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面恶女》 001 那张面具名为呆 “呆子,你大姨带着你表哥来这作客,你可不要丢了咱家的脸又犯毛病啊。” 老妈口中的丢脸就是我的口不遮拦,不够世故,我乖乖点头:“恩。” 呆子,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呆子,既不是孙悟空口中的呆子,也不是街上小孩子拿手头砸的白痴。 我只是偶尔发呆,寡言少语,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话也不会说。就好像老姐总会拿着新买来的裙子在我面前比划:“小岚,怎样,这套裙子我穿着好看么?” 我打量了两眼,那臃肿的身材跟刚生过双胞胎调养不过来的感觉差不多,我想,她要真是穿上去,会脱线崩坏吧。正常人都会配合着点头说“好看”,可是我却会老实回答:“难看。” 这个世界需要带上太多张面具,而我觉得与其带着太多面具,还不如只带着一张就够了,那就是呆。 然后她就会瞪着眼愤愤离开,既然自己都知道难看,又何必还要来询问我试图得到好看的答案,来满足没意义的虚荣。 其实我又不呆,谁害过我,谁帮过我,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我还没打得起精神起来报复以及报答。 我喜欢睡觉,有时一睡就是一整天,没头没脑的睡。 我一直觉得,命不由人,由天。这不,就在我为表哥和大姨倒水,递给他们的时候水杯没拿稳,掉了下去。那一瞬间,水珠溅了起来,表哥和大姨和老妈老姐老爸五个人愤怒的表情在我面前放大,我一个眨眼轻笑,可是在我睁眼的后一刻,我穿越了。 我不知道为何老天会让我穿越,我一没病死,二没被车撞死,三没在马航上失事,这么一个活得好好的我穿越了,若是我快死的时候穿越,至少我还是能活两辈子。 或许是老天爷看着我这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看得他都感觉到无聊至极腻了,给我找点乐子。 我穿越到了一个千金大小姐的身上。这不是我的身子,她可比我漂亮多了,有着远黛之眉,黑曜石般的双瞳,蜜桃水色的红唇,白皙透着健康的粉色的皮肤,一切,都在宣示着这是一个长在最美好韶华的少女。 我的丫环叫阿蓝,我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双眼婆娑的女孩儿,哭得凄凄切切:“小姐,你再不醒来,奴婢就哭死在你面前了。” 她的泪水是为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而流,所以我根本不懂如何去安慰这一个忠心的丫鬟,何况,我只是一个不懂说话的呆子。我只用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来适应,便木然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小脸惨白,“小姐,你别吓奴婢,小姐,你连阿蓝都忘了吗,还是你不想记得这里的一切,甚至连阿蓝都不愿意记起来了吗?” 我从来没认识这个女孩,自然谈不上忘了。我有点心烦,可是不得不安慰:“阿蓝,别哭了。” 她很听话,扶起袖子抹掉了脸颊两边的眼泪,强颜欢笑:“小姐醒了就好,奴婢不哭,奴婢该笑才是。” 我的适应能力很强大,既没大呼小叫,也没晕倒,我只想睡,正想打发掉阿蓝,可是外头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同意。门被人粗鲁的撞开,一位威严的老爷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娇艳的女人,我只是一眼,便看清了那些不同的脸上却有着同一种表情,十分的默契,但是不知道在这位老爷的面前博取宠爱,她们是否还能做到如此默契。 “秦可恩,你若还是我女儿就给我安分守己呆在房间,别出去丢人现眼!”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一位父亲能这么跟自己女儿说话的时候,我很看得开,这并不是我爹,我没必要因为他的话感到有什么难过的地方,于是即使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还是很乖的点头答应:“知道了爹。” 他用力一甩袖子,桌子上的茶杯随力掉到地上,砸成了碎片,“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儿!” 我继续配合:“知道了,秦老爷。” 身后那些不知是姐妹还是妻妾的女人中的其中一位趁机挑唆:“瞧,这三小姐可真是听话啊。” “住嘴!你们还嫌家里闹得不够乱吗!”秦老爷怒气冲冲朝着身后那说话的女子吼着,又望向我,“秦可恩,你若敢再出家门半步,就不要回到这个家!” 说罢甩袖走了出去,那三个娇艳的女人一个个没趣的甩着手帕也跟了出去。阿蓝关上门,红着眼眶,“小姐,老爷以前很疼你的,只要你认错,不要再出去厮混,老爷不会这么对您的。” 其实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明白,我只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老爹很生气,而那些女子很高兴,我躺了下去,闭上眼,轻声说道:“阿蓝,你跟我说说这几年的事情吧,我真的忘得差不多了。” 我并不是想取得谁的谅解,我只是不想活得不明不白。阿蓝说,这具身体的主人秦可恩是老爷在外头与一名女子偷情生下来的私生女,恩,果然少不了这些桥段,三个月前老爷将她与娘找到接回了府上,秦可恩的娘于两个月前服毒自杀,留下一封信,说是自己和女儿的存在始终是个错,可她舍不得亲手带走亲生女儿,于是自己走了。 然后,秦可恩便变了个模样,从胆怯乖巧的少女变成了个见了府上那些姨太们就嘲讽,见外头的男子就勾搭的下流风骚女。前儿个夜里,还被秦老爷和众位姨娘们当众捉奸在床,气得老爷当下对她家法伺候,那条命就差点给打没了,从此秦可恩成了全府上下甚至整个城里最为不耻的一个污点。 也就是说,我如今正是被家法伺候后昏迷了好长一段时日醒来。 阿蓝说完,眼睛已经红肿得不像话。我的心里不能说没有触动,也不能说有太多的触动。这毕竟不是我所经历的,却必须由我接着经历下去,而陪在我身边的,唯独有阿蓝一个人。我跟阿蓝说:“没事,我不会死的。” 我已经不是那个秦可恩,自然不会想不开,我最喜爱的事情,除了睡觉,便是活着,不择手段活着。 阿蓝点头,“小姐不要再想不开就好,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离开小姐了,阿蓝还是会死心塌地跟着小姐。” 我在心里傻笑,这个阿蓝,倒着实是个好丫鬟,也不知吃了秦可恩什么好处,竟然对她死心塌地到这个地步,我道:“阿蓝,你先出去吧,我困了,给我睡一觉。” 阿蓝走过来,替我盖好被子,我想说,其实我有点燥热,但是看着阿蓝那诚恳的模样,我忍住了,闭上了眼睛,便不再去理会。 “小姐,好好睡,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的。”多么质朴的安慰的话。不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后又轻轻捎上。 其实我只想安心地睡觉。但连续几日都会有个女子来我房中叨扰几句,然后愉悦的离开。就好比安排好的课程表一般,星期一上什么课,星期二又上什么课。 今日端坐在我面前的那女子手帕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拿起阿蓝端与我的莲子糕,放进嘴里,我瞥了眼,木然说道:“有毒。” 她噗一口将嘴里的碎末悉数喷了出来,又用嘴含了一口水吐出来,拿着手帕的那只大葱手怒不可遏地指着我:“贱人,你竟敢对我下毒。” 我心里捉摸着,你们的课程表也没给我,我怎么知道今日会是谁来我房中。话到嘴里,却成了:“瞧我这记性,昨日里二姨娘跟我说今日三姨娘会来拜访,又放了这盘莲子糕,说是留给我吃,二姨娘又说三姨娘也挺爱吃这糕点,我就故意搁这了。” 末了又添了句:“今早有只老鼠偷吃了块就死了。” 她气冲冲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回来,脸上还映着大红巴掌印,想必是和二姨太争执时候所致,她气冲冲闯进来,啪的对我就是一巴掌,“贱人,竟然敢耍我!” 我捂着那火辣辣的脸,三姨太正想又扇过来,我一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这时秦老爷正巧进来,她猛地一个扭身,将自己扭成了90度偏转,“呀,疼,三小姐快松手吧,别这样……” 秦老爷英雄救美的冲过来,直接扣住我的手,狠狠掐着,恨不得把指头嵌进我的手筋里头,“秦可恩!你想死了是吗!” 我在想,秦老爷压根不是在问我想不想,而是在跟我陈述我想死,可是我不想,我直视他的眼不说话,他终于狠狠推翻我:“真是白养了你那么久!”甩袖子转身走了出去。 我因着那股劲一个不稳脑袋撞在了墙壁,吃疼地吸了口气,三姨太欣慰地看着我,随后也跟了出去,“老爷别气坏了身子……”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那句白养的话,又终于明白,这些围在秦老爷身边的莺歌燕舞,只是怕那些遗产全数落在我身上罢。 秦老爷这么多年无儿无女,用现代人的眼光看,他不行。