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神,我修魔》 第1章 第一话陌生世界 正值午时,酷热的太阳晒焦植物的茎叶,暗黄的土地因为缺水而裂着一道道狰狞的蜘蛛纹。 这是一处贫瘠的领地,酷热,缺水,缺粮。可是在这片贫瘠的领地数百里外却是一片异常繁盛的森林,一望无际的绿色。若这块贫瘠的领地是生存的地狱,那这片森林便是生命的天堂。 那里的绿色常年鲜活,永无终止的水源,用之不尽的食物。但面对诱惑,却无人敢采撷。因为他们知道,在诱惑的深处,是残忍的血腥。 远离这片绿色,在被绿色包围着的中心位置,屹立着一道雄伟的围墙,围墙外百里皆是贫瘠的沙地。 围墙中另相隔着三道石墙,每道石墙中都有守卫巡察。在这层层守卫之中,一座金色的城池悄然屹立着。 押解奴隶的车队停在城外,领头贩子去跟守城侍卫交涉,数百奴隶蜷缩倚靠着蹲在黄沙中,犹如被圈养的牲畜。 秽臭熏天的奴隶群中,半蹲着的青年埋着头,缩减着存在感。油腻的短发贴着耳鬓,藏青的外套都要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随着那声震穿耳膜的爆炸,轮船沉没海中,瞬间的昏迷再睁开眼,夏玖川的世界观轰然坍塌,感觉再拼凑起来的可能性渺茫。 从博士沦落成奴隶,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夏玖川都想要崩溃。粗糙的食物,馊臭的环境,作为洁癖患者,夏玖川真的很想死。 跟着奴隶群来到这座城池,将这些天收集的信息整理,夏玖川总结出个让他绝望的答案,随着那沉海的轮船,他好像被动的偷渡出地球了。 按着抽痛的额头,夏玖川狠踩曾经的淡定,想要指天怒爆粗口。他根本不想出地球旅游的好吗,这是强迫性服务,是绑架劫持,差评啊亲! 交涉的贩子回来,指挥着其他贩子控制奴隶,抽着鞭子驱赶着奴隶。跟随着奴隶群朝城内走去,夏玖川皱眉敛起眼底寒意,现在的处境让他想起被圈养的猪,随时待宰的牲畜。 穿过三道城墙进到外城,根据贩子交谈时说的,他们将会被送到偏城兽场。 沿着街道前进,面对步履蹒跚的奴隶,街道摊贩没有施舍过多的眼神,仿佛早就司空见惯。 夏玖川留意着周围街道,看到街道两边各种的黄金建筑,难掩眼底诧异,他有些明白这座统治区为何被称作‘黄金城池’了。 观察的视线落到夏玖川的身上,夏玖川感应的望去,顿时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白袍素净腰系青穗羊脂玉,身材挺拔高颀,青丝垂肩肤若凝脂,琥珀双瞳泛着幽色,淡然安静。 视线相撞没等夏玖川回神,男子已颔首致意,眼神温柔儒雅。错过那扇楼窗,夏玖川就将刚刚那幕撇开。跟惦记漂亮美人比,怎样逃离虎口才是现在该想的。 顶着暴热拖着疲倦的身体穿过外城,奴隶群进到偏城时,夏玖川发现跟外城比较,偏城的建筑坐落仿佛要整洁些,而且侍卫编制巡逻,就像从村镇到了县城。 夏玖川跟其他奴隶被带到兽场,兽场掌权者孢蚩满身酒气的走来,三角眼睛里透着狠戾狡诈,龟裂暗黑的皮肤,汗渍混着酒肉腥臭。 趾高气昂的贩子看到孢蚩,赶紧卑躬屈膝的弯腰讨好,哪里还有面对奴隶时嚣张。 孢蚩斜眼扫视圈奴隶,舔着嘴角的油腥,扬着下巴吩咐奴狗“带他们去清点报酬。” 贩子感恩戴德的离开,孢蚩腆着肚子转身,脚步踉跄酒意未醒。被贩卖的奴隶们跟着奴狗到兽场中,空旷的兽场搁着四个桶,桶里盛放着煮熟的肉。 饥渴难耐的奴隶们看到桶里的肉,瞬间眼睛都绿了,贪婪滚动着喉咙。 孢蚩爽快的挥挥手,那些把守着的奴狗离开,得到准许的奴隶顿时朝肉桶跑去,发疯似的厮打抢夺,像是饿急的疯狗。 看着油腥厚重的肉桶,夏玖川胃里翻滚着难受,想侧身稍远离些,手臂却被人突然紧拽住。 夏玖川转身看去,瘦弱的身形像是女孩,头发凌乱油腻,透过发隙夏玖川隐约看到张疤痕交错的脸。 “那东西,不能吃。”女孩的声音僵硬嘶哑,仿佛是金属的摩擦。 夏玖川望向奴隶们疯抢的肉桶,瞬间明白女孩的意思,但夏玖川仍是疑惑,这些肉难道是有什么问题? 夏玖川想询问原因,但女孩已经转身离开,显然是不想跟夏玖川多谈。夏玖川眼睛扫视整座兽场,视线突然停在孢蚩的身上。 孢蚩站在阴凉处看着疯狗般的奴隶,嘴角扬起抹诡异的弧度。夏玖川眼神晦暗,想着刚刚女孩说的话,突然觉得后背生寒。 视线锁住肉桶里的肉块,夏玖川攥紧拳头,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黄金城池白日酷热,夜晚温度却又急速下降,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有时还有白雪飘落。 夏玖川跟着奴隶被锁到兽场的铁笼里,到了夜里开始下雪,这些奴隶多数都穿的单薄,后半夜都成堆蜷缩着瑟瑟发抖。 整日没进食的夏玖川胃痛难耐,仰望雪夜的月亮,夏玖川很想念试验基地餐厅的灌饼。 摸着外套内侧半块融化的巧克力,夏玖川理智的没拿出来。这些奴隶看到食物就跟疯狗,夏玖川觉得被撕碎的死法很难看。 隐约听到模糊的呻.吟声,夏玖川循声望去,看到铁笼角落蜷缩着个瘦弱的身影,偶尔发出微弱的呻.吟。 夏玖川微微挑眉,认出是白天的女孩。稍稍想了片刻,夏玖川留恋的看了眼灌饼月亮,起身活动会冻僵的四肢,然后朝女孩走去。 扶着女孩坐起来,女孩酸臭的身体让夏玖川皱眉,嫌弃推开保持距离。 看着女孩虚弱的靠着墙壁,夏玖川尴尬的抿着嘴角,貌似他们处境都差不多,他没资格去嫌弃这妹子脏吧。 正面看到女孩的容貌,她的脸像是被利刃活剐过,结痂留疤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就像蟾蜍皮可怕。 就在夏玖川打量女孩脸的时候,周围的奴隶开始躁动,浑浊阴霾的眼睛盯着夏玖川,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喘息。 夏玖川迟钝的瞅了圈,最后视线落到他的衣服上,这件藏青风衣是上轮船前新买的,纯羊绒秋冬款,刷了好多软妹币。 财产被觊觎的夏玖川起身,淡定挽起袖子,抬脚踢翻抓来的奴隶,时尚版军靴踩断那只枯瘦如柴的手。 听着脚下奴隶凄惨的叫声,夏玖川眼神都没变,表情很冷静的道“博士学武术,效果很恐怖。我是读书人擅长用课题服人,不提倡暴力学。” 夏玖川优雅的凶残将那些奴隶蠢蠢欲动的心,连根拔掉并掐断。 夏玖川满意的转身蹲下,嫌弃的触碰女孩的额头,跟夏玖川猜的一样,这丑妹子快烧傻了。 女孩撑着眼睛嘴里断断续续呻.吟着,夏玖川捏着鼻子靠近,听到女孩说口袋。夏玖川试着去翻女孩衣服,然后找到些枯烂的草。 夏玖川望着女孩的嘴,狐疑着递过去,果见女孩张开嘴将枯草吃掉。夏玖川若有所思,这枯草应该是能退烧的草药吧。 喂女孩吃了草药,夏玖川就在旁清理出块位置坐下,准备继续望着月亮幻想灌饼充饥。让他脱掉外套给女孩?别妄想,夏玖川表示那都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傻帽。 望着月亮牌灌饼,夏玖川愈发想念国家研究基地的餐厅,身为基地颜值最高的年轻博士,夏玖川独得餐厅阿姨恩宠,每次灌饼都会多加葱花鸡蛋。 没有夏博士的研究基地餐厅,餐厅阿姨该有多寂寞。夏玖川板着冰块脸默默吐槽。按照时间来看,现在餐厅应该正在准备宵夜吧。 雪花融化进地里,寒风凛冽风沙席卷整座城池。据说每日城内居民推开门窗,屋外黄沙堆积数尺,而黄沙下埋藏着刮来的黄金。 夏玖川眼里这里的黄金就像现代社会的雾霾,来去都悄无声息。在现代雾霾是恶劣的环境,这里黄金则是修台阶的石头。 夏玖川很好奇,这里的统治者会不会也苦恼怎样治理每晚刮来的金块呢? 搓热手掌捂住耳朵,夏玖川想到爆炸沉海的轮船,夏玖川并不觉得他能倒霉的难得外出旅游,却还遇到恐怖袭击,可到底谁是袭击轮船的主谋。 ‘仇家很多数不清,根本没头绪。’得罪面积广的夏玖川表示,想弄死他的人能组建两个国家实验基地。 曾经的学术交流会,他还把日本代表跟韩国代表弄哭,要是领队指挥没拦着,他们估计都能掐死他。 现在重新细想,每年的学术交流会,他好像都把各国代表得罪的不轻。夏玖川完全搞不懂,他完全是很实在的说实话,怎么就惹到他们要动手。 缩着冻僵的肩膀,夏玖川将脸埋在胸前,冷清的眼里带上脆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2章 第二话赠刀‘青鸟\’ 被圈养在兽场铁笼数日,每日供给食物两顿,除了有限的糙饼,就是油腻的熟肉。食物如此匮乏的统治地,糙饼难求熟肉却供过于求,夏玖川感觉很诡异。 夏玖川没敢碰那些熟肉,即便糙饼难以下咽。糙饼很硬嘴里嚼碎像是沙渣,但是也很充饥,夏玖川想逃离的心逐渐膨胀。 发烧的女孩情况好转,虽然仍是虚弱,但好在阎罗殿前转半圈,脚没能迈进去。 感恩夏玖川的救命恩情,女孩愿意多跟他说几句,夏玖川总算搞清他现在的处境。 黄金城池独立隐世秘境,远离繁华的苍曜大陆,跟其他五处领域统称迷失之地。 这里看似黄金富饶,但实则环境恶劣食物匮乏,到处是杀戮跟黑暗。 贫瘠的城池坐落海域森林中,面对城外的水源食物,却没人敢踏足采撷。那片绿色里隐藏的危机,让他们畏惧。 黄金城池掌权者萨犴,残暴弑杀敏感多疑,他崇尚暴权统治。 城池里每年都组织奴隶赌盘,权贵们购买奴隶,投放到城外森林,若能活到最后,可向饲主提出一个愿望。兽场里圈养的奴隶,就是赌盘的游戏炮灰。 搞懂处境的夏玖川面黑如墨,他堂堂国家实验基地的博士,竟沦落成待宰的牲畜。 哪家企业的旅游业务,服务差评,强烈要求退票啊亲! 随着赌盘游戏的临近,城池里的权贵都来到兽场选择奴隶,夏玖川躲在角落缩减存在感,眼睛漠视着外面服饰华贵的人,手指骨节攥的青灰。 女孩强撑着精神靠近铁笼外,路过夏玖川时哑声提醒“逢迎他们,唯有获赠武器,才有活命的希望。” 望着那些拥挤在铁笼前的奴隶,夏玖川嘴角微抽,阿谀谄媚掇臀捧屁?‘谁能告诉他死字怎样写。’夏博士羞耻的捂脸。 贵族选择顺眼的奴隶,然后投名贴牌,被选择的奴隶带着名贴牌,就是有主的狗了,不能再被其他贵族购买。 就在夏玖川琢磨着各种死法时,选购奴隶的权贵里,有双眼睛则在注视着他。 一缕浮动的药香,唤醒夏玖川即将麻痹的嗅觉,夏玖川抬头望去,撞进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抹素净的白色在服饰华丽的权贵中很突兀,就像牡丹花圃里生株墨兰,仅是淡若无事的站着就能鹤立鸡群。 夏玖川回想起来,前些日刚进城时,楼阁厢房窗前匆匆一瞥,好像就是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 多数奴隶都被购买,铁笼前的拥挤散了些。白衣男子招手示意,夏玖川起身放松四肢,没啥感觉的朝铁笼前走去。 夏玖川纠结着恭维逢迎的词,因自幼是万众瞩目的天才,从没谄媚过的夏玖川感觉很害臊。 修长的手伸到夏玖川眼前,快到嘴边的话咽回喉咙里,望着眼前白净的手,夏玖川只想到好像曾经吃的小葱那样好看。 “我是医师庄澜。”名贴牌递给夏玖川,庄澜的声音仿佛春暖花开般温柔。 夏玖川被馅饼砸到脑门,接过名贴牌时还有些迷糊。看着夏玖川将名贴牌系到腰间纽扣上,庄澜露出温柔的笑容。“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奴隶了。” 夏玖川眉间微蹙,漆黑的眼睛直视着庄澜,语气凛冽的修正“我叫夏玖川。” “玖川,你是我的奴隶。”庄澜好脾气的改变称呼。 夏玖川嘴角抽搐,所以即便有名字,还是无法改变奴隶的身份。 接受名贴牌等同被拴上铁链的狗,虽然愤怒却无法反抗,铁笼里的奴隶或喜或悲,未知的赌盘游戏,到底是地狱场,还是的希望。 多数奴隶都得到饲主赠送的武器,权贵赌盘都压有财物,赌盘游戏规则,赢家可将输家的财物拿走,所以那些权贵都希望自己的奴隶能赢。输掉筹码事小,落了脸面难看。 夏玖川靠坐在黑暗的墙角,脸藏在阴影里表情莫测。这次赌盘游戏或许是机会,逃离这座城池的契机。 指间捏紧名贴牌,夏玖川找到了目标。‘他要离开黄金城池,穿越海域前往繁华的大陆!’ 铁笼被棍棒敲响,夏玖川循声望去,看到等候的庄澜。狐疑庄澜的去而复返,夏玖川起身朝铁笼前走去。 庄澜将把刀递给夏玖川,刀鞘墨青纹路清晰,刀柄鞘尾雕刻着神秘鸟嘴。“赌盘游戏危机四伏,这把‘青鸟’你带着防身。” 夏玖川抚摸着刀鞘雕刻,指顶刀柄开鞘半寸,森寒气息弥散,刺痛夏玖川的指腹。 夏玖川面露喜欢,冷清的眼睛也暖化些许。“很珍贵吧。” “朋友相赠,可惜我不善用刀。” “谢谢。”夏玖川真诚道谢。 “若想谢我,便赢得赌盘游戏,赌盘的筹码里倒有些是我喜欢的。”庄澜答的随意。 “你的恩情我会记得。”夏玖川没乱做承诺,但庄澜赠刀的恩情,他若能顺利逃离,日后定会报答。 庄澜看着夏玖川凛然的表情,耸动着肩膀笑出声“跟曾经那些奴隶比较,你倒是特别。” 夏玖川熟悉着青鸟的重量,庄澜眼里的笑带着深意,眼前的奴隶握着武器的姿势很熟练,不像被贩卖的奴隶,倒像是经过训练的武者。 庄澜没有久待,庄澜离开后夏玖川收起青鸟,靠着铁笼前席地而坐,仰望如血的金城落日,暗叹世事无常。 如果他没登船旅游,现在是不是还蹲在基地研究课题?夏玖川不知道答案。想要他死的人,难道会因他不出基地而放弃?或许轮船爆炸沉海,只是将他的死提前了些。 夏玖川揉着眉间遏制胡思乱想,握紧膝上的青鸟,准备认真备战,制定赌盘游戏时的逃跑计划。 不成功便成仁!夏玖川握拳斗志昂扬。 赌盘游戏开局,凌晨夜幕未散时,夏玖川就跟着奴隶群被带离兽场。数百奴隶瘦骨嶙嶙酸臭熏天,脚步虚浮眼神绝望。 离开偏城到外城,夏玖川看着被驱赶的奴隶,眼底的讽刺稍纵即逝。奴隶数百,驱赶的侍卫不过二十,明明能反抗却逆来顺受。 赌盘游戏凶险,既然前后都没活路为何不能殊死一搏?夏玖川暗暗叹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哪怕给他们做人的机会,他们也无法摆脱融进血肉的奴性。 阴鸷的眼睛刺在夏玖川的后背,夏玖川不寒而栗,迅速回头眼神凌厉,循着那股寒意搜寻,可黑压压的都是奴隶,没有丝毫异样。 ‘错觉吗?’夏玖川凝眉。 “别浪费时间,赶紧起来!”随着怒喝声,夏玖川收回视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侍卫正对着倒在地上的奴隶拳打脚踢。 奴隶蜷缩着身子,痛苦的抱着脑袋,默默地承受着侍卫的虐打。夏玖川眉间紧皱,刚想动弹,突然一只瘦弱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胳膊。 玖木顺着那只手望去,是个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少年。少年沉默的埋着脑袋,脏兮兮的手紧紧抓着夏玖川的胳膊。 “放手。”夏玖川想挣脱少年的禁锢,可是少年却更加用力。狠毒的虐打还在继续,其中夹杂着侍卫粗俗的骂骂咧咧。 “你会害死他的。”少年声如细丝,轻轻柔柔的很温润。少年缓缓的抬起头,蓬头垢面的模样出现在夏玖川的视线中。 “行了。”一个人上前制止住侍卫殴打奴隶的动作“马上就要到了,你如果将人打死,若城主怪罪下来,咱们都吃罪不起。” “呸!卑贱肮脏的奴隶”被拉住的侍卫恨恨的吐了口痰在奴隶的手上,又重重的踢了一脚“装什么死,赶紧滚起来!” 奴隶被侍卫踢的颤抖了下,慢慢的放下抱着脑袋的手,艰难的支撑着剧痛的身体,晃晃悠悠颤抖的站了起来,右胳膊软绵绵的搭着,怕是断了。 “看什么看,卑贱的奴隶!”侍卫的鞭子抽在奴隶身上骂道。 “没有被投名贴牌的奴隶,是没有活着的价值的。”少年松开握着夏玖川胳膊的手“你若出去,他们就会真的打死他。” “别多管闲事,会死的。”女孩跟夏玖川擦肩而过。“这个世界不需要你的善良。” 夏玖川复杂的摸着腰间的名贴牌,他应该庆幸有人愿意买他吗?若是没有被投名贴牌,他的下场是不是就跟刚刚的奴隶一样? 第3章 第三话温柔的医师 城外临时搭建起围场,夏玖川跟奴隶被驱赶进拥挤的牢笼,休息区内的贵族服饰鲜亮,吃着美味的食物,喝着甘醇的美酒。 “医师,今年的赌盘我定会赢,那瓶修复丹我可是势在必得。”男人靠着舒适的短榻,神情倨傲的看着青衣的庄澜。 “庄澜预祝猹俐屽大人旗开得胜。”庄澜拱手朝着身旁的猹俐屽作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哼!”猹俐屽冷哼一声,理所当然的受着这一礼。 庄澜微笑,掀起衣袍在椅子上坐下,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温润。 城主侍卫走了过来,朝着庄澜施礼。“医师,城主请您过去。” “好。”庄澜微微颔首,转身对着猹俐屽道“猹俐屽大人,城主传唤,庄澜就先不奉陪了。” “惺惺作态!”猹俐屽冷声嗤笑,嫌弃的转开视线。庄澜也不在意,转而对前来的侍卫道“带路吧。” “是!医师这边请。” 庄澜跟着侍卫来到首席台,城主萨犴身着金色狮袍,表情威武冷硬的傲视着围场。首席台周围,百名侍卫巡查护卫,手持未合鞘的武器严正以待。 “城主!医师到了。”侍卫抱拳禀报。 “庄澜。”见到庄澜,萨犴冷漠的脸稍稍软化,眼底也浮上笑意。 “庄澜参见城主。”庄澜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了。”萨犴摆摆手,指向牢笼内的奴隶“这就是今年赌盘游戏的奴隶了,有把握夺冠吗?” 看着牢笼圈禁的奴隶,隐晦的瞥眼首席台旁的侍卫,庄澜眼底划过一抹晦暗。“解闷的游戏罢了,没理由太费神。” 萨犴端着美酒笑道“虽说是解闷的玩意儿,但上次你赢去猹俐屽的三尾狐,自那猹俐屽就憋着气,就等今年比赛赢你,赚回面子。” “猹俐屽大人谦让小辈,我哪里还敢要大人的东西,隔日就差人送了回去。” “你性子温润,不喜那些明争暗斗,但猹俐屽最看重脸面,东西你赢了就是你的,你又给他送回去,这算什么?这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猹俐屽说话不算话,倚老卖老压着你耍赖不认账吗?”萨犴摇头。“猹俐屽向来傲慢,你本是好意,他却觉得你在侮辱他,他怎能不记恨你?” “是庄澜思虑不周,惹恼了猹俐屽大人。”庄澜抱拳道歉,低垂的眸底深处一抹暗光一闪而逝。 “输了事小,猹俐屽向来睚眦必报,就怕猹俐屽记恨,借机羞辱。” “是,庄澜多谢城主关心。”庄澜掩去眼底的异样,再抬起头笑容依旧,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夏玖川蹲在拥挤的牢笼里,眼睛隐晦的望着周围,暗记着路线。侍卫将布袋发到奴隶手中,除了饲主赠送的武器,奴隶们都会获得基本的补给。 夏玖川打开布袋检查,一把匕首,五块硬糙饼,还有份神秘卷轴。夏玖川盯着那份卷轴,猜测着它的作用。 “现在给你们的,是城主提供的基本装备。”短胡子老者眼神轻蔑的看着牢笼里的奴隶。 “稍后,你们将会被放逐到森林内,按照卷轴的路线,谁能拿到兽蛋,并原路返回到这里就是胜利。”老者满脸阴霾,阴狠的眼睛毒蛇般盯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奴隶。 “胜者可以向你们的主人提出请求,包括换取食物进内城生活,失败者格杀勿论。” “赌盘游戏时间有限,限制时间内若没有结果,将视为全部失败。” “我,我不想死。”一个奴隶看着老者喃喃道,浑浊的眼睛盛满了绝望与恐惧。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那个奴隶突然爆发,癫狂的撞击着牢笼铁栅,声音凄厉刺耳宛如厉鬼。 有了一人崩溃,其他的奴隶也开始相继的嘶喊起来,顿时奴隶群发生了暴动。 “安静!”老者怒吼,宛如落地惊雷,震得夏玖川两耳发麻,嗡嗡作响,脑袋更是胀痛的厉害。 暴动的奴隶被镇压,奴隶都捂着耳朵脸色煞白,踉跄着站不稳。夏玖川看的震惊,这是什么能力。 见奴隶们恢复了安静,老者满意的点头,但眼中的蔑视却更甚。“进到森林后你们将被幻师监视,游戏时间在明日此时结束。” 幻师?这又是什么职业?夏玖川感觉头昏脑胀。 “来人,将这群奴隶赶进森林。”老者挥手命令侍卫。 因老者刚刚的杀鸡儆猴,面对恐怖的森林,那些奴隶哪怕万分恐惧,却还是颤抖的被侍卫朝着森林的位置驱赶。 夏玖川握紧青鸟,似有感触般回头,视线跟庄澜的交织,庄澜微微颔首,温和的眼睛里带着鼓励跟期待。 被驱赶进森林内,森林外围有侍卫镇守,只要有奴隶想外逃,皆被当即斩杀。 奴隶聚集成堆不知所措,面前是地狱深渊,后面又无退路,多数奴隶都有要崩溃的迹象。 野兽嗅觉灵敏,这些奴隶聚在这就像块肥肉,很快就会招来野兽包围,到时这里就是地狱屠宰场。 夏玖川理智分析着劣势的处境,现在最好先脱离奴隶群,否则等到野兽围攻,那可就真的前后无路必死无疑。 展开卷轴确定行动路线,夏玖川众目睽睽下脱离奴隶群,无惧的朝森林内走去。奴隶们表情错愕,看着夏玖川的背影就像是在看奇特物种。 夏玖川做了吃螃蟹的人,稍些聪明的也都想到潜在的危机,相继都离开奴隶群,朝森林深处走去。 幽静神秘的森林,夏玖川踏着潮湿的地面,暗红的泥土就像浸了血般,参天古树繁茂的花草,漂亮的就像是虚拟图片。 繁茂的森林遮天蔽日,晨露还没散尽,凝聚滴落的淅沥声断断续续。夏玖川踩着腐烂的枯草,警觉着周围的动静。 古树荫下的阴暗潮湿地,生着漂亮的紫色花蔓,锦簇的紫花就像蓬松的花毯,一缕阳光照射上,折射着晶莹的露珠。 夏玖川嗅着花香蛊惑般靠近,看着交织的花蔓,慢慢伸手想要触碰。就在夏玖川即将碰到花蔓,一只蝴蝶扇着翅膀飞来,就在蝴蝶落在花蔓上时,花蔓溢出粘稠的液体,蝴蝶瞬间被腐蚀。 夏玖川惊醒,踉跄退后远离那恐怖的花蔓。望着被腐蚀的蝴蝶,夏玖川表情变幻莫测,想想刚才混乱的神智,顿时感觉心惊肉跳。 这些花蔓的香味有蛊惑的作用,引诱猎物靠近,然后腐蚀猎物化作养分。 夏玖川屏着呼吸快速离开,直到彻底看不见那片花蔓,才慢慢放缓脚步。夏玖川凝眉,看了除了要警觉野兽袭击,植物也要防备。 夏玖川望着危机四伏的森林,感觉生存的艰难,他能活着离开离开这片森林吗?夏玖川很迷茫。 夏玖川根据卷轴的路线前进,恐怖的植物凶猛的野兽,逃离吃人的兔子窝,夏玖川的世界观再次坍塌。 藏青的外套沾染着血液,腥臭的血腥味让夏玖川皱眉。甩掉刀刃的血珠,夏玖川将短发拨到脑后。 夏玖川刚想继续前进时,突然听到轻微的动静。夏玖川迅速握紧青鸟警觉防备,视线锁住有动静的方向。 声音断断续续还在继续,夏玖川悄悄靠近些距离,屏息侧耳倾听。加重的声音像是呼吸,夏玖川猜测应该是受伤的奴隶。 原地思索片刻,夏玖川握着青鸟慢慢靠近。找到声音源,夏玖川藏身隐蔽的角落,放缓动作拨开杂乱的灌木丛。 被逼到绝路的少年捂着受伤的腹部,右手紧握短刀靠着树干,眼神凶狠阴暗。 少年对面是结伴的五人奴隶,都拿着短刃对着少年,夏玖川很意外的看到熟人,那五人中有一人是兽场里帮过的女孩。 领头的奴隶翻看着黑口袋,确定食物的数量后点头,其中一个奴隶示意受伤的少年问“要杀死他吗?” “斩草除根。”领头奴隶拔出匕首,眼神狠毒的看着少年。 看着逼近的奴隶,少年的表情陡然狠戾,眼睛里酝酿着暴虐的恐怖,还有绝望的愤恨。 夏玖川望着少年的眼睛微怔,凶狠暴戾犹如困兽,带着殊死一搏的狰狞,仿佛随时都能扑上来撕裂敌人的喉咙,让人胆寒战栗。 身体在理智前行动,将带刺的灌木踢去隔断那些奴隶的攻击,夏玖川现身挡在少年身前,青鸟出鞘直指那些奴隶。 夏玖川逆光而站,眼神跟青鸟刀刃一样凌厉“既然得到食物,就别再要他性命。” “多管闲事!”领头奴隶指着夏玖川怒喝。“想救他,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死活吧。” 侧身退后躲开迎面刺来的匕首,夏玖川挽起青鸟割断他的手腕,听着领头奴隶的惨叫,抬脚将他踢回。“无冤无仇却要赶尽杀绝,被圈养的牲畜也就会自相残杀。” 剩余奴隶畏惧夏玖川的的手段,拖着受伤奴隶逃离,临走前也没忘威胁几句,败者的宣言,夏玖川根本没放在心上。 女孩离开前隐晦的看了眼夏玖川,眼底隐藏着莫名的意味深长。 第4章 第四话樱濯 确定威胁离开,夏玖川将青鸟归鞘,转身去看受袭的少年。少年背靠着古树,握着黑色短剑,眼神警惕的防备着夏玖川。 “你想要杀死我吗?”少年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与阴霾。 看着眼前的少年,夏玖川突然想起曾经养的那只藏獒,但后来他被选进国家研究基地,那里禁止携带宠物,他就将藏獒寄养在朋友家,然后再也没见过。 看着眼前明显跑神的夏玖川,少年皱眉重复“你是要杀死我吗?” 夏玖川回神,抬脚朝少年走去。夏玖川的靠近让少年警惕,举起短剑刺向夏玖川,夏玖川躲避攻击,握住少年的手腕,卸下他的武器。 夏玖川揪着少年的衣领将他按倒在腐烂的枯叶中,禁锢住他的拳脚,眼神凌厉的威胁“再不老实,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少年僵硬的躺在地上,瞪着漆黑的眼睛看着夏玖川。见小藏獒总算消停,夏玖川慢慢松开对他的禁锢。 夏玖川解开少年的腰带,就见他的腹部被断枝刺穿,鲜血直流,血的猩红跟少年削瘦的身体看着很是凄惨。 少年表情愤怒,若非不是伤势过重,相信他绝对会撕裂夏玖川的喉咙。 夏玖川折断截树枝递到少年面前,示意少年张嘴“咬着。” 