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宠,王爷缠上榻》 第一章 山寨抢亲 山路十八弯,崎岖的黄石路上一支迎亲队伍摇摇曳曳的在蛇一般的小路上抬着一顶大红花轿紧赶慢赶,喇叭唢呐的喜乐清晰的在山中寂寥回荡。 飞鸟绝,人踪灭,走在前头的喜婆颤巍巍的扭着腰肢小跑起来,队伍跟着她的步伐轻快起来,花轿更加的左右不定。 喜婆捏着喜帕的手不觉渗出了汗水,踏在碎石的匆忙脚步清晰可闻,喜乐队也停止了吹奏,以飞快的速度好走到黄石路的尽头。 在山的那边有一个吉祥村,村里有女名吉祥,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既无嫁妆亦无至亲送行,套上红衣插上红花,她就被打包给山那边的暴发户陈二爷做九侍妾。 村姑变富婆,在别人眼里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事,犹记得陈二爷见到她时双眼闪闪发光寻到宝物的乐子,听村里人说二爷的夫人们莫不是多才多艺讨人欢喜的甜心,木讷的吉祥大字也不识几个粗鲁不识大体竟也被他大爷相中,啧啧,真是几辈子祖上积来的福气。 爷爷说祖上几代都是民工,有挖沟有倒粪有砍柴的,大概是几代都没出息累积下的运气才换来吉祥今世难得的嫁入豪门。 面无表情的吉祥在颠晃的轿内呆滞的盯着一双粗糙小手神思已久,邻家郑大娘帮忙说的媒,其实她也没费多大劲,拉着吉祥唠叨了半个时辰,哎哟,孤苦伶仃的吉祥哟,这日子过得真是,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你看你看,你爷爷临走前嘱咐我好好照看你,数尽伊水上下五村,哪个比得上陈二爷富贵,待人真诚乐善好施……,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总不能白白老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生儿育女天经地义…… 听大娘说的,她还以为自己过着怎样非人的日子,虽然爷爷走了后,自己默默无闻勤勤恳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概是其他人怜着自己彷徨无助举目无亲吧。大娘说了这么多她全没放心上,为着那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时她就点头了,“嗯,全听大娘的。” “我就说嘛,我们吉祥最乖巧了。”大娘快乐的笑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开了。后来出嫁的时候,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都托给大娘养了。 直到现在吉祥都不敢相信自己是嫁人了,摸上心窝,既没有心跳加速也没有脸红羞赧,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到了年纪该嫁人了就嫁人了,一面之缘的陈二爷已经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无关喜爱,成亲只是作为人生必经的历程而完成任务一样。 生儿育女吗,抚着肚子,到了陈家后她会生孩子吗,爷爷临走前对她说,做一个平凡的村姑嫁一个平凡的男人,然后相夫教子。这就是她的人生,也是大多数女人平淡如水的生活,承认这种日子,然后遵守就好。 以前她是没有异议的,平凡的她有一个平静的生活,每天种田洗衣服做饭养鸡,多好啊,自给自足无忧无虑,直到…… 她以为吉祥就是吉祥,爷爷最疼她,可是到死之前才跟她说,你原本不叫吉祥,你是叶伊伊,落叶的叶,伊人的伊,叶伊伊。你母亲拼死也要生下来的伊伊,罢了,你心里记住就好,然后在村里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落叶的叶,伊人的伊,叶伊伊,多好听的名字,只是陌生。 呵,爷爷啊,既然你要吉祥好好的相夫教子,何必多此一举的告诉她,吉祥就叫叶伊伊呢。 吉祥如你所愿嫁人了,你说父母早死为什么连一个灵牌都不设,醉酒的时候你叫我不要去找他们,他们是不是还在呢,你忍心弃我而去为什么不让我们相认呢,她到底是被父母抛弃了还是怎的,你可知吉祥现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忧郁的抚额,天下之大人海渺茫,一无所知。算了,如她这般还能找个富贵门第,老天眷顾了。 “哼哼,此路大爷开,此树是爷栽,想要人命在,留下买路财!” 花轿急刹,身子一个前倾差点就冲了出去,耳听是铁器之类的东西敲在石头上,异常响锐,一说完,前后左右不断有粗犷的笑声附和,吉祥一个冷颤,他们被山贼包围了。 “哈哈哈哈……,大哥,只要报上咱们的名号,别说银子,叫他们裸奔都行!” “哈哈哈哈……” “对对对,脱衣服,上次那位人妻兄弟们回味无穷。” “你……你们,警告你们别乱来,老娘只给我家挨千刀的。”喜婆涂了厚厚胭脂的老脸刷的惨白,双手团抱对抗山贼想要侵犯的狼性,哆哆嗦嗦的退后。 三十来人的匪团有一瞬间的石化,不可思议的盯着喜婆浓妆艳抹的唇眼,万二分不相信自己这个有胃口把婆子啃下,三大老粗的山贼竭斯底里的大喊:“滚开!老子要的是里面的婆娘。” “乖乖的把钱财放下,给大爷脱!”当先骑高头大马的满须汉子横刀下马,瞪了喜婆一眼,敢侮辱他们的品味就得付出代价。 不知道外面的概况,不过一声声的威胁充满戾气,不断的叫他们脱,吉祥实在不敢相信,心慌的攥紧衣服,这这……这可怎么办,不知所措的左顾右盼,想偷偷看一下外面却又怕得要死。 “救命!救命啊——” “闭嘴!吵死了!” “你们,还有你给我上!” “怕什么,一大老爷们连这种货色都摆不平?啊?哈哈哈哈……” “不要……我第一次是给我心爱的姑娘的。” “大哥,他还是童子鸡呢,磨磨蹭蹭的,过来让小爷摸下。哎哟哟,还不快上,小弟弟都已经出卖你了,哈哈哈。” 外面吵闹的很,山贼与乐队的小伙子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争执什么,最后胁迫下,吹奏小伙子十分屈辱的哭丧着脸认栽,夹杂山贼放浪的淫笑,婆子的叫骂就狠起来,越听……就咋的变味了? 百思不得其解,抬头蓦然见有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准备掀开轿帘,砰砰的心跳,眼看就要暴露,那只手却被喝住,“狗子,啥时候轮到你!那是大哥的福利,下去!” “是是是,大哥请。” 铁剑挑开大红轿帘,一位娘子红盖头端庄的坐着,“是不是处。” 里面纹丝不动,大汉不悦的拧起粗眉,粗鲁的抓着吉祥手腕下轿,没料到会被人扯下轿,惊呼出口,头上的红巾飘起又落下。 只需惊鸿一瞥,大汉铜铃的牛眼瞪得直直,咕噜的噎着口水,偏偏邻近的狗子猥琐的搓着手讨好,“大哥用完记得赏小弟一晚。” 回过神的大汉踹飞狗子,“去死!今天是俺的大喜日子,你敢上大爷的女人?!” 抬手就要掀盖头,却又硬生生的放下,手在身上蹭了蹭,一把抓住吉祥的手,“夫人不要怕,俺是绿林山寨的寨主,俺有三个山头六百弟兄,跟着俺不愁吃香的喝辣的。” “恭喜大哥。” “恭喜大哥。” “走!咱们回去拜堂。” 不由分说的被人握得手腕发疼,吉祥扭头向着不明声音的发源地。 “嗯……没良心的……慢点慢点……” “……?” 反正是压寨夫人了,救他们……没关系吧,“他们……” 美人迟疑的不肯入轿,大汉一瞥那边的激情,浑身发热,再一想貌美如花的新娘子,心痒得恨不能就地正法,“夫人想放了他们?” 大汉靠近她身边,嗅着清香,暧昧的搂着纤腰,吉祥不自在的扭了扭腰,点头,“夫人别担心,”随后转身吩咐,“俺与大家同乐,干完的可以裸奔回去,不举的把老二切了,哈哈哈哈哈!” “俺已经放过他们了,夫人进去吧。”不管吉祥是否,一把把她推着跌撞在轿内。 寨主的话吉祥似懂非懂,此等事在出嫁前含羞略略知晓,想到刚才众目睽睽下山贼逼迫众人,透过缝隙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衣饰,俏脸慢慢的绯红充血,暗叹世风日下人心扭曲。猛的摇头把满脑子龌龊甩掉,转而想到自己竟然会想此等不知羞耻的事,脖子到耳根又都晕红燥热。 茫然的被抬回山寨,乱了,原本嫁给陈二爷做妾的打算已经破灭,竟然沦落到与土匪为伍,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是做山贼的女人吗,天啊。 心中满是惆怅迷途,头上的盖头更是令她郁闷难舒,不想改变的是否已经偏离。 山贼兴高采烈的张罗寨主的喜事,匆忙拜过堂,吉祥被人拉到了一个房间。寂静无声,拉下红巾,房间的奢靡映入眼帘,很多都是她没见过的,银钩玉杯,镶金珍珠,到处点金画银。堆放了一屋子的奇珍异物看得她头晕眼花,吉祥自小俭朴素味,当然不会什么品味审美,只是直觉寨主的房间夸张到了极点,连她没见过世面的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摸着床上柔软锦被,光是这房间的一切就令她陌生惊叹,外面脚步声和笑声朗朗,吉祥抖着手赶紧把巾头盖上。 第二章 入牢 寨主走着醉步笑嘻嘻的跌趴在吉祥身边,“嘻嘻,美人是不是…嗝…等得不耐烦了,老子现在就给你快活……嗝。” 迫不及待的解开裤头,露出壮硕毛绒绒的胸膛,像老鹰捉小鸡那样大开怀抱就要扑倒吉祥,感受到他的威胁吉祥惊吓的缩成一团,冷不丁房里凭空插入了另一把冷酷的声音:“死到临头还不知。” 大汉僵在了半空,惊恐的扭头,继而憋涨了脸恼怒,“什么死到临头,俺的山寨比铁楸还硬,区区官兵怕他鸟甚。哼,朝廷那些狗娘养的,老子有人有兵器就等他来送死,别忘了,老子有难你也别想撇得干干净净。” “太子领二千精兵誓要把这里夷为平地,你以为还有活路?有勇无谋!” “再多的朝廷走狗老子的兵器库也能把他剁成肉酱!” 听大汉说的甚为嚣张,难道山寨的乌合之众还能敌过朝廷的干练精兵不成。 声音的主人恰在寨主说这句话后黝黑的冷眸杀气一闪而过,不屑冷笑:“哼,要不是你无恶不作臭名昭彰就不会引来太子,我亦不会匆忙转移,差点就被捉个现形。” “你!”寨主瞪着虎眼大怒,一掌把木桌劈裂,大吼:“你竟然过河拆桥,要不是老子为你隐秘,私造兵器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吉祥及此后背发冷,身子巍巍的听着,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倒霉,倒霉到就要活不长了,心脏砰砰的似要从嗓子跳出,太子领军歼灭必死无疑。 “好!你不仁我不义,老子活不了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男子轻蔑一嗤,两人就在屋里打了起来,大汉毛发竖立爆发全身力量跟另一人拼命,那人闪躲腾挪极为灵巧,打了这么久大汉打碎了不少器物,那人别说一拳半招都不能碰着他。 虎虎生风的拳击中,大汉忽的闷哼一声,接着砰的一下,屋里再没声响。 红烛高燃,紧张的攥着衣角,斜影飘动,一把黑色皂靴站在了吉祥跟前,压迫渗人的气息,反射性的吉祥身体后倾,一只大手却张开五指毫不留情的伸向她的皓颈。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突兀的破窗而入,兵兵乓乓的打斗不止,那双靴子离开视线后松了一口气,听闻刀剑相碰,身子一颤,神经瞬间绷直,吉祥觉得她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几个来回,只觉不长眼的剑在跟前晃来晃去,哪个不小心就一命呜呼。 “大当家!大当家!发生了什么事!” 凌乱不堪的房间眨眼归于平静,窗户依然摇摆不止,门被人大脚一踹。 “大当家!” 冲进来一堆人,盖头刷的一扯,二当家呆愣的沉迷于新娘子的美色中,吉祥看到了许多人以前看自己的那种不自在的目光,“说!大当家毙命是不是你干的。” “我我……我没有。”呐呐摇头,迷茫的看着一堆人仇视自己,刚刚打斗的几人早已无影无踪。 二当家斜眼看一下大当家又回过头来盯着吉祥,眼神明灭不定,背对兄弟们看不到的角度二当家诡异的笑了,可是吉祥看到了,野心与*,鸡皮疙瘩一粒粒冒了出来。 剥开寨主的衣服,二当家指着洞开的窗户,“歹人一定逃不远,给我搜!大当家是被金刚掌所杀,虽说这女人无这个本事,难保不是与歹人同伙,押下大牢看守,等抓到凶手一并审问。” 群龙无首之际二当家指挥场中各人,吉祥被带到了阴暗的大牢,走之前二当家捻着胡子猥琐看着自己的目光一直在脑海闪现。 “进去!” 铁门在身后上了锁链,昏暗的空间需要时间适应,摩挲着墙壁坐下,地上铺了些稻草,仔细感应,借着唯一窗子投射下的光线吉祥才发现牢里还有其他人的气息。 她占了一个角落,其他三个角落各有人占着,仔细辩听,她斜对的方向模糊可见一个男人体形缩着身体躺下睡觉,打着隆隆鼻鼾酣睡,左脚落那人梳着发髻,瑟缩的蹲着一个女人,黑暗中与吉祥一样水灵灵的眼睛好奇的梭巡在打量对方,右脚落……黑乌乌的一团辨不清男女。 各自不做声,大概是吉祥一身红衣引起了对面女子的注意,骨碌碌的大眼看自己是一眨不眨,那女子挪着屁股靠近吉祥,吉祥好奇的抬头。 黑暗中女子也是美的,绽开一抹友好的微笑,盯着吉祥的打扮,疑惑的问:“他们抢亲?” 点点头,听声音女子不过十*岁,“嗯。”山寨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抢的,想到此同情的望了女子一眼,难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你问什么被关在这里。”山寨里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缺女人,抢到了当然是立刻享用,况且这么标致的美人那些贼匪怕是早已垂涎三尺,怎么舍得关牢里。 吉祥垂头丧气了许久,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杀了大当家,而且不久太子就大举进攻,失落的低声:“寨主死了,怀疑我是杀了寨主的凶手。” “死了?!怎么会死了!”女子吃惊的吸了一口气。 怎么会死了呢,当然是被人杀死的,“我也不知道,只听到有人闯了进来跟寨主打了起来,然后就……”吉祥自小沉默寡言,只简略了个大概,你不问她不说,而且同是阶下囚,说了这么多能救自己么。 一脸死气的她自觉死期快到,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对周围当然更不会在意,例如睡觉的壮汉鼾声蓦然停止,例如角落里乌漆一团的人悄然抬起了头。 “或者那人长什么样。” 摇摇头,她都快吓破胆了哪还敢偷窥,“二当家说是被金刚掌拍死的。” 仔细打量吉祥的神情,眼角余光偷偷觑了其他两人,女子泄气的坐在了地上,听到吉祥低低的啜泣,呜呜咽咽就像蚊蝇在飞,女子眉头一皱,定了决心。 明明答应过爷爷好好活下去的,竟然这么快就去陪他老人家,只能无力的等死,早知道就在村里老死算了,嫁什么富豪贪什么心。 “开门!放我出去!”女子走到铁门前用力拍了几下,终于有人过来,“嚷什么嚷!” “放我出去,我要见二当家。” “没时间。” “放我出去,就说……就说我答应了。”女子咬牙跺脚,坚定的道。 小喽啰轻挑的瞄了她上下,一边开门一边唠,“嘿,早答应不就好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再辣的泼妇到了当家手里还不是得乖乖趴下。” 第三章 太子 小喽啰瞄了女子两眼,拉着她出了门,铁门又是用力“砰”的关上。 隐约知道女子说的答应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受不了这里的虐待而妥协吧。圆圆的眼睛寂寥的就要阖上,一声长长的哈欠却打破了恢复了的宁静。 角落里酣睡的大汉撑起身体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一下虎背熊腰,粗布麻衣的大汉站起身就像一座大山般雄伟,浓眉大眼瞥了吉祥一下,吓得她赶紧低头。 她已经承受不了再多的惊吓,然而只是一瞬间,又是“砰”的一声,睁大眼看着大块头随便一脚就把墙踹了个洞,砖头噼里啪啦的坍塌,又是两三脚墙上就出现了可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大汉轻松的迈步走了出去,牢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下意识的望向另一个角落的黑斗篷男子,似是不适应霎时进来的光线,男子低了低头上的帽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径自走到铁门前,拿起怀里的匕首往铁门划几下。 天……天啊,就像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 瞠目结舌的看看墙上大破口,再看看不堪匕首一击的破烂铁门,吉祥毅然跟在无名男子身后逃了出去。 畅通无阻的紧随在男子后面,皆因一路上的喽啰都咸鱼一样翻倒,男子微侧身,唇紧抿,警告吉祥有多远滚多远。 尴尬的站在原地挠头抓腮,她只不过是害怕,陷在贼窝是个女人都怕呀,这么厉害不妨解救一下水深火热的自己吧,刚想开口欲言,见到他冰冷的态度只好却步。 扭捏的绞着手指做着思想斗争,眼见男子又要大步离开,吉祥赶紧跟上,只想找根救命稻草,全然不经意走的路是深入山林。 啊咧,那个人走哪里去了,无措四顾,深山老林的,这是什么地方,急急找寻,奈何树影乱舞,自己完全找不着北。 “滚!” 惊颤的回头,男子鬼魂似的站在她身后,全身怒气勃发,手上的匕首还沾着稠红液体。 “对……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出去。”她更想说的是,你救救我吧,不过他貌似不乐意自己死皮赖脸。 “这位大爷,求你带我出去吧……”男子不耐烦的往她肩头一拍,人就被推出几步外跌倒在地,“我还不想死呢……” “这位大爷,”不死心的再接再厉,决意来个死缠烂打,“朝廷派太子亲自剿灭贼窝,好心有好报,你高抬贵手吧。” 男子蓦地回头,虽然斗篷下的眼神看不见,但一定是凌厉绝然,沉稳内敛的缓问,“你说什么?” “救一下我吧……”呐呐的瞧他一眼。 “不是!你怎么知道太子要领兵剿灭。”脚下不停,吉祥狗皮药膏的小跑跟着。 “喜房里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跟寨主说的。” “他们还说了什么。” “我也是听得稀里糊涂,他们……哇—” 头倏的被一只手用力按低,微小细杂的响声咻地穿过,前面树干上一只利箭兀自微颤不止,“太子有令,一干人等立马投降,尚有生路一条,抗者杀无赦!” 茫然的看着前面那只差点把自己脑袋破窟窿的东西,远处馬蹄踏踏,吉祥下意识的找救命稻草,除了那根箭外,早已人去楼空,独留下自己呆愣原地。 “太子!” 驰近的马队分成两拨,中间露出一头赤红大马,坐上的人居高临下,皇冠白玉,衣袂临风,他是吉祥至今为止见过最美的男人,是世上最精致的作品,五官青山流云般俊美清新,剑眉飞扬墨眸深湛,唇红皓齿,书生意气中骨子里自有一抹不容人直视的威严犀利。 马上的人眸子随意一低,眸里惊艳瞬间消逝,上下打量吉祥一身着装,早有侍卫喝问:“大胆!还不跪下!” 惊神的吉祥一个激灵,被唬得刷的跪下,太太太子真的来了,这下可以去见老爷子了。 座下的身影瑟缩颤抖,司徒遥环顾四下风吹草动,眼角闪烁的睨着吉祥,“何人。” “草民……草民……”满脑子空白不知说什么好,吉祥唯有不停的磕头谢罪。 知道自己吓着了姑娘,翻身下马,司徒遥轻扶起吉祥,扫过她的眉眼,放软了语气一声轻笑,“本宫只是奉命除去此地猖狂的匪徒,看你一身打扮,为什么出现在这荒山野林。” 鼻端流延龙涎的香气,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眨眼间便离了自己背负在后,这么温柔的太子出乎她意料之外,局促的垂头埋首,却掩盖不了冒上耳根的泛红,“草民被山贼抢亲,逃了出来不识的路。” “哦,”司徒遥极目所望,点头,“难为你一介女子,只是匪徒狡诈,你是如何逃的出来。” “……二当家认为草民有杀害寨主的嫌疑,把草民关了起来,草民是跟在牢里的其他人后面逃了出来。” 一挥手间就见太子身后的军队全涌上前冲进深山老林中,难不成是搜带自己进来的那个人?心里嘀咕着,全然见不着太子望着自己的沉思样。 “太子……”查看完情况的侍卫长凑近太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月眸轻轻一眯,司徒遥沉重的就像压了块石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今天就到此为止,派人驻守,不可轻忽。” “是!”侍卫长一瞥侧边站着的吉祥,迟疑的向他请示。 “事关重大,请姑娘随本宫走一趟。”眼看吉祥战战兢兢很是害怕自己,司徒遥靠近一步,低头轻声,“不要害怕,只不过是循例查问一番。” 触到太子略带促狭笑意的神色,吉祥不安的羞涩垂头,“嗯。” 只是吉祥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坐在太子的马车上,宽敞辉煌的马车,车里的各色奇珍异玩真是快闪瞎了自己的眼睛,太子啊,是是是皇朝里举重若轻的大人物,有权有势又非常好看,多少人倾尽一生也不能得见一拜的皇帝儿子,使劲扭着大腿,疼,真疼! 飘飘乎的以为自己坠在梦里,所过之处行人顶礼膜拜,高呼赞颂,压抑砰砰的心跳,吉祥额头的汗从没停过。 侍卫长回望马车一眼,再看看身边骑马的太子,眼底浮过一抹了然,英雄美人温柔乡,那个女人配得上太子。 第四章 太子府 后院中一众干活的下人惊愕的瞧着从太子马车下来一个美若天仙的新娘子,怎么,太子要纳妾么,怎么没听说过,这是哪门子侍妾,进来都这么寒酸见不得人。人人面面相觑,皆是茫然的相顾摇头不敢多言。 吉祥也看出不对来,还有周围人的目光想让她退缩,这是什么地方…… 有好几人悄悄的放下手上活儿,灵利的跑了出去…… “什么?!又进来一个?” “怕什么,反正全京城都给本小姐比下去了。” “寒酸、没气质、不识大体,笑话!这样的人也敢站在太子府上?” “多一个少一个又如何,反正迟早会是过期货。” 众说纷纭下,吉祥莫名其妙的承受各人猜测谩骂进入了太子府,如此过了几天,她都不敢踏出房门一步,这样大的府邸一定住了很多身份尊贵的妃子,只是对自己能在太子府住上几天真是匪夷所思,不知太子什么时候来审问自己。 寒月楼 今天是龙虎大将军的大公子生辰之喜,大公子隋风岳素来被誉为大将军的不二继承人,颇有乃父之风,敢作敢为果断聪颖,寒月楼在当日就被包楼筵席,就连当今圣上都赐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如此青眼有加,可见皇上对隋家的看重。 话说隋家大公子二十又二,文武全才,来寒月楼的马车除了是达官贵人外还捎带了不少美女倾城,皆因大将军无意中提起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 太子百忙之中于黄昏时分到场…… 各人叙礼已毕,寒暄坐下,“还是本宫有眼福啊,来,本宫敬小将军一杯。” 场中尽是眼花缭乱的美女,隋风岳客气一笑,回敬一杯,谨守君臣之礼,“太子是折煞微臣了。” 在座的还有不少贵族公子,例如四王爷司徒宁、六王爷司徒醇,东林侯府世子,户部侍郎,翰林学士,各人都忙于活跃气氛,这政治上的勾勾缠缠不必细说。 “不知小将军今晚是看中哪位千金。”两杯下肚,太子半说半笑的问,眼底却专注于隋风岳的一举一动。 “每一位千金都是明珠生辉,隋风岳是粗鲁莽人,只怕衬不上。”虽说隋风岳一身精准武功,皮相倒不似军人生得粗劣,反倒是与京城玩遍花街柳巷的纨绔弟子一样皮净肉嫩,好的身份好的皮囊,引得在场的黄花闺女频送秋波。 人所皆知,虽然隋家三小姐是太子侧妃,这隋风岳自来是跟太子保持距离,自打经过寿王世子一事后更是不相往来,这是隋风岳的禁忌,也是太子的地雷。 “小将军眼高了,倾城美人本宫倒是识的,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改天与小将军一见。”司徒遥浅然一笑,温滢的眸子熠熠。 “太子的心意微臣心领了,只是好的坏的微臣自会分辨,不用太子操劳。”恭敬的颔首,任凭太子如何拉拢示好,一如既往的疏离严谨,没有多余的表情。 “隋风岳你……!”四王爷司徒宁忍不过隋风岳敷衍的态度,就要拍案而起,司徒遥立马一个眼神制止,才愤愤然的坐下,一甩手,嘲笑道:“对啊,小将军眼高于顶,什么人放在眼里过。”大哥也是的,究竟还要向隋家低头到什么地步,跟老将军打好关系就好,何必把热脸贴隋风岳的冷屁股。 “四哥你太激动了,风岳不过是开个玩笑。”司徒醇悄睨太子一眼,拍了拍隋风岳的肩膀,太子一向想攻破隋风岳,只可惜两人也不过是表面上过得去。 司徒遥早已习惯隋风岳的冷态度,不以为然若无其事的把盏品茶,慢慢吞下滑腻的香茗,只是眸底却暗藏犀利的冷芒。 “哼,隋风岳当真不知好歹。”依靠车壁,双手枕在脑后,司徒宁不屑一嗤,“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新鲜萝卜白菜,大哥也是的,给着我早就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阖眸宁神,司徒遥慢慢转动拇指的葱绿扳指,任由马车左右摇晃,对司徒宁的话恍若未闻。 “大哥就是老好人,反正父皇百年后就是大哥的了,我看隋家注定命数不长。”司徒宁自顾自说着,脱俗不羁的勾起嘴角,有快意的报复感。 “四弟,话不能乱说。”司徒遥不知何时睁开的眸子警戒的盯着司徒宁,心中一股郁气难舒,融入黑暗的星眸愈加难测。 难道不是吗,不服气的嘀咕,司徒宁就是不明白大哥的杞人忧天,数尽当今,权势有谁能出其右。 “请问……太子什么时候过来。”趁着侍女午饭过来收拾的时候,吉祥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盘旋在心中已久的话。 默默打量吉祥一眼,侍女青丝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就是长了一副好样,怎么脑袋秀逗了,开始的时候各位娘娘还担心会有什么威胁,全府的目光都注视在这里,只是几天过去了依然是不闻不问。 狐疑的看着侍女,怎么了? 青丝高傲的睨了她一眼,收拾好碗筷,临出门才扔下一句,幸灾乐祸的笑容一闪而过,“这府里多少人想见太子?你还是慢慢等吧。” “嘿嘿,谁想见太子了。” “这这……,参见四王爷。” 青丝惊慌的声音,还有一抹嬉笑怒骂的爽朗嗓子,“不识趣的小蹄子,里面那位怎么说也是太子带回来的,是可以随便小看的?” “奴婢知错,四王爷恕罪。”看到四王爷月牙眼中的不满,杯盘交错,青丝脸色惨白刷的下跪。 “起来吧,以后好好侍候。”踢了她屁股一脚,司徒宁越过她步伐轻盈的进屋。 “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侍奉。” 这人一进来就好像吹来一阵凉爽的风,眼是明媚的嘴角是明媚的,一身云织红袍,手摸着一块通明玉佩,头发都扎成小辫子挽起来,眸子是月儿嘴角是月儿,有着公子哥儿的桀骜不驯任性不羁,笑意与吉祥一样是那般纯澈。 “哟,还真是美人呢。” 别人说她美的吉祥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位四王爷的赞美令她无澜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好像只要看到他的笑,自己就真的是美的。 愣然看着她回以自己憨憨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极品,如果再笑多几次还得了。 “听说你曾经被山贼抢过亲,”摩挲着下巴打量吉祥,夸张的张大嘴巴,“还是杀了头头的凶手?” “我没有,真没有……” 受不住他逼人的视线,窘迫的垂下头,虽然自己是向来力气大如牛,不过还知道轻重的,绝不会胡乱草菅人命,何况那什么金刚掌听都没听过。 “哈哈哈哈,你怕什么啊,不过是吓唬你的。”好笑的坐在一旁端详,什么嘛,还以为是怎样的女子,原来是有美色没胆色的小家姑娘。 “……我知道,你们都喜欢笑话我。”吉祥不在乎的绽开一抹恬静的微笑,与司徒宁视线相对,自己本来就是出身低微的人,太子府里的人正眼都不瞧自己是正常的,没什么好怨天尤人。 只是吉祥又何曾知道之中的弯弯绕绕,别人并不知道她的出身,只依据太子对她的态度来看待一个人的高低。 澄澈的月眸映出自己的身影,司徒宁一愣,反倒尴尬的收起玩笑,攥紧玉佩,“咳咳,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府里的人都说来了一位仙子,所以想来看看。” 司徒宁赶紧岔开话题,“你在这里不闷吗。” 骤然瞥到吉祥忧愁的蹙眉,“你知道太子在哪里吗,我……真的只是审问吗,怎么好几天了都没有人来查问,究竟什么时候放我出去。”犯人吗,可是犯人好像没有她这样的待遇,亲事被破坏,山寨一窝端,回去的盘缠该怎么筹集。 原来是问这么一回事,司徒宁怎么也想不通,还有比她更无知的人吗,不想着怎么勾引皇兄,反而傻傻的纠结回去。 吉祥的眸子太过明亮无辜,司徒宁眼角不安的闪烁,左顾而言其它,“好了好了,天气这么好,一起出去玩吧。” “不……”挣脱开司徒宁的手,吉祥摇头。 “你不喜欢跟本王一起玩?”司徒宁愕然。 “……我怕冲撞了府里的主子。” “那没什么,”咧嘴一笑,司徒宁不顾吉祥的挣扎,“有本王在,谁都得让道。” 第五章 留下来 一口气拉着吉祥跑了出来,开怀的看着她气喘吁吁,张开怀抱迎着煦暖的阳光,“嗯——,不错。” 喘息稍定,才发现这是一个花园,亭台楼阁,繁华峥嵘,异彩缤纷,虽然没有伊水漫山遍野的视觉冲击,也是各有仙姿,与太子府相称,高贵尊荣。 眯眼迎着细碎的阳光,深吁一口气,只不过几天,这种久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清风吹送,花香怡人,吉祥醉人的笑意随着烂漫花枝轻轻一晃,溢出来的笑声与繁花相映。 穿梭美人丛中的司徒宁只没见过这么纯真的姑娘家,自己已经够没心没肺的了,这谁啊……当真比其他自诩千金闺阁的矜持小姐好了不知多少倍! 细细偷睨傻笑的司徒宁一眼,吉祥挣开那只让她自行惭愧的大手,原来王爷的手比女人的还要滑腻啊。 “给,”随手摘过一朵小花插入云鬓,司徒宁满意的翘手点头,“哎,你别摸,这样好看。” “好看么。”忍住冲动迟疑的把手放下,他嘴边勾起的弧度就像鼓励着自己。 “四王爷好兴致,美人相伴风花雪月。” 吉祥身体一僵,自己刚好背对身后几个女子,黄莺的娇笑随清风送来,“不知又是哪一位有幸得王爷垂怜。” 司徒宁嘴边瞬间耷拉下来,皱眉看着对面款步而来的女子,“皇嫂才是,大好日子出来逛花园。” “是啊,不过我们可没王爷有福,能有伴儿陪自己,哦~,这位是哪家姑娘。”太子侧妃领着一干侍妾漫步花园,恰好撞见四王爷玩得正兴,只是哪家千金这么不懂礼仪,望着窈窕的背影,隋采娇眸底不悦,仗着男人的宠爱不自量力的见多了去了。 “参见娘娘。”硬着头皮转身,因为不知来人身份,不过四王爷叫着皇嫂,就是王妃娘娘的身份。 睨着跪在地上的人,听声音倒是讨人喜,且态度诚恳,为防止司徒宁炸毛,浅笑着应,“快起来,看着也是惹人怜的。” “谢娘娘。”埋头起身,一堆女人强烈的探究视线使得她半边身子侧在司徒宁身后,同为女人争强好胜,既然能被四王爷看中的一较高低的念头难免有之。 眼看眼前之人胆怯,其他人兴致缺缺,正想就此别过,侍卫长急急赶来,“见过太子妃,见过各位主子。” “哟,安侍卫是赶哪门子呀。”隋采娇看一眼行色匆匆的安烈。 看一眼正要找的吉祥,安烈拱手道:“太子正要见吉祥姑娘。” 大家都是莫名其妙,太子干嘛要见四王爷的女人,看到隋采娇等人脸上的不解,司徒宁想到从下人口里知道吉祥一直乖乖的等着太子放她出去,好心的解释,“这位就是前些日子太子带回来的……”顿了顿,想到吉祥的特殊,暂时是无名无份,“……吉祥姑娘。” 很成功的看到各人脸上精彩的五颜六色,尤其隋采娇脸上不由得挂不住,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好看的柳眉上挑,扬声道:“哦?抬起头来看看。” 心里一颤,双手抑不住的交握相缠,吉祥慢慢的抬起头来,金色暖阳下,优美的下颈弧度,略圆润的下巴,檀色薄唇紧抿,眉似远山眸如辰光,碧玉脸蛋柔软身姿,素色的青裙翩然,是含苞待发的芙蓉、是泛着青涩的桃果。 尤其那一双会勾人的凤眸,不得不承认看人无数的隋采娇确是第一次见着毫无心机城府澄澈如雪山银湖的眼睛,比她们这些成日浸在勾心斗角脂粉堆里的女人别有另一番诱人之处。 呵,太子是在哪个疙瘩里挖出这么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珍宝,难怪下人连她的容貌都难以言语,跟她站在一起倒显得一群锦衣荣华的妃嫔多么庸俗! 慢慢眯起眸子,隋采娇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令人讨厌的感觉,王妃的眼睛就像要杀人,吉祥惊慌一瞥后随即低头。 “去吧。”对安烈一点头。 距离吉祥最近的司徒宁接触到她身体的不安,不快的掷了隋采娇一眼,抓住吉祥的手腕就转身离开。 “你别怕,只不过是一个侧妃。” 听着司徒宁的低语,隋采娇气得肺都炸了,看着远去的人影咬牙切齿,侧妃!哼,总有一天爬上皇后的位置给你看! 穿廊过亭,一直到了书房门口,安烈把手一伸,“王爷请留步。” 看了看吉祥,司徒宁张口欲言,终是把话吞进了肚里,一贯荒诞不经的脸上露出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复杂。 愣愣的看着仅一门之隔的书房,不知为何吉祥心里总是忐忑无措,想快点出去,可是出去后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处,再愚蠢的自己都明白被劫匪抢掠的意味。 宽大古朴的书房,司徒遥埋首案上的奏折,等吉祥进去后安烈便关上了门,吉祥偷偷看了眼认真专注的太子,像跟柱子站着不敢打扰,心里嘀咕着太子怎么处置自己。 “来了,”不经意抬头,司徒遥恍然大悟的一笑,“本宫做起事来就什么都不记得。” “参见殿下。”拘谨的就要下跪,司徒遥赶紧过来扶起,“什么礼不礼的,起来起来。” 第二次近距离,太子的气息很是安稳人心,心里的紧张稍定,及着司徒遥刚和的下巴,吉祥手心温热,全身暖流透遍四肢百骸。 “谢殿下。” 别过吉祥透着暖意的眸子,司徒遥松开了手,“听说你孤苦一人?” “是,爷爷三年前逝了,哥哥五年前跟爷爷吵了一架后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刚被压下的寂伶如今被翻开来,不由得心酸。 沉默,空气里安静了下,司徒遥负手走到窗边,温言道:“姑娘既然只身一人,不如留在这里如何?” 呃?惊讶的抬眸,她她她没听错吧,这里?哪里? “当然,”司徒遥默然一笑,“似姑娘此等难得女子,只要肯赏脸留在京都,何愁找不到好归宿,本宫稍尽地主之谊,定会安顿好姑娘,如何?” 听他的意思是要她留在太子府吗?还会帮她找男人?触及司徒遥墨玉深湛的期盼眸子,吉祥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是好,“可可……可是,草民身份卑贱,怎当的……” “本宫希望你能留下来。”侧首,认真的凝视吉祥,等待她的答案。 是啊,尊贵如太子能这样待自己,吉祥啊吉祥,你还想怎样的。 “那,草民遵命。” 终于看到太子露出欣慰的笑意,吉祥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六章 玩笑 住处还是以前的住处,只是又多了几个侍候的,原先的青丝已经被赶出府。衣着饰样一应俱全,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不敢再随便在她跟前做小动作。 只是每天都有人替梳妆打扮,太子与她在书房细聊了一会,对穿着佩饰本不上心的吉祥只好任由下人摆弄她这个稻草人。头一回妆成的时候吉祥硬是对着镜中的自己愣了一个上午,侍候的春雁都快把自己捧上天了。 只是每天要应付过来教导的梅姑姑…… “姑娘久在深闺,可是府里还有一位侧妃,姑娘不打招呼似乎不妥。”梅姑姑斜眼看着吉祥,一边纠正她行礼的姿势一边漫不经心道。 半蹲的姿势在听到这个建议后差点歪倒下来,“真的要去吗……” 梅姑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一定的,如今府里就隋侧妃主事,先不说娘娘的身份尊贵,你就是借住的也得跟先主人家打声招呼呀,不然日后可要被人指说目中无人了。” 细想也是道理,回想那次相见实在不怎么愉快,“放心好了,太子妃宅心仁厚,必定厚待你的。” 厚待吗……,只要不被她们凶狠的眼神虐待就好。 “小吉祥,”轻挑的声音源自窗外,司徒宁直接翻过窗,拍拍手道:“今天的功课完了没。” 如今只有各色礼仪,日后还要音色舞蹈,做一个内外兼备的大家闺秀真是辛苦,难道不做这些,那些高官贵族的女子就找不到丈夫了吗,反正只是嫁娶生子,学这些个无谓东西一朝昙花,嫁人后还不是要收敛性子只需在府中享福等男人,确实不明白达官贵人的想法,所谓的贤惠就是要那些什么琴棋书画俱备?给着伊水村里的男女,只要是有手有脚的就行。 只是,唉,心里苦笑不迭,自己真学不来。 回过神来司徒宁已经自顾自的斟茶吃饼,吉祥现学现卖,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四王爷。” 现在她已经学会了礼仪,只要再稍加润饰,必定成为京都的一道绝色,想到此司徒宁端茶的手一顿,索然无味的放下点心,凝目她姣好的面容,迟疑道:“吉祥,皇兄说过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嗯。”吉祥红着脸点头,虽然太子承诺过会给她一个美好的人生,这高门大户的哪里就瞧得上自己一介草根,不过自己还是试着去努力。 司徒宁晦涩难明的一笑,摸摸自己的心窝,世人道他风流成性,看上的女人手到擒来,初见她就是被一种泓泉的灵性吸引,只是吉祥是皇兄的牌,皇兄决不允许有人破坏,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对看上的女人没法下手,是越得不到就越疯狂吗。 很是感恩这段日子以来四王爷对自己的照顾,身份尊贵却愿意跟自己厮混在一起,也就待他更亲切,在发呆的四王爷眼前甩了甩手:“王爷,等下我要跟太子妃请安呢。” “不要去。” “王爷,人家是太子妃,一定要去的。” “去什么去,”司徒宁皱眉撇嘴,“隋家的都是自大狂,去了只有受气的份。” “王爷,我只是寄住在太子府的,不给太子妃打招呼是大不敬,到时别人会怎么看我。” 想想也是,难保日后其他女人不会给她穿小鞋,“那好吧,反正我也要到皇兄那里,完了咱们就出去逛逛。” “出去?是要到街上?”一直足不出门的吉祥热切活跃的道,京都的大街一定很宽人很多有数不尽的新奇玩意。 “那当然。”眯眼莞尔,当即起身向太子书房走去。 在春雁的引领下,吉祥踏着学来的小碎步到了隋采娇所在的容华院,等候了半柱香走到了太子妃跟前。 院里很是阔落,走过几道弯廊侧过几座假山,渐闻笑声在耳,吉祥顿住脚步,敢情还有其他客人在,心上紧了一分,复又勉强镇静的走去。 一座八角亭里,坐着五颜六色的人,周边站了丫鬟侍候,吉祥抬头看了一眼,即低眉敛目近前,“见过太子妃,见过各位主子。” 笑声在吉祥的插话下戛然而止,亭上三位美人皆转头,空气有一阵的窒息,请礼的时间实在难熬,吉祥暗暗等着太子妃的金口,“起来吧。” “谢太子妃。” “来的正好,姑娘不妨也来玩玩儿,”隋采娇语含盈盈笑意,娇斥立着的丫头,“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姑娘扶上来。” 实在不知道她们在玩什么,如果是有趣的东西不妨跟着新鲜一把。 三位美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吉祥,因为是要请安,春雁给她上了点胭脂,饶是如此,已经惊为天人,可正主却一副无辜的眨巴着大眼。 哼,叫你装纯!隋采娇得太子吩咐不得乱动吉祥,太子只说是调教好吉祥就立刻找个夫家嫁了,虽然是妇人,好歹也是朱门出来的,多少也明白太子的用意,否则,以她清水无味的头脑还能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到今天? 只是坐怀不乱的男人在王公贵族里已经绝种,甚至四王爷三天两头往太子府里跑,她就不信搁眼皮底下的美女太子会不动心,搞不好有一天就监守自盗为自己服务! 藏住底下的心思,隋采娇介绍着其他两位,“这位是徐良媛,那位是夏良媛。” 一一致意点头,太子侍妾十来人,排得上位要数在座几人了。 “不见则已,一见可不得了,妹妹真是倾国倾城。”徐良媛媚眼横生,睨了其他两人一眼,嘴角挂着别有意味的笑意,那一声妹妹那叫得亲切无比。 夏良媛只是抿嘴一笑,对徐良媛不置可否,“两个多月后的七夕节,虽然我们是无缘了,你可别给太子丢脸。” 强自欢笑,钦定一定要把舞跳好,这个可……呵呵,粗手粗脚的恐怕…… 隋采娇拿起石桌上其中一幅画,递到吉祥跟前,“这是太子起意画的幽兰,殿下想着臣妾等能题诗上去,不知姑娘有没有好的头绪,我们想了几首都觉得不太合适。” 这、这……,太子亲笔一定是好的,只是让她这个目不识丁只会数字跟自己名字的村姑作诗,老天作弄她吗,不停暗冒冷汗,“草民愚钝,这么重要的画草民不敢玷污。” “不过是大家凑一起合计合计,既然有好的诗词,不妨说出来让我们见识一番。”徐良媛轻扫她一眼,似乎很期待她的大作。 “……” “是啊,不过是家常小谈,客气什么呀。”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吉祥颤着音再次推辞:“吉祥不过是粗俗百姓,哪里就会做诗词。”自己根本就是连大字也不认得几个。 “这是谦虚啊,”隋采娇随手递过几张薄纸,“这是我们刚才写的几首,想着给太子选上,姑娘看看哪些入得了眼。” 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吉祥双手接过,不用自己出丑最好,看着字迹工整的纸片,那些博大精深的文字她根本一个都不通,硬是睁大眼睛装作认真的看着。 看了许久抬眸才见着气氛有些诡异,桌旁的几人,就连身后的丫头都忍不住掩嘴偷笑,这、这…… “妹妹看了这么久,可有合眼的。”徐良媛嘴角勾起一抹笑,眼里满是不屑的盯着吉祥手里的纸。 “就就……这张吧。”抽出一首出来,呐呐道。 “确定?” “嗯。” “哈哈哈哈……” 所有人就连站着侍候的都大笑起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难道这首不好吗,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又是这种轻蔑不耻的目光,心里一揪,自己只好傻傻的跟着笑。 笑声渐止,夏良媛缓了缓,眼角余光扫过隋采娇,捻着那首诗,盯着她眼睛好心的道:“姑娘拿反了。”把那张纸调换了方向,接着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几首,全都反了。 愣愣看着夏良媛的动作,霎时面红耳赤,自小爷爷就不教她认字,只学会了吉祥二字。 耳听若有若无的嗤笑,脸色红白交加,身旁的人都可怜又可笑的睨着她,笑话,太子府里煮饭的都比她有见识,竟然是个一字不识的白痴,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相,下等的丫头都比她强。 第七章 收徒 “什么事这么高兴。”司徒宁见吉祥跟皇兄的妃子打成一片兴高采烈的走过来,后面跟着司徒遥。 “见过太子,见过四王爷。” “怎么啦。”惊慌的拉过吉祥,见她一直低着头狠狠的咬着下唇,都快咬出血来了。 默不作声的摇摇头,司徒宁更是着急,都快哭出来了还没事,狠瞪了一群女人一眼,就连太子也是等着隋采娇等人解疑,心里已经疑惑了几分。 轻笑一声,隋采娇拿过桌上的诗词,“刚才我们商量商量是哪首合适太子的画作,碰巧姑娘过来便请她给个意见,喏,姑娘慧眼,竟相中了徐良媛的。”脸上颇为不服气的拿给太子看。 “姐姐也别不服,徐良媛怎么也是京里有名的才女。”夏良媛笑着摇头。 司徒遥接过一看,没什么不妥,只是……,拧眉扫了沉默的吉祥一眼,不由无奈的再看自己的女人,对徐良媛淡笑,“本宫也觉得不错,就这首吧。” “是。”徐良媛心里一喜。 一路上司徒宁怎么都撬不开吉祥铁似的嘴,“你说,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也不管身边还有一个太子,径直不客气的忿忿。 吉祥只是一味的摇头,急得司徒宁抓头挠腮,“是你就不怕说呀,有皇兄给你撑腰呢。” “好了四弟,既然她说没事就没事吧。”淡睨一眼眸子呆滞的吉祥。 “去哪儿。”回过神来的吉祥被司徒宁拉着往大门走。 “不是说好要出去。” 可是,看一眼同行的太子,太子也有兴趣逛街吗,恰好司徒遥视线与她相碰,吉祥立刻低头。 三人坐在马车里,故意忽略司徒宁吃人的目光,吉祥掀开帘子好奇的看着京都的热闹繁华, 太子端正坐着阖眸宁神,吉祥回过头来以口形问着对面的司徒宁,“去哪里。” 岂知王爷来了脾气,鼻子轻哼一声,扭过头不理她。 语咽,生气了,闷闷的又去看车外。 半睁眼看着两人,一个扭头生气,一个侧头权当没一回事,依旧对着外面的新奇时而笑两声。 “四王爷四王爷,奴家想你了。” “没良心的,等你好久了。” “来嘛……” 猛的一个激灵,碰到对面吉祥古怪研究的眼神,“这这这,”连忙摆手否认,“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啊哈哈……”可是任由司徒宁笑得再大声,外面的美娘子叫得更欢。 车是四王爷的车,外面的奴家见了以为四王爷光临,有的索性倚楼招摇,从缝隙里细看,楼上穿着暴露的胭脂水粉手里的丝巾晃得起劲,叫得是一个*。 “四王爷,奴家小心肝都疼了。” “四王爷,梦儿今晚等你。” 恶心,斜眼盯着司徒宁上下打量,敢情是勾栏花巷的贵宾。 “你……”收到吉祥眼里小小的鄙视,咬牙切齿的司徒宁立马窜过去捂住她的耳朵,“不准听!” “反正我是听了,四王爷~”拖长尾音,嘴角挂着一丝笑,调侃看着他的狼狈。 “不准听就是不准听。” 被他火冒三丈的样子逗乐了,吉祥噗哧笑了出来,睨一眼仍旧闭眼的太子,大胆的把司徒宁难看扭曲的脸揉了再揉,用口形道:“四王爷果然好看。”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一怔,四弟虽然放浪形骸,可是还没有人敢这么放肆,而这女人竟真的做了。 马车过了花街,径往前,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金漆牌匾高挂,书月下相思,字体恣意流畅,轻重得体,只是吉祥没有心情欣赏,因为她这个文盲只认得“下”字,意境什么的对她来说是对牛弹琴。 楼高三层,层层金碧辉煌,丝毫不比太子府差,虽然很想把嘴巴张成“o”形,不愧是在太子府这个高等场所呆过,吉祥尽力压下满心的惊讶,一双水眸骨碌碌的乱转。 虽然自己没有什么眼力介,不过都知道来这里的都是腰缠万贯的富豪,不为别的,啧啧,你看看筷子都是银的,碟子都是玉的,雕梁画栋都镶金,看着看着完全入迷,差点就撞上楼梯口的柱子。 倏见太子跟司徒宁已经上了几层楼梯等着自己,那刚才的失态岂不是,囧。 赶紧追上他们,司徒宁好笑的在耳边悄声,“别丢脸。” 哦,乖乖的点头,一直上了人烟稀少的第三层。 没去过青楼的吉祥自不会知道这里跟青楼的区别,不过她也没必要知道,来这里只是为了找舞蹈老师。 