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仙界传奇》 第1章 无缘补天的石头 引子 此乃开卷闲言。 世人都道:人生苦短,花事绵长。想那世上花草树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萎再生,上至亘古,下至无期之时,绵延长久,可谓无始无终。但你可曾想过,花开花落辗转经年,花、蕾、枝、叶、根、须以及草、木、石、土、风、霜、雪、雨等等资源能量转换之间,终会结下多少爱恨情仇?种下多少千年万载之渊源夙愿!此等轶闻,人类司空见惯、感悟不到,但花草自知。 正如佛云: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 据有文记述,盖闻天地之数,共经历了十二万九千载,方造就成功了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清气爽之时序;而天地交合,阴阳合融,群物皆生才成就了人间格局。因此说,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但凡有生命的物体,就都会有它的感知体会。这大千世界所有花草树木、稻麻竹苇、山石微尘无一列外。 尔今用闲篇碎语将其编撰一二,也不枉和我同生一世的诸多花仙树友草神石尊了吧。故,本故事杜撰名曰:《花仙界传奇》;因此书是从花仙界小王子牡丹雍11岁时写起,便又命名曰:《小王子牡丹雍前传》 记得有位著名的学者说过:“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的发生必有其原因。这是宇宙的最根本定律”。 细细想来,这天地之间所有的事故关联,无外乎都躲不开一个情字;事态炎凉,都离不开一个利字,朝代更迭哪有不是为一个权字?只这“情、权、利”三个字,就演变出多少跌宕起伏的桥段、痴男怨女的情债、嗜血成性的贪婪和幻灭。 在情、权、利面前,高尚、美好、奉献、忠诚多为社会歌颂引导的主流意识;但事实上,往往邪恶战胜正义、善良被欺辱到让六月飞雪之事也是屡见不鲜。人类的善、恶、美、丑也会因事因人的目的不同而瞬间改变。认真总结起来,无论人间它界,任何故事都终归不过是个善恶掺杂,爱恨交错的一个因果轮回而已。大至王侯将相、小至平民百姓,谁又能逃过这自然的法则?因此,让美丽的花花世界亦有之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虽说如此谋篇,几近荒诞。但想想也蛮有趣味。何不以此权当乐事而为之,娱人悦己,何乐而不为? 为方便阅者了然不惑,也不妨东施效颦地把本书的来由起因注明一二,以慰读者。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小说四大名著之一。这卷书自第一回第一页第四个自然段始,描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女娲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的剩下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此石经过锻炼之后,已经通了灵性,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伤感惭愧。因此,才有了被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去红尘凡间投胎转世之事,也才有了《红楼梦》里一段倾倒众生的、悲欢离合的故事。 那么本书,也就从这顽石自红尘凡间转世归来所遇到的第一件小事讲起吧。 第一回无缘补天的石头 话说那无年无月无日之期,在那女娲氏炼石补天的大荒山无稽崖的青埂峰下,只见远远地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人。在这两个人中,高个的是位青年男子,他有着高挑的身材、脱俗的容貌,那清奇的骨骼透着一种高贵和干练;如玉般的脸庞俊朗俏丽,飞稍入鬓的浓眉下,是一双沉稳有神的丹凤眼;他身着一袭纯白色衣袍,隐隐透着金色光芒,披着纯白色披风,头顶的发髻上绾戴着纯玉色的束发冠,别着玉白色发簪,整个人显得是那样飘逸洒脱而又脱俗不凡。 此时,这位青年男子用他那深邃的目光望望前方,然后用一种悦耳的嗓音对与他一起同行的伙伴说:“就在前面了。” 与他同行的乃是一始龀小童。这男童身高不及那男子腋下,却生得面如中秋之月,色若挑花之鲜;鼻梁挺括,剑眉如墨,更兼唇红齿白;在他眉眼顾盼之间,又是那样多情灵动。此行,他身着纯色绿锦衣,也披着一件同色披风,足蹬玄青色粉底小朝靴,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总角,结着粉红色的丝带,像一朵微露秀色的蓓蕾一般稚嫩萌动。他手里正舞动玩弄着一茎带绿叶的枝条,此时闻言,仰脸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口里“唔”了一声。 随着那男童的眼眸望去,只见那不甚远处的大荒山山顶上,出现一处方圆一里多地的平坦之处,其正中位置有一块巨大的顽石横卧于此。待近前些仔细观看,但见这巨石四周更无树木遮阴,周边却有绿草野花相衬,洋洋然地坦卧于日光之下。这顽石长得长宽周正,约有四丈之余高经,并不似女娲氏最初弃之时那般壮大。远观时,甚不觉得它有什么宏伟俊朗之特别,亟待走近细看,就不由得你不赞叹了。这块顽石通体细润、晶莹剔透得似被人工打磨过一般,显得是那样齐整漂亮;更有在这顽石周遭细细密密地篆刻着金色字迹,上面隐隐有《通灵宝玉》四个大字,时隐时现,熠熠生辉。因而就显得它绝非一般顽石可比了。正有诗云: 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 记取红楼多少事,累人屡屡续闲篇! 那一长一幼两个来访者,此时一起来到那无缘补天、已极具灵性的顽石跟前,只见那男童收起手中的枝条,便都俯身仔细查看起上面的记述来了。 因这顽石化作那贾宝玉,到那人间富贵之乡里轮回一遭的故事,他们是知晓一些的;也正是因缘于此,作为花界王族之牡丹世家的他们,才想到来此查询一些属于牡丹家族自己的隐私。 这顽石宝玉在人间游历了一遭之后,一改了往昔怨天怨地、日夜悲号惭愧的状态,完全换了一种模样,整日里贪吃贪睡,自在快活地逍遥度日。此时,这斯正以天当房、地当床、阳光当裘囊睡得正酣,不想被这牡丹家族的两个人叨扰吵醒,心下不悦;便详装仍在熟睡中不予搭理。过了好一阵子,这身旁的两个人依旧在用他听不懂的鸟语咕咕噜噜地说着什么;他实在被聒噪不过,便不耐烦地将自己瞬间化作人形,翻身坐起,却故意将身形变得有数丈之长,高高在上地藐视着这一高一矮两个人。 那白衣男子猛然间看到一个壮硕光头大汉盘膝端坐在面前,起初倒是唬了一跳,但他抬头望望便微微一笑了。只见他用手掌轻轻拍了一下男孩的发顶,两个人便也同时壮大起来;待同那顽石处在同一个高度上时,白衣男子拱手道:“花仙界牡丹太子牡丹紫峰携小儿牡丹雍拜见仙石。打扰仙石多时,不胜惭愧。望多多见谅。” 这顽石虽然经过日月精华之泽,红尘游历之慧,早就能言;但花仙界之言、草木之语却与石土混浊之音相去甚远。因此,他并没有听懂那牡丹紫峰太子说什么,但看其动作和神态,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还没容他搭言,那绿衣小童却开口了!他竟然说的是石土语,这倒让顽石吃惊不小。 原来,这小王子牡丹雍自出娘胎就胎带来一种特异功能,他通晓人间天上,三禽六畜,水土风雷、花草树木等等数种语言,这也是此行带他出来的主要缘由之一。 牡丹雍把父亲的话传译给顽石,因看这顽石故弄玄态,心下便有些不舒服,后面自己就加了一句话:“石头变得再高不也就是个山么?花花草草、飞鸟虫蛇依然会在上面生长、觅食、拉屎呢。”他用一双机灵灵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美玉顽石,嘴角挂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顽石闻言细细瞧着他,然后“噗吃”一下倒笑了。他戏谑道:“那即如是说,你便上来我头上试它一试如何?” 牡丹雍闻言,小脸刷地一下涨红起来。他自出生到现在,按仙界百年记岁法痴长一十二岁刚出头,实实在在来说在花仙界也只能算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连独自飞行的许可尚未得到,如何能和这个被女娲氏炼造的、经历悠远的顽石斗法?他心下了然却又不甘露怯便做出小儿态,一扭脸儿,嘴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嘀咕道:“谁稀罕!” 顽石哈哈一乐,让自己回归原态。然后,他懒洋洋地对也随之恢复常态的花仙界牡丹族父子说道:“你们来我这里究竟有何事?让我觉也睡不成!”他伸展开双臂打了个大哈欠:“我原本想天当房,地当床,阳光做新娘!睡它个七七四十九天呢!” “七七四十九天都用来睡觉岂不可惜?这么多的好时光可以做多少事呢。”牡丹太子慢悠悠地回了一句。刚刚看他和儿子斗嘴,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也料定没什么正经事。所以,这会与其是在说顽石,还不如说是在借机教化儿子。因为据他了解,近期花仙界的新生代群体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正在流行着这种带点嬉皮士精神的、安于享乐之风气。 听明白牡丹雍的翻译后,顽石不由冷笑一声,道:“做事!有甚用?”然后,口里又念念有词道:“天生我才必无用,何必枉自费心机!” 这孩子此时已经嗅出他们话不投机的味道,他也不翻译顽石的话;也不等父亲再说什么,即径自对顽石说明来意道:“仙石前辈,父亲和我此次前来打扰,是想探寻一下我姑姑牡丹紫吟在凡间的踪迹。想是仙石前辈早已知晓,我紫吟姑姑就是那《红楼梦》里的薛宝钗。因警幻仙子日前向花仙界瑶台花苑王祖父母那里传递消息说,紫吟姑姑突然在凡间失去踪迹,连警幻处封册存号里的仙脉也尽散了,因此遍寻不着。王祖母听闻万分着急,想到您处叨扰查询。如若知晓就里,还望能告知一二。”这番话说得周全而又得体。 但那顽石听到这番话面上却显出诧异的神色。他随请这牡丹父子二人来到崖下一绿草如茵的阴凉处所,择了个石桌前拾凳坐下。然后才对牡丹紫峰说:“这样说来,那薛宝钗竟是你们家的牡丹紫吟公主了?难怪那时众人都拿她做牡丹花魁比喻,却也不差。” 紫峰太子道:“是的。她是我七妹,牡丹紫吟七公主。因和那赤暇宫神瑛侍者也有一段渊源,故也随之下凡到红尘历劫,不成想出了这般状况。请问仙石可能指点一二之可能性否?” 还没容顽石作答,一旁的牡丹雍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一股浑浊之气顺着九曲回肠蜿蜒辗转,他实在憋闷不住,一个不小心便放出个臭屁来。 那太子牡丹紫峰见状,脸面上自是有些挂不住。因以王家贵戚族系的世风习俗来看,这种行为是低俗丢面子、有失检点的行为。他瞪视着儿子一个“你”字尚未出口,只见那四面八方突然冒出许许多多蛾子、蜻蜓和各种虫蛇鼠类;草坪上也突然出现各色花卉蒿草藤蔓之类植物。更有甚者,他们耳畔似听到远远地有百鸟鸣叫着飞奔过来的声响。 牡丹雍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拉住紫峰太子的衣袖乞求般地望着父亲。 原来,这花仙界牡丹族的王族人氏,自出生便都自带馥郁洇温的贵体香气--丹芷香。在花仙界来说,这香味就像圣泽一般,花草得香味而仙之;百兽得香味而智之。故花花世界每百年都会有一次盛会,会上王族牡丹芳泽普惠。花草界各族个类,兽界修炼够品阶之士,都会从四海八荒之处、三山五岳之上,上下二十八层、四维八角之地纷纷赶来参会。刚才牡丹小王子不谨慎间破了素日外出隐蔽之规,泄屁而出,在顽石面前无理丢面子事小,惊动了百花百草百兽事大。 看着状况紧迫,只见紫峰太子从衣袖里掏出一方紫帕丢了出去,紫帕顷刻间就化做一个晶莹剔透的紫色气泡球罩住了石桌前的三个人,使他们完全与外界隔绝,并平稳移动、然后停立在那石桌之上。 看着牡丹家父子二人紧张兮兮的样子,顽石笑嘻嘻地问:“小家伙一个屁而已,如何就弄成这样子?它们现在闻不到气味,也能看到我们人吧。” “看不到。”牡丹紫峰严肃而暂短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过了一会又说:“虽然只是个屁,但你看外面的百虫百草哪个不是我们一直想根除的祸害?一旦被它们得到气味,就不得了了。” 顽石听得这话,再定睛细瞧,可不是?外面那些正在东寻西找的各色物种们,要么是妖艳无比,要么丑陋无双。这些家伙一旦成精,这九重仙界怕是不得安宁了。这真是: 魍魉魑魅闻屁来,争做魔头上阶台。 虫蛇鸟蝶各奔命,痴妄嗔贪趁下怀。 第2章 再惹麻烦 一会儿,看着外面的妖孽们渐渐退去,紫峰太子收了法术。然后,他恢复正颜对顽石道:“我仙妹七公主的事情,还阁下望告知。” 顽石亦换作嘲笑之态道:“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那神瑛侍者?他给你七妹肚子搞大了就一走了之,他才是那始作俑者;我不过是跟着凑凑热闹而已。”看着牡丹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顽石哈哈一笑说:“你也不必不高兴。我想那紫吟七公主是何等聪明之人,她即能参透人世间所有关系的成破利害,为自我舍小利求大利,规矩上却玩得八面玲珑,上得人心下获拥戴;不经意间就能在起承转和中算计人到那微妙之处,你们又何必担心她会怎么样呢?” “哼!”牡丹太子听着不是话,反驳道:“依你说来,那离经叛道之徒,狂妄欺世盗名之辈,竟是好的了?无论仙界人间,何不都是以善为根,以情为念?以美乐为目的?终究有造福于人类仙界和天地万物之功德才是好的吧!”他心里有一句话闷住没出口,那就是你不也为自己不能做补天之石而耿耿于怀么? “美乐!”顽石重复了一句,然后说:“你们花仙界自然是以美为乐事,而我们石土之类。。。”他停住了,这个话题似乎碰触到了他内心的痛点。于是他不耐烦地说:“看来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至于你家七公主的事,恕我无可奉告。请便吧。” 彼时,牡丹紫峰太子心下也甚不痛快,就算他不下逐客令,都不想再和他瞎耽误工夫了。他心里不免叹息:唉!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呆下去也无益处,于是他轻轻吟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便拱手辞别而去。 他携了儿子牡丹雍沿着来时的小路,绕过青埂峰准备回去另想办法。他默默在心里谋划着:算今天来访顽石,他们已经出来两天时间了。之前先行去了警幻仙子处,又去了天宫拜访了主仙族生死的南斗六星君和北斗七元君,都不得消息。。。现在看来,要想找到七妹的踪迹也只有一条路可行了,那就是要花大时间下到凡间去仔细查找线索。。。这事该如弄呢。。。。。。 正当牡丹紫峰陷入沉思的功夫,因不小心泄屁而一直心情郁闷的牡丹雍,这会儿却被大荒山及其周边的景致所吸引,一点点沉迷在了这里的自然美景之中了。 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因从小满眼看惯的都是天庭花宛里的亭阁楼台、玉石繁花,却从未见过这等广阔荒凉、而又自然生发的种种自然景象,他真是非常惊奇又好生赞叹了。站在大荒山之巅极目远眺,旷野是那么平坦辽阔,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各种各样的树木、野草、野花自由自在的生长,它们是那样的无拘无束、绵延万里;可见的飞蝶蜂蝇、野兔彩鸟、走兽野禽也都在各自奔忙,嗖忽行走;而脚下的这座大荒山则陡峭险峻,怪石嶙峋,烟雾缭绕;仰头看看天空,天是那样的湛蓝湛蓝啊,白云一朵一朵地漂浮着,如梦如幻。 啊,温暖的阳光、险峻的山峰、缭绕的雾霭、博大的旷野、美丽的鲜花绿草、鹿鸣猿啼鸟叫,真个是让人心旷神怡!如在梦境!忘乎所以啊!他在心里不由得连连叫好,真个是: 翠烟堆影,白云浮玉,光摇片片岚霞。芳华动兔,怪石倚松,乳钟龙珠齐挂,萦回满眼黄沙。沟壑傍崖存痕迹,折桂涧愁舞白纱。几树青藤常带雨,三点五点似梅花。奔鹿起伏声渐远,荒山野陌有仙侠。殷勤遥望凡心动,牡丹王子不念家。 牡丹雍正自陶醉,猛然发现在紧挨着青埂峰下有一棵经年苍松,长得苍劲挺拔,气势恢宏,独树一帜。这棵古松被青山薄雾映衬着,显示出一种有别于其他同类的风姿,很是卓越很是招人眼眸。这让牡丹雍欢喜万分,他跑近几步距离细细赏玩。心想:这棵树要是能带回瑶台花苑的宫里就好了;又想,要是在崖下看到这棵古松,不知道有多美呢——正冥想中,猛然听到有个很细小的声音在说:“你看我是人?是树?”他诧异了,是松树在说话吗?仔细看看又不像。但那个声音还在问:“是人?是树?” 这时候,落在后面的紫峰太子似乎也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在他赶过来的这功夫里,牡丹雍已经发现了说话的是什么了。 原来,在那棵大松树的根部落叶和根茎之间,矮矮地站着一只半尺来长的黄鼠狼。只见它两只短短的前爪,费力地抓着一只破拖鞋顶在头顶上站在那里,正用两只亮晶晶、滴溜溜直转的眼睛看着牡丹雍,口作人语道:“看我是人?是鼠?” 看着黄鼠狼滑稽的样子,牡丹雍感觉又好笑又可气。刚才窝在心里的郁闷正没处发泄呢,于是便冲口说道:“你不就是个小偷鸡贼么?当然是鼠!难道你弄个破鞋底顶头上就是人啦?” 待牡丹紫峰赶过来想制止儿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黄鼠狼一听这话儿,放下前爪把拖鞋往树根下一丢,一溜烟就跑了。 牡丹紫峰瞧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你这孩子,怎么到处都可以随便乱说话呢!你知道吗?你—-毁了它一千年的修行!” “啊?!”牡丹雍吃惊地叫了一声,他确实不知道这个机巧之事啊。他慌忙四处张望,却再也见不到那只黄鼠狼的踪影了,然后便蔫蔫地垂下头小声嘟囔道:“我、我哪知道会是这样啊。” 紫峰太子在儿子面前缓缓蹲下身躯,双手扶住他的肩头,很痛心地说:“它修行了一千年,就差别人的一句话就可脱离兽体有了结果。可是--你却坏了它的好事。雍儿,你是不是平日里都没好好听夫子教导,才一出门在外就频出纰漏、逾越规矩?即便有些事情你没有经验、不甚明白;但雍儿,你应该知道‘凡夫畏果,菩萨畏因’,这个道理你是应该懂得的啊。人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一定要心存善念,才能种得善因求得善缘终得善果的。唉——“牡丹紫峰太子站起身来,似自言自语般说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秧。’尤其是我们王室王族之人,是必要晓得这种成破厉害才行的啊。” 牡丹雍老老实实地点头答道:“是,父亲,儿臣知晓了。” 紫峰太子良久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他觉得非常有必要给他一些惩戒才行了,而不只听他口头上知错认错。于是,牡丹太子神情渐渐肃穆起来,他对牡丹雍出言道:“牡丹雍听命!” 小王子抬眼看看父亲的脸色,心里暗道:“糟糕。”因一看父亲那表情,就知道挨罚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了。他虽不情愿但也不敢抗拒,于是他单膝着地俯首听令。 紫峰太子道:“因你不尊祖训,屡犯族规。即令你自今日起进幽闭宫闭门思过。令你熟读背诵族规家法,花期律令!修《知错悔过书》一份,三日之内,不得迈出幽闭宫门一步!” 牡丹雍口里答应道:“是。儿臣谨尊父命。”可他小心眼里却忍不住嘀咕一句:老爹,三天都不让出门,那不把宝宝我憋闷坏了? 第3章 打道回府 牡丹紫峰在那大荒山的青埂峰下训诫了儿子,看看天色不早了,随即将食指曲起放在唇间,只听一声清亮的呼啸从他唇间迸出。须臾间,只见一只洁白如雪的牡鹿,头角边各挂着两只翠绿色的牡丹蓓蕾,像耳环又像铃铛一般摇曳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顷刻间便奔至面前。 牡丹王族专用的雪鹿花辇到了。 牡丹雍看到这个自己打小就乘坐、没事还陪自己一起玩耍的雪鹿,情绪低落地打了声招呼:“雪鹿伯爵。” 雪鹿伯爵是这只白色雪鹿的名字。据说,雪鹿伯爵的祖籍原是在一座神秘的雪山之上。由于他有着一种超出鹿仙族温顺性格的刚毅果断,又及其忠诚可靠;举止优雅绅士,平时又极爱干净整洁;再加他头上的两只特别漂亮的鹿角,因此便被大家尊称为雪鹿伯爵了。他也是鹿仙类一族里品位一阶等级的仙牡鹿,是牡丹王室专用的御驾。想当初在远古的牡丹王国建立初期,雪鹿一族就曾为平定天下,稳定牡丹花王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时至今日,他们依然对牡丹王室忠心耿耿。 牡丹王室对王族人的要求事无巨细皆是有章法可循的。孩子自出生到三岁之前,基本都是由母亲亲自照料、调教;三岁之后才可请夫子教授学习,男孩子还要习武精炼仙术之法。值得一提的是,花仙界里对于飞行之术的习练使用,却是有严格的年龄限制的。孩子们必须在年满十二周岁以后,才可选定自己的座驾或者任意一种其他飞行之法;十二岁之前,他们基本上都是乘坐不同等级的梅花鹿花辇出行。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位雪鹿伯爵几乎是看着、甚至是陪伴着牡丹雍长大的,自然对这位小王子的感情份外深厚。 雪鹿伯爵停立在他们对面,用猜测而关切地眼神看了看小王子牡丹雍,然后又看了看紫峰太子。它虽然话没问出口,但心里也看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否则小王子可不是这样子的,他可是个活泼的孩子呢。 这时,紫峰太子对雪鹿伯爵下令道:“即刻启程回瑶台花苑。”雪鹿伯爵点点头,躬身执行命令。 只见它微微晃动鹿角,刹那间,那两个翠绿色的蓓蕾立即化做一辆由花托做板,绿茎为辕轮的牡丹花车,车上呈牡丹花状有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一黄一紫两个座位。 牡丹雍爬上了那个淡黄色的小座,父亲牡丹紫峰则端坐于紫色花瓣之中。此时,雪鹿伯爵轻奋四蹄,直接冲上云霄。令人倍感神奇的是,雪鹿伯爵蹄下步步生花,车马过后便是一阵花瓣雨轻轻散落,幽香弥雾漫漫升腾,煞是美艳壮观! 真不愧是花界王族之旅啊,果然与众不同!转眼之间,他们便融进了那蓝天白云的宇宙之中去了。 雪鹿伯爵在天宇之上奔驰了大约二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坐落于东南之方位、天阶脚下的瑶台花苑。 瑶台花苑—花之王都。 远远望去,在云雾缭绕之中,瑶台花苑如海市蜃楼一般,矗立于天阶之下。远观其楼宇亭台隐隐欲现,其巍峨俊秀,造型典雅之神采,已经让人咂舌惊叹;待走近些,更见那楼宇轩昂、造型奇妙得颠覆认知。更有那繁花锦树下人影攒动,奇珍异果中阵阵飘香。真是好一个仙苑奇都——至美之所在!有句描绘云: 花都瑞霭光摇摆, 七色祥云渐次来。 层层楼阁重叠影, 倩倩旖旎细仔裁。 都慕瑶台锦绣色, 怎知花娇不堪摘。 雪鹿伯爵的花辇载着牡丹王族的俩父子驶上一座汉白玉九孔桥。在桥上如俯首下望,便能看到桥下潺潺的流水,清澈碧蓝;岸边的树木婆娑有致,馥郁阴凉;隐约期间巍峨的楼宇、甚至于天上驻立的云朵和偶尔飞过的鸟儿们,都会在水面上留下它们斑驳的倒影。 花辇驶过了桥,直逼眼前的就是一座充满仙气、荧光闪烁、植物须蔓摇曳的城墙了。这面土红色的城墙,上面爬满了绿色藤蔓和叫不出名字的各种花朵,而城楼大门冒似是一红一黑两朵巨大的、盛开着的牡丹花。此时,看到雪鹿花辇奔驰到跟前,这两朵花儿便自动闭合收拢起来。于是,一条宽敞平坦、霞光闪闪的大道就豁然出现在前面。 雪鹿伯爵昂首阔步,拉着花辇上的牡丹父子嘚嘚而入,这才算正式进入到了瑶台花苑里面了。 入得内来,只见街道两旁楼宇亭阁的壁脚,多似以古朴绛色居多,蓬瓦却是深深浅浅的绿色,房屋各个造型奇特,几乎见不到相同的型状。细赏之下,只见这些建筑物有的似一株参天古树,根基古朴,枝丫繁茂;有的似连环节扣,绵延连接一环又一环;更有的似层叠的叶片,一层一层,错落递增。步入其中,恍惚间会给你造成一种错觉,仿佛不是进入了城堡都苑,而是如同徜徉在花海仙枝之下一般。 瑶台花苑的街道宽敞、整洁、漂亮得如梦如幻。这还不算,更兼有在那房屋楼宇之上,也有仙须飘摇,彩蝶蹁跹;时而远远地还能看到,一排排一队队美丽的工蜂们,手里拿着小工锹,排着整齐的队形略过人们的视线;它们在工作中,正忙着维护瑶台花苑里的房屋建筑呢。这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草香味,闻到的人就自然就会感觉到心旷神怡。 这仙家的居所,确实与凡间大不相同。这里即没有那凡俗的烟火味,更看不到什么易贸易货的人流车流、吆喝叫卖的小商小贩。只见这里街道上行走之人,要么是步履快捷、行色匆匆的行者,要么是乘有座驾、神器飞速穿行而过的仙客,更有那些在半空中飘移的、衣袂飘飘的仙女,乘驾神鸟神鹤飞行的老翁,踏龙而行的美髯怪人;还有那猫身人面的行者踏着玉兔飞奔,骑着金麒麟、四角怪兽等等罕见兽类的青年才俊也来往穿梭其中。大家都彬彬有礼、遇见者拱手见礼,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人人都显示出有重要使命急着需要去完成的样子。而那些在玉石建造的瑶台上下、繁花锦树的丛林之中闲踱赏花品树之人,多以打扮清丽、长相俊美的妇孺居多。 也难怪,这里乃是掌管花仙界生杀大权的权利中心之所在,因此,这样的情景也就属于很自然的景观了。 进入花苑不远,牡丹太子即令雪鹿伯爵先将他们带去幽闭宫处。雪鹿伯爵的花辇转过两条街道,来到一座暗绿色的、有着多条螺旋起股线、像一个扣在地上的海螺壳一样的宫殿前停下脚步。看着牡丹雍跳下车,小小身影独自走进幽闭宫暗绿色的大门之后,他们才又转道直奔正南方向的瑶台丹宫而去了。这里暂且不提。 第4章 守卫巡查的儿子 却说那小王子牡丹雍独自走进幽闭宫的大门,心里着实有些沮丧。想着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游历,却不承想自己无意间总是做错事情,被罚至此;以后就算是有王祖母护着,近段时间再想出去恐怕也难了。想到这里心下着忙:父亲这就去丹宫面见王祖父祖母,必是要提到自己的,父亲还不知道怎么派说自己不是呢。于是,他急忙忙穿过门廊,毫无障碍地进入到幽闭宫里面的藏书轩。只见这藏书轩中四壁都是到顶的书柜,屋地中间设有小屏风、书案和坐垫,还有几口蓝花瓷的大缸,里面插满了一轴一轴的绢布、纸筒。牡丹雍自去法规类卷柜前,蹬上可滑动的阶梯,一排排看下来,找出族规家法数卷,搬到案几旁,坐下来仔细研读起来。当读到第三卷一百二十一章节时,他终于看到了牡丹家族对放屁的规定和防御措施。 这牡丹王族的人在瑶台花苑中是完全可以自由随意的。因这瑶台花苑的周遭自有封界,任何一族的低级乃至于初级阶层的人都不能入内,而高级异类他族又不受城内普通气息的影响;所以,这牡丹王族乃至于大臣百官是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地工作生活。可一但要出行或有其他安排,牡丹王族的人则必须管理好自己的体香气味,这里自然也包括放屁了。 牡丹雍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临行前,母妃牡丹月影曾让他穿上一件薄如纱翼的“消香亵衣”。因他那会儿正蹲茅侧,就让母亲放在房间里,后来自己怎么就给忘记了?那所谓的‘消香亵衣’实际就是个屁兜而已,它可以防止浊气外泄而消融化解于无形之中。 牡丹雍合上书,泄气地想:“自己这什么破脑袋么,原来感觉自己是聪明到天下无敌的,怎么会这个也没记住!那个也忘了穿?他又想:不对呀,要说听夫子授课时自己有溜号,马里马虎的没听见这段内容也就罢了,那天怎么也忘性那么大?他忽地想起来了,那天他正蹲茅侧那会儿,黑乌鸦乌拉呱呱骑在轩窗那儿和他说话来着。 乌拉呱呱——原名乌拉。之所以被大家乱叫成乌拉呱呱,实在是因为他奇特的笑声就是呱呱呱的,更因为他原本就是乌鸦类族人。所以,他就这样被大家叫来叫去,现在一旦有人只叫他乌拉,大家反而感觉陌生了,仿佛乌拉呱呱才是他最标准的名字一般。 乌拉呱呱是瑶台花苑守卫巡查乌金刚的小儿子,是牡丹雍自小玩到大的玩伴。乌家是黑乌鸦得道成仙的神鸟家族,一直承袭着瑶台花苑的安全防卫工作。乌拉呱呱的父亲乌金刚现已担任守卫巡查之职,责权重大。 那一天,乌拉呱呱在家里是无意中听到父母说起紫峰太子要出游的事情,知道了小王子牡丹雍也要随太子一起离开瑶台花苑的内幕消息。于是,他就急慌慌特意赶来太子府,天花乱坠地向小王子推荐他内心最羡慕、最希望能去一游的圣地---人间岭南的西山梅园。而此时,岭南之地也恰是踏雪寻梅的好季节,乌拉呱呱在那儿摇唇鼓舌地夸耀梅花盛开时如何如何美艳;岭南之地如何如何风光秀美;甚至还告诉牡丹雍那岭南西山梅家长郡主生有一位举世无双的美人儿姐姐,不一睹芳容就枉为人世等如何如何。。。就在它喋喋不休地絮叨起没完的时候,紫峰太子唤牡丹雍马上出发,急忙中他便把穿“消香亵衣”这个屁兜的事忘脑后去了。 “是了。”他顿脚叫道:“都怨这臭乌鸦让我忘了正事,害得我今天被关禁闭!去你的美人姐姐吧!臭乌拉呱呱,这会儿你躲哪儿去了?” 牡丹雍起身向幽闭宫的后院奔去。 幽闭宫的后院,是一个小巧幽静、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的地方。这个看似只有几百米平方大小的后院,其实深不可测。这里首先让人能看到的是一股来自天池的清流,顺着天阶而下形成瀑布进入小院形成一小湖;然后它蜿蜒西行穿篱而出,在瑶台花苑里形成小河,再流进刚入花苑时的城门外汉白玉九孔桥下,形成护成河,最后汇入东海,因而这小湖被称之为池西湖,花苑里的小河叫池花河。这后院也有一座依水而建的、小巧别致的汉白玉石拱桥,不远处还有一座造型奇特的假山,沿河岸生有几簇斑竹,湖里面还有盛开的荷花。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幽幽闪烁,美轮美奂到让人无法判定其大小真伪。其实,牡丹王族的所谓幽闭宫,它的用途远非仅限于让人闭门思过,而是当家族成员有升级进品需求之时,都会来这里闭关修练。幽闭宫里有一般人进不去的闭关室和外人永远不知道的秘密设置,一般人是很难有机会光顾这里的。 牡丹雍站在石拱桥上,放眼天际,用鸟类语言中他们之间的暗号召唤着乌拉呱呱。 乌拉呱呱飞来了。这是一只披着黑色中泛着紫兰色金属光泽羽毛的幼鸟,它脖子上有一圈鲜明的白色羽毛颈圈,嘴、腿及脚都是黑色的,有着长长的喙。当它像一道黑色带着白光的闪电,很用心地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飞落到石拱桥的栏柱上站住双脚时,就听他拍着翅膀,用沙哑的嗓音遗憾地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还、还被关了禁闭?” “你还知道啊!”牡丹雍气恼地上前拍了它一巴掌,把乌拉呱呱打得扑棱棱乱跳,差点摔到水里。 “你不识好人心啊,还打我!”乌拉呱呱委屈地叫道。 “你还好人心呢,不是你捣乱我怎么可能忘记正事,都忘了穿“消香亵衣”!还有。。。就被父亲责罚关了禁闭!”牡丹雍的舌头在嘴里打了个转儿,留住了自己惹的另一件祸事,语气上就不是特别气壮了。但心里还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说——哼,就怨他! 乌拉呱呱不服气地说:“这也能怨上我啊?” “不怨你怨谁?整天就能瞎支招。成事不足!哼!” 说也说了,打也打了,牡丹雍这气儿也就消了大半。他一屁股坐到石桥桥面上,然后拍怕身边的位置说:“你也下来这边坐,陪我说话玩会儿。” “算了吧。我还是站在这上面舒服些,也离你远点;你喜怒无常的,谁想老挨你揍啊。”乌拉呱呱一头说着,跳着脚选了个和牡丹雍对面的位置站住了脚。然后问道:“你得幽闭多少天啊?” “三天呢。这刚一天不到,快闷死了。还得写《知错悔过书》。吓!”牡丹雍无比懊恼地向湖里抛石子。 第5章 密谋 “奥奥。”乌拉呱呱看看百无了赖的牡丹雍,笑嘻嘻地说:“你是牡丹王族的小王子呢,这样的处罚是不是太重了?就因为没穿屁兜?” “哼!你还笑!”牡丹雍又气又不屑地说:“你懂什么!别看你是鸟类里最聪明的鸟。” 乌拉呱呱不无得意地说:“那你还不是因为我聪明才愿意和我玩么?”看到牡丹雍又要用石头子抛自己,他作躲闪状,赶快转换话题道:“你知道么,你走这两天你们牡丹家族里可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牡丹雍看他说的郑重,忙问道。 “你那双胞胎堂哥牡丹御、牡丹金因习练飞行术成绩优异,被特许他们去凡间洛阳的外婆家玩耍几日哩。凡间的仙室耶。。。”乌拉呱呱一脸羡慕状到无可描述。 “哦。”牡丹雍舒了口气,原来是这点小事,他还真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 这牡丹御和牡丹金,乃是当今花王东宫娘娘白蕊儿的嫡孙,也就是牡丹雍的二王叔、风亲王黄衣和其夫人牡丹扬九儿所生的双胞胎儿子。这太子牡丹紫峰虽然婚娶在黄衣之前,生育却落在了弟弟黄衣之后,因此,才有了牡丹雍有两位年长于他的堂哥哥的缘故。因牡丹御和牡丹金都年满十二周岁了,可以练习独自飞行之术,这本是无可争议的事情,现在让乌拉呱呱拿出来一说,倒还真像有什么特别似的。 牡丹雍早就知道这两位堂哥要选的座驾是火麒麟,也是一对双胞胎神兽;他自己虽然还没到独自飞行的年龄,但心里也早就有所考量了。他特别钟情那种驾着五彩祥云飞行的样子,感觉那种物由心生、自由自在的方式,真是太美好、太帅了。 乌拉呱呱怪异道:“你就‘哦’一声?你这两位堂哥事事都想占你先儿,处处都表现得很优秀,你就不怕啊?” 牡丹雍翻了他一眼,道:“他们就是年长于我啊,自然什么事情都先轮到,很正常啊。再说,我不聪明吗?我也——”他慢慢站起身,一边说话一边走到桥栏边,俯身趴在护栏上看湖水微微荡漾。他原本想说自己也很优秀的,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被关禁闭,就咽下这句话没说出来。 牡丹雍虽然年纪不大,但牡丹王族里的争宠之风,由长辈们之间的明训暗示,也不可能不波及影响到他幼小的心灵。尽管他本性上并不在意,都是自家亲人、自家兄弟姐妹,大家都好,岂不是更好?但他也知道,这两位年长自己一岁的孪生堂哥哥,能在这个年龄就被允许去凡间小住,这在家族里也是先例了。这确实体现了王爷爷和王祖母有多信任、多疼爱、多么的期许有加!而此刻的自己呢,刚出趟门就被罚关禁闭至此,将事比事,自己也确实够出糗的了。此时的他,确实感觉到自己心里有点点小难受、有点点小不自在。可是他现在又能如何?只能在口头上逞逞英雄,不让乌拉呱呱再看自己笑话就是了。 他默默地想着,嘴上却没再说什么。他也是不可能认真和乌拉呱呱谈论王室家族内部的事情的,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家丑不能外扬,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这时候,忽听乌拉呱呱凑到他耳边说:“你在这里要呆这么多日子,还不如咱们也溜出去--外面--玩玩吧?” 乌拉呱呱特别把外面两个字加重了语气,牡丹雍自然知道所指的是什么。 牡丹雍无精打采地说:“那怎么可以?我在关禁闭呢。” 乌拉呱呱怂恿道:“又没人看着。” “这都是凭自觉的。一个人要是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将来如何能做大事呢?”牡丹雍背书一样地说着,自己感觉听起来都有点做作。 “哟哟哟,你刚多大个小屁孩啊,就满口的理论谬论了。”乌拉呱呱在护栏上站开些,摇晃着一只脚继续说道:“圣贤们都说:读万卷书都不如行万里路呢。你不了解人情世故,不经历练,能做成什么大事啊,不就是天井底的蛙么。难道就凭你血统高贵,生在太子之家,别人就服你了?嘿,我看难哦。”乌拉呱呱不屑地撇嘴。 牡丹雍沉吟了起来,感觉乌拉呱呱说的也不错。难道不是正因为自己没有阅历没有经验,才一出去就犯错么?想想堂哥牡丹御、牡丹金又先有了凡间历练的机会,细想想自己和他们相比还真成了天井里的蛙了。没有见识,如何长本事?这么一琢磨,怎么感觉自己现在连这个黑乌鸦的见识都比不上了?此时心里便有点松动也有点讪讪的,但嘴上他可不愿意认输。于是他说:“不行不行。我现在连宫门都不让出,怎么可能出去外面呢?” 乌拉呱呱又凑过来说道:“我们可以偷着出去啊,在没被发现之前就回来,岂不强似你在这里困着无聊、无趣、又无意义?” “那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啊?”牡丹雍真动心了。 乌拉呱呱伸长脖子,白色的颈圈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说:“你想想啊,你们花草族类都是三天一饮,七日一餐,等送水送餐的人来,我们早就逛回来了。还有,我记得你曾经和我吹牛说自己可以灵魂出窍的?” 牡丹雍一听急了,叫道:“等等,等等,什么叫我和你吹牛啊?我是可以让丹神逸出宿体,这是我哄妹妹那段时间,鼓捣出来的偷工减料的小把戏。是蚕宝宝肉咕噜滚儿教我的法术,那叫金蝉脱壳好吧!但是——可没长时间使用过的啊。”说到最后他明显的信心不足起来。 乌拉呱呱一拍翅膀说:“咱这不也就是一天半天的事儿吗?咱这一天,凡间就一年哦。还不够玩的?再说,你用丹体出去,分量又轻,不想被别人看到还可以化为无形,我背着你也方便。嘿嘿。” “那是从大门出去吗?守卫可都是五品以上的高手呢,被逮着可就惨了。”牡丹雍有点兴奋起来,乌拉呱呱的这个点子对他来说确实太有诱惑力了。 乌拉呱呱卖弄地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是谁的儿子啊,你忘了?” 这如何能忘的?乌拉呱呱就是花苑守卫巡查乌金刚的最小的儿子么。因此,他的提议或许真是可行的。 “那你能找到地方吗?”牡丹雍还是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嘿嘿,告诉你实话吧,其实我自己都偷偷溜出去好几次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神鸟家族的特殊本领了?你说吧,想去哪儿?我立马会告诉你方位和所须用的时间!嘿嘿,没这点本事还敢出去闯江湖?和你说,凡间可热闹了,可好玩了。”乌拉呱呱吹嘘着并露出狡猾地笑容。但他说的有一部分确实是实话,神鸟家族的看家本领就是有一套地理方向识别技能,并且是祖辈相传,绝不外泄的。 牡丹雍下定决心了。他对乌拉呱呱伸出大拇指夸赞道:“真有你的!”然后很兴奋地说道:“那好,那咱们现在就做做准备。你在外面注意看着点这里的动静,只要我父亲和母妃来这儿看过我之后,我们就开始行动。” 乌拉呱呱更是雀跃着赞同,两个人算是密谋完成了。 牡丹雍又吩咐乌拉呱呱先去王宫他的房间把那件‘消香亵衣’拿来;再帮他看看送给小妹晚妆的‘夜夜心’过得怎么样了。夜夜心是一只小白兔,是他送给妹妹的小宠物。 乌拉呱呱煽动着翅膀飞起来,口里答应着:“ok,ok,没问题啦--”然后卖弄地打了个旋,就忽地飞走了。 第6章 牡丹王宫 却说那日太子牡丹紫峰驱车到了瑶台丹宫门外,他步下花辇,即令雪鹿伯爵收了车马自去方便,便独自登上了进丹宫的台阶。 这牡丹王宫,又简称丹宫,是一座酷似花型的城堡。而最新奇之处却在于它是用千年花梗、花托、花被等材料构建而成的。它就像是一簇盛开的花朵丛一般。宫殿的主殿颜色一半为金黄色,一半为紫黑色;这两种颜色将有尖顶宫殿楼宇的王宫从上到下一分为二,构造上却浑然一体,使得它显得即庄严神圣,又神秘梦幻。围绕着主殿呈半圆形分布着一层层、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赤橙黄绿青兰紫相间的各色殿宇,想来都是各位嫔妃们以及王子、王孙们的居所了。这矗高贵典雅,又浪漫多姿的王宫,就是当今花仙界的帝王之家了。 当今花王至尊乃是牡丹姚黄,王后便是那气度不凡的牡丹魏紫。姚黄花王自先王手里接任王位,已有十多万年。他和他的王后嫔妃们共育有九个子女。王后魏紫嫡出一男一女;男孩便是长子紫峰太子,女儿——即是紫吟七公主了。花王另外四子,分别为黄衣、绿冠、青龙、玉塔;另三位美丽的公主分别是:洛红,粉童,墨池。这四位王子和三位公主皆是后宫的其他嫔妃所出。 紫峰太子遵从父命娶了同宗的牡丹二乔之女牡丹月影,生下了儿子牡丹雍和女儿牡丹晚妆;排行老二的风亲王黄衣,乃是东宫娘娘白蕊儿所生。他娶了家居凡间洛阳的同宗仙室酒醉杨妃的女儿杨久儿,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牡丹御、牡丹金;绿冠三王子潜心修道,无心朝中政事、更无心儿女之事,因此拒绝封赐,仍被大家称为三王子,现独居在瑶台花苑的禅心宫;排行老四直到老七的都是公主,其他三位有入了天庭做夫人的,也有下嫁人间仙室做媳妇的,只有失去音讯的老七牡丹紫吟还尚在家中;最末位的两个儿子云亲王青龙和岳亲王玉塔尚未婚配。虽然他们已经被册封为亲王,但他们总是托词年龄还小,尚无建树,不想成家。 这牡丹王族有天规族法制约,王族内但凡女孩出生,胎带的丹芷香便就会被封印,男孩子成年后如不想和本族人婚恋,也一律会被永久消解体内的丹芷香。因此,牡丹王族的太子是必须迎娶门当户对的同宗之女,以保持王族的血脉纯正高贵,丹芷香的衣钵传承的。而对于其他子嗣的婚配则宽松许多,完全是看他们个人喜好选择而定,只要肯放弃牡丹王族特有的贵族标志—丹芷香,选择的人儿家境够品,门当户对,其他也不过分苛求了。 紫峰太子进入丹宫大门,便直接奔母后的寝宫而去。因为,他此次外出查询事情的内幕是私密的,属于牡丹王族家族的私事,他不方便去大殿上面奏父王的。紫峰太子穿过回廊进入母后以梦幻紫色为基调的寝宫,早有宫女打起帘子,通报道:“太子殿下到——!” 屋内的人都回过脸来。紫峰太子一看父王竟然也在这里,他便急忙近前整理衣冠行礼见驾,面请父王母后福安。 今天的花王牡丹姚黄,虽然穿戴上不是上朝的正式朝服,但王上么,终究还是脱离不了一身赤黄色。你看他,穿着一身绣着富贵牡丹图样的绫袍,头上一顶黄色的束发冠,腰系金丝绣带,足蹬一双乌皮六合靴,满头银丝却面如美玉,剑眉秀目,不怒而威。 倚几而坐的王后牡丹魏紫,今天也是家居服饰。她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牡丹花锦纹,外罩玉色烟萝金丝轻纱衫,衬着月白水粉色睡莲短腰襦,略施脂粉,一头银发丝绾着别致的飞云髻,云鬓里插着紫水晶吊坠儿玉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紫璎珞串儿,最为显眼的是有一朵紫色牡丹花盛开在她右鬓之侧,使整个人幽香暗传,遍及全身。王后虽然说已经是年迈妇人,却仍不失俊美优雅,雍容华贵。花王王后的美艳自然是非同一般。 王后看到儿子归来,便欣喜地招手叫他过来身边坐。 紫峰太子看父王在母后宫里就有些拘谨,不似平日里就母后一人在时那样随便。他走过去立在母后身边没敢落座就说:“父王,母后,儿臣这次出访无功而返,辜负父王母后的重托和期待了。” 王后有些着急地问:“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吗?” “没有,母后。最可笑的是那顽石,现在整个就是混混耗耗地混日子,听到这消息他到诧异了。” 牡丹花王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来,他把手抄在背后在房间里踱步。少倾,他沉吟着说:“既然再无有用线索,那我们这样的寻查方式便不妥了。按理说,平素里七公主为人处事最为谨慎,修为也不错。以她的功力,凡间历劫完成,应该足可以应对一般事件。”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怕王后更为担心,他只把眼睛望向儿子。 紫峰太子会意,接口道:“父王分析的对。应该没有什么事,我想七妹会很快就回来的。” 王后魏紫已经着急地站起身,听他们父子这样一说还是有点似信似疑。她道:“会这样吗?要不然,我要下界去找寻了。” 紫峰太子急忙劝慰道:“母后您快坐下吧,这点小事何劳您亲自移驾凡间。您是金枝玉体,掌管天下花容月貌,后宫琐事家政,够操心的了,不是还有我们嘛。” 牡丹花王也接口说道:“不劳你亲自行动的,再说眼看二月十二百花节就要到了,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准备定夺,就别胡思乱想啦,这事我会另有安排的。” 王后沉吟着慢慢坐下了,想想也是。儿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啊。孩子们都大了,很多事情她这个当娘的也真是无能为力。想当初她就极力反对吟儿这次凡间历劫,不还是说了没算吗?看他们父子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只能任由他们去解决吧。这女儿的事,暂切是不用她操心了,可她又想起了孙儿。她拍了一下儿子的胳膊问:“你不是带了雍儿去吗?他人呢?怎么不带过来瞧我,他不想王祖母么?” “他怎么能不想您呢,您那么宠着他。”紫峰太子略一迟疑,然后说道:“雍儿这孩子需要严加规矩呢,否则,说不定将来会惹祸端。”看着父王和母后询问的眼神,他便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大略陈诉了一下,然后说:“这孩子太过聪明,又特别有主意,以后必须严加管教才行。我已经让他进了幽闭宫反省三天了。” 王后有点心疼地说:“他不是还小嘛,这三天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吧?” “母后,您就是太娇惯着他了。” “从小我也很娇惯着你呀,你不也很好吗?”看着紫峰太子讪讪的模样,王后笑瞪了他一眼,也就打住话头,没再深说。 牡丹雍是牡丹王族第三代储君之位的人选,严加管教也是必须的,这一点不用说大家心里也都是很明白的。 第7章 会见母妃 却说那时牡丹雍看着乌拉呱呱离开了,他便返回幽闭宫内。他只所以想和乌拉呱呱私自去岭南踏雪寻梅,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是不能对乌拉呱呱讲的。此次,他和父亲出去查询姑姑紫吟的下落是无功而返,他虽然年龄小,但内心的预感神经却是极其灵敏,特别是从顽石和父亲的言谈和态度上,他预感到紫吟姑姑也许是真的遭遇到了什么不测。 牡丹雍自出生以来,除去最受母妃和王祖母疼爱之外,那就是紫吟姑姑了。他现在会的许许多多的小把戏、小技能都是姑姑一边和他玩耍,一边教他学会的。比如,如何用视线定住一只苍蝇、一只正在飞舞的蝴蝶;如何用口水让一只受伤的小鸟伤口愈合;如何把一朵花儿的颜色和另一朵花儿的颜色混合出更为艳丽的花朵等等。还有他游戏用的纸鸢,那只漂亮的凤凰鸟,是姑姑花了好几天时间帮他做好的,让大家伙都羡慕死了。所以,在姑姑离开的时候,他曾和母妃哭闹过很多次,唯一的安慰是听到母妃告诉他说,姑姑会在之后的某一天就回来了,就像人们出差、旅游回来了一样,让他耐心等待。可是,现在到了姑姑该回来的时候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紫吟姑姑竟没了音讯!所以,他很想去那人类的世界里找找,总比在这厢边瞎猜、干着急有用。 果然如他所料,待到傍晚时分,有人来幽闭宫看他了。但来的只有母妃牡丹月影,父亲却没见。 牡丹雍心里很是高兴,一是他确实很想念母妃;二是父亲今天没来,那么他事先准备打埋伏的很多话就不必说了。母妃的查问相对于父亲来说,那要宽松太多了。 在客厅里,牡丹雍一给母妃行过礼请过安,便挨过母妃膝边笑嘻嘻地说:“母妃,想死我了。” 这牡丹月影不愧为牡丹王族千挑万选出来的太子妃,确实是位绝色美人。她今天的妆扮虽然也只是平日里的模样,但也称得上锦绣辉煌,熠熠生辉了。但见她头上戴的凤钗摇曳,琼花生姿,发式绾挽成风流别致的八宝妃子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白水晶缺月木兰簪,一朵粉白相间娇艳欲滴的牡丹花轻依右鬓;一袭白色拖地烟笼牡丹花百水裙,外罩薄雾银丝褂,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太子妃小巧的耳垂坠着一对碧绿蝴蝶耳坠,一双月色朦胧的丹凤眼,两弯如墨柳叶眉,脖颈纤细欣长,朱唇圆润小巧,气若幽兰,显得是那样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她用纤细圆润的手指摸萨着儿子的头发,柔声问:“怎么着你不好生学习,出门在外还行为不检,净惹你父亲生气了?这一日可反省的明白了没有?” “人家现在当然知道错了么。”牡丹雍身子扭股糖一般在母妃怀里扭动着,“母妃,我这脑子里啊,接受的信息量太多了,它们互相打架互相干扰呢。” “你这孩子,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太子妃溺爱地拍拍他的头顶嗔怪道。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小雍啊,你一定要明白,你即生在王室,就不能混同于一般人。无论是学习还是做人,都必须严于律己,按规矩行事。否则,将来怎么能堪重任,宏扬光大咱们牡丹家族的王朝伟业呢。” “那--如果我并不想做那么伟大的事呢?”牡丹雍仰着脸,嬉笑着撒娇地望着母妃说。 “不许胡说!”太子妃厉声喝住。看牡丹雍嘟起了嘴,就又放缓声调道:“人的命,天注定。你命中注定就是做王的。这样的混账话以后可不许胡说了,知道吗?你父亲听到会打折你的腿的。” 牡丹雍和母妃扮了个鬼脸儿,口里诺诺地答应着。于是,他放下这个话题,这次专捡母妃喜欢听的话来说:问王祖母身体怎么样啊?小妹晚妆又玩出了什么新花样啊?末了又一本正经地为母妃背诵家规,再说说读书体会等等。。。他这会儿的表现和平时完全不同,过去只要他一犯错,就会千方百计地对着母妃讨饶、耍赖的,很能缠磨人。所以临了,当太子妃要离开时,牡丹雍已经把母妃哄得很开心很愉快很放心了。 看着母妃和她的随伺等一干人离开幽闭宫,他也只送至宫门口,并不越规出幽闭宫的门。 少待片刻,算计着她们已经走远了,牡丹雍便来到藏书轩里的案几旁,把事先准备好的《知错悔过书》及几本要阅读的书卷都一一摆放好,自己也摆出伏在书案上苦读的模样,然后他口内念念有词:“法法令,丹体出!”让自己的丹神袅袅逸出宿体,就如同一个透明的人儿一般。然后,他的丹神之体瞧也不瞧的起身便往后院奔去,只留宿体的牡丹雍依然伏案苦读着。 乌拉呱呱在外面已经侦查到太子妃来看视过小王子了,他便早早等候在后院小桥上。这会儿看牡丹雍影子般飘过来,他忍不住喷笑道:“呱呱,这傍晚时候,好恐怖哦--幽灵来啦----。”。 “快准备出发吧!你还有心开玩笑。”牡丹雍忍不住怼了他一句。 乌拉呱呱却不着急,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牡丹雍的影子,甚至还用翅膀扇扇风看能不能吹散他。看牡丹雍怒目而视,就笑嘻嘻地问:“你是永远就这样子呢?还是能和平常一样?” 牡丹雍说:“那就看需要了,我想让你看不到我都容易。”说着影子的身形就淡下去了。 乌拉呱呱急忙说:“别别别,你还是暂时恢复平时的样子吧。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好方便以后行事。咱们这就走吧?等到要出门的时候你再隐身不迟。”他说着自己先化作人型,变成一个身穿黑色衣裤的少年,颈项上还带着一把银色宝宝锁,可见父母亲对他的疼爱。原来这乌拉呱呱年纪也只有十二、三岁大小,他长着细小的眼睛和一张大大的嘴吧,一张脸上长满了雀斑,看着虽有点丑陋,但却也不失英气。 第8章 私自下凡 他伸手拉住牡丹雍的胳臂笑嘻嘻地说:“王子请闭上眼睛,把身体靠着我。我不让你睁开眼睛,可千万别睁开啊!否则半道摔下去可别怨我。” “这样?”牡丹雍有点怀疑地问,然后又忙叮咛道:“出去可别叫王子了,称公子吧。” “唔。好。你不信我?那你还想咋样!”乌拉呱呱答应着,又扭转身看着牡丹雍问道。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对视瞪眼足有半分钟时间,然后他才按照乌拉呱呱的指示闭上眼睛。他感觉乌拉呱呱靠近了自己,把自己的双手放到了他的肩上,只听乌拉呱呱沙哑的嗓门说道:“预备,要起飞了啊!你—隐身吧。”之后,耳边就响起了呼呼的风声,似有气流扑面而来。他心暗道:“看样子是飞起来了,就这样就能出去了?!这个家伙,难道是使用了巫术不成。”但他还是按照要求紧闭着双眼。 这期间,他只听见乌拉“呱呱”叫了两声,感觉又过了很长时间,耳畔的风声似乎发生了变化,他们好像是处在了一个气漩的外缘,似乎还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他埋下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乌拉呱呱用鸟语回道:“你别管。千万别睁眼。我们遇到龙卷风了,我正想办法离开!” 牡丹雍没回答,但他却把眼睛睁开了。于是,乌拉呱呱法术失灵,他不堪重负,驮着牡丹雍扑噜噜地摔倒了大地上。龙卷风肆虐地在不远处翻卷着。 乌拉呱呱狗抢屎一般的趴在地上嚷嚷着:“唉哟哟---告诉你别睁开眼睛么!怎么搞的,你!” 牡丹雍没理他,却站起身一边迎着龙卷风跑过去,一边用风雷语召唤道:“你是哪里来的风魔在此做恶!出来说话!”召唤良久,那恶风依旧疯狂地刮着并没人理会。 牡丹雍因自小就听得懂风雷语,因此和掌管风事的风婆婆,掌管雷电的公公都有过不少的交往和交流。因这风婆婆特别喜欢牡丹雍甜甜的、会说话的小模样,曾经教授给他如遇到风界的风魔时,如何自保,如何打斗、如何快逃的窍诀。 但今天,牡丹雍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风魔坏蛋,但他看到在风柱里翻卷的两个小孩子,着实心内不忍,他有心冲进去救助小孩子,但也担心自己这点能耐是不是有必胜的把握。风婆婆虽然教了他些和风魔争斗的技巧,但自己却没有实战经验,这心里还真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乌拉呱呱变成黑衣大嘴少年跑过来,扯住他的胳膊就往后拉。他嘴里叫道:“我的小-大公子哎,咱们是出来玩的,可不是出来管闲事的啊。” 牡丹雍被他扯得踉踉跄跄,可是听着那两个孩子哭声是那样惨烈惊恐,牡丹雍还是猛地甩脱了乌拉呱呱的拉扯,只听他口里念念有词,迎头快跑数步,整个人就冲进了龙卷风里。乌拉呱呱哇哇大叫着,却不敢追进去。这时,只见牡丹雍双脚有节奏地踏动着,人就不断地在风柱里向上窜去,就像脚下踩着楼梯一般。 风魔似乎被激怒了,刮的更烈。它就像: 念天触地一尘龙,漫将人寰席卷成。 三山五岳任我走,四海八荒亦从容。 房倒屋塌如儿戏,人跌畜翻似风筝。 谁敢与偶争风月,管叫心眼迷不停。 这狂风真个是走石飞沙,遮天蔽日!眼看着牡丹雍已经把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孩子抱在了怀里,当他伸手去抓另一个旋动着的孩子时,他几乎站立不住,险些跌倒。乌拉呱呱一边后退着躲避风头,一边紧看着,心惊肉跳地哇哇大叫,都快吓晕过去了。 牡丹雍双手抓着两个孩子,左突右冲想尽快摆脱风魔的控制,但没那么容易。风魔恼怒地翻滚旋转,想置牡丹雍死地而后快!牡丹雍被风魔刮得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他用腹语怒喝道:“坏蛋!告诉你风魔,你再做恶下去,我定会告诉风婆婆知道,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良久,牡丹雍感觉风势少缓,他急忙念动口诀,拖着两个孩子回到地面上,矮身窜出风体。那风魔见状快速翻卷着离开了此地。 牡丹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孩子,他也累得躺倒在地上。这时,乌拉呱呱跑过来一看,只见在襁褓中的孩童还在哇哇地哭叫,好像没什么事;另一个孩子竟是个眉清目秀的三、四岁样子的小女孩,这女孩子正处于半昏迷状态,眉心上方有一道很长的伤口在流血呢,鲜血把一侧的眉毛都染红了。 乌拉呱呱指着小女孩对牡丹雍结巴道:“公公公子,她这个这个。。。” 牡丹雍见状爬坐起身,一看到这情况,他伸手就把小女孩揽到自己的臂弯里,略一犹豫,还是把手指送到口边,蘸了蘸自己口腔里少得可怜的唾液,然后轻轻敷上女孩的伤口。立刻那伤口便止住了流血,并愈合了很多。那女孩便也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牡丹雍,就乖巧地叫了声:“小哥哥。”可是,没等牡丹雍再进一步为她疗伤,远远地就看到有许多人一边喊叫着一边朝这里寻找过来了。 乌拉呱呱看到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们,急忙对牡丹雍说:“公子,我们快走吧,否则就难脱身了。” 牡丹雍见状也只好放下小女孩,急忙念咒语淡化了自己的身形,趴到乌拉呱呱的背上。在起飞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呆呆望着他们的女孩子一眼,只见她额头上的伤口像一朵盛开的梅花一般。他叹口气默默闭上眼睛,好让黑对对能更好的使用法术飞起来,飞得更高更远。这时,他的耳畔时不时传来了众人的呼喊: “小公子---小姐——”; “花琪-----”“花饮--”; “你们在哪里?---” 。。。。。。 隐隐地他似乎还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叫:“小哥哥----”。 这些声音都渐渐地远去了。他心里说,是那女孩在叫吧。这姐弟俩一个叫“花琪”一个叫“花饮”呢”。 第9章 时点机缘 大约又飞了一个多时辰,乌拉呱呱说:“公子,我累了。咱们找个地方落一下脚吧,我得吃点东西,补充点能量了。” 牡丹雍问:“你估计现在到什么地方了,还有多远的路程到岭南的西山梅家?” 乌拉呱呱应道:“现在应该是在江南最富泽的地界了,大概在西子湖附近的方位吧。到西山梅家还要两个多时辰,远着呢。” 牡丹雍一听,急忙说:“落落落,咱们下去逛逛再走不迟。”因为这里正是他想查寻紫吟儿姑姑下落的去处,他怎么可能错过。 乌拉呱呱盘旋了一会儿,对着西湖的断桥俯冲下落,由于他忘记了自己背上还有一个人,这重量和惯性就不是平时那样了。因此,他没能如愿在桥栏杆上站住脚,一时收不住,眼看着两个人都要掉进湖水里,乌拉呱呱情急之下急速拍动着翅膀,两只脚在水面上踏动,这一晃就把牡丹雍摔入水中了;而他则一冲落到了湖岸的一丛矮树枝上,口里哇哇呀呀地叫着。 牡丹雍虽然心里做了些准备,但看着乌拉呱呱那样子心里还是有些生气:这还没怎么着,就把我撂水里了。他踩着水忍不住叫道:“你成心的是不是!你自己跑到岸上把我丢水里?难怪寓言里都说乌鸦是恩将仇报的家伙!是真够黑心的。”牡丹雍是在借用一则典故骂他。 乌拉呱呱委屈地叫道:“我们原本就不会游水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牡丹雍道:“不会游水还非得站桥栏上?不是臭显摆就是成心的!哼!我看你就是成心想把我掉水里的。忘恩负义的黑心鸟!” 乌拉呱呱郁闷得“呱呱”大叫,原地值跺脚,欲哭无泪。 原来坊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则寓言故事,叫《乌鸦学游泳》。说得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乌鸦是彩色的。有一只乌鸦在天上飞腻了,看到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很是羡慕,便也想和鱼儿学习游泳。它便飞到岸边把自己的心愿告诉了金鱼。 金鱼说:“你真的想学吗?可不要唬弄我!变着法的想吃我哦!” 乌鸦急忙保证道:“不会不会!我是真心想和您学游泳啊。” 好心的金鱼说:“那好吧,从今以后,我就收你做徒弟了。但学这门技术是很苦的。” 乌鸦信誓旦旦地说:“师傅您放心!徒儿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于是便拜了金鱼为师。 开始学习了,金鱼摇摆着尾巴给乌鸦做示范。 乌鸦在一旁心想:切,原来就这么简单呀。早知道我就不拜它为师了,害得我在这个小家伙面前低三下四,真后悔呀! 金鱼见乌鸦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对它大喊:“你这么三心二意,怎么能学会游泳呢?” 乌鸦挨了金鱼的教训,心里更是不高兴,嘴上却说:“好的好的,来了来了。” 乌鸦站到岸边照样子学,甩着翅膀还没练多久,心里就着急下水。 金鱼师傅还没答应,它一下就栽到水里去了。但没想到的是,它这个倒霉蛋竟碰到了礁石上撞晕过去了。 金鱼急忙招呼大家把乌鸦抬上水面实施抢救。没承想,等乌鸦缓过神来,开口就对金鱼骂道:“你这个小东西,是故意害我的吧?我要吃了你。”金鱼和它的小伙伴们一听,这不是不识好歹吗?是我们教你学游泳还救了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啊! 一个乌贼鱼生气地说:“呸!你这个不识好歹的鸟,怎么配有这么美丽的羽毛!让你变成黑色,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丑东西!”说着它便喷出一股浓密的墨汁,把乌鸦一下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要说这个所谓的寓言故事,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文人墨客之手,实在是真冤枉了乌鸦们。 乌鸦是有反哺之德的鸟类。小乌鸦出生后,都是在母亲的哺育下长大。但当母亲年老体衰,不能觅食或者双目失明、飞不动的时候,它们则就会四处去寻找可口的食物,衔回来嘴对嘴地喂到母亲的口中,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并且从不感到厌烦,一直到老乌鸦临终,再也吃不下东西为止。 试想一下,这世上能有如此感恩孝道之心的种类,如何又成了寓言里的恩将仇报之徒呢?自然是一些无聊文人以貌取人,看乌鸦相貌乌黑,又专门清理腐朽之物,所以,便编造出这样一则故事误导他人。牡丹雍自是不信的,因此,他才和乌拉呱呱交谊甚好,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平日里和他玩闹时,少不了拿这则寓言调侃调侃他。有趣的是,每次都是乌拉呱呱一听必恼;今天出现这种状况,牡丹雍就又忍不住又拿出这话儿气他,而且说着说着,他还故意让自己沉下去;听着乌拉呱呱在岸上呱呱乱叫,他兀自在水下偷着乐呢。 牡丹雍屏住气息呆在水下,正想再捉弄乌拉呱呱一会儿,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小金鱼,这些鱼儿密密麻麻地围在他身前身后,就像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发光体一样,周围一片红光。 他心想:“坏了,别是那个寓言故事真要重演了不成?它们是不是把我也当成黑乌鸦了。”于是,他急忙用水族语和这些熙熙攘攘的小金鱼说:“各位鱼儿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们,请手下留情!我和岸上的黑乌鸦可不是一个族类呢,请高抬贵手哦。”口里说着话,心里却思谋着怎么样赶快逃跑才好。 突然,那些小金鱼‘哗’地一下就四散而去了,牡丹雍纳罕地四处环望。这时,只见从右前方向远远地游过来一只浑身赤红色的、比较大的鱼儿。这个红鱼儿游到他面前打了个漂亮的旋儿,然后冲他点着头,口吐人言道:“雍王子你好。别着急走啊,今天能有缘在这里遇见花仙界小王子,也算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了。您就是我的贵客呢,请进坞里一游吧。” 第10章 杜红鱼 牡丹雍好奇了。不由地问道:“红鱼儿,你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但我却知道你。如果没说错的话,这世上只有西山梅家梅洛世孙和牡丹家牡丹雍小王子懂得我们的语言。”红鱼儿狡黠地说:“那你一定是其中之一喽。而以你的容貌年龄,应该是牡丹家族的小王子牡丹雍,我没猜错吧?”它活泼地扭动着尾鳍,又道:“所以,难得大驾光临,怎么能不请你进坞里一游呢?”然后又请求似地说道:“请来吧,雍王子。” “哦哦,屋里吗?”牡丹雍的好奇心也大大地被激发了。 “对,坞里哟。” 说话间,牡丹雍感觉自己像是完全身不由己似地随着小红鱼儿慢慢地往同一个方向游去了。他发现越游水越深了,湖水已经由清澈透明淡青色变得暗晦浑浊,冒似游进了水下的大山峡谷中。时不时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族类生物不断从身边划过,一些长着长长须子的水下植物摇晃着,几乎缠住他的腿踝。更令他惊奇的是,这个红鱼儿好像是这里的常客,遇到的乌贼啊、水母啊、长着绿色头发的小人鱼啊、大乌龟啊什么的,都和她摆尾致意。 当发觉湖底现出一缕很亮的光线时,牡丹雍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是触到了地面,在他们行进到白光之中时,忽然间就不见了水流,前面豁然出现了一个溢满阳光的洞口。那红鱼儿进到白光中瞬间像是脱去了鱼儿的衣服,化做人型。她似乎把一团很薄的红膜抓在手里,待她转过身来时,牡丹雍发现她竟然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只见她身上穿着一袭无袖粉红色齐膝连衣裙,露出玉藕一般白嫩的双臂小腿,长长的头发舒缓披落,只用一根粉红丝带轻轻挽住,双目犹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而又顽皮的气息。 这是牡丹雍从未见过的女儿装束,更兼那素颜淡雅嫣嫣然,美眸生辉嗲嗲声,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是精灵一般。牡丹雍虽是年少,但亲眼目睹这样的美人、这样开放式的装扮也觉得有些眩晕和窘迫,更有这经历也让他迷惑。此时不知为何,他的耳畔突然就响起了夫子授课时讲的话:“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只有做到这样,方能达到克己复礼为仁的最高境界。”他不自主地便把目光移放到一边,还故做观察状说:“小--红鱼——姐姐?这就是你说的屋里吗?” 红鱼儿抿嘴一笑,唇角边露出两个小巧的酒窝,答应道:“啊,不用叫姐姐哦,我叫杜红鱼,以后就叫红鱼儿好啦。你说的对,这里就是桃花坞啊。雍王子,这边请!” “桃花坞哦。”牡丹雍啧啧道:“这世人早就传说有个仙境一般的地方,叫世外桃源。想不到我今天竟也有此奇遇!” 闻言,红鱼儿冷笑道:“世事轮回,沧海桑田。虽此桃花坞非彼桃花源,但本质是不差的。想那武陵渔人甚是可笑,我远古族人以礼待之,他却言而无信。他也不过是偶然撞破玄机,却害得我们世世代代必得如此防范。如此背信之人,不提也罢了。” “哦哦,远古哦。。。”牡丹雍诺诺而言,他是不甚了解这番话的含义的。 一头说着,他们就走出洞口。不知怎么回事,牡丹雍感觉刚出洞口时,似乎是在平地上,不知道怎么一下就变成他和红鱼儿一起站在一座大山的山顶上了。而脚下则是一帘轰鸣做响、喷溅着水滴和水雾的瀑布。只见这帘瀑布宛如一条玉带,一泻千里,直邸烟雾迷蒙的山涧之间,好不壮观! 这座大山虽然算不上险峻,但站在山巅之上亦能看到半山腰漂浮的云雾,山上山下树木隐约其间。放眼目光所及之处,野草葱茏,繁花似锦,树木苍翠欲滴。牡丹雍心里不由得赞叹:好一处所在! 这时候,红鱼儿去了一个她自己的秘密地方,取回她放在那儿的东西——一个红白相间的背囊,然后他们就顺着一条隐秘的小路下山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半山腰一段很舒缓的山坡上,牡丹雍骤然看到,这坡下和对面的山坡上,都出现了花海一般的桃树。此时,桃花姹紫嫣红开得正艳,远远望去,好像朝霞都跑到地上来了。桃花散发出的阵阵清香,是那么沁人心脾,钻入人的鼻孔,扑进人的心里。牡丹雍看看一身粉装的红鱼儿,再看看满眼满世界的朵朵桃花,有点眼花缭乱,分不清人和花的感觉了。这里真是太美了,如果自己那会儿要执意不进来得话,那真是太遗憾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之夭夭,有蕡其实。”牡丹雍忍不住小声吟诵道。他很想撒腿跑过去隐没在那片桃花芬芳的树林里,尽情地奔跑和欢呼。但他忍住了这种冲动,因为,毕竟和红鱼儿美女刚刚认识,初来乍到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太过随意行动。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红鱼儿学着他的口吻也只吟诵诗的前两句。她是学过这首经典古籍《诗经》中的这首《周南.桃夭》的。此诗共有三章,每章四句,牡丹雍只是吟诵了每章的前两句而已。吟完她笑着说:“你怎么不诵读全诗?这样使用古诗,也算是一种投机取巧了。” 牡丹雍笑道:“吟诗咏诵,讲究的情景兑现。这诗前两句正应景儿;而我此时眼前见的人——只有你红鱼儿,我是想啊,”他捉挟地眨了一下左眼,“如果你要出嫁的时候,我在续吟后两句也不迟吧?”说完又猛然感觉到有些唐突,便耸肩吐了一下舌头、扮了个鬼脸。 “哈,你!”红鱼儿开朗地笑嗔了一句,看牡丹雍好玩的样子,就又用手推了他一下,两个人便一起大笑起来。这一笑竟化解了陌生感所带来的所有拘谨和尴尬。 牡丹雍带笑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杜红鱼假咳一声,含笑打量了牡丹雍一会儿,说:“你这样打扮,坞里的人一定以为你是拍电影、电视剧的演员呢。你说,你是想被大家围观看热闹呢?还是想换换装扮,悄悄地在这里玩几天?” 牡丹雍急忙说:“自然是悄悄地啊,我可不想被围观。可是,什么叫拍拍。。。电影剧的?什么?”他有些听不懂这些名词。 红鱼儿咬着下嘴唇独自个儿笑笑,心里对自己说道:可不是么,恐怕这花仙界王子来到这坞里,正经会有太多太多的听不懂的名词、看不懂得事情呢。好不好玩啊?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啊。 想罢,她歪着头俏皮地对牡丹雍一笑,说:“想悄悄地玩就好,那-你得变换一下装扮。啊,你这头型----你的头发可不可以动动?” 第11章 男扮女装 牡丹雍有点莫名其妙地摸摸自己的头发,道:“动动头发?怎么动?” 红鱼儿笑着用食指和中指做剪刀状比划着:“可不可以这样剪短。。。”说着话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说废话了,心里便骂自己道:“你是猪猪啊,他又不能长期在这里,剪了怎么回他的世界去!” 牡丹雍听懂了,他摇摇头说:“不能的。我我回去怎么办?”他刚想说自己是偷着跑出来玩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自己也真是的,不能什么事情都统统告诉别人吧。 “那怎么好呢?”红鱼儿围着牡丹雍转了一圈,认真打量着,大脑突然灵光一闪,她不由得‘噗’地一声笑出来。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注意。 牡丹雍看她满眼诡异地笑看自己,不由得将脑袋和视线都跟随着她的身影转起来,然后谨慎小心的微笑着问道:“怎么了啊?想什么呢?这笑,让人看着心里发毛啊。” 红鱼儿一听立马一本正经起来,说:“雍王子啊,和你商量点事呗。不同意也不许恼。好不?” “你——说。”牡丹雍提着一分防备。他担心这古灵精怪的红鱼儿捉弄自己。 红鱼儿又围着他转圈道:“你看你啊,长得这么俊美、漂亮,又蓄着长发,咱们--就---乔装一下--女孩子,如何?”她故意拖长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牡丹雍看。 “唔。这个啊。。。”牡丹雍一听原来是这话,一时有点难为情,但也总算放心了。他问:“坞里的男性都不蓄长发吗?” “基本是这样的,尤其是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父母可不让。”红鱼儿站住很肯定地回答道。 “没有其他办法吗?”牡丹雍还是有点不甘心。 红鱼儿摇摇头。 牡丹雍想了一下,然后无奈地说:“嗯-要是只能这样的话,那好吧。” 看牡丹雍同意了,红鱼儿高兴地一拍手,顺手拎过自己的背囊。因为里面正好有一套自己的衣服,看身量,牡丹雍穿她的衣服大小应该没问题。红鱼儿从背囊里掏出一条纯白色运动长裤和一件薄如纱翼的黄色半袖蚕丝小衫,递给牡丹雍,让他去一边的树丛里换上。 牡丹雍去了半晌,听到红鱼儿在外面催促,才用双臂抱着自己原来的衣服,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他心里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红鱼儿见状也不敢笑他,强忍着笑意让他坐在一块石头上,背朝着自己,她手脚麻利地帮他把头发打开,拢起在脑后,用一个自己备用的皮套圈梳成一个马尾辫。当牡丹雍站起转过身来的时候,站立在红鱼儿眼前的,再也不是那个古装打扮、像穿越过来的英俊王子了;而是一位美目含羞,唇红齿白,面若凝脂的美丽小姑娘了。 红鱼儿忍不住拍手叫道:“呀!真是个漂亮的小妞啊!” “什么小妞啊?行不行啊?”牡丹雍窘迫得脸都涨红起来。 “怎么不行!真是太行了。要不是我知道是你,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我保证,谁都不会怀疑的。一切ok!咱们走吧!” 红鱼儿收好牡丹雍换下的衣服,他们就像一对豆蔻年华的小姐妹一样,有说有笑地跑进山坡下的那片花海里去了。 当红鱼儿带着牡丹雍来到山脚下的公路上,看到一辆辆快速开过去的汽车、摩托车等各种机动车辆时,红鱼儿看到了牡丹雍吃惊的神情。 她不由得说道:“对不起啊,雍王子,还真得先给你打打预防针了。以后在坞里,你可能会看到很多看不懂的事、听不懂的话,你可千万别着急,也不用害怕和担心,我会慢慢讲给你听好吗?如果遇到事情,担心自己说不明白,怕闯祸,就不说话。对!你可以当自己是聋哑人,然后我帮你说就好了。可以不?” 牡丹雍连连点头,答应着。他确实太吃惊了,这里的一切自己做梦恐怕都梦不到的。 红鱼儿带着牡丹雍一起来到路边的一块站牌下,站立等车。一会儿,一辆车头上闪着红字的大车驶过来了。 红鱼儿简短地说:“无人驾驶公共汽车。”在她感觉里,自己现在就像在教幼儿看图识字。 牡丹雍看着她笑笑,表达感激。 牡丹雍这会儿已经知道这些会跑的家伙们叫‘车’了,但还有这么具体的名字他是不知道的。他随着红鱼儿一起登上公共汽车,刚坐到座位上,车就跑起来,好快哟。 这车里没坐几个人,大家都静静的,有的人在闭目养神,有的人低头看着手里一块长方形的东西,没有人特别注意刚上车的两个少女。 牡丹雍安下心来,看红鱼儿看着自己,手里也拿出一个长方型的东西。她看牡丹雍观察完毕转向自己,就晃一下手里拿的长方型东西说:“手机。”他心里就明白了,便冲她笑笑,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他又转过目光看向窗外。外面的田野里,庄稼一垄垄,一片片,平坦而辽阔。 牡丹雍心里默念着桃花源记里描写的“土地平旷,屋舍(shè)俨(yǎn)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心里暗道:“这美景、坦路通达,也算得上是阡(qiān)陌(mo)交通了。但这鸡犬却未曾相闻。”他眼里也没看到有“其中往来种(zhong)作,男女衣着(zhuo),悉如外人。黄发垂髫(tiáo),并怡然自乐”之像。而且更让他倍感惊奇的是,时不时的看到那田野里也有类似车这种东西在跑,空中还有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一边飞一边喷出雾一样的烟云。他不禁诧异地小声问:“怎么都看不到有耕作的人们?那些在田里跑的、飞的是什么东西?” 杜红鱼也小声解释道:“你知道的挑花源距今已愈近数万年之久了。我们这里,如今科技文明已经发达到有史以来的最高阶段,人们只用智慧便可享受天年,所以,不必下田劳作了。那田里跑的是机器人,飞的是飞行器,它们在田里干活呢。”听红鱼儿这样一说,他更是好奇的想细看,但这个叫车的东西跑的太快了,还没容看仔细,就被落到了车的后面了。天呐,这个世界里的东西太神奇,太有本事了。他伸出手指又摸摸那透明的窗子,这东西也很神奇,外面的东西竟能看得如此真切。 “玻璃。” 这次他没回头看红鱼儿,心里却说:原来这东西叫玻璃。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红鱼儿坐在他对面,心里猜测着牡丹雍在想什么,估计他可能看什么都新鲜,一定又好奇又纳闷吧。原来仙界的人也不是什么都懂得的哟。 第12章 惊诧人间 公共汽车拉着他们直接进入桃花城的市中心,牡丹雍的眼睛就更不够用了。这里的人们都穿戴着他从来没见过的服饰,男人们一律头发短短的,奇形怪状的样子;现在他懂了红鱼儿在半山腰为什么问他头发能不能动动了;还有女人们的穿戴,都是露胳膊露腿的,还有穿得像男人一样的裤子。。。哦哦哦。。。自己这样贸贸然闯进这个神秘的世界里来,是不是有些欠考虑? 他心里叹道: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不过这个世界和他认知的人类凡尘世界,确实差别太大了!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了。 车在一个很宽敞、很热闹的广场一侧站牌下停住,她们下了车,红鱼儿带着他穿过人流走进一座人群熙攘的、富丽堂皇的大厦。 红鱼儿介绍说:“这里是我们这地儿最繁华的街区,这个商贸大厦,集购物、休闲娱乐和餐饮为一体。”说着,她看看牡丹雍问:“饿了吧?我们这就上餐饮楼层吃点东西去。我可早就饿了呢。” 红鱼儿不由分说地拉着牡丹雍和许多人一起挤进了一个自动打开的门内。 红鱼儿小声道:“电梯。” 牡丹雍只觉得眼前一亮,似乎又重新走出室外一般。可还没容他看仔细,就感觉脚下的电梯在动,眼前透明的‘玻璃’外,景物在移动变化,是在逐步升高,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升到很高的位置了。再看下面街道上的车和人都变越来越细小,小到像虫蚁一般了。 突然,电梯不动了。身后的门又被打开,人流外涌,红鱼儿拉着牡丹雍的胳膊也走出来。好香!一阵浓郁的香味飘过来,牡丹雍暗道。更让他眼花缭乱的是,地当中还有很多人都坐在各种个样的桌前用餐,两侧隔成的小房子里,是忙碌着的掌勺的厨师。 这里灯光闪烁、食品丰富、色彩鲜艳诱人;这里的色、香、味、型,都会让人产生食欲大开、垂涎欲滴的感觉。还真是: 神仙也觉世间好,美味佳肴忘不了。 口腹之欲平常事,奔忙一生为此了。 红鱼儿带着他来到一个挂满花朵和绿色藤蔓的、敞开式的小屋里,里面的座位是可以摇曳的秋千架。牡丹雍用手摸摸那些娇艳的花朵和绿叶,不禁微笑了。这些东西是假的,是没有生命的,并不是自己同类。 红鱼儿坐下以后,一边很惬意地享受着摇动的舒适,一边问:“哎,你吃什么?”然后又说:“以后我就叫你小雍吧,可以不?嘿嘿,如果叫雍王子,我怕你被凡间的美女们抢吃了。” 牡丹雍微笑着说:“小雍啊,可以啊。我---什么都不用吃,但可以学习,学会了以后自己做来吃吃。好香味哦。” 红鱼儿说:“嗯,其实我也知道。那我就不客气自己叫吃的东西了啊。”然后又笑道:“你也想学了?看着都好吃是吧?呵呵。” 牡丹雍难以置信地问:“这你也知道?我所有的隐私、秘密,在你这都是透明的吗?” 这时,一个智能机器人侍者走过来,询问两位客人想点什么餐饮,红鱼儿就叫了两样饭食和一样饮品,侍者便离开了。当她一抬头看到牡丹雍惊奇的表情时,就说:“哎哟,不过是机器人而已,不用惊讶成这样吧。是机器懂不懂?不是真人哩。”看牡丹雍似懂非懂的样子,她无奈地摇摇头,换话题道:“和你说啊,我爸爸——也就是我父亲是位植物学家,我母亲是海洋生态学家和水产学家。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基因强大么,我自出生就带有一种特异功能——我是懂得植物和部分动物的语言的。所以,有时候学者们在研究一些课题时,也有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去参加。所以啦,我才知道你呀,知道你们花仙界王族的一些事情。你现在还觉得奇怪吗?”她歪着头调皮地看着牡丹雍,又补充说:“其实,我对你们的那个世界也是蛮好奇的呢,等有空了给我讲讲哈。” “哦哦哦。好啊。”牡丹雍心想,原来如此。看来自己是遇到强劲对手了啊,我不说你都知道的不少了,我哪里还敢再给你讲什么。现在看来,这个桃花坞里的人类凡族,已经超越了花仙界的发展和进步,他们的品阶能力甚至连仙族都无法比拟。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真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你真不吃吗?”红鱼儿手里拿着筷子,问牡丹雍。这时候,侍者早已经送来了饭食,并摆放停当。 牡丹雍摇摇头说:“不吃。谢谢你。” “那我开动喽!”红鱼儿愉快地说完,就低头大嚼起来。 牡丹雍好奇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心想:真看不出,这么漂亮雅致的一位女孩子,吃东西是这个样子。 红鱼儿被他看乐了,她一边吃一边说:“吃像不雅是不是?我是看你不吃,我着急。吃完了好带你去参观游玩啊。” 牡丹雍也笑吟吟地说:“不急不急,别噎着。你慢慢吃,我给你讲故事听助餐吧。哈。” 红鱼儿嘴里“唔唔”地答应着,还是很快速地吃喝。 牡丹雍道:“从前有位自认很聪明的人。一天,他到一个小镇上,看到有个饭庄门口竖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明天,人们在这里吃饭不用付钱!”他一想,这可是难得遇到的好事。明天早点来,免费饱餐三顿。他便头天晚上就没吃饭,第二天早早的就来了,进了饭庄二话没说,就要了很多好吃的饭菜。结果---” 红鱼儿举手叫停。 牡丹雍有点不甘心地问:“真不用讲了?” “不用!” 然后,两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红鱼儿说:“不就是这个聪明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么?明天永远都是走不进去的明天,只有今天。”说着话,她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残局,然后举手叫机器人侍者,用手机付了账单。 红鱼儿又拉着牡丹雍坐电梯去了运动装区,重新为牡丹雍买了一套白色的四件套装,一双白色的桃克牌运动鞋--这是桃花坞当前最大牌的鞋子呢。红鱼儿即刻让他换上短裤和t恤衫。她考虑的很周到,毕竟牡丹雍是男孩子,穿上比较中性的运动装会更自在一些。并且,现在一直穿长裤也太热了。 第13章 邂逅红鱼儿的生活 红鱼儿带着牡丹雍先去参观了自己的学校。因为是在周末,学校里人很少、很安静。 牡丹雍站在阔大的学校操场上,嘴里念叨着:“学校!学校!这就叫学校!我的天啊。”他难以想象大家会是怎么样汇聚在这里一起学习,用红鱼儿的话说叫---上课。而他在瑶台花苑里则是有那种很小型的王族学馆或者私家私塾,都是本家弟子专门请夫子教授学问、请各种各样的师傅教授法术的。试想,要是将仙界所有的学子都聚在一处,怎么学得好哩!想想都是一种无法收拾的感觉。 红鱼儿一听他竟然有如此好笑的想法,就又带他走进教学大楼来到自己班级的教室。教室里也空无一人,只有成排的课桌椅整齐地排列着。红鱼儿来到中间的一个座位上坐下,让牡丹雍也坐在同一排的另一张课桌前,她说:“我现在坐的地方就是我上课的位置,你坐的地方是我同学夏云的座位,我们就是这样坐在这里听老师讲课。”说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嗤’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夏云是我们班级的班花哩。班花懂不懂?就是班级里最漂亮的女生!同时,她也是我在班级里最强劲的竞争对手,方方面面的。”说着,她小手在桌面上‘啪’地一拍,很酷的模样。看得牡丹雍不由抿嘴一乐。 “竞争?”牡丹雍问,班花听懂了,但这个名词他又是有些听不懂了。 “就是--两个人比---比输赢,谁拿第一!这下懂了吧?”红鱼儿比划着说,一不小心碰到了桌面的一个按钮,平滑洁净的桌面上方突然升起一个蓝莹莹的长方型的透明物体,在他们面前闪闪烁烁。红鱼儿伸出手指在上面一点,指端下就像点在一汪水面上似地出现涟漪,然后这个透明体立即变成一个可视画面,似乎写满了字迹。红鱼儿耸耸双肩,用手指着这个东西说:“这是学习用的感应电脑。你看,你面前的桌上也有这个按钮。” 牡丹雍好奇地用手摸了一下那个黑色的按钮,然后转头问:“可以吗?” 红鱼儿微笑着点一下头,让他试一下。果然,他一碰触按钮,刚才的一幕又重演了一遍。牡丹雍摸摸自己脑门,现在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无知的窘迫了。看来自己真没聪明到哪儿啊,在这个世界简直和傻瓜没两样了。 两个人让课桌面上恢复了原样,就站起身说着话往外走,当来到教室门口时,走在前面的牡丹雍几乎和一个推门而入的人撞个满怀。 开门走进教室的是位小女生。这位女学生有着高挑的身材,身穿一件翠蓝色缀着白色蕾丝花边的短袖连衣裙,欣长的身材被衬托得玲珑有致;她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剪着齐耳短发,苹果一样的脸蛋红噗噗的,好像刚才做了很激烈的运动似的;那一双弯弯的细眉,直入鬓角,大而圆的眼睛,睫毛长长的扑闪着,整个人就像一抹蓝天一样清新爽气。她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教室里的两个人,她的确是刚从运动场跑步过来的,是想取走放在课桌里的书籍。 红鱼儿一看到她,就一把将牡丹雍拉到一边,然后对女同学介绍说:“这是我表妹,小雍。我带她来参观一下。”然后又对牡丹雍道:“我同学。夏云。”说完还令人不易察觉地眨了下眼睛。 牡丹雍目不转睛地看着夏云,他知道这就是刚才红鱼儿提到的竞争对手——班花美女了。 对于在花仙界长大的他来说,自出生以来所见到的女性,几乎都是绝色美人儿,因此,见到美女应该说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一般来说,美丽的女子是惊艳不到他的,但此刻,他还是被这个女孩的美丽所震撼到了。原本红鱼儿的清纯自然、活泼的美丽,已经让他倍感新鲜,没想到这位女孩子的漂亮更是他不曾见识过的!靓丽?新潮?爽艳?他无法描述内心的感觉,只感到自己的脸颊渐渐发起热来。 红鱼儿看牡丹雍看着夏云发呆,就狠狠地拽了他一下,冲他瞪眼睛。 牡丹雍回过神来,急忙小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好,你好。” 红鱼儿拉着牡丹雍就走,对夏云扔下一句:“我们还有别的事儿呢,走了。拜拜!”就急忙忙地出了教室的门。 身后传来夏云咯咯地笑声,只听她高声喊道:“杜红鱼,别忘了明天的比赛哦!” 牡丹雍跟上红鱼儿的脚步,问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比赛?” “哎哟喂,看到我们班级的班花,就着迷得快掉魂了?”红鱼儿小嘴一撇、很不乐意地嘲讽了牡丹雍一句。然后才解释道:“我们学校明天要开运动会,我们两个是全能项目的竞争对手。刚才不是都和你说了么?她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想比别人强,都想掐尖。” 牡丹雍用手抓抓头皮,没再接话。 红鱼儿又带他走进学校的图书馆。牡丹雍一进入宽敞明亮的借阅大厅,就被里面浩瀚的藏书和和馆内的情景惊呆了。虽然这是在周末,但里面阅读的学生却很多。大家都各自坐在桌案前埋头看书,没人注意谁进谁出,更没人说话,整个大厅里静谧而温馨。这和他们瑶台花苑里所有的藏书阁都太不相同了,这里像是归大家所有,而仙界的藏书室却都是专属之地。牡丹雍感叹着和红鱼儿在一排排的书柜前浏览,牡丹雍伸手去拿书却被红鱼儿拦住了,她硬拉着牡丹雍走出图书馆。这桃花坞里可以让他开眼见识的东西多了去了,何必要从书本上看呢。 两个人从学校出来,红鱼儿又带他去了游乐场。两个人尽情地玩了各种惊险刺激的游乐项目,让牡丹雍在惊叹之余,乐此不疲。当他们终于坐下来休息的时候,牡丹雍不解地问红鱼儿:“怎么看这里陪孩子玩耍的大人,大多都是年岁不轻的长者?”他还想说没说出口的是,你父母也是这样的老人家吗? 红鱼儿笑了,她解释说:“人类社会越发展,年轻人的思想越开放,越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生;并且很多聪明的年轻人都想成为智慧大师,要学习、探索的知识很多,因此生育孩子的这种传统的、自然的事情,多会在中年以后进行。我们这里的人类最多可活二百多岁呢,都很长寿的;人的平均寿命都在150-160岁之间。你现在还感觉他们是老人家吗?” 牡丹雍“哦哦哦”地答应着,心里窃笑:这就叫长寿啊,这个年岁比起我们仙界那可真小小巫见大大巫了。他说:“你们这里的人类进步发展得这么快,真是厉害!这一半天下来,感觉我自己就像傻瓜一样。怎样才能比较全面地了解你们这里人类的发展进程呢?那会儿我就想看看书,你还不让。” 红鱼儿笑着说:“哈,好说好说。看书多慢啊,我带你再去一个地方吧,直观便捷、全面丰富、又十分有趣。” 牡丹雍雀跃道:“好啊好啊,马上去吧。” 红鱼儿带着牡丹雍又一次坐上无人驾驶的公共汽车,不一会就到达了一座造型宏伟庄严又古朴富有年代感的建筑跟前。红鱼儿告诉他说,这里叫《人类发展历史博物馆》,这里有他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走进幽深静谧的博物馆,牡丹雍立刻便被展品吸引住了。他快速地浏览着人类发展的历史轨迹,红鱼儿却在一旁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变化。 人类的发展是物质的、可见可寻的,或者说是看得到,摸得着的变革和进化。人们追寻着有型的时代变迁,研究出为其所用的规律,乃至于经验教训,为后世的人们鸣响警钟,指示方向。而仙界的发展呢?却像迷一样,似乎是在冥冥之中的玄妙改变,有影无形,最起码是和人类的发展变化有着很根本的区别。红鱼儿也很想了解并加以解读呢。 杜红鱼是位聪明绝顶的女孩,也许是由于出身和生长的环境优渥的原因,她先天就比一般女孩子更成熟更睿智。但同时,她也同样具备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所具有的天性和喜好。也许,正是因为她天生自带异禀,所以能更客观地认识人和自然界、乃至于神鬼界的存在和属性。人类天性中的善良、崇尚美好、追求完美的情操,都在她父母给予的良好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中,深深根植于她年轻的心灵,诗和远方,正是豆蔻年华的她所赋有的浪漫情怀。红鱼儿也有小女孩通常爱做的美梦,其中: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就是她梦想中的美丽童话之一。此时,她能在机缘巧合中真的遇到一位王子,而且是花仙界的王子,怎能不让她更加用心在意。 