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为聘》 第一章 边境杀伐 这是一个五国并立,版图辽阔的世界。 初冬季节,天晴水露,沧海枯退,水落而石出。 高原草木早已笼罩在初雪中,夕阳带一抹艳丽橘光入眼帘,蓝空俯瞰,新奇美景尽收眼底,光景无限。 同此刻,远处荒无人烟的沙漠上,万里倾开,烟尘滚滚,蒙路昭彰。几匹快马朝西南大道驶去,奔前方灌木秃山而来,于待揽硝烟的矮山与起伏隐现沙丘间,时约黄昏云雾里,仿若高出半山,颇有遮星覆月之势,马后尘沙杳杳不绝,奔腾附和,叹为观止。 尾随而来的还有一队人,亦是快马加鞭犹恐不及,疾风竞走,有人骁勇挥刀粗喊:“前方的人速速停下!停下!” 进入灌木林的几人纷纷勒紧马头,驻马回望。 三人分围在四周,簇拥着中间一匹高高的枣红马,马上之人披一件青灰色轻裘,环颈裹身,乍一看,此人跟胯下那马一样,背脊挺直,姿态高端,身影伫立定格前方,似在踌躇着该踏哪一步才能尽善尽美。 须臾,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开口吩咐道:“让他们辨认辨认这通关文书,放我们过便罢,若不放,那就打到放为止。” 身侧的一人接过文书,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何不妥,回答一句“是。”便策马朝后面追来的那伙人迎了过去。 “本国皇帝颁布了新指令,望渊国的通关文书如今不起作用了,尔等赶紧离开大兴,否则——”追兵是镇守沙浴关的大兴兵马,衣服前方印着大大的“兵”字,兵头“刷”一提手,拔刀相向,“哼哼,有你们好果子吃!” 递文书的那个也懒得想对方是什么料,反正主子说了不放打到放,那就打打? 一脚蹬在马背上,飞身而起踢向兵头的马,被踢中脑袋的马瞬间惊慌乱撞,将兵头拦撞下马。 余下七八人前仆后继举刀扑来,轻裘人的属下刚亮出长剑,忽然眼前什么光一闪,全部人愣住,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地上又滚出了一个人。 滚了三四圈,那小身影“碰”一声,将毫无防备的某属下撞翻。 撞翻…… “哈哈哈哈——”周遭官兵指着地上扭做一团的俩人放声哄笑。 天上掉下来的人正晕头转向不知所然,身上穿着奇怪的黑皮衣,披头散发,过肩微卷,并且还有黄不黄黑不黑的颜色,看起来甚是新奇,在二十一世纪,这个颜色叫亚麻中色,在她抬起头来的一刹那,面色白得自然,目色琉璃,吸人心神,独在这尘沙飞扬,却丝毫未被侵染。 仔细一瞧,“嘶……”这个女人真特么的漂亮。 “哟,原来是个女的!”长期没见女人的士兵一看见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眼睛都亮了,立刻提刀霍霍。 个个表情猥琐。 人人似都认定谁能捕获她就属于谁,这回,拼得更起劲。 被该女子撞倒的家伙,猛地一个龙虾倒退鲤鱼打挺便找回了阵地。只见他动作连贯,一剑横劈,威力极大,瞬间将扑过来的几个士兵齐胸砍落。 这一方,前仆后继,昏天黑地。 天降女人? 还是个唇红齿白长相不错的女人? 妈蛋,果断抢! 回眸瞧一瞧,如果单凭那冷面属下,他们怎会本性毕露如狼似虎? 不单那些人兴奋,同时也还引起了某个人的关注。 枣红马上,轻裘公子淡定不乱,迎风谐和,指腹拂过乌眉,后点了点周围严阵以待的两个属下,轻勾唇,“上。” 两匹迅捷的黑马腾空飚出,影刚过,青锋到,三两下迅雷不及掩耳的将余下四五名大兵全部扫倒,流年行运命大没死的也被马踏得面目乌青,好不凄惨。 对付一群喽啰简直切而啖之,早已完成任务的三人对眼傻望,主子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这等小人物,放他们其中一个人摆平都是绰绰有余,这次却让他们三人齐上,这是为何? 想了想,目光碰到那个脑袋低沉,单膝跪地单手撑地的女子,看姿势,还挺威武。对了,这还有一个没交手的,不过看样子,这名女子瘦弱得连只鸡都杀不死,怎须他们齐出手? 然,就在他们的念头闪过之后,看似柔弱的女子豁然站立,身体笔直,眼光凌冽,就这么不闪不让的盯着面前三人。 那眼睛皎洁迅速,从左到右,从矮到高,从上到下快速打量,明确对方武功高强,显然他们也正准备对付她,却没想杀她,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现在要找突破口,看从什么地方下手比较好。 一对三,她这点勇气还是有的,因为对方要想看透她的实力也没那么容易。 接收如此明目张胆的扫视,三人困惑,脑子没转过弯,对面女子突然以极快的防势抬脚就扫,将地上黄沙一把把扑起,这时,风愈加大,出于防卫惯性,他们遮手就挡。 看准时机,就现在! 连珂腾空跳起朝最左边那个人扑了过去。 为什么扑过去? 因为把他扑倒就可以抢他的马逃跑。 为什么选最左边那个? 因为他相对另外两个来说比较矮,不用刀剑,而使鞭子,看着容易打倒。 感到一阵暖风逼近,那属下手中长鞭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连珂推跌至三丈外,胸口顺遭她狠蹬一脚,该女人重量和力度都没掂量,挨这一脚,胸口估计淤青。 双腿一夹马腹,马蹄扬起的尘埃飞布,待两人撤下掩面的手,人已逃。 看了看马后吃了一嘴灰的三人,今天才见识到什么叫“高手的意外”,连珂竖起中指深以为然:“身上怎么说也要沾点土,才对得起土鳖的美称嘛。” 适时,地势稍稍倾斜的土坡上,开始动静,健壮的枣红马儿拔腿狂跑,朝着那逃出围困圈的人而去,马上疾驰,带青灰色绒裘于风间拉扯,夜幕初降,青红橘混杂仿若染色宣纸,点缀了彩绘的飞天夜画。 而这,策马的男人,确是说不出的美。 那女人不知从何处冒出,目睹杀戮,不能让她坏了他的大事,一定要追上,将她截获。原以为凭他三个武功顶尖的属下,不会让她逃掉,谁知她居然如此敏捷,纵腿一跃便逃了,连他也惊异。 快马田径,一番追逐,五尺……三尺…… 眼看追兵在后,死死不放,连珂在心里吐槽,丫的,明明前刻她在处理高空跳伞命案,想试试跳伞,亲自做实验,谁知降着降着被雷劈了,等到她落地的时候,就落到这里了,这里跟西北荒漠地区几乎一样,唯独奇特的是眼前有一群古代人在打杀,现在人家不肯放过她,尼玛这是什么情况? 想当年她还没进重案组,刚入部队的时候,马术也是学过的,骑马完全不是问题,问题是,她骑的马没有人家的宝马好,终究摆脱不了被追上的厄运。 身后的风突然寒冷了好几度,连珂回望,自己背部正对上飞速袭来,形如寒冰锐利的光剑,立刻脑袋一低,赶紧趴下。 岂料那剑在空中也能受力,突然拐弯——迎着前胸顷贯而来。 连珂情急之下骂了一句:“靠,这么彪悍!”骂完赶紧以最便捷最拉风蛤蟆扑街大姿势拽落马背,侥幸躲过一击,而身后的人及剑却一点不慢急剧逼到…… 她连珂一向是何等风光,岂能在这些个来路不明的家伙面前丢人?切,心中不屑,狗爬式高大上蹲起,弃马接招。 见连珂打不过反倒逃下马套招,对方轻瞥一眼尤觉好笑,也便优雅下马来,空着两只手,让人捉摸不透刚才突然出现的寒冰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脸上一副轻闲情态莫测,只跟看困兽犹斗般,仅读出“略有兴趣”四字。 看他适度走近,连珂小嘴角一撅,挽袖抛发,看我独家无影脚!毫不留情一脚踢出! 以为随之而来的是人体肉板掀翻在地的噗嘟声,谁知,脚还没到半弧线的近身距离,就被人以极快极强的速度和力量一把擒住,出手的人儿就被这么艰苦的半吊在空。 连珂姑娘眉头稍睨,呀,没成?吃什么不吃亏,第二脚果断出击!一个双脚夹击三百六十度华丽大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旋转大招飞到。 局势万般紧急,压倒对方才能逃脱,若输了,别说面临威胁的小裤衩,连命都可能没了。在这局势幡然的情况之下,结局预期而至——旋转没旋转成,被人一个操转盘手势一把掀起,成了倒挂金钩蝙蝠倒吊。 该对手双手禁锢着某人的脚,惬意轻笑,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自身的性格以及服役的军纪告诉连珂,她死也不会求饶,脚被人控制,手还放着。整个人倒着晕乎乎,不知被人恶意转了多少圈,她也勉强还能辨清物象,没多想,手一伸,用力抓住那人双脚! 随即感觉整个人一震,抓住她的那男人也是一震,手一松放开她。 “咔”一声,脖子扭了。 咬牙。 连珂本来就比对方矮一个头,现在脖子也不能抬了,就只能白眼瞟着他,瞪眼,再咬牙。 这人神神秘秘的,第一次见就想要处决她,却没下死手,说他无情,似乎也不太对;说他有情,他更可恶,几乎要把她给废了,有这样的人吗? 那男的似从刚才的“一震”中抽离出来,又向她靠近,连珂知力敌不过,一边捂着脊椎一边伸手紧张的喊道:“慢着,你不能杀我!” ------题外话------ 新文,看着不错滴,请收藏一个呗~月某大吼一嗓子,谢谢大家啊! 第二章 土鳖再见 又看了看刚才被抓过的脚,步子停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忽然,脚不离地刷的移到她面前,离她脚尖不过十公分,“如果我不杀你,你将如何报答我?” 连珂吓一跳,终于认真的审视面前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么近的距离,就算是个男人面对此人,都该慌神了,更何况她是个女人。当下也没仔细想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只随口疑惑道:“以身相许?” “聪明。”却听他再近一步,保持在不触碰到她的距离道:“又自以为是。” 连珂自视自己脾气好,不跟他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于是她退了一步,这一退,也嗅到他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接近百年醇香葡萄酒的味道,很淡很独特,不由得让她直起脖子对视他的脸,当下看呆。 细细的看,那眉眼仿佛只是简单的描绘了乌眉弯弯修一道,桃花灼灼风轻扬的悦目之感,没有叱咤风云的凛冽,更不是睥睨众生的骄傲,只是平静得像一面湖,镜子般透亮夺目,寒剑般坚毅锐气。 