少年瞪着夏玖川,宛如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狼崽。见少年似乎并不识趣,夏玖川也懒得理他“随你。” 夏玖川屈膝半跪,单手按着少年的肩膀,一只手摸索到他腹部的伤口“我要拔了,你忍住。”夏玖川说罢,手上便蓦然用力,随着皮肉裂开的声音,鲜血喷溅出来。 少年发出一声闷哼,绷紧了身体,紧紧咬住嘴唇满脸冷汗。 夏玖川撕裂少年的衣服,包扎住流血的伤口。没有医疗设备,夏玖川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止血,至于能否撑过去,就看少年自己的造化了。 待做好这些,夏玖川将视线转移到少年脸上,少年疼的浑身颤抖,却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察觉到夏玖川的打量,少年睁开眼睛,眼神依旧凶狠,却少了些防备。 夏玖川嫌弃的脱掉脏污的外套盖在少年身上,又取了两块糙饼递给他“诺,这些拿着。” “一会能动的话就赶紧跑,换个地方再趴,血腥味会招来野兽的。”夏玖川说罢便转身离开。 “樱濯。”少年的突然开口令夏玖川顿住脚步,少年仰躺在地上,眼睛幽暗的望着夏玖川的背影。“樱濯,我的名字。” “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 幽静的森林深处,杂乱的灌木丛中,少年满身鲜血躺在枯叶中,锐利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的人,许下了一生的誓言。 夏玖川侧目凝视少年,片刻抬脚离去。直到夏玖川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森林里,一个极轻却淡漠的声音随着风缓缓散开。 “我知道了。” 夏玖川拿着卷轴研究着路线,脱掉恶臭的外套,仅着件高领毛衣,夏玖川勉强感觉嗅觉舒服很多。 确定前进路线后,夏玖川收起卷轴准备继续赶路,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异动,随着动静的靠近,仿佛地面也在跟着颤动。 敏锐的嗅到丝血腥味,夏玖川皱起眉头,果断拔出青鸟警觉。地面激起尘屑,周围的昆虫仓促逃离,那股血腥逐渐清晰。 随着激烈的震动,夏玖川看清靠近的东西,瞳孔骤然收紧。前面是奔跑的奴隶,身后跟着的是数不清的怪物。猫崽大小,皮毛金黄爪牙锋利,眼睛透着绿光,模样跟老鼠有些相似。 金皮鼠数量密集,所过之地满目疮痍,奴隶边跑边叫吓得魂飞魄散,跑慢的被金皮鼠追上,瞬间连骨头都不剩。 夏玖川暗骂倒霉,握着青鸟转身就逃。面对地理环境复杂的森林,论赛跑那些金皮鼠的优势显然比他们强,前后路都被金皮鼠堵死。 夏玖川握刀劈开只袭来的金皮鼠,粘稠的鲜血溅到脸上,夏玖川却无暇顾及。 奴隶惊恐的想逃跑,却被金皮鼠咬断脚腕,惨叫凄厉的倒在地上,皮肉被撕裂,然后更多的金皮鼠扑来,很快就被吞吃入腹。 夏玖川躲避着金皮鼠的攻击,青鸟凌厉的挥动着,脚下已堆积厚厚一层金皮鼠尸体。 割掉前面金皮鼠的脑袋,却忽略身后的袭击,感觉到后背的危险,夏玖川转身抬手格挡,金皮鼠咬在夏玖川的手背,痛楚瞬间蔓延全身。 夏玖川抓住金皮鼠连带撕掉手背整块皮肉,夏玖川将金皮鼠扔开,青鸟狠狠刺穿它的脑袋。 金皮鼠越来越多,远望去就像蠕动的金潮。夏玖川眼睛扫视周围,根据脑中卷轴的路线,选定好方向突围。 金皮鼠紧追不放,‘吱吱’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夏玖川跳跃在古树间,青鸟刺进树干,带起身体远离地面。 身后金皮鼠紧追,夏玖川感觉呼吸开始急促,力气也在慢慢衰竭。转身斩断只金皮鼠,但后颈却留下道模糊的血痕。 夏玖川捂着脖子,再次聚力向前跳跃。拨开繁茂的灌木丛,眼前出现条峡谷,两边峡谷相隔数米,中间千米深渊下是条激流。身后没有退路,夏玖川咬紧牙关加快速度。 临近峡谷边缘,夏玖川奋力一跃,横穿峡谷深渊。冷冽的风吹打在脸上,带着火辣辣的疼,夏玖川眼睛盯着峡谷对岸,握紧青鸟刀柄。 靠近峡谷对岸时,夏玖川突然擦着岸缘坠落。青鸟掌中翻转,夏玖川猛然将青鸟插进岩石中,身体摩擦着岩石侧壁滑落,最后停在半空中。 身下是掉进去就必死无疑的深渊,夏玖川即便累到极限也不敢松手。待凌乱的气息缓和些,夏玖川撑着疲倦的身体慢慢向上攀爬,岩壁潮湿且落脚地少,夏玖川几次都差点跌落下去。 渐渐靠近峡谷边缘,夏玖川艰难的想要触碰,就在这时,一只瘦骨嶙嶙的手臂伸来,牢牢的握住夏玖川的手。 夏玖川诧异的抬头,看到是个瘦弱的少年,正满脸汗艰难的拉拽着他。夏玖川顺着少年的拉拽,终于爬到峡谷顶峰。 金皮鼠被阻挡在峡谷对面,夏玖川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还没去看救命恩人是谁,就彻底昏了过去。 “庄澜,你竟敢作弊!”猹俐屽挥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对着庄澜怒目而斥。 “猹俐屽大人何出此言?”对于猹俐屽的控诉,庄澜面不改色。 “一个卑贱奴隶怎能躲避金皮鼠群的围攻,这分明是你为了要赢得比赛安排进去的武者。” “猹俐屽大人请慎言,我向来行的端做得正,绝非会做这些弄虚作假之事。” “他若不是武者,为何能轻易能从金皮鼠群里逃脱,”猹俐屽看着庄澜怒斥。 “就算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也并不代表着与我有关系。”庄澜敛起笑容,淡然的看着猹俐屽。“猹俐屽大人莫不是因为去年输给了庄澜,所以由此迁怒,故意想为难我?” “你!”猹俐屽气急,正欲起身动手,却被萨犴唤住。 “闭嘴,都别吵了。”萨犴皱眉,看着猹俐屽的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城主,庄澜为了取胜在此次比赛中作弊,按照规矩应该撤销比赛资格,迁出内城降为平民。” “城主。”庄澜起身抱拳,面色肃然“此事庄澜的确不知,所以自然问心无愧。猹俐屽大人曾与我有些不愉快,有意为难也是能理解。但庄澜还请城主主持公道,看是谁借此事陷害在下。” “庄澜!”猹俐屽伸手指向庄澜厉喝。“你这话何意?是在说我颠倒是非黑白,因为私怨害你吗?” “庄澜不敢!”庄澜面色平静的抱拳。 “你话中就是有此意!” “猹俐屽大人若不信庄澜,可以去请斗兽场的孢蚩,这些奴隶都是他买来的。还有那些奴隶贩子,我想他们都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哈哈……谁不知道你庄澜向来诡计多端,若是你计划的,自然是万无一失。”猹俐屽冷笑“只怕那些人此刻也早已经被你灭口了吧。” “大人这样心疑庄澜,庄澜也无处可说。”庄澜抱拳。“若真按照大人所说,才能平复大人对我的怨气,我愿意迁出内城,降为贫民。” 猹俐屽暴怒“庄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够了!”萨犴大怒,挥掌拍断桌案。城主大怒,顿时偌大的围场上一片寂静,众人皆胆颤心惊,唯恐惹祸上身。 “猹俐屽,本城主相信庄澜的为人,此事想来也是个意外,就算了吧。” “城主是想公然袒护庄澜吗?”猹俐屽不依不饶。 萨犴脸色一变,眼中怒意更甚“猹俐屽,你是想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那要庄澜怎么做,大人才肯相信庄澜?”庄澜和声询问。 猹俐屽看了看庄澜,又看了看台上的萨犴,心知再僵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城主是要护庄澜到底,他再多做纠缠,只怕也捞不到什么好。 心中想明白这点,猹俐屽哪怕心中再恨,也只得后退半步。看着眼前神色温和的庄澜,猹俐屽恨不得撕烂他那伪善的皮。 “既然医师直道与自己无关,那就抹除他的资格,流放森林不得再入城!” 第5章 第五话我要你 夏玖川苏醒时已是夜里,树根旁生着墨蓝的花簇,成群的蝴蝶裹着温暖的幽光,围着夏玖川盘旋飞舞。 脑袋残留着疼痛,夏玖川撑着坐起,看到那抹单薄的背影,安静的蹲在花海中,掌心捧着只年幼的蝴蝶,孤独而虔诚。 像是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少年转身露出青涩的脸“你醒了。” “是你。”夏玖川面露意外,眼前少年竟是在奴隶群里制止他的人。 掌心的蝴蝶受到惊扰飞走,少年遗憾的起身“幽迷蝶是很胆小的,稍激烈的动静都能吓到它。”少年走到夏玖川面前。“我叫沐鸣。” “我叫夏玖川。”语气停顿片刻,夏玖川直视沐鸣道谢“谢谢你救我。” “你没事就好。”沐鸣靠着盘根错节的树根,淡然的仰望着星空。 尴尬的沉默在蔓延,夏玖川起身摸向腰间,却发现卷轴消失,连同名贴牌都不见了。 “你的名贴牌应是掉峡谷里了,而卷轴会随着名贴牌消失。”沐鸣道。 敏锐的感觉到沐鸣话里隐藏的绝望,夏玖川的眼睛落到沐鸣项间,果然没见名贴牌。“没有名贴牌会怎样?” “名贴牌遗失就视为淘汰,将被流放森林,供冥兽猎食。” 捕捉到新名词‘冥兽’,夏玖川靠近沐鸣坐下“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通过跟沐鸣的速成恶补,夏玖川总算勉强捋顺了。这个世界有武者,幻师,药师,乐师,灵师,炼器师六类职业。 职业等阶统划分炼气,顿悟,固化,融合,铸魂,化体,练神,虚无,每阶又划五段。 夏玖川眼里的野兽统称冥兽,也有等阶划分,据说铸魂期的冥兽都能说话。夏玖川听完感觉很懵,真是胡扯有木有。 “你是武者吗?”沐鸣问夏玖川。 夏玖川疑惑“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能逃离金皮鼠的包围圈,而且……”沐鸣指着夏玖川的手。“这里曾被咬伤,现在却愈合了。” 夏玖川迅速将袖子拉低,做完又觉得的有些欲盖弥彰。“我只是恢复快。”夏玖川的解释停顿片刻,继而嘴角扬起“算了,你觉得是就是吧。” 掀开袖子露出血迹凝固的手,那处狰狞的伤痕已恢复如初,夏玖川眼神晦暗莫测,曾经百般遮掩的能力,如今倒成了bug。 夏玖川爸妈都是科学家,做基因融合研究,他们有个疯狂的想法,想将动物跟人类的基因融合,人类的智慧野兽的力量,创造出新世界人类。 但他们的课题被国家否决,后被a组织招揽。实验经历无数的失败,他们竟做起活体实验。 有次阴差阳错夏玖川被注射新的实验成果,试验成功,夏玖川完美的融合了狼的基因。 可没等他们欢呼庆祝,国家侦查组到来,查封实验室救走夏玖川。那时夏玖川虽然年幼,却很聪明,他知道基因融合的事绝对不能暴露。他隐瞒被实验的事,领着救助金读书生活,考取博士进国家研究基地。 夏玖川隐瞒着秘密,努力的做着正常人。但敏锐的五感超强的速度跟力量,无需药物都能很快愈合的伤口,这些都在提醒着夏玖川,他就像是恐怖的怪物。 可如今这些竟都成了他活命的依仗。夏玖川凝视着手掌,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夜幕渐薄,天逐渐开始朦胧透亮,树林里灰雀扇着翅膀,震落枝叶间的晨露。夏玖川警觉的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凌厉稍纵即逝。 起身原地跳跃抖落满身寒气,夏玖川仰望晨起日出,掌中青鸟旋转敲打沐鸣的脑袋。 沐鸣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表情茫然懵懂。夏玖川掏出糙饼撕掉半块扔给沐鸣“吃完就赶路。” 沐鸣拿着冷硬的糙饼,迟疑的塞到嘴里“赶路去哪?” “活着。”夏玖川活动着四肢,眼神坚定凛冽。“像人一样活着。” 夏玖川转身望向沐鸣,青鸟剑鞘抵在沐鸣眉间位置“你救过我,我会带着你走。” “带我走?”沐鸣脑袋混乱,眼睛被逆光而站的夏玖川刺痛。 “今后你就是我的人,我夏玖川要你。”名贴牌遗失正合他意,他可不是被圈养的牲畜,还需要被饲养。 沐鸣怔楞的看着宣言的夏玖川,绝望的心仿佛有烈焰侵进,顷刻间被滚烫的炙热填满。 沐鸣屈膝跪下,双手虔诚的捂着胸口,弯腰将额头抵在泥土中。“大人。”即使是谎言他也想要抓住那渺茫的希望。 夏玖川挥舞着青鸟披荆斩棘朝森林内走去,沐鸣紧紧尾随在后,森林里危机四伏,被流放的猎物该如何生存? 幽静的森林深处,黑影奔跑着,疾驰的速度只剩模糊的残影。一声尖锐的鸟鸣打破森林的沉寂,黑影蓦然止步,隐藏在斗篷下的眼睛,警觉的扫视周围。 确定周围正常,黑影袖中掏出卷轴,嘴里默念,白光将卷轴笼罩。黑影迅速将卷轴抛起,卷轴虚空展开,刺目的白光向森林四周蔓延。 临时搭建的围场,城主早已回城里,留着的都是看热闹的贵族。幻阵里转换着森林内发生的事,冥兽对猎物的猎食,奴隶跟奴隶间的残杀,偌大的森林里都弥漫着杀戮后的血腥味。 “还没找到吗?”庄澜走到秧漓身边,看着幻阵中厮杀在一起的奴隶低声询问。垂落的青丝遮住眼睛,微启的双唇带着凉意。 “没有。”秧漓微微摇头,眼睛紧盯着幻阵道“一直到现在都未再出现过,而我也一直都没有再寻到他半丝痕迹。” “是吗?”庄澜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低似叹息。“那可真是太好了。” “恩?”秧漓回头来望向庄澜“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庄澜抬起头回望秧漓,报以温柔的笑容“我说,那真是有点糟呢。” “是挺糟糕的。”突然的销声匿迹,多半是凶多吉少。秧漓疑惑的看着庄澜。“你好像给这个奴隶太多关心了。”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我很看好他的。”庄澜端杯热茶递给秧漓,秧漓顺从的接住。 “你要小心些。”秧漓淡淡的扫了眼猹俐屽的位置,低声道“猹俐屽最近盯你盯的极紧,你能躲尽量躲着些,城主虽有心护你,但也怕他暗地里动些见不得光的动作。” “猹俐屽性格倨傲,眼高于顶,他虽处处与我为难,但也算是敢说敢做光明磊落之人。与其担心毫不掩饰,将厌恶排斥表现出来的猹俐屽,我更需防备的是……”庄澜望向萨犴的位置,眼睛里闪过一抹凉意。 庄澜收回视线时猹俐屽看过来,两双眼睛视线相撞,庄澜微微颔首,猹俐屽冷嗤一声,满脸高傲嫌弃。 秧漓看着庄澜轻轻摇头,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庄澜,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但不要说出来。” “是,庄澜知晓分寸。”看着庄澜一如往常的笑容,秧漓沉默片刻,不着痕迹的朝庄澜身边移了几分“还有十日,便是发船的日子。” “庄澜知道。”庄澜微不可察的点头。 秧漓随意的扫了眼周围,垂眸靠近庄澜轻声道“船上需要医师,名单上订的是摩盂璘,你知道该怎么做。”秧漓直直的望进了庄澜的眼中“如果你真想走。” “……”庄澜看着秧漓,眼中带着惊愕。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抹温暖的笑在嘴角扬起“谢谢你秧漓姐。” “谢我作甚?”秧漓转过身将视线再次放回幻阵。“我可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是!”庄澜低笑出声。“庄澜今日什么都没听到。” “……”秧漓忍俊不禁,刚想跟庄澜再说些什么,突然耳边‘刺啦!’一声巨响,幻阵中的景象开始晃动,原本正常的幻阵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融合阶的力量碾压而来。 秧漓只觉一股力量迎面压来,胸口顿觉剧痛,因为力量撕裂而遭到反噬,鲜血顿时从嘴里溢出。 “庄澜小心!”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秧漓迅速抱住离幻阵最近的庄澜,将他护在身下,生生为他挡去了那股逼迫而来的力量。 “秧漓姐!!” 碧绿柔软的藤蔓,鲜嫩的四角叶裹着粉色小花,看似无害的植物,却让夏玖川吃了亏,差点阴沟翻船折上面。 纤细的绿藤蔓上生着隐秘的暗刺,只要被缠上就会立刻刺穿血肉,犹如跗骨之蛆,直到血液被吸尽。 青鸟斩断袭来的绿藤蔓,夏玖川把被拖走的沐鸣拽回来。周围蠕动着密集的藤蔓连落脚地都没有,更别提逃跑路线了。 “盘骨藤怕火。”沐鸣高声提醒夏玖川。 斩断缠绕的藤蔓,夏玖川青鸟插地绞碎藤蔓根脉。盘骨藤再生能力很强,根本杀不尽。 现在能到哪里取火!夏玖川视线扫视周围,然后落到青鸟上。夏玖川掏出备用的短剑,退后数步,短剑跟青鸟相击擦出火花。 看这法子能行,夏玖川再次将短剑跟青鸟相击,然后迅速弯腰将火星抛到枯草中。 来回相击数次,终于有枯草被点燃,夏玖川引火点燃周围枯草,将他与沐鸣保护在中间。燃起的火焰隔离藤蔓,盘骨藤畏惧火焰不敢靠近。 “烧死它们!”夏玖川脾气很大。 沐鸣听话的捡起地上燃烧的枯草扔进盘骨藤中,很快盘骨藤里就被燃起,狰狞的扭曲着藤蔓。 沐鸣没问如果周围都烧着了他们怎么出去,只要夏玖川吩咐的事,他都愿意去做。 看着周围的火焰,夏玖川很满意,可慢慢的他就发现不对。 ‘话说周围都烧着了,他咋出去啊??’ 第6章 第六话誓言 医师府邸,庄澜疲倦的从内屋走出来。“庄澜,秧漓情况如何?”萨犴出声询问。 “城主。”庄澜抱拳行礼。“秧漓小姐因反噬受创,又为救庄澜,挡下幻阵破裂的力量,伤到了修为根基,现在虽无性命之忧,但仍昏迷不醒,短时间内需静养。” “不管需要什么药,定要确保秧漓无恙。”萨犴沉声命令。 “是!”庄澜领命。“秧漓是为救庄澜才这般,庄澜哪怕是拼了性命也必保她周全。” “今日事真是诡异至极啊。”猹俐屽冷嗤。“先是奴隶中出现武者,然后便是幻阵被毁,秧漓身受重伤。秧漓修为已是融合三段,她所布的幻阵,若非是修为高于她的人,又怎能将轻易给破了?” 猹俐屽的话让萨犴的神色阴郁起来,抬头将目光望向庄澜。“庄澜,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萨犴望过来的视线令庄澜的心沉了沉,眼底一抹寒光稍纵即逝。“回城主,没有证据庄澜也不敢妄言。但此次事件若无交代,怕庄澜这身罪是脱不下来了。” 庄澜抬头,眉宇间是坦坦荡荡的清明。“请城主给庄澜一些时间,庄澜愿亲自前往森林深处,调查此事。”庄澜说罢,眼睛就静静的望着萨犴。 萨犴隐晦的看着庄澜自始至终都没有波澜的眼睛,对于庄澜的请命没有丝毫喜怒,一时让人分不清他此时所想。 良久,萨犴淡淡的收回视线“既然如此,就辛苦医师了。” “是,庄澜多谢城主。”庄澜俯身拜谢,遮住嘴角的嘲讽。 “城中事务繁多,本城主也不便多留。”萨犴说着便起离开。 “恭送城主。”庄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收敛的眸底却一片清冷之意。 “恭送城主。”猹俐屽起身。 “庄澜医师,森冷内危机重重,本大人还真是为你担心呢。”待城主离去,猹俐屽倨傲的看着庄澜,阴阳怪气的暗讽。 “多谢猹俐屽大人关心,庄澜必不负城主之托,查明此事。”庄澜笑道。 “真是蠢货!”猹俐屽扬拳砸在桌上,指着庄澜盛怒道。“城主多疑,宁错杀不放过,你倒好,觍着脸跟只狗似的往上凑!” “你是地位仅次炼器师的医师!好好的逍遥自在不要,非要自贱做狗!我最看不惯你这幅窝囊废的模样,收起你那拙劣的伪善!” “庄澜,我知道你不是善茬,你想做什么,我不乐意知道,但你少拿那虚伪的嘴脸来恶心我,你要是男人,就堂堂正正的跟我斗,谁输谁赢各凭本事!”猹俐屽说罢,就怒气冲冲的挥袖离开。 看着猹俐屽盛怒离去的背影,错愕的庄澜慢慢回过神来,嘴角扬起带着暖意。 “大人,定会有机会的。” “咳咳…”内屋传来咳嗽声,庄澜神色紧张,赶紧朝屋里跑去。 “秧漓姐。”庄澜跑到床边坐下,将虚弱的秧漓扶坐了起来。 “呵……想不到猹俐屽看似面恶,倒也是光明磊落。”秧漓掩唇低笑,眼睛里带着狡黠。 “我早就说过,猹俐屽虽傲慢无礼,但是敢作敢当。与那些阳奉阴违的人比较,倒也是可爱的。” “可爱?”秧漓边笑边咳嗽,待呼吸缓和,摇头嘲笑道“他这顶多算是别扭,粗鲁莽夫。” 无奈秧漓对猹俐屽的抵触,庄澜笑着转移话题。“这些日子就要委屈秧漓姐卧病在床了。” “无妨。”秧漓霸气的挥手 “借此机会我倒要看看,在我重伤‘昏迷’的这段时间,有哪些人会耐不住寂寞。” “还有你。”秧漓眼角瞥着庄澜嗤道“很快就要开船了,我得好好躺着着,省的哪天你捅了篓子,都给赖在我身上。” “秧漓姐怎知道我定会有所动作?” “哼,我十五岁将你领回家,那时你还是奶娃娃,这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脑袋一晃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往那边转的。” “抱歉,但……”庄澜垂下眼睑。“但我一定要做。” “明白。”秧漓剥着果皮,慢理斯条的哼道“别说这些了,你真要进森林?” “我若不去调查,城主怎会放过我?” “森林内危机重重,你虽已是融合阶,但毕竟是个医师。” “秧漓姐尽管放心,我自有保命的法子,而且……”庄澜微微一笑。“有些事我也很感兴趣。” “命是你的,你既然想死没人拦你。”秧漓将果皮狠狠砸在庄澜身上,翻身掀被睡下。 “秧漓姐……”庄澜揉着眉间倍感无奈。 “滚出去!等真死了化成鬼魂再跟我托梦,晦气!” 看着秧漓背对他怒骂,庄澜知她真动了怒,只得起身,朝着秧漓拱手行礼,转身想离开。 “站住。”庄澜即将出屋的时候,一个锦袋砸了过来,庄澜敏捷的伸手接过“这是……” “里面有三个卷轴,是我所画的幻阵,拿去死吧!”秧漓背对着庄澜,头也不抬的骂着。 庄澜看着手中的锦袋,温柔的暖意在眼底散开。“是!庄澜在此再谢秧漓姐。” 逃出盘骨藤的包围圈,夏玖川摸着额前被烧焦的刘海,郁闷的想爆粗口。金皮鼠盘骨藤,夏玖川是彻底晓得森林的恐怖了。 沐鸣拿着些红果过来,跪蹲在夏玖川身边。“这些都是无毒的。” 夏玖川握住沐鸣的手腕,拉起他的袖口,皱眉看着严重的灼伤“疼吗?” 沐鸣果断摇头,试着想将手抽出来,却被夏玖川强制禁锢着。夏玖川摸着口袋找到软药膏,这是他被茶烫伤,船员拿给他的。 夏玖川将药膏抹在沐鸣的灼伤上,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疼痛,沐鸣惊慌摇头“大人,这药太珍贵了。” “你哪来的废话。”帮沐鸣处理好伤势,夏玖川将剩余的药膏递给他。“哪里还有伤就自己抹。” 沐鸣捧着药膏,无措夏玖川的恩赐。夏玖川整理着全部装备,钱包随着外套留给樱濯了,虽然可惜苦攒的积蓄,但想到这里不能刷卡,也就没啥心疼的。 摸索全身夏玖川找到半包烟,半盒口香糖,黑钢笔,融化的巧克力,还有基地配置的手机。 夏玖川在想他背囊里的电脑,他的最新研究结果都在里面,沉海遗失最好,如果落到别人手里,肯定会给基地带来很大的损失。 将东西都贴身收起来,夏玖川接住沐鸣递来的红果,味道又酸又涩,夏玖川梗着脖子勉强咽下去。 “你知道苍曜大陆吗?”夏玖川擦着青鸟问沐鸣。 “知道。”沐鸣仰望天空,沉寂的眼睛带着隐隐的渴望。“那里遍地金银玉石,人都穿着金丝做成的衣服,还有充裕的水源食物。” 沐鸣轻轻的声音带着羡慕,描绘着那遥远的天堂“那里没有杀戮,没有死亡,那里是由正义与平等铸造而成的。” 夏玖川擦拭的动作顿住,看着沐鸣脏污的侧脸半响道“如果那里并非你所期望的那样,而是另一个地狱呢?” 沐鸣惊愕的望着夏玖川“怎么会?” 凝视着沐鸣眼里的惊讶,夏玖川敛起视线继续擦刀“是吗?” “苍曜大陆就像是遥远的梦,宁愿溺毙也不愿苏醒。”沐鸣的左手遮住了双眼,黑暗中勾勒着他所期望的世界。“我想要逃离这个地狱。” 夏玖川手腕翻转,青鸟稳稳按在沐鸣的脑袋上。“当你坚持的信念顷刻崩塌时,你到时该何去何从?” “哎?”沐鸣看着夏玖川冷清的眼睛,脑袋有些跟不上节奏。 夏玖川收刀进鞘,随手将咬过的酸涩红果扔到沐鸣怀里“小孩子。” “我不小。”沐鸣脸皮有些红,攥着拳头反驳。 夏玖川嘴角似乎扬了下。“尚是单纯的青春期,且幼稚愚蠢。” 沐鸣瞪着眼睛,脸憋的通红。夏玖川愉悦的捏下沐鸣的脸“我要去苍曜大陆,本想问你的意思,看来没必要了。” 沐鸣捂着脸愣住,脑袋里不断重复着夏玖川刚刚的话。夏玖川枕着胳膊仰躺在草地上“既然都一无所有了,那就拿这条命赌吧,无论输赢还能有更坏的结果?” “我夏玖川信党信国,却从不信命,都混到这种地步了,也没可能更凄惨了。”夏玖川望向沐鸣“怕死吗?” 沐鸣傻傻的摇头,夏玖川嗤笑声“鬼话,谁能不怕死?我都怕死” 沐鸣臊的埋下脸,夏玖川敛起外露情绪,望着树叶漠声道“跟着我还是离开,自己的命自己选择。” “我跟你。”沐鸣起身急切的看着夏玖川。“我要跟着你。” “可能会死呐。”夏玖川视线移向沐鸣。 夏玖川仰躺在草地上,小花在脸边随风摇曳,斑驳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安静而美好,沐鸣觉得这是他看到过的最美的景色。 “未知的征途即便再凶险,我都想陪在大人您的身边。”沐鸣狠狠按在心脏位置宣誓。 