第14章 流传的故事 牡丹雍曾经在游乐场坐下休息时随口和她提起过:牡丹王族的生息发展,也是历经劫难,有时候甚至像凤凰涅槃一般;并且,所有的劫难也都是和人类息息相关的。 红鱼儿很想刨根问底,让他多谈谈多解释一些,但他只是引导似地说了一句:“比如你们人类的那个女皇帝,姓武名曌。” 红鱼儿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经典的古老传说呢,聪明的她接着话茬就问:“据说,女皇帝武曌武则天是你们仙界的心月狐下凡,可是真的?” 牡丹雍就微笑着缄口不语了。 红鱼儿看他忌讳莫深的样子,知道他可能不便回答,也就识趣地住了口不再深究。她早就从古籍中读到过这个传说,这个故事是这样讲的: “远古时期的天庭上,某年三月初三那一天,各路神仙都去昆仑为王母祝寿,百兽、百鸟皆跳舞、唱歌助兴。 宴席上,嫦娥对百花仙子说:“今天是王母圣诞,你应令百花齐放,即可增加气氛,又可以助长酒兴。” 众神听了,都连声附和称妙。而百花仙子却以“花开有序”为由,拒绝了。因看到嫦娥因提议被否,心下不悦,就对她说:“真不是有意拂您面子。假若它日百花在不应齐放时违令齐放,我自愿坠入凡尘,受一世磨难。”嫦娥便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可巧不久,心月狐奉玉帝诏下凡。临行时,嫦娥悄悄和她说:适时当令百花齐放,以显威名。于是,心月狐下界,转世成为武家女儿,后被唐太宗召入宫中,封才人,后登皇位,自封武皇帝,统管天下。 武则天废唐改周时,忽一日,她突然兴致大发,带着妃嫔、宫女到上苑饮酒赏雪。此时大雪刚停,只见那假山、凉亭、小桥、长廊一切景物都穿上了洁白的素装;各种花草树木虽说枝叶凋零,但经雪一打扮,犹如银枝玉花,显得格外的美丽;偶而飞来两只小鸟,把枝条轻轻一掸,撒下团团白絮,好似一只只飞舞的蝴蝶。武则天看得入了迷,没想到雪的景色竟是如此瑰丽。突然,她发现在那白皑皑的雪堆里,有点点燃烧跳跃的火苗。仔细一看,原来是朵朵盛开的红梅。武则天真是高兴极了!禁不住吟诗一首,抒发她的喜悦情怀。随同赏花的纪嫔们一看太后如此欢喜,都争相给她敬酒,这时,有个妃嫔说:“武后,梅花再好,毕竟是一花独放。如果你能下道圣旨,让这满园百花齐开,岂不更称心愿吗? 另一妃嫔摇摇头说:“如今严冬寒月,梅花开放正应时令。若让百花齐放,需等来年春天。” 武则天听罢哈哈一阵大笑,说:“春时花开,不足为奇。百花斗雪竞放,方合我的心意。” 妃嫔们看她已有几分醉意,劝说道:“武后,时辰不早,快快回宫歇息了吧。若还想观赏,待明日一早再来。” 武则天由宫女搀着回到宫里,但她酒兴未消,仍想着让百花斗雪竞放的事。于是,令宫女拿来文房四宝,当即手握霜毫,蘸饱浓墨,在白绢上写了一首五言诗: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放,莫待晓风吹。 写罢,她叫宫女拿到上苑焚烧,以报花神知晓。 不巧百花仙子出游未归,众花神无从请示,又不敢违旨不尊。 桃花仙子胆最小,瑟瑟缩缩地说:“武则天心毒手狠,什么样的事都干得出来,咱们不敢违抗呀!” 有几个小花仙子也怯生生地附和着说:“是呀!咱们还是早作准备,提前开放了吧!” 只有牡丹仙子不同意她们的意见,有几分气愤地说:“武则天也太霸道了,你管人间的事,如今竟又管起我们来了。这百花开放,各有节令,开天辟地,四季循从,岂容你逆天乱地?姐妹们,咱们不能从!” 众花仙听牡丹仙子这么一说,都觉得句句在理。可一想武则天的残暴,又都犹豫起来了。 不少仙子都说:“牡丹姐姐,开也是这一次,不然会大祸临头的。” 牡丹仙子倔强地说:“违心的事一次也不能干。只要咱们骨硬志坚,看她能耐我何?” 这时已鼓打四更,天色快亮。众花仙看牡丹仙子的决心已下,只好匆匆散去,各自开花去了。 百鸟啾啾,晨曦初露。武则天一觉醒来,醉意已经全消。她穿衣起床,坐在镜前让丫环给她梳妆打扮。正在这时,宫女推门而入,欣喜地禀报:“万岁,上苑的百花全开放了!” 武则天一听大喜,想想咋晚写出的诗,只不过是“酒后戏言”,没想到百花真的奉旨开放了。她急忙走出皇宫,来到上苑。举目一望,满园的桃花、李花、玉兰、海棠、芙蓉、丁香等全部怒放了,一丛丛,一簇族,绚丽多彩,争芳斗艳。灿烂的朝霞映着花朵,皎洁的白雪衬着绿叶,随风摇曳,时俯时仰,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这时,满朝文武百官都纷纷跑来,观看稀罕。武则天面对众卿,得意忘形,迈着大步朝一片光枝秃杈的牡丹走去。她一看花丛中唯有牡丹未放,一股怒火油然而升。心想,这还了得!君言不从,我还如何临朝执政?况且对着这些文武百官,岂不有失脸面?她越想越恼火,破口大骂:“大胆牡丹!竟敢如此放肆,抗旨不开。放火焚烧,一株不留!”说罢,愤然而去。 武士们领旨后,马上点柴引火,扔入牡丹丛中。霎时,浓烟滚滚,烈焰熊熊,只烧得牡丹噼噼啪啪乱响。牡丹仙子看着一片牡丹将毁于一旦,禁不住滴滴泪垂,悲愤万分。 正当午时,大火燃尽,牡丹花圃化成一片焦灰。内侍禀报武则天:启禀万岁,牡丹已焚烧成灰。 武则天怒气未消,恶恨恨地说:“连根铲除,贬出长安,扔到洛阳邙山,叫它断种绝代!” 武则天为什么要把牡丹贬到洛阳邙山呢?原来她常来洛阳,到过邙山。她知道此地沟壑交错,偏僻凄凉,好叫牡丹在此媾孤苦受罪,以解她心头之恨。 武士们又马上挥起铁镢,把牡丹连根掘出,连夜装车送住洛阳,扔到了邙山岭上。 谁知,牡丹一入新土,就又扎下了根。来年春天,满山翠绿。邙山的人很早就喜欢牡丹,家家移种,户户育植。后来城里人听说了,也纷纷跑来移栽。牡丹仙子看洛阳人这样喜爱牡丹,非常高兴。一到谷雨,株株怒放,千姿百态。观赏牡丹的人,扶老携幼,朝暮不断,人海花海,盛况非凡。 牡丹在洛阳繁植盛开了。因为这种牡丹在武则天的烈火中骨焦心刚,矢志不移,人们赞它为“焦骨牡丹”。 据说,百花仙子因此违犯天条,被弹劾为“逞艳于非时之候,献媚于世主之前,致令时序颠倒“。于是玉帝就把百花仙子贬到了人间。” 百花仙子在凡间经一世磨难,也算是兑付了她在嫦娥面前许下的誓言。 这则故事已经在人间流传了上万年,故事中有多少杜撰的成份先不用说,但对于牡丹家族来讲,那是一场劫难是在真实不过了。牡丹之美,在于它艳而不妖、丽而不媚;铮铮傲骨更为人们所赞扬!这也是红鱼儿对牡丹世家情有独种的根源。 博物馆很大,红鱼儿和牡丹雍只转了一半的光景,天已经黑下来了。博物馆里响起了清场铃声,红鱼儿拉着依依不舍的牡丹雍走了出来,劝慰他明天想看可以再来。 第15章 杜红鱼的家及家人 红鱼儿也出来一天了,该回家了。否则姥姥就会特别挂念唠叨。可是,牡丹雍怎么办呢?他对人间的事情懂得不多啊,放他一个人独自在外面恐怕不行,带他回家也有问题。平时有要好的同学来家住一晚二晚也是常事,可是,怕牡丹雍太与众不同会被父母察觉了怎么办!红鱼儿不想让别人知道牡丹雍的真实身份,爸妈也不行。可是想来想去,除了带回家还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她一边走一边对牡丹雍说:“天晚了,我还是带你回我家吧。可是,你要记住哦,多看少说话。你叫我爸妈为叔叔、阿姨就好;我家还有姥姥和小弟弟卫道。小弟弟比较缠磨人,他这里---”红鱼儿指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有点不大灵光。现在他都快五岁了,很多话还不怎么会说,不会表达,你不用太搭理他。” 牡丹雍说:“去你家打扰,可以吗?”他嘴上这样说着,心也其实也不想单独在桃花坞的什么其他地方独处。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未知的东西太多了,他还真怕自己应付不了。 红鱼儿笑呵呵地说:“有什么可打扰的,我经常带同学回家住的。但有一点不同的是,她们都是女同学哦。” “唔。”牡丹雍有点发窘。 红鱼儿一看他脸红了,就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啊,我家房间很多的。我就说你不习惯和别人同住,安排你去客房住就好了。原来那些来我家的同学,都喜欢热闹,晚上非得和我在一起挤。没事儿,好说。” 这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打了辆即招的士,小车拉着他们出了繁花的街区,直奔东方行驶。 牡丹雍看到,在傍晚淡淡的薄雾中,车窗外的景色已经由高楼耸立的城区,变成树木层叠,小院错落的住宅小区了。许久,他们的车在一个位置极佳的二层小洋楼前停了下来。牡丹雍一直感觉,这里的建筑和仙界的完全不同,他也评判不出那种更好些。但这种像小盒子一样的小楼房,据红鱼儿讲是很现代的。什么太阳能发电装置啊、雨水净化装置啊、自动开启闭合装置啊,他都是闻所未闻的。可惜的是,天色已晚,他只能借助街道上和窗口透出来的灯光,看到小楼有宽敞的窗子和美丽的造型,并且还用漂亮的白色栅栏围成一个小院落,还看到前面后面种植着很多树木植物,由于黑天的缘故,他也分不清具体都是些什么物种了。 红鱼儿点手叫他跟进来,当他们一起来到小楼门口时,门灯亮了,然后门自动打开,两个人先后进到了屋里。红鱼儿在门厅里放下背囊,帮牡丹雍拿出一双粉色猫头软拖鞋,让他换上。然后她自己朗声叫道:“我回来啦——!”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过来,他嘴里含着右手的食指,含混不清地叫着:“姐,姐,姐姐,来——”当他看到自己姐姐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时,他大大的眼睛里突然发亮了,口里叫道:“哥,哥。” 红鱼儿上前拿掉他含在口中的手指,训斥道:“卫道,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吃手指!怎么就不听话呢!这么大的孩子了。” 可是卫道完全不听她训话,兴趣全都在牡丹雍身上。他流着口水,用小手指着牡丹雍说:“哥!哥!” 红鱼儿急忙用双手强迫他转过身去,道:“不许胡说!”却忍不住很诧异地和牡丹雍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搞不懂小卫道怎么会发现牡丹雍是男生的,这太奇怪了。 红鱼儿带着牡丹雍和弟弟卫道一起来到一楼起居室,看到爸爸、妈妈和姥姥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估计是在等她这个女儿回家一起吃饭吧。 红鱼儿笑吟吟地和大家介绍说:“我今天又带同学回咱家住了。我同学小雍。爸妈不会不欢迎吧?我知道姥姥一定是最欢迎的,还有小弟是吧?”她推着卫道一起扑到姥姥身前,撒起娇来。 牡丹雍看到坐在长沙发一端的姥姥,是一位梳着卷曲的短发、精神健烁的婆婆,穿一身有淡淡小花点的衣裤,此时正笑呵呵地应付着两个孩子的纠缠;另两个单独的沙发上,分别坐着一位头发锃亮,样式奇怪,戴着一副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正望着自己;还有一个估计就是红鱼儿妈妈了。她是一位秀美的女士,也是齐耳短发,戴着一副眼镜,身上穿了一件暗红色连衣裙,也正转脸微笑地望着自己。于是他也面含微笑、点头问候道:“姥姥好!叔叔阿姨好!打扰您们了。” 红鱼儿妈妈声音柔美地说:“这孩子,真客气。打扰什么,你是鱼儿的好朋友、小姐妹,我们欢迎呢。” 这时候卫道突然说:“弟弟好!没,说。哥,哥。” 红鱼儿大惊!她急忙拦腰抱起卫道在空地上转圈,嘴里说:“你还挑礼了,小东西。”逗得他咯咯笑着叫着---她真怕弟弟再冒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话来。 姥姥一边忙伸手叫着:“哎呀,慢点慢点,别摔着--”。 这时候,沙发上的人都站起来,红鱼儿妈妈说:“别闹了,吃饭去吧。” 红鱼儿有点气喘地放下卫道说:“忘了告诉你们了,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不吃了。你们去吃饭吧,我们上楼去。”说完,拉着牡丹雍就登登登地跑上楼去了。楼下传来妈妈的埋怨声:“这孩子,吃过了也不先来电话告诉一声。” 红鱼儿冲牡丹雍伸了伸舌头。 进了红鱼儿的卧室,她急忙关上门说:“卫道这小家伙怎么回事?他、他、他怎么?” 牡丹雍却关心地说:“你不去吃饭不饿么?” “你又不吃。我不是怕一起吃饭,那小鬼头再冒出什么话来应付不了嘛。没事,一会儿都睡了,我下去找点吃的东西,饿不着的。这卫道,闹得我胆战心惊、手忙脚乱的。” 牡丹雍笑笑说:“小孩子么。你不是说他智力有问题吗?这表现很正常啊,只是你心里有鬼。呵呵。” 红鱼儿瞪着他扮鬼脸,说:“嘿嘿嘿---,是有神好吧?” 牡丹雍听她这样说,就笑笑开始打量着红鱼儿的闺房。这房间里很少有女孩子特别喜爱的小玩意啊,什么花花绿绿的布置啊、小猫小狗布娃娃啊什么的。房间里除了一个大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柜,一套桌椅之外,并没有太累赘繁琐的东西。但房间的墙壁却是淡粉色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女孩子的闺房。总体格调很温馨、很知性。牡丹雍心里暗暗赞叹。 第16章 小弟卫道 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到上面,转眼就看到了一个银辉色的一尺见方的物件放在桌面上。没等他开口问,红鱼儿便说:“这个叫电脑笔记本,和我们教室里的电脑有同样的功用。”说着便打开来让他看明白。 他摸着电脑说:“这个--真是太奇妙了。” 红鱼儿说:“是啊。现在是信息时代,这是必备的信息工具。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任何信息哦。等一会儿没事了,我教你用。”然后她指着室内一侧墙上的门说:“家里每个房间都是分别带浴室和卫生间的。一会儿你去的客房里也有。睡觉前可以冲个淋浴,也就是洗个澡,然后再休息。”这样介绍完,一想还不行,怕他弄不明白,就打开门,让他进到卫生间里,一样一样告诉他,这个是坐便器,那个是淋浴器,冷热水怎么调整,那个是浴缸怎么使用等等,连刷牙、洗脸、香皂、浴液、洗发水等等如何使用,都一一交代明白。 正在这时候,听到有人上楼来了,两个人急忙回房间里坐好,摆出聊天的样子。这时候,就看到红鱼儿妈妈端着果盘敲门进来了,她说:“鱼儿,同学来了,也不知道招待吃水果喝水啊,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红鱼儿站起身接过妈妈手里的果盘说:“老妈,您可真是的,让阿侬送上来就是了,还自己亲自跑上来。吃完饭了?” 牡丹雍也站起身,说:“没关系的,阿姨。我们在外面吃了不少东西呢,不饿也不渴。您坐一会儿?” 红鱼儿妈妈对牡丹雍亲切地笑笑,夸赞道:“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你们玩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就怕卫道一会要来捣乱呢,他吃饭都一直嚷嚷要找你们玩。”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看妈妈出去了,红鱼儿想起什么似的赶到门口,大声说:“妈,别让卫道来捣乱啊。一会儿让我同学去客房睡啦,她说她睡觉打呼噜,怕影响我。” 红鱼儿妈妈正下楼梯,回头摆摆手,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吧。牡丹雍在房间里没听到回答,就担心地问:“不行吗?啊?” 红鱼儿回身道:“行,有什么不行的。我妈才不管呢,告知一下就是啦。” 牡丹雍“哦”了一声。然后又问:“你说的阿侬是谁?是你什么人啊。” “是家里的佣工,做家务的智能机器人。” “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它来做吗?” “是啊。所有的。” 红鱼儿简短地回答着牡丹雍的疑问,回到房间的书桌旁,打开电脑,然后去卫生间取出一个简易折叠凳,坐下来操作给牡丹雍看。告诉他怎样打字,怎样使用搜素引擎等等。牡丹雍是何等聪明的人,没用多一会功夫,就已经完全可以独立操作了。 这期间,他们听到了卫道跑上楼梯时小脚发出的细碎脚步声,然后就是妈妈跟过来抓捕他的声音。看来这小家伙真是惦记上牡丹雍了。 红鱼儿家的这座小洋房别墅,一层只有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是卧室,因姥姥年岁大了,不喜欢上下楼,就住了这一间;其余的面积就被厨房、书房和起居室占据了。二楼是五间卧室外加一间储藏室。其中三间是南向卧室,两间北向卧室和储藏室。卧室中,只有一间靠东南方向的是面积比较大的房间,那是红鱼爸爸妈妈的卧室;其余的四个房间都在二十平方左右,另两个朝阳的卧室分别被红鱼儿和卫道使用着。 再过一会儿就要到了就寝时间了,除了姥姥以外,大家都会回到二楼来,就怕那时候小家伙还会不甘心地跑过来,红鱼儿防备着。她看牡丹雍很入迷地使用着电脑,在网上浏览着,她就去衣柜里找自己明天上学和参加运动会所需要的衣服。刚摆弄停当,就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红鱼儿拉开门探出头一瞧,乐了。原来,卫道玩累了,已经睡着了,是妈妈抱着上来的。她放心了,缩回身对牡丹雍说:“哎,警报解除,你也可以去休息了,我也要洗洗睡了。明天运动会还有决战等着我呢,要养足精神的。你要喜欢上网,去自己房间吧,也有电脑的。” 牡丹雍站起身说:“哦,对不起,我都玩忘记了。你快休息吧。” 红鱼儿带着牡丹雍来到北面的客房,房间的布置和红鱼儿房间略有不同,房间是以蓝色基调为主,这到很符合牡丹雍的胃口。红鱼儿又挨样嘱咐了一遍,然后把一套自己没用过的短袖睡衣睡裤放到床上,就退出客房,让牡丹雍自己方便去了。 牡丹雍和红鱼儿互道了晚安,看她关上房门离开了,就走进卫生间,他是需要洗漱一下了。这一整天下来,虽然不是太疲累,但也确实过得紧张兮兮的。今天的奇遇,让他的大脑里一下灌进太多的信息,并且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奇怪的事,几乎都是从根本上颠覆了他过去对人类凡间的所有认知。他是需要思索、消化和参悟的。他很顺利地使用了卫生间里的所有设备,一边享受着这些被称之为现代化的科技技术成果所带来的美好感受,一边心里感恩遇到的小美女杜红鱼。如果不是遇到她,自己贸然进入这个世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当他躺在松软的床上,思绪并没有信马由缰地奔驰很久,他困得睡着了。 “咯咯---咯-----!” 什么声响?牡丹雍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这阵叫声并没有把他彻底叫醒。 “咯咯---咯-----!”“咯咯---咯-----!” “哎呀--呀--我-要--找--妈妈--!” 这一次牡丹雍彻底惊醒了。因为他发现有一种声音是来自自己身边的;他翻身时竟然压到一个人的胳膊,并且这个胳膊的主人被他压哭了。他猛地坐起身一看,小卫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和他睡在一个被窝里了。卫道被他压痛了胳膊,正睡眼朦胧地脚蹬手刨地哭闹着。 红鱼儿首先穿着睡裙惊慌地跑进来,随后是红鱼儿的爸爸、妈妈也都闻声赶过来了。红鱼儿一眼看到弟弟睡在牡丹雍的床上,大吃一惊。她急忙跑过来抱起他,塞到刚进客房门的妈妈怀里,气恼地嚷嚷着:“卫道怎么回事啊?半夜三更地跑别人房间床上,想吓死人啊。” 红鱼儿妈妈接住卫道,然后对还坐在床上发楞的牡丹雍说:“小雍同学没被吓着吧?这孩子也太淘气了,可能半夜醒了还想着找你们玩,就偷偷溜进来了吧。没事吧?” 牡丹雍赶忙说:“没事没事。我刚才翻身可能碰到他了,他没事就好。” 杜爸爸疼爱地接手抱过卫道,送去他自己的房间。鸡刚叫头遍,天刚刚放亮,还没到起床时间呢。 红鱼儿妈妈歉意地微笑着说:“卫道他没事。真抱歉惊了你的晨睡,赶快再躺一会吧。鸡刚叫头遍,时间还早呢。” 红鱼儿还有些不满地对妈妈说:“这事儿闹的,那我们就都再睡一会儿吧。妈,一会我们起床就走了,早饭去学校吃。今天学校开运动会呢,要提前做些准备。还有,学校也欢迎家长参观支持呢。”然后她冲牡丹雍努努嘴,就拉着妈妈一块退出房间。 牡丹雍又躺下,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刚才那“咯咯咯”的叫声,就是传说中的凡间鸡叫啼鸣声啊,自己在瑶台花苑可是从来没听到过的。他明白红鱼儿说不在家吃早饭的原因,那是怕自己不吃东西会被引起怀疑,还有更怕卫道那个小家伙。他又想:这红鱼儿昨天晚上就没吃饭,也不知道半夜去拿了吃的东西没有?今天早晨还得出去才能吃上饭,都是为了照顾自己啊。这个凡间的小美女对自己可是真好。又思:老天爷!那孩子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这小鬼头怎么和自己就这样黏糊?红鱼儿不是说他脑子有点问题吗?连话都说不明白呢,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他有超人的第六感觉吗?像是已经看破了自己的身份。。红鱼儿是对的,自己应该赶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想到这儿他再也躺不住了,起身去卫生间洗脸刷牙,换上昨天新买的那套衣服,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一边随意浏览,一边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第17章 学校运动会 果然,不一会功夫,就听到有轻轻地敲门声。然后门无声地被打开一条缝隙,红鱼儿探进半个脑袋,一看牡丹雍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地当中,她便闪身进到房间里,然后小声说:“你已经起来半天了吗?那好,咱们这就走吧。悄悄地---他们都在睡呢。” 牡丹雍点点头,很小心地跟在红鱼儿身后,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穿过过道,直接开门走到大门外。 此时,东方的天空上已经有一抹红晕涂抹在天际上,清晨的薄雾似有似无,空气新鲜而略感微凉。啊,好惬意的晨起!牡丹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四肢。红鱼儿抿嘴微笑地看着他,然后两个人快步走出小院。出了小院门,两个人才敢用正常声音说话。 牡丹雍问:“你昨晚上吃到东西了吗?都是因为我,弄得你回家都像做贼一样。” 红鱼儿笑着说:“你还惦记这个呢,心真够细的。在自己家还能饿着我啊,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她在路上蹦蹦跳跳地走着,突然提议道:“你看现在空气多新鲜,我们两个赛跑一程好不好?我先为运动会热热身。” 牡丹雍当然应允啊,他也早就想活动一下手脚了。两个人站在一条线上,红鱼儿喊:“预备---跑!”两个活泼的少女身影就如脱兔一般,带着欢快的笑声沿着平坦光洁的道路跑远了。 桃花坞桃花朵朵学校今天显得格外热闹,刚刚到了平时上预备课的时间,操场上已经人头攒动,彩旗飘飘,鼓乐声声了。 初小三班的班花夏云和她的好友坐在橘红色的高架椅上有说有笑。夏云今天穿了一套火红色的运动装,远远看去,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她的同学兼闺蜜是位纤腰骨感的长发女孩,今天特意穿了一套浅绿色的运动装,好与之相映成趣。她们也确实达到了目的,她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成了很多本班和外班男女学生瞩目的焦点。很多男生还会有事没事的在初小三班的位置前,晃来晃去的溜达。 一会儿,运动会就开始了。震天的锣鼓声和号角声已经响起,大家都已经在自己班级的座位上坐好,兴高采烈地观赏着漂亮的仪仗队入场仪式。执掌校旗的礼兵由三个人组成,一个高高个子、俊朗阳光的男生是旗手,身后是两位盛装的美丽女生做护旗手;接下来是鼓乐队走进运动场,然后是彩旗方队;后面紧接着是拿着鲜花的舞蹈队,和边走边舞蹈的彩绸队。。。。。。 坐在看台上的夏云似乎兴趣不在眼前的这些事情上,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最强劲对手,同班同学杜红鱼今天到这会儿还没露面呢。她心里有些嘀咕,昨天还看到她带着一个什么漂亮表妹瞎逛,怎么今天反而迟到了?难道是怕输给自己不敢来了吗?要真是这样的话,今年运动会的七项全能就非自己莫属了。嘿嘿,她暗自得意。 班花夏云的家境比起杜红鱼家要矮上那么几分。因为夏云的爸爸、妈妈都只是一般的科技工作者,离专家的高度还差很多,这就是最让她心里不舒服的地方。所以,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各个方面都比杜红鱼强才行!运动员入场都结束了,还没见杜红鱼的身影,夏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是,夏云这种得意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当比赛要正式开始时,她终于失望地看到了武装到牙齿的杜红鱼。同时,她还看到杜红鱼的表妹也来了,杜红鱼把她安排到自己班级的坐位上,就跑进体育场来参加检录,预备比赛了。 红鱼儿这会儿穿了一套雪白的运动短裤和运动背心,头上的马尾辫吊得老高;前面的刘海和细碎的头发,用了好几个带小花的发针别得牢牢的,把光洁丰满的额头都袒露出来,使整个人都显得很是精神抖擞。她跑到100公尺赛检录处签到,并抽到了第二跑道的号码。服务人员上来帮忙把黑色的号码标致粘贴在她前胸和后背的衣服上。 夏云来的早或许运气更好些,她抽到的是第四跑道,这是最佳跑道之一。她炫耀地在场地中间跑来跑去,红鱼儿只做没看见,自己也活动着腿脚,做着赛前的准备工作。 牡丹雍坐在初小三班的看台最上面一层,一是他感觉这上面人比较少,视野更开阔;二是不想和人搭讪,免得说不明白露尴尬。他看着这叫做运动会的场面,感觉很像瑶台花苑里举行的千年盛典,尽管他长这么大只经历过一次,那还是他在四、五岁的时候。尽管那时候他还太小,但对盛会的印象还是及其深刻的。正当他在心里做着比较,更感慨这现代人类的会吃、会乐、更会玩的时候,耳朵里突然捕捉到下面两排座位上同学的议论声:“你看夏云今天多漂亮啊,她抽到了四号跑道呢,今天她一定会赢的。多好的运气啊。”说话的是一个瘦高的穿浅绿色衣服的女孩。 离她不远处的一个男同学不服气地接茬说:“那可不一定。我还是看好杜红鱼,她的竞赛实力杠杠的。二号也还好了啊,没抽到一号就是运气不算差。” 那个赞美夏云的女同学较劲似地站起身挥手喊道:“夏云-----!加油!” 牡丹雍看到一个穿着火红色短裤和运动背心的美女,在对面的场地中间一边小跑着一边朝这边挥挥手。啊,是了。这就是昨天见到的班花夏云了。牡丹雍心里嘀咕道。今天早晨和红鱼儿在学校餐厅吃早点的时候,红鱼儿和他说过,全年组的七项全能几乎是她和夏云交替获得,别人根本粘不上边。去年她是获得了冠军,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旧景重现。在七项全能赛里面,一百公尺赛跑她和夏云不分上下,她比较有把握胜她,但跳高和1500公尺跑,她是略弱夏云的。牡丹雍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 这时候,他看到运动员都已经在跑道的一端各就个位了,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二号的红鱼儿和四号的夏云。突然,“呯”的一声响,牡丹雍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见运动员们都像箭一样射了出去,看台上大家的呼叫声震天地响起来。 “夏云,加油!” “杜红鱼,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牡丹雍冷静地看着跑道,五十米一过,红鱼儿和夏云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她们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在两个不同的跑道上几乎是并驾齐驱,把其他人拉出一米多远的距离。整个运动场沸腾起来,学生们连喊带叫,连蹦带跳的叫喊着,已经分不清是在给谁加油了。 初小三班所在的位置,离百公尺赛终点位置只有几米之遥。牡丹雍看到,就在差三四米远近就到终点的时候,他估算出夏云胜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于是,他用眼神像定苍蝇那样让夏云慢动作了1|3秒钟,红鱼儿便一下冲到了终点线。红鱼儿赢了。 牡丹雍微笑了一下,坐在那一动没动。 第18章 再次出手惹祸端 过了一会儿,就见红鱼儿用毛巾擦着汗跑回班级的看台上来,同学们报以她热烈的掌声。红鱼儿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直接从看台边的台阶上来到牡丹雍这排坐下,她眼睛还盯着场地中央的大屏幕回放镜头,然后兴奋地对牡丹雍说:“好玄啊。最后我都以为夏云超过我了。呵呵。” 牡丹雍问:“这场完事了,然后呢?” 红鱼儿说:“接下来是铅球和跳高。你看,在场地的那边。”她用手指给牡丹雍看。 牡丹雍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红鱼儿忙道:“这可不行!不是运动员是不可以在场地中间乱跑的。” “唔。这样啊。那我去场外的那边可以吧?” “外面当然可以啊。但我怕你走丢啊。” 牡丹雍笑了。他说:“你放心吧。就围着场地转还能走丢吗?” 这时,运动场广播里传出了要求跳高运动员检录的通知,红鱼儿急忙和牡丹雍两个人下了看台,一个往场地中间跑去,一个从场地外面的看台背后向跳高场地跑去。 红鱼儿跑到检录处报了到,领到出场次序号,看看轮到自己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她就用眼睛四处查看牡丹雍在哪里。还没容她找到人,夏云过来搭讪了。她悻悻然地说:“杜红鱼你真走运,原本我以为我一定是第一的,不知道怎么会是你第一了。真不知道记录器是不是出了毛病了。”她摔打着手里拿着的毛巾,漂亮的脸蛋上,还有红红的潮热没消退干净呢。 红鱼儿笑笑说:“这就不知道了啊。你这让我怎么答言呢?” 这时候跳高叫号到了夏云,她嘘出一口长气,看了一眼红鱼儿,然后小跑过去了。红鱼儿在后面也慢慢跟过去看她参赛情况。 常言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牡丹雍在场地外围很快就转到了跳高比赛场地这边。这会他刚看明白凡人们所谓的跳高是这样子:把两根竿子竖起来,中间放上一个横着的竿子,人从那横着的竿子上跳过去,就是跳高了。他看着忍不住好笑,这种动作对于仙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别说这一米来高,就是上房也是容易的事啊。他站在一群人的后面,看很多运动员都跳得把那横杆摔出老远,心里真是乐不可支。轮到那个班花夏云的时候,他很专注地瞧着,只见夏云快速地奔跑、助跳、弹起、侧身翻背,像一只飞舞着的红蜻蜓一般,很轻松地就过去了。接着有两名选手也过去了,然后就轮到了红鱼儿,她也很轻松地飞身而过。牡丹雍不由得赞叹。难怪这两个美丽的女孩总是竞争,还真是棋逢对手了。这种有对手的竞赛,是有魔力的。别说好胜心强的女孩子,就是成年人,那种针锋相对的博弈,也是让人深陷其中,乐此不疲啊。 横杆的高度在不断攀升,最后的高度又只剩下红鱼儿和夏云两个人了。牡丹雍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们两个轮流出场。同一高度,第一轮:夏云没过;红鱼儿也没过。第二轮:夏云飞跃的那一刹那,横杆抖了几下,稳住了。夏云兴奋得跪在海绵垫子上,双臂伸像天空,她叫喊着,庆贺自己的胜利成果!兴奋得几乎不能自己。轮到红鱼儿了,只见她站在起跑线上,很安静地稳定自己的心绪,然后深深吸口气,提步、快速奔跑、助跳、跃起,附背越杆---横杆被一只脚的后跟蹭了一下,一弹掉下来了。 牡丹雍心里也跟着一紧,但他知道红鱼儿还有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了。此时,场地四周的人们狂喊着为红鱼儿加油!当红鱼儿再次准备起跳时,四周突然一片安静,人们都凝神静息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红鱼儿跑动起来了。。。可是,当她奋力一跳的那一刹那,横杆无情地跳荡了一下,掉落下来。观众惋惜地’啊’声没止,突然奇迹发生了---那横杆落下一小段距离时,突然又弹了回去。人们都错愕得呆住了,都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红鱼儿也楞住了,因为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一跳都不及前一次跳的好,刮杆的感觉相当明显,怎么杆楞没掉下来呢? 场地上的裁判也都有些发蒙,这是怎么回事啊?算作弊吗?可是运动员那一刻根本不可能去作弊啊,这情况可是从来都遇到过的哦。场地中央的大屏幕上在不断地回放着刚才那惊人的一幕,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突然,跪坐在垫子上的杜红鱼猛地跳起身朝场外跑去,她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她在场地外不远处找到了牡丹雍,拉着他跑到教学大楼拐弯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她质问道:“是你干的,对吧?怕我输,是不是?” 牡丹雍静静地望着她,即没承认也没否认。 红鱼儿生气了,吼道:“你知道吗?体育竞赛的主旨就是公平竞技!可是你!却让我蒙羞!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红鱼儿真的生气了,牡丹雍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在帮她耶!帮她战胜一直想赢她的对手!得到的不是感激感谢也就罢了,反而是劈头盖脸的训斥!他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欺负了。于是,他声调沉闷地说:“我是在帮你。”含义却是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红鱼儿嚷嚷道:“我用得着你这样帮我吗?你这是在帮我吗?”说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 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突然感觉有人过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一帮人!并且来者都是身穿制服的、不认识的男人。 红鱼儿和牡丹雍停止了争吵,楞楞地看着这帮人围过来。突然,红鱼儿一把把牡丹雍拉到自己身后,她挺身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这时,一个看似带头的先生从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打开给红鱼儿看,说道:“我们是桃花坞安全委员会的。我们奉命请二位同学协助调查。”说完,他一甩头对随从人员说:“带走!” 红鱼儿挣扎着叫道:“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儿,为什么要带我们走!我要控告你们!” 但两个小小少年,如何能低过四名壮汉的力量。他们两个胳膊被架着脚不着地,被人像拎小鸡似的,分别塞进两辆开过来的汽车里。然后汽车载着他们一溜烟地驶离了学校。 第19章 祸起萧墙 红鱼儿乘坐的汽车拐进一座大楼的门廊,在大门前停了下来。红鱼儿被请下车,她回头并没有看到牡丹雍坐的那辆车,她就被人推进大门里去了。她忍不住嚷嚷着:“你们把我朋友带哪里去了?野蛮人!” 并没有人理会她的叫嚷,她被直接带到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内,令她更为惊讶的是,自己的妈妈竟然坐在房间里的一把椅子上。 红鱼儿叫道:“妈妈?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后面,一位衣服笔挺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来,他一边走一边说:“我的办公室就暂时归你们母女两个人了。你们聊聊,我先去忙点别的事情。” 红鱼儿妈妈站起身很客气地说:“好的,刘局长。您先去忙吧。” 房间里就剩下杜家母女俩个人了。红鱼儿有点糊涂了,费这么大周章把自己‘绑架’到这里,让自己老妈和自己说话,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难道我们娘俩回家不能说话吗? 红鱼儿妈妈上来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一起走到靠墙边一溜摆放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看着红鱼儿的眼睛说:“鱼儿,你告诉妈妈,你昨天晚上带回家的那个小雍,他是谁?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红鱼儿心里一沉,但还嘴硬地说:“昨天不是都给你们介绍过了吗?她是我同学啊。” 妈妈拍拍女儿的手背,轻轻叹口气说:“你就别替他隐瞒了,我们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你同学。你们初小三班根本没这个同学,甚至全学校也没这个人。他是男孩子对不对?” 红鱼儿急了,她霍地站起身来气愤地说:“凭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你们侵犯别人的隐私,你们,你们。。。”。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红鱼儿妈妈起身搂住女儿的肩膀,安抚地拍拍她,柔声道:“鱼儿,你别激动,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和你说。”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早晨,红鱼儿和牡丹雍悄悄离开家后不久,卫道就睡醒了。他跳下床光着小脚跑出自己的房间,他先跑去客房,推开门一看没人;然后又跑去姐姐的房间,一看也没人;他就嚷嚷着跑去父母房间了。他闯进爸爸妈妈房间,急急慌慌地爬上大床去拉妈妈的胳膊,嘴里很清晰地说着:“妈妈,你快起来。我要找姐姐和哥哥玩。他们都走了,妈妈带我去找他们。” 杜爸爸和红鱼儿妈妈那一瞬间都惊呆了。卫道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能如此完整地表述一件事情。怎么会?他们难以置信。 杜爸爸一把抱过儿子坐在自己对面,然后细细地盘问道:“卫道,乖!你刚才说什么?姐姐和哥哥吗?” 卫道响亮地回答道:“姐姐是姐姐!小雍是小雍哥哥!” 杜家夫妇不由得对望一眼,他们心里即惊诧又有些激动。这惊诧的是,女儿带回来的这位小雍同学怎么会是男孩子?而激动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一直发愁有智力障碍的宝贝儿子怎么一下变聪明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样的奇迹嘛。 杜爸爸抑制着内心的狂喜,耐心地问:“小雍是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喜欢和他玩。我要么,我要么。。。你们快起床,太阳照到屁股喽---你们快带我去找他们玩。”卫道答非所问地乱说着,还模仿起平时爸爸叫他起床的口语来,哽哽唧唧地闹起来。 卫道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他今天完全恢复成一个正常孩子的状态,这不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这种变化是怎么来的呢?杜爸爸内心一动,他看了妻子一眼,而刚好妻子也在看他,他们想到一起了。 他们马上起床,吃了点早点,安顿好吵闹的卫道,两个人就一起驱车去了红鱼儿的学校。因为学校今天举办运动会,学生们都不在教室而在体育场上,所以,他们在和学校沟通了情况以后,就更加证实了他们猜疑。他们和学校领导一起来到学校监控室里,通过摄像镜头追踪观察着红鱼儿和那个叫小雍的神秘男孩儿。所以,运动场上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听到妈妈详细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红鱼儿低下了头。但她还是没承认牡丹雍的真实身份,只是说,自己在桃花盛开的山坡上偶遇到了小雍,看他穿戴像是穿越过来的古代人,什么都不懂,也没地方可去,就替他隐瞒了身份,并带他回家过夜的。至于他有没有什么特异功能,自己可不知道。她一再追问妈妈:“你们让人把他带哪去了?即便他不是桃花坞里的人,但他一个小孩子,也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抓他啊。” 可是,得到的回答是:“既然不是桃花坞的人,就必须从桃花坞的安全考虑,对他进行盘查。” 红鱼儿连喊带叫的说:“他是我先遇到的人,就是我的客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没权利处置他。”可是,跟本没人理会她的说辞,更不搭理她的抗议。最终,红鱼儿被妈妈带回了家。 晚上很晚,杜爸爸才回到家里。红鱼儿一见,立刻冲过去问:“爸爸,牡丹雍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杜爸爸一楞,然后迫切地问道:“鱼儿,你刚刚说什么?牡丹雍吗?” 红鱼儿用手捂住嘴,倒抽了一口冷气。坏了啊,自己刚才一着急,把牡丹雍这个名字叫出来了,这不等于把他给供出来了吗?她急得眼泪掉下来,她哭道:“他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怎么可以恩将仇报。是他--救了--卫道,你们却把他关起来了。你们都是坏人---!呜呜----坏人!你们要--伤害雍王子,我就死给你们看!呜呜----!” 杜爸爸上前搂住女儿抽动的肩膀,把她送进起居室的沙发上,让她挨着姥姥坐下。红鱼儿立刻伏在姥姥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杜爸爸无言地坐在妻子旁边,现在一切谜团都解开了。他是研究植物学的高级专家,对牡丹一族的研究最为深刻,他焉有不知牡丹雍这个名字的意义和背景。也正是他的研究,才让红鱼儿对牡丹王族有所了解。 他之所以很沉默,是因为就在今天下午,他陪同安全部门的人员和召集来的相关专家,一起对牡丹雍做了各种测试和检查,结果是令人费解的。给他做体检时,即查不到脉搏也量不出血压,拍x光照片,就更令人吃惊。因为什么都看不到,完全像这个人不存在一般。大家面面相觑,七嘴八舌地议论,谁都说不出所以然来。杜爸爸作为植物学研究专家,曾有一丝怀疑,但也绝不敢想会是牡丹王族的小王子啊。作为学者,在没有充分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会乱说话的。所以,今天晚上,安全局的人就把牡丹雍带走了,关进一个特殊的房间里,派人日夜把守着看管起来,等待明天再做进一步的检查研究。现在,对于他来说,一切都了然于胸了。但看到女儿的状态、特别是听了女儿刚才那样一番话,他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作为研究专家来说,这真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千载良机。他几十年苦心研究的课题,即如何延长人类寿命这一巅峰难题,终于有了破解的契机!如果他一旦攻克了这个难题,他将是造福于全人类!他将站到人类科学研究的巅峰上熠熠生辉,永垂青史!这对他来说是有着极大的诱惑力的。 第20章 深夜逃亡 可是,这会儿看着哀哀痛哭的女儿,她刚才说的一番话,像钢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这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在这孩子身上,他这个做父亲的常常感到,孩子越长大他越看不透了。难道,他真能忍心踏着女儿的尸体去站在那被人仰视的高峰上吗?他还没那么贪婪狠心。再者说,其他生物种类自有他们生存的法则和世界,做为科学工作者,是最遵从自然界的规律的,所有取得的科研成果,也必须以此为基础。如果人类一旦对牡丹氏族做出什么忤逆常理的事情,是不是会招来更严酷、更可怕的后果呢?这也是他不能不加以考虑的事情。但是,他心里也明镜一般清楚,如果牡丹雍的真实身份被揭开,管理层会如何考虑问题,那就很难说了。在这个人类世界之上,大到帝王,小到黎民百姓,谁个不希望长生不死?包括自己在内吧。 他嘲弄地微笑了一下,轻轻叹口气,对女儿说:“鱼儿,别哭了,爸爸不会去做伤害牡丹王子的事情。正像你说的那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咱们家的恩人呢。既然咱们现在什么都明白了,那就让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吗?” 红鱼儿抬起头,破涕为笑地说:“真的吗?爸爸?妈妈?” 红鱼儿妈妈拿着湿毛巾疼爱地为女儿擦擦满是泪痕的脸,深深地点头。 夜已经很深了。红鱼儿睡得很不安稳。尽管她和爸爸、妈妈已经商量好明天如何救援牡丹雍的策略,但她心里还是不踏实。刚刚朦胧中要睡着,耳畔似乎传来一阵细小的说话声,而且是在叫她的名字:“红鱼儿!杜红鱼!”她猛地坐起身,侧耳细听。那个声音似乎是来自窗户的位置,这个声音还在叫着:“杜红鱼,你醒醒----”。 红鱼儿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走近窗户。 那个声音又道:“你别害怕,我是牡丹雍。是在通过植物信息和你说话。你看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红鱼儿轻轻地拉开窗帘,只见自己养的兰花细长的叶子在抖动,说话的声音就是从这些叶子中间发出来的。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声问道:“牡丹雍,你还好吗?” 兰花在抖动,牡丹雍说:“我暂时还好。但我今晚必须离开此地。” 红鱼儿一听,急得浑身打战,说话都不连贯了:“那那那--怎么办?我和爸爸妈妈--都商量好明天救你的办法了啊。不能等吗?” 牡丹雍说:“你别急,你先听我说。今天的这些人,除了你父亲之外,还有人发现了我的秘密。所以,你们的计划很有可能实施不了。还有,”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下决心。然后他接着说道:“我这次是偷着下凡的。如果我丢失了王室的机密,我就死定了。所以,我不能再耽搁了。只是因为不知道出去的通道玄机在哪里,所以,你必须送我走。” 红鱼儿差点急哭出来,说:“可是,我怎么才能把你救出来啊?安全局的守卫非常严密,我我我没有办法啊。” 牡丹雍说:“这个不用你,我自会有办法离开。只是你要来接我,并把我的衣服带过来。可以吗?”因为牡丹雍已经发现房间有一个很隐蔽的拳头大小的换气口,完全够他化作丹体气化状飘离出去,只要到了街上见到红鱼儿,他们就可以在人不知鬼不觉中逃跑了。 红鱼儿急忙说:“那行那行。我这就走。” “现在是半夜,你不怕吗?” “不怕!我什么装备都有。” “我在的地方你知道吗?” “知道。” “不要惊动任何人啊。知道不?” “好。”红鱼儿简短地回答到。然后回身打开书桌上的台灯,这样的光亮照出来的范围小,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她先从衣柜里先拿出那个装有牡丹雍的衣服的背囊放到一边,然后又拿出一套黑色夜行服,很快速地穿好;之后又拿出一个折叠的小型飞轮,放进背囊里,最后把背囊背到背上。她熄了台灯,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很敏捷地跳上窗台,夜行服袖子里探出一个钩子挂在窗框上,红鱼儿手里拉着一根绳索,身体轻盈地几个弹跳,她已经落到自己家小院的草坪上了。她收了绳索,快步走出院子,来到大路上,从背囊里拿出飞轮打开折叠,然后双脚踏上去,她就像一阵风一样飞驰而去了。 很快,红鱼儿就出现在桃花坞管理机构扎堆的桃花大街上,桃花坞安全局就坐落在这条大街的南端。白天的时候,她也曾经被带到过这里。这时候的桃花大街上寂静无人,路灯照在明晃晃的路面上,现在要是贸然出现在这样的大路上,一定是非常显眼的。红鱼儿驶到一棵大树阴影下,停住飞轮,并把它折叠起来拎在手里。她尽量挑着隐蔽处行走,在距离安全局大楼二百多米的地方,她站住脚,凝神盯着大楼内的动静。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一惊,几乎叫出声来。回头一看,原来是牡丹雍,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用手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牡丹雍,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这神仙就是神仙啊,神出鬼没一点不假!牡丹雍拿下红鱼儿背上的背囊,拿出自己的衣服,对红鱼儿摆了一下手,红鱼儿转过身,牡丹雍很快换上自己的衣服,两个人悄悄地顺着红鱼儿刚才摸过来的路线,远离安全局。当他们已经退到没有被人发现的危险的时候,红鱼儿打开飞轮,让牡丹雍站在身后飞轮延伸出来的部位,然后她把背囊朝前背上,让牡丹雍抓着自己肩膀上的背囊带子,便带着他飞驰而去。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来到了当初进桃花坞时的那座大山脚下, 接下来,他们就得靠自己的脚力爬山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什么声音很尖锐地到处都响起来。 “什么响?”牡丹雍一边跟着红鱼儿往山上跑,一边紧张地问。 “是警报。”红鱼儿也很紧张地小声说:“我们被发现了。” 他们急速穿过那一片地势平缓的桃花林,手脚并用地爬到山上,当他们气喘吁吁地来到山上瀑布顶端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着亮光的圆形飞行物也飞临了山顶。牡丹雍看到这个怪物突然吐出一束光亮,在那束光亮还没罩住他们身影的瞬间,红鱼儿露出牙齿冲牡丹雍笑了一下,就和初见她时一模一样,她极速说道:“即是我把你带进来的,我就要把你完整地送回去。抱歉了,雍王子。”说着,她猛地推了牡丹雍一把,牡丹雍不防备,身体一歪就摔下了悬崖的瀑布里去了。就在那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小红鱼被那束光吸进了那个飞着的圆盘里。这乃是: 原本水里来,还须水里去。人间天上事,皆在一念间。 第21章 魂归 话说那情急之时,牡丹雍被红鱼儿推下山崖,顺着瀑布像一根木头一样直撞下去,他脱口喊了一声:“红鱼儿-”就感觉自己一下被激流的水帘卷进里面去了,脑袋撞在崖壁上,痛得他大叫一声,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耳畔却隐隐传来乱糟糟的说话声、喊叫声:“醒了醒了——” “王后——” “太子妃——” “小王子醒了——” 。。。。。 这时,牡丹雍忽然感觉就有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额头,他不由得缓缓睁开眼睛。唔,怎么回事?自己此刻竟然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眼前晃动着许多张关切的脸庞---有母妃、王祖母、宫女的。。。自己竟是在瑶台花苑的王宫里了。那么说,自己没死啊。可是,可是---他不由得慌张起来,挣扎着就想爬起身来。 王祖母魏紫王后一把按住他,俯身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儿,柔声安慰道:“乖啊,好好躺着,可不许乱动了啊。”然后回身吩咐道:“赶快叫御医进来!” 外面一连声的叫着:“王后陛下有旨,宣御医觐见!宣御医觐见!”这时就见一位身穿绿色长袍的御医,拎着医药箱急急忙忙地走进来。 魏紫王后道:“鹊御医免礼。赶快给小王子把脉吧。赐座。” 鹊御医急忙答应着,驱前坐下。打开医药箱,拿出脉枕垫在牡丹雍右手腕下,开始诊脉。少倾,他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魏紫王后忙问道:“如何?” 鹊御医说:“回王后陛下,雍王子已无大碍了。只是还有一些浮魂惊扰之像,待臣下开两剂安魂的汤药服下,就没事了。”御医说着,收拾好自己的家什,躬身退下。 王后和太子妃脸上都露出了喜色。魏紫王后依旧守在床头,她疼爱地说:“你这个淘气的孩子啊,你父亲和你叔叔他们还在下界西湖那里寻找你的下落呢,你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牡丹雍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对呀!自己和乌拉呱呱偷着跑到凡间去了,然后在西湖边自己似乎被乌拉呱呱摔掉进水里了,然后呢?他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想不起来后面怎么回事了。怎么自己就回到瑶台花苑里了呢? “乌拉呱呱呢?”他不由得问道。 太子妃牡丹月影站在魏紫王后身旁,脸上似喜似怒似担忧地看着自己儿子。因为她知道,这次雍儿这祸闯得可够大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被怎样处罚呢。现在听儿子思维清楚、可以正常说话了,就回答道:“乌拉早就回来了,现在又跟你四王叔五王叔去下界找你呢。” 牡丹雍看到了母妃的神色,他如何不懂?于是他尽量避开母妃责备的目光,装作很虚弱的样子对王祖母说:“内内-我知道错了。我起来去给王上爷爷磕头请罪吧。” 牡丹雍小时候刚学说话时,因口齿不清,叫不爽利奶奶,就叫成了“内内”,经常博得王祖母的爱怜,也被大家经常拿来做笑谈。因此,直到现在每遇到有求王祖母的时候,他都会拿出这杀手锏来对王祖母撒娇,以获得帮助。应该说是百试不爽的。 王祖母如何舍得,她按住要起身的牡丹雍安慰道:“你刚刚醒转来,哪儿也不能去!听话,有内内在呢!乖--不怕啊。” 太子妃把他的小伎俩看在眼里但也不说破,只是似笑非笑地接过宫女端过来的银耳燕窝羹,坐到床前一调羹一调羹喂牡丹雍吃饭。原来牡丹雍已经错过了用餐时间了。 魏紫王后看到宝贝孙子可以正常说话、吃东西了,心里便宽慰下来。等牡丹雍吃完饭,她抚摸着孙儿光洁的额头问:“你丢下乌拉那孩子去哪里了?在凡间那可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呢,你都做了什么?见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牡丹雍躺在床上也忍不住惊讶地叫了起来:“啊?有那么长时间了吗?可是,我我。。。”,他努力地回想着。是啊,自己被乌拉呱呱摔到湖里,然后自己装模作样地溺水吓唬他来着,然后,似乎是有一群红色的鱼儿围着自己。。。再后来呢?他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一到这里就断片了。好奇怪啊,怎么想到这里头就痛起来了?他皱起眉头。 谁又能想到,牡丹雍在西湖的水里机缘巧合,坠入时光缝隙,以光年的速度去了未来世界。冥冥之中的时间老人在他回归之时已经关闭了时间窗口,他的这段记忆便也被封存了起来,因此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 魏紫王后一直在观察着孙儿的面部表情,看牡丹雍痛苦回想的样子,她急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你能安然无恙返回就好。刚才御医不是说了吗?吃两剂药就没事了,你好好躺着休息吧。”魏紫王后说完,和太子妃使了一个眼色,她们就一起站起身出了牡丹雍的卧室来到外间坐下。 魏紫王后对儿媳妇说:“你当娘的,这两日多留心照看他一些,如果能想起什么事情,就立即去宫里禀告一声。最近,”说到这里,魏紫王后沉吟了一下,脸上显得很忧戚地说:“最近,咱们牡丹王室有些不安宁,所以大家都万事小心些。” 太子妃急忙立起身答应着,王后魏紫便也站起来,道:“那我就先回宫去了,记得有事情早点禀报。” “好的,记住了。母后。”太子妃躬身行礼,恭送魏紫王后离开,然后,她便又急忙进房间里看儿子去了。 却说那日,乌拉呱呱站在西湖岸上的树枝上,眼看着小王子牡丹雍沉入湖里,急得哇哇大叫却无计可施。他几次试探性地踏进水里,又都无奈地退回来,他是真的不会游水啊。为求得帮助,他又将自己变成那个穿一身黑色衣裤的大嘴少年,逢人便求助,说自己家的小公子不慎从桥上掉进湖里了,希望大家帮忙救人。可是,此时正是岁末年初之际,天气寒冷,大家对这个装束异样、面相有些丑陋的男孩子大多都持怀疑态度;乌拉呱呱四处哀求了半日,竟没有一个人肯对他施以援手予以帮助的。乌拉呱呱真是又气又恨又着急!心里乱骂道:想不到这凡间人类竟是如此薄幸!如此寡情!怪到人人都想做神仙,脱离这红尘苦海呢,这鸟地方真不是神仙能呆的地方! 他一个人百般无奈地独自坐在断桥上,眼睛瞪着平静清澈的湖面,好希望牡丹雍突然就冒出头来,告诉他只不过是吓唬一下自己闹着玩而已。他不分昼夜地在湖边等了三天三夜,他的期望值一点点下降,却招来了很多围观他的闲人们。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地说,有个怪异的小男孩,一直不眠不休地傻等在西湖断桥上,说他们家公子掉湖里淹死了,不敢回家。 看着人们在他身后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乌拉呱呱感觉这不是办法,他必须改换方式等牡丹雍回来找他。可是他不敢走的太远,更不敢离开。于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变回乌鸦飞到树丛里去过夜,白天再变做黑衣少年回来查看情况,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 第22章 牡丹王宫的混乱 令乌拉呱呱和牡丹雍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牡丹雍在水里一被红鱼儿带进桃花坞,他的肉身宿体因接收不到丹神的信息能量,就受不住昏厥过去了。而恰在此时,在幽闭宫内闭关修炼一个月的三王子牡丹绿冠,也就是牡丹雍的三王叔恰好出关,因进藏书轩寻找书籍,便发现了晕倒在书案旁的牡丹雍。 绿冠急忙把太子哥哥的儿子送回太子殿,太子妃牡丹月影一看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慌了手脚。她不明白刚刚不久前她去探望儿子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这一会儿就成这样了?她让三弟把牡丹雍安放在床上,雍儿一声宝儿一声的呼唤,如何叫得醒?她便急得眼泪横流,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牡丹绿冠见状问道:“大嫂你别慌,我大哥呢?” 牡丹月影哭道:“他奉旨下凡间执行王命,不在家啊。” “哦,那即是这样,大嫂你切在此守护着小雍,我去禀告父王吧。”绿冠看到牡丹月影点头答应了,便急急忙忙地离开太子宫去面奏父王姚黄去了。 花王姚黄闻信心里也暗暗吃惊。他立刻派遣王宫内的御医前去诊治,丹宫御医馆的御医走马灯似的来了又去,每个御医都说这是魂不守舍之症,药也吃过了,针也灸了,就是没有起色。 魏紫王后听闻消息也急忙赶来太子宫中,片刻不离地守护在宝贝孙子床前,急的责骂了儿子又怨媳妇。 见此状况,花王姚黄也忍不住对御医们大发雷霆,责备这一众御医庸碌无能,怎么就连昏厥这点事情都弄不明白。 正当大家愁肠百结、慌乱无着之时,守护巡查乌金刚揪着自己儿子乌拉的耳朵来了。这对乌鸦父子一起跪倒在殿堂大门外,乌鸦巡查乌金刚高声启奏道:“启奏花王陛下,罪臣有事上奏。刚刚听闻逆子回家陈诉,他知道小王子为何会生此怪病。” 花王闻声急忙下旨道:“立即召见!速速宣乌金刚巡查父子觐见! 殿堂上,乌拉呱呱跪附在丹阶之下,把他和小王子在幽闭宫后院如何商量、如何偷溜下界去西山踏雪寻梅;他如何背着父亲偷了他的出关令牌;牡丹雍如何用丹体使用金蝉脱壳之计;他如何背着小王子令他掉进西湖水中失去踪迹等等事情,都毫无隐瞒地一一供述出来。气得守护巡查乌金刚恨不得当场胖揍自己儿子一顿。 听完乌拉呱呱的供述,守卫巡查乌金刚也匍匐在地叩头上奏道:“罪臣罪该万死!由于自己失职失察丢了出关令牌,更因对子女管教不严,纵使儿子犯下如此大错,望陛下降罪一并处罚!” 花王姚黄厉声喝道:“尔等处罚事小!目前当务之急,是赶快去把小王子的丹体找回来!这丹体下界无疑和凡间历劫类同,却又无仙法护佑,是何其危险!想我们天上这一时日,想那凡间已经数月有余。再耽搁下去,恐怕小王子性命休已!”他目光如巨地扫视了一下整个大殿里大臣们,钦点道:“云亲王青龙、岳亲王玉塔、芙蓉剑将军、荷藕战神、乌金刚巡查听旨:着你等即刻带乌拉这斯去那凡间西湖之畔仔细查找;绿冠三王子听令:命你立即着信使飞鸽通报紫峰太子,让他转道去西湖之属地,查找牡丹雍下落。其他事项,等待结果之后再行定夺!”。 于是,群臣纷纷领旨,并开始分头行动。 花王姚黄派出的这队人马不可谓不强劲。两位嫡系的亲王王子自不用说了,就那芙蓉剑将军和荷藕战神两位仙君,都是花仙族里品级最高、战绩一流的将帅。他们一位精通剑术、一位熟谙水性,有他们出马不愁小王子找寻不到。 一时间,牡丹雍小王子失踪事件,成了瑶台花苑里家喻户晓的新闻大事。 正当人们议论纷纷,翘首期盼寻找结果的时候,没想到牡丹雍自己回来了。 花王姚黄退朝回到后宫,王后魏紫把牡丹雍的状况一一告诉花王知道。然后她疑惑地说:“雍儿现在什么都好,但是他对失踪后的情形却没了记忆。陛下您说,雍儿擅自修练了丹体脱壳之术,自然是和下界投胎转世不同。可是话又说回来,就算是投胎转世或下凡游玩,其行踪也是可查寻的。可他为什么失踪那段时间,我们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情形会不会和吟儿失踪有些相同之处呢?” 花王沉思着,他也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关联他也是想到过的。尤其是小王孙没回来那会儿,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了。因近日不断有暗线传来消息说:镇守西南之巅的西山郡王梅久岭越发持强倨傲了;还有终南太极峰无妄涧的守护神将季月来报说:草妖族、蝗虫魔族等的魔怪们似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再有近段时间他观测天象时,按日月星辰轮回之数测算时发现,数百年后,宇宙或将会出现“荧惑守心”的罕见天象。这一系列令人心绪难安的坏消息,着实令他心情沉重,烦恼不堪。 先说这“荧惑守心”的天象,自古以来都是不祥之兆。尽管他还需要若干时日的观察测算,方可断定是否确实如此。但仅有此猜想就很令人烦忧了。 所谓的“荧惑守心”,就天上的两颗红星——火星和心宿二在天宇近距离“争红斗艳”,也就是火星“合”心宿二,两“火”相遇,红光满天,因此被上古称为“荧惑守心”。 因这其一的火星,由于其荧荧似火,行踪捉摸不定,被称为“荧惑又名赤星、罚星、执法”。它代表着战争和死亡,主旱灾、饥疾、兵乱、死丧、妖孽等等。火星在五常为礼,于五事为辨。近于妖星司天下人臣之过。 心宿二则被称为“大火星”。心宿共有三颗星,分别代表了帝王和王子、王室中最重要的成员。而火星总是在黄道附近游走,它一旦在心宿内发生“留”的现象,这在星占术上则被认为是最不祥的预兆。它象征着帝王驾崩,战乱灾害等影响天地之象的重大灾难发生。因此,这个消息足以让历代当朝帝王心乱难安了。 第23章 花王姚黄的心事 再说这镇守西域的西山郡王梅久岭梅家。近几万年来,这梅家家道似乎是异常兴旺,晚辈人才辈出,梅久岭王爷的六个公子各个出类拔萃;尤其是世子梅香衣还有他那小荷才露尖尖角,就已名满天下的儿子--梅家世孙梅洛,几乎成了花仙界人人称道的楷模。据密报,西山郡王梅九岭对花苑王室下达的指令多有懈怠;还听说这西山梅家也在正在淘炼一种类似牡丹王族的‘丹芷香’一样法力的独家秘术,他们想做什么呢? 花王姚黄记起当年圣战胜利之时,上苍之帝为花仙界自然封榜,达到一品级的花仙类共有九族。正因为花之美色是‘国色’,而“唯有牡丹真国色”,因此,牡丹花才独占魁首,拔得头筹,成为花仙界之花王。千百万年来,牡丹花高洁华贵、端庄秀雅的仪态和品格,确实受到了人们的热爱和拥戴。人们都向往着牡丹所寓意的生活——雍容华贵、公道圆满、天下富泽无忧。而他们牡丹王族也确实不负苍天所托,时至今日,他们确实很圆满地发展和守护了花仙界的繁荣昌盛,造福于天下苍生。而另外的八家一品级的花仙族类,则都被牡丹先王册封为郡王、将军,分守到天下各方。 但细细想来,牡丹王族在花仙界执掌王权近百十万年之久,沧海桑田的更迭变换,难保众人的想法仍然一致同心啊。此刻,他内心就隐隐预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存在。 在这众多的坏消息中,魔怪界的反常骚动也同样让他寝食难安。因遵循上苍之帝创立的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的自然规律,更是尊重女娲氏创造天下万物皆为生灵的初衷,圣战后,花仙界将草妖虫怪之族、兴风作浪之辈全部封印到终南无极峰的无妄涧之中,并未斩草除根,只是最大程度上限制他们的活动发展和繁衍生息,以保持阴阳互立的生态平衡。这些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如今是何种缘由又令他们有如此躁动?他有些不敢深想下去了。 昔日花仙界仙魔大战的场景,此刻,又跨越时空般的一一浮现在他脑海里。想那混沌初开时的清明世界,由于草妖恶性膨胀、放肆令行,勾结雨魅风魔,借势让野魅草妖疯长,侵宅掠地,令土地荒芜,民不聊生,致使人间百姓陷入可怕的灾难之中。而那些蝗虫魔怪等便也趁火打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所经之处,寸绿皆无,树木凋敝,人畜亡命,一片狼藉。人间世界一时成了鬼蜮横行之所。花仙界族类也深受其害,死伤无数。上苍之帝花费了十二万九千载所创建的两仪之天下,几乎毁于一旦。牡丹姚黄那时还很年幼,追随父王南征北战,看到父王在重伤之下拼劲全力斩杀了蝗虫巨魔、还有现今的梅王爷的父亲命丧草妖女魔头手下的惨烈场面,都是他永远都不愿意再想回忆的往事。。。。。。 各位看官,你道是这天下万事万物在弥久的发展进程中,想依然保持初心是何等的不易。常言道:创业容易守业难。这难就难在人们往往在创建功业之际,都怀抱着一颗美好赤诚的初心,为那一个共同的目标披荆斩棘,在所不惜。而一旦功名成就后,在权、责、利的面前,人就有了必须取舍的选择,本性之中的“贪妄”之念便会蠢蠢欲动了,把持不住者,自然就会滋生出恶行魔性。你想,这世上任何事物都是对立统一存在的,均为壹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如从大处着眼,阴鬼阳神也一样,都是此消彼长,才能保持一种存在和结构的平衡,无非是谁占了先机而已。从小到个人的角度来讲,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如果心里阴暗面足渐大了起来,作起事来就会有失标准。这样的人如果足渐增多,其恶性魔性共振的影响力就越来越大,从而便形成了让天下妖魔界再度兴旺起来的基础。 花仙界现任花王姚黄自小追随父王身经百战,接任花仙界王权也有十几万年之久了,他自然深谙老子在《道德经》中所论述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道理。但他自我感觉是本人初心未变,为花仙界的繁荣发展和服务于天下苍生而不辞辛劳。焉不知王权的至尊无上的魅惑力,对于久握政权的人来说那已经深入骨髓,王权就成为他们心里丝毫不能侵犯的个人利益了。 虽然说,近些年来,花王姚黄也时常反躬自省,因为随着年岁的增大,他确实会经常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一是在很多朝政的把握上,他依然是遵循旧制的时候多,难有创新建树,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老了。二是由于牡丹王族内部的纷争以及自家儿女们的成长中,不尽人意的地方渐渐多了起来;特别是听说西山梅王爷家的孩子各个优秀,他内心便生出些许的妒意来。这不,眼下七公主紫吟的事情还没头绪,这小王孙牡丹雍又来这一出。这内忧外患的诸多不如意,怎么能不让他心情烦躁不安。 还好的是,小王孙牡丹雍算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他顺着王后的问话想:那么,如果说雍儿和七公主的遭遇是相同的话,以七公主的修为,她怎么竟连雍儿的自保能力都不如了呢?这是极不可能的事情。遗憾的是雍儿对所经历的事情毫无印象,目前看这还都是一团解不开的谜,大家还都在妄自揣测,这情景就更加令人不安心。他觉得,眼下无论怎么说,都是牡丹王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威胁!他必须有所防备,有所行动了。 花王姚黄沉重地叹口气,然后对王后魏紫说道:“你也不用胡思乱想了,也许这两件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或许一点联系也没有呢。只是这段时间多留点意雍儿的状况吧。其实,雍儿也不能算是多小的孩子了,他天资聪慧,是需要多加磨练,也免得他精力过剩,惹是生非。” 王后道:“是啊,我也是这样嘱咐月影的。听陛下的意思,是要按天规处罚雍儿吗?他还小啊,淘气而已啊。” 花王姚黄的脸上现出了难得的笑意,他说:“说你偏爱雍儿吧,你总不承认。就算处罚他也是为他更好的成长,你担心什么呢。” 王后还是爱孙儿心切,依然不放心地替他开脱道:“雍儿都吓得什么似的,刚醒过来就说要去王爷爷那儿请罪呢。孩子小,知道错了,下不为例也就罢了啊。” 花王姚黄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起身边往外走边说:“一切我自有主张,你就别管了。”他回养仙殿了,他要认真仔细地思考一下。 第24章 特别的召见 隔日,各位王子、大臣们都从凡间回来了,他特别召见了紫峰太子秘密商议了好长时间。直到下午申时三刻,才传话到后宫,叫牡丹雍觐见。 太子妃牡丹月影这两日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儿子,把牡丹雍烦恼得呸哈啐的。已经一切恢复如初的他,如何能在床上躺得住?只是一回想落水以后的事情,他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还会感觉特别不舒服。所以,他索性就不去想了,反正自己都回来了,想起来想不起来有那么重要吗?无奈的是,母妃可和他想的不一样,她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追问,闹得他没办法,就只好采取谎报军情的做法,只要母妃一问这问题他就装头痛。结果,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太子妃就更是强迫他睡在床上,不许他随便走动,更不许他外出了。他在心里哇哇大叫着,快憋疯了。就在他无限烦闷的时候,花王派人来传唤他了。 牡丹雍一听王上爷爷要他前去问话,心里又是一个不自在,他拉着母妃的衣袖开始耍起赖来,这回是百般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太子妃微笑着劝慰道:“你总得过这一关吧?要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母妃,儿子头还痛着呢。你能不能。。。”没等他把话说完,牡丹月影就正色打断他道:“不能。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怎么可能赖得过去?别等你父亲回来。。。” 牡丹雍一听这话,立马乖乖爬起身来。他可不愿意等父亲来叫他,那可真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太子妃给牡丹雍拿来一件白色的玉锦长袍让他穿上。这件纯白色的衣服,会使宝贝儿子更显得秀美俊朗,再加上他脸色原本就有些苍白,这样一衬托就更显得楚楚可人、惹人爱怜了。她想,这模样,一定会让王上爷爷一看到就心疼的。或许,因此也就只是责备几句,便没事了也说不定啊。这份母亲的爱儿之心也是用到了极致了。 可是临要走,她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悄悄地把牡丹雍的小宠物蚕宝宝肉咕噜滚儿给他带上,说一但有什么情况,让蚕宝宝化做蛾子飞回来报个信儿。 牡丹雍点点头赞同。顺手就把肉咕噜滚儿连同它洁白漂亮的小房子(蚕茧壳)一起放进一个空着的香囊里,挂在自己的腰间。 牡丹雍尽管知道王祖母一定会把必要的工作做到前面,但他还是有些提心吊胆。毕竟,自己这次犯的错误有点大,惊动了太多的人,他心里实在没底儿。 他战战兢兢地随着传话的中书舍人前来王爷爷的大殿复命,走到半道上远远看到雪鹿伯爵迎面走过来。 雪鹿伯爵今天化作人形来丹宫行走,他竟是一位十分英俊漂亮的男子呢。今天他帅气的国字脸上,络腮胡须还和往日一样修剪的整整齐齐;一身雪白的衣袍,给人一种玉树临风般的感觉。眉宇之间英气毕露,秀目浓眉宁静淡定,仙风飘逸,给人的感觉真是酷极了。 因为今天他没有出行任务,便来宫里闲逛。这会儿他正想去探望小王子牡丹雍呢,顺便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被瑶台花苑的人传说得神乎其神的。 雪鹿伯爵一眼看到牡丹雍跟在中书舍人后面走过来,便知道是被花王传唤了。于是,他站住脚看着他们走过去。 牡丹雍在经过他身边时,悄悄说:“要挨罚了。” 雪鹿伯爵安慰他似的微微一笑,也没说话。看着他们走得远一些了,他便悄悄跟了上去。 可是,很奇怪。小王子并没有被带到花王日常处理事务的丹阳宫主殿,而是进了花王姚黄的御书房养仙殿。于是,他悄悄转到养仙殿侧面的一个隐蔽处,以防备小王子一旦挨罚自己也可以见机行事。 牡丹雍的脚一迈进养仙殿,揪着的心就立马放了下来了。因为他看到在养仙殿里,除了王上爷爷和父亲牡丹紫峰之外,就只有守卫巡查乌金刚和他的儿子,而乌拉呱呱则是跪在那儿的。 花王姚黄看到孙子进来了,立马黑下面容道:“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牡丹雍赶快来到阶前跪了下来,不敢再看王上爷爷和父亲牡丹紫峰。 “牡丹雍,你可知罪吗?”花王威严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王--王上陛下,我知道错了。”他本想叫王上爷爷,也想像对王祖母那样撒撒娇,但马上意识到气氛不对,就没敢造次,而是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 花王道:“你小小年纪,胆子可不小啊。闭门思过期间竟然还胆敢用瞒天过海的手段欺骗大家!私自偷下凡间,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王——我我我听凭王上万岁爷爷发落。”这话牡丹雍越说声音越小,也越没了底气。看这情形,王上爷爷是真的要按花仙界天规处罚自己了啊。会不会消籍遭贬,堕入魔道,万劫不复啊?他现在真是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行动了。 花王哼了一声道:“听凭发落,说的轻巧!”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还是想不起自己失踪期间的事情吗?” 牡丹雍低低地匍匐着,答道:“是。”他自己也奇怪极了,大脑思维就像突然被堵塞住了一样,只要一想这个问题他就感觉很难受;要不想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实在无颜多答一个字。 花王见状,知道还是这般情况,也就不逼问他而是转向那对乌鸦父子俩。只听花王说道:“乌拉,你诱惑王子违反天规,私自下凡扰乱仙界秩序,你就是罪魁祸首!今天就废了你的修为,打入下界畜道,永世不得再入瑶台花苑。” 听到这话,跪伏在地的乌拉呱呱“哇——”的一声哭出来,又赶紧闭嘴,只是连连磕头求绕。 守卫巡查见状也急忙跪下求情道:“陛下息怒,王上息怒。看在小王子安全归来的份上,就饶小儿一些罪责吧。请陛下不要将他贬入凡间,让我们骨肉分离。” 第25章 意想不到的处罚 一旁伺立的紫峰太子见状也躬身进言道:“请父王息怒。这件事雍儿责任更大一些。请您看在他们年龄尚小,少不更事的份上,还不如让他们将功折罪吧。一是显示您宽容大度,慈悲为怀;二是也让他们在历练中成长,成为有用的人才;更让他们懂得担当、知道感恩回报,岂不是更好些?” 半晌,花王牡丹姚黄才“哼”了一声,道:“只是看他们小小年纪就胆敢擅自做主,无视天规戒律,今日若不重重处罚,日后长大成人了还了得?” 牡丹紫峰闻言也急忙跪伏在阶前,再次恳请道:“父王息怒。按天规第二十一条规定,凡成年花仙族未经降旨许可,私自下凡者,一律贬罚转世凡间,经受红尘磨难。但雍儿和乌拉年龄尚幼,是我等为父教导无方所至。如若父王一定要按天规处罚,我等甘愿代为领受。” 守卫巡查乌金刚也叩头请罪,宁愿代替儿子受处罚。 花王见状,叹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但你们要知道,娇宠出败子!这件事情要给他们一些教训,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言行是要承担后果的。罢了,都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一干人一听这话,立马站起身来。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心内窃喜道:哇塞,这就过关了?但是,还没容他们高兴到一分钟时间,就听花王姚黄又说道:“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你们两个给我过来听着!”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都吓得一抖,面面相觑,然后战战兢兢地走近花王的案几前听候旨意。 这时,只见花王姚黄用手托起一个精致的金光灿灿的锦盒,抬眼望着面前的两对父子说:“我这锦盒里,有我花费了三三见九近千年时间渡炼而成的三件法器。朕原本不是想这样使用的,只因为此等仙界之物,若在凡间使用不当或者超过时日,便会引发无妄之灾。也罢了,尔等不是自持聪明有本事嘛?如今就为尔等放它们下界去吧。只是在半年之内,你们如若找不回来,哼哼!那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说着,花王姚黄打开锦盒,只见几缕祥光骤然射出,把殿堂里映得十分光亮。 牡丹雍一眼看到里面有三件不同的漂亮宝贝。这要是在平时,他早猴过身去缠磨着撒娇拿过来了,现在他虽然眼巴巴地看着心里痒痒,却无论如何不敢造次了。 牡丹花王拿起一个精美的、鸽蛋大小的莲花说:“莲花神珠。是我汇集了九九八十一味草药精华渡炼而成的、救治病痛疾苦的医用神器。”放下莲花神珠,花王又拿起一块方方正正的、闪烁着磷光的灰白色小石块,将它托在掌心里道:“冥灵石。取天雷魄、水精魂、风魔骨、丹芷香渡炼而成。是善而增其智;恶而损其心的法器。而这个线圈--”花王姚黄放下冥灵石又拿起最后一个宝贝,这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黑黄色线绳拧成的线圈,他用两根手指挑着说:“这件宝物的来历就不和你们讲了。我只告诉你们它叫“如意绳”。使用它,一是必须具备一定的仙法能力;二是要知道它的咒语。这个咒语我只告诉你们一个字:‘心’,自己参悟去。牡丹雍和乌拉你们听好了,这次凡间游历,不消减你们现有的修为,只封印住牡丹雍的丹芷香,让你们和凡间常人一样吃喝拉撒睡。你们可听懂了?记住了?” 牡丹雍有点心虚的答应了一声:“听、听懂了。可、可是——”他心里很想向王爷爷求情,说明白自己并没有十分的意愿去过凡间人的生活,不想去吃那份辛苦,更不想白费功夫去找这些宝贝。他如何不晓得,凡间如此浩大纷繁,找这三件小东西,那不简直就跟大海里捞针一般无二,万一不能按期找到,那岂不是。。。但看到王上爷爷严峻的脸,再看看父亲的神色,他知道这是难以改变的决定了。他心里暗道:等一会儿回到宫里,一定让母妃去向王祖母求情,或许事情还有一线转机。他现在年龄还小,他可不想去凡间那么长时间生活找什么宝贝。凡间么,偶尔逛逛是可以滴,长时间做凡人,他可不愿意。 这时候,只听花王说道:“可是什么?没有什么可是。但你们要明白,不封印你们的修为不等于你们在凡间可以恣意妄为,破坏或违反花仙界下凡人间的规矩!一旦你们再无视天规族律,你们就永远别想再回来了!听明白没有!?”这话花王越说口气越重了,似乎又开始生气震怒。 这最后一声断喝,吓得两个少年目瞪口呆。 看着他们不知所措的样子,花王姚黄似乎更生气,只见他脸一沉道:“你们没得选!” 说音未落,只见花王牡丹姚黄已将宝贝尽数握在手里,只往大殿内一撒,三道金光一闪而过,顷刻便无影无踪了。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大眼瞪小眼,牡丹雍心里暗暗地叫着:坏了坏了。还没容他们再说什么表示什么,牡丹花王只用手指一点,他们便也像那些宝贝一样,从大殿上消失不见了。 再说那雪鹿伯爵躲在养仙殿外侧面的一个僻静处,凝神偷听殿内的动静,也没想到牡丹花王陛下会是这般处罚小王子,他抱着双臂靠在墙上,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了。这时,忽听殿内花王姚黄说:“这件事情要保守机密,一旦泄露朕必追责。太子,这件事你不要让太子妃知道,不过是半日的时辰,你想个借口就是了;乌巡查,你也一定要恪守这个规定。知道吗!你下去吧。” 雪鹿伯爵听到这里,便也悄悄离开了。他知道,这件事情也许没有只是处罚小王子犯错误那么简单,即便自己想帮他,也只能是偷偷的见机行事,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反正,自己是有的是机会出去自由行动的么。 第26章 西西公主 牡丹雍感觉像是有一滴水珠落到自己的脸上,接着又一滴落到眼帘上。。。 哦,是下雨了吗?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却一下子糊涂起来。这是在哪里啊?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在脸旁摇曳着的植物叶子,更让他惊奇的是,上面竟然还坐着一位小小姑娘;然后,他那穿越过她们的目光,便看到了不远处高大的树梢和碧蓝碧蓝的天空以及大朵大朵的白云。于是,他又收回目光集中盯在脸颊旁边叶片上的小小姑娘身上。 此刻,这位小小姑娘正拿着一根草棍,让露水珠儿顺着秸秆滚落到牡丹雍的脸上呢。看到牡丹雍睁开眼睛了,这位美丽的小小姑娘便丢下手里的草棍、用小手托着腮帮凝神注视着这个像一座躺倒的大山一样的人儿,满眼的好奇和猜测。 而在牡丹雍看来,这个能坐在一片绿叶上的小美人,小得几乎没有拇指一半那么大,但她却是那么美丽、明艳动人。而且,她身穿华美的连衣长裙,上面有闪闪发光的亮片在闪动,她的头上戴着华丽的金制王冠,她的皮肤是那么的白皙,背上还有一对白得透明的翅膀。 她看到牡丹雍的眼睛凝望着自己,就甜甜地一笑说:“公子,你醒过来了?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知道么,你几乎砸坏了我的宫殿。” 牡丹雍躺在那儿,大气儿都不敢喘,更不敢动弹,生怕一动一呼吸就把这位小小姑娘吹飞了。他轻轻眨动着眼睫,让意识快速回流——哦,他终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心里嘀咕道:好个王上爷爷,真够狠心的,一下子就把我拍到凡间这个深山老林里来了;幸好遇到的不是吃人的野兽而是这位传说中的小姑娘,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孙子我啦。然后,他张大眼睛,用很轻很柔的嗓音对小小姑娘说:“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从丹麦被小燕子背过来的拇指姑娘吧?那你就是这里的花朵安琪儿王国的王后玛娅了,对不对?” “公子好聪明呀。不愧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哦!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小小姑娘笑吟吟夸赞起来,然后她补充介绍说:“但是,我不是玛娅王后哦,我是她第十代孙后——西域高山雪莲公主西西。”她坐在那片摇曳着的绿叶上似乎很舒服,根本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是把小手从脸上拿开,仪态优雅地交叉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牡丹雍心想:这是要长谈的意思呀。也是,如果我一站起身来,对于这位拇指大小的姑娘来说,还不就像一座爬不上去的大山一样高啊。于是他问:“西西王后陛下,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我还有一个同伴你看到过吗?” 西西王后微笑着说:“公子也可以叫我西西公主哦,您是天上掉下来的,自然和这里人不同,就全当我娘家人吧。嘻,我都有点儿想家了。”花朵安琪儿王后看样子是刚嫁过来不久吧,说道这里她又可爱地叹了口气。看牡丹雍含笑点点头,她才回答牡丹雍刚才的提问说:“公子既然知道我家族的来历,自然也应该知道这里是哪里啊。”看到牡丹雍微微摇头,才又说:“这里当然就是世界上最温暖、最美丽的地方啊。这里是天之首——正南方的七彩山啊。” 牡丹雍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天之首的正南方吗?那就是朱雀上仙管辖的地盘了。” “嗯。”西西公主肯定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至于你的同伴,他在北面山坡森林里的一棵大树上挂着呢,估计一会儿也要醒过来了。你要去找他吗?”看到牡丹雍点头,就说:“那好,我这就派安琪儿盈盈给你带路吧。” “那就太好了。西西公主陛下。谢谢您啊。为打扰到您和差点损坏您的王宫深表歉意。”牡丹雍很是感激地轻声说道。 西西王后很美丽地笑笑,扇动着翅膀飞起来,她又低下头来看着牡丹雍很亲切地说了一句:“没关系啦,天上掉下来的公子。你没事就好。”然后就轻盈地往一边飞去啦。 牡丹雍就听到她向不远处召唤带路的盈盈,他随即也站起身来,向拇指姑娘飞去的方向张望过去。只见那边有一片他看上去并不是太辽阔的地带,在田沟里,篱笆上,都长满了美丽的紫葡萄、蓝葡萄和绿葡萄,树林里到处悬挂着柠檬、橙子和桃子,空气里飘着桃金娘和迷迭香的香气,一些可爱的带翅膀的小孩子在道路上跑来跑去,和一些颜色鲜艳的大蝴蝶在飞舞嬉戏。远远地还有一个碧蓝色的小湖,它的旁边长满了一丛丛可爱的绿树,它们里面有一栋白得放亮的、大理石砌成的、古代的宫殿。葡萄藤围绕着许多貌似高大的圆柱丛生着。那里应该就是安琪儿王后——西西公主的王宫了吧。 牡丹雍有点依依不舍地看着美丽的西西公主的身影和她们王国里美丽的景象。但他不能在此地久留,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当他看到有位穿淡紫色飞碟裙的小美女,煽动着翅膀飞到他前面向他招手的时候,他就跟随着飞舞着的安琪儿盈盈的后面,沿着一条神秘的小路穿过茂密的森林和一条欢快跳跃流淌的小溪,来到了大山的北面。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斜照进来,森林里越发显得朦胧梦幻。 这时,安琪儿盈盈飞回来站到牡丹雍的肩膀上,对他说:“您看前面空地上的那棵大树了吗?您的伙伴就挂在它的树枝上,好象在那儿哭哩。王后让我转告您,接到您的伙伴,就一直往东的方向走,必须穿过一片三百里四叶幸运草地,你们就踏上了通往七彩幸运城的那条大路了。然后再顺着大路往南的方向走约八百里路,就到达七彩幸运城了。要记住哦,一定要在天黑前走出森林下了七彩山哦,否则会有很多怪兽出没的,会遇到危险的哦。我的任务完成啦。天上掉下来的公子,再见——!”说完安琪儿盈盈就像一只漂亮的蝴蝶一样飞走了。牡丹雍扬起了手臂,但还没来得及挥几下,就被乌拉呱呱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叫转了身。 第27章 解救乌拉呱呱 他奔着哭叫声疾步跑过那片很大的空地,来到了那棵大树的下面,当他抬头一看,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乌拉呱呱头朝下正被两根紧挨着的、粗壮的树枝卡在中间,上不来下不去,手够不到脚蹬不着,正在那儿难受得哇哇乱叫呢。哎呦喂,他也真会摔,也难怪他醒过来就这般杀猪一样的叫唤。 牡丹雍用目光丈量了一下树的高度,还真是太高了。就算自己能跳到那么高抓住树枝的稍部,但瞧乌拉呱呱挂的位置和树枝的粗细程度,也不是自己这个重量能奈何得了的。弄不好自己再被树枝弹飞到哪去都不知道呢。于是,他对乌拉呱呱喊道:“你就不能想法子自己活动一下出来吗?就知道乱叫唤,一会把狼招来了。” “你还不快上来救我!还在下面看热闹、说怪话!我不是挣不动么。”乌拉呱呱哭咧咧地说着,一边乱蹬手脚。看样子是卡得他真难受了。 牡丹雍看看这样子下去也确实不行,就跑近大树的树身想攀爬上去,可是他刚一伸手放到树身上,就立刻退了下来。原来这棵年代久远的大树身上长满了黑糊糊黏糊糊的树苔,人是根本不能近身攀爬的。他退到树伞的外面乌拉呱呱能看到的地方,举着手对他喊道:“不行啊,你看我这手上都是什么脏东西,根本没法往上爬啊。” “那可怎么办?哇呀呀——”乌拉呱呱又连蹬带踹地哭嚎起来了。 