单单一个眼神,他做出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觉得跟这个人的表面格格不入了,不是介于无情与有情之间,而是让人融入而不能遭拒的造物万象,纯粹,自然,美好。 这姿容,何尝不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该有的?却唯独眼神看似淡然符合而看不透罢了。 “嗯,那好。我是你的人了,我们走吧。”从呆愣中眨了一下眼,连珂想到什么,便大方的说了一句。 他一笑,不动。看着连珂在两匹马之间定定观望,以为她要反悔,谁知她怂身一爬,选了他那匹珍贵的枣红壮马,手揪着那马儿的鬃毛,马儿很乖很听话,威胁成功,双腿一撒,跑了。 踏马正欢的人儿回头朝俊美深沉的男子招了招手,“土鳖再见。”不知自己惹上了谁的连珂姑娘,挥一挥衣袖,再次卷马而逃。 那人凝神一会儿,似乎对她的动作丝毫不意外,自语道:“呵呵,我们还会再见的。” 稍后,三属下从后赶来,纷纷张望,看刚才那该死的女子到底死哪儿去的时候,发觉主子双手抱胸胸有成竹望着远方,笑得明显,这是碰上什么开心事儿了? “走,直奔长京。”主子发话了。 属下纷纷应“是。”此次来大兴国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了解,毋庸置疑。 可是看到主子的宝马不见了的时候,三双眼睛顿时遭劈,这……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抢主子的马?据说以前有人碰掉它一根毛,都被罚吊在鳄鱼池上空吓三天,而今天这匹宝马居然在主子面前被抢了,主子还这么放心。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沙域气温又降低了一度。 —— 夜降临时分,大兴边境的树林光秃,地平线上放眼望去荒无人烟,散发着暗光的残阳隐射,凉风渐起。 远远一匹马驾来,高点的山头还能看清,这时节,万籁俱静,一点声音也都能收纳耳廓,马蹄哒哒,带起树叶飞卷,一抹身影无方向性的奔走,正吸引了山贼们的眼球。 “老大,有人来了。”一个贼头贼脑提着钢刀的下手提示道。 随即听见贼头那粗粗的大嗓门喊起:“弟兄们,抄家伙准备,光杆一个照样劫,有多少捞多少。如果穷得剩衣服,就连人带马给我掳回来!” 生意来了,众山贼无比兴奋,个个抽出腰间别着的刀,挥舞道:“请老大放心,那我们就去了!” 老大一挥手,勒紧裤腰带奔着走,动作麻利赶在半山坡下设埋伏,不多时,骑马的人已经走进了伏击区域。 一路走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连珂警觉驻马,然而还是太迟,她已经陷入了山贼的包围圈。 眼前一伙大概有十来人,个个操刀,凭她一人之力,实在无法脱困,要说到用自己胯下的马逃跑…… 山贼们精明,早有人准备好了绳索,两人分别将绳子拴在马腿上,用力一拉,马立即瘸倒,马上的人也随之翻滚而下。 毫无疑问,来到这鬼地方,她连珂居然被擒了,还是被一伙山贼给擒了。 不由得感叹,世事多变,原来只有她抓人,从来没人别人抓她的,时至今日落得这般田地,让她情何以堪? 山贼们想搜她的身,被她威慑的表情喝住:“大胆!你们敢动我一个试试!” 归功于那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领袖姿态,这么一喝,真挺有气势,山贼们也不敢动她,看样子有所忌惮,于是有一人说道:“这娘们还挺悍,走,带回去让老大收拾她。” 一伙人把人绑走,马也牵走,不多会儿,完全销声匿迹,这地方丝毫看不出有山贼踏过的痕迹。也是,山贼们在此地混了许久,如果不做得干净些,贼窝怕是早被官府给端了。 另有四人行至,山贼们如法炮制,不过,下来的几人能吓死山贼,很能打不算,还看起来都不像普通人。特别是那个主子模样的,貌似听到有几个人私语,口中所述“漂亮女人和一匹好马”,他反而不抵抗了,甚至示意属下跟他一起束手就擒,这真的是他们做那么久山贼以来打劫到的最轻松的主顾。 可,这是为什么呢? “我银子不少,还望各位对我客气点。”那位俊美的主子很和气的笑了笑,似乎是跟绑票的说,我来你们这里逛逛,你们可以向我要银子,我是个浑身贴金一分都不会少的大土豪。 山贼们觉得这生意赚大发,有戏,忙吩咐下去道:“悠着点儿啊,绑坏就不值钱了。” 主子被人绑着,很正经,没再露笑,却让几个属下无奈挂汗,主子你至于嘛,为了那匹宝马,竟然放言说自己有钱让人劫,非得进去山贼窝里转一圈。 时许,贼头大胡子粗放样,研究今日所抓之人的价值,从高桌上缓缓的的看过去,这副面孔令他目光逗留许久,随即表情惊讶,他这是看见了连珂的面容。 这女子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长得漂亮,何必惊讶成这样?跟前一手下要凑过来问,老大突然起身,使劲大拍桌案,妈的,这惊吓程度他几乎吓尿。 老大往前一指,说道:“把那个女的给我松绑,好吃好喝招待着,做好了有赏!” 吩咐完之后自言自语道:“该死的有赏金,我怎么才发现,真是太熊瞎了。”从矮柜里翻出一张搓皱了的悬赏画像,朱红笔提上的大大的“寻人”二字映入眼间。 这东西是他前些日子打劫的一个从长京而来的生意人,从他身上搜来的悬赏榜,画中女子乃大兴国护国公的孙女,谁要能找到她,悬赏黄金万两。 由于没读过书,不识字,这上面的意思他是从那商人口中得知的,当时还以为没用差点扔掉,没想到还真碰见了啊。 万两…… 眼睛定在赏金上,陷入贪婪一动不动。 手下不解,又上来问道:“老大,你为啥要放人啊,还要好吃好喝供着,我们……” 以为老大看上了那女人,该小弟话没说完就被贼老大大声吼断:“瞎啊!没看见这么大字儿,寻着人就赏黄金万两吗!”啪的把寻人悬赏往手下的大脸一贴。 即便不识字,没被拍晕,现听见这么多赏金都要晕了。 此时,后面被劫的四人押了上来,贼手下对他们相对客气,而某个人一上来就察觉了场中气氛怪异,看向旁边那位松了绑的女子,可不就是刚才打过照面两次追截都逃了的那个? 纳兰弈看着她笑,她也看过来,无事一般,回笑。 换三属下见此形式,也知道此时氛围不对,也都没什么反应,他们只是想不透,这女子跟山贼有什么关系,她还能是被请进来的不成?再说,初见,她就让他们吃亏,这实在是让人困惑不已。 第三章 断腿之狠 “紫连姑娘,你们认识?”就在此时,贼老大笑呵呵的过来打破僵局,看着连珂就问。 场中所有人当中属纳兰弈反应最快,进来前他就注意到贼老大所说的东西,聪明人一眼就能看穿贼头的目的。 她本是赏金来源,若跟他扯上关系,到时候支付的,可能就不是赏金那么简单了,恐怕还夹杂了巨额数目的绑架费。 某人双手负背,站姿优雅,面容却从未卸笑。 紫连姑娘?说我吗? 连珂用软舌撩了撩自己的小虎牙,心底疑问,面上不动声色。 想必这贼头以为她是那位紫连姑娘,才命人放了她,刚才她看见了贼头和手下的动作,他们口中说的“寻人悬赏”和那皱巴巴的画像,那个时候他们便对她的态度一改之前,如果她猜的没有错的话,画像上那位紫连姑娘想必跟她长得很像。 心中幽幽的飘出几句咒怨“老娘不仅遇上坑爹的穿越,可能即将还遇上穿越后跟某人长得太像最后被卷入无数纷争拼死拼活累死累活!” 眼前仿佛有一千只成精的纸鹤,纷纷撞墙。 还好连珂姑娘心理素质够强大,脑袋处理完信息后随即把节操踢一边,状似想起什么的模样“哦”了一声,转而面色略严肃的看着纳兰弈道:“不认识。” 没人信。 不认识还一进来就笑?蒙谁呢。 山贼对她挺友好,怕拿不到赏金,也就笑哈哈的说了些“不认识就好不认识就好”之类没营养的话。 不认识就一点都不用顾忌了,放心大胆的向他要钱,不用搞那些多余的步骤。不过也觉得怪可惜的,只怕靠紫连昔一个,钱不够分。 一说到钱,某个自愿被打劫的大主顾真是比谁都主动,见他颀长身躯迈步,面色和煦的掏出一把连鞘的黄金龙纹镶嵌玉质匕首,步伐轻稳的呈上。 光洁如玉的双手,捧着耀若明珠,璀璨的龙腾匕首,更如雪中白璧晶莹透亮,借光远看,冰冷沉淀了一世凡尘,闪瞎了众多水汪汪大眼睛。 山贼们眼睛都看直了,光看造质,这匕首绝对价值不菲啊。 纳兰弈已然走到贼头的面前。 没有人动。 唯独专注盯着纳兰弈的脸的连珂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在临近停步的一刻,瞬间消失。 “咻”一声,低声清脆划过耳膜,金黄色一道光出鞘,待众人眼睛重新移回到匕首上之时,谪仙男子手里如拈花一朵捻着玉色手柄,刀身通体金黄纤尘不染,只刀尖一滴黑红色液体“滴”的滴落在地上,后又光洁如新,被他手一收,回鞘。 贼头保留死前垂涎的目光放射,躯体轰然倒下,脖子上的血从那条几不可见的细痕流出,同样的滴在地上,滴死了所有人的心。 杀人不见血刀锋偏冷,手法如此快,难以捕捉踪影,一声不出瞬间毙命。看见这情景的人都以为自己不知疼痛的死了。 然而,杀人不用擦手的某人正轻言细语的吩咐仨属下,“一刻钟内让他们全部消失。” “是,主子。”杀十几个人,连带毁尸,他们仨人足够。 连珂一只脚已经退到门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原先认为毫无杀伤力圣洁如仙的人,轻裘飘飘,如梅冷艳的容颜,装点寒风,怂人彻骨。 连珂不想被山贼牵制带入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漩涡中,这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怜悯自己的敌人只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不冷血的人此刻开始将要学着冷血,知道不容易,所以要学。 看别人杀人,她最好方法是赶紧撤,撒手不管,要再管下去,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能指望谁来救。 她来到这里不到一天,见过了三位属下杀人不眨眼,主子冷漠装逼没有弄死她,但是不代表她真的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厉害,还是有多快跑多快,压扁胸,逃吧。 连珂兔子一般刚蹿出五十米,被上空飞来一青灰大物揪住了头发。心中暗恼,双手同时使力,倔傲的反掰他的手,语气愠怒:“放开。” 这时,哀嚎声遍处,门外山贼守卫已经被纳兰弈的贴身大侍卫,退役的大统领黑鳞清了个干净,地上零零散散的横尸和钢刀。 连珂被勒颈,几乎被周围的死寂和血气冲昏,心有余悸。 “我不出手,你只要打得过我,我就放你走。”纳兰弈手一撒,丢开她,从地上用腿勾了把刀踢过去, 一方面,连珂不知他为何还给她找了个选择,不直接杀了她,另一方面,她还是打不死的小强,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 使出军中所学,堪堪接过,用手指点了点这把有些重的扁刃,以前没用过这玩意儿,豁出去了,砍吧! 乌溜溜大眼睛释放着热血激灵,瞄了瞄纳兰弈全身上下高贵冷艳的样儿,心想,他丫的无情汉,砍脑袋还是砍腿? 想的时候也便砍了下去,狠狠一刀毫不留手的砍向笔直双腿,就在刀快要触到他肢体的时候,那人忽然一个旋身,极淡葡萄酒味芬芳飘散,他,居然……不见了! 不带思想的一招抽刀断腿,看来她是个能狠能忍的人嘛,带一抹欣然,纳兰弈在她身后嘲讽,指着那堆准备焚烧的尸体道:“奋力而战,你是不甘像他们一样无声的消失,还是,为了我给你的这次机会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 他杀这些山贼,是有理由的,错就错在他们不该遇见他,还把他跟她牵扯在一起,为防走漏风声,既然见了他,必然是要死的。而那女人看到他所做的事,一般人都会惊惧无措面色发白,而她居然还能淡定的对着他假笑,那身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三番几次对她下不了手。 如果要杀她,在马背追逐的时候他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只怕是被杂乱的世事污染了眼球,再找不出第二个决然的身影,能得他一笑回眸。 “切,我的能力无人敌,还用得着给你展示。”连珂一脚蹬地转身,一个大刺刀就冲了过去,一招落空,仍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纳兰弈身穿白底云锦袍,袍子掀动,整个人歪侧一边,四指并夹,夹住刀片,用力一折,“碰”的折断。 失了前心的牵引力,连珂身形不稳向后就倒,纳兰弈身形下倾,健壮上半身顶住了往后仰的连珂,不同的两种温度相遇,双方又是一颤。 他赶紧撤身,这一撤,余光瞄到她肩前那根多余的带子,觉得新奇,于是正面看着的时候,他多看了几眼,胸骨左上方。 皮肤细腻白皙,胸型好看,是个女人没错,只是,那带子是怎么回事?某位聪明勇断的定北侯世子爷,生平第一次皱眉皱得如此纠结。 皮衣短外套滑落半肩,里面的黑色裹胸翘出一根白色的带子,俗称内衣带…… 连珂斜眼低头看了看该位置,对于纳兰弈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并没有反斥,只是当着一个危险男人的面将带子勾了回去,外套小皮衣扶正…… 完了嘟囔道:“我咔,营养不够,又小了。” 纳兰弈:“……” 毁尸灭迹完毕的属下们过来,听见这么一句,神情无比多彩,瞄了瞄木头主子,又瞄了瞄连珂姑娘,总觉得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四章 大码透型 连珂扫了一眼杀完人后冷静无比的四人,撇了撇嘴角,转身要走,被人揪住衣服往马背上一带,即被提起,身后跳上来一个人,手拉住缰绳就要出发。 跟挟持了似的,连珂甩头,严厉的眼神瞪他,“你谁?” 他谁,不杀她,还要挟持她不成? “绝世人物。”他笑了笑,轻飘飘的说道。 连珂差点没把眼珠子翻出来掉地上,让他看看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矫情。 通过这几个时辰的接触,他发现这女子似乎比较特别,她不仅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情况,似乎整个人的作风也跟一般的女子不同,让他不得不怀疑,她别有来头。 方才山贼们错认她,而她本人分明知道问题所在却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她与那个紫连昔长相随似,却又不似,除了那张脸,她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是整体违和。 不认识他,看起来也很正常,不过,对于她这种平淡的性格和能装能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不放心。 正好,她看到他所做的事,他也可以劫持她,到必要的时候再处置,反正此次他来到大兴是带着秘密,隐瞒身份来的,不能让人发现。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风吹过,可见三属下如一把把铁楸,直挺挺的站立,从不正眼看马上二人,一看就是严格训练过的,连珂就纳闷了,她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呀,怎么就“好运”的穿越了,还碰见这么冷漠飕飕的人物? 心里叹了两口气,算了,到哪儿不得活,找到机会再把这几人甩掉就是了,现在保命要紧。 明明心里有底,某人还是试探性的问她:“你是紫连昔?” “屁,我乃宇宙无敌大师姐重案组最牛逼的组长连珂是也。”连珂直接嗤之以鼻。 这语气,怎么都听不像个女人。果然,只是长得像而已,从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女子有哪个是像她这样的。 还有,宇宙是什么?重案组最牛逼的组长啥意思?一句话,他能听出来的有用信息只有“连珂”俩字。 话说,她到底从何而来? 纳兰弈颜若桃花,堪比万千景色醉乾坤,双眼皮斜长眼睛跟化了花钿的妖孽似的,眼神无比深邃,散发着熊熊火光,逼得连珂把自己歪了一边的大脑袋又掰正了。 一边猜,他心里八成是这么想的:来日方长,总会搞清楚她的来历和身份,如果敢对他撒谎,若要她死,就跟捏死一只小蚂蚁似的,她别想再见到这初冬的太阳。 又想,自己功力不够时运不济,被他拿住了,当下先不要轻举妄动,嗯,到时候报复回来。就比如扒光衣服,用绳子吊树上三天,送他十个体型肥胖的美女蹂躏一晚,洗澡的时候偷他亵衣等等都是不错的。 连珂暗自腹诽,咱们走着瞧。 就这样,非敌非友,探知和被探知的对峙,在浮世烟尘与马蹄声中渐渐散去。 往长京的路上,要经过无数大城小镇,五人一行吃好睡好,很多时间,大统领黑鳞和纳兰弈总会消失一两天才回来,期间连珂被另外两把铁楸看紧。 妈蛋,等了许多天一直等不到逃脱的机会。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 专门使用鞭子的流云上客栈厨房吩咐事情了,手抓长剑的靠在门边眯着眼,连珂探出脑袋巡视四周。 脑袋里想的逃走方法诸多,例如:上茅房遁走、跳窗爬墙、扮作店小二溜出去、装病装死等等不计其数,尼玛,方法何其多,可却没一次成功的! 上茅房遁走?那是不可能的,流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跳上茅房顶主动和她聊天,跟她说别喜欢上他主子,主子会让人心碎之类的打破无数少女梦想,却唯独打破不了她的梦想的话。 要不……跳窗爬墙来得容易?噢不,窗栏还没跨上去,门口抱着剑眯着眼的沐七就会“赶巧”过来查看她是否闷死,并“好心”将窗子关上,外面加锁,那“咔嚓”声干脆又好听。 毕竟时不与我,更有甚者她还敲晕了送水的店小二,换上衣服出去,居然正好碰上从外面办事回来的纳兰弈,那眼睛跟照妖镜似的,照谁谁现形。 今日,他有些不耐烦,二话不说,一手将她衣服揪了,提着她底衣的衣领,拉进去,面无表情将她扔向那可容纳双人的大浴桶中,溅得她一头一脸都是水,此情此景,再没有比“落汤鸡”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发什么疯。”连珂说了一句就要从桶中撑起来,那人突然连人带衣扑了进去—— 由于空间不够,某人重量不能忽视,砸得连珂动弹不得。 “关于我们的约定,你说你是我的人,可还作数?”纳兰弈莫名其妙的开口说道。 他一身天蓝色雪兰表层镂空钩袖设计的深衣,微白的脸色,邃而不妖,胸口白皙无暇的肌肤浸泡水中,可谓美人沐浴生香图。 从来不屑看美男的连珂,又一次被诱惑得差点失去抵抗力。本来头就抬得不高,此刻更显躲避倾向,一只手拧了拧自己的大腿,缓缓的抬眼,对上那褐色的眼眸。 脑海里浮想起初见之时,她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和卸下他的防备而骗他说自己是他的人,坑人坑得一丝不苟绝不回头,可是此时,她突然觉得没了底气。 见她没有回答,纳兰弈“碰”的从桶中跨出,修长有力的双腿迈向屏风,正是连珂拿着刀想也不想就要砍向的那双,如果说那个时候他是强势的主宰者,那么此时,他的背影坚毅挺拔,同样是看不到一丝犹豫与怅然,还是那个令人捉急的人,却感觉不同他出手那般锋芒毕露了。 他背过身去,将底衣除下,连珂也不是古代女子小家碧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等过时的思想,她看见那原本光洁白皙的背上狰狞的划了一道剑伤,左边肩胛骨下方,靠近心脏,现看来这是一个旧伤疤,可是在受伤的时候,一定是生死一线吧。 有些难以置信,他一个看似豪门公子的人,竟有如此遭遇,给她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给我这一剑的人在追杀我,你如果甘愿做我的人,我不会杀你。” 他再次靠近连珂的时候,身上的温度似乎低了很多,像是从冰柜里出来的一样,不用说也能看出这也他身上潜藏的旧疾,看样子他没打算瞒着她,他就这么确定她会做他的人? “行,不过我得比你的属下高一级。”连珂姑娘厚脸皮的提要求,以至于外面三位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武器,有意无意的将发起攻击的最佳方向对着她那边儿。 这个人虽冷漠,却不是色鬼,而且武功高强,暂时成为他的人也没什么不好,以后可说不定。 只要她能安全,名义上的答应又有什么所谓? 谁知下一刻,纳兰弈很不屑碰她,拎猫咪一样将她拎起,丢进衣服堆里,“换身衣服,随叫随到。”一眨眼工夫,他已经换了一身全黑的衣服出了门。 连珂觉得有些吃亏,她不是小厮啊喂,凭啥随叫随到?