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现代之不为人梯》 1晴天霹雳 大夏贞德二十三年冬月,礼部侍郎季府。 “贬妻为妾?凭什么?”许静优看着婆婆那严肃认真的表情,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若将军爹爹还在的话,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欺辱许静优! 现在倒好,先是赐夫君红袖添香俏丫鬟,再是要以她无出之名娶侧室绵延香火。这会儿更厉害,直接就贬妻为妾了,这是要给她那不思好生嫁人只一心痴恋的好侄女倒位置么,还是另有高门贵女情愿接替自己为他季家做马牛? 璀璨的星眸中闪过了然,心中不屑之余万分失望。 若非将军爹爹百般运筹,哪有季乘风如今平步青云一路扶摇直上?哪有她季柳氏诰命加身,到哪里都被尊一声老封君?如今爹爹尸骨未寒她就敢如此对待自己,还真是应了人走茶凉这句啊! “凭什么?”就凭你失了能给我儿诸多助益的爹,还没诞下延续我季家香烟的血脉!若不是看在你那万千嫁妆的份上连妾室的位置也不给你,直接一纸休书扫地出门。 对于这个出身高贵又性格强势的儿媳,季柳氏向来不喜。以往忌惮着亲家威势不敢造次,如今许将军撒手人寰、许嫁日薄西山,她又怎能继续容忍那无子善妒又跋扈嚣张的儿媳妇? “入门五年无子,休! 不尊婆母不合姑嫂,休! 善妒成性,休! 口多言,休! 七出之条弟妹占了其四,母亲此举已然是仁至义尽了。换做别家,怕是早就一纸休书了事了。到底是弟妹的肚子不争气啊……”搭台唱戏,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 若是真个能贬了甚至休了许氏,季冯氏倒是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少了许氏这背景深厚手段强硬的,说不定那掌家之位就轮到她了。最不济她也是占了长子嫡媳的名头,还输给背景强硬的许氏,还能输给软弱不堪的柳氏不成? 再怎么得老太婆的青眼,她也不过是继室而已。 成婚五年无子,她认。 可律法有言: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夫君离而立还差七年,谁说未来十七年之内她都生不出一男半女?她看遍各路名医,皆言她身体康健,未有子嗣不过是机缘未到。 不尊婆母,不合姑嫂? 这般无理取闹的婆婆要怎生尊?这般落井下石的嫂子要如何合?还有那对她万般挑剔,一心要柳氏做嫂子的小姑…… 善妒成性? 是,善妒。可又有谁家女子能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丈夫左拥右抱? 口多言? 都被这般欺负了还保持沉默,还能有活路么? 四条罪状一一剖析,许静优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错。小女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许家女儿向来以与人共夫为耻,更何况是那奴婢一般可通买卖的妾?这个头点下去,她真怕安息多日的将军爹爹会被气的活过来。 “呵呵,入门五年,我许静优竟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天怒人怨到如斯地步。七出之条占其四…… 既然如此,婆婆何不绝情到底给静优一纸休书了事?”看着婆婆与大嫂瞬间郁结的脸色,许静优哂笑。狗屁的仁至义尽,说到头还不是舍不得姑奶奶那价值百万的十里红妆? 想想之前以孝敬长辈、友爱妯娌之名送出去的无数名贵礼物,许静优就万分后悔。真他娘的不如买包子喂狗了,至少还能对她摇摇尾巴。 呃? 这许氏爱慕季乘风可谓是满城皆知,季乘风三字根本就是许静优的软肋。一提休书她不是该小意讨好、万般哀求,生怕一纸休书下去会被扫地出门再见不到心上人? 开口讨要休书——是心灰意冷还是以退为进? 婆媳两个各自揣测,愣是弄不清楚反常背后的真正意图。一时间倒是谁也没有开口,生怕搞不好弄巧成拙。 虽说如今季家兄弟二人皆跻身官场,再不是当日穷苦落魄模样。可到底根基浅薄,只是表面风光,全靠许静优百万嫁妆和她那出色的理财能力支撑。这休书,万万的给不得的。 “弟妹莫要如此置气,婆婆也是迫不得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弟妹与风弟伉俪情深,总不忍心他终此一生连个嫡子都没有才是……”强势不成,冯氏连忙改用柔情攻略。 之前那两个通房不就是打着为子嗣着想的旗号硬塞进去的? 许氏结缡五载未有所出,子嗣一道向来是她硬伤。照着这个痛处戳下去,依着她素日里对小叔子的在意程度,冯氏不信许静优会半点儿不为所动。 强逼不成改劝说么? 