牡丹雍也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嘻嘻,小王子,你不是会说草木语吗?”这时候,蚕宝宝肉咕噜滚儿从牡丹雍腰间挂着的香囊中露出它奶白色的小圆脑袋瓜,扑闪着两只黑眼睛,东瞅瞅西望望地说。 牡丹雍低头看到它,又惊讶又喜悦地说:“哇-肉咕噜滚儿,我都忘记了你还在这儿呢。” 蚕宝宝不无得意地晃着小圆脑袋说:“我和你一起被罚下凡,挺好呀。嘻嘻。高兴呢。嘻嘻。” “还叫好?你这小鬼头!”牡丹雍亲呢地骂了一句。又忽地意识到,小蚕宝宝虽说是自己豢养的宠物,其实它的修为已经在仙界注入另册仙品,也是不能随意下凡的啊。一旦它在凡间凡人面前使用法术便会被发现,那就是犯了天规,会被消除仙籍,堕入魔道的。这可不是儿戏,虽然此时此刻,能看到它和自己在一起,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但也不能害了它啊。想到这些,他正色对小蚕宝宝说:“肉咕噜滚儿,现在你能和我在一起我自然高兴。但是,你这样也算私自下凡啊,你还是赶快回瑶台花苑吧。” 肉咕噜滚儿小圆脑袋瓜转了转,说:“嘻嘻——我不想回去!” 牡丹雍道:“不回去,你不怕犯天条被罚吗?” 肉咕噜滚儿急忙辩白道:“我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使用法术,不给小王子惹事不就没事了?嘻嘻——我保证!”然后又央求道:“小王子,就让我跟着你吧。反正是花王陛下把我打下来的,是他失察在先,也不能都怨咱们啊是吧。嘻嘻---” 乌拉呱呱急叫道:“你们啰嗦什么呐,还不快点救我啊---呱呱呱--” 牡丹雍抬头看看他,又低头对小蚕宝宝说:“即是如此,那你一定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能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否则你就犯了天规,怎么处罚你是知道的。记住了?” “记住了,小王子。嘻嘻--快去救黑乌鸦吧,你看他那德性。嘻嘻--” “那好吧。”牡丹雍道。他不再管小肉咕噜滚儿了,但它刚才的提醒是很正确的。牡丹雍围着大树查看了二圈,但自己确实不知道这是一个叫什么名字的树种。没奈何,他只好在树的东南方向面对大树站好,深深地鞠上一躬,然后用草木语恳求道:“大树伯伯在上,受小侄一拜!其实咱们原本是一家人。您就行个方便,把我朋友放下来吧。”如此这般三次,大树才懒洋洋地开口问道:“你即说是一家人,我怎么不认识你?你是何人?” 牡丹雍心想,我可不能如实相告,为这点事儿道明真像,若再惹来别的麻烦,那就太不值了啊,还是谨慎些为好。他打定注意就回答道:“我是句芒木神伯伯远房的侄子,因贪玩不小心惊扰了您。就请您高抬贵手放我朋友下来吧。” 牡丹雍提到的句芒,是仙界的木神(春神)主管。这个句芒木神,生得鸟身人面,乘两龙行走;他掌管着天上地下所有的树木发芽生长等事宜,在草木领域,那可是最大的官了;无论仙界凡间,对树木植被乃至于农业作物的生长都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威。 听到牡丹雍如此一说,这无名大树如雷贯耳,再不敢怠慢。于是它急忙抖动身枝,一下就将乌拉呱呱大脑冲下掉将下来。乌拉呱呱跌了个半懵,好不容易爬起身,对着大树跳着脚叫唤:“你也不吭一声,就把我直摔下来了。你个老——” “住口!”牡丹雍急忙喝住乌拉呱呱,他对大树拱拱手道:“多谢大树伯伯。告辞了!”然后拉着乌拉呱呱的胳膊便向森林里他刚才经过的那处小溪水处跑去。他深知这黑乌鸦口无遮拦的臭德行,没出口的话一定是骂人的字眼。他可不想在这里多惹事端,再有他也得洗洗自己了。再看乌拉呱呱更得洗漱一下才能见人,大家都被弄得脏兮兮的。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在蜿蜒流淌着的小溪边站住脚时,乌拉呱呱突然指着牡丹雍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乌拉呱呱瞪着眼睛望着牡丹雍,结巴着说。 牡丹雍被他奇怪的神情弄晕了,他摊开手浑身上下打量着自己,弄不明白是什么让乌拉呱呱现出如此瞠目结舌的怪样子。自己现在是穿了一身白色的袍服,有点点脏,可这也不至于他如此吧。 小蚕宝宝肉咕噜滚儿露出小脑袋呲呲笑着说:“嘻嘻,雍王子长得漂亮,乌拉呱呱嫉妒了。嘻嘻——。”。 “滚一边去!小肉滚子。小心哪天惹急了我,把你当虫子吃掉!” 听乌拉呱呱这样一叫唤,小蚕宝宝立马把小圆脑袋缩进香囊里,但还没忘给他一个“嘻嘻——”的嘲笑。 乌拉呱呱恢复正常些了,他一边弯腰去小溪里掏水洗脸一边说:“你原来没有我个子高啊,现在都比我高半头了。还有发型也变了。” 牡丹雍一听,有点小兴奋地问:“是吗?是吗?我看看。”他沿着小溪流跑着,找到一块可以落脚的、在溪水中间的石头跳了上去,然后低头转动着身体,看哪个方向能更清晰地照出自己的影象。哦,他看到了,水面上映出了一位穿白衣的少年,眉清目秀,摸样很周正。可是他左看看右看看,自己不还是梳着两个总角吗?听到乌拉呱呱在那边吃吃地笑出声来,牡丹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伸手撩起溪水泼向乌拉呱呱,乌拉呱呱也不示弱,两个人撩水对打,好一场混战。当两个人都湿碌碌地、互相追逐着跑到一片比较开阔的草地上时,都不约而同地躺倒在地上。他们很开心地喘息着,享受着这份无拘无束的快乐。 第28章 鬼打墙 过了好一会,乌拉呱呱突然问道:“公、公子,凡间这么广大,这三件宝器我们怎么找啊,这不是大海里捞针吗!老天爷啊!还有王上陛下让猜‘如意绳’‘心’字里面的咒语,你想出来了吗?” 牡丹雍闭着眼睛懒懒地躺在那儿说:“不是也让你猜吗?你想出来了吗?” “这个,”乌拉呱呱急了,一翻身坐起来道:“我我我可没长那个脑袋呀。公子,拜托拜托,你可千万别指望我啊。” 牡丹雍被他吵烦了,怼噎他道:“你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鸟么?先前鼓捣我偷溜出来玩的得意嚣张劲哪去了?现在怎么了,一要正用你的时候就变成傻瓜蛋了?” “可是,我怎么着也没有你聪明吧。”乌拉呱呱小声为自己辩白着,随即垂下了脑袋。 看他蔫了,牡丹雍轻轻输出口气说:“我在想,王爷爷即然已经告诉我们宝器的法力范围了——比如‘莲花神珠’,它是医家至宝,王爷爷必不会让宝贝流落到无用之地,我们便按着这个线索去寻找是不会错的吧;‘冥灵石’呢,它亲善抑恶,必是会在好人手中出现。哦哦哦,也不一定啊。究竟它们会在什么样的状态下出现呢。。。?这个我也还没想明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翻过身趴在哪里,心情变得有些郁闷起来。 乌拉呱呱说:“唉,这闷葫芦打的。真要命!那‘如意绳’呐?怎么解?” “最后那件“如意绳”尽管王爷爷没说明,但估计只要能找到前两件,‘如意绳’也就不一定难找了吧。至于‘心’字秘诀么。。。”牡丹雍在心里已经破解了这个咒语,他知道王爷爷知道他喜欢玩拆文解字游戏,这必是将心字拆解开便成了,那就是“三星半月”。但他这会儿却没对乌拉呱呱说出来,就想难为难为让他,让他自己去想去。臭小子!别一遇到事就知道乱叫唤、发牢骚。他心里又想,事不过三,或许王爷爷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小惩大戒的教训,同时也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的,估计寻找起来也不会太难为自己吧? 乌拉呱呱听着牡丹雍的分析,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来。正等着他说出‘心’字秘诀呢,他却住了口,不由得急道:“秘诀到底是什么呀?你到快说呀!” 牡丹雍扔给他一句:“自己想去。”便不再言语了。 乌拉呱呱一看这是把球又踢回来了,便生气地‘哼!’了一声,一赌气又躺下了。但是说实在的,他心里还是由衷地佩服王子的。他确实很聪明,很有见解!不像自己一遇到事儿就爱蒙圈呢。他躺在那儿,把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眼睛望着天空,自我解嘲地叹了口气说:“公子啊,你确实聪明!在下佩服!” “算了吧,你。”牡丹雍懒懒地说:“我要是聪明就不会上你当了。”说着也像乌拉呱呱那样翻身躺下,双手枕在脑袋下面。 他回想起刚才自己之所以能被乌拉呱呱骗到,那是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真能在凡间长大一些,心智再成熟一些就太好了。因此,他那样一说就正暗合了自己的心意。再则,仙族人下凡到人间有些变化也是可能的啊。可这会儿他有些灰心了,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智慧还远远不够使用。但不管怎么样,等待、不作为是一定不行的,必须要行动起来。 “嘿嘿。”乌拉呱呱不无得意地嘿嘿一笑,一定是想起了刚才牡丹雍上当的情景。 牡丹雍跳起身来,拍怕衣服粘上的草屑和尘土,对乌拉呱呱说:“你也别得意嘿嘿了,我们还是走吧。据说,天黑前不穿过这片森林,就会被怪兽吃掉。往东方走下了山就会到达一个叫七彩幸运城的地方。”他心里暗暗重复着安琪儿盈盈说过的话,再走过一片四叶草地,就能到达七彩幸运城了,说不定在那里会找到一些线索的。 乌拉呱呱跳起来看着牡丹雍,难以置信地问:“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这地方我都没来过呢。你看这些树和植物,我都不认识。” 牡丹雍微微一笑说:“你要不信,只管慢慢来。还有,到了凡人的城里,不到危及性命的时刻都不能随意使用法术,记住了吗?我们不可以再犯错误了。”说完,他便向东方走去,穿过稠密的树木,拨开挡住视线的杂草和藤蔓,走的速度很快。 乌拉呱呱回头回脑地东张西望了一下,也赶紧跟了上来。他才不想冒被怪兽吃掉的危险呢。 他们很快速地穿藤越蔓,攀岩过坎,可是走着走着,他们又来到一条小溪边。乌拉呱呱嘟囔了一句:“这破山小溪还挺多的。”可是过了两个时辰,他们又来到了小溪边。牡丹雍这次警觉起来。他对乌拉呱呱说:“不对呀,这里刚才不是来过的吗?你看这些树和小溪边的石头!坏了!我们迷山了。”眼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牡丹雍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乌拉呱呱一听,忍不住跺脚,刚要哇啦抱怨,一看牡丹雍的眼色凌厉地杀过来,就忍住了。想了想他建议道:“等我飞起来到空中看看?” 牡丹雍这次点点头。 乌拉呱呱晃身一变,黑乌鸦拍着翅膀钻着树枝密叶的空隙飞上空中,半晌,他扑啦啦地落下来,变回人形对牡丹雍无奈地说:“咋办啊?阴天了,太阳都被遮住了,而且这座山也太大了,森林太稠密了,我我我看不到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啊。” “分不清也得走,不能坐以待毙。”牡丹雍说着就迈动了脚步。他们这次是逆着刚才的方向而行,每前进一段路程都做个记号,还细心地查看是不是有熟悉的特征出现。走着走着,他们看到前面有一簇一簇长满了巨型宽大叶子的植物。这是之前都没见过的,他们不觉都松口气,这次终于是没走回头路了。可是好景不长,行走中,牡丹雍毫无防备地碰触到那大叶子的植物,突然,他整个人立刻被叶子黏住并被包裹起来。食人植物!他脑海里飞速闪出这样的念头,于是,他急忙对乌拉呱呱喊道:“快,用你的法术切断这叶子的根茎!”然后又用草木语喊道:“快放我下来!混蛋!”可是没用,他被叶子越裹越紧,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乌拉呱呱急忙从腰间抽出一根羽毛,念口诀让罡气凝结于羽毛尖端,然后直接刺向那巨大的植物根部,随着滋滋的声响,那片裹着牡丹雍的大叶子轰然倒下了,根部出现了黑红色血液一样的液体。牡丹雍用力一挣,滚了出来。真是惊险无比!多亏是两个人!多亏乌拉呱呱还在外面!要是两个人同时被裹住,那可就完蛋了。 两个人瘫坐在地上,一脸劫后余生的惊恐。 他们听说过,人一旦在深山里遇到‘鬼打墙’,迷了路,累死你也走不出这个怪圈。现在竟然又遇到了这样的吃人植物,就更可怕了。这会儿,森林里雾气渐浓,估计要不了太长时间,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如果再走不出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乌拉呱呱哭的心都有,心里哀叫着:“我要回家----。”但他却不敢说出来。 牡丹雍凝神聆听各种声音,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心慌还是怎么着,听到的什么都是乱糟糟的,根本听不明白。 正心烦意乱、无计可施的时候,乌拉呱呱用手指捅捅牡丹雍说:“公子,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牡丹雍转脸望去一看,只见从侧面的树林雾气里,飞出一排提着小巧灯笼的、带翅膀的小人儿。牡丹雍欣喜从地上爬起身来,应该是安琪儿王后西西公主派救兵来了吧?瞧,那最前面的不正是那个安琪儿盈盈吗? 第29章 花朵安琪儿王国的宴会 牡丹雍迎上去拱手道:“感谢花朵安琪儿们又来救援了。” 安琪儿盈盈习惯性地站到牡丹雍肩膀上,说:“天上掉下来的公子啊,不是告诉你们要往东的方向走吗?你们怎么往西走啊。要不是西西王后担心,让禅师卜了一卦,才知道你们迷路还没走出山呢。否则,这有多危险啊?” 牡丹雍连连道谢说:“感谢西西王后陛下。真是这样,我们在这里正无计可施呢。” 安琪儿盈盈说:“哎,就是吧,王后陛下就是英明。她已经请示了安琪儿国王示下,要你们先去安琪儿王国住一晚,明天再离开森林吧。这会儿,森林里就太危险了。天上掉下来的公子和你的朋友,请吧。” 牡丹雍有点儿担心地问:“我们去是不是很打扰啊?”因为他亲眼看到过安琪儿王国微型小巧的模样,那小地方和他们这些小小的人儿是很匹配的,可自己和乌拉呱呱这样人高马大的大大人儿,怎么能够进去那里呢?他不由得有些担忧。 乌拉呱呱一听急了,忍不住伸手扯扯牡丹雍的衣服后襟,眼神惊恐地四下里瞧着,意思是赶快答应邀请吧!这里再呆下去,可真的要没命了。 安琪儿盈盈笑着飞起来,在牡丹雍脸前一尺多的地方煽动着翅膀,说:“公子啊,你们还有其他选择吗?国王和王后的邀请,您还是遵从了比较好。常言道:盛情难却,客随主便。是不是?” “那好,遵命就是。仙子请前面带路吧。”牡丹雍说道。心想再推辞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那就快走吧。这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安琪儿盈盈说着飞起来,带着她的一队人马,在前面形成一个燕子南飞的队形引路,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急忙跟上。 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天真的就完全黑下来了,但是,光明也就在眼前了。他们已经来到了那片篱笆上都长满了美丽的蓝葡萄和绿葡萄,树林里到处悬挂着柠檬和橙子,空气中飘散着桃金娘和迷迭香香气的美丽城堡前,亦或说是安琪儿王国的王宫前。 牡丹雍最初苏醒那会儿所看到的、那一栋小小的、白得放亮的、大理石砌成的古代的宫殿,此刻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令人惊讶的是,当他们真正站在它面前时,这座王宫却变得如此巍峨高大。牡丹雍也搞不清楚是自己变小了,还是王宫变大了?反正他和乌拉呱呱在安琪儿盈盈们的引导下,径直就踏上王宫威严的台阶,走进高大辉煌的王宫内了。可是,他们却没有在宫殿内逗留,而是被安琪儿盈盈直接带进王宫后院的花园里,他们立即便看到了那片碧蓝色的小湖,还有旁边长着的一丛丛可爱的绿树。湖水碧幽幽地荡着涟漪,转过葡萄藤围绕着的高大圆柱,又看到一径弯弯曲曲的护栏小桥,通向湖心的一座硕大的亭阁中。安琪儿国王和西西王后此时就在亭台里坐在他们的宝座上,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牡丹雍看到,这安琪儿国王也是位背上戴着透明翅膀的优雅男士,他身穿一套奶白色的带金色丝边的制服,头上戴着金色王冠,面色白皙,五官精致,微笑着优雅地坐在金光闪闪的王座之上。西西王后也不是白天见到的那身装扮了,她穿上了和国王一样颜色的晚礼服,裙摆上绣着美丽的花朵,乌黑的头发上也配戴着王冠,娇媚的面容上,荡漾着粉红色的霞光,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笑咪咪的,像两弯新月,正看着他们穿过小桥走近前来。 牡丹雍率先登上台阶,上前鞠躬道:“阿雍拜见安琪儿国王陛下和王后陛下!承蒙陛下厚爱,这一整天都叨扰安琪儿王国君臣使者,不胜惭愧!阿雍和友人乌拉非常感谢!” 乌拉呱呱站在一旁,听到小王子第一次叫到自己名字时,把呱呱两个字省略了,心里很有些小感动,便忍不住多看了牡丹雍两眼,笑容荡漾在嘴角。 牡丹雍只做没看到,这时间可没功夫搭理他。 安琪儿国王很亲切地伸出手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阿雍公子和乌拉朋友不必客气。请入座吧,已经为你们准备了酒席压惊!” 这时候,就有侍者过来引领他们在国王和王后的右下首的一张桌那儿入了坐。安琪儿王后西西一拍手,只见半空中高高矮矮地就有无数个亮闪闪的星星飘过来,一刹那间,就把小湖畔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通亮。 乌拉呱呱张着嘴看呆了。牡丹雍看他傻呆呆的样子,就捅捅他后背,乌拉呱呱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莹莹莹、火、虫。”。 这时候,悦耳的音乐旋律响起,从刚才通过的宫殿门里走出两排美丽的安琪儿俊男靓女。一排是端着各种美食的侍者;一排是阿娜多姿的舞者。舞者在亭阁对面的湖畔草坪上翩翩起舞;侍者端着流光溢彩的各色器皿,走马灯似的在几案前飘过,还有半空中煽动着翅膀,手里拿着酒壶和酒杯的安琪儿美女,置杯斟酒。一时间,这湖畔的亭阁内外,酒香飘逸,佳肴喷香,灯影迷幻,美舞蹁跹! 安琪儿国王举杯一个“请”字,就听一位安琪儿美女甜美悠扬的歌声唱道: 悠悠南国兮美娟 天降祥瑞碧湖边 衣袂漫卷安琪舞 珠联璧合万民安 歌者是位绝色美人,此四句歌词用不同声调反复吟唱,余音绕梁,经久不散。她则被众舞姬抬起旋转舞之,其美伦美幻之景,让人炫目惊叹! 乌拉呱呱对甚么歌舞都不感兴趣,他的心思都在美味佳肴上。他一边畅饮着安琪儿王国用百花之蕊酿成的花酒,用蓝葡萄绿葡萄酿制的葡萄美酒;一边大块朵颐着奇珍异草烹制的菜肴,嘴里还呜呜噜噜地嘀咕:“这东东好吃是好吃,可惜就没荤腥儿,不解馋啊。” 牡丹雍不理他,站起身举杯向国王和王后西西公主敬酒道:“尊敬的国王陛下,王后陛下:阿雍今日借花献佛,用贵国的美酒敬谢陛下的深情厚谊和知遇之恩!待来日有机会,阿雍定当厚礼回馈国王和王后陛下的大恩大德!并祝愿安琪儿王国更加昌盛繁荣!国王和王后陛下福寿安康!” 第30章 不速之客 安琪儿国王和王后西西面带笑容,一起举杯。国王道:“多谢贵客美意!也借你吉言共祝天下太平!”然后和王后一起碰杯畅饮。大家正吃喝得高兴,忽听有人来报:“国王、王后陛下,松松仙士和四姑娘他们来了。”话音未了,就听见一个苍劲洪亮的声音说:“哈哈,国王陛下大摆宴席,怎么能少得了我等呢?” 安琪儿国王和王后西西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起身去迎接。这时,只见一群不速之客从高大的圆柱后面涌出来,出现在湖亭阁的台阶下。 牡丹雍正眼望去,只见为首的是一位身材挺拔的仙士,穿一身绛色长袍,面颊红润,乌色须发,美髯垂胸,大约这位就是那刚才发话者松松仙士吧。再看+和他并肩站立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身白服,手持一根乌木拐杖,显得文质彬彬,含笑而立。老者身侧站立着一位美人,她一身翠绿绣花裙装,披着一件似有似无的玉白金丝白纱长甲,挽着乌黑的妃子髻;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面如白玉,韶华年纪;项颈中挂着一串金灿灿的叶子,散发出淡淡光晕,显得她是那么与众不同,让人看着便心生好感,她就是侍者口中的四姑娘了。四姑娘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淡黄色纱衫的女郎,也是一位盈盈十六七年纪的美人,只见她脸上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她叫黄镯儿。这群人中最让人瞩目的是那三位黑衣人,因这三个人一胖一廋一奇矮小,一看他们黝黑扁平的面容,和那几乎同出一则的胡须,就知道一定是哥几个。 松松仙士拱手道:“我等不请自来,国王和王后陛下不要见怪哦!” 安琪儿国王道:“各位高邻,请入座。只因是有贵客莅临,没敢惊动各位大驾。即承蒙不弃,就请入席小酌,不必客气。” 四姑娘笑吟吟地望向牡丹雍这边,说道:“唔,原来是有贵客到了。难怪呢。”她先一步拉着黄镯儿坐到牡丹雍旁边的几案旁,其他 来者便一拥而入,依次坐下。那黑衣三兄弟大刺刺地端酒便饮,毫无礼让。 安琪儿王后西西看大家都坐定了,便一一介绍说:“各位高邻,这两位贵客乃是阿雍公子和他的朋友乌拉公子。刚才到访的几位美邻乃是松松仙士、杨修士、熊心、熊胆、熊掌三兄弟,这两位美女是四姑娘和黄镯儿仙子。”于是,大家又都纷纷起立拱手见礼。 完毕。便又重唤歌舞,再起欢声。 这边四姑娘举杯致意牡丹雍道:“阿雍公子何方人士?从哪里来的?” 牡丹雍也举起酒杯,微笑着说:“多谢四姑娘垂爱,阿雍自是从来处来的,连去哪里去尚且不知呢。” 四姑娘笑道:“哟,小公子说话够玄奥呐。如此搪塞,可知道日后公子还有用到本姑娘的地方也未可知呢。” 牡丹雍便也笑道:“那今日阿雍便自罚一杯了。日后姑娘一定多多关照才好。”言罢,便饮了一杯。 黄镯儿一旁笑道:“四姐姐,你可不要被他套住才好。” 对面的黑衣胖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安琪儿王后西西这时候插言道:“四姑娘和阿黄,今日首次见到客人阿雍公子,可有礼物否?” 黄镯儿道:“王后西西姐姐,我可没带什么礼物。今日只管吃喝。” 王后西西笑着又问:“四姑娘呢?” 四姑娘亦笑道:“我也没带什么见面礼,想要礼物得自己取去。” 牡丹雍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初来乍到,如何敢索要礼物?多谢王后美意了。” 看着他们这边玩闹,那边的松松仙士等都捻须微笑,并不搭言。只有黑衣兄弟三人有点不欢喜,斜眼藐视,互相对视哼哼然,还不停的在那儿大吃大喝。 惹得乌拉呱呱心里也有点不高兴,看牡丹雍毫不在意,他只好忍着。 这时,杨修士慢悠悠地说道:“近日天降祥瑞,天光闪烁,本应该的丰年好兆头。却不知怎地,西山之角却起了瘟疫,死人无数。你们可得了消息?” 黄镯儿说:“如何不知!桃金娘家今年的果实已经去了大半!” 安琪儿王后西西问道:“可有功效?” 黄镯儿道:“不甚奏效。据说那里的凡人们都有一家家绝门户的。” 大家闻言皆嗟叹不已。牡丹雍用心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这件事似乎和自己下凡事件有些关连,否则怎么会有天降祥瑞之一说?祥瑞便也罢了,怎么还会出现瘟疫了啊?他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了。可是,这一整天的波折并未到此结束。 正当大家吃喝玩笑的时候,半空中萤火虫儿组成的星星点灯,突然间就散了,没一秒钟的功夫,小湖畔就变成一团漆黑。这时,只听一个粗野的嗓音叫喊道:“不好了,是风魔来了——快跑吧!”黑暗中,接连便传来桌椅摔倒的声音、杯盘跌破的声响,现场一片混乱。 黑暗中,牡丹雍手里正拿着一颗葡萄,他便凝神用功力让葡萄发出幽幽的紫蓝色光亮来。借着微光他一眼看到安琪儿国王和王后依然端坐在自己宝座上,叫喊和推倒桌椅的是熊家三兄弟,他们已经逃跑到了湖岸上去了。 这时,呼啸的风已经吹刮过来,大家都有些站立不稳。牡丹雍急忙跑到安琪儿国王和王后身旁。他知道,以国王和王后的身体重量和法术,是对抗不了风魔侵袭的,他必须保护他们尽快离开,躲进王宫里去。 这时候,安琪儿王国御驾马车和护卫队也顶风赶来,松松仙士等几位邻人和牡丹雍、乌拉呱呱一起护卫着安琪儿国王车队离开。几次国王的御驾马车几乎被风吹翻,都被众人使用功力稳住。松松仙士看情况紧急,招呼杨修士一起离开车队,在后面迎风站立,挥动着衣袖施用功法,只见一排排松树杨树移动过来,在他们身后形成保护屏障。但也只一会功夫,狂风肆虐中,树木便一排排倒下来了。 风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牡丹雍急忙念起风婆婆教授给他的口诀,可是,对于这样一大群人来说,竟丝毫不起作用。眼看着大家都被刮得东倒西歪快撑不住了,可是距离到花朵安琪儿王宫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正在这时,一阵更强劲的风刮来,大家只感觉呼的一下,便都置身在半空中了。只听‘咔擦’一声脆响,湖畔的一根白色大理石圆柱被刮得连根撅起,把旁边的树木都压断了。 第31章 奇妙的礼物 小蚕宝宝肉咕噜滚儿在香囊里面窥见了情况危急,它也顾不上许多了,立刻从香囊里窜出来,口吐神丝,只听得乎啦啦一阵响,一张蒙天透明大网罩,把整个湖畔连同安琪儿王宫都罩在里面了。 众人在一片惊呼声中跌落到地面上,这一下都稳当了。安琪儿王国的御驾金马驹,嘶叫了一声,前蹄奋起,拉着安琪儿国王和王后,直接奔进王宫里去了。 剩下的一众人,有坐在地上喘息的;有站立着双手叉腰、心有余悸地抬头望着网罩上面混动着呼啸而过的狂风的。刚才真是好险! 牡丹雍低头看看香囊,空的!心下大惊!小肉咕噜滚儿呢?他急忙四下环顾,只见在离王宫不远处的一个大理石圆柱顶端,盘膝合掌端坐着一个小娃娃,他的头上只有头芯中间部分留着一撮心形的头发,穿着红色的肚兜,肉呼呼,胖乎乎地。不是他又是哪个? 这时候,只听肉咕噜滚儿喊道:“大家赶快进王宫内躲避。我要缩小网罩范围了。否则,我也要撑不住了。” 大家闻言,急忙起身奔王宫飞跑,正好安琪儿国王也派人来接应。牡丹雍边跑边朝肉咕噜滚儿喊:“你也别硬撑着,不行的话也躲进王宫吧!”然后,又跳着脚冲网外的风魔用风雷语喊道:“恶魔,赶快停止做恶!看我不让风婆婆收拾你的!” 他们一起都跑进了王宫里去了,守卫把大门呼啦啦关起来。乌拉呱呱扯住守卫道:“我们家还有一个人在外面呢,你怎么把大门就关了?” 守卫慌慌张张地说道:“不关大门,风魔进来会把王宫端了的啊.” 俩个人正拉扯着打官司,牡丹雍过来把乌拉呱呱拉到一边说:“让守卫关门吧,肉咕噜滚儿应该会没问题的。就算他一会儿撑不住了,也会见机行事,比不了这里的人。” 乌拉呱呱撅着嘴和牡丹雍离开大门往金碧辉煌的王宫里面走去。大家聚在王宫的大殿里也都紧张兮兮地面面相觑,这场恶风刮得真是从未见过的凶狠,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大家也都为那个穿肚兜的小娃娃捏着一把汗。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有安琪儿王国的卫兵来报,风魔已经离开了。 此时王宫宫门大开,大家都忍不住跑出来观看。只见外面已经是风平浪静漫天星斗,一丝风儿也不见了。牡丹雍低头一看,肉咕噜滚儿已经回到了香囊里,他轻轻拍拍它表达感激和感谢。小蚕宝宝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不想说话了。 这时候,松松仙士等人要告辞回去了,花朵安琪儿国王和王后西西一再表示感谢。四姑娘悄悄走过牡丹雍身边,从脖颈上取下一片金叶子递到他手里说:“雍公子,送给你和你的朋友。这是一叶非常有灵性的‘幸运草’,是花不完的钱财。作为和你们的见面礼物吧。请收下。”然后,没容牡丹雍推让,这些邻居们便走进树丛后面不见了。 花朵安琪儿国王和王后随请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再入王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大家按宾主坐下。国王说:“今天大家共患难,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这几位高邻平时也有来往,互相关照,是无需太过客气的。反而是你们几位远道来的客人,今天真是帮了大忙了。非常感谢!” 牡丹雍道:“国王陛下和王后陛下真是太客气了,要说感谢的话,也是应该由我们先说的。王后陛下,您看,刚才那位四姑娘是何方神圣?她给了我一片纯金“幸运草”。” 王后西西公主说:“四姑娘就是四叶草仙子。那会儿,原本我就想为你讨要她这份礼物的。现在好了,她送给你她最有仙力的金叶‘幸运草’,那你以后在凡间的财务问题就解决了。要说今日真是多亏了雍公子和你的伙伴相助,否则,真是很难说会出现什么后果啊。我也有份礼物想送给公子呢。”说着,她拿出一枚指环道:“雍公子,这个‘玫瑰指环’里附有三道愿望咒,日后如遇到凶险困难之时,它可按你需要满足你的愿望。希望能帮到你。”她把指环交给牡丹雍。 牡丹雍拿在手上一看,竟是一枚玫瑰花瓣编织的红色螺旋纹指环,很是好看。他小心翼翼地套在小手指上,正正好好。于是他抬头谢道:“国王陛下和王后陛下真是为我等思虑周全。这份深情厚谊,来日必当回报。” 王后西西公主灿然一笑,然后吩咐侍从安排就寝事宜,有请客人休息。牡丹雍再次谢过花朵安琪儿王后和国王,便和乌拉呱呱一起跟随侍从去安歇了。 王国的侍从引领着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沿着游廊走了好半天,才到达安歇的寝宫。 看着侍从离开后,乌拉呱呱惊叹道:“这小人儿国的王宫可真够大的呀,竟走了这半日。” 牡丹雍也有点纳闷,白天的时候,他曾看到过花朵安琪儿王宫的模样,微小的很啊,真想不到一进来,竟然这般旷大。也许自己一进这里也被变成了小人儿了?他原本就是来自仙界的人,自然也懂得仙法的变幻莫测。因此,他也不去深究,便和乌拉呱呱分别进入自己的房间里,实在也是累的不行了,洗漱一下便睡下了。 真是折腾累了,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都睡得梦都没做一个,这叫一个香甜。还是乌拉呱呱先睡醒了,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眼睛还是不愿意睁开。可是,耳畔的鸟叫声真是太诱人了,怎么感觉像是平时自己栖身树林里休息似的?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宫殿里彩绘辉煌的屋顶,而是茂密的树枝树叶。他一时有点糊涂,记忆接续不上了,自己这是在哪里啊?他坐起身来四下一看,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的落叶上,睡着的可不是小王子牡丹雍吗?那么说,自己的感觉还是没错啊。他急忙从草丛里爬起身,光着脚跑过去推牡丹雍,叫道:“公子,公子,快醒醒!你看我们现在是睡在哪里了?” 牡丹雍被叫醒了,他霍得翻身坐起,四下打量着。哦,自己和乌拉呱呱竟然睡在了野外的树林里。他皱起眉头思讨着,伸出左手瞧瞧,没错啊,那个‘玫瑰指环’就戴在自己的小手指上;他又摸摸衣袖里,四姑娘送的‘幸运草’也在,那么说。。。他明白了。他站起身,把身旁的白色袍子穿上,蹬上靴子,跺跺脚说:“走吧,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再往东方走一段路程,就下山了。” 乌拉呱呱“哦”了一声,急忙跑回刚才睡觉的地方穿戴好了,就和牡丹雍一前一后的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了。 第32章 下山奇遇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轻松快速地在山林中穿行,他们这才是真正往山下走。凡人都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可对于他们来说,可以使用一点点轻功,下山的速度那就不一样了。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已经看到了山脚下的那片绿油油的、平坦的草地了。再穿过这三百里幸运草地,他们就走上大路了。 乌拉呱呱欢呼一声,跑到了前面。 牡丹雍眼看着乌拉呱呱得意忘形的身影在前面快速移动,不由得微笑起来。可是眨眼的功夫,乌拉呱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得,向前扑倒了下去,然后竟做起了前滚翻运动。他跟在后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扬声叫道:“也没见过你这样下山的,玩什么呢!” 乌拉呱呱终于在一处矮树丛前停住了身形,他爬起身来转回头对牡丹雍喊道:“这小路上有个人躺在那儿,他绊了我一跟头。公子你小心点儿!” 此时,牡丹雍也已经来到了那里,透过茂密横生的树木枝条、杂乱的野草,他看到一个横爬在小路上的男子。因是脸朝下趴伏着的体位,一时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在他身旁还翻倒着一个竹编背篓,里面有一个很小的格子布包袱散落出来。 牡丹雍走近跟前叫了两声,看没动静,就弯腰伸手摸摸他颈部的主动脉,感觉还有微弱的律动——这个人还没死。这时候,乌拉呱呱也返身走回来,他拉住牡丹雍的胳膊说:“别乱动他,或许是疫区跑出来的人呢!别被传染了。” 牡丹雍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凡人了,我们能被传染吗?” 乌拉呱呱用手抓抓头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嘿嘿,可不是,我都被闹糊涂了。”于是,他和牡丹雍一起把这个人翻转过来,打眼一看,竟是一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只见他面目黑紫,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牡丹雍说:“他是被蛇咬了。”便蹲下身子,用功力先护住他的心脉,然后拍怕他的面颊,轻声唤道:“嗨!你醒醒,醒一醒!” 半晌,那陌生少年才微微睁开眼睛,口里喃喃道:“我去。。。七彩。。。幸运。。。城,投奔。。。舅舅。。。”然后头一歪,没气了。 牡丹雍默默地站起身看了他良久,然后对身旁的乌拉呱呱说:“我们把他埋了吧。一是保他个全尸;二是免得一旦被畜类们吃了,被毒到。唉,可怜的人类。” 乌拉点点头。两个人分别抬着死者的头脚,把他放进一个低洼的地方,然后用碎石块为他垒了个坟头。陌生少年遗落的包袱里有一封书信,牡丹雍打开看了看。 这个少年叫孟良,信封上有少年舅舅的地址,他想是不是应该到了七彩幸运城之后,应该按地址去他舅舅家通告一声?也算是尽一份善意。这样一想就把它用仙法收存起来。 原来,这个死去的少年孟良,真的是疫区西山之角的一户姓孟人家的独生孩子。瘟疫中,孟良爷爷奶奶及爹娘在一个月内相继病逝,母亲临终前,让儿子去投奔住在七彩幸运城北一路十三号、靠祖传行医的弟弟、也就是孟良的亲舅舅王思仁大夫。那封信上,都是孟良母亲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弟弟的拜托、感恩之词。拳拳慈母之心,让人动容。 两个人葬了少年,快速下到了山底,眼看着已经是日上三竿,艳阳高照了,前面的路是大片的草地,穿越四叶草地应该容易多了吧。两个人提起脚步加速行进,乌拉呱呱早就不耐烦走路了,他便恢复原身飞起来,在前面为牡丹雍探路指示方向。 又走了约大半个时辰,只听乌拉呱呱高兴地叫到:“看前面!那条大路就在前面不远了。” 牡丹雍手搭凉棚放眼望去,只见正东方向目光所及之处人影幢幢,心里不免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毕竟,这是自己初次独自来人间走动,并且还身负沉重使命要时限内完成,在这里所遇到的任何情况--见到的人、遇到的事都必须由自己做出判断和决定,他心里还是有很多胆怯和无奈的。尽管他们都是凡人,而自己是神仙。 很快,他们便走上了那条通往七彩幸运城的大路。可是令他们十分惊讶和不解的是,这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可真不少,但很多人都是在往向北的方向赶路,成群结伙的;还有一些人走几步便匍匐在地上磕头,十分恭敬虔诚的样子。 此时的乌拉呱呱早已变回人型,他和牡丹雍一起沿着大路一侧往南---七彩幸运城的方向行走,一边不由自主地被路上不断北行人们的行为所吸引。看到有的人膝盖处都磨出了血渍尤自虔诚地几步一拜,乌拉呱呱对牡丹雍嘀咕道:“这些人,这是干嘛去啊?用得着这样吗?” 牡丹雍也甚觉奇怪,一边走着以边观察,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位慈眉善目、带着硕大凉帽的婆婆,他便站住脚,待到近前施礼问道:“这位婆婆,接过询问一下:您们这是去哪里啊?去做什么呢?” 这位头发花白的婆婆见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问话,便停下脚步,叹口气说:“小公子你有所不知,距离这里约有不到二十里路的地方,有一座白脸山。最近啊,山上来了一位神仙,传说是药师琉璃光如来佛祖的第三代弟子下凡,专治人间百病,救苦救难呢。这些人都是自己有病或者是家里有人生了病,百医不好,都去白脸山讨神药的。为表达虔诚,很多人从二十里处便一路磕头到神仙住的山下。我老了,跪倒爬起的折腾不动啊。” “婆婆您是给谁求药啊?”乌拉呱呱站在一旁插嘴问道。 “我家老头子卧床在家,为老头子求药的。唉!”婆婆说着,掀起衣襟擦擦头上的汗水,又说道:“虽然这刚临近春天,但这大太阳也晒人啊。” “是啊,婆婆。谢谢您,您要慢些走啊。”牡丹雍怜悯地说道,则身让路,然后站在那里看着老婆婆慢慢地走远,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把目光转向乌拉呱呱,正好乌拉也正看着他。 乌拉呱呱一蹦跳到他对面说:“会不会是——?” “和我想到一块了。”牡丹雍道:“我们改变前进的方向吧!” “呱!”乌拉呱呱愉快地叫了声,他们便转身也向北方走去。他们感觉,这么神奇的神仙下凡来悬壶济世,也太凑巧了吧,或许就是和姚黄王上放入凡间的宝器“莲花神珠”有关系呢。 第33章 神秘的白脸山 两个人用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来到了目的地。抬眼望去,这座被众人朝拜神往的白脸山,原来只是一座不甚巍峨的山脉。应该说它最特别之处,就是这座朝向东南方向的山体上,有一片白色的岩土特别醒目。这片白色山体其面积之大、之显著,几乎占居了整个山体的四分之一还要多一些,而且上面寸草不生。这一大片从下到上的白色被周边的草木映衬着,远远望去就像是人的一张脸长在大山上一样。难怪人们叫它白脸山呢。 在这座白脸山脚下,是一弯水流湍急的江水。这江水碧蓝澄清,波涛翻卷,细碎的浪花呢喃有声,它蜿蜒绵绵流过此处,然后直奔东方而去。 此时,这里最引人瞩目的,是山脚下那江水和山体形成的三角平原地带,这方圆有一倾地大小的地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众。这些人或三五成伙、或独自一个人,或站或坐,或蹲或跪,面前都摆放着包裹;人多的地方,包裹都堆在一处,顺着他们仰望的目光望去,只见山顶上有一座碧瓦红墙的庙宇。再回望来时的小路上,还正有人不间断地赶过来。这份火热的景象,很像人间的集会,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氛围,透着一份神秘和膜拜的味道。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悄悄靠近山脚下的白色山体前,牡丹雍上前伸手去摸摸那白色的岩体,却不料手掌猛地被弹回来。“有禁制结界!”他嘀咕道。 乌拉呱呱一听,就把身体退后少许,然后猛地拍出掌去,他用了七八分力道,结果被震了个趔趄,几乎跌倒。 牡丹雍一边仔细查看那白色山岩一边喃喃说:“看样子这里确实有一位会法术的人。难道真是琉璃光如来的弟子下凡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啊。怎么会是这样?——看这山体的成份,很像珍珠土。可是一般来说,只有百年珍珠碾成粉末才可入药或练丹。虽然它确实内含角蛋白、多种氨基酸和银、硒、锰、锌、铜等多种微量元素,但也不可能是包治百病的啊。。。我是听姑姑说过,这世上有一种珍珠土存在,但比起千百年珍珠碾压的粉末,功效要差得多了。难不成这就是珍珠土吗?现在被某人发现了,就用来治病救人?” “土还能制药救人?骗人吧。”乌拉呱呱揉着右手掌、凑过来不大相信地说道。 牡丹雍解释道:“虽然我姑姑是用来做美容护肤品的,但姑姑说也是可以入药的。因为珍珠具有安神定惊、明目去翳、解毒生肌等功效,还可以提高人体免疫力、延缓衰老、补充钙质,所以,这东西要看怎么用、治什么病。现在最关键的是,这制药的是何许人啊?” 乌拉撅起嘴唇“哦”了一声,然后道:“要是这般的话,那不是和咱们要找的宝器没关系了?”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乌拉你想啊,假若宝器在手,这神药治百病就可信了。可是,他若说是琉璃光如来佛祖的弟子下凡如此行事,我却是有些不信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了,不弄明白如何心甘?还设置了结界!怕百姓抢土啊?切!”牡丹雍用手掌拍拍禁止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呐?”乌拉呱呱问。 牡丹雍想了一下说:“我们先围着这山体转一圈看看,他还能把整个山都设置了结界吗?我还就不信了!就算是琉璃光如来的弟子下凡,我们会会他又何妨!” 两个人说着,便沿着山脚逆向行走过去。因为这山脚下本没有路,都是些杂草灌木棵子、藤蔓野花等绊脚之物,更有那些碎石、沟坎挡道,十分地不好行走。 你道这花界小王子牡丹雍,为何会有些不相信是琉璃光如来的弟子下凡? 因这药师琉璃光如来,译名为药师琉璃光王如来,简称药师如来、琉璃光佛等,乃是东方净琉璃世界之教主。为何以药师命名?就是比喻能治众生贪、瞋、痴的医师;以琉璃为名,乃取琉璃之光明透彻以喻国土清静无染的含义。 按照佛教理论推论世界,即从芸芸众生所在的娑婆世界向东,在经过十条恒河里的沙数那么多的佛国后,有一个世界叫净琉璃,是药师琉璃光如来以无上愿力形成的净土。那里没有女人,没有五浊,没有爱欲,没有意垢,没有恶道及苦音之声。白银和琉璃的地面,所有的房子全是七宝做成的,其功德庄严。在这个世界中,还有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辅助药师琉璃光如来教化众生。 因此,在这凡间的婆娑世界里,突然出现一位打着琉璃佛祖旗号的神仙,在这里设坛布药,便是十分的可疑了。 正在这时,忽听山脚下人声鼎沸,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不由得停住脚步回首观望。只见有一神人头戴遮面斗笠,浑身烟雾环绕,自山顶处飞落盘旋而下,在众人的朝拜歌颂声中,他就那样飞翔着很迅速地收走摆放在人们前面的包裹,随即放下为数不多的大小药包,之后便升腾而去了。在他即将隐没到山顶上时,空中传来一阵带回声的粗犷男音:“粉末十钱冲水服用;药丸一日一颗。切记切记。”然后便不见了踪影。 得到药的人欣喜若狂,抱着药包像得到了性命一般,磕头无数之后陆续开始有人返程了;没得到神药的人有些失望,但依然满怀热切地跪地等候。 这一场景,看呆了两位仙界少年。难怪凡间的人们如此深信不疑,看来头此人也确实有些手段,而且这行为也甚为怪诞!这就更加深了牡丹雍想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对乌拉呱呱说:“好奇怪!神仙也收人类的物件吗?怎么觉得对这个人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烟雾缠身,不像是上界神仙,会是哪里来的呢?” 乌拉呱呱大咧咧地说道:“想那么多干嘛!上去会会他不就都知道了?” “也对,那走吧。”牡丹雍想想也是,这相隔近在咫尺,上去讨教讨教,一切便都明了了。两个人便又继续往西南方向行进,走了约有半日的功夫,方才转到正西方向,他们在这边发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 第34章 初会琉璃光如来佛三弟子 这条小路被两边高矮不一的灌木树丛掩映着,狭窄而陡峭。两个人只能一前一后的往上攀爬,但所幸的是,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障碍阻挡前行。看样子,这位所谓的琉璃如来的第三代大弟子,也只是对那些珍珠土设置的了保护性的结界而已。 乌拉呱呱在后面爬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他叫道:“公子,公子,我先上去了。我先去侦查侦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你自己慢慢爬吧。” 牡丹雍一只脚支在前面回转过身来,他也爬出汗了。他点点头,擦着汗水说:“那好。但你别太莽撞了。” 乌拉呱呱早已经现出原身飞了起来,他呱呱叫了两声算是答应了,一拍翅膀便往山顶上飞去。这座白脸山实在算不上很高,也没有那一望无际的森林遮云蔽日,所以,这次乌拉呱呱确实有用武之地了。 牡丹雍目送着他远去,自己便又开始向上攀爬。他口里吐出一口长气,自言自语嘟囔道:“哪怕是再过一年以后再被罚啊,是不是自己也可以使用飞行之术了?也不必如此辛苦,像个蜗牛一般爬呀爬。” 就在他感觉快攀爬到山顶的时候,乌拉呱呱返回找到了他。乌拉呱呱一看到牡丹雍的身影,就立马飞过来站到一根树叉上,压着嗓音说:“公子,公子,这山上的人不像是好人哩。样子长得太恶丑了,好像还是囚禁了一位漂亮女子,就关在那庙后面的一个小石屋里呐,门口还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把守。” 牡丹雍一听也呆了半晌,他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事情竟然还如此复杂,他扶着路边的一颗树干站住脚,一时有些踌躇。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乌拉呱呱看出小王子的犹豫,就说:“我们还是下山吧,估计这宝器也不可能被这样的丑八怪得了去。再说,万一我们惹着他了,打不过怎么办?” 牡丹雍道:“这很难说啊。你刚才上去,看他在做什么?” “他在庙里静坐,看守着一座炼丹炉。我是听到有嘤嘤的哭声,就飞到后面去看,于是就看到那位女子了。” “你没惊扰到他们吧?” “没有啊,我那里还敢再惹事。” “如此很好。这样,我们还是悄悄摸上去,看明白究竟,再做进一步打算吧。”牡丹雍说着又继续向上攀爬。 “公子、公子!”乌拉呱呱在后面叫着。 牡丹雍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还是当你的乌鸦吧。” 按照乌拉呱呱提供的情报,牡丹雍一登上山顶,首先向那座庙宇的后面摸过去,他尽量躲在小树丛后面和野草中间行走,好在他身量矮小,很容易躲藏。乌拉呱呱无奈地跟在后面缓慢地飞着,和牡丹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牡丹雍刚一攀上山顶便看到,这座山顶上有很大一处空旷场地,那座庙宇就坐落在这片空地的东北方向,正好能被下面的人们看到。这是一座很有年头的娘娘庙,从庙宇的外形上看,似乎刚被修缮过不久,房檐上的油漆还有六、七层的新鲜感,墙体、门窗和房瓦都是比较完整的。或许这里是因为最近被人强行占据,庙门前的大香鼎里已经没有了香火;地面上落叶、树枝和其他杂物一片狼藉。在庙门旁的两侧,各有一株老榆树,长得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新出生不久的还不算十分稠密的树叶,一旦有风儿经过,它们便沙沙做响。 此时正是凡间的阳历二月中旬,南国的春天来得早,虽然还没过春节,但这里已经是绿草泛新,枝叶摇翠了。什么樱花啊、丁香花啊,油菜花啊都在含情怒放,因此这白脸山上也算是一片旖旎风光。如果站到山顶的最高处极目远眺,你就会看到那一弯幽蓝碧翠的江水滚滚东流。这里确实是个很有风水的宝地呢。 牡丹雍转过庙堂正脸,躲在一簇小树丛后面,他看到正如乌拉呱呱描述的那样,这庙堂的后面有一个很小的、四四方方的、用灰色岩石砌成的小房子,门前有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很机械地来回走动。侧面看,这两个人都是胖墩墩的身材,脸上带着一半假面罩,只露出一张阔大的嘴巴来。 “有人来了。”正在这时,只听落在树枝上的乌拉呱呱小声说道。 牡丹雍定睛一看,只见他们对面的方向,有个人从庙墙的另一面转了过来。只见这个人长着五短身材,一张扁平的脸上长满了疙瘩,一张大嘴,两只眼睛滚圆而突出,他手里拎着很多包裹,估计是那会儿从山下拿来的供品,迈着八字脚一步步走近小石屋。只见他突然挥了一下手,那两个黑衣人瞬间消失不见了。 “哦,”牡丹雍心里道:“原来是他变化的傀儡人偶啊。”可是,奇怪的是,这个丑八怪并未进屋里去,只见他毕恭毕敬地在门首站定,口里很温柔地叫道:“我的宝贝公主,我的心肝美人,你不要难过好不好?我给你送好东西和吃食来了,让我进去一下好不好?” 这时,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很冷酷地回答道:“不好!不行!不可以!你答应过我的,要医好一万人病痛,我才见你!否则我定死给你看!” 那丑八怪一听,口里诺诺答应着,把手里和肩上的包裹尽数放在门口,呆立半晌,然后怅然后退。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然后一挥手又把二个傀儡人偶放到屋门前,帮他看着美人心肝宝贝别跑了吧。 乌拉呱呱飞起来跟着那丑八怪转过庙墙,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又飞回来落在牡丹雍面前,小声说:“这丑八怪又去炼丹药了,还真是很听话的乖乖啊。嘎嘎。”他在嗓子眼里忍不住笑了两声。 牡丹雍蹲在树丛里也小声说:“看样子他确实是囚禁了一位女子,好像还是位公主呢。等我们把那两个傀儡人偶搞定,过去问问情况吧。” “好哩!”乌拉呱呱答应一声,先飞出来在那两个傀儡人偶头上各蹬一脚,然后又往牡丹雍这边飞回来。那两个傀儡人偶被引逗着追逐过来,牡丹雍用手指一点,口里念念有词到:“魂念归一,定!”两个傀儡人偶刹那间便被定住不动了。 乌拉呱呱变回人形和牡丹雍一起走近小石屋前,看到小石屋南面的墙上只有一扇很小很高的窗子,另外就是一扇关闭紧紧的木板小门是个活口,还真像是一座囚禁犯人的囚室啊。 乌拉呱呱上前拉了一下小门把手,竟没打开,他看了一眼牡丹雍,他们都知道一定是里面上了门栓的。 牡丹雍闭上眼睛,用了一个意念移动法术,让门栓自动脱落,他们便顺利地把门打开了。他们只所以这样做,是不想发出声音被那丑八怪听到。 可是,当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声尖锐叫喊突然爆发出来。尽管他们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小石屋里光线很差,昏暗中,他们看到一个黑呼呼人的影随着叫声扑了过来,牡丹雍急忙注目凝神、念到:“魂念归一,定!”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使用定身法了。那个张牙舞爪的人影就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被定住,他知道如果她再叫出一个更大的声音来,必定会惊动前面的那个人了。 第35章 被掳的蒙古公主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闪身走进小石屋内,这时候他们看清楚了那位被定住的人是长什么模样了--原来竟是一位年龄不超过十六、七岁的蒙古姑娘。 只见她一双闪动着怒火的杏目圆睁,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两扇翅膀一样,黝黑浓密地贴附在秀目周围,头上戴着制作精巧的、镶嵌着亮闪闪珊瑚串的围带、周边有一帘红色和暗绿色链珠串成的流苏,浓黑的头发扎成发髻,在头顶上插着金灿灿的金簪子和玉制的漂亮簪花,脸颊上俩朵红晕像熟透脆嫩的苹果,而这些垂吊的流苏和耳朵上的吊坠耳环,在奔过来甩起的那一瞬间,都被定格在了半空中;她身穿一件黑色底滚边的锦锻绣花立领长马甲,上面布满了绣花、贴花和盘花的精美花纹,一件红色的长袖马蹄袖衫,从肩臂到手腕的部分也绣满了花纹;足蹬一双浅棕色马靴,一前一后正做出奔跑状。这副整齐而不失大方,高贵而不失野性的装扮,让人惊讶,完全是一副北方蒙古女子的打扮模样啊。 乌拉呱呱诧异地瞪着眼睛说:“这、这、这难道是北国蒙古公主不成?在这大南方?” 这真是:佳人乃北国,屈身困南疆。 兀然觑相见,惊呆仙界郞。 牡丹雍心里也有些吃惊,他走近前一些对姑娘说:“公主你不要怕,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我放开你,你别再喊叫了好不好?否则惊动了那个人,就不好弄了。” 看到蒙古公主的眼神从愤怒和戒备转换成友好的神情,牡丹雍挥手解除了咒语,蒙古姑娘立刻恢复了站立的姿势。 她口里喃喃说道:“我还以为是瓦俊那魔头又回来了呢。我叫木易真,姓孛儿只斤氏,本是北方科尔沁大草原的蒙古公主,是成吉思汗的后裔苏赫巴兽可汗的小女儿。”蒙古公主说着话,似乎有些眩晕,只见她急忙后退坐到墙边放着的一张床铺上,低头伏在那里,半晌起不来身。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见状走进来,牡丹雍关切地说:“木易真公主你别着急,我叫阿雍,他叫乌拉,我们原本是为找一件丢失的宝贝才上山来的,没想到看到了你被囚禁,因此才冒险进来,看能不能帮到你。你切慢慢说,看我们怎么帮你才好?” 木易真公主抬起头来,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她说:“半月前,我淘气独自在草原上骑马闲逛,没想到遇见了这魔头,便被他强行掳走。他怕我父王率兵追赶,几经迁徙跑到了这座山上。因这丑八怪曾和我吹嘘他有仙法,会医治疾病,我便为拖延时间以获得救援,就和他说,只要他能救治好一万百姓的疾病,我便自愿和他成亲。我是想,如果父王能听到有仙法治病的妖人,或许会联想到我被他掳走吧。可是,现在这里是哪里啊?我都不知晓,也不知道阿爸和额吉他们会不会晓得女儿在这里受苦啊。”说完,她便嘤嘤地哭泣起来。 乌拉呱呱一听哭声就慌忙说:“木木易真公主,你你你父王离这里也太远了些吧,这里是南国之地呐。” 木易真公主猛地抬起泪眼问道:“南国?是南之首云南之属地吗?” 牡丹雍回答道:“是的。木易真公主。这里正是南之首的云南之属地。” “啊啊,那就太好了。我五王叔就是镇守云南的蒙古王爷梁王,请你们速速报于在大理的梁王知道,让他派兵来解救我,可好?拜请你们。。。”木易真公主手抚前胸,深深鞠躬行礼。 牡丹雍道:“公主不必如此客气!救难扶危乃是人间正道,这是我们应该、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是公主还需请你出示一件信物吧,好让梁王相信才好。” 木易真公主闻言,随即从脖颈上摘下一个祖母绿色的精巧玉佩递于牡丹雍道:“这是我们家族祖传的玉宝,名字叫“绿姬”。一共仅有三块,王祖母去世前均赏赐给我们孙辈女孩子了。五王叔伯颜梁王的女儿阿拉藤花公主也有一块,他一定会认得的。” 牡丹雍接过“绿姬”说:“这样就太好了。”他随即递给乌拉呱呱说:“乌拉,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越快越好!我留下来以防不测。” 乌拉呱呱了然一笑,道:“好。”他接过玉佩就转身出了门,刚出了门口,他又返回身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公子,你也要多加小心。别莽撞了。” 牡丹雍来到门口说:“知道。你快些去吧。快去快回!” 乌拉呱呱点点头,走出去几步便现出原身向西北方向飞去了。那么说,梁王所在的大理是应该在白脸山的西北方位了。 牡丹雍目送着乌拉呱呱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踪迹,他才吁出一口气,弯腰把那妖魔瓦俊放在门口的包裹拿进房来,然后回手把房门关上,上了门栓。因为他知道,只要木易真公主不应允,或许那魔头就不会轻易闯进门来。从这一点上看,这瓦俊妖人倒也不十分险恶,却是位多情的种子呢。 关上门板,小屋里的光线顿时更加暗淡下来。 木易真公主说:“真是十分感谢两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啊。我都以为我可能要完蛋了,今天几乎绝望到想要自尽。感谢‘长生天’的庇佑,让我遇见你们。”公主说着,虔诚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牡丹雍说:“公主不用客气,还是吃些东西吧,好恢复体力。否则一旦有什么情况也有些力气啊,是不是?”他借着小窗口透进来的光亮,打开包裹,然后继续说道:“我在想,就算乌拉能很快将信送到,等他们再快马加鞭赶回这里,少说也得一天时间吧。” “嗯呐,公子你说的对!好,我吃东西!”木易真公主一边听话的拿起烧饼就吃,一眼看到还有苹果香蕉啊水果什么的,就说:“阿雍公子,你也吃点东西吧,有这么多食物水果呢。”,她真诚地礼让着牡丹雍。 牡丹雍笑笑说:“谢谢,等会儿,让我先把这些包裹都打开吧。”说着,他就把那十几个大包小包都一一打开来看。好家伙,这些讨药的人们送的东西,还真可谓五花八门。什么馒头烧饼、苹果鸭梨、香蕉火龙果、珍珠玛瑙黄金首饰,应有尽有。牡丹雍就分门别类的帮她把这些物品归类到三个包裹里。然后,他也拿起一个火龙果剥开皮吃了起来。 看看木易真公主也吃得差不多了,他于是问道:“公主,你告诉我一下,这个瓦俊是什么来历?他是怎么炼制丹药的?有什么法器在手吗?因为我们说完话,我就要把门外的那两个傀儡人偶放出来了,否则那妖人一旦过来,就太容易暴露了。” 第36章 守夜 木易真公主道:“嗯呐。说起这个强盗妖人,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打哪里来的。按他自己说是从天上下凡来的神仙,因爱慕我的容貌,才掳我至此。他练丹药是因手上有一个可以变大小的药炉,就是用这个东西,再用一些草药和这里的什么土一起炼制,然后放给讨药的人用来治病。看情形似乎是有些用处的,因为,这消息一天天传开去,每天都会有更多的人来求药,送上来食物和珍宝。这十余天怕也有上千人了吧。还有一项,他说正在炼制一种美颜丹药,成功的话,他就会让自己变得英俊潇洒,然后再带我回家见父王。现在怕是还没成功,因为总见他还是那副丑样子。” 听到这里,牡丹雍都忍不住微笑起来。看来这个妖人和他要找寻的宝器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了。但这样的为妖为人,听起来未免也十分可笑!真不知道这奇葩妖孽是何方人氏?竟然被凡间众人传颂为佛家弟子——什么琉璃光王如来的三徒弟,真是荒唐!可见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了。 牡丹雍说道:“即是这样,那公主你就好生休息一下吧。有我在这里把守着,你尽管放心安歇。等一下梁王的人马来到,你好有力气往山下跑啊,咱们好尽快逃脱妖人的控制。是不是?” 木易真公主的脸上露出了妩媚的笑意,她谢道:“嗯呐,阿雍公子,我听你的。说实话,这些天我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从来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呢。” 看着羸弱可怜的公主在床上侧身躺下,牡丹雍走到门旁,为外面的两个傀儡人偶解除了定身咒语,然后他回身盘膝坐在地上的一个包袱皮上,凝神聆听外面的动静。 这时候,就听外面的两个傀儡人偶嘟嘟囔囔地骂人。牡丹雍内心不由得暗道:“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是蛙语。难不成是青蛙成精了吗?”他眼前又浮现出瓦俊的长相,心里不由得说道:“是了,应该是蟾蜍精怪,看他那满脸的赖疙瘩和步态,一定是了。”即是精怪现世,那就是魔了。自己还是要多做些准备才好。 他拍拍自己腰间挂着的香囊,把蚕宝宝肉咕噜滚儿唤醒,悄悄和他说:“你去外面守着,万一有什么事情,咱们好里应外合。” 肉咕噜滚儿“嘶”地应了一声,便化作一道亮光飞了出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白脸山上的各种鸟叫也渐渐寂静了下去,只是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便能听到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小石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牡丹雍坐在地上,感觉身上有一阵阵寒栗掠过。是啊,毕竟还是在农历十二月,尽管是在南国之地,这夜晚依然还是感觉寒气袭人。他聆听着木易真公主细细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她这会儿真的睡熟了。起初,她一会儿就会翻动身体,一会儿还会惊叫起来,看来这些天的煎熬和绝望,已经把这位美丽的蒙古“押不芦花”折磨得疲惫不堪了。而此时此刻,她终于盼到了能够帮助自己的人,有了逃脱的希望,能够放心地睡上一觉,这对她来说也是多么多么的难得和幸福啊。 牡丹雍盘膝坐在黑暗里,心里盘算着,如若乌拉呱呱能顺利见到梁王伯颜,纵然是千里之遥,最迟明天下午他们也会赶到的。希望一切顺利才好啊。他默默地念叨着,此刻,他脑海里的思绪就如脱缰的野马,奔腾不息。他想起了瑶台花苑自己家里的场景,仿佛看到了母妃优雅晃动的身影;小妹晚妆活泼可爱的娃娃脸和她在太子殿敞亮的庭院里、在绿植花卉间抓她的小白兔时跳脱奔跑的身影;然后,他又想到了夫子授课时板着的一张瘦长的脸,书房里满满的书籍和书案。。。。。哦,家——原来竟然是如此美好舒服的地方。当你身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安逸啊!什么什么都不用去多想、不用担心,一切都井井有条、井然有序,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这颗心总像是悬在半夜空中,期盼着未知的明天,担心着下一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咳咳咳,自己怎么就混到了这步田地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就有句云:锦衣玉食自在王,弄巧成拙下界忙。 昔日花前月下客,今朝石囚守夜郞。 思亲念家知温暖,足冷身僵意惶惶。 世事难料皆因起,循环往报定不爽。 然后他念头一转,思绪的野马又奔跑到另一个轨道上去了,他又想到了姑姑紫吟儿。想到姑姑他心里不知为何就‘咚’地狂跳了一下,他突然就联想到:姑姑会不会也像木易真公主这样,被什么妖魔鬼怪给掳走、被控制住了呢?或许姑姑也在苦苦等待亲人的救援呢! 这个念头把他鼓动得站起身来,他走到门边,隔着门板的缝隙窥探外面,却看到的只是黑呼呼的夜色和一片漆黑的庙后墙;再凝神聆听一下,外面依然是只有夜虫唧唧有声的吟唱着夜的冷清,门口的两个傀儡人偶似乎也睡着了一般站立不动。他心里呼唤道:姑姑啊姑姑,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就这样默默地呆立片刻,听听公主依旧睡得很熟,他觉得站起身更觉寒冷。他打了个冷战,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便又返回到原地盘膝坐下,思绪便也回到刚才想到的问题上。他摇摇头,又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设想。因为姑姑所具有的法力他是了解的,如若是也遇到了这等癞蛤蟆一样的妖魔,那是休想困住她的。更主要的是,警幻仙子处留存的仙脉为何消失了呢,这一点是最令人担忧的,甚至是可怕的。不知道王爷爷和父亲他们怎么办了?又想了什么办法去寻找啊。但不管怎么样,他心里说,自己这次在凡间一定要努力查找姑姑的下落,非要把姑姑找到不可。 这样想着想着,他也有些困倦起来,身上的寒意令他抱起了双臂,蒙蒙胧胧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肉骨碌滚儿的声音在耳边叫道:“小王子,小王子,快快醒来!那妖魔喝醉酒了,这会儿往这里来了!” 他闻声猛地清醒过来,随后霍得站起来,一阵眩晕让他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见鬼!还没容他细想,就听到远远地、一个含混、断断续续的叫喊声传了过来:“宝贝儿----心、心肝儿-----美、美、美人儿----我、我、来-了---” 牡丹雍心里咚咚狂跳起来,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他急忙去床前摇醒木易真公主,小声说:“公主,公主,快醒醒!那妖孽喝醉酒,奔来这里了。你得赶快想办法应对!” 木易真公主被惊醒了,她惊慌地拉着牡丹雍的胳膊说:“啊?怎么办?他他他--喝酒了?醉了?万一,他要硬闯进来怎么办?” 牡丹雍小声急促地说:“你别慌,尽量和他谈判,别让他硬闯,尽量争取时间到天亮,救兵到了就好了。”,救兵到了就好了。” 第37章 蟾蜍精瓦俊 此时,天色已经褪去黑暗,露出了蒙蒙胧胧的黛青蓝色,黎明即将到来了。想是瓦俊这斯练了一夜的丹药,喝了些酒,心底的欲望和魔性便被激发出来了。他一路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步态十分不稳地走过来。 他嘴里含混不清地叫着:“我的--真真公主、美、美人---开、开-门--,我---”他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扑倒在地。 小石屋门前的两个傀儡人偶一见,急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他裂开大嘴呵呵地笑了两声,一扑就冲到了小石屋的门前,然后,他抡起肥厚的手掌“啪啪”地把门拍得山响。 “宝贝儿——快-把门--打开!”他叫道。 屋里传出木易真公主的声音,她说道:“瓦俊,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若再胡闹纠缠,我就死给你看!” 瓦俊闻言楞怔了一下,然后满心不愿意地站在那儿犹豫着、摇晃着,吧唧着大嘴巴,哒哒有声,喘息着往外喷散着酒气,满脸的骚疙瘩泛着红光。 公主在屋内又说道:“你快些回去,等你医好了一万百姓的疾病,我一定答应嫁给你。” 瓦俊哼哼唧唧地转身往后退去,屋内的牡丹雍和木易真公主刚刚稍微松口气,没想到这妖孽在不远处突然一个转回身,整个人猛地就撞到小屋门板上。这一变化来得太突然太意外了,蚕宝宝肉咕噜滚儿躲在门上边的房檐上都没来不及出手,门板‘咣当’一声就被撞开了。这酒壮怂人胆啊,更何况这是一位魔性大于人性的妖怪呢。 牡丹雍反应过来之后,先一把将公主推到一边,然后抄起掉在地上的门栓,照着扑倒在床前的瓦俊肥胖的后背砸了下去。 瓦俊负痛‘嗷’的叫了一声,一下蹦起老高,他的醉酒也似乎醒了大半。此时,他发现了,这个小屋内不止有他的‘宝贝儿美人’,还另有其他人存在。他暴怒地圆睁着鼓溜溜的眼睛,仔细辨认这是何许人竟敢如此大胆时,便看到了手持木棒站在那里的牡丹雍。突然,他疯狂地大笑起来,口里连连叫嚷着:“哈哈哈哈。。。来得好!来得好!雍王子,来得好!” 这时,在门外化作人型想冲进来的肉咕噜滚儿,也和两个挡住门口的傀儡人偶打斗起来。 牡丹雍十分惊讶地问道:“妖孽,你竟然认得我?” 那瓦俊更不答话,欺身上前便要捉拿牡丹雍。 牡丹雍见状急忙推出一道掌力,趁他躲闪的机会,拉着公主闪出门外。 瓦俊见状怒吼一声,一个腾跃便跳到了两个人的前面,这癞蛤蟆的弹跳功夫可不是白给的。他一转身,看到自己的两个傀儡人偶被一个更小的穿红肚兜的娃娃打倒在地,他便一挥手,又幻化出来十几个同样的傀儡人偶,把那娃娃团团围住,他则带着冷冷的笑意,一步一步逼近牡丹雍和木易真公主。 牡丹雍看出来了,论实力他一定不是这瓦俊的对手,而且,这个妖孽竟然认识他,似乎对他的情况也十分了解。现在肉咕噜滚儿被傀儡人偶缠住,他面对身边的凡人公主又不能过份使用仙法暴露身份。怎么办呢?他一边警惕地盯着瓦俊一边悄悄对木易真公主说:“一会儿我引开他,你还是回到小屋里去,把门顶上。我们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公主点点头,跟着牡丹雍慢慢向后退着。 牡丹雍护着公主后退,突然详装跌倒并悄悄抓起一把土来,待那瓦俊扑过来的那一刹那,他把尘土对着他的面部扬了过去,同时他和公主向两边分开跑去。于此同时,他很快速地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武器“草人匕首”,那支带着碧绿翠叶的枝条,抡到了瓦俊的身上。 这木易真公主不愧为草原上长大的姑娘,身手十分矫捷。这时候她早已经重新跑进了小石屋,把门“咣当”一下合上,然后移动床铺将破损的门顶住。 此时的蟾蜍精瓦俊并不理会公主的去向,他的兴趣全部放在了牡丹雍身上,他快速追赶着已经要跑到庙宇西侧面的牡丹雍去了。 牡丹雍在前方快速奔跑躲藏,一旦被瓦俊撵上便与其打斗几下再择机逃跑。使用这个策略,一是他确实在法力上难以和瓦俊抗衡;二是他只能采取这样的有效方式,引逗瓦俊远离公主的小石屋,以方便官兵来营救时,公主方便脱身。 但是,他还是小看了妖魔瓦俊的实力和要生擒他的决心了。在小树林里躲躲藏藏逃逸的牡丹雍,一个不小心,便很轻易地被瓦拉扑倒在地,然后被他施用妖法,将他捆绑得牢牢实实,任凭他怎么挣扎都难以挣脱了。 这时,瓦俊得意地哈哈大笑着,用一只手便将牡丹雍拎将起来,一阵风似地就把他拖到了庙门口,然后把他绑在左边门首的大榆树树身上。 牡丹雍怒喝道:“癞蛤蟆瓦俊!快放开我,饶你不死!否则,我王爷爷定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瓦俊双手抱在胸前,十分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听到牡丹雍叫他癞蛤蟆,便笑道:“小王子,你算说对了,我的确就是一只赖蛤蟆——学名叫蟾蜍是也!哈哈哈---而且,本君是瑶台花苑幽闭宫天明湖里最有才能、最有智慧的赖蛤蟆!实不相瞒地告诉你,三年前,是拜你和乌拉呱呱所赐,和你们一同溜下凡间,才有了今天已经脱胎换骨的瓦俊大神我!” 他样子很丑地摊开双臂,洋洋得意地环顾着自己的身躯,然后不无遗憾地说道:“啧啧-虽然仙化得不十分理想,可是,但天助我也!现在有你了呀。等我把你练成丹药服用,我就会变成这世界上最英俊潇洒的人儿了。同时还会进级升品,功力大增,天下无敌!你说,这是不是天赐良机啊?” 牡丹雍愤然道:“你既是生在瑶台花苑的仙蛙,是多么幸运于同类的啊。为何还自甘堕落,下到凡间造孽生事?” “啧啧啧,幸运于同类?!”瓦俊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说道:“啊,你是不是觉得,你们牡丹王族天生就应该锦衣玉食、香裘美眷,不可一世的人间天上任意而为?而我们就应该祖祖辈辈在凡间是蛙,捉虫续命;在仙界也一般无二,必是水草中求生存?!你们想在大千世界恣意游玩,就随时往来,美人美食美酒,想要什么有什么!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哼!你给我闭嘴吧,王子。闲话少说!等蛙爷爷我歇息一下,再把你丢进大江里清洗干净,练了你便是。”这一通牢骚发泄完毕,这魔头便趔趄着走回庙堂里去了。 却说肉咕噜滚儿以一斗十,也纠缠打斗了好久,当他把傀儡人偶都放倒之后,便急忙去寻找自己的主人小王子牡丹雍。当他发现牡丹雍被魔头瓦俊抓住并绑在了庙门口大树上时,便急忙跑过来解救。可是,这妖魔的妖法好生了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解不开那绳索。 正在此时,木易真公主突然出现了。牡丹雍一看公主也跑过来,就急道:“公主不可!要出来你也应该往山下跑才是啊,怎么跑这里来了?” 木易真公主说:“那怎么可以?你们都是为救我才被他擒住,我怎么能只顾自己安危,让你们受到伤害!这可不是我们蒙古人能做出的事情。”说着,她从马靴里飕地抽出一把精致的蒙古匕首,用力去割绑着牡丹雍的绳索。 牡丹雍道:“真真公主,没用的。这是他用功力施用的妖法,你割不断的。你们听!山下似有马蹄声,是不是救兵到了?快!肉咕噜滚儿,你赶快带公主下山!快走!” 蚕宝宝犹豫着说:“可是,公、公子!你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啊。” 牡丹雍急切地说道:“快离开!再耽搁,怕是谁也跑不掉了。快!” 正说着,已经迟了。 第38章 获救 妖怪瓦俊像一阵风似地从庙里窜出来,一把将肉咕噜滚儿从后背抓起来举过头顶,他狂叫着:“哪里跑!还搬了救兵来!混账东西!”看来是山下的动静惊扰到了他,令他恼怒非常。 木易真公主一看他要把肉咕噜滚儿摔到山下去,情急之下,她立刻跳起来把匕首横在自己脖颈上叫道:“瓦俊,你放下他!否则,我立刻死给你看!” 瓦俊一看公主如此模样,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肉咕噜滚儿往山崖下直抛出去。 肉咕噜滚儿在他脱手的那一瞬间就势一滚,腾空翻身,随即一个大网罩就扣到了瓦俊的身上。瓦俊登时两手乱抓乱蹬,被蚕丝网罩着滚做一团,而小蚕宝宝则手拉网罩绳索落到了近旁。 此时,瓦俊暴怒异常,他使出浑身解数腾挪翻滚,想挣脱肉咕噜滚儿的丝网束缚。一时间烽烟骤起,黑雾翻卷,肉咕噜滚儿被他牵带得跌倒爬起,四周的树木枯枝、瓦砾都被卷在了半空中。 木易真公主惊骇地紧紧抓住牡丹雍的衣服,花容失色,完全被这情景吓呆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直被狂怒挣扎的瓦俊拖带着翻滚的肉咕噜滚儿,眼看要支撑不住了,他的头上,身上已经多处受伤。 牡丹雍被绑缚在树干上干着急却动弹不得,口里只是不住声的喊着:“哎哎哎。。。小心!注意脚下。。。小心!躲开大石头!。。。” 就在这危急时刻,突然,乌拉呱呱带领一位威武不凡的猛将蓦然出现了!只见这位头戴熟钢狮子盔、顶系红缨,身披铁叶攒成的铠甲,手执一丙青龙偃月刀的猛将,如天神降临一般冲了上来,只见他手起刀落,仿佛是一道金光从云端里直降下来,再看瓦俊,已经身首分家了。 束缚在牡丹雍身上的妖索,也就在那一瞬间化做乌有了。这时,只见他一个转身飞跃,将衣袖遮住了木易真公主的面容,并顺势将她推转背身,拥着她便往山下走去。他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间,瞥见了木易真公主神情之中的不忍之色,他是极不愿意让公主亲眼看到瓦俊现出原身-----一只癞蛤蟆的丑样子的。因为他觉得,如果被木易真公主亲眼目睹自己曾朝夕相处的人,竟然是只癞蛤蟆,那一定会成为她这一辈子都难以摆脱的噩梦的。 公主被牡丹雍推着离开了打斗现场,他们在下到半山腰时和正上山的梁王伯颜等一纵人马汇合了。 公主一看到梁王就扑过去又哭又笑地叫道:“啊五王叔——,五王叔——谢谢您亲自来救我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亲人们了呐。呜呜——” 梁王伯颜伸出胳膊揽着自己的亲侄女,并慈爱地轻轻拍着公主的肩背说道:“孩子别怕、别怕!这不是都结束了嘛!我早就接到你父王传来你失踪的消息,但怎么也没想到,这妖孽竟敢掳走我们草原上最美的“押不芦花”来到云南!竟敢在我统领的境内胡作非为!这大胆妖孽呢?” 牡丹雍站在一旁,正细细打量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梁王伯颜。这位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部蓄满落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的壮硕王爷,此刻,脸上布满的是让人亲近的笑容。那双眯起来的眼睛和这一脸的温柔相,让人看起来与他身上的那武装到牙齿副盔甲是那样的不搭调;只是当说到最后的这两句话时,他霍地睁圆了双目,眸子里两道凛冽的寒光便直射出来,让接触到这目光的人胆寒到不敢直视!这位王爷虽然已经深居江南内地多年,但这种骨子里的蒙古人特性,却依然表现得异常突出。 这会儿,牡丹雍听得如此询问,便上前一步答道:“回王爷,那妖魔已经被梁王的将军砍杀了。” 木易真公主这时候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介绍说:“五王叔,这位是阿雍——公子,就是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救了我。否则,我——”说到这里,眼泪就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牡丹雍拱手施礼道:“五王爷,在下阿雍见礼了。” 梁王豪放地一只臂膀揽着侄女的肩膀,一只手臂大大地张扬开来,说道:“哈,阿雍公子不必客气!本王定要好好酬谢你才是呢。” 这时候乌拉呱呱和那位神勇武将也赶下山来汇合到一处,梁王便问道:“怎么样,都处理妥当了吗?” 武将回答道:“都完结了。满山上就只有这妖孽一个,独自霸占了一座娘娘庙,已经将其斩首了。”说完看了一眼木易真公主,就住了口。 “啊,那好!即是这样,大家就都一起下山吧!”梁王一声令下,上山的队伍后队变前队,大家都一起往山下走去。 牡丹雍得了个空闲和乌拉呱呱走在一起,小声问道:“事情办得不错。一切都很顺利?” 乌拉也小声说:“还好。我只说我们是七彩幸运城人氏,因弄丢了一件祖传宝贝,出来寻找,无意中发现了公主被困,所以特意来报信的。” 牡丹雍道:“好。”想想便也不再多言,随着众人很快便来到山下。 再说这白脸山下聚集着的讨药百姓,突然看到出现一队人马上山,都吓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拥挤在一边乱嚷嚷地猜测着。只一会儿功夫,便又看到这队人马簇拥着一位美丽的蒙古公主下山来了,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楞在一旁,惊愕不已。 有胆大的人便高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药师大仙呢?” “还能不能给我们神药了?” 梁王见状,吩咐身边的一位副官去通告百姓妖人已经被除去,以后都不要再听信什么神仙下凡、什么治病神药的蛊惑,赶快遣散了吧;然后又吩咐手下整队返程。 牡丹雍闻言,走上前去和已经翻身上马的梁王说道:“王爷,既然公主已经获救,阿雍等便也就此告辞别过,回家去了。” 梁王在马上说道:“这断然使不得。阿雍、乌拉两位公子,本王受你等如此大恩未报,如何肯让你们就此草草离去!必是要请你们随本王回府接受犒劳酬谢方可。还有,听闻乌拉公子说,你们是出外找寻丢失的宝物的,待本王想办法帮你们寻回来便是,那时候你们二人再回去岂不是更好?速速上马随本王回府吧。” 这时,已经准备上马的木易真公主急忙走过来说道:“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定要随我们回去才好。”说着话,她四处张望着问:“咦!那位小-不点公子呢?怎么没看到他!他是不是受重伤了?没下山吗?” 牡丹雍急忙挨近到公主跟前小声说:“嘘--公主谨声。那位小小公子不似常人可比,他是不和我们同行的,不必管了。” 这木易真公主是何等聪明之人,再则,经历了近日的遭遇,她已经懂得,这世间原本是有许多不可知不可懂之事的。现见恩人这般小心模样,便轻轻点头,不再追问。但她还是恳求道:“那你们就和我一起回大理吧,过两日再把你们送回来,就当是陪陪我了,好不好?走吧!”她拉着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两个人,半央求半命令地逼着他们上了马,她自己才矫健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随着大部队一起纵马奔上大路而去。 这一队彪悍的马队,护卫着梁王、公主和牡丹雍他们快速地跑上北归的路途。在走出去约有三、四公里路程的时候,牡丹雍忽然感觉一阵眩晕袭来,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载倒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39章 大病初愈 牡丹雍睁开眼睛,第一个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伸懒腰,因为他觉得这一觉睡得实在太累了,身体似乎一直都是蜷缩在一个旮旯里,腿怎么都伸不直。他一直都在想努力让自己醒过来,可总是不行。这会儿是不是真的醒了呢?他还吃不准,于是蹬蹬腿,看着屋里摇曳的灯光还有彩纹描绘的屋顶、丝麻低垂的帐幔,他终于松了口气!这下是真的醒过来了,可转眼他又有些糊涂了。这是哪里啊?很陌生的地方呢!他一咕噜翻身从床铺上爬坐起来。 “小王子,你醒了?哎呀,老天爷,你差点都把我吓死了!”乌拉呱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奔过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眼瞪瞪地望着牡丹雍。 牡丹雍眨眨眼睛问:“差点吓死你?我吗?怎么了?” “哇哇——,还怎么了!你都昏睡三天四夜了,知道不?”乌拉咋咋呼呼,表情很夸张地说。 “我昏睡了三天四夜?” “不然呢!你自己怎么跑到这儿来的,知道吗?” “哦。。。哦哦,确实。”牡丹雍打量着这布置精美的房间,这里的所有家具用具、苏帘帐幔、壁饰摆设,确实都是他不曾见过的。他想起来了,他们是在和木易真公主一起骑马跟随梁王的队伍回大理的,半路上自己犯晕了。。。那么,这里就是云南梁王伯颜的府邸了吗? “想起来了?”乌拉呱呱关切地问。实话说,小王子这场病比他自己得了病还让他担惊受怕,这要是牡丹雍真有个什么好歹的,他岂不是万劫不复了么? “是啊。我--生病了吗?”牡丹雍拍拍自己脑门,一边把脚放到床铺的下面,想要站起来。 “发高烧呢!还竟说胡话,什么-红鱼、机器。。什么车的,可吓人了。要不是梁王的御医很给力,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木易真公主楞是守了你三天三夜,谁劝都不行。他阿爸苏赫巴兽可汗派一个哲别来接她回去,她怎么都不肯走。直到昨天傍晚的时候,御医说你没事了,烧也退了,好好睡一觉就会苏醒的,她才去休息了。估计一会天大亮了,她就又会来看你的吧。”乌拉呱呱一气说了这许多,看到牡丹雍要穿鞋子,就回身把放在一旁的靴子拿过来。他不放心地问:“你要下来走动,感觉能行吗?” 牡丹雍穿上靴子站起身,他跺跺脚,又握着拳头举过头顶,他感觉一切都很良好,再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了,就呵呵笑着说道:“我好好的了。吓!我是挺不争气的啊,刚下到凡间竟然首先学会的本事竟是凡人的生病!还发烧说胡话?唉!这副怂样子,王爷爷的宝器还怎么找啊。” 乌拉呱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听小王子这样感叹,就说:“还没和你讲呢,梁王已经下令全城百姓,凡是一年之内得到的宝贝,都要尽数上交到衙门呢。” 牡丹雍一听站住脚说:“这样恐怕不好吧?如此惊扰百姓,因为你我?不好不好。” 乌拉也皱着眉头说:“嗯,是呢。这大理的百姓到是很听话,可我偷着出去溜达,也听到有诸多不满和议论。而且,虽然交上来的宝贝很多,但也都不是咱们要找的东西。梁王本来要号令全云南他的属地都要这样做,被我拦住了。我心里也害怕,如果我们这样找到宝器,怕又会触犯了花仙界的戒律,再被王上责罚。” 牡丹雍赞许道:“这次你做得很对。我们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去寻找吧。等一会儿到了时辰,我们便去和梁王请辞,既然宝器不在这里,多呆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好的。”乌拉呱呱赞同地答应了一声。 牡丹雍又突然问道:“我还想问你,在白脸山上,那瓦俊用来炼丹药的药炉呢?被谁拿去了?” 乌拉呱呱闷声说:“还说呢,我也奇怪!我进庙里看过了,根本就没见到那药炉。你说,那么大个东西,怎么就不见了?” “是吗?”牡丹雍也甚觉怪异蹊跷。他说:“你还不知道呢,还有更想不到的事儿,瓦俊那厮你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吗?他竟然是瑶台花苑幽闭宫清明湖里的仙蛙,是我们私自下凡那次随我俩一起下来凡间的。” “啊?!”乌拉呱呱震惊得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事儿。 可是,还没等他们继续讨论下去,就听房门外的院子里忽地响起了脚步声。只一会儿功夫,房门就被打开了,一大群人悄无声息地涌进房来。当来人一看到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都穿戴整齐地站在房间里的时候,众人之中便有两个女孩儿欢叫着跑了过来。 这两个女孩儿,一个是已经换了一身雪白衣裙、梳着当地女孩子发型的蒙古公主木易真;另一个是位年岁和牡丹雍差不多大小的、也身穿白色衣裙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便是梁王的掌上明珠---阿拉藤花公主了。 木易真公主欢叫道:“阿雍公子,你果然好了!真的都好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她一叠声儿地发问,在牡丹雍身旁围前绕后地查看着。 牡丹雍被公主的如此热情照拂闹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故意拍拍自己的胸脯说:“看,好好的了。谢谢公主的关怀和照料,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木易真爽朗地笑了,她看了乌拉呱呱一眼笑道:“这报耳神消息传的还真快!要说道辛苦,也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呀。都害得你生病遭罪。。。。。” 牡丹雍急忙道:“不不不,怎么是你害的呢!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然后又说:“公主姐姐,刚才我和乌拉呱。。。正-商量,一会就要和你们辞行去呢。” “辞什么行?这病刚刚好,就要走?不行!”木易真公主反应强烈地说。小脸一板,蒙古公主强悍的样子就又出来了。 这时,一旁站着的那位美丽的阿拉藤花公主开口了,她声音甜美地说道:“真真姐姐,我们不是还带了御医过来复诊的么?” 木易真公主回嗔作喜道:“是啦是啦。看我这记性!也忘记介绍一下。阿雍公子,这位是堂妹,梁王的宝贝女儿阿拉藤花公主。看我妹妹长得是不是非常好看啊?嘻嘻。” 牡丹雍和阿拉藤花公主相对施礼,牡丹雍道:“阿拉藤花公主安好。在下阿雍有礼了。” 阿拉藤花公主文静地微笑道:“阿雍公子客气了。还是让御医再诊一下脉相吧,好让大家都安心。我父王还等着回信呢。” 第40章 阿拉藤花公主 牡丹雍道:“哦,好的。那就请吧。多谢公主和梁王的照顾周全。”说完,他回身去床上躺下,把胳膊伸到床边,让御医把脉。他躺在那儿用令人不易察觉的方式打量着这位阿拉藤花公主。 在这位小美女身上,其实已经完全看不到蒙古人的特点了,无论是从衣着上还是长相神态上,都完全被当地的民风民俗所同化。这还真是应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老话。阿拉藤花公主的身材纤细柔弱,皮肤白皙有光泽,一双秀目大小适中,配着她椭圆形的面容,显示出一种高贵的美感;她的鼻子纤巧挺直,嘴唇丰满小巧,神态娴静却很机敏;她头上戴着一顶装饰精巧的帽子,一缕垂须穗为白色,是由丝线扎制而成,垂于脸颊的左侧;一身白色的衣裙,外罩着透明的带金色丝线的轻纱衫,一双白色的马靴,裹着精巧的脚踝。牡丹雍感觉这女孩子好像花仙界里的仙子啊。无论是从穿戴上看还是从那淡定从容的神态上品,都像!十分的精美漂亮!他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 少倾,御医诊脉完毕,告诉大家雍公子确实已经康复如初。 这消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御医随即退下去给梁王复命去了。 阿拉藤花公主对牡丹雍说道:“阿雍公子,你康复了也别着急离开吧。今天已经是白节的第三天了,我们这里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呢,可热闹了。索性你们就在这里多玩几天再回去不是更好?” 木易真公主也诚恳地挽留道:“是啊是啊,这里还会举办我们草原最盛行的射箭比赛、摔跤比赛、赛马比赛,还有篝火晚会。你们就留下和我们一起过白月吧。”停顿了一下又有点小委屈地说:“阿爸派人来接我回去我都没走,就一起玩几天吧。” 阿拉藤花公主看着木易真公主笑笑,然后帮衬着很有诱惑性地介绍说:“我们这里风景可美啦,好玩的地方很多。比如下关风、上关花啊,苍山雪、洱海月啊,都是非常值得一睹为快的风景。你们看看我头上戴的帽子,它是这里白族女孩儿最喜爱、最经典的饰物。这帽子还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风-花-雪-月”,就是按这四大风景名称最后一个字起的呢。这里每到节日啊,在蝴蝶泉边、苍山涧中,金花姑娘和阿鹏哥们都会对唱山歌定情,那是又好看又好听;洱海边的山寨里,还会举办巫师上刀梯祭拜四方的大会,以祈祷四时清吉,那真是一种一看让人心直哆嗦的表演;对了,还有鸡足山朝山会,那才热闹呢。往来朝拜的人,络绎不绝,朝拜后还都要到鸡足山金顶观日出,为的是能祈望来一年的好运气。这么多新奇的事情,你们不看看就离开,多遗憾啊。” 听阿拉藤花公主如数家珍般地侃侃道来,就连木易真公主也听呆住了。 乌拉呱呱听得内心痒痒,于是不等牡丹雍表态,他已经笑容满面地应允道:“好啊好啊,参观参观,一定参观一下。” 牡丹雍看着他那副贪玩的模样,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便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任凭两位公主安排就是。” 