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么多衣服,手里摸了一件衣服,扬起来正想比比尺寸,眼睛一瞄: 我了个去。 裹胸。 一件绣着大红色玫瑰花的薄透型裹胸。 一件大码的须垫胸垫才能穿的超炫目傲挺款裹胸。 连珂磨了磨牙,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想着,要是她以后得势了,也得让纳兰弈穿穿,他皮肤不错,穿着比应该她好看。 不知道连珂思想恶俗,纳兰弈出门后打了个喷嚏,以为是刚才浸水冷着了。 房内的连珂挑了一件露大腿的天青色短薄披衣,抓起一根腰带在腰前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小模样无比招摇。 看了那一堆设计多是暴露的衣服,连珂不屑的笑了一笑,拿起剪刀,对着一条粉色中长的锦裙,咔嚓—— 第五章 美腿秀 申时,临近大兴帝都的凤来城灯火明亮,环河坐落。其中不乏做客他乡的人穿梭走动,未免孤寂,故烟花之地流连者居多,莺莺燕燕饮酒作乐的笑声自巷子传来,在这孤冷的夜里显了几分幽香奢靡。 黯静处,望月远,北风寒。 一处大型场所纸花飞舞漫天,时不时落在娇俏姑娘的香肩,添一抹美人风韵,半醉半醒的男人胯上坐着一个,左右各抱一个,真真是无尽享乐。 门口站着两条身影,其中一人身着丝质做成的纯色黑衣,深邃冷艳的脸上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光透露皎洁的洞察力,自然而然让人觉得此人不简单。 另外一人身姿绰约,脸上脂粉铺了淡淡一层,红唇润泽诱人,有美妖娆,男人看了都想一亲芳泽,而这,正是某人带她来的目的。 女子慢慢走近门口灯光,看上半截还好,看下半截装扮简直是楚河汉界分割线,若是这样上街游走,非得被众人喷唾沫淹死。 只见她下身穿粉红色小短裙,及膝盖以上两公分的位置,白皙大长腿在纳兰弈面前随意的晃啊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勾引他。 腰上大蝴蝶结歪歪斜斜,还有一头区别于其他女子的亚麻色中长卷发用一根花花绿绿的布条绑住,整体搭出一副不羁的风范。 他淡淡的瞥一眼,无言。穿这身怪模怪样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这女人哪儿来这么叛逆的思想,不过,初次见,她的打扮就奇怪,他也见怪不怪了,况且,对于这次出席,这身着装够抢眼,他很满意。 没人这么穿过,不代表不能这么穿,他觉得很好就行了,谁敢有异议? 纳兰弈头也不回,向身后传话,“进去吧。”随即大步跨入,眼角兴起的笑意他自己都没发觉。 此时,正在二楼高档阁楼欣赏歌舞,搂抱美人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留一撮短胡子,紫红色富贵花开鸳鸯戏水式样粗秀锦囊三四个缠身,不说也知是美人们送的。酒壶已空,他醉醺醺站起,将红衣舞娘拉过身前,塞了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出手那个阔绰。 舞娘身材丰满,耸一耸雪白大胸脯夹住那张票子,男子高兴大笑,将她越拉越近,娇羞掩面而避,欲擒故纵。轻扭头,正对上一双黑底金云纹短靴,欣喜,这个有钱人又是谁? 第一反应,抬头。 第二反应,好美。 第三反应,扑倒再说。 顿似头晕乏力,手中帕子落地,身体倾倒倒向来人。 他向左一步,身后女子走来,伴随好听的声音对那舞娘道:“好胸,摔坏可惜。”说完也走近了,伸手作势要扶。 伸到半空,舞娘见救星,也伸长了手想抓,眼见就要抓住,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突然缩回半寸,瞬间抓空。 人已前扑,无法控制。 “碰!” 香风灰尘飘起,长着狐狸脸的舞娘哭丧着脸爬起,哀怨的看着连珂,又看看冷情的纳兰弈。 连珂抖了抖自己的长手和长腿,“不好意思,手短。” 舞娘和三十来岁的男人看着直咽口水,春光大好,美有此肤,还有大长腿! 无视这场开端小戏,纳兰弈抬手,手中横亘冷气,嘲讽道:“齐尚书好兴致。”杀风掀过,那两人立即从连珂的腿上收回眼光。 叫做齐尚书的中年男人惊讶望着纳兰弈的脸,酒劲未过,凸着眼指了指纳兰弈,说话有些不利索,“你……你是谁?大……大胆!”脚踩到衣摆,一个踉跄“啪”的趴在一张圆角凳上,继续说道:“竟敢直呼本大人的名字,拖出去。”越说越没气越说越小声,竟趴着睡着了。 连珂面色冷淡的抓了几个陪酒姑娘过来,语出惊人,她说:“把长裙脱掉。” 四五个姑娘面如菜色,缩手缩脚,虽然她们是烟花女子,可从没在人前这么干过,要是传出去,还要让她们怎么活。 连珂找了把剪葡萄的小剪刀,咔嚓咔嚓四五下将那颤颤巍巍五个姑娘的裙摆全给剪了,布条细碎跟狗咬了似的,全在膝盖以上,刚开始她们闭眼号角个没完,直到连珂说:“叫什么叫,只是美腿秀而已。” 纷纷睁眼,瞧瞧自己裙子,好像有那么点儿好看,这个款式好新颖,可以露美腿!听见叫喊声,老鸨摇着莲花步走上来,见姑娘们被弄成这个样子,不仅没有斥责,反而忽然有了灵感,觉得烟花女子也可以搞创新,就这个样式不错,按照推广,说不定生意会更好。 由于人的思想无地域无国界,以至于今后出现了一大批投身于服饰创新的人,窄上衣和短裙从此盛行于南海一带,谩骂与指责从多到少,甚至空前绝后的提高了妇女地位。 场景移回春风楼,连珂一脚踢开睡得跟死猪似的齐尚书,对乐师喊:“音乐!” 回头叫唤那几个姑娘,“跟着我上。”踏上舞台。 大跨步身姿摇摆的在舞台上走过来走过去,一边做出抛媚眼飞吻等动作,红黄蓝绿衣服的姑娘们跟着做,一轮一轮,美得齐尚书醉酒也不醉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美腿。 待齐尚书清醒得差不多的时候,纳兰弈在他面前拍出一叠纸,阴测测的道:“大兴兵部尚书同宇穹国来往的账目,真不少。” 齐尚书震住,目光触及那密密麻麻白纸黑字,“碰”的一下做在地上,“你究竟是谁?” 这个年轻男子怎么会知道他的秘密?按大兴律法所制,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纳兰弈清清冷冷的道:“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只要你肯听我指示,她就是你的了。”轻描淡写的朝台上卖力鼓舞姑娘们走秀的连珂遥望一眼。 齐卫摸了摸胡子,思忖,这个女人虽美,却不是他能控制的,关键时刻,保命才是真。与此,齐卫看了看纳兰弈掌间的寒风随时可能拍死他,想了半刻钟终于妥协:“好,不过你不能出卖我,还有,我只做我能做的事。”齐卫老狐狸微表情奸蔺具显,他并不是真的甘愿被驱使,只是苦于自己被纳兰弈抓住了把柄,倘若他找到了对付的办法,或买凶杀人,或借刀杀人,定要给这小子吃点苦头。 纳兰世子面带迷人微笑,眼带尖利冰刀,知道面前的人心里想着什么,并好心劝戒说道:“别自以为能杀了我,那样你会死得更快。” 齐卫瞳孔缩了缩,额布密汗,惴惴不安,被少年那嗜血的话里的气势卸下了杀心,开始担忧自己的项上人头。 纳兰弈给齐卫留下一个地址,向连珂招了招手,走出了门口。身后一堆人面面相觑,神秘的俩人突然造访,说了几句动了几下又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齐卫展开纸条看,突然脸色刷白,一动不动的坐住,除了纳兰弈,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夜里漆黑如墨,夜风习习。 走在路上,连珂有些,纳兰弈带她出来说要把她送人,这像话吗?她又不是物品,说送就送。 连珂眉头皱了皱,问:“你真打算把我送人?” 纳兰弈停住脚步,毅眉上挑,气氛暗沉,第一次看她的眼神这么诚恳,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始终没有开口。 黑衣拂过,留给她一个背影,心里莫名其妙的不是滋味。 不打不相识,说实话,连珂不想跟在纳兰弈身边,但是她还没有找到要去的地方,不如暂时跟着他保自己安全,依他的行事风格来看,说不杀她了,那就没危险。 第六章 午夜杀机 大兴元治三十一年,皇帝令,少数民族频繁进犯边境,当朝要大规模进行水兵和陆军建设,预期三年,朝臣官员及职责,属兵部尚书责任重大。 此次凤来城终点建设陆军阵营,广发封贴鼓励民众参军,选中的人将进公立的天极营,培训精英中的精英,于重大战役时抵御卫国之用。 齐卫成为不少反叛者的目标,也成为别国跟大兴合作的密谋对象,因此,纳兰弈从望渊国而来,今日才开始了新行动,其中,切中对方弱点,威逼利诱是最好的手段。 连番看似简单的走访,在连珂看来,自己也并不是那么懵懂,政治权势之间的争斗,女人往往是牺牲品,而她,决定要走在权势的最顶端,让所有人只能仰望。 在纳兰弈无声的回复中,她多少防备着,本想就此别过,一晚上七零八落对象相似的谈话,胜似雪中踏莎,跟着一个不熟知的人,打心底里觉着没意义,也认为纳兰弈的眼中自己已经没有可利用价值了,正好她也不喜欢屈服于人,打算就此抽身而退。 南国的初冬来得晚,温度也没北方那么低,衣服穿得少的人,总是冷得耸肩环抱。 为时,大兴的最后一个棋子走访完毕,夜半子时钟声响。想要控制一批劣迹斑斑的高官,不免危险,使用这个策略的后果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结局势如破竹,下场不过也就是谁比谁死得好看点,比刑拘差不了多少。 从那些权贵者的角度看,不知他一介世子,为何要亲自出面,将自己与整个事件扯上关系,这一点,宦海圈子的全部有关知情人都匪夷所思。 当连珂觉得事情结束,她该走的时候,转过身去准备离去之时,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正是那把杀过乌龙山贼头的玉质金龙纹短匕首,她心惊了一惊,更感到一阵寒气,这是从持匕首的人身上发出的寒,跟大冬天的气温不相上下。 连珂惊便惊了,又回归镇定,回身轻轻一拨,将那匕首拨开。“小女子羸弱无势,世子爷您高抬贵手。” 良久,他风中微笑,将匕首交由她手,“这是信物,你用得着。” 望向钟声之地,那是远在山外的清源寺,寺里清幽与世隔绝,上香的人甚少,在人流稀少的边境,确是很常见。 