……是无惨大人告诉我,我没有做错。” 阿芜并没有回话,拉着少年慢慢走在回刑场的路上。 “即使认识到自己做了错事,但那个时候……我……无法忍受自己做的一切,所以……” 自欺欺人地选择听从那位大人的话,不断追求着虚假的羁绊,然而却离最初的愿望越来越远。 “可累的爸爸妈妈却一直都在,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阿芜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身看着被自己牵在手中的小男孩。 “而且累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想要赎罪,所以才接受试炼的不是吗?” 她蹲下身,双手搭在比自己矮一些的男孩肩膀上。 “嘛……虽然说这个话有点奇怪,不过累现在已经死了,已经用不着再记着那个男人给你的恩情了。就算曾经鬼化过,现在的你也仍旧是可以轮回转生的人类。” 阿芜直视着少年的双眼,笑了起来。 “好好偿还自己犯下的过错,然后再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吧。” “嗯……”小男孩抿起嘴,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刚才……我看到净琉璃镜里,无惨大……鬼舞辻无惨要魇梦去杀了那个戴着花牌耳环的队士。” 阿芜想起铃木累死的时候,炭治郎也在场,不过她去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明明我差点杀死他……但我被砍掉头颅以后,他还是……” 少年说着,颇为怀念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肩。 “他还是对我伸出了手……让我想起了父母的事。” “姐姐认识那个男孩子吧。” “诶?” 阿芜愣住了。这件事,身为狱卒的别人知道不奇怪,但铃木累应该是不知道的才对。 少年微微笑了起来:“因为刚才鬼灯大人对姐姐说,最近没有大量死亡的鬼杀队队士……”随即,那丝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又从他嘴角消失了。“但魇梦一定会动手的,我们无法违抗那个人……” “……累君,不想让那个男孩死吗?” 他摇了摇头,随即又有些腼腆地避开了阿芜的目光:“很奇怪吧,不想让打败自己的人死什么的……姐姐也不想看到他受到伤害甚至被杀死吧?” 阿芜看到小男孩忐忑不安的表情,忽然就理解了他想要说什么。为了不让对方继续纠结下去,她笑了起来,凑到少年面前,压低声音,轻轻地说:“是啊,我也不想看到那个孩子还有他妹妹被杀。” “所以你能告诉我吗?有关那个叫做魇梦的家伙的情报?” 第22章 第22章 把累送回刑场,阿芜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回到了阎魔厅。 “问到想问的了?” 她回来的时候,鬼灯刚好和其他辅佐官换班,大焦热地狱出了点岔子需要他过去处理一下。 “算是吧,不过那孩子知道的也不多。而且我也不能总戳他伤口。” 阿芜指的,是从铃木累那里问有关鬼舞辻无惨以及其他未死亡的十二鬼月情报的事。 “难怪那群下弦酸不溜溜的,非得说的话,鬼舞辻确实对累有点特殊待遇。” 珠世说过的话不假,那男人严令禁止其他鬼私下拉帮结派,并将他们分到了不同的区域。不过铃木累却因为渴望家人的羁绊,在那田蜘蛛山构建了一个虚伪的蜘蛛一家。众鬼的能力也是他给的,但这些鬼舞辻都默许了。 “偏心也太明显了点。” 阿芜总结道。 “若是他真的有领袖风范,也不会在现世盘踞了千年之久都没被神罚了。” 二人肩并肩地走在前往大焦热地狱的路上(阿芜是顺路)的时候,还在聊这件事。 “在这个层面上反倒是减少了我们审判食人鬼的难度。” “……想说他无能就直说啦。”阿芜耸了耸肩,“听说活着的那个魇梦成为下弦的时间也不长,使用的是精神类的血鬼术……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武术达人我基本能猜到。” “不过具体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鬼,累他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少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也是今天看了净琉璃镜才知道下弦死得只剩下那一个了,还是个变态。” 可怜孩子,刚才那一出裁员短剧其实对他打击也蛮大的。只是小孩话少,而且这段时间罚也受过了,心理承受力强了,没表现的那么明显而已。 “准备去淌这趟浑水了?” 男人听完这段插科打诨,排除一切多余线索,十分精准地说出了某人心里的小九九。 “话不能这么说啦。”阿芜抬头看了眼天空中时不时飞过去的胧车出租车,丝毫没有被揭破秘密时的心虚。“我这也是考察啊,考察。你不是说了吗,现世人口增长以后,因为鬼的受害伤亡也增加了。虽然鬼杀队也是一种应对措施,里面的队员们也都非常优秀,但那毕竟是人类。” 以人类之身对抗非人之物,终究并非长久之计。人类不仅体力会受到年龄的限制,在战斗中断掉的胳膊和腿,瞎掉的眼睛也不会长回来。人被杀,就会死,就这么简单。 然而即使有着天然的障壁,鬼杀队也仍旧存在了千年,产屋敷家族与无数猎鬼的剑士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在了灭杀恶鬼这件事上。 执念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东西。 当然,阿芜并不讨厌这种人,相反,她还很喜欢这种人。 另外,以现世目前的科技发展速度来看,鬼若无法被彻底消灭,那么其存在大白于天下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鬼舞辻无惨是个无能又低调的首领,但若出现别的鬼呢?目前也已存在珠世与祢豆子这种能够脱离他的掌控的好人,但若真的撞上了那么个万分之一的机会,出现一个好像玉藻前或是酒吞童子那样麻烦又有野心的鬼,那该怎么办? “在事情的变数进一步增加之前先把源头扼杀在摇篮里,我可是在帮你减少未来加班的可能性欸!”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想法,阿芜越说越理直气壮,走路也变快了声音也变响了。“而且我也想知道,所谓的血鬼术究竟对生活在彼世的我们有没有影响。” 她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琉璃镜中那名弹琵琶的女性。从镜中的景象来看,她的血鬼术可以操纵一个范围不小的空间,而且还是精准操控。没想到血鬼术除了珠世的血液操纵,矢琶羽的神秘箭头以外,还带这种空间技能的。 “能把管闲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认识的人里恐怕也就阿芜小姐你了吧。” “嗯……谢谢夸奖?” “不,我没有夸奖你。” 大焦热地狱的大门入口已经近在眼前,鬼灯停下了脚步。 “屋敷家的当主你也见过,不要给对方添多余的麻烦就行。” 阿芜弯下腰眼巴巴地从下往上瞅着板着一张脸的男人:“你不拦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拦也只会物极必反。”高大的鬼神语气中隐藏着一丝烦躁,“而且鬼舞辻和他手下的鬼确实带来了不少麻烦,我当然也不想间接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欸嘿~” “有时间在这装可爱不如赶紧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不好好做完积攒下来的那些事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以上这些话的意思是说,只要把自己手头工作全部做完,把之后的计划都全部安排好。鬼灯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去现世搞事了! 这不好吗?这简直太好了啊! “好好好,那我现在立刻就回去!搞事的时候我就算被抓包也不会说自己来自哪里的,你放心吧!”阿芜高兴地原地跳了起来,越过鬼灯撒腿就往阿鼻地狱跑。 她看上去娇小,速度却快得很,一转眼就跑了老远。等到了自家管辖地的分部门口,停下脚步的阿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鬼灯好像想说什么。 ……算了不管了,反正要是重要的事他会直接找过来的。 抱着一贯乐天派的想法,阿芜精神百倍地干起了自己的工作,效率高得阿八都问她是不是去了趟阎魔殿又闯祸了。 “怎么会!”说这话的时候,少女正戴着面具锤飞了一个逃跑的亡者,“马上要来新狱卒了,我先处理一下员工的身后事不行吗?” “身后事不是这么用的啊主任!” 总之在自家部下充满怀疑的眼神中,阿芜飞快地在预定时日内完成了分内的工作。在某个阿八去阎魔厅递交报告书顺带开会的早上,她悄悄地踏上了前往现世的路。 不过她也面临着一个问题。距离那田蜘蛛山事件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她并不知道此刻灶门兄妹几人的动向。 思来想去,阿芜还是决定去见一见鬼杀队的那位主公,毕竟他是老板,他肯定知道队员都去了哪里。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阿芜小姐。” 两个月没见,产屋敷家的当主仍旧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然而阿芜还是能看出来,自上次离开后,这名年轻人的身体并未好转。他脸上的疤就像是一个信号,怪病不仅在身体上扩散着,同时也在蚕食着本人的生命。 但这跟阿芜并没有什么关系。 “嗯……你看上去并不惊讶我会来找你。”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今天他并没有像那天会客一般端坐在屋内,而是和来访的客人一起站在宽阔幽静的院子里。他那位美丽而沉默的夫人也并未伴随在侧,取而代之的,则是两名身穿和服,梳着童花头的可爱少女。 “前几日收到了鬼灯大人的来信。” 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 “……我就说那家伙怎么这么爽快就放我出来。” 听见阿芜的嘟囔声,产屋敷耀哉的表情也没有产生什么变化。他微微抬起头,侧耳倾听着清脆的鸟鸣声,从善如流地继续着自己刚才的话题:“炭治郎与伊之助都没有受什么重伤,那田蜘蛛山一战后,孩子们都在忍的蝶屋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疗养和训练。不过……” 男人脸上的微笑减弱了几分。 “近日接连传来民众乘坐无限列车后失踪的消息,原本被派去调查的队士们也下落不明,我正打算让几个孩子们与身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同去调查这一事件。”站在树下的年轻家主微微眯起双眼,“想必这就是阿芜小姐来找我的原因之一吧。” 该说不愧是鬼杀队的主公吗?鬼灯那家伙写信的时候应该是略去了下弦与鬼舞辻无惨一事的,但他却仍旧猜到了自己会来的原因。 ……难怪某人想挖角,看那个架势,等产屋敷耀哉死后,真去十王厅工作怕不是会像窜火箭一样地升官。 “我一向也不喜欢搞什么话里有话的那套,所以就直接说了吧。”阿芜挠了挠头,“确实和你想的差不多,不过我也没有阻止他们去的意思,毕竟人只有不断接受历练才会变强嘛。”说到这,少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按照立场来看我是不是已经有些多管闲事了?” 谁知她这话,却将身为当主的产屋敷耀哉给逗笑了。 “我很感谢阿芜小姐能这么关心这些孩子们。” 虽然双目失明,容貌也因病毁去了大半,阿芜还是从他的表情与言语中感受到了一股友善之意。 “虽然不知道花牌耳饰究竟与鬼舞辻无惨有何渊源,不过炭治郎那孩子确实有着一些与众不同之处。” 年轻的男子一边说,一边被身旁的两名女孩搀扶到了屋外的长廊边,坐了下来。 “似乎在进入鬼杀队之前,他的父亲就曾经使用过火之呼吸。”虽然说出了非常重要的信息,他的表情却一如既往地平和且温柔,“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阿芜也愣住了。 “火之……呼吸……?” 现今鬼杀队的呼吸法中,并不存在这一呼吸法的名字,但她总觉得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称呼。 不是在近期,绝对不是近期,而是更长远的……很久以前的什么地方…… 第23章 第23章 结果,直到告别了产屋敷耀哉,在鎹鸦的指引下来到了炭治郎他们任务中的那个车站,阿芜仍旧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听到过这个“火之呼吸”。 她真的已经活了太久,见的东西也太多,导致很多记忆都随着时间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过她自己也不是喜欢追忆往昔的类型,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少女索性也就不想了,大大咧咧地跑去买了票,然后在车站里闲逛,等待天黑。 她今天去找产屋敷耀哉,也碰巧赶上灶门炭治郎和伊之助从蝶屋离开,前往这趟列车执行任务。 所以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 不过现在还正处在大中午,根据鎹鸦给阿芜的情报,乘坐列车并失踪的,无一例外都是夜晚那班车的乘客。 考虑到鬼的弱点,这倒也正常,不过问题也来了。列车虽然狭窄,姑且也算是公共空间,除了乘客以外也有不少工作人员,为什么乘客与鬼杀队成员下落不明,工作人员却安然无事呢? 如果干这件事的真的是那个幸存的下弦之一,他究竟对失踪的人类做了什么?阿芜可没听说迎接科最近有接到什么大量人员非正常死亡的工作,也就是说失踪的人类们还活着,至少死期没到,灵魂也没有前往彼世。 她一边思索这些问题,一边在车站周边瞎转悠。在拒绝了第三个上来意图跟自己搭讪的陌生男人之后,阿芜撇了撇嘴,站在车站大门口憋气。 不就是看上去脸嫩了一点!犯得着这么多人上赶着来问自己是不是需要帮助吗?!又不是几岁的小孩! 车站人流量虽多,但也有巡逻的警察,她一个女孩子家再这么晃下去确实有点扎眼了。于是阿芜默默掏出钱包,坐进了车站一旁的一家咖啡厅里。 这种类似于茶屋,却非常西洋化的店面,也是近十几年才在人间流行起来的,无论是喝的东西还是西式甜点都很新奇。阿芜也是第一次体验,意外的有些兴致勃勃。在店里打工的女孩子们看上去都很年轻,给她点单的那个小姑娘剪了一头时下流行的短发,围着店里用的白色围裙,显得俏丽又可爱。 她就在店里坐着打发起了时间,还跟几名年轻的女招待建立起了短暂而友好的友情关系,从她们口中套出了不少关于最近有列车乘客失踪的传闻。 除却失踪的人皆为夜间列车乘客这点与鎹鸦给她的情报相同之外,还有一件事引起了阿芜的兴趣。 听在店里工作了很久的女招待说,车站的某位检票员先生以前是他们店的常客,但经历过一次丧妻丧女之痛之后,这名可怜的男子曾经一度痛苦到无法工作。 然而自从有乘客失踪事件发生之后,女招待前几日无意间在下班的时候,遇到过那位已经许久未曾来店的老熟人。 曾经看上去非常和蔼的青年男子早已瘦骨嶙峋,疲惫不堪,连与他相熟的女招待都差点没认出来。但即便看上去已经虚弱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了,这名痛失妻女的青年,却开始一反常态地对自己的夜班工作热衷起来。 虽然阿芜还想再问问,不过很不巧,那名愿意分享的小姑娘在与她说完这段话之后,就被一脸严肃的老板喝去工作了。 店老板虽然没有对身为客人的她做出什么表态,但阿芜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忌惮。看起来无限列车的乘客失踪,在这附近已经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随着天空渐渐变成橘红色,少女离开已经快要打烊的咖啡店,在车站附近的小摊吃了碗关东煮,填饱了肚子,再度跨进了即使入夜也仍旧人群熙攘的火车站。 “唔……接下来……就从最后面开始找吧。” 阿芜捏着买好的车票,一边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着,一边来到了火车的最末尾。 和人间一样,地狱因为大,也早早就开始通行列车。托那个发明狂人乌头的福,阿芜对火车的构造还挺清楚的。为了找寻鬼杀队的成员,她选择从最末端的车厢开始,一节一节的慢慢往前看。 她确实没见过炎柱,不过炭治郎啊伊之助啊(从鎹鸦那里听来的情报)在人群里都是一等一的扎眼。尤其是伊之助,摘了头套和不摘头套都会在各种意义上的引人注目。阿芜根本不怕到时候在列车上找不到这群人。 不过在少女连续走过两个车厢都没看到那标志性的红头发和野猪头套以后,她真的开始有点担心了。 坐夜班车的人本来就不多,后几个车厢更是连乘客都没坐满。现在列车已经快开了,而她还没看到人……这两个傻孩子该不会没上车吧? 等等!她没见过炎柱啊!万一真的碰不到炭治郎他们,那她岂不是得在整辆车里抓瞎找一个非政府设立组织的重要成员?! 然而阿芜的担心下一秒就破了功。 “真好吃!真好吃!” 刚一拉开通往下一节车厢的门,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真好吃!” 声音是从通往更前方车厢的那扇门边的席位传来的,远远的,阿芜看到了一个扎着辫子的后脑勺。 ……不会吧……不会这么扎眼吧? 然而等阿芜走得近了些,随便那么一瞟……事实证明,真的就是这么扎眼。 这个一边吃着便当一边大喊着真好吃,同时对面的座位上已经堆了好几个空便当盒的男人,毫无疑问地,就是这次要和炭治郎他们一同调查无限列车的九柱之一——炎柱炼狱杏寿郎。 什么?你问阿芜怎么看出来的? 那扎眼的黑色立领制服,那白底橙红火焰花边的羽织,最重要的是……刀啊!这家伙的刀就在他羽织下面放着啊!!!放饭盒的时候羽织掀起来刚好被走过去的她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这人嗓门也太大了。大哥啊你真的是非政府成立的神秘组织的一员吗?全车厢都能听见你的“真好吃!”啊! 回想起那田蜘蛛山遇到的水柱,嗯……鬼杀队的柱是不是都挺……有个性的? 阿芜很干脆地坐进了位于这位鬼杀队炎柱的前面一格坐席中。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这人太扎眼了,他前后几排座椅都是空的。截止阿芜坐到座位上,他的“真好吃”依旧没停,空掉的便当盒早就在男人对面的座位上堆起了一座小山。他差不多已经吃了九盒便当,目前在正在吃第十盒。 所以究竟是这列车上的便当分量太少,还是炼狱杏寿郎此人比较能吃? 又及这个“真好吃”真的没停过,音量都没下降过……该说不愧是专门练习过呼吸法的剑士吗? 就在阿芜一边听着某个炎柱嘹亮的喊声一边思绪乱飞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开门声。 “……我说,那个人就是炎柱?” “嗯……” “不是单纯的馋鬼?” “嗯……” 夹杂在炼狱杏寿郎的喊叫声中,阿芜听到了两个男孩子窃窃私语的小声对话。 全程侧耳倾听某个少年结结巴巴又小心翼翼地去和依旧复读“真好吃!”的炼狱杏寿郎搭话,她真的就一个想法。 ……辛苦你了,炭治郎君。 等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还有就是……那个……坐在炼狱先生前面的这位小姐……” 正当阿芜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抓到了什么被自己忘掉的重要事情的一瞬间。她听到了灶门炭治郎那独特的,有些温和的少年声线在自己耳边响起。 她下意识从窗边扭过头,正好对上了少年那双带着惊喜的红色眼睛。 “啊!从上车开始我就有察觉到了,果然是铃菜小姐!” ……完蛋了!光顾着思考柱和鬼的事,她完全忘了炭治郎这个小鬼头是个狗鼻子这件事啊啊啊啊啊啊!!!! “嗯?!什么什么?!!!”一旁刚才和他耳语的金发少年阿芜倒是第一次见,“可恶啊!!!!炭治郎你居然认识这么可爱的小姐姐!!!”不过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的脸就暴走了。 “呜哇——善逸你冷静点!” 一边应付着突然暴走揪着他领子大呼小叫的金发少年,一边看着阿芜的炭治郎脸上带着疑惑。 “不过铃菜小姐……为什么会在这辆车上?” “嗯?这里有头槌少年你认识的人吗?” ……头槌少年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啊权八……啊————!!!!!!” 另一个处在少年期的沙哑男声响彻了整节车厢,甚至盖过了炎柱那中气十足的问话。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哇靠,伊之助这个造型真的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了。 阿芜敢打赌,背上用来遮刀的布绝对不是他自己系的。 “呃……” 被四双眼睛同时注视着,还是被抓包的。饶是脸皮已经千锤百炼的阿芜,此刻也有些不自在了。 “那个……你们能……一个一个来吗?” 那么问题来了,她能在这群人眼皮子底下,把自己出现在这的理由糊弄过去吗? 第24章 第 24 章 “诶?伊之助认识铃菜小姐吗?” 还没等阿芜想好怎么糊弄这群人, 灶门炭治郎先对伊之助夸张的态度做出了反应。 “啊?!她就是那个山里的————” “伊之助君!好久不见啊!!” 在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说漏嘴的前一秒, 阿芜直接站起身猛冲到对方面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把人紧紧抱住。 “你没事真的太好啦!!” 她一边抱一边还不忘了用超大的声音喊, 然后偷偷拽他的头套, 让他分心。 对不起了少年, 不能让你在这里聊爆。一旦被那个什么炎柱知道自己有在那田蜘蛛山出现过,怕不是又得被当成怀疑对象。 为什么不能在大白天和这群人见一次, 她已经受够解释自己不是鬼这件事了! “哇哇哇哇!!!你这个臭女人干什么!!!” “啊——!!!!什么伊之助也认识?!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伊之助一把推开阿芜, 一边怒气冲冲一边把头套往回拉,另一边那个叫善逸的男生看上去更生气了,连声音都尖锐了不少。 再加上顾不上问问题, 改为忙着拉架顺便训斥熊孩子(??)的炭治郎,和哈哈大笑的炼狱杏寿郎, 原本安静的车厢,一时间,鸡飞狗跳, 鬼哭狼嚎,好不热闹。 “原来如此,没想到车上居然会有沟口少年认识的人!这也是缘分的一种吧!” 闹腾了一会儿,车上的服务员小姐姐们姗姗来迟, 开始收拾炎柱留下的那一摞便当盒。大家也总算都坐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两名身为队员的少年看上去和阿芜都很熟,加之无关人员在场,身为炎柱的炼狱并没有追究她的来头。 顺便, 连阿芜都知道,他把炭治郎的姓氏给念错了。 “我是灶门!是的,我也很惊讶在这里居然可以遇见铃菜小姐。” 说着,男孩扭过头,还向已经坐去伊之助以及善逸对面的阿芜笑了一下。 阿芜没多说什么话,也朝对方一笑。坐在她对面的伊之助则似乎对列车的兴趣更大,即使戴着野猪头套,看不到少年的表情,她也能感觉到对方此刻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不过刚才一度陷入暴走的,那个叫做我妻善逸的小少年,态度就比较奇怪了。 在阿芜做了自我介绍以后,他意外地……有些瑟缩?可这个少年几分钟前的时候还很热忱,也不知道她是说错了什么话。 而且总觉得这个态度……有点像第一次遇到炭治郎的那个样子? 另一边,灶门炭治郎则在向身为炎柱的炼狱询问火之神神乐的事。正如产屋敷耀哉所言,那是灶门炭治郎父亲曾经在祈福时用过的舞蹈。 不过炎柱似乎也不知道火之神神乐与鬼杀队有什么关系,比起探寻火之神神乐的秘密,他更想收炭治郎做那个什么所谓的继子。 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少女根本不用竖起耳朵仔细听,就能将两个人的对话尽收耳内。因为炼狱杏寿郎的嗓门真的大……他正常讲话的时候感觉音量都要比普通人高出一些。 其实阿芜也对炭治郎口中的火之神神乐很感兴趣,虽然已经不记得是在哪听过“火之呼吸”这个称呼了,不过如果能让她看到炭治郎使出他口中所谓的刀法,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 正当阿芜思索着该如何看到小少年使用火之呼吸的时候,伴随着震动与汽笛的响声,火车缓缓动了起来。 “哦哦哦!动起来了!” “啊,车开了。” ……怎么说呢,她眼前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对火车发车所作出的反应。 伊之助……真的是山里长大的呢,一看就是第一次坐火车。 想起还在地狱的料理屋工作的琴叶,阿芜忽然有点伤心。如果琴叶没有死的话,说不定伊之助会很普通地长大。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这种东西。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悲伤也没能持续多久。 “唔哦哦哦哦哦!好快啊!好厉害!!” 因为几分钟以后,嘴平伊之助这个熊孩子直接当着她和我妻善逸的面,把半个身子都探出车外去了。 嗨!她伤感个球!先把傻孩子拉回来再说! “危险啊你这个笨蛋!” “伊之助君,很危险的!” 几乎是同时的,阿芜和善逸说出了差不多意思的话,只不过阿芜比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还要快了几秒。 “不能把头伸出去哦,车速很快。” 她搭住了嘴平伊之助的肩膀,含蓄却有力地把这个想跳车下去和火车赛跑的傻小子给拽了回来。 “你这个雌性真的好烦人啊!” 结果某个炮筒脾气果不其然又被点爆了。 “你很没礼貌啊!铃菜小姐是关心你!” “你也好啰嗦啊纹逸!” “是善逸!!” 阿芜看着两个小男生拌嘴,笑着挠了挠被头发扫了一下有些痒的面颊。 “我不要紧的。” 反正伊之助这个脾气她也不是第一次感受了,还挺可爱的,她可喜欢逗他了。 ……唉,好想告诉琴叶啊,她的儿子虽然在山里长大,有些冒失,但无病无灾健健康康,还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但阿芜忙着调查鬼杀队的鬼舞辻无惨的事,已经很久没机会和琴叶好好聊一聊了。而且突然告诉琴叶自己见到了她的儿子,私下调查了她的事,她会生气吗?知道自己儿子没有夭折,健康地长大了,说不定琴叶会安下心,辞掉料理屋的工作,回到天国。……回到天国也挺好的,因为天国风调雨顺,气候温和,在那里生活会幸福。 就是她以后不能经常去找琴叶了。 “……什么啊,又是这个眼神。” 一个带着不满的声音打断了阿芜的思绪,回过神来她就看到坐在对面戴着野猪头套的男孩子用那个野猪鼻子冲着自己喷气。 “和权八郎一样是个奇怪的家伙!” 阿芜刚开始纳闷这个“权八郎”到底是谁,善逸就解答了她的疑问。 “是炭治郎啦……” 不过伊之助没搭理坐在他旁边的金发少年,倒是对着阿芜伸出了手。 “喂!我要跟你比赛!” “哈?!我说伊之助啊,你……” “上次不是比过了?” 在名叫我妻的少年打断伊之助前,阿芜歪了歪脑袋,笑了起来。 “诶……什么……原来比过吗?” “上……上次是上次!我这次变的更强了!”可能是被上次的惨败戳到痛脚,伊之助一跃而起,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朝自己竖起大拇指。“本大爷现在掌握了新招式!这次肯定会赢你!” 阿芜用一种看自家阿八喝多了嚎啕大哭时的慈祥眼神看着这个自信的傻孩子:“上回你也没来得及出招啊……” “那是因为你偷袭我!”少年铿锵有力地说着,猪鼻子又开始喷气了,“我下回一定赢!只要能赢过你,本大爷就是力气最大的那个人了!” 听着对方充满自信的话,少女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仰头看着对方笑:“要比也行啦,不过一定不可能是伊之助君赢哦。” “哈?!!” 一听这话,某个猪突猛进的男孩瞬间来劲儿了。 “那正好,我们现在就来对决吧!在这个大山主的肚子里对决啊!!” “喂伊之助你这个笨蛋冷静一点!你现在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你知道吗?!” “哈哈哈!想要努力变强是很好,不过很危险哦!” 坐在另一边的炼狱并没有因为阿芜他们这边闹腾而生气,反倒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鬼会什么时候出来!” 然而这人说的话和爽朗真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诶?” 原本拉着伊之助的善逸脸色顿时有些发青。 “不是吧?!这车有鬼吗?!!” “有!” 对于我妻善逸来说,就算炎柱笑得再开朗,这个答案也明显不是他愿意听到的。 “讨厌啦————!!前往有鬼的地方就算了!!!我不要车里有鬼啊————!!!” 这个金发少年整个人被吓到变形不说,高音也比刚才又高了几个分贝。 “我要下车!!” “短短的时间内这辆车上就有四十多人失踪,我们也派了几位剑士来,但也全都失去了联系,所以身为柱的我就来了。” 炼狱杏寿郎的说辞则与阿芜在产屋敷耀哉那里听到的一样。 “哈啊——原来如此!我要下车!!!” 另一边,坐在她对面的善逸已经开始飙泪了。 顺便一提,因为车速逐渐加快,伊之助刚才喊话到一半就被窗外的风景给吸引住了。 他这三分钟热度的架势……真的有点像大王家那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孙子。 “请……出示一下车票。” 就在善逸一边哭一边以魔音灌耳般的高音重复着“我要下车”的时候,从车厢那头一路检票的检票员已经来到了吵吵闹闹的几人面前。 众人不疑有他,都拿出了从车站买的车票。 炭治郎似乎也是第一次坐火车,因为阿芜听到炼狱超级大声地对少年科普了一下查票这件事。 但当那名乘务员收走她手中的车票时,看到了青年那张消瘦而憔悴的脸,少女愣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因为乘务员先生瘦得脸颊都凹下去了,感觉一阵风都可以把他刮跑似的。” 白天,车站旁边咖啡厅的女招待那番隐含担忧的话语在阿芜的脑海中回响着。 “他黑眼圈也很重……想必一直都没休息好吧,但即使变成这样还是来上班了呢。” 这就是那个死了妻女来上夜班的乘务员? 然后,阿芜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在那位乘务员的背后,检好了票的乘客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无一例外地全部睡着了。 第25章 第 25 章 回过神来的时候, 阿芜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宽阔而高耸的宫殿之中。 ……奇怪了, 她刚才是在干什么来着?这又是哪? 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带着点异国风情的,一看就知道贵了吧唧的衣服, 又抬起头环顾四周, 只觉得这座大殿陌生而又熟悉, 然而这种华丽又宏伟的建筑风格与她记忆中的阎魔厅迥然不同。 恍惚间,阿芜意识到了不对劲, 抬起脚就往大门跑去。 门口穿着侍女服装的漂亮小姐姐们看到她, 都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好像阿芜是哪里的大官突然下来巡查似的。阿芜没搭理她们,只是打开大门, 抬起了头。 望眼可及的,是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 同时还有一片蓝天。 果不其然,这里并非地狱。作为六道最底端的地狱道,并不存在昼夜交替, 看到蓝天更是不可能的事。 ……这里是哪? “阿芜?你傻站在这干什么呢?” 一个粗犷的男低音响起,阿芜扭过头,看到一个身穿盔甲,体格壮硕的男人正朝自己走来。 与那些美貌端丽的小姐姐们相比, 男人就丑多了, 肤色有异,面目狰狞,虽然没有鬼族特有的角, 但脱了盔甲再换个破破烂烂的衣服,拿个狼牙棒,和地狱那些个凶神恶煞的狱卒也没什么差别。但偏偏这个人对阿芜来说,并不陌生。 “……哥哥?” “你发什么愣呢?” 男人离得近了一些,他整个人比阿芜大出了整整两倍,讲话声都好像带着一股轰隆隆的低响。别说是小孩子了,普通人看到她家老哥这张脸凑到自己跟前说话,估计都得吓得坐在地上。 “为……为什么哥哥会在这?” 但问题是,她那个忙得快跟鬼灯一样的老哥,怎么会出现在这?不如说他们俩人为什么都会在这??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 不过老哥看上去比阿芜还惊讶。 “不是说好了去参加宴会,看你迟迟没来独角老爹让我来催你啊。” 一道炸雷顿时在阿芜的脑海中爆了开来。 “……你说谁?” “嗯?你爹啊……喂!阿芜?!” 便宜老哥惊慌的叫喊在身后响起,但阿芜已经没空去理他了。她满脑子都是刚才听到的那两个字。 老爹。 什么老爹?不可能的……她不相信! 可当阿芜一口气跑向大门,跑出这个富丽堂皇的庭院,真的在屋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站着一只背对着她身高超过3米的,拥有一身红色皮肤的地狱大鬼。但和别的鬼族不同的是,他头上右边长着象征着鬼族的尖角,左边却不知道为什么,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从阿芜记事开始,她的亲爹便缺了一只角。 “……阿爹?” 听到声音,那个大鬼转过身,他脸上有道很长的疤,横过了左眼。阿芜曾经偷偷猜过,这也是导致他断角的主要原因。 当她看到那张脸的那个瞬间,尘封在心底的那个盒子好像被突然打开了一般。早已因为时间的洗刷而模糊不清的父亲的面容,再度清晰地浮现在了少女的眼前。 真的是她的阿爹。 “嗯?阿芜啊!我说怎么这么慢呢,你都收拾……诶?!女儿你怎么啦??” 大鬼本来还皱着眉头,但下个瞬间,他神色变得惊慌起来,咚咚咚迈开巨大的步子直接冲到了阿芜面前。 “说好的去宴会怎么突然哭啦?真的这么不想去?” 等红皮大鬼冲到自己面前,阿芜才意识到她居然流了眼泪。她慌忙低下头,将原本就没多少的泪花擦了擦。 “不会是你哥欺负你了吧?嘿!我以为那小子和别人不一样呢!” “不是……”阿芜下意识地想替她的倒霉老哥辩解一下,开了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和哥哥没关系……没事的阿爹……”她垂下眼帘,心里却被暖暖的东西填满了。“我就是……”想您了。 “……真的和他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高大的红皮鬼族这才松了口气,面色也缓和了一些(虽然可能别人看不出来)。“嗨,本来是想着带你去看风景散散心,你要真不想去那个什么劳什子宴会,咱就不去。”说着,大鬼把阿芜一捞,扛在了自己肩膀上。“走,咱们去跟你母亲说,不去了。” “……诶?” 然而老爹的这句话,却让阿芜僵住了。原本盛满情感的胸口像是被戳了个洞,不断流失的暖意与逐渐加强的寒意,也让她那因为看到久违的父亲而百感交集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不对,这不对。她的老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已经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阿芜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一个带着花牌耳环的少年拉着咬着竹子的少女,还有一个带着野猪头套的男孩子大呼小叫的身影。 他们叫什么来着……? 就在阿芜努力回忆着脑海中模糊的景象,并试图爪住什么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父亲停下了脚步。 “啊!老婆啊!阿芜她好像不想去宴会,要不今天我们俩就不去了吧?” “嗯?阿芜不想去啊?” 一道轻柔而好听的女声飘进了少女的耳中,但她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却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阿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哪怕再过四千年,哪怕死,她也绝对不会忘记那个曾经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的声音。 “既然这样,那就不去了。”女人轻笑了一下,语气中带了点随性,仿佛是想逗她开心一般。 可哪怕是听到这个声音如此亲密地和自己说话,阿芜都已经有些被恶心得呼吸急促,只想跳下心爱的阿爹的肩膀,远远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僵着脖子,一点点地挪动着眼珠,将视线从面前的石板地抬了起来。 “好不好,阿芜?” 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进入少女视线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美丽女人。她有着白皙的皮肤,乌黑的长发,与阿芜如出一辙的五官令她看上去娇小而稚嫩,与身边那些高挑而成熟的美人相比,简直就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一般。然而她微笑的姿态,说话的口气,却带着一股与外表不同的妩媚。 奇妙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在女人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而另一个足以让所有人区别她与阿芜的点则是眼睛。与少女不同,这名被称为她“母亲”的女人,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哦,从血缘关系上来讲,她确实是她母亲。 一股难以言喻的,无法克制的恶心感席卷了阿芜的内心。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防止自己忍不住当场吐出来。同时,手心的刺痛也让少女那轰鸣的大脑稍稍冷静了一些。 原来她刚才因为过于激动,拳头握的太紧,指甲都把手心刺破了。 “……哈哈……” 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掌心,阿芜忍不住笑了出来。 应该夸赞一下施展这个法术的人吗?居然能够真实到让人感受到痛觉……血鬼术还真是奇妙的东西。 是的,当阿芜意识到这里并非现实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彻底想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了。 现在的她,本应乘坐着夜间的无限列车,与灶门炭治郎一行人面对未知的食人鬼才对。 如果阿芜没想错的话,现在,她正在梦中。 虽然从哥哥和阿爹的出现来看,对方大概是想让她做个美梦的。不过…… “怎么啦阿芜,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阿芜抬起头,再一次看向说话的女人。 她是不会叫自己阿芜的,她也没资格叫自己这个名字。 更没有资格,站在阿爹的身边。 她不想待在这,一秒钟都不想。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亲爹的面冲上去,把那个女人的笑脸撕得粉碎。 “……但是,能在梦里看到阿爹的脸,我很开心。” 少女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从大鬼的肩膀上跳了下去。 “嗯?” “再见了,阿爹。” 说完这句话,将父亲还带着些疑惑的面容牢牢印入脑海中的阿芜,毫不犹豫地在现实中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已经睡得四仰八叉的伊之助,和被他靠着的叫做善逸的少年。整个车厢出奇地安静,似乎所有人都睡着了一般。 不对,应该说,所有人确实都已经陷入了沉眠。 “你?!你怎么醒了?!” 阿芜站起身,还没确认情况,就听见自己身边响起了一个惊慌的声音。 她这才注意到,躺在自己对面的伊之助手上绑着一根麻绳,而绳子的另一端,则绑在坐在她旁便空位上的一名少女手上。 她扫了一眼惊地同样站起身的女孩子,看到坐在对面同样陷入沉睡的炼狱与炭治郎手上也绑了同样的麻绳。 “伊之助!伊之助你……” 阿芜没理自己旁边的小姑娘,径直伸出手,想试着把伊之助摇醒。 “不行!!” 谁知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却突然暴起,掏出了一个尖锐的锥子,朝阿芜挥了过来。 “怎……怎么……你为什么会醒过来啊!” 她避开一击后,身穿和服,眼眶下有着浓重黑眼圈的少女顿时看上去有些崩溃。 “不行……你不能叫醒他,你叫醒他,我就没办法去做美梦了!” 说着,少女脸上闪过疯狂的神色,再次挥动手中的锥子,直直地朝阿芜捅了过来。 “美梦?” 重复着少女口中的词语,阿芜这次没有避开对方的攻击,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尖锐的钢针捅进了自己身体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26章 第 26 章 “……诶?” 然而, 伴随着“当啷”一声, 作为行凶者的少女却愣住了。 那本应扎进阿芜身体里的锥子,不知为何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砸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阿芜看着自己破掉的和服, 又看了眼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人类少女, 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她现在, 非常, 非常,不爽。 “你觉得……那是美梦?” 阿芜歪了歪头,看着脸色渐渐开始发青, 表情也开始变得恐惧的小女孩。 “那你的美梦是什么样的?告诉我啊。” “咿……啊……你……” 还没等女孩的话说完,看出对方想逃跑的阿芜便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将人提了起来。 “说啊?怎么不说了?” 她微微用了点力,那女孩便凌空挣扎了起来,然而现在除了她们二人, 这个车厢的其他人已经进入了深深的睡眠中,没人能够帮助她了。 “是多好的梦,才让你心甘情愿成为那家伙的帮凶,连死都不怕了?” “啊……嘎……” 然而就在女孩挣扎的时候, 透过对面漆黑的车窗, 阿芜看到了自己的脸。 梦中那个女人的面孔再度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她阿爹满是伤痕的脸,和那只独角。 对了, 其实她的阿爹最后连右边的角也被打断了。而那个角,现在还在她办公室的置物柜上摆着。 这个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憎恶与杀意在少女的胸中翻滚。看着车窗中若隐若现的女人的脸,阿芜伸出空着的右手,狠狠地从额头挠向了自己的脸颊。 “啊……啊……!” 伴随着手中那个女孩发出的惨叫,脸上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刺痛感。有液体顺着阿芜的眼睛缓缓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视野,打湿了她的领口。车窗上,那模模糊糊的女人的面孔,也彻底消失了。 手中的脖子纤细而脆弱,她知道,只要微微一使劲儿,人类那脆弱的颈骨就会被咔吧一下掰断。 “……哼。” 在胸口那股恶意就要喷薄而出的瞬间,阿芜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掐着女孩的左手。 “你很幸运。我发过誓,不杀人类。” 看着重重跌倒在地,因缺氧而失去意识的人类女孩,少女脸上的那丝笑容消失了。 她转过身,看向了同样中了招的几名鬼杀队成员。 和其他乘客不同,他们每个人手上都被绑了绳子,另一端分别绑在了几个普通人手上,感觉就像是连接着什么一般。 这时,坐在炭治郎身边的炼狱忽然动了起来。他一把掐住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与他连在一起的女孩子的脖子。 阿芜叫了他一声,发现男人其实并没有醒,这个举动类似为了自保的条件反射。 阿芜猜测这几个年轻人通过绳子,进入了炭治郎他们的梦中。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既然是鬼的计划,八成会对几人造成伤害,不然身为炎柱的炼狱也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条件反射暴起掐人。 但她也不敢贸然弄断麻绳,毕竟精神系的攻击通常都很复杂,强行破坏媒介很可能也会让中招的人陷入危险。 “……伊之助,嘴平伊之助!!” 略微思考了一下,阿芜还是选择率先将唯一一个还没来得及被连接上的少年叫醒。 “嗯……唔……嗯?!” 没有被连接上的少年虽然睡得沉,但在她的呼唤下,仍旧是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呜哇——!!” 然而他一看到阿芜,就惊得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有鬼袭击吗?!鬼在哪!” “那家伙不在这,不过我们确实中招了。”阿芜指了指仍然睡得天昏地暗的金发少年,“大家现在都陷在梦里。” “哈?喂!恩逸!喂!炭五郎!” 对方明显不信邪,还叫了两名同伴的名字,叫的还是错的。 然而其他人仍旧沉沉地睡着,并没有苏醒过来。 “可恶……”伊之助叫完人发现没用,又把矛头调转到了阿芜身上。“喂!刹那!这些绳子是什么?” “……我是铃菜。”阿芜现在心情不好,没空和伊之助开玩笑。“应该就是导致他们无法醒来的元凶……别动!”说着,她一把拉开了拔出了日轮刀的男孩。 “干什么啊!那把这些绳子砍断不就好了!” “你有没有想过砍了绳子他们就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阿芜一句话问住了向来猪突猛进直来直去的伊之助,让他原本举起的日轮刀也放了下去。 “那……那我去把鬼打败!” 但阿芜抓着伊之助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我去。”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虽然被野猪头套盖住了脸,不过少年的声音已经把他现在暴躁的心情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一脸血啊!而且没有日轮刀你根本……” “伊之助。” 阿芜板起了脸,猛地将脸凑到了少年面前。无法克制泄露而出的一丝杀气,成功让某个原本还在大喊大叫的男孩住了嘴。 “我现在没心情细说,那家伙把我惹毛了,至于杀不杀得掉他,用不着你管。” 她盯着少年野猪头套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指了指地上那个还在昏迷的小姑娘,一字一顿地说:“这车上有人是鬼的同伙,不想让你朋友被人类偷袭死得不明不白,就呆在这,保护好他们,懂了吗?” 说完,她松开握着男孩胳膊的手,转身绕开他,想前往下一个车厢。 “你……你知道那个鬼躲在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姑且能猜到。” 需要避开猎鬼人与普通人类的视线,同时对自己手下的帮凶下达指令。再加上检票员也是他的部下之一,那个家伙所在的地方简直昭然若揭。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不在车头的驾驶控制室,只要她意图将车停下,鬼自会现身。 “……还是抄近道吧。” 说着,少女打开了窗户,灵巧地翻上了车顶。 “喂!津津奈!” 阿芜没理又叫错自己名字的伊之助,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把那个杀千刀的恶心家伙找到这一件事。 车厢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只有远处闪烁着城市中星星点点的光芒。无限号列车就好像是黑夜中的唯一一抹路灯,发出着轰鸣声不断前进着。 强风吹拂着阿芜的脸颊,刚刚被抓出来的伤口微微地有些刺痛。她一言不发地朝着不断冒出浓烟的火车车头前进着,不多时,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毕竟正常人类不会在大半夜放着明亮舒适的车厢不待,专门跑到车顶吹夜风。 “哦呀,早上好可爱的小姐。” 男人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和阿芜在净琉璃镜中所听到的相差无二。 “为什么会醒来呢?就这样继续沉浸在美梦中不好吗?” 他就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下弦之一——魇梦。 “很简单啊。”阿芜冷漠地看着男人:“因为那个梦太假了。” 高贵的出身,和睦的兄弟姐妹,完好无损的父亲,美丽又慈祥的……爱着他们的母亲。 “假得我差点在梦里吐出来,自然就醒了。” “这样吗?”男人的脸上一根根血管清晰可见,表情有些疑惑。“可我明明让你做了个好梦哦,是哪里不对?哥哥?还是父亲?或者是母亲?”说着说着,他笑了起来。“下回让你做个家人互相残杀的噩梦也可以哦。” “哦,这个可以。”阿芜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生气,“你应该直接让我做这个所谓的噩梦。”她勾起嘴角,脸上已经有些紧绷的皮肤被扯得愈发疼痛,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这样我沉睡的时间可能还会更长一些。” 比起那个父母双全的,虚假到令她犯恶心的“美梦”,阿芜说不定会选择这个噩梦。因为在没有阿爹的梦里,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那女人挫骨扬灰一万遍了。 这不就是从前的她,每晚每晚都在试图梦到的好事吗? 话音刚落的瞬间,少女脚下猛然发力,将坚硬的车顶踩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她犹如鬼魅般地闪现在了下弦之一的背后,对男人轻声说道。 “不过很可惜,你拖延时间的目的还是失败。” “……啊。” 同时,阿芜就好像摘水果一般地,把男人的头从他的脖子上取了下来。 “你看,现在你就失败了。” 魇梦的身体失去了头部后瘫软地倒在车顶,他本人的头则被少女提在手中。虽然表情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不过身为下弦之一的他没过多久便又恢复了那游刃有余的笑容。 “你不是人类吧?难道是脱离了那位大人控制的鬼?” 没等少女回答,男人继续道:“鬼之间的战斗得不出结果,就算你现在摘掉我的头,也不会破坏我的计划呢。” “首先,别把我和鬼舞辻无惨那个垃圾相提并论。” 阿芜提着魇梦的头发,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着。 “其次,摘掉你的头只是因为你让我不爽了而已,至于杀了你……” 她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我可是很期待坐在列车顶上看到日出的那一刻哦。” 作者有话要说:猪猪跳起来是因为看到了阿芜一脸血肉模糊地看着自己,本来还昏昏沉沉的,直接给惊醒了。 另外“刹那”和“津津奈”都是伊之助叫错铃菜而导致的奇怪变种名字。 第27章 第 27 章 阿芜看到魇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是什么东西?” “以你浅显的脑回路, 我直接说了你大概也听不懂。” 阿芜此刻简直前所未有地毒舌, 把她几十年的毒舌力都用了出来。 “非得下个定义的话,就是个普通的小杂种而已。” “哼。” 作为一个变态, 魇梦明显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不管你是什么, 用日光杀死我确实是个好办法。” 即使只剩一颗脑袋, 他还是笑得异常灿烂。 “不过如果不能尽快杀死我的话,等我和这辆列车彻底融合, 车里的二百多个人类就会被吃掉, 这样也不要紧吗?” “哦,无所谓啊。” 结果阿芜一句话就把人给怼了回去。 “你吃人关我什么事。” “……” 饶是变态程度强到可以在无惨面前博得一线生机的下弦之一,此刻也彻底哑口无言。 阿芜作为地府的员工, 原本就不能过度干涉现世。再者,她不管这家伙吃人, 不代表地狱在他死后不会追究他吃人。 这些鬼在现世犯下的罪孽,总归会在死后不差一分一毫地在地狱中得到偿还。 “看起来你真的不是鬼杀队的人呢。” “是啊,不是。”阿芜丢下了魇梦的脑袋, 开始朝车头前进。“不过我不觉得那些家伙会让你的如意算盘得逞。” 她不相信以炭治郎的敏锐度,注意不到自己中了血鬼术。再加上他那个情况特殊的妹妹,说不定在她和魇梦扯皮的这段时间里,少年早就已经醒了。 不过高速行驶的列车终究还是太危险了, 还是趁对方没有彻底融合前把车停下来比较好。 阿芜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车头, 跳下了车顶,打开了通往控制室的大门。 “你……?!你是什么……” 阿芜懒得跟八成和魇梦是同伙的驾驶员废话,在对方采取行动前率先打晕了他。 “不会让你如愿的哟。” 然而就在她把人扔在一边, 前往控制台的那一刻,车厢内响起了魇梦那轻飘飘的声音。 原本坚硬的车厢内壁开始变得柔软而崎岖不平,同时,墙上和地上出现了许多肿胀的,长着眼睛的手。 “虽然没能彻底融合整辆列车,不过还是请你死在这里吧。” 阿芜皱起眉头,右手开始蓄力。 “唔哦哦哦哦哦哦!!!” “给我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两声大喊响起,两道残影一前一后地冲进了驾驶室。 “兽之呼吸·肆之牙 碎刃霏霏!” 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挥舞双刀,将那些恶心的肉手统统斩断。 “铃菜小姐!” 同时,灶门炭治郎的声音也在阿芜耳边响起。她下意识地朝嘴平伊之助身后的少年看去,刚好对上了那双红色的眼睛。 然而还没等阿芜说话,少年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惊恐。 “铃……铃菜小姐?!你的脸?!” 他越过伊之助,冲到了阿芜面前,表情非常关切。 “你受伤了吗?我从梦中苏醒就闻到了血的味道……难道是鬼……” “我没事,这不是鬼弄的。” “诶……” 然而此刻的局面并不能让几人闲下来好好聊天,因为车厢内壁被破坏的部分已经开始再生了。 “唔……伊之助!这个地方的正下方有很强烈的鬼的气味!” “我才是老大!不要命令我!” □□着上半身的少年一边大喊,一边挥舞双刃,朝地板发动了攻击。 绽裂的地板下,是一节一节,巨大又惨白的骨头。 然而魇梦又怎会让二人如愿砍断他的脖颈。 地面忽然生出了层层节节的肉块和手,在阻挡了炭治郎攻击的同时,将伊之助砍开的切口再度合了起来。 “可恶……愈合速度太快了。” “……炭治郎君,伊之助” 就在这个时候,阿芜出声叫住了他们。 “铃菜小姐?” “啊?干嘛?” 阿芜一把将昏迷在地上的列车员捞起来,扔给了两名少年。 “看好他,抓住东西扶稳了。” “……诶?” 还没等两名少年反应过来,阿芜举起了右拳,狠狠地朝刚才伤口愈合的地方砸了下去。 “轰隆!!!” 只听一声巨响,伴随着强烈的震动列车的地板应声而裂,随后,整辆车强烈地摇晃了起来。 “诶……诶——————?!!!!” “啧……麻烦死了!” 车头的部分与下弦之一的融合太过紧密,即使少女一击击穿了地板,下一秒,裂开的地缝就会迅速愈合,而且这个手感也已经不是钢铁或是岩石的触感了。 阿芜转而从墙面的缺口跳出了车厢,立在了车顶上。 她深吸一口气,脚下发力,从列车顶端轻轻一跃,落到了前方的铁轨上。 “所——以——说——!” 看着迎面而来的巨大钢铁怪物,半边脸上满是抓痕与鲜血的少女仅仅只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给我停车啊死变态!!!!!!!!!!” 伴随着又一声巨响,阿芜硬生生地用双手接住了巨大的火车车头。 “诶——————?!!!!铃菜小姐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 高速行驶的列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耳边回荡着两名少年的惨叫声(??),阿芜能感觉到自己被惯性不停地往后推着,同时脚下的鞋子好像也被磨破了。 其实她完全可以把车头举起来,将整辆列车从铁轨上甩出去,但这样的话车上的乘客势必会受到伤害,所以她不能这么做。 早知道她刚才就不该跟那个变态罗嗦那么多,应该先去控制室停车才对! “给——我——停——下——来——!!!!!” 少女使出全身的力气,双手已经将铁质的车头捏到变形,但在她怪力的阻挡下,列车真的慢了下来。 “火之神神乐!碧罗天!” “嘎啊————!!!”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灶门炭治郎的怒喝,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阿芜感觉到手中的车头力道忽然变得轻了起来。 同时,她也看到列车上四处都冒出了与刚才车厢内部相似的肉块。 少女条件反射地举起车头,然后使劲往边上一甩。 那火车车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直接切断了一样,径直被她给扔了出去。 这个瞬间,阿芜确定炭治郎已经成功砍下了与列车融合的魇梦的脑袋。 不过事情还并没有结束,虽然砍断了鬼的脖子,但此刻成为了其身体一部分的列车,开始像是一只巨大的,濒死的蜈蚣一般,疯狂扭动起来。 “糟糕!那家伙脖子被砍断打起滚来了!” 耳边响起伊之助的大喊,阿芜内心疯狂冒火,瞬间开始破口大骂:“死就死了屁事还这么多!” 说着,少女迈开步子径直冲到被砍断却仍旧不断扭动,已经脱离了铁轨的列车面前,纵身一跃,跳至半空中。 在空中停留的几秒内,阿芜确认了列车与魇梦的融合程度,然后向着扭动得最厉害的地方,径直落了下去。 “给我安生点!!” 她这一踹,虽然粗暴,但却十分有效。这一击的惯性让原本因为魇梦挣扎而几乎快要脱轨而出的几节车厢,硬生生地翻在了铁轨上。 并且万幸的是,魇梦并没能彻底融合所有车厢。跃至半空中的时候,阿芜发现最后四节车厢已经停在了不远处,想来应该是苏醒的炎柱与少年们发现了列车有问题,所以将其断开了吧。 不得不说,这个举动给她强行停车以及拉住脱轨车厢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真的八节车厢一起开始打滚的话,就算是阿芜也没办法在不伤到任何人的情况下,把车扯回轨道的。 她从车上跳下去的时候还特地确认了一下车厢里头的乘客有没有事。 很多人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摔下了座位,七扭八歪地倒在一起,但并没有人被甩出车厢。这些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人已经开始互相搀扶着试图从车内逃出去了。阿芜还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下没人被压在车厢下头,才转身朝车头那个方向走去。 如果刚才自己没听错,炭治郎应该是使出了火之神神乐? 嗨呀好可惜!她站在车头完全没看见!! 不知道现在跑过去让炭治郎君给她示范一下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阿芜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因为她跑了两步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两名小少年,以及……身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 少女停下了脚步。 脸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刺痛着,刚才用力过度似乎又把自己挠烂的地方扯开了,证据就是她的衣襟上沾着湿润的鲜血。双手双脚虽然都没什么事,但她的和服早已因为列车的原因而变得破破烂烂的。 这样的自己,无论如何都和人类挂不上钩吧。 ……她改变主意了,要不还是趁现在没人注意到自己,先离开吧。 “啊!是铃菜小姐!” 然而灶门炭治郎君那堪称作弊器的鼻子并没有放过阿芜。 “喂!水菜你……” “先等一下。” 两个孩子注意到了阿芜,似乎想要迈开步子,但却被身旁的炎柱阻止了。 阿芜注意到炼狱杏寿郎的脸上并没有挂着微笑。 “虽然听灶门少年和猪头少年的话,是铃菜小姐帮助了他们二人,阻止了列车倾覆。但恕我冒昧。” 男人睁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右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 “铃菜小姐并非人类吧?为何要三番五次地帮助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用肉身去挡火车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请勿学习。 炭他们的行动轨迹是这样的,阿芜走了没多久祢豆子就从箱子里出来,然后用血鬼术叫醒了炭,后来大家就都醒了。魇梦感觉不妙,所以放弃了彻底融合整个火车,只融合了车头和前四节。但他真的死都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够徒手怼火车(憋笑) 阿芜的怪力……看过fgo第七章的人可以对比一下扔手斧的羽蛇神大姐姐。当然她没大姐姐那么猛,二分之一差不多吧…… 感谢在2020-01-21 23:32:07~2020-01-23 01:5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冥兰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第 28 章 炼狱杏寿郎的身上并无杀气。 但阿芜能感觉得出, 一个武艺近乎到达人类巅峰阶级的高手, 此刻正在戒备着她。 “三……三番五次?” “在那田蜘蛛山的时候,我们曾经收到一位下级队员的证言。他声称有一名神秘女子在他与傀儡战斗的过程中, 对他伸出了援手。” 炼狱杏寿郎说着, 微微偏过头, 看了一脸疑惑的炭治郎一眼。 “那名女子说自己是上山找人的,找的就是灶门少年你。” “诶?我?!” ……啊, 说的应该是村田吧?因为她上山也就帮了村田和伊之助两个人, 而且也没来得及去找炭治郎。 “帮助了那名队员的女性,就叫做铃菜。”炼狱没有停下来,继续道:“今天在车上看到灶门少年和猪头少年都与你相识, 我已经在怀疑你是否就是那日出现在那田蜘蛛山的人了。” “而现在,我已经彻底断定了你们是同一人这件事!” “炼……炼狱先生……铃菜小姐她不是……!” “我明白!”炎柱笑了起来, “能够奋力守护列车上无辜的乘客,在那田蜘蛛山中帮助了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样的人定非恶徒!”男人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然而他那放在刀柄上的右手却纹丝不动。“但我仍然想问问这位小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与鬼舞辻无惨有何关系?” “……” 阿芜看着炼狱杏寿郎,他的眼中并没有恐惧与敌意, 即使与她对视, 目光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唉,坦白说,因为魇梦死得太便宜了的关系, 她现在心里憋着的那股气还没发干净呢。但面对炼狱这样直来直往,充满热情的人,阿芜即使一肚子火,被对方清澈的眼睛一看,大半的怒意也都化为了无奈。 “之前和鬼舞辻无惨还没什么关系。”少女瞟了眼身旁已经千疮百孔的列车,“今晚过去,就是仇人关系了。至于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她的目光在伊之助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又无声无息地滑开,“只是想替某个人完成未能实现的愿望而已。” 说着她又看向红发红眼的卖炭少年,今天在列车上阿芜并没有看到他的家人们,大约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啊,不过我和炭治郎君的相遇真的纯属偶然哦,之前在浅草吃面的时候认识的。” “铃菜小姐……” “我确实不是人类。”阿芜耸了耸肩,“不过我也不是鬼,不信的话和你们一起看看日出也可……”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急速朝此处接近。阿芜神色一凛,瞬间从闲聊模式切换进了战斗模式。 “咚——!!” 那急速接近的东西狠狠地砸到了距离少女身后不远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巨响,距离比较近的阿芜甚至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她面前的炼狱明显也感受到了什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原本那一丝淡淡的笑容,也从他脸上消失了。 扬起的尘土遮盖了众人的视线,但阿芜却感觉到了杀气。 那是与魇梦不同的,带着侵略性的,非常直白且刺骨的杀意。 她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开始躁动了起来,同时那已经被压下去的怒意与破坏欲,也再度渐渐地苏醒了过来。 阿芜在逐渐淡去的烟尘中,看到了一个男人。 有着一头淡红色的头发,满身刺青,身穿短褂,赤手空拳的男人。 而他的双眼中,则刻着上弦叁这几个字。 ……没想到一个晚上,她居然能遇到两名十二鬼月。看起来鬼舞辻无惨想杀死柱,剿灭鬼杀队成员的心情确实很强烈。 还是那句话,你有本事派部下,你有本事自己上啊?连上阵杀敌都不敢,只敢躲在手下背后用女装无能狂怒的胆小鬼! 下一秒,蹲坐在地的鬼动了。 只见他敏捷地越过阿芜,出现在了炭治郎与伊之助身后,带着劲风的拳头直指两名尚未反应过来的少年! ?????小子,你打哪里????? 当然炼狱杏寿郎作为九柱之一也不是吃素的,他在鬼出现在他们三人身后的下一秒,就立刻转身拔刀使出了呼吸法,劈开了对方带着杀意的拳头。 男人几个跟头跃至了炎柱的攻击范围之外,就在这转瞬之间,他那连皮带骨被切开的手臂,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啊。 “刀不错啊。” 鬼看上去有些高兴,他舔了舔手上的血液,看着炎柱的眼神中带着残忍的笑意。 然而阿芜根本没心情听两人在说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家伙直接越过了她,去攻击别人了! 他!无!视!了!她! 在她三千多年的打架生涯中!没有什么人会忽略掉她而去和别人战斗的,没有!!!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怎么?看不起她吗?!! “你也变成鬼怎么样?” 然而就在少女因为怒火,大脑轰隆作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一句话忽然就这么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阿芜回过神抬起头,就看到那个上弦之三,正在用愉快的笑容询问炎柱是否要变成鬼。 当然,身为炎柱的炼狱严肃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是猗窝座。” 上弦之三显然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说辞。 “杏寿郎,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还没有踏入至高领域。” “因为你是人。” 阿芜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是啊,炼狱是人,炭治郎是人,伊之助是人。既然是人,就会老,就会受伤,就会死亡。哪怕他们死后前往天国或是地狱,也总有一天会再度投身于轮回之中。 这就是人类,六道中最为弱小,寿命最短的存在。但却也是变数最大,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老去或是死亡,都是人类这种短暂生物的美。” 就像炼狱杏寿郎回答的那般一样,对拥有漫长寿命的少女来说,人的一生就像烟火一般,转瞬即逝,却形色各异。 因为各不相同,所以才会显得弥足珍贵,因为短暂,所以才会爆发出最美的光华。 “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变成鬼。” 在炼狱杏寿郎拒绝了猗窝座的同时,阿芜也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不会让对方杀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在二人谈崩了的瞬间,她动了。 就在猗窝座杀气暴涨的同时,阿芜脚下发力,一个猛冲来到了炼狱身前,然后牢牢架住了鬼那凌厉的一击。 在握住那男人的手臂那一刻,被力道反震得双手发麻,脸上的伤口再度崩裂的少女就知道上弦之鬼的实力确实与下弦有质的不同。 她刚才明明避开了猗窝座的一击直拳,然而那拳风却仍然给她带来了伤害。 这是一个值得她认真对待的敌人。 “我说……这位猗窝座先生,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人?” 在与男人角力的同时,阿芜感到自己脸颊正如火烧一般地疼痛,但她并没有感到恐惧,反倒开心地笑了起来。 然而上弦之三的笑容却消失了。 “怎么?刚才不是还直接忽略了我?是压根不屑把我当作敌人……” 察觉到手中对方那骤然有些僵硬的手臂和紧绷的肌肉,阿芜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 “还是说你不打女人?“ 恶鬼脸上的惊慌之色转瞬即逝,却仍旧被与他仅有一掌之隔的少女捕捉到了。 不得不说,这个发展……让阿芜也愣了一下。 草,她就是瞎猜的,怎么还猜中了?!原来无视她只是因为不打女人?你是哪个山窟窿里爬出来的纯情少年吗?! 一想到自己抓的很可能是个纯情少男的胳膊,阿芜瞬间就有点尴尬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也稍稍松了点。 猗窝座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上弦,便立刻挣脱了少女的钳制,飞快地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说呢,她觉得对方脸上那个表情绝对是惊慌,绝对的。 阿芜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对方:“你真不打女人啊?” “……没有人类能够徒手接住我一招,你是什么人?” 然而对方规避了阿芜的问题,反倒是阴沉着脸摆出了起手势。也是这个姿势让阿芜确认,猗窝座的功夫应该得到过系统性的训练。 鬼可没有传授武艺这种活动,更何况鬼舞辻无惨自己都是个不让部下私下聚会的无能上司。 也就是说他的这一身武艺,是在人类时期学会的。 明明为了追求强大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魔道杀人无数,却从来不对女人动手……哪怕她不是人类,且实力很可能与他相当。 真是个矛盾的家伙。 不过这却削弱了阿芜内心的杀意,更激起了她对面前这个男人过去的好奇。 “你都说了没有人类能接住了,那我肯定不是人啊。” 她深吸一口气,同样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虽说是不杀女人……不过你不是喜欢和强者战斗吗?” 白泽那边有一个说法叫做“以武会友”,虽然对方现在是敌不是友,不过阿芜还是想会一会这位上弦之三。 不知道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究竟是不是如他所言一般地早已修练至至高领域? “既然如此,那就和我战斗吧。” 阿鼻地狱的行刑人在此刻,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带着嗜血之意的微笑。 说起来,她确实也好久没有舒展筋骨,和人打过架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阿芜不知道三哥是被强买强卖,所以靠他的话推测他是为了追求强大所以变鬼。 当然我们知道怂怂到底干了什么狗逼事儿,所以请不要介意我隔几章就要cue一下他怂……我忍不住,真的,一想到三哥他的过去我……我杀了怂怂剐他一万次的心都有 猗窝座不打女人是得到童磨盖章认证过的,不吃也不杀,估计看到女性鬼杀队员也不会动手的程度。因为童磨说了一句:“而且那位大人最后竟然默许了。” “最后”“竟然”“默许” 也就是说一开始没允许,并且说过他很多次,但是没卵用。考虑到某人训部下的时候的方法…… 好了,不说了,我继续在心里把怂怂剐一剐(喂你冷静点!) 第29章 第 29 章 “顺便一提, 我绝对比你强, 所以你完全不用介意我的性别。” 虽然浑身的战意都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但阿芜还是好脾气地提醒了一下对面。 “手下留情的话, 会后悔的哟。” 然而即便她浑身的杀气与战意皆已倾泻, 站在对面的上弦之三也已经戒备到了极点, 他却仍旧没有像刚才那样先发制人。 既然不攻过来,那就由她先手吧! 阿芜脚下微微一动, 猛地冲向了上弦之三, 向他展开了攻击。 说实话,她不擅长空手战斗,也并没有受到过系统性的武术指导。但即便如此, 那份天生的怪力与丰富战斗经验,也让她猛然间与男人打得有来有回。 当然, 猗窝座对她放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即使已经展开了战斗,男人面对她的拳头和踢击,也都是以闪避为主。同时, 他身上那股面对炎柱时的阴森气息与杀意,也减弱了不少。 阿芜能感觉到,他对她毫无战意。 这个认知让少女顿时有些不爽。不打女人倒是挺好的,但她这边态度都拿出来了, 也动手了, 再不还手,那就有点看不起人了吧。 想到这,阿芜调动全身的力量, 加快了攻势与攻速,瞅准一个间隙,猛然向猗窝座的面门挥出一道右直拳! 男人来不及躲开,伸出双手交叉在面前,挡住了她这足以打飞火车头的一击。 他瞬间飞了出去。 但阿芜没有停下来。 “所以……” 她下盘发力,猛然冲向飞出去的猗窝座。 “还手啊!!” 这次,她直接击中了男人的下巴。 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来不及挡住这一拳的猗窝座高高地飞上了空中。 下一秒,阿芜出现在了男人的上方。 在空中短暂停顿的这个瞬间,她抬起右脚,狠狠向下一踹,将同样停在半空中无法动弹的恶鬼一脚踢回了地面。 “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与飞溅的土块,上弦之三被某人用怪力直接踢进了地里。 下个瞬间,满脸是血的猗窝座从地表一跃而起,冲向了仍旧在空中下落的阿芜。 她无法在半空中改变位置,硬生生接下了男人的一击,同样飞了出去。 “轰隆————!!” 后背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阿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摔进了已经残破不堪的列车里,原本停留在轨道上的车厢则直接被惯性推离了铁轨,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然而猗窝座并没有乘胜追击。 额头上有湿润的感觉,阿芜的视线变成了红色。 意识到他仍然没有使出全力的她怒极反笑。疼痛并没有让少女冷静下来,反而让她更加兴奋了。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说着,她抓住身后的车厢。 “使出你的全力,攻击啊!!!” 说着,阿芜挥动右手,将早已看不出形状的列车车厢狠狠地扔向了那站在远处的上弦之三。 在男人闪身躲避的那一刻,她趁机冲向了对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传来什么人的笑声,阿芜看到猗窝座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接着,他伸出右拳,正面接下了阿芜的一击。 以二人为中心,拳与拳的碰撞形成了一阵强风,将阿芜的头发都吹了起来。但从对上这一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猗窝座赢不了自己。 仅仅一秒钟后,男人的手臂便开始崩坏。 “不要——!!!”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带着哭腔的尖叫。 “狛治哥哥!!!!” 狛治?是谁? 就在这怔仲的一刻,阿芜看到了眼前的猗窝座。 此刻的上弦之三,早已浑身是血,右臂的骨头斜斜地从肘部穿了出去。他的腹部还有一道正逐渐消失的凹痕,那应该是刚才被她踢到的地方。 猗窝座的脸上没有笑容。 但令阿芜不解的是,此刻,他的表情充满了疑惑。 就在少女停手的瞬间,上弦之三找到机会,飞快地跳离了她的攻击范围。 “狛治……哥哥……”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这次阿芜看到了那个说话的神秘人。 在战场的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雪花图案和服的,美丽的少女。 她看上去焦急又悲伤,眼泪簌簌地往下落,而她看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阿芜战斗的上弦之三。 等等……他不是叫猗窝座吗? “……你很强,我承认。”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猗窝座,却好像没有听见少女的呼唤一般,沉着脸与阿芜说话。 “但我无法与你战斗……我不跟女人动手。” 阿芜这才意识到,那个小姑娘,应该不是活人。 “住手……住手吧……狛治哥哥……” 也因此,那任何人听到都会为之动摇的,仿若泣血一般悲伤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听到。 上弦的鬼已经有百年时间没有换人了……这个小姑娘,在猗窝座的身边徘徊了如此之长的时间,却仍然没有变成地缚灵吗? “……为什么不跟女人动手?” 阿芜抿了抿唇,那名少女的呼唤实在是太过于真切,以至于让她强行压下了体内汹涌的战意,只为问问眼前这个充满着矛盾的上弦之鬼。 是的,矛盾。 明明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不折不扣的恶鬼之行,但他的战斗时所使用的招式却让与之交手的阿芜感受到了一种不属于恶鬼的“光明磊落”。 不似为求武道而放弃一切的狂人,也不似冷血无情只求效率的杀手,更非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小人。 阿芜断定,创造出猗窝座所使用的拳法雏形的那个人,绝非她认知中的任何一种恶人。 因为这并非夺取人性命的武功。 然而化身为恶鬼的青年却已经不知道用这套拳法,葬送了多少猎鬼人。 阿芜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使用这样的拳法去杀人的。 然而男人却沉默了。 他仿佛魔怔了一般,连眼神都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涣散了起来。 “我……唔……!”猗窝座捂住了自己的头,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少女,此时此刻,他对着少女的视线中,总算是添上了一丝杀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因为她们是弱者……对,因为女人甚至连弱者都算不上而已!” 阿芜用余光看到了那名少女亡者。听到恶鬼的话,她似乎已经连呼唤都已经做不到了。只是捂住自己的嘴,明明在场的人都看不见,听不到,却仍然无声地哭了起来。 “……那你又为什么厌恶弱者追求强大?” 注意到猗窝座的动摇,和他捂住头部的动作,还有那个牵强的理由,阿芜目光闪烁了一下,又问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住口……住口……!” 拥有青年外貌的上弦之三神色愈发动摇,在少女的逼问下,他竟然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 电光火石之间,阿芜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想法。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微微一动,瞬间出现在仅距猗窝座有一掌之隔的正前方。 “我说……”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那刻着代表其身份的字的双眸,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和对方才能听到。 “你……真的叫猗窝座吗?” 阿芜在恶鬼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上,看到了一瞬间的空白之色。 “……小心!!” 然而下一刻,随着炼狱的大喊,原本已经开始动摇的上弦之三,仿若被触到了什么开关一般,瞬间暴怒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愤怒咆哮,向近在咫尺的少女发动了充满了杀意与愤怒的雷霆一击。 只是动了的人并不只有他。几乎同一时间,身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化作一道烈焰,冲到了阿芜的身边,挥出了他那蓄势待发的一刀。 恶鬼的斗气与剑士的剑气相撞,爆发出了强大的气流,同时,三道身影同时向两个相反的方向退了下去。 “喂?!!!你……!” 鬼杀队一方,撤退的是阿芜而非炼狱杏寿郎。但此刻,活了许久的她,震惊之色不亚于在战场边上旁观的两名少年。因为身为人类的炼狱杏寿郎,保护了她。 虽然以登峰造极的一斩,抵消了猗窝座爆发式的一击,但在那个瞬间,将阿芜挡在了身后的炼狱杏寿郎,仍旧收到了不小的伤害。 “……呼……呼。” 男人喘着粗气,不知何时,他的脸上早已染满鲜血。 而另一边,捂住头部的猗窝座,面目早已因为愤怒与激动,扭曲得与真正的恶鬼无异。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我是为了那位大人而变强的!!!碍事的人统统都消失吧!!!!” 他的脸上暴起了不正常的青筋,口中的言语也仿若野兽咆哮一般。 可当他摆出架势,准备再度发动血鬼术的那一刻,阿芜看到了那名一直哭泣的少女亡者,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狛治哥哥……!!” 即使身为亡者,不被任何人听见和看见,在这一刻,仿佛雪花般晶莹而脆弱的女孩,还是奋不顾身地抓住了那名恶鬼的手臂。 “求求你……已经……够了啊!!” 今夜最令阿芜感到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猗窝座在即将发动血鬼术的前一刻,猛然甩动手臂转过身,看向了自己身后。 然而在这个瞬间,恶鬼的视线,无声无息地与少女所站的位置错了开来。 上弦之三并没有看到那个一直陪伴在其身边的亡者。 他只是徒劳地四下寻找着什么,似乎是想要找到那个扰乱他心神奇妙因素一般。 生与死,就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满身刺青的恶鬼,与泪流满面的少女,彻底分隔在了两个世界中。 作者有话要说:狛恋真好吃。(说着吸了吸鼻子) 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漫画和单行本附页,三哥的拳法,也就是素流应该是他师傅自创的,毕竟他师傅说过自己开了家道场,但因为没有学生所以也没啥收入。 ……总觉得这章好像玻璃渣多了点……但我对狛恋是真心的!!! 第30章 第 30 章 阿芜看到少女的双眸中, 那带着欣喜的希望之火转瞬即逝。 “……” 她没有再试图攻击对方, 扶住了受伤的炼狱,沉默地看着猗窝座突然做出怪异的举动。将目光放在了那个放下双手, 神情失落的少女身上。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强烈, 原本站在青年身后的女孩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地抬起头, 刚好撞上了阿芜的目光。 “啊……诶……?” 那女孩子慌张地左右看了看,又向后退了几步。 看到那孩子微微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阿芜下意识地勾起嘴角, 偷偷朝小姑娘露出了一个非常友好的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 然而不巧的是,将视线转回二人这边的猗窝座,恰好也看到了少女露出的微笑。 阿芜没理对方, 扭头确认身旁炼狱杏寿郎的伤势。 “……你没事吧。” “轻伤而已,不碍事。” 一句话让她原本已经被压下来的火蹭一下又冒了出来。 ……当她是傻子吗?! 正常人类正面承受猗窝座的一击, 别说受伤了,直接被打得四分五裂去三途川夺衣婆那报道都有可能。即使身为炎柱的他用呼吸法与斩击,抵消了一部分攻击, 但伤筋动骨绝对是有的。 不然哪来的一脸血?凭空喷出来的? 万一肋骨断了,戳到肺,那就完蛋了! 一想到人类的身体是多么脆弱,阿芜一把按住炼狱杏寿郎的肩膀, 自己则站起了身。 “笑你傻。” 她扬起下巴, 一脸“你是笨蛋吗”地看着明显余怒未消的上弦之三。 “怎么,气得头脑发昏连天色都注意不到了?” 话音刚落,恶鬼的面孔骤然变色。 是的, 现在早已不是无限列车行驶的深夜时间。在众人与魇梦,猗窝座二鬼接连战斗的过程中,天色渐渐转明。再过一会儿,象征着清晨的朝阳,就会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 鬼可以肆意行动的时间,即将结束。 猗窝座毫不犹豫地转身,开始飞快地朝森林跑去。 同时,阿芜感到自己手下,炼狱杏寿郎的肩膀骤然开始发力。但她仍旧纹丝不动地按着对方的肩膀。 “糟糕!那家伙要逃跑了!!” 猗窝座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此处,两名一直观战的少年也来到了炼狱与阿芜的身边。 “啊,炭治郎君,刀能借我用一下吗?” 见猗窝座已经跑得有段距离了,阿芜松开了炼狱的肩膀,招呼了一下离自己比较近的红发少年。 “……铃菜小姐?” 虽然看上去有一堆问题想要问,但少年只迟疑了两秒,便毫不犹豫地递上了自己的日轮刀。 “咳……那啥,不好意思啊,炭治郎君。” 先对慷慨借给自己武器的少年道了声歉,随后,阿芜甩手,瞬间将那柄看上去还挺新的日轮刀甩了出去。 伴随着一道劲风,那柄刀笔直地射向了已经逃进了树林中的猗窝座,正中他的胸膛。 “告诉鬼舞辻无惨那个胆小鬼!”阿芜沉下声,对着骤然停住的上弦之鬼下了战书。“让他洗好脖子等着挨揍吧!!” 猗窝座愤怒地回过头看向阿芜,但逐渐升起的朝阳让他不得不迈开脚步,继续向阳光无法照射到的森林深处跑去。没过多久,这名实力雄厚的上弦之鬼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可恶……让那家伙逃跑了……喂!水菜你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要阻止我?” 除却一时间因为刀被丢出去而愣住了的炭治郎,伊之助与身为炎柱的炼狱,显然对阿芜的行为非常不接受。 前者听起来怒气冲冲,后者更是缓缓地站起了身,周身散发出了独属于柱的威压。 少女松开了按着青年的手,本想向后退几步,但却反被其握住了手臂。 她只得耸了耸肩:“看在他全程对我放水的份上,给他个面子……啊,顺便再跟某人下个战书。” 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那个哭泣的少女的亡魂,不过阿芜确实也没有瞎说。明眼人都能看出在刚才那翻天覆地的大闹中,上弦之三即使被压制得很厉害,却仍旧不肯对身为女性的她动手。 而那份战书就简单了。她是直接越过了猗窝座,把这份挑衅下给了鬼舞辻无惨。 反正只要对方去跟那家伙汇报,那个小心眼的家伙自然会记住她的脸。 若无惨继续做个缩头乌龟,就得持续受到她的嘲讽。而当他想出口恶气来找自己的时候,就别怪她把这家伙直接打进地狱了。 不过除了上述所有原因之外,导致她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则是身为鬼杀队支柱的,炼狱的伤。 “还有就是……阻止某个已经受了伤的人上去送死。”阿芜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青年,“我知道鬼杀队可以为了杀鬼倾尽所能,不过想要保护那些无辜之人,想要杀死无惨,你们自身的性命同样重要。” “这次你放走那只上弦……只会有更多的人陷入不幸甚至死亡!” 阿芜当然知道这件事,但上弦之三即使死在这里,无惨也会去寻找新的,渴望化身为怪物的人类,然后变本加厉地报复这些以肉身去抵抗不死怪物的人类。 更何况…… “杏寿郎君,你高洁的品德与无畏的牺牲精神确实令我敬佩。”稍稍使劲挣开了对方的手,明明看上去比炼狱还要年幼,但阿芜的口气却变得有些沧桑起来。“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人的一生是十分短暂且珍贵的。”她并没有笑,只是平静地看着这名保护了自己的男人的双目。“所有人最终,都只会通向同样一个地方。” 不论是这些不被大众所知的无名英雄,还是那些从未窥得另一个世界的普通人类,抑或是早已偏离了人之道的恶徒们。 然而,阿芜并非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确实,铃菜小姐与我们不同。”炼狱显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但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不能将鬼杀队或是自己的常识强压在你的身上。” 但他同时也问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尖锐的问题:“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在那田蜘蛛山出手相助,甚至阻止我去‘送死’呢?” “……” 沉默了几秒,阿芜忽然笑了起来。 “明明看上去是个一条路走到底的固执孩子……没想到意外的很敏锐嘛。” 不愧是能让产屋敷当主放心交付任务的九柱之一。 “不是说过了?我很喜欢你的观点。”少女恢复了往常的没心没肺,“而且……”说着,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男人的额头,“到底是谁明知道我并非人类,还要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替我挡下一击的啊?” 她勾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与平时毫无二致。 “我们应该算扯平了不是吗?” 现场沉默了下来,鬼杀队的三人并没有接话。 “铃菜小姐……” 半晌,灶门炭治郎的声音缓缓响起。然而他并不像伊之助那样急躁,也不像炼狱那般直来直往。不如说,他压根就没有生气。 “是在羡慕……炼狱先生吗?” 阿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只能无奈地又一次在心中感慨灶门炭治郎的直觉,与他那个神乎其神的,仿佛被神明祝福了一般的嗅觉。 是啊…… 少女在心中用小小的声音,承认了少年提出的疑问。 她是很羡慕。羡慕炼狱明明身为人类,却拥有如此清澈的觉悟,也羡慕他的这份直爽与敏锐。不过羡慕归羡慕,她和炼狱杏寿郎终归是不同的两种人。 所以在那个时候,少女做出了决定。即使后续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至少那个时候,阿芜是不后悔的。 “……炭治郎君。” “是……是!” 远远的,阿芜听到了我妻善逸的呼喊声。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也正挂在碧蓝色的天空中,惊心动魄的一夜,终究是结束了。 “抱歉啊,把你的刀搞没了。” “啊……没关系的!” 被少女转换得飞快的话题搞得懵了一下,不过灶门炭治郎本质上仍然是个有问必答,有话直说的好少年。 “虽然刚才被惊到了!不过铃菜小姐真的很厉害,谢谢你帮助了我们!” 啧……难怪炎柱喜欢这孩子,这俩人也太像了,不仅像还投缘……你们干脆结拜做兄弟吧真是的! “哦对了,还有你,伊之助。” 准备离开前,阿芜走到了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面前,隔着那个已经有些陈旧的头套,摸了摸男孩的脑袋。 “在列车里的时候,谢谢你啦。” 她说的是自己在试图停下列车的时候,遭到与火车融合的魇梦攻击那件事。 “哼!那是当然!”原本似乎有些失落的男孩抬起头,大声回答道:“本大爷可是最优秀的!” “最后……给你一个提示吧,杏寿郎君。” 与两名少年告完别,阿芜再度看向未发一言的鬼杀队炎柱。 “我之所以能来到这辆无限列车,是因为有人告诉了我情报。”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愿意给你一个答案吧。” 作者有话要说:阿芜就这样默默将锅甩给了主公大人233333 顺便,她非常顺利地拉到了三哥的仇恨,以及怂怂的。 最后,以阿芜的年龄和阅历,她甚至可以把怂怂称为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别因为她脸嫩就真把她当美少女,她教育人的时候就是个老婆婆!(被打死 第31章 第 31 章 告别了鬼杀队的几人的时候, 阿芜并没有忘了已经变成了亡者的魇梦 敲昏了这个变成了亡者还在嘤嘤嘤的神奇变态, 少女拖着人就踏上了回彼世的路。 好巧不巧地,刚回彼世不久, 她就遇到了出勤上班的火车。 “啊!火车小姐!” “嗯?是阿……喵————!?!” ……阿喵? “你……你干什么去了喵??” 这只平时随心所欲的老猫, 少见地表现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态, 发出的惨叫,简直像是谁狠狠地踩了它的尾巴一脚一样。 “嗯?” 阿芜这才想起自己目前还处于破相状态,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暗叫不好。 火车惊讶倒不奇怪,与她相熟的人,都知道在人界能伤到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问题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根本不可能提着人去阎魔厅交差……太扎眼了! 一想到大王很可能会像喷泉一样嚎啕大哭,以及鬼灯…… 擦!对哦!鬼灯!! 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发过誓绝不惹麻烦暴露自己, 然后出去第一次遇到鬼,就把自己暴露了个大半啊啊啊啊啊! ……啊,一想到那家伙那副“你看我说什么”的表情, 阿芜从脑壳到脑仁都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 不知道现在冲回现世求珠世或者鬼杀队收留自己还来不来得及? 手里的亡者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少女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个一看人类时期就不是啥好人的下弦之一。 “啊……没啥,我自己不小心挠了一下。” “哈?!” 大猫甩了甩尾巴,显然一点都不接受这个答案。 “……算了, 你说是不小心那就是不小心吧。” 不过火车毕竟算是阿芜的老朋友了, 作为一只猫妖,它显然不爱多管闲事。 “哦,对了, 这个家伙——”阿芜非常自然地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带了过去,提起了一直拎着的魇梦。“是十二鬼月的下弦之一,我记得是属于火车小姐的工作范畴的吧?” “嗯?让我看看喵~”大猫嗅了嗅还昏着的亡者,“还真是鬼,不过迎接科最近没接到有人类大规模伤亡的消息啊……”说着,眯起了巨大的双眼。“你杀的?” “怎么可能,是鬼杀队的柱和几名队员干的。”阿芜随手比划了一下,“就是上回那田蜘蛛山那几个。” 阻止了魇梦的计划并杀死了他的,确实是炭治郎他们。在这一点上,阿芜真的没撒谎。 “没问题的话,人我就交给火车小姐啦?” 结果某个祖宗此刻却忽然开始耍起了猫咪的本性:“好麻烦啊喵,你自己送去阎魔厅呗。” “……我这不是不方便嘛。” 阿芜心下无奈,伸开双臂,朝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狼狈之态,神情自若地开始甩锅。 “顶着这张脸去太惊悚了,我可不想被阎魔厅当成新的传说。” 不等大猫回答,少女热情地把下弦之一扔上了对方专用的拖车。 “你给我干啥,这可是活生生的业绩啊!你拖那些鬼回去不是有额外工资的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火车那毛茸茸的大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对哦……刚好我最近还要买点新用品。”于是它抖了抖耳朵,迅速接受了这一白来的馅饼。“谢啦!” 阿芜丢完锅,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她下意识牵动脸颊的肌肉,想露出个幅度稍微大一点的笑容,却因为疼痛只是抽了一下嘴角。 因为受伤的部位反复崩裂,原本被她自己挠破的轻伤,也变得有点严重了。 “快回去处理一下伤口。”面对老朋友,火车明显没有对待别的生物那般没心没肺。“不然真的有可能留疤哦。” “知道~你快去工作吧。” 告别了忙着去现世工作的大猫妖,阿芜长吁一口气,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只要不让她现在回阎魔厅面对那堆烂摊子,一个鬼算什么,一百个鬼都能让给火车。 总之还是先回家收拾一下吧,顶着这副样子去上班,被阿八看见了估计又会被一顿嚎。 不过现在路上都是人,自己该怎么回去呢?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最终选择去胧车出租车站坐车回阿鼻地狱。 虽然这个时间点认识的人应该都在上班,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被什么熟人看到,阿芜为了不暴露做出的努力就白费了。 而且身为司机的胧车毕竟是彼世的出租车,死状再恐怖的亡者都见过,她这个样子肯定也不会引起对方的好奇或是惊讶。 完美! 事实证明阿芜想得没错,身为出租车的胧车虽然看上去五官苦哈哈的,但并不爱多管闲事。路上也就只是感慨了一下亡者们的死法实在是花样太多,有时甚至能惊到他们这些个妖怪什么的而已。 路上也没遇到什么熟人,少女非常顺利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不过一回房,阿芜所面临的问题就出现了。 之前因为火车差点脱轨翻车,而后又突然出现了上弦之三,酣战之后,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从魇梦所带来的坏心情中挣脱了出来。 然而当四周陷入安静,少女清洗掉脸上,身上的血迹,坐到桌前想要对着镜子处理一下伤口的时候……那股明明已经被忘却了的,让她几乎感到憎恶的情感,却又一次充盈在了胸中。 只要阿芜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半张脸,梦中那个女人美丽的面容,曾经与她相依为命的阿爹,那些过去的林林总总,就会不可抑制地从她的脑海深处逐渐涌现在眼前。 她试过分散一下注意力,站起身离开了放着镜子的书桌,站在房间中央靠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但却收效甚微。 沾着药膏的棉花棒刚举起来,还没上多少,少女就叹了口气,把镜子扣向桌面,开始发愣。楞一会儿再把镜子摆好,继续刚才的步骤。 就这样拿了放,放了拿,倒了立,立了倒,仅一道伤口,光抹药,阿芜浪费了不少时间。 途中有几次,她甚至都想干脆放弃不涂,就这样让伤口自己愈合长好算了。但一想到那群天天拿自己打赌的部下,阿芜又咬咬牙,继续给自己上药。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将镜子竖起来又放好的时候,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的那个瞬间,少女下意识一个用力—— “啪嚓——!” 伴随着断裂声,以及什么东西破掉的脆响,阿芜屋子里唯一一面可以用来照她脸的镜子彻底退休了。 同时,伴随着可怜镜子的破碎声,阿芜的最后一点耐心也彻底被粉碎。 她呆愣了两秒,随后无声而愤怒地扔掉了还沾着药膏的棉棒。双手握成拳头,忍了又忍,好歹是没把碎镜子和从白泽那买来的伤药从自己屋子里丢出去。 现在倒好,镜子也没了,看来老天爷也在让她放弃这件事。 她就这么直着眼睛,在桌子跟前呆坐了很长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当阿芜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的时候,一声不吭地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顺便用破掉了和服把镜子的“尸体”包了包,随意地扔进了垃圾桶。 话又说回来,自打去了现世,她已经报废了两件衣服了……莫非她真的和现世八字不合? 她的浴室只有一个淋浴间,热水从少女的头顶洒下,虽然令脸上的伤口又开始微微刺痛,但却将身上所有的污渍,都给冲了个干干净净。阿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那些个负面情绪似乎也跟着污渍一起,顺着水流,离开了她的身体。 一个热水澡洗完,她总算感觉好了点。 阿八嚎就嚎吧,反正一觉睡醒,自己又是没心没肺的好汉一个。而且她的恢复力一向都很好,说不定睡一觉起来伤口就愈合得差不多了呢。 然而当她穿好衣服,抱着这些乐天派的想法,头发滴着水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宿舍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阿芜正擦着头发,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她之前有跟手下人说过自己要去现世出差,谁能这会儿来打扰她啊? “是我。” 就这俩字,让原本坐在床边,一边走神一边擦头发的少女猛地跳了起来。 卧槽夭寿了!!怎么鬼灯忽然跑来找她?!!!!! 难道是自己在现世强行插手鬼杀队与恶鬼战斗这件事暴露了? 还有,这个点他不是应该正在阎魔厅上班吗??? 哇靠!早知道刚才自己就不答应那一嘴了!这不是明着告诉鬼灯她已经回来了吗? “鬼……鬼灯大人?” 阿芜不信邪,离门站得远远地,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是我。” …………………………啊啊啊啊啊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来阿鼻地狱干什么?” 门外的青年沉默了一下,给了阿芜一个非常标准的鬼灯式回答。 “刚在阿鼻地狱视察的时候,守门的八百先生看到有胧车出租车朝阿鼻地狱得办事处开过去,告诉了我。” “今天阿鼻地狱没人请假或是迟到。” 除了大半天前已经动身前往现世,所以人不在彼世的阿芜本人。 ……果然,之前应该直接去死皮赖脸地扒着那几个小子,一起和他们回鬼杀队的!! 作者有话要说:运气这种东西,总是一阵一阵的啦(喂! 唉,看在我这几天每天带家里人出去走一天,晚上还回来码字的份上……多给我来点留言吧呜呜呜呜呜诶感谢在2020-01-25 03:22:31~2020-01-27 02: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芙芙、黑色的小揪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 32 章 “你在现世把事都办完了?” 鬼灯看上去并没有对她的事产生怀疑, 只是隔着门板问了问她关于这次现世之行的结果如何。 “呃……是啊, 都办完了,也没啥事……就回来了。” “没遇到鬼?” “……遇到了。”阿芜顿了一下, “不过鬼已经被猎鬼人打败, 亡魂则被火车小姐回收了。”想了想, 她隐去了自己战斗的部分,向鬼灯如实反映了一下结果。 “是么?” 隔着一道门, 阿芜看不到鬼灯的表情, 只是觉得他的声音非常平静且正常。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心虚。 这种风平浪静并不像是真正的平静,总觉得像是暴风雨前般的宁静一般, 随时都有可能化为电闪雷鸣。 “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回阎魔厅跟我和大王汇报情况。” 你看,你看!她刚说完就来了! “就……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刚好又有点累了……”阿芜心里紧张,满脑子急着想出一个比较合适的借口,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累?你?”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东西一般, 连音调都向上扬了几分。 “心……心累啊。所以我准备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听到这个回答,男人沉默了下来。 “阿芜小姐,恕我直言,你现在给人感觉非常可疑。” 几秒钟后, 他的语气明显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觉得我们最好面对面详细谈谈你今天遇到的事。” “我有什么可疑的。”隔着门板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阿芜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总之拖过今天,一切都好说。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大不了直接请几天假,不出去见人不就行了。 “今天就算了吧……我真的有点……” “现在, 给我把门打开。”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男人那低沉而不容置喙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不会说第二次,阿芜。” ……完蛋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让鬼灯听出问题来了,阿芜能感觉到,对方现在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而且是非常不高兴那种。 心底已经凉成一片,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少女只能放弃自己的垂死挣扎,彻底认命。 没事,开门就开门呗,除了扣工资被骂,还能咋地么对吧! 抱着阿q一般的乐观(也可以说是自暴自弃)的想法,阿芜不情不愿地挪着小碎步,缓缓走到自己房间门前,拧开门锁,转动门把手,一点点地将门打开了。 门前,她的青梅竹马一如既往地身穿黑衣,手上还拿着他最心仪的狼牙棒。 一看就是一副去地狱巡逻的样子。 阿芜估摸着如果自己刚才拼死反抗,这个门板的结局大概……不会比自己的镜子好多少。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到男人的瞳孔微微一缩。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谁也没说话。 鬼灯那狭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芜,把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连带着脸上的的伤也变得有些火辣辣地疼。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少女垂下眼帘,侧过脸藏起了有伤的那一面。“事先声明,伤不是对方搞得,是我自己抓的。”阿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你没有其他要问的就快回去上班吧。” 说着,少女下意识伸手,就想把门关上。 结果下个瞬间,巨大的狼牙棒“咣当”一声直接卡在了房间的门与门框之间,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动作。 男人一声不吭地将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搭在门板上。 握着门把手的阿芜感到,有一股非常大的力量正在阻止她将门关上,明显是不想让她躲进去。 自己宿舍的门没做过特别订制,在他俩这个怪力下估计也撑不过几秒钟。一想到这个,阿芜下意识放松了力道。 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也没办法。毕竟比起被其他人看到,她更不想敞着大门睡大觉让众人围观。 “……你进来吧。” 所以她干脆地松开了一直抓着门把的手,没理会仍然站在外面的青年,转身离开大门坐回了床边,给对方让出了一个通道。 “为什么把脸抓烂了?” 鬼灯进屋,也没找地方坐,就拄着自己的狼牙棒居高临下地站在那,看着阿芜。 “没什么,就是自己抓了。” 她满不在意地撇过头,扫视着自己桌子上为数不多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说绘本。 “中了敌人的精神系陷阱,醒过来气不过就抓了。” “哦?” 男人并没有回话,阿芜也没看他,所以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表情。 “对方是可以操控梦境的食人鬼,就是那个下弦之一。”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总之他们的血鬼术不仅仅对人类起效,不过对我来说影响不是很大……对其他鬼族的影响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 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并没有多大的情感波动。 “我倒是很好奇,他到底造了个什么样的噩梦,以至于让你心累到醒过来直接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阿芜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心情还很糟糕,但和鬼灯说话的时候,她心里那满溢的负面情绪都像夏日里的泡沫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了。 “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噩梦……” 想到魇梦那个时候不解的表情,她笑了起来,顺势将话题岔开。 “不过人家当时可是把这个当成美梦给我看的。那家伙给的美梦,甚至能让人类沉迷其中,不惜做他的帮凶去谋害同类呢。” 无限列车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失踪那么多人,被派去的队士下落不明却没有死亡,和这些帮凶都脱不开关系。 不过那些失去联系的队士,恐怕就没有炭治郎他们那么幸运了。 青年没接话,阿芜看着他将手中的狼牙棒靠在了一旁的桌子边,拉过座椅,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怎么不上药?我记得那只四足害兽给你送过不少药膏吧。” “……”少女抿了抿唇,躲开了男人的视线。“屋里没镜子。” “所有员工宿舍都会配备镜子,而且你屋子里的镜子已经换过好几次了” 阿芜下意识朝垃圾桶看了一眼,又迅速地收回了目光,暗恼自己这个藏不住心事的性子。 “就……之前不小心打坏了,然后一直没买。” 鬼灯也朝离他并不远的垃圾桶看了一眼。 “……也是。连碎掉的镜子都没来得及扔,你确实是挺忙的。” 虽然对方没追根究底,更没当面戳破她的谎言。但阿芜就是能从鬼灯那非常官方的敬语里,硬生生地听出一股子嘲讽她的意味。 但一想到自己干的事儿,刚冒出的怒火就又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唉,行吧,这次是自己理亏,他怎么说都无所谓了。 “我没去阎魔厅不就是怕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啰嗦嘛……还有阿八也是。” 觉得自己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阿芜开始光明正大地为自己找理由。 “药涂不涂也无所谓啊,反正过段时间伤自己就好了。” “鉴于你的脸会给手下的员工们带来视觉体验美好的工作经历,为了阿鼻地狱员工的就职率,我觉得阿芜小姐还是对自己的脸稍微上心一点比较好。” 阿芜心中顿时狂奔过一群草泥马。 ?????靠!这什么意思?这是在说她只有一张脸还算有用吗?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让你担心我们这里的就职率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哦!” 然而正当阿芜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紧接着想下逐客令的时候,鬼灯却转过身去直接把她还放在桌子上的药膏拿了起来。 “……干嘛啊?” “你不是说镜子碎了没办法上药。”男人看着手中那个明显出自于桃源乡某人之手的伤药,嫌弃地皱起眉,却还是拧开了瓶盖。 这下阿芜有点慌了,因为看这个架势,某人明显没跟她开玩笑。 “我……你放在那我自己之后搞就好了。” 哇靠鬼灯这家伙下手超重的!基本上是上药都能给你搞成上刑的那种力道啊! 连大王平日里肩膀痛都不敢让这人帮着锤两下,生怕他把自己锤地里的好伐! “让你自己弄不知道又会拖到猴年马月去。”说着,鬼灯转过身熟练地拉开她的书桌抽屉,拿出了一根棉棒。“万一真的留疤了,到时候阿鼻地狱的员工就职率就会降低。” 阿芜因为自己青梅竹马这番务实到极点,已经堪称没心没肺的话瞪圆了眼睛。一时间连拒绝的话都忘了说了。 只见男人将药沾到了棉棒上,站起身走到阿芜的身边。“当然,我可以直接增加昆虫与动物狱卒的数量,到时候抱怨的还是你自己。” “不想最后变成这样就给我乖乖上药。” ……等等,怎么最后错的又成她了?! 阿芜没吭气,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鬼灯,一张小嘴撅得老高。但她终究还是没选择反唇相讥或者躲开,而是乖乖抬起了头,让对方给自己上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说的确实也没错。 湿润的药膏接触到皮肤上,令阿芜感到了一丝丝凉意。同时,伤口处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也因为这股凉意消退了不少。 “……啧!” 然而过了不到一分钟,少女就看到自己那个青梅竹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身又回桌前,把抽屉里剩余得棉棒全都拿了出来,还拿着阿芜搁在桌上的空杯子去接了点清水。 ……不是说上药吗?他这是干嘛呢? 干完这一系列事,男人又折回床前。 “闭眼。” 这次他的表情明显严肃多了,连语气都变得有些像刚才门前听到的那个样子。 被鬼灯少有地带着命令式的口吻喝得愣了一下,阿芜下意识乖乖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她感觉到一双带着凉意,触感有些粗糙的手避开伤口,捏住了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昨天留言更少了……大概是我写的没意思吧呜呜呜呜呜。最近真的累,感觉除了虐和过渡情节,根本沙雕不起来orz 阿芜其实也不是说不会撒谎,问题就是……鬼灯太敏锐了。 以及放着她不管,她真的会任由伤口自己长好…… 第33章 第 33 章 阿芜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想要挣脱对方的手。 结果这直接导致鬼灯换了种方式钳制不安分的她。 他松开捏着阿芜的脸, 直接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头。阿芜瞬间整个脑袋都动不了了,紧接着, 凉飕飕的棉棒就直接戳进了她那几道已经有些深的伤口里。 “喂……你……你干什么啊?” 虽然说她对疼痛的忍耐度比较高, 但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痛感抖了一下。同时, 一想到那双手,少女浑身也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闭上嘴别动。” 男人语气中少有地出现了烦躁, 这也成功地让阿芜闭上了自己的嘴, 乖乖变成了个一动不动的人体雕塑。 她感觉棉棒正在自己的伤口里戳来戳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还以为你没有痛觉。”鬼灯一边动手,一边还不忘继续冷酷地嘲讽, “连清理都没清理,就去直接淋热水, 你真的不想要这张脸了是吧?” 阿芜顿时有些烦躁,下意识回嘴道:“是啊,就是不想要, 毁容了最好。” 下一秒,男人按着她脑袋的力道忽然变重,原本为她清理伤口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少女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青梅竹马紧皱的眉头和严肃的表情。 一时间, 谁也没说话。 静默的几分钟后, 鬼灯先开口了。 “你梦到你母亲了。” 他的这句话并非疑问句。 “是啊……梦到了。”随着固定着自己头部的力道消失,阿芜微微向一边坐了坐,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温柔又美丽的母亲, 关心我的哥哥……还有好好活着的阿爹。真是个美梦不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弯下腰,用双手撑住额头,喉头有些发紧:“一想到这就是我的‘美梦’……你知道吗?我当时都快恶心吐了……”说着说着,阿芜失笑出声:“都直接恶心得从梦中惊醒了呢。” 鬼灯沉默着,并没有接话。 “嘛……不过我还是要感谢那家伙的。”阿芜使劲眨了眨眼睛,把那股酸意压了下去,抬起头看着一言不发的青梅竹马。“你知道的,我甚至都已经记不清自己阿爹的脸了。” 少女只记得父亲非常高大。他会让让小小的她骑在头顶,抓着自己那只仅剩的角,带着她奔跑在广阔的荒野中。也会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替尚且年幼的她遮风挡雨。 然而她的阿爹,最后却连尸体都没能留下来。 “……鬼灯。” 阿芜扯了扯脸颊的笑肌,试图给对方一个笑容,但却失败了。 “我真的很像那个女人吗?” 像到会让那些便宜兄弟姐妹对她这个小杂种产生危机感,像到那个女人第一次看到成年的自己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像到那些外人见到她也根本不会想到她的父亲是地狱的大鬼。 “不像。” 面对少女的提问,对方回答地非常迅速。 “我刚任第一辅佐官时,曾有幸得见过阿修罗族的那位大人。” 独角的鬼神双手抱胸,不急不徐地回答道: “说实话,不论是气质还是神态,你们二人都差太远了。” 阿芜嗤笑一声,“当我听不出你是在变相说我没有女人味吗?”然而她却并没有生气,反倒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 少女微微松了口气,挠了挠鼻子,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肩膀。 “现在心情好多了……你把东西放那快回去上班吧,我自己弄就行。” 反正镜子又不是全碎了,她一会儿从垃圾桶里拿出来凑合着用用吧。 “我拒绝。” “……哈?” 男人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没动:“心情好归好,但一个会在受伤的时候去淋热水,连伤口都不清理就直接上药的人,说的话是在不可信。” ……得,说白了还是觉得她不靠谱呗。 “你再这么粗枝大叶下去,哪天因为伤口感染进医院我都不觉得奇怪。” 这话阿芜就不爱听了。 “我刚才不清理只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想弄而已。” 她愤怒地用手拍了拍床沿,以表达自己的不爽。 “老子我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好吗?这点常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就不要明知故犯!”面对阿芜的论点,鬼灯也拔高了声音,“还有,上战场也代表不了什么,不然军队里也不需要随行军医了。” 少女被青马竹马的一番言论怼得哑口无言,“行行行,说不过你这个文官,我放弃,我放弃行了吧?”说着,还闭上眼自暴自弃地撇过头去,“那就请辅佐官大人速战速决,免得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到时候又是我不对。” “阿芜小姐多虑了。”在嘴仗中又一次获得胜利的鬼灯并没有自满,而是顺手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坐到了少女对面。“替手下的员工处理烂摊子也算是上司的分内之事。” 说完,他就闭上了嘴,开始沉默地处理起了阿芜脸上的伤口。 这次,阿芜没有随便乱动,鬼灯也就没有用手卡住她的脑袋。 不过男人的下手力道还是有些重,看着被扔进垃圾桶中沾上了血的棉棒,少女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疼吗?” “嗯……有点。” 结果收到了回答的男人下手没有变轻,反倒是又重了几分。 “哦,疼也忍着。” 阿芜没吭气,就是翻了个白眼。 疼倒不要紧,不过她从以前就想说了,鬼灯这家伙是不是工作忙过头没办法解压所以性格越来越鬼畜了? 不过想想以前小时候,大王给他起名字的时候,他明明很喜欢,还爬到的大王身上去扯人家胡子……这脾气大概是天生的,改不了了。 “……不过还是小时候可爱一点。”回想起儿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少女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不……没啥。” 清理完伤口,终于到了上药的步骤。阿芜这次挠自己挠得比较狠,伤口从额头直接延伸到了下巴。不过比较严重的还是因打斗和说话而多次重复受伤的脸颊部分,别的伤比较浅的地方其实已经开始愈合了。 让阿芜感到庆幸的是,鬼灯总算没有像对待大王那样,直接把一整瓶药像糊墙一样糊在她脸上。 “我说……” 少女看着正给自己额头上药的男人,因为凉意而有些舒服地眯了眯眼。 “我刚才要是不开门的话,你会直接破门而入吗?” 黑发青年瞟了她一眼,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不会。” 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就让阿芜不淡定了。 “因为我有钥匙。” ?????????????????! “事先声明,这钥匙是你给我的。” 还没等少女爆炸,鬼灯先发制人。 “哈??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钥匙???” “你第二十次拧坏自己房间门把手,换上乌头特制的门把手以后亲手把备用钥匙交给了我。” ……等等,说的这么详细,换门把手也确有其事,感觉不像是编的。而且鬼灯也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骗她,又不是啥大事。 但她为啥子没印象?? “就是你们几个拉我去庆祝乌头从屎泥处调回技术开发部那天。” 可能因为阿芜脸上的疑惑太明显,青年贴心地给出了详细经过。 草!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死乌头那天非要给她点度数低的果酒,导致她喝多了有点上头,难怪不记得这件事。 “闭眼。” “……虽然现在问好像有点晚了,不过我那天没太闹腾吧?” 阿芜乖顺地闭上眼,努力回忆那天断片以后到底都发生了啥。 她酒量不好,果酒都能喝断片,度数高一点的洋酒或是白酒更是一杯倒,在酒豪众多的地狱简直是一朵奇葩。 麻烦的是据其他和她比较熟悉的人表示,她断片以后发酒疯和直接睡着的概率基本五五开,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疯砸场子。 估计这和喝酒那段时间她自己的心情有关系。 所以阿芜虽然也喜欢喝点甜甜的梅酒,米酒,但平时为了防止自己喝多了直接破坏饭馆,或是给周围的熟人添麻烦,她都是能不参加饭局就不参加饭局,能不喝酒就绝不喝酒。 “没,你那段时间心情不错,就是抱着阿香哭了好长时间自己房间的门把手。”鬼灯一边将药膏涂到阿芜眼睛附近的伤口上,一边回答道,“然后以托孤一样的口气把备用钥匙给了我。” ……妈的,听人说自己发酒疯时候是个啥样子真的太羞耻了!! “咳……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热,少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过乌头手艺还是不错的,至少那以后我门把手真的没坏过了……唉……” 可能因为脸颊发烫,阿芜感觉涂在伤口上的药膏更清凉了一些。她还挺喜欢这种凉飕飕的的感觉,所以也没着急着把眼睛睁开,乖乖地仰起头让鬼灯继续给自己上药。 “下回等乌头回来,让他帮我做个结实点的镜框。”联想到今天的惨剧,少女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省的之后不小心又把镜子捏碎了。” 阿芜感觉到男人轻轻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开始给那附近的伤口上药。 “恕我直言,不调整好心态,乌头给你做一百个镜框都没用。” “诶呀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闭着眼睛仰着头,懒洋洋地跟青梅竹马耍着赖。 “我真的就是手一抖,当时本来是想把镜子朝下放的,谁知道力道没控制好。你也知道我力气比一般鬼族都要大很多……” “哦。” “以后真的不会了,因为你说不像,那就肯定不像。”说着,阿芜举起右手,闭着眼睛开始发装模做样地发誓言,“我发誓总行了吧?” 鬼灯并没有回应她。 察觉到对方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说得正欢阿芜以为上药已经结束了,便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自己青梅竹马被放大了几倍的俊脸。 鬼灯那狭长的,像是蛇类一般的双眼中,映着少女自己的倒影。 “舍得睁眼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芜下意识一个激灵,顿时从头顶到脚趾尖都不自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朋友说感觉鬼灯会直接把药倒在阿芜脸上。不瞒你说,我也觉得他会这么做……不过阿芜是女孩子,所以还好。被浇一脸这种果然还是大王遇到的可能性更高一点嗯。 好了本章终于公开了我们女主角的种族,留言中有位小可爱猜对了哦,亲亲你a!感谢在2020-01-28 03:08:36~2020-01-29 04: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o.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芙芙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第 34 章 “你……你上完药了?” 愣了足足有三秒, 阿芜才向后靠了靠, 吞吞吐吐地小声问道。 “嗯。” 看到对方那若无其事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被耍了, 少女一时间忘记了刚才的窘迫, 气急败坏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那你跟我说一声啊, 凑那么近吓死我了!” “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自己发现而已,没想到阿芜小姐反应还挺快的。” 不知道为什么, 阿芜总觉得鬼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点惋惜的意思。 “真可惜, 要是有相机能把你刚才那副样子拍下来就好了。” 好的,懂了。这家伙的意思是说刚才她那副样子傻得可以拍下来作为笑柄,绝对是! 嗨呀明明是自己理亏, 但她现在就是好气啊! “……你刚才就是故意想看我出洋相吧?” “你出洋相的样子我又没少见。”鬼灯一边持续跟阿芜回嘴,一边盖上药瓶的盖子, 一脸嫌弃地把东西都放回了原位。 “说起来为什么有这么多那个废柴四脚兽的东西?” 他指的是阿芜抽屉里那几个一看就是出自于桃源乡某人之手的瓶瓶罐罐。 “哦这个啊,之前有段时间我经常去找琴叶。”少女用手朝自己脸上扇了扇风,坐在床边晃起了小腿。“有时候会顺路去找小中一起回来, 就被塞了点。也没几瓶吧?” 虽然白泽看上去很热情,对女孩子也很上心。不过阿芜不爱白拿别人东西,更何况那是她朋友的男朋友,避嫌这个意识她还是有的。 “…………啧!” 阿芜合理推测最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鬼灯和白泽又吵架了。 “诶呀知道你和他关系差, 我也不爱白拿别人东西, 总觉得会欠人情。” 说着,少女头一仰,顺势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踢了踢腿,语气沮丧地继续道: “但他是小中的男朋友嘛,太生疏了也不好,这里有有些东西还是小中送我的呢!” 提到这茬,脑海中浮现出白泽天天搭讪别的女孩子的场景,她忽然有些不爽。 “哼!要不是那家伙是小中的男朋友,平时我才不理他!” 阿芜想翻个身侧着躺,但脸上凉飕飕的感觉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最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家伙了。”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虽然阿芜很想这么回一句,毕竟背后说别人不太好。但想到这是鬼灯,她反倒没了顾忌。 “对谁都好,平等地爱着所有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无情。”她向天花板伸出手,望着灯光下自己那只手的轮廓,虚虚地握了握某只不存在的令她怀念的大手。“可能那只是他的所选择的生活方式而已吧,但……我不喜欢。” 这样的生活方式,总会让她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女人。 “嘛……不过白泽和你是真的八字不合呢,每次看到你俩吵架,我反而会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边出现了鬼灯的面容。 “真难得,你居然愿意跟我说实话。” 说完,男人伸出手,拽住了阿芜来不及放下的胳膊。 “刚上完药不要在床上躺着。” “好啰嗦啊——”阿芜一边抱怨一边任由对方把自己拉起来。“你是我妈妈吗?” 谁知她这句故意学着大王语气的玩梗,却瞬间让鬼灯进入了工作模式。 “学什么不好非得学那个胡子!” 男人脸一黑,直接捏住了她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脸颊,还顺势扯了扯。 “诶呀诶呀疼——!” “在现世的帐还没好好跟你算,现在居然还敢学大王?” 鬼灯的口气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手劲也比刚才帮她清理伤口上药大多了。 “看来阿芜小姐很希望像大王那样受人管束,那可以啊,明天我就调你来阎魔厅实习。” “嘶——!你轻点!轻点!我是伤患啊!”阿芜赶紧服软,开始向某人讨饶:“呜呜呜诶我以后不学大王啦不学啦!” 对方这才松开她的脸颊,皱着眉头整理了一下衣襟,眼神里充斥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嫌弃。 少女委屈地捂住被某人的无情铁手捏得已经有些胀痛得脸颊,嘴巴瘪了起来,瞪着鬼灯不说话了。 “以后还学不学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阿芜连忙摇头:“不学了不学了!” 这人下手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她现在没受伤的那半边脸蛋也好痛啊可恶! 平时明明对夺衣婆都很绅士,为什么自己就要被捏脸被按脑袋还要被骂!她不是女人吗?! 这么一想,那个叫猗窝座的上弦之三———— “啊!!!!”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没跟鬼灯说。 “对了对了!其实这次我遇到了两个十二鬼月!” “什么?!” 这个消息实在是过于猝不及防,饶是平时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第一辅佐官,此刻表情也是少有的震惊。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刚被你一打岔完全忘了嘛……” 被青梅竹马训斥了一声,阿芜顿时有点心虚,连忙将当时的情况向鬼灯和盘托出。 “……总之,上弦之三的猗窝座是个武斗派,以拳术为主要的攻击手段。另外,他不打女人,哪怕和比他实力高出很多的我交手也是一样的。”简单地把人给鬼灯形容了一下以后,阿芜总结道:“是个很奇妙的……嗯……矛盾的家伙?” “追求强大使用的拳法却并非邪道,杀人无数却独独不杀女人吗……确实如你所说,是个相当矛盾的集合体。” 事关情报稀少的十二鬼月上弦,作为地狱辅佐官的青年也认真了起来。 “那名你所说的女性亡者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比起还姑且算是活人的猗窝座,已经身为亡者的那名少女显然更容易,且值得调查。从阿芜的所见,以及她个人的直觉来看,那女孩和鬼化前的猗窝座一定有着非常深厚的羁绊。 “那女孩看上去已经跟在猗窝座身边很久了,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从外貌上来看他们不像是兄妹。” 她回忆着战斗中的所见所闻,努力用自己脑中贫乏的词汇尽量将想说的都说出来。 “她称呼猗窝座为‘狛治哥哥’……我猜这个大概才是他作为人类的时候用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字怎么写,不过这个名字可比猗窝座正常多了。” “还有……” 阿芜犹豫了一下,思忖着该怎么跟鬼灯形容最后女孩抱住猗窝座的时候发生的事。 “还有什么?” “我当时激怒了对方,让他失去理智发动了攻击。但那个时候……本来应该暴走的猗窝座,好像听到了女孩的呼唤一样地停手,并且转过身去了。当时她就站在他的身后。” 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到了亡者?” “不……并没有。”回想起女孩子失落的表情,阿芜心中升起了一股小小的怜惜。“虽然没有证据,不过我总觉得猗窝座不杀女人可能……和那个女孩子有关。” 另外还有个很奇怪的点。 那个时候面对她的连番质问,猗窝座明显是被问懵了。也就是说他并非不想回答,而是无法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鬼灯将座椅推回桌前,“十二鬼月的上弦已有百年时间未曾换过人,那位亡者逗留在上弦之三身边的时间最短也不会超过这个时间,然而从你的形容来看,她并未变为带有怨气的地缚灵。”青年的表情少有的有些严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阿芜当然知道。 这女孩会这样只有一种可能,她的执念即为猗窝座本人。只因那名追求强大的食人鬼尚且存在于世,女孩才迟迟不肯不入轮回。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本该前往彼世,了断前缘的亡者们,长期逗留在现世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最终的结局也都不算好。因为时间会消磨一切,包括记忆与愿望。心怀的期望终究会化为泡影,一旦内心出现怨念与不甘,就必定会越积越大,最终,原本无罪的亡者也会化为为祸人间的恶灵。 “……鬼灯,我能查查有关猗窝座以及那女孩生前的资料吗?”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想让那名女孩离开现世,再找一次上弦之三的难度实在是太大。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愿意告诉阿芜那名女孩和他有何渊源的类型。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从地狱入手,查查亡者们的生前记录。虽然猗窝座作为鬼还活着,但那女孩已经去世,记录科就一定会有她的生平资料。 “这倒不失为一种办法。” 身为阿芜的上司,地狱第一辅佐官的鬼灯此刻明显已经进入了工作模式。 “不过我们并不知道上弦之三作为人类是生活在哪个时代,就算有鬼杀队队员们的生平记录给时间段做一个大体的范围锁定,还是太耗费时间。” 要在整个日本找出两个人类的生平记录,虽然有其中一人的名字,知道另一个人死于少年,但仅有这两个线索,查起来也不亚于大海捞针。 “唔……” 阿芜不甘心地咬住下唇,但脑中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鬼灯说的确实没错,但一想起那女孩不似伪装的悲伤表情,和那双像雪花般晶莹清澈的眼睛。想到她最终很可能会消散在这世间,又或是像猗窝座那样忘却初衷变成连自己追求什么都不知道的“怨灵”,她就有些于心不忍。 果然还是直接杀去鬼舞辻无惨的大本营把他宰了更一劳永逸一些吗?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话,真实的危险发言。(喂 昨天太忙了整个人累得要命,实在不得已断了一天更,我努力补上…… 第35章 第 35 章 “……你说我直接去把鬼舞辻杀了怎么样?” 阿芜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尤其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鬼灯, 她就更肆无忌惮了。 “你知道他躲在哪吗?” “呃……” “知道对方的弱点以及他身边到底还有多少部下吗?” “嗯……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去杀?” 阿芜发誓,她在鬼灯的眼睛里看到了鄙视这两个字。 “……我就是说说而已, 万一真让我找到了呢?” “净琉璃镜是不会借给你的。” 可恶!她本来是想用净琉璃镜确认鬼舞辻究竟身处何方, 顺便查查他身边除了猗窝座之外的上弦都是什么人的!谁知道居然被看透了目的! “……哼, 不借就不借。”少女小声嘟囔着,撇过头故意不看自家青梅竹马, “我要睡觉了, 还请公私分明不会给我开后门的辅佐官大人快回去工作吧,我可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说完,阿芜干脆地翻身上床, 扯过被单盖在身上。 然而,被下了逐客令的鬼灯却并没有离开, 反倒是又拉开椅子悠哉游哉地坐了下来,还随手把阿芜桌上的游记拿过来翻看了起来。 “你……” “别误会,我只是怕阿芜小姐你睡迷糊了, 浪费了我刚才的劳动成果和那只害兽的药。”说着,他从书中抬起头来,狭长的双眼似乎划过一丝戏谑。“你也不想让被八百先生看见以后搞得整个部门人尽皆知吧?” “……果然是老妈子。” “不想睡就别睡,反正你戴着面具一样可以去阿鼻地狱工作。” 魔鬼!这家伙绝对是没血又没泪的魔鬼! 鉴于鬼灯真的言出必行, 阿芜虽然很想跳起来怼他一顿, 最终还是忿忿不平地闭上了双眼,乖乖躺在那试图进入睡眠状态。 眼前被一片黑暗笼罩,耳边时不时传来微弱的, 书页翻动的轻响,整间屋子安静了下来。 但这次,少女的内心不再躁动不安,原本快要溢出来的负面情绪此刻也早已悄声无息地消失了。 阿芜躺在床上拧了拧,小心地侧过身,将涂了药膏的那一面朝上,同时,也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地暴露给了仍然坐在她屋子里看书的鬼灯。 没了烦心事儿,睡意很快就侵袭了少女的意识。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她懒洋洋地打了个盹,放松身体,将意识彻底交给了那挡也挡不住的困意。 半睡半醒之间,阿芜觉得似乎有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那触感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就好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是谁? 少女迷迷糊糊地思考着,想睁开眼睛看看,但双眼却像被粘了胶水一般,怎么张都张不开。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面对如潮水般挡都挡不住的睡意,她最终选择放弃努力,就这样沉入了梦中的海洋。 恍惚间,阿芜做了个梦。 与魇梦编造的梦境不同,此刻,她眼前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空气中弥漫着什么东西被炙烤过后的焦糊味,少女赤着脚站在土地上,却仍然能够感到炎热。 灰蒙蒙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太阳却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不对,不是躲去了哪里,是太阳一开始就不存在。 这里,是地狱。 阿芜注意到,这片空地上,正站着一位身穿和服的男子。 那是一位已经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他的头发早已雪白,饱经风霜的脸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布满了曲折而深刻的皱纹。 衰老虽然夺去了他的容颜,却没有消磨他的意志。老人挺直着腰板,就像一棵松树般,静静地站立在原地。 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日本刀。 阿芜似乎认识这名老人。 “开始吧,这次我可不会看漏了!” 正当她想努力回忆那名老者究竟是何人的时候,耳边传来什么人雀跃的声音。几秒钟后,少女忽然反应过来,那是她自己的说话声。 然而还没等阿芜做出反应,原本静立在不远处的老人忽然动了起来。 他挥动着手中的剑,在她的眼前舞出了一道又一道美丽而凛然的剑招。 空中似乎有火光划过,刀刃划破空气,传来阵阵嗡鸣。老者的剑术已臻化境,一招一式皆可在转瞬间便能令他面对对手立于不败之地。 但此刻,他的招式中并不蕴含杀意。 “……真漂亮……” 明明没有说话,但耳边却传来了自己的喃喃自语。 不过阿芜非常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因为确实如此。 那些行云流水的招式,就好像舞蹈一般,让她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舞剑的老者虽已满头白发,满面沧桑,但他挥舞长剑的姿态,却让少女感受到了一股超脱于年龄之外的,奇妙的感受。 明明身为人类,却强大得不似人类。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恍惚间,剑舞停了下来。 “好厉害啊!!” 阿芜听见自己惊喜地大叫,随即,双脚不听使唤地走向了同样走向自己的老人。 “明明是自创的剑法,但总觉得你挥舞剑招的样子就像在跳祭祀神明的舞蹈一样诶!” “……是这样吗?” 即使向别人做完了高强度的示范,白发苍苍的老者似乎并不觉得累,他甚至连气息都非常的平稳。 “是啊是啊!” 她的声音非常欢快,面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不改自己平日的跳脱。 “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虽然我不擅长使剑啦嘿嘿嘿。” “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老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因为阿芜很聪明。” “诶——还是算了啦,感觉我工作的时候用到的剑法的机会太少了。”说到这,少女的声音中带上了一咪咪不满。“而且啊,被阿八看到又要调侃我装嫩了!” “为什么?” “阿八那家伙说我跟缘一你待在一起就像是孙女带着自己爷爷出门游玩似的……明明我年龄比较大吧!我比他还大呢!” 缘一……对了!缘一!! 脑海中电光火石地一闪,阿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漆黑一片,已经没有了她那毒舌又腹黑的青梅竹马的身影。 阿芜翻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慌慌张张地打开了灯,然后冲到书架前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那是一枚夹在书页中间的书签,上面绘制着日轮的图案。 少女深吸一口气,拿着书签和书,拉开椅子坐回了书桌前。 因为刚才的梦,她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火之呼吸”这个名字了。 不,准确地来说,并不是火之呼吸,而是“日之呼吸”。 那是几百年前,她刚刚踏出阿鼻地狱时,认识的一位朋友所创的剑技。 他的名字叫做缘一。 那个时候,阿芜除了大王和儿时的青梅竹马以及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的阿八,在地狱中也只有他一个朋友。 缘一是个非常奇怪的人,明明天赋异禀身怀绝世剑技,却总是会和阿芜自嘲自己是个无用之人。明明知道阿芜不是人类,年龄也比他大出很多,但仍然事事让着她,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对待。 也难怪那会儿阿八吐槽他俩像一对祖孙,单从外貌和相处情况来看,确实像。 不过秉着英雄不问出处的原则,她从不去问对方说那些话,做那些事的原因。二人就这样在地狱中做了很长时间的友人,直到很久以后,缘一似乎终于看开了无法放下的过去,选择前去轮回。 少女轻轻摩挲着已经有些陈旧的书签的边缘。这是他离开那天,送给阿芜的临别礼物。 缘一走了以后,阿芜拿着这枚书签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喝空了两坛子酒,独自哭成了一个泪人。 上面的日轮图案,与灶门炭治郎那对耳环上的图案十分相似。 以前她怎么没有想到过呢?告诉自己赫灼之子传闻的就是缘一,他所使用的配合呼吸法的剑法,更是与鬼杀队现在所使用的如出一辙。 想到这,阿芜忽然屏住呼吸。 缘一的日之呼吸出现在遥远的过去,最终被灶门家继承了下来,并代代传承,最终化为了祭祀神明的舞蹈。 她记得,缘一的死亡原因似乎是寿终正寝。 然而现在的鬼杀队中,却无一人继承,甚至知道这一呼吸法。 缘一与日之呼吸的存在,就像是被抹去了一般。 坐在桌前,随着回忆愈来愈清晰,阿芜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同时又有些想哭。 因为她想起缘一曾经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很久以前,也有人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我并非毫无价值之人。” 阿芜还记得老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带着悲伤与无奈的微笑。 “……” 少女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书签放在桌上,随即握紧了拳头。 原来这么多年以前,她就已经和鬼杀队与猎鬼人产生了交集。 等等…… 说到鬼,阿芜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上次鬼灯说的,鬼舞辻无惨曾经被追杀到绝境,是什么时候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好,阿芜终于想起来了。连续两章结尾都cue到了你,怂怂你开心吗?(不是 大家也别怪阿芜,毕竟都已经过了四百年了,需要点外界刺激她才能想起来。 第36章 第 36 章 “鬼杀队上一次将鬼舞辻无惨逼入绝境, 还是战国时期的事。” 阿芜记得在去产屋敷家的路上, 鬼灯是这么告诉她的。 “不过很可惜的是,从那次之后鬼舞辻隐藏地更加小心谨慎, 再难抓到他的踪迹, 十二鬼月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成立的。” 那个时候她还跟鬼灯嘲笑鬼舞辻无惨胆小, 被杀过一次就害怕这么久还要东躲西藏。 但现在,一想到缘一生活的时代, 缘一使用的呼吸法, 以及他那出神入化宛若神明的剑术。 还有他对自己出人意料的低评价。 阿芜简直要无法呼吸了。 脸上的伤口部位有些发痒,她烦躁地伸手想抓,停顿了两秒又把手放了下去。 抬头看了眼时钟, 虽然只是做了一个短短的梦,但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距离她睡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少女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戴上了放在屋里以前盂兰盆节时买的一副面具,穿好衣服, 离开了自己的宿舍。 阿鼻地狱办事处的房间规划和阎魔厅相似,员工宿舍和办事处中间只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阿芜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屋里并没有开灯,平日里因为阿八这个大个子存在而稍显拥挤的办事处,此刻显得空旷了许多。虽然所有人都已经回家的回家, 回宿舍的回宿舍, 不过桌上堆放着的文件,墙边武器架随意堆放着的各类刑具,都显示着这间屋子明日也会陷入一片忙碌之中。 眼尖的阿芜看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张白色的纸。 她坐回桌前, 打开了小台灯,细细看了一遍,才发现是阿八给她的报告书。 上面除了阿鼻地狱近期的人员调动,各个小地狱的具体情况外,还有关于铃木累的考核结果。 那个孩子通过了考验,获得了特别许可,近日就会来阿鼻地狱做狱卒了。 看到这个消息,女孩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 不过事已至此,又休息了那么长时间,她现在是想睡也睡不着了。少女干脆打开了办公室的灯,开始靠收拾房间打发时间。他们办事处虽然事儿不多,但员工大多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或者体型有异的非人类,屋子里虽然不乱但也绝对说不上干净整洁。 倒也不是没排过卫生值班表,不过转来转去,这项工作最终还是落在了她这个主任头上。 没办法,谁叫她是体型最正常,要求标准最正常的那个呢? 在擦置物架的时候,阿芜看到了被自己放在高处的,那枚属于地狱鬼族的角。 曾经在记忆中大得有些吓人的鬼角,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断掉的部分早已被磨得没了粗糙的质感,角尖的部分也已经不再锐利。 少女小心地用抽屉里的绒布把角擦了擦,轻手轻脚地把它摆了回去。 待她整理完置物架,擦完地,收拾完有些凌乱甚至没来得及清理的刑具们,再一次抬头看向时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地狱没有太阳,天色也不会蒙蒙亮,不过生活在地狱中的鬼族们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生物钟。 半个小时后,穿上工作用的和服,换上了鬼能面,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阿芜看到了打开办公室大门,拎着便当打着哈欠,明显还有点没睡醒的自家二把手。 ……讲真,她家二把手真的特别居家,不仅会收拾房间(自己房间尺寸是合适的),排时间表,连每天上班的便当都是自己做的。他还喜欢那种用可爱巴拉的花纹布做装便当盒的布袋子。 是的!他会针线!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青面獠牙的家伙,他会给自己缝袖套,缝护腿!! 所以为什么阿八还没有女朋友? 看着自家部下那遍布全身,足足有八十八只,会让很多人密集恐惧症犯了的眼睛,阿芜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 大概……还是因为……不好看吧。 “……主任,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很令人火大啊。” 在自己桌上放下了便当盒,阿八用一种异常嫌弃的口吻对少女说。 “简直就像是看着自己儿子娶不到老婆而发愁的老妈子似的。” “那你有老婆吗?” “………………没有。” 阿芜没说话,而是朝他摊了摊手,做出了一个“那不就结了”的姿势。 “哦对了,你的文件我看到了。”不给对方吐槽自己的机会,少女娴熟地转移话题,“别的事也就罢了,最后累君入职的事……你怎么想?” “我觉得那孩子稍微有点闷,所以有在考虑说要不要办个迎新会什么的。”大鬼说着,用自己身上其他眼睛将房间里环视了一遍。“主任,你啥时候打扫的房间?” “昨晚。” “哦。”阿八也没多问,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大胡蜂和翼龙都不是人类,那群翼龙也就罢了,大胡蜂小姐的食谱和我们不太一样,而且……” 大鬼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坐在桌前的少女。 阿芜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她一向不参加员工聚会,吃饭基本是自己一个人,或是跟鬼灯大王那几个老熟人私下去。 “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欢迎会放在办事处,刚好也可以自己准备大家爱吃的东西。” 少女瞧着大鬼犹犹豫豫的样子,装模做样地思考了一小会儿,便点头同意了:“可以啊。” 然而,下一秒她说出的话让人高马大的大鬼手一滑,差点没拿住东西。 “反正你们背着我在办公室聚餐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搞就由你自己拿主意吧。” 真以为她没注意办公室里隔三岔五就会出现的火锅汤料,还有地上偶尔会出现的,明显不属于血迹的汤渍,或是偶尔她回办公室的时候闻到的饭味吗? “下回背着我吃麻辣火锅记得吃完通风。” “呃……哦。” 阿芜少见地在部下脸上看到了堪称做贼心虚一样的表情,不过她今天没什么心情抓着这个点可劲儿调侃他们。 因为她忙了一晚上,对缘一过去的疑问不仅没减弱,反倒是加重了。 “那主任你……要参加吗?” “……嗯?”阿芜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抓了抓被绳子勒得有些发痒的后脑勺。“哦不好意思我刚走神了。可以啊,你们定好日子直接告诉我就行。” 结果阿八的表情简直就像是看到地狱里出现了太阳一般,整个人直接变成日本画画风了。 “……什么啊这个表情。” 少女不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抓起了一旁的狼牙棒。她也该去刑场巡逻了。 “都已经获得我的首肯了,没道理我不去吧,这样也太不礼貌了。” 而且让人家小男孩来阿鼻地狱的就是自己,作为东道主,以及之后铃木累的顶头上司,她再神隐就不够意思了。 阿芜可不想像鬼舞辻无惨那样,做个混蛋老板。 不过这个小插曲,以及一整天顺顺利利的刑场巡逻并没能让她的心情好转一些。 相反,听着阿鼻地狱中被酷刑折磨着的亡者们的呐喊以及他们的辩解,少女心情更沉重了一点。 以至于下班以后,她脱了面具,洗掉残留的药膏,顶着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的小脸去赴和琴叶的约吃饭的时候,都还有些走神。 “阿芜,你没事吧?” 美丽的女子蹙起姣好的眉,一双翠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你已经叹了第五声气了,喜欢的料理也没怎么吃……” “是遇到不高兴的事了吗?” 她这才发现,今天对着最喜欢吃的菜,自己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胃口,浑浑噩噩到现在,一半都没吃光。 琴叶虽然有点天然呆,但感觉却很敏锐。自己叹了这么多声气,东西也没吃几口,被身为朋友的她担心也正常。 “……是有点心事。” 阿芜看着担忧之色大于好奇的朋友,脑海中又浮现了伊之助的面容。不得不说,他们娘俩的五官真的是如出一辙到任何人都会联想到是否有血缘关系这一层上。 若不是当初吃饭的时候,鬼灯提了那一嘴,恐怕她也不会动这个心思,跑到现世去找琴叶未过世的儿子,从而牵扯出这么多前尘往事来。 因为阿芜从来没想过去问,也从没打算探究别人的过去。 对琴叶是如此,对缘一更是如此。 “是我能知道的事吗?”面前的好友并没有察觉到她内心的纠结,还在努力想替她分担一部分烦恼。“如果是我能知道的事,阿芜可以说出来的。”说着,她露出了犹如少女般天真笑容。“有时候心情不好,把事情说出来,心情也会变好哦。” “……我昨天晚上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阿芜低下头,戳着放在盘子中的肉排,闷闷地说道:“自己从来不会对别人的过去产生好奇心,或是追问他们死因……”她抬头看了一眼琴叶,随即又垂下眼帘。“或许和我自己的经历也有关系吧,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对朋友来说……” 餐桌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但没过多久,少女就听到好友用淡淡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 “我觉得没关系的啊。” 她抬起头,看到嘴平琴叶露出了一个微笑。 “怎么说呢……因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吧?” 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而且大家也都已经死了……嘛虽然我说这个话有点奇怪啦,不过天国的爷爷也跟我说过,人不能总拘泥于过去……” “……坠入地狱的人,大体都是拘泥于自己过去的亡者哦。” “啊!对……对哦!”琴叶微微睁大了眼睛,想起了自己身处何方,不过随即她又笑了起来,“不过,如果真的是很在意这种事的人话……也不会跟阿芜做朋友了不是吗?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啦……” 好友的这番话,让少女沉默了下来。 有关缘一的回忆,以及伊之助在现世的一举一动,皆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阿芜忽然有了一个冲动。 她现在很想告诉琴叶,自己已经找到了她在寻找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唉,明天答辩,然而我现在还在码字……不说了,看论文去了。感谢在2020-02-01 23:59:24~2020-02-02 23:5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 37 章 “……那个……琴叶……” 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女人, 阿芜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嗯?” “其实……其实我之前去现世的时候……”阿芜握紧拳头, 无数字句词汇在脑子里转了又转,总算是憋出了下一句话。“我之前在现世……碰巧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琴叶的男孩子。” “他说他叫嘴平伊之助。” 她终究还是没能对着朋友说出实话来。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阿芜抬起头, 看到了好友呆愣的表情。几秒钟后, 琴叶的眼眶迅速地红了起来,碧绿的眼中出现了晶莹泪光。 “是……是真的吗……?” 她从未见过琴叶露出如此动摇, 如此复杂的表情。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伊之助……是伊之助?” 似乎还不相信阿芜所说的话一般, 女子下意识地用颤抖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话,慢慢地带上了哭腔。 “是……因为他跟琴叶很像,所以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阿芜勾起嘴角, 一边将一旁的纸巾递给了泪珠已经从眼眶中滑落的女人。 “你的孩子还活着,他还活得好好的。” 琴叶接过纸巾, 并没有急着说话。眼泪像是一颗颗珍珠,不断地打湿她美丽的脸庞,砸落在桌上。女人甚至来不及擦去这些泪水, 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半晌,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的嘴平琴叶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他……他怎么样?有没有生病?有没有不开心?是……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说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 琴叶哭得更伤心了。 阿芜只得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没有没有, 他身体很健康,精神头也很足。” 就跟野猪似的特别莽,功夫还不错。不过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刚遇到伊之助的时候, 他还戴着一个野猪头套,似乎像是在山里长大的,不过很会保护自己呢,那孩子。” “呜……呜呜……因……因为……” 谁知道听到她这句话,琴叶哭得更厉害,已经连声音都没办法压住了。 “因为……我……那个时候把他扔到了河里……” 说完这句话,她这下是彻底压不住了,拿着纸巾就小声啜泣了起来,搞得饭店里的工作人员都往她们桌看了两眼。 “别哭……别哭啊……”看到琴叶哭,阿芜也有点手忙脚乱。“虽然他戴着野猪头套,不过身边有很要好的朋友哦!” 然而正当她想告诉琴叶,现在的伊之助加入了鬼杀队,每个月还能领工资,住的也是鬼杀队和藤花家纹的住户的房子,并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却猛地一下停住了。 杀死了琴叶,造成他们母子生死离别,伊之助从小在野外长大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些吃人的鬼。 一想到这点,又想到鬼杀队成员每年来彼世报道的频率……阿芜真的无法对着好友说出口。 她一定会担心的。 “是……是人类的朋友吗?” 结果没想到琴叶哭了半天,冷静下来以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阿芜瞬间哭笑不得。 “当然是!” 不仅是,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另外两个的妈,三个小男孩满街乱跑精神头十足。 真的辛苦炭治郎君了……不过他带小孩的技术真的不错。 “那……那他没有给人家添麻烦吧?”琴叶揉了揉哭红的眼睛,表情依旧非常担忧。“我以前就笨手笨脚的……老惹得婆婆和丈夫不高兴……对了!伊之助他没有对阿芜做出什么没礼貌的事吧?他现在……有家人吗?” 这番连珠炮似的问题让阿芜沉默了下来。 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这些问题偏偏哪一个都涉及到了有关鬼杀队的事。 她真的不想再继续撒谎欺骗朋友了…… “……琴叶,你……先喝口水,然后冷静听我说。”说着,少女提起茶壶,给面前的女子倒了些热水。 可能是因为阿芜脸上的表情过于严肃,女人预感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拿起杯子喝了几小口,紧接着便开始深呼吸起来。 “……好了,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过了一会儿,琴叶调整了一下坐姿,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友人。 “阿芜……请告诉我吧。” “你的儿子伊之助,现在正在一个叫做鬼杀队的非政府设立的组织中……”少女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就如同名字所显示的一样……他现在是一名猎鬼人。” 话音刚落,阿芜毫无意外地看到坐在对面的好友瞬间面色变得惨白起来。 “猎……猎鬼人……?” 嘴平琴叶整个人僵硬在了那里,不一会儿,开始微微发起抖来。 “是的,他的友人也都是猎鬼人。”想了想,少女又补充道:“虽然没有见过伊之助现在的亲人,不过他现在作为猎鬼人一直和同伴们共同行动,武器也是队伍负责发放的,似乎也有工资,只是……” 只是鬼杀队的工作,终究不是什么安稳活儿。 “这样啊……”拥有一双碧色的眼睛,面容仍旧带着少女气息的女人垂下了眼帘,幽幽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世间的一切,真的有神明大人在操纵着呢。” “呐,阿芜,我其实……” 嘴平琴叶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却没有再哭泣了。 “我其实,是被鬼杀死的。” 那天,琴叶跟阿芜讲了很多很多有关自己的事。 比如过去活着的时候被婆婆和丈夫虐待;比如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义无反顾地逃离了那个危险的家;比如逃离狼窝却又入虎口,收留了她与儿子的教祖虽然是个温柔的人,然而却无情地欺骗了她。 最终,逃跑的那一夜,慌不择路的琴叶抱着懵懂无知,尚在襁褓中的伊之助,在林中迷了路。 “我总是这样……会把事情搞砸。”女人虽然哭红了双眼,美貌却依旧没有逊色半分,“也没能找到村庄,最后在教祖大人追上我之前……我将那孩子,伊之助,扔到了河里。” 后来就如同阿芜知道的那样,被教祖童磨杀死并吃掉的琴叶来到了彼世。可她生前并未犯下任何罪孽,面对身为恩人的教祖也能做到善恶分明,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着的也并非自己,而是她那无辜的孩子。 十王感怀她的悲惨身世,同时又赞颂她纯洁无暇的品性。最终,嘴平琴叶被判往了天国。 然而她仍旧是放不下。因为临死前,她曾听到那位教祖大人哀叹她的愚蠢,将年幼的孩子扔进河中。 河水冰凉,水流湍急,仍在襁褓中牙牙学语的孩子,能在水中存活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送去天国,只是记得教祖的那一番话,于是每天每天往返于天国和地狱,在赛河原寻找着自己的孩子。 赛河原的孩子太多了,他们大多是先亡于父母,无法尽到赡养之责又毫无罪孽才会被判到此处。 一开始琴叶不知道这有何区别,每天每天都在那里徘徊。没能找到自己儿子的身影,她是庆幸的。可当她看到其他那些在河边叠着石头,期盼地等待地藏菩萨前来超度自己的可怜孩子,她又觉得非常悲伤。 “刚好那个时候……白泽大人向我搭讪……然后我就认识阿芜啦。” 茶水热腾腾的蒸汽,让琴叶的面容变得朦胧起来。 “后来我也知道了,那里的孩子们都是先父母一步去世的孩子……我的伊之助就算真的来到彼世,也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那为什么琴叶不回天国去呢?” 少女非常不解,天国的气候永远都温暖如春,那里的居民性格温和,与神明同住。若是琴叶生活在那里,根本不用考虑生计问题,更不用每日去料理屋工作。 更何况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出现在赛河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蒸汽和店内太热的原因,琴叶那白皙的面容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因为……因为阿芜在这里啊。” 女人低下头,微微抬起眼睛,看向已经愣住的少女。 “我……活着的时候就没什么朋友……阿芜是第一个。你帮我找了工作,还帮了我很多很多忙,我不想就这么回去。” 说到这,美丽的女子露出了一个略微带着哀伤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 “……任,主任……主任!” 一声叫喊令少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惊了一下,抬头环顾四周。 阿芜现在,正身处阿鼻地狱办事处的食堂。今天,他们几个主要负责人与小地狱的老员工们齐聚一堂,为即将上岗的新员工铃木累开办了一个火锅欢迎会。 “啊?” 她看到自家主任辅佐正举着杯子,疑惑地看着自己。 “主任,你到底要吃辣锅还是寿喜锅啊?” “哦……辣锅啊,当然要辣锅。” “可是……你刚才一直在吃我和阿赤的寿喜锅诶……” 阿赤就是野干吼处的那只红毛狐狸头子。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因为一直走神,筷子伸错了锅都没注意到。 距离阿芜与琴叶那顿饭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然而她却仍旧没能从那天好友所说的话中彻底抽身恢复正常,仍旧是会时不时跑个神。 那时候,少女看着好友的嘴唇一开一合。字句传入耳中,她却楞楞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总觉得阿芜你,看上去非常寂寞的样子。” 这句话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砸进了她那平静无波的心中,溅起了阵阵涟漪,久久无法平复。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吃瓜真的吃撑了(喂感谢在2020-02-02 23:59:36~2020-02-03 23:5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咩羊寒雨轩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第 38 章 “哦我就是……换换口味。” 面对满脸都写着“你没问题”吧的大鬼, 阿芜耸了耸肩膀, 夹了一筷子辣锅里的肉。 “我也很喜欢吃寿喜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主任你最近……” “比起我的事——”少女趁机打断部下想说的话,转而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点了点头, “今天不是为了迎接新同事才举办的欢迎会嘛。” 坐在一堆非人类里, 原本个子就不高的铃木累显得小了。此刻, 他正乖乖地捧着饭碗,吃刚才阿芜给他夹的菜。 “啊……我没关系的……” 他似乎还不太习惯待在人这么多还非常热闹的场合, 整个人显得有些拘谨。 “累君最近和爸爸妈妈怎么样?我记得你没有申请员工宿舍吧?” 知道小男孩原本就有些寡言, 再加上桌边坐着的狱卒们虽然性格都很和善,脸却长得很吓人。阿芜非常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了铃木累本人身上,想要让他不那么紧张。 “嗯……拖鬼灯大人的福, 我和爸爸妈妈现在住在众合地狱附近。” “啊,我和八百家也住那附近。”红毛狐狸阿赤今天为了吃火锅, 特地变成了人型,此刻他正眯起眼睛端着酒杯笑,“刚好下班可以一起回去。累君看上去太年幼了, 跟我们走几趟也好提醒一下那附近的一些麻烦家伙。” 这一番话听得阿芜直皱眉头:“那周边治安有那么差吗?” “其实还好吧。”同样住在那附近的八百把新的蔬菜扔进寿喜锅中,“就怕有些爱欺软怕硬的家伙,还有呃……因为铃木君长得很可爱嘛。” 好吧,也就是说这群人是怕脸嫩而且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新人小弟弟, 被众合地狱那附近奇怪的大姐姐搭讪。 话又说回来, 在那片区域,比起那种一看就五大三粗的流氓,确实是肉食系的漂亮大姐姐更危险一些。 谁知道大姐姐的真身会不会是比凶恶流氓们更可怕的女妖怪呢? 想到这茬, 阿芜也放下碗筷,正儿八经地叮嘱了一下身边的小孩子。 “累君记得告诉爸爸妈妈,你们一家人刚搬过去,都注意一点哦。” “嗯,谢谢姐……主任。” “啊!!”一听到小男孩特地改了口,开始正儿八经叫自己主任,少女顿时不干了。“诶哟真是的还叫姐姐就可以啦!听累君叫我主任感觉好不习惯啊———” 阿芜拖长了声调,抬头向后仰去,现在若不是还在吃饭,恐怕她这会儿就要趴在桌上闹别扭了。 “诶……可以吗?” “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你想怎么叫都无所谓啦。”说着,少女气哼哼地用筷子指了指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大鬼,“现在也就阿八和大胡蜂小姐在叫我主任,其他人,什么大姐啊老大啊直接叫名字的也有。” “哈哈哈哈哈那还不是因为老大你太没架子了!” “顺便一提,我之所以还叫主任只是因为怕再没个人叫,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这里的主任这件事。”长着很多眼睛的大鬼蘸着自己碟子里的鸡蛋,冷不丁对着阿芜来了个落井下石。“毕竟主任上任了以后,基本也没怎么处理过文书工作。” ?????好你个阿八,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叫她主任的吗?靠,现在想来感觉恭敬都没了只剩下讽刺了啊! “嚯——!”意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瞬间菜也不夹了饭也不吃了,瞪着斜对面的部下道:“果然我还是退休或者调职,让阿八你来做这个主任好了。” “诶————!别,别啊老大!” “老大你冷静点!你要是走了我们的工作量绝对要翻倍啊!” 而另一个当事人阿八,则是端起酒碗,对阿芜严肃地表示道:“不,主任,我发过誓,结婚前绝对不会肖想阿鼻地狱负责人这个位置。所以还是你来做吧。” 饭桌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小老弟,你结婚的希望简直和大王哪天不摸鱼了开始勤奋工作一样渺茫好吗?! 少女扶额,默默将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句吐槽咽回了肚子里。因为她怕说出来,阿八那脆弱的玻璃心又受到什么重创。 又及,从身边几名老同事们的表情以及眼神猜测,他们想的大概和她一样。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是因为尊敬阿芜小姐才叫她主任的吗?” 一道幽幽的女声忽然响起,众人从尴尬的气氛中回过神,才发现原来是全场唯一一位昆虫类代表说话了。 百万虫狱卒的领头人,同时也是唯一一只可以和其他狱卒以人言对话的大胡蜂小姐,正捧着给她单独准备的蜂蜜,用复眼环视全场。 虽然昆虫是没有表情的,但阿芜硬生生从对方漆黑的大眼睛中看出了幽怨之意。 “无论是哪类物种的雄性都难以理解呢。”说着,胡蜂用自己细细的前肢指了指桌上的其他人,以一种训诫般地口味道:“主任之所以能被任命为我们的上司,肯定还是有理由的,你们啊,别光顾着开玩笑,也要照顾照顾新人的心情懂吗?” 啊……大胡蜂小姐真不愧是虫狱卒的领头人兼智囊袋,总觉得自己被治愈了呢。 “咳,不好意思,平日里吐槽吐习惯了。”面对同事的提醒,阿八第一个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跟一言不发地看着大家的铃木累解释道:“说点正经的,主任不负责文书工作,但却负责巡界和行刑。” “如你所见,我虽然是门番,但是即使长了这么多眼睛,我和同事能够守卫的范围也是有限的。” 大鬼说着,看了看正一声不吭吃东西的阿芜。 “剩下的部分就得靠主任来守了。” “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该详细介绍一下各自负责的区域?” 同样因为体型原因而被单独准备了吃的东西的新人翼龙小心翼翼地摆动了一下自己的长嘴。 “铃木君……应该不是去我们处工作吧?” “嗯,他会先跟着川次郎,在鸟口处和切向地狱实习上手。”阿芜看了眼身旁小男孩的小身板,补充道:“当然累君不负责行刑,他算是看守吧,防止亡者趁狱卒疏于看管而逃跑。” 虽然阿鼻地狱的刑罚都很重,犯人也不多,但仅有的在这里受刑的亡者们也都很难搞。 仗着即使被四分五裂也可以再生复活,有很多资历老的亡者们甚至会趁着狱卒换班的时候偷偷逃跑,以逃避刑罚。 以昆虫,动物为主要狱卒的几个区域其实都还好,但鬼狱卒负责的地方,就比较容易出现这种疏漏。 而铃木累的血鬼术,刚好就可以帮上看守人员的忙。 “这边的翼龙先生呢是阎婆叵度处的员工,那里的狱卒们都是会飞的。”介绍完几个比较重要,负责区域也比较广的鬼族后,阿芜开始给男孩介绍其他动物狱卒。“这位叫做阿赤,是野干吼处的负责人,别看他现在是人,平时工作的时候是狐狸。” “野干……” “是啊,我们和稻荷神的使者不一样,算是在地狱工作的狐狸妖怪吧。”人型长得还挺有成熟大叔风味的红毛狐狸说着,吃掉了自己从寿喜锅里拿出来的油豆腐。 “然后这位大胡蜂小姐,是我们阿鼻地狱五百亿虫狱卒的领袖。” “五……五百亿?” 这个数字显然震到了小男孩,他连眼睛都瞪大了,看了看身旁的阿芜,又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大胡蜂小姐。 “好厉害……” “过奖过奖,主要还是因为昆虫类狱卒里只有我能和大家用人类语言交流。” “哦哦对哦,累君应该听过大胡蜂小姐的威名。”面对明显露出了疑惑表情的男孩,少女兴致勃勃地向他科普道:“你知道那个童话故事吗?螃蟹与猴子那个。” 小男孩眨了眨眼,乖乖地点点头。 “以前妈妈给我讲过。” 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垂下脑袋,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 “因为我身体不好……只能在家里,所以看过很多故事书……” “呃……总……总之!这位大胡蜂小姐,就是螃蟹与猴子里那只帮螃蟹出主意的胡蜂哦!” “诶?” 被这个惊天消息一砸,原本回忆起活着的时候卧病在床的那段过去而显得有些失落的铃木累,瞬间呆住了。 “是……是那个胡蜂?” “诶呀,小弟弟也听过那个故事?是啊,我们仨当初为了帮螃蟹的忙,狠狠教训了那只猴子一顿呢。”胡蜂小姐说着,还有前肢摸了摸自己头部的地方,“啊说起来,那只猴子之后对神明大人忏悔了自己的错误,还被提拔为神明的使者,最后成为了桃太郎的伙伴……哼,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啊?还有这种事?” “什么?!原来桃太郎的猴子就是欺负螃蟹的那个吗?!” 结果除了累,其他明显已经成年很多年的狱卒们也纷纷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有几个人甚至看上去像是天都塌了一样。 “……原来大家都不知道啊?” 比起其他一惊一乍的大小孩,累的点则有些偏。 “桃太郎……原来是真的存在的吗?” “很多神话人物或者传说人物都是真实存在的哦。”感觉男孩的兴趣和好奇心明显被带了起来,阿芜默默在内心给大胡蜂点了个赞。“不过遗憾的是我也没见过桃太郎……他现在应该在天国的某处生活吧。” “这样啊……” 小男孩原本有些亮闪闪的双眼黯淡了下去。 “不过我倒是认识其他人,比如……唔……那个故事叫什么来着?兔子和狸猫的那个?” “……姐姐是说《咔叽咔叽山》吗?” “对!咔叽咔叽山的故事!”阿芜一拍脑门,“咔叽咔叽山里的那只兔子小姐,现在就在地狱里任职狱卒哦!” 第39章 第 39 章 “啊, 是说芥子小姐吧。” 大胡蜂小姐显然对和自己同样身为故事人物的兔子很熟悉。 “作为咔叽咔叽山的主人公, 她确实很有名呢。” “芥子……小姐……?” “就是那只兔子的名字,为了给老爷爷老奶奶报仇, 狠狠惩罚了狸猫的那只兔子。” 阿芜一边说, 一边给自己的碟子里添了一勺汤。 “她现在在大叫唤地狱工作……唔, 就比我们这稍微高那么几层的地方。” 话音刚落,正在喝酒的阿八也补充了一句道:“说起来这辣锅的底料还是之前芥子小姐给我的。” “啊, 难怪味道这么正宗。” 她就说怎么手下几个人私藏的辣锅味噌这么像她以前跟小中吃的四川火锅, 原来是出自芥子小姐之手,那就不奇怪了。 接二连三听到一些对于一般人类来说显得匪夷所思的事情,饶是做了很长一段时间食人鬼的累, 此刻表情看上去也有些懵。 “兔……兔子小姐,居然是……狱卒……?” “因为在对狸猫的复仇行为上获得了某人……的青睐, 顺便一提,她还是模范狱卒哦。”说这话的时候回想起鬼灯那张平日里古井无波的脸,阿芜默然。 真的, 单看那张脸,谁能想到这家伙挖角能力那么强。芥子小姐倒是正常自己来应聘的,其他的,像是迎接科的茶吉尼天, 不喜处的夜叉一, 还有阿鼻地狱以及大焦热地狱的一堆史前生物,哪个来地狱工作背后的原因不是他推了一把。 看着明显意识还有点飘忽忽的小男孩,阿芜笑着给他夹了一块腌萝卜:“累君知道《咔叽咔叽山》的话, 对那只兔子应该也会印象深刻吧。” “嗯……”黑头发的小男孩眨了眨眼,抱着手中的茶杯,眉头微微皱起回答道:“我很喜欢那只兔子小姐……不喜欢那只狸猫。” “诶?为什么?” 坐在累斜对面的一位鬼族狱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也是得知猴子事件后感到震惊的人员之一。 “我记得童话故事里那只狸猫死得也很惨?” “因为那只狸猫,做了很过分的事情。”铃木累少见地看上去有些不高兴,“那只狸猫,杀掉了老奶奶,还骗老爷爷吃掉了老奶奶……是只很坏的狸猫。” “诶?!” 问这个问题的狱卒显然被吓到了。 “等等,这不是个童话故事吗?怎么和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这也太黑了吧??” “啥……你原来不知道吗?”阿芜咽下嘴里的鸡蛋,“这种童话故事现在好像为了能给小孩子看,特地删掉了很残忍的部分。但其实以前的版本里,狸猫不仅恩将仇报杀害了老奶奶,把她的肉炖成汤,还披上了老奶奶的皮骗老爷爷喝了下去。事成之后,这家伙一边嘲笑着老爷爷吃了自己的妻子,一边逃走了。” 而芥子小姐,正是被这对老夫妻抚养长大的兔子。 一番解释后,满室皆静。 半晌,将来要带着累在阿鼻地狱里熟悉工作的川次郎才满脸纠结地开口道:“……该说不愧是乡间流传的寓言故事吗,话说这原版已经不能算是童话范畴,应该算怪谈了吧。” “唔,我倒觉得还好,不过直接拿原版给小孩子看确实有点超纲了。”阿芜说着,一脸复杂地看向身旁撅着嘴,明显还沉浸在故事里的累,“令我惊讶的是……累君原来看的是最早的版本而不是那个童话版本吗?” 没记错的话,他家家世应该还不错,但累变成鬼的时候尚且年幼……铃木夫妇原来这么硬核的吗?! “一开始妈妈给我读的故事里是没有的。” 小男孩倒是有问必答,不过回答的内容却并不那么轻松愉快。 “我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出门。白天爸爸妈妈很忙,不能陪着我,所以给了我很多书……我是自己在书上看到的。” ……哇靠,她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万幸的是,对方看上去并没有陷入对过去的追思中。 “我觉得兔子小姐……是真的把爷爷奶奶看作了自己的亲人,所以才会那么愤怒地去找狸猫复仇。”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才察觉到餐桌上其他人都正静静地听他说话,稍稍停顿了一下,白皙的小脸也红了起来。 “所……所以才不喜欢狸猫的……” 最后这句话,他声音小的已经犹如蚊喃了,不过因为现场很安静,所以大家也都听到了。 “原来如此……芥子小姐也不容易。”川次郎及时出来打圆场,“不过铃木君很喜欢看书啊,唉真好啊。”顺便夸了夸小男孩,“我家那个笨蛋儿子,上了幼儿园跟得了多动症似的,成天在学校里闯祸……唉。” “出现了啊,别人家的小孩。” “嘛没办法,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调皮捣蛋一点的。” 饭桌上的其他人趁机起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八百则是针对川次郎那句“芥子小姐也不容易”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想。 “嘛……虽然是不容易,不过芥子小姐的狸猫综合症……” 说着,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惨痛的过去一般,后怕地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眼睛。 “还是算了吧……” “……噗!” “主任,我听到你嘲笑我了!” “狸……狸猫综合症?” “啊,那个,就是……怎么说呢……”阿芜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跟身边的铃木累科普道:“兔子小姐之所以是模范狱卒,就是因为她在行刑的时候非常……嗯……铁血无情。她平时还是很和蔼很像一只可爱的兔子的……只要你不在她面前提‘狸猫’这个词。” 说着她指了指苦着脸的自家部下:“阿八以前去大叫唤地狱办事的时候多了一句嘴说了狸猫两个字,结果芥子小姐当场发飙,揍翻了亡者不说,还用她的武器照着他脸来了一下。” 当然冷静下来了以后,芥子小姐非常诚恳地向无辜中了一枪的大鬼道了歉。俩人经过这件事了以后,反倒还成了关系不错的好朋友。 铃木累看了看巨大无比但此刻却一脸无精打采的大鬼,又看了看笑咪咪的阿芜。 “……那位兔子小姐,感觉好厉害啊。” ……这个迷弟发言是怎么回事,看上去他真的很喜欢咔叽咔叽山的那只兔子啊。 想到这,少女下意识摸了摸男孩的发顶:“等累君入职开始工作,我让阿八找时间带你去别的地狱见学,顺便还可以见见那位芥子小姐哟。” “真的吗?” 小男孩的双眼亮了起来。 “诶?!怎么是我?” 另一边,正埋头吃东西的阿八则看上去十分震惊,并立马开始甩锅。 “诶呀我五大三粗的,最近还忙得不行。要不主任你陪着去呗。” 说着,他还看向了当事人:“而且这种事也得问问本人意见吧,对不对?” “……姐姐……不能陪我去吗?” “呃……” 糟糕了,被阿八那个混蛋反将一军! 能看出来累并不是刻意摆出可怜兮兮的神情,不如说他在努力表现得很平静。但口气中小小的期待,以及眼中快要消失的小星星,无一不在提醒阿芜,如果拒绝了的话,这孩子一定会非常失落。 ……啊啊啊啊!犯规啊!!!! “也……也不是……不行。” 阿芜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顺便狂用眼神射杀目前正在憋笑的自家部下。 “就是我去的话,可能得跟阎魔大王那边说一句。” “没问题啊主任,我明天报告就递交申请。” “哦哦哦,老大你就安心带着累君玩(??)去吧,阿鼻地狱交给我们就行了!” “老大加油啊老大!” 这群人怎么回事?!好好一个见学被他们说得简直像是她要带着累去度假一样,还“玩”,玩什么,亡者吗?! 这场火锅欢迎宴,就在众人的笑闹调侃中,逐渐接近了尾声。 聚餐结束后,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众人纷纷开始分工,有的收拾碗碟,有的去厨房负责洗碗,还有负责将食堂的地拖干净的。 阿芜则是和自己的两个部下,带着累来到了阿鼻地狱附近的乘车处。 “那我们俩就带着铃木君一起回去了,放心吧主任。” 已经变回狐狸形态的阿赤也甩了甩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保证送回家门口,我也跟着呢,不能让八百一个人去,不然会吓到人家父母的。” “哼,毛茸茸了不起哦。” 阿芜看向站在老狐狸身旁,摸着对方皮毛的小少年。大鬼和红毛狐狸之间的互相拌嘴对他来说显然非常有趣,一顿饭吃下来,男孩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已经看上去没那么沉默拘谨了。 “那个……阿芜姐姐。” 注意到了少女的目光,铃木累抬起头。他白皙的小脸,因为室内气温和麻辣火锅而被熏得有些微红。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说着,他轻轻向少女鞠了一躬。 列车的汽笛声响起,大鬼和狐狸带着少年上了车。阿芜则是一直站在站台上,看着列车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才离开了车站,回到了已经安静了下来的办事处。 屋里静悄悄的,其他人已经将宴会留下的残余物品收拾得一干二净,甚至都没给她打扫或者挑刺儿的机会。虽然嘴上经常占她便宜还吐槽她,不过大家干起正事来还是不会掉链子的。 在食堂绕了一圈,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后,少女回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聚餐那欢快的气氛正随着逐渐凉下来的室温而渐渐消失,望着安静的办公室,回忆起今天累的请求,阿芜耳边又响起琴叶的那句话。 她瞬间感到有些烦躁。 为了压住这股奇妙的感觉,少女抿着嘴回屋提了一个小坛子,闷声不吭地开始在无人的办公室里喝起酒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阿芜觉得自己喝一点就能睡好了。好孩子请不要学她 第40章 第 40 章 坛子并不大, 里面装的也不是什么度数特别高的酒, 不过味道却很好闻。桂花的香气夹杂着酒香,闻起来感觉有些甜甜的。 这是五道转轮王之前送给阿芜, 主要是感谢她平日和小中的来往, 还有偶尔在他不在的时候能拉住小中防止她闯祸之类的谢礼。 ……讲真, 虽然长得看上去很年轻,五官清秀, 脾气也很好。但作为小中主人的五道转轮王, 比起主仆或是情侣,阿芜觉得他更像小中的亲爹。 不然哪有人会因为这种理由特地送谢礼,一见面还客客气气的不行的。 没送别的送酒的理由也很简单, 他从小中那里听说阿芜虽然喝不了,但总想锻炼锻炼, 所以送了一坛朋友酿的酒。美其名曰度数也不高,平日里没事的话可以小酌一杯,慢慢锻炼酒量。 阿芜拿了个小杯子, 慢悠悠地小口小口喝着。酒液的颜色有点像菊花泡出来的茶水,但却带着很强烈的花香。喝一口,这花香就从嘴边一路漫延到了喉头,齿间都溢满了甜丝丝的味道和香气。 少女一边喝一边咂嘴, 她现在有些遗憾自己手边没什么小菜可以和这像饮料一样的酒配合一下, 想去厨房找找吃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喝的酒,便又将念头作罢。 其实一开始喝的时候, 阿芜还在心里小声发誓,喝几杯就停,收拾一下回去睡个好觉。