若是别个小事儿,说不得许静优早就退让一二以求和睦,错不过花钱买个清净。可今日之事却是断断不能,即便她心中再如何的以夫君为天、怎生的恩爱情浓。 将门儿女多半刚烈骄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许家女儿傲骨不容折损,就是死她也断然不会背上妾室之名,让九泉之下父母蒙羞。意冷心灰之下,许静优只笃定一点:宁为下堂妇,不做委屈妾。 只是想归想,没到最后一步她却是不会轻易放弃。毕竟结缡五载,她与夫君相濡以沫甚是和谐。除却他过于愚孝,常劝她做贤惠儿媳外,许静优对他没有别处不满。 “没有嫡子?我遍寻名医多番诊治,无一不说我身康体健。未曾有喜也是机缘未到,大嫂怎么凭什么认定夫君会没有嫡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此生无孕,难道就非要贬妻?婆婆已然为子嗣计赐下两名通房,将来她们生子计在我名下,难不成就不算嫡子? 婆婆尚在,大嫂荒唐妄言插手小叔子房中事已是无状,如今还要咒我们夫妻终生无所出么?”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许静优也顾不得贤良淑德。句句诛心,直指重点直问得冯氏步步后退哑口无言。 “大嫂熟读《女则》,岂不知七出之外还有三不去? 漫说许静优是否七出之罪犯其四,只有所娶无所依、先贫贱后富贵两条,就没有人能休了我。除非你想夫君与大伯被御史台参劾,从此仕途无望前途尽毁!”无视掉被骇得如遭雷击婆媳俩,许静优转身走出上房。 与其在这儿跟这对无耻婆媳置气,她还不如在夫君跟前哭两嗓子表表委屈呢!依着他平日里对自己小心在意,该是会大手一挥直接遣了婆婆硬塞进来的两个通房吧? 这般想着,许静优满腔愤怒的心情才算是找到个宣泄口,略微松散了些许。 回到她们夫妻所居的松涛阁,才发现本该下朝归来的丈夫竟然是不在院内。是了,往常这时刻,他都是在书房处理公务的。 心中委屈实在太过,从未打扰过丈夫公务的许静优破天荒来到书房。本想一诉苦楚,谁料想却是得见万箭穿心般痛苦一幕。 本该是随侍于丈夫身前的书童远远的守在院子里,面色惶急、眼神不定,一副看门瞭哨模样。看见自己不但不如往常一般恭谨问安,反而脸色煞白活像见鬼似的。 这让许静优心底突地一跳,急忙伸手点了书童哑穴阻止了他要高喊给房内之人报警意图。这般鬼祟,她倒是要看看这屋中藏着掖着的弄得什么鬼!轻轻一纵,利落的跃上屋顶。将军爹爹引以自豪的轻功绝技竟然被用来听墙角,泉下有知怕是要骂她呢。 轻笑着揭开两片瓦片,眼中所见瞬间让笑容凝结,满心只剩痛苦。难怪,难怪他总是说公务紧要不容搅扰,屡屡禁止她出入书房。难怪,难怪书童满脸惊惶,好似见鬼模样! 所谓的公务繁忙原来是忙着颠龙倒凤,说什么与表妹只兄妹之谊却早已暗度陈仓。 自己不能进入的领地却被别个女人彻底占据,信誓旦旦爱自己胜过所有的丈夫搂着表妹白日宣淫。往日里的山盟海誓皆成笑话一场,就连丈夫那斯文俊秀的脸都在许静优心里化成骗子二字。 明明想要离开,逃离这般丑陋不堪的场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挪不动分毫。只被动的看着那交叠翻滚的身影,任淫—声—浪—语不断钻入耳膜。 “冤家,你怎么这般孟浪?猴急猴急的,万一要是伤到腹中骨肉可怎生才好?”好生拿到手的王牌,柳如烟生怕有一点儿闪失。虽说表哥对自己迷恋已极,可到底有子傍身才是终生依靠。 现如今郎君有妇,妾身未明,她可是全指望着肚子里这块肉挤掉许氏登堂入室呢! “烟儿宽心,表哥自有分寸。腹中宝贝也是我儿,未必我就不心疼呢!还不是怪表妹你太过诱人……” “分寸?你要是有分寸还能让许氏继续占据正妻之位,怎不速速给她一纸休书?如今我云英未嫁却珠胎暗结,再不抓紧时间成婚,难不成等东窗事发让我们母子被沉塘么?”说话间已是朱泪涟涟哭得好不委屈,惹得季乘风百般安抚陪尽小心。 只说娶许静优为妻所图不过是其家世人脉,娇艳表妹才是最爱云云。只听得许静优肝胆俱裂,险些一脚踏空直接从房顶跌落下来。原来所谓的鹣鲽情深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一直以来坚定守护愿为之付出所有的婚姻在对方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2连纸休书都舍不得么? “表哥,烟儿心里也只有你。五载痴等,只为能与你双宿双栖。只是烟儿不惧流言蜚语,我们的孩子却是不能生在鄙夷谩骂之中。表哥若是怜惜我们母子,就速速给许氏一纸休书吧! 左右表哥如今已是平步青云,再不用仰人鼻息。许将军也已经下世,再没有谁能为许氏撑腰造势。 只一个无孕善妒的罪名就能理直气壮的休了她,不是么? 表哥,你就快些下定决心吧。不然,就是烟儿等得,肚子里的孩儿也是等不得啊!” 