他年轻时候偷情生下的秦可恩,倒实在是如今秦府上唯一一个后代子嗣。听阿蓝这几日的絮叨,秦府以前也有两位公子,乃正夫人所生,后来在一次意外中死掉后,正夫人便一心向佛,不闻世事,而秦老爷无论再娶了几个小妾,也依旧没孩子。难怪脾气那么暴躁,性无能对于男人来说可是很耻辱的一件事。 ------题外话------ 开新坑了~抱大腿,抱大腿,无耻求留下收藏~ 002 还你血肉又如何 “阿蓝,今儿是什么日子,为何府上如此热闹?”我也不知睡了多久,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阿蓝闻言把朱窗掩上,神色慌张,我没觉得自己语气里有何吓人之处,阿蓝敛着脑袋,细如蚊声:“小姐,今日是老爷大喜之日。” 我哦了一声,又想起什么来,随口问道:“当初娘进来之时也是如今这个场面吗?” 阿蓝红了双眼,抽噎:“小姐不用难过,小姐若是不喜欢就不用去给五姨太献礼,管她是哪位大家闺秀也好。” 我只是随口一问,阿蓝又哭得我很无奈,我并没有任何含义,只是单纯陈述一个事实。但我想,我总该要去送一份礼的,好歹我也是秦家小姐。 “阿蓝,你去拿两条包扎伤口的布条。”我坐在床上,望着镜中的自己,对阿蓝说道。 阿蓝似乎不明白我的想法,可还是找来了两挑干净的白布条收好,我摸了摸袖口,领着阿蓝走了出去。 “小姐真的要去喜堂见老爷和五姨太吗?”阿蓝担忧地跟在我身后,当我顿住脚步,她怯怯地看着我,“小姐不用强迫自己……” 我觉得她是误会了,便解释:“阿蓝你走前头,我不识路。” 她小声啊了声,见我眼神认真无假,便一步三回头,我依旧木然走着,才刚走到喜堂外门,便有人发现了我的存在,“哟,三小姐来了,怎么感觉这喜堂顿时乌烟瘴气了呢。” 听得这话,场上所有的贵宾客人以及府上的姨太们默契往我和阿蓝这边望来。阿蓝脸色刷的粉白,我却很淡然地睨了眼说话的那女子,正是那日扇了我一个巴掌的三姨太,也不理会那些鄙夷的目光,从鼻子里哼出的不屑,径直走进了贴着大红双喜的里屋,走到秦老爷和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面前,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嘴角皮扯动得有些难受:“爹,这么件大喜之事怎的也不跟女儿吱会一声。” 我在想,只要他说一句“给我坐好”,或许我今后便永远与这府上的任何人井水不犯河水。 秦老爷凌厉的盯着我的脸,当着在场所有宾客的面说了个最简单的字,“滚。”旁边传出细微的轻笑声,整个屋子的人,表情那么统一,就像编排好的戏剧一样具有喜剧效果。 我欠了欠身子,又继续扯动着嘴角,“多谢秦老爷赏赐。对了,这是我的礼物,还望老爷笑纳。”我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把刀子,“啊”离得近的几位姨太吓得花颜失色,我嗤笑,拿着刀子的手快速朝手腕划开一道血口,阿蓝惊恐地向我扑来:“小姐……” 我紧握着拳头,任那殷红的血从那道伤口流出,“这是我还给你的血,至于骨头,人不可没有骨气。”不顾屋内所有的客人的舌根,我转身走了出去,看着追上来的阿蓝虚弱说道:“阿蓝,将我叫你带出来的面布替我包扎好伤口。” 阿蓝哭着颤抖而笨拙替我包扎:“小姐这是何必,何必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我只是觉得,没了念想在秦府的生活会好过些。阿蓝说秦老爷是疼爱这具身体的主人,可是我看不到,却还要日日夜夜面对那很可能动过手脚的饭菜,还有什么可值得我珍惜,这或许也是秦可恩的想法,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斩断,那便由我来干。让那些姨太们觉得我心灰意冷到疯了,这样便好了。 之后的日子里,果真没人再来光顾我的寒舍,也就没了那些冷嘲热讽的刺,她们只当秦家三小姐已经病得不清,疯了,若是靠近,不尽然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阿蓝每日都来悉心看护我,跟我讲些府上近来发生的事,以及如今这看似和平的年代的一些陈年往事。 听完阿蓝讲完,我就会直接倒头大睡。她以为我是寂寞而睡觉,其实我只是想睡觉而睡觉。 阿蓝端进来一个水果盘,搁在桌上,将我扶起来,“小姐,奴婢给你梳头。”我道:“阿蓝,我都不用出门,你不必每天给我梳头。”我很嫌弃每个晚上要将那繁琐的发髻放下。 阿蓝摇头:“那不行,小姐长得这般好看,怎么可以弄得跟张婶似的。”张婶是负责做菜的半老徐娘,我觉得无所谓,阿蓝又道:“今日来了个神秘的客人,老爷一早命人张罗了酒菜招待,奴婢帮你梳好头发便也要去帮忙张罗。” 我对阿蓝口中神秘的客人没兴趣,抓了抓头发,“阿蓝,让我睡会,今儿不用梳了。” 阿蓝对着我没辙,放下木梳,“小姐,晚上我给你拿点吃的来,奴婢这会先去帮张婶的忙了。”待阿蓝走后,我对镜自照,镜中那苍白憔悴的脸竟是自己,初来时那白里透红的俏颜已然尽失,果然睡眠不足导致。(某人汗颜:是么,是睡眠太过导致的吧) 命运却爱开着玩笑,我从睡梦中被吵醒,阿蓝惊恐地冲进来,掩上门,跟我说道:“小姐,你快逃,奴婢护着你!” 003 满门诛杀 我不慌不忙眨着眼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阿蓝含着泪摇头,“小姐,今日里老爷热情招待的那神秘客人竟是位杀手,老爷和夫人以及几位姨太们都已经……”阿蓝没把话说完,我已经知道了结局。“小姐,你快跑,奴婢去引开那杀人狂魔的注意……” 话没说完,一把剑便从门外刺进来,刺穿了她的胸口,然后又抽离出去,一滩血溅在了门板上,格外艳丽。阿蓝睁着眼倒在了门背上,“小姐,快跑……”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没了动静。她那瞪大着的双眼表明着她死不瞑目。 接着,门被人推开,阿蓝的尸体被推倒在了地上,血咕噜咕噜顺着伤口流到了地上,染红了一片。进来的男子戴着掩饰身份的铁皮面具,其实,我觉得他没有戴着面具的必要,这里谁也活不了,不是么。他提着还在滴血的剑一步步走上前来,我害怕,只是看起来不害怕,我在想,要是我没穿越过来,或许我还能活久一点。我只是想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我的心脏冷到了几近冻结。 “让我跟着你成为一名杀手。”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将这句话说出口,而事实上我却真说出口了。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他却真的没有把剑挥砍向我,而是停下来看着我好一会儿,我想,他大概想看出我的意图,其实我什么意图都没有,报仇?不会。我只是想活着。 对峙了近乎一分钟的时间,我几乎觉得自己没救的时候。他丢下手中的剑,撞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他声音冰凉,“若是你能把剑捅入她的胸口,你便可以跟我走。”他指着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阿蓝,那个对我忠心耿耿的阿蓝。 我看了眼他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具,走下床,拿起那把被丢下的带血的剑,踉跄了两步。 真沉,至于是剑本身沉还是剑上承载的人命太沉,我不懂,我只是拿着那把剑走到了阿蓝面前,看着阿蓝娇小的背,心生悲凉,面无表情说道:“杀了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又算什么考验。” 那男子带着审视往我这看了眼,转身,指着外面一个还存活的女子,“那你便杀了她。” 我看着那女子慌张逃窜的背影,拿着剑走到了她的身后,如果我没记错,她便是三姨太,我小声唤了句“三姨娘”。 她似乎受到了很大惊吓,颤抖着回头,但看到是我,她拍拍胸脯,“吓死我了,你个贱人,赶紧护着我逃出去。”她低头,看见我手中的剑,不明所以,“你要干嘛!?” 我没说话,举起那把很沉的剑,直接一剑刺入了她的腹部,她捂着腹部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我,“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杀我……” 她终于还是死了,死得很不甘。我想,我果然是一个记仇的人,也是一个记得谁对我好的人,其实杀一个活人我的手更加颤抖,只是那死人是阿蓝,活人是三姨太,那么,要我选择,我就是这么自私的给出了答案。 他很守信用,没有除掉我,上上下下检查没有遗漏的活口后,又回到房内,将我带了出去。 “名字。”他问得言简意赅。可我喜欢,我一向也答得言简意赅,我想,我们注定是有缘的,即使这缘分不过是杀戮引起的。我答道:“秦可恩。”我很想说出我叫孟岚的话,可是,孟岚跟秦可恩又有什么差别呢,都不过是一个姓名罢了。 他也没再问话,只是紧紧搂着我的腰,快速飞离了那人间地狱。他的轻功一定极好,才能抱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却一点负担都没有。我因为自己还能活着而笑了,他足尖点在一棵树枝上,又是奋力一跃,“笑什么?” “我只是想,你不怕我日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杀手后把你杀掉吗?”