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墙头都是我的朋友》 第1章 久违的面试 生活总是很艰难的。 就像马x爸爸后悔创建了阿里，马x腾觉得自己的家庭十分普通，叶意远也觉得生活不那么如意。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唉，真累啊。” 作为一个三十八线的小明星，活着可太累了。 接不到本子，没有戏能演，算起来他已经停止工作三个月了。再这么下去，他还算什么明星？干脆退出娱乐圈算了。 可真要走，他又舍不得，毕竟是努力了那么久。何况如果他真的想走，就不会空闲三个月的时间，就为了等一个工作。 无计可施，放弃又不甘心。 于是只能坐在路边的咖啡店里唉声叹气。 没叹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喂？”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叶意远突然变得惊喜异常，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真的吗？那我马上过去！” 说完，挂了电话几乎是飞奔着跑出去的。 然而随着他的离开，安静咖啡厅里突然响起了好几声不舍的，还都不是来自同一个人的声音：“唉……” “怎么走了？” “别走啊！” “天哪天哪，你看到刚刚那个人了吗？” “卧槽也太美了吧！” …… 很多人甚至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要一个微信。 这家店平时都没什么生意，今天突然爆满，里面的人肯定都不是奔着这家店的咖啡来的，进来的目的很显而易见，就是为了刚刚出去的男人。 ——叶意远。 现在网络很发达，各种美颜软件更是层出不穷，不光是图片，连视频app都有强大的一键带妆功能，比很多美妆大师都画得好。 也因此，很多人看见好看的人都已经不惊讶。 因为他们早已在网络上见过真的假的数不清的帅哥美女。 可是今天，在咖啡厅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审美被刷新了一遍。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不知道是怎样昂贵的发型师才能调出来的鸦黑发色，衬得人皮肤白到近乎透明。鲜红的唇，无论是张开还是闭上，都仿佛是在邀人品尝。 眉眼间的弧度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的，哪怕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被吸引住。 但当他的眼睛睁开的一瞬间，没有人会再看向别的地方。 与发色近乎相同的鸦黑瞳色，即使是在阳光下，都没有吸收到一丝阳光的温暖，反而让人凭空激起了一身的疙瘩。 可是没有人觉得害怕，因为几乎所有看到的人都咽了口口水。 ——因为叶意远勾起的嘴角。 见过祸国的妖妃吗？大概就是这样了，满身用金银财宝堆出来的贵气，多看一眼仿佛会被他拉入深渊。 就算这样，依旧会有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地去为他献上自己的一切。 明明只是好看而已，可是一笑起来就变得特别勾人。 那种迎面而来摄人的好看，让在场的人除了粗鄙之语，只能感叹一个“美”字，还只能在心里说。 毕竟，当着这等美人的面，还没有人有那个心思说话。 所以，在叶意远离开以后，咖啡厅的安静咒语被解除的一瞬间，在场的人忍不住，把单调的感叹词，以及除了好看、美以外说不出别的的感叹说出了口。 也算是抒发了一下，不然一直憋着，谁知道会不会憋出问题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只顾着看的。 一个很喜欢上网的女生，就在进到店里的一瞬间，在还有那么一丢丢自我意识的时候，下意识就打开相机，拍了叶意远的照片。 现在，等到叶意远带着自己的美貌离开以后，她才想起来。 在欣赏了好一会手机里的照片以后，她几乎没考虑就发到了网上。没办法，这等美好怎么能独享？ 美人是世界的。 她把碎发绕到了脑后，脸上带着非常有优越感的笑容，显得冷静而矜持，双手缓慢地打着字，发了一条微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样的美貌是真实的吗？我的妈呀这个人也太美了！我发誓，我从没看过第二个这么美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天仙下凡！[照片][照片][照片]” 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刚刚花痴地看了叶意远半个多小时呢。 按理说，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网友被这些生图上显示的美貌震惊到，然后全网搜索叶意远的名字。 于是他就能一炮而红，从此制霸娱乐圈。 可是并没有。 叶意远有这个美貌，却依旧是三十八线徘徊，没戏拍，只能抠脚的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果然，三十分钟后，把叶意远的照片发到网上的女生再次打开微博，本以为能看到众多人被这个美貌度惊到，然后对着照片狂吹彩虹屁的情形，没想到冷冷清清不说，稀稀拉拉的评论还都是一个画风： “p图怪又来了？” “这位哥买的营销号还没到期呢？这么有钱。” “姐姐姐姐，我也想赚钱，拉我进群吧。” “不得不感叹，虽然人丑多作怪，可这位哥的品味一流，我都想替我哥邀请他进工作室了。” “@杭元工作室 ，你们看看，三十八线的湖笔发的照片都比你们修出来的图好看，拿着工资麻烦做点人事可以吗？” …… 发微博的女生迷茫了。 这个惊为天人的帅哥，居然被称为“丑人”吗？娱乐圈这么严格吗？ 可是，她发的真的是生图，一点都么p过，甚至都没调过色。 看着满眼光线、角度刁钻，却依旧显得格外好看的照片，女生不懂：他这样都算丑？那自己算什么？ 好吧，虽然这位女生热爱上网，可她应该不怎么了解娱乐圈。 在网上，大家对明星的评价都是非常极端的。 所以并不是说叶意远在他们看来长得很丑，只是大家都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好看而已。丑人只是纯粹为了diss他，跟长相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大。 嗯，叶意远在网上的名声，并不是太好听。 —— 并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叶意远也不会在意。 比起那个，他更在意面前的工作。 来自他的好友，为他走后门争取到的一个面试机会。相信朋友的眼光，于是叶意远一听说能面试，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去。 在一个搭起来的棚子里，制片胡盟、编剧、导演排排坐，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看就是赞助商代表。 叶意远赶过去的时候，前一个面试的人刚刚离开。 于是他拍拍自己的脸颊，飞快地练了一下嘴皮子，假装冷静地走了进去。 进去的第一秒，所有看见他脸的人就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人倒没什么，只是里面所有人都深吸气，就非常明显了。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夹杂着几声大喘气。 制片胡盟睁大了双眼，不是很明白刚刚发了条信息而已，叶意远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了。自己的剧本都还没来得及给对方看呢。 回想一下，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喂，叶意远？我手里有个本子，还行，你要不要来试试……” “真的吗？那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的太快，加上面试投资商突然找他，他只能先把面试地址发过去，其他的打算有空再详细谈的。 毕竟他也不确定叶意远跟他是不是在一个地方。 结果才挂电话没多久，叶意远就来了？ 真的是，叹了口气，胡盟不知道敢感叹叶意远的事业心，还是要说时机不巧。 他还没来得及在剧组给他打好关系，就这么来了，叶意远肯定要被刷的啊。 门口的人也是，都不核实一下身份就放进来，明明今天的面试名单里面也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让无关人员进来了。 看门的小妹：我的天哪，这个人这么好看，还问什么名字！肯定是明星啊！ 人来了，不能不管。 于是在众人还在被震惊的时候，胡盟咳嗽了一声，把惊呆的众人惊醒，说道：“《天哪！我的花美男殿下》还有三个男性角色没定，你是来面试哪个角色的？” 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人，只是把对方当做了普通的面试者进行着询问。 尽管刚刚开始选角，但因为一些钞能力，导致很多角色已经被提前预定出去，现在还说得上名字的，只剩下三个男性角色。 可见这个剧组有多么热门了。 听完这话，导演以及投资商代表，都从面前人的美貌当中清醒，接着变得有些志得意满，毕竟角色抢手，就代表作品肯定也不差。 要不然怎么颜值这么出挑的人，也在他们这里面试呢？ 惊艳过后，像是进入了贤者时间，人立马变得挑剔起来。 看着叶意远，导演开始思索：剧里剩下的三个角色里面，哪个重要一点，只要这个人不是演技太差，就凭他的脸，拿个重要角色肯定没问题！ 而作为投资商代表的男人，则是痛苦又快乐：主角已经定下来了，都是他们的人，只是之前看起来尚可的样子，在这个人面前里面不行了。要他吧，自家男主估计很难服众；不要他吧，这个颜值又很难舍弃。真是甜蜜的痛苦啊！ 众人纠结的时候，在原地的叶意远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天哪！我的花美男殿下》？？？ 第2章 出逃!剧组再见 从叶意远进门，到胡盟问问题，再到现在，只不过短短两分钟。 谁能想到，在这两分钟里在场人的心里到底闪过了多少种想法。 门口的小妹已经幻想到叶意远跟她的墙头分分合合几十次；摄像对着叶意远已经构图了几百张，灵感井喷；化妆师开始踌躇，自己低劣的化妆手法能不能配得上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没有人觉得叶意远会被刷掉，光凭那张脸，组里的角色还不任他挑？ 而且这部剧一听就是玛丽苏剧，当然是越好看越好了。 是啊，叶意远心里想，这还真是个玛丽苏狗血剧啊。 《天哪！我的花美男殿下》，光听这个名字，他就想离开，连剧本都不想看。甚至在听到朋友胡盟说出剧名的第一时间，想掐死他的这个好朋友。 枉费他的信任，下一次一定先看看剧本再来。 只是，他人都站在这里了，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试了，毕竟要给点面子。 他咳嗽了一下，开口：“各位老师好，我是叶意远。” 名字一开口，就有人开始搜索起了他的名字。 哟呵，结果不怎么理想。 叶意远虽然经常自嘲是个三十八线的小明星，但他其实还挺有名的。 当然，不是正面的那种。 之前也说了，他在娱乐圈也混过不少日子，只是最近三个月没了工作而已。 按理说，就他那惊天的颜值，不应该这么糊。圈内靠着一张脸吃遍天下的也不是没有，那些人还没叶意远好看呢。 可是没办法，叶意远这个人志向比较远大——他想当一个实力演员，一个戏骨。 就是那种可以一个人撑起一部剧，一个电影，哪怕不小心接了烂剧，也没有烂角色的那种。 很朴实很敬业的愿望。 如果他是普普通通的小演员，或许学习两年，再奋斗两年，就能慢慢达到目标，成为一个实力派的演员。 可惜了，他的脸不准他普通。 一个好演员，注定是要隐藏在作品后面的。 然而叶意远无论演什么戏，别人第一眼看到的，感受到的，永远是他拉人沉沦的那种艳丽的气质，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接连接了两部戏，发现别人只关注他的样子，粉丝也只看他的脸以后，叶意远顿悟了。 ——自己的脸在阻止自己进步！ 于是他痛定思痛，买了一堆营销号抹黑自己。 叶意远是在大学报道的第一天被媒体拍到，刷新了众网友的脸后成为了一个网红的。 所以不及他本人十分之一好看，却格外能打的生图照片满网都是，那段时间所有人都知道，叶意远是个惊天的美人，不分性别的那种美。 找上门的来的脑残剧合作，各种公司的签约合作邀请也都是看中了他的脸。 既然这样，那就让大家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好看不就行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叶意远拿出自己的小半积蓄，买了业内非常昂贵效果非常好的几个营销号公司，发了一堆关于他的洗脑包，甚至还做了很多p图。 于是前一天还在花痴叶意远照片，夸他是人间尤物的网友们，第二天就后知后觉地发现：叶意远似乎是个p图达人！ 大学报到的那些生图，都是他自己p过找人放到网上的； 所谓“偷拍”的图，也都是他自己搞出来发出去的； 叶意远是圈内著名炒作达人关雅签的新人，买了几百家营销号来给他草热度； 马上鹅网要出的选秀叶意远也会参加，最近在给自己炒作…… 最关键的是，跟着这些谣言一起出现的，是大量的“非p图”，里面的叶意远，脸大了，鼻子就是个蒜头，要说难看肯定不是，最多算得上普通。 可是要知道，之前照片里的人多好看啊，这么一对比就不行了。 甚至尖酸刻薄的人已经开始说叶意远一开始的照片不是叶意远，是贾意远，她们只是爱上了一个虚拟的人物而已。 美人做错了事情总会得到大家最宽容的理解，但是丑人绝对不行，冒充美人博关注更是死上加死！ 所以昨天有多么爱他，今天谈起叶意远，网友们就有多么气愤。 毕竟对叶意远的好感，大部分人都是建立在他的容貌上。叶意远没什么代表作，没什么有热度的事件，自然也没什么死忠粉。 因而他最多只能算一个网红而已。 所以一时间，他成了p图怪的代名词，网上人人喊打。 同一时间想推自家新人，结果被叶意远抢去风头的诸多公司，此刻纷纷落井下石，也买了几家工作室，黑了叶意远一把。 于是，叶意远在短短三天内，就完成了自己的目标——抹黑自己。 叶意远只给了营销号一次的钱，其他公司肯定也不会一直追着黑他。 于是在一夜的大规模洗脑包过后，很快就有别的新鲜事代替了叶意远的名字，他再次消失在网友的话题里。 一个照骗网红而已，能有多少流量呢？ 视线回到现在，叶意远做完自我介绍以后，很快在场就有工作人员搜索起了他的名字。 而那些“黑历史”也一起蹦了出来。 也几乎在片刻之间，就有像助理一样的人把搜索结果给面前的导演跟赞助商代表看了，确认了的确是面前的叶意远。 看完结果，落在叶意远身上的目光就变成了惋惜。 叶意远很习惯这种眼神，在之前的剧组里，很多人也都是这么看他的。 这种眼神代表的意思无非是同情他被黑了，也在叹他为什么不上镜，照片比不上真人好看。 最重要的，是惋惜他的颜值不能用来炒作，用来给剧组增色做宣传。 这种惋惜，也是叶意远想要的。 毕竟，他根本不想加入这个玛丽苏狗血剧组。 双方情绪怎么样很明显，但该走的表面程序还是要走。 因此在叶意远展示了自己的几种情绪转换过后，导演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叶意远谦虚地点点头，根本没有要留联系方式的意思。 并且决定回去以后，就把胡盟骂一顿！ 他离开后，导演率先惋惜地开口：“挺适合的，但是演技不怎么样。” 投资商代表也点点头附和地说：“对对对，现在不能光看脸，得看实力，毕竟要对电视剧的质量负责。” 两个人正襟危坐，十分严肃，仿佛之前为了收视率把圈内著名的演技白痴面瘫流量请到组里的不是他们一样。 制片胡盟不发一词，只是趁着说闲话的功夫撇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很快被叶意远的信息刷了屏，看了看里面不带脏字但句句带刺的话。 啊，叶意远真是宝刀未老啊。 —— 几天过去，叶意远果然没收到剧组的联系。 只能继续自己待业的日子，如果不是自己小有积蓄，真不知道这种日子怎么坚持。 想到这里，他又骂了自己的脸一句：“你为什么长成了这个样子，就不能争点气吗？就不能学王曦老师吗？人家那长相多好！” 王曦是圈内著名的剧抛脸影帝，颜值……非常含蓄。 恨脸不成曦地自我唾弃了一番，叶意远勤奋地在手机上几十个个演员群里转着，看看也没有喜欢的剧本好能去试一试。 结果转了两圈，一无所获。 他也不想想，一堆跑龙套的小演员，能有什么好本子？ 就是转个十圈只怕都没有一个正规的！ 郁闷地扔掉手机，结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无奈地又把手机拿了回来，一看，是胡盟：“胡盟你干嘛？有事说事，不然爸爸打死你！” 前两天骗他去剧组面试的事情还没消气呢。 胡盟一听，赶紧先道了歉，给叶意远顺了顺毛，才说出自己的来意：“叶哥，你认识车厘子公司的高俊豪吗？” 叶意远皱了皱眉头：“高俊豪？” 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在脑海里找到这个人，那肯定就不是什么演技厉害的老师了：“不认识，他怎么了？” 胡盟说道：“他在剧组里说你的坏话呢！你确定你们不认识，没仇吗？” 叶意远懒洋洋地回道：“爸爸只认识那些影帝跟实力派的演员老师，这名字根本没听过。” 胡盟挠了挠头，确定不认识以后只能叮嘱：“他是车厘子公司最近在捧的新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黑你，你还是注意一点吧。” 挂了电话，叶意远转头把高俊豪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这种人，在他心里甚至不如一个带感的路人角色重要，能分出两分钟来谈他，已经是看在胡盟的面子上了。 两分钟结束，他的心里只有心心念念的前辈的新话剧，要抽个空去九刷才行，本子还没记满，他得继续努力呀！ 另一边，挂了电话，胡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明白高俊豪估计是在单方面生气造谣。 闹吧，反正在胡盟自己的地盘上，翻不出浪。 不过还是有点想不通，叶意远他了解，在娱乐圈没名没气的，跟高俊豪犯不着边啊，高俊豪干嘛一直说他的坏话？ 闹了出去，不是在给叶意远带热度吗？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高俊豪，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同一时间，车厘子的金牌经纪人陈锋也怒吼道。 第3章 降智的高俊豪 高俊豪，车厘子公司力捧的新人。 车厘子公司算起来，也是娱乐圈的顶层娱乐公司，曾经培养出无数的影帝影后，次一点的各种流量、偶像也是应有尽有。 可是之前一段时间自家艺人闹了一波解约，走了一大批人，现在留下来的都是老牌的影帝影后，新人都还没出来，导致现在有点青黄不接的意思。 因此对于要推的高俊豪这一批新人，车厘子公司是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也费了不少力气，尽心挑选了一个当红的综艺打算把人推出来。 甚至斥巨资买了不少的营销号，准备给高俊豪来一个“新·国x校草”的称呼和热搜，蹭一下老国x校草的热度，主打青春跟美貌，打算走偶像的路子。 一切都安排地很好，钱都花出去了，也打好了招呼，就等着上当晚的热搜。 结果，不知道哪来的一个路人，靠着几张大学报到的照片突然血洗了整个微博，首页都在转发，还夸那个人是什么“人间尤物”。 把高俊豪的热度抢的一点都不剩，甚至把高俊豪的颜值都比了下去。 毕竟比起高俊豪清秀有余，妖孽不足的长相，那个路人光几张抓拍的生图就能把所有人的眼光吸引走，对比有些残忍。 如果这样就罢了，一个明星一个网红，不至于被拿来做对比。 可偏偏公司还买了热搜“新·国x校草高俊豪”，结果点进去一看，精修的照片还比不上路人抓拍的生图，引得吃瓜群众嘲讽不已，对着高俊豪哈哈哈哈哈地笑了很久。 热度被抢也就算了，钱白花了也就算了，可是那个路人，害的高俊豪被讽刺了很久，一直到现在，“国x校草”都是高俊豪的黑称。 一撕逼就会被拿出来旧事重提，一次又一次地揭高俊豪的伤疤。 而那个路人，就是叶意远。 所以当初在叶意远p图事件里，出力做多的，除了叶意远自己，就是车厘子公司跟高俊豪了。 没错，高俊豪自己也花了不少钱去黑叶意远。 虽然出道不是很顺利，但好在叶意远后来自己主动招黑，慢慢淡出众人的视线。没了他，高俊豪总算在公司的帮助下混出了头。 算起来也过去了四年，叶意远已经毕业，而高俊豪则是厚积薄发，靠着之前拍得还不错的剧，小火了一把，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 《花美男殿下》这个剧，花了百分之三十的投资，才请来了他当主演。 进了组，作为一番男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乙女向的玛丽苏剧，会有一番男主），他非常志得意满，毕竟拿下一番，代表他的身价都可以上一个台阶。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高俊豪突然在工作人员的闲谈中听到了最让他咬牙切齿的叶意远的名字。 “卧槽你是没看到叶意远本人的样子，帅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那天为什么要请假啊，听说他本人比照片还好看真的吗？” “真的，绝了，我这辈子就没看过那么好看的人！” …… 这辈子没看过那么好看的人？ 高俊豪皱着眉头，真没见识，就那个p图怪？ 叶意远，这三个字他怎么都忘不了！当初抢了他出道的热度，现在还想进组？他做梦！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关于叶意远一些不好的话就在剧组传开了。 什么整容、潜规则上位，怎么难听怎么来，彻底打消了导演不能用叶意远，却舍不得他那张脸的微妙心情。 胡盟知道叶意远不是那样的人，但没头没尾的事情，他太郑重地澄清也不好，传出去搞不好真的让人误会自己潜规则叶意远，被知道了叶意远得把他打死。 只能任由这谣言四处传播。 还乐得给他叶哥加点名气呢！ 胡盟高兴，高俊豪的经纪人陈锋气坏了。 他不过离开两天去处理另一个艺人的事情，就两天啊！高俊豪就做出了这么蠢的事情，真是不知道让陈锋说什么好。 高俊豪出道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清楚是叶意远抢了他的热度。 可都过去多久了？ 现在叶意远是娱乐圈查无此人的糊比，放在饭圈，连跟高俊豪撕逼都不配，还会被嘲笑是碰瓷。 高俊豪一个上升期的小生，犯得着去跟这么个人计较吗？ 还亲自去传他的坏话？ “侬脑子瓦特啦！”气到陈锋飙起了自家的方言。 高俊豪传了好几天的坏话，没想到经纪人刚回来就抓到了他的现行。经纪人的资历比他深多了，他不敢回嘴，只能小声解释：“没，我这不是就发泄一下吗……” “剧组里这么多张嘴，稍微传出去两句话，都是你给叶意远带的热度！到时候别怪人家吸你的血，谁叫你自找的。”陈锋冷笑，嘴里的话听得高俊豪冷汗连连。 对啊，他干嘛呢？这不是赶着给叶意远加热度吗！ 想清楚后，高俊豪里面后悔了：“陈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他了。” 陈锋瞥了他一眼，带了高俊豪四年，也知道他的脑子是个什么构造，也算自己倒霉，被分给了他。 叹了口气：“没事，以后注意点就行了。马上过两天你跟剧组请个假，有个活动……” 高俊豪立马集中了精神，听着陈锋的安排。 《花美男殿下》是车厘子投了一半的钱，也算是大投资商了，所以组里的重要角色，基本上都是他们家的艺人。 原作是橘光游戏里最热门的自制游戏，讲了普普通通的少女，一朝醒来穿越到平行世界的故事。 两个世界的科技发展程度几乎是一样的，只是平行世界里多了个帝制。 皇帝即将退位，八个皇子为了继承皇位各出奇招，而女主穿越后的身份则是手握兵权的将军的小女儿。 于是为了拉拢将军，几个皇子势必要拿下女主，跟她联姻。 没错，这是个集权谋、宫斗、皇室风云、爱情修罗场于一身的“八龙夺嫡”故事。 虽然叶意远很不屑，也看不上这个剧，但还是要强调一下，这个ip非常热门，非常抢手，因此车厘子公司也是花了非常多的功夫跟钱才拿下了一半的投资身份，才能可劲往里面塞自家的艺人。 可是怎么说呢？ 车厘子公司真的是流年不利。 在剧里投的钱很多，但也不是承担不起的那种，最多是资金链有些紧张而已。 等到他们投资的另一部电影播出，票房只要稍微能看，资金就能回笼了，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问题就出在那部电影上。 