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之刃》 第1章 第1章 鹤栖山一向是个安静过头的地方。 早些时候刚下过雨,山路倒是有些泥泞了,结花抱着小竹筐走了一段路后,两双新做的木屐上全都是黏糊糊的泥巴团,惹得小姑娘不快的叫了一声。 “讨,讨厌!” 结花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她纠结的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在附近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石头上蹭了两下木屐底后,她走的步伐更急了些。 “你要走快点。”站在结花前头的结草说道。 她是大了结花三岁的姐姐,才10多就可以看出来生的很是漂亮了,脸蛋白净光洁,不过这小姑娘现在柳眉倒竖的,硬生生把那份娇憨给折了不少。 “可是我脚痛嘛……”结花呜咽了一声,委屈巴巴的抱怨。 “哼!”结草翻去个白眼。 她咧着嘴,耷拉着舌头做了个傻兮兮的鬼脸:“笨蛋结花!” “呜……” 姐妹俩一前一后的走,还没走到一半没用的妹妹就开始哼哼唧唧。她嘴里的抱怨刚刚开了个头,结草直接把结花手里抓着的竹筐抢到了自己的手上。 “我来行了吧!”姐姐的派头倒是做的很足。 “谢谢你!”妹妹干脆打蛇上棍。 “……哼!” 她们是出来采菌子的。雨刚下了,蘑菇被天上来的水一浇,冒头的很快,不趁这个机会多采点,这些好吃的小东西就会“咻”得一下钻土里,到那个时候想吃可就难了。 结花蹲在地上,努力的顺着菌菇的伞柄往下挖,小心的把蘑菇完整的刨出来。 “摘了好多蘑菇!”小女孩子兴高采烈的:“我们可以回去让鹤先生炖好喝的汤!” “不要随便麻烦先生!”结草打了自己妹妹一脑袋。 她气哼哼地,脸鼓得像蓬松的蒲公英:“而且就是炖了先生也吃不了!” “是哦……” 两个小姑娘一下子失落了起来。 “先生他除了喝一点生血之外,别的什么都不肯吃呢。” 结花掰着手指算:“昨天月丸抓了好肥好漂亮的野鸡回来,鹤先生也只是弄了点血做血豆腐。” 结草跟着补充:“而且还是生吃。” 两个小姐妹一起齐刷刷地叹气:“害!” 她们摘好蘑菇就往山下走,路上遇见了一只雪白的鹤。 “好,好漂亮……” 结花微微瞪大眼睛。 在小女孩的眼里,鹤的确很漂亮,它用翅膀卷开云,分开雾,姿态轻柔,辗转着绕着青山啼鸣。被风拖着身子扶摇而上。 “笨蛋!”看着自己被美色迷惑的妹妹,结草恨铁不成钢的敲了她脑袋一下。 她拉着妹妹一起半蹲下来,两个人四只手拍在一起和好,向鹤飞走的方向低垂着头,颔首道:“神明大人。” 一只一只的白鹤从雾层里探出,整齐的向更高处的云朵飞去。 这里是鹤栖山,顾名思义,鹤一向很多。 等鹤群飞走后,结草才了一口气,开始教训自己的妹妹。 “给我对鹤放尊重一点啊。”结草道:“那可是神明的化身啊!” 她一路拧着结花的耳朵回到了住的地方,在半山腰上正好撞上了刚刚打猎回来的月丸。 脸上带着如同野兽爪印胎记的少年背着竹篓,露出半边虎牙笑眯眯的冲姐妹两个打招呼。 “你们回来啦!”月丸放下竹篓,“今天晚上吃兔子呀!” “啊啊兔子!”结花差点流口水。 她们两个凑过去看竹楼里装着的猎物,里头装着两只肥墩墩的兔子和一把野韭,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一只瘦瘪瘪的,看毛色应该是没断奶的幼鹿。 结草抬起头:“你是怎么捉到鹿的?” “啊啊这个……运气好啦。”月丸挠了挠脸,“之前从鹤先生那里听来了一个偏方,说是拿鹿血做肉茶的话给身体不好的人喝会有用……” 他突然有些慌张的起来:“我,我也知道猎这么小的鹿不好啦,但是成年的鹿我是抓不到的,妹妹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就是,就是想……” “丸月吗?”结草叹了口气,“是哦,那就没办法了啦……” 他们沉默的走回了家里,刚刚推开门就被躲在门后的丸月扑住了。 把头发扎成两个环的小女孩努力瞪圆那双白蒙蒙的大眼睛,跌跌撞撞的往声音的方向扑去。 “哥哥!”她抱住的却是结草,“欢迎回来!” 她很努力的说完了那句话,话刚说完就是一串连着一串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和肠子全部连着呕出来,原本就惨白的嘴唇被这样一折腾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嗯嗯,哥哥在这里。”月丸像是习惯了一样的开口,与此同时结草也轻拍着丸月的背,无声的给她顺气。 他们走进院子里丸月才把结草放开,她刚要向前走就被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的月丸给抱起来,带着妹妹去房间里面免得受风。 他让丸月乖乖待着,自己去给她煎药,结花结草两姐妹不约而同地凑过去陪这个小姑娘玩儿。 等草药的涩味被炖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也彻底的黑了。 与此同时,这间屋子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月丸。”那个打开了房间门的家伙对正在熬药的少年道:“你的水放太多了。” “呜哇!?”听到这话的月丸差点把头砸到灶太上。 和他的冒失不一样,三个小姑娘反而很惊喜地齐道:“鹤先生!你睡醒了呀!” “嗯。”鹤衔灯应了一声。 应该怎么说这个走出来的家伙呢,虽然被叫做先生,可是看长相却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说是睡醒了,可是还是那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鹤衔灯耷拉着脑袋,过长的白色卷发柔软的垂在他的肩头,甚至还有一些垂到了地上。 他赤着脚,脚趾微微蜷缩在一起,随着步伐,他紧绷的足弓舒展开来,让上面环着的两颗琉璃铃铛叮叮叮叮的响。 “让我来吧。”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少年对着三小只说道,“你去位子上坐着。” 月丸惶恐不安的看了眼鹤衔灯,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 “对,对对对不起!”他用超级大声的嗓门嚷嚷,“又给先生你添麻烦了!” “……唔。”鹤衔灯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捂在了耳朵处,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对不起!” 又来了。鹤衔灯无奈的想:月丸哪里都好,就是太认真了。 他捂住嘴叹了一口气,神情怏怏:“没有麻烦的意思,不需要道歉。” “啊,但……?” 月丸还想说点什么就被鹤衔灯给打断了话。他伸手在月丸眼睛上的胎记处摸了摸,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困倦的气音:“你身上有鹿的味道,是去抓了野鹿的孩子吗?” “这样不好。”他推了推月丸,“把它放了吧。” “不不不不不是的鹤先生!”月丸手忙脚乱的比划着手势,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是因为妹妹她的身体……你不是说鹿血可以用来做药吗所以我才——当,当然!我没有怪先生你的意思!就是,就是那个……!” “肉茶需要长着角的雄鹿,你抓的那只太小了。”鹤衔灯又打了一个哈欠,“云峰上面栖息的鹿群有一只老的牙齿都快掉光的鹿,万幸的是它的角还没有老的掉下来。” “你,你的意思是?!” “我帮你把它带回来,你把那孩子放了。” 鹤衔灯挥挥袖子把啰嗦的小鬼赶走,他在灶前待了一会儿,端出了今天的晚餐。 热气腾腾的定食是给小朋友们享用的,大人的晚饭永远是用一盏浅浅的酒碟子装着的。 就算是菜上齐了也没有人先动筷子,小孩子把目光投向鹤衔灯,鹤衔灯则是把目光投向桌子最上方供着的神像上。 神像是用木头精心雕制的,在不同的地方还有着装饰的琉璃,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旧物了,神像上面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但这也无损那位神明奇诡的美丽。 从造型上就看得出来,这尊被供养的神灵是一位三相神。 左边的一面是缠满了红色火焰,长着尖齿与竖瞳的鬼怪,它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额前刻着一个妖字,手肘的位置长满了雪白羽毛,刀削铁铸般的,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寒芒。 右边的则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年轻人,他的额头上刻着佛字,一只手向上一只手向下,两只手都托着莲花。但很奇怪的是,这位佛子手里的莲花一边是白色的,一边却是猩红色的,连带着那对琉璃烧制的眼睛颜色也晦暗不明起来。 最中间的是结合了鬼与佛共有模样的神,他紧闭着双眼,在额头的正中间有着一双巨大的白色眼睛,那双眼睛的中间开着一朵莲花,莲花的中间刻着神字。 “……三相除厄,佛鬼造神,轮转之神鹤目莲,大人啊,请宽恕我吧。” 他双手合十,低低的念了一句。 鹤衔灯看着神像,目光缥缈,也不知道是在透过它看什么不存在的事物。 他半响才把目光收回。低低地冲等在一旁有样学样的小朋友们宣布了一句:“开动吧。” 结花老早就在等这句了,筷子直接朝自己想吃的菜上招呼,结果还没夹到就被自个亲姐姐拍掉了筷子,委屈巴巴的做了个忏悔的手势对着神像认罪。 这两个姐妹的日常就是这样,月丸早就习惯了。他正在给妹妹布菜,夹了几下后又怕伤到丸月的自尊心停了下来,满脸纠结的把面前的菜换了位置,故意把鱼推得远远的。 他们其乐融融,鹤衔灯就在一旁看着。 他刚刚才解决了自己的晚餐,趁几个小孩不注意用袖子挡着嘴仰头喝掉了碟子里装着的红色液体,还不着痕迹的擦了擦嘴角。 “好吃吗?”他托着下巴问。 结花一真都很给面子,她吃的满嘴流油,除了点头什么都不会了。 倒是她的姐姐更淑女一些。结草放下了碗筷,认真的评价道:“和昨天的一模一样呢,先生。” “一样吗?那就好。” 鹤衔灯终于松了口气。他看着桌子上裹着红漆的酒盏,不知道到底透过它看到了什么,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对着小孩子们道:“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丸月下意识的抓住了哥哥的袖子,迷迷糊糊的问道:啊?去哪里?” “去浅草。” 他刚说了要去哪后,桌子上的气氛马上变了,古里古怪的让鹤衔灯有些担心。 “怎么了嘛?”他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就是太可惜了。”结花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笑,她撅着嘴嘟囔道,“狯岳正好明天要回来呢。” “啊,是吗……”鹤衔灯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月丸你明天去摘点桃子回来,我做点桃酱和桃饼,丸月结草你帮着带一下吧,对了,结花你不要跟人家吵架。” 他像一个在外多年的孩子终于回来的孤寡老人一样的兴奋,叮嘱完这些后飘飘悠悠的晚房间走,走到一半还不忘转过头叮嘱他们别忘了洗碗。 在鹤衔灯走后,饭桌上的气氛一凝。 “啊啊真偏心。”结花咬着筷子嘀嘀咕咕,“不就仗着比我们早嘛……” “结花——”在结花抱怨的时候,结草的声音幽幽的在她背后响起,“谁让你多嘴的!” “呜,呜哇!?”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丸月支棱着耳朵疑惑的开口:“怎么了哥哥?我怎么听见结花在哭?” “没什么。”月丸眼神闪烁,“就是姐姐和妹妹在一起玩拉耳朵游戏而已……呵呵,拉耳朵。” 第2章 第2章 狯岳果然一个懂事的小孩。 这是鹤衔灯主观臆断下的判断。 “啊,我真的太感动了。”老父亲面无表情的流泪,“你居然还记得来我这里的路。” 狯岳:“……” “我还没有记性差到跟你一样。” 粗眉毛的少年滋着虎牙大摇大摆的翘着腿坐在屋子里的软垫上,这份在主人家面前都不拘小节的姿态让过来帮忙倒茶的结草眼皮一跳。 她重重的把茶杯往狯岳面前一摔,在激对方差点跳起来后瘫着张脸一板一眼的说了句对不起后同手同脚的走了出去。 狯岳的额头爆出了一根青筋。 “哎呀,哎呀,请你见谅。”鹤衔灯把面前放着的桃脯往狯岳面前推了推,“结草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你害羞了而已。” ——害羞个头。 不受欢迎的客人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在刚把茶水吞下去的那一刻“噗”的一口全吐了出来。 坐在他正对面的鹤衔灯:“……” “对不起对不起。”他没有处理身上的水渍而是好脾气的道歉,“是结草泡的茶太烫了吗?” 这不是烫的问题,这是——这什么鬼茶啊? 狯岳用袖子挡住脸侧过身子干呕了一会,脸色惨白。 “鹤衔灯。”他表情凝重又狰狞,“你现在连茶叶都买不起了吗?” “啊?还好吧?不过茶叶的话我一般都是自己炒。”鹤衔灯陷入了回忆状态:“昨天我本来也想亲自动手的,但是结花说她想给你一点惊喜……” 狯岳猛地扭头,果不其然看见了冲他做鬼脸的结花。 结花:略略略。 狯岳额头上爆出了第二根青筋。 他硬是用呼吸把心里的那股想掀了桌子直接走人的怨气给压住了,拈了两片切的细细的桃脯塞到嘴里打算强制冷静。 然后—— “咳咳咳咳?咳呸呸呸!” 怎么可以这么酸?! 狯岳背过身子狂抠嗓子。 “鹤衔灯!”狯岳快恼死了,“你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鹤衔灯一脸莫名其妙,“这就是正常的果脯啊?是太酸了吗?” “可是我记得桃子明明都熟透了啊,奇怪,我还是确认过才叫月丸摘的啊?” 他拿起一条含在嘴里,嚼了半天也没得出结论来。 “你当然得不出结论。”狯岳快抓狂死了,“就凭你这个吃正常东西完全没味道的舌头,你能得出什么酸不酸的结论啊!?” “不许对鹤先生动粗啊混蛋狯岳!” 丸月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巴巴的,挥着小拳头就要往狯岳身上砸。 “……” “那个啊,丸月,你打错人了。”鹤衔灯无语凝噎,他咕噜几下后把追着自己啪嗒啪嗒的小女孩给转了方向,“狯岳在那边。” “哦哦!” 丸月乖乖的转了过去,开始拍桌子腿。 在狯岳难以言喻的嫌弃目光注视下,鹤衔灯一把捞起抱着桌子腿叫着打你打你的小女孩,把脸颊贴着对方的脸颊,像小动物一样的蹭来蹭去:“啊啊,好可爱。” 鹤衔灯抱着她一个劲地散发无处安放的父爱(?):“笨笨的,呆呆的,丸月真的好可爱呀!” “我才不笨!先生又欺负我!” “嗯嗯嗯!” “鹤先生!” 狯岳:……他真的有在听人家讲话吗?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鹤衔灯把丸月放下去,“去找你哥哥吧?我和狯岳要单独聊一会儿。” 他把丸月送到外面去,冲外面的几个小孩扬了扬下巴,随后咯啦一下拉上了门。 “……狯岳真讨厌。” 结花在沙地上用小树枝比划出一个带着勾玉的火柴人:“这样搞得好像我们都是捡来的一样嘛!” “其实本来都是捡来的。”老实人月丸就爱说老实话。 “那为什么鹤先生那么喜欢狯岳啊!”结花拉着自己的姐姐一个劲的晃,“所以果然是距离产生美的问题吗?鹤先生是不是看腻了我们的脸啊?!” 她这话一出来,几个小孩马上产生了谜一样的危机感。 不知道为什么,鹤衔灯自己家的小孩非常的讨厌别人家的小孩狯岳。 ——那种又不体贴又很粗鲁的家伙……凭什么啊!因为他眉毛很粗吗? 反正他们一直是这么想的没错啦。 但是不管鹤衔灯的崽崽们心里怎么想,但鹤衔灯是真心觉得狯岳体贴了。 他这次居然知道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过来找我,而是懂得晚上再过来……啊!狯岳!你长大了! 面对鹤衔灯慈父一般的表情,狯岳不由得一阵恶寒。 “你真恶心。”他直白的开口,“我后悔过来了。” 因为关上了门,外面的月光没法透进来的关系,鹤衔灯擦着两块打火石,把灯给点了起来。 他刚抬头就听到了这样扎心扎肝的话,淡粉色的眼睛马上酝酿出了一点湿意。 狯岳:“……对不起,我错了。” 鹤衔灯迅速收起眼泪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哭。”狯岳差点抖出一身鸡皮疙瘩,“恶心死了。” 他挠了挠脑袋,一副苦相,倒是把鹤衔灯当成了心灵垃圾桶开始倾诉。 “啊啊,你就这么嫌弃你的师弟啊?”鹤衔灯把雕刻着白鹤图样的灯挂到了墙上,“这样不好哦!” “你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人啊——我可以这么形容的吧?老是这样子凶他们的话不行的吧?” “我没有。”狯岳嘴巴又臭又硬,“我就是在教育他。” “但是,就因为你老是那样子吼来吼去的,结花才那么讨厌你。” 鹤衔灯摊手:“结花讨厌你害得结草跟着讨厌你,结草讨厌你导致了月丸也讨厌你,哥哥都讨厌你了做妹妹的丸月当然也讨厌你啦!” “所以现在就剩我一个还有点喜欢你了。” “嘁。” “好吧,不问你这个了。”鹤衔灯看着别过脸明显拒绝交流的狯岳,体贴的换了一个话题,“在那里的话有收到什么礼物之类的吗?” “我听说培育师好像都喜欢给自己的弟子送一些能表明身份的东西……?”他说这话还有些不确定,“很久之前见过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家伙养了一大堆带着狐狸面具的小孩,可惜后面再见到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狐狸面具了。” “虽然他看到我的时候要拿刀砍我,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他做的面具的。” 鹤衔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个例,狯岳你有没有?” “……”狯岳没说话。 “所以有的对吧!”鹤衔灯很快激动了起来。 他拍着手兴致高昂的询问道:“所以是什么嘛!” “……”狯岳还是没讲话。 “看来应该是一个你不想要的东西。”鹤衔灯托着下巴看着对方,“是送了很难看的东西吗?” 狯岳冷淡的开口打断:“与其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倒不如多花点时间练习刀术。” “……你真过分。” 鹤衔灯歪着脑袋看着狯岳脖子上穿着勾玉的绳子,确认那条绳子是红色的之后无声的松了口气。 他拨动了一下手腕上挂着琉璃铃铛的红绳串,找了个新的话题在狯岳的忍耐边缘试探。 “呼吸法学的怎么样了呢?”鹤衔灯笑眯眯的开口,“我记得当时你说过你是要成为成为柱的对吧?” “也就那样。” 狯岳被精准踩雷。 “其实我这里有一条可以成为柱的捷径呢。”谈话高手鹤衔灯道,“要不要听听看?” 狯岳本能的感受到了不妙:“你指什么?” “啊,很简单哦。” 鹤衔灯拨开了自己的头发,将缠着一串红绳的脖子展示在狯岳的面前。 “只要把我的头砍掉就可以了奥!” 他低垂下头,挂在上方的灯将细碎的光芒映照在他细长而惨白的脖颈上,上面缠着的一圈红色绳子看起来像一串吸饱血液的荆棘。 “不过要砍的话也不能现在就砍呐。”鹤衔灯重新把头抬起来,“你要等到丸月结婚了才可以,我算算……一年,两年,三年,嗯……” “你觉得你30多岁当柱可以吗?” 鹤衔灯伸出了三个手指,冲对面脸色越来越差的狯岳提建议:“其实这也只是保守估计,你可能还要等我在你们的组织那里挂上名先……不过也很值得考虑了啦!” “所以真的不……” “闭嘴!” 狯岳道:“所以,你就是遇见了这个将来才让我跟着那个臭老头走的吗?” “没有啊……” 鹤衔灯眯起了眼睛,烛火在他的瞳孔深处摇晃,远远看来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鹤:“我只是在为你考虑啊,你未来会进入鬼杀队……那样的你和我接触的话,是要切腹的呀。” “哈?” “狯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用力的向后一扭。 伴随着咯啦的骨裂声,鹤衔灯的额头处裂开了一条伤痕。它扭动一下,像是撬开壳的牡蛎一般发出湿漉漉的咕啵声。 鹤衔灯的额头正中央多了一只空洞的眼睛,它无意识地转动了两圈,卡在中间的眼球噼里啪啦的炸出了几团肉花,贴合在额头的正中央缓缓撕开了鹤衔灯的皮肤。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应该认识到了才对。”全身上下都苍白的年轻人开口道,“你怎么现在就忘了呢?” 他的眼白被涂黑,眼眶向下的皮肤裂开露出数条腥红色的条纹,额头上冒出了如同火焰的犄角,白发化为了无数双的翅膀将他包裹,就连手肘也长出了类似羽毛的增生物。 “咯……” 狯岳感觉自己的呼吸在打颤。 他堪称惊疑不定的看着那长着尖锐指甲的手在他的脸颊上划过,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是鬼啊,狯岳。”如同白鹤一样的鬼说道,“都要成为鬼杀队的剑士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给忘了?” “我是什么,鬼是什么……” “——你还不清楚吗?” 第3章 鹤 鹤衔灯和狯岳的初次相遇绝对称不上是什么有趣的经历。 至少对于当时才五岁多一点的狯岳来说是这样的。 