我强调了是在我成为合格的杀手后,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在。面具下的那双如夜的眼向我看来,明明是一双那么好看的眼,却不懂为何那么冰冷,“若你真有那本事杀我,那便杀。” 他不怕死,这是我第一个想法,那么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我不过开玩笑,我不想杀人,可今后他若要我杀谁,我却只能选择杀,仅此而已。他将我丢在了一间很简约的小屋的床榻上,屋里没有多余的摆设,除了一张床榻,一张被褥,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便什么也没有。 “你也早就准备替我准备了位置吧,不然所有的一起都是唯一不好?”我望着那两张凳子,波澜不惊。他拉开一张凳子坐下,放下手中那把沾染了无数条人命的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没有回答我。他要真的回答我,那才叫奇怪。我只是纳闷,手刃如此之多,却仍然过着如此拮据的生活,真是得不偿失。 他喝完手中那杯茶没一会,向我这边望来,“我累了。”我眨眼,“累了就睡觉吧,你不用跟说我晚安。” 他仍是看着我,然后将视线移到了我旁边的被褥上,语气平平:“可是你坐在我的床上。”我这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赶紧扶起戎乱的裙摆跳了下去,看着他走到床边,直接躺了下去,没有一丝顾虑,那也是,既然他是杀手,又怎会能连敌人的杀气都感觉不到,幸好我没有。 破旧的窗户外的夜风肆虐刮着,我望着那映在墙上的扑朔迷离的树影,回想到了以前那个呆子孟岚,至今仍然想不明白为何老天爷会让我穿越过来,意义何在。我还是一样沉默,就这么想着不知过了多久,蜡炬成灰之时,床上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接着床上的那男子做了起来,乌发顺着肩膀垂落在脸颊边,随着身体剧烈的咳嗽不住颤动。 他似是发现了正在盯着他的我,抬起头,露出来的那双白日里漆黑在夜里反而显得明亮的双眼,咳嗽声也停止了,可我能感觉那隐忍在喉咙底下的痒意。我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给他,“给,喝了会好受些。” 他犹豫了片刻,接过一口饮尽,那明显的喉结在他脖子那滚动,放下杯子后问我:“怎么还不睡。”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只是他说得太少,很难辨别属于他的音色。 我的视线从他戴着面具的脸上移开,投到了床上,认真开口:“不在床上我睡不着。”我想,我真是厚颜无耻到了一定程度的女子。 我不知道那张铁皮面具下的他是不是笑了,只是那话里少了些冰冷:“果然不愧是秦三小姐。” 看来他也是听过秦家三小姐伟大事迹的人,对于这些不知羞耻的行径发生在我身上,那是一点惊讶的必要都没有。我不知为何,不觉得不好,反而觉得轻松,旁人爱怎么想,也都不会让我日子好过些,那好印象和坏印象又有什么差别。 他从床上离开,径直走出了小木屋,“我在屋顶睡着。”我不知道他是为了提醒我不要打什么歪主意逃出去交代的那句话,还是嫌弃我这个人,因此宁可在外面受冷也不要在屋里呆着,这两件事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我只是想睡个好觉。 次日醒来,他已经坐在了桌子上,散下的长发已经束了起来,显得干净清爽。 “醒了就跟我走。”他冷冷开口。 我望着他那铁皮面具,心想,他大概是个铁皮冰箱罢,其实我俩挺像,话都少,只是我是呆,而他是冷。我一边起床一边问:“去哪?” 我看到了他手边拿着的一个包袱,里面还有露出一个角的一封信。 “燕州。”他答道。 燕州是隶属南国的一个州,阿蓝跟我说过,如今的南国分为三大州,燕州,荆州,翼州。燕州与富饶的顾国领土接壤,是作为南顾两国贸易的枢纽,经商往来频繁,因此也是整个南国最为富裕的大州。而如今我和这名杀手身在荆州都城,要抵达燕州,少说也需十日的行程,我不知包袱里的那封信是何人寄给他的,可我想,那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004 穿越不代表我文化就丢了 出门前,他拿了张人皮面具靠近我仔细替我贴好,凑着他,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和血腥味,松香味清淡,血腥味浓郁,两者混杂,有种悲壮的气味。这是一个属于浴血而活的恶魔,随时走在死亡边缘的恶魔。他弄好后,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子:“吃下它。” 即使是毒药,我也无从选择,从他手里拿过后吞了下去,残留的苦涩在喉咙底下,久久没有淡化。他看着我吞下去后,拿着包袱领着我走出了小屋:“待会儿我想办法出了南门,你自己混出去。” 那么那颗药的作用,无疑是制约着我的行动。他那双如墨的眼看着我,我只好点头,他正欲走,被迷惘的我拉住:“我不识路。” 他直勾勾盯着我。别盯着我,把我的身体盯出了几个大窟窿也没用,我真不识路,识路的那是秦可恩,不是我这穿越而来的苦逼呆子。 …… 荆州扬城内已四处张贴了告示:“昨夜秦府遭人屠杀,唯有秦三小姐的尸体未被发现,若有发现秦三小姐,速速禀告衙门,赏白银三百两,若是发现了刺客,捉到悬赏九千银两。”告示上只附带了秦可恩的画像,并没有铁皮冰箱的,可见衙门也没确认诛杀了秦府的是何人。 9000/300=30,若是我计算能力还没减退,这个等式是应该成立的,这悬赏银两的差额,貌似赫然说明了我的价值还不如一名杀手高,而且是远远不如。 他送我来到这后便丢下我一个人不知去往了何处,以他的武功,想必是通过别的手段出了城门,想到体内的那颗药丸,为了性命着想,我随着长长的队伍一步步往城门挪去。 轮到我之时,守在城门的佩戴着长剑的士兵看着我,原本应该要搜身,不觉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还没容我开口说话,便摆手催赶我:“快走,快走,别在这瞎了本大爷的脸。” 旁边传来了碎碎的嬉笑声:“长得真丑。” 铁皮冰箱果真是好手段,可见得我如今顶着一张奇陋无比的脸,污染了这荆州城内大好风光,连色魔都不敢恭维。 走过了南门,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站着的冰冷的铁皮冰箱,看到我姗姗而来,他也不说话,转过身在前头走着。我们的步伐频率一样,只是我的步子小,没多久,就落下了一段距离,他顿住回头直勾勾盯着我,仿佛在警告我再落远点就给点颜色尝尝,我只得又加快了频率跟上。 走了一段路程,他带着我脱离了大路,往那一望无际的山林小道走去。 之后的路途,我都只能作为半个包袱存在,一是文不行,二是武也不会,遇到豺狼虎豹或者山匪劫徒,大概也只能在心里暗中替他打气,我只是觉得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由他带着,总不至于被蹂躏糟蹋,总归比被虏走当个压寨夫人,或许是小妾沦为性奴要好过些。 他也总能不负我所望,就如同这次,从竹林深处窜出来的几个山贼范儿的蒙面人横穿了出来,其中站在面前有着大哥范儿的大汉,裹在黑色面布下的嘴唇蠕动:“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身边一名小个头的小弟上前指着我,朝大汉子挤眉弄眼,“大王,那妞儿不错。” “大王”摸着下巴,忽略了站在我面前的铁皮冰箱舔着嘴唇打量着我,随后点头,“还有,这妞儿也给本大王留下。” 我从不知道这句打油诗竟能沿用至今,就好比在我先前那个年代照个相非得还叉开剪刀手一样——滑稽俗气。 铁皮冰箱岿然不动,山大王心可有点虚了,可还是逞威风,左右瞅着这铁皮冰箱:“小子,要想活命,给本大王……” 剑柄从剑鞘中弹出击打在了山大王肥硕的下巴,只见山大王如一朵轻飘飘的云,悠悠飘到了几步开外,他痛苦地摸着下巴,又摸摸屁股:“哎哟,谁,谁敢用石头砸本大王!” “大,大,大王,不是石头,是,是剑柄。”那小弟凑上前去吞吞吐吐解释,翻译过来即是:大王,您眼神不大好使还是被打晕了。 山大王手指着铁皮冰箱:“你,你别以为本大王怕了你,少,少在那装模作样,本大王报,报仇,十年不晚!” 铁皮冰箱向前跨了一步,只见得矗立在山大王与小弟的大树横腰截断,不过一秒,轰然倒地。我也不懂该如何描述我看到的情景,总之,就是很快,快得毫不夸张地形容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放一个响屁的迅猛。铁皮冰箱拔剑和落剑都很快,那些山贼跑得也很快,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痛哭流涕,怕他随时会追上前灭口:“本大王会回来的!” 好走,灰太狼。 他没有追,可见他的剑并不是谁都杀,也不是谁都值得他杀。 他收剑,冷睨了我一眼,我便跟了上前,从赶路至此不离不弃,从未超过三步之远,仿佛异性间的吸引力,纯物理学吸引力,而非情愫。我心里暗笑,真是无需多言的默契。我问他:“你总是带着这面具吗?” 他继续赶路,我只得加快脚步跟着:“见过我面具下的脸的人都死了。” 我识趣的没有再开口问他有关面具的事,因为我还不想死。 