电影扑街了。 口碑、票房双双崩盘。 在x瓣上甚至拿到了年度的低分，差评如潮。 现在别说回笼资金，能不能回本都成问题。 没了这笔钱，公司的资金链马上就能断，运营都难。 于是没办法，只能撤回《花美男殿下》的投资，保证公司能活下去。 撤资了，自家的艺人也不能继续在组里呆着，自然也一起被召了回去。高俊豪的一番男主，就这么不见了。 之前也说了，车厘子公司是《花美男殿下》的最大投资商，也是业界有名的公司，废了很大的功夫才让剧组的投资商只有他们一家娱乐圈的公司。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是为了赚钱才来的，消息并没有那么灵通，一看车厘子都撤资走了，都在担心这个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或者是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担心之下，一个接一个地溜了。 三天之内，《花美男殿下》的投资商一个没剩。 制片胡盟看着人心涣散的剧组，摇摇手：“你们也都回去吧。” 剧组无限期停工。 明明一开始挺好的啊，选角也顺利，准备工作也没问题，为什么会这样呢？ 胡盟蹲在地上，双眼无神。 —— 满足地九刷了心爱的大前辈的话剧，叶意远抱着写满了观后感的本子快乐地出了剧场的门，感觉自己的演技又进步了一点。 当然，他是带着帽子带着口罩，全副武装的。 虽然他糊，可是他好看，出去不伪装一下，很容易扰乱秩序。 摸着脸上的口罩，叶意远的脸上满是不爽，如果不是自己的脸，他完全可以跟普通的观众一样尽情抒发对前辈的喜欢，论喊口号，他自诩不会输给任何人。 啧，再去看看能不能整个容好了。 不给喜欢的前辈添麻烦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所以在众人围着前辈拍照说话的时候，叶意远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然后，被撞倒了。 “啊，不好意思撞到你了。”对面的人夸张地九十度鞠躬道着歉。 叶意远揉了揉有点疼的胳膊，不介意地转了一下，说道：“没事，我刚刚也没看路。” 两个人抬头一看，有些无语。 一个款式的毛线帽，纯黑夸张一点还能包脸，一模一样的黑色口罩，都遮住了半张脸，两个人都是高挑但纤细的身型，乍一看还以为在照镜子。 叶意远：这个人……难道跟我一样好看？ 不知名路人：啊，这个人，是不是也是艺人啊。 第4章 新人的场合 路边的咖啡厅里，叶意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坐到了这里。 对面坐着刚刚在剧场门口撞到的小孩，拿下口罩，两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区别开了。 小孩就是小孩，一看就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那种，非常干净。 看来被家长保护得很好，都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叶意远看了一眼，心里吐槽道。 小孩，也就是宁彦，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裤子中间，坐得像个三好学生：“前辈好。” 他也算是出道过一段时间了，该懂的规矩都懂，无论怎么样，礼貌总是没错的。而且宁彦偷偷瞄了对面的人一眼，就被对方的脸震慑到不敢说话。 感觉多看一眼自己的魂都要没了。 过多的词语在他心里打成了一团，他乱哄哄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好看”两个大字。 然后，自然是更沉默。 如果他的脸没有慢慢红起来就更好了。 叶意远握着手里的咖啡，完全不在意面前红脸的小孩。 这种反应他见得太多了，丝毫不能引起他心中的任何一点波澜。 不过他还是有些羡慕面前的小孩的，毕竟比起他自己，小孩的脸是那么的平平无奇，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他脸上满是羡慕：“你这脸，真好。” 宁彦慌乱地低下了头。 他平时在公司也经常被夸，确实在普通的男生中间，他算长得不错的，可是被叶意远说出来，他顿时觉得很羞愧。 当着那张脸的面，谁好意思说自己的脸好呢？ 不过沉默只是暂时的，宁彦觉得遇到这个前辈也是缘分。 鉴于他们团都出道有段时间了，但是因为人气平平，也接不到什么工作，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拓展自己的朋友圈，多认识一些大佬，介绍一下他们这个团，说不定能捞到一星半点的机会呢？ 广撒网，总能捞到鱼的。 看一下前辈的脸，宁彦羞愧地低下了头，连带着声音也没那么大，不似以往的阳光活泼：“那个，前辈，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平时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有些窘迫，可是为了生活也是没办法，所以表面上尽量强撑着自然一点，不会带着什么情绪。 可是明明都是做习惯的事情，对象一换成了叶意远，宁彦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要知道，他的联系人里可是有不少的明星大腕的，都是这么要到的联系方式。 叶意远盯着宁彦，看着对方的脸越来越红，再次感叹为什么别人就能长得这么普通呢？感叹完，也没拒绝：“加吧，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宁彦双手举着手机，恭恭敬敬地加了叶意远的微信，申请信息填的是“我是宁彦”，昵称则是“零度-宁彦”。 看上去怪怪的，也不止一次有人说他的微信名字有点别出心裁。 会用真实名字做微信昵称的人，一般都是有工作需要的人，明星在这方面都会随意一点。 可是宁彦没办法，谁让他们糊呢，自己只能用这种办法找存在感，不光是给自己，也是给他所在的组合找存在感。 零度是他们的组合名字，组里八个人，都是一个公司练习出道的。 团名有点土，但是据公司说是有寓意的：“零度是水开始凝结成冰的温度，但又没完全凝结，处于一个平衡点，进能成冰，退能化水，寓意了你们无限的可能。” 是啊，宁彦苦笑。 寓意是不错，可是他们出道肯定是为了火啊，都零度了，这么冷，怎么能火起来？ 果不其然，出道了大半年，他们在娱乐圈依旧查无此人，人气真的零度了。 总之，宁彦这么小心翼翼，抓住一个同行艺人都要加微信也是没办法的。 人气低迷，没有工作，公司小，有钱是有钱，但没资源，看不到希望也不打算强捧他们，自己总不能跟自己的队友一起一直糊下去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用向往的眼神看向了叶意远：如果他们队里有一个有这种颜值……不，哪怕只有二分之一的这个颜值，只怕他们也不会这么惨了。 心里想归想，他还是听话地回答了问题：“我是零度的队长。” 想起自己的组合不知名的程度，他又补充道：“我们是一个男团，唱跳的那种。” 组合，唱跳…… 叶意远点点头，就是唱歌跳舞的偶像吧。 临走之前，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外形条件不错，考虑一下做演员吧，可能更适合你一点。” 说完，潇洒地离开。 再过半个小时，另一位实力派的演员老师新作就要播出了，他必须回去给前辈刷收视率！不能再被隔壁的那个面瘫脸白痴的烂剧盖过了！ 宁彦则待在原地，有些茫然：“做演员？” 尽管已经很晚了，宁彦还是回了公司，而不是那个狭小拥挤的八人宿舍，不是觉得宿舍不舒服，只是想再练习练习。 现在没有给他们发光发热的舞台，但难保未来不会有，总要时时刻刻准备着才行。 没想到刚到公司，就听到前面有吵架的声音，宁彦听着还有点耳熟。 “你们公司没能力，就别困着我不放了！告诉你们，老子跟龙腾谈过了，他们愿意捧我，现在不好聚好散，马上我大红大紫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走进去，发现是跟他同期的练习生萧永新。尽管公司小，练习生也是有制度的，只有优秀的人才能拿到出道名额。 就像他们零度，每一个都是有自己拿得出手的才艺才被允许出道成团。 而正在吵架的萧永新，则是跟宁彦同期，但一直考核不过关，所以宁彦都出道半年多了，他还在上课。 也许是等了太久都没有希望，也许是看到连出道了的宁彦他们都没有工作，他私底下联系了另一家公司，打算解约过去。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公司都培养了他们，而且都签了合同，如果公司不放人，他就是联系再多人都没有用。 所以萧永新拼着撕破脸皮，也要离开公司。 宁彦回来的时候，萧永新正放狠话，说完就摔门离开，两个人正好在走道上撞了个满怀。 踉跄了两下，宁彦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感叹着流年不利，一天撞两个人也太倒霉了，这次撞得比上次还厉害，手机都给掉了。 萧永新刚刚放完狠话，正是脾气不好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人，心情更是暴躁：“走路不长眼啊！” 抬头一看，看到撞的人是谁后，暴躁变成了得意洋洋：“哟，这不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宁彦吗？这么晚回来，看样子工作应该很忙吧。” 宁彦内心翻了个白眼，拍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并不搭话。 在公司的时候，萧永新对于自己就一直很嫉妒，尤其在公司选了他出道而不是萧永新，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要离开了，自然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明知道零度整个团都没什么工作，还这么说，明摆了是在找事，他才不会中计。 正准备低头捡手机，萧永新先一步把他的手机拿到了手上，还正大光明地翻看了起来。 宁彦赶紧上去抢：“那是我的手机，还给我！” 进公司的时候，他在翻看手机，被撞倒的时候也没来得及锁，所以萧永新捡起手机轻而易举地就能打开他的微信聊天界面。 新公司给了萧永新底气，他嘴巴一歪，嗤笑地说：“宁彦不是我说你，比我早出道又怎么样？还不是糊了？天天跑出去跟一些不入流的明星要微信，丢不丢人？” “看看你今天要了谁的微信？叶意远？听都没听过。” “要我说，还是早点做打算回家卖保险吧，说不定还能赚几个钱。” “你啊，没那个命！” “这个公司，也没那个命！” 翻了一圈也没翻到几个认识的明星，看到宁彦小心措辞地讨好着这些不知名的小明星，萧永新觉得自己充满了优越感。 龙腾这个公司，规模不大，但里面的小生小花不少，可比现在的公司好多了。 于是嘲讽完宁彦，他手一松，手机又掉在了地上：“哎呀，不好意思，没拿住。” 宁彦气到脸都红了：“萧永新，你别太过分！” 萧永新嘴巴歪起，勾起了一个油腻腻的笑容：“你说你天天讨好这些人，还不如讨好我，我开心了，以后说不定还能介绍个伴舞的工作给你们啊。” ———— 午夜，空无一人的公司里，练习室的灯还亮着。 宁彦满脸是汗，正对着镜子跳舞。 他从十三岁开始做练习生，到现在整整十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最起码有三百五十天都是在练习室里度过的，从没有懈怠过一天。 他用力地甩着胳膊，那力度仿佛要把胳膊甩出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跳越难过。 萧永新的话就像一根刺。 宁彦不是没有脸，也知道舔着脸四处要联系方式很难看。 明星不都是脾气好的那种，也有不理他，把他的请求当空气的，甚至还有经纪人把他当成粉丝赶走的。 他看不懂那些人眼里的嫌弃吗？ 他不明白自己这样很丢人吗？ 只是他不甘心。 自己的队友也是，日夜练习到爬不起来的日子还在眼前，大家都有实力，只是差一个机会而已。 不去争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的日子？ 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像雨一样洒落，模糊了宁彦的双眼。 没事，他还年轻…… 他的脸，还不值钱…… 几天后。 远处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公寓里，叶意远正在逐帧逐帧地欣赏一个影帝前辈的精彩表现。 完美的五官此刻却带着垂涎欲滴的表情，换一张脸，肯定显得非常猥琐。可是陪着叶意远那张哪哪都在勾人的“魅惑”脸上，表情只剩下了“色♂气”。 气氛非常不可描述。 谁能想到，这个表情是对着一部历史向的严肃正剧呢？ 总之，叶意远正在痴汉前辈演技的时候，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平时找他的人并不多，主要是叶意远的联系人比较少，都是重要的人。 总之，都是比较重要的人。 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影帝那张满是褶子的老年脸上收回，拿起了手机：“胡盟，给你一个机会，一分钟结束，不然爸爸打死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胡盟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讨饶，或者嬉皮笑脸地说自己才是爸爸之类的话，而是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叶意远，我……我怎么办啊？” 叶意远的脸，严肃了起来。 第5章 看什么，没见过人追星吗? 作为制片人，说得多么好，也不过是个工作而已。 赚得比不上那些动辄几千万的大明星，但同样也不会亏，最起码当电影扑街的时候，惨到自杀的绝不是制片。 这次《花美男殿下》被投资商撤资，按理说不过是一个项目没了，没了这一个，总有下一个，只能算得上是工作上的小挫折。 可是对于胡盟来说，这个消息不亚于天塌了。 没有别的，因为《花美男殿下》的版权在他手里。 故事得从头开始讲。 胡盟跟叶意远是大学同学，还是舍友。 他们学校的宿舍条件比较好，两人一间的那种，同样也很贵。 叶意远在入学报到的时候一夜成名，全学校都知道有个好看到惨绝人寰的新生刚刚入学，看过照片后更不乏数量庞大对叶意远抱有非分之想的男男女女。 可是到了宿舍见第一面的时候，胡盟并没有对他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叶意远只是有了一个普通的舍友而已，而不是什么惊天的美人。 光这一个表现，就让叶意远对他另眼相看。 相遇在最贵的宿舍里，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穷苦人家的人，甚至都称得上是有钱人。 胡盟家的钱，可以支撑他追梦，不用非要去按部就班地找工作、靠一点点的工资糊口。 而叶意远，则是还没花光父母给的零花钱，就靠着一张脸在娱乐圈捞了数量十分可观的一大笔报酬。 在叶意远刚进娱乐圈捞金的那段日子里，胡盟有了做制片的梦想，而叶意远，则是竖立了一个可能永远都达不到的目标——当一个实力派的戏骨。 后来叶意远拿钱把自己搞糊了，也算是在娱乐圈半隐退。 相反的是，没想到胡盟却在制片人这个行业做得有模有样，已经在很多个知名的片场实习过，甚至有过两三天的代理经验。 因为退圈，出于黑糊状态的叶意远没办法帮助自己的室友，只能用别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投资了胡盟的第一部电影。 新人的作品，总是小成本居多，叶意远愿意投资，也是因为这钱真的不多，只能算得上是他存款的冰山一角。 因为是喜欢的工作，又是兄弟投的钱，胡盟很努力地完成了这部作品。 虽然有瑕疵，可是电影不仅收回了成本，还小赚了一笔。 胡盟开始有了在圈里立足的资本。 这也是为什么胡盟现在刚刚毕业没多久，就能当热门ip制作人的原因。 刚毕业，可是手里的作品并不少。 话说回来，失去了《美男子殿下》的投资，胡盟现在这么绝望的原因其实还要怪他自己。 一个字——贪。 发现一部好的ip，在还没大火的时候就买下来。等到作品爆红，无论是自己改编还是卖掉都能大赚一笔。 胡盟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想法。 可惜的是，看到《美男子殿下》这个ip的时候，它已经小火了一把，所以要价并不低。 胡盟是咬咬牙，费了大劲才买了下来。 后来迅速立项，拉到一大笔投资的时候，胡盟还在高兴。 不光是为作品，也是为了自己能赚一笔。 然而谁能想到呢？ 车厘子公司的资金链断开，一个带一个，项目的投资商都跑光了。 这个ip，只能烂在他的手里。 ip不愁卖，时间久了总能有人接触他的，可是胡盟等不了了。 他为了买下这个ip，几乎倾家荡产，还借了一笔钱。 马上到还款的日子，电视剧不开拍，他就没法再拖了。 光想到这里，他的心宛如在万里冰层下，寒冷彻骨。 叶意远听着胡盟哆哆嗦嗦地说着，声音没了之前的元气，非常无力：“我，我也不知道现在能怎么办，叶哥……” 被求助的叶意远内心毫无波动。 不是冷漠，只是因为……这才多大的事啊。 胡盟只是因为急，所以脑子乱了。如果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以他平时的镇定跟能力不至于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绝望。 可是处于一个情绪临界点状态里，很多人是没办法听进去别人的劝说的。 所以叶意远稍加思考了一下，说道：“最低来算的话，你那边还差多少钱？” 胡盟被问到，几乎一愣，下意识就报了一个最低预算的数字。 叶意远微微点头：“我投了。” “明天带着合同来我家找我，你知道我住哪的，行了。” 接着，在胡盟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叶意远用不耐烦的口气补充道：“还有，晚上九点到十二点，是我揣摩老师们演技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光说了这么十几分钟，他看影帝前辈的精彩表现就要少十几分钟。 不行，等下看完，必须把合集拿出来补上一个小时才行！ 然后继续看着刚才没“欣赏”完的历史向严肃正剧，逐渐露出了不可描述的表情。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胡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仿佛突然中了大奖，一脸不可思议。 可他又不敢打电话过去确认，生怕叶意远气到撤回投资的打算。 只能连夜拟了一份合同，干坐到天亮，第二天一大早奔赴到叶意远的家里。 叶意远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头发油到快滴出水，脸色蜡黄，浑身还散发着奇妙味道的胡盟，手里捧着一份合同，用充满了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虽然这个造型很像他喜欢的影帝老师的一个角色造型，可是叶意远还是有点嫌弃。 离着胡盟八米远，叶意远伸出手：“合同给我。” 胡盟乖乖奉上。 “你先去洗个澡，别用这个造型出现在老子的房子里。” 胡盟有点委屈，但依旧乖乖听话，在叶意远家洗了个澡。 等到胡盟出来的时候，又是干净、平平无奇的胡盟。 这份普通，真是让叶意远羡慕。 两个人早就是熟到不能更熟的朋友，所以叶意远看了一遍，确认合同没什么大问题，就直接签了。 知根知底，有些事情也不用太细，何况投资的钱只是小数目，也不怕什么。 所以，胡盟只在叶意远家里坐了一瞬，就能捧着合同离开了。 就像做梦一样，昨天还在绝望，认为自己天塌了的胡盟，此刻已经拉到了自己的投资，要他来看，这还不是个小数目。 这种恩情，他几乎泪目：“叶哥……” 只说了两个字，就哽咽了。 叶意远抽动着嘴角，不明白就一笔小钱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就看着胡盟擦着眼泪走了，走之前还嘟囔着：“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亏钱……”之类的胡言乱语，不过看上去倒是比来的时候有生气多了。 接下来几天，胡盟真的把叶意远当成投资商，花钱的地方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着，甚至不花钱的项目，也都会跟他提。 像是面试了几个学生，演技都不怎么合格，有一个女生还行；编剧找了业内非常有口碑的老师，就是这个老师爱发便当，不知道合不合他们电视剧观众的胃口；借到了一个不错的房子，拍摄场景可以省一笔钱…… 每天的工作内容不一样，汇报给叶意远的也不一样，叶意远都是听听就过了。 可是…… “今天面试了十几个学生，不太满意，就没有那种吸引人的感觉，那种感觉你知道吧。” “这次有十几个新人来，我还是觉得差点什么……” “男模好像也不行……” “体育生会不会好一点……” “学生……” “男生……” 觉得胡盟真耽误自己时间的叶意远终于在听了一个星期以后，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是不是找不到适合的演员了？” “啊？” 叶意远想着，又是租房子，又是借器材，估计钱也花了一部分，胡盟都开始想着省钱，那就是不够花了。 短暂地思考了两秒，他说道：“明天等我消息。” 胡盟已经打扰他上《如何一个月内成为优秀的演员？教你演员速成法》这门课了。 叶意远不能再允许对方打扰自己进步，他决定把对方搞定，彻彻底底的那种。 《花美男殿下》现在差的，估计就是那几个主演，尤其是男演员的部分。 想了想，他打开微信，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那个在前辈的话剧场遇到的小孩，打字：［你好，有时间聊聊吗？］ 怕被误会，他补充地发了一句：［这边有个工作，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无所事事，只能跟队友聚在一起练习的宁彦，听到微信的提示音立马冲过去打开，生怕错过了什么，看到了叶意远的信息，他手都抖了，立刻秒回：［有的有的，前辈你在哪，我可以立刻过去。］ 然后抓起衣服就准备往外走，脸上带着藏不住的激动。 队友们知道宁彦一直在往外寻找机会，见他这么激动，也不敢多问，只是细心地叮嘱：“队长你慢一点。” “队长你小心，别跑太快。” 还是上次见面的咖啡厅，这家店位置不是很好找，所以人不多，环境十分清幽。 叶意远坐在盆景树的后面，面前是刚刚赶来的宁彦，脸上气喘吁吁的。 叶意远把清水推了过去，看着对方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下去，才开口：“有兴趣拍戏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叶意远就觉得对方很适合拍戏，虽然没看过演技，但对方的脸是很适合上镜的脸。况且对方几乎每天都会在朋友圈分享他们的练习视频，穿插着对队友的介绍，叶意远觉得他们挺认真的。 很多时候，天赋其实还不如努力跟认真吸引人。 况且，想想吧，《花美男殿下》需要什么精湛的演技？ 这个机会，对于宁彦来说等于天上掉馅饼。 虽然不是他自己想吃的馅，可是他不是小孩了，不会一直抱着不切实际的梦，所以尽管这份机会是演戏，不是他的本业唱歌跳舞，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意远很满意，马上准备联系胡盟，拿起手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们一共有八个戏份不少的角色，你要不要问一下你的公司有没有兴趣投资？” 宁彦愣住了。 暗示的意思很明显，公司投资，说不定能把他们整个组合都塞进去…… 这真是，如果不是地方不对，他真想大哭一场，最后只能哽咽地道谢：“谢谢……谢谢前辈。” 叶意远看着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忍心让对方抱太大期望，解释地说：“先说好，不是定角色，只是给你一个面试的机会，你可别……” “我知道的！不管怎么样，前辈，谢谢你，我马上回去准备！” 宁彦立正站好，宛如军训一般。 叶意远只能抽搐着嘴角，把胡盟的联系方式给了对方，让宁彦的公司直接联系他就行。 宁彦的公司是个小公司，除了有点小钱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求爷爷告奶奶才能给艺人捞几个奇葩的商演那种。 