推门,进了房,一阵香风扑鼻,房间三进,最里面是一张雕花大床,纱幔轻飘,而后是摆着一张沉厚大气的琴,再然后就是他们站的大厅。 可是人呢,左右张望,房里不见佳人,难不成竟要堂堂太子王爷等她。 “可恶,放本王鸽子。”司徒宁低咒,没好气的屁股一蹲,倒了杯茶重重的放下茶壶。 “无妨。”司徒遥镇静的甩袖坐下。 “哟,是太子爷跟四爷大驾光临。”人未到声先闻,宛如娇俏的黄鹂飞入,一道惹人遐想的霓裳身影袅娜的飘了进来。 那人媚眼一眨,已经转到了吉祥身上,拉着吉祥转了两圈,啧啧称赞,“好一个美人。”对上吉祥清亮的双眸,兀的一愣,凤眸透澈,摄人心魂,是一块好料。 看到她的表情司徒遥就知道过关了,啜一口茶,温声道:“有劳清娘。” 二十来岁年纪的清娘犹自流连在吉祥身上,斟酌着说,“太子爷知道清娘已经退出舞台。” “闻说月下相思有燕子飞之称的清娘一舞千金,引寿王世子为知己,自从世子英年早逝,就此淡出。只是,清娘啊,”司徒遥苦口婆心的恳求,温润如玉的脸露出几丝无奈,“若不是迫不得已本宫也不会相求,何况清娘难道就不想后继有人。” 一语打中七寸,确实,想自己跳得多好啊,楼里就没个人能领悟自己的创意,哎,偏偏寿王世子死得早,为了不辜负他的情意立誓退出舞台。 睨一眼温笑的太子,不知是哪里挖来的美色,纤细的身体,柔韧的腰肢,修长的指节,滴溜溜的眼睛一转,“殿下可否容清娘考虑三天。” “当然。”司徒遥颔首低笑。 自己像是市集里待沽的猪肉被眼前的清娘瞄来瞄去,那闪光的丽眸啊,虽然有别于太子侧妃她们,不过一样看得人发毛。 后来才知道月下相思是类似于高级消遣的地方,里面的人毫不比大家闺秀差,是文人雅客附庸风雅的好去处,不过陪客之类的要取决姑娘的意愿,看来那清娘还真是特别。 在楼上看着三人钻进马车,清娘马上把窗门关了纱幔下了,向最里面的牙雕大床走去。 第八章 侥幸 已近正午,花街偶有青楼十二个时辰正常营业,刚才的月下相思就是这样。 四王爷怕再听到那令人“振奋”的欢呼,叫车夫易路而行。 只是时间紧迫,自己又不是天才,师承那个清娘说不定就是给人家丢脸呢。 “放心,清娘是京都绝顶的舞姬,”司徒遥瞧着吉祥胡思乱想的忐忑,出言安慰,“学到三四成已经很不错了。” “……”黯然垂头,勉强扯扯嘴角,“只怕到时要让太子失望。”是啊,如果学不好就找不到男人,找不到男人就丢太子脸,丢了脸就被嫌弃,被嫌弃就被赶出太子府,被赶出太子府就没人要,没人要就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就…… 吉祥啊吉祥,你说说,你除了脸皮好点,还能有什么用啊,扯了扯脸皮,偷睨司徒遥一眼,到时候太子该多失望啊。 回望吉祥,司徒遥安然一笑,“本宫不怕失望,只是你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无论何时太子府都是你的归宿。” 司徒宁恰似置身事外不语,只是看着车外景物。 太子的理解让心里稳定不少,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马车里的两位纾尊降贵与自己一介草民亲近,心里暗暗决心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努力做到最好,让所有人认同自己。 “吁——”马车猛的一晃,车夫紧急拉缰绳。 “什么事。”司徒宁一把掀开车帘,蓦然看见前方飘下十余名黑衣人,周遭行人早避之不及。 不容他们有间隙的思考,侵袭的刺客猛冲上前,把马车四分五裂,司徒遥眸里犀光一闪搂着吉祥飞跃,车夫亦从车底抽出利剑,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咻地一下飞窜上天。 “什么人。”司徒遥跃到屋顶。 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敢行刺一国太子,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太子的人就在暗处警戒,接到信号立马赶来支援,就人数来说是太子一方胜一筹,只是武功路数还是对方厉害,而且只针对太子一人。 心惊的看着刺客毫不留情斩杀赶来的侍卫,吉祥抓紧了司徒遥的衣袍,司徒宁跟车夫都拼力搏杀,幸亏太子还会武功。 其中一名刺客杀出重围,凶狠的向司徒遥这边劈来,招式凌厉决然招招要命,搂着吉祥的司徒遥左右闪避,刺客硬是动不得他分毫。 反光的剑刺得眼睛发疼,与利剑擦身而过的吉祥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好险! 刺客见久攻不下,狂怒之下一声大吼,招式变幻,快准狠的横腰一砍,司徒遥脸色一变,双足使力,侧身连退几步,惊见刺客眼中的凶狠一笑,心里暗叫不妙,却又不知会出什么诡招。 “小……”小字浦要出口,瞬间便消弭风中。 “吉祥!” 右肩肩胛沁出的红色液体快速铺满了整个后背,触目惊心。 “吉祥!”司徒宁向上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发了狠的追杀刺客。 “夺魂追命钉!” 很快的,红色液体之后便是浓郁的黑紫,神志涣散的看着司徒遥拼命大喊,只是听得很微妙,嘿,总算来得及,本想咧嘴一笑,只是喷出来的全是触目惊心的黑血,沾染上司徒遥的衣衫,留下浓浓的血腥。 “吉祥,一定要撑下去。”急急的踢飞刺客,脚踩瓦片,往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臣救驾来迟!” 大道上一队将士团团将刺客围住,很快就陷入了混战。隋风岳飞快下马,便见司徒遥抱着一名女子匆匆而过,皱眉的看着飞逝的身影,夺魂追命钉一个时辰若不得解药就很难救活,那女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冷看场中的厮杀,只是谁人这么大胆子敢在他眼皮底下行刺,“留活口!” “咳咳咳,哇——” 吐尽最后一口黑血,忙活了半个时辰的御医松了一口气,“殿下,只要服下天山雪莲便无大碍。” 帮吉祥顺着背,司徒遥点头,夺魂追命钉乃是武林武器排行榜第七,此毒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要稀罕的天山雪莲解药。 御医偷瞄了床上女子一眼,难怪太子如此着急,此女貌美无双,就连他这个老头子见了都不忍心。 “有劳李太医等下配药。” “是。”快速低头,出去时不忘把门关上。 轻柔的把吉祥放回床上,拧干巾帕擦去额上的冷汗,柔若无骨的手无力的攀上司徒遥的,阻止了他的动作,脸色虽然虚弱,大抵无大碍,“殿下严重了,吉祥自己来就好。” 惨白的脸毫无血色,虽然没受过这种毒,听说也是钻心椎骨的,难为她还能面不改色的笑,当下板起了一张脸,“你?连地都下不了,还逞强。” “那就让下面的人来就好。”坚持不肯司徒遥亲自动手,柔荑依旧无力的不肯放。 拉下她的手,司徒遥叹息,“你很怕本宫?” 眸子一愣,“殿下是千金之躯,吉祥既然无碍,何须殿下操劳,殿下对吉祥好,吉祥是知道的。” 直直的看着她,如果没有她挡着,他已经中了暗器,或许已经死于非命,还有一个高手潜藏在暗处,其身手之深不可测就连他都不能察觉追命钉的暗袭,若此人定要出手武功绝对在他之上,誓要挡住去路的话连他也暗自心惊。 虽说吉祥替他中了暗器是歪打正着,是他运气好。可是她连一句怨言都没有,一句恃重都没有,一点委屈都没有,此生是第一次有人真心,他知道,只因一眼就可看透她的内心,恍惚的看着吉祥,深处似有一泓温泉汩汩流淌。 “是本宫失误。”拭去她嘴角的血迹,眸色晦暗不明。 不忍司徒遥自责,低垂眼睑,内疚的开口:“殿下不必自责,要不是为了吉祥到月下相思,殿下怎么会遭遇刺客,吉祥得殿下多般照顾尚且无以为报,而且现在不也没事了么,咳咳咳……” 绽开一抹安心的笑意,如果司徒遥因此受伤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她是一死也难辞其咎,风声急过处,自己就疑心,为了以防万一,来不及考虑这么多就以身遮挡,还以为来不及呢了,幸好,幸好他安然无恙。 “吉祥……”其实你不用把罪责揽在身上,望进如水凤眸,修长指节轻抚白皙脸庞,他还是第一次认真的审视她,原来还真有女子美得如此心惊。 “殿下请放心,爷爷说吉祥这个名字好彩头,逢凶化吉。” 那纯碎的笑令自己蓦然一颤,司徒遥全身似要沸腾一般,连那心也是滚烫的,好陌生的感情,却又蚀骨一般令人难忘,抚她的手不自禁的发颤,像是极力忍耐又像是迫不可待的爆发某种蛰伏的东西。 “……殿下?”感觉到他的异常,试探的问。 “本宫还有政务要处理,李太医会好好照顾你的。”倏的起身,背负双手,极力按住那只蠢蠢欲动的手,不去看她灵动的眸子,硬着语气道。 “嗯,殿下慢走。”不明所以的看着司徒遥挺直的背影直到消失。 第九章 相处 “真是好命!” “姐姐说的是殿下还是……”徐良媛娇贵的一甩丝巾,各人心知肚明。 就算知道吉祥在太子府的意义,可是,可是一条贱命竟然要用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天山雪莲,不得不说,实在是她命硬。 “姐姐急什么呀,反正都是要走的。” 不屑的睨她一眼,隋采娇冷哼,“是么,如今救了太子一命,太子把她当宝贝的捧着,走不走得了还是未知数,”来回踱了几步,冷笑,“到时候急的可是妹妹了。” 意在说她这个太子侧妃是谁也撼动不了的,到时候那位可是容易爬到她徐良媛头上。 徐良媛一梗,眸子一定,“你别危言耸听,就凭那低贱身份?” “哦?是么,”隋采娇饶有意味的勾唇,“可那是当朝太子的救命恩人呢,一看就是勾魂的妖女。” 徐良媛嗤笑一声不以为意,捏丝巾的手却是紧了紧。 先前解毒的几个时辰,一想到自己竟躺在庄严威武的皇宫吉祥就心怀敬畏,在她想象里能进入皇宫的都是重臣将军,司徒遥到了宫禁时间才跟吉祥一起回太子府,大概是因为刺杀一事,一路上太子都是一脸沉重。 亲自送了她回院子,“好好休息。” “太子。”喊住迈步的身影,解下身上的披风递过去。 司徒遥接过,顿了下,道:“今天在容华院……”欲言又止,吉祥已经明白。 当下窘迫的一笑,“吉祥不会字。” 眸子一凝,司徒遥心下明了,轻点头,刚侧身又回转笑道:“看来又要辛苦你多些功课了。” 苦着脸的垂头,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一瞬恢复了元气,眸子点点晶莹,弯成树梢上的月牙,“吉祥遵旨。” 敛下眼睫掩住眸中丝缠的复杂情绪,司徒遥月下抿唇回身。 目送司徒遥消失在黑暗中,月光把影子拉得长长,低头瞧着鞋尖上绣的荷花,一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驻留在这繁华胜地,太子殿下遇刺间接的说是自己造成的,倘若那天那时,去的不是那个地方。 休养了几天,太子过来探病的时候说清娘那边是应承了收她为徒,“后天吧,再休息两天就过去,也别太勉强自己。” “没事,吉祥做惯粗活,身体好的很。”中了夺魂追命钉某人表现出了小强体魄,就连太医都诧异她的龙精虎猛。 空气里墨香萦绕,桌上满是宣纸,不好意思的用本子遮住那不堪入目的字体,“呃,梅姑姑过来的时候顺便央她教了几个字。” “哦?让本宫看看,”就要去扯宣纸,吉祥赶紧护宝似的死活不肯,“丑死了,省得让殿下笑话。” “本宫保证不笑。”看她急得跳墙的面红耳赤,不禁莞尔,“本宫就看一下。” “等我练好了再给你看吧。” 司徒遥一顿,继而勾唇,只好无奈耸肩,“好吧。” 吉祥松了口气,就在这当口,趁她松懈的时候司徒遥手指灵活的一夹,把压着的纸挑了出来。 “哎,说话不算话呢。” 双手去抓,司徒遥逗她似的硬是让她围着自己团团转,就是不让她抓到分毫,可恶,明明就近在眼前,怎么就扯不到呢,恨恨的咬牙跺脚,“殿下耍赖。” 俊眉一挑,看着眼前气得冒烟的小猫,眸底溢出笑意,拨拉下她的手,慢条斯理的道:“别急,让本宫好好看看。” 宣纸一抖,就写了一个简单的一个“叶”字,虽简单一笔一划却是极认真悠长。 “就学了一个?” “还有几个简单的。”花啊、鸟啊、树啊的,干脆把其他的都晒出来,又补充说,“自己的名字还是会的。” “这是……”抽出一张来看,熟悉的字体跃于纸面,下面是歪歪扭扭的复制品,竟是四弟的亲笔,司徒宁。 “我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四王爷来过,便一顺教了我。”司徒宁还嘱咐自己好好写好好记住他的名字,不过四王爷的名还真简单易写。 转眸看着吉祥,脑里不由的想起她一笔一划专注的练着“司徒宁”三字,心上一愣,嘴里笑着道:“本宫再教吉祥认些字如何?” “好啊。”眼睛一亮,太子亲授。 司徒遥当即挥笔,偌大的宣纸被一个字沾满了,清晰有力。 拧眉看着那字,好复杂,这应该是至今为止学的最难的字了,“怎么了。”心上一紧。 吉祥依样画葫芦的写了一遍,实在是不堪入目,抬目瘪嘴抱怨道:“好难。” 轻笑的看着那张苦瓜脸,拍一下她的脑瓜,“不难,”指着一处地方,大手抓上小手,缓慢耐心的讲解挥笔,“这里写错了,写字不是画画,一笔一划要横竖有分,不对,这里是一撇……” 窗外飞花烂漫,日光正好,屋内檀香袅袅,身边……垂眸映入吉祥极认真的俏脸,温软腰身在侧,“对了太子,这字怎么念。” 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遥……” “哦,遥、遥,这个是遥字呀,遥、遥……” 耳听声声低喃,恰如寂夜里的虫鸣,身体蓦然一僵,清晰入闻,声声敲在心窝里,身体跟外面的暖阳一样舒服,“可记住了?”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朵,吉祥一顿,僵硬的点头,“嗯。” “那好,我们再重新写一次。” 那双手温柔的带着她细致的描笔,吉祥脑袋已经发麻,全身像熟透的虾子了,此时才惊觉他们、他们太近了。 看着纸上工整的字体,喃喃念出口:“司—徒—遥?” “司徒遥?”愣愣的看着他,没记错的话那两个字是念司徒吧,“司徒遥?” 点头。 司徒就是皇家的姓氏,“是谁的名字吗。” 噙着一丝笑,“正是本宫的名字。” “太子就叫司徒遥吗。”望着纸上的字,不愧是太子,连名字都这么难写,浑不知当着真人直呼名讳的大不敬。 “可记好了,本宫以后考你若是不会写是要罚的。” “我才不会给你机会。”小心翼翼的吹干墨迹,嘻嘻笑道,太子的墨宝应该是千金难求吧。 盯着樱唇弯起的弧度,还有那笑涡红透,深邃的漆黑眸子渐起浓郁的幽暗,暗自吐纳一圈,嗔道:“鬼精灵。” “小姐,那我们还进不进去。” 透过窗户看那对言笑晏晏的和谐画面,丫头小声提醒,虽然十分不屑那位新来的,不过不得不承认,咋看之下真是郎才女貌,连她都看得痴了。 “还去个屁啊,没看到人家正滋润着呢。”红着眼瞪着那画面,隋采娇气得银牙暗咬,一甩手满身火气的拂袖而去。 第十章 拜师 “拜见师父。”恭敬的奉上清茶,清宛如笑眯眯的接过。 捋着杯中茶叶睨一眼吉祥,“既然叫我一声师父,为师当然要把毕生绝技传授给你,只是这个把月时间有限,也罢,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切磋。” 隐匿眸底的一闪精芒尽是算计,吉祥得她金口自是欢喜无限,哪里能理会这么多。 “我看你身体不错,腰软手韧,是一块好料。”清宛如十分满意的帮她检查身体,你说啊,继她之后又一金漆招牌招揽生意,还不财源滚滚来。 止住口里的哈喇子,清宛如开始正式授课教她一些基本动作。 “一二,一二,一二三……” “不错,再来一遍,放松放松。” “好,再来一次。” 本来是一步步教起的,岂知一探之下她不仅连弯腰旋转做得易如反掌,连跳跃腾挪都轻而易举,“天啊,你真的从未跳过舞吗。”身体弹性简直无懈可击。 对于她的惊叹吉祥很是汗颜,只得一笑置之,大概是在山里跑上跑下的功劳,砍柴挑水她也做的熟练无比呢。 “滚开!本小姐还进不得么。” “可是姑娘正在授课。” “正因为授课本小姐才来的,让开!” 拧眉侧耳倾听,院外起了争执,与清宛如面面相觑,心上浮起一阵无力,主人声音甚为嚣张。 细睨吉祥,清宛如了然于心,恰好此时脚步声渐近,三人跨进了门槛,“我没迟到吧。” 隋采莲窈窕身影瞧着屋里不明所以的两人,想来那自在闲坐的就是京中人人盛传的清娘,清了清嗓子,笑道:“我是将军府的四小姐,是过来听课的。”随即身边丫头一人倒茶一人搀扶着坐了下来。 四小姐也是人见人爱的姑娘,在掠过吉祥时笑容有一瞬僵硬,经过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腰肢一扭撞了她一下才悠悠坐下,对清娘抬起眼皮,“可以开始了。” “姑娘,奴婢奴婢……”守门的春雁自责的垂头。 叹气的挥了挥手,春雁嗫嚅的退了出去。 “等下!”清娘啜一口茶,眯起眼勾起嘴角,“四小姐是奉谁的命过来听课?” 隋采莲一顿,轻笑:“还有谁,当然是太子哥哥。” “春雁,送客!”才走到门口的春雁瞪大了眼,吉祥也是一愣。 “你什么意思!”随采莲美眸犀利的看着清娘,不就是一舞姬,竟用这样放肆的态度对待名门千金,“她听得我就听不得?!吃了熊心豹子胆啊你,还想违抗太子哥哥的命令。” “奴家只知道收了一个徒弟,从未听太子爷说过还有另一人,况且奴家很挑剔的,四小姐还请另谋高就。”认真的盯着纤纤十指,清娘毫不客气的鄙视了她一眼。 “呵,反了你,”隋采莲不屑一笑,指着吉祥,“你们什么资格,本小姐什么身份,她?区区一介贱民,身份地位名誉,就连我的丫头都比她强,脑袋没进水的都知道识时务。” 只不过是眨眼时间,她屋里就变成了战场,闻着空气里越加浓郁的硝烟,就算被指名道姓,只能当啥都听不到,低头数蚂蚁。只是想不到清娘胆子这么状,招呼还没打就撵人。 吵架当然少不了当事人,一把扯过吉祥,清娘白嫩柔荑温柔的搭上徒弟的肩膀,冷睇隋采莲上下:“老娘挑人只挑貌美身材好的,四小姐回去把猪一样的身材瘦一圈了才三跪九叩的求老娘收你吧。” “放肆!堂堂将军府小姐也是你能随口侮辱的。”身后丫鬟跳了出来,再看看自家主子已经气得七窍生烟。 “你、你敢骂我是猪——?!”隋采莲从未如此落人下风,还吵不到几句就被人又猪又跪的骂,区区妓女还敢在她面前得瑟!“红儿,这妓女嘴贱,给我打!狠狠的打!” 吉祥紧张的瞪大眼,四小姐胸膛起伏不稳定是恼得不轻,另一比较强壮的肥侍女当即捋起袖子,脸上是狗仗人势的奸笑,肥厚的巴掌带着呼呼风声就扇过来。 清娘清冷的眸底冷笑,袍袖底下却五指微张。 “哎哟!” “我的腰断了……”丫头绿儿呲牙咧嘴的站起身,“小姐,绿儿的腰……” 身前人影一闪,清娘会心一笑,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胸。 看着被自己撞到桌边的丫头,吉祥惊吓得心一跳,赶紧过去扶一把:“对不起,用力过了,不要紧吧。” “滚开!谁要你烂好心。”甩开她的手,瞪了吉祥一眼,什么怪力来的,骨头都快被她撞散了,刚才咯咯作响隐隐作痛,该不会真断了吧。 心虚的觑一眼生气的隋采莲,吉祥呐呐低头,“……打人是不对的。”针对她就针对她呗,不能祸害师父的。 “哦?你也知道打人不对,你这没教养的乡巴佬撞了我丫头这笔帐怎么算,”突兀的抬高声音,扫一眼哭爹喊娘的绿儿,心里又有了底气,不耻的白了吉祥一眼,装什么乖孩子,气昂的睨着吉祥,“哼哼,如果让太子哥哥知道你动手打伤了我的丫头,不知他会有什么想法。” “我、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你们先动手……” “怎么,不服气?伤了就是伤了,还想抵赖么。” “我不是……” 袅娜的走到吉祥跟前,挑起她的下颚,解恨的勾唇,“伤了人,这就是事实,我一定会让太子哥哥看穿你的真面目!” “……” 红唇凑到吉祥耳根,说出的话却是那般令人不快,“你说太子哥哥是相信你的话还是相信我的话,狐媚子就是狐媚子!看你还能用什么手段勾引太子哥哥。” 心颤的抬眸,与隋采莲闪着阴狠快意的眸子只几寸距离,张口欲言,终是在她看笑话的不屑目光下失了声,太子信谁的? “我们走!现在就去揭穿贱人的真面目。”扫过她们两人,冷哼一声,所有试图爬上太子哥哥床的人都是贱人。 带着胜利的姿态就要离开,一直默不出声的清宛如却懒懒开口,“我说四小姐啊。” “怎么,怕了吗,刚才是谁那么大胆冲撞本小姐,现在求情,已经迟了~” 好笑的睨一眼鼻子朝天的隋采莲,“没有太子爷的命令你敢阻挠老娘上课,真正胆子肥的是四小姐吧。” “如果把老娘气走了,”凑近隋采莲,媚态尽显,指尖挑起她的几缕头发,妖娆的在她耳边轻轻吹气,“当初是看在太子爷跟四爷面上,我才勉强给这位小娘子指点指点,四小姐是想让太子爷跟四爷到月下相思再走一趟,老娘也不介意的。” 媚看隋采莲脸色一变,还不算笨。 她的确没有太子哥哥的批准,原以为到这里来既可以给小贱人教训又可以偷师,好在七夕节大放异彩。咬紧唇看着若无其事的清娘,想不到竟是不怕硬的主儿。可是又不甘被人威胁,白白的回去隋采娇那腌臜说不定怎样嘲笑自己。 “如果你敢向太子冤枉我的好徒儿,老娘也会跟太子告发,咱们也看看太子信谁的。”悄声耳语,眸底那杀人的寒意骤现,隋采莲情不自禁的一颤,“嗯~,讨厌~,四小姐真会开玩笑~,刚才可吓死奴家了,春雁,四小姐玩累了,恭送大驾。”转眼间清宛如媚笑连连,就像刚才的煞气是幻觉,撒娇的一拍隋采莲秀肩,好像两人有多友好。 偷看一眼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清娘,愣愣的看着隋采莲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几句话就把人打发走,吉祥崇拜得双眼冒光,连将军府四小姐都敢得罪,师父真不怕死。 回头看自家徒弟没出息的样子,清宛如摇头叹息,此女单纯有余狡诈欠缺,纵然长得天姿国色,落入歹人手里肯定有去无回。 “这府里最不缺的就是没良心的,为师不在身边的时候就自求多福吧。”拍拍她怔愣的脸颊,清宛如笑着道。 “哦。”似懂非懂的歪头应道。 第十一章 八卦 “太子。” “进来。” “情况如何。” “没有任何头绪。” 笔下一顿,收笔,放置在笔架上,司徒遥抬目看着安烈,平静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安烈猛的一跪,“属下无能。” “起来吧。”轻叹一口气,司徒遥阖眸,“希望是本宫多疑了。” “事隔多年,况且当时死守蒲城一个月都没有消息……”小心翼翼的看着司徒遥。 “你是说本宫捕风捉影?” “属下不敢。” 眸子黑沉盯着低头的安烈,“罢了,这件事交给高沾去办,你带人尽快找出机关所在。” “是。” “什么人!”司徒遥双眸凌厉,猛的站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太子哥哥~”隋采莲梨花带雨的扑进来,眼眶盈满了泪水,甚是惹人怜爱。 “怎么了。”面上一缓,挥手让安烈退下,不着痕迹的抽开她挽着自己的手,拧眉不悦的坐下,所谓先下手为强,只是隋采莲慢了一步。 * “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练舞太累了。”春雁放下点心,见吉祥望着窗外天空发呆,关心的问。 摇摇头,转头看着与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春雁拍拍身边的座位,“坐。” “小人是奴婢,使不得。”春雁退后一步摇头。 “坐。”直直盯着她,自己本来是草根身份,谁在乎主子不主子的。 见她执拗,春雁只好坐下,望着吉祥柔和的侧脸,茫茫的觉得很是安然,她不说话,春雁也不敢开口,只好陪着她静坐。 “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奴婢十四岁进宫,已经三年了,是在东宫当差,后来跟着出了太子府。” “进宫?”吉祥一愣,继而恍然,“太子不是住宫里的么。” “嘘~”春雁清醒过来赶紧捂住她的嘴,“这个不能说的。” “为什么。”吉祥睁大眼看着她,春雁意识到行为不妥,马上松开了手,左右瞄了瞄,凑到吉祥近前悄声:“搬到太子府已经三年了,底下人也不敢乱猜。” 继续眨眼求解释,春雁受不了她可怜的哀求,到她耳边道:“传闻是皇上一气之下把太子贬出宫,无论皇后怎么求情,三年了皇上都没松口。” 惊奇的点头,难怪太子不是住宫里,可是这么善解人意的太子殿下怎么会令皇上生气。 “姑娘知道就好,不要说出去哦,不然会受罚的。”小心翼翼的道。 “嗯,”吉祥明白的点点头,“这些事你也知道?” “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啦,不过没人敢碎嘴而已。”姑娘看上去心情挺郁闷无聊的,那又是,除了上课连屋都没出去过,为了提高她的兴致,春雁神秘的道,“奴婢还知道不少事呢,就说月下相思的老板清娘,亲自出山教导姑娘已经轰动全京都,不知引多少人羡慕。” “……”她被全城人知道是不是该多谢师父。 “许尚书的千金前日才下嫁一穷酸书生,听说许小姐非君不嫁,差点气死尚书大人。” “还有还有,最近出现了采花贼,不少小姐的闺房都被他拜访过,不过太子府守卫森严,量他也不敢潜进来。” “嗯,我再想想,隋老将军几天后就回京述职,趁他回京,估计是想把府里小姐的亲事一并办了。” “是侧妃的父亲?”是那张扬跋扈四小姐的亲事?“是四小姐吗。” 吉祥提起四小姐,春雁顿时来了兴趣,说起旧日往事,“以前侧妃就是三小姐,跟四小姐为了能嫁给太子争得头破血流,毕竟四小姐是嫡出,说起身份做正妃也不为过,可是听说侧妃是用了手段才爬上太子的床。” 春雁一脸得意洋洋,说别人的是非该是这种心情吗,吉祥无奈的摇头,“你怎……” “奴婢是墙角偷听的,”春雁掩唇偷笑,“有一次她们吵起来,四小姐不管不顾就骂。” 隋采莲的颠倒是非她是见识过的,谣言不可尽信也。 * “怎么,在那边受了窝囊气就到我这边撒野。” 睨一眼高高在上矜持端庄的隋采娇,隋采莲鼻子里哼一声。 对她的不满置若罔闻,隋采娇懒懒的道:“这就坐不住了?这下你该明白那女人在太子心里的地位。” 那女人本就无需理会,只是听说太子亲自请月下相思的主事只为教她舞蹈有点好奇有点妒忌,七夕节又怎能让她风头盖过自己,仔细想来是隋采娇这贱货铲除不了就阴毒的让自己代劳而已,真是的,自己也真够笨,吃了一次亏还学不会聪明。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隋采娇这三房贱人生的贱货,恶毒诡计使起来当她这嫡系大小姐是白痴加傻瓜,害得自己在太子哥哥面前丢尽脸面。以后还怎么让太子哥哥对自己刮目相看,余光狐疑的觑一眼隋采娇,难道这贱货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登上太子妃的宝座。 怪不得最近对自己又是讨好又是殷勤,心里立马凉了半截,好毒的手段,她一定在太子哥哥面前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 “不过妹妹不用担心,下次她就没那么好运有人替她挡煞了。” “我当然不用担心,”冷笑一声,隋采莲高傲的站了起来,鄙夷的睨着她,“不过是卑贱的村姑又怎么有资格给我争太子妃,姐姐既然有这个心思就不用浪费在我身上了。”想一箭双雕,做梦去吧。 眼看隋采莲不屑的大步离去,隋采娇眸底犀利,咬着的唇瓣逐渐泛白。 “小姐,其实那个吉祥迟早离开太子府,何必费心思。”望了眼远去的四小姐,她才是真正要对付的。 “你知道什么,”喝斥一句,隋采莲一心诱惑太子,而太子留宿她那里的时候连睡着都不忘小贱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是让隋采莲那骚蹄子做了太子妃,自己岂不是永远被她骑在头上。 真是内忧外患,不过对于祸患她从来都是防患于未然。她就不信没有机会! 第十二章 游湖 苏锦上栩栩如生的牡丹快要被一双纤纤玉手搅碎,柳眉轻蹙显示她的主人正好心情恼乱烦躁。 “小姐,太子能够回宫真是太好了。”小心翼翼的瞧着隋采娇,熬了这么多年,太子终于重回东宫。 冷睨一眼身边的冬莹,好?好什么!皇上的意思是等殿下立了正妃才在皇宫一家团圆,这不就是等着有一个女人捏着自己的脖子,谁不知隋采莲那小蹄子就瞧着这个机会,又碰巧撞上爹回京的时候。 此时的隋采娇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一定不能让隋采莲爬自己头上。 有时候不是你躲在屋里就可以安枕无忧,最近吉祥是深有体会,叹息着问过来的丫鬟,“赏花?对联?扑蝶?” “回姑娘,因着天气晴好,各家才俊相聚,是游湖。”丫鬟姐姐笑眯眯的躬身道,“届时殿下跟我家主子也会出席。” 游湖?脑海里绞尽脑汁的慢慢浮现出一幅画面,是玩水吗,难道是一大群贵族在湖边一边散步一边踏青扑蝶?还是撑着美丽的小船钓鱼?请原谅吉祥的脑容量有限,以她的知识层面来讲这已经是很典雅的娱乐了。 轿子停下,视野中是满满澄清的青山绿水,蔚蓝晴空万里无云,风吹湖畔杨柳,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只高大无比的大船靠在岸边。 哇~仰头看着那只画舫,雕梁画栋,构造精巧细致,上面已经来了很多客人,一旁的徐良媛见吉祥惊诧得合不拢嘴,心里暗嗤,面上牵起得体的笑容,“我们还是上船吧,他们怕是等得久了。” “太子殿下。” “殿下千岁千千岁” “诸位不必多礼,尽兴就好。”谦让一番,司徒遥很成功的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被妆扮过的吉祥吸引过去,轻笑一声,挽着徐良媛到前位坐下。 听说太子府收了一位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月下相思的老板娘出山,如此可观可赏的小姑娘,光看着就很饱眼福了。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口水都要往下流了,当中的艳丽舞姬已经不能阻挡众多色狼的色心,今天本着各家公子小姐出来形似相亲的游湖,岂料被横空出现的吉祥抢夺了目标男人的视线,叫这许多千金小姐怎能不气。 隋采莲看好戏似的端坐在位子上,一双眼睛专注的勾着司徒遥,其他的货色怎么入得了她的眼。 即使不忿的大有人在,不过也是对吉祥有好感的人,三三两两的小姐尝试着跟她交流,从来没有过被人围堵赞扬的情况,羞涩的吉祥只能不断的点头,看来还是有好人的,这些小姐说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爱妃就去帮一下吉祥吧。”怜惜的看着吉祥窘迫得不知所措,司徒遥侧首对徐良媛道。 徐良媛还想说几句推辞的好话,只是看到司徒遥轻柔的话语,眼里不容拒绝的坚决,只能闷闷的把话吞下,瞥一眼对司徒遥一直眉目传情的隋采莲,恨恨的跺脚离开。 “各位美人,怎么只对美女感兴趣,难道本王这么帅还吸引不了你们吗。”司徒宁轻甩袍袖,轻挑的对围着吉祥的小姐猛放电,惹起一阵娇笑。 京城里名门的小姐对司徒宁都十分熟络的,“四王爷是吃吉祥姑娘的醋吗。” “是啊是啊,我们不跟王爷玩,还有丽姐姐她们陪王爷呢。” 虽说四王爷身份尊贵,只是他玩过的女人都放府里做姬妾的,从没哪一位能入他青眼坐上王妃的高位,所以凡是有身份的都不愿跟司徒宁扯上关系。 “你们这么说本王可是会伤心的。”露出一脸苦相耸肩,周围的小姐笑得更欢,吉祥也忍不住轻笑摇头。 “各位姑娘,比赛已经开始了哦,不赶快的话当心情郎被抢走。”所谓的游湖,当然要有男女互动,什么高雅之类的游戏。徐良媛一指船里的诗会歌舞,其他小姐当即红着脸跑开。 “放心,殿下以你身体不适为由,已经帮你推了。”看到吉祥头痛不已的皱眉,徐良媛轻哼,“叫你来不是要丢太子的脸,在太子府丢脸也就算了,在外面可要好好的表现。” “皇嫂说的什么话,吉祥哪一点需要别人指手画脚,除了你们为难她,还会有谁这么黑心。”司徒宁分寸不让,再一次让徐良媛领教了他的口没遮拦。 “什么叫为难,那是教导知道不,我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才女,就她大字不认几个还能斗得过里面那些四书五经的人?!” “那你当心要后悔。”冷笑一声,司徒宁不屑。 “什么意思!” 哎呀,好了好了,干嘛一牵扯到她,四王爷总是要跟她们吵,扯了扯司徒宁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不要为了自己再起口舌之争,自己是很感谢他为自己出头的,只是跟府里的人吵得越僵,她吉祥就相当的要承受她们加倍的骚扰。 “王爷不要急,王妃跟府里的主子也是恨铁不成钢,对吉祥是很关心的。”是真的很照顾,怕她闷缺少关爱就找她满花园的跑捉蝴蝶,怕她养不肥就找来御医为自己开了一堆苦药,这个千金小姐的养成计划隔三岔五的就要做功课到天亮,即使这样还是比不上徐良媛7岁的侄子。 “吉祥……”司徒宁蹙眉,那群女人以太子之命诳她,还用帮助她的名义在范围之内想尽办法的折磨啊。 “王爷,没有人为难吉祥,是吉祥太笨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无辜大眼,司徒宁终是拗不过她,她的性子实在是……气愤的甩袖跑了,即使是为了皇兄,她也不必这样忍气吞声!自己这个王爷也不是窝囊到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 “算你还知道分寸。”徐良媛得意一哼,扭头看到隋采莲不知廉耻的贴上司徒遥,眼里冒着两团火却故作姿态万千的踏了过去。 “这样的好姑娘真是难得啊,风岳,说不定就是你的了。” 惊吓的回头,不知何时,两条人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后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四的想法我又不是不懂。”司徒醇端详着吉祥,一边还不住的点头,尤其那双会说话的灵动眸子,硬是要把人的魂给勾了去。 对司徒醇的调侃不置可否,隋风岳眯起眼细看面前由于惊恐紧靠船舷的女子,太子的想法如今还不得而知。 虽然两人都是很好看的公子,不过不说话的那位眼睛像刀子一样插在自己身上,吉祥只是一扫隋风岳就匆忙垂头,好看是好看,只是绷着一张脸太渗人。 隋风岳与隋采莲乃是一母同胞,自是知道自家妹子的花痴,且不说隋采莲如何的一厢情愿,太子又怎会蠢到要姐妹同侍一夫,倒不如拉拢多一家为好。只是司徒遥在他身上用美人计却是有欠考量,这样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女子做侍妾都嫌高攀,自己又怎会是被美色迷惑的人。 “大哥,”隋采莲走进隋风岳,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指着身后几位羞答答的小姐介绍,“这位是大理寺丞的千金,那位是欧阳小姐,那位是上次见过的黄二小姐……”隋采莲不顾大哥的不快,又来想乱牵红线。 几位的到来化解了紧张的气氛,吉祥暗吁了一口气,正想悄悄的走出以隋风岳为中心的包围圈,孰料一个脚滑,一手顺势攀住船舷,攀上之际一股莫名的不知是风还是什么,总之觉得好奇怪的力量,加上越来越多的小姐挤来挤去就为能让隋大将军记住好印象,一个没稳住…… 第十三章 跳水 “扑咚!” “好像有什么掉下去了?”有人回过头来不肯定的道。 “我也听到了。” “那那不是……来人啊快来人啊!” 可怜吉祥背对众人掉下去的,根本不知道是谁这么不小心推到自己,只能浮在水面上狼狈的不停拍打,现在夜已入黑,掉下去的时候船舫还在游动,偏离吉祥的位置渐远,不多时船边的仆人都打着灯笼照着水面。 骚动,司徒遥已经赶到船边张望,一张脸在灯光的照射下阴暗黑沉,死死盯着在微弱月光下挣扎的吉祥,已经有两个侍卫去跳水救人。 吉祥在深蓝的水面要死不死的浮着,心里想着这次糗大了,明天京城的首要话题会不会是太子府某女夜跳澜湖,待会儿上了船被众多公子哥儿看了去还不笑话死了,在太子府接受礼规多时,多少都知道女子对这种事或多或少都会影响闺誉。 两个侍卫已经游到了吉祥身边,一人一手抓着吉祥的手腕,就在吉祥以为可以放心让侍卫带上船的一念间,两只陌生的大手却是不由分说的就在水底下扯着自己的衣襟腰带,惊呼已经来不及,在两人的强迫下自己被强按到水底任由他们施为。 这是……要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脱自己的衣服,要是上了岸让人看到自己衣衫不整……,这该给殿下多大的麻烦,恐惧瞬间蔓延全身,双腿不停的踢打,可是在两个大男人的钳制下,衣衫可说是尽数松解。 这算什么状况!难道他们不是奉命救人的吗,怎么敢做出这样的兽行,就不怕揭发后殿下怪罪下来么。 可是容不得吉祥再去多想,因为两个人都是粗鲁的拧着她的手臂,料想区区柔弱女子翻不起什么大浪,水下的大手狰狞的袭上胸前柔软,反正都是名节不保的了,让他们多享受一下有何不可,黑暗中险恶男子*的精光一闪而过。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脑中一片空白,受刺激的吉祥胸腔一股怒火,就算自己再怎么草根,也不能对她这个清白的良家妇女做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啊,他们的行为真是恶心到自己了,被陌生男子碰触的身体越来越反感。 脚下忽的一个猛踢,虽然把水的阻力算计了进去,毕竟非同小可,一个侍卫全身激灵铁青了脸捂住下面,好难受,踢到的时候已经想到自己是不是废了。 一侧得了自由,吉祥紧握成拳,趁着另一个怔愣的时候向他的肚子补上一拳,别的她不敢保证,唯有自己的铁拳是原汁原味的。 当下挣脱了两人,心慌的往船舫的相反方向潜水游去,悠悠月色下,忽明忽暗的水面只剩下两个哀嚎的侍卫。 好不容易费尽力气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岸,夜色中不辨方向,却是在一个晦暗不明的荒芜林子里靠岸,拉扯中中衣已经敞开,露出嫩黄的肚兜,身上挂着水草几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水珠滴答,凉风一吹,簌簌枝叶虽响个不停,心底却感到很是寂静难熬。 反正荒郊野岭,干脆把衣服脱下拧干,只留肚兜亵裤,随着娇小身体颤抖的还有沦陷在彷徨忐忑的心脏,间或几声夜枭啼叫,眼角的泪珠溃堤般涌出,自己哪里就遭受过这样的事情。 月黑风高,黑影幢幢,在月色的映衬下高大林木折射出诡异的暗影弧度,无声下一顶四人抬的轿子诡异的穿梭于树林中,饶是这样其速度之迅捷以为是花眼出现的幻影,要不就是幽灵出没,让人胆战心惊。 尤其是轻飘飘的落在自己跟前,吉祥震惊得停止了抽泣,脚下一堆拧干了的衣服,光溜溜的在风中凌乱。 抬轿的清一色红衣蒙面人,轿子稳稳的落下不露一丝缝隙,如此神出鬼没,好长的一阵相对无言后,吉祥绝望的跌坐在地嚎啕大哭:“哇哇哇,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不要勾我的魂啊,哇啊啊~,救命啊,求求你放过我哇哇~” 红衣人依然不动如山,风轻轻吹过,掀起了底下的一角轿帘,“过来。” “……” 好醇厚的嗓音,和着风徐徐送进耳边,吉祥着了魔般盯着密不透风的轿子,短暂的止了声后继续哭喊:“我又没犯什么错,勾魂也要勾那两个人渣呀,我还不想死……”哭得好不悲惨。 一柄铁骨折扇撩开帘子,因是逆光,里面黑糊糊的,一瞥之后帘子又落了下来, 无措的吉祥娃娃凄凄切切,回想爷爷去后的孤独人生,牵动心里最脆弱的神经,听进耳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神色一动。 轿子里的人语气虽然还是生硬,已经尽量放柔了道:“过来。” 听在吉祥那里就是哄她骗她,虽人鬼殊同,暗自咬了咬牙,什么都顾不上就狂跑起来,不到几丈远,后面急促风声,正待回头一瞄,后颈麻痹,已经倒了下去。 哇哇哇,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姑娘,姑娘……” 睁眼迷糊了一阵,被鬼吓般弹跳起床,再看周围,是太子府的房间,春雁拿着湿帕站在床边,松了一口气,“总算醒了。” 看她还是懵懂茫然,帮她拭去额间冷汗,“昨晚真是让人担心,幸好太子连夜派人搜寻,原来被冲到了树林那边,当时姑娘已经昏迷了。” 树林树林树林,对了,猛的抓住春雁的手,紧张兮兮的,“我那时看到了勾魂的鬼大人!” 春雁愕然,接着不太相信的笑了起来,“如果真看见了,那也是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真看见了,还能有命在?况且负责勾魂的不是牛头马面么。 “真的,”见她不相信自己,想起昨晚出现的诡异场景,吉祥着急的澄清,“我真的看见了,昨晚有四个穿着红衣服的鬼差抬着轿子来勾魂,那个鬼大人还三番四次的要我命,我没骗……” “太子。” 听到外面太子来了的通报,吉祥慌张的赶紧就下床穿衣,还是春雁强按着她躺下,说到穿衣一节,脊背忽的窜上阵阵冷汗,昨晚…昨晚自己,脸上红白交加煞是好看。 “醒了?”司徒遥在床沿坐下,端详躺着的吉祥,皱眉的喝斥,“大夫不是说醒来就没事,怎么汗得全身发抖,发热该如何是好!” 屋里一众丫鬟吓得立马跪下,这位姑娘太子还是挺着紧的,不然也不会一醒就赶过来探望。 “殿下,”吉祥赶紧拿过司徒遥为自己抹汗的毛巾,胡乱往自己脸上一通乱抹,“只是屋里不通气,有点热而已,洗过澡就好了。” 挥手把屋里人退走,司徒遥拔回毛巾过水,“昨天是本宫不够细心,让你受苦了。” 轻柔的话语就像羽毛划过心湖,泛起圈圈涟漪,昨晚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鼻眼泛酸,“奴婢没事的,让殿下挂心了。” 看着吉祥强忍泪水,尤其是这样纯净的美人,司徒遥想着还是先不要问她昨天的细节,竟然有人敢动他的人,区区一个落水女子两个人都不能好好的救上来,那两个侍卫着实该死。 可是不问清楚吉祥心里七上八落忐忑不安,拭去眼角泪珠,试探的问:“春雁说奴婢是被冲到树林那里的?” “嗯,安烈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泡在水里昏迷不醒,幸亏你身体好才没有受寒。”说到这里不禁想她的身体确实强壮,半夜在湖里浸了几个时辰竟然没事,平民百姓与其它娇滴滴的小姐毕竟有区别。 “泡在水里?”没有啊,自己不是滚了上岸,而且衣衫都……,即使受教了一段时间大家闺秀的礼仪,骨子里还是改不掉自小的不拘小节,半夜里也不会有人在荒野晃荡,她才……,难不成真是自己灵魂出窍做白日梦,想到这里小脸见鬼似的一青。 现在连她都分不清现实幻觉,偷睨着司徒遥的神色,该不会是殿下怕自己无地自容才说谎让她心里好过些。 “怎么了,”把她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自他进屋吉祥心思就不知魂游到哪个地方,昨晚果然另有隐情,叹气的执起她的手,“你放心,凡事有本宫在,你不用怕。” 迎上司徒遥鼓励安慰的眼神,况且殿下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便不再隐瞒,把昨晚发生的始末说了。 第十四章 回去 “岂有此理!”司徒遥气得青筋直跳,紧握成拳,眸里的阴狠一闪而过,果真如了他们的愿吉祥岂不是沦为全京城的笑话,而且一想到有人对吉祥上下其手,怒火更是熊熊燃烧,究竟是谁胆敢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样。 阴鹫只是瞬间,随即疑惑的摇头,“如果当时是衣衫不整,安烈不会不报。”况且都是他的人,就算见到了也不会泄漏。 真的?吉祥也是狐疑的低头,她省去了邂逅鬼狱的一环,这么没根据的事说出来也没人信,免得又遭人讥讽,说不定真是疲劳出现的幻觉,不过这下真的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不过你是怎么挣脱他们的。”审视的目光落在吉祥头上,她再强也不过是女子,身高马壮的侍卫难道还对付不了? “呀哈哈……”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奴婢从小就力气大,爷爷年纪大了,砍柴跳水都是奴婢一手包办,隔壁的刘虫以前总是跟奴婢打架的。”要不是怕媳妇太过强悍,自己早就被刘婶子相中了。 掌中的手比府里的一般下人还要粗糙,捞上来的两个侍卫还一直弓着身哀叫,这丫头倒是聪明,一招击中对方的死穴。 “那你好好歇息,本宫稍后再过来,”那两个侍卫该要好好审问!掩藏面上的杀气,和煦的帮她掖好被子,吉祥乖顺的点了点头,才满意的离开。 一出门安烈已经跟上司徒遥的脚步,“问出什么。” “是!已经招出是隋家下的手。” 隋风岳!既然你一再的跟本宫作对,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脚步声渐远,蹑手蹑脚贴在门后的吉祥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几句,对昨晚莫名其妙的遭遇犹历历在目,那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就想从安烈的口中得知一星半点关于昨天的状况,难道真没人目击过那顶轿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幸好没断手断脚,听到你出事老娘心肝都碎了。”青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里室,湿着眼眶慈爱的把吉祥抱进怀里。 怔怔的搁在青娘肩头,不自然的眨巴眨巴眼睛,一种异样的温暖在心头荡漾,自小失去父母,这种亲昵的动作是从来没有过的。 “师父,我这不是没事了么。”感动的拭去眼角湿润,安慰道。 “幸好没事,要是出事可怎么办,”上下检查吉祥身体脸色,捏着丝帕抹泪,“女孩子家的一人在外很危险的,要不你跟我回去算了,这次是落水,下次难不保就是落药了。” 师父,请管好你的乌鸦嘴……而且她又不是一个人,还有太子殿下照看。 “太子府了不起吗,哼,一样被人有机可乘,”完全不注意场合,清娘眸里亮光一闪,“小吉祥乖,为师介绍一个有钱有势功夫棒的美男子给你当夫君好不好,保证让你幸福一辈不被坏蛋欺负。”就是性格有点怪。 “师父,再说就不理你了。”虽然坐过花轿,被人这么一说还是娇羞无限,而且殿下已经为她打点好一切。 女孩子脸皮毕竟薄的,青娘不甚在意的转换了话题,“不过你放心好了,那两个侍卫已经没机会开口了。” 潜台词不是每人都懂的,吉祥疑惑的道:“他们不能说话了吗。”是受了很厉害的刑罚吗。 “算是吧。”青娘怜爱的抚着她的脑袋,别有深意笑叹的看着吉祥道。 闷在屋里实在抑郁,趁着天气晴好,吉祥少有的出来晒太阳,不过仅限于在附近转悠。 “姑娘,四王爷刚才进府了,说不定等下就找姑娘玩呢。”春雁跟吉祥两人坐在栏杆上两脚晃荡,因为自己住的地方只是府里一个角落,小山坡的亭子基本把全府风景纳进眼里。 “姑娘你看,殿下还有四王爷。” 顺着春雁手指的方向,一行人正向书房走,两人后面还有几人同行,隔得太远不太清晰,只觉得后面几人举止行动透着奇怪,说不出的诡异,没由来的就认为那几人与一般人不一样,总觉得心里头起了几个疙瘩。 蹙眉摇头,怎么最近看到什么都感觉怪异呢,真是太多疑了,“不知那是些什么人。”吉祥也是随便一问,根本没打算问出什么来。 “哟,爬这么高,身体壮得跟猪一样。” 循着声音望去,徐良媛窈窕的身姿隐在枝叶间袅袅而来,忽略那尖细的话语,吉祥赶紧跳下来,“又蹦又跳的,姑娘没事就好,害我们白白担心一场。”徐良媛身后走出夏良媛。 “给两位主子请安。” “行了行了,这么大礼我消受不起。”在丫鬟的搀扶下,徐良媛斜瞥一眼,在亭子坐了下来,就因为落水一事,殿下对她很生气,什么照顾不周,明明就是这村姑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才中阴招落水,害她无端受累。 本就不善言辞,这时被徐良媛一呛,干脆就垂着头默默无言。 