希望再渺茫,温暖再微弱,他都想拼尽全力去抓住。 夏玖川嘴角仿佛有笑意划过,虽然稍纵即逝,沐鸣仍看到了,就像幽迷蝶一样温暖。 “沐鸣啊,你真蠢。” “大人……”沐鸣抿起嘴角,露出害羞的笑容。 第7章 第七话冥兽黑蟒 遍地的冥兽尸骸,庄澜踩着被血浸染的潮泥,望着堆积的残肢断臂,眼底的温润冷凝。 弥漫的血腥味稍稍浮动,寂静的丛林传来摩擦声。庄澜弹掉指间的血珠,脚尖踩地跳跃而起,藏匿在树枝间。 恐惧的奴隶被狸猫追赶着,饥饿跟疲惫让他绝望,狸猫跃起撕裂他的肩骨,奴隶趔趄摔倒,抱着肩膀凄厉惨叫。 “童。”喝声制止住狸猫,樱濯踏着血泊走近,狸猫跑到樱濯身前,纵跃蹲踞在他肩上。 “饶过我,求你饶过我。”奴隶恐惧的磕头求饶。 樱濯冷脸将奴隶踹倒,狠狠踩踏着他的脸,口袋抽出黑袋道“这布袋你是从哪得到的。” “这真是我捡的。”奴隶的眼睛嘴都被血糊住,眼泪鼻涕混合着。 “从哪里捡到的!”樱濯表情阴狠。这粮袋是救他那人的,粮袋遗失,难道他遇害了。 “朝南直走,有片被烧焦的盘骨藤,我就是……”奴隶话没完,樱濯就将他踢开,狸猫迅速跃去,瞬间撕裂他的脑袋。 狸猫啃食着脑浆,樱濯转身朝前走,踏过满地尸骸,满脸冷汗的倚靠着树干。 待缓过疼痛,樱濯伸手摸到腹部,望着染血的手眉间紧锁,伤口裂开了。 狸猫进食结束,重新跳到樱濯的肩膀,樱濯撑着身体准备离开。树叶飘落被血浸染,樱濯眼神陡然寒冷,警觉转身喝道“是谁!” 白影随风浮动,庄澜轻飘飘的落地。 “是你!”认出庄澜是选中他为猎物的‘主人’,樱濯顿时紧张后退。 一抹温柔的笑意在嘴角散开。“79号猎物,该回笼了。” 冥兽黑蟒追杀着奴隶,透明的毒液四溅,但凡被液体沾到都将被腐蚀。黑蟒身形庞大,所过之地皆被夷平。 跑慢的奴隶被冥兽黑蟒逮到,拦腰咬断血腥残暴。毒液溅到奴隶脸上,瞬间就将其腐蚀掉。 夏玖川跟沐鸣藏匿在树上,胆颤心惊的看着这场杀戮。奴隶被追逐到他们藏身的树底,沐鸣紧张的攥紧夏玖川的袖口。 眼看冥兽黑蟒近在咫尺,跑在最前的奴隶猛将身旁的女孩推倒,想借黑蟒吃掉她时得到逃跑的时间。 看清女孩的容貌,夏玖川感觉很意外,或许冥冥间的确有缘分的。 冥兽黑蟒逐渐靠近,女孩淡漠的眼里染上怨恨绝望。沐鸣恐惧的看着黑蟒,嘴唇嗫嚅“大人……” 夏玖川蓦地捂住他的嘴,触碰的摩擦声惊动女孩,女孩狠戾的眼睛瞬间望来。夏玖川握紧青鸟,只等女孩出声,就割断她的咽喉。 冥兽黑蟒已经过来,夏玖川都能闻到刺鼻的腥臭味。然而就在这时,女孩嘴唇翻动,没有声音,但他看懂了。 ‘我知道如何去苍曜大陆。’ 夏玖川瞳孔顿时收紧,脑袋短暂的混乱。实话还是说谎?夏玖川无法得知。 没等他思考到结果,冥兽黑蟒已经张开了嘴。女孩冷漠的望着夏玖川,面对黑蟒腥臭的嘴视若无睹。 “我就知道多管闲事活不长死的快!”眼看黑蟒的嘴要咬断女孩的脑袋,夏玖川没再多想,纵身跳下了古树,朝着女孩跃去。 “大人!” 在冥兽黑蟒即将吃掉女孩时,夏玖川抱住女孩就地打滚,狼狈避开黑蟒的攻击。 到嘴的猎物被截胡,巨蟒顿时暴躁起来,粗壮的尾巴疯狂的扫动,打出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毒液四溅,四周花草纷纷腐蚀枯萎。 看着眼睛紧阖,浑身微颤的女孩,夏玖川嫌弃的松开手“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活剐了你。” 女孩缓缓的睁开眼睛,笑容诡异的望着夏玖川“先解决冥兽黑蟒。” 夏玖川忍住爆粗口,迅速起身握紧青鸟,看着眼前狂躁的黑蟒绷紧神经蓄势待发。 被作为猎物的人类夺去食物,这对冥兽黑蟒来说不单是屈辱,更是羞辱的挑衅。 黑蟒摇晃着脑袋,口中的毒液乱溅。夏玖川防备着黑蟒,还要警惕着不被毒液沾到。 “碍手碍脚的滚边去。”夏玖川退后碰到女孩,寒着脸嫌弃。女孩看眼玖木,默默撑着疼痛朝旁边退去。 “嘶嘶!”黑蟒扭着身子,发疯的朝着夏玖川游来。 夏玖川敏捷的躲避着,黑蟒粗壮的尾巴击打在地上,留下恐怖的深坑。 黑蟒紧追夏玖川不放,口中不断喷着毒液,两者本就力量悬殊,夏玖川还要躲闪那些毒液,更是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看着总能躲避的夏玖川,冥兽黑蟒怒火更甚,阴狠的三角眼中满是愤怒。 “嘶!”巨蟒吐着蛇芯,飞快的甩起尾巴,夏玖川躲着毒液每能察觉,顿时胸前被狠狠的击中,飞出数丈,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人!”沐鸣想要冲过去,却被女孩紧拽住。 沐鸣急的就要跟女孩厮打,女孩表情寒彻刺骨“别拖累他。” 夏玖川倒在地上,感觉头昏脑胀双眼发黑,稍微动弹就觉胸腔火辣辣的痛。黑蟒扭着身子,来到夏玖川的身前,张开腥臭狰狞的嘴就朝他的脑袋咬去。 “该死的。”夏玖川暗骂,他虽五感敏锐如野兽,力量跟速度也远超普通人,但面对这种超自然的生物,他还是束手无策。 夏玖川掰住黑蟒的嘴,黑蟒发疯的摆动着脑袋想要挣脱,黑蟒每动一下,他就觉得胳膊像是要断裂,可是他不敢松手。 黑蟒的挣扎让他逐渐力竭,仿佛就要脱离肩膀断掉。被牵制着嘴,黑蟒愤怒的发出嘶叫,猛然施加重量,朝夏玖川咬去。 看着临近的黑蟒,夏玖川顿觉眼前黑暗。‘完蛋了!’ 就在黑蟒即将咬掉夏玖川的脑袋时,突然扬起了脑袋,发出凄厉的嘶叫。夏玖川惊愕的垂头望去,看到沐鸣正趴在黑蟒身后,手中的匕首刺进巨蟒的尾巴里。 尾巴被伤到,黑蟒顿时被愤怒淹没,松开夏玖川朝着沐鸣窜去,恶狠狠的张开了嘴。 “住手!”夏玖川暴喝一声,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飞跃而起,青鸟对着巨蟒的脑袋狠狠的劈去。 随着皮肉裂开的声音,猩色的鲜血飞溅,冥兽黑蟒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嘶鸣,腥臭的粘液四溅,夏玖川迅速抱住沐鸣躲避。 确定沐鸣无恙,夏玖川眼睛锁住黑蟒,重握起青鸟,再次朝黑蟒奔去。青鸟狠刺进黑蟒的脑袋里,黑蟒痛苦的垂死挣扎着。 被巨蟒来回甩着,夏玖川几次要摔下,只能牢牢地抱紧。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今天死的就是他。 夏玖川握紧青鸟蓦然用力,连带着刀柄没进黑蟒的脑袋里,随即他也被甩了出去。 夏玖川躺在地上,看着巨蟒不断疯狂翻滚,最终倒在地上再无动静。确定冥兽黑蟒的确死后,夏玖川浑身瘫软的喘着粗气。 “大人。”沐鸣跑过来跪在夏玖川身边,紧张的看着他满身血迹。 ‘还活着,真好。’手背轻轻搭在了眼睛上,夏玖川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血腥味很重,要马上离开。”女孩出声提醒。 夏玖川移开了手望向女孩,女孩的眼睛犹如死水般沉寂。沐鸣扶着夏玖川起来,眼神不善的瞪着她。 远离冥兽黑蟒被杀地,根据女孩的指路,他们越往前走,草就愈发的茂密,逐渐开始迈不动脚。 “继续往前走,不要停下。”夏玖川想停下脚步,却被女孩蓦地攥住了胳膊。“往前走。” 女孩的声音有些急促,隐约夹杂着些颤抖。夏玖川身体微顿,皱眉继续朝茂密的草丛走去。 约摸又走半个小时,夏玖川用脚拨开眼前的草丛时,一个隐秘的山洞出现在了眼前。 “这里是?”紧跟着的沐鸣面露惊讶。 “这里是那条冥兽黑蟒的窝。” 进到洞里后,视线便豁然开阔了,与稍显狭隘的洞口比较,洞内要宽阔许多。 借着洞口微弱的光,夏玖川打量着洞穴内部。洞内的石壁凹凸不平,但地面却显得很光滑,往里有座石台,铺垫着动物的皮毛,看样子应该是个窝。 窝里的蛋已被打碎,液体顺着石台流了一地。“活该你们被追杀,把人家孩子都杀了。”夏玖川嘲笑。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女孩靠着石壁突然抽搐起来。 夏玖川迅速扶住女孩,顺着石壁让她坐下,自己则蹲在她旁边。“你怎么了?” 女孩虚弱的靠着石壁,双眼紧闭浑身抽搐,一直淡漠呃脸上此时满是痛苦。看着痛苦的女孩,夏玖川的视线落到女孩的腹部。 慢慢解开女孩的腰带,夏玖川小心翼翼的掀开衣襟,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女孩的腹部被腐蚀了一个洞,白森森的骨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依稀可见蠕动的内脏,触目惊心。 腹部已经被融化,腐蚀的痕迹正缓慢的朝着胸口,下身转移。 “你……夏玖川表情扭曲的女孩,心中不免有些复杂。“你被那条黑蟒的毒液沾到了。” 这种伤势即使在现代也很难救治,更何况是在连消炎药都没有的山洞,结果显而易见,洞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下来。 第8章 第八话受托遗愿 腐蚀的痛就像凌迟,女孩蜷缩着双腿颤抖着,喉咙压抑着痛苦的呻.吟。静谧的石洞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女孩的眼睛逐渐黯淡。 夏玖川想要触碰伤口,却被沐鸣阻止。女孩虚弱的望向夏玖川,嘴角牵起笑意“能感到疼,说明我还活着。” “我就要死了。”女孩颤抖的拽住夏玖川的胳膊。“接下来,你听我说。”看着女孩渐渐加重的呼吸,夏玖川点了点头。 “内城金桥湾,金桥湾有铃船,每隔五年都要出海,前往苍曜大陆。”女孩抽搐的越来越厉害,眼瞳也开始慢慢涣散。 “他们去大陆做什么?” “黄金城池不缺钱,缺的是,是食物……”腐蚀已蔓延到心脏。“赶紧到金桥湾,还有七天时间。” “你有需要我做的吗?”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女孩,夏玖川问道。 “报仇!”女孩涣散的眼睛陡然清明,疯狂的恨意在眼里爆发。“你,帮我报仇!”女孩瞪着夏玖川的眼睛,宛如地狱恶鬼。 “向谁报仇?” “朴蝶儿!”女孩表情狰狞恐怖,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薄皮抽筋千刀万剐。 “我本名朴菱儿,都城朴家三女,我是炼器师,都城人人钦羡的修炼天才,十四岁便是固化三段。” “我跟太子殿下有婚约,我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殿下曾允我,待我十五便娶我进府。可是朴蝶儿,我的双胞胎妹妹!”提到朴蝶儿,朴菱儿满脸恨意。 “在我大婚前晚将我骗出府,她废我修为,毁我容貌,将我遗弃深海,用那张脸扮作我嫁给殿下。” “我浑浑噩噩一路飘荡,随着铃船被带到黄金城池,整整五年,我生不如死。可是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我要将那贱人薄皮抽筋!” “你若能逃得出去。”朴菱儿紧握着夏玖川的手,眼底带着些许期待。“你去都城太子府,将,将这交给他。” 朴菱儿摸到胸前,拽出半块青玉合欢。“这是,这是我跟殿下的定情物,那晚朴蝶儿做贼心虚,没有将它拿走。” “你将它给殿下,问他可还记得曾经赌输,许给菱儿的三件事。一许菱儿执手待苍苍,二许菱儿百里合欢,三许菱儿一世绾青丝。”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朴菱儿露出温暖的笑容“你将这些告诉殿下,殿下,便都会明白的。” “好,我答应你。”夏玖川接住青玉合欢,望着朴菱儿郑重保证。 “如果能到朴家,请跟我爹说,女儿不孝,无法在膝前尽孝了。” “若能到苍曜大陆,我必去都城朴家转姑娘遗愿。”夏玖川承诺。 “啊!”朴菱儿蜷缩紧身体,瞪着眼睛发出凄厉的惨叫。 看着被痛苦折磨的朴菱儿,夏玖川沉默片刻,慢慢握紧青鸟“我来帮你解脱吧。” “杀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在夏玖川即将刺下时,朴菱儿握住他的手,满脸都是癫狂恨意。“杀了她!一定要替我杀了她!” “噗!!”青鸟刺穿朴菱儿的喉咙,猩红的血液溅起,染红她绝望仇恨的眼睛。 夏玖川蹲望着朴菱儿仍睁着的眼睛,闭眼沉声道“是死不瞑目吗?那就睁眼看着,等你心愿了去,再合上吧。” “大人。”沐鸣靠近夏玖川轻唤。 “沐鸣啊。”夏玖川青鸟进鞘,喉咙溢出叹息。“挖坑葬了,让她入土为安罢。” “是,大人。” 将朴菱儿葬在幽迷蝶群下,夏玖川摘花祭拜,望着眼前二尺黄土,感慨朴菱儿多舛命运时,也暗叹红颜薄命。 “我初到异世,得你数次提醒照顾,若我能到苍曜大陆,必杀朴蝶儿帮你报仇。”夏玖川鞠躬拜过,便转身离开。 枯叶飘落覆盖坟头,幽迷蝶盘旋缠绕飞舞,萦绕着破碎的荧光,照亮幽暗的森林,仿佛在指引亡魂归家。 沐鸣啃食着酸涩的野果,跟紧夏玖川的脚步“大人准备怎样做?” “潜进内城,找到金桥湾铃船,渡海去苍曜大陆。”夏玖川砍裂挡路的藤蔓,语气坚毅果断。 “我们现在被流放在此,潜进城池都是难事,更何况要进内城,需还得通过外城,偏城,小城。”沐鸣面露犹豫。 “你对城池部署很熟悉?”夏玖川转头望向沐鸣。 “曾进偏城运过尸体,并不是很熟悉。”沐鸣很羞愧不能帮忙。 听到疑点,夏玖川顿住脚步转身追问“运尸体?” “城池里每日都有死亡,需定期将尸体运出城坑埋,避免腐烂预防瘟疫。”沐鸣详细的跟夏玖川解释。 “坑埋位置在哪,离现在最近的坑埋时间又是什么时候。” “南城门二十里森林边缘,明日傍晚就有运尸车辆。”不知夏玖川问这些是何用意,但只要夏玖川问,沐鸣都知无不言。 夏玖川回想卷轴地图,计划着前进路线“往西横渡血雾森林,就能最快赶到城池南门。” 听到血雾森林,沐鸣陡然收紧瞳孔,满脸恐惧畏缩“血雾森林是冥兽地境,怎能横渡过去。” “我们靠着血雾森林的边缘走,是不会遇到特别厉害的冥兽。”夏玖川擦拭着脸颊的血渍道。“但错过这趟铃船,就要再等五年,时间紧张,破釜沉舟殊死一搏吧。” 沐鸣望着夏玖川漠然的侧脸,抿紧嘴唇垂落眼角“我愿誓死追随您。”名贴牌被毁那刻,他就已成孤魂野鬼,如今跟随大人身边,还有何畏惧? “嘘!”夏玖川蓦地逼近沐鸣,刀柄按住他的嘴,眼睛冷静的望向右侧位置。“有血腥味。” 沐鸣赶紧捂嘴屏息,夏玖川慢慢靠近血腥源,拨开缠绕的藤蔓偷看。就见混乱的泥沟里躺着个少年,周围是四个狼狈的奴隶。 “他就是怪物,杀掉他!”奴隶拿起武器对准泥沟里的人,表情狰狞的毒骂。 夏玖川没看清泥沟里那张脸,却认得那藏青色外套,心里颇感意外,这凶猛的小藏獒竟还活着。 夏玖川握紧青鸟,刀身倒映着盈盈绿光寒意刺骨。若是凶猛的冥兽,他怕也只能转身离去,而面对普通的奴隶,他倒不介意帮忙,毕竟也算是有些缘分。 夏玖川绝不承认,他这是欺软怕硬。 “以多欺少真是难看。”夏玖川朝泥沟走去,那些奴隶瞬间紧张起来。樱濯艰难的转过脸,透过糊住眼的泥泞怔楞的望着夏玖川。 “竟然还有活着的奴隶。”那四个奴隶诧异的看着夏玖川。 “把那只小藏獒给我。”夏玖川指着樱濯道。 四个奴隶面露杀意,刚想出声威胁,青鸟瞬间斩断碗口粗的树干,夏玖川表情淡漠薄凉“我向来都是先礼后兵。” 胜为王败为寇,弱者只能卑微的活着,就像泥里的肉虫,可悲的躲避在腐烂中求生。 等那些奴隶逃离,夏玖川站在泥沟边缘,皱眉望着泥泞里的樱濯。樱濯躲避着夏玖川的视线,他感觉他们间,仿佛是风跟尘埃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 嫌弃泥垢的臭味,夏玖川果断退后吩咐沐鸣“将他捞出来。” 沐鸣听话的将樱濯拽出泥沟,夏玖川看着臭烘烘的樱濯,心疼那件藏青色外套,刷掉好多软妹币的。 “那边有浅水潭,我带他洗洗去。”跟着夏玖川这些天,沐鸣已知道他爱干净。 夏玖川擦拭着青鸟,倚靠着树干等待。沐鸣很快将樱濯洗干净,粗糙的单衣滴着水,怀里抱着湿漉漉的外套,身体削瘦脸色蜡黄。 “他的伤很严重。”沐鸣跟夏玖川低语。 夏玖川走近樱濯,直接掀开他的衣裳查看,樱濯克制着躲避的冲动,眼睛警惕的望着夏玖川。 单薄的身体伤痕遍布,腹部绑着的粗布血迹斑驳,夏玖川瞟眼樱濯道“能撑到现在,真是祖宗保佑你。” 夏玖川搁樱濯肩膀蹭干净手,转身招呼沐鸣“继续赶路。” 樱濯望着夏玖川的背影,沉默的跟上。沐鸣回头望眼樱濯,犹豫的提醒夏玖川“大人,他在跟着。” “路不是我修的,我能管着他朝哪走?”夏玖川对紧跟的樱濯视而不见。 沐鸣被堵成呆懵脸,虽然夏玖川说的很有道理,但总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 夏玖川前面开路,身旁跟着沐鸣,樱濯紧在后面默默跟着,三人保持着沉默,安静的走在森林里。 日暮渐尽,最后的残阳逐渐被黑暗吞噬,森林的夜幕悄然降临。 第9章 第九话樱濯领路 黑暗的森林,脚踩着腐烂的枯叶,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野兽屠杀猎食,整座森林都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 越往深处走雾气便愈是浓厚,飘散的浓雾透露着诡异的猩色,覆盖住周围的景物跟危机。 夏玖川顿住脚步,望着那些猩红的雾,慢慢握紧青鸟刀柄。“这里就是血雾森林的边界。” 沐鸣紧张的靠近夏玖川“越往里雾就越浓厚,即使遇冥兽攻击,我们也无法辨清方向。” “根据卷轴的绘图,沿着边缘走,明早就能到南城门。”夏玖川面色清冷的望着血雾森林深处。“野兽多数都在森林深处活动,沿着边缘前进,或许能避免被攻击” “当然还是有意外。”选择就像转转盘,有特等奖也有谢谢惠顾。默默跟着的樱濯沉声开口“饿极的畜生,哪怕驯养的再温顺,都是会咬人的。” 夏玖川意外的瞟眼樱濯,微微颔首道“没错,就是这道理。” “我能带你过去。”樱濯直视着夏玖川的眼睛。 夏玖川淡漠的跟樱濯对视,樱濯慢慢靠近,手指着眼睛道“你无法看到的,我都能看见。” “你是灵师。”沐鸣面露震惊。 夏玖川冷漠脸微变,朴菱儿曾跟他普及,灵师血脉修者,眼睛能看到阴灵亡魂,并操控为己用,任何黑暗都无法将其迷惑。 “迷路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夏玖川敛起所有情绪,淡然的转身继续前进。 樱濯领路踏进血雾森林,脚落到地面发出微弱的摩擦声,掀散脚边薄雾。 “希望别遇到冥兽。”沐鸣警惕着四周,满脸紧张担心。 夏玖川瞥眼沐鸣,低声轻嗤,端着男神脸没搭理他。他那该死的直觉告诉他,他们肯定得遇到点事。 优雅白影闪过,庄澜来到血雾森林前。温润的眼睛掠过四周,最后停留在森林内。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艺高胆大无所畏惧。”望着血雾森林的深处,庄澜低声自语。 “无论是哪种,都麻烦了呐。” 三人放缓速度谨慎前进,倒也没遇到危险。可是越往前走,猩色的雾便越厚,眼睛可视距离也越来越短。 夏玖川逐渐迷失,可是樱濯却仍沉稳的前进,没有因浓雾而迟疑。若不是夏玖川听觉极好,他都要怀疑樱濯其实在乱走一通。 ‘眼睛效果堪比夜视仪。’夏玖川暗暗吐槽。 “味道好臭。”沐鸣捂鼻低声咕囔句。 粘稠的液体滴落额头,夏玖川随意抹掉,却被刺鼻的腥臭熏黑脸。敏锐的察觉到危险,夏玖川表情顿变,顾不得额头的液体,迅速拽住前面的樱濯跟沐鸣。 “都躲开!”夏玖川高声提醒,将沐鸣推离危险地,然后抱着樱濯就地滚开。黑影疾驰而过,擦着刚刚三人所站位置,将一棵古树折断。 “大人!”倒地的沐鸣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慌乱的摸索着前进,声音里满是惊慌。 “我没事,赶紧找地藏好。”夏玖川吐掉嘴里的土应声。 樱濯被护着仰躺在地上,睁着黑眸看着夏玖川。夏玖川的青鸟遗失,弯腰困难的寻找着。樱濯坐起爬两步找到青鸟,然后递给他。 夏玖川握紧青鸟站起,抬脚踢在樱濯腿上“跑后面躲好。” “大人,刚刚是什么东西。”知道夏玖川安好,沐鸣稍稍放心些。但想到刚刚那道擦着眼睛划过的黑影,顿时又紧张起来。 “不知道。”夏玖川警惕着周围冷声道。心中却怒爆粗口,就算没特等奖,给鼓励奖也行啊。“估计是遇到厉害的冥兽了。” “冥兽。”沐鸣瞬间白了脸。 “樱濯,刚刚你看到了什么?”夏玖川询问藏獒牌夜视仪。 樱濯望着夏玖川的背影,似是在想些什么,半响沉默后道 “舌头。” 夏玖川面露疑惑,有些没听懂。樱濯想想继续解释“刚刚是舌头。” 听清是舌头,夏玖川想到额前的液体,顿时胃里翻天覆地的恶心。“能找到吗?”握紧青鸟狠磨牙,找到砍断它。 “现在不见了。”樱濯眼睛仔细的搜查着周围。“但肯定还在。” 夏玖川刚想再问,突然一道黑影划破猩红的血雾,朝他席卷而来,他甚至都能闻见股腥臭的血气。 “他在你后面!”樱濯瞳孔迅速收紧,连滚带爬站起提醒。 夏玖川翻转青鸟,转身横劈偷袭的舌头,然后借力滚到一旁。一条碧绿的舌头被斩断在地,扭曲翻滚着,溅的满地粘稠液体。 “敢偷袭!”看着那条碧绿的舌头,夏玖川拎着青鸟,狠狠刺穿将其钉在地上。似是感觉到疼痛,舌头翻滚的力量加重,紧紧缠绕着刀身。 “恶心。”夏玖川眼底寒意刺骨,青鸟蓦然用力将舌头绞碎。 樱濯背靠古树,眼睛警惕周围“它还在。” “嘶~~~~嘶!”似是在印证樱濯的话,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带着隐隐的愤怒。 腥臭的黑影再次窜出,刺向夏玖川的脖子。“小心!”樱濯窜起,拼命扑倒夏玖川避开袭击。 “呸!”吐出嘴里的脏物,夏玖川的表情非常难看。 “在左边。”樱濯再次发出声音。 夏玖川眼中一凛,反手握刀横扫左侧,将舌头劈成两截,而他也被震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鲜血慢慢顺着嘴角溢出。 “嘶!嘶……”声音中的愤怒愈来愈重,带着刺骨的血腥与杀意。 “啊!”沐鸣传来惊呼声,夏玖川迅速起身跑去,模糊的看到沐鸣被舌头卷住腰。 夏玖川果断将舌头斩断,沐鸣被摔了出去,挣扎着没能起身。 “沐鸣。”夏玖川半蹲到沐鸣身旁,看到沐鸣腰部血肉模糊,暗红的血液慢慢流出,浸红身下的泥土。 “躲开身后。”樱濯出声提醒。 夏玖川转身将青鸟横档身前,刀身被缠绕住,两股力量拉扯僵持。敌暗我明只能被动挨打,夏玖川望着被雾覆盖的黑暗,干脆收起力道,顺着拉扯冲进黑暗里。 可随着他的靠近,那抹黑影慢慢显露出原形,夏玖川顿时愕然。那个黑影竟是只四米高的蟾蜍,张着腥臭的嘴,吐出碧绿的舌头。 被伤的蟾蜍愤怒的攻击着夏玖川,被数条舌头逼得连连后退,几次差点被卷住,若非夏玖川敏捷,怕早成这冥兽的腹中食物。 ‘前后都没退路,拼了!’夏玖川凝聚全身力气,跳跃躲避着冲向蟾蜍,狠狠的刺进它的脑袋。 青鸟刺进蟾蜍的脑袋中,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蟾蜍扬起身体,发出凄厉痛苦的叫声,紧接着剧烈的扭动着身跟脑袋。 风声在耳边撕裂,夏玖川重重的摔倒在地,胸口钝痛脑袋眩晕,痛苦的吐出鲜血。 夏玖川放肆彻底惹怒了蟾蜍,蟾蜍发出愤怒的叫声,飞快的朝着夏玖川跳去。沉重的身体落在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看着杀气腾腾靠近的蟾蜍,夏玖川闭上眼睛倍感无力。‘果然还是很菜鸟。’ 就在夏玖川绝望等死时,突然一道身影划过,将他稳稳的护住。夏玖川慢慢睁开眼,看到撑在他面前的樱濯,樱濯肩上蹲着只狸猫,冲着蟾蜍呲牙咧嘴的威胁。 “童,拦住它。”樱濯留下话,就弯腰抱起夏玖川离开。狸猫堵住蟾蜍,灵活的身体敏捷的跳跃着,跟蟾蜍纠缠。 樱濯抱着夏玖川到沐鸣身边,然后掏出份卷轴。樱濯将卷轴打开,食指轻划,一滴血珠溢出滴落在卷轴上,幽幽白光顺着他的食指散开,将卷轴包裹在其中。 “童,过来。”樱濯望向跟蟾蜍颤抖的狸猫。狸猫得到命令,迅速朝樱濯这边跑来。 蟾蜍追赶狸猫越来越近,眼看要到跟前,樱濯弯腰抱紧夏玖川,然后握住沐鸣的手。 “裂!”冷漠的声音从嘴中吐出,刹那间白光大盛,蟾蜍落地,踩在了空地上。 夏玖川,沐鸣,樱濯凭空消失在血雾森林内。 第10章 第十话尸坑 天刚蒙蒙亮,残留着夜晚的潮气,夏玖川睁开眼睛,淡漠的看着盘膝浅眠的樱濯。 “它是童。”樱濯睁眼解释,被提到的狸猫跳到樱濯肩膀,亲昵的蹭着。“森林里捡到的冥兽。” “那卷轴呢。”夏玖川记得很清晰,冥兽蟾蜍追来时,樱濯滴血撕裂卷轴,他们就被带离血雾森林。 “那是幻师所制的瞬移卷轴。”樱濯顿了顿,眼神变得晦暗莫测。“饲主赠送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夏玖川没再继续问,站起望向昏迷的沐鸣“他情况怎样?” 樱濯将颗干枯的植物递给夏玖川,声音淡漠薄凉“内服外敷都行。” 夏玖川接住植物蹲到沐鸣身旁,干脆的揉碎,掰开嘴粗鲁的塞进去。像是感觉到疼,沐鸣皱眉眼睛撑开条缝“大人……” “想继续跟着我,就赶紧清醒。”夏玖川擦掉指间碎屑,沉声道。 得知可能被遗弃,沐鸣激动的挣扎着,黯淡的眼睛逐渐恢复清醒。樱濯抓着草塞嘴里,默默嚼着充饥。“你想进城。” 看着吃草的樱濯,夏玖川试着搁嘴里尝尝,酸涩苦腥刺激着味蕾,比酸野果还难吃。分泌着唾液稀释味道,夏玖川黑脸道“嗯。” “进城的目的呢。”樱濯继续追问。 “金桥湾找铃船,渡海到苍曜大陆。”夏玖川没隐瞒,藏獒虽是狗,却有狼的凶猛狠戾,怎甘愿做牲畜被圈养。 