这次能有机会投资出名的ip，反应跟宁彦一样，觉得天上掉馅饼了。 为了接住这块馅饼，无论胡盟提什么要求他们都答应，什么就算塞艺人也要先面试，什么不能干涉剧本创作跟剧组的工作，还要签一堆奇奇怪怪的合同。 公司全都答应了，态度好到不行。 胡盟找到了靠谱的投资商，那种可能让叶意远亏欠的紧迫感终于消失了，他终于能松一口气。 之前一直找不到的几个王子的角色，也有了合适的人选。 说来也巧，正好是零度整个团。 乙女向的东西总有类似的地方，比如人设，比如怎么无形地散发魅力。 说来有些羞耻，零度这个团是走偶像路线的，所以公司一开始也给了他们一些设定，什么酷盖系、可爱系、纯情系、温柔系。 正好跟那几个王子的设定吻合，演起来契合度非常高。 更不用提，怎么在日常的行为里加个人魅力这种点了，对偶像来说都是基本课程。 可喜可贺，在资金、演员都到位了以后，经历了各种风波的《花美男殿下》终于要开拍了。 在庄严肃穆的开机现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出现。 明明是大白天，却穿得一身黑，脸更是挡得一点不露，走几步就左顾右盼，仿佛在躲着什么。 行迹诡异，举止猥琐。 最后，这个人在一间休息室停下了。 第6章 搭戏 现代社会发达的网络，让很多信息没有那么安全。 比如你的住址，你的定位，你的私人信息…… 在泄露的那些信息里面，最严重的的还是莫过于明星的隐私。 他们住的地方，具体到房间号，统统被明码标价拿到网上去卖，帮着他们赚取了不少的非法收入。 所以在很多剧组，怎样保护好明星的隐私，也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 《花美男殿下》剧组其实并没有这个担心。 因为作为主演的八个帅哥，虽然勉勉强强算是偶像，但是在外面根本查无此人，知名度甚至比不上导演。 作为代替无数女生的女主，则是由一个新人饰演。新人年纪不大，可是容貌上并没有出彩的地方，当然，也没有名气。 整个剧组，最出名的除了一些用来保证质量的实力派的配角们，就是饰演女主父亲的汪文山汪老师了。 汪文山年轻的时候，靠着一张反派脸演了很多惊艳的角色。 现在年纪大了，成了娱乐圈主角父亲专业户，扮演的父亲比每年新出的小偶像都要多。可是尽管角色重复，但每一个都被他演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总之，这是一个可能有私生的人没名气，有名气的人没有私生的剧组，非常安全。 可是，就在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安全的剧组里面，居然出现了形迹可疑的人，这还得了！ 首先发现这个人的化妆师立马在工作群里发了这个人的照片，大家纷纷气愤不已，聚在一起准备把这个“犯罪分子”抓起来！ 汪文山的休息室门外，一片寂静。 那个猥琐的身影正在悄悄往那边逼近的时候，突然冲出了一堆人把他拿下了！ 好一帮子人！ 打头的是机器组专门扛摄像的师傅，一身腱子肉孔武有力，非常吓人。身后乌央乌央地跟着一帮小弟，连文职统筹那边都来了，手里还拿着家伙。 “按住了按住了！” 一群小伙子嗷嗷叫着，看起来十分激动，就是声音有点年轻，再一看，零度一整个团都在里面，跟工作人员挤在了一起，非常亲民。 那些清秀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看好戏、看热闹、哈哈哈…… 摄像师傅按住黑衣男子以后，在众人的帮助下，把人架了起来，一把拉下了黑衣人的帽子跟口罩，黑衣人的整张脸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现场突然安静了。 刚刚还热闹地宛如菜市场，此刻每个人都像被施了魔法，被定住了身形。 每个人都有自己偏爱的审美。 有的人喜欢大眼睛，有的人就觉得小眼睛有魅力；有的人喜欢棱角分明的脸，有的人觉得肉嘟嘟的脸更可爱；有的人喜欢薄唇，锋利而柔软，有的人偏爱厚唇，性感饱满…… 可是有一种人，无论你喜欢什么，当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再也记不起自己的偏爱。 被一群人突然按住的猝不及防导致满脸通红，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上，被压住被架起来的折腾让他的眼睛溢出了生理学的泪水，衣服在挣扎着开了一截，露出了白皙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活色生香。 本就是魅惑的一张脸，被一番“□□”之后，更是将原本的魅力放大好几倍。 冲击性的攻击力，让现场的人久久回不过神。 “叶，叶老师？”宁彦的一声惊呼，打破了这片平静。 宁彦好歹见过叶意远两次，比众人多了一分经验，所以尽管也很冲击，却比别的人更早回神，这一喊，众人才惊醒。 与此同时，胡盟姗姗来迟，他刚刚才在群里看到消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叶意远，知道对方爱好跟杀伤力，他马不停蹄地赶来，还是晚了。 只能咳嗽了两下，驱赶着清醒以后妄图跟叶意远套近乎的工作人员：“这是我们投资商，你们干嘛呢？快走快走，不工作了？！” 众人在制片的驱赶下，一步三回头，以近乎龟速离开了，如果不是胡盟的脸太臭，威慑力又强，只怕那速度还能更慢一点。 宁彦本来想留下来跟叶意远说说话，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只能跟着离开。 不过刚走没多久，就被队友围住，逼问着刚才那位“叶老师”的信息。宁彦宁死不从，队友轮番上阵，场面十分激烈，如果有人拍照，恐怕一个内斗不和的帽子立马能扣上去。 人终于走完，胡盟收起了臭脸，谄媚地帮叶意远整理衣服，附送了一个按摩肩膀，被他嫌弃地拒绝了。 胡盟委屈，这不是忙，才没来得及：“叶哥，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说起这个，叶意远就更气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胡盟傻了。 他开始回想起了最近的工作安排，从大到开机仪式，小到盒饭选哪家，事无巨细都过了一遍，都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只能小声地问：“哥，我哪做得不对啊？” 叶意远把帽子重新戴上，冷笑一声：“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跟我讲一声。” 胡盟看叶意远认真的样子，觉得这事大了。 他跟叶意远做兄弟做了这么久，这个表情还是第一次出现。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叶意远总是处变不惊，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在意，值得他多看一眼。 他的汗都要出来了，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近的工作。 是因为定下了女主做新人？ 那个女生虽然是新人，但演技并不差，主要是长得普通，很有代入感。 是因为给编剧太多钱？ 编剧的确贵了一点，但他的剧本真的写得好，如果不是剧本好，真请不来那么多要价不高实力的演员。 那是因为什么？ 最近能算得上他有私心的，就是选了一家爱吃的店提供剧组的盒饭。 这叶哥总不能因为他选了苏菜盒饭，而不是四川菜跟他生气吧？ 可他真的想不到别的了，于是小心翼翼：“哥，你听我解释，那家苏菜馆是因为便宜，性价比很高我才选的，绝对不是因为我喜欢……” 叶意远是不指望这个人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放弃，主动说了答案：“汪文山。” 经过这么明显的提示，胡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不怪他，他是真的没想到啊。 叶意远喜欢那些实力派的戏骨影帝影后，这个他知道。 可他真的没想到，汪文山也在名单里啊。 汪文山早就不在大屏幕上活跃了，现在都是在电视剧里出现，每次还都在演主角的爸，透明得不能更透明，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演技啊。 知道叶意远眼光高，所以以为他不是叶意远喜欢的类型，就没跟他说。 谁知道叶意远还真是他的粉丝！ 这一刻，一股求生欲冲到了胡盟的脑门。 没通知叶哥他喜欢的老师来演戏，叶哥在剧组被他的工作人员按在地上一顿折磨，自己一直误会叶哥的意思一通鸡鸭乱讲，这些错误加起来，自己等下会死几次。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在叶意远冲过来弄死他之前，胡盟赶紧脱口而出：“叶哥，你想跟汪老师搭戏吗？” 叶意远：“啊？” 疑问。 嘴角上扬。 不好意思。 嘴角再次上扬。 表情开始不可描述。 胡盟的命保住了。 汪文山老师突然被剧组通知，第一场戏要改，演一个加戏。 说实在的，他早就习惯了。并不是每个剧组都是靠谱的，改剧本，改戏，改词，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是临时加戏而已，算不上什么。 他伸了个懒腰，不在意地问道：“加什么戏啊？” 工作人员恭敬地递上一页纸。 汪文山看了一眼，心里做好了这是给那帮年轻人加的戏，无非是女主或者哪个王子。 结果没想到：“暗卫？” 是他记错了吗？ 这不是一部现代架空的电视剧吗？ 而且，暗卫莫非是哪个王子的另一重身份？ 否则为什么要特别加一场暗卫的戏份？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汪文山毕竟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前辈，依旧按照对人物的理解，在不出戏的情况下想好了这一场的情绪，在开拍之前全都准备好了。 拍摄现场，导演吆喝着大家赶紧准备好。 忘了说，这次剧组重启，胡盟换了一个导演，之前的那个导演在投资商撤资的第一时间就接了别的剧，说过分也不过分，但胡盟就是很生气。 所以在再度开工以后，换了一个更靠谱的新导演袁上。 袁上没什么太大的名气，也没拍过什么收视高的火剧。但有一点很让胡盟欣赏，那就是袁上的手里从没有一部作品是低分的。 胡盟了解叶意远，拿了他的钱，如果出来一部烂剧，哪怕收视再高，自己都会死得很惨，所以他格外小心。 保本的情况下，哪怕糊了，都不能做烂剧！ 袁上手边是一个翻得卷边的剧本，穿得平平无奇，但往那边一坐，就很稳，他面无表情：“第一场第一镜，准备！” 随着这一声，剧组里面的工作人员马上各就各位。 第一次参演的所有主演宁彦带着他的队友们，还有第一次演戏的女主角，此刻就站在边上，聚精会神地准备学习。 汪文山站在自己的站位上，心里还在想着词跟自己的情绪，十分认真。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己身后的黑衣人，就是扮演暗卫的演员，这目光是不是太灼热了一点？ 第7章 论与偶像的第一次接触 看看这挺拔的腰身！ 看看这轮廓分明的侧脸！ 看看这皱起的眉头都带着迷人的味道！ 离偶像只有十厘米，可是叶意远都快晕倒了。 这是谁？这是活的汪文山老师！ 从两年前看汪文山的第一场话剧，到现在，汪文山脸上有几根皱纹叶意远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从来没有一次这么近过！ 而且马上还要搭戏！ 叶意远心里的变态想法已经遮挡不住喷涌而出了！ 他想把汪文山老师带走，关起来！ 给他演整整三天三夜的话剧！就演他最爱的那个片段！ 三天三夜！ 但所有的想法，都在袁上导演喊“开始！”的一瞬间消失了。 叶意远是个好看的人，没什么代表作，最多算得上一个p图失败的网红，可是这并不能阻挡他对演戏的喜爱。 和尊重。 珍惜每一个在镜头下出现的机会，尊重每一个出演的角色，记住自己的每一句台词。 这是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要求，叶意远从不敢懈怠。 所以哪怕跟喜欢的老师搭戏，在开拍的第一秒，他都会把自己融入到角色里面。 面罩下，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丝变动，包括了极易颤动的眼部皮肤。 汪文山身上穿着挺拔的军装，衣服一尘不染，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正气盎然的样子像极了他的脸。 他此刻，就是女主的父亲，就是掌握着整个国家军事大权的将军。 “怎么样了？”他缓缓开口，不带一丝情感，仿佛一台机器按照规定的程序在往前走。 叶意远扮演的暗卫一声不吭直接跪下，头紧贴地板：“属下办事不利。” 其余的一句话不说，不争辩也不解释，只是小指头微微抖了一下。 将军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抬头看天空：“我记得，二殿下的外公，跟你路上遇到的那个姑娘，是一个地方的？” 空中飞过了一只鸟，正要飞到将军附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发子弹，直接把鸟打死了。 盯着落下的鸟儿看了一会，将军说道：“禁枪的法令不是已经颁布了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然后同时跪在地上：“开枪的是乙三，已经处理了。” 将军点点头，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直接离开了。 步伐稳定，只看着眼前的路，不往别的地方看一眼。 身后，几个黑衣人把一开始的黑衣男子拖走，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卡！过！”导演一声令下，剧组的第一个镜头结束。 零度整个团的人加上女主角，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倘若在这一场开始之前，他们对于演戏有一丝丝兴奋跟幻想自己能一鸣惊人，那么看完这一场戏，心中的所有激动都没了，只剩下了惶恐两个字。 虽然对白很少，剧情也很简单，可是在没有配乐，没有特写的情况下，那种张力，让在一旁观看的他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手握重权的将军，明明是面无表情，可是总觉得每一句话都有深意，连站姿、走路的样子都带着特殊的意味，全身上下都是戏。 更不要提开口的一瞬间，那种阴冷的感觉，几乎让人想当场下跪。 而那个龙套的戏也很绝，一个普普通通的暗卫而已，明明都跪下了，脸上还带着面罩，也不是吼出来的台词，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们都背了自己的台词，也找老师特训了很久，明白这种能力到底有多恐怖。 只是一个暗卫的角色？居然都要这种水准。 演戏真是太可怕了，围观的几个主角，突然觉得自己的水平远远不够，是个弟弟水平，并且为马上要到来的戏开始担心了起来。 跟被刷新了世界观的主角团不同，剧组的其他人都很开心。 剧组的第一场戏就能一次过，是个好兆头。而且一场完，就要准备下一场，于是又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 演完戏的人可以暂时休息，汪文山老师下一场戏还要半个小时，因此他演完就去休息室了。不过走之前，他还是先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小伙子，演得不错。” 有些人的戏，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加上可以说很棒的台词功力，汪文山觉得自己都被惊艳到了，所以走之前特意夸了一下。 而黑衣人龙套，也就是叶意远，接受完汪文山的夸奖后，则是面罩都没摘，就被胡盟拉着去了制片人的房间。 走的路上极其坎坷，胡盟非常累。 既要防着剧组的其他人看到叶意远的脸，或者认出叶意远就是前两天的那个人去骚扰他，最辛苦的，还是要拉着叶意远，阻止他去接近汪文山。 头套拿了下来，露出了满头大汗的叶意远，那张脸跟气质依旧担得起魅惑撩人这个词。 他的眼睛此刻亮亮的，脸蛋也红扑扑的，说起话来都带着激动的劲儿：“汪老师真的，太绝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夸我了！我当时怎么不找个录音机录下来？” “我的妈呀你看到他的眼神了吗？” “怎么会有这种天神？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 吹了整整五分钟的彩虹屁，他的亢奋才慢慢缓和下来。 胡盟叹了一口气，赶紧让他换衣服：“哥，演完了你也满足了吧，都下线了，别美了，我等下给你个红包，你回去慢慢美，昂？” 红包是剧组都会有的，一般是给角色“死亡”的演员，去晦气。 当然，小龙套可能不会有，但叶意远是谁？胡盟就是忘了自己，也不能忘了他啊。 恢复理智的叶意远一边换着衣服，突然想了起来，有些担心地问道：“胡盟你加这个戏，影不影响剧组的进度？” “要是不适合，等会这场戏你直接删了吧。” 胡盟抱着膀子站在一边，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他为什么觉得叶哥是个好人，就是因为他有原则。 如果当初胡盟提出的是让叶意远来演主角，替换掉男主，哪怕对戏的的汪文山，叶意远都不会答应。 不光是题材，更因为他不会去顶替别人的角色，也不会做扰乱剧组秩序的事情。 但如果是一个不露脸的，几乎没有什么影响的龙套角色，他一定会答应。 而且在演完以后，还会思考会不会对作品产生影响。 完全不想想，他是作品的投资商，有些权力他本就拥有，就加一场戏而已，能有什么影响呢？ 胡盟笑完，解释说：“没事，这个戏本来就有，是为了连五皇子的部分，你别担心。” 自己连夜加急让编剧老师加了个不露脸的角色，特意把这场戏放到了第一场，就是让汪文山对他能印象深刻。 这些他都不会说。 叶哥给了他充分的自由和支持，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一场戏的超水平发挥起了一个好头，后面的演员都认真了起来，这让导演袁上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名气不如大导大，但也有自己的口碑。 袁上自己导戏，其实最怕的就是偶像流量多的剧组，因为经常瞎胡来。 演员没什么，那些经纪人倒是要求颇多，还天天撺掇着演员轧戏或者请假参加别的活动，非常难管控。 新人多的剧组也不好，进度容易慢，因为新人什么都不懂，要教，偏偏有的人仗着好看还不愿意学，导了一次袁上差点摔本子。 所以虽然很喜欢剧本，但看到演员的时候，还是有点担心。 好在第一场戏，汪老师很厉害，精湛的演技一下子镇住了，后面演员看起来也谦虚，最起码他教的时候顺心了很多。 但主演这边还是稚嫩了一点，袁上心里有点痒，就去问制片：“胡哥，第一场戏的那个龙套，你哪找来的？” 胡盟抬头：“就一临时演员，怎么了？” 袁上爱才，解释说：“我觉得他长得应该还行，要不然你联系他，我想给他个机会。” 本来是个高兴的事，但胡盟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袁导，不成啊，我们演员都是定好的，不能换。” 说完，赶紧把他赶走：“行了，就一个不露脸的龙套，别想了，你赶紧去拍戏吧。” 胡盟说得也不错，确实没办法换演员，又不能加什么角色，所以即使觉得那个龙套的演技有些浪费了，袁上也没办法硬是把人放进剧组，只得遗憾地离开。 胡盟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边为叶意远的演技感到骄傲，一句台词一场戏就能把袁上吸引住，不是牛逼是什么！ 一边又为袁上可惜，你看上谁不好，看上叶哥。等你看到对方的脸，只怕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只是第一天，剧组并不严格，挑了些容易过的戏拍完就结束了。 作为新人，主角团表现得还可以，不出戏，也很努力，虽然比起第一场戏还是差了一点，但胡盟已经很满意了。 而在晚上回去以后，零度的成员们则开始了另外的工作——为第二天的课程做努力。 有的人背台词去了，有的人开始琢磨自己的人设，有的人干脆把原著的游戏打开来准备玩一玩揣摩剧情…… 宁彦早在一开始就把这些准备都做过了，台词也已经背到不能更熟，甚至剧本都被翻烂了一本，手上卷边的已经是第二本。 可是在白天，他发现自己的努力好像没什么用，有些事情，也许根本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 丧气之余，他没忍住拿起了手机，联系了叶意远：“前辈，我……可能给你丢脸了，对不起。” 明明这么好的机会，可是别说作为主演，他连龙套都比不上，这种认识，让宁彦心里充满了愧疚，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这次机会。 同一时间，刚刚欣赏完今天的“精彩片段集锦”的叶意远，刚刚休息，就看到了这条信息。 他眉毛一挑，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是吧，这才第一天，胡盟的男主角就要不干了？” 第8章 上课 新的一天开始了。 比起昨天的小打小闹，今天开始，剧组进入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戏一场接一场地开始，休息时间大大减少。 而导演的要求，也比昨天严苛了很多。 女主角这边同一场戏已经拍了六遍了，现在正要在第七遍。 妆容下是她惨白难看的脸色，可是她不敢有什么意见，只能乖乖在导演的旁边，看着刚刚拍摄的镜头，仔细听着导演的要求，争取下一次能及格。 今天除了女主，戏份还有一部分是在宁彦的身上。 他演的是温柔善良的大皇子，也是剧里里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皇子。 在原作里，他是人气是最高的，拥有的粉丝众多。 虽然人设是十分俗套的温柔型，可是因为原画里他的形象太好，导致整个人气居高不下。所以即使《花美男殿下》没有什么绝对的男主，可最后众人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会多放到他的身上。 而剧情，也会压在他身上多一点。 宁彦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这份压力，所以昨天在茫然之下，才会联系叶意远。 说是想放弃也不是，只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努力。 昨天勉勉强强戏都过了，但按照今天片场女主角的情形，宁彦搞不好也得返工重来很多次，虽然没有戏份，依旧在片场学习的他的队友们在一旁光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女主的戏终于过了，导演示意宁彦准备。 队友们拍拍他的肩膀，只能无声地安慰。 工作人员也都安静了下来，袁上一声令下，宁彦的拍摄开始了。 出乎意料，演的居然不错。 第一镜过后，宁彦站在原地，看着导演，等待着评价。 袁上盯着刚刚拍完的镜头足有两分钟，才开口：“刚刚走位有点问题。” 言下之意是别的都ok了。 女主角在一旁羡慕地瞪大了双眼，队友们觉得自己的紧张情绪也缓解了很多，脸上纷纷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总算不那么战战兢兢了。 说实话，袁上也很惊讶。 跟昨天轻拿轻放不同，今天的他，是奔着找麻烦的原则来的。 教新人的第一原则，就是压得住他们，尤其是现在的新人，每一个都大头来头，要不然就是被粉丝被工作人员宠坏了，不压一压，根本没办法用。 所以昨天跟今天明明水准都是差不多的，但他就是让女主角的一场戏演了八次。 每一次的重复都是一种压力，背负压力的同时她学东西会更快，怎么走位，怎么看镜头，怎么对着镜头做出自然的表情。 八遍一结束，所有的基础知识她都能学会，后面再教别的就能省很多事。 轮到宁彦的时候，这招就不是很适合了。 如果说，昨天他跟女主角的演技差不多，只隐隐约约好一点点的话。那么今天，他已经远远把女主角甩在了后面。 台词，吐字清晰，不看剧本都能听得出他在说什么； 表情，有变化而不狰狞，灵动而不油腻，没有一味地微笑，也没有歪嘴角； 身形挺拔自然，不弯腰不驼背不绷着，看起来非常舒服； …… 看上去都是一些小事，可是能把这些小细节做好，袁上已经没有别的要求了。 所有他轻松地让宁彦演了两次，知道怎么走位，适应他的拍摄方法以后，就放过了宁彦，直接开始下一幕。 剧组紧张的气氛突然好转了不少。 短暂赢得了一个休息的时间，宁彦回去的时候，几乎是被队友簇拥着离开的，宛如一个英雄。 一回去，所有队友都冲过来给他捏肩捶背搬椅子泡茶，殷勤地不得了。 