他从小就一个人四处漂泊,除了一双手,一双脚,一个身子和一个在不好的方面转的特别快的脑子外整个人堪称是一无所有。 其实也不止,还没算上狯岳脖子上还挂着那串勾玉。 虽然成色不好,可硬要拿出卖的话应该也值个不少钱,但是狯岳就是死也不肯。 “嘁。”瘦巴巴干瘪瘪的黑头发小鬼护着脖子,表情凶得像一只逮到人就咬人家脚的小狗。 “真是的!”一个酒喝多了的浪人把他推到地上踹了几脚,骂骂咧咧的走掉了。 狯岳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拧着眉毛从地上爬起来。 他把手伸到衣服里摸了摸,赫然是一个装了半袋子空气的的钱包。 “没钱就不要装样子吧!”狯岳把钱袋子往上掂了掂,“就这样还想买我的东西?” “切——白被打了。” 看得出来,他从小嘴巴就很讨厌。 狯岳抹了把已经肿起来的脸,咳嗽了几声往地上吐了口痰后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雾气。但这对狯岳来说反而是谢天谢地,这样倒方便他接下来要干的事儿。 他弓着腰,借着小孩子的体型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狯岳的确在打什么坏心思,就比如说现在他的手上捏着一片锋利的石片——本来是应该用刀片的,可惜的是他没那渠道搞到那样的货色,只能自己拿块石头磨来凑合用。 凭借着自己多年来的作案经验,狯岳本着脚底抹油,割完就溜的原则,顺了一手的钱包钱囊。 他躲在角落里数了数,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 “一群穷鬼。” “算啦!至少明天,后天,大后天的饭钱是有着落了。” 狯岳把钱从各个袋子里倒出来放到了自己衣服里的小布包内收起来,光着的脚在地上磨蹭了两下。 他把手背在脑袋后面,准备再偷一个就停手。 很快,狯岳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家伙,从身体轮廓看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他披着鹤裘,斗笠上挂着一层白纱,这也让他像笼罩在一汪雾气中,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的,除了腰上绑着一串红绳外全身上下包括衣服半分颜色也没无。 那个掉色到只剩白色的家伙伸出修长的手扶住斗笠——他手上也有一串红绳子,在一家摆着布偶的店前停了下来。 啊……这家伙是有多喜欢红绳子啊。 狯岳冷嗤一声,借着前头几个人身体遮掩着窜到了对方的面前,他用两只手指捏着石片,寻到合适的角度轻巧的一滑—— “得手了——哎?!” 狯岳的确接住了一个钱袋,他还没为这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的高兴一下,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啊。” 他顺着绑着红绳的手往上看,对上了一对浅粉色的眼睛。 鹤衔灯掀开了斗篷上的白纱打量着狯岳,可能是因为光线的缘故,他的眼睛深处闪烁了几点暗红色的光,把浅色的瞳孔晕开舒展成上下都是尖尖的,像果核一样的形状。 鹤衔灯看了几眼后又把斗篷上的纱给放了下去,就在那层纱布遮住他的眼睛的那一刻,他手往后灵敏的一压一扭,干脆利落的把想要拍拍屁股走人假装无事发生的狯岳给提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呢?”在店家惊恐的目光下,他捉着对方的手把人抓在空中晃来晃去,“刚才就一直想问了。” 狯岳没说话,他正忙着使劲挣扎。 鹤衔灯吸了口气,他把狯岳提的远了点,确认自己远离了对方的脚程范围后歪着脑袋评价:“像小猫。” 他还想说点什么逗一下被拉起来的小孩,突然像感应到什么似的鼻子微微嗅了嗅。 “……阴魂不散啊!” 刚才他怎么干脆利落地把人提起来,现在他就怎么干脆利落地把人丢下去。 在狯岳摔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时候,鹤衔灯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站住,你这该死的鬼!”后面传来了一声怒吼,“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一个披着羽织的家伙举着刀快速奔跑着,后面跟了一连串乌压压的人。 狯岳认得他们,那是警察,对他来讲是很麻烦的存在。 “站住,你这混蛋,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就像在玩什么另类的老鹰捉小鸡一样,一个躲一个追另一群边跑边骂,把狯岳整得整个人都糊涂了。 什么玩意儿?他不知所措的站起来:这什么玩意儿? 不明所以的狯岳打算自己找个地方思考一下顺带重塑自己的三观。 他刚刚站起身,后面又传来了一道该死的声音,这下,他迫不得已也加入了前面的奔跑大队。 “就是你这该死的小鬼!”之前把他推到地上的浪人扬着巴掌醉红了脸一路疾驰,“竟然敢拿本大爷的东西!” 狯岳瘫着一张脸噌噌噌地往前冲。 他跑到一个拐角处正好撞上了快成一团残影的鹤衔灯,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刻,对方一把扯过了他的手把他搂了过来化解了冲力,随后马不停蹄地拉着他一起往前跑。 “你干什么?!”狯岳听着后面快要重叠在一起的“站住你这个无耻的鬼/小鬼!”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干什么抓着我啊?!” “我不知道,我就是下意识!”鹤衔灯拉着他跳上了屋顶,斗篷上挂着的白纱被吹的皱成了一团,“也许你可以当成我在——” 他缩着头躲开了一道风刃,马上又拉着狯岳一起跳起来躲过了下方的第二道:“抓人质!” 可惜的是他的计策对于风柱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披着残破羽织的剑士在屋檐上稍微停滞了片刻,怒喝着握刀甩出了一记呼吸! “风之呼吸·一之型 尘旋风·削斩!” 巨大的龙卷瞬间推平了鹤衔灯脚下以至向前的所有屋檐。 狯岳惊恐地瞪大眼睛,下一秒,他被提着往上飘了起来。 “糟糕死了……果然我讨厌风之呼吸,明明衍生出来的呼吸都那么温柔,可是本尊就是这么讨厌!”那个抓着他到处乱跑的少年在半空中叹气,“这么多房子都没了,鬼杀队好过分呢。”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受伤。”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斗笠裂开了两个不小的缝隙,从洞孔处穿过了一对火焰一般蜿蜒曲折的赤红的细长的尖角,连头发的末端也从如霜似雪的白色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如同在中间跳动火焰的黑色雾气。 它们慢慢地舒展开来,就像茶叶在水里会自顾自的打开皱成一团的身子,鹤衔灯的头发也从柔软的卷发逐渐的拉长变直,直到变成了巨大的翅膀形状。 那赫然就是鹤的翅膀,小的包裹住鹤衔灯脆弱的脖颈,大的则是一字排开,有序且紧密的扇动着让他飞在半空。 “……还有啊,我不抓着你跑的话我们就会撞到一起好吗?” 现在他倒是有闲情回答狯岳刚才的问题了。 “那也不是这样啊!” 他俩的温情对话还没聊出个章程,后方的剑士马上抓紧机会跳起来向下一劈! 两对翅膀拍动着,两对翅膀压住了日轮刀,两对翅膀护住了他怀里的黑色头发。 遇上了猎手的白鹤猝不及防,从半空掉了下来。 鹤衔灯下意识的摸了把自己的腰间,但很快把手给收了回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着掉下来的风柱,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拉着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狯岳继续跑。 他们本来还是牵着手跑的,只可惜后面拿刀的男人清醒过来就是一波操作猛如虎。一型刚打出去又连着甩了十几道风刃噼里啪啦的往鹤衔灯身上砸。 鹤衔灯:妈耶,我不想要风之呼吸! 风柱:要!要大份的!一之型够了吗? 鹤衔灯:够了谢谢!! 为了躲开后面追着他咬的一二三四五六之型,鹤衔灯的速度越来越快,于是他和狯岳拉着的手也越来越松。 从手腕到手掌一直往下滑,过了一段距离后只剩两个手指头勾在一起了。 到了最后,鹤衔灯抓的都不是手了,而是狯岳脖子上缠着勾玉的那圈带子。 狯岳:……无法呼吸。 五岁的小朋友快要跑吐了,几百岁的大朋友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他干脆把人家提起来跟扛米一样的扛着他跑。 狯岳:……无法呼吸! 最终他们的姿势被定格成了公主抱。 后面的风柱干脆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朝鹤衔灯丢过来乱耍,也该庆幸那个男人的力道收的比较好,不然估计一个镇子都要遭殃。 其实已经遭殃了!鹤衔灯在心里疯狂骂街。 我容易吗我!好不容易趁着鹤眠月整座鹤栖山都被雾给笼罩完全没有太阳才敢下来逛一逛的!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追到了这里?! 这可是神明脚下!他竟然敢干出这种拆鹤莲目大人未来信徒家的事情! 还有现在要怎么办?这可是柱啊,柱啊!一不留神就会被割断脖子虽然我也挺想……但是在事情没结束之前我才不要那样啊! ——所以现在血鬼术呼吸法神乐舞到底那个能派上用场啊!? 哪怕心里的怨念这么多,他到现在也没有用什么实际的攻击手段,就是一个劲的跑啊跑啊,跑到连后面穷追猛打的风柱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一个连血鬼术都没有的低级鬼了。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跑好?”莫名其妙被牵连到其中的狯岳默默表示,“我很忙的快点结束好嘛?” 鹤衔灯干脆扯了自己的钱袋塞到他手里。 狯岳马上就不讲话了。 啊,真不错,现在我的路费就凑齐了。狯岳在鹤衔灯的怀里数钱,听说隔壁的隔壁镇附近的山里有一个瞎眼和尚人还不错,之前就有想过如果哪天真的不行的话就去找他求收养,现在看来好像可行……? 他的白日梦刚刚开始就打破,原因无他,在跑到没有居民的荒郊野外后,鹤衔灯主动的停了下来。 “我好讨厌你。”鬼先发制人的朝鬼杀队的柱大吼大叫,“我讨厌死你了!” “哈?”风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嘎嘎嘎的笑起来,“我竟然被鬼说讨厌了?” 他把刀举起来换了个角度向鹤衔灯挥去,这次用的力道丝毫没有顾忌! “给我觉悟吧恶鬼!” “风之呼吸·七之型 劲风·天狗风!” 鹤衔灯看了一眼狯岳,又看了眼迎面扑来的螺旋风团,从牙缝里滋滋的挤出了破碎的声音。 “血鬼术·虹桥!” 在风柱诡异又带着期待的眼神中,鹤衔灯凭空划出了一道闪烁着琉璃光泽,呈彩虹颜色完美向下过渡的弧线。 下一秒,他干脆利落地穿过弧线,在风柱面前消失了。 第4章 曾 鹤衔灯一直都是一只很没脸没皮的鬼。 就比如现在,他跑了。 且不说留在原地举刀等着他的风柱会有多暴跳如雷,反正鹤衔灯对于自己的行为相当心安理得,并且感到无端的骄傲。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遇到剑士,虹桥伺候。 “果然虹桥就是虹桥,不管怎样都超级可靠的。”鹤衔灯扯了两下脖子上的绳子道。 他靠着树干缓缓吐出一口潮湿的气,连接着头发的翅膀扑扇,拍起来的灰尘惹得狯岳一阵的咳嗽。 “啊对不起刚才连累你了。”鬼有些歉疚的把狯岳拉过来帮他拍背顺气,“你还好吗?好的吧……?” “我不好!” 估计是因为过于的生气——换你被人拿绳子勒着脖子跑几百里试试?总之现在的狯岳非常的恼火,以至于恼火的忘记了面前这位非人类的身份。 他滋着缺了两块的牙,眉毛向上撇眼睛上瞪,双手攥紧指甲贴着手心的肉握着个拳头气的要打人:“你干什么把我拉着跑来跑去的!我本来是想干完这票就走到现在可好——” 狯岳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哪里啊?!” 鹤衔灯:“这里是鹤莲目大人的鹤栖山。” “从来都没听说过。”狯岳嘲讽道,“难道你是一个神官吗?” 他们此刻待在树林中心,周围满是浮动的雾气。 雾气飘飘悠悠的,被风吹着卷成了鹤的形状飘到了两人旁,还没有多蹭蹭就给狯岳一巴掌给拍散。 鹤衔灯不免心头一跳。 “……不是的。”他语气干巴巴的,“鹤莲目大人是不需要神官的,他的语言只有巫女才能聆听。” “哪有这种偏心眼的神?” 狯岳很是怀疑的看着面前的鬼,他上前把那顶缠满了白沙的斗笠扯下来,盯着对方漆黑的眼白和猩红的眼珠啧了一声:“你确定不是,什么邪.神吗?” 这个怀疑还挺有理有据的,毕竟鹤衔灯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一个非人类能信仰什么好的东西呢? “不是的啊!那位,那位大人才——” 鹤衔灯试图纠正,可是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蠕动着喉咙发出尖锐的嗬嗬声。 他砰的一下把头砸到了树上,把狯岳吓得往旁边跳了两跳。 “咕……咕呜……!” 白鹤状的鬼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哀嚎,他不断撞着脑袋,头上的犄角都快要被撞掉了,发出了类似于木柴在炭火中燃烧的噼啪声。 “鹤莲目大人才不……是……!” “好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停一下!喂!” 鹤衔灯挠着自己的脸,听到他的话后快速的把脸转了过来。 他的脖子发出了一声难堪的嘎啦声,不堪重负的歪了半截,可是满脸都是血的鹤衔灯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骨头的痛苦,而是用一种不可置信到飘忽的语气对狯岳道:“真,真的?” “真的啊!” 狯岳头一次痛恨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 “好,好的。” 鹤衔灯僵在那里,颤抖的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是要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吗? 狯岳不免有些瑟缩。 哪怕看起来再怎么老道,他现在毕竟也只是个小孩,在面对远超出他想象的事物的时候,他身上自带的那股恶已经被面前更邪恶的生物给吞吃了不少。 “谢谢你……” 鹤衔灯动了动嘴唇,嗫嚅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强硬的用手拍着脑袋把快断掉半截的脖子给扭了回去。 在那种让人牙酸的咯啦啪吱声中,狯岳不免往后跳了跳。 他往后,鹤衔灯也往后,一人一鬼逐渐靠在了一起。 那只摁在胸口的手逐渐贴到了狯岳的脖子上。 ——他这是要吃掉我了吗? ——啊啊毕竟是鬼嘛,哪怕看起来再怎么冷静在食欲的压迫下还是会下口的对吗?我知道我不好吃又酸又臭肉还硬但是快饿死的鬼怎么会顾得了这些……! 狯岳的冷汗止不住的流:他又一次后悔没有听着自己同伙的建议去荒郊野外的瞎眼和尚的庙里借住了。 “血鬼术·蝶子。” 他听见鬼悠悠的开口。 鹤衔灯的手上发出了柔和的蓝色光泽,它看起来就像是蝴蝶翅膀上扑扇着落下来的蓝色鳞粉,在空中极为细小的燃烧着。 “对不起。”那只鬼又道歉了,“刚才扯到你的脖子了,呜……” 那些蓝色的光点贴在了狯岳的脖子上,将被勒出的淤青逐渐的吞噬消抹,等它们满足的消散于空中后,狯岳的脖子又变成之前那跟白净而细长的脖子了。 狯岳把手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听着那只鬼莫名其妙的碎碎叨叨。 “蝶子很温柔的啦,可以让人让鬼都恢复过来……什么伤什么病都可以治……可惜的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的话,死掉的人永远没有办法用蝶子修好……” “死掉的人治不好,天生的病也治不好,只要有阳光的话根本就无法使用……不是蝶子没有用,而是我没有用……” 他叨叨咕咕的,冰凉的手捏了捏狯岳的脖子,在对方差点跳起来的时候迅速的把手缩了回去。 鹤衔灯朝狯岳摊了摊手,手上是一枚断掉绑带的勾玉。 他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根红绳串进勾玉里,半蹲下来替狯岳给绑了回去。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是想去哪里呢?”鹤衔灯低着脑袋,温温柔柔的开口,“我让虹桥送你回去。” “哈……”狯岳长长地叹了口气,放纵的自己从树干上滑了下来。 “我本来是想要去一个荒郊野岭比找一个听说烂好心的和尚去他家蹭吃蹭喝的。”不知道察觉了什么,狯岳恢复了自己欺软怕硬的一面,“但是现在被你毁了,所以你要负起责任。” “好,好的。”鹤衔灯下意识的又递了一个钱袋过去。 狯岳盯着他递过来的袋子,气到差点跳起来:“不是这种责任啊!” 鹤衔灯:“……” 可是哪怕说不是,你还是把钱收起来了。 鹤衔灯委屈,但他不敢说。 “你要给我找一个住的地方。” “好的。” “你要给我找……找衣服!” “好的。” “你也要给我找吃的,我不吃你吃的东西!” “好的……” 现在倒是变成狯岳往前面走鹤衔灯在后头跟着了,唯唯诺诺的鬼抱着斗笠跟在小孩的背后,时不时发出几声类似于抽泣的鼻音。 “……你干嘛?” “没什么哦。”鹤衔灯吸鼻子。 他犹豫着看了狯岳好久才取消了自己的鬼相,慢慢的等自己身上的温度回起来。 在体温逐渐从一块冰变得贴近一朵花一根草的时候,鹤衔灯才停下了非常丢脸的打哆嗦的举动。 他环抱着自己,压住了颤抖的频率后才松开手,缓慢而犹豫的扯住了狯岳的袖子。 “怎么了?” “那个和尚……他信的是什么佛啊?” 没有了角也没有了翅膀的鹤衔灯偏过头,一只手捂住有点变红的脸,一只手卷着头发,细细长长的发出了一声呜咽。 他和狯岳大眼瞪小眼没多久就当场投降,抱住自己慢慢的蹲了下去。 在长久的沉默后,狯岳忍不住咧开嘴,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表情注视着背后缩成一团拿着根树枝在画圈圈的鬼。 “……哈?!” 第5章 落 说是让鹤衔灯养着自己,但是最开始的狯岳并没有像一条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他。 虽然说这样怀疑一个想对自己好的家伙不好,但是那家伙是鬼诶,我可不想哪天莫名其妙的在月亮底下被他当晚餐…… 他没有和鹤衔灯待在一起,而是自己睡在另一间房,每天晚上都把蜡烛燃烧直到早晨,好像这样就能在房间里升起一轮太阳似的。 “唔……”鹤衔灯推了一下下巴,“戒心好重。” 不过完全没问题! 鹤衔灯对自己很有信心。 白鹤之鬼曾经有很多的孩子,比狯岳更恶劣的比比皆是。 收养的,捡来的,掳来的,在白鹤衔子的故事还存在的那个年代,一袋粮食就可以换来无穷无尽的小孩子。 鹤衔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那些被别着草标丢在路边的孩子,那颗变成恶鬼后不再跳动的心脏中会传来难言的坠痛。 最开始的时候,鹤衔灯会把路边被丢弃的婴儿捡回来。可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鬼的欲望,完全不敢对生命负责。 于是鹤衔灯将他们改头换面,洗的香香白白的套上干净被褥放到那些虽然富贵但是无子的家庭门口,在月光下发出祝福的鹤啼。 那些孩子啊,从妈妈的肚子里艰难的被抱出来,滚落一身血和污渍,在羊水里泡的皱皱巴巴的还没被亲一下说上几句爱语就被家人丢在路边,最后被不负责任的鹤鬼捡走送掉。 “鹤莲目是轮转的神明。”他半蹲下来在孩子的脖子上系起一串别着白鹤羽毛的红绳,“妖相享人乐,佛相渡苦恶,神相剔妖佛。” “相传在被雾笼罩着的鹤眠月里,鹤莲目大人会睁开妖物的那双眼睛,化为无数白鹤为无子的家庭带来祝福。” “可惜的是真正的神明因为被遗忘陷入沉眠,现在也只轮到一个冒牌货信徒在试图让人们相信传说的真实。” 他在稚嫩的生命额头上烙下亲吻,在月光下翩然离去。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么做的话反而是对那些孩子最大的伤害。 那大概是假扮成为白鹤的第19年,也是变成鬼的第34年,鹤衔灯阴沟里翻船,在月光下被日轮刀卡住脖子,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恶……鬼……”脸上带着风车模样斑纹的粗眉毛少年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应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鹤衔灯只是垂着眼睛看他,突然有了一种荒谬的宿命感。 他懒得逃了,连虹桥的名字也没有呼唤,安静的屏住了稀薄的呼吸。 “你砍下去吧。”鬼鹤的眼睛里无悲无喜,混沌一片,“早就希望这么做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的终结,直到听到了一声不敢置信的吸气声。 “为什么……!” 鹤衔灯听见了刀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转过头,却发现那位鬼杀队的柱和他一样跪在地上,脖子上挂着和他脖子上如出一辙的红绳。 “……总之回忆结束!” 鹤衔灯使劲拍了两下脸,吸吸鼻子敲了两下狯岳房间的门。 因为某件事情他是不敢再把小孩随便乱送了,这也导致了只要是被他捡到的孩子鹤衔灯就会和一个老来得子的妈妈一样对他极尽溺爱。 ——果然那个孩子的事情还是不希望再发生了。 “狯岳?” 鹤衔灯推开门的时候,狯岳正在摆弄着他脖子上的绳子, “现在是白天。”狯岳抬起一边粗粗的眉毛,“你应该回去睡觉才对啊。”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鹤衔灯扑过去在他的头发上抓了两把,直到弄得乱糟糟的才停下来,“鹤眠月的时候鹤栖山上会出现把太阳都遮蔽了的白雾,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敢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他把狯岳脖子上弄掉了的红绳给它重新绑好,又揉了两把头发:“怎么了?感觉你好像有话想和我说。” “……”狯岳意味不明的盯着他看。 老半天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妥协了的口吻开口道:“我遇到了一个鬼杀队的培育师。” “他似乎想要……”狯岳下意识的抬头瞥了一眼鹤衔灯,含糊掉了某个词,“教给我呼吸法。” “哦。” 鹤鹤衔灯:“那你去吧。” “我知道你可能不希望但是我想……哈?” 狯岳揉了两下耳朵:“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想去的话你就去啊!”鹤衔灯道,“这是你要做的决定吧,不需要顾及我的态度啦。” 就算表面上是这么的宽容,鹤衔灯心里还是会有些在意的。 他不爽的把头歪到了一边,用吸气的声音小小的抱怨道:“排在讨厌榜单第二的鸣柱,不过是区区的雷之呼吸……明明我也会……!” “居然敢闯入我的领地……还敢拐我的小孩……呼!下次我绝对要给外乡人收税!” 拥有着一座山的隐形大地主鹤衔灯咬牙切齿。 “你到底在说什么?”被羽毛堵住了耳朵的狯岳感觉不太美妙。 鹤衔灯没说话。 他长出了柔软而巨大的雪白翅膀,羽毛的尾端还带了一点火焰烧焦似的炭黑。他把狯岳抱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少年的额头上:“不过这样的话我稍微会有点寂寞诶……” “所以?” 狯岳看着那对尖爪子在他的脖子上摸来摸去。 “所以我到时候可能会来找你。” 鹤衔灯露出了一个如同恶鬼一样满是尖牙的微笑:“我现在只有狯岳呢,所以我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哦。”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狯岳冒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放心好了,暂时不会打扰你的。”鹤衔灯道,“我最近要和一个朋友去忙一件很重要的事,等我解决好后我再来找你。” ……鹤衔灯真不愧是一个说到做到的鬼。 时隔多年,连狯岳都以为这只鬼已经把他给忘了,结果没想到哪怕是鬼杀队的培育师也阻挡不了他大半夜跑来敲狯岳窗户的行为。 “嗨,好久不见了呢!你长大了好多啊!”依旧保持着少年体型的鹤衔灯从羽毛里拿出了一个装满了和果子的小篮子,“我给你带了久别重逢的礼物!” “……!?” 见到了久违的亲人的狯岳,第一个反应不是冲他打招呼,而是扑过去捂住了鹤衔灯的嘴巴。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不对!你到底是怎么避开那堆紫藤花的?”狯岳明显陷入混乱,“好几年了你,为什么老头子都没有办法察觉到?” “快点回去我不想死你也别过来找死啊!” “没关系!”鹤衔灯拍拍他,“因为我有血鬼术哦!” 鹤衔灯缓缓地念道:“就像是这样,血鬼术·璃生。” 他刚念完那句话,周围的空气就一下子躁动起来。漂浮着的气体和尘埃围绕着鹤衔灯,大概就是一瞬间的事,鹤衔灯消失了。 “没有气味,没有声音,抹杀存在,虚构记忆。”鹤衔灯重新回到了狯岳的面前,“这是专门针对着某位恶鬼研究出来的血鬼术,不过现在被我用在不正经的方面了啦。” “超级万能的捉迷藏方法对吧?当年我可喜欢去培育师住的山上看他们训小孩了!” 鹤衔灯依然保持着和蔼的微笑,但是这次的笑容却让狯岳有些害怕。 ……连鬼杀队的培育师都无法察觉到吗?如果这家伙真的成为了敌人……那? “安心安心。”鹤衔灯把小篮子放在他的手上,“我能找到你的原因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他把手放在了狯岳的脖子上,把贴在他后颈处的那根羽毛拨了出来:“因为你的身上留有我的标记,我才能找过来啊。” “你不是有虹桥吗?就是那个哪里都能去的……!” “怎么可能那么万能。”鹤衔灯垂下了眼睛,“不过就是可以去我到达过的地方而已……明明说好的哪里都能去的。” “那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鹤衔灯没说话。只是把两只手指并拢含在嘴里吹了一声尖哨。 一只巨大的白鹤落了下来。 这只鹤很大,羽毛雪白而蓬松,纤长的尾羽在半空中细微的颤动着,末端的羽毛稍显透明,带着如同彩虹般的金属光泽。 “当咯啦啦啦!”白鹤拿头去拱鹤衔灯的脖子,“当咯啦啦啦啦!” “你好烦!走开!” 鹤衔灯把白鹤的脑袋拍到一边,又吼了几句后才转过来温柔的对狯岳道,“这是鹤莲目大人的使者,是它带我过来的。” “……你不是说山上的白鹤都是鹤莲目的化身吗?”还有这样子对神明的使者也太恶劣了吧! “因为它很烦!别的鹤都不会,只有它只要我一离开山就一定要跟着我。” 鹤衔灯把鹤给推开和狯岳解释:“虽然是有白鹤乃是鹤莲目化身的说法,但是在我们流传下来的故事里,鹤衔灯的化身其实是一只长着火焰双角的鹤,普通的鹤只是他的使者而已。” “对了,问你个问题,男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鹤衔灯捧着脸问他,“最近捡到了一个带着自己妹妹的孩子,想送他礼物。” 狯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喜欢哭。” 鹤衔灯:“好吧我知道了,问你也没用。” 他把点心塞给狯岳,带着那只黏黏糊糊的鹤走掉了。 狯岳:“……” 所以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吃的吗? 一连好几个晚上狯岳都收到了来自鹤衔灯的投喂,他头一次体验到了东西吃不完的奇怪感觉。 “大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啊?”在他白天练习完休息时候,他的笨蛋师弟凑过来怯生生的问他。 “哈?”狯岳手里的羊羹掉了。 他心疼地把羊羹捡起来吹了吹继续塞到嘴里——那东西真的很贵,嫌恶的抬高脸看向我妻善逸:“你在说什么?” “因为大哥你最近老是有很多的点心吃。”我妻善逸这个小机灵鬼咬着手指头道,“而且有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小篮子……” 明明都不怎么吃甜的。 明明都不喜欢可爱的东西。 明明都…… “绝对是恋爱了吧!”我妻善逸发出了怪叫,“凭什么啊那个狯岳!不就仗着自己有一张好看的脸啊!” “居然会有女孩子这么不长眼给他送东西!可恶是谁?是珠子还是云子!啊啊我从来都没见过她们过来呀,难道——” “有人大晚上的过来和狯岳幽会!?” 某种意义而言,我妻善逸发现了真相。 “你在说什么善逸?”听到自己徒弟胡乱分析的桑岛慈悟郎差点把手里的刀给摔到地上,“虽然好像的确是到这个年纪了,可是,但是……” “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吧?” 老爷子也陷入了混乱状态:“说起来到底是哪家的女孩子呢,完全看不出来呀。” 于是我妻善逸真的去问了。 狯岳:“……难怪,我就说那个老头最近看我的表情怎么那么怪,原来是你搞的鬼啊!” 他刚要把手里的那堆甜点心和扔桃子一样咂到我妻善逸的脸上,突然想到那东西还挺贵的硬生生止住了手。 狯岳低下头在那堆点心挑拣了一下,把自己喜欢的口味握在手里,把不喜欢的味道全部丢到了我妻善逸的脸上。 “呜啊!” “快给我闭嘴你这个恋爱脑!”狯岳兜着袖子气哼哼地走掉了,“再让我听到你讲这种话我就打你!” 他以为这件事情就要翻篇了,结果没想到一个月后桑岛慈悟郎亲自找他问了这个问题。 “……我妻善逸!你的脑子真的是被雷劈了吧!” 把乱讲话的师弟教育了一遍的当天晚上,狯岳收拾了行李,怒气冲天的朝着谣言的女主角(?)家里狂奔。 “去你的兄弟和睦!”狯岳一边用呼吸法赶路一边狠狠叫骂,“鹤衔灯你这个白痴鬼!” “天啊狯岳私奔了!” 第二天早晨,我妻善逸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桃山。 第6章 第6章 狯岳常常因为不明白鹤衔灯的想法而感到疲倦。 比如现在。 在对狯岳提出了问题后,鹤衔灯压着狯岳,毫不怜惜的把他怼到了地板上。 “你明白吗?” 他又问了一句。 鹤衔灯如翅膀一样的头发齐齐的舒展开,铺天盖地的堆满了整个屋子,好像在这个小房间里抖落了数不清的雪花。 明明现在不是该下雪的季节,但是狯岳就是联想到了这个。 鹤衔灯的手很冰,他全身上下都很冰,冰得就像一只还没长出羽毛就被风拍到雪地里冻上了一整个冬天的鹤,好不容易从雪里爬起来抖抖翅膀想拥抱太阳,却抖下一地的霜。 明明鹤是活的,可是哪怕是死掉的月亮都比他有温度。 狯岳冒出一点冷出来的汗:“所以。”他下意识的拖长音,“你要我明白什么呢?鬼和人是对立的,因此我不该来找你?” “唔。” 鹤衔灯认真的点点头,犄角一耸一耸的。 狯岳:你还好意思点头,你这个双标鬼! “哦,是吗?”他又开始让人讨厌了,“那麻烦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既然这样的话——你跑过来找我干嘛?” 鹤衔灯:“……唔!” 好问题,问住他了。 鹤衔灯突然感觉头上两个犄角有些痒痒的。 也许我应该再去找棵树撞一下,头痛。 ——鹤衔灯陷入混乱。 在鹤衔灯脑子里乱糟糟的时候,狯岳不着痕迹的把手搭到了鹤衔灯掐着他的那只手上。 他把手指往对方合拢的手掌内留出的空隙里塞,谢天谢地,鹤衔灯并没有把狯岳掐死直接用餐的意愿。这让狯岳轻而易举的就把手塞了进去。 他把手指塞好,从内向外的掰开鹤衔灯僵在那不动的手,使劲朝后用力一推。 “啊,真推动了啊。” 狯岳一直以为鹤衔灯是个坚若磐石重若泰山的饱死鬼,结果这么多年等他亲手操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鹤衔灯居然是一个轻飘飘软绵绵的饿死鬼。 他连半成的力都没用上,鹤衔灯就自发的往后仰,看那表情估计还没有反应过来。 “唔,唔……啊?” 白鹤的鬼被他这么一动作瞬间失去了重心,后脑勺哐的一下就往地上砸,幸好被他那羽毛状的头发给兜住了,不然估计下场会很惨烈。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狯岳居高临下的看着鹤衔灯了。 鹤衔灯的三只眼睛瞳孔左右飘忽,没有一个肯正眼瞧狯岳。 看来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想到底什么意思。 狯岳感到心累。他很熟悉鹤衔灯这个表情的意思。 ……只有拿脑袋撞树的时候,这鬼才会露出这种怪异的表情。 “喂,鹤衔灯!”狯岳去摇他。 随便乱摇思维处于混乱的患者的代价是,鹤衔灯的三个眼珠子全部飘到了眼皮下面去。 狯岳:“……喂。” 他思来想去之下,倒是有了个恶劣的主意。 狯岳往前挪了几步,把脸凑到了鹤衔灯脸的正上方。 “鹤衔灯,看这边。” 狯岳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说话的时候嘶嘶的喷吐带着铁锈味的气音。 他艰难的把从舌尖上的破洞里流下混合着唾液的血液给含在嘴里,既要保证不咽下去也要保证不吐出来,还要保证鹤衔灯可以感觉得到。 “我说你啊,唔。” 狯岳卷了下舌头,把牙齿尖横趴着的软肉当做一个卡在口腔内部的漏勺,尽力去包着里头的那汪血:“别告诉我,你是怕把我吃掉才赶我走的,那我怕不是要笑死。” 粗眉毛的少年半张着嘴仰头和雪白色的鬼说话,态度已经带上了几分挑衅了:“喂,说一下啊,别把别人好奇心搞起来了又不讲话了好吗?” 拿着血液去挑衅一个鬼的代价是,鹤衔灯中间的眼睛瞬间睁开。 “我可能知道结花为什么讨厌你了,狯岳。” 鹤衔灯一只手握成拳状砸了一下中间的眼睛,另一只手捂住嘴遮住不受控制冒出来的尖牙开口道:“你真的挺讨厌的。” “啊?”狯岳愣了一下,嘴里的血全溢出来了。 鹤衔灯:“……” “你故意的吧!” 鬼抓狂的叫了起来,与此同时,他额头中间被砸中的眼睛终于反应过来,缓缓的渗下了液体。 不得不说的一点是,变成现在这样的鹤衔灯有一个缺点。 他的两只眼睛空洞无法流出人类该有的眼泪,反而是脑袋正中间的眼睛能哭出点水花出来,只不过它滴落下的不是透明的泪珠,而是腥红发黑的血液。 鹤衔灯面无表情的抽抽噎噎。 “你就是故意的。”鹤衔灯说,“要不是你的舌头不能绑绷带上去,我今天就给你打个结一个月都没法说话。” “最好把你整个人都裹成重度烧伤的患者一样,让你回去给你的师弟看,让你回去丢人!” “我没故意!”狯岳死不承认自己刚才脑子抽了。 鹤衔灯不信:“你知道你的行为让我想到了什么吗?” 他给狯岳举例子,举的例子还烂得要死,差点刺激的这个心高气傲的少年跳起来骂鬼:“就像是因为手被草叶子划破了担心被我说所以一个劲的拿舌头舔伤口结果越舔越大的结草和因为姐姐手破了所以自己也要作死看看到底怎么弄破还给我炫耀伤口的结花。你就是她俩的结合体,不仅舔伤口还拿来给我看。” 鹤衔灯说完话后摊了摊手:“值得庆幸的是你的血液没有她们两个那么刺激,不然等下你就有的瞧了。” 他们两个一人一鬼把好端端的谈话场景搞得像个凶杀案一样,一个正嘴里吐血一个正脑袋流血,而且双方都没有去止血的概念,而是一个劲的盯着对方看,就好像在玩谁先开口谁先输的幼稚游戏一样。 “哼。”最后还是鹤衔灯先投降。 他让狯岳把舌头吐出来,手指压在上面施展血鬼术,一边动作一边给对方解释。 “你去什么地方就要遵守什么地方的规矩,之前我敢那么明目张胆,不对,是提心吊胆的来找你,是因为你还没有去鬼杀队。” “哦。”狯岳含含糊糊的怼他,“没想到你很怕鬼杀队啊。” “正常的,有意识的,没有被饥饿冲昏头脑的鬼都怕鬼杀队好吗?!” 鹤衔灯干脆捂住了狯岳的嘴巴,方便治疗的同时也方便讲话:“你这只脚还没踏进去,你就不是他们那里的成员,还不用受那钢铁一般的规矩制约。” “可是你进去了你就要遵守,规矩这种东西是不能改变的。就像你在神社外面,可以抱怨神明的不公,可以犯任何的忌讳,可以把神明讨厌的事情全部都干一遍。” “但是——” 鹤衔灯趴在狯岳的身上,身上异于常人的地方逐渐往回收。 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严肃而认真的盯着狯岳看:“进了神社之后你就必须要听神灵的话。” “该穿什么,该带什么,忌讳的东西一概都不能碰,同理,鬼杀队也是,你不是他的成员的时候,你爱干嘛干嘛,他肯定管不到你,可你一旦成为他们的一员……” 他从狯岳身上下来,说话时表情带了几分落寞:“包庇鬼的鬼杀队成员,包括柱也一样。最好的结果是被赶出去,最坏的结果是切腹,最最坏的结果是你的师门都要一起跟你切。” “是吗……” “你不想死吧?”鹤衔灯用手指推他的鼻子,“虽然你要是真被切腹我也应该也能用蝶子把你吊着口气慢慢救回来,但是——” 鹤衔灯还想继续警告,可看着情绪低落的狯岳,他选择换了个话题:“所以今晚要留下来吃饭吗?” 刚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话题掐的太过生硬,导致刚一说完狯岳就一脸惊奇的盯着他看。 “唔!” 狯岳把捏着自己裤脚的手收了回来,低着头:“没心情,你和你的小花小草小月亮吃吧。” “那留下来过一晚吧?”鹤衔灯又问,“晚上赶路不方便,还有,明天有好吃的饭。” “你煮啊?” “对呀,明天应该是鹤眠月啊,我可以起来的。” “随便。” 他到底答应还是没答应。 鹤衔灯有点迷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陪你的小孩玩!”估计被鹤衔灯看得不耐烦了,狯岳直接挥手赶鬼。 狯岳把鹤衔灯赶到外面去打算自己待在房间里冷静一下,结果被赶的鬼又把门拉开,挤进来半个脑袋问:“你知道你原来房间在哪吧?” “知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我拿血鬼术来哄你吗?” “不用。” “血鬼术·甜眠之……” “……出去!” 鹤衔灯被他关外头了。 “这明明是我家诶。”鹤衔灯委屈。 他看着外面因为声响聚拢过来的小孩,挥挥手把他们招过来。 “不要管你们讨厌的大哥了,去吃饭吧。” ——哦!鹤先生终于认识到狯岳是个坏坏了! 不提别的,这是结花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第7章 第7章 鹤衔灯把狯岳以前的的房间修整的很好,被子很软也给铺好了床,床旁边还放了一盏灯,似乎是担心狯岳晚上会做噩梦特意给留的。 “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来隔壁房间找我。”鹤衔灯抱着昏昏欲睡的丸月,轻拍着小姑娘的背,站在门口低声轻气对狯岳道,“不过声音要小点。” “不要吵醒弟弟妹妹哦。” 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眼底细细碎碎的闪烁着烛火,倒映出浅粉色的波光。 鹤衔灯现在有些父爱泛滥。 他慈爱的摸了两把狯岳毛毛炸炸的头,把倔过头的头发用手扒拉顺了才慢悠悠的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去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包子放到狯岳的手上。 “这是结花给你留的。”这个年龄永远停在15岁的单亲父亲对家里最叛逆的小孩道,“这次没有加奇怪的东西哦,不过可能有点甜。” “是那孩子亲手做的,饿的话就好好的吃掉吧。” 狯岳捏着手上的桃包,纠结了半天才试探性的咬了一口。 “甜。”他一脸的腻味,但还是一口一口的把那个包子吃掉了。 可能是因为肚子里面有东西的关系,狯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因为一直都没有睡意,狯岳快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一个鸡窝。 他拍了两下头发,把那些乱翘的毛压下去,撑着两条腿坐起来,透过窗子往屋外看。 鬼知道鹤衔灯到底在想什么,他家里的窗户全部都是拿一层薄薄的纸给糊起来的,完全没有什么遮挡能力。 他就不怕太阳突然升起来吗? 狯岳一边想一边摸着那层窗户纸,那层白纸真的很薄,薄到透过它能看到外面升腾的月亮。 他看了一会,手一抖把窗户纸给捅破了。 狯岳:“……啊。” 为了避免在他走后鹤衔灯跑过来收拾屋子结果被透过这个洞照进来的阳光给烧成灰灰,狯岳从房间里摸出了几张纸,混合着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浆糊把它贴好。 他收拾完后在房间里待了一阵,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便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晒晒月亮。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鹤衔灯还真是念旧。” 走廊上还是挂着几盏灯,鹤衔灯似乎很喜欢这些带来明亮的小东西,在屋子里每个角落都可以看到这些纸糊的小灯笼。 “这是鹤衔灯。”回忆中的鹤衔灯指了指灯笼又指了指自己,“你知道吗?在人即将死去的时候,会有白鹤为他衔来承载了他一生记忆的灯,等那盏灯火熄灭,人便成为游魂飘荡,等待着鬼使把他带走。” “当然也有一些鬼魂不会被带走啦,他们的执念很深,这些鬼魂大多数都像付丧神一样的依托在某个东西上……就比如说我吧,我也依托着什么东西才会有勇气苟活于世呢!” 他嘻嘻哈哈的笑,把冰凉的手伸进了狯岳的领口触摸他的脖子逗他:“所以我现在才叫鹤衔灯哦!” 鹤栖山的晚上没有太阳和月亮,鹤栖山的晚上只有鹤衔灯的鹤衔灯。 狯岳轻手轻脚的贴着墙壁往外挪,他屏住呼吸,两只手僵硬的贴在腰上,垫着脚慢吞吞地走,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那几个小孩给吵醒。 要是真那样的话,鹤衔灯估计会带着一堆吱哇乱叫的家伙杀到我身边揪我耳朵开始教育我。 我可不想惹鹤衔灯。 他轻轻吸了口气,打算绕过大厅去门外。 狯岳他抓着墙壁把脚跨出去,头刚伸出去打算穿过大厅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住了。 少年很快缩了回来,他努力收缩了一下乱颤的瞳孔,又把头给探了出去。 那是……谁? 大厅处供奉着那尊名叫鹤莲目的三相神,妖相慈悲,佛相垂泪,神相却带着一种无边无际的恶意。 在那个巨大的雕塑四周都点着惨白的蜡烛,蜡烛上燃烧着深蓝色的火焰。 但这些都不是让狯岳惊讶的原因,他的目光从神像诡异的脸缓缓下移,发现坐在蒲团上祷告的不是鹤衔灯,而是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和鹤衔灯如出一辙的鹤裘,黑发的末端带上了被烛火染上的靛蓝,还掺了几根白丝。 因为角度问题,狯岳只能隐约的看见对方偏过来的侧脸,她的眉毛圆粗,是在女孩不常留的点眉。它团在额头两端,压着下面眼睛上浓密的睫毛止不住的乱颤。 “——宽恕我吧。”