樱濯漆黑的眼睛有暗芒闪过,咽下难吃的腥耳草,樱濯站起道“我们结盟,我能帮到你。” 知道樱濯凶狠难驯,夏玖川拨着算盘,眼神清冷的望着他“结盟作废前,要听我指挥。” 樱濯嘴角抽搐片刻,攥紧拳头同意“好。” 跟樱濯签下盟约,夏玖川继续擦拭青鸟,沐鸣伤势看着虽重,但都没伤到筋骨,被刺激着已恢复清醒。 “城池有四道城区,单外城就有三道围墙,每道围墙百米高,内有守卫巡逻,要想出入城池,必须要城主亲授的通行碟。”樱濯道。 “你觉得我有那东西?”夏玖川瞥眼樱濯,收刀进鞘望向沐鸣“能继续跟着吗?” “能。”沐鸣撑着伤痛站起来,唯恐被遗弃。 确定沐鸣的确能坚持,夏玖川示意樱濯“走罢。” 根据卷轴绘图,夏玖川带路前往南城森林,顶着酷热前进,谁都没提要歇息。就这样赶路,临近傍晚时终到达位置。 踩着杂草继续走,腐烂的恶臭味逐渐加重,夏玖川眉间紧蹙,握拳掩住鼻。 “就是这里了。”沐鸣跑两步拨开灌木丛,转身望着夏玖川道“城里死掉的人都会丢到这。” 夏玖川穿过灌木丛,一个巨大的深坑暴露在眼前,深坑里堆积着数不尽的尸骸,一些或被遗弃时间不长,还没完全腐烂。 成团的黑雾蠕动在尸堆里,若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黑雾是无数尸虫聚集而成,穿梭着吞食腐肉。远望去就像这些尸骸没死,痛苦的抽搐,让人毛骨悚然胆颤心惊。 夏玖川敏锐的发现,这些尸骸多数都是残缺的,胳膊腿像被剁掉。寒意遍布全身,夏玖川想到被圈养时那成桶的肉,顿时胃里作呕。 樱濯看着深坑里的尸骸,表情冷漠道。“这里每隔段时间都会焚烧,若真要细算来,死掉的人远要比活着的多。” “为何没有反抗?”一座城池百万城民,何愁不能改朝换代? “反抗?”樱濯仰望苍穹,嘴角扬起一抹讽刺。“自然反抗过,不然现在的城主是哪里来的?” “即便反抗又如何?浮尸万里血流成河,然后得到的不过是更加残暴的统治。” 樱濯说的模糊,夏玖川却隐约明白了,顿时沉默下来。 当奴隶推翻了皇权,站在高处俯视着脚下的蝼蚁,就会开始恐惧,恐惧哪一天,被推翻的就是自己。 强者欺压弱者,弱者为了生存推翻强者,因为恐惧被反抗,再用□□欺压底层,然后再次被推翻…… 万物轮回,如同不断循环的圈,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将所有人圈进其中,谁都跳不出去。 这是生存,还是命运? 夏玖川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骸,突然觉得像是有把枷锁背负在身上,沉重的让他无法喘息。 他如今也被禁锢在了这个生命轴轮里吗? “大人,先离开这里吧。”沐鸣轻声提醒。“这些畜生鼻子尖的很,闻到肉味就跟疯了似的,眨眼就能给你啃得只剩下骨头。” 夏玖川隐起眼底的情绪,看到尸骸里蠕动的尸虫果真都躁动起来,密密麻麻的从尸骸里爬出,聚集在一起,乍眼一看犹如黑压压的雾。 夏玖川眉间微蹙,冷眼扫了圈四周,迅速离开深坑边“快走。” 樱濯跟沐鸣都是本地户口,自然要更清楚这些尸虫的恐怖。单打独斗他们抬脚就能踩死,可是这些尸虫都是群起攻击,一旦被它们盯着,眨眼就能给你吃的连内脏都不剩。 仨人远离尸坑,确定没有尸虫跟来都松了口气。沐鸣询问的目光望夏玖川“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玖川寻处干净草坪席地坐下。“等城里的人出来。” 樱濯听着对话隐约猜到夏玖川的打算,遂闭嘴而坐,不再吭声。沐鸣恐夏玖川发怒,也憋着没敢再说话。 夏玖川摸着口袋,找到半包融化的巧克力,掰成三块分给樱濯跟沐鸣。“哪天你们要到我家乡,这些管饱。”夏玖川说句玩笑话。 沐鸣接过直接塞嘴里,樱濯看着沐鸣跟夏玖川都吃了,才试着张嘴去咬。苦涩夹着香甜,味道有些怪却很美味,他从来没吃过。 樱濯望向夏玖川,眼底带着疑惑。这些食物绝非普通人能吃到,更别提是奴隶,他这样想渡海到苍曜大陆,难道他是贵族? “大人,这是贵族的食物吗?”沐鸣舔着手指问道。 夏玖川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冷清的眼睛染上暖色“就是皇族也吃不到。”知道他爱吃,这是离开基地前组长塞给他的。 沐鸣表情诧异,樱濯埋头摸着狸猫脑袋,眼里的晦暗更甚。 或许是在森林边缘,也离城池较近,仨人倒也安安稳稳,没再遇到冥兽。 闭眼小憩了一会,再睁开眼睛夏玖川感觉精神好了很多,抬头看了眼时间,起身开始检查装备。 夏玖川的动静惊醒樱濯跟沐鸣,樱濯迅速站起,眼睛直盯着夏玖川。 夏玖川将青鸟贴着身体藏进衣服里,头也没抬的吩咐道“检查一下,该出发了。” 樱濯瞳孔收紧,冷漠的表情多了些紧张“好。” 确定了并无遗漏,夏玖川带着沐鸣跟樱濯摸回尸坑,在离深坑不远的灌木丛藏了起来。 沐鸣紧握着匕首,紧张的秉着呼吸,额头也溢出了薄薄的汗。樱濯倒是轻松,反手攥着匕首,刺骨的寒光倒映在脸上,眼睛的锋利更重。 换手握着匕首,沐鸣低声道。“大人,如果中途发生意外,我挡着你赶紧跑!” 没等夏玖川回答,樱濯冷漠的看眼沐鸣道“谁管你。” “沐鸣,”夏玖川打断樱濯的敌意“你得学着自己活。”停顿片刻,夏玖川又道“我既然答应带你们到苍曜大陆,就不会食言。” 樱濯收敛起敌意,但语气仍恶劣“若有意外咱们都活不了,谁先死都一样!” 一句话让沐鸣噤了声,夏玖川瞥了眼两人,开始琢磨现在反悔带上这两俩拖油瓶会不会太晚了。 他们在灌木丛里并没等多久,约摸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两辆由十多名奴隶拉着车渐渐靠近,身后跟着四名身着黑色斗篷的大汉,手里拿着木棒鞭子,时不时抽打着拉车的奴隶。 “来了。”樱濯低声道了句,悄悄压低了身子。 第11章 第十一话逃进城内 奴隶来到到深坑前,浸泡在鲜血里的尸体引得尸虫躁动了起来。相继从尸骸中爬出聚集,密集的摩擦声令人毛骨悚然。 看到奴隶面露恐惧,壮汉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着奴隶。被打得疼了,奴隶们不敢再反抗,开始沉默的清理尸体。 滴着血的尸骸被扔进坑中,身体被撕碎,内脏脑浆被啃食,皮肉撕裂鲜血四溅,犹如人间地狱。 夏玖川闭上眼睛,紧攥着双拳,克制着翻腾的情绪。沐鸣握住他的肩膀,面露担忧。 夏玖川闭眼再睁睛,恢复往常的淡漠。“我们需要扮成奴隶混进城内。” 樱濯跟沐鸣都听懂,沐鸣提出疑问“我们怎样靠近那里。” “别拖我后腿。”一只尸虫被夏玖川捏在手里“想活着行动就利索些。” 眼看尸骸渐渐减少,夏玖川稍微探起身体,屏息望着那群奴隶,最后眼睛锁在了监督的壮汉身上。 当最后一具尸骸被清理掉,夏玖川巧劲弹起尸虫,尸虫成抛弧线飞起,落在一个壮汉脖子上。 “啊!”壮汉发出凄厉的惨叫,扬手握住脖子上的尸虫拽下,撕掉整块血淋淋的皮肉。 壮汉红着眼,手捂着脖子将尸虫扔掉,在周围同伴的制止声里,愤恨的用脚碾碎。绿色的液体在脚下溅开,尸虫被踩烂。 嗅到同类内脏的味道,深坑里的尸虫顿时暴动了起来,从尸骸腐肉里钻出,聚成黑雾朝奴隶们涌去。 眼看黑雾铺天盖地的涌来,壮汉连滚带爬的往后退,表情惊恐的冲奴隶们骂。但此时,奴隶群已乱成一团。 夏玖川蹲踞在灌木丛里,冷静的看着逃窜的奴隶,犹如狩猎的狼,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借着奴隶群正乱,夏玖川将名奴隶拉到树后,未等他出声求救,果断将他劈晕。 夏玖川绝非良善之辈,却也不愿滥杀无辜,但事后此人生死就跟他无关了。无私奉献,本就是由文字组成,用来安慰世间悲哀的一种谎言罢了。 利益跟前,选择伤害的永远都是别人,是种无可奈何,也是种讽刺的本能。 换好奴隶的服装,刺鼻的臭味让夏玖川皱眉,可也只得暂时忍耐。从躲避中出来,夏玖川看到同样换好衣服的樱濯跟沐鸣。 仨人相互看眼,迎着如潮浪般黑黝黝的尸虫,跟着逃窜的奴隶朝城池跑去,慌乱里倒也没人发觉。 待逃离尸虫追杀,唯一活着的壮汉,看着零零散散的奴隶,啐了一口低声暗骂,腌臜的脸上惊惧未定。 不敢再多做停留,壮汉骂骂咧咧的让奴隶站好,转身朝城门赶去。 夏玖川拉低帽子,对着沐鸣樱濯微微颔首,俩人会意,都沉默的跟着奴隶群,尽量缩减存在感。 离开森林,就能看到屹立在黄沙里的城池,夏玖川眯起眼睛,悄悄按住藏在腰间的青鸟。 奴隶群赶回戒备森严的城门前,被巡视的守卫拦住,壮汉上前弯腰赔笑,取出通行碟奉上,哪里还有那嚣张气焰? 守卫官检查着通行碟,看着仅剩的狼狈不堪的奴隶,眉头紧皱。“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剩下这些奴隶。” “真是倒霉透了。”壮汉啐了一口,狠狠踢了脚地面,添油加醋的将深坑事情道了一遍,引得周围守卫面面相视,一脸震惊。 守卫官皱眉思索片刻,将通行碟还给壮汉,握着刀走进奴隶群,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奴隶,最后停在樱濯身旁。 跟着樱濯的沐鸣攥紧拳头,收敛的黑眸划过一抹慌乱。 守卫官将刀柄按在樱濯肩膀,若有所思道。“往日抛尸都很顺利,今日怎就出此意外。” “这……”壮汉怔楞,嗫嚅着嘴不知怎样答话。 守卫官的眉间渐渐收紧,一队守卫迅速将奴隶围住,拔出手里的刀剑,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大人,这是……”被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住,壮汉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畏惧守卫的武器不敢上前。 守卫官盯着樱濯片刻,慢慢收起架在他肩膀武器,侧身移开位置。“进去吧。” “多谢大人!”壮汉松口气,抹着汗点头哈腰,恭维的陪着笑,然后喝着奴隶朝城内走去。 望着脚步蹒跚的奴隶,沉思的守卫官突然表情凌厉“站住!!” 被这声暴喝,惊吓的壮汉脚下踉跄,差点没站住瘫软坐下。 守卫官看着那些奴隶,眼睛慢慢锁住夏玖川“你,过来。” 夏玖川眼中晦暗,沐鸣激动的想动,却被樱濯握住手腕制止。。 “你!戴帽子的,过来!”守卫官拔刀指向夏玖川,细长的眼睛冷厉阴狠。 夏玖川隐藏起眼底的暗色,转身慢慢朝守卫官靠近,手指摸到青鸟蓄势待发。 守卫官警惕着夏玖川,随着他的靠近,心中的危险越来越汹涌“把头抬起来。” 气氛仿佛变得沉重起来,夏玖川握住青鸟刀柄,慢慢将头抬起。眼看即将视线相对,夏玖川刚要拿出青鸟,突然,远处传来轰鸣声,地面沙粒颤动,激起层层黄沙。 所有人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大地动荡,黄沙蔽日铺天盖地。白衣男子骑着叽咕兽,渐渐朝城门靠近。而他的身后跟着数不尽的冥兽,疯狂的追击着男子,发出暴躁狰狞的吼声。 “冥……冥兽!”守城侍卫脚下瘫软,扑通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满脸惊恐。 “冥兽攻城了!”恐惧的惨叫惊醒了震惊的人群,顿时惨叫声起,人□□错奔跑纷乱逃窜。 叽咕兽飞跃进到城门,男子白袍飞舞,青丝随风散开缠绕,擦着夏玖川的眼睛,带着淡淡的药香。 “医师!”认出男子身份,守卫官拱手施礼。 庄澜望向身后犹如潮水般不计其数的魔兽,好看的眉间微微蹙起“立刻关城门,准备作战!” “是!”守卫官领命,转身离去。 随着沉重的摩擦声,厚重的城门缓缓合拢,庄澜蹙眉沉吟片刻,转身驱使叽咕兽朝城内驰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玖川感觉庄澜离去的那刻,视线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那抹浅的犹如错觉的弧度,让夏玖川微寒。 容不得再多想,城门前正逢内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挤开交错的人群,夏玖川握住樱濯跟沐鸣的手,迅速朝城内逃去。冥兽已到城下,城门守卫不断增加,配合防御冥兽攻城。城内居民乱成一团,谁都没心思去注意夏玖川跟樱濯沐鸣仨人。 仨人挤在拥挤的人群里,躲到无人的巷角。确定没人跟着,樱濯跟沐鸣都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倚靠着墙壁坐到地上。 夏玖川听着巷外的嘈杂声,仍没有放松警惕。沐鸣拍着胸口道“我还以为就要被发现了。” “刚刚差点就要被你害死。”樱濯厌恶的瞪着沐鸣。刚才要不是他拽着,现在他们都要成城前鬼了。 “别在我跟前吵。”夏玖川凝眉揉着额头,表情难看的拨起油腻的头发,“现在仍很危险,我们需要找到处藏身地。” “去我曾住的地方吧。”沐鸣开口提议。“那里很偏僻,是不会被发现的。” 夏玖川想了想,应声算是同意。“带路。” “你说什么!”萨犴从坐上站起,双目瞪圆又惊又怒“融合冥兽?” “是!”庄澜拱手,低垂的眼睛让人无法看出他此时的情绪。 “胡说八道。”猹俐屽冷笑。“森林边缘怎会出现融合冥兽?何况,如果真的遇到了,你又怎能全身而退?” 庄澜抬头,眼神平静的看着冷嘲热讽的猹俐屽,开口解释道“若遇到融合冥兽,庄澜的确无法全身而退,但我有秧漓小姐赠的三道卷轴,正因此庄澜才能活命。” 萨犴沉默片刻,表情晦暗的询问。“为何那些冥兽对你紧追不舍,你在森林里做了什么?” 庄澜垂眸淡声道“是我拿了些东西。”庄澜说罢抬手示意,两名侍者抬着金架走来,金架上搁着个雕花木盒。 退下侍者,庄澜走到金架前打开木盒,一颗蓝色兽蛋暴露在了空气中。 萨犴暗下眼,低声传唤摩盂璘命其检查。摩盂璘到兽蛋前检查片刻,冷静的脸上多了些惊讶。 “城主!”摩盂璘转身禀告。“这的确是融合冥兽的蛋无疑。” 萨犴眼底浮上喜色,但瞬间又隐藏起。萨犴笑望着庄澜,似是随意道。“不知这颗兽蛋,医师准备怎样处置?” 庄澜嘴角扬起讽刺,再抬头仍像往常般温和。“听闻城主正苦恼进阶,庄澜愿献上兽蛋助城主一臂之力。” 萨犴哈哈大笑,难掩愉悦和满意。“既然是庄澜好意,我就不推脱了。此行辛苦,医师赶紧回府歇息吧。”萨犴说罢,就带着兽蛋起身离开。 庄澜拱手弯腰行礼。“多谢城主!” 猹俐屽表情难看的看眼庄澜,怒挥袖子气愤离开“蠢货!!” 望着猹俐屽的背影,庄澜眼里的笑意慢慢淡去,取而代之是刺骨的凉意。 庄澜闭上眼睛压抑情绪,再睁眼时,一抹温润的笑意在嘴角散开,抬脚朝殿外走去。 第12章 第十二话灌饼目标 沐鸣住的位置靠近外城,那里偏僻简陋,零散的住着些贫民。残破的单屋留着被烧焦的痕迹,沐鸣将唯一的床铺收拾干净,想要留给夏玖川睡。 说是床铺实则就是泥草堆砌的,上面草草铺着张破布,隐约还能看到攀爬的臭虫。夏玖川拒绝沐鸣好意,将床铺留给他跟樱濯。 漆黑的屋里,樱濯靠着床脚躺着,嗅着潮湿腐臭没有丝毫睡意。他厌恶像牲畜般低贱,他想要像人一样活着。 时间到凌晨,本靠墙闭眼小憩的夏玖川蓦然睁眼,握紧青鸟站起。被惊动的樱濯迅速翻身坐起,先踢醒沐鸣,然后走到夏玖川身旁。 夏玖川屏息听着外面,弯腰顺着门缝向外望去,就看到黑夜里,跑着几只人面怪物,凶残的猎杀着贫民。 “是傀鬼。”樱濯紧皱眉头,拳头攥紧。 夏玖川听沐鸣说过,傀鬼跟冥兽不同,傀鬼是人死后,尸骸被冥虫占据控制变异的怪物。 奔逃的贫民绝望求救,却仍被傀鬼撕碎,寂静的贫民区堕成地狱,满地残肢断臂弥漫着血腥味。 傀鬼慢慢靠近,夏玖川扫眼狭隘的房屋,拽着樱濯跟沐鸣将他们塞进床底,然后独自攀上屋顶。 傀鬼来到屋外,樱濯跟沐鸣藏在床底,捂着嘴不敢动弹。傀鬼围着房屋徘徊,突然撞开门闯进来,惊得沐鸣差点出声。 傀鬼弓着腰喘着粗气,嘴里滴着粘稠的鲜血,满身血腥恶臭。夏玖川撑着身体,控制呼吸频率。 傀鬼屋里转着圈,慢慢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傀鬼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狰狞的咧着嘴,朝床铺底跑去。 夏玖川果断跳下屋顶,抽出青鸟狠狠刺进傀鬼的脑袋,傀鬼嘶吼挣扎,最后沉重的倒地。指甲大墨绿的虫子从傀鬼嘴里爬出,夏玖川直接抬脚碾碎。 屋里的动静惊动外面的傀鬼,全都吼着朝这间房围来,夏玖川握紧青鸟准备作战,眼看厮杀在即,一队守城卫这时跑来,开始剿杀这些傀鬼。 庄澜淡然的穿梭在傀鬼中,来到夏玖川藏身的房屋前。前后都无退路,樱濯跟沐鸣想出来,夏玖川抬脚踩回去“都憋着。”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夏玖川靠墙警惕的望去。庄澜看着夏玖川跟死掉的傀鬼,眼底闪过抹意外。 守卫官跑来报告“医师,傀鬼都已解决。” 庄澜跟夏玖川相视片刻,平静的退后关门,转身吩咐守城卫“继续前进清缴,不能留一只冥兽在城内。” 听着守城卫离开的脚步,夏玖川有些愣神,这是被曾经的饲主包庇了? 樱濯跟沐鸣都爬出来,直到外面恢复平静,夏玖川才敢推开门。偏僻的贫民区被屠殆尽,满地残骸,仿佛黑夜都被血染成鲜红色。 “如果能来早些,或许都能活。”夏玖川望着孩童的尸体低喃。 “他们必须死。”樱濯打断夏玖川的妄想。“傀鬼进食时最易被杀,守城卫在等剿杀时机。” 听懂樱濯的意思,夏玖川难掩颤栗“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这座城池里,除了内城的掌权者,其他活着的都不算是人。”沐鸣表情黯淡的解释。“只是被圈养的牲畜。” 夏玖川转身不愿再看,平复情绪恢复理智后道“要到时间了,我们得尽快潜进内城,找到金桥湾铃船。” 连续整夜的厮杀,冥兽重退到森林,外城围墙损坏严重还需重新修建。偏城围墙也被破坏,清晨便招贴劳役告示。 夏玖川带着樱濯和沐鸣跟着劳役,混进偏城修建围墙。外城围墙里外都有坍塌,樱濯跟沐鸣说尽好话,带着夏玖川进到小城。 被守城卫监督着,夏玖川顺从的修建着围墙,但到吃饭时看到那成桶的肉,夏玖川就想起尸坑里残缺的尸骸,顿觉胃里翻江倒海。 樱濯拉着夏玖川到墙角休息,将抢到的糙饼递给他。夏玖川沉默的掰掉一半“谢谢。” 沐鸣也掰开糙饼分给夏玖川,抿嘴露出浅笑“等到苍曜大陆,大人再请我吃饭吧。” “好。”夏玖川握着糙饼垂眸承诺。“等到苍曜大陆,灌饼随便吃。” 只当灌饼是道菜名,沐鸣露出期待的笑,樱濯也抿着嘴像是笑了下。 夏玖川嚼着难吃的糙饼,心里握拳发誓,想他博士竟沦落成劳役,说出去都丢人,要以灌饼为目标,不吃到灌饼他死都不瞑目。 整日不停歇的修建围墙,夏玖川感觉骨头都要断了。临近傍晚时,守城卫进行交替,夏玖川眼神示意樱濯跟沐鸣,偷偷脱离劳役群。 根据白天勘察的地形,夏玖川带着樱濯俩人顺利出逃,躲进处暗巷里。 确定没有被跟踪,仨人靠着墙壁喘息,沐鸣掐着颤抖的手问“我们该怎样潜进内城。” “修建围墙时我听到个消息。”樱濯道。“内城猹俐屽购的药材今晚要运进城里,我们如果想进城可以利用。” “搭乘那辆药车潜进去。”夏玖川听懂樱濯的意思。 “小城进内城只有一道吊桥城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樱濯道。 夏玖川思索着樱濯的话,半响才道“要想搭乘药车进城,就得在进城前的路中动手。” “到时得需要童的帮助。”樱濯指着墙角蹲踞的狸猫道。夏玖川微微挑眉,这只小藏獒挺聪明的。 躲在暗巷等到夜晚,黄金城池到夜里就很安静,空荡荡的街道灯火全熄,寂静的只剩呼啸的寒风。 樱濯带路来到药车的必经路,躲在暗角等待。仨人没等多久,随着车轴的转动声,五人护着两辆药车缓慢的驶来。 药车经过眼前时,樱濯眼睛望向黑暗里,童瞬间跳跃出现,堵住药车去路,呲牙发出威胁的吼声。 “冥兽!”看到童,五人发出惊叫,紧张的退后防备。 童瞪着幽绿的眼睛,弹越而起攻击那五人,童被樱濯吩咐过,只准伤人不准取命。童的动作敏捷灵活,那五人很快乱成团。 夏玖川率先猫腰潜进去,迅速的藏身车底,樱濯跟沐鸣相继跟着。沐鸣跟樱濯藏身后面车辆,这是夏玖川安排的,让樱濯保护沐鸣。 夏玖川的想法很简单,沐鸣最弱需要保护,但樱濯却不满,在他眼里沐鸣就是累赘,他不懂为何要带着他。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守城卫,童及时撤退,转弯躲到车底樱濯身边。 看到守城卫赶来,护送药车的五人狼狈站起,怒声骂道“城内怎还有冥兽,这是猹俐屽大人的药车,若出意外,你们谁能担当!” 听到有残余冥兽,守城卫先是惊愕,继而请罪求情“我们这便查找残留冥兽,猹俐屽跟前,还请诸位多美言。” 守城卫卑躬屈膝的求着,五人驾着车愤愤朝内城继续赶去。随着药车颠簸,五人来到内城门前。 碰到熟识的守城卫,都诧异五人身上的伤势“这是被谁伤的。” “刚刚倒霉的碰到只冥兽。”五人表情不愉的解释。递了猹俐屽的名碟,内城门吊桥落下,药车缓慢的碾着吊桥过去。 夏玖川藏身车底,看着身旁不断走过的守城卫,浑身紧绷不敢动弹。 顺利的通过内城门吊桥,药车慢慢驶进内城里。庄澜站在城墙顶,望着城底的药车,嘴角扬起抹玩味的笑。 “医师何故发笑?”跟随庄澜的守卫官疑问。 “那是猹俐屽府的药车?”庄澜随意问道。得到守卫官的答复,庄澜眼底笑意更深。“没事,只是看到些有意思的事。” “这内城里怕是得闹了。”庄澜拍拍守卫官的肩膀,留下句意味不明的话就独自离开。 跟艰苦的外城、偏城、小城不同,掌权者所居住的内城灯火通明,金砖楼阁尽显奢侈富贵。 药车驶进猹俐屽府邸,因满街灯烛车辆,夏玖川继续藏着没动弹。直到药车驶进府邸里,停到偏僻的后院里。 “今日时间已晚,药车就先搁在这,待明日再整理吧。”五人都被冥兽所伤,伤口疼痛难忍,听此提议也都同意。 等五人离开后院,确定周围没有人,夏玖川这才从车底钻出,活动着难受的胳膊。 樱濯跟沐鸣都钻出车底,仨人躲到墙角的石盘后,夏玖川看到樱濯肩膀的童,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做得真好。” 童歪着猫头看樱濯,樱濯抿着嘴没吭声,童蹭蹭他的脸没有反抗被抚摸。沐鸣望着夏玖川问“大人,我们这就要去找金桥湾吗?” “嗯。”夏玖川掏出青鸟站起。“我们只能在黑夜里行动,不能再浪费时间。” 樱濯跟沐鸣相互看眼,也都起身掏出匕首。樱濯跟着夏玖川朝外面走“你知道金桥湾在哪吗?” “不知道。”夏玖川挥动青鸟敲下樱濯的脑袋。“但能找人问路。” 樱濯捂着脑袋没绷住冷漠脸撇嘴,暗道夏玖川哪是找人问路,分明是拿着刀威胁。 顺利进到内城的仨人离开偏院,准备去寻找金桥湾,但前提是他们能顺利逃出猹俐屽的府邸。 第13章 第十二话造孽的代价 黑夜的寂静笼罩整座府邸,夏玖川逃离后院带着樱濯跟沐鸣摸索着前进,猹俐屽的府邸构造复杂,带路的夏玖川光荣的迷路了。 躲避着巡察护卫,仨人跑进座庭院内,满院奇花异草都是他们没见过的,沐鸣摸着石壁道,“这里是哪里啊。” “亭台楼阁镶金镀玉,能住这的非富即贵。”夏玖川翻越栏杆,跳进走廊下,屏息偷望着门窗缝隙里。 童翻过盆景落到樱濯肩膀,樱濯皱眉低喝,“有护卫靠近。” 夏玖川迅速推开屋门,眼神示意樱濯跟沐鸣,“屋里没人,快进来。” 樱濯沐鸣翻越栏杆窜进屋里,房屋门刚刚关闭就有护卫过来,“我刚刚好像听到有说话声。” “深更半夜别说胡话,这是猹俐屽大人的府邸,谁敢来找死?” “也是,或许真是我的错觉。” 听着院里的脚步声渐远,夏玖川转身打量屋里布局。 “这里像是书阁。”沐鸣指着书架猜测。 樱濯冷漠的翻弄着书册,看到喜欢的直接拿起塞怀里,沐鸣讶异的瞪着眼睛,“你偷东西?” 樱濯理都没理沐鸣,夏玖川将樱濯偷的书拿走看眼封面名——太冥经。 “这是武籍。”沐鸣满脸震惊的望着樱濯,“你是灵师武师双.修。” 不懂这里的修炼,夏玖川将书籍还给樱濯,“藏好。” 樱濯捧着书籍眼底闪过诧异,夏玖川继续溜达,樱濯满屋子翻箱倒柜只要有喜欢的通通拿走。 “大人,您需要的药材已送来。”屋外传来说话声,樱濯瞬间停住迅速躲到角落桌底。 夏玖川将沐鸣推到樱濯身边,樱濯虽嫌弃却只能忍受。夏玖川眼睛扫视屋内,转身躲进内室帘后。 房门被推开,猹俐屽走进来,“药材别卸了,明早送到秧漓府邸去。” 走进屋内,猹俐屽脚步顿住,眼睛望着书架眉间微蹙。 “大人?”跟随的侍卫疑声询问。 “你先出去吧。”猹俐屽吩咐。 侍卫拱手满腹疑虑的离开,猹俐屽瞥眼周围慢慢朝内室靠近。 眼睛掠过书架,猹俐屽的视线锁到帘后。 猹俐屽走近纱帘眼看要伸手去掀,夏玖川突然现身将青鸟抵在他的咽喉前。 “青鸟?”看清眼前的武器,猹俐屽微微挑眉,“你是庄澜的奴隶。” “大人,出什么事了。”屋外侍卫紧张询问。 猹俐屽淡漠的看着夏玖川,嘴角扬起抹讽刺,“没事,院外候着。” 听到屋外脚步声离开,猹俐屽转身坐下倒茶,像是没感觉到被威胁,“桌底的两只也出来吧。” 樱濯跟沐鸣迟疑的相继钻出来,猹俐屽淡然的喝茶,“能活着并潜进内城,真是意外。” 知道猹俐屽想杀他们轻而易举,夏玖川索性收起青鸟,“你想怎样处理我们?” 猹俐屽悠闲的喝着茶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看着像是睡着的猹俐屽,夏玖川眉间紧蹙像是猜到什么。 夏玖川示意樱濯跟沐鸣离开,确定猹俐屽不会阻拦,夏玖川弯腰鞠躬,“今日你放我一条生路,若能再见我必报答您的宽容。” 