宁彦哭笑不得，大家都是兄弟，虽然不至于受宠若惊可是这态度明显让他难以适应：“喂，那么干嘛啊！” 队友一号，跟他最好，也是捞到了二皇子的谷茂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宁哥，我们亲爱的队长大人，零度之光！” 这彩虹屁水平，还真不错，可惜宁彦不吃这一套：“滚滚滚，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其他人连忙拦下，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宁哥，你是怎么过的啊！” “就是，袁导今天特别严，我看白潇潇（女主）都快被搞哭了。” “大家都是青铜，你是找到了什么挂？一夜之间上了王者？” 大家七嘴八舌的，逼问着宁彦，妄图让他交出武功秘籍。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开玩笑的，不过因为害怕袁上，所以找宁彦来问个心安而已。 宁彦摸着手中的玻璃水杯，低着头笑了出来。 嗯，他其实是有秘籍的。 昨天晚上，深感压力觉得自己会给叶意远丢人，浪费机会的宁彦，给叶意远发了条算是道歉算是愧疚的信息。 本以为叶意远已经睡了，也不会理他，没想到居然秒回：【在哪？】 于是，晚上十一点，宁彦跑到了偏僻的一间工作室里，见到了叶意远。 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叶意远，在宁彦来了以后，什么都没说，指着房间里的那台摄像机说道：“站在它面前，挑一段你最熟最有把握的演出来。” 这个工作室很专业，跟剧组的器材也差不了多少，就是少了一点，其他的一应俱全。 不过因为没有人，所以话筒、打光之类的都是固定着的，不过是室内，也不用要求太高，固定着的也够用了。 叶意远说完那句话，就站到了一遍，打算看一看宁彦的表现。 宁彦喉咙动了动，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各种想法，在镜头前站定，开始了他最有把握的一段戏。 说是有把握，只是背的更熟一点而已。 因为只有叶意远一个人，宁彦虽然觉得有些害羞，还是顺畅地演完了，然后站在了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叶意远挥挥手，直接把宁彦招了过去：“你自己过来看看。” 宁彦赶紧小跑过去，看着刚刚拍下的片段。 “很烂。”叶意远评价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冷酷无情的话语，让宁彦直接红了脸。 不过，叶意远倒是没继续毒舌，反而安慰道：“也不是不能救。” 说完，不管宁彦的反应，直接开口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我不想做皇子妃，我只想做我自己。” 宁彦先楞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叶前辈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还是下意识就接了话：“做你自己跟做我的妃子，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是谁的附属品，不是我将军的女儿，不是皇子的妃子，不是皇室的媳妇，我只是我自己，我有自己的名字。” “这并不冲突啊？” “不，一旦我答应，我的名字将不复存在。唐闻岚，你又多久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了？”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真正决定你存在价值的，是你的身份，是你能承担得起的责任。如果我跟那些贫民一样，我的名字再多人叫，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还是不懂……” …… 这是戏里的一段词，宁彦很庆幸自己早就把词背熟了，否则刚刚恐怕会很尴尬。 不过真可怕，他想，叶前辈手里都没拿剧本，女主的台词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从自己的记忆里来看，台词几乎一字不差。 而且，刚刚对戏的时候，他一点不适都没感觉到，甚至越说到后面越入戏。 于是，他盯着叶意远的双眼，不自觉亮了起来。 叶意远光速地考了宁彦一段台词，点点头：“还行，最起码还知道把基本功做了。” 如果刚刚宁彦没有对上台词，叶意远二话不说会让胡盟剧组停工，先给宁彦这匹演员上个课再说。 满意了，叶意远拍拍手，进入了正题：“听好了，你是第一次演戏，所以很多东西都不是很清楚，我只会教你一次，你学好了。” 说完，用宁彦刚刚表演的那一段做例子，把所有的基础知识都科普了一遍。 包括了诸多上课的老师都不会讲的小细节，比如演偶像剧的话，怎么配合着光照展示出最好看的一面，站的时候那块肌肉稍微用力会显得挺拔，说台词的时候怎么发音…… 整个晚上，一直到凌晨三四点，宁彦都在叶意远的带领下反复演着同一个片段，一次次反复排练的紧张，对于未知的内容的无知，宁彦已经忘了什么叫紧张，什么叫自卑。 最后，才是在剧组的一鸣惊人。 也不算是多么惊人，多么突飞猛进的进步。 可是能够把新人会犯的错都避免，已经是非常难得的表现了。 一夜之间的改变，大家都觉得宁彦一定是回去学习了。 于是冲着这份努力，这份还算不错的答卷，袁上才没有折腾他，而是放任他去休息。 在休息室内，宁彦笑着跟队友们解释：“我自己请的私教，老师很有实力，可惜不带别的学生了。” 队友们虽然遗憾，但也理解。 当然，宁彦也答应了今晚回去先教他们再去上课，也算是缓和了气氛不至于太遭人嫉妒。 不过低下头，他摸着自己的手机，一点都没有想问问叶意远的意思。 自己跟队友是好几年的感情，其中还有十几年的兄弟。 可是，他一点都不想把自己的“老师”介绍出去。 和学习的内容没关系，他会教给他们的。 可是只有“老师”，是他自己的。 是他一个人的。 遥远的剧场门口，叶意远正蹲在那里，感受着艺术的熏陶，心里默默落泪：汪文山老师去拍戏，他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看见他的话剧了！一个星期！他要死了！ 不行，他必须去一趟剧组了！ 于是，晚上上完第二次叶意远课程的宁彦，在剧组看到了据说是“投资商本人来视察工作”的叶意远。 宁彦几乎泪目：叶老师对他真好，晚上上课，白天还来看他演戏。 紧握双拳：叶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绝对不让您担心！ 第9章 胡盟，大写的牛! 虽然叶意远经常在心里为汪文山老师吹一万字的彩虹屁，还经常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想法，但现在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人很多的剧组，他还是非常克制的。 所以今天的叶意远，也是全副武装把脸都挡了起来，当然也有记得不要看起来那么可疑。他特意把黑色换成了黑灰、藏蓝、绀色几种搭配起来用，尽管都是暗色，但视觉上看起来丰富了很多。 就是身材挡不住得年轻，毕竟腰细腿长肉眼可见。 在工作人员们看来，这个老板虽然藏头露尾，脸还遮得严严实实，一副非常神秘的样子，然而也不是什么坏人。 不打扰他们工作的老板就是好老板，谁还在乎他穿什么？ 就是可怜了汪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天都觉得自己的后背在发热，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忍受年轻偶像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被粉丝偷偷窥视，这也算是难得的人生体验了。 跟浑身不舒服的汪文山老师不一样，宁彦浑身充满了干劲。 不光所有的戏都一两遍过掉，拍完以后还积极地跑到导演的旁边，回看自己的表现，对自己分外严格：“导演，怎么样，刚刚那条要不要再来一遍？” “导演，我觉得我还能做得更好！” “导演，要不要我换种语气试一试？” “导演，其实换种演法会不会更适合？” “导演……” “导演……” “导演……” 这种高超的效率跟充满干劲的精神气让很多队友都开始羡慕起来，仿佛是班级里的落后分子看优等生的感觉。 嫉妒吗？倒不是，因为差距在那摆着呢，何况大家都是兄弟。 于是只能攥着手里的低分试卷，可怜巴巴地盼望自己也能努力争气一把。 而且宁彦也不是只自己进步，晚上半夜的时候，也会给他们补课讲心得的。 唉，成绩好，还会拉着同学一起进步的优等生，谁会讨厌呢？ 当然，剧组这么欣欣向荣的景象，无论是导演还是制片人胡盟都是看在眼里的。 导演自然是很满意，虽然一开始的念头被宁彦超出一般新人的表现打破了，可是结果是好的就没问题了。 心情大好，指导起来也更加卖力，远看上去，还以为宁彦跟导演有多么亲热一般，如果不是年龄实在不像，不少人甚至以为这是祖孙俩。 然而胡盟的脸色，却变得微妙了起来。 没有别的，因为宁彦现在的表情，让他觉得十分眼熟。 自己跟叶意远大学了四年，到现在当朋友不止四年，可太认识这种表情了。 看看，耳朵通红，嘴巴得意地往上翘又拼命往下拉的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些被叶意远指导，然后有了一点点进步就跑过来邀功的学弟们。 什么，为什么不是学妹？ 叶意远说自己的长相太祸害人，不耽误人家学妹了。 呵，这个时候知道避嫌了？要知道大学四年来，天天去他们宿舍门口放东西的，那些男孩子可不必女孩子少！ 女生还知道矜持，那群狗崽子可不知道！ 总之，胡盟看着宁彦虽然在认真听导演评价，却又忍不住往叶意远身上瞥的样子，看那跟小狗一样亮晶晶的眼神，心中觉得完了。 叶意远祸害完学弟，又来祸害他们剧组的男演员了！ 胡盟地铁老爷爷看手机，接着把略微壮硕的身材往叶意远身前一挡，把他挡得严严实实，彻底隔绝了宁彦巴巴的眼神，十分铁石心肠。 而作为另一个主人公的叶意远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心神，早就到了边上供演员们休息的地方，那里的汪文山老师正在看剧本，双眉皱起，十分严肃认真的样子让他在心中不禁竖起了大拇指：汪老师真的太认真了！ 才华横溢汪文山！ 人间戏霸汪文山！ 汪老师我要给你做一百个配！ 如果爱意有实体，汪文山老师此刻已经被淹没了。 话说回来，赞助商来了，四舍五入就是大领导来了，大家当然会比平时注意一点，也少有人往叶意远那边看。 虽然有些人对“有个赞助商长得惊为天人”这件事还有些记忆，但再怎么花痴，也不敢当面去撩他的脸啊，还要不要工作了？ 就是这些理智，导致叶意远在剧组看了两天都没出什么事。 也只有两天。 因为到了第三天，胡盟把他赶走了。 “叶哥，您不能一直在剧组啊。”胡盟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丧”字，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可怜：“你现在怎么说都是剧组的投资商，四舍五入就是我们的领导老板。” “想想啊，谁喜欢在工作的时候，领导天天在那看的？你还一看就是十几个小时，都不带休息的，反正我们组里好几个人都觉得撑不住了。” 胡盟两手一摊，与我无关的表情直接摆了出来。 这回换叶意远的眉头皱起了。 眉头这个东西，你不皱起的时候，平时都没有存在感，可是当你被一些事情难到的时候，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动的部位了。 当然，同一个表情不同的人做起来是不一样的，可是哪怕叶意远这张惊为天人的脸把这个表情做得多么好看，都不能掩饰掉这个表情是在发愁。 逼一个粉丝去离开他的偶像，这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逼一个这么好看的美人发愁，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胡盟同时做到了两件事情，真是牛逼。 最牛的是，他最后还赢了。 第三天开始，剧组里那个站在原地十几个小时看大家工作的领导身影终于消失了。 除了宁彦，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解放了。 早上的剧本会结束以后，队友散会的路上，看见宁彦心不在焉地，关心地问道：“队长，你没事吧？” 宁彦反射性地笑了一下：“没事。” 大家朝夕相处的都很了解，宁彦的表情明显不对劲，队友们连忙七嘴八舌地安慰：“队长你是不是这两天累着了？” “晚上教我们的话，可以慢慢来，你自己休息重要。” “就是就是……” 宁彦教他们的东西，其实在剧组待久一点也能学到，犯不着为了不出丑累坏队长。 看着宁彦有点心不在焉，其他的队友纷纷开始建议把晚上的课停了，先让宁彦休息。 宁彦心里本来想着叶意远，但现在看着队友关心自己的样子，也被感动到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糊涂了。 现在没有成绩，想那么多也是白想，不如把这部剧演好了，等有了成果再去找叶老师，也是名正言顺！ 这么一想，他心里再次兴奋了起来。 为了抒发他的兴奋之情，宁彦决定等会再去把台词背个十遍！太激动了！ 时间眨眼就过去，几个月后，《花美男殿下》正式杀青。 因为拍跟播是两回事，短暂结束了拍摄工作的整个零度男团，依然没能摆脱没有名气的尴尬，又回去抠脚练习了，当然，这次给他们多加了两门演员的课，生活又忙了起来。 不过跟之前不同的是，公司看上去有了不少的信心，甚至对她们放话：“珍惜最后的自由时间。” 好歹零度的成员们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都没放心上，否则万一这个剧也糊了，那多尴尬。 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他们早就习惯了。 好在有了这份工作经历，宁彦也没有之前那么浮躁，没有再四处去找别的明星要微信，一切等随缘。只是还是习惯在朋友圈发每日的练习情况，不光刷脸，也是为了督促自己。 当然，在剧组结交的那些演员前辈，还有导演等人，都是他们的人脉，以后有适合的工作肯定也不会忘了他们。 只是那些还需要时间，零度的成员们能做的，只能充实自己，等待有展示机会的那天。 这个时间没有等待多久，三个月后，叶意远就收到了宁彦的信息：【叶老师，今天《花美男殿下》首播，我好紧张啊！】 宁彦握着手机，一脸忐忑。 说紧张也有，但发短信的话……还是有一点撒娇的成分吧。 他一个大男人直接开口说紧张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这么说如果能让前辈多注意他一点就好了……毕竟拍完戏，他们的交集就没那么多，难得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也是这条信息，提醒了叶意远，今天是他投资的电视剧开播的日子。 随便看了一眼，哟呵，居然还是在电视台上播的？胡盟可以啊！叶意远感叹道，虽然他不是很关注这个，可是也知道现在电视剧上星是非常难的事情，大部分电视剧甚至只能在网站上播放，能有个网站的广告就不错了。 看着时间也快到了，他坐在电视剧面前，打开了那个频道，准备看一下成品。 打发一下时间吧，叶意远漫不经心地想着。 也是，一个狗血玛丽苏言情剧，有什么值得叶意远去关注的呢？ 他嗤笑着坐在沙发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可惜，手中握着的本子跟笔，还是暴露了些什么，本子上大大的“汪文山”三个字难以忽视，边上还用五颜六色的笔画了可爱的小星星，画风极其辣眼睛。 第10章 播出 虽然《天哪！我的花美男殿下》名字听上去极其一言难尽，但是之前也说了，这是个很不错的ip，在玩家里有很高的口碑，加上靠谱的编剧跟导演，出来的成品居然还不赖。 最起码叶意远在看前两集的时候，没有挑出什么太大的毛病。 当然，不足的地方肯定是有的，但最多也就是感觉女主是个弱智，里面的“皇子们”看起来智商也不高的样子，起冲突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可是归根结底这还是个面向年轻观众的爱情剧，叶意远明白，不能作太多要求。 能看得过去，已经算是最近新出的剧里的佼佼者了，最后，他给这个电视剧下了个定性：“算是表现平平吧。” 叶意远这个人吧，跟普通人不一样，看剧喜欢用一些看似专业的角度去看，比如演技，比如各种转折冲突的衔接，总之，他看得不是剧，而是技术。 无论是演技，还是拍摄的技术。 他一点都不了解现代人的口味，在他眼里“表现平平”的《花美男殿下》，在观众这边口碑简直不要太好，直接爆掉了！ 第一天看得人不是很多，但看过的都说好。到了第二天，经过第一天的口碑发酵，看得人多了不少，加上播出的频道也不错，直接在社交平台上屠版了。 没有别的，女主角不说，作为卖点的几个皇子们卖相太好了！ 以宁彦为首的几个男主，本身就是男团出道的，虽然他们那个团糊，但该有的都有，帅的帅，酷的酷，可爱的可爱。 加上因为不红，非常谨慎，全身心投入到拍摄里面，导致演技看起来也很不错，最起码跟一些前辈对戏的时候没有明显落下风。 如果只是这样，这也许就是一部好看的偶像剧。 可最精彩的地方在于，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玛丽苏剧，但编剧愣是一集一个转折，想法天马行空，让人猜不到可是又欲罢不能。 爱情戏，有宁彦为主的男主们扛着，苏到爆炸又不油腻，女主虽然长得一般，可是很符合人设，演技清新自然不做作； 权谋戏，以汪文山老师为首的实力派演员配合默契，眉眼间杀伐之气尽显； 叙事诙谐幽默，正反派除了负责无脑享受的女主角全都智商在线，足够好看，最重要的都是按逻辑在走，观众满足了。 什么戏最好看？ 满是帅哥的戏。 什么戏最精彩？ 演员演技势均力敌的戏。 什么戏最吸引人？ 剧情在线、逻辑在线，让人猜不到转折的戏。 《天哪！我的花美男殿下》把所有元素都集齐了。 不火才奇怪。 最可怕的是，两周以后，在电视剧播出的高光时刻，一篇观后感突然被传得满网都是： 【《天哪！我的花美男殿下》这个八龙夺嫡的俗套故事，隐藏在玛丽苏爱情壳子下的，其实是一个可怕的权谋。】 【八个皇子看起来英俊潇洒，或儒雅或严肃或可爱，其实内里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是特权阶级，视人命如草芥，除了同一个阶级的人，其他人在他们眼里甚至比不上自己养的狗。】 【从女主的角度看，这或许是甜蜜的爱情故事，可是所有的爱情都是用谎言堆砌成的：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演出来的，所有的人都在用假话跟她交流，她活在虚假的世界里。】 【从他人的角度，从一些细枝末节，更能看出这个故事的残酷性：所谓被打脸的坏女配，只是家族斗争失败了而已；坏心的富商做坏事做了十几年，现在才收到惩罚，只是因为富可敌国，而国库此刻又不那么充盈；改邪归正的公子哥，只是因为家族崛起才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奴仆忠心，因为有二心的都死了，因为他们的所有家人也都是做奴才的……】 【在那个世界观下，要么糊涂而快乐地沉溺在爱情里面，要么只能清醒而痛苦地认清世界。】 【权力之下，】 【没有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 就此，《天哪！我的花美男殿下》封神。 伴随着剧的爆红，里面的主创们很快也接到数不清的邀请，其中收益最大的，莫过于宁彦所在的“零度”男团。 之前也说过，他们八个人是一个组合，还是个不知名的唱跳组合，也练习了很久了。 唱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以在各大晚会、综艺进行表演。 不知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物料非常少！稍微采访两下都能挖出新的点！ 于是，零度整个团都成了媒体们的新宠，各大节目也争相邀约，一时间风头无两。 身份今非昔比，作为队长的宁彦终于不用去各个地方蹲点明星问人家要微信，反过来有数不清的同行想要他们的联系方式，真是风水轮流转。 有些生疏地跟又一个一起录节目的艺人交换完联系方式，宁彦松了一口气，回到了他们的休息室，队友们正在休息，见他回来了，调侃道：“宁哥，怎么样，今天又加了几个人？” 放在以往，他们是从不敢这么说的。 因为宁彦去问人家要微信，都是腆着脸去的，是为了组合着想，过程并不都是愉快的，有时候甚至在背地里还会被嫌弃，所以有时候甚至大家还会故意避开这个话题。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红了。 换做他们被别人求着要联系方式，不用再去看人家的脸色，堂堂正正地有自己的休息室，最重要的是有了自己的舞台。 这……真好啊。 此刻宁彦握着手机，看着微信里数不清的信息。 以前那些需要小心翼翼恭维的“前辈们”，那些尽心去维系的“关系”，生怕别人删了自己的惶恐感，统统不见了。 相反，这几天他看见了数不清的笑脸，得到的问候比之前几年得到的都多。 这就是红了的人，才能看见的风景吗？ 宁彦要承认，他在某一刻真的浮躁过，心理真的想做什么他并不知道。只是，当看见微信置顶的那个聊天记录时，他飘起来的心立马又被拽回了地上。 “叶前辈”，他光看着这三个字就觉得自己脸颊发热。 此刻他的脸上是非常华丽的舞台妆容，让平时温柔到有些寡淡的脸显得艳丽了许多，修一下图，也称得上用脸杀人。 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貌根本比不上那人的十分之一。 不够好看，也还不够红，他不够资格。 —— 被爆红的偶像心心念念的叶前辈，此刻正在不耐烦地跟爆红的制片人胡盟聊天。 胡盟非常激动，唾沫星子都飞起来了：“叶哥你知道吗？十个电视台！最起码十个电视台在跟我联系，想要二轮的播放权，开价位都开到八位数了！我滴乖乖！” 其实从电视剧开播起，热度就居高不下，也有不少人跟胡盟谈过关于二轮转播的事情，可是胡盟总觉得人家不够诚心拒绝了。 背后不少家电视台都觉得他不上道，听说还准备联合在一起给他压价。 但是现在才多久，还不是要乖乖向他低头，竞价才能叫上他一面。 胡盟觉得自己扬眉吐气，已经飘了，膨胀到叶意远这边了。 然而叶意远非常冷漠：“哦，所以呢？” 他的声音非常有特点，总是带着一股凉意，配着他那张让人脸红心跳的脸总能有惊悚的美感。 就是这凉意，把胡盟给浇醒了。 他讪讪地笑了，虽然知道隔着电话对方看不见，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叶哥，我这是太激动了。” “就是想跟你汇报一下，”说到这，他又有点得意：“我们回本是肯定的，然后不算后面的，叶哥你估计能赚个三四倍的投资钱。” 钱不钱的倒是小事，主要是胡盟终于做到了他自己当初的承诺，不让叶意远亏钱。 当初那种万难的情况下，叶意远二话不说给了他那么大一笔钱，还给拉来了另一个投资商跟一票靠谱的演员，自己怎么好意思再让他亏钱呢？ 不光不能亏，还得赚钱才行。 现在剧火了，钱也赚了不少，胡盟觉得自己的心终于能放下来，怪不得一开始那么激动。 听到自己即将入账的钱，叶意远并不激动，甚至他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任由胡盟发泄搬地和他叭叭了大半天，耐心终于耗尽：“说完了吗？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说完真的挂掉了电话，冷酷又无情。 赚钱有什么意义？能让他看到王曦老师现场的样子吗？能让他近距离观看小赫兰老师表演时的微表情动作吗？ 呵，金钱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八位数有什么了不起的？无聊。 —— 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失意。 比如，车厘子公司。 之前为了度过公司的财务危机，他们撤资了《花美男殿下》的实例，随着《花美男殿下》的爆红，在圈内传遍了。 虽然碍于他们的实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骆驼还没瘦死，很多营销号还有八卦号就都没往外说，可是谁知道了不在背后议论两句？ 车厘子公司内部虽然也觉得可惜，也不是输不起，每个公司都有走眼的时候，不过是小事情。 可是对于某些艺人来说，这就很严重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错过爆红机会这件事的。 这不是在阴阳怪气谁，就是在指名道姓车厘子公司的高俊豪。 高俊豪艺人现在非常难受。 