女人缓缓地把腰伏了下去,“鹤莲目大人。” 狯岳一下把脸给收了回去,整个人成大字型躲在墙后面喘气。 这谁?狯岳迷茫:鹤衔灯新找的信徒? 他忍不住又把头伸出去,结果发现原本端坐在神像下方祷告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绷着脸保持严肃的男孩子。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孩子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扎着髻的少女,她头上还挽着几朵花,把白皙的脸颊映红了一片。 少女之后是一个清瘦的男人,男人之后又是一个少年。 “……?” 狯岳感到了疑惑。 他像个偷窥狂一样,不自觉也不自重的抓着墙壁垫着脚巴望着外面时不时换个造型的人。 这样的举动持续到他下一次探出头发现外面的蒲团上空了的时候。 “诶,人呢?” “你在找我吗?” 在狯岳挠着脸一头雾水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一只手给搭住,并且往下拍了拍。 狯岳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面前站着一个年龄上看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说话的露出一颗左边的虎牙,而右边的脸上也对应似的挤出了一个小笑窝。 他有着乌鸦一样乌黑柔软的长头发,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猫咪一样不自觉向上翘的嘴巴,脸颊上还趴着如同彩虹般颜色的波浪纹路,仔细数的话会发现从长到短一共七条。 “狯岳你啊,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干嘛?”这位年轻人不解的扬起眉毛,亲密的把手往狯岳肩上一搭,准备把他往回推,“睡觉睡觉啦,所以说你就是需要我哄你嘛!” “你,你谁?等下?”狯岳一副撞了鬼的表情。 “啊。” 那少年愣了愣,随后手忙脚乱的把脸往手上搓。 那张面皮给他的手给搓成一团,上面的五官逐渐变形,随后他的身子被拆分拼解,化成一滩水似的迅速变成狯岳熟悉的模样。 “不好意思哈。”鹤衔灯摸了摸通红的脸,“刚才假装信徒给鹤莲目大人祷告的时候忘记变回来了。” “假装?信徒?” “是的。”变回原形的鹤衔灯半蹲在地上有些羞耻,“因为真正信仰鹤莲目大人的人已经没几个了,为了不让鹤莲目大人以为已经没人记得他,我只能每天晚上变成别人的样子来向他祈祷。” 狯岳:“哦。”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 他半张的嘴哈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一般都是变成谁,难道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吗?” “镇上的居民,来自不同地方的旅人什么的。”鹤衔灯举例子,“还有关系很好的朋友,追杀我的鬼杀队队员,去外面地方的时候遇到的有印象的路人,家人这些吧……?” 追杀……等下你好像说出了奇怪的东西。 狯岳抽了抽嘴角,看来前面那几个长得比较奇怪的都应该是鬼杀队的,我刚才还看到一个留着猫头鹰发型的家伙。 “顺便一提有的时候会变成狯岳你的样子!”他想事情的时候鹤衔灯突然超大声的宣布,“这样神明就会祝福你了!” “你要不要感受一下?”他问狯岳,“变成别人的样子其实挺有趣的。” 没等狯岳回话他快活的凑到了狯岳跟前,把手往狯岳脸皮上一搅,随后递了一面镜子给狯岳看。 那张新鲜出炉的面孔脸颊圆圆的,左边眼睛上有一颗红色泪痣。 狯岳牵动了一下嘴角,震得旁边那颗黑色馋痣动了动。 “你是不是有病?”狯岳客观的评价。 鹤衔灯:“……” 他心塞的捂住胸口,像是煮烂的荞麦面一样从墙上滑到了地上。 “你太过分了。”鹤衔灯说,“我本来打算送你一个庆祝你去鬼杀队的礼物…… “——现在礼物没有了!没有了!” 第8章 第8章 狯岳斜了一眼鹤衔灯。 鹤衔灯挪到了旁边去。 狯岳又斜了一眼鹤衔灯 鹤衔灯:“……” “知道了知道了!”他闭着眼睛咬牙切齿,乱摆的手差点把自己白蓬蓬的头发给揪断两根,“我会给你的啦!” 说完这话鹤衔灯又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本来就想是给你的啊。” 他刚嘀嘀咕咕完就对上了狯岳微妙的眼神,嘴角抽了几下,牙齿在口腔里又是好一阵咯吱咯吱的摩擦碰撞。 鹤衔灯咳嗽两声,一只捂住红通通的耳朵尖一只手扯过狯岳的手臂,拉着对方就往外面走。 屋子外面依然是一片的白蒙蒙。夜里的雾气很重,在其间行走的时候能感受到这片模糊的水雾中夹杂着苦涩的咸味,刺的鼻子发酸。 那雾越来越多,压得过路人的肩膀微微生疼。 狯岳不动声色地扭了扭手臂,转过头看向鹤衔灯。 白色的鬼拉着黑色的人在山间小道上晃晃悠悠的走。人的布鞋踩在草叶上没有声音,倒是鬼的木屐磕在了小道上的山石间,发出了类似惊鹿敲击才有的咯哒声。 鹤衔灯走路的时候一蹦一跳的,这倒是挺符合他现在的样貌,圆圆的脸颊尖尖的下巴,还有那对粉粉的瞳孔和装着瞳孔的红红的眼眶。 鬼不是很高,和狯岳站在一起对比显得身体单薄又瘦弱。他的眼睛被垂下来的白色卷发遮住了不少,只露出了眼尾上描的那抹朱色,那粘了金粉的妆料水润透亮的贴在眼皮上,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不久。 “走吧,走吧, 走到雪花下面玩, 小狗和小猫拍拍手, 你的眼睛睁开了, 七条河流流过去, 桥的下面有彩虹……” 鹤衔灯拉着狯岳,走到一半嘴里还轻轻哼起了几句不在调子上的童谣。 “天的下面有黑色的花, 河的左边有红色的花, 但你手中拿着白色的花, 那是山花, 是伊吹山的花……” 唱到一半,鹤衔灯扭过头看狯岳,勾了勾唇角提着他那沙哑的嗓子来了段新的旋律。 “圆圆的月亮串起来, 挂在脖子上, 亮亮的星星捆起来, 挂在脖子上, …挂在脖子上!” 忽略掉鬼的身份,哼着童谣的鹤衔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15岁少年,步伐中甚至还带着几分莽撞与朝气。 “你在唱什么呢?”狯岳问,鹤衔灯嘴里的歌谣他没有一句听过,他不免有几分好奇。 其实在他刚刚来这里的时候,鹤衔灯也会唱一些柔软的小调,太久没听到了突然听到这童年的声音,狯岳不免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 “嗯?”鬼偏过头看他,“就是普通的童谣啊,你没听过可能是因为我没给你唱过。” “不过刚才你听到的都是我编的。”鹤衔灯用尖指甲戳了两下嘴角,“这个你应该听过了。” 他放开了狯岳的手,自己给自己打着拍子道: “笼子,笼子, 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何时出来呢? 在黎明的晚上……” 鹤衔灯刚唱到一半,狯岳就自顾自地为他补习了下一句。 “鹤与龟滑倒了,正后方是谁呢?” 他挠了挠脑袋道:“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时候唱它有什么意义,但是你唱的挺好听的。” “啊谢谢?”鹤衔灯眨了两下眼,“你能夸我我还是挺高兴的……” “但是你知道吗?”鬼道,“在鹤栖山,这首歌还有后半段。”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鹤栖山的山顶。这里是雾最浓的地方。 山顶周围没有一棵树,只有爬满了青苔的石头,而在山顶旁边还有一小块专门圈起来养蒲公英的地方。 鹤衔灯爬上了青苔最多的那块石头,张开双臂背向身后黑暗的深渊。 “要听吗?”鬼问狯岳。 “如果那是你给我的礼物的话,要。” “……不是这个了啦。” 山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蒲公英也飘了起来。 这让鹤衔灯看着就像是一只要展翅高飞的白鸟,而他的背后是纷纷点点的白絮。 他拍着手,给狯岳唱完了后续的那段。 “龟的后面站着鹤, 鹤的后面站着龟, 小的睡去不回来, 徒留泪水流, 它在哪? 它在哪? 在那里, 在那里, 在琉璃的眼睛里 在七彩的火焰里。” 他轻轻的哼完了最后一段,把手伸到雾气里卷了卷,等他把手收回来的时候,掌心储蓄着一弯水。 “泪水流啊流,化成雾气不见踪,山的主人睡去了,哭泣仍依旧。” 鹤衔灯把手里的水倒在了脚下的石头上,在那汪水接触到那些蜷缩着青苔的时候,表面翠绿的植被瞬间焦黄萎缩,直到化为一捧黑灰。 狯岳被吓了一跳,他不敢置信地指了指失去苔藓的石头,又指了指旁边乱飘的雾团,最后一把抬起了鹤衔灯拿去装水的那只手,试图在上面找出什么线索。 “没,没有伤?”狯岳有些陷入混乱。 “当然没有伤。”鹤衔灯干脆坐到了那块石头上,“眼泪怎么可能伤到我呢?” “好了你不要纠结了。”他一把收回自己的手,把掌心在裤腿上搓了两下,“我带你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来琢磨这个的!” “礼物啊礼物!”鹤衔灯快把脸贴到狯岳脸上,“重点是这个才对!” 他舒展着身子,把手往皮肤深处一抓。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就像把手伸进一团肉冻里一样,鹤衔灯的皮肤被轻轻松松的攻破。 鬼的手探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搅动了半响拉出了一柄刀。 “啊,不对。”看清了那柄刀的刀纹后,鹤衔灯皱起了眉头把刀给重新捅了进去。 “这个?不对。” “这……不对!” 他这扯出来又捅进去的动作惹得狯岳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隐约带着期待到后面完全的“……”再到后面连表情管理都没想去控制,只剩下了各种“哈?” “你是来逗我笑的吗?”狯岳看着鹤衔灯从嘴里吐出了一柄刀,眉毛抽的快飞上天了,“那你还是和刚才一样变脸比较好,那个更好玩。” “不,不是的,我怎么知道我的日轮刀库存有这么多!” “等下,你刚才说什么刀?” 狯岳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词。 他刚想去问清楚,但明显陷入了混乱的鹤衔灯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可能有点恶心,但是——血鬼术·蜂介!” 刚念出招式名,鹤衔灯的身体就和融化了一样软了下去,他的皮肤骨骼迅速变得晶莹,像是一团过于软烂的脂糕或是从点燃的白烛上滴下来的蜡油,随便一碰就可以塑造出无数的形状。 “然后是,血鬼术·小粟煮!” 无数的刀柄从鹤衔灯软过头的身体里探了出来,他们把鬼的身体切割的七零八落,要不是刚才施展了可以柔化身体的血鬼术的缘故,鹤衔灯可能会被这些带着太阳气息的铁具肢解成一滩碎肉。 他的手肘,腰部,胸口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刀,但只有两个地方只有一把刀捅了进去。 一个是脖子,一个是心口。 “啊……”鹤衔灯抖了抖身子。他把手往额头上擦了一下,用带了几分庆幸的语调调侃,“现在就方便找了。” “来挑一把呗。”这个大号日轮刀展示架走过去给狯岳展示,“虽然你到时候入队的时候可以得到一把专门定制的,但是有一把当做替补总比没有的好吧。” “日轮刀碎掉了对后面的战斗很麻烦的。” 他非常的为狯岳考虑,可是被考虑的对象却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日轮刀?”要不是知道鹤衔灯不吃人只靠喝血来度活的话,狯岳真的以为他是在给自己炫耀战利品,“别告诉我你……” 狯岳开始脑补各种各样的支线发展。 比如说鹤衔灯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鬼杀队的剑士所以有那么多的刀,或者说鹤衔灯其实是一个刀匠所以才有这么多的刀,再或者鹤衔灯其实是一个培育师…… 其实后面那个可能性挺大的,不然他养这么多小孩干嘛?肯定是想继承自己的衣钵…! 难道这家伙也会呼吸法?什么呼吸?鹤之呼吸吗? “啊?你说的那个我其实真的会哦。” 狯岳一不留神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鹤衔灯也同样一不留神给了答案。 他俩对视了一眼后,齐齐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吧,我多嘴了。”鹤衔灯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所以你要不要……” “要。”现在是狯岳逼近鹤衔灯了。黑色头发的少年压着白色头发的鬼,露出了比鬼还凶狠的表情,“但是麻烦你回答一下,呼吸法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鹤衔灯眼神飘忽,“是我研究血鬼术的时候发现的。” 他把狯岳推开,顶着一身的刀刀片片给对方解说,“在我研究出蜂介的时候,我发现它不仅可以用来改变我的身体构造,连经络骨骼的走向都能改变。” “于是我用它来模拟过呼吸剑士使用呼吸法时身体内部血液流动器官收缩的大致动态,通过蜂介强行的固定住的话,我便可以使出和它相对应的呼吸招式。” “当然代价也是很大的。”鹤衔灯拍了拍手,结果因为手心处卡着两个刀柄没能成功,“我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这个,所以我的身体对它没什么适应性,一次两次还好,多次使用的话,挥刀的手臂会断掉。” “所以蜂介要和蝶子一起用哦!他俩活该要在一起!” 鹤衔灯打着哈哈,但是狯岳却听出了别的深意。 “为什么你一个鬼要学习呼吸法,还有这些刀……?” “啊,学习呼吸法吗?”鹤衔灯低着头不让狯岳看到自己的表情。他看了一眼手心处的刀柄轻声道:“因为我想知道尝试一切的可能性来还原出它最初的样子,虽然根本就做不到,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要强吧。” “我想要造出一个新的太阳,哪怕代价是我在太阳下会化为灰烬,我也要让鬼……付出代价。” 再说出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鹤衔灯又恢复了以往笑嘻嘻的傻样子。 “当然这也有我的一部分私心!你不觉得用风之呼吸打败风之呼吸特别帅吗!因为这个关系我还花了好久时间学会了它的衍生呼吸!比如说鹤啊虹啊之类的!” “明明风之呼吸这个原始的呼吸那么凶残那么讨厌,但是他的衍生呼吸却很温柔呢!” 狯岳一时间不知道该夸奖这只鬼是个天才还是说他是个蠢材的好。 “就靠观察血脉走向学会的吗!”狯岳感觉自己有点酸。 “不,更多的还是要靠被打。”鹤衔灯把头垂得低低的,“只有被伤害到才能完全的把握好这一刀的精髓,不然也只是平平的挥出几道气波而已。” 狯岳:“……啊。” “呵呵,老是被打什么的,呵呵,习惯了,反正也逃得掉,还能学习何乐不为?对吧,呵呵……” 鹤衔灯一脸坏掉的样子。 他呵了半天含糊的略过的第一个问题,对狯岳提出的第二个问题进行解答:“至于你刚刚说的,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日轮刀……” “哈。”鹤衔灯道,“总有一天你该知道那些家伙的存在的,现在给你提个醒倒还好。” “你知道十二鬼月吗?” 鹤衔灯冷漠地:“我的刀都拜他所赐。” “拜一个亵渎神明的鬼所赐。” 第9章 第9章 “再说这个故事之前你先把刀挑一把吧。” 鹤衔灯在石头上扭了扭,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这是姿势挺不舒服的。” 他全身上下基本都扎满了刀。手掌,手臂,腰部,腹部……甚至是脸上也给捅进去两把。密密麻麻的斜插填充进每一寸筋骨和血肉,只露出刀柄和不同形状的刀锷。 日轮刀像是被折叠过一样的,没有一柄刀的刀刃穿过鬼的皮肉,就好像被蚌肉包住的珍珠一样紧密地收进鹤衔灯的身体里,伴随着微弱的呼吸细小的晃动着。 这倒是给唯二只插着一把刀的地方做了鲜明的对比,让狯岳不由得有些在意。 他先是把目光投向鹤衔灯的脖子,又斜着眼看对方心脏的位置,犹豫要不要拔起来一把看看。 “这两把不行啦!”像察觉到他的意图一般,鹤衔灯冲他晃晃手,“我还挺喜欢这两把刀的。” “鬼还会喜欢日轮刀?” 鹤衔灯歪了歪头:“因为很好看。” 他把两把刀抽出来给狯岳展示,说话时神态间还隐约带了几分自豪,好像这刀是他自己的似的:“怎么样?” 这的确很好看。 就算是狯岳也不得不承认鹤衔灯的眼光。 鹤衔灯先抽出的是脖子里的,他拿出来的时候还特意解释了一下:“因为这把刀的主人曾经差点砍下了我的脖子,所以为了纪念他,我就把它放在这里了。” 那把刀的造型和普通的日轮刀完全不同,明显是特制的。它通体呈现出新烧的白瓷一般的光泽,用于砍击的刀刃呈现出长短不一的锯齿状,尖锐的就像是野兽的牙齿。每一颗牙上都雕着流动的风纹,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无数片羽毛贴在一起。 “是不是很像羽毛?”鹤衔灯只给狯岳看了一眼就塞了回去,还煞有其事的说道,“只给看不给摸哦。” 狯岳切了一声,一点都不愿配合鹤衔灯的表演。 没得到掌声的鬼抿了抿嘴,失落了一阵突然又迷一样的兴奋起来。 “这一把绝对会让你尖叫的!”鹤衔灯用两只手抽出了心口的刀,“她还有个名字!” “叫什么?”狯岳假装配合。 “虹霓姬!”鹤衔灯说,“她叫夕立虹霓姬!” 那的确是一把称得上这个名字的刀,狯岳想。 它,不,她的刀锋平滑光整,如同少女的挺直的脊背,上面流淌着柔软的云纹,边缘处还有水滴状的波痕作为点缀。整把刀体态纤长,刀锷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抽象的彩虹,七种颜色由长到短依次排列着并下来,卷成了一个花形。 比较好笑的是,她的刀根上正好就刻着这把刀的名字——夕立虹霓姬,字还歪歪扭扭的,像是拿石头或者小刀硬是在上面撬出来的一样。 鹤衔灯拿着这柄刀向上挑了两个刀花,刀背上逐渐弥漫起了一道彩虹般的朦胧光泽,在七种颜色依次出现又一次消失后,他轻巧的舞了舞又把这柄刀插回了心脏处,摁着刀柄直到塞到了最里面才停了下来。 “现在到你挑了。”鹤衔灯把自己最宝贝的两个收藏品收好,“你挑完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讲一些大人才该听的故事了。” “……虽然我也不是很想讲。” 鹤衔灯委婉的小声补充道。 说实在的,挑东西,尤其是挑很多东西这件事其实这挺为难选择恐惧症的。 狯岳绕着鹤衔灯转了两圈也没弄出一个所以然。他凭着直觉抽出了几把刀,但在发现它们的刀形并不适用于雷之呼吸的之后又一并给捅了回去,惹得刀架子哀哀的叫了两声。 “算了,我把所有雷呼的刀都给你整出来吧。” 在被狯岳生理上捅了十几刀之后,鹤衔灯心累的开口。 他用蜂介调整了一下固定着日轮刀的皮肉,按印象以及感觉将日轮刀进行简单的分类后把多余的全部收到骨头里。 “你挑吧。”鹤衔灯看了眼自己一肚子在刀柄上刻满了小三角和闪电纹的日轮刀,又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狯岳,不知道是多少次叹气。 我总觉到他是在玩抽棍子。 鹤衔灯无端的联想到:就是月丸哄结花结草的时候会干的,把棍子垒起来垒成一座塔,然后一个一个的抽,抽垮掉了的话…… “噗嗤。” 狯岳又是一道白刀子进白刀子出。 ——抽垮掉的话我也要垮掉了! 要不是姿势不对,鹤衔灯是真的想要把狯岳举起来摇上三遍问他这到底哪里好玩了? 忙活了半天后,狯岳终于收获到了一把满意的刀,他抽出来看了看刚刚弯起嘴角还没讲话,鹤衔灯就给他递过了刀鞘。 “刀都给你了,那这个也给你。”鹤衔灯割了一缕自己的头发下来。 他的头发刚割下来就用血鬼术给变成了几根羽毛,被鬼拿手腕上的红绳子串了两圈后绑到了狯岳的脖子上和勾玉凑到一起。 “这样的话,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能和虹桥一起来找你了。” 鹤衔灯微微笑了:“只要你有需要的话。” 他把敞开的衣服给收拾好,又从挂在腰上的口袋里摸出了两颗血红色的方糖,一颗塞进了狯岳嘴里一颗倒是自己含着拿小尖牙磨。 “好吃吧?这是鹿血糖。”在狯岳被嘴里弥漫开的甜腥味唬了一跳后鹤衔灯才幽幽的解释,“人也能吃鬼也能吃,挺补的,对你身体好。” “我当年只会做和鹿有关的食物。”鹤衔灯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把头压在手臂上道,“因为鹿既可以做食物也可以做药物,它的血液味道会比别的动物好很多。” 狯岳嚼着糖,起初他被里面大肆扩张的血味弄得有些迷茫,但等外面包着的蜜壳稍微化开了点才尝到了一点鹤衔灯嘴里所谓的好吃到底在哪里。 “你放了什么?”狯岳很努力的去品,但是他那条当年喝泥巴水喝多了的舌头并不具有敏锐的味蕾,尝久了也只含出了一点点辛味。 “独家秘方据不外传!”鹤衔灯在胸口比了一个大大的叉,“虽然我也忘了是谁教给我的!” 都独家秘方了还能忘了谁教你啊? 狯岳挺嫌弃这家伙的。 他牙齿一用力,就把嘴里的糖一分为二。 狯岳刚咬开糖,正想讲话突然就僵住了,原因无他,狯岳也没想到这糖居然是会爆浆的那种。 现在狯岳一整个嘴里都是一种血液和药混在一起的涩味,但苦又不苦,腥也说不上多腥,就是嘴里弥漫着一股黏黏的像是果浆一样的液体,嚼两下会发现那玩意还有些粘牙。 不,不是有些粘牙,是非常粘牙。 被黏住牙齿的狯岳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他被静音了,现在正忙着和嘴里越来越黏的糖作斗争。 难得安静下来的狯岳倒是对极了鹤衔灯的胃口,他拍了拍黑头发少年的头发,看着雾色自顾自的开口。 “你还要听那个故事吗?我不太会讲故事,可能有点长。” 鹤衔灯也不知道是在问谁:“老实和你说,讲那个有点戳我伤疤,不过能给你提个醒也是好事。” 他掐了一把对方的下巴,就着狯岳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缓缓开口。 就在鹤衔灯吐出第一个音的时候,鹤栖山上的雾无端的散去了,清幽的月光洒在了鬼的身上,望去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尊银塑的神像。 远方响起了沉重的,如同呜咽的低泣。 那是山的哭声。 第10章 于(可能引起不适,写个预警) 在听和刀有关的故事之前,鹤衔灯还有一个故事想要讲。 “不然我会觉得说起来很奇怪,还有给你个机会认识一下你以前的姐姐也挺好的。” 他曾经有一个孩子,那个女孩叫做小桑。 “当时我在山洞里发现了她,她已经饿晕过去了,脸色苍白,肚子瘪瘪,脚间连着血。” 鹤衔灯伸手给狯岳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这么高,年龄比你还小一点。” 当年的鹤衔灯还在为买下鹤栖山做奋斗,虽然他已经先入为主地在山上建了个小房子,但是没有收到地契之前,不管怎样他住的都很不安。 虽然我知道这座山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但是—— 鹤衔灯看着在山洞里缩成一团的女孩,拍着脑袋无奈道:“我就很怕出现这种情况啊。” 他的拟态时灵时不灵,在吓到了几个来山上砍柴的樵夫之后,这座山里有妖怪的传言就越来越广。 直到有一天,维持着鬼相捕食的鹤衔灯撞见了镇长的小儿子。 对方大晚上跑到山上来干什么这件事暂且不提,当时的鹤衔灯正啃咬着手里刚刨出来的鹿心,因为睡了太久脑子里有点不好,他连基本的用餐礼仪都做的不太好。 鬼穿着一袭白衣,全身上下都如雪似霜,可这缥缈如仙人的装束并不能为他腻满了半张脸的血垢加分,反而坐实了山底下的那个流言。 ——听说,鹤栖山上有着一只白色的鹤妖,最喜食人心脏。 “啊,啊啊啊!” 联想到这一传言的小儿子吓得肝胆俱裂。 白色的鬼下意识的把头转向了声音发源地,殊不知他这样的行为反而给对方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对方哭着跑回了山下,听说第二天就发了癔症。 鹤衔灯:“……”说实话,他挺内疚的。 因为这个关系,镇子里的居民甚至拉了不少壮丁跑到上面来除妖。 “这样就算了,他们居然还弄到了一个阴阳师,虽然是个骗子。” 天知道鹤衔灯费了多大劲才那群人给赶了回去,而且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他还把自己变装成了一个远道而来的医生,花了好多功夫才让多疑的镇长相信了他的鬼话让他给被他吓到的小孩子治病。 这不仅是人家小儿子的心理阴影,也是鹤衔灯的心理阴影。 “果然,我要买山。”疲倦的鹤衔灯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里,“就算不为鹤莲目大人也要为自己的身心健康考虑!” 把这座山买下来之后,我绝对要设一个私人场地禁止入内的牌子挂在山脚上! 结果这个想法还没有实现,山上就跑来了一个女孩子。 “啊,希望她醒来的时候不要被我吓到。”鹤衔灯轻轻地拍了拍山洞的女孩子,用自己只有些皮毛的医术来判断对方的情况,“是饿晕了吗?嗯?” 鬼摸了摸对方的肚皮,被探测到的情况吓到了。 他的眼睛一个劲的在眼眶里乱转,丢脸到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直接缩到了山洞的角落里。 “孩子,肚子里有孩子……” 鹤衔灯牙齿都在打颤:“那么小的女孩子?” 这显然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但无论对是一个小女孩来讲还是对一个妈妈而言,山洞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都不适合她待着。 鹤衔灯哆嗦着抱起女孩子,同手同脚的往自己家里跑。 等那个女孩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快傍晚了,因为生物钟的关系,鹤衔灯窝在对方旁边睡着了。 他睡觉的姿势也很规矩,就贴着墙壁挺直腰部,还两条腿盘着,用这种一看就很不舒服的方式浅眠。 睡的时候鹤衔灯还咂了咂嘴,眼球在眼皮底下不安分的动。 “好,甜……” 白色的鬼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但没想到那股味道越来越浓。 鹤衔灯猛地睁开眼,发现那个小女孩手腕被割开了一道血痕。 她趴在鹤衔灯的身上,用那只被割开了的手捧住鬼的脸,似笑非笑的,眼角还渗出了泪。 “你这该死的鬼!”她掐住了鹤衔灯的脖子,硬是逼着他张口,“来呀!你不是最渴望这种东西了吗?来呀!” 鹤衔灯没有反应。 “你为什么不喝,我求你了喝呀!”最先受不了的是那个女孩,“为什么不喝?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不吃了我啊?” 她低低的哭出了声:“就是因为我不是稀血吗?” 她?在说我吗?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从来没有吃过人的鹤衔灯感到的些许的迷惑。 “你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呢。”鹤衔灯还是有些发蒙。他并不觉得脖子被挤压会多难受多痛苦,他只是在为那个女孩子担心,“这样对小孩很不好。” “孩子,哈,什么啊?那只是一个杂种而已,哈,杂种!” 那个女孩说话颠三倒四的,她看着对自己的血液无动于衷的鬼,突然发了狠的把拳头往自己的肚子上砸。 “我不会让这种垃圾留在我的肚子里头。”她说,“反正也不止一个了。” 鹤衔灯刚要说话就被对方扬起的拳头拍到了脸上,他捂住脸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那个女孩子,突然感到了一丝委屈。 “你不想吃我的话也就别管我了!”她瞪着鬼,“我自己处理个垃圾,还不需要你这种局外人管!” 鹤衔灯不敢惹她,但是他也不敢不管。 他悄悄的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肚皮上,默念起蝶子的名字。 这场让鬼心惊动跳的举动持续了很久。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可能是没力气了,女孩子缓缓从鹤衔灯身上滑了下来。 她捧着脸,崩溃的哭出了声,“小桑让你失望了,小桑,小桑一直都太没用了……” 她哭着哭着就昏了过去,这个时候鹤衔灯才敢把一直施加着血鬼术的手松开。 “啊。”鬼看着那姑娘,她的脸被洗干净后非常的漂亮,睫毛很长,嘴唇也很红,看起来相当的文静端庄。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刚才就当着鹤衔灯的面做出了堪称残忍的举动。 鹤衔灯叹了口气,默默地抱住了自己。 她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安静的,和别人说说话都会脸红的小姑娘,应该在家里绣着花,被调侃一句还会抿着嘴羞红了脸笑。 鬼看向小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那么小肚子里就有小孩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山上。 鹤衔灯不明白,但是很快他又明白了。 他在小桑身上发现了很多刀疤和火烙的痕迹,甚至还在对方的脚踝上发现了两道斜斜的切痕。 连脚筋都被挑断了吗?那她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他不敢想了,连忙把小桑安置好,起身给对方煮了一锅粥。 在粥刚刚熬熟的时候,小桑又醒了。 她随便的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来,因为鹤衔灯准备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才会穿的大衣服,倒是把她包起来小小的一只。 “你醒的好快呀!”鹤衔灯干巴巴的找开场白,“粥要熟了,嗯,熟了!” “你干嘛不吃了我。”小桑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她插着腰问。 明明那么小,但语气里却带出了几分盛气凌人和居高临下,小桑冷淡的看着鬼,想了想又把鹤衔灯给她扎上的绷带全部拆掉,抖了两下手又摸出了一把削的锋利的铁片。 “!?” 鹤衔灯真的要被她这种好像切猪肉一样干脆利落的手法给吓到了,他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肉块,差点整只鬼都给跪了下来。 “拜托你不要这个样子。”鬼用一种相当虚弱的声音说道,“我不吃人的啦……” “哪里有鬼不吃人。” 小桑坐了下来,不过这次她好歹是没有办法把刀往自己的手上割了。 …… “你……”狯岳道,“说这有什么意思呢?” “你希望是什么意思呢?”鹤衔灯垂着脑袋,看起来还是很苦恼,“没别的意思啊。” 他有的时候非常的自说自话,例如现在,鹤衔灯看着月亮,声音依旧带颤还有些发飘:“小桑是,一直喝着比泥巴水还糟糕的水,坚强的,连滚带爬的活下来的孩子。” “我和她接触的时间不算久,但是我很感激她。明明被鬼伤害了,却还是和我这个鬼相处,明明被人伤害了,却还是肯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但,但是啊……” 狯岳头一次听见鹤衔灯的声音这么的哽咽:“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那么的讨厌那只鬼啊……” 那是小桑即将迎来幸福的时候,她头一次期待起肚子里的孩子,也头一次有了交心的朋友。 “我要出去一下!”她头一次这么热切的和鹤衔灯打招呼,“镇上的云子约我出去!” 鹤衔灯有几分受宠若惊,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本能的质疑了下小桑的话。 鹤衔灯盯着小桑的肚子:“那小葚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的啦,我又不是第一次有小孩了!虽然都没有生出来过……”小桑撅了撅嘴,“我的身体很好,就算肚子里有小孩子,我还是可以跑跑跳跳。” “放心好了!”小桑从口袋里摸出了鹤衔灯给她雕的鹤莲目的小神像,“鹤莲目大人在看着我哟!” “你不要老是这样啊!” 鹤衔灯挥了挥手让她走,他倒不是不担心那小孩,只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信心能把小桑给救回来罢了。 但是后来鹤衔灯发现,在你对某件事抱有很大的信心的时候,你总是会被现实给打击到失去信心。 就比如现在,他站在血泊里,脚边磕到了一个硬物。 他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那是鹤莲目的小神像。 “带我去追求极乐吧!教主大人!” 他听见小桑的朋友云子的声音,那声音多么的狂热啊,就好像看见了能拯救世人的神佛一般。 她在说什么?鹤衔灯迷茫的想,然后,他看见了小桑。 就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她的脸色苍白,肚子瘪瘪,脚间连着血。 “对不起……”小桑说,她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我把鹤莲目大人的神像弄脏了……” 鹤衔灯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啊呀,这是新的客人吗?” 有着七彩瞳孔的鬼看向闯入他布教现场的不速之客。 他抱着还带着血和羊水的婴儿,轻轻的拍着刚分娩出来的孩子细瘦的脊背,嘴里还哼着摇篮曲。 “要和我一起共同进入极乐吗?” 鬼向鬼发出了邀请。 …… “小桑一直是个好孩子,可惜没有人想让她当一个好孩子。” 鹤衔灯说:“后面的事情很简单,我救回了那三个姑娘,可是一个愤恨不平,责备我多此一举甚至想要回去,一个沉默不语伤了身体,怕我担忧依旧强颜欢笑,一个在不属于她的时间呱呱坠地,凉了半截身子不哭也不语。” 他长长地抽泣了一声,把目光投向月亮。 “因为那个中途跑掉的姑娘我还被那鬼缠上,当了两个多月的邪教吉祥物后一身满是翡翠黄金……” “那你为什么要救?”狯岳不解。 “我当然要救,难不成要让她在那里的吃掉了?”鹤衔灯道,“自私一点的确是好事没错,但是我不想让小桑伤心。” “那是小桑的朋友,我不想替她做决定。” “啊……”鹤衔灯突然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石头上,老半天后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脑袋道,“对不起我好像又说了多余的话了!” “你还想听吗?”他用和踢了一脚的小狗如出一辙的眼神看狯岳,“我保证不拖泥带水,保证不掺杂私货!” 狯岳没回答,他先问了个别的问题:“那些刀的主人后面如何了?” “都救回来了哦。” “那好,你说。” 狯岳道:“我想听。” 第11章 泥 “要和我一起共同进入极乐吗?” 鹤衔灯没有理会那只鬼,他单手抱着小桑,沉默的抽出了刀。 “啊呀,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鬼用一种轻飘飘的声音道,“我只是在给她们想要的东西而己哟!” “但是小桑不想要。” 鹤衔灯低声道:“你给了她不想要的东西,你甚至还拿走了她想要的东西。” 他张开翅膀,犄角猛烈燃烧着,如同大丛大丛的红莲花。 “你这个家伙,简直……佛都有火!” “这是要战斗吗?”童磨颇为好心情的眯起了自己那双彩虹般的眼睛,软绵绵道,“我讨厌争斗。” ——假惺惺。 鹤衔灯直飞了过去,他把刀架在童磨的肩膀上往下一压,借力捞过了对方手里抱着的婴儿,又从自己的心口处扯出了一柄长刀勾住了跪在教主旁边大喊着万万岁的云子的衣角,一个侧身往后退了数十步距离。 一道斜斜的彩虹状的波纹在他身后猛地展开。 “……哎。” 童磨放下了手里的扇子,蹲在地上鼓起了脸。 “没意思。”极乐教教主不高兴。 他高不高兴鹤衔灯才不想知道。反正他跑的飞快。 鹤衔灯刚出虹桥就觉得脖颈上一阵疼痛,仔细一看发现上面结满了冰晶。 “那家伙……!” 他头一次如此的恼火,但恼恨中却掺杂着几分不可置信与动摇。 “为什么那家伙的眼睛和鹤莲目大人的佛相一模一样?” 鹤衔灯很快住了嘴,他没管骂骂咧咧个不停的云子,只是看向小桑和她的孩子。 半晌,他安静的把头垂了下去。 鹤衔灯没敢再回家,他担心云子会说出去,虽然对方也不明确小桑到底住在哪。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鹤衔灯默念着,我们都太没经验啦。 他把小桑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又花了好大的功夫去调理小桑早产生下的小孩身体。 他以为自己和云子,和那只鬼的孽缘已经被尽数斩断了,结果没想到在一个月夜,鹤衔灯又看见了那只鬼。 鬼七彩的瞳孔里隐约的映出了一个数字,他招摇着捏着扇柄,看向鹤衔灯的眼神里甚至还带了几分惊喜。 “是你呀!”童磨颇为自来熟的冲一脸戒备的鹤衔灯打招呼,“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鹤衔灯:“……”玩你妈。 他头一次这么没礼貌没形象的冲那只鬼做了一个含带着侮辱性意义的手势,随后拉开了虹桥。 在鹤衔灯的身体即将跨进那湾彩虹中的时候,他的身体顿住了。 “咯,咯啦。” 他的半边身体被冰给彻底覆盖,伴随着童磨刷拉的开扇声和那句笑吟吟的“没关系,我来找你玩。”后,鹤衔灯的手和脚连根斩落,在空中支零破碎,滚到地上碎成了一地的闪亮冰晶。 “看来云子说的没错呢。”童磨从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只有用些小方法才能让你乖乖听话。” 鹤衔灯眼前一黑。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富丽堂皇,墙壁用金粉细细的描摹着莲花和各种断断续续的经文,空气里甚至弥漫着一股甜香,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女孩子们娇娇俏俏的嬉笑打骂声。 “什么意思啊那家伙……居然让我活着。” 鹤衔灯头很痛,他想打人,更想去打鬼。 他正打算从那张一看就知道很贵的床上爬起来,突然感到了不对劲。 他失去的手臂没有长出来,取而代之的是装上了用黄金和琉璃打造出的义手。 与其说是义手,倒不如说他们拿这些昂贵的材料给他打了一只假翅膀。 鹤衔灯急忙的去看自己的腿,果不其然,他们给自己安上了一个鸟的爪子。 金片和彩宝有序的装点在这华贵的翅膀和爪子上,闪闪发光到让手脚的主人差点睁不开眼。 在发现这东西沉到让他半边身子基本都垮掉的时候,鹤衔灯想骂人,非常的想骂人。 他虚弱到甚至用不了血鬼术,只能堪堪维持一下璃生。连从床上下来往地上走了一步都能摔到地上。 砰的一声,发出的声音引来了云子。 “哎呀哎呀!”云子艰难的把砸到地上的鹤衔灯给扶起来“大人你就不要乱动了啦!” 她把鹤衔灯给扶起来,又叫了几个姑娘给他梳洗,一时间气氛其乐融融如少女聚在一起玩布娃娃,倒是让鹤衔灯这个局外鬼发懵。 “你们何苦这样折磨我?”他用完好的手托着下巴对云子道,“有意思?” 云子没理他,在把鹤衔灯打扮的像是一个待嫁的姑娘后便和那几个女孩子一同离去,就剩鹤衔灯一个鬼呆在这里想动又不能动。 他的头上压上了水晶制成的宝冠,脖子上挂了巨大的翡翠珠串,金银珠宝不要钱似的一串一串披在他身上,因为太多了甚至勒进骨头缝里,把鬼细瘦的身体硬生生的压凹进去半截。 就连脸都给重新的画上了妆,额点莲花嘴抹胭脂,眼角处甚至沾上了小块的红宝,剔透的像鬼刚流下来的血泪。 “……”鹤衔灯拒绝评价镜子里面那个光彩照人的自己。 他偶尔会看见童磨,谁知道这位上弦到底在想什么,发现了不受控制的鬼居然没有想要报告给自己的上司,反而拉着他陪自己玩什么家家酒。 “来呀鹤酱!”他递过来一个画着鲸鱼的壶,“我们来种花!” 鹤衔灯:“……” 他拒绝在这个都是鳞片的壶里种花,何况这个壶不对称。 “你到底要干什么!” 鹤衔灯起初也不是很明白,直到那一天,童磨推着他介绍给一众信徒。 “他是鹤。”童磨又指了指自己,“我是佛。” 他这句话没头没脑的,鹤衔灯刚刚想笑他的文化水平,就听见了底下一众信徒整齐划一的喊声 。 他们在说:“白鹤之子,琉璃铸佛,金火印光,永留辉煌!” 大约在那句口号响了三遍之后鹤衔灯才回过神,他死死的盯着童磨,声音干的不敢置信。 “这是鹤莲目的故事……” “是吗?”童磨拿指甲尖挠了挠下巴,“有什么关系嘛!大家都是神都是佛,借来用用也没差啦。” 鹤衔灯只是看着他道:“伪佛。” “就算你这么说也改变不了大家想要追求极乐的心哦。”童磨说,“你不可否认,我让大家都很高兴。” “难道你的信仰就可以了吗?”童磨贴着鹤衔灯的鼻尖道。 鹤衔灯看着那些欢乐的少女们,又不说话了。 当天晚上,如同鹤莲目指引一般,他恢复了力气。 鹤衔灯连夜逃出了极乐教。 他回到了小桑那里,万幸的是在这两个月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和你说过的,我身体一直很好。”小桑做了个挥手的动作,“一直都很好!” “虽然小葚没有遗传到我这点。”她有些低落,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笑嘻嘻的和拍哥们一样拍鹤衔灯,“你终于回来了哈,没事吧,吃东西吗?” “不过鬼能吃什么啊?我今天切了点肉,正好没煮!等下我给你调点汁……” 她絮絮叨叨的和鹤衔灯说话,全然不顾自己聊天的对象只是抱着自己流泪。 这是第二次了。鬼在心里想,我应该不会再见到那个鬼了吧鹤莲目大人? 可鹤莲目还是让他失望了。 “你为什么要走呢?” 鹤衔灯又在月夜里看见了童磨,对方捂着脸,虚伪的往下流着大颗大颗的眼泪 。 他用面对负心汉一般的语气问鹤衔灯,虽然看起来像是被伤透了心,但是手上的攻击一直都没停过。 鹤衔灯不想理他,他斜着腰躲过了飞过来的冰晶,默念了几句话后果断施展血鬼术困住了喋喋不休的上弦二。 俗话说事不过三,但可能是鹤莲目觉得童磨对鹤衔灯来讲不算什么事,他已经不只一次撞见了这只该死的鬼。 “你来了真好啊。”童磨压着一个穿着鬼杀队队服的少年,“你要是不来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他把拖着半截肠子的少年扔向鹤衔灯,声音轻浮的就像施舍给路边小狗食物的富人子弟:“你要是不来的话,他就会因为你而死掉哦。” “或者是这个世界上又会多出一只鬼。”童磨扭着腰浮夸的说道,“没办法嘛,谁让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鹤衔灯沉默的抱起少年,一言不发地跨过虹桥走了。 也不知道是谁教给那只鬼这样的方法,鹤衔灯想,从最初的利用信徒的血吸引我过去到现在抓鬼杀队的成员来让我过去…… 下三滥。 他咬牙切齿的评价。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毒计用的很好,鹤衔灯有着一般鬼所没有的充沛到爆炸的同情心,他游走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却肯为受了伤的小鸟停下脚步。 