两位公主一听,高兴地相互击掌以示祝贺!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梁王伯颜派人来请前去赴宴,因为牡丹雍这一生病,连宴请答谢他们的事情都没做呢。梁王听御医回来禀报之后,便命人摆上宴席,派人前来传唤贵客莅临。 此时正是凡间新春佳节时期,这过春节,在以蒙古族和白族人为主的大理亦称白节和过白月。 蒙古人自称“蒙古”,其意为“永恒之火”或“永不熄灭的火”的意思;他们还有另一个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过大年(春节亦称白节)是最隆重的节日。从除夕到正月初,所有男女老幼都会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 蒙古族称正月为“察干萨日”。“察干”即白色,“萨日”即月,因此正月汉译称为白月。在蒙古族看来,白色乃是万物之母,象征着纯洁、吉祥,这种风俗在草原上流传很广。 依照古老的习俗,蒙古大汗及一切蒙古臣民,正月初一开始都服白衣,穿白袍,人们互相馈赠白色之物,以“白色为吉服”,白色为“吉祥纳福”。 而在大理,外来的蒙古族这种风俗又恰巧和当地的白族人崇尚白色为尊贵的民族民俗不谋而合。 难怪木易真公主和阿拉藤花公主此日便也都是白服加身,此乃吉祥纯洁的民风所致。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跟随两位公主走出房门,第一感觉就是天空湛蓝湛蓝的,空气清新得让人忍不住想多吸几口气;再转眼之间,便看到了西边的巍巍苍山,绵延迤逦在天幕脚下不远处,山顶披着一层薄薄的轻云,如轻盈舒展开的白丝带一般。 两位公主看到牡丹雍对户外贪馋的样子,都笑了。她们带领着两位客人穿过一个有着小桥流水的套院,往王府的正殿走去。 梁王伯颜的这个王爷府邸,在建筑风格上可以说是把中原建筑特色和南国建筑元素兼收并储的佳作。你看那一溜数层的套院,每层套院的殿宇都巍峨高大,飞檐画栋。并且从布局方位上也都是按传统风水在建筑上提倡的子午向,即坐北朝南。这一特色从来都是被历代帝王所推崇的。我国古代帝王的座位,永远都是身在北方,面向南方。因为帝王是一朝之长,宛如之上,所以帝王坐在北边,北就是“上”,而坐在南边的群臣则为卑下,南就成“下”了。 一般来说,宫城都有三部分组成,即掖庭宫和东宫左右对峙,中间拥簇着太极宫。在太极宫中太极殿以北建有两仪殿,“两仪”之称谓也是出自《周易》,“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说。这两仪殿是最近的内臣和帝王议事和举办家宴的地方。 梁王的府邸也是参照帝王的宫殿建筑而成的,而此时,牡丹雍等一行人正是行进在从寝宫出来走去两仪殿的路途上。 第41章 蒙古王爷的家宴 当他们蹬上台阶,刚刚踏进两仪殿大门时,早有两位如花似玉般的女子,手捧洁白的哈达躬身拦住去路,她们口里喃喃念诵着欢迎祝福的言辞,把哈达挂到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的脖子上,而他们两个便急忙双手合掌于胸前,向献哈达者表示谢意。 当两位敬献哈达的女子回身闪开,牡丹雍一眼便看明白了,这是一次家宴。只见梁王伯颜和一位盛装的中年夫人端坐在大殿的玉阶之上,大殿两侧则依次排满了案几,坐满了盛装的男女老少。此时,大家都转过头来,注视着他们这群刚刚涌进来的人们。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在两位公主的陪同下朝梁王走过去,在距离梁王夫妇案前三米之遥处,他们站住脚,把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再合十到胸前躬身行礼道:“祝梁王、夫人新年吉祥!福寿安康!福泽帝国!六畜兴旺,国泰民安!” 梁王伯颜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今日是家宴,新春佳节时期,两位公子也不必过分客气!请入座。”待他们在摆满香甜的奶皮、黄油、醇香的奶酒、酥脆的油炸果子和炒米、奶茶、奶酪以及独具草原特色的“手扒肉”的桌后坐定,就看到木易真公主脖子上挂着好几条哈达、端着奶酒走过来敬酒了。 斟酒敬客,是蒙古族待客的传统方式。他们认为美酒是食品之精华,五谷之结晶,拿出最珍贵的食品敬献,是表达草原牧人对客人的敬重和爱戴。因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对木易真公主有救命之恩,故这第一道酒是必须由她来敬的。 木易真公主将美酒斟在金杯中,托在长长的哈达之上,唱起了动人的蒙古族传统的祝酒歌: 金杯里斟满了, 醇香的奶酒, 双手举过头 赛勒尔外冬赛; 亲人们, 欢聚一堂尽情干一杯, 赛勒尔外冬赛; 丰盛的宴席上, 烤全羊鲜美, 赛勒尔外冬赛; 恩人啊, 美酒在手尽情干一杯, 赛勒尔外冬赛。 想不到木易真公主的歌声是如此的婉转悠扬、深情动人。这歌声让她面前的两位仙界少年内心由衷感动,笑意洋溢在脸上。 牡丹雍是懂得的,此时若是推让不喝酒,就会被认为是瞧不起主人,不愿以诚相待,那是有违这个民族的礼仪的。他便随即接住酒杯,然后用手无名指蘸酒向天、地、火炉方向各点一下,以示敬奉天、地、火神。这也是蒙古族必须遵循的礼节。他想,在凡间以他现在给人的认知年龄,不能喝酒应该是没关系的。于是,他让酒水沾唇示意,表示接受了公主纯洁的情谊。 乌拉呱呱也聪明地如此效仿,果然博得了木易真公主的满意笑脸,同时也让上坐的梁王和夫人频频点头赞许。那梁王夫人的眼中尽显出对牡丹雍的喜爱之意。 接着身穿民族盛装的梁王夫人端起清香扑鼻的奶酒,以女主人的身份祝酒道:“今日的家宴有两位尊贵的客人,在这新春伊始的美好时刻,请尊贵的客人和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草原佳酿,这即是我们民族传统食品的精华,也盛满了我们马背上民族的厚意深情和对未来的美好祝愿!”。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站起身来,把手中的酒杯双手举过头顶表达谢意,然后宾主一起畅饮杯中酒。 然后是梁王伯颜举杯祝词道:“这两位少年英雄救了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押不芦花’,让我们把草原上最好的美食美酒、最洁白的哈达、最动人的赞美和歌唱都献给他们!”宾主再次举杯痛饮。 这时候早有身穿盛装的蒙古舞姬上场,草原特有的马头琴声悠扬响起,就看到站起身的木易真公主开启婉转的歌喉唱道: “嗨……嗨…… 嗨……嗨…… 从草原来到苍山上 金杯高举美酒飘香 吉祥云朵送来吉祥 赞美歌声响彻四方 嗨……嗨…… 嗨……嗨…… 科尔沁草原的劲风 佛动着洱海的波浪 手扒羊肉美味醇香 大理古城传说新唱 嗨……嗨…… 嗨……嗨…… 英雄的少年来到我身旁 像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 涤荡阴霾我们欢聚一堂 哈达洁白祝你幸福安康 嗨……嗨…… 嗨……嗨…… 这一曲婉转的蒙古长调,被木易真公主情真意切地演绎得十分优美动人。唱毕,她走过来再次奉献哈达给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然后坐在他们身旁一起喝酒吃肉。 一时间大殿内曲乐声声,舞姿翩翩;再加上刀叉磕碰碟盘的脆响、和彼此祝酒的欢歌笑语声响成一片,蒙古人宴席上的豪放景象凸显出来。 没过多久,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脖子上已经被围上厚厚一层哈达,大家都来敬酒赞美,敬献哈达。他们迎来送往,忙得不亦乐乎,也完全沉浸其中,乐而忘忧了。 这阵喧闹声过后,舞姬退下。就见阿拉藤花公主款款行来,婉婉落座于刚摆在大殿中央的一架古筝前,大殿里瞬间便安静下来。 只见阿拉藤花公主微微一笑,款款俯身,然后优雅地轻抬手臂,玉指轻扬抚上琴面,凝气深思之际,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琴声是如此委婉却又透着刚毅奔放,踏踏而来;少倾便又化作高山流水,汩汩韵味,千回百转… 牡丹雍凝神聆听,细细观赏,只见那阿拉藤花公主唇角隐隐泛起一抹笑意,好似一江刚刚消融冰雪的春水;她的眼底焕发出晶晶闪亮的光泽,如霓虹乍现;纯净的脸蛋上像是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彩,是那样的光彩照人。此时的阿拉藤花公主红润的嘴唇微启,妩媚眼波流动,宁静的气韵,加之她那一身素白色的轻纱衣裙,就像是一朵渐渐盛开的淡淡茉莉花,这是怎样的一种脱俗的自然之美啊。 此时,随着阿拉藤花公主的琴声渐入佳境,一管萧音悄悄融入进来。琴箫和弦,如歌如诉,如幻似梦,把乐曲主旋律推向高潮。在一个清丽的琴音飘游绕梁之际,突见公主徐徐而起,手臂向后一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随着萧声鼓乐的再次响起,只见阿拉藤花公主身影流动,风吹仙袂,身体随着节奏舞动,如夜寒惊起,似羞花闭月……乐曲激烈,旋转,甩袖,下摆,一气呵成。乐曲缓缓放慢,公主的身姿也随着柔软起来,水袖翻飞,弯腰跪地,头朝后仰去,腰肢180度弯起,乐曲停止,一切都安静了。 这一场视觉听觉的美艳消散了。这一个人的舞蹈,却似千花摆动,绵绵春风过姒滟;茉莉幽香,玫瑰无力倒尘埃啊。这曲这舞,不光惊艳了在场的每一位宾客,也让花仙界的两位少年眼界洞开,疑是非在人间了。他们觉得,这位才艺双馨、南北合璧的公主,会不会是仙界的哪位仙子下凡啊,她竟然能把草原风的豪放和当地人的细腻韵致结合得如此完美无暇,令人赏心悦目到回味无穷。 掌声、欢呼声骤然响起。只见阿拉藤花公主含羞带笑地走近父王额吉桌前敬酒敬献哈达,梁王手抚胡须豪爽大笑,公主的额吉则慈爱地手抚爱女的头顶殷殷祝福。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也站起身来向梁王和夫人敬酒。 大殿里顿时又热闹起来,彼此敬酒布菜,又有摔跤的勇士前来摔跤助兴。 第42章 逃席出游 第四十二回逃席出游 酒宴进行到近午时分,木易真公主拉着阿拉藤花公主过来和牡丹雍悄悄说道:“咱们溜出去玩吧?这酒宴会不拉桌到晚上的。” 牡丹雍看到梁王伯颜和前来接木易真公主的哲别喝得正高兴,就点点头,四个人便悄悄离开宴席,出了王府。早有准备好的马匹等在门前,他们便各自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乌拉呱呱兴奋地在马背上喊道:“木易真公主,阿拉藤花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木易真公主也大声说道:“这么好的天气,只闷在屋里喝酒多没劲啊!” 阿拉滕花公主微笑着说:“你们想去哪里呢?是去苍山看风景?听对山歌?还是去山寨里看上刀山?”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几乎是同时说道: “看上刀山!”, “听对山歌!”。 木易真公主放声大笑,然后她开心地说:“今天都这时辰了,我们还是先去洱海边逛逛,顺便看看上刀吧。明天一早吃完饭,咱们再选远道儿,蹬苍山啊或听对情歌啊什么的!说不定都没有我唱的好听呢。哈哈。” 牡丹雍也笑了,他看了一眼阿拉藤花公主说:“好,就听真真公主姐姐的吧!” 阿拉藤花公主含笑点头。 四个人扬鞭策马,穿过热闹繁华的古城街道直奔东城门而去。这大理的古城中,居住的大多数是白族人。白族民居一向外观整齐,白墙青瓦,古朴大方。这里的房屋大多都是由大量石料建成的,墙基、门头、窗头、横梁皆用石头砌成,屋顶以板瓦为沟,筒瓦为顶。民居内部庭院也多有讲究,往往依据住家的富裕程度而有所不同。 此时由于是过大年,大理古城内的古香古色的白族民居,家家户户都把盆景摆在门前,搭成一座座“花山”,大街小巷百花尽放,整个古城香风满道,花气袭人。还有从苍山上流下来的溪水经过古城,自西向东在街道旁的水沟中淙淙流过,声音悦耳。 此时,古城里的大人小孩吃过饭的,便纷纷出门参加各种庆祝活动,到处鞭炮炸响,四处响起了欢快的唢呐声,小伙子敲着八角鼓,姑娘们唱着白族调,打着霸王鞭,在城中的大青树下且歌且舞,一片节日里的欢庆场面。 四个人在古城内并没有停留,而是策马扬鞭穿城而过。待出了古城门,迎着满眼帘的新绿和不远处绵延的苍山山脉,时不时的和路边出现的清澈碧绿的洱海海水邂逅,在蓝天白云下肆意飞奔,四个人高兴地一路笑声不断。 此时此刻的云南大理,苍山含黛,山顶积雪和山腰的玉带云相映成趣,在碧波万倾的洱海上,点点龙舟如在画中。 牡丹雍一路行来,感觉洱海的颜色是狭长的,有如蓝宝石般的色彩,静卧于山边,亲切随和的就像邻家女孩,那么轻易就能领略她的绝世容颜。在让人心生妒意的同时,还有一种忍不住想搬到她家旁边长期居住下来,永世都不要离开的冲动。 可能是感受到了这一群帅男美少女们的欣赏目光吧,太阳悄悄躲了起来、并含羞地穿过云朵的缝隙,形成一条条光柱斜照下来,为他们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般的视觉效果,更让人沉醉在这迷人的美景中无法自拔。 当北国还在春寒料峭之时,“天气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断四时春”的大理,山茶、梅花早已怒放争春,桃花、梨花也都次第吐秀,苍山洱海间早已洋溢着浓浓的春意了。 阿拉藤花公主带领着他们来到了洱海边的一座苗家山寨,这里这天正在举行上刀梯酬神还愿大会。此时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只见苗家的男女老幼,身着节日盛装,佩戴金银首饰,气宇轩昂,从四面八方纷纷涌来。 上刀梯的场所选择在一块开阔的平地上,平地中间有一根四五丈高的木杆。木杆粗且直,木杆顶上竖一面深黄色的旗,木杆上横插36把长马刀,刀刃向上,寒光闪闪。未正式上刀梯之前,刀口均用纸条紧紧地封着,显得十分神秘和庄严。 四个人把马儿栓好,选了一处不远不近的高地站上去,静等仪式开场。 上刀山开始了。万众瞩目之下,只见一名年轻消瘦、身量矮小的男性还愿者,身穿一条短裤,用赤脚采着锋利的刀刃,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一阶一刃的爬至刀梯顶端。他从头上拔下一小缕头发,往刀刃上一搁即断成两截。然后他又在刀梯上表演倒挂金钩、大鹏展翅、****等动作,用高超的武动和过人的技巧拜祭还愿。 这边,两位公主一边看一边惊叹,表情一直跟随着众人的呼叫张弛变化,而两位仙界少年则含笑静立。但他们内心也不得不佩服凡界的人们,竟然能把功夫修炼到如此地步。 散场后,他们各自牵着自己的坐骑,沿着洱海的堤岸漫步行走,阿拉藤花公主给他们讲起了苗族的一个关于上刀山的远古传说。 据说远古时期,有一个跛子后生叫张二郎,父母双亡,兄妹惨死,只剩他孤身一人。有一天因饥饿倒在路旁奄奄一息,正在这时,有一位姓赵的人路过救起并抚养他长大。因此,他改名唤作张赵二郎,以此来表达对救命恩人的感谢。 后来有一天,一场巨风袭击了山寨,寨子里所有的人都被风沙吹瞎了眼睛,有人说只有月亮上的露水可以洗涤好这眼睛。为救父老乡亲,张赵二郎决心上月亮取到露水。于是他背一把黄伞,来到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将刀一把一把插在树杆上,然后沿着刀梯攀上云天。 36天后,只见一把黄伞从天空慢慢落下,伞上沾满露水。 苗家人用这伞上的露水洗亮了眼睛,重见了天日。而张赵二郎却永远没有回到人间。为了纪念张赵二郎,上刀梯便成了苗家人流传下来的习俗。 这个故事把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都讲笑了。 乌拉呱呱笑嘻嘻地说:“取月亮上的露水吗?那确实是要拿命来换的哦。” 牡丹雍道:“你少胡说吧,这要是让嫦娥仙子听到,要你的命还差不多。” 乌拉呱呱滑稽地呱呱怪笑,两位公主以为他们在开玩笑,也跟着笑起来。 二月的黄昏来的比较早,此时的洱海,是那样的静谧而安然。天空上雪白的云层被暗蓝色的暮色熏染,竟然变得和海水一样颜色;太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躲藏起来了,可能是想故意留给天地间彼此亲近的机会吧? 放眼望去,暮色中的洱海在苍山脚下静静流淌,清澈幽美,温柔绵长。偶尔可见的渔舟暮归的身影,青翠的水草在海水的微波里漫游,生长在浅湾水中的树木也被涂染上戴青色的颜色,伦敦变得朦胧而梦幻。这种洱海和天空之间的浑然之美,会让一切浮躁的心都沉静下来,也让花仙界的二位少年完全沉醉在这自然的美景中,乐不思蜀了。 忽然,隔着水岸从对面飘来一个甜美的嗓音吟唱的山歌: 又是一年茶花香 妹绣荷包想情郎 绣对鸳鸯来戏水 心系阿哥情义长 。。。。 乌拉呱呱勒住缰绳忙问道:“这是要对山歌了吗?” 阿拉藤花公主笑笑说道:“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回去了。否则阿爸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们了。”说完她翻身上马,双脚一磕马肚子,就率先让马儿沿着堤岸边的道路跑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上马跟了上去,只有乌拉呱呱有点依依不舍地拉在最后面,耳畔又传来那甜美的歌声: 吊脚楼静竹影晃 妹绣荷包送情郎 忽闻寨外山歌响 扯断线儿脚步忙。。。。。。 第43章 苍山和袁鸟蛋 在大理盛传的神话传说中,苍山为苍龙所化。 据说,玉帝让苍龙主司大理的风雨,它却贪玩无度,旱涝不定,致使百姓生计维艰,怨声载道。 玉帝多次对苍龙发出警告,要它改恶从善,但苍龙对玉帝的警告置若罔闻,仍然我行我素,每天四处游荡,不管民间风雨。 玉帝大怒之下,罚苍龙降世,化为点苍山。苍龙从天空被打入大理,头朝北,尾在南,头为龙首关(上关),尾成龙尾关(下关);肋骨化成了苍山十九峰,肋间变成了苍山十八溪。 苍山又名点苍山,它的十九峰—云弄、沧浪、五台、马龙。。。等等,北起洱源邓川,南至下关天生桥,绵延迤逦约50公里。每座山峰海拔都在3500米以上,最高的马龙峰4122米。由于海拔较高,在峰顶异常严寒,终年白雪皑皑,在阳光下晶莹洁白,蔚为壮观。 据说,不仅仅是点苍山,就是十九峰十八溪,每一峰每一溪,都会有一个动人的传说故事。 苍山上的植物种类繁多,有摇曳多姿的阔叶林,高大伟岸的冷杉,最著名的是在接近峰顶处的千万株杜鹃林。 每年,每到鲜花盛开的时节,来到苍山的人,首先目光便会定格在那些群仙般摇曳身姿的杜鹃花身上。 所以,游玩苍山一品杜鹃二赏雪是必选的节目。 话说那日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跟随二位蒙古公主脱席出游,至晚方归。 梁王伯颜并不见怪。他何尝不知,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贪玩爱闹的时期。蒙古人的豪放性格,向往自由飞翔的天性,以及他对这两位少年及公主们的偏爱,甚至让他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出口。而当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还如期带他们去了王爷的行营,在洁白的蒙古包前为他们举办起盛大的篝火晚会,任由他们无拘无束的玩耍开心。 大理按惯例,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都是鸡足山朝会的会期,不仅仅是云南本地人会去鸡足山朝拜、祈福,就连东南亚各国,也都会派使团前来为本国祈求一年的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而自明日起,便是各国使节陆续到来的日子了,伯颜作为帝朝镇守云南的梁王,这些外事活动,也是必须由他亲自出面接见,迎来送往的。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是花仙界下到凡间的神仙,自然对凡间凡人们拜佛求仙的事情不甚感兴趣;反而,他们对民间纯粹的民俗活动倒是兴趣浓郁 。因此,他们依旧按照之前的计划,准备第二日去游玩苍山,然后顺便见识一下山寨男女对唱歌咏的情形。 一大早吃过饭,他们便出发了。 这一行人中,除了牡丹雍、乌拉呱呱和两位公主之外,还多了一队护卫。这是梁王特意吩咐下来的,任谁也阻止不了。这里先放下暂且不表。 却说在这苍山深处住有一户袁姓人家,这是一对壮年夫妇,靠打猎为生。七、八年前丈夫下山去贩卖兽皮,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个襁褓中的男婴,便带回家来抚养,现年已经有七岁了。 只是,这孩子天生没有右臂,是个残疾人。但是,对于多年没有子嗣的黄家夫妇来说,这个残疾孩子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他们没有丝毫的嫌弃之心,而是百般疼爱地把孩子养育了这么多年,从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为了盼望孩子长大以后,能象小鸟一样孵化出翅膀,能自由自在的飞翔,特意取名叫鸟蛋。 这个独臂男孩袁鸟蛋在这深山里无忧无虑地成长,成为了一个快乐而又乖巧调皮的小男孩。大家从未见过他为自己少了一条胳膊而苦恼过,但却有一副非常悲悯的心肠。每当他看到有小鸟啊、小兔子啊甚至小昆虫啊受伤了,他都会很难过,会央求爹娘帮忙救治。看孩子心肠这么柔软,吓得袁爹爹都不敢再把猎物当着孩子的面带回家中了。 一年前,小鸟蛋在树林里玩耍时,发现了一条受伤的小青蛇,看它奄奄一息的样子,顿时怜悯之心爆棚。但他知道娘是最怕这个动物的,所以,他便悄悄地把小青蛇带回家来,在柴房中放进一个小瓦罐里藏在一边。 每天他都会学着爹娘的样子,去给小青蛇洗洗伤口,给点吃食。慢慢地,小青蛇的伤还真好起来了。 每次小鸟蛋把它放出去想让它离开,小青蛇都会抬起头看着他,然后自己又钻回瓦罐里去不肯离开。就这样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有一天,袁爹爹上山打猎受了伤,没想到回家躺在床上没几日便死了。鸟蛋娘悲伤的哭啊哭啊,不久眼睛便看不清东西了。 小鸟蛋的好日子过到头了,家里的生活重担一下子全压在了刚刚八岁的鸟蛋身上。 他开始每天上山挖野菜,捡鸟蛋,采摘野果子让娘亲和自己填饱肚子。小小的、独臂的他,经常被树木、石头磕碰得身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他怕娘担心,回来什么都不说。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屋里有了一麻布袋粮食,过不几日,又发现出现很多衣物、生肉等物品。他虽然有些害怕和担心,但对饥饿的恐惧和需求,最终还是战胜了对神秘不明来物的惧怕,自己和娘有饭吃有衣穿了,其他还管什么呢? 有时候他躺在娘的身边就会这样想,或许是爹爹的魂魄看他和娘受罪,就在暗中帮他们吧。 从那以后,只要家里没吃的用的了,需要的东西就会神秘出现。 现在却说我们的主人公一行四人骑在马上一路行来,阿拉藤花公主见景生情,为他们讲述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传说故事。唯有在听到讲述洱海月的由来时,乌拉呱呱在一旁嗤嗤发笑 。 木易真公主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问道:“乌拉,你笑什么啊?有那么好笑吗?” 阿拉滕花公主此时也住了口,静视着乌拉呱呱,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引得他这般发笑。 被公主们当面一质问,乌拉呱呱一时倒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了,他支吾道:“嘿。。。没有。。。这个、那个。。。不不不太、那、那、那个什么。。。” 他想说我们天宫里的公主,可不像你们凡人故事里编得那么荒唐!但这会儿,他明白这话是万万不能出口的。 原来阿拉滕花公主讲述的、关于洱海的传说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天宫中有一位公主因羡慕人间的美满幸福生活,下凡到洱海边上的一个小渔村,与一渔民结成夫妻。公主为了帮渔民们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就把自己的宝镜沉入海底,把鱼群照得一清二楚,好让渔民们能打到更多的鱼。从此,宝镜就在海底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月亮,放着光芒,照着世世代代的捕鱼人,于是便成了“洱海月”,供人观赏至今。 彼时,牡丹雍听着虽然也觉牵强,但他懂得凡人不懂仙界事,就如神仙也有不知凡间因的时候,是一样的道理。姑且听之便是了,为什么要煞风景地表现出来呢?这也是他有时候看不上乌拉呱呱的地方。 看乌拉呱呱吭哧半天也递不上报单,他只得解围说:“乌拉有傻笑病。好不容易来到你们这里玩,看什么都好、听什么都新鲜,就犯病了,还犯的不轻呢。” 牡丹雍的话把大家都说乐了,乌拉呱呱弱弱地回击一句:“你才有病哩。”便也跟着讪讪笑起来。 阿拉滕花公主聪明地打圆场道:“有病没病,我说个谜语你们猜猜,谁猜不到谁就是有病。哈哈。” 乌拉呱呱一听这话急忙反对道:“不要不要!我最不喜欢玩这个了。” “很好猜的!要说真真姐姐难猜些还有情可原,因为她不是本地人。你们是云南人,一定猜得到的。”阿拉滕花笑吟吟地、不由分说便道:“听好了!谜面是:虫入凤窝不见鸟,七人头上长青草;细雨下在横山上,半个朋友不见了——打四个字。” 乌拉呱呱还没听她说完,早就躲到牡丹雍身后边去,让阿拉滕花公主看不到他人影了。 木易真看着滑稽,忍不住喷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阿拉藤花公主也咯咯笑道:“不至于吧?能藏得住吗?乌拉大公子啊。” 牡丹雍说:“我是猜着了,你们呢?” 木易真公主强止住笑,用手比划着说:“实话说,我-只猜出两个字,但都顺出来了。呵呵。” 阿拉滕花夸赞道:“阿雍公子厉害!真真姐姐聪明!” 牡丹雍说:“这个谜面出的很不错,很形象,所以不难猜。” 木易真公主也说:“在这里这几日,耳闻目睹都是这般这般,所以,知其一便知其二了。不难猜,不难猜。” “你们说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啊?”被撇在一旁的乌拉呱呱听来听去也没听明白,看他们说说笑笑就是不说是什么,忍不问道。 这时,三个人便一同对着他,齐声喊道:“风、花、雪、月!”然后便都大笑着策马飞奔而去。 乌拉呱呱气愤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一抖缰绳追赶上去。 第44章 苍山奇遇 他们这一纵人马,很快便来到了云弄峰的山脚下。下了马,就有卫兵上来牵马过去。 阿拉滕花抬头看看云雾缭绕的山峰,不无遗憾的说:“可惜现在才到二月,看不到杜鹃花盛开的美丽景象了。遗憾!” 乌拉呱呱很脑残地问:“为什么啊?” “这还用问吗?亏你还是——”牡丹雍话没说完,只是翻了他一眼。心里却接着说:亏你还是花仙界下来的人,这么低级的问题也能问出口? 阿拉滕花公主不介意地笑笑说:“苍山杜鹃要到每年的三月下旬才开放,一直开到五月。所以,我们这次啊,只能是欣赏欣赏杜鹃树的模样,领略一下阔叶林和冷杉林的风姿,感受感受峰顶上白雪的冷艳和邂逅一下云山雾绕的仙境感觉了。” 乌拉呱呱又道:“哎哟,公主说得像作诗一般。但这可不一定吧?因为有人。。。” “住嘴!乌拉你个呱呱!”牡丹雍道。 木易真公主咯咯笑着逗趣说:“看你乌拉还呱不呱呱了?” 乌拉一脸窘态,牡丹雍则嗤笑出声。 这时,阿拉滕花公主离开卫队那伙人,走过来凑到他们三个人跟前小声说道:“他们也要跟着咱们上山呢,要寸步不离地保护。身后跟了这么长的尾巴,好烦人哦。” 乌拉呱呱又欠欠地接话茬 道:“没关系没关系,咱们不想让他们跟着的时候,就让他们集体休息。嘎嘎。” 阿拉滕花不明就里的“啊?”了一声,牡丹雍则看了他一眼,嘴角牵动了一下却没出声。其实,他刚才心里也闪现出这个念头来了,这一大帮人跟着,太不自由了。他在瑶台花苑就非常不喜欢这种的阵势,没想到来到凡间又这样,心里真是烦透了。 大家在山下准备了一下,一人发了一个小背篓和小药锄,为的是顺便采摘一些中草药,也算是此行的另一项内容。然后便开始蹬山了。 这时早有四个卫士拿着打蛇棍和刀剑在前面开道,两位公主带着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紧随其后,他们身后面还跟随着七八个卫士殿后。 他们一边走一边互相介绍着看到的草药,随时采摘下放到背篓里,行进的速度很慢。 当他们终于来到半山腰上时,雾气开始变得更加浓郁起来,有时候,他们彼此就差十几步就看不到对方了。 这时,忽然听到木易真公主在左前方大声叫道:“看前面!那红色的、是花吗?是杜鹃花吗?” 阿拉滕花公主的声音说:“红色的应该是马缨花吧。” “哈,好!我要过去看看。”木易真公主兴奋地声音喊道。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丢下众人率先奔了过去。 这时,负责护卫的校尉在后面着一叠声的急叫道:“公主、公主,等一等。不要擅自走开!” 阿拉滕花公主回转身吩咐道:“你们不用跟过来,就在这里等着吧。”说完她也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乌拉呱呱小声说:“嗨!公子。” 牡丹雍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时,只见乌拉呱呱撅起嘴唇,轻轻吹出一口气来,然后张开手掌在前面划了一下,一道仙障便设置好了。那些兵士只能看到幻影,却再也跟不进来了。 此时,丝丝缕缕的云雾慢慢地在山林间移动,凝结成变幻无穷的神奇云景。。 两个人跟在阿拉滕花公主的后面,连蹦带跳地跑过去,只听牡丹雍夸张地惊叹道:“哇~这么美丽的花儿啊!这真像进入仙境一般了啊!” 乌拉呱呱更是亢奋得像唱歌一般叫道:“这云雾---这苍山的花、苍山的雾、苍山的云啊,真是太有趣啦。” 阿拉藤花公主在前面听到他们这般感慨,便笑吟吟地用手指着前方,回头对他们说:“你们看到前面的那座山峰了吗?它叫玉局峰。每到秋冬两季,玉局峰上便会出现一缕洁白的云彩,袅袅婷婷,宛如一位美丽的女子,伫立在玉局峰顶上,向洱海这边眺望。那景色更是迷人。知道吗?这朵云叫“望夫云”。 乌拉呱呱叫道:“拜托公主大人,不会是又要讲故事了吧?” “怎么,有那么不爱听吗?” 乌拉呱呱说:“太俗套啦,一讲就是天上的什么仙女下凡啊,爱上了凡间的谁谁谁啊。凡间这么好,还都争着去当神仙做什么?不爱听!” 木易真公主正摘下一朵红艳艳的马缨花,一边往耳边发际上戴一边说:“我爱听!这样的故事才分外动人呢。妹妹别听乌拉的,快快讲来听听。” 阿拉滕花公主笑道:“这个望夫云的传说却是人间的故事了。而且就产自远古的本地本国。要听不?” 牡丹雍微笑道:“那便说来听听。” 阿拉滕花公主看着乌拉呱呱扮着滑稽的鬼脸笑着讲道: “相传一千多年前,南诏王有个女儿,年方十九,聪明、美丽。在绕三灵盛会上,公主结识了玉局峰的年轻猎人,二人一见钟情,心心相印。 不料,南诏王已将公主许配给了大将军,并择定日子要成亲。 公主跟猎人逃到玉局峰,他们在岩洞里成了亲,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南诏王找不到公主,便请来海东罗荃寺的法师。为人奸诈的罗荃法师用神灯照见公主和猎人住在玉局峰,就派乌鸦去通报公主,要她快快回宫,不然就用大雪封锁苍山把她和猎人活活冻死。 公主说生死都要和猎人在一起。于是,罗荃法师让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苍山都被雪覆盖了。 为了给公主御寒,猎人冒着暴风雪,飞到罗荃寺盗出冬暖夏凉的八宝袈裟。在猎人飞回洱海上空时,罗荃法师追上来,口念咒语,用蒲团把猎人打入海底,变成一只石骡子。 公主每天都站在山头张望,等着猎人回家,终因失望,跳崖而死,化为白云。 这朵云在玉局峰顶忽起忽落,好像在向洱海深处探望。 也许是这份爱的真情感动了上苍,所以,每逢望夫云出现时,洱海就会飓风大作,吹开海水,现出海里的石骡。” 这个含着无限怨恨和遗憾的、凄绝的爱情故事讲完了,半晌都没人再说话。就连故事中讲到了乌鸦在帮罗荃法师做坏事的情节,乌拉呱呱也没像平时那样跳脚叫唤,大家都不有自主地把目光投向玉局峰。 可是此时,他们没有看到玉局峰上漂浮着美丽的望夫云,却隐隐约约地看到似有什么东西飘过来。大家都怔在那儿,眼睛不眨地看着。 “是什么?!”乌拉呱呱冲口叫道。 起初,大家看到的只是一个个的小黑点,渐渐地它们越来越近了,这时大家便都看清楚了。 木易真公主难以置信的说:“天啊,是黄纸伞,是吗?” “是。真真姐姐,这太奇怪了。”阿拉滕花公主死死盯着那边回答道。 只见从玉局峰方向渐次飘浮过来的一支又一支黄色的、完全撑开的油纸伞,高高低低的飘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山坳间便落下不见了。 阿拉滕花公主惊异道:“这可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事情啊。活见鬼了吗?” 乌拉呱呱说:“那日看上刀山,你不是讲啥子用黄纸伞从月亮上取露水吗?或许是又取来了呗。” 第45章 幻境迷途 公主道:“怎么可能?” 木易真公主有些紧张地往牡丹雍身边靠过来。尽管四个人中属她年龄最大,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这种胆怯,是不由自主就表现出来的。她说:“我们还是下山回去吧!卫兵们呢?快叫他们过来。” 乌拉呱呱一拍胸脯说:“有我和公子在呢,叫他们做什么?这么好看的景象,百年不遇啊。真真公主姐姐没胆看了?嘎嘎。” 被乌拉呱呱这么一激将,木易真公主原有的那种草原女子特有的胆量和豪爽便被激发出来了。她不甘示弱地往前跨出一步道:“哼!谁害怕了?不是觉得人多力量大嘛!我最喜欢探险了!走!过去瞧瞧。” 四个人笑闹着,拨开杂草和树木棵子,朝黄纸伞降落的地方走过去。可是没走多远,他们猛然发现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去路。两位公主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打道回转了。 乌拉呱呱看了一下这块像断崖一样的拦路石,说:“你们等在这儿,让我转过那边去看看,看有没有可以爬上去的地方。”话没说完,他一猫腰就已经钻进旁边的树林里去了。没一会儿功夫,就听到了他站在巨石上叫喊的声音:“你们快上来看看吧!哇!这里真是太美了吧!” 阿拉滕花公主仰头问道:“你怎么上去的啊?这么快就爬上去了?也不回来叫我们一声。” 木易真公主也喊道:“什么那么好看啊!快让我们上去不就得了吗。” 乌拉呱呱仿佛是故意眼气他们一般,拍着手说:“这里简直是仙境啊,从来没见过啊。” 牡丹雍在下面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让我们上去。否则我们回去了,留下你一个人自己欣赏吧。” 乌拉呱呱笑嘻嘻地说:“我上来的办法你们——都用不了,只能这样——”他蹲下身子,把一根很粗壮的长藤从上面顺下来,让他们抓着绿藤往上爬。 当下面的三个人也都终于来到巨石上面时,他们也被眼前出现的景象惊呆住了。 只见在一个狭长的山坳里,到处都长满了古老的杜鹃花树,层层叠叠,成片成簇,植株高者都达十几米以上;矮的却只有十公分左右,呈匍匐状贴附在地面上,形成地毯状。杜鹃花盛开的形状更是千姿百态、姹紫嫣红,潮水一样新鲜的花瓣在一种霓光中闪闪烁烁,炫目夺人。 阿拉滕花公主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身不由己的顺着舒缓的斜坡走下去,大家也都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盛开的杜鹃花海里,四处浏览。 乌拉呱呱揭短道:“公主大人,你那会儿不是说这才刚到二月,杜鹃花是不会开的吗?这怎么都开了啊。哎呀,美呀美呀。。。确实美啊。“ 阿拉滕花公主并不理会他的调侃,只是边走边看,嘴里边嘀咕着:“这个脊背上带棕色的花,我都从来没见过!还有这个叶子上起泡泡的花。。。哦,老天啊。”她惊诧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牡丹雍也正仔细观察着这些鲜艳欲滴的花朵和周围的环境。此时,浓雾正从四面八方飘来,丝丝漫漫地经过姿态万千的杜鹃花林,漫过地毯式的艳红,再穿越那些知名或不知名的山花与发出沁人心脾芳香的野草,似乎想要把他们包围起来一般。 听到阿拉滕花公主疑惑的声音,他思索着说:“脊背上带棕色的花儿,叫棕背杜鹃;叶子上起泡泡的花儿,叫泡叶杜鹃——它总是攀附在大树上或者巨石上盛开。。。哦,公主,你质疑的没错,这些花确实没到开放的花期,怎么会在这时候就突然绽放了呢?是蹊跷!哎,各位,还是小心些为妙啊。“ 木易真公主听到牡丹雍的示警,心里不由得一紧,她赶快从那一边走过来,站到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中间的位置上。 牡丹雍见状,知道不能再深说什么,那样一定会惊吓到她们。于是。他又故意放松似得笑笑说:“别紧张,或许是这里海拔高度和温度与地面差异很大,就如同进入到四、五月份一般,花儿们就应时开放了呢。”但他心里却绷着十二根弦,感觉这里一定没那么简单。 阿拉滕花公主说:“阿雍公子,你说的也不错。但这座山我之前就来过两次,这里就从来没见到过。这么美妙的地方,怎么会从来不被人所知呢?哎,依我的意见,我们现在按原路返回吧,估计卫兵们见我们这么久不见踪影,也会着急了。我们不是还想看歌会吗?也快到时间了。” 大家都说好。于是开始转身往回走。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按来路返回,但不知道为什么,走了半天也不见那个拦路石,只是感觉雾气越来越浓重,他们不得不拉着彼此的手,深怕走丢了谁。 这时,在前面开路的乌拉呱呱喊道:“看那边,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大家透过迷雾看到,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大长条白色的光亮在闪耀,这白光映衬得树叶和鲜花都闪动着白色的小星星。四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当拨开挡在眼前的杂草树枝时,骤然看到一条在山石见跳跃奔腾下行的溪水,哗啦啦地出现在眼前。 木易真公主一下坐到溪水边的一块石头上说:“哎哟,快吓死我了!” 其他三人也都找块石头各自坐了下,把背在背上的小背篓放下来,让自己彻底轻松轻松。乌拉呱呱率先跳起来去溪水边洗手喝水,其他人便也纷纷走过去。 阿拉滕花公主愉快的说:“这回没事了,我们就顺着溪水走,便下山了。” 她的话音未落,猛然,一个类似大山回声般怪异的声音突然响起:“奇怪奇怪真奇怪! 肠子长在肚皮外!” 溪边的四个人霍得站起身来,紧张兮兮地背靠背靠在一起戒备着。诡异的事情终于来了。四个人在找不到路的时候,人人心里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刚才看到山间溪水的一瞬间,一下子都释然了,以为是自己在疑神疑鬼。结果,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如期出现了。 牡丹雍首先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制造幻境引我们进来?” 但是,他们并没有得到答复。过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那个怪异的声音又重复说道:“奇怪奇怪真奇怪, 肠子长在肚皮外!” 乌拉呱呱骂道:“混蛋王八蛋!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阿拉滕花公主摇手制止乌拉呱呱的谩骂,她说:“你们听过魔鬼劫道的故事吗?” 乌拉呱呱瞠目道:“这会儿还要讲故事吗?” “你听公主说完好不好!”牡丹雍生气道。 阿拉滕花公主说:“不是讲故事啊。我只是说魔鬼劫道,首先都会问三遍问题,答不上就会——” “哦。你是现在也是——可—这肠子长在肚皮外是什么东西呢?”牡丹雍思考着,这即不像是拆字游戏,又不是什么动物、植物的名字?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木易真和乌拉大眼瞪小眼,也都摇头。如果要真是猜谜过关,那时间一定是很有限的,再过一会儿答不出,会不会真的出现更糟糕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急得要命,拼命的去想答案。 突然,阿拉滕花公主说了句:“是了。” 第46章 神会小黑蛇 然后只听她扬声叫道:“山怪你听着,谜底是:百姓汲取饮水的井上之物——辘轳!” 此语一出,眼前的景象唰的一下就变了——幻境消失了,杜鹃花不见了,就连溪水也不见了,他们依然站立在最初看到马缨花的那片花草间的空地上,大家面面相觑。 只有牡丹雍在幻境消失的那一刹那,分明看到一条黑色的蛇,慌慌张张钻进草丛树木之间不见了。 牡丹雍用手捂着肚子说:“我怎么突然觉得肚子痛,我得去方便一下啊。”他盯着乌拉呱呱使了个眼色。 两位公主都围过来关切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肚子痛了?要紧不?” 乌拉呱呱走过来拦住她们说:“肚子痛不算病,让他去方便一下就没事啦。谜语答对,幻境消失,我们还是赶快去找那些卫兵吧,人多更安全些。我们在那里等着公子回来就行。” 牡丹雍连连点头,一边后退一边说:“乌拉,你保护公主们过那边去,我去去就来。”说完,他钻进深草中,沿着黑蛇逃逸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是,他追了约有一公里远近,突然就到了悬崖边上。牡丹雍站在那里,看着崖下光溜溜的石壁和下面奔腾的溪水,他疑惑着自己似乎追过了头了。正想返身回去,突然,一条头上长着犄角的黑色大蛇猛然窜出来,迎面向他扑来。 情况来的突兀,牡丹雍躲闪不及,虽然没被它咬到,但脚下一滑,他整个人便从山崖上摔了下去。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作为花仙族的自己,连飞行之术都还不会就闹着下凡,是一件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此刻又是多么糗的状况啊。与其说他在生那条黑蛇的气,还不如说更生自己的气!现在他算彻底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了。 气恼中的他,在跌落的过程中无法让身体改变方向,但他却念动起咒语,让自己的丹神体飘逸出来,任由宿体自由落体跌下崖去。此时的他,也是来不及考虑什么后果了,一心只想找黑蛇打架。 他用意念让自己的丹神之体升腾到崖顶,这就耗去了他很大半功力。可是,他不管这些,当在崖顶看到了那条已经变小的黑蛇,正拼命地疾行在绿草尖上,向大山深处游走时,他立刻抽出自己的“草人匕首”追赶过去。 好在小黑蛇只顾逃跑,并不回头应战,这让牡丹雍占了些便宜。 看看就要追上了,只见牡丹雍挥动着他那支长满碧叶的“草人匕首”,只一扫,一道绿光闪过之后,小黑蛇的蛇头便被套住了。随即他伸手抓住了顺着枝条缠绕过来的蛇尾,隐刀下垂蛇身,连抖数下,小黑蛇便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俗话说:打蛇打三寸、七寸”,都是说打蛇的要害部位,可以立取性命。 但是,牡丹雍此刻心中尽管愤愤然,可也没有想立刻取了它的性命的想法。只是抖脱臼了它身体各处关节,让它暂时处于假死状态。 在牡丹雍的世界观里,他认可的是这世间每一条生命的存在,都会有他存在的理由和意义。任何人是没有权利去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存在的。现在,他只是恨它平白无故的心存歹意,祸害人间的恶行,感觉不惩不快。 此刻,牡丹雍已经看明白了,这个头带犄角的小黑蛇,年龄也就在一岁左右,是条小幼蛇。单从外形来看,它似乎并不像是一条纯粹的蛇类,蛇是不可能带犄角的。 牡丹雍用蛇语喝道:“小黑蛇!你小小年纪既然有些道行,为何不好好修炼以求正果,却用这等皮毛功夫,在这深山里制造幻境引诱害人?! 小黑蛇瘫在那里喘息着,还说不出话来。 牡丹雍奚落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使出来啊,我们再打一架何妨!” 半晌,小黑蛇才说道:“谢公子不杀之恩!我原本也只是想吓吓人,弄些粮食衣物而已,并没有伤害人类性命啊。” “为何要这样做?” “我—只是—为救助我的恩人袁鸟蛋。” “救助圆鸟蛋?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公子你有所不知啊。”小黑蛇像模像样地叹口气说:“我原本是某龙君和蛇女小青的私生子。不幸的是,母亲小青生我时难产亡故了,我便被抛弃到这大山深处,还身患重疾。正待奄奄一息之际,被一位只有一只胳膊的小男孩袁鸟蛋救起,并带回家中疗伤将息。可是,一月前,鸟蛋的爹爹死了,娘亲又哭瞎了眼,袁家要靠鸟蛋来支撑了。他太小了,又残疾,太难了。所以,为了报达他的救命之恩,我才如此这般。今日多有冒犯公子,望公子看在我本是善意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牡丹雍道:“你口说无凭,让我如何信你?!刚才在悬崖那儿,你几乎就要了我的性命。” 小蛇龙点首似叩头状,说:“小蛇龙该死!万不该如此行事。如公子不信,我可以让公子眼见为实。”说完,它口吐浓雾,待雾气弥漫开来,就见中间露出一个木楞柴草搭建的小茅屋来,渐渐又露出一个不大的小院落。这时,只见一个长着圆溜溜脑袋瓜的小男孩,正用仅有的一只手,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黑瓷碗,从灶屋里走出来,递给一位在院子里枯坐的、上了点年纪的妇人。只听他叫道:“娘,米不多了,您就先将就着喝一口粥充充饥吧。” 牡丹雍把目光转向小蛇龙问道:“这个孩子就是袁鸟蛋?你就为他吗?” 小蛇龙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牡丹雍沉吟了一下,道:“你虽然做法不妥,但也算用心良苦。只是以后再不可以这样蛊惑人间,制造孽端了。可记住了? “一定!一定记得!只是,可怜鸟蛋恩人怎么办呢”小黑蛇又是感激又是惆怅道。 牡丹雍说:“他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的,会自食其力。只是现在。。。”他略一思考,便从神囊里拿出四叶草仙子送给他的金叶子,轻轻转动,面前便立刻出现了一座金银财宝的小山。他收起金叶对小蛇龙说:“这些财宝足够用到你恩人长大成人,你就帮他守着,一点点送给他。能做到吗?” “能!一定能!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动什么坏心思往回弄物品了。”小蛇龙高兴得要跳起来了,他已经摆脱假死状态,恢复好了自己的身体。 牡丹雍说道:“谢我倒不必,来日方长。不如这样吧。你即有一半龙的血脉,只要能抵御邪魔鬼道的诱惑,将来也必然不会久居山中。你切完成你的报恩之举,我许你人间九百年后,再来度化你出山。可应允?可等得?” “等得,应允!”小蛇龙简直是喜出望外了,连连答应。 “还有一事,”牡丹雍说:“因我在这山中路途不熟,你告诉我一下,怎么才能下到悬崖下面呢?”其实他是在为自己的宿体肉身询问上山的路径。 “哦,公子是说要去找你的宿体吧?他没摔伤,就在你追我的那会儿,有一股神力从天而降,已经把你托起来了。你去看看,他就躺在悬崖边上呢。” 牡丹雍喃喃道:“这你也知道?难怪你不回头和我打。” 小蛇龙萌萌一笑。 牡丹雍悻悻然丢下一句:“九百年后见!”就向悬崖的方向奔过去了。心里说:“还有帮凶,这算什么?丢人!” 牡丹雍快速从崖便返回,手里拿着一支迷幻草。 他远远地就听到两位公主的声音,他们还在紧张地议论着遇到山怪的事情,看到牡丹雍平安归来,大家伙好像都松了口气。 牡丹雍说:“我刚才在山谷里发现了这个植物,大家有认识的吗?” 阿拉藤花公主拿过手里仔细辨认,牡丹雍急忙伸手挡在了公主的脸和迷幻草之间,说:“别离那么近!因为这是迷幻草,它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哦,是吗?”公主说着把手臂伸得远远的,一边打量着一边说:“这么说,我们刚才也是被它们所迷惑吗?” 牡丹雍道:“不错。这迷幻草遇到雾气,最容易生发。那边山上有好多迷幻草,那会儿刚巧浓雾从那个方向过来包围住我们,便被致幻了。” 木易真公主捧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叫道:“哎呦,长生天啊,原来如此啊。快把我吓死了。” 僵立戒备的卫兵们也都松弛下来,都围过来看这株妖草。要真是出现了山怪魔鬼之类的东西,那是没有人不害怕的。 此时,乌拉呱呱却说:“这怎么。。。”没等他把话说出来,牡丹雍就急忙叫他:“乌拉,还不过来帮帮我,我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大家赶快下山吧?” 木易真公主说:“是啊,赶快下山吧。时辰真的不早了。山歌会啊,可别错过了。” 牡丹雍等乌拉呱呱过来搀扶他时,小声说:“你给我闭嘴好不好?大嘴巴!” 阿拉滕花公主听牡丹雍说还是不太舒服,就吩咐过来两个兵士,替换下乌拉呱呱,搀扶着牡丹雍一起往山下走去。 第47章 蝴蝶泉畔 大理的人们都说:苍山的十九峰与十八溪,是大自然中最为独特的爱情方式。峰溪相恋,造就了每一处景致都会有一个动人的恋爱 故事,有一个失恋者。 换种方式来说,如果苍山有十八种性格,苍山溪水就有十八种柔情。苍山清溪之水,将亘古的传说充盈并温婉的低声吟唱,流传至今。 在这个季节里,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花儿,就像苍山绚烂燃烧的情感,它会点燃与之亲近的、所有人的内心之火。 当牡丹雍他们一行人徜徉在花海中,随着溪流走近蝴蝶泉时,这里的景色,初来和曾经来过的人都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在苍山之麓的蝴蝶泉边,清泉辉映,斑阑的色彩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蝴蝶泉中,清澈的泉底铺满了晶莹的卵石,汩汩的泉水,在不停地从细细白沙中漫涌而出,却永远也不会搅乱这个小小泉池中的安宁与透彻。 昨天晚上,阿拉藤花公主最先给他们讲叙的就是蝴蝶泉传奇的故事。 蝴蝶泉原名无底潭,潭边住着樵夫张老爹和孤女雯姑。一天,父女俩上山砍柴,忽见一只受伤的小鹿跑来伏倒在雯姑身边,呦呦哀叫。不一会,一个手持弓箭的猎手也紧紧追了上来。雯姑抱起可怜的小鹿向猎人求情,请求不要杀死小鹿。猎人名叫霞郎,他接受了雯姑的请求,即以小鹿相赠,并从药囊中取出药粉,为小鹿敷药治伤。雯姑对霞郎感激不尽。此后,他俩常在无底潭边相会。雯姑还把自己绣有一百只蝴蝶的“百蝶中“,作为爱情的信物送给霞郎。 谁知在大理城的虞王,对美貌的雯姑早就垂涎三尺了。他求婚被拒绝后,借口要让雯姑去虞王府里绣百蝶,把她抢走。张老爹上前救护,竟被虞王府兵丁活活打死。通人性的小鹿目睹这一幕莫惨状,立即飞奔上山找到霞郎,咬着他的衣裳往山下拽。 霞郎来到无底潭边,见了雯姑给他的留言,他先安葬了老人,随后便背上弓箭,骑马举刀赶到虞王府,趁着夜深人静,霞郎救出了雯姑。 虞王发现后,急派总管率兵追来,霞郎张弓搭箭,箭无虚发地射杀追兵……无奈追兵人多势众,霞郎只得护着雯姑且战且退,最后退到无底潭边。 这时,霞郎的弓箭已经射完了,刀也砍断了。在无路可逃时,霞郎雯姑相抱着跃入无底潭中,小鹿也跟着跳潭以身相殉。 说来也怪,就在他俩跳潭时,万里晴天突然电闪雷鸣,下起暴雨,把虞王的总管和兵丁都吓跑了。 第二天,雨过天晴,云开雾散,从无底潭中飞出一对彩色的花蝴蝶。它们缠缠绵绵,互相追逐,不久就吸引了许许多多的彩色蝴蝶,都飞来和雯姑和霞郎变成的彩蝶相伴。成千上万的蝴蝶一对一对排成行,围着无底潭翩翩飞舞。一会儿首尾相衔,一会儿并驾齐驱,五颜六色,就象仙女散花一般,十分壮观。 从此,每年的农历四月十五前后,数不清的彩色蝴蝶就会飞到无底潭边聚会。年复一年,人们便把无底潭改称为“蝴蝶泉”,并代代相传至今。 此时,虽然还在阳历二月间,蝴蝶们尚未如传说中那般齐聚,但看那一潭碧水,和枝叶婆娑苍劲的夜合欢延伸出来的一片清凉以及一团幽幽的清香,就仿佛看到清凉的合欢树下那个火热的爱情故事了。 也许正因如此,节日里的人们,尤其是青年男女,更喜欢在这花树蝶影的蝴蝶泉畔,来寻求一份炙热的爱情吧。 阿拉滕花公主吩咐卫队在场外的路边休息,她则带着他们三个人走进蝴蝶泉畔的人群里,并围绕着蝴蝶泉转了一圈,然后才找到一个可以观赏全景的地方站了下来,四个人静静地观看着这里的人们如何行事。此时,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欢歌笑语不断了,似乎山歌对唱已经进行一些时候了。 仔细打量这里的阿鹏哥们,头上都缠着白色或蓝色的包头,身着白色的对襟衣和黑领褂,下穿白色或蓝色长裤,肩上还挂着绣有美丽图案的挂包。 还有的白族男子在对襟衣外,加穿一件长可过膝的麻布坎肩,下着宽裤衩,肩挂一把护身长刀和一个花布袋,项间佩挂着很多串彩色珠子。 而不同年纪的金花们,则身穿白色上衣,外套或红或蓝或黑色丝绒领褂,下着蓝色宽裤,腰系缀有绣花飘带的短围腰,或立或行,显得婀娜多姿。 很多金花们都围着蝴蝶泉边倩影照兮、美颜笑兮的玩闹。 这时,一位蹲在泉边用手撩水的金花开口唱道: 哎—— 蝴蝶泉边花照影唻 潭水清幽不见底儿 都夸阿哥身手好唻 报上身家与姓名儿 。。。。。。 这时,只见人群中站出一位高高个子,矫健英姿的阿鹏哥,他开口唱道: 哎—— 大理三月好风光哎 山茶梨花次第开啊 上通天意合地理哎 中通人性我姓名吔 一个站在合欢树下的金花接口唱到: 姓王未必真是王哎 姓苟姓猪又能怎样? 上山能擒兽中王啊 亮真本事儿对歌唱 一位身穿绸缎的矮胖阿鹏哥,声音甜腻的唱道: 阿妹金花嘴利落哎 脑筋转得像只陀螺 不知针线绣锦色啊 几朵鲜花儿几道河 有个站在蝴蝶泉边的美女一听,冷笑一声,唱道: 问你东来你道西哎 没名没姓什么东西? 大理阿妹玉手巧啊 貌美如花歌儿似溪 在金花们快乐的奚落嘲笑声中,那位矮胖子灰溜溜地退回人群后面去了。这时,一个充满磁性的嗓音突然响起,压住了乱哄哄闹哄哄的场子: 哎—— 蝴蝶泉畔蝴蝶来哎 合欢树乃是霞雯栽 神农华诞居良地耶 从女羊聲左右是岸 随着优美的歌声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一位英俊少年,他清瘦而刚毅的脸上挂着笑容,头山的白色包头像雪山一样覆盖在他浓黑的剑眉之上,身穿干净利落的布衣裤褂,一双细长的眼眸,笑意盈盈地看着有点发懵的金花们。 对歌现场突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寂静冷场,不光是对垒的金花们只顾窃窃私语,就连阿鹏哥的阵营也都在低头琢磨,猜不出他究竟姓氏名谁了。 这边专程前来看热闹的四人组也在悄悄议论,木易真公主说:“这个人看家境似乎一般,但学问很不简单啊,这姓名报得很难猜哦。” 乌拉呱呱笑道:“呱呱,报个姓名也弄得抓鬼似的,谁耐烦打这闷葫芦?不过这小哥曲儿到唱得蛮好听。” 牡丹雍看到阿拉藤花公主低头沉思,他便提示道:“据传说,神农炎帝似乎是以居住地为姓氏。。。” 阿拉藤花道:“是啊,这个我也晓得的--姜水么,他姓姜便是了。可是左右是岸呢?应该是他的字了。那---” 可没待牡丹雍说话,阿拉藤花公主突然欢叫道:“哈,晓得了,是川。甲骨文字形,左右是岸,中间是流水。姜川,便是他的名讳了。” 乌拉呱呱一听来精神了,他鼓动木易真公主道:“真真公主姐姐,你唱歌那么好听,你看那些金花们都怂了,你去把那阿鹏哥打回去!” 牡丹雍和阿拉藤花也笑看着木易真公主,看她也有跃跃欲试的感觉,就鼓励说:“对一首何妨?好玩么!” 木易真公主闻言,爽快地一挥手,便走前几步,站到一块石头上唱道: 哎----- 生姜还是老的辣哎 川流不息难回头儿 大鹏展翅蓝天高啊 金花们歌儿唱不休 一片掌声和叫好声响起!木易真公主婉转的歌喉,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把对歌的旋律掌握得如此地道,顿时获得大家的赞赏。 那位英俊少年依旧满面笑容,只是目光完全注视在木易真公主这边,他唱道: 百灵婉转天赖音哎 苍山静听溪水掩波 山茶殷殷访踪迹吔 翠竹洞心寻觅芳阁 牡丹雍微笑着小声说:“他在问真真姐姐姓氏名谁,哪里人呢。” 阿拉藤花公主有点担心地在后面叫了声:“阿姐——!” 木易真公主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笑,然后又转过身去,只听她唱道: 木棍弯弯用火烤哎 易路穷途亦非良策 真金白银难买心啊 姐姐我对歌乃路过 。。。。。。 阿拉藤花公主也不言语,上前拉住木易真的胳膊就往外走。木易真公主意犹未尽的不断回头。 牡丹雍则笑嘻嘻地跟在后面,只有乌拉呱呱半天才追上来,不明就里的问道:“干嘛拉着就走啊,正对得好玩呢,为什么不让玩了?” 木易真公主哈哈大笑道:“真是个懵懂小子!这不是怕我惹祸上身么?哈哈哈!” 乌拉呱呱兀自儿不明白,嘀咕道:“怎么了?就惹祸!” 牡丹雍说道:“行了,我们是也该回去了。该看得也都看了,该玩的也都玩了。” “这刚哪儿到哪儿啊,我们大理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好玩的事情呢。洱海还没游呢,崇圣寺三塔还未曾拜祭,鸡足山还没看日出呢,还有下关风的凌厉也未曾见识。。。怎么就说都玩过了?”阿拉藤花公主很热心地说。 牡丹雍很恳切地说:“谢谢公主的美意了。我们真是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家父母会着急惦念的。” 木易真道:“这还不容易?让五王叔派个人去送个消息给你父母,不就都解决了?” 牡丹雍急忙道:“这可使不得。还不吓着俺爹娘了,万万不行的。” 四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穿过茂密的树林离开蝴蝶泉对歌现场,去和等在路边的卫队汇合。 这时,猛然间从对面的树林中窜出一伙人来,还没等牡丹雍他们看清来人的情况,他们便被人扭住臂膀,按倒在了地上。 因为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他们也根本没弄明白这是什么状况,牡丹雍一转脸看到乌拉呱呱想使用仙法的表情,便急忙使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以静观其变。 这时,就听到阿拉藤花公主急切的叫道:“大胆狂徒!快放开我们!我们是梁王的家人!你们不要命了吗?” 听闻这话,按压他们的人顿时都松开了手,然后一轰声的钻进树丛中跑了。他们也都从地上爬起身来,怕打着身上的草屑和尘土。 突然,阿拉藤花公主惊叫道:“真真姐姐呢?啊!她。。。她她她被抢走了?天啊,被抢亲了!” 乌拉呱呱惊愕地问:“被抢亲?你们这里可以这样吗?” 阿拉藤花急道:“是啊。一定是刚才对歌惹的祸!我们赶快去让卫队救人!” 乌拉呱呱刚要拔腿向那伙人消失的方向冲过去,被牡丹雍一把拉住,他冲乌拉轻轻摇头。因为他知道,这里是梁王的地盘,木易真公主是没什么危险的,这里救人用不着他们了。 随后,他们跟在阿拉藤花公主的后面跑上大路,公主和卫队的首领校尉说明了一下刚才的情况,然后他们飞身上马,随着卫队向东南的方向奔去。 乌拉呱呱在马上问阿拉藤花公主:“这是去哪里啊?” “东南方的山寨,离这里有十余里路。估计是他们寨里的人干的。”阿拉藤花回答道。 牡丹雍突然说道:“公主,我肚子又不舒服,得方便一下。你们先追,我们两个随后追赶你们,好吗?” 阿拉藤花公主也没多想,就说:“好的。那你们就按这条路过来,一直走就,别拐弯。” “好的。”牡丹雍答应着,然后慢慢地他和乌拉呱呱就落到了最后面了。 第48章 打架 这日,在通往七彩幸运城的大路上出现两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一位身穿纯白色锦袍,俊朗秀逸;另一位一身黑布裤褂,大嘴细眼满脸雀斑。他们正是从大理追赶抢亲队伍中退出的小王子牡丹雍和小伙伴乌拉呱呱。 这时,牡丹雍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极目望去,只见正前方约有百十余里的范围,处处楼台高耸,烟雾缭绕,远远看着就感觉人烟鼎盛,热闹繁华。 “七彩幸运城到了。”他说。 “恩!开启幸运之旅!”乌拉呱呱兴奋地说,摩拳擦掌的样子。 及至来到城门外不远处,就看到城门外的玉石桥上人马喧嚣,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两个人一起过了桥,进得城门来,就见六街三市,人流熙攘,货品丰盛,贸易殷勤;又见来往之众皆衣冠齐整,人物豪华,好一番兴旺繁华的热闹景象。 乌拉呱呱悄悄对牡丹雍耳语说:“公子,这儿真是个好地方。我们在这儿一定好好玩玩,也粘粘这儿幸运的福气儿,说不定一下就全找到了呢。” 牡丹雍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顺着人流往正街走去。 突然,街上的人流起了骚动,还听到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在叫喊:“抓小偷!抓住偷鸡的小女贼——!” 这时候,就看到一个黝黑瘦弱的七、八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黄麻纸包,惊慌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慌乱中,她竟出其不意地一头撞在了牡丹雍身上,顿时跌坐在地,怀里的包散开了,一只烧鸡滚落出来。 这时,一个身穿麻色衣服、带着围裙的矮个汉子撵过来,一把揪住偷鸡女孩的头发,指着地上的烧鸡对围上来的人群说:“大家瞧瞧,我没冤枉她吧。趁我忙着的空儿,她偷了鸡就跑!”说着就是一巴掌拍在女孩子的脸上,立刻就有鲜红的血水,顺着女孩子的嘴角流了下来。 众人也都指指点点地纷纷议论着: “看这小姑娘眉清目秀的样子,穿的也蛮干净,竟做这种事。” “看样子也就七、八岁吧,谁家的孩子啊。” “挺好看个孩子,可惜不学好。真是。。。” 那小姑娘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她跪下双膝哀求道:“大叔,对不起啊。是我娘快不行了,她就想吃口烧鸡,可是我没钱买啊。。。您就行行好,放了我吧。” 烧鸡老板不屑地说:“哼!偷东西的人都会装可怜!谁信啊。送你去衙门挨板子、剁了你这双贼手!”说着,便拖着女孩往人群外面走,人群自动让开个出口。 女孩儿一迭声地哀求着:“饶了我吧,大叔。我真的是为我娘啊。” 这时,牡丹雍走过去拦住他们,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定银子,说:“这位老板,我替这位小妹妹买下这只烧鸡了。看她说话不像是撒谎,或许真是为她娘想吃一口才偷的,您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那烧鸡老板看看面前的这位衣着光鲜的小公子,再看看那一定银子亮闪闪地摆在面前,哪有不行的道理。但他还是很郑重地说道:“这位小公子,你心眼好,就怕着了她的道,太纵容这些小贼们了。” 牡丹雍再次把银子送到他鼻低下,口里道:“你大人有大量,就算做善事积德了。放了她吧。” 烧鸡老板拿起银子颠了颠,放开抓姑娘头发的手,‘哼’了一声扬程而去了。 小姑娘楞楞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牡丹雍伸手把她拉起来,围观的人们乱哄哄地说: 还不快谢谢人家小公子啊! 好像看到过这小姑娘在别处也偷过。。。这小公子上当了吧。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牡丹雍只当没听见,他拉着小姑娘挤出围观的人群,来到一个僻静的街巷处站住脚。 这时候乌拉呱呱也捧着烧鸡跑过来,他把烧鸡递给小女孩。女孩儿没接烧鸡,而是跪下来磕头道:“多谢二位公子救命之恩。我娘病了,都快不行了,就想吃口烧鸡,所以我。。。” 牡丹雍急忙扶起她道:“我信你呐,不用这样,你快拿着烧鸡回家去吧。但以后可不能偷东西了啊,这样做不好。” 女孩站起身接过烧鸡,点头答应着,再次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她又站住回过身来鞠躬致谢。 这时候,牡丹雍想起什么似的赶到她身边,从怀里又掏出两定银子塞给她道:“拿着去给你娘请个郎中看看吧。” 女孩儿扭捏着推辞了一下,她细细的眼睛里有一丝惶恐闪过,然后就接了过去。她鞠躬行礼,嘴里念叨着:“谢谢恩人,谢谢恩人。”随即转身一溜小跑着转过街角不见了。 牡丹雍目送那女孩消失不见,便回过身来想叫上乌拉呱呱离开这里。可是,他突然发现有事情要发生了——因为,正有一伙人从巷子深处向他们悄悄围拢上来。 乌拉呱呱回头一看也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情况,便立马跑到牡丹雍身边,转过身和牡丹雍一起面对着正在慢慢逼近的那一伙人。 这是一伙未成年的孩子,年龄都在七、八岁到十三、四岁之间。其中,走在中间位置的三个人明显是头目,他们穿戴还算比较整齐,年龄也比其他人都大些;其余的人都衣衫褴褛,有的人脸上还脏兮兮的,头发蓬乱,但眼神却都一样,一副虎视眈眈的神气。这让乌拉呱呱不禁想起野狼们围捕猎物时的模样。 牡丹雍小声说:“怕是要打一架了。” 乌拉呱呱咧嘴一笑说:“过瘾。”又补充说:“知道了吧?这就叫好心没好报。也是你高调炫富惹的祸。” 牡丹雍嗤之以鼻,他道:“屁话!你是怕了不成?” “哈,怕?我都不知道这字啥模样。早就想有人陪咱玩玩了。”乌拉呱呱嘻嘻哈哈地说,眼睛却紧盯着那伙人的动向。 这边这两个人正在私下里打嘴仗,那边早有一个人站出来喊话了:“哎!小子!你们打哪来啊?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还挺有钱啊,挺仗义的!那就再拿出点让哥门们也花花!”说话的是队伍中间的那位长着满脸疙瘩的胖子。 站在他左边的那个瘦瘦的、长着一张刀条子面孔的小子,装出一副女人的嗓音说:“哎哟,俺爹也快没气了,就想吃一口龙肉啊。” 他们身后的一群孩子都哄笑起来。 牡丹雍道:“你们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地就不学好,还想当强盗不成?” 疙瘩脸胖子嬉皮笑脸地说:“我们这不是正和你商量么?兄弟,你家那么有钱,我们可都是穷光蛋呐。所以,有钱大家花,有酒大家喝才是正理。对不对,弟兄们?” 他身后的小喽喽们一哄声地乱嚷嚷着:“对呀,对!快把钱拿出来吧。。。。。。” 牡丹雍冷冷一笑说:“我要是不拿呢?” “哼哼,小子!”疙瘩脸恶狠狠地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了我们的一亩三分地儿,不留下买路钱就想混进城,没门!弟兄们,给我上!” 牡丹雍和乌拉对视了一下。他们原本也正是处在这贪玩爱闹的年龄,之前生活在仙界天庭上,处处讲规矩,事事有礼法,也从未见过如此乖张泼皮的无赖之徒,看到如此行事,心里自然是气愤不过的。所以,他们心里都有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打就打,谁怕谁! 这时候,这帮小混混们‘哗’的一下围过来,把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围在中间,他们两个则背靠着背,摆出迎战的架势。 他们并不出示任何兵器,只是徒手和这一众顽童们过招。一时间,在这个偏僻的巷子里,一群半大男孩子们扭打成一团。 你看那:有的似小猴子,蹦来跳去;有的似饿虎扑食,翻剪腾那;有的挥舞着木棒,指东打西;有的脸上挨了拳头,叫骂声声;有的屁股上挨了乾坤脚,吆五喝六地乱找仇家。真的是: 顽童各个逞英雄,舞马藏枪乱哄哄。 你一拳来我一脚,争强斗狠戏街中。 牡丹雍灵活地穿插打斗,混乱中背上也挨了一棒,脸上也险些中了那疙瘩脸的一拳。因为他是重点目标,被很多人围在中间,一时很难脱身。 乌拉呱呱打的很是兴奋甘畅,那几个趴在地上起不来身的,都是中了他的拳脚。他手下才不留情呢,不像雍王子只用了七分力气。 正打的开心,突然,除了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两个人之外,这群小混混突然间都以不同的姿式静止不动了。他们都中了‘定身法术’,牡丹雍一看,便拔腿跑出巷子。乌拉呱呱看牡丹雍跑出战场了,也跟着往外跑去,在路过疙瘩脸身边时,也没忘了再给他一脚扁踹。两个人跑过了两条街道,才停住脚步,互相看着对方的战后情况,忍不住都笑起来了。 只见牡丹雍一边的头发都打散开了,后背的衣衫上有棍棒留下的灰尘痕迹;乌拉呱呱左脸上有一道划痕,有点渗血,他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乌拉呱呱摸摸脸颊说:“哟,还真挂彩了,丢人呐。现在竟有点丝丝的痛感了。” 牡丹雍拍拍身上的灰尘说:“我们也还真是有点胡闹了。幸好你及时用了‘定身法术’,我们尽快脱身是对的。” 乌拉诧异道:“不是你用的法术吗?我还正打的来劲呢。” 牡丹雍停住动作,看着乌拉呱呱。 “我真没有啊。”乌拉呱呱也看着牡丹雍肯定道。 牡丹雍‘啊’了一声,然后又释然道:“那既然不是你,那一定是肉咕噜滚了。” 肉咕噜滚儿从香囊里冒出头来懒洋洋地说:“嘻嘻——别赖我好不好?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呢。如果用凡间的时间算法,你们也都是上千岁的人了,和那些几岁的小儿打架,也不臊得慌!还好意思说自己挂彩了。嘻嘻---”它的小圆脑袋一扭,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乌拉呱呱顾不得像平时那样和小蚕宝宝斗嘴,他看着牡丹雍,两个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也不是小蚕宝宝施了法术,怪事了。 肉咕噜滚儿说:“嘻嘻--管他谁施的法术呢,摆脱麻烦了就好。我看你们还是想想正事吧。嘻嘻---” 牡丹雍喟叹一声,想想也是。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开启所谓的幸运之旅,也是天下也是没谁的了。这伙小混混看样子是这座七彩幸运城的一大特色,日后要在这里寻找宝器,少不得穿街走巷,一旦再和他们相遇,便是惹不完的麻烦事。 他用手梳理着头发说:“肉咕噜滚儿说的不错,我们不要再惹麻烦上身了,还是想想怎么去寻找宝器是正经。我觉得我们得换换装扮了,免得被那些小子们认出来再生事端。再说,我也不想梳总角了,总像个小孩子似的。” 肉咕噜滚儿说:“嘻嘻--这还不好办吗?可是也不能在大街上当着凡人的面施法术吧。嘻嘻--”。 乌拉呱呱也说道:“对对对,还真是呢,我都饿了,先找地方吃饭去吧。” 牡丹雍道:“还是先找个没人的僻静处,换个样子再做其他打算吧,否则,看看你我,这模样怎么见人啊。”说完,便带头拐进一条街道,走了半晌,看行人渐渐稀少了,看一处壁角拐弯处是个死胡同,两个人便闪身进去。 第49章 凡间的上元节 人间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是民俗里一个很重要的节日。也被称为小正月和灯节。天南之首的七彩幸运城,就在还未曾散尽春节喜庆气氛的氛围之中,又迎来了欢乐热闹的上元节。俗语说,不出十五都是年么,真是一点都不假。 这是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自古以来都非常受人们的重视。人们会在这个夜晚,阖家团聚在一起,赏月、吃元宵、猜灯谜,舞龙狮。。。庆贺一家人团团圆圆,向上苍祈求美美满满。就连不能轻易外出的年轻女孩子,在这个非凡的上元节夜晚,也可以结伴赏花灯;而一些有心机的有情人,就会借机偷偷约会。 有诗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正所谓,时光绵延,岁月情深,佳人闻灯来看。满街语焉款款,深巷衣袂飘香,满堂美酒醉笙歌。七彩幸运城的今夜,就处在这样一派温馨祥和的生活画卷里。 你看那街面上卖元宵的、卖大大小小灯笼、祈福花灯的应有尽有;人群中卖杂耍、舞刀弄棒的艺人换来阵阵喝彩声;大红灯笼下吊着灯谜儿签儿;舞龙狮的队伍踩着鼓点招摇过市;大人们带着孩子买这买那,各处挤着看热闹;时而,还会听到爆竹的炸响声、看到烟花盛放的流彩飞逸以及孩童们的奔跑笑闹声。。。。。。 这时,热闹的七彩幸运城的七彩大街上,自西向东走过来两位少年。一位发黑肤白,秀目神采,头顶上梳着发髻,用一顶小巧的淡蓝色束发冠绾着,身穿淡蓝色锦袍,同色的镶边腰带束腰,右侧腰间挂着一个金白色相间的香囊。一看这打扮,就知道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另一位少年身材略高些,却是短装打扮,他穿了一套这城内孩子最寻常的绛色衣裤,细长的眼睛狡黠地眨动着,一张略显过大的嘴巴,像是和同行的公子不停的说这说那。这少年相貌虽然不是很秀美,但也不乏良善诚实之像。 这便是从花仙界下到凡间寻找宝器的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了。他们在这座幸运城里已经转悠好几天了,虽然还没有找到宝器下落的任何线索,但能赶上过一过下界凡人们的上元节也是好的。对于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来说,这热闹的节日真是太稀罕太好玩了。尤其是,他们是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滴。哈哈。 自那一日初进幸运城,和一帮小混混打了一架之后,他们为了谨慎起见,便换了装束;并在城西一家叫《客来安》的客栈里住了下来。这客栈地角略显偏僻,店面也不是很大,却是他们想要的理想落脚之处。 他们租赁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套房,牡丹雍住里间卧室,乌拉呱呱住外间客房,这样住在一起方便商量事情。 原本按照牡丹雍的想法,估量着那宝器‘莲花神珠’是治病救人的奇宝,必是宿居到了医家手里;那‘冥灵石’有抑恶扬善的法力,必是落入官宦手中才能发挥作用;而那‘如意绳’他尚想不透彻,但凭对前两件宝器的判断,也够他们去侦查侦一阵子了。 因此,这两日他们重点去衙门口处、闸口处、各类医馆、药铺内观察探听消息。可是,看似这并不盲目的做法,竟然似没有一丝一毫的效用。每日两个人分头行动,最后回到客栈都是一脸疲惫一脸无奈的样子。 今天,看着城里到处都洋溢着过节的热闹气氛,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都不约而同地早早回到了客栈。他们都有些灰心丧气,两个人闷坐了一会儿,乌拉呱呱懒懒地躺到床上叹着长气说:“老天爷啊-,这样找法,何年何月才能找到,才能回家啊!” 牡丹雍也一筹莫展地说:“我也不知道啊。都说一个傻子藏东西,十个聪明人都难寻。更何况这天苍苍地荒荒人海茫茫的。。。”他也不知道这样去大海里捞针何时是个头。 乌拉呱呱肚子里咕咕叫了,因为事情毫无进展,他没心情琢磨吃的,连玩闹的心都省了。这会儿肚子发出抗议,他才坐起身来对牡丹雍说:“今天是凡人的上元节呢,街面上可热闹了。我们也出去逛逛,顺便吃点东西吧,肚子饿了。” “好。我们今天去七彩大街最好的饭庄吃去。”牡丹雍有点负气的说道。 “好啊。”乌拉呱呱一听来劲了。这两日他们原是本着少惹是非的想法,出去办事情都简衣素食,很是低调。今日赶上凡间人类过节日,也都不想再约束自己,想好好玩乐享受一番才不负此行。 两个人说着话便出了客栈,刚出来那会儿天还是亮堂堂的,亟待走上七彩大街便已经是华灯初放了。 他们在大街上边走边玩,一会跑到这个铺子前看看,一会再跑去那边摊位上看看热闹。两个人又被卖花灯的吸引过去,牡丹雍挑了一个小兔子的彩灯,这让他想起了小妹晚妆和小兔子‘夜夜心’;乌拉呱呱看中了一个仙桃模样的花灯和一个小猴子的彩灯,他们一并买下握在手里把玩着。 他们又跑到挂满灯笼的石桥上看了半天燃放烟火。站在高高的石桥上,牡丹雍望着夜空中那一轮明亮的大月亮,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母妃慈爱的面容正望着自己,他开始想家了。 不知道他被王爷爷贬下凡尘母妃会多担心呢,还有一向疼爱自己的王祖母,一定也很想念自己了吧。在这个人间万家灯火、家家团聚的节日里,家家户户都幸福美满,而唯独自己和乌拉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哩,好不可怜啊。 乌拉呱呱突然跑开了,牡丹雍跟在他后面也步下桥来。一会儿,乌拉呱呱怀里抱着两个莲花模样的祈福花灯,挤过人群来到牡丹雍面前。他说:“公子,来这边。我们也放个花灯祈祈福吧。” 牡丹雍不禁笑着说:“你还真信这个不成?大家都在祈求神仙保佑,那我们还求什么呢?” 乌拉呱呱笑嘻嘻地说:“我们求宝贝啊。” 两个人来到河岸边,这里人更多,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祈福放灯的人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挤进去,分别把莲花灯放到水流里,看着它们顺着河水慢悠悠地飘走。乌拉呱呱合掌祈求道:“老天保佑,让我们快快找到宝贝吧!”这话引得身边放灯的人们都笑起来。 牡丹雍笑笑,也双手合十默念道:“愿紫吟儿姑姑能早日回家。”这是他心里最最放不下的事情,而王爷爷的那三件宝器何时能找到却还在其次了。 因为他知道,这三件宝器必是得他们历尽千辛万苦之后,就一定会找到的东西。所以,把心情调整好,预备吃辛苦就是了。 放完祈福莲花灯,他们便走上大街继续往东城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了前面的酒肆幌子,《七彩幸运饭庄》六个大字在灯笼上闪闪放光,他们加快脚步走过去。他们连走带玩了这大半日的路程,早就感觉饥渴难耐了。 这个《七彩幸运饭庄》分上下两层。此刻,正是晚上用餐时间,又加上是节日,饭庄里吃饭的、说书的、弹弦子的、应有尽有;楼上楼下人来人往,食客很多,几乎满员了。 店小二看进来两位小哥,也蛮殷勤地迎上来朗声招呼着客人请进,却偷偷用眼睛觑着乌拉呱呱,也许看到牡丹雍俊朗大方的仪态装扮,才略感放心。他热情地介绍说:“二位小客官,楼上还有坐位,可否楼上请?” 看牡丹雍点头便朗声叫道:“二位公子楼上请喽——!”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上到二楼,捡了一个临街的桌前坐下。楼上的堂倌随后甩着手巾走过来问道:“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牡丹雍在落座前,就细心查看了其他桌上的客人们都在吃喝什么,于是大模大样地说道:“来一碗东坡肉;一盘杏仁豆腐;一盘蜂蜜花生;一盘炒鸡蛋;一壶狮峰龙井;两碗米饭,一股汤圆。” 跑堂伙计一边报着菜名饭名,一边麻利地抹桌摆放碗筷,然后一溜烟跑到楼下去端饭菜去了。 看把堂倌很顺利地打发走了,乌拉呱呱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对于他们来说,能尽快熟悉和融入凡间的人类生活之中,也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呢。 趁上饭菜的空闲儿,他们趴在二楼支起的窗口上,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欣赏着这上元节热闹繁华的景象。这时,大街上突现一阵骚乱,一群小混混冲散街上的人流,从东往西逃窜,身后似有人在追赶。 乌拉呱呱猛然指着其中一个小女孩叫道:“公子你看,那个偷鸡的小姑娘!那个,那个。。。”他的手指随着奔逃的人影移动,生怕牡丹雍看不到。 牡丹雍看到了,还真是那个小姑娘。她裹挟在那群小混混中间慌乱地跑着,还一边回头张望。看来,那日自己的好心确实用错地方了。一个人的善意被利用是让人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的,牡丹雍嘟起嘴唇长长地吐出口闷气来。看来啊,这凡间人类的行为,其善恶好坏,还真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道听途说,好复杂哩。 第50章 北一路十三号 这时,身后饮酒客人的谈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不动声色地聆听着。 只听一个人道:“这北一路十三号王家,自从得了那件宝贝,这药铺就开得兴旺了。引得这方圆几十里的人们都上门求医问药。哎,你说这真是,人走时气,马走瞟。人要有好运,挡都挡不住。” 听到“北一路十三号”这个街道的名字,牡丹雍感觉有点熟悉,可是又一下想不起来从哪里听到或者看到过。 这时,又听一个人说道:“那这样说,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了?王家得了个能医病的宝贝?” 一个说话有点结巴的人插话道:“谁谁谁说不是?买买买条鱼吃就得了个宝宝宝贝。真是好福气!赶明儿,咱咱也买条鱼吃吃吃——” 另一个人可能是听他说吃字就结巴起没完了,不耐烦地怼他一句道:“不能说话就别开口好不好!吃吃吃,吃你的饭吧。真的假的都没弄清楚,说不定是王家故意造谣造势骗人的!还有说他家是卡跟头摔断腿检个宝贝,这不是竟胡扯么?这做生意的人谁说的准。”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插嘴道:“你们啊,就是眼皮子浅,见不得别人好。据我所知,官府都悄悄带王大夫去了西山之角的疫区抗瘟疫去了。只是怕引起恐慌才不声张哩。怎么可能是假的?” 。。。。。。 西山之角的疫区!牡丹雍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孟良---那个他们在山坡上埋殡的少年孟良,不正是西山之角的人么?他仙囊里还收着的那封信呢。难怪刚才一他们一提“北一路十三号”这个街道的名字他感觉有些熟悉,竟想不到他们管的闲事和他们要找的宝器有些关系呢。 牡丹雍从仙囊里摸出那封信,对乌拉呱呱小声说:“还记得这个不?北一路十三号。” 乌拉呱呱一双小眼睛里放出光来,恍然地点点头。 两个人急忙忙吃喝了些东西,就从饭庄里走出来。看看时间还不算晚,牡丹雍说:“今天是节日,保不齐孟良舅舅家是个什么光景。但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吧。” “好。”乌拉呱呱答应一声,他们便直接奔七彩幸运城的北街一路寻了过来。 看牡丹雍这一路上再也不吭声,乌拉呱呱猜不他的心思,却很想知道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他想,要不直接用法术抢过来得了,又简单又省事。可他又不知道牡丹雍是不是也这样想?又走过了两条街,他实在忍不住了,就说:“公子,你什么时候变成闷葫芦了!我们去孟良舅舅家到底要怎么着啊?就凭咱们给他家带个亲人的死讯就能把宝器白给咱们吗?或者咱们干脆把宝器抢回来吧!”这最后一句才是他心里话。 听了乌拉呱呱的话,牡丹雍看了他一眼,但仍然没说话。这会儿,他们终于发现了街角上的一个木制的牌子上写着北一路的标识。走上这条算不上宽阔的街道,看着街面上人流稀疏,尽管有十五的大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际照耀着,但这街道却依然显得昏暗清寂;街道两边只有几家店铺门面还张灯结彩地开门迎客,而这些店铺多是杂货店和米面店,也不见什么人光顾。待他们沿街查看终于找到北一路十三号门牌号时,却发现这里竟是一家卖馒头烧饼的店铺。 两个人面面相觑,弄错了?牡丹雍看看手里拿着的信件上的地址,没错啊,明明写的就是这里。 馒头铺的老板娘是个半老的徐娘,看到两个半大男孩站在店门口嘀嘀咕咕,特别是那个身穿绛色衣服的少年,有些儿贼眉鼠眼,看着不像好人,就生了戒备之心。 她手里拿着短小的擀面杖,敲打着面板沿,口里吆喝着:“不买馒头烧饼的请走开啦——别影响咱店铺做生意----!大过节的,一边玩去!” 牡丹雍听见这话,便嘱咐乌拉呱呱说:“你呆在这儿等着吧。”他独自一个人径直走进馒头店里,从腰间掏出刚才在酒肆里找回来的零钱,放到柜上对老板娘说:“给我拿5个馍5个烧饼。剩下的不用找了。” 老板娘看来生意了,还如此大方,立刻露出满脸笑容满口答应:“好嘞好嘞,多谢小哥周全。”她手脚麻利地用麻纸分别打包着馒头和烧饼,口里还不住地说着:“看小哥的穿戴,不像是本地人吧。是哪里来的呀?是来城里过节串亲戚的吗?” 牡丹雍答非所问地说:“是啊。以前也来过这里,记得这家好像是开药铺的,怎么变成馒头店了?” 老板娘笑吟吟地说:“你算说对了,我这馒头店开张了还不到半年的光景。以前这里是王家药铺,现在人家发达喽,搬到七彩大街最繁华地段去开医药馆去了。”然后又压低声音很神秘地说:“你没听说么?他家得了仙家道儿了,得了件宝贝,接骨疗伤,百病都医得好呢。” “唔。”牡丹雍漫应了一声,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问:“得了个什么宝贝,如此神奇了得?” 老板娘撇嘴砸舌道:“听说是什么的宝莲宝叶呢,神秘的很。啧啧啧,这老天爷怎么能把宝贝赏这人家?” 牡丹雍随口问道:“这人家?” “是啊,这王家的男人吧,到是个老实的主。可那婆娘,还有那被惯上天的儿子。啧啧啧!”老板娘嘴里砸着声响,将打包好的馒头和烧饼递给牡丹雍。牡丹雍接过来,点点头出了店。他转身的功夫,眼角瞥到老板娘喜滋滋拿起柜上的钱用手惦着,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样子。牡丹雍心想,这要是四姑娘给的金叶子让这样的凡人得了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牡丹雍拉着乌拉呱呱离开那个馒头店,走过一边去才对他说:“原来这王家搬家到七彩大街去了。可是这两日我们怎么没看到这家医馆啊?哦,不对,看到过了。只是医馆是关门的,所以就漏过了。八成是去疫区还没回来吧。现在看,他们家得的这个宝贝一定是‘莲花神珠’了。可是想拿回来恐怕不容易,我们还不能违反天规做强盗之事,唉!我看这凡间人类各个都很贪财,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那可怎么办啊?”乌拉呱呱一听,更是一脑门子愁云。 牡丹雍看看乌拉呱呱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说:“咱们先回驿站休息吧,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七彩大街查看打探一下。” 乌拉呱呱急忙附和道:“这个可以有。咱们养足精神,还怕斗不过麻瓜们!” “什么‘麻瓜’们?”牡丹雍问。 乌拉呱呱看说漏了嘴,就做了个鬼脸。看牡丹雍还盯着自己,就无奈地说:“麻瓜,是巫师界的人们对不懂法术人们的统一称呼。怎么了,不许咱们也学说说啊?” “你还和巫师界的人有来往啊?学那些旁门左道,小心你老子捶你啊。”牡丹雍警告道。 “我哪里学了,只是认识了几个朋友而已。”乌拉呱呱辩解道。 此时已近酉时,这两个人回到客栈倒头睡下,这一觉睡得香甜,也真是困倦的不行了。 当牡丹雍一觉醒来时早已经进入头更天了,他一翻身坐起,叫了乌拉呱呱两声,听他不答应,就起身走到外间来,只见乌拉呱呱睡得呼呼有声,还在梦里哩。他上前推他道:“醒醒了,我们睡过头了。” 乌拉呱呱被叫醒,睡眼朦胧地嘟囔着:“那就接着睡吧,明天天亮了再去啊。也不急这一时啊。困啊---。” 牡丹雍道:“你到底是起不起来啊!不起来我走了。” 看牡丹雍真拉开房门走出去了,乌拉呱呱哪敢不起来啊。他赶快揉揉眼睛爬起来,把脚插进鞋壳里,一边追一边提鞋。 客栈的院子里被挂上中天的月亮照得清冷明亮,皎洁的月色如水般倾泻下来,只是这夜半时分,人们都已经进入梦乡,只有院门口的二只兽皮灯笼发出昏黄的光亮,和月亮作伴了。 这两个夜行少年,出了客栈的大门,提起脚步,用很快的速度穿行过漆黑的小巷,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城里最繁华的那条七彩大街上。乌拉呱呱看着流光溢彩的街区里还有很多夜游的人们,不由得赞叹道:“不愧被人们称为七彩大街啊,确实于众不同。” 他们沿着街道的一侧行走,很用心地看着两边的店面门牌,在走了大约有多半条街道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叫“天赐王家医馆”的铺面。这家坐北朝南的门脸,闸板全部放下,四处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第51章 夜探王家 不用说,这里肯定就是孟良舅舅家无疑了。两个人在离王家不远的地方站住脚,认真查看了一下周边的情况。 此时,这边比较市区中心繁华地段还是略显清幽许多。这《天赐王家医馆》门脸不小,占临街的地面也有百十余米长短,这房屋多是那种灰石灰瓦,木椽飞檐蹲石兽的造型。在朦胧的月色下,看这房屋的构架,穿过店堂后面一定就是院套和住宅了。这也是这里很典型的居家型款。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瞅准没有过往的行人时,两个人彼此点了一下头,提起一口气,很轻松地就跃上了店铺的房顶。他们俯身在屋脊处就着月光探头向内里张望,果然不出所料,这后面就是一个足有二百平方米大小的四合院子,坐北朝南的正房是一座带阁楼的三层小楼,东西两侧是有脊的厢房,两边的房间都黑漆漆地没光亮,只有正房的东屋还有灯光。 牡丹雍挥了一下手,两个人猫着腰悄悄沿着房脊背溜到一段院墙上,他们抓住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伸过来的树枝,刚要落到院子里,就听到有狗在发现情况的时候所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乌拉呱呱一哆嗦,脚一滑率倒先荡下去了。 牡丹雍急忙用犬语和看家犬对话,这时只见一对大黑狼狗,摇着尾巴跑过来,围在乌拉呱呱身边不住的嗅着气味;牡丹雍也悄无声地荡下来,过去拍拍大狼狗的脑袋,很亲呢地打着招呼,这才解了乌拉呱呱的围。两条看家犬很听话地跑回自己的窝里,再也不管这外面的两个人干啥了。 牡丹雍和乌拉两个人潜行到东屋的窗下,听听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任何声音。两个人对望一眼,牡丹雍探出半个身子,用手指在糊窗纸上捅个小孔,半站半蹲地用一只眼睛向里面张望。 这房间似乎是一个药室,有三十几平方大小,里面没有床铺,靠东墙有一个案子,挨北墙摆放着几口大缸。