具体表现在他今天上上下下微博二十几次了，频繁到他的粉丝以为计数的app出了bug，纷纷在留言让他们修理一下。 毕竟自家哥哥最近没有作品要上，也没有代言跟活动，没道理这么频繁地上线。 粉丝们并不知道，高俊豪无心工作，以身体不适为由，躺在休息室的时候，搜了多少遍《花美男殿下》相关，几乎所有词条都会被他点进去看一遍。 每一个《花美男殿下》的热搜词条，没有一个高俊豪的点击是无辜的！ 第11章 抢课 高俊豪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不是说多么高深，而是他的脑回路跟普通的艺人并不一样，他的经纪人陈锋经常搞不懂他的想法，从而觉得他非常难以预测。 就像现在。 普通的艺人错过爆红的机会，一定在心里后悔不迭，脆弱的人晚上会偷偷哭泣也说不定，总是就是会一个人难受。 稍微恶毒一点的艺人，会把心里的难受转嫁到别人的身上，脑子不好的去折磨一下周围的工作人员，脑子好一点的只会在心里诅咒一下。等到后面爆红的电视剧或者艺人出事的时候，他绝对会跟着上去踩一脚痛快一下。 可是高俊豪不一样，他排解不掉自己的气愤，又没办法让时光倒流换自己代替宁彦爆红，于是几番纠结，又去给叶意远买黑子营销了。 是的，是花钱去黑叶意远了。 谁能想到呢？ 当天上网闲逛的网友们，眼看着一堆营销号开始发：“《花美男殿下》一夜爆红你绝对想不到最大的受益者竟然是他？！” “当年爆红不输《花美男殿下》的他如今怎么样了？” “你还记得当年屠版的他吗？ 《花美男殿下》让他重回娱乐圈！” …… 画风奇怪，莫名其妙，内容也怪怪的，可是就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毕竟蹭了《花美男殿下》的热度。 点开详情的话，发现内容也非常无聊，无非是发现叶意远的名字出现在赞助商那一页，然后想起了同名的网红叶意远，回忆了一番叶意远的惊天相貌、热度等等，内容其次，主要是里面掺杂了不少叶意远的照片。 这种行为理所当然地被喷了，评论区一堆人过来阴阳怪气：“哟，换头哥最近是又赚了钱了？” “害，这哥到底什么时候能明白自己根本不适合在圈里混啊。” “妈的老子怎么又看见他了，能不能少买点营销号？” “营销号少恰烂钱，再发他我就取关了。” …… 看着一片骂声的评论区，高俊豪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经纪人陈锋抽搐着嘴角，已经不想理他了。 能怎么办呢？比起其他人手底下的问题艺人酗酒、谈恋爱、私联粉丝、约p的其他艺人，喜欢黑一个小网红而已，高俊豪的这个“爱好”可以说非常清纯不做作，只能由着他。 至于给对方送热度之类的，陈锋已经佛系了，热就热吧，能翻出什么浪来，日后小网红如果翻红了，说不定还得感谢高俊豪。 那么“小网红”想感谢高俊豪吗？ 想，想感谢他八辈祖宗。 明明已经被健忘的网络抛在脑后的叶意远，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名字又被提起来了，虽然现在来看都是些不好的名声。 可是这是网络世界，谁能担保黑着黑着那些网友不会突然脑子抽搐怜爱起他？ 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被黑到深处自然红的人他都能数的出来好吗？ 唉，莫名其妙又红了，真烦！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在叶意远这边转眼就忘了的，他现在有个非常重要的大事。 坐在桌子面前，他深深地呼吸，妄图汲取天地之灵气，然后睁开眼睛大喝一声：“锦鲤保佑我！” 接着疯狂按f5刷新界面，等到某个可选的东西出来以后他疯狂点击报名两个字，噼噼啪啪的力度让人怀疑他跟鼠标有仇。 不过，好在他的努力还是有回报的，经历了数不清的【系统繁忙，请刷新重试】以后，他终于来到了付款界面，证明他抢到了！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叶意远眼睛眨也不眨地付了一笔五位数的钱，买到了当前最热门的演技课名额。 是的，刚刚那一番操作，只是他为了抢课而已。 现代社会比起以前好了的一点就是，各种学习的资源都能找到，像以前，叶意远哪里能知道还有这种课能上啊。 在无所事事了几个月以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怎么说呢。 没有工作找上门，有心动的剧组自己每次送过去资料都没有下文了，叶意远觉得可能是对方看不上自己的演技。 当然，虽然他那张脸可能也有一点成分，可是他坚信，演技是可以战胜外貌的劣势的！ 所以拿不到角色，一定是他的演技出了问题！ 怎么做呢？ 当然是要学习！要充实自己！要提高自己的演技！ 于是他搜罗了一圈，发现一个业界非常有口碑的老师在开课，非常抢手。 这个老师据说以前就是中x、北x、上x的老师，培养出来的演员都数不过来，多少人抢着想让他教。 叶意远一听，这还得了？抢，必须抢！ 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抢到了心仪的课程，叶意远腰也不酸头也不疼了，心满意足地露出了一个快乐的笑容。 —— 童则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经纪人，问道：“怎么样？” 经纪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可是了解她的童则知道，没有什么就代表了结果并不好，况且他早有预感。 自己入行也快三年了，童则想，时代终究是变了。 想着公司刚过半年就又推出的新人男团，他明白，市场上已经不是很需要他这种流量了。 现在的娱乐圈更新换代那么快，一波人的脸还没认全，很快新的一波新人又如潮水般涌过来，让童则这种没有根基的人早早地拍到了沙滩上。 他也不是没有红过，两年前的时候他也是无缝进组的，手里的本子演不完。 只是没想到现在大家的口味变得太快，他在一些古早的剧中磨练出来的演技跟现在的要求差别有些大，时间长了自然要被嫌弃。 然而今年形势格外严峻，他已经被好几个八卦号拿出来嘲讽演技夸张过时，导致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接到邀约，就算他主动去面试，也多半被刷下来。 到现在，最熟悉的导演跟制片也拒绝了他，童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认清了现实，先安慰了自己的经纪人：“红姐，没事的，暂时的而已，最近是寒冬，这也正常。” 红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嗯，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可是他们都清楚，与寒冬无关。 沉默着，一股丧气不由自主地蔓延开来，童则仿佛又回到了刚入行的时候，对未来的不确定开始逐渐把他淹没。 房间里的电视还在播着，一挡演员的竞演节目的广告播得热火朝天。 喉咙滚动了一下，童则突然开口：“杨叶旭杨老师的演技班是不是要开了？” 红姐还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一时间没听清楚：“什么？” 童则转过头来，眼睛闪着光：“杨叶旭的演技班。” 如果说他是演绎方法出了问题，不讨人喜欢，他改就是了。当初他能从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学成男主，现在就能把自己错误的演绎方法改过来。 从头开始而已，他不怕。 红姐一秒get了他的想法，童则的问题她也知道，她的艺人她自己心疼，只恨那些人太势利眼听风就是雨。 不过既然童则自己要求想改，她也不会拦着。 抿了抿涂满了唇膏的双唇，她想，就算拦着又能做什么呢？空窗期这么久，谁都知道明星的时间就算金钱，没有本子难道真的要等到娱乐圈把他们的名字都忘了吗？ 杨叶旭名声在外，上完课出来，童则就算很多明星的“师弟”。 到时候，也不怕有人再那他的演技说事了。 她点点头：“行，我去帮你要一个名额，你好好准备。” 杨叶旭的课很是难抢，不过也就是对外名额比较少，对于圈内，要一个名额还是很简单的。童则出道这么久，如果一个名额都要不来，自己这个经纪人干脆辞职算了。 还没等到晚上，童则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名额帮你要到了，周一早上八点，地址我发给你了，记得别迟到。” 童则对着手机屏幕的那行地址摸了又摸，终于要再次开始了。 他不会输的。 —— 星期一早上，堪称郊区的一个小小工作室里，外面车来车往，数不清的豪车在外面的停车场上停驻。 每辆车下来的，都是些光鲜亮丽的小孩，他们大多十八十九岁的样子，也有更小一点的，但都有一个特点：长得好看。 身后不知道是助理还是家长的人都在絮絮叨叨，内容都是一样的：“乖啊，好好上课，多学点东西。” 小孩们有的乖乖点头，有些则是不耐烦，一看就是被逼着过来的。 不过这些都和童则无关，他自己开着车来的，带着黑框眼镜，脸上什么都没涂，素颜就过来了，他心里清楚，自己是来上课的，比起打扮，还是有个学习的态度比较好。 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叶意远，不过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己的打扮：一身黑，脸上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还以为是躲债的。 总之，在一屋子光鲜亮丽的年轻人里面，朴素的童则跟一身黑的叶意远显得格外亮眼。 亮眼的代价就是，这两个人被孤立了。 好吧，不那么明显。 但整个第一排座位，只有这两个人在坐，某种意义上也说明了什么。 童则看了一眼全身漆黑，根本看不见脸的叶意远，猜测这位是哪位大牌，在室内还这么注意。 叶意远看着隔壁打扮随意的童则，羡慕地看了一眼对方的脸：真是平凡的一张脸啊！ 然后两个人顺利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第12章 自卑 没等多久，杨叶旭老师就来了。 他穿得一身运动服，感觉非常随意的样子，可是谁也不敢小瞧他。 毕竟他手底下带出来的明星，比这两年选秀出来的男团成员还多，还各个都厉害，现场的人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杨叶旭抬头扫了一眼，瞥过了那群精心打扮的小孩，对着第一排“奇怪”的两个人反而好奇了起来：“这位同学不错，还有个上课的样子。” 他先看向也穿着宽松的衣服，打扮随意的童则，对他表示了表扬。 说完，转向一身黑的叶意远：“这位同学，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既然来上课，我希望你能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在这里。” “首先，把你的脸露出来。” “这里不是需要你遮掩的地方，在座的都是同学跟老师，没有人会对你的身份感兴趣。” 说实话，措辞有些严厉了，证明杨叶旭并不喜欢叶意远。 其实，这里面有个误会。 杨叶旭开班，只是为了教导普通的学生。只是他的身份在那里，所以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收什么明星进来，还是被走了好几次后门。 这个班里的学生，现在身份复杂的不少，很多人都是明星的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亲戚塞进来的，碍于情面他只能接受，导致真的放出去的学生资格少得可怜。 而最过分的是，有个明星也插班进来了。 杨叶旭一向讨厌这些人情方面的事，对于走后门进来的人本来就有些意见。 结果进来一看，这个人还这么全副武装，这是把他的课当成什么地方了？有一点点名气就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没错，杨叶旭把叶意远当成插班进来的童则了。 没办法，他许久不关注年轻艺人的圈子，只听说过名字，很多人他根本不认识脸。只是看叶意远包裹得那么夸张，把对方看成了插班进来的明星，也是很正常的。 叶意远纯粹是代人受过。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 包裹得这么严密，一是习惯使然，二嘛，就是他担心。 于是在杨叶旭开口后，叶意远踌躇着开了口：“叶老师，我的长相有些特别，挡着是怕你看了对我特殊对待。” 杨叶旭挑眉：“我看过的明星，教过的学生多了，不觉得有什么脸会让我惊讶。” 叶意远放下心来：“叶老师您不介意我的长相就好。” 说完就开始拿脸上的层次包裹。 不过这下，杨叶旭觉得自己可能误会对方了。 听对方的口气，也许是对自己的长相比较自卑，所以他并不是明星，也不是自傲自己的名气在那边多次一举。 杨叶旭开始有些愧疚，说不定这位学生的长相有些吓人才这样的。非逼着人家把脸露出来，自己是不是苛刻了一点？ 这么想着，他决定，无论对方的脸丑成什么样子，哪怕被烧伤了，自己也绝对不能露出一丝害怕！ 跟杨叶旭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不少人，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个人脑子不好，屋子里好看的人多了，谁也没包成那样。 可是反过来，万一只是自卑自己长得不好看呢？ 屋子里的都是些小孩，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都决定等下无论叶意远的脸多丑多可怕，都要正常对待对方，给对方一个美好的回忆！ 童则也看着叶意远拆脸上的遮挡物，想着他是个成年人，一定要包容对方，等下无论看到怎样的脸，都要平常心！ 于是，在满屋子人的同情眼光下，叶意远一层一层把脸上挡着的东西拿了下来：围巾，口罩，墨镜，帽子…… 戴了太多东西，叶意远其实已经很热了，摘下这些东西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痛快地把头发往后一拢，室内突然响起了统一的吸气声：“嘶——” 艹！ 说好的丑呢？说好的可怕呢？ 把他们的善心还回来啊！ 顶着这么一张绝顶，说是艳压娱乐圈都不过分的脸，他怎么好意思表现得那么自卑？ 你不喜欢这张脸，换我来啊！ 屋子里的其他同学绝望又无声地呐喊着，为他们逝去的善心做祭奠。 杨叶旭也有些愣住了。 他见过的脸已经数不过来，圈内称得上好看的脸无论镜头前还是现实里他统统看过，可是他承认，没有一个人有面前的这张脸优秀。 甚至，这张脸的好看程度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的想象。 五官倒是其次，那骨相，只看一眼都让人心猿意马。 杨叶旭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刚刚会那么说，看过这张脸以后，真的很难把他当做普通人看待，这张脸，谁能不介意？ 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让对方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 室内安静了好几分钟，杨叶旭才回过神来：“咳——” 他的咳嗽提醒了其他人，这些人这才回神，只是内心还在被震撼当中，依旧以一种自以为很低调，其实非常显眼频率也很高的眼神看着叶意远。 好在叶意远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他一律无视掉了，反而炯炯有神地盯着杨叶旭，希望能从这个老师这里学到些什么。 这么灼热的眼神，已经看惯娱乐圈帅哥美女的杨叶旭也有些招架不住，好在他年纪大了，早已经没了心猿意马的能力，只是脸皮红了一下，就开始上课。 第一节课有些失败，不光是同学们有些心不在焉，整堂课上认真听讲的只怕只有叶意远，连讲课的杨叶旭都没发挥出平时的功力，讲得干巴巴的。 好在叶意远不在意，对于杨叶旭讲的干货十分满意，感叹着这课抢得值。 当然，真·走后门进来的童则，在震惊了半节课后，后半节课也靠着自己的社会人经验勉强镇定，记了半节课的笔记，总算没有浪费机会。 不过一下课，杨叶旭就把叶意远叫到了出去，才没让一起上课的小孩们拥挤着上来淹没叶意远。 他没说别的，只提点到：“你的脸确实有些麻烦，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不介意你带着口罩上课的。” 叶意远点点头，其他人的眼光确实比较麻烦，他无所谓，但是总觉得会耽误到老师上课。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低落：“都怪我，如果我长得丑一点就好了。” 这话……杨叶旭没法接。 好在他经验丰富，强忍着不适安慰道：“长相这个事情，是天生的，你也……别难过。” 平生第一次，杨叶旭觉得这种安慰人的话他开不了口。 杨叶旭的课收费很高，来上课的也都是为了考试或者为了镀金，总之大家都有目的，所以都很听话。 而在第二堂课开始，叶意远就把自己的脸又挡住了，虽然很多人哀嚎看不到美人，可是不得不说，这样让杨叶旭心情好了不少，谁也不想给一群心不在焉的学生上课。 课程还是很顺利的。 在一开始的理论部分讲完后，杨叶旭的课就到了最有价值的部分——实战。 一开始就说了，杨叶旭穿得十分宽松，就是为了这实战课。 甚至他们换到了隔壁的舞蹈室，对着一面墙一样的镜子，开始“释放天性。” 杨叶旭站在前面，严肃地说道：“演戏的一开始，那么必须学会抛弃自己，释放你们的天性。” “不要在意你的外表，你的身份，现在，对着镜子露出你们最丑的表情，越丑越好！” 一声令下，学生们嗷呜嗷呜地开始对着镜子做表情，毕竟干做表情有点尴尬，配音的话就好一点了。 群魔乱舞中，叶意远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角落里，那里有单独的一面镜子，是杨叶旭专门为他准备的。 看过其他学生狰狞的表情，杨叶旭很满意，然后走到了角落里。 说实话，他有些担心叶意远放不开，这是那些好看的人的通病，习惯自己的美，就很难再去做那些丑的表情了。 结果到了角落里，看到了叶意远在镜子里的那张脸。 他翻着白眼，嘴巴张大，舌头往外翻着，鼻子尽力抽大，脸部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扭曲着，简直写满了“用力”两个字。 说实话，太努力了。 努力到杨叶旭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是哪怕这样了，怎么说呢，叶意远的脸还是有一种狰狞的美感。 见过名模拍的那种打斗的照片吗？每一寸肌肉都是狰狞的，可是每一处都是好看的。 杨叶旭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努力赶不上天赋。 叶意远的努力，根本赶不上他在“脸”这方面的天赋啊。 第一天的课，就在“解放天性”下结束了。 下课之前，杨叶旭布置了第二堂课的内容，也算是作业：“你们自己可以找一个队友，下堂课开始会有对戏。” 说完的一瞬间，几乎室内的所有人都似有若无地把目光放到了叶意远的身上。 叶意远头也不抬地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没有管那些纷杂的目光。 童则跟其他小孩一起目送着大佬的离开，说不清是遗憾还是什么。他惊艳归惊艳，内心还是有些羡慕，自己如果有对方十分之一的样子，哪还愁工作啊。 正想着，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 【搭档吗？】 第13章 搭档 童则最后当然同意了。 除开他拒绝不了叶意远意外，主要是班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剩下的都是些小孩。 十八十九的年纪，还太年轻。 童则虽然年纪也不大，可他毕竟出道了几年，自诩是个社会人士，有一点点社会人士的沧桑，哪能继续跟小孩混？ 正巧，叶意远也是这么想的。 小孩的控制力的确会稍差一点，而且放眼望去，除了自己就属童则看起来还像个来上课的样子，正巧两个人又加了微信，就顺势组队。 无论是什么内容的课，只要是有老师的，都逃不开“无聊”两个字，因为学习就是这么枯燥无味。 好在他们这是演技课程，比起别的理论内容还是稍微有趣那么一点。 比如今天，杨老师带来的课程内容就是：【哭戏】。 这是个看上去很难，但其实很简单，只是如果你入门了会发现还是很难的一种感情戏。 什么意思呢？ 杨叶旭解释道：“对于很多人来说，入戏已经有些难度了，更何况是哭出来，所以说它一开始很难。” “可是哭戏如果只是哭出来，很简单。情感爆发啊，崩溃啊，很冲突的时候，都能顺利落泪，所以很简单。” “最后，怎么样真挚地，符合各种情境地简单落泪，又是一门学问。返璞归真永远是最难的，如果学会了这一层，那么演技才叫大成。” 说了这么多，杨叶旭也不要求一下子就能返璞归真，只要求他们能哭出来就行。 年轻人的话，能哭出来已经合格了。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实战。 热热闹闹地准备了一番之后，大家互相开始想剧情。 叶意远这次没有挡着脸，毕竟要演戏，再挡着就不合适了。 而童则被强迫着看着这张脸很久终于有了一点抵抗力，脑子转起来，两个人就开始琢磨等下展示的戏码。 内容不作要求，两个人的话不管是兄弟决裂还是什么都很好演。 可是这么简单的戏，突然出了问题。 叶意远一手笔一手本子，思考到：“外面两个演兄弟创业失败的戏吧，这种吵架的剧情毕竟好爆发。” 越激烈的感情，越有利于情绪爆发的时候落泪。 童则点点头：“我觉得可以。” 顿了顿，问道：“那是你抢我女朋友，还是我抢你女朋友？” 正在写要点的叶意远抬头：“什么？” 童则抬头，茫然地问道：“不是创业失败的兄弟吗？那是谁抢了谁的女朋友啊？” “不是，创业失败，为什么还有抢女朋友的剧情？” “在一起创业的兄弟，会看上同一个女生，为她大打出手……这不是很常见的吗？” “不……这不常见。” “啊，没有吗？那也行。” 童则很愉快地答应了叶意远的要求，一番非常宽容的样子，仿佛叶意远提出的建议多么不可思议一样。 叶意远深吸一口气，没事，小问题而已，既然都合作了，很多问题就不用太纠结。 可是开始对戏的时候，又出问题了。 叶意远自诩演技平平，演技不是很服帖，还容易让人出戏。可是他实在是没见过居然有人这么演戏的。 剧情是兄弟创业决裂，叶意远首先开口，面露遗憾：“这个月我们的利润又下滑了，如果继续撑只能苟延残喘，我实在不想……”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童则瞪大了双眼，鼻孔微张，一副咆哮的表情狰狞地喊道：“我不信！你是不是想走？！” 叶意远没说完的台词噎住了。 好吧，他安慰自己，虽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但可能这就是童则预想的场景，毕竟激烈一点才能激发感情，他确实太平淡了。 想到这里，他红了眼眶，酝酿着感情说道：“你以为我很想把我们一手创建出来的帝国放弃吗？我也是没办法。” 童则一个大转身，“啪”地一下摔了手中的本子，满脸通红，青筋都露了出来：“我不允许！” 甚至开始脱起了鞋子，威胁道：“你要是敢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ok，这是假装他们在办公室，高楼的窗户边上。 叶意远不动声色地合理了剧情……个屁啊！ 他要骂人了！ 说好了是创业的兄弟，为什么童则给演成了两个人分手啊？ 而且一副他是负心汉渣男的表情是做什么？ 会不会太激烈了一点？激烈到他都出戏了！乱改设定都不跟他讲一声的吗？ 气愤之下，叶意远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搭档，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满脸通红，青筋暴露的童则慢慢放下了自己的鞋子，恢复了温顺的表情：“啊？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想？” 叶意远和善地盯着他：“那你就是在故意为难我胖虎。” 童则：？？？ 几番沟通之后，童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表演方法可能有些问题，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叶意远你是更习惯平和的表演方式是吗？我会调整的。” 叶意远很想骂人，但是他不能。 总之，几次断断续续的排练之后，他们终于拿出了一场既能爆发到落泪，又不至于太浮夸的“兄弟创业失败”的戏。 最后成功在展示的时候，痛哭流涕。 童则涕泗横流地哭是哭出来了，就是感觉有些用力过猛。 叶意远……好吧，大家看到他，还是只看到了他的脸。 总之，最后结束的时候，获得了满屋子的掌声，看起来居然还不错。 