从头顶上叶缝中漏下的逐渐柔和的阳光看,天色已渐晚,山林比白日里静谧,从鸟叫声转为虫鸣,矮灌木丛里偶尔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夜里显得格外惶惑。一滴水滴到了我的额上,顺着脸颊绕到了干燥的嘴唇边,才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我费力卷着舌头舔了舔两瓣唇,发觉那点水分不够蒸发。 昨日里他从腰间递给我的那个水袋,已被这几日以来赶路的我喝得滴水不剩。 他停止了赶路,看了眼神情疲惫却一点怨言也没有的我,独自找来一堆干柴后靠着一颗大树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点上,那堆柴火就噼里啪啦烧起来了。火星闪耀下他眯上了眼睛,我想,他大概也累了,便起身准备趁着还没晚透,去找点吃的与喝的水。 “去哪儿?”他陡然问道,那双闭上的眼已睁开,露出那如夜的瞳孔。 “肚子饿了。”我摸了摸肚子,他丢过来一包东西,我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包干粮,我看着那干燥得不能入口的干粮冒着生命危险继续说道:“没水。” 他沉默。我猜想他一定是生气了,即使我看不见,他一直没回答,我就站在原地好久,见他没有想表态的意思,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路还用着袖口中随身带着的匕首划开树皮做了标志。 我尽量往矮灌木的地方走去,对于野外求生的知识我多少了解一些,只因为与孟非约定过,要周游世界。孟非是我的弟弟,一个已经变成了童话里星空上最亮的那颗星,一个这世上我唯一在乎却离我而去的人。 “你不怕黑吗?”孟非问我。 黑?都说无光的夜最黑,谁懂得人心若是黑起来,黑夜也逊之三分。 “姐,你要是怕黑,我就做你的光,哪里黑我就照亮你。” 耳边孟非的声音忽然消失,清脆的叮咚的水声敲入耳膜,有水声,就是有水。孟非,这就是你赐予我的光吗? 005 吾没占着你的炕 沿着水声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泉,从站着的坡上跳了下去,疾步走上去双手捧了一点喝上了几大口,有水真好。对着水面看,才瞧见了自己那张奇陋之脸。皮相这东西,你说不重要,可是却还是那么多女子想要拥有好相貌。为了谁? 又拿出水袋装上了满满一壶,扣在腰间,才沿着坡爬了上去。 地面上还略带泥泞的湿土上凹陷着一个不易察觉的脚印,若不是这么吃力地用爬的方式上来,或许我也不会发现得了这个痕迹,我眨眨眼,望着前方的路,一个人影也没有,忽然心情有些沉重。 我沿着标志原路折回,就看见了还是靠在树干上闭眼休息的男子,他的剑已经从腰间解下,搁在了一旁,很有浪迹天涯的剑客的意境。不禁想到:他面具下又是一张怎样的脸,那张面具下又承载着什么东西。 走过去,在篝火边坐下,低头看见那微微泛黄的草上沾上了少许黄泥。我将水递过去,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待他睁眼,我方呆呆说道:“喝罢,没毒。” 我不知我为何要这样来强调,可我不想被误会,还不如一开始就坦诚一些,因此他放在我体内的那颗毒药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从另一个角度看,他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理应不会害他。我想,我对于一个灭了我全家的犯人真是丧心病狂的待见与温柔,说不难过,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涟漪,也只限于那可怜的阿蓝。 如果可以,我真想问阿蓝,为何对秦可恩那么好,但这或许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题,于我,于秦可恩。 他迟疑着接过水袋,咕噜喝了一大口,说了句“那颗药本就没毒”,便又闭眼睡去了。 言外之意,我被蒙了。我没有怒气,既是谎言,这不即说明,我此刻不必对于随时可能会遭受毒性发作迫害的身体担忧,那么我又何须因为这是个谎言而生气。 更令我在意的是:他话真少。我终于理解了以前为何别人总不爱于我一起玩耍,即使我是个可以任意玩弄的呆子,也终归太过无趣,对着一个人说话得到的回话不超过三句,真是无比寂寥。 我不懂如今自己是不是可以称作杀手,可是他还没让我再杀过一个人,只是任我跟随其后,马不停蹄赶路,哦不,连马都没有,真是穷得一清二白。他或许是还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用得上?若是他想,倒也真用得上,而我也认为那应该是男人的本性,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无论他是多么下流猥琐,还是多么刚正磊落。 我的视线不觉就从他脸上的铁皮面具移到了他腰间下方,托着下巴一动不动看了半晌。 “看够了吗?”凉飕飕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配合着风吹叶动的沙沙声,我暗中打了个冷颤,表面却不动声色故作镇定,指着他旁边道:“那里,似乎有只癞蛤蟆……” 话未毕,剑已出鞘,刀光一闪,那只癞蛤蟆便破开成了两半。我摸了摸发麻的脖子暗想,幸好有只癞蛤蟆,不然或许作为靶子的或许就是我这脑袋。 赶路的路途总是让人疲乏无趣,尤其还是两个很无趣的搭配:呆子与冰箱,跟美女与野兽有着异曲同工之……不大妙。 事情出现转机的那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我依旧不知疲倦地拿着水袋寻找水源取水,取水回去之时,却察觉与往常有些不同,那柔软的草地上没了那较深的脚印。我笑,他终是放心我来了么。 可显然又是我多虑了,他只是被来历不明的人纠缠上,脱不开身而已。前面休息的地方传来了交谈声,我谨慎地停下脚步,躲在了一颗大树上,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秦府上下上百条性命,便是毁在你一人手上?”说话的公子一身锦衣华服,发之以冠,腰间挂着一块类似是腰牌的配饰,上面刻着什么却没有看清楚,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男子的来头不小。 他的口气似乎里还夹着着些许难以置信,看来似乎是为了秦府那夜遭刺杀一事而来,其实他这话不对,至少三姨太是经由我的手杀死的,若真要问罪,我已算个共犯。 “是何人派你来刺杀秦政国。”铁皮冰箱依旧靠在大树上,锦衣华服的男子脸色也未有不悦,但耐心在等待良久也没得到回答后已全然丧失,我暗笑,跟着铁皮冰箱谈话,耐心不顶用,生气也只是找累,跟了他好歹快十日了,笼统下来也不过十多句话。 若我不是呆子,都要成为气炉。 那锦衣华服的男子也终于不再奢望面前的铁皮冰箱能开口,抬手示意他身边的几名黑衣人动手:“抓活的。”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能活到今日了,抓活的,多好,即使是手刃了上百条性命也依旧成为一块珍贵的材料。我只是站在树后盯着那几个黑衣人与他来回交手了几十回合,便见那几个黑衣人一个个接连倒地受伤倒地。 至于那交战的过程,恕我口拙嘴笨,大概就是铁皮冰箱耍酷的拔剑,姿势牛逼地立着,迎战着蜂拥而至的黑压压的鼠辈,刷刷几下干倒了一票。更小白说就是铁甲钢人大战黑鼠星人,然后铁甲钢人以一个大招秒杀了那些黑鼠星人。 总觉得自己有意夸大了铁皮冰箱的魅力指数,其实是这样的:铁皮冰箱深感危机四伏,咬紧了牙关,手上的剑也沉了几分,面对强劲的敌人那密不透风的攻击,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可强烈的自尊心与求生*支撑着他全力以赴决战到底,最后生死存亡时刻,他的小宇宙爆发,吃了兴奋剂般能量达到空前未有的高峰,一剑横扫千军。 我又妄想了,总之过程不重要,结果就是那群黑衣人七零八落捂着腹部面部狰狞地倒下了,连我都不觉要拍掌了:牛。 可有一点让我诧异,铁皮冰箱并没有杀了这群人。 华服男子颇有大家风范的抚掌大笑:“哈哈,好一个厉害的刺客,想来我还是低估你了,日后若再让我查到你的行踪,必将你捉捕回去。”说罢,一个飞身,还躺在地上的那几个黑衣人也痛苦爬起来一同离去。 真是狡猾,自己还没动手,知晓了对手的实力不是他能解决的,便趁着还有能力逃走之时逃走,之后再集结兵力讨伐,好一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铁皮冰箱单手支剑靠了下去,漆黑的双眼看不出疲惫,只是看着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丝毫没有波澜。我语气里有些不平衡:“你不感动么。” 他倒是没啥变化,“让你多歇息了那么久,感动的理应是你。” 我不可置否,我能逃,除非他死;他不死,我若逃,死的便是我。从这情况看来,他没死,也没受伤,我没逃是明智的选择,还因此多休息了半个时辰,是不错。 “那我们赶路吧。”我道。 他直勾勾盯着我,看得我有些底气不足后他才缓缓说道:“我累了。” 我上下左右对这林子打量了一番后确定:“我没占着你的床。” 他偏头睡去,答非所问:“那就别急着赶路。” “……”我急个毛线,我明明是怕你急着赶路!(淡定,别激动) 铁皮冰箱似乎并没有告诉我这些的打算,坐在他的对面,我思考着方才发生的事,那群人是谁,又是谁派来的,在眼前这男子的身上,他们想得到什么消息。 