多年前,他领军经过那里,寺里主持给他算了一卦,卦象上说:辽阔的土地上,大鹏展翅逆风而动,不久的将来,大陆会出现一个异能“知天”的天外来人,可改变五国百年来的缭乱与动荡。 他是一个那么不相信命运的人,淡漠嗜血。至今弱冠之年,居然如少时年岁,不谙之心蠢蠢欲动。 未及憧憬他一直立志建立的繁盛新朝,天公似是而非的开了一句密语玩笑:眸倾天阙,末日里相遇相知,命运里相生相及,有人将以盛世为聘,立鼎苍穹。 五年在等,这把匕首的主人,原因只是挂怀于新的天下,而不是出于对谁的爱。 何时定,山河寂寥,月影成双,复诉衷肠。 而当时,并不知晓其中复杂的因素,连珂眉头沉了一沉,当兄弟送的礼物一般,收了,也没问具体是指的是什么样的信物。 俩人相识不过小半月,期间都是一些尔虞我诈,权利控制之间的关联,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感情,刚开始还担心这啥信物是不是给得为时过早,可是,下一刻,就实实在在的派上用场了。 静静的十里长街,无风树在动。 屋瓦上,来者脚步轻快,七八名黑衣刺客凌空而降,将他们团团围住。 纳兰弈无声的挡在连珂的前面,今天,不明原因的,连珂好似显得格外重要,纵然她心里疑惑却没时间问清。 他们走访了这么多位,不知是哪位派来的? 不管是谁,敢来挑衅,惹了他纳兰弈,就要有灭门的准备。 一只冰冷的手拉住连珂,她被冷得颤抖,却没想要缩回来,他又用另一只手抽出短剑,飞身而上,也是一身黑衣,跟杀手混在一起,若不是他身形比例和银簪挽住的发足够好看,连珂也分辨不出来。 光影一闪,一剑刺向连珂后背,她感应了袭击,回头,眼里惊骇。 那人侵袭如此强势,剑锋没到,她已经感觉被逼得无处闪躲。 千钧一发,纳兰弈手中柳剑宛转一挥,卷住那人的剑,“咻”的一放,飞速倒回,往来时的方向快两倍的倒刺回去。 这么一招,看得连珂目瞪口呆。 后方挡了,四面围起来的黑衣人仍然不停的攻击,纳兰弈一门心思保护连珂,加上精神疲累,车轮战,抵挡起来不容易。 看准他拉着连珂的手,有两个黑衣人双双挥剑斩来,连珂顾不得自己不会古武,赶紧拿出刚才那把匕首,“碰”的一声打掉了袭来的剑。 一招未得手,更多的人齐齐进攻,刀刀狠辣,绝对下了死手。 纳兰弈是高手,但是七八个杀手的武功都不低,斩杀了好几人,却总感觉死不完,再打下去势必累垮。 连珂眼睛看到一处宅子灯火明亮,脑子一转,指着那边大喊道:“黑鳞,你怎么来了。” 黑衣人以为有救兵,下意识回头。 而连珂两人已经退到了一处墙角,趁他们回头之际,纳兰弈带着她飞上墙头,由于手抓着她太久,力道松了,落地的时候连珂一个没站稳,把脚给扭了。 听见动静,屋内有人起来亮灯,象征性的喊了一句:“谁呀?” 进入院中的纳兰弈和连珂忙找了个屋角躲起来。 这么一喊,外面的人也不敢再追进来,万一吵醒周围的住户,他们就暴露了,于是他们收起剑隐匿在了暗夜中,临走的时候,由于打斗激烈,有人掉了一块牌子,男住户提着灯笼打开后门瞧了瞧,“没有人在这啊,奇怪。”转身进门的时候脚踩到什么东西,擦了擦眼睛,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屋角离门不远,借着灯笼的光,纳兰弈远望过去看清了那块牌子,那上面印了一个“禁”字,这块牌子他可是熟悉的很,而且出自望渊国皇城禁军。 一派不谙世事的眼神,慢慢地黯淡。 第七章 笑繁华 偷偷摸摸走的时候,连珂好艰难的揪着纳兰弈的衣服,“爷,能搭把手不?” 低头看了看拖着一只脚的连珂,他居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连珂“啊”一声吓了一大跳,斜眼瞄了某人好看的侧脸,嘀咕道:“平常他不喜欢碰我的啊,怎么现在这么随和了?” 刚才不知看见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那个时候连珂就发现了他不对劲,莫非他知道杀手是谁派来的? 纳兰弈瞅了瞅连珂那一副好奇的样子,低头对她道:“别这么看着我,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想你死在外面。” 他的时间不多了,皇城那位已经开始对他动手,必须要加快进程。叫上连珂跟他一起办事的这段时间,黑鳞已经部署了南海沿线的暗卫,流云和沐七也做好了南下的线路安排,等他这边的事情分布好之后,便要离开大兴一段时间,而这个时间,连珂就派上用场了。 跨国的行动,必须面面俱到,他的做事准则是身体力行,亲自监督,不仅为手下的人做好榜样,同样也是为了带出一队跟他本人风格相符的队伍。 回首交出军权,退出朝堂的五年,他四处计划绸缪,游走各地招收黑暗势力,几乎一年一次的回朝觐见,去见他的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表兄。 如今,时间不多了,他要加快节奏。 他继续对连珂说道:“我安排你入大兴朝军籍,首先从国公府开始,几日之后,你便是大兴护国公紫连君的孙女。” 连珂瞪着水汪汪大眼眼镜,挣扎着要他放下自己,一句话回绝:“我不干。” 因为她震惊的发现,看起来这么温柔体贴的世子爷庇佑了她这么些日子,到头来居然是要她当卧底,去送死,顿时觉得刚才的好感都是幻觉,他哪里善良哪里温柔哪里体贴了? 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专攻于猎物养成系。 这么些天,纳兰弈特地查探了紫连昔的底细,就是那日山贼手中画像上的女子,现成就有一个长得像的,岂不是天助他也。 “为什么?”他整理了下衣袖,面色如常的问。 “怕死。” “哦,我还以为你不怕。”他唇角笑意。 “就算不怕,也不要为你死。”连珂有些气,自己一向是指挥者,来到这个时空她暂时忍耐就算了,他还要得寸进尺甚至是押上她的命,也不看看值得吗。 “你就想做不是为我,而是为天下人。”纳兰弈假意装劝。 “天下人都不认识我,死得冤枉。”连珂头一撇,觉着没什么东西可以逼她就范的,大不了对打定输赢,输了的那方永远不要再见到赢了的那方,那就好了。 “他们认识我,而你是我的人,所以不冤枉。” 他终于露出了无耻的本性,换做原来,连珂很想一拳揍到他鼻子上,让他少自负,可现在,她不会。 “那他们又怎么知道我是你的人?”连珂抱胸,平和的请教道。 “等我归来,你会是望渊国名震天下旷世名将定北世子妃。” “好大的口气。”连珂瞟了一眼他,似乎觉得这个人怎么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办事,也没问她的意见,净说些没边的话。 “在这之前,未来的世子妃,你的任务是控制大兴的皇旗军——天极营,到时自有人会帮你,你只需要按照目标去走,其他的别管。”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兵部尚书齐卫。 “我能反悔吗?” “我国前朝皇帝御赐的龙纹匕首还在你手上,你觉得呢?” 也就是说,她就是想不为天下人也不行了?其实建功立业也挺好,女人也可以有属于自己的辉煌,这正是一直以来她坚持的。 不仅是为天下人,还要为了自己,一开始就说过,站在顶端,生死博弈,不容退却。 可是要她去冒充别人的孙女,这点还真是不好做,现代的时候,她从小就没有亲人,只有一个死党柔青,哪懂得亲情的滋味,只有羡慕别人的份儿。 唉,提到柔青那女人,还真有点想她了,话说,离开那么久了,那妞到底有没有给我昭告天下大张旗鼓的登寻人启事? 丫在的话,经常会一拳飞过来,“小可乐,大爷我帅不?知道我帅就别找外面那些不靠谱的男人了知道不,跟爷我凑和着过吧!” 每次她开这样的玩笑,连珂总爱顶她一句:“你丫还大爷,名字怎么不叫三聚氰胺的氰啊,一天到晚装纯情,那脸比镜子还反光,妖精。” 想到和死党在一起的日子,而自己现在身处乱世就觉得缺少点什么。 不知不觉一抬头,天空泛出大片鱼肚白,灰蒙蒙,天亮了。 眼角干涩,一夜未眠的疲累。看着身旁永远比她高一个头的纳兰弈,两个远在他乡的人站在一起,才觉着,天各一方似乎也是不可怕的。 连珂说:“带我去国公府吧!” 纳兰弈打破常规的抓着她,手心一如既往的寒冷,尽管知道他的特殊,她还是不似接触常人那般容易习惯。 不过这回,连珂却没觉得那么冷了,大概是因为心在渐渐的朝这个温度降低,为换上另一副伪装做足了准备。 心尖的颤抖,渐渐隐没。 执手并肩,笑望盛世繁华,希望那预言是存在的,她的横空出世,新朝万象更新,永垂不朽。 只是,她身上的异能之象何时才开启? 纳兰弈悠哉的带着自己的“小厮”,面上一派平淡。他不急,而且十分坚信,只要是认定了,就不会错的。 第八章 惊悚了 大兴长安街上伫立着护国公府肃穆巍峨,温婉的阳光像匹练一般,柔柔的在地上的白砖铺躺着,为这微寒的早晨送来暖暖的阳气。 某位按照吩咐出门办事的丫鬟,手里提着菜篮子无精打采,正从后门出,恰某位熟面孔的人也正从大门入。 殊不知,现原本最熟悉的面容正是他们等了许久仍不见踪影的小姐,也因此,一场乍然而沸的回归,就这样避开了。 门前家丁引路,直接把人带进客厅,回后激动的小跑去报告家主。 “老爷,小姐回来了!”洛安顶着清瘦的小脸,恭恭敬敬的低头鞠躬回报道。 年过六旬的紫连君手中拿着一本兵书,听见这话,书本“啪嗒”一声掉地,忙站起来,不知是震惊还是激动,大声问:“说什么?再说一遍,哪个小姐?” “是老爷您最疼爱的昔小姐啊。”洛安复述的时候也像那么回事儿的激动了一把。 “走,出去看看!”他孙女回来了,这个消息太劲爆,他要赶紧出去看看。 紫连昔正在大堂中享受高等待遇,喝着上好的君山银针,坐着紫檀木凳,眼睛盯着那副跟清明上河图一般壮阔而细腻的沙场边塞图,面上严肃,心里却在咕哝:这些东西是在博物馆都看不到的古董啊,跟她说以后要在这儿生活,怎么看着这么不现实? 这时,紫连君从内堂出来,陷入自己思想的连珂被纳兰弈踢了一脚,她一抬头看见有位老爷爷朝她这边过来了。 来之前,纳兰弈给她买了一身大家小姐的衣服,长裙上衣外衫等配件,一件套一件,她觉得穿上厚重又别扭,像披着棉被走路,索性干脆穿了件短短的棉衣外套,搭配一条保暖的裤子,不是这个时代女子该有的装束,而纳兰弈也不拦着她,随她怎么折腾,反正不穿帮就好了。 手中杯子放下,迎上前去微笑着唤道:“孙女见过爷爷。”模样很自在,任谁都看不出她是冒充的。 紫连君笑吟吟屡着短短的花白胡子,目光温煦,看起来就是和蔼老头,哪像是沙场老将,作风威武。 不过,眼里有些意思让人不解,反正不是久别重逢的感觉,如果真如大家所说,紫连君很疼爱这个孙女,为什么却没有表现出急切的关怀? 