屋内正有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女人,头上裹着白色包头,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像是要安歇前洗溯完毕的装扮,此刻她正在案子上摆放的药包间翻找着什么。 房间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也能看出这个女人皮肤很是白皙,有一双大而狡诈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鼻翼下的法令纹深刻,使得她整个人显得高傲、冷酷又很呆板。 只听她嘴里自言自语着:“奇怪!怎么就不见了呢?”手里翻了半天又叨咕说:“这生意一关门就十几天不赚钱,这官府还让不让人活呀。唉!”她又翻找了半天,突然打了个哈欠,她便放弃了翻找,伸手端起灯盏慢慢走出了这个房间。 牡丹雍一回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乌拉呱呱也在一侧偷偷窥探呢,他便冲他努努嘴,意思是按原路返回。乌拉呱呱有点不情愿地跟着他爬上大树,飞上墙头,按原路回到七彩大街上。 这时候牡丹雍才开口说道:“看来酒肆里听到的说法是真的了。孟良舅舅去疫区抗疫尚未回来,也就是说‘莲花神珠’目前也不在王家医馆内。” “这半夜三更的爬起来,就看到个这。”乌拉呱呱有些抱怨地嘀咕了一句。 牡丹雍说:“你呀,让我说你啥好呢!”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我们去疫区吗?西山之角?”乌拉呱呱问。 “依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两天吧。‘莲花神珠’能在疫区发挥作用,也不枉了王爷爷炼制这法器的辛苦。我们去那里找也不太合适,我们总不能不等瘟疫解除了就把宝器拿走吧?”牡丹雍说。 乌拉‘嗯’了一声,有点悻悻然地又顺嘴咕噜了一句:“就是在这里也不见得好拿走啊。” 牡丹雍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瘦高个子的女人,她一定就是北一路十三号馒头铺老板娘贬损的王家太太了,也就是孟良的舅母。心想,乌拉呱呱刚刚说的没错,一看这王太太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现在自己对王家了解的只是一点皮毛,究竟这宝贝在王家是种什么状态,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呢。即便是去偷,也要知道是放在哪儿吧?突然,他大脑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客栈的那条街道上,两个人悄悄地走进客栈的院子,溜进自己的客房,并没人发觉他们的行动。两个人摸黑躺进自己的床铺,牡丹雍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想,如果按照自己刚才的想法去做,那么自己是不是有把握能和这‘麻瓜’人家相处融洽呢?黑暗里,他自己咧嘴一乐。‘麻瓜’--这个称呼其实他也喜欢,无意中自己也用上了,只是乌拉呱呱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牡丹雍也睡着了。一睁眼,天已经大亮,太阳升得老高了。他急忙起身,走到外间一看,乌拉呱呱竟没在房里。他去做什么去了呢?牡丹雍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急忙往房间的洗脸盘里倒些清水,这是店家早就备下的,洗洗脸,拢了一下头发,他得出去找乌拉呱呱,怕他擅自做主,再闯下祸事。 就在这时候,房屋的门被“呯”的一声踢开了,乌拉呱呱两只手里拿着包裹走进来,一看牡丹雍起来了,就眉开眼笑地说:“公子,你起来了?看我买回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看乌拉呱呱是去买吃的东西去了,牡丹雍舒出一口气,安下心来。他接过乌拉手里的东西,放到房间的圆几上,打开纸包一看,原来是一只烤得焦黄的烧鸡,难怪闻到香香的味道。这是乌拉呱呱喜欢的食物,牡丹雍却是不食用的。他打开另一个包裹,看到是油炸的花生米和菜团子,还有几颗煮鸡蛋,这个是他喜欢的。于是,他给了乌拉呱呱一个赞赏的微笑,这个跟班还要得。 两个人吃着东西,牡丹雍讲述了一下他的计划,还没等说完,乌拉呱呱就反对说:“不行!你,咱花仙界的王子耶,给他家当外甥?美死他们了吧!” 牡丹雍道:“要不怎么办,不能明抢只能见机去偷了。还能怎么办?也不过就是假扮么,把宝器拿到手,就结束了。” 这时候,许久没露面的小肉骨碌滚儿露出小圆脑袋说:“嘻嘻--我赞同小王子的想法。还有我在呢,一却都没问题。嘻嘻--” 牡丹雍微笑着用食指点了一下它的脑袋。 “那,你们都去王家了,我怎么办?”乌拉呱呱冷眉冷眼的问。 牡丹雍好笑道:“你说你怎么办?横不能你也跟着去当跟班吧!”他想了一下才又说:“这样吧,你就先在这儿住着,每日里午夜整时,你便飞去王家见我,有什么事情再商量。” 乌拉呱呱想想也是,让那叫梦良的小厮也弄个跟班的,也确实不应景。 两个人商议好了,饭也吃过了,然后就出去买衣服,做一些必要的准备。牡丹雍打算只要王家医馆一开门营业,就去王家认亲去了。 第52章 王思仁大夫的外甥 家住七彩幸运城七彩大街104号的王思仁夫妇是祖传行医人家。他们刚搬来这里居住并开医馆药铺行医不久,现如今正是踌躇满志、家道中兴的得意之时。他们总是爱在人前人后说自己祖上德行深厚,人家规矩诚实。因有祖上传下来的良方,才能医得好病救得了命云云。 王思仁大夫自父亲过世后,就独自支撑起祖传的药铺。他长了一副最不容易让人记住的面容,胖嘟嘟的圆脸,一双细长的、看着总像睡不醒似的眼睛,身材中等,几乎没有脖颈,感觉就像胖墩墩的身躯上直接架着一个圆圆的脑袋瓜。王家太太则是一个细高个儿的女人,头发总像营养不良一样发黄毛糙;她白皙瘦长的脸颊上,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薄薄的双唇紧闭的时候,鼻翼下的法令纹就很深刻的凸显出来,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尤其是她的夫君王思仁大夫,总是一看到她这神情就立马蔫声蔫气起来。王思仁夫妇有一个儿子,名叫王富,最近才改名叫王天赐。在他们看来,这人世间就没有比天赐更好的孩子了。 王思仁一家原来可不住在这儿,似乎从他们王家祖辈起不知道多少代多少辈,就一直住在北一路十三号的。这王家几代单传,到王天赐这辈,似乎又是如此。看王太太的身子状况,想再生育恐怕也难呢。 王思仁大夫还有个妹妹,早就远嫁七彩山的另一面的西山之角去了。妹妹家也有一个儿子,年纪应该和天赐差不多大小。王思仁大夫还是在那外甥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就是当面见到,如果不说破都怕不认得了。自父母都去世之后,妹妹一家已经有好多年都不曾回来过了。现在的王家什么都不缺,但他们拥有一个秘密,他们最害怕这个秘密被人发现,他们觉得一旦有人发现他们发家的秘密,就怕遭人嫉恨惦记了。 其实,王家刻意隐藏的小秘密,在七彩幸运城内早就不胫而走了。这不连官府都晓得了,在西山之角起了瘟疫不久,官府衙门就遣人来传唤王思仁大夫问话。 迫于对官府的畏惧,王思仁大夫和王太太商议后,和官府达成一项协议:即不要明宣王家用祖传秘方去疫区抗疫的事情,而是秘密前往便了了。官府只所以也同意这样做,更多的是出于不想扩大有瘟疫消息的影响,因此,这事儿还真就在秘密中进行了。 令人欣喜的是,王思仁大夫去了疫区不到半个月,便控制住了疫情的发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被官府大大的奖赏了。王思仁大夫于正月二十一已经功成身退,返回七彩幸运城的家里。但他在疫区也带回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那就是妹妹、妹夫和妹妹公婆都死于瘟疫的噩耗,另外,还有外甥孟良下落不明的事件。 王思仁大夫回来的第二天,王家人一早醒来,看到窗外是阳光明媚的天空,并没有丝毫迹象预示着他们家会有什么特别不同的事情发生,他们心情极佳地急忙起身,准备迎接再次开门营业的盛况。因想着这第一天一定是患者盈门、财源滚滚,王思仁大夫开心得直哼小曲儿。 王思仁大夫哼着小曲,去另一个房间叫醒宝贝儿子天赐起来吃饭,然后好去学堂上学;王太太则围着围裙在厨房和饭厅间来回忙碌。 王思仁大夫走进儿子的房间,看到像他一样胖嘟嘟的天赐还睡得直流口水,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他亲呢地叫着:“宝贝儿,该起床啦。太阳照到屁股喽。” 天赐被吵醒了,很不乐意地用脚踢蹬着被窝,闹起起床气来。 此时,王家的伙计们都已经来上工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患者们也都挤进医馆。乱哄哄的人声传进房间来,王太太忍不住叫道:“你别在那儿磨蹭了好不好?你听听外面都快挤破门了。” 王思仁大夫听到妻子叫声,就急忙离开了儿子房间,下楼梯的时候差点滑了脚。他一拐一拐的忍着疼,来到饭桌前,急忙吃起饭来。 王太太一直看着他的行动,这会都有点不耐烦了,眼睛里净是鄙夷的神情。然后她用围裙擦着手,口里叫着心肝宝贝的,上楼哄儿子去了。 王思仁大夫急忙吃了早饭,就去前面医馆里坐堂诊脉。今天的患者太多了,并且很多都是慕名从老远处赶来的人们。他们有骑驴骑马过来的;有坐各种各样车辇过来的,而且大多数都是骨折患者。这真如老话儿说的那样:河里没鱼市上看。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摔断骨头的人哩!你看那些折胳膊断腿、闪腰碎跨的男男女女,各个咬牙咧嘴,姿态奇形怪状,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这王思仁大夫对那些较轻的患者,当场就做了正骨处理,然后派发神药,让他们回家静养;对一些重症患者,他就先安排到医馆里面有床铺的候诊室里,稍后要做进一步的诊治处理。就这样不知不觉就忙了一上午,王太太叫伙计几次招呼他去吃中午饭,因为看患者实在太多,他不忍心放下就走,这一耽搁就过了午时三刻了。 王思仁大夫看看再不去吃饭,怕太太又不高兴,就安顿好一个病人,然后拱手对其他人说:“要去吃饭了,诸位得稍事等待。最好大家也都寻个地方吃吃饭,休息休息,下午再来吧。”正说着,只见门口又有人进来,他连忙就往后门走去,因为他确实也饥肠辘辘了。这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请问,王思仁舅舅在吗?”他不由得在后门口站住脚细听。 一个伙计问:“什么王思仁舅舅?你是谁啊?” “王思仁是我亲舅舅。我是他外甥。”那个声音回答道。 王思仁急忙转回身又进了药馆,他看到药馆地当中站着一个身穿绛色衣裤的十一、二岁少年,脸上有几道黑印子,头发上粘满了灰尘,像是走了很远的路途的样子。他不由得走到少年跟前说:“我就是王思仁。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什么?” 少年听到他这样一说,就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他,口里叫道:“舅舅,我是孟良啊。” 王思仁大夫很迅速地看了一遍信,又认真打量了一遍少年,有些激动的说:“啊,是孟良吗?真的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你爹娘。。。唉,好了好了,跟我过来吧,孩子。”说着眼眶就有些湿润了。 他去疫区的时候去寻找过妹妹家,是知道情况的。他昨天一回到家就询问过太太,是不是外甥有过来投奔,说是没见,他就一直担心着这孩子的下落呢。今天终于找来了,他心里很是有些激动。 他用手臂揽住少年的肩膀,很慈爱地带着他往后院走去。满药馆的患者,看着他们舅甥相认,虽然不了解内情,但也都看得满眼感动。 王思仁大夫带着孟良外甥一边穿过院子过道,一边声音有些酸楚地问:“你怎么路上走了这么久?怎么你爹和你娘就一下子都沒了?可惜我去疫区太晚了。” 少年孟良说:“舅舅去疫区抗疫了吗?疫区情况怎么样了?我我是走错路了,还迷了山,幸好遇到狩猎的猎人把我带出来。好不容易找到舅舅家啊。西山之角死了好多人啊。” 王思仁大夫用一只肥厚的手掌拍着孟良的肩膀说:“我昨天刚从疫区回来,那边情况好多了。是啊,死了太多的人了。好在你没事就好,菩萨保佑,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行说着,他们已经走进了北楼的堂屋里。 少年孟良抬头看到,这堂屋迎面的墙壁上供奉着药师琉璃光如来的画像,两边贴着一幅对联。上联为:再世华佗妙手祛百病,下联是:上传秘方慈心医万家,横批:济世神医。心里不由一乐,脸上却不动声色。 正在这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声尖叫:“哎哟,干甚么!怎么把要饭花子带到家里来了?” 这尖叫的人正是王太太。她腰间还围着家纺粗布围裙,两只手扎煞着,眼睛瞪得溜圆,更显得黑眼仁少白眼仁多了,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 王思仁大夫赶紧和太太解释说:“什么要饭花子啊,这是咱亲外甥,我妹子的儿子孟良啊。我昨儿个回来不就问过你吗?他找来了呢。” “你说什么?什么?”王太太有点瞠目结舌,眼睛瞪得更大了,好像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他他他。。。怎么。。。现在真的。。。来了?” 王思仁大夫抖着手里的信件说:“妹子的信,她把孩子托付给咱们了。” 王太太拿过信仔细地读着,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阴沉。其实,昨天王思仁回来就和她说了小姑子一家的噩耗、和外甥不见了的消息,当时她还暗自庆幸这孩子没来投奔自己家,不成想今日他还真来了。她把信件随手丢在饭桌上,一屁股坐到饭桌前的凳子上,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这么说,这孩子以后就得住咱家了?” 王思仁大夫小心地察看着太太的神情,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刚才是因为自己的亲外甥突然冒出来,心情有些过分激动,庆幸妹妹的孩子终于没事儿安好,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这时,他不由得小声说道:“妹妹和妹夫都不在了,这孩子就咱们一家亲人了,不投奔我们还能怎么办?” 王太太在鼻子眼里“哼”了一声,然后无精打采地说:“那就吃饭吧,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呢,不挣钱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人!”然后又对孟良说:“去那边屋里把脸洗洗,再过来吃饭,脏的跟泥猴似的。” 王思仁大夫终于松了口气,他推了一下亲外甥的肩膀,说道:“去吧,以后要多听你舅母的话啊。” 少年孟良低头答应道:“是,舅舅,舅母。”然后去厨房里面洗脸去了。 吃过中午饭,王思仁大夫稍事休息就又去诊治病人了。孟良则被舅母一会叫提水去,一会又让去搬柴,一会又去院子里拿菜,这一下午就没怎么消停着。 临近舅舅快闭馆关门回来时,舅母才带他走上北楼的最上面的一个堆放杂物的小阁楼说:“你把这里收拾一下,以后你就住在这个房间里吧。”吩咐完,她转身就离开了,嘴里还烦闷地嘟囔着:“这也真是,怎么这爹娘一下子就都没了呢。吓!闹腾的人心烦。” 有句云:寄人篱下讨生活,提心吊胆话别多。 人情冷暖三餐看,世态炎凉将就过。 第53章 在表哥王天赐 这个孟良--也就是乔装改扮的小王子—牡丹雍。此刻,他站在小阁楼的门口处,打量着满是灰尘的有些阴暗的小屋:房间也就不足十平方米,有着能看到木楞椽子的尖屋顶和草席棚子;正南方向有一个很小的窗子,透进来一些光亮;地面上放着一张废弃的床,靠北墙有旧箱子和柜子,房间里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是满满当当地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和小孩子的旧玩具,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他想象着,如果自己真是那个凡间的少年孟良,此刻,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感觉?挺难过哦。 这时候,小肉咕噜滚儿露出头来,它把小圆脑袋东转转西转转,然后对牡丹雍说:“嘻嘻--小王子你靠边站站儿,这里就交给我了。”然后它拱拱拱地钻出香囊,突然就变成了带翅膀儿的粉白色飞蝶,当它一飞进小阁楼时,就‘呯’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接着就听到里面有东西移动的声响和呼呼的风响。少倾,当房门再次被打开时,只见房间里的一切都已经井然有序,干干净净了。更有甚者,还有一顶雪白的帐幔从阁楼的尖顶上瀑布一样下垂到床的四周。 牡丹雍一看,连忙说:“这个不行。快收了法术。他们会感觉奇怪的。” 小肉咕噜滚儿“哦”了一声,一想也是,本来是光着两手投靠人家来谋生计的,这东西都是打哪儿来的?确实不行。它飞舞着顺着帐幔绕了一圈,帐幔消失了。它就再次钻进牡丹雍腰上的香囊里,露出脑袋说:“那就等晚上没人看见的时候再用吧,小王子,行不行?嘻嘻-” 牡丹雍走进房间躺到床上叹息着说:“唉,出门在外,也用不着那么多讲究了吧。其实都不应该让你使用法术,让王爷爷知道了可不妙。” 蚕宝宝笑嘻嘻的说:“嘻嘻——我不怕,我可不愿意咱家小王子难过、受罪。嘻嘻——” 牡丹雍也确实感觉累了,从小长到大,这一下午时间干的活,比他十几年累加起来还要多。尤其自己现在也算是半个凡人吧,这凡人的感觉他还真体会到不容易了。他躺在那儿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起了梦。梦中自己还是在瑶台花苑的家里,正和小妹晚妆玩捉迷藏,自己躲在柜子里,眼看着晚妆往这边跑过来,却突然摔了一跤。。。他心里一着急,往起一站,感觉脑袋“哐”的一下,撞上了隔板。不对不对,他的头确实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而且小阁楼的门也被“哐”的一声踢开了。 原来,是王家的少爷王天赐放学回来了。在楼下,天赐听到娘喋喋不休地唠叨说,有个像要饭花子一样的表兄弟、就是自己连印象都没半分的姑姑家的儿子投靠来了,以后就得长住在家里了,又得养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了等等等等。这消息,一方面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他也听出了娘亲的不高兴和嫌弃之意;再者说,王家就他一个独生子,他是家里的中心小宇宙,宝贝得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爹娘都恨不能上去摘给他,现在凭空出来一个什么表兄弟,他心里便有些不自在了。于是,他就像一阵风似地冲上小阁楼,想看个究竟。他原来手里是拿了二个橘子的,这会儿已经有一个像抛球一样招呼到那个躺在床上的、所谓表兄弟的脑袋上了。 牡丹雍跳起身来,一眼看到破门而入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胖男孩。说时迟,那时快!还没容他细打量,突然有一股粘稠的、像鸟屎一样的东西从身旁射出来,正糊在了那个堵在门口小胖子的肥脸上。不用说,这又是肉咕噜滚儿的杰作了。 牡丹雍小声警告蠢蠢欲动的小蚕宝宝道:“别再胡来!”。 这时,就听到那王家少爷哇哇地跳着脚乱叫声,他双手在脸上乱抓乱抹,好一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是天赐的狂叫把刚进门的王思仁大夫和王太太一起叫上阁楼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他们忙不迭地连声问着,把木制的楼梯 踩踏得吱吱格格乱响。 “娘——,他打我!”小胖子恶人先告状。他用手指着牡丹雍,整个小脸抹画得跟鬼脸一般。 看着自己宝贝儿子成了这副模样,王太太“啊”的叫了一声,赶紧用腰上的围裙给儿子擦试,口里叫道:“哎呀,宝贝儿,打坏了没有啊?看看哪疼了?”然后又不断地回头对外甥孟良怒目而视! 王思仁大夫看了看状况,然后也很严肃地对孟良外甥训斥说:“他是你表哥呢,你怎么能动手打他啊。这可是你不对了。” 外甥孟良很沉稳地说:“舅舅,舅母,我根本就没打他,是他拿橘子砸我的。他自己脸上落了堆鸟屎而已。” “他打了,他打了!让他给我赔罪!”胖子少爷不依不饶地叫唤着。 王思仁大夫上前看看儿子,确实也没怎么着,就息事宁人地说:“算了算了,宝贝儿。他是你思敏姑妈的儿子,你孟良表弟。他比你还小半年呢,你得让着他点啊。” “哼,凭什么得我让他!他必须给我道歉!要饭花子!”胖子少爷依然气鼓鼓地不让份儿。 王太太也开口说道:“孟良,你今天刚到我们家就惹得少爷不高兴,让我们也心里不舒服。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养活着你,你要懂得感恩回报才好,不能活得狼心狗肺的。”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王思仁大夫小声嘟嘟囔囔地说着。看孟良沉默倔强地站在那儿,就叹口气说:“要不,孟良,你就给你表哥道个歉?也不会折损到你什么的。” “什么表哥!他得叫我少爷!”小胖子盛气凌人地叫道。 孟良依旧站在那儿沉默着。 僵持了半晌,王思仁大夫一看没辙啊,自己儿子不敢管,这外甥也够倔犟,只好自己找话下台阶,他顺着儿子的话音说:“好好好,以后都叫你少爷,行了吧?走走走,咱们下楼吃好吃的去。”他连搂带拉地把儿子裹挟着往楼下走去。 王太太不使好眼色地看着孟良许久,然后用鼻子哼了一声道:“还是个犟种啊!犟吧,那就别吃晚饭了!”说完便也登登登地下楼去了。 看他们都离开了,牡丹雍进去关上房门,然后对肉咕噜滚儿说:“你看这王家人,如果真是孟良还活着,在这样人家寄人篱下地讨生活,可真够他忍受的。”说完叹口气。 “哼哼---这王家大人小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真想教训教训他们!”小蚕宝宝愤愤地说。 “刚才我都和你说了,在这里不可以胡来。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可不是来教他们怎么做人的。唉,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轻举妄动。知道了吗?”牡丹雍很严肃认真地说。 “好吧。”肉咕噜滚儿不是很情愿地答应道。它是真看不下去别人欺负小王子呢。然后它提醒道:“小王子今天晚上都没饭吃呢,该死的。”蚕宝宝气得都不嘻嘻了。 牡丹雍说:“没事。我虽然也有了些凡人的习惯,但也不至于一两顿不吃饭就饿死了。再说,弄点吃的东西还不容易吗?你忘了,半夜乌拉呱呱就来啦。”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天就黑暗下来。牡丹雍用一个王家少爷玩旧的陀螺变出一盏油灯来。 小蚕宝宝也高兴起来,它说:“嘻嘻--咱们把门关上插好,他们休想再进来。嘻嘻--等我再布置一下咱们的房间!嘻嘻---”说着话,它便又飞出来,粉蝶所经之处,就摆满了鲜花绿草,一顶蚕丝帐幔又瀑布一样垂到床的四周,床上也棉裘锦被铺垫好了。牡丹雍除去外衣裤,着一身雪白的睡衣,躺到床上舒展着手脚,舒舒服服地休息,静等乌拉呱呱的到来。 躺下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似乎隐隐约约中听到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牡丹雍屏住呼吸细听,又没了声响。少倾,似乎又有下楼梯的脚步声,然后就又没动静了。此时他意识也已经有些朦胧,便也懒得管这回事,就沉沉地睡着了。 第54章 王家的第一个夜晚 但王家这一夜注定不会消停。 午夜时分,由于是阴天,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乌拉呱呱早就急不可耐地徘徊在王家不远处了。但他不敢不到约定的时间就贸然前往,如果去早了,王子一旦没准备好,惹了麻烦可不好收拾。又过了些时候,他望望云雾缭绕的夜空中偶尔露出的星宿,知道时间就要到了。于是,他便现出原身,飞上《天赐王家医馆》的屋顶,它先落到烟囱上查看王家院子里的情况。 王家的整个宅子里已经没有了灯光。这时的下弦月,透过云层刚刚露出朦胧的脸儿来,院子里只能隐约看出房屋的轮廓。可是,就在这时,乌拉呱呱忽然看到,从东面的房屋顶上飞过来几个黑影。就在他们刚落到院子里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从同一个方向又飞快地闪过来几个黑影,直冲院子里的黑影而去。两队神秘的来客似乎不是一伙的,因为他们立刻就在院子里交起手来。 王家的护院狼狗疯狂地狂吠起来。这时,乌拉呱呱眼看那两伙人一边打斗,一边就升腾到半空中。然后一伙人像是不想恋战,嗖嗖几个飘闪腾挪,就沿着房脊跑了,另一伙人随后追踪而去。这一切的发生,仿佛都在片刻之间,把乌拉呱呱都看呆住了。 这时就听到,王家北楼的门打开了,有人举着灯笼出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狗叫的如此厉害。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黄升,黄升,有什么情况吗?” 乌拉呱呱脚下的屋子里也有人开后门走出来,应道:“王大夫,没甚么情况啊,就听狗叫的厉害。”答话的是看门人黄升了。 王思仁大夫披着衣服,手里举着灯笼满院子照了照,喝斥着看家狗:“败家狗,半夜三更的狂叫什么!不让人睡觉了!不许叫了!” 这功夫,借着王大夫的灯光,乌拉呱呱已经看到三层的小阁楼上有窗子打开了。黑影里,牡丹雍站在窗子后面,冲乌拉呱呱摇摇手。 乌拉呱呱一乐,静静地等候着,待王家院子里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他才动作轻盈地飞起来,很轻松地就进到房间里去了。 牡丹雍看乌拉呱呱进来了,就把窗子关上,用厚帘子遮蔽好窗户,把房间的灯重新点亮起来。 还没容他问话,乌拉呱呱就急忙对牡丹雍说:“公子,刚才有两伙人在院子里打斗,你看到了吗?” 牡丹雍说:“听到狗的叫声不对,我就起来看了。可是也没看清楚。什么情况,你看明白了吗?” 乌拉呱呱在小屋里转悠着说:“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刚巧在房顶上看到两伙人,一前一后都进了院子,也没说话,也没做什么,就打到一起了。然后,狗叫惊动了主人,他们就都飞着跑走了。轻功了得。”末了,他不由得赞叹一句。 牡丹雍沉吟道:“能飞檐走壁到无声无息,恐怕也不是凡人所能。是冲我们来的吗?还是冲王家的宝器来的呢?” 乌拉呱呱说:“这个现在还真不好说啊。这要是有人也惦记着宝器,我们可得当心了。”然后又看看房间里面的布置道:“这怕是那小肉滚子的勾当吧?还算不错。” 小蚕宝宝一听露出头来,得意道:“嘻嘻--你夸人都不会夸!还勾当!哼!” 看乌拉呱呱对它挥起了拳头,就急忙又把头缩回去了。 牡丹雍坐到床上说:“这样吧,明天白天呢,你各处探寻打听一下消息,最好能查清楚他们是哪路神仙,我们也好想办法应对。顺便,你帮我买些吃的东西来备着。” “怎么着,他们家都不给公子饭吃么?王八蛋!”乌拉呱呱难以置信地问道。 “嘻嘻--就是!王八蛋!”肉咕噜滚儿不失时机地露出头来骂上一句解气。 牡丹雍道:“这凡间人和人之间的事儿啊,不像咱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咱们不要参与太多,一旦修改了凡人的运气,那也就违反天规了。所以,大家都谨慎行事,没我的允许不许轻举妄动!不许惹事生非!听到没有?” 乌拉呱呱忙答应道:“好的,知道了。那我这会儿就走吧?明天晚上我再来。你们休息吧,明天好应付这些臭麻瓜们。” “好。”牡丹雍息了灯,打开窗户放乌拉飞走。当他再躺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想,王爷爷安排他们到下界来,应该是件很隐秘的事儿。当时在场的人就五个,他和乌拉呱呱已经在这里了,还有就是乌鸦巡查乌金刚和自己的父亲和王爷爷,怎么会有其他人知道呢?如果不是冲自己来的,那一定就是奔着王家的这件宝器来的了。可是,为什么有两伙人?他们还没对王家怎么着就先打起来了,这件事情蛮蹊跷,想不通了。但不管怎么样,这件宝器自己要尽快拿到手,时间长了,难保不出意外,那可真就无法对王爷爷交代了啊。 他辗转反侧的折腾了好半天,突然感到腹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感觉他从未体验过。是饿了么?原来没吃饭的饥饿感觉竟然是如此的难受呢。他翻个身,把手压在胃部,减轻一些胃里空落落的痛觉。慢慢地他睡着了。 鸡叫,嘹亮的公鸡啼明声,唤醒了沉睡中的牡丹雍。听到这声音,他内心不由得一动,似曾相识的感觉哦,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吗?没有的话,为什么自己竟然会知道这是鸡叫啼鸣的声音?他躺着没动,让自己头脑清醒了一下,可是还是想不明白。他便坐起身,下床,穿衣,他要出去查看一下昨天半夜发生的情况。他打开房门,突然发现门口放着一只饭碗,里面有两个馒头。他拿起碗来,想起昨天晚上似乎听到的敲门声和脚步声,这么说来,一定是孟良舅舅偷偷送上来的了。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看来这孟良至亲的舅舅还是有心呵护的。尽管他懦弱,抗不起家,做不得主,但心眼还不坏。 他脚步轻缓地走下楼梯,因为他发现王家的人并没有闻鸡即起的习惯,自己却成了这家最勤奋起早的人了。这样更好,他有更多时间仔细查看一下半夜来客是否留下了蛛丝马迹。 牡丹雍悄悄拉开门栓,走进院子。哦,原来这鸡叫头遍的时辰,确实是时候尚早。虽然说,天已微明,但那种迷蒙的晨雾还没消散,启明星依旧挂在西面的天空上没有落下,太阳还沉没在地平线下,只把一抹暖色涂抹在东方的天际上。 牡丹雍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院子,没看出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再看看东、西厢房和临街的房顶上,没有一片掉落或踩碎的砖瓦。他心里的疑虑更重了。看来,昨晚的来客,一定不是一般的强盗鼠辈,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加堤防才行啊。 既然时辰还早,牡丹雍又悄悄返回阁楼,让肉骨碌滚儿把法术都收了。他在床上打坐,心里猜度着:不知道这王家舅舅、舅母会如何按排自己呢?让自己去读书?看样子可能性不大。让自己干杂活?最好是让自己去药铺当伙计,这样就有机会了。 第55章 对孟良的安排 却说住在二楼东屋里的王思仁大夫夫妇俩,终于被鸡的第二轮啼鸣声唤醒。王思仁大夫看到妻子举起细长的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知道这是要起床的信号了。他殷勤地伸出肉呼呼的手掌去抚摸王太太裸露的肩膀,王太太‘啪’地拍了他手一下,道:“别起腻了。起床吧。” 王思仁大夫不失时机地说:“好夫人哦,今天就别处罚那犟孩子了吧,也别让他在你眼前晃,看着心烦。等吃了饭,让他去药房打杂去吧。这么大的孩子了,让他干点活,自己养活自己。咱们也不能白养着他吧。是不是?” 王太太撩开丈夫的手,白了他一眼,一边坐起身来穿衣服,一边说:“你亲外甥么,自己看着办吧。省得以后街坊邻居说闲话,不说你怎么样,该说我这当舅母的外人怎么不好了。” 王思仁大夫一听,正中下怀。于是,麻利地翻身起床,看太太下楼去厨房做饭去了,自己就连忙叠被子,拉窗帘开窗户,让满满的晨阳照射进来。然后不是去叫儿子,而是上了阁楼去叫外甥孟良了。 牡丹雍坐在床上,听到了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他便跳下床来,打开屋门等着。这时,舅舅王思仁大夫的圆乎乎的脑袋在楼梯口露了出来了。王思仁看到外甥孟良站在屋门口,就满脸笑容地说:“嗨!这孩子,起的到早啊。” 牡丹雍说:“舅舅早!” 王思仁大夫走进阁楼间四处看看说:“先委屈你住这里吧。孟良啊,以后在舅舅家住,有什么事和舅舅说。你舅母脾气不太好,但她心眼不坏,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多担待点。”看外甥孟良点点头,就又说:“这床上也没铺什么,就一个席子不行。一会让伙计给你拿套被褥过来。你现在下楼吧,去厨房帮你舅母做点什么,以后要学会眼里有活,会来事才行啊。” 牡丹雍答应着,和王思仁大夫一起往楼下走去,走到了二楼他终于忍不住问:“舅舅,吃完饭我做什么呢?” 舅舅说:“啊,忘记告诉你了。吃完饭你就和舅舅一起去医馆吧。药铺里正缺了打杂的小工。你做得来不?” 牡丹雍急忙答应:“好的,舅舅。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舅舅说:“好孩子。那去吧。”他在二楼拐去宝贝儿子住的房间去叫儿子去了。 牡丹雍下到一楼,先去厨房问了王太太好,然后就走到院子里,拿起一把大扫帚开始扫院子。扫完院子又去井边拎水,进厨房一看,王太太已经把早饭摆上桌子了。可是,这时候还没见那对胖父子露面,牡丹雍只能咽了咽口水,又去拎了两趟水。 好不容易看到王天赐嘻嘻哈哈地跑下来,这少爷一看牡丹雍在厨房里,立马板起面孔翻了个白眼,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到饭桌旁了。 王太太立刻上前搂住儿子的头,亲了一下,然后把盛好的稀饭放到儿子面前,又把煮熟的鸡蛋剥好了壳,塞到儿子手中。 这时候,王思仁大夫也衣冠楚楚地下来了,他看外甥孟良还站在一旁,就推着他的肩膀坐到一张椅子上说:“快吃饭吧。吃完饭好去干活去。” 牡丹雍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他一坐下便开始吃了起来。他看明白了,在这样的‘麻瓜’人家,太注重礼节会被饿死的。 他一边吃一边仔细打量着这王家三口人,他发现斜对面的王太太脖子上戴了一个挂件,这是一条用很多根细线拧结成的很结实的红绳,它的下端挂件藏在衣服里,这是他昨天没见到过的。王天赐少爷的吃相也很别具一格,他把嘴里塞得满满地,还伸手把一盔东坡肉拉到自己跟前独霸起来。王思仁大夫笑咪咪地看着宝贝儿子在那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看儿子食欲这么好,一副比他自己吃的好都开心的模样。 王天赐正忙着往嘴里扒拉着东坡肉,一抬眼看到牡丹雍在看自己,他翻了一下白眼瞪回一眼,手里的动作却一点没停顿。 牡丹雍埋下头吃饭,心里暗道:“小子,这样吃法,你不成胖猪都对不起那些肉块。” 用过早饭,牡丹雍刚要和孟良舅舅一起离开,这是他刻意的举动,他实在不愿意再被那位舅母大人支来唤去的使唤了,再有就是那位胖猪一样的表哥少爷,他还是离他远点好。这时,突然听到王太太说了一句:“等等!”两个人便在堂屋站住脚。 王太太在饭桌那儿说:“孟良,你去把衣服换了再去药馆,别让外人瞧着咱们家不善待外人。衣服在堂屋桌上放着呢,是少爷的旧衣服。虽然不是新的,但却干净。” 王思仁大夫一脸高兴,他深为太太的善举所感动。他冲牡丹雍点着头说:“快去换衣服吧,看你舅母想的多周到啊。我在这里等着你。” 牡丹雍听话地点点头,默默地走过去把衣服抱在怀里上了楼。在小阁楼里,他很快速地换上这身很旧的红不红、黄不黄的衣裤。裤子又短又肥,衣服旷大得恨不能再装个人进来。看看这样实在不能出去见人,牡丹雍用仙法变出条同色的腰带来,把衣服从腰间一扎,但还是显得松夸夸的。这个胖猪的衣服怎么穿也利索不了,就更别提好看了。牡丹雍心里嘀咕着。这对于一惯很注重仪表的花仙界王子来说,真是挺难受的一件事儿。 这时候,就听到王思仁在楼下喊道:“孟良,还没好吗?快点!把脏衣服都带下来。” 牡丹雍知道这是等的着急了,没办法,他只好抓起换下的衣服跑下楼去了。 当牡丹雍和王思仁大夫一起出现在医馆里的时候,伙计们已经下了门脸上的闸板,并且已经有许多患者在屋里屋外排号,等候就诊了。 王思仁大夫首先带着牡丹雍走进一个配药派药的房间。 一推开门,牡丹雍就闻到一股比诊室里更强烈的药草味,他看到迎面的北墙上有一排巨大的很陈旧的药柜,古铜色的木质散发着岁月悠远的味道,一个一个带凹进去扣手的药匣子,封面上刻着篆体字药名,这个造型精良的家什,一看就是祖传下来的东西。房间里除了这个巨大的药柜之外,中间和其他靠边处,都设置着案子、桌子。案子上摆放着各色个样的筐、篓、箱、笸箩等等器皿,里面都是装得满满的中草药。 第56章 学徒 听到开门的响声,有一位头发花白、戴一幅眼镜的先生从案子边抬起头来,看看是谁竟然敢擅自闯进配药室里来了。 王思仁大夫笑呵呵地说:“秦药师,给你带个徒弟来了。呵呵,这是我外甥孟良,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学徒吧。这孩子聪明着呢,你多带带他。”说着他还向牡丹雍笑咪咪地挤挤小眼睛。 牡丹雍报以微笑,然后对眼镜秦先生拱手叫到:“秦先生好!师傅好!” 这位被称为秦药师的眼镜秦,是位个头中等、身材纤细、显得很瘦弱的壮年男人。他目光透过眼镜框的上端打量着这个叫孟良的男孩子,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去读书哦。这孩子看着挺聪明的,长得好端正哩。” 王思仁大夫有点尴尬,他一边哦哦哦着不置可否,然后对牡丹雍说了一句:“在这里跟师傅好好学啊。”就转身退出配药室了。 眼镜秦干咳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里面的一个案子前,招手叫孟良过来,然后说:“你看看这些药材,都是需要碾碎配药的。你先熟悉一下,要记住每种药名和样子,以后会考你的。” 牡丹雍答应着,一看案子上摆满了一个一个的草编盒子,里面装满了各色中草药品,盒子上都贴着标签。他便挨排看过来,只见有乌贼骨、冬虫夏草、麦冬,蓬蘽[lěi]、石斛,党参红参片、西洋参片、麝香等等数十种之多。 其实,作为花仙界王子,他之前对花草树木方面的知识已经学习过不少,对其种类、特性乃至于药理药性也是懂得一二的,但对于它们怎样进一步使用,还不是知道得那么详细。今天能有机会在这里实践一下,也是件非常难得的机会,他是很乐于此项安排的。 这时候,秦药师拿过来一个桐制的器具放在案子上,他问牡丹雍:“知道这是什么吗?” 牡丹雍如何会不知道?但他却装糊涂说:“孟良不认得,还望师傅教导。” 眼镜秦说道:“这就是把这些药物碾碎的药碾子,学名叫惠夷槽。”说完,他拿了一小块乌贼骨放进药碾子的碾槽里,然后拿起像车轮一样的碾盘,一下一下做示范给牡丹雍看,说道:“你这就先把乌贼骨碾一些给我用,要碾细碎些。” 牡丹雍答应着接过秦药师手里的碾盘,开始碾药粉。这个药碾子,牡丹雍在很小的时候就在瑶台花苑御医房里见过,而且还是和紫吟姑姑一起。只是,那时候都是姑姑在动手,姑姑用它来碾压配置药粉,他在一边看着而已。后来,他还在书中读到过有关于药碾子来历的传说,据说与华佗行医有关呢。 说有一姓王铁匠,无儿无女,开了个小铁匠铺,靠打制农具为生。一天因炉里崩炸,他被烧成重伤,因没钱治疗,只好硬挺着,小铁匠铺也停业了。 华佗知道后,每天到王铁匠家为他治伤,至于药钱华佗只字不提。王铁匠心想,华佗肯定记了帐,于是省吃俭用,积攒了一些银钱,伤好后便来到华佗药铺付账。 其实,华佗根本就没记账,见王铁匠来付药钱,就说:你的伤好了,我就高兴,药钱不用再提啦!王铁匠再三要给,华佗执意分文不收。 王铁匠感动得直流泪,回到家里,越想越感不安,想到华佗为他治伤碾制药面时,累得满头大汗,就决定给华佗铸造一个能碾碎药物的器具,以减少华佗和徒弟碾药时的劳累。 经过反复琢磨,王铁匠铸成了一个凹字型的药槽和一个圆轱辘,用圆轱辘在槽里来回碾。做好后,他自己先拿一些干树枝叶和小石子之类来一试,还真管用。 可这东西叫啥名字呢?他正想着,一位教书老先生来铺子打东西,王铁匠就把自己报恩的缘由说了一遍,请老先生给起个名字。 老先生想了想说:就叫惠夷槽吧!惠是赠,合救命报恩之意;夷是平安,表示把你的伤治好化险为夷;槽,碾药之器。这就把你的心意全包含进去了。 王铁匠听了,正合自己心意,连声说:好,好,就叫惠夷槽。便立即送到华佗药铺。 从此以后,惠夷槽成了医家必备之物,流传下来。因为惠夷槽主要是用来碾药的,所以人们又称其为药碾子。 这碾药粉不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计,需要的,一是力气二是耐心。因此,对牡丹雍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他这边一刻不停地碾压药沫,秦药师那边不停地过秤配药、打包,还要不时地去临走廊那面墙上的小窗口处接单、送药。 时间过得很快,一上午除了认识药品、碾一些药物,他还借口去上厕所溜出配药室两次,为的是想查看一下王思仁大夫如何用宝器诊治那些病人。但是,结果很令人失望,他什么也没看明白,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 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并没有人来叫牡丹雍回去吃饭。这时候,一个伙计扒着放药的小窗口叫道:“秦药师,吃饭了。” 秦药师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拍拍手上的药渣子,一边去屋角的水盆里洗手,一边对牡丹雍说:“孟良,你不回去吃饭吗?” 牡丹雍心里也正彷徨着这件事,如果王大夫没来叫自己一起回去吃饭,估计自己也不能擅自回去,这是明摆着的道理。况且,他原本也很不想见到那个所谓的舅母,一种本能的心理就知道,在她那儿,自己是不受欢迎的。那么是不是要在这里和伙计们一起吃呢?那还得看带没带自己的饭份再定吧? 他心里也拿不准,就说:“不知道呢,没人告诉我怎么做。” 秦药师叹口气,道:“唉。。。你也过来洗洗手吧。”这一上午,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过这孩子了,知道是因为父母都死了,才来投奔舅舅家讨活路的。没娘疼的孩子,这寄人篱下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他如何会不明白。 当牡丹雍和秦药师一起走出配药室,进到一间伙计们专用的办公室兼就餐室时,只见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妇人正从食锦盒子里往外拿饭食。 秦药师招呼了一声:“狐媚子,今天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啊?” 那位被叫做‘狐媚子’的胖妇人转过身来,牡丹雍一看忍不住微笑起来。这‘狐媚子’还真不是白叫的,只见这位中年妇人一张肉呼呼的圆脸上,竟然有一双喜庆魅人的眼睛,不笑都像在笑一样;一个肉头圆润的小鼻子,一张粉嘟嘟性感的嘴唇,此时正微笑着张开。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位爱说爱笑、喜欢热闹的主儿。 只听她说道:“秦大哥您老人家就少贫嘴吧,还不是主家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吗?这能由我的?”说着话,她一眼看到牡丹雍便停下手,让屋里的三四个伙计自己往外拿吃的东西,她却走过来看着牡丹雍说:“这就是思敏的孩子吗?叫---” 秦药师道:“是啊。叫孟良。” 胖厨娘狐媚子说:“啊,孟良啊。可怜的孩子。知道吗?我和你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呢,她远嫁去西山之角了,我们才少了联系。可怜的孩子。来,这里,” 她拉着牡丹雍的胳膊走到饭桌前,把他按坐到一张凳子上,端过一碗米饭,然后又把那大海碗装着的肉闷芸豆拉到牡丹雍面前说:“吃吧。以后中午饭都让你在这里吃呢。多吃点,孩子,真是可怜见的。思敏怎么就舍得抛下走了呢?”口里说着,手就掀起腰上的围裙擦眼睛。 牡丹雍被她说得心里也酸酸的,这两日做孟良的生活,也让他多少体会到了一些寄人篱下的不容易。心酸是有些,但离掉眼泪还差的远呢,他只好低下头闷不做声的呆着。 医馆的伙计们和秦药师都端着米饭碗,一起看着这一幕,大家都不由得静默了一会儿。为缓和气氛,秦药师说:“吃饭,吃饭!别提伤心的事了。”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附和着,一起凑过来开始吃饭。 胖厨娘也收住眼泪,一边往牡丹雍饭碗里夹肉一边唠叨说:“孩子,多夹肉吃,你长身体呢!你们别和孩子抢好不好?” 牡丹雍感激地抬头道:“狐媚子阿姨,谢谢你啊。是我、我不喜欢吃肉。” 众人都乐了。 胖厨娘一边笑一边捶了秦药师肩头一拳,笑道:“都是你瞎说乱叫,让孩子都蒙了。”然后,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对牡丹雍亲切地说:“我娘家姓梅,夫家姓古月胡,所以他乱叫。以后你就叫我梅姨就好了,我和你娘像亲姊妹一样,以后有什么事情不接济,就和我说啊。” 胖厨娘梅姨的这段话,说得牡丹雍心里热呼呼的。这位胖乎乎的女橱子虽然和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但却让他打心眼里生出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愫,感觉很亲切、很温暖。于是,他很认真地点点头答应着。此时他感觉,再看这位胖胖的女厨子那一身的肥肉也显得很美丽、很好看了。 第57章 端倪 梅姨,原是王家在北一路十三号的近邻。两家从爷爷的爷爷的那辈就相处的很好,也算是世交了。这梅姨是属于好姑娘不出村哪类的女孩,十六岁就嫁给了前后院住的邻居胡家儿子为妇了。 因王家这半年来生意兴隆,医馆伙计人数不断增加,王太太一个人操劳不过来,所以,才请了这位胖乎乎的、招人喜欢的邻居来家帮厨做中午饭。 她今天上午一来王家,就听到王太太心烦地和她唠叨说:小姑子思敏的孩子来投奔了,小姑子和姑爷都没了;家里又凭空多出个孩子要养活啊等等。 王太太唠叨的心里烦恼,她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思敏是她的发小,听闻噩耗她心里都很伤痛,可是作为娘家嫂子,主家太太不光没有一点点哀伤的表示,反而话里话外都是嫌弃那孩子来投奔的意思,她是越听这心里就越不舒服。碍于自己是拿人家工钱来的,她不好说什么,也忍住了马上就去看看好姐妹孩子的冲动。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来送饭,一眼看到思敏的孩子,还只是个身体单细、尚未脱离稚气的小男孩,她眼泪就怎么都忍不住了。心疼这没了爹娘的孩子,这么小就需要在这里做工才能给饭吃。 吃过了中午饭,伙计们都散去忙自己的事情,梅姨也收拾了碗碟回去了,秦药师回到配药室坐到圈椅里打盹,候诊室里还有一些病人或坐或站的等候诊治,王思仁大夫午休还没回来,牡丹雍倒是处于了没人管没事做的状态。 于是,他穿过候诊大厅顺里面的走廊四处看看。他上午已经利用上厕所的机会,查明这走廊的最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候诊处,很多重病患者都会被安排到这里面,等候进一步的诊治。 他感觉到这进一步的诊治或许会和那宝器有关,他要先过来察看一下,熟悉一下环境,一旦到时候好见机行事。 此时的节气已到了惊蛰,南国的春天虽然温暖但还不是十分炎热,却是令人感觉非常舒服的时节。 牡丹雍来到里面候诊室门口,看见房间的窗子都是半支着敞开着,为的是让室外新鲜的空气在室内流动。由于人多所集聚的人体气味,再加上草药及各种药膏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牡丹雍在候诊室一趴门,就被熏得皱起眉头来。这里的空气太差了。 这个候诊室里摆着有十多张床位,用帘子拉成了很多小隔断,每个小空间里的床上都躺着病号,地上站着或在床边坐着他们的家人,男男女女的一屋子。说话聊天的、疼得哼哼的,屋子里乱哄哄的一片人声。 这时候,只听一个男人道:“哎哟,疼死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王大夫怎么还不来啊!” 一个女人劝慰道:“别乱说话,这马上就来了。听话,再忍忍啊--” 这个女人的声音和那位抱怨的男人声被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淹没了。 正在这时候,后院进候诊大厅的门咣当一响,牡丹雍知道一定是王思仁大夫回来工作了。他便三步并做两步赶回自己的配药室,正好秦药师也正在那儿刚睡醒过来。 这时走廊里响起一片嘈杂声。 牡丹雍很想出去看看,但碍于在秦药师面前自己刚刚进来,不好意思又出去瞧热闹,就小声嘀咕了一句:“刚刚还挺安静的,怎么一下子这么吵闹?” 秦药师干咳着清清喉咙,喝一口自己杯子里的茶水,碎碎地念叨说:“天天如此啊。这是在清理里面候诊室的杂人呢。你刚来不知道而已。仙家的道儿----,也是,确实管用。” 牡丹雍心里暗自高兴,顺着话音问道:“师傅,这仙道儿,怎么讲?” “仙道儿啊----哈!小伙子,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秦药师说着走过来,查看了一下牡丹雍上午碾压的药沫子还有多少,然后对牡丹雍说:“够了,先不用继续碾了。你好好熟悉一下这些药材吧,晚上下工前要考你的啊。”然后,又悻悻然地自言自语道:“仙道儿--,也是离不开这些真药材的药效呕。” “是,师傅。”牡丹雍答应着,听他念叨的好笑,但也明白一时半会自己想出去是不可能了。 牡丹雍一边认真记忆着几种自己不熟悉的药材模样,一边很有眼力地不时帮助忙碌的秦药师去小窗口,给患者递送药包,同时掂起脚尖借机查看一下走廊里的情况。走廊里人还是很多,除去排队等着拿药的人,其他那些人就都是从病室里清理出来的家属了。 有一次一闪之间,他似乎看到王太太走过去了。牡丹雍心里暗道:王家太太来了,那么说这‘莲花神珠’是她把守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早晨吃饭的时候,看到王太太脖子上新出现的项链绳。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想拿到‘莲花神珠’,恐怕要更难了。 忙了一下午,窗口取药的人渐渐稀疏起来,牡丹雍借口要小便走出派药室。他留心看到走廊里大候诊室门前只有三两个人在等候了,他不能站在这儿不动,更不能去扒门缝窥探,他只好转身走去后院的茅厕方便一下,然后又急忙转回来。这时,正好看到等在走廊里面的那几个人扶着一个瘦弱的老头,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大家都满脸喜色,老头的左腿小腿上用光滑的竹板子固定着,可以轻轻落地了。只听一个年轻些的女人欢喜地说:“再来熏烤一次,爹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好神啊。” 牡丹雍刚开门走进配药室,就看到王思仁大夫和王太太从派药小窗口前走过去了。 这时候,秦药师已经在他的桌子前排放了一排药材,足有几十种之多,他在等着考试牡丹雍了。 牡丹雍暗笑着慢慢走过来。 秦药师道:“孟良,你过来把这些药材的名字告诉我听。” “好的,师傅。”牡丹雍答应着挨到桌边,按左右顺序开始一样一样辨认,他用手指着药材道:“三七、三棱、干姜、大黄、山栀、蓬蘽[lěi]、贝母、贝齿。。。。。。等等一一道来,其中故意在一两样药材前踌躇一小会儿,然后便都给出正确答案。 看得出眼镜秦药师那是相当的满意了,尽管他嘴里故作严肃地说道:“还算不错。可你要知道,只《本草纲目》上所记载的中草药,就有1892种,你这还只是个刚刚开始。好好学吧,学会了本事,走到哪里都有碗饭吃。”然后又把这些药材的药用价值挨个讲述了一遍。 “知道了。师傅。谢谢您。”牡丹雍恭敬地回答道。他知道秦师傅这份教导是真知灼见,也是用心良苦的,他很感谢他。 牡丹雍自从进入王家之后,总是时常会有一种神思恍惚的感觉,有时候,真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寄人篱下讨生活的孟良;即便心神正常的时候,也会时刻提醒着自己做事、说话要注意身份,生怕露出破绽,被人起了疑心。因此,这一天下来,身心也是挺疲惫的。 现在,终于熬到要下工了,可是,回去要面对的又是孟良舅舅一家人啊,更是要集中精神应对才行。此时此刻,他多少有些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了,感觉决定的太轻率了些,这样做好费精神啊。并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在这里做学徒,能接触到‘莲花神珠’的机会并不多,靠这样等待时机,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呢?他必须要好好思考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行动才好。 晚上等乌拉呱呱来的时候,要好好商议一下了。他心里暗自决定道。 在配药室里收拾好一切,又送秦药师离开医馆,牡丹雍才慢慢走回后院。 第58章 王天赐丢了 此时,王家一家人早已经吃完了晚饭,王思仁大夫带着宝贝儿子去遛弯了玩去了;王太太一边收拾厨房一边等孟良回来吃饭。因为,吃过饭后,还要安排他和自己去准备配制明天的神药。以往这事儿都是需要王思仁大夫和他一起做的,现在好了,家来了个帮手,也就省了王思仁大夫的一些力气去做别的事情。 看外甥进了厨房的房门,王太太说:“饭在锅里温着呢,你自己拿了吃去。吃完饭和我去东屋把药装缸。” 牡丹雍一听,心里不由得一跳。药还要装缸,这是为什么?他却没把这疑问问出口,心里却一直琢磨着。他答应一声,径自去焖锅里取了饭菜。还好,饭菜尽管是剩下的,但还都温热可口,他拿去桌边独自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接着想,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在利用‘莲花神珠’的神功熏制药物,然后在派发给病人治病。“嗯,还真是用得很聪明呀。”他心里说,竟然能想到如此巧妙地使用神器,也算是很有慧根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己的机会也来了吗?心里一阵高兴,饭也吃的香甜起来。三下五除二,一会功夫便感觉吃饱了。 放下碗筷,牡丹雍就跟着王太太来到了那天晚上曾经窥探过的东屋。这房间窗子都没开,房间里闷热闷热的,充斥着浓浓的草药味道。 原来要装缸的药,就是这一天秦药师一直在配制的中草药,也是牡丹雍一上午碾压的那些粉末的去处。难怪配药室里那堆了几大竹筐的药包,下午都被伙计们抬走了呢。 牡丹雍和王太太走到靠北墙摆放着的几口大缸前,他听从王太太吩咐,一抱一抱地从竹筐里拿药包,王太太一包一包地接过来,弯腰摆放到缸里。 最后一口缸大约摆了多半下的样子,王太太对牡丹雍说:“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叫你再进来。” 牡丹雍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东屋。他知道这是要用‘莲珠神珠’了,王太太是不想让自己看到。 过了几分钟的功夫,站在门外的牡丹雍听到王太太在叫他进去,他便又重新走进房间,装作什么也不了解的样子,继续帮她把剩下的药包将缸填满了。然后,王太太叫他帮抬起一个特别沉重的千年乌木盖子,盖到最后那口大缸上。 王太太长长舒出口气,不用说,她也累的够呛。以往都是王思仁和她一起干这些活儿,大力气还是大男人出的多,现在这个小男人毕竟还是小了些,费力的就是她了。 王太太拍拍手上看不见的灰尘,说道:“好了,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屋了。已经给你拿了被褥,睡前记得洗脸洗脚。” 王太太心想,虽然其他缸内的药包还需要熏制,但那也要一个时辰以后了。估计到那个时候,自己丈夫和宝贝儿子也都回来了,就不用再使唤他了,也省的还得避开他的眼目,麻烦。 “知道了,舅母。”牡丹雍嘴里答应着,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有点失望地慢慢离开了这个房间。看看房门外面院子里黑洞洞的夜色,他走出来,站在堂屋门口让夜晚凉爽的微风,吹吹燥热的身子。 呆了一小会儿,他反身走进屋里踏上去阁楼的台阶。尽管他知道,此刻的大街上一定是灯火通明,游人如织了。王家父子也还没回来,可他却不想去观光游玩,他要回到阁楼上仔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牡丹雍爬上阁楼,进到房间一看,床上铺着一个陈旧的褐色单人褥子,一个卷成一卷的被子,说不清楚是什么颜色了,好在还算干净没有异味。 他刚想躺上去休息一会儿,肉骨碌滚儿突然冒出头来叫道:“嘻嘻,等一下,王---公子!”说着话,它故伎重演地飞出来,把房间布置了一下,床上也都换上新鲜干净的被褥。它才不让自己家的小王子再受委屈了呢。 牡丹雍微笑着等它弄完,一翻身躺到床上,叹口气说:“小肉咕噜滚儿,这会儿享受不享受的倒不打紧,可就是咱们这么着也不行啊。他们防备的很严呢,啧--怎么办才好呢?” 肉骨碌滚儿踊跃地说:“嘻嘻--不如让我去偷--偷出来吧?嘻嘻--” 牡丹雍愁道:“他们要么盯得的那么紧,要不就不离身的带着,怎么偷呢?” “趁他们打盹,我先藏在一边儿,瞅准机会就偷-偷--。嘻嘻--”小肉咕噜滚儿跃跃欲试了。 牡丹雍摇摇头道:“难。你这法子恐怕不行。就前半夜这一点儿时间,他们谨慎的很呢,要等多久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呢?” 小蚕宝宝不乐意地嘀咕道:“嘻嘻--本来就是咱家的东西,还得咱们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偷--偷----还得受这破泥瓜人家的气!哼哼-,弄急了,使个法术让他们着着急!” 牡丹雍坐起身体正色道:“小肉骨碌滚儿你给我听好了,不许你使用法术惹事。你这次下凡来纯属意外,就算王爷爷怪罪下来,自有母妃担着。可是,你要用仙法惹事,处理你事小,别弄得我们都回不去瑶台花苑了。” 小蚕宝宝蔫蔫地垂下眼帘,答应了一声,急忙钻回香囊里,只露出了小圆脑袋转来转去。 牡丹雍又躺下,把香囊拿在手上举着,对着小蚕宝宝笑笑说:“你这小不点的脑袋里,还真装了很多东西哩。人家叫凡人麻瓜,你又弄出来个泥瓜,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小肉骨碌滚儿满有理地辩解道:“嘻嘻,本来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娲氏造人的时候,就是用泥巴捏成的凡人。兴巫师界叫他们麻瓜,不许咱们花仙界叫他们泥瓜吗?嘻嘻,我看更贴切哩。”。 “哟嘿,一讲起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牡丹雍嘲弄了它一句,就把它放到床上。他脑子里又开始思谋起当前的困局来了,他想等半夜乌拉呱呱来了,一定要好好商议一下解决办法。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呢。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楼下的院子里响起了嘈杂的人声,中间还夹杂着两只大黑狼狗的叫声。不用说,一定是王思仁大夫和他的宝贝儿子回来了。玩高兴了吧,回来也弄出这么大动静。 牡丹雍心里这样想着,翻身把脸儿朝床里躺着去了,他才懒得理王家的乱七八糟的事呢。这会儿,不知为甚么,他耳边突然响起那个北一路十三号馒头铺老板娘说过的话:“这王家的男人吧,到是个老实的主。可那婆娘,还有那被惯上天的儿子。啧啧啧!”现在他是真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意了。 可是,没过多一会儿,楼下的声音似乎更大了,王太太那夹着嗓子眼发出的尖细的声音更加突兀地响起来。她是在叫:“孟良——孟良——你下来!孟良---” 半天牡丹雍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啊,现在他是孟良啊,不是叫自己又是叫何人哩? 他一骨碌爬起身跳下床,好在刚才懒得脱鞋,这会也省得麻烦了。他咚咚咚地跑下楼梯冲到院子里,还没容他气儿喘匀呢,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把他惊呆住了。 王天赐丢了。也就是说,王思仁大夫的宝贝儿子失踪了。 王天赐丢了。也就是说,王思仁大夫的宝贝儿子失踪了。可奇怪的是,院子里并没有看到王思仁大夫的人影儿。 而王太太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条站在屋门口,完全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看门人黄升正费力地把两只狂吠的狗堵在狗窝里,因为,听到王家出事了,院子里突然来了很多牡丹雍不认识的邻居、友人,这看家狗可不知道是咋回事,它们很忠于职守地一直吠叫个不停。 王太太一看牡丹雍跑下来了,就急次白脸地训斥道:“叫你半天怎么才下来!”然后一变脸儿带着哭腔道:“你表哥丢了--我的儿啊--”她忍不住呜咽了一声,然后又想起要安排人手做事情的,于是又厉声吩咐道:“你去东屋看着药,不许睡觉!听到没有?等我们回来才能离开!” “舅舅...他人呢?”牡丹雍强忍住剧烈的心跳动,不由得问了一句。 “哼!别跟我提你舅舅这个窝囊废!绑匪把消息都送家里来了,他还没人影呢。等找到儿子再和他算账!”王太太简直是怒不可遏了,手在空中抖着纸条,恶狠狠地瞪着牡丹雍说,好像他就是王思仁大夫一般。 哦,原来如此。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想不到突然之间,竟然来了这么一个机会,这绑匪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牡丹雍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但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很庄重地点头答应道:“哦,知道了。”然后一转身直奔东屋去看守药房了。 当他站在东屋窗子前,悄悄把窗扇推起一条缝隙时,便看到王太太以及院子里那一群人,都已经涌进了诊室的后门,知道接下来他们会从前门冲上大街,然后去满世界寻找失踪的王天赐和不见人影的王思仁大夫了。 第59章 莲花神珠 那么,事不宜迟。牡丹雍按耐不住“砰砰”乱跳的心,立即来到那口大缸前,念动移动物体的口诀:“呼啦漂移。” 那个沉重的千年乌木盖子便缓缓地移开一半,牡丹雍俯身到缸口,把之前摆放进去的药一包一包拿出来,放在盖子上。。。当拿出来快到一半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块黄色的绢布平铺在药包上面。。。可是,接下来他有些傻眼了。因为,黄绢布上面并没有“莲花神珠”的踪影,只有一堆绿色和白色混在一起的粉末! 牡丹雍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大脑刹那间变成一片空白!这不可能!王爷爷的法器,怎么可能会变成粉末?!亦或者,是自己一直在做着错误的判断?!犯了“邻人疑斧”的低级错误吗? 他呆立在药缸前面,半晌动弹不得。 “小王子,小王子,怎么了?”小蚕宝宝肉骨碌滚儿探出头来叫着牡丹雍。因为,它知道小王子在取宝器,这会儿却不说也不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牡丹雍怅然若失地喃喃道:“出错了。这里没有莲花神珠。” 肉骨碌滚儿一听,立马钻出来,变成蛾子围着药缸飞来飞去,它落到药缸里去嗅那堆粉末。可是,里面的药草味道太重了,完全混淆了任何东西的气味。它只好煽动着翅膀飞出来。可是,没想到这翅膀一煽忽,却让那堆粉末借势飞扬起来,呛得它连咳嗽带打喷嚏。 它磕磕巴巴地说:“小、小王、子,啊嚏——这、东东、像、面粉——咳咳——”。 牡丹雍用双手把缸盖上堆着的药包都推入缸中,让缸盖复原。然后对小肉骨碌滚儿说:“走,咱们出去,找乌拉呱呱。” 看着肉骨碌滚儿钻回它的窝,他便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也没心思搭理两只在他腿边绕来绕去的大黑狼狗,直接来到上次翻墙进来的那棵大树下,攀折树枝跃上院墙,翻上药馆的屋顶之后便轻飘飘地落到了大街上。 他刚在七彩大街的房屋暗影处站稳脚,肩膀上猛地被人拍了一下,他唬得一跳脚。转身一看,原来是乌拉呱呱正在身后咧着大嘴“嘎嘎”地笑着,为自己的偷袭成功正得意呢。 牡丹雍气得黑着脸道:“你找死啊,这什么时候还开这玩笑。” 乌拉呱呱仍然嬉皮笑脸的,只是跟上牡丹雍的脚步,快速离开这里,一边说:“趁乱拿到手了是不是?让我看看呗?” 看牡丹雍只管走路,黑着一张脸不理人,就只好撇撇嘴继续说道:“我早就在这儿等得急死人了。我在这一带转悠好一阵子了,看着他们一帮人进去又出来,就怕擅自进去坏了你的事。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你就出来了。” 看牡丹雍还是不说话,就紧撵两步走到他的侧前方,然后转过身倒退着走,脸上还是嬉皮笑脸的神情说:“公子,你知道你舅舅为什么没回来吗?嘻嘻~” 牡丹雍冷着脸问道:“为什么?王家出事了,你知道的吧?” 乌拉呱呱说:“怎么会不知道!我正是为这事才来的啊。我晚上一直都在盯梢王家父子俩,想找机会调理一下那胖猪。没想到,你舅舅——”他看到牡丹雍不痛快的脸色,就急忙改口说:“看到那王思仁大夫把儿子独自放在广场上的游乐场玩,他偷偷溜出去。。。嗨!公子,你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 乌拉呱呱本想在继续卖个关子,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但一看牡丹雍双眼瞪着自己的样子,就给出答案道:“他是去找一个胖女人幽会去了。” “啊?”牡丹雍的脚步不由得慢下来,惊讶的要命了。这消息简直太超出他的想象了,找女人幽会啊,在老婆面前吓得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他竟然还有这贼胆? “等我跟着他,看他进了那胖女人的家,再转回游乐场,就找不到王天赐了。然后就听到人议论说,王思仁大夫家的公子被绑架了,我立马就出去找了这里的我们家族的人,让他们帮查查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怕你这里发生什么事,所以就急忙跑过来看看有什么情况。” “那查到消息了吗?”牡丹雍忙问。 “有。”乌拉呱呱说:“刚才乌义--就是我本家的一个兄弟,乌家的二公子刚才传信过来说,是一些不明来路的人干的。他们趁你舅舅离开的时候,” 牡丹雍用鼻子“哼”了一声,但却没打断他说话。 乌拉呱呱咧嘴一笑继续说:“嘿嘿,又忘啦。趁王思仁离开的那会儿功夫,把那个胖猪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了。乌义连他们躲着的地方都告诉我了,就藏在离东城外五公里,一个叫石砬子的小山头上的破庙里呢。”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客来顺》客栈附近的一条街道上了。 牡丹雍停住脚步说道:“乌拉,我们之前的判断有误差,我没拿到连花神珠。饭庄里听到的传言不是真的,让我们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可是——唉!” “怎么可能?不是连官府都信了吗?”乌拉呱呱急道:“再说,连绑匪都下手了,怎么可能不在他家?” 牡丹雍说:“是啊,我现在冷静一想,觉得事情还是很蹊跷,我不能就这样离开王家吧?!这样吧,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通知王思仁一下消息,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吧?然后,再看事态怎么发展,再做定夺。” “好。”乌拉呱呱说:“正好这里就离那个房子就不远了,过了这趟街,转过前面那个大套院,后面的宅子就是。” “那太好了。我们走。”两个人说着,快速穿越过前面的街道和房屋,就来到了后面一户独立的人家院墙外面。 从这家的门楼建筑装饰上,就能让人一眼看出,这不是一个很富裕的家庭,四周的围墙也很矮很陈旧。 牡丹雍小声问:“你确定是这里吗?” 乌拉呱呱也小声说:“没错。我的辨别能力你还不相信吗?就是不知道现在他还在里面不?” 两个人悄悄转过院墙的侧面,很轻松地翻墙而过。 乌拉呱呱熟悉这里,他在前面带着牡丹雍直接就来到房屋靠西面的一扇窗户下。 两个人猫着腰,轻手轻脚的贴近那扇窗,就听到一个女人的轻笑声,然后说:“再呆一会儿嘛,他那么大的孩子了,丢不了的。” 牡丹雍闻听这说话的声音,一时感觉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了。 这时候,就听王思仁说:“不行了。这回我必须得走了。媚子,乖!咱们来日方长呢。啊。”然后就听到他挣脱女人纠缠的拥抱声、嘘嘘嗦嗦的穿衣声,还有那女子撒娇的哼唧声。 乌拉呱呱牙碜得只咧嘴,两个人刚要离开窗户出院子去,忽听那女人说道:“这宝贝儿,你今天就别拿回去了吧。我好喜欢啊。” 两个人不由得又躲回到窗下继续偷听。 王思仁说:“那可不行。我已经满足你的心愿了,看到了,就行了嘛。药馆还指望它治病呢。乖,听话啊。以后多给你些银两就是了。” 牡丹雍的心脏“嗵”的一下漏跳了半拍,他心里暗叫道:哇~老天,原来如此! 乌拉呱呱的小细眼睛都放出亮光来了,恨不得想踹门而入,把宝器直接抢回来。 这时候,又听那女人嘟嘟囔囔的说:“瞧你家那条杆子一样的狠婆娘,你早点休了她算了。思敏的孩子还那么小,就那样待成人家,我都看不下眼儿。” 接着就听到王思仁临别起腻的鬼话:“好的宝贝,休、休、休了她,把你娶回家啊。。。拜拜。” 窗外的两个人急忙离开窗户,翻出院墙。 牡丹雍这时候已经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想不到竟然是胖厨娘狐媚子。看来这凡间人和人的事啊,真是无法估量。他说不出自己心里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是很不舒服,就如同自己救助那个偷鸡的小女孩,被她欺骗一样的不舒服感。但此刻,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细想这件破事,因为,王思仁已经走了大门了,该怎么做才更好呢? 还没容牡丹雍想出什么稳妥的办法,乌拉呱呱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太心急找到宝器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可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想什么妥不妥。 乌拉呱呱猛然从斜刺里快速冲过去,只用了三分的力道,就把王思仁整个撞翻在地上。然后,他又急忙回转身,一边道歉,一边去搀扶躺在地上哎哟哟直叫唤的王思仁大夫。 这期间,他早就顺理成章地从王思仁的怀里,把宝贝顺到了自己的仙囊里。并且,没容他骂人的话出口,就故作惊讶状道:“哎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王思仁大夫吗?对不起啊,对不起撞了您啊。可是,您知道吗?你儿子王天赐失踪了,被绑票了!” “你、你、你说什么?”王思仁大夫一张圆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从想骂人的愤怒,刹那转换成害怕的惊颚,然后便是惊慌失措。 他一把揪住乌拉呱呱的衣服领子,一叠声的问道:“小子!你听谁说的?听谁说的!” 乌拉呱呱详装胆怯道:“我刚才也在游乐广场上玩的,听大人们说的。所以,害怕了,想-回家——” 王思仁大夫一听,摔手丢下乌拉呱呱,拔腿就跑,急疯了一样。 乌拉呱呱站在那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两手轻轻一拍,好不得意。 牡丹雍从暗处走过来,捶了乌拉呱呱肩头一拳,赞赏道:“干的漂亮!” 乌拉呱呱拿出那个黄绢布的小包,递给牡丹雍。 牡丹雍打开绢布,那枚荷花样的、晶莹剔透的、碧绿色法器立刻呈现在两人面前,随即一道幽幽的亮光划破夜色,闪现出来。 牡丹雍急忙念道:“收。” “莲花神珠”登时掩了光华,他便又用绢布包好,收入仙囊。 没错,这是王爷爷的“莲花神珠”。 第60章 出城 然后,他抬头问乌拉呱呱道:“那会儿,咱们话说一半儿。依你看,那些绑匪他们究竟是为钱还是为这宝器来的呢?你说会不会是昨天夜里你看到的那两伙人干的?他们的情况你查清楚了吗?” “哦,那会儿乌义说,这伙人好像就是奔王家的宝贝来的。并且,这伙人行动诡秘迅速,应该是早有预谋的行动。” 乌拉呱呱唠唠叨叨地继续说:“哎,今晚,这王家父子正好撞到人家枪口上了,王思仁大夫还特意给提供了个方便,人家就不费吹灰之力绑了肉票。吓,这王家人还在那儿没头苍蝇似的瞎找呢。嘿嘿。” 牡丹雍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就说:“你也就别在这幸灾乐祸了好不好。” “嘻嘻,好。谁说不好了?”乌拉呱呱敛住笑脸,然后说:“至于昨晚那两伙人么---根本无从查起。”犹豫一下又很不确定地说:“这伙人或许是他们其中之一?也很可能啊。” 看到牡丹雍沉思的神情,乌拉又急忙补充自己的意见道:“依我看,东西咱已经到手了,就达到目的了,别的事就和咱没关系了,爱咋咋地吧。是不是,公子?” 说话间,乌拉呱呱看牡丹雍不是往《客来顺》客栈方向走,而是奔城东的方向走去,他急忙横在前面伸出双臂道:“你干什么?这是往哪儿走啊?” “自然是去城东把王天赐救回来啊。”牡丹雍说。 乌拉呱呱难以置信地说:“公子,你没事吧?你还真把他当你亲舅舅、亲表哥了吗?你忘了他们家人都是怎么对你的!我们拿到‘莲花神珠’就完事大吉了,还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啊。” 牡丹雍用力拨开乌拉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说:“这件事怎么说都是由法器引起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们拿走了‘莲花神珠’,不能再让人家连孩子都丢了吧。” 乌拉呱呱跟在后面不甘心地说:“可是,可是,万一我们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牡丹雍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盯着乌拉呱呱的眼睛。半晌,乌拉呱呱认输的撅着嘴低下了头,牡丹雍才叹口气一边继续走一边说:“如果我们自认是高凡人一等的仙族,都会如此想如此行事,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嘲笑和看不起凡间人类的自私和势力?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由我们两个引起的,是不是?所以,我们必须得管!不是吗?” 乌拉闷闷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然后就一句话没有地跟在后面了。 两个人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有一辆等在街边招揽生意的带厢棚的马车,牡丹雍便走过去问道:“借过,我们想出城一趟,可拉活吗?” 车夫是一位矮墩墩的壮年汉子,一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他用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半大孩子,有点不信任地问:“天都黑透了,你们还要出城去哪里啊?你们爹娘让吗?” 乌拉呱呱把牡丹雍扒拉到一边,上前说:“车夫大叔,我们的爹娘就住在城外哩。所以,天黑了也得赶紧回去,否则这一宿他们觉都没法睡了。” 说着话,他就率先跳上车,伸手一拉把牡丹雍也弄了上去。 牡丹雍站在车棚门首,从怀里掏出钱来递给车夫道:“我们有钱付车钱的,请赶快拉我们出东城门吧。” 车夫接了钱在手,一看给的还真不少,他便拔下插在车辕上的鞭子,一跃坐了上去。他口里却说道:“先把话说明白啊,这出城可以,我最远只拉到树林子的前面那段路,再远可就不去了。可以吗?” 牡丹雍缩身进到车棚里面坐下,答应道:“可以,可以。放心走吧。” 车夫摇动鞭子,马儿蹄声嘚嘚地直接拐上出城的街道奔东城门而去。 出了城门又走了大约六、七里路的样子,牡丹雍和乌拉看到再往前走就要进树林子了,那坐小山丘就黑糊糊地隐秘在林子深处。这时候,车夫也停住了车子,他们便跳了下来。 这城外的野地里是不比城内,四处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月色,夜空中只有寥落的星辰远远地眨着眼睛。这野外地面凸凹不平,地势险恶,道路上行人车马稀疏。难怪贼人们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即便是官府派兵来搜查,也是非常方便逃脱的。 看车夫赶着马车掉头走远了,乌拉呱呱说:“难怪这车夫不愿意再往前走了,是挺森人的。公子,你自己先沿着这条道儿往山脚下走着,我去侦查侦查,一会回来和你会合。” 牡丹雍点头说:“好,你也小心一点儿。”乌拉呱呱便现出原身飞将起来,直接从空中飞向那黑影呼呼的小石砬子山去了。 从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到小石砬子山的距离,确实没有多远了。乌拉呱呱飞了不到一刻种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小石砬子山上。猛然间,他发现在接近山头的正南方位有一点点亮光,心想,一定是那座破庙的所在了,他便悄悄地飞了过去。果然正如他所料,正是那座破庙的窗子里透出了一抹昏暗的光亮。 他先围绕着破庙四周盘旋了两圈,看到围绕在破庙周围的,除了很深的荒草就是低矮的树木。破庙脊瓦不全,窗棂脱落;要不是庙里透出来的那点光亮,这黑呼呼的晚上,是任什么都看不清楚的。 乌拉呱呱很聪明地落到破庙的房脊上,借着那点光亮再一次察看周围的情况。 周遭都静悄悄地,听不到有人说话和走动的声响,太安静了,似乎不像是强盗们集聚的地方。 乌拉呱呱用爪子抓起一块碎瓦,用力丢到破庙门的前面。这时,就听到一个口音怪怪地、好像还有嗡嗡回声的人声吆喝道:“甚么银?(什么人)” 黑影里,从前面空地的矮树丛后面闪出两个人影,黑呼呼地看不太清爽。 乌拉呱呱蹲在破庙瓦脊上屏住呼吸,尽量不弄出一点点响动。 这时候,又从破庙里开门走出一个人来,也用同样的口音同样的嗡嗡做响的声音问道:“小六咋,怎么了也?” 那在外面的二个人之一回答道:“听到很大滴一个动静哩,怕是他们找上来了。可刚看看也没发现有甚么银。”这个答话的人就是被叫做小六子的人吧。 屋里出来的人听到这话就又走出来一些,很谨慎地四处观察了一番。只听他说道:“第二封信儿还没送出去呢,估计他们这会儿找不到这里。但还是要小心些。” 此时,乌拉呱呱借着那点光亮,看清楚了这在外面的三个人都身量很矮小,穿着很古怪。他们每个人都披着黑色的带帽子的斗篷,眼睛亮闪闪的,有鸡蛋那般大小。由于天太黑了,其他细节就看不甚清楚。乌拉呱呱不由得心里暗叫道:“俄滴奶奶哟,这看着不像是凡人啊。哪里来的妖魅鬼怪耶?” 等到庙里出来的人回去了,小六子和那个人也重新隐匿到树丛里,乌拉知道这一定是暗哨了。 又等了一小会儿,他轻轻飞落下来,在破庙的那眼小破窗子前面做了个静止停顿,从那残破的窗棂格子里偷窥起来: 这是一个不知供奉什么神仙的庙宇,庙堂正中位置是一位威武正气的持剑武将,尽管看着豪气冲天,但却落满了灰尘。再看四周,沿着墙壁矗立着许许多多的呲牙瞪眼的牛鬼蛇神,看着就十分恐怖,他们也同样布满尘埃,看样子真是许久没人光顾打扫了。 乌拉呱呱用力望向庙屋的地下,只见那武将的宝座下面,有几个人聚在一个点燃的蜡烛下,好像在一起商议着什。这次他看清楚了,原来这些人都带着头盔面具呢,那鸡蛋大的闪闪发亮的眼睛,竟然是眼罩。由于说话声音小口音又重又有嗡嗡地有回声,乌拉呱呱也没有十分的耐心去听了。 在这个角度他没发现人票在哪里,他便又飞到庙门的另一面墙上的小窗前想换个角度查看。这时,他后背上冷不丁被一个小石子击中了,也许是刚才飞动时声音过大,惊动了暗哨吧。 乌拉呱呱忍着痛,心里咒骂着脏话,煽动着翅膀飞速离开了那里。 乌拉呱呱飞跃过山脚下的小树林,找到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沿着小路飞行,一边用心寻找着牡丹雍的身影。等他一直飞到大路上,才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黑影正以最快的步伐往这边奔来,他知道那一定是牡丹雍了。于是,他便落下来变回人身,站在路上等着。 第61章 营救人质 人在暗处呆久了,视力便适应了这样的环境。此时的牡丹雍已经换上了他日常穿的白色锦袍。这时候,他也发现了乌拉呱呱,他便先扬起一只手臂无声地晃动了一下,几十妙种后,他便来到了乌拉呱呱面前。但他并没有停止脚步,一边继续走一边问道:“怎么样?看到人票了吗?” 乌拉呱呱跟上他的步伐,先嘻哈道:“哈,这一会儿换装扮了?也是,瞧那一身破衣服,扔道边都没人要。”然后才一本正经的说:“人票倒是没来得及看清楚,但情况却查的差不多了。他们确实是绑架的匪人。” “嗯。”牡丹雍应了一声,听乌拉呱呱继续介绍道:“这伙人大约有十几位,其中有个叫小六子的和另一个人在破庙前的小树林里放哨,其他人都在庙里。估计人票也在里面吧,只是我没看清楚,怕被发现就回来了。后背还被他们用石子砸了一家伙。挺疼的。” 牡丹雍一听这话便放慢了脚步,他问:“这样说来,你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乌拉急忙解释说:“没有没有,估计他们也只当是一只鸟找地方栖息罢了。但有一样我得告诉你啊,这伙人不像是凡间匪盗的样子。因为,他们的长相我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本来已经又开始加速前行的牡丹雍,又一次停下脚步。他望着乌拉呱呱说:“你肯定吗?是异类?不是凡人?” 乌拉呱呱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说:“我肯定。因为他们都长的非常矮小,还都从头到脚用黑色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都罩着头盔呢。他们说话口音很重,很硬很直--还有嗡嗡的回声--”。他一时找不出更恰当的词汇来说明自己的感受了,最后又补充道:“他们目前还没有再给王家送信呢,听那口气像是明天才会传递消息,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牡丹雍沉思着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真得好好研究一下了。我以为是凡间常见的强盗绑匪们所为,想要钱或想要宝贝,那都好对付啊。” 正说话间,忽听‘噌’的一声响,一道白光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立刻消失在路的另一侧树林中去了。两个人没防备,都吓了一跳,立刻住了声警惕地防备着。 过了好一会儿,再没有动静,黑暗中只有数不清的虫鸣蛙叫声,在片刻沉寂之后,又此起彼落地响起来了。两个人松了口气,知道是树林里的什么动物路过而已。 乌拉呱呱哑着嗓音说:“那,那咱们回去吧?别管这闲事了。咱们应该想想怎么去接着找王上的第二颗法器才是正事呢。” 牡丹雍说:“开弓那有回头箭?忘了之前和你说的话了。我的意思并不是想放弃不管了,而是我们两个要好好筹谋筹谋,以你我的功力怎么才能取胜!这叫计划一下,懂不?” “嘿嘿--还有我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商量啊?哼--”小肉咕噜滚儿突然冒出头来,不满意地嚷嚷道。 牡丹雍从怀里拿出四姑娘送给自己的金叶子,对着它吹出一口气,它便放出晶莹的光亮来。在光亮里,他低头看看小蚕宝宝笑着说:“嗯,确实对不住了,又把你给忘了。好啊,咱们三个臭皮匠加一起,总不会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吧?” 乌拉呱呱没好气地咕噜一句:“就你多事!小样吧,睡你觉得了。” 小蚕宝宝回敬道:“胆小鬼!自私自利的黑乌鸦!嘻嘻--” 看乌拉呱呱转过来要对肉咕噜滚儿动手,牡丹雍拦住道:“你们就别闹了,也不分分这是什么时候。正经事还没头绪呢。” 小肉咕噜滚儿说:“小王子,不就是一伙矬子鬼么?一会先让黑乌鸦去把他们引开,我们两个趁机进去把那胖猪救出来不就得了吗?” 乌拉呱呱说:“这个调虎离山计的法子倒是可以用,可是我不在公子身边,小肉滚子你能保证公子安全吗?” 牡丹雍道:“算了吧你,乌拉呱呱!我们现在出门在外,每个人的安全首先要靠自己来注意。说正经的,咱们这会儿都放机灵点儿,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我们对这伙人知之甚少。所以,如果我们一旦打不过他们,就立即撤退!我们是为了救人的,不是来拼命的,保障安全最重要。如果我们被打散了,就回城里驿站会合。” 看乌拉呱呱和蚕宝宝都郑重其事的点头,牡丹雍又道:“既然他们计划明天才通知王家相聚交割,那我们现在来的正是时候。他们一定想不到会有人来营救人票,我们正好下手行动。” “嘻嘻--你看王子分析的多有道理!哪像你--”小肉咕噜滚儿拉一个打一个的气着乌拉呱呱。 “行了行了。我们就这样决定了。这里离小石砬子山已经不远了,我们应快点行动,以防不测。”牡丹雍一边说一边加快速度行进。 不一会儿,他们就从那条隐秘的小路来到山脚下。这个小山丘其实没有多高,只不过让起伏的丘陵洼地显得它很高而已。 肉咕噜滚儿说:“嘻嘻--小王子,我渡你上去吧,比攀爬要快些。” 因为,牡丹雍还没到被允许飞行应变的年龄,轻功虽然了得,但终然还是比不上飞行之术来的快捷,他便同意了。 他知道,小蚕宝宝的修炼已经进入品级,这点上比自己强多了。乌拉呱呱飞起来在前面带路,肉咕噜滚儿化作一股仙气飘到牡丹雍脚下,牡丹雍只觉得脚下似踩着托板一般,整个人顺着山势跟在乌拉呱呱后面升上山顶。 他们在一处空地上落下脚,乌拉呱呱小声说道:“这里是庙的后身,看到了吗?前面树林上面露出来的黑呼呼的东西,就是破庙的房顶。我呢,一会转到前面去和他们打斗,争取把他们都引开,你们悄悄摸过侧面等着消息,看机会再出手救人吧。” 牡丹雍也悄声说道:“好的。你自己机灵点,只要他们追出来,你就赶快跑,千万别恋战。” 乌拉呱呱答应说:“知道了。你们也一样。救了人就赶快跑。我们城里见!”说完,他飞起来,略过前面那片树林的上空,飞到庙前面去了。 牡丹雍带着蚕宝宝悄悄地潜行进那片树林当中,然后很小心地侧穿过去,很快就来到破庙的右侧。他看到从这里到庙门口也就几十米的距离,算是很近便了。于是,他回手从腰间抽出那根叶片茂密的枝条在手,这是他从小惯用的武器--他为之取名为‘草人匕首’,然后便蹲下身体密切注视着破庙前面的动静。 突然,破庙的正前方传来了吆喝打斗的声音。 牡丹雍知道是乌拉呱呱动起手来了,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只看到三个黑影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分不清谁是谁。 牡丹雍心下有些着急,他怕乌拉呱呱功力不足,又敌众我寡,怎么还越打越靠近庙门口啊,一旦他们的人一涌而出,他会无法脱身的。 正在这时,只听破庙门咣的一声被踢开了,突现的光亮里涌出一群人,他们嗡嗡叫喊着:“什么银?什么银!”便直接奔那三个打斗的人包围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边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中的一个,突然飞身跳起,飞一样逃离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只听一个声音嗡嗡地叫道:“他要逃跑,这个人怕是官府的探子,来探消息的。不能让他跑了。” 一听这话,破庙里又跑出三个人来。牡丹雍心里暗道:“多亏没急着进去,还有三个人哩。” 后出来的三人中似乎有一位是头儿,他喝道:“快追!千万不能让他跑了。”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影晃动,一闪就超到了前面,带头追进树林里去了。 牡丹雍脚下轻点,一晃儿闪身进了庙门。而小蚕宝宝肉骨碌滚儿早就化做一道亮光抢先进到庙里面去了。 破庙里的蜡烛依然亮着,这微弱的烛光照得庙堂里更加昏暗阴森。 这时候,肉咕噜滚儿已经发现了捆绑在神像后面的王天赐,他半躺在一堆乱草上,嘴里塞着一团破布,脸上一道道的泥痕,头发蓬乱,两眼惊恐的瞪着。这个在糖罐里泡大的孩子,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其内心的恐怖惧怕程度是可想而知。 小肉咕噜滚儿此刻已经化作人形,依然是那个围着红肚兜白短裤的小童子,他已经用一个大网兜把王天赐装了起来。 王天赐害怕的扭动着身体,猛然间,他一眼看到牡丹雍过来了,更加吃惊地瞪大眼睛,同时还有一丝丝惊喜一闪而过,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心里其实是拿不准的、有点糊涂,不敢确认这个表弟是来救他的,还是来害他的。 牡丹雍上前小声对他说道:“配合点,是来救你的!”然后转头对肉咕噜滚儿说:“快走!”说罢,他和肉咕噜滚儿一起提着网袋里的王天赐,快速来到庙门口。 可是,就在他们刚把一只脚迈出庙门槛时,就听到一个粗重的嗓音带着回声猛然响起:“嘎嘎,我就知道不会是一个人么!”。 牡丹雍和肉咕噜滚儿同时吃了一惊。正眼一看,只见黑压压的一圈人,已经把破庙围得水泄不通了。 肉咕噜滚儿刚试图以最快的速度飞出去,突然一阵漫天的尘土突然涌来,土块打得他们睁不开眼睛;更糟糕的是庙门一下就被土堆封死了,他们被迫退了回来,看样子出不去了。 牡丹雍急道:“我们先往里去,再另想办法。” 