夏玖川说罢就带着樱濯沐鸣跑出房间,待房门被关上猹俐屽缓慢的睁开眼,边倒茶边自言自语,“庄澜,那是我的青鸟啊。” 逃离猹俐屽的书阁,三人跑进厨房院躲起。沐鸣捂着胸口余惊未定,“他为何放过我们?” “就算他有阴谋算计,也顾不得了。”夏玖川擦拭脸颊的薄汗,眼睛敏锐的查看着周围。 “别说话。”樱濯拽住夏玖川弯腰躲避。 厨房院门被推开,走来俩仆役低声埋怨,“真是怪哉,这深更半夜的大人非要我们到金阁运水。” “还是赶紧去吧,早些回来还能再睡些时辰。” 俩仆役说着推出车将水桶都搁到车上,夏玖川看眼樱濯沐鸣,率先过去钻进水桶,樱濯沐鸣紧跟在后。 仨人躲在水桶里,没多会车就动起来,仆役推车出府邸朝金阁赶去。侧耳听着桶外的声音,夏玖川算着路程。 约莫有半个时辰,水车来到金阁前,仆役掏出猹俐屽名碟递去,“猹俐屽大人要取水进府。” 城池里都知道猹俐屽难伺候,守卫查看名碟后就放俩仆役进去。仆役推车进金阁,在他们停车准备时夏玖川三人悄悄离开。 躲到隐蔽的角落打量着周围富丽堂皇的装饰,夏玖川疑问,“这金阁是做什么的?” “内城掌权者的供水地。”沐鸣低声普及,“据说这里有眼活泉,但昼夜重兵把守着,仅供掌权者享用。” 樱濯探身观察周围情况,转身望着夏玖川,“这里很危险,我们得赶紧离开。” 夏玖川打量着金阁布局,指着旋转的楼梯道,“底层都有守卫,我们得先到楼顶再想办法逃走。” 樱濯跟沐鸣都没意见,夏玖川领路朝楼梯走去,警觉着周围朝楼顶攀爬,时而遇到巡察守卫都警觉的避开。 但他们的好运似乎在前面逃亡时都用尽了,在接近顶层时倒霉的跟巡逻守卫撞上。 “什么人!” 夏玖川果断拔出青鸟刺进守卫胸膛,但这边的动静已惊动守卫,都迅速朝这边围拢过来。 “快跑!”樱濯掏出匕首高叫,三人快速朝楼顶跑去。 被守卫围追堵截,仨人慌不择路闯到顶楼的金门前,樱濯割断追来守卫的咽喉红着眼大叫,“快推门。” 将青鸟递给沐鸣,夏玖川凝聚全身力气推动金门,守卫越来越多,樱濯沐鸣的身体都已挂伤。 夏玖川爆发怒吼,手臂脖颈青筋暴突,千斤重的金门缓慢的被推开。夏玖川力竭的撒手,侧身钻进金门里,“快来。” 金门里是间空旷的大殿,金柱游龙,地板屋顶雕着珍奇异兽,殿中央是七丈高台,高台金盏里悬浮着颗鹅蛋大的黑石,黑石间纹路细碎,萦绕着翠绿的荧光。 “前面没路了。”沐鸣面露绝望。 樱濯冷静的查看四周,然后锁定殿尽头的窗户。 “在那里跳窗。”樱濯说罢,就迅速拽住夏玖川朝那里跑去。 夏玖川被樱濯拽着跑,跟高台擦肩而过时脚下踩到台阶踉跄,伸手抓住那颗黑石。那颗黑石被夏玖川握住瞬间,他顿觉掌心刺痛,像是有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樱濯拽着夏玖川到窗前,沐鸣慌乱的拔出青鸟劈开窗户,樱濯带着夏玖川纵深跃下,“快跳!” 跳下窗户的樱濯他们没看到,在黑石离开殿内时,整座金阁的金色瞬间黯淡,底楼泉眼的水流停止,以极快的速度干涸。 听完守卫的报告,萨犴捏碎杯盏表情阴郁扭曲,眼神更是狰狞恐怖,“封锁全城抓到他们,杀无赦!” 庄澜看似埋头沉默,但嘴角却扬起抹愉悦的笑意。察觉到试探的目光,庄澜迅速敛起笑意抬头,正撞见猹俐屽的眼睛。 未等庄澜露笑猹俐屽已转身离开,庄澜眉间微蹙眼底划过抹疑色,但继而又恢复正常。 盗走命源石,毁了金阁活泉,这三只小鬼还真是能折腾,希望不要轻易死掉啊。 跳窗逃离金阁,沐鸣满身都是擦伤,但幸在没伤筋断骨。但樱濯为护着夏玖川伤势比较严重,左臂骨折右腿伤到筋脉。 天色渐亮,满城守卫通缉搜捕他们,三人躲在暗巷垃圾堆里,夏玖川帮樱濯处理着伤,“疼不疼?” 樱濯的眼睛从夏玖川脸上移开,沉默的摇头。 夏玖川直接按住他的伤处,听到樱濯的闷哼声,“不疼是说谎的。” 倚着墙壁坐下,夏玖川望着樱濯开口,“就算没你保护,我也没事。” 樱濯闭着嘴不说话,沐鸣按着流血的胳膊苦笑,“外面都是抓我们的。” “铃船明天就要开船,我们今晚要到金桥湾。”夏玖川道。 樱濯看眼夏玖川“你知道金桥湾在哪吗?” “跳窗时看到了,那么大片海域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夏玖川摸到口袋里的半包烟,抽出根点着。 看着抽烟的夏玖川,樱濯跟沐鸣都露出不解。 透过朦胧的烟雾望着天空,夏玖川百般复杂。 爆炸沉船死亡,穿越逃亡求生,短短的半月里颠覆曾经循规蹈矩的生活,这种刺激夏玖川感觉他即将濒临崩溃。 尝着香烟的味道,夏玖川努力整理着情绪,他得冷静,他得保持着理智,不能疯掉,不能崩溃。 烟草味渗进味蕾蔓延在口腔,夏玖川重复做着心理暗示。 闭上眼睛陷进黑暗,玖川嘴角露出抹讽刺,‘如果这是梦那也是噩梦,赶紧醒来吧。’ “大人……”沐鸣担忧的望着夏玖川。 夏玖川缓慢的睁开眼睛,冷静的将碎发拨脑后,“我上辈子肯定造了不少孽。” “???”沐鸣 第14章 第十四话铃船离港 藏身暗巷里躲避全城追捕,度过难熬的白天,待到黑夜再次降临,新的冒险将重新开始。 拿掉遮掩的垃圾,浑身都是刺鼻的恶臭,确定暗巷外的街道安全后夏玖川望着樱濯跟沐鸣道,“没有退路,不成功便成仁。” 沐鸣握紧武器沉默不语,樱濯也难得面露肃穆,见俩人都不说话,夏玖川转身朝暗巷外走去。 虽已是黑夜但搜捕的守卫仍很密集,这让夏玖川感到疑惑,在掌权者眼里他们就是卑贱的奴隶,按理说不应这样劳师动众的。 狼狈的躲过擦肩而过的守卫,夏玖川难耐的捂着胳膊,樱濯皱眉靠近“你哪里受伤了吗?” 刺骨的寒意顺着胳膊蔓延全身,随着针刺般的痛楚,夏玖川感觉到难耐的寒冷。 摇头拒绝樱濯的触摸,夏玖川转身继续带路,望着自己满是污秽的手樱濯眼底阴郁,沉默的跟在后面。 躲过密集的巡察,渗透严防的包围圈,他们逐渐靠近海域。拐弯时迎面撞到巡察守卫,樱濯果断将匕首刺进他的心脏。 沐鸣跟樱濯联合将尸体拖到角落,借着昏暗的烛光,夏玖川瞥眼手腕没错过皮肤下的蠕动,就像有东西在迅速的生长。 “大人,是海域!”沐鸣指着前面激动道。 敛起眼底的情绪,夏玖川寒着脸朝海域走去,樱濯沐鸣紧跟在后。来到海域岸边,夏玖川弯腰掬起海水洗手。 烟波浩渺的海域,碧蓝的海面像丝绸一样温和微微荡漾着涟漪,月色照射海面,就像倾洒满地碎钻。 “金桥湾。”樱濯指着海域隔岸突然开口。 夏玖川站起望去,数里外的海岸有座金碧辉煌的桥湾,桥湾前停着艘奢侈华贵的铃船,透过飘渺的烟雾,模糊可见把守的守卫。 想上金桥湾就得绕路,金桥湾守卫森严要登铃船更是艰难。 “大人。”沐鸣情绪低落感觉到绝望。 樱濯抿着嘴沉默半响,然后开始解衣服。 樱濯把脱掉的衣服包好,利索的绑到后背,“渡海,游过去。” 沐鸣望着樱濯震惊他的疯狂,黄金城池深夜温度骤降,海水刺骨,而且金桥湾距他们有数十里,想要潜水渡海,简直就是自杀。 樱濯沉默着等待,夏玖川将青鸟插地然后开始整理衣物。他没有学樱濯将衣服脱掉背着,凡是不需要的他都直接扔掉。 看着被扔掉的脏衣裳,樱濯弯腰捡起裹上石头全都扔进海域。 “等到苍曜大陆,我买新衣裳给你。”樱濯说的很轻。 夏玖川都同意渡海沐鸣自然要跟随,即便可能会死掉。 夏玖川掏出半盒口香糖,摸出两粒喂到樱濯嘴前,“张嘴。” 将口香糖喂到樱濯嘴里,夏玖川又递给沐鸣两粒,“嚼吧,别吞咽。” 淡淡的绿茶香渗进味蕾蔓延,樱濯望着眼前的青年想:他曾经肯定很尊贵。 夏玖川嚼软口香糖吹泡泡,樱濯难得跟沐鸣神同步都瞪圆眼睛,沐鸣满脸惊奇的围着夏玖川转“好神奇啊。” “没机会再吃了。”夏玖川随手将口香糖盒扔给樱濯,转身朝海域里走去,“走吧。” 樱濯拿着口香糖盒,迟疑的藏进背囊里,继而跟上夏玖川。 淌着浅水到海域里,夏玖川被冻得哆嗦,樱濯跟沐鸣都白了脸。夏玖川凝眉望向樱濯,“你的伤能撑住吗?” 冰冷的海水渗进伤口带来凌迟般的痛楚,樱濯浑身疼的颤抖却仍咬牙坚持,“没问题。” 樱濯强撑着剧痛,夏玖川放缓速度靠近他。皎洁的月色照映着海面,仨人在墨色中渐渐朝更深处游去。 随着夜幕加深寒意更甚,临到凌晨海面已结起薄冰,近两个时辰的潜水,仨人身体都濒临崩溃。 “我,我要撑不住了。”沐鸣头发结满冰霜,青紫的嘴唇颤声道。 “苍曜大陆遍地金银,甘醇的美酒,美味的食物。”夏玖川颤声提醒着,鼓励沐鸣坚持,“不准放弃。” 沐鸣已经力竭,理智在逐渐消减,眼看他要沉溺海底夏玖川猛地将他拽住,“我承诺过要带你到苍曜大陆,言而无信是要下地狱的。” 被拽着重新漂浮起来,沐鸣勉强恢复几分意志,夏玖川牵扯着冻僵的脸部肌肉道,“沐鸣,别害我进地狱。” 沐鸣紧咬嘴唇铁锈味弥漫在味蕾,疼痛让他清醒,确定沐鸣恢复夏玖川将半昏迷的樱濯背起,用腰带将俩人捆绑住。 樱濯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痛苦呻.吟,夏玖川拽着樱濯的胳膊断断续续的说话,不知是在鼓励樱濯还是自我安慰。 脑袋混沌身体被冻僵,只能靠意志机械的游动,来到金桥湾前的铃船底时夏玖川眼睛都快被冻住了,浑身成了青紫色。 船底仰望着高如城楼的铃船,沐鸣攀着粗壮的锁链艰难的推搡着夏玖川,“大人,赶快往船上爬。” 脑袋磕到船底,疼痛让夏玖川恢复些清明,然后顺着锁链开始往上攀爬,沐鸣紧跟在后面。 铃船卯时发船,发船前谁都不准靠近金桥湾,倒霉透顶的夏玖川总算好运些,现在这艘铃船里根本没有人。 夏玖川强撑着意志背着樱濯爬上铃船后瘫软到船板上,沐鸣连滚带爬的跪到他身边,虚弱的摇晃着,“大人,得赶紧躲起来。” 恍惚中看到沐鸣焦急的脸,夏玖川慢慢撑坐起,浑身轻飘飘的就像成了孤魂,踉跄的朝船舱里走去。 俩人像闷头苍蝇般乱闯,偶然路过厨房沐鸣偷拿走一堆食物,然后跟夏玖川来到铃船最底层,像是间杂货舱。 夏玖川刚进杂货舱昏倒在地,沐鸣吃力的将他拖到角落藏起用货物覆盖掩埋,然后也跟着倒在里面睡着。 黄金城池整夜搜捕,都没抓到潜进的奴隶,萨犴雷霆震怒,处死内城跟金阁的所有守卫。 尸骸被清理走,地面残留着血渍,满殿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城主,只是几个奴隶而已,他们还能逃到哪去。”猹俐屽懒洋洋的道。 “城主。”庄澜垂眸低声提醒,“铃船的时辰要到了。” 萨犴表情阴霾狰狞,但理智却知铃船重要不能拖延耽搁。 “加大搜捕死活不论,铃船照常离湾。”萨犴命令。 庄澜跟猹俐屽离开,猹俐屽摩擦着指间的戒指,鼻音嗤笑,“城主是真着急了。” “命源石被盗,自然得着急。”庄澜笑容温和,却未达眼底。 猹俐屽瞥向庄澜,顿默片刻嘴角扬起抹讽刺,“被青鸟抵在喉咙的感觉,真是不舒服呐。” 猹俐屽走的潇洒,庄澜却笑意尽褪,表情晦暗莫测的望着猹俐屽的背影。 铃船即将离湾,搭乘铃船的人都聚集在金桥湾,验证城主碟进船。庄澜递过城主碟顺利通过,这名额本是摩盂璘的,但摩盂璘病倒,就由庄澜替代了。 庄澜站在铃船上遥望海域,嘴角噙着薄凉的笑意,不知那三只小鬼,现在怎么样了。 海波荡漾无边无际,庄澜闭眼嗅着海风里的腥味,嘴角的笑意真实几分。不知苍曜大陆,可有他庄澜的容身之地? 铃船就要离湾了,庄澜转身走进铃船里,服侍的奴仆递去房牌,是中楼‘茗’字屋。铃船里的房间都是根据每人的喜好布置的。 庄澜根据房牌到中楼,准备找他的房间,偶然路过厨房时,听到厨师的争执声。 庄澜靠近厨房听到,厨师说食物缺失责骂奴仆偷吃,奴仆委屈的跪地辩解说没有偷吃。 庄澜眼神暗下,仿佛是想到些什么,继而嘴角的弧度加深。 “医师?”厨师发现庄澜,赶紧跑来行礼。 庄澜望着跪地辩解的奴仆,温柔的眼底带着若有所思,“若是饿了,就算吃些也是情有可原。” 奴仆闻言怔楞,然后满脸惊恐的磕头,“医师,我等真没偷吃。” 厨师黑着脸传来守卫,将这些奴仆带走处理,听着奴仆求饶声渐远庄澜笑容不变。 “是我管教不到,惊扰到医师,望医师恕罪。”厨师卑微的告饶。 “无事。”庄澜微微颔首,“我现在腹中饥饿,为我做些糕点吧。” “请医师房中等待,稍后糕点做好自会有奴仆送去。”厨师卑躬屈膝的讨好。 庄澜温和的道声麻烦,转身离开厨房的瞬间眼底的笑意顷刻消失,换成淡漠的薄凉。 第15章 第十五话盗药救人 夏玖川是被饿醒的,待逐渐恢复清明,他才打量周围。昏暗的杂货舱,堆满废旧的杂物,樱濯跟沐鸣就睡在他旁边。 摸到散落的面馍,夏玖川直接捡起往嘴里塞,艰难的咀嚼吞咽,直到腹中饥饿稍缓,夏玖川才撑着跪坐起,推搡樱濯跟沐鸣。 沐鸣悠悠转醒,夏玖川赶紧递去食物,看到他能张嘴咀嚼才稍微能放心。但樱濯却蜷缩在角落,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樱濯半睡半醒间,模糊的看到张脸,他现在冷得厉害感觉血液都要被冻住,樱濯想他可能要死了,或许就这样死掉也好。 樱濯在发烧,昏昏噩噩的没法清醒,夏玖川摸索到半壶液体,开封嗅嗅知道是酒,望着濒死的小藏獒片刻,夏玖川慢慢将他扶起。 把面馍碾碎塞到樱濯嘴里,然后倒些酒进去,感觉到嘴里的液体饥渴难耐的樱濯本能的吞咽,夏玖川就这样将酒食一点点给他喂进去。 吃些酒食,樱濯勉强将眼睛撑开条缝虚弱的看着夏玖川。把樱濯扶靠在角落,玖川又拿衣服帮他裹上,哑声开口,“别死。” 樱濯虚弱的动弹不得,沐鸣吃些食物,逐渐恢复些精神,“大人。” 夏玖川将剩余的酒递给他“喝口酒暖暖身体。” 沐鸣撑着疲倦接过酒壶,小心翼翼的捧到嘴边小口喝着,夏玖川靠着麻袋,然后像是感觉到什么侧身从杂物缝里掏出恹恹的童。 将童扔到樱濯身旁,夏玖川闭上眼自言自语,“也不知铃船到哪了。” “应是出黄金城池了。”沐鸣把酒壶轻轻推给他道,“温度在渐渐平衡。” 夏玖川抱紧胳膊,是了,没有酷热跟寒冷,温度逐渐在平衡,应是离开黄金城池的境地了。 樱濯强撑着的眼睛开始沉重,夏玖川扶住他的肩膀,“樱濯,既然都撑到现在了,再放弃不值得。” “大人。”沐鸣望着樱濯欲言又止,“修者都有息,他修的息已枯竭又染伤寒之症,如果没有医师赐药只怕必死无疑。” 凝视着奄奄一息的樱濯,夏玖川沉默的撕破衣服蘸着酒帮他擦拭掌心腋窝,沐鸣看不懂这些,只能保持沉默。 “等我缓过这阵,我就进船帮你找药。”夏玖川淡漠出声。 沐鸣惊愕的瞪圆眼睛,樱濯眼底也是露出震惊。 “值得吗?”樱濯很复杂,他们萍水相逢利益交换而已,为何还要冒死救他? “我或生或死,何需你费心。” “同生共死闯到现在,我们勉强也算是……朋友吧?”最后的落尾极轻但樱濯还是听到了,顿时眼底复杂更甚。 瞬间的感性稍纵即逝,夏玖川继而恢复素日的冷清,“但你如果想死我不拦,日后无牵无挂更逍遥。” 夏玖川的身体被改造过恢复速度十分强悍,帮樱濯擦拭完后,他随意吃了点食物拿起青鸟就要离开。 “大人!”沐鸣拽住夏玖川一脸紧张,铃船高手无数,若被抓到必死无疑。 淡漠的推开沐鸣,夏玖川眼神示意道,“照顾好樱濯。” 望着夏玖川的背影,樱濯漆黑的眼底流转着暗色,他欠他的恩情还能再还清吗? 金碧辉煌的铃船内,镶金镀玉尽显奢侈。铃船建有四层,每层都有侍卫交替巡察,夏玖川根本就举步维艰。 躲避在拐角船缝里,夏玖川屏息凝神听着渐远的脚步声不敢妄动。他此时就像四处乱闯的瞎子,谁是医师,在哪层的房间都不知道。 离开藏身的船缝,夏玖川踮着脚偷偷摸摸的继续走,心里默念着各路神佛,祈求能得到庇佑。 他曾最不信神佛,现在被逼到绝境只能临时抱佛脚,但如果生活是混合糖,那夏玖川总能吃着味道最怪的。 迷糊的闯到铃船中层,夏玖川就跟侍卫面对面撞着,双方呆滞一瞬后侍卫怒喊一声,拔剑就要刺来,他举起青鸟格挡随后转身便跑。 侍卫高喊着有刺客,渐渐都聚集朝他包围,夏玖川跑回底层但前后路都被堵死,眼看身陷死局身后房间突然伸只手将他拉去。 夏玖川转身想打,却被庄澜捂住嘴做噤声状,直到外面的嘈杂声逐渐消失,庄澜才撒手退后。 无视夏玖川的警惕,庄澜径自倒茶自饮,“能潜到内城混进铃船,看来青鸟没跟错武者。” 确定庄澜没敌意,夏玖川敛起警惕微微颔首,“庄澜。” “难得你仍记得我。”庄澜靠着椅背,笑意盈盈的望着面前狼狈的青年,“之前承诺我的游戏赌局没赢,你食言了哦。” “是游戏崩坏。”夏玖川强硬辩驳,虽然他也本意要逃。 庄澜凝望着夏玖川,眼底流露出异色,“能斩杀冥兽,却没凝息,真是怪哉啊。” 夏玖川知道‘息’就像武侠世界的内力,他是地球偷渡户,招式都是基地里学的格斗,体内自然没那所谓的息。 刺客潜进铃船并逃脱抓捕,船内掌权者震怒,饬令晨起前,必须将刺客抓到,死活不论! 侍卫将铃船每层都围成铜墙铁壁,然后满船搜捕,夜幕逐渐降临,乌云遮住星空,墨染的海面掀起波浪,渲染着沉重的气氛。 夏玖川仍跟庄澜僵持着,不知庄澜目的他不敢轻举妄动。庄澜也不着急,悠闲地翻阅着书籍只当看不到夏玖川。 门外搜捕仍在继续,夏玖川想着樱濯跟沐鸣,双拳攥紧额冒冷汗。 庄澜瞥眼夏玖川,凉凉的开口,“潜到内城是死罪,混进铃船偷渡更当诛,你不藏着反倒出来找死。” “你是医师?”夏玖川模糊记的在黄金城池时庄澜被尊称医师。 庄澜搁下书籍,有趣的看着神情紧绷的夏玖川,“是。” 夏玖川片刻迟疑,继而弯腰作揖恳求道“我朋友的息枯竭,又感伤寒,请您赐药救他性命。” 庄澜垂眸低笑,指腹磨着杯缘淡淡的问,“请医师赐药是得付代价的,你能给我什么?” 夏玖川闻言沉默,他现在囊中羞涩且食不果腹,什么都付不起。 夜幕渐深,雷电劈裂云空,暴雨降临,墨色的海面掀起风浪铃船也开始摇摆起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夏玖川握紧青鸟警惕,庄澜起身指着卧室命令,“进屋藏着不准出声。” 夏玖川迟疑的躲进里屋,庄澜整理衣着开门,侍卫恭敬的行礼,“医师,海面风暴将至铃船颠簸若惊扰医师,还望医师莫怪。” “无碍。”庄澜温和的答后,继而像随意般问,“刺客可曾抓到。” “仍在搜捕,医师无需担心,我等定将贼人拿下。” 遣走侍卫,关门等外面安静,庄澜转身望向夏玖川,“你的朋友没事。” 夏玖川疑惑的望着庄澜,不理解他的善意,“你为何帮我。” “随心罢了。”庄澜随手将药抛给他,“别忘你欠我的。” 夏玖川诧异的望着药瓶,然后弯腰真诚道谢,“谢谢你。” 顿默片刻又问,“现在铃船已到哪里?” “已出黄金城池境地,但要到苍曜大陆的皇城估计还需数月时间。”庄澜坐回案后,“风暴将至,铃船颠簸必将混乱你可借此逃走。” 望着庄澜淡然的侧脸,夏玖川垂眸承诺,“你的恩情我会记着。” 庄澜瞟眼夏玖川,笑笑没有答话。 铃船外狂风暴雨,海面掀起惊涛骇浪,铃船随着风暴摇曳,犹如断梗浮萍。掌权者都躲起避难,侍卫也摇晃着站不稳。 夏玖川欲转身离开时,庄澜突然将他叫住将一本绢纸书籍扔给他。 夏玖川接书细看——九暮落痕,是一本刀谱。 “若想还我恩情还需再勤加修炼,至少先凝息。”庄澜微笑道,“记得将这刀谱熟读。” “谢谢你。”夏玖川将剑谱收进怀里,走到门前侧耳倾听外面动静,确定没有危险后就果断拉门离开。 铃船颠簸的像随时都能翻倒,夏玖川跌跌撞撞跑回货舱,看他安然回来,沐鸣激动的都要跪神谢佛了。 夏玖川蹲到樱濯身旁掏出药喂到他嘴里,将药吞咽下后,樱濯虚弱的望着夏玖川,“哪里盗来的药?” “庄澜。”夏玖川答得轻松,樱濯却蓦地收紧瞳孔,但没等他再问,沐鸣便惊叫起来。 “水,船漏水了。”沐鸣指着船角道。 夏玖川起身细看,就看到船角裂开缝隙,海水源源不断渗进来。沐鸣拼命想堵,却根本无济于事。 “船要破了,赶紧往外跑。”夏玖川弯腰背起樱濯,叫着沐鸣果断朝外跑去。 铃船随着风暴摇摆,夏玖川背着樱濯跑在船廊里,侍卫看到他们,持剑欲刺却转眼就摔倒了。 夏玖川持青鸟开路,沐鸣紧跟断后,在船廊里厮杀出一条血路。溅起的血烫的樱濯瑟缩,沉寂的胸膛心脏剧烈跳动,欲.望喷薄而出。 他想活着,他想要力量,即便是万劫不复的代价…… 穿越船廊到甲板上,迎面便是百尺巨浪,恐怖的风暴朝铃船席卷,坚硬的铃船在海啸里千疮百孔。 三人都摔倒在甲板,夏玖川把青鸟绑到背后,然后拿起绳索准备将仨人都绑在一起,但他刚捆住沐鸣,铃船就蓦然横劈断裂。 望着躺在另半条船上的樱濯,夏玖川欲抓却被风暴再次的掀翻。樱濯望着渐远的夏玖川,挣扎着想握住,最后却被海浪无情的淹没。 铃船断裂倾斜,最后倒进海里被巨浪淹没,腥咸的海水灌进耳鼻,在痛苦绝望中意识逐渐消散。 “大人……” 第16章 第十六话被救俞子镇 落日笼罩着金黄的沙滩,墨蓝的海水荡漾着波浪,暖风温柔的吹拂,安静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腥味。 沐鸣虚弱的躺在沙滩上,在疼痛中慢慢清醒,望着被橘色晚霞覆盖的天空,沐鸣痛苦的咳出胃里的海水。 试着拽动腰间的绳索,却看到断裂的痕迹,沐鸣惊得陡然坐起,顾不得浑身痛楚,挣扎着爬起搜寻夏玖川的身影。 “大人……”沐鸣连滚带爬的呼喊,但触目都是茫茫无际的海洋,哪里有夏玖川的身影? 尖锐的海螺刺进脚掌,猩色的鲜血染红海水,沐鸣摔倒在地,被腥凉的海水呛得他不断咳嗽。 视线落到片礁石后,看到浸泡在水里的身影,沐鸣发疯的跑去,将昏迷的夏玖川拖拽出来。 “大人!”按揉着夏玖川寒冷的身体,沐鸣望着落日晚霞激动的嚎啕大哭,“大人,我们自由了,我们来到苍曜大陆了。” 夏玖川安静的躺着,惨败的皮肤没丝毫血迹,冷的让沐鸣害怕。 紧紧抱住夏玖川,沐鸣痛哭流涕,“你……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落日逐渐沉浸海内,沐鸣绝望的嘶吼,“来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逃亡,奔波,堕海,沐鸣的濒临崩溃,护崽般抱着夏玖川。 在昏迷前他像看到有人靠近,他只说声‘救他’后,就陷进黑暗里了。 夏玖川昏迷间,浑浑噩噩仿佛回到曾经世界,史航在海洋中的邮轮,迷离的灯光醇香的美酒,他静静望着海鸥,直到爆炸声起。 夏玖川满身汗的惊醒,瞪着眼望着漆黑的屋顶,胸口剧烈的起伏。被烈焰灼到的痛,淹没海底的窒息,感觉是那样真实。 待情绪逐渐稳定,随后就是浑身剧痛,就像筋骨被打断重组般,喉咙更是刺痛的难受。 强忍着痛苦打量周围,泥墙木窗,粗布帐幔摇摆着翠色流苏,倒像电视里演的那般,透着古香古色的韵味。 他像是被救了,猜测到这点,夏玖川稍稍安心些,但随即又拧起眉,不知樱濯跟沐鸣现在怎样了,是否也脱离危险。 喉咙渴的厉害,夏玖川张嘴欲喊人,但他嗓子嘶哑,声音犹如蝇虫。 饥渴难耐,夏玖川撑着病痛坐起,踉跄的朝桌前走去。 扶靠着桌案倒茶,顾不得冷热就猛灌,直到喝饱才停。感觉喉咙刺痛缓和些,夏玖川刚想再躺回床上,突然就隐隐听到有哭声。 午夜最易撞鬼怪,夏玖川听着屋外哭声,心中顿感惊疑,沉默片刻,继而迟疑的朝门前靠近。 悄悄撤掉门栓,夏玖川拉开条缝隙望去,就看到冷清的院内,青石井沿旁,蹲着个蓝裙姑娘,捂着脸嘤嘤哭泣。 门栓掉在地上,被动静惊到,姑娘惊慌转身。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脸,夏玖川刚想询问,那姑娘就拎着裙摆,仓皇逃离院中。 各屋的窗亮起,披着薄衫的老者端着蜡灯出屋,身旁跟着个老妇,看到站在屋前的夏玖川,老者面露诧异。 “少侠醒了?” 犹豫瞬间,夏玖川微微颔首疑问道,“是您救了我。” “月前是我儿打鱼时遇到的你。”老者示意夏玖川进屋,“夜里风寒露重,少侠伤势未愈,还是进屋再谈吧。” 夏玖川随他进屋,老者点燃蜡烛后,就吩咐妻子准备热饭,夏玖川腹中饥饿难忍,自然不会矫情的拒绝。 望着面善的老者,夏玖川礼貌的问道“老先生,请问这是哪里。” “老汉我就是个渔夫,担不得这尊称。”老者笑着摆手,“这里是俞子镇,全镇百户都靠捕鱼为生。” 回想铃船遭遇海啸断裂沉还,夏玖川眉间微蹙,“您救我时,可有看到遇难的旁人。” “还有个少侠。”老者回答。 夏玖川脑袋嗡的声,想着被救的是樱濯还是沐鸣。 “我儿说他是听到哭喊声才去的,当时那少侠就抱着你,如何掰扯都不撒手。”老者想起那日情景,仍是觉得好笑。 那就是沐鸣了,樱濯那只小藏獒自尊心强心思重,怎会抱着他痛哭流涕?“他现在怎样?” “仍是昏迷着,但好在性命无忧。”老者安慰道。 听到沐鸣无事,夏玖川稍感宽慰,但随即想到樱濯又感到愁绪。 铃船断裂,樱濯跟他失散,不知是生是死。 老妇端来热饭进屋,家常的鱼粥和炒野菜,老者将热饭推给夏玖川道,“粗茶淡饭,还望少侠莫要嫌弃。” “您救我性命,还做饭给我吃,我很感激您。”夏玖川真诚道谢。 虽然腹中饥饿难耐,但有外人看着,夏玖川没敢狼吞虎咽,而是很优雅的细嚼慢咽。 看着举止得体的夏玖川,老妇擦着手面露喜欢道,“模样生的漂亮,吃饭也是好看的。” “噗!”夏玖川瞬间喷饭,然后捂着嘴拼命咳嗽。 “你这破嘴!”老者转脸训斥声老妇,然后跟夏玖川道歉,“我这婆娘苦无遮拦,少侠莫怪莫怪。” “没事。”夏玖川尴尬的擦着嘴,淡然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这是少侠被救时随身绑着的刀。”老者起身将青鸟拿给夏玖川。 夏玖川接住青鸟,眼底流露出抹复杂,初到异世便是那座城,跟那座城的牵绊,也就剩这把刀了吧。 “少侠是武者?”老者试探的询问。 夏玖川迟疑着微微颔首,继而像是想到什么,望向老者询问,“我随身还有本书,不知您可有看到。” 老者细细思索片刻,然后恍然,“有的有的,那日帮你换衣裳时看到的,晾干后就随衣裳收起来了,我这就帮你拿来。” 那本《九暮落痕》是庄澜赠的刀谱,当时遭遇海啸他还来得及看,好在没有掉进海里。 老者将《九暮落痕》拿来后,看眼外面天色道,“少侠伤势极重,还需数日修养,吃过热饭后就赶紧躺着歇息吧。” “嗯,我知道了。”夏玖川起身道声谢,然后目送老者离开。 待老者回屋熄灭蜡烛,夏玖川望着刀谱沉默,逃离黄金城池,来到苍曜大陆,在这异世他该怎样继续前进。 