他呢?若只是个随波逐流的杀手,又怎么会有那么大价值,因此可见他不是简单被人雇佣的杀手刺客。那他又是在为谁办事,我不晓得,但可以肯定定然是个身份不简单的人。 我从阿蓝口中得到的讯息太少太少,无论是江湖之事,还是国家之事,我只知道些鸡毛蒜皮的小八卦。 ------题外话------ 呼啦~今天又更新一章啦~其实天天更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天天更一千多字,两天就更两千多字。但为了一次看得多一点,还是更多一点吧~ 006 丑得人神共愤有木有 又一路相安无事赶了三日的路程,终于走到了燕州境内,燕州境内给人的感觉就是:人头真多。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家高大上的酒楼,土豪金的牌匾上写着——云城第一酒楼。燕州云城,南国第一大城。按照阿蓝的说法,这就是一座纸醉金迷的城。 街上热闹非凡,吆喝声夹杂着耍杂人的锣鼓喧天声不绝如缕,街道上车水马龙,两边青砖瓦墙的建筑鳞次梓比,街边的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因着太过嘈杂听不大清,但大抵意思与我所了解的那喊了三个月不消停的口号差不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最户一个月亏本大减价,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犯罪”。 他回身低头看着我那双泥泞的绣花鞋,抬头问我:“你在秦府里都在干些什么?” 我不知他为何这样问,摇头:“什么都没干,我负责睡觉。” “怎么还能如此厚实。”他先是沉默,接着不冷不热评价。我想我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在说我真乃女中豪杰,赶了十多天的路程,竟是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我鞋内的脚趾挠了挠,其实长水泡了,只是我觉得我抱怨着实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路作为一个路痴跟在了铁皮冰箱后,错过了很有江南风光的诸多景致。若是周游世界,这无疑是高还原的古代名胜古地。孟非,若是你在,或许这里更是人间天堂。 “姐,你喜欢去哪?”孟非凑到我床边兴奋问道。 “去哪,睡觉。” “好,那就把世界地图上的地方都走一遍。” 孟非,你是从我那一句话哪里听出了我是想把世界走一遍的意思。可为何当我想走的时候,你却不在。我们没有走完的地方,我要多久才能一个人走完。 细细的笑声又随着我的出现而发出,我回神,才发现街上的男子都自觉地避我三尺小声议论着,女子都掩着嘴笑而不语,满满都是对比后的自我满足,丑的人神共愤了有木有。 铁皮冰箱没理会,领着我抄着一条隐蔽的青石小路走去,不久便见了一座豪宅,他又没事先打过招呼一把搂住我的腰,飞上了那几米高的墙,停在了屋檐上,接着一个纵身跳进了宅内。踩在地上时我的眉不觉皱了一下,脚底下的水泡大概又破了两个。他低头只瞧了我一眼便松开手,径直走上前。 院子内盛开的牡丹花招蜂引蝶,不时又几个丫鬟模样的少女端着盘子三五成群地从廊子中穿过,拐进了庭院里头。这时走来两名丫鬟,行动处弱柳扶风,古时候的女子真是一个个看起来都柔弱。她们恭敬地朝铁皮冰箱福了福身子:“公子。” 我没听错,这两个娇娃是称呼他为公子,就像一个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的邋遢男人,你忽然发现是个富二代一样天崩地裂的打击。 他从两名丫鬟旁走过,我刚要跟上,却被那两名丫鬟拉住:“姑娘,您这一身太脏,不便进到内院,且让奴婢们为您梳洗打扮一番。” 我再瞅了眼面前铁皮冰箱的鞋子,斑驳的黄泥粘在鞋面上,也不见得多好,这真是差别待遇。我见他侧着头望向我,没任何异议,便知道我没有必要作任何挣扎,也就任由着这两名丫鬟牵着我走到了一间房内。 “姑娘你在此歇着,奴婢们去为你打来热水。”说罢,她们退了下去,不过多时,便引着几名丫鬟抬来一个浴桶,另外几名丫鬟将手里提着的木桶内的水倒进浴桶内,先前说话的那名丫鬟伸手试了试水,才转头潜退了其她丫鬟,转头对我说道:“姑娘,奴婢服侍你洗浴。” 她替我脱下了一身汗渍的衣裳,在替我脱下鞋子的时候,我默默同情那丫鬟:怄了这么久的鞋子,再香的玉脚也该有了异味。 接着又跟我说道:“姑娘,可以了。”便扶着我从木台阶上踩进了浴桶里,坐下。身子泡在水中得到了舒展,顿时神清气爽。 不久,一名俏皮的少女端来了一盆水,推门进来,晃悠悠荡到我面前,嫌弃地皱眉:“大哥捡来的新玩偶就是你,怎么那么丑。” 随后又自顾自说着:“罢了,罢了,丑一些的好,以免风骚,勾搭人。” 我呆呆看着这张打量着自己的如花的少女的白皙的脸,没有吱声。她那双灵动的大眼溢着笑意,手指正沿着我环着浴桶的手臂一寸寸爬行,痒得我全身一阵颤栗,她忽然一个奸笑,手抓住我的手臂,猛地一折。 随着咔擦一声,“丝~”我吃痛地狠狠吸了一口气,微蹙着眉头,却仍然不作声,只等着她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她松开手,我那骨折了的手臂没了知觉垂落在浴桶内。 “不错。”她拍手,笑道,“虽然身子骨太脆,不见得是块练武的材料,不过……”她凑上来,眨眼,“精神可嘉,竟能在这种痛楚下闷声不吭,是个好道具。” ------题外话------ 呼啦啦~打滚求抱~ 007 呆子也是有脾气的 我只是“恩”了一声。她因听着我那一声“恩”有些兴奋,来了劲头全身打量着我那光溜溜一丝不挂的酮体。末了,她仿佛很是受挫,趴在浴桶上嘟着小嘴问我:“你都不好奇我是谁,是来干什么的吗?” 我依旧呆呆看着她,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她立马不满意了,起身叉着腰在我面前气躁地踱步:“大哥捡了个呆子回来不成!” 我为了不打击她,轻声道了句:“疼。” 她停下来,猫着眼瞅我,怕是听错了脑壳上冒出一串问号,我低头向我手臂关节处看去,她终于噗嗤一笑:“原来你不是呆子啊,哪疼?” “……”除了被你弄骨折的手臂还能哪疼,我真想跳起来狠狠掐了这无辜无知的少女! 她终于意会,灵巧的手指又往我手臂摸去,忽然又猛地一扭,又是“咔嚓”一声,移位的骨头复位了。我觉得自己真像供孩子玩耍的娃娃,拆分自如。 “你叫什么名字?”她随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那名丫鬟一同帮我淋着水,不安分地问道。 “秦可恩……”前一秒还笑容灿烂的笑脸,下一秒立刻阴沉如同臭水沟,接着我的脸华丽丽挨了一巴掌,疼得特别特别的妙不可言。她咬着牙,红着眼看着我,放下那只扇过我的右手,又举起了另一只手准备向我这未被殃及的右脸华丽丽扇来。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我已感觉到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牙龈一阵腥甜味涌上来。我脑海里顿时一堆鱼泡泡吐出,一行王八下着蛋飘过。一个姑娘家下手真狠,不去抡金刚真他妈有点可惜了,我总算能体会到何为一个馒头引发的一场血案。 下回哪个王八蛋再问我名字,傻x才回答秦可恩。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她如冰霜的眼直勾勾盯着我,这直勾勾的表情可像极了那铁皮冰箱。 “秦肯。”我咬着牙清晰地把肯字的发音加重,但表情依旧呆滞。勤恳,我恍然看到了当年教室里贴在墙上的励志大字,老娘还发奋呢。 她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秦——肯?” 真的,我真的很想怨毒地还她两个巴掌,可是我只是默默而又乖乖点头。什么叫受制于人,什么叫寄人篱下,我一直深知。 她还是心存疑虑,“你和秦政国那老贼有何关系?” 秦政国那老贼仇人还真多。我迷茫:“秦政国?”其实我也不知秦老爷叫做什么,也谈不上装得多么逼真。 她叹了口气,“错怪你了。”即使我是秦可恩你他妈也错怪我了,我只是穿越而来的一个无辜受牵连的呆子。“你想让我如何补偿你?”她虽说很不情愿,可还是故作大义凛然。 我很想说,我能扇回你两个巴掌么,可是我只是无神地看着她,说了句:“我饿了,也渴了。” 她又噗嗤一笑,“好,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去。”说罢走过了屏风,她脸变得真是比变天还快,门吱呀响了,然后还有那少女清脆而又欣喜的声音:“大哥!” 听得一声淡淡的“恩”,然后又听到那少女惊呼:“大哥,秦呆子还在洗浴……浴浴浴……” 那声音越来越弱,天然而成了回音特效。铁皮冰箱已经绕过了屏风走了进来,在我身后的那名丫鬟乖巧地招呼了声“公子”后绕过浴桶也走了出去,接着听到了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他冷冷道:“秦肯?” 我不禁怀疑他从头到尾都站在门口偷听我们的谈话,连带那两个嘎嘣脆的巴掌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可随后我就发觉我的注意力不对,低头看了眼自己泡在水里的两抹,再抬头看着他,他已经换上了另一身干净清爽的长袍,脸上仍然没有摘掉面具,只是换了另一块比较平易近人的面具。 