哼,装什么委屈,骗得了殿下可骗不了她,眼见气氛僵凝,夏良媛友好的拉起吉祥的手坐下,“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可得赶紧看大夫,虽说你身子骨本来就好,也是马虎不得。” 低头看着吉祥磨糙的手,虽不知这人落水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段时间太子都是到自己院子。 瞧着夏良媛的特意讨好,徐良媛心下不屑,可恨的是太子这几天基本都是在她的地方留宿。 “我看姑娘是生得好看,只是服饰搭配这方面底下丫头不太会,稍后从我那里拿上几套。” “姐姐这不是自作多情么,人家貌美如花,无论穿什么都能引得男人神魂颠倒。” 还没来得及为春雁说好话,徐良媛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不知这徐良媛干什么的,今天好像特别讨厌自己,眉梢眼角都是对自己的不满。 夏良媛不在意的抿笑,“好大的酸味,不知是谁打翻了醋瓶。” “你别乱说!”徐良媛涨红了脸就反驳。 “吉祥!”远处的司徒宁往这边摇手呐喊,府里人都习惯了他没正形的乱叫。 司徒宁利索的翻过围栏,抓过吉祥的手就要跑,可是在场的还有其他人,犹豫的回望亭子里,司徒宁不耐烦的瞥了他们一眼,“管他们做什么!” 对他们两人孩子般的玩闹已经见多了,徐良媛夏良媛适时的不去搅合惹怒四王爷,不远处花树间回廊下的司徒遥神似飘渺的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还有吉祥脸上若有若无羞涩的浅笑。 “你说,四弟会是一个变数吗。”眸底幽幽,平静温清的说着,四弟一向把女人当作玩具,吉祥也会是一样吗。 看着两人说笑无间,吉祥心地单纯毫无机锋,四王爷可见是真的喜欢上了,安烈眉头一皱,“即使已经妥当,属下认为殿下有此一虑也无不可。” 花叶摇曳,待两人身影渐渐从视线淡去,似有一瞬恍惚的司徒遥才淡然几不可见的微微点头。 “王爷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望着司徒宁嘴边大大的笑花,吉祥想到了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奇玩意来哄她开心。 只要仔细就能发现司徒宁虽然笑得灿烂,然而笑未达眼底,最深处一抹痛心绕之不去,握着吉祥的手紧了又紧,虽然跟吉祥相处时间不长,却是有生以来最真诚的交往。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只要本王做到的一定会陪你一起。”脚步顿了下来,弯弯眉眼笑眯眯的。 神情一愣,什么地方想去的,斟酌再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我想回去看看爷爷。”爷爷的忌日快到了,不久后自己就要嫁人常住京都,估计想回去都难了。 “你想回去了吗,是不是不想留在这里。”司徒宁脸上兴奋一闪,期待的看着她。 被他问得一堵,自己是想回去了,只是这里已经有师父还有殿下四王爷,何况孤苦无依之际他们都对她非常好,殿下已经答应为了弥补愧疚,决定为自己求一门亲事。 “吉祥,如果你不想嫁人的话,我立刻跟皇兄说,让他放你回去,吉祥……”兴奋的声音看到吉祥纠结的皱眉后,到最后的不确定,漆眸里逐渐黯淡沮丧,“你想按照皇兄说的去做吗。”天下美人何其多,为什么皇兄偏要吉祥,以吉祥这样的性子如何会是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的对手。 粉嫩的小脸染上绯红,更衬肌肤胜雪,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四王爷会是这样的反应,明眸里感激中夹杂点点喜悦羞赧,“吉祥如今已经一无所有,殿下跟王爷对我恩重如山……”而且自己本来就是被抢亲的,如果没有劫匪一案,她都已经为人妇,甚至快要为人母了,如今只不过是延迟而已,况且太子心慈,对自己无微不至,现在能操心自己亲事的人可是没有了。 “你!”司徒宁语塞,有口难言,最后化作一声又痛又无奈的叹息,一双桃花眼盛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深沉。 “有什么好玩的,本宫也来插一脚。”一身淡黄明袍的司徒遥悠悠走来,笑望两人,轻扫过司徒宁。 一股寒凉冒上脊背,司徒宁脸色微白,恢复明澈的眸子掩藏当中的一点怒火,不自然的道:“过几天臣弟陪吉祥回伊水祭拜她爷爷。” 第十五章 祭奠 “其实殿下不必亲自走一趟。”马车内吉祥低垂眼睑,语气里有着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激动,“可惜四王爷没有来,还说好一起去摘三色果的。” 司徒遥眸底幽幽一闪,噙着一抹软笑,“四弟有其他政事要处理,怎么,跟四弟比本宫可是一点都不差。” “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听那认真的语气司徒遥心内一怔一落,要不是看到吉祥促狭的勾唇还差点相信了,“四王爷行事不拘一格,殿下宽容威严,可不是相差万里。”其实就是想说就司徒宁那吊儿郎当的,王爷的风范早就丢了。 吉祥的爷爷姓韩,村里人都喊他韩三爷,因为为人热诚好客,村里人都很尊敬他,他的墓就葬在村外三色果山的最高处,挎着香烛蜡纸,一大片成熟的三色果林被风呼啸,发出松涛阵阵,因为花开三色,所以结的果子就叫三色果,其实果实是一个*的深紫色外壳包裹。 分别几月,恍若隔世,以往种种翻书一样历历在目,虽是夏初,林子吹过的风稍凉,撩起发丝张扬,两人默默的走在路上。 吉祥心里海涛翻涌,深吸一口气,风轻云淡,万里蔚蓝中抬首望着前面山顶不远的石墓,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周边厚厚的一层枯黄树叶,吉祥利落的捆绑几根枝叶扫了起来。 站在山顶,伊水村的一切露在眼底,三面环山一条白练穿过村庄,满眼的嫩绿冲击视线,确实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难怪养出吉祥这种空灵绝美的姑娘,再看吉祥,已经把各色祭品摆了出来,虔诚的跪在坟前叩首。 “爷爷,吉祥来看你了,你都知道发生的事了吧,殿下对我很好,虽然日子是延迟了,不过将来一定会有一位夫君对我好的,你就不用瞎操心了,以前再苦再累都是跟爷爷一起熬的,现在快熬出头了你又扔下我,真正没良心的是爷爷你啊。” 听此司徒遥深处莫名一通,清风丝丝,摇起脚边素色褶裙,柔发飘逸,清丽的容颜不染红尘,比月辉还要纯净,更声莲池芙蓉,一眉一眼含着淡淡的悲伤,安慰,清雅,司徒遥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的吉祥竟然有几分似要随风而逝的遗世独立,对墓独言,周围仿若透明,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不自觉靠近她几步,跪在坟前的身影脊背挺直,定定的看着墓碑,悲怆隐隐,好像要跪到天地的尽头,司徒遥不忍,弯腰扶着她的肩头,“好了,你爷爷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嫁人好像是她要完成爷爷的遗愿一样,也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定义,女人到了年纪就要嫁人,所以对司徒遥的安排是没有异义的,只要在七夕节上选一个,有没有感情那是另一回事,她总算开始正视自己的容貌,凭司徒遥的眼光,朝中权贵自不在话下,只是…… “殿下,”吉祥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道,“其实吉祥没有多大的心,只要与未来夫君和和睦睦就很好了。”爷爷临前嘱咐,不要参与到权贵之家,以前想来爷爷是杞人忧天,岂料世事难测,如今是不是背道而驰。 眸子一顿,司徒遥拍了拍她的肩头,幽黑的墨玉宝石朦胧幽深,宠溺的道,“本宫的吉祥本就应该得天独厚,放心好了,本宫睁大眼睛帮你挑一个品优出众的世家公子,谁敢欺负你本宫就打他五十大板。” 瞧着司徒遥忿忿的握拳,吉祥噗哧笑了出来,“我相信殿下。” 刚才的沧桑换上了笑容,松了一口气,淡睨一眼山岗上漫天枯叶中萧瑟的墓碑,风中的呜咽就像悲鸣声声,没由来的让人惊疑悚然。 “殿下。”辦开硬硬的外壳,里面肉汁鲜嫩饱满,递出半边三色果,示意司徒遥跟着她一个吃法,怕司徒遥养尊处优吃不惯,又补上一句,“好吃的。” 望进吉祥雪山清淬的珍珠眸子,接过的果实沉甸甸的,瞭望满山的果林,“四弟不是想吃吗,摘几个给他解馋。” 不待他说完,吉祥已经动手……还动脚了,亏她还穿着长裙,双手脚并用的就往树上爬去,看得司徒遥目瞪口呆,要不是穿得累赘,她早就跟猴子一个样爬了上去。 “殿下,上来啊。”坐在粗大树枝上的吉祥双手抱满果子,朝着司徒遥大喊。 尊贵的太子殿下当然不会像某人毫无形象,当下几个起落已经稳稳的坐在吉祥旁边。 由于双手已经满满的果实,某人很大方的往太子那边施舍,洁白的衣袍兜满紫色果子,司徒遥好笑的看着自己这副模样,要是让四弟看见了还不笑掉牙。 下面是绿油油的伊水村,两人惬意的在树上剥果吃,地上全是果壳,看吉祥吃得津津有味,爬树摘果的司徒遥也是全新的感受,心情就跟身边的少女一样轻快愉悦,连带唇边的笑容也如孩童般纯真。 倏的吉祥眼里猛的一亮,颤抖的指着那边树根,“鸡,*……”没错,是一只硕大的野鸡,从前自己就喜欢在山上烤鸡,省钱又饱肚。 不等司徒遥反应过来,攀着树枝跳下,蹑手蹑脚踮起脚尖抓鸡,“咯咯咯……” “乖,今天就让我吃了。”顺着鸡毛,擦擦嘴边的口水,满含希翼的看着树上的司徒遥,眸子里都是闪闪的星光。 惊愕过后的司徒遥看着被吉祥蹂躏的野鸡,经过一番挣扎,终于无奈的点头。 “哇~”高兴得跳了起来,吉祥赶紧屁颠屁颠的到河边拔毛。 随着那手舞足蹈的倩影,陷入了沉思,无垢的明眸霎时浮上心头,她就像天山上盛开的雪莲,任何事物都不能沾染她半点尘垢,就算府里的人如何为难,过后依然自我活得清然,不记恨不恼怒,四弟总说吉祥委曲求全,他怎的就认为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再美的圆月总有阴缺,那一泓灵动是否经历世事也会渗透尘世的七情六欲。望着自己的这双手,就是这双手,将会把一个与世隔绝的女子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刚走下山来,马车旁站着昨天看到奇形怪异的三人,一人竹竿瘦,佝偻着腰拄着拐杖,一人是个胖胖的矮子,一人白白净净,生着两撇羊须,没有昨天五颜六色的装扮,都换上了平常的衣服,看到他们走过来,那白净的上前谄笑道:“殿下辛苦了,只是还劳殿下休息一下。” 矮子眯着的眼睛看到吉祥的如花月容,一转不转的盯着瞧,就差口水留下来了,被竹竿瘦的狠狠瞪了一眼才有所收敛,咳了几声道:“现在外面很乱,容小人探清楚再上路吧。” “村外来了几批人看样子都是武林中人,小人先前听传闻,西唐前朝阉人练就一身东阴功,大多就为了这东阴宝典,却不知为何寻到这种地方来。”矮子有一把娃娃音,听起来就像小朋友说话,只是绝对不是小朋友般的天真无邪。 三人都皱眉不解,这西唐阉人本是西唐太监,已经消失了四十多年,说到当时的幽鬼书生,老一辈的武林高手莫不为之色变。 观之三人的神色,冷哼一声,司徒遥岂有不知他们心思之理,只是武林鱼龙混杂,看来那些人誓要把村子翻个底朝天不可,“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下去把情况看清楚再上报。” 三人应一声,各暗喜在心。 第十六章 武功秘籍 纵然她孤陋寡闻,说书先生口中飞叶渡江、力催坚石的高手虽未见过,不过一掌毙命的刺客她是知道的,立时为村里的人担心起来。 望着眨眼间走远的三人,吉祥急得原地打转,自知身微力薄,跑下去也顶不了什么用,可况不一定会出事的,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殿下……” “不用担心,既然是光天白日进村,必有黑白两道相互制衡,又怎么会由其他人乱来。”朝廷不便插手,他是不会参与当中。 司徒遥虽然这样安慰,下面隐有刀剑声传来,把吉祥的心也跟着砍成七八辦,更是害怕得眸底泛泪,而殿下金贵之躯自是不能涉险,那是自己的家啊,又不是什么无关的事物,心一横,扭捏的攥着衣角走到司徒遥跟前,羞得像一只螃蟹,又急又窘,“殿下,我……我去方便一下。” 此时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害怕也是理所当然,司徒遥一点头:“快去快回,不要到处乱跑。” 答应后,吉祥急匆匆的跑进树丛里,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司徒遥淡淡道:“跟上。” 熟门熟路的吉祥像一只猴子在捷径里钻来钻去,拼命的往山下跑,耳中刀击声越加响彻,视线内一群拿刀剑的武人四处分散在村子,争吵、哭喊、哀求…… 越接近心口越是堵着一块大石,冲下陡坡隐在树后喘气,悄悄探头出来。 “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想要宝典就大声说出来啊,装!叫你装!” “哼,老子就是特意替天行道端了你们,一群邪魔外道真不要脸,净想练娘娘腔的邪功。” “你说谁娘娘腔,老爷是真正的男子汉!” 村子被翻得乱七八糟鸡飞狗跳,有的人成群结队的被赶了出来,颓然的靠在树后,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真是自不量力,凭她又能做什么呢,徒劳眼睁睁的看他们受苦。 “不要!不要杀我爷爷——” 惊吓的回过神来,这不是大虎的声音吗,趁两方人马争得不可开交,吉祥趴着身子向大虎家挪去。 “怎么,还不说?嘿嘿,真是不知死的硬骨头。” “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可,饶我爷爷一命吧。” “滚开!” 揪起嘴硬的老头,咧开狰狞的嘴角,可怖的无爪逐渐在脖子上收缩,抢夺着老人的呼吸,正要把瘦得皮包骨的干瘪身体撞向墙壁—— “住手——” 吉祥惊慌的抢上前,对白皮须生瞪圆了眼。 朱老三怔了手,郑老爷子趁机被吉祥救了下来,一身狼狈的大虎连忙赶上来搀扶。 生气,非常生气,吉祥怒不可遏的指着朱老三,“你们还有没有良心,竟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下手,村里哪有什么盖世武功,要找自己找去,他们都是无辜的。” 朱老三被女人指着鼻子骂很不爽,可是对方是太子的人又好无奈,讪笑两声只好不好意思道:“咳咳,这当中捂着姑娘是不清楚,你误会了。” “误会?你们所作所为我亲眼见到,没有误会,”恨恨的瞪着朱老三,“你这样做跟外面的坏人有什么分别,难道太子是叫你们抢什么鬼书了吗,难道你是要给太子套上逼害良民的恶名吗,为了一本烂书把太子拖下水你们又担待得起吗。” 被说得哑口无言,朱老三又不想得罪太子的红颜知已,“武林中事牵扯不清……” “你也知道牵扯不清,那还瞎掺合什么。” 拧眉看着怒火中烧的吉祥,朱老三暗道倒霉,这女人正气爆满,撞枪口上了,要是平时早抓了去给老二享用,不过对方是得罪不起的角色。 “吉祥……是吉祥吗……” “爷爷,是吉祥。” 听得郑老爷唤,吉祥赶紧到他身边去,还不忘回头警告的看了朱老三一眼,朱老三被女人骂正感无趣,拱了拱手后晦气的出了屋子。 “吉祥,小吉祥回来了吗。”郑老爷被虐得满身伤,虚弱得有气进没气出了。 “爷爷,”伤心得握着郑老爷枯槁的手,眼眶湿润的道,“爷爷你别说话,我立刻把大夫叫来。” 郑老爷激动得红了眼睛,“吉祥乖,听爷爷说……说话。” 郑老爷大喘了几口气,浑浊的眼睛合了好一阵才睁开,“他们找的书没有了,还有另一本……当年你爷爷抱着你……借了一本书救你,二十年为期,托付我……不成了,你去……小心……” “……”吉祥听得一懵一懵的,为什么她都没有听说过,爷爷什么都不对她透露,她们家真的有这样的书吗,“爷爷,你说什么……”听得莫名其妙难以置信,本人已经石化了,外面凶神恶煞的粗人跟她有关系吗。 示意吉祥凑到耳边,郑老爷又嘱咐几句,“莫被外人知……”知大限将至,郑老爷硬憋着一口气,“临汾松阳楼……说郑屠风找……叶无双……” 什么?心里咯噔一跳,叶无双是谁,“爷爷,叶无双是不是我娘。”其实下意识里听到姓叶的早已是惊弓之鸟,脑里想的就是自己父母。 焦急期盼流露的眸子,紧紧锁住郑老爷,郑老爷柔和的看着吉祥,“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啊……” 伴着温柔消失的还有到了尽头的生命,看着郑老爷失了神采合上的眼睛,大虎痛哭起来,留下给吉祥的除了悲伤还有彷徨无助的苍凉。 为什么,是啊,一直瞒着自己该多好,为什么最后一刻才告诉她太多的未知,难道自己只是为了把两位老人未完成的事情延续就好了吗,然后呢,叶无双又是哪位。 踉跄的从大虎家出来,村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不知那些人是怎么离开的。 虽然平常的吉祥沉默寡言,但如这般死寂还是第一次,马车里司徒遥知道她隔壁家的老爷西去,大家都在听到明月宫的时候趁早溜了,得知后找来朱家三兄弟祥问,难道明月宫会对东阴功插了一脚,怎么可能。 第十七章 公主 以前过日子哪里需要用脑子的,如今先要把书找出来啊,可是郑老爷没有说藏书地点,这不是坑她么。 “姑娘。”春雁点醒坐在窗边迷糊的吉祥,姑娘捻针穿线这种事都能费上几刻钟。 见吉祥斜睨过来,春雁收了心思,小声嘀咕,“活像定了神的石娃。” 吉祥不语,百般赖懒的放下正在绣的帕子,认真低头沉思,眉头堆起小山丘也理不清头绪,忽而外面笑声朗朗,立马迎了出去。 原来是丫头婆子簇拥着夏良媛,“快起快起。”夏良媛三步并作两步拉起要行礼的吉祥。 两人友好的进内,示意身后丫头上来,是夏良媛上次说过的几套衣服,了然的笑着接过,却在她的下一句把笑僵了,“姑娘可要好生妆扮,三天后的聚席必定大放异彩。” 下意识的差点就把衣服扔了,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哪里?” “哎呀,害什么羞,三天后的隋府赏花各家公子可要看仔细了。”夏良媛暧昧不清的瞧着自己掩嘴笑,“别缺人了啊,宝珍公主等着呢。” 马车在隋府大门停下,大门此时已经热闹起来,华丽金贵的马车,人来人往不绝,看来这个赏花大会到场的人物绝非简单。 在春雁搀扶喜爱站定,门口两只大狮子摄人狂傲,正如匾上的字迹游龙飞舞,这个钟鸣鼎食之家又是如何辉煌璀璨。 一阵兴奋狂叫引得吉祥回首,通体雪白健硕的马匹人立而起引颈长嘶,鲜衣怒马,座上公子英俊飒爽潇洒,不是别人,正是隋府大公子隋风岳,亦是当日船舫上与自己对视一人。 剑眉斜挑,星目闪亮中暗藏寒冰,一身宝蓝锦绣,看到周遭美女眼里绯红娇羞,吉祥不觉又多看了一眼,无奈摇头,此人难道施展什么摄魂术报这个些千金小姐勾魂了吗。 屹立骏马上的隋风岳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竟忘了今天这个热闹日子,正想调转马头快溜,管家立刻跑了出来拉住,“公子回来了,老爷有请。”管家心里暗道有眼力,要不然让人跑了,老爷该发大火。 “好。”瞥到管家准备死缠烂打,隋风岳利落下马,忽略各家小姐不明意义的飞眼,大踏步迈了进去。 窃窃私语入耳,不小其他各家的嬷嬷丫头唠叨,“小姐要是入了大公子的眼,这辈子注定荣华富贵了。” “小翠,簪子有没有歪了。” “奶娘,衣服有没有皱,胭脂会不会太浓。” “哪能呢,宝珍公主都来了。” “哎,不是吧,大公子是要做驸马?” “别听她乱说,公主是受四小姐邀请才来的。” 前天不知有意无意,说到公主,或许玩笑话,现在想预先探听有关公主的讯息,支起耳朵想听更多的八卦,已经被春雁推进去了,原本是夏良媛陪着过来,谁知行到半途夏良媛作呕不适,拉大队归家了,只剩春雁与自己双双赴宴,还有开车的马夫。 大型聚会除了那次游湖就数赏花了,有钱人就是了不起,花开了还要请别人一起来欣赏,有这个空闲倒不如多种几块田入粮仓。 腹诽完之后随大流找到了花园,春雁拉着自己就往中间位置推,她可不想当炮弹呢。 “公主驾到——” 各家都是拉关系走亲戚来的,今天到席人数多达上百位,偌大花香飘逸的园子摆了几十桌,公主的花容月貌与自己注定缘悭一面,可惜啊,与自己同桌的基本沉默无言各自不熟络,暗自松了一口气,自己并不擅长与小姐们沟通。 在观园阁上一站,目下花红酒绿一览无遗,真是人比花娇笑比蜜甜,大饱眼福。 “公子哪位看得上眼,记得提醒老奴。”管家老实候在一旁监督大公子选秀。 隋老爷不可谓不尽心思,借赏花之名好让自家儿子选妻,只是隋风岳本可待七夕一日再行拖延,如今提前揽佳人入怀,如此迫不及待有点可疑。 一眼望去,各色斗艳,本无甚合意,不耐烦的道:“既然这样,你就帮我挑选一两家就可,省得我操这个心。” 管家悄睨他一眼,恭敬的弯腰,“就算给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公子还是看仔细了,毕竟是日后的主母。” 酒过三巡,气氛融洽,就在有人以为可以安然度过赏花好时日的时候,蜷缩在角落的吉祥猛的一震,愕然的抬头,穿过重重人影,她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错觉? 果不其然,太监的鸭公嗓喊了起来,透过花枝人群,清晰的传到吉祥耳中,众人目光霎时齐聚,“哪位是韩吉祥姑娘。”爷爷姓韩,太子亦以为自己姓韩。 “哪位是韩姑娘。” 没尾的远处,一个身穿浅碧的倩影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一瞬间八卦满天飞,吉祥涨红了脸向宝珍公主遥遥行了一礼,“被四小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走近点,本宫真要看个清楚。” 暗叹一口气,默默的走到公主跟前,显然对她低头埋胸很不高兴,旁边太监会意,清了清嗓子,“抬起头来。” 宝珍公主约莫十六七年华,圆圆脸蛋带着几分可爱稚气,一袭鹅黄锦袍高贵端庄,这位公主十分耀人的打扮闪了自己的眼睛,视线所及是公主优美的颈项……那一串琉璃珠。 眉如远黛,唇如樱桃,皎洁如月的脸庞,纤细柔弱的腰肢,眸子规矩的垂下,的确与宫里的妃嫔可比,可惜一身气质在看到她这个公主的时候收敛得近乎惶恐不安,即使长得貌比嫦娥,又怎抵得过当今圣上掌上明珠的尊贵华美。 “本宫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人,看来与风岳公子十分般配。”宝珍无害的笑容看向隋采莲,“说不定大公子也是十分钟意。” 公主的两个十分生生打碎隋采莲得意的笑容,这个草包做她大嫂还差得远,公主不是一向对大哥心喜的么,怎么今天像吃错了药。 周围一片吸气声,却也暗自庆幸公主不在同一个行列,是这个名不见传的女子还可一争。 “公主,你是说真的?”隋采莲凑近宝珍耳边试探,她就不信一直对大哥敬仰的公主会变心,甚至还死赖皇上赐婚不是么。 瞥一眼乖乖静立的吉祥,宝珍不屑的勾唇,“金口玉言,本宫什么时候骗人。” “可是你明明就……”脱口刚想反驳,被宝珍眼里骇人的沁寒吓到,“本宫千金之主,岂是你们可以胡乱妄测。” 呐呐的应是,心里嘀咕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看到吉祥还不知所措的僵住,火大的斥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原本是想叫她滚下去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难得公主驾临,还不为公主献上一舞。”说不定公主是于众人面前羞涩,不好表露心迹过于为难。 月下相思的老板娘千金一舞连父皇都赞叹不已,耳闻吉祥是老板娘的不二传人,宝珍立时来了兴趣,自己在宫中的舞蹈已是无人能敌,天下还有何人能凌驾她之上。 吉祥吓了一跳,连礼仪规矩都忘了,愣愣的看着座上人,扑通一声膝盖软了下来,跪在地上还没形象,“奴婢一介贱民,有什么资格在公主面前放肆,没的污了公主玉眼。” “大胆,为公主献舞是看得起你,别自大拿矫。”隋采莲俯视她瑟瑟发抖的肩背,不怒自威的开口训斥,“即得名师真传,自然不会扫了公主的兴。”斜眼宝珍,果然见她兴致盎然的点头,“忤逆公主,这大罪你也担不起。” 心里早已经泪流满面,四面八方传来架子真大、算什么东西、把公主的命令当儿戏云云,无奈之下只得不住的伏地磕头,“草民愚钝,实非师父教得不好,草民是怕哪里冲撞了公主,令公主看得不舒服,欺瞒不敬之罪草民真的担待不起。” “本宫恕你无罪。”宝珍睨一眼隋采莲,抿唇一笑,要不是看在你师父面上谁耐烦看你跳舞。 “草民……遵旨,” “只是草民习惯了伴奏。” “来人,传乐师。” “草民习惯了羽扇……” “来人,呈上。” “草民喜欢宽敞的地方。” “来人,把桌椅撤了。” “草民……” “韩吉祥,你别得寸进尺。”隋采莲拧眉不悦,架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没关系,”宝珍公主不在意的玉手一挥,“人有所长,本宫偶尔也会有这种依赖。”眼睛紧盯吉祥,若非月下相思是那种地方,她也会拜清娘为师。 “谢公主,草民可以开始了。”恭敬的一礼。 第十八章 献舞 挑了一把绫扇,碎步端庄的置于中央,屏息凝神,和风轻抚与之为一体,暖阳熙熙,花草摇曳清香,春笋纤手缓扬,脚步伸点,绫扇慢开…… 手一回若流风回雪轻灵嫣然,足旋点似蜻蜓点水涟漪清晕,腰一摆恰杨柳柔舞撩人心弦,扇半遮,眸低垂,温巧婉和惹人怜爱。 [好徒弟,如果有人要求你献舞千万别答应了啊。] [为什么] [当然是不能让人把为师的秘诀偷了去呀。] 宝珍公主眸子半眯,落在那人的一旋一伸上,手腕活灵,动作飘逸婀娜,可谓算得上等。只是,狐疑的靠在软椅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位女子的徒弟就这水准?或者刚入门不久能有这个水平很不错了,自己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对于自己的舞蹈,相信无人能出其右。 在宝珍眼中足可尽兴娱乐一番,在其他人眼里可是称得上有得一拼,别说腰有多软手有多嫩,行云流水简直恨得银牙直咬。 [师父,如果真的有这个情况——] [嗯……那只好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动作嘎然一顿,节奏就跟不上了,隋采莲眸里光芒大盛,宝珍一笑而过,说到底还是有欠火候。连贯不上的舞蹈仿佛失去了一刹那的记忆,急急的收敛窘困,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上,不曾正面回应一直低垂的水眸是谁也不为知的闪烁一瞬即逝。 “算得上好了。”管家喃喃自语,在这里只能瞧个大概,只是动作细看稍显生硬,就像照本宣科毫无生动可言,是一只没有生命的蝴蝶。 望着那些妙龄少女,并不在意管家说什么,能坐在末尾的人家比不是显赫高门,很明显就是被隋采莲拿来玩的,舞蹈什么的他不在乎,可是依然顺口问了出来:“哪家小姐。” 没想到公子有此一问,管家惊喜的以为那位小姐献技引来公子瞩目,立马招来小厮相询,却回过头来纠结的禀道:“是太子府上的小姐。”这位小姐在太子府不伦不类的地位真令人尴尬。 “能出入这种场合的既不是歌姬也不是舞妓,既然太子拿得出手身份必然不低。” “可是听说太子收了一名女子入府,并不是有身份的小姐。”公子这样说就令人费解了,刚才宴会上这女子明显矮人一等。 隋风岳勾唇抿笑,漩涡深邃的黑眸让人看不透的笼罩烟雾薄瞑。 中午宴席,各人聚一处,与上午一同,依然同席的几人,这次互不认识的几人开始有些交流,说点女红诗词的,这么高尚的话题自己是指望不上了。 自家姑娘郁郁寡欢,与周围格格不入,春雁叹了一口气,悄悄道:“姑娘,午宴后可以到后面阁子稍事歇息,而且刚刚出了汗也可以把衣服换下来。” 眼睛亮了起来,可以离开这里的好机会,点了点头,看到一些人也是起身离席,便再也不迟疑的走了出去。 深呼吸一口气,回望时而传来笑声嘈杂的大厅,幸好溜了出来,不然真怕听到有人唤自己。 说来隋府虽不及太子府精致,布局也是巧妙大气,走过几条花廊,跨了桥穿过湖,经过一两座*亭,好大的一座府邸,不远处楼阁耸立。 跟上春雁步伐,有点急,虽说是要换衣服,可是现在又热又出汗的很难受。 “姑娘,到了。” 一个顿脚,差点就撞到春雁后背,就这里?狐疑的抬头,四处静悄悄的,“怎么不见其他人。”就算全部打盹,至少丫头婆子在啊。 “其他阁子都满人了,只好委屈姑娘。”春雁低头道。 这样一说心里的疑问顿消,当然是贵族小姐优先,自己退而求其次,好歹有个地方歇脚,春雁当先开了门请她进去,“姑娘稍等,奴婢把茶点端来。” “好——” 还没说完,门已经关了,今天的春雁是出门害怕么,不会啊,怎么说也是皇宫出来的,与自己不一样,又不是一般见识,可是平日的她至少会对自己笑,今天倒是中规中矩的低头敛笑,截然不同的沉默。 把突然冒上来的疑问甩到脑后,此间宽敞舒适,怎么看都是书房,架子上满满的全是书,没有多余摆设,挂着的书画被某人自动忽略了去,一人高的花瓶放在两侧,一柄看上去古旧的剑悬在墙壁,说简单也甚简单。 挂着的古剑有着极其繁复的花纹,就算不去注意,但是它发出的沉厚低冷的浓重气息还是让人难以忽视。不自觉的伸手小心翼翼抚摸,指尖森冷,全身打了个激灵,好霸气凶悍的一把剑,仿佛被它吸引置身永不见天日的深渊,一定是饮血无数的战场利器。 青铜剑鞘光滑,一定是常有人打理摩挲,一丝寒气从指尖钻入心底,在闷热天气中诡异的觉得舒爽,真是消暑必备良品。一把抓过剑鞘,想象横扫沙场的大将军威风凛凛手握长剑浴血奋杀,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这是用无数刀下魂历经岁月沧桑铸造的有生命的魔物。 骇人气息扑面而来,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因此而心生退却,反而好奇心起想一睹风采,沉甸甸的捧过宝剑,右手握住剑柄,“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寒光刹那闪现,眯起眼睛闪避锋芒,脑里瞬间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很熟悉的感觉却又难以捉摸。 剑身黝黑,黑黝黝的好像锅底,靠近一看好像还刻着什么字,剑尖凝聚一点青光,这种不像铁的材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禁细细抚摸剑身,感觉还不坏。 “什么人!” 惊吓的回头,门口站着怒气勃发的隋风岳,宝剑当然是吹毛断发,由于被突如其来的怒喝惊到,还抚摸剑的手不小心只轻轻一划,指腹血口一开,圆滚的血珠滴到剑上,隋风岳脸色铁青。 如龙啸风吟的剑鸣嗡嗡颤抖,惊诧的看着这奇异现象,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不绝于耳,好像想要更多的血更多的食粮,隋风岳眯着冷眸,“放下!” “……”静默的回剑入鞘,动作行如流水毫无生滞,剑鸣就像一股漩涡,古老的记忆大门似乎就要开启,就在入鞘的一刻归于无澜。 “谁允许你进来。”看着放置原处的剑,隋风岳重新打量她,内院不是客人可以随便进入的地方,而且还是他的书房,这女人找死。 睁着无辜的大眼,疑惑的看着隋风岳,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的吗,为什么大将军这么生气,“难道这里是将军的……书房。” “既然知道为何还胆大包天的闯入。”盯着墙上的剑,冷哼一声,平常就是只有亲近的一两人可以进入,家里其他人知道他的暴脾气,根本不敢动他的东西。 吉祥更是不解,“这里不是客人休憩的地方么。” 可笑于她的天真,强忍凑人的冲动,隋风岳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嘲讽的反问:“内院的书房是外间女眷可以休息的地方?!” 吉祥低头沉思,可怜她知识有限,对于大户人家的常识界限还不清楚,依然单纯不解:“主人同意的话为什么不能?” “所以说,谁允许你进来!”真是愚蠢到无药可救,一般人根本不会把书房当作招呼女眷的地方好不好。 茫然的看着隋风岳:“是因为阁子都满了,贵府才准备这个地方的。” 不想听她废话了,可能性只有一个,“滚吧,本将并非贪图美色之人,别以为用这种下三流的方法人人都会上当。”要不是看在她弱质女流的份上,他早就出手了。 呃,他们的文化水平差异已经到了鸡同鸭讲的地步了么,迟疑的睨着他的脸色,真是奇怪,明明就是你们把地方让出来,说翻脸就翻脸。 “还不快滚,”嗤笑一声,太子什么时候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用上了,“还有廉耻的话以后别出现在我眼前。” 皱眉思索他的意思,无奈的摇摇头,实在不明白大将军的话里藏机,就想不耻下问隋风岳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萧忠,把她给我丢出去。” 第十九章 陷害 不待她有所反应,门外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侍卫揪着自己的衣领就往外拖,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吉祥生气的挣扎开侍卫的粗暴,瞪着隋风岳道:“这就是将军府的规矩吗,我看你们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就算自己是生于田野也学不来这么凌人的无礼。 萧忠可怜的看着吉祥,姑奶奶,你的如意算盘他们主子早就领教过无数次了。 “很好,规矩?太子府的规矩就是教你怎么勾引男人?”讽刺的勾起嘴角,辛辣的言语毫不因为对方是女人就有所留情,“不知你是想来个霸王硬上弓还是装可怜博同情。” 惊讶得张大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总算明白他的意思,“将军的意思是我…我…对你那个……” 扔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难为被拆穿了她还能装。 她其实觉得很搞笑了,他哪一点看到自己有星点勾搭他的举动,难道就因为自己长得还能看么,这个男人哪里来的优越感,别说有半点的举止不当,就是对男人抛媚眼都没有过,即使师父把招式传给了她。 “吉祥自问没有半点逾越,将军所言过甚!” 萧忠可叹的低头,这位小姐,你不问自入难道就没有企图,是女人就该矜持。 见过厚脸皮的,还没见过厚成这样的,“哦,那你就是死不承认私自闯入我的书房了。” 倔强的抬高下巴,对于原则性的东西自己是不会退让的,没有就没有,“分明就是你们请我过来的。” 太子的人他还不想引狼入室,也就没有大张旗鼓,就是太过嘴硬,冷笑两声,“不问自入不问自取,本将倒真要向太子请教这是哪门规矩。” 自己确实是碰了那把剑,懊恼的垂头,见她不复神气,隋风岳以为她认输了,却在下一刻抬起明亮的水眸抿唇道:“我触了你的宝剑是我不对,不过我是真的没有乱闯。” 还死撑,黑眸阴鹫的沉下来,“本将的书房从来没人敢入,更何况还私自拔剑,早就够你死上八次十次,看在你是太子女人的份上,本将宽宏大量才没有把你砍成十块八块。” 不自觉退后一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冷血的人,掌心紧握,对上他的眼神,结结巴巴的道:“我又不…识路根本不知道这是你的书房…是你们府里的人请过来的。” 隋风岳懒得跟她扯了,萧忠在一旁标注,“这位小姐,我们公子的书房府里的人都知道不能进的,而且将军府还不会狭窄小气到只剩书房招待客人。” 愣愣的看着萧忠,再看看冷沉的隋风岳,不明所以的开口,“可是……” “那带小姐过来的是府里哪位奴仆呢。”紧紧盯着吉祥,相信没有一个人敢不要命的。 “是我的侍女带过来的,可是她说是府里的人吩咐的。”不相信的摇头,既然春雁亲口所说,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那很简单,只要请小姐的侍女过来就清楚谁是谁非。”一经对质,顺便把府里不长眼的拔了。 “好啊。” 爽快的回答令萧忠愣了愣,难道不是她设计闯进来的,还以为跟她的侍女对质就可以让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仔细看她神色,看不出一点迟疑惊慌。 询问的看向隋风岳,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被太子硬塞一个女人,即使以后可能会,剑眉微拧,“这次本将不追究,以后也不想看到你。” 心里撇了撇嘴,什么不追究,针对一点吉祥认真的道:“碰了将军的宝剑是吉祥不对,谢将军。” 不悦的看着她行礼,分明就是死不承认自己闯了进来。 迟疑的看着隋风岳,最后还是低声问:“可以问将军这是什么剑吗。” 审视她娇弱的身体,隋风岳才记起刚才就是她把剑拔了出来,而且还给剑喂血,想到这里脸色更加漆黑,却也被她的胆识能力所震惊,据说普通人别说拔剑,只要碰到剑就会出现满目苍夷亡魂索命的血色幻觉,此剑难驭,难不成小小女子竟然有凌驾剑之上的觉悟。 怎么可能,惊讶她的安然无事,难得有人敢一试锋芒,沉吟半晌道:“此剑名”无亏“,传说三百年前我朝先祖皇帝命剑圣铸造出来的时候就极具灵性凶残,赐给当时权倾天下的镇国大元帅。伴随大元帅一生血战沙场,元帅戏称此剑喜饮血,剑帮它立功无数,他给剑喂千万人心血,谁也不欠谁的,故名”无亏“。此后无亏流落辗转各国,先后被二十二位将军持有,有的名将带着它保家卫国,也有的因为疯狂失去了心性。” “为什么会失去心性呢。”不过一把剑而已。 深深的凝着吉祥,你没试过当然不知道,只是少有女子能受得住,淡淡道:“多少人垂涎这把剑,不过并不是所有人能够随便驾驭。有的人因为镇压不住它的戾气杀戮,化身狂魔,有的心志不能坚持到最后,被剑吞噬,自尽而亡。剑为凶器,有利有弊。” “那……岂不是一把魔剑。” “魔剑?”隋风岳细细斟酌,从来世人只把它当作不世名剑膜拜,看着吉祥道,“说它是魔剑也不为过。” “将军上场杀敌一定战无不胜。”试过它的锋芒,如果是战场老手,只须一挥就不知收割了多少生命。 “它不属于我,它的主人本来就是寿王世子。”眸子一黯,失望落寞的看着犹自鸣颤的无亏,自从失去主人后,无论夜里它是怎么不甘啸吟,都没有出过鞘,直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女人拔了出来。 “寿王世子……是那个中了敌人陷阱战死沙场的寿王世子?”听师父提起过只言片语,可惜少年英发竟然早逝。 瞥到吉祥遗憾的样子,每人都是这种扼腕叹息的神情,隋风岳厌恶的咬牙,猛拍桌案,冷着声音道:“滚。” 怎么了,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纠结的看着他僵硬的侧脸轮廓,秀眉堆起,“那吉祥告辞了。” 待人走了很久,才把视线落在自五年后始尝鲜血不安分的寒铁剑上,已经不能抑制它疯狂的饥渴,锋芒已现,这不详的预兆究竟指示何处。 出来后刚好遇到春雁端着茶点从走廊下过来,“姑娘不休息了吗。” 摇摇头,望着禁闭的书房才环视周围环境,可以说这是一个独立的院子,而且行程距离外院稍远,难道隋将军是对的,堂堂大将军,也没道理骗自己一个小女子,眼珠转到春雁身上。 被吉祥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得发毛,“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书房里将军大发雷霆,他的书房又怎么会是闲杂人等随便出入的,真的是可以歇息的地方吗。”喃喃自语似自问,疑惑的看着春雁,就等她给自己解答。 虽然吉祥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的纯真无辜通通都表现在脸上,春雁也跟着低头沉思:“确是府里的下人跟我说的,难道他们这么没分寸连大公子的书房都不认得,或者是有人故意……” 吉祥一愣,先前不就是隋府的人推自己下水,春雁左右瞧了两眼,凑近吉祥耳边道:“会不会是四小姐。” 半信半疑的看着春雁点头,跟自己有过节的就只有四小姐。 “姑娘,大公子是不是很生气,没事吧。”把托盘放到一边,关心的上下打量她。 “春雁,你认得是哪个下人告诉你的。” 春雁一怔,“姑娘,隋府里几百号人,就算认得也不可能任由我们对证,而且如果是蓄意算计,姑娘认为他还会出现吗,说不定早就躲起来了。” 也是,吉祥默默点头,非常郁闷的回到外间。虽然心里还是隐隐有不平,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另一厢,好不容易对吉祥有点另眼相看的隋风岳看着书里夹着的一方寒梅丝帕,额头隐隐青筋直跳。 第二十章 一念之差 好不容易宴请结束,马车刚驶出没多远,后面有人追上来道:“姑娘请留步。” 车夫立刻把车停了下来,只因来人是宝珍公主的侍卫,:“姑娘稍等,公主有请。” 原以为这天有惊无险总算过去了,掀开帘子,自己与她并无交集,公主找她干啥去了,却也不敢耽误,下了车站立一边候着公主的车马经过。 等公主的仪驾驱到,侍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车上的帘子也打开,收敛心神,踩着凳子上了车,在靠近车门的地方坐了下来,谨慎的给宝珍行了一礼,“不知公主有什么吩咐。” “今天可还尽兴。”宝珍抬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托公主鸿福,是奴婢的荣幸。”低眉敛目,托你的福,在众人面前没少出丑。 打量谨小慎微的吉祥,宝珍抿唇思量,动了动嘴唇还是问:“听说你是皇兄的……妃子?” 很多人都这样认为,“奴婢只是蒙太子恩典有个安身之处,怎么能够有这个福分。” “真的不是?毕竟像你这样的美人皇兄没道理不动心,”试探的语气,眸里希翼的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没关系的,都是皇兄的女人了,我一定会请皇兄给你一个名分。” 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调侃,在别人口中的女人一定是有了那种的……关系,惶恐的垂头,低声道:“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媚主的事情,奴婢绝不会有非分之想,况且殿下英明神武,不是被女色魅惑的人。” “怎么会呢,你好好想想,皇兄纳你入府怎么会没有宠幸你,”宝珍继续循循善诱,耐心的劝解,“大家都是女孩子,说出来有什么尴尬的,以你的姿色只要怀上龙种坐上正妃易如反掌,只要你老实说出来,本宫一定帮你。” 说?说什么,皱眉思考公主的意思,难道公主都有当媒人的习惯吗,别说与太子青葱拌豆腐,就算有正妃的位置哪里就轮得到一个出身低微的贱民,公主都是没有常识的吗。 “公主误会了,太子是一位仁君,当初救了奴婢是奴婢的恩人,虽然很多人都以为我们之间……不过君民有别,我们并没有半点见不得光的事。” 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想这样说对太子的名声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谁知宝珍公主脸色已经扭曲到清白交加,眯着阴狠的眸子射向吉祥,“这么说,皇兄没打算把你收入后院。” “是,等到七夕奴婢大概就会出府。”一直不敢直视公主的吉祥感到周围的气氛变得僵凝,可是依然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抬头。 “哦,本宫倒好奇了,养你这么些日子好好的美人不享用,莫不是七夕的时候把你塞给某个男人。”心头隐隐觉得不妙,这个女人说不定到时候会成为一个意外,她不允许有人跟她同侍一夫,还是出身低贱的风骚女人,不得不承认吉祥在姿容上更胜一筹。 眉头拧得更紧,这公主说话也忒难听。 吉祥不说话宝珍公主就当作是默认,皇兄果然要把这个女人送给王爷吗,如果此人在大会上大放异彩风头盖过了自己,不行,就算做妾也不行,王爷的眼里只能有自己一个,捏紧了手帕,深吸一口气,放松语气道:“那皇兄有没有说把你送给哪个男人。” 她果然不喜欢跟宝珍公主说话,摇头不语,公主很喜欢自己兄弟跟女人纠缠不清吗。 “真的没有?”宝珍公主不相信,太子府应该是有目标有针对性的训练女人,要说这人不知道自己要俘虏哪个男人她还真不相信。无利不起早,皇兄一定是想用她做点什么。 一时分不清楚吉祥的真假,宝珍公主气闷不已,看着公主阴沉算计的眼色,吉祥确定没有得罪过她,宝珍公主优雅的靠在软垫上,“好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宫警告你一声,你勾搭什么男人本宫不管,不过敢抢本宫看上的,你只好自求多福了。” 吉祥呆呆的睁眼,是不是自己的文化水平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怎么他们说的话都凶狠得莫名其妙,“奴婢一向对公主尊敬有加,怎么敢跟公主做对……” “哼,你知趣就好。”不再给她好脸色看,宝珍公主翘手环胸居高临下之态睨视着吉祥。 “只是,吉祥一向是个不开窍又迟钝的人,还请公主明示,免得冒犯了是吉祥的罪过。”不跟你抢什么,总该有个提示吧。 “你……”宝珍公主气急的指着她,不过总该有个明了,可是这样的话谁又说的出口,一气之下大喊,“停车!” 侍卫接到命令刚停好车,就见公主不顾形象的闯了出来跳下马车,而跟在公主身后的侍女稍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笑看吉祥,“听说七夕那天,西唐的元明王会驾临盛会。” 刚回府,夏良媛的人就过来赔罪问好,吉祥也没把夏良媛中途返还的事放在心上,也就把送来的赔礼全部接下了。 自从伊水村回来之后就没有再见到四王爷司徒宁,让吉祥心里很是失望寂寞。已到晚上,半月悄悄跳上树头,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瘫倒在软塌上,阵阵清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引得人昏昏欲睡,就在眼皮受不住打架的时候,轻微的脚步声迈了进来,吉祥慵懒的起身看向门口。 惊讶的看着刚才忍不住入睡的吉祥,“你知道本宫来了。” 打了个哈欠,抬头望向进来的太子,揉揉朦胧的双眼,吉祥滚下榻行礼,“见过太子。”后知后觉的听到他的疑问,指了指墙上的倒影。 “既然累了就坐下吧,还这么多规矩。”看她没精打采耷拉脑袋的样子,没好气的笑了笑。 说到规矩想起今天被高大威猛的大公子好一通怒骂,认倒霉的叹气。 “今天受了什么委屈。”阻止她给自己倒茶,今天被点到献舞的事他都知道了,司徒遥温水的眸子盯着她道。 摇摇头,“谢殿下关心,赏花会吉祥很开心。” 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怀疑,让这样一个毫无心机纯净如雪的女子放到一堆豺狼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是在太子府的日子,所有的刁难难堪,她都一一忍受了过去,以为在这些不算上得台面的手段中她会变得聪明点,甚至期望她能够超出预期,可是,看着吉祥清澈透明懵懂的秋眸,是不是有四弟的保护所以她才能够保持一颗世外之心。 