他好好的打量了一下紫连昔,笑哈哈摆了摆手,作无所谓,胡子翘了翘道:“免了免了,你个死丫头,出去那么久也不知道回来,害我老人家担心。”说完,找了张最近的椅子坐下。 乍似不经意的瞟过连珂身后站着的纳兰弈,紫连君“咦”了一声,仿佛才看见这边还有一个人。 送人而来的纳兰弈看出老国公精明,这哪是才看见他呀,明明是光顾着检查“孙女”的真实性,把他忽略了。 洞察人心的意会不言传,还是老老实实的拱手躬身,向紫连君行了个礼,这自然而然的动作被紫连君看在眼中。 这年轻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高贵却不浮躁的意蕴,不会折辱自己,也不会折辱别人,可以让人先一步,却不是被逼无奈,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二十出头的人,身份也绝不是武林人士。 那么,如果这不是武林中人的礼节,那就是军礼,这个小伙子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把他“孙女”给送回来的,可得好好问一问。 “你哪里人,做什么的?是在哪里找到我的孙女,又是怎么把她带回来的?”紫连君端正的坐直了问。 答案早已想好,纳兰弈从容自如,“回护国公,在下是边境的守城小将,当时紫连小姐正被一伙山贼抢劫,我被委派任务外出,正好路过碰见,便救下了小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在是不足挂齿。”一边说一边还高尚的为自己的行为打掩护,外人看起来,话里实则是隐藏了回馈的。 东拼西凑的编故事,说大话,硬是把一个边境小将怀才不遇,满腔幽怨的情怀体现得淋漓尽致,把事情说得仿佛真在眼前发生,再明朗不过了。 “哦这样啊,不过你那么艰难把孙女给我带回来,要再没要求我,这过意不去,多少说一点吧!”紫连君表象,糊涂起来不辨真伪,慷慨起来任人宰割。 明明眼中满满是不信的意味,但是老国公说出的话却是无丝毫破绽,几乎全信,对于连珂,也信任在内了。 他的试探,究竟是不经意,还是故意,有待考究。 “不用了,我只希望在沙场上见到紫连小姐就行,到时候好有个作战的伙伴。”纳兰弈面上略显呆板,一改贪图功利的言辞,完全是固执的军士形象,这就让人费解了。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紫连君突然站起拍手叫好,大笑道:“哈哈,不愧是我大兴的将士,有义气有抱负!” 他看了一眼连珂,对她笑笑,表面以示告辞,其实是在用眼神提醒她:别忘了我给你的任务,你不是被逼的,而是自愿的,要是做不好,代价你知道。 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自头顶罩来。 她再想说什么的时候,纳兰弈转身就走,出门后矫捷的一个拐弯,连背影都没给她留一个。 紫连君过来,看着连珂,拧着脸,疑惑的问她:“这身衣服怎么回事,你衣服呢?” “山贼劫了。”连珂淡定自若的回答。 “头发……”紫连君又问。 “雷劈了。” “声音也变了。” “喊救命声音过大,伤了嗓子。” …… 回答惊悚,不拖泥带水,十分利落。 好吧,就算这些因素都是造成她现在这样的原因,那态度和淡定简洁利索的模样,怎么都不像他孙女,怎么装他也能发现不对,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孙女在何处。 不过此女子的出现,正给他帮了大忙,如果她的目的不是护国公府,不是大兴王朝,就让她继续吧,须暗自留意就是。 紫连君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度,看着面前所站的孙女,眉头深锁,像是被什么事堵住心扉,心里不安。 自今日始,府上有关于老国公吝啬啊,表现得有些责怪紫连昔啊等等猜测,诚然,除了护国公本人之外,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就当他是一时生气,气紫连昔不打招呼离开家,又突然间不打招呼的回来。 显而易见的,几日之后,以前服侍过紫连小姐的下人们都觉得奇怪,紫连小姐怎么变了一个人? 不仅饭吃得多,还爱打拳跑步,穿男装,以前老爷逼她做这些她都不做,怎么现在不逼了反而这么自觉? 据说,昔小姐还比原来健康不少,身材也更窈窕更高挑了,面容没变,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纵然听别人这么说,连珂也不会有所动容,她不喜欢作戏,装紫连昔可以,但是不能装得太过分,她的性格如此,真要完完全全的变成别人,她就不是她了。 第九章 鸿门宴 连珂来到护国公府的第一天,脚肿得跟包子似的,用白色的粗布条缠了一圈,鞋都穿不了,还是一大早就起来做保健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引得下人们纷纷凑过来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闲言碎语。 “这是做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啊。”被问的那个摇头如钟摆,像是真的不知道。 “昔小姐回来之后怎么不似以前了呢,她从前别说顶着肿脚出门,就是少戴一只耳环,都不会出房门一步。” “是不是追男人受刺激了?”有人大胆提出猜想。 “有这个可能。”众人诚以为然,点头如捣蒜。 突然,一只鞋“啪”的一声掉到那边,“啊”的一大群人被吓得作鸟兽散。 连珂从始至终看都没看他们,就好像看好戏的是她一般,无比平静,抬脚抬手,悠悠的做着自己的事儿。 有人的地方就有嘴,再说,人家说的紫连昔她操什么心? 只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低头一瞧,咦,右脚的鞋呢? 都说早晨脑子最为灵活,做操的时候忽然间想到昨天紫连君随和那副模样,居然这么轻易的答应了纳兰弈说的要求,莫非这个老国公本人就是有此想法,想将自己的孙女锻炼成一个军人,但是由于紫连昔不喜欢,被逼得紧了所以离家出走? 不过,看样子,这里面的事情还挺多,她初来乍到,吃好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不懂,也一概不想多问,以免惹来麻烦。 俗话说,麻烦不会来找你,别自找麻烦。可是到了连珂的身上就不是这么回事,她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就不会找上门。 正在连珂准备进屋的时候,有个面生的小丫鬟领着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不仅挡住了光,还挡住了去路,对方也不说话。 一抬头,嚯,一看就身强力壮,看那人笑眯眯的眼神,连珂总觉得没好事。 纳兰弈那厮叫她假扮紫连昔,可是却一点信息都没给她,倒真不怕她捅出漏子,而后果就是进来这里她谁也不认识,只感觉紫连君留着她有用,别人都把她当戏看,来得严肃点儿的个个是面瘫,总的来说,一天下来,也没什么人来惹她。 但是这才第二天,现在就有人闻风而来了,看来关系不一般呐。 “你是谁?”连珂一点也不装,双手叉腰问。 “昔妹妹,我是你堂哥呀,怎么不认识了?”看起来仅比她还小几岁的紫连风如是说。 他来这里,八成是听风来的吧,早就知道紫连小姐回来后变了个人,难不成来试探她,找机会揭穿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会先把他揍成猪头,敢说半个字就立刻把他从屋顶上扔下去。 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谁挡路踢谁。 真正的紫连昔其实只有十八岁,而连珂已经二十二岁,年岁相差四年,但是身材样貌却差别不大,都说古代女子早成熟,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啊。 连珂将自己肿脚往前面一搁,一跳一跳的绕过他,那侍女看见要来扶,被她犀利的眼神盯住,自个儿边踱边生硬的跟他说道:“我遭雷劈失忆了,谁也不认识。” 紫连风眼中质问跟前的小丫鬟,扎着羊角发髻的小丫鬟可怜巴巴的垂头丧气守着他,眼神闪躲,耸肩缩背,少爷您别这么看着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这正是连珂回来之时,有事从后门去办,走开了的原来的紫连昔的贴身婢女,服侍了紫连昔十来年,对于紫连昔的脾性,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了。由于小姐的失踪,她被分派服侍别的主子,自此跟了紫连风。 好像并不介意连珂的冷淡,紫连风自顾自的吩咐身前的小丫鬟:“婧儿,从今天开始,你就回来,好好服侍小姐吧。” “是,少爷。”名叫婧儿的小丫鬟很乖巧,得了吩咐就迈着小步往小姐屋里进。 走到门口准备踏进之时,面前扑来一道风,随即门“碰”的一声震耳欲聋,惊得婧儿“啊”一下,跌坐在地上。 屋内悠悠飘来一句话:“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 婧儿不知所措,小姐变化太大了,以前很温柔的,对人和气,也不会摆脸色,除去身子弱了点,经常脸色苍白,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好,就是不知怎么会突然消失掉,又突然回来了,一切都太突然,让人来不及反应。 虽说现在身体好了很多,人也更利索了,可怎么失忆了之后,性格就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呢?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想不通, 紫连风一件白色深衣,面相俊秀,满含深意的笑了笑,隔着门向里面传达道:“昔妹妹,爷爷让我准备平安宴,我是来通知你的,晚上记得准备准备啊。哦,对了,我看你脚扭伤了,要注意休息,我有事儿忙,就先走了。” 里面一声不吭,不知道听见还是没听见,外面只有一个人离开的脚步声,门外边的小丫头估计没走。 