娇娇柔柔的一声表哥,唤得季乘风骨头都酥了三分。若是往常,怕是柳如烟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早就屁颠颠儿的搭梯子摘了哄佳人展颜。唯有这休妻一事上却是迟迟不肯吐口,哪怕柳如烟肚子里已然有了他盼望已久的孩子。 见此,柳如烟不禁心中着恼。 平日里千依百顺的人却在休妻一事上屡屡迟疑不决,莫非是恩爱夫妻扮久了以至于戏假情真了?想那许氏端丽明艳的美貌、英气洒脱的性格,向来自信的柳如烟也不禁升起三分恐慌来…… 处心积虑搭上名节才有今日局面,若是达不成预期目的她该如何自处? “烟儿的忧虑表哥明白,可这休书真的给不得。”一句话说得柳如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即刻就要暴跳起来。若不是碍着自己此生荣辱都系在这男人身上,怕是她早就一个耳光扇过去,哪里还有耐心听他解释什么? “许氏未曾有孕虽是事实,可表哥我能有今日多半托庇老将军也不容否认。如今老将军尸骨未寒我即休妻,即便事出有因也难逃薄情寡义之名。万一被那起子闻风奏事的御史言官们抓到短处,未必不会影响官途。 再说许氏嫁资甚巨,若是被全数带走,拿什么给我们儿女置聘礼、办嫁妆呢?”那可是近百万两白银的巨资呢,要知道整个国库一年的岁入也不过一千二三百万两啊!这般巨资,要他怎么忍心放过? “那就任她占据季夫人的位置,成天在我眼前跟你演绎恩爱情深的戏码?然后我只能委委屈屈的做一辈子偏房甚至贱妾,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要被冠上庶子的贱名? 季乘风,你倒是舍不得那嫁妆,还是日久生情舍不得许氏?” “瞎说什么呢?你和孩子都是我心肝宝贝,怎么可能让妾室庶子这般污名沾染到你们身上半分! 那许氏不过是一把登云的梯,若不因那百万妆奁早就被我束之高阁了。哪里有什么日久生情的说法儿?我若是真个对她有情,又怎么与她同房都事先喝下避子汤? 为能让你名正言顺进门,我连这般苦楚都受了,你倒来怀疑我!没良心的……” “我……,我哪里是在怀疑你。还不是你迟迟未有动作害得人家胡思乱想啊!” “乱说,不是让娘跟她提贬妻为妾了?” “哼,许氏出身将门向来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收下姑母所赐两个通房已是极限,又怎么可能屈身为妾?” “呵呵,是不能。说不定不堪受辱之下会自请下堂,甚至以死明志。将门虎女,宁折不弯么!”即便是她没有那以死明志的决心,还有他推波助澜的提示呢不是? 如花美眷他舍不得,泼天财富他也舍不得,如此一来倒是只好委屈他那为情生为情死的痴心发妻了。她不是说爱他胜过一切么?那么牺牲自己成全他的幸福也是可以的吧!季乘风扬唇一笑,儒雅俊秀的脸上尽是一片狠绝毒辣之色。 呵呵,这就是她倾心爱恋的夫君?这就是她不惜以死相挟,不惜忤逆爹爹为自己求来的良人? 所谓无出竟是他的下作手段,亏她遍访名医为求一子险些把自己折腾成药罐子,却不敢对他有半分质疑,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还以为婆婆厌恶自己没能为季家开枝散叶才要贬妻为妾,却原来不过是他要霸占妆奁的恶毒之计。 五年相伴,原来自己于他不过是把登云的梯。 最可笑是如今称心如意之后,竟然连善待她都不肯。就算是真个是把梯子,用过之后还要妥善收藏以备不时之需。可怜她却要被卸磨杀驴,榨尽最后一点儿用处才肯罢休。 事到如今,竟然连休书都是奢求。季乘风眼中那不容错辩的狠辣决绝,分明就是要她的命。 恐怕就算她没有那个宁折不弯以死明志的勇气,那对奸—夫—淫—妇亦是不会放过她吧?毕竟只要她一天不死不被休,就要占据季夫人的位置一天,毕竟柳如烟的肚子等不得了。 反正她现在孤苦无依,谁会为一介孤女得罪当朝大臣?而且五年无出、善妒不孝的她在面对婆婆要为丈夫娶侧室绵延子嗣之命时想不开,可不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么! 多么妒烈难驯的性子,将军府多么失败的家教!许静优甚至能想像到人们是怎样的唏嘘感叹,季乘风又是如何的痛不欲生。同床共枕整五载,许静优今日才明白枕边人到底是有多高深的演技。 许静优苦笑,这就是自己倾心以待的夫君。娶她是看中了将军爹爹的权势,当她是登云的梯。如今利用殆尽,竟然又把她当成是下金蛋的鸡,磨刀霍霍的想着杀鸡取卵了。 好在爹爹说人心险恶,不顾娘亲反对硬是教了她轻功与点穴防身,让她得以发现狗男女阴谋。不然哪天被卖掉还要帮人家数银子花,那她就真的要含恨九泉死不瞑目了。 不过,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为一己之私害我一生幸福,断送我生子权利,让我老父临终还在为傻女儿担忧顾虑。