太子想得入神,吉祥也不打扰他云游,乖乖的站着等他回神。 “也有一段日子了,觉得生活得怎么样。” 低头半晌,才撅嘴摇头,“没有,一切都好。” 司徒遥抿唇不语,他问什么吉祥都不会说一点不好,固然是不想自己担心,她的忍耐何尝又不是……,慨叹道:“本宫让你受苦了,明知道你不喜欢……”即使锦绣玉食,他还是知道她并不擅长应对场面。 “殿下言重了,只要习惯了就好,”就连她都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还是真习惯逆来顺受了,每次对司徒遥说着强颜欢笑的话,捏了捏脸皮,还是骗不过太子,“吉祥并不想殿下不开心。” 愣愣的看着吉祥,站起身来拉过她的手,疑惑的看着司徒遥,还是没有忍住的俏脸绯红。痴迷的抚上吉祥柔腻的脸颊,凝视这个如孩童无邪的女子,眸底某种隐藏的东西渐渐丝丝缕缕的浮于表面,心底不安的挣扎着。 “太子……”娇羞的垂头,胡乱扭着衣角,这样的太子还是第一次见,不,以前好像有印象,不过并没有这样浓烈。 倾世美人没有人会拒绝,尤其是拼命救过自己的美人,面前女子惴惴不安得就像不知所措的孩子,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喜欢她的坦然朗笑,喜欢她毫不掩饰纯净的关怀,喜欢她惹人可爱的小动作,在她面前自己就是毫无负担。 是的,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把他收入羽翼之下就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她,眸底的热切疯狂的在心底蔓延,握着吉祥的手紧了紧,只要一念之差,他就属于自己。 第二十一章 元明王 窗外树叶婆娑,大风吹得窗户摇摆不止,就连屋内燃着的蜡烛都一瞬间熄灭,漆黑的房间并没有阻止一室的暧昧缱倦,就在司徒遥任由渴望窜遍全身,想要拥佳人入怀的时候,昏暗的房间在乌云下露出脸的月光照耀中,银纱一般笼罩下,就像情人间的抚摸,轻柔的把两人裹在只有彼此的世界中。 随着乌云的飘走,室内越加光亮,淡淡薄纱就像水一样柔,雾一样朦胧,雪一样白,冰一样纯……猛的瞳孔一缩,就要拥吉祥入怀的手僵硬的静止,无论如何都不能前进一步。想起那个冰月般的男人,所有缠绵哽在喉间,退后一步,不甘的阖上眼眸深呼吸,低沉道:“吉祥,答应本宫一件事……” 西唐元明王出使南越,美名其曰贪慕南越风采,在路上走走停停,踏进南越国境的时候,守护国门的骠骑将军安无常已经率领大班人马在伊阙关恭候。 “听闻王爷大驾光临,皇上特命我等迎接。”安无常走向对面的华丽马车,中气十足的拱手问好。 一柄铁骨扇挑起金丝绣牡丹纱幔,悠悠的清泠声音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浑身舒凉,仿佛这位王爷永远都不急不躁,“劳烦安将军,本王此来不为公事,只是闲散心情,据手下报告最近有摔跤骑马的比赛,既然有诸位助兴,未来几天就陪本王游乐赏玩一番。” “边境部落繁杂,荒凉之地入不了眼,况且王爷千金之躯,怎么可以有丁点损伤,不如就由本将速速护送……” “驾——” “王爷……” 安无常目瞪口呆,还没等他说完,纱幔再次落了下来,马车再次徐徐前进。 宽大的御书房内,皇帝专注于笔下的奏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写写停停,内侍总管马公公的身影闪了进来,“皇上,太子求见。” 等了好半晌,把奏折丢到一旁五十上下的人才抬头,疲惫的双眸掠过弓着腰的马公公,“进来吧。” “儿臣参见父皇。”司徒遥毕恭毕敬的行礼。 成帝直了直身子,原本倦意的脸换上了严肃,眯眼看着下面的太子,“免了。” “谢父皇。”司徒遥拱手,父子之间没有常人的温馨天伦,更多的是君臣的守礼甚至疏离,司徒遥深知两人之间的关系,父皇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 然而毕竟是血亲,况且自己的儿子并不是无能的人,夕阳的余光照射进来铺在司徒遥的身上,顿时显得金光耀眼,这才发觉太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民间盛传太子的品德,挺直的脊梁欲待喷薄的意气风发,恍然一只准备起飞的金鹏大鸟,成帝眼神晦暗的盯着司徒遥:“太子进宫所谓何事。” 司徒遥也不拐弯抹角,“听说元明王已经入境,此来轻车简从,儿臣觉得不可掉以轻心。” “自从老元明王之后,据朕所知这代的元明王专于风花雪月不务正事,还有什么好警戒的。”成帝皱眉回想起两年前那个纨绔弟子出使南越,所有政事都是随从的官员打点,号称西唐镇国王爷的元明王却附庸风雅流连花丛,实在不像样子。 “父皇,现在诸国蠢蠢欲动,包括西唐在内各自增强军备训练士兵,表面上元明王打着游山玩水的旗号,难不保是来我们南越试探打头阵,儿臣还听说他在伊阙关逗留了三天。” 听此成帝眼皮动了动,沉吟半晌,“那你有什么对策。” “京中的七夕盛会想来他是不会错过的,何不趁这个机会帮元明王选一个王妃。”仔细观察成帝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对。 其他的公主都出了嫁,只剩宝珍公主留在宫中,唯一没出嫁的最后一位公主成帝是视若掌上明珠,随便应付对方也不会买账,只是把宝珍给了那个到处留情的小子却是不舍,与其给外来人,还不如赐婚给重臣。 “宝珍……” 瞧见成帝眉眼的不赞同,司徒遥马上接口,“从皇室中选一位宗亲也无不可,只是元明王眼界高怕是诸如陈相的三千金都不能如入他的眼……”顿了顿,成帝一挑眉示意他说下去,“儿臣阅尽京中终于找到了堪称绝色的美人,就连月下相思的老板娘都赞不绝口。” 说完,司徒遥低眉垂头,等待最后的判断。 “旨意就由太子拟吧,封为沉月公主。”成帝一挥手,连那姓甚名谁样貌如何的女子都不关心。 眨眼间,南越多出了一位沉月公主,天降馅饼的事终于轮到了吉祥,摸着有些发懵的脑袋,明黄的卷轴沉甸甸的拿在手中,周围的人立刻涌上来道贺,看着不远处对自己点头微笑的司徒遥,吉祥却是怎么也真心笑不起来,此情太重此名太高,飘渺的望着各人羡慕嫉妒的嘴脸,仿佛虚幻得就像水中月镜中花,只要自己轻轻一碰就要破裂。 “废物!”居于梨花宫的宝珍公主听到消息后好一阵发飙,满殿狼狈得似一个废墟,宫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只盼望这位主快点消气。 “沉月公主?!开什么玩笑,本宫才是如假包换的真公主,她算什么!一只麻雀而已,父皇真是老糊涂了,难不成本宫还要跟她称姐妹?我呸!”狠啐一口,宝珍气愤的跌坐在地上,不依不饶的甩手蹬腿,还当自己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贴身宫女朝霞跪走到宝珍公主身边,轻声安慰:“公主不要气坏了身子,这样对谁有好处?虽然太子请皇上赐封,不过同是公主,谁不知道殿下才是皇上真正的心肝宝贝。” 擦着眼泪的宝珍一顿,怔怔的看着朝霞,刚才梨花带雨的娇弱脸庞渐渐变成扭曲了的毒花,咬牙道:“本宫就知道那贱人不简单,不仅哄得太子哥哥帮她得了公主的名头,还妄想抢了王妃的位置!” “奴婢觉得她封为公主九成是想在王爷面前卖弄风骚,连太子都被她迷惑了,说明她还是有点实力的,说不定到时候连王爷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在宝珍狠瞪下,话音越来越低。 想起两年前跟元明王的相遇,宝珍心里一片美好回忆,好不容易等到向王爷表明心迹的机会,到时候他们两个就可以双宿双栖白头偕老,元明王府的王妃该是何等的荣耀。 辉煌幽雅的楼宇下,两位翩翩公子望着门上的牌匾,淡紫服色头戴银冠的男子指着跟前雕梁画栋的楼阁,“四王爷也是醉生梦死的高手,介绍的地方一定不会让本王失望,只可惜上一次还来不及享受就匆匆回了西唐,本王深觉遗憾。” 看着元明王摇头叹息,司徒宁勉强欢笑,虽然自己常流连花巷,但是被人这样称赞真不知道该不该自豪,“王爷也不必自叹,今儿咱们就玩个痛快。” 第二十二章 接客 “嗯,说得也是,”元明王齐天罡点头,回头对后面跟着的下人道,“今天有眼福了,里面都是学识比你们高的美女,跟着本王这么久一招半式总会的吧,拐到人的本王重重有赏。” 司徒宁嘴角抽搐的回头,看到元明王的人抬着一个不算轻的大箱子,疑惑的道:“王爷买了什么宝贝,如果对本王不放心的话可以先行放在驿馆。”自从司徒宁领命招待齐天罡之后,元明王就住在了四王府。 “四王爷说的什么话,这样可见外了,”拍了拍司徒宁肩膀,折扇潇洒一挥,眸中带着兴奋,凑近司徒宁耳边道:“这里的老板娘千金一舞,本王带够了钱的,四王爷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今天本王请客。” 勉力维持脸上的笑,世人看来他们都是同道中人,只是总觉得他们有点微妙的不一样,不得不说,这元明王够俗!嫖…玩姑娘竟然抬着一箱金元宝,还请他,堂堂四王爷竟然要别人请嫖…玩姑娘。 “王爷,”司徒宁好心提醒他,“三年前这里的老板娘就退出舞台了。” 齐天罡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司徒宁肯定的点头。 两位风流翩翩的公子当先迈进大堂,即刻赢来一片欢呼:“给四王爷请安,王爷今天是要丹芳侍候吗。” “四王爷是要听曲还是看戏呢。” “今天来了一位新姐妹,王爷要不要看看。” 司徒宁示意四周招揽的姑娘稍安勿躁,回头对四处打量的齐天罡道:“齐公子是要吟诗作赋还是听曲唱戏。” 回过神来,齐天罡仰首望进楼上行走的各色行人,负手向楼上走去,“王爷做主便是。” 司徒宁随后跟上,依他性格是不可能老实的吟词作诗装一个风流才子,当然是叫上一堆美人唱歌跳舞来的爽,走上没几步,一位穿着得体管家似的男人迎上来,拱手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叫上四大美人过来,好吃的好喝的不能少了。” “这……”管家为难的沉吟,看向走在前头的紫衣公子,王爷招待的人一定非同一般,“王爷恕罪,只是四大美人已经有客了。” “有客?”不悦的拧眉,“今天本王包场了,通通都给本王滚出去。” “王爷这是为难奴才了……” “怎么,有什么好怕的,全京城有谁敢跟本王作对。”一行人已经上了楼梯,司徒宁大手一挥,就要叫上家里的几个喽啰赶人。 “且慢,”齐天罡笑着拉下司徒宁的手,“王爷,都是打开门做生意,本王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四大美人在我眼里也就那个样,”对进退不得的管家道,“回头叫上几个会唱的过来就行。” 管家连连应是,抬起眼皮看了齐天罡一眼,风采恣意潇洒不羁,京城里从没见过这等尊贵人物,见到司徒宁。不耐的挥手,这才诺诺的张罗去了。 一路走过,丝竹欢笑不断,来到二楼尽头的房间站定,司徒宁犹豫了一会,对领路的小二道:“清娘在不在。” “回王爷,今天当家的好像没有出去的打算。”小二才把门打开,司徒宁那边已经掉头走了,“本王上去看看。” “哎,王爷……”小二看着他们走了却不敢拦着,站在原地不安的抓头,今天当家的好像没有客人吧。 他们到的房间正是上次带吉祥过来的豪华包间,三楼人烟稀少,只有得到允许的皇亲贵戚才可以招待,“清娘,本王带了贵客过来,”开门一愣,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惊喜的道,“吉祥。” 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司徒宁正惊愕的看着自己,自己也是一愣,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继而促狭的勾唇,眸光戏谑,“难怪四王爷不见踪影,原来是寻……” “咳咳,你说什么呢,我是奉皇兄的命令招呼客人的,”尴尬的走进房间,介绍跟着进来的齐天罡,“这位是齐公子。” 转眸看去,一身紫衣闯进视线,身材颀长风骨清奇,五官柔和如画,目溶辰星嘴含温笑,翩翩风流好像月光优雅高洁,有文人学士的斯文儒雅平易近人,也有权位者的霸气凛然不容侵犯。 “原来王爷还有这一手,难道这位就是月下相思的头牌。”齐天罡怡然的摇着折扇细细打量,凑近司徒宁耳边悄声,“难不成这位就是新来的,我看她也不像是老手经验,难得是雏,可要快点下手了。” 虽然声音小,不过足够吉祥听到,细想一下,脸上青红交加,瞪了他们一眼,暗恨这人说话口无遮拦。果然物以类聚,能够与司徒宁称兄道弟的人不一定是坏人,但一定是不正经的人。她像那种人吗,像吗,当然不是! 司徒宁脸色也不好看到哪里去,偷偷瞄了吉祥一眼,见她只是貌似娇羞的低头,其实齐天罡声音极小,吉祥站得远,哪里就能听到了。只是齐天罡说完瞬间往吉祥那里瞥了一眼,虽然吉祥若无其事的对拘谨微笑,眼角还是不住抽搐,垂在身侧的左手却无意识的动了几下。 凑巧吗,还没等吉祥说出告退的话,齐天罡绽开微笑,“有如此良人相伴真是人生一大美事,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唱歌?跳舞?弹琴?既然四大美人没时间,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齐公子误会了,这位姑娘只是老板娘的客人。”司徒宁忙跳出来解释,要吉祥接客那是等着被人拧断头了。 “这位公子……”吉祥心底隐隐生气,自己是从后门进来的,师父只是叫她在这里等着,谁知道司徒宁带着人冲了上来,既然是太子吩咐招待的贵客,斟酌着用词,吉祥轻声细语道,“其实……” “王爷,”管家冲了上来,不好意思的低头赔罪,“王爷恕罪,楼里的姑娘都有客人了,当家的说,既然王爷上来了,就由…就由吉祥姑娘暂代招呼。” “什么?!”吉祥跟司徒宁同时出声,不过吉祥是震惊,而司徒宁则是愤怒。 堂堂沉月公主竟然屈身……,吉祥倒没有想到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只是奇怪师父作出的决定,难道师父不知道除了司徒宁还有其他人吗。楼里的规矩她是知道的,不一定有肌肤之亲,只是要她怎么去取悦那个一团和气的面具下尚不知真身的神秘男人。 齐天罡不理会他们的反映,顾自悠悠的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在管家的一句“这是当家的意思”下,吉祥无可奈可的皱眉接受。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吉祥做这种事,只是看齐天罡的架势,已经摆明了态度。司徒宁对齐天罡抱歉的拱手,“齐公子,看来今天楼里的姑娘都忙得很,本王知道附近的鎏金坊正打擂台,想必不会令公子失望。” 齐天罡优雅的倚坐榻上,以手支额,浅酌一口美酒,悠悠的睨了司徒宁一眼,个中意味不明而喻,甚至感觉得到逼人的气势若有若无的压迫着自己,“说来的是四王爷,说走的也是四王爷,本公子倒似乎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无关紧要的人物了。” 司徒宁一窒,脊背无由来的一片冰凉,轻飘飘的话语似带着千斤重压在自己身上,从来齐天罡都是好说话的公子哥儿,怎么也会有令自己不知所措的情形。 第二十三章 出事 看了一眼手慌脚乱的吉祥,如果齐天罡真是喜怒无常,那吉祥得罪了可怎么好,心里打定主意,坚定的道:“公子此言差矣,本王自然是为公子着想,吉祥根本就不能跟楼里的姑娘相比,让公子扫兴而归皇兄一定会责骂本王办事不力,倒成了本王的错失了。” 轻笑一声,齐天罡眯眼道:“王爷如果真的不想这位姑娘接客,为什么不去老板娘那里说一声,又不是我指定这位姑娘,是老板娘命她招呼客人而已,既然是主人家的安排,本公子也不好拒绝不是。当然,主人家不愿意招呼本公子,我也不好死赖着。” 观察着齐天罡的神色,似乎不会介意主人家因为太忙而怠慢了他,确定他不会生气,司徒宁给了吉祥一个安慰的眼神,对齐天罡道:“本王有一些事要处理,齐公子自便。” 齐天罡点头,看着门关上了,转而指着一边的位置,“好了,他去处理你的事了,陪本公子喝酒吧。” 陪酒?吉祥坐了下来,齐天罡已经给她满上了一杯,醇香的味道萦绕,自己很少喝酒根本不喝,喝的都是自家酿造的果酒,迟疑的拿起酒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继而壮士赴义一般仰头喝个底朝天,慢慢舒开扭成一朵花的脸,喉咙滑腻舌头生香,回味刚刚的味道,难道酒都是这么好喝的吗。 还要给她添上一杯,却被吉祥按住,“既然公子是客人,哪有客人给吉祥斟酒的道理。”夺过酒壶,给他斟了一杯。 齐天罡不客气的一饮而尽,看着吉祥拘束生疏的举止,勾唇道:“眼神不够媚人,动作不够妖娆,声音不够酥麻,衣着不够吸引。” 手一顿,关你什么事,吉祥古怪的看着他,“公子别误会了,我不是这里的人,我只是代我师父尽地主之宜,”最后还怕说得不清楚,补充道,“请你喝几杯酒……而已。”啧啧啧,说起来头头是道,也是温柔乡的常客呢。 注意到她略带鄙视的暧昧眼神,齐天罡无所谓的弹弹衣服不存在的灰尘,“给爷跳舞。” 因为喝了莲花春的缘故,粉颊绯然,眸子一愣,现在更是涨得通红,这人,这人真是,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别说一个陌生人,就算是熟人叫我跳我也不好意思献丑啊,更何况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葱头,怨愤的想着,却是没有胆子跟他喊的。 “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不会。”谦卑的低下头。 一口回绝,齐天罡意外的挑眉,“不会?还是不想?” 都有,“吉祥学艺未精,哪里就敢在公子面前丢人。” “唱歌?” “五音不全。” “吟诗?” “文盲。” “弹琴吹箫?” “没学过。” “看来姑娘真是一无是处。” “唉,是啊。”吉祥无奈的叹气,所以叫她陪客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虽然知道吉祥是在拒绝敷衍自己,不过齐天罡并没有生气,依然含笑招来侍候在外面的下人,“没关系,本公子可以等,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进来的人抬着一个木箱,齐天罡在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一锭黄金,二话不说朝着吉祥掷了过去,迅疾之势容不得吉祥多想,手一抬就接住了,待看清是什么东西,不满道:“公子小心了。”虽然金子人人爱,不过被金子砸死也是一种悲哀。 对面的人轻而易举的接住了,齐天罡深眸一动,如果她不接也不会把她砸死的,最多就是擦着耳边飞过去,至于对面的墙能不能砸个大洞就值得深究了。 对吉祥伸出手的金子,齐天罡扬眉,“这是给姑娘的茶水侍候费用。” “请再说一遍。” “茶水侍候费用。” “给谁的。” 看着吉祥较真的眼神,低低一笑,仿佛就是要把她惹毛,“给你的。” “苦日子也尝过了,我不是贪财的人,难得坐在一起也是缘分,公子收回去吧。”不悦的看着他嘴边戏弄的玩笑,不要把她跟楼里的姑娘平起平坐,这种待遇她不需要。 “给了你的就是你的,姑娘不必客气,还是说嫌少了。”说着在大箱子里东翻西找,看看有没有看的上眼的,“这个宝石好看,还是要这串珍珠。” “不必了。”趁着他找宝物的当口,黄金被吉祥投进了箱子里,“公子如果真过意不去,麻烦到楼下结账。”令吉祥瞪眼的情况发生了,原本投进箱子里的黄金眼睁睁的飞回了自己面前,而齐天罡则是袖手歪在软椅上,别有意味的道:“姑娘也别假惺惺,想要就说嘛,本公子断没有不给的道理。” 睁眼说瞎话的算见识过了,黄金自己飞回来关她啥事啊,呆呆的看着滚到桌面的黄金,猛地抬头,“你耍赖无……”耻,简直就像变戏法一样,这个骗子。 “哟,姑娘好大火气。”以扇遮面,露出一双勾人的凤眸,眼睫像蝴蝶翅膀轻扇,吉祥只觉得遇上这人真是什么脾气都爆发了。 对面皮笑肉不笑的人,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人笑起来就像带着一个面具,毫无真心可言,不达心底的笑容与于眼梢尾处跳起的锋利弧度,是跟外表好不相称的森冷无情。 拧着眉头看着露出一双魅惑星眸的齐天罡,吉祥低头瞧着那一锭黄金,拿到手中掂了掂。 “齐公子,你,你真是,俗不可耐!”感叹的摇摇头,在齐天罡促狭的笑容下,吉祥面无表情的把金子抛出窗外。 “谁这么缺……哇,金子!哎呀,真的是黄金!他妈的,被黄金砸中老子今天出门真走运。”楼下一行人大喊大叫,狠狠咬了几口,兴高采烈的跑远了。 几声礼炮响彻上空,一大早开始,京城就车水马龙人满为患,今天就是变相的男女相亲活动,不止是皇家贵族,就连民间百姓到处都举行着七夕聚会,有的跑山上寺庙求月老牵线,有的相约游湖赏花,有的等着晚上的花灯盛会。 金色的光芒透过纱窗柔柔照进来,窗外鸟雀吱叫,吉祥睁开惺忪的睡眼朦胧起身,一干丫鬟已经等候在外面,长长的一个哈欠,就要落地穿鞋,刚推门进来的春雁抬头就看见吉祥掀开纱幔,“姑娘起来了……”话到中途,哐当一声,手上拿着的铜盆摔在地上,一大滩水泄了出来。 吉祥也吓了一大跳,平时春雁不会这么毛手毛脚的,“姑娘,你…你……”疑惑的看着春雁一脸震惊跟慌张,“姑娘,你脸上怎么了。”冲到吉祥跟前,愣愣的紧盯着她面上看。 摸了摸脸颊,有什么问题吗,“这可怎么好啊。”春雁急得团团转,见吉祥还没明白过来,赶紧到妆台拿了铜镜放在她手上,“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一张姣好白皙的面容上,出现了好多红点,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吉祥,春雁紧张踱步自语,“糟了糟了,这可怎么办,请大夫,对,得赶紧请大夫,不不不,还是赶快去找太子。” 颤抖着手摸上脸,不是做梦,脸上真的出了好多红点! 听到消息后,司徒遥匆匆过来,皱眉的看着吉祥脸上的状况,怎么就那么巧出事了,沉声问一排垂头站着侍候的丫鬟,“昨天还是好好的,究竟怎么回事。” 自己也兀自迷茫,什么时候长出这些来。 第二十四章 参加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不碍事,只是要两三天才可以消下去。” 对上司徒遥深沉的眼神,吉祥黯然的低下头,看来今天是不能去了。 掠过战战兢兢的丫鬟,眯起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谁那么大胆敢下手,看着消沉的吉祥,司徒遥拍了拍她纤细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带上纱巾也可以。”心头闪过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剑眉不自觉的皱起,只怕不会这么顺利。 马上叫朱家三兄弟过来一看,自从那次村子里回来后就没再见他们三人,对于朱老三害死了郑老爷心里始终耿耿于怀,那根刺是永远都拔不去的,甚至有种想捏死他的冲动,司徒遥承诺过会严惩,只是如今人还好好的站在面前,心里就堵得透不过气。 “回殿下,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病症,只是立刻想要消除恐怕不能了。”朱老大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涂上这个,一天可以恢复。” 一天才好顶个什么用,黄花菜早就凉了。 今年的七夕盛会是在城郊的皇家园林举行,里面宫殿几座,宏大雄伟。听了司徒遥的话并没有太大的高兴,毕竟这个样子会被人看了笑话去,收拾妥当,一行马车缓缓向城外驶去。 郁郁的倚坐在马车里,这时候很多官家贵族都已经启程,外面一路上彼此的招呼笑声不断,因为吉祥此时已经是沉月公主,品级待遇都不同,马车非同一般,经过的人瞧见,不禁暗暗思索里面的贵人是谁。 “姑娘,既然面纱罩着别人自然看不到,不用太担心。” 同坐一乘的春雁轻声安慰,吉祥眼光悠悠的看过去,生气的扯下面纱,“你说,这是不是有人故意的,为什么偏偏就在今天出事了。”想起早上太子饱含沉怒的神情,准备了这么多不就是等这一天吗,变成这样还有谁看得上。 没有接话,春雁只是乖乖低头。 等待进园的马车排满了长长的绿荫大道,这是吉祥第一次参加正式的皇家宴会,以前那些只能算是小聚会。茫然无措的坐在马车里,想着太子的千叮万嘱,如果被人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只怕是功亏一篑了。 今年不同以往,守卫比往年严谨防密得多,布置都是繁华金灿,因为除了各家小姐公子出席以外,皇上都会大驾光临,而且遍邀京中权贵,使得这个宴会多了几分热闹兴奋,只要被皇上看中或者有皇上赐婚,都是无上的光荣。 身边除了春雁还有太子特意派过来的两个侍女,吉祥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多个人多一份安心。 虽然已经尽量避免出门,可是身份摆在那里,沉月公主的出现立刻引来周围的目光。只是被那些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瞟过之后,没有一人走过来行礼的,都是暗暗避开或者三两成群的走到一边,京中的贵族上流根本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就在默默一人走到席位上的时候,对面一人却恭恭谨谨的施了一礼,“尚云见过公主。” 一张姣好的瓜子脸嵌着两颗好像珍珠浸在泉水中的灵动眸子,眉目精致,菱唇微牵笑意盈盈,温婉优雅瞧着好像有几分熟悉,“公主忘记了,上次在隋府我们见过的。” 看了几眼记起隋府那次跟自己同一个席面的小姐,恍然大悟的看着尚云,“是你……”虽然跟自己一桌几人,被孤立的吉祥记得有一位小姐面色不甚好的坐在旁边附和其他人,看到她不时的咳嗽面色发红,还奇怪这人既然不舒服干嘛还参加,而那时自己无意跟其他人交流自是不会主动攀谈,连忙走上去扶起她,“身体好了?” “谢公主关心,已经无碍了。” 被人喊公主总觉得有点心虚不自在,这公主做得名不副实实在是汗颜,看到吉祥脸上闪过的尴尬,尚云以为是其他人没有把她这位公主放在眼里指指点点而使她局促,皇朝的公主屈指可数,而关于吉祥的事京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公主不要介意,你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又岂是其他人可比的。” 看着尚云不悦的睨着往这边指指点点的闺秀,秀气的眉微蹙,柔弱中带着娇美。 说不在意那也是假的,所以自己才闭门不出,眸中感激她的言语,“我知道了,不知小姐是哪位府上。” 发觉还没报上家门,尚云歉意一笑,“草民是平阳侯府长女。” 听她自称草民一种怪异感浮上心头,以前自己口口声声说奴婢草民是习惯了的,霎时间侯府小姐对自己说草民真是难以接受,什么时候她变得高高在上了。尚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拧眉抿唇,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心里一黯,还是这位公主也跟其他公主一样看不起自己。 初见吉祥,看到婉约美丽的她对自己的侍女温和言笑,身后的侍女还抱怨哪里有主子好的位置不挑偏躲在角落里,那时被母亲强迫参加的自己也是故意坐在末尾的,暗想身边的小姐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虽然上场一舞,后来看到她心思全不在宴会上,偶尔投去一眼都是看到她漫不经心的吃茶,晶莹的眸子在场中各人徘徊简单却又心思难测,无所谓儿女情事烦恼愁思,纯净一笑好像能融化冬天里的坚冰。 “我…嗯…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吉祥的。”歪头想了一会儿,笑对着紧张兮兮的尚云道。 接收到吉祥友好的示意,能以名字相称的就是朋友了,开心的点头,尚云放下七上八下的心一笑,这位公主笑起来就好像春日枝头上的桃花。 尚云的眼里没有伪装的虚情假意,里面带着期盼喜悦的心情使得吉祥发自内心里的温暖,她是能够看清人最深情绪的一面,也是不会掩藏自己情绪的笨蛋。 直到今天,她才交到了自己的第一个朋友,淡淡喜悦漫上心头,想不到京城闺秀中还有真心的小姐,拉起尚云的手就一起往园里走去。 一道犀利的目光像是要把自己剖开,吉祥脊梁一震,转头看见不远处一群穿红戴绿的小姐绕着宝珍公主奉承,各自有说有笑并无异样。心下疑惑,只得拉着尚云到比较僻静人少的地方坐下。 这里是一棵大树底下,既可以看到周围的人来人往,因为这里并没有繁华盛开,虽然开阔却是风景不出色,几人坐在石桌旁等着开宴。 “尚大小姐好兴致呀,还有脸出来,莫不是还希望等下还有人看中你吧。”三四个穿着绫罗的高贵小姐欢笑着向这边走来,一脸嘲笑的看着憋红了脸的尚云。 握紧了尚云的手,狐疑的看着两方的互动,明显是那四位小姐高高在上的嘴脸很让人不爽。 “就是,幸好范公子退婚了,要不然被这个女人骗了还蒙在鼓里。”身后几人跟着起哄,摇着团扇鄙视的一笑。 “我…我…没有!你们不要含血喷人!”尚云急怒攻心,愤愤的驳斥,换来的只是更多的不屑,眸底蕴含着泪水,似乎这些人再要多说几句就会喷涌而出。 感觉到尚云身体的颤抖,吉祥斜眼看过去,站在中间的小姐很是张扬,应该身份不低,其他的都是一副谄媚讨好的跟在身后,吉祥不觉淡笑开口,连自己身上隐隐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信息都不自知,像是生来就有的气场,“几位小姐大方得体蕙质兰心,连本宫都比下去了,等会一定会得到众多公子的青睐。” 几位小姐一愣,这才主意到坐在尚云旁边的人,打扮恰到好处,嘴角盈盈一笑,眼里似含着一汪泉水,流动惑人,深藏里面若隐若现的冷光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一行人看呆了眼,才有人认得这是太子府里的小姐,前不久皇上封了公主的就是她。 第二十五章 宴会 溜过她们握在一起的手,魏舒玉冷冷一笑,好啊,这贱人竟然攀上公主了,“尚云你不要以为有了公主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贱人就是贱人,别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你!” 对她们早就忍无可忍,尚云就要起身跟她们对质,吉祥阻止了她,望着魏舒玉几人,温婉的声音有着一丝威严,“在本宫面前口出狂言,不知几位是哪个府上的。” 几人面色一变,早忘了她是一位公主,现在听她自称才知道在公主面前失仪,只是吉祥很少外出,虽然知道是有这么一位公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屑。 魏舒玉眯眼看着尚云,再看看含笑看着自己的吉祥,话语温和却提醒了她们身份有别,压下一股不悦,“魏国公府嫡长女魏舒玉参见公主。”虽然行礼却无敬意,其他人见魏舒玉如此,也跟着行礼。 “原来是魏国公府的小姐,魏国公沉稳有度处事有方,如今一见魏小姐果然是国色天香,不愧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吉祥颔首,赞赏的看着魏舒玉。 如果是其他场合还好,现在魏舒玉大骂尚云,吉祥才来这么一句,魏舒玉脸色忽青忽红,贱人贱人的挂在嘴边,这是才女应有的风度吗,这是魏国公府嫡小姐应有的举止吗。 既封沉月公主,当得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论起国色天香在这位公主面前却是不敢当了,魏舒玉立即换上谦虚的表情,“公主谬赞,在公主面前舒玉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顿了顿,为难的看了尚云一眼,尴尬中带着一丝委屈的道歉,还用帕子沾着眼角不存在的泪痕,“在公主面前失言是舒玉的罪过,只是,只是舒玉实在是太过气愤了,忍不住就……请公主恕罪。” 本来应该是追问下她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啊有什么插曲的,这样盛气凌人的魏舒玉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委屈的那一个,吉祥却偏偏不如她的意,淡淡道:“嗯,知道就好,本宫这次就不追究了,下次注意点,没事了,下去吧。” 睁大了眼睛看着吉祥若无其事的叫她下去,别说是皇子,就是其他公主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原本想来个先入为主,把尚云拉下来的。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竟然当下人一样把自己撵走,一种被忽视的屈辱袭上心头。 “舒玉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殿下,请殿下为舒玉做主。”魏舒玉瞥了尚云一眼,看着吉祥的眸里带着轻视。 尚云一震,想把手抽出来,吉祥硬是不让她,彼时自己是坐着的,魏舒玉是站着的,真有一种被人倨傲看着的感觉,看来魏舒玉是不找茬不死心了,凝眸魏舒玉嘴角的得意,“魏小姐请说。” “勾引他人的未婚夫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殿下认为能够容得下的吗,只是觉得委屈难平,发生了这样的事舒玉是怎么也不能揭过去的,还有人不知悔改大摇大摆的晃来晃去,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 自己也不是白痴,说到这里还不明白吗,深深的看了哽咽的魏舒玉一眼,尚云死咬着下唇,拼命的把手从吉祥那里抽出来想要一走了之,这样难堪的局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她实在忍受不了。 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也下不了判断,只是看着尚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忍受不了为什么不反击呢,为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奇怪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定定的看着魏舒玉,“本宫是不知道魏小姐受了多大的委屈,既然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这种事总是放在口上也不好。” 面前的公主显然没有多大兴趣,恨恨的看着脸色惨白的尚云,“殿下千金之躯不容亵渎,还是不要跟不洁之人在一起比较好。” 手上传来的温度冰凉不已,吉祥眸里的温度也跟着下降,温泉的水眸覆上一层薄冰,“本宫怎么处事还轮不到魏小姐指点。” 魏舒玉被吉祥呛得一滞,暗骂这个贱民公主也是不识好歹,“不洁之人就是不详,公主这样作为包庇有*份!” “本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魏小姐最好收敛一点,未嫁就总是把未婚夫放在口上,知道的就罢了不知道的以为魏小姐恨嫁呢,”淡然无波的声音不同于魏舒玉的咬牙切齿,飘然的眼神落到魏舒玉面上,然后扯开一个标准的微笑,“无事的话可以退下了,本宫还要赏景的。”你碍着着我看风景了。 魏舒玉冷哼甩袖,转身而去,看着她们铩羽而归,尚云愣愣的看着吉祥,眸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滚了下来,吉祥吓了一大跳,人都走了,还哭什么。 “从来没有人相信我……他们都认定……”感激吉祥的维护,尚云抽抽泣泣的更是涕泪横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原来尚云的未婚夫是户部侍郎的范公子,后来尚云被人抓到跟府外的人私会,范府一怒之下退婚,然后就相中了魏舒玉,虽然尚云是长女,却不是正室所出,出了事后更是受尽白眼。 赶走了魏舒玉心里一片暗爽,对于自己不畏强权的改变吉祥并没有觉得突兀,只是认为看着想保护的人就应该站出来。看着凄切的尚云,只觉得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更是有点隐隐埋怨以前逆来顺受的自己,靠着太子四王爷的保护自己才得以不受伤害,可是没有能力身份低的尚云却不懂得反抗任人欺负,一边抱着尚云安慰,一边陷入了深思。 看着尚云安然落好位置后,吉祥也跟着落座,霎时觉得四处的视线更加刺眼,宝珍公主身边跟着魏舒玉几人,往吉祥这边瞥了一眼,宝珍公主身份比吉祥高贵,位置就在吉祥的上方,却也是邻近,场中差不多满人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嗓音高高扬起,“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满场短暂的寂静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待皇上皇后上座后,太监一宣,所有人都低头恭敬的起身。 “七夕这天,牛郎织女相会,朕看满座才子千金,今天一定是个喜庆日子啊。”成帝侧首笑看皇后,皇后点头附和,“各家闺秀各有所长,可真要看仔细了。” 下面的人一听,心里暗暗振奋,要是被皇后看中,太子妃也是有可能的。 座位各按身份高低排列,男女分列,感觉到上方一道轻飘飘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几瞬然后掠过,封了公主后,吉祥只是进宫见过一次皇上皇后,说了几句话而已,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元明王游览南越,碰巧撞上今天的宴会,等下不知哪家闺秀有幸得你青眼。”司徒遥当先对身边的齐天罡道,温软的眉眼暗藏一抹漆黑的幽光。 扫过对面的一众小姐,有对自己抛媚眼的笑容满面的害羞的,最后停留在一张惊愕带着面纱的容色上,轻轻一笑,“谁不知南越盛产美女,能够与本王并肩的,自然是身份品貌俱佳的小姐。” 场中有歌姬跳舞献技,顺着他的目光隔空看去,难不成是对半遮容颜的吉祥有兴趣,齐天罡时而与司徒遥聊天时而往这里瞧两眼,宝珍与吉祥坐得近,看着元明王对着自己浅笑盈盈,一颗芳心早就系在他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俊朗不凡的元明王看。 舞姬缓缓退出,场面渐渐热闹了起来,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在场除了年轻的公子小姐,还有各家长辈,适时的六王爷司徒醇看场面也差不多了,站出来出个头,拱手对成帝道:“今年有父皇出席更添锦绣,诸位少年闺秀都是个中翘楚,请父皇主持技艺大赛。” 众人早就跃跃欲试,就等着六王爷这一句了,成帝眯眼看着下面年轻生气勃勃的面孔,大笑一声:“好!谁能够取得优胜,朕重重有赏!” 第二十六章 比试 比赛的分男女两组,点到为止,不限题材,如双方自愿可以互相挑战,所以除了挑选合心意的另一半,也是在众多权贵中展示本领的大好时机,为日后的平步青云打好基础。 三三两两的公子闺秀走出来行礼,少爷公子大多是比试武功,如果从小兵做起累积军功实在漫长,如果在皇上跟前展现出非凡的武艺,说不定就可以做个禁卫统领御前护卫,女子则是比较广泛。 有的画画有的书法有的弹琴,就是如此演艺了十几位小姐竟然没有一人敢跳舞的。 就在两位年轻公子比试完之后,当中走出一人气宇轩昂,人人暗想隋小将军已经是朝中的红人,怎的也出来比试,在众人猜测中,隋风岳挺直如松,走到场中对着置身事外欣赏美人的齐天罡拱手,一双严寒的眸子紧盯,“小将不才,久慕王爷风姿,不知是否有幸切磋一番。” 成帝浅酌一口美酒,威严深邃的眸子划过暗光,司徒遥亦是想不到隋风岳的指定对手是齐天罡,愕然过后也是笑着对齐天罡开玩笑:“王爷一出手,想必又有许多千金对王爷倾心。” 看着他们君臣同心,本来悠然自得的齐天罡眯起了如水凤眸,勾起一抹瑰丽的笑意,“既然小将军盛意邀请,本王一定奉陪。” 本来一个隋风岳就已经惊为天人,加上异国的权势王爷,这一场较量又岂是一般的拳脚比赛。 齐天罡就手惯了自己的铁骨扇,隋风岳则是赤手空拳,分好距离,隋风岳道一声“请”已经先出手为强,本来隋风岳就是攻击型的对手,加上不想与齐天罡过多拉扯,直接就用上了凶招。 一拳过来快狠准,堪堪避过,拳风强劲,掠过的青丝荡起又落下,别有意味的对上隋风岳冷森的眼眸,齐天罡身姿飘逸脚步凌然,就好像一朵飘飞不定的棉花,无奈的叹气,“虽说点到为止,将军就不会下手轻点,本王可是很爱惜面子的,等下有个鼻青脸肿你让本王怎么面对千万美少女。” 剑眉微皱的看着元明王儿戏态度,跟他比武绝不是要他躲避不出手,元明府手握重兵守护西唐,自从老元明王退出朝堂,齐天罡接手后从未以元明府之名参加过战役,倒是风花雪月的名声响亮,只是隋风岳仍不肯大意,誓要把他老底揭出来,既然当得三十万兵马统帅,怎么可能是窝囊之辈,心下想着,出手毫不留情。 “哎哎,小将军慢点,本王都跟不上了。”嘴上虽然说着,出一招躲一招毫不迟疑,可以说齐天罡的轻功已入臻境,就算不还手依然可以轻松避开隋风岳的杀招,两人就像躲迷藏的玩闹。 “王爷是看不起我隋风岳吗。”一招虎爪偷心不成,隋风岳脸色铁青,被人玩弄股掌的羞辱升起。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凶狠如阎王,一个诡异如鬼魅,往台上看去,成帝微眯着眼看不清里面的情绪,齐天罡略垂眼皮,偶然瞥见隋风岳怀里的一角丝巾,嘴角坏坏一笑,“人说小将军薄情寡义,看来不尽然啊。”修长分明的手就往他怀里探去。 隋风岳岂能让他得逞,狭长的黑眸渗出冰山的寒气,齐天罡连坏笑都是风流勾魂,眼角翘起的别有意味看得隋风岳心中连连恼怒,自己用上对高手的实力而他竟然跟他玩捉迷藏。 高手过招,观众看得分外入迷,场外司徒宁看得不过瘾了,仰头一杯酒下口,“啪”的放下酒杯,高声对着齐天罡道:“王爷,别缩头缩尾呀,出招啊,你的看家本领呢,本王压你赢!” “拳打脚踢甚为不雅,小将军武功高强本王甘拜下风。”堪堪侧身避过,凌空退后一丈,负手背后,潇洒不羁,眉眼飞扬。 在南越君臣面前,在隋将军的步步紧迫之下元明王露出了高超的轻功绝学,以两人不分上下结束。本来以此试探元明王的实力高低,好估计西唐的强弱,在比试中只有隋风岳才知道被人轻视的那份不甘。 “哈哈哈,好好好,王爷的轻功出神入化,朕真是大开眼界。”成帝精光一闪,抚掌赞叹,全然不提齐天罡被人追着到处打,人道各有所长,既然这元明王轻功绝顶,他就不相信内功方面可以比得上隋风岳,战场上需要的不是逃跑的统帅。 抚着前襟,丝帕还在,冷哼甩袖,隋风岳斜瞥齐天罡优雅躬身,踱步回到座位。即使元明王避重就轻的退开小将军的狠招,可是他人并没有战败的颓丧,依然风度翩翩的谈笑风生,就这份气度就足以让自己倾心,宝珍整理一下衣冠,娇羞的垂头,慢慢走到场中袅娜行礼:“父皇,儿臣准备了一支舞蹈,贺父皇千秋万岁。” “难得皇儿有心,”成帝颔首,自个女儿一颗芳心紧系,望着齐天罡的眸子深邃不明,慈祥的浅笑,“那就让在座诸位好好看看朕的乖宝贝。” 对成帝压力的视线齐天罡仿若未闻,只是饶有兴味的欣赏隋风岳的满腔憋闷,没有隋家的南越他真想看看是怎样一个大窟窿。 今天到场的公主只有两位,一位就是即将大展身手的宝珍,一位就是以面纱示人的吉祥。只是宝珍抢着上前,试问在场的权贵大臣皇上不开口,都是没有分量娶公主的,很明显宝珍公主是向着元明王而去,司徒遥担忧的看向吉祥,如果把吉祥推出来,一定会有人为难。 鼓点急凑,一身艳妆红衣的宝珍公主点着碎步翩然起舞,燕子低飞蜻蜓点水,缀在腰间头上的琉璃珍珠闪闪发亮,衬得更加明艳动人,嘴角的笑意渲染着场中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宛若自然而成, 富有活力的动作娴熟曼妙,红纱下的肌肤若隐若现,水蛇腰扭动间好像一朵红日下迎风摇摆的艳丽牡丹,娥眉淡扫,月眸含春,樱桃小嘴娇艳欲滴,不知令多少男子怦然心动。 眼角眉梢若有意若无意的飘向座上闲然含笑的风流公子,香汗淋漓中绯红的粉颊忍不住让人一亲芳泽,要不是顾忌场合,估计宝珍公主早就缠上心上人的臂弯怀抱,只是如此媚态并不是人人受用。 “景美,人更美,王爷以为如何。”指着卖力表演的宝珍公主,司徒宁侧身对身边的齐天罡意有所指。 齐天罡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司徒宁掠过宝珍看的却是另有其人,赞同的颔首,弯月的眸子隐藏深沉的笑意。 司徒宁大喜,那就是说元明王都觉得宝珍看得过去,而且还是很满意的样子,眼角瞥过规矩喝茶的吉祥,好像放下心头大石轻松的跟齐天罡说笑,“王爷真是好眼光,宝珍可是父皇的掌上明珠,论舞蹈她认第二没人敢抢第一。” “哦——”勾起兴味的弧度,齐天罡垂下眸子掩去里面的冷意,这种如青楼舞姬的作为却是一国公主的风度,对他的频送秋波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所有人都充当瞎子而已,“本王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眨眨眼睛,刚才元明王话里的意思怎么听着好像有丝嘲讽的意味,只是齐天罡优雅如初,错觉吗,这时司徒宁又不知怎么接下去了,只得讪笑两声,“美人王爷看得多了,各有各的风情罢了。” “四王爷也是知已无数,”暧昧的睨着司徒宁,“那四王爷看过比这更好的……”人或者舞蹈,“舞技?” “嘻嘻,”惭愧的摸摸鼻子,司徒宁眼角闯入一个清秀的身影,低声心虚道,“本王也想一睹风采,只是还有什么人能比得过皇妹。” 第二十七章 敌对 一曲舞罢,场中掌声雷动,宝珍深深一弯腰鞠躬,眼角观察着元明王的反应,他依然一脸温柔笑意,心里不觉欣喜,人都快要融化了,这样说动父皇的把握就多了。 只有坐在身边的司徒遥知道这个男人和熙的面具下是冰一般的阴冷,所有人都被纸醉金迷的辉煌熏得昏昏然,只有他仿若局外者清晰的看着里面的挣扎沉浮。所以,自己从来都不敢对他大意。 看着宝珍退下去,司徒遥心里一阵惋惜,要不是吉祥不能示人,一定会引起一片惊艳。 成帝满意的看着满场的赞扬鼓掌,不经意的往齐天罡那里斜了一眼,这元明王总是一脸和笑,根本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不喜欢呢还是喜欢还是非常喜欢。 自宝珍公主大展风采之后更是无人能及,又一轮的把盏言欢,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还有一位新晋的沉月公主,只是忽略了并不代表她不存在,“父皇,儿臣听闻还有一位新皇妹也是师承名师舞技惊人,不知今天有没有眼福一看。” 听了司徒醇的建议,成帝把目光缓缓停留在带着面纱的吉祥身上,然而不待他有所表示,司徒遥已经站出来,“如今宝珍已经惊为天人,沉月向来沉静怕生,来日方长,他日一定可以在诸位面前一展所长。” 成帝眸子一顿,别有意味的看着司徒遥,还夹杂着一丝不悦,当初就是太子的意思把这名女子封为公主,为的不就是今天一鸣惊人,却为何阻拦,想起吉祥带上的面纱,眼神沉了沉。 “太子此言差矣,沉月少在人前露面,既然是父皇亲封的公主何不借这个机会让臣民见识见识,我南越皇室岂是胆小怕事之辈!” 以前司徒醇三番四次有意无意的阻拦已经让他不合心意,如今非要咬着吉祥不放,跟隋风岳走到一起的人真是另人不快,隐怒的看着司徒醇一副义正严词,似叹息的道:“沉月性格自来不合群,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免惊慌失仪,六弟就不能体谅一下。” 司徒醇眯眼看着端坐似有瑟缩的吉祥,高声问道:“元明王在此我等怎可失了主人的风度,沉月素有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而且舞艺不比宝珍差上半点。沉月,本王问你,你可愿意献上一技,向诸位臣子证明我南越皇室并非等闲心胸狭窄之辈!” 六王爷形似质问的陈述,吉祥猛的一震,各人心思各异,话说自己什么时候有了第一美女的称号。 司徒遥阴沉的看着六王爷振振有声,司徒宁手上却已经青筋暴起,好大的一顶帽子,逼得吉祥无路可退,第一美女已经让她与整个京都的女人为敌,还顺带拉上宝珍,如果吉祥不愿意父皇一定生气。 六王爷并不知道吉祥突发的状况,只有太子知道如果吉祥如了六王爷所说,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揭开真面目的尴尬,到时面纱一揭…… 司徒醇静静的等着她的答案,在座的闺秀权贵臣子私底下已经悄悄议论,他们也很少见过这位公主,元明王在场,这位公主可不能丢了南越脸面。看着吉祥的,有羡慕、妒忌、幸灾乐祸,宝珍公主对司徒醇的话当然是不同意的,不过到时候只要一比,王爷就会知道她们的距离,只会更加衬得自己的舞蹈更胜一层。 “真是胆小鬼,怎么,得了公主的名号,就该为父皇挣点脸面,”坐在旁边的宝珍见她犹豫的神色,不屑一嗤。 成帝不悦的看着吉祥的迟疑慌乱,终归是贱民,哪里撑得起场面。这么久以来等的就是这一天,吉祥当然不会推辞,只是六王爷言语里太过咄咄逼人,事情不容自己多想,深吸一口气,带着坚定就要起身。 “六王爷这么热情本王很是感动。不过本王认为宝珍公主一舞已经令本王叹为观止,本王的眼睛是用来欣赏好东西的,何必再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而且观之神韵姿态,何人能出宝珍公主其右。”轻轻掠过吉祥的面纱,齐天罡淡淡挑眉,溶了一丝不悦在里面,他只看最好的,等下出来的是个次品,你又说得天花乱坠言过其实,本王可要追究了。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本王不想看。元明王狂妄惯了的,他说不想看就不想看,而且宝珍公主得到元明王如此称赞,成帝当然是自豪高兴的,宝珍公主是真正的天之娇女,当然是绝顶的,众臣之中更是无人敢出声阻挠,有的还附和谄媚宝珍公主起来。 看着太子表面的镇定,司徒醇心底冷哼一声,今天不会这么平静的过去! 吉祥自己也觉得他说得在理,丝毫没有其他心思。心下一松,偷睨一眼元明王,发现他还是笑得像小白兔无害。好几道目光都向自己看来,却是没这个胆回望过去,虽然元明王替自己挡了一次,放松同时隐藏的不安好像正蠢蠢欲动。 虽然齐天罡话里有话说得难听,就是说吉祥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是也因为这样吉祥才躲过了司徒醇的为难,司徒遥跟司徒宁都放下了提着的一口气。 “听人说元明王挑剔的很,现在一看倒是名不虚传,宝珍能得王爷赏识,也是一场缘分。”开口说话的是始终端庄持重的皇后娘娘,眼角看着成帝并无反对,温婉的眉眼笑看红着耳根娇羞女儿态的宝珍,跟齐天罡开着玩笑话。 “就好像陛下这样威武的真龙天子只有尊贵的凤后娘娘才配得上,本王的挑剔也是一个道理。”齐天罡恭敬的道。 真是油腔滑调,那是不是暗示只有有身份的人才配得上自己,不少人暗暗揣摩元明王的意思,看着他们不同的神情,齐天罡若无其事的浅尝美酒。 宝珍公主风头无人能盖,技艺大赛过后到晚上才是宴会,期间下午就是各家聚会或者在其他殿阁听曲看杂耍,算是个人自由时间,大赛散了之后吉祥下意识的寻找尚云身影,两人心有灵犀的目光撞上,相视一笑,拉着手就往预留的房间而去。 “你不陪家人一起吗。”到了给吉祥准备休憩的房间,跟着的丫鬟都各自准备午膳茶点。 尚云摇头,眉目挂着一丝强颜欢笑,“没事,反正都是跟其他世家寒暄而已。” 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嫡庶之别本来就不是穷苦人家可以歧视的存在,说实话富贵大家的庶女生活都比她以前生活好,当然,自己没有立场去妒忌责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看到吉祥后悔不迭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温暖,从袖袋里拿出出发前自制的金蜜糕,递一块到吉祥嘴边,吉祥张口一咬,满嘴香甜,眯着眼睛赞道:“好特别的味道。” “是用早上露水浸过的月桂做成的,”看到她喜欢吃自己也高兴,“你喜欢的话,下次我教你怎么做。” “好啊,下次我用自己的叫化鸡跟你换。” 春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十分融洽,静默的垂着眸子布置菜肴,随后尚云的贴身丫鬟锦绣端着盘子也进来忙碌,自己小姐能跟公主好是一个好开始,看看那些势利的人还敢不敢小看小姐。 “小姐,布置好饭了。虽然小姐的糕点好吃,但是也别饿着了公主。”欣慰的看着她们交心取笑,锦绣对吉祥行了一礼道。 “现在时间还早。”吉祥感叹,还要等到晚上呢。 知道她的意思,尚云抿唇笑道,“不要紧,咱们就在这。”两人都是不喜热闹是非的地方,好好的待到晚上就好。 午饭过后,外面锣鼓喧天,唱戏的玩杂耍的聊天的,各种声音虽然吵闹,在这一方天地却格外安宁,脚步声止在门外,敲了敲,候在门边的锦绣看了一眼歪在榻上的两人,开门就看到一位公公站着,立马恭敬的道:“不知公公有什么事。” “咱家奉王爷命令,特来请公主一起看杂技的,”门外公公态度很是和气,带着一点笑意,“据咱家所知,沉月公主是歇在这里吧。” 一听是请公主的,锦绣不敢怠慢,回头去禀报却见刚才准备合眼的吉祥已经起身。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惊到尚云才走向门口,公公见到公主立马谄媚的开口,“奴才请公主金安,王爷命奴才请公主一起观赏杂技。” “是四王爷吗。”除了司徒宁有这个闲情逸致而且跟自己交好,别无他人。 公公嘿笑两声并不说话,躬腰请吉祥上路。看了一眼入睡的尚云,既然来人,自己也不好拒绝,对锦绣点了点头,便带上春雁走了。 第二十八章 一箭双雕 看着前头领路公公佝偻的身影,喧嚣远去,瞧周围景色,正走在一处人造园林里,灌丛密生,拐过一道月亮门,眼睛猛的被人从后面蒙住,还不及大呼,一块湿润的毛巾堵上口鼻,眼中惊恐,惊慌中吉祥是一定要拼尽力气抵抗。 “快!” 捂住口鼻的毛巾加大了力度,挣扎的身子不多会软了下来,前头公公马上拉起她的双腿调转方向,“哼,还有力气反抗。”瞥了一眼后面一起抬着的人,不屑的啐了一口,“别装一副死了娘的样子,做了这等事还想立牌坊?啧,别忘了该尽忠的是谁。” 扯下面纱,斑红点点的面容,公公邪笑了两下,“这样的脸还配称公主,”看了一眼替吉祥盖被子的春雁,“上次隋府失手,你给我精明点。”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弹弹衣袖,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对着昏睡的吉祥呆看了一会,这才转身,被无声站在身后的人下了一跳,慌忙行了一礼,“王爷。” 斜眼低垂眼帘的春雁,“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不容有失。”低沉的嗓音令春雁身子一颤,收敛心里所有的情绪,低低道,“奴婢遵命。”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檀香袅袅,一角紫衣无声踏进,看到那些红点后顿了顿,迷糊中一阵好闻的兰香飘近脑海,脸颊清凉的触感非常舒服,朦胧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愕然的张大嘴巴,脑里一片空白,并不是自己休息的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努力回想记得是四王爷请自己看杂耍,然后走到一片花园,花园……然后就……就…… 噌的下了床,外间已经有了动静,愣愣的看着一个陌生男子歪歪倒倒的走了进来,睁着醉眼一个模糊的丽影站在床边,想起刚才侍从在他耳边说的话,勾起一抹得意,迫不及待的向美人狼扑过去。 僵硬的看着醉态男子一脸不怀好意的向自己扑过来,惊恐的挪开一步,男子扑倒在床上,踉跄的爬起来咧嘴笑道,“嘻嘻,美人……美人等我……” 一股酒气迎面而来,拧眉避开他的魔爪,这是怎么回事,不行,得赶紧离开,再一次躲过男子的追捕,不再多理会,匆匆的离开房间,没有发现男子越加潮红的身体和异样。 这是人迹罕至的殿阁,死静一样的气氛令吉祥感到无由来的心慌,一想到自己竟然遇到这么诡异的绑架,胡乱择了一条路就赶忙走,糟糕的是面纱早就不知哪里去了,只好半遮面一边警惕着周围,幸好总算找到了有人经过的地方。 鬼鬼祟祟的身影伸出半个头来探视路况,一定不能碰着人了,同样的,距离吉祥前面不远的地方,两个一样举止可疑的侍卫扛着一包东西躲在假山后东张西望,暗道一声倒霉,想要回去只好等前面那两个侍卫快点走人。 他们朝着一个方向急匆匆的跑了,看好机会吉祥也赶紧大溜,经过刚才的假山日光反射一束强烈的光线十分刺眼,不觉眯紧了眼,抬头看去是一只镶宝珠银钗,宝珠还是蓝色的,蓝色的宝珠啊……想着或者是谁掉了首饰。正要继续往前走,脑海里猛的浮现今天尚云不就是戴着一只蓝色的簪子吗,莫非! 被突然闯出来的想法吓到,愣愣的看着那只簪子,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细看,刚才两个侍卫抬着一个长长的布袋,而、而垂下来的袋口竟然露出一双疑似绣花鞋的……不好!既然自己可以莫名其妙的被放倒,尚云难不成也遭到毒手,脊背凉凉的冒上冷汗,顾不及多想随着刚才两个侍卫的踪迹跟了上去。 偷偷摸摸的跟在后头,由于对方停停顿顿很是谨慎,很快就追了上去,认真的看着若隐若现的那点粉色绣鞋,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很快的他们闪进了一个院子。 看着他们小心的关上门从院子里出来,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巡逻。等人走远了,吉祥蹑手蹑脚的打开一条门缝,看到里面躺着一个桃红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惊诧的走了进去。 里面躺着的正是尚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脱得只剩中衣睡得死熟,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宴会上竟然有人敢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掳人。王法算什么,区区侍卫竟敢绑架侯府大小姐吗,此时吉祥只想到尚云被人掳了,完全把自己差点也被人掳了,刚从狼窝里逃出来的事实忽略掉。 “尚姑娘、尚姑娘……”坐在床沿推了推,听着均匀的呼吸,可是毫无反应,这可怎么办,会不会晚上还醒不过来,“尚姑娘,你怎么了,快醒醒。” 一边为两人同时遭到毒手震撼,一边为尚云被人抬到这里而迷惑,一阵脚步声纷沓而来,吉祥想到那两个侍卫去而复返。 “有没有被人发现。” “是,属下走的都是偏路。” “很好,”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人,魏舒玉狰狞一笑,“她就赏给你们了。” 两人一惊,同时看着魏舒玉,“这……” “哈哈哈哈……”骄矜的笑声大起,有她的地方就没有魏舒玉,有魏舒玉的地方就绝没有她,尚云无论什么时候都压她一筹,连范公子都对她怜惜,竟然还想纳她为妾,今天之后她倒要看看尚云还有什么可以跟她争,“我就是要她身败名裂,有我国公府在怕什么,别忘了,公主吩咐过你们要听本小姐命令。” 两人互视一眼,在看看躺着的娇弱美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和得意,皆低首道:“属下遵命。” “哼,给本小姐好好干。” 身!败!名!裂!全身冰凉如雪,魏舒玉竟然要那两个侍卫对尚云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行为,想到自己醒来时那个醉酒的陌生人,手段如出一辙,心惊得无以复加,难道为了一己之私就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吗,这算什么皇亲贵族。 悲凉的同时又为别人的心狠手辣气愤,房间再无其他人,两个侍卫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猥琐的搓着双手走进床榻,贵族千金他们还是第一次尝到,嘻嘻,还有一个下午可以慢慢玩。 脱了裤子的侍卫正要把狼爪伸向尚云,被突然从床底冒出的人头吓了一跳,“啊——!你……你是谁……” 抬起头来是一张火力上升满是红点的恶鬼脸,刚兴致勃勃的侍卫立刻焉了下来,圆瞪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眸子,吉祥看着他们的丑态,愤恨的咬牙,“下人都爬主子头上了,你们好大的狗胆!” “你……你都听到了。”其中一人胆小的看到吉祥全身戾气,知道事情败露,本以为可以偷偷刺激一番,现在已经抖得双腿打颤连连后退,看她打扮根本不像丫头。 另一个摩挲这下巴上下打量护在尚云面前的吉祥,皱眉的看着胆小的吓破胆,他记得宴会上不会有这么丑的小姐出席,这么深刻的脸他一定会知道。这妞身材真不错,有公主撑腰他倒不怕这妞,当下淫笑的道:“哟,火气还挺大,等下被爷骑着可别哭爹喊娘。” 胆小的像见了鬼一眼看着同伴,收到同伴刚好一人爽一个的眼神,咕嘟吞了一口口水。 看大便一样看着他们,全身蓄满力量,充满了敌意,“出去!” “哈哈……,看到没,这娘们够劲儿。”另一个脸靠近一步忽的一沉,轻蔑的撇过她的脸,“警告你别碍着爷快活。”二话不说拽着她的胳膊粗鲁往后甩,手臂上一阵疼痛,人早就摔倒在桌上,回头看时那渣男已经掀起尚云的纱裙。 一念间两个侍卫的可恶面容跟那晚落水侮辱自己的人叠合在一起,顺手抓起桌上的青瓷茶壶向那人后脑勺砸去! 汩汩鲜血喷涌,晃荡几下人已经倒向一边,胆小的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发生,立马狼狈的收拾好自己,目光一直盯着凶狠女人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的向门边挪去。 可是吉祥已经被刚才那人的行为刺激到,想到还昏迷的尚云,也没胆小的这么天真,万一他回去通风报信年咋好,双方僵持下都没有动静。 忽的胆小的猛的打开门准备甩开腿准备跑,后脑砰砰砰的连中几下,几只茶杯碎了一地,又一只人渣晕倒,紧急情况中头脑越发清晰,连自己都没发觉遇事不乱的镇静哪里来的。 关上门看着底下冒血的两个侍卫,深吸一口气,帮尚云穿好衣服,把侍卫强硬的拽到床底下,末了还往里踹了几下,当然没有发现有人吃痛身体颤了颤。 此地不宜久留,幸好她力强人壮,撑起尚云让她搁自己肩头,抱着腰就出了院子。 回去吗,如果撞上魏舒玉怎么办,左右为难之际想到走过的灌木丛林,一咬牙,扛着尚云往回走。 两人掩身在树丛里,回身检查尚云,看了看自己茧子的手,模拟慢动作的把手拍在她脸上,要是留下来唔指印可不好,于是便使劲在她大腿上捏,估计明天走不走得了都成问题,为了让她清醒这点牺牲免不了了。 第二十九章 上场 灯火辉煌,丝竹管弦,歌舞升平,喧嚷的大殿,吉时快到,宝珍瞥着旁边的位置,扯起难以察觉的讥笑,跟魏舒玉一样的狠戾,扬眸齐天罡,刚好碰到对方投来的视线,俏脸一红,浅笑低头。 一人悄悄接近司徒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当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有意无意的瞟向与大臣搭酒言笑的司徒醇,似乎感受到强烈的目光,司徒醇回身向太子嫣然举杯,好不欢畅。 此时也有人走近司徒醇,低声说着什么,忽的他的脸色可以跟太子媲美,低沉看着回报的属下,属下头垂得更低。 一名太监进来的同样时间,就在传着寿王世子突然发酒疯、裸奔之类的胡话,大殿顿时沸腾起来议论纷纷,不少世家公子摩拳擦掌想一睹现任寿王世子的绝世风采,可惜宴席快要开始,也不能在元明王跟前失了面子。 “公主!”春雁脸色惨白的看着出现在殿门的吉祥,不可抑制的后退两步。 魏舒玉刷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尚云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下意识的看向宝珍,却见她也是咬牙切齿的盯着大门。 “哈哈哈,不错不错,”齐天罡刚好与一位重臣欢饮,笑意是从未有过的爽朗,“南越的美酒真是令本王越来越喜欢。” “王爷合心意的话,回西唐路上,老夫自当亲手奉上。”老大臣发觉与元明王还挺合得来的,捋着长长白须眯着眼睛笑道。 忍着大腿上的不适,尚云喘着气直起腰,幸好及时赶到,看着吉祥一脸勉强的笑意,无由来替她担忧,环视一圈大殿上的人,停留在魏舒玉身上,黯然的撇过头。 “进去吧。”握紧吉祥的手,轻声道。 “公主,你到哪里去了,奴婢都担心死了,找了你好久呢。”春雁急急上前行了一礼,温柔的搀着吉祥就回座位。 僵硬的任由春雁碰触,“公主……”春雁一滞,对上吉祥复杂的秋眸,心里一梗。 深吸一口气,生硬的脱离她的搀扶,喃喃自语,“不像,真的不像……”苍凉的看了春雁一眼,只这一眼,春雁就觉得自己置身冰窟之中。 不像,真的不像,春雁眼里没有对自己的爱护焦心,是心虚,不求她对自己有多真诚忠心,可是心虚不安啊,心里有如剜了一个口子,相对现在来说,最亲近的人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恼怒的甩开春雁。 身体颤抖的看着吉祥愤怒的背影,心里已经开始恐惧自己的下场。 “吉祥,你没事就好。”司徒遥惊喜的看见门口的人,担心的上前询问。 勉强点了点头,望着司徒遥欲言又止。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成帝居高临下,在某一处一顿,然后收回眼光。 挺直坐着,身边宝珍怨毒的神情一览无遗,心里愈加沁凉,尚云所遭遇的尚可理解,这世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令堂堂一国公主费心思对自己出手。几道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袖里小手紧紧握着,努力隐忍先前的不平和……不甘。 晚宴是正式宴会,颁布上午的比试结果,太监出列,握着名单唱喏:“作画优胜,南宫雪,书法优胜,李晓晓,琴乐优胜,史湘君……”一连串读完,舞蹈第一非宝珍莫属,宝珍公主骄傲的挺起胸脯,斜看一眼吉祥满是志在必得。 众人相贺一番,皇后满意的颔首:“各家小姐大展风采仪态端庄,相信在座各位大人是非常满意的,优胜者各有奖赏。”得了名的小姐怕是过后会被求亲的踏破门槛,皇后别有意味的睨了司徒遥一眼,他的太子妃就在其中。 “可惜臣妇错过了宝珍公主的经验,听闻沉月公主是名师传人,不知臣妇是否有幸一睹。” 清亮的嗓音令大殿一静,皇后温言的眉眼下冷意森森,说话之人正是早上缺席的寿王妃,只见她大方得体的笑看座上最高权势的两人,丝毫不见拘束。只是殿中出现短暂的安静,早上元明王金口一开,狠狠暗讽了一顿沉月公主,不知情的寿王妃如今又提起,不正是往人家伤口撒盐巴。 “王妃有所不知,沉月身体不适,不……” 寿王妃一个冷眼,帮腔的司徒宁忍受不了婶娘一贯的冷傲,巴巴的把嘴闭上。 “那是金枝玉叶,又不是哪里的疙瘩,你们这样护着她成何体统!不知道的以为我等上不了台面,皇上以为如何。” 笔直的对上成帝,周遭无声,众人所以对寿王妃习以为常,一是因为清楚王妃的自我性格,二则是因为寿王手掌重权,比隋家更为尊贵显赫。 望着下面清冷绝美的女人,成帝沉吟片刻,最终点头,“王妃有理……” “皇上!”皇后脸色一变,被成帝毫无感情的目光看得全身一凉。 吉祥知道即将就是的表演时间,深吸一口气,经过中午的一番折腾,却是没有之前太多的彷徨慌乱,下意识的向对面看去,元明王有一下没一下的剥葡萄,嫣红唇瓣一张,端的是优雅。心下懊恼,竟生出想他老人家再次开口阻止的希望,反正连王爷都敢得罪,区区王妃怎在话下。 圣上金口,没有多余的异议,寿王妃简单一句就让皇上改变注意,觉得诡异的同时又思量寿王府的影响。 起身一礼,吉祥退出去换衣,春雁跟在后头就要进门侍候更衣,吉祥头也不回的吩咐:“你在外面守着,映红跟映菊进来。” 脚步生生止住,吉祥是彻底对自己不信任,过了今晚怕是不能再回太子府,王爷太子从不是手软的人。 丽人迤逦而来,碧绿的软烟罗纱勾勒出窈窕纤细的腰身,水袖略宽,挽着一条粉色轻纱,裙摆绣着一副花草戏蝶图,没有雍容华贵的金丝银线,三千青丝简单挽起只插着一根白玉簪,别着一朵刚新摘的兰花。玉眸皓齿,灵动素雅,没有宝珍的艳冠群芳,整个人秀美如画清丽出尘,莲步微移,举手投足间毫不做作,姿态怡然大方。若不是蒙着面纱,诸位还以为是月亮下走出来的仙子。 斜瞥暗沉着脸的宝珍公主,轻舒手中软纱,琴乐附和清扬而起,如精灵一般翩然飞舞。她要无所顾忌,要酣畅淋漓。 软纱被赋予了生命,与主人谱成一曲回荡人心的游龙飞凤,从未见过有人与软纱可以驾驭得得心应手,仿佛生来就是自己的一部分,折、挥、旋、掠,意态悠闲游刃有余。是悠然飘下的雪花,是轻盈优美的飞燕,是清水芙蓉的凌波仙子,竟让人赏心悦目如痴如醉,单论技巧已经无可挑剔,魅惑的月眸含春风柔丝,两汪天山冰泉单纯无害,像是会说话般一颦一笑勾人心弦。 所有目光积聚,殿上的人柔软如水纤妙无双,寿王妃黝黑的眸子锁住吉祥,凡是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她都不会放过。 低垂眼眸的吉祥瞬息间心中闪过无数种念头,紧盯场中的人动作活跃,春雁明白最后的机会已经扼杀,自己明明在裙子上做了手脚。掠过春雁死灰的面皮,自嘲一笑,一旦不相信一个人,自己已经变得草木皆兵。 木然的看着所有人击掌赞叹,一张张羡慕欣赏的面容飞进脑海,即使周围尽是笙歌辉煌人声鼎沸,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落寞失望,这是一个虚与委蛇的权贵世界。 第三十章 你就是刺客 掩去烦躁的情绪,不在意那些痴狂惊诧的复杂视线,缓缓一礼退出场中,看到宝珍不忿中的难以置信,一直被恼怒占据的心才觉得好受些。 抚上前襟,想不到除了拔剑外,还可以与宝珍截然不同的风格平分秋色,幽深的目光追着她落座,淡然的唇角浅笑,突的想到隋府的献舞,果然是会装的一个女人。 “咳咳!”元明王一声提醒,司徒宁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惊喜热切还没来得及收回。 睨一眼惊艳的太子,齐天罡望着对面的寿王妃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好!赏!”成帝赞赏的点头,在吉祥身上仿佛又看见了清娘的影子,只是这孩子太过出尘不染,没有宛清娘的魅惑。 “王爷以为如何。”成帝问向齐天罡,要不是寿王妃开这个头,还真不好把话题引向吉祥。 跳完就跳完了,还问人家的观后感,有心思沉的已经在元明王跟吉祥间打量。 齐天罡轻笑,有如春风化雪,“自然是好的。” 成帝眼睛一闪正要接下去,殿外呼声热闹,“皇上,不好了!皇上…皇上…有刺客,有刺客……”闯进来的太监扑通一声跪下,喘吁吁的呼喊。在座的人闻之色变,怎么会有刺客。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皇后斥责这个不知进退的奴才,“守卫森严,怎么会有人胆敢行刺。” “是真的,行刺之人伤了侍卫逃跑,”太监不理会周围的议论,惶恐的开口,“皇上皇后万金之躯,统领已经加强戒备,幸好昏迷的侍卫认得贼人,已经加紧人手搜索。” 今天各家权臣齐聚,出现刺客也不无可能,只是每人多多少少都有贴身武功不错的随从,如果不是人多得手的可能性不高,“既然认得贼人,那抓紧捉拿就是,你这不知规矩的奴才坏了盛宴可知是什么大罪!”四王爷正享受回味着刚才惊鸿一瞥的舞蹈,被人打扰立刻语气不善,全身散发出冷气,区区毛贼也值得大惊小怪。 成帝也是非常不高兴,难道那些人连抓个人都没能力吗,知道皇上的不悦,太监战战兢兢的俯伏地上,额头冷汗渗出,眼睛往左右转了转,结结巴巴的禀报,“圣上恕罪,……只是这贼人,这贼人非同小可……” “有什么就说吧。”注意到太监的顾虑和欲言又止,眉头纠在一起,眸子深沉的瞥向齐天罡。 太监顿了一下,害怕着不知该不该说,最后咬牙道:“据醒来的侍卫描述,刺客,刺客容貌……像极了沉月公主!”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沉月公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徒遥温和的眉眼瞬间变得犀利。 “奴才也是按照侍卫说的说出来,他们说的贼人是位女子,而且满脸红点。”太监恭敬地对司徒遥磕了头。 女子,满脸红点,好像发现了什么,话说今天的沉月公主为什么蒙着面纱,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莫不是真的,人人盛传沉月公主美若天仙,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偏偏就不示真面目。 “你在说什么,小心本王砍了你的狗头。”司徒宁气愤起身,走出来狠狠踹了太监一脚,太监吃痛,捂着肚子带着几分无辜,哭丧着脸道,“王爷饶命啊,奴才确实是听到他们这样说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唔…王爷脚下留情…啊…” “沉月,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司徒醇沉声,眼中的阴冷仿佛要把人冻僵。 面纱下的红唇勾起一抹自嘲的了然,水眸沉了下来,隐有怒火其中,亏得这些人还顺理成章的编,当下跪下,泉水叮咚的清明嗓音,“父皇圣明,这竖子谎话连编,儿臣对得起天地良心,绝没有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毫无关系的人,此时父皇儿臣说得顺溜,拉关系拉得非常顺手。 咬牙清晰的把丧尽天良说得清清楚楚,干这种事的自然知道所指。 眸光清亮的看着太监,被那纤尘不染的目光看得心虚,太监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的低下了头,其他人则理解为是太监恐惧公主的权势。 “父皇,宝珍相信妹妹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人是非不分胡乱造谣,只要跟那些侍卫对质,相信一定可以还妹妹一个清白。”宝珍公主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激动的看着吉祥,“妹妹别怕,姐姐知道不是你做的。” 我呸!你还好意思出来,吉祥眸底恼怒,看着她有怒不得言,宝珍嘴角得逞一勾,就算先前侥幸,始终是逃不出她的设计。 凭一己之言判断不出,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双方对质,而且事关皇家颜面,堂堂公主竟然是贼人,这不是打成帝脸面么,“传。”成帝声音深沉,听说这个女子貌美如花,难不成是故意接近皇家。 “皇上一定要为属下做主啊。”两个缠着厚重白纱脸肿嘴歪的侍卫一进来就跪下喊冤,看到同样跪着的吉祥,眼里瑟缩害怕,身体不自主的挪开几步。 带着狠厉射向两个侍卫,那个胆小的立刻挺直了胸膛回望过去,现在有皇上在怕什么,而另一个则是阴狠一闪而过。 “你们诬蔑公主,知不知罪。”成帝看着底下的一系列反应,狐疑越深。 “皇上,属下说的全是真话,并没有诬陷公主。”胆小的跪走两步,指着吉祥誓言旦旦,现在全身骨头都是疼的,这个可恶的丑八怪竟然小看自己,想到自己的指证可以报仇,便大胆了起来,痛恨的道:“就是她!属下无意中偷听到她的计划,被发觉后就狠施毒手。” 第三十一章 证人 又一颗石子荡起一圈涟漪,竟然还有计划,散发冷意的成帝望着吉祥,“沉月,这是怎么回事。” 恭敬的磕了头,“沉月并没有他们说的什么计划,更是不认识这两个侍卫,请父皇明鉴。” “公主难道忘了属下的伤,在东花园的丽庄阁因为属下偷听到公主准备在宴会上对元明王图谋不轨,为了不让一切泄露伤了属下。”另一个侍卫响亮的话语充满气愤。 “你这是血口喷人。”对上他狐假虎威的假惺惺,越感到宝珍的心狠手辣,斜睨一眼宝珍公主,心下冷笑不止。 陷害元明王关乎两国邦交,刺杀了他南越是水洗也不清,而且吉祥身后就是太子,其中细节不必细说。 “妹妹,姐姐知道妹妹倾国倾城的容貌,只要给他们一看,父皇一定会严惩这两个刁奴。”宝珍公主好心的给着建议,担忧的看着吉祥道。 你少说两句会死吗,凤眸冷光一闪而过,知道是躲不了,而且很有可能会连累太子,当下利落的扯下面纱,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是满脸红点。 抬目坦荡的看着稳重严肃的成帝,愤恨中带着悲痛道:“沉月这几天过敏,为免污了父皇圣目才用面纱遮丑,至于这两个侍卫应该是无意中看到儿臣摘下面纱。儿臣出身清白,从来谨守慎规,更不会招揽贼人,做这等有负皇恩的蠢事!区区弱质女子,怎么会是身手高强的侍卫对手,儿臣虽是一介女流,也知道投桃报李孝敬父皇母后。一定是有人看不过沉月承受隆恩,嫁祸给儿臣,这两个自私自利的狗奴才父皇一定要狠狠重罚,以儆效尤!”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沉月公主,已经受封公主这样的赏赐,谁又会笨得亲手摧毁得来不易的品级。话里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人眼红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而且竟敢有奴才收受贿赂危害皇室,这肯定要不得。当初吉祥的身家是查的清楚的,而且也没有行动的动机,太子早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须给自己添堵。 对太子的为人成帝是知道的,如果真是吉祥的手笔只是自投罗网,如果是陷害吉祥,那么,这里面就值得神思了。 两个侍卫已经够睁眼说瞎话了,想不到吉祥更是一个不认识没见过,没见过那他们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恕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儿臣真有那个能耐,这两个狗奴才哪还有命在。” “妹妹这是哪里话,我们肯定相信你的,只是如果真有人要对王爷不利,也是一定要彻查清楚。”不想三言两语就被这冒牌货兜了去,宝珍公主牙根痒痒的道。 “姐姐这一番好意相信王爷会很感动,也知道姐姐心系王爷急于查明真相,这两个人居心叵测,只不过是真有其人还是子虚乌有陷害沉月,严刑逼供这两人自然得出结果。”眼角眉梢都是别有深意,眸里的水光浅笑盈盈,好似能照出眼前人的一切。 两个侍卫一听愣了,明明他们才是指证的,怎么会变成严刑逼供,若有若无害怕的目光瞟向宝珍,座上皇后一动,幽深的看着宝珍与吉祥之间的互动,侧首对成帝道:“皇上,沉月这孩子看着还是老实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无论如何都不能马虎,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但若果是下面的人行为不检,也绝对不能轻饶。”柔柔的话语听来很是舒服,只是两人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千念万转间成帝往下面扫了一圈,“单凭你们的一己之言难以让人信服,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清白的。” “皇上,属下是亲眼所见,身上的伤没有虚假,而且公主的同伙就是平阳侯府的大小姐。”另一个怕吉祥说出尚云就是她的证人,索性赶紧把尚云也拖下水,谁叫到嘴的鸭子飞了。 “呵呵,信口雌黄谁不会说,把无关的人扯到一起,到你嘴里侯府大小姐就是叛贼,那等会你不会说太子也是本宫的同伙吧。”眯眼勾起讥笑,没错,她当时就是想把尚云当作证人,既然人家都这么迫不及待,那就摊开来说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被人陷害当然就要反击啊。 这可是大不敬的话,敢惹怒太子就要做好觉悟。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两个侍卫有点憋不住,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沉月公主身后就是太子,而且太子不会傻得去谋杀元明王,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沉月公主前身就是平民,哪里有什么势力,看来这两人有点不对劲。 “儿臣是冤枉的,当时儿臣是……” “皇上圣明,微臣可以证明沉月公主是无辜的!” 殿外踏进一人,向成帝行了一礼,朗声道。 就在想把司徒宁搬出来做证人的时候,殿外突然出现的人打破了所有的猜测,吉祥一怔,这人不就是下午醉得胡言乱语的陌生男子。 “哦,世子有什么要说的。”成帝对寿王世子司徒长信点了点头。 醒酒后的司徒长信没有任何窘态,仿佛那个行为怪异的脱衣狂不是他是的,方方正正的脸严肃起来有一丝正气,只是眼下青黑的眼袋还有略黄的面皮显示此人精神不济,他对周围的大臣拱了拱手,“沉月公主所言非虚,这两个刁奴胆敢诬陷公主……” 吉祥愣了又愣,当时他明明就是醉了的,怎么可能认得自己,总觉得有一丝古怪在里面。 果然,司徒长信顿了顿,面色尴尬一红,看着吉祥满是柔和深情,“微臣与沉月两情相悦,下午的时候相约东花园……” 不用再说下去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简直就是峰回路转,事态突变,让当事人脑子转不过弯来,听了司徒长信的话差点憋得内伤喷血。 “世子这话就不对了,如果你真是与公主在一起,那你又为何醉酒裸……失态。”有人立刻指出可疑之处。 “本世子本来就是跟公主一起赏花,难免喝多了两杯。”司徒长信理所当然的看着那个提问的公子,丝毫不因别人提起醉酒事件而恼怒,给人反而有点厚脸皮。 受不住突然冒出来的寿王世子,这到底什么跟什么,脑子乱得跟浆糊一样,自己跟他本来就是陌路,为什么要造假……假?下意识的看向宝珍,见她也是一脸惊愕,不是宝珍公主? 回想一直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魏舒玉的为难,宝珍公主的不满,企图陷害自己跟尚云,衣服上做手脚,如果陷害自己跟尚云的不是同一批人,那么劫持尚云的两个侍卫就不会咬着自己不放,陷害的应该是尚云才对,很明显,就是同一批人串通图谋她们俩,就是宝珍公主,春雁就是她的人。而尚云不过是魏舒玉顺带的报复对象,真正对付的还是自己。 想到春雁追溯误入隋风岳书房的一节,春雁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难道那时候宝珍就想对付自己,如果真是这样何必隋府宴会过后警告自己,直接用手段就好。是隋采莲吗,买通了春雁,那自己身边这个侍候的人还真是危险,随时可以出卖主子。 司徒长信是寿王世子根本用不着跟宝珍合作,能够对素未谋面的女子这么荒诞,及时的站出来虚伪作证,简直跟准备好的一样!那又是有什么目的!继宝珍多番设计不成之下,寿王世子竟然站了出来接棒,明显不是宝珍的意思,自己值得他这么做吗,答案肯定不是,醉酒后被扶到自己所在的房间还丑态百出,那他就不是幕后那个人,那幕后之人想对付的是太子吗……,宝珍没有这么重的心机。 如果自己被寿王世子毁了清白是在宝珍意料之中,而寿王世子出来作证是出乎宝珍意料之外,能够设计寿王世子并且使得他心甘情愿站出来演一出郎情妾意,此人不简单,自己竟是成了幕后之人与太子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霎时看着司徒长信的眼光厌恶起来,对他的靠近带着警戒,司徒长信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公主不要害怕,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我这就请皇上为我们做主,请皇上赐婚。” 第三十二章 证人2 “且慢!” 所有人循声看去,隋小将军沉声打断司徒长信,赐婚?开什么玩笑,没看见人家一脸的不情愿吗,脑海里那天冷静漠然的人竟然要被逼,实在很难想象会被人玩弄在指掌间,可以把“无亏”开封的人怎么会是平庸的人。 “小将军有什么赐教。”浮肿的眼睛眯起,带上一丝不悦。 刚毅的眸子顿在吉祥惊愕讨厌的面上,淡淡的把目光放在司徒长信身上,“本将倒是不知世子竟是与公主这么情投意合,世子是想要把本将置于何地!” “小将军,”司徒长信不解是什么意思,思考着隋风岳的话,眼中闪过不耐,“这是我与公主之间的事,你插什么手。” “插一脚的应该是世子吧,公主该不会忘记……”隋风岳黝黑的瞳孔深藏幽深,抽出襟前的绣帕,看着那一抹熟悉的嫩黄,被冲击得体无完肤的吉祥再次被天雷劈中。 嘴唇颤抖得说不出来话,颓然的坐倒在地上,仿佛自己就是一个透明体无所遁形,好死不死当时在春雁的怂恿下,绣上了自己的名字,想赖都不行! 眉山堆彻,她算什么反应,“看来公主还是有印象的。” 公主的贴身之物竟然在隋小将军的手上,今晚的助兴节目真是过山车一样起伏刺激,所有人都八卦的猜测接下来是不是两虎相争,为红颜大打出手。 气愤的看着吉祥被抢来抢去,司徒宁陡然血往脑上涌,与其被他们得了手,自己才是最应该抱得美人归的一个,一甩衣袖,冷冷的瞧着他们两人,“真是目中无人,你们才是忘了本王的存在!” 成帝皇后惊诧的看着司徒宁站起来搅浑,区区一个飞上枝头的公主竟接二连三使得人中龙凤的公子王爷上前干预。 “老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成帝斥问,王爷怎么能与公主…… “吉祥又不是儿臣真正的妹妹,有什么不可以。”司徒宁才不管什么礼仪规矩,又不是有血缘关系,就算皇兄责怪,他也不后悔今天。 头痛的看着他们势如水火,眼中无声的硝烟激烈的碰撞,无奈一叹,她知道司徒宁的好心,就是不知道其他两人的意图。 凤眸一斜,竟瞥到齐天罡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唇边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嘲讽,回视吉祥的月眸带着几分清冷,袍袖一挥,仰头饮尽美酒,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翩翩优雅的,像夜月般朦胧不可捉摸。 头痛的看着他们,一位是尊贵的王爷,一位是潇洒的将军,一位是权重的世子,已经有很多人心里妒忌得疯狂,随便一个都是身份无人能匹,眼角偷睨司徒遥,却见他面色复杂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无奈一叹,他们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感受。 沉淀惘然的心情,冷静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然轻柔的声音似能拂去人心头阴霾的污迹,“王爷的关心沉月是感激的,应该是赏花宴上本宫把帕子丢了,幸好是小将军拾到,如果让有心人捡了去恐怕沉月会有麻烦。”走到隋风岳跟前,轻轻的把手伸过去把丝帕抽出,就好像谢谢你把东西还给我一样平常,再看不出任何一点不相干的表情。 转身望着司徒长信,被她突然的转变怔到,一记如蒲公英柔柔的浅笑,虽然是开在满是红点的脸上,却让人感不到半点突兀,“世子太看得起沉月,世上与沉月相像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当时世子酒醉,一时认错沉月能够理解。”所以你不要再缠着我。 本来是三人相持的局面,被沉月公主三言两语说的竟是谢谢你把东西还给我,你认错了人,感激你的关心,没有扯上一丝异样感情,面对文武全才的人物还能淡定冷静,浪费啊,实在是暴殄天物,牵手其中一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理想。 看着回到吉祥手上的丝帕,觉得手里空空如也,看了多天的东西又回到主人身上,吉祥眼里没有如其他女子一样对自己的绮丽娇羞,漠然的抽出丝巾,他知道那天是自己误会了她。 “本王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的。”看到隋风岳神情一僵,神色不明的回到座位,司徒宁放下心来,不屑的一瞥司徒长信,“世子颠倒是非的本领本王真是佩服,下午的时候本万邀了沉月看杂耍的,怎么分出三头六臂来跟你约会。” 接收到吉祥眼里别有意思的信息,重点就在吉祥必须有一个证人,知趣的接下去,好让司徒长信这个无耻之徒原形毕露。 司徒长信不可置信的看着场中的某一个方向,殿中人头济济,早已经不见了那人,不是说一切会很顺利的吗,怎么隋风岳会出来,四王爷跟这丑女串通。被人戏弄的恼怒袭上心头,咬牙切齿的看着司徒宁跟吉祥,他们嘴上的笑一定是嘲笑自己,竟然要自己一再的出丑,殿中的嘻笑议论一定都是看不起自己的轻蔑讥讽,他不能输,正要上前一步死不松口的时候…… “今天美人如花,世子糊涂下把沉月认作心仪的女子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宴会后可要跟那个姑娘好好解释,免得错失佳人,世子认为呢。”天空蔚蓝清新的眸子深不可测的凝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做出不如她意的举动来,下一刻就会变成嗜人的狂风暴雨。 司徒长信心下一寒,在她冷漠的眸光中意识到自己再纠缠下去没有好果子吃,当下隐去膨胀的不甘狠戾,讪笑两下,尴尬的拱手道:“现在人清醒了,才知道得罪了公主,错把公主当成心上人,请公主谅解。” 吉祥很是大度的笑着点头,“当然当然。”眼角若有若无的飘向台上,司徒长信立刻郑重的跪下,“微臣该死,差点误了公主清白,请皇上降罪。” “既然世子知道是误会,看在世子诚心认错的份上,而且公主不追究,朕也不好施惩,此事就过了吧。”成帝锐利的眸子眯成一条线,落在吉祥身上。 “谢皇上隆恩!” “父皇,那妹妹打伤侍卫的事情……”见吉祥没有趁机占便宜一方面暗嗤他的惺惺作态,一方面死咬着打伤侍卫不放。 “宝珍,你没听到四王爷邀了沉月看杂耍吗,怎么能够把两个大男人伤了。”皇后风一般的声音飘近宝珍耳朵,听到里面的阴冷,身体不自觉的一抖,当即乖巧的垂头,掩去脸上的狠意,“儿臣只是想着既然有四皇兄作证,那这两个侍卫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大理寺自会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 “公主,公主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两个侍卫吓得腿软,摊在地上不停的哀求,就想跪爬到宝珍跟前求饶。 “放肆!你们冤枉本宫的沉月妹妹罪不可恕,还想饶命?!”宝珍利眸一扫,森冷的往他们脸皮刮去,一股绝望从脚底升起,生生让两人脸色惨白如灰。 胆小的已经吓懵吓尿了,胆大的侍卫蓦然向吉祥脚边爬去,眼泪鼻涕全出来,头磕得砰砰响,好不凄惨,“公主饶命啊,奴才知错了,奴才下次不敢了,一定做牛做马侍候公主,公主饶命啊……” 不一会儿额前已经渗出了血迹,心里闪过一丝不忍,还是第一次有人向自己跪得这么卑微,所有人都看着吉祥的反应,吉祥不说话胆大的见有了希望,抓着她的裙角加把劲的哭喊,“奴才该打该罚,不该冲撞了公主啊,奴才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公主恕罪……” 第三十二章 长生 匍匐脚下的人卑贱如尘埃,今晚大殿的一番戏剧性的热闹留给自己的彷如被扯进黑洞的寒凉。即使迫不得已,曾今做过的又岂能抹杀,哀伤黯然的看着春雁,察觉吉祥的视线,春雁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试问自己对身边人是好的,并没有看低轻贱,可是世上哪里有平等的付出回报,今天她算是领略到了! “宫主饶命呀,奴才瞎了眼,奴才该打……” 俯视狠狠甩巴掌嘴角流血的侍卫,失神的眸子一眯,丝丝沁寒,看着狗奴才讨好的嘴脸,抿唇掠起冰一样的弧度,水袖利落一甩,对着心窝子就是一脚,眼里流淌着恨意,犀利道:“你怎么不说你该死!捏造证据,蔑视公主,藐视王法,诬陷本宫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该死,现在竟然视陛下如无物,心存侥幸妄图逃离法制制裁,十条命也不够你死!” 看着吉祥眸底突起的暴戾,两人心死如灰,软瘪的任由被拖下去。 对于失控的吉祥大家给予一定的理解,只是大殿上当面踹人实在有失公主风范,不少人摇头叹息,说不定这沉月公主也是一位蛮横的角色。 整理好衣冠,对着成帝盈盈一拜,“扰乱宴会是沉月的不是,请父皇恕罪。” “这不是你的错,是其他人的别有用心。”成帝拧眉看着刚才吉祥泼辣的行为,“倒是让王爷见笑了。” “本王倒没什么,就是觉得沉月公主是不是时运不济,应该去上香求神保佑一下比较好,”齐天罡剑眉微皱,似是十分关心的提出这个建议,“犯了小人是很恐怖的。” 她已经知道后果了,你不用再次强调,眼角瞟向宝珍,向他行了一礼,“谢王爷提议,沉月会选个吉时打小人的。” “这小人确实该打,该打。”赞同的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的目光交流,宝珍心里又恨又怒。 另一处,寿王妃看着逃出设计的吉祥,眼睛里是恶毒的光芒。 宴会继续热闹下去,结束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春雁,那也是,谁会白白的站着等死。 幽深的宫殿在黑夜里犹如蛰伏的巨兽,树叶婆娑,某一个暗黑的角落,“昨晚我又梦到长生了,他喊我喊得好凄凉,说在下面过得好孤独。”嘤嘤哭泣的女声低伏缠绵,哀凉绝望。 