夏玖川醒后没两日,沐鸣也醒来了,确定夏玖川的确没死,激动的抱着他痛哭流涕。 因伤势过重,他们就继续在老者家修养。 老者姓杜,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已娶妻生有一男孩,而二女芳龄二八,却从没露过面。 俞子镇坐落百户人家,靠海而居捕鱼为生,民风淳朴善良热情,听闻夏玖川跟沐鸣是外来客,就常送鱼虾给他们吃。 知道夏玖川是武者后,镇里的小孩都跑来,缠着他要拜师,夏玖川被闹得没法,就简单的教些格斗拳法。 就这样过了近俩月,夏玖川跟沐鸣伤势都渐渐恢复了。 夏玖川坐房檐下擦着青鸟,沐鸣就蹲他身旁,安静的剪着咸鱼。宁静的小镇炊烟缭缭,对沐鸣而言,这里就像天堂般美好。 “夏哥哥,沐鸣哥哥!”杜宝宝迈着小短腿跑来扑到沐鸣怀里。 沐鸣笑着抱起杜宝宝,然后跟杜蒿和他妻子打招呼,夏玖川收刀回鞘,上前想接过鱼篓却被拒绝。 “别弄脏你手。”杜蒿躲开夏玖川伸来的手,笑的憨厚真诚。 望着杜蒿老实的脸,夏玖川抿抿嘴没吭声。 “夏哥哥,我能摸摸你的青鸟吗?”杜宝宝满脸期待的问道。 夏玖川随手将刀扔给沐鸣,让他带着杜宝宝玩。 杜蒿妻子方苗过来,悄悄拽拽杜蒿,“青青还是在哭。” 杜蒿闻言面露苦涩,夏玖川眼睛微闪,心里疑惑更甚。 他知杜老有女杜青青,但她却躲在屋里从不露面,每逢提起她杜家都是满面愁苦,却不知其中到底是何缘由。 “夏少侠。”方苗敛起愁容,将碗药汤递给他,“这是最后一剂药,喝完您就可以将药断了。” 杜家有意想隐瞒,夏玖川自然不会掺和。 端起药一饮而尽,夏玖川擦着嘴问杜蒿,“杜哥可知前往都城的路线。” “都城?”杜蒿满脸愕然,“夏少侠是想去紫崇城?” 紫崇城,苍曜大陆的主皇城。 沐鸣笑容顿消,怔楞的望向夏玖川。 夏玖川颔首确定“是。” “不瞒夏少侠。”杜蒿为难的说,“俞子镇乃苍曜大陆偏僻之地,离紫崇城有九万九千里,而路途中还要经各种凶险之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夏玖川表情淡漠,眼神却异常坚定,“无论路途再艰辛,紫崇城我都是要去的。” 他曾答应朴菱儿为她报仇,若此遗愿不完成,朴菱儿死不瞑目含恨九泉,他也终生愧疚,寝不安席。 “夏哥哥。”杜宝宝是聪明孩子,他红着眼圈拽着夏玖川问,“你是要离开俞子镇了吗?” “宝宝!”方苗呵斥声抱起杜宝宝。 “救您时爹就跟我说,说夏少侠非寻常人,这小小俞子镇是留不住您的。”杜蒿挠着头憨笑道。 夏玖川嘴角也扬起抹稍纵即逝的笑意,“我是普通人。”而且还是有些坏的普通人。 “夏少侠准备何时走?”杜蒿将鱼篓搁下随意的擦着手,“我们给你送行。” “就明日吧。”夏玖川没有拒绝杜蒿的好意。 定好离开的时间,夏玖川转身欲回屋时,就看到略显失魂落魄的沐鸣,沉默片刻,他喉咙里溢出声低叹。 第17章 第十七话替嫁 得知夏玖川要离开,杜老面露愁色眼底难掩担忧,晚餐过后,夏玖川来到杜老屋内,询问前往紫崇城的路线。 杜老端着冷茶沉默半响,然后重重叹口气,“紫崇城离此地九万九千里,路途遥远危机四伏,您就真没惧意吗?” “自然是有恐惧,但紫崇城,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夏玖川道。 杜老闻言,搁下茶碗起身离屋,站在屋檐前指着远处道,“俞子镇往南三百里,就是北寒城地,那里能买到往紫崇城的地图。” “北寒城地?”夏玖川面露疑色,他这段时间并没听说附近有城。 “想到紫崇城,必得过北寒城地,若绕道而行,就得多行千里路。”杜老转身进屋,“北寒城君残暴弑杀,要想过城,难啊。” 夏玖川遥望坐落南方的北寒城位置,眉间微微蹙着。看杜老说起北寒城地时的畏惧,夏玖川就想到那黄金城池。 “即便北寒城地是龙潭虎穴,我也得过。”夏玖川握拳表决心。 “少侠壮志凌云,非俞子镇立锥之地能留。”杜老将柜内包袱取来递给夏玖川,“这里是些衣物干粮,还有些银钱,您都拿着吧” “杜老……”夏玖川推搡着想拒绝,却被杜老强硬的塞给他,“前往紫崇城路途遥远,这些拿着都有用。” 看着杜老慈善的脸,夏玖川心里感触,尊敬的弯腰朝他鞠躬,“谢谢您。” 夜幕已深,夏玖川拿着包袱回屋,刚进屋就看到发呆的沐鸣。看夏玖川回来,沐鸣赶紧慌乱的站起,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知道他心中所想,夏玖川在桌前落座,“我明早就走,你就留这吧。” 没有旁敲侧击冷嘲热讽,夏玖川果断的撕碎沐鸣的伪装。 “大人!”沐鸣惊慌的跪地,眼睛恐惧的看着夏玖川。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安逸,前路茫茫,谁知哪天就死了。”夏玖川表情淡漠无情,“你就在此扎根吧,当初承诺我也算是做到了。” “紫崇城路途艰险,大人怎能走到那里。”沐鸣握紧拳辩驳道。 夏玖川瞟眼沐鸣,“当初你救我,我答应带你逃离那地狱。朴菱儿曾助我,我自然得帮她报仇,沐鸣,做人啊得守信。” “就算赔掉性命吗?”沐鸣垂头望着地面喃喃道。 “若有所顾忌,内城被追捕时我早将你丢掉。”夏玖川说的毫不留情。 沐鸣沉默半响,突然弯腰重重磕头“我跟您走。” 夏玖川微楞,继而敛起诧异漠然道,“不用勉为其难,我不会杀你。” “是沐鸣一时糊涂让大人您失望。”沐鸣跪爬到夏玖川身前抱住他的腿,“沐鸣跟您发誓,以后再不敢起旁的心思。” 腿有点痒,好像踹过去啊。夏玖川冷漠着脸沉默不语。 “大人!”沐鸣红着眼圈继续道,“我知道错了,我的命是您给的,死活都全凭您一句话。” 望着泪眼朦胧的沐鸣,夏玖川倍感无奈,沐鸣生在黄金城池,在那里奴隶是最卑贱的,安逸的俞子镇对他来说,就像天堂般美好。 “我没怪你。”夏玖川弯腰扶起沐鸣。 沐鸣不贪,他想要的就是份平静生活,但奈何他又太执拗,“想跟就跟着吧。” 刚哄骗沐鸣憋回眼泪,就听屋外传来重物落水声,接着就是崩溃的哭喊。 夏玖川面露惊愕,迅速起身朝外跑去。 出屋来到院里,就看到杜蒿蹲在青石井旁,发疯般拖拽着,杜老妻子瘫软在寝屋前嚎哭,方苗也哭着坐在地上。 看到这种情况,夏玖川心里咯噔声“杜老,这是……” “青青她跳井了。”杜老边哭边拽井绳。 杜青青,杜家幺女。夏玖川闻言唬了一跳,赶紧跑去帮忙救人。 杜家出这动静,惊动街坊邻居,得知杜青青跳井,都赶来帮着捞。吵闹着折腾到凌晨,杜青青被捞起来后,身体却早就凉了。 杜家婆媳哭天喊地,围满院落的镇民也都面色难看。细看浑身湿漉漉的杜青青,夏玖川确定她就是他醒来那晚看到的蓝衣姑娘。 周围村民低声交谈,面露恐慌绝望,将这些反应看到眼里,夏玖川更感到疑惑,难道杜青青有别的身份? “杜叔。”稍显年轻些的青年被推搡出来,嗫嚅望着杜老,“青青死了,那明晚的花轿……” “青青是我独女,我还能让儿媳替上吗!”杜老捶着地哭的悲戚。 夏玖川望着满园镇民,沉默片刻,还是将疑惑问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晚的花轿又是谁的。” 短暂的沉默后,有镇民跟他解释,“沿海往西有座断鲛峰,断鲛峰里有窝土匪,他们烧杀抢掠罪大恶极。” “他们把海圈起,凡是出海捕鱼的渔民都要缴纳出海钱,最近半年常有海啸,镇里吃饱都难,哪里还有银钱缴纳。” 这倒是事实,他能逃离铃船护卫抓捕来到俞子镇,也是因海啸。夏玖川暗暗自语道。 “我们没钱缴纳出海钱,他们就想烧镇,那恶匪首领偶然间看到青青,竟要拿青青抵债,如果不从就屠杀全镇。” “明晚断鲛峰恶匪的花轿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啊。”满院镇民都感到绝望,有些胆小的更是捂脸啜泣。 “既然那恶匪这样欺人,你们怎么不逃跑。”夏玖川疑问。 “朝哪里逃?”方苗恸哭道。 “我们都是普通渔民,能逃到哪里去?前是北寒城地,后有断鲛峰恶匪,去哪都是死路一条。” 说到底就是胆怯,还有对俞子镇的依恋,不愿离开祖辈居住的家,所以让他们对断鲛峰恶匪逆来顺受。 “能用其她姑娘抵吗?”沐鸣小声询问。 “镇里已没合适年龄的姑娘,再说那恶匪要的就是青青啊。” 全院镇民都被绝望气氛笼罩,夏玖川弯腰扶起悲痛的杜老,眉间微拧道,“青青的死先别议论,若让那些恶匪得知消息就糟糕了。” “夏少侠可是有办法?”有人希冀的问。 “我没让人死而复生的本事。”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夏玖川没给他们丝毫希望。 “此事是我们俞子镇避不开的劫,跟夏少侠您无关。”杜老擦拭着眼泪道,“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不急。”夏玖川漠然道。 杜老对他有恩,他怎能在这时逃掉,再棘手的事都肯定能解决,办法是人想的。 杜青青的尸体被抬进屋里,院里围着的镇民也都散了,杜家婆媳还在哭,杜老跟杜蒿蹲在井旁满脸悲意。 夏玖川站在窗前,静静的看了半响,然后转脸问沐鸣,“要走吗?” 沐鸣沉默的摇头“是生是死我都跟着你。” 夏玖川嘴角露出难得的笑意,继而揉乱沐鸣的脑袋,眼底闪过抹暗色,“要是被组长知道,怕是能乐半辈子……”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沐鸣也听得糊里糊涂,但没等他琢磨懂,夏玖川就转身离屋了。 夏玖川来到院里,撩起衣摆陪着杜老坐下,“接亲花轿明晚几时到?” “明晚酉时。”杜老擦着眼泪,刚想再劝其离开,就被直接打断。 “酉时……”心里默念着古时间表,夏玖川沉吟道,“明晚酉时,我换嫁衣替杜青青上花轿。” 夏玖川话音刚落,杜老跟杜蒿就惊得站起,沐鸣更是惊骇万分,“大人你……” “我到断鲛峰后,会想法脱身,你们赶紧跑。”夏玖川揉着额头,感觉真的很丢脸啊,“绕开北寒城地,找处地重新安家吧。” “断鲛峰恶匪心狠手辣,若是被他们发现,夏少侠你就……” “我自有办法。”夏玖川站起拍拍身上尘土,“稍后就通知其他镇民吧。” “大人!”沐鸣跑到夏玖川面前道,“我跟您同去。” “去干嘛啊!”夏玖川漠着脸推开沐鸣,“做陪嫁吗?别跟着拖后腿,你去北寒城地等我,待我逃离断鲛峰后就去找你。” 沐鸣还想再说话,夏玖川就寒着脸打断他,“想继续跟着我,就乖乖听话。” 被夏玖川的凌厉唬住,沐鸣垂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夏少侠!”杜老跟杜蒿跪地,红着眼眶感激的磕头。,“我们替全镇镇民,在这跪谢您的大恩了!” “你们对我有救命恩情,我这算是还恩了。”夏玖川说罢就迅速进屋,冷脸透着黑。 穿嫁衣……为什么不是女土匪啊! 傍晚嫁衣就送来了,望着铺满床铺的鲜艳红嫁衣,夏玖川沉默的揉着胀疼的脑袋,克制着想拔出青鸟砍碎嫁衣的冲动。 俞子镇的镇民已开始分批撤离,留下的待明晚送亲后,就跟着跑路。北寒城地不能去,他们只能绕路朝断鲛峰反方向迁移。 离开祖辈生活的家,情感上肯定痛苦,而且此次迁移必定艰辛,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夏玖川转身走到桌前,倒杯冷茶灌下。沐鸣推门进屋,捧着各种胭脂水粉,小心翼翼的看着夏玖川,“大人,我给您梳妆吧。” 夏玖川蓦地捏碎杯子,冷清的脸变幻莫测,最后直接抽出千鸟抵住沐鸣的咽喉。 “给我滚蛋!” “!!!”沐鸣 第18章 第十八话火烧断鲛峰 草屋窗下铜镜前,夏玖川凛若冰霜,由着杜家婆媳帮他梳妆。想着稍后就得坐进花轿,就感到悲愤填膺。 点绛唇描柳眉,金钗珠冠锦缎红袍,尾裙拖曳绣着描金瑞兽,腰间流苏缀着翠绿珠宝,锦衣华服光彩耀目。 杜家自然没钱做这身嫁衣,这是昨晚断鲛峰送来的,但这些钱也是剥削来的,夏玖川都能闻到钱臭味,虽知是错觉却仍觉得难受。 “抹了胭脂,这模样比真姑娘还端正。”杜老媳妇赞道。 夏玖川紧抿着嘴角,脸黑如墨不答,虽是称赞但他却听着膈应。 沐鸣推门进屋,眼睛直直盯着夏玖川眨都不眨。 夏玖川沉着脸寒声道“再看就挖掉你眼睛。” 沐鸣惊得回神,赶紧收敛起视线,表情惶恐眼神躲闪,“断鲛峰接亲的恶匪到镇外了。” “来的倒是真快。”夏玖川起身,拿起青鸟藏到内袍里。 沐鸣绞着袖口,表情露出抹迟疑,“大人真要替嫁到断鲛峰吗?” “事到如今还能逃到哪里?”夏玖川语速缓和些,继而又嘱咐道,“我能自救的,你乖乖到北寒城地外等我。” 沐鸣闭嘴不再说话,外面响起隐隐的鼓乐声,杜家婆媳表情煞白,惊慌的不知该做什么。 顾不得安慰她们,夏玖川迅速拿起盖头,刚刚盖好门就被踹开,一群恶匪拥簇着闯进来,杜家婆媳吓得顿时往后直躲。 看到妆扮好的新娘,那群恶匪都很满意,“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请嫂子进花轿吧。” 夏玖川沉默的捧起红绸缎,拎着繁琐的裙摆,慢慢朝门外挪去。沐鸣急的想靠近,却被恶匪恶狠狠推倒,骂着脏话威胁。 沐鸣望着夏玖川的背影,渐渐攥起拳头,遇到危险他总是累赘,如果他能拥有力量,是不是就能保护他了。 夏玖川听话的坐进花轿,他的安静让接亲的恶匪都感到意外,他们来时都做好强抢的准备,却没想到新娘不哭不闹,格外的配合。 花轿离开俞子镇,沿着海岸朝断鲛峰而去,嗅到海风的腥咸,夏玖川将轿窗拨开条缝,掀起盖头观察周围路线。 临海的森林树上,红袍男人望着远去的花轿,回想刚刚擦肩而过的新娘,幽暗的黑眸闪过抹趣味。 虚影擦着森林枝叶而过,最后站到男人身侧,恭敬的弯腰道,“爷,都调查清楚了,的确是十三门。” 像是没听到汇报内容,男人指着靠海断峰问“那里是何处。” “断鲛峰,是窝野匪的地盘。”虽疑惑男人的问题,但身着羽篷的青年仍仔细回答。 “野匪。”男人低吟声,然后扬唇淡笑,“那双眼睛,真是糟蹋了。” 羽篷青年面露疑色,却没敢多嘴追问,“爷,北寒城的屠军要到了。” 男人瞟眼俞子镇的位置,轻啧声嘟囔句“无妄之灾”就瞬间消失于虚无。 “撤吧,北寒城地暂时灭不得。” “是。” 沿着海到断鲛峰,穿越崎岖的断峰路,最后来到野匪窝。进到野匪窝里,就见张灯结彩鲜花锦簇,沿路两旁系满红绸缎。 花轿落到厅前,夏玖川摸摸腰间刀柄,配合的下轿进厅。虽看不到眼前景象,但听着周遭嘈杂的闹腾,想来整窝野匪都聚齐了。 “大哥,咱把嫂子接来了。”接亲的野匪推搡着夏玖川,将他推到野匪头的怀里,周围野匪都好事的喊叫起来。 被满身酒味的男人抱住,夏玖川瞬间僵硬,脸黑如墨怒气填胸,恨不得将其剁碎填海。 “我的娘子。”醉醺醺的野匪头,端着酒碗脚步踉跄着想掀盖头。 夏玖川心里咯噔声,迅速侧脸躲避,紧拽着盖头不撒手。 “娘子害羞啦。”野匪头哈哈笑着,也没继续要掀,而是吩咐野匪将夏玖川送进洞房,然后就继续喝酒。 夏玖川表情阴森恐怖,克制着怒意跟着野匪离开,转过两条宽道,来到装饰奢侈的洞房前。 “进去吧,等大哥喝完酒就来跟你洞房。”那野匪说罢就将夏玖川推进屋,然后把屋门锁死,吩咐俩野匪看守着。 侧耳细听屋外,确定那野匪走远后,夏玖川果断掀掉盖头,黑着脸脱掉喜袍,擦掉满脸胭脂。 重新恢复男人模样后,夏玖川打量四周,顿时被满屋的绫罗绸缎,金银器具晃得眼晕,看来这野匪窝没少搜刮民脂啊。 垫脚靠近门前,听着屋外的说话声,夏玖川确定看守的就俩人,那些野匪当他是杜青青,根本没多少防备。 他得先解决掉外面俩人,然后放火烧掉断鲛峰,接着趁乱逃离。断鲛峰恶匪忙着救火,想必是没时间追他的。 打定主意,夏玖川先吃些喜糕填饱肚子,然后就躲到门后。他将盏瓷杯摔到地上,随着瓷杯破碎声,屋外野匪果然出声询问。 夏玖川秉着呼吸沉默,屋外野匪犹豫片刻,然后打开门进屋查看。看俩人进屋,夏玖川迅速用剑柄劈晕一人,另一人刚想喊叫,也被夏玖川给果断撂倒。 撂倒看守的俩野匪,夏玖川把他俩拖进屋里,熄灭灯烛锁住屋门,接着就悄悄遁了。 夏玖川转悠在野匪寨里,因今晚野匪头成亲,寨里的野匪都聚到前厅喝酒去了,所以夏玖川全程逃亡都很顺利。 转悠半天找到处草垛,夏玖川摸出事先准备的火石,刚想要点燃时,眼前突然就闪过抹黑影。夏玖川惊得蓦地跳开,眼睛警觉着四周,但黑漆漆的连鬼影都没有。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人,夏玖川不敢再耽搁,赶紧将草垛都点燃,然后转身就撤。被点燃的草垛火焰慢慢升高,很快就扩散开来。 夏玖川找着出寨的路,不知就摸索到暗巷里,感觉前面像是死路,刚想转身原路返回,结果就跟野匪头正面撞上。 野匪头醉醺醺的扶着墙,正想解裤带撒尿,就看到眼前的夏玖川,他睁着迷糊的眼辨认着。“你是谁?脸有点生啊?” 野匪头醉的脑袋都懵了,趁他病要他命!这样想着,夏玖川果断拔刀朝他咽喉刺去。 野匪头惊得摔倒,连滚带爬的躲避开,脑袋瞬间也清醒不少。“你不是断鲛峰的人,你是哪座寨的!” 看着野匪头凶煞的眼神,夏玖川暗道倒霉,野匪头这时看到草垛位置升起的火光,表情顿时狰狞起来。 “找死!” 野匪头挥拳冲向夏玖川,夏玖川赶紧躲避。这野匪头似乎是武者,他刚练《九暮落痕》,连息都没聚好,面对野匪头他招架艰难。 野匪头拳脚凶猛,势要取夏玖川性命,硬碰不得,夏玖川唯有狼狈躲避。 “敢闯我断鲛峰,让你有胆来没命走!” 青鸟刺伤野匪头的胳膊,而夏玖川却被他顺势砸中腹部,感觉瞬间内脏就像移位般,痛的他脸都白了。 眼睁睁看着野匪头的铁拳砸来,就在他就要绝望时,一道寒光划破黑暗,野匪头顷刻间被斩掉脑袋。 夏玖川震惊的看着脚前滚动的头颅,慢慢抬头望去,就看到屋顶裹着斗篷的黑影。 好强,这人真的好强! 黑影睥睨着夏玖川,声音淡漠冷傲,“你不是断鲛峰的野匪。” 黑影裹着宽大的斗篷,黑暗里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夏玖川知道,这个人他得罪不起。 “不是,我是被抓来的。” “府君,东西不见了。”同穿黑斗篷的男人靠近道。 “查!”黑影声音狠戾。 跟随的男人领命后,继而又道,“断鲛峰的野匪该如何处理。” “屠寨!!”扔下两个字,黑影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跟随的男人瞟眼夏玖川,想着刚刚首领没动手,想来是要留他性命,这样想着也就跟着转身离开了。 等俩黑影都离开后,夏玖川忍痛站起,捡起青鸟踉跄离开。燃烧的火焰吞噬着断鲛峰,身后是大开杀戒的地狱场,夏玖川不敢回头,更不敢有怜悯之心。 仓皇逃离断鲛峰野匪寨,回头看眼那冲天火光,夏玖川眼神复杂。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种力量,他也想要…… 不敢再多耽搁,谁知刚刚那神经病会不会突然反悔,转身要砍他脑袋。这样想着,夏玖川就赶紧逃离断鲛峰,朝俞子镇跑去。 黑夜里的海洋卷着波浪,腥咸的海风吹拂着脸,让夏玖川躁动的心慢慢平静。 夏玖川跑在黑暗里,但没等他回到镇子,就远远看到俞子镇方向翻滚的烈焰。夏玖川微楞,然后像是猜测到什么,顿时速度加快。 夏玖川连滚带爬的跑回俞子镇,却被翻腾的烈焰阻挡在外,大火无情吞噬着小小的镇子,灼烫的热浪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曾经的温馨历历在目,那淳朴安逸的小镇,现如今却被毁于一旦,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夏玖川淡漠的眼睛被愤怒覆盖,猩色的血丝蔓延,手臂的绿色纹路若隐若现。 “救命,救命……”虚弱的求救声唤醒夏玖川的神智,夏玖川表情瞬变,不顾烈焰的凶猛,闷头钻进那片火海里。 第19章 第十九话北寒城监狱 夏玖川跑进被烧的镇里,遍地尸骸触目惊醒,流淌的鲜血跟火焰融合,宛若地狱般残忍,让他心惊胆寒悲痛欲绝。 失魂落魄的躲避着坍塌的建筑,却仍被燃烧的火焰灼伤,曾经温馨平静的小镇,如今却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跑到杜家的院落,杜家五口都躺在血泊中,杜蒿侧躺着抱紧杜宝宝,后背被鱼叉刺穿,钉进杜宝宝的胸腔。 铺天盖地的悲戚让夏玖川眩晕,脚步踉跄几欲摔倒。隐.隐听到□□声,夏玖川紧张搜寻周围,最后慌乱跑到杜蒿身旁跪倒。 “杜哥。”将满身血的杜蒿抱起,夏玖川颤声唤道。 杜蒿痛苦的咳着血,怀里却紧抱着杜宝宝的尸体。 “北寒城屠军,沐鸣……北寒城……”杜蒿断断续续说着片段的话。 “是北寒城。”夏玖川眼睛酝酿着猩色杀意,“是北寒城君屠的镇。” “快跑。”杜蒿拽住夏玖川的衣领。 “别去北寒城,绕路,快跑……”粘稠的鲜血浸透衣襟,杜蒿闭眼垂手,在痛苦中气绝。 “杜哥…”眼泪晕染脸颊的血迹,杜家救他并待他如子,如今却遭满门屠尽。 夏玖川的愤怒燃烧掉理智,体内的绿色脉路在蔓延。 “谁在那!”滞留的北寒城屠军发现夏玖川,警惕的拔剑防备。 夏玖川将杜蒿放躺在地,慢慢起身,阴郁的黑眸杀意翻涌,皮肤下的脉路不断蔓延,刺骨的寒意像是要将血液冻凝。 北寒城屠军朝夏玖川靠拢,夏玖川刚想屠戮,就觉掌心一阵刺痛,这丝痛瞬间扩散全身,痛感迅速蔓延,就像体内被种进异物。 夏玖川脚下趔趄,就在这顷刻间,他被北寒城屠军重击,然后就陷进黑暗里,满腔愤概不甘,就要这样憋屈的死掉了吗? 寂静的黑暗空间,夏玖川虚弱的漂浮着,周围是绿色藤蔓锁链,无数道纵横交缠着,束缚着手脚将他禁锢。 ‘这是哪里。’望着眼前飘动的绿叶,夏玖川脑袋就像被搅碎般,晕眩难受恶心,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藤蔓锁链繁琐的缠绕着,漫天飘零的绿叶像是从锁链上凋落的,但藤蔓却是光秃秃的,绿色里透着丝晦暗的枯败。 ‘或许该浇点水。’夏玖川脑袋里蹦出句,随即又苦笑,他想这些做什么,现在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飘零的绿色落到夏玖川额间,慢慢融化渗透,夏玖川顿觉痛苦好像缓和些,但未等他细细琢磨,就再次陷进黑暗里。 夏玖川是被冻醒的,刺骨的脏水泼到他身上,很快就结起冰霜。漆黑的牢室燃着昏暗的烛灯。夏玖川撑开沉重的眼睛慢慢坐起。 满屋挤着的壮汉,或站或坐望着他,眼神有平静的琢磨,有跃跃欲试的恶意。夏玖川蓦地清醒,警惕的摸腰却没摸到青鸟。 “瞧这小鬼模样,就跟我昨捏死的狸猫幼崽似的。”牢室里响起打趣的笑声,带着嘲弄的愉悦。 “醒了。”角落里走出个青年,咧着嘴瞟着夏玖川,就像在看待宰的牲畜,“瞧着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奴隶啊。” 夏玖川眼睛阴暗的站起,背着手慢慢活动着。“这是哪里。” “不是北寒城的啊。”青年撇撇嘴无聊道,“这里是北寒城监狱。” 北寒城监狱? 夏玖川瞳孔紧缩,想到被血屠的俞子镇,双拳慢慢攥紧。北寒城屠军,这群该死的混蛋凶手! “你是哪的人?”青年抱着胳膊随意问道。 “俞子镇。”夏玖川迟疑瞬间答道,“但被北寒城屠军烧了。” “是北寒城屠军的作风。”对俞子镇被屠,青年没丝毫同情怜悯。 “北寒城屠军为什么要屠俞子镇,为什么要抓我。”夏玖川不解。 “小鬼,你问题真多。”青年转身朝角落走去。 “既然都到北寒城监狱了,那就得适应新身份,北寒城的奴隶。” 夏玖川刹那间脑袋嗡的声。 奴隶?刚逃离黄金城池,转眼又落到北寒城地,他这辈子难道就是奴隶命? “小鬼,是不知道怎么做奴隶吗?来我教你啊。” 夏玖川退后两步,背靠着墙看着朝他逼近的男人,周围人都是副看戏的姿态。 ‘看来是没人帮他啊。’夏玖川眼底闪过抹寒意,不过,他也从没想过将命交给旁人。毕竟,没有期待就没失望。 冷望着朝他伸来的脏手,夏玖川果断握住,只听一声臂骨断裂声,他翻身将那人撂倒,抬脚踩裂他的下巴,止住他即将的惨叫。 这瞬间的变故惊呆满牢室人,眼看那些人要怒,夏玖川摆臂做攻击状。“这条命我无所谓,有种就来战,到地狱里倒也不寂寞了。” 夏玖川疯魔模样吓退不少人,青年敛起刚刚的懒散,眉间微皱的看着夏玖川,“你是武者?来到北寒城监狱你竟还能凝息?” 夏玖川闭嘴不答,青年紧盯着他片刻,“不,你没有凝息。” 沉默半响,青年朝前两步,“我叫锦枫,你是谁?” 知道刚刚的威慑成功,对青年锦枫的询问,他没再选择沉默,“夏玖川。” “你是谁的人,谁的墨徒。”锦枫追问。 墨徒?那是什么?夏玖川面露疑惑,“你不是墨徒,那你是赏金刺客或浪人?” 这都是苍曜大陆的职业?夏玖川猜测。 “黄金城池。” 黄金城池应是离苍曜大陆的一个偏僻孤地吧,不知他们听说过没。 “迷失之地!”锦枫面露骇然,牢室里其他人也都惊惧。 “迷失之地黄金城池,这竟不是传闻。” 迷失之地黄金城池?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啊!夏玖川蹙眉,跪求苍曜大陆攻略手册啊! “你既是黄金城池的人,那怎会跑到北寒城地来。”锦枫平复激动情绪后,望着夏玖川的眼神带上怀疑。 夏玖川想起他大闹黄金城池后,潜进铃船偷渡出海的事,感觉还是隐瞒为好,“铃船出海遭遇到海啸,铃裂后我飘到俞子镇被救。” “迷失之地黄金城池,竟是迷失之地啊……”牢室里的人低声议论着,看夏玖川的眼神也古怪起来。 “这件事都给我烂肚子里。”锦枫低声命令,然后再看夏玖川时,眼神有些复杂。 “等明日,你就跟着庞哥吧。” “庞哥?他是谁?”夏玖川疑问。 “北寒城监狱的老大,庞翀。”锦枫低声解释。 被锦枫带着,夏玖川得到一套铺盖,经隐晦的旁敲侧击后,他总算弄清现在的处境。这整座监狱里,都是被北寒城屠军抓的奴隶。 