季乘风,如果权势金钱美人是你所求,那我就让你尝尝美梦成空、鸡飞蛋打的滋味。 许静优暗自在心中发狠,一个纵身轻轻从房顶跃下。素手连点,三两下拍开小书童被制穴道。看着他那瞪得跟铜铃般眼睛,恶狠狠的威胁道:“想要活命,就把今日所看到的一切忘掉。不然,就算本夫人心慈面软,老爷也断不会容了你。” “是是是,夫人放心。小的奉命看守书房,半日来连只苍蝇也不曾飞过。”能在鬼门关旁捡回一条小命儿,小书童又哪里有不依的?如实回禀老爷,他又不是嫌命长了! ------题外话------ 新人新书,求点击、求收藏,拜谢各种支持…… 3欠债,总是要还钱的! “这,这不是真的!不可能,不会的……”刷地一下子把手中的纸张扔掉,好像那上面写的不是字。而是一条条剧毒的蛇,慢上片刻就会咬伤她一般。 原不过是要彻查一下季乘风,看看那张温润俊雅的表皮下到底藏着多少肮脏龌蹉,谁料想却查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不就是引狼入室——不但搭进了自己终生幸福还连累幼弟性命?! “万两白银为酬,季夫人以为会只买到个玩笑?”天下第一情报组织,只有付不起价儿的,哪里有暗楼查不到的?这个痴心一片却被骗钱骗色骗感情的傻蛋,还真是有够让人不喜。 若不是她手持着暗楼信物不容推却,谁会为区区万两白银大费周章去查这些个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可睿哥儿出事之时我尚未定亲,季乘风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会……睿哥儿他,他是被惊马踩死的啊!” “哼,尚未定亲,可却已然定情了不是么?季夫人确定季乘风季大人不清楚您的身份? 据暗影查探的结果显示,当时还是落魄举子的季乘风对你的状况可是知之甚详呢。就连初次见面那场英雄救美也非偶然,一切的出发点就是借着你搭上许将军以期从此平步青云。若是许少爷无恙,许将军家业人脉又怎么轮得到女婿继承?” 一字一句如针似刀,生生刺在许静优千疮百孔的心上。下下狠戾,毫不容情。本就苍白的小脸儿血色褪尽,纤弱的身躯如风摆柳般颤抖欲折。 是啊! 她于他来说就是一把登云的梯,若不能达到预期的作用又何必千方百计的娶回来,又何须想方设法的小意温存? 呵呵,想不到她许静优引以为傲的婚姻竟然彻头彻尾都是一场阴谋。亏她还沉浸在这虚假幸福里不可自拔,却原来连这泡影都是幼弟鲜血染成。 将仇敌视为挚爱,许静优你还真是配得起有眼无珠四字! 幼弟睿哥儿遇险马蹄,五脏俱伤疼痛至死。双亲中年丧子痛彻心扉,相继撒手人寰。着所有的一切,起源皆是季乘风那无耻之尤的利用之心! 想到此,许静优心中迅速蒸腾起无边汹涌恨意,恨不得将那贼子剥皮剖心亲手推进十八层地狱。 “那种卑鄙无耻的男人为官残害百姓,为民荼毒乡邻,还不如死了干净。我亲手替你了结了他,做添头?”暗楼以买卖消息为生,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轻害性命,可季乘风这衣冠禽兽却难得让他有了杀人的冲动。 倾情一生不惜以死相逼嫁的丈夫却是如此这般狠毒龌蹉人物,虽然有这女人自身的浅薄单纯,但更多绝对是季乘风的存心不良刻意为之。 男子汉大丈夫不思努力进取,处心积虑靠着女人上位本就窝囊。更可气这窝囊废不但害了人家儿子,借了人家权势上位。到头来鸟尽弓藏还不算,竟然还预备害了人家闺女再霸占妆奁? 这般无耻简直枉为男儿,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 “不,一剑了结未免太便宜了他,那种人根本不配得个痛快。”死从来就不是人间最可怕的事情,她要他亲眼看着梦寐以求的所有在眼前破灭! 想要平步青云从此仕途平顺从此前程一片锦绣是吧? 好,让你从云端跌落尘埃。此生不能入仕,十年苦读一旦休,尝尝梦想破灭的滋味。 惦记我百万嫁妆,留财不留人? 成,让你美梦成空白白思量。不但到手的金银珠宝被夺走,废棋子也会绝地反击狠狠一刀插在你胸口。让你知道,欠债总是要还钱的! 满腔恨意之下,许静优再不似往常温婉贤良模样。步步为营的杀招之下,将门之女的果决坚毅俱显。 先是所有嫁妆皆以亡父之名献于洪水灾区,白银百万换亡父忠义侯谥号与自身淑惠夫人之名。瞧那满府野心狼子目眦欲裂心疼得无法言说,却也要装出鼎力支持与有荣焉模样,许静优心里顿觉畅快无比。 再是寄居季府的柳如烟珠胎暗结,不贞之名传扬天下。继而爆出奸夫乃是其表兄,新晋礼部侍郎季乘风。这消息如滚油滴水,顿时沸腾。昔日春风得意的天子近臣转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无耻败德之名声震朝野。 御史台联名上书,直言其内不修身外不修德。不懂礼义廉耻,不堪委礼部侍郎重位。 此言一出,季乘风三字成了众朝臣口诛笔伐的目标人物。