连珂一个人在屋里面折腾,把脚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慢慢解开绷带,肿得厉害。反正今晚不管她去不去,初来乍到,还是要了解了解这里的人和环境,不然以后做起事来不方便。丫的,即便是鸿门宴她也敢赴!她连珂是谁,岂是被吓大的?果断去。 今天来个堂哥,不知是敌是友,不可信,刺探刺探亲戚中有没有不喜欢紫连昔的,不能让她乱冲乱撞,撞别人枪口上啊。 晚上,连珂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穿了一身男装出席晚宴。护国公府一家子,人不少。 以紫连昔的名义来看,在坐的人有爷爷,二叔二婶,堂哥,还有一些很少见的表叔表侄等人,她一个个的敬酒敬过去,举杯举得手都酸了,期间拖着一只伤脚。 而除了紫连君说了一句“第二轮向长辈的赔罪酒免了”的话之外,也没见什么人关怀,看来这大宅深深,紫连昔并不是那么的得天独厚。那些不待见她的人,得防着点,列入避免接触名单。 第十章 鸡腿大战 鸿门宴还没完,连珂肚子咕咕叫,举起筷子伸向盘中甚是肥美的大鸡腿,突然上空来了一双筷子,执筷子之人正是紫连风的母亲,紫连昔的二婶。 “女孩子吃多了肉会胖。”紫连梁氏头上的翠玉步摇晃了晃,说完就把肥鸡腿往她自己的碗里放。 换做以前,紫连昔必定不会说什么,可现在不同啦,连珂说自己是失了记忆,变了性格的紫连昔,虽说有人可能想法设法要针对她,但是至今谁也没法说个不字。 要知道原来她都是跟柔青那女汉子干架,谁赢鸡腿归谁,那妞向来手狠,总是放暗招阴她,因此香喷喷的大鸡腿一度沦陷在柔青的魔爪下,每次看着那丫心满意足吃完抹嘴,她只好口水潺潺的为大鸡腿感到遗憾。 然,下班之后,柔青娘们儿有时间会去肯德基买套餐回来放到她面前,美其名曰:顺便。柔青嘴上说,煮的鸡腿都太油腻,吃多了不好,像她这种尖瘦的警花骨干就该吃炸鸡和啤酒。 哎哟我去,那妞偶尔好心买给她吃,也不是白买的,还要跳艳舞脱衣舞,妈蛋,她连珂练武就会,跳舞不会。 到最后往往演变成搏击比赛,谁输谁喝酒,本来她刚开始不会喝酒,典型的一杯倒,自从被柔青那丫的折腾过好几遍之后,她惊愕的发现,自己成千杯不醉了。 现如今她来到这里,不是专门来做任人宰割的羔羊的,竟然还有人敢跟她争鸡腿?看来是时候要让这些古代人瞧瞧,什么叫做叔可忍婶不可忍! 连珂抖了抖筷子从席位上站起,阴测测的瞄准紫连梁氏碗里的鸡腿。 紫连梁氏正要剥鸡腿的皮,连珂突然大叫:“哎呀,二婶你这鸡腿好多肥油。” “是呀,怎么了?”紫连梁氏一脸懵懂的看着她,看样子,俩人相持不下。 本来府里明争暗斗的事情就不少,见怪不怪,但是,作为府中的将军夫人,应更尊崇名誉地位,餐桌上闹情绪倒是少见,家主紫连君想要开声制止,却被连珂先一步截断:“吃多了肉容易胖,您说的。” “咳咳……”梁氏生生噎了一口,面色发红有些不好看,从来没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顶撞她,还要让她有话不能说,这太憋屈了。 于是,在众人尴尬当中,匆匆离席了。 看着别人跟她抢鸡腿,连珂觉着,这样不尽兴。如果不抢,一人一只,她没什么意见,非得抢才过瘾,好了吧,说又说不过,灰溜溜的走了,唉,真没意思。 跟一群没意思的人玩没意思的游戏,他们的人生都没意思的变成了今天这样。 现在盘中还剩一只鸡腿,当之无愧是她的了,鸡翅鸡脚什么的都往紫连君碗里夹:“爷爷肯定饿了吧,多吃点。” 一群人放下手中筷,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这孙女到底懂不懂孝敬长辈? 连珂咬了一口大鸡腿,见人人都看着她,慷慨露齿一笑,愕然道:“哦,你们都不饿?那我全包了。”说着就要把菜全给挪过来。 特地留了几碟肉给紫连君,看着挺欣慰的,觉得就算不是亲孙女也挺好。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吃,连珂吃饱喝足之后将所剩骨头往碟子里装,自顾自的走出门口,东瞧瞧,西望望,拉住一个下人问:“怎么没养狗?” 刚才那些作为都不算什么,此话一出才是惊吓了众人,紫连昔从小怕狗,怎么会问起养狗这个事? 更有甚者,她失忆连礼仪和体统都给忘了吗,居然还亲自收拾碗筷,举止粗俗,动作太过随意。 大部分人都摇了摇头,只有紫连君和紫连风眼里有笑意。看看,这就是身体力行,懂得节约,不浪费,确实是优良传统,无可非议。 “哈哈,昔儿,明天你跟我到军区大营去巡视。”紫连君高兴的道。 “唔,我腿脚不方便。”连珂想拒绝。 有个性,这个孙女好玩,紫连君笑眯眯摸胡子,“让你堂哥送你。”不顾连珂的意思,依旧坚持己见,觉得她会去的。 就紫连君突然做出的决定,搞得一票人晕头转向,有人站起来想要反对。 “好。”这时,连珂头一点,应了,众人跟着眼前一蒙,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紫连昔居然肯去军区大营?以往她不是弱不禁风,不仅连武功都没有,而且文雅端庄的名门淑媛吗?如今是彻底的变了,而且是往变紫连君所期待的方向变去,不行,要阻止,必须阻止! 紫连世家的军权和财产继承不能落在一个将来要出嫁的女子身上。 就在大家都以为紫连风会否决时,他很赞同的说了一句:“请爷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看昔儿。” 环顾一圈,多人面色皆有难处,连珂皱眉这些人搞什么鬼?不想让她去?那好,她坚决去。 一般来说,别人不想让她做的事,她就是坚持要做的。要挡?没门。 第十一章 有事? 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脚养好,到时候去巡视就不用依着那个目的不清的堂哥。 叫紫连风堂哥是折煞他了,连珂比他大,要不是以紫连昔的名义,连珂还想让他喊她大姐呢。 窗外风吹来,些许寒冷。 国公府大,夜晚空寂得很。 “婧儿,给我打水洗澡。”连珂坐在床边研究明天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张口朝外面喊了一声。 不多会儿,小丫鬟动作很快的把水给倒好了,近前道:“小姐,可以沐浴了。” 面对着一大堆罗裙深衣,不知该如何搭配,连珂眉头打结,便对婧儿道:“你给我挑一件,明天去军区大营穿的。” 婧儿刚开始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姐居然会去军区大营,真奇迹。 由于小姐最近脾气不怎么好,她机灵的没有问,两下子挑出一件蓝边白底的素色罗裙,“这件吧,这件衣服是小姐你出去的时候常穿的。” 连珂摸下巴。 是吗? 原来紫连昔偏好这种正规清雅的装束,好吧,看房内的摆设多数也是走清新风格,不说衣服基本上没什么鲜艳的颜色,连窗台边摆着的花都是白兰。 对于一个武将世家的女子来说,她的性格也太僻静文雅了。 连珂正要绕过屏风脱衣服,背上伸来一双手,她一把用力,“呼”的一下迅速抓住。 惨叫声:“哎呦!” 回头看,“是你?”看清谁人,手放开。 小丫鬟哆哆嗦嗦说话紧张,“婧儿是来给小姐宽衣,服侍您沐浴的。” “是吗?”连珂面瘫,问。 婧儿丫头不停的点头。 “不用麻烦,出去。”连珂将小丫头推出门去,哐当锁上,留下一句:“守住了,谁来也不开。” 桶里飘满了红黄白各色的花瓣,连珂晕,又是鲜花沐,她从来不爱捣鼓这些玩意儿。 伸手捞了两捞,觉得水要冷了,这初冬已经越来越冷,顾不得许多,想要赶紧洗完睡觉,被子最舒服。 眯眼泡澡正舒服,外面传来对话声,她耳朵灵,听见有一男的好像在说:“让我进去,我有要紧事要跟她商量。” “不能。”小丫头壮了胆子,双手一张,整个人顶住门。 “再迟就完了。”听语气很急,十万火急。 他说着好像要闯,小丫头劲儿挺大,硬是拉住了,没闯动,他喊:“昔妹妹,你出来,有重要事情通知你。” 连珂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是紫连风。打扰了泡澡,也不能就让那一个小丫头顶门,这门中看不中用顶不了多久,她还是擦擦身子算完吧。 披了件白色深衣,正要绑上带子,外面静了一小会儿,突然碰的一声,门被撞开,那个激动得,婧儿丫头回身一个狗啃泥摔了进来,紫连风一个踉跄也跌了进来。 俩人抬头。 愣住,嘴巴张成o型。 连珂衣衫不整,满不在乎的摞起袖子,问:“什么事?” —— 翌日清晨。 从粗粗的木栅栏搭起的营区瞭望台上远观,军区大营朝东西方向延伸,分布有序,训练声声,骑兵与步兵举着高高的“兴”字军旗,齐整队列摆了好长一道。 紫连君一个人先行,等许久不见孙女的身影。 其原因是,紫连风带着她,去别处转悠了。 连珂坐在车里,疑惑的问:“我们不是要去郊外的军区大营吗,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是人多眼杂的闹市,烦人的是,闹市里还真有人在闹事。 紫连风没回答,只是扶她下来,就在她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一条长凳飞了过来! 第十二章 赌局之上 长凳“啪”的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连珂退了一步,负手望望赌坊里面,哎呀,原来这里真的那么乱,她一个过路的,人还没进去呢就快被板凳给砸了。 刚才一瞬间的紧张其实司空见惯,没吓到谁。 只不过,紫连风挡在了连珂的前面,说道:“因为我昨晚跟你说的,母亲要给你介绍的人,就在里面。” 连珂抬头望,一块镀金匾额笔走龙蛇,写着“金典大赌坊” 昨晚紫连风闯入房里,要跟她说的事儿,其实在连珂看来,真的没什么,也不知道紫连风干嘛这么紧张。 问紫连风原因,他只说是因为他们以前做过一个约定,她有难处的时候,他会帮助她,而当连珂再问具体一点,他就不肯说了。 长久以来,紫连梁氏就生怕紫连昔夺走她在国公府里应得的东西,财产继承和他儿子的兵权,本就看不惯她,但由于紫连昔太乖,没有什么可以触发到梁氏的临界点,所以一直没对紫连昔下手。 连珂一来,揪出了梁氏多年来的心结,在梁氏眼中,巴不得紫连昔早点嫁出去,而且嫁得不好,她看着才开心。 人选,自然已经选好了。梁氏有个大女儿入宫当了皇帝的宠妃,以至于昨晚的家宴,没能来。 有女儿的帮忙,她要选得目标就更容易亲近,紫连昔这门亲事,她自会从中撮合。 目标人选是,大兴朝的大皇子,出了名的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更爱流连于三教九流场所,好酒色。 