有的时候鹤衔灯甚至想要问那位上弦二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有忍耐力的,抓到了人却一口未动一直等着自己过来。 “你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哎……怎么又是男的!”小桑抱着孩子看向鹤衔灯怀里的孩子,嫌弃的哼了一声。 她跺跺脚,跟在鹤衔灯后面:“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是女孩子啊,老是带着男人回家!” 鹤衔灯也不说话,就是把那位少年放到了房间的最里面。 他把对方的刀修好放在他的枕边,刚要走的时候,只见治好伤的鬼杀队队员举起刀猛的就往他的肩胛骨处一捅。 “去死!”少年大喊。 “又来。”鹤衔灯无奈。 不愧是鬼杀队队员,才治好伤就能这么快的醒过来——还拿刀捅我。 鬼还没什么动作,就看见听到声音的小桑快速的冲进来拉开门直接一手刀劈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鬼杀队成功熄火。 鹤衔灯“……” “哎嗨!”小桑冲他眨眼,“救驾来迟。” “你怎么又来了!”鹤衔灯把小葚抱到怀里,“生完孩子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去坐月子!” “啊?不要了啦你这个老古董!”小桑吹了吹刚才打人的那只手,“我要是真的老老实实的趴窝的话你不就被捅死了!” “还有我生下她已经过去很久啦!”小桑在他旁边跳来跳去,“麻烦你给我记一下啊!” 鹤衔灯干脆捂住了耳朵。 …… “就是这样。”鹤衔灯很努力的用轻松愉快的方式给狯岳讲完了整个大致流程,“因为每救一个人回来都会被捅一次,我已经厌倦了,后面干脆就没收了他们的刀不还他们了。” 狯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干笑。 “是吗?”狯岳干干巴巴的开口,“那你干嘛要救吗。” 这种话鹤衔灯向来不爱听,他一把掐住了狯岳的脸上上下下的一个劲乱揉乱捏,“不要老说这种话!你这样子去鬼杀队会变成孤儿没有队友的!” 他泄完火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道:“哈呃,真是没想到刚讲完故事鹤眠月就结束了。” 狯岳跟在他的后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结束了的话,你应该就没办法早上出来了吧。” “呜,是啊,但是明天是阴天,应该还可以给你煮一下早饭送一下别……” 他嘟嘟囔囔地往前走,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的背上。 鹤衔灯回过了头接住,发现是一个放着小发簪的大布包。 “给月丸的,让他给丸月戴。”狯岳别过脸,“结草和结花太讨厌了没有。” “啊哈哈哈。”鹤衔灯从布包里又摸出了两个,他看了看手上的三个包,直接笑出了声。 “太不坦率了吧你。” 第12章 第12章 鹤栖山的早晨一如既往非常的平淡。 在被结花叫魂般的起床服务吵醒的狯岳如是想到。 他昏昏欲睡,走路还连带着打了十几二十个哈欠。 但是结花是个没有怜悯之心的小姑娘,她推着狯岳把他送到了洗漱的地方转手交给了在那边帮妹妹梳理头发的月丸,关上门的时候还不忘把牙刷捅到了狯岳的嘴里。 要不是狯岳反应快,这分分钟又是一个牙出血的惨案。 “真惨啊你。”月丸拍了拍眼底下挂着两抹黑的狯岳,“今天早上被吓到了吗?” “吓死了。” 狯岳咬着嘴里的牙刷闷闷不乐。 值得庆幸的是他被我妻善逸的肮脏高音荼毒的不轻,已经自发自的对那种嘹亮的声音产生的抗体,不然一大早就被那比公鸡还响亮的叫声吵醒的狯岳可能真的会疯掉。 “哈哈。”月丸干笑着给妹妹扎了两个小团子,“你那是见识的少。” “我每天都要被这样叫醒,早就习惯了。” 狯岳:“你强。” 他吐掉了嘴里的泡泡,刚要走丸月又给他塞过了一条洁面用的帕子,只不过由于眼睛的关系,小姑娘把帕子拍到了他的脸上。 “给你毛巾——啊,对不起!” 狯岳:“……” 他安静地偏过头去洗脸。 “啊丸月!说过了让我来的啦!”当哥哥的摸了摸妹妹的头,“下次不要这样了哦。” “呃,嗯!”丸月乖巧的点头,她应该是想和狯岳道歉的,但是由于听声辨位训练的还不够好,小姑娘把脸转向了镜子的那边。 “对不起狯岳!”她非常诚恳的和镜子道歉。 狯岳:“我在这。” 声音非常的无力。 结果丸月给转到了另一边。 他看着当哥哥的又看着当妹妹的,耸了耸肩膀后大步迈着去了厨房。 刚走过去就撞上了拿着碗出来的鹤衔灯。身为鬼的鹤衔灯并不会像他因为大晚上熬夜听故事而犯困。他神采飞扬,走路的时候还轻快地哼着乱七八糟的童谣,一听内容就知道是编的。 “啊狯岳早上好!”鹤衔灯给他点点头权当是打招呼,“你去位置上坐好呀?要开饭了!” “你先给我说说今天吃什么。”狯岳偏头偏脑的要去看,还没看到就被鹤衔灯故作不悦的赶到了一边去。 “不问吃什么是对做饭的人的尊重!” 白色的鬼在餐桌上大声的宣布自己新定下来的用餐准则,具体说谁不言而喻。 结花拉着结草在一边偷笑。 “啊还有。”鹤衔灯精准打击,“吃饭之前不许在旁边笑。” 她俩很快住嘴,故作端庄的举起手捂住嘴假装无事发生。 狯岳:“咳。” 现在轮到他在违反鹤衔灯制定的餐桌礼仪了。 在狯岳偷笑的时候鹤衔灯正在报菜名,不过他不会老老实实的念今天的是什么菜肴,他只会给一个含含糊糊的名字。 “这个是鬼冢桑特调!”鹤衔灯把几盘鱚鱼饭端到了桌上,“早上吃这个很吉利的!” “鱚鱼啊……好少见。”结花看着碗里雪白的鱼,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别的海鱼那么丰硕肥美,但是结花知道,这些小条的鱼类吃到嘴巴里是多么的柔软鲜甜。 她把筷子拿起来有纠结的放下,想了想还是顺从本心问了出来,“鹤先生。”结花一脸的难以启齿,“我们可以吃鱚鱼是因为狯岳的关系吗?” ——我居然说出来了! 刚开口的那一刻结花就后悔了,但是她又不能把话给吞回去,只能畏畏缩缩的看着因为她的话僵住不动的鹤衔灯。 “结花!”结草拽了一把妹妹的袖子。 鹤衔灯刚把手里的鬼冢葚特制给放到了桌子上,闻言挠挠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这么问呢?”他蹲下来仰着头看结花,在对方舒适的角度低声询问,“我并不会因为狯岳要走还是要来就给他做什么,我每天做的菜只是因为今天有我才做了而已。” “今天早上有一只烦人的鹤给我叼了一篮子的鱚鱼,虽然不明白它是怎么到海里抓的鱼的,但是我怕放久了会坏,所以就先做了这个。”他摸了摸女孩的头,“并没有偏心的意思哦。” “不过要说偏心的话,我还是对结花你比较偏心啦!” 鹤衔灯把剩下的几碗菜挨个摆了出来:“喏,柊结花特制,柊结花特制,柊结花特制,一碗狯岳特制都没有哦。” “其实是有,不过那个是让他带回去吃的点心。”鹤衔灯把结花乱翘的头发摁了下去,“你要吃的话那我也可以给你做啊。” “当然大家都有份。”他拍了拍手对桌子上的孩子们道,“想吃的话就找我点菜呗!” “对不起。”结花的眼圈有点红了。 “啊没事。”鹤衔灯又摸摸结花,“你能说出来我也挺高兴的。” 他把结花压到了位置上道:“会吃醋会嫉妒又不是坏事,你要是因为这些事闷在心里那才叫坏事。” “老实说我还挺喜欢你吃醋的。”鹤衔灯捂住了发红的耳朵,“这样不就能证明你心里我还是挺重要的嘛……” “哦。”狯岳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哼声。 “哦!”结草跟着狯岳学坏了。 “哦——”一群人学着狯岳叫。 “啊啊啊开饭开饭!” 最后反而是鹤衔灯先投的降。 就在一堆哦声中,早饭结束了。 在鹤衔灯蹲在一边洗盘子的时候,结草挪过去帮忙。 “谢谢你呀鹤先生。”她把洗好的盘子放到一边,“我过来替结花那个笨蛋道歉。” “没事的,小孩子会嫉妒很正常。”鹤衔灯帮她挽起袖子,“不会嫉妒才不正常吧?” 他正要洗下一个碗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叫声,一回头就看到了狯岳的那张臭脸。 “借我用下。”狯岳冲结草点点头,一把扯着手上还带着不少泡沫的鹤衔灯往外走。 外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起因似乎是因为结花想把自己的眉毛修的细一点,结果没想到在修眉的时候丸月撞到了院子里的桑树磕破了脑袋,发出的尖叫声吓到了结花,一个手抖不仅半条眉毛下去了,血也跟着流下去了。 鹤衔灯头痛的捂住脑袋。 “没关系的丸月。”他先安慰小的那个,“晚上你的头就会好了。” 然后又是大的那个:“不用在意,你的眉毛明天就会长出来的。” “不过为什么要剃眉毛?”他有些不解,“粗眉毛不好看吗?” 他指着狯岳:“你看不香吗?” 狯岳感觉到了冒犯。 “不好看,不香。”结花捂着眉闷声道,“鹤先生你果然还是落伍了。” “额!” 鹤衔灯虚弱的捂住心口,半天没缓过劲:“只有我还坚持在粗眉毛的审美道路上吗,我又被抛弃了……” 狯岳把鬼给扶起来,想了想还是把他挪到了屋檐下面。 “虽然是阴天,但太阳可能随时都会升起来。”狯岳拍拍鹤衔灯,“你太莽撞了。” “我也不知道鹤眠月会结束的那么快,我以为它会一直到你走才会停下来,只能说山主大人的行为永远不在我能猜测的范围内。” 鹤衔灯刚低声把话说完,那边又出了新状况。 “诶来啦!” 白色的鬼像鹤一样到处乱飞。 ——狯岳头一次感受到了为人父母的不易。 鹤衔灯忙来忙去的,在晚上他终于得到了休息。 狯岳在傍晚的时候就走了,手里还拎着鹤衔灯所谓的狯岳特制。 他容易等到家里所有的小鬼都睡着,摇摇晃晃地挪到了供奉着神像的房间里。 “鹤莲目大人。”在例行做完祷告词后,鹤衔灯抬起了头,“鹤眠月结束了,你的母亲今天停止哭泣了哦。” 他看着神明的其中一面,象征的妖物的面容无喜无悲。蜡烛燃烧时拖长的影子映在妖相的眼底,隐隐绰绰的,像是这位神灵含住不流的泪。 “啊对不起。”鹤衔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压着把头低伏了下去,“我冒犯了。” 他迟迟没有抬头,正要起身的时候,感觉头发上好像滴了些水。 鹤衔灯迟疑的把头仰起,他看见鹤莲目的妖相正无声的流下泪水。 鬼捂住了嘴。 “抱歉,鹤莲目大人。” 鹤衔灯几乎称得上是仓皇的逃离了屋子。 在他的背后,在那间屋子里。似乎有谁发出了哭声,那声音像是闷在了嗓子里,含糊又断断续续。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又传来了轻轻的拍着背的声音。 扑棱棱一声,一只鹤停在了屋子里。 它看着垂泪的神像,梳了梳羽毛后又飞了出去。 听闻神明哭声的鹤落在了鹤衔灯的肩膀上。 第13章 第13章 鹤衔灯很少讨厌什么东西。 他有个好习惯,不会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就算是鬼,他也能靠着本身强大的同理心和自带滤镜从参差不齐的鬼里挑出几个喜欢的来。 “因为我被教得好!” 被问到为什么的时候,鹤衔灯骄傲地挺起胸脯。 就算这样,这位好脾气的鹤先生也会对面前的这只鹤没辙。 停在鹤衔灯肩膀上的鹤用脖子去磨蹭鹤衔灯的脖子,又白又软的羽毛蓬松的贴在鬼冰凉的皮肤上,轻轻扫过去就像成百上千个小刷子小钩子在那里扒拉,激得鹤衔灯差点跳起来。 “走开走开!”鹤衔灯使劲的把硬要挤过来和他贴贴的鹤脖子挪开,“不要挨我!” “当咯啦啦啦!”可能以为鹤衔灯在和他玩,鹤叫唤的更欢了。 它从鹤衔灯肩膀上轻盈的跳下来,没等鬼松口气马上改变姿势挂在他背上,还不忘又一次把脖子伸过来缠着鹤衔灯。 鹤细长的脖子像圈围巾一样包着鹤衔灯的脖子,它的脑袋顶着鹤衔灯的下巴,喙部压着鬼还没发育成熟的喉结,远超过同类大小的翅膀铺天盖地的罩了过来,硬是把鹤衔灯裹了个严严实实。 它靠在鹤衔灯的下颚上蹭蹭,挤出了鹤不可能发出来的软绵绵的声音,“啾咕。” 鹤衔灯:? “啾咪!”鹤又叫了,依然是正常鹤不可能发出来的声音。 鹤衔灯:…… 他抓着鹤脖子把它提起来,掰开了嘴去看它的喉咙。 “没发炎啊?”鹤衔灯眯着一边眼睛看,正犹豫要不要发动血鬼术的时候白鹤直接把他凑过去的头咬住了。 “当咯咯当!”它还好意思叫! 鹤衔灯一脸的震惊,他也不明白这只鹤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嘴张的那么开的,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头在鹤嘴里! “啊啊啊当咯咯呜嗷嗷!” 鹤衔灯发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怪叫声。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自己的头拉出来,结果满头发都是口水,弄得半个脑袋黏糊糊湿哒哒的。 鹤衔灯翻了个白眼。 鹤衔灯看向罪魁祸首。 鹤衔灯把头发上的口水擦人家翅膀上了。 “当咯咯啦!” 他就是个幼稚鬼,奈何白鹤以为鹤衔灯是在和它玩,反而更高兴了。 他们两个打闹了好一阵,最后还是鹤衔灯率先投降。 “你真是够了。”他拿手逆着毛撸鹤的脑袋,顺带着不耐烦的弹指敲了三下,“最近怎么都没看到你,你跑哪去了?” “明明我每次下山都要追着我跑,我这次不下山了你倒好,到处乱跑。” 鹤衔灯抱怨了几句,结果手又被鹤叼住了。 鹤也不咬他,就是拿着喙轻轻地啄,咬了两下后突然收口,飞到一边去缓慢地抖着翅膀。 它从翅根里衔出了几根明显不是自己身上的羽毛,小心翼翼放到了鹤衔灯的手心上。 可能是因为放的动作过猛,那些黑漆漆的羽毛全飘了起来聚到了鹤衔灯的鼻尖上,让鬼打了好响一个喷嚏。 “你不要老是去拔乌鸦羽毛了。”鹤衔灯揉着鼻子去捏鹤的脸,“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烦人了!” 鹤背过了身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脖子故意摇来摇去的。 鹤衔灯盯着它翘起来的尾羽,忍不住从嗓子里拔出了一声怪叫。 “你肯定又去了!”他去掐鹤尾巴上那几根颜色与众不同的彩毛,“你是不是又把人家衣服给扒了?嗯?快点告诉你这个流氓把人家小伙子的衣服扔哪里了!” ——他又开始平白污鹤清白了。 鹤衔灯使劲地摇着这只鹤,他是没有摇出什么精神小伙的贴身衣物,倒是摇出了一大堆的花花。 地上落满了花,有些已经算是半个残花败柳,蔫蔫的耷拉在地上茎都给揪断了半截,有的看起来还很鲜活,花瓣还贴在花蕊上没给整掉,有的就只剩下草叶子了,也不知道把这些捡回来干什么用。 “咯咯嘎!” 鹤被摇晃的声都叫不顺了,它拿头拍开鹤衔灯的手,又用爪子在地上的花堆里刮了两下,艰难的夹起了一朵花递给鹤衔灯。 它给的也是有顺序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挨个给了一遍,就算鹤衔灯喊了好几次停鹤也充耳未闻,依旧我行我素。 “你这是哪里摘的。”鹤衔灯叹了口气。 他把手里的花挨个翻出来看,看到一半更觉得心力憔悴。 这花没几朵他认识,就算是认识的也是平时难以见到的,真是搞不懂这只鹤飞哪去摘的。 “唉。”鹤衔灯把手里的花捏起来转圈,“你不会是去抢劫了鬼杀队的吧?” 鬼有些慌了。他蹲下来和鹤平视,额外认真道:“告诉我,你摘花的地方有没有一个拿着粉色刀的女人。” 鹤叼着花,迷茫的歪过了脑袋。 “就是一挥刀旁边都会开花的女人!当然也有可能是男人!” 鹤还是不懂,不过它挺聪明,懂得用脚在地上划拉出了一个人形给鹤衔灯看。 “花柱……” 鹤衔灯抱着脑袋蹲到一边去了。 “嘎?” 鹤嘴里的花掉了。 它围着情绪低落的鬼转圈,想了想抬起了一只脚,用嘴从上面抽出了一个纸筒下来。 鹤努力地把那张信纸挤到了鹤衔灯的眼前,为了引起他的兴趣,它还一个劲儿的吱哇乱叫,叫声卷起的声浪快把鹤衔灯的刘海给吹起来了。 捂住刘海的鹤衔灯:“闭嘴!” “当咯!” 他捂住耳朵扯过信,在拆的过程中还不忘出言嘲讽几句:“你要是个活人鬼杀队真该把你带回去当音柱,这嗓门不去杀鬼浪费了。” 人话鹤听不懂,鬼话鹤更听不懂了。它厚着脸皮凑了过去,把下巴压在了鹤衔灯的肩膀上。 鹤衔灯不理它,专注着看信,看到一半他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两条细细长长搅成了一团。 “什么嘛……”鹤衔灯把信纸折好塞到了衣服里,“鹤眠月为什么要结束的这么早……” 他也不知道这是他今晚第几次叹气了。 鹤衔灯把鹤给撵走,心力憔悴的回到房间里一个鬼窝着自我隔离。 他涯到了明天早上,趁着时间刚好天还没亮急忙把家里睡醒的小鬼头们聚在一起,在饭桌上郑重其事的宣布事情。 鹤衔灯开口就是一句废话:“可能是今天晚上,也可能是明天晚上,总之是晚上。” 幸好他在自己的小花小草小月亮那里刷的时髦值比较高,几个小孩并没有把这话给记在心里,反而坐直了身体,端端正正地靠在椅子背上听。 “我有个朋友要来这里看看。”鬼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捂住脸,“他是个……嗯是个,唔,地质学家,要来考察一下鹤栖山的生态环境和各类民俗文化……对,就这样。” 这谎撒的鹤衔灯自己都要信了:“你们要是看到一个白头发背箱子的大叔记得把他领上来。” “月丸。”在交代完后,鹤衔灯特意点名让人留下,“到时候你可以带丸月让他看看眼睛。” “额?”月丸稍微瞪大了眼睛。 他的声音隐约发颤,用一种饱含希望的语气道:“你的意思是……?” “有可能会有办法。”鹤衔灯看着丸月蒙了一层白雾的眼睛开口,“那家伙的手段比我好的多。” “他其实不是地质学家吧,鹤先生。” 月丸用手梳了两下丸月的头发,小女孩不是很有精神,哼哼唧唧的赖在桌上睡着了。 “唔,是这样没错,但是做的事也差不多。” 鹤衔灯吹了口茶杯,垂下眼睛看里面红艳澄澈的肉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在看到里面的茶梗竖直浮起来的时候,鹤衔灯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 “那家伙就是个虫师,别的不说,方法总比我这个半吊子来的多。” 鹤衔灯又呷了口茶: “毕竟是个大叔了嘛,沧桑的外表下隐藏着沧桑的经历。” “哈啾——” 遥远的某座山上,正在赶来的银古打了个嘹亮的喷嚏。 “怎么回事?”他揉了揉鼻子困惑的自言自语,“是虫吗?” 不知道为什么,银古莫名感觉自己风评被害。 第14章 第14章 鹤栖山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这点从山脚下的居民就可以看出来了。 银古坐在茶摊上,十个人有九个都在谈论这座山。 他托着下巴,极力无视从旁边传过来的乡野怪谈。 “喂你知道吗?” “就是那个啊!” 隔壁桌的几个人正高谈阔论。他们的话题从艳鬼饲儿一直扯到了鹤妖衔子,说到最后每个人都不免俗,都要神秘兮兮地感叹一句“没错!” 鹤衔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古听完差点摔到地上:怎么几年不见你反而变性了呢? 唉。虫师叹气。 果然好山养好人,他捂住脑袋,刚感叹完又听到了一个更劲爆的。 “听说了吗?”抛出这个消息的男人得瑟的挑起眉头,“鹤栖山上的妖怪可是个妈妈哦!” “她和自己的孩子相依为命。”男人做出个怪相,“那个小恶鬼眼睛上面有三条疤,肯定是被阴阳师用雷符给打出来的!” 银古:“……” 鹤衔灯!你变性就算了,你怎么还结婚了? “你胡说什么?”又一个男人开口,“怎么只有一个小妖怪呢?明明有一座山那么多!” 虽然有心理准备了,但是一座山? 银古:谣言真可怕。 银古再也没有听下去的欲望,背起箱子就往外面走。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鹤衔灯了。 要是再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情不自禁的冒出一个“英雄母亲鹤衔灯”的话,他绝对会一翅膀挥到我的脸上吧,而且要是被那只成天粘着他的大白鹤给知道了…… 银古感觉绝望,他脑子里的那根正经神经已经被周围的不正经谣言给彻底带歪了。 老实说。银古想:要不是我清楚的知道,我真的以为那只鹤是鹤栖山的山主。 在鹤衔灯身前盘旋的那只鹤过于聪慧,它不仅听得懂人话,报复心还强的厉害,护崽比鹤衔灯还狠。 上次就因为我让吓唬我的鹤衔灯吃亏导致那个管家鹤跟了我一路。 虽然白鹤什么都没做,但是一直有什么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他唉声叹气,在往鹤栖山方向走的时候还被几个爱管事的老婆婆给抓住了,硬是给塞了好几个说是可以驱邪用的香囊和符咒,不拿还不让走。 “那里是妖怪的地盘。”老婆婆神神叨叨,“看,山脚还有警示!” 银古:“那不就是一个爬满红藤的木牌吗?” “那用鲜血染成的。”老婆婆逐渐逼近,“鲜血!” “哦,哦。”银古感到不妙。 他的预感成真了,白发男人的脑门上贴着一张鬼画符,连箱子都被所谓的驱魔符咒打了个大封条,鼻子被香囊熏得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 他就这样爬到了半山腰,在山脚上撞到了正背着箩筐往回走的月丸。 “这里是私人领地,禁止入内!”月丸从箩筐里掏出了一个木牌插到了路中央,“我记得山脚下不是有告示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啊……”银古看着面前的少年,“阴阳师的雷符打出来的三条疤?” “啊?!” 月丸跳了起来。 他捂住自己眼角自上而下蔓延的三道青痕急道:“这是胎记!不是老虎挠的也不是诅咒更不是讨债鬼投胎留下的印记啊!” “我说的不是阴阳师拿雷……” “都说了不是啊!” 月丸差点要把牌子从地上拔起来赶人了,幸好在真的这么做的时候他想起了鹤衔灯给他们的交代。 白头发背箱子的大叔…… 月丸陷入了沉思。 “啊。”他把声音拖得长长的,“你是鹤先生说的那位银古先生吗?” “先生?”银古把这两个音节往嘴里嚼了嚼。 “怎么?”月丸不解道,“这只是个尊称。” “没什么……”银古把目光移开挪到旁边去。 