北寒城要修建神宫,但奴隶不够,所以北寒城屠军才进俞子镇抓人,能干活的都被抓走,而老弱病残则皆被屠尽。 北寒城监狱分两部势力,一部是锦枫所说的庞翀,还有部是北监狱区牢室的雷一霄,这俩人在监狱是死敌,都想着要弄死对方。 他们俩都是武者,但北寒城监狱的饭里都有种克制息的药,所有修者吃了都不能再凝息,除非有解药或等十天半月药效自己解除。 至于迷失之地,是记载在苍曜大陆书里的故事,迷失之地有六处,黄金城池,雪域,月亮峰,幽林古都,海底秘境,遗忘之城。 迷失之地脱离苍曜大陆,是独立的地域,犹如梦境的存在。 据说那里自由,富饶,强大,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存在。 听闻这些的夏玖川感觉很讽刺,自由富饶?黄金城池给他的感觉却是血腥暴虐杀戮,这难道就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黄金城池就像被抛弃的小世界,那里的人向往苍曜大陆,穷其一生想要出来,但苍曜大陆的人却又想进去,真是讽刺啊。 夜幕已深,但夏玖川却是睡不着。 ‘来到这待段时间,或许能将他洁癖治好呢。’看着满牢室邋遢的人,夏玖川苦中作乐的想着。 锦枫挠着脸翻身朝他滚来,夏玖川闻到那臭烘烘味,黑着脸往墙角挪挪。这家伙醒时看着挺精明,但谁知睡着竟这样不老实。 “庞哥,我想吃肉。”锦枫扁着嘴嘟囔。 满牢室的壮汉,磨牙打呼噜说梦话,汗味屁味臭脚味,臭烘烘的让夏玖川极为难受,灵敏的嗅觉让他想忽略都没办法。 “唔,我的肉……”锦枫裹着被子再次朝夏玖川翻滚来。 夏玖川忍无可忍,直接抬脚将睡觉乱滚的锦枫踹到地上。 “哎呦,疼死啦啊!”锦枫惨叫。 夏玖川迅速翻身掀被子蒙头,无视发怒的锦枫果断装睡。他有点想沐鸣了,会做饭会洗衣服,而且还听话,居家旅行必备保姆啊。 俞子镇被血屠,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是被抓了还是被杀,希望他没事就好。 夏玖川低低叹气,淡漠的眼睛有些黯淡。自来到这异世,他好像就没顺过。 做奴隶,逃跑,被通缉,再做奴隶…… ‘希望那笨孩子没事。’夏玖川暗道。 第20章 第二十话再相聚 北寒城监狱建在城南,往西临靠城中,就是修建着的神宫,神宫偏侧两条街,是北寒城君府邸,府邸四面是北寒城军营。 弄清这些路线后,夏玖川倍感绝望,监狱是铜墙铁壁,又靠临北寒城军营所建,要想越狱简直难于登天。 苍曜大陆信奉真神,稍有规模的城市都建有神宫,神宫有神君,听民愿继而祈祷,求神护佑苍曜大陆国泰民安。 夏玖川感到讽刺,若是真有神明,神明慈悲,俞子镇怎会被屠,北寒城监狱,黄金城池,那些受苦受难的奴隶神能解救吗? 修建神宫地,监狱奴隶搬运着石块,周围站着督察的北寒城屠军,鞭挞着想偷懒的奴隶,备受折磨的奴隶敢怒不敢言。 “看那。”锦枫靠近夏玖川,努嘴示意在喝酒的军督。“顿悟二段武者,这里最强的。” “北寒城地谁最强。”夏玖川背着藤筐低语。 “北寒城君,融合一段。”锦枫警惕着督察的屠军,弯腰装作忙碌。“城君府邸有四名固化四段的强者,监狱有一名固化幻师。” “监狱部署你清楚吗?”夏玖川思索着问道。 “部署复杂,待回到监狱再跟你说。”锦枫将敲碎的石块装进藤筐,拍拍夏玖川让他先走。 夏玖川背着藤筐离开,运进神宫再回来,就看到锦枫正蹲角落里敲石块。“看那里,那就是庞哥。” 顺着锦枫所指望去,穿着粗布的精壮男人,半蹲着磨着根木桩,察觉到夏玖川的视线,庞翀微微侧脸,露出道狰狞的疤痕。 锦枫颔首算打招呼,庞翀转脸继续磨木桩。“有北寒屠军看着,等回到监狱里我再给你介绍。”锦枫道。 夏玖川应声,正想把藤筐背上,眼睛无意瞥到那军督,瞳孔蓦地紧缩。锦枫顺着他视线瞄眼,偷偷拽拽他袖口。“怎么了?” 喝醉酒的军督掏把刀,骂咧咧的拔着。“那把刀是我的。”夏玖川眼神冰冷,隐隐浮动的寒意让锦枫微颤下。 醉酒军督拔着青鸟,但却怎么都拔不出鞘,最后恼羞成怒的扔到地上,愤恨的踩着。青鸟剑鞘覆上灰尘,裹着油腥酒臭很是恶心。 夏玖川攥紧拳头,眼底隐忍着怒意。既然拿着他的刀,俞子镇必是他屠的,屠他俞子镇,辱他佩剑,这混蛋他杀定了! “玖川,忍着。”锦枫拽紧夏玖川低喝道。 夏玖川闭眼克制着情绪,片刻再睁眼已恢复淡漠,弯腰背起藤筐离开。青鸟他会要回来,那军督他也必会杀! 白日修建神宫,夜里被带回监狱,就算夏玖川自愈极快,但仍觉腰酸背痛,两条腿就跟废掉重接般,酸痛的都快要没感觉了。 “玖川。”锦枫擦着汗津津的脸进屋。“庞哥要见你。” 庞翀,北寒监狱的boss。夏玖川若有所思的想着,起身让锦枫带路。“走吧。”是得见见,要想逃离这,必须得有庞翀帮忙。 “别害怕,庞哥挺和善的。”锦枫说着想揉揉夏玖川的脑袋,却被果断的拒绝。“嚣张的小鬼”锦枫低声嘟囔。 连转两条长廊,来到间整洁的牢室,室内站着庞翀的兄弟,庞翀靠着墙壁擦着鞋,脸上的疤痕就像蜈蚣般,覆盖半张脸。 “庞哥。”锦枫低声提醒庞翀。夏玖川打量着庞翀,血腥味很重,绝非善类,恐怕得防着些。 庞翀套上鞋子起身,幽暗的眼睛凝望着夏玖川。“迷失之地黄金城池的人。” 夏玖川微微蹙眉,黄金城池对苍曜大陆来说很神秘,早知道他就隐瞒了。“你是庞翀,北寒监狱的两部势力之一。” 庞翀逼近夏玖川,眼神危险莫测“听说你很嚣张啊,刚进监狱就敢伤我的人。” “自保而已。”夏玖川脚挪后半步错开庞翀靠近的脸。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庞翀威胁道。 “怕啊。”夏玖川很坦然的摊手。“所以我会还手的。” 锦枫揉揉鼻子憋住笑,庞翀凝视夏玖川半响,最后收回视线转身。“庞哥,你就别吓他了。”锦枫笑的跟朵花似的。 庞翀瞪眼锦枫,随即坐回角落望向夏玖川“讲讲怎么被抓的吧。” “俞子镇被屠,我遇到屠镇的北寒城军,然后就被抓了。”夏玖川简洁的将事情概括。 “真是够倒霉的。”庞翀低嗤声。 “庞哥!”屋里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人慌张的跑进来通报。“庞哥,雷一霄进南院了。” “雷一霄!”屋里的人闻言顿时都怒了。 “雷一霄胆肥了啊,连我南院都敢闯。”庞翀随意的抹把脸,系紧腰带出屋。“就算老子息被封住也照样能揍他!” 雷一霄,北寒监狱南院的boss。看着庞翀暴躁的模样,夏玖川淡淡瞥眼锦枫,这还算和善? 跟着庞翀到南院北院交接地,雷一霄笑的春暖花开,跟暴躁的庞翀简直是两个极端。“雷一霄,你闯我南院想做什么!” “听说南院进了新人,是来自黄金城池的远客。”雷一霄眯着眼,意味不明的注意着庞翀的表情。 庞翀眼神蓦然冰冷,侧脸阴郁的瞥向身后,‘是谁泄露的!’被庞翀扫到的人都纷纷摇头。 “北寒城监狱就那么大,谁能藏得住秘密。”雷一霄掏掏耳朵,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但巧的很啊,我这也有位远客。” 雷一霄身侧的人让路,瘦弱的少年趔趄的被推出来,在旁看热闹的夏玖川顿时楞住。“沐鸣?” 听到夏玖川的唤声,沐鸣瞬间抬头,然后眼睛慢慢聚起眼泪。“大人!”沐鸣突然爆发推开雷一霄,冲向南院那边扑进夏玖川怀里。 “大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沐鸣抱住夏玖川嚎啕大哭。 “哎呦我去啊。”被推的差点摔跟头的雷一霄,扶着腰暗骂声。 夏玖川复杂的拍着沐鸣的肩膀,难得没将他推开。“你还活着。” “恩。”沐鸣擦着眼泪哽咽道。“那晚大人你被抓断鲛峰,没多久北寒城屠军就进镇了,他们杀人放火,我,都是我没用……” “活着就好。”回想那晚的惨烈,夏玖川心中苦涩。 “大人!”沐鸣瞟到夏玖川衣襟上的脏痕,迅速惊慌后退。“对不起大人,我,我弄脏你衣服了。” 夏玖川低头扯扯衣襟“没事,本就是脏的” “是熟人啊。”雷一霄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场认亲戏道。 没理会雷一霄的打趣,夏玖川瞥到沐鸣脖颈的痕迹,伸手将他衣领拉下,就看到遍布的鞭痕,顿时眼睛暗下。“谁打的。” 沐鸣捂着脖子红着眼沉默,夏玖川沉着脸怒意翻涌,雷一霄背着手道“这蠢小子修建神宫时,看到军督手里拿着把刀。” 雷一霄话没说完,但夏玖川已猜到事情始末,沐鸣嗫嚅道“那是大人您的青鸟,我以为……” “以为我被杀死了。”夏玖川漠着脸道。沐鸣耷着脑袋不再吭声,夏玖川轻叹道“青鸟我会拿回来的。” “既然亲都认了,那就回来吧。”雷一霄眼睛盯着沐鸣道。 沐鸣紧张的拽着夏玖川,夏玖川蹙眉望向锦枫,庞翀却道“他是北院的人,不能留在南院。” 夏玖川沉默,锦枫跟他解释“监狱有规矩的,他既是被送到北院,就不能随意调换。” “大人……”沐鸣摇头。 “沐鸣,回北院。”夏玖川抽回手退后。“保护好自己。” 沐鸣憋着眼泪,他虽不愿意跟夏玖川分开,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能一步三回头不情愿的朝北院走。 雷一霄瞟眼夏玖川,然后再望向庞翀“别紧张,这次就是来打个招呼而已。” 庞翀不屑的嗤声“我倒希望你是来找揍的。” “这事不急。”雷一霄敛起笑,眼睛微微冷凝。“但神宫要建成了。” 这是雷一霄临走前说的话,庞翀闻言表情也严肃起来,夏玖川心中疑惑,神宫建成?是暗语还是代表着什么吗? 回到牢室,夏玖川靠着墙想着雷一霄那句话,锦枫睡眼朦胧的坐起,裹着被子靠近他。“夜都深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夏玖川揉着刺痛的额头答道。 望着夏玖川的脸,锦枫突然问道“那个人跟你同来自黄金城池?” 夏玖川瞥眼锦枫,知道他说的是沐鸣。“恩。” “他唤你大人,难道在黄金城池里,你的身份很尊贵?”锦枫问。 “没有,他一直都这样称呼我。”不想再纠缠在这问题上,夏玖川掀起被子躺下。“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锦枫嘟囔句,却也没再继续追问,跟着夏玖川躺下然后翻身闭眼, 夏玖川躺在硬铺上,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屋顶,他感觉黑暗里就像有只手,紧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呼吸不过来。 “我想活着。”夏玖川突然道。 锦枫动动身体,将脑袋埋进被窝里,含糊不清的咕囔句“谁都想活着。” 沉默片刻,夏玖川翻身面向墙壁闭眼。“是啊,谁都想活着。”但这条命,能由着自己吗? 第21章 第二十一话赌局 夜幕笼罩着监狱,漆黑的牢室鼾声此起彼伏,室外靠窗的角落,夏玖川盘腿坐卧,墨绿的幽光缓慢的围着身体缠绕。 脉路在体内蔓延,夏玖川飘荡在虚无中,藤蔓锁链交缠,嫩绿的叶子漫天飘散,这里是他俞子镇遇袭后被束缚的地方。 夏玖川抓片嫩叶,嫩叶在掌中消融,化成淡淡的墨绿渗进皮肤,一缕清凉窜进体内,身体顿时舒适起来。 夏玖川蓦地睁眼,一抹异光在眼底转瞬即逝。顿默半响,夏玖川伸出左掌,露出掌心的墨绿图腾,眉间微微蹙起。 翻来覆去没弄懂图腾的意思,夏玖川试着运转九暮落痕,就看到淡淡的绿色微弱的浮动。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息? 但根据锦枫所说,监狱饭里都被下了药,息被压制住不能凝聚,那为什么他能凝成息?是九暮落痕的原因还是别的? 牢室里响起碰撞声,夏玖川迅速站起,就看到起夜的锦枫。 “没睡啊。”锦枫揉着眼睛问道。 “这就睡。”夏玖川侧身让路,等锦枫过去后才重回牢室。 无论怎样,能凝聚成息,他的保障就多了一层。 锦枫撒尿回来,看夏玖川躺着出神,就裹着被子朝他挪近些,“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吧。” “等神宫建成后,我们会被怎样安排。”夏玖川询问道。 “谁知道啊,许是再去做别的,也许是被贩卖。”锦枫牵扯起嘴角露出抹讽刺,“奴隶都是贱命的,谁管咱死活啊。” 瞟眼自嘲的锦枫,夏玖川突然翻身问他“你信神吗?” “神……”锦枫眯着眼略显恍惚,然后翻身避开夏玖川的眼睛,“我信,但没想过依赖。” 他就是卑贱的奴隶,神哪会在意他。 夏玖川刚想再问,锦枫已响起鼾声。 神?若神真的存在,他倒想亲眼看看,夏玖川眼底闪过抹淡笑,继而掀起被子也睡了。 近两月被压迫着赶工,神宫逐渐就要成了,夏玖川敏锐的察觉到,庞翀的情绪愈加沉重,仿佛是担忧着什么。 时到寒冬,北寒城地愈发寒冷,一场大雪覆盖整座城池,监狱里开始死人。食物跟棉服的短缺,让监狱的气氛逐渐凝重。 建成待打磨的神宫前,夏玖川搓着手哈着雾气,眼睛瞥向跟同伴闲聊的庞翀,直觉告诉他,他们正谋划着什么。 根据曾经看电视剧的经验,夏玖川隐隐猜测,庞翀有越狱的可能,但作为被孤立的外人,夏玖川是没资格参与其中的。 “玖哥。”沐鸣偷偷摸过来找他。 身在危机四伏的监狱里,夏玖川不敢冒头,唯恐被北寒城屠军注意到,就嘱咐沐鸣喊他玖哥。 “北院昨晚又死俩人。”沐鸣装着打磨阶石,低声跟夏玖川高密。 夏玖川闻言蹙眉,又死了?最近死的人有些多了吧。回想自雪初降,监狱就开始死人,但那些北寒城屠军好像并没因此紧张。 夏玖川凝眉沉思,模糊间像猜到些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 “沐鸣,北院雷一霄最近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沐鸣思索片刻,不确定的回答,“他情绪好像很凝重,聚集亲信谈事的频率也越高了。” 这倒跟庞翀最近的情况很像,夏玖川眼神晦暗莫测,之前那转瞬即逝的想法,慢慢清晰起来。 “从古至今,叛徒都是没好下场的。”雷一霄不知何时出现,表情冷漠的望着半蹲的沐鸣。 夏玖川起身护住沐鸣,眼神冷静的跟雷一霄对视。 “沐鸣,过来。”雷一霄对沐鸣伸手唤道。 沐鸣刚想过去,夏玖川就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拽到身侧,“沐鸣只是跟我闲谈,无意编排你们。” “你是南院的,他是北院的,南北两院是仇敌。”雷一霄微微弯腰跟夏玖川对视,“他跟你泄露北院的事,按规矩得死。” 看清雷一霄眼底的敌意,夏玖川警惕的错后半步,“如果我要执意护他呢。” “北寒城监狱弱肉强食,想活命就得乖点。”雷一霄嘴角的笑透着阴冷,“我能看出你很聪明,要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玖哥……”沐鸣局促的拽拽夏玖川欲言又止。 “把他交给我,这事就到此为止。”雷一霄冲沐鸣勾勾手指。 “妄想。”夏玖川眼神寒意刺骨。 北院的人围上来站到雷一霄身后,看到这里情况的庞翀也走来,黑着刀疤脸瞪着雷一霄,“雷一霄,你欺负人都欺负到南院了!” “庞翀,我曾敬你是条汉子,但没想到你竟跟我玩釜底抽薪。”雷一霄抱着胳膊冷视着庞翀。 庞翀皱皱眉瞥向锦枫,釜底抽薪啥意思啊? 锦枫嘴角微抽,稍稍侧身靠近庞翀低语,‘他骂你使阴招。’ “雷一霄你别血口喷人!”庞翀闻言震怒,攥着拳就想动手。 “恼羞成怒了?”雷一霄嗤道。 “沐鸣是我北院的,他跟你南院的狼狈为奸,泄露北院的机密,庞翀,这是坏了规矩啊。” 庞翀望向夏玖川,夏玖川表情淡漠,“他骗人,我就是跟沐鸣聊聊闲话,他就故意找事挑衅庞哥你的权威。” 这谎话说的眼都不眨,雷一霄表情微僵,“小家伙,既然是男人就得敢作敢当。” “我自然敢作敢当,倒是你借端生事是何意。”夏玖川义愤填膺的质问,“难道是想借事.欲.吞并南院?” 雷一霄有些傻眼了,平常看夏玖川挺温顺的,谁曾想撕破脸后,里面竟是黑的发霉,简直无耻到新高度。 “雷一霄,你别欺人太甚!”庞翀暴怒的喝道。 “庞翀,你,你蠢死了!”雷一霄指着庞翀气得发抖。 “雷一霄,公平些吧。”夏玖川凝视着雷一霄谈条件,“打一架,若我赢了就把沐鸣还给我。” “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雷一霄轻蔑的看着夏玖川。 “我没资格。”夏玖川实事求是,“但我想,到这节骨眼,谁都不想惹事,要是激怒北寒屠军,被罚事轻,前功尽弃是重。” 夏玖川在赌,赌他的猜测是对的。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雷一霄就变了脸,庞翀的眼神也诡异起来。 “你都知道些什么?”雷一霄眼底浮起杀机。 “正像你刚刚所说的,我很聪明。”猜测被证实,要么会被灭口,要么能分一杯羹,铤而走险剑走偏锋,是死或是活只是瞬间。 “都围在这做什么,散开散开!”北寒城屠军相继围拢来,抽着粗鞭驱赶聚集成堆的奴隶。 “好。”雷一霄瞥着夏玖川,嘴角笑意阴郁冰冷。 “明晚丑时,你若输了,我要你这双眼睛。” “没问题。”夏玖川果断的跟雷一霄击掌。 雷一霄离开,滞留的南院人望着夏玖川的眼神,充满怜悯讽刺。怜悯他的命不久矣,讽刺他的不自量力。 “有骨气!”庞翀捶在夏玖川肩膀,眼睛带着赞赏,“等你战败后,我会帮你收尸的。” “……”难道就没人肯相信他会赢吗? “玖哥,你真要跟雷一霄打吗?”沐鸣满脸担忧,“他很强的。” “难道我很弱?”夏玖川淡淡的瞥眼沐鸣。 “玖哥当然很强。”黄金城池见识过夏玖川的强悍,沐鸣自然知道他的本事。 “但,但我怕你会受伤。” “雷一霄再强也是普通人。”且不说雷一霄被药物控制不能凝息,而且就算他再强,他的愈合能力都比不得他。 夏玖川基因变异,身体强悍犹如野兽,自愈能力更恐怖,除非搅碎他的心脏,或者砍掉他的头,不然他就能自愈恢复。 锦枫挨着夏玖川路过,表情凝重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沉默的离开。夏玖川怔楞,他这一脸参加追悼会的悲戚是啥意思啊? 北寒城地外,红袍男人遥望着巍峨的城墙,圆润的指甲轻刮着眉角,喜怒难测的眸底,带着些索然寡味。 黑羽散落在夕阳下,身着羽篷的青年站到男人身侧,“爷,神宫即将建成,何时要动手?” “等里面有动静再说。”红袍男人指间缠着青丝,嘴角扬起抹淡漠的笑意。 “我就是路过,既是恩情就得让他欠的心甘情愿。” “君子皇最近出现在北寒境地,断鲛峰被屠杀殆尽。”羽篷青年面露忧色。 “那个疯子啊。”红袍男人想起俞子镇外,对花轿里的匆匆一瞥,“断鲛峰就是窝野匪,跟他君子皇有何冤仇。” “据调查,君子皇有队镖被断鲛峰所劫。”羽篷青年解释。 “那活该被屠。”红袍男人道。 “连那疯子的东西都敢动,被直接屠杀已是君子皇心善,若是我,必将他们扒皮剔骨挫骨扬灰。” “君子皇暴虐阴戾,爷若跟他对上……” “最近挺无趣的,既然君子皇来了,那就跟他打个招呼吧。”男人意兴阑珊的伸个懒腰。 羽篷青年表情微变,他深知男人脾性,男人所说的打招呼,绝非普通的见面问好。 “你在北寒城外守着,据传北寒城君府邸有件宝贝,挺是稀罕的,待城里内乱,可趁机取来给我玩耍。”红袍男人道。 “……是。”羽篷青年。 第22章 第二十二话险胜雷一霄 跟雷一霄的约战时间已到,被南院以怜悯的视线送出,夏玖川感觉到莫名不爽,这种被送终的悲戚感,真是该死的难受。 深夜寒风呼啸,零碎的雪花飘落,雷一霄站在黑暗里,眼底招牌的笑意敛起,酝酿着杀意汹涌的风暴。 “你我都无法凝息,拳脚无眼,输赢各凭本事。”雷一霄道。 沐鸣紧张的站在北院群里,作为输赢的赌注,他暂时没被为难。夏玖川冲他微微颔首,然后望向雷一霄。“请指教。” “雷一霄。”庞翀出声,眼底流露抹复杂。“留情。”雷一霄嗤笑声不答,庞翀顿显尴尬,继而更感可惜,他难得看夏玖川顺眼。 雷一霄解开外衫递给身侧的人,夏玖川撩起衣摆系到腰间,眼眸微沉,眼神逐渐凝重起。 两人走到中央,飘扬的雪落到发间,覆起薄薄的白。雷一霄按规矩拱手“请吧。”气势陡然凌厉,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夏玖川淡然颔首。“请。” 雷一霄攥紧铁拳,身影虚晃,雷霆般朝夏玖川逼近。雷一霄虽不能凝息,但曾经到底是凶悍人物,单凭拳脚也是极厉害的。 夏玖川表情一凛,错后半步躲避,雷一霄速度极快,拳脚带风,气势凌厉凶猛,宛若狩猎的猛兽般。 夏玖川避的艰难,稍有不慎就被打到,留下斑斑青紫伤痕。雷一霄虽没凝息,但是格斗也甚是厉害,他确实轻敌了。 “躲躲藏藏非大丈夫所为!”雷一霄扣住夏玖川的肩,夏玖川惊得弯腰欲躲,却被雷一霄横踢一脚,踹中腹部摔出。 夏玖川重重摔倒,痛的就像内脏移位,腥甜涌到喉咙,融化薄薄的积雪。不知道肋骨断没断,夏玖川白着脸暗叹。 “玖哥!”沐鸣睁大眼睛满脸惊惧,想要朝夏玖川跑去,却被两侧北院的人控制住。“放开我,玖哥……” “真疼啊。”夏玖川擦擦嘴角的血迹,捂着腹部踉跄站起。 “你不是我的对手,武者就算不能凝息,身体也照样是强悍的。”雷一霄倨傲的望着夏玖川。 “是,你说的没错。”夏玖川等被揍的位置疼痛缓和些,率先朝雷一霄攻击,速度好像比雷一霄更快。 雷一霄惊得狼狈躲开,但仍被这突然的袭击擦到脸,红肿一块。夏玖川借速度优势,专挑雷一霄脆弱的位置打,倒暂时占得上风。 夏玖川的绝地反击让围观群众傻眼,雷一霄防御着刁钻的攻击,待逐渐稳定下来后,就开始跟夏玖川厮打。 雷一霄拳脚凶狠,夏玖川借着五感优势,跟极快的速度,倒暂时没再吃亏,俩人打的难分难舍,谁都占不得便宜。 围观群众看的瞠目结舌,雷一霄的强悍监狱里谁都知晓,夏玖川竟能跟他不分伯仲,他们倒真看轻这小白脸了。 “嘶……”雷一霄砸中夏玖川的肩,夏玖川踢到雷一霄的脖颈,俩人都趔趄退后,险险稳住身形。 咽下喉咙的腥甜,夏玖川稳稳站着,坦然跟雷一霄对视。“你是武者。”雷一霄颇感意外,先前看夏玖川模样,还以为是药师呢。 夏玖川沉默,雷一霄更加确定,能跟他打到这种程度,他觉得他只能是武者,夏玖川的沉默,在他眼里就是默认。 “再来!”雷一霄再冲向夏玖川。 胸口被连贯击打,就算夏玖川强行压制,嘴角仍有猩色溢出。雷一霄虽满身伤,但眼底的激动更甚,有种至死方休的激动。 接住雷一霄砸来的铁拳,夏玖川凝眉忍着痛意,运转九暮落痕,薄弱的墨绿掌中萦绕,将雷一霄震出数米,吐血倒在雪地里。 “雷哥!”北院人将雷一霄围住,转身就想报复夏玖川,庞翀果断带南院兄弟,强制跟北院对上。 “雷一霄,愿赌服输,你莫不是输不起?”庞翀冷嘲热讽道。 雷一霄连吐几口血,对庞翀的话恍若未闻,眼睛直视着夏玖川,眼底有震惊有狐疑。 夏玖川坦然的站着,他刚刚的确聚了息,但却是偷偷的,就算雷一霄质问,他只需闭嘴咬死,雷一霄也拿他没办法。 出乎意料的雷一霄没震怒,他挥手让北院人安静,然后慢慢起身,眼神莫测的望着夏玖川。“愿赌服输,他的命还给你。” 脱离控制的沐鸣,匆慌跑到夏玖川身旁,紧张的扶住他。“玖哥。” 夏玖川拍拍沐鸣的肩,雷一霄抹掉嘴角的血渍,继续道“但他到底是北院的,还是得跟我走。” 夏玖川眉间蹙起,刚想说话,沐鸣就打断他道“我跟他走。” 看出夏玖川眼里的寒意,雷一霄解释道“监狱南北院需点数,他离开就得死。但你且放心,我既输给你,就断不会再要他命。” 知道雷一霄没理由骗他,夏玖川稍加思考就颔首同意。雷一霄返回北院时,意味深长的瞥眼夏玖川。“你挺不错的。” 北院的人相继都散去,庞翀满意的拍拍夏玖川的肩膀。“不错啊,能把雷一霄打吐血,看来我之前是小瞧你了。” “侥幸。”夏玖川低低应声。的确是侥幸,如果雷一霄能够凝息,他怕是连半刻都撑不住。 返回南院后,夏玖川摸黑站在走廊里,先前克制的痛意汹涌爆发,让他靠着墙壁呕出口血。 “玖川!”锦枫出现将他扶住,惊愕的看着他呕出的血。 “没事。”夏玖川站直,缓慢的擦净血迹。“南北院聚众打架,监狱的北寒屠军都不来制止吗?” “监狱南北院的事,北寒屠军都不理会的。”锦枫解释道。“进到南北院,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北寒屠军不掺进其中。” “难怪。”难怪监狱竟分南北院。“能跟我说说监狱布局吗?” “监狱内南北院中间只隔座墙,四面围墙外,四角是屠军守卫,东西两门更有重军把守着。” “出东西门后,是座六星石墙,南北墙豢养着冥兽,东西位置是弓箭手,再出两道双重门,就是监狱外了。” ‘铜墙铁壁啊。’夏玖川听完后默默感慨。 “整坐监狱被固化阶幻师下了幻术,若不破幻术,谁都走不出去。”锦枫道。“除非被指引着,或是有超越固化的强者。” 夏玖川凝眉思索着,锦枫瞟着他试探的问。“你问这些作甚。” 看到锦枫眼底隐藏的谨慎,夏玖川敛起外露情绪,装作随意道。“最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预感?什么预感?”锦枫挪开视线问。夏玖川嘴角微扬,能在监狱混的风生水起,能单纯到哪?论演戏都是影帝级的啊。 “神宫即将建成,监狱里死人却愈发频繁,这其中定有古怪。”夏玖川靠着墙席地而坐,眼睛淡漠的望着窗外的雪夜。 “食物跟棉衣短缺,多数都是被冻死饿死的。”锦枫道。 “的确是的,但北寒城富饶,还能缺那些棉衣跟食物?”夏玖川暗讽道。“锦枫,我曾问过你,待神宫建成我们会被怎样处置?” “再做其他的,或再被贩卖”锦枫道。 “那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夏玖川垂眸,黑暗隐藏起他的脸。“被全部杀掉。” “!!!”