杨老师给的评价也还行，毕竟这一堂课的任务是哭出来，能落泪就及格了，所以最后也只是说了一下童则有些用力过度以外，没有别的问题。 下去以后，童则摸摸脑袋，问道：“我觉得我已经很克制了啊，为什么老师还说我过度了？” 叶意远露出了和善的表情，并不想评价自己搭档浮夸的演技。 课程结束后，两个人约好了去吃饭。 饭桌上，童则聊起了自己的经历，叶意远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的演技是这种风格。 童则的确入行早，早到那个时候圈内流行拍的都是些狗血又没有逻辑的悬浮剧。 什么是悬浮剧呢？ 就是看起来是普通的生活剧、职场剧，但是偏偏跟生活差了十万八千里，脱离了现实写出来的电视剧。 里面人物看起来光鲜亮丽，演着现代戏，但其实根本不着边际。 医疗剧里，医生不治病救人，主业是谈恋爱；律政剧里，律师不打官司，主业是谈恋爱；记者主业是谈恋爱，作家主业是谈恋爱…… 总之，无论你是什么人，无论你也没有时间，无论你有没有钱，统统必须一天到晚地谈恋爱。 而演技，也以夸张为主。 不怒吼，不露青筋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 童则是没有系统地学过演戏的，他的演技都是在剧组里面练出来的，自然是大家怎么演他怎么学，所以到现在还是只会那一套。 展示出来，自然也就是那个样子。 这下，叶意远实实在在地开始同情对方了，他拍拍童则的肩膀：“没事，你还小，改得过来。” 童则一脸问号，又不好意思问，只能点头。 走之前，看童则一脸不是很激动的表情，叶意远有些感同身受。 娱乐圈并不好混，看看他自己不也一样，一直找不到戏拍，想完说道：“你也别灰心，只要我们坚持，总能等到机会的。” “而且你比我幸运，长得好。” 说完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童则：他是不是在讽刺我啊。 虽然杨叶旭的课收费很贵，但有他的价值。 不仅是说杨叶旭这个人很有才华，而且他非常有诚意，课程的排得满满的。 也幸亏叶意远跟童则都没有工作，否则还真没时间都上完。毕竟每次上课，人也不都是齐的，经常有人缺课，可见上课还是要看主观，再大牌的老师都没用。 一看那些缺课的，就是没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小孩。 以为这是别的辅导班课程，少两节也没什么。 可是全程上完的叶意远知道，缺一节课的损失可大了去了！ 杨叶旭的每节课理论、实战都不缺，而且满满都是干货，还有很多都是经验之谈，还是在外面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经验。 叶意远每天记笔记的手根本停不下来，恨不得把老师的课件扒拉走。 他的搭档童则，更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实战中脱胎换骨，演技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进步，一天比一天自然，看得叶意远羡慕不已。 虽然很多奇怪的观点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可是出去唬人已经没有问题，按照杨老师的话：“出去拍戏，已经没有大问题了。” 可见毕业已经不远。 而叶意远自己，就有些逊色。 可能是领悟力不够，他一直没办法演出让观众入戏的片段，违和感还是很强。自己演得好不好，看一眼观众就知道，他们没入戏，自己就是失败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他想，天赋这种东西不能勉强。 看着还是没办法对他做评价的杨老师，叶意远说道：“没关系的，老师，我懂。” “但我坚信，只要足够努力，就能追上那些有天赋的人！我不会再懈怠的！” 杨叶旭张了张嘴，点点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叶意远，算是同意。 行叭，你开心就好。 第14章 写作业 在认识了童则这个同学以后，叶意远又多了一个一起找工作的同伴。 听说童则也好几个月没有工作了，叶意远特别热心，把自己的一堆龙套演员群也推给了童则，一脸自豪地介绍：“这些群里经常有工作，你可以经常关注一下。” 童则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还没惨到这个地步。 不过，看着叶意远不求回报的热心笑脸，童则是在没办法拒绝。早就看过人情冷暖，他真的没办法推开这么单纯的帮助，只能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接受了。 好在这些群也没那么不靠谱，经常有工作都是真的。 当然不是直接的邀约，而是经常有一些很真的消息，比如说现在正在讨论的是：何导的新作要开拍，准备招群演，地点在哪哪哪，有意向的可以到附近准备了，那边地方比较偏僻bb…… 虽然招了群演，可是据说其他演员还没定下来，可能要一段时间，意思就是大家不用去太早。 童则的心一下子跳了起来。 当然，他不是野心勃勃地想一下子挑战何导的男主。只是，哪怕是男十几号呢？ 他现在的困境是，不熟的导演怕他的口碑，熟悉的导演还停留在过去的印象里，觉得他不适合。他现在演技进步了，但是没人知道啊。 只要演了何导的戏，就算只是龙套，后面也不愁机会了。 他不怕掉番，自己都快没饭吃了，还讲究什么男主男配的。 只是…… 他怎么去呢？ 童则的名声已经坏了，现在只要提起他的名字，所有人都是摇摇头，嫌弃。只怕自己还没到何导面前，就已经被刷下来了。 一筹莫展的时候，叶意远突然联系了他，说道：“我这边有个面试机会，一起吗？” 童则对于自己的这个好朋友，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以对方优越的外貌条件，按理来说不应该跟自己一样沦落到没有戏演。而且两个人说实话，硬说是朋友也不算，最多算是关系还行的同学。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好意思贴着对方，万一有一天（估计很快），对方火了，自己的倒贴就被撕成吸血的糊比朋友，那就很难看了。 而且…… 看着对方给他的那两个龙套群，童则真心不觉得现在邀请他的面试会是什么难得的机会。 正准备拒绝的时候，对方的第二条信息又来了： 【何导的新电影，好像待选角色挺多的，不知道有没有戏份比较复杂的那种。】 ！！！ 童则的脑门上突然亮起了一盏灯，接着手指以超乎寻常水准的手速迅速回复：【什么时候？几点？哪里？】 咳咳，不怪童则前后态度太矛盾，实在是敌人太有诱惑力。 那可是何导的新片，何导啊！ 何导是什么人，国内的大奖他年年有拿，虽然票房水平一般般，可是艺术水平绝对的。最可贵的是，他很喜欢用新人和不出名的演员，对于很多大牌明星反而没那么热衷。 每次何导开新片的时候，都是圈里热闹的时候。 毕竟大浪淘沙，比起出名的巨星，无名的新人要远远多的多。 所以连一个面试机会，都能抢破头。 童则刚刚还想着自己要拒绝叶意远的，没想到现在就靠着人家收到这么好的机会，不觉有些不好意思，就想着要不要约对方吃个饭什么的。 结果刚开口，就被劝回去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叶意远摇着头恨铁不成钢：“童则啊，不是我说你啊，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吗？” “啊？不是吗？” “作业啊作业！你作业写完了吗？” …… 是的，他们的演技课还留了作业。 虽然课程是结束了，可是杨叶旭还是给大家留了作业。无论是为了仪式感，还是真的是想让大家复习巩固，反正作业是在那边了。 当然，除了叶意远并没有人记得这个东西，大家都嘻嘻哈哈把这个当成玩笑抛在了脑后。 怎么说呢？ 他们都结业了，杨叶旭除了留了个“工作室专用邮箱”，什么联系方式都没给他们。 这个作业哪怕他们完成了也没地方找人批改啊，所以哪怕童则这么认真上课的人，都把作业给忘了。 唯有叶意远，勤勤恳恳，甚至给自己的作业码好了一个小提纲。 因为作业题目是：你觉得可以结业的作品。 很敷衍，一股子随便给你们留，你们爱做不做的题目的既视感。 就是这种随意感，更加给了童则作业不用做的感觉，相信其他的同学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叶意远都提出来了，童则也不好意思泼冷水说自己没打算做作业来着。只能顺着叶意远的话题接：“你已经有灵感了吗？我到现在还没头绪呢。” 叶意远很得意，就是那种试卷最后一大题，整个班级只有他一个人做出来的那种得意，嗯哼哼的感觉透过电话都能感觉到：“唉，杨老师他刚说完，我就有灵感了你知道吧。” 说完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灵感：“我们好歹也学了那么多，对不对？” “说那么多，我觉得还是要从课上学的东西入手。” “顿时我脑子里剧蹦出来好几个绝了的剧本，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有头有尾有转折……” 叶意远的嗓音总是凉凉的，听起来让人觉得清醒，诡异却好听。 可是此刻，童则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远远的，又那么近，听得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也很暖和。 那是什么带来的暖意呢？ 是热情。 是对演戏一往无前的爱，为了这份爱意带来的勇气。 童则承认，他第一次见到叶意远的脸后是带着轻视的，有那张脸，他不必有演技，只要在屏幕前笑一笑，就能收获自己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机会。 他们这样的人，只怕人生一直都是easy模式，从来没有为生活担心过，也没有为杂事发过愁。 可是相处下来，他发现对方有那样的捷径，却还能这样耐着性子揣摩演技，为一个试镜的机会跟自己一起千里迢迢跑到剧组，为一份普通的作业绞尽脑汁。 明明自己刚刚才被歧视，可是转过头来又因为叶意远的外貌去歧视人家，童则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糟透了。 抿了抿嘴，他听着手机喇叭里传来精神奕奕的声音，笑着说：“我觉得都很好。” “你在哪？我去找你，我们把所有的都试一试吧。” “说得再多，不如试一次。” 最后，童则跟叶意远还是一起吃饭了。 不过比起之前童则因为客气承了情想请叶意远吃饭不同，这次吃饭因为谈得太激动直接到了饭点。 激动的人只有叶意远。 因为说实话，叶意远的脑洞……有些出奇。 剧情的确跌宕起伏，转折很多，换一个国产电视剧的编剧来写，想必一整部电视剧已经写完了还能有剩。而且非常天马行空，有些东西甚至于逻辑有些问题，前后没办法链接。 可是他们如果是作为作业交上去的话，那就有些不够格了，况且真的没办法拍出来。 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实现以后，叶意远蔫了，叹了口气，接受了现实。 童则在一旁拍拍他的肩膀，权当安慰：“别急。” “反正叶老师也没说什么时候交作业，我觉得你可以再等一等。” “剧本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能写得出来的。” 叶意远趴在桌子上，终于抬起头喝了一口桌子上的啤酒：“你说得对！我太急了。” 作为一个好学生，没办法第一时间把作业写完，真的太痛苦！ 童则看着叶意远趴在桌子上一脸委屈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聊完作业，话题自然地转向了他们要试戏的何导新作，之前都忘了问，童则新作想起来了，顺嘴一提：“何导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缺的是龙套还是路人？” 冷静下来以后，童则连配角都没敢说，能有句台词都觉得是奢望。 说起这个，叶意远就有话说了，他坐了起来：“我打听过了，这次何导拍的是《那些年，致匆匆娇软的我们》，小说改编的。” “虽然剧情有删减，但是角色设定基本上没动，也没有删除的，你如果有心仪的角色，可以先准备起来。” 一听这名字，童则就觉得熟。 也对，《那些年，致匆匆娇软的我们》原著很是热门，去年的时候就有消息说要拍，他还特地找原著看过，没想到后来没了消息，谁想到今年直接给何导拿来拍电影了。 “还是要谢谢叶哥，你还能帮我也争取这个机会。” 叶意远摆摆手，不介意地说：“就是个面试机会而已，又不一定能上。” 童则直接敬了叶意远一杯，然后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对于叶意远只是个机会，可是他不能不知道感恩。 而且他想，叶意远八成是为了男主去的，但他自己已经没有那个野心了，只要能露脸，无论什么角色都不挑。 男一到男五都竞争激烈，他只想争取一个有两句台词的小配角，这机会，他势在必得。 面试当天，童则特意穿了白t配运动裤加球鞋，力图往嫩了打扮。 毕竟《娇软的我们》是部青春剧，大概会有一半的地方拍的是校园的故事，童则就是瞄准了校园部分的路人同学。 到了约定的地方，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叶意远，高挑纤细的背影非常显眼。 只是…… 童则在原地站了十五分钟，愣是没敢向前认人。 第15章 又是面试 条纹的立领衬衣，简约而不简单；灰色带银色的精巧配色，庄重而典雅；故意做旧的毛边，带着一丝设计的巧思。 这是上衣。 宽松的裤腿遮住了尖头皮鞋带来的锐利感；精细的做工搭配着考究的裤缝柔和了那丝僵硬；材质虽然是深色的，可是别出心裁的腰带以及那串钥匙发出的银色光芒，缓和了那丝暗沉…… 那是裤子和鞋。 平日里放下来，乖巧自然的头发此刻被梳到了后面，头发光洁没有一丝翘起。 额头、眉眼再也没有遮挡，此刻一览无余。 叶意远这么一身精心做出来的搭配，却让童则久久不敢向前。 无他，唯眼熟尔。 银灰色的条纹立领衬衫，下摆全都塞进了西装裤里，钥匙扣系在腰上要多明显有多明显，厚厚的发油把头发全都弄到了后面，这不就是学校里面每个班级都有的中年男子数学老师的打扮吗？ 如果这真的是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就算了，可是这是叶意远啊！ 看着那个眼熟，但又陌生的身影。 童则此刻的内心，就是那副世界名画《呐喊》： 这谁啊？叶意远呢？叶意远你人设崩了啊！快把无敌美少年还回来啊！！！！！！ 可能是因为等得太久，可能是因为太无聊，在原地站着的叶意远开始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了在原地僵硬了十几分钟的童则。 他立马招手，一脸自然。 童则，童则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魂。 好在叶意远的脸，还是那张脸，足够好看，好看到让童则清醒了过来。 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装扮，立马又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隐隐作痛，他强忍着表情，把眼睛撇到了一旁，说道：“叶哥你怎么打扮这个样子啊。” 叶意远非一脸无所谓：“你不懂，这是为了贴合人设。” 童则觉得自己的胃都要开始痛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佩服的：叶哥真了不起，为了揣摩角色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上了车两个人开始往目的地开去，一路上风景宜人，童则心情又忐忑又激动。 眼看着往面试地点越来越近，他突然觉得不对：男主离开校园的故事，不是商战吗？为什么叶哥打扮得像个数学老师啊？ 不过已经到了，童则又开始紧张起面试的事情，叶意远的打扮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 到了面试的地方，现场看起来乱中有序，因为剧组还没建立好，所以人显得很多又没什么规矩的样子，当然是外面，里面还是非常安静的。 叶意远拉着童则站在门口，童则一脸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无措：“叶哥，我们在这干嘛呢？” 尽管穿得很奇怪，但100-3也有97分，顶着97分的脸，叶意远站在那边还是很吸引人，此刻他非常淡定：“等人。” 眼看着外面人也来越少，面试就快开始了，可是他们还不进去，童则内心有点急，却也奈何不得，只得站在那边一起等着，顺便还迎接着路过人奇怪的目光。 耻度有点大。 好在也没等太久，一个看起来有些胖的路人脸跑了过来：“你好你好，叶意远是吗？” 叶意远抬头上下扫了一眼：“夏先生？” 路人脸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用叫夏先生，老夏就行，胡盟跟你说过我了吧？” 叶意远点点头，两个人边说边往前走着。 胡盟现在在准备别的项目，就拜托他的朋友给叶意远留了两个面试的名额。 何导的片子本来没什么操作空间的，可是胡盟的成绩实在是优秀，《花美男殿下》被业内当成经典的例子都在羡慕，现在身份早已经今非昔比。 所以让朋友要两个面试的名额还是绰绰有余的，又不是直接塞人，当然好说。 所以一边走着，老夏就给叶意远介绍了一下：“何导这边人选都还没定，所以算是海选。”接着往后也看了一眼，童则眨眨眼，示意自己在听。 “你们到时候进去有什么说什么就行，想要什么角色可以直说，何导也会做参考的。” 老夏笑呵呵的，说的话很轻松，可是童则知道，这都是说着玩的，当真了才是傻子呢。 叶意远点点头：“行，我到时候直说了。” 对不起，这里真有个傻的。 候场预备的人真不少，老夏带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屋子，最后在倒数第二间停下了，打开门：“就是这间了，你们先在里面等下。” 然后让一个小姑娘过来给他们一人一个号，不多不少，九号跟十号。 面试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太早不好，容易紧张，但后面就很容易看腻歪，所以九号跟十号算是很不错的了。 选定号，叶意远就跟童则进去等着了。 这个屋子不知道是vip房间还是什么，比起路过的那几间看起来都好一点，沙发是软的，人也不挤，上头还有空调在吹。 里面的人看起来质量也不错，童则环顾一圈，没几个丑的，还都挺年轻。 终于开始叫号，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童则觉得自己手都开始不听使唤，也没时间看来看去了。 倒是一旁的叶意远，神情冷淡，看起来镇定自若，让童则羡慕不已。 号叫得很快，快得让人怀疑何导在里面有没有面试，还是看了一眼就让人离开，条件严格到这种地步。 八号进去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 童则捏了捏手里的九号牌，哆哆嗦嗦：“叶哥，要不然……你先进？” 叶意远看了一眼被童则捏到皱了的小纸牌，啧，紧张到手心出汗所以纸牌还湿漉漉的，顿时嫌弃：“不要，你自己去吧。” 童则只能哆哆嗦嗦地再收回去，宛如上刑场般，心都要跳出来了。 当然，这极致的紧张并没有持续多久，八号很快也结束，轮到了他。 童则深呼吸，嘴里含着一股气，气在嘴巴里跑了一圈以后，才往前走。 这是他紧张前的一个小习惯。 说来他入圈也好几年了，可是最近才明白什么是演戏，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几年都是在混日子。 这是他重新开始的第一步，他一定要迈好。 嘴巴勾起，扯起了一个阳光的笑，童则走了进去：“各位老师好，何导好，我是童则。” 童则的到来，几位老师的眼前一亮。 说实话，童则的长相并不精致，并不是让人一眼经验的类型。可是他有一点好，就是看起来有少年感。 少年感是个很微妙的词语，无论你是学霸还是学渣，归根结底还是个学生。 眼神不能有太多内容，否则容易显得世故；眼里又要有东西，否则像个傻子，没办法让人喜欢。 童则就有一双恰到好处的眼睛。 单眼皮，高鼻梁，皮肤干净又白皙，扬起的笑容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像是雨后的操场，午后的黑板，傍晚的自行车道。 不那么帅，可是会让你心心念念一辈子。 总之，是一种亲切的好看。 何导点点头，跟编剧交换了一下意见，算是认可了他的外形，接着什么都没问，直接要求：“你哭一下。” 童则：？？？ 面试出来以后，童则依旧一头雾水。 但是在门口等叶意远的时候，后面的人一拥而上围住了他：“哥们，你进去何导问你什么了？” “哎哎哎，兄弟，考你什么了？” “有没有背台词有没有背台词？” 童则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写着迷惑的脸：“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 “何导的题，我见过。” 一般的面试都会有些什么内容呢？ 如果提前知道要面什么角色，会先拿到一部分剧本，根据要求表演其中的一两个片段，具体到某个角色，考的是对这个角色的把握能力。 如果不知道的话，那能考的东西就多了。有些导演甚至会要求你表演他之前作品里的一些片段和经典对白。 今天何导考的，与那些都无关，而是拿出了最基础的题目：情绪。 第一题是哭，非常突然。 就像之前杨老师课上讲的，哭这个情绪很简单也很难。 如果没有上过课，童则拿出来的，可能就是大吼大叫，情绪失控地落泪，面目狰狞到变形，总之，逻辑奇怪又很丑。 但他毕竟上过课了，所以只是稍加思考了一分钟，就酝酿出了情绪。 何导的身旁是一台摄影机，童则确定了角度，开始了他的表演： 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讲，然后，一颗泪珠突然滴落在地板上。接着抬起脸来的时候，除了红肿的眼眶，什么都没剩下，他甚至还笑了一下：“我们当然是兄弟。” 克制，唯美。 电影的原著毕竟是校园小说，童则明白，导演应该不会想看到雷剧的演法的，所以情绪格外收敛。 几位老师虽然没有明确表现出来，但应该不差，毕竟表情看起来都很轻松的样子。 童则正以为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正准备鞠躬道谢回去的时候，何导又开口了：“笑一下。” 跟要他哭的时候一样，只提了要求，别的什么都没说。 猝不及防，但他还是照着做了。 接下来是生气，然后是笑着哭。喜怒哀乐几乎被他做了个遍，虽然没有看时间，可是童则感觉自己的面试时间好像比其他的面试者都要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最后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被磨得没有了感情。 当然，他说自己见过那些题目，并不是假话。 因为叶意远，押题全中。 之前他在跟叶意远讨论这个面试的时候，一起研读了原著。 谈到里面的角色时，他顺口说了一句自己的目标，一个只出场了十章的小角色，小印。 “哦，他啊，你还挺有眼光的。”叶意远竖起了大拇指：“整本小说里唯一一个同性恋角色，细究起来还挺有内涵的。” “啊？” 无知觉地说了非常可怕的话，童则看着叶意远，眼神变得可怕了起来。 但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到，还兴致勃勃地谈起了别的事情：“所以啊，根据我对何导的研究，还有对他往日那些作品的分析。” “他应该会考你对情绪的把控。” 就这样，靠着对小印这个角色的理解，童则设想了几种情绪，还加了很多台词，结果今天居然全都考到了。 一种淡淡的作弊感，在出来以后占据了童则的内心。 童则在外面跟自己的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面试的房间静寂无声。 那里一贯比较安静，可是从没有安静到这种地步。 安静的原因，在于站在那里的叶意远。 他一脸淡定，仿佛让大家无语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顶着一张好看到无法形容的脸，叶意远镇定开口：“我是来试教导主任这个角色的。” 第16章 安慰 但凡在娱乐圈混过一段时间的，都会变得处变不惊。 没办法，光鲜亮丽的事情很多，更新换代的速度也很快，很可能上一秒还在人人捧着的明星，下一秒已经查无此人。 所以大家的见识就飞速成长着，换句话说，很多事情已经没办法激起大家的情绪波动。 可是此时此刻，在房间里，几位饱经风霜的娱乐圈资深人士，纷纷露出了很明显的情绪，激动，不理解，茫然。 都在于叶意远的话。 一开始叶意远进来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大家都被闪了一下。 