结果,因为甜蜜蜜的桂花酒实在是太好喝了,随着酒坛的重量越来越轻,她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同时,脑袋也开始变得轻飘飘起来。 “唔……嘿嘿嘿……” 她又想起了琴叶。不过这次,少女却一个人呆在灯都没开的办公室里,坐在桌前,端着小杯笑出了声。 “有什么可高兴的事吗?” 冷不丁,黑暗中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高兴得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庆祝。” 阿芜抬起头,阴影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穿着黑色和服的黑发男人的身影。他的额头正中央,有一只属于鬼族的角。 “什么啊……原来是鬼灯……”阿芜撇了撇嘴,因为酒精的原因,她现在大脑中可以控制自己情绪的部分已经完全失灵了。“当然高兴啦,累君马上要入职了诶!”说着,少女笑嘻嘻地趴在桌上,用脸颊蹭着凉凉的桌面。“还有哦……还有……琴叶她很高兴啊……所以我好开心!” 仅仅经过了几日,她脸上那几道严重的伤口,已经在白泽伤药的辅助,以及自己那超强的自愈能力下愈合得只剩痕迹了。 “……你果然还是说了。” 轻轻的叹息声响起,男人的声音并没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不过阿芜能听出来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无奈。 “有什么关系,也没规定说我们不能透露吧!”说着,少女猛地坐起来,下一秒又因为头晕靠在了椅子上。“而且琴叶又不是地狱的亡者,是天国的住民哦~” 说着,她又端起了小杯子,将里面残存的酒液一饮而尽。 “琴叶啊……那么年轻的……还……还一直在找自己的孩子,总不能让她永远这样又怕……又……又期待下去吧。” 热气从胃部逐渐蔓延到了全身,阿芜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有点不听使唤了。不过她没停下来,又试图往小杯子里倒酒。 “她还老说自己什么都……什么都做不好……可这不是做的很好吗……?” 提着坛子的手有些不稳当,以至于原本就不多的酒洒出来了一些在桌子上和她自己的手上。 “哎呀……” 空气中似乎也弥漫起了淡淡的花香,少女心疼地撅起嘴,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湿漉漉的手。最后索性把小酒杯扔到一边,抱着酒坛,整个人靠在了椅子上。 “我……觉得琴叶啊……是个很好的母亲。”阿芜像是着了魔似的,抱着酒坛,歪着脑袋陷入了沉思。“不过……什么样的母亲才算是好母亲呢?” 并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说鬼灯,鬼灯——”少女歪着脑袋,模糊的双眼已经看不清楚周围的景象了,更别提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的表情。“你觉得呢?” “我又没有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给你一个准确的评价。” 男人声音中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若是平日的阿芜,这个时候也是能听出来的。只是今日,酒精让她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的同时,也将她大脑中对危机的敏感度降低了。 “唉……对不起哦。” 不过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有话直说,非常迅速地道了歉。 “不过我也没有,所以在这点上我们扯平了嘻嘻嘻……” 说完,少女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小坛子,将嘴凑到边上,想要把里面剩下的酒喝掉。 然而这个时候,一股力量突然出现,硬生生地将酒坛从她那本来就拿的不是很紧的手中给夺走了。 阿芜愣了足足有五秒,才缓缓抬起头,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马正站在桌边,修长的手上握着刚才从她手上消失的东西。 “你……你干什么呀——” 虽然因为酒坛被夺走,少女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但她讲话的声调拖的长长的,所以听上去根本不像是在发脾气,反倒像在和某人撒娇似的。 “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酒。” “诶——我不要!我心情不好睡不着嘛!”说着,阿芜手脚并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想去够被男人举起来的酒坛,期间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办公桌。“还给我啦,我……还能喝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过阿芜并没有成功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反倒是被对方用一只手给按住了脸,只能止步不前。 “而且怎么突然又变成心情不好了?” “哼!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嗝好!女人心海底针!” “这个回答完全没有逻辑性,阿芜小姐,你果然喝醉了。” “我没有我没有!” 阿芜奋力抗争,并试图表示自己现在清醒地可以和青梅竹马再拌嘴八百回合,结果在超后退的时候,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2绊了一下,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哗啦”,少女感觉原本正往后倒去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力量抓住,停了下来。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花香的酒味变得更浓了。 “……只有醉鬼才会说自己没喝多。” “呼诶……?”阿芜眼前是一片黑色的衣服,晕晕乎乎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眯着眼诚恳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这样:“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哇。” “那是你自己的左脚!” 听到这句话,少女这才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因为原本离得还有些距离的声音,现在已经在自己耳边响起了。 她本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浑身都软绵绵的,脚也没什么感觉,浑身还热得不行。 阿芜努力摆了摆头,试图让自己凉快一下,然后睁开眼睛。但却失败了。 这时,有什么东西忽然擦过她的脖颈,停留在了脸颊上。少女被突如其来地激了一下,瞬间,大脑似乎没那么混沌了。她下意识勾起嘴角,蹭了蹭那凉凉的东西,强行用好不容易获得的一丝力量,撑开了自己的眼皮。 “……啊……是鬼灯。” 眼前,是青梅竹马那张被放大了很多倍的俊脸,阿芜呆呆地抬着头和他对视了几秒,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这里除了我还能有谁。” “呐呐鬼灯……鬼灯——鬼灯大人——” 女孩忽然像是小孩子一样,抓着男人的衣服,开始小声地念叨。像是在和对方抱怨,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琴叶哦……琴叶说她觉得我看上去很寂寞,所以才不想离开地狱的哦……我看上去很寂寞吗?” “还有啊……你……你还记得缘一吗?那个缘一……其实他也和那个什么……什么……鬼五残?” “是鬼舞辻无惨。” 阿芜撅起嘴:“好难念,我不念了……总之就是那个鬼,原来缘一也和那个鬼有关系哦……好巧啊!”说完,她对着男人兀自傻笑了两声。但笑着笑着,却又委屈了起来。“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少女难过地吸了吸鼻子,“缘一的事也是……琴叶的事也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只听他们讲,却不说我自己的事就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视线又变得有些模糊起来,阿芜使劲眨了眨眼,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去。 “我觉得自己好过分啊……可是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不管是母亲的事,还是父亲的事。不管是她的过去,还是她会出现在地狱的理由。 “因为说了……会给你添麻烦……给大王添麻烦……” 然而她也不想用谎言去蒙骗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所以才会选择闭口不言。 男人看着阿芜,并没有说话。 少女胡乱地揉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对方的表情,但却并没有什么成效。同时,她的头又开始变得晕乎乎的,眼皮子也像是灌了铅一样,越来越重。 阿芜的耳边,响起了什么人的叹息声。 紧接着,一只柔软而有些粗糙的,带着凉意的手,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 “想说的话,就去说吧。” 那声音明明就在耳边,但她却又觉得飘飘呼呼地,就像是虚假的一般。 “我并不觉得你是个麻烦。” 因为那声音真的很温柔,温柔地像是在梦中听到的一样。 或许……她真的在做梦也说不定? “……晚安,阿芜小姐。” 她就这样,在谁的怀抱中,彻底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那一声哗啦是酒坛碎掉的声音嗯 有朋友和寂寞是不冲突的这个点还是我当年看火影剧场版的时候,看到鸣人和朋友笑闹完看着他们一个个回家,然后扭过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的屋子的时候忽然意识到的。 ps:所以结尾看到伊鲁卡老师带着蛋糕等着鸣人回家,我真的哭惨了…… 第41章 第 41 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阿芜心情很不错。 她昨天喝到一半就已经完全断片, 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屋睡觉的,不过郁结的心情却一扫而空。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不过内容却记不太清了。 唯一遗憾的是上班的时候, 在办公室外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五道转轮王送她的酒坛破片。不过少女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扔的了……自己喝多了去睡觉还顺带把摔坏的坛子扔了的吗? 当然这些小小的疑问也随着之后铃木累的入职烟消云散了。因为说好要带人家去见学, 阿芜之后几天把自己的每日工作量调高了一倍还多。另外还有一点,虽然已经在鬼杀队面前暴露了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 不过她还是想以后抽空去看看伊之助和炭治郎的情况。 至于缘一与鬼杀队以及无惨的渊源……这种事肯定是在彼世查更方便的啦。 不过在阿鼻地狱办事处迎来一位看似年幼乖巧的小新人的第三天, 阿芜碰巧在刑场看到了累工作的样子。 平时已经恢复人类形态的小男孩在工作的时候使用的是自己作为鬼时的外貌,即便如此,他那小小的身躯依旧不能令那些亡者对他提起什么敬畏心。 然后, 这些粗心大意,品性原本就不怎么好, 还试图逃跑家伙们,就被小男孩冷着脸用仿若蜘蛛丝的血鬼术切成了无数整齐的小块。 ……不愧是原十二鬼月! 连带他的川次郎都一脸“你从哪找来这么牛逼的新人”地表示:这孩子明明乖乖的话也很少,谁知道动起手来丝毫没有心软犹豫甚至还有点抖s啊! 经此一见, 阿芜总觉得会在工作时进入冷酷无情模式的累,大概真的会和听到狸猫就会暴走的芥子小姐很合得来…… 没啥依据,就是个第六感。 但她第六感一向很准。 时间很快就到了见学那一天。这天一大早,阿芜就带着累去阎魔厅报道了。 “早上好, 大王!” “哦哦是阿芜和累君吧, 你们好呀。” 阎魔厅的审判还没开始,不过阎魔大王的桌上已经堆了不少文件了。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大王倒是情绪十分稳定,还有闲工夫看报纸。估计早上就堆这么多工作, 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您好……” 虽然在他们阿鼻地狱,累已经和其他人熟悉了不少,不过面对身为地狱之首的大王,他显然还是比较拘谨。 不过大王就很慈祥了,他看累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一个充满慈爱的老爷爷。 “诶呀累君真有礼貌,那么今天你们俩就好好跟着鬼灯君去别的地狱转转,多了解了解吧。” 说着,一脸络腮胡子,整个人都圆溜溜的大王苦着脸叹了一口气。 “唉本王也好想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去,要是一周有五天是休息,两天工作就——” 随着大王的抱怨,大厅忽然响起一道破空声,一枚卷轴仿若利剑一般呼啸而至,正中阎魔大王的面门。 “噗哇唉——!” “每天都做不完分内工作的人一大早就在那里说什么呢!” 阿芜扭过头,正好看到自己那个青梅竹马照旧穿着黑色的和服,一只手拎着最爱用的狼牙棒,一只手抱着剩下的几枚卷轴,从大门口缓步走向阎魔大王的桌子。 反观另一边,被打下了桌子的阎魔大王可怜兮兮地爬起来,额头上刚好有个圆溜溜的红印子,一看就是刚才卷轴打的。 “鬼……鬼灯君!老夫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大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忙给自己刚才那句试图摸鱼的话辩驳一下。 “你能说出来就证明你想过!” “唔诶好过分!” 早就习惯这俩人打是亲骂是爱(??)兼老妈子管教自己孩子(???)模式的阿芜,则是像没事人一样跟今天要带他们去参观的鬼灯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啊,你居然来迟了……昨天没熬夜吧?” “托阿芜小姐的福,没有。”男人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回了自己桌上。“只是因为某个天天不好好工作的人,这几日没能仔细打理金鱼草,今早发现有几株居然提前开花了,所以研究了一小会儿。” “……哈?” 啥玩意儿?金鱼草居然开花了? “现在还不是开花季吧。” “所以说是提前,也有可能和种植的时间有关系。”鬼灯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扫了一遍,“等其他辅佐官过来我们就可以走了,在此之前……”说着,狭长的双眼瞪了坐在自己座位上揉脑门的阎魔大王,“大王,要是我今天回来没看到你把规定的工作量完成……” “哇!老夫好好工作!好好工作还不行吗!” 阿芜看到哭丧着脸的阎魔大王,以及黑着一张俊脸的鬼灯,悄咪咪吐槽了一句:“……真的是老妈子呢。” “我听到了。” 被抓包少女也不尴尬,俏皮地朝男人吐了吐舌头,就拉着累站到一边去围观某真·地狱大boss到底是怎么苛待阎魔大王的了。 等到来人后,几人动身在前往八大地狱刑场。 “虽然你们今天主要的目的是想去大叫唤地狱拜访一下芥子小姐。”在路上,鬼灯向二人解释了一下今天主要要做的事情。“不过考虑到铃木君是新人入职没多久,可能对其他地狱的情况没有一个基本认知,所以今天除了大叫唤地狱以外还会给你们详细介绍一下其他地狱的的刑罚与人员构成。” 简单来说,就是把入职季节带新人走过的路线,再给铃木累单独介绍一次。 阿芜虽然身为狱卒在阿鼻地狱工作了两千多年,但并没在别的地狱工作过。所以听着鬼灯给小男孩介绍其他地狱的时候,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但走着走着,看着自己青梅竹马的侧脸,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少女也摸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身边的累又对参观和学习新知识比较专注,她也不好打扰,就只能默默一个人在心里琢磨这股不对劲儿的感觉。 等活与黑绳地狱的参观可谓一帆风顺,不过轮到众合地狱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 累虽然是活了将近快一百年的食人鬼,但实际上在有些点上,他的心智还和普通小孩差不多。 众合地狱的很多刑罚虽然解释起来比较容易,但让人家小男孩听就有点尴尬了,尤其是他还听不太懂。 所以众合地狱的见学时间,比起其他两个地狱,就相对的短了不少。除了不伦罪需要爬的针山,以及众合地狱的人员构成以外,其他细节的部分都被略去了。 后来他们在叫唤地狱站在了八岐大蛇的脑袋上,在大叫唤地狱的另一个小地狱里看到了在那里工作的原·一寸法师。 由于看到这位已经恢复正常身高的一寸法师的时候,他正因为这个问题陷入狂暴状态而暴走中。再加上芥子小姐就在如飛虫堕処,所以阿芜他们也没和他打招呼,直接绕开来走了。 不过对于不是一寸的一寸法师,累看上去倒是没那么失望。 “因为故事里面一寸法师最后已经变回正常大小了。” 阿芜问他为什么不觉得奇怪的时候,小男孩诚实地回答。 “我以前也有想过法师大人死的时候会变小还是保持原样,原来真的没变回去。” “还有……八岐大蛇先生虽然很大,不过看上去圆圆的,而且说话好有礼貌啊。” 比起暴躁的一寸法师,那只传说中的日本怪兽显然更能引起小孩子的好奇心。 “八岐大蛇在入职狱卒以后找到了自己的本心,好吃好喝又心情舒畅,自然就胖起来了。” “原来如此……” 以上就是讲解人鬼灯与见学新人狱卒铃木累的对话。 ……等等!你们两个人气场好合啊?怎么回事啊总觉得这两个人在参观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感?! 想到在刑场工作的时候丝毫不心慈手软的下弦状态的铃木累,阿芜……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找了个新人来阿鼻地狱……是不是真的捡到宝了。 “到了,这里就是如飛虫堕処。是虚抬价格,以及在生意中作假的奸商们,以及收受不义之财欺压平民之人坠入的地狱。” 鬼灯一边介绍,一边带着身后的二人走向如飛虫堕処堆积犯人最多的地方。 “现在也正逐渐开始收押那些收受贿赂却不肯实现诺言的高官,或是王族,总之就是这样的地狱。” 而在堆积着这些无药可救的奸商政客的地狱中,一只正在朝某个光头胖大叔亡者身上涂东西的小兔子就十分显眼了。 只一眼阿芜就确定,那只可可爱爱的兔子小姐朝亡者身上涂的并非伤药,而是传说中的——辣味噌。 “啊,有了。”黑衣男人伸手,朝那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兔子虚虚一指,“这位便是芥子小姐。” 小兔子听到响动,抖了抖耳朵抬起脑袋来。 “嗯?诶呀,这不是鬼灯大人吗?” “你好,芥子小姐。”独角的辅佐官礼貌地朝小兔子点了下头,侧过身向对方示意身后的二人。“我带了新人前来参观。” “啊,就是之前说过的见学吧?” 背上背着一根船桨,身材娇小的毛茸茸兔子四肢着地,几步跑到阿芜和累的面前,细声细语地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小女子名叫芥子,同为狱卒,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唉,过渡章卡文卡得超级厉害……这几天更新可能都不会很准时了orz 另外,好消息!!特大好消息!!我的女神羽毛太太她开新坑了!原创爽文有存稿1551!吃我一记安利大家快去看啊! 在虐文里做龙傲天女主 by川上羽 文名留在这了,我发誓很好看!我发誓!(拍桌子) 第42章 第 42 章 事实证明, 阿芜的第六感没错。 他们阿鼻地狱的新人小狱卒, 真的和芥子小姐十分合得来。 不如说因为知道小孩子很喜欢自己的故事,芥子小姐看上去还蛮受宠若惊的, 还高兴地抖了抖自己的耳朵。 “诶呀诶呀……真是不好意思……” 小兔子用前肢捧起了自己的脸蛋, 语气也变得活泼了不少。 “累君才是, 这么年轻就能成为狱卒,以后会更优秀的啦!” 说完, 她那两颗犹如黑豆子般纯洁无害的眼睛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阿芜。 “这边这位小姐……应该不是新来的狱卒吧?” 虽然阿芜以前经常听阿八提起芥子小姐, 不过她们以前并没有正儿八经地互相交流过。 “啊,你们二位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说着,鬼灯朝芥子介绍道:“这位就是八百先生的上司阿芜小姐。” “什……什么?!”小兔子惊地抖了一下, “原……原来您就是那位八百君经常提起的,那位阿鼻地狱的主任吗?!”她将右手搭在了三瓣嘴前, 虽然表情不是很明显,不过声音却是实实在在地在惊讶。“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您……真是一位可爱的小姐啊!” 阿芜微微一笑,朝小兔子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阿八那家伙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感谢你平日与他的往来。叫我阿芜就行了……今天我是陪同我们地狱的新人来其他地狱参观见学的。”说完,她还拍了拍身旁小男孩的肩膀。 “原来如此……”芥子小姐俯下身,敏捷地跳到了一方的树桩上,再度直立起来对众人道:“嘛, 如各位所见, 这里是妄言与撒谎者会来到的地狱,本人则是这里的负责人。‘循序渐进地复仇’是我的个人宗旨。” 在自我介绍环节开始变得有些兴奋的小兔子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慷慨激昂地说:“我认为在这个世道上, 汉谟拉比法典所叙述的精神才是最为重……啊草——” 话还没讲完,本质上仍旧是一只兔子的芥子小姐头也不回地跳下了树桩,趴在旁边的草丛中默默地啃起草来。 “……汉谟拉比法典……是什么啊?” 而另一边,专心听芥子自我介绍的铃木累显然没听懂这个词,于是乖乖扭头问起了身旁的两人。 “是海外某个古代文明所流传下来的法典。”鬼灯回答道,“简单来说,芥子小姐认为现今社会正需要那样的法典对居民们进行约束。” 三人看向仍旧在专注吃草的白兔。 “当然,本质上她毕竟是只兔子,还请你们二位不要见怪。” 阿芜的眉毛抖了抖,她当然不会见怪,毕竟阿鼻地狱里还有牛狱卒和狐狸狱卒呢,早就习惯了。看向一旁的铃木累,他正低头思索着什么,估计是在想刚才鬼灯跟他所说的法典或是芥子小姐的事。 “啊对了,说起来累君为什么会喜欢《咔叽咔叽山》那个故事?” 男孩抬起脸来看向阿芜,随即又将视线移向别处。 “……因为爷爷奶奶和小兔子……芥子小姐,就像真正的家人一样。” 他露出了一个有些寂寞的,不像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能露出的苦笑。 “一开始……我很感动,后来……就有些羡慕……” 少女忽然意识到,他口中所谓的“后来”,大概就是指被刚无惨变成鬼,父母还没死亡的那段时间。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可能已经犯下了错误吧。” 她忽然有些词穷,想要安慰一下少年,张了张口,却又无法说出什么来。 “这也是你现在为何会出现在地狱的原因。” 他们身旁,冷不丁响起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独角鬼神的眼底一片平静。 “这里并没有佛祖的慈悲,所以也请铃木君在反省罪孽的同时,好好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 鬼灯:“毕竟你已经通过了考验。” “……嗯。” ……这种有些惺惺相惜的氛围是什么?果然他们两个人很合得来啊!这不是错觉啊! “诶呀诶呀,看起来累君那边也有很多复杂的过去呢。”已经吃完草回到三人面前的芥子小姐,则是摆出了一副过来人一样的态度。“不过在地狱里,内心的黑暗或者有不堪回首的过去的狱卒比比皆是,也不用太在意啦。” “是啊,如果不是这样,芥子小姐也不会被任命到这个地狱来做特别顾问了。” 鬼灯施施然地后退了两步,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地上那些半死不活的亡者们,远处还有些漏网之鱼似乎被几人的谈话吸引了过来。 “毕竟这个地狱中的亡者,其品性基本上都和那只‘狸猫’没什么区别。” “狸……狸猫……” 阿芜注意到青梅竹马说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狸猫”的咬字,同时芥子小姐则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忽然凝固住了。回想起脸上青了一块的阿八,她顿时感觉有点不妙,连忙拉起累的小手,两人同样后退了几步,走到了黑衣男人身后。 “狸猫……狸猫……该死的狸猫……该死的狸猫……该死的狸猫…………!!!” “二位请看!这就是切换了模式,进入狱卒状态的芥子小姐!” 阿芜:“你刚才那一下绝对是故意的吧!!!” “可恶的狸猫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少女的吐槽,只见刚才还一脸温顺,言行举止颇为有礼的白兔猛地抽出自己背上的船桨,冲向四散奔逃的亡者。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可恶的狸猫!!!杀千刀的混账东西啊啊啊啊!!!!” 芥子原本漆黑的豆豆眼,此刻已经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她一边咆哮着,一边举起船桨,毫不犹豫地将所到之处,身形比自己高大几倍的亡者们抽得到处乱飞。 “杀死了婆婆的混蛋!!!我决不原谅!!呔——!” 一时间,亡者们的鬼哭狼嚎与芥子小姐愤怒的咆哮相应成章,形成了大叫唤地狱独有的背景音乐。 “……我算是知道为啥阿八当初被打那么惨了。” 躲在鬼灯背后,阿芜嘴角一抽一抽地看着暴走的白兔小姐。 太厉害了,这身形,这攻击的轨道和速度,以及毫不拖泥带水直取致命之处的作风……不愧是活跃在一线岗位的模范狱卒! “芥子小姐……好厉害……!” 听见身旁小男孩的感慨,少女惊恐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啊累君!你崇拜归崇拜!不要学习啊!芥子小姐的狸猫综合症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了啊! “不得不说,最近像她这样优秀的狱卒可是越来越少。新人都还需要再多加努力才行。” ……得了,这边还站着一位了不得的鬼畜大魔王呢。 阿芜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一不小心露出本性的青梅竹马,本来是想吐槽他的,结果看着看着,那股奇怪的不对劲儿感又浮现了出来。 她下意识朝鬼灯走了两步,站到了他的身边,从下往上,仰视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男人。 “……阿芜小姐,你在干什么?” “呃……你别动!” 少女轻呼一声,下意识将手放到男人的胳膊上,又侧过头看向他的下颌部位。 “……嗯……怎么回事呢?” 奇了怪了,为什么她会对这个角度的鬼灯产生一股奇妙的熟悉感……总觉得自己在哪看到过。 可这人最近忙得跟陀螺一样,上次两人拉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给她脸上药的时候……但那个时候也不是这个姿势啊? “鬼灯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陌生的呼喊声由远而近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鬼灯大——呜哇!这是怎么了?!” 一名长着三只角,头发卷卷的鬼族狱卒一路跑到众人面前,恰逢芥子暴走结束,站在一堆亡者的“尸体”上温顺地抖了抖耳朵。 “怎么了?” “啊,是这样的。”狱卒估计也是习惯这种大场面了,立刻进入主题,“刚才鸦天狗警察们来阎魔厅找您,似乎是出了什么案件。” “明白了,我马上过去。”鬼灯也不拖泥带水,朝对方微微点头,便看向身旁的少女和男孩。“鸦天狗警察来找的话,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反应。虽然很抱歉,但我们今日的参观可能需要暂停了。” 阿芜倒不是很介意。 “啊,没有关系,工作更重要。” 说完她还摸了摸跑到自己身旁的铃木累的发顶。 “而且累君想见的芥子小姐也见到了,对吧?” “嗯……谢谢您,鬼灯大人。” “不客气,都是应该做的。”语毕,男人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阎魔厅吧。” “诶呀,你们要走了吗?” 阿芜弯下腰,笑着对一跳一跳回到众人身边的兔子小姐点了下头。 “是啊,很高兴今天能看到芥子小姐作为狱卒的英姿!” 她伸出手摸了摸兔子的小脑袋,不出意外地收获到了毛茸茸的手感。 “下回有机会我们还会来找你玩的!” 虽然听到“狸猫”就会暴走确实是个问题,不过芥子小姐的可爱也是毋庸置疑的。 ……靠,这么一想,芥子小姐本身就很符合某个闷骚鬼神的个人喜好啊!小动物,毛茸茸,但作为狱卒又很鬼畜。 瞟了一眼正和兔子做告别的小男孩,阿芜预感以后自己见到芥子小姐的机会大概会大幅度上升。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鸦天狗警察会突然来找鬼灯? 难道发生了什么棘手到需要地狱这边出面解决的案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真实的卡文,就是卡成狗。 不过马上就要开新的副本了,下章见分晓。 芥子小姐以前没见过阿芜的真容,她就是听阿八吐槽过很多次。至于为什么能分辨出阿芜不是新人,兔子的嗅觉是很灵敏的。感谢在2020-02-09 00:44:16~2020-02-11 06: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綾 20瓶;路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第 43 章 回到阎魔厅, 阿芜他们正好看到几名鸦天狗与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年, 正站在大殿中央与阎魔大王说着什么。 “哦呀,鬼灯君欢迎回来。” 坐在座位上的大王抬头就能看到出入口的地方, 自然也就比背对着众人的鸦天狗警察们早一点察觉到他们回来。 几位身穿修行者衣装, 背上长着翅膀的鸦天狗转过身, 礼貌地向阎魔大王的第一辅佐官打了声招呼。 “鬼灯大人,好久不见。” 为首的, 则是一位身材娇小, 看上去比累也就大几岁的美少年。 “久违了,义经公。” 阿芜认识这人,不如说连她这种平时足不出户的死宅都知道。鸦天狗警察的头头就是活着时大名鼎鼎的源义经, 又被称为牛若丸的有名的人类英雄。 顺便一提,因为那张非常出众的美人脸, 源义经已经连续很长一段时间被委托担任地狱海报宣传的模特了。 “在工作中突然来访真是不好意思,但这件事果然还是向你们通报一下比较好。” 美少年皱着眉,看上去有些为难, 他身旁的那几只非人类鸦天狗则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插嘴。 “是有关现世的案件。” 听到现世两个字,阿芜眉头跳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她就冷静了下来。鸦天狗作为彼世的警察,平时负责在非地狱刑场的地方巡逻, 抓捕逃跑的亡者。另外, 若有地狱住民或是妖怪逃往现世为非作歹的话,他们也会出动前去调查。 考虑到食人鬼的问题已经持续了很久,他们这次前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 “其实我们接到报案, 在现世的江户……现在应该叫做东京地区吧?”美少年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在东京地区似乎出现了一只化猫。” “……化猫?” “顾名思义,是一种猫妖。”站在鬼灯身后,阿芜低下头小声地对身边的累解释道:“不过和火车小姐那种猫妖,或者两条尾巴的猫又不同,化猫大部分都是心怀怨念而死的猫幻化而来的物怪。” “正是。”美少年源义经朝少女礼貌地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手中的小册子。“据报案的猫又刑三郎和我们的人调查来看……对方似乎是沾染了枉死之人怨念与其合体形成的化猫。” 说完,他向身后示意了一下,一名鸦天狗警察随即递上来了一张报纸。 “‘美女记者跳轨自杀’……这是现世的报纸吧?” 因为拿报纸的鬼灯个子太高了,站在他身后的阿芜把累抱起来,两人也只能看到报纸上超级显然的大标题的一部分,以及一张铁路照片。 “被害人是一名叫做市川节子的女性。嘛……就如报纸所报道的,她在前段时间因为被火车撞击而死亡,现世的警察定下的结果是‘自杀’” “虽然是现世警察定下的死因,不过这位女士自杀的时候并没有留下遗书。”说着,鬼灯将报纸递给了被阿芜抱在怀里的铃木累,“而且若真是自杀你们也不会来找我们了。” “那个……姐姐,可以放我下来了。” “哦哦,好的好的。”看到小男孩耳朵有点红,阿芜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将人从自己怀里放了下去。 那张报纸上除了刊载了市川节子跳轨自杀的新闻稿外,倒是并没有公开受害人的照片。只说她在新闻社供职,但因为是女性,似乎在职场上有些不顺利,在前几日的清晨从有列车途经的大桥上跳了下去,最终被列车无情地碾过,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但问题是,为什么自杀的女人会化为猫怪。 若非枉死心有不甘,加之动物有灵,化猫不会轻易形成。 “其实在你们来之前,老夫已经把迎接科的人叫来问了一下。” 大王苦着脸一只手托腮,坐在自己座位上,显然已经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有了个把握。 “迎接科也说市川节子小姐的俱生神已经回到彼世,却没勾到魂。另外因为最近排队等着审判的人实在太多了,她的生平还没有被记录科撰写成册。不过刚才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叶鸡头君提前赶工了。” 难得啊,大王今天居然效率还不错嘛。 “咳……总而言之,我们询问了一下经常在那周围停留的鸟类,得到的证言是市川节子小姐并非自杀。”源义经放下手中的小册子,表情非常严肃。“她那天早上是被人从桥上推下去的。” 从他口中,阿芜他们得知:报案的猫又刑三郎先生声称自己的侄女在化猫出现的同一天就失踪了。它虽然是一只猫妖,侄女却是普通人家饲养的家猫。那天在现场围观的乌鸦们则亲眼目睹和市川节子一同被火车压过去的,还有一只穿着小衣服的宠物猫,应该就是那位刑三郎的侄子。 那就难怪了,既是他杀,死因又那么惨,想必那位小姐死前含着极大的怨愤和不甘心。又恰巧碰到了有灵性的猫,两相结合之下,自然也就形成了名为化猫的物怪。 “那些乌鸦当天本来是准备……咳……分食已经被四分五裂的受害人的……尸体的。”说这话的时候源义经脸色有点不好看,他身边那两名鸦天狗表情看上去也有点无奈。“不过飞到铁轨上的时候,却发现刑三郎先生已经死亡的侄女又站了起来。因为动物对物怪的气息都很敏感,当即也不敢再造次,全部逃跑了。” 鬼灯扭头给站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听案情的二人科普道:“乌鸦毕竟算是杂食动物。除了普通的瓜果食物之外,腐肉它们也是能吃的。” “非常感谢您的理解……” 阿芜:“既然已经查的这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来阎魔厅呢?” 一般这种情况,不用地狱这边出面,鸦天狗警察自己就可以行动了。 “应该是交涉了,但未能成功吧。”没等身为警察的源义经开口,独角的鬼神就先回答了少女的问题。“那位市川小姐既然是被人推下去的,又被定义为自杀,化为物怪想必是为了给自己报仇雪恨。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很难听进鸦天狗们所说的话。” “正是。”源义经点了点头,有些为难地抓了下后脑勺,“虽然查出了市川小姐的死因,不过在不知道凶手的情况下她还是拒绝和我们交流。当然,这边曾经也想强制性地把她带走……不过那只作为物怪的化猫占据了列车会行驶过的隧道,幻化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我们的人不仅抓不到它,有人员甚至还被那只猫给伤到了。” 阿芜被源义经所说的话惊到了。 “才死没多久,化为物怪就已经可以幻化出属于自己的空间了吗?!” 虽说是占据了死亡现场,又有猫的加持,但才变为物怪没多久就可以伤到鸦天狗……那位市川小姐的怨念确实不浅啊。 鬼灯:“作为目击者的乌鸦们没有看到凶手吗?” 源义经摊了摊手:“看是看到了,不过目击到现场的小鸟只说那是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性,和市川小姐似乎很熟。在争吵的时候烧掉了市川小姐拿着的纸袋子,具体到个人,它们就不知道了。” 毕竟只是动物而已,能对凶手做出一个相对准确地描述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我们想来地狱调查一下市川小姐的个人生平,如果是俱生神的话,应该会记录那日将她推下去的男性究竟是谁。”说到这,美少年礼貌地像鬼灯鞠了一躬。“拜托您了!” “不必如此客气。”作为辅佐官的青年摆了摆手,“虽然是现世的物怪,不过市川小姐作为亡者,原本就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为你们提供帮助也是应该的。”说着,他抬头看了眼挂在大殿墙上的时钟,“除了等待记录科的反馈之外,净琉璃镜应该也可以直接照出当日发生的事。在他们把编撰完整的生平送来前,姑且先用净琉璃镜查看一下吧。” 听到这话,阿芜下意识撅起嘴。 嗨呀,人家鸦天狗来求助就可以借净琉璃镜!她想去挖鬼舞辻无惨的八卦就不行! 她当然知道鬼舞辻的事和市川节子的化猫不可混同,也乖乖地闭着嘴没开口吐槽些什么,不过现在心里就是酸溜溜的。 可恶!一会儿这件事了了,她一定要扒着鬼灯帮她把缘一的生平给找出来! 不过虽然净琉璃镜可以照出当日发生的过去,调试到合适的时间地点也花了点功夫。 当一名身穿白色衣裙,打扮新潮时髦的短发丽人出现在那座大桥上的时候,记录科同时也将市川节子的个人生平送到了阎魔厅。 跟当初查看下弦的鬼是如何被无惨杀死的一样,净琉璃镜如实向大家反映出了那名短发美人——市川节子小姐当日被害的情况。 她那天清晨,天都没亮的时候就来到了桥上,肩膀上还挎着一个宽大的黑色皮包。 没过多久,市川节子等到了与她相约在此的一名男性。 一名戴着帽子,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啊!就是这个人!” 看到那名叫做森谷的男人的时候,拿着记录册的源义经忽然开口道。 他手中,拿着鸦天狗警察们绘制,从目击鸟类证词中获得的凶手画像。虽然因为水墨浮世绘的风格而显得有些失真,但毫无疑问的,正是那名叫做森谷的男性。 作者有话要说:唔,很可惜这次的事件并不是鬼灭相关呢。是怪化猫相关! 不过也会有奇怪的人物出来串场的,那他到底是谁呢嘿嘿嘿嘿嘿(喂! 另外其实怪化猫的最后这个故事吧,虽然带着一股大正风,不过从历史角度出发,东京第一条地铁线路应该是昭和初期才正式开始运营的。 鬼灭的时间线没明说,不过应该是大正初期到中期的故事,期间相差了大概有十年。 当然化猫那个比起地铁,更有可能是电车,因为只有电车才有可能过桥洞这种东西。 总之大家就别考据时间了,看个乐呵看个乐呵(喂!! ps:有关乌鸦食腐,乌鸦确实是杂食动物,贼聪明,会翻垃圾,还会按照可燃不可燃垃圾日的时间翻垃圾!!日本到现在有时候电车人身事故还会有乌鸦……就怎么说呢……因为基本上被现在的电车撞一下人也就散架了,有时候警察或者工作人员清理现场的时候还得把散落在现场的死者捡一捡,然后乌鸦有时候就会聚过来试图……咳,不过好处就是,如果警察找不到,可以直接通过群聚的乌鸦判断位置……………… 第44章 第 44 章 根据净琉璃镜照出的真实, 再结合俱生神所记载的市川节子的个人生平, 不难推测出化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嗯……果然还是复仇吗?” 已经开始研究受害人生平资料的源义经皱起了自己秀气的眉毛,显得非常为难。 “更多的还有为自己的死亡平反吧。”鬼灯则是看着净琉璃镜中市川节子被推下去后和猫一起, 被因疲劳驾驶而没有看到铁轨上有活物的列车员碾了过去, 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不过这也可以解释得通为何那位小姐在化为妖怪后能拥有那么大的力量了。” 猫又刑三郎的侄子只是一个导火线,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条铁路上死过不计其数的猫。 “现世的科技发达了以后, 猫或者狗这类能在城市中生存的小动物, 死亡率反倒是变高了啊。” 阿芜也顺着青梅竹马的话,感慨地说道。 与市川节子同时死去的猫继承了她的怨念,与她同化, 然后又借由其他死去同伴的力量,积少成多……这只化猫怎么看都已经不是可以轻松对待的小问题了。 “继续放任那位小姐, 恐怕会闹出大问题啊……”坐在座位上的阎魔大王用袖子擦了擦汗,“除了推她下去的总编,幕后黑手的市长……再加上提供了假证词和隐瞒不报的一般人和随意结案的警察, 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嘛,我本人倒是对复仇没什么意见。” 与面色凝重的鸦天狗警察和有些慌张的大王相比,鬼灯明显就要冷静得多。 “不管怎么说,那些人所犯下的错误将来也会成为评判他们下地狱的标准。” “地狱毕竟是根据每个人的生前作为做出最公正的判决, 而怨灵的复仇通常是没有理智存在的。”阿芜看着青梅竹马, 又看向仍旧在播放市川小姐死后一片混乱的案发现场,眨了眨眼。“果然还是得去找她吧……在那位小姐彻底失去理智开始滥杀无辜之前。” 大殿安静了下来。 阿芜说的话并没有错。固然要有很多人为女记者之死付出代价,受到惩罚, 但其中很多人也是罪不至死。若放任那只妖怪乱来,造成现世动荡,对彼世来说简直后患无穷。 阎魔大王:“话是这么说啦……不过那位小姐现在霸占着隧道究竟要如何复仇呢?” 独角的辅佐官看向身旁负责此次案件的源义经及其手下。 “这就要问问今天来阎魔厅的鸦天狗警察们了。” “咳咳……”美少年清了清嗓子,面色看上去有些尴尬。“其实我们已经推测出她的动手时间了,再过几日,福寿站的地下铁就要开通。”他看着小册子上记录的信息,眉头轻轻皱着:“当天,市长会带着中选车票的乘客乘坐地铁绕线路一周进行体验,考虑到全区的人都参与了车票抽选,我认为这是最合适的复仇时机。” “地下铁?” 阿芜前段时间刚在现世体验过夜间电车惊魂之旅(??),结果现在冷不丁又冒出了一个什么地下铁路……现世的科技进步速度也太快了啦! “简单来说就是地下的铁路路线,不过无论是行驶速度还是建设难度都要比地上铁轨高得多,所以目前还没有普及得特别广泛。”说着,鬼灯瞟了站在阿芜身旁的铃木累一眼。“顺便一提,这几年因为施工范围扩大,这些隧道也成了鬼杀队的重点关注对象。” 对哦,因为是地下隧道,白天也照不到阳光,所以也不排除有食人鬼会躲进去。 这样一想,地下铁路的扩建反倒是给惧怕阳光的鬼提供了一个不小的活动空间。而且如果以后开始大范围投入使用在城市里的话……对于那些以人类为食的鬼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国了好吗?! 阿芜:“……在解决化猫的问题前,真的不能先把鬼舞辻无惨给宰了吗?” 鬼灯:“你要是能找到他,请便。” ……嗨呀!这家伙真的滴水不漏的,一点空子都不好钻! “嘛……我们警察姑且也通过点小手段搞到了车票。”源义经说着,将夹在本子中,绘制的五彩斑斓的长方形纸票拿出来给大家看了一眼。“不过只有一张,我本人倒是可以去,不过……”外表比铃木累也就大了几岁的美少年嘟起了嘴,“但其他人觉得我太显眼了不太好接近市长。” 看着那张能连续好几年被评为彼世地狱宣传部首选模特的嫩脸,阿芜默默地在心里给鸦天狗警察署的其他员工竖了个大拇指。 “而且源义经大人和我们一起,与那只化猫打过照面,还动过手。”另一只鸦天狗补充道,“若是我们登车,恐怕很快就会被注意到。隧道内是那家伙的领域……说实话,那位小姐本人也就罢了,主要是猫的敌意很强。” “那为什么不干脆放弃地铁这边,直接从隧道入手?” 阿芜拿着记录科临时赶工写完的死者生平,她刚才抽空又把最后化猫形成那段看了一遍。 “鸦天狗作为修行者,在驭术方面也有所造诣不是吗?” 少女摊了摊手道:“既然如此,在地铁开通前一天晚上,找个没人的时间去把妖怪抓回来不就结了。” 以源义经为首的几名警察沉默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充满了欲言又止。 “阿芜小姐,你那不怎么纤细的个人风格在这个解决方式中展露得淋漓尽致了。” 少女翻了个白眼:“你在讽刺我这件事我还是能听出来的。” 她当然知道对方在迟疑什么。鸦天狗出动大批警力,是可以镇压妖怪并且带走它的。但如此一来,双方势必要发生争斗。若化猫存心复仇,破坏隧道,导致地下塌陷。或是慌不择路,逃至有人烟出没的出入口附近无差别伤人,那他们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那就找个人去和对方谈判吧……鸦天狗不行,猫都是记仇的。唔……火车小姐怎么样?” 阎魔大王:“……老夫觉得她可能会没那个耐心诶。” 阿芜抓了抓头发,“那就找个有耐心的……唔……最好是那种能说会道,有挖角经验,还能抗住猫妖攻击的人。”她脑子转了又转,结合化猫的情况,努力赘述着合适人选的特点。“啊对了!对复仇也可以有一点什么独到的见解……啊。” 说着说着,无意识抬起头,看到身旁无论是鸦天狗警察还是阎魔大王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某人身上。阿芜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接近于无。 ……这不就有吗,挖角能力一流,武力值有保障,对复仇有独到见解甚至可以让对方得偿所愿的人选。 “鬼灯大人!!” 美少年带着自己的两名部下,上来就是一个诚意十足的鞠躬。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不过真的拜托您了!” “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听这个口气,阿芜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他是愿意去现世帮这个忙了。 “唔……不过……老夫倒是觉得地铁那边的人也不能扔下不管呢。”这个时候,因为个子太大所以一直坐在座位上没下来占地方的大王冷不丁来了一句,“鬼灯君能去交涉是好的,但对方的主要目的是犯人和幕后主谋……万一被声东击西就麻烦了。” 也就是说接近市长与涉案人士这条线仍旧不能放在一边不管。 “果然还是需要在车上配备人手吗……”源义经低头看着自己的记事本陷入沉思,“让弁庆去倒也不是不行……嗯……不过总觉得他也不是很适合……”少年一边嘟囔着,一边习惯性地扫视全场。 在与阿芜的目光相撞后,他的视线在少女脸上停留了两秒。 阿芜:?突然怎么了,为什么视线又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那个……恕我冒昧,这位小姐……是叫阿芜小姐是吧?”美少年说着,走到少女面前,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嗯,有什么事吗?” “阿芜小姐也是地狱的工作人员的话……说不定可以替我们上车去接近市长?” “……哈?” 他这话一出,不光阿芜和阎魔大王(鬼灯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连源义经身后的鸦天狗都张大了自己的鸟喙,露出了“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 不过两方的重点倒是截然不同。 “嗯……她的话倒是可以上去……不过……” 这是欲言又止,不知道究竟想说啥但阿芜总觉得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的阎魔大王。 “请不要开玩笑,源义经大人!这位小姐上去和你上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啊!” 这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义愤填膺的两名鸦天狗警察。 源·美少年·希望变得有肌肉·义经:“诶?是这样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 “如果是女性的话,长相出挑倒还不那么惹人注意,毕竟大家都会放松警惕。”黑衣青年抱胸而立,“考虑到阿芜小姐……的性格问题,我个人也不推荐让她上那趟车就是了。”虽然语调平静,不过他说出来的内容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阿芜的嘴角抽了抽,努力克制自己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头去撞某人:“……我也没这么容易露馅吧?” “我是怕你到时候忍不住先把市长或者犯人打一顿。” ……好吧,这倒也是。 不过阿芜还是要据理力争一下。 “我会控制力道的!又不会打死人!” 然后她就看到源义经一脸菜色地开口道:“……我明白鬼灯大人的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好了,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义经公倒是给了我提示。”鬼灯心安理得地承受着阿芜的眼刀,竖起一根手指道:“不如这样,电车由我来负责。至于化猫,阿芜小姐,就由你来去和对方交涉吧。” “……” 阿芜没接话,但用一种“你安的什么心?你绝对没安好心!”的眼神盯着鬼灯看。 “我只是想到刚才那些条件你自己也符合,而且你是女性,同为女性的受害人说不定比起我,更能和你产生共鸣。” 男人那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让少女有一种自己被锁定了的错觉……也有可能不是错觉。 “另外虽然已经成为了怨灵,但动物都是依靠第六感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你去的话应该能更容易直接接触到那位市川小姐的意识。” 对方都把这套说法搬出来了,她还能说啥,去就去呗,反正最近也不忙。 不过自己也不能白去。 “……好啊,我可以帮忙,不过要有加班费才行。” 说着,少女勾起嘴角,微微前倾身体,仰头看着某个冷着脸的男人。 “工资就免了,你知道我不爱花钱。” “……” 二人沉默地对视了差不多有十秒左右,最后,男人皱着眉,无奈地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 “说吧,要什么。” 揩油成功的阿芜笑得眯起了双眼。 “放心,只是想查一查老朋友的过去而已,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虽然他和鬼舞辻无惨应该也有点关系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怪化猫那个片……非常有意思。为了能很好的掌握住剧情,我回去开慢速重温了好几遍orzzzz剧情真的很紧凑,想往里加什么都显得很困难,不过已经难不到我了!(喂 另外最近因为疫情原因特别焦虑……希望你日能别再抄零分卷子了真的 总之之后应该不会再卡文这么长时间了嗯,我加油吧。 第45章 第 45 章 决定了人选, 众人又详细了解了一下当日地铁站内的情况, 鸦天狗一众三人便欣喜地告辞离去了。 几日后,源义经独自前来阎魔殿, 与已经乔装好的鬼灯和阿芜一同前往现世。 他们到达现世的时间很早, 天都还没亮。地铁站周边倒是张灯结彩, 看上去繁华的很,不过却没什么客人, 只有工作人员们就着灯光, 三三两两做着最后的准备。 “嘛……就和商量好的一样,到时候我在站台等候,鬼灯大人直接持票上车就行。” 三人中看上去最年幼的源义经, 冷静而熟练地与二人商讨着计划。 “阿芜小姐则是从员工逃生专用通道,直接进入隧道内……虽然不确定猫妖的所在地, 不过应该离站台不远。” “嗯。” “明白了。” 要紧事当口,其他两个人也不拌嘴了,乖乖听战术指挥的话。 “啊, 不过阿芜小姐一定要注意时间,若电车开始行驶前还是没能让化猫跟你离开的话,就先撤离吧。”给少女指完员工通道的入口,源义经忽然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隧道内部虽然有供工作人员行走的靠台, 但大部分地方还是很狭窄的。” “好我知道了, 谢谢你。” 话虽这么说,不过阿芜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全。 她更怕车被撞毁…… 当然这话就不直接说出来了,还是在心里过一过吧, 搞得自己的形象在别人眼里越来越奇怪就不妙了。 既然是要赶在人多之前潜入地下,赶在地铁发车前找到化猫,少女的行动时间线明显要比鬼灯早。她没再扯些有的没的,告别二人后,瞅准一个没人的时机,无声无息地闪进了入口内。 这个点天都还没亮透,虽然地铁内的施工人员不少,但大家都是通宵工作昼夜颠倒的人,临到换班开业的时间,自然也非常疲劳。 阿芜凭借自己娇小的身形,和地下员工专用通道昏暗的灯光,避开了几个巡逻的警察,非常轻松地来到了隧道口。 地下铁,就如同字面意思一般,是处在地底的铁路。刚刚建好的隧道黑黝黝地看不见底,虽然洞顶安装着路灯,但却对光照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铁路就这样从出发站台,一路延伸进了这片未知的领域中。 这种情况,放在一般人身上,哪怕是个大男人,恐怕都要在下定决心往里走这件事上做点心理准备。但阿芜却像是在做什么非常普通的事一样,眼睛都没眨一下,头也不回地踏入了这片黑暗中。 隧道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有着不同于地面上的潮湿与阴冷。阿芜皱了皱鼻子,因为无法换气,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泥土,以及电车特有的机油的味道。 远处时不时会传来几声重物的碰撞,大概是工人们在做最后的准备吧,剩下的时间里,这里安静的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 阿芜蹙起眉,慢悠悠地在隧道中前进着。她并不喜欢这种氛围。除了个人喜好外,这种地下环境很容易滋生怨念与妖怪,且非常有利于人类之外的生物躲藏。 之前她听鬼灯和乌头聊过,地下铁这种交通工具,只有可能随着时间而愈发扩大。按照这样的科技发展速度,不出百年,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也说不定。 不过也轮不到她这个彼世居民担心这种事就是了。 从福寿站出发的地铁路线十分单一,因为还未彻底普及的原因,整个隧道基本也没多少岔路。阿芜耳边传来轻微的,有节奏的滴水声,她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在这样大型的地下隧道中,为了确保之后地铁乘客的人身安全,以及整个隧道的使用寿命,怎么会出现漏水的情况呢? 而且虽然很微弱,但她却闻到了,夹杂在隧道浑浊的空气中的,那一丝丝奇妙的,与铁锈味相似却又不同的,腥臭。 不知何处响起了一声细细的猫叫声,然后在滴水声中,猫叫声逐渐变得响亮而嘈杂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什么生物从喉咙里发出的,类似于威吓一般的咕噜声。 少女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洞顶那一排排昏黄的灯光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隧道里,远处红色的灯光,就好像是什么大型生物的眼睛一般,一眨不眨地齐齐盯着独自一人行走在铁轨上的阿芜看。 看来,她似乎已经步入了目标妖怪的领域。 但猫儿们却并没有贸然攻击进入结界的少女,只是躁动不安地徘徊在她的周围,发出已经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猫叫声。 ……所以那条铁路上到底死过多少猫啊! 因为和火车小姐很熟,阿芜能听出来,它们现在确实对自己不抱有什么善意。 但她现在也不能扭头就走,因为最重要的那个目标还没有出现呢。 整个隧道都已经变成了鲜红色,无数红色的,闪烁着黄眼睛的猫儿随着少女前进着,不接近她,却也不离开她。不多时,阿芜的面前,鲜红的通道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她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了少女面前,一动不动地站着,手上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如果没有差错,她应该就是阿芜要找的人了。 与化猫同化的那名女记者——市川节子。 猫儿们骚动了起来,但其中代表威吓的鸣叫声却减弱了。 “……那个……是市川节子小姐吗?” 听到声音,女人仍旧没有动弹,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虽然被这么对待,不过阿芜并没有生气,毕竟情况特殊,对方能站在这,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有很多妖怪或是怨灵,若是打定主意复仇,恐怕压根就不会让其他人阻碍或者查到自己的行踪。 “……唔,我是彼世的人,姑且算是公务员吧,这次是来找你的。” 对方没动,阿芜就不动。她有预感,若自己动了,或是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那无数鲜红色的猫儿可就不会在袖手旁观了。 “市川小姐,我们知道你有无法放下的事。不过……若是可以的话,能否请你与我们一同回地狱呢?” 周围的猫叫声变得大了起来,猫儿们开始蠢蠢欲动。 女人仍旧没有动弹,也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到阿芜所说的话一般。 “我当然知道市川小姐想要复仇,更想澄清自己的死亡,不过……打伤那群鸦天狗警察就有点……不过也有可能并非你的本意吧。”面对不计其数的猫儿的虚影,少女并没有露出害怕或是退缩的神情,一如既往地老神在在继续自顾自地开启话题。“虽然作为化猫,你即刻就能够向他们复仇……但你不觉得死后在地狱,在刑期之内永无止境地折磨自己的仇人更好一些吗?” 阿芜冷漠地扫了一眼已经爬到自己脚边的猫,对方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又战战兢兢地退回到了猫群中。 不过女人对这句话也产生了些许反应,她的头微微动了动,仍旧没有转过身。 “毕竟人的性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死了。”少女歪了歪脑袋,“当然你也可以毁灭他们的肉////体,禁锢他们的灵魂,永生永世地将他们留在这个地狱中折磨他们……但这样真的值得吗?”她眯起双眼,在猫儿怨恨的目光下泰然自若地站着。“这样的话,你也永远无法转生,永远只能作为妖怪存在……最后甚至会忘记初衷,伤害到无辜的人,最后被退治被封印被我们带回地狱。为了那些家伙,真的值得吗?” “……森……谷……先生。” 市川节子没有转身,但阿芜却听到了她那断断续续的,仿若猫叫一般的自言自语。 “森……谷……先生……好过分……的人。” “我……曾经……那么相信他。” 随着话语的不断重复,本来结结巴巴的市川节子说话也变得越来越流畅。 “可他却骗了我……” 听着这段好像自白,又好像是倾诉的,带着哀怨的话,阿芜抓了抓头发:“是啊,欺骗了你,甚至最后把你推下了桥。这次你的主要复仇对象,就是福田市长和你的上司森谷吧,我们都知道哦。” 毕竟俱生神的记载事无巨细,并且绝对不会出现一丝差错。 “当然,还有其他人……但他们罪不至死。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想做什么,不过大概能猜到个经过吧……” 黑发少女叹了口气,同时,白衣的女人也缓缓地转过了身。 她怀中,抱着一只橘色的,穿着衣服的猫。 同时,女人的双眼也并非人的眼睛。在这片血红的物怪结界中,她的双眼闪着黄色的光芒,瞳孔也和人类不同,反倒像是某种动物的瞳孔一般。 就像猫一样。 “那个什么福田市长啊,将来也是要下焦热地狱的。而且根据他所犯下的罪,很可能会几个地狱来回跑,你的上司也是。” 虽然女人的相貌怪异,周边的猫也气势汹汹,不过阿芜并不害怕。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先不说你本人并无大的罪孽不会受到惩罚,而且在地狱工作的话也会有工资哦。” “……” 周围的猫叫声愈发的大了,不过阿芜只在意市川节子会对自己的这番话做出什么反应。 “……我……” 白衣女人看着她,艰难地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喵嘎————————!!!!” 然而,伴随着一声粗噶的,巨大的咆哮,形式在转瞬间变化了。 白衣女人张开嘴,露出了不属于人类的獠牙,同身边的猫儿们一起发出尖啸。血红色的猫怪们成群结队地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淹没了女人的身影。 阿芜惊呆了几秒,但当她注意到那些猫纷纷远离自己身边,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的时候,她意识到应该是隧道的某处发生了什么,惹怒了猫怪。 ???源义经不是在外面待机吗???到底是谁啊?莫非是什么现世的驱魔人不成?! 少女迈开双腿,开始在昏暗的隧道中狂奔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惹怒了化猫,不过希望在她赶过去之前,对方能在愤怒的猫群下得以自保吧。 几分钟后,她在隧道中看到了那个远远向自己奔跑而来的身影。 那是一名黑色头发,身着立领制服,身披拼色羽织的带刀青年。 ……………………………………靠!这人怎么怪眼熟的?!! 为什么那个叫富冈的家伙会出现在这里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吧.jpg 不,其实……不怪义勇,他只是来杀鬼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也砍到了猫怪呢,不小心。感谢在2020-02-17 04:46:15~2020-02-18 02:4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棠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第 46 章 托那田蜘蛛山之行, 阿芜对这个叫富冈的男人可谓印象深刻。 那句“就放在这里。”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事后想了想, 她自己也回过味儿来,想明白这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但真的……他真的太不会说话了!! 要不是人类几乎不可能和怨灵与物怪所融合而成的妖怪交流,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人又说了啥话惹毛了对方(??)才招致现在这个情况。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 眼见青年身后的巨猫已经伸出利爪, 阿芜发出一声崩溃的大喊, 一个助跑加飞跃,直接越过那个叫富冈的男子, 一脚踹到了化猫脸上。 “喵嗷————!” 怪物惨叫一声, 被击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 “跑!!!” 来不及停下来和对方说点什么,少女一把抓住青年的胳膊,扭头开始朝自己来的方向狂奔起来。 大地在震动, 化猫的咆哮声离他们并不远。阿芜少见地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怕自己遇到危险, 而是担忧误入化猫领域的人类青年受到什么伤害。 一来他是炭治郎他们的前辈,九柱之一,无论如何折在这对鬼杀队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二来……她敢打包票, 要是这个叫富冈的人出了啥事,鬼灯绝对会把这笔帐算在她头上。 她还没有查清缘一和无惨之间的关联,怎么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想到这,阿芜咬了咬牙, 拽着青年的胳膊一发力, 瞬间将人扯到半空中,同时伸出双手,稳稳当当地将人公主抱在了自己怀里。 少女完成这一套动作不过转瞬, 青年直到和她四目相对,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显然是话不多的类型,只是瞪着双眼盯着阿芜的脸看。 “不要说话,小心咬到舌头!” 警告完,少女脚下发力,彻底迈开步子,在这片化猫的领域中拔足狂奔起来。 跑不跑得出去先不说,至少也得保证自己怀里这位大哥能在地铁发车,化猫跑回去针对那个倒霉市长和凶手之前把命保住。 “呜喵——呜哇——” 四面八方都是猫的呜咽声,但化猫的气息却离他们越来越远。没过多久,阿芜感觉从背后迫近的杀气突兀地停了下来。随后,那巨大的咆哮声逐渐离他们远去了。 虽然周围仍然是血红一片,甚至连铁轨和地面都消失了,不过少女还是松了口气。估计是地铁已经要发车了吧,所以那只猫去专注复仇了。 ……也不知道鬼灯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个……” 阿芜抬起眼睛,和被自己抱着的青年对视了两秒。 然后她默默地将人放回了地上,没好气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 黑发青年身穿鬼杀队制服,腰间还挎着日轮刀,怎么看都像是被安排了任务去猎鬼的……化猫虽然麻烦,但还没闹腾到需要鬼杀队出场吧? “我是来杀鬼的。” 青年皱起眉,但还是很诚恳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条隧道常年不见光,有鬼躲藏在里面,袭击了挖隧道的工人。” 说着,他看着阿芜,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抿着嘴,事情和她想的倒是相差不大。你看,就说这种整天不见光,工作危险度高的地方会被非人生物钻空子吧?猫怪跑来堵人,鬼也跑过来把这里当基地。 要不是鬼舞辻无惨不允许他那些手下拉帮结派地群聚,估计地下铁路线的隧道会变成这群食人鬼的天堂。 “和你来的理由差不多,不过我不是来杀鬼的。” 少女抬起头环顾四周,那股被什么东西监视的感觉仍然存在着,但对方暂且没动静。 “我来抓妖怪。” “……妖怪?” “要不然你以为刚才追着你一路狂奔的东西是什么?”阿芜瞅了身旁的青年一眼,就差给他翻个白眼了。 结果对方听完这句话,却露出了非常震惊且疑惑的面部表情。 “……不是鬼吗?” “…………………………” 少女抬起头,对着血红血红的空间来了个深呼吸。 “你路上只遇到刚才那东西?” 被叫做富冈的水柱,表情持续疑惑中,不如说变得更疑惑了。 “不,是杀掉了鬼以后,出隧道的时候遇到的……情报上没说这里有第二只。” 情报当然不会说有第二只!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鬼啊!! 阿芜深呼吸的次数越来越多,“所以……那家伙为什么追杀你?”她看了眼青年握着刀的手,心里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难不成,你砍它了?” “……” 富冈没回答她,不过从神情上来看,应该是砍了。 …………难怪猫怪会勃然大怒,也不管她了直接就去追杀这个人。要知道,猫这种生物,不仅随心所欲的不行,记仇程度在小动物里也算强的啊! “那家伙不是鬼啊不是鬼!” 想通了前因后果,少女简直哭笑不得,原地跺了跺脚。 “你见过这么大的鬼吗?!那家伙怎么看都是只猫吧!” “……鬼有很多形态。” 阿芜:“那这里呢?我们走到现在连隧道的鬼影子都看不到了啊!” “……从以前的情报来看也有拥有空间能力的鬼。” 对方这番堪称合理的言论,让阿芜气得直拽头发。因为他说的东西确实……是合理的! 对不起,她真的好想打人,不如说她现在急需找个东西锤一锤……刚才那只化猫呢?快回来让她揍! “不过……那家伙并不怕日轮刀。” 黑发青年将腰间的日本刀拿到手中端详,正在焦躁的阿芜这才注意到,他的刀锷形状和伊之助的并不相同。 “……真的不是鬼?” “是的话你还会这么狼狈吗?!”阿芜没好气白了对方一眼,就差用手指在他脑门上敲两下听听响动了。“那是物怪!猫怪啊猫怪,和鬼不一样,不如说比鬼麻烦多了!” 青年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猫……猫怪吗?” “是啊,那家伙现在顾不上追杀我们了……不过这也不是能长久呆的地……你这什么表情?” 不怪阿芜这么问,毕竟青年现在看上去简直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怎么说话,整体表情也是震惊大于惊恐。 “这世界上都有吃人的鬼了,还有什么长生不老的鬼舞辻无惨,还有那些个会说话的乌鸦,为什么不能有妖怪?” 阿芜双手叉腰,像训斥熊孩子一样开始对对方谆谆教诲起来。 “只不过妖怪平时和人类以及现世都没有交集罢了,所以现在收起你的好奇心,想想怎么在这个鬼地方保护好自己吧!” “我明白了……抱歉。” 令她意外的是,青年倒是非常听话,甚至还低头朝自己道了歉。 这也让因为突发事件而烦躁不已的她心情变好了不少,毕竟脑筋固执和一点人话都不听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不过想想也是,这名青年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却在那田蜘蛛山的时候保护了灶门兄妹。身为鬼杀队的柱,却对变成鬼的祢豆子妹妹网开一面,想来也不是什么死板的家伙。 就是实在不会说话,外加脑回路略有点清奇。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不会说话,这家伙和其他柱关系究竟怎么样?她很好奇,真的。 “……算了,你也是因为不知道,而且这里有鬼出没。”强压下这份好奇,少女清了清嗓子,抬起头走到青年前面。“四处走走吧,虽然这里是妖怪的领域,不过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叫我铃菜就好,你叫什么?” “富冈义勇……我认识你。”报了名字的青年与少女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的斜后方一步之遥的地方。“那田蜘蛛山,你打晕了一名队员。” ……靠,原来这家伙还记得吗? “还有……无限列车,你放跑了上弦之三。” 阿芜猛地刹住脚,扭头看着青年的眼睛。他的表情非常无辜且平静,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真的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旁人听来会造成什么歧义。 …………要不是知道他不会说话,阿芜真的会以为这家伙是故意的。 “我又不是鬼杀队的成员,而且我帮了你们诶!”即使知道富冈不是故意的她也得澄清一下,“那家伙不打女人,我不想占对方的便宜。” “我知道,炼狱他告诉我们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挑最容易引起误会的那部分讲!把话说完啊小老弟! “对了……杏……咳,炼狱君他不要紧吧?” 不过他这么一提,阿芜倒是想起来了另一个当事人。她记得当时对方替自己挡了猗窝座一击……也不知道伤养的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肋骨骨折……前几天已经出院开始执行任务了。” 阿芜稍稍有些晃荡的一颗心总算是稳当了下来。不过肋骨骨折都还好……你们鬼杀队平时对重伤的判定到底是什么,还有那家伙愈合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唉,总之没事就好。” 话题结束,整个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两人之间不言不语地走了十分钟,最后,还是阿芜没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说,你都不好奇吗?这妖怪究竟是怎么回事之类的?” “……你让我收起好奇心。” 阿芜感觉自己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开始往上窜了。 “……只要后头没妖怪追你就可以散发好奇心!” “哦……” “总之,那家伙也并非一直处在这条隧道里……它之所以盘踞在这里,是为了复仇。” 富冈应了一声以后就没了下文,为了以防万一,少女还是决定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稍微解释一下。 “今天是福寿町开通地铁的第一天……那家伙,要向害死了自己的犯人复仇。你知道前一段时间女记者跃桥自杀那件事吗?” 青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嘛怎么说呢……那位小姐不是自杀,是被人推下去的。而且掉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死亡,但那天清晨的,驾驶员因为疲劳驾驶……并没有看到倒在铁轨上的她。” “……不是猫妖吗?” 阿芜看了身旁的年轻人一眼,继续道:“那天被车碾过去的,除了那位小姐,还有一只猫……不过仅仅女人的怨念和一只猫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这么庞大的妖怪的。” 少女垂下眼帘,脑海中闪过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只只血红血红,闪耀着黄色眼睛的猫咪。 “陆上铁轨在建成以后,因为没什么阻挡物,经常会有动物跑到上面去……那个地方也是一样。” “也就是说,在发生女人被推下桥,与猫一同被列车撞死之前,那条铁路上就已经死过不知道多少猫了。”阿芜脚下没停,将自己的警惕性调到最高。被监视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但化猫却没有行动。“猫儿们的怨念被女人的怨念连结……最终,形成了这样的‘物怪’。” 讲到这,阿芜勾起了嘴角,忽然有些想笑:“讽刺的是,其实那位小姐的死疑点重重……但没有人愿意说实话,加之幕后黑手推波助澜,最后才以自杀结案……而你……”少女的视线在青年那张可以说得上是端正的俊脸上停留了几秒,“只是误入了化猫领域的倒霉路人而已,嘛……我觉得它一开始可能并没有对你动杀心,大概就是想把你吓唬走。” 谁知道富冈义勇作为猎鬼人,看见这种东西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拔刀上去砍。 “这样啊……” 青年乖乖地听了老半天,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妖怪会被武器伤到吗?” 嗯?看这样子,可能……大概……他刚才真的砍到化猫了? 毕竟日轮刀是在什么常年能受到日照的山上取下来的矿石,阿芜一直觉得那座所谓的山大概和天照大神有什么关系。 “唔……普通的武器当然效果不大。不过日轮刀不是普通武器……看那家伙的样子,你至少是弄疼它了。”阿芜把脑子里仅有的对妖怪的知识掏了出来,“顺便一提,撒盐其实有效,对方如果比较弱,或者是怨灵的话。嘛主要还是看种类吧……毕竟也有些妖怪是天然形成的。” “……河童之类的?” 啊,可以啊,还知道河童。那话说起来就容易了。 “是啊,河童,镰鼬,其实大部分妖怪和人类的生活没什么交集……也有接触人类久了自己诞生意识的那种付丧神,这些‘妖怪’基本上可以说和动物没什么区别。” 阿芜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似乎又听到了细微的猫叫声。 “不过……‘物怪’就不同了,融合了人类的欲望,执念,不甘……它们就会……” 耳边的猫叫声越来越大,整个红色的空间似乎开始蠕动起来。 “就会像现在这样,变成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危险的东西。” 少女抬起头,不约而同地和青年撞上了视线。很显然,身为九柱的他也意识到了,危险正在迫近。 “……要跑了,注意,别被那些家伙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富冈他真的是来执行任务的,撞上了就真的是倒霉。他倒是不怕,就是惊讶【。 顺便日轮刀那个是我瞎扯的,原作只是说刀所用的铁矿是在终日能照到阳光的什么山上挖出来的,所以对鬼有效果。总之设定比较模糊,我就自己脑补了。 听说wap版后半段格式是乱的,我修改了一下不知道情况如何orzzzz 第47章 第 47 章 事实证明, 柱的体能非常不错。在群猫的追赶下, 身为人类的富冈义勇不声不响地紧跟在阿芜身边,并没有露出体力不支的神情。 不过在被追逐的这段时间里, 阿芜也发现, 那群猫并没有一开始那样险恶的杀意。反倒更像是逗弄猎物一般, 将他们二人不断地往一个特定的方向逼。 讲道理,这空间本身就是化猫的地盘, 若它真的有杀心, 直接幻化出本体来攻击即可,也不必这样不痛不痒地追赶着二人。 “……前面有东西!” 耳边传来青年略有些急促但却不惊慌的提醒声,少女将视线从群猫中扭回前方, 意外地在一片血红的空间中,看到了一节车厢。 是的, 车厢。 阿芜一眼就看出,这是原本应该从始发站开出的列车车头,也就是那名市长会乘坐的一号车厢。她今天下隧道前, 还看到这辆车停在站台里呢。 似乎还有人趴在车窗旁向外面看,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们。 看起来,不知道是化猫还是市川节子,总之, 那名物怪正打算把二人也赶到这辆车上。 此刻, 阿芜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情况。 这节车厢里究竟还有没有人?大家究竟是死是活?上了车要怎么出去?以及最重要的,鬼灯究竟有没有成功跟着一号车厢的那些人踏入这个空间? 紧迫的时间与穷追不舍的物怪并不会给她思考答案的时间,少女咬咬牙, 一把抓住了身旁青年的胳膊,猛地将他甩向了自己前方。 “?!你!” “我断后!你小心!” 说完,她反手一抽,就将奔至眼前的群猫击退了一部分。 “喵——!” 很显然,对方被她的这一举动激怒了。 确认富冈义勇已经和自己拉开了一些距离,阿芜一边挥舞着双手,将那些张牙舞爪的猫扔回去,一边稍稍绕开一点,成功将化猫的分///身们引到了自己这边。 “门开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青年的喊声。 他话音还未落,阿芜也看到车厢的拉门被打开了。同时,她还看到了开门人。 一个身穿华丽青色和服,脸上涂着不符合现下时代流行妆容的,仿佛旅行艺人一般的美男子。 ……等等,这人是谁?她没在鸦天狗警察提供的名单上见过这名男子啊?! 他拉开车厢的门后便立刻闪到了一边,同时,黑发青年的手也已经搭上了门边。 但他并没有进去,而是扭过头来看向了仍与怪物们猫抓老鼠的阿芜,并向她伸出了手。 “快点过来!” 同时,少女感觉自己身后,那群猫儿的叫声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粗哑。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那些猫纷纷融进了血色的空间内,同时,巨大的化猫也在逐渐现形。 趁这个空档,阿芜一跃而起,向空间中唯一的那座“孤岛”猛冲过去。 “嘎唔——!” 巨大的咆哮声响起,有腥臭的热气飘荡在她的后脑勺。但少女并没有回头,而是同样坚定地,向迟迟不愿进去的青年伸出了手。 就在富冈义勇拽住她的那个瞬间,阿芜感觉自己后脖子出袭来一股劲风,同时她也看到了青年震惊的神情。 下一个瞬间,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同时猛地向车厢一滚。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伴随着化猫愤怒的咆哮,以及人群的惊恐地尖叫声,阿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听见“咚”的一声,二人这才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被青年牢牢护在怀里,而那“咚”的一声,则是他身体撞到了车厢座椅的闷响。 “……喂!你……你不要紧吧?!” 化猫仍旧在咆哮,车厢内部也在不断震动,在一片惊叫声中,阿芜慌忙起身,查看起了青年的状态。 “还好……我没事。” 黑发青年虽然拧着眉头,额上还在冒着汗,但表情并不是特别痛苦。 “你才是……不要紧吧?” “诶?” 少女被问得愣住了。 “呀——!!” 就在这时,车厢内传来了一声女性的尖叫。 “这……这个人受伤了?!你不要紧吧?” 阿芜抬起头,视线里,一个梳着双麻花辫,穿着黄色的上衣外套,肤色有些偏黑的少女正惊恐地看着她。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后背上的衣服似乎被抓破了,不过并没有受伤。难怪刚才富冈义勇露出那样的表情,还直接把她拉进了车,如果他反应再慢那么一点点,阿芜这件衣服恐怕又要直接变破烂。 虽然感觉现在也已经不能穿了。 坦白说,她是不是不适合来现世?不然为啥每次衣服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到最后直接报废…… “……啊嘞……没……没有流血?” 察觉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阿芜心里暗道不妙。虽然没受伤,但衣服破了不说,后背的旧伤痕说不定也会被看到。饶是她再脸皮厚,被陌生人看到这些,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正当少女下意识地想起身遮掩一下的时候,忽然,迎头一件衣服将她整个人的上半身都给罩住了。 “加……加加知先生?” 鼻尖传来线香的气味,其中还夹在着一股淡淡的,她非常熟悉的,属于地狱的硝烟和血腥气。 坦白说,阿芜现在,有点心虚。 “喂,莫非是你认识的人?” 她把盖在自己头上的那部分衣服掀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这次的目标人物之一,把市川节子推下大桥的那名叫森谷的男子。 而他目前,则与在场的另外几个生面孔一起,注视着将外套盖在了她身上的那个高大的黑发男人。 “……” 男人没说话,只是无言地盯着还跪坐在地上的少女。阿芜和他四目相对,瞬间就看懂了对方眼神里的嫌弃之意。 ……冤枉啊!这次真的不是她搞砸的啊!不要用这种看大王一样的嫌弃眼神看着她啊呜呜呜呜呜! 好想把头缩回衣服里装没看见哦…… “喂,你听见了吗!?” “只认识一个,另一个不认识。”化名加加知的某地狱鬼神老神在在地双手抱胸,态度没有因为车厢内焦虑的气氛而发生改变。“另外不管认不认识,女士遇到麻烦了也应该帮助一下对方吧。还是说你们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偷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你?!” “我……我觉得加加知先生说的对。”刚才率先向阿芜发问的那个麻花辫小姑娘也说道,“刚才卖药先生开门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他们在被那个猫怪追赶。要是我们没开门的话,说不定人家就会遇到不测啊!” “谁知道那是不是妖怪给我们看的幻觉!” “那……那个抱着猫的女人不见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啊!” 车厢里衣着年龄性别都各不相同的几人不知为什么,忽然开始争吵了起来。从他们之间的言语内容中,阿芜隐隐听出来了点意思。 看起来之前打开车厢门这件事,并不是全员一致决定的行为。而且在她与富冈义勇上车前,车厢内已经有一个刑警因为开门被猫妖抓出去了。 “能站起来吗?” “……谢谢。” 将同样坐在地上没有插嘴的黑发青年拉起来,阿芜环顾四周,意外地没有发现那名同样在复仇名单上的市长的身影。 “这……这个男人,他带着刀!” 这时,原本一直站在二人旁边的一名身穿和服的中年女人捂住嘴,惊慌地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原来是富冈站起身的时候,腰间的刀显露出来。 也难怪她露出惊恐的表情,大正时期政府发布公告,普通人早就不能大摇大摆地带刀上街了。更何况现在情况特殊,他们二人对这一车厢的人来说都算身份不明的神秘人。 “什么?!刀?” “是……是真的!”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黑发青年腰间的武///士///刀,纷纷脸色发白地后退了几步,与他们保持距离。 在场并没有动的,也就只有认识她的鬼灯,以及刚才及时打开了车厢拉门的,被称为卖药郎的那位神秘青年了。 阿芜撇了撇嘴,调整了一下鬼灯那件对自己来说有些宽大的羽织。 都什么时候了,还怕刀,刀能有外头的化猫可怕? 而带着刀的当事人,身为九柱之一的富冈则是垂下眼帘紧闭自己的嘴,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我与你们完全无关,不要来打扰我”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只要他不说话吸引其他人的仇恨,阿芜就先朝地藏菩萨喊一声阿弥陀佛。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 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跟鬼灯说清楚自己遇到的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轻柔的,带着笑意的男声。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如此有趣的存在。这次的除妖之行,还真是……惊喜多多啊。” ……等等,是她耳朵出问题了吗?总觉得这个声音真的很耳熟? 少女抬起头,先看了眼闭嘴不吭气的黑发青年一眼,便朝声音的源头看去。随即,她发现那名脸上涂着有些奇妙的妆容,面容妖冶的卖药人也在看着自己。 男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似的,涂着油彩的指甲托着形状优美的下巴,打量着与他对视的阿芜,被红色的眼妆修饰的双眼中带着笑意,同时也透露着一丝好奇。 她这才发现,眼前的这名男子与她和鬼灯一样,并非人类。不过她看不透对方的真身,只知道这人肯定不是妖怪。 好家伙,加上她,车里已经有三个非人类了,还有一个负责砍非人类的……这辆车还能不能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原作没明说,不过我觉得药郎真的不算人类了。 以及这辆车上一下塞了两个以上的堪称大boss级别的非人类……猫,你加油感谢在2020-02-19 23:53:28~2020-02-26 23: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太太厉害 2瓶;雪域之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第 48 章 阿芜感觉自己真的是被对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 虽然没有感觉到恶意, 不过, 她还是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扯着衣服躲到了一直没怎么插话的鬼灯身后。 有一种自己被这个人看透了的感觉。 多说多错, 她这时候就别乱说话了, 省得之后又被吐槽。 “卖药先生……?” “莫……莫非这家伙也是妖怪?!” 青年的一句话引得所有人将矛头都对准了少女, 当然,因为她已经跑到鬼灯背后了, 倒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不友善的视线。 “这倒不是。”被称为卖药人的男子轻飘飘地说道, “可不能将那位小姐,与区区妖怪相提并论……对不对?”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加加知先生?” 怎么回事,听这个口气, 你们两个打啥哑谜呢?不会认识吧。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看!果然认识! “他们二人也是中途才上车的,与这物怪没什么联系。” 阿芜抬起头,悄悄瞄着青梅竹马的侧脸。他为了掩人耳目, 特地戴上了能遮住角和尖耳朵的帽子,穿的和服也和平日里在地狱中的不一样。 “与其怀疑这些,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为何你们会被聚集在此处吧。” 开始了开始了,文官的话术能力。 少女一边跑神, 一边看了眼已经走到一边, 同样企图当个透明人的水柱。 ……一个猎鬼人和一个鬼共处一室,这翻车边缘的感觉真刺激真的。 阿芜只能默默祈祷之后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也稍微警惕一点, 防止鬼灯脑袋上的角,以及那双尖尖的耳朵暴露在富冈面前。 她真的不想再说明他们和无惨不是同伙,不吃人,不怕光这种事了。解释一遍可以,两遍可以,三遍四遍真的会烦的啦! “你不要想岔开话题!” 身穿制服,应该是驾驶这辆列车的工作人员的中年男子激动地指着鬼灯。 “而且就算那个女孩子没什么,他呢!他可带着刀啊!” 说着,他的手顺势指向了一声不吭眼神飘移,不知道现在正在想啥的富冈义勇。 “……我不砍人。” 沉默了几秒,黑发的带刀青年简单地吐出几个字,随即撇开头,似乎不愿再和其他人交流。 “什……?你这个家伙!” 够了啊!说一句“我不是坏人”不就行了?!什么叫“我不砍人”,听起来就很可疑啊喂! “那个!加加知先生知道些什么吗?” 黄色外套的麻花辫少女忽然提高音量,蹙着眉露出了无助的神情看向阿芜身旁的鬼灯。 “如果您知道些什么的话,现在能告诉我们吗?说不定卖药先生的剑就能拔///出///来了。” “抱歉,这我做不到。” 然而,一直对在场的几位女性彬彬有礼的青年却毫不犹豫地回绝掉了这个请求。 “为……为什么啊?” 少女的神情非常沮丧,同时也变得有些焦急起来,无措地看向站在另一侧的卖药郎。 “卖药的先生,您也说些什么吧?不是说那把剑只要找到形真理,就可以拔//出//来斩除妖魔了吗?”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那名声称可以斩妖除魔的卖药人也摇了摇头。 “确实,退魔之剑需要物怪的形,理,真,不过……” 俊美的男子勾起嘴角,端详着停留在手中的小天秤。 “物怪姑且仍算是此世产生的因果,加加知先生就算知道什么,他的助言也是无法让退魔剑出鞘的。” “更何况……” 他话锋一转,勾勒着眼妆的双目平静地流连在车厢内,每个惊慌失措的乘客脸上。 “这份真实的重量,现在看来,也并非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伴随着他那并不响亮的声音,阿芜看到包括杀人凶手在内的几人,神色明显变了。 神秘男人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身为地府要员的鬼灯虽然知道整件事的经过,但他并非活人,强行插手现世的事,确实不符合所谓的因果。而且这人可是能眼睁睁放着妲己不管,只挖茶吉尼天角的无情工作狂,怎么可能会便宜这群一看就和化猫事件脱不开关系的当事人? “啊,不过,若是这位小姐的话,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发现阿芜在偷偷看自己,卖药的年轻人向她微微一鞠躬,笑容也添上了几分和善。 ……这家伙,果然看穿了些什么吧。 鬼灯身为地狱道的鬼,于公于私都不能过度干涉现世的因果。而阿芜自己则因为并非完全属于地狱道,所以并没有这个限制。 之后解决掉这件事,她可要好好问问鬼灯,这位卖药郎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啊——!”正在此时,原本一直躲得远远的那名少年发出了一声惨叫,手惊慌地指向了车头空无一人的驾驶室。“那……那里!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在那里!你们看到了吗?!她抱着猫走进来了!” 男孩年龄不大,脸上吓得一点血色都没有,汗水也早已打湿了他那一身不怎么新的衣服。 阿芜看向驾驶室,虽然感觉到那里有点不对劲,不过她并没有看到市川节子的身影。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摇头,声称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 那位小姐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在这个空间里,目前竟然只有那名年幼的男孩能够看到她。 “为……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看得到……” 面对男孩已经带上了哭腔的,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求助的言语。衣着华丽的卖药郎平淡地开口道:“大概……是因为你‘看到’过什么吧。” “我只是很普通的在送奶而已啊!” 虽然这么说了,不过男孩却揉起了自己的眼睛,一边揉,一边开始努力回忆起了那日清晨的事。 “但……但是……我那天早上好像确实……看到了什么……但那天时间很赶,雾也没有散,之后报纸上也说是自杀了,我就想着没什么事了。” “桥上那个人是男是女?你有没有看清楚?” 阿芜看了眼焦急的森谷,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什么男人女人的,那天在桥上的人不就是你吗? 男孩抓挠着自己的眼睛,有些慌乱地说道:“那天早上,桥上似乎有人……但不是那位小姐。如……如果她真的不是自杀的话……”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眼已经被挠出了几道抓痕。“莫非那就是犯人?” “正男君!你!” 在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出言提醒的下一秒,被叫做正男的小男孩捂着双眼,痛苦地叫喊了起来。 “啊!好痒!好痒啊!!眼睛好疼!好痒啊!” 伴随着他的惨叫,车厢内的灯忽然一暗。少年发出了像是临终前惨叫般绝望的呼喊,等灯光再度点亮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车厢中。 所有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有与这件事完全无关,单纯只是因为砍了猫妖而被牵连其中的黑发青年,在灯光亮起的时候,站到了那名男孩消失的位置上。 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疑惑些什么,又看上去有些懊悔。 “……你刚才莫非是想保护那个男孩?” 阿芜看着默不作声,但明显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的水柱,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他。 “……我没能抓住他。” 可惜的是,对方显然没接收到她这句话的真实意思。 