又把视线往他腰下移去,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这么看来,这铁皮冰箱真是xing冷淡。 我很淡定地转了个圈,背对着他,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换作旁的女子,大概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要求对自己负责到底了。挂在屏风上的一套衣裳长裙从天而降盖在了我头上,身后那铁皮冰箱发话了:“穿好后跟我去个地方。” 我扯下头上的衣裳,捂在胸口久久没穿。身后也久久没有动静,我忍。又过了半分钟左右,我再忍。最后半分钟,我忍无可忍,板着脸,“我要穿衣服了。” “恩。” 这回换上比较乖巧的语气:“我要穿衣服了哦?” “恩。” “我要穿衣服了!”呆子也是有脾气的。 身后还是“哦”一声,再呆的我也有些怒极攻心,忍,忍,“好看吗?” “磨蹭。”语气仍然如冰泉般冰冷,只是我忽然觉得,这是一位衣冠禽兽假正经,明明就是想看还死不认账。 “……” ------题外话------ 打滚求抱抱~求收藏~· 008 如何见鸡行事 总之无论我使用了什么法子在铁皮冰箱面前穿好了衣裳,打了马赛克也好,瞬闪了也罢,我最终还是穿上了,还穿得特别有范儿,赶着去哪选美似的,然后连泡脚水都没来得及泡,就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穿过长长的雕花水榭廊子,伴着荷香阵阵,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端着莲子羹的少女,她一边换着手端,换出来的手又赶紧捂着耳朵龇牙咧嘴:“烫死我了。”抬头看见我们,疑惑:“秦呆子不吃东西了吗?” “吃。” “不用了。” 别以为说吃的是铁皮冰箱,说不用了的是我在客套,那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便是他很无情的冷冰冰地说了句不用了,然后我便空腹跟在了他身后走开。后面还传来了那少女空前绝望的声音:“那我岂不是白白挨烫端粥来了!” 我真不是想让你浪费那片心意,真的,我不介意一边端着吃,一边走。基于前面的冰箱镶嵌了轮子似的走得飞快,我咽了咽口水跟着。 这个府上规模也不算小,与秦府无异,都是奢侈的各种大小园林庭院参差错落,阡陌交通,进来的时候飞檐走壁,感觉没什么,出去的时候绕着大大小小的青石小道才绕出了府邸。看来,这也不是小户人家的别院。 出了府邸,才发现那飞檐下的大牌匾上的两个金碧辉煌大字:贾府。 府门前,他莫名其妙停下,凑上前来,我呆呆往后退,他又朝我迈出一步,我又退了一步,看得府门外两个专心蹲着守门的大石狮子都觉得非礼勿视。他直勾勾盯着我,终于冷冷道:“别想太多。” 我很受打击地乖乖站在原地,让他宽大而又有些粗糙的练武之手携着没了血腥的松香带过我的脸颊,然后撕开了还贴在我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才转身走开。 我真是想多了。 对于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呆子,他的步伐有些残忍。走在街道上,那些商品琳琅满目,我还想着能够多瞧一眼,至少证明我来过,可压根没这机会。 前方一个书生模样的青衫男子怀中抱着一本卷宗,边埋头疾步走路,口里还因着自己的冒失而念念有词:“抱歉,请让一让,抱歉。”从铁皮冰箱身边风一般经过,视线却在那一刹那正好落在了我身上,原本已经走过的身子又往回退了了一步,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惊讶:“可可,是你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前几个月不是跟你娘去荆州了吗?” 铁皮冰箱闻言停在了前面三步开外的地方,直勾勾望着我,我再看了一眼,真的是直勾勾,我于是面不改色呆呆说道:“啊?可可豆?” 书生抓抓脑袋,脸微微有些红,完全没留意我的茫然自顾自拉起了家常:“可可啊,我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又不配合“啊”了一声,铁皮冰箱还在盯着我,身上发出的信号已变红,这让我很纠结,这书生似乎没有放我离开的意思:“伯母怎样了,你是跟伯母一起回来的吗,刚到吧,在哪安顿,我让娘给你们送一只鸡过去,路途劳累要补补身子,你看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你是哪位?”募地一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身边经过的路人带着笑瞥了眼这穷书生,他原本因兴奋而微红的脸更红了,低垂着眼也不再敢直视我的脸:“对,对不起啊,小生误把小姐当作一位故人,多有冒犯。” 说罢,低头走得比先前更快了。轻呼了一口气,铁皮冰箱已经转身走去,看他方才那冷冷清清的模样,那位穷书生若再废话,很可能也会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为了避免方才的事再发生,他加快了步伐走着,我也只得小跑着跟上,很快他便将我带到了一家唤作百花楼的春楼,这名字起得还真是俗气。百花楼前的姑娘们甩着手绢儿凑近他而不得,不知是被他那散发出的杀气杀了个回马车,还是看到了他身后的我。 我大抵能猜到了他的意图和我即将的用途,这里的老鸨走了过来,长着所有电视剧里上演的老鸨模型,粗大的腰肢,狡诈的脸,手里挥着一条大红色手绢儿。 铁皮冰箱跟老鸨交代了些什么,那老鸨朝我这边看来,就像看着一坨肉,频频含笑点头,但大抵就是“这肉很新鲜,满意吗”,老鸨相当满意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而货到了,没见到交钱。交代完毕,他只是小声在我耳边说了句“见机行事”,便不再看我一眼径直从我旁边离开了。 多么笼统的话,鸡是很多了,怎么行事。 若是之前,我大概是需要立刻跟上他的步子,但我想,如今我已经不需要跟上。这里,很可能就是我之后的归宿。 ------题外话------ 创作之路何其漫长~ 009 眠觉分为主动和被动 老鸨很着重的目测了我的胸围与臀部的圆润程度,满意地点头:“秦肯是吧,以后跟着我你就叫……”老鸨迟疑了一会儿,精明的小眼陷入了迷糊状态,大概是楼里姑娘太多,花名用得差不多了,她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名儿。 我就呆呆地站在那,望着楼里络绎不绝的客官们搂着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走上楼,心想,这真是比呆在秦府更糟糕的事,在秦府,我想何时睡觉都得,而在这里,别人想何时让我睡觉都得。 察觉眼皮有些乏,我道:“我想睡觉。”听了这话,老鸨忽地用力拍着手掌道:“以后你就叫做睡莲。” 我感觉那手掌该是很疼,便顺从的点头,我只是想快点睡觉,管它是睡莲还是夜来香。 老鸨的小眼睛闪着狡诈的光芒,她带着我走上了三楼的一间厢房,推开,一阵刺鼻的烟尘呛进了鼻内,我闭上了呼吸,老鸨却丝毫不在意,回头挥着手里的帕子朝楼下的姑娘喊道:“你们两个,对,就是你们两个丫头,快上来伺候着睡莲姑娘,对了,杏儿呢,今晚叫她来睡莲的房间教她基本的礼仪和接客之道。” 很快,两个丫环模样的女孩儿便拿着抹布走了上来,前前后后打扫了三遍,又将新的干净的床垫与被褥拿来铺好,才端正站在门边,老鸨这才满意点头,也许是想跟我熟络熟络,就拉着我的手一屁股坐坐在单薄的床上,冲着我谄媚地笑:“莲儿啊,今年多大岁数了?” 看着那深陷下去的床,我深表同情,老鸨,你有考虑过木床君的感受么。说起岁数,我顺口答道:“十九。” 老鸨一脸受惊,两手压扁着双颊:“天啊,莲儿啊,你可真大了。” 我不作声,只因为我意识到这并不是秦可恩的年纪,从她这脸蛋来看,也就十五,十六岁罢了。见我不作声了,老鸨以为我受了打击,赶紧拉过我的手老妈似的轻拍:“莲儿啊,没事,你的生意绝对不会比杏儿差,放手干。” 这还能拿来比赛?有人说过:爱拼才会赢,可我不爱拼。 “杏儿啊,看看,看看,我今儿可是接待了十五个贵公子呢,你呢,唔~”一想到要这样炫耀,我没来由就觉得空腹已填,勿念。 对于她口中的那杏儿我没兴致,只是冲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我睡个觉,可以么?” 老鸨连连点头,松开我的手:“好,你好好养身子,晚点我吩咐杏儿来指点你。”老鸨扭着粗大的腰很快退了出去,这里的待遇倒是很好,我想终归是拖了秦可恩这张脸的福分,在古时候,女人真正就是靠脸吃饭。 这么想着,又昏昏沉沉睡了大半日,门外有人敲门,我于半醒半睡中说了句:“阿蓝,进来吧,以后不用特意敲门。”接着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门打开,进来的人却没有说话,我发觉跟平日里的情况不大一样,以往阿蓝总会唤着我起来梳头发或者吃点心,一阵空前的寂静后,我心里凛冽一颤,阿蓝死了。 这里并不是秦府,我不知为何还会那么习惯于在秦府的日子,习惯于阿蓝照顾的日子,我理了理情绪,坐了起来,木然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那名女子,她应该就是老鸨口中的杏儿。 