锦枫瞳孔蓦然紧缩,双拳微颤着攥起,张着嘴欲言又止。 “北寒城监狱的奴隶是因为修建神宫而被抓,待神宫建成,失去价值,就会被全部处理掉。”夏玖川声音冰冷刺骨。 锦枫沉默许久,最后弯腰迟疑的拍拍夏玖川“别想了,赶紧睡吧。”锦枫转身匆匆离开,夏玖川望着他的背影,眼睛慢慢暗下,他知道,刚刚的这些话,锦枫全都会说给庞翀听。 庞翀跟雷一霄定是已知道,神宫建成就是他们的死期,他俩背地里肯定已开始谋划越狱的事,作为外人,他将是计划的牺牲者。 跟雷一霄比试是故意的,他得让雷一霄知道,他有利用价值。刚刚跟锦枫说那些,也是有意说给庞翀听,他不想做炮灰。 夏玖川有意提醒庞翀跟雷一霄,要是拿他做牺牲者,他就是死,也能在临死前咬掉他们身上一块肉。 他也故意让庞翀雷一霄知道,他有能力且不蠢,是需要拉拢的对象,而非被踢出局的炮灰。 外面雪渐大,感觉到身体逐渐被冻僵,夏玖川慢慢站起,哈着雾气躲着脚,让寒冷麻木的身体渐渐回暖。 摸黑回到牢室,锦枫并没在里面,想必是找庞翀重复他刚刚的话了。庞翀义薄云天,是条重情义的硬汉,但对他却是仍有顾忌。 清楚庞翀的脾性,夏玖川很放心跟他结盟,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夏玖川掀起被子躺下,眼睛淡漠薄凉。经此事后,庞翀跟雷一霄对他定有所忌惮,他只需安静等待,等着他们来拉他入局。 黄金城池那残暴之地,都无法要他的命,他就更不能死在这北寒城监狱里! 第23章 第二十三话谋划越狱 被雪覆盖的北寒城中,坐落着金碧辉煌的神宫,雕梁画栋雄伟奢靡,但不知其奢侈下,埋藏着多少血腥。 寒冬腊月冰封三尺,奴隶们都冻得瑟瑟发抖,手指裂着斑斑伤痕,猩红的鲜血滴落,染红洁白的积雪。 冻僵的奴隶打翻金粉染料,被北寒屠军残暴鞭挞,鲜血融化积雪,慢慢凝结成冰。周围奴隶恨得眼睛猩红,却只能默默忍耐。 夏玖川望着被鞭挞的奴隶,眼底隐忍着怒意,指尖隐隐墨绿萦绕。但就在这时,他的手蓦然被攥住,截断他凝起的息。 雷一霄紧握夏玖川的手,皱眉冲他微微摇头。强制挣脱雷一霄的控制,夏玖川寒着脸离开。 白雪皑皑,却藏不住血的腥。 严寒的残酷,跟北寒屠军的刻意残杀,监狱的奴隶活的愈发艰难,不断有尸体被搬离监狱焚烧,奴隶清除计划已在实施。 朔风凛冽寒意肃杀,监狱廊前,夏玖川望着飘落的寒雪,心静的就像死掉般,刚刚听说北院好像又死人了。 “玖川。”锦枫出现到夏玖川身后,“庞哥有事找你。” ‘耐不住了吗?’夏玖川眼睛微闪。 庞翀来找他是意料之中,倒是雷一霄,耐心比他预想的要好啊。 夏玖川敛起眼底的情绪,转身弹掉肩膀的积雪。“走吧。” 跟着锦枫来到庞翀的牢室,漆黑的牢室燃着昏黄的油灯,庞翀坐在角落,脸隐藏在黑暗里,表情看不分明。 “庞哥,他来了。”锦枫提醒道。 庞翀望向夏玖川,眼睛忽明忽暗晦暗莫测。“你都知道多少?” “庞哥是问的哪些?”夏玖川表情冷静稳重。 “是北寒城君准备清理掉奴隶,还是庞哥跟雷一霄联盟,谋划越狱?” 锦枫表情瞬变,庞翀也是蓦地起身,眼睛凶狠的直视着夏玖川,“你竟知道?” “我不知道。”夏玖川跟庞翀淡然对视,“我只懂得互谋互利罢了,” 雷一霄跟庞翀为敌,是因争监狱地盘,也是故意平衡监狱势力,让北寒城君放心。如今北寒城君欲将奴隶屠杀殆尽,他们要想越狱自然得联盟。 “雷一霄说你聪明,我还不信,看来倒是我看轻你了。”庞翀道。 “庞哥既然喊我来,难道不是想拉我进局?”夏玖川露出丝浅笑。 “既然都要联盟,我自然需坦诚相待。” “说说你都知道的。”庞翀重新坐下,眼神凌厉的道。 “神宫建成,北寒城君欲屠杀奴隶,庞哥你跟雷一霄联盟,谋划越狱。在计划里,必须得有牺牲者,想必先前我就是那牺牲者吧。” 像是没看到庞翀奇怪的表情,夏玖川继续道“我粗略的猜测越狱计划,监狱铜墙铁壁,想破掉固化阶幻阵逃离,是难如登天。” “建神宫地,北寒屠军数百,俩军督都是顿悟阶,若想越狱在那里最合适。而且那靠近神宫,他们定不敢放肆捕杀。” “神宫四面就是街道,只要逃进街道,北寒城屠军搜捕就将很困难。”夏玖川理智的分析道。 锦枫瞠目结舌,短暂的沉默后,庞翀慢慢靠近夏玖川,“你是谁?” “普通人。”夏玖川冷静答道。 他知道先前说的黄金城池,庞翀是怀疑的,既然如此,他也不愿再多解释。 “普通人服用药物后,是不能再凝息的。”雷一霄穿着兜帽遮面黑衣进来,眼睛意味深长的望着夏玖川。 “那是我的事。”没因雷一鸣的偷听羞恼,夏玖川漠然道。 “这局棋我加入,越狱后就各奔东西,谁都不欠谁的。” 雷一霄笑了下,但眼底却透着凉意,“你刚刚猜测的没错,但有点很重要,避开北寒屠军的捕杀后,我们该如何出城。” “想玩票大的吗?”夏玖川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 雷一霄跟庞翀狐疑的相互看眼,夏玖川继续道,“我根据观察,已将神宫周围的部署弄清楚,朝南过两条街就是北寒城君府邸。” 雷一霄嘴角抽了抽,“你想做什么?” “先拆神宫,再烧北寒城君府。”夏玖川眼里翻涌着寒意。 庞翀两腿哆嗦下,雷一霄表情僵硬,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先把神宫拆掉,趁北寒屠军慌乱时,再借机火烧北寒城君府邸,让北寒屠军应接不暇。”夏玖川道。 “神宫森严壁垒坚如磐石,单凭我等凡力,该如何拆得?”锦枫提出质疑。 “再坚固的楼都有根顶梁柱,又称龙柱,只要将其毁掉,整座楼都将顷刻坍塌”夏玖川解释。“建神宫的龙柱我已动过手脚。” “什么!”雷一霄庞翀跟锦枫都满脸震惊。 “那根龙柱顶端,已被我震出裂纹,只需再稍微施力,就能将其震碎。”夏玖川掌中凝聚淡薄的息,漆黑的眼睛灼灼生辉。 “你早就在谋划越狱了。”雷一霄眼神隐晦的凝视着夏玖川。 “是。”夏玖川毫不避讳的承认。 雷一霄沉默,庞翀默默扶额,感觉智商有些不够用。 “那,那是神宫。”锦枫垂眸喃喃嗫嚅道。 “我知道。”夏玖川随意道,并没因要拆神宫而有丝毫惧意。 雷一霄沉默片刻道“神殿既将建成,我们准备四日后动手。” “这盘棋你跟庞哥是执棋者,我会配合你们。”即是联盟就得有主有副,夏玖川聪明的没挑战雷一霄跟庞翀的权威。 “那现在我们就继续商谈四日后的计划。”庞翀道。 跟雷一霄庞翀谈完越狱的事后,夏玖川离开牢室,站到南院里淋着雪出神。呼啸的寒风,让他浑噩的脑袋逐渐清醒。 “玖哥。”沐鸣裹着破黑斗篷,摸黑偷偷靠近。 看到沐鸣,夏玖川微微挑眉“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就偷偷来了。”沐鸣嘴里露出抹浅笑,“他们都睡着没有人发现,我等会就回去。” 看着沐鸣温暖单纯的笑容,夏玖川眼底露出淡淡的暖色,“恩。” 夏玖川挺喜欢沐鸣的笑的,温暖的就像夜里的幽迷蝶。 望着夏玖川冷清的侧脸,沐鸣解开破黑斗篷披到他肩上。 “雪大,这斗篷虽破,但我洗的很干净,不脏。”沐鸣局促道。 “谢谢。”夏玖川裹紧黑斗篷,对沐鸣露出抹淡笑。 沐鸣抿起嘴笑笑,很安静,“北院最近死人愈发频繁,我有些怕。” “别怕,快结束了。”夏玖川道。 “我怕您会死。”沐鸣微微垂眸。 “我时常想,如果我是修者该多好,那样我就能保护大人您了。” 夏玖川意外的望向沐鸣,凝视着他低落的脸片刻,犹豫的伸手落到他头顶,“你会洗衣裳做饭,这些我都不会。” “但我想既能照顾您,也能保护您。”沐鸣眼眶微红。 夏玖川一向最不会安慰人,见沐鸣这模样,纠结半响叹道,“沐鸣,这样就挺好的,有时候贪的多了,失去的也就会越多。” “我不懂。”沐鸣道。 “有舍才能有得。”夏玖川绞尽脑汁的和他解释,“现在就挺好的。” 沐鸣脚尖擦着地面的积雪,满脸沉默。 夏玖川静静凝望着他片刻,“沐鸣,等到了紫崇城,完成朴菱儿遗愿,我们就攒钱买座房吧。” “……”沐鸣蓦地抬头,怔楞的望着夏玖川。 “买座房再开间店铺,你洗衣裳做饭赚钱,我就做老板。”说着压榨沐鸣的话,夏玖川没丝毫心虚。 “好!”沐鸣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望着沐鸣期待的脸,夏玖川漠着脸揉揉鼻子,“呃……我可以教你读书,如果你想学的话。” 有种欺压小孩子的罪恶感。 “我想学!”沐鸣眼睛更亮。 读书,只有贵族跟皇族才能有资格,夏玖川竟然肯愿意教他? 夏玖川嘴角微扬,虽然转瞬即逝,但沐鸣却看到了,“谢谢玖哥!” 夏玖川干咳声敛起笑意,解开破黑斗篷盖到沐鸣脑袋上,“最近听话些,少说话别闹事。” “恩。”沐鸣抱着破黑斗篷点头。 “赶紧回北院吧,躺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夏玖川道。 “是,玖哥也赶紧歇息吧。”沐鸣冲夏玖川露出抹灿烂的笑,然后转身朝北院跑去。 ‘小孩子。’夏玖川低低咕囔句,扒着发间的落雪转身离开。 来到异世已近半年,曾经利落的短发也越发的长了。 夏玖川回到牢室,就看到靠着墙壁坐着的锦枫。 “还没睡?”夏玖川脱掉潮湿的外衫随意道。 “你,真要那样做。”锦枫低声问。 知道锦枫说的是拆神宫的事,夏玖川顿住动作,淡漠的瞥他一眼。 “你信神我不管,但最好别坏我的事。” “那是不敬的。”锦枫皱着眉辩驳。 夏玖川掀起被子坐到床上,眼睛带着寒意看着锦枫,“你要想让所有人都死掉,你就尽管折腾搞破坏。” “我没有!”锦枫微怒。 “按照正常的套路,你是想的,而我只是提前警告你。”夏玖川冷静的躺下,“别让无辜人为你愚蠢的信仰买单。” 锦枫垂着脑袋沉默,夏玖川望着他半响又开口道,“是我做的事,就算你信仰的神震怒,那也是惩罚我。” “我没有……”锦枫刚想再说话,夏玖川突然打断他,“要不你祈愿祈愿,让神提前来救我们吧。” “……”锦枫。 “别折腾了,赶紧睡吧。”一看就是被邪.教洗脑的蠢狍子。 望着夏玖川清冷的侧脸,锦枫沉默的掀起被子躺下,心里那丝异动被无情的掐断。 第24章 第二十四话神宫坍塌 监狱的生活照常,被北寒屠军鞭挞奴役,因饥寒交迫死掉,在这绝望的平静下,疯狂的越狱计划渐渐完善,只待实施。 结束新一天的辛劳,奴隶们疲倦的被赶回监狱,就像被圈养的猪,望着悠哉撤离的北寒屠军,夏玖川难掩眼底愤意。 锦枫走到夏玖川身侧,悄悄拽拽他的衣袖。“庞哥喊你。” 颔首低低应声,夏玖川转身随锦枫离开。谋划的事实施在即,容不得有丝毫差错,难怪庞翀日愈紧张。 随锦枫来到庞翀屋,雷一霄随后就到,昏暗的牢室寂静寒冷,气氛沉寂凝重,谁都没先说话打破沉默。 “成败全看明日。”雷一霄指腹摩擦着石壁闷声道。 “成则生败则死,事到如今我们已没退路。” “再重复确定一遍。”庞翀暴躁的挠着头道,“明日到修建地,玖川震断龙柱,神宫坍塌北寒屠军必乱,到时由我去寒城君府。” “北寒城乱后,我们就朝街道里跑,而北寒城君将很快下令全城搜捕,我们想法朝城门聚集,然后再谋划出城。” 说完越狱计划,牢室里重回寂静,雷一霄嗓音略显嘶哑。“逃离屠军控制后,诸位就各自珍重吧。” 庞翀搭着脑袋不答,看他这副模样,夏玖川隐隐猜测到些。“庞哥,我知你重情重义,但鱼跟熊掌不可兼得,望能斟酌取其重。” “知道,我知道。”庞翀捂脸闷笑声,“这的兄弟多数被抓前就跟着我卖命,他们喊我声哥,我却不能护他们周全。” “明日越狱必将凶险万分,他们要想活命,就谁都靠不得。”雷一霄难得没嘴贱嘲讽。 庞翀苦笑声,然后抹把脸站起。“无论明日是成是败,我庞翀都拿你们当朋友。” 雷一霄微微撇嘴“谁稀罕。” 嫌弃后又道“若能活着逃离北寒城,我请你们喝酒,红柳香管够。” “红柳香你哪里买,还敢吹嘘管够?”庞翀不屑。 夏玖川疑望向锦枫,红柳香是什么?像看懂他的疑惑,锦枫解释“是种很珍稀的酒,只供贵族皇族,都道金银难买红柳香。” 原来是贵族皇族专享的御酒啊?夏玖川若有所思。 耍闹后就都散了,养精蓄锐蓄势待发,但战前一夜,生死都难料,怕是整夜都要无眠了。 次日凌晨天仍盖着墨,奴隶们便被喊醒,聚集后被屠军朝建地驱赶。被庞翀通知过的奴隶,都攥着拳表情凝重。 整座神宫已建成,雄伟的坐落在黑暗里,奴隶们要做的,就是打磨棱角描画染料,等把这些做完后,也就是他们的死期。 进到神宫里,夏玖川蹲角落端着染料,眼睛频频瞥向庞翀。庞翀微微颔首确定动手,收到信息的奴隶,都开始悄悄朝后挪。 神宫里零站着几个屠军,外面临时搭建的棚里,军督靠着软椅打着瞌睡,显然是没曾想过,这些逆来顺受的奴隶竟然敢造反。 庞翀跟雷一霄摸到角落,迅速的捂住俩屠军的嘴,蓦地将其脖子拧断,手法利索狠辣。其他奴隶聚到一起,帮忙打着掩护。 夏玖川摸到龙柱旁,眼睛警惕着巡查的北寒屠军,慢慢将手按到上面。庞翀雷一霄相继又解决掉碍事的屠军,得到夏玖川提醒后,就示意其他人朝出口靠。 墨绿的息缠绕着龙柱,慢慢朝顶端蔓延,雷一霄跟庞翀紧张的看着,心脏跳得很快,眼睛随着那缕墨绿的息往上移动。 修炼九暮落痕数月,他已摸索到练气五段,这种速度放眼全苍曜,那也算是中上等天才。 找到先前震裂的位置,夏玖川将息源源不断输进,原本不明显的裂纹,以缓慢的速度加深蔓延,随之整根龙柱都颤抖起来。 替换巡查的屠军进殿,一眼就看到颤动的龙柱,顿时表情巨变,拔刀怒喊殿外看守的屠军“来人啊!” 雷一霄跟庞翀相互看眼,随即朝那屠军扑去。“跟他们打!” 奴隶跟屠军迎面厮打,夏玖川皱紧眉加速息的输出,随着裂痕蔓延整根龙柱,石屑飞溅落下,整座神宫眼看就要坍塌。 “神宫要坍塌了,赶紧跑!”庞翀满脸血的吼道。 “杀出去!” 石柱不断掉落,夏玖川撒腿就朝外跑,奴隶跟屠军都杀红眼了,全都堵在神宫入口,他只能边跑边打。 神宫的坍塌声,奴隶跟屠军的厮杀声,混合着震耳欲聋,外面驻守的北寒屠军也都相继跑来支援。 军督清醒来,眼睛通红的瞪着眼前混乱的战场。“杀!格杀勿论!” 夏玖川挂着满身伤冲出殿外,一眼就看到被包围的雷一霄,就在这时石梁突然砸下,夏玖川纵身朝他扑去,抱着他打滚躲过石柱。 雷一霄的脸颊被擦伤,夏玖川肩膀被砍了刀,鲜血染红后背。 “夏玖川!”雷一霄表情僵硬喊道。 没跟雷一霄矫情,夏玖川果断推开他站起“支援庞翀撤离。” 雷一霄敛起眼底的情绪,翻身起来重新加入战斗,夏玖川眼睛扫视战场,却都没看到沐鸣的身影。 雷一霄找到庞翀,帮他挡下个屠军的偷袭。“赶紧撤!” 庞翀狠狠踢开名屠军,眼睛杀气腾腾的看眼混战,然后不甘的高吼“莫要恋战,按计划撤退!” 颤抖的神宫彻底坍塌,北寒屠军们果然乱起来了,奴隶们借机赶紧撤退。 军督震怒的加入战斗,顿悟阶的武者,哪里是普通奴隶能抵挡的,很快就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夏玖川冲向军督,挡下他的屠杀。 “你是武者?不,你竟能凝息!”军督满脸震惊错愕。 生死之战最忌讳说废话,夏玖川凝起息,招招凶狠的朝军督攻击去。修者阶级之分,一段就是天差地别,更何况练气五段跟固化二段,隔着三段距离。 按理应是输定了,但夏玖川隐约感到,他体内有两股力量,一种是修炼的息,而另一种,虽不知是什么,但却修复着他的身体。 夏玖川跟军督打得难分难舍,虽勉强能跟军督抗衡,但仍是很艰难,稍有不慎,就被军督的宽刀伤到胳膊,瞬间血流如注。 “夏玖川!”雷一霄跑来将他扶住。 “别拖后腿,赶紧撤退。”夏玖川皱眉将雷一霄推开。 神宫坍塌,北寒屠军伤亡惨重,军督握着宽刀,眼睛因怒意烧得通红。 “你们这些卑贱的奴隶,我要将你们剥皮抽筋!” 眼看军督逼近,血战一触即发时,失踪的沐鸣突然跑来,将怀里的青鸟扔给夏玖川。 “玖哥,接住!!” 夏玖川接住青鸟,刀鞘很干净,应是被沐鸣擦拭过的。看眼满身血的沐鸣,夏玖川瞬间拔刀出鞘。“沐鸣,躲好了!” 夏玖川将息凝起裹住青鸟,然后朝军督杀去,双刀相抵,擦出绚烂的火花。手腕微颤虎口微麻,军督眼底闪过抹讶异。 “夏玖川,北寒城君府的固化阶强者要到了,赶紧速战速决!”雷一霄边跟屠军厮杀边提醒。 眯眼看着暴戾的军督,俞子镇被屠的惨状历历在目,一抹幽深的绿转瞬即逝。 转瞬间就是百十招,军督刀法蛮横,夏玖川避其锋芒虚晃一招,继而弯腰来到军督身侧,裹着息的青鸟狠狠刺穿军督的脖子。 温热的血溅满夏玖川的脸,夏玖川狠声道。“这是俞子镇的债。” 军督瞪着眼慢慢往后倒,眼睛无意瞥见夏玖川左掌中的图腾,顿时瞳孔紧缩,喉咙发出恐惧的呜咽声,最终倒地死不瞑目。 没等细想军督眼神的寒意,夏玖川就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 雷一霄迅速将他扶住,眉间紧紧蹙着。 “玖哥!”沐鸣惊慌的扶住夏玖川的胳膊。 “是息透支了。”雷一霄把青鸟递给沐鸣,然后弯腰将他背起,“北寒城君府邸的援军很快就到,赶紧撤!” “你来保护他。”沐鸣握住青鸟,率先朝屠军冲去,为雷一霄开路。 看到沐鸣熟练的砍掉屠军的脑袋,雷一霄微微挑眉,看来他先前倒看轻他了,这看似瘦弱的小崽子,竟也是咬人的。 奴隶们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都变成了尸体,雷一霄背着夏玖川,跟着沐鸣杀出一条血路,按照先前计划,潜进了错综复杂的街道里。 奴隶造反,神宫被毁,屠军损失严重,顿悟阶的军督也惨被杀。奢侈的府邸里,北寒城君震怒,下令封城捕杀叛逃的奴隶。 庞翀跟锦枫躲在府邸墙外的角落里,屏气凝神等待着,直到看到固化阶高手骑冥兽出府,才敢动弹。 “庞哥,你说雷一霄跟夏玖川能逃掉吗?”锦枫低声问。 “夏玖川是练气阶,屠军军督是顿悟阶,若真对上必输无疑。”庞翀语气沉重道,“就算能撑到现在,但又有俩固化高手赶去……” “庞哥……” “别再废话,赶紧的,还有其他兄弟在等着呢。”庞翀打断锦枫。“夏玖川很聪明,他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是!” 第25章 第二十五话私闯民宅 神宫被毁奴隶叛逃,北寒城君震怒,全城戒严捕杀奴隶。北寒城陷进恐慌中,城民闭门谢客唯恐惹祸上身。 杂乱荒芜的院落,躲着雷一霄仨人,堆积的枯草结着冰霜,疾风呼啸听着就像鬼哭狼嚎,狭窄的屋里寒若冰窖。 仔细清理出块草铺,把夏玖川安置好,沐鸣又脱掉外套将他捂紧。 雷一霄看的感慨“他就是息透支,性命无碍的。” “玖哥有洁癖。”怕雷一霄听不懂洁癖,沐鸣又解释道。“爱干净。” “你倒是忠诚。”雷一霄意味不明的笑道。 “玖哥曾多次救我性命,我的命是他的。”沐鸣坦然道。 雷一霄靠着草垛歇息,眼角似无意般瞥眼夏玖川,他记得,他救他时后背有被砍伤,现在竟已无鲜血流出,当真是怪哉。 安置好夏玖川后,沐鸣沉默的蜷到旁侧,仔细的擦拭着青鸟,玖哥怕脏,若醒时看到染满秽物的青鸟,定会不高兴的。 “你手怎么了?”雷一霄随意问道。 沐鸣瞥眼手指,指甲断裂伤痕累累“没事。” 青鸟被军督扔掉,掩埋到废墟里,这都是他挖青鸟时弄的。 雷一霄嗤笑声“你这副模样就像是富贵家府里的管家。” “管家?”沐鸣面露困惑。“管家是什么?” 雷一霄凝望着沐鸣,确定他是真不懂后扶额。“管家就管事的。” 沐鸣听得似懂非懂。“我怎敢管玖哥,都是他管着我的。” “说不通,说不通啊。”雷一霄揉着额头嘟囔着。 沉闷的钟声响彻北寒城,雷一霄蓦地站起,跑到窗前遥望。沐鸣满脸紧张的跟着起身“这钟声是何意?” “是警告,北寒城君在集结全城屠军。”雷一霄表情凝重道。 “难道是庞翀纵火烧北寒城君府邸,他震怒,故要集结屠军捕杀叛逃奴隶?”沐鸣瞠目结舌道。 “不。”雷一霄眼神晦暗莫测。“需要集结全城屠军,我们不配。” “那是……” “北寒城君府邸必有事端。”雷一霄猜测道。 “这是好消息。”虚弱的声音惊得雷一霄转身。 “玖哥!”沐鸣惊喜的跑向夏玖川,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 望着坐起的夏玖川,雷一霄微微挑眉“何时醒的?” “刚刚。”揉着晕眩的脑袋,夏玖川感觉浑身酸痛。 “北寒城君府邸出事,这倒让我们能暂歇口气。” 越阶挑战,满身伤痕,且息枯竭,他能活着已是幸事,现在短时间里竟能苏醒,这人他愈发是看不透了。 “你的身体能撑住吗?”雷一霄问。 “再歇歇就好。”他自愈很强,再歇息片刻就能恢复差不多了。 “这就是龙潭虎穴,随时都可能丧命,我们得赶快想法出城。” “城里到处都是屠军,想出城就得等夜里。”雷一霄道。 “那就等夜里。”夏玖川道。“按计划朝城门前聚集。” “神宫被毁,北寒城君府邸被烧,整座北寒城被咱们闹得天翻地覆,要是被抓到,北寒城君能将咱们挫骨扬灰。”雷一霄道。 夏玖川闭眼假寐,雷一霄有些狐疑“你莫不是故意报复?” “越狱是真,报复是顺带的。”夏玖川表情淡漠道。 “果然。”雷一霄扶额苦笑。“真是记仇啊。” 他的确是很记仇,但却并非自己,而是因俞子镇。回想那晚的横尸遍野,夏玖川眼底的阴霾转瞬即逝。 混乱的北寒城里,红袍男人望着坍塌的神宫,幽暗的眼底露出抹趣味。 “竟连神宫都敢毁掉,真是够能闹腾的。” “爷。”羽篷青年落到男人身侧,将镶金锦盒捧给他。“您要的。” 瞟眼镶金锦盒,男人嫌弃的轻啧声。“这锦盒真是庸俗。” ‘偷完东西还嫌包装难看。’羽篷青年嘴角微抽搐,随即捏碎锦盒,将锦盒里的短刀递给男人。 “啧,铸魂阶炼器师所铸炼的武器,难怪被北寒城君当宝。” 红袍男人粗略看过,就随意扔给羽篷青年。“拿着玩吧。” “……”羽篷青年。 男人掏出绢帕擦手“铸魂阶武器是挺稀罕,就是脏了些。” “那北寒城君……”羽篷青年问。 “谁管他。”红袍男人嗤道。 清楚其喜怒无常的脾性,羽篷青年没再追问。 “爷,谛袖的墨徒最近在找君子皇的,怕是很快就能查到您。” “君子皇啊。”男人面露可惜。“现在怕是已被冥兽吃掉了。” 羽篷青年脑袋嗡的声,顿感眼前阵阵发黑。“爷,那是谛袖府墨徒的府主啊!” “谛袖府如何?就是七青蜀府我又何曾怕!”男人倨傲道。 羽篷青年苦着脸,谛袖府强势霸道,向来爱以暴制暴,他家爷虽是不怕,但若被缠上也是麻烦事,他还是想法帮他的爷脱身吧。 “楚锦,人找到了吗?”男人问道。 “没有。”羽篷青年答后,表情凝重欲言又止。 男人背着手蹙眉“既有话想说就说,何时学的这般忸怩。” “神宫被毁,北寒屠军满城捕杀奴隶,他是否已……”羽篷青年话未完,男人已然猜到后面的。 “我城外露宿数日,这苦都白受了?”男人眼睛瞬间变成猩色。 “北寒城若敢毁掉我的猎物,我就将整座城夷平!” “是。”羽篷青年轻叹。 “赶紧去找。”男人敛起外露的情绪,就像刚刚的狠戾都是假的。 “再找不到,我就把你满身毛拔尽!” 羽篷青年嘴角抽搐着离开,男人把玩着根黑羽,意兴阑珊的转身。早知此行这般无聊,他断不会来这耗神。 破屋里熬到夜幕降临,夏玖川已恢复七八,准备趁夜潜进城门地。现在满城都是屠军,但为活命只能殊死一搏。 雷一霄从外推门进屋,抖落满身寒雪道“我刚探听到,全城屠军都被调集了,但不是捕杀奴隶。” “跟那的钟声有关。”夏玖川猜测道。 “北寒城君府邸遭遇袭击,府邸被烧,死三名固化阶强者,而且还遭了贼。”雷一霄说着探听到的事。 夏玖川面露震惊“庞翀做的?” “他哪有这本事。”雷一霄毫嘲笑道。 “能杀掉固化强者,并在北寒城君眼底偷盗,修为必高于融合阶。” “但你曾说过,整座北寒城的最强者,是融合阶一段的北寒城君。”夏玖川困惑道。 “的确。”雷一霄凝眉思索。“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无论怎样,现在情况是于我们有益。”夏玖川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做踏脚石的炮灰。” 雷一霄默默望向夏玖川,说得好有道理,无耻度刷新三观啊。 “走吧,得赶紧想法出城。”夏玖川拿起青鸟率先出屋。 雷一霄怜悯的瞥眼沐鸣。“真是黑啊,黑的都烂了。” “???”沐鸣。 离开破败的院落,北寒城街道屠军遍布,占据街道交替巡逻,更有屠军跑动着砸门,挨家挨户的搜查。 躲避交替的屠军,仨人跑进漆黑的巷里。 “全城屠军出动,真给脸。”雷一霄看戏般感慨道。 “北寒城君蠢吗?”夏玖川吐槽道。 “比他都强的人,就算找到又能怎样,只会被揍得更惨。” “你倒是识时务。”雷一霄笑得意味不明。 夏玖川瞥眼他没再搭理,交替的屠军离开,他提醒雷一霄跟沐鸣跟紧,然后起身弯腰继续前进。 再次绕过搜查的屠军,雷一霄眉头渐渐皱起。 “不行啊,这样磨蹭到明早都赶不到城门,得抢两件屠军的衣服。” “英雄所见略同。”夏玖川指指前街的院落,雷一霄会意,趁屠军走过空档,迅速跑去,然后利落的翻身进到院落里。 替换屠军已靠近,仨人撒腿就跑,钻进院里的屋里。将门打开条缝,叠罗汉般偷偷瞄着外面,看到没屠军进来,顿时都松口气。 “北寒屠军都是结对而行,怎么搞到衣服啊?”雷一霄问。 “你问我?”夏玖川疑惑。 “你不是自诩聪明吗?”雷一霄道。 “我哪里说过我聪明,是你……” “你们是谁!”惊慌的女声打断夏玖川,仨人迅速转身,就看到黑暗里站着个瘦弱女孩,浑身颤抖的指着仨人。 私闯民宅,还闯到女孩的闺房里了?夏玖川顶着高冷脸暗暗吐槽。 “姐姐,我想尿尿。”里屋里又走出个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娃娃。 原来是姐弟寝屋,不是待嫁姑娘的闺房啊,果然电视里夜闯闺阁,女的哭喊着要被负责的剧情都是假的。 女孩惨白着脸抖若筛糠,嘴唇哆嗦着刚想喊,雷一霄跟沐鸣就瞬间冲上去,一人制服一个。 “……”还没来及动弹的夏玖川面无表情的看着。 “玖哥,该怎样处理?”沐鸣捂着男娃娃的嘴,转脸问夏玖川。 沐鸣,你何时跟雷一霄配合的这样默契了? “……堵住嘴,先绑起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