第62章 土幽国王子 他们拎着王天赐返回庙堂里,还没容他们商量办法,就见庙堂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人头来,而且不是一个,而是四五个。 牡丹雍叫声不好!他和肉咕噜滚儿同时出手,用手掌压出一道道的罡气,逼迫他们不得不缩了回去。 看到他们退下去了,牡丹雍一把将王天赐拎上神像的底座。他知道这些人会地遁之术,如果王天赐被他们一把拉进地下,他可真没办法了。 然后,他和肉咕噜滚儿也分别跳上一处高地儿,牡丹雍正好踩在武将硕大的脚面上,便用一只手攀着武将握剑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他的“草人匕首”。 肉咕噜滚儿干脆就跳到一个皮肤煦黑,面目狰狞的小鬼头上,他们两个目光炯炯又紧张万分地瞪视着地面。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又有多处同时出现人头。 小蚕宝宝动作极快,只见他口手齐动,口中吐出的是黏黏的网罩,被罩住的人头拱不动,也半天下不去;手掌打出的罡气,直接就把人打回地下去了。 牡丹雍将手里的那只‘草人匕首’横扫过去,树枝上的叶子像飞刀一般飞向那些人的头脸,只听到有人惨叫声声。少倾,地面上便又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一小会儿,只听外面有人叫道:“庙里的仙士听着,我们也没有伤害他人的意思,实在是事出有因、逼于无奈。只是为想得到这壮骨疗伤的祥瑞之光以解族人之苦,才出次下策。鉴于此因,我们可否见面谈谈,商榷商榷?” 牡丹雍和肉咕噜滚儿面面相觑,这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事情。但看刚才的情形,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却也并没有使用什么阴毒之招,从这一点上来看,或许是可信的。再则,牡丹雍看到他们的打扮样貌,确实不是这里的凡人强匪之类,他心里便有些松动了。他对小蚕宝宝说:“你先躲起来,我来会会他们。万一有什么不妥,你再见机行事。” 小蚕宝宝答应了一声,摇身变成一只很小很小的蛾子,落到武将的手臂上,这里是制高点,方便行动。 牡丹雍便朗声说道:“既然这样说,那你们先把门打开,我们可以谈谈。但是,你们只可以进来一个人,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门外的人应道:“好!一言为定。” 这时,只听呼呼噜噜一阵响,封住庙门的土堆刹那间便消失了,随即响起了脚步声。 这时,只见一只黑乌鸦先悄无声息地溜边飞了进来。 牡丹雍知道是乌拉呱呱进来了,他心里更加踏实些,毕竟多个人多分力量。他跳下来,手里依然握着他的武器,上面的叶片依旧青翠完整。 这时候,只听一个很磁性的、比较年轻的声音在门口说道:“我进来了。”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黑影走进庙门。 这个进来的人,真如乌拉呱呱描述的那般模样,一身黑袍,戴着斗篷上的尖帽子,面目上罩着很奇怪的面罩,除了那两个闪亮的圆圆的眼罩,鼻子嘴巴都罩在里面,根本看不到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个蒙面人走进庙里,在距离牡丹雍二米远处站住脚,然后用带着手套的手拍在左胸前,俯身说:“仙侠见谅!我等乃是土幽国土幽族人是也。我是土幽太子土树。适才多有冒犯,请多多见谅!” 牡丹雍也回礼道:“土幽太子啊,幸会了。我本名阿雍,自何来处不便介绍,也望见谅!我等此次出手也是多种原因所致,我们也本是来找回我们自己家的东西,并和这王家有些渊源。所以,遇到你们的如此强盗行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了。” 土幽太子叹了口气,语调有些凄然地说:“唉,仙侠有所不知,听我细细说明原委,您再行定夺。我们土幽族一直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另一个介面上。我们也同样以大地为居所,土壤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空气和养料。 土幽族不知道从何年何月起,族人中突然出现一种怪病--我们叫它折骨症。土幽族世代传承到了我们这代人时,祖上的暗疾越演越烈。您没见么,我们的身高样貌都在逐渐退化中,更严重的是,族人的骨骼极其容易断裂,成人孩童无一列外,真是痛苦不堪。 五十年前的一天夜里,突然一道祥光照亮土幽界,那晚只要亲眼见过这道仙光的族人,断裂的骨骼不治而愈了。 因此,我的父辈几乎花去了大半生的时光寻找这仙光的来源,我父王为此积劳成疾病倒了,因此,才由我等继续寻找。现在终于找到了这仙光的来处,为了解救族人多年的不幸,您说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牡丹雍有些目瞪口呆地听他讲完,心里暗道:“王爷爷放宝贝下界也不过是人间几个月的时间啊,怎么在他们来说都几十年过去了?这个土幽国还真是闻所未闻的玄幻。这另一个介面是另一个世界么?那么。。。”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内心最大的疑惑:“土幽国,就是阴曹地府吗?” 土树太子道:“不不不是的。我们在阴曹地府的上层,是另一种维度的空间。” “奥,原来如此。”牡丹雍恍然明了了,然后又道:“听你说的很是凄煌惨淡,可是怎么证实呢?如果可以证实你说的是实话,我---说不定可以帮助你解决一下也说不定?”说这话时,他有点拿不定主意地转头看向里面。 土树太子闻听此言,立即跪下双膝拜道:“若真如此,阿雍仙侠无疑是我族人再造父母一般。” 牡丹雍一看大为吃惊,他急忙伸手去扶土树太子,道:“千万别这样好吧。我----” 土树太子生怕牡丹雍反悔了,坚决不肯起身,只是一个劲地叩头不断。 牡丹雍再次用力把他拉起来,说:“哎呀,太子,别这样别这样,我没不答应的意思啊。只是--这样吧。你先把王家的公子完好无损的送回家去,我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听牡丹雍这样一说,乌拉呱呱终于忍不住现身,走出来道:“哎!公子,你怎么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啊,这就什么都答应了?” 土树太子猛然看到又冒出一个人来,身体不由得僵直了一下,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动作。 牡丹雍微笑着解释道:“不用紧张,我们是一起的,刚才他是躲着没出来。” 乌拉呱呱冲土树太子说道:“听你说的可怜巴巴的,你到先说说怎么证明给我们看啊?” 土树太子道:“这好办,就劳你们大驾去我们土幽界一看便知了。” 牡丹雍问道:“像我等人氏,方便去你们那个世界吗?” “这容易。”土树太子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两个暗紫色的十字型物件,他托在手掌之上伸到牡丹雍面前,说:“阿雍仙侠,只要你们将这十字灵针戴在身上,便可以跟随我们一起进入土幽界,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了。” 牡丹雍接在手里一边仔细端详着,一边含笑着说:“恐怕还得需要一个才行。” “还有一位仙侠是吗?好的,有的。”土树太子说着,便又拿出一枚‘十字灵符’递给牡丹雍。 肉咕噜滚儿这会儿,已经在人不知鬼不觉中钻进香囊之中了。牡丹雍便把‘十字灵符’放给他一个,另一个自己放进衣袖内收好。 乌拉呱呱也早就伸手拿过去一枚,随手弄根绳系上,然后挂在脖子上了。 趁这功夫,土树太子已经叫进来几个手下,他们把惊吓得半死的王天赐,从神像底座上架下来。这过程中,也不知怎么就把塞着他口内的破布弄掉了。临出庙门时,他看到牡丹雍和那些人站在一起,他突然怒不可遏地喊道:“好你个孟良,看我不告诉我娘滴。是你串通他们绑了我,等你回去不打死你!” 听他叫骂出这样的话,牡丹雍一把没拉住乌拉呱呱,他便冲过去照王天赐屁股就踢了几脚。只听得王天赐嚎叫着被土幽人拉出庙门,连夜送回城内王家不提。 乌拉呱呱转回身尤自生气的恨骂着:“这臭狗屎!就该宰了这不知好歹的肥猪。” 牡丹雍平静地说:“难道你还真和他一般见识不成。”他转向土树太子歉意地说:“让你们见笑了啊。和这王家小子有点小过节。” 土树太子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于是,他们便跟随着土树太子等人出了庙门,和众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这座小石砬子山原本就不是很高,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山脚下。当他们穿过错综复杂的矮树丛林之后,便来到了丘陵起伏的田野间了。 第63章 土幽界 这时候,土树太子回头对牡丹雍说道:“你们跟在我身后面走。” “好的。”牡丹雍点头回答着,和乌拉呱呱插队到土树太子身后。 但他却不知道,这时候,暗夜里隐隐有三个黑色的人影远远地尾随着他们,看到他们在田野上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见了,他们四下里散开寻找了一遍,然后又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下,便都化作闪光消失在天际上了。 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在黑暗的田野上走着,没多一会儿,牡丹雍突然感觉前方的天际上似乎出现了光亮,但却不似人间的那种曙光乍现的黎明,也不似青天白日的鲜亮透明,而是一种混混吞吞的、那种有雾似烟般的青蓝色泽的光亮。 接着他们便进入到一片奇怪的森林之中。这森林里的树木和凡间很是不同,每个高高竖起的树干,虽有枝桠,却都纤细得不及树身的千万分之一,而却,几乎是没有绿叶飘摇其上。 及目所望,这片森林里的大树粗粗细细,有一片片白色的,还有一片片粉红色的、紫色的,样子都很是怪异。 他们这队人马穿行期间,乌拉呱呱惊诧得张大了嘴巴,一个劲地东张西望。 土树太子看出他们的疑惑,便介绍道:“现在我们已经来到土幽界了,正在穿过萝卜森林。出了这林子,再经过一片根须荒泽和戈壁沙漠,然后便到达我们居住的土幽城堡——土幽国了。” “萝卜森林。。。难怪。。。”牡丹雍若有所思地说道。 太子进一步解释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和刚才的那个人类世界正好是反方向而居的。更通俗点讲,从那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刚才我们在上面是站着,这会儿,我们就头朝下站着了。可是,从我们这个世界来看,我们也是一切正常的行走。在我们这里,土壤就像他们的空气氧气一样,在我们眼里,土壤也是透明的,也是保证我们正常生存的养料来源。” 牡丹雍深深地点点头,他懂了。原来这土幽族便是土层之下的族类,他们以土地为生存资源。难怪他们个头都很小,又会地遁之术呢。 土树太子又说道:“阿雍仙侠,一会儿出了萝卜森林,我们便要脱去身上的盔甲了。我们和你们的长相还是有些差别的,希望你们别见怪啊。” 牡丹雍还未说话,乌拉呱呱便急忙接口道:“嘿嘿,早就想见见你们庐山真面目了。” 片刻间,他们已经穿越过一片粉红色萝卜树林,来到了森林的边缘地带。放眼望去,前面雾气更浓,地面上到处都是肉色的类似茅草树棵子之类的植物,还有泛着绿色的水洼,这是沼泽地了。 这时候,只见土树太子和他的下属们,都纷纷摘掉了头盔脸罩,然后从那个黑色的盔甲壳里脱出身来。 牡丹雍看到,这个土树太子长着一张圆圆的苹果脸,还有一双蓝幽幽的圆眼睛,头顶稍呈尖型,稀疏地长着淡黄色的毛发,脸色十分苍白。在这张脸上,鼻子尖尖的尤显突出,几乎把那个圆溜溜的小嘴巴快遮住了;他还有一对薄薄的带尖的耳朵,苍白得几乎透明,上面的蓝色细细的血管清晰可见。 土树太子的模样是可爱的,牡丹雍内心里不由得便生出许多好感来。转眼再看看其他人,长相都大同小异,他们的身形都很瘦小纤细,手掌上只有三根手指,脚上都穿着同一个样式的齐踝黑靴。除了土树太子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袍服之外,他们都统一是一色绿衣绿裤的短打扮。脱去了盔甲的他们,实际身高都不及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了。 这时候,以土树太子为首的一群土幽人站成一排,再次和牡丹雍、乌拉见礼致意。 牡丹雍和乌拉也拱手还礼。 “这就算是正式认识了。阿雍仙侠、乌拉仙侠。”土树太子道。 牡丹雍也道:“很荣幸认识各位。” 乌拉呱呱刚想说话,被牡丹雍伸手拦住,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和适宜的话来。“咱们走吧。”他提议道。 “好的。”土树太子说。但这次他们不是行走,而是很快速地飞行起来。他们快速飞过了那一大片沼泽地,前面突然出现了很浓重的黄色烟雾。“到沙漠戈壁了,如果你们觉得太快我们就再慢点?”土树太子说道。 “再慢点?”牡丹雍忍不住问道。 “是。如果是我们自己飞行比这还要快的。” 乌拉呱呱一边以袖子掩住口鼻一边说:“就这样吧,有点呛得出不来气了。” 土树太子圆圆的蓝眼睛里露出歉意,说:“真是抱歉了,两位仙侠。马上就快到了。” 牡丹雍也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浑浊呛人,他低头看到脚下闪过的沙丘呈现波浪形状翻滚远去,还偶尔可见奇形怪状的树木和矗立其间的怪石,还有一群群飞速爬行的怪兽一闪而过。 他心想,这沙漠到是和人间的比较相像了,只是感觉更诡异莫测。他们就这样,在沙漠上方飞行了好长时间,前方隐约出现了城堡的轮廓。 乌拉呱呱兴奋地叫道:“前面就到了吧?” “是的。”土树太子答道。 这时候,忽听随从的小六子喊道:“太子殿下,您快看那是什么?” 大家仔细望去,只见遥遥的天际上,似有黑色的烟雾如层叠的雷霆一般,而那下方正是越来越清晰可见的土幽城堡。土树太子见状,苍白的苹果脸上一下变成了红色,一会儿又变成绿色。他声调异样地说:“不好!城堡内出事了!” 话音未落,牡丹雍只感觉身体猛地朝后一仰,接着身体往前扯去,眼前一片模糊,只感觉一瞬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城门口纷纷落下脚来。 乌拉呱呱惊诧得站立不稳,眼睛不停地眨动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只见城门紧闭,城外没有一个行人,而城内浓烟滚滚,似有骚乱正在进行中。 小六子大声朝城楼上叫道:“快快打开城门!没看到是太子殿下回来了吗?!” 半晌,城楼上才有一个粗重的声音回应道:“土幽城堡已另立新君,尊地塔尔为王!新王有令:土树赶快率众缴械投诚,效忠新王陛下,否则格杀勿论!” 小六子叫骂道:“王八蛋!太子殿下为我们族人外出寻宝,尔等竟然胆敢篡权某位,忤逆叛乱!就不怕遭天谴吗?” 此刻,土树太子眼睛充血,愤然拔出宝剑,跟随的众人也纷纷拿出兵器,可是,还没等他们行动,城墙上箭弩齐发,箭矢嗡嗡叫着,像蚂蟥一样飞了过来了。 牡丹雍见状,急忙念动咒语,刹那间定住那些箭矢,面前瞬间竖叉叉仿佛出现了一面箭墙一般。他随即拉着土树太子等后退几里之外的隐蔽处站下,他劝道:“太子殿下,这样硬闯一定是不行的。你冷静一下,我们仔细想想再行动不迟啊。” 土树太子急切地说道:“父皇母后他们还在城里,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能不着急吗?” 乌拉呱呱不屑道:“你着急有什么用啊,刚才要不是我家公子,你们都被射成刺猬了。” 土树太子作揖道:“是、是的。感谢阿雍仙侠!” 牡丹雍道:“不是要你感谢。你说说这叛贼是什么来路?有没有能进去不被他们发觉的办法?你们不是会地遁吗?” “地遁之术在我们这里便是飞行术了。所以--”土树太子无奈地摇摇头说。 他忧戚地望向城堡方向,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个地塔尔,是我们土幽界一个以穿山为强项的族类,叫地山族,多以地为姓氏。他们族人羅患这种折骨症的人数比例很少,只占20%左右,因此,他们一直感觉自己族类品质族优良。平日里仗着身强体壮,便做了很多持强凌弱的事情来,多次被镇压管制,他们许是早就心怀不满了吧。没想到,这次趁我外出之际,他们竟谋反暴乱起来。” “哦-哦-哦。”牡丹雍嘴里答应着,头脑却快速运转起来。如此看来,形势很不乐观啊。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土树太子竟是个流亡的太子了。此行的目的,原本是想帮住他们族人解决折骨病暗疾的事情,想不到竟遇到叛逆政变这么大的事情。这种事以自己的能力帮得了帮不了呢?可是不帮,他们--” 牡丹雍眼睛望着土树太子这一行几十个人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不忍。因为他知道,就凭他们这几个人,就那点功夫本事,恐怕也就像蚍蜉撼大树一样,想解开这个困局很难。 他扪心自问:“可以撒手一走了之吗?”内心的一个声音答道:“你还没做到承诺过的事,人家现在有难,你走便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牡丹雍被自己内心的回答惊住了。看来是非得帮他们一下不可了,否则,会良心不安的啊。 可是,以当下的情景来看,自己这两把刷子也不行啊;乌拉呢,功夫也不过平平;那么,就只有小肉咕噜滚儿可以调遣了,它的法术和应变能力,都强似自己和乌拉呱呱。 想到这里,他由衷得叹了口气--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谁让自己不好好的,等学成了本事再出来闯江湖啊。现在可到好,遇到点事儿,自己干瞪眼干着急却没辙,还得指望别人去冲锋陷阵,也真够丢人的。 第64章 救助 他听土树太子介绍完了,就说:“如你这样说法,也许他们早就蓄谋已久了。这样好吧,先让我们的人进城去侦查一下情况,然后,我们在根据情况,想出应付的办法。你看如何?”话音未落,他腰间的香囊里早有一道亮光闪出,直奔城堡的方向而去,刹那就不见了。牡丹雍嘴角微微动了动,心里说:“这小肉骨碌滚儿真是急不可耐了!我这还没发令哩!” 土幽人愣愣地看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乌拉呱呱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囔道:“真是一群土老帽!还傻看什么啊,我们的人进城去了。坐下等消息吧。” “哦,哦!谢谢仙侠!谢谢仙侠!”土树太子嘴里拜年一样的唠叨着,对牡丹雍作揖,又对乌拉呱呱作揖,虔诚的就差又跪倒磕头了。 牡丹雍拉住土树太子,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问道:“你们这里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离天黑还有多长时间?你再给我们讲讲城堡里的情况好吧?” “好的。这里现在是傍晚时分了,也就是你们人间的亥时一刻种左右,离黑天还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土树太子急忙回答道:“至于说城堡里的人和建筑地理分布情况么,是这样的---”他找了一块空地儿蹲下身,拿起一根细木棍在地上画着,牡丹雍走过来和他一起蹲下身来,看他描画着地图。 土树太子画出一座像山一样的建筑,围绕着这个建筑是一条半圆形的街道,然后以此为中心,前前后后又画出横七竖八的很多条道路和房子,然后再用一个四方的框把它们围起来。 这时候,乌拉呱呱也凑过来看。 土树太子用小木棍指着那个最高的建筑说:“这里就是土幽皇宫,它是依山而建的一座宫殿,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据说当初建这座宫殿的时候,地山族人出了不少力,也死了很多人。不对,好像传说中是说失踪了很多人。因为是属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情形。” 停了一下,他才又接着说道:“现在我父皇和母后以及我的弟弟妹妹们都住在这里,父皇身体近几年越来越不好—唉!也不知道现在他们都怎么样了!”土树太子说到这里,急躁地站起身来,眼睛望着城堡方向,忧心忡忡,恨不得自己也马上也飞进城去。 牡丹雍站起身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城堡的哪个方向?城堡的四面都有进出的城门吗?” 土树太子道:“我们是在城堡的正东方向。这个城堡其实只有东、西、南城门,因为北面就是一座大山了。” 他想起什么似的,用手里的木棍指着地图上的西面位置说:“地山族人都集中在这个位置居住,我们称那里为西幽,南幽和东幽都是我们土幽族人。我们的皇家卫队和护城军队,三阶以上的将帅百分之七十都是土幽族人,难道他们——”他说不下去了,只是忧心如焚地望向对面的城堡。 “回来啦!”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只听“咕咚”一声,一个白色的网兜罩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天而降,直接摔落到土树太子面前,接着一道亮光直接就落入到牡丹雍的腰间香囊里去了。 他们只听到一声“嘻嘻——”的讪笑。 牡丹雍知道是肉咕噜滚儿回来了,可是,这家伙也奇怪了,面也不露就躲起来了?这都什么情况啊。 这时候,突然土树太子惊叫了起来,他啊啊啊的叫声里,充满了震惊、欣喜若狂的效果,让所有人都不能不去注意他了。 牡丹雍定睛一看,只见他们从那网兜里扒出一个人来。只见这个人穿一身黑色长袍,煦黑的圆脸上有很浓重的络腮胡子,更醒目的是,他的头发和胡子的颜色都是麻红色的,甚至连眉毛、眼睫都是这种颜色。 也许是惊吓过度、或者是被肉咕噜滚儿施了法术的关系,这个人蜷缩在那里还有点迷糊。 土树太子对牡丹雍叫道:“地塔尔!他把地塔尔抓回来了!”没等牡丹雍说话,他便抓起地塔尔,振臂一挥道:“勇士们!走!我们杀回城堡去!”然后便一阵风似地冲出去了。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落在了后面。牡丹雍拍拍腰间的香囊说:“肉咕噜滚儿,你怎么就把贼王一下就抓到了?城堡里现在什么情况啊?” 小蚕宝宝露出小脑袋说:“嘻嘻——不都说擒贼先擒王么!贼王被控制,群龙无首,战斗力自然就很容易被瓦解了。不是么?嘻嘻——” 乌拉呱呱急道:“可是,城堡里——” 肉咕噜滚儿一翻白眼,不耐烦道:“嘻嘻——他们还在攻打黄宫,我听到小贼们叫他大王,便使法术抓了他回来。嘻嘻——怎么了?” 牡丹雍“哦”了一声,便明了了。他朝乌拉呱呱一摆手,便急忙去撵土树他们了。 等赶到他们身边时,土树王子正在喊话,他让两个士兵抓着地塔尔在前面,他冲城楼上喊道:“守城的将士听好了,我们有神人相助,已经把叛贼地塔尔生擒到城外!你们速速打开城门,将功折罪!叛逆之罪便不再追究!如若再执迷不悟!必将诛连九族!” 此时,便听到城楼上一片混乱。 只听有人说:“别听他们瞎说,地塔尔大王不可能被他们抓走。” “这也看不清楚啊,他们唬人的,别上当。” 此时,天色雾霭更重,黑夜即将降临了。 牡丹雍走到前面,从怀里把金叶子拿出来晃一晃,只见一片明亮的金光照亮了两个士兵手中擒拿着的贼王。 地塔尔不断地眨动着眼睛,似乎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城楼上的人却都看明白了,顿时便起了骚乱。 土树太子趁机飞上城楼,他的随从们随后一涌而上,参加到上面的混战之中。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和那两位看守贼王的士兵,则站在城堡外面等候着。没消半个时辰,只听城门吱吱嘎嘎地被打开了,他们押着贼王地塔尔走进城堡。 乌拉呱呱想得周全,进城时便掀起贼王的袍襟包住他的头脸,免得再生意外。 城堡内还处在混乱当中,皇宫方向的上空还有浓密的黑烟冒出,街道上还能看见一些叛贼们在四散奔逃,偶尔有人负隅顽抗。 牡丹雍从他们的着装上便能看出,和贼王一样穿黑色衣服,长红头发的人就是叛贼了,大多数穿深绿色军服的人,便是皇家军队,土幽皇家军明显占了上风,基本控制住了局面。 这时候,土树太子手持宝剑跑过来,他令那两个兵士押着贼王走开了。然后他对牡丹雍说道:“阿雍仙侠,局势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刚得到消息说父皇的皇宫尚未被攻破!真是好险啊,多亏了仙侠的仙术了得,贼王先被擒住,他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仙侠们这边请,我们先回皇宫去看看父皇母后。” “好的。”牡丹雍道。 土树太子带着牡丹雍他们穿过街道,直接奔皇宫而去。 土幽族的皇宫确实如土树太子描述的那样,完全是顺着山势而建。巍峨的尖塔,层次递增的殿宇楼阁,阶梯蜿蜒曲折,步步攀升,给人一种气势恢宏的庄严感。 此时高深的御墙外面,还有很多杂乱的梯绳木棍,横七竖八的或立或倒,残破的剑弩弓失遍地都是。穿暗绿色军服的兵士们正在清理现场,有些人看到土树太子便站直身体举手敬礼。 土树太子点头致意,带着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两人直接通过皇宫大门,蹬上去主殿的台阶。 “父皇——!母后----!”还没等进入大殿的门,土树太子就叫喊着,直奔进殿内跑去。 乌拉呱呱在后面不满地开口叫了声:“哎——”就被牡丹雍制止了。 经历这场大劫难,他们父子母子还能再见,其心情的急迫程度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两个在后面默默地跟着,在两边站满朝臣的殿堂中间站住了脚。他们看到土树太子几乎是跪爬到父皇的宝座前的,双手抱住父皇母后的双腿泣不成声。 被土树太子抱住的两个人,一个是位瘦骨嶙峋的老者,头上戴着皇冕,着一身橘黄色的绣着金色花纹的长袍,一脸病容,但却威严不减;他身旁坐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妇人,红粉色的裙子,披着雪白透明的沙丽,淡黄色的头发在头顶上挽着发髻,一支翠绿色的簪子上珠坠飘摇。 看容貌,这土树太子更像他母后一些。 殿堂里的大臣们,都统统穿着土红色的官服,想是也都刚刚进得宫来,正在商议叛乱的事情,大家脸上都还带着少许的惊慌和义愤之色;当他们看到太子带着两个异类来到大殿之上,神情里又都增添了几分警惕戒备,口里的议论之声也都停顿下来。大家都把目光在皇上一家人和牡丹雍、乌拉呱呱二人身上来回穿梭着。 半晌,土幽皇帝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好了,树儿。这不都好好的吗?看你带了客人来了?” 土树太子这才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说:“儿臣正想向父皇禀报呢,这两位仙侠是来帮助我们的。父皇,这次多亏他们帮忙,我们才能如此迅速地擒拿了贼王地塔尔,平判了反贼,稳住了局势。” 土幽皇帝闻言,在皇后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 牡丹雍一见,赶快走近几步,躬身行礼道:“阿雍拜见皇上陛下,皇后陛下!” 土幽皇帝慢慢点头,说道:“刚听太子说过,这场劫难多亏仙侠相助,才得以尽快平乱。我土幽国虽然物薄人稀,也必将予以厚报。仙侠请先随太子去后宫歇息,待寡人稍事按排妥当,便来相陪叙话!” 牡丹雍诺诺答应着。 土树太子这时走下来,伸手请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随他一起转过大殿玉阶,从侧门走出大殿,便进到通往后宫的院落里来了。 这土幽皇宫虽然不似仙界的皇宫王室那般花团锦簇,但其建筑巍峨俊拔、古朴肃穆之态也别有意趣。更兼那庭院围廊之处,有从未见识过的玉树琼枝装点其间,引得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两个人眼睛仿佛不够用了一般。 转头之间,牡丹雍猛然发现,在皇宫后面的远山背后,似乎还有浓烟翻滚,那黑烟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直抵天空,他禁不住向土树太子说道:“太子殿下,你看那边!” 土树太子抬头看了看,说:“那边是地山族的老巢,还有很多他们的人躲在后山的一些洞穴中负隅顽抗,估计还需要些时间吧。” “哦。”牡丹雍有些不安地说:“你不需要去督战吗?” “我二弟率军在那边,没事。”土树太子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是我国最最尊贵的客人,必须要好好款待。仙侠,这边请!”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被土树太子引到后面宫殿的一座房子里。这个房间很是宽大敞亮,各处都点着灯笼,挂着不同颜色的丝幔。房间内很多装饰都是用红色的木材制成的,红色的地板、红色的雕花屏风,红色的置物架子,和外面的灰黑色形成强烈的反差。房间内的氛围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 在房屋地上的中间位置,摆放着一个半尺高、丈许方圆的地踏,上面放着案几和圆圆的草编坐垫,太子请他们一起来到地踏上席地而坐。 这时,就有仆从端着茶点送进来,一一摆放到案几上。 土树太子亲自奉茶到牡丹雍面前。 牡丹雍急忙欠身接住茶碗,就闻到一股很幽香的茶味,他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感觉有一股清爽之气顺着口腔滑入肺腑。他忍不住赞了一声:“好茶!” 正端茶俸给乌拉呱呱的土树太子回头笑道:“阿雍仙侠好品味。这是我们土幽国自上古传下来的独家香茗,叫幽幽香。每年的产量刚刚够皇室饮用。很稀罕呢。” 乌拉呱呱一听,赶忙接过茶碗饮了一大口,砸着嘴说:“我喝到觉得淡淡的,太寡口了些。” 这时,突然一个娇嫩的童音叫道:“太子哥哥---。”接着就看到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小姑娘,一只胳膊用托板托着,挂在胸前,她一路小跑着进到屋来了。 土树太子急忙起身迎着她,嘴里担心地叫着:“婉儿,慢点慢点。。。可别再摔着了。”然后,他扶住婉儿的肩膀,对跟在后面的宫女训斥道:“没看到这里有客人吗?还让她乱跑!再摔骨折了怎么办?” 宫女惶恐地俯身应诺,战战兢兢地上前想把婉儿公主带走。 牡丹雍看到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正瞪着一双蓝幽幽的圆眼睛看着自己,那圆嘟嘟的小嘴,让他想起了妹妹晚妆。于是,他微笑着说:“来我这里,婉儿公主。阿雍哥哥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婉儿公主一点也不怕生,她惦着小脚走过来,很自然的倚在牡丹雍一侧。 牡丹雍拿出‘莲花神珠’放到小公主受伤的小手里,对她说:“你瞧,哥哥给你变个戏法啊。” 然后,他将手佛过‘莲花神珠’,只见数道光芒从婉儿手里放射出来,直射屋顶。 小公主高兴的眼睛放亮,蹦起身,手舞足蹈起来。托着她胳膊的托板掉到了地上,她的那只骨折的胳膊正拿着“莲花神珠”高高举起。 屋里的人,除了牡丹雍和依然高兴得咯咯直笑的婉儿公主之外,都有点目瞪口呆了。 其实,牡丹雍也没有想到,这‘莲花神珠’对土幽人竟然有如此神效,他心里不由得感叹了。 他起身从婉儿手里拿过法器来,将其光华隐去。 土树太子‘扑通’一声叩拜到地上,他连声说:“仙侠,仙侠,只有您能救救我们土幽族人了。” 牡丹雍上前扶起他道:“那就事不宜迟吧,我们立刻去城内救治众人吧。” 乌拉呱呱也说:“那就赶快做事情吧,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哩。” “父皇旨意,让我们等着的啊。”土树太子犹豫着说道。 正在这时,突听传报:“皇上、皇后驾到——!” 随后便见土幽皇帝被侍卫抬着步辇、旁边跟随着皇后娘娘和宫女等众人一起走进殿来。 牡丹雍和土树太子等躬身迎驾。 待皇上、皇后坐好,婉儿公主就连蹦带跳地跑到父皇、母后身边,举起自己的胳膊开心地说:“父皇、母后你们看,我都好了。是那位哥哥用仙术治好的。” 土幽皇帝满脸惊喜之色,皇后更是欣喜若狂地抚摸着自己女儿的胳膊,喃喃道:“真的吗?真的吗?” 牡丹雍看着心生不忍,生怕老皇帝再做出什么让他手足无措的感谢表示,便急忙上前躬身道:“陛下,请容阿雍禀报。我手里确实有一颗可以治愈疾病的神器,那就先让我等去城内先救治民众吧,等晚上回来在犒赏我等不迟。可准许否?” 土幽皇帝岂有不准许的道理!这个‘折骨症’困扰了他们多少代人啊,就连这江山都差点因此坐不稳当。 他准奏道:“那便辛苦两位仙侠了,我这边准备好晚宴,等候你们回来庆功。” 然后,又对土树太子道:“太子听旨:着你陪同两位仙侠,去城内各大医馆救治民众,一定照顾好仙侠不受袭扰。” 土树太子接旨,然后带着牡丹雍和乌拉奔出偏殿,直接出了皇宫大门,往城中去了不提。有句云: 寻宝不期遇秋蝉,几声凄厉几声寒。 萌心只为做好事,岂料天道有罗盘。 第65章 喇叭屯里的妖妹儿 却说那凡界岭南之地,在偏东方向的一处方位,矗立着一座高山,名唤狮子峰。此山是因其形状而得名的。 这狮子峰巍峨险峻,真个是摩天碍日,甚是险恶。 这座大山是由奇石怪林推覆构造成的山体,顶上接着青宵,涧中深如地府。那山间悬崖峭壁如刀削一般,在那厢壁耸立着一座形似狮吼的石峰;更有一帘幅宽约十余丈、落差近千万丈的瀑布,从崖间岩缝中奔腾而出。瀑布形成的水雾,远观如彩虹横卧,近观似烟波浩渺。还有巨大的形似海龟、海豹等象形石群,矗立在狮子峰旁。 其山间白雾缭绕,满山遍野的红梅翠竹、绿柏青松、古垄青藤繁茂隐现期间。 这座山后,有一处千万丈的灵台,台后有一处及其隐秘的藏魔洞,似乎千百年来都不曾被人发现。 只是,自两年多前的一天深夜,不知道从何方刮来了一个妖孽,从此盘居在了此洞中。 自从这个妖魔来到此处之后,方圆百里的人家所养的鸡禽鸭鹅,都被其猎食殆尽。渐次便传闻有的人家丢失了小孩,还都是十岁左右的男童。 还听说,那妖魔常常幻化成一个十岁左右的漂亮男孩,自称叫小黄狼,去和许多孩子们一起玩耍,之后一起玩的孩子便从此没了踪影。许多人家吓得搬离此地,去它乡谋生去了;特别是这座狮子峰后身五十里远近的王八山一带居住的人家,几乎是走了个干干净净。 话说在距离王八山大约还有一百八十里路远近,有一个叫喇叭河的小山坳里,倚河两岸散散落落地居住着几十户人家。这个自然村庄被他们叫做:喇叭屯。 在喇叭屯沿喇叭河东岸上游的一处河湾里,居住着一户花姓人家,他们是三年前从外地流落至此地,便在此处落户谋生计了。 据喇叭屯里的村民闲话传说,这花家原本是中原一带一户很富裕的人家。因为连年的自然灾害和人祸战事,才迫使他们花氏夫妇携一双小儿女,逃难到了江南属地的这个小山村里。 花家男主是一位年近四十岁的瘦弱男人,身量中等,长着一张很儒雅的瘦长面容,浓眉细目,鼻直口方,面善的很,一看就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只因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和愁闷苦楚,便得了肺病。 刚来到此地时,他还尚可以支撑,近一、二年越觉得体力不支,稍一劳作便咳喘的厉害,这几日便躺到了。 花家的娘子虽然年纪也超过三十有三,却是美貌不减当年。 这位半老徐娘身材圆润丰满,又胖瘦得玲珑有致;特别是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和精致优雅的发际线,把她那椭圆形的脸庞勾勒得魅惑迷人。一双有点土黄色的瞳仁,在白嫩的皮肤映衬下,有一种猫儿一样神秘诱人的神情。虽然因家道中落而穿戴简朴,却更平添了一种成熟的韵味、一种诱人的风情。引得当地的一些喜欢沾花惹草之辈垂涎三尺,有事没事也都会来花家房前屋后转悠转悠。 花家有一双小儿女,女孩为长,名叫花饮,刚满八周岁;儿子名叫花琪,年纪刚刚虚五岁,生得虎头虎脑,一双杏核美眸像极了他的娘亲。 可怜的是,由于家道破落,这两个年幼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懂得替爹娘分忧,眼神中常有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知事懂事神态,惹人怜惜。 长女花饮生得瘦瘦小小,一副小女儿模样,眉宇间有一个血红色的三角疤痕,到像是特意画了梅妆一般。她长着一双很像花父的细长眼睛,一对细细弯弯的眉毛浓密有致,鹅蛋型的脸庞有点太过清瘦薄气了些,给人的感觉是太过灵秀,缺少点憨态福相。 只因她额间那枚于众不同的疤痕,村里的孩子们都叫她‘妖妹儿、妖女’。在喇叭屯的孩童之中很受歧视和欺负。 花饮因为知道爹娘不易、家道艰难,即便在外面受了闲气,她也很少回家和爹娘说起。 有一次几个顽童围住她推来搡去,被弟弟花琪正好看到。彼时他嘴里正啃着一块大萝卜,便一下砸了出去。那一次,姐弟两个被打的很重,脸上身上多处受伤流血。这个样子回到家里是怎么也瞒不住了,便和爹娘说明了原委。 娘亲抱着姐弟二人放声大哭,花父则一边咳嗽一边唉声叹气。从那以后,她们按照娘的嘱咐,总是刻意躲着村里的孩子们,出去采野菜啊、玩啊什么的,都是姐弟俩结伴同行。 一日下午,姐弟两个拿着小筐子和小铲子、镰刀等工具,一起过了河去西山坳里采鲜蘑。 此时期,正是鲜蘑丰产的季节,采回来晾晒干爽了,一是可以拿到集市上换些钱来贴补家用,二来也是可以储备冬天家里的食材,以解决菜肴之需。 小姐俩来到西山坳,很欢快地在杂树棵子中间寻找着像小伞一样的蘑菇。 不一会儿,小花琪一双小手就弄得脏兮兮的,脸上也抹上了两道泥印子。可是他干得可欢了,手里拎着的小筐不一会儿就快装满了。走着走着,身量矮小的他,顺着树枝的缝隙就钻进林子里面去了。 姐姐花饮围着树丛的边缘,就挖到了很多蘑菇和其他野菜。看看筐快满了,她站直身体,用手背干净的地方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用眼睛寻找着弟弟花琪的身影,没发现他在哪里,便高声喊道:“花琪--!花琪--!你在哪儿呢?” 半天才从林子深处穿来弟弟有些惊慌的声音:“姐,姐姐,你快来——”。 小姑娘一听,浑身一抖,便丢下篮子拿着镰刀往杂树林子里冲去。她一边不管不顾的往里冲,一边叫着:“花琪,我来了,你别怕!”她的手臂和脸颊都被坚硬的树枝和藤草划破了好几处,她也没感觉。当她看到弟弟独自躲藏在一棵粗壮的树后面时,她才略松口气。 她赶过去上下打量着花琪问道:“怎么了啊,看到蛇了?” 花琪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说:“没,没。我怕,姐。你看!” 花饮顺着弟弟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茂密的一丛杂草后面,有一座坟头,那里凭空冒出一道光亮来。 小姑娘一看心里也顿生些许恐惧。但青天白日的,这坟圈子里,难道还能冒出鬼来不成吗?应该不会,哪有鬼是白天出来的呢? 花饮笑笑说:“咱俩过去看看?” “姐,我怕!”花琪有些畏缩。 “咱们手里有家伙呢!和那些坏蛋打架你都不怕,还怕光亮吗?” 花饮鼓励道。她一手拉着弟弟的手,一手举着手里的镰刀,两个人一点一点靠近那坟地里的光亮。 待她们走的更近些时,终于看明白了那光亮的来源。原来是有一块黑亮黑亮的小石头,正在那歪倒的墓碑上闪闪放光哩。 小姑娘花饮走上前去,把这个小石头拿起来仔细端详着:啊,还真是一块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美丽石头呢。它乌黑铮亮,个头似一个鸡蛋大小,上面还似隐隐地有弯弯曲曲的字迹一般。 花琪也好奇地伸手拿过去看,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真是好看的石头呀,竟然会放光哩。” 说来奇怪,那石头一听这话,便敛了光华。 花饮一见便拿过来说:“这样最好,免得被别人看了去。就是有点大,再小些就更好了,方便藏起来带着。” 话音未落,那石头就在她手掌里小了很多,只有鸽子蛋大小了。 两个人同时喜道:“真真好宝贝呢!这是让我们带它走啊。” 花饮便小心地把宝石放到自己贴身的小兜里,拉着弟弟一起钻出树林棵子。她嘱咐弟弟说:“花琪,这件事别和爹娘说,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好不好?” 花琪拍手说:“就是好嘞。我们自己找到的宝贝,要自己收着才好哩。” 第66章 冥灵石 姐弟两个刚钻出小树林子,迎头就看到有四、五个喇叭屯里的孩子正站在林子边上,手里也拿着挖野菜、采蘑菇的篮子和工具。花饮刚才放在外面装满野菜和蘑菇的小筐,正被那个叫嘎头的最坏的男孩子拿在手里。 他们突然看到是妖妹儿姐弟两个人从林子里出来了,嘎头咧嘴一笑,叫道:“我还到是谁哩,原来是小妖妹儿带着她妖弟啊。好来--这筐蘑菇归大爷我了。” 小花琪冲上前去夺姐姐的小筐,他喊道:“这是我姐姐采的蘑菇,你还给我们!” 嘎头见花琪来抢,使尽一抡手里的小筐,就把花琪甩出去老远,跌倒在地上。其他孩子都哄笑起来。 花饮一看他把弟弟摔倒了,急忙赶过去扶起弟弟,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你爹娘是怎么教育你的,这样做人长大了也是坏蛋。” “哟哟哟,小妖妹儿。你也不是人啊,你是妖啊。你们说是不是?”嘎头怪声怪气地说着,还鼓动大家起哄。 这群孩子便跳着脚,挥动着手里的家什说:“小妖妹儿,红脑门。败家闺女一千辈!” 花琪气不过,又冲上去抢夺小筐。 花饮一见担心弟弟再被摔打,便也冲过去和弟弟一起抢夺。那一群孩子也都围上来帮着嘎头拉扯起哄。花饮气极了,她抓着小筐的篮子把儿使劲一抡,只见一道亮光闪出,以嘎头为首的那群孩子便都四散摔了出去。 花饮楞怔了片刻,然后挎起篮子,拉着弟弟花琪,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跑了好远,感觉他们并没有追上来,姐弟俩才气喘吁吁地慢慢停住脚步。 花琪小筐里的蘑菇散落了很多,差不多就剩一半了,小鼻子尖上、额头上汗水津津。 花饮放下手里的东西,心疼地抻起衣袖为弟弟擦去脸上的汗水。其实她头上、后背也都是汗水了。 花琪对她说道:“姐,刚才我看到闪光了,他们就都倒了。” 花饮“嗯”了一声,说:“是啊,好奇怪!我也看到了。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抢得过他们啊。” “是—是刚才捡到的宝石在帮我们吗?”花琪仰起小脸天真的问。 “嘘,可别乱讲啊,小琪。”。其实,花饮自己心里也何尝不是装着满满这样的疑惑。但是,因为她一直被屯里的小孩子们叫做‘妖妹儿、妖女’,总被欺负却没人管束这种行为,焉不知就是这里的大人们也都把自己视为不祥之人加以纵容? 她经常会看到娘亲望着自己愁苦的样子,随着年龄一年一年长大,她渐渐便有些模糊的认知了。可能娘亲也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吧,只是她从来不肯说出来而已。 这会儿,她虽然也疑惑这一道帮她们战胜村里野小子们的闪光,或许就是来自刚才坟地里得来的宝石,但是她却不想也不敢声张这件事。深怕大家一旦知道了原委,那就坐实了自己是妖女的罪名了。 这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哦,她从来没感觉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也不想做妖魔啊。特别是近期,村里就盛传着一个妖魔吃小孩的事情。据说,在离这里很远的大山上,出了一个专门吃鸡吃小男孩子的妖怪。 虽然,这个靠小河边的山村因为地处偏僻,深窝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坳间,还不曾真的受到妖魔的袭扰,但传言已经家喻户晓了。现在村里的人谈妖色变,心里都很是忐忑不安。万一这件事情传到村屯里,村里的人一定会无事生非起来。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家就一定会无法在这里居住下去了。 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两年前那一时期的流浪生活,却是她记忆中最可怕的日子。寒冷、饥饿、无处安身的疲劳跋涉。。。那样的日子像一幅幅画一样,深深刻进她的脑海里。现在这个家虽然简陋,但却温暖。 还有这个常年四季有花开,有小河潺潺流水,有弯弯的石拱小桥,有茂密的小山丘上数不清的山珍飞鸟,有广袤的田野让人生存安身的地方,是她喜欢的。她爱这里,爱这个家,更爱爹娘和弟弟,她不想这美好的一切再被毁掉。 花家小姐弟俩稍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容和小筐里的野菜蘑菇,回家可不能让爹娘看出来在外面又打架了。虽然劳动果实剩下不多,但终究他们还没怎么挨打,脸上没伤,衣服也没破,这就算很好了。然后,他们就都挎起各自的篮子重新踏上回家的路途。 花饮一边走一边不放心的再次嘱咐道:“小琪,回家别和娘说打架的事情啊,也别说捡到宝石的事情啊。” 花琪吸吸小鼻子,转头看了姐姐一眼说:“我知道,姐。” 他们抄小路斜穿过一片绿油油的小麦地,冬小麦已经拔穗了,今年的庄稼长的好茂盛哩。然后,他们便来到了小河边,再沿着河岸走上一里路,过了小石拱桥,离家就不远了。有句赞道: 命运多桀一小花,阴阳差错落谁家。 春风秋意随心走,宿缘难解锁奇葩。 喇叭河水垂倩影,龙卷风中会仙侠。 此生注定千帆过,冥灵石赞小丫丫。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冬小麦成熟收割的季节了。 花家在喇叭河西岸也开垦了几亩地,去年上秋播种了冬小麦,今年长势喜人。眼看着橙黄的大麦穗随着微风泛起的麦浪,花母又是欢喜又是愁。 往年庄稼地里的活计,都是丈夫全力操持,能不让她帮手都尽量不让她去田里劳作。尽管,丈夫的这份疼爱之情,她虽然感激不尽,但此刻,却是令她愁眉不展了。 丈夫病倒了,整夜的咳嗽、盗汗,那里还做得动这样的活计。两个孩子还都那么小,完全指望不上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知道,麦子成熟的季节最怕下雨,如果不及时抢收回来,一旦被连阴雨捂在地里,这大半年可就都白忙活了。 这日一大早,天刚蒙蒙放亮,因惦记着今天是开镰的日子,一直处于浅睡状态中的花琪娘被一阵擦擦擦地磨刀声惊醒了。她睡意朦胧的目光转眼间发现丈夫不在床上,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一下就完全清醒过来,急忙披衣下床走出房门,一眼便看到丈夫正坐在一个小竹凳上,弯腰费力地磨着镰刀。 花母走过去蹲在丈夫面前说:“他爹啊,你是不要命了吗?这样硬撑着怎么行?” 花父苍白瘦弱的脸上虚汗直冒,他故作没事地安慰媳妇道:“哪里就至于那样?把麦子抢收回来要紧啊。我没事。”可是,话未说完,他便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痰呛出吐在地上,痰里竟然挂着几道鲜红的血丝,他整个人也喘成一团了。 花母见状,哭道:“他爹,你就别硬撑了。如果这个家没了你,丢下我们娘仨可怎么办啊。” 这时候,花饮、花琪也被惊醒、蔫蔫走出来,他们围在爹娘身边眼巴巴地看着,眼睛里也都闪动着泪花。 花饮说:“爹,你就在家放心养病吧,有我帮娘呢。” “还有我。”花琪也急忙表态。 花家男主人看着眼前的母子三人,眼泪也忍不住涌进眼眶来。他自己身体状况自己是知道的,原本想试试硬撑着去把麦子收回来,现在看,似乎真是不大可能了。万一自己就这样死掉了,丢下媳妇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可真难过活了。他叹口气,任媳妇和女儿搀扶着,慢慢走回屋里去。 花母让丈夫在床上躺下,她便急忙更衣、洗溯、做饭;两个孩子也帮忙收拾屋子,把收麦子用的镰刀、筐子、担子都放到一个破旧的手推车上;一会吃过早饭便要去地里开镰收麦子了。 当花家娘仨推着小推车走进自己家麦地里的时候,太阳刚刚露出小半个脸来。 花母头上戴着大斗笠,小花褂子的袖口和黑色裤子的裤脚都用细绳扎着口,为的是不让麦芒扎到自己。 两个孩子也都各自戴着小斗笠,只是花琪把它背在背上。太阳还没出来晒人,他才不想戴它碍事哩。 花母弯腰在前面把着两条垄收割、打捆;花饮、花琪跟在后面,把捆好的麦捆搬到推车旁堆放,空隙间便拿着小筐捡丢下的麦穗。 时间过的很快,太阳升起很高了,火辣辣地开始烤人。 看看日影已经近晌午,娘仨个干累了,找了个树荫处坐下来休息。花母摘下斗笠扇着风,对花饮说:“丫儿,歇一会儿,你带弟弟回家去看看你爹,帮他把饭热热再吃。然后,你们吃过饭再歇一会儿,你带些热水回来,就让小琪留在家里吧。” “好的,娘。”花饮跳起身很乖巧地答应着,然后又说:“那我挎一篮子麦穗回家吧。” 花琪说:“我也把我小筐挎回去。” 花母慈爱地说:“好。你们歇歇再走不迟呢。” “不累的。娘。我们这就回了。”花饮说着,和花琪各挎起一只装满麦穗的篮子,向小河岸边的小路走去。 花母望着懂事的一对儿女,内心感叹着:他们都还那么小,这一早起来干到现在,也都累得不行了,但却一点也不叫苦。花母那热得红涨的、姣好的面颊上,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姐弟俩在大日头下走了二刻种的时间,小脸蛋也热得红苹果似的,花饮额间的红色疤痕红得就更加明显了。 她轮换着胳膊挎着篮子,看弟弟很吃力的样子,便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帮他抬着小筐。真是路远没轻载啊,就觉得这不大的筐越来越沉重了。 当她们终于回到家里的时候,一进门,花饮便看到爹已经吃过饭了,只是碗筷还放在案子上。 她急忙去爹的床前问安,看状态还好,也就放心了。爹告诉她还有饭在锅里,要她和弟弟去吃。 花琪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抓起锅里帘屉上的馍馍,一边送到嘴里吃,一边回到自己房间,爬上床躺下来。 花饮急忙把帘屉拿出锅,重新刷锅添上新水,又往灶坑里添了新柴,她得烧好热水给娘带去。 等她去屋里叫弟弟起来吃饭时,看到花琪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半个馍馍。她知道弟弟累了,便拉过一个单子给弟弟盖上肚子,心想让他先睡吧。 然后,自己才去锅里盛了碗米饭,就着饭桌上的剩菜吃了起来。等她吃完了饭,洗刷好了碗筷,灶上的烧的水也开了。 她把热水灌进一个瓦罐里,把它放到小筐中,和爹打声招呼便急忙往麦田里走去。 爹在屋里说:“丫儿,让你娘别贪晚,早点回来。咳咳。” “哎——。”她答应着,人已经走出很远了。 花饮很快地行走着,心里惦记着娘累了一上午了,想喝口热水哩。因娘的肠胃不好,从来不敢喝冷水,凉开水也要适量饮用才行,她就走得急急的。 在离自己家麦田还有半里地路程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娘的叫喊声,她心里不由一抖。站住脚侧再耳仔细聆听,似乎又没了声响。 她年纪虽小,但村里有些人不怀好意的举动,她是看到过也懂得的。 这两年来,喇叭屯以嘎头为首的孩子们对她的欺辱,让她幼小的心灵更加敏感、谨慎,时时处于防御状态。此时,她内心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不安感,这感觉是那样强烈地袭扰着她,令她不由的更加快了脚步。 “淫贼!你想干什么!快来人啊——!” 是娘在叫!花饮这次听清楚了。她顾不得篮子里的水洒不洒,奋力狂跑起来。她以边跑一边高声叫着:“娘——!我来了,娘!” 她看到了,在麦田里,一个男人正把娘按倒在麦垛上,娘拼命地挣扎着站起身,又被男人拉扯住按倒下去。 花饮丢下篮子,捡起道路边的一根树杆子,连跑带跳地奔进麦地,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一样扑过去,照着那个正和娘撕扯的男人后背猛砸下去。 那男人负痛,“嗷”地叫了一声,回脸一看是花饮小妖妹,便淫邪地狞笑着,侧身伸出一只胳膊,想抓住小姑娘按在一处。 花饮机敏地躲开那只手臂,再次用力抡起树杆子,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那淫贼一下被甩出去二丈多远。 花母衣衫凌乱地趁机爬起身,抓过一把镰刀有些癫狂地挥舞着;花饮也怒目圆睁,双手紧握着树杆子,冲上去还要下家伙拼命! 那男人一看这架势,嘴里骂着:“妖女!臭娘们!好,你们给爷等着。”然后,便赶快顺着田垄从另一个方向溜走了。 此时,花饮已经认出这个男人了,他就是村里最无赖、最游手好闲的一个无赖---叫刘义。 看那无赖刘义溜走了,花母一下跌坐在麦茬地上哭泣起来。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她是在后怕。这要不是自己姑娘及时赶过来,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她的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她抖着手整理着衣裤,花饮走过来跪在她面前哭着说:“娘,娘,你别哭了。我害怕啊。” 女儿的话语,让当娘的瞬间冷静下来。女儿还这么小,自己不能在孩子面前太过软弱啊。 她用衣袖擦擦眼泪,说:“好孩子,多亏了你。这事,千万别告诉你爹知道啊,会要了他命的。” 花饮懂事的点点头。她急忙跑去把篮子找回来,瓦罐里还剩下半罐热水,她倒出来半碗让娘喝。娘感激地看着女儿,喝着水,然后用手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说道:“好了。娘没事了。等我再割两垄,咱们就往家里拉麦子吧。” “好的,娘。爹也让你早点回去,别贪晚呢。”花饮说道。 于是,母女俩重新振作起来,又开始收割起小麦来。 这天下午,花家母女二人还没等太阳落山,就回家了。 吃过晚饭,劳累了一天的她们早早就安歇了。但是,花饮躺在自己小屋的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地里发生的事情,心里是很是后怕。 她想,如果自己没能打走那无赖刘义,那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还有,那道闪光——又出现了一次,好在娘当时都昏了头,并没有注意到。 想到这里,她伸手从贴身内衣的口袋里摸出那个黑色小石块,用手摸挲着。她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特意送给自己的一块有魔力的宝石,让这宝石来帮助自己。否则,自己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就把无赖刘义抡出那么远呢? 她躺在那儿,在黑暗中把宝石握在两手中间举过头顶,她很虔诚地膜拜着冥冥之中帮助自己的神灵或者是老天爷。这种假想的期望,给了她一种生存下去、战胜苦难和欺辱的勇气,她甚至觉得自己有能力去保护娘亲和小弟乃至生病的爹了。 花饮小心翼翼地把宝石收好在内衣兜里。自从那日她得到宝石,第一次打败了嘎头他们起,她就专门在内衣里,贴身缝了个小口袋存放它,让它和自己形影不离。 第二天和以后的很多天,花饮怕娘在麦田里做活再被流氓欺负,就再也不敢让娘亲独自一个人留在地里,而是陪着娘一起来一起回。小小年纪的她,整天累得回到家,腿都快拿不动步了,很是辛苦。 花母也格外加了小心,每日宁可少做些,中午也拉着车和两个孩子一同回家,下午再去。也算老天照顾薄命人,接连多日的好天气,终于让花家把麦子都收回家来。 可是,也是自从那日起,喇叭屯里就一种传言像细菌一样四处传播。 村里的长舌妇们聚在一起,神神秘秘地传说:“花家有妖女,人间不太平。”“喇叭屯日后必遭大难。”云云。 更有屯里男人女人们,每每站在远处对花家指指点点;小孩子们就更是每见花饮、花琪必滋事谩骂、起哄、打架! 花母如何能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何由呢,只能忍气吞声地嘱咐两个孩子尽量少出门,躲在家里避祸。 可谁知道,就仿佛老天也要与花家做对了一般。 一天深夜,突然间有如爆雷一声响,顷刻间地动山摇起来。大家从睡梦中惊醒,惊慌爬起身抢出家门。 只见在喇叭屯西北方向,有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声雷震动四野。 不知谁喊:是天神发怒了!众人各个惶恐。 后来才渐渐知道,那是离喇叭屯大约有一百八十里路远近的王八山,火山喷发了。这火山喷发一连数日,昼夜不绝,更有随风飘过来的热气和灰尘,让大家惶惶不可终日。 没过两天,便有另一版本的传言诞生了。说,这是人间有妖女,神仙动怒了。花家妖女一日不除,凡间一日不得安宁。 花父和花母也被这谣传弄得心神不宁,日子过得战战兢兢。要不是花父身体抱恙,他们会再次带着孩子迁徙远走,搬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67章 火山喷发 却说那距离喇叭屯一百八十里远近的王八山,这日夜里自山顶尖处突然爆裂开来,这个红焰焰的裂缝,像一张巨口一般越张越大,一直咧到山脚下。紧接着便是赤红火热的岩浆裹挟着滚滚浓烟喷薄而出,把个王八山连盖掀起,直冲云霄,炸响之声震耳欲聋。顿时,这方圆几十里乱石横飞,成了一片火的汪洋。 于此同时,就在爆裂声中,忽见两个黑色的人影,从山脚下的裂缝中被横抛了出来,他们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两道长长的弧线,重重地被抛到了五十里开外的狮子峰半山腰上。 过了很长时间,也许是王八山再次爆裂炸响的轰鸣声,惊醒了横躺在乱石堆里的其中一个人。只见他慢慢地坐起身,似乎有些晕头晕脑,他抬头看看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的夜空。 此时,西北的半个天空上都是火红火红的颜色,把天色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耳边传来的轰隆隆的震响声——即有从山峰上直落下来的瀑布哄鸣,还有远处传来的让人胆寒的爆炸声和乱哄哄奔跑的野兽嘶鸣声。。。 他霍得跳起身来,高声叫喊着:“乌拉——!乌拉呱呱——土树太子——!你们在哪儿——” “哎哟哟!公子—公子—我在这儿呐!”不远处传来了同伴的回应声,是乌拉呱呱。 先苏醒过来的人就是小王子牡丹雍,此时,他凭借着奇异的红光,看到了刚刚爬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乌拉呱呱,可是却没听到土树太子的回答。 牡丹雍朝乌拉呱呱跑过去,急切地问道:“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土树太子呢?” 乌拉呱呱跳着一只脚,说:“我也不知道——太子——在哪儿。哎哟,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断了。哎哟,好痛。” 牡丹雍上前一把扶住他,说:“你先坐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乌拉呱呱硬用手搬着身体来了个180度向后转,只听他嘴里急急地说道:“你看,你看,公子!你快看那边!” 牡丹雍看到了。 只见西北方向几十里开外的一个小山头上,正有一股红色的火焰强烈地喷发着,然后滑落到地面上翻滚着向四面推进。远远望过去,就像是火的海洋正在涨潮,不断吞噬侵占着前面的领地。难怪天空都是红色的,难怪有那么大的爆炸声响,难怪所有的生灵们都发出逃亡的怪叫声!天啊,这是——火山喷发了!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两个人站在半山腰的乱石堆上,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半晌,牡丹雍惊悟道:“是土幽国皇宫依附的那座大山吗?天啊,他们呢?怎么就我们两个在这里了?土树太子呢?婉儿公主呢?国王和皇后呢?” 乌拉呱呱喃喃道:“这里——好像不是土幽界了,是凡间!怎么?就我们两个回到凡间了吗?他们呢?——都完了吗?”他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腿疼的“哎呀”一声惨叫。 牡丹雍有些抓狂的感觉,他愤怒地怼乌拉呱呱道:“什么叫都完了?胡说八道!我们不是有他们的‘十字灵符’吗,我们这就回去救他们。”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那个十字架,可是这‘十字灵符’一见天日,立刻化作一道青烟消散了。 乌拉呱呱一看,也从脖子上摘下‘十字灵符’,刚拿在手里,也立刻化做青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绳圈在他手里举着。 这时候,小蚕宝宝颤巍巍地举着最后一个‘十字灵符’拱出香囊,这个灵符一见风儿,瞬间也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了。肉骨碌滚儿身子在战栗,这样的环境对小蚕宝宝来说是可怕的。但是,看到小王子难过得要哭的模样,他又不忍心躲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不出来。 他劝道:“小王子啊,看样子,土幽国是陨灭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也许是天道如此,我们是无能为力的。e=(′o`*)))唉——”话是这样劝,但他连嘻嘻的习惯用语也都变成叹息了。 牡丹雍呆呆地看着自己刚才握着‘十字灵符’的、空空如也的手掌,眼泪奔涌而出。他哭道:“都怨我,都是我的过错!王爷爷说过的,法器不当使用就会带来无妄之灾!都是我的错!是我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呜呜---”。 此刻,他的眼前不断闪现出土树太子、婉儿小公主和那些他用‘莲花神珠’救治过的土幽人的脸,一种从未感觉过的巨痛直钻心扉。这感觉,他是今生第一次尝到,这种深深的内疚、自己毫无办法去做任何补救的无力感,也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嗞咬着他的内心。他觉得自己心里也正翻滚着一股像山下的那片岩浆一样的东西,所经之处催古拉朽,顷刻之间便成荒芜之地了。 啊,是的,这一道洪荒之灾,确实摧毁了他所有的优越感,包括一直都暗藏心底的、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的傲慢。 原来,贵为花仙界牡丹王族王子的自己,在天地自然之间,竟然也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可见自己的见识有多么的浅薄!能力是多么的有限!甚至是毫无能力可言! 现在想来,过去自己在同辈人中的聪明过人、在长辈人中的持宠而骄、在众人面前的炫耀显摆是多么的可笑!在灾难到来之际,他,优生在花仙界的牡丹王子,也只会逃跑保命而已!此刻的牡丹雍,完全陷入了一种由负疚感所带来的自我否定、妄自菲薄的情绪当中了。 乌拉呱呱捧着大腿,坐在地上急次白脸地说:“公子,你这叫什么话?我们并没有不当使用法器,我们是在救人性命!再说,我们下凡也还不到二个月的时间呢,并没有超过期限,怎么会是我们带来的灾难呢!这样说自己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不信!”他是听得有些生气了,更何况自己为这个连腿都摔断了。 牡丹雍依旧在无言痛哭。 小肉咕噜滚儿看到小王子如此痛苦,也撇撇嘴想哭,但看看乌拉呱呱那生气的模样,就又忍住了。 它哆哆嗦嗦地说道:“小王子啊,乌拉呱呱儿。。。这次说的没错,莲花神珠是。。。是医用法器,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好事,也是它份内之事,斯斯--这、这火山喷发和它,好像是风、风马牛不相干的事儿呢,是怨不得咱们什么的啊。斯斯--”乖巧的小蚕宝宝把嘻嘻改成斯斯了,它用这个口头禅遮掩着自己的不适。 远处的火山还在不时爆响,初夏的夜晚被火热的岩浆烘烤得异常炎热逼人。尽管他们是在狮子峰的半山腰间,可还是感受到了这股热浪扑面熏人;更有那随之而来的烟尘雾霾,更是让人呼吸不畅,十分不舒服。 乌拉呱呱看牡丹雍痛哭了半天,看似听了小肉咕噜滚儿的话情绪稍微好转些,他便小声叫道:“公子,公子,我腿断了,动不了,快把‘莲花神珠’拿给我治疗一下啊。” 牡丹雍这才回过神来,他用手掌抹掉脸上的泪水,默默地掏出‘莲花神珠’放到乌拉呱呱的手里。 小肉骨碌滚儿看到这情景,立刻缩进自己的小窝里去了。 牡丹雍则转身走到另一边去,迎风站在那里,长久地注视着还在喷发石头和硫磺的火山口。 刚才小蚕宝宝和乌拉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他还是无法一下从自责自怨中走出来。他觉得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源于自己不按规则出牌的错误上。如果不是自己有错不改,不是私自下凡,也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智者都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自己什么都没学成,什么都一知半解,就妄想着下凡间做事情。他抹掉又流淌下来的泪水,心里骂自己说:就是太高看自己了,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今天这些,就是必然的结果。 第68章 小黄狼 因为乌拉呱呱的腿伤很严重,天亮的时候他刚刚可以站立起来,但走起路来还是一拐一拐的。 牡丹雍心想,这“莲花神珠”对于土幽族人的“折骨症”之所以能治愈的那么快,看来是和他们自身的体能、素质是有关系的。难怪火山喷发时,他们便立即灰飞烟灭了,也许这真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宿命吧。 心思这样一转,他心里感觉还好受一些。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明亮起来,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呛人的烟气和雾霾。为了防止过多的吸入烟尘,小肉骨碌滚儿早就为他们每人用蚕丝做了面罩,把头脸罩得严严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它则缩在自己的小白房子里,再也不想出来了。 看看天色透亮了,牡丹雍把乌拉呱呱搀扶到一个背阴的、能多少躲避些烟尘和日光的凉爽之处休息,他要下山去查看一下路况,顺便帮乌拉呱呱弄些水和能吃的东西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攀着石壁下到有树木、野草、野藤的山坡上。看看这座大山实在险峻凶恶,他记起了刚下凡间那会儿,在七彩山上迷路的情景。所以,特别在路上都做了些记号,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情。这也叫吃一堑,长一智了。 其实他也是多虑了。待下到山下山涧之中再回首望去,乌拉呱呱现在仍在的造型奇特的半山腰乱石堆,乃是和狮子峰主峰完全不相同的走向。它所处的位置,在狮子峰的西南方,这样明显的目标,是不会迷路的。 牡丹雍从那怪石堆上下来时,是穿过两个巨石中间的夹缝才进入到山涧中的。刚进来时,他一眼看到的是一面如镜子一般的湖泊,就镶嵌在山涧中间位置的树丛乱石之间。而且,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山涧里生长的老树木古野藤,遮阴蔽日,竞滤去了火山喷发带来的尘埃雾霾,使这片湖水宁静得如同刚刚睡醒的少女,恬静优美。 他摘下面罩,又仔细查看一番,原来这片湖泊的形成,是那一帘瀑布跌落下来之后,经过九曲十八弯汇集在这山坳间而形成的。这让牡丹雍不禁想起了瑶台花苑里幽闭宫后院的池西湖,只是这片湖泊要更大一些,景色更加优美怡人。 牡丹雍目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到那片湖水的距离,感觉还是远了些,而且道路崎岖难行,他便放弃了去湖边的想法,而是往主峰的方向走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里有水流沿着石间蜿蜒奔流,他要先饮些水解渴,再取些水给乌拉呱呱带回去。 牡丹雍连蹦带跳地跋涉过去,选了一处方便的地方在溪流边蹲下身子,用双手捧起清水洗手洗脸。然后,他随手摘取身边草丛中的一朵黄色的野花,把它变成一个装水的葫芦,汲满了水自己先痛饮一番,再装满水收进仙囊里。 他站起身,四处看看,还要弄些可吃的东西回去才行啊。他看到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达了一片林木、杂草葱茏的缓坡了。他想去里面寻寻,看看有什么可填饱肚子的野果啊山珍什么的没有。 牡丹雍化了一点时间攀涉过去,才到树林边就发现了一种叫“树妙”、也叫覆盆子的植物,红盈盈的果实已经进入成熟食用期啦。这种植物有多种药物价值,可入药其果实又可以食用,好着哩。 他摘下几颗自己先尝尝,树妙入口多汁酸甜,好吃。然后,他又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发现了地上也长着同类成熟的植物,叫“地妙”。这个学名叫蓬蘽[lěi]的植物,是他在王家药馆跟秦药师学到的。并记住了它是养五脏,益精气之药也。但其果实却不能过多食用,否则会有伤肝体。 他一边走一边采摘些“树妙”、“地妙”,放到一个大草叶子里装着,还不时放几颗进嘴里吃着,全身心投入其中。 就在这时,林子里凭空就刮起了风,而且越刮越大。这风来的奇怪,一瞬间便刮得遮天蔽日,呼啸怪叫。只见那: 飞花折柳乱麻麻,倒树催林如拔蜡。 湖水倾覆波浪涌,裂石崩山飞片瓦。 走石飞沙云烟跑,恶虎龙王都还家。 乾坤迷茫微微荡,大地颤抖睁眼瞎。 牡丹雍急忙蹲下身体,用手护着刚采摘到的果实,生怕被狂风吹走了。几分钟过后,风停了,天空也恢复了光亮宁静。 他口里奇道:“这风来得好怪异!” 于是,他站起身来,抖抖衣服上的尘土,刚抬腿往回走,猛然间听到,树林深处仿佛传来了人声。 他站住脚凝神聆听,果然不错!人声中竟然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而切,这听起来,且不止是一、二个人所发出的声响。 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小孩子的哭声呢? 牡丹雍把手里的野果子包好收起来,然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树林子深处摸过去。 此时,隐隐传过来的声音中似乎又多了些打斗的声响,还有个男孩子惊恐哭叫“姐姐”的呼喊声。。。 这是什么情况啊?奇怪!刚才的那阵怪风就很奇怪了,难到是。。。牡丹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并从腰间抽出自己的‘草人匕首’,进入备战状态。 叫喊打斗的声音更近了,透过树丛杂草的缝隙,他看到了,在前面山脚下的一小块空地上,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穿白色衣袍的少年,正把一群孩童逼到一个大石块下面。而更奇怪的是,那个白衣少年似乎也贴近不到那群孩子身边,只是顺着一个半圆弧形线在焦躁地移动着脚步。 再仔细看那群孩子,只见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正伸开双臂,像玩老鹰捉小鸡游戏似的,护着身后的一群男孩子。小姑娘额间有一个三角形的红色的疤痕,此刻正发出一股神秘的光芒。 牡丹雍心里说道:远来如此,难怪那少年不能近身了。 正在这时,只见那白衣少年猛地腾空而起,一下降落到了那群孩子身后作为保护屏障的大石头上面,这群孩子炸锅一般叫喊着,从大石头身边逃开了去。 这一刻,牡丹雍却楞住了。 因为,那站在大石头上的白衣少年,怎么会看着那么眼熟?他难以置信地眨动着眼睛,那个人,分明就是自己嘛!怎么会?难道自己有一个从不知晓的孪生兄弟不成吗?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石头上的“牡丹雍孪生兄弟”飞跃下来,狂笑着一把抓住了那个个头最高的男孩子。 在孩子们惊慌的乱叫声中,只见那个额头上有疤的小女孩,拿起一块半大的石头,奋力地砸向“牡丹雍孪生兄弟”。 一道金光闪过之后,那个“孪生兄弟”竟被砸了一个趔趄。一扬手的功夫,那个男孩子逃脱了。 就在这时,那个“牡丹雍孪生兄弟”却变成了一副张嘴獠牙的妖怪模样,孩子们恐怖地发出震天的惊叫,有两个小一点的孩子,已经吓得晕厥过去了。 原来是妖怪!牡丹雍大喝一声,从林子里飞了出去。手里挥动着‘草人匕首’,只见片片绿叶带着罡气直奔妖怪扫去。 那妖怪一看孩子们来了帮手,便放弃小孩子立马回身迎战。当他看清来者是牡丹雍时,便冷笑一声道:“好!真是冤家路窄啊!今日,便是你偿还欠债的最后日子!” 牡丹雍被他说得神色一凛,不由得停住手问道:“你是何人?我何时欠过你什么?!” 原来,这妖怪便是三年前来到此山藏魔洞中的小黄狼。而这小黄狼,便是那日牡丹雍和父亲紫峰太子去大荒山查找姑姑下落时,被牡丹雍破了仙道的那只黄鼠狼。 第69章 心宿星君二 这只黄鼠狼坠入魔道之后,常常变做仇人牡丹雍的模样出来害人。而这仇恨,则演变成他对人类儿童的畸形仇视。他只抓十岁左右的男童来吸食鲜血。 因昨夜里,距离此山五十多里的王八山火山喷发,弄得左近百十余里之内都没了生气儿,他不得不远行去山沟沟里寻找食物。 在一条小河边,他正好遇到一群孩子在欺负一个小姑娘和她的弟弟,于是乎,他索性用一阵狂风把他们一古脑全挘回来。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面唯一的一位小姑娘,竟然有种神秘的力量,让他迟迟不能对这群孩子动手脚。 而恰在此时,是什么机缘巧合,是冤有头债有主么?昔日陷自己落入如此境地的仇人,竟然突然出现在眼前了。他心内升腾起复仇的火焰,这就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还理会别人做什么?! 小黄狼让自己变回牡丹雍的模样,同时,手里也幻化出一根‘草人匕首’,只听他对牡丹雍狞笑道:“小子!青梗峰下一别,别来无恙啊!” 牡丹雍脑袋里电光石火一般闪过那一日的情景:原来是它! 牡丹雍道:“我无意中破了你的道行,也亦接受了惩罚。你还想怎样?” 小黄狼恶狠狠地说:“拿你命来,便是这样!”说着,欺上前来就要抓人。 牡丹雍闪身躲过,看他更加张狂地扑上来,只好挥动着“草人匕首”和他纠缠打斗在一起了。 却说乌拉呱呱在乱石堆上久等牡丹雍不来,又见突起狂风,怕小王子再有什么闪失,便拖着一条伤腿现出原身,飞将下来寻找。 当他寻着声响出现在小树林后面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小王子打斗在一起。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一个个吓得东躲西藏,只有一个小姑娘拉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不点男孩,在拖动着两个晕死过去的孩子,把他们藏进草丛中。 乌拉呱呱化成人形,抽出羽毛化做利剑瞪视着两个牡丹雍,却不知道应该对谁下家伙。 牡丹雍见状喊道:“乌拉,帮我打他!他是妖怪!” 乌拉呱呱刚要动手,假牡丹雍也喊道:“乌拉,快帮我打他!他是妖怪!” 一样的话,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装束,一样的人。这让乌拉呱呱真有点傻眼了,不知道应该帮谁才对。 这时候,小黄狼趁那小女孩不注意,一把抓住她身后的小弟弟挡在身前,用以抵挡牡丹雍‘草人匕首’的凌厉攻击。 其实,论功夫,两个牡丹雍也不是他的对手。之所以打了这么一会儿,只是他太想戏弄一下这个仇人了。他就是想多玩弄他一会儿,然后再弄死他以解心头之恨!可是,现在一看到他又来了帮手,就多加了个小心。 牡丹雍一看妖怪把小男孩当挡箭牌使用,手里的‘草人匕首’便也不敢过分发力。 这时候,那女孩发现弟弟被抓了,不由得大叫一声:“花琪——。” 而恰在此时,这女孩儿身后的那个高个子的男孩,抬腿照准女孩儿的后背就是一脚,嘴里还骂道:“妖女!都是你害的我们!” 女孩儿一扑,正撞在牡丹雍身上。牡丹雍急忙用手去护住她,这时便露出了破绽。他只感觉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呼啸,感觉有一道凌厉的杀招直逼头上而来了。他一个躲闪不及,只听“啪”的一声爆响,一道白光闪过之后,牡丹雍抱着那小女孩一起跌倒在一棵小树旁。 再看假牡丹雍,却已现出原形——一只黄鼠狼十分狼狈地蜷缩在空场地上。在它身边赫然站立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袍,浑身上下闪着隐隐红色火焰光亮的英俊男子。此人,乃心宿星君是也。 心宿星君二是天神,为二十八星宿第五星,即苍龙第五星,为龙小腹之精。因心宿之精属火,形如火狐,顾全名心月狐是也。据说,他的心星神咒十分了得,为: 月宿取白芷,尊皇夏肾堂。 秋兰得相佩,闲视必凶藏。 锡得三千耀,名余心狐殇。 内美修能助,春秋肇落棠。 凡间常人念诵此咒是可以驱除桃花煞的。 而今日,恰巧心宿星君二正要去西山梅家做客,路经此处,他在云端里发现了,花仙界花王之孙--小王子牡丹雍有难,便落下云头,前来帮忙化解。 早年间,这心宿星君二的祖上曾受命下凡,化身女皇武则天夺唐氏江山。当时,她乃唐中宗之母,姓武,名曌,自号则天。起因却是因当日太祖、太宗本是隋朝臣子,后来篡了炀帝江山。虽是天命,但杀戮过重,且涉于淫私,伤残手足;所以炀帝并各路烟尘趁他这个亏处,都在阴曹控告唐家父子种种暴戾荼毒之苦。 众神皆条陈道:与其令杨氏出世报仇,又结来生不了之案,莫若令一天魔下界,扰乱唐室,任其自兴自灭,以彰报施更为妥帖。 因此,心月狐受命获谴,即请敕令投胎为唐家天子,错乱阴阳,消此罪案。这是一段因果。 可是,这心月狐在凡间的这段所作所为,却是个人心性所至了。 心宿星君二祖上当武则天之时,对牡丹家族的迫害之事,终究还是让心宿家族和这花仙界牡丹家族,结下了种扯不清的关系,并且还是孽缘深种的那种感觉。 心宿星君二这次途中巧遇牡丹小王子有难,他能出把力,也算是一种和牡丹家的化干戈为玉帛的一种友好表示。 乌拉呱呱这时候知道谁是自己家的小王子了,他一拐一拐地走到牡丹雍跟前,关切地问:“公子,你没事吧?” 此时,牡丹雍怀中的小女孩早已站起身,跑到摔在一边的弟弟身跟前去了。 牡丹雍也艰难地站起来,冲乌拉呱呱摇摇头苦笑一下道:“没事。” 这时候他已经认出,出手救援自己的人,是和牡丹家有夙怨的心宿星君二了。但在这旧仇和新恩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后者。此时,牡丹雍走到心宿星君二面前深鞠一躬,道:“牡丹雍感谢星君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得着阿雍之处,任您差遣。” 心宿星君二还礼,道:“小王子客气了。只是本尊有一事不明,这黄鼠狼为何扮做你的模样、还想要你性命?” 牡丹雍道:“说来惭愧!这也是本人的果报吧。这凡间的三年前,我曾无意中破了他的千年修行,才致使他堕入魔道,在凡间造下如此孽业,起因皆是我的罪过呢。” “哦,原来如此。”心宿星君二叹道:“因果报偿,法道自然。也罢——常言说的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不如这样吧——” 心宿星君二转头对小黄狼说道:“看在小王子也有得罪过你的份上,我切饶你性命。今收了你这妖孽,跟我回去做丹炉前的看护童子,你可愿意?” 小黄狼频频叩首,含泪应允。那心宿星君二便用衣袖一佛,那小黄狼立刻变成一个梳着丫丫头的黄衣童子,伺立在星君身侧。 心宿星君二又转问牡丹雍道:“这样处理可否?” “善哉!”牡丹雍道:“只是这厮在这凡间已有杀戮孽业,星君可勒着他些儿。” “这个小王子放心。我自是知晓的。”心宿星君二微笑着说,又问道:“之后,小王子意欲何往呢?” 牡丹雍道:“我等在凡间还有未了之事,一会便要离开这里了。” 心宿星君二说:“哦,我也是有事情要去办。小王子看这样可好?这座大山确实太过险恶,又兼火山喷发,道路堵塞,还不如让我把你们和这群孩子一起送回到喇叭屯去吧?顺带把他们的这段记忆消除了,可使得?” 牡丹雍施礼道:“感激不尽。” 心宿星君二点头微笑,接着便兴起一阵清风,待风消人站稳,抬眼四望,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早已置身在一个山坳里的小河边了。 第70章 留宿花家 这时,就听前方不远处有孩童打闹起哄的声音:“小妖妹儿,红脑门,地迸山摇做坏事儿——” 乌拉呱呱说:“一定是那帮孩子在欺负那小姐俩呢。公子,你还记得龙卷风里救下的那两个小孩子吗?好像叫什么花琪,花饮的?” “是啊,我也想到这个了。因为那女孩儿额头上的疤,还有她喊弟弟叫花琪。。。可是,”牡丹雍有些疑惑地说:“他们怎么到江南来了?而那女孩儿应该叫花饮的,似乎也有些神力呢,好不奇怪。” 乌拉呱呱猜测道:“或许是和你救她有些关系?你细想是不是?这时间算来却是正好呢。。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好。”牡丹雍答应一声,便和乌拉呱呱沿着河岸往前走了一段路。 转过一道河湾,就看到一群孩子正把那姐弟俩堵着一座小桥中间,围在那里跳着脚起哄呢。 小女孩儿花饮拉着弟弟的手,把他护在身边,左突右冲,其他孩子便一边用石子砸他们,一边后退,似乎没有人敢近她们身前打斗。这一伙孩子慢慢在往桥下移动。 看乌拉呱呱的腿还不是很利索,牡丹雍拿出袖子里的那包‘妙子’递给他道:“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我过去帮他们解下围。” 正在这时,猛然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叫声。原来是那群孩子的头——叫嘎头的男孩儿,趁那姐姐稍有疏忽,一把将弟弟拉出姐姐的保护范围,其他孩子则趁机涌上去推搡那女孩子。 正乱着,牡丹雍疾步跨上石桥,大喝一声:“住手!谁家的野孩子!胆敢这么欺负人!” 那群孩子猛然见一个白衣少年公子立在桥上怒喝,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便都松了手,一哄跑散了。跑到远处,又都站住脚看着这边。 花饮、花琪姐弟俩站在小桥头下面,抬头望着这位从来没见过面、却在帮助自己的少年郎,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对他们来说,这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了。 牡丹雍走下桥问道:“有没有打坏哪里?” 花饮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为他拍拍身上的灰土说:“还好。没有。多谢公、公子相救了。” 牡丹雍说道:“没有就好。那你们赶快回家吧。”说完话,便又重新返回桥上想去和乌拉呱呱汇合。 可是,刚走两步他又站住了,转回身重新走到姐弟俩身边问道:“你叫花饮,对不对?我现有一事相求。我有个同伴腿摔坏了,可以帮忙弄点吃的东西吗?” 小姑娘花饮瞪着两只黑亮亮的眼睛看着牡丹雍,重重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对这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这种好感,不仅仅是因为他刚才的仗义相救,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一种亲切亲近,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毫不陌生的感觉。 刚才,当她看到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心眼里忽悠一下就很失落,但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这会儿看他来求自己帮助,心里就像有一朵花突然绽放了一般,这叫一个开心啊。 内心的激动令她有些口干,她咽了一口唾液,开口道:“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了。公子,你和你的伙伴,可以跟我回家吗?” 花饮知道,爹娘一定不会反对她这样做的。因为娘一直告诉她和弟弟,要懂得感恩回报,更要学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是做人的根本。更何况人家才刚刚帮助过自己啊。 牡丹雍想想也点头答应了。在这荒郊野外的,除此之外,暂时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这时候,就看到乌拉呱呱一拐一拐的走过来。 牡丹雍走回到他面前,和他说了一下情况,两个人便随着小姐弟俩一起往花家走去。 他们顺着喇叭河往北走,转过一个河湾,便看到有一座茅草房屋,孤零零地坐落在离河岸不远处的斜坡上。院子周围是用竹篦子围成的篱笆,上面爬满了蔷薇花和葡萄藤,小院门的立柱上和人字棚上爬满了盛开的金银花。 花家的房屋,明显地和其他散落各处的房舍都离得很远。牡丹雍便问道:“花饮,你家怎么不和屯里的其他人家搭伙居住?也安全些,互相有个照应。” 花饮说:“我们不是本地人,因老家在打仗,三年前才搬来这里住的。这里的人。。。有点儿欺生。” 听她这样一说,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互相看了一眼,疑惑被解开了。这样来说,他们出现在这里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乌拉呱呱说:“花饮小妹妹,你年龄不大,却很勇敢啊。” 小姑娘脸儿刷一下红了起来,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都是被逼出来的啦。我和弟弟经常被他们欺负,他们总叫我妖女妖妹儿的,因为我额间有个红色的疤。” 花琪一听他们夸姐姐,便也不甘示弱地说:“哥哥,我也勇敢!等我长大了,打他们。狠狠打!”他义愤填膺地挥舞着小拳头。 牡丹雍用手摸摸他的小脑瓜,说:“好样的!花琪,像个男子汉!” 这个他在龙卷风里救下来的、襁褓里的小不点,现如今说话也有模有样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时自己的一念之起,竟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更没想到会给花饮小姑娘的人生,带来如此大的灾难。他不由得吁出一口闷气,可见真是天有定数,因果难料啊。 快到家门口了,小花琪抢先跑进去,在院子里就喊开了:“爹,娘,咱家来人了——。” 花母闻声走出屋门,她以为孩子们在闹着玩。因为这几年来,家里可是从来都没来过客人的。 出乎意料的是,当她笑吟吟地一迈出屋门,还真看到了两位衣着光鲜的少年,正和女儿一起走进来。而且那个穿黑衣裤男孩子的腿,好像还受了伤。 这个女人是见过世面的人,她一眼便看出这两个少年,绝不是一般门户人家的孩子。能在这偏僻山沟里突然看到他们,虽然有点意外,她却不以为怪。因为这两日,王八山正火山喷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家因此而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呢。说不定这两个孩子的家,也遇到了什么难事吧。 花母扬起笑脸,站在屋门口用围裙擦着手,说:“真的来了两位小客人啊,快些进家来吧。都晌午了,饿了吧?我正好刚蒸了馍呢,还炖了菜。来来来--孩子们,进家来坐,一起吃饭吧。”她热情地说着,一让就把大家都让到饭桌边。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连声道谢,也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花饮则乖巧地去拿了个瓦盆,从水缸里用葫芦瓢盛出半盆水端过来,让两位客人哥哥和小弟花琪净手,她还一边嘴不着闲地对娘亲介绍说:“娘,刚才嘎头他们又欺负我和弟弟了,是这位哥哥帮忙把他们撵走的。” 花母在灶火旁正往竹笸箩里捡馍馍,一听这话便停下手,用责备的口吻说:“不是告诉你们躲着他们一些吗?你又动手了?这两位--”她目光停在乌拉呱呱身上继续说道:“这位小公子的腿---?” 牡丹雍一听赶忙解释道:“婶婶您别误会。乌拉的腿不是打架伤的,他是火山爆发时被石头砸伤的。很抱歉都忘记介绍我们自己了:我叫阿雍,他叫乌拉。我们是去离这里还有百十多里路的梨花镇,走亲戚的。昨天晚上在半路上,不幸遇到火山爆发,乌拉的腿不小心被石头砸伤了。今天正好走到这里,看到一帮孩子欺负花饮、花琪,就把他们吓唬跑了,其实也没帮上什么。” 花饮则在一旁嘟着嘴,不服气地嘟囔道:“娘,看你说的,我们什么时候想和谁打架的啊,可是哪里躲得开啊,他们总是想方设法找到我们找茬打架,您还总不让我动手,只能干挨他们打吗?” 花母端着满满一笸箩冒着热气的两和面馍馍,放到饭桌上。然后亲切地对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说:“那也得谢谢你们啊。我家这两个孩子在这地方——唉!算了,不说了。来,阿雍、乌拉,你们自己动手拿馍馍吃。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牡丹雍道:“婶婶说哪里话,这里的孩子欺负人,光让自己家孩子躲、不还手也不是办法。” 花母叹口气说:“唉,说起来还真是一言难尽啊。好了,你们饿了,快吃饭吧,我去给你们盛菜去。” 花饮这时端着水盆出去,在院子里把洗手水泼到地上,回屋又去灶台前忙着端菜。 乌拉呱呱伸手就想去拿馍馍,他确实感觉饿了,结果被牡丹雍瞪了一眼,他手臂伸着僵了一下,便又讪讪地收回来。 花母和花饮各端两碗菜过来,一看三个男孩中就花琪在吃馍馍,便说:“咦!怎么不动手啊?这会儿菜来了,快吃吧。” 牡丹雍站起来伸手接过一碗菜,说道:“等婶婶和叔叔一起来吃吧。” 花母喜爱地看着牡丹雍,道:“好孩子,你们先吃。我家你叔叔身体不好,我另做了他能吃的饭,给他端进里屋吃去。你们不用客气。吃吧。” 牡丹雍答应着:“哦,好的。”坐下以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乌拉呱呱一眼,乌拉便也默默一笑,他知道小王子想的是什么。一定又是,这次来对了!这‘莲花神珠’又有用武之地了。嘿嘿。 饭桌上,四个孩子愉快地享受着食物带给他们肠胃的快感,同时,更因结识了新朋友而心情愉悦。 