她几乎是我有生之年看过的最美的一位,天然微蹙的愁眉却仍不失了明眸的风韵,眼角边的泪痣恰到好处的点在了动人的位置,白而不苍的肤色,轻盈薄亮的双唇如同刚洗出来的水蜜桃,见着想轻咬一口。她见我终于清醒,方温软开口:“新来的睡莲?” 声音也真是动听,婉转如莺歌。 我眨眼,“恩”了声作为回应。她没有计较我的冷淡,问我:“你可知自己来这需要做些什么?” 我继续摇头,半秒后又点头,我的确不知该做些什么,又知道能做什么。她微蹙的眉更添了新愁:“琴棋书画可有哪一样擅长?” 这回我真正的摇头,秦可恩大概是会一些的,然而我却真正一窍不通。她只是苦笑:“罢了,你的这张脸已足够。”她看了看门外,忽然凑过来,轻轻在我耳旁说道:“记住,你要接待的客人是指定的,并不是谁你都得去接待。” 她悄悄说完,从我身边离开,又坐了回去,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却又已经发生过了什么,我发愣只用了0。01秒,就大概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或许与我一样,同样是个被作为武器用的傀儡,是个被卖到这来潜伏敌人的间谍。 间谍相见,两眼泪汪汪。本该如此,我却仍茫然点头:“明白。” 她一笑嫣然,隐隐透着些许苍凉:“从没见过像你如此的女子,也不知你是被吓傻了还是真呆。也好,呆一点好。”她顿了顿,又自顾自问:“为何妈妈把你叫做睡莲?” 我想,杏儿,你在这那么闲,老鸨知道么?老鸨若是知道杏儿来这只是与我聊些没用的东西,她一定会气得不行。我如实提醒:“我想睡觉。” 她很快意会了,噗嗤一笑,煞是动人:“原是如此。” 起身绕着我简陋的厢房转了一圈,摇头:“你还有什么需要购置的东西都跟妈妈说,不用客气。” 我想问,这里有姨妈纸么,这是个我最为怨念的穿越烦恼。我答道:“好。” 她这才浅笑着走到门外,边开门边道:“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 关上门不一会儿,杏儿的声音又响起:“妈妈,睡莲初来,还不大适应,杏儿这几日会督促她学习,便不方便接客了,她此时有些累,你多让她歇会养好身体。” 接着是老鸨那絮絮叨叨绵延不断的咕哝声。我已睡了半日,也难怪老鸨十分不满。 我想,杏儿是在为我争取清白的时光。清白吗?秦可恩的身子大概也早已不清白了罢。我并不在意,清白又如何,还不是迟早落入一个非自己所爱之人身上。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痛。 我又睡了一觉之后终于神清气爽,门口敲门的时候我没有再条件反射喊阿蓝,只是懒懒的嗯了声,也亏得进来的这丫环听得到。这女孩长得一副可人清纯的模样,眼睛不大却水灵灵,她端了盆清水放到桌面,“睡莲姑娘,从今以后便由着阿兰伺候你。” 我挠着头皮的手猝然一顿,“阿兰?兰花的兰?” 她点头:“是的,睡莲姑娘。” 真是极其有缘,阿蓝,阿兰。我听着睡莲姑娘嫌累,道:“以后叫我睡莲便好。”见她面露难色,我又道:“姑娘也行。” 总之不要连睡莲一起都行,我对于国外那些什么奥斯特勒夫斯基这种又长又拗口的名字觉得特别累赘。她替我拧干了毛巾,递给我,待我接过后又替我梳头发,我抹干净脸蛋,看着镜中的画面因着那熟悉感有些晃神:“阿兰你多大了?” 阿兰细心的替我弄着那繁琐的发髻,乖巧地答道:“阿兰今年十四了。” 十四嘛,真是小,若是我这样说,大概会让这里的许多女子白眼我,我便闭着眼不再说话。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身子有些晃,阿兰的声音吵醒了我:“姑娘,姑娘,怎么梳个头发都能睡着,呵呵。” 她笑得很清脆,我迷蒙地问:“怎么了?” 阿兰道:“待会姑娘还要去认识这里的其他几位姑娘,可不能再睡了。” 我哦了一声,独自思考起来,怎么认识,还要站在台上进行自我介绍吗。但往往女人们的这种名为见面会的东西,即使不是鸿门宴,却也是含沙射影的令我厌倦的见面。 ------题外话------ ╮(╯▽╰)╭睡觉的睡字都不能写了~好悲伤的故事~亲们,~在看的给衣衣留言鼓励~抱抱~ 010 四大美女算我一个呗 云城虽不是国都,但是燕州大城,青楼并不独有百花楼这么一家,然而每家都有镇楼之宝,就好比同样是耍猫杂技,你那一律是黄毛,白毛,黑猫品种,要是忽然有一条彩虹猫,红橙黄绿青蓝紫,样样不落,这总能吸引人了吧,再不济,也得来个皮卡丘一般的闪电尾巴,这牛了吧。 这百花楼就有着四大镇楼宝,与古代四大美人齐称的四大花妓。 这座楼的小门后还有一个大的庭院,阿兰将我带到了满是桃柳树的一处池塘边,指着远远的那几个坐在石凳上坐着的几个倩影道:“那里四个就是楼里较有名气的四大姑娘,那个穿着白裙的是百合姑娘,那个红裙的是海棠姑娘,那个紫裙的是玉兰姑娘,最后那个蓝裙的是牡丹姑娘。” 我虚眼望去,坐在大树底下的石凳上乘凉的四个姑娘果然一个个各有韵味,闭月羞花,磕瓜子的模样都楚楚动人,想是能请得起她们的必然得是达官贵人,因此平日里也是闲情逸致。我道:“今日是谁安排的见面?” 阿兰道:“是海棠姑娘发起的,张妈妈也觉得有理,便同意了。”连老鸨都姓张,这又让我想起了阿蓝口中的张婶。 我在阿兰耳边耳语了几句,她领会的点头便先一步离开了,我款款走上前去,那几个尤物闻着动静便纷纷向我望来,脸上是饱满而油腻的笑容,“哎呀,睡莲妹妹来了,昨日就听妈妈说来了个天姿国色的妹妹,如今一看,果真是让姐姐我自叹不如。” 说话的是层层海棠花瓣般红裙的海棠,她性子长相偏媚,话里也是妖里妖气。我不作答,只是呆呆眨眼,她有些尴尬,但依旧堆着笑,“来来来,妹妹坐……哎呀。”她轻呼了一声,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向她看去,接着又向我看来,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们四人已经把位置坐满,哪里来的座位。 我暗笑,你们四个会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么。可我的神情依旧呆然,很客套的说了句:“没事。”但我没有如她们的愿接着下一句说“妹妹站着便好,姐姐们坐着。” 我就那样站着,她们也任由我站着,大眼瞪小眼,直到阿兰英雄般出现,“姑娘,您要的睡榻来了。” 阿兰身后的那位壮丁毫不费力地将肩上扛着的睡榻放到我脚边,我极其尊敬地观察着她们的表情,除了玉兰脸上毫无表情,又是那么统一的尴尬与怨恨,看了那么久,才发现每个人的面具都戴得令我审美疲劳。我不懂她们为何想要我难堪,或许每个圈子都有她们的规则,她们只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我明白以后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她们这些教育前辈。 只是她们不够了解我的性子,我那狭隘的性子。 正是夏末临秋,天高云淡,我很不客气地坐了下去,然后懒懒靠着,眺望大树叶缝上空湛蓝色天空轻云道:“今日天气不错,得到你们的邀请我实在荣幸。”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实在没有那羞耻度说得出口。 海棠依旧笑着,只是多了写杂质,玉兰和牡丹百合,似笑非笑。 “听妈妈说睡莲姑娘有些呆,我看却不尽然,这是大智若愚才对,呵呵,是吧,妹妹们。”想来海棠年纪最大,称呼其他三位为妹妹。 011 没吃过肉真是莫大耻辱 我眨眼,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她们对我的呆样半信半疑。牡丹点头,配合着笑道:“妹妹也觉得睡莲姑娘与众不同,谁说她呆了,看着多机灵。” 我只是悄然瞥了其余三位姑娘,牡丹偏艳,百合走的却是清纯路线,玉兰则是一股清凉之气,果然人如其名,名取自人。 我任由她们含沙射影自己正在悠哉躺着的举动,其实我没有在她们面前睡去,鼻子冒着泡泡已经算是很规矩,很收敛。 她们觉得在我身上似乎捞不到啥便宜和趣味,也就没劲的磕瓜子聊天,完全把我漠视在了一边,所谓的认识见面会,到头来,作为新人的我反而成了局外人。 阿兰似乎有些不满我倍受冷落,清丽的小脸蛋生出微微的怒气,我轻扬嘴角,争渡争渡,只不过惊起一滩鸥鹭。 “阿兰。”我低声唤道。 她低头望我,疑惑。我摇头没有再说话,她还是不解,过了一会儿好似明白了,只是同情的望着我。爱我所爱,过我所爱,有何需要同情,阿兰不懂。 “近来李公子都没来看过我,也不知是何意。”牡丹叹息,俏脸上神情落寞。 玉兰从容笑道:“傻妹妹,你没听到城里的消息么,近来城里有些动荡,李公子身为李家大公子,诸多要事繁忙,怎可能还如同之前如此频繁抽身来看你。”一番话下来,牡丹还阴沉的脸立即恢复了血色,她轻轻点头。 百合也道:“妈妈也说了,叫我们近来小心些,外面正是腥风血雨时刻,接连几日那些高官大臣有人受刺杀,幸而他们的护卫高手多,才能幸免于难,但半条命也快没了。” 海棠这时也搀和着笑道:“听说皇上还下令派了朝中最得力干将来调查此事,誓要抓到那刺客并揪出背后的操纵之首。”又道:“听言那被派来调查的官员来了燕州,也不知是不是到了这云城。” 一旁清冷的玉兰也道:“这些个事不归我们这些女子管,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好了,管多了,知道得多了,很可能就……”她对着纤细白皙的脖子狠狠比划了一下,还发出“喀嚓”的音效配合,吓得其他三个尤物缩了缩脖子,开始把话题转移到了媚人之术与床上功夫去了,一个比一个有见地,一个比一个高明,阿兰的小脸早已羞得通红。 她们终于又记起我,纷纷向我看来。