弹劾奏本如雪片般纷至沓来,绵延不绝,一副不将其处死不足以正视听平民愤模样,逼得贞德帝不得不下旨彻查。 责刚正不阿的大理寺正卿黄大人亲自调查,想要借黄大人清正之名还爱卿公道。却不料一番彻查之下,不但失德通奸之罪确凿,更查出贪赃害命之罪数桩…… 谋私害命,骗婚霸财,贞德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宠信有加的臣下竟然是这般龌蹉不堪的家伙。 这般丧心灭德之辈,岂止是不堪为官? 一纸诏书下,昨日威风赫赫礼部侍郎今夕阶下囚。杀人偿命不但自己被判秋后处斩,更累得兄长寽却官职家产被抄、家人流放三千里。柳家表妹按律游街、沉塘,期盼了好久的孩子尚未来到人间便化作一滩血水…… “数载筹谋一旦休,子亡家离散。万念俱灰的滋味还好么,我的夫君大人?”看着死囚间里那颓废不堪、万念俱灰的男人,许静优只觉得满腔恨意终于得到发泄,那颗为亲人万般愧疚不安的心也终于稍安。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怨毒眼神让季乘风不禁脊背一凉,再联系最近围绕自己所发生的一切,心下不禁恍然。除了她,谁还和自己有这般生死大仇呢! 呵呵,想不到他季乘风运筹帷幄数载自以为算透人心,最后却栽在他一直认为是单纯无知的棋子妻子手里。 是他太过大意轻敌,还是真的善恶到头终有报? “是,是我做的。”没有半分强辩推诿之语,就那么坦然的承认。好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般的轻松随意,浑然不觉那一个是字毁掉了三条生命、衰败了一个家族。 “你恨我,冲我来就是,为何要牵连无辜?”想到要被发配边疆的年迈老母、仕途无望的嫡亲兄长,季乘风看向许静优的眼神好比淬了毒一般。若不是那坚固的栅栏碍事,说不得他就冲出来一把掐死害他家破人亡的蛇蝎女子。 “无辜?季府上下除了那个婴孩之外,哪个无辜? 是你那寡廉鲜耻的娘,是你那对贪得无厌的哥嫂,还是那无德无节的好表妹? 指望着我爹平步青云,依靠着我嫁妆锦衣玉食,反过头来嫌我害我,这样的人还有脸说无辜二字? 我呸! 若说无辜,真正无辜的是我睿弟! 他少年聪慧,宽厚仁和,唯一的错就是摊上了我这个有眼无珠的傻姐姐!”想起幼年惨死的弟弟,许静优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掌劈死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被你骗钱骗色骗感情是我蠢,我识人不清,活该被人利用。就算被鸟尽弓藏也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好怨怼的。可我那才九岁的弟弟又何其无辜?凭什么要为你那可笑的野心做祭? 季乘风,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夺了我幼弟性命。若非如此,今日许静优不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更不会疯狂反扑,倾尽一切只为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如今你落得这步田地,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哈哈哈~,好个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淑惠夫人如此深明大义,季某倒是不必心怀愧疚了。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么? 你口中那无辜被害的胎儿可是等着你与他填命呢!” 早在许静优受封淑惠夫人之日,季乘风就知休妻无望。而没有了百万嫁妆在手,凭她许静优又何德何能占据他正妻之位? 原本是要她无故暴毙的毒药,如今却是歪打正着的为自己一家报了仇。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不爽?算算日子,这毒发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呢! 好可惜,贞德帝感其于国于民的重大贡献而特旨和离,不然流放三千里作为妻子的她可也必然是其中之一呢! 4谈判 反正也生无可恋,许静优倒是不介意就此了断这孤寂苍白的一生。当刻骨疼痛席卷全身之际,许静优如是想:这样也好,说不定马上就能见到爹娘和弟弟了呢! 一家子相依做鬼,也好过留她自己孤独为人不是? 虽说是她的单纯无知害了一家人性命,可现在她报了仇,勉强可以有脸见双亲了是不!抱着这般想法,许静优睁开了双眼。 只是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双亲,而是传说中森冷阴寒的阎罗殿。