她面前站着一个伟岸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女子继续哭泣,“我的长生,你不知道,我的乖儿子当时万箭穿心,全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叫我帮他把箭拔出来,你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 听着女人的诉说,揪着心口的位置,深沉的眸子满是痛楚。 “如果我的儿还活着,一定妻儿成群名声显赫,到底是谁,是谁要害我的心头血啊。如今只不过是帮我儿子要门妻子,你都不肯,到底还是不把我们母子放在心里,儿子没了,你更不会……” 男子回过身来,看着寿王妃梨花带雨好不凄切,“好,既然长生想要。” “公主,月黑风高,不如本王送公主一程,”齐天罡望着站在宫门口的吉祥,潇洒的扇子一开,笑吟吟的道,“绝对不会出现殴打冤枉之类的事件。” “王爷的好意心领了。”还没等吉祥回绝,司徒遥听着他的话,走上前打断,温润的眸子暗藏警惕。 无奈的耸肩,齐天罡跳上自己的马车准备就走,忽而想起什么,挑起帘子,眯起月光皎白清辉的眸子,随意的道:“对了,再不久就是前寿王世子的忌日,听闻世子是壮烈牺牲战死沙场,本王好是钦佩,不知太子有没有那个时间……” “本宫公务繁忙,王爷可以另请他人。”拉着吉祥就上了另一旁停着的马车。 “也对,毕竟那天忙着的人也是很多的。” 偶然回望一眼,望见齐天罡别有深意的瞳孔正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弄清楚,马车已经徐徐走了。 “吓到你了。”马车上,司徒遥柔柔的安抚着吉祥,只是殿上她的反应实在是出乎自己意料。 吉祥一愣,默然的摇摇头,垂头看着交握的十指,有点迷蒙茫然,“春雁她……” “她是受其他人主使!”冷哼一声,司徒遥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她已经招出是宝珍下的手。”只是幕后竟然把宝珍当枪使,除了知道宝珍外竟然口硬得问不出其他半点。 其实司徒遥不隐瞒,跟她说是宝珍下的手,就是想她的戒心能够加强,“春雁在殿下手上?” “当然。”已经察觉不对劲,又岂能把人放走了,看着若有所失的吉祥,司徒遥叹息的拍拍她的手,“是本宫的疏忽,如果早点发觉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这不是殿下的错。”错的是自己太过容易相信这个世界太美好,把人想得太简单,看着为自己烦恼的司徒遥,心里一阵感动,春雁背叛了她,还有太子相信自己。 “今晚四弟,你不用放在心上。”眼睛一闪,一丝深意藏在里面。 其实吉祥本没有多想,只是看太子的反应,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四王爷只是太过急躁而已。” 她这么说,司徒遥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跟四弟有什么牵扯,一想到这里胸口就闷闷的,一边又想到吉祥只是一颗棋子,与西唐的和亲势在必行,就算齐天罡看不上,还有其他的皇子王爷。不再看吉祥恬静美好的侧脸,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依然热闹的长街,喧嚣声充斥耳朵,却挥不去心里的抑郁。 第三十三章 上香 “公主,夏良媛来了。”换了一个丫头是叫做玉笛,低眉信手的走进来禀道。 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低语自喃,“夏良媛么……”看着公主嘴边毫无感情的浅笑,玉笛小心的敛眉,别人都说公主最容易侍候,是很容易侍候,只是怎么看着有点渗人。 “公主不怪妾身不请自来吧。”夏良媛搀着丫头袅袅行来。 “这说的什么话,沉月求之不得呢。” 被吉祥拉着的手一僵,封了公主果然了不得,自称都换了,眯起的眼睛看着吉祥有了几分打量,身份变了口气都粗了不少,察觉她后面站着的玉笛,好奇道:“咦,春雁呢,刚才进来都没有见到。” 笑着看身后的玉笛,玲珑的大眼睛眨巴着疑惑,“嗯,殿下说春雁乡下有急事,给了玉笛过来侍候,春雁不在本宫很可惜呢,她可是很体贴关心的。” 转眸睨着夏良媛一瞬间惨白的脸色,心底苦涩蔓延,这太子府真没有一个有良心的。眸底渐冷,这夏良媛果然与春雁有猫腻,拉着夏良媛不自在的身体坐了下来,“本宫问过殿下几次春雁什么时候回来,如果真有难开口的问题,本宫虽然能力不大,能帮的都要帮的,你说是不是。对了,你找本宫有什么事。” 愣着的夏良媛根本注意不到吉祥说了什么,吉祥问了两三遍才回神,强笑道,“没,没什么,就是闷得慌找公主说说话。” “既然大家都这么闲,正好明天可以陪本宫到城外祈福。”闪亮的眼睛可怜的望着夏良媛,期待的等着回答。 “妾身,妾身身体不好,请公主恕罪。”夏良媛一颤,最近不适宜有什么动作。 “正好啊,身体不好,求神保佑会好得快,就这样了,省得找殿下要人。”甜甜的笑容感激的道,几句话定下了夏良媛明天的行程,使得夏良媛不答应都不行,到时候问太子要人也是要去的,因为吉祥绝对不会选徐良媛同行。 玉笛若有所思的看着夏良媛不甘不愿的背影,犹豫着道,“公主,这个夏良媛似乎不愿意陪公主上香。”回想夏良媛下意识的摸着腹部,不确定的喃喃自语,“府里小道消息说夏良媛有种了?” 透明的眸子淡淡的看着玉笛,现在对贴身侍女自己是有了阴影,新来的竟然敢在主子面前说三道四,而且侍候人娴熟的手法察言观色的技巧看上去也不像初出茅庐的菜鸟,沉思中的玉笛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也是思量的看着自己。 自己也不怕途中会出什么事,既然当日隋府设计夏良媛插了一脚,虽然没有计成,她毫不怀疑如果隋风岳不是回来得早,那他就会撞见正换衣的自己?还是更加不堪的自己?知道这一节,吉祥当然在司徒遥跟前若有若无添油加醋的说上隋府当天夏良媛不恰当的行为和自己隋府的遭遇。 如果没猫腻还好,有的话刚好来个顺藤摸瓜。一辆简朴的马车行驶在城外的郊道上,抓了春雁已经打草惊蛇,算来自己有意外的可能性很低,可是很意外的遇上某些人。 神鹿寺,当这里曾是一片参天森林时,传说先祖打天下就是在这里遇上一只金灿灿的鹿相助,走出了迷宫般的树林,及时把消息传送前线。春秋来去,这里已经不再是当初迷雾遮天的亡灵幻境。 吉祥选的好日子,熟人一个接一个,刚下车就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抱怨,“大哥,不爬上去行不行,人家脚好累的。”仰头望着不见尽头盘旋直上阶梯,隋采莲挽着隋风岳胳膊撒娇。 “你可以滚回去。”隋风岳面色不动,冷冰冰的任由妹妹生气跺脚。 要不是听娘说这里灵验谁会来这种毫无特色的木讷地方,宴会上皇后向太子提及是否有中意的人选,听到这里太子眉眼柔和松动,一句已经有了心上的小姐,不知惊煞了多少人,偏偏又不说是哪位,只说下月十五下聘礼就会知道。现在离十五还有些日子,自己一定要选上!刚好听到隋风岳要来神鹿寺,就巴巴的黏上了,谁知会是这么折磨人的行程。 吉祥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两兄妹谁也不让的争持着,六王爷司徒醇好笑的在一旁作壁上观。 一辆寒酸的马车本来没有人注意的,一看下来的人隋采莲立马睁大了眼,“是你!” 两人也看了过去,吉祥浅笑盈盈的点头,“是我。” 对上那双白云飘逸的澄明眸子,依然可以照亮人心,只是莫名的亮得太过耀眼,仿佛隐着雪山上的冷冰般疏离,跟上次书房皎洁的憨厚多了丝警惕。也是,经过了那一些事。 “你为什么会来,”隋采莲扯着嗓子问,下意识的看了隋风岳一眼,“该不会约好的吧。”她可没忘宴会上隋风岳拿着那一方帕子挺身出来。 这人想象力真丰富,不理会她的质问,向他们两人端庄的一礼,“六王爷,小将军。” “这么巧啊,沉月也来上香。”司徒醇一身合体玄衣束身,负手背后上前。 “嗯,最近沉月不知是不是得罪了哪路小鬼神仙,琐事缠身总是睡不好,听人说这里清静神圣,就与夏良媛一起过来祈祷。”眉锁春山,月眸含忧,让人看着很是怜爱。 “嘁,就你?活该。” “四妹!”隋风岳一声喝斥,看着吉祥的脸色。 “四小姐说的是,谁叫本宫今年忘了打小人,让那些不知好歹心思恶毒的小人都爬本宫头上了,沉月怎么能把皇家脸面丢尽,叫那些想害沉月的坏人被阎王爷通通收回地狱。王爷,你说是不是。”吉祥并没有生气,紧张担忧的看着司徒醇。 当时就是司徒醇逼着自己出来与宝珍一较高低,口口声声说啥脸面问题,面你个鬼。 “你有这个心,当然是好的。”司徒醇颔首点头,背后的手收紧了些,欣慰的看着吉祥。 司徒醇既没有司徒宁的浪荡不羁,也没有太子的温润如玉,没有好看的肌肤,麦黄的肤色使整个人透着一股可靠稳重,却有稳健高大的身体,是一种成熟的魅力。 透过他黝黑眸子如黑夜远山的深暗,吉祥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感到一种压迫的威力。 回头对着乖乖站一边的夏良媛轻声道:“听说这里有一条轿子通上去的简捷小道,你可以从那边上去。” “那公主呢。”紧护着肚子的夏良媛一愣,以为是要爬阶梯的。 “既然本宫是来祈福的,自然要诚心。”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要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隋采莲一听眼睛登时一亮,干嘛不早说,开心的对隋风岳说:“大哥,那你们就慢慢上去吧,我在上面等你们。” 吉祥怔怔的看着他们,不是吧,这么俊朗的小将军这么高贵的王爷,这么作贱自己,这梯级看上去没一个时辰到不了的。可是她倒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公主都可以爬,为什么两个大男人就非要坐轿。她就非要把贵族想得这么娇贵孱弱。 隋风岳跟司徒醇都吓了一跳,这么娇小的个子爬上去怕是快瘫了,行不到一半一定喊累叫饿。隋风岳迟疑着劝道:“这山绝不是公主想的这么简单,公主还是坐轿子上去比较好。” 不悦的抿唇,她就是听说这里念经作法灵验才来的,现在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回报抚养自己的爷爷,坚决的摇头,“谢谢小将军的好意。” 见她如此坚决,隋风岳心下想着到时若是她支撑不住,自己倒可以把她背上去,省得到时手脚酸软,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得。 看着云雾缭绕青葱苍绿的山顶,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摆就踏上了第一步。 三人沉默的走着,身后跟着一干随从,看着前面的吉祥,玉笛在身后提醒,“公主,如果觉得累了,一定要停下来休息。” “玉笛,该不这么一会你就累了,趁还走不远,现在还可以回头坐轿子。”对着长长的阶梯,吉祥是有信心走完的,毕竟以前的生活可不是白过的,倒是这玉笛看上去娇娇柔柔,等会可能要侍卫抬着上去。 “玉笛哪里这么娇弱,奴婢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算是,哪有公主都走路了,自己还大摇大摆的坐轿。”这就是讽刺隋采莲她们不懂尊卑,公主在跟前都说了爬梯,自己还大剌剌的说受不了要坐轿,一看隋采莲夸张的行为就觉得起鸡皮。 话说玉笛还是挺有性格的,做事利落不拖泥带水,如果不是根底不明,的确是一大助手。平常哪里会有女子走阶梯的,一般女子没个大半天是走不完的。玉笛是针对性的说话,只是自己没有心思去纠正,因为她嘲笑的是隋采莲。 “如果脚步落下了,本宫不会等人的。”回头瞧了一眼精气十足的玉笛笑道。 第三十四章 求签 看着隋风岳的异样,平时的他根本不是这么鸡婆的人,一路下来他已经三番两次跟吉祥接触,漆黑的眸子在隋风岳冰一样没有松动的脸上一顿,难不成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拭去额角的汗,再看看默默跟在后头的玉笛,经过阳光沐浴的水眸恍若星子灿烂,被这一双眸子看得沉迷,玉笛愣在原地。 远古深沉的钟声涟漪似的回荡在山顶,敲击人心的力度盘旋不绝,听着古来的钟声,吉祥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踏上最后一阶,回身俯视烟雾缭绕下朦胧望不到底得的石阶,绯红的脸上浮起满足。 看着面前宏大深严的寺门牌坊,深深的合十一拜,玉笛见此也跟着一礼。 “公主好毅力,本将佩服。”想到途中吉祥不急不躁耐心的石阶。 “小将军过奖,沉月诚心礼拜,自然要诚心而来。”抬目一笑。 司徒醇怪异的看了隋风岳异一眼,佩服二字是对女人说的么。 那边早有小厮候着他们上来,连忙跑过来侍候,“公子,四小姐与一位夫人已经在厢房等候。” 玉笛在一旁翻着白眼,刚好快到中午,可以先沐浴用饭,“玉笛,走吧。”怔怔的看着吉祥拉上自己的手,不自然的跟了上去。 “看来太子总会学聪明点,找个派的上用场的人跟着。”司徒醇与隋风岳都是习武,自然知道玉笛呼吸不乱步履沉稳,分明就是练家子。看着前面走得身影,司徒醇沉黑的眸子混沌不清。 “一个女人值得如此大费周章。”轻嗤一声,不以为然。 “风岳,你可以不喜欢女人,但别小看女人。”探究的目光落在隋风岳脸上,“女人可覆国。” “那是因为男人无用!”隋风岳不喜他过于深入的目光,拧眉越过他。 “公主,怎么了。”吉祥突然停下脚步,凝神倾听。 “你有没有听到……琴声?”环视周围的殿宇林立,丛树参天。 “公主,你听错了吧。”这么清幽的环境要是有琴声怎么会听不到,而且有谁会在庙宇中弹琴。 空气中飘着宁人心神的檀香,听错了?疑惑的侧头。 用完斋饭就到殿前礼佛,正好夏良媛从走廊里来,“公主。” “既然夏良媛累的话就不必过来侍奉了。” 似乎觉察吉祥若有若无的视线掠过自己的下腹,夏良媛僵硬的放下手,还没等她把话说出,吉祥开口止道:“本宫想一人静静,夏良媛请自便。” “是……”垂头侧身,对吉祥一福。 “公主,这是个大好机会。”玉笛回头看还站在原地的夏良媛道。 “什么大好机会。”吉祥嘴角一挑。 “当然是试探……” “玉笛——,佛门重地,不得起心,免得辱了清静之地。”清脆的声音含着一丝严肃。 “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想反驳,忽而脑子一转了然道,“公主是想说回去的时候再——”既免了夏良媛在佛前礼跪,那坐马车回去也可以发生很多事。 看来人想起坏心要多少点子就有多少,倏而转身无奈的道:“我什么都没说,是你想太多了。” 如月的眸子带着审视的锐利,玉笛脊背冒上凉意,平日温和随意的吉祥怎的会有这么不和谐的表情。 又来了,空灵悠远的清泠吹入耳内,渺渺琴丝若隐若现,自然的移动脚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公主,大殿在另一边。”玉笛提醒着已经开步的吉祥。 “哦,我知道。”一边无所谓的应着,一边向隐有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玉笛额头拉下三条黑线,既然知道为何反其道而行之。 “公主。” 侧身抬眸,隋风岳不远处走近,看了一眼无奈的玉笛,回眼盯着吉祥道:“公主是要去大殿吗。” 迈步的脚一顿,在隋风岳身上一凝,脑子思了半晌,玉笛当没这回事,隋风岳听了估计要笑自己傻,何况这个琴音就像自己发现的秘密,自己去寻才有意思,一点头,“嗯。” “大殿应该是在那个方向。”手一指,冷峻的面上丝毫没有半点波动。 “哟,看我这,”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转身懊恼,“真是越来越没记性了,小将军也是去那边吗,正好一起过去。” 她说了才不到喝一口茶的时间,以为自己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啊,玉笛无语到了极点。 隋风岳略一点头,甩开隋采莲出来原本是找她的,夏良媛说她已经去了大殿。 “上山用了不少时间,不多休息些。”目视前方,隋风岳尽量放轻语气,可是让人听上去还是很僵硬。 抿着的唇角紧张的等着回答,可是等了好一会都等不到回应,难道自己就说得这么不清晰?疑惑的看着旁边的人,却见她虽然走着路,仿佛是入了神般歪着头专心凝眸。 “嗯,没事,谢小将军关心,”回过神来悠悠一笑,“对了怎么不见四小姐。”虽然自己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听到隋采莲,隋风岳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吉祥识相的没有再问。 一拜希望爷爷西方极乐,二拜希望爹娘健在早日团聚,三拜愿可以把书完璧归赵,掠过她宁静平和的脸,看着吉祥诚心的三跪九叩,这时玉笛拿过来一个签筒,吉祥对着神佛喃喃了几句,阖眸摇起来。 这是要求签了,女人都爱这种东西,隋风岳有点好奇,一只竹签慢慢的掉落地上,求平安?想起隋采莲心心念念的嫁给太子,女人不都是求……,不知为什么心跳变得加快,看着吉祥拾起竹签就向殿旁的和尚走去。 刚想挪步走过去瞧个究竟,玉笛毫无预兆的凶狠回头,瞪得隋风岳脚生生的停在原地,女孩子求签,不熟的男人跟过来算怎么回事。 “咳咳,”尴尬的清咳两下,不自然的扭过头东盼西顾。 可是就算如此,冷清的殿里吉祥一句“求姻缘”还是狠狠的震惊了隋风岳,胸腔砰砰,赶紧支起耳朵。灰须的老和尚眯起眼睛,满是皱纹的脸认真的看了看吉祥,又看了看签文。 要说求姻缘这么俗气,自己都成了公主吃喝不愁,当然是要关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想起太子的承诺,细细想来心里始终觉得有点怪异。不要问她为啥信这种东西,她自己好像潜意识里就是对这种东西挺信的。 “嗯……”和尚捋了捋胡须,“姑娘这是先苦后甜,里面提到春雨还需惊雷现,繁花总在桃源后,跟这个人在一起虽然会有波折,但是好的一定会到来。依这签,姑娘可能要远嫁,再结合面相,对方非富则贵琴瑟和谐,大福,大福啊。” 大师呵呵笑的样子,吉祥狐疑的探头看签文,怎么她感觉自己前途未卜。皱眉咀嚼话里的意思,远嫁,远嫁么。 “你这和尚该不会胡诌吧!”隋风岳周身冷冽大踏步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和尚的衣领已被揪起,整个人差点就被隋风岳提起。 “老衲只是按签文讲解,并未看手相,况且老衲几十年过来什么时候诳言。”老和尚平静的看着对面发怒的隋风岳,眉目轻松。 “好!那你看!”一把抓过吉祥的手掌,冷声道,“要是说错半句,我把你这个老骗子扔下神鹿崖。” 望着被隋风岳按住的吉祥手掌,玉笛翻白眼的瘪瘪嘴。 整理整理衣领,和尚合十,“善哉善哉,老衲所言都是将来事,施主以后验证便是。”随后气定神闲的坐下来摊开吉祥的手掌看起来,“姑娘是有后福之人,手掌仁厚,红润剔透,生来命中无忧……” 看到和尚盯着手掌说不下去,隋风岳嗤的冷哼,“不会算了?!” 和尚古怪的看着吉祥,“原本就该大富大贵,可是姑娘这些年历经波折九死一生,实在是,实在是……”怪异。 死里逃生?她有吗。 “签文是这么一回事,可老衲细看,姑娘又并非远嫁异乡……” “怎么,现在改口了?” “老衲只是看手相直说……” “行了行了,大师请说重点吧。”挥手打断他们的争执,用得着这么认真吗,当事人都没他们这么紧张。 “姑娘有皇族贵相,身份尊显,看手相必定荣归故里,只是出生后生活艰难孤苦伶仃,以后怕是大麻烦上身有性命之忧,姑娘切记,遇东莫走,过水莫行。” “大师说的真是高深莫测。”吉祥一叹,好矛盾的说法。 “哼。”算他识相,吉祥如今赐封公主自然是皇家人,有了这个身份富贵唾手可得,怎么会有性命之碍,只要回去后自己再向皇上一请,有他护着,倒是看看有谁敢上来赶死。转眼吉祥绝美脸庞,想到回去后就可以跟她……,情不自禁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 斜眼隋风岳对自家公主的不寻常,玉笛蹙起柳眉,暗道不好,隋风岳眼里毫不掩饰的占有和志在必得,亏吉祥还愣愣的不知所以。 第三十五章 行动 循着刚才琴声的方向,经过众多殿宇,吉祥越发觉得不对劲,止步在竹林前,飒飒绿竹随风舞动,周遭寂寥荒芜。 可是正当她回身欲走的时候,那时候的琴音再次飘渺而来,丝丝缕缕钻进耳朵,就像魔音般想吸引自己进去,踌躇半晌,还是小心翼翼的踏进。 阳光静静流淌在叶子上,清凉舒爽的琴音和在阳光里,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沉醉,走了约一盏茶时间,古旧木亭隐在林间,好奇的抬眸去看,忽略亭上字匾,一人背对自己坐在亭里悠然抚琴,白色衣袂临风,修长的手指娴熟的在弦上游走,弹出的音符流畅如珠玉落盘,连自己不会音乐的都觉得此曲美妙不似人间有。 窥见有人弹琴,吉祥犹豫的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那神仙似的背影,生怕自己的一点动静都会惊扰。哇奥,难怪弹的琴这么好听,原来是神仙下凡啊。如痴如醉间惊觉自己闯入了别人的领地,看了最后一眼背影,蹑手蹑脚的转身。 “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好像不合礼仪。” 提起的脚顿住,回身看去,琴声停歇,白色的身影颀长站立,四眸相对,那人笑眼弯弯,儒雅斯文,“真是有缘。” 诧异的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齐天罡挑眉勾唇,“本王故地重游。” “哦。”默默的点头,“那就不打扰王爷雅兴,沉月告辞。” “公主以为杀人如何?”齐天罡像画中的仙子漫步而来,脸上云淡风轻,“在这里。” 怔怔的消化他的意思,瞪大眼看着他走近,虽然感觉不到杀气,不过这人难以测量,还是下意识的,他每进一步她后退一步,警戒的盯着他,“王爷是什么意思,佛门圣地,说起杀人这种龌龊行径已经是大不敬,动起手来更是非常无耻,你,你…你你别乱……” “……来!”眨眼间人已到跟前,修长五指一拉手腕,整个人已经撞到他身上。 腰身揽住间,人已经被带到三丈开外,狭长的凤眸寒星点点,盯着前面虚空,周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 吉祥打了一个激灵,也望着来时的方向,除了一片竹林摇晃,根本没什么异样。 就在自己莫名不知所以欲开口相问的时候,齐天罡腰间的手紧了一分,醇厚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悠悠荡在林中,“没听到吗,这女人怕你们的血脏了净地,老爷怕你们脏了我的手。” “刷”的一下,四处应声而飘来一群黑衣人,黑衣杀手,齐天罡好奇的盯着吉祥,“你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很讨厌你。” 在他怀中直挣扎了一下,没好气的瞪着他,“我是万年好人,是你哪个疙瘩里的仇人吧。” 唇边勾起一抹轻笑,“那就算我的仇人好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纠着眉头看着面前一堆握着明晃晃寒刀的杀手,指着他们义正言辞的斥责:“何方狗贼胆大包天!本宫乃是当今沉月公主,识相的放下屠刀立地……,尚可饶你们不死!”齐天罡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自顾说着,“傻瓜,现在应该是我们求饶才对。” “输人不输阵没听过吗。”鼓着腮帮子反抗,明显底气不足,她何尝不知道除了身份上有点优势,哪里是这些眼露凶光的对手,“你倒是帮口啊,我不想跟你陪葬。” 虽然现在还有心情跟齐天罡耍嘴皮子,不过手心已经冷汗沁沁,瞧见吉祥装作镇定,齐天罡凑近她耳边,“就算逃得了现在,以后还是会找上你的。” 横他一眼,这人讲理不,找的也是他啊。 抽出腰间折扇,环视竹林一遭,倒不像如今身在箭在弦上的危机局面,“本王羡慕贵朝的山水峰林,想不到今天偶遇公主,面对这么多高手英雄救美的戏码好像有点难度,那么,大家都别劳累,散了吧。”一句散了吧,好个轻而易举,只是众多高手面面相觑,哪里冒出来的王爷,看此人风度若是王爷,事情就大条了。 冷眼看着他们的动作,深沉的内力游荡至远处,“动手也别在本王眼皮底下啊,你们主子是谁,什么时候连我元明王都不放在眼里。” 一袭白衣,身姿挺拔,气势自然迸发出上位者的霸气凛然,睨着黑衣杀手,就像俯视蚂蚁一般,拉着吉祥毫无顾忌朝他们走去。 “喂,你疯了,会被卸开八大快的。”吉祥冷汗冒上脊梁,死死的拉住他,可惜女人毕竟敌不过男人。 渗入骨髓的尊荣傲然就像天生的帝王,眸中冰一样犀利的刀锋使得黑衣人纷纷退让,那人就理所当然的踏出竹林。 “主子!”为首的黑衣人眼看他们走远,向突然凭空出现的人请示。 当中闲步踏来一人,拨着手上的玉扳指,眯着一双锐利的鹰眼,“下山再下手。” 回望刚刚走出的竹林,犹心有余悸,他们的杀气不是假的,不解的看着齐天罡,“他们为什么不杀你。” “他们敢有这个胆子吗!”冷哼一声。 “既然他们不杀你,又为什么来杀你,吃饱了撑的。”抱怨的嘀咕一句,害得她白担心一场。 “……”齐天罡有些无奈的摸摸鼻子,他来神鹿寺本来就没人知道,只是……,一想到刚才那些煞气严重的黑衣,眸里温度直线下降,转身对吉祥道,“那为了不连累你,本王还是就此告别吧。” “你……”吉祥看着他退开一步,彬彬有礼言笑晏晏的拱手,不满的瘪嘴,怎么了,自己不过是唠叨一下也不行,眼看他就要走,吉祥上前一步道,“哎……王爷,王爷带的人手够吗,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吧,多个人多个照应,料想那些贼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动。” 看到她眼中的担忧,齐天罡心情颇好,“你们?” “隋小将军跟六王爷恰好也在。”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哦,”齐天罡神色思量的敲打着折扇,果断的道,“不了,本王稍后还有事要办理,你还是乖乖的跟着隋风岳,不要乱跑了,不是每一次本王都会出现的。” 自己好意为他安全,这人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嬉皮笑脸的态度,要是真遇上歹人最好戳你十个八个窟窿。 “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别一副凶巴巴恨不得我死的样子。”齐天罡恶作剧的弹她脑袋瓜一指。 “走吧走吧,谁稀罕理你。”一挥衣袖,再不多说的转身就走。 敛去唇上的笑意,齐天罡慢悠悠的踱步回房,合上门的瞬间,凤眸猛的一冷,“派人跟着沉月。” 第三十六章 包围 “公主,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歇一宿。”看着吉祥总是掀起纱幔回头依依不舍的样子,玉笛瞟了一眼对面的夏良媛。 听着玉笛的调侃,吉祥没趣的放下帘子,阖眸埋在角落里,“谁说舍不得了。” “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愿没来得及向菩萨说,要是真有未完的事可别留下什么遗憾。”玉笛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吉祥听了烦躁的像只泥鳅翻来覆去,这下更是稀奇,探头过去道,“什么什么,说来听听,奴婢好给殿下分忧。” “滚过去。”一手拍她脸上推开,闭上眼出现的就是齐天罡欠揍的表情,真是食古不化,一个异国王爷出了事岂同儿戏,起码跟着走隋风岳跟司徒醇都不是吃素的。 玉笛已经习惯了与吉祥这种偶尔间的嬉戏,反倒十分轻松。倒是夏良媛看得怪异,一双眼珠子不停的在主仆间转来转去。 吉祥只是直觉的做出自己的反应,无意间的言行举止好像久远以来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如果是曾经,这种被人看作轻浮的举动,自己也不会做。如今跟玉笛混,真是越来越熟络。 看着吉祥恹恹的侧在一旁,马车里一时寂寂。 刹那,吉祥一弹间跳起,猛的掀开车帘,“停车!停车!” “公主……啊!”两人正纳闷,外面的人听到吉祥的喝斥,一个刹车,马匹人立而起,车夫抽起车底的大刀往里面直送,青光大刀毫不留情刺向吉祥,“公主!”玉笛赫然伸指捏着车夫的腕骨。 “公主快走!” 车夫明显功夫不错,退飞马车的同时哨声一响,小路旁立时跳出好几个黑衣人。 “什么人!竟敢刺杀公主。”抽出腰间软剑,玉笛警惕的看着包围她们的敌人。 虽然都是黑黑的一批人,吉祥直觉就是竹林里的杀手,三人就像被虎视眈眈的猎物,他们眼里的凶狠是要命的狠戾,“公主……”夏良媛颤颤的抓着吉祥的手,脸色早已惨白一片。 该死的,自己遇到了埋伏,那么齐天罡一定是同样的境地,“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刺杀本宫。” “公主,别问了,他们不会说的,一看就是专业的杀手。”把吉祥护在身后,坚定的握着软剑跟他们对峙。 好一个专业杀手,吉祥冷笑。 车夫知道玉笛是一个棘手的,不过他们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在我寡敌众的处境几个女人能有什么能耐,一手挥下,敌人一拥而上。 “公主,不要离开我!” 玉笛一人的话尚可逃出生天,只是多了个累赘,动起手来就诸多掣肘,不到一刻功夫,身上早已挂彩,吉祥即使害怕,饶是如此,凭着一股怪力,闪避中竟然逼退了敌人。恐吓般的挥挥拳头,多年来不是白活的,好歹有了防身技能,活动间四肢身体还蛮舒服的。 那边玉笛一剑横扫,杀过来的两个黑衣肩上多了一道血痕,惊诧的看着吉祥手肘毫不客气的往杀手背上重击,震惊的还有死死跟在后面的夏良媛,眼看杀手被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历经训练的杀手竟还敌不过一个女娃,修长眉眼不可思议的盯着吉祥,一丝狠毒的异样埋在眼中。 “公主救命啊!”尖利的喊叫,一个杀手瞅住机会,劈向夏良媛。 把夏良媛拉向身后,吉祥二话不说一双飞毛腿使开,用上清娘教的高抬腿,柔韧性极强的美腿迅捷的往对方脸上招呼。 “噗——”杀手一口血喷了出来,含恨的倒在地上吐出两颗牙齿。 “啊!公主,他又来了。” 不死不休的杀手卷土重来,淡漠的看着藏在自己身后的夏良媛,凉薄的眸子掠过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语气微凉,“夏良媛,你抓疼本宫了。” 夏良媛一怔,吉祥用力抽开手,带着森森寒气的话语飘近她的耳里,“本宫疼了不要紧,可如果对夏良媛保护不周,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一定!后悔死的!” “公主,跟她废话什么,奴婢带着你杀出重围!”空隙中玉笛知道支撑不了多久了,如今只有拼死护着吉祥让她逃走,这不是简单的刺杀啊。 怒气上涌,吉祥瞪圆了眼要把赶上来的刺客踢飞,可刺客还没近到她身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压得透不过气,恐怖的瞠着吉祥,杀手连退几步气血倒逆,“啊!” 暴戾的尖叫响彻全场,各人一愣,杀手倒地痉挛竟然被震断全身经脉,所有刺客一颤,惊怔的看着吉祥,游走在四周的寒冽冰冻住了所有人的神经,他们虽不说是顶级高手,可是竟能被震断经脉,那对手不得不说是顶级的高手。 “王…王爷。”不远处树上的齐鸿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看着吉祥,那女子怎么看都不像这么暴力。 弹飞落在肩上的枯叶,惬意坐在树上的齐天罡眯眼看着一脸茫然外加无辜的吉祥,淡声吩咐,“收拾收拾吧,她不会杀人的。” 齐鸿无语望着那边的战场,断了人家经脉于一个武人来说无疑生不如死,对杀手来说是虽生尤死,“是!”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大家看怪物一样警备着吉祥,感觉不到气氛变化的吉祥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一把扯过夏良媛衣领到跟前,情绪激昂,对着敌人高声道:“不是想杀我吗,来啊,来啊!” “公主…公主,妾身…妾身……”被紧紧的揪着差点透不过气来,夏良媛哭丧着脸求饶。 “怎么,这么点事就喊,叫什么叫,你听着,就算本宫死了你也只是跟着垫尸,”冷漠的看着夏良媛,“还是你以为他们不敢戳你,就让本宫好好看清楚,跟取本宫性命比起来,你背后的人把你看得多重,就让我好好见识!” “公主,妾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公主如果出了事妾身也逃脱不了的。”夏良媛脸色灰白,死命的想辦开吉祥的手,“公主,妾身透不过气了……” 五指成爪,换了手势捏着她的喉咙,森冷的气息透进夏良媛的耳朵,“来时的路根本没有水声,我就知道被坑了,夏良媛红杏出墙其罪当诛,反正就一个死,不如就为本宫做点贡献如何。” “你,你胡说。”耳边响起炸雷,夏良媛惊恐的回望吉祥,身体不可抑制如风中落叶。吉祥怪力,根本挣脱不开。 无心一笑,吉祥眸中含着一丝黯然,一瞬后恢复清冷,“我是不知道你怎么跟隋采娇联合在隋府陷害我,一向不问世事的夏良媛怎的跟隋府扯上关系,太子多疑,眼线遍布,特别是枕边人,一点可能,对一个要登上皇位的人怎么会忽略。” “你别含血喷人,我肚子里可是未来的……” “别未来了,你现在能不能活还是一个问题呢,就算我放过你,你能到哪里去?抛头露面已经不可能了,”遗憾摇头,司徒遥不能生育还是玉笛跟她说的,这丫八卦真多,到底是谁的人,现在一试,看来肚子里真是其他男人的,“不过,若你说出背后主使。” “做梦!”夏良媛扭曲的瞪着吉祥。 “真是爽快,”五指加大力度,“值得吗,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显然刺客间已经达成了共识,今天务必要把吉祥的命留在这儿,没有一丝空隙的煞气慢慢逼近,吉祥也是打定了注意把夏良媛当挡箭牌。 值得吗,看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杀手,眼里都是狠戾的凶光,泪眼朦胧,自嘲一笑,手背青筋鼓鼓,狰狞咬牙,一抹锋光刷的划过一道利线。 “公主!”玉笛虽然离得近,匕首反手一捅已经来不及。 “啊!” 怔怔的看着掉落在地的匕首,吉祥四下环顾,凭空出现似的,四方八面都是蒙着面的红衣卫士,落红般从树上翩然飘下,强烈的既视感冲击脑海,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红衣跳下马车,做出一个请人上车的姿势,恭敬的候在一边。 第三十七章 回府 一批未退一批又来,注意到一道视线专注的盯在自己身上,吉祥看着马车旁的红衣,红衣再次请她上车,不确定是啥意思,吉祥疑惑的指着自己,红衣肯定的点头。不会刚入狼窝又入虎穴,蹙眉摇头不同意。 红衣为难了,踌躇间里面等的人不耐烦了,“上车!” 探究的看着那辆马车,吉祥眼睛登时一亮,玉笛却比她快上一步,换过自己勒着夏良媛,带着一丝安心道,“公主放心。” 睨了一眼坦荡的玉笛,吉祥心里明了,就在她挪步的瞬间,双方人马刀剑闪现,杀气重重。 玉笛利索的坐在车辕上,吉祥登上马车,一顿,下面殴打得非常厉害,开始双方不相上下,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红衣人渐据上风,夏良媛一身狼狈,正恨恨的瞪着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齐天罡懒懒的腻歪在榻上,吉祥皱眉看着外面的血肉翻飞。 “本王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听到这么一问,齐天罡神情一顿,灼灼的盯着吉祥。 看着外面红得能滴出血来的红衣人,思绪回到某一个晚上,无所谓的耸肩,“鼎鼎大名的元明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哎,轻点轻点,”马车驶离纷争地,耳朵冒然被人拧住,吉祥龇牙咧嘴的求饶,愤怒道,“你干什么呀。” “没有,就是手痒。”瞥了她一眼,齐天罡松开手,若无其事的打开折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吗。” “追杀的是你好不好,本宫只是受牵累。”心里一顿,眸子深处沉淀,注意到齐天罡睨着自己,立马指责他。 “真的不知道?”靠近吉祥,齐天罡玉指撩起她的下巴,轻言细语的哄道,“那为什么跟太子的女人走这么近。”回想刚才吉祥心狠的把夏良媛攥在手心里,嘴边略微一勾。 秀美微皱,“就算我被人追杀那也是针对太子的。”吉祥已经被逼到壁上,僵硬的看着他比自己还好看的玉笋春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自己下巴。 “嗯……”齐天罡正享受着她窘迫的状态,“就算跟太子不对头也用不着大动干戈的杀了你呀,扳倒太子的方法多的是,除非……”眯眼探究的跟她对视。 “除非什么。”吉祥欲哭无泪,王爷,你靠得太近了。 “除非,你做了不该做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我一直奉公守法没做什么恶事,而且跟那人素未谋面,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大人物。” “其实很好想的吧,在本王看来,如今有能力的人除了司徒醇外,无外乎就是背景不错的司徒宁,还有驻守南方的司徒历,其余的不作他想,是吧。”似是跟她交流意见,夏良媛颤栗的看着马车,齐天罡的声音刚好让押在马车旁的她听到,“司徒历远在京外,那杀你的就是司徒醇了,快,说说那些你得罪六王爷的事。”某人很是兴奋自己的发现,完全没有自觉自己说了什么大事。 “今天碰见王爷很巧呢,王爷也是去神鹿寺祈福啊,呵,呵呵……”不自然的别过头,心里恨恨的想,一个异国王爷知道得太多了!“我也很想知道哪个是幕后黑手,王爷手里不是抓了一个吗。” “一只弃子有什么好玩的,”风吹起一角车帘,可以瞥见夏良媛惨白的脸色,“放心好了,本王会依时护送你回太子府的,咱们顺便给太子贺喜,贺他喜当爹,啊哈哈哈哈……”齐天罡长笑三声,眸里尽是戏谑和期待。 谁跟你咱们,甩开他的爪子,纠着眉思索,齐天罡这是何意,何须这样与太子…… “司徒遥明晃晃的戴了绿帽子,你替他心疼?嗯?”不悦吉祥那一脸担心,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感到身边人突变的冷空气,吉祥定定的看着他:“玉笛是你的人?”虽是疑问,已经肯定。 “你知道殿下不能……,为什么你会那么清楚南越的事。” “为什么你要派玉笛到我身边。” “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自动忽略前几个问题,齐天罡一侧头,幽深的眸子像一个漩涡,深深的看着吉祥,“我们以前见过。” 果然,看着那些红衣,断定错不了,欲言又止,想问一下那晚自己落水的事,只是说出来又觉得难以启齿,“咳咳,那个…那个” 看着她羞红的双颊,一边是尴尬一边是温情,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外面响起玉笛的声音,“王爷,是六王爷。” 马车缓缓停下,对面隋风岳看到玉笛驾着一辆马车,心里登时放松下来,打马上前,疑惑的看了玉笛一眼,明显不是先前的马车。 “公主。” 回应的不是吉祥,齐天罡掀开帘子,有礼的问好,“隋小将军。” 隋风岳动作一顿,透过缝隙看到吉祥眼观鼻鼻观心端正的坐在里面,视线移到齐天罡儒雅的脸上,不解道:“王爷,公主怎么会在车上。” 余光睨到司徒醇向这边走来,剑眉纠结,脸色凝重道:“说来话长,途中公主遇到刺客,幸好本王出手,不然后果堪忧。” “什么。”身体一僵,刺客,吉祥的马车中途失踪他们竟然毫不知觉,待到发现的时候自己发了狂去找都已经找不到踪影。 “公主,有没有受伤。”担忧的探头向前,隋风岳仔细观察她的脸色。 吉祥一双眼睛都快瞪掉了,不能说不能动,只能用眼神抗议自己的不满。 心里涌动,隋风岳一双眼睛死死的胶着她,似乎她不回答就一直看下去,再次放轻了声音道,“公主。”吉祥只好浅浅一笑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公主可能受了惊吓,休息些会好的了,隋小将军不必太过担心。”偏身遮住隋风岳的视线,齐天罡微微一颔首。 “沉月得以被救全仗王爷,本王就此谢过。”司徒醇斜眼马车里的吉祥,黝黑眸子一弯,拱手沉道。 “举手之劳。”挥挥手,齐天罡沉思道,“只是这批刺客怕是不简单,本王早前听说太子曾遭杀手,如果是针对皇家中人,六王爷要多加小心。” 抬眸与齐天罡对视,黑白分明的狭长星眸似笑非笑,隐含讥讽,司徒醇心上一怒,面上却关怀的询问吉祥,“沉月受惊了,皇兄送你回府吧。” “六王爷放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查探那些刺客来历,至于公主,本王会亲自送她回府,只是要麻烦一下王爷,太子的妃子也受了惊吓,请王爷安排一辆马车,”说来十分诚恳,经他一提醒,大家才惊觉骑在马上狼狈的女人竟是太子的妃嫔,只是这待遇太过悬殊,就在司徒醇招手吩咐人准备的当口,齐天罡良心过不去,忧愁的抚额,“这位娘娘已经有了皇嗣,谢天保佑。” 玉笛正侍候着夏良媛上车,司徒醇身影一顿,锐利的眼角瞥过去,夏良媛脊梁抖了下,齐天罡眯眼一笑,“想必太子是高兴的——”拖长尾音,“六王爷你说是不是呀。” “当然!”司徒醇冷哼,冰霜的黑眸瞪了他一眼。 真是阴险,斜了他一眼,吉祥心里暗暗替太子捏了把汗,男人这种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行人进到太子府,比他们早一步踏入大殿的总管,双手高捧圣旨,尖细的嗓子举声唱喏:“沉月公主接旨——” 一脚踏入门槛的吉祥,身体一顿,忽而望向身边的齐天罡,问:“你早知道会有圣旨?” 齐天罡挑眉不应,径直迈步,在吉祥看来,这是默认了。 公公看着一堆人涌了进来,一愣后放下圣旨马上行礼,“见过元明王爷、六王爷、公主、小将军。” 众人掠过摆在案桌上的圣旨,公公恭声道:“公主请接旨。” 虽然疑惑沉月会有什么圣旨,大家都刷的一下跪了满地,只有齐天罡慢悠悠的掀袍坐下,兀自倒了杯茶。 公公一眼过后,朗声读出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沉月公主温恭有礼,端庄贤淑,孝顺典雅,堪为京都第一,朕念寿王世子司徒长生为国贡献,神勇英俊,文武双绝,与公主实是良配,必为佳偶,今择良辰九月初一完婚,钦旨——” 第三十八章 双喜临门 公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久久没有动静,还是隋风岳最先反应过来,猛的起身,不可置信的问:“公公,圣旨是不是写错了。”就算是赐婚给寿王世子,也是司徒长信啊。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公公阖上圣旨,眯着一双老眼,字字清晰,“圣旨就是陛下的旨意。” “一定是哪里错了!”紧攥的拳头透出青筋,隋风岳全身半是冰窟半是焚烧,风火转身,“我去找皇上。” “公主,接旨吧。”公公一声叹息,好不容易封了公主,眼看金银富贵在手,却要守着一个没了的人过一辈子。 陷入震惊的吉祥还没回过神来,脑里全是回荡刚才圣旨里世子长生必为佳偶初一完婚婚婚婚—— “公主,接旨吧。”公公再次出声,勉强起身的吉祥摇摇晃晃的接过圣旨,想哭都没地儿哭。 “吉祥!”司徒遥快步走进大殿,眸里沉痛的看着眼前已成事实,“我找过父皇,可是父皇圣意坚决……” 一个踉跄,刚升起的最后一丝希望破裂,死灰的看着手里千斤重的圣旨,人生了无生机,跌入低谷永无翻身之地,就算叫她嫁一个废人也好过嫁一个…… 天啊,这玩笑开大了吧。 当司徒遥先一步知道皇上要把吉祥跟司徒长生冥婚的时候,还是抱着一丝想法进宫力挽狂澜,谁知皇上竟然铁心如此,当初把吉祥赐封公主难道就只是为了跟一个埋入黄土的人守寡吗,那天父皇还信誓旦旦的放口把吉祥的事交给自己一手承办,现在却出尔反尔,那自己先前做的一切岂不是笑话。 垂下的眼睑掩去愤怒的阴鹫,忍,要忍,在御书房都可以刻意压抑情绪不跟他反脸,为什么现在就忍不住了,尤其是看到泫然欲泣虚弱得都要栽下去的吉祥。 在场众人都在消化这道圣旨,突然得仿佛一道惊雷,已经过去多年,皇上到底在想什么,才能够把刚刚新封的美人公主白白浪费给一个骨肉消尽的过时世子。 命啊,这都是命啊,哪个神棍断定自己跟相公比翼齐飞的,胸腔里都是难以发泄的恼怒悲痛,素手紧握圣旨,像是要用尽力气把这带来毁灭的绝对命令撕个巴烂。谁人不知司徒长生曾经风靡一时无人能及,谁人不知司徒长生曾经迷惑多少千金为他神魂颠倒,可那是曾经啊,现在人都挂了,还要祸害自己。 皇上这道圣旨实在令人难以猜透,大殿一时陷入各人沉思的寂静,齐天罡杯盏相碰的动作尤显突兀,他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无视众人的凝重,弹弹衣袖起身,微微一笑向司徒遥拱手:“太子府真是双喜临门。” 这才注意到一边的齐天罡,听着他发自真心的贺喜,吉祥跟司徒遥脸色青白交加,“午膳时间恕不留人,来人!送客!”甩袖一哼,司徒遥扬声喊道。 心里一跳,吉祥堪比白雪的脸色染上一丝慌乱,向齐天罡看去,果然见他慢条斯理的浅笑,“太子不要急,还有一喜。” 料定他嘴里吐不出好东西,“本宫何喜之有。”齐天罡就是来落井下石,民间都少有这种事发生,更何况堂堂公主要下嫁先寿王世子。 环顾在场的人,凤眸扫过紧抿薄唇的司徒醇,“去神鹿寺祈祷的时候,本王听闻太子妃嫔怀有皇嗣,太子一向勤政爱民不被女色所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子嗣,相信皇上一定非常高兴,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其实皇室之间子嗣是非常重要的,其他王爷多多少少都会有儿女,虽然太子出色,唯独没有子嗣,如今有喜,对太子府来说是很难得。吉祥垂眸,不想去看此时的司徒遥。 司徒遥怔怔的听着,埋在袍袖里的手刻意止住颤抖,梨花般圣洁的脸差点肌肉凸出,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 “途中有刺客袭击,幸亏本王相救才保住人相安无事,太子要记本王一功啊。” “是本宫疏忽了,谢王爷出手。”深吸一口气,司徒遥含笑相谢,眯起的混沌眸子是难以察觉的冷意。 “哪里哪里,六王爷也出了不少力。”齐天罡暧昧的勾唇。 心情烦躁的吉祥只想快点离开,自己摊上大事不说,有人两三句就使这里隐隐飘着火药味,疲倦的一叹,“我累了,先走一步。” “既然有六弟跟着,为什么还会让刺客有机可乘。”司徒遥随和的水眸仿佛看透一切的镜子,淡淡的折射出点点刺人的利芒。 “对方狡诈多端,我也是岂料未及。”司徒醇拧着眉结思索,心里却一沉。 “是吗,”恢复冷静的司徒遥淡淡瞟了一眼司徒醇,“但愿你能查出幕后。” 这明显的话里意思,空气中两人对峙的气势隐隐升温,齐天罡眉梢一挑,嘴边勾起一抹嘲讽。 “王爷好走。”不再理会他们两人,司徒遥漠然一挥袖离开。 就在齐天罡准备踏出大门的时候,身后的司徒醇突然开口,“王爷插手我们南越,真的没关系吗。”听到回报的时候自己恨不得一口咬断齐天罡的脖子,竟然把人全部干掉。 “本王只是路见不平,何来插手之说,六王爷别太过天马行空,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太子吧,”对着严肃的司徒醇莫测一笑,“那啥可是什么都招了。” 第三十九章 秘笈 与司徒长生的婚事席卷全京,虽然只是跟阴间的成亲,此八卦风靡一时,为人津津乐道。因为听说那天冷风呼啸细雨绵绵,有人看到先寿王世子真的带着阴间鬼差随从,出现在月黑风高三更半夜的平安街上,喇叭唢呐一身红衣装迈进寿王府。 吉祥已经闭门不见客五天,此时来送礼贺喜的人无异于落井下石,对,她就是一个寒酸的挂名公主,出嫁的时候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更令她郁闷的是,自己都快要扔到另一个地方发霉,为什么玉笛还要留在自己身边。 睁着失神的眸子趴在榻上,呵,她不是要尽可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么,为什么不是和亲啥的呢。 “玉笛,你们王爷有没有办法。”有气无力的翻身,掀开眼皮怏怏的道。 “公主,到时候过去了你可以逃跑呀,”捧着花瓶进来的玉笛无奈的看着吉祥像只虫子缩在床上,“不过,我们王爷说你不会走的。”见识过吉祥的大力神功,逃走也不是不可能。 该死的齐天罡,没错,既然司徒遥别无他法,那她大可以一走了之,但那样就会累及太子。 “唉……” “哎~” “唉~” “公主,你再叹气,树叶都掉光了,”把沏好的茶放在几上,玉笛劝道,“吃点东西吧,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 “你走吧,你没道理陪我到那个孤独寂寞恨的地方。”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吉祥一点都没有从玉笛身上移开视线。 没有忽略吉祥审视的目光,玉笛微微一笑,“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主子什么时候叫我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知道问下去不会有什么情报,坐起支颐,歪头兀自猜测,“你们王爷真是大胆,难道不怕我向太子揭发,你留在我身边固然可以接近太子,可是到了无人问津的寿王府能有什么好处,或者,寿王府也有什么秘密。” 玉笛不可置否,懒得理她的自言自语,脚步声从外面响起,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参见太子。”司徒遥看了屋内一眼,挥手让玉笛退下。 此时吉祥已经一骨碌站起,“你是不是怪本宫。” 整理衣服的手一顿,吉祥一愣,司徒遥洁净的眼里含着温柔的自责,就像蚕丝一样丝丝缠在自己心上。 “四弟在父皇跟前闹了一顿都没有办法。”黯然低头,他当然知道吉祥不会怨恨自己,只是这种无力感越加令自己恼怒。 “这是圣上的意思,吉祥知道殿下跟四王爷都尽力了,”浅浅一笑,眸中带着一丝担忧,“只是,殿下最近好像有点急躁了。”尤其被齐天罡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到如今都不可否认,自己是心甘情愿被他安排着,接下来他会有什么请求都不意外。 司徒遥怔怔的看着吉祥,眼神一闪,“为什么这样说。” 轻笑一声,摇摇头,“可能是我的错觉而已,总觉得殿下有点不一样,是不是政务太过繁忙,殿下要好好照顾身体。” 以后如这般说话大抵不可能了,这般嘱咐使得司徒遥心里暖流缓缓淌过,“好,本宫会的。” “那……殿下过来是有什么事。”看着司徒遥如翠竹轩雅的身姿,恍惚记起深山中自己低头羞敛,他英姿勃发的下马相询,默默抚着手掌,那时的自己怎么也预想不到几个月后的命运。 不可思议的是现在倒是多了几分坦然,为君者,当不拘小节深谋远虑,却也理解自己成为公主的意义。 “吉祥,等我!”凝着她的婉转娥眉绰约多姿,默默执手,有力的大掌握着自己的手,吉祥笑靥盈盈,未语。 “再等等,只要我一朝成功。”坚定的望进吉祥,眸底强烈的火焰一点燃烧。 被拥在怀里的吉祥轻叹一声,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把自己的深藏的意识情绪慢慢唤醒,伏在司徒遥身上朦胧的道:“希望殿下莫以吉祥为虑。” 如果将来有变数出现,有更值得实现的目标,那么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安于一隅,或者默默的等待司徒遥。皱眉一想,甩去脑里多余的想法,已成定局的事情就不要妄想有其他可能了。 愧疚的抱着吉祥,司徒遥此时却觉得是庆幸的,她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一个没有能力的寡妃,在简单的寿王府不用费尽心思去周旋,通明的眸子睁开,意有所指的道:“此次婚事寿王会返京……” 斑驳的树影在纸窗上猖狂,平静的听着司徒遥恳求的话语,说不上什么感觉,红唇蠕动,“殿下,我是愚笨的人,怕到时候被人发现了。” “没关系的,寿王父子风花雪月流连青楼,到时候伺机而动。”安慰着吉祥。 眸子悲凉好笑的听着,这是教唆自己用美人计吗,有什么能敌得过万里江山,待春花秋月了无痕,你还会记得我吗。饶是如此,已经决定帮他的吉祥自叹命运的同时,对司徒遥那半分的期待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可能习惯依靠了他吧。 “殿下,我想回伊水村一趟。” 一行人护送吉祥,朱家三兄弟暗中保护,马车咿咿呀呀的驶过青山绿水,吉祥想在出嫁前找出郑屠风要还的秘籍。 绞尽脑汁的搜索以前有关的地方,除了家里跟爷爷的墓碑还有常去的大榕树仔细找过,真的想不到有关的藏宝地点,似乎那三兄弟都没闲着,在村里东西奔走,该不会还在找那阉人练的功夫。 “都别费事了,说不定已经被明月宫的人捞走了。”朱老二讥讽一笑,找个墙角蹲了下来。 “听说没,松阳楼那老头出二十万两啊,啧啧。”朱老三斜倚墙面,感叹摇头。 “别多想了,出得再多也及不上殿下的事重要。”朱老大眯眼皱眉。 “明月宫的叛徒也不知可信不,那明阳秘笈若是真的丢了,明月宫岂不把江湖翻遍了都要找出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笨蛋!要是声扬开来,那脸真的丢到姥姥家了。” 第四十章 出嫁 九月初一,吉祥早早便被人推着起床梳洗,只是看着镜中精心梳妆的容颜,叹息的同时嘴角划过一丝讽刺,这是给谁看呢。 朝廷中认识的人不多,本就是匆促的婚事,这个可有可无的成亲除了当做笑话外并不能带来任何好处,所以那天只有尚云过来送自己,为了面上好看及不被责骂,府上众人亦是口是心非说着恭维的话。 “委屈你了。”遣走房里的人,尚云拉着吉祥的手叹息,眉间担忧的道。 淡然一笑,心里划过暖意,“或许这是最好的归宿也说不定。”尚云听后不见释然,略微犹豫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吉祥看在眼里,“怎么了。” 摇摇头,尚云凝重的道:“寿王府的世子妃是魏舒玉的长姐魏舒贞。” 眼珠一顿,难怪尚云进来后总是吞吞吐吐,怕是进了寿王府后也要一番鸡飞狗跳,只是对于无权无势无依靠的嫂子,应该不会多加为难吧,于是存着一丝侥幸问:“此人性情如何。” “比起魏舒玉也是不遑多让。”握着的手紧了紧,就怕吉祥过去会被欺负。 “没事的,本宫可是公主,量她也不敢出幺蛾子。”虽是这样说,心下苦笑,面上却是温和的安慰着尚云。 “公主,四小姐到了。”玉笛瞧见隋采莲远远走了,在门外提醒着。 这么难得的机会,隋采莲大概是觉得不好好奚落自己一番,平白的浪费了大好机会,嫁过去后只能独守空房守寡,以后想见都没机会了。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丫头推开门,一踏进门槛隋采莲高调的声音顿时刺痛了吉祥。 一身高贵鲜艳的隋采莲在丫头搀扶下绽开没有真心的笑容的看着自己,里面的幸灾乐祸不言而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开口:“听闻公主今日出嫁,我专程赶来给公主添礼。”一个眼神,身后的侍女上前,双手捧着一个礼盒。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面前的人笑的非常假,好歹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吉祥站起身全然不在意的淡淡一笑:“四小姐有心了。” “这是我跟哥哥的贺礼,权以代表一点心意,”那涂满蔻丹的纤纤手指,优雅挑开那大红描金礼盒,“希望公主可以收下。” 一樽鸾凤和鸣的和田玉雕赫然镶在里面,吉祥无声一笑,虽说是冥婚,自己的确是嫁了一门人人避之不及的婚事,看在寿王府和太子的面上,何况太子本就不满这件亲事,各家的礼均是小心翼翼,如隋采莲这般明目张胆的,这么多年司徒长生已经骨肉消尽,何来鸾凤和鸣之说,是诅咒自己到下面陪他么。而且还参着隋风岳在里面,估计那位将军心胸还不到这么狭窄。 尚云不悦的看着礼物,这四小姐分明就是过来落井下石的。 “难为四小姐想的这么周到,礼尚往来,本宫就告诉四小姐一个好消息,”平静的看着那份礼物,清明无辜的眸子让人觉得吉祥真是对这份礼物没有其他想法,听到好消息,隋采莲不信的皱眉看着自己,“本宫从太子那里得知太子妃的人选,本宫也要恭喜四小姐。” 顿了顿,隋采莲果然眼里放出兴奋的光芒,有些激动的看着自己,红唇正要张口确认,吉祥快一步的道:“殿下一直把四小姐当作妹妹看待,四小姐与侧妃姐姐同侍一夫实在是委屈了四小姐,如果做了侧妃实在是对四小姐不公平,四小姐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爱护。” 惊愕得来不及合上嘴巴,不相信的眯眼看着吉祥深有同感的赞同,说出的话透着冷意,“谁说太子选侧妃的。” “难道四小姐不知道吗,正妃太子已经定了下来,隋侧妃提出让你以侧妃身份进府,只是太子拒绝了,那也是,以四小姐这么高的门第,到别家做正妻卓卓有余,又何必跟隋侧妃争宠呢。”眸里惊异的问着,完全无视隋采莲半是苍白半是恨意的表情。 “你胡说!”隋采莲伸出手指,快要戳到吉祥的鼻子。 “公主,时辰到了。”玉笛走进来,看着隋采莲颐指气使的样子,目光冰冷。 拿起红盖头,看了隋采莲最后一眼,“是不是胡说,到了十五就知道了,四小姐也是的,何必作贱自己要爬上姐夫的床呢,亏得隋侧妃一番好心。”牵起一抹快意,利落的盖上红盖头,在玉笛的搀扶下出了门。 “公主这是挑拨隋采娇跟隋采莲?”玉笛小心扶着,在她耳边低声道。 “不用我说她们的关系已经差到极点,隋家已经进了一位侧妃,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再来一个,只是坐不上正妃隋采莲怕是认为隋采娇枕头风吹了不少。”更何况,当日没有隋府的人里应外合,自己也走不到隋风岳的书房,此中怕是隋采娇出了不少力。 走出房间一阵凉风掀开盖头一角,阴云满空,从太子府走到寿王府,如此一想,原本早已淡漠看透的心竟紧张了起来,心里空了一个角落,大概是即将到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地方,又变成了寂寞孤独的一人,深吸一口气,把冒出眼角的泪水硬逼回去,脚步一顿,到了司徒遥跟前,难得的是司徒宁在一旁沉默。 看着隔着红盖头的吉祥,司徒宁沉静的黑眸下是暗藏的波涛汹涌,整个人竟变得深沉起来,压抑着强烈的反抗与愤怒悔痛,只化作一句简单,“不必害怕,有什么事尽管回来。” 回来?到底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呢,即使知道不能当真,心底一暖,点了点头。面向司徒遥,司徒遥只是怔怔的看着一身红装的吉祥,当日她也是这样走近自己,如今就要离开,似乎自己什么都没抓到。 觉察司徒遥没有动静,就要福身行礼离开,却见他靠近扶着自己起身,耳边听到,“本宫对不起你,不过本宫不会丢下你的,一定要相信我。” 埋在盖头下的人静静的向他一礼再无动作,周围的嬉闹玩笑都没有注意便上了花轿,司徒遥的话无数次浮在耳边,喇叭唢呐一起,自己的第二次出嫁,心头升起无边的悲凉,一向不呈现在人前的凄切此时却是独自回味。 从袖里抽出一本古旧的书来细细翻看,一些零星的片段断断续续的闪过脑海,想紧紧抓住却始终不能清晰,虽然是公主出嫁寿王府,为显皇恩浩荡排场一定不少,却也不见得有多隆重,听着围观百姓的议论纷纷,疲惫的倚在轿里阖上眼。 第四十一章 进府 熙攘热闹的街道满是被挤个水泄不通,一旁酒楼雅间上,紧盯着花轿在寿王府管家的接送下缓缓前进,仰头饮下一杯烈酒,灼热的火苗在眸中窜起。 “小将军好兴致。”隋风岳侧头看着齐天罡不问自入。 踱步至窗边,看着队伍越走越远,悠闲的坐在对面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清澈的液体汩汩满上,浅啜一口,啧啧称叹:“不愧是小将军,饮的酒都如此独特。”口中辛辣刺激口腔,饶是千杯不倒的自己看到隋风岳不要命的当水喝,不禁皱眉劝道:“酒多伤身,即使不开心小将军也要保重身体。” “本将军看着王爷倒是红光满面,怎么,王爷什么时候走,我满朝文武可是翘首以盼。”啪的放下酒杯,眯起一双森严的眸子。 不以为意的望向下面作鸟兽散的百姓,淡漠道:“本王钟意南越风景,且是为寻故人而来,不到目的当然不罢休。” “王爷该不会把这里当做自家后花园。”冷哼一声。 “南越君臣礼数周到热情,本王宾至如归,”勾起一抹浅笑,睨着隋风岳阴沉的脸,看似商量的口气道,“本王知道小将军藏有一把名剑,本王甚是欣赏,不知小将军能否割爱。”还没说完便被眼前人一记冷眼瞪过来,一口回绝,“王爷胃口真大!” “本王亦不会占你便宜,自会等价交换。”听他毫无余地,齐天罡幽深月眸寒了一分。 两人不相让的视线交汇在空中,四周顿时凝固,火气爆裂,一触即发,“王爷富有天下,何必强人所难。”自是看出齐天罡眼里的势在必得与咄咄逼人,他毫不怀疑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此人一定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却是齐天罡转了眸子,浅浅劝慰,叹息道:“斯人已逝,小将军何苦来哉,此剑于本王有莫大意义,不是此时,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王爷太狂妄了吧。”嗤笑一声,隋风岳却不敢松懈。 本来是要送吉祥礼物的,心里虽遗憾,既然暂时拿不走只好作罢,似笑非笑的深看隋风岳一眼,“本王期待能够真正与小将军把盏对酒的那一天。” 花轿在寿王府停下,鞭炮响过后门前涌上一堆人,喜娘低声道:“请公主下轿。” 慵懒的睁开眼,收回思绪,搭着喜娘的手走出轿子,深吸一口气,迈进另一个转折。新娘子一身繁衣,乖巧的垂头进门,众人只知道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姿就要埋没豪门,终生孤零。 亦步亦趋的跟着走进大堂,一声鸡鸣霎时啼起,心下苦涩的抓住公鸡另一头红绸,在婆子的指示下完成了与一只鸡的成亲。挨够了周围人别扭刺耳的吵闹,终于回了喜房。 “哎,公主,自己掀盖头不吉利。”侍候的嬤嬤见吉祥一把扯过头盖,赶紧出声制止,细想下吉祥自己又把盖头盖上,嬷嬷一看真是哭笑不得。 待屋里只剩下主仆二人时,有些生气的把盖头揭下,冷冷一笑,“难不成是要等晚上夫君过来掀吗。” 环顾房内一遭,一片红彤彤顿时更加又怒又气,看着玉笛静立一旁,漠然开口:“你走吧,既不是我的人凭什么本宫就要留下你,齐天罡当我是白痴吗。” 看着沉默的玉笛走到她跟前跪下,掏出一张东西,恭敬道:“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请公主不要赶奴婢走。” 果然是一张卖身契,只是对于狡猾的齐天罡而言,莫说造一张卖身契,就算八张十张恐怕也改不了玉笛最终要忠心的人是他,以一张卖身契要自己相信也是不可能。 见吉祥无动于衷,玉笛急了起来,“公主求你了,奴婢已经无家可归,”要是被赶回去王爷一定废了她,望着吉祥一脸冷冰冰,无奈之下最后一咬牙,“公主饶了奴婢吧,回去的话老板娘一定剥了奴婢一层皮。” 挑眉睨着她,难不成师父与齐天罡有关系,连太子都要把她推出去,玉笛知道现在吉祥很难相信人,为今之计只好出动青娘,后果什么的等她能够留下来再说吧。 “你收回去吧,”对着那张卖身契摇摇头,“公主……”哀求的看着吉祥。 “如果你心不在本宫,就算本宫收了也是形同虚设。” 玉笛一愣,心中一喜,“公主,也就是说……” 淡淡扫过玉笛,“下去吧,本宫想休息一下。” “是!”收起脸上的喜色,赶紧恭敬的站起来。 啪嗒,一颗豆大的雨滴掉在地上,随即漫天雨珠连成一线,青瓦屋檐顿时雨倾,摸摸肚子,看着满桌的凉果美酒,最后轻叹一声,顾自摘了凤冠仰躺床上,目光随着帐顶的金云纹路细细描绘,打了一个哈欠,此时睡意袭来,和着外面有节奏的雨声,拉过一床锦被便昏昏睡去。此间玉笛来过几次,瞧她没有醒便没有打扰。 “玉笛。”看着外面天完全黑下来,朦胧睁开眼的吉祥伸了一个懒腰。 听到叫唤,玉笛端着晚膳进来,“公主。” “什么时辰了。”揉着发疼的脑袋,真是睡晕了。 “公主,已经亥时了,先吃点东西吧。” “王府的人没来过吗。” “只是过来吩咐几句,奴婢已经打发了。” “嗯。”舒着筋骨,想着那还没谋面的寿王,不知这位手握重兵的王爷是怎样的一个人,“本宫不用侍候,你去休息吧。” 看着玉笛福身后再关上门的瞬间,门外灌进一阵冷风,入秋了。正要宽衣解带,一阵敲门声深夜响起,狐疑的踱至门边,“谁。” 第四十二章 现身 万籁俱寂,阴雨绵绵,深夜的漆黑长街上,远远有星光闪耀。 那跳跃的点点火光在雾气朦胧的暗夜如幽灵般诡异,眨眼间已经从街尾飘到街头,定睛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数十人的队伍提着灯笼游走,拥簇着当中的高头大马,时而传来一两声断断续续的唢呐喇叭,单调而粗糙。 数十人均是红衣装束,大马上挺坐着一位气息森寒的公子,戴着金冠,金丝织就的大红喜服,白马头上还别着一朵大红花。队伍步履轻浮诡谲的停在一户庄严宽阔的门面前。抬眸望着苍劲有力的寿王府三字,嘴角若隐若现兴味的笑意,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下,公子利落下马,察看整理一翻着装,此时王府钝重的门已经大开,一甩袍袖,公子大气的迈步进入。 安静的夜里敲门声尤显突兀,吉祥小心翼翼的贴在门边,“谁。” “大嫂,不知嫂子是否歇息了。” 门外的声音轻柔低回,能够这样称呼的只有世子妃魏舒贞,蹙眉想起尚云说过的话,漫不经心的开门。门外站着丫头婆子,当中一位妇人头梳芙蓉髻,身穿一袭粉色烟罗裙,披一件软锦披风,姣好的鹅蛋脸挂着友好的浅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明艳不可方物,与魏舒玉有六分相似。愣了一瞬的吉祥回过神来,“世子妃?” 含笑点头,魏舒贞看了房内一圈,带着一丝责怪道:“丫头呢,服侍主子怎么可以偷懒。” “世子妃莫怪,刚才是本宫遣了下去。”一边解释,心里一边沉思魏舒贞这么晚过来是为何事。 “公主是千金之躯,而且天气渐冷,身边总要有个丫头随时侍候。” 魏舒贞不动声色的打量今天进入王府的公主,嫁衣已经换了杭绸月华裙,三千青丝如锦缎尽数披在肩头,身后只用一根红色绸带系好,面似莹玉温柔细腻,一双柳叶眉青山般沉静,垂下的凤眸明珠生辉,樱唇轻抿,静静的站在那里也像绿柳般给人一种优雅随和,心里暗暗与魏舒玉提起的沉月公主对比,倒不像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 “婆婆担心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吩咐我把东西送过来。”展颜一笑,招过一旁的侍女把盒子递过来。 狐疑的看着那个长形木盒,不解的看着魏舒贞。 “婆婆说公主能够纾尊降贵嫁入王府已是天大恩赐,这是大哥的画像,”轻柔的看着吉祥,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告诉她,“唯有这画像婆婆一直珍惜收藏,如今大哥有了妻子,自然是由你保管。” 听她一说脸色骤然不好看,司徒长生都死了这么久,一面之缘都没有,叫她对着遗容睹物思人都是浪费时间,该不会是要自己每天对着画像烧香磕头。 “王妃有心了,本宫一定好好保护夫君。”个鬼,当即打定注意把它压箱底,勉强扯出一抹笑,从侍女手上接过。 “那嫂嫂好好休息,有你这么贴心的妻子大哥泉下有知一定很感动,”掩嘴一笑,魏舒贞不说还好,一说使得吉祥毛骨悚然,“说不定大哥今晚就回来了呢。” 看着魏舒贞浩浩荡荡的离开,空落落的门口钻进细雨扑在脸上,全身脊梁骨冒了个激灵。拧眉看着放在桌上的木盒,犹豫着要不要看一看永远阴阳相隔的夫君,只是人都挂了,曾经的辉煌不复存在,再看也不会变出黄金来,却没有注意到关上的门此时被风吹得轻轻作响。 砰! 正在做思想斗争的吉祥被突然大开的门吓了一跳,外面闯进呼呼冷风,睨了一眼静静躺着的木盒,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深呼一口气,正要小心挪动脚步到门口的时候,强劲的冷风卷进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身体再也动弹不得,骨碌碌的明眸左右转动,透着一丝恐慌,捋了捋起鸡皮的手臂,不会这么猛吧。 心里暗暗着急,正要一鼓作气跑到门口把门关上,瞳孔却不可思议的放大,门外突然自动点燃两行细小的火光,一直延伸到院外,那像萤火虫的灯光在风雨中飘摇却始终不灭,怔怔的立住脚,心惊于莫名其妙出现的现状况。 异香传来,吉祥忽的回过神来,隐约见一个轮廓向这边靠近,一股迫人的气息弥漫,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渐渐印出一个身影。金丝滚边的红袍在火光映衬下折射无双尊贵,颀长伟岸的身躯如松柏笔直,步履缓慢,每走一步都沉稳在握,唯有一双深渊黑眸平静下暗涌雪浪,幽幽萤光点萃,摄人心魂。 五步之隔,那如黑夜的面具给他镀上一层冰冷的酷意,那弯起的月眸给人感觉他是在笑,彬彬有礼的拱手弯腰,沙哑低沉的嗓音醇厚得仿佛喝了世上最好的美酒,“娘子有礼了。” 吉祥狼狈的朝后踉跄两步,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浑身散发王者气势的人,猛的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啪的清脆的声音,脸上隐隐浮现红色掌印,心疼的看着她如受惊的小兽防备着自己。 “你…你是谁!”干断的喝问,带刺的目光像是要穿透那人。 “娘子忘了吗,今天是我们的大喜……” “我—问—你—是—谁—”根本不听他的话,阴沉的与他对视。 那人剑眉微蹙,沉吟半晌,带着讥讽,语气亦是阴寒得可怕,好似这四个字里面就包含了太多的沉重道:“司徒长生。” 吉祥并未注意到这些,直直的盯着他,猛的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稍乱的心神再睁开的时候已是明亮清澈,二话不说冰凉的小手往桌上的画像伸去。 有人却比她更快,原本还有些距离的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已经站在自己身边,厚实的大手按住木盒,沙哑的阻止:“不要看。” 睨了眼被人按住的木盒,吉祥亦是不松手,看着那张黑色的面具,眼底满是警戒,心中暗惊这人的武功神秘,却坚定的寸步不让,“放开,那是本宫的东西,本宫倒不知寿王府什么时候连闲杂人等都可以随便出入。” “那好,我放手,你不要看。”干脆的收手,司徒长生负手而立,收敛一身凛冽气息。 她什么时候答应不看了,赶快宝物似的抱住木盒,过近的距离仍然让她感到此人内敛的深邃幽寒,借着昏暗夜光瞥到他诡异的面具闪着黝黝黑光,更让人心头发怵。 第四十三章 过招 看着吉祥全身防备,好笑的转过身点燃灭了的大红蜡烛,昏黄的烛光使她紧张的神态略微放松。 “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的。”闲适的坐下,给两人各自满了酒,适时的出声提醒不着痕迹就想往门边挪动的吉祥,堵住了所有的后路。 脚步僵住的吉祥眼底升起冷芒,“你是什么人。” “何必这么紧张,如今进了寿王府的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有值得别人出手的地方吗。”对着她举杯,薄唇轻启,扬起的嘴角似是嘲笑她的多此一举。 垂下的眼眸掩去此时的落寞,再次抬起时已经恢复常态,不在意这个面具人的冷嘲热讽,依旧不改针对的态度,“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评论本宫。” “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新婚夫妻就要吵闹多不吉利,来,喝了这杯。”汪泉清泠的黑眸盛满笑意,慢条斯理的开口,示意吉祥坐到自己跟前。 竖起全身神经的吉祥盯着他好一会儿,快要把人盯出一个窟窿来才谨慎的移动脚步,或者意识到被人捏在手中,每走一步都全神观察着他的神情,见没有异样才稍稍放心的执起酒杯。 “且慢。”司徒长生自己也拿起酒杯,一边做着手势一边示意吉祥要喝交杯酒。 面色不善的瞪着他,拧起的秀眉显示她的不满,奈何人在砧板上,只好牵强的与他交杯,僵硬的身体不习惯陌生男子的接近,红唇碰到杯沿的瞬间抬眸看向近在尺咫的男人,见他心思全在饮酒上,左手蓦然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面上袭去。 指尖触到冰凉面具的一瞬,对方发觉后快速飞身退后一步,吉祥眼中闪过不甘,暗道可惜,立刻步步紧迫,手上的劲道不容质疑,几乎是快要狼扑到对方身上的凶狠。 方寸之地在两人再一次进退下,司徒长生退无可退,在吉祥发狠的攻势下脚步灵活的往旁边一侧,没有准备的吉祥自然趔趄的趴倒在松软的床铺上。 “公主这么猴急,倒叫为夫不好意思了。” 从床褥上抬脸的吉祥恼怒的瞪着那个黑面具,尤其一双狭长凤眸似笑非笑,比明月还要晃眼,眸底的狠绝暴增,悄无声息的把手伸向枕底,一束锋芒在昏黄中闪耀猛的刺向司徒长生。 眼中诧异的躲过一招,望进她的眼底尽是冰封的残戮,心惊于她的冷情,“你……” “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休想接近我。”眸中坚决毅然,没有七情六欲,只剩对敌人的冷血不留情。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敌,如她此时的境地,身不由己。 屋里到处凌乱,手中紧握泛着寒光的匕首,丝毫没有犹豫的挥向司徒长生,虽然只是简单的动作,却是迅捷有力。皱眉的看着吉祥下手一次比一次狠,途中所砍到的物件无不分裂成两半,眸中的犀利与匕首无异。 “住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眸中有着认真,哑着声音,抬手挡住她的攻击。 冷笑一声,冰凉的扫过那个面具,“如你所说,根本不会有人过来帮我,那就只有亲手解决你。” 既然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值得相付,那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既然没有值得在乎的存在,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大不了就是一条性命而已。拼着同归于尽的打算,倔强身影下隐晦深藏于眸底的苍凉悲绝深深撼动了司徒长生,面上虽如虎狼凶狠,但是淹没其中像困兽的无力,使他十分懊恼自己今晚的贸然出现,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吉祥就不会露出这样假装坚强的脆弱。 趁他松懈的一刻,立刻甩开他的手,对着眉心就是一刀刺下去,奈何司徒长生轻而易举就闪开,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点了穴道。 “卑鄙小人!”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已经第二次了,最恨就是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快放开我!” 司徒长生只是静静的凝着暗自恼恨挣扎的吉祥,若没看错,刚才吉祥决心刺向自己的时候已经抱了自己必死无疑的绝望,眸里竟然一片死灰,也让司徒长生心里一片冰凉,她不是为了杀自己,而是一心寻死。 想到这里温润的眉眼骤冷,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全身爆发,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肩,直逼吉祥看着自己,“你听着,我不允许你死,不管谁伤害了你,我必定要他百倍千倍的奉还,唯有你不能死!” 被摇得眼冒金星的吉祥怔怔的看着这个面具突如其来的凌厉,那双傲视天下的黑瞳映着自己的影子,大海般深邃的黑玉卷着致命的漩涡像是要把自己吸进去。 心里暗自纳罕这人是不是多管闲事,奈何不能动弹,只能面无表情的讽刺:“别在这神经质的大放厥词,本宫不认识你这种不要命的闯入别人闺房的流氓。” 蹙眉看着她满是不在意的对自己的反应,深叹一口气,“没关系,反正你记着就好。” “你这人好奇怪,为什么总是强迫别人做你喜……”斜眼睨着他,口气不善的道,可话说到一半人却瘫软了下来,水眸在被点了睡穴后悄然阖上。 打横抱起吉祥轻放在褥上,细细凝视一番柔和的睡颜,双手包着她冰凉的小手暖和,剑眉一挑,薄唇嚅动,“何事。” “禀主公,寿王去了月下相思。”一道黑影印在窗上,恭敬的低头轻声。 “知道了。”敛下眉眼,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道,细细的帮吉祥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 第四十四章 敬茶 朝霞漫天,清风夹杂雨后新鲜的泥土气息,金光倾泻在院落中的槐树上,新的一天开始。 “公主。”轻轻敲门,玉笛已经在门外候着。 悠悠睁开眼的瞬间有片刻的愣怔,掀开被子撑着身体起床,傻傻的看着满屋子喜庆,眉间一跳,昨天那个面具呢,左右环顾,该不会又是做梦吧。 闪念间立刻把手伸进枕下,哪里还有什么匕首,摸索出来的赫然是一个黑面具。该死的,脑里浮出昨天种种,懊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公主?奴婢进来了。”看着时辰不早,玉笛再次提醒。 “进来吧。”把面具塞回枕下,披着外衣下床,昨天屋里被自己搞得乱七八糟,亏得还会有人收拾烂摊子。 “公主是千金之躯,何必要看那些人脸色。”想起大清早就要过去请安,形单只影的有什么好敬茶的。 看着镜中素淡的自己,吉祥不以为意,虽说是公主,哪一个不清楚自己只是披着凤凰毛的麻雀。 “公主,奴婢看那寿王妃就不是好相与的。”妆成后玉笛细看她的整体效果,原本吉祥就是美女,一身轻罗宝蓝宫装,淡扫娥眉,轻抿薄唇,髻上点着赤金花簪,几朵小花点缀,只是是不是有点素,眼睛瞥到匣子里的几只金钗,吉祥赶紧把匣子合上道:“还不错,就这样了。” 撇撇嘴,玉笛岂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嘴里仍是唠叨,“公主这样会不会让人看低了去。” “本宫是寡妇,打扮这么招摇干啥。”站起身扫了自己一遍,看时候不早,往嘴里塞了几块糕点便在玉笛的搀扶下往正厅走去。 “哟,嫂嫂可真早。”看着在朝阳的映衬下吉祥缓缓走来,嘴角挂着得体的浅笑,眸里染上晨光鲜亮的色彩,举动间优雅高贵,淡然平静的气息恍若仙子下凡尘令人惊羡,全然没有一个寡妇的愁眉不展。魏舒贞掠过身边坐着的司徒长信,眼中闪着不明的情绪。 扫了在座的一遍,自己正是最后一个到来,穿玫瑰红牡丹长裙的寿王妃已经端庄的坐在首位,下首是司徒长信与魏舒贞,看向寿王妃对面空荡荡的主位,先跟寿王妃行了礼,吉祥对着魏舒贞友好一笑便眼观鼻鼻观心的落座一旁。 大厅里落针可闻,随着时间的推移,偶尔瞄几眼吉祥的司徒长信不耐烦起来,对候在厅里的丫鬟招手,“去!看看王爷回来没有。” 一句回来没有惹得吉祥暗自猜想,既然不是与王妃姨娘一起,按理说一大早的寿王没理由不等儿媳敬茶就办公事什么的,难不成真是一回来就赶去寻花问柳,偷偷打量寿王妃的神情,虽尽量平静但眉宇中已经隐见怒色。 司徒长信话音一落,便听见外头小厮向王爷请安的声音。连忙正了神色坐好,一个黑色身影从眼前大步踏过,经过吉祥身边时很短暂的一顿,然后大刀阔马的坐下。 “王爷马不停蹄的回京是该好好休息一番,可也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寿王妃浅淡一说,听不出情绪,眼睛正视前方。 司徒卫鑫却是把目光放在吉祥身上,吉祥赶紧起来一福,“儿媳见过父王。”只是这儿媳一字真是讽刺,父王一词更是可笑。 感受到上方审视的视线,垂目敛眉的吉祥小心翼翼的向这位手握重兵的王爷请安。 “委屈你了,起来吧。”轻飘飘的收回打量,接过吉祥手里的茶盏,司徒卫鑫手势虚扶一下。 沉重好像古老钟声的嗓音,轻抬眼皮看了寿王一眼,宽阔健硕的身体是武将独有的体格,虎目炯炯,眼角爬上了岁月的风霜,脸皮略黑,一脸络腮胡子倒是不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粗鲁的将军,泰然自若坐着的他如松柏屹立不倒,不说话就已经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只是好奇这样人怎么会生出传说中的小白脸司徒长生。 听到寿王的话时吉祥略微吃惊,抬头刚好看到寿王妃眼里一闪而过的冷笑,只好低头呐呐的走到寿王妃跟前,“母妃请喝茶。” 进来后寿王妃一直都是给人冷冷的感觉,所以吉祥不敢有过多的动作,此时寿王妃接过茶,眯眼看着乖乖的吉祥道:“以后在王府中就要恪守王府规矩,赏罚分明,尊卑有道,孝敬公婆,不要恃宠而骄,既然进了门都是一家子,要和和气气的。” “是。”听着寿王妃的警告,温顺的应着。 “这是长辈的小小心意,你也别嫌弃。”身后的丫头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双金镶玉的宝镯和一个看上去轻薄如柳的青白玉杯。 “沉月不敢。”瞟了一眼,平静的收下礼物。 只是当魏舒贞看着那个玉杯时却是变了脸色,袖下的手紧紧攥着丝巾,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只能镇静的扯着一抹笑喝过茶,照例给了一份礼。 “父王,儿子还有公务,就先告辞。”司徒长信起身拱手。 “去吧,既然都没事,就散了吧。” “想必父王还没用早膳,儿媳侍候父王……”魏舒贞赶紧起身道。 “本王不饿,本王还有事做,你们先吃。”长身而立,看了寿王妃一眼,便大步迈出大厅。 砰,看着出门的身影,寿王妃一搁茶碗,发出重重一响,随后也甩手走了,魏舒贞跟吉祥皆识相的低头相送。 “看来大嫂很得父王心呢,”魏舒贞一扫那个夜光杯,郁气一结,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可是先王赐给父王的,天下可只有三件,连父王都舍不得用。” 哦,原来这样,不过照理寿王也不会送镯子这样的东西,送成双成对的礼物,看来寿王妃也不是很待见自己这个外来的。睨到魏舒贞眼里掩饰不住的嫉妒,吉祥受宠若惊的捂嘴:“原来玉杯有这样的来历,那本宫一定要好好收藏皇爷爷的宝物。” 皇爷爷皇爷爷,那是你亲爷爷吗,一个劲的攀亲戚,吉祥这样说当然是以自己为皇室中人身份尊贵,收到这样珍贵的东西是理所当然,魏舒贞发不出气,只好强笑道:“那大嫂可要用心的护着。”不再等吉祥回答就搀着丫头径自离开。 “瞧她那个酸样。” 好笑的睨着玉笛在旁边插嘴,拈起那润滑的杯子细看,认真的点头,“走,拿回去冲茶。” 第四十五章 王府探望 没有烈夏的灼热,透过窗棂铺在书案的日光像是母亲的手那样温暖,桌上铺着雪白的宣纸,一只纤手握着毛笔蘸满墨汁,想起当时司徒遥与自己学字,不由得摇头苦笑,深吸一口气,缓缓下笔。 偌大的宣纸不到一会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行楷覆盖,字迹方正严谨,又透着一股温润,里面字字珠玑凝聚精华,正是人人争先抢夺的明阳秘籍,而本人却毫无疏漏流畅的书写出来。 愣愣的看着一气呵成的杰作,这些自己早已滚瓜烂熟,是爷爷每天都会逼自己念指点自己锻炼的功夫,当时年少无知被骗是家传下来的强身健体的手法,谁知竟是天下无双的内家秘笈,老头子当真借了不得了的东西。只可惜日常很多动作举止都是无意间,再深想却没有头绪。 警觉的看向外面,迅速把纸张揉成一团在掌指间摩挲,玉笛已经走到门口,“公主,尚小姐来了。” “快请。”从书案后走出,向外面扬声,垂在袖下的素手一阵如青烟的碎屑悄然飘落。 “见过公主。”尚云袅袅而来,一进门就低腰福身。 吉祥赶紧上前搀扶,瞧见她眼底的担忧,心里感激她的关心,“快起来,又没有外人在。” 成亲几天过去,想着吉祥一人孤单的在王府,设身处地的想,要是自己嫁一个香消玉殒的世子,去做一个过气的世子妃,怕是谁都不愿的事情。抬眸起身,讶异的发觉吉祥不但没有消极强颜欢笑,如今的她更显得稳重大气,清水明眸里装载的都是隐隐透露出的睿智,已是让人不容忽视的泰然深沉。当真是改变如此大,心里暗暗猜测莫不是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过来了,倒是本宫过意不去。”拉过尚云坐下,尚云探望自己使得吉祥眉眼皆弯 “公主不嫌弃,臣女可是要常来的。”尚云也是很高兴。 “不是说了没有外人就不用这么拘谨,看你说的,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嗔怪的睨了她一眼,却是知道尚云常出门是不可能的,何况是来自己这个寡妇的院子。只是看着尚云环顾自己的屋子,虽然竭力隐藏,微皱的眉褶还是被吉祥看出她心底的忧愁。 “你这里倒是清静。”进来的时候这里除了几个洒扫丫鬟,人并不多。 尚云说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倒是露出些许羡慕,细细观她神色,吉祥莞尔一笑,“我是很喜欢,不过别人是瞧不起,只怕你院子里比我这里热闹多了。” 听到她这么说,诧异的同时又惊喜吉祥对自己的特别,两人已经是真正的朋友,原本还勉强维持的平静逐渐破裂,丝丝哀愁浮上眉间,苦笑道:“若是可以,我情愿自己像平民百姓一样平淡的过一生。” 吉祥抿唇拧眉,尚云这样感叹莫不是家里给她指了一门亲事她不欢喜的亲事,握着她的手紧了,关切的问:“出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尚云眼里纠结哀哀,低声道:“父亲给我指了礼部侍郎嫡公子。” 礼部侍郎虽有几个儿子却只有一位嫡子,尚云虽是长女却并非嫡女,给人家嫡长子做正妻……,可是接下来尚云说的连吉祥都不由得不悦。 “……做贵妾。” “不可以!”吉祥一口否定,原本忧心忡忡的尚云被她吓了一跳,抬头看着吉祥坚定的反对,心里一酸,眼眶冒上了泪水。 这算什么啊,再贵也只是妾,堂堂平阳侯府长女,做正室也不为过,何必委屈自己,难道平阳侯府的人都脑子进水了,只是吉祥反对又有什么用,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别人家的亲事还轮不到她插手。 “我没事的,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拭去眼角的泪珠,累着吉祥为自己担忧,尚云赶紧收起一脸的悲伤,扯出一抹笑,“都没有可以诉说心事的知已,见了你不自觉就多说几句,这么快就要离开姨娘有点舍不得。” 信你才是白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尚云嫁为人妾而无能为力确是不甘心,叹息之余只能搂着她安慰。 “大嫂!” 蹙眉听着这句叫唤,不等通报魏舒贞已经带着丫鬟跨进门,玉笛跟在后面被她们人多挤到了一边,只能瞪着眼愤恨,只是魏舒贞后还跟着一位艳丽佳人,什么风把这对姐妹花吹来了。眼底红圈的尚云赶紧从吉祥怀里直起身,飞快的看了一眼进门的人后又低下了头。 不等吉祥开口,魏舒玉看着胆怯的尚云冷哼:“尚大小姐不在家中备嫁,巴巴的赶来王府该不会又是戳别人脊梁骨吧,待出阁的人还是不要一人到处乱跑。” 这是她的地盘,魏舒玉倒是仗着自己的世子妃姐姐作威,莫测的明眸暗起漩涡,眼角顿时勾起犀利,正要说话,魏舒贞却抢在自己面前,甩着帕子笑:“怕大嫂一人闷得慌,刚好我们要出府置办,不如咱们就一起散散心。”看了低头不语的尚云一眼,魏舒贞邀请道,“尚小姐不如也一起,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听到姐姐这么说魏舒玉不屑的一嗤,吉祥却是不解,魏舒贞接着解释,“大嫂不知道吗,礼部侍郎正是我们的外祖。” “你们的外祖?”反问中透着一丝了然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难怪乎尚云这么害怕。 “玉儿,尚小姐以后就是你表嫂了,要多跟尚小姐亲近亲近。”魏舒贞想不到尚云竟是跟吉祥这么好关系,只是再好的关系一个注定守寡的挂名公主能帮到你什么,一想到那个夜光杯,看向吉祥的目光更是多了一分轻蔑。 今天尚云遇见这些冤家心情更糟,吉祥无心跟她们争论,淡然的睨了她们一眼,“本宫正好想出去舒展一下筋骨,云妹还是回府吧,待嫁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替尚云回拒了邀请,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第四十六章 巧遇 “尚小姐何必见外,既然都快成一家人,也可以多熟络熟络感情。”魏舒贞关切的道。 只是吉祥却不在她的热情之中,魏家再三邀请推却却不好,毕竟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拍了拍她的手,有自己在身边照看,只是出去一会儿估计不会有什么乱子。 马车尊卑完毕,直驶京中最受贵族欢迎的风雅居,以前诸事都有人打点,像这样出来逛的机会很少,颇具优雅的门面,来往客人无不衣着新鲜。区区礼部侍郎本不该把尚云许配,只是若无意外,刚因年老退下来的礼部尚书一位就是有礼部侍郎替上,这些都是在马车中向尚云了解的。 “怎么了。”下了马车,顺着吉祥的目光望向对面酒楼上的二层。 “嗯。”摇摇头,狐疑的看向二楼半开的窗户,看一眼已经走进店铺的魏家姐妹,“进去吧。” 里面布置倒更像一间书斋,在大厅中设立了专门阅读的区域,而商品则是另辟一阁,有专门介绍玉器金银的鉴定书籍,也有一些时下的流行杂志。 掌柜胖胖的留着羊须,见到魏家姐妹连忙迎了上来行礼,眼角瞟到后面进来的两人愣了一下,立即堆满笑脸的拱手:“见过公主尚小姐。” 自己倒是不认识掌柜,心下惊愕过后立即明白如今这京中有点见识的,何人不是有点斤两的。 环视大堂四周,三三两两客人挑选首饰,掌柜请了上去雅间,里面早就放了不少饰品供人挑拣,吉祥倒是兴致缺缺的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品论,尚云在一边不时给上几句评价。 房门再次打开,掌柜捧上一个雕刻精美的盒子,看来压轴的上场了。 繁复的花鸟刻纹彰示它的显贵,掌柜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玉碗放到桌上,好一个玲珑剔透的极品和田玉碗。 看到吉祥眼里的好奇惊诧,魏舒贞得意的挑了下眉角,满意的对掌柜道:“这件与其它几件一起送到王府。” “大嫂看这玉碗如何。”魏舒贞侧过身。 “世子妃看中的自是好的,”看着掌柜指挥下人把饰品撤下,吉祥淡然一笑,眸中映出的金银宝玉全无半点眷恋起伏,眼底隐藏锋锐的射向被掌柜抱在手上的木盒,“这碗莹白细腻,比父王送给本宫那个皇爷爷御赐的夜光杯看着还要大气纯粹。” 掌柜正要迈出门的脚一僵,感觉一道尖细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这公主倒不像传闻所说,沉默的低头走了出去,别说罕见的夜光杯,就只圣上御赐比不上就比不上,别人只道这遗弃的公主悲惨,却不想寿王对名义上的儿媳如此看顾。 “大嫂真是……”听她这样说的魏舒贞略变苍白的脸色在看到吉祥平静的似笑非笑下,暗自恼恨自己一声声大嫂叫得这么亲热她却不领情,以君臣之分责备自己。 魏舒贞句句大嫂叫着不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公主,在外人面前尚这样不分尊卑的套关系,以为她好糊弄欺负,若是在外人面前输了一截,以后她不用出来混了。 出口的话不甘的吞进肚中,魏舒贞脸色不好轻视的淡淡睨一眼尚云,“尚小姐大婚在即,不收拾几件么。” “多谢世子妃关心,一切有家中主持。”察觉到刚才的异样,尚云无可挑剔的笑道。 “尚小姐这就不对了,虽然不能够穿大红嫁衣,好歹也是潘府的贵妾,有哪个女人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嫁。”魏舒玉厌尚云一改以往怯懦,言笑自如的应付,不由得在她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我看这只金钗倒适合你,至少嫁妆不能寒酸了。” 尚云并不是正房出,对不是亲生的有哪个正室会真心相待,至少嫁妆上与嫡出是有区别的。 “魏小姐也快要嫁为人妇,尚云怎么忍心魏小姐多操一份心。” 尚云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魏舒玉认为她暗讽自己多管闲事,心里冷笑一声,“那是应该的,要不然表格可要埋怨我对未来嫂子不关心。” 每一句直戳尚云心底最不想面对柔弱的地方,吉祥亦不喜魏舒玉的挖苦,外面哐当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从楼梯滚了下去,在房内的她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活该!”猖狂至极的笑声。 魏舒玉一喜,赶紧打开房门探头招手大喊,“表哥!”尚云立刻青了脸色。 看着魏舒玉半探的身子,吉祥慢悠悠坐下,端起凉透了的茶盏浅斟,一股寒意从喉中蔓延,连带秋水眸子都散发着冰凉。 开门后才发现同行的还有范荣升,魏舒玉一百八十度转变,俏脸一红,小女儿情态显现无遗。潘川听到一个雅间露出熟悉的脸,咧嘴一笑,一行人走了过去。 这样大呼小叫千金小姐的形象立马毁得所剩无几,魏舒贞还傻傻的站在一旁任由亲妹胡来,只怕潘府养出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正想着的时候,门槛踏进三人,鼻翼抽动,一阵浓郁的脂粉飘进,其中一人竟是衣着妖媚的女子,水蛇腰,勾魂眼,风情万种,吉祥猛的沉下了眼,犹有怒气的把茶盏重砸案上。 笑得春风得意的潘川正要向她们姐妹打招呼,听到一声响,目光转到一旁的吉祥身上,这一看不打紧,竟是一个冷艳美人,看上去活色生香。 潘川瞪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而身旁的范荣升把房里看了一遍,意识到吉祥的怒气,一身儒雅青衣,颇具礼仪的道:“见过公主。”