想当初,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从风魔那里救下这姐弟俩时,他们还都那么小,三年多过去他们都长大了许多。现在面对面的看着他们吃饭,说话,两位花仙界少年感觉很新奇、很有趣。 而花家两位小姐弟,平生还是第一次在家里宴请到别人,而且是自己刚刚认识的新朋友,还有帮助自己打架的恩情,他们的小心眼里满满地都是感动、感激、新奇和兴奋。 这顿饭,尽管饭菜都是家里寻常不过的食物,但对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来说,这是却他们在凡间吃过的最可口、最舒服、最好吃的饭菜了。 小花琪边吃边含混不清地说:“哥哥,你们住我家吧。” 牡丹雍微笑地看着这个虎头虎脑小男孩可爱的萌态,只是笑。 花饮也满眼期待地说:“是啊,你们在我家住几天养伤吧。乌拉哥哥的腿好像很疼呢,养好了再走吧。” 花母这时候伺候丈夫吃过饭,正端着空碗走出来,她听到自己孩子发出的真诚邀请,便微笑着站在桌边说:“是啊,这伤筋动骨得一百天呢。你们年龄小不知道厉害,怎么说也得养几天才行啊,别再落下残疾。你们要是不嫌弃这里简陋,就住下吧。” 她心里对这两个孩子很有好感,但又觉得这两个孩子的家境一定不一般,生怕自己家太过简陋,会让他们嫌弃。 乌拉呱呱很真诚地说道:“谢谢婶婶。我们家有祖传医术呢,只要休息一两日便可以好了。” 牡丹雍听到乌拉呱呱如是说辞,就笑盈盈地看向他。 乌拉呱呱大模大样的夹菜吃饭,对他不理不睬,心里却说:“嘿嘿,小王子,这不就是你想说的吗?” 看到花母似信似疑的眼神,牡丹雍便接口道:“花婶婶,乌拉说的是真的。乌拉家世代行医,有祖传秘方,治百病呢。谢谢你们真心挽留,那乌拉,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他怕乌拉呱呱不答应,就冲他眨眼睛。 乌拉呱呱装作没看到,口里却说道:“多谢婶婶盛情——如果,方便的话,就在府上打扰几日了。” “方便!方便!”花琪在一旁高兴得直跳脚,花饮的一张小脸也笑得像花开一样好看了。 花母摸摸自己儿子圆乎乎的脑袋,笑着说:“好的、好的。没有不方便。就住下吧。”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就在花家住了下来。 第71章 救治花父 花母让儿子花琪去姐姐房里合住,小家伙闹着想和二位哥哥住一起,但花母坚决不同意,最后只好做罢。可是,一到白天他便缠着牡丹雍和乌拉问这问那,跟屁虫一样走哪儿跟哪儿。 牡丹雍看他聪明伶俐,便得空教他一套拳法,告诉他要一直好好练习,长大了就可以打坏蛋,保护姐姐了。 小花琪很认真的听着,学得也很快,一天下来就打得有模有样了。 在花家住了二晚,乌拉呱呱的腿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这情况让花母十分震惊,她不能不相信这两个孩子之前说的话,确实是真的。虽然,她心里还是疑窦丛生,但事实摆在眼前,令人不能不信。与此同时,她内心便也生出一些渴望来了。 这是牡丹雍最想看到的效果。他之所以同意在花家住下来,就是揣了一份想帮助花家男主人治病的想法。 但是,他知道,大家都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自己和乌拉呱呱在凡间人看来,又是如此年幼,一般人是很难相信他们会有这么大本事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他们的真实身份又怎能如实相告呢?只有让他们眼见为实,自然便会相信了。 第二天一大早,看着乌拉呱呱从屋子里走出来,花母上前左看右看,喃喃道:“喔,还真是都好利索了呢。” 乌拉呱呱故意蹦了几下,说:“婶婶你看,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好好的了。” “是啊,是啊。这——真是——太神奇了。”花母围着乌拉呱呱左看右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了:“乌拉公子啊,婶婶也想有一事相求呢。” 乌拉一听有门了。他和小王子这两日,早就商量好了应对法子,还和花饮、花琪闲聊中套出话来,了解了花父的病情,商讨出治疗策略,就等花母开口了。 于是,乌拉呱呱便接口说道:“婶婶说哪里话,这两日您为我们忙这忙那,做了那么多好吃的饭菜,我们都无以为报呢。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说好了。” “我-想请公子给我家花琪爹看看病,可以吗?”花母终于说出了口。 乌拉呱呱性急道:“看您说的,可以可以,就怕您信不着呢。” 牡丹雍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这时候插话说:“乌拉,你就别啰嗦了。这就去给花叔叔看看病吧。” 乌拉呱呱一本正经的答应着:“好的,好的。” 花母一听,高兴得一脸笑容,忙说:“不用着急,不用着急,还是先吃早饭吧?”话虽这样说,但她人已经走到里屋门口了。 乌拉呱呱说:“吃饭不急,还是先看病吧。” 牡丹雍站起身,和乌拉呱呱一起走过去,花母掀起门帘子一让,三个人就都走进里屋。 花父很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脸上瘦瘦的却有一片潮红,他细长的眼睛很亲切的望着走进来的人,想欠身坐起来,挣了一下却又无力的躺下去。 花母急忙上前安抚说:“两位公子知道你有病,你躺着别动了。” 牡丹雍也急忙说:“叔叔躺着吧。我们都在府上打扰二日了,您也别客气。看叔叔这样子,是病了有些日子了吧?” 花父道:“是啊,这不争气的身体,躺倒都好几个月了。唉。” 牡丹雍使了个眼色,乌拉呱呱便上前装模作样地为花父把脉,诊了右手又诊左手。良久,然后点头说道:“叔叔是得了肺病了,能治好的。我家有专门治这种病的秘方。等一下我们出去抓些药回来,用不了几日,叔叔便可以下地行走了。放心吧。” “真的吗?乌拉公子。真的会治好吗?哎呀,感谢老天,感谢二位公子了。”花母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花父无神的眼睛里也发出一丝光亮来,他喃喃谢道:“真是这样,就有劳二位公子了。他娘,你替我好好待承他们啊。” “嗯嗯,放心吧。”花母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着。 “叔叔请放心,我们这就去弄药。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牡丹雍一边说着,一边和乌拉呱呱退出来。 来到堂屋里,牡丹雍问花母说:“婶婶,离这里最近的集镇有多远?在哪个方向?我们去集镇上淘些药回来。” 花母道:“在东南方向四十多里的地方,有个芙蓉小镇,那里是离这边最近的一个集镇了;再有就是你们要去的正东方梨花镇了,一百多里地呢,太远了些。” “那好,我们就去芙蓉小镇吧。”乌拉呱呱说。 花母道:“那也得吃完早饭再走啊。” 牡丹雍道:“不用了,我们可以到镇上买点儿吃。” “哎呀,那怎么行。就算你们这时候动身,到那儿也都得晌午了。”花母着急的说道。 花饮和花琪也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花饮头发蓬松地跑出来问:“阿雍哥哥,你们要走了吗?不是说可以多住几天吗?” 牡丹雍解释道:“没有要走。我们是去芙蓉小镇给花叔叔买药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看牡丹雍和乌拉真的立马要走,花母无奈地说:“那你们少等等。” 她回身去房里的装钱匣子里拿了些钱,然后又去灶间包了四个馍馍,用个小包袱裹在一搭,然后她走出来递给牡丹雍。道:“既然你们一定要这时候就去,那这里有干粮和买药的钱,你们带着上路吧。” 小花琪跑出来跳着脚,叫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花饮拉着弟弟的胳膊,说:“别捣乱。哥哥们要走很远的路,去给爹买药呢。” 乌拉呱呱掐了一下花琪肉呼呼的脸蛋儿,说:“乖乖在家等着,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说完,他便和牡丹雍一起出了门。 花母带着两个孩子送到院门口,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小河岸的拐弯处。 却说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出了花家的门,沿着河岸走了很远才到了去芙蓉小镇的大路上。他们看四下无人,便使用起轻功来,那消半个时辰便到了镇上。 这个芙蓉小镇确实很小,方圆也不到二里路长短,但还算是繁荣热闹。 也许是这附近就这一处集镇的关系吧,各处散落居住的人们,一旦收获了粮食、采摘了山产品、捕获了猎物、制作了手工产品等,都会抽空来这集镇上变卖,再换回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先在一个包子铺里吃了包子,也顺便歇歇脚,探听一下消息。他们在凡间的经验告诉他们,酒肆饭馆,是这个地方消息传播量最大、最快捷的宝地儿,谁要想了解一个地方的奇闻异事,你便去这里好了。 他们之所以想出来买药,一是想把治病的事,弄得更像凡间人做的那样自然;二是还想出来探听寻找另二件宝器的线索,以及紫吟姑姑失踪的蛛丝马迹。 他们吃完饭,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便来到街道上四处走走逛逛。看到前面有家药铺,两个人便走进去。 药铺里只有一位戴眼镜的老先生,正在用药等子称药,牡丹雍便走到柜台前,问道:“先生可诊病开药方否?” 老先生停下手,从眼镜上边缘看看说话的人,半晌说道:“是公子要诊病吗?” 牡丹雍道:“是-家叔病了。想请先生开一剂治疗肺病的方子,抓几副药回去吃。” 老先生慢悠悠的说道:“不看病人怎么开药方?诊病的基本方法是问、闻、望、切,四诊过后才能在此基础上论证施补,扶正去邪,综合调整,达到治愈病人的目的。不看病怎么开药方子?” 牡丹雍答道:“先生说的非常正确。只是家叔因久患肺疾,躺倒数月有余,再加路途遥远,实在不方便前来就诊。望先生能按一般肺病的治疗办法,开个方子我们抓药吧。” 乌拉呱呱看他墨迹,心生焦躁,发作道:“如此啰嗦,是不是怕不给你钱啊?” 说着,打开花母给他们的包袱,拿起一个小布囊,打开口,尽数倒出来,里面装的零零散散的碎银子一下都摊在了柜台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银子总共加起来也就不足二两吧。估计这也是花家倾其所有的钱财了。 老先生只斜眼瞄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照样称他的药。 牡丹雍忙说:“我这里还有钱。您开个方子,我多拿些药量。您看,我们不会差您的诊费和药钱的。” 说着,他也从袖子里摸出两定银子,一并放到柜上。 这老先生依然不作声,直到包好了面前的几包药,罗起来,用麻绳扎在一处,然后才去案边坐下,开起了药方。 牡丹雍跟过去看着,又回答了他问的几个问题,只见他提笔写道: 地丁草、夏枯草各500克,金银花、山药、白芨、麦冬各300克,尖贝母60克,黄连15克,化橘红、当归、茯苓、甘草各150克,三七50克;枣皮150克;白薇300克; 【用法用量】将上药研细末,以淡猪油500克,蜂蜜3000克,文火熟炼除去水分,注意掌握火候。然后将药末和入调匀为丸300粒,封藏待服,勿令霉变。每日早饭前服3粒,3个月为1疗程。 牡丹雍心里暗道:“好家伙,一下子三个月的药就都开出来了,下手真够狠的啊。” 当看到这老先生将开的药材都拿进去,统统粉碎好了,只差回去用淡猪油和蜂蜜上灶烹制,感觉服务还算到位,心里舒坦不少。可这一等就快晌午了。 两个人拎着一大包药从药铺出来,又沿着大街往里走去。这镇子确实不大,感觉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到了镇子的另一头了,他们只好又折回来。 看样子这里再没什么寻找的价值了,他们便在折返的路上,在街边摆放的摊位上,买了个绣花的香囊,这是要用它来装莲花神珠的;又给花饮买了一块好看的帕子和一根金色带花的小簪子;给花琪买了一袋子麻糖和一个风筝;看到有卖成罐蜂蜜的,怕花家没有这东西,便也一起买了下来。 出了镇子,他们用仙法将物件统统收藏起来,提起轻功,一会便回到了喇叭屯附近。待走到喇叭屯的小石桥跟前时,他们又把东西拿出来,用包袱包好,让乌拉呱呱背着一步一步走回花家来。 花母看到他们晌午刚过便回来了,惊奇的不得了。 牡丹雍告诉她说:“路上遇到好心人了,坐了人家的马车回来的,所以快。” 花饮、花琪看到两个小哥哥还给他们带了礼物,乐得又蹦又跳,欢天喜地。 花母看这两个孩子一下带回来这么多东西,一个劲跟着问:“银子够用吗?” 乌拉呱呱拍着胸脯说:“够用够用。”差点儿没说还有结余了。 牡丹雍只是看着笑,不说话。 牡丹雍拉着乌拉呱呱一起走进到花父的屋里,乌拉把装着‘莲花神珠’的香囊递给花父,说:“花叔叔,你将这个药囊贴身放好,一刻也不要离身,更不能拆开。千万千万。过一会儿,我们再把药给您煎好,您只要听话,按时服用,保管您三天以后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花父在枕上连连点头道:“放心,放心。我一定照办。” 安排妥帖,两个人便走出来,看花母正将淡猪油和蜂蜜上灶火蒸熟篱去水份,便一起帮忙照看着,生怕过了火候就不好了。 看看熬制的时候差不多了,乌拉呱呱便将药沫倒入其中,用筷子搅拌均匀,放在桌上晾着。到了傍晚时分,药凉透了,大家动手和成300颗药丸。从明早起,就可令病人按时服用了。 这神仙治病确实和凡间不同,只一天过后,花父便不再咳喘,人也精神了很多,合家高兴。 花母更是变着法儿的,给两位公子做各种美食佳肴,全情款待。四个孩子除了吃的开心,玩的也十分开心。什么放风筝啊,下河捞鱼啊,打拳打水仗啊,撒了欢儿了。 第72章 报之以琼瑶 可是,这日夜里,突然雷声阵阵,下起了瓢泼大雨。可能是火山喷发造成了气候的异常改变吧,这场雨下得异乎寻常的持久和暴烈。 这花家屋前的喇叭河开始涨水了。半夜里,雷雨声中裹挟着山哄下泻的声响,把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都惊醒了。他们马上意识到,一定会有洪水泛滥的,两个人便悄悄起身出了屋门。 在这个自然村屯中,花家住的位置离河岸最近。以他们素日的观察,一旦山洪下泻,花家的房子就危险了。果然,他们一出房门便看到,暴涨的河水已经漫进了花家的院子,离房子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牡丹雍对乌拉呱呱挥了一下手,让他对付屋前的水患,自己则绕到临河岸这边的房屋墙边,用仙法设置了仙障,迫使河水绕道而行。做完这些,他们又悄悄回到房里睡下。 第二天一早,天刚放亮,就听到花母开门时惊叫的声音:“啊呀天呐,天呐,这河水怎么涨这么大啊,难怪半夜哄隆隆直响。” 花家人都被花母的惊叫声叫起了床,纷纷跑出来观看。 只见喇叭河的河床都已经没了踪影,到处都是水汪汪的一片汪洋。好在花家房前屋后还都好好的,花家人都好奇地走出院门,只见对岸有几户人家似乎都进了水,还有很多人站在西岸那边对花家这边指指点点。 花饮惊叹道:“他们家都进水了啊,咱家却好好的。啊。好好好--”好什么,她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乌拉呱呱滑稽地接茬说:“万幸!万幸!好万幸!” 花母合掌道:“感谢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牡丹雍站在一边忍住笑,别过脸去。 愉快的吃过早饭,乌拉呱呱说想出去逛逛、看看热闹。 牡丹雍知道他想去做什么,便笼络住也想跟乌拉呱呱出去玩的花琪、花饮,诱惑他们说和自己玩六子棋,谁拿第一有奖。 这一招果然奏效,乌拉独自出去了。一个时辰之后他回来说,洪水已经开始退去了,天也已经开始放晴。还说有很多其他乡村的人,都成帮结伙地去火山喷发地---王八山那边去看热闹去了。因为大雨已经彻底浇灭了山火,清洗了烤人的熔岩,人们可以进到那个区域里面查看了。并说那一带的地貌,确实发生了很奇特的变化,很值得一看呢。 花琪、花饮听了,都闹着地想去看看。 牡丹雍心里也滋生了一种想法。他心存侥幸,揣测着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土幽国的蛛丝马迹?这个念头一起,那份埋在心底的痛楚,便又开始隐隐发作起来。 于是,在征得花母同意后,他们便带着花家姐弟俩,随着村民跑去火山喷发区看热闹去了。 此时这片区域的天空上,确实已经没有了盘恒多日的烟尘雾霾,露出了碧蓝的颜色来,大朵大朵的白云,像花朵一样绽放在蓝天上。这久违的好气象,确实令人心旷神怡,让人有一种想奔跑,想欢呼的激情。 他们兴冲冲来到火山喷发地,首先撞入眼帘的就是黑色,满目黝黑的颜色,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这火山喷发出来的红色岩浆,现在都已经变成黑糊糊的岩石,成片成片打着海浪卷摊在地面上,或簇拥挤压成堆,像小山一样伫立着;还有造型像龇牙咧嘴的怪兽,黑黝黝、面目狰狞的蹲在那里。 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区域里,岩浆所经之处都成了它们的领地,所有的房屋、树木、野草、野花、甚至跑不及的小动物们,都化为乌有了。这景象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倒抽口冷气。 花饮一双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用手捂住嘴,震惊得都快呆住了。 这里,她是来过的。那时候,这里到处都是野草、鲜花、树木,还有奔跑的小兔子、冷丁窜出来的山鸡和数不清的飞鸟,现在都统统不见了。只有这满目的黑色岩石,让人感觉就像进入到了魔鬼横行的鬼域一般。 更可怕的是,这里距离他们居住的喇叭屯,也不过只有十多里地之遥,如果这火山喷发的再大一些,时间更久一些,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种触目惊心的感觉,任谁看到都会后怕的。 这时,牡丹雍跳上一个像龙头一样的火山岩堆上,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地方,想起了土树王子的土幽国。 曾经是那么雄伟壮观的皇宫、城郭,真的就这样被这火山彻底毁灭了吗?他眼前又闪现出小公主婉儿挥动着胳膊,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有土树太子苹果一样可爱的脸庞。他真的无法想象,他们怎么就会这样永远消失了呢。 突然,他感觉耳边似乎隐隐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隐隐约约如诉如泣,很像是一位女子的嗓音。哪来的声音呢?在这一片黑糊糊的火岩岗上? 牡丹雍的心狂跳起来。他看到前面有个更高耸的岩堆,便抛开众人,攀上那个制高点。 他站在那里极目远眺,这时他看到了,在很远的黑色岩溶石中间位置,影影忽忽中似有一汪碧水,也判断不出有多大面积,而他感觉那声音似乎就是来自那个地方。 他跳下来,和乌拉呱呱招呼一声,让他照顾好花饮、花琪姐弟俩,便迅速向有湖水的地方跑去。渐行渐近,声音渐渐清晰: “彼泽之坡,有蒲有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牡丹雍放缓脚步,用心聆听。但此女子就此章六句,反复吟哦,更不续言其他。 牡丹雍听出来了,这女子吟诵的是《诗经》中的诗句,名为《国风.陈风.泽陂》。这首诗歌原本三章十八句,此女子反复吟哦的只是第一章的六句而已。 诗的全意,是描述一位女子在池塘边触景生情,想念自己心上人,心烦意乱,情迷神伤的心情。 聆听着这女子凄婉忧伤的吟唱,在加上诗歌本身的温婉多情,不免让人心生凄切,暗然泪落。 牡丹雍再往前行进一些,便发现了这位歌者。 只见一位一身素白的美貌女子,正斜依在那片湖水岸旁的一处黑岩石上。她的身影似梦似幻般缥缈,不像是凡间女子,更不是土幽族人氏。 再看那湖水,只有百十平方米大小,在对面的火山岩石缝隙间,有一处泉眼骨嘟嘟地往外冒着水,直接倾泻在这小湖里。 奇妙的是,小湖边竟然劫后余生着一些矮树野草。 哇噻!牡丹雍看到这些,都忍不住赞叹了。好有生命力的植物哦,此境遇还能存活,了不起。 这时,那位白衣女子似乎也发现有人来了,只见她缓缓站起,慢慢转过身来。 牡丹雍近前施礼道:“打扰仙子了。因听到仙子吟唱之音,故来看看。” 那白衣女子回礼,道:“能听到我声音者,必不是凡人。承蒙看顾,多谢公子了。” 牡丹雍道:“哦,原来如此。那么敢问仙子为何在此大放悲声?” 白衣女子垂泪道:“小女子原本家居于此。名唤迷迭香是也。只因前几日火山喷发,将我家族人尽数毁灭。可怜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我的夫君,都离我而去矣。我也身受重伤,在此苟延残喘而已。” 牡丹雍闻听是同类,又说的如此凄惨,心下十分不忍。他道:“即是这样,我便将你带离此处可好?”他很想把她移植到其他地方去。 迷迭香道:“多谢公子好意。我不去其他地方。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怎么能离开呢?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啊,我的夫君。”她呜咽着。 牡丹雍看她伤感如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少过片刻,他好心提议道:“如果是这样,那你现出原身,我渡一些修为给你,好让你尽快好起来,好吗?” 看她犹豫,便又说道:“你我本是同类,遇难施以援手是应该的。换做你也会如此,不是吗?” 迷迭香闻言点点头,谢过牡丹雍,便现出原身。原来,她正是长在小湖边的那丛野草间的一株迷迭花,纯白的花瓣上已经斑驳洞出,枝叶残损弯曲,有一处几乎折断了。 牡丹雍和紫吟儿姑姑是学习过对花草植物的医治之术的,他心里感谢王爷爷没有封印住自己的仙法,否则,今天即便是遇到这种情形,自己就算再有心救助,也都无计可施了。 他为迷迭花施了法术,告诉她要静养一天一夜就会没事了,然后便告辞返回。 他原本内心期望着是能遇到土幽太子、或者婉儿公主、再或者是土幽族的任何人,现在虽然有点小小失望,但毕竟又救了一位自己的同类,心里也是舒服的。对于他来说,这也算是一点小小的心理补偿了吧。 他走回去和乌拉呱呱汇合,然后便一起返程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先是遇到了喇叭屯以嘎头为首的那群孩子。俗话说:仇家见面,份外眼红。两队人马面对面站在马路上怒目而视。 花饮的小脸涨的通红,额头上的疤痕更是红彤彤的;小花琪虎视眈眈的瞪视着他们,一双小手攥成小拳头;今天又撑腰的人在呢,他可不怕他们了。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看着好玩,就站在小姐俩身后,微笑着不露声色。 那群孩子一看人家的队伍壮大了,再看看这身穿一黑一白的两个少年公子的神态,便都很识时务地溜边走过去了。只有嘎头在和他们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还是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妖女!” 乌拉呱呱闻声便想出手,被牡丹雍拦住了。小孩子家家的,理他们做什么? 结果没走多远,他们又迎头遇到了喇叭屯的第二拨仇家--无赖加流氓的刘义。只见他一步三晃地和几个男人说笑着走过来,一眼看到对面走过来了花家的两个孩子,就用手指点着,恶意满满地说:“咦,那不是咱屯那骚婆娘家的小崽子吗?小妖女!” 乌拉呱呱正心里憋气呢,听见这么大的人也如此口出恶言,便使了个法术,让他平地上就跌了一个狗啃屎。众人一见都哄笑起来。 刘义狼狈地刚爬起来,没走两步又跌了一跤。这次大家都不笑了,都感觉到了怪异和不可思议,他们便都把眼睛望向对面走过来的四个孩子。 牡丹雍见状便加快了脚步,带着乌拉呱呱和花饮、花琪走了过去。 背后传来刘义气急败坏的骂声:“他娘的!妖女——!她就是个妖女!” 牡丹雍拍拍花饮的肩膀说:“花饮,你别在意他们胡说。你是个好女孩。” 花饮眼泪汪汪地低下头,道:“我都习惯了被他们骂了。”然后用手摸了摸额上的疤痕。 牡丹雍看了乌拉呱呱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心中暗道:自己虽然救了她,但她是凡人,自己就不应该用仙家的法术救治她。现在她虽然有些特异功能,但世人难容其异禀,结果反倒是害了她。 乌拉呱呱说:“花饮,你们就没想着离开这里吗?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不好吗?” “爹娘说了,我们家没有钱再搬家。在这里开垦点荒地,种点口粮就可以生活了。换了其他地方,怕是不成。”花饮说。 “唔。”牡丹雍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然后他转移话题说道:“花饮,你的名字很好听哦。” 花饮微笑了。她说:“我爹说,这是取自诗歌''对花不饮花应猜''中的两个字。原本我家姓花嘛。” 牡丹雍道:“嗯,好名字。”他自然知道,这是大诗人苏轼《惜花》里面的句子,可见花父对女儿的怜惜之情。 他乘势说道:“花饮,其实你额间的红色疤痕,是很吉祥的三角花呢。能有这样标记的人,日后都会大富大贵的。再说,也衬托得你很美很好看啊!是不是,花琪?” 花琪跳着脚活泼地说:“是!我就看姐姐好看!可是,我走累了,哥哥!” 小家伙说的话,弯转的太快了,让大家都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逗得三个人都笑起来。 乌拉呱呱笑呵呵的说:“看你跑的挺欢的,喊累了啊?那过来吧,乌拉哥哥背着你。” 小花琪活蹦乱跳的跑过去,爬到乌拉呱呱背上,四个人说说笑笑的继续往家走去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正如他们预言的那样,花家男主人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只是因为身体太过瘦弱,体能不够,还不能多运动。按乌拉呱呱的承若说:如若再将养半月,就一定会完全康复了。 花家人这几日,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神奇的医疗效果。因这花家与这喇叭屯里的人来往甚少,这份欢乐便只是在花家的小院里、茅草屋里洋溢着、发酵着和品尝着。大家都过得十分开心和愉快,这让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这样的凡间生活,他们感觉很好,很是喜欢。 可是喜欢归喜欢,他们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毕竟花王的法器还有二件没有找到,时间在飞速流逝,期限已经过半,到了他们必须要离开的时候了。 这天一早,他们还像平日一样,去小河边帮花家提满了水缸里的饮水,打扫了院子,和花家人,包括花家男、女主人一起围桌吃了早饭。趁花婶婶收拾碗筷的功夫,他们和花家男主人提出了辞行。 花父很真诚地说:“两位公子,不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吗?承蒙你们的救命之恩,尚未回报一二,就这样走了,真是让我十分不安心啊。” 牡丹雍道:“花叔叔这样说那就太客气了,我们也是在有难处时,被你们收留的。这些日子好吃好住的麻烦婶婶,还和弟弟妹妹一起玩,我们应该多谢你们才对呢。还有,”说着,他拿出一个很大的布囊放到桌上,继续说:“这里有一些银钱,请收下。算是我们叨扰数日的食宿费用。” 花父一听,立刻站起身,用双手推过那布囊,道:“这可使不得,这如何使得!” 花母也听到了这边谈话的内容,这时也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走过来,说:“阿雍,乌拉,这确实使不得。我都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了。别说你们还救了你叔叔的命,就在我家住几天吃几顿饭,还要你们付钱,那不是——太亏心了吗?这事万万使不得。” 牡丹雍按住花父的手,说:“叔叔、婶婶,你们听我说。一是,我家很有钱,这点钱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说难听些,就连我去买件玉器的钱都不够。所以,你们千万别当回事。二呢,我是觉得,你们在这里住环境很不好,很多人对花饮妹妹很仇视,称她做妖女,怕以后还会有很多人找麻烦。依我看,你们还是换个地方生活吧。最好是去城里,做个小买卖什么的,请个先生教花饮、花琪读书,她们很聪明,这个花叔叔比我更了解是不是?将来生活会是另一番景象了。所以,这些钱是留给两位小弟小妹的。可以吗?” 花家夫妇俩一听这话,都离开桌旁跪倒在地,眼泪便都掉下来了。 牡丹雍和乌拉急忙过去扶起来,慌得说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花母哽咽着说:“我们这是积了什么德啊?让老天爷派你们来救苦救难。” 乌拉呱呱趁机伸手要道:“那救苦救难完事了,花叔叔就把我祖传的药囊还给我吧。” 花父从内衣胸前掏出那个绣花锦囊,双手递给乌拉呱呱连连道谢。 花饮、花琪一直站在里屋的门边,怯生生地看着这一幕。花琪这时走过来拉着牡丹雍的胳膊说:“阿雍哥哥,你别走好吗?” 牡丹雍蹲下身,摸摸他的小脸蛋说:“花琪乖,哥哥还有事情要办。你好好练拳脚,等练好了,哥哥再来看你打拳好不好?” “好。”花琪爽快的答应着,还是拉着衣袖,依依不舍。 花饮却依旧站在那边沉默的看着,女孩子的羞涩,阻止着她像弟弟那样表达不舍之情。但她听到了刚才的话,也完全懂得牡丹雍那些话的意义,她心里有些痛痛的感觉,眼睛便有些湿润,她就更不敢上前说话了。 直到娘拉过弟弟,她才和爹娘一起送牡丹雍和乌拉出了院门,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直到喇叭河边上的野草和矮树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刚走到那座小石桥边上,突然听到有人在喊:“阿雍哥哥,乌拉哥哥,等一等——!” 他们回身一看,只见花饮瘦小的身影正顺着河边的小路飞跑过来。 难道他们刚离开,花家就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们便又返回身去迎花饮。 花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脸蛋上布满了红晕。 牡丹雍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花饮一双细长秀美的眼睛笑咪咪的弯成月牙状,她伸出一只紧握着的手说:“给这个!” 乌拉呱呱一看,一把抓过来道:“冥灵石!” 牡丹雍微笑着问花饮:“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和弟弟在坟场捡到的。是宝石吧?”花饮很骄傲地说:“哥哥,你们对我们那么好,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就把这个宝贝送给你们做纪念吧。” 乌拉呱呱激动地上前抱起小姑娘转起圈来。 一时间,欢快的笑声伴着喇叭河哗哗的水声,在喇叭河边一圈圈的扩散开来。 他们再次挥手告别,依依不舍。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牡丹雍看着往家的方向跑去的花饮,说道:“小姑娘年龄虽小,但却懂得这个大道理。这小女子长大以后,一定是位即贤惠又聪慧的好女子。” 乌拉呱呱啧嘴道:“不光是贤德聪慧,估计还是个大美人呢。常言道:看其母,知其女么。” 牡丹雍看了他一眼,迈开脚步蹬蹬地走开了。 第73章 西山拜师 乌拉呱呱在后面撵道:“哎--哎哎哎--。这是往哪儿走啊?也不言语一声。” 走了半日,看牡丹雍还是不理不睬。 乌拉呱呱跑到他前面,回身展开双手拦住他,道:“我说公子大人,难道你还是按原计划去梨花镇不成吗?我们已经找到二件法器了啊。是不是要换个想法了?” 牡丹雍一想也是,刚才是不喜欢听他讲话,才不理他只管走开了。确实,两件法器已经拿到手了,那么就剩下‘如意绳’了。应该怎么去寻找呢?南之首的七彩幸运城---东之岸的喇叭河畔——那么。。。于是,他问乌拉呱呱道:“依你想法应该去哪里了?” “嘿嘿,我说小王子啊,”乌拉呱呱看牡丹雍动心了,并征求自己的意见,就开心地建议说:“我们去西山梅家好不好?你看心宿星君二都有事没事儿的爱出来溜达,我们这次下凡界不去西山梅园见识见识,那真是亏大了。” 牡丹雍讥讽道:“你又想着去梅家看美人姐姐了吧?” 乌拉呱呱不以为然的说道:“公子,这你就不懂了。古人云:食色,性也。美好的东西谁不喜爱呢?你还是太小啊。”然后他又装模作样地吟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牡丹雍被他气笑了,说道:“你就装吧!你大,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行了吧?” 看他还要继续的那副德性,忙竖起手掌,道:“叫停!——其实我也在想,我们是应该去西边看看了。只是到西山之麓路途可是很遥远,怕是要走些时日了。” 乌拉呱呱瞪视着他伸出来的手掌,一把揪住,道:“你无名指上戴着什么?” 牡丹雍望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也一跺脚,道:“‘玫瑰指环’?我怎么竟然忘记它了啊。” 想起安琪儿皇后西西公主临别时赠言:“这个‘玫瑰指环’里附有三道愿望咒,日后如遇到凶险困难之时,它可按你需要满足你的愿望。” 哈,这段日子他几乎都忘记还有这个法宝了,他欢喜地蹦跳起来。 乌拉呱呱看他要转动指环,急忙拦着道:“稍等。公子,你不觉得,我们就这样去西山有些不妥吗?” 牡丹雍面色一凝,想想说道:“嗯,你提醒的不错。梅家有几位认识我的人。。。我们最好还是装扮一下,免得法器没找到,倒弄得满城风雨,以后都没法自处了。” 乌拉呱呱说:“可不是,凭我感觉,陛下的法器是不可能落到梅家的。我们去西山梅园是想逛逛,消遣消遣,也不枉我们挨罚这一次遭的罪了。你说对不对?” 说话间,他口中念念有词,晃动脑袋,就把自己的头发一下变成了银白色,乱蓬蓬的像毛草一样站在脑袋上,整个人一下变了模样,倒显得得帅气起来了。 他不无得意地望着牡丹雍,眼巴巴的是想得到他的夸赞。 乌拉呱呱是受了土幽人的影响,早就觉得让头发变变颜色、乱哄哄的样子,是件很炫的事情。这副模样,在瑶台花苑父母面前,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出现的,现在这机会不用,更待何时?! 看着乌拉呱呱的样子,牡丹雍忽地就想起了土树太子,他的心里便划过一丝隐隐的痛楚。 他苦笑一下,没有说话。然后,他只是给自己弄了副金丝边眼镜戴上,又在的下巴中间位置,点上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他觉得这样,再加上早已经变幻了的发型,被熟人认出的概率应该不会很大了。 他也同样瞪着乌拉呱呱,意思也是问:这样,行不? 乌拉呱呱没听到牡丹雍对自己的赞美,就懒懒的报复道:“行是行,就是太文绉绉了。有点迂腐的味道。” 牡丹雍毫不介意道:“能不被识破就好。”然后又像想什么似的,忽然问道:“乌拉呱呱,你总念叨西山梅园多好多美,你对哪里了解多少?梅家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四大院,其他呢?说来听听,我们也先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了跟前发懵,让人看了笑话去。” 乌拉呱呱嘟囔着说:“我又没去过,还不是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都是听大人们闲谈了解的嘛。” “切。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那还张罗的那么欢?”牡丹雍不屑地撇撇嘴,道:“那我们走吧。” 然后,他让乌拉呱呱挽着自己的胳膊,转动指环念道:“指环,指环,请把我们带到西山之麓吧。”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一道红光闪过,他们再定睛一瞧,果然,他们已经身处在一个山坳里了。只见那: 高山极险峻,麓势更峥嵘。底接昆仑脉,探首云雾中。百鸟啼鸣青竹翠,狡兔蹦跳野花间。只见那亿年峰、七彩峰、锦绣峰,威风凛凛放光彩;虎头石、狼牙石、佛手石,栩栩如生闪瑞气。山崖前芳草锦绣红梅绽,阴壑间芝兰淡淡梅飘香。涧水含情隐幽绕,峰峦承欢自周回。斑竹栩栩临风立,翠柏苍苍倚石栽。真个是仙山真福地,西山梅岭好人家。 这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二人看到如此美景,忍不住啧啧称赞,边走边欣赏。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盛开的宫粉梅,花瓣层层叠叠,呈或深或浅的红色,正开得热闹,两个人被吸引过去。闻着那浓郁的清香,他们浑身都觉得舒坦,好像回到了瑶台花苑里一般。久违的回家的感觉啊,两个都有些小激动。 乌拉呱呱看到梅花树中间有一条宽敞的小路,抬脚就想往里走,没想到他却被无形的障碍弹了回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冷静下来。看来,这梅园也不是谁想逛就能逛的啊。 牡丹雍说:“我们往那边崖下走走,看看有没有可以进山的路。” 乌拉呱呱答应着,两个人相跟着走下一仄草坡,又穿过一片竹林,便来到了那处悬崖下。 这悬崖下长满了杂草,有一条湍急的小溪唱着欢快的拉拉歌,向西南奔去,溪水边乱石横陈。还有数不清的小鸟、山鸡、野鸭在溪边饮水,看到来人也不害怕。 猛然间,一阵开怀的大笑声从悬崖的另一侧传来,其洪亮的声音倒惊动了鸟儿们,顿时扑拉拉飞起一大片。哦,这里还有其他游人呐。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好奇地闻声寻了过去。他们跳过川流的山溪,又走了半天才转到悬崖的另一侧。当穿过一簇长得纤细妖娆的小竹林,豁然看到,在一片比较开阔的草坪上,有一位美髯公和一位身穿翠绿长袍的青年男子,相对石几而坐,他们正在下棋博弈。估计是那会儿是下棋到妙处了吧,忍不住大笑数声。 牡丹雍用心打量着他们,看见他们腰部佩戴的腰牌,心下便了然。这花仙界各族个类都有自己特制的腰牌,以彰显身份,就和凡人的身份证是一个功用。再细看面西而坐的那位年长仙者,但见他: 骨清神爽容颜俊,鹤发童颜髯垂胸。 道服洁白襟绕雾,捻子偏是袖飘风。 端坐不改松柏态,风采飘扬松八翁。 再看另一位面东朝向的英俊男子,那更是一番不同的风采。只见他: 乌丝美髯容清丽,翠服腰锁锦绣风。 剑眉轻扫双额鬓,凤目不笑亦含情。 都道竹节深高远,任而东西南北风。 这位仙者便是凡间仙士最负盛名的竹三公子是也。更有那古诗赞美竹云: 凛凛冰霜节。修修玉雪身。 便无文与可。自有月传神。(宋) 牡丹雍认出这乃是岁寒三友中的松、竹二位仙君,在这里休闲下棋呢。 牡丹雍从父亲和母妃那里,没少听到他们谈论“岁寒三友”的传文轶事。在当今这一拨儿人里,最令人瞩目的“岁寒三友”拍档,当属这二位仙君和梅家的三公子梅香文了。 在这组“岁寒三友”中,松八翁年龄最长,但却最是放浪不羁。一生不为财动,不为色迷,不惧权贵,不持强凌弱,却才高八斗,无所不会,无事不能,被世人尊为松八翁。正因他品性如此,才和竹三公子、梅香文成了忘年之交。 竹三公子和梅香文,都是一等一的高端风流公子。论修为、论家境、论才学、论相貌,这世上几乎无人能比。难怪他们的所作所为,会成为花仙界里脍炙人口的新闻段子。 牡丹雍虽然年幼,但耳濡目染之下,心里早就对他们有所仰慕。在牡丹雍的心目当中,感觉他们就是活得即自由、又高雅、率性,他是非常喜欢,甚至有些崇拜。只是,在过去的日子里,自己还从未有过机会去接近他们,今天也算是天赐良机了吧,他可不想错过。 他拉着乌拉呱呱一起悄然走近他们身边,并不发声问候,只是拱手施礼,默默站立一旁观棋;二位仙君也更不搭话,只微笑致意便算是还过礼了,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棋盘。 观棋不语,此乃是君子之道。 牡丹雍微笑着观看两位仙君过招。他一看棋盘上的残局便知,他们对弈的,乃是江湖上最近兴起的四大残局之一:七星聚会。 这个残局深奥复杂,回和良多,不是一时可破解的。在瑶台花苑时,他也经常和最爱各类棋术的十王叔墨池,几前对弈,胜算的时候也有三、四呢。因此,他常常被叔叔夸赞不已。这时,他忍不住唇动声却不出的喃喃道:“七星聚会哦。” 竹三公子似乎会听心之术一般,他抬眼看了牡丹雍一下,微微一笑。 牡丹雍一看他这般模样,便又在心里说:“此局竹三公子怕是输定了。如果三公子是执白子先招,便是和棋;而三公子恰恰是执黑先招,就注定是输了。” 竹三公子笑意更浓,看来他的确是位善读心术之人。果然,不久之后,他弃子认输了,然后便是一阵爽朗的大笑。两位仙君站起身和两位不速之客重新见礼。 竹三公子微笑着问道:“二位小公子从何而来啊?意欲何往呢?” 牡丹雍答道:“二位前辈,在下多有打扰,敬请见谅。在下名:一非,与朋友小黑是从七彩幸运城慕名而来。都说西山美景闻名天下,现如今正是‘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婉香’之时,故约好友结伴,千里迢迢前来造访。不想有幸巧遇二位神仙前辈下棋对弈,观棋得趣之时,不知道是否打扰二位仙君的雅兴了?一非十分惶恐,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才好。” 牡丹雍临时改了名姓,是怕这里走动的都是仙界人士,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怀疑。他还不想现在就暴露身家来历,一旦被人知道,他们可就不自由了,还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松八翁手捋美髯,点首含笑道:“小公子谈吐风雅,相貌不凡,也恐怕是很有些来历的吧?” 牡丹雍作揖道:“岂敢,岂敢!” 竹三公子笑道:“八兄所言极是。我看这位小公子也好生了得。无论从相貌到谈吐,倒像是我的徒弟一般。哈哈哈。” 松八翁闻言便打趣道:“哈哈,三贤弟名为夸人,实则赞己。奇哉!妙哉!还真是第一次听闻三贤弟有收徒弟的想法了。也是,以这位小公子的样貌谈吐,倒也不辱没了贤弟的高洁门楣。一非小哥,还不快快拜师行礼?哈哈哈。” 牡丹雍原本就对竹三公子甚是喜爱。在瑶台花苑的时候,无论在宫里还是在幽闭宫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他都是最喜欢有竹的地方,各类花啊朵啊什么的倒在其次了。 现在,听得两位仙君这样斗嘴打趣,他心下欢喜。便赶过来在竹三公子面前双膝跪下,就行拜师大礼,道:“师傅在上,受小徒一非一拜!” 竹三公子见这孩子如此乖巧玲珑,识情识趣,便急忙笑着上前要扶他起来,说:“如何使得?开玩笑而已。快起来、快起来。” 松八翁伸手拦住他,道:“你才使不得!君子一言即出,重如泰山!一非已经开始拜师,你如何可以临时变卦?还差两拜!一非继续。” 牡丹雍听命,礼成方站起身来。松八翁哈哈大笑。 竹三公子看事已至此,便笑道:“罢了。想来今日下棋是败给松兄了,你却帮我收了个好徒弟,也算是个很不错的补偿。谢谢松兄大礼。”说着,作了个揖。 然后又对牡丹雍道:“今日既收你为徒,也是缘分使然。但今日不能即刻返回师门,少不得带你同行。我和松八翁正欲去西山王爷梅九岭梅家赴宴,你们便和我们一道前去吧。” 牡丹雍一听,禁不住喜上眉梢,答应道:“是,师父。” 乌拉呱呱站在一旁也高兴得眉飞色舞,他高兴不是因为小王子拜了师傅,而是终于可以进西山梅园了。这会儿只是碍于在两位仙君面前,没敢像往日那样蹦起来。 第74章 进入西山梅园 西山之王梅九岭梅老王爷,是鸿蒙始判、天地初开之时,与花王姚黄一起守卫花仙界生灵、恶斗邪魔野祟的花仙界原始仙尊。其列为九品一级仙位,后被花王册封为镇守西山之麓的西山王爷。 千百万年下来,这西山之麓被梅王爷经营得仙梅盛开、四季不断,梅香万里。时至今日,这西山的梅花单从花型上就有宫粉梅、红梅、照水梅、绿萼梅、玉蝶梅、洒金梅等等数十种之多。 梅花五瓣,原本就是五福的象征。其蕴含着快乐、幸福、长寿、顺利、和平吉祥的寓意。故此,这西山之巅被梅老王爷守护得人泰畜安,繁荣兴旺。 西山梅王爷的府邸梅园,建筑于西山之麓的东侧。分别以《梅径通幽》,《梅雪香轩》,《梅亭碑岭》、《梅苑听风》四部分组成,被俗称为梅园四院。只是人们常常私下里议论,梅园的前三院大家都曾光顾浏览过,只有这四院《梅园听风》却从未有外人进去过,神秘的很。 去过西山梅园的人都说,西山梅园的建筑风格,很多是利用了园内的自然生态造型,雕琢出一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将白色的古建筑都隐没于梅林、松林、竹林和崖岩之间,造型古朴典雅、奇特新奇,整体上美轮美奂,让人叹为观止。 这西山上,除了有漫山的梅花树,还间植柑桔、桃、李、柿、银杏、石榴等果疏树木;间或,还有大片的绿草如茵;小巧的湖泊、沼泽点缀其间。西山的这一派美艳风光,确实迷煞众生。 难怪乌拉呱呱心心念念就想来此一游呢。 再说这西山梅老王爷一共育有六子、二女共八个子女。 长子梅香衣,现在已经是梅家担当重任的梅世子了; 次子梅香歌,已和北疆梅王的独生女——梅冰冰永结秦晋之好,入赘北疆为婿; 长女梅楚焉郡主,尚未婚嫁,似有终身不婚之意。但其膝下,却养育一女儿梅楚娃,来历可疑; 三子梅香文,琴棋书画好生了得;舞刀弄枪拳脚飞扬;风流才子一个,被人别称唤作:梅香吻或香吻飞飞。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岁寒三友》之一; 四子梅香风;五子梅香儒;六子梅香山;各个满腹经纶,分别在梅家掌管史、户、工部的事物; 在最末位的是次女梅妙焉小郡主,也是位绝世聪明的美人儿,亦尚未婚配。 这梅老王爷的六位公子,都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更兼文韬武略样样出众,被世人广泛赞美四处传扬。 只有这梅三公子香文有些风流随意,在江湖上也是处处留香,因此才被人们戏谑为:“香吻飞飞”。 梅家的两位郡主,是两位极佳的美人,其容貌、品性都是花仙界里数一数二人物。只是这么完美的美人,至今都不曾婚配,倒让世间好事之人猜议论纷纷,说辞不一了。 梅家,实际上梅香衣世子已经在掌管梅家的实权,梅老王爷只是还挂着虚名,朝堂上应景,家事中掌掌舵而已。 这香衣世子已然婚配,迎娶的是青梅竹马的邻家之女梅童童,并育有一子名唤梅洛。 这位梅洛小世孙和花仙界王族牡丹家小王孙牡丹雍一样,是位天赋异禀、闻名天下的天才小子。这位梅洛小王子,自出生便会说话,并且也是通晓四海八荒,三禽六畜,水土风雷、花草树木等等数种语言;更奇妙的是,他出生时,手腕上就戴着一个金色的镯子。 据说,随着年龄和学识的增长,梅洛小王子已经能够如意使用这个天赐的金色手镯,指东打西,幻化无穷,让人啧啧称奇。 要说梅家的奇事,另一桩就是长郡主梅楚焉的女儿——梅楚娃的诞生之谜了。 在界内曾有传闻说,这梅楚娃是楚焉郡主未婚先孕的私生女,而这恋而未婚的仁主儿,便是花仙界牡丹王族的太子呢。只是人们大多都只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而已,并没有谁能拿出真凭实据予以证实。所以,也只能是私下里传播而已。 而梅家则对外宣称:梅楚娃乃是楚焉郡主,用九朵奇异梅花的花魄花魂渡炼而成的梅魂孩儿。因其娇柔纤弱,也因是楚焉郡主费尽心血缔造出的成果,更兼有诗云:“微雨过梅端,楚楚出新碧。”,故为其命名为:楚娃。 据说,华诞楚娃的奇异梅花,是来自异域它国的品种,世人皆未亲眼目睹过。因此,便使得这件事情更加玄妙,传言便也愈演愈烈,就连乌拉呱呱这等小厮也都有所耳闻而津津乐道。 现如今,即将进入农历四月,梅老王爷是农历四月初一的寿诞日。虽然离正日子还差几日,但梅家的子女们却都在各显神通,张罗着筹备好寿礼了。 这不,三公子梅香文率先发贵宾帖,特别邀请几位自己最好的朋友,预先参观一下他一手操办的、作为贺寿之礼的梅园诗林。据说,他找遍了天下所有著名文人墨客的咏梅墨宝、真迹、奇石古碑,才建成梅园的诗林呢。因此,这四海八荒、天上人间、疆域内外诸位神仙挚友,谁个有幸被邀请,岂有不来之礼。 却说那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二人,跟随着松、竹二位仙君来梅家赴会。一路行来,首先要进入的就是以《梅径通幽》命名的第一院。 四人便又一起来到了那两边都盛开着大片宫粉梅的小路前,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留了心,看松八翁和竹三公子怎么通过门禁。 这时候,松八翁突然从衣袖里拿出一封大红色的梅花请柬,递给了乌拉呱呱,他自己则率先坦然然地走上了小路。 乌拉呱呱拿着那请柬也自跟随着走进去;牡丹雍跟着往前走,却是被弹了回来。 竹三公子便也从衣袖里拿出一枚请柬,递给自己的徒弟,口里笑道:“松兄也未免分得太清楚了些。我徒弟就必须事事得我管不成?” 松八翁手捻胡须郎朗大笑。 牡丹雍道:“看这梅家的门禁也没人把守,拦得住生人,熟人却无阻通行,却也不十分安全。” 竹三公子道:“是你有所不知。我和松八兄与梅家已经是几近百万年的交情,以我等的功力和熟悉了解程度,任凭他梅家千般变化,也是阻挡不住我们进去的。这世上,恐怕也就我们三两个人如此而已。” 牡丹雍点头道:“哦,那是我多虑了。”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只见一个透着粉色的大圆气泡,里面活蹦乱跳地站着一位穿一身粉色衣裙的小女孩儿,凭空从一株梅花树上迸了出来。只听那小女丫丫叫道:“贵客可需要引路否?” 走在前面的松八翁随口道:“不用。谢谢!” 那气泡里的小女孩儿立刻沮丧起来,气泡顷刻化为乌有。 看到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瞪着眼睛好奇的模样,竹三公子解释道:“这是梅家特有的待客之道,梅香文三公子的独创。这气泡女叫“幻影梅雀儿”,对于初来梅家的人、和不了解这里变幻规律的人,她们会帮上大忙的,会少走很多冤枉路。但有时候遇到雀儿们心情不好,或者看来客不守规矩、不顺眼,她们也会调皮捣蛋一下,遛遛倒霉蛋腿儿的事儿也时有发生。倒是留下了许多可笑谈的资料。呵呵。” 介绍完这段话,竹三公子笑了起来,看样子一定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故事。 看这师徒俩在这边絮絮叨叨聊起没完,松八翁在前面叫道:“还不快些走?还啰嗦,我们快迟到了。” 竹三公子笑道:“还不都是你,一定要下棋比试,耽误时间了。这会儿又着忙!” 于是,他们加快脚步,沿着一曲小径急急而行,不经意间便发现四周的景色在不断改变,一些顺应山体地貌而设置的自然屏障,很好的营造出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感觉。这不,刚顺着小路走过来,就疑似被迎面的一道密匝匝的垂枝梅挡住了去路。 这时候,又听“啪”的一声蹦出来一个“幻影梅雀儿”,这次是个白色的气泡、里面是白色衣裙的小女孩儿,她也同样活蹦乱跳地热情询问道:“贵客可需要引路否?” 牡丹雍先声夺人地叫道:“要!谢谢雀儿。” 这回轮到竹三公子哈哈大笑了。 牡丹雍便急忙对师父和松八翁拱手,说道:“请师父见谅!松前辈见谅!我、我、我就是好奇了些儿。” 乌拉呱呱眼睛盯着“幻影梅雀儿”,也点头说:“嗯嗯嗯,我也好奇。这要是有一堆气泡为我们引路,那场面——哈!好玩死了,会不会乱套?” 竹三公子说:“这个不可能。只要你应允了一个“幻影梅雀儿”带路,其他雀儿便不再出现了。” 听他们议论的热闹,松八翁也不禁童心萌动,他道:“这有何难?看我的。” 只见他一挥袍袖,便在“幻影梅雀儿”周围设置了仙障,让他们看得到雀儿,梅雀儿们却彼此看不到。 这时候,这“幻影梅雀儿”高兴得舞之蹈之,她叫道:“贵客请这边走。”气泡随着她的舞动向他们身后飘去。 牡丹雍转身一看,只见左后方的一片小竹林里有一弯小径正诱人前往,梅雀儿正是引导他们往这里走去。 大家兴致勃勃地穿过竹林,就看到前面又有三条小路呈现在眼前。 三条小路,比邻而居,小路两侧也都是开得正灿烂的宫粉梅,其花复瓣层叠,或深或浅的红色,散发出浓郁的清香。 如果真是初来咋到的,没有梅雀儿引路,你一定会觉得那最左首靠近山体的小路是上山的路线,那你一定就走错路了。其实,最下面的那条小路才是上西山顶上的路线,也是通向《梅苑听风》的捷径。而中间的小路,则是通向三院《梅雪香轩》的线路,这是他们今天首先要造访的地方。 果然,这时候随着一声爆响,又蹦出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幻影梅雀儿”,也是同样的问话、同样的雀跃热情。 松八翁便又将其隐了。后面的路上只要梅雀儿一出现,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便抢着答应,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竹三公子和松八翁都是梅家的常客,自然是非常熟悉这里的门道,他们今天应邀前来因下棋耽误了些时间,自然不想在这里再耽误,而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两个人,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未知,恨不能撒开脚丫子,把这里蜿蜒的小路都走个遍,风景都赏个遍才算过瘾。 梅雀儿们都乱嚷嚷着:“贵客请这边走!”“贵客请那边走!”。 因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这一路上,一直企图跳起脚去捅梅雀儿的气泡,但都是枉费了心机。只要他们跳起来,梅雀儿们便机警地弹开去,跟本就碰不到她们,却惹恼了她们。因此,这引路的声音便不一样了,梅雀儿们这边,那边的乱叫,闹哄哄地真有点乱套了。 两位仙君只看着开心发笑。或许说来,就算是与天地同生的神仙们,也曾经有年幼的时候,有难以忘切的童真意趣吧,越是活得年岁大,这种渐渐远行的无邪童心,就更能撩动他们的心绪。这种久违的感觉,即熟悉又陌生,就更使他们饶有兴趣。 这两位仙君也不理会梅雀儿们的叫嚷,直接走上中间的小路,弯弯曲曲地走了很远,然后踏上一座小桥,穿过一个幽静的小湖,便看到梅园大门高高地耸立在西山之间了。只见大门两侧的门柱上,用烫金的大字书写着一副对联, 左联为:老树纷枝,墨梅起舞,恍有龙蛇起大泽; 右联为:奇峰兀立,香海沉浮,本是天地好人家; 横批:梅雪香轩。 这时候,忽见大门内闪出一个人来。只见他一身上好的白色锦袍,绣着雅致的梅花滚边,和头上的羊脂玉发簪遥相呼应,腰系同色绣花丝绦,足蹬白色鹿皮靴子,身高近七尺,显得蜂腰俊逸、潇洒风流。 微风中,他的衣袍和秀发都随微风飘飘逸逸,他的肌肤上隐隐似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琉璃的光芒。 这人便是江湖上传闻最广的梅三公子梅香文了。 第75章 偷听 梅香文看到松八翁和竹三公子带着两个小童远远地走过来,前方的半空中有十几个“幻影梅雀儿”弹来蹦去,他便忍不住扬起手执的一柄象牙折扇,哈哈大笑道:“两位仁兄姗姗来迟,是想把我家的梅雀儿都拢在一处玩吗?” 一看到主人出现了,那些梅雀儿们便都纷纷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竹三公子笑道:“梅三弟你是有所不知,咱这松老兄童心未泯,可是和我徒儿玩得正开心呢。” 那梅三公子便笑道:“如此说来还真是可喜可贺了,竹兄竟收徒弟了?难得,难得。” 然后他看着牡丹雍道:“是这位小公子吗?面善的很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牡丹雍故作成熟庄重的样子,上前说道:“久仰梅三公子大名,一非这边有礼了。” 梅三公子还礼道:“幸会、幸会!哈,一非小公子是哪里人氏?如此玲珑乖巧,可见我竹兄眼光不差啊。” 竹三公子笑道:“世人都夸三弟能言善道,果然不假。一非和他的这位小黑朋友,都是南之首的七彩幸运城人氏,慕西山梅园之名前来游玩,机缘巧合下偶遇,你便也认得了?” 梅三公子笑道:“竹三兄此言差矣。虽然和一非也是初见,但面善之人便觉熟悉。更何况是竹兄的徒弟,说不定将来也有切磋一二的时候呢。” “如此说来,愚兄冒昧带他们前来做客,不算失礼吧?哈哈。” 梅香吻也哈哈大笑道:“说哪里话?!竹兄这话儿说的都让松八兄不好做人了。哈哈哈。” 松八翁一边朝门里走去一边道:“你们斗嘴互喷,和我什么相干?” 牡丹雍在一旁心里暗自庆幸,多亏了那功夫做了易容装扮,否则,这一刻就露馅了,连遮掩的机会都没有。他忍不住和乌拉呱呱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更加了小心起来。 作为花仙界牡丹家的小王子,虽然年龄尚小,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机会不多。但是,常去瑶台花苑丹宫里走动的人,熟悉他的人也不少。这位梅三公子虽然不是特别熟络,但几面之缘还是有的。所以,他一见面就感觉眼熟是很对症的,保不准梅家再见到更熟悉的人——如梅老王爷、梅世子和梅家小世孙梅洛,可能更会有被认出来的危险啊。他得刻意躲着他们些才好。 细想,这次他们下凡,本是犯错挨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连王爷爷处理时都避开众人眼目,私密处罚便了。他们自己如再不懂得珍惜名誉,体谅花王的这份良苦用心,那可就真是太不懂事了。 好在,这天上人间的,一般人任谁也想不到小王子会这样来到下界走动吧。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随着他们说说笑笑走进《梅雪香轩》的大门,抬眼看到,就有大门右手边一棵古老的龙游梅树,枝干很夸张的扭曲着、伸展着,树冠散蓬蓬,宛若游龙一般绽姿迎接,盛开的复瓣梅花,雪白的、透粉的花朵,拥拥挤挤、争先恐后地占满枝头,好像生怕挤不上来,看不到热闹一般。更有浓郁若脂的梅香扑鼻而来,渗人心脾。 走过去很远了,牡丹雍还忍不住回头张望。那龙游梅奇特的枝态,透着一股诱人的高贵典雅,和大门上的对联遥相辉映。真是太搭调了。他在心里赞叹着。 在离老树不远处,还有一横卧大黄石作屏,上刻“疏影横斜”四字。这份巧夺天工的设计,看出梅家真是人才济济。 他们一行人走进回廊。这也是个十分清幽可爱之处,廊柱、棚顶上都爬满紫藤、梅枝,各色梅花从棚顶探头探脑,争奇斗艳。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看这儿看那儿,大开眼界。 忽听松仙翁问道:“香文,你又得了什么宝贝让我们开眼啊?” 梅三公子道:“哈,再什么稀奇的宝贝,也惊艳不了您二位的法眼吧?只不过是借个由头,请各位好友聚聚,帮把把眼而已。现在,还是请各位先去诗圃吧,我们与众位仙友汇合,然后再去喝酒不迟。” 他一边说一边引导大家越过梅老王爷府的宫殿庭院,直接奔他煞费苦心建成的《古梅奇石诗碑廊》走去。 这座《古梅奇石诗碑廊》,始于亭,绕亭而过,终于榭。它是西山梅园三院《梅亭石岭》的重要构成部分,集天下古梅、奇石、与文人墨客咏梅的诗词于一体的、很有中式园林建筑风格的一个区域。 这座园中园,以古色古香的半开放式设计,设立以梅花为主题的照壁,以数百年以上的老梅树、老藤、奇石拓刻的诗文,来彰显出它古朴高雅的风格;再配以松、竹、梅、兰及其它四季花卉百十余种与之衬托;使得整个园区梅香、墨香浑然一体,阳刚温柔同时兼备,让人流连其中,忘记时光流逝。 梅香文三公子还特意从山涧处,引来一股清流形成一帘小瀑布,让这里构成一幅蓝天、青山、巨岩、瀑布、诗碑林、花卉、溪水流等等元素,动静相宜的人间天境。 他们这一行人刚进园门,便见里面早有十几仙友正三一群、二一对的观光谈笑,看到松、竹两位仙君到了,大家都客气的招呼见礼。有人大声吟咏着奇石上篆刻的诗文,引来一片叫好声: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牡丹雍听在耳里便知,这是是唐宋时期八大家之一,王安石的著名诗作《梅花》。这唐宋八大家中,唐代只有韩愈、柳宗元入选,而宋代则有苏轼、苏洵、苏辙、欧阳修、王安石、曾巩等六位高人榜上有名。 因此,牡丹雍便用了心,他离开众人,穿梭于碑林之间,看这梅三公子究竟弄回了多少他们的真迹回来。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是南宋时期的诗人卢梅坡,不在八大家之列,但诗人以雪烘托梅韵,梅因雪灵,雪因梅俏,他们相得益彰,相映成趣,诗便有了神韵。妙哉! 又看一石碑: 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 应酬都不暇,一岭是梅花。 落款处注明是宋朝·张道洽的诗作《岭梅》,虽然对此人不熟知,但这阙五言绝句,仿佛就是为西山梅家所作,太贴切了! 他有走到一座糙灰色的石碑前,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他最喜欢的南宋诗人陆游的那首《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可惜的是,这首词也只是真迹的拓本。牡丹雍正自品味,心内惋惜不了之时,乌拉呱呱跑过来悄声说:“我看到梅世子和心宿星君二一起过来了。” 牡丹雍一听,急忙和乌拉呱呱闪身躲到一块巨石旁的虬干老梅树后,偷眼观看: 只见西面走来一位相貌堂堂,身穿浅灰色长锦袍的男子,此人便是梅家长子,大名鼎鼎的梅香衣世子也。 只听松八翁招呼道:“世子殿下,别来无恙!” 梅世子拱手曰:“八翁久违了!一向可好?各位仙君朋友好!”他环顾四周,殷勤地问候大家。 这时,一旁的乌拉呱呱抻抻牡丹雍的衣袖,小声道:“看,心宿星君。” 只见星宿星君正和一位衣着素锦、神态端庄安祥的美丽仙子,在那梅世子后面一边走过来,一边说着话。走近人群,他们停止交谈,应酬似的和众人打过招呼,略站一站,然后,便一前一后离开众人,往园圃的后面红梅林中去了。 乌拉呱呱凑过来说:“那位大美人是长郡主吧?看,他们离开了。咱们也去后面逛逛吧,在这里人实在太多了,乱哄哄的,诗啊词的,有什么意思啊。” 牡丹雍看了他一眼。也是,对于读书不感兴趣的乌拉呱呱来说,是会觉得这里太没劲了。 他又探头看看师傅竹三公子和松八翁,正和香衣世子交谈甚欢,也顾不上搭理他们,便点点头。再者说,离他们远些,也免得引起大家注意。于是,两个人溜着边儿,也绕出《古梅奇石诗碑廊》,往后面的梅林里走去。 他们溜进的这片梅林,花开得正旺,树体生长强势,树冠高大开张,枝繁叶茂。人站在这林子里,显得很是矮小,甚至都有种微不足道的感觉。你会感动造物主的这份神奇和了不起。 牡丹雍用心欣赏着,这里的梅花也长得叶片硕大肥厚,呈长椭圆形状,边缘像细锯齿一样。白色花分5瓣单层排列,花冠直径约有1.5—2厘米大小;还有一种深紫红色的花朵,花萼也是5片,同样大小,小枝暗绿,干枝紫褐色,在透过树间缝隙照射进来的日光映射下,煞是好看。 两个人闻着爽鼻的花香,一路欣赏,一路赞叹。看前面树林深处有一亭阁,便向那里走去。 可是,还没走到花亭跟前,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哦,已经有人先入为主了。两个人正想转身离开,突然有两个字眼落入牡丹雍的耳朵里:“牡丹家。。。太子。。。。。。” 他便站住脚,食指竖到嘴唇边,示意乌拉呱呱别发出声音,他凝神聆听。 这时,只听一个优雅的女声娴静地说道:“我已经多年不曾和牡丹太子联系了。恐怕这个忙也不甚好帮。” 有一男声道:“还望郡主想办法帮助斡旋一下。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小仙这厢有礼了。” 牡丹雍这会听出来了,那男声分明就是心宿星君二嘛,他究竟有什么事情,这样求人帮忙斡旋?难道是和自己家族的旧仇? 但他立刻就否定自己了。不会,这也太扯了!那是新怨?和自己有关吗?就因为他救过自己?可这也没必要吧?可是,难道。。。?想到这里,他心突然一沉,又忙稳住心神,仔细聆听。 半晌没动静。突然,那女声幽幽地问道:“七公主可好?” “嗯。估计也就这几日了。”心宿星君答道。 七公主?!他们是在说紫吟姑姑吗? 可是,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女声娇滴滴的叫道:“姐姐,原来找不到你,竟然是躲在这里和心宿说悄悄话啊。” “妙焉,不得无礼。”楚焉长郡主道。 心宿星君的声音道:“无妨!小郡主,小仙有礼了。” 只听妙焉小郡主笑嘻嘻的说道:“小女子多有得罪,星君见谅哈!三哥让我找你们呢,要开席了。快些走吧。”然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渐渐离开了。 乌拉呱呱一旁着急道:“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哪?好像又来人又走了?” 牡丹雍摆摆手,敷衍道:“算了。别管她们了,我们过去吧。” 但是,他的心思却如潮涌一般翻滚着,他们是不是知道姑姑的事情了?是巧合吗?因为,这人间天上,是七公主的人可多了去了,未必就是说姑姑吧?是不是自己关心则乱,什么都朝这方面来想了。可是,‘就这几日’是什么意思?什么事情还要通过别人让父亲知道呢? 他想不明白,心里感觉很是忙乱,一时拿不准主意,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他又琢磨,要是大人们遇到这种情形会如何处理呢?虽然说牡丹家族人一向对心宿家族人很冷淡,但遇到这种事,或许也会走上前去打声招呼,直接询问:“嗨!你们在谈论什么?你们说的七公主是谁?”或者:“你们找牡丹家人有什么事情?讲来听听。。。。。。”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口气。现在,他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是年幼无知,什么叫阅历不足、什么叫资历尚浅、什么叫乳臭未干了。更何况这会儿,他和乌拉呱呱还是蒙混进来的。e=(′o`*)))唉。 但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知道的,这个不大不小的发现,还是应该知会父亲一声的为好,或许对寻找到姑姑的下落有所帮助,也是说不定的。 可是,转念一想,王爷爷给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如意绳”还没找到,同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得去瑶台花苑啊。。。。。 乌拉呱呱在前面跳跃前行着,说:“公子你看,前面是一片又是绿、又是白的梅花林子,我们过去看看吧?”说完,也不等牡丹雍答话便径自向前跑去。 牡丹雍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心里还在合计着刚才的事,乌拉呱呱说的什么他几乎都没听明白。 该怎么办呢?他想,要不然,回去和新拜的师父求助?让他们帮助自己返回花都?可是自己任务还没完成,这算不算临阵脱逃?当逃兵可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如果回去再因此被处罚,那可永世不得翻身了。。。。。。 第76章 偷看 此时,他们已经走进那片开着满眼绿色的梅林中间。这片林子是在半山坡上,这样的地形走起路来就相对有些吃力,牡丹雍不得不中断了思绪,他放眼一瞧,也立即被眼前的这一片绿萼梅花吸引住了。 这绿萼梅他是认得的,并且知道这种梅花还有别名,叫酸梅或乌梅,属于蔷薇科,为乔木植物。绿萼梅花朵单生或有时2朵同生于1个芽内,直径大小约有2-2.5厘米那么长,它比之前看到的梅花花型都要大;萼筒呈宽钟形,香味浓郁,先于叶片开放,花梗却很短。 它的花萼通常都是红褐色,似乎记得有些品种的花萼还应该为绿色或绿紫色,开白色或粉红色的花儿。但细瞧之下,这里却没有。 眼前的这种有着金色花蕊的品种,应该叫金钱绿萼梅吧。金钱绿萼梅着花中密,花朵更大,花蕾淡米黄色,花态呈蝶形,花色正面乳白,反面极浅之黄绿。系梅花系列中最为优良的品种。 “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他喃喃道。心想,今天真是不枉此行,算是开了眼了,把这梅花的极品都见识到了。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乌拉呱呱压低嗓音的召唤声:“公子,公子,快过来!快来瞧——!” 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稀奇的事情,就提起一口气,跟在返身回来叫他的乌拉呱呱向梅林深处跑去。走出去很远,乌拉呱呱拉着他躲到一簇梅花后面,示意向前方偷窥什么。 他半蹲在乌拉呱呱身边,透过浓密的梅枝缝隙向前面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竟是一片百十余丈方圆的空地了。 越过空地看到对面,只见在山的半坡上有一孔泉眼,正骨嘟嘟地冒着水花。泉畔还立有酷似“福、禄、寿”三字的奇石。 哦,牡丹雍心里暗道:这就是常被人提起的三星石吧,取“梅花点点皆天心”之意。 再看那泉水,真个是清澈如碧,一串串白色气泡自泉眼冒出,仿佛是飘撒的万颗珍珠;在泉眼的东北角还有一仄珍珠池,是由泉水汇聚而成的,周边围砌着雪花石栏,岸边杨柳轻垂。这泉水从小湖中再次流出,便成了西山间的梅花溪水了。 这个拥有泉、池、楼阁、场地的齐备之所,就是传说中的梅老王爷最为喜爱的地方吧。据说,梅老王爷还专门为这眼清泉取名为:“洗眸泉”。取其“物洗则洁,眸洗则明。”的含义呢。 牡丹雍抬眼上望,心想,如再沿着甬道攀缘而上,至古柏苍梅掩映之处,便到达了那座巍然屹立着的巨型紫褐色大石旁了,巨石上面是梅老王爷的真迹,书“西山梅园”四个字。更重要的是,那上面便是梅家神秘的第四院《梅苑听风》的院内了。 想不到,他们无意间竟然走得离梅家四院如此之近。 这时候,乌拉呱呱用手捅捅他,让牡丹雍往小广场的另一个方向看。 牡丹雍这时才发现,乌拉呱呱原来在偷窥场地一侧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位是身穿碧蓝色锦袍的英俊少年,年龄约在12—13岁之间,形体偏瘦却灵活矫健,一头乌黑的秀发,用一根淡蓝色的玉簪,牢牢地簪稳于发顶。此时,他正将袍襟掖于腰间,在空地上翻转腾挪,袖舞翩翩;而半空中正有一只自制的皮纸雄鹰,随着他的指令展翅翱翔。 在他身畔还有一位女童,手里拿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蝴蝶,站在一旁观看。只见这个女孩一身紫罗兰色的衣裙,秀发在两侧编成小辫,然后再盘成花髻,分别用两朵梅花簪住。 这位杏眼柳眉,朱唇小巧,面容秀丽迷人的小姑娘,身量纤巧矮小,似有先天不足之症,年纪也就在七、八岁之间。这会儿,女孩看到妙处,忍不住拍手叫好,声音甜美魅人。 他们正在玩花仙界少儿中最流行的“灵气术”,也叫“送纸鸢。”这款游戏,和凡间少儿喜欢玩的放纸鸢很类似。所不同的是,凡人是利用风能展放纸鸢到空中飞翔;而他们则是用自己体内的灵气流动,驱使纸鸢在空中翻飞。这也是花仙界少年儿童中十分流行的一种娱乐游戏。 从另一层意义上说,也算是测试他们修炼层次的一种很直观有效的法术。谁修炼的法术程度不够,那仙灵之气运行的便不顺畅,一旦停滞,纸鸢便会掉下来;反之,谁修炼的功夫深,自然他所操从的纸鸢便会在空中停留的更久,并且花样翻新不断。 现在看来,这梅家小世孙已经如此身手不凡了,这让牡丹雍在观看之余不觉有些惭愧,自叹不如了。 牡丹雍的纸鸢是只七彩凤凰;乌拉呱呱的则是一条青蛇,他们和梅家的这位少年一比,只“灵气术”这一项,那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牡丹雍早已认出,这位神武的英俊少年,便是梅家的第三代掌门继承人——梅洛世孙。他们在瑶台花苑已经数次相见过,虽然这一、二年不曾再见,但牡丹雍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而那位妩媚纤巧的女童却不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乌拉呱呱曾经说过的梅家美人姐姐,是不是她呢?如果真是的话,那她这么小只,竟被讹传到如此失真的地步,却也十分可笑。可见以讹传讹是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儿。 牡丹雍正想就此事和乌拉呱呱认证一下,可是,当他看到梅家小世孙梅洛收住了身手,那小女孩拿着蝴蝶开始舞蹈时,他便停住声息,再度观看起来。 只见那小女孩放起蝴蝶,动作优美舒展,仙姿翩然,其美妙妙曼的仙韵,让两位偷窥少年有点看呆住了。他们立在障碍物后面,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静,生怕惊扰到他们。 可是,那只放飞到半空中的蝴蝶,刚开始还飞得稳当而悠然,高低上下,旋转飘飘;但是,当那女孩一做起翻身滚动动作的时候,纸鸢便趔趄不稳,一下子便飞落到了他们这边的一棵梅树的树枝上,挂住了。 女孩停住身形,声音甜媚地叫道:“哥,瞧,又挂住哦。” 她说话有点点咬舌音,尤其是后面的“了”被她说成了“哦”,因此便越发感觉娇媚发嗲。 只见梅洛从手腕上褪下一个东西,牡丹雍原以为一定是他那件传奇的金环呢,可再看竟不是。 梅洛拿在手上的,是一个黑色和金色相间的线圈,只见他把线圈挂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做成弹弓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准备用它把蝴蝶打下来。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同时认出,那个线圈不正是他们要找的“如意绳”吗? 乌拉呱呱忍不住要叫出声来:“如——” 他的声音还在嗓子眼处,便被牡丹雍伸手快速捂住了嘴巴,出声不得。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件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梅洛用“如意绳”射出那枚石子的同时,凭空里突然发出一声爆响,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天空中似有浓重的、呈深绿色的浮云飘过;而牡丹雍和乌拉呱呱藏身的梅林中,梅花骤然坠落枝头,众多的梅花,几乎把他们两个人掩埋起来。 再看刚刚还翩翩起舞的小仙女,却是毫无征兆地瘫倒在地上。 梅洛王子惊叫一声:“楚娃——”,便急忙俯身抱起小仙女,奔至泉眼旁的“三星石”前,将手按在中间的“禄”字石上。顷刻间,就见大山从中间徐徐裂开出一道缝隙,他们兄妹二人便消失在那里面了。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吃惊地看着这一切,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当他们看着大山又恢复原样,才想起抖落身上的花瓣,回身之间,却猛然看到,他们身后站立着一个人。 第77章 不得已的欺瞒 这个人,是竹潇潇竹三公子。 “你们跟我过来!”竹三公子面色严峻,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就扭头直奔《古梅奇石诗碑廊》走回去。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竹潇潇三公子是在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的,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听到了多少?而他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两个人跟在竹三公子后面默默地走着,没敢做任何交流。他们是深怕竹潇潇法术高强,如果都听了去,那就尴尬万分了。因此,两个人只在心里各自打着算盘。 怎么和竹三公子说好呢?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没一点儿准谱儿。 这位竹潇潇竹三公子,是翠竹家族在江湖上最有名望的一位仙君。他博学多才兼虚怀若谷,因此,他的品性是深受人们爱戴的。更兼这位貌若潘安的俊男,一惯以自由洒脱、刚正不阿的行事风格行走江湖,对一切蝇营狗苟之事,都是深恶痛绝,不曾染指半分。 有关他的这一切,牡丹雍焉有不知之理? 因此,他觉得接下来的会谈,也许会危机重重,自己得万分小心应对才是。 乌拉呱呱虽然也查觉到事态有点严重,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前面还有小王子挡着呢,他自然就没有牡丹雍那么担心害怕,也没把事情往深里去想。 反正他觉得,就算最后实在难自圆其说,大不了就从实招来呗,说不定竹三公子还会帮他们去梅洛手里要回“如意绳”呢。那样的话,他和小王子岂不是完成了任务了,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瑶台花苑了。 却说,这竹潇潇竹三公子是为何突然想起要寻找徒弟了呢? 原来那会儿,在牡丹雍他们离开《古梅奇石诗碑廊》之后不久,梅香文三公子看到众位仙友已经在这里呆的时间够久了,便和大哥梅香衣世子商议一下,把众仙友让进《梅雪香轩》的一个偏殿里,让大家喝茶小座。因为,他邀请的一位重要贵客尚未到来,如若他人一到,便马上可以开席了。 在大家都随着梅家兄弟离去的功夫,竹三公子转身之间这才发现他的徒弟不见了踪影,于是,他很有心地便抽身走出来寻找一下。毕竟,是他带着他们进入梅园的。 同时,心思缜密的竹三公子,也深怕这两个少年不知深浅,在梅家如若惹出什么麻烦,这脸面上就不好看了。 可是,当他在《古梅奇石诗碑廊》里仔细寻找了一圈后,并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影。之后,他顺着一条小径也走进后面的梅林,行之不远处时,忽然就听到一声奇怪的爆响,从东北方向的山跟处传来。 他略一思索,便化作一道绿光奔向那里。然后,他便发现了从一堆落花里冒出身形来的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两个人了。 那一刻,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文章,尤其是这里离梅家四院如此之近。 也因此,便有了前面的这一幕。 竹三公子引着两位少年又走进《古梅奇石诗碑廊》,自己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位少年一步一步挨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竹潇潇用洞察一切的眼神打量了他们好久,然后才开口问道:“一非,你切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明吗?” 这种指向不明、模棱两可的问话,是最让人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更合适、更准确的。如果被讯问者内心有鬼,多半会被诈出实情。 乌拉呱呱忍不住在背后偷偷去扯牡丹雍的衣袖。 牡丹雍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是想把一切都合盘托出了事。 这如何使得? 切不说竹潇潇掌握了他们多少情况,他们暂时还不了解。就他们身负的使命和在梅家听到、看到的一切,在还没有弄清楚之前,真能如实相告吗?不能! 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牡丹雍想,在这之前,自己还曾想到过求助师傅帮助,恐怕这会儿,就连他们藏头露尾蒙混进西山梅园这一项,都会被怀疑到有什么阴谋企图了,这是万分不好解释清楚的。 他可没胆量做这种尝试,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牡丹雍打定主意,然后就不动声色地暗暗挣开乌拉呱呱的手指,恭恭敬敬地对竹三公子说道:“师傅在上,徒儿不知师傅想要一非说明什么?可否请您稍微明示一下?” “哼,”竹三公子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你是不知道应该对师傅交代些什么了吗?” 牡丹雍佯装不懂地摇摇头,表示确实不知道。 半晌,看竹三公子还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就想想说道:“那会儿,我们两个看碑廊里的人太多了,乱哄哄闹哄哄的没意思。然后,看到碑廊后面的山林里梅花煞是好看,就溜过去欣赏了。在那边,我们竟然还看到了梅花的稀世珍品:金钱绿萼梅——就没想到师傅也去赏梅了,之前也一直没有看到您啊。” 牡丹雍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到竹潇潇身上了。他也想弄明白竹潇潇为什么进到梅林里来了。 “你们只是去赏梅花吗?”竹潇潇不理他这一套,还继续追问。 但是,牡丹雍却敏锐地抓住了竹三公子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一丝暖色。 他惭愧地想,这样看来,师傅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于是,他和乌拉呱呱一起连连点头回答:“是的,是的。” 竹三公子沉吟一下,又问道:“刚才,那边是什么在响?是你们弄出来的响动吗?”这句问话的口气,那可就温和多了。 牡丹雍急忙抢着回答说:“不是的、不是的。我和小黑正在金钱绿萼梅树下仰头看花,不知道半空中怎么就突然炸响了一声。结果,这树上的花朵都掉了下来,几乎把我们两个人都埋起来了。。。然后,等我们钻出花丛,就看到师傅您了。” “奇怪!”竹三公子喃喃道。“那么,除此之外,你们没看到还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吗?” 乌拉呱呱说:“我看到天空中突然飘过很多绿色的烟雾,或者是云彩?绿色的,确实很奇怪呢,大白天的,从未见过。” 这是真话了。他们两个人确实看到了这个异像。因为当时,他们的全部主意力,都集中在梅洛和楚娃身上,所以,看是看到了,却并位加以重视。现在被竹潇潇一提问,便也记忆起来,觉得很怪异了。 “哦。”竹三公子心下暗道,我化身变幻就是绿色的光,难不成也是什么人的变身幻影吗?他口里却说道:“一非和小黑,你们两个初来梅园,不要太随意乱闯乱逛。尤其是梅家四院,都有上万年的时间不允许外人进入了,就连我和松八翁都不可以。所以,为师的在这里嘱咐你等,以后进出小心谨慎一些,别在这里惹下什么麻烦。可知晓了?” “知道了,师傅。”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点头应允着。 “好吧。那我们便过去三院吧,大家早已经过去半日了。”竹三公子说着,站起身走出诗碑廊,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急忙跟在后面,他们便一起向《梅雪香轩》走去。 当他们走到能看清梅家三院的大门时,远远地看到松八翁正站在那里,向这边东张西望,像是很着急的样子。一看到他们的身影,便忙挥动着手臂,招呼他们快点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三个人快速来到松八翁面前时,竹三公子率先问道。 松八翁小声说道:“牡丹紫峰太子突然莅临,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家正都在里面议论纷纷呢。” 竹三公子惊诧道:“是啊?!这牡丹紫峰大太子,可是很有些日子不踏进梅家的门槛了。今日怎么就突然造访?”竹潇潇沉吟着。 “可不是。似乎梅香文也并未邀请他呢,这就更显蹊跷了些。”松八翁饶有兴趣地手捻长须,面带微笑的附议了一句。 “这会儿,他们人呢?”竹三公子问道。 “啊,梅世子、梅三公子他们正陪着牡丹太子,去梅老王爷的殿内密议未出。我也是看你们久去未归,就出来迎迎。” “哦,是嘛。今天也确实怪事频出啊。我也知道梅三公子并未邀请牡丹太子,而是请了三王子绿冠殿下,一直都在等他却没来,怎么这紫峰太子就突然来了呢?”竹三公子道。 松八翁问:“听贤弟此话也含蹊跷,难道还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竹潇潇看了一眼身旁的牡丹雍和乌拉呱呱,然后说道:“适才我们在后面的山林里,听到了一声很爆的异响,还看到了一些异像。。。这可是许多年不曾见到过的事情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牡丹雍忙点点头附和道:“是的,是的。我们刚才在梅林里看到一阵绿霾蒸腾,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嘴上说着话,一支手却在暗地里掐了乌拉呱呱腰间一把。 第78章 密闯梅家四院 乌拉呱呱负痛,弯下腰“哎哟、哎哟”叫唤起来,好不痛苦样子。 牡丹雍忙装作关心的样子,一边用自己脊背挡住松八翁和竹三公子的目光,一边对乌拉呱呱挤眉弄眼,说:“又肚子痛了吗?又想去大解了吗?” 由于他听到松八翁说父亲紫峰太子也来了,心里便有些慌张起来。 都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他可不想在没完成任务之前就见到父亲或者王爷爷。还真多亏了松八翁跑出来迎他们,无意中竟给通风报了个信。否则,无意中要是碰了面,那饥荒才难挨呢。你说认又不是,不认还不是。那可真不是个事儿!他必须得想个办法避开才好。 乌拉呱呱看小王子急得歪眉瞪眼的,他如何不懂。他听到太子殿下到来的时候,心里也正合计着呢。现在看小王子整事,他就故意拖延了一会儿,哎哟了半晌才说:“哎哟,我、我肚子痛哦,一阵一阵的。我我我。。。这会儿有些憋不住了。。。哎哟。” 竹三公子见这模样,便急忙对乌拉呱呱说道:“你快去大殿的后面,就看到出恭之所了。” 看着乌拉呱呱手捂着肚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就想了想,又对牡丹雍说:“一非,你还是和他一同去吧,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我们就先进去了,你等随后也来里面找我们吧。” “啊,好的,师傅。”牡丹雍答应一声,调转身跟在乌拉呱呱后面,也往大殿的后方跑去。 他们两个人转过墙角,就都回身伏在墙角后偷看。只见松、竹二人站在原地又商量了一会儿,便一前一后拾阶而上,走进大殿门里去了。 乌拉呱呱回身问道:“咱们怎么办?太子殿下来了,我们蒙混不过去了啊。要不,我们逃跑吧?” “逃跑?”牡丹雍说:“亏你能想出这注意。‘如意绳’还在梅洛手里,我们不拿到手,怎么交差啊,怎么回瑶台花苑啊。” “那我们怎么办啊?” 牡丹雍决断地说:“走,我们去梅家四院!反正我们也知晓机关用法,我们得去找到梅洛世孙,拿回我们必须要找到的法器。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见人了。” “好嘞!”乌拉呱呱手掌夸张地用力一拍墙壁,由于力到没把控好,倒把自己痛得一咧嘴,口里却嘀嘀咕咕埋怨道:“你刚才掐我也那么用力,好疼。” “有你自己拍得疼吗?” “我自己才不痛呢。” “切!”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离开《梅雪香轩》,重新走进后山的梅林里。他们快速穿过开满粉色、白色、绿色的花丛,因熟悉路径,便很快来到了“洗眸泉”旁。 当他们亲身站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和他们躲在树林里观看时的印象完全不同。 此时的“洗眸泉”涓涓有声,泉水珠涌湍急,清澈透明,在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更显得清爽怡人。 随便望一眼山间这块平坦的山地,虽然谈不上辽阔旷达,但在花草树木的映衬下的小广场,也足够让人流连徜徉,令人心旷神怡的了。 特别是在东北角的那一仄珍珠池,清波微漾;堤岸上轻垂的杨柳随风摆动,掩映其中忽隐忽现的雪花石栏,还有那藏在深处的小巧的亭阁,都散发着一种让人极想过去坐一坐、品味欣赏一下的诱人魅力。 可是,此时此刻的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欣赏、享受这里的美景。 他们急忙来到三星石前,牡丹雍把手按到型似“福、禄、寿”三字石中的“禄”字上,只见从泉眼的上方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片刻间,在大山的中间便显现出了一条甬道。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兴奋地相互击掌,然后便都纵身飞跃进去。山体在他们身后悄然合拢,并没有一点声息。 乌拉呱呱回头看到这一幕,有些惊惧地说道:“哇~这下可没有退路了。” 牡丹雍“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很快速地穿越通道,猛然,前面豁然出现一个宽敞的山洞中。 两个人在入口处站住了脚,小心翼翼地查看山洞中的情况。 只见这山洞有几间房子那么大,地面上光溜溜的,洞壁上山石狰狞斑驳,山洞顶苍穹般高深,黑蒙蒙的看不清楚。 但是,这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山洞是封闭的,即看不到天空,也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但奇异的是,这里面却是像外面一样清新明亮,不知道光源从何而来。 此刻,山洞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更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对面百米以外的洞壁上,有三扇紫黑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那么说,要想继续前行进入梅家四院,就必须得打开那三扇门中的哪一扇,方才可能了。 乌拉呱呱急性子,看看这里除了那三扇门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便抬腿就向那边奔去。 牡丹雍伸出手臂一把却没拉住他,忽然就看到山洞的地面上猛然冒出一些石头的车、马、象和小石人来。而其中就有一匹石马奔至乌拉呱呱面前,抬起马蹄就一脚,乌拉呱呱躲闪不及,惨叫一声,被踢了回来。 牡丹雍扶住摔滚过来的乌拉呱呱说道:“你看地面上!” 