就算娱乐圈的俊男美女再多，可叶意远这个标准的，全世界估计也就一个，放在隔壁岛国，可能要被吹月亮下来的姬君之类浮夸又不明所以的高大上外号。 这次的电影题材并不是什么严肃正经的，无论最后怎么改，都掩盖不了何导想换一下风格，瞄准了部分票房的野心。 选一个好看的演员，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 何导在内心点了点头，虽然不好搭戏，可是这么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镜头下的话，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 然而，过于集中在脸上的他们，忽视了叶意远的打扮。 直到开口，他们在注意到叶意远不同寻常的衣服。 美色的影响渐渐远去，他们的理智开始回笼。 然后，在所有人“和善”的目光中，叶意远在大家面前表演了什么叫做用最专业的态度做最奇葩的事情。 需要再次重申，叶意远对待演戏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 他不会在表演的时候做任何不相关的事情，也不会想借着表演达到什么目的。表演对他来说就是最神圣，最不可冒犯的事情。 所以他很认真。 没有人知道，他在来面试之前把原著看了十遍，把教导主任出场的每一个字都看了，哪怕只是在回忆里提了半句话。 借着，按照剧情，给教导主任写了小传，分析了性格。 在一部半校园的言情小说《那些年，致匆匆娇软的我们》中，教导主任是个微妙的角色。 前期在出场的时候，几乎是个反面的角色。就像每个高中都有的教导主任，严肃、面色不善且擅长挑刺。 最可怕的是，他还兼职着一个班级的数学老师。 他给男主挑过毛病，甚至为此请了他的家长。 在男女主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他一直严防死守，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抓他们两个人的小辫子，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直接让女主的父母晚上接她回家。 可以说，是校园部分恋情的最大boss。 截止到这里，只是个普通老师的角色，做的事情也是很多现实老师都会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既然叶意远一口咬定想演他，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男女主上了大学，甚至开始工作打拼以后，教导主任就没有什么剧情了。 然而在只有网络版本的某篇番外里，叶意远看到了不一样的故事。 教导主任曾经是有一个女儿的，长得漂亮，成绩也不错。 可惜早恋了，不仅如此，还怀了孕。 在以学习为主的学校，这几乎是丑闻。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教导主任，只是个普通的数学老师，尽管生气，可是也知道身体健康更重要，所以并没有对女儿多加苛责。 只是谁都知道，女儿的前途不一样了。 孩子最后还是打掉了，年轻的小孩并不知道生命有多重，男孩最后选择了退缩。 女儿高考发挥失利，最后去了外地上了一个偏门的专业，最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所以，教导主任开始变得严格，对校园恋情严防死守，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不会放过，哪怕错杀一千。对于年轻的男孩子，他几乎以一种刻薄到变态的态度，讨人厌到极点。 他是个苛责的老师，是个不受欢迎的教导主任，可他更是个好父亲，一个负责的老师。 因为从他担任教导主任开始，学校里再也没有发生过一起像他女儿的悲剧事件，也没有发生过一起意外伤害的事情。 叶意远准备的，正是原著里他让女主父母晚上接她回家，明明没有证据，却让男女主没了晚上散步机会的一幕。 晚自习放学，他站在校门口，看着学生们一个个走出校门。 男主在门口等着，然而女主在出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笑容僵在了脸上。 教导主任站在原地，远远地冲着女主父母点了点头，眼神在空中交汇着，没有台词却彼此都心知肚明。 女主走后，他走到了男主旁边，面无表情：“同学，还不回家？” 随着男主的一个狠瞪，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交谈。 最后，叶意远又走了回去，在虚空中看着一个又一个学生离开，直到最后一个也出了校门，他才转身。 表演结束。 是叶意远一贯的水准，克制而内敛。 然而…… 何导点着头，编剧笑了一下，赞助商代表放空了直接什么都没表示。 叶意远鞠了个躬，并不意外他们的表现。 但他久经面试场景，非常有眼色地没有问自己的表现，而是在导演的示意下直接离开了。 虽然他面试从来都没成功过一次，但他的朋友成功过，并且告诉过他：“面试当场的评价你不用问，他们不会说真话的。直接回去等结果就好。” 所以，现在叶意远都是表演完直接走人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没选上，只能说明他的演技还稚嫩，撑不起他喜欢的角色罢了。 但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室内的导演编剧等人短暂地交谈了一下。 何导戴着墨镜，神在在地开口：“你们看进去了吗？” 编剧脸上的笑很快消失，心中的感觉难以形容：“没有。” 其他的人也附和道：“我也没有。” “感觉很厉害，但我一点都没看进去。” 能怪谁呢？ 顶着那张脸，穿着那么辣眼睛的衣服，演得再好，违和感那么重，谁也看不进去啊！ 他们全程都在养眼——迷恋——辣眼睛，三个情绪中无限循环。 原本只是想选合适的演员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 出了考场，就不要对答案这是常识。 对答案会影响你的心情，而叶意远跟童则又都是比较佛的人，所以两个人并没有说什么面试的话题，而是讨论了些轻松的事情。 比如，等下吃什么。 当然，他们并不是真的佛系。 只是叶意远早已习惯面试失败，所以并不强求。而童则想要的角色，是个只有两句台词的路人，得不到虽然会遗憾，可也不会太难过。 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的成绩，他们的家庭作业才更需要关心。 特别是叶意远，在面试完了以后居然又来了灵感，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也滔滔不绝，安排起剧情来非常上头。 童则能怎么办呢？ 只能微笑着听，虽然内容非常天马行空，但是叶意远好看，只能忍！ 不过只要是考试，就会有出成绩的一天。 面试也是，除了只有成功的人才能知道出成绩了以外。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风平浪静截止在一周以后。 童则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东西，仿佛这是个什么贵重的古董，价值连城的那种。 他刚刚结束了一个通话，来自那天才见过的老夏。 内容是什么不言而喻，然而让童则失态到这种程度的，很明显是另外的事情。 他茫然地打给了叶意远，挑了个饭点，确定没有耽误叶意远的“爱好”才按下拨打的按钮：“喂，叶哥。” “我好像，要当何导电影的主角了。” 语气里，是茫然，还带着他自己下意识露出来的激动，毕竟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当何导的主演。 叶意远接过电话挑了挑眉毛，虽然没人看见，他还是点了点头：“挺好的。” 特质性冰凉的嗓音一出来，立马惊醒了还在仿佛在做梦的童则，他开始手足无措起来：“那个，叶哥，你……” 仿佛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叶意远很平静：“没人联系我，大概是没选上。” 童则的高兴、激动，顿时减了一半。 一时间电话里安静极了，童则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按理说，这个面试的机会是叶意远给他争取来的，叶意远没有选上，为了义气，自己不说拒绝，最起码也不能这么高兴。 可，可那是何导！还是主角！ 最终，还是叶意远打破了平静：“你别难过。” 在童则的不知所措中，叶意远独特，且有吸引力的声音慢慢传到耳边，仿佛洗脑一般：“男主还算不错。” “人设比较简单，没什么难度，虽然故事性普通了一点。” “不如小印前期阳光后期阴郁有难度，但好歹戏份多，你也不算是太吃亏。” 叶意远不是很会安慰人，他绞尽脑汁也只想了这么几点的话，最后鼓励道：“你还年轻，长得虽然不如我吃亏，但也不是很占便宜。” 说这话的时候，叶意远的脑海里想起了汪文山等诸多老师那些充满了故事性的脸，叹了口气：“唉，怪我们演技不行，我被涮下来了，你只能演个花瓶。” 在他看来，自己跟童则半斤八两，甚至童则更惨，只能演个“花瓶”角色，还不如自己。 说道这里，他的语气又变得十分严肃：“童则，你要记住，演员是不能挑角色的！哪怕不是你想要的角色，也要演好，知道吗？” 童则…… 童则很累了，他现在很想休息。 第17章 庆功会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童则已经忘记了自己打电话的原因了。 只是，最后一刻，他鬼使神差地明白了什么：“叶哥，你当初面试的角色，不是男主？” 叶意远嗤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怎么可能？我面试的，是我最喜欢，觉得最有故事性的一个角色——教导主任。” 童则的世界观遭到了一次摧毁。 以至于后面打给经纪人红姐的时候，异常冷静：“我要演何导的电影了，男一号，红姐你有空帮我去看下合约跟安排吧。” 在红姐的不可置信、怀疑、将信将疑、最后相信，惊声尖叫的过程中，童则终于体会到了正常人的正常情感。 果然，叶哥他根本不是个正常人！ 到了公司，是的，他是有公司的，虽然现在落魄了不受重视，可好歹他也红过，该有的都有。 总之，到了公司，听到了消息的红姐带着助理等一干人等显得非常激动，公司路上看到的其他艺人脸上也都是笑容，一时间叫他“童哥”的声音不绝于耳。 童则走在路上，甚至看着有些艺人脸上嫉妒的脸色，都觉得亲切了不少。 你看，这才是正常的世界。 拿到何导的男一，这才是该享受的待遇好吗！ —— 童则进了组，叶意远自然减少了跟他的联系。 跟宁彦当时不一样，童则是个有经验的演员，虽然那些经验不一定给他带来的是好处还是坏处，总之很多基础的东西，他都是了解并且熟悉的。 所以叶意远非常放心，就是希望童则能掩盖住失去心爱角色的失落，投入到男主的演绎当中吧。 默默地祝福了一下童则，叶意远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自己真是一个好兄弟！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个好兄弟胡盟，人逢喜事精神爽地打来了报喜电话：“远子，干嘛呢？出来喝酒啊！” 叶意远冷淡又矜持：“胡盟你想死吗？” 要知道，除非需要，叶意远极少喝酒。而需要的情况是指，角色需要的时候。 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叶意远都保持着一个严苛的标准对待自己，不烟不酒，尽量吃素，维持着一个非常好的状态。 因为根据他收集到的情报，国内的天王影帝钟老师，就是这么几十年如一日地要求自己，才能在六十几岁的时候依旧有体力出演一些四五十岁的角色，作为演员的寿命大大增加了很多。 况且，想说好台词，除了口齿清晰，还要能根据各种需求变换嗓音。如果烟酒过度，破坏了自己的嗓子，那么怎么能塑造好角色呢？ 因此哪怕当了好几年的兄弟，叶意远一次都没跟胡盟喝过酒，理由胡盟也多多少少知道。 既然知道，现在还说出这种话，不得不说，胡盟的确是找死了。 好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胡盟飘了，但他的求生欲还在，醒悟过来以后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叶哥我错了，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尽管已经过了很久，但胡盟依旧在吃《花美男殿下》的红利。这次打电话过来，就是因为太过激动了：“你知道吗？” 他的语气非常梦幻，仔细听还有点抖：“我把我们的电视剧，卖到国外去了！” “东南亚这边每个国家都买了！然后网上的版权，国外的给了nt，那可是nt啊！四舍五入我这是为国争光了！” 胡盟前言不搭后语，翻来覆去都是他很激动，这事多牛掰。 叶意远没有打扰他，也没有再泼冷水。 这是个令人高兴的事情，他想，所以他安静地听着胡盟一直说一直说，哪怕对方的话有些没有逻辑，听起来有些辛苦。 老实说，叶意远不是很喜欢《花美男殿下》这种电视剧，他偏爱的，是那种有内涵的，仿佛一个眼神就能代表无数种隐喻的故事。 但这是胡盟的事业，是他全权创造出来的作品，作为这部电视剧的出品人兼制作人，他对这部作品的用心程度不比导演少。 所以在听了很久很久以后，久到胡盟挥洒完自己的激情，叶意远才轻轻一笑：“恭喜你，胡盟。” 胡盟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最后叶意远当然没有跟胡盟出去喝酒，甚至没有出门。 胡盟激动归激动，但是没什么意思的事情叶意远还是没什么心思参加的。 庆功会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无聊。 叶意远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汪文山老师不去参加，他才失去了去的兴致。 所以非常遗憾，胡盟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剧组莫名其妙的庆功会，少了主要投资商的身影。 但没关系，他请来了主角跟导演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 即使电视剧已经播完一段时间了，丝毫不影响胡盟的高兴，毕竟电视剧火了整个东南亚，屠版了东南亚圈的推x，还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 因为这个消息，所以庆功会的外面也来了不少媒体。 他们自然是来拍已经升级成为国内男团top的零度，还有当红小花白潇潇（女主），已经成功小火一把的其他演员的。 所以不说精心打扮，来的人，除了幕后的全都收拾了一下。 白潇潇脸上化着精致不夸张的妆，衣服看起来很舒适，但十公分内增高的运动鞋穿起来也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容易。 其余小火一把的配角们也都八仙过海，有的还给外面的记者们送了奶茶，有的直接走了过去亲切地互动了一番，非常暖心。 然而现实的是，零度一来，所有媒体的镜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移开，拍向了他们。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宁彦跟队友们熟练地做好了表情管理，并且对涌上来的镜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不该出现的表情。 爆红了一段时间，他们已经适应了。 今天的穿着并没有太夸张，他们大多穿着卫衣配牛仔裤，休闲又不失亮眼，还带着每个人的特色。 比如走可爱风的那位，牛仔裤就是背带的，卫衣也是嫩黄色，非常俏皮。 宁彦穿着蓝色的衣服，对着媒体们浅浅笑了一下，就带着队友们没有在外面多做停留直接走到了庆功会里面。 胡盟这次包下了一整个宴会大厅，里面香槟塔、好几层的蛋糕已经准备完毕，足以看出他的高兴。 里面并没有媒体，也没有摄像，因为他们今天真的只是自己人过来吃个饭，一起分享一下胡盟的快乐。 跟其他人一进来就放松的状态不同，宁彦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 队友见状，关心道：“队长，你不舒服吗？” 宁彦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队友暂时放下心来，却还是觉得宁彦怪怪的。 一听说今天有庆功会，他居然提前好几天开始跟造型师沟通，甚至在繁忙的工作时间里抽空试了好几套衣服。 而且今天特意挤出时间来特意做了个头发，还心机地请了著名的换头大师毛戈x来化妆。 简直比他们第一次去央x表演的时候还认真，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们要去什么重要的晚会，而不是没有媒体进来，纯粹是制作人想嗨一把的内部庆功会。 接着，队友又想起了近来宁彦别的奇怪表现。 有时候会盯着手机陷入沉默，明显在烦恼着什么；有时候看着街边的咖啡店，突然开始微笑，那个笑容看起来格外甜蜜；有一次听到一个声音特别的女生说话，他居然蹭——一下子站起来了，把大家吓了一跳…… 再联想到突然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的情况，队友心里猛地一跳：队长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是啊，队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之前他们糊，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天天还要指望着家里打钱才能活下去，自然没心思。 可是现在，他们炙手可热，事业正当红，饱暖思那啥，可不就春鸾心动了吗？ 队友的心此刻在纠结。 队长对他们这些人恩重如山，靠着他，他们才能有出演电视剧的机会，他们整个团才能起死回生到现在如日中天。 作为团体的既得利益者，他实在是没办法阻止队长享受恋爱。 可是，他的内心又非常不安，没有别的。 他看着自己不停在大厅里面寻找着什么人的队长，虎目含泪，在心里大声怒吼： 队长，偶像谈恋爱都是要被杀头的！ 宁彦在大厅里用眼神搜寻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背后一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啊，是不是刚刚喝的水太冷了？ 果然，队友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心灵相通。 宁彦的队友此刻心如死灰，已经想好了怎么帮队长在粉丝跟媒体面前遮掩事实，甚至脑补起了万一东窗事发，他们该怎么去消灭粉丝的怒火。 正当队友在心中背下了三个方案，甚至拟了腹稿，土下座的时候该说什么让粉丝原谅的时候，就看见宁彦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都亮了。 队友立马也跟着看过去，他倒要看看，哪个女生这么厉害，夺取了队长的芳心！ 就看着宁彦露出了乖巧的笑容，兴奋地走了过去。 然后，在他们剧组的制片人，那个面善的胖子面前停下了。 队友：腹稿白打了。 第18章 正事 宁彦一脸兴奋地朝胡盟走过去，当然不是看上了胡盟。 虽然胡盟现在身价非比寻常，的确有不少想走捷径的年轻人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导致他最近桃花运非常旺。 但宁彦很明显不是那种人。 一来他靠着电视剧一炮而红，人气早就爆了，二来多年来的辛苦练习终于派上了用场，零度成为人气与实力兼具的top男团。 可以说，他在很多场合都有了摆架子的资格。 所以当宁彦主动跟胡盟打招呼的时候，胡盟并不觉得对方图自己什么，乐呵呵地问道：“宁彦，找我有事？” 宁彦先是往胡盟身后看了看，发现没有别人的身影，顿时有点失落：“胡哥，叶老师今天不来吗？” 听到这个名字，胡盟叹了一口气，显然也很愁：“你叶老师这个人吧，你懂的。很不喜欢这种地方，所以没来。” 接着看宁彦失落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他不来我们一样玩啊。” 这样啊。 宁彦扯了一个笑容，回道：“嗯，我就是问一下，胡哥不用在意。” 嘴上这么说着，宁彦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一个耳钉。 这是他新打的耳洞，也是新挑的耳钉，造型师姐姐说很戴耳钉适合他，其他的工作人员好像也评价很高的样子。 本来……想给叶老师看看的。 胡盟离开了满怀心事的少年，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个表情，他在大学四年里见得多了，每一个被叶意远照顾过的男孩子都是这样的。 叶意远，真是害人不浅啊！ 远方，正在家里打字的叶意远突然打了个喷嚏。 “糟了。”他立马站了起来，把家里的空调关了，然后打开了窗户，还把家里的排气扇也打开了：“果然不能开空调，吹进来的风又干又脏。” 为了不让自己的嗓子受影响，他还喝了整整四瓶水才放心。 只要他循环得快，生病就追不上他！ 做完这些，他继续在电脑面前工作着，只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屏幕上依旧只有那么两行字： 作业标题：《》 主演：叶意远 他戴着眼镜，基本的金丝边眼镜本来是气质的好搭档，很多人戴上以后都会有一种老师的感觉，非常有读书人的气质。 可是戴在叶意远的脸上，无端有了一种别致的y感，仿佛下一秒他就要用嘴咬住你的喉咙，给你带来无上的快乐。 总之，气质依旧非常色·不可描述·气。 扶着自己的眼睛，叶意远的双手停在键盘上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创作，真难啊。” 明明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喜欢的老师的作品的时候，甚至吃饭的时候，他的脑洞源源不绝，就连之前跟童则讨论的时候，他都能随口说出很多的想法。 可是一旦真的开始把这些想法写出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脑袋空了！ 以至于坐在电脑前许久，进度条依旧是0。 沉默，沉默，沉默在叶意远的家中弥漫开来。 “不是我的错，一定是这键盘有问题。”关上电脑，叶意远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收拾起来：“外行怎么能插手专业人士的领域呢？” “写剧本这种事，还是要让正规的编剧来做。” “我是个演员，一个专业的演员是要专注自家的。” “叶意远啊叶意远，你怎么能不务正业呢？” …… 于是，为了“惩罚”自家不务正业，叶意远晚上把自己看前辈们精彩集锦的时间又延长了一个小时。 并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对自己可真严格！ 可惜这种短暂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叶意远坐在电脑面前，依旧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努力了一把发现还是不行以后，他终于死心，联系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胡盟：【《花美男》的编剧老师，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胡盟肯定是有，毕竟编剧就是他找来的。 但他不能一下子就这么给了，总要清楚前因后果：【叶哥，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语气非常小心翼翼，毕竟上一次叶意远问他要联系方式的人，后来被他当场骂得狗血淋头。 就因为那个同学在网上为了捧自己的偶像女星，骂了叶意远的一个大墙头——拿了f国电影节的某个影后前辈。拉踩就算了，还嘲讽影后面瘫脸，演技差，长得丑。 叶意远这哪忍得住，当场扒了他马甲，查了他的ip，约了一场线下骂战。 总之，在胡盟的印象里，被叶意远要联系方式，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胡盟挺喜欢他们那个编剧的，基本功扎实，不乱改魔改，有自己的坚持，在业界口碑也很好，他很想跟对方长期合作。 所以措辞了一下，胡盟补充道：【编剧人比较轴，但还挺好的，认真负责，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远子你别忘心里去，他也不是故意的。】 