他们身后的女子看了一眼吉祥,款款生姿的跟着行礼。 这潘府的儿子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纨绔子弟,公然带青楼女子寻欢作乐,范荣升有几分书生意气,容貌不俗,比潘川精明不少,只是这几人能走在一起,并且一个与尚云退婚一个却若无其事的订婚,一个无良混混一个道貌岸然,蛇鼠一窝! 很快恢复原样,用帕子拭了拭嘴角,“不必多礼,想必一位范公子一位潘公子,真是巧了,本宫刚好与世子妃出来散心,时候不早,本宫也该回去了,你们请便。”本就不满潘川,此时公主的气势表露无遗,说道潘川的时候,目光藏冰的与潘川带色的视线对上,潘川一个激灵,马上收回视线,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盯着吉祥。 “公主且慢,既然大家有缘,不如就请表哥为尚小姐挑选一二。”魏舒玉偷瞄了范荣升一眼,侧身挡住吉祥拉着尚云往外走的步伐。 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魏舒玉,有些话尚云不敢讲就由她来代说,眼睛在魏舒玉与范荣升之间来回,别有深意的开口:“尚小姐是自重的人,成亲之前两人本来就不该见面,幸而本宫在场,不然又有多少人误会了去,本宫看得出魏小姐是很关心未来嫂子,只是日后你的嫂子怕是会不少,魏小姐又怎么能一个个的去关爱呢,就不劳你跟世子妃操劳。” 吉祥说得苦口婆心,句句指责魏舒玉不懂男女有别有损闺誉,把魏家跟潘府骂得狗血淋头,在场的人面色都十分不善,只有潘川不管吉祥的冷嘲热讽,色色的眼神依然偷偷打量吉祥。 “玉儿不过是一番好心,公主不领情就算了,何必诋毁玉儿。”魏舒玉眼底生恨,脸上却一愣,泫然欲泣的抹着眼角。 “玉儿怎么了,公主不过是好意提醒几句,快别丢人,就算受了多大委屈也不能在殿下面前失礼,”魏舒贞心疼的上前劝解,抱歉的道,“公主别见怪,这丫头被家里宠惯了,没有尚小姐懂进退,回去一定好好教训。” 冷眼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眼看魏舒玉梨花带雨,范荣升心急的请罪:“公主请恕罪,是我们考虑不周。”说完向一旁的潘川使着眼色,“对对对,公主不要生气。”潘川赶忙低头认错。 一圈人诺诺的认错,尚云凝着柳眉轻轻向吉祥摇头。若非自己在场,不知尚云是否会被冠上不守妇道的帽子,如今已经与她们撕破脸,尚云决不能进潘府,心思默默打了个转,咩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本宫又岂真会生气,让外人看了去成什么样子。” “公主不生气就好。”潘川立刻笑了起来,那眯起的眼带着讨好奉承。 “就是他们!”楼梯口传来阵阵纷乱的脚步,一堆人冲上来把门口挤个水泄不通,“就是他们把少爷踹下楼梯!” 屋里人怔怔的看着冲上来三大五粗的下人,个个捋着袖子准备干架,为头的是一个褐衣小厮,愤愤的指着潘川他们。 “哎哟我的祖宗啊,可怜可怜,老夫还要命呢。”掌柜踉跄的跑上来求饶。 旁边一个方脸大汉一把推开掌柜,“滚开!这帐一定要算!” 第四十七章 送你见官 掌柜满头大汗的爬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家伙堵住了门口,整个风雅居热闹起来,魏家姐妹吓了一跳,范荣升快速的伸手挡住来人,浓眉一皱,严厉呵斥:“放肆!竟敢在公主面前大呼小叫。” 呵,范荣升真会用公主的名号唬人,果不其然,小厮怔怔的望着里面的几个女人,一时踌躇沉思起来,想不到他们竟与公主有关系。 “到底发生什么事,本宫早就听到外面吵闹。”吉祥上前一步,冷扫一眼毫无办法干着急的掌柜。 “让公主受惊,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些小吵小闹。”范荣升警告瞥一眼左右为难的掌柜,掌柜心里正忐忑不安,一边是寿王府几大世家,一边是东林侯府,哪边都不能得罪,正好任范荣升站出来说话。 “小吵小闹?”后头的大汉不顾小厮劝止,拨开人群走了上来,虎目大睁甚是凶恶,“我家小公子现在还昏迷不醒,这口气我们东林侯府怎么吞得下去。” 大汉铁打的拳头砰的砸在墙上,不少粉屑掉落,吉祥惊愕不已,知道这中年人只是用了三成功力,因为她见识过他的厉害。 毕竟女儿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魏舒玉她们瑟缩的退后一步,却挺直腰背强壮镇定的指骂:“你们这群刁民,当寿王府好欺负是不是,还不快滚,等下有你们好看!” 蠢货,竟把寿王府扯进来,“都进来吧,把来龙去脉给本宫说清楚,”众人看去,发现吉祥泰然不动的坐在椅上,威凛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定在那小厮身上,“毫无疏漏的说清楚。” “侯府小公子敬仲怀是东林侯最喜爱的儿子。”尚云悄声的在她身旁道。 乱糟糟的局面因为吉祥饱满冷静的镇场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小厮惊诧的看着吉祥眸中威仪的笑容,像是受到了鼓励般,踏进房中跪下磕头:“草民百时叩见公主千岁,草民是东林侯府小公子的贴身,小公子买完夫人的礼物后,刚要下楼却遇到几位客人正好上楼,几位客人嬉闹间不小心碰撞了礼物,争执中就是这位客人狠心的把公子推下楼……”一手指着潘川,看着他与青楼妓子,憋红了脸忍着眼泪控诉。 “你胡说!我没有推他下楼!”潘川立马跳了起来,眼看就冲上去揪住小厮,一旁的大汉毫不费力的把他拎开,“是他不小心自己岔了脚,少来诬陷本公子。” 吉祥心里沉思,照小厮说来,是潘川与女子互动的时候把礼物撞坏。 “是你伸脚把公子踹下楼的,这么多人看见你还想狡辩……”小厮当然不服,斜眼吉祥见她并没多大意见,立刻反驳,幸好自己立刻召集人马返回,不然以他信口雌黄的本领,过后谁是谁非还不知道。 “老子堂堂礼部侍郎嫡公子,你是哪颗白菜敢跟老子作对。”正了正衣领,潘川意有所指的把魏家姐妹等有身份的人看了一圈,这里有户部的人,还有魏国公府寿王府,他就不信整不死你。 冷眼看着潘川作秀,转到一边沉默的范荣升身上,“当时范公子也在场,你就把情况再说一次。” “是,”范荣升回想当时的情景,“在下与潘公子刚好与敬小公子在楼梯相遇,谈笑间无意把敬小公子手中的礼物撞倒,双方是起了些争执,在下也是从中劝解了许久,把别人的礼物损坏是应该赔偿的,在下本准备查看礼物的损坏程度,不想意外已经发生,回过头来敬小公子已经倒在地上,当时敬小公子还是清醒的,不等我们赔礼已经被仆人搀了出去。” 范荣升也不是白痴,承认礼物的过失,却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只有潘川还狂妄的以为所有人都向着自己,以权势压人。 掌柜感到一道目光压在自己身上,腰不禁弯得更低,却知道吉祥不会放过自己,恭敬的说:“草民当时正在后面作坊指点,不过在场不少客人都知道事情的发生。” “请公主一定要为我们公子做主,我们公子摔得太严重了,还在附近医馆医治。”小厮哭着磕头。 “本宫不会偏袒任何人,若是有错一定严惩严惩,若是诬陷绝不会放任不管,”有这么一出早就招来不少看八卦的人,大家都支起耳朵听这边动静,还在想沉月公主如何收拾,吉祥威严肃穆的脆声竟让外面观看的人为之一赞,“掌柜的把目击到的客人带过来,还有医馆的大夫,路过行人但凡见过小公子送医的一并传来。” “我没有做过!传什么证人,你们是串通好的。”潘川看着掌柜出去,撒手一怒,用力的踢翻了椅子。 “住嘴!”吉祥一拍桌案,眼角一挑,冷目睨着潘川,“既然没有做过何必心虚,本宫自会还你一个清白。朗朗乾坤,怎容你横行霸道,别仗着家中就可以为所欲为目无尊卑,看在世子妃面上本宫不与你计较,遇到的若是别人,你以为还有好果子吃。天大的事都有王法,真是丢了礼部侍郎的脸,你自己不争气,别把寿王府拖下水,真是无知愚钝!”说道最后完全是恨铁不成钢,其他人听了只以为吉祥多么的痛心。 魏舒贞一震,潘川没少打着魏国公府寿王府的牌子到处为非作歹,一想到刚回京的寿王,刚想替潘川鸣不平的嘴巴立即紧闭。吉祥飘渺的目光掠过自己,魏舒玉心里咯噔一下,她这也是在警告自己。 愣愣看着吉祥板起的脸色,饶是无赖的潘川也不由得害怕起来,细细捋着大须的大汉黝黑的眸子正打量这位沉月公主,与娇生惯养的皇室千金不同。小厮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公主是公正的,范荣升依然默默垂手站在一旁,低下的眸子晦暗不明,这位公主绝不会站在他们的阵营。 门外站满了目击证人,待最后一位大夫带到的时候,传他进内,吉祥开口便问:“小公子如何。” “参见公主,敬小公子身体多处青肿,加上公子自小体弱,受惊过度,头部受创导致昏迷不醒,已经只剩一口气。”大夫垂头如实禀明,所有人都白了脸色。 “岂有此理!”吉祥胸膛起伏,对潘川的恶行很是痛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公子啊,都是奴才没用,你去了奴才也不想活了……” “你们都是骗子,那劳什子怎么会这么容易挂掉。”潘川暗咬牙根。 “潘公子大可试一次从楼梯摔下去看看,”大汉冷哼一声,“而且我们公子还没死,如果真熬不住,潘公子就是草菅人命。” “我才不信他会死,踢他下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潘川见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口不择言的高声反辩。 屋内一瞬寂静,大汉嘲讽的盯着潘川,吉祥发觉始终坚持跪着的小厮肩头松了下来,眼里闪过喜意。薄唇一勾,看清情势是很重要的,魏家姐妹与范荣升不就是袖手旁观得很好。 自己不会为潘川求情,清冷的明眸凝着一丝深邃,做了结论,“所有证人证词都指向潘公子,如今小公子还未清醒,就交给京兆尹处理吧,”顿了顿,深思的笑看小厮,“不知东林侯府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被沉月公主看的发毛,百时脊背一梗,毕恭毕敬的磕头:“谢殿下还我家公子一个公道。” 交给京兆尹就代表礼部侍郎都有麻烦,东林侯府真要做这么绝,也罢,吉祥站起身认真道,“本宫在场的地方还发生这种事,本宫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代本宫向侯爷道一声惭愧。” 本来就与吉祥无关,沉月公主不但主持公道,不管是不是为潘川道歉,还把责任揽自己身上,树立刚正不阿形象同时还让人看到温和一面。 百时惶恐的低头,“奴才遵旨。” “我不去衙门,我不去衙门……”瘫软在地的潘川回过神来,跌撞的到魏舒贞跟前,扯着她的衣袖求救,“表姐救我……”以前只要说出寿王府有哪个敢抓他的。 “哼。”吉祥冷笑一声,不再看他们一眼。 憎恨吉祥的同时,魏舒贞在她的冷眼旁观下,无奈忍痛的甩开潘川,安慰他道:“没事的,伯父一定不会眼睁睁看你进衙门的。” 大汉浓黑的眼瞳与吉祥凉月般的水眸四目相对,似是被吉祥看透所有一般,不着痕迹的转开了视线。吉祥无声一笑,喃喃自语:“所以说啊,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多好啊,省得无端惹事,如果不出来的话,就不会触霉头了。” ------题外话------ 谢谢wzwzb2亲的打赏,我是写得太慢的人,每次多一个人看就觉得好开心,竟然还有人打赏,真是觉得好意外,谢谢亲的支持,故事会继续下去的。 第四十八章 一家子 “混账!”京兆尹衙门大牢,礼部侍郎潘仁真一把掌把儿子甩到地上,想起早朝时候一一堆人筒子倒豆似的劈头盖脸的责问,额头青筋暴起,扇过儿子的手不住的颤抖。 “谁叫他穿得这么寒酸,那病捞鬼就该死,爹,我不想在这个又臭又脏的地方。”潘仁愕然的看着老爹的凶狠,恼怒的捂着脸颊。 “好了好了,你做什么,都是那公主的错,但凡她念着与贞儿一场妯娌份上,就不该做绝,她倒好,顾着自己威风,狠心的把我乖侄儿送进大牢。”同行的还有国公夫人,责怪的看着大哥,连忙把侄子扶起来。自己没有儿子,自然对亲侄亲厚。后来听玉儿把事情一说,那麻雀公主可真真大牌,难道不知道魏国公府的荣耀么。 潘仁真眼睛一闪,一甩袍袖,沉吟半晌,“你回去嘱咐贞儿跟玉儿,以后见着公主最好夹着尾巴以礼相待,别看人家是寡妇就瞧不上。”儿子可以有很多个,尚书一位就只有一人,如今位置悬空,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在户部尚书的举荐下,早就该自己了。想到此,恨恨的瞪了专惹是非的儿子一眼。 “什么?横竖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在寿王府还能翻出浪不成。”国公夫人尖声叫道,寿王妃就不是省油的灯,哪能轮到那丫头作威作福,自己女儿还是世子妃,以后就是寿王妃,到那时哪有她的立足之地。 说到底只是妇道人家,只是惊动了太子,若不是公主把潘川送进府衙,如果潘川死不赖账发展成私斗,太子一向以行德端正为名,若是落得属下教养不善包庇罪犯,自己骨头不碎都得脱一层皮,倒不如一开始来个大义灭亲博个名声。 “孽子,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东林侯府也不是吃素的,谁也不准把他保出去,老夫去侯府探听一下。” 看着扬长而去的父亲,潘川真正意识到恐惧,父亲这是不管自己了吗,如果敬仲怀死了自己是不是要以命抵命,脸色变得惨白,赶紧扒着木杆大喊:“爹!爹!我要出去,我不想死!” 而此时,寿王府一家其乐融融,魏舒贞端着最后一道红烧驴肉上桌后,行礼一福,“儿媳听说父王喜欢吃驴肉,就做了这道简单的红烧,不知合不合父王胃口。” “坐吧。”寿王点了下头,看向那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拿起筷子尝了下,一杯酒下肚,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 魏舒贞喜上眉头,恭谨的垂目,“能入父王眼真是太好了。” 见寿王动筷,其他人都纷纷起筷,寿王多吃了那道驴肉,寿王妃对着魏舒贞讨好寿王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不屑,吉祥默默的置身这王府的不和谐气氛下,虽然有食不言寝不语,可是这全程全然没有交流,实在是让人憋得慌。 “公主怎么了,难不成是菜做得不合适。”眼看吉祥吃得少,魏舒贞忧心的问。 吉祥正在默默梳理王府的关系,忽听魏舒贞的话,愣了一下,赶忙解释:“弟妹心灵手巧,本宫巴不得以后能够天天吃呢,只是不久前吃了些糕点,要是知道弟妹亲自下厨,本宫就算午饭不吃也要留着肚子饱餐一顿。” “公主过奖了,不过是一些家常小菜,公主吃惯山珍海味,只是觉得新鲜罢了。”魏舒贞掩嘴一笑,眸中的冰刺隐在深处,这会儿却弟妹弟妹的叫得顺溜。 明知道她出身贫寒,做公主还不过小段日子,还说什么山珍海味,就算家里有驴,也舍不得杀的,淡淡一笑,“弟妹过谦了。” “公主最近名气可大了,把我那表舅唬得一愣一愣的,京里都传颂公主的盛德,”司徒长信闪着光芒的眼光落在吉祥身上,放下银筷拍掌笑道,“亏得公主立时把他交给官府,要是让那小子逃了事情可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魏舒贞维持的勉强笑意在夫君这句话后瞬间破裂,里面的赞赏不难听出,自己的夫君竟然还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取悦吉祥,“当时大家都懵了,不过公主可威风了,比那京兆尹竟毫不逊色。” 无视世子妃冷凝的眉眼,把菜细细嚼下才道:“本宫这不是顾念弟妹要避嫌才不知好歹的强出头,这还是秉承咱们寿王府乐善好义一片碧血丹心,心软敬小公子遭此不测。” 寿王一顿,眼珠睨了漠然以对的吉祥一眼。 “是啊,侯府对公主一定感激不尽,”心软?你像吗,魏舒贞暗嗤一声,“看来我那表弟合该栽在公主手上。” “这倒未必,敬小公子福大命大,令表弟总不会没了性命。弟妹也是深明大理的人,若不然,当时潘公子大声嚷着要你这王府世子妃救命,弟妹不还是跟本宫一样忍痛把潘公子送进衙门。”明眸清亮,勾起一抹笑意,硬说成她袖手旁观也是造成潘川入狱之一。特意点明她的身份,要是她出手那就是寿王府插手,她有资格代表寿王府吗。 “够了!”寿王妃一摞筷子,冷扫她们两人一眼,“吃饭说这些有的没的,抛头露面不说,男人的事妇道人家管这么多干什么。看那潘川就是耍赖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胆大到干出人命的事来。” 两人立即噤声,话说能够在寿王面前摞筷子的也只有寿王妃,偏偏寿王还一副事不关已全当没看到。虽然府内人少,司徒长信还是王妃从姨娘那里抢过来的,母子情薄,王爷夫妇貌似关系破裂,婆媳不和,想要从这里得到丁点温暖那是痴人说梦。 被人训了一顿,饭后终于逃了出来,正要松一口气,玉笛巴巴的赶上来傻笑,“公主,有好消息。” 弹了这小妮子额头一下,没好气的道:“是潘川判刑了?” “还没呢,听说是要等敬小公子些时日,若是断了气少不得侯府要拼命,”还不等吉祥回应,就迫不及待的笑道,“平阳侯府已经把潘府的亲事退了,可怜敬小公子一摔之后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数,平阳侯退了亲事亦是理所当然。” 既然敬仲怀是侯爷的爱子,那壮士的反应也太过冷静,还有小厮的举动,当听说要把潘川送官的时候,竟是非常兴奋,全然没有那种报复快意的激动。众目睽睽下敬仲怀不可能伪装受伤,如果是设计好的,那东林侯还真舍得下血本,或者根本就没有伤得这么重? 回到院子,玉笛拿过来一张烫金请帖,“公主,这是太子送过来的,明天澜湖赏景。” “什么?”吉祥一怔,拿过请帖一看,明天竟然就是十三了,澜湖吗,真是一个坏印象,“对了,元明王会到不。”笑着抬头看着一脸惊讶的玉笛,估计玉笛是有办法联系以前的旧主子? 第四十九章 太子选妃 难得惦记一回王爷,别说邀请,就算没被邀请也要想方设法让公主见上,还真别说,这次就是没有打算邀请齐天罡。 走了一圈都没见到传说中的人物,并不是在船上赏景,而是在澜湖附近的别院里,“哎呀,玉笛,你说他人品该多遭才没出席。”按理美女如云怎么少了风流王爷,有这么个好机会竟没碰上面。玉笛轻咳两声,她承认不会是上次王爷英雄救美,公主才动了心思。 一袭紫绡翠纹曳地裙,头上斜插七宝玲珑簪,别一只玳瑁菊花簪,吉祥如意银锁系在颈上,淡妆幽雅,弱倚扶柳,如此的吉祥沐浴在秋阳下盈盈浅笑,暗香流动。眸中映出的不是这繁华盛景,而是天高云淡的蔚蓝空灵,司徒遥怔怔的立在原地。 太子设这样一个宴会意思不言而喻,只是后天就是十五,司徒遥该不会连老婆都没挑好。与到席的千金陌生,于是便拉着玉笛在小径上漫步,刚转过一个拐角,不远凉亭里几位小姐言笑晏晏,下意识的就往回走。 “这不是公主殿下。”隋采莲唯恐没人知道似的尖叫。 懊恼的转过身,款步走进亭子,一叠声的请安,“都起来吧。”其他人都把位子让出来等吉祥坐下,周围三四位小姐,只认得隋采莲,其他虽见过却不知身份。 “苏州巡抚杨海良之女杨嫣参见公主,这位是曾御史之女曾琳琅,这位是大理寺卿孙女吴品怡。”一位身穿嫩绿烟罗的美貌女子温顺的上前见礼,出挑的身材在众人中是最好的,难怪如此。 含笑点头,“本宫看杨小姐就是贤惠达礼的人,不用拘谨,都坐吧。” “谢公主夸奖。”杨嫣一喜。 不动声色的把其他人收入眼中,隋采莲从没把自己当回事已经习以为常,亭里位置只有四个,谁也不敢跟隋采莲争的,杨嫣跟吴品怡对视一眼,对方都露出不甘落后,争先的坐了下来,只有曾琳琅置之一笑,情愿坐在边栏上。 “公主一向跟太子亲近,不知这次太子妃是哪位千金有幸。”隋采莲轻品清茶,锐利的眸子射向吉祥。其他人听了,纷纷吊起心嗓子,都略微紧张的看着吉祥。 “那是太子的事,本宫怎么好过问,四小姐不是有一位侧妃姐姐,问她还比较有眉头。”轻吹刚奉上来的茶碗,低垂眼睑道。 她恨不得自己做太子妃,不过也知道吉祥即使知道也不会说,很有可能今天太子就是从今天的小姐里挑选,一门想着待会儿怎么引起太子的注意,倒是没有如往常一样给她眼色看。 “也不知谁能够得太子青眼,臣女认为陈相的千金颇有竞争力,不知公主以为如何。”杨嫣蹙眉,细细察看吉祥神色,毕竟这是最近京城颇有议论的公主,当初风雅居一事,太子得知后还赞赏她的作为,公正严明不偏私取巧。 “是啊是啊,这京中才女贵族不少,公主有没有特别中意的。”吴品怡跟着附和,看着吉祥巴不得从她嘴巴说出自己的名字。 还不死心,心里叹一口气,无奈笑道:“诸位千金各有所长,本宫倒是都喜欢的,再说,是太子拿的主意,你们诳本宫,太子英明,自是有主张。” “那可未必,太子跟公主兄妹情深,要不怎么不见宝珍公主。”吴品怡开口奉承,看着那宝珍公主高傲的很,眼珠都顶脑门上了,与沉月公主温善一比,性情真没的说。 “或者公主分身不能而已,听说宝珍公主跟元明王爷游山玩水去了。”杨嫣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迫不及待把得来的消息爆出来。 吉祥一怔,静静的端着茶盏不动,默默垂眸,只一瞬便淡笑的阖上碗盖。 “宝珍宫主心仪的不是隋小将军……”意识到隋采莲,果不其然,隋采莲瞪了一眼过来,吴品怡乖乖的闭上嘴。 “你们呀,管好自己的嘴巴,到时候闯了祸后悔都来不及。”吉祥含着嗔怪的道,凤眸里没有不悦警告,搀着玉笛起身,无奈的摇摇头,“下次让本宫见到可不能轻饶了。” “是。”杨嫣恭谨的站起身。吴品怡吐了吐舌头,也跟着应了。隋采莲云游天外,瞟了一眼同样起身恭送的曾琳琅便出了亭子。 走到一半,一个身穿下人服饰的突然冒了出来,端正的行了礼:“见过公主,太子请公主走一趟。” 与玉笛对视一眼,打量着眼前人,“太子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园子。”小厮指着附近的园子,外面可以看见是安烈守着。 “那走吧。” 时值凉秋,园子里各色菊花怒放,间或飘着桂香,走在金黄的鹅卵石路上,整个园子隔绝闲杂人等进入,大堂里司徒遥负手站立在一卷字画前,挺直如松的淡黄背影从未变过。 听到脚步声,司徒遥回过头来,一双浸润温泉的眸子定在吉祥的花容月貌上,秀眉间淡雅如菊,吉祥袅娜下拜…… 司徒遥快一步的扶起她,细细研磨她神色间的气韵,确定她在寿王府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宠溺的责备:“要说多少次你这坏习惯才会改。” “殿下是天之骄子,估计改不了了。”对上他的温文尔雅,吉祥调皮一笑。 “来,你尝尝,这是刚做的菊花糕,用园子里新开的菊花制成。”嘴角漾着愉悦,伸手拉过吉祥往桌边走去。 手上传递的温度一如以前的温软,被他按着坐下,司徒遥夹起一块放她碗里,“趁热吃。” 透明的菊花糕散发特有的清香,眯起眼睛细嚼,软嫩滑爽,“有几种不同做法的菊花糕,你试试这个。” 看着送到跟前的美点,一修长白皙的手抓着筷子把糕点递到自己嘴边,吉祥愣愣的望着司徒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赧着脸尴尬道:“我自己来就行,不劳烦殿下。”可是那手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倔强的不肯撤去。 “殿下……”轻声提醒着司徒遥,别扭的不知如何是好,这种行为已经逾矩。 司徒遥不罢休,不满意的等着吉祥,无奈之下只好张嘴吃了,看着司徒遥满意的勾唇嘴里的食物却是味同嚼蜡。 “对了,你知不知道明月宫。”漫不经心的夹了小菜放进嘴里,似闲话家谈。 吉祥动作停了下来,想起三兄弟无意间听到的话,咽下食物摇了摇头,“那是什么地方。”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我听说你爷爷以前是村里最有学识的人,有没有一些藏书之类的。”这也是司徒遥奇怪的地方,既然韩老爷是识字的人,为什么吉祥却是一字不通。 “藏书?”吉祥心里一惊,面上皱着眉头回忆,“爷爷以前会帮村里的人写对联,不过从来都不认同女孩子学字,就算有什么书我也不认得,他都去了这么久,或者都送给别人都不一定。” “嗯。”司徒遥点了点头,吉祥不识字是真的,“村里就没有来过奇怪陌生的人。” “平常商旅官府的会有过,奇怪的人倒是很少见,殿下怎么问起这个,是不是村里出了什么问题。” “上次不是有很多江湖人找一本东阴功,此书害人不浅,朱家三兄弟一直都没头绪。” “哦。”默默垂下眼皮,喝过茶后,“殿下,时候不早,吉祥先告辞了。” “吉祥,”司徒遥叫住就要迈过门槛的人,剑眉微皱,随后浅笑道,“今天这么多小姐,不知你觉得哪位大方端庄。” “吉祥与各位小姐只有几面之缘,要说特别的话,曾御史的千金倒是让人清爽通透。”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住,脑海里不由浮起漠然稳重的曾琳琅。 司徒遥点头,今天在别院宴会也是为了见她一面,看着远去的倩影,对守在门外的高沾吩咐,“听到就去准备吧。” 出了园子一直低头想着司徒遥的话,走着走着,玉笛竟然掉了尾,心下古怪的时候,霍然转头,眯起清水的凤眸,“王爷莫不是放了别人鸽子。” 艳阳高照,雪白的衣袍一尘不染,齐天罡斜倚假山,山水明朗的面容彷如天成的极品白玉,眸子璀璨,听着吉祥似笑非笑的问话,懒洋洋的眯起眼,齐天罡低低痞笑一声,“就算不受太子欢迎,本王还是如约到了,鸽子什么时候放的。” 第五十章 潜入 话音刚落,人未见声先闻,宝珍公主的娇斥便传来,“找,快给我找,王爷一定在这里,找不到所有人都给本公告滚蛋!” “公主,奴婢问过了,王爷并没有参加今天的宴会。” 想起中途齐天罡无意提起的宴会,说什么美女如云眼花缭乱,今天这么热闹,王爷一定会来的。可恶,究竟是哪个勾引了王爷。 诧异的听着宝珍粗鲁的指唤,一个不防被拉进了路旁的假山内,进去后刚好看到一个宫女左看右看急匆匆的走过。 谁能想到堂堂王爷居然会屈居假山,睨了眼轻松悠闲的齐天罡一眼,宫女已经走远,略带嘲讽的勾唇,两人竟就在假山对上了话:“不出去好么。”学着他的样子,懒懒的倚在假山内。 瞥见齐天罡的似笑非笑,自己是不是太过操心,他仍是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不明意义的笑,无由来气闷,透过假山小洞,干脆大喊:“不用找了,王……” 解气的瞪着一手捂住自己嘴巴的齐天罡,哼,谁叫你一副奸笑。齐天罡皱眉的看着身边这个女人的胡来,叹气道:“你可不能让宝珍抢了本王啊……”瞧见吉祥毫不在意的翻白眼,咬牙的清咳两声,“难道不是你想见我吗。” 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可怜的光芒迫使齐天罡放了手,吉祥重新站好姿势,也不跟他废话,直入主题,“我听说西唐临汾有个松阳楼。” 细细观察他的神色,见齐天罡眉梢一挑,继而试探再问:“那明月宫有什么关系。” 黝黑的瞳孔锁住吉祥,似要从中找出半点端倪,状似无意道:“明月宫是一个江湖组织,人传他们的内功大乘失踪已久,如果被有心人偷了去……,就是松阳楼出的二十万两悬赏,这本秘籍大有用处,如司徒遥,只要有了它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一番深意令吉祥大震,太子找它就是为了……,它的内功实属世间罕见,那么有了它司徒遥的病症是不是可以医治。 久久没有反应过来,齐天罡凤眸泛上冷意,迫近吉祥,携上威迫试探,硬对上吉祥神思天外的水眸,勾起讥讽笑意:“怎么,司徒遥向你打探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两人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真是令人羡慕。” “你偷听!”惊奇不定的看着齐天罡,太子武功不低,而且院内护卫也不是饭桶,怎么就发现不了暗处有只老鼠。 “哼,”看她反应就知道想到了关键处,折扇抵着她的下颚,凤眸深处生起寒星的冰凉,一字一句渗入骨肉,“情义难两全啊。” “你……”蹙眉凝思,这人究竟想做什么,齐天罡对司徒遥的敌意让吉祥心里不悦,然而思量他的话,情义的确难全,如果把秘籍给了司徒遥帮到他自然是好的,只是此时非彼时,它的来龙去脉尚不清楚,这是爷爷借来的,主人家的东西怎能轻易随便泄漏,即使那人是司徒遥。 这样一想情义不能兼顾,只是齐天罡为什么会有如此一说,疑惑的同时暗自心惊,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手中有秘籍,不可能啊,这是很秘密的事,一时之间心头惴惴。 须臾间转了好多心思,全然不知跟前人一丝不漏的把自己情绪变化看了去,齐天罡也在默默猜测吉祥究竟知道了多少情况,要是真偏袒司徒遥就亏大了。 “王爷也有兴趣?”压下慌乱,玩笑的语调开口。 “本王与松阳楼有几分交情,可以帮忙打听打听,”拧眉看着她的戒备,“怎么,奇怪吗,松阳楼所在西唐,本王认识很正常,本王还知道二十年前有人借了明月宫的宝物且一向都有联系,不知为何近几年却杳无音信,虽然没到归还之期,不过已经怀疑当初的人说不定已遭到不测,所以才派人打探,过了这么久那人还没现身,看来是凶多吉少。” 愣愣听着一连串信息,她只不过对明月宫说了这么一句,为什么此人把秘籍丢失都抖了出来,而且信他帮着找才有鬼,心下狐疑却不动声色的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人跟秘籍都凭空消失了。” “一直未归,借主与明月宫颇有因缘,若非……”睨着吉祥,一顿,“你该不会以为本王稀罕。” 吉祥不置可否的转开了目光,气得齐天罡恼怒连连,“是你先问本王消息的,那种东西本王早……,哼,小人之心!”本还想说些教唆她远离司徒遥的金玉良言,见她比先前相遇时有了考量,也就不再干涉她的决定,他只需静候发展便是。 既然被识破,她也不否认,当即耸肩摊手:“我观王爷武功身手已达登峰造极,想来是不会觊觎,看来真是我太过小人之心了。” “啊—!你是什么人!”不远处的女声惊呼,由于这里是远离主院,所行人甚少,两人对视一眼,“你,你要做什么……”寂静一瞬,没了声响。 两人八卦的探头探脑,却见一陌生人穿着得体,看上去是一风流公子,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把倒下的宫女拉进草丛,随后若无其事的整理完衣衫才大方的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不过此人并没见过,而且看宫女的反应及他站的位置,加上一双眼睛警惕的有目的找寻,怎么看都是爬墙过来的不速之客,更两人惊讶的是,那人之后陆续又有几个鲜艳的男人越过墙出现,不正常啊。 吉祥二话不说就立刻往回走,齐天罡好整以暇的拉住她,“迟了。” “我现在就去告诉太子。”甩开他的手,望了一眼他们消失的方向,不再理会齐天罡,匆匆忙忙的就往菊园走去。 看衣着他们并不打算杀人,只是伸手却不凡,他们说话的当口估计那些人已经在行动,等司徒遥反应过来的时候,说不定好几位闺阁已经被辣手摧花。 吉祥火急火燎的赶,耳目过人的她忽然发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视线投在一簇颤摇不止的树丛上,撕拉撕拉的声音伴着男女的低吟,吉祥脸红耳热的避开了目光,如今的人都好开放啊,正想透明的离开,耳边女子旖旎的乞求哭泣,“不…你是…什么人,太子哥哥…救我。” 吉祥一惊,立刻想到了爬墙的人,顾不得太多马上上前拨开草丛,脑里一轰,隋采莲正被压在身下,破烂的衣裳裸露的肌肤,正是先前男子,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只是隋采莲有点反常,媚态毕现,眼角含泪楚楚动人,惹得男子更加粗暴。 哀求的怜惜神情并没有阻止男子的侵犯,快要迷失自我的隋采莲眼角映着男子身后劈手砍来的吉祥,势要一击,泪眼朦胧中升起了期待急切,即使男子沉醉,惯于采花的他并没有忽略隋采莲一眉一眼的改变波动,身下女子突然的沉默紧张引起了他的注意。 色狼,看我不揍扁你!万钧雷霆之势,正要一招得手,不料男子猝不及防的转身,扬手间一阵粉尘扑向吉祥面门,迷了眼的吉祥不防,心下一慌,手被人用力一拽,同样跌趴在草地上,两个大美人任由自己蹂躏,男子伸手摸了一把吉祥白白嫩呢的粉颊,不禁浪荡的嬉笑两声。 飞毛腿!降龙十八掌……哎,为什么挥出去的手软绵绵的,拍到对方身上好像无关痛痒,她的蛮力呢,“美人别急,等下好好疼……” “……疼疼……”男子愕然侧头,瞥见沉甸甸的一把铁骨扇放在自己肩膀上,贴近脖颈透心凉,“嗯—,疼吗,爷就让你好好爽一下。” 肩上的物件千斤重压,动弹不得,男子脊梁冷汗夹背,“呵呵,胆子大嘛,”瞧见吉祥白粉的脸上印着手指印,手上猛然一压,男子跪在地上咬牙忍着,头顶的声音嗜血阴森,“老子剁了你的手!” 第五十一章 回头看到一人狰狞着面孔对自己施加内力,男子心头震惊,吉祥知道是齐天罡安下心来,挣扎着爬起身,虽然还能勉强站立,却感觉到力气正在流失,难怪隋采莲连反抗都没有。 瞥到吉祥摇摇晃晃的虚浮,铁扇快速点了男子穴道,眸里闪过阴狠,来了个心窝踹之后,一脚踩上男子的五指,连惨叫都来不及,被齐天罡揉碎五指后痛的晕阙了过去。 扶着一旁树干的吉祥定睛看着他的作为,面无表情的转过眸子,无力狼狈的隋采莲眼角泛着泪珠躺在地上,心里一叹,对齐天罡道:“麻烦你把四小姐送回房间。” “你竟敢要本王抱其他女人?!”甚为恼怒的瞪着吉祥,想不到她竟然有这种要求,对地上的隋采莲看都没看一眼。 我没叫你抱啊,你可以拎可以扛可以拽啊,微张的嘴巴在看到他沉冷的双目时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左右探望,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啊,况且……身边立着事不关己的齐天罡,吉祥只好无奈的脱下外衫给隋采莲盖上,早在先前齐天罡在隋采莲身上敲打了几下,虽然还是面色绯红,貌似那种不寻常的感觉替换成了骨头发痛的忍耐,咬着嘴唇硬是没有张口发出声音。 “四小姐先忍耐,我就叫人过来。放心,万幸四小姐并没有遭到毒手。只要没人发现,我不会泄露出去的,殿下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安抚了崩溃的隋采莲,一脸白面粉的吉祥踏着悠游的脚步不着力的就迈出草丛。 此时隋采莲在疼痛的刺激下已经恢复神智,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逃出生天的安慰,更觉羞耻愤恨,竟然叫殿下的人过来,那太子哥哥一定对自己破灭不说,还被吉祥捏住了把柄,以后还怎么嫁人。一时绝望哀痛,泪水连连,想出声阻止,奈何被人打了几下痛苦难忍,张口难言。 见隋采莲乖乖的闭嘴,这才放心的去禀报太子,怎料刚走几步,迷糊间身体往一边倒去,齐天罡身形一闪,轻而易举的拖住了她的后腰,看吉祥只是没了力气原以为这是软筋散,想不到还掺和了其他,只是吸入体内远没有食用来得迅猛,一边用宽袖擦去她脸上的粉尘,一边想着是不是像隋采莲一样如法炮制把她揍得骨头疼,这还是临时应对方法。 那边吉祥软倒在怀里,依然挣扎着一心给太子报消息,“你给本王消停点,自己中招了还傻兮兮的。”心里却想着放你去找司徒遥那是找死。 “不行啊,要快,会出大事的。” 齐天罡黑沉了脸,不再管她的唠叨,身形一跃径自抱着她飞身而去,独留下惶恐无助的隋采莲。不过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人发现了埋在草丛的她。 显然这是一种速度极快的药,涨红着脸的吉祥发现身体的异样时,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暴走,奈何躺在男人的身上就像一艘轻飘飘的船浮在海面上,很是仙仙欲飘,简直就是折磨啊。朦胧闪动的水眸如天上最亮的星星,绯红欲滴的樱唇更是诱人,齐天罡咬紧牙,飞快的往河边走去。 砰!水中激起一大朵水花,好像天上下起了暴雨般打在焚烧的身体上,冰火两重抵消,一股清凉的气息钻进心底,吉祥仿若劫后余生的叹了一口气,包裹周身的凉意缓缓流动,抑制了那种冲动狂暴。 两人衣衫尽湿黏在身上,姣好的形体曲线毕现,叫上消了火的吉祥晕染胭脂的绯颊在晶莹水滴的映衬下有如刚成熟的水蜜桃,喉结一动,抱着她的手一松,整个人就咕噜咕噜的沉下了水底,余留一串水泡。 “你!”猝不及防会被人算计,喝下几大口水的吉祥猛地串出水面喘气,就算还没完全把药解了,也不用这么整人吧,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浮在水面的吉祥瞪着幽深盯着自己不发一语的齐天罡,古怪的看着这人像木头一样,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分明就是自己半隐的衣衫,面上一怒,素手成拳奋力一砸在水面上,如浪的水花溅起丈高,石子般砸向对面呆了的王爷,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威力,连吉祥都吓了一跳,不过齐天罡只是水袖一甩,扑面飞来的水浪毫不费力的溅落侧旁。 “既然药还没散就不要运功。”无视她的抗拒,目光毫无隐藏大方的落在她身上。 “你还看!”双手抱胸,脸颊羞红,恶狠狠的吼道。 勾起一抹笑意,齐天罡转身爬了上岸准备捡拾柴支,嘱咐道:“再泡半个时辰吧。” 瞪了他背影一眼,想起刚才那人欣赏满意的眼神,不同于以前他人的猥亵贪婪,猛的一头扎进水中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等齐天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只四脚动物面朝下死气沉沉的浮在水上,唬得他立马跳水把人翻过来拍着脸颊,“离开一步都不安生,快醒醒!醒醒!” 迷糊睁开眼的时候,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一巴掌拍过去,俊逸的侧脸就被印上五个通红指印,齐天罡黑沉着脸回过头来,蕴着暴风雨的黑眸即刻就要压境,吉祥识相的身体滚开距离,“你……你想干嘛。” “还没断气是吧。”摸着肿起的侧脸,在她身体滚开的时候适时抓着她的右手,一个压身把吉祥困在自己的禁锢下。 茫然对上他的气恼,尴尬的嬉笑两声,不好意思的看着被自己拍的脸颊,“我只是好奇水底的鱼虾,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哟,让我看看,没事没事……”一边讨好说着一边轻手抚上他的侧脸,“还好没下重手,乖,痛痛都飞走……” 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的举动,明亮的黑眸一闪,起先是自己乱了阵脚,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是在水里闭气睡着了,心底确实是有私心,活该还没得逞就被人拍了一巴掌,虽这样倒霉着,面上还是滴水不露的严肃着,“好心当驴肝肺,本王破相了你是不是要负责。” “负责负责,那是当然的。”嘴上念着,这不是没破么,手上却离了那温热的皮肤摸了摸肚子,倏然道,“饿了。”眼睛却不由自主看了眼燃得正旺的火堆,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清空万里,垂柳拂岸,醒来的时候发现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了,望向没在水中捞鱼的人,傻傻的笑了出来,喊道:“王爷快使出你的盖世武功啊。” “……”回身看了独坐岸边笑看自己的吉祥,齐天罡抓着两条肥美的鱼上岸,“动静太大不好。”会引来其他人,到现在吉祥已经没有激动回行院的意思,齐天罡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即使现在她硬要回去也使得。 神奇的看着齐天罡去鳞剖鱼,运功不消一会儿衣服上冒出白气很快就干了,知道自己衣衫也是这厮做的,耳根悄悄红了起来,看着香气四溢的焦鱼,想着若是把鱼放他手掌上煎熟不知是什么景象,想到此一个人又偷笑起来。 郁闷着她自个发笑,齐天罡气闷的拔下发簪剔出鱼骨头才递给她,“小心点吃。” “不担心吗。”睨着开怀吃鱼的吉祥,淡问道。 嘲笑两声,咽下鱼肉才道,“你们都是位居高位的人,而我只是深闺的女人,又有什么要我担心的。” “就没想过他们的目的也是你?” 愕然看着齐天罡云淡风轻的拔出骨头,纠着眉头思考他的话。 “可不要死了,”瞬间移到自己近前的人,专注的瞳孔映出自己的影子,眸里流光溢彩,可怜的抓着自己的手抚上他肿起来的脸颊,认真的语气转而戏谑一笑,“这个要负责的。” “王爷,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睁着疑惑的水眸,脑里有一闪而过的画面,好像自己也曾拍过这人一巴掌,她知道自己是失了记忆,只是如渐渐恢复的功力,相信终有一天记忆也会回来的。 齐天罡淡笑不语,忽而眉宇一动,余光瞥向后方,迅速揽着吉祥足踏花叶,在河岸中消弭。 第五十二章 “追!”一队侍卫沿着河岸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快去禀报太子!” 估计是司徒遥在宴会上不见了自己派人来寻,“只是有必要逃吗。”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后面的追兵已经变成一些黑点,好笑的道。 “不像话,本王只是送你回府。”大掌按下她的头,寿王府已经在视线中。 挑眉看着他熟络的跳进自己院中,玉笛已经在院中等候,对齐天罡一福,见到吉祥平安回来松了心。 “既然来了,王爷不如一坐。”叫住齐天罡即将走的身影,行院过后的事还要问一问。“公主有客,本王就不打扰了。”眸中一掠院门,甩袖间跃上青瓦,齐天罡折扇拍打着手心笑道。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隋风岳已经迈了进来,齐天罡已然走远,“见过公主!”隋风岳大步踏来。 看到完好无损的吉祥,隋风岳心里松了一口气,反倒是吉祥看他这么快速赶过来有点吃惊,“将军这是……” “太子那里出了点事,宴会上不见了公主,大家都很着急,”隋风岳心里思量吉祥为什么无故失踪,连司徒遥都派了人去找,“公主无碍便好,公主是千金之躯,他们护全不周应当受罚!” 吉祥转动着两颗晶亮的水珠,心虚的嘿笑两声,“将军太严重了,既然本宫安然无恙,就没什么好追究的。”要不是齐天罡一个劲儿的掳走自己,他们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隋风岳沉吟半晌,“宴会上公主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 可能隋风岳怀疑那些人跟自己无端离开有关了,“本宫却是看到过面孔陌生行为诡异的人,玉笛察觉不妙,劝说本宫先回府了,究竟闹出了什么事。”吉祥担忧问道,料隋采莲不敢说出自己跟齐天罡路过的事。 “太子已经处理了,公主不必担心。”发生这种事还是不要跟吉祥讨论为好。 吉祥乖乖的点头,“劳烦将军了,诸般事物都要操劳。”隋采莲发生这种事他也不好受吧。 愣愣的看着吉祥对自己一礼,真挚的秋眸是对自己尊敬的态度,她是真的在感谢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明明保护京都这是他的工作本分而已,不等他回礼吉祥已经搀着玉笛回屋了。 “公主,敬小公子醒了,宫里还派了御医日夜照料。”玉笛端出早就炖好的参汤,侍候她喝下。 一口气把它喝完,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潘川是死不了的,对了,云妹跟敬小公子认识吗。” 突然这样问玉笛呆了一下,脑子转了几个弯后随即想通了其中关节,“公主是怀疑……” “嗯,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巧合,”巧合在尚云定亲的时候发生这种事,巧合敬仲怀这么虚弱的身子竟然没挂,巧合潘仁真没当上户部尚书,悠闲的在摇椅里躺下,或许与尚云无关吧,“毕竟朝堂的事复杂啊。” “敬小公子重伤是经过御医诊断的,东林侯舍得让儿子冒这个险吗。”玉笛托腮凝思。 “所以说,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东林侯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掺合进来,况且东林侯也不是吃素的。”能够要敬仲怀甘愿啃下自己设计的苦果,与尚云有关吗,尚云怎么说也是一妍色秀丽的大家闺秀啊。 想着想着吉祥竟然畅怀的大笑起来,“玉笛,快去套消息。” 无奈的看着吉祥毫无形象的大笑,没好气的道:“奴婢知道了。” 次日,消息报道澜湖观景的行院在太子大宴的时候竟然发生了有歹徒劫色的恶行,这种事人多口杂是不可能掩盖得住的,几位闺秀遭到了无情的摧残…… “大哥。”看着走进来的隋风岳,埋在被窝里的隋采莲鼻子一红,泪珠在打转。 “放心,没有人会知道,”确实没有人会知道,因为当时只通知了他一人,皱着眉头的隋风岳走到床前,一针见血,“当时是什么人救了你。” 隋采莲一僵,眼神躲闪的瞥到别处。 “说吧,到底是谁点了你的穴道,”那个时候披在身上的外衫是吉祥的,只是吉祥一介女子如何会懂得点穴,如果吉祥早就知道会有人捣乱为什么她会中途消失而不是派人通知太子,而且当时通知他的人事后又没了踪影,倒在隋采莲身边的男人受了极为残酷的惩罚,“是沉月公主还是另有其人。” 低沉的嗓音有着厚重的压郁,想到吉祥看到自己羞辱的一幕,还有当时男人的狼狠,身体颤抖的隋采莲狠狠的咬着牙关,“我不知道!” “你只需告诉我当时的真实情形。” “呵,真实情形?”他这是在逼迫自己再一次回想那不堪令人作呕的画面,那样的无力无助,圆滚的眼珠红着血丝瞪着隋风岳,冷笑,“我才是你妹妹,你不仅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想着破案!又是沉月公主,既然你那么关心她,我就告诉你,没错,当时她也在场,只可惜跟我一样中了药,想必这样娇媚的人脱光衣服被男人抱着任谁都把持不住吧。”在人前chiluo的身体,这番耻恨叫她如何难平,区区低贱的公主竟然勾引得元明王如痴如醉,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得围着她转。 “怎么,这就受不了?”隋风岳铁青的眸子横过来,隋采莲快意的添油加醋,“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人家懂得怜香惜玉,哪舍得对她拳打脚踢,郎有情妾有意,说不定翻云起浪蜜如胶漆,这小寡妇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哈哈哈哈……” 咯咯的指节骨紧握,隋风岳迈进一步直逼隋采莲,那一步犹如千斤,地板坍陷印出一个脚印来,可想而知他的暴怒,隋采莲下意识的瑟缩惊慌,抬头对上他几欲崩裂的眼眸,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仍然硬撑,强自镇住发颤的肩膀,只不过撞上隋风岳的霸道森冷,只能颓丧的败下阵来,抖着嗓音道:“是元…元明…”不等她说完,隋风岳泛着冷意的眸子一眯,立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