鬼灯对于正男的消失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那名本职工作就是消除物怪的卖药郎更是老神在在,阿芜本人则并没有在灯灭的一瞬间感受到任何杀气。她猜测,那名说了实话而消失的男孩,可能并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 “他不是说了吗……为什么说了事实!正男君还是消失了啊!” 但男孩的消失,还是令那名好心替阿芜喊过不平的女孩崩溃了。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啊!”列车驾驶员崩溃地回答,“还是……还是把知道的事都告诉卖药的先生吧……我不想死啊!!” “市川她是被市长的手下杀害的。” 森谷的一句话,让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他以市川节子的上司的身份,向大家公开了这个地铁站建成的过程中,市长与一系列公司之间的阴私。据他所言,市川节子一直在调查这些事,而她死前,正是调查得出了成果的时候。 阿芜听着森谷向卖药郎陈述,看着他不自觉抓挠自己右腕的手,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屑的弧度。 调查是真,市长有不法交易是真,市川节子被市长派出的人杀掉也是真。 但是,那名所谓的“手下”,不正是现在正在讲述这一切的森谷吗? 眼见森谷的手也被自己抓住了一道道血痕,阿芜歪了歪头,披着羽织,慢悠悠踱步到了富冈义勇身边。 “?” 少女伸出食指,在唇边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随即,本应身为罪魁祸首的森谷像那名叫做正男的孩子一样,发出了“好痒,好痒!”的惨叫声,被忽然出现在列车里的血色空间给吸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还剩下三人。” 立于车厢中的神秘卖药郎看向了仅剩的三人。 “也就是说,现在还需要三个证言。” 而另一边,已经坐回列车席位上的鬼灯,平静地替他补上了后半句话。 “不要啊!反正不管说不说实话都会死不是吗!” “这可不一定哦。” 眼瞅着身为真凶的森谷被直接踢出场外了,阿芜也总算可以放开那份拘谨,毫不犹豫地回怼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非常独善其身的穿着和服的中年女性。 “没人说过从这辆列车上消失,就是死了吧?” “在这样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这里可还有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一般市民呢。” 少女眼含笑意地瞥了眼身旁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却满脸不认同的黑发青年。并且在后者注意到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之前,率先收回了视线。 “还是在那只猫怪失去耐心前,把这件事解决了的好。” “是不是?这位……卖药的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被无辜卷入的一般市民:富冈义勇 他在正男消失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想拉住那个小男孩的,但却没赶上。 另外,他不认同猫妖的处理方法,一方面阿芜告诉过他那名记者是被杀害的,另一方面,他对整个事件并不清楚,所以一直在听所有人的对话。但由于他话少又边缘人的脾气,再加上阿芜让他不要说话,所以…… 另外鬼灯则是全程旁观,等着回收亡者。至于其他人害怕啊,惊恐啊……他不管的,除妖是卖药郎的事,其他人死了他顶多负责……收魂。 第49章 第 49 章 阿芜本来以为对方并不会回应自己的, 谁知那名衣着华丽的神秘青年却笑了起来。 “确实……因为混入了不安定因素, 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一些。”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退魔之剑。 “那么……这位小姐, 又有什么想说的呢?” 少女歪了歪脑袋:“很多啊。”说着, 她瞄了眼一言不发的青梅竹马, 见他一脸无所谓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就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被默许了。安心地继续道:“比方说失踪的人是死是活, 或是为什么你们会遇到这种事, 又或许……到底是谁杀了市川小姐?” “别看玩笑了!” 穿着和服的中年女性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刚才还生怕和我们牵扯上关系似的!怎么现在又跳出来,还说的好像自己知道一切一样!你这个小姑娘不要太过分了啊!” 抱歉,我比你大。 阿芜一边在心里如此吐槽, 一边憋住笑意,在车厢中漫起步。 “刚才不说话是觉得你们自己会珍惜机会。”她扫视了一眼车厢内的其他三人, 终究还是没忍住,勾起了嘴角。“但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却还是有人藏着掖着,我着急啊。” 可能是因为心里有鬼,这下,反倒没人敢对着正看向车窗外, 一个正眼都没给他们的阿芜发火了。 “但……但我们刚才都看到了……”梳着麻花辫的少女吞吞吐吐地说, “市长先生,还有警察先生都死掉了……就在车窗外面!” “唔,你叫什么名字?” “诶?我……我叫野本千代。” “千代小姐, 这里并非外界,而是物怪的空间哦。” 因为女孩子看上去有些惶惶然的,阿芜也没吓唬对方,而是直截了当地给她科普。 “也就是说,那只化猫想给你们看什么,你们就会看到什么。” 语毕,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够,随即又补充道:“啊,不过因为那个什么市长毕竟是害死市川小姐的幕后黑手,我个人觉得他是凶多吉少的啦。”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少女扭过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的卖药郎。 “抱歉,小姐所言……实在是有趣。” 说罢,他垂下眼帘,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尚未出鞘的退魔剑,又抬起头。 “那么你觉得……他们,又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呢?” 话音刚落,伴随着刺耳的刹车与闪烁的灯光,列车猛地摇晃了一下。 当光线再度稳定下来后,原本漆黑一片的窗外,出现了全新的景象。 那是一副凌乱而抽象的三人像。一人,眼中涌出杂乱的“目”;一人,嘴中喷出源源不断的“口”;一人,痛苦不堪地捂着正涌出“听”的双耳。 众人耳边响起了痛苦的呻///吟///声,就好像是画像中那扭曲的人形发出的哀叫一般。 “你看,我不是说了吗。” 巨大的壁画下,骑着自行车的男孩缓缓地沿着车窗,驶过众人的眼前。 “它想给我们看到什么,我们就会看到什么。” “正男君是‘目’,他看到了什么,但却并没有当回事。” 阿芜将视线从窗外移开,逐个扫过车内的几人。 “有人听到了什么,却选择闭口不言。” 身穿和服的中年女人满头大汗,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耳朵,却不敢看向少女。 “有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说得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名为千代的少女面无血色地捂住自己的嘴,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至于……这位列车员先生……” 阿芜眯起眼,嘴角依然挂着一丝弧度。 “我……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在她开口前,中年人崩溃地抱着头大喊。 “什么!你知道自己碾到人了?!就这样都不检查一下,真差劲!” 面对千代的指责,男人也仪态全失地为自己辩解起来:“我以为那只是猫而已,而且擅自停下列车查看会打乱列车的行驶时间的啊!而且你不也给那个警察作证说她是自杀的吗!” “唔……因……因为……如果提供了证词,说不定可以上新闻……我一直都想去做女演员……” 千代的这一番辩驳,引起了中年女人不屑的嘲讽。 “女演员?就凭你这张脸?” 她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地,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当然,这个举动明显惹恼了原本惊慌不已的野本千代。 “嘛,想出名也可以理解,不过用这种方式,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在两人吵起来之前,阿芜先一步夺下了话语权。 “另外,列车员先生也是,那条铁路上以前死过不少猫吧。” “诶?啊……是……是啊,因为是新建的铁路,周边没有什么防护措施,那附近时常有猫出没。”男人说着,下意识地开始抓挠起自己的双腿。“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动物这种东西呢……虽然一只的力量很薄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趋近于无。”阿芜没有接着他的辩驳往下说案子,反倒是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景象,自顾自地说起来。“但若是多起来,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形成一个可怕的质变哦。” 比如这次,市川节子那不甘的怨念,吸引了同样带着负面情感的猫儿的残念,才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了如此庞大的物怪。 “所以啊,别老光顾着工作,给那些死去的小动物哪怕是提供点供品,好好忏悔一下。”少女话头一转,语气变得轻快了起来,“毕竟说不定死后,那些小家伙们就会在阎王面前告你一状呢。” 这可是大实话。 阿芜:“至于这位……女士?夫人?” 身穿和服的中年女人被阿芜噎了一下,随即不忿地回答道:“……我已经结过婚了,还有,我有名字,姓山口。” “山口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究竟听到了什么了吧?” “哈?!为什么我……” “板井正二郎。” 俊美的卖药郎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他手中,握着刚才中年女人一怒之下,丢掉的车票。 那名叫山口的女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愣住了。 “山口小姐从一开始就不停强调,自己无意间卷进这件事中。” 原本坐在座位上,似乎对整个事件都不怎么感兴趣的鬼灯,也总算是愿意开金口,为这场荒诞的闹剧添把柴火了。 “这枚车票的所有人本来应该是一位男性,那你是怎么拿到这张票的?” “这……我……” 在几人的注视下,这名姓山口的中年女人,终究还是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话。 原来,那日清晨,与恋人同眠的她,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了桥上传来的争吵声。 坂井正二郎,正是她现今的恋爱对象。 然而山口作为寡妇,和已去世的丈夫的生母住在一起。警察上门来求证那日,她的婆婆也在家中,她自然就不能说出自己听到了争吵声这样的话。 因为若是说了,她私会情人这件事就曝光了。 “诶——真不敢相信!”好像是为了发泄不满似的,山口坦白了内情后,千代立刻拖长了声音,极尽嘲讽地道:“你明明听到了却不说,要是说了,说不定就不会被定性为自杀!节子小姐——好可怜啊——!” “对警察撒谎的人还有脸说?!你可是做了伪证啊!还有资格在这里说我隐瞒?!” 原本就一直有矛盾的两名女性这下炸开了锅,当即在车厢里就这么吵了起来。而列车员则是在一旁添油加醋似的抱怨着女人有多么麻烦,自然也就受到了其他两人的针对。 整个车厢顿时又吵成了一团。 “嘛……其实丈夫都死了,我倒是觉得山口小姐追求第二春没啥错就是了。” 阿芜挠了挠鼻子,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经脸孔脖子粗地扯着嗓子互相针对了起来,也没人听她这番话。卖药郎和鬼灯则是一个站一个座,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地丝毫没有被这个焦虑的氛围影响。 “怎么样?听完他们说的话,有什么感想吗?” 没兴趣听两位非人类大佬对这一出闹剧的感想,少女转而找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远远站到一旁,被众人遗忘了的唯一一位与此事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普通人”。 “……没有,这些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鬼杀队水柱,富冈义勇说起话来,依旧是这么直截了当且不给人面子。 “唔……你好歹也是被卷进来的人诶!而且你不担心那猫把你也杀了吗?” 黑发青年沉默了一下,眼神微妙地看了少女一眼。“是我先砍了它的……不过如果真的这样,我会反抗。”随即,他又皱起眉,“而且,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笑?” 车内仿佛忽然间安静了下来似的。 身穿拼色羽织,腰间别着刀的青年看着阿芜,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审视:“那个戴着帽子的记者,他说他想为死去的部下讨回公道的时候……” “那是当然的。” 少女笑了起来。 “因为他在撒谎啊。” 正在这时,列车忽然又猛地震了一下。随着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原本结实的车窗纷纷破碎。 “嘛……也不算是撒谎吧,毕竟他只是没有说出最重要的那部分而已。” 碎成片片的玻璃,犹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进了车厢中。同时,那些吐露出了真相,致使女记者冤死的人们,也一个个消失了。 “不觉得奇怪吗?”少女看了眼富冈义勇,又看向正在盯着她的卖药郎。 “哦?何来奇怪?” “明明市川小姐是被人杀死的,身为罪魁祸首的市长被报复,但杀人凶手呢?市长也不会亲自弄脏自己的手吧。” 车厢内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起来,众人耳边响起了一个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脚步声。 “而且……我听到了哟,一开始在外面,市川小姐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震动不已的列车停了下来,破碎的玻璃再度消失了。而窗外,又出现了那副充满着痛苦的三人抽象画。 这次,画的正下方,横七竖八地倒着之前他们见过和没见过的人。 看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的正男,什么都不知道却为了出名而选择作伪证的千代,听到了争吵声却因私心闭口不言的山口,无心撞死人却拒不承认的驾驶员。 甚至身穿红色西装的市长,与那名应该是事先跌落列车的警长,所有人都倒在那里,像尸体一般地腐朽了。 富冈义勇:“……少了一个人。” 是的,窗外那凄惨的景象中,独独少了一个本应与其他人一样,消失的男人。 “你……听到了什么?” 俊美的青年缓缓伸出手中点缀着奇妙装饰的剑,将那装饰大张的口对准了同样看着他的少女。 “她对你,说了什么?” 阿芜笑了起来,用带着天真和不谙世事的口气道:“那位森谷先生,是一位很过分的人。” “她呀,原本非常相信他的,结果到头来……” 少女带着笑意的语气,逐渐变得嘲讽了起来。 “……却是被欺骗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卡得不要不要的……我知道自己写的烂orz,总之怪化猫真的超级难写qaq 但药郎他真的香,真的香啊! 第50章 第 50 章 “哦?”卖药郎似笑非笑地看着阿芜, “被欺骗了?” “是啊。” 少女点了点头, 掰着手指开始数这起事件中的疑点。 “案发的地点是桥上,案发时间又那么早, 路上只有送牛奶的人来往……而那位山口小姐说, 她听到了争吵声。” 女孩将双手背到背后。 “市川小姐总不可能是被一路追杀, 最后在桥上和杀人凶手吵了一架,才被推下去了吧?” 更何况, 她被推下去的时候明显还活着。正因为眼睁睁地看着列车行驶而来, 自己却动弹不得,死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她要赶在地铁开通前发布那片报道,既然如此, 那天早上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不在她上班路线的大桥上呢?” “既然出现了争吵……” 端坐在座位上的鬼灯收起手中的记事本,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装。 “对方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和刚才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不同,那声音隐隐约约地被什么隔着, 似乎像是从隔壁车厢发出来的似的。 但落在空间中的只有这一号车,又是从哪里来的隔壁车厢呢? 卖药郎没有说话,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退魔剑。 “就像你们说的那样……这里,还剩下一个人。” 拉门在没有人动的情况下, 缓缓地打开了。门的那一边, 站着本该和其他人一样,从车里消失的森谷。 他像是中邪了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回车厢内。 随着大门缓缓关闭, 远处传来时钟的滴答声,森谷好象是被按下了开关一样地,猛地回过了神。 “这……这是?!我……我在哪?” 卖药郎:“你仍然在这辆列车中。” 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顿时慌了起来。 “那……那大家呢?除了你们以外的人呢?!” 阿芜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坏心眼的笑容,存心想要吓唬吓唬这位真凶。 “大家?当然是已经掉出去了呀。” “看起来,这场闹剧也该进入尾声了。” 黑衣黑发,头戴帽子的青年说着,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少女的小脑袋。 “呜哇……!你干什么啊!” “人家要开始收尾了,你还傻杵在这干什么?”鬼灯皱着眉,手上力度加大了不少,成功收获了阿芜的一串大呼小叫。“还不快把被你卷进来的笨蛋一起带走,不然一会儿你自己跟对方解释。” 怎么现在听起来整件事变这么复杂好像都是因为自己似的??又不是她把这件事搞砸的! 不过心里抱怨归心里抱怨,该干的正事,少女还是会乖乖去做的。 “你呢?你不走吗?” 把青年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挪开,秉着青梅竹马的良心,阿芜问了一句。 “我还要处理后续的事,你走你的。” 想到市川节子的灵魂还未被超度,以及很可能会出现的新亡者,阿芜朝鬼灯吐了吐舌,毫不留恋地扭头走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看着他们互动的富冈义勇。 让他一个一般人待在这种空间里终归不是啥好事,万一一会儿搞死森谷,化猫记着刚才那一刀之仇,朝他发难该怎么办? “嘛,这场闹剧你也算是做了个旁观者了,抱歉啊,把你卷进来。” “不。” 即使经历了这一系列看似荒诞又不可能的事件,这位鬼杀队水柱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 “你之前还说是我砍了妖怪……” 啊,她确实是这么说过。 “所以也不算是被你波及的。” 要不是青年真的面无表情,一点点怨怼之色都没有,她说不定就会以为这人是在抬杠或是反讽了。 “……我说,富冈君啊。”阿芜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已经完全习惯某人那种,讲话过度直白有时候还只说一半的风格了。但果然还是会觉得有点无语,所以以一种沧桑地口吻提醒道:“你下回和别人讲话的时候,记得前因后果多说点。” “?” 她算看出来了,这人寡言少语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呆啊! “喂!你……你们……莫非?!” 瞥了一眼惊慌失措想要冲到他们二人面前的森谷,阿芜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抱歉啦,不过想必那位市川小姐是不会让你离开的哦。” 话音刚落,就听见车中响起了猫儿的叫声,同时,原本紧闭的拉门猛地打开了。 外面空无一人,连天和地都看不见,有的只是一片血红血红的空间。 “要走了哦。” 说着,少女抓住黑发青年的胳膊,拉着他在车厢里跑了起来。 “等等!!” “森……森谷……先生……” “什……什么……你……你是……?!” 身后传来男人的惊叫声和陌生女子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但阿芜并没有回头,而是拉着同样迈开步伐的青年,一鼓作气冲向了敞开的大门,然后—— 跳了下去。 四周是一片鲜红,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猫叫声,他们二人的脚下,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 但阿芜并没有害怕。 在被漆黑吞噬的下一秒,她便感觉到双脚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抬起头,隧道中那昏暗的路灯正悬挂在二人的头顶。 耳边传来喧闹的欢呼,以及汽笛的鸣响,他们成功脱离了化猫的空间,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中。 “啊!不好!现在是什么时候来着?!” 列车的鸣笛声提醒了双脚刚刚站稳的阿芜,化猫的空间内时间并没有流动多少。他们在空间里明明待了很长时间,外界却连车都还没有发。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强烈的震动逐渐接近二人。为了不让自己刚刚回到现世,就迎头再被撞一下,少女连忙和青年一起避开了铁轨。 所幸通道还算宽敞,甚至留下了专门为修理和工作人员使用的通路,列车就这样与他们擦肩而过。 “我说……你刚才难道不害怕吗?” 隧道的灯光忽明忽暗,阿芜瞧着身旁青年那随着光线若隐若现的秀气侧脸,沉默了一下,还是在列车的声音远去后开口了。 她问这句话也没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青年刚才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被她拽着,就这么跳了下去。 按道理说一般人那个时候都会纠结,或者怀疑一下的,但他却没有那么做。 “害怕什么?” 阿芜:“就,万一被我拉着跳下来出不去,或者遇见猫怪了之类的?” “不会。” 少女歪了歪头,她忽然有些不解:“你就这么信任我?” “……因为你说过,是来解决这件事的。”寂静的隧道中,青年那不怎么大的声音显得非常清晰。“而且之前,虽然你放跑了上弦之三,但却也救了其他无辜的市民。” 阿芜能感受到他眼中蕴含着的坚定。 “无论是炎柱还是炭治郎,都告诉我们,你并非坏人。”顿了顿,青年又补充道:“主公大人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我会相信你。” 坦白说,阿芜现在……稍微有点感动。 原来她做的事,对鬼杀队的人来说并非多管闲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早已被鬼杀队的队员们划入了可以相信的人的范畴。 脑中闪过了呼吸法与缘一的联系,少女张了张嘴,很想问问面前的青年知不知道他们鬼杀队那“起始的呼吸”究竟所谓何物,更想问问他听过缘一的名字没有。 不过最终,阿芜直到把人送出地铁隧道,她也愣是没从对方嘴里套出一句情报。 她可不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问。而是问身为水柱的富冈义勇,还不如找个时间直接去问那位产屋敷的当主! 沉默地告别这位奇妙的鬼杀队成员,少女回到了车站外一出较为偏僻的空地上。约定会合的地点已经站着两个人了,不过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源义经与鬼灯。 走到自家青梅竹马,以及那名背着药箱,带着头巾,衣着华丽的神秘卖药郎面前,阿芜东瞧瞧西看看,愣是没看到那个和他们一起来的美少年。 “嗯?义经公人呢?” 鬼灯:“化猫的事还要做个整理和笔录,所以就先让他们带着那几个人回去了。” “这样啊……”她抓了抓鼻子,礼貌地朝卖药郎点头道了个好,状似不经意一般地问:“所以到底有几个人被带走了?” “市川小姐本人的灵魂已经被超度了,剩下的就是接受正常流程的审判。” 调整了一下帽子的角度,确保耳朵和角不会被其他人看出端倪,青年回答了少女的疑问。 “义经公则是将猫和死于化猫之口的两名受害人带走了。” 说的应该就是始作俑者的市长,还有身为凶手的森谷了。 阿芜:“其他人呢?” “自然是从哪来,到哪去。” 卖药郎微微一笑,虽然脸上妆容古怪,但说实话,要是周围人在多一点,他这一笑,估计会让很多小姑娘脸红心跳的。 “就当是做了一场……奇妙的梦境吧。” 想了想之前在列车里,众人惊讶恐惧,最后互相指责,争吵的急赤白脸的景象。少女也只是笑着耸了耸肩,无奈地回答道:“也希望这场奇妙的梦,能给那些人一个教训吧。” 毕竟遇到物怪这种事稀有,物怪教你做人这种事更稀有。遇到前来复仇的物怪还能在其爪牙下逃过一劫的,那真的,是可以媲美大王哪天不抱怨工作忙的那种稀有。 “话是这么说,不过……”阿芜一边神游天外脑补哭唧唧不想工作,窝在座位上喝红豆年糕汤的阎魔大王,一边又说道:“如果这次没有你们插手,想必那些人也不会这么幸运的逃过一劫吧。” 若说市川节子的复仇还带有一丝丝活着时的属于人类的理性,那么身为化猫的那部分,就真的只有猫儿们的怨念了。 尚处在物怪空间中的时候,她就发现,其实只要说出自己隐藏的,原本应该属于真相的那部分事实,那些人就会被从空间中剔除出去。但若不是鬼灯一开始就在列车上待机,卖药郎半中央横插一手,给了那些人提示,估计他们也会和森谷以及市长一样,永远被困在空间中,最后成为化猫的粮食。 鬼灯:“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你一开始就把对方搞定了的话,也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阿芜生气! “诶呀都跟你说了这真的不怪我啊!” “……噗。” “失礼,未曾想,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见到许久不见的鬼灯大人。” 某个美男子笑完,理直气壮地开始给自己那声笑找理由了。 “实在是……喜不自胜。” 不,不要说了,你就是看我觉得好笑吧! 不过秉持着对人有礼貌的原则,阿芜愣是忍着没把这句吐槽说出口。 还有,她从刚才就一直想说了。这位卖药郎说话的腔调虽然和某个天然呆柱完全不一样,但……他俩声音好像啊?她耳朵没问题吧? “哪里,我才是,能在这个地方见到您实属意料之外,让您见笑了。” 鬼灯说着,走到了阿芜身边。 “接下来您准备去哪里?” “是啊,去哪里呢?”青年淡淡地笑着,却没有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案。“大概是……下一个物怪诞生的地方吧。说起来……”男人扫了面前的二人一眼,眉毛轻轻一挑。“很久之前听白泽大人说过一件事,现在看来……倒也算是言之有理啊。” 这番轻飘飘的话成功地让某个鬼神的眉头拧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玩意儿和您说了什么,不过那八成是夸张过,或压根就不是实话,请不要全都相信了。我还不想被一个神兽渣搞到风评被害,谢谢。” “呵呵。”卖药郎淡笑不语,只是简单地回答道:“替我向白泽大人问个好。” 说完,他便踩着高高的木屐,大步流星地与仍然站在原地的二人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还回荡着众人欢呼声的福寿町地铁站。 “……所以那位高人,究竟是谁啊。” 回去的路上,阿芜穿着宽大的,稍稍有些不合身的羽织,一直在自己青梅竹马身旁探头探脑。 “不仅气息很特别,而且还看穿了我的情况欸!不是一般的除妖师吧。” 还和白泽认识,和白泽认识!虽然看上去那位卖药郎也不是那种口花花的渣男,不过长得确实好,是会让女孩子一见钟情的那种神秘型美男子。 “而且现在都大正了,他还做那个打扮……会不会太显眼了?” 鬼灯斜了她一眼:“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他的,就算注意到了也会很快就忘记。”说着,青年停下脚步,帮顺势停下了脚步的少女整理了一下因为不合身而弄得有些皱巴巴的羽织。“那位虽说是除妖,不过却行的是斩断因果,分离妖与人的工作。” 也就是说,卖药郎斩杀的并非“妖怪”,而是“物怪”。 “这样啊……” 风吹过少女的头发,刘海搔得她的额头有些痒,她就顺手挠了挠。 “不过照你这么说,那位先生看上去……还会在这个现世徘徊很久吧?” 毕竟,妖怪虽然在减少,可人的欲望,恶意,不甘,却是不会消失的。 在那其中,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想必也会诞生出全新的,犹如化猫这般的物怪吧。 “谁知道呢。” 对此,地狱的二把手表示不予置评。 “这就是现世的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写完超难写的化猫了!!我当初为啥要选这个题材(抱头 药郎之后还会出场的,化猫只是个铺垫,之后关于妖怪还有一个比较大的故事。不仅药郎会出场,炼狱富冈也会出场,至于怂怂……我只能给你们剧透,他亏了,血亏,躺着中了一枪不说,直接血亏。 一想到他又惊又怒的脸,我就想放声狂笑一番(喂 下一章就会回归沙雕日常了。 第51章 第 51 章 虽然过程增添了一些波折, 不过这场荒诞的复仇剧终归还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回到地狱, 阿芜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资料。 关于她的那位好友,缘一的生平记录。 令她较为惊讶的是, 其实缘一是有姓氏的。他姓继国, 曾经是某个地区当主所生的双子之一。 只是在战国时期, 双子通常被视为不祥之兆,若非亲生母亲拼死阻拦, 缘一恐怕在出生的时候就会被家族抹杀掉了。 “……继国……缘一……” 鬼灯:“嘛, 话虽这么说,不过所谓的不祥之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本质上还是因为继承权问题,才会对双胞胎怀有恐惧心理。” 少女从卷轴里抬头, 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 说起来,她回地狱也就只问了一句“我的奖励呢?”, 然后这人就直接把记载着缘一生平的卷轴给她了。 可阿芜明明记得自己没跟鬼灯说过这件事啊? “我没有读心术,是你自己喝多了告诉我的。” 男人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开始阅览离开的时候堆在他桌上的文件。 “欢迎会聚餐那天, 八百先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心不在焉,让我过去看看。” “……” ??????!!!!!!????? 难怪那天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说,五道转轮王送的酒也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什么了啊啊啊啊啊!!! 不过看这个样子自己应该没有对着某人口出狂言胡言乱语,要不然哪还能拿到缘一的生平记录啊……事后不被清算都是不可能的好吗! 不过—— “阿八……看出来了啊。” 手里捏着卷轴, 阿芜一时间有些感慨。她原本以为自己掩饰的还不错的, 结果其实并不是吗……? “嘛也不奇怪,毕竟你是那种脸上藏不住事的类型。”说着,鬼灯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所以, 你还看不看?” “我看啊我看!” 瞪了已经低头开始处理文件的青年一眼,少女闭上嘴开始认认真真看卷轴上的记录。 记录科的人在誊抄俱生神所写的生平时,虽然也是手写,但文字辨识度要远高于原稿。以主任叶鸡头为首,他们速读和速写的能力都很强。不过阿芜不是文官,没这个能力,只能一字一句地慢慢看了。 她的猜测基本没错,继国缘一,那位来到彼世时早已垂垂老矣的绝世剑客,确实和鬼杀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幼时不被家庭重视,母亲死后便离家出走,遇到了自己的爱妻。但成年后,怀孕的妻子却惨遭鬼的毒手。 缘一就是在那个时候加入的鬼杀队。 他那天生被神明所眷顾的武学天赋,也正因此契机而彻底开花结果。 四百年前,是他,给予鬼舞辻无惨近乎于致命的打击,却终究还是让那个怪物逃跑了。 在这里,阿芜看到了“珠世”这个名字。 正是因为缘一将无惨削弱至只能苟延残喘的地步,珠世才能趁机摆脱无惨的控制。 缘一并没有伤害她,而是将身为鬼的珠世放走了。 但他的这一举动,在鬼杀队中却是不被允许的。不仅如此,他那儿时一直很关心他,长大后被他所救,最终也加入了鬼杀队的双胞胎哥哥,也在这个时期变成了鬼。 因为缘一所创下的功绩,加之产屋敷家主公的仁慈,他并没有死。他被逐出了鬼杀队,彻底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与灶门家的相处,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 灶门家的“火之神神乐”正是传承自继国缘一的日之呼吸。而灶门炭治郎的花牌耳环,原本就是缘一的所有物。他在离开的时候,将那对耳环以及剑法留给了给他带来了温暖的灶门一家,独自一人踏上了旅途。 时光流逝,漂泊的剑士,终究还是在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时候,与自己的孪生哥哥重逢了。 只是这次再遇,两人早已身处不同的世界。剑士即将归西,而他的哥哥则成为了不老不死的食人恶鬼。 最后的对决,剑士虽然老去,却仍旧用自己登峰造极的剑技伤到了已经成为了鬼的兄弟。只是,他并没有能够挥出那致命的第二击。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死去了。 “我并不是什么伟人。” 白发苍苍的老者,总是会在和她比试完,这样说。 “我只是个……一事无成的普通人而已。” 阿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那个哥哥,长得凶神恶煞奇丑无比,但却有一副难得在阿修罗族里算是温和的性格。正因为这个原因,在大战结束后,少女毫无留恋地将所有的辉煌留给了兄长,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这片永远没有阳光的地狱中。 那个时候,地狱和其他五道的联系尚且较为紧密,她哥哥也没有现在这么忙,所以偶尔会跨界偷偷地跑来看她。 有一次,也是凑巧,她私下和哥哥见面的时候,碰到了缘一。 她只记得自己慌慌张张解释完,希望缘一替自己保密。 缘一呢?他又说了什么来着? 几百年的光阴流过,阿芜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了。但她却记得,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有些怀念,又有些寂寞的笑容。 就在这个瞬间,一股莫名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忽然席卷了少女的全身。这感情来的是这般的突兀而强烈,她越是回忆自己与那位老人相处的过往,就会愈发地不受控制。 “要哭的话把卷宗放下来,这是原件。” 听到一旁冷不丁响起的男中音,阿芜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放下卷轴,将眼眶中的酸意憋了回去。 “我没有哭……” 虽然喉咙已经被哽得有些发痛了,但她还是强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不辩解一下就是默认了一样。 同时,少女也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你早就知道了吧,缘一就是当年差点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剑士。” 青年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了她。 “……算了,身为第一辅佐官的你不知道才不正常。” 好像是在和鬼灯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阿芜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我才是那个蠢蛋。” 是的,蠢蛋。天天躲在阿鼻地狱里有所顾忌,不敢去探知别人的故事,更不敢将自己置入这茫茫尘世中的,愚蠢又胆小的弱者,是她才对。 “……真的是这样吗?”出乎阿芜意料之外的是,鬼灯并没有讽刺她,而是彻底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用十分认真地态度对她道:“继国缘一,他身为现世千年难遇的天才剑士,其人生路途之坎坷,艰辛,痛苦,皆为地狱所记载。” “而他,并非罪人。” 听到这个回答,少女睁大了双眼。 “他虽然无罪,却也无法前往天国,最终的结果也只是重入轮回罢了。但继国缘一本人,却并不认同这个判决。” 鬼灯:“也正因为此,他徘徊在地狱中,拒绝掉了所有可以轮回的机会。直到……” 望着沉默不语的青年,阿芜忽然意识到了他想要说的话。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用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直到?” “直到认识你以后。”黑发独角的鬼神平静地看着少女,“自认识你后,到继国缘一决定再入轮回,也只经过了短短十年。” 阿芜抿着嘴,并没有接话,现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鬼灯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对她撒谎的,因为没有必要。 “……竟然只有十年吗?”半晌,少女才勉勉强强地随便找了个话题,扯动着嘴角,想要将这片有些沉重的气氛打破。“我还以为过了很久呢……” “在你的交友记录里已经算长的了吧。”说着,青年将桌上的文件摆放整齐,站起身,看着垂下了脑袋的阿芜。“整整十年,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你这些过往,阿芜小姐虽然不爱探听别人的过去,却是一位合格的倾听者,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但那位先生却没有告诉你……你真的不懂他在想什么吗?” 有什么东西涌上了眼眶,少女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 是的,晚了,晚了整整四百年,直到他离开了这么久,她才知道这些。 “但我就是……就是不甘心。”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阿芜却笑了起来。 “会不会觉得我很马后炮?现在才想着替已经不在的朋友打抱不平什么的……” 明明对方可能早就已经步入轮回无数次,将这些前尘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里可是地狱。”黑衣的青年将整理好的文件托在手中,在途经少女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复仇在这里永远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你应该早有体会。” “……是啊,毕竟当年把你献祭了的那些村民至今都还在伊邪那美的宫殿门外头绑着呢。” “阿芜小姐既然还有心思和我抬杠,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还是尽早回岗位上工作吧。” 鬼灯没接她那一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口走了。 进入工作状态的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阿芜也习惯了。 不过,她还是扭过头,朝青年已经走远的背影大声道:“你说过不会阻止我的。” 黑衣男人的脚步略微停顿了那么几秒,却并未转过身,最终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阎魔厅的正殿。 他并没有说话。 但这对阿芜来说,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缘一最后对哥哥挥出了第一刀却没能挥出第二刀……现在想来,那句一事无成真的……是在扎读者的心。 所爱的妻子没能保护得了,成为鬼杀队剑士却没能杀死无惨,唯一剩下的亲人最终分道扬镳,就连最后的最后,他也没能用自己的刀送走已经迷失的兄长。 ……这真的,太扎心了。 但我还是要说,他不是。他所创下的功绩,帮助过的人,留下的剑法,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影响深远。他只是运气不好,加上太过温柔了罢了…… 第52章 第 52 章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 她也就不会再畏手畏脚。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到与食人鬼正面冲突的机会。即使无法找到无惨, 也要将他手下的十二鬼月消灭,削减他的势力。 “……阿芜……阿芜?” 思来想去, 现在最为快速的途径也就只剩下与产屋敷一族和鬼杀队联手了。 “阿芜!” “哇!” 少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眼前是好友琴叶那张放大了的美丽的面容。 “你啊……又走神了。” 美人微微皱起眉, 嘟着嘴看着她。 “想什么呢?” 阿芜挠了挠耳朵,眼神漂移到别的地方。 “这……这个嘛, 也不能说是工作吧……” 说起来, 琴叶也是被鬼舞辻手下的十二鬼月所杀。虽然告诉她也无所谓,但这傻姑娘一定会非常担心。 “我最近才决定要替自己的一位挚友做点什么,不过他人已经不在地狱了……” “不在地狱?” “就是轮回去了。”少女说完, 勾起嘴角。“嗯……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怎么说呢……来不及了?” 嘴平琴叶歪了歪头,沉默了一会儿。从她皱着的眉头, 以及没有聚焦的视线来看,想必是好好思索了一番这个问题。 “我倒觉得没关系哦,毕竟我也记得伊之助的生日, 虽然看不到他,也会每年记得这一天的。哦对了!以前活着的时候,也有听过武士大人替已死的友人或者家族复仇这种事啦。” 美丽的女子元气十足地笑了起来:“所以我觉得阿芜不用太过纠结的!” 看着好友充满朝气的笑容,少女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 “抱歉啊, 明明是陪你出来买东西的, 结果我又开始想自己的事了。” 四周是喧闹的街道与络绎不绝的人群,阿芜今天休息,于是便陪琴叶一起来到地狱中最繁华的商业街逛逛。 “没关系啦。” 嘴平琴叶连忙拿摆手, 她那即使在地狱中也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美貌令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我才是,来这里买东西还得麻烦你陪着我……” “……啊,这个倒不要紧,是我自愿的。” 这并非谦虚,而是实话。 他们现在所处的,正是众合地狱外的那条大路。这里除了是出了名的商业区之外,也是全地狱最大的风俗街。不少活着时是吉原花魁,死了没下地狱但也没轮回的女人,要么在这条街重新开张做生意,要么就是应聘地狱的工作,去众合地狱做糖衣陷阱的那层“糖衣”。 就凭琴叶这张小脸,她敢打保票,走上这条街不出十分钟,肯定就会有人过来搭讪。 “哦!两位美丽的小姐啊!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工作啊?薪水很高哦~” 你看,这不就来了? 挥挥手拒绝了前来挖角(?),不知道是哪家风俗店的工作人员,阿芜抓着琴叶的手,飞快地借用人流,消失在了仍然大呼小叫的男人面前。 “……啊好麻烦啊,干脆下回我出来逛街戴面具好了。” “诶?!面……面具就算了吧?” 面对少女的抱怨,嘴平琴叶慌里慌张地当了真,赶紧安慰她。 “不理他们就好了……嗯!不理他们!” 阿芜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一口气没憋住,破功直接笑了出来。 “阿芜……!真是的……你又拿我开玩笑!” “对不起!因为琴叶太可爱了……噗……” “哦呀?这不是阿芜小姐和嘴平小姐吗?” 两个人又笑又闹,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温婉而礼貌的女声。 阿芜抬起头,不远处,一位长发,头戴蝴蝶发饰的美人正带着笑容向她们款款走来。 “啊,是胡蝶小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在白泽的药店工作的胡蝶香奈惠。 “你们好,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遇到。” 美人不仅长得好看,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让人在听的时候都能不自觉地放下警惕。 “真的是太巧了。” “胡蝶小姐也是来买东西的吗?”说着,阿芜警惕地开始朝四周扫视。“唔……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某个麻烦的家伙……他没和你一起来吧?” 胡蝶香奈惠平日里和父母都住在天国,上班则是去桃源乡白泽开的药店。但很不巧的一点是……那只口花花的神兽平时店门一关就爱跑到花街来寻花问柳顺便搭讪漂亮女孩。 “白泽大人今天没开店哦,我是直接过来的,需要购买一些地狱产的药材。”香奈惠笑了笑,“唔……至于会不会在这里遇到那位大人就不一定了。”说完,她侧过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这么难得的机会……要不要一起逛逛?” 美女都这么邀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欣喜地应允然后三人一起开开心心的逛街啊! 陪着两位美少女逛街,阿芜也算是对“女孩子究竟能有多会买东西”这句话开了眼界了。当然,这话并没有任何贬义,不如说她也玩的很开心。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香奈惠还是琴叶,买衣服的时候都会强拉着她去试,还要试很多件,然后兴奋的反而是她们俩。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最近因为去现世,阿芜的衣服经常惨遭破坏,多买几件也不是坏处。反正她工资一大把,平时也没地方用。 后来三人看到一家今日搞活动,全店都有折扣,卖布匹的店铺。因为阿芜对布匹不感兴趣,也不会做裁缝,就让琴叶和香奈惠进去慢慢看,至于其他行李,就暂时放她那里。 等人的时候阿芜注意到,店里虽然挤满了客人,不过男人还真没多少,大部分都是穿着洋气的女性在里头挑来挑去。 正当少女一边神游天外,等待好友们买完结账出来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一声惊叫—— “啊!果然!是铃菜小姐,伊之助,是铃菜小姐啊!” ????????? 等等等等等等,为什么她会听见炭治郎的声音?!而且他在和谁说话?说看到谁了?? “啊!真的是水菜!” 阿芜猛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额头上有一道疤的阳光少年拉着另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美少年兴高采烈地朝自己冲过来。 ……靠????? 为什么她会看到两个本来应该是活人的人出现在地狱了啊!!!!!!! “她没反应诶,你别认错人了啊,毕竟这个鬼地方太邪门了。” “应该不会的,因为她和铃菜小姐味道一模一样啊。” 这种犹如神犬再世一般的嗅觉,还有这说话方式……真的是灶门炭治郎……但为什么他会和伊之助出现在地狱?! 莫……莫非?! 阿芜:“给我等一下!!!为什么你们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啊?!” “哇——!吓……吓我一跳。” 红发少年被少女一同怒吼给惊得震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太好了,真的是铃菜小姐。”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回过神来就出现在这了。铃……铃菜小姐?” 阿芜正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着两名少年,他们二人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些气喘吁吁的。灶门炭治郎并没有背着那个装着他妹妹的木箱,嘴平伊之助也少有地没有戴他那个显眼的野猪头套,两个人看上去又不像是一般的亡者。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确认他俩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让你久等啦阿芜!对不起啊里面人太多了,结账就有点慢……” 嘴平琴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少女顿时有一种被人捉///奸的惊慌感。她慌忙转过身想遮挡住站在身后的两名少年,却看到女人已经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诶……?诶?!怎……怎么……?” 耳边传来灶门炭治郎结结巴巴的声音。也不怪少年如此惊讶,毕竟现在,呆立在他们面前的美丽女人,长得和他的好友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啪嗒—” 原本提着的袋子从女人的手中滑脱,落在了地上。而她则是楞楞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同样呆楞在原地的少年面前。 阿芜看到她颤抖而缓慢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少年的脸颊。 瞬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女人美丽的双眼中涌出,但她却连擦拭都忘记了,只是一个劲地盯着眼前的男孩看。 “你……你是谁……” 不过她的举动倒是让伊之助反应了过来,他先是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而后才皱起眉头,看着眼前泪流不止的女人。 “为什么你长得和我一样!”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似的,琴叶闪电般地收回了手。 “啊……啊……” 眼泪仍在源源不断地从女子的脸颊边滚落,她一边发出含糊的声音,一边绝望地摇了摇头。 “……喂,你……” “发生什么事了?!” 胡蝶香奈惠从拥挤的人群中冲出来的同时,嘴平琴叶发出了一声惊叫,慌忙地从自己的亲生儿子身边逃走了。 阿芜:“琴叶!” 然而伊之助也不是省油的灯,转身就朝琴叶奔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喂!不要跑!给我站住!!” 炭治郎:“伊……伊之助?!” 阿芜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一把抓住了还留在原地的少年的肩膀。 “炭治郎君!” “啊……是!” “我去追他们两个,你就站在这不要动听到了吗?”说完,她看向表情同样惊讶的香奈惠,“胡蝶小姐,这孩子就拜托你了!剩下的事我把人追回来再告诉你。” 说完,她扔下手中的东西,撒腿就往两人之前跑掉的方向追去。 “你给我站住!!” 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因为人多的原因,他尚且没能追上琴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大混蛋!!!!” “哇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个充满愤怒的尖叫和男人的惨叫声,一道白影直直地冲着几人飞来。而在它的飞翔轨道上,首当其中的,就是跑在最前面的嘴平琴叶。 “危险!!” 伊之助比阿芜的反应还要快,他猛地冲到女人面前一把将人推开,自己则正好撞到了那白色的残影,就这样一起飞了出去。 “快把路都让开!!!” 说完,阿芜猛地冲向飞出去的伊之助,牢牢地将人抱进了怀里。 将少年击飞的那道冲击力着实不小,即使是阿芜,也被撞得朝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猛地坐到了地上。脚下的土地被她穿的木屐划出了不浅的沟壑,她挥手散去有些呛人的尘土,慌忙确认起了伊之助的情况。 “伊之助!阿芜!” 原本跌坐在一旁的琴叶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阿芜看了看怀中的少年,发现他已经被那冲击力极强的不明物体撞到晕了过去。 “我没事……这孩子……大概是晕过去了。” 说完,少女低下头,想要确认一下那个高速飞来的白色物体到底是个啥东西。 “啊……痛痛痛……”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头上包着白色的布巾,长着一张俊脸,然而此刻俊脸上还留着一道鼻血的男人。 “啊嘞?是阿芜?好巧啊,没想到我居然飞到你怀里了?” 胡蝶香奈惠的顶头上司兼老板,她家青梅竹马此生最讨厌的家伙,同时也是天地间唯一一只的祥瑞之兽,此刻正一脸狼狈相地压在她和伊之助两个人身上。 “诶……白……白泽大人?” “咦?琴叶酱也在?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这个瞬间,阿芜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最终跳过了“杀神兽灭口”,定格在了“果然我要揍他一拳”上。 “混蛋负心汉!躲到哪去……咦?阿芜?” 可惜的是,老天爷并没有让她打出那一拳。 “小中?” 因为那个造成白泽在空中高速飞行的“罪魁祸首”,最有资格打他一顿的正牌女友,同时也是她的同事,五道转轮王家的辅佐官——小中,也出现在了这个一片混乱的场景里。 “发生了什么事?都让开都让开!我们是警察!” 看着不断出现在人群中的鸦天狗,以及前几天才见过一面的源义经,阿芜的头一下开始疼了起来。 ……所以说一会儿见到鬼灯的时候,她可以把锅全甩到白泽头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当然可以甩锅给白泽啦(狗头) 炭炭和伊之助没死,这个时间点刚好是花街篇快结束那个时候。感谢在2020-03-07 09:29:37~2020-03-09 22: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咩羊寒雨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第 53 章 “呜呜呜呜呜阿香呜呜呜呜呜……” 半个小时后, 带着一群人坐进众合地狱办公室的阿芜, 抱着身为主任辅佐的阿香,委屈地嘤嘤嘤起来。 “怎么这样嘛!我真的真的今天只是陪朋友出门买个东西而已啊!” 虽然听上去嚎得还挺惨的, 少女并没有真的哭出来。不过讲真, 光是想像一下正在阎魔厅忙工作的某人接到电话以后的黑脸, 她倒是巴不得自己现在哭昏过去省的一会儿被怒火波及到,还得去拉架。 “好啦好啦, 没关系, 大家都明白的。”已经从警察和香奈惠那了解到前因后果的阿香,则是一如既往地充当起了温柔大姐姐。“鬼灯大人不会生气的,放心吧。” 阿芜:“我不怕他生我的气啦, 是怕他和某人直接打起来……” “……啊,你这么一说确实……” 作为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阿香立刻明白了少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没……没关系的吧,毕竟现在是工作时间。” 只要某个穿白衣服的天国笨蛋之后不火上浇油, 问题应该就不大。 想到这,阿芜蹭了蹭任由她抱着的阿香,无奈地叹了口气。 刚才整件事是这样的,在和琴叶, 香奈惠逛街, 并遇到灶门炭治郎以及嘴平伊之助的同时,街道的另一头,身为僵尸的小中则是无意间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正在和别的漂亮小姑娘逛街。 因为白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吃对面豆腐,于是乎愤怒的小中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把自己男朋友当成人形垒球,当场一个大力出奇迹把他给投掷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恰巧伊之助追着琴叶跑在路中间,然后就出现了少年为了不让琴叶受伤,当即推开了她,自己却被刚好砸中的场景。 万幸的是他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没受什么伤,只是昏迷了过去而已。 姗姗来迟的鸦天狗警察们一看当事人有八成都是地狱的员工,思来想去就把人都扔去了众合地狱的办事处,顺便打电话通知鬼灯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是的,烂摊子。 因为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两人,根本不是亡者。 他们是生魂,也就是活人的灵魂。 至于为什么生魂会出现在地狱…… “嗯……我只记得自己之前和伊之助在花街,和上弦之六的鬼战斗。战斗结束之后确认同伴没事,鬼也确实消散了以后……回过神就和伊之助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说完,从最初相遇就一脸懵逼到现在的红发少年还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阿芜。确切的说,应该是她抱着的阿香。 看得出来,少年对周围一圈头上长着角,明显应该是“鬼”但对自己却没有敌意的人们非常疑惑。 “上弦之六?果然你……是鬼杀队的队员吧?” “诶?”炭治郎疑惑地看向说出这话的香奈惠,下意识点了点头。“是的……我叫灶门炭治郎,请问你是……?” 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女笑了笑:“我叫胡蝶香奈惠……” “胡蝶?和忍小姐一个姓氏……” 香奈惠:“她是我的妹妹哦。” “啊,原来是忍小姐的姐姐啊……” 说完这话,少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然而下一秒,这笑容就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等……等等……等一下!我记得忍小姐的姐姐应该已经……诶……诶?!!!!!” 因为一系列波折反应慢了好几拍的少年总算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脸色煞白地抱着头大喊道:“莫非我和伊之助现在都已经死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一旁一直拿着冰袋敷脸的某神兽则是一个没忍住开始大笑。 “香奈惠酱,你们鬼杀队的小孩子都这么天然的吗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才注意到啊!” 这边厢没品神兽一个劲儿大笑,那边厢,听着男人说的话,似乎已经认定自己不在人世的炭治郎,整个人都丧得快变成简笔画了。 “诶……我……我真的死了……?明明还没有把祢豆子变回人类……不行……但是我已经死了……难道是幻觉?但是伊之助也在……” 阿芜终于看不下去了。 “好了白泽大人别添乱了,再笑我就把你扔出去。” 说完,她走到炭治郎面前,两只手一伸,开始捏少年的脸颊。 “还有你!我还没说话呢!干嘛就认定自己死了,放心!你和伊之助好得很,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寺……则个样子吗?” 阿芜:“是啊!对吧小中?” 一直站在一旁发愣,梳着包子头的可爱少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是亡者,是生魂,是活着的人。” 身为僵尸的小中,虽说平日里因为不太会控制自己的力道,闹出过不少风波。不过身为五道转轮王的辅佐官,经常捕捉逃跑亡者的她,对涉及到工作领域的东西,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最后阿香总结道:“唔……这么说来的话,十有八九大概是濒死体验吧?误打误撞地就来到彼世了。” “濒……濒死体验?” “不错。”阿芜松开捏着炭治郎的手,双手抱胸看着少年,“你不是说之前还在和上弦的鬼战斗吗?估计现在肉身还在昏迷中,灵魂则是不小心跑到这边来了……不过也不能疏忽大意,万一到时间不回去,假死也会变成真死的。” “那可不行!我们必须赶紧回……对了那伊之助君呢?他刚才昏过去了!”说着,少年疑惑地看了眼还在闷声憋笑的白衣男子,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位先生看上去已经没事了……伊之助君应该也不要紧吧?” 阿芜:“啊那可不一定。” “……诶?” 她朝坐在一边敷冰袋的白泽很没淑女气息地翻了个白眼,用大拇指指着那人对炭治郎道:“这家伙生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不能拿他和别人来对比。” “就是就是。”就连小中也在一旁一边附和着一边戳白泽的脸,“我刚才是真的用力把这家伙扔出去了,谁叫他又跑去和其他女孩子约会!” “什么?!”这下阿芜可毛了,“你居然劈腿!” 白泽:“我冤枉啊!只是帮经常来药店买药的小绘里给朋友挑礼物而已!” “白泽大人说这话真是连鬼都不会信的。” 少女扬起下巴,微微眯起眼,毫不犹豫地吐槽着眼前还算英俊的白衣男子。 “都叫小绘里了呢,想必平时没少在药店里和人家套近乎吧?” “嘛……不过白泽大人给出的建议确实一直都很合理。”阿香适时出来调节这个修罗场的气氛,“不过我也不赞成你和别的女孩子单独出门但却不告诉女朋友这件事哦。” “那……那个……所以伊之助他……” 阿芜看了一脸菜色的炭治郎一眼,叹了一口气,压下自己吐槽白泽的欲望,把话题又导回了正轨。 “你们俩现在算是灵魂状态,估计也就是脑震荡那个程度了,而且没什么后遗症的,放心吧。” “那个……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着诊断一下哦。” 这时,刚才还在被众女吐槽的白泽忽然自告奋勇,举起了手道。 “我姑且还算个大夫,下了确切的诊断的话,你们也会更放心吧。” 这番话听上去很正常,但就阿芜对他的了解……可疑,非常可疑。 白泽这人,平日里好脸基本上都给女孩子了。男人在他眼里,除却老对头鬼灯和几个熟人外,其他人顶多也就算个路人甲乙丙丁。怎么会突然一下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这么热心?总不可能是因为砸到他的人是自己,所以良心有愧吧。 于是她非常直接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现在合理怀疑白泽大人是想在琴叶眼前耍个帅,顺便博点好感。” 阿香:“同感。” 香奈惠:“嘛……很有道理呢。” 小中:“哼!” 果不其然,她的想法获得了在场其他三位女性的支持。 “唉不要这样啦阿芜,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别老揭我短啊~”眼见心里的小九九被看破,白泽倒也没生气,大方承认了。“因为最近好久没看到琴叶酱了,我总得找机会表达一下歉意嘛。”说着,男人眯起了狭长的双眼,露出了一个有些神秘的笑容。“而且,那孩子……就是琴叶一直在找的儿子吧?” ……果然,那么相似的脸,加之伊之助昏迷以后琴叶惊慌又悲伤的态度,瞒不过这只老妖精的眼睛啊。 “儿子?!!” 猛然听到一个大新闻,待惊叫喊出口,炭治郎才一脸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嘴。 “啊……抱……抱歉!” 看着男孩瞪大了眼睛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阿芜那刚刚冒出来了一咪咪的怒火就又消散了。 “你道什么歉啊。” 说完,她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向了墙壁。 之前为了让琴叶和自己儿子能稍稍独处一会儿,阿芜拜托阿香,把人放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这家伙说的没错,刚才那位女性……确确实实是伊之助的母亲。”少女扯了扯嘴角,“不过如你所见,这里除了你们二人以外,就没有别的生魂了。” “是……这样啊……” 炭治郎没有多问,只是低下头,连表情都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伊之助的妈妈,并没有抛弃他……对吗?” “那当然了。” 阿芜微微仰起头,琴叶真正的死因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伊之助可是她的宝贝啊。只是……命运弄人。” 只是命运弄人,她没能看着自己的宝贝好好长大罢了。 “……白泽大人,还是请你去看看那孩子吧。”和炭治郎说了两句话,想起琴叶眼眶含泪的样子,阿芜终究还是心软了。“我们一起过去,我想……琴叶一定也很想认识一下自己儿子的朋友。” 最后,她和香奈惠,炭治郎,跟着白泽一起到了隔壁房间,给尚且昏迷不醒的伊之助做了诊断。而阿香则带着小中去了阎魔厅,一方面五道转轮王估计这会儿正忙也没办法过来带人,另一方面,细心的阿香也想把时间留给相互认识的几人。 虽然那两个孩子回到现世的身体以后,恐怕就不会记得这段奇遇了。不过让相识的人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叙叙旧也是好的。 就像阿芜他们之前猜测的那般,伊之助本人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正面受到了白泽的撞击,在小中怪力的加持下被那股冲击力搞得昏了过去而已。 二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时半会儿阿芜也不敢让炭治郎随便乱跑,便起了个头,让少年多跟琴叶还有香奈惠讲讲现世的事。 这下也算是打开了少年的话匣子,他这才向众人娓娓道来了之前和伊之助在现世所经历的大战—— 他们与上弦之六妓夫太郎兄妹俩的死斗。 作者有话要说:阿香非常体贴的把私人场合留给了众人,以及某人正在赶来的路上2333333 拉架是拉鬼灯和白泽,他俩吵架吵到最后,是真的会打起来的orz 第54章 第 54 章 炭治郎的故事说长也不算长, 但却足够险象环生, 能让听的人屏住呼吸。 “原来如此……宇髓大人他……受伤了啊。” 听完少年的讲述,身为前柱之一的胡蝶香奈惠微微垂下眼帘。 “将上弦之六击败, 真是辛苦你们了。” 另一边, 将昏迷不醒的儿子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嘴平琴叶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颊。 “这样啊,伊之助他……真的和鬼在战斗, 还认识了这么多朋友。” 美丽的女人擦了擦溢出的泪珠, 朝炭治郎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谢谢你啊炭治郎君,伊之助他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啊!不不不!完全没有!伊之助真的很厉害!我们有好几次战斗都多亏有他。” 红发少年红着脸,抓了抓有些凌乱的短发。 “和伊之助相处也会让我想起家里的弟弟妹妹……总之, 琴叶小姐不用这么客气的!” “啊……不过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大概又得麻烦忍小姐了……” “啊, 我知道我知道,是香奈惠酱的妹妹吧,医术很好的那个。”坐在一旁听几人聊天的白泽插了句嘴, “经常听香奈惠酱提起哦,妹妹的医术和药理比自己优秀得多什么的。”说完,男人皱起眉,长叹一口气。“诶——真好啊, 我也好想见见香奈惠酱的妹妹啊。” 阿芜:“白泽大人, 能闭上你的嘴不要再在别人伤口上洒盐了吗?” “唔噗——!阿芜你好过分!” “我不要紧的。”身为当事人,且是已逝之人的香奈惠笑着摆了摆手,不过青年的这番话确实触动了她心中的那根弦:“小忍她……还在精进自己的医术吗?” “啊, 是!忍小姐的医术非常厉害!而且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不过……没想到居然能有一天见到忍小姐的姐姐。”说完,红发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也算是命运的一种吧。” 他的这番话,令原本有些忧郁的胡蝶香奈惠,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啊说起来……为什么大家都称呼铃菜小姐为‘阿芜’呢?” 整间屋子忽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除了心思还在儿子身上的琴叶以外,香奈惠和白泽都笑出了声。 尤其是白泽,因为被警告过一次了,这次他憋笑憋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阿芜则是红着脸瞪了男人一眼,然后目光游移在室内,就是不和炭治郎对视。 “啊……嘛……是因为阿芜才是我平时用的名字。” “可是铃菜小姐一开始自报姓名的时候,并没有在撒谎啊?”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铃菜’这个名字也算是她的使用名之一哦。”好不容易憋住了笑,白泽用仍旧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小弟弟,你知道吗?其实‘铃菜’这个词呢,是芜菁的别称哦。” 外表二十多岁,实则已经活了不知多久的男人用他那狭长的,带着一丝促狭笑意的眼睛,看向皱着眉头的少女。 “就像古语里‘加加知’是‘鬼灯’的另一种名称一样,她当然不算撒谎。” 说着,他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般地趴在了桌上。 “虽然我觉得比起‘芜菁’,这孩子更适合‘铃菜’这个名字。不过因为那个起名人让我非常不爽,所以还是算了吧。” “不过真令我惊讶啊,你去现世都用的是这个名字吗?” “那不然呢?总不能用真名到处乱跑吧。”阿芜撇了撇嘴,“说起来,白泽大人你认识那位卖药人吗?”她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而是非常强行地转移了话题。 “卖药人?” “持有退魔之剑的那位。” 这下白泽来了兴趣,连软趴趴的腰板都挺直了。 “嗯?你遇见他了?” “之前在现世有受到过照顾……”少女将手搭在脖子上,有些发凉的指尖接触到了温暖的皮肤。“你有跟他说过鬼灯的什么事吗?那天他说你说的话‘言之有理’来着。” “啊?那冷血黑暗鬼神?我当然是说过很多啊。” 因为当事人不在现场,白泽显然是放飞了自我,开始吐槽起来。 “不过言之有理……嗯……啊!莫非是那件事?”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狐狸一般地坏笑了起来。 “?”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和那位卖药郎说过,‘没想到那个没血没泪的工作狂居然喜欢把宝物藏在地狱里’,嘛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白泽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阿芜。 “你觉得他会在地狱藏什么东西?” 这她怎么知道?而且鬼灯那个收藏癖,光是带有诅咒的物品他就收集了不止一个仓库。宝物?还能有啥宝物?珍稀品种的金鱼草吗? “超稀有的新品种金鱼草?” “噗——!”她的回答显然取悦到了面前的白衣男人,他这次可没憋着,当即开始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金鱼草哈哈哈哈哈哈哈!确……确实,你要这么说哈哈哈哈哈!但很可惜,答错了哦。” “那家伙啊——” “喝!” 伴随着一声厉喝,只见一道绿色的残影疾驰而来,刚好击中了正准备说话的白泽的后脑勺。 “噗哇!” 因为惯性,他一个不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还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到了墙壁才停下来。 炭治郎:“呜哇!飞……飞出去了啊啊啊啊!!!” “一本先手。” 不过经过小中投掷的白泽比众人想象的要结实多了。即使后脑勺插着根卷轴,脸还把墙面给撞裂了,他还是迅速爬了起来,并确认了罪魁祸首。 “什么一本先手啊!你这个混蛋以为自己在搞剑道吗?!!” “工作的时候我会一直全神贯注,和哪里来的无能药师还是不一样的。”黑衣独角的高大男人一脸平静地拎着根黑色的狼牙棒,丝毫不像是刚刚扔出卷轴砸中白泽的罪魁祸首。“居然会做在背后嚼舌根这种事,这神兽也堕落了,干脆就叫堕兽吧!” “哈?!!”一脸血的白泽也火气上来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且你这人进来都不会先敲门的吗?啊好讨厌啊,地狱的家伙真没礼貌!” “门根本就没关好吗,你们讲话的声音五米开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要嚼舌根就给我把门关好到本人听不到的地方去说!” “那啥……” 眼看两个人的口角愈发激烈,为了防止最后口角演变成肢体冲突然后导致众合地狱的办公室没了,阿芜决定把锅扣到自己头上。 “是我在问白泽大人事情,姑且也不算是说你坏话。另外你们俩能安静点吗?这还有个昏迷的伤员呢。” 说着,少女指了指仍旧处于昏睡状态,不过却皱起了眉头的伊之助,以及下意识护住了他的琴叶。 另一边,胡蝶香奈惠显然已经对这个情况见怪不怪了,目前正在安慰受到了惊吓的炭治郎。 “刚才正忙的时候接到鸦天狗警察的电话,夺衣婆也过来汇报情况,赶过来的时候难免有些烦躁了,不好意思。” 鬼灯将手中的狼牙棒靠在桌边,没管仍然一脸血的白泽,转而开始端详在场的两名少年。 “这就是夺衣婆所说的活人吧,没想到引起骚动的是同一批人,也算是省了一顿麻烦了。” “夺衣婆?” 等等,这个故事里为什么又出现了夺衣婆?她不是好好的在三途川那边工作呢吗? “第一个发现他们俩是活人的就是夺衣婆。” 经过鬼灯简单的叙述,阿芜这才知道,原来两个小少年最初是在三途川河边出现的。眼尖的夺衣婆发现两个小孩和别的亡者不一样,属于活人的灵魂误入彼世,便想将两人赶回去。 结果原本脾气就不太好的夺衣婆,被伊之助一句“妖怪老太婆”气得暴走,人也不赶了,直接夺路追杀他们俩。这才搞得两名少年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地狱中。 阿芜:“……我觉得说夺衣婆是妖怪老太婆也没啥问题。” 鬼灯:“就算没有问题,也不能直接在本人面前以挑衅的口气这么说。夺衣婆毕竟是我们这的老员工了,而且最近因为悬衣翁不好好工作已经给她积攒了不少压力。” “……” 怎么这么一说,感觉夺衣婆还挺辛苦的?! “对了,既然是生魂,那这两个孩子要怎么回去?” “啊?什么啊,小阿芜你不知道吗?”用毛巾把自己满头血擦干净,顺便把卷轴也拔下来的白泽插嘴道:“只要他们二人的身体恢复机能,也就是所谓的抢救过来了,灵魂自然就会回去的哟。” “这样啊……那现在就只能等了是吗?” 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毕竟一直做的是狱卒的相关工作,而且她当初进来的时候地狱还没出考核制度呢。 鬼灯:“说起来,哪位是灶门炭治郎先生?” “啊,是我。”红发少年条件反射地举起手,然后在看到一身黑衣还长着独角的男人走向自己后,又有些拘谨。“请问……有什么事吗?” “虽然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鬼灯说着,猛地凑近少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是有关你家人的事,灶门一家在迎接科已经算是名人了。” “……诶?”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想要陪在你身边,所以每次迎接科来找人都会躲起来。”拉开与少年的距离后,男人皱起眉继续道:“我理解你家人的心情,不过对我们的工作人员来说已经造成困扰了。当然,我没有训斥你的意思,只是将这个讯息如实转达而已。” 少年楞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忽然红了起来。 “我……我的家人……” 他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涌了出来,只得连忙用满是老茧的双手擦拭泪水。 “对……非常对不起!” 鬼灯:“身为活人的你不必同我道歉,不过若你醒来后还有这件事的记忆的话,能劝说一下你的母亲和兄弟姐妹的话,再好不过。” “我……我会努力……记得的!” “唉我说你啊,怎么一来又把另一个人给搞哭了。”阿芜撅着嘴走到鬼灯跟前,泄愤似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白泽大人砸晕了伊之助,你又搞哭了炭治郎,怎么回事啊你们俩,别欺负人家小孩子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陈述事实。” 一黑一白两名青年异口同声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然后又瞟了对方一眼,同时愤愤不平地扭过头去,都不再说话了。 对此阿芜只有一个想法: 你们俩是十岁小孩吗?! “唔……嗯……” 含含糊糊的呻///吟声从房间的一角响起,伴随着琴叶带着惊喜的呼唤声,那名原本一直昏迷的少年似乎终于要苏醒过来了。 “伊之助!” 嘴平琴叶完全忘记了几个小时前,她还想从儿子身边逃跑这件事,关心地保住了怀中的男孩,轻声细语地念叨着。 “伊之助?没事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的身体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白泽:“啊,看起来时候到了呢。” 伴随着神兽的话语,伊之助的周身开始冒出莹莹的微光,同时,身躯也开始变得透明了起来。 他就快要回到现世了。 但嘴平琴叶却并没有显得非常激动,阿芜甚至感觉抱着儿子的她明显松了口气。只是,女人看着怀中愈来愈透明的孩子,并没有松开手。 “……伊之助……” 她用带着浓浓眷恋,充满了怀念的语调,轻声念着儿子的姓名。 同时,少年那原本皱着的眉也舒展了开来,他缓缓地睁开了朦胧的,与女人相似的翠绿的双眼。 “……妈……妈?” 下一秒,他就像是萤火一般,彻底从琴叶的怀中消失了。 炭治郎:“伊之助他,已经……回到那边去了吗?” “是啊。”说完,阿芜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少年,皱着眉敲了敲他的额头。“你松什么气啊你!别忘了你也要回去的!” “诶?!啊!对……对哦!那这么说来……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吗?!” 看着炭治郎惊慌失措的样子,少女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揉了揉他杂乱的红发,便走到了仍然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的好友面前。 “琴叶……” 她蹲下身,看着好友美丽的绿色眼睛。现在,那双眼睛虽然没有流出泪水,却也雾蒙蒙的,让人看不透主人到底在想什么。 “阿芜,刚才……那孩子叫我妈妈了呢……”女人微微勾起嘴角,垂下眼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双手。“虽然……可能只是梦话,不过我听到了哦,伊之助叫我妈妈……” 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地砸在了那双手上,转瞬便消失无踪。 “好……好开心啊……真的……真的好开心……” “连眼泪都止不住了呢……对不起……” 阿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抱住了泪流满面的友人,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她。 “那……那个!”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炭治郎有些颤抖的声音。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醒来以后还会记得什么,但是我会告诉伊之助的!他啊,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母亲抛弃掉的,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和另一个人都相信他母亲没有那么做!” 灶门炭治郎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所以……所以我会告诉他,其实他母亲很爱他,我一定会向他传达琴叶小姐的感情的!” 他话音一落,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后,脸上仍然挂着泪花的女人,向少年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你……炭治郎君。” 就像是有人在调配着时间似的,在嘴平琴叶说完这句话后,红发少年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了起来。 “啊,我也……总之,这次给大家添麻烦了!非常谢谢你们!” “炭治郎君!”阿芜看着少年逐渐消散的身影,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如果你醒来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再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关于日之呼吸,还有创造日之呼吸的那位剑士的事。” 听到这句话,少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张口,他的身影,便同伊之助那般,彻底消失在了屋内。 作者有话要说:猪猪啊……还有猪猪妈……唉qaq 以及上一话更新……义勇断了右手,岩哥断了条腿……你说这个怂怂怎么就不死呢?他怎么就不死呢?? ps:白泽只是吐槽鬼灯而已,并没有说啥奇怪的话。反正他俩平时互怼做的那些事也够对方吐槽的了。 两小只其实在地狱待的时间不短,被夺衣婆一路追杀以后还走了不少路才来到众合地狱外的,这个时候才遇到的阿芜。 第55章 第 55 章 两个少年消失后, 琴叶哭了很久。 并非情绪爆发一般的嚎啕大哭, 她只是颤抖地坐在那里,无声地流着泪。 直到那眼泪完全停住之前, 阿芜和香奈惠都静静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谢绝了烦人神兽想要陪同的提意, 告别了不苟言笑的第一辅佐官。两名少女将红肿着眼睛, 精神却好了很多的女人送回了家。 “今天……非常谢谢你们。” “这有什么好谢的。”听着好友仍然带着些鼻音的声音,阿芜笑着回答:“不如说我也很惊讶, 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也说不定哦。” “明天……继续加油吧!” 嘴平琴叶看着好友, 笑着点了点头。 确认对方真的没什么事了,阿芜这才放心地告别了友人,和胡蝶香奈惠踏上了归途。 “今天真的, 麻烦胡蝶小姐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不, 我才是。” 身材高挑而纤细的长发女子温婉地同少女肩并肩,一同在喧闹的街道中走着。 “没想到阿芜小姐居然和鬼杀队有联系,甚至还听到了小忍的事……该感谢的人是我才对。” 美丽的少女微微垂下眼帘, 看着自己脚下的道路:“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两个孩子和宇髓大人一起打败了上弦,想必主公大人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阿芜没有接话,她想起以前从鬼灯那里听来的事。胡蝶香奈惠生前,也是鬼杀队的九柱之一。在她死后, 亲生妹妹继承了其衣钵, 凭藉自己的努力成为了队伍中唯一一位可以用毒杀死鬼的剑士。 而杀死胡蝶香奈惠的鬼…… “胡蝶小姐是怎么看的呢?亲人成为鬼杀队一员这件事。” “真是个有些坏心眼的问题呢。”香奈惠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嘛……我和小忍之所以成为鬼杀队的一员,是因为约定过了, 不希望还有其他人体会我们体会过的悲伤。” “不过……其实我死的时候有对小忍说过,希望她去过普通的生活。” 虽然这么说,不过既然胡蝶忍成为了虫柱,想必是拒绝了这个请求了吧。 阿芜:“被拒绝了?” 少女无奈地笑了起来:“是啊,被拒绝了呢,毕竟小忍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退缩。而且……我们约定好了啊。” 二人走到一个路口,因为行车而停下了脚步。 “作为柱,既然她做了这个决定,我是不会阻止的。”头戴蝴蝶发饰,像花一般美丽的少女仿若叹息般地说道:“但……作为姐姐,果然,那个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还是希望妹妹能够远离这些。而且……” 喧闹的胧车在她们面前行驶而过,路旁小贩的吆喝声也未曾断绝。但阿芜却清楚地听到了胡蝶香奈惠用极低的音量,犹如喃喃自语般所说出口的话语。 “若是与那只鬼战斗,我妹妹恐怕……会输。” 面前的路上已经没有了车辆,二人却都没有动弹。 “但即便如此,你也还是告诉她了吧。”阿芜没有看身边的女孩,“杀死你的那只鬼的情报。” “是啊。”胡蝶香奈惠轻笑一声,“觉得我是一位很过分的姐姐吗?” 阿芜摇了摇头:“不,作为柱,告诉同伴敌人的情报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说着,她将双手背到身后,抬头看向了没有阳光的,昏暗的天空。“胡蝶小姐有些地方和琴叶真的很像呢。” “白泽大人也曾经这么说过。” 说着,二人同时迈开脚步。 “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啦。” “她也是,重要的儿子在鬼杀队做着铲除恶鬼的工作,却一次都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担忧的神情。”少女将垂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但我知道的,就像胡蝶小姐说的那样,身为亲人,她也一定会有希望儿子能平安长大的时候。” “嘛……我倒是觉得嘴平小姐也有其他的顾虑哦。” 胡蝶香奈惠说着,微微撇过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少女。 “她也不想让你担心吧。而且若是嘴平小姐开口了,你一定会去帮助那位伊之助君的。” 阿芜缓缓勾起嘴角,率先停下了脚步,看着与自己一步之遥的前鬼杀队成员。 “我的态度这么明显吗?” 对此,香奈惠回答道:“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因为阿芜小姐是嘴平小姐的朋友嘛。”说着,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睫毛像是蝴蝶般忽闪着。“阿芜小姐的性格,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所以不自觉就这么猜测了。” 虽然不知道胡蝶香奈惠所说的熟人究竟是谁,不过她的猜测确实是正确的。 所以阿芜也就不和少女绕圈子了,当机立断地道:“香奈惠小姐知道的吧,琴叶是被鬼所杀害的。” 所以才会在危机时刻抛下心爱的儿子,只为给他挣得一线生机。 “是啊,曾经在白泽大人以及鬼灯大人的对话中有所耳闻。” “其实呢……我啊,曾在调查琴叶和伊之助的生平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胡蝶小姐的名字。”阿芜闭了闭眼,“杀死琴叶的那名鬼,名叫童磨。” “……童磨?” 从对方的神情来看,她对这个名字并不是很熟悉。 “那换个说法吧。”远处传来列车的汽笛声,阿芜看着胡蝶香奈惠的双眼,平静地说道:“嘴平琴叶是被上弦之二的鬼所杀害的。” 在吐露出那个代号的瞬间,香奈惠的双眼微微睁大了。 阿芜:“也是有这种巧合的……嘛虽然即使在我看来,都觉得有点讽刺了就是……” 是的,讽刺。 杀害了琴叶,害的伊之助在山中长大的鬼,正是杀死了身为柱的香奈惠,让她与亲爱的妹妹死别的罪魁祸首。 “胡蝶小姐说错了一件事。”少女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络绎不绝的行人。“我呢,是那种就算朋友什么都不说,但一旦知道了,就会把闲事管到底的类型。只是现在,在我所能接触到的资料中,对上弦之二的记载仅仅只有他的名字,外貌,以及对外所使用的职业。” 那个男人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经营着一个叫做“万世极乐教”的小型宗教。后来即使他变成了鬼,也没有停止对教团的掌控。 不如说正因为有那个教团,琴叶才能脱离粗暴的丈夫与凶恶婆婆的掌控,与儿子寻得片刻的安宁。 虽然那也是虚假的就是了。 “我这人一向不爱戳人的黑历史,不过这次……容许我先向胡蝶小姐道个歉。”说着,阿芜转过头,重新看向平静的胡蝶香奈惠。“可以告诉我吗?你所知道的……他的能力。” 她与胡蝶香奈惠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 身为前花柱的少女,非常爽快地告知了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无论是上弦之二的武器,还是他的招式,抑或是在战斗时,她所感受到的对方的性格特点。 胡蝶香奈惠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向阿芜提供了所有有关那个男人的情报。 上弦之二的童磨,是一个非常异常的男人。 双眼刻着能够昭示其十二鬼月的字,瞳孔与正常人不同是彩色的,同时,他的头发有个部分就像是被泼上了鲜血般的扎眼。 但香奈惠所说的这个“异常”,不仅仅指他的外貌。 “那个男人,他的内心是空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女的神情竟然有些悲哀。 “在战斗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他的情感……他和我所遇到过的所有的鬼都不同。” 另外,遗憾的是,对于童磨的能力,除了知道他会操纵冰,武器是一对锋利的折扇之外,剩下的她知道的并不多。 童磨在花柱阵亡的那一日,并未向她展现出真正的实力。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完全是在以一种玩乐的状态与我对战。” 不得不说,胡蝶香奈惠是一位实力强劲的柱。虽然作为女性,她的力量天生不如同样身为猎鬼人的男性同伴。但即使如此,少女仍通过苦练,获得了能够斩下恶鬼头颅的力量。 但,这样一位柱,却在讲述过往的时候,露出了些许不甘心的表情。 “那天若不是太阳升起,恐怕我也会在被戏耍一通后,被他吃掉吧。” 然而听香奈惠说完,阿芜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这话有点奇怪,不过正因为那家伙放了水,胡蝶小姐才会在那个时候有机会见自己妹妹最后一面不是吗?” 说着,她将刘海捋到了头上。不过手一松,那些顽固的碎发便又落回了少女的额前。 “正因为有感情,有信念,人才能够无数次的突破属于自己的‘极限’。即使那是负面的感情。” 胡蝶香奈惠所形容的男人,与阿芜曾经在铃木累那里听到的情况,相差并不大。也就是说,那个叫做童磨的男人真的感觉不到喜怒哀乐,甚至不知恐惧为何物。 对于地狱来说,这种人可是最麻烦的类型。 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最容易战胜的对手。 无论童磨的实力再怎么高强,在他漫不经心,不知恐惧,以至于无所谓到会对敌人放水的那一刻,胜负就已经定下来了。 “明明生而为人,却失去了人类最宝贵的东西……真是可惜。”话音刚落,少女又勾起嘴角,嘲讽道:“不过连所谓的觉悟和信念都无法拥有就成为了鬼,即使没有我,那家伙也会输的很惨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不说,在对战忍,以及之后的香奈呼和伊之助的时候,童磨这家伙放水真的放出了一片汪洋大海。 然后他就翻车了。 当时他头被砍下来的时候,我还看到有人奶说他也会像三哥那样掉头不死。不,不会的,他连对于死亡的恐惧都没有,对生的执念也没有,怎么可能还能再把头长回来哦。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真的是地狱最难审判的罪人类型,无惨都比他好判。 最后,香奈惠姐姐觉得阿芜某些地方挺像风哥的23333333当然她比风哥好相处多了啊,具体说说不太上来,就是那种给人的感觉,你们意会一下。 第56章 第 56 章 那天阿芜和香奈惠在针对童磨的讨论上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 临到分开的时候双方的友谊已经突飞猛进到了可以互相不带敬语称呼对方的地步。 可见女孩子之间有时候有点共同的话题, 真的很容易拉近关系。 自己想做的事有进展,阿芜就高兴。她一高兴, 工作起来就干劲儿十足。以至于平日里一起每天上班的部下, 包括累在内都能看出来她心情好。 不过一码归一码, 她肯定不能告诉累,自己高兴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可以亲手把他前老板和前同事给撕了。 这点良心阿芜还是有的。 生魂骚动事件过后没几天, 她和累相约去阎魔厅看到了开花季节的金鱼草。 “不过还真是, 不知不觉就这么大一片了啊。” 站在长廊上,阿芜看着眼前成片成片无风自动的金鱼草,一阵感慨。 “而且还这么大……” 要知道这些金鱼草以前作为野生野草被发现的时候, 也就手指头大小啊! “总觉得有种复杂的感觉……” 听到少女的感慨,轮班晚了二人一步的男人冷不丁插嘴道:“阿芜小姐以前不还说过金鱼草挺可爱的吗?” “那是因为它们那个时候还很小啊!”少女扭过头白了对方一眼, “而现在……”说着,她又把视线调回花圃,一脸菜色地看着那颗已经快和大王的肚子差不多大的开了花的金鱼草。“……你到底给它们吃了什么啊?” 吃了什么长这么大的啊!而且里面有些金鱼的颜色也明显和其他的不一样啊!发紫啊!为什么金鱼身上会长紫色的斑点啊! “嘛……毕竟我平时太忙了, 不知不觉间栽培它们也就变成了兴趣的一种。” 黑衣男人与他们二人并排而立,像是在评估什么似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今年的长势也非常喜人呢,估计评选大会的时候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吧。” “怎么连评选大会都有了……” 喜欢这玩意儿的人居然多得已经能举办评选比赛了吗?!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算是鱼吗?” 阿芜身旁, 抱着大王送的一袋小零食(大王在上班不能吃东西), 铃木累指着花田中最大的那株金鱼草上的金鱼,疑惑地抬头看向鬼灯。 “如果你是说金鱼那部分的话,不管是外形还是切开之后的肉类部分, 确实都和普通金鱼相差无几。” 鬼灯走下长廊,来到花圃中,端起了一盆不怎么大,单独养在花盆中的金鱼草,又走了回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将鱼的部分与茎根分离,它们也会像植物那样枯萎。另外,这部分也被明确是有入药功效的。” “所以金鱼草到底算是鱼还是植物,迄今为止在地狱中都没能得出结论。” 说着,他将手中的花盆递给了小男孩。 “这是专门为铃木君准备的礼物,请收下吧。” “给我的?” 独角的鬼神点点头:“虽说有点迟了,不过姑且算是给你的入职礼物。另外从报告和阿芜小姐的反馈来看,你的工作效率也非常不错,不要客气收下来吧。” 靠!她是有跟鬼灯夸奖累没错啦,而且他工作也确实认真,但这不是你送人家小孩金鱼草的理由啊! 阿芜甚至怀疑因为他和芥子都跟累很投缘,所以想趁机推广一下金鱼草种植的兴趣爱好而已! 于是她好心提醒道:“……要是觉得奇怪的话,你可以直接放在办公室里的哦。” 然而令少女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男孩和手中的金鱼草盆栽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朝她摇了摇头。 “没关系,虽然很奇怪,但也很有趣……” 说完,小男孩对鬼灯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谢谢您,鬼灯大人。” “不用客气,这边才是,之后评选大会的时候,有关金鱼草相关产品的销售还得劳烦铃木先生和太太……” “给我等一下!” 如果说符号这个东西可以具象化,那么阿芜此刻肯定满头满脸都是问号。 “金鱼草相关产品的销售和累君的父母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鬼灯:“哦,对了,阿芜小姐还不知道这件事。” 然后他就用五分钟时间跟少女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阿芜这才知道,虽然累本人在地狱做狱卒工作,不过一来他本身就是罪人,薪水比别的狱卒少。二来,虽然阎魔厅有给铃木一家提供住所,作为亡者也没有活人那样的日常开销,但这么一来,作为累父母的铃木夫妇就闲了下来。 思来想去,夫妻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说来也巧,身为男主人的铃木先生活着的时候就是做生意的,便打算再往这个方向发展一下。 鬼灯:“而这个时候,我恰巧上门拜访了一下他们,主要是为了向二位反馈一下铃木君在地狱工作的情况。” ……不,我觉得你就是看了人家生平发现找到了人才,所以特地上门拜访的吧。 阿芜吐槽的欲望简直都要冲破天际了,但看了眼正戳着金鱼草那个“金鱼”的累,硬是给憋了回去。 “当然,这件事主要还是金鱼草协会和铃木夫妇之间的事,我只是负责牵了个线而已。” 说完,男人拿起一旁的简易洒水器,走到了花圃跟前,开始给成片的金鱼草洒水。 接触到了淅淅沥沥的水珠,那些个无风自动,开了花的金鱼草们拍打着鱼鳍,不多时便纷纷“哦哇啊啊啊啊”地鸣叫了起来。连累怀里的那一盆,都没幸免。 “……话说,既然它们会发出叫声。”阿芜脸色发青地看着眼前成片鸣叫的金鱼草,“应该也会交流之类的……吧?” “很有这个可能。” 作为培育专家,鬼灯显然在这方面进行了非常多的研究。 “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能听懂它们说话的生物,所以金鱼草平时到底都说些什么,和它们的物种一样。目前都是谜。” 阿芜觉得自己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有一说一,让她在猫好好和金鱼草里面选,她选金鱼草…… “啊,说起来,怎么没见到木灵啊?我记得每次金鱼草开花的时候,他都会来这边的吧。” 木灵是阿芜和鬼灯的老熟人,作为非人类,他的寿命比二人还要长得多,不过外表看上去却是个小孩子。这两年他似乎对花粉越来越敏感,所以观赏开花不散播花粉的金鱼草,也成了这位老前辈的兴趣爱好之一。 青年浇完水,回到了长廊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还特地问了我花期,但今天却没有来。”说着,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惋惜。“若是错过这次,下回就得等一年时间了。” 木灵向来都很守约,而且作为草木中的精灵,他对金鱼草的兴趣并不比鬼灯低。这就很奇怪了。 “啊!鬼灯大人,您在这啊。” 就在二人纳闷木灵为何会失约,甚至打算去联系一下对方的时候,一个拿着文件的鬼狱卒,忽然出现在了长廊下。 “抱歉,这份文件需要给您看一下。还有……” 说着,五大三粗的男性鬼族迟疑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芜还有铃木累。 “怎么了?” “就是之前那对兄妹,除了阎魔大王之外的其他十王都已经定下了判决。” “这样啊,辛苦你了。”收下了男人拿来的书面文件,黑衣青年转头看向还在皱着眉盯着金鱼草的阿芜。“刚好阿芜小姐过来,也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啊?什么?” 是和她有关的事吗?不过最近她工作上和阎魔厅也没啥牵扯吧? “你不是让我有食人鬼来接受审判的话就通知你。”说着,鬼灯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少女。“刚好,现在就差阎魔大王的判决,以及亡者的个人自述了。哦对了,这两人就是被灶门炭治郎以及嘴平伊之助打败的上弦之六。” ??????? 哇靠这男人刚才一脸平淡地说了个惊天大新闻啊啊啊啊!!!!!! 以及换一种说法,这不就是导致那两个小孩直接濒死,灵魂还跑来地狱旅游的“罪魁祸首”吗?! “是妓夫太郎和堕姬?” 鬼灯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特地压低音量,就站在阿芜身边的累自然也听到了他说的话。 “他们居然被打败了吗……” 少女则是低头扫了一眼作为判决书的文件档案,上面基本上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这对兄妹的生平,以及其他十王的判决。 另外,虽然是兄妹,不过身为哥哥的妓夫太郎才是真正的上弦之六。被称为“堕姬”的妹妹梅的实力则远不如自己哥哥。 不过从地狱的角度出发,梅的判决则比她哥哥要好处理得多。 “……事先问一句,我和累君能去围观吗?” “不能的话我就不会把文件给你直接当面说了吧。” 虽然没有毒舌,不过鬼灯的表情却明显带着“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式的嫌弃。 嗨呀!她多个心眼问一句又怎么了嘛! “那就去,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个上弦之六还有什么话要说。” 鬼灯:“不过,直接在阎魔厅动手是不行的。”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暴力狂似的。”这句话气得阿芜直接把文件怼到青年胸前,还泄愤似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安心啦,我姑且也从炭治郎君那里听过一遍经过了。而且他们俩年龄也不大啊,干嘛要跟小孩子计较。” 只要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个天杀的童磨,或者鬼舞辻无惨,她自认还是比较能控制住脾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六哥他带着自己的宝贝妹妹来了。 木灵不来是有原因的,他有事拖延了。 顺便其实在原作里鬼灯对木灵的称呼是带敬语的,不过木灵性别成谜,而且辈分太大,写成文字的话很麻烦,所以我这里直接忽略敬语了啊,大家就当他们提起木灵的时候带敬语了就行。感谢在2020-03-14 05:39:43~2020-03-15 23:0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akan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aringcloud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第 57 章 和鬼灯扯皮完毕, 阿芜和铃木累便乖乖地和他去了阎魔厅。 下半场的审判还没开始, 大王正坐在座位上喝茶润嗓子。 “大王辛苦了!” “哦哦!阿芜,还有累君, 金鱼草花开的怎么样啊?” 一脸络腮胡子的阎魔大王放下杯子, 慈祥地和二人打招呼。估计是因为用嗓过多的原因, 他声音还有些沙哑。 “开得挺好的……鬼灯还送了一盆花。”说着,阿芜瞄了眼小男孩怀里的花盆。不得不说, 在没有大片大片的金鱼草的时候, 单独栽在花盆里的小金鱼草,还是挺可爱的。“大王也可以去看看。” “好呀好呀!本王今天坐了一天,腰都僵硬了呢。” 然而面对满面笑容并且试图摸鱼的顶头上司, 某个辅佐官无情地发话了:“在此之前,还是先看看一会儿就要开始审判的亡者吧。” “诶——————!” “你腰要是变硬了, 我也可以帮你揉揉。” 黑发男人说着,“咚”地一声,将手中的狼牙棒立在了大王桌前。 “帮你‘揉揉’!” 阎魔大王:“你现在根本就不像是准备帮老夫揉腰的样子啊!!” 阿芜基本上已经对这俩人的传统艺能见怪不怪了, 低头和身旁的累一起研究从鬼灯办公桌上顺下来的文件。 “唔……之前没怎么听累君说过上弦之六的事呢。” 她看着兄妹俩的生平,发现他们二人不论鬼化前后,活动范围一直都在花街。 “是游女的孩子啊,而且身为哥哥的那个身体还有点问题。” 因为母亲的精神不稳定, 加之自己身体有缺陷, 身为哥哥的妓夫太郎从小就是在白眼,辱骂和殴打中成长的。这也直接导致了他的性格扭曲到了一个无法转圜的地步。 “以前有在无惨大人召集大家的时候见过……”铃木累看了眼还在嗷嗷叫的阎魔大王,和正拿狼牙棒戳大王脸的鬼灯, 低头开始和阿芜讲自己知道的事。“下弦和上弦之间基本没什么交流,不过,无惨大人很欣赏妓夫太郎。” 欣赏?欣赏什么?看资料这小伙子生前还挺能打啊,小小年纪在花街做打手就能养活自己和妹妹了。 和某个做生意还要去勾搭富家小姐以便扩展人脉,活了一千年都没搞出什么大风浪来的家伙可不一样。 阿芜:“不过即使没有成为食人鬼,这家伙死后也会下地狱啊。” 她口中的“这家伙”自然指的就是妓夫太郎。 “是啊,不算成为鬼之后犯下的罪行,妓夫太郎本人在生前所做的事已经足够坠入大叫唤地狱了。”教训完大王,鬼灯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将狼牙棒靠在了旁边的柱子上。“不过考虑到他的个人出身经历,且真心实意地对待血亲,即使不是食人鬼,也会给他们兄妹俩采取一定的减刑措施。” 阿芜看了眼那个小姑娘的资料,没吭气。 与面貌有异且心灵扭曲的兄长不同,身为妹妹的梅虽然同为下等游女所生的孩子,却天生有一副美丽的外表。同时,妓夫太郎则是将自己那所剩不多的正常人应有的情感全部倾注到了自己妹妹身上。在母亲死后,兄妹俩相依为命,在底层艰难求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兄长的溺爱,虽然出身于花街最贫穷的地方,且性格有些极端,但那名叫做梅的少女却意外地非常单纯。 然而那美貌与激烈的性格,最终成为了让她濒临死亡的导火线。 因为戳瞎了一个意图对自己不轨的武士的眼睛,年幼的梅在妓夫太郎外出工作那一日,被瞎了一只眼的武士绑起来放了火。 等妓夫太郎发现的时候,她早已被烧的面目全非,奄奄一息地躺在坑中,连话都说不出了。 阿芜:“……话说,这群臭男人是不是觉得只要女孩子长在花街,不是良家女出身,不管是不是正规游女都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 “通常这种男性,死后也是要下地狱的。顺便一提,卷宗里的那位已经因为这件事在众合地狱和黑绳地狱间来回受刑了。因为他并非初犯。”语毕,黑发的辅佐官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以前这方面的量刑不是很明确,不过近期十王开会的时候,不管是五官王还是都市王,抑或是女性的官员,都强烈建议如果女方明确不愿意,那么无论双方是何种职业,何种关系,强迫的那一方都要以有罪论处。” 提出建议的人,干得漂亮! 阿芜默默在心里给几个女性同事竖起了大拇指。 “让我继续看看哦,发现妹妹濒死后遭到了偷袭……最终成功杀死偷袭自己的武士与老鸨但也命不久矣……嗯?” 当少女看到卷轴上写着的“后被正在进食的上弦之六转化为食人鬼”几个字后,默默倒回去看了眼兄妹俩所处的时代。 “百年前啊……百年前的上弦之六……不会是童磨吧?” 鬼灯:“答对了,不过很遗憾,没有奖励。” ………………………………真是巧了,怎么哪里都有你?为什么这个叫童磨的家伙在她这里比鬼舞辻无惨还显眼?? 同时,阿芜也意识到了为什么鬼灯要特地把自己叫来阎魔厅。 这家伙掌握的情报可比自己多多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算了算应该也到了审判重开的时候,少女瞪了青梅竹马一眼,便将手中的文件还给对方。 大王一声令下,一直守在门外的狱卒,便将在亡者专用等候室中等待的兄妹俩带了上来。 身为上弦之六的妓夫太郎身形消瘦到了有些怪异的地步,同时,脸上先天便带有的青黑色淤痕,也让这个原本就有些面目不善的年轻人看上去更加不好相处了。 而他的妹妹,被鬼舞辻无惨称为堕姬,真名叫做梅的女孩,则是一个比累稍微高那么一点点的,肤白貌美的小姑娘。 两人估计是因为已经在十王跟前走了一遭了,被狱卒带上来的时候都非常安静。不过从小女孩四处乱瞟的视线,以及丰富的小动作来看,确实并非特别安静乖巧的类型。 阿芜注意到眼神阴沉的上弦之六扫了她这边一眼,视线在自己身旁的某处停顿了几秒。 阎魔大王开始说话的时候,他又无声无息地将目光移开了。 阿芜低头看了眼身旁的铃木累,小男孩今天是来看花的,所以恢复了自己人类时期的外貌。 难不成妓夫太郎认出累了? ……不会吧? 阎魔大王:“……以上,就是你成为鬼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可有不对之处?” 青年搔了搔海藻一般凌乱的头发,用一种独特的腔调,慢悠悠地开口道:“没有吧,有些事连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呢。” 在审判亡者的时候,板起脸的阎魔大王,因为一脸络腮胡子外加压低的嗓音,看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若按此审判,你将会坠入大叫唤地狱,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妓夫太郎开口前,他那个看上去娇小可爱的妹妹抢先一步道:“如……如果哥哥要去那里,那我也要去!” “不行!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说话的吗?” 青年扭过头,训斥了自己妹妹一句,小姑娘看上去像是快哭出来了似的。 “可是……可是……哥哥答应过不扔下我的……” “咳咳……” 大王清了清嗓子,小姑娘顿时有些害怕,躲到了自己哥哥身后。 “你在其他厅接受审判的时候,将罪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站在阎魔厅正殿的桌子前,鬼灯拿着文件平静地说道:“然而从生前和鬼化后的情况看,你并非想要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只是不想让亲生妹妹受苦而已。” “哈!”妓夫太郎发出了一声嗤笑。“是又怎样?地狱连我在想什么也要管吗?”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你的心态对地狱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青年瞪着鬼灯,渐渐的,他脸上讥讽的笑容消失了:“……梅是被我带坏的,她根本不知道正常的生存方式是什么样。所以不管多少惩罚,冲着我来就行了。” ……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妹情。 既然他声称妹妹是被自己带坏,也就是说,妓夫太郎对“善恶”还是有一个笼统的概念的。 然而揽下罪行归揽下罪行,地狱作为审判亡者们的地方,并不会因此就对二人做出不实的判决。 鬼灯:“你妹妹生前犯下了伤人之罪,伤者最终则是被你所杀。” “那是……!” 高大的辅佐官伸出手制止了妓夫太郎的话,继续道:“但那名男子,生前仗着自己武士出身,强迫过许多年幼的少女,更有甚者因此受了重伤。你妹妹选择反抗最终刺瞎了他的眼睛,归根结底也算是正当防卫。加上之后男人的报复,考虑到这一点,她并不会受到惩罚。” “顺便一提,那名男子也已经下地狱了。” “那家伙……居然是个惯犯吗……” 妓夫太郎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非常惊讶,同时,也下意识抱紧了抓着他胳膊的梅。 “不过你们兄妹二人鬼化后犯下的罪也是确实存在的,考虑到这件事的特殊性,梅小姐虽然不会被判往地狱受刑,但也不会即刻前往轮回。” 说着,鬼灯看向紧蹙眉头一语不发的少女。 “你会像其他鬼化的受害者一样,在地狱中生活,直到判决期满。当然,若是想接受重罚以求得心灵的安慰,我们也不是不欢迎。” “……我和哥哥约好了,不管去哪里都要在一起,下辈子还要做兄妹……” “理论上来说,若妓夫太郎刑期满时你还在地狱,一同轮回也是可行的。”然而在梅双眼放光,表情多云转晴的同时,独角的鬼神又道:“但是他的刑期要比你长的多。” “我……我可以等!” 鬼灯没有回答少女,转而看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上弦之六:“至于减少刑期的另一种方法……我想妓夫太郎君已经从别的辅佐官那里听来了吧?” “……啊。”消瘦得像是饿鬼一样的青年回答道:“找我们这种亡者来做狱卒的活儿……说白了就是没钱拿的劳工吧。” “……噗!” 妓夫太郎说完话后,大厅内一瞬间陷入了一种非常安静的状态,以至于阿芜这一声喷笑显得特别清晰。 “抱歉抱歉,没忍住。”面对青梅竹马投过来的扎人视线,少女连忙摊开手,露出非常无辜的表情道:“就是觉得这小子脑子挺清楚的。”说完,她又低头问身旁的铃木累:“不过我记得累君说过,是有工资的吧?虽然很低。” “嗯,有的。” “累?那个死掉的下弦?” 阿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离他们不远的妓夫太郎自然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还有,我从刚才就想问了,那家伙怀里抱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男孩看了妓夫太郎一眼,抱紧怀里的花盆,垂下眼帘没有回话。 而他这个举动显然令对方感到非常不爽。 “……哼,这个态度,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小鬼了。” “铃木君的情况和妓夫太郎不同,他生前毫无罪孽,死后忏悔和赎罪的态度也非常明确。既然没有受到刑罚,比起劳工,铃木君更像是直接入职,自然就有工资。”鬼灯耐心地解释道,“顺便一提,他怀里的东西叫金鱼草,是我送他的入职礼物。” “……哈?” “啊……啊啊……哦呀啊啊啊——!” 就在这时,似乎像是听懂了男人所说的话一般,累手中的金鱼草晃了晃躯体,忽然开始叫了起来。 梅:“那……那东西是活的?!” 鬼灯:“当然了,这还是正在开花的金鱼草。” 不,阿芜记得金鱼草不管开不开花都会那样叫的。 “………………” 从妓夫太郎的神情开来看,阿芜打赌他现在绝对正在内心腹诽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他身旁的小姑娘则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不咬人吧?” “不咬,金鱼草不是食肉植物。” 然后阿芜就看到小姑娘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那……我可以摸摸吗?” ???????????? 妹妹???????你等一下???????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回事?好奇心都这么强的吗?! “梅……不要随便摸奇……别人的东西。” 你刚才想说“奇怪的东西”吧!绝对是“奇怪的东西”吧! “少年!”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灵光一闪,意识到了妓夫太郎在某些点上很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正常的阿芜,瞬间就冲到了这对兄妹面前。 “我看你资质不错,要来阿鼻地狱工作缩减刑期吗?虽然考验很严格,我们包三餐提供宿舍哦!” “……啥?” 作者有话要说:妓夫太郎:???????? 梅不是觉得金鱼草咋样,她就是好奇,小孩子嘛。 不过妓夫太郎确实……不知道为啥……在某些地方很有常识。他对他妹妹和自己的评价非常准确,是个头脑清晰,知道自己在做坏事的坏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从小做爹又做妈早早就赚钱养家的小孩都很早熟”吗?(够了! 顺便一提,从某段自白来看,他很嫌弃堕姬这个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8章 第 58 章 “咳咳咳咳咳!!” 不知道为啥, 身后的大王开始疯狂咳嗽起来。 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惨烈了, 以至于阿芜都扭头关心了一下。 “您没事吧?” 阎魔大王眼角抽搐地摇了摇头:“没……咳……不小心呛到了。” “你又是什么人?” “阿芜小姐是阿鼻地狱,也就是无间地狱的负责人。”鬼灯向一脸戒备的妓夫太郎解释道, “嘛, 本来是打算循序渐进地和你说明这件事的, 不过既然当事人忍不住自己跳出来了,那就由她来说明吧。” 什么叫她忍不住“跳”出来了??这是什么仿佛形容猴子一样的说辞?? 不过阿芜也没顶嘴, 翻了个白眼说道:“很简单, 虽然说你罪不致坠入无间地狱,不过,若是通过考核, 愿意在我们那工作的话,可以相应的减少服刑时间和次数。” 少女笑眯眯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透过手掌,她感觉到对方的肌肉紧绷了起来。与消瘦得能看到肋骨的外貌不同,这名青年意外地力气还不小。 “当然, 因为你生前确实犯过不少罪,所以工作和受刑需要同时进行。另外,虽然没有工资,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办事处那边宿舍还很空。” 说着, 少女还朝兄妹二人竖起了大拇指。 “我们那虽然刑罚都比较重,但因为受刑的亡者少,所以意外的不是很忙哦。对吧, 累君?” 手里拿着金鱼草的小少年走上前来,安静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阿芜的话。 紧接着,在几人的目光中,他默默地向比自己高一个头多的梅举起了花盆。 “要摸吗?” 长相俏丽的少女局促地看了看身边的一圈人,见没人反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在枝干上无风自动的金鱼草。 “啊哇……哇哇……” 梅:“软……软的,摸起来好像真的鱼诶……” 鬼灯:“吃起来也很像,顺便一提,在猫眼里,这东西似乎和鱼没什么差别。” 难怪这人那么喜欢毛茸茸,恨不得天天给火车小姐梳毛,都不愿意养猫。感情是因为猫会破坏金鱼草啊! 妓夫太郎沉默地看着身旁对转动着眼珠子,还在拍打鱼鳍的金鱼草产生了些许兴趣的妹妹,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黑发少女。 “……真的会减少刑期?” “我们是地狱,又不是西方那群做黑心生意的恶魔。”阿芜摸了摸累的发顶,“只要你兢兢业业地工作,好好受罚,时候到了就可以和妹妹一起去轮回了。” 轮回后,前尘往事尽忘。只要成长环境正常,想必兄妹俩这次也能好好长大吧。 临到了,阿芜想起自己办公室那一堆非人类,连忙问了一句:“啊对了,你不介意自己的同事有八成不是类人生物吧?” “那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并非人类也并非鬼族。”阿芜不轻不重地瞄了身旁的黑衣男人一眼,“托‘某人’的福,我们那现在除了以前就有的野干,地狱鸟,牛这种老员工以外,还增加了些新的……未知生物。”顿了顿,少女又补充道:“啊……还有虫狱卒……数量就别问了,总之很多……” 妓夫太郎回答的倒是非常迅速:“无所畏。”这个面貌阴森,身材怪异的青年扯了扯嘴角,移开了与阿芜对视的双眼:“去别的地方也没差吧,反正都在地狱里。” ……其实还是有差别的,比如去众合地狱的话,可以和漂亮的鬼族小姐姐以及生前在做游女,死后成为了狱卒的美人们一起工作。 话说回来,这两兄妹如果去众合地狱帮忙……那岂不是如鱼得水一样地顺手? “既然去你那里减的时间最多,我为什么还要去别的地方浪费时间?” 阿芜用手撑住下巴,打量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一眼,挑起了眉毛。 “口气倒不小嘛,不过我很严格的哦?” “哥哥他很强的!” 梅露出了非常不服气的表情,大概是因为阿芜脸嫩,而且长得也不凶神恶煞,身边还跟着累,少女对她的态度就比较直接。 “是啊很强,然后败给了鬼杀队的人类。” “唔……!” 阿芜笑嘻嘻地看着小姑娘被自己噎住,撅着嘴半天没蹦出半个字。 “那……那是因为我拖后腿!而且他们人多!” 然而她并没有放弃,仍是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大声给自己哥哥开脱。 “算了,梅,她说的也没错,我们就是输了。”脸上有胎记的青年扯了扯妹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接着,又转过头来,看向嘴角微微上挑的阿芜。“虽然我妹妹是个笨蛋,也不太会说话,但你耍人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小姐?” “是吗?” 天可怜见,她发誓自己真的没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小姑娘性子这么直接的,逗起来很有意思而已。 “不,我倒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你妹妹大概是同类人。”冷不丁,身旁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因为阿芜小姐向来也不太会说话,公文也是交给部下来批的。她一般只负责动手那部分的工作。” “……” 靠!不带这么揭人短的啊! 还有!同类人是什么意思啊同类人! 意思是说她也是个笨蛋,而且不太会说话吗?! 阿芜:“……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男人面不改色地接了这句阴阳怪气的谢谢,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要明确说明一下,阿芜小姐确实很强,比你们兄妹俩强得多。如果仅仅因为外表就轻视这家伙的,是会吃苦头的。” 这还差不多! 妓夫太郎:“……哼,随便你怎么说吧。” 讲真,阿芜现在,有点手痒。 好你个臭小子,看生平也算是命途多舛了,没想到这么臭屁的哦?那可就不要怪她以后对他严格要求了! “咳……咳咳……话说,审判……?” “这不都决定好了吗?”阿芜转过身,瞪了眼一脸无奈的大王,气鼓鼓地说道:“好了,大王你赶紧宣判,我好回去和阿八商量考核的内容!” “既然这样,那就……” “阎魔大王!!鬼灯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正当大王准备拍板决定妓夫太郎兄妹二人的去处时,只听大殿门口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紧接着,一名头上长角的男性狱卒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鸦天狗警察们……鸦天狗警察那边来了好多人!” 啊?鸦天狗警察?来了好多人?怎么了,难道说有亡者逃跑了不成? “警察跑来阎魔厅?” 作为第一辅佐官,和源义经以及天狗那边也非常熟的鬼灯顿时皱起了眉头。 “有说是来干什么的吗?” “具……具体没透露,只是说有要事相求。” “明白了,你去把人请进来。”说着,青年看向还跪在一旁的兄妹俩,指示一旁的狱卒道:“把他们俩也带下去吧。”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铃木累忽然开口道:“……那个,我可以和他们一起走吗?” “累?” “抱歉姐姐,我有话想对妓夫太郎说。”说完,少年又看向鬼灯。“说完我就会回家,今天刚好休假……可以吗鬼灯大人?” 作为在场除阎魔大王外官职最高的人,鬼灯没有多问什么,一句“可以”就让少年跟着兄妹俩一起走了。 阿芜倒是很想跟上去瞧瞧自家小员工想和前同事聊些啥,不过她也不是傻子,累这么说摆明了就是不太想让自己跟过去,也就笑着和对方告了别。 然后等人真的走了,就当着阎魔大王和鬼灯的面开始哼唧。 “唉……不知道累要跟那兄妹俩说什么,唉……我好担心啊……” 某人语气之担忧,神态之沮丧,真的就差把手绢拿在手里咬来咬去了。 鬼灯:“真的担心,跟过去不就行了。” “唔……” 这话说的也是,不过阿芜更担心现在正要找上门的鸦天狗们。 “这不是更担心这边的情况嘛……” 从刚才狱卒的神色来看,对方上门来怕是真的有什么大事要说。 说曹操曹操到,阿芜话音刚落,刚才进来通报的狱卒,就带着以源义经为首的一群人(或者说天狗)来到了大殿内。 阎魔大王:“……这?这是怎么回事?!” 包括少女在内,殿内的众人在看到源义经身后的鸦天狗后,都惊呆了。 除了领头的美少年之外,他身后的几只大天狗,或多或少身上都挂了彩。不仅如此,有一只明显连毛都被烧焦了,脸上和翅膀上也打着绷带。 但即使伤重成这样,这只天狗也坚强地拄着法杖,站在队伍中向众人鞠了一躬。 “……好久不见了,鬼灯大人,阎魔大王。” 源义经虽然看上去没受什么皮外伤,但脸色却非常难看。 这名已经去世多年,早就成了地狱宣传海报模特的著名武将,表情少见地带上了肃杀之意。 “阿芜小姐也在吗?真是太好了……” 不过在看到她的时候,那股杀意和怒火便消散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义经公你怎么了义经公??????? ……他们阿鼻地狱最近没有亡者越狱啊?所以她是干了啥才能让源义经露出这种表情? “鬼……鬼灯大人,阿芜……” 高大的鸦天狗之间,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像是小孩子般的声音。 几个修行僧打扮的天狗连忙让开,几人这才看到站在他们身后那个身材矮小,穿着布衣,有着尖尖耳朵的“幼童”。 “木灵?” 来者竟然是本和二人约好,今天一起在阎魔厅观赏开花的金鱼草的木灵。 木灵虽然看上去年幼,年龄却一点也不小。只见他迈开自己的小短腿,拉着一名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路小跑到了鬼灯与阿芜面前。 “抱歉……本来和你们约好赏花的,我却食言了。”比二人辈分都高的精灵鞠了一躬,“实在是事发突然,而且情况紧急……啊对了,这位是我的同类,是一位樱树的精灵。” “……初次见面,你们好。” 同为草木的精灵,这位樱树精长得与木灵还有些像。不过和打扮得老气横秋的木灵不同,樱树精身穿的,则是神社中神主所穿的白衣。 “那个……我就长话短说吧。”源义经也走上前来,站在两位精灵身边。“阿芜小姐,这次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 ……啊? 阿芜被这个转进如风的发展搞得愣住了。 “请您……请您救救我们吧!” 同时,木灵身旁,樱树的精灵双眼泛出泪花,竟然“噗通”一声,朝少女跪了下来。 “再这样下去……连那位大人都会消失的……我们已经……已经别无他法了!” 由于樱树精的情绪过于激动,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终是由源义经和木灵一同讲清楚的。 木灵今日之所以会失约,是因为三天前,伤痕累累的樱树精前来寻求他的帮助。 樱树精虽和木灵同源所出,本体所处的地方却相差甚远。正如其装扮所昭示的,这名草木之灵,生长在一座山中的神社里。 那座神社,供奉着一位可以御风的神明。 因为信仰,神明从古至今,便一直护佑着那座山,护佑着信奉着自己的人们。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化,到了大正时期,城市的发展越来越好,科学技术也愈发先进,大批的村民迁离了这片距离城市,相对偏远的居住地。同时,剩下的居民,对于神明的信仰也开始变少。 神明是因为人类的信仰而变得强大的。但,若民众不再信仰神明,不再相信神明的存在,作为守护神,他的力量便会减弱。 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神明的能力越弱,不相信其存在的人便越多,从而,他便会进一步地更加虚弱。 然而那却是一位非常温柔的神明,尽管樱树精和住在神社附近的小妖怪们多次进言,希望神明大人离开这片土地,前往彼世的天国生活。他却为了守护仍旧逗留在土地上的,信徒的后人们,选择继续留在已经逐渐破败的神社中。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风神力量虚弱的这个当口,一件更为糟糕的事发生了。 源义经:“那位神明所保护的土地上,大约千年前吧,妖怪还横行于现世的时候,曾经被阴阳师们作为封印之地,镇压了一只麻烦的蜘蛛妖。” 那只蜘蛛妖十分强大,她带领自己生下的小蜘蛛,与人类展开大战,导致都城被毁,民不聊生。 所幸能力强大的阴阳师与其决一死战,最终打败了妖怪,将其封印在了一片湖泊中。 那片湖泊,就在神明所护佑的那片土地上。 “大约是经过了千年的原因……封印松动了。”源义经说着,皱起眉头。“那只蜘蛛原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是魔性难消……” 虽然未能彻底破除封印,但,近几十年来,蜘蛛精借着吞食误入河中的无辜之人,逐渐取回了力量。 她逐渐不满足于只吃失足落水的倒霉鬼,开始利用自己周身的瘴气以及蛛丝,制造幻术,引诱去湖边采摘作物,或是下湖捕鱼的村民们,自己投河。 渐渐的,妖怪的力量越来越强。同时,因为在湖中遇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于是,村民们渐渐认为,守护了这片土地的,并非山上那座破败神庙供奉的神明。 真正的神明,其实正栖息在这片湖泊中。 源义经咬着牙,双手于身体两侧,紧握成拳。 “……那些村民,为了平息所谓的水神的怒火……开始定期往湖中投放祭品。” 连阿芜都能听出,少年语气中暗藏的怒火。 但,这也仅仅只是悲剧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唔……蜘蛛这个有灵感来源,不知道大家看没看过勿忘蛛,不过没看过的……不推荐去看,因为结局很黑orz看完结局我简直气死。 然后,喜报,怂怂他终于死了!!!太阳升起来了!!他没了!!!以及这人,真的巨婴无误。还是亲妈定义的准。 第59章 第 59 章 “我先打断一下。你们所说的仍旧采用活祭品的地区, 是多度山附近的村庄吗?” 鬼灯伸出手制止了源义经的讲述, 低头看向被木灵搀扶的樱树精。 虽然樱树精的年龄不亚于在场的几人,但那泪眼朦胧的样子却让他的神情举止更像一个十岁左右的幼童。 “是……是的!一目连大人所在的神社, 就在多度山上!” 得到了答案, 身为辅佐官的青年抬手就对身旁的狱卒道:“不好意思, 麻烦把多度山近十年来的死亡记录都拿过来。” 两名守在一旁的狱卒互相对视一眼,迅速接下命令, 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失礼了, 虽然理解你们的心情,多度山的活祭事件我们也有所耳闻……” 鬼灯皱起眉头,阿芜一眼就看出来, 那是他开始不爽了的信号。 “但这里并没有从俱生神以及迎接科收到有关妖怪害人性命的报告。” “那家伙很狡猾!迄今为止所有的人类,都是死了以后才被吃掉的!”樱树精不甘心地握起小拳头, “我们……我们也想帮助那些可怜的人……一开始还行得通,可是这几年,湖边的瘴气毒性越来越强, 那家伙生的孩子也……” “等一下?不是被封印着吗?哪来的孩子?” 面对阿芜突如其来的提问,源义经回答道:“这就是我正要说的事,那家伙自从成为所谓的水神后,得到村民的信仰加成, 其力量已经足以强到破坏一部分封印了。” 为“水神”准备活祭品也就是这几年开始的。 虽然时间不长, 却仿若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让整个事态彻底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获得了源源不断的食物,妖怪的力量自然也越来越强大。最终, 妖怪冲破了一部分封印。那缺口虽然不足以令它逃之夭夭,却能让蜘蛛妖产下的小蜘蛛们遍布湖边的森林中,将那片区域彻底变成它们的天下。 源义经:“……为了让“神明显灵”的说法更牢靠,同时也是为了增加同类,那些家伙……甚至将卵寄生在了村民身上!” 听到这,饶是阿芜这种见多了大风浪的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还没彻底解开封印呢,就已经干出这种事了。要是湖中的封禁彻底被破坏,蜘蛛女妖重获自由,估计又会在现世掀起巨大的风浪吧。 同时,她也意识到了鸦天狗们身上的伤,和源义经那少有的严肃神色代表着什么。 今日木灵失约,恐怕就是因为他们这一行非人类,已经去过一趟那个什么多度山了,而且八成是无功而返。 “被寄生的人类,原本就是因为生病或者受伤才被带去湖边。”樱树精垂下头,“他们的亲人希望神明能够显灵,保佑这些人,但实际上根本不会起效。在充满瘴气的水神神社里呆一晚上,只会提前让这些人类死亡而已!就……就算大难不死……那些寄生在身体上的卵,也会吸食其精力,直到宿主死亡。” 到最后,那些可怜人不仅没能活下来,肉///体也成了那些小蜘蛛精的巢穴,化为了对蜘蛛之母言听计从的尸体傀儡。 阎魔大王擦了擦汗:“看这个样子,义经公和鸦天狗们……恐怕已经和那些妖怪交战过了吧?” “是啊,如你们所见……原本只是想让先遣队的成员去探查一下情况,谁知却……”美少年不甘心地皱起眉,“虽然也有不想惊动周边村民的原因在里面,但那些妖怪,借着瘴气和地形的优势,甚至打伤了我的部下!” 那些麻烦的小蜘蛛精们,虽然没有人类的外形,却比一般的傀儡聪明得多。它们不仅能借助湖边茂密的森林和崎岖的山路隐藏自己的行踪,甚至会打配合,懂得将对手引到不利的地形上,再发动攻击。 顺便一提,除了蛛丝之外,这些个蜘蛛精里,有几只大的,甚至还会喷火。 难怪鸦天狗警备队里有一位小哥翅膀都被烧焦了。 “原来是这样……辛苦诸位了。”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鬼灯抱起双臂,表情虽然不似源义经他们那般沉重,却也轻松不到哪去。 “联系高天原那边了吗?” “啊……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若她自己冲开那封印,恐怕……” 虽然源义经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几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等到那个时候,重获自由的妖怪定会在多度山一带掀起新的腥风血雨。 看着众人沉重的脸色,阿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啧,所以说高天原的那群神仙,等他们想好让谁动手,对方怕不是早就溜之大吉了!” “嘛……神明也有各种限制,至少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对策了。” 与言辞辛辣的阿芜不同,鬼灯说的话就中肯多了,当然,也一如既往地带着他冷静中立的风格。 “不过恕我直言,这妖怪没有直接造成人类伤亡,也非彼世之物,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在地狱的处理范围内。” 阎魔大王:“鬼……鬼灯君……你这个说法太冷血了啦……” “我明白。”源义经作为经常与地狱官吏打交道的警察,显然已经习惯了第一辅佐官的说话风格。“所以我们今天,是来寻求帮助的。” 语毕,他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阿芜,毕恭毕敬地向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黑发少女鞠了一躬。 “阿芜小姐,恳请请您助我们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后的鸦天狗们也纷纷弯下腰,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礼。 作为当事人,阿芜真的愣住了。 她第一反应是回忆自己和源义经之前有没有一起共事过,但脑子里却只有之前的化猫事件。 那为什么作为鸦天狗的鬼才军师,天才美少年义经公这次遇到麻烦了没找鬼灯协助调查,而是带着手下来拜托自己呢? “那……那个……”一旁,身材矮小,看似年幼却在一群人中第二年长(第一是大王)的木灵,小跑到了阿芜身边。“不好意思啊阿芜,是我跟樱树精提出找你帮忙这个主意的。” 木灵小小的脸蛋泛起红晕,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抱歉啊……总感觉给你添麻烦了……”语气老成的木灵口气听上去有些微失落:“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面对局促不安的木灵,眼中的祈求之意已经快具现化的树精,以及一脸严肃的鸦天狗众,黑发少女颇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黑色的长发被她粗暴的手法揉得纠缠在了一起,少女随意地甩了甩长发。 “用不着这么客气的,木灵大人。” 少女蹲下身,与身材娇小,却比她大得多的精灵对视着,笑了起来。 “从前我也受到过您的帮助和照顾,所以……若是您的愿望,我不会拒绝。” 儿时,父亲死于阿修罗界后,被路过的神兽带到人界的阿芜,虽然躲避了来自兄弟姐妹以及仇家的追杀,但却因为流离失所,在山中漫无目的的流浪了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发现少女非人类而更偏向于鬼族,并最终指引她来到黄泉的,正是木灵。 她还记得,温柔的木灵抚摸着她的头发,拉住那时尚且一言不发,充满攻击性的自己,小心翼翼地带着她走了一路。 “……阿芜……” 木灵感动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颇为感慨地伸出手,摸了摸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的脑袋。 “你也长大了呢……谢谢你啊!” 另一边,听到少女回答,鸦天狗一众人也非常高兴。 “非常感谢阿芜小姐的帮助!”源义经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您肯帮忙,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黑发少女站起身,看向上班时间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阎魔大王:“……大王,我可以去吧?”语毕,她还有些担心,偷偷地瞟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青梅竹马。 嗯,从神色表情上来看,他目前心态非常平稳。 “嘛……虽然是现世的事,妖怪也和彼世以及地狱没什么关系。不过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这边也一定会受到牵连。”阎魔大王一拍手中的惊堂木,“更何况平日里鸦天狗警察也帮过地狱不少忙,没道理我们这次不出手协助,所以你就放心去帮忙吧!” “是!” 获得了第一顶头上司的首肯,阿芜点了点头,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之所以木灵会想到来找阿芜帮忙,其实也很简单。不因为其他,就因为她的实力过硬。 其实鸦天狗众动起真格的,派大量成员前往多度山围剿蜘蛛妖也不是不行。但麻烦就麻烦在,时代在变化,虽说那附近的村庄有很多年轻人都进城打工了,但村民的数量却仍旧不少。 同时,那些被寄生了虫卵,或是已经变成尸体傀儡的人类,也是隐藏在那些村落中的不///定///时///炸///弹。 不管那位真正的山神会不会帮忙,与蜘蛛妖缠斗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利于人类那边的情况。 这么说来,他们就需要一位有硬实力的除妖者,能够在无声无息,不造成恐慌的情况下,在小蜘蛛们反应过来之前,撕破封印,除掉那只麻烦的女郎蜘蛛。 在木灵看来,阿芜,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鬼灯:“确实,若是我们地狱的人去,说不定还能让那位蜘蛛小姐来地狱工作。” ……靠!你这人怎么三句话不离挖角的! 不过还真的,那只女蜘蛛精那么能生,来地狱工作。她自己能帮忙,还能不停的生小蜘蛛一起帮忙…… ………………这无论怎么想都能减轻一定程度上的地狱加班现状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上一章有读者猜到了,山神是一目连。亲亲你们这些猜中了的小机灵鬼 顺便科普一下小知识。其实日本神道教中,平安时代前后信奉的单眼神明,也就是一目连,其实是司掌打铁造武器的神明。 而yys中的那位单眼操纵风的神明,基本上是从江户时代开始,才在三重附近传出名堂来的。不过现在查一目连,wiki已经把这两位拥有相同名字,经历却大不相同的神明放在一起了。 我这里采用的是后者,三重县的风神传说。另外多度山上确实有一目连的神社,这座山就位于三重县。 感谢在2020-03-18 23:58:42~2020-03-23 08:4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域之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第 60 章 “那如果对方冥顽不灵, 不肯来地狱工作的话呢?” 有一说一, 虽然感觉能减少大家的加班时间,但该问的问题还是得问的。万一那只蜘蛛女妖, 脑子真的不太正常, 不愿意好好过日子呢对吧? “那当然就听义经公的, 上头让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 “好嘞!”得到青梅竹马的答复,少女兴奋得以拳击掌, 干劲儿一下就来了。“既然大王和鬼灯都同意,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见对方比自己还热忱,源义经连忙摆摆手道:“当……当然是越早去越好,不过目前我们恐怕没办法和阿芜小姐一起去……” “无所谓。”少女无辜地眨眨眼, 朝身上还挂了彩的天狗们扬起下巴,“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义经公还是快带着部下回去养伤吧。如果你们担心的话,派人跟着我也不是不行。”说罢,她摊了摊手:“毕竟那个什么多度山在哪我都不知道。” “我……我可以带路!”听到阿芜愿意帮忙, 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樱树精踮着脚举起手,自告奋勇道:“那片地区我很熟悉!可以先带你去一目连大人的神社!” “我也去吧,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阿芜笑着摸了摸樱树精长着枝叶的头顶,又转头看向说话的木灵:“没关系, 你们二位能陪我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众人三言两语之间, 一套简单的计划出炉了。 为了以防打草惊蛇,源义经和天狗们不会跟着阿芜一同前往多度山拜访山神。她将会在樱树精的带领下,“孤身一人”前往封印着妖怪的地区。 简单来说, 就是微服私访。 若中途发生了什么比较特殊的,需要源义经他们来定夺的事件,由木灵负责传达这些信息。 至于这趟除妖之旅中遇到的前来找麻烦的妖怪和人类,处理方式则由当事人阿芜自己判断。 敲定计划后,源义经因为需要安顿受伤的部下,并且调配剩下的人员,先一步告别了阎魔厅的众人。 阿芜也没有立刻和两位精灵出发。因为这次是特地去除妖的,为了防止到时候自己衣服又报废了,她得回去换一身再走。 要知道,她今天约好了赏花,穿的都是和琴叶才买没多久的新衣服,穿一次就报废……未免也太可惜了! 将两个小精灵留在阎魔厅的接待处,阿芜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冲回阿鼻地狱,然后迅速换好衣服再回来。 “等一下。” 临行前,鬼灯叫住了少女。 “怎么了?” “阿芜小姐之前提到过,十二鬼月的上弦之三身边有一名少女的灵魂。今天本来想在审完那对兄妹之后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说着,青年从衣兜中取出了一份叠得整齐的信纸。 “结合你所说的信息,我从迎接科的重点监察名单里找到一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了。现在也没时间和你细说,直接拿去看吧。” 哇靠!今天她走运吗!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 而且阿芜当时根本不知道女孩叫什么,生在什么年代,只知道她的外貌。就算是在迎接科的监察名单里找,肯定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但这男人居然不声不响地就找着了?! 阿芜:“这么确定?” 鬼灯:“她的个人履历中有一个亲属,迄今为止都没有死亡报告。你觉得普通人类能从江户初期一直活到大正时代的可能性有多大?” 还能有多大?根本不可能有!除非那人已经不是人了。 “……为什么现在给我啊?” 阿芜瞅着男人手里的信纸,想到他可能花了很多时间去翻找名册,核对信息,心里一时间有点发虚。 “虽然说是协助调查,谁知道你要去多长时间。”说着,青年皱起眉,“现在地狱正是忙的时候,我不想在手头留无意义的工作。你自己拿着吧,放心,不是原件。”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阿芜自然也就不磨叽,干脆利落地将信纸从男人手中抽了过来,还朝他晃了晃。 “谢啦!那我回去换衣服,一会儿就过来,你也快去忙吧!” 语毕,少女一甩长发,一溜烟地跑走了。 刚好这份资料可以在路上的时候看看,就当打发时间了。 另外阿芜也很好奇,为什么鬼灯会这么笃定名单中的少女,就是她那时所见到的女孩。 然而遗憾的是,从换完衣服开始,不管是回阎魔厅,还是跟着樱树精和木灵出发赶往所谓的多度山,一路上,阿芜都没空把这份资料拿出来好好看一看。 虽然有了帮手,但樱树精还是慌得不行。倒不是说它不相信自己老朋友木灵推荐的人选,而是因为心系自己本体所在神社中的,那位温柔而和善的神明。 “一目连大人……一直一直保护着我们所居住的山,还有周边的村庄和土地……因为多度山靠近海湾,周边还紧邻着河流,自古以来就容易发生灾难。” 踏上现世土地,朝着山中进发时,负责带路的樱树精向阿芜讲述着神明的故事。 “那位大人总会在灾难发生的时候,竭尽所能地庇护着信徒和生活在那里的精灵和妖怪。只要有人向求助,他就会伸出援手,真的是一位非常温柔的神明!” 然而阿芜听完樱树精的形容,却丝毫没有露出笑容。 “……虽然由我来说这话可能不太好……” 少女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不过作为神明,若是太过老好人了的话……会很辛苦的。”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樱树精那微微发亮的双眼黯淡了下来。 “您说的没错……”身材娇小的树精苦笑着垂下头,“但生活在山中的我们,也曾多次被他的温柔所拯救……若一目连大人并非如此悲天悯人的神明,恐怕今日,我的本体早已成为薪柴,也不会站在这里向您求助了。” “嘛……打起精神来。”木灵轻轻搭住了好友的肩膀,“那位大人和你们都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在两位精灵的带领下,阿芜绕过了路上有人烟的村庄,以茂密的森林作为掩护,朝山顶的神社前进。 虽然距离封印妖怪的湖泊不远,但因为有结界,加之神明虽然衰弱,却并未离开此地,靠近神社的半山腰,反倒会安全一些。 “一目连大人此刻应该就在神社里。” 虽然在平地上迈着小短腿走路不算快,但回归山林后,两位小精灵就像是入了水的游鱼,瞬间行动灵活了起来。 “为了压制蜘蛛放出的瘴气,大人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神社了……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尽可能地发挥出力量。” 借着鳞次栉比的大树,樱树精和木灵在枝丫间灵活地行动着,丝毫不像是已经年过千岁的小老头。 树下,阿芜一边紧跟两位领路人,一边问道:“能够发挥神力,也就是说,现在这里还存在着那位风神的信徒吗?” 她的问题使樱树精停下了脚步。 “……是有信徒,不过,现在也只剩下一位了。而且……” 精灵稚嫩的脸庞再度浮现出了淡淡的忧郁。 “而且……她……” 话没说完,草木传来震动,木灵和樱树精不约而同抬起头来,倾听着同伴们的话语。 “有……有人来了!而且不是村民,是外来人。” 少女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你们快藏在树木中,这里交给我。” 虽然并非麻烦的村民,但木灵他们的身姿,还不是要轻易出现在外来人面前比较好。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会有人来到这种偏僻的大山里?来干什么……除妖吗? 一边在心里腹诽,阿芜一边小心翼翼地躲藏在了一棵大树后。粗壮的树干以及树下茂密的灌木丛,恰好能把她娇小的身形给遮挡住。 一个女孩子,平白无故出现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山中,怕不是又要引发一番误会。上次那田蜘蛛山,就已经吃过亏了。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不过她急着去山顶的神社确认那位神明的状况,可没空跟什么半吊子除妖师浪费说话的时间。 就在少女抱膝蹲在树丛里的当口,一道嘹亮而充满朝气的男声也远远地响了起来。 “嗯,这附近确实人烟稀少!不过现在还是白日,恶鬼怕不是仍旧躲藏在阴影中啊!” ……………………这声音怎么听上去怪耳熟的???? “这次的目标,除了斩杀恶鬼,最重要的还是将生死尚且不明的不死川找到。作为柱同伴,一起加油吧!富冈!” ……………是错觉吧,她刚才好像听见了“柱”和“富冈”……是错觉吧?? “……我并非你们的同伴,找到不死川也是主公大人的要求。” “哈哈哈!你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啊!” 哦靠,这个开口就能降低周边队友好感度的话术能力……真的是你啊!富冈义勇!! “给我等一下啊!!!!”一想到那位怒砍化猫的天然呆杠精(??),还有上次不小心把他卷进事件的自己,阿芜头脑一热,蹭一下站起身大喊道:“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 目之所及处,身着白色羽织,无论是头发还是气质都会让人联想到熊熊燃烧的火焰的男人,正好和少女目光相撞。 看到来人,阿芜话都忘了说了,直接大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谁……?!咦?这不是铃菜小姐吗?” 自无限列车事件后便一直未曾再见过的那名青年,鬼杀队九柱之一的炎柱——炼狱杏寿郎,再度出现在了少女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谁说鬼杀队就不能出场了!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富冈先生那句话没说完的部分:我不配做柱,所以不算你们柱的同伴。 第61章 第 61 章 阿芜做梦都想不到, 自己竟然会在多度山遇到鬼杀队的成员, 而且是柱,而且还是两个人! 这里可是伊势啊!伊势!离江户, 哦不对, 离东京超远啊! 为什么在东京周围会遇到鬼杀队, 现在来到东海地区附近,她还是会遇到鬼杀队啊! 怎么哪里都能碰见你们的?! 这次, 除了富冈义勇, 连炼狱杏寿郎都来了。虽然都是认识的熟人,她在这两人跟前也算是暴露的差不多了,但还是很麻烦啊! 而且在见到这两人之前, 不管是樱树精还是木灵,抑或是鬼灯, 都未曾表示伊势湾和多度山附近有食人鬼出没。 开玩笑!山头上有个风神,山脚下有只比无惨还老的蜘蛛精。阿芜用自己千年地府老员工的资历打赌,这里绝对不可能有鬼舞辻无惨手下的鬼。要是有食人鬼能在这个地方翻出风浪来, 她就不工作了,回去公开相亲(????)!! “铃菜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虽然阿芜心态爆炸了,不过身为炎柱的炼狱倒是看上去挺兴致勃勃的。 “莫非你也在调查这附近出现的行人失踪事件?” 啊?行人失踪?? 托疯狂运转的大脑的福,少女的思考没彻底停下来, 反倒是转得更快了点。 停顿了三秒后, 她回想起这个所谓的“行人失踪”,和那只蜘蛛精的关系很大。 而前来调查的鬼杀队,八成是误认为此处隐藏着麻烦的食人鬼。且上来就是两名柱, 怕不是之前已经有队员在这里吃亏了。 要知道,那群小蜘蛛可是能让负责治安的鸦天狗吃亏的麻烦妖怪啊! “呃……算……算是吧……”阿芜一边思索到底该怎么跟这两个大活人解释这附近发生的事和鬼无关,一边视线漂移到了三人头顶的树上。 树灵露着个小脑袋,悄咪咪地在树梢给她打手势。 唉,她也知道话说的越多就越不好脱身,但面前这俩人,实在不是随便扯个谎就能应付过去的类型! “你们呢?也是来这里调查的?” 阿芜看着悬挂在头顶的太阳,这会儿是正午,空中可谓万里无云。 “这个点,鬼可是不会出来的哦。” 更何况多度山根本没有食人鬼,只有体型堪比房屋的蜘蛛精和心地善良却逐渐衰弱的神明而已。 “哈哈哈!铃菜小姐真是幽默!” 在这寂静的丛林中,炎柱充满朝气的笑声显得更响亮了。 “其实除了调查之外,这次我们二人还要寻找在此处失踪的伙伴。” 哦,应该就是他们之前说的那个“不死川”了。 从炼狱杏寿郎简单的描述中,少女得知,其实他们二人已经是第三批前来探查的队员了。 而之所以此次鬼杀队拿出了堪比那田蜘蛛山那时的阵容,派了两名柱前来此处。是因为已经有一位柱在前来调查之后,连人带鸦(就是他们每人都有的鎹鸦)消失了踪影。 第一批在这里出事的队员,一共两人。据回到根据地的鎹鸦汇报,皆是投水身亡。因为没有见到食人鬼的踪影,但好端端的队员却像中了邪一样自己跳湖,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失踪的风柱——不死川实弥,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此处的。 他失踪的消息传到主公那里的时候,那位足智多谋的产屋敷当主,正因为病情恶化而卧床不起。 “实弥还活着。” 奄奄一息的产屋敷耀哉向其他队员传达了这样一道讯息,且指派了炼狱杏寿郎与富冈义勇前去寻找下落不明的风柱,随后便口吐鲜血,陷入了昏迷。 “这样啊……你们主公的病……” 阿芜听鬼灯说过,产屋敷家因为与神主的后代联姻,长久以来,一族族长都有预知的能力。 相对的,他们一族不仅男性稀少,还非常短命。 她很喜欢那位虽然体弱,却有着领袖气质的青年。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死后还可以在彼世相见,但辗转于病床之上,受病痛的侵袭与折磨,这种痛苦也非常人所能体会。 “……替我向那位主公大人问好。另外……” 正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林间洒下点点金斑。远处还能听见鸟儿于林间发出的,清脆的鸣叫声。 然而这般美好的景色之下,却潜藏着无尽的凶险。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点伤人,不过你们俩最好不要再调查下去了,会很危险。” 尤其是入夜后,那两名鬼杀队员,必定是陷入了蜘蛛精的幻术中,才会以投湖作为自我了断的方式。 贪得无厌的妖怪,不会因为有了活祭品就安于现状。 至于那位风柱,既然产屋敷的当主说他还活着,应该问题不大。虽然阿芜不明白他为何会在知道此处怪异的事件与鬼关联不大的情况下,仍然派出了两名柱前来调查。 炼狱:“抱歉,这可恕难从命。” 富冈:“恕我拒绝。” 不出预料,无论是炼狱杏寿郎还是富冈义勇,二人皆拒绝了她的好意。 “虽然知道铃菜小姐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不死川毕竟是我们的伙伴,不能丢下他不管。”炼狱杏寿郎的目光坚定,“也不能让那些队士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他们的死我心里倒是有数,和鬼没什么关系。”看了眼一言不发,站得离她和炼狱有些距离的富冈,化猫事件时的情况又浮现在阿芜脑海里,惹得她烦躁地抓了抓头。“不如说更麻烦,就比上回某人在地铁里遇到的事还麻烦!” 她刻意加重了“在地铁里”几个字,成功引起了把自己当边缘人的某位黑发青年的注意。 富冈义勇:“?” 炼狱杏寿郎:“地铁?啊,是最近在东京开始试运行的地下电车吗?我记得之前富冈有去下面调查过。” ……哇靠,这傻孩子嘴太紧了,说了保守秘密,他真就一个字儿都没往外蹦啊!! 一时间,感动与无奈在阿芜心中交织,感动他真的信守承诺,在相信她的同时守口如瓶。却又无奈这孩子傻了吧唧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居然还给她“?”。 真的,令人头大。你们鬼杀队的队员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搞得她都想见见这位倒霉的不死川了,看看又是什么奇人。 “……唉,算了算了,我又不能把你俩从山上扔下去。” 最终,少女选择放弃抵抗,让这俩大佛跟着她一同行动。 “但是!既然碰上了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单独行动。万一真遇到危险,别说找回那位不死川了,说不定你们也会折进去,一起走吧。” “感激不尽!果然铃菜小姐是个好人啊!” 这话平时从小姑娘嘴里听到倒是没啥,但从炼狱这种青年嘴里听到,阿芜就觉得怪怪的。 “……感激不尽。” 边缘人富冈则是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也朝她道了谢。知道的,明白他是不善言辞。不知道的,八成会误认为他没诚意哦! 阿芜决定把两人也带到神社去。放他们和自己一起在山里乱转,甚至去湖边调查,还不如扔到那位一目连大人的结界里。 那里绝对是目前这片地区最安全的地方了。 她一边在心里敲定计划,一边跟着躲藏在树木中的木灵的指引,带着两个青年往山顶进发。 “喂——有人吗——?来帮个忙啊——!” 这时,远处却传来了一个呼喊声。 “……有人!” 三人面面相觑,连忙朝声音的源头赶去。 “喂————!有人在吗————?” 声音是从一个陡坡下传来的,坡面上还有明显的痕迹,显然有人在这个地方滑倒过。 阿芜朝下面探了探头,发现了一个瘫坐在地上的老人,一旁还放着他的斗笠和拐杖。 两位青年把人救上来一问,才知道老者是山脚下村子里的住户,清晨的时候上山原本是想摘点药草,谁知却不小心一脚滑下了陡坡。 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毕竟上了年纪腿脚不便,一时竟爬不上去了。 “诶呀……真不好意思啊,本来想赌一把今日有没有跟老夫一样进山的村民的。” 名叫田边满之助的老人,爽朗地笑了笑。 “没想到居然被旅行者救了,这也算是缘分的一种吧。” 这名老人确实并非妖怪,且这个节点还愿意前往山中摘药,想来和最近的事应该也没什么牵扯,阿芜就没说什么话。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人决定将崴了脚的田边老人先送回山脚下的家中。 “不过真少见呢,这个年头居然还有带刀的年轻人。” 因为腿脚不便被炼狱背在背上,老人倒是挺自来熟的,顺势就跟几人聊上了。 “哈哈哈!毕竟是在野外赶路,若是遇到危险了也好有个防备。” 比起寡言少语的富冈义勇,炼狱显然更懂得如何与一般人交流,说的理由也滴水不漏。 “也是。”老人瞅了眼走在一旁的阿芜,笑了笑。“况且还有一位像仙子一样可爱的小姑娘,你们两个小伙子确实该上心点。”说到这,老者干瘦的面容显露出一丝阴霾。“这座山自古有一目连大人的保佑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要小心为妙啊。” 炼狱:“一目连?” “啊,是从前开始就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的风神大人。老夫今天本来是打算顺便去山上的神社看看的……谁知道搞成这样子。”田边老人遗憾地叹了口气,“老喽——不中用啦……” 阿芜看着满脸遗憾的老人,见他不像是在撒谎,忽然心生一计。“风神?”她佯装着露出惊讶的神情,“可是……我听说这里的人,都信奉的是水神大人啊……”说着,少女眨眨眼露出了天真的神情:“还说水神大人特别灵验,不管什么伤病都能治好!” 然而谁曾想,老人听到这句话,脸色却沉了下来。 “那都是胡话!” 看着田边满之助激动的样子,阿芜估计若非顾忌一直背着他的炼狱杏寿郎,老人现在就要跳起来拍着桌子破口大骂了。 “什么水神!都是那群混账东西瞎编的!” 说完,他扭过头,满是皱纹的脸瞪着阿芜,不过却不是朝她发脾气。 “小姑娘,别被骗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听了什么传言,但如果是想来找那个什么水神祈求就算了,不然……” 说到这,老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嘴,懊恼地扭过头去。 “总之!如果你们是为了水神的事,还是将老夫放下,尽快离开吧。” “这可不行!”炼狱杏寿郎显然对老人突然骤变的态度并不买账,“田边先生年纪大了,我们还是将您送回家吧。” “老夫还走得动!” 虽然老人忽然变脸,但阿芜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感到冒犯。毕竟先下套的人是自己,更何况,老人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是好心提醒了。 “谢谢您,田边先生。” “啊?” 阿芜勾起嘴角,看着面色不善,眼中却并未带有敌意的老人。 “您想赶我们走,是怕我们这种想来调查水神的传说的外来人,被选做‘祭品’吧。” 是的,“祭品”。这就是行人失踪的真相。 多度山周边相信水神传说的村庄不在少数,她早就从樱树精口中得知,村中年轻人实在太少,远远达不到定期献给水神的,祭品的数量。 最终,为了满足他们幻想中的神明的需求,疯狂的信徒做出了一个丧心病狂且无比自私的决定。 既然神明只是需要祭品,村里的人不够了,那抓些外来人不就好了?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田边老人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姑且也是从这里的住民口中知道的,而且我也听过一目连大人的传说,所以您大可不必害怕我是所谓的‘水神的信徒’。”阿芜顿了一下,见没人打断她,继续道:“御风的龙神……只因庇护这片土地上的住民们免受海难,强行压下了大水,代价便是失去了一只眼睛。我说的对吗?” 这样温柔的神明,又怎会向自己的信徒索取他们的生命呢? 明明是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啊。 “你……你知道吗?一目连大人的传说……”老人的神情动摇了,“自打那水神出现,就连村子里的人也渐渐忘记了一目连大人。”他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遗憾。“没想到,老夫一把年纪了,最后居然只能从旅人的口中听到风神的故事了吗?……真是讽刺。” 阿芜垂下眼帘,心中却感到淡淡的惆怅。 因为她并非人类。 “老人家,我们并没有恶意。但……‘祭品’究竟是……?” 身为炎柱的炼狱一边背着老人前进,一边一直安静地听田边满之助与阿芜对话。并且,他成功从两人的谈话内容中,发现了一些和自己任务有关的端倪。 “……是活人,这几年因为各村年轻人都减少了,那些混账东西就把目标转到了你们这样的旅人身上。”说着,田边老先生敲了敲背着他的青年的肩膀,“老夫的村庄里也有那些个水神的信徒,不想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村里那些混蛋小子和信徒骚扰的话,你们还是放下老夫赶紧离开吧,明白了吗?” 最终,三个人谁也没听老人的话,仍旧是将这名嘴硬心软的,风神的信众,送回了自己家中。 老人虽然老伴已经去世了,不过并非孤家寡人一个,自小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他,和自己的大儿子一家五口住在一起。 田边老人的儿子继承了父亲小茶屋,和妻子以及十几岁的大儿子一同打理着小店。 老头回家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先是惊讶,后来便对在山中救了自家老人一命的三人千恩万谢了起来。 阿芜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老人上山采药,是因为自己的小孙子最近有些咳嗽,估计是染上了风寒。懂得些药理的老人便寻思着摘点草药,抽空再去邻近相熟的大夫那里问问。 “爸爸!您真的吓死我了!别敢助没生病,您受伤了啊!” 和笃信风神的老人不同,作为他的长子的田边和是个无神论者。 “要不咱们家还是去水神的神庙拜一拜吧……爸爸,真的很灵,小杏家的真之介君,生了那么重的病都痊愈了啊。” 但另一边,作为他儿媳妇的女人,满子,则似乎比较愿意相信水神的“奇迹”。 “诶呀诶呀!老夫没事!”坐在茶屋外凳子上的老人大手一挥,忿忿地说道:“老夫腿脚硬朗着呢!还有,满子啊,别老说什么拜水神拜水神的,生病了还是得好好吃药!” “可是……” “还是先好好谢谢这三位年轻人吧,人家大老远过来也不容易!” 田边满之助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笑着摸了摸凑过来跟他撒娇的小孙女,抬头看向以炼狱为首的三名男女。 “这会儿太阳也快下山了,摸黑着进山太危险了,不如就在我家呆一晚吧” “等明天天亮了,你们再去神社看看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风哥他倒霉!他被阴了!但他没事!放心吧! 感谢在2020-03-24 23:55:16~2020-03-25 23:5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绿 10瓶;咩羊寒雨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 62 章 不忍心拒绝老人的好意, 同时也是为了调查一些情报, 三人最终还是留宿在了茶屋。 阿芜倒不是对情报感兴趣,只是她一个女孩子, 贸然与其他二人分开独自进山, 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没办法, 一晚上就一晚上吧,毕竟还要带俩人一起去神社, 总不能把他俩撇在这。万一惊动那个劳什子妖怪, 导致鬼杀队的柱在这附近出了什么岔子,阿芜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留宿也不是全无坏处,田边老人似乎是担心三人之后会被骗, 晚上借着唠嗑,把除却活祭之外的事和众人讲了个遍。 水神传说的全貌, 也彻底浮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其实最初,并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水神施展神力拯救信徒生命”的说法。投放祭品,只是为了平息神明的不满, 以确保大部分依靠湖泊为生的人们的生活而已。 直到三年前,一个意外事件发生了。 田边老先生所在的村子里,有两个因为调皮而跑去湖边玩耍的孩子,一夜未归。 虽然那时已有神明会将人神隐的传言, 但二人毕竟年幼, 而当时也并没有到祭祀的时候。其中一人自打出了娘胎就带有很重的先天不足,而另一人的父亲则恰巧亡于湖中,村民们便在第二天一早出发前往湖边, 寻找这两名男孩。 最终,众人在湖边那栋荒无人烟的废弃大宅中,找到了昏睡不醒的孩子们。 二人并没有明显的皮外伤,但却怎么叫都叫不醒,回去找医生诊断也没用。整整三天,二人才从昏睡中醒来。 而苏醒的孩子们,则告诉了众人一件奇怪的事。 他们在半梦半醒中,看到湖中住着一位美丽的仙女。 一开始村民们是不信的,毕竟若湖中真的住着仙人,为何非但不显灵,反倒是不停制造灾祸呢? 但两个孩子苏醒后过了一段时间,奇迹却发生了。 那名原本带有先天不足,身体虚弱的小男孩,竟然不再生病了。 “神明大人说,我以后不会再痛了。” 当然,众人的疑惑并不会因为孩子的话而减少,大家一开始还是将信将疑的。直到邻村有一家人的孩子重病,听到风声的他们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将奄奄一息的孩子带去湖边的废宅中,赌一把。 而这一次,奇迹又一次发生了。 同样的情况,同样昏睡不醒,最后,苏醒过来的孩子从病中痊愈,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水神显灵”这个说法,才确确实实地在这一片周边的地区大范围地传播起来。 田边老人端起茶杯,看向厨房的方向,神色复杂地说道:“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就是杏家的真之介。” 可能是因为儿子和儿媳妇人在后厨忙着准备明天开店要用的食材,没空管这边,他说话的时候也就随意多了。 “我们家满子和杏,从以前开始关系就很好,所以对水神的事深信不疑……但……” 老者欲言又止,炼狱和富冈神色也不怎么明快,阿芜则是竭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欲望。 说什么神明显灵拯救了孩子,什么“奇迹”,鬼扯!真的都是鬼扯!难怪源义经火气那么大,除了被母蜘蛛吃掉的村民外,这些孩子估计也成了它孩子的粮仓了啊! “那田边先生……”强忍着不适,少女也看了眼厨房,她记得田边满之助的儿子是个无神论者。“和您儿子,为什么反而对这个传说这么排斥呢?” “嗨,老夫可是从小听着一目连大人的传说长大的,自然不信。”老人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至于阿和……大概是因为乙叶的原因吧。” 这个陌生的名字,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池田乙叶,与田边满子以及那名叫做杏的妇人一样,都是自小在村中长大的女孩。论血缘,她还是田边先生一家人的亲戚。而她的儿子,正是那一晚与真之介同样一夜未归的另一个男孩。 但与被神明所“拯救”的真之介母女不同,池田家却发生了一件可以说是骇人听闻的惨案。 “那孩子啊……在一年前,莫名其妙地疯了。” 可能是因为深不见底的湖泊曾经夺走过心爱的丈夫,也有可能是因为寡居的自己以一介女身,在承受同村人闲言闲语的同时还要照顾儿子而逐渐不堪重负,女人在一年前的某日,陷入了疯狂。 “老夫还记得那天的夕阳……” 田边满之助说着,看向了屋内晃动的烛火。 那一日,因为担心精神越来越不好的侄女,田边老人将茶屋的工作交给儿子一家,自己则在黄昏时分踏上了前往侄女家的路。 在快到对方家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老人条件反射,拔腿就往侄女家跑,却看到了让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看到了逐渐飘散而起的浓烟,以被火光笼罩的木屋,以及跪在屋前,手握菜刀,浑身是伤,连衣服都已被鲜血染红的侄女。 池田乙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位池田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田边老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提问的炼狱杏寿郎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失踪了。” 大火被扑灭后,赶来的警察和其他村民,在屋内找到了已经被烧得焦黑的男孩的尸体。而行凶现场被亲人撞破的女人,则在村人的追逐中,慌不择路地躲进了大山,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概是因为和乙叶感情好吧,阿和始终不相信自己妹妹会无缘无故疯到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手杀害的地步……”说着,老人借着烛火,点燃了手中的杆烟。“嘛……老夫也不相信就是了。” “总而言之……若你们是为了水神而来,还是尽早收手,天一亮就离开这里比较好。” 烟幕将老人的面容变得模糊,但他那未因衰老而浑浊的目光,却直直地透过袅袅白烟,射向一言不发的阿芜。 “特别是你,小姑娘,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不过……你们三人,不是一伙的吧?” ……啧,这老人,看上去健谈又好客的,没想到居然还挺聪明。 不过,点破了众人关系的田边老人,并没有追根究底。“若你们非要追根究底……别怪老夫没有提醒过啊。”说罢,他拍了拍盘坐在地上的膝盖,举着烟杆站起身。“好了,时候不早了,客人们就早点休息吧。”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往门口走的时候,阿芜却忽然开口道: “您那位侄女在逃跑前,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老人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这么问?” 半晌,在烛火发出的噼啪声中,田边满之助说道。 “因为很奇怪啊,如果那位池田小姐真的疯了,照理说应该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吧?” 蜡烛的火焰猛地摇晃了一下,田边满之助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拉开纸门,却也并未转过身。 “而且……虽然放火烧了自己家,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但她并没有攻击您,对不对?” “……要小心真之助。” 说完,老人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被用来招待三人的屋子。 老人走后,屋内又安静了很久。在确信没人在附近偷听几人的谈话之后,少女长吁一口气,轻声细语地开口道:“唔……听了这么长的故事,你们没有什么感想吗?” “不对劲。”富冈义勇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管是水神的传说,还是那位发疯的女性。”黑发青年顿了顿,“田边先生说那位女性浑身是伤,但从今天看到的敢助来推断,她儿子年龄应该也不大。” 不到十岁的孩子再怎么拼死抵抗,也不可能给一名成年人造成非常大的伤害。更别说那位池田小姐不仅是个多年独居的寡妇,还是死去男孩的亲生母亲。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炼狱杏寿郎也少见地收起笑容,双手抱胸盘坐在榻榻米上,看向阿芜。 “另外还有水神……虽然铃菜小姐说此事和鬼没有关联,但……也并不是什么能简单解决的问题吧?” 不愧是经常接触拥有稀奇古怪力量食人鬼的鬼杀队成员,都不用她详细解释来龙去脉,自己就先找到重点了。 少女点了点头,可当她正想要将蜘蛛精的事儿向二人简单叙述一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房屋一角的阴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阿芜当即紧闭嘴巴,身体没动弹,眼珠子却转到了天花板上那黑漆漆的角落上。 昏暗的火光下,以少女的眼力,可以清楚地看到,阴影中那小小的蜘蛛网,以及悬挂在蛛网上的,黑白相间花纹的小蜘蛛。 一瞬间,少女心中那原本已经被压下去的怒火,又一次腾升了起来。 好家伙!居然敢监视她?! “铃菜小姐?” 少女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二人不要说话。她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钱币,一甩手—— “咚!” 伴随着钱币嵌入天花板的闷响,那只原本盘踞在屋角的小蜘蛛被一分为二,啪嗒掉在了榻榻米上。 距离屋角最近的炼狱杏寿郎扭过头,恰巧将蜘蛛变成两半的尸体尽收眼底。 “……蜘蛛?” “哼,居然敢偷听。”阿芜磨着牙站起身,走到那蜘蛛尸体的跟前,将残骸从地上拾起来,捏在了手中。在确认了尸体上存在着淡淡的,妖怪独有的气息后,少女扯开嘴角,怒极反笑:“胆子倒不小嘛……” 她自认为脾气还不错,也愿意好好和这群妖怪讲道理,但这不代表对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往她脸上跳!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微风吹动了灌木,枝丫之间摩擦发出的细响。 但屋内,三人的表情却不约而同地变了。 阿芜反手将蜘蛛的尸体扔进了火中,敏捷地蹲到了窗户下,手也顺势搭上了窗沿。 与此同时,两名青年则不约而同地改变姿势,伸手握住了刀柄。 窸窣越来越大,少女与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猛地拉开了窗户—— “呜哇——!!!” 伴随着一声惊叫,一道小小的黑影咕噜噜滚进了屋内。 借着火光,阿芜看到了一个身穿和服,圆溜溜胖嘟嘟的小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嗯,因为是完全原创的章节,所以意外的有些卡文呢orz 大约后半夜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0-03-25 23:59:31~2020-03-30 23:5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咩羊寒雨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第 63 章 “痛痛痛……怎……怎么回事?” 小妖怪眯着眼睛, 似乎是因为头先着地, 被磕得七荤八素,他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才缓缓睁开眼睛。 包括阿芜在内的三个人, 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瞧。 “哇呀呀!人……人类?!”似乎被这个场景吓了一跳, 小家伙一个没站稳,屁股着地又一次跌坐在榻榻米上, 神色惊慌地环顾四周, 还不停地向后退。“呜……完……完蛋了……被人类发现了啦……” 从声调来推断,这个小家伙现在……怕不是快要被吓哭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放出小蜘蛛来偷听的敌方大boss派来的小弟啊?小朋友也太菜了吧? 炼狱:“小孩子?” 富冈:“……不,不对……” “是妖怪啦妖怪。” 而且不是蜘蛛, 听樱树精说蜘蛛为了取得人类的信任,通常都会变化为美丽的女子或是无害的小女孩。但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家伙……很明显性别为“男”。 “把刀收回去吧……感觉他快哭了。” “才……才没有哭呢……呜!” 不不你确实快哭了啊,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啊小朋友! 炼狱和富冈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咬着嘴唇眼眶泛红的小妖怪,默默地把刀收了回去。 “古……古笼火!嘿哟!” 一双小短手搭上了敞开的窗户, 阿芜抬起头,刚好和从窗外探出上半身的木灵四目相对。 “啊!找到了!” “木灵?”少女看看面露喜色的熟人,又瞧瞧还坐在榻榻米上的小妖怪。“……我还以为是敌袭呢,结果居然是同伴吗?” 后头都跟着木灵了, 这个半夜爬窗的小家伙, 应该是多度山上的原住民妖怪。它叫什么来着?古笼火? “诶?同……同伴?” 古笼火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满脸的茫然都没有褪去。 “诶呀古笼火,这孩子就是我和樱树请的帮手。”说着, 木灵爬上窗户,坐在窗边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她就是阿芜啦。” “唉……没想到……木灵大人找来的帮手居然会和人类一起上山。” 一个小时后,在古笼火的带领下,三人一精灵登上了被夜色笼罩的多度山。 白天的时候,两名精灵眼睁睁地看着上山的少女遇到两名鬼杀队成员,又阴差阳错救了不小心滑倒的田边满之助,就这样下山去了。不过由于樱树精认识田边家的人,所以并不是特别担心,带着木灵回到神社通知了镇守在内的一目连。 原本他们也是打算第二天再去山路蹲守上山的阿芜的,谁知傍晚的时候,木灵却从其他树木那里收到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封印着妖怪的那片湖泊,不知为何瘴气忽然加重了。 忧心事情变化的樱树精,便提意让木灵带着古笼火,晚上去山下的村庄一探究竟,最好能把人带回山上来。 毕竟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些个蜘蛛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的神明的力量,也快要到极限了。 从哭丧着脸的小妖怪那里得到这个消息,阿芜没有迟疑,当机立断便准备跟着二人上山。 一开始她还害怕两名柱不会跟着自己。不过,在从古笼火口中得知,神社中有一名昏睡不醒的外来人,身上有和二人相似的味道后。为了确认那人的身份,炼狱杏寿郎与富冈义勇给老人留了一封告别的书信后,跟着阿芜一起上了山。 凭心而论,少女当然是希望二人跟自己一起走的。蜘蛛已经入侵到了田边老人的家,虽然不知道那些妖怪听到了多少,但再留在那里,估计也只会给田边一家人带来不小的麻烦。 而且多度山是正牌神明所待的地方,蜘蛛们也不会自讨没趣地跑到山上来自杀。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片地区还发生了这种事。” 上了山,隔墙有耳怕被偷听的顾虑没了,阿芜便竹筒倒豆子似地,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两名柱说了个遍。自然也包括刚才几人在田边家聊天的时候,她做出奇怪举动的缘由。 “诶!刚才真是气死我了!居然敢偷听?!它算是哪根葱哦!!” 不过说着说着,少女心里那股子怒火就又冒了出来。 “就是就是!!”站在漂浮的路灯上,用蓝幽幽的“鬼火”在前排给众人带路的古笼火忿忿不平地附和:“还水神大人,保护着这片土地的明明是一目连大人!那家伙只是在吃人而已!连妖怪和神明都分不清,这些人都是笨蛋!大笨蛋!” 一瞬间,阿芜和小妖怪达成了共识,在痛骂混蛋蜘蛛妖怪这点上,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战友情。 木灵:“嘛,嘛……你们俩,消消气。特别是古笼火,这里还有客人在啊。” “哈哈哈哈哈没关系的木灵大人。”炼狱杏寿郎爽朗地笑了,丝毫没有因为眼前怪异的场景而感到焦虑或愤怒。“不管是人是妖,这份想要维护重要之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珍贵。想必那位一目连大人,是一位贤明的神明大人吧。” 他这番话显然让古笼火十分受用。 “当然!我们都最喜欢一目连大人了!” 说着,圆圆的小妖怪“咻——”地飞到炎柱的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 “你们是外来人,而且还肯相信我们,和小乙叶一样都是好人!和那些笨蛋村民不一样,嗯!” “谢谢夸奖,不过这个世上好人还是不少的!” ……怎么回事啊这个气氛!明明是十几分钟前才第一次得知妖怪的存在,结果你为什么和对方相处的这么自然啊炼狱杏寿郎先生??? 正在这时,一直没开口,把自己当透明人的富冈冷不丁来了一句:“乙叶?莫非是池田乙叶?” “诶?你们知道小乙叶吗?” “啊。”炎柱也点点头,“刚才在田边先生家听过一些,应该是他的侄女吧?”说着,青年脸上笑容的弧度变小了,“不过我们听田边先生说,池田小姐她杀害了自己的儿子后就失踪了,为何你却说她是好人?” 闻言,火光笼罩着的小妖怪,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难过的表情。 “小乙叶才没有疯呢……也没有杀死自己的儿子。田太明明是被蜘蛛吃掉的!” “诶?” “我不是说过吗,水神的传说根本就是假的。那些人朝‘水神’献祭,根本就是加快了妖怪破开封印的速度。”阿芜叹了口气,平静的语气下暗藏着压抑的怒火。“不管是真之介还是池田小姐的儿子……昏睡了那么长时间醒来后,就已经成了蜘蛛的傀儡了吧?” 从古笼火的神情来看,她这一推测,应该是说中了。 “小乙叶她……从小就对这边的事物很敏感。” 原本明亮的蓝幽幽的火光变暗了不少,一如小妖怪那带着悲伤的语气。 “我知道的,乙叶其实……一直不想相信田太死了,但……那天……” 在身怀灵力,心思细腻的池田乙叶面前,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那一日,蜘蛛冲破了男孩的躯体向女人袭去,却未曾想,痛失丈夫和爱子的女人居然还有力气反扑。 在搏斗中,房屋被蜘蛛的大火点燃。虽然身负重伤,脸也被大蜘蛛锋利的口器划烂了,但池田乙叶却活了下来,亲手将蚕食了自己儿子的蜘蛛砍成了两半。 然而点燃的房屋引来了村民,女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傀儡潜藏在村中,更不想拖累什么都不知道的叔叔一家。惊惧之下,她带着满身伤痕,在村民的追赶中,躲进了这座大山里。 是一目连将昏迷在丛林中的女人带回了神社,给了她一线生机。 “怎么说呢……人类本来就是脆弱的生物,那天看到一目连大人怀里的乙叶,我原本以为她会死的。” 女人不仅身负重伤,还因为被蜘蛛咬了而中了毒。即使搜刮了附近能够解毒的药草给女人服下,不管是樱树精还是古笼火,甚至是住在山中的小妖们,也都觉得,她活不下去了。 然而她却凭借着对蜘蛛的仇恨和不甘,以及顽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 “那个外来人,也是小乙叶去湖边的时候救下来的!不过他也很厉害啦……居然能在中了幻术的情况下,还能砍死那些蜘蛛,虽然吸入了不少瘴气到现在都没醒……” 这个形容,听起来就很像是能靠意志力和鬼战斗到天明的鬼杀队成员干出来的事儿啊!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要紧吗?要不一会儿还是拜托木灵跑一趟把懂药理的白泽叫过来帮个忙? 一时间阿芜陷入纠结,场面也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干掉的树枝树叶被踩中后发出了断裂声还在不断地响着。 “池田小姐,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性。” 半晌,身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开口道。 “而且,她的叔叔田边先生,也一直相信着她。” 不然老人不会频繁进山,甚至对他们这群外人出言提醒。虽说是为了进山给孙子摘药,但八成,也是存了寻人的心在里面吧。 “真……真的吗?” “田边先生不相信水神会显灵。”跟在炼狱身后的富冈义勇说,“还提醒我们小心水神的信徒。” “满……满之助……呜……他居然还相信着我们吗?” 说着说着,古笼火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为了防止小妖怪呜哇一声哭出来,阿芜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过刚才在田边先生家看到了蜘蛛,八成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事之一。 “什……什么?!”古笼火一听到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气的),鬼火都暴涨了不少。“那群臭蜘蛛居然敢来这里!可恶啊!!” “先别着急生气,我已经把蜘蛛弄死了,不过不一定只有一只。”少女安抚着小妖怪躁动的情绪,“但我怕它们暗地里找田边先生麻烦……毕竟他还相信着一目连的传说……” 信徒的信仰之力,是神明力量的来源。蜘蛛们无法改变人类的想法,却仍然可以通过另一种手段,削减一目连的力量。 众人也意识到了阿芜话里透露的意思,顿时都停下脚步。 “莫……莫非……?!” 尤其是古笼火,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小妖怪原本正常的脸色变得惨白。 “不过也说不定,毕竟田边先生一家明面上没做什么不利于水神的事儿。我们大张旗鼓地折回去把人带到山上也会徒增麻烦……”她看向停在树上的木灵,“木灵大人,可以让这周围的木灵们先帮忙盯着田边家吗?” 和妖怪不同,木灵即为草木所化的精灵,虽然没有战斗力,但在这有神明存在的多度山,想必数量只多不少。 坐在枝头的小精灵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而且樱树和乙叶都很担心满之助家的情况,就这么办吧。” “啊!到神社了!” 几人这样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神社的石阶前。 古笼火挥挥手,阶梯两旁的的灯便纷纷亮了起来。 虽然用的还是蓝色的火,导致整条石台阶看上去更像是通往彼世的路似的。 “一目连大人!一目连大人!我把人带回来啦!” 小妖怪一溜烟地率先冲了上去,徒留木灵和三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然后笑了起来。 “我们也上去吧,来,小心脚下。” 说着,阿芜牵起木灵的手,也踏上了石台阶。 “古笼火?你回来了啊!” 石阶上,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随着神社的全貌逐渐显露在众人面前,他们也看到了正抱着古笼火,和小妖怪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布衣的人类女性。借着月光与烛火,阿芜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子的面容。 她脸上,有一道横亘全脸的,巨大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粗糙的处理,却让伤口周围的皮肤变得凹凸不平,以至于让女人那原本清秀的外貌消失殆尽。 “乙叶乙叶!你叔叔并没有被骗!他还相信着你呢!” 但即使如此,面对像小孩一样兴高采烈的古笼火,女人仍旧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她就是池田乙叶,第一个发现了“神明显灵”真相的村民。 “欢迎回来,古笼火。” 忽然间,微风袭来,原本照耀着道路的幽蓝色的鬼火也变成了温暖的橘色火焰。 “还有,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 循着温和而沙哑的话语声,阿芜向来人看去。 那是一名身穿淡色和服,外披蓝色羽织的白发青年。长发遮盖住了他的右眼,而青年的身边,则环绕着一条浮空的龙。 打从看到那条龙的那一刻,少女就知道,他必定是自己前来寻找的目标——作为风神,至今也仍然守护着这片土地的一目连。 “哦呀?真是奇遇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重逢。” 还没等阿芜开口向神社的主人问好,另一个慵懒的声音唐突地从风神身后的神社中响了起来。 因为这个说话声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少女下意识扭头看向一旁的富冈义勇,结果却在他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疑惑的神情。 靠!既然不是富冈,那么用这种腔调和语速和自己说过话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啊! 神社敞开的大门中,走出了一名衣着华丽,面容妖冶的男子。望着目瞪口呆的少女,这位云游四方的卖药人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 “这也是……缘分的一种吧,是不是,阿芜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惊喜!没想到吧!药郎也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乙叶妹子是天生带点灵感力的类型,所以会比常人发现的更快一些。而且说实话啊……傀儡是不可能完全模仿活人的……我想说什么大家懂的吧?(暗示) 上一章有人猜中了,风哥确实在神社,但他倒了!他像睡美人(???)一样昏迷了!所以没能及时通知同伴!鎹鸦没能回去也是因为翅膀受伤了飞不了了。顺便一人一鸦都是被乙叶救回去的。自从老公儿子都被蜘蛛害死以后……她就……战斗力翻倍(喂感谢在2020-03-30 23:56:14~2020-03-31 23:2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咩羊寒雨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第 64 章 如果在一目连的神社找到昏迷不醒的风柱——不死川实弥, 称得上是意外之喜的话, 那么在这个地方碰到神秘的卖药郎,就可以说是做梦都没想到了。 不过,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他出现在此, 对昏迷不醒的不死川实弥倒是件好事。 毕竟这位卖药郎,文能推理案情, 武能斩杀妖怪, 本职的卖药配药工作估计做得也不错。 要不然不就白白浪费了和白泽做酒友的机会?虽然白泽那只神兽臭毛病多,但搞医他绝对没问题啊! “这位卖药的先生比你们早一日来到这里。” 据将不死川实弥救回来的池田乙叶所说,卖药郎发现昏迷不醒的不死川后, 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开了份可以解瘴气的药出来。 虽然一开始乙叶还对这个打扮古怪的卖药郎有些怀疑, 不过吃了他的药之后,昏迷的不死川脸色确实好了不少,加上卖药郎随身携带的符咒可以阻挡蜘蛛, 确实不像是心怀不轨之人,便放下了心来等待出门找人的古笼火。 确认过不死川实弥的状态后,众人便围坐在了隔壁的空房间中。 “非常感谢你们二位救了我们的同伴!” 说着,炼狱杏寿郎与富冈义勇先后朝坐在对面的人和神明鞠了一躬。 “过奖, 只不过是从旧友那里顺来了一些可以祛除邪气的药草而已。”卖药郎平淡地笑笑, 不卑不亢地受了对方的感谢。“剩下的,还得靠那位先生自己的意志力才行。” 先生你刚刚话里夹杂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啊?从哪个“旧友”那里“顺”来的药草啊?你和白泽的关系真的很好吗?? “……不,我并没有接受你们感谢的资格。” 池田乙叶则不甘心地咬住嘴唇, 下意识握紧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 “之前……也有两个和你们穿着相同黑色衣服,带着刀的剑士……我没能把他们救回来……” “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在自己头上啊小姑娘。”阿芜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挑眉看着眼前脸上有一道疤的女人。“要是把你自己搭进去,不就连躺在隔壁那位也救不了了吗?” 炼狱杏寿郎:“正是如此!” 少女又看向那位安静的神明,虽然一目连的力量已经肉眼可见地非常衰弱,但他却仍旧竭尽所能地用风神的结界,守护着这座居住着不少生物的多度山。 恐怕,这已经是现在的他所能守住的最大范围了。 但问题远不止这一个,这位风神与高天原的神明们不同,最初便是由信仰和传说所筑造的。 难怪樱树精哭着说“一目连大人再不去天国就会死”,就算没有那群蜘蛛搞事,随着信徒的流失,若再不前往彼世,当世间的最后一个人将风神的传说遗忘,他也会失去所有的神力,最终消散在这天地间。 阿芜:“所以……你们谁能跟我具体说一下湖里那只蜘蛛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最终,看上去脾气很好,实际上脾气确实很好的一目连,亲口将在伊势周边发生的一系列风波,全部告知了在座的来客们。 那只蜘蛛精,虽然在千年前被阴阳师封印在湖中,现今却因为狂信徒们的信仰之力,正逐渐地从过往魅惑人心,以人为食的妖怪,转变为和一目连相似的,拥有信仰之力的神明。 阿芜:“真是放哔————!!!” 木灵:“阿……阿芜……冷静,冷静……” 虽然妖怪和人类的亡者获得信仰之力,最终化为守护一方平安的土地神这样的故事,以前也有不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堂而皇之地骑脸偷听,少女那比石头还硬的自尊心,少有地受到了伤害。 “先不说那家伙有没有资格,所以它实现信徒的愿望了吗?啊?实现了吗?” 黑发少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榻榻米拍得啪啪直响。 “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神明显灵个鬼!那些痊愈的人已经连活人都算不上了当然不会生病了啊!” 说着,她瞟了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的池田乙叶一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而且别嫌我话说的难听,池田小姐虽然灵感力比普通人要强,但朝夕相处之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亲人有不对劲的地方。” 连田边满之助都能在自己侄女的提醒之下,发现那个叫真之介的小男孩不对劲,他亲妈还发现不了,那就真的是要么眼睛长在后脑勺上,要么整个人在梦里。 说白了,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固执地相信自己所认为的东西才是真的。 卖药郎忍俊不禁地低下头,言语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愧是阿芜小姐,一下就把最重要的地方给点了出来。” 意识到青年是在笑自己,少女倒是没生气,不过疑惑的矛头却转到了卖药郎的身上。 “所以为什么卖药的先生会出现在这?” 女郎蜘蛛虽然是妖怪,不过和与市川节子融合的化猫不同,更偏向于天然存在于人世间的精怪,照理说是无法用退魔之剑斩杀的。 “路过此地的时候,察觉到了湖边的瘴气有异。”青年悠然地回答,一双狭长的凤眼却不冷不热地朝一旁的神明扫了一眼。“虽然知道这不是退魔之剑能够解决的问题,总归还是没办法置之不理。”说着,男人与少女四目相对,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能在这个地方遇到阿芜小姐,我这个多管闲事也算是……有所回报了?” 草,不愧是能和白泽一起喝酒的男人哦?讲起好话来一套一套的。 “……我就当你在夸奖我了。” 不过很可惜,因为听惯了白泽跟美少女们口花花,阿芜她不吃这一套。 虽然他给的理由很充分,作为除妖人,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但她就是觉得卖药郎有事瞒着所有人。 不过人家既然不愿意说,那可能就是时机未到吧,阿芜也不爱刨根问底。 “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阻止那只妖怪继续吃人吧?”听完了来龙去脉,将所有因果关系梳理清楚,炼狱杏寿郎冷静地发问:“如果按照各位所说的,那个妖怪在积攒力量,若是让它破开封印,这一带必定会陷入灾祸之中。就没有办法再度封印这妖怪吗?” 虽然此处没有吃人的恶鬼,但作为鬼杀队的一员,将守护民众作为自己职责所在的他们,也无法对这个情况坐视不理。 阿芜摆了摆手:“封印多麻烦,而且按照人类社会的发展速度,指不定将来这片地区会变成什么样……” 她以拳击掌,仿佛手心里就有一只小蜘蛛似的,压低声音阴沉地说道:“斩草,就要除根啊……” 话音一落,满室皆静。 木灵:“阿……阿芜啊……虽然你说的也没错啦,但是……” 古笼火:“总……总觉得阿芜小姐才是真正的大坏蛋……” “小妖怪,你眼光不错嘛。”说着,少女裂开嘴干笑了两声,“不过我可不是大坏蛋,顶多就是大坏蛋手下的小弟罢了哼。” 木灵:“……” 我怀疑你在影射某人,但我没有证据。 “而且对方已经挑衅到我头上来了,没道理不动手吧?”想起那只躲在墙角偷听的小蜘蛛,阿芜就气得直磨牙。“左脸都被打了,我还要伸出右脸让她打吗?” 那当然是在对方把她右脸也打了之前,先把对方的头撅下来(???)啊! “可是那只蜘蛛的本体很大哦,比我们神社的房子还大!之前来查探情况的鸦天狗们还被那家伙的孩子给打伤了。”说着,古笼火打量了阿芜一番,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你真的能打败那只大蜘蛛吗?” 真不好意思啊小朋友,姐姐当年在阿修罗界带兵打仗的时候,那只蜘蛛精估计连丝都还不会吐呢。 “古笼火,不能对客人这么没礼貌。” 没等她开口调戏小妖怪,作为神社大家长的一目连就开口了。 “抱歉,古笼火他尚且年幼,大约是误把阿芜小姐当成妖怪了。” “也不怪他。”那边厢,一直看戏的卖药郎则是用一种带点感慨的轻快语气道:“毕竟连你我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到吧,阿……” “打住。” 在卖药郎口中吐出那个音节的瞬间,阿芜忽然伸出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同时,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我的身份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吧。” 她倒是不介意和神明谈论自己的个人情况,不过现下这屋子里不仅坐着三个活人,其中两个还算是和自己有点关系的。 气氛忽然凝重了起来。 “姑且也给女孩子留点隐私啊,尤其是你,卖药的先生。”少女双手抱胸,扬起头,微微勾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虽然不知道那只四足活化石跟你说了什么,不过他一定没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别人公开讨论我的出身吧?” 容貌妖冶的男子面色不变,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确实……没提起过?要是引起你的不愉快了,我道歉。” “没事,下回你多在他那顺点药草就行。”说着,阿芜顺势把自己的指骨掰的嘎嘣响。“剩下的我自己回去慢慢找他算账。” 新仇旧恨啊白泽,新仇旧恨。祈祷那天你会先被小中打一顿吧! “哈哈哈哈哈,想必铃菜小姐也有很多不太好告诉我们的秘密。” 最终,还是炼狱杏寿郎出来,替阿芜打了圆场。 “曾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铃菜小姐所救,所以她的实力,我可以保证。” 古笼火:“唔……这……这样的吗?” “我也一样。”富冈义勇同炼狱一样,直截了当地承认了阿芜的实力。“她的话,不会有问题的。” ……啊,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同伴之间的友情吗?她现在真的好感动哦! “真的……真的吗?”池田乙叶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那只……那只妖怪,真的可以被消灭吗?” “世间万物皆非永恒。”阿芜看了一眼将部分神力放在女人身上,以确保她安全,却很可能没有告诉对方的风神。“就连神明也会有消失的一天,区区一个妖怪,又怎么可能无法被消灭?”说着,少女撇了撇嘴,补充道:“我本来还想说要不要把那家伙带去地狱,现在地狱缺人手嘛,现在看来,不用了,直接打爆吧。” 木灵:“阿芜……用词,用词稍微缓和一点……” 是八岐大蛇不够勤奋吗?还是阿鼻地狱的百万虫狱卒不够敬业?又或是众合地狱的女狱卒们不够漂亮? 她宁愿去挖鬼舞辻无惨那个傻缺的墙角!比起蜘蛛精,那个作精的手下肯定更好挖啊! “那……那个,打扰一下各位。”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樱树精的声音。 “隔壁房间的那个人类,似乎快醒了哦。” 这下,在场的三个人类顿时都来了精神,赶忙起身前往隔壁,确认从蜘蛛口下逃生的不死川实弥的情况。 阿芜这群非人类,则是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 比起担心青年的身体状况外,她倒是更感兴趣昏迷不醒的风柱,之前在那个湖边都遭遇到了什么。 不过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将问询的主导权交给身为他同伴的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吧。 然而五分钟后,她就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感到后悔了。 “为什么你这个家伙在这!!” 原本应该放置着受伤人员的房内,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怒喊,期间还夹杂着炼狱杏寿郎“哈哈哈不死川你精神头不错嘛”的大笑,以及池田乙叶略带惊慌的“你还不能起身啊!”的叮嘱声。 ……她怎么就忘了鬼杀队的柱性格都比较神奇这一点呢?! 为了防止骚乱进一步升级,同时也是为了尽早了解对方遭遇到了什么,阿芜一把将原本虚掩着的纸门拉开,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结果她一进屋,就看到满脸伤痕,眼神凶恶,被乙叶摁在床上的青年,正狠狠地瞪着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富冈义勇。 “只是遵循了主公大人的要求,前来执行任务而已。” 某人一如既往的话少,不仅话少,说出来的部分还十分拉仇恨。 要不是和他俩行动了一段时间,知道富冈也在担心身为同伴的不死川,阿芜真的会以为他就是来执行任务的。 “什么?!” ……好吧,感觉躺在床上的那位明显已经会错意了啊啊啊啊!!!! “好了!你们俩都安静!”关键时刻,炼狱杏寿郎的大嗓门起到了非常直观的控场作用,“不死川,对救了你的池田小姐不能这么失礼!富冈,你也少说两句!” 他这番话虽然成功让两人都闭嘴了,不过那名叫不死川的青年却仍旧以眼刀猛戳坐在一旁,身为他同僚的水柱。 顺便一提,富冈义勇完全不受对方目光影响。 ……这单方面的,猛烈的嫌弃感……他以前绝对被富冈这种讲话只讲半截的说话方式无意间伤害过吧??? “咳……咳咳……打扰一下?” 为了防止这个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炸开,同时也是防止虽然中了毒,但看上去应该已经没事儿了的不死川实弥暴起打人(他看上去真的很不良),阿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不介意我们进来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吧?” 然后她就有幸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鬼杀队风柱,在看到一目连身上漂浮的龙之后,整个人都凝固住了的稀有画面。 对不起,那场景真的太搞笑,要不是顾忌着伤员的自尊,阿芜可能就要冲出去对着天空大笑几分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明明富冈和炼狱之前看到一目连的时候,都没有惊讶到这个份上。 ……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就是人跟人的区别吗? “哈?妖怪?” 十分钟后,从炼狱杏寿郎那里听了来龙去脉的青年,满脸怀疑之色地看了围在他身边的众人一眼。 “不是鬼的把戏吗?” 炼狱杏寿郎:“以我对铃菜小姐的了解来看,应该不是!” 虽然炎柱这么说了,不过之前没有遭遇过灵异事件,也不认识阿芜的不死川实弥,仍旧满脸都写着“你在逗我”四个字。 “这世上还存在着妖怪?” “我之前遇到过妖怪。”黑发青年难得一开口就找到了重点,“查探地下铁路的时候,不小心砍到了猫妖……确实不是鬼。” “还有这种事?但你没在给主公大人的报告中提啊。” 被身为同伴的炎柱质疑,富冈义勇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阿芜。 “我答应过要保守秘密,而且……” 话说到一半,青年又沉默了起来,双眼发直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不死川实弥的耐心看上去就要告罄的时候,端坐在一旁磨药的卖药郎却忽然开口了。 “妖怪是存在于两个世界之间,游移不定的存在。它们大多……并不会与人类产生交集,嘛,特殊情况除外。” “……你又是什么人?” “只是一位普通的卖药人而已。”画着浓妆的美男子波澜不惊地回答,“顺便一提,你中的瘴气之毒,虽然已经得到了缓解,不过还是得继续服药才行。” “总而言之——”阿芜一拍手,将这场谈话的主导权拿到了自己手里。“这片地区发生的事,和鬼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证据就是我听乙叶小姐说,她是傍晚的时候在湖边把你带回来的。鬼不可能在太阳下行动的吧?” 但夕阳西下,逢魔时刻,这个时间点,却是妖怪最为活跃的时候。 “不过你很厉害,在蜘蛛的幻术下居然还能坚持着没自己跳水。之前投湖的两名鬼杀队员,并非自杀,而是被妖怪的幻术迷惑了心智,被///操///控///了。” 少女观察着不死川实弥的神情,他明显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冒昧地问一下啊,你在幻觉中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要问这个?” 阿芜丝毫没有受到青年阴沉的神色,和略微凶狠的语气的影响,老神在在地回答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顺便一提,我就是为了消灭那妖怪才来这里的。” 名为不死川实弥的青年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好相处,但在大事上,态度却和他的同僚们一样,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确认了阿芜就是当初打败了上弦之三,救了炼狱一命的那名神秘人后,他向众人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就如樱树精所说的那般,前往封印之湖的人们,尤其是青壮年男性,无一例外地会受到蜘蛛的蛊惑,看到一些美好的幻觉。 不死川实弥也是如此,那日夕阳下,他在湖边看到了一名站立在水中,身穿华丽和服的美貌女子。 身为柱,恶鬼的把戏也见过不少,再加上已经有两名队员殒命在湖中,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向水边前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林中渐渐升起的白雾中,湖中女子的身形改变了。 说到这,青年握紧双拳,狠狠地咬牙道:“……我看到了我的母亲。” 想来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中了蜘蛛的诡计,吸入了不少瘴气。水中的蜘蛛精发觉此人心志坚定,便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蛊惑他向水边前进。 不过它仍旧没能成功,因为半路杀出来的池田乙叶,成功阻止了青年向湖边前进的脚步。 “有人大喊着,忽然从一旁的灌木丛里冲出来。”青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池田乙叶,“之后……虽然眼睛看不清,但是我听到奇怪的鸣叫声,感觉不太妙,就拔刀攻击了。” 而他砍中的,恰恰就是试图围攻他和乙叶的几只小蜘蛛妖怪。、 后来,砍杀完妖怪的青年彻底失去意识。已经和蜘蛛缠斗过的乙叶知道他大约是中毒了,便带着昏迷不醒的人,以及他身边那只被咬伤的,会说话的奇怪乌鸦,回到了多度山中。 炼狱:“……难怪你失踪后,连鎹鸦也没能回来。” 并非鎹鸦不想将情报送回鬼杀队本部,而是它也受了伤,飞不回去了。 万幸的是,不论是人还是鸦,生命都没有大碍。 看着感慨万分的几人,阿芜则是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话听完了,情报收集完毕了……她是不是也该动手了? “说起来,我们这里有可以破开湖中封印的人在吗?” 要想消灭蜘蛛,势必就得先把她从湖底放出来。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谁能帮她这个忙? 这群人类肯定不行,他们去了只能做妖怪的粮食,而剩下的非人类里…… “我去吧。”独眼的风神向阿芜微微点了下头。“虽然已经失去了一部分力量,但湖中的封印,我还是能解开的。” “不行!!” 瞬间,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片姑且算是祥和的氛围。 连话正说到一半的炼狱等人都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了不知为何突然爆发了的池田乙叶身上。 “不……”她本人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会做出如此举动,手足无措地看了看四周,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因……因为……那封印并不是一目连大人下的……”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那样做的话……您……您会……” “乙……乙叶说得对!”古笼火也反应过来,当即飞到了风神的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一目连大人已经不能再透支力量了!不然……” 阿芜也明白这一人一妖想说什么,虽然并非妖怪,但阴阳师的封印终究还是会对非人之物造成影响。若有不慎,说不定,这位神明就会因为耗尽力量而彻底消失。 然而消瘦而苍白的青年,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古笼火的头。 “谢谢你们,古笼火,乙叶,但现在,这里只有我能做到这件事。” “唔……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 看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积蓄的小妖怪,和已经开始默默流泪的女人,以及虽然没说话,神情却同样悲伤的樱树精,连阿芜都有点不忍心了。 “如果那妖怪争气点,自己把封印破坏的差不多了也就罢了……而且你的身体已经……” 已经快到极限了。 “……阿芜小姐刚才说过‘万物皆非永恒,连神明有一天也会消失’。” 一目连没有正面对少女所说之事做出回应,而是搬出了十几分钟前,她亲口说出的那句话。 “我是由人类的信仰中所诞生的神明,即使没有那只妖怪,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终有一天,失去最后一丝力量的我也会消散。” “但现在,仍旧有相信着我,向我祈愿的信者存在。”青年伸出手,身旁的龙乖巧地凑到了他苍白而修长的手边。“所以……” 纵然可能会就此消散,但他还是想要保护相信着自己的人和妖。 “……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确保一目连先生在冲破封印的同时安然无事。” 阿芜的眼睛在已经做好决定的风神,以及神色沮丧的一众小妖怪,还有池田乙叶的脸上扫了一圈。 “你没有告诉他们吗?自己一步都无法离开神社的理由?” 她就觉得奇怪,池田乙叶和田边老人的信仰心那么重,周边村庄中应该也存在着仍然相信着风神是存在的老人,作为神明的他没道理衰弱得如此之快。 一目连没有说话,却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什……什么意思?” 少女叹了口气,看了眼愣住的古笼火,平静地说道:“这座山,虽然曾经供奉着许多神明,但在神明式微,信仰缺失,仅有一名风神还留在山中的现下……小妖怪,难道你都不觉得奇怪吗?那群蜘蛛精连山脚下的村庄都能渗透,在这神社和山中,却不见它们的踪影。” “还有你。”她又看向池田乙叶,“虽然池田小姐是天生就拥有灵力的体质,但我可没听说过人可以对妖怪的瘴气和毒产生耐性。” “他一直都竭尽所能地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你们,保护这座山。” 若撤掉保护着这座山的结界,取回守护着池田乙叶的那部分力量,想必湖中已经松动的封印,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连连会这么衰弱,完全是因为他基本24小时不间断地开着风神之佑,其实只要躲进山里,蜘蛛就进不来,但一般人都不知道。 古笼火则是因为从以前开始就生活在山里,习惯了连连的结界,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另外乙叶妹子之所以能安然无事地带回风哥,也是因为连连给她上了结界的原因。 至于为啥炎哥和富冈看到连连的龙没有惊呆到凝固……那毕竟也是见过阿芜徒手拦火车还有猫妖的人,接受程度肯定比风哥高23333333。 富冈说自己遇到猫妖那部分,他说到一半卡壳是因为想起自己姐姐被鬼杀死以后,他告诉别人鬼的存在,却被当成神经病差点被送去医院这段血泪史。但他也不知道该咋形容这种已经被当过一次神经病不想被当第二次的心情,就直接沉默了。 最后,说着斩草就要除根,并真的在盘算打爆蜘蛛的阿芜,那个样子……真的比boss还boss(喂 第65章 第 65 章 在得知了真相的人类与妖怪的强烈要求下, 一目连本人, 最终还是对阿芜提出的办法点了头。 这也是多亏一直低调磨药的卖药郎开口表示自己的符咒可以阻挡一阵子妖怪,天秤也可以起到测量与妖怪距离的作用。不然, 一目连只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同意众人的作战方案。 虽然很想尽快解决妖怪带来的隐患, 不过一来夜晚是对方的主场, 二来,破开封印难免会惊动周边的村庄, 需要木灵动身前往鸦天狗那边通知一下, 以便他们的后续处理。另外,以阿芜为首的非人类们不用休息,也不代表其他人类就能和他们一样, 连轴转还能继续生龙活虎地满山乱跑。 不管是连日赶路的炎水二柱,还是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不死川实弥, 抑或是普通人池田乙叶,都需要天明前的这段时间,尽可能地多恢复些体力。 最后, 众人决定太阳升起之后,再前往湖边进行计划。 趁着守夜,阿芜也总算是抽出空来,把临行前鬼灯塞给她的文件拿出来拜读一下了。 一打开信纸, 她就从那眼熟的字迹判断出这份文件并非来自记录科, 而是鬼灯亲自整理出的。 望着那工整的,一行又一行的毛笔字,脑海里闪过青年对着资料提笔誊抄的身影, 阿芜感到了一丝丝小愧疚。她真的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某人真的就去迎接科翻资料,还亲手整理好送到了她跟前。 ……回去以后还是多请他吃几顿饭吧。 鬼灯的字迹虽然不似记录科叶鸡头先生那般工整易识别,但他的行文对阿芜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不一会儿,少女就浏览了不少内容。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就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么肯定资料里的少女就是她见到的那名亡者了。 阿芜手中的文件,记录了一位名叫“恋雪”的少女的一生。 自小,恋雪便因为体弱多病,长期卧床不起。虽然父母和睦,但一家人的生活却因为她的病,徒增阴霾。最后,母亲甚至在绝望下,选择了自杀一途。 同时,她的父亲庆藏虽有一身武艺,还因为打抱不平而受到被帮助过的老者的感谢,拥有一座名叫素流的道场,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无法增加道场的门徒。 事情的转机,是在她十三岁那年发生的。 那年,恋雪那武艺高强,性格善良的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手臂上刺着罪人刺青的少年。 少年因盗窃屡屡获罪,最终甚至被流放到了此处,但善良的庆藏却接纳了他。最后,在武斗方面拥有天分的他,成为了道场徒弟不说,还肩负起了帮助庆藏照顾女儿恋雪的职责。 那个时候恋雪几乎已经对生这一事感到了绝望,心态的消极与病痛的折磨,让少女的身体虚弱到了甚至无法自主活动,连如厕都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步。 但即使这样,少年也无怨无悔地照顾着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师傅的女儿。 少年的耐心与善意,打动了看似时日无多的少女。 “既然今年,虚弱的你无法和前去烟火大会。那么就等明年,后年,等你身体变好了,我们再一起去就行了。” 就是这样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却成为了恋雪心中的支柱。在少年与父亲细心的照料下,她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渐渐好转了。 三年后,十六岁的恋雪不用卧床,普通地和大家一起生活着,甚至还能帮着家人一起做做简单的家务活儿。 怀抱着美好的恋心,少女勇敢地将胸中的情感诉之于父亲,她希望自己今后的人生能和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年一直走下去。因为他,她才能拥有这份面对未来的勇气,才能在自己十六岁的花季,和他一同观赏夜空中美丽的烟花。 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儿,一边是天分极高,虽有缺点却心思淳朴的徒弟。庆藏当然没有阻拦的意思,不如说,他也愿意让少年继承自己的道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是的,“似乎”。 因为就在幸福即将敲响那门扉的瞬间,恋雪的人生,便如同阳光照耀下的冬雪一般,消散无踪。 这名年仅十六岁的少女,熬过了自己心理上的难关,扛过了看似不可战胜的病魔,却和自己的父亲一同,死于邻近剑道道场少主的毒杀。 记述进行到此处,鬼灯的笔锋一转,又向阿芜写明了谋害了庆藏与恋雪父女二人的,凶手的企图。 起因,仅仅是因为嫉妒。 这名杀人凶手,最初,是喜欢着恋雪的。 但他和温柔的少年不同,行为举止不仅粗暴,还从未考虑过身体虚弱的恋雪的感受。有一次,甚至差点害死自己心仪的女孩。 两家道场的矛盾,止于一场对战。赤手空拳的少年,打败了用真刀袭击他的少主。 然而嫉妒的种子却在凶手的心中生根发芽,并且,在他得知恋雪婚讯的那一刻,长成了参天大树。 在门生的挑唆下,他在素流道场的水井中投了毒。 看到这,少女无言地捏紧了信纸。 有时候,人心就是这么险恶。这些负面的,丑陋的情感,让人类变得比鬼还要像鬼。而地狱,正是因为这些活在人世间的“鬼”,才能够从千年前便一直存在至今的。 不过凶手的结局,也并不怎么好。并不是说这人死后因为嫉妒和谋杀下了地狱,而是在投毒成功的当晚,他也死了。 因为那一日,恋雪心爱的少年,为了告知亡父自己的婚讯,很早便离开了道场,阴差阳错地躲过了本也是冲着他来的毒杀。 但爱人和师傅的死,却让这名武学天赋奇高无比,骨子里带着凶暴个性的少年,彻底化身成了恶鬼。 那一晚,素流道场的幸存者之一,同时也是庆藏爱徒的他,冲进了剑道道场,徒手杀死了包括凶手在内的六十七名门生。 少年的名字叫做狛治,狛犬的狛,读音与阿芜那一日听到的,少女所呼唤的名字相同。 鬼灯甚至在此处特地用红笔写了一句“该青年天分奇高,可劝诱其成为狱卒”的批注。 但奇怪的事却发生了,虽然地狱的记录科与人间的奉行所,皆记载了这一场惨无人道的单方面屠杀。但却都没有记载这位名叫“狛治”的凶手,结局究竟如何。 从奉行所的记录来看,剑道道场的六十七人死后,素流道场的狛治,便失踪了。 而记录科的资料,以及鬼灯的标注则显示,地狱没有这名少年的生平记录。他的俱生神,至今都没有回到地狱。 也就是说,这名叫做狛治的,活在江户初期的少年,到了现在也并没有“死亡”。 同时,死于十六岁那年,本应接受地狱的审判前往天堂或直接转世的恋雪,也成了记录科违规亡者的一员。 鬼灯给她的资料中并未带有二人的照片或是外貌记录,但阿芜已经确信,猗窝座,就是恋雪哪怕在现世飘荡百年,也不愿抛下的恋人——狛治。 怪不得他不对女人动手,一身武艺也并非夺人性命的邪道功夫。因为少年虽然犯过错,本质上却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以守护者的身份而存在的。 他并非无可救药只能坠入地狱的“恶鬼”,而是凶暴却爱恨分明的“修罗”。 虽然不知道少年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遇到了鬼舞辻无惨,成为了上弦之三,但参考恋雪的生平与少年的经历,毋庸置疑的,阿芜觉得他上辈子大概是得罪了福神吧,简直是倒了血霉一般的衰神附体。 而且那个不对劲儿的状态……他失忆了吧!绝对失忆了吧!!猗窝座这个怪了吧唧的名字一看就不是自己起的,毕竟谁会愿意自己名字有一个含义是“被阉掉的狗”啊!!! 鬼舞辻无惨真是走了狗屎运,怎么这么好的苗子被他这缺德货捡走了,还给人家起了个这么缺德的名字!!!呸!!!!! 阿芜看着资料上的字,回想着猗窝座的状态还有在净琉璃镜中看到的鬼舞辻无惨,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腾地一下站起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她需要用凉风吹一吹自己现在因为怒火而沸腾的脑袋! 多度山山顶的神社当初供奉了不止一位神明,意外地还挺宽敞。只是在香火凋零,信徒流失的现在,留在山上的神明也只剩下了一目连一人。 不过,这却给出来散心的阿芜提供了便利,可以让她顶着一张黑脸带着杀气在外面转悠半天。 安静的氛围与清新的空气,以及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成功地让少女的怒火消散了大半。但摸到怀中记载着恋雪生平的书信时,她却仍旧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感。 或许恋雪与狛治的悲剧并非独一份,但正因为并非独一份,才显得人心复杂,现世也成了地狱。 也正因如此,即使科技在不断的进步,妖怪的生存范围在不断缩小,神明也在逐渐失去自己的影响力。在人与人的因果下,物怪与怨灵,却仍旧源源不绝地出现着。 她忽然就理解了蝴蝶香奈惠那句“鬼都是空虚而悲哀”的生物,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猗窝座,哦不对,狛治再惨,她能为这对情侣做的,也就顶多是下回见到,亲手将他葬送而已。凄惨归凄惨,成为鬼后犯下了深重的罪孽也是毋庸置疑的。 那一日,若不是有阿芜在场,恐怕炼狱和炭治郎等人,就会成为上弦之三手下的亡魂了。 对着夜空长叹一口气,在下定了决心的同时,少女忽然听到了一声细细的女人的啜泣声。 这座神社中除了她以外,便只有池田乙叶一位女性。阿芜思索了一下,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并在神社后方的小池塘边,找到了正低着头,压抑着自己哭声的年轻女人。 少女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所以池田乙叶也在第一时间回过头来,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而此时,她眼中的泪花都还没来得及被擦掉。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那个……”阿芜扫了周围一眼,有些局促地抓了抓头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不介意的话,请用。” 泪痕未干的女人楞了一下,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接过了这份好意。 “谢谢……” 不过她却并没有使用它,而是垂下眼帘,神色有些迟疑地捏紧了手中的手帕。 “……阿芜小姐,你今天所说的……是真的吗?” 半晌,这名与恋雪同样,命途多舛的女子,低声开口道。 阿芜挑了挑眉:“你指什么?” 她今天说了不少事,真实度当然基本都是百分之百,就是不知道池田乙叶问的是哪件事了。 “就是……一目连大人一直在保护我们这件事。” 说着,女人抬起脸,一双微微发红的杏眼直直地盯着阿芜。 即使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这双眼睛,仍旧向她昭示着女人曾经可以称得上美丽的容貌。 阿芜点了点头,然后看到池田乙叶眼中微弱的光芒又淡了一些。 显然,她正因为这个事实而感到愧疚。但这份愧疚让她的情绪动容到哭泣,却让少女有些不解。 毕竟,在樱树精和古笼火的形容里,池田乙叶是一位非常坚强的女性。幼年丧父丧母,在村人的指指点点中长大的她,又在成年后先后失去了丈夫和儿子。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拒绝沉湎于“神明”的奇迹,站到了蜘蛛们的对立面来。 虽然有些违和感,但想来想去,阿芜也只能暂时将她的哭泣归结于情绪积压的太多了,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吗。”池田乙叶扭过头,看向清澈的小池塘。“那位大人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守护着所有人,即使有小妖怪偷吃了贡品,或者孩子们在神社玩耍,他也从来都没有生过气……” 女人诉说着过去在神社中的回忆,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 “是我们……束缚住了那位大人吗?” “风是不会受到任何人束缚的。”阿芜忍不住出言反驳道,“那位风神,诞生于人们的信仰,自然也会到最后都履行自己的使命……这并非是你们的错,而是他想要保护你们,不要多想。” 池田乙叶没有回话,“小的时候……也是一目连大人,保护了在山中迷路的我……”说着,她抬起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脸上的那道疤。“蜘蛛那个时候也是……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为什么……” “我……要是那个时候死了就好了……” 一瞬间,阿芜在女人的眼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森然光芒。 许是因为今夜的月光实在是明亮,池塘中的月影映照到了池田乙叶的眼中。但可能是因为鬼灯的那封书信吧,少女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你……莫非……?” 女人猛地回过神,她惊慌失措地看了同样惊讶的阿芜一眼,惊慌失措地低下头,错开了二人的视线。 “抱歉……我可能是累了……谢谢你听我唠叨这么多。” 说完,池田乙叶低着头冲到阿芜身边,将那根本没用过的手帕又塞回她怀中。 仿佛是害怕再留在这,就会被窥探出什么秘密一般,她惊慌失措地逃离了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抱歉,这么晚才更新。 最近因为这边疫情的原因,真的各种焦虑失眠,因为不在国内,然后日本现在的情况,大家也懂的。精神一糟糕,不仅卡文,写出来的东西我自己首先就觉得不行,私下来来回回改了很久总算是找回了点状态……总之我会加油的! 感谢在2020-04-01 23:59:04~2020-04-07 23:1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咩羊寒雨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第 66 章 阿芜一个人站在清澈的池塘前, 望着空荡荡的草地, 叉着腰,无奈地叹了口气。 总觉得她戳中了对方心中郁结的点, 结果……打草惊蛇了? 算了, 跑了就跑了吧, 也不能在人家尴尬的时候继续追上去。 更重要的是…… “……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啊?” 刚才和池田乙叶话说到一半,她就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不过大概是因为注意到池塘边她们二人在谈话吧, 对方并未大剌剌地直接跳出来打断。 “抱歉抱歉,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和我一样没睡着的人在外面呆着。”随着带着笑意的男声,炼狱杏寿郎从一旁建筑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并非有意偷听,还请铃菜小姐见谅。” 在神社寂静氛围的影响下, 平日总是哈哈大笑的青年也收敛起了自己的嗓门。 “我知道,你没有刻意藏起自己的气息。” 不过和自己不同, 池田乙叶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完全没有发现另一位不速之客。 “杏寿郎君也最好休息一下哦,作为人类, 连轴转的话多少还是会有些吃力的吧。” “哈哈哈还好,身为柱,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谢谢你的关心。”青年爽朗地对阿芜的好意表达了感谢,却并未离开此处, 反倒是走到了池塘边。“不过不需要在夜晚执行任务, 反倒是要在白天保护人类,这种体验倒还是第一次。” “毕竟蜘蛛不是惧怕阳光的鬼嘛。” 不仅不惧怕阳光,那群成了精的节肢动物还会喷火呢! 不过既然炼狱杏寿郎看到了离开的池田乙叶, 说不定……她可以拜托一下这位可靠的炎柱? “咳咳……” 想到这,阿芜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她一般不爱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而且感觉对方也对池田乙叶和她刚才说了什么不感兴趣,搞得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才……你听到了多少?” 结果还是用审犯人似地问句打开了这个话题。 “大概是从‘风神不会受到束缚’开始吧,不过池田小姐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并没有听清楚。”青年似乎察觉到了阿芜有什么话想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发生了什么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回想起刚才池田乙叶的神情,少女条件反射地就想揉太阳穴。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能劳烦你明天帮我注意着点她吗?” 少女蹲下身,拾起池塘边的小石头,下意识放在手中把玩着。 “想来她明天大概会躲着我,所以就只能拜托知道这件事的你了。” “莫非池田小姐有问题?” ……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只是她个人的第六感,但怕就怕在,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想到这,阿芜甩手将小石子抛进了池塘中。“放心吧,和蜘蛛无关。”她站起身,望向站在一旁,明显在认真听她说话的青年。“不如说……是我的第六感。” “杏寿郎君,觉得一目连是一个怎样的神?” 她没有对炼狱直接表明自己的推测,反而忽然问起了他对那位神明的看法。 青年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嗯……是一位非常温柔的神明大人呢。田边先生不是也说过吗,风神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讲到这,他勾起嘴角,“说起来他身边还跟着一条龙,挺有趣的!” 啊,果然,这人也在暗搓搓地在意那条龙的事儿吗?说实话,其实阿芜也在意,甚至还想去摸摸龙,不过一目连人太好了她都不太好意思开口麻烦对方。 “池田小姐的烦恼和那位神明大人有关?” 阿芜的双眼一亮,一声不吭地盯着炼狱杏寿郎的脸瞧。 面对少女无声的询问,青年双手抱胸,转身对着再度恢复平静的池塘。 “怎么说呢……池田小姐之前对破除封印的态度,有点不对劲。她太激动了。” “照理说,神明解除妖怪的封印,然后铃菜小姐消灭那个麻烦的妖怪,对她来说,都不是件坏事。” 阿芜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炼狱的陈述。 “照理说那个时候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她却……” “却在第一时间产生了激烈的反对情绪,因为以一目连的状态,贸然破坏封印有可能会伤到他。” 可是那个时候,连与风神朝夕相处近百年的古笼火,都没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件事。 “比起封印是否解开,妖怪是否能被消灭,她更在意那位神明大人的安危。” 这份感情,已经超越了信徒对于神明的畏怖与敬仰了。 再加上刚才她自言自语的时候说的话。讲真,阿芜虽然单身的年数超过了四位数,在感情问题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她也不是纯傻子。 女孩子嘛,谁没有过心思悸动的时候呢? 炼狱:“……那个……铃菜小姐,莫非你的意思是……?” “只是可能,可能而已!如果是我多想了那再好不过。”阿芜深吸一口气,夜晚的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味道,这是地狱所没有的气息。“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有点棘手了。” 情绪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最难控制的。更何况这里是人间,而人类的感情,也是六道中最为复杂的东西。 “无望却强烈的情感会让人产生执念……见过那么多悲剧的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执念会让人入魔,比如得不到恋雪就要毁掉她幸福的那名少年,也像是忘却了过去却仍旧在下意识追寻着记忆中残影的猗窝座。 人心的执念,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更是物怪们诞生的摇篮。 她无法忘却女人眼中那一闪即逝的,仿若灵魂之火一般的光辉。 “我……并不想否认那份心情。”不知为何,阿芜的心沉甸甸的,胃里也像是进了冰块一般,凉得她有些反胃。“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这很正常。但若是陷进去走不出来了的话,终究还是会受到伤害的,不管那人是自己还是别人。” “……真令人意外。” “诶?” 少女抬起脸,看到青年露出了少有的,与他平日里热血十足的神态不同的,平和的微笑。 “你虽然不是人类,却站在了池田小姐的立场上承认了她的感情。” 青年如火焰般美丽的双眸,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暖的光。 “铃菜小姐也是因为担心她的状态,才会对我说出这番话的。对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被炼狱杏寿郎那熠熠生辉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不知道为什么,阿芜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执念会让人变得不像是人,鬼就是这么来的……物怪也是。” “那位卖药郎先生一直在斩杀的东西?” 少女诧异地看了男人一眼,她没想到,炼狱竟然连连卖药郎闲暇时所说的话也一并听了去,还记在了脑子里。 “是啊,物怪是在人的因果中,与妖怪结合所诞生出来的东西。之前富冈和我遇到的化猫就是这么来的。” 然而多度山目前还没有物怪的存在,不管是被封印的蜘蛛还是早就存在的一目连,抑或是小妖怪古笼火,他们都不符合药郎拔出除妖剑所需要的“形真理”条件。 但他偏偏就出现在了此处。 这真的是巧合吗?还是说……冥冥之中,他受到了什么的指引,在物怪产生之前,早一步来到了这个地方? “嗯……总觉得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呢。”语毕,炼狱杏寿郎话锋一转,表情也变得明朗起来。“明白了,我会尽可能地帮你注意着池田小姐的。不过,为什么铃菜小姐,要如此帮助与你素昧平生的池田小姐呢?” 他这句话,把阿芜给问愣住了。 是啊,她俩今晚才第一次见,认识的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为什么自己却会想要帮助很有可能陷入无望的恋情中不可自拔的池田乙叶呢? “……大概是因为……我也是女孩子?” 除却这一点,大概还有池田乙叶虽然命途多舛却仍旧能够坚守本心的这份特质,打动了她? “同是女人,所以不想看到她走歪路……大概。” 这理由牵强的,连阿芜自己都心虚到把声音给放低了。 炼狱杏寿郎显然也看出来了她的疑惑和尴尬,但不知为何,青年并未直接转移话题,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铃菜小姐,有喜欢的人吗?” 啊? 等等,为什么话题转到她身上了??他们刚才不是还在讨论池田乙叶是不是爱上了一目连这件事吗?为啥一转眼就变成了她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她可是直接从母胎一直单身到现在啊!哪里有什么喜欢的…… 一瞬间,阿芜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抓住。 但她却神奇的平静了下来,连带着满心那令人烦躁的不适感和疑惑感也消失了。 少女转头看向池塘,清澈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洁白的月亮。就像之前所说的无数次,不管是美丽的月,还是清新的空气,抑或是平静的夜晚,这些,都是地狱所没有的。 然而千年前,每当她站在阿修罗界的天空下,站在大战过后,充斥着血腥味的战场上,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总会闪过一些儿时的回忆,自己选择回来的理由。 还有…… 水面上倒映着与那个女人十足相似的面容,但阿芜很少见的没有感觉到厌烦。 从某个时候开始,她已经不那么排斥这张脸了。 少女的视线透过池塘,不知道通向了哪个远方。她小声地喃喃道:“……那个,算是喜欢吗?” “大……大事不妙啦——!!!” 然而还没等炼狱杏寿郎说什么,忽然,一声惊叫划破寂静的夜空,阿芜和青年同时回过神来,拔腿就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惊叫声来自神社的入口,而那里,是古笼火本体所在的地方。 两人前脚刚来到大殿前的空地,后脚,圆滚滚的古笼火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石台阶上。 阿芜冲到小妖怪的跟前,一把接住了因为跑太快站都站不稳的他。 “发生了什么?!” “不好了不好了!”古笼火满脸焦急,不停地伸手朝来的方向指着。“山下……山下……满之助他们家……还有村子……” “怎么了?” “古笼火?你不是下山警戒去了吗?” 因为小妖怪弄出的响动,原本在各处歇息的人或妖也都纷纷赶来。 阿芜松开气喘吁吁的小妖怪,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窜上了神社里最高的地方,正殿旁边的那棵参天大树上。 一看她才发现,原本应该正处于漆黑一片状态的山脚下,不知为何,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红光。 而那里,正是田边满之助所在的村子。 此时,距离日出也不过只剩下两个小时,谁知道却忽然出现了这样的风波。 “满之助……满之助的孙子!不见了!” 阿芜的脸色在听到古笼火这句话之后,彻底沉了下来。 “村子里突然开始起火,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感觉到了妖气!” 好家伙,还没等她反击,对方居然已经再度挥来一巴掌……把她的右脸也打了啊啊啊啊啊!!! 岂有此理!想奇袭的人最后被对方偷袭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现在就要去撅了那只蜘蛛的脑袋!! 阿芜说到做到,当即从树的顶端跳下来,冲回几人面前。 “村子正在着火,让对方抢先一步了!已经来不及等到天亮了,我们现在就去湖那边。” 语毕,少女迅速安排人手,众人分头行动,药郎和樱树精留守,炼狱,不死川带着池田乙叶,和其他小妖怪一起下山救人,她则带着富冈义勇和一目连一起前往湖边,一边寻找丢失的孩子一边解开封印。 以她的直觉来看,田边家的小孩消失,恐怕和她今天打死的那只窃听的小蜘蛛有关系。 另外,之所以在一群人里选中富冈和他们一起去,一来是因为她需要炼狱帮着注意一下池田乙叶,二来,富冈和不死川真的合不来,把炼狱叫走她怕剩下这俩人之后发生什么摩擦。倒也可以带走不死川,不过阿芜和他不熟不说,对方身体才刚刚恢复,怎么看都只能选富冈了。 毕竟他们现在得乘着一目连招来的风,直接飞到那边去。 取回大半的力量的风神,虽然状态仍旧无法与当年对战海怪,阻止洪水时的状态相比,但把他们二人送到湖边这种事还是能够轻易办到的。 沿路上,除却多度山下的村庄外,越靠近湖边,水神信徒越多的地方,火光和惨叫声就愈发络绎不绝。 “……湖面在震动。” 耳边响起一目连的低语,少女抬头看向那隐藏在山脉与茂密森林中的湖泊,果不其然,发现湖水正不断地泛起浪花。 而这,明显不是因为地震所引起的。 “恐怕是发现了不对劲,所以想自己强行冲破封印了吧。”少女皱着眉观察了一会儿,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要是她能争气一点,说不定就不用麻烦你帮忙了。” 不过,这也为他们找人争取了些许时间。 “我们现在必须下去才行!” “先等等。”面对富冈的提醒,阿芜嘴上一边回应,一边看向二人身边的风神。“一目连先生,您能吹散环绕在这四周的瘴气吗?” 田边家的孩子失踪,八成是被抓来这边准备给正主充饥用了。那孩子年纪太小,吸入下面的瘴气不死也要丢掉三分命,更何况她身边现在也飘着个普通人类。 “……抓牢了。” 白发青年没有罗嗦,立刻举起右手,阿芜连忙一只手抓住富冈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攀住了环绕在他们二人身边的龙。 霎时,四周狂风大作,数个小型的龙卷像是灵活的鱼儿一般穿梭在半空中,直直地冲向被紫色的瘴气所笼罩的湖面与树林。 强风吹得树木疯狂作响,一时间,森林中扬起无数尘土与积压在地上的枯枝落叶。同时,那种奇妙的,紫色的气体,也随着风,逐渐稀薄了下来。 “身体感觉不对劲的话,就把卖药郎给你的药吃了。” 眼瞅着黑发青年一声不吭地点了头,确定他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阿芜才放下心来,当即一个公主抱(??)从半空中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一目连则是继续停留在空中,时刻关注着湖中封印的情况,顺便帮身在树林中的他们指路。 因为刚才的狂风,树林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吹飞了大半,不仅瘴气没了,连带着那些讨人厌的碍事蜘蛛网也被吹的丁点不胜。不过,少女仍然听到了林子里悉悉簌簌的小动静。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经消失在了天边,原本墨蓝色的夜空也在逐渐转浅。因为不太在现世待,所以阿芜并不能估计出准确的日出时间,不过也知道大概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升起来了。 “你觉得,如果那群蜘蛛抢了人来,会把这些‘粮食’放在哪?”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随即又移开视线,他们四周被树木包围,时不时还响起什么东西爬过草地的声响。虽然瘴气被清干净了,但现在天色未明,树林里又本就光线不足,找人的困难程度直接翻倍了。 但无论是阿芜,还是富冈义勇,找人的重心都不在这片森林中。 “……水神的神殿。” 是的,比起随时有可能被他们扫荡的森林,湖边那栋废弃的大屋,才更适合作为存放活人的地点。 “走,过去看看。” 在微风的指引下,阿芜和青年掉头便朝“神殿”的方向跑。 在这之中,果不其然,二人受到了蜘蛛们的阻拦。 大概是发现他们并不会被障眼法所欺骗吧,林中隐藏着的花脚大蜘蛛们纷纷从林间飞快地爬了出来。不过因为森林里都是易燃的植物,这些跟人差不多大的蜘蛛并不敢贸然喷火,只能以数量取胜。 这正中阿芜下怀。 要是喷火,她可能还要顾及着肉///体///凡胎的富冈义勇和这群家伙打打游击战。想搞蛛海战术?门都没有! “都给我滚啊————!!!” 黑发少女抬脚就直接踹飞了一只从地上朝她扑过来的大蜘蛛,后者被怪力直接踹到变成两截不说,还狠狠地砸在了树上,掉在地上抖动着。 ……啧!本来蜘蛛不大,她还觉得没啥,现在等比例放大几十倍,就看上去好恶心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烦死人了啊!!!!!搞什么蜘蛛啊!!!为什么这里的妖怪不是带毛的哺乳动物啊啊啊啊!!!!” 一边崩溃地大声吐槽,阿芜手下倒是也没闲着,沿途一路连捶带踢,打爆了不少八脚怪。 “……我讨厌动物。” 她身旁的青年也没闲着,日轮刀出鞘,只不过这次砍的并非恶鬼,而是比恶鬼还要令人胆寒的大蜘蛛。 不过武器的效果确实比徒手要好,至少他砍这群八脚怪非常行云流水,切面也挺平滑,反正肯定是比被徒手打爆的蜘蛛尸体要看上去能让人接受一些。 ?你讨厌动物关我什么事儿?! “那你就喜欢蜘蛛了吗?!” “不……也讨厌。”富冈木着脸(大概是放弃做表情了)砍翻了两只从树上跳下来的蜘蛛,眼神明显已经死了。“这些家伙在阻挡我们过去。” “那就证明前面有戏!” 说完,阿芜敏锐地注意到二人正上方,挂在树枝上的大蜘蛛,口钳一张一合,似乎想张嘴干什么。 “躲开!” 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想喷火,少女敏捷地跳离原地,随手抄起地上的另一只蜘蛛的尸体,就朝上面一个高速投射! 尸体击中它那个活着的同类的瞬间,阿芜下盘猛然发力,瞬间蹿到了半空中,对着那大蜘蛛的脑袋就是一脚。 只听“噗嗤—”一声,大蜘蛛那长着八只眼睛的脑袋便被她给一脚踹爆了。虽然这些蜘蛛已经大得可以被称之为八脚怪,但对一身怪力的少女来说,它们显然如同一般蜘蛛那样不堪一击。 就是烦啊啊啊啊啊!!!!大蜘蛛看多了她真的起鸡皮疙瘩啊啊啊啊!!!!细腿太多她要疯了啊!!! 二人连跑带劈,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树林边缘,那栋湖边废弃的大宅,也随之显现在二人眼前。 “卧槽!!这什么盘丝洞?!!!” 打第一眼,就惊得阿芜把隔壁白泽老家四大名著里的妖怪大本营的名字都爆出来了。 “……?那是什么?” 她瞥了富冈一眼,青年微微有些气喘,不过整体没受什么伤。 “就……蜘蛛妖怪的巢穴。” 黑发青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蜘蛛丝环绕,门口房檐上还攀爬着小蜘蛛的大宅,脸色有些发青。 你看,这名字很符合吧!回去一定要告诉白泽,她在现世真的看到“盘丝洞”了。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这天然呆……要跟她一起进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已更完 池田乙叶确实是……喜欢上了一目连,不过托她的福,阿芜……有感而发了?(喂 顺便她曾经在白泽那里看到过西游记2333333 最后,义勇啊,有第一次公主抱,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狗头)感谢在2020-04-07 23:17:22~2020-04-08 23:5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咩羊寒雨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第 67 章 短暂的一瞬间, 阿芜陷入了纠结之中。 让人待在外头帮自己放哨吧, 虽说上头有一目连帮忙作掩护,富冈本人实力也不弱, 但就怕人离了眼前出什么问题。一起带进去吧, 又怕里头有什么陷阱, 万一富冈中招了那就连战斗力都算不上了。 最后,她决定将选择权交给青年。 “你是留在门口放哨, 还是跟我进去。” 黑发青年看了少女一眼, 回答的速度非常快:“和你一起进去。” ……行吧,虽然知道他八成会这么说,不过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心情有点复杂。 “……总之保持警惕, 别忘了你们的同伴是怎么中招的。” 那只蜘蛛八成比较擅长诱惑男性,不然怎么池田乙叶经常在湖边转悠屁事没有, 鬼杀队和其他村民只要是男的去湖边就必定中招。 “然后,把药吃了吧,里头的瘴气可没办法被吹散。” 和半空中的一目连打了声招呼, 让他绕路到大宅的另一边接应后,青年挥刀斩下缠绕在门口的蜘蛛丝,阿芜则率先踏入了这已经被当作魔窟的“神殿”。 讲真,她现在有点怀念大胡蜂小姐那纤细的腰身了。 进盘丝洞的感觉是什么? 答案很明显, 蜘蛛啊啊啊啊!!!好多蜘蛛啊啊啊啊妈的!!!!! “感觉我以后会对蜘蛛产生排斥心理了……” 一脚踹飞从房梁上扑下来的八脚怪, 阿芜看着刀法行云流水,切蜘蛛切的也很干净利落的黑发青年,无奈地吐槽。 “……” 富冈义勇看了她一眼, 并没有接话。 呜呜呜呜呜可恶,这小子还真是天生话少,她只是想说个话稍微缓和一下这个紧张的气氛,结果现在更尴尬了啊! 少女看向昏暗的房间内,这间屋子十分宽敞,而且来时,她从空中看到大屋紧邻着封印着妖怪的湖泊,甚至还在湖上立着木制的筑基。然而房内已被蜘蛛网缠得七零八落,以至于看不出破旧程度。 果然还是得深入虎穴查探一下吗? 阿芜依稀记得大蜘蛛是被平安时期的一位阴阳师封印在湖中的……也就是说这栋屋子,有可能是阴阳师为了看守那妖怪建的住宅咯? 少女与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在昏暗的屋中摸索前进着。 自从进了屋,那些烦人的大蜘蛛不知怎么的就消失无踪了,就连二人经过破旧而空旷的院子,也只是被蛛网缠到了头发而已。 也就这几步的距离吧,阿芜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空旷的废弃住宅,内部虽然因年久失修加上蜘蛛盘踞而有些破烂,却并未给她一种被人为破坏过的感觉。 感觉就像是前屋主连行李都没收拾,某天突然就离开了此处一样。 话说回来,那位封印了大蜘蛛的阴阳师……最后怎么样了? ……该不会也折在这玩意儿手上了吧?大哥!明明是你封印的啊! “……看起来一楼没东西呢。” 转了一圈,途中还砍了几只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织网的小蜘蛛,二人在这一层一无所获。 富冈义勇环顾四周,伸手指向位于他们右侧的一道木制阶梯:“楼梯在那边。” “哇啊——!!” 忽然,寂静的屋内响起了一道小孩的惊叫声。少女和青年眉头一皱,一前一后迅速冲向了那道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为他们准备的阶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孩子们生死未卜,现在根本不是计较什么陷阱的时候! 与仿若盘丝洞的一楼不同,二楼除了仍旧光线有些昏暗以外,从视觉上来说,意外的干净。 然而那仅仅也只是视觉上,一上楼,阿芜便感觉到了一股充满压抑的气息。同时,站在她前面的青年身躯猛地一晃,要不是她下意识扶了一把,对方可能就会因为站不稳直接跪在地上了。 “没事吧?”少女皱起眉头,观察了一下富冈义勇的状态。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他看上去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果然对你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不……我没事。” 黑发青年压低了声音,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只是刚才上楼的时候,有被蛛丝缠住的感觉……” 阿芜眯起眼,果不其然从青年的脖子上和身上看到了几根近乎于透明的蜘蛛丝。她一声不吭地伸手,将丝线从对方身上摘了下来。 蛛丝诡异地动了动,“咻——”地一下从少女的掌心窜了出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一般,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同时,原本脸色有些发白的富冈,状态看上去也变好了很多。 “……总之小心一点。” 虽然有些担心青年的情况,但现在让他折回去也不可能了,而且他还这么死脑筋,还是让这人留在自己身边安全一点。 孩子的惊叫声只响了一下,二人无法判断几人藏身的位置,只能继续摸索着前进。 与长廊曲折环绕,地板都因年久失修而坑坑洼洼,浪费了他们不少时间的一楼不同。二楼不仅十分宽敞,陈旧程度也弱于一层。那些或破烂,或完好无缺的纸拉门阻挡了他们的视线,将整层楼隔成了一个个小空间。 阿芜不敢和富冈义勇分开,绝口不提分头行动的事儿,二人就这样沉默地在畅通无阻的长廊中前进着。 突然,在少女视线中,位于前方长廊的拐角处,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臂。 “我说,那里是不是有只手?” 她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从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讶,心下便确定那并非幻觉,当即抢先一步跑了过去。 行至拐角处,阿芜也看到了手臂主人的全貌。那是一名身穿樱粉色和服,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女性。 阿芜连忙蹲下身,将人翻过来确认情况:“喂!没事吧!振作一……?!”然而,在看到女人那张脸的瞬间,没说完的话就被她自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咦?!你……你不是……” 这名倒在地上的女性,从外貌的年岁来看,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她的头上还戴着一枚雪花形状的发簪。 “怎么了?” 耳边响起富冈义勇的声音,阿芜抬起头,看到青年也正半蹲着身体,端详着地上那名昏迷不醒的女孩子。 “她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能看到这女孩?” 富冈义勇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问题大了!因为倒在地上的这个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几个小时前才在资料上见过的那个红颜薄命的女孩子恋雪啊! 靠靠靠靠!为什么富冈可以看到身为亡者的恋雪?!他虽然误入过一次化猫的领域,但不是招灵体质啊! 还是说…… 阿芜将倒在地上的女孩抱在怀中,看着她紧蹙的眉头,惨白的脸色,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这个破地方已经夹在彼世和现世之间,成为了逢魔之地了?! 而且恋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不是一直跟在上弦之三身边的吗! “唔……不……不行……” 正当阿芜的脑回路因为暴走都快要烧起来的时候,她怀中的少女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救……救救那些孩子……” 她艰难地吐出了模糊不清的字句,纤细的手臂颤抖地举了起来,指向了一个方向。 “……狛治哥哥他……救救他……们……” “人交给你照顾!” 说时迟那时快,少女果断地将怀中的恋雪交给了身边的富冈,同时脚下发力,直直地向她所指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耳边响起纸门被撞破时发出的咚咚声,阿芜却连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她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不管是猗窝座还是妖怪,都必须阻止他们! 阻挡在面前的最后一扇拉门被少女一脚踹飞,显现在她眼前的,是一间能看到毗邻着的湖泊的空旷大广间。 雪白的丝线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而那些失踪的孩子,则都不省人事地躺在里头。 同时,茧子前,则半跪着一名红色头发,满身刺青的青年。他伸出的一只手臂,牢牢地卡住了一名小姑娘的喉咙。 茧子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破口,阿芜几乎能够断定那个小女孩是从茧子里逃出来的。 然而她的运气实在不好,即使逃脱了蜘蛛所制造的牢笼,外面仍旧有更为凶恶的“怪物”等着她。 “住手!!” 看着一脸痛苦的小女孩,阿芜大脑一热,五指成爪,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转瞬间便撕下了猗窝座的那只手臂,同时抱着小姑娘再度跳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咳……咳咳……” 披头散发的小姑娘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但阿芜却松了口气,毕竟以猗窝座的臂力来说,若是他有心,这姑娘的脖子早就断了。 然而下一秒,当阿芜低下头查看女孩状况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女孩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和服,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披散着,虽然年幼却长得十分可爱。 然而这仅限于她的上半身。 女孩的下半身,原本应该是双腿的那个地方,长着八只漆黑细长的蜘蛛腿。 …………她现在把这玩意儿扔回猗窝座那边还来得及吗? “唔……可恶……可恶……!” 耳边响起了上弦之三痛苦的低喃,少女抬起头,这才发现面前的青年非常的不对劲。 “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你……你们……碍事……碍事!!” 他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看着阿芜的双眼闪烁着疯狂与杀意,视线却并没有聚焦。 “给我消失啊!!!!” 说完,猗窝座的身影瞬间消失。同时,少女感到那股毛骨悚然的杀气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她将怀里的小蜘蛛精一扔,转身迎面接下了对方雷霆万钧的拳头。 大屋震动了起来,这一击带起的风压顿时吹飞了二人身前的纸门。阿芜感到接下这一击的双手一阵阵地发麻还有些胀痛,下意识勾起嘴角。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她赶到之前经历了什么,但现在,思维混乱的猗窝座并未像从前那样,对女性手下留情。 这不好吗?不,这太好了啊! 既然对方不手下留情,那她也就不用必须放他一马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回来了。 因为马上要回国所以三次元事儿很多,收拾行李啊退房子啊办手续啊什么的,更的可能就会慢一些……我尽量不咕咕咕。 顺便估计回去还得在酒店隔离两周……挺好的,到时候大概会拜托基友天天监督我强制天天码字更新2333333 最后解释一下为啥三哥会出现在这,失踪的人太多了,水□□声传到了无惨那。怂怂那毛病大家也知道,能让部下来绝对不会自己去,刚好三哥之前翻车了,他就让三哥来将功赎罪打探消息。 然后三哥之所以掐着小妖怪,是因为小妖怪对他用了幻术,他在幻觉中看到了恋雪,但三哥因为被怂怂那个狗逼惩罚了一顿,本来精神就处于崩溃边缘(也就是俗称的犯病了),所以小蜘蛛精翻车了(活该)。 另外现在他把阿芜看成了庆藏,就是他师傅。感谢在2020-04-08 23:58:23~2020-04-15 22:0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aringcloud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 68 章 “没事……鬼?!” 富冈义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阿芜却没空分出视线去判断他那边情况怎样。 “消失!消失!!消失啊!!” 因为现在, 站在她面前的猗窝座,已经彻底发狂了。 “孩子们在茧里!” 少女只来得及喊出这句话, 便被上弦之三的怪力猛地推出了大广间。年久失修的墙壁与地板发出激烈的悲鸣声, 随即便被二人的缠斗彻底摧毁。 虽然知道阳光对于鬼来说是致命的, 且此刻距离日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阿芜并不想将战场转移到大宅之外。 无论是被掐着脖子的小蜘蛛女妖, 还是那缠绕住了富冈义勇并从她手中逃走的蛛丝, 都让她对这个邪门的“神殿”充满了警惕。更何况,比猗窝座麻烦好几倍的对象正好就沉睡在大宅斜下方的湖泊里。 想到这,少女脚下发力, 抓着青年的胳膊,顺势将对方甩了出去! 她现在需要给富冈带着孩子们一同离开这个鬼地方拖延时间。 “怎么样?!” 暂时甩开猗窝座, 阿芜立刻飞奔回大广间。富冈的速度也很快,几秒钟的时间内,他已经用刀割开茧子, 与恋雪一同,将里面昏迷不醒的孩子们一个个抱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整间大屋忽然猛烈地震动了起来。 “阿芜小姐!”一目连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少女抬头, 看到风神正漂浮在大广间的窗边, 而下面的湖面,形成了一个顺时针旋转的漩涡。“丝线!蜘蛛的丝线连接着湖中心,那家伙察觉到了!” 随着男人的呼喊声, 尚且还有两个孩子昏迷在内的巨茧,顿时开始向大广间的窗边移动。阿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缠绕在茧上的那束若隐若现的蛛丝。 “这?!” 丝线虽然不是很粗,却十分结实,且带着一股极强的力量,饶是天生怪力的阿芜,也猝不及防地被蜘蛛丝扯地踉跄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姿势,开始与湖中那股吸力较起劲来。 “快点!把剩下的孩子抱出来!” “哗啦——!” 正当黑发青年将最后一个孩子从茧中抱出来的时候,只听一声巨响,原本被阿芜甩了出去的猗窝座,直接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少女手中尚且拽着蛛丝,周围是一群昏迷不醒的孩子以及一个明显被风一吹就倒的女孩。一旦富冈义勇躲开,受伤的就会是这些无辜的普通人。所以他并没有闪避,而是选择正面接下对方的攻击。 眼见上弦之三那雷霆万钧的拳头已经到了青年的面前,阿芜脑海中只闪过一个想法。 不行!他会死的! 幸运的是,那力道明显足以轰掉人类一颗脑袋的拳头,终究还是没能落在黑发青年的身上。 “到此为止了。” 带着磁性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温柔而变得有些低沉,看似柔软无形实则坚不可摧的风围绕在众人四周,成功护住了身为水柱的富冈义勇。 白发的神祗降落在黑发青年的身边,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怜悯地望着面目狰狞的上弦之鬼。 “沉浸在过去的幻觉中失去了理智吗?悲哀的亡灵啊……” 说着,神明伸出手朝狂暴的猗窝座一指,一股无形的力量立刻束缚住了他,并将其拖拽到了远离众人的反方向。 “狛治……哥哥……” 穿着粉色和服的少女忽然低声道,同时,她含着泪,越过护着自己的富冈,想要朝被风束缚住的猗窝座走去。 眼见不知名的少女从自己身边走过,想要脱离风神的保护圈,富冈义勇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女孩:“喂!不要过去!”身为鬼杀队的一员,他自然不会让对方去凶恶的食人鬼身边送死。“那家伙已经不是人类了。” 恋雪显然被青年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即,尚且带着泪花的小脸却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娇小的女孩笑着,泪水滑落脸颊。“但是对不起,我必须过去。” “你……” 阿芜咬了咬唇,看了眼手中的蜘蛛丝和屋外不断震荡的湖面,毅然决然地松了手。 “让她去!” 蛛丝从她手中再次逃走,少女不再注意湖中妖怪的动向,而是来到富冈义勇身边,按住了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打断了想要阻止恋雪的富冈。 “她不会有事的……” 如果猗窝座的内心深处,仍旧保留着“狛治”的那部分温柔,那么恋雪就不会有事。 更何况,那女孩早就已经死了。 青年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不解,但阿芜手上用了点劲儿,就将他的手从恋雪的胳膊上拿开了。 虽然表面看上去毫发无伤,但他现在恐怕状态也称不上好。即使这样,刚才命悬一线的那一刻,为了保护身边的孩子们,身为柱的他还是站在原地拔出了刀。 要不是有一目连,就算阿芜能把人救下来,估计也会去半条命吧。 少女看着恋雪,轻轻地说:“去吧,他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粉色和服的女孩看了她一眼,感激地点了点头,便缓缓地走向了因为看到她而抱住头,痛苦地呻///吟着的青年。 “唔……不要……不要再……不要再出现了!为什么……!!” 猗窝座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连阿芜都能看到他头上暴起的一根根血管,以及充了血的双眼。联想起无惨惩罚部下的手法,她合理怀疑猗窝座被无惨施加过非常严厉的处罚。 ……妈的,这混账东西除了欺负自己部下之外还能干什么?! “狛治哥哥,不要再打了,停手吧。” “啰嗦啊————!!” 面对恋雪的呼唤,青年暴躁地用左手抓着头,力气大到手指都捅进了头颅中,鲜血顺着他布满刺青的脸流了下来。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挥出右手,想要攻击眼前的少女。然而,拳头却硬生生地停在了距离少女还有一只手距离的地方。甚至连一目连为了保护女孩,缠绕在她身上的结界都没碰到。 “为什么不能停下来呢?” “我要变强,要变得更强才行啊!碍事的话就要杀掉!” 泪珠不断从女孩的颊边滚落,她伸出双手,握住了猗窝座颤抖的右手。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想要变强呢?” 这句话就像是带着魔力一般,让猗窝座呆愣在了原地。 正在这时,许是之前的战斗过于激烈,加之湖水激荡,阿芜只听见脚下的地板深处传来一阵木头的悲鸣声,随后,整个大广间便剧烈摇晃,并朝着湖面倾斜过去。 “什……?!” 一目连当即招来风之结界,将尚且沉睡的孩子们全部包裹在其中。 同时,还在和猗窝座对峙的恋雪也因为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眼见就要摔倒在地。 然而就在她的手松开猗窝座,整个人摔向地面的那一刻。凶恶的鬼神露出了脆弱的神情,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脸色苍白的女孩。 阿芜扭过头,虽然湖面早以因为妖怪的兴风作浪而浑浊不堪,初升朝阳的光线却仍然透过湖水,映射在了她眼中。 一旦大广间塌陷,他们势必会随着整层楼一同滑落到湖里。她和一目连虽然能够护住昏迷的孩子们,但唤醒猗窝座的机会可能就只有这一次了。 少女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一目连大人!帮我一个忙!”少女转过身,看向皱着眉的风神。“请用您的风,彻底摧毁这栋屋子!” 与其让藏身湖里的妖怪占到便宜,不如,现在就把这堪比盘丝洞的鬼地方彻底破坏掉! “太阳已经升起,我们来不及把人都转移出去了!” 独眼的风神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护好那些孩子。” 青年吐出这几个字,伸出手,温柔地包裹在众人周身的微风转瞬间化身为摧毁一切的飓风,直冲早已不堪重负的天花板。 在大屋的天花板被飓风掀飞,阳光照射进这阴暗的大广间的同时,阿芜乘着风一跃而起。 映入少女眼帘的,是将孩子们牢牢护在身下的富冈义勇;用风神结界保护住在场的普通人的同时,操纵飓风摧毁着一切的一目连;以及,彻底暴露在阳光下,整个人已经开始灼烧起来,却仍旧紧紧将粉色和服的少女用抱在怀中的短发青年。 在逐渐崩毁的房屋中,那名叫做恋雪的女孩,安详地闭着眼,拥抱着已经被火焰烧得看不出面容的青年,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一起走吧……” 她的呼喊声,已经成功地传达到了所爱之人的耳中。 “到此为止了————!!!!” 怀抱着对恋雪的欣喜,对蜘蛛的愤膺,以及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感,阿芜发泄一样地大吼着,向房屋中心直直地挥下一拳。 她的拳头穿过腐朽的木地板,直直地冲向了地面。大地发出震动,土块与石块在少女的怪力下纷纷碎裂崩毁。同时,这栋原本就年久失修的大宅,也在风神和少女的双重夹击下,彻底散了架。 湖底的怪物发出咆哮,阿芜站在在足以迷住双眼的烟尘中,猛烈地咳嗽着,脚下是一片狼藉的瓦砾与残垣断木。摧毁了大屋的狂风纷纷四散开,恢复成了之前温和的样子,打着旋吹散了那些令人窒息的尘土。 她揉了揉眼睛,擦去被粉尘刺激出来的泪水,依稀看到自己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两道身影。 身穿粉色和服的少女微笑着站在原地,牵着一名比她高出不少的青年的手。 青年穿着白色的练功服,有一头黑色的短发,而他牵着恋雪的手腕上,有三道黑色的,代表着罪人的刺青。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瞬间,阿芜便确信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狛治,是恋雪追寻了近百年的恋人,也是那个有着温柔的心的,本应像狛犬一样守护着重要之人的青年。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二人身上,不管是充满了罪孽,不断追求虚妄的上弦之三,还是无惨的诅咒,都已经随着燃烧的火焰一起消失殆尽。 二人向她缓缓地鞠了一躬,身形随着阳光,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怎么了?” 身后传来富冈义勇的声音,阿芜转过身,青年虽然灰头土脸的,却和那些昏迷的孩子一样,毫发无伤。 他没有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对已经彻底消失的年轻男女。 “……不,没什么。” 阿芜转过身,踏着大屋的残骸,一步一步地走向湖边。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解决呢。” 今天不把那混账玩意儿的脑袋拔下来当球踢,她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在抱住恋雪的那一刻狛治就已经想起来了。 顺便,我觉得本章p其实是连连。 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嘲笑无惨了。 怂怂:?我的猗窝座呢?!我那么大一个猗窝座呢?!!怎么就没了???? 下章搞定烦人的蜘蛛精。感谢在2020-04-15 22:04:29~2020-04-19 23:4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咩羊寒雨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第 69 章 朝阳下, 原本不大的湖泊出现了一个向湖中心顺时针旋转的巨大漩涡。 翻腾的湖水中, 与太阳截然不同的,巨大的红色光芒随着波浪, 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仔细一看, 才能分辨出那是八只闪着红光的, 巨大的眼珠子。 “……来了啊。” 阿芜冷冷地看着湖面。 “一目连先生,请带着剩下的人离开这里。” 周边已经被刚才的一击彻底破坏殆尽, 原本茂密的树木因为土地遭到重击, 全部连根拔起,七扭八歪地倒了一地。藏身在林中的大蜘蛛们则接二连三地从缝隙中爬出,暗红色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站在废墟中的一行人。 “明白了。”白发青年闭了闭眼, 身旁的龙便像是听懂了少女的话一般,盘旋着环绕在昏睡不醒的孩子们身上。“还请多加小心。” 哦, 这句话直接送给对面更合适一些。 同时,原本站在阿芜身后的富冈义勇也被一阵看不见的风,托到了半空中。 “?!铃菜小姐!你……” “嘛……就是这样——”没有理会逐渐向自己靠近的蜘蛛们, 少女抬起头,向半空中表情惊讶的青年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会儿见,富冈先生。” 眼瞅着几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她总算舍得低下头来, 环视一下周围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的大蜘蛛们。 即使周围看上去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 少女那姣好的面容却没有带着任何表情。“本来吧,我来这也只是受人所托,从心态上来讲完全就是来‘工作’的。”她轻声细语地说着, 简单地用手梳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然而你们这群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人太甚,也未免太——” 黑发将她纤细的手指趁得更为白皙,随着自然垂落的发丝,少女的声音陡然一沉。 “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话音未落的瞬间,一只离她最近的大蜘蛛便口吐火焰,另外几只也纷纷敏捷地从崎岖不平的地面跳起,封住了可以撤退的所有路线,向她攻来。 阿芜眼睛眨都没眨,抬脚踢起身旁倒在地上的大树,伸手一抓—— 那五根看上去嫩白纤细的手指瞬间便深深地嵌进了坚硬的树干中。 火焰点燃了大树的树冠,而燃烧着树冠又刚好能替她扫平其他大大小小的蜘蛛。黑发少女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直接把大树当作阻挡攻击并用的武器,在一群蜘蛛之间挥舞地虎虎生风。 仗着天生的怪力,即使手中的武器是一颗比自己长出两三倍的大树,阿芜以然可以做到在蜘蛛堆里敏捷地来去自如。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蜘蛛便被她连砸带踹地弄死了不少。 “老让小辈们动手有什么意思。”趁着围攻她的八脚怪数量减少,少女弯曲膝盖,双腿发力,拎着大树跃到了半空中。“你在湖里躲了这么多年,也该,活动活动了吧——!!!” 说着,阿芜将力量集中在抓着大树的右臂上,将手中的树身化作长矛,朝湖中心那巨大的八个红光闪烁的地方狠狠一甩。仍然带着火焰的大树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瞬间冲向了那逐渐从漩涡中升起的“东西”上。 “嘎啊——————!!!!” 以湖泊为中心,响起了一道女人嘶哑的呼喊。伴随着巨浪,潜藏在湖中的“水神”也终于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只巨大的,长着红色眼睛的蜘蛛女怪。她的上半身就如同人类女性,有着窈窕的曲线,修长的手臂。然而面容却正如“女怪”二字所言一般,除了八只红色的眼睛外,女人的头发雪白,嘴就像是裂口女一般扯到耳根,从颊边伸出了两根属于蜘蛛的螯牙。 她的腰部以下则与其他八脚怪相同,被八只巨大的腿支撑着的腹部圆鼓鼓的,看似沉重笨拙,移动起来却并不慢。同时,全身遍布的花纹则与那些尚在地面掩护她的蜘蛛们一样。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看你们就有血缘关系。 “靠!这可真是个大家伙……” 阿芜原本是打算扔完木头就落回岸边的,现在看到正主隆重登场了,自然也起了兴致。 毕竟大妖不少有,大到堪比一座几层小楼,人都能在它腿上跑步的蜘蛛妖怪,还是很稀有的。 随着她一脚踹碎一只蜘蛛,从湖中探出半个身子的女妖发出一声尖啸,张开嘴,瞬间,汹涌的火焰便点燃了一片狼藉的湖畔。 少女猝不及防,直接和其他蜘蛛一起被包裹进了火焰中。 哦吼行叭,崽会喷火,妈怎么可能不会喷火呢? 是她没想到这一茬,嗨!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啊啊啊啊啊我的衣服啊啊啊啊!!!!!”眼见本来还算完好无损的和服在火焰的蚕食下迅速烧焦发黑,变得破破烂烂,少女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嘭!”得一声从火中冲了出来,直指已经有四只脚扒到了岸边的大妖怪。“这不就和预料的没差了吗可恶啊————!!!”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过果然还是很不爽!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来现世!她都得承受其他人来现世考察的时候,不会承受的痛苦!! 别人来现世考察,就能像游山玩水一样融入现世的生活,顶多就是把自己头上的角遮一遮。她为啥子就得上刀山下火海,还得来跟妖怪打架?! “xx的xx!给老子在地上爬!!!” 少女一边爆粗口,一边再次跃至半空,这次她在半空中调整姿势,一脚踹向怪物向自己伸过来的一只细长蜘蛛腿。 对于这些节肢动物来说,关节处必定是最为脆弱的部分。 “啪嚓——!” “啊啊啊啊啊!!!!” 女妖发出一声惨叫,位于她双手下面的一根长腿,转瞬间被少女从关节处撕了开来! 还没完! 阿芜在半空中转体,借由对方断掉的腿作为起跳点,一把抓起被她扯下来的断脚,转而开始攻击因疼痛身体后仰的妖怪。 女妖体型虽大,行动却非常敏捷,虽然因断腿之伤而疼痛难忍,却仍旧伸出大手抵挡少女的攻击。 在这个当口,因为角度原因,阿芜刚好瞥到了蜘蛛女怪那被八只脚支撑着,原本应该贴着地面的腹部。 总觉得那个地方……还挺软的啊? 现在既不是工作时间,对方也并非亡者。她大可不用拿出平日里对待罪人亡者的态度,去对待面前的妖怪。 也就是说—— “找到弱点了!” 同时,女妖伸出手臂,像是想要拍死一只虫子似的,猛地向阿芜挥出一掌。黑发少女并没有躲闪开这一击,被对方一巴掌扇到了岸边。 大功告成的女妖想收回自己的手,下一秒却再度嘶吼起来。 “急什么急啊。”对阿芜来说,蜘蛛的攻击,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不过,双脚接触到地面的她也终于找到了着力点,抱住了原本横在她头顶的怪物的手腕。“你还是上岸来躺一会儿吧!!” 说完,少女对着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怪物就来了一个过肩摔。 女妖猝不及防,被她直接摔出了湖,庞大的身躯狠狠砸向地面,又一次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 她翻了个身,八条腿朝向天空,上半身人类的双手又被阿芜钳制,一时竟真的犹如普通的蜘蛛一般,在地上艰难地扭动着。 阿芜并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趁着大妖行动不便,全身上下最柔软的腹部也暴露在眼前。她抄起掉落在一旁,被自己撅断的蜘蛛腿,就朝对方的肚子冲了过去。 “噗嗤——” 只听见一声锐器刺入什么东西中的响声,女怪发出凄厉的惨叫,痛苦地原地翻滚起来。 少女将蜘蛛腿作为自己的武器,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对方的腹中。 即使对方如何挣扎,少女也楞是没松手。她捅得非常深,锐利而坚硬的断脚直接捅穿了女妖的腹部,将其直接钉在了地上。现在的它,就犹如一只垂死挣扎的昆虫一般,拼劲全力地想要挣脱来自敌人的束缚。 怪物那类似人类女子的上半身仰起,八只红色的眼睛齐齐地对着仍然站在它腹部的少女身上。 看到对方的血盆大口像是要张开,意识到妖怪又想朝自己喷火的少女松开手中的断腿,一个箭步冲到它面前,对着下巴就来了个上勾拳! “本来看在你在妖怪中也实力不俗的份上,想饶你一命的。”阿芜看着即使挨了一记上勾拳,仍然试图挣扎着反击的女妖,皱起了眉头。“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凶暴不堪,妖性难训,再加上盘踞与此的许多年,因为它们的存在,无数当地的居民死于非命。 “八岐大蛇先生都比你要会审时度势。” 少女平静地吐出这句话,瞬间出现在妖怪的脸前,抬起了自己的脚。 “再见了。” 话音一落,阿芜瞬间发力,向妖怪的面门处狠狠踹了一脚。 她这次没控制力道,而是将所有的力气都汇聚到脚上。整个人像是射出的弓箭一般,直接打穿了女妖的头部。 体型庞大的怪物发出一声濒死的痛呼,整个身躯便因惯性,狠狠地砸进了地面中。 