乌拉呱呱忍着屁股上被踢的痛楚,定睛一看,只见地面上隐隐的光斑,顷刻间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横条竖格。哎呀妈呀,原来这地面上是有玄机的啊。 牡丹雍蹲下身体,侧头仔细观察着这些光线的走向,然后说道:“这些光线组合起来很像是棋盘。” 他站起身又仔细查看错落停住的车、马和小石人的位置,然后很肯定的说:“乌拉呱呱,我看这就是一副象棋残局。你刚才无意中踏进的位置,正好是踩在马脚上了。” 乌拉呱呱忍着疼痛站起来。这时候地面上的光线渐渐清晰起来,他也看明白了,这棋盘由九道直线和十道横线交叉组成,形成了九十个交叉点。而现在,那些石头做的车、马、炮等就摆放在这些交叉点上。 他懂得,这就是象棋的规则。棋盘中间没有划通直线的地方,应该就是“河界“了。于是,他说道:“公子,那我们从这“界河”处跑过去吧?” “恐怕不行。你想啊,如果这样简单就能通过,那设这个局还有什么用呢?”牡丹雍一边看着脚下,一边认真的说道。 “也是。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乌拉呱呱问。 牡丹雍回头看看身后的洞壁,看到有一块可以勉强立足之处,便拉着乌拉呱呱走过去,让他当支撑架,自己扶着他的肩头勉强站了上去。 他身量不够高,只能借助洞壁的高处,查看一下这些棋子摆放的位置了。好半天,他才跳下来说:“我看这副残局像是‘千里独行’。红方只有一帅一车两卒共四子;黑方却有帅、马、象、士、卒计八子之多。” 乌拉呱呱道:“却又做怪!哪里有什么红子黑子啊,不都是灰不拉几的石头吗?” “切,你就没看到小石头人儿头上的盔缨,有红色和黑色的区别吗?依次类推还分不清楚?” “哦-嘿嘿。”乌拉呱呱服气地傻笑两声,嘀咕道:“这梅家搞什么鬼嘛,弄得这么复杂,见不得人似的。” “是啊,弄得这么玄,真像是藏着天大的秘密一样呢。”牡丹雍也咋着嘴说:“现在我们两个连手,用功力催动红方棋子,如果能下赢这盘棋,应该就可以通过了。” “你有把握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要得。”乌拉呱呱也跃跃欲试了。 “那听我口令,我们一起发功。”牡丹雍说着,和乌拉呱呱站成一排,抬起手臂道:“来,先手,车五平二——走起!” 他和乌拉呱呱一起挥掌推出一道灵力,只见一道激光直达红子车五身上。但是,红子车却还在五线上纹丝未动。 两个人难以置信地对望一眼,脚下站得更稳些,然后又一起发力,结果还是一样。看来,以他们现有的功力来驱动棋子,是不可能的了。 第79章 山洞遇险 “我看这样吧。”牡丹雍不想再浪费时间,深怕夜长梦多再出点别的状况,他拍拍腰间的香囊,叫道:“醒醒了——肉骨碌滚儿,出来。” 小蚕宝宝睡眼惺忪地拱出头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问道:“小王子,叫-叫我什么事啊?” 牡丹雍说道:“出来,配合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可以吗?” “啊?玩游戏啊,好啊好啊。”肉骨碌滚儿一听来精神了。自打从土幽界被火山喷鼓到人间之后,由于身心受损,它一直在休养生息。要不是小王子召唤,它还得睡上凡间的二个月时间方才能醒来。 牡丹雍冲蚕宝宝欣慰地笑笑点点头,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也都是会下棋的,知道这是一场必选的胜负游戏。红棋先手为攻,后手黑棋为守。这是规则。我想梅家在这里也必定会遵守这个规则的。“ 乌拉呱呱道:“就算我们做红子,可是现也有四子呢,我们三个人,岂不是还是缺一个人手啊。还有,万一下输了会怎么样?会不会被那些石头车马炮的弄死了?“ “可是,除此之外,你说还能怎么办?“牡丹雍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刚才也试过了这些棋子,不是你我用仙力就能够催动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人棋合一,把自己当做棋子才行。要不是逼于无奈,我怎么可能叫肉骨碌滚儿出来!”牡丹雍说得脸都涨红起来。 看到小王子有点情绪急躁起来,肉骨碌滚儿忙挤兑乌拉呱呱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就不会想想办法吗?这样吧,我可以飞来飞去,管两子好了。” 牡丹雍摸摸蚕宝宝的头顶,问:“你——还好吧?这样可以吗?” 肉骨碌滚儿很可爱地晃动着圆脑袋,说:“放心吧,小王子。我好着呢,完全可以!” “好样的。“牡丹雍称赞道。”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就做主攻方。我做红子车五;乌拉呱呱为卒五,肉骨碌滚儿你一个是卒七,一个是帅五,因为这两子距离比较近,你飞着兼顾一下吧。” 肉骨碌滚儿点头应道:“得令!” 牡丹雍又道:“现在,我们就各就各位。做到人棋合一后,听我统一号令移动。只要下成合棋,我觉得我们就应该可以通过关卡了。” 在他们三个人当中,乌拉呱呱和蚕宝宝都可以飞行,唯有牡丹雍尚且不会飞行之术。所以,他选了在棋局中负有重责,又离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近、容易上去的车,这也是一种很周全的考虑。 可没想到的是,当三个人刚一踏进棋盘内,就有无数的箭矢从不同的方向射出来。这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 那会儿,乌拉呱呱是在棋盘边儿一脚正踩在马脚的位置上,就如人们在正常下棋走位,因此,就没有出现这状况。 他们不得不蹦跳腾挪,躲闪着,使出浑身解数,一点一点接近自己的目标。 乌拉呱呱和肉骨碌滚儿很费了一番周折,终于飞临到卒七和卒五上方,然后骑坐到小石人的肩膀上;牡丹雍连滚带爬地先攀上红方老帅的肩头。 待他一但上去了,乱箭便顿时停了下来。三个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在看看他们,每个人都已经弄得灰头土脸了。 牡丹雍的左臂被箭头划伤了一口子,他忍着疼痛一点也不予声张,深怕因此动摇了乌拉呱呱和肉骨碌滚儿的信心。 他骑在红方老帅的肩上,稳了稳神,瞅准时机,奋力一跃,便稳稳地站到了车里。 现在每个人都占据到了指定位置,都在擦着一头的冷汗,抖擞精神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牡丹雍叫道:“我先二手了啊,车五平二!”他驱动车咕噜噜滚到一个黑方的小石头人儿面前的位置站定,然后,便眼看着黑方小石人卒七,平移到了八线的位置。 他于是又叫道:“还是我!车二进一。”他驱车向前,同时嗖的抽出腰间的“草人匕首”,将对面黑方的小石人儿斩首车下。 这时候,黑方小石人卒四平五,也也急忙走了一步,他不由得微笑了。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局棋应该就是‘千里独行’,没错了! 于是,他接连发布命令道:“肉骨碌滚儿,回帅位,然后帅五平六;我,车二进五;车二平四,肉骨碌滚儿兵七进一;乌拉呱呱兵五进一。。。。。。 一时间,山洞里除了牡丹雍的口令声,就是车、马、帅、卒叽里咕噜的移动声,局势开始变得非常紧张,充满了杀机。 可就在这时,从山洞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飞奔出来五、六个黑影,他们冲入棋局,一下子便打破了进行中的博弈。一时间如山蹦地裂一般,对垒的两边石头车、马、将、帅都乱打乱撞起来,空中有蚂蟥一般的流矢射来。 同时,忽听到一声断喝响起:“什么人!竟敢闯我梅家四院!” 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好不容易凑到一处,混乱中四下寻找肉骨碌滚儿,却不见踪影。牡丹雍看看腰间的香囊,空空如也,它并未回来。 正在焦急万分地想分头再去寻找之际,他们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一软,不知道是谁无意中触动了洞中的机关,牡丹雍和乌拉呱呱两个人便都跌进一个洞穴中,顺着倾斜的洞壁快速地划落下去了。 “啊——”牡丹雍和乌拉呱呱惊恐地大叫,不知道自己到底跌落到哪里去了。 却说花仙界太子牡丹紫峰,自儿子牡丹雍被父王牡丹姚黄惩罚下界之后,他也一直在下界凡间游走。 此番下界,他身负两重使命:一是妹妹紫吟儿七公主尚未查找到下落,生死未明,必须全力查找;二是奉王命勘察三界之中的异响反动,以证实是否有如父王担心的那般严重。 在儿子牡丹雍下凡之初,他虽然已经按父王的旨意,安排好了暗中保护的人手,但心里依然免不了惦记。他在凡间三五日之内,必须要听一次情况汇报才可安心。毕竟孩子还年龄尚小,这世间人心险恶,深怕有什么不测,不好向自己母亲和妻子交代。 最近两日让他心内少宽的是,这两个小家伙已经将两件法器拿到了手,心里正暗自为之称赞、高兴。忽又有线报来说,在南之首刚刚结束的西山之角瘟疫区,竟然有妖魔出现。 据勘察得知,这群妖魔是吸食了众多人魂、血魄的细菌已然成型魔怪;更有小股草魅、浊水、孽虫应声成妖,在西山之麓有成众之势。 第80章 牡丹太子和细菌魔王 在牡丹紫峰太子心目中,西山之麓的安危,向来是不用他过分操心的。 因为,梅家镇守千百万年来,西山之麓都是固若金汤。丹宫里频频传来的,都是各种令人眼热的喜报。西山梅家的繁荣壮大,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但是此时此刻,尽管梅家的统治和管理仍无懈可击,可是,当他一听闻自己儿子也到了那里,再发生此等情况,他便有些坐不住板凳了。 可是,多少年来,西山梅家对于他来说,早已成为了不是禁地的禁地。他有多少年未踏入西山梅家的门槛了?他几乎都不愿意去细想,他一直在刻意的回避着。 西山梅家的门槛,像有一层看不见的、他难以跨越的鸿沟横担在那里。 尽管沧海桑田,千秋万载、世事轮回。但是,在感情深处那份不愿碰触的痛和往事如烟的苍桑、无奈,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疮疤! 这些年来,牡丹紫峰一直都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只有花仙界的生死存亡、牡丹家族繁荣昌盛,才是千秋大业,才是他人生中的最大、最重要事情。 可是,人往往就这样,越是刻意深藏的秘密就越是经不起诱惑。往往只源一点点的动因,便能勾起连绵不绝的回忆,像大海的潮汐一般,波浪叠涌,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早年,当牡丹紫峰还是个懵懂少年的时期,和他相伴最多、也是他最喜欢的玩伴,就是西山梅王爷的女儿长郡主梅楚焉了。 牡丹紫峰的聪明、稳重懂事,和梅楚焉的浪漫活泼、又优雅聪慧的性格正好互补,这两个人在一起相处得如鱼得水。往往他们只要一个人想到了什么主意,这个点子就会被他们规划、设计、完成得花开花落,硕果累累。 牡丹紫峰记得,他们最后一次一起行动,是偶然间进入了一个时间碎片的蛮夷之地。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美丽七瓣花儿。这花儿盛开时灿若朝霞,但花期却十分短暂,衰败时吉吉有声,似在哭泣。 他们采摘回来几粒种籽,想培育成花期长久的花类,以解花儿凄楚的悲苦。但还没容他们完成这项计划,他则被父王一道王命封为太子,终于达成了母后多少年心心念念的盼望。 但是,直到那一刻起,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却永远失去了什么。而也就在那一刻,他也才知道,原来梅楚焉已经成为了他生命里同样重要的内容,他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牡丹紫峰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内心是疯狂的、崩溃的。一瞬间,他起了违抗父命、辜负母后期望的念头。他心心念念只想和梅楚焉在一起。 他曾跑出去,在深林里他们经常静坐的小溪边找到梅楚焉,一项稳重的他,是那么激动地站在她面前,笨拙地表白说,他不想做这个太子了,他想和她继续一起玩,一起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牡丹紫峰清楚的记得梅楚焉当时的表情:似喜似悲?他直到今天都有点拿不准,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因为,当时梅楚焉那充满梦幻的大眼睛里,突然扑簌簌就掉下两行眼泪来。然后,她惨然一笑,便化作一阵飞花消失了。只留下愣怔的他站在那里,心如刀绞。 牡丹紫峰也曾几次登门梅府,但梅家人除了客气的招待之外,都托词长郡主不在家,而不允许他们相见。 从此,梅楚焉再未出现过他面前,直到他应命娶了牡丹月影为太子妃后许多年,才又在瑶台花苑偶尔遇见过几次楚焉郡主。 他们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寒暄、说话,但他内心的痛楚却从未停止过。在他得知梅楚焉一直拒绝婚嫁之事,一心只求修仙进品之后,这种痛苦就越发强烈起来。他感觉是自己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怎么办呢?此时,牡丹紫峰在他下榻之所如坐针毡。 当护卫小王子的人再次回来禀报说,牡丹雍已经进入梅家,他不在犹豫了,当即放下所有顾忌,直奔西山梅家而来。有道是: 情刀刻字万万千,千回百转独自寒。 寒风啼尽风烟苦,苦雏牵绊一腔难。 却说竹潇潇竹三公子和松八翁等一众仙友都坐在《梅雪香轩》的偏殿里喝茶静候。大家都悄声议论,似乎都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正在这时,忽见梅三公子梅香文一改往日的神采,急慌慌地走进偏殿里来了,大家立刻站起身围了过去。 梅香文很急切地对大家说:“各位仙友,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你们:据牡丹紫峰太子掌握的情况,西山之麓不日将有妖魔入侵生事。各位仙友可即刻将此消息通知各自家族,予以防备之为好。今日宴请暂缓,将延后数日补上。望各位挚友见谅!” 正当大家乱哄哄、纷纷告辞之时,忽然有卫士闯入门报道:“三公子,奉世子之命前来禀报:我西山梅家四院遭妖魔入侵,速去增援。” 众人一听,都惊讶道: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竹三公子和松八翁等几位尚未离开的挚友,随即跟随梅香文一起朝梅家四院《梅苑听风》奔去。 话说远在南之首的西山之角,在深野荒郊的偏僻之处,有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墓群。 这座古墓群体庞大,大约占地有上千平方里米,一眼看不到边缘。这里荒藤、古树参差交错,野草败枝层叠垒絮,古墓丘和碑林有规则的露出其间。成群的野兽出没其中,已然成为了它们的天下。你看那: 光突突石馒头百八,竖插插壮王八伏爬。朽木老树咧嘴无牙,野草荒荒欺它无话。豺狼结伴呼号问答,野猪拱地哼叽觅家。清郎朗白日里蚊虫蝇横飞,暮沉沉黑暗中猫头鹰躁鸹。影重重冢户幽灵走,燿闪闪磷火挂霜花。谁家亘古千年梦,黄土之下任雨打。 但是,这种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代的原始状态,终于被一个恶梦般的妖魔到来所打破。 这个长得丑得不能再丑得魔怪,长着一张血盆大口,不成形状的身躯到处都流淌着黏黏的液体,两只没有眼皮的巨目,中间只有一点黄豆粒般大小的黑眼仁,让人看到便不寒而立。他没有鼻子,脸上只有两个黑洞,不时喷出绿色的雾气。他的手掌似老鹰的爪子,细脚伶仃的双腿是弯曲的。 他行动起来似爬似走,但却极其迅速。这便是从西山之角疫区吸食人魂血魄初步成型的细菌之王——细菌魔王。 由于七彩幸运城的王思仁大夫,无意中携带着花仙界花王姚黄的“莲花神珠”神器来到疫区,让这丑八怪细菌魔王不得不逃亡到了这荒僻之地,靠挖掘坟墓里尚未腐烂的木乃伊和能抓捕到的野兽为生。 自从这个怪物来到这片墓地,这里的飞禽走兽避之唯恐不及。逃得慢的,便都被他用细菌毒气熏倒,待尸身腐烂之后,就成了他的美餐。 慢慢地,他在一座很辉宏的墓穴里安下身来,一些也逃逸出来的虫鬼、草妖、小细菌魔纷纷找到这里。没过多久,这里就变换成了妖魔鬼怪的天下了。 一日,群妖在墓穴里正战战兢兢地听细菌魔发怒。细菌魔王巨大的身躯躺在一个装满污水的大型棺木中,正张开血盆大口,口水涟涟地骂这个没用,骂那个笨蛋。 因为随着妖魔数量的不断增多,这附近百里之内已经找不到食物,更别提给细菌魔王修炼所用的腐尸和鲜血了。 这时候,有个细高条子耷拉头的草妖分开众妖,凑过去献计说:“大王,您这样子靠腐尸、鲜血修炼,要到哪年哪月才行啊。我知道一个绝妙的办法,只要能办到,您立马就能脱胎换骨,想要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并且法力大增,天下无敌。” 细菌魔王从棺木里伸出一只流着脓水的爪子,一把掐住草妖的细脖子吼道:“还不快快说来!” 细高条子草妖挣扎在细菌魔王手掌中间,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几个胆大些的小妖小怪凑过去,也不敢去救细高条子,只能站在一边七嘴八舌地劝说道:“大王,大王,你放开他,他才能说啊。” “大王,他他他——你快掐死他了。” 第81章 草妖献计 细菌魔王这时候也意识到问题在哪儿了,就一松手,细高条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摸着脖子直喘气儿。 半晌,他才哆嗦着说道:“大王啊,您听我细细道来。咳咳。”他咳了半天,一抬眼看细菌王恼怒的眼神,急忙结结巴巴地说道:“咳咳—您没听听—说过吗?在花仙界有一种圣物叫、叫“丹芷香”。咳咳—它可以让人得道成仙,可以让百虫、百、百、百草,飞禽——走兽幻化成人型,升级进品,十分了得呢。” 细菌魔王抬起上身,十分有兴趣地问道:“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神奇的东西吗?它在哪里?怎么样才能得到?” 细高条子草妖这会气儿顺过来了,他站起身说:“告知大王,这宝贝只存在花仙界牡丹王族身上,是他们身体里天生便存在的一种芳香气味。他们在上仙界的瑶台花苑里。” 细菌魔王失望地咕咚一声躺回去,溅起一片腥臭的污水。 一个细菌魔王最得意的虫怪说:“细高条子,你这不是等于白说吗?我们如何去得了花仙界,更别说法术高低的问题了。” 细高条子草妖争辩道:“花仙界我们虽然去不成,但是,我们可以按着这个路子去找替代品啊。据说,凡间仙室里的西山梅家,就练出了一种类似的仙品,还幻化修炼出了一个小美女来,当宝贝一样养着呢。” 细菌魔王一听又来了精神,他忽地坐起身,细高条子吓得急忙后退好几步,深怕又被他掐住脖子。 细菌魔王圆瞪着他满是白眼仁的眼睛,兴奋地问道:“你这话可当真?这样说来,我们只要拿到能让人得道生仙的仙品,或者,只要能抓住那小女子来吃掉,我们就可以得道儿了!升仙了!法力大增了!是吗?是吗?” 细高条子得意、献媚得声调都变了,连声说:“当真!当真!我就是西山梅家阴沟里跑出来的草妖。” 细菌魔王狂喜地一蹦,带着一身得污垢从棺木里跳出来,站在空地上,围在四周的小妖又都吓得往后退出丈许。 细菌魔王疯狂地挥舞着双臂叫道:“好!我们即可启程!去西山之麓的梅家!我们,一定要拿到我们需要的——”需要的什么,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叫什么更准确了。 虫怪急忙献媚地仰头说道:“仙品!美人!” 细菌魔王张开血盆大口哈哈狂笑道:“对对对!仙品!美人!哈哈哈啊——”他这一笑,从口中狂喷出黑绿色的雾气,众小妖纷纷贪婪地吸食着。 细高条子草妖这时候说道:“大王、大王,您先别着急,先叫小的带几个弟兄去探探路,然后您再去不迟啊。” 细菌魔王转动着大白眼,思谋了半晌才夸赞道:“好,还是你小子想的周到!如果事情办得好,大王我必定重重有赏!” 众小妖闻言,无不雀跃欢腾。 细高条子草妖随即选了几个要好的伙伴,辞别细菌魔王,出了墓穴的门,来到地面上。 此时,外面正是暮色沉沉,他们这几个妖魔就想鬼火一样,一闪便消失了。 这世上很多事,就是无巧不成书。 话说那群以细高条子为首的小妖,多日徘徊在西山梅家的周遭,却因梅家防守严密,特别是梅家四院《梅苑听风》根本进不去。因此,他们正为一直打探不到确切的消息焦灼犯愁,不知道怎么回去向脾气暴躁的细菌魔王交差才好呢。 可巧,这日机会来了。 细高条子草妖带着几个虫怪草妖正沿着阴沟的缝隙,潜行至梅家的珍珠池旁,忽然看到梅家世孙梅洛和他们要捉拿的神秘小美人儿,正在上面的小广场上玩耍。 他们欣喜若狂地化作一股绿雾,攀上对面梅林里一棵硕大的梅花树上,正想伺机动手抓人。他们想,要是能现在就抓到想要的人,那可是立了大功啦。 可事情就那么巧!正待他们想动手的时候,突然梅林里跑过来两个少年,他们偷偷摸摸的藏在这棵大树底下,也在观察梅家的这两个小孩。 树上的细高条子等一干小妖一看这却情况,便有点心虚起来。以他们几个末等小妖的能力,对付梅家的这两个小孩子尚显不足。现在又来两个,他们掂量来掂量去,感觉原来的计划不可行了。 于是,他们先派一个同伙回去报告这边的情况,剩余的人守在这里见机行事。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藏在梅花树上,却被梅洛世孙用花王姚黄的“如意绳”发出的小石子,蹦得晕头转向,在半空中蒙圈转悠了半晌才又落回到树上。可是,这时候梅家的小孩不见了不说,连树低下藏得小孩也不见了踪影。 正当他们彼此嘀嘀咕咕,你埋怨我,我埋怨你的时候,一个小妖叫道:“嘘——!看,那两个小孩又跑回来了。” 他们眼盯钉地看着这两个少年奔向山间平台,然后便来到“洗眸泉”旁,打开机关,跃进密道里去了。 细高条子草妖兴奋得跺脚拍手。只见他一挥手,便一起飞奔下树,待来到“洗眸泉旁”,便也照章办事,很顺利地就进入了密道,并给细菌魔王留下了通行暗号。 他们进入山洞中,惊奇地发现这几个孩子兀自玩起了游戏。他们躲在暗处看得心急,于是便想偷偷跑过对面去。结果,棋阵大乱,警铃阵阵,梅家人发现有人入侵了,于是,就发生了那般混乱的打斗场面。 细高条子眼看自己一伙的几个人,死的死、伤的伤。情急之下,他一眼看到有一个系着红肚兜的小娃娃,正被一头石像压在身下的空隙中,奄奄一息。 他忙连滚带爬的跑过去,一把将小娃娃拖出来,然后当做人质挡在自己胸前。 他一面后退着,一面向逐渐围拢过来的梅家的卫士叫嚣道:“你们退后!让开!否则,我就杀了这娃娃!要了他的命!” 这时候,梅家六公子梅香山手握一柄利剑,分开众卫士走上前来。他用剑锋指向细高条子草妖,喝道:“大胆妖孽,还不放下那无辜的孩儿束手就擒!我念你本是西山之麓阴沟里修炼的衰草,只要你从此恪守本分,安与天命,我便对你擅闯梅府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 众卫士也发一声怒喝:“快快放手就擒!” 细高条子草妖瞪圆了眼睛,狂叫一声:“啊——” 这一声“啊”来得突兀,响声震耳!紧接着就从密道的入口处,一下涌进来许多拿着各种兵器的妖魔鬼怪,为首的便是那张着血盆大口的细菌魔王。只见他呜哇一声怪叫,就从口中吐出一阵恶臭的脓菌泥水出来,直接喷向了以梅香山六公子为首的那一伙人。 梅香山急忙仙剑狂舞,幻化出一道彩屏用来隔断那迎面袭来的污水细菌。可还是有几个卫士躲闪不急,脸上、身上染上污物,瞬间中毒躺到在地上,痛苦嚎叫,挣扎不起。 梅香山六公子见状,急忙下令救起他们,让大家躲进暗室,并启动了洞内机关封闭进出口,暂时将妖魔门困在那个山洞之内,等待世子哥哥梅香衣他们的到来。 第82章 误伤 有道是:这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牡丹雍和乌拉呱呱在暗道里顺着洞壁一路下滑,乌烟瘴气之中眼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可还没等他们看得明白,只听“扑通”一声响,两个人便都一起跌了进去。随即只见那水光翻涌、波浪四溢,原来他们这一跌是跌进了水里。 乌拉呱呱惊慌失措、叫苦不叠,他不会游水啊。在水中间,他手忙脚乱的一阵乱蹬乱抓。 牡丹雍冲跌入水中,很快在水间翻转个身,看到乌拉呱呱要沉底了,急忙上前抓住他的衣服领子,双脚踩水,拖着他向上游去。 当两个人终于露出水面的时候,乌拉呱呱已经被水灌了个半饱。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半死不活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牡丹雍双脚踩着水东张西望,发现他们竟是处在一个山坳间的小湖里。他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刚才是从隐藏在湖水中间位置的山洞缝隙中,直接跌进湖水中间去了。 这个小湖像一弯月牙一般静卧于山脚畔,足有数百丈平方大小。湖面上曲桥弯转,亭阁错落,湖岸上杨柳垂拂,湖水清澈碧蓝,半湖面的荷花开得正浓艳、热烈。 在离湖岸的不远处,在绿竹梅花的掩映中,有房屋数栋,依次错开排列。这些房屋都高高在上,基础都是用木楞层叠架起,和地面有半丈许高的距离。房屋门前有木阶平台,栅栏环绕;门前平台上面有遮阳、遮雨的篷布,用竹竿支撑开罩在上面。 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神秘的梅家四院吗?看似不像哦。牡丹雍暗暗揣测着。 以他对梅家四院的理解,《梅苑听风》一定应该是建在山的高处,或者在半山腰上。否则,为什么叫作听风呢,是吧?似乎是不大可能设在这山洼里的。这厢边倒像是个清修之所在了。 唉,不管怎么说,他们既然已经直接跌进这里来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总的来说,跌进这里总比跌进什么无底深渊或者什么烂泥塘、蛤蟆嘴里强多了。 再说,刚才在山洞中梅家人已经发现有人闯入了,好像除了他们还有别人闯进来。他们能溜出来也是好事,否则,等一下见了面也挺难说原委的。可是,在混乱之中,他光忙乎着躲避棋子车马卒的攻击了,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来闯梅家?还有肉骨碌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唉!还是先上岸再说吧。 牡丹雍瞅准了一个可以避人的地方,拖着乌拉呱呱穿过荷花丛,游到了小湖一侧的岸边。到了浅水区,牡丹雍放开乌拉呱呱让他半躺在那里,待他缓缓精神,让他自己爬上岸去吧。 牡丹雍这会儿也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并且左臂上的箭伤开始刺拉拉的疼痛起来。 他踉跄地走到湖岸边的一棵大柳树下,跌坐在那里,用右手掏出“莲花神珠”,把它对准胳膊上的伤口。他喘了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莲花神珠”疗伤的神奇功效,享受着伤口的刺痛慢慢消失的舒适感,他感觉力量也在渐渐地回归到体内。 他在心里喃喃地对自己说:等一会儿乌拉呱呱缓过神来了,就可以一起先去那排房子那儿,查看一下究竟,然后在想办法找到梅洛和肉骨碌滚儿。。。。。。 可是,就在他神识恍惚间,猛然一声爆喝传进耳鼓:“大胆妖人!竟敢闯入梅园幽境!” 牡丹雍下意识地睁开双目,猛然看到一道凌厉的寒光杀将过来,他躲避不急,俯身就地一滚重新落进了湖水里,可他的后背还是重重挨了一击!他只感觉喉间一热,“哇”的一声,就有一股热流从胸膛中直喷出来,一大口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湖面。 这时候,乌拉呱呱带着一身湖水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叫道:“小王子——!” 此时,湖岸上有两个人影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牡丹雍被乌拉呱呱抱扶起来,他只感觉浑身无力,眼前乌黑。待一阵乌云从眼前飘过去之后,他缓过神来,有些虚弱地依靠着乌拉呱呱的臂膀,抬眼向岸上望去。 猛然,他忍不住叫喊起来:“快住手!雪鹿伯爵!住手!心宿星君二!” 原来在湖岸上打斗在一起的,竟然是这俩位大神! 牡丹雍这样一喊,又引动了心血急涌,便又喷出一口鲜血,人顿时瘫软下来,昏了过去。 乌拉呱呱用力托着牡丹雍,带着哭音连声叫道:“小王子——你醒醒——,小王子——,来人啊——” 听到乌拉呱呱的叫喊声,雪鹿伯爵和心宿星君二同时住了手。 雪鹿伯爵飞奔进湖水里,一把抱起牡丹雍飞到岸上,轻轻地把他平放到地上,伸出手掌用一道仙力护住他的心脉。 乌拉呱呱也跑上岸来,俯在小王子身边不住声的召唤着。 心宿星君二站在一边呆住了。他如何能想到?怎么会!自己竟然打伤了花仙界牡丹王族的小王子! 他心里暗暗叫苦:老天老天,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啊。 由于在那会儿,他正和长郡主梅楚焉在一起,跟随在众人后面往《梅雪香轩》走去。 忽然,有一名卫士急匆匆来到他们面前禀报说:“禀告长郡主,小姐身体突然不适,请郡主速回。” 梅楚焉听到这消息,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连身体都不由一晃,有些站立不稳。 心宿星君二在一旁急忙扶住,关切地问道:“会很严重吗?看把你吓成这样。” 长郡主苦笑一下,说道:“恕不能奉陪了。我得马上回幽境去。” 心宿星君二道:“看你这样子,也不让人放心啊。如果不是太不方便的话,我和你一同前往吧?” 长郡主看看前面行走的众人,看到兄长们都在忙着招待客人,这时候也确实不好去打扰他们了。于是,梅楚焉点点头。他们二人便离开人群,到这梅园幽境里来了。 这座藏在深山之中的梅园幽境,属于梅家四院的别院。自从梅楚焉有了楚娃这个女儿以后,她就从四院《梅苑听风》搬出来,专门和女儿住在这里。因为有四院的庇护,这里应该更隐秘、更安全。 这会儿,长郡主梅楚焉正在房内为女儿楚娃运功治疗,心宿星君二则在外面负责护法守卫,以防万一有事情发生。 再怎么去想,心宿星君二也绝对想不到牡丹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他巡视过来,一晃间看到有人偷偷躲在树后,这可是完全不应该出现的状况! 闯入者格杀勿论!这是梅家的铁律啊! 所以,他情急之下便出了手。这真是一乱未平又添一乱!他心里懊恼得不要不要的,如果自己不跟来幽境,是不是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雪鹿伯爵看到小王子被伤成这样,真是怒从心上起,恶从胆边生! 他在小王子下凡其间,一直想尽办法保护小王子一路到了这里,原以为进了西山之麓的梅家地盘,就不会有危险了。 所以今天,他送紫峰太子来到梅家,自己就一直躲在一边,没像以往那样,一有时间就去照看,必须确认小王子没危险了才走开。 那会儿,雪鹿伯爵在梅家三院门里,偷偷看到小王子和乌拉呱呱两个人,并没和松、竹二位仙君一起进《梅雪香轩》,而是在大门外站一会就又跑了,他是怀着好奇心隐形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在梅家还想做什么。 雪鹿伯爵一直跟着他们来到“洗眸泉”前,看他们竟然知道了密道的机关,心里说:“小子们,还真是挺鬼的,这也能知道。” 然后,他又随着他们进了山洞。在洞内,看小王子派兵布局想破关卡,他心里是又赞赏又觉得好玩。他知道小王子棋技了得,在瑶台花苑他也经常和小王子对弈几局,败给他的时候不少。 可是,小王子为什么要冒梅家之大不违,硬闯梅家四院呢?他还看不明白也没想明白。他很有心地暗暗查看这洞内的机关设置,以便在紧要时候帮他们一把。 等草妖们他们冲进来发生混战的时候,看到梅家人已经发现有人闯院,他便及时把小王子和乌拉呱呱顺着一条暗道放了出去。然后,他又看准时机,把肉骨碌滚儿从混乱中抢救出来。 看到蚕宝宝伤得太重了,雪鹿伯爵便先带着他从入口处退出去,把肉骨碌滚儿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才过来找小王子他们。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小王子竟然被天仙族心宿星君二所伤!他心里如何能不恼! 这时候,心宿星君二走过来,想查看一下牡丹雍的伤势并想和雪鹿伯爵一起实施救治。 雪鹿伯爵正气着,如何肯让。只见他二话不说,挡开心宿星君二的胳膊,回手就是一道凌厉的杀招! 心宿星君二急忙跳开躲避。这时候,雪鹿伯爵也跳起身来,又是一掌向他迎面拍来。 心宿招架着,口里叫道:“伯爵,你这是做什么?我并不是有心的啊!” 雪鹿伯爵怒道:“谁人信你!自古以来,你们心宿家族就是对牡丹家族有仇!看招!” “你胡说!如何可以信口雌黄!”心宿星君二也急了,但他还是隐忍着。 想到楚焉郡主还在运功治疗,不能分心;又看着雪鹿伯爵不依不饶想打架的样子,就引着他一边打一边往山那面移去。 可是,外面的响动还是惊扰到了屋内的人。 第83章 梅园幽境 这梅家幽境的房子,有别与其他各处红墙绿瓦的建筑模式。这里的房子从外面观上看,似乎是十分的简朴、优雅。其轩窗、屋顶、墙皮、飞檐,都有一种年代久远、古朴自然的味道,看那屋顶似草非草、墙面似木非木的样子,又和凡间农人的茅屋完全不同。这房子看似简单,其内部构造却精巧无比,最为坚固、并具备各种防御、攻击能力。 梅楚焉郡主为其命为:《心幽小筑》。这里各屋房间串连沟通,机关精妙,不知内情的人,进来容易,想出去都难。这也是梅老王爷疼爱女儿,为呵护她的真性情而特别为其打造的一处幽境。一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心幽小筑》的各个房间,都是按照长郡主梅楚焉的喜好布置的,只有女儿楚娃现在所用的房间,除了竹帘垂吊、竹榻草编、锦屏隔断、古杖宫灯之外,又多了些奇花异草,粉幔白绢,有着女孩儿们都喜欢的颜色和各种小玩意。 此时,梅楚焉郡主正盘膝端坐在楚娃房间地中间的草编席榻上,为尚在昏迷中的楚娃发功治疗。女儿这次突然发病,而且是如此严重,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自楚娃出世到现在,每年的五月十五和八月十五,是她身体最弱的时候,也是发病最多的日子。每年一到这个时间点,她都会片刻不离地守护在她身边。 现在离这两个日子还都尚远,楚焉长郡主想不明白是什么诱发了女儿的隐疾?看这情形,这次发病还需要她一个时辰的运功治疗才行,这样的时长也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一切都令她忧心忡忡,心乱如麻。 正在这时,房屋外面异样的声响传进屋来,只见郡主收息稳气,缓缓睁开双目;但她那纤细洁白的双手,却依然保持着向前推纳的姿势,以确保体内的灵气依旧环绕着躺在对面被褥中的女儿身上。 “梅洛---”楚焉郡主微启朱唇,轻声唤道。 “我在这儿,郡主姑姑。”一直在她们身后面伺立的梅洛走近前来,单膝跪下凑近郡主姑姑一些,小声答应道。 “外面—好像有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长郡主问道,目光并未转过来看他。 梅洛轻声说道:“我怕惊扰到姑姑,一直也没敢出去。好像是心宿星君二在和谁争斗。。。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飞花禀报父亲呢?” 长郡主道:“你切去门口看一下吧,如若是咱梅家人进出,喝开便是了。心宿定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我,才起了争执的。” “好的,郡主姑姑。”梅洛答应着,小心翼翼地起身,绕过锦绣屏风走到门口。当他轻轻拉开门栓,走进回廊里探头看了一下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梅洛看到那个和心宿星君二打在一处的人,显然不是梅家的任何人。当他再定睛仔细一瞧,心下忍不住诧异道:“奇怪!那不是花仙界瑶台花苑很有名的雪鹿伯爵吗?他怎么来这儿了!” 这位花王家的御用座驾,他很小就熟知,还坐过他的花辇呢。再一看,那厢边湖岸上还有两个人!似乎一个人受了伤躺在地上,另一个正附身照看,后背正好挡住他的视线。哦,今天真是有人来闯梅家禁地了! 梅洛脸色凝重起来,感觉事情很严重。他略一犹豫,还是轻轻地退了回来。按他平日性格,这时候早就飞出去看个究竟了。 进到房间里,梅洛看到郡主姑姑双目紧闭、面色冷峻,正再次运功发力,丝丝缕缕的祥光盘绕在楚娃表妹身上。他站在那儿略停了停,没再出声说话,而是悄悄走进另一间屋内去了。 梅洛来到这个房间的轩窗前,从衣袖里拿出一朵红色梅花,把刚才看到的景象,用目光注入花朵中,然后推开窗扇,撑起手掌,对着红梅花吹出一口仙气,花儿冉冉飞起,刹那间便在窗外消失不见了。 这种飞花传信是梅家特有的信息传递方式。红梅花代表事情紧急。。。估计父亲梅香衣世子看到,会立刻赶来这里的。 信已送出。梅洛关好窗子又赶快回到表妹楚娃的房间,静静守护在郡主姑姑身旁,生怕有什么闪失。以往这都是叔叔们的工作,是轮不到他来护法的。今天是因为事发突然,只有自己在身边,不得已的任用。所以,他也是加着一万个小心呢。 切说竹潇潇和松八翁等一众仙友跟随着梅香文梅三公子出了《梅雪香轩》的大门,直接朝梅家四院所在的山间奔去。他们刚来在山脚下,就看到身后如潮水般涌来了大批草妖虫怪。 只见它们成排成列,举着奇形怪状的武器,刷刷有声地围困上来。原来,它们是细菌魔王安排在后面接应的部队,由大王最喜欢的小魔头虫犄角带领着。 它们的意图很明显,是想仗着人多势众,把梅家四院所在的山头层层包围起来。它们祈盼着大王能一举拿到得道成仙的仙品,让他们各个都能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梅香文三公子带领众人发一声喊,冲入妖魔们的阵中,大家各显神通,各自为战,和这些妖孽们打斗到了一起。片刻之后,只见成群成片倒下的,都是死去或者垂死的小妖们。 大家伙战斗得倒是甘畅淋漓,痛快!但是,也不知道这些草妖虫怪什么时候练就的本领,竟然能做得到一呼百应。只见妖孽们倒下一批便又上来一批,远近所有的草类虫类,似乎都被他们所蛊惑,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 这时候,梅香衣世子和牡丹紫峰太子带领一批神将也赶来了,他们呼喊一声,旋即便投入到了激战之中。 紫峰太子看到自己脚下斩杀的小妖们,倒地之后便都成为两节衰草,他急忙飞跃到梅香衣世子身边和他靠在一起,说:“世子,我看这是妖魔王用的拖延之计!绝非是进攻梅家的真意。” 香衣世子一边击退围上来的众妖,一边回答道:“太子殿下分析得是!这群妖孽是小罗罗而已。”随即,只见他一边挥动梅花宝剑,一边高声叫道:“香文——!三弟——!” 梅香文三公子远远地答应道:“大哥,我在!有何指示!” 世子叫道:“这里交给我和太子殿下了。你和松翁、潇潇他们赶去协助六弟护卫四院安危!” “得令!大哥!”梅香文答应着,一招手,和竹潇潇和松八翁等杀开一条血路就想脱身。 但是,他们想的太容易了。 这时候,只听那小魔头虫犄角一声呼啸,众妖魔如飞蛾扑火一般,冲着要离开的人不念生死的直扑过来。一刹那间,这里如雾霾遮天蔽日,绝大部分妖孽都乎向要离开这里的那些人,只见草飞虫鸣,翻卷缠绕,形成了无数个龙卷风一样的烟柱,好不骇人。 正在这时,被妖孽们撂在一旁的梅香衣世子手中,突然出现一朵红色的梅花,在花蕊中间蓦然出现了发生在梅园幽境的情景。 站在香衣世子身后的牡丹紫峰太子,这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吃惊地发现,那个和心宿星君二打斗在一起的竟然是雪鹿伯爵!仔细一看,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个躺在湖边岸上的是儿子牡丹雍!他暗叫一声:不好! 牡丹紫峰太子和梅香衣世子几乎是同时抽身飞离开和妖魔们打斗的现场,化作紫、橘二道流光,直奔梅园幽境而去了。 第84章 心幽小筑 “住手!雪鹿。”这是牡丹紫峰太子急切的叫声。 “二位仙君,请住手吧。有什么过节,我们讲清楚便好。” 两个人一在梅园幽境落下身形,紫峰太子便开始发声制止自家人;而梅香衣世子则先出手,用一道强大的橘色孤光,分开了打得难解难分的雪鹿伯爵和心宿星君二,然后才发声劝阻。 因为,打到这会儿,心急气恼的雪鹿伯爵已经把看家的本领都用上了。他原本来自神秘的西域雪山深处,最擅长的便是利用极寒的气流,将其化作飞雪,就如同片片闪着寒光的冰刃,飞向对手。 而心宿星君二则是上天的火星一族,他最擅长的便是用炎热灼人的烈火做为进攻的武器了。所以,这二人一个用寒流,一个用烈火,一白一红,你来我往,你攻我防,正斗得不分上下。因这水火本是相生相克之物,故他二人竟谁也奈何不了谁多少。 正当他们打得热闹,难解难分之时,多亏紫峰太子和梅世子及时赶到了。 雪鹿伯爵听到太子下令,不敢不依,便收住了招式。然后对牡丹紫峰气鼓鼓地说:“心宿他就是心怀歹意!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伤了小王子!伤的好重啊,太子殿下您快去看看吧。” 牡丹紫峰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儿子身旁,他单膝着地,握住牡丹雍的一只手腕把脉。片刻之后,他附身抱起尚在昏迷中的牡丹雍,眼神焦灼地望向和心宿星君二一起走过来的梅香衣世子。 心宿星君二看那雪鹿伯爵不打了,自己也早就住了手。他原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这会儿,他来到梅世子身边,一边说明缘由,一边和世子一起向牡丹父子这边走过来。 听心宿星君二这样一说,梅香衣世子此时已经基本弄明白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虽然,他心里感觉这心宿星君二处事有点鲁莽,误伤到了花仙界的小王子。但是,他也只是点头应了一声,表示了解了。 要说他这态度的缘由:一是心宿星君二,怎么说他也是梅家的客人,待客之道还是必须要有的;二是他在帮梅家的忙。梅园幽境本就是梅家设的禁地,早就有令在先。有擅闯幽境,格杀勿论的规定,所以,按此论来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三是牡丹小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也未免太过蹊跷,也还有待问询,查明真相。 因此,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他也没必要对心宿星君二说什么。 自打牡丹太子一进西山梅园,他的心里一下就被塞进来这么多大事:妖魔祸乱、楚焉妹妹的女儿突然发病、牡丹小王子又被误伤。。。哎呀,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事情怎么都凑到一起爆发了?! 梅香衣世子镇静住心神,看到紫峰太子抱着儿子看向自己,便来不及询问别的什么,急忙在前面带路道:“太子殿下,请带着小王子快随我来。” 他引着紫峰太子等一众人,疾步向那边的房屋《心幽小筑》走去。 因为事态紧急,梅世子不得不一边走一边还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也要禀明太子殿下:舍妹楚焉的女儿楚娃也正处于昏厥之中,楚焉妹妹正在屋内发功为她治疗,望太子殿下知晓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紫峰太子的脚步猛地踉跄了一下,他定定地看着梅世子,不敢相信地问道:“怎么会?会是——?” 心宿星君二紧跟在一旁,这时候插话说道:“是楚娃和梅洛世孙在外面一起玩耍时,突然发病的。好像很严重。” 紫峰太子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话。 “太子殿下,您千万别误会。我是在为长郡主疗伤护法守卫中,小王子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我是误伤了他的啊。” 心宿星君二及时抓住了眼前的这个空挡,忙忙地解释了一句。他心里说,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一定要把这话说出来的。 说完这些话,他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心幽小筑》台阶的下面,眼看着紫峰太子抱着儿子和梅世子、乌拉呱呱他们一起,急慌慌地进到屋里去了。 心宿星君二深深地叹了口气,站在房屋外面没再走动,他还要继续为长郡主站岗守卫呢。在他心里,任何人都没有梅楚焉郡主在他心目中最为重要! 没跟着一起进屋的还有雪鹿伯爵。他用眼角扫了一眼心宿星君二的那副模样,心想:太子来了,小王子就有人管了,这里就不需要自己了。 此刻,他又记挂起了放在山洞外面受了重伤的小肉骨碌滚儿,还有山洞中闯进来的草妖虫魔们,不知道梅家六公子应付得了不?他才懒得再多看这心眼不正的心宿二一眼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因此,他只不肖地“哼”了一声,转身“嗖”的一声就离开了。 却说梅香衣世子把紫峰太子父子二人,及乌拉呱呱一起带进了一个布置精致的房间内,帮助紫峰太子把小王子安顿到床榻上。 看着紫峰太子盘膝坐下,开始准备给儿子运功疗伤了。但此时的梅香衣世子,尽管内心有一肚子的疑问,也都不能问出。同时,内心的焦急焦虑也在分秒递增的煎熬着他。 那会儿,他接到六弟香山的飞花传信,只说是有妖魔闯入梅家禁地,让他们速来。现在看说的妖魔,总不会是牡丹小王子他们吧?刚才看到山脚下的情形,想来也应该不是他们。那么就是说,除了小王子他们之外还另有其人!那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形呢?六弟呢?或许在四院《梅苑听风》里与之抗衡吧!另外,还有这里一壁之隔的妹妹母女怎么样了呢?外面的香文他们又如何了?如此诸多的问题、问号,交乱杂错地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恨不得立刻去处理!可他又不能就这样走开了去。 身为梅家世子的他,面对家、国之间的选择,他永远也只能选择后者。此时,他必须一切听从牡丹太子殿下的号令,更别说花仙界牡丹王族的小王子,竟还是伤在梅家的幽境里了。 紫峰太子似乎是看透了梅世子的心思,他抬起头对伺立在床边的梅香衣说道:“雍儿是受了内伤,多亏雪鹿先护住了他的心脉,待我稍做运功处理,以却保雍儿性命无忧。” 紫峰太子眼神种充满真诚地继续说:“世子,你切赶快先去看一下楚焉母女是什么情况,安排好。然后再尽快去外面布局除魔大事吧。你别顾虑什么,因这里是你梅家属地,你应该是最有权威和能力处理好这里的局面。待我稍事理料一下,便会赶来与你会合。” 梅世子凛然拱手道:“是,属下尊令!”然后,他又对站在一边的乌拉呱呱说道:“你切好好守护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让外面的心宿星君二及时通报与我。” 乌拉呱呱点头应诺着,赶快站得离床边更近一些。 世子嘱咐完乌拉呱呱,便一闪身来到房间的东侧的墙边,掀开一道暗红色的垂幔,穿越过一道机关设置,进入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 可就在这时候,门外面突然爆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巨响,就连《心幽小筑》的房屋也发出了轻微的震颤。 第85章 不期而遇 在房屋外守卫的心宿星君二的呼叫声也骤然响起:“不好了!世子!太子殿下!有妖魔侵入!快出来——” 刚为儿子做了一层功力救治的紫峰太子,闻听此叫声,急忙敛息稳神,气归丹田。然后,他便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打开房门直接飞了出去。而在另一个房间的梅香衣世子也在这一时间破门而出。 当他们双双来到房屋外面的空地上时,只看见铺天盖地的污水迎面泼压过来,就像是大海突发了海啸一般,浊浪排空。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呼叫一声:“护身盔甲!” 只见一朵晶莹剔透的花朵,从他们二人各自的头顶上骤然绽放开来,瞬间便将他们从头到脚保护起来。 而那些泼灌下来的污水,则顺着花瓣透明的四壁流淌下来,于此同时,裹挟在污水中的虫怪、小细菌魔们,挥动着手中的武器,砍在两人的护法盔甲上乒乓乱响。 牡丹紫峰和梅香衣两个人也齐齐出手,只见各色弧光频闪,那些小魔怪们,近身者瞬间便都化为乌有,离得远一些的都被仙气逼迫得跌回到湖水中,很多小妖魔都噼里啪啦撞在了一个浑身赖嘟嘟的庞然大物身上。 那在湖水中兴风作浪的庞然大物不是别人,正是被梅香山困在山洞中的细菌魔王!看来他们也是顺着那条暗道找到了这里来了。 再看心宿星君二,他此刻正被一群草妖们团团围住,这处境正应了一句老话儿叫作: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因敌众我寡,此时的心宿星君二已经是手、口齐用,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火光四射的火球,火焰不断从他口中、手掌中向四下喷射。怎奈这些草妖们,就如那春风野草一般,灭了一茬便又冒出一茬来。 原来,细菌魔王被困在山洞中之后,他们便在洞中东转细寻,可一时哪那么容易就找到出口了?脾气暴躁的细菌魔王转了几圈之后,便按奈不住焦躁,开始暴跳如雷起来。 他张开血盆大口狂吼着命令虫怪们:“从现在起,你们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给我挖出个洞穴出口来!违令者,死——!” 于是,那些吓得战战兢兢的虫怪们,赶快钻得钻、拱得拱、啃得啃,咬得咬,没用多长时间,竟然让他们也摸到了那条通往梅园幽境月牙湖的密道。 众妖魔们一阵狂欢狂叫,冲进密道来到梅园幽境,便直接发起了攻击,大有踏平梅园幽境之势。 切说紫峰太子和梅香衣世子二人摆脱浊水困扰、从中升腾起来之后,便一起冲向还在湖心施用妖术、准备再次发动污水攻击的细菌魔王。 这细菌魔王眼见这两个人从污水里直冒出来,并未伤到分毫,而是直接奔他冲击过来了。他恼怒地、毫无惧色地举起双臂、迈开伶仃长腿迎战过去。 他原本也不认识这花仙界谁家谁是谁,自然更有一种不知者不惧的气概。在他心目里,现在只有这里他一心想要的仙品和那个小美女,这才是他志在必得东西。 于是,细菌魔王疯狂地挥舞动着双臂,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喷出一股带着浊臭气味的绿色毒液。这毒液里布满了最恶毒的细菌,最令人做呕的污垢,无论人、神,只要被它沾上点滴,便会浑身颤抖、溃烂、一命呜呼了。 迎面冲过来的梅香衣世子本想执剑冲入细菌魔王的血盆大口中,让他一剑毙命!由于速度太快、距离太近了。当毒液从那血盆大口中喷出的时候,他一个闪避不及,头上和上半身就都被毒液浓重地包裹住了。 尽管他有琼花盔甲护身,但眼前还是被蒙蔽得一团黑暗,同时,有一丝难闻的气味渗透进来。这正是那毒液的气味,顿时令他胸闷难当,气力全消。 也就在这一刹那,他早已经被细菌魔王的魔掌击中,整个人便向《心幽小筑》的方向横飞过去,然后重重地摔倒在房屋顶上,然后又滚落到屋前地上。 牡丹紫峰见状,急忙飞绕到细菌魔王的身后发动起攻击,以防他再对梅世子下手。 细菌魔王身形虽然庞大,但行动却很灵活。他幽灵一般腾挪闪跳,手臂时长时短,逮住机会他就口吐毒液。 牡丹紫峰尽量在他的侧面和后面袭击打斗,以防他的那致命的毒液喷到自己身上。 他已经看明白了,对于花仙族人来说,这样的毒液就如他们的天敌克星一般,谁都无法避免被其所伤。 同时,牡丹紫峰也清醒地意识到,他独自一个人是没有能力战胜这个怪物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几次用最致命的招数打伤了这魔王,他的伤口竟会马上愈合,似乎功力也越来越强大了。 难道他竟然会不破不立的稀世功法?这种功法便是越被伤害,就会变得越强大。而这种功法已经绝世罕见,牡丹紫峰也只是听到过传说而已。 当他潜意识里第一时点悟道这个可能时,他的进攻就只能算是骚扰了。他心内暗自思讨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 当他用眼角余光扫视到《心幽小筑》门前地上的梅香衣世子,已经被冲出来的长郡主梅楚焉和他的儿子梅洛抢救回屋内时,他知道这《心幽小筑》,现在应该是他们最好的一道防御所在了。他和心宿星君二也应该撤回到屋内,然后再另想办法除魔才行。 紫峰太子召呼一声:“嗨!心宿,准备。” 然后瞅准时机,放出一道带迷幻法力的紫色烟雾,叫道:“撤回屋内——!” 他随即化作一道紫色流光飞到房屋门前,屋门应声开启,他和已经到门口还在往身后不断喷火的心宿星君二,同时闪身快速进入到屋内。 为他们打开门户的是梅洛,他一直守在屋门里面。当把他们都放进门后,就开启了机关,封闭住了大门。 紫峰太子问梅洛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梅洛回答道:“父亲此刻应该没什么大碍了,郡主姑姑已经帮他解除了巨毒。他们带小王子去了山上的四院,告诉我在此等候太子殿下和心宿叔叔,然后带你们过去。” 心宿星君二气喘嘘嘘道:“怎么回事啊?这妖魔们怎么会越打越多?” 紫峰太子道:“我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叫你先撤回来。估计世子也是这样的考量,我们听他的吧,走,去四院。” 梅洛道:“太子殿下,心宿叔叔,请跟我来这边。”说着,他走到房间的西墙前,用手在墙面上拍了三下,一条通道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在他们三个人刚要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房顶上传来炸雷一样的巨响,好像是细菌魔王不是用巨掌砸房顶就是在用脚踩踏。《心幽小筑》在这样的声响中震颤着。 “快走!”梅洛说。 三个人急忙跨进通道里,快速穿行着,走了很长的距离,蹬上数不清的台阶,他们才进入到一个很大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很多人,梅世子、梅香山、梅楚焉都在。 梅香衣世子正坐在北侧一个带窗幔的床边,床上躺着小王子牡丹雍;梅楚焉郡主站在另一个靠椅子的边上,靠椅子上半躺着苏醒不久的楚娃,她身上盖着精致的锦花绣被,脸色蜡黄,样子楚楚可怜。 楚焉郡主一只胳膊搭在躺椅靠背上,正附身和楚娃说着什么。 世子看到紫峰太子走进来,忙起身和梅香山一起过去迎接。 梅香山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紫峰太子点头回礼,算是召呼过了。他的眼神直接看向梅香衣世子,问道:“世子你还好吧?” 世子道:“无大碍了。太子。。。见谅。。。” 梅香衣话未说完,被走过来的梅楚焉郡主拦住,柔声道:“大哥,我来说吧。”然后,她把目光望向牡丹紫峰,这样专注的目光,紫峰太子感觉已经是几辈子没有遇到过的了。 楚焉郡主道:“请太子殿下谅解。没有再让大哥和六弟出去帮你和魔怪打斗,是我的注意。因为,一是大哥体内的毒尚未彻底清除,他已经不适合再去打斗;二是这种毒菌我尚弄不明白特性,假如有人不了解情况,是很容易再次受伤的。因此,这样的打法是不可行的。再有,以我对你的了解,知道你一定会意识到这个危险的存在,也知道你一定会全身而退,先撤回来。是吧?” 看到牡丹紫峰点头,她甜美地一笑,然后又继续说道:“按照我的想法,我们先放弃幽境,然后再想好万全的对策,瓮中捉鳖。太子殿下,您看这样如何?” 静静地听着楚焉郡主侃侃而谈,牡丹紫峰感觉这是自小溪别分别以后,楚焉对他说的最多的一次了。他望着她娴静而娟秀的面庞上,那楚眉频频似含烟的清愁,那云鬓边上的几丝丝白发,是不是自己造成的后果? 当听到她优雅的嗓音里说出她是最了解他的,自己的内心涌起了怎样的热浪啊。他如何还会去责怪任何人?楚焉说的何其正确!这正是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啊。 此刻的牡丹紫峰太子面容是柔和的,眼神里透着脉脉温情。能被人理解、能被人读懂,这样的感觉何其幸福! 正如古诗云: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音。 第86章 小王子苏醒 牡丹紫峰带着一种温暖的微笑,赞许道:“长郡主的想法确实和我刚才所想到的不谋而和。我们确实不应该拿花仙界人的性命去做无谓的牺牲。况且,在和这个魔怪打斗得过程中我发现,越是伤到了他,他反而越强大。” 心宿星君二这站在一旁,眼看着牡丹太子和梅长郡主两人默契的谈话交流,心里泛起一种不可名状的不自在。要知道,他也是被楚焉郡主拒绝提亲的人物之一啊。 这时候,他忍不住插话道:“太子殿下判断得非常准确。我也感觉到了,这群妖魔确实非常奇怪,杀不尽,斩不绝。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梅香衣世子说道:“刚才已经探回了消息,这群妖魔起源于三个多月前天之首的西山之角疫区,为首的那个巨魔是吸食人魂血魄形成的细菌魔王。” 紫峰太子恍然道:“啊——!难怪了。我说他怎么竟会使用消失了几亿年的“不破不立”的功法!原来是细菌魔王!拿就不难理解我们的仙力打击,为什么竟然会变成了他细菌分离衍生的温床了。万幸!万幸!多亏发现的及时!” 看到紫峰太子连连感叹,连呼万幸,梅楚焉脸上绽放出了多少年来少有的开心微笑。她这一笑靥如花的表情,让凝结在房间里的压抑、紧张气氛,得到了稍许的松动,平添出一抹明亮、温暖的色调。 站在长姐身边的六弟梅香山,看到姐姐如此开心,他也坚定、乐观地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刚接到父亲大人飞花传信,他已经去瑶台花苑面奏花王陛下,要去东方净琉璃世界请药师如来佛祖前来收服魔怪呢。让我们保全自己,注意妖魔动向即可。” 牡丹紫峰道:“哦,如此更好。”他又问道:“三公子他们呢?” 梅香衣世子道:“他们还在拖着山下的小妖们,不让他们再往西山梅园深处侵入。这是一群小魔怪,除了斩杀不尽之外,只要不再前进便无妨。” 紫峰太子不放心地说:“人手可够?需要我们去支援否?” 梅香山六公子道:“竹潇潇和松八翁已经调来人手支援,应该没问题。” 正说着,猛然一阵狂吼夹杂着哄隆隆的巨响声,从梅园幽境传了过来。楚焉长郡主急忙转身走回到女儿楚娃身边,用胳膊揽住她的脑袋藏进自己怀里,生怕再吓坏了她。 这时,“砰”的一声门开处,早有外面的卫士进来禀报道:“报——!梅园幽境的《心幽小筑》,已经被细菌魔王夷为平地。他把小筑的房屋连根拔起,摔到了山体上了。” 正当大家转身都想走出山门去看个究竟时,只听乌拉呱呱激动的声音连连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王子苏醒了!小王子苏醒了——!” 众人闻声都停住脚步、转身。 牡丹紫峰快步走到里面的床榻前,香衣世子随后也跟了过来,梅楚焉郡主拍拍女儿的肩膀,柔声说道:“乖,不用害怕啊。我去看看小哥哥。”随即,她离开楚娃,也走到牡丹雍的床前。 只有梅香山和梅洛两个人略站站,还是走出门去查看山下幽境里的状况去了。 心宿星君二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随后跟着梅香山六公子和梅洛身后也走出门去了。 此时,躺在床榻上的牡丹雍在乌拉呱呱的帮助下,已经掀开了梅花锦被坐起身来。看到父亲牡丹紫峰和梅世子、长郡主都过来看他,便开口叫道:“父亲,世子叔叔,长郡主姑姑。” “小雍,你感觉怎么样?”牡丹紫峰坐到刚才梅世子坐过的床边,拿起儿子的一只手腕诊查着。 “我没事了,父亲。”牡丹雍对牡丹紫峰说着,又看着梅世子和长郡主微笑一下,表示自己很好了,让他们也放心。 梅世子说道:“我适才为小王子把脉,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他体内有一种很神秘的力量,在助他复原。” 梅楚焉道:“是的,是的。之前在小筑之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牡丹雍把双腿放下床来,想站起来说话,但他还是有些眩晕,身体便有些摇晃。 牡丹紫峰立即扶住他道:“还不快坐下来?你虽然复原了,但是还需要休养时日才行。脉像还不够稳重,别逞能。” 梅楚焉拉起牡丹雍的手,很温柔地安慰道:“小王子殿下,你还是躺回去可好?” “谢谢姑姑。”牡丹雍也回握着这双温暖的手,这双手有一种让人亲近不够的魔力,让他感觉像母妃一样的慈爱、温暖。“但是,”他继续说道:“我不能再躺着了。禀告父亲知道,雍儿有除妖的办法。” 看着大家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他心里说,以为我在说胡话吗?便连忙解释道:“郡主姑姑和世子叔叔的感觉是对的。因为有王爷爷的“莲花神珠”在帮我疗伤,所以,我才能这么快的复原。那会儿,你们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醒不过来。刚才那声巨响,终于让我苏醒了。所以,我知道这细菌魔王最怕什么,什么可以彻底消灭这群魔怪!那就是————王爷爷的三件法器啊。” 梅家兄妹听得云里雾里,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王爷爷的‘莲花神珠’、三件法器”都是什么东东啊? 牡丹紫峰微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已经都找到了?拿到手了。” 乌拉呱呱快嘴道:“还有一件没拿到,在梅洛世孙手里呢。” “啊?”梅香衣世子更糊涂了,不由得“啊”了一声。问道:“在梅洛手里吗?是什么?” 牡丹雍赶快解释道:“世子叔叔别误会。其实,这件事情和梅洛哥哥没有任何关系,在谁手里都不重要。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待以后慢慢解释吧。我们还是先赶快去消灭魔怪们,再耽搁下去会让更多生灵涂炭的。” 第87章 牡丹雍亮剑 “小雍哥哥,你说的是梅洛表哥手腕上戴的那个七彩线圈吗?”楚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她站在大家后面,忽闪着漂亮的长睫毛在听大家讲话。 因为站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她微微有些气喘。可她还是挤到了梅楚焉郡主的身前,圆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牡丹雍。 牡丹雍看着这个娇弱、妩媚到让人心生爱怜的小姑娘,点点头回答道:“是的。楚娃妹妹,它的名字叫''如意绳''。“ 牡丹紫峰这时候才真正注意到这个超凡脱俗的小女孩,这就是那个在江湖上盛传已久的楚焉的女儿吗?他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亲眼看到她。 许久以来,尽管他在内心里不知道有多少次冲动,想去当面问问楚焉,这孩子究竟是哪来的?但是,一直以来,如果说是他没有遇到这样合适的机会,倒不如说是在潜意识中,他的自尊心一直在阻止他去这样做。 牡丹紫峰此刻忍不住握住小姑娘洁白纤细的小手,一边轻轻地为她把脉,一边亲切地问询道:“孩子,你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听么?” 楚娃一被牡丹紫峰握住小手,脸颊上顿时便升起一片红霞,她转过精致秀美的小脸,眼眸中蓦然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她有些痴迷地喃喃叫道:“dad,daddy。“ 梅楚焉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口内急忙制止道:”楚娃,乖!不许胡说哦。“ 紫峰太子抬起眼帘,有些困惑地问楚焉郡主道:“她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啊。” 梅楚焉揽过楚娃,满脸绯红地掩饰道:“抱歉,太子殿下,我也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自言自语,说很多这样的话,我们都不知道、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请你不要介意啊。” 梅楚焉在撒谎。事实上,在梅家,早有通晓各种语言的小侄梅洛,为她翻译过很多楚娃的‘自言自语’了。 楚娃经常叫她作‘mommammy’,梅洛告诉她说,这是楚娃在叫她为娘亲,是母亲的意思。那么,此时以次推断,楚娃刚才叫紫峰太子为’dad,daddy‘,或许就是父亲的意思吧。 好在这会儿小梅洛不在,否则,大家可就尴尬了。 梅楚焉把楚娃拉到那把躺椅前,强迫她躺上去,并亲手把锦绣薄被为她盖在身上。望着楚娃委屈的面容,她突然意识到:这孩子也许天生就知道,是她和牡丹紫峰一起把她带来这个世界的吧。 当梅楚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真的有些慌张起来。 曾几何时,她为了成全紫峰做太子储君的愿望,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付之东流了。现如今,怎么可能再让江湖上的虚妄传言,再毁了他的前程啊! 楚娃—确实是那时她和牡丹紫峰从时间碎片里拿回来的花种,但却是她独自精心培植所孕育出来的小孩儿。这个孩子,陪伴她度过了那么多不眠之夜,走过了那么多辛酸的岁月。楚娃,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生命里最重要的内容,她感恩命运让自己的生命里出现了这个孩子。 她经常会这样安慰自己,或许这便叫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人是不能太贪心的,这世界上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的。她认为上苍已经奖赏了她!命运已经待她不薄了! 唯一让她感觉遗憾的是,楚娃自出世到现在,一直身体羸弱,经常发病昏厥,以至于她看起来十分瘦小。事实上,楚娃比牡丹紫峰的儿子牡丹雍还要大两岁。但是,为了避嫌,她一直宁愿大家都误信楚娃还不足七、八岁。 可是,每当楚娃犯病的时候,梅楚焉依然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许幻想:假若那时候还和过去一样,是她和紫峰两个人共同完成培植那株花儿,达到一种阴阳和谐,或许孕育出的,会是一个健康快乐的楚娃吧。她的心,也会经常为此痛入骨髓。 尽管如此,她内心依然能做到不改初衷。只要看到牡丹紫峰好好的,她就认为自己当初所作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值得的。 可是,楚焉郡主忘记了,现场还有一位通晓各种语言的人物在呢,那就是小王子牡丹雍。 楚娃说的话,牡丹雍听懂了。 牡丹小王子此时迷惑的目光,正看看父亲,再转过来看楚焉郡主,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牡丹月影,心下陡然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沉默了。 正在这时候,梅香山和梅洛、心宿星君二三人一起急急忙忙地跑进门来。 梅香山叫道:“不好了,细菌魔王开始向山上冲来!疯了一样!已经快到这里了!” 梅香衣世子转身之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朵红色的梅花。他立刻用手掌托起它来。 红色梅花在他的手掌上绽放开来,只见花蕊中间出现了梅三公子梅香文的幻影,只听他说道:“大哥,细菌魔王入侵梅园有两件事由,一是要拿到得道成仙的仙品秘方;二是想掳走楚娃。你们可一定要小心防范啊。” 楚焉郡主一听,一把将楚娃搂在怀里,焦急地望着大家。 这时候,牡丹雍说话了。他对紫峰太子说道:“父亲,我不会飞行之术,请父亲快带我出去!” 牡丹紫峰闻言点点头,随即伸手揽住牡丹雍的腰身,然后对大家说道:“快!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众人听命,各施法术,跟随太子殿下父子一起飞出门去,然后齐刷刷地停滞在梅园之上的半空中。 这时候,就看到细菌魔王像一只巨大的蜘蛛一样,带着密密麻麻的草妖虫怪,顺着山体马上就要爬上了建在半山腰上的梅家四院。 众人焦灼万分地望着牡丹紫峰父子俩,如不马上动手,久负盛名的梅家四院也将毁于一旦了。 这时候,就看到牡丹雍把目光集中在了梅洛的手腕上,他念道:“三—星—半—月——!天—罗—地—网——!” 只见一道七彩霞光从梅洛手腕处直射出来,然后弥漫成一张恢恢天网,将西山梅园严严实实地笼罩在里面。顿时间,只听网内呼呼风声、噼里啪啦的碰撞声、鬼哭狼嚎的喊叫声响成一片。 片刻之后,所有的草妖虫怪统统入网,他们在里面挣扎着,撕咬着网线,企图打开一个逃逸的缺口。 这时,牡丹雍拿出了“莲花神珠”。这颗宝珠此刻显得晶莹剔透,熠熠生辉,仿佛知道自己将有重用一般。 牡丹雍将其我在手中,扬臂奋力朝空中祭起,并叫道:“;莲花神珠!降妖除魔——!” 只见“莲花神珠”顿时发出万道金光,直射天网之中。 再看天网在渐渐收拢缩小,网内的细菌魔王嚎叫着,巨大的身形也在慢慢变矮变小。 众人随即按下云头,来到地面上。 牡丹雍拿出最后一件法器“冥灵石”,将其托在手掌心中,叫一声:“变!” “冥灵石”立刻变成一尊玲珑镇妖塔,牡丹雍再将塔尖对准天网,一道绿光闪过之后,妖魔们的不死之魂便都被收入塔中了。 一刹那,天地之间立刻恢复了明亮、鲜艳的色彩。 众人如释重负地欢呼起来。 这时候,牡丹雍把“冥灵塔”和“如意绳”、“莲花神珠”都交到父亲手上。他说道:“父亲,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回瑶台花苑了吧。” 众人皆称颂道:“小王子除魔有功!” “小王子功德无量!前途无量!” 牡丹雍深深鞠躬道:“各位前辈过颂了。此功德乃是花王陛下之所有!是花王爷爷千百年历练的法器,不过是借我之手一用而已。” 他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心里强烈地希望他也立马告辞。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父亲紫峰又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和心宿星君二说话的梅楚焉郡主身上,或者还有她身边的那个楚娃?说不清为什么,牡丹雍之前感受到的那种不自在,又在心里翻腾起来。 第88章 漏网草妖 可是这功夫,紫峰太子可没心思去注意儿子的心理感受,他还有很多善后事宜,需要马上处理。 牡丹紫峰只是收回了凝望的目光,对牡丹雍绽开了一个微笑,表示对他言行的嘉许。然后,对站在身边的梅香衣世子和梅香山六公子吩咐道:“世子,六公子,这座冥灵石塔就交给你们梅家掌管吧,待万年之后,魔魂彻底陨灭,那时候再将法器归还陛下即可。” 梅世子双手接过紫峰太子递过来的冥灵石塔,恭敬地答道:“请太子殿下放心,我梅家一定不负重托。” 然后,他把石塔交到六弟梅香山手上,命让他即刻去做妥善安置。 梅香山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这时候,牡丹雍却急忙唤住他:“香山叔叔,请留步。”因为,牡丹雍刚才一摸腰间的香囊,发现肉咕噜滚儿并没有回来,一着急便叫住了他。 梅香山听到牡丹雍叫他,便又回转身来。之前,他在山洞之中并没有认出小王子其人,尽管他现在知道了小王子擅自闯入梅家四院的动机是什么,但内心仍有些许不满。王族人氏又如何?也没有擅自闯别家门户的道理! 他本想自己一走了之,对此事不提不念就算拉倒,但现被小王子叫住,碍于面子,他好对牡丹雍和紫峰太子拱手说道:“一直还没机会为小王子赔罪呢。那时候因不知是小王子殿下驾到,多有冒犯、得罪,还望多多见谅!” 牡丹雍看了父亲一眼,急忙还礼道:“不不不,香山叔叔,对不起了。因我是寻找王爷爷的宝器心切,故做事不周,多欠思虑,还望梅家叔叔们原谅才是。我叫您回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只是急着想问问,我还有一个同伴,在山洞中受伤了,你们可曾看到吗?可知他现在如何了?” 梅香山惊异道:“啊?难道是被草妖抓住当人质的那个小娃娃吗?啊!你这样一提,我倒想起他来了。他也是你的—同伴啊,我还以为是妖魔们使得诈呢。” 牡丹雍心急道:“被当人质了?那后来呢?那时候他受了伤,我们正想去救他,就突然掉到山洞中去了,没来得及出手啊。” 梅香山道:“后来,细菌魔王他们蜂拥进来了,我就下令把山洞封死了,现在还没来得及去山洞查看。” 牡丹雍道:“我要马上去找!” 梅世子看到小王子急得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便急忙安慰道:“小王子别着急,或许是当时洞内太混乱,他逃掉了,躲藏起来了也未可知。我现在就亲自带人去找,不用小王子你自己去的啊。” 然后,他又转对紫峰太子说道:“小王子之前受伤还刚刚复原,又施法擒魔,现在不可再劳累,必须去休息了。” 看到紫峰太子点头,他便要招呼长郡主梅楚焉,被紫峰太子急忙拦住道:“你去安排你的事情,还是我过去和她说一下吧。” 梅香衣世子略一沉思,说道:“也好。那我去了。”便急忙离去了。 牡丹雍随后也想跟去,刚一抬腿就被父亲一把拉住,低声说道:“世子叔叔的话你难道没听清楚吗?要乖了!” 当他看到儿子满眼的不满和泪水时,便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里是梅家,你已经在这里没少闯祸了,收敛一些,知道吗?小蚕宝宝一定会被找到的。放心。啊?” 看到牡丹雍松了劲,垂下头,牡丹紫峰用手掌拍拍他的肩膀,叮嘱一句:“你在这儿稍等一下。”便径直向长郡主他们那边走去了。 牡丹雍抬眼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一口闷气把自己的腮帮子都鼓起老高。他心里嘀嘀咕咕道:“哼!不就是看到美女了吗?挪不动步了似的!这和乌拉呱呱有什么两样!哼!” 心里正焦愤难平,乌拉呱呱从一旁凑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小王子,瞧—我说对了吧,梅家的郡主、小姐的美貌,真个就是举世无双!啧啧,江湖传言毫不夸张耶!” 牡丹雍忍不住向他瞪起眼睛,心里骂道:你丫个乌拉呱呱,你是色鬼投胎么?于是没好气地损他道:“凭地这般,你就不枉此生了,对吧?贱!” 乌拉呱呱撞了一鼻子灰,眨巴着小细眼睛,弄不明白小王子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啊?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茬说话呢,就看到梅洛朝这里走了过来。 梅洛一来到牡丹雍和乌拉呱呱面前,就由衷地赞美道:“小王子殿下,你真棒!” 这才算是给乌拉呱呱一个摆脱尴尬的机会。 牡丹雍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 乌拉呱呱赶快退开一步,耳朵里却听到梅洛继续说:“我戴着那七彩线圈也算时日不短了,竟不知道它是花王陛下的法器,实在有些亵渎、怠慢了。抱歉啊。” 牡丹雍勉强一笑道:“梅洛哥哥说哪里话,不知者不罪嘛。就不知道梅洛哥哥是怎么得到这“如意绳”的?哥哥到是有极好的运气,是和法器极有缘分的人呢。” 梅洛笑道:“惭愧!竟被小王子谬赞了。这宝贝竟是表妹楚娃偶然所得,后转赠给我的呢。” 牡丹雍讶然道:“哦哦。。。这样啊。”一时间,他到也不知该怎么继续谈话才好了,只好把目光转向了楚娃。 此时,楚娃正靠在长郡主梅楚焉的身旁,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紫峰太子正和长郡主说着什么,二人似乎有些争执。 心宿星君二则自觉地退到一边去了。 就在这时,牡丹雍感觉自己背后忽然就起了一股旋风,还没容他回身,就听心宿星君二疾呼一声:“小王子小心——!” 牡丹雍还没来得及防备,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的一下就飞出去了,然后就摔趴到了远处侧山坡上。 而同时躺倒在地上的,还有心宿星君二。他的右臂显然是受了伤,而且伤的很厉害。 站在牡丹雍身旁的梅洛,眼疾手快地使出一招,只见一只金色的镯子,闪着寒光飞向旋风的中心。接着便听到一声尖锐的哀嚎,草妖细高条子应声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梅香文、竹潇潇、松八翁和雪鹿伯爵等人,从天而降,大家一起出手,将其余的妖寇尽数化为灰烬。 原来这细高条子草妖心机最为深厚。那时节,当他看到大家都跟随着细菌魔王从暗道离开了,他便带着几个亲信留了下来。凭借着他在西山梅园土生土长的优势,终于让他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然后,他们几个妖魔悄悄潜入四院《梅苑听风》里来了。当他看到梅家人,还有花仙界的牡丹太子、小王子等都在这里,并且那小王子还受了伤!心里真是大喜过望。 还用再找梅家的什么仙品密籍吗?完全不需要了。只要把牡丹王族的小王子抓到手,分而食之,他们的愿望就真真却却的可以达成了!丹芷香哎——!可望而不可及的、整个世界都稀罕的珍品。 当他把这个发现告诉身边的几个同伙时,群妖都乐得手舞足蹈,跃跃欲试。可是,他看看身边的这几个同伙,感觉实在不是花仙界这些人的对手。于是,就把消息传递给山下幽境中的细菌魔王,想乘机乱中取物,然后远走高飞,去做个快乐自在的活神仙,岂不美哉。 细高条子草妖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乱响,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受了伤的牡丹小王子竟然身藏利器,竟然是他把细菌魔王他们一网打尽了。要不是自己心眼灵活,带着几个弟兄藏在四院的房间里没敢出来,否则也难逃厄运啊。 当细高条子看到细菌魔王彻底完蛋了的时候,也想要溜之大吉的,保命要紧啊。可是,当他随后又看到牡丹雍把所有的法器都交了出去,便又起了贪心。 他本想趁大家都庆祝胜利,放松警惕之际,将牡丹小王子卷走,没想到竟被心宿星君二看破了玄机,致使兵败垂成,一命呜呼了。 这也叫做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吧。 第89章 大结局 雪鹿伯爵第一个冲到摔在山坡下的牡丹雍身旁,他把小王子扶起来,上下打量着,紧张地询问道:“小王子,伤到哪儿了?伤到哪儿了?” 牡丹雍也有些惊魂未定,他喘息着说:“哦,雪鹿伯爵,你你也来了啊。我、我没事。。。” 要说牡丹雍此刻内心的忐忑惶恐,与其说是被草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还不如说是看到心宿星君二为救自己受了重伤,还有师傅竹潇潇竹三公子也突然出现在了,更为准确。 尽管隐瞒身份一事,牡丹雍早就知道这个骗人的把戏,早晚都会有穿帮的一天。但是,当他真正面对这一时刻的时候,还是要比他想象中的情景更加尴尬难受。 此时,紫峰太子和楚焉长郡主都已围在了心宿星君二的身边。牡丹紫峰在查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势,只见从心宿星君二右手的小臂弯处到手掌背上,都已经是血肉模糊成一片,还有几处都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并出现了断骨裂痕。 这草妖演化成的草绳,缠绞功夫竟然如此厉害,连修炼到如此地步的心宿星君二都被伤成这样! 牡丹紫峰看得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心里开始后怕,这要不是心宿星君二及时出手相救,儿子牡丹雍的性命恐怕休已! 这时,牡丹雍在雪鹿伯爵的护卫下走了过来,当他近距离目睹到心宿星君二的伤势如此严重,就想屈膝行叩拜大礼以表示感谢,却被雪鹿伯爵一把拦住。 雪鹿说道:“小王子,不必谢他。他打伤你时,可比这重多了!” 牡丹雍为之辩解道:“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不知者不怪嘛。星君对我,已经是第二次出手相救了,这次又受如此重的伤,我理当感谢的啊。” 心宿星君二忍着疼痛急忙阻拦道:“小王子千万不要这样说,小神这点伤不算什么。况且,一直以来,心宿家族确有多多得罪的地方,我、我——也是应做的。” 他差一点就想合盘托出所有了,却被梅楚焉郡主制止的眼神无声地遏制住了那份冲动。 心宿星君二含糊其辞的结束了说话。此刻,他心里也感觉到了,这个时间点再提及其他,是有点不妥。这会让人产生异想,怀疑起他救人受伤的动机,那可就不好了。 此时,大家都把精神集中在他受伤的事情上,并没有人注意他和长郡主之间眼神交流的小秘密。 这时候,牡丹紫峰已经拿出了花王的法器“莲花神珠”,并盘膝坐在了心宿星君二的对面。然后只见他把“莲花神珠”用左手指捏住,对准心宿星君二的伤口,再用右手掌徐徐推出仙力,催动其发射出更为强烈的绿色光线,将心宿星君二那只受伤的手臂完全包裹在绿色光线之中。 一刻种的功夫过去,就看到心宿星君二小臂上的伤口在一点一点收缩、愈合。 半个时辰过去了,心宿星君二的手臂上已经长好了一层新鲜的嫩肉,再也不是那种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样子了。 牡丹紫峰收住法力,说道:“这伤口处,还需要三、五次运功治疗,方可彻底痊愈。谢谢星君救了小儿,让你受苦了。” 心宿星君二令人不易察觉地看了长郡主一眼,然后说道:“太子殿下不必太客气。是我碰巧赶上了,换做别人也会这样做的。不是还有小梅洛的及时出手支援么。” 心宿星君二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实在庆幸自己受了这次伤,现在有这个大筹码在手,其他事情就好开口多了。同时他知道,接下来,牡丹太子不是把“莲花神珠”留给长郡主,就是还有几次他来为自己疗伤的机会。以后的事情,就可以见机行事,再说了。 在心宿星君二受伤之前,他就怂恿过楚焉郡主向太子殿下讨要这个“莲花神珠”,一是出于对帮楚娃治病的考虑,或许这宝贝真的可以帮住楚娃去除病根呢,也省了这许多年梅家费尽心机的研究什么秘方;二是他也需要这东西去救治另一个重要人物。但是,说来说去,楚焉郡主就是一直很不情愿。 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位心性高洁的长郡主,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她和太子的感情,去给牡丹太子增添任何麻烦,更别提向他开口要花王的东西了。 好在现在机会来了。他只希望:如果如他所料,一旦太子有所托付,长郡主千万不要再推脱了才好。 果然,这时候紫峰太子将“莲花神珠”托于掌上,对楚焉长郡主恳切地说:“长郡主,紫峰现有一事相求——心宿乃是梅家的客人,希望他能在梅家休养几日,待养好伤后再返回上苍最为妥当。郡主是否可以代紫峰这几日替他运功疗伤?” 楚焉郡主看到紫峰太子恳切的样子,再扫一眼心宿星君二期盼的目光,她便点点头,不再推脱什么了。 长郡主从紫峰太子手里接过“莲花神珠”,说道:“好吧。多谢太子殿下信任,我将尽全力就是了。”她收起宝器,然后问心宿星君二道:“你可以自己行动吗?” 心宿星君二在紫峰太子的帮助下站起身来,抑制住内心的高兴,声调都有些异样地答道:“应该没问题,应该没问题。” 长郡主微微一笑。然后转向大家招呼道:“各位仙友,请随我和香文回《梅雪香轩》吧,梅家将尽一份心意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 紫峰太子道:“郡主请稍等。” 大家都有些不明白地看着牡丹紫峰,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这时候,只听他叫道:“牡丹雍,还不马上去你师傅面前谢罪吗?” 原本躲在大家身后的牡丹雍,这时不得不站出来了。他本想等过一会儿,趁大家都离开的空挡,单独对师傅赔罪解释,接受处罚、请求原谅。结果现在被父亲当着众一叫,是完全没有办法再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了。 他懊恼地想,吓,没奈何,都说欠着的,总是要还的。果然是因果循环,还报不爽! 于是,大家便看到那小王子牡丹雍,溜求着脚步怯生生地来到竹潇潇面前,双膝跪下,道:“师傅在上,因一非——牡丹雍有欺瞒师傅之罪,望师傅降罪处罚,徒儿无不甘心领受。”言毕,深深下拜,伏地不起。 此时,竹潇潇竹三公子早已经知晓了这位徒弟的真实身份,他心里之前确实有些不舒服。因这竹三公子并不像一般人那样,觉得收了王族的小王子为徒是件天大的好事,反而是对王家贵胄的这种行事方式很是反感。 在江湖之中,师父的地位——高高在上,重如泰山!欺瞒师父,乃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尽管他们‘岁寒三友’一惯性情洒脱、行为自由,并不被江湖中诸多的规矩所束缚。但是,当一个人的信任被玩弄践踏之时,这种恼怒的感觉依然是有的。现在看到紫峰太子当众让儿子来认错,他心里先已自在了几分。 竹潇潇刚才站在远处冷眼旁观,也反思了一下自己收徒弟时的轻率之处,自己也确实有失察之错、轻率之责。当时完全是凭一时喜欢,心血来潮就收了徒弟,违背了自己一惯谨慎的行事风格,也怨不得别人。 因此,这时候看到小王子已经跪在了面前,他便道:“一非,记得师傅之前曾经给过你言明的机会,是你辜负了师傅对你的信任。想我竹潇潇一生光明磊落,许多年来从不肯收授徒弟,却不想为你破例收你入门,却被你欺瞒至此。论及江湖道义,此风气断不可长!看在你此行为也是有因而起,我亦有过错,因此,也不便降罪于你。只是从即刻起,你我再无师徒之名实,从此不再相干,你切起来去吧。” “请师傅息怒!万万不可如此!请师傅收回成命,徒儿知错了。”牡丹雍匍匐于地,不肯起身。 牡丹紫峰站立一旁,静静观看,并不发言。他心里暗暗佩服这竹潇潇,确实有种“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侠骨心性。翠竹之家的高风亮节可见一斑,难怪被江湖上广为赞美。 大家看到这种局面,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开解才好。 松八翁这时候哈哈笑着走上前来说道:“竹三弟,是不是你连老翁我也一起怪罪上了?” 竹潇潇忙道:“八哥说哪里话,小弟怎么敢?” “既然如此,那三弟还是再给老哥一个薄面吧。想当初,也是我极力怂恿竹三弟收徒的,咱们做事情总不能虎头蛇尾,沦为他人话柄吧?这牡丹小王子下凡到人间也是有情由的,隐瞒身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能尊从父命当面请罪,也是心诚之极。望三弟收回成命吧。”松八翁很诚恳的劝说道。 梅香文这时候也上前劝道:“竹三哥,就请你听八哥一句话吧。这小王子确实非常配给三哥当徒弟呢,这么好的资质苗子,我都眼馋得想横刀夺爱了呢。” 看到竹潇潇沉吟不语,松八翁对牡丹雍说道:“一非,还不叩谢师傅的不罪之恩吗?” 牡丹雍何等乖觉,便急忙叩首谢道:“谢师傅不予降罪之恩!待徒儿返回瑶台花苑,交付完花王陛下的圣旨差遣后,定再请师傅教导,聆听学习修炼功夫和做人的道理。” 竹三公子心里本是很喜欢这个徒弟的,此时心下已软,再有如此多的人说情解释,这心里的疙瘩便解开了。 于是,他说道:“罢了。师傅原本也有错处。请起来吧,你身体还未复原,什么事情,都待日后再说。” “谢谢师傅。”牡丹雍欣喜地站起身来。一抬头,恰巧就看到梅香衣世子急匆匆地走拢过来,他便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 “找到了吗?世子叔叔。”牡丹雍远远地就问。 梅香衣世子径直走到牡丹雍面前,拉起他的手轻轻地握着说:“对不起啊,孩子。你先别着急,兵士们还在寻找中,只是。。。”。 “只是什么?”牡丹雍焦急地追问道。 “只是,山洞中没有他的踪迹。” “怎么会?”牡丹雍的眼泪立马淌了下来,他说:“我必须要亲自去找他!” 看到小王子非要去寻找肉骨碌滚儿,大家都吧目光投向牡丹紫峰。牡丹紫峰尚未开口,雪鹿伯爵这时走过来说道:“小王子,我知道他、他怎么样了。“ “是吗?你知道?他在哪儿?快带我去看他。”牡丹雍一把拉住雪鹿伯爵的胳膊,脸上挂出了一丝笑影。 “小王子,你先别着急,听我说。”雪鹿伯爵很没信心地看了看紫峰太子,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了。之前他一直沉默,是想等小王子身体恢复了,在实情相告的。 紫峰太子对他点点头,意思是让他说下去。于是,他只好继续说道: “蚕宝宝受了重伤,是我把他救出了山洞,并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他藏起来了。然后,因为担心你和乌拉,我便去找幽境里找你们。因为我知道,太子不让暗中保护你们的人进梅园,所以,我必须要看到你们是安全的才放心。可是,我还是去晚了,你被那心宿家伙打伤了,我便和他打了起来。等后来,我再回去找蚕宝宝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只有这个小白房子还留在那儿。” 雪鹿伯爵说着,从衣袖里拿出肉骨碌滚儿的小白房子,递到牡丹雍面前。 牡丹雍拿过来小白房子——这是肉骨碌滚儿的小窝窝啊,是他一时一刻都不曾离开过的家啊。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啊,会怎么了呢?难道会?。。。。牡丹雍的眼泪成串地跌落下来,他觉得蚕宝宝永远都回不来了。是他害了肉骨碌滚儿,是他要了蚕宝宝的命啊。于是,他不再管身边的人怎么看自己了,放声大哭起来。 牡丹雍的身体原本就没彻底恢复,这一伤痛攻心,安奈不住一口热血喷涌而出,他只感觉一阵眩晕,就要跌倒,被雪鹿伯爵一把抱住。 紫峰太子站在旁边深深地吁出一口气,然后他对大家拱手说道:“各位仙侠好友,牡丹紫峰就此告辞了。小儿还需多加调养,我即刻带他回瑶台花苑去了。感谢大家齐心协力共战妖魔,我将如实禀报花王陛下,为大家请功论赏!别过——!” 言毕,他伸手帮扶着怀中抱着牡丹雍的雪鹿伯爵,带着乌拉呱呱一起,向天空飞去了。 众人一齐挥手致意,抬首仰望—— “小雍哥哥,你快快醒来——”是梅楚娃在叫。 此时,在瑶台花苑城门外的九孔桥上,花仙界的花王姚黄,和西山梅园的梅老王爷梅九岭、梅小郡主梅妙焉一起,正站在那里看着下界发生的这一幕。 花王说道:“经此一役,梅园要有些损失了。” “哈哈,损失是小事,教训不可不明!此役还多亏陛下圣明!臣下佩服了。”梅老王爷由衷地感叹道。 梅小郡主笑嘻嘻地说:“父亲,既然用不着去琉璃世界了,那我们也回家去看看,梅园被破坏成什么样了吧?也好让花王陛下迎接太子、小王子们凯旋归来啊。” 花王含笑夸道:“梅小郡主真是又懂事又贴心,老王爷有福气了啊。” 梅老王爷哈哈大笑着拱手告别,然后,带着小女儿化作一阵飞花飘落下去。 花王姚黄面带微笑,点头喃喃道:“梅家研制仙品,原来是为救楚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