眼前之人不是疼宠她入骨的将军爹爹,而是传说中断人生死掌罚人间善恶的阎君陛下。 哦,原来神话故事不全是骗人的,至少这阴间地狱是切实存在的。 关于这个,许静优以自身经历作保。 不过故事里说此君最是公正严明,合该是一副铁面无私的严正形象,怎么她面前的这个却是满脸含笑呢? 呃,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他那笑容里不容错辩的是心虚吧?是忐忑吧? 老天,一代阎君居然在她这小小新鬼面前露出这般小意表情,许静优觉得这世界真的无常了。莫非他老人家还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许静优心下腹诽却不敢随意置喙,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扔到十八层地狱再见不到双亲。 “呃,许小姐是吧?我是这枉死城判官,小姓陆,也就是你们民间所谓陆判是也。”原来不是阎君,就说嘛! 不过,陆判,传说中最是严正无私的阎君助手?看他这副自降身份、小意讨好的样子也不像啊! 再说她一番筹谋之下害季家家破人亡,间接害死三命,算不上是枉死吧?不都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么?! “许小姐稍安勿躁,且听下官为你细细讲来……”洗耳恭听了许久,许静优才算是彻底了解了这所有的前因后果。也算是彻底明了高高在上的判官大人为何要对她个区区新鬼如此小意讨好,甚至用了‘下官’这般自轻的自称。无他,知错想改而已! 原来她前生行善积德,也算是善男信女一枚。合该投生在数千年之后文明高度发展的现代华夏国,做个独立自强的新女性,平安顺遂幸福长寿终老。只不过他老人家一时疏忽把她扔在了大夏,这才有今生这般波折不尽。 如今这般伏低做小,就是要说服她附身到现代的许静优身上。拨乱反正,也算是让一切回归正轨。 “对于我们疏失对您所造成的伤害,我愿意尽我所能的弥补。这一次定让您长命百岁、福寿无边。”在官声职位面前,向来铁面无私的陆判也是难以免俗。各种利诱之下,只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长命百岁,福寿无边?如果可以,我宁愿拿这一切换大人开恩允我与家人团圆,做一家子快活鬼。”相比于那未知的一切,许静明显更加眷恋于对她疼宠有加的父母。 “这怕是不成,他们皆是行善积德之人,此刻早已转生福地了。而小姐你阳寿未尽,也断断不可久居于枉死城中。”一个情愿做鬼也不想再经历人世纷争,一个却是为弥补过失极力相劝。 一场焦点在于许静优是否继续重生为人的谈判就此展开…… “不如让你声名远扬,从此肆意人生?”人生在世名利二字,女孩子家家的哪能不贪慕虚荣呢! “哼,本小姐之前也算是名扬天下,肆意人生不见得,倒是被恶贼暗害来找您喝茶了。盛名害人,不要也罢!”云淡风气的一句话,让陆判满腔期待胎死腹中。 “那送你美男如云,个个对你倾心相恋?”不要长命百岁,不要名动天下,这美男相伴总该动心了吧? “哼,一个季乘风就害得我家破人亡,此生再不愿触碰感情。美男如云,你确定不是要我尸骨无存?” ……陆判无言以对。 这女人看起来温柔善良,没想到还是块难啃的骨头。 “许小姐,工作失误是我的错。因此对您产生的伤害我深表歉意,请您看在我千百年来兢兢业业的份上高抬贵手。不然按律严惩下来,不但您会被强行还阳、下官我也会魂飞魄散成为严打典型啊!” 若是不管怎样都要去千年之后做一遭许静优,那又何必连累陆判到魂飞魄散的地步?说到底,外表坚定果决的许静优也是有着一颗纯真善良的心。若不是无意间瞥见陆判嘴角那抹大功告成的窃喜,许静优保证她绝对不会有后来那般变本加厉趁火打劫般的举动。 “真要我再度复生?”许静优故作淡然,努力遮掩住自己不禁上扬的嘴角。 “求之不得且势在必行!”以为哀兵之计奏效的陆判点头称是,恨不得即刻送这定时炸弹远离地府。 “这样啊?也好办!首先我不要喝孟婆汤。”苦练十几载的琴棋书画,一朝化作乌有着实可惜了些,她可不想一切再度重新开始。 “那是自然,不然不必喝那劳什子的孟婆汤。还会保留千年后许静优的所有记忆,免得许小姐在陌生时空适应不良。”本就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事情,哪还敢找那六亲不认的去要汤? “出身要尽可能优渥,本小姐可不愿为生计奔波劳碌。” “那是自然,这点许小姐尽可放心。” “读心之术,随意之间即可断人心思。”看着陆判那满是震惊的眼神,许静优只简简单单八个字作为诠释:“人心叵测,防不胜防。” 这…… 这功法倒不是什么高深之术,可这般随意出现在一介凡人身上,用之不善怕会影响人界和平稳定啊!虽然这许静优本性善良,但是其受到重大伤害之后的反扑也是不容小觑。 