飞扬的尘土中,黑发少女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脚下则是妖怪那彻底凹陷了下去的额头。 “所以啊……” 阿芜脸上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黑沉沉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流淌了一地的紫色血液。 “对敌人,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对了,自己之前发过什么誓来着? “你这脑袋还挺大的,嘛……”少女嘟囔着,伸出手,抓住了从女妖口中伸出的两根螯牙。“对我来说都没差啦。”说完,她猛地一拽,那尚且还没断气的,蜘蛛女妖的头,便被彻底扯了下来。 巨大的身躯因为失去了头部不断抽搐着,断裂的脖子出瞬间喷出了大量腥臭的紫色血液。黑发的少女毫不在意自己半个身子都被染成了紫色,提起了已经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妖怪的头颅。 白皙的脸颊上尚且沾着几滴紫色的血迹,但她却无心去擦,而是像个孩子一般地,将对方的头托在了手中。“说了要撅你的头,我说到做到。”少女勾起嘴角,露出了与平日没心没肺的笑容相比,截然不同的,残忍的微笑来。“你看,现在……不就变得乖巧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阿芜吧,平时在地狱里呢用的是工作模式,亡者对她来说是任务不是敌人,她处罚亡者完全就是秉公执法。 实际上她对敌人非常无情的,尤其是年轻的时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残忍了。 好了,整个事件终于可以进入收尾环节了(真的吗?)感谢在2020-04-19 23:47:40~2020-04-22 23:5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ani 5瓶;綾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第 70 章 大约十几分钟后, 阿芜坐在一片狼藉满地焦黑, 周围还飘散着呛人烟雾的湖边,终于将姗姗来迟的鸦天狗一众给等来了。 不过, 比起这群警察, 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来人还要令她更为头大一些。 “所以, 这就是你所谓的低调?” 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站在少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阿芜有些心虚地撇撇嘴, “我也没办法啊, 那家伙闹得太厉害了嘛。” 总而言之,说就是对方的锅,她真的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过了, 不领情也没办法。 鬼灯看了眼被鸦天狗们小心翼翼搬走的妖怪头颅:“为什么把头扯下来?” “因为发过誓了,而且这样最快。” 这可是实话, 那怪物的身躯实在庞大,并且在她击碎了它的头盖骨后仍有一息尚存。垂死挣扎的敌人,最后的攻击必然凶狠, 她也是以防万一。 “你后来又杀了不少其他小妖怪?” “是啊,好像是看到母亲死了,所以全部暴走了吧。”说着,少女本想用衣服擦擦脸, 抬手看到自己那早已焦黑一片且破破烂烂的和服, 默默地选择了放弃。“什么变异蜘蛛啊,居然还会喷火。一般这种妖怪会的不都是遁地啥的吗?” “会遁地的是土蜘蛛,这个不是。” 行吧, 她孤陋寡闻了。 “而且杀了那只大的以后,我发现她肚子那还在动。”想起自己见到的场景,阿芜下意识搓了搓胳膊。“里面居然还有蜘蛛,而且很多都是活的。直接咬破了尸体的肚子,钻了出来。” 剩下的,则是些零碎的断肢残躯。 也就是说,尚且在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这些小妖就已经开始互相残杀,甚至会为了活命,同族相噬,弱者成为强者的口粮。也只有这样,被女妖诞下的蜘蛛们才会如此狡猾凶残,不好对付。 阿芜知道有些动物确实有这样的习性,但就是不喜欢,因为这会让她想起那个女人,回忆起幼年时的经历。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一想起那些,还是会克制不住地开始生理性的反胃。 少女深吸一口气,满鼻子的焦糊味儿反倒让她从那个情绪中挣脱了出来。“总而言之,这妖怪不是个好说话的。”阿芜坐在土堆上伸了个懒腰。“与其拖到你们过来,不如在她大肆破坏前就搞定了。” “嘛,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戴着一顶帽子,将自己额头上的角遮了个严实的阎魔大王第一辅佐官一脸冷漠地指了指阿芜小腿上的某个“东西”。 “这又是怎么回事?” “……啧!” “砸嘴也没用,你当我瞎了吗?这家伙也是蜘蛛的妖怪吧。” 鬼灯所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少女在那个“盘丝洞”里从猗窝座手上救下来的小家伙。 然而现在,这个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长着蜘蛛腿的小妖怪,正睁着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咬着阿芜的小腿肚子。原本可爱的小脸也因愤怒,显露出了与其母极其相似的妖怪的面容。 “所以说,大概你们来之前五分钟左右吧,我清完现场,这家伙就突然从废墟堆里跳出来了。” 不过少女警惕性很高,下意识挥手将突然偷袭的不明分子打开了以后,才发现是那只小蜘蛛精。 “咳……本来我想着大的死了,给你留个小的也行呗,谁知道……” 谁知道这小东西在她手上一阵挣扎,在衣服被撕破落到地上的瞬间,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张开嘴一口就咬住了她的小腿,还怎么甩都甩不掉。 要知道阿芜作为鬼族和阿修罗的混血,不仅力大无穷,免疫大部分毒药,皮也挺厚实的。那身白净细腻的皮肤,摸起来虽然光滑柔软,却并非一般人想象中的吹弹可破。普通的攻击和寻常的武器,是无法对她造成有效伤害的。 可见小妖怪这一口用了多大的力气,少女能感觉到她的牙嵌进了自己的肉里,而且从伤口的疼痛程度,以及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这小妖怪可能还是带毒的。 其实杀了对方就万事大吉了,不过想到鬼灯和自己提的那一嘴,再加上这小妖怪不仅有毅力,看上去还怪可怜的。她索性就任其咬着,打算等警察来再想办法把这家伙拽下来。 谁知道不仅鸦天狗们过来了,鬼灯也过来了。这倒好,她可以直接交差了诶! 就在阿芜窃喜的时候,不知道为啥,青年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凭藉和其相处多年的青梅竹马的心有灵犀,以及第六感,少女的危机意识瞬间被拔高到了临界点。 这……这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高兴啊?! “哦?所以你就这么让她咬了五分钟?” 男人低沉的声音微微上扬,虽然听起来甚至比平时还要冷静,却让阿芜头上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反……反正我不怕疼,毒也没啥大问题。” 她现在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都已经完成任务,而且还抓了活口了吗?大肆破坏这个真的没办法的啊! “而且我都杀了人家亲娘了,让她咬两口都算不上是扯平了诶!” 她这句话没压音量,以至于周围的鸦天狗们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都神情微妙地朝二人看来过来。 鬼灯的吐槽倒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把人家亲生母亲头扯下来的家伙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 某当事人现在确实有很多问号。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自己没资格。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因为眼瞅着某人的表情,害怕之后奖励无望所以辩解一下嘛! “……我这不是想给你留着嘛……” 因为完全不知道青梅竹马的怒气从何而来,回忆了一下自己来这里之后的行动,阿芜虽然还是有点委屈,但更多的则是对自己干下的“壮举”感到心虚。 他……他应该知道鬼杀队也在这里的事吧?以及上弦之三死了应该算个好消息? 正当少女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对方的时候,青年却忽然蹲下了身,伸手猛地捏住了仍然恶狠狠地咬着阿芜的小蜘蛛精的脸。 “松口。” 鬼灯向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哪怕对方是个看上去十岁不到的孩子,他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掏出超大针筒吓唬对方。并且恫吓超过三次,熊孩子还是冥顽不灵的话,他是真的会动手开揍的。 男人的一只手就能兜住小妖怪的脑袋。现在,他的拇指和中指正好卡在蜘蛛精白嫩嫩的脸上,把她肉嘟嘟的脸颊都捏变形了,连阿芜都能看出来他到底用了多大力气。 “喂……你别对小姑娘这么凶啊。” “唔唔唔——!!!” 黑发红眼,一身好看的和服被烟灰搞得脏兮兮的小蜘蛛精发出了含糊而充满愤怒之情的咕哝,不仅没张嘴,还咬得更狠了。 这次力道确实是有点重,连阿芜都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松口。”鬼灯的力道丝毫没有放轻,本来低沉而有磁性的男低音也像是从八寒地狱转了一遭似的满是冰碴。“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 少女清晰地捕捉到了青年身上那一闪即逝的杀意。 坦白说,她虽然经常能看到鬼灯生气,也时常和他拌嘴吐槽,但正儿八经从这人身上感受到杀意还是很少的。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青少年时期被地狱里的其他年轻气盛的鬼族骂作“孤儿”还被扔石头的时候。 然后这人怎么反击的来着?记得好像是在自己动手把对方揍成脑震荡之前,抢先一步把人打了,然后提起来威胁那个爆炸头不良,不道歉就用树枝戳瞎他的眼珠子。 …………怎么看都是他比较狠啊! 小蜘蛛精虽然顽固,但姑且也还是惜命的。这不,真的感觉到对自己生命有威胁的危机后,在某人的钳制下,她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口。 “啊……真的有毒啊。”阿芜瞧着自己被咬出两个血洞,还在往外冒血,伤口周围已经有些发黑的小腿,情不自禁感慨道。“这个品种的蜘蛛好神奇,既能喷火,牙齿还是带毒的诶!” 不过她以前受过的伤里,比这个重的多了去了,所以也没啥大不了的。 而且她亲妈体型是那样的,也就是说这只小的,修炼个几百年,说不定也能和她妈一样变成庞然大物? 鬼灯没理她,仍然蹲在地上和开始吸鼻子的小蜘蛛精对视着。 该说果然是小孩子吗?被某人的阎王脸盯着,小妖怪挣扎了几下发现于事无补,开始“唧唧唧”地哭起来。 当然,她要是没有沾着一嘴血的话,这个哭闹可能会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一些。 “我说,你干脆把这家伙带回地狱去?”阿芜托着下巴看着脸已经恢复成人类摸样的小萝莉,“以后养大了,应该能作为妖怪狱卒帮上忙?不过不要扔到阿鼻地狱来啊,这小家伙挺记仇的,估计会不高兴。” 她当然也会不高兴的,不过她才不告诉这人,哼哼! 话音一落,鬼灯狭长的双眼瞟了少女一眼,默不作声地站起了身。 阿芜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明不白的怒气似乎正在慢慢消退。 这是默认收下小家伙了? “不好意思,这家伙应该是那只死去大妖怪的后代。” 然而让少女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黑发青年面无表情,扭头就把手里的小姑娘提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鸦天狗眼前。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主要从犯之一。不仅会魅惑术还会改变自己的外貌。你们小心点,多找几个人严加看守吧。” ????????????!!!!!! 等等,说好的要来游说对方去地狱工作呢????? 作者有话要说:并没有说好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鬼灯来了。他是听到木灵报信,索性也过来看看。 至于他为啥生气……你们猜?(喂 小蜘蛛精……就是那个小蜘蛛精,看过勿忘蛛的都懂。这次她算是踢到铁板了,呵呵。 至于阿芜,她因为自己被无缘无故生气(??)而感到委屈的时候,我都很想说一句:你委屈个鬼!稍微长点心眼啊傻女儿!(虽然是自己写的233333) 感谢在2020-04-22 23:55:26~2020-04-27 08:5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ani 5瓶;璎珞雨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第 71 章 长着一张乌鸦脸的天狗将鬼灯手中的小妖怪提了过去, 诚惶诚恐地道了声谢, 便将挣扎不已的女孩关进了同事拿来的笼子里,提着飞走了。 阿芜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 扭头又看向拍了拍衣袖上尘土的黑衣青年。 ……搞啥啊这人? “你就这么把那家伙交给警察了?” 当事人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阿芜小姐还想包庇罪犯不成?” 结合青年的语气, 少女硬是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股嫌弃之意, 火腾地一下就冒起来了。 什么叫她想包庇罪犯????这不是以为他会把小妖怪带回去结果并不是这样,所以多嘴问了一句吗! 敌人的后代, 几分钟前还死咬着自己腿不放, 她傻了才会替那家伙开脱。 “不是你说可以挖角来地狱工作的嘛!”阿芜拔高了声音,“而且有茶吉尼天的例子在前,我会这么想也正常吧?” “茶吉尼天本身就是恶鬼, 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鬼灯说着,走到少女跟前, 再度蹲下身。这次,他把本来戴在头上的帽子也摘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妖怪则不同, 更何况那只小妖怪也不是什么善茬,你真的以为她还是个离不开母亲的幼崽吗?” “……” 阿芜被怼得无话可说,因为他当年确实只挖了茶吉尼天的角,至于同样为非作歹的妲己, 这人真的管都不带管的。 而且……什么叫“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她忙着和妖怪搏斗的时候他又查到了什么?? 正当少女回神,想问问自家青梅竹马那只小女妖究竟有什么秘密的时候。蹲在她面前的黑发青年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那条受了伤的小腿。 “啊……喂, 你干什么啊!” 原本的词句因为对方出其不意的举动硬生生在阿芜嘴里转了一圈,待到说出口就彻底变了味,连语调都变得急促了些。 “查看伤口,你别乱动。” 少女下意识想把脚收回去,却感觉青年的手紧了紧,明显是不想让她藏着掖着。 其实平日里俩人拌嘴吵架,肢体接触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但不知道为啥,今天被这么抓着,阿芜浑身都有点不对劲儿。 “……所以说那只小妖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了驱散这种难受的感觉,她决定对刚才那件事刨根问底。 “还记不记得木灵他们说,这只妖怪是千年前被阴阳师击败后,封印进湖中的。” 她当然记得,不仅记得,她甚至怀疑那个湖边变成“盘丝洞”的大宅子,就是那些阴阳师为了看守妖怪修建而成的。 “知道。妖怪破开封印前,这里有一栋废弃的空屋。” 阿芜低下头,她坐的土堆比较高,刚好可以看到蹲在面前的男人的发顶。 “刚好就建在湖边,里面还装饰着阴阳师们打败大妖怪的画。” 那些画被当成屏风壁纸,分布在二楼的大广间附近。不过当时情况危急,她也只是匆忙一瞥,并没有看仔细。 “确切来说,打败女妖的,是一位年少有为的青年阴阳师。” 鬼灯一边说,一边端详着阿芜腿上那两个仍旧在流血的伤口,眉头微微蹙起。 “当时那人被妖怪吞入腹中,最终用剑划开了对方的肚子逃出生天,这才重伤了妖怪。不过……” 话说到一半,男人忽然扭头朝一旁的鸦天狗高声道:“不好意思,请问有绷带或是可以用来包扎伤口的东西吗?” 眼看着身穿僧侣衣装的天狗百忙之中还得抽空飞过来给他们递绷带,阿芜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诶呀我不要紧的啦。” 她下意识动了动腿,想把脚收回来,却又一次失败了。 “又不是什么大伤。” “距离她松口有一段时间了,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周围的皮肤颜色也有问题。”接过警察递来的药品和绷带,鬼灯向对方道了声谢。“即使你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现在也不能疏忽大意。” 话音刚落,青年又补充了一句:“毕竟阿芜小姐一个人在阿鼻地狱的工作效率顶起码十个狱卒,你倒了,连我们的工作量也会直接翻倍。” ……………………妈的,就说这人怎么这么关心自己,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阿芜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屑地说:“放心,这点毒还奈何不了我。” 她当然知道按照自己平日的愈合速度,小妖怪松口后没过多久,那两个獠牙捅出来的小洞就该愈合的。而现在,伤口仍然在汩汩地往外流血,想来也只有中毒这一个原因。 不过现在,她既没有感觉到头晕,也没感觉到恶心,除了伤口没愈合之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问题应该不大。 “所以,那个阴阳师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打败了女妖吗?” 不过介于某人那句仿佛黑心老板剥削员工一样的话,阿芜决定心安理得地继续坐在这看他给自己包扎伤口。 “你刚才不是说了,那妖怪肚子里的小妖怪都是活的吗?当年也是这样,那位阴阳师在群妖的尸体中,看到了一个半人半蜘蛛的小女孩。”鬼灯先将救急用的药草敷在少女腿上的伤口处,再将绷带展开。“虽然其他人要求斩草除根,但那妖怪看上去实在是过于年幼,阴阳师便动了恻隐之心。” ……擦嘞,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那小姑娘根本不是蜘蛛精们的小妹妹,而是这一群蜘蛛妖怪的姐姐啊!还是现存最大的那个?? “不……与其说是动了恻隐之心,不如说是被魅惑了吧。”黑发青年继续道,“他将小妖怪带到了自己身边,在封印了大妖的同时,以养育人类的方式养育着她。”说着,他抬头,狭长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剩下的,我想你也能猜得出来。” 阿芜当然能猜得出来,不如说,鬼灯所说的故事印证了她的想法。 “失败了吧,那家伙。” 说完,少女又觉得自己用的词儿不太对,沾着黑灰和血迹的手下意识地蹭了蹭脸颊。 “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不会成功。虽然拥有呼风唤雨的力量,与人类相似的外貌,但妖怪毕竟是妖怪……就像动物拥有的本能一样,这可不是能用教养就可以简单改变的东西。” 这一点,作为阿修罗,虽然只是个混血,阿芜还是最清楚不过。 “正是如此,所以最后,那位阴阳师被自己养大的女妖给吃了。” 还真是个恩将仇报的故事啊,不过以那对蜘蛛母女的冷血程度来说,这样子反倒是正常的。 妖怪本就不同于彼世的亡者与地狱道的鬼族,它们更像是畜生道的动物获得了人类的欲望,是不能轻易用善恶来判断的生物。就比如这些蜘蛛,说白了,人类对她们而言,就是可以用来填饱肚子的食粮。 毕竟体型都这个大小了,你也不能让人家继续吃虫子吧? “不过你从哪里知道这么详细的?” 鬼灯一边将绷带一圈一圈缠到阿芜腿上,一边平静地答道:“你和木灵他们离开后,为了查出妖怪的弱点,我带着义经公去了趟记录科。” 哦原来是看了档案,那难怪了。 少女没再吭气,低头看着仍然在给她处理伤口的青年。他黑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脸颊边,不知道为什么,阿芜忽然想起以前自己被阎魔大王拜托去把爆睡了一整天的鬼灯叫醒。 那会儿他刚把头发剪了,结果因为发质比较软,导致这人刚睡醒那会儿,一头黑发杂乱地支棱在脑袋上,配合他带着起床气的脸,直接就把阿芜给看笑了。 当然,最后倒霉的不是她,而是给了她鬼灯房间钥匙的阎魔大王。 想到这,鬼使神差地,少女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对方那近在咫尺的头发和独角。 在她的手马上要碰到鬼灯头发的时候,将绷带打了个结彻底绑好的青年抬起了头。 二人再次四目相对。 “……你在干什么?” “呃……” 面对男人的质问,阿芜一下愣住了。对啊,她这是在干啥? “咳……咳咳……那个,打扰一下。” 就在少女一时间张口结舌,半个字儿都吐不出来的时候。一道声音适时想起,打破了这个对她来说稍显尴尬的境地。 “阿芜小姐不要紧吧?是受伤了吗?” 她蹭地一下收回右手,先鬼灯一步看向了来人。 “啊,是义经公啊,没事,只是被小妖怪咬了一口。” 说着,少女朝鬼灯的反方向挪动了一下屁股,脚也从对方手里放了下来。 “不过好像因为她牙齿有毒的原因,伤口到现在都没愈合。” 一听到这个,源义经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这……岂不是很严重吗?!” “唔……还好?”说着,阿芜伸了个懒腰,顺带晃了晃双腿。“我并没有感觉到特别不舒服什么的……” 结果没晃两下,她的腿就被仍然蹲在地上的黑衣青年给抓住了。 “再没影响也禁不住血流不止,我说过了,你倒了我们全员工作都要翻倍,所以不准乱动。” 阿芜瞪了鬼灯一眼,小声嘟囔道:“黑心老板剥削员工。” “我听到了。” 哼!听到了她也要说!反正现在自己是伤员。 源义经:“唔……果然还是先回地狱比较好吧,我这让天狗送阿芜小姐回去。” “啊!等等等等!” 听到这话,少女连忙伸出手,及时制止了美少年想要喊人的打算。 “现在还不行,我得回一目连的神社那边确认一下才行。” 虽然这边已经被警察们彻底控制住,大妖怪死了,小妖怪也落网了,但沿途村子里应该还有不少蜘蛛。即使知道鬼杀队的成员们各个武艺不凡,阿芜还是有些不妙的预感。 尤其是在窥得池田乙叶的一丝心声,又知晓卖药郎也在此地后,她就更加不安了。 毕竟这世上最无法预测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妖怪,而是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嗯……(摸下巴)感谢在2020-04-27 08:50:23~2020-04-28 23:5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璎珞雨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第 72 章 “可是阿芜小姐现在还受着伤……” 面对源义经的关心, 少女笑着摆了摆手。“这点伤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以前……呃……” 她本来想说自己以前在战场上被死对头在肩膀处砍了一刀,整条胳膊差点没了都能撑到一仗打完, 就两个小洞而已, 真的不劳烦鸦天狗们兴师动众。 不过这话到嘴边, 看到一旁站起身没吭气的青梅竹马,阿芜忽然反应过来眼前的美少年并不是大王或是阿香那种, 可以百无禁忌地聊天的对象, 就直接卡了壳。源义经对阿芜如此有礼貌,也只是因为在这件事上她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而已。 “总……总之……我还没有柔弱到那个地步啦。” 她向来不会圆滑地转移话题,只能将话头交给比自己能说会道的青年。 “对了, 除了要跟一目连道谢以外,不知道为什么, 那位猫妖事件时出现的卖药郎先生也在这里。” 万幸的是,鬼灯并没有在源义经面前不给阿芜面子,顺着她的话就说道, “他也来了?那我还是去打声招呼吧。” “唔……真的不需要我派人把你们送过去吗?” 不得不说虽然看上去比阿芜还要年幼一点,但源义经人是真的不错。 “真的不用,把警力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余光瞥见四周忙得不行的天狗们,少女拒绝得大义凛然又理直气壮。“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那一带人类又多, 万一给你们添麻烦就是我的不对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见少女态度坚定,源义经也就不自讨没趣儿, 礼貌地和二人告了个别,紧接着就被忙碌的部下给叫走了。毕竟妖怪除了不代表整件事就彻底尘埃落定,光是后续事件的处理,就够这群公务员忙的了。 “所以,你准备怎么过去?” 源义经一走,剩下的两个人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阿芜莫名其妙地看了鬼灯一眼,“当然是走过去啦。” 虽然从神社过来的时候为了赶时间,让风神载了自已一程,不过现在一来一目连不在,二来她又不会飞。 然后少女就看到青年眉心的细纹又加深了一点。 “看起来阿芜小姐果然还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靠,她还以为这事儿已经揭过去了呢。 不过源义经走了,对鬼灯她说话就不需要思前想后的了。 “诶呀不就是流点血吗,这算什么,我以前受过的伤比这个严重的多了去了。” “那也是以前,不是现在。”独角辅佐官的语气很平静,嘴巴却是一等一的毒。“顺便,你刚才活像一个跟别人吹嘘自己过去功勋的退役老兵。” ?!!!!!!!! 擦嘞,当她听不出来这是在讽刺她年龄大了不如从前了吗?妈的!他俩明明一起长大的好吧!而且什么叫吹嘘啊吹嘘!要不是嫌这群人管太多,她能说这些?! 阿芜这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仰起小脸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干脆你带我过去啊。”说完,她还不忘恶作剧般地补充一句,“还是说这位和我同龄的‘老爷爷’也已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了?哦也有可能呢,毕竟你是文官嘛呵呵。” “能不能提得动,试试不就知道了。” ……嗨呀好气啊!明明都已经出言讽刺了为什么这人表情还这么老神在在的。 阿芜瞪大了眼睛开始耍赖,“是你说的哦,我可没说!”话音刚落,她看着鬼灯波澜不惊的神色,连忙在他动起来前又补充道:“说是提,但你也不能像扛麻袋那样扛我!” 以前十几岁的时候她因为打群架被石头砸中脑袋,半昏迷的时候被来领人的这厮扛过一次。结果肚子被肩膀顶着的感觉难受不说,后来被乌头看见了,那混小子更是逮着这件事嘲笑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总之被扛麻袋是不行的,无论如何都不行的。 “……嘁。” “果然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吗!”看到本来正准备挽袖子的鬼灯撇过头去发出了一声嗤笑,阿芜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哼!我不会上当受骗的,死了这条心吧!” 开玩笑,被神社那边的人看到那个样子,脸皮再厚都扛不住啊。 “总之,要么背,要么……”阿芜本来想说要么背要么抱,但一想到鬼灯公主抱的对象是自己,她浑身上下不对劲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改口道:“要么把我提过去!” 鬼灯:“哈?” “就……就是……”少女歪了歪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像是提礼物那种提法?” “……” 男人没有回话,而是从头到脚地扫了她一眼。 阿芜这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啊……好像也不能抓着腰带什么的,因为再扯几下这衣服就要彻底散架了。 “就……找……找块布或者绳子?” “……看起来得问那位卖药郎开点解毒剂了。” “啊?”忽然被这么一打岔,少女有些不明所以。 “毕竟阿芜小姐现在已经神志不清,到了开始说胡话的地步了……还真是可怕的妖怪。” “……” 讲真,她现在,有点手痒。 我就是提个比较新颖的建议而已,怎么就成开始说胡话了?? 当老娘看不出来你是在反讽我傻吗? 不过毒舌归毒舌,在把傻子(?)捆起来提过去和把人背过去之间,鬼灯最终还是选择了把人背过去。 “我还不想丢脸丢到现世。” 听到这句话,阿芜撅起嘴,朝自己青梅竹马偷偷地做了个鬼脸。 其实封印着妖怪的湖泊,与一目连所在的神社之间距离并不是很远。但荒郊野岭,山路崎岖,且之前湖边还飘散着带毒的瘴气,普通人走过来还是要花点时间的。 当然,无论是阿芜还是鬼灯,都不在这个普通人之列。 另外,回程途中,趴在青年背上的少女,将自己这几日所遇到的一系列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对方。尤其是突然出现在这一带的鬼杀队,以及上弦之三的事。 山路漫漫,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太阳一如既往地挂在碧蓝的天空中,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我觉得那个猗……不对,狛治君,其实,算是自杀吧。” 暖暖的太阳照在阿芜的身上,让她想起那对少年少女消失时候的情景。 “因为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躲在废墟下面或是阳光照不到的森林里的……但是……”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崩塌的废墟中紧紧地抱住了等待了自己百年的恋人,任凭阳光燃烧着自己的身躯。鬼强健的躯体,终究还是敌不过耀眼的阳光,就这样回归了虚无。 “嘛……不过,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啦。”阿芜轻轻叹了口气,“我其实不怎么讨厌那个家伙。” “那位狛治君,活着的时候虽然犯过不少罪,不过基本都是事出有因。” 鬼灯脚步没停,嘴上继续和少女聊着关于狛治与恋雪一家人之间的事。 “他幼年时便被称为鬼子,是由体弱的父亲养大成人的。因为家里没什么钱,父亲身体又不好,所以小时候的他就已经犯过不少盗窃罪了。” 阿芜眨了眨眼,想起少年手上的三道代表罪人的刺青。偏过头,看向周围的葱葱绿树。 “后来呢?” “后来那位父亲不愿看到儿子继续走歪路错下去,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治不好,就上吊自杀了。”男人平静地回答道,“他父亲原本是可以直接轮回的,考虑到他对自己儿子的教育。不过他拒绝了这个请求,现在应该还在地狱住着。当时那个案例比较特殊,我还和大王探讨了一下该如何减刑,结果……” 到头来,减刑终究没能实施,那位体弱多病的父亲也在地狱待了近百年。 他的儿子,尽管他本人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却终究还是背负了一身罪孽。 “……你说的我都开始嫌弃鬼舞辻那个家伙了,你说他挑谁不好啊,偏挑中那孩子。”一提起这个阿芜就来气,“说起来,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上弦之三会出现在这,明明这附近没有鬼。” 鬼舞辻无惨并非手眼通天之辈,这附近也没有他的部下,那他是怎么知道鬼杀队的队员出现在这,还让自家上弦过来找事儿的? 不过少女并没有疑惑多久,因为鬼灯将答案告诉了她。 “阿芜小姐把他想的太聪明了。” 虽然看不到黑衣青年的表情,不过她从对方的口气中听出了非常明显的嘲讽。 “考虑到以前看过的卷宗,那家伙八成是听说这附近出现了大量的人口失踪事件,但这一带又没有他麾下的鬼,所以派了个好用的部下来探探究竟吧。” 啊?就这?就这?? 阿芜:“……就这么简单?” 鬼灯:“就这么简单。” 那他这岂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上弦之三啊,这可是上弦之三啊! 一想到损失了一员大将,且很可能会因此而暴跳如雷的鬼舞辻无惨,阿芜心情一下变好了不少,忍不住靠在青年的背上小声笑了起来。 “诶!你这么一说,我就开心了。” 这种眼看着仇人倒大霉的感觉简直爽到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鬼灯说的基本全中,是的,怂怂,就是这么怂的一只鬼王。 阿芜:仇人不爽我就爽了,鬼舞辻无惨给老娘爬!(喂感谢在2020-04-28 23:58:28~2020-04-29 23:5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璎珞雨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第 73 章 可惜的是, 阿芜并没能开心多久。 在距离村子还有几步路的时候, 他们遇到了一名跌跌撞撞,神情慌张的年轻女人。 “救……救命!救救我!” 女人看上去二十岁上下, 身上的和服虽然有些被火燎到的痕迹, 却能看出来质地不错, 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出身。 在这种偏僻地方居然还有这种村民?莫非是田边老人他们那个村的村长家的女眷? “救救我!有人在追杀我!” 女人见到身材高大的鬼灯,大约是看到他背上还背着个小姑娘, 便觉得二人并非坏人, 连忙冲上前来寻求帮助。 “不能过去!前面……前面有妖怪!” “不好意思,你是前面那个村子的村民吗?”鬼灯在女人冲过来的那一刻便停下脚步,二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说有人在追杀你, 莫非是妖怪?” 窝在他背上的阿芜皱起了眉头。鬼灯可能会不清楚,但她却知道, 前面就是田边老人所在的,位于风神神社最近的村庄之一。且她清楚地记得,日出前, 和神社众人分开的时候,鬼杀队的炎风二柱与池田乙叶去的就是这个村子。 莫非村庄被蜘蛛精们攻占了?不可能吧? “站住!不要跑!” “呀——!”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同时,逃跑的女人周身被蓝色的鬼火所环绕, 瞬间便让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身穿狩衣, 身材矮小犹如孩童一般的小妖怪出现在三人眼前。 阿芜认出,那是一目连神社的古笼火。 与少女对视的瞬间,小家伙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眉头一皱,嘴巴一撇,怎么看怎么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啊!是阿芜大人!是阿芜大人!!” 满面尘土的小妖怪看到了熟人,也顾不上和另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打招呼,冲到二人面前,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 “古笼火?!”少女连忙从青年背上跳下来,凑到小家伙的面前关心地扶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蜘蛛女怪已经被彻底消灭,作为这一带的原住民,加上一目连是风神,古笼火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件事才对。但现在,他的泪水,却并非喜极而泣所流下来的。反倒更像是极度惊慌失措下,看到救星之后的情绪崩溃。 不祥的预感又一次涌上阿芜心头。 莫非在她与妖怪战斗的时候,一目连出了什么意外? “啊……啊……妖怪!不要靠近我!!” 谁知一直被鬼火环绕,动都不敢动的女人见到古笼火后发出了一声尖叫,情绪激动地用手指着面前的几人。 “你们……你们居然也是妖怪的同伙!水神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一向小孩子脾气的古笼火面对女人尖锐的咒骂和指责,一反常态地大怒。阿芜相信,若是没有自己抓着他,恐怕这小家伙就已经要冲上去把对方揍一顿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愚蠢人类!本来我还当你是乙叶的朋友!我看错你了!!” “冷静点,古笼火!”阿芜抱着呲牙咧嘴的小妖怪,阻止他扑上去真的对对方下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芜大人……呜呜呜……救命啊,乙叶……乙叶她……” 从对方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二人得知了事件的始末。 原来,眼前这个尖叫着想从古笼火手中逃走的女人,叫做杏,而她的儿子,就是水神事件中那第一名被“治愈”的小男孩。 据古笼火所说,原本,他作为守护神社的小妖怪,是和设置了符咒结界的卖药郎一起镇守在神社中的。由于一目连收回了风神结界的力量,暴走的蜘蛛们在破坏了村庄后,便想跟着逃跑的村民向山中进发。 幸而鬼杀队的炼狱杏寿郎与不死川实弥守护在第一线,在斩杀了不少妖怪,抵挡了它们脚步的同时,也将多数村民从火海中救了出来。而池田乙叶,则负责将大难不死的民众们引向有结界保护的神社。 然而就在蜘蛛妖怪们因为母亲之死而群龙无首,丧失战斗力,这场对决即将迎来曙光的那一刻,却突然异变陡生。 在神社中的古笼火,等来的,是胸口中了一刀的池田乙叶,以及将她带回来的两名鬼杀队员。 据他们所说,池田乙叶是被她原本想要保护的一名女子偷袭,一刀正中胸口。 若非田边老人和儿子,豁出性命保护受了伤的乙叶,若不是满子冲到前线向二人寻求帮助,恐怕她就会被那些因血腥味吸引而来的蜘蛛,彻底咬死在山路上。 而那名捅伤了池田乙叶的女人,正是被古笼火所追逐的杏。 “我……我听满子说看到杏慌慌张张地跑开,然后她和满之助就看到了中刀的乙叶……” 古笼火被飞奔向神社的阿芜抱在怀中,抽抽嗒嗒地说道。 “她流了好多血,可……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察觉到自己无法救助池田乙叶,又知道杏是她好友的小妖怪头脑一热,便贸然冲出神社,想把逃跑的女人抓回来。 “别担心,现在我们抓到她了。”阿芜向来不太擅长安慰别人,但看到小家伙伤心又焦急的样子,只能选择先安抚他。“放心,那个人很靠谱,不会让那个女人跑掉的,我们先回去看看情况。” 作为地狱的二把手,鬼灯向来都很会审时度势。这不,他看出阿芜心急,稍作思索便让少女先一步带着古笼火回去,而他则负责抓着那名想要逃跑的女人,稍后就将人带回去。 虽然亡者之外的事不归他们地狱管,但蓄意伤人,且又是“水神”的狂信徒,这种人还是直接上交现世的警察局比较好。 带着古笼火,无视腿上那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阿芜一路狂奔回了多度山。 山下的村庄虽然一片狼藉,村民也惶惶不安,但匆忙之间,她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大的伤亡。原本平静祥和的多度山,则因为失去结界的保护,沿途出现了不少蜘蛛的尸体和被大火灼烧过后的痕迹。 当少女的双脚终于再度踏上神社的石台阶的时候,鬼杀队的三名柱,正静静地站在石头做的鸟居前,似乎是为了守住神社的正门。不过现在,他们皆背对着入口的石梯,刚好阻挡了阿芜的视线。 “啊……!是一目连大人!一目连大人显灵了啊!” 田边老人激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阿芜没隐藏自己的气息,抬脚往上走的同时便看到炼狱杏寿郎扭过头来,刚好和她撞上视线。 一向带着自信微笑的青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铃菜小姐……抱歉啊,明明对你跨下了海口,我却还是疏忽了。” 说着,炼狱微微侧过身,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神社内的情景,让本来有一肚子话的她沉默了下来。 白发的风神静静地坐在神社前方的那片空地上,他的怀中,抱着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池田乙叶。 四周,除了激动地跪在地上的田边老人之外,昏迷的孩子们正毫发无伤地躺在樱花树的树荫下。衣着华丽的卖药郎站在孩子们的身边,一旁还放着他走南闯北都不忘带上的大药箱,似乎是正准备给这些中了瘴气的可怜孩子开点解毒用的药剂。 不过此刻的他,却面朝怀抱着池田乙叶的一目连,手中还握着那柄缠着奇妙符咒,雕刻着一张兽面的退魔之剑。 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东西苏醒一般。 一瞬间,化猫事件时,卖药郎所说的话浮现在阿芜的脑海中。 他游历人间,所履行的职责不过是斩杀因与人的缘分,因果,情感与妖怪所结合而形成的物怪。 在多度山兴风作浪的蜘蛛女妖并非物怪,而是千年前被阴阳师所封印的大妖。 逐渐被人们遗忘的风神也并非物怪,他性格温和,纵然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却仍然是从民众的信仰中所诞生的,纯洁的神明。 原本,阿芜以为吸引卖药郎而来的,可能是因信奉水神而陷入疯狂的村民以及惨死的无辜者所留下的,充满罪孽的因果。 但……若将他吸引而来的,并非水神的悲剧,而是某个人求而不得的执念呢? “咳……咳咳……” 面容苍白,失血过多的女人,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神明的脸庞。 “请……请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池田乙叶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一个微笑。“这样……这样也好……”女人艰难地喘着气,伤口处的鲜血缓缓渗出,那一刀刺得太深,再加上刚才情况一片混乱,怕是已经过了最好的救助时机了。“我……我死了……也好……” “不要说傻话……!”神明的声音中蕴含着浓烈的悲伤,“蜘蛛已经消失了,你一直期望的平静生活马上就会回来。所以……” “那是骗您的……” 女人缓缓闭上双眼,阿芜看到,有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 “对我来说,那些事怎样都好……我只是……想陪在您身边而已……” “这才是我真正的愿望。” “叮——” 阿芜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奇怪的声音。她下意识向卖药郎望去,却看到退魔之剑上的奇妙兽首,原本那张开的嘴,竟忽然合上了! 同时,妖冶的青年轻缓地开口。 “理已具,真即显。”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勾勒着鲜红色眼线,微微上挑的双目看向了正盯着他的少女。 “物怪,即将诞生。”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没想到吧,出了问题的不是阿芜他们。 杏,满子,乙叶三个人是从小关系很好的朋友,只是成年后就逐渐疏远了。若不是关系不好,他们两家的孩子也不会在一起玩啦。 乙叶是在保护杏,想把她领到神社里的时候,被因为儿子变成怪物彻底歇斯底里的杏给捅了。当时炎哥风哥都在村子里,乙叶本人又有点消极对待,所以她受伤这件事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不如说因为儿子死了,丈夫死了,最好的朋友走火入魔了,被捅可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感谢在2020-04-29 23:59:10~2020-05-02 20:2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磨人小辣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第 74 章 阿芜下意识地动了。 她迈开步子, 想要冲进神社里, 想要走到卖药郎面前开口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还没等少女挪动步子,手臂就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 原来鬼灯也已经到达了神社, 后面还带了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捆得严严实实? 怎么回事, 这人不是一向对女性还挺客气的吗? “……” 男人抓着她的力道并不重, 却让阿芜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是啊,就算物怪诞生了又如何?这件事归根结底, 不是她该插手管的。 “……阿芜大人?” “我没事。”摸了摸怀中小妖怪的脑袋, 少女看向同样注意到了鬼灯的几名鬼杀队成员,忽然想起鬼灯姑且也算是个长着角的鬼,顿时有点心虚。“是我朋友。”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便将话题转移回了池田乙叶身上。“池田小姐……是被认识的人刺伤的?” “啊。”回答了她的,是靠在鸟居柱子边的不死川实弥。“听说还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哼, 真是讽刺。”男人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笑,脸色看上去也不怎么好。“明明在神社里好好呆着就不会有事了。” “不死川!”炼狱低声喝止了同伴的冷言冷语,扭头看向他。“对不住, 本来答应你看好池田小姐的……不死川也是因为看到救命恩人受伤,心情不好。” 炼狱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再加上鬼杀队的成员虽然性格各异,但都不是坏人, 阿芜当然表示理解。 “话说你怀里那家伙刚才突然跑出去干什么?” 被面貌凶狠的白发青年冷不丁问了一句, 少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古笼火。 “啊,他啊, 因为看到池田小姐受伤,所以想把伤人的犯人抓回来。” “哈?” 谁知白发青年却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胡话?” ……………………嗯? 大概是因为阿芜呆愣愣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不死川没好气地再度开口道:“那女人已经死了,似乎是想下山的时候被那些蜘蛛咬死了。” “啊……说起来,我也是在阿芜小姐走了以后才发现的。”白发青年话音刚落,鬼灯平静的声音在阿芜耳边响起。“这位逃跑的小姐,已经是个亡者了。”少女下意识扭过头,看向走到她身边的青年,对方还老神在在地扯了下手中的麻绳。“嘛,也是我的疏忽,没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她就说一向待人还算客气的鬼灯怎么这次丝毫不怜香惜玉,感情对方已经是亡者了啊! 活人尚且不归他们管,但若是试图逃跑,冥顽不灵的亡者……那可就对不起了啊。 “诶?!杏已经死掉了吗?” 古笼火看上去也有些惊讶,在阿芜怀里扭头看了看被绑住的女人,又看向不死川。 “可是……可是……” “胡说!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死!我没有死!!” 女人尖利的声音回荡在神社前,然而白发青年只是朝台阶下方扫了一眼,皱起眉头。“是啊,我和炼狱亲眼所见。尸体后来被其他村民抬走了,估计现在在村子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他看上去对鬼灯有些警惕心,但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聚焦到被绑着的女人身上。不仅不死川实弥如此,炼狱以及一旁的富冈义勇也是同样的。就好像被麻绳捆着的杏,在他们眼里仿佛不存在一般。 不,应该说,他们确实没有看见这名叫做杏的女人。 毕竟活人里有灵感力,能够看到亡者的,终究还是少数。 至于为何在蜘蛛的老巢,富冈义勇能够看到,甚至触摸到恋雪。完全是因为那片区域当时已经被妖力与灵力影响,形成了仿若逢魔时刻一般,阴阳两界相重合的状态。大宅被毁掉后,他便看不到那二人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没有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叫喊声无法传达到其他人耳中,别人也看不到自己,杏彻底慌了起来。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幸的总是我!我不要,我不要啊呜呜——!” 绳子的一端被牢牢抓在鬼灯手里,女人动弹不得也无法逃跑,兀自哭了起来。 然而不论是阿芜还是古笼火,即使她哀叹命运不公,悲泣自己惨死的孩子,也无法对女人升起一丝怜悯之心。 古笼火甚至从少女怀里跳出来,落在地上愤愤不平地补充了一句:“哼!活该!她要是不伤害乙叶,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于此同时,原本虚弱的池田乙叶,也像是回光返照般地,眼中迸发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光芒,紧紧地抓住了一目连的手。 “我……记得的,不管是救了我的事,还是那个时候和我玩的事,我都记得。” 阿芜听到女人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向神明诉说着。 “本来……本来应该已经足够了的,但……我却越来越不满足……” 她再度闭上眼。“所以……这样就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请不要替我这样的人类感到伤心,自由地……活下去吧。” 阿芜看到卖药郎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却仍旧没有放下那柄退魔之剑。 而一目连本人,则露出了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困惑的神情。 “你……” 他就像是一个接触到了什么陌生事物的孩童一般,抓着女人的手,却不知如何开口。 “……为什么?” 显而易见的,一目连在此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身为他的信徒,池田乙叶内心深处所藏着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复杂的感情。 “原来如此,那位小姐对神明产生了爱意,而这份感情也招来了一些麻烦的东西吧。” 站在阿芜身边,将池田乙叶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耳朵里的鬼灯,冷不丁插了一句嘴。 闻言,炼狱神情疑惑地问道:“麻烦的东西?莫非您是指物怪的事吗?”说完,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的黑发少女。“之前听铃菜小姐说过,和在此作乱的蜘蛛妖怪并不相同……可池田小姐,并非心怀恶念之辈,又为何会……” “强烈的情感并非都是负面的。”戴着帽子的黑发男人回答道,“不,应该说,最初并非都是负面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的东西,就得看本人了。而且无论怎么说——”他那冷漠的视线,再度落到了倒在地上的池田乙叶身上。“因爱生恨,因爱生怨,自古以来因为所谓的爱情而发生的故事,基本都是以悲剧基调为主的。” 阿芜:“……虽然但是,你现在说这些显得很没有人情味知道吗?” 然后少女就看到男人斜了她一眼,“我只是说出了既定事实而已。还有,人情那种东西要是有用,也不会出现法律用以约束人类的行为了。” 说真的,要不是炼狱,不死川,甚至富冈都在旁边,阿芜现在立刻就朝这冷血鬼神翻个大白眼然后呛他一句“不愧是地狱最冷血的鬼神,不过你当年对那些村子村民也没啥爱和怀念吧。” 不过现在旁边都是人,还是别说漏嘴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都不知道。”古笼火难过地低下头,但随后又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少女。“那!那如果乙叶也变成妖怪的话……!” “那不可能。”阿芜非常干脆地打碎了小妖怪的幻想。“亡者徘徊在人间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况且物怪本身就已经不能算是原本的那人了……”说着,她叹了口气,“不然你以为,那位卖药的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拿着剑指着池田小姐?” 话音刚落,池田乙叶那原本抓着一目连的手,便垂落到了地上。 失血过多,治疗不及时,没有大城市的医疗手段,再加上求生欲原本就不高,女人终究还是在一目连怀中停止了呼吸。 同时,手握退魔剑的美男子也将原本横在胸前的宝剑放了下去。 他并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只是安静地看着仍旧抱着池田乙叶身体的,悲伤的神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风神的身上却忽然冒出了点点微光,且越来越亮。在众人的视线中,散发着光芒的他乘着风,抱着像是睡着了一样的乙叶浮在了半空中。 “那是?!” “一目连大人?!!” “……即使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你也仍然打算救她么?” 与其他或惊讶,或不解的人与妖不同,卖药郎仿佛是早就预见到了一般,仰起头向神明发问道。 “哪怕这并非那位小姐的本意?” 风扬起了一目连的头发,使他那原本被遮盖住的右眼显露了出来。 多年前,他曾以这只眼睛为代价,守护了原本会因洪水而毁灭的村庄。 “是啊……”一向少言寡语的神明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端详着怀中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心中竟然只有这一个愿望。”他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作为神明,很讽刺吧?” 卖药郎没有说话。 倒是阿芜看不下去了,“怎么会讽刺呢?”她径直冲进神社,来到了一目连的面前。“但是,如果你真的这么做……” 就很有可能丧失所有的神力,再也无法作为神明,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爱着你的人们了。 她本来想这么说的,但却看到了青年眼中的决意。 他知道,他什么都清楚。 即使知道代价有多么的巨大,他也仍然选择这么做。 意识到这个的瞬间,那些原本想说的话转变为一声叹息,消散在了她的嘴边。 “需要我帮你保守秘密么?” 最终,阿芜抬起头,用与友人交流一般的语气问道。 “啊……” 白发的神明得到了承诺,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就拜托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乙叶其实知道自己情况不对,她天生灵感体质。 她的想法是在这份情感彻底扭曲前,不如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不想变成物怪伤害那些她所重视的家人,更不想伤害到连连。 至于连连,嗨,连连当然最终还是成为妖怪了啊(喂!)但这次是他自己的愿望。他不希望看到乙叶死,所以哪怕散尽神力自己变成妖怪,也要救活她。 嘛……如果后面有空的话,我大约会写个番外详细解释一下? 感谢在2020-05-02 20:25:27~2020-05-04 23:5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洢萱沫 10瓶;璎珞雨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第 75 章 “孩子们只是吸入了一些瘴气, 刚才我已经给他们服用了一些可以解毒的内服药, 想必修养几日就会彻底康复。” 二个小时后,坐在神社正殿的阶梯前, 眼看着卖药郎正嘱咐着几名家中遗失了孩子, 前来神社寻找的村民, 阿芜长长地叹了口气。 最终,风神一目连为了拯救垂死的池田乙叶, 用尽了自身仅剩的神力。然后, 在一众信徒惊讶又悲伤的呼唤中,朝神社里的人们微微一笑,便消失在了大家的眼前。 不仅亲眼看到神明显灵, 且在妖怪肆虐的时候都被神明所救,田边一家人自然是对着神社千恩万谢。最后, 老人谨遵嘱托,将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人还依旧昏迷不醒的池田乙叶带回村庄修养。 不过老人在临走前, 神色沉重地问了阿芜一个问题。 “一目连大人真的消失了吗?” “他只是消耗了太多力量,需要暂时休息一下。”阿芜是这样回答老人的。“那位大人原本就是由人类信仰中诞生出的神明,只要有人还相信着他的存在,他就不会消失。”少女抬起头, 庭院内的樱树随着风吹, 枝桠沙沙作响。“只不过……神明的暂时休息对人类而言,终归还是相对漫长一些。” “如果池田小姐醒来追问起来的话……就告诉她,一目连大人已经前往彼世了就好。”她勾起嘴角, 环视了一圈空旷的神社。即使那位神明消失了,剩下的人也依旧在紧锣密鼓地为大难不死的伤员们提供帮助。“不然,我怕池田小姐会多想。” “……老夫明白,老夫明白。” 老人最终接受了她的说法。 但实际上,阿芜并没有对他说出全部。 一目连确实因为力量透支,暂时陷入了沉睡。但,即使从休眠中苏醒,他也将不再是神明。 即使在人类面前展现了神明的力量,即使还有像田边老人这般淳朴善良的村民相信着风神的存在,想要救活一个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类也绝非易事。 或许高天原的诸神会因为慈悲善良去延续一个人的生命,但这终究是违反生死法则的事情。 在决定强行插手改变池田乙叶既定命运的那一刻,一目连就已经不再是“神明”了。 当年,他为了拯救村子,强行退去洪水,失去了一只眼睛。 如今,为了救活爱着神明的女人,他散尽神力,自觉承受了因果的代价,变成了妖怪。 但若让大难不死的池田乙叶知道这一的事实,也未免太过残酷。以她敏感多思的性格来看,若再度成为形成物怪的导火线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那个时候,阿芜才会问他“需要我帮你保守秘密么?” 她会替他向那些人保密,尤其是池田乙叶。 “……唉……” 想到这,阿芜不爽地踢了踢腿。斜眼瞅着不远处正和鬼杀队的人说话,协助村民前来认人寻医的鬼灯。 “虽然我已经给阿芜小姐敷了有解毒功效的外用药,不过你还是不要随便乱动比较好。” 悠然自得的声音在阿芜一旁响起,她抬起头,看到从神社的大殿里走出来的卖药郎。 “毕竟……不管是伤口裂开还是挨骂,你都不喜欢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阿芜那嘴就又撅起来了。 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一目连消失后,少女将生机渐渐恢复的池田乙叶抱进神殿修养,结果后脚一出来,就看见众人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一低头,得,脚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流血了。 坦白说,阿芜完全没感觉,真的,一点疼痛都没感觉到,但鲜血早已渗透了绷带,而且还开始顺着她的小腿往下流。从她抱着乙叶,到走进神社,再到走出来,这血就没停过。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青梅竹马那久违的杀人视线。 少女发誓,那人看她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正在作死的大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那种。 阿芜一下就怂了。 刚刚是阴差阳错祸水东引到了那个小蜘蛛精和逃跑亡者的头上,这次她要是再闯祸,对方说不定就真的发脾气了。 而且鬼灯这人,最可怕的一点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给你面子向你发难,他最可怕的是看人下菜!如果是那种好面子的员工需要训斥,或者是集体开会,他会开启不留情面公开毒舌模式。 但如果对方是像阿芜和大王这种,不怕丢面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他就会开启事后报复(?)模式,必定要让犯错误的人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他啥时候会突然发难。 幸好卖药郎及时替她查看了伤势,又提供了可以缓解毒性的伤药,阿芜这才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不过她也一下子从降妖功臣降级成为了待机伤员之一,只能坐在神社的台阶上休息,顺便一提,那名叫做杏的亡者已经被古笼火和木灵等人带到了大殿后方看守,绳子的另一端则被阿芜绑在了柱子上。 古笼火和樱树的树灵因为不是人类,且一目连已经陷入沉睡,唯一一个认识他们的池田乙叶也被带下了山,自然也就再度隐藏了身形,悄咪咪地呆在神社里注视着来来往往的村民,一边防止恶劣的亡者逃跑。。 “还行,主要是我怕某人事后算账,真是的,明明是我打败的妖怪欸!” 说完这话,少女听到一旁男人忍俊不禁的笑声,便瞪了对方一眼。不过,瞪完了,她又想到之前青年举着退魔剑的那一幕。 “……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池田小姐的事来这里的?” 卖药郎沉默了一下,“毕竟退魔之剑只用来斩杀物怪。”言语间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不过物怪尚未成型,我自然也没什么十足的把握。” 说到这,俊美的男人垂下眼帘,唇边勾勒的油彩就好像微微上翘的嘴角一般:“就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出……有趣的故事。” 阿芜歪了歪头,“你不喜欢?” 回想起上次的化猫事件,还有此次的蜘蛛妖怪。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手持退魔之剑,过往经历,个人身份皆充满谜团的男人,就像一个看客。 虽然找出物怪的“形,理,真”,斩杀物怪是他的职责,但大多数时候,卖药郎本人并不会直接插手事件。 “倒也并非不喜。”一阵微风吹来,男人垂在脸侧的头发随风而动。“毕竟池田小姐那样坚强的女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阿芜抿了抿嘴,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 别说卖药郎了,连她也是第一次见。 “其实昨天晚上,她有和我聊过一会儿来着。” 女人那微微低垂着脑袋,站在池塘边的姿态浮现在了少女脑海中。 “她说自己曾经被一目连救了两次,一次是小时候,一次是之前发现蜘蛛的秘密的时候。” 但池田乙叶却对自己活着这件事,感到了痛苦。 阿芜:“她应该是察觉到了吧,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份感情或许就会伤害到重要的人。” “……谁知道呢?”青年给了少女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毕竟人心原本就是非常复杂的东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不同于之前,颇有种冷淡中还带着讽刺的感觉。 少女抬起头,看向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青年。 唔……听这个口气,以她的直觉来看,大约是在这种事上吃过亏?要么就是奇葩事儿和人见的太多了。 不过阿芜倒觉得其实哪一界都一样,也不单单只是人类奇葩。 不然她为什么现在要隐姓埋名地待在地狱里,还不是怕回去了给自己老哥添麻烦,而且暴露了说不定也会让地狱牵连其中。 “不光是人心。”想到这,少女把头埋进膝盖,闷闷地说了一句。“众生六道,原本就离不开七情六欲,既然离不开,自然就会复杂很多。” 耳边传来男人淡淡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的也是,倒是阿芜小姐看得透彻。” 也不是,就是活得久见得多,再加上倒霉,投胎到了奇葩人家,才会有这样的感想而已。 然而还没等她把这番言论说出口,阿芜便感觉到忽然有什么东西携着劲风朝自己飞来,她下意识伸手一抓,却被那坑坑洼洼,摸起来还有些软的触感搞得愣了一下。 少女抬起埋在膝盖中的脸,看向手中的“不明物”。 ……柿子干? 谁啊,这个节骨眼上朝自己扔东西?而且为啥是柿子干?! 她下意识朝神社中的几人看去,却撞上了青梅竹马的目光。 “……你干什么?” 不出三秒,阿芜就确信朝自己扔这玩意儿的人绝对是鬼灯了。 “阿芜小姐是伤员,需要好好坐在那休息。” 青年大约是在与村民与鬼杀队员的交涉中抽出空子,扭头看到她正和卖药郎聊天摸鱼,所以出手了。 “不要打扰别人工作,给你个柿子干你先啃吧。” ……给我等等!!!!!你把谁当三岁小孩哄呢?!!!而且某人之前不是还讽刺她老吗?! 阿芜正准备发脾气,结果某人朝她投完食,扭头又开始忙。 期间少女还看到富冈义勇,炼狱,以及不死川三人时不时朝她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 “……………………” 阿芜不说话了,默默地把手里的柿子干当成某人开始咬咬咬。 算了,多说多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咳,那我就继续去给其他人诊治了。” 同时,她身边的卖药郎也清了清嗓子,径直走下了阶梯。 虽然孩子们都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仍然有受伤昏迷的村民被陆陆续续送进神社。 “……哦!” 听出男人言语间隐含的笑意,阿芜从鼻子里喷了喷气,愤愤不平地扭头不去看下面的那群人。 她总觉得自己是被当成什么吉祥物了,嗨,好气啊,暂时不想理这俩千年老妖怪了! 不过她形影单只的日子也没过多久,不一会儿,富冈义勇就过来陪她了。 是的,富冈义勇被同为队友的炼狱杏寿郎叫过去陪她了。 虽然阿芜觉得八成是因为他怕富冈义勇的死亡话术惹毛不死川,或是怕村民和他交流产生什么障碍。加上被富冈救了的孩子们已经尽数回到父母手中,便让这人过来陪她一起坐冷板凳了。 嗨,行吧,反正她也不讨厌富冈义勇,毕竟孩子虽然话少又有点呆,但人很好,也挺可爱的。 “……没事就好。” 这是富冈义勇过来她这边,坐下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和那些昏迷的孩子们被一目连从湖边带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从湖中苏醒的蜘蛛女妖。 不过那妖怪真的大,一只脚粗得可以站下一个成年男性,上半身立起来比湖边那栋二层大屋还高,他没看见反倒不正常。 后来一目连带着他们降落到了村子附近,富冈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虚弱,便提意让风神回去,他在原地保护那些孩子直到事件彻底平息下来。 幸运的是因为那里就在村子附近,没过多久,他便通过鎹鸦,与同样在村子附近的炎柱回合了。 听到这阿芜看了眼不远处将村民送走的炼狱杏寿郎……还真是辛苦他了。不得不说炼狱那大大咧咧,随时随地都扬着笑容的性格,与寡言少语面无表情的富冈,以及长相凶狠说话不客气的不死川相比,看上去显得更容易相处一些。 “辛苦你们了……”阿芜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与鬼无关,本来就不是鬼杀队负责的范畴,结果还把你们卷进来……唉……” 富冈:“虽然和鬼没关系,但保护普通人这一点是一样的。而且上弦之三也确实出现了。” “是吗……?”少女拖长了声音,瞧着青年没什么情感波动的脸,“不过在我看来,你们也是需要保护的普通人哦,小弟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微微上扬,存了点开玩笑的意思在里面。结果话音一落,只见面前的青年眉头一皱,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怎么感觉大吃一惊里还带了点惊恐的感觉? 阿芜:“……你难道忘了其实我比你们都要大得多这件事吗?” 富冈:“………………非常抱歉。” 行吧,他大概是真的没意识到。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提到上弦之三的事了,她还是跟他稍微核对一下消息吧。毕竟当时一片混乱,也不知道鬼杀队收到上弦之三阵亡的消息了没有。 “对了,其实狛……那个上弦之三。”话到嘴边,阿芜想起富冈并不认识狛治,不过她又不想叫猗窝座这个名字,索性笼统地称呼了一下。“在房屋倒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估计你大概是……没看见?” 青年露出惊讶的神情:“死了?你确定?可是……” “他没受到致命伤,行动没有收到限制,头也没有被砍掉,为什么会死?”阿芜看着皱着眉的富冈义勇,笑了一下。“是不是想问这个?” “……嗯。” 少女转过头,抬眼看向神社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碧蓝色的天空。 “那个人只是……找到了自己曾经丢失的重要的东西,想开了而已。” “因为已经找到了答案,所以他也就没有什么执念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可能!”然而阿芜这句话,却受到了富冈的反驳。“你难道想说上弦之三是自杀的吗?”青年的口气难得变得有些激烈,甚至可以说是憎恶。“鬼是狡猾的生物,本能驱使着他们作恶。如果变得虚弱或是饥饿了,即使是用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们也会吞噬……!” 即使是九柱,用自我意志力压制了本能的鬼,他们也只见过一个。 “可是他没有伤害那个女孩子不是吗?” 面对阿芜的反问,富冈沉默了下来。 他们都看到了,在摇摇欲坠的大宅崩坏的那个时候,上弦之三不仅没有伤害那名少女,甚至下意识地想去保护她。 阿芜用双手圈住膝盖,轻轻地说道:“我看到了,太阳光照下来的那一刹那,他没有躲。” 她看到猗窝座在阳光的灼烧下变得焦黑,从头部开始逐渐化作灰烬散去。但同时,作为狛治的黑发少年的灵魂,却在那道耀眼的阳光下,紧紧地与爱人相拥着。 “那个女孩……不是人类吧?” 阿芜听到青年在一旁说道。 兴许是经历过一次化猫事件,知道这世间还有冤魂作祟这种事发生,富冈这次脑回路倒是转的挺快。 “嗯。”阿芜把脸搁在膝盖上,侧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年轻剑士。“总之,不管她是谁,不管他是不是自杀,上弦之三都已经不存在了。这对你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对不对?” 少女笑了起来:“跟你们的主公大人报告这个好消息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至于鬼舞辻无惨派上弦之三来这附近的理由,阿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富冈了。 ……怎么说呢,因为实在是有点好笑,她怕说了以后这几个柱反而不相信。 毕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种事,放在和他们鬼杀队斗智斗勇将近千年的大boss身上,怎么看都有点扯。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很扯,不过怂怂……还真干得出来 草,发生了很迷惑的事,昨天晚上我明明已经更新完了,今天上来看的时候却发现居然没被替换…… 顺便在这里请个假,请假理由和假条一样,我最近需要退房清理行李回国,办理手续和处理家具什么的都很麻烦,不想在更新上应付大家,所以特此请假。 唉……住了四年的屋子……现在还没通邮,回国以后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把行李邮寄回来……头大 最后,回国以后肯定还要有两周隔离的时间,到时候不管有没有存稿都会开始勤奋更新的,包括隔壁坑咳咳咳 总之就是这样,我们20号再见吧! 第76章 第 76 章 多度山的妖怪事件解决后, 回到地狱的阿芜立刻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并非是最近亡者的人数突然骤增, 而是好死不死的,在她出去给木灵帮忙的这段时间, 阿鼻地狱有亡者利用部分河道泛滥这个问题, 趁着狱卒治理水患, 发动了暴动。 当然,骚乱在阿芜回来前就已经被镇压。但领头的是个已经在阿鼻地狱待了有段时间的老犯人, 不仅狡猾, 对几个常年做巡逻工作的狱卒也非常熟悉。再加上亡者们的口供,几乎可以确定这场暴动是他们蓄谋已久的一次计划。 不过真正让少女暴怒的是,因为这次暴动, 阿鼻地狱的主任辅佐,负责边界看守的八百, 为了掩护同事,受了点不大不小的伤。 他胳膊上有几只眼睛,被亡者用抢来的长棍戳伤了。其中有三只, 伤势严重得连医生都摇了摇头,以后虽然能恢复,但视力也会大打折扣。 “唔……其实不要紧,毕竟我眼睛那么多, 虽然有点疼, 不过真的不影响上班。” 后来,就医归来,胳膊上缠着绷带的大鬼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挠着后脑勺这么对阿芜说。 少女难得地没有跟自家阿八啰里吧嗦, 也没有耍宝嘴炮,而是非常平静地给这位兢兢业业了好几百年,连假期都不怎么休的大鬼放了个小长假,让他回去养伤。 “呃……所以主任……我真的……” “阿八。”面对有些局促的部下,阿芜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总不能让你带伤上班吧,这样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大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少女的双眼,他却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目送完受了伤的自家手下回家休养,阿芜的嘴角瞬间拉平,扭头欲将挂在墙上的面具取下来,却在手指碰到冰凉的边缘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她就这样在面具前站着,思考了三分钟。 三分钟后,少女从面具前转身,束起自己的长发,换上工作用的衣装,面无表情地提起办公室内和她一样高的大型柴刀(大鬼狱卒专用),出发前去阿鼻地狱的刑场。 之后整整十日,阿鼻地狱的重刑亡者,与其他才工作没多久的新人狱卒们,实打实地直观体验了一次暴怒状态下的阿鼻地狱主任是有多么可怕。 妓夫太郎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下入职的阿鼻地狱。 那天阿芜正好从刑场回来,刚把已经彻底卷了刃的柴刀放在武器架上,人则是站在桌前喝水,连身上已经被染成暗红色的寿衣都没来得及换。就看到最近一直在代劳阿八手上那些文书工作的川次郎,带着一名身材消瘦,脸上有瘢痕的青年走了进来。 “打扰——……唔哦!!老……老大你终于从刑场回来了吗?!” “是啊我回来了,刚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到了你大惊小怪的声音。”少女非常没气质地翻了个白眼,顺便将束好的头发放下来。“川次郎,你也是老狱卒了,带新人的时候稍微稳重点吧。” 对于顶头上司的这句话,身为鬼族,和八百同期的川次郎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服。 “一进屋看到你这个样子,是个人都会吓一跳的好吗?!” “吵死了,都说了是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啊!你以为我想维持这个状态吗?”说着,阿芜扯了扯因为血已经干掉,而变得有些发硬的衣领。“啊可恶,衣服现在硬邦邦的好难受……” 川次郎一脸绝望地捂住额头:“求求你了老大,在刚入职的新人面前稍微收敛一点吧,你知道这十天我收到了多少转职申请吗?” 被川次郎这么一唠叨,阿芜这才想起站在他身后,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青年姑且也算是阿鼻地狱的新狱卒。 “哦,是妓夫太郎啊,恭喜入职,没想到你居然通过了十王辅佐官的审核这么快就上岗了。” 知道自己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味道估计也不怎么好,少女干脆站在原地,遥遥地朝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以后作为同事还请多多指教啊,刚好这段时间工作应该会稍微轻松点,让川次郎好好带带你应该就没问题了。” 青年瞪了她一会儿,才喃喃道:“你……你这家伙原来真的是阿鼻地狱的主任啊……” ……不然呢,小朋友?你以为我在吹牛吗? 当然,这话阿芜没当着对方的面吐槽出来。 “而且之前这家伙不是说最近阿鼻地狱的工作很忙吗?”青年指了指一脸菜色同时欲言又止的川次郎,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女。“为什么到你嘴里就变成‘稍微轻松点’了?” 看着一脸怀疑的青年,少女勾了勾嘴角。“这段时间恰好有一堆亡者暴动,我的得力部下还受了点轻伤,嘛……他恰好是边界守门的大鬼之一,休病假去了的话,门番那边难免会因为少一个人出现纰漏。” “话是这么说……!但老大你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直接把这次暴动的重刑犯们全部搞成那样啊!”川次郎眉头都皱成了川字,“绞的那么碎,我们也没办法统计人数了。” 妓夫太郎:????!!!! 阿芜挑了挑眉毛:“这不是有好几个狱卒受伤请假,我只是把处罚和平时的受刑放在一起做了而已。”说着,她转过身,靠在桌边。“而且这群亡者基本上已经是重刑犯了,也不可能再施加什么处罚,与其让他们再钻空子,不如先让对方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恐惧’,以后再也不敢跟着闹腾。不也挺好的。” 川次郎:“……我觉得只是因为八百那家伙受伤挺重的惹你生气了而已。” 阿芜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朝和自己非常熟的部下笑了笑。然后默默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那个小妹妹最后怎么样?我记得她还挺黏你的?” 在场的三个人里只有一个人有妹妹,而且很黏他,所以妓夫太郎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梅的话,那个不笑的辅佐官把她放到众合地狱那边去了。” 说到这,青年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神情,错开了目光。 “有个叫阿香的女人负责带她熟悉工作……” 哦原来是阿香,那稳了。要知道,在众合地狱那种女性员工扎堆儿的地方,阿香依旧能够在事儿多的同事中获得超高人气,其人事处理能力可见一斑。 回想当年,面对乌头中二青春时期的恶作剧,阿香也能做到笑眯眯的不恼不怒,最后让乌头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带梅那样的小妹妹绝对没问题。 “啊,她的话你就放心吧,别的没办法给你担保什么,不过阿香的脾气我是清楚的。”阿芜摆了摆手,转身一边往宿舍入口走一边道:“总之你就好好服刑好好工作吧,这样闲暇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去看看妹妹。” 语毕,她没有等对方回答,就径直离开了办公室。连续十天在阿鼻地狱处罚亡者,外加巡逻兼暴力执法(??),即使是铁打的人都会觉得累,更何况阿芜并非钢筋铁骨。 一回宿舍,将血衣换下,少女冲进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搓了个遍。洗完之后,她本来是想坐在床上等头发干了再休息的。结果屁股一沾床边,就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了。 待阿芜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后的中午。 坐在在昏暗的房间里,少女摸了摸自己已经彻底干掉,不过却因为没有梳理而乱成一团的长发,暗自庆幸了一下自己不会因为没吹干头发就睡觉而头痛。 肚子发出的“咕咕”声,将女孩那刚刚睡醒便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睡了两天,她也该爬起来补充一下能量,然后继续上班了。 不过在梳头穿衣服的时候,阿芜发现自己房间的桌上放着一张字条。 内容很简单,就两句话:一是说了一下八百现在伤口愈合的不错,这两日大约就会销假回来上班。二则是说她前几天在阿鼻地狱的一番震慑之举虽然有效地遏制了那些亡者的小心思,不过阿鼻地狱申请转职的狱卒也变多了,提醒她尽快采取一些措施稳定部下的精神状态。 字条的署名,毫不意外地是鬼灯。看到那个熟悉的笔迹的时候阿芜就猜到了。另外,从日期来看,这应该是鬼灯昨天在她还在爆睡的时候留下的。 毛糙又打结的头发理顺了,可少女坐在桌前心里却又纠结了起来。 字条本身的内容并没有问题,但一想起鬼灯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本来以为这只是自己在多度山看到那么多事,加上当时自己也受伤了,因为感性有感而发而已。结果十几天过去了,当她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看到了字条的一瞬间,那股奇怪的感觉却又再一次浮现在内心中。 阿芜就这样抿着唇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连咕咕叫的肚子都她丢到了脑海中的角落。 她讨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因为这样会让她不自觉地和对方产生隔阂。然而,阿芜并不希望这种隔阂出现在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几人之间。尤其是鬼灯。 思来想去,想得脑袋都开始晕乎乎,阿芜最终还是决定之后有空,私下去直接和鬼灯说道说道。 虽然找阿香聊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种事,果然还是找本人说清楚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回来了!目前已经平安回国啦,这段时间就在酒店隔离了,缓慢复建更新码字中orz,我会加油的!! 所以……阿芜去找鬼灯摊牌了吗?(狗头感谢在2020-05-06 23:55:26~2020-05-21 03:0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磨人小辣鸡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第 77 章 最终, 阿芜还是没能抽出时间去找鬼灯聊聊。 因为地狱中突然久违地爆发了一场流行病, 很大一部分狱卒因为染病卧床不起,从而直接导致各大地狱工作量骤增。 因为传染病的症状类似现世的流行性感冒, 且染病患者皆为鬼族, 所以这种传染病在地狱又被称为“鬼流感”。 这场流行性传染病来势汹汹, 不仅阿芜所在的阿鼻地狱,就连平时和八大地狱关系很塑料(??), 狱卒们抗冻能力极强的八寒地狱, 都不幸有人中招。剩下的也只有非鬼族的狱卒,以及常驻地狱的神明与亡者能幸免于难。 虽然靠着天国的白泽给大家配制了预防与治疗用的中药,一部分鬼狱卒尚且能够工作, 不过这种情况下,地狱终究还是有点忙不过来。 总而言之就是忙, 真的忙,忙得快吐了啊!! 别的地狱和十王那里情况怎样阿芜不清楚,反正阿鼻地狱这边, 虽然阿八回来上班了,但又有好几个狱卒请了病假,导致她还有累这种平时不怎么坐办公桌的都开始负担一部分文书处理工作了。 是的,连阿芜这种平时会被文职组嫌弃的家伙, 都被拉壮丁过去帮忙, 可想而知现在人手有多缺。 刚入职的妓夫太郎甚至被免除了部分刑罚,但代价是,他现在经常几个地狱来回跑去做狱卒的工作。 一时间, 整个办公室忙得天昏地暗,大家甚至连嚎叫喊累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就在这种危机情况下,更加雪上加霜的事发生了。 大约是不凑巧外加阎魔厅的同事染病,反正当被文书工作忙得一个头两个大阿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鬼灯已经因为同样得了鬼流感,回自己宿舍养病去了,手头的工作则是转交给了那些没有得病的同事们。 什么?常年压榨自己的地狱的幕后一把手倒了,你问阿芜感觉如何? 放在之前她大约会在办公室幸灾乐祸地狂笑几分钟,然后提着礼物去探个病。但现在真的,一想到身为最靠谱辅佐官得鬼灯一倒,那大山一样的工作量很可能会被分摊到其他目前还能干活儿的人头上,甚至还有可能会出现什么大纰漏,少女就浑身发麻。 地藏菩萨在上!希望大家在这个特殊时期都靠谱一点啊啊啊啊别搞出什么幺蛾子事来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忐忑不安,辗转反侧了两三天,好不容易手头的工作少了点,阿芜就接到了同为青梅竹马,且最近同样忙得团团转的阿香的电话。 对方先是语气和蔼地问她最近忙不忙,紧接着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简单来说,就是希望阿芜能代她还有乌头,蓬三人,去鬼灯那里探病,顺便照顾照顾他。 “虽然我们很想去……不过,鬼灯大人怕把流感传染给其他人,所以谢绝了所有鬼族的探望。”隔着电话,失了真的声音都无法掩盖阿香那满是担忧的语气。“大王倒是可以进去,不过他去了两次就不敢再去第三次了……嘛……我大概理解原因是什么啦。” 听到这,阿芜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扶着额头,就差给自己一同长大的青梅小姐姐叹一口气了。 说实话,鬼灯这个规矩立的倒没啥不对。毕竟能去探望他的鬼族,基本上都是各大地狱,各个部门的重要员工。万一被传染上了,只会让其他人手头的工作增加而已。 至于大王……他那个体型去照顾病人估计也只会雪上加霜,更何况那个工作狂起床气还挺严重的。 阿香:“怎么说呢,生病的时候果然还是身边有个人照顾着会稍微好一点吧。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我明白了。” 少女在电话里答应了阿香的请求。 “另外你没有多想哦,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挂掉和友人的电话,阿芜想了想,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拜访阎魔厅。反正她继续呆在办公室也只会被阿八嫌弃文书搞得不行,还不如趁着现在手头不忙去看看鬼灯的状态怎么样。 于是她回办公室收拾好桌子,和大病初愈就得回来加班的阿八打了声招呼。 后者听完来龙去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主任,实话告诉我,你真的是去探病的?” ?????? 阿芜仰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然呢?除了探病我还能干啥。” “哦,就……”阿八脸盘上一半的眼睛都开始到处乱瞟。“比如去嘲笑鬼灯大人自己翻车了现在卧床养病什么的?” “……” 靠北!自己以前还真考虑过这么干。 “我还想多活几百年谢谢。” 当然,这话不能对阿八说出来,不然他又得吐槽她活该被鬼灯暗中报复(?)了。 “是阿香啦,刚才电话打过来,说鬼灯那家伙谢绝了大部分鬼族的探视,然后阎魔大王估计又惹到他了,所以让我去看看。” 少女抓了抓头,半是无奈半是无语地叹了口气。 “毕竟和他熟悉的人里除了我和大王以外,其他人都是鬼流感易感人群嘛。” 她这番话倒是获得了自家部下的认同。“也是,毕竟阿鼻地狱这次中招的人少也是托了同事里有三分之二都是动物和虫狱卒的原因。”大鬼朝阿芜点了点头,“那主任你快点去吧,万一一会儿又有新工作,想走都难,而且说实话……你文件写的真的很烂。” ……呔!怎么觉得回去养了几天伤,阿八这张嘴更毒了?! 要不是前几天她把阿鼻地狱的亡者全部收拾了一通,现在估计所有人都要忙到脚不沾地欸! “哦对了,主任啊,虽然这话由我讲可能有点奇怪。” 临行前,坐在桌前整理文书的大鬼遥遥地朝阿芜又说了一句话。 “总之鬼灯大人和您那么熟,就算没有阿香小姐那通,您多少也应该去关心一下他吧?当然,我指的不是趁机笑话他也生病了。” 这番话,让原本一只脚都踏出了办公室大门的阿芜停了下来。 “……我知道啦,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半晌,少女闷闷地回答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然后在前往阎魔厅的一路上,阿芜都在生闷气。 搞什么?她看上去就这么冷情冷血吗?! 一起长大的友人生病了,她当然也会为对方担心。结果一到这群人眼里,她怎么就成了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还是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那种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最近状态是有点怪怪的,所以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以后她的第一反应是继续工作而不是提着吃的去探病。 不过话又说回来,按照阿芜对鬼灯的理解,如果让那个工作狂知道她手头工作都没搞完就颇有摸鱼之嫌地急吼吼过来探病……总觉得对方反而会更不高兴欸…… 脑子乱糟糟地来到阎魔厅,少女也没有直接冲去宿舍找鬼灯,而是先去问了问阎魔大王某个病人最近的情况。 得知青年在经过几日的卧床休息后,目前病情已经开始好转,只是尚且还有点发烧,所以不能回去工作以后,阿芜松了口气。 谢过即使没了鬼灯也还是苦哈哈地上着班的阎魔大王,少女先去食堂买了点吃的,然后才提着东西,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某人房间的大门。 阿芜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回应声,也没见对方过来开门。略微踌躇了一下,便掏出了大王给她的钥匙,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少女将门轻轻地关上,扭头看向正对着大门的单人床。 某人此刻正处于熟睡状态,黑乎乎的后脑勺正对着少女,平日里穿的和服则一如既往地盖在褐色的被子上,方便他起床时能迅速地把外套穿上。 阿芜扫了一眼房间,顺手收拾了一下摊满各种书籍的桌子,然后将买来的晚饭放在了桌面上。 ……这人该不会生着病还要抽空爬起来工作吧,那也太魔鬼了?! 鬼灯睡着的时候,除非有人碰他,或是动静非常大,否则轻易是不会醒的。因为知道这点,所以阿芜帮他收拾桌面的时候也没特别小心翼翼。 她不仅把摊开来的书还有药草卷轴什么的都收拾好了,还把药壶清理了一下,倒掉了已经用过的药渣。不过她不知道鬼灯把剩下的内服感冒药放在哪里,而且算算时间,他今天应该已经吃过药了,所以就没在药壶里添新的。 搞完这一切,少女迈着小步子走到床边,端详着青年睡着的样子。 平日里柔顺地垂在脸颊旁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支棱在鬼灯的脑袋上,他脸上还有因为睡得太沉,压在枕头上的红印子,因为这家伙常年在地狱工作不见阳光,在白皙的皮肤上意外地有些显眼,惹得阿芜没忍住,小小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低下头的少女便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冰袋。 她将那个小袋子从地上拿起来,估计是早就掉到地上了,地上既没有水痕,冰袋表面摸起来也干干的,里面的冰块早已化成了水,失去了它原本的功能。 ……对哦,也不知道鬼灯这家伙烧退了没。 阿芜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想到这一点,她便下意识地将空着的手伸向仍然在熟睡的,青年的额头,打算试试他的体温。 就在她的手心触碰到鬼灯额头的三秒后,像是机器启动有个缓冲似的,躺在床上,原本正在熟睡的男人瞬间张开了双眼。 同时,一只大手从被子中伸出来,牢牢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鬼灯感冒了!! 原作其实有白泽给他送药的剧情,而且他自己也说过不想因为生病打针,因为鬼族专用的针都很可怕。估计以前真翻过车(喂 激情复健中,隔离点的一日三餐还挺好吃的,搞得我现在生物钟都被调整正常了。感谢在2020-05-21 03:02:48~2020-05-22 20:1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禁烟鬼话 5瓶;雪域之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第 78 章 “……阿芜小姐, 你在干什么?” 独角的男人黑着脸从床上坐起身, 声音因为刚刚从睡眠中苏醒而变得比平时还要低沉。再加上那双看似凶狠的三白眼,若是别人, 现在怕不是已经被吓到腿软了。 “看你是不是还在发烧啊。” 当然, 对能够分辨出对方是否真的在生气的阿芜而言, 现在的鬼灯并不可怕。 因为无论是黑脸还是紧皱的眉头,抑或是压低的声音, 都只是青年刚刚睡醒的信号而已。 倒不如说现在他这个头发凌乱, 脸上还有红印子,明显有些没睡醒的样子……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唔……总感觉还是有点发热。” 鬼灯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并不重,阿芜就堂而皇之地继续摸着他的额头试体温。 “你还是继续躺着吧, 我去给你换个冰袋?” 不过,在收回右手的时候, 她遇到了点小障碍。 “不,不用。” 虽然迅速地将少女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了下来,但鬼灯并没有松开她手腕的意思。 “既然烧的不厉害, 暂时就不需要冰袋降温了。” 阿芜眨了眨眼,“这样哦……哦对了,我把你药壶里煮过的药渣倒了啊,你今天应该吃过药了吧?”她试着想显得很自然地将手腕从男人温度有些高的手心中抽走, 但却失败了。 “啊, 谢谢,今天确实已经吃过药了。”鬼灯似乎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小动作,仍旧握着她的手腕, 整个人稍显慵懒地靠在床头。“所以,阿芜小姐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阿芜挑了挑眉毛:“来探病啊。”