总不可能告诉你我刚才想到了山脚下的传言吧。 白发男人心虚的笑笑,也幸好站在他面前的是鹤衔灯几个小孩里最老实的一个,要是换成结花结草,绝对会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把银古的老底全扒了。 他跟着月丸走,结果越走越感到无奈,甚至开始为鹤衔灯带孩子这件事感到痛心疾首。 原因无他,银古基本上是见证了面前月丸走哪打哪的山霸本性,说实在的这锅还要给鹤衔灯背。谁让他从小就给家里这些小崽子灌输着“此山是我买,路过都要采”的正确理念,深入贯彻不可浪费的思想方针,完美的把家里几个孩子养成了在家腼腆小甜甜在山打野狗都嫌的奇怪生物。 这一条里也包括狯岳,那孩子从小就是个野惯了的性格,现在换了个山待着,周围没有天敌,野得更是如鱼得水。 月丸走了一路手也没闲过一会,一会摘花一会揪草,甚至拿手里的弹弓打了只兔子塞到箩筐里。 “真是有活力呀。”银古拍了拍月丸的肩膀,他刚才看到几只虫飘在了这少年身上,还没做什么就被打兔子的弹丸顺带着打穿散掉了。 月丸迷茫:“不会啊?你指什么?” 银古:“没什么没什么。” 话题尴尬的结束,他俩继续爬山。 “对了,银古先生是鹤的朋友吧!”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月丸突然开口道,“听说你是在地质研究的时候和鹤先生碰到的,真的假的?” “什么地质研究啊?”银古听到了自己完全没有涉及的领域。 “不是吗?”月丸更疑惑了,“不用谦虚,我觉得这个职业很了不起的。” “不是啊!” 倒霉的白发男人看着少年崇拜的小眼神,连忙为自己辩解,生怕造成误会把这孩子带歪。 “我是在行医的过程中遇上了同样在当医生的鹤衔灯。”他尽力用委婉的语气来阐述自己和鹤衔灯的职业,“之所以会熟还是因为鹤衔灯喜欢到处旅行,而他旅行的地方一般都是……瘟疫咳,不是,是疾病多发的地方。” “可是你不是一位虫师吗?” 银古:“……” 鹤衔灯!你怎么把我老底掀了?掀了就算了怎么还不跟我打招呼? 你让我现在怎么圆? “好吧,我更正一下。”银古咬牙切齿,强行保持微笑:“我是在追着乱跑的虫子的过程中遇上了正在到处是虫子的地方看彩虹的鹤衔灯。” “乱跑的虫子?”月丸秒懂,“原来你是昆虫学家,我知道这个的!鹤先生带回来的西洋书籍里面有讲!” 银古:“不是这个啊……” 银古再一次为鹤衔灯的教育水平感到忧心。 为了不让月丸再次产生不妙的联想,他从山间的小道上开始强调自己的本职,最后在走到鹤衔灯的家门口的时候话题才变成了自己究竟是在研究什么。 “所以说我不是研究地质的,更不是医生和昆虫学家。”他和面前的几个小鬼强调,“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开玩笑。” “啊,哦……” 接受了太多信息量,四个小孩正在发呆。 结草看了神游天外的结花一眼。 结草踹了两眼呆滞的结花一脚。 结花无动于衷,嘴张得大大的正在吐魂。 结草:“行吧。” “请喝茶。”身为唯一幸存下来的劳动力,结草端了杯茶上来打断了银古的碎碎念,“这是鹤先生新制的,是特产哦。” “谢谢。”银古把茶放在一边,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鹤衔灯还在睡吗?” 他用了一个隐晦的词。 “是的。”结草并没有明白这个词的深意。她咬了口淋着蜂蜜的丸子,“鹤先生总是会在有太阳的时间一睡不起,除了鹤眠月他基本很少在这个点起床。” “鹤眠月啊……”银古转过去拍拍箱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什么意思?”丸月凑过来扒着他的腿。 她可能以为脚下那个软绵绵暖呼呼的是垫子,脸蛋还往上蹭,“我觉得是好事情哦,因为每当那个时候鹤先生总是会起的很早,我们可以一天到晚都见到他。” “那也的确不是坏事。”他捂住嘴笑出声,“只是我觉得,逃避总是不太正确。” 虫师看向更高更远的那处山顶,那里环绕着一圈像羽毛一般轻盈像月亮一般扭曲的虫。 它们像蒲公英一样的轻盈地扑在山顶,哪怕隔了那么远也能清楚地看见山顶的尖尖上闪着银光。 银古收回目光,膝盖被丸月戳了两下。 “啊!” 女孩子发出了脆生生的叫,嘴角弯起来弧度像是刚开的花。 他刚想摸摸白眼睛小女孩的脑袋,结果还没摸上去月丸就把丸月举起来抱了回去。 “哎呀。” 银古看着月丸,把自己的箱子摸过来。 “因为听说鹤衔灯养了几个小孩。”银古翻出点东西,“我给你们带了礼物,看看吗?” 等鹤衔灯打着哈欠从他的房间里爬出来,银古已经完成了对他小孩的百分百攻略。 “银古!”眼睁睁目睹着自己孩子的叛变,鹤衔灯毛都炸了,“你在干什么呀银古!” “没什么。”白发人对白发鬼露出阴森森的笑容,“我只是在跟他们讲讲你的光辉往事。” “来继续,鹤衔灯非常的喜欢彩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少女心癖好,不过可惜的是他白天不出门晚上又见不到,只能窝在家里拿镜子照着灯人造点七色光出来玩……” 鹤衔灯连忙跑过去捂住结草的耳朵,可捂住一个还有三个,他又没有三只手,只能无能狂怒的在旁边跳脚。 “闭嘴!你再这样我也要揭你底了!” “哦,你说。”银古回头看着排排坐吃瓜瓜的小四只道,“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是对我的故事感兴趣还是对鹤衔灯的事情感兴趣?” “鹤先生!”四个人发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 鹤衔灯差点晕过去。 第15章 第15章 鹤衔灯和银古是两个损友。 那天他们互相揭短到深夜,四个小孩困得睁不开眼。 最先倒下的是丸月,她年龄最小,不能熬夜。 第二个是结草,女孩不淑女的打了个哈欠,她把脑袋枕在妹妹膝上后闷头就睡。 接着是月丸,哪怕困得要死,他也要找根柱子让自己靠着,免得趴在怀里的妹妹睡得不香。 结果每天都很困的结花反而是最强的,在勉强的听完了银古冒出来的那句“鹤衔灯恰血豆腐噎住打嗝三日不止”后,她咂咂嘴,心满意足的合上眼。 “不,这不是最了不起的,了不起的是你!为了抓一只特殊的虫子被误认为流氓被一群平均年龄超过50岁的老婆婆追打……诶,诶?怎么就没人听了?” 鹤衔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这才是真正劲爆的消息呀。” 鬼嘟囔着抱怨了几句,话没说完又担心外面太热会着凉,急忙过去扛起睡成一滩烂泥的小孩往屋子里面搬。 他本来是想要来整个抱起来送进房间的,结果没想到自己没什么力气,抱到一半变成了拖,四肢不着地变成了两腿落地,最后完全变成了扯着衣领拉着走。 “过来帮忙。”鹤衔灯朝在看热闹的银古道:“你力气比我大!” “此话怎讲?”银古还是觉得袖手旁观更香,“给个理由。” 鹤衔灯:“你天天背着那个箱子走来走去的你还问我理由。” 银古:“……” 行,好,妙!不愧是你,被说服了。 他走过去帮忙架住小孩的腿,一人一鬼一前一后像螃蟹一样横着架着走进房间。搬运结束后鹤衔灯还贴心的掖好被角,确认睡眠环境没问题后一人一鬼又竖着走了出来。 他们终于把最后一个小孩送回了温柔乡,鹤衔灯累得直喘。 “呼……”鬼拍拍胸脯,“没想到这么重,果然他们长大了。” “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 说这话的时候银古正在翻箱子,在摸出了驱虫的药囊后他松口气,伸手把这个小纸包塞到了鹤衔灯手上。 鹤衔灯低头闻了两下,没闻到什么味道。 “你给我这个干嘛?”鬼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妙。 他突然想到了银古过来的目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陪我去鹤栖山上一趟。” 果然! 鹤衔灯看着银古,急忙摇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大晚上的爬山会得风湿的。 养生专家鹤衔灯如是说到。 他表现得越抗拒银古越是要拉着他,这不是恶趣味也不是打击报复,原因只有一个—— 没鹤衔灯银古根本上不了鹤栖山。 银古抽了根烟,含着一口烟雾全都喷到了鹤衔灯脸上,“乖一点乖一点,就带个路,带个路行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鹤衔灯僵硬着脸,“强迫他鬼天打雷劈。” 银古揉揉鹤衔灯又乱又蓬松的小白卷毛,把脸直接凑到鹤衔灯的面前。 “听话啦。” 又是一口烟直扑鹤衔灯的脸。 鹤衔灯被呛得咳嗽起来:“行吧行吧。”他没好气的开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哦哟。” 他背着银古往前走,根本没看见在他这么做后银古偷偷露出的那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笑。 鹤衔灯和银古一前一后的朝鹤栖山的最高峰上爬,越往上那些如雾般朦胧如羽般柔软的虫越聚越多,它们弯弯的身子勾在一起,就像无数个弯月会在一起形成了一轮满月,轻飘飘的在山间的空气中游走。 “鹤眠月啊……”银古吸了口烟,“一年比一年多了。” “因为山主大人喜欢它们。”鹤衔灯烦不胜烦的把飘到头发上的虫撇开,“而且我也挺喜欢它们的。” “因为它们能制造出雾气?” “不。”鹤衔灯道,“因为它们能制造梦境。” “反正你每次来也都是为了那点事对吧?”鹤衔灯吹开眼前的虫,“又有谁被神明带走了吗?” 他浮开挡在面前的雾虫,转过头对正在收集鹤眠月的银古开口:“鹤眠月不仅是一种虫,它还代表了一个时间点,同样的,它也会将受到神灵喜爱的人带走神隐。” 银古看着鹤衔灯,轻轻摇了摇头。 “鹤莲目沉眠之乡,鹤眠月化入虚妄。”虫师收起了手中的瓶子,“这可不是所谓的神隐,除了你,被这种虫喜爱缠上的人没有一个例外。” 银古冷漠道:“他们都已经化为雾气飘散了。” “所以你就是过来找山主讨药的。”鹤衔灯走到了一个石洞前,“每当鹤眠月结束鹤眠月活跃的时候你都要来一趟。” 白色的鬼敲了敲石洞附近的山崖,只听见呼啦一声,一大片雪白的鹤张开翅膀从石洞中飞了出来。 白鹤在空中盘旋,然后像是飘落的雪花一样落在了地上。 它们围着鹤衔灯转来转去,就像是遇到了族群里最小的幼崽一样亲昵的把脖子贴在鹤衔灯的手臂上,毛茸茸的羽毛一阵接一阵扫过鬼冰凉的肌肤。 “当咯咯咯咯!” 又有几只鹤看见了银古,它们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齐刷刷的挡在了鹤衔灯身前。 带头这么干的是一只尾巴毛上带了点金属般虹光的鹤,它把翅膀张开,冲银古呱唧呱唧的大叫。 银古不由得自嘲道:“所以我才说没有你我根本就上不来。” 他很苦恼,鹤衔灯同样很苦恼,他像个大号鸟架子一样身上挂满了鹤鸟,这些鹤一个接一个的把脸往鹤衔灯身上凑,态度殷切的就像好几个大妈突然发现了自己隔壁有钱又有颜的儿子还没有结婚而自己正好有几个漂亮闺女能拿的出手一样,叽叽喳喳的围成一圈直冲鹤衔灯嚷嚷。 鹤衔灯被毛淹没,不知所措。 他挣扎了好久才把这些因为太久没见到自己高兴得发了狂的鹤给赶回天上去,挂着一身羽毛过去和被排挤的银古会面。 “你还好吧?”鹤衔灯从自己头发上拨下来两根羽毛,“我觉得我不好。” “我也觉得。” 银古诚实的回答。 那只大过头的鹤还窝在他旁边不肯走,眼神犀利的就像在瞪着敢拱白菜的猪一样。 鹤衔灯花了老大功夫才把这只鹤哄好,白鹤不高兴的叫了叫,转身飞到了云雾里。 大概就是在这时候,有什么东西咬住了鹤衔灯的袖子。 “诶呀。”鹤衔灯扯了扯袖子,有些苦恼,“山主大人,这个不好吃。” 他蹲下身仰起头对过来的庞然大物道:“下次我给你带点别的。” “你看行吧?” 第16章 第16章 令人意外的是,鹤栖山的山主和鹤一点关系都没有。 它是一只巨大的白龟。 说是白龟倒有些不贴切,它身上的白是左一块右一块不均匀的白,就像是刚去冬天里打了个滚,落了一身雪花。 鹤衔灯“啧”了一声,他把手往山主头上一抹,一手都是白花花。 “噫。”他捻捻手上的粉,“难怪我的面粉又没了袋。” “噗。” 听到这话的银古险些绷不住。 没办法。虫师拼命的压住往上翘的嘴角,谁让鹤栖山的山主在日常生活上是他见过的最……不像样的。 和鹤衔灯通信的话,白色的鬼会无时无刻的跟你抱怨山主闹出来的各种有的没的。 “今天我买回了一棵姬著我!超好看的,我决定好好养养!” ——结果花被吃掉了。 “我养的桑树长果啦!” ——结果桑葚被吃掉了。 “我才发现我的山上有一棵星花木兰唉!” ——结果叶子被吃掉了。 “在路边种了好多马醉木,这个有毒来着,应该不会被……” ——结果全部被吃掉了! 讲道理,他们两个简直绝配,一个成天养花花草草,一个成天吃他养的花花草草,可持续,真环保。 银谷不厚道的想。 “咳咳。”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鹤衔灯闷咳了两声。 他看着装无辜的山主,把粘着粉末的手递到了它面前,“你有什么好讲的吗?” 山主歪过头。 它高高兴兴的张开嘴,伸舌头把鹤衔灯手上的粉舔掉了。 鹤衔灯看看它,又看看自己的手:“……” “银古!” 鬼高声道:“你自己跟它聊!我要走了!” 山主和站在一旁的虫师对视了一眼。 山主:“……” 几乎是瞬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银古:“……” 噫。 虫师果断的把手摆成喇叭状压在嘴边道,“不行呀鹤桑!根本就聊不来呀你看它——” 鹤衔灯回头,就在这时,山主的表情迅速回温暖化。 它站在那,高高大大的一只,明明是那么魁梧的形象,可它的眼睛却水润润圆溜溜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压在眼皮上,还往上翘着卷了一个笑脸般的弧度。 可能是因为大眼睛的加成,现在的它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甚至还带了点没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的迷茫。 “——你看它这个样…子。” 银古嘴里的烟掉了。 鹤衔灯看了眼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山主,又看震惊到快失去颜色的银古,没好气道:“我看这不是很好交流的样子嘛。” 他态度坚决,他转身就走。 白色的大乌龟摇了摇脑袋,抖掉了脸上刷着的粉露出了下面黝黑光亮的正常肤色。 山主大步向前,用普通乌龟一辈子都没法拥有的灵敏速度张开嘴,啊呜一口—— 咬住了鹤衔灯的袖子。 “山主大人!”鹤衔灯正在拼命的把自己的袖子从龟嘴里扯出来,“都说了不要这样!我下次会给你带……唉?” 他感觉自己露出来的手腕变得湿漉漉的,刚抬头就发现有一只小鹿从山主的龟壳里冒出了脑袋,吐着舌头欢乐的舔他的手指。 见到鹤衔灯注意过来了,它还把两条蹄子架起来并在一起晃了晃,朝他作了个揖。 把这一动作做完后,它又吐出舌头开舔。 这个动作就像一个打出了一个信号。从山主壳里冒出了更多的生物。 有肥墩墩毛茸茸的山雀,大概两个手指圈起来那么大,毛球一样成群结队的蹦到了鹤衔灯脸上,有像年糕一样拉的长长的貂,它拿爪子勾鹤衔灯的衣服,扯出丝了也没停下;有被爬出来乱窜的同伴吓到变瘦变长的鹰鸮,它们咕咕叫个不停,身体不动,脑袋却一帧一帧的点…… 这里要说明一下山主壳的构造,它的壳并不像别的乌龟一样是中间凹起来两边塌下去,而是中间凹下去两边翘起来,像把一个小山谷给背在身上。 可能是因为活的久了,它的背上爬满了绿色。各种植物密密麻麻的铺在龟壳上,正好把藏在里面的小动物挡的严实。如果不是它们自己爬出来根本没办法发现。 “哦呀。”银古托着腮帮子评价 “原来鹤你有当森林公主的潜质呢。” 全身上下快爬满毛茸茸的鹤衔灯表示:“闭嘴。” 他的肩上站了一排的山雀,一个两个都在啾啾叫,吵的猫头鹰也想飞上去,不过它的脚被一只熊崽子给抓住了……等下,鹤栖山原来有熊? 鹤衔灯拉开了熊,扫开了鸟,期间还赶走了意图到自己身上的白鹤一只,他刚把一只挂在自己身上的豹子塞到银古手里,袜子又被扯住了。 鬼蹲下来,看着围在脚边的鹿,颇为无语的对山主道:“您最近,母爱有些泛滥哦。” 山主摇摇头,发出一声低鸣。 “什么?”在银古的注视下,森林公主(?)使用了他无与伦比的鸡同鸭讲技能,“不是?哪里不是明明就是。” 山主把鹤衔灯脚边的小鹿拱了拱,曲下膝盖又叫了声。 “这样啊,和父母走散了……等等,我可没去打鹿哦!” “干嘛那么怀疑,我很讲原则的,只抓老鹿和病鹿,这个……以前是以前!” “我家的小孩?月丸啊,他没能耐去打成年鹿,你看见了?那是小鹿!我已经送走了!” “所以你拿我的面粉是为了喂它们?不对吧,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吃,哪有鹿吃面粉?我再重申一遍,那不是供奉!是我拿去炸小鱼用的!” “炸小鱼也不会给你吃的!” “你问我和它们相处的怎么样?还好啦,就那样,既然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肯去看一下?还是这样啊,行吧……” “那你吃炸小鱼吗?” “咳咳。”眼看他俩越聊越欢,银古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山主大人。”他弯下腰,半蹲下来直视着山主的脸,“您知道我到来的用意,我想向您要可以驱赶鹤眠月的虫。” 他姿态放低,态度恭敬,可山主并不这么想。它把龟足往地上一敲,石头上裂开了几条裂痕。 “你每次来,我每次都会告诉你,我讨厌人类。”鹤衔灯尽职尽责的翻译,一边说话一边朝银谷使眼色,“他们贪得无厌,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们这么执着。” “山主大人。”银古叹了口气,“你要是真讨厌人类,以前找你要药的时候你早该拒绝我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还有我从来没喜欢过人——银古你能不能别煽风点火。”鹤衔灯翻译到一半忍不住道,“不要抬杠!” 他清清喉咙继续道:“我前些天又梦见他了,他那么小,羽毛那么美丽,为什么要遭那样的罪呢?” 鹤衔灯停住了。 “山主大人。”银古说,“抱歉。” “不需要,该道歉的不是你。”山主推了推鹤衔灯,“我也只能在鹤眠月编织的梦里看一眼他啦。” “你想要药对吧?”鹤衔灯道,“以前总是被你的油腔滑调骗,这次你必须拿点实际的出来……” 山主把鹤衔灯脚边的鹿崽推到银古脚边,与此同时,鹤衔灯的嘴巴也没停过,“你就帮它找回它的爸爸妈妈吧,等你完成了我自然会知道,到时候再过来找我,不然……” 最后一句不用翻译了,因为它极为人性化的冷哼了一声。 “我明白了,山主大人。”银古抱起了趴在他脚边的幼鹿,这孩子傻乎乎的,还有些自来熟,被抱起来也不挣扎,就一个劲的舔着银古的脸,舔了几口又趴了下来,看起来像是困了。 银古轻轻的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鹿,他看着鹤衔灯,话却是对背过身的山主说的:“但我一直有一句话想要和您说。” 他顿了顿道:“逃避从来都不是好选择。” 话刚说完,虫师一把揪住了鹤衔灯的衣领,拉着不情不愿的鬼往反方向走了。 第17章 第17章 鹤衔灯和银古正在寻路,顺便寻鹿。 “你干嘛要惹山主啊。”走到一半,鹤衔灯忍不住了,“明明知道它不想提起那个话题的。” 因为银古说他背着箱子还要抱小动物很累,所以是鹤衔灯抱着睡过去的小鹿仔。 他搂住鹿温热的躯体,把幼崽的肚皮搁在自己冰凉的怀抱里。鬼把自己的两只手横在胸间,轻松的把前肢架住,免得蹬到衣服。 “我只是在说实话。”银古拨开了挡在前头杂乱的树枝藤条,“将虫圈养在山上本来就是种不可取的行为。” “啊……”鹤衔灯不想跟他吵,他抱紧了趴在自己怀里的鹿,轻轻摇晃了两下。 银古已经走了老远,他叼着烟,站在原地等着拖拉的鹤衔灯。 “你也太慢了吧。”虫师朝他喷了一口烟雾,赶走了鬼肩膀上停着的一只鹤眠月,“睡着了?” 鹤衔灯下意识的拂拂肩膀。“没。” 他现在没有伪装自己,而是变成了鬼该有的样子。额头多出来的眼睛在被撕裂开的苍白皮肤里转了两圈,缓缓地把瞳孔往上挪动。 凭借着这突兀的第三只眼,鹤衔灯勉强的看清了些许虫师眼中的世界:名为鹤眠月的虫的轮廓在他的视野中不断的清晰,它们从雾般透明变得如奶般稠白,像是放大的羽毛又像是缩小的月亮,一个接一个首尾相连串在一起,飘动着围成了许多的圆圈。 虫轻飘飘的,它们像是对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成群结队的绕着他一个劲的转。 “老实说。”鹤衔灯脑袋上冒出来的角尖像是风吹过的的火焰一样摇晃了两下,“有点恶心。” “哦哟。” 银古又喷了一口烟出来。 鹤衔灯抱着鹿,只觉得丧气。 怎么说呢,鹤眠月是一种制造雾气的虫,它们算是最兢兢业业的一种虫了,成天忙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恨不得把栖息的地方变得雾气环绕湿气弥漫,也不怕周围的动物患风湿病。 虽然如此,但鹤眠月极易被极端的情感吸引,一旦有谁的情绪被它们感知,鹤眠月便会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他的身边。 而这个时候,鹤眠月便不会执着于制造雾气改造环境了。 此刻的虫所造就的不仅是雾,还有最为迷幻最为虚假的梦。 虫吞噬着对方的执念,回报给他与其执念等重的梦。它们依托着情感来繁衍生息,而给予他们情感的对象则依靠着梦境来逃避现实。 这种情况相当少见,因为不管是什么生物,他的执念总会有一个尽头。可很不巧,鹤栖山的山主是一个沉溺于过去的乌龟,它不仅有强大的执念,它还有强大的权力。 这都不算重点,最重要的是,身为一只乌龟,它——活的很久。 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鹤栖山的山主几乎是把所有的鹤眠月聚集在了自己的山上,它用眼泪饲养着这群贪得无厌的虫,只为了得到一份虚伪的宁静。 