想想之前那利用伤害了她的季氏一家,陆判心中就止不住犹豫迟疑。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谁说现代社会就没有人会不小心触碰到她的底限呢? “只了解心怀恶意之辈想法即可,算是自保手段。我没那个野心去祸害人间,也没那闲情去关心无关之人。”见陆判犹疑不定,许静优略一凝眸即想清楚其中关节所在。果然此言一出,片刻之后就换得陆判大人点头。 “还有……” 还有?丫的条件连连,是不是有点儿得寸进尺了?许静优刚一开口就见陆判大人双眉紧皱,濒临暴走边缘的样子。 不过谁怕呢?现在可是人为鱼肉,我为刀俎呢!若不趁机坐地起价狠狠的敲诈一笔为自己赚足了利益,岂不是辜负了将军爹爹十几年的悉心教养? “大人莫急。世道艰难人生不易,我总该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一二不是?” “小姐寿元百岁,生于豪富之家,终此一生不必为生计奔波劳碌;琴棋书画皆精,擅点穴轻功之术。随随便便之间即可扬名天下,简简单单就能洞察人心。这人生不易又从何谈起?” “无他,为小命儿加到保险而已。毕竟人生无常,总有意外让你防不胜防不是?”那揶揄讽刺的眼神儿让陆判直接想起自己千万年间的唯一大错,瞬间退让,只要能第一时间改正错误。 “不知许小姐还有什么要求?”纵有千般不甘,也是人——哦不,是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女子也不求一生平安顺遂全无风险灾难,只要危难之际有大人随时救护便可。”什么名利富贵皆是浮云,能有命享受才最是紧要。若这复生之路势在必行,那拉个鬼保镖随时救驾该不会如之前那般凄惨落幕了吧? 什么? 居然拉他堂堂阴司陆判做保镖?这简直蹬鼻子上脸,欺人,不,欺鬼太甚了!真个如此,还不被众同僚笑死? 为了堂堂阴司鬼判尊严,这个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大人若有为难也不必勉强,反正静优也不是特别想要还阳。阴司一日,人间一年,说不定再待数日就能等到爹娘的转世寿终正寝。到时候一家团聚共聚天伦,不是比再经历一遭轮回之苦更好?” 呃,死丫头满嘴谎言不假,但是时间不等人却是真真拖不得。不然华夏国的许静优离魂过久被发现就大事不好了,十八层地狱之苦他可是没兴趣亲身体验一番。 “好。这镯子上面有我一丝魂力,危急之中以手握之我自有感应。”碧莹莹的镯子凭空出现在腕上,陆判惨白无人色的俊脸瞬间漆黑。授人以柄啊,这是! 1初来 夏夜,月朗星稀。 明明清风明月的好天气,整个许宅的人却在老爷子蓬勃的怒火下被蒸腾的汗流浃背苦不堪言。都怪许静优没事儿搅事儿瞎折腾,自己找死也别拖累大家好不好? 看着直直跪在大厅中的单薄身影,绝大部分的人心里满是怨怼,全无半点儿亲人之间最起码的关切。哪怕这女孩刚刚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圈儿,好容易才捡回来这条小命儿! 甫一醒来,许静优面对的就是这般自杀未遂而被集体批斗的精彩戏码。 本是以死要挟想要退婚另嫁的女孩,不但没有如愿以偿反而冒充安定片的维生素莫名其妙的变成真正的毒药而导致一命呜呼。好容易醒来之后享受的不是亲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反而是被父亲强摁着跪倒在地当众请罪? 满屋子的亲人没有半个对她表示关心,反而是慢慢怨怼? 宅子外面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好些记者,只等着采访到第一手资料,靠许三小姐的自杀内幕争取头版头条? 是这原本的许静优做人太过失败,还是这许家人、华夏人过于凉薄? 真相如何静优无暇探寻,只直觉的认为自己这是淌进了了一滩浑水,接过了个烂摊子。 “爸,静优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她也算是九死一生遭了一场好罪的份儿上,网开一面放过她这一回吧!媳妇保证会好好教导她,再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 唯唯诺诺伏低做小,此时的冉雪晴哪里还有半分许氏集团当家夫人的张扬高调? 没办法,谁叫老爷子打从第一眼起就没喜欢过平民出身的她呢!若不是丈夫立场坚定,而她的肚皮也够争气,如今的许夫人早就另有其人了吧。 虽然心底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气恨不已,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怎能真的置之不理? “呵,知道错了?