海棠轻捻一颗瓜子,慢条斯理拨着壳,我心想,不累么,一口咬掉吐出来不就得了。她施施然笑道:“睡莲姑娘如此能睡,想必睡觉的功夫必然了得。” 我当然知道她口中所指的睡觉非此睡觉,而是彼睡觉。我咕哝了一声,答道:“睡觉时候,脑中再如何排练总是不如几位实践来的因地制宜而娴熟些。” 她们中有人发出冷哧,我靠着睡榻,看不到那冷哧声发自谁,可必然是被我说中了而又恼怒的人,想必还在心里咒骂我装纯很多遍。我真想告诉她们:“其实说来真是有愧,没吃过肉是我人生莫大的耻辱啊。”但想到她们的眼神会发散出诸多不利于身心的辐射,也就作罢。 她们不再说话,默默磕瓜子,寂静得连那嗑瓜子的声音都显得无比清脆,最后发觉我在旁边实在连磕瓜子都觉得不顺畅,便找了理由离开了。 湖中一条鲤鱼跃起,又跳回了湖底,湖面上漾起圈圈波纹。按照这里的时间算,已近秋,可太阳却还有些亮眼。我打了个哈欠,眼皮又有些累了,阿兰道:“姑娘若是困了就回房歇歇吧,这里阳光刺,姑娘小心晒伤了。” 我闭上眼,摇头:“阿兰你先退下吧,我懒得走,睡够了再自己回去。” 阿兰还想再劝我,我已经闭口不说话,她拗不过我,最终退了下去。 我这才刚闭眼睡去没多久,不远处传来的动静让我有些脾气火躁,我睡觉多,但起床气很少,只是现在我没来由的火大,从睡榻上坐起来,便见着不远处的柳树边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 女的身姿曼妙,头发用一只白玉簪子半束起,半垂落在雪纱裙上,男的修长挺拔,穿着上好锦缎长袍,斑驳阳光从头顶打在身上,熠熠生辉。 好一对般配的狗男女,私会到这来扰我清梦。 012 《呆面恶女》改名 正是天高云淡,适合清苑雅游。我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原来的散漫姿态移步过去,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诶……”那个“诶”被我唱得很是婉转的变调,我又接着破天荒跑调着继续:“绿水青山带笑颜……” 同样的时刻,一幕惊人的画面由着我的歌声为伴奏出现,女子娇羞地倾着身子要扑到男子怀中,啊啊啊,这没什么,更惊人的是女子扑空了,空了!男子微不可察的偏移了一步子,女子就这样尴尬地捞了空,踉跄了两步。 啪一声,树上的鸟儿都被惊吓得飞走了,我那天山鸟飞绝的歌声也终于棒打了鸳鸯,两个鸳鸯闻声,其中一个鸳鸯回头了。我正想极力嘲讽,却见闻声回头的竟是杏儿,她美丽的鹅蛋脸既诧异又掩藏不住透着好笑,“原来是睡莲。” 我微微有点下不了台面,说真的,我对这杏儿并不怀什么恶意,因此不想为难她。可是这般情景,我似乎已经让她为难。杏儿只是一瞬的尴尬,随即掩嘴轻笑:“还以为你还在房中睡着,原是游园来了。”端端的是游园惊梦。 我是在睡觉,只是被你俩的幽会打扰了。想到这儿,我朝那男子看去,他仍只是背对着我,看不到长相,那一瞬我竟想起了铁皮冰箱,两人的海拔高度差不多,头发长度差不多,只是穿着打扮大相径庭,一个是单调冰冷的色调,一个是黄金灿灿的奢华,嗯,我回想起他当日那句“见过我面具下的脸的人都死了。” 我赶紧收回了想入非非,心想,这一定是哪位达官贵人公子,看这身金灿灿的锦袍大衣,不是官二代也是富二代,杏儿傍上了个大款,颇好颇好,后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了。随之想起杏儿的身份,又惊讶,莫非这是她收到命令需要钓出情报的鱼儿? 总之,一切皆有可能。我木然点头:“被吵醒了。” 杏儿柳眉又拧了,拧得别有风味:“回去我得叫妈妈让她们安静些。” 我心想,杏儿你真好!可是我是被你们吵醒的。她也没跟我解释旁边那位仍是大牌的没有回头看我一眼的男子是何人,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暗叹,其实我有一点想知道,因此才说不是很想,而不是说一点也不想。可是无论是杏儿还是那男子,都不给我这个机会,我无辜道:“我想睡觉。” 杏儿眨眼,“那就回去睡吧。”我又很无辜继续:“我不识路。”(- -真不识路么?) 杏儿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没开口,那男子已经飞身跳上了枝头,点了几下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恩,连轻功也是极好极像。杏儿望着那消失的黑点,终于朝我笑道:“走,我带你回房。” 我看出了她眉梢上隐现的不舍,我想我真是个坏人,即使我不愿意为难杏儿,我还是不想扰我幽梦的她与这男子继续幽会。瞧,呆子多好,迷路有人带,睡觉有人帮盖被子,杏儿带着我回到香喷喷的厢房后,捻着衾被又往我燥热的身子上盖着。 我很想大声呼喊:“我不冷,真的。” 然而我没有,我只是目不转睛注视着她,真是美丽的女子,只是可惜了身为红尘女子,她知我在看她,嘤嘤笑道:“看我作甚,你不知对镜自看也能成痴么。”她这是在夸我,可惜我是呆子,并不想表现大起大落的情绪,仍是痴痴看她。 她微微叹了口气:“你不适合呆这,不知他为何要将你送来这……”她口中的他指的大概是那个铁皮冰箱,又或许指的是铁皮冰箱上面的主人。 杏儿固然体贴,只是她弄错了一点,谁又天生一开始就适合这种地方。杏儿,海棠,牡丹,百合,玉兰,谁又没有不堪的记忆,谁都是改头换面而成,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不过是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都带着一张面具。 “对了,方才你在后花园里唱的那曲儿叫做什么,我从未听过,真特别。”杏儿满怀期待望着我。 就是那成双对的鸟儿么,曲子是特别,在我嘴里唱出来那该叫做惨绝人寰。可是我说出来她大概也不懂是哪位作的曲,也就干脆闭口不谈,若是杏儿还软磨硬泡让我改日教她,或许我呆子的称号可以下台,当仁不让称之为全痴型人才。 我道:“无题。” 杏儿先是微愣,接着抿唇浅笑:“好名儿。”自怜地垂头后又抬头遥望浣纱窗外青瓦中的树:“真羡慕你那曲儿中的鸟儿。” “唧唧。”话毕,一只麻雀不知从何处飞来,停落在门外阑干处,东张西望,正是应了她的羡慕。末了,她看了我一眼:“睡吧,我会跟妈妈说让姑娘们少闹些。” 杏儿眼里羡慕的怕是那成双成对的鸟儿,而并非笼中的鸟儿。江山再好,总有一方将你桎梏,而桎梏我的,便是铁皮冰箱。 杏儿出去后没多久,我久久还未入睡,便听见楼下老鸨的河东狮吼:“玉兰,玉兰,梁少爷来了,快来接客,玉兰!玉兰?该死的,又跑哪野混去了。” 013 弄个小标咋那么难 “张妈妈,玉兰姐姐与海棠姐姐们一同出去买胭脂水粉了。”不知是楼里哪位姑娘应答。 老鸨那个咒骂声不断,骂完了又接着问:“那杏儿呢?” “杏儿姐姐刚领着莫少爷回房。” 恩,有些不妙的预感。老鸨的声音歇息了一会又嘹亮响起:“莲儿,莲儿起床没,让她下来接客。” 不妙的预感成了现实。没一会儿,阿兰从外面走进来:“姑娘?” 我装,就是睡着了。 阿兰以为我是没听到又喊了一遍:“姑娘?” 我还是没吱声,可显然我的装睡作战计划没成功,老鸨与一男子的声音从楼梯下一直传到房门口:“阿兰,睡莲又睡着了是吗?没事,梁少爷,你看,莲儿这相貌没让你失望吧。”我偷偷张开一条缝观察,不是说这两日不用接客么,为何来硬的了。 “好,好,好!”那梁少爷的嗓音就像被掐住脖子的老火鸭,压抑沉喑,也不知是身体的压抑还是变声失败的作品。老鸨接过那梁少爷递过去的一锭银子,收进袖中后和蔼可亲谗笑:“那我就不打扰梁少爷你了,莲儿还睡着,你温柔点,啊。” 还啊,老鸨,你可以去死了。阿兰在门外探头:“张妈妈,姑娘还未醒来,怎么就放人进来了。” 梁少爷听着这话脸色不悦,老鸨赶紧黑着脸骂人:“老娘养她可不是供她睡觉。你个死丫头再敢多嘴,把你卖到那城东王瘸子家去。”想来那王瘸子是个神人,这么一恐吓,阿兰的确不敢还嘴了,老鸨赶紧顺势关上门拽着阿兰走开了。 眼皮下那条缝看到的身影一点点朝我靠近,感到床有些下沉,梁少爷已坐在床沿边,摩擦着双掌,时不时还传来吸气舔嘴唇的水滋声:“美人儿 ̄ ̄” 呵,美人儿,待会儿让你没力气叫美人儿,只能叫妈! 随着那张脸越来越凑近,我的拳头也蓄力待发。一个拳头利索落在了往我脸上靠近的粉刺斑斑的脸,还伴着惊惶的“不要,不要”的梦中呓语。那梁少爷吃痛地“啊”了声,踉跄退了两步,摸着被打得出血的嘴唇,对我是想怒而又不得怒。 没办法,我是睡着的,还适时打了声呼噜。他嘴里嘀咕:“原是辣妹子,睡觉都还能打呼噜,不过本少爷也喜欢。”说着又靠近我,将我侧着的身子慢慢放平,不知死活慢慢整个身子也爬了上来,岔开两条腿跨在我身子两边,拱下身子噘嘴向我的脸凑过来。 吃我一棒!我那佛山无影腿一台,踢到了他那已经硬起来的羞耻部位,疼得他哇呜大叫,蜷缩着身子滚在了床上:“哎哟我的小命根子啊喂。” 我继续念念有词:“来吧,与我再战三百回合!” 他使劲捂着软下去的小命根子,赶紧爬起来,跳下床去狼狈地开门跑出去,喊得撕心裂肺:“张妈妈,换人,换人!这睡莲太强悍了,我牙软吃不动。” 我睁开眼睛看他一瘸一瘸跑出去,心里暗笑,想吃我,定会让你精溅四方,抛洒儿孙。过了片刻,阿兰偷偷摸摸跑进来,我正好打着哈欠,重新翻身睡了过去:“姑娘,方才你把梁少爷怎么了?” 我始终闭着眼没有回答。阿兰试图从我脸上确认些醒着的痕迹,发觉没有,这才呢喃:“姑娘真是睡神,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梁少爷竟那般痛苦模样。” ------题外话------ 更得好少~·(*^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