对方没答话,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事先声明,我工作做完了,阿八也让我过来了。” 话音刚落,看到鬼灯露出一脸“就这?”的神情,少女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这番话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但她又没撒谎!确实是做完了工作才来探病的嘛! 阿芜:“你看我干嘛?!我说的是真的哦!” 青年闭上双眼,哼了一声。“我知道,如果撒谎的话阿芜小姐不会这么镇定。” ……把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这么好猜真是对不起哦! 少女皱了皱鼻子,可能是因为对方还在发烧的原因吧,她觉得被青年握住的手腕处有些热。 “……你还是躺下吧,药在哪,我添到药壶里去。” 一只手被握着,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知道该放哪,她捏了捏和服的衣摆,最终将那只不安的手背到了身后去。 “还有,大王说你没吃晚饭……我就买了点。” “谢谢。” 然而鬼灯说完这句话后却并没有动弹,穿着红色里衣的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少女。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卧在床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屋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 是因为发烧所以变得迟钝了吗?还是说被从爆睡中叫醒所以现在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青年的双眼,阿芜竟然猜不透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了。 “……我听阿香说你不让其他人来探视,是怕他们也被传染吗?”少女直觉自己需要找点话说,便将阿香给自己打电话的事,还有大王的事都说了。“听说这个什么‘鬼流感’?还挺麻烦的,大家都很担心你哦。” 鬼灯狭长的双眼终于从她的脸上移开了目光,同时,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松了开来。 “倒也不是麻烦,就是传染性很高,因为症状和现世的流感很像。不过鬼得了并不会转成重症或者死亡就是了。” 说着,男人扯了被子,再度躺回了床上。“药的话在右边书桌的第一格抽屉里,都是抓好的,你直接放进去就行。” “哦……” 阿芜乖乖地凑到桌子前打开台灯拿药,房子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明明已经获得了自由,但少女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一边取药,一边开始没边没际地和鬼灯聊起天来。 “咳……我跟你说,阿八那家伙听到我要过来探病,还怕我会专程过来嘲笑你呢哈哈……哈哈哈……” “是吗?” 当然,这个聊天是单方面的聊,鬼灯基本上只会回应几个字而已。 “你这是什么反应啦……” 打开布包,一股浓浓的药味充斥在少女鼻尖,她捧着抓好的药走到放在并没有燃火的炉子边,打开药壶的盖子将那些自己不认识的药草放了进去。 “我才不会那么做呢!” 嘛……虽然有偷偷想过就是了。 “不过你得病这件事还真是稀奇,看起来这流感也挺厉害的?” “只是最近太忙了所以疏于预防了而已。”青年的口气淡淡的,“也是我自己不谨慎导致的。” 搞完了药材,阿芜暂时还不想走,干脆拉了书桌旁边的凳子,坐到了鬼灯的床边。“嘛……你好好养病,病好了才能继续工作不是吗?” “这话虽然有道理,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很奇怪。” ……行,还有力气阴阳怪气自己,证明确实病的不重。 考虑到目前毒舌自己的人是个病号,阿芜也懒得和他顶嘴了,只是歪着脑袋想了想。 “可能……因为我从来没生过病?” 这话是真的,她除了在流浪的时候饿晕过,以前顶多是在战场上受过伤而已。要说什么生病啊,感冒啊,还真没得过……大概是因为体质原因? 黑发青年仰面躺在床上,冷漠地给了她当头一棍:“阿芜小姐,你知道有句话叫做笨蛋不容易生病吗?” 草!她还真没听过这句话! 所以现在这人终于不装了是吗?终于彻底承认把她当作笨蛋了是吗?! “是吗?那还真是谢谢提醒!”深吸一口气,少女磨着牙狠狠道,“不过我觉得还是体质原因,毕竟我不算鬼族嘛!” 不过一提到这一茬,阿芜那本来充满怒火的脑袋就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一样,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血统一直是她最为讳莫如深的一件事,因为在如今亲生兄长当权的阿修罗界,她应该已经“死”在了千年前,与同族兄弟姐妹相争得那场大战里才对。 并非是兄长不容,而是阿芜参加战争的目的本来就只是为了给惨死的父亲报仇而已。也正因如此,她在战场上从来不手下留情,哪怕是投降的俘虏也一样。 最后,身为将领与王储之一的她,“死”在与杀父仇人兼亲姐姐的大战中,也理所应当地没什么人置疑。 毕竟,即使骁勇善战,以武为尊,大部分阿修罗族的家伙也不会希望一个残暴不堪,毫无仁慈之心,仿若先王在世却血统不纯的小杂种被封王,不如说希望她死了的人更多。 “……算了,还是被当成笨蛋好一点。” 想到这,少女自嘲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而且当个笨蛋还挺无忧无虑的。” “虽然不知道阿芜小姐最近经历了什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不过你在阿修罗界征战八方也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鬼灯侧过身,背对着她。 “另外,甘愿当个笨蛋只会给旁人添麻烦讨人嫌而已。” 因为背过身去,少女无法看到青年此刻的表情。不过听语气,想必他现在应该是紧皱着眉头显得稍稍有些不耐烦的吧? “是吗?” 阿芜眨了眨眼,她自觉这么多年,还是没怎么给他添过麻烦的? “那鬼灯君讨厌我吗?” 然而还没等对方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嘟囔道:“算了,总觉得你说出来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 “你没有像大王一样不好好完成工作,入职以来基本全勤。就算文书类是弱项,也会取长补短。阿鼻地狱自从阿芜小姐成为主任之后,不管是亡者暴动逃狱抑或是狱卒申请调职的几率都降低了。” 青年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的话语打断了少女的喃喃自语,同时,在她的注视下,再度坐起身,平静地与她对视着。 “我为什么要讨厌这样一个人?只因为她平时看上去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阿芜被鬼灯的这番话搞得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青年。明明还在发烧,但他那张冷脸却一点都没被这场病影响到,看上去就和没事人似的。 阿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时候,恰逢一场大战结束,她站在满是尸首的战场上,仰头看着天空。 仇人的大军已显疲态,杀父之仇即将得报,但阿芜心中却并没有觉得高兴。 她想要回忆起父亲的面容,记忆中的那张脸却自始至终都非常模糊。最终,清晰地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竟然是与自己一同在地狱中长大的青梅竹马的脸。 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什么人,连关系很好的阿香,乌头,蓬都不知道。如果可以,她倒也是不想跟鬼灯说的,不过没办法,两个人住在一起,她走了,对方必定会知道。 说起来,这家伙那个时候就已经很不苟言笑了,而且知道自己要走了,归期未定,也只是非常冷静地说了一句“一路小心。” 不过那个时候,她偏偏就回忆起了那句“一路小心”,最后也下了回地狱的决心。所以才会在大战结束后,直接联手兄长,靠死遁脱身,基本和阿修罗界断了联系。 “……其实,你病了这件事我几天前就知道了。”脑子里不断闪回着过去的记忆,鬼使神差地,阿芜看着鬼灯说道。“但是如果不是阿香打电话的话,我可能还会更晚一点来看你。” “……” 仿佛是猜到她还有话要说似的,青年并没有答话。 “不是你的问题哦!只是因为……我最近有点怪怪的……之前本来想找你私下谈谈,结果听说你病了……” 少女垂下脑袋,盯着自己胸前的黑发,手指下意识地抠着椅子的边沿。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和你共同行动我就……就浑身不自在……”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埋得越来越低。 “明明鬼灯和我之间也没什么矛盾啊……但……就很奇怪……” 阿芜想描述一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但又怕对方误解自己是不是对他像白泽那样产生了排斥感,徒劳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因为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愤愤地叹一口气。 “总之!是我自己的问题!也不是讨厌鬼灯的意思,这点区别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大声说完这句话,少女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想要离开这间不知道为何已经让她感到了压抑的屋子。“你……你还是先好好休息……!”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让她如愿。 “……是什么样的?” 在阿芜起身,低着头说完话,准备转身的那个瞬间,她的手腕再次被对方抓住了。 “诶?” 少女下意识扭过头,却看到青年紧抓她的手腕,上半身微微探出床边,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那个感觉,是什么样的?”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眼中闪烁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仿若鬼火一般的微光。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本来想23号就更新的,结果基友a入坑海贼,我和另外两个基友在群里给她卖了一晚上安利,更新就迟了。 好消息是说不定以后我就能吃到基友a产的海贼粮了啊啊啊啊啊!!!!她连文案都撸好了啊啊啊啊啊!!!!(青蛙乱舞.gif) 总之,更新奉上,我自己写这一章的时候都在姨母笑嘿嘿嘿嘿。 顺便,阿芜的过去我是不会细写的,毕竟和主线没啥关系,大家也就看个乐呵,她其实是个心如明镜的女孩,就像鬼灯说的那样,看上去像个笨蛋,但不代表她真的笨,不然也不会把阿鼻地狱的工作做得这么好还能升成主任。至于为啥子在感情方面不开窍……和童年以及青春期经历还是有点关系的,当局者迷嘛咳咳咳。 第79章 第 79 章 不知道为什么, 在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 阿芜顿时有种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上的错觉。 “……所……所以形容不出来啦!”她下意识想要甩开青年的手,却在动起来的前一秒想起对方还生着病, 胳膊抖了一下, 就不再动弹了。“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用这么烦恼了啊!” “是么?那我一点点问你吧。”鬼灯沉思了一下, 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和对那只四足偶蹄类的感觉类似吗?” ……所以说这家伙最近连白泽这两个字都不想说出口了吗?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阿芜摇了摇头, “我才不会让白泽大人靠近呢, 还有肢体接触也不行,会起鸡皮疙瘩的!”语毕,她思考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哦, 兽型不算。” “原来如此。”青年微微颌首,“那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会在什么情况下触发?看到我?” 阿芜被问住了,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又摇摇头否定道:“还没那么夸张。” “共同行动, 或者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又如何?” “……并不会。”少女瞪了鬼灯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根本不可能来看你吧!” 鬼灯:“不就是阿香打电话让你过来的。” 阿芜被哽了一下,下意识反驳道:“那不一样!” 话一出口,看到青年微微上挑的眉尾, 少女心里咯噔一下, 同时,刚才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更明显了。 “既不是对废柴神兽那种排斥,也不会在看到我或者跟我工作的时候出现问题……” 阿芜听见自己那个青梅竹马轻轻地哼了一声, 语气虽然不似之前那般危险,但却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那你说的浑身不自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自己变成一个被审问的犯人了?!明明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大事! “唔……就……也看几率嘛……!” 少女还想据理力争一下,然而说出来的话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不过真的很奇怪,明明和鬼灯一起工作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哦……看几率……” 青年微微眯起双眼,阿芜能感觉到他那带着凉意的目光正扫视着自己。 “那你觉得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感到不舒服吗?” 说着,抓着阿芜手腕的手又紧了紧,仿佛是在提醒她,现在自己还在某人手心里没法开溜。 握着自己的大手有着因为长年进行各种工作而生出的老茧,可能因为是还在发烧的原因,她只觉得触碰到自己皮肤的掌心有些发烫。 “当……当然……!……没……没什么感觉……” 其实她已经感觉有点紧张和不自在了,但大概是因为那份热度,少女鬼使神差地对着男人撒了谎。 鬼灯:“……哦?没感觉吗?” 听着对方悠悠然的语气,和带着探究之意的声调。阿芜心虚地移开目光,她现在因为撒谎,耳朵有些发热,只能在心里疯狂祈祷房里光线的昏暗能帮助她糊弄过去,或者对方给她一个台阶下。 毕竟某人平日里天天审判亡者,看人准头和察言观色得能力可怕得要命。 然而鬼灯明显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简单的肢体接触没什么问题……那……这样呢?” 说着,就在女孩还在紧张自己撒谎会不会被对方看穿得空当,坐在床上的青年猛地扯了一下抓着她的手。 阿芜一个趔趄,脚下打滑,猝不及防地整个人扑到了床上。 床上此刻已经躺了一个身高超过180c成年男性,所以她毫无疑问地隔着被子刚好压在了对方的身上。 “唔噗!” 就算有被子和一个大活人垫着,少女还是被硌了一下,随即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想爬起来。 “你干什么……?!” 结果正当阿芜一边愤怒地嘟囔,一边尝试着找到着力点又不压到对方的时候,两只手臂直接就这么伸过来,把她给捞进了怀里。 “不是说简单的肢体接触没什么问题?” 耳边响起青年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实在是太近了,近得让她得后脖子瞬间战栗了起来。 “那不就只剩这一个可以试试了。” 同时,包裹了自己的体温,以及草药与油墨的味道,也让阿芜的大脑“轰——”得一声,彻底当机了。 恍惚间,她觉得那熟悉的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但此刻,少女完全没有了认真思考的能力,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沸腾起来了! 并不是生气,也没有像与白泽亲密接触时产生的排斥感,而是那种非常熟悉的,奇怪的感觉。 其实被抓住的时候已经有点了,不过现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和紧张感变得更加严重了。 鬼灯:“那么,现在阿芜小姐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这人干出这种事还能镇静万分地继续和她说话啊?!你是医生吗还循序渐进地做实验?! “确……确实有点……” 到了这个地步,阿芜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撒谎了。如果还是没什么事,那她一开始所谓的浑身不对劲就彻底不成立了。 而且,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就算说没问题,对方也百分之百不会信。 阿芜甚至怀疑是她刚才掩耳盗铃的那一番动作,才让鬼灯做出这样的行为。 毕竟这家伙向来喜欢挖个坑等对方自己跳下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鬼灯的声音从少女的头顶的斜上方传来,“几天前你脚受伤的时候,提出那么傻的方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芜愣了一下,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上回在湖边,她提出让他找根绳子把自己像提东西一样拎回去的事。 “怎么可能!” 少女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但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那时候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而且后面你不是把我背回去了吗!” 不过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窘迫或是不好意思,反倒是因为这个举动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还在鬼灯背上怀念了一下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对劲的?” “都说了看几率而且我也不知道啊!”阿芜脸上发热,整个人也愈发急躁起来。“而且这只是我的个人问题……你……你探究那么清楚干什么!” 说完,她看到自己眼前青年那红色的里衣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些微微敞开,导致对方不仅形状姣好的锁骨被她一览无余,连胸口都被瞥见了不少。 一想到鬼灯还在感冒发烧,阿芜顿时有点慌了。 “喂!不要再耍我了,你还在生病啊!” 说着,她小幅度地开始挣扎,想从青年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快点躺回去……万一感冒加重该怎么办!” 因为现在这个姿势,鬼灯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外头,虽然房里不冷,少女还是怕他受风导致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的病又变重了。 万一这人病情加重再多躺个一两周,她就真的要成千古罪人了! 然而男人却没动弹,像是没听到少女的抗议似的,仍然用那两只修长的胳膊搂着她。 阿芜甚至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对方的力道不减反增了。 “……你……!” “我是不会放开的,如果阿芜小姐不喜欢的话,挣脱开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少女下意识抬起头,终于在变成这样的姿势后第一次直视了对方的双眼。 “反正你的力气比我大得多。” 自始至终,阿芜那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就没消失过,青年的表情却还是像她每天看到的那样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毫无波动。 但就如同露出海面一角的冰山一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别的东西。 阿芜有种感觉,如果这个时候,她真的动真格的挣脱开这个怀抱,然后强制性地把人按回床上盖被休息,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产生非常巨大的变化。 于是她就这么下意识停住了。 即使感到紧张,感到窘迫,甚至有种奇异的危机感,但实际上,她是不想松开自己的手的。 少女抬起眼,看着怀抱着自己的青年,他比她高出很多,仗着体型,每次拌嘴的时候就伸手按着她的脑袋然后往下压。 但也是因为这个体型差,让对方可以堂而皇之地将阿芜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而此刻鬼灯也在看着她,只是少女看不出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自己的想法,对方却能猜得七七八八。想到这个,她又有些不爽地撅起了嘴。 ……怎么这样。 这个人……真的太狡猾了。 “怎么,不放手了?” “……我不要……”阿芜气鼓鼓地用手抓住青梅竹马的衣服,小声嘟囔着:“我才不要放手呢……!” 开玩笑!她才是想牢牢抓住的那个人好吧! 想到这,少女非但没有继续像刚才那样挣扎着逃开,反倒是主动抱紧了对方温暖的身体,还下意识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鬼灯是笨蛋!” 泄愤似地说完这句话,她感到青年将下巴轻轻搁在了自己的头顶,叹息一般地说道: “说别人是笨蛋的人,自己才是笨蛋。” ………………哦!果然到最后她还是笨蛋嘛!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这两天其实在填隔壁的坑,结果电脑出了点问题存稿丢了,弄得我心态也崩了,哼哧哼哧在隔壁写了一整天,今天终于更新了orz 这一章又是青梅竹马的糖嗯,我觉得进行到这,cp应该已经很明显了,不过我完全就是顺其自然真的…… 另外这篇文本质上其实是让鬼杀队和许许多多因为鬼变得不幸的人们获得幸福的文啊,所以其实主角的cp并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大概马上就会进入最终部分了嘻嘻嘻嘻感谢在2020-05-24 03:14:11~2020-05-27 23:5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域之丹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第 80 章 结果那天, 抱着鬼灯的阿芜到最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度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 她已经和某人躺进一个被窝里,腰上还搭着对方的一条胳膊。 睡着之前开的那盏台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房里一片漆黑, 耳边只有青年均匀的呼吸声。 即使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 阿芜知道鬼灯目前尚在睡梦中,并没有醒过来。 只是, 现在的她并不敢随便动弹, 毕竟他和她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虽然知道青年并非有一丁点声音就会被吵醒的类型,但在他身边动来动去对方肯定还是会有感觉的。 阿芜就自己如何在不惊扰病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爬起来溜走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 最后, 怎么想都想不出解决方法的她决定———— 继续睡吧! 反正鬼灯在病假中,她现在手头也没工作, 能摸鱼为什么要回去工作呢对吧! 她的决定可以说是十分正确的,因为没过两天,鬼灯的感冒就彻底康复了。 那之后, 回归职场的青年看到他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阎魔大王积压下来的工作,十分冷血无情地让大王做了一次他新品金鱼草饮料,金鱼草保健品的实验小白鼠, 还说是因为大王颓废了两周, 胖都胖了不少,美其名曰“吃点健康食品”,以防止他肥胖过度愈发懒惰。 虽然阿芜觉得鬼灯只是在惩罚在他生病期间不仅摸鱼还胡吃海喝了一阵子的阎魔大王而已。 不过这些都和她关系不大, 因为青年病愈后将阿鼻地狱河道水患的解决问题,以及上次暴动犯人的最终处罚结果直接交给了身为主任的少女,导致她一下就投身进了河道整改,以及对重刑犯加刑的忙碌中。 结果那次病中探视,真就成了阿芜之后两周内里唯一的一次摸鱼了。 事情的转机,还要从两周后阿鼻地狱唐突收到了一份入职通知说起。 那会儿大家都已经告别了文书地狱,终日忙碌在抗洪救灾(???),整治河道的前线,根本连对这份突如其来的通知感到疑惑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阿芜看到了通知书上写的名字,与即将入职的新成员的个人简历。 “什么————???!!!!” 少女的声音响彻整间办公室,吓得阿八手一滑,差点把笔都扔出去。 “你干什么啊主任?!吓死我了!” 大鬼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肌,然后看向捏着一张纸,整个人眼睛瞪老大嘴都没来得及合上的阿芜。 “啊,是入职申请啊,已经发到咱们这来了?” 听到自家手下的语气,少女抬起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听起来……这家伙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似的?? “……你知道?” “哦,之前鬼灯大人生病,文书工作量翻倍那段时间,我看到过这份说明。”阿八挠了挠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上司。“主任你不知道?不是你打败他的吗?” 阿芜一听,急忙反驳道:“我没有啊!什么叫‘打败’,人家那是自杀啊!自杀!他恢复记忆以后自己照太阳光化为灰烬了,我可是动都没动一下!” 是的,这份入职申请上记载的,及将来他们阿鼻地狱报道的新员工,不是别人,正是蜘蛛妖事件中恢复了人类时期的记忆,最终选择了死亡的上弦之三,本名叫做狛治的那名青年。 那么为什么她会如此惊讶呢?是因为时间。 之前不管是铃木累还是妓夫太郎,他们入职的审查流程都是在地狱的运转体系正常的情况下进行的,即使这样,也要花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多度山的事撑死也就是一个月前发生的,那之后地狱里更是接连不断地发生各种意外,导致大家的工作进度都被拖累了不少。更何况狛治作为上弦之三,生前的情况远复杂于上弦之六的妓夫太郎以及下弦之五的铃木累。 阿芜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再次见到这名青年。 而且照自家部下的意思…… “你说你是在之前流感爆发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的相关文件了?”阿芜捏着纸朝阿八晃了晃,“两周前??” 大鬼一边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一边回答道:“是啊,两周前申请就过来了,只是后来我们这又是河道整改又是处罚监管不力的狱卒和暴动亡者,通知就到得稍微晚了点。” “……” 阿芜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将通知拍回桌上,扭头就往外头走。 八百:“主任?你去哪?” 阿芜:“找人!有事!” 出了办公室,少女健步如飞,目的地非常明确地直奔阎魔厅。 在听到阿八说他两周前就接到通知得那一刻,她就有所怀疑了。毕竟全地狱,对整件事了如指掌且能不声不响做到这一切的,也只有那个人而已了。 “啊?鬼灯君的话他去黑绳地狱巡视去了哦。” 结果她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跑到阎魔厅,胖乎乎的大王却告诉她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阿芜你先坐下休息一下,喝口水。” 可能是因为她喘得有点厉害,再加上表情气势汹汹的,预感不妙的阎魔大王赶紧拉她坐下休息。 少女闷声不吭拉了某人办公台旁边的椅子坐着休息,心里寻思着是直接去黑绳地狱堵人还是怎么样。 黑绳虽然不及阿鼻地狱宽广,但不熟悉地形的她想过去堵人肯定不容易,而且有些话不好在别的狱卒跟前说。思来想去,阿芜抬头看向因为鬼灯出去巡视而获得一线摸鱼机会,正在看报纸的大王。 “……大王。” 络腮胡子的大汉眨了眨眼:“……什……什么?” 阿芜露出了一个有些坏心眼的笑容。 “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十分钟后,和阎魔大王约法三章的阿芜,悄咪咪地躲到了某人的房间。 既然没办法现在找到人,那就直接守株待兔好了。反正个人宿舍都是私人空间,他俩聊啥都不会有人听见。 虽然守株待兔是个非常稳的办法,但鬼灯的下班时间通常还是挺晚的,阿芜在他房间等啊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总算是听到了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以及开锁声。 谢天谢地那家伙回来了,再等下去,她就又要睡着了呢! 少女屏息静气,缩在床脚和堆叠的书本间,听着开门声响起,房间里的灯被打开,那个脚步逐渐向书桌和床边靠近。 那人似乎走到哪里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声音便愈发靠近阿芜躲着的床边。 随着对方的接近,少女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虽然和大王约法三章,让他向鬼灯保密自己在他房间守株待兔这件事,但……这小房间里真没什么地方可躲的,自己被发现的概率真的太高了。 毕竟小时候一群人捉迷藏,她就没赢过鬼灯! 脚步声一直来到床边,在他停下的瞬间,阿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跃起,像捕猎的豹子一般,冲向了那个身穿黑色和服的青年。 “嘿——!” 抓住人的瞬间,她脚下一转,手一使劲,就把人直接按倒在了床上,而少女则是因为个子矮,只得双脚离地,整个人压在男人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芜两只手撑在床铺上,抬头看着男人。 从对方波澜不惊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早就已经发现了端倪。说实话,她现在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想到这,少女撇了撇嘴:“……为什么不挣扎反抗一下啊!” 不奢望这家伙露出点惊讶的神情了,但连条件反射的反抗都没有,就真的……哼!是小看她吧! “一进屋看到有人缩在床脚,鉴于我身边这么幼稚的人只有阿芜小姐你一个,所以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鬼灯慢条斯理地说着,身上压了个人也没有显得非常窘迫,反倒是用自己的手环住了少女的腰。 “所以……阿芜小姐有什么事么?” 少女自身的重量都靠双臂支撑,但此刻,突然搭在她腰间的双手让她浑身一颤,胳膊瞬间有点脱力,以至于身体紧紧贴上了被自己压着的青年。 阿芜连忙集中注意力,给手臂灌注力量,重新支撑起了自己。 “……我今天看到了一份入职通知,是那个狛治君的。” 她直视男人的双眼。 “可是他明明死了才没多长时间……说!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 阿芜咬住嘴唇,很明显,这家伙正在跟她打太极装傻。 “关于狛治的审核啊!地狱的工作那么繁琐,能在进度流程上动手脚的就只有你了!” “你想太多了。”青年冷静地反驳道:“身为地狱的官员,若是凭着一己私欲工作,那我们的工作早就乱套了。” “那……” 鬼灯:“我只是稍微加快了点工作进度,让他的审判得以早一点进行了而已。” 阿芜脑中闪过了什么东西,随即又想起了自家部下的话。 他在流感爆发的那两周,就已经看到了狛治的入职文件,也就是说,对上弦之三的审判,起码也是在鬼流感爆发之前就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青年又继续道:“另外,狛治先生自己的个人情况虽然复杂,但他本人的认罪态度非常良好,而且因为当年的事件实在是太过特别,地狱这边也是早有备案,审判结果才会出的这么快。” 阿芜不说话了。 虽然鬼灯解释的滴水不漏,但她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呢? “只是最近太忙了所以疏于预防了而已,也是我自己不谨慎导致的。”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会想起当初探病时,鬼灯用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的那句话。 “……我说……”她死死地盯着仍然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青年。“你当时没能及时预防感冒……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加班’吧?” “……” 虽然没有回答她,但鬼灯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顿时,阿芜内心就像是被羽毛挠了几下,有欢快的小鸟在她空旷的心房中跳着舞。 “……哼,算了,不问你了,反正也是我占便宜。” 她索性卸掉手臂上的力气,用脸夹贴着男人的胸口。 “但我现在还是很不爽!因为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我有计划这几天告诉你,不过阿芜小姐这段时间都没来阎魔厅,给你打电话通常也是人不在的状态。” ……啊……对哦,她这几天都和部下在搞河道整修,顺便安排那些暴动犯人,连累都忙得回不了家一直呆在刑场,晚上和大家一起睡宿舍来着。 但她是不会承认这口锅自己也要背的! 阿芜:“我不管!总之!你这家伙要接受惩罚!” 说着,少女露出一个坏笑,张开嘴,低下头就对着某人的脖子“啊呜”了一口! 又不能打人,骂人也骂不过对方,那还能怎么办?只能靠咬人泄愤了哼! 顺便一提,她想干这事儿很久了。 当然,她也没使劲儿到能把对方咬破皮的程度,充其量,也就是在某人白皙的脖子上留了个牙印而已。 不过阿芜已经解气了,她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成果,还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了,谁让你老耍我!” 然而话音刚落,青年那双暗沉沉的眼睛就落入了她的视线中,同时,原本在她腰上的没什么力道双臂突然收紧。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阿芜的后脑勺便“咚”一声撞到了软软的床垫上。 “……诶?” “你还真是……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就在她还一脸懵逼的时候,鬼灯那压抑着情绪的声音响了起来。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看起来,我也得让你长点心眼才行。” 直到这个时候,少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某些行为恐怕等同于拔了老虎的胡须,然而此刻她也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等……唔……!” 这一天,平日里作大死都不会感到有什么问题的阿鼻地狱主任小姐,终于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你们没看错标题,难道阿芜这不叫作死吗对吧! 顺便关于上一章,我印象很深刻的是以前玩一个乙女游戏,青梅竹马那条线就是这样,两人在街上,女主同意合影,二人拍下那张照片的那一刻,其实有些感情就已经得到肯定了。所以才会这么写的嗯,也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出来这种感觉。 所以这一章某人对待阿芜的模式就……比以前严格多了呢(笑)感谢在2020-05-27 23:54:36~2020-05-29 23:5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キラ 20瓶;璎珞雨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第 81 章 原上弦之三入职那天, 阿鼻地狱照例进行了一次喜气洋洋的迎新会。 顺带因为之前妓夫太郎来工作的时候, 恰好撞上流感大爆发。大家一下全部投身工作,也没给他做个正式介绍, 所以这场迎新会一下就迎了俩新人。 虽然这俩人其实生前就认识, 而且从妓夫太郎的脾气来看, 他其实并不怎么稀罕这种聚餐。 不过适逢流感结束,阿鼻地狱的水患也得到了一定的解决, 大家想搞个庆祝会也很正常。再加上他们办公室别的没啥, 非人类最多,阿芜也就不担心聚餐的时候员工间会发生什么摩擦。 考虑到无论是狛治还是妓夫太郎都是戴罪之身,除了每周固定跟狱卒一起打工以外, 还要接受惩罚,所以这次聚餐依旧开在了阿鼻地狱办事处的食堂里, 方便大家吃完饭散伙该干啥干啥。 “我们欢迎两位新人,同时,也辛苦大家之前忙碌了那么久。” 少女拍了拍手, 环视了一圈今天来参加的狱卒们。 “虽然不能全员集齐有点可惜,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我们是24小时待机的狱卒。好了,剩下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总而言之!不要客气!多吃点!” “……主任, 这个时候应该让新人做个自我介绍啊!” 然后她这番话就被坐在一边的八百吐槽了。 阿芜伸出手,义正言辞地回答道:“英雄莫问出处!”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老大又开始了,你好歹把机会让给新人啊!” 这句话毫无悬念地引来了更多人的吐槽。 最终, 阿芜气鼓鼓地坐下喝茶,把发言权丢给了那两个一看就不是很好相处的“新人”。 “……狛治,请多指教。” 恢复人类外貌的短发青年看上去有些拘谨,话也是超乎寻常的少,和他做上弦之三时劝诱人变鬼的样子完全不同。 “妓夫太郎……话说我不是都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另一边,妓夫太郎就显得很不耐烦了,大概是因为想要早点结束刑期和妹妹转世轮回,再加上性格本来就有点扭曲,所以也不太喜欢参加这种活动。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其他办公室里闲了几百年的老鬼以及老妖怪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哦哦哦你俩都是人类吧!呜呜呜呜呜真难得啊,我们这还能看到新的人类狱卒!” “嘛,虽然不知道你们生前都经历过什么,不过遇到问题尽量跟我们说吧,工作的时候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除了乖乖吃鸡蛋烧的铃木累以及默默喝茶旁观的阿芜外,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化身好奇宝宝一问到底。 “说起来那天我看到妓夫太郎在和小累说话,难道你们生前就认识吗?” 这时,不知道谁忽然起头说了一句,阿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什么?!莫非是小累生前的同伴吗?” “同伴?” 妓夫太郎显然对这个词非常不屑一顾,歪着嘴哼笑一声。 “还真是好听的说法,倒不如说是同类……对吧,猗窝座大人?” 话音刚落,他像是才注意到自己叫错了一般,又毫无歉意地加了一句:“啊,抱歉抱歉,忘了你现在已经不叫猗窝座了,该称呼你人类时期的名字才对。” ……草,这臭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出所料,狛治的神色立马变得有些窘迫起来,不过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他也只是一声不吭地握紧双拳,没有理会妓夫太郎的挑衅。 “这两个人和我一样,以前都是‘鬼’。” 然而让阿芜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稍微有些尴尬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累忽然开口了。 “当然……我说的鬼和坐在这里的大家并不一样。” 在座的其他狱卒都是老员工了,或多或少都听过现世那群食人鬼的故事,尤其阿芜天天在办公室辱骂鬼舞辻无惨(累不在的时候),他们想不知道这人都不行。 “原来如此……”野干吼处的狐狸晃了晃变成人形依旧缀在屁股后面的大尾巴,“难怪你们看上去各个年轻的不行还能通过考验来阿鼻地狱上班,不过既然大家已经死了那就已经是生前事了,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虽然这话没错,但从一个妖怪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过往,不过感觉挺复杂的。” 蹲在椅子上的翼龙,如果动物有表情,那他此刻肯定是一脸无奈地说出这句话的。 “我来地狱工作以后也听到过不少人类的恩怨情仇,说实话不太能理解。” “……” 饭局忽然安静了下来,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想说点啥,但硬是没人吭气。 “那当然了,毕竟你是翼龙啊,又不是人类。” 最终,身为昆虫的大胡蜂小姐站出来勇敢地吐槽了自己的非人类同事。 “嘛虽然我也不是人类,不过可能是因为见得多了吧,还蛮理解的。” 胡蜂小姐用细细的前肢摸了下处于她脸位置的地方,复眼扫向妓夫太郎与狛治。 “尤其是关于复仇的事……这种人类啊,我见得可不少。” 不愧是虫类狱卒的领头人,柿子与猴子故事中最后出主意狠狠惩罚了猴子的智力担当! 阿芜在心里默默给大胡蜂竖了个大拇指,并且琢磨着给她申请年终奖金翻倍。 这番话在她的外貌下直接魄力翻倍,就算是妓夫太郎,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毕竟胡蜂大家见过,能说会道嘴又毒,跟她抬杠你甚至有可能输的胡蜂……还真没几个人见过。 阿芜松开茶杯,手指关节在桌上敲了敲:“……总而言之,他们俩都是要在地狱赎罪的亡者,情况和小累差不多吧。” 说是差不多,不过累并非需要被行刑的亡者,想必在座的老员工也都能听出阿芜话里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生前犯下了不少罪,这是变成鬼后也无法被抵消掉的帐。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二人的实力都比小累高很多。”少女慢条斯理地开始给锅里涂牛油,今天他们吃的是寿喜锅和一桌食堂阿姨们准备的和式料理,麻辣火锅因为种种原因,被阿芜忍痛割爱了。“你们在工作上可不要被新人超越了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身为主任的阿芜这番话引起了在座老员工们的熊熊斗志。 “噢噢噢噢!老大都这么说了!我们怎么能落后!” “老大你太小看我们了!!” 不过大家的激情还没持续5分钟,就被身为主任辅佐的阿八浇灭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所有人的业绩加起来也没主任你高啊。” 说着,大鬼在巨大的寿喜烧锅里率先铺上了一层牛肉。 伴随着锅中呲啦啦的声响,众人的热情就好像潮水一般地退却了。 “……也是,我们所有人的业绩加起来都没老大的高。” “底下员工的心理辅导还要靠老大卖她那张脸呢。” “话说这次流感爆发前,要不是大姐头把那群亡者全都收拾了一通……我估计我们会更忙啊。” 阿芜本人则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陷入低沉的众人,顺手给坐在身边的铃木累夹了块炸猪排。 “别和我比啊?!不是……毕竟我看那些文件头疼,自然这方面要卖力点。” “可是姐姐真的很强。”小男孩乖乖地接受了那块炸得金黄的猪排,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少女。“阿鼻地狱的大家其实私下都很崇拜你的。” 众人:“噢噢噢噢小累!!” “哦吼~”阿芜拖长声音,扫了一眼听到秘密被戳穿变得急急忙忙的一干部下。“是这样的吗?”不过还没等大家还嘴,她轻车熟路地一筷子铲走了锅里烤熟的牛肉片。 “啊!!!老大你太阴险了!!!” “趁人之危!!我看错你了大姐头!!” 少女一边露出坏笑,一边给小男孩分了一部分:“吃火锅,快的人才是赢家,哼哼!” 崇拜是什么?能吃吗?不过自己这群部下可真好糊弄……唉,为什么阿鼻地狱的类人员工就不能再多一点呢? 川次郎:“说起来为什么今天没有麻辣火锅,老大你不是最喜欢吃麻辣火锅的吗?” 听到这话,阿芜表情瞬间有些漂移。 “啊……就……今天有新人嘛,而且感觉你们也不是特别喜欢吃辣锅……” “咦?难道不是因为主任你昨天不小心把嘴咬破了还吃辣导致上火,所以最近都不敢作……不敢再吃辣了吗?” 结果她的话立刻被八百证明是在说谎。 “嗯?对哦,说起来昨天老大嘴巴确实是肿的。” “你吃了什么辣椒啊,上火的嘴都肿了?” 连铃木累都一脸担心地抬头看向她,表示芥子小姐的辣椒真的很厉害,害怕她真的被辣着了。 “…………” 阿芜没说话,但脸却越来越热。这会儿她简直恨死某人了,但死是自己作的,谎是自己撒的,还能怎么办?! “少废话啦!都给我吃萝卜!!” 她一边愤怒地大喊,一边挥动筷子,把生萝卜块纷纷朝向她提问的人扔过去。 场面一瞬间又乱了起来。 围观的妓夫太郎冷冷吐槽道:“……你们这个部门的人,都是笨蛋吧。” “……不,妓夫太郎,累说的没错。” 就在一群鬼族妖怪非人类鸡飞狗跳地开始闹腾,一直闭口不言,观察着整个环境的狛治开口道。 “她确实很强。” 阿芜一边哈哈大笑着把高汤倒进锅里,嘲笑自己手下反应太慢,一边竖起耳朵努力在吵闹的环境里听他俩到底在说啥。 “哼,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就更低了。”妓夫太郎冷笑了一声,“你可从来都不打女……” “我是不打女人,可这和她很强并不冲突。”短发青年没有动桌上的筷子,“就是她阻拦了我杀死鬼杀队的炎柱。” 哦,是无限列车那时候的事儿啊,不过她虽然不怕这群鬼,也杀不了他们就是了。 秉着怜爱新人的态度,少女开口提醒道:“我说,你们俩再不吃,好吃的都要被那群家伙抢光了哦。” 妓夫太郎瞥了她一眼,“你这家伙还真是悠哉。”他伸手,有些神经质地抓了抓自己的脸。“无惨大人可是已经给所有的鬼下了死命令,除了找青色彼岸花之外,还有一条就是见到你格杀勿论。” 说着,青年又咧开嘴笑了起来:“不过连无惨大人恐怕都没想到吧,他心心念念想要铲除的危险家伙,根本不是生活在现世的生物。” “啊?什么?!他在找我??” 一听到某个已经被自己列入黑名单的无能首领正在找自己,阿芜一下来了精神。 “不早说啊!我也在找他啊!” 说着,少女站起身,一溜烟跑到妓夫太郎身边,一把拍住他的肩膀。 “来,兄弟,告诉我你们活着的同伴都在哪,最好还有那个傻……鬼舞辻无惨的方位。我改天亲自把自己送上门!” 妓夫太郎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我觉得你脑子真的有问题。而且你刚才是不是想说‘那个傻瓜’。” “没有!你听错了。” “呸,少听她瞎扯。” 结果一旁一个正在往锅里涮菜的鬼族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阿芜,以报刚才的夺肉之仇。 “她平时就爱在办公室里骂那个什么鬼舞辻,我们都记住那家伙的名字了。” ……呔!你们这群吃里爬外的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阿芜嘴肿了嗯,所以真的是她自己咬的吗(狗头感谢在2020-05-29 23:55:07~2020-05-31 23:5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ani 15瓶;柠柠凝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第 82 章 “所以, 你最后问到鬼舞辻的所在地了?” 几天后, 现世,在前往某个妖怪住处的路上, 高大的黑衣鬼神简单明了地问出了关键所在。 “没有!”与之相对的, 阿芜气哼哼地回答道。“那臭小子的说法和累以及狛治君一样, 不知道鬼舞辻无惨躲在哪。” 与他们以前获得的情报相同,鬼舞辻无惨一直都将手下单独分配到一片固定的区域, 除非他发出通知召见部下, 或是让他们共同行动出任务。否则即便是上弦,也不能私下见面。 而这其中,曾经为上弦之六的妓夫太郎兄妹俩基本上只窝在花街里, 猗窝座时期的狛治则是勤勤恳恳办事从来不多问的类型。 所以他们二人对鬼舞辻无惨平时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也不是很清楚,不如说, 压根就不感兴趣。 不过狛治后来散伙的时候,倒是私下来找她说了两句。 青年死后在接受审判的时候,回忆起了自己当年变成鬼的经过。他作为人类活着的时期比铃木累与妓夫太郎都要早, 那个时候,十二鬼月的概念甚至才刚刚成型。 他就是在这样一个状态下,因为犯下了大案,被闻讯前来查看情况的鬼舞辻无惨相中, 才忘却了重要的记忆, 变成了终日不得见光,只能以血肉为食的恶鬼。 阿芜看了眼已经变成橘红色的天空,皱起了眉:“……根据狛治君的说法, 现在的上弦之二因在成为十二鬼月后迅速超越了他,无论是性格还是手段,不管是人是鬼,他都是比较危险的家伙。但上弦之一则不同。” 自十二鬼月成立以来,上弦之一的地位一直牢不可破。甚至连鬼舞辻无惨对待他的态度,也与对待其他部下有所不同。 虽然青年和她就这件事说了不少,不过用阿芜自己的话来总结的话,就是那人实力强到鬼舞辻都不会经常性的对他发脾气。 “从地狱手头所获取的情报来看,上弦之一的黑死牟确实是个比较棘手的男人。”鬼灯与她边走边聊,“另外……听这个口气,阿芜小姐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吧?” 少女瞪了身旁的青年一眼,并没有立刻回话。 她就知道这家伙私下肯定还有很多情报藏着掖着没告诉她。 “……算是吧,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阿芜微微垂下眼帘,语气也变得轻了些。“毕竟在缘一死了以后,鬼杀队就再也没出现过什么天赋异禀的剑士了。” 鬼灯猜得没错,自从了解到友人生前的故事,再加上从在她那边工作的几名前十二鬼月口中听来的情报,少女心中确实有一个上弦之一的人选。 就是当年,缘一因为寿命已至,未能杀死的,背叛了他与鬼杀队,选择成为鬼的孪生哥哥——继国严胜。 阿芜并没有从缘一口中听过他兄长的大名,不过自从知道少女和家里大部分兄弟姐妹都不和,仅有一名兄长比较关心她以后,老人在闲暇时,也会经常跟她聊聊自己小时候的时光。 虽然不及缘一,但在老者的回忆中,他哥哥幼年时便作为继承人,勤学苦练,废寝忘食地修习剑道。成年后,因为斩杀恶鬼,兄弟二人再度相遇,作为一家之主的严胜为了给惨死在鬼手下的部下报仇,也加入了鬼杀队。 后来的事缘一就不怎么跟她说了,可能是因为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吧。阿芜从老人这里听来的,尽是些兄弟二人儿时尚未分别时,在家中相处的趣事。 所以,当少女从资料中看到严胜最终背叛了鬼杀队,背叛了弟弟的时候,最初是有些不解的。 但没过多久,她便想通了。毕竟,要说起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嫉妒,相互忌惮,最后发展为自相残杀这种事,阿芜可谓经验丰富。 或许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在缘一不知道的地方,他们兄弟二人就已经产生分歧了也说不定。 以资料中的记载,以及缘一对她讲述的回忆来看。继国严胜在剑术方面虽不及缘一,但放在当时的起始剑士中也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并且,他对自己的实力并不感到满足,一直以缘一为目标,精进着自己的剑技。 或许是察觉到了凡人与天才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沟壑,他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堕入魔道的吧。在追求极致的武者中,这种例子并不少见。 这样的背景前提下,阿芜实在想不出,在缘一死后,还有什么样的人能够打败成为了鬼,获得了近乎不老不死的身体,剑术又高超的继国严胜。 如今,十二鬼月只剩四人,以继国严胜的实力,鬼舞辻无惨不可能不招揽他成为自己的部下。凭借着直觉,阿芜觉得若他在十二鬼月之中,那么必然会是最强的那个。 因为他是继国缘一的哥哥,是亲眼目睹过天才腾飞,最终为了追逐天才不惜堕入魔道的人类。 想到这,阿芜心里顿时有些憋闷,恰巧脚下踢到了一粒小石子,于是她皱起眉头,决定转移话题。 “……话说,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来这种地方啊。” 说着,少女抬头环顾四周。明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但他们此刻却在往人烟稀少的深山前进。 “你就不能白天来找那个镰鼬三兄弟吗?” 她今天好不容易放假,想跑去找鬼灯聊天吐槽,结果对方有事要去现世,她就稀里糊涂跟过来了。 据说是一家住在深山里的镰鼬三兄弟,最近苦于自己的住处被人类开发,但给鸦天狗警察们投诉又得不到什么解决,所以对那些人做了点恶作剧。 ……但这件事和地狱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三兄弟最近因为栖息地遭到破坏,再加上犯了事,白天见到鸦天狗就躲起来了。”鬼灯拨开头顶的树枝,“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他们商量一下入职的事,毕竟有几个地狱的工作环境比较危险,而镰鼬的医疗技术在妖怪界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下阿芜就不同意了,“哪来的数一数二啊!!”她扭头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非得说的话,也是那个涂药膏的老三医术比较好吧?” 因为吐槽得太激动,她没看脚下,被伸出土壤得木桩绊了一下,然后就被身旁的青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没想到阿芜小姐居然知道这个传说。” 鬼灯扶住少女得肩膀,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迈开步子前进着。 “话虽如此,不过那药其实是他们镰鼬一族秘传的东西,并非一只才会的技术。” “另外,你不觉得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绊倒人类,割伤他们,却能让对方无知无觉的老大和老二有外科医生的潜质吗?” “……” 靠,被他这么一说,她居然觉得有点道理。 “但这也太倒霉了啊!我觉得你我两个人中,有一个人今天绝对不宜出行。” 她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在两人原本的路线里,有一条必经之路被最近突发的山洪暴雨给冲垮了,无奈只能绕远路走。 倒不是说嫌弃爬山累,而是刚出来就遇到这种事,着实败坏人的心情。 结果身边某人悠悠然地一句话,就驳得她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嘛……虽然是这样没错,不过阿芜小姐还是跟过来了不是吗?我刚才也说了你不想再往前走,可以直接回去。” 阿芜的脸顿时有些发热,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总……总之!我有不太好的预感!万一你今天游说不成功……!?”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不喜处的夜叉一,怀疑地瞪了身旁的青年一眼。 “……你让我跟着,该不会是想着游说不成功,我也可以帮你把那三兄弟绑回去吧?” “哦呀?你终于意识到了?” 鬼灯一边登上斜坡,一边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的少女。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漆黑的夜晚在二人眼里明显不是什么阻碍。 “义经公跟我说游说他们去地狱工作无所谓,但如果三兄弟仍然不肯合作的话,最好能把他们三个都带去地狱里。毕竟最近鸦天狗警察负责妖怪移民的事,也腾不开手处理这种麻烦的钉子户。” ……说白了,她就是那个工具人打手呗。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是因为喜欢小动物,所以才不愿意自己动手的! “当然阿芜小姐不跟过来,也没什么。”青年继续道,“只不过你来了,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我也不用再跑一趟了。” “……就算你说好话,我也不会吃这套的。” 说是这么说,不过少女其实也没那么生气。毕竟她本来也没什么事,这样两个人一起出去还可以聊点关于鬼的话题。 反正就算她第六感真的有些不好,现世真正能伤到他们的东西,着实也没多少。 然而就好像是老天爷故意打阿芜的脸似的,她刚这么想完,寂静的丛林中就响起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那声音听着有点距离,但二人却同时警惕了起来。 少女皱起眉:“莫非有野兽袭人……?不对……” 惨叫声不绝于耳,但这其中并未夹杂野兽的咆哮声。另外,若是在夜晚走山路碰到意外摔伤,这个时候也应该呼救才对,但这惨叫却愈发凄厉,且伴随着时间,声音中的痛苦逐渐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野兽一般的,狂躁且雄厚的咆哮声。 二人感觉不对,便朝着声音的发源地前进。然而没走几步,草丛中发出剧烈的声音和响动,紧接着,伴随着刚才的咆哮声,蹿出了一个身穿黑衣,面容扭曲的年轻男子。 男子四肢着地,犹如野兽般地朝站在鬼灯前方的少女扑过去,阿芜下意识伸手就是一拳,直接将横冲直撞的人给揍了出去。 “唔嘎————!!” 她没有减轻力道,那男子的脖子直接转了三百六十度,但诡异的事发生了,即使脖子都断了,他却并没有停止呼吸。 “嗷!!!!啊啊啊啊————!!!” 扭曲的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同时,阿芜也注意到了男人早已不似人类的面孔以及他身穿的另她感到眼熟的立领黑衣。 “这……这是……?!” “……哦?这情况还真是少见。” 耳边响起了鬼灯没什么危机感的话语,少女则死死地盯住了那名脖子上戴着一枚勾玉的青年。 “我也有几十年没见过了呢,鬼杀队的队员变成鬼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嗯,哈哈哈哈哈哈在大决战之前,我们先解决另一件事。 考虑了很久……果然,我还是不忍心让善逸失去爷爷……所以就请某人死在这里吧(冷漠)。 第83章 第 83 章 阿芜从没见过鬼杀队的剑士变成鬼。 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一可能性, 而是她所认识的鬼杀队成员, 无论是尚且稚嫩的炭治郎等人,还是作为支柱, 支撑着其他队员的柱,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以及身为人类坚韧的意志。 她可以很肯定,即使下一秒头颅就要落地, 即使面对的是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恶鬼, 他们也绝不对向其低头。 当然,像狛治那样被迫中招的另论。不过迷惘了百年的青年尚且会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毅然决然地选择自杀,那些脑袋固执的家伙们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操作也不奇怪, 那么问题来了,眼前的这名年轻的鬼杀队员, 是自愿成为鬼的?还是说只是在濒死状态下伤口沾染了鬼的血,以至于被同化了呢? “嗷嗷嗷嗷——!!!” 然而局势并没有让阿芜有思索的时间,因为下一刻, 伤口已经恢复了的青年再度咆哮着冲了上来。 阿芜一跃挡在鬼灯的身前,一把揪住那名青年的衣领,在他的利爪划向自己前,毫不犹豫地将人给丢了出去。 她这次也没收敛力量, 以至于化为恶鬼的青年直接飞了出去, 同时撞断了好几棵树,惊飞了一树林的鸟儿。 趁着空当,少女扭头看向鬼灯:“……我说, 这该怎么办啊?” 她记得当年缘一放走珠世,亲哥哥变成鬼后,差点因为这些事被逼着切腹,幸好当时的产屋敷家当主网开一面,但他也仍是被逐出了鬼杀队,后半生也一直处在漂泊中。 当时的队规已如此森严,现在……恐怕也松不到哪去。 “鬼杀队的剑士若禁不住诱惑,抛弃人类之身变成鬼的话,他的培育师是要切腹谢罪的。” 鬼灯说出的残酷事实,基本上和阿芜的想法重合了。 “不如说培育师大部分都是因伤病或年龄退役的队员,所以若是手下弟子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大多也会因为愧对死去的队友以及其他现役成员,心甘情愿地赴死。” 阿芜抿了抿唇:“……都是一群笨蛋呢。” “毕竟大部分主力队员和鬼都有血海深仇,这点觉悟他们还是有的。” “既然这样,我还是把人扯回来绑着,等他恢复意识了问问吧。”说着,阿芜迈开步子想要往青年飞出去的方向走。“万一他不是自愿的,那培养师多冤啊,而且自己徒弟变成这样,是谁心里都不会……”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出现的一道杀气,令阿芜迅速收回脚步,猛然看向漆黑的树丛。 “什么人?!!” “……哦?被发现了吗?” 黑暗中响起了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 “本来想着是其他鬼杀队的成员……没想到,居然是那位大人一直在找的危险人物。” 身穿和服,腰间别着一把武///士///刀///的黑发男子缓缓地从黑暗中浮现在二人眼前。 只第一眼,阿芜就知道青年并非人类。毕竟,正常人类的脸上绝不会长着六只眼睛。 然而下一秒,她注意到,男人的两只眼睛中,刻着她最为熟悉的字。 那是十二鬼月的标志。 而他眼中的,正是“上弦之一”。 上弦之一——黑死牟,剑术登峰造极的剑之鬼,十二鬼月中最强大的人。 不过,男人此刻显然对她身后的鬼灯更感兴趣些。 “……同类?不……你身上,并没有那位大人的气息。” 阿芜这才想起来,今天鬼灯和她出来,因为只是去见妖怪,所以进了森林后,他就把会挂上树枝的帽子给摘了。 ……也是啊,其实鬼灯也是鬼,但和鬼舞辻无惨的鬼就完全不同了。 “不,我确实是鬼,但既不吃人也和鬼舞辻无惨没关系。” 虽然没有转身看到黑衣青年的表情,但这声音听起来像掺进了冰碴子似的,阿芜敢打包票他现在非常不高兴。 “请不要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谢谢。” 六眼的男人微微眯起了他脸上那两只刻着字的眼睛,那应该就是他原本人类时期就有的双目了。 “有趣,我成为鬼也已经将近五百年了,却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同类。” 说着,他看似不经意地,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不过若你是这个女人的同伴……那么很遗憾,今日怕是无法善了了。” 他周身并无杀气,但身经百战的阿芜却知道,最快下一秒,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刀冲向他们二人。 但此刻少女真的毫不在意眼前的上弦之一对自己和鬼灯是否抱有杀意,他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青年的脸,若非那六只眼睛太过瘆人,眼前的上弦之一实际上也是个容貌俊秀的青年男子。 不知道是不是那先入为主的观念,阿芜总觉得,眼前外表容貌只有二十来岁的上弦之一,眉眼之间非常像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即使一人已是鸡皮鹤发,一人拥有永恒的年轻外表,举手投足之间的习惯与动作也相差不小,她却仍旧这么认为。 “……我本来不想和你动手,毕竟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在太阳升起之前我们只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而已。” 阿芜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素未谋面,却仍能让自己感到熟悉的紫衣男人。 “但我也可以奉陪,毕竟你们那位大人不怎么讲理。” “但在战斗前自报家门,是武士的基本礼仪吧?”说着,少女挑起眉。“还是说因为我是女人,你就小看我,觉得没必要了?” 青年沉默了一下:“你毕竟是杀死了上弦之三的人,我也并无轻敌之意。” “那么如你所见,上弦之一,黑死牟,请多指教。” 然而阿芜却没有买账。 “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名字。” 她握紧双拳,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剑之鬼。 “你人类时期的名字,是什么?” 她的问题令黑死牟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这个”指的是什么呢?是说鬼舞辻无惨会给他们起名字?还是说她知道他人类时期并不叫黑死牟这件事? 阿芜并不在意,更不在乎对方那陡然暴增的,袭向自己的杀气。 “不想告诉我?那我来说好了。”眼见黑死牟显然没有坦白的意思,她也就不耐烦再藏着掖着,索性把所有的东西都摊了开来。“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继国严胜。” 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少女是希望看到对方露出否定的神色,告诉她自己并不叫这个的。但现实,却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莫非你是继国家的关系者?” 黑死牟……现在应该叫他继国严胜了,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动摇一般的神情,随即却又皱起了眉头。 “不对……继国家已经灭亡很久了,而你并非人类……那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个名字的。” 阿芜没有回答他。 并不是她不想回答,只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缘一同她讲述自己儿时回忆时,不经意间露出的怀念的神情。 那个时候,少女坐在缘一旁边,心里还在羡慕对方能和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和睦相处。现在想想,她简直就是个傻子! 为什么没发现呢?那个美好的回忆总是戛然而止的。为什么没能注意到呢?缘一跟自己说的,尽是些幸福的回忆。但他最初也说过,自己是个一辈子一事无成的失败者。 阿芜的双眼泛起了雾气,她朝眼前的恶鬼扯了扯嘴角。 “是吗……原来你真的是……” 说罢,在对方的注视下,她忽然转过身,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鬼灯。 “狼牙棒借我,手头没武器。” 在转身的瞬间,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但少女并没有向自己青梅竹马掩盖的意思。 就凭对方是继国严胜这个事实,她决定会一会这个上弦之一。 会一会这个……曾经因为目睹天才,最终走火入魔的男人。 “在临战的时候背对自己的对手……你是在找死还是在挑衅对方?” 虽然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但青年却将自己手中的狼牙棒递给了她。 “本来是准备恐……游说镰鼬三兄弟的时候用的,罢了,先借给你吧。” 阿芜笑了笑:“谢谢。”随即,她耳边传来了树丛响动,以及由远至近的野兽一般的咆哮声。“……对了,还有那小子……就交给你了,不要跟我说你徒手不行啊。” 除了继国严胜之外,那名刚刚鬼化毫无理智的鬼杀队队员也仍在森林中徘徊,阿芜便将这件事甩给了鬼灯去做。 说完,她没等对方回答,便转过了身,继续面对六只眼睛的恶鬼。同时,身后,青梅竹马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也在少女的耳边响起。 “好了,久等了。”阿芜挥了挥手中的狼牙棒,虽然不及她自己的武器,但这狼牙棒也算是挺稀罕的玩意儿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不过黑死牟并没有着急着动手,反倒是慢悠悠地继续和阿芜聊着天。 “就连你的同伴也知道,在敌人面前的时候不应该将后背露给对方……是觉得我不会临时变卦采取偷袭的手段吗?还是……” 虽然他没把话说完,但二人周围空气的温度却仿佛降低了。 阿芜当然知道继国严胜想说什么,他想说“还是说你是在挑衅我?”,当然,少女并无此意。 “……即使变成了鬼,你也仍然是继国家的人,是曾经的当主,也是一名武士。”她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地向继国严胜笑了笑,“我并无挑衅之心,而是单纯地认为武士是不会趁人之危的,况且之前我手中并无武器,这也是你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不是吗?” 若非她外表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少女,且手无寸铁,恐怕见面不超过五分钟,黑死牟就会立刻对他们二人拔刀相向吧。 这个回答显然令青年显然很受用:“身为一介女流竟能有如此胆识,是我小看了你。”说着,他的手微微一动,腰间的刀也缓缓出鞘。“这场战斗中,我将会全力以赴,但在此之前,还请这位小姐解答我的疑问。” “你究竟和继国家有何关系?” 仿佛呼应着对方一般,阿芜也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并无任何关系。非得说的话……我曾经最为要好的友人,才是与继国家有所牵连的人。” 提到这个,她又嘲讽地笑了笑。 “虽然他这辈子,都并不以这个姓氏为荣,在和我结交的时候也并未报出全名。我还以为他只是个没有姓氏的普通平民而已,谁曾想,居然是一方武士的小儿子。” “……你……” 望着似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眼睛微微睁大,情绪已经有些起伏不定的继国严胜,阿芜眨了眨眼。 “怎么,你还没反应过来吗?” “还是说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呢?关于自己弟弟,缘一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缘一是在和阿芜关系很好以后才开始跟她说一些自己的回忆的,当然那个时候他已经看开了。 顺便他确实自始自终都没有告诉她严胜的全名,这个是阿芜在鬼灯提供的资料里看到的。 但结合多处获取的情报,她会怀疑上弦之一就是继国严胜就非常自然了。 阿芜因为和自己家里人关系非常差,所以听缘一提起这种很温馨的小事,她还是挺羡慕的,然后……大家懂的 不过我还是要说,小时候继国兄弟俩感情是真的好,不是假的,只能说命运弄人。感谢在2020-06-02 23:41:42~2020-06-03 23:5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洢萱沫 10瓶;八岐逢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第 84 章 “这不可能!”黑死牟下意识反驳道, “缘一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又是从何处……?!”话没说完,他眉头一皱, 又改口道:“果然, 你也不是人类, 但身上却完全没有鬼的气息。” 阿芜耸了耸肩,“嘛……虽然我和他认识的过程和你想象得有些出入, 不过没错, 我确实不是人类。”她勾起嘴角,第一次用上了挑衅的口气对面前的男人继续道:“不过我是什么,你就没资格知道了!” 话音刚落, 瞬间,少女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同时出现在了黑死牟的正前方,猛地挥下了手中得狼牙棒。 “轰隆————!!” 只听一声巨响,六只眼的剑鬼凭空消失, 阿芜挥出的一击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 土块飞溅,结实的地面被狼牙棒直接打出了个深坑不说,似乎连整片大地都因为这一下攻击而颤动了几下。 “哎呀?躲开了。”她歪着脑袋,状似天真地看着出现在不远处的男人。“正确的判断, 若是正面接下这一击, 你恐怕就要被劈成肉泥了吧~” 黑死牟没有接话,沉着脸迈开步子,在迅速冲向阿芜的同时出招了。 就在这个瞬间, 少女注意到,对方的刀不同于鬼杀队的成员们,周身布满了血管一样的痕迹,刀身上还均衡地分布着看似栩栩如生的眼睛,大约也是对方用血鬼术所化出的武器。 黑死牟的攻击招式虽然与猗窝座截然不同,但却又与原本的上弦之三有些类似。 毕竟曾经是身为继国家的继承人,且为武士出身。他的刀法虽然招招都充满杀意且咄咄逼人,但却并不怎么存在阴险的偷袭。 虽然这些攻击并不能伤到使用狼牙棒防御的阿芜,但相对的,少女也伤不到移动速度异常敏捷的男人。 且就算她的攻击余波伤到了对方,他作为鬼的自愈能力也可以在此时迅速起作用。 “……啧!” 眼见对方又一次躲过了自己的一击,阿芜暗自咂舌。 果然不是自己的武器就是这点不方便,要是她自己那柄大锤,这会儿早把对方锤飞了,哪还需要打持久战啊。 “……有破绽!” 然而就在少女分神的瞬间,注意到了这点的黑死牟迅速出现在少女的斜后上方。他的人快,刀更快,带着杀意的刀气与简洁利落的刀法瞬间将她的其他退路也堵死了。 这样一个避无可避的情况,对手只能选择正面应战,但能挡下这密集且致命的杀招的却寥寥无几。若是普通的人类,受上一两刀,轻则鲜血飞溅,重则肢体分离,战况也就基本向黑死牟这方倾倒了。 但很可惜,阿芜并不是普通人类。 少女举起狼牙棒,却并没有选择迎上男人的杀招,她使出全力,狠狠将狼牙棒再次砸向地面。 伴随着比刚才还要巨大的爆破声,以阿芜为中心的地面大范围地震动,并迅速龟裂下陷。飞溅的土块被剑气划破,扬起的尘土阻挡了黑死牟的视线。 “有破绽哦。” 少女幽幽的声音从青年身后响起。 黑死牟一惊,想要躲开攻击,然而处于半空中的他无法想身处地面那般灵活,只得架出刀来抵挡。 然而只一瞬,伴随着刀剑断裂,与骨肉被砸中的声响,男人的身影直接从半空中飞了出去,重重地砸进了不远处的地上。 少女将狼牙棒架在肩膀上,轻巧地落回了地面。 “……不错的刀法。” 她的和服破了几道口子,脸颊和身上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了一般,有着不同程度的渗血,但却并不是很严重。 “如果我是人类的话,现在大概已经丧失行动力了吧。” “……利用……怪力……破坏地形……” 另一边,结结实实挨了一棒子的黑死牟,身体早已如同被弯折的人偶,浑身上下不仅皮开肉绽,关节也都扭到了不同的地方,以至于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破了我的刀法,从最薄弱的地方冲破了封锁……甚至还能绕到我身后发起进攻,你确实厉害。” 然而不出一会儿,他浑身上下的伤口便趋近于愈合,骨头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中恢复了原位,同时,原本断掉的刀也重新长好了。 “然而为何如此强大的你,要站在人类的一方?” 阿芜扬起眉毛,“我看上去像是站在人类那一边的吗?”她不爽地砸了下舌,“非得说的话……只是很巧合的,和因为被你们牵连而导致不幸的人们成为了朋友而已!” 话音刚落,少女先一步发动进攻,向着紫衣男人就冲了过去。 这次黑死牟受到教训,提前与她拉开了距离。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并不在一个阶层,干脆地从进攻方转为了防守方。 这下阿芜就更难打到他了,而且与招式大开大合的少女不同,黑死牟的刀法显然更加细致且出其不意。不出一会儿,女孩的脸上便又添了两道伤口。 “……你说你的朋友被我们牵连而导致不幸?真是可笑的说法。” 在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中,黑死牟那不失冷静的声音适时响起。 “适者生存,弱者被强者所打败也是世间常有之事。” 阿芜立刻反唇相讥道:“是吗?我可不觉得缘一在你和鬼舞辻无惨面前是个‘弱者’啊。” “……” 黑死牟没说话,但少女却感觉对方的攻击招式忽然有些不稳,于是她停下了进攻,主动拉开与青年的距离。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吗?既然是亲生兄弟,想必也曾目睹过他在武学上的天份吧?” 女孩勾起嘴角,用一种异常险恶的口气,继续自己的猜测。 “真是奇怪啊不是吗?明明你才是继承人,是废寝忘食以不辜负父亲期望的大儿子。结果最后却抛下了一切随弟弟进入了鬼杀队,最终又背叛了鬼杀队,成为了鬼。为什么要这么做?” “……闭嘴……” 黑死牟身上的杀气凛冽了起来。 “你的刀法和缘一的刀法非常类似,却并非完全一样。”然而阿芜并没有听他的,继续说道:“缘一有教无类,并不会向别人吝啬自己所拥有的技艺……是你无法学会吧?” “……闭嘴……!” 少女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看着六只眼的青年。 “很绝望吧,自己与天才之间的差距……你是在嫉妒吗?” “我说了闭嘴!!” 果不其然,黑死牟被激怒了。青年放弃了安全距离,瞬间冲向了与自己有一段距离的黑发少女。 不过阿芜也做好了迎战准备,毫不犹豫地举起狼牙棒,挡住了对方充满杀意的一招。 然而下一秒,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在武器相撞的瞬间,黑死牟的上半身突然长出了数把与他手中的刀十分类似的利刃,刀锋划出的剑压,顿时袭向与他仅一臂之隔的少女! 阿芜躲闪不及,正中了对方的攻击,鲜血瞬间犹如鲜花般绽放在她的全身。 “唔!” 同时,黑死牟手中的刀也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她的身体里! “……你懂什么!” 一直以来,除了六只眼睛与正常人不同的男人,第一次因为愤怒扭曲了面容,露出了鬼的面貌。 “那个男人!那个令人作呕的家伙!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我所没有的东西……你这种人又懂什么?!” 伴随着青年愤怒的声音,感受着周身的疼痛,阿芜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明明我才是母亲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明明我才是最努力的那个!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小杂种只凭那张脸就要被那些家伙承认?!” 那是一个女人激动而绝望,充满了悲愤的怒吼。 那是她姐姐的声音,也是她的杀父仇人在被彻底打败前,最后一次不甘心的呐喊。 “哈哈……哈哈哈……”阿芜忽然笑了起来,“……咳咳……我是不懂你们两兄弟的过去有什么嫌隙。”少女说着,吐出一口鲜血,徒手抓住了黑死牟的一只胳膊与仍旧停留在自己体内的武器。“我只知道……舍弃了人类之身,却仍然无法超越缘一的你……简直丑陋得令人发笑!!” 说着,她调动起长久沉睡于身体深处的力量,一口气将那些能量连同愤怒,齐齐爆发了出来!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漆黑的树林被奇异的光辉所笼罩。大地在震颤,天空中有乌云聚集。寂静的森林里,沉睡的群鸟纷纷惊恐地逃离自己的住地,野兽发出哀嚎,仿佛是在畏惧什么似的求饶。 少女的周身缠绕着一股激烈而狂暴的能量,她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拔出了自己体内的刀,看了看仍旧残留在刀上的男人的双手,残忍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 黑死牟的气息并没有消失,于是阿芜抬起头,双眼精准地锁定了已经完全退出攻击范围的男人。 “怎么不进攻了?” 那双已经变成金色的眼睛里不带有丝毫的情感,仿佛面前的恶鬼就像是路边的石头或是草木一般。 “连自己的手都忘了……这可不行,那我就还给你吧。” 说完,少女微微仰起头,在六只眼的恶鬼动起来的瞬间,握着刀的手看似随意地一甩—— 下一秒,那把长着眼睛的,刀柄上还带着手的怪刀,便瞬间穿透了黑死牟的肩膀! 阿芜并没有打算去追被炸至重伤不得不逃跑的上弦之一,她收敛了力量,抬起头看向已经被乌云遮盖住的天空。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你弃之如敝屣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一辈子都想拥有的东西。 然而缘一……你想拥有的东西,却也被你哥哥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呢。 “搞什么啊……”少女自嘲地弯唇,兀自一人笑了起来。“这样不就……和我一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唉,姨妈痛,我废了.jpg 阿芜从两兄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黑死牟说她不懂,但其实她比谁都懂。 不过她当年没缘一这么佛,和自己那些兄弟姐妹的感情也不深,该报仇还是报了的。 她对这两兄弟其实也不是想象破碎,而是因为移情所以心疼缘一,顺便恨自己当年是个ky的傻逼(喂!)因为经历过所以理解,因为理解所以愧疚,因为当她注意到他们其实很相似的时候,对方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第85章 第 85 章 阿芜深吸一口气, 收敛了原本爆发出来的力量, 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黑死牟已经逃远了,但她并没有追的打算。 虽然现在折掉无惨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件好事, 但难免对方会狗急跳墙寻找新的手下。不如留他一命, 就当是给鬼舞辻无惨一个下马威了。 “你还真是大闹了一通啊。” 身后传来枝桠被拨动的簌簌声, 少女扭过头,看到了毫发无伤, 只是衣服有些破损的青梅竹马。 “抓到那家伙了?”她口中的那家伙, 指的当然就是变成鬼的那名鬼杀队队员。 鬼灯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土,顺口道:“啊,捆在树上了, 现在镰鼬三兄弟正看着他。” 阿芜:“……哈?” 道理她都懂,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镰鼬三兄弟? 三分钟后—— “呜呜呜呜呜大人!!!多谢大人不杀之恩我们一定不再闹事乖乖迁去彼世生活呜呜呜呜呜!!!” 阿芜一脸无语地看着三只体型和小孩差不多大的镰鼬妖怪, 一边对着自己磕头一边哭着指天发誓,估计就差冲上来抱着大腿喊“大人饶命!”了。 “呃……我不是……” “你刚才和上弦之一的战斗造成的大地震,导致了山体滑坡和落石, 正好把它们几个躲藏的地方给毁了。” 本来少女还想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有意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结果鬼灯这么一说,她直接卡壳,硬生生哽住了。 ……淦, 怎么被他一说, 她感觉还挺愧疚的?! 总而言之,就是阿芜发了一通火大战上弦之一黑死牟,结果阴差阳错地破坏了镰鼬三兄弟的藏身点。三兄弟虽然不知道阿芜的来历, 却都有着妖怪的本能,看到她发怒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寻仇找茬什么的。 于是鬼灯趁此机会,向两股战战话都说不顺溜的三兄弟抛出了橄榄枝,成功将三只油光水滑的镰鼬妖怪忽悠去了地狱工作。 对此,阿芜表示—— 呵呵。 她将注意力从镰鼬三兄弟又转回了被捆在树上,嘴里还被塞了石块的,被鬼化的青年。 “所以说这家伙该怎么办?” 对方似乎因为刚刚被转化成鬼,目前正是极度饥饿,六亲不认的时候,被绑的结结实实也仍旧不断挣扎着。 “需要等他恢复意识了稍微问问嘛?” “这个问题的话,也不用了。” 鬼灯说着,指了指一旁大石头上停留的一只正在瑟瑟发抖的乌鸦。对方被他一指还顺势抖了一下,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是他使用的鎹鸦,刚才似乎正准备回去送消息,但被你的气息吓到飞不起来了。” 阿芜:“……” 这么吓人真是对不起哦!! 不过这也给了鬼灯机会,让他可以通过询问鎹鸦,获取眼前这位倒霉队员的更多情报。 然而青年所转述的,鎹鸦所目击到的事件经过,却让阿芜感到了惊讶。 “什么?!你说他是自愿的?!” 黑发的鬼神镇定地点头承认道:“是,自愿的。” 眼前这名叫做狯岳的鬼杀队队员,在几个小时前与黑死牟狭路相逢。察觉出自己在上弦面前毫无胜算的后,他选择了投降求饶。而黑死牟看出了青年在剑术上的天份,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而是让他在变成鬼与死亡之间做出选择。 最终,想要活命的青年,选择喝下了对方给他的鬼血。 听完来龙去脉的阿芜阴着脸,半晌才盯着被绑在树上的青年道:“……啧,他倒是活下来了,但他的培育师不就必死无疑了吗?” 虽然他是鬼杀队员,但想要活命毕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面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对手,知道自己逃生无望的前提下。 然而鬼杀队与鬼之间的恩怨实在是太过于血淋淋,大部分队员在和鬼有着血海深仇的情况下,基本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再加上百年前已有剑士背叛鬼杀队的先例在,结果如何也不用她再回顾了。 为了确保不再出现像黑死牟那样的背叛者,选拔严苛点也是情有可原,但现在这个情况…… 阿芜:“……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变成鬼会导致身为引荐人的培育师死亡吗?” 鬼灯:“毕竟这个规定基本上只算是默认的,是不是强迫性质的也另有说法,所以他确实也有不知道的可能。” 话虽这么说,但少女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并非是因为青年为了活命自愿变成鬼,导致他的师傅很可能丧命。而是他在意识到自己赢不了的那一刻,便毫不犹豫地丢掉了刀,向本应该势不两立的敌人求饶。 “……这种连仗都没打就直接阵前丢盔弃甲,甚至倒戈的战士,放在军队里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这句话说出口,阿芜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然冷冰冰的充满了杀意。但没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曾经身为战士的那份记忆让少女对眼前的青年,产生了一股由衷的轻蔑之意。 “喂,乌鸦,这家伙用的是什么呼吸?培育师是谁?” 因为知道鎹鸦会说话,还听得懂人话,再加上她对养出了这种人的培育师也挺感兴趣的,顺口就问了一句。 那乌鸦战战兢兢地立在石头上,听到问话,反射性地扇了扇翅膀。 “嘎——!嘎——!狯岳!雷之呼吸的传人之一!” 不过很可惜的,它扑腾了两下,便翅膀发软地再度落回石头上,还怯怯地缩了缩脑袋。 “培育师嘎!原鸣柱桑岛慈悟郎!” 阿芜皱起了眉头:“鸣柱?”她记得现任九柱中并没有鸣柱,而且刚才乌鸦也说了这个叫狯岳的小子是雷之呼吸的传人。 ……她认识的人里有用雷之呼吸的吗? “鸣柱是使用雷之呼吸的柱所获得的代称……居然是那个前柱吗?”鬼灯显然对乌鸦口中的“原鸣柱”更为了解,“那么问题就不会出在培育师身上了。” 从前线退到后方的柱基本上都是因为落下了永久性的伤病,或是年纪实在是大。但即使如此,他们在培育年轻的队员这点上必然也是会千挑万选的,尤其是某种呼吸的传承人。 “你刚说‘传人之一’?难道他还有师兄弟?”阿芜凑到停留在石头上的乌鸦面前,咄咄逼人地看向这只可怜的鸟。“还有什么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我!” “咕呱!” 乌鸦明显被吓到了,向后退了几步跌了一下,又狼狈地站了起来。 “嘎——!师弟嘎!我妻善逸!雷之呼吸的传人有两人!” 我妻善逸?这名字听起来怪耳熟的,好像在哪里…… 一个金色头发,暴走起来吵得要命,慌起来哭天喊地也依旧吵得要命的熊孩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阿芜的脑海中。 “啊!是他啊!” 少女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了。这个叫我妻善逸的小子,不就是在无限列车上和炭治郎和伊之助看上去关系很好的金发少年嘛! 托那个小少年性格奇特的原因,她对他印象还蛮深刻的。 主要是真的很吵,但和伊之助比起来就有常识多了……不如说那个时候在车上辛苦他了真的。 然而眼前这个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居然是我妻善逸的同门,也不知道该说世界太小,还是那个金发少年倒霉,碰上这么个师兄弟。 毕竟是同一师门出来的,若是让我妻和他那位原鸣柱的师傅知道,自己雷之呼吸一脉出现了这样的传人,大概会非常伤心失望且痛心吧…… 想到这,阿芜的脑子明显不够用了,只得开始求助鬼灯:“……唉,这……那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是自愿变鬼,那就交由鬼杀队处理吧。不过……” 自己的青梅竹马难得陷入了沉思,惹得少女好奇心也起来了,顺口问了一句:“不过什么?” 高大的黑发青年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名为狯岳的青年。 “若是让那位前鸣柱知道自己的弟子之一不仅面对强敌下跪低头,甚至为了活命背叛鬼杀队成为了鬼……”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但说出的话,却让阿芜有些不冷静了。 “以那些柱的脾气……即使队规不是强制性的,自杀以证决心这种事说不定也做得出来啊……” “什么?!那可不行!”少女顿时着急了起来,下意识就说道:“那这样的话我妻君不就……!”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鬼灯那双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冷静双眸,忽然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似的,一下也冷静了下来。 说到底,我妻善逸与她也只有一面之缘。她连那名少年是否有家人,与自己师傅,自己师兄弟的感情是不是很好都不知道,缘何要替对方担心呢? 理智虽然知道这点,但一回忆起在列车上,那名叫做善逸的小少年一直照顾着横冲直撞的伊之助。虽然一直很害怕,但在列车翻倒后,她也曾瞥见满头鲜血的少年与其他人一起帮助车内的乘客,那颗总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心就控制不住了。 “……总之,既然交给鬼杀队,这家伙也是死,不如一会儿就直接把他扔在太阳下头吧。” 罢了罢了,就当她是偏心伊之助和炭治郎吧。谁叫那个叫做善逸的孩子,是他们二人的好朋友呢。 师门内出了这种事,他就算和眼前的人素不相识,也会被流言所影响的。 “哦?你确定?” “干什么!你不同意啊!”说着,阿芜状似凶狠地瞪了双手抱胸,悠闲地看着自己的鬼灯。“反正这家伙已经是鬼了,放现在的他出去更不行吧!” 鬼灯:“既然阿芜小姐觉得这样更好的话,我没有别的意见。” 话虽这么说,但少女看着自家青梅竹马的表情,就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对着自己满脸都写着“你就找借口吧!”。 “……哼!” 这种时候越找理由就会显得越心虚,总之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心虚,阿芜决定闭上嘴不再和鬼灯说话。 不过不和鬼灯说话,不代表她现在就没有说话的对象了。 “喂,乌鸦君,听好了哦,你之后不准大嘴巴地告诉鬼杀队所有人这家伙是自愿变成鬼的知道了吗!!” 比如狯岳那只可怜的鎹鸦,就成了被波及的对象。 “嘎——!嘎——!不能骗人!不能骗人!” 没想到乌鸦虽然瑟瑟发抖,还扑腾得羽毛乱飞,倒还挺有立场的。 阿芜:“都说了不是骗人!是不要到处乱说!” 乌鸦:“嘎!狯岳变成了鬼嘎——!” 阿芜:“你这只乌鸦怎么回事?!故意装着听不懂人话吧!” “……好了,都闭嘴。” 眼见少女马上就要和乌鸦吵起来了,鬼灯揉了揉太阳穴,阻止了这场看上去非常可笑的人鸟嘴战。 “鎹鸦都听命于产屋敷的当主,给他们的现任当主传个信吧。” “阿芜小姐之前帮了他们鬼杀队不少忙,想必那位产屋敷先生也很乐意还你一个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那么多,阿芜其实就是偏心233333 因为善逸是伊之助和炭治郎的好朋友,所以她也不希望小少年因为这种事伤心或者被指指点点的。 顺便,虽然上一章黑死牟捅了她,不过只要武器没毒,不是什么神器,她伤口好得很快的。记得吗,一开始列车上那个小姑娘用锥子捅她,结果锥子弹开了。人类的普通武器是没办法对她造成什么严重伤害的。这也是为什么黑死牟的刀法和剑气只擦破了她的皮肤,如果是人类挨上几招e,就……想想漫画里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