静优哪次犯错雪姨不是这么保证的,而静优哪次又不是错了又改改了再犯的?”对于冉雪晴这个拆散了她家庭、霸去了她爸爸的小三儿,二小姐许美惠向来秉承的都是得踩便踩、不遗余力的政策。 即便面前跪着的也同样是她血脉相连的妹妹,不管她心里怎么排斥如何否认。 “美惠,眼下事态紧急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要怎么稳定事态。要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不能让静优的事情见报。不然影响许氏集团股价事小,破坏与东方家的联姻才糟糕。”眼见着老爷子对二妹的落井下石微微不虞,大小姐许*赶紧出声以期祸水东引。 果然,话音一落,许老爷子对自己的观点表示赞同,不满的目光也重新聚焦在静优身上。 就算是没有读心之术,淫浸宅斗多年静优也看得出这姐妹俩一唱一和的打的是怎样算盘。唱的一手好双簧,想要趁着记者围攻老爷子震怒的功夫把她扫地出门? 只要东方家的那浪荡子一天不吐口悔婚,这姐妹俩就注定一天不能心想事成啊! 即便老爷子舍得了她这个花痴草包又叛逆不孝的孙女儿,也舍不得与东方家联姻会给许氏集团带来的巨大利益不是?有这般底气在心,就算老爷子目光锋利的能杀人,静优又怎么可能惧怕半分?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自己造的孽就由我自己承担,不劳烦两位姐姐了。”不用读心术都知道这俩家伙没打好主意,静优可是不敢把事情交给这二位处理。 不然事态愈演愈烈不但是与东方家的联姻会泡汤,就连她说不定都会被盛怒之下的老爷子给赶出家门。初来乍到的,她可是不愿意放着优渥的生活不享受,反而是两眼一抹黑的出去讨生活。 就算是要脱离这个凉薄的家庭,也得等她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才成不是! “你自己承担,就你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凭什么承担?”对于这个只会花钱刷卡然后以叛逆出丑的方式来回报自己的三女儿,许志远是打心眼里的不喜欢。 “那爸觉得该怎么办?强力镇压还是巨资收买?”对于这个平日里不思教化,出了事儿就只会埋怨指责的便宜爸爸,静优真的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差,太差了,简直差到给将军爹爹提鞋都不配! 看也不看许志远骤然黑透的脸色,径直站了起来。星眸如炬,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许志远,嘴角微扬不掩轻蔑。 “镇压就避免不了有反弹,收买又需要太多的筹码。一个不慎之下说不定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名带利的全部搭进去了。与其冒着这样的风险,还不如由我这个当事人出面。 只要我和东方旭深情款款的在公众面前露一露脸儿,一切不都迎刃而解?”明明就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为什么许家父子听了之后尽皆不语、一脸沉思呢? 该不是之前的许三小姐以死相逼,让他们认为自己此番也是别有用心吧? 老天,她又不是原来那个花痴又花心的家伙,哪里会为个连见都没见一面儿的人冒着得罪东方家、继而被赶出许家的险! 即便是对这许家没有半分的归属感,那也得是她自行离开而不是憋屈的被驱逐啊。 从小长在那礼教森严的环境里,自尊自爱已然成为深入灵魂的准则,她无法忍受自己顶着家族弃子的名号招摇过世。所到之处嘘声一片,任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如果,这样做的结果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呢?”与东方家的联姻事关重大,饶是许老爷子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虽然东方旭那小子为人风流私生活糜烂,可东方家的实力与东方旭本人的能力都是不容小觑。与孙女的名声相比,许老爷子显然更重视这联姻所能给许氏带来的巨大助益。 这傻孙女敢为了那可笑的爱情以死相逼,万一再借着这机会妄图彻底了结了与东方家的婚约呢? “还是那句话,我自己造的孽自己了结。若是因此对许氏或是家里造成任何的负面影响,爷爷将我逐出许家向东方世伯表示歉意就是。”一句话,成功的解除了许老爷子心中的顾虑,让许美惠姐妹彻底闭嘴,许志远夫妇面含忧色。 唯有二房许志杰一家三口淡定如故,从开始就一直保持缄默,全然好观众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