看来紫连昔这个二婶,真是够“好心”的,以梁氏的话来说,就是“能嫁入皇室那是无比的荣耀,人家都不嫌弃你身份低微,你还有资格挑剔?” 连珂必定会说,当然有资格。除非他不是人,那就没法比较了。 “呵,”她无畏淡笑,“果然看得起我。” 赌场之内,喊声呼声成片,声音杂乱,听声辨位根本分不出谁在哪儿,最后还是一个小哥把紫连风和连珂等人带了进去。 内间,虽然也设赌局,但却不同于外面吵吵嚷嚷,且格调雅致,这是专门给有钱人包场的。 听说这金典大赌坊,大皇子还是大东家,有意思。连珂忽然想在最短时间内做点儿什么,想要自保,还是先发制人的好,首先取得这场游戏的主动权,到了后面,才有本事谈条件,她不仅要玩,还要赢。 紫连风认识大皇子宗政锦,打哈哈,提前上去打招呼:“皇旗军少将紫连风见过殿下。” 听见声音,跟一帮人玩色盅玩得正嗨的某个人看了过来,眼睛一转,认出了紫连风,大笑的招手,“紫连兄,免礼免礼,来来来,跟我们玩一把。” 紫连风正想说跟他有事商量,就被宗政锦拽了过去,这一拽,发现后面还有个女的站着不动,“咦,这位美人是?” 连珂眼睛眨了眨,手一伸,身后小丫头婧儿给她放上一根红色的带子,并且无声的把它绑绕在了额头上,这一绑,看清了上面的大字“必胜” 咳咳……这是来挑战的吧? 完了,她说道:“我是紫连昔。你刚不是说要玩吗,我们下赌注如何?” 一个女人敢来挑战,可真是头一次见。不过,宗政锦十分有把握的笑了笑,紫连昔,嗯,不错,长得倒是挺标致,想必婉妃说的紫连家的小女就是这位,都快要成为他的人了,说话口气还这么大,好吧,赌就赌,让她见识见识,他宗政锦不是这么好挑战的。 “赌什么?” “就赌你这家赌坊,三局两胜。”连珂走近赌桌,人已就位,“你要是输了,赌坊归我,你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我磕头五十个响头,还得喊我三声大姐。” “那若是你输了呢?”这条件有点苛刻,看出她是来拆台的,宗政锦咬了咬牙,反问。 “条件随你开。”连珂手一摊,倒是大方。 宗政锦抓着色盅的手捏得紧紧的,胜券在握,小样儿,赌不赌你不都是我的人,附加条件嘛,当然是陪他睡先,成婚不成婚另算,冲她这态度,他就得玩腻了再说。 “好,就这么说定了。”宗政锦答应之时,心里不免也也有些意外,看不出,紫连家的小姐竟然还会玩这一手,真稀罕。 紫连风有些怀疑,他告诉昔妹妹这个事到底是对还是错,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设赌局能赢吗?若不能赢,还赌这么大,到时候收不了手就完了。 第十三章 谁摸我? 连珂挺有士气的摇色盅,宗政锦搭着眉,喝着茶,探头朝外看了两眼,忽然觉得呼吸顺畅神清气爽,喝起茶来也舒心不少。 瞧他看见了什么,对面花纤阁的如雾正在对他招手呢,那双柔软无骨的手触碰到肌肤绝对是柔滑纤嫩,感觉整个人都进了销金窟,别提多畅快,回味无穷。 他还在隐隐的笑,赌桌那边,连珂已经摇好了色子,碰一声砸了下去。 身后站着的婧儿为自家小姐担忧,捂着心口不停念叨“菩萨保佑,佛祖保佑,祖师爷保佑,十八罗汉显灵……” 赌局氛围紧张,紫连风也吞咽了一下,却是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他担心不论赢不赢,大皇子都会强加要求紫连昔做他的女人,自打他认识这个人以来,就没见他讲过理。 紫连风右手覆在左手上,搓了搓,正拿主意,万一一会儿被逼无奈,他们逃还是不逃,可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他开始后悔了,现在的昔儿不再像以前了,他告诉她,是让她准备好应对措施的,他原本的初衷是,若实在无法,就让她一走了之,他会安排,保证她衣食无忧。 他把她带来这里,是想看她会不会退回去,如果她无法解决,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为了护国公府,她会独自承受,会离开的。 事实证明,他错了。 其实早该猜到,以她现在的性格,是绝不会善罢甘休让人得逞的,可,他还是把她带来了,既然来了,就看情况行事吧。 身为紫连家的长子,皇旗军未来的少帅,紫连风第一次为自家人做选择,进退两难,好艰难的呼出一口气。 要是被母亲知道,他又得挨训了,父亲常年驻守北镜,年归寥寥几次,他也只有被母亲训。明明一家人,却要绸缪设计,要说他心里有多好受,那是假的。 说来话长,还有些伤感,这时,被周围的喊声牵走了思绪。 “开,快开……”周围的人抱着一种好奇又探索的目光,盯着桌上黑不溜秋的盅,想看一看这场自由型赌注的游戏,究竟谁会赢。 宗政锦举着酒杯,斜斜瞟了过来,连珂对他友好笑了一笑,他惊了一下,接下来看见她手缓缓拿起色盅—— “什么?!”看见三个色子的点数,在场看热闹的几个人惊呼,“不可能!” 其中有几个人走过来检查赌桌,赌桌明明被他们动过手脚,怎么她还能摇出三个六满点。 有人不信邪,推开连珂自己试了一把,结果是随机点数,怎么摇曳摇不到三个六,指着连珂大喊:“你使诈,这局不算,不算!” 宗政锦手一用劲,“碰”的一声捏碎了白瓷酒杯,看着连珂的眼睛,手已经动了起来,一边有士气的说道:“轮到我了,都给本殿下看好了。” 虽然不知道那些点数她是怎么摇出来的,但是三局两胜,以他的技术和这赌桌的机关,就算不赢,也能和她打成平手,好歹不丢面子。 连珂暗笑,她以前受fbi邀请,去拉斯维加斯办案,在那儿待了一段时间,学到了不少的赌术,那里的新式器材防作弊靠实力,达到现在的身手,都是练出来的。 她能断言,宗政锦不会赢,也不可能赢。 三局两胜下来,他们两人分别是二比二,平手。到了第三局的时候,宗政锦先摇,达到了最大点数,也是三个六,他在算,紫连昔不可能有那么高超的技术,能在前面平手的基础上赢了去。 “碰”。摇好了,连珂眼神自信的问他:“你准备面对输了吗?” 右手轻轻的抬起,“咚”的一声,色盅在桌上滚了滚,众人的眼睛都盯在桌面上,只见色子已经不见,留下一堆粉末。 风一吹,没了。 大皇子帮派的人再次大喊这不算数! 连珂眼角瞄到一个人,就是刚才她上来站在窗边的那个人,似乎就是他因为输了一局比赛,就在下面练长凳武功来着,险些砸到她的始作俑者。她解开头上的“必胜”头巾,把那个穿着好看的公子哥儿的手给绑了起来。 “听说,你一向看不惯别人赢?”小眉毛挑了挑。 那人有些怒,挣扎道:“你个该死的女人,快放开我!” 宗政锦不允许别人动他的赌客,也想出手阻止,这回面对一个赌注如此大的还输了的情况,他看紫连昔有些看不下去了,“紫连昔,自重你的身份,别不识抬举。” “抬举是什么东西,能换钱花?”连珂瞟瞟他,手中的贵族子弟被她往前一甩,气力很大,猛地甩向窗外。 那人“啊”的惊喊,就快要飞了出去,同时他不甘心被人甩,整个人猛地一拉扯,也将连珂带着甩了出去。 她一脚蹬在窗栏上,手还被头巾缠绕,无奈将那纨绔子往屋顶上一脚踢去,这时力道过大,木质窗台承受不住突然砸来的力量,“啪啪”的即将要陷落拆碎。 心中一急,她随手就向旁边抓去,眼旁一条白影飞来,她也没看清是什么,便牢牢地抓住了。那似乎是活的,还有冰冷冷的温度,等到她稳定站立之时,感觉腰间被揽住。 “谁摸我?”连珂眼刀锋利,语气不快,手中划出了一把匕首,随时准备向后戳去。 第十四章 大姐饶命 淡淡葡萄酒香味飘过,连珂一阵警惕,却是立即匕首收了回去,回身已经看见来人,惊讶道:“你来做什么?” 那人百年不变的微笑,抓住她的手,貌似深情的道:“我来看他给你磕头啊,不然我就要了他的头。” 连珂“切”,转过身去,这人一贯的作风,轻柔的外表,狠辣的内心,不提也罢。 冰冷无情的声音一出,吓了宗政锦一跳,这个人说话气场好强大!不过,他好歹是个皇子,仗着自己长着一双风流的双眼皮,也以相同语气对人家说道:“好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胆敢这么跟本皇子说话!” 纳兰弈手一捞,将宗政锦一把掀翻,重重的砸在地板上,轻飘飘的抚摸着自己白嫩的手道:“我不仅敢这么跟你说话,我还敢这么对你动手。” “你怎么孤身一人?”连珂疑惑,黑鳞和沐七还有流云那三把铁楸怎么不在? 纳兰弈潇洒一人站那儿,长发及上腰,用一根碧绿色的玉藤冠挽了一半的发,看起来很是出尘飘渺。不过就是,此人又奇怪了,抓住连珂的手一直不肯放开,搞的宗政锦的眼睛里除了怒火还有强烈的敌意。 倒是装煽情的道:“没把你安顿好,走不了。”说得好像比谁都负责。 “那就请安顿吧。”连珂也没纠结宗政锦跟她的赌局,脚步迈开就要往楼梯下。 纳兰弈直接命令紫连风,指了指宗政锦道:“看着,他要是没磕完五十个响头,我一旦发现将取其首级,作礼献上。” 紫连风不忿遵从一个陌生人的指示,反驳道:“不行,我要送昔儿去军区大营。” 纳兰弈看了看被扯了回来的连珂,她当机立断对紫连风说道:“我和他有话要说,他会送我去的,你不用送了。” 纳兰弈眼神赞许:几日不见,气焰消了不少啊。 连珂瞪:滚! 于是,他们就一起滚了。 宗政锦也看见了改男子的说干就干那种无情样,又不想自己磕头,怕丢了颜面,便拉上周围一起看戏的赌友一起磕头,眼神威胁,磕不磕?不磕小心我灭了你们! 众人乖乖伏下,磕头,砰砰砰的,街道外一楼下都能清楚的听见。连珂拽住前面走的人的袖子,“哎,你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帮我的吧?” “哦,你觉得呢?”纳兰某某十分无耻的靠近她,平淡反问。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懒得管,连珂“啪”的甩开他,自己先走了,“走吧,作战训练已经开始了。” 身后那人眼中探寻,静了静,分明知道,又不说出来,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而此时,赌坊上努力磕头的人节奏挺快的,看着挺有趣,婧儿丫头也发起指挥令来了:“喊大姐饶命!” 众人纷纷喊:“大姐饶命!” “大声点!” “大姐饶命!” “说快一点!” “大姐饶命大姐饶命大姐饶命……”好几个人闪了舌头。 婧儿姑娘忍俊不禁,噗的笑出声,想不到小姐还真有两下子啊,不仅赌术了得,还结识了一个这么有能耐的男子。 想到那男子面若桃花,灿若星辰,她抽了自己一巴掌,丫的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