完全不知道胡盟在说什么，叶意远皱了皱眉头：【我找他真有事。】 完了解释了一下：【找他帮忙。】 哦，那就是没事，胡盟放心了，就说：【那我等下把他微信推给你，你自己跟他联系吧。】 说到这里，胡盟顺嘴问了一句：【叶哥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不是担心，只是说他现在自觉有了经验，是圈内炙手可热的出品人，一个人就是一个靠谱的公司，如果叶意远有想法，他可以帮忙做很多事情。 只是，问题问出来以后，叶意远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回答：【是有作业。】 一如既往淡淡的口气，然而胡盟是谁？跟叶意远多久的兄弟了？一下子就听出来叶意远藏起来的那几分不好意思。 因为作业而求助别人，这种感觉叶意远从未体会过。 要知道，他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表演，老师布置的那些作业他从来都没发愁过，即使是团队合作，他也从不缺队友，只有他挑别人，没有他求人的时候。 而大学的时候，老师布置的也都是以演绎经典作品，也就是翻拍的作业。原创的更是经过编剧老师千挑万选才能拿给他们表演的。 叶意远当时还年轻，对角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有什么演什么。 现在能自己选剧本了，又偏偏要求颇多，文笔有限。 所以人生中第一次，叶意远为了作业需要别人的帮助了。 叹了一口气，大概这就是离开校园以后成年人的现实吧。 话说回来，胡盟听到叶意远是为了作业才找编剧帮忙，不禁有点愁。这叶意远报了个演技班他是知道的，说实话他不觉得那有什么用，叶意远不知道，他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演技的问题。 可是好好一个培训班，还布置什么作业啊？他们不都结课了吗？ 想到这里，胡盟给叶意远推人的手停住了。 不是他不想介绍，只是凡是有点作品的编剧，他都不接这种活了。 无论从对自己作品负责，还是为了自己的逼格考虑，这些编剧都会首先考虑正经的电视剧或者电影的编剧工作，话剧也行，再不济也是能上电视的小品那种。 如果是个人的作业这种，不正规而且还要求多，他们根本考虑都不考虑。 给叶意远介绍这种编剧，说不定最后两头都得罪了。 想到这里，胡盟突然觉得棘手了起来。 等了一会，叶意远又催了一次，他才开始措辞：【叶哥，你那个作业，是短篇的吧？】 【你这不废话。】 【那不行啊，我们这个编剧老师，他只写长篇，短篇的没写过，叶哥你确定要让他试一试吗？我怕他不行，毕竟没经验。】 没经验？ 叶意远沉默了。 他对自己的作业要求非常严格，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毕业了，不能再拿以前当学生时的标准来做事。 一个好的演员，就应该对自己的每一个作品都负责！ 挑选剧本，也是他的责任之一，所以只考虑了两分钟，叶意远就把《花美男殿下》的编剧给pass掉，打算换一个经验丰富的。 看到叶意远换了要求，胡盟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打字：【叶哥你别急，我马上给你打听一下，找个靠谱的编剧给你。】 叶意远：【ok】 胡盟的动作很快，没要一天就给叶意远打听到了一家工作室：【名片】 【远子我跟你说，这家工作室在业界口碑很好，专写短剧，可能收费有点贵，可是绝对物超所值！上次在《演戏吧！戏精！》里面，赵导的那个本子就是他们出的。】 叶意远加了这个工作室的微信，秒通过。 黑哨塔工作室：【亲亲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没有在淘宝上买过东西的叶意远，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亲”、“亲亲”的洗脑。 但他还是坚持住了，过滤到不必要的语气词，他艰难地跟对方沟通了一番，说明来意，然后按照提示写了一份自己的要求列表。 最后，先付了一笔四位数的定金，接到了另一个名片。 再次加了另一个人的微信，跟上次不一样，这回是过了一会才通过的。 编剧白老师：【你好，我是编剧白老师。】 叶意远点了点头，经历了一番波折，总算是找到编剧老师了：【白老师你好，我是叶意远。】 白老师似乎很擅长打字，几乎是秒回：【你好，你的要求我已经大概知道了，请问还有什么细节需要注明的吗？】 叶意远踌躇了一下；【白老师，那个要求你看完了吗？】 【当然，你的需求我肯定是会先了解一下的。】 叶意远觉得有些不妙：【可是白老师，我给你们发的，是要求的目录啊。】 本名田元白，其实正职是个扑街的网络写手，看着工作室之前给他发的不小的文档，此刻沉默了。 你告诉我这就是个目录？？？ 第19章 纠结(1.24请假，具体理由看作话) 这年头，想赚钱还是很辛苦的。 田元白尤其这么觉得。 大学上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专业，毕业除了进工厂里上班，没有别的对口工作。 他自觉文笔不错，于是放弃应届毕业生的珍贵身份，不去找工作，而是往家里一趟，双手一搓投入了网络写手的大军。 笔名一颗大白蛋。 据说男频有个玄学，笔名里带吃的，都能火，像什么天x土豆，什么x吃西红柿，什么潜x乌贼…… 可惜，吃的东西并没有给他带来一样的气运。 反而让他的积蓄跟笔名一样，是颗白蛋。 几年过去了，他从当初勉强能看的小鲜肉，变成了现在胡子拉碴，在家里抠脚的油腻男子，依旧穷困潦倒。 当初的同学跑去做销售的已经买了房，去厂里的已经做到了组长的位置，看起来都一片前途大好的样子。 眼看着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家人看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田元白合计了一下，不行啊。于是看了几集免费的网课，找了个工作室挂名当编剧去了。 黑哨塔的确是业内著名的编辑工作室，主要是头部的两个大神坐镇，同时也是老板职之一。 但工作室都办起来了，肯定不能只靠他们，于是他们还外包了一批小编剧，挂名接一些不重要的单子。 叶意远的这个单子，自然也在其中。 胡盟想得不错，只要稍微有点名气的编剧，都不会接这种没名没利的短剧工作，哪怕按价格算，短剧的单价要高很多。 所以黑哨塔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把叶意远的单子推给了外包的这些小编剧。 价格很可观，田元白还是靠着更新多年的手速，才抢到的。 不过，此刻他已经有点后悔了。 果然这么高的价格，要求也很高。 别的甲方，有的会给一些故事大纲，有的会对设定有些要求，田元白统统见过，也都搞定了。 可是他从没见过能把要求分成目录跟正文的，太……田元白的嘴里已经冒出了粗鄙之语。 但是谁让人家是甲方，是爸爸呢！ 他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开始打字：【我的意思就是目录我看过了，还有别的吗？我怕你忘了什么。】 还能忘什么，目录都这么多，只怕别的要求能比得上最后的成品了！ 好在叶意远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这个“白老师”的脸狰狞成了什么样子。 他在自己的电脑里找了一下，然后把一个不小的文档发了过去：【这些只是我的小小想法，白老师你可以作为参考。】 末了，怕这个白老师不能意会，他还补充道：【白老师不用全都写进去的，为了作品的完美，有所取舍是很正常的，老师还是跟着自己的习惯和节奏来吧。】 叶意远的话非常贴心，堪称是一个好甲方。 可是田元白是谁？一个扑街写手。什么样的杠精没见过？ 现在作为兼职的三流编剧，什么样的甲方没见过？ 给本子之前，什么都好说，说什么参考一下就行。 真的信了他们的话，后面返工就麻烦了！ 他们永远都不会满足，只会嫌弃你没有意会到他们的意思。 田元白感觉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叫叶意远的甲方，他挂着冷笑飞快地回复道：【好的，那我这几天就先写个初稿，到时候你再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最后，在客套的握手.pg、微笑.jpg的表情中，结束了这段对话。 叶意远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了专业的人去做以后，就放下了这件事。 他一向认为事情交给谁，就要信任谁，用人不疑。 只是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写了那么多的要点。 明明之前写剧本的时候，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但是换成一点一点的碎片想法，他如有神助，不知不觉就写了非常多的东西。 虽然大部分都是些零散的灵感，像是什么路边捡垃圾的大爷其实以前是个养尊处优的富豪，表面上风光无限的经理其实家庭已经四分五裂这种。 还有要有家庭的冲突，要探讨人与社会的关系，如果能讽刺一下现实就更好了。 写的时候非常快乐，但就算已经把东西交给白老师，叶意远也明白，这么多元素是没办法集中在一个简短的剧本里的。 可是他还是要感叹一句，创作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创作真是一件艹蛋的事情，田元白挠了挠宛如鸡窝一样的脑袋，痛苦地呐喊着。 咦，不对，我为什么要骂自己？ 呸呸呸，重来。 创作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田元白把叶意远给他的文档完完整整地翻了个遍，不得不承认：这个甲方有毒吧！ 这么多杂乱的，不着边际，毫无逻辑的要求加在一起，还要写一个短剧？？？ 要知道，在国内的编剧圈，这么多要素，完全可以拍十部五十集的电视剧了！还是不同题材的那种！ 这对于一个编剧来说，简直是个酷刑。 但是。 田元白的编剧只是兼职，他的正职是有着好几年经验的扑街写手。 作为一个丰富经验的写手，除了非常能水以外，另一个能力就是脑洞大。 换言之，非常能扯。 所以，田元白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数。 他的眼前，是无数的网文届前辈的身影，那些脑洞连接在一起，给了他无限的动力。 他的手如同野蜂般在键盘上挥舞着，打字速度几乎在键盘上留下了残影，隐隐约约甚至还冒出了火花。 这一刻，天x土豆，x吃西红柿，潜x乌贼在他身上灵魂附体！ 冲啊，人形打字机！ 没几天，出乎叶意远的意料，剧本居然已经出来了。 接到白老师信息的时候，他还很惊讶：【这么快的吗？】 白老师的回复速度依旧很快，仿佛提前打好了字一般，刷刷刷好几条信息都出来了：【客户的要求，我们都是优先完成的。】 【这是故事的大纲，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们会一直修改到你满意的。】 【当然，如果满意这个大纲，那么，只要交付第一期的费用，就可以写剧本了。】 说完，还附赠了一个微笑.jpg的emoji表情。 惊叹了一下他们的工作能力，叶意远打开了那个文档，认真地看了起来。 然后，被震撼了。 说实话，叶意远对自己的要求还是有了解的。 写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的私心，很多都是一直想演，但是没能演出来的角色和设定，说句不好听的，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都是些很碎片化的内容，那叫一个风马牛不相及。 可是这个白老师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把他那个文档里的东西写得七七八八。 故事乍一看居然还挺通顺，虽然有些粗糙，可是不失趣味性，最起码叶意远读起来的时候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因为叶意远给的设定要求很杂乱，所以田元白写了一个多线的故事。 故事从一个捡垃圾的大爷的死亡开始。 死者大爷是个流浪汉，没有亲戚朋友，也没什么人会关心他，所以这个案子落在了局里最落魄不得志的小警察身上。 一开始小警察打算草草结案，老大爷那么穷，也没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直接算成老死或者意外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关注的。 可是查着查着，突然发现这个老大爷的身份并不简单，很可能是本市十五年前消失的首富。 于是，围绕着这桩案子，上市公司风光无限的经理、本市著名惯三、电视台的当家主持、小学门口摊煎饼的瘸腿大爷……一系列看起来不相干的人物都被牵扯了进来。 就连小警察自己，都发现他们家也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而他们每个人的家庭、过去统统展开，结成了一张大网，牵起了十五年前的一桩旧案。 叶意远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故事，有些沉浸在其中。 故事的结局和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高逼格的小说，一般都是共同犯罪。后一个案子的凶手是谁不谈，里面的人肯定没有几个无辜的。 看完结局的时候，叶意远觉得怅然若失。 不是故事有什么问题，而是在这个故事中感觉到了人性的特点，这让他感慨颇多。 感慨完，他又开始变得有些兴奋，毕竟这么一个故事，在演技上可以发挥的地方可太多了！ 故事很短，叶意远看完加上回味，也没有多久。 所以他立马联系了编剧白老师，让他务必把这个故事改成剧本，他很喜欢也很满意。 当然，也很爽快地付了第一期的钱，价值不菲。 田元白收到工作室那边的消息，知道这个难搞的甲方已经把第一笔钱也交了，然后算了一下自己能拿到多少钱以后，立马腰不酸腿不疼了！ 虽然多费了些脑子，可是这比他之前每天勤勤恳恳日万的收入还多！没想到这个甲方也没那么多麻烦的事啊，他默默给对方点了个赞。 编剧白老师：【嗯，钱这边已经收到了。我这边马上开始写剧本，那麻烦多等一等，剧本跟故事梗概不一样，可能要多费些时间。】 叶意远正在兴头上，当即同意：【没事没事，白老师你慢慢写，我不急的。】 两个人的交谈，最后依旧以微笑.jpg的表情结尾。 同时，叶意远已经开始畅想，剧本下来了，我是选那个捡垃圾的大爷好，还是瘸腿摊煎饼的大爷好？ 前者有富贵和贫困的落差，后者有生活的磨难。 唉，这么烦人的选项，只怕跟在清x还是北x中间选，难度差不多了。 第20章 顿悟 正当叶意远为自己的私人定制剧本，甜蜜地烦恼着的时候。 同样有作业，但是已经完全抛在脑后的童则，正在剧组兢兢业业地演戏。 他不是第一次担男主，可是这是他第一次演电影，还是跟何导合作，难免心里非常紧张。 毕竟在来之前，他在大众的印象里已经形象崩坏，不少人的心里，他就是演技浮夸虚假的雷剧代表。 为了不耽误拍摄，也为了给自己正名，他这次拼了命地努力，发誓绝对不能再失误，毕竟没了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他手里的剧本看起来并不旧，只是细心地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了他的台词部分。 但童则其实已经翻烂了一本，这是在外面专用的。 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因为不是说把剧本翻烂就是好演员。童则清楚，台词背得多熟，演出来不行，都是在做白工，他之前演雷剧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把台词背得一字不落。 脑子里的想法转得飞快，童则知道自己是紧张了。 喝了一口温水，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轮到男主的戏了。 童则走到标记的地方，任由剧组的造型师给他做最后的准备。 何导坐在远处，看不清表情，慢慢喊道：“三二一，开始！” 童则的眼睛闭上了。 他突然想起了来剧组之前，跟叶意远的一段对话：“叶哥你觉得，这个男主应该怎么演啊？” 当时他虽然拿到了男一，可是他一直是照着那个龙套小印的感觉去准备的，换一个角色，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拿什么感觉。太夸张肯定是不行，但总不能面瘫吧。 叶意远彼时正在看书，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啊？”童则懵了：“额，阳光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什么啊，他不喜欢男生啊！ 听到这个回答，抬起头，叶意远突然懒洋洋地笑了起来：“男主这种角色，无论在高中还是在大学，都有一堆人喜欢他。” “所以，他应该是女生最喜欢的类型，男生也不讨厌甚至很想当兄弟的类型。” “你想一想，你喜欢的，高中的时候，班上乃至学校里男生女生都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视线转回来，镜头下阳光正好，打在童则的脸上，衬得他肤色透明，他缓缓睁开了演技，然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一样，盯着镜头笑了一下。 他的瞳色没什么奇怪的，就是最常见的棕褐色。 可是在镜头里，那双眼睛突然有了质感，仿佛是阳光下的玻璃珠，剔透得不可思议。 童则盯着镜头看了两眼，突然臭屁地笑了起来。 就是那种年轻的男孩子才有的感觉，带一点点骄纵，一点懒洋洋，可是绝对不让人讨厌。 “喂，看够了没？” 短短一句话，可是清楚地能听出来，面前的男孩子，害羞了。 “卡！” 童则站在原地，等着何导的评价。 这一条他没敢放开了演，一来是怕别人用有色眼光看他，当然他也是怕自己一到镜头下就习惯性用力； 二来，他觉得这种轻拿轻放的感觉，才符合这个角色的感觉。 没等多久，何导回看了一下，说道：“换个位置再来一次。” 没评价自己，童则既是庆幸，有有些失落。 “童则演得不错，继续保持。”何导补充道。 说实话，何导不太注意娱乐圈的那些事，他只会关注自己想关注的地方，那些八卦从来都不听。 这次挑了童则做男主以后，居然有不少人来劝他，他这才知道，童则的名声似乎并不好，最重要的是，他之前的那些作品，也有些拿不出手。 但何导也不是那种会被舆论左右的导演，他坚信眼见为实。 面试的那天，童则的表现是真是可见的。 何况校园题材，不需要什么精湛的演技。对于很多人来说，那种青涩的，年轻的感觉，要更难一些。 童则之前的确演技有些问题，太放了。 面试的时候倒是显得很收，不知道是特别注意过，还是真的进步了。 总之，何导不打算因为这些言论换人。 只是他还是会注意一些，一旦童则表现得不行，立马就会换人。 这些弯弯绕绕童则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表现得还可以，总算没丢人。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以后，回去的路上，他放松地看了两眼手机。 公司新配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坐着，见童则心情挺好，也试探地开口：“童哥，您今天演得真好。” 经纪人红姐也在一旁坐着，闻言非常得意：“那当然，知道我们童则之前去哪了吗？” 助理非常配合，充满了求知欲：“去哪了？” 红姐笑了：“千花影后白小飞你知道吗？” “那当然，谁不知道，人气又高，演技还好。” “她啊，以前演技也不行的，是有老师教，演技才突然变好的。” “那童哥……” “童则就是去找那个老师上课的，可不就开窍了！” …… 车子里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也不小。 童则笑了一下，他倒是不讨厌这种感觉。现在热热闹闹的，总比之前静如死水的时候好。 不过他没说，发挥出色只是准备得好而已。 而且，还要多谢某个人，虽然，感觉对方也不是很想收到他的感谢。 毕竟他演的，是对方口中的“花瓶”角色。 —— 田元白的速度依旧很快，毕竟他是每天都要日万的写手。 没过多久，叶意远就拿到了一稿的剧本。 在那之前，他正在进行每天的日常练习：台词。 叶意远的每一天基本上都是很规律的，因为早上的空气清新，而且人也少，所以他经常早上五点半左右起床，去附近空旷的地方练习台词。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没停过。 从基础的声调，到复杂的绕口令，叶意远仿佛打怪闯关一般慢慢进步着。 到现在，在最大的剧场里，他都能保证不带话筒都能让最远地方的人听到他说的话，而且是非常清晰的那种，这份本事，可以说是非常牛逼了。 可惜没这个机会展示。 总之，今天练习完回来的时候，正好编剧白老师把一稿发给他。 叶意远挺高兴的，当即回复：【白老师你也起这么早啊。】 可惜他不知道，田元白是熬夜写的，这个时候，他刚刚才睡下。 大概，这就是时差吧。 不得不说，田元白的水准真的不错。 也可以说是不知者无畏吧，他做编剧的经验比较少，只知道一些基本的知识，结构什么的都没问题，唯一的问题在于： 他没有条条框框。 为了过审等一些不能明说的原因，国内的编剧们经常要带着镣铐写剧情。 很多的剧情处于非常模糊的灰色地带，你要说不能写，肯定不是，可是写了，又不能保证完全没问题，一般这种情况下，大家都会选择不去写。 播出的作品和小说不一样，限制条件会更多一点。 然而田元白并不清楚这些东西，因为他之前接到的活，都没有那么高大上，都是给一些公司写年会的节目，吹捧的那种。 所以一气呵成写完的他，把很多不能写的东西也加进去了。 许多台词讽刺意味挺浓的，仔细听听觉得阴阳怪气，可是不得不说这些阴阳怪气的台词非常爽。 叶意远看的时候，作为一个读者，感觉读起来畅快淋漓，恨不得当场鼓掌。 一个没经验瞎写，一个为了作品精彩什么都可以忽略，于是，一个在尺度范围内，又隐隐约约破尺度的剧本，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叶意远作业的进度条，终于往前走了一步。 当然，万里长征这还只是第一步。 只是—— 把剧本的事情放下以后，叶意远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在干嘛？ 写剧本是为了完成作业，可是回头想想，作业是什么：你觉得可以结业的作品。 扪心自问，从他的脑洞里，那些不相干的碎片式想法里整理出来的，真的是足够完美的作品吗？还是只是为了一时的爽快？ 故事是好的，编剧白老师写得也不错，可是不够。 够不上他心中可以结业的标准。 更重要的是，他的演技现在还是没办法做到自然，没办法让观众入戏。 所以，当前比起剧本，比起搭起一个拍短剧的小剧组，他更要着重于眼前，把心思放在演技的提高上，不能太好高骛远！ 于是，叶意远顿悟了！ 已经在写的剧本不能停止，但他决定先把剧本放下。 返璞归真，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做回他自己—— 晚上把彭光霁前辈的话剧看了。 这个话剧今晚是第二场，因为前两天沉迷于剧本，导致错过了首场演出，现在想起来，叶意远心痛不已。恨不得把前两天的自己打一顿！ 说干就干，他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以后，开始抢票，还好，还来得及。 叶意远去抢票去了，他不知道，被他委以重任的编剧老师在洒脱地写了这么个剧本以后，突然也顿悟了。 田元白之前是男频的写手，主要写啥呢？ 男频专业的种马文。 虽然这个题材有些过气了，可是不得不说不少读者还是很吃这个的。 可是写这个有个缺点，为了一些精彩的爽点，往往逻辑要往后退一退，一切为了读者姥爷们服务。 也就意味着，他很少写这种完全逻辑推理的题材。 严格来说，很多剧本跟小说都有异曲同工的地方，所以写着写着，田元白突然觉得他写这个比写种马顺手多了啊！原来完全照着严格的逻辑来写，居然是这么顺畅的事情吗？ 好像也不是很难啊，推理。 所以，自己要不要考虑换个题材写呢？ —— 就在“编剧白老师”为自己的事业开始规划的时候，叶意远把自己专业顶级配置的台式电脑搬了出来，里面是他特意找人搭配最新最快的驱动和硬盘，一旦有新款，立马更换的那种，绝对是顶配。 比专业黄牛的电脑，据说还要快上半秒。 不要小看这半秒，有的时候，这半秒，决定了你是vip区，还是山顶区，非常残酷。 倒计时半分钟，叶意远疯狂地开始刷新，点击，刷新，点击。 然后，网页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