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自然很让银古头痛。 “一旦经常接触情感和执念,鹤眠月就会变得……倒不如说是会变得过于敬业。”虫师叼着烟给鹤衔灯解释,“有一部分鹤眠月会自我分裂变成小的个体从栖息地飘出去。” “然后——”银古的脸都快怼到鹤衔灯脸上了,“它们会试图寻找合适的对象把他们转换为自己的同类和自己一起工作。” “额。”鹤衔灯三只眼睛齐齐盯着银古还在燃烧的烟头,撅着嘴不知道该不该帮他把那些火星吹掉。 所幸的是银古很快把脸收了回去,他夹着烟抿了一口道:“但是更多的则是缠着人逼迫他们释放情感出来。” “鹤栖山的山主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它从不肯想想别的地方的人被鹤眠月缠上了要怎么办。” “啊,可是山主……”鹤衔灯尴尬死了,只觉得自己头上的角有点痒想找东西撞,“总是,总是有原因的啦,再说了又不是山主把鹤眠月放出去的。” 站在银古的角度看好像问题都是山主闹的,可站山主的角度来看,它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什么毛病。 至于鹤衔灯,他憋着口气不肯说话,到最后也就吞吞吐吐的来了句,“我只是觉得,换做是谁被那样对待都是很难走出来……就连我也会迁怒的。” 他也算沾了山主的光,如果没有山主去养着鹤眠月,他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百年如一日的养育那些小孩子。 试问,一个只能在夜里出行的鬼到底要怎样才能照顾小孩子的起居生活? 就凭着这点,鹤衔灯绝对会替山主讲几句话。 银古把鹤衔灯手里的鹿接了过来,他怕鹤衔灯太过激动把手收紧勒到这可怜孩子:“这和你的信仰有关系吗?” “……” 鹤衔灯这次没说话。 “你也知道山主它对我们的意义啊。”他挠了挠脸,尖尖的指甲差点划破自己的面皮,“但是我并不是站在鹤莲目大人的角度上说哦!” 他蹦跶着往前跨了一步,脚尖在踏到地上的下一瞬打了个旋,把那头长的让人发指的头发全部扬了起来,像是一大坨半凝固的雪块,才刚被抛起来又很快如同融化一般全落了下去。 “你只知道山主的孩子是因为人死去的。”鹤衔灯背着手道:“但是你不知道,山主的孩子是被人活生生的用火给烧死的哦。” “这……”银古的手收紧了,把怀里的鹿压得惊叫一声。 他松开手,小鹿轻盈的挣开他的怀抱,跳下去落在地上咬着鹤衔灯的衣服,小尾巴一个劲的甩。 “虽然我知道迁怒是不对的,一棒子打死一群人也是不对的,但是站在山主的角度来看,好像真的没有人对它做过任何怀有善意的事情吧。” “这就是它讨厌人的原因。”鬼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指甲是红色的,像是染了蔻丹又像是有谁往上滴了血,鲜艳的有些发暗,“我和它生活的时间远比和你认识的时间要长。” 这是摆明立场了? 银古捂住脸,手背下的表情相当无奈。 “啊,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就当一个因为它的任性而要被迫加班的人在抱怨吧。”虫师把挡住脸的手放下来,“那个,鹿群是在前面吗?” “额……哎!”鹤衔灯点点头,他指着前面的树林说:“对,我们先要穿过那片枫树林,然后再顺着岸边满是萱草的河一直向前……” “就到了?” 银古无声的喊了句万岁。 “没有呢,走到一半你会发现这条河有了好多条支流,要往旁边都是忽地笑的那条走,走到一半会看到一个爬满苔藓的大石头,石头旁边有棵连翘,往里走走有一条长满了琉璃草的小道,啊,对了,那里还有一些绣球花,它的尽头有一个长满朝颜花的山洞,虽然这个时间点估计都掉光了……嘛,总之穿过它就到了哦。” 鹤衔灯跟念经似的把沿途的风光说了一遍,听的银古头昏脑胀。 “等一下等一下。”银古发现了什么,“红色的枫树橙色的萱草黄色的忽地笑……” 他把鹤衔灯刚才说的植物全数了一遍,竖着七根手指不可置信道:“赤橙黄绿青蓝紫?” “对呀!”鹤衔灯对银古可以发现这个彩蛋相当满意,他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为了让沿途可以增加点风景我可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呢!你要知道有很多花是不适合在山上种的。”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到了一点。”银古道,“为什么我要老老实实的跟你走过去?” “你直接开那个虹什么的不就行了吗!” “不要。”鹤衔灯一听,立刻快步往前跑,“爬山不走路怎么叫爬山啊!” 银古:“……” 这明明就是你想跟我炫耀你又种了花吧! 要不是他的裤子被那只小鹿咬住了,银古差点就追上去给鹤衔灯好看了。 真的,差点就。 第18章 第18章 进去枫树林,看见萱草河,走遍忽地笑,踏过苔藓石,路至琉璃草,寻到绣球花,步入朝颜花……在经历了各种鹤衔灯友情提供的花花草草之后,一人一鬼一鹿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你老实跟我交代。”银古抖掉了一头的叶子,他把衣领上黏住的苍耳丢到地上,还拿鞋后跟往上面碾了碾,“你到底在山上种了多少东西?” “啊……这个嘛……” 鹤衔灯明显眼神飘忽。 “因为我是个鬼啦,活了那么久也很无聊的……”他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手指,“总该培养一点新的兴趣爱好……对,对吧?” “养小孩不是兴趣爱好?” 银古盯着被鹤衔灯抱在怀里的鹿崽。 “不算啦,养小孩是我个人的爱好,在山上种花种草是我和山主共同的爱好,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哪里有区别?哈? 银古屈起手指在鬼角上敲了两下,然后他发现,鹤衔灯犄角上点着的小撮火焰被他敲的灭掉了一截。 “说了你也不懂。”鹤衔灯气鼓鼓的往前走,“这叫爱护花草树木!” 虽然理由是听起来很富有文艺气息没错,但事实上,鹤衔灯满山遍野种满花花草草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认路。 这算是鹤衔灯的一个小秘密,和他的记性一样,他的方向感也非常差劲。 因为他不认路,所以他有了个血鬼术叫虹桥。 只需要说详细地名便可即刻传送,完美避免了不识路到处乱走以至迷失方向的鬼间惨剧。 同理,因为他不认路,他才在山上种满了富有标志性的花草。 只需要顺着颜色规律便可以找到目的地,不浪费资源还陶冶身心。 至于山主?它对鹤衔灯的提议表示大力支持,还友情赞助了不少种子。 鹤衔灯感动的无与伦比,在他背后,山主阴森森的笑了。 ——你多种一点,我多吃一点。 人老成精,乌龟也一样。 就在这样复杂的大环境下,什么都不知道的鹤衔灯化身种花小能手,一手铲子一手水瓢,拿出了给小鸟编鸟巢的劲干起了给乌龟种口粮的活。 为了达成目的,他还开发了一大堆一看就知道没用的血鬼术,从播种到育苗,方方面面可以说是一应俱全,甚至连让植物开完花就马上结果他都做到了,年复一年,鬼让鹤栖山上的花永不凋零。 ……讲道理他就不应该去当医生,他应该去卖花。 银古看了眼四周的花,把拳头怼过去比较了一下后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把粉蝶花养的比碗还大的? 银古感觉自己拿手和花比大小的行为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没什么,谁让他没有人家大。 “啊。”在银古破坏花花草草的时候,鹤衔灯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到了。” 银古果断掰了朵花跑了过去。 鹤衔灯站在一个斜坡上,在他下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车轴草丛,大块的翠绿叠上小块的嫩绿,团团簇簇的捧着一小朵白色的花,还没开上些许时辰就被一只从草堆里挤出脑袋的小鹿给咬掉了半朵。 那只刚刚冒出犄角的鹿嘴巴才动了两下就看见了位于它正上方的鹤衔灯,它咀嚼的动作稍稍停了停,咕噜一口全吞了下去。 “哦呦——”小鹿叫了起来。 受它的影响,鹤衔灯脚边的那只鹿也哼唧出了声。 它脆生生的叫着,脑袋一个劲的往鹤衔灯的小腿上蹭。 “好了,知道了。”鹤衔灯把小鹿抓了起来,他扭头看了眼后面气喘吁吁赶过来的银古,冲他挥了挥手。 银古正要跑过来,就看到这只鬼闭上眼,抱着幼鹿径直往后一跳。 “喂——”虫师急忙跑了过去,“你干什么!” 他低头往下看,只见这只鬼四仰八叉的躺在草丛里,在绿色中压出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鹤衔灯像是车轴草叶子中间开出的白色花朵一样卧在无数片绿色草叶间,他倒在草地上,伸手拨弄了两下旁边的草丛。 “哎呀……” 鬼懒洋洋的叫了声。 几乎就是在他掉下去的那一瞬,原本躲在草丛中的小生灵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吓得哆哆嗦嗦,振着翅膀从层层叠叠的叶子里冒了出来。 它们如同星子,又好似灯火,但映出来的光是冷的,星星点点,零零碎碎,像是花魁抹在眼角用来讨好恩客的亮粉,只需要轻轻眨一眨眼,就会和泪珠一样缓缓地从如夜般的长发里滚落下来变成一点微芒。 “这是……” 银古从上头跳了下来,他站在软绵绵的苜蓿草中,抬头四望,满眼皆是星辰。 “萤火虫漂亮吧?”鹤衔灯躺在草里,嘿嘿嘿的朝他道,“这可是只有鹤栖山才能看到的哦。” 他咻的下站了起来,说话声都带着笑:“鹤栖山并没有明确的季节,有的时候山脚下是冬天,而山顶下却已经到了夏天。” 似乎怕银古误会,白色的鬼还掩耳盗铃的来了句:“当然,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急着撇清关系,不远处听到声音聚过来的鹿可不这么想。 它们站在没有草的地方,挨挨蹭蹭的半天才推出了一只格外高大的雄鹿。 “哎呀十二郎!”见到对方,鹤衔灯的眼睛反而亮了起来,“好久不见啊!” 名叫十二郎的鹿烦躁的撅了撅蹄子,作势要拿角顶鹤衔灯。 “……”银古沉默的看着不远处的鬼和鹿,感觉自己的裤子被咬了一下。 他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鹿眼。 “哦好的,差点忘了你。”银古拍拍毛茸茸的脑袋,“对了,你妈妈在哪?” 鹿歪过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它撒蹄子就跑。 “喂!?” 先别提在小孩不配合的情况下往一大堆鹿里找妈妈这件事有多麻烦,总之最后,银古和鹤衔灯是被十二郎用角给顶出去的。 “十二郎真是太热情啦!”在银古不忍直视的目光下,鹤衔灯捧着脸嘀嘀咕咕,“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不去看它了!” 银古:“你确定那叫热情吗?”真的不是讨厌你吗? 鹤衔灯用一种自家小孩争气考上好大学的口吻,黏糊糊道: “怎么会!十二郎才不会讨厌我呢!我可是一直看着它做到头鹿的位置上的哟!” 虫师安静的闭上嘴,并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要男妈妈。 他沉默不语,正好,山主也刷新了出来。 巨大的乌龟顶着一身的啾啾唧唧的小鸟,摇头晃脑的从草堆里爬了出来。 它蹲在一旁,带着一壳小动物一起和银古看着鹤衔灯双手捧着脸坐在大石头上自我陶醉。 山主:…… 它拿脑袋撞了下银古。 “额哦哦哦山主大人?”银古表现得异常浮夸,“您来啦!?” 虫师看着面前僵着脸死瞪着自己的巨龟,把之前摘下来的那朵粉蝶花递了过去。 山主:……? 它看起来一头雾水,但还是把嘴凑了过去,叼着花开始吧唧吧唧。 过了会,山主又拿脑袋撞了下银古,这次虫师学乖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竹筒。 “麻烦多给点啦山主大人。”银古双手合十,朝山主拜了拜,“你肯定也不希望我天天来找你吧?” 山主摊着张脸,用死鱼眼瞪了眼银古。 它把身子伏了下来,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滴眼泪挂在了上面,随后,就像成熟的果子会从树梢上掉下来一样,山主的眼泪正好落进了竹筒里。 这滴泪在竹筒内滚动,它像是散发出了什么好闻的气味,吸引了几只灰黑色的虫。 “啊呀。”银古摇了摇竹筒,里面的眼泪已经凝固成了一小滩彩色的结晶,像是烧化的琉璃一样在里头咕噜咕噜的转,“这一点可不够啊。” 虫师把竹筒往山主的眼睛底下伸,端的那叫一个锲而不舍:“真的不够啊!” 山主:…… 山主只想爬。 在他俩因为份量问题进行拉锯的时候,鹤衔灯的嘴依然在动个不停。 “所以说啦!我才没有被十二郎讨厌!” “它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第19章 第19章 因为大晚上的也不好出山,银古便决定去鹤衔灯家里借宿一晚。 他背着箱子跟着鹤衔灯往回走,发现回去的路上照样有着大丛大丛拿来当路标的花。 最开始遇上的是几朵夕颜,雪白雪白的簇拥在角落里,像是刚从土里冒出来的萝卜缨子,又大又密,一点一点的看着怪可怜的。 银古顺手摘了两朵,又看见了几朵歪七扭八的桔梗,估计是因为长得不巧运气不好,这倒霉的花被菟丝子给打了个死结,原本美丽的紫色就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变得朦朦胧胧的,跟被水打湿了似的,憔悴的挺立在草丛中,风一吹便在原地瑟瑟发抖。 “啊,真可怜。”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银古也没有去管,他转悠着手上的夕颜走到了鹤衔灯的旁边,趁鬼不注意,呼啦一下把花给丢到对方的头发上了。 “白发戴白花。”银古讲了个比山里的风还冷的笑话。 “……”鹤衔灯明显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把花从自己的脑袋上撇掉,当着银古的面踩掉了一朵白里透绿的蘑菇。 虫师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你真的很无聊。”鹤衔灯说。他把木屐往旁边的树干上磨蹭了一下,顺势蹭掉鞋底上黏着的粘稠汁液。 “这蘑菇还是夜光的啊。”银古在后面托着下巴道:“看起来挺有趣的。” 鹤衔灯没好气地:“有趣的话你可以吃一点。” 他咬着腮帮子哼哼唧唧的往前走,银古也不乐意搭理这个幼稚鬼,反而绕有兴致地蹲在树干边上仔细观察着树底下的那几朵小蘑菇。 这些小蘑菇一看就知道有毒,颜色艳丽的和刚烧制好的瓷器一样,有着极为闪亮的釉面和丝丝缕缕的冰裂纹。它们你挨我我挨你,大朵大朵的挤在枯草堆里的,也不知道是在等谁的垂青。 银古玩心大起,凑过去仔细观察起来。 “唔,居然会吸引虫吗?”虫师从蘑菇堆里挑起来一个不会发光的白蘑菇,捏了两下后发现它跳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跑掉了,“不,这就是虫,不过是拟态成了蘑菇的样子。” “但是触感也不像,难道是什么蘑菇精之类的?” 他拿着根不知道从哪里折下来的草茎在蘑菇堆里翻来翻去,碎碎念的声音一连串的响,叽里咕噜的,每个音都砸到了走在前头的鹤衔灯脑袋上。 鹤衔灯磨了磨牙,干脆利落的朝蹲在树底下伪装成大蘑菇的银谷伸出了手。 “给我过来。”他阴测测的笑了,“血鬼术·照柿。” 在说出口的那一刻,鹤衔灯胳膊上挽着的,脖子上圈着的,腰上系着的,甚至是小腿肚上绑着的那截红绳迅速的拆开分解,从完整的一条粗绳变成两条三条甚至是多条的细段,噼啪一下,在空中抽出了一叠响音。 它们灵活的像是游蛇或者某种植物的藤蔓似的在空中不断蔓延生长,被鬼牵着缓缓拨动,看着就像在翻一张过长的花绳,在手指间绑出了各种奇怪的形状。 这些绳子像是某种半凝固的油脂一样在空中流动,最后头手相连,黏住圈起来变成了一个赤红的绳套,牢牢地卡在了猎物的脖颈上。 银古摸了摸脖子上多出来的红圈套,下意识的朝身后的鬼露出了微笑。 鹤衔灯:“呵呵。” 他毫不留情的把银古从蘑菇堆里扯了过来,把这位人高马大还背个箱的重量级虫师甩到了半空中。 就目前看来,鹤衔灯一点也没有留手的意思,他甚至还把银谷在空中打了个旋。 “喂喂,太过了吧。”银古捏着脖子上的那节绳子,赖在地上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你居然拿照柿做这种事,太折辱它了吧。” “是她。” 鹤衔灯从鼻腔里喷出了一团气。 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就跟牵狗似的牵着银古,只要后面的虫师敢把眼睛往别的地方看哪怕一秒,鬼立马就会把手里的绳子往前一扯。 “快点走,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鹤衔灯努力板着脸,尽自己所能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他的鬼态还没有消去,头上的角还好好的立着,可能是因为情绪的波动较大,鬼角尖上点着的那团火越燃越烈,逐渐从温暖的红色变成了暗淡诡异的白色。 “哎呀——” 银古发出了虚弱的叫声:“轻点轻点!勒住了!” 鹤衔灯抖了两下,角上的火迅速升温变得蓝汪汪一片。 他顶着两团鬼火,火光把鬼苍白的脸映的晦暗不清,连面上三只眼睛都配合气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看着就像一个索命的野鬼。 啊不,他本来就是鬼。 银古又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开始插科打诨并试图找一个愉快的话题和鹤衔灯好好说道说道:“呐,我说啊。”他耸了耸肩,手指搭在脖子上的那圈红上,“松开呗。” 鹤衔灯啧了一声,挥手打上了手里握着的血色长绳。 “你有时间蹲在那发呆还不如过来帮我摘点草。”鬼龇牙咧嘴道,“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住我家里面你只要付出合理的劳动才对!” 银古伸出了一根手指:“可是只有一晚诶。” “一晚也需要付出代价!” 不出所料,他被鹤衔灯吼了。 不等银古开口,鹤衔灯便插着腰一张嘴叭叭叭开了:“反正明天的早饭你要帮我做,明天叫小孩子起床的事情你也要帮我做!” “可……” “不许讨价还价!” “我只是想问你早餐煮什么?” 鹤衔灯:“……” 银古:“什么?” 鹤衔灯:“哦。” 鬼抓抓脸,又挠了两下脖子,他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你去摘一点夕颜花和弟切草,拿醋和酱油随便拌一下就可以了,小孩子不挑食的。” 银古一听,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咽了口口水,一脸震惊道: “等,等下,弟切草先不要提,夕颜花可以吃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把自己刚刚摘的那朵夕颜花摊在手心递给鹤衔灯看:“你确定?” “唔。”鹤衔灯把花压在手心碾了碾,“不是这个。” “你不知道吗?”他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道,“夕颜花有两种诶。” “一种是月光花的别称,一种则是葫芦花,两种我都有种……”他话说到一半语气突然重了起来,“等下,为什么你把这花给摘了?” 银古显然没有把求生欲点到最高: “因为好玩?” “好玩个头啊!这可是我从一个西洋人手上买的特别培育的种!很贵的!” 他当的一下把手敲在银古头上,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很贵的啊!” “多少钱?”银古叼着的那根烟摇晃了两下,“我赔……” 鹤衔灯随意的说了个数字。 “……” 银古一听,僵住了。他闷闷的咳了两声,自然而然地把想要掏钱出来的手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对此鹤衔灯表示:“呵呵。” “不过啊,你这一餐也真的是太不吉利了吧?”虽然鹤衔灯不想理他,可银古还是在锲而不舍的跟面无表情的鬼搭话,“简直就是不详的早餐啊。” “让小孩子吃那个真的没问题吗?” 鹤衔灯不说话,并决定只拿两个眼球去看他。 至于第三个眼球拿来干嘛他还没想好,不过有一点想拿来翻白眼的冲动。 “请不要封建迷信。”鹤衔灯道,“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到花上。” 银古:“……啊。” 家里面摆着尊神像还成天烧香火供着的人没资格说我吧。 他们就这样一路拌嘴拌回了鹤衔灯家里,在看了一路的花花草草之后,银古总觉得眼睛发酸,审美疲劳。 “你应该好好的学习一下美学。”他揉着眼睛,“尤其是色彩搭配这一块。” “啊?” “不要总是理所当然的把花往绿色里面怼啊!虽然这是正常搭配没错但是醉鱼草配苔藓真的好难看!” 先不要说他哪里找来的醉鱼草,单看那全部挤在一条杆子上显得密密麻麻的花再加上底下搭配着黏糊糊湿漉漉的苔藓…… 银古只觉得难受。 “我也想认得出来怎样才能好看啊,就好像我希望这样一样。” 鹤衔灯不是很高兴。他推开门正要赶银古进去,迎面突然砸过了几个毛球。 那是山主背上的小山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昼出夜伏的鸟今天却大晚上不睡觉,反而跑到了鹤衔灯家里围着一只昼伏夜出的鬼转圈圈。 鹤衔灯用两只手指夹掉了一个黄中带黑的毛球,他刚把这只肥墩墩的团子扔到地上,又有只白中透了点红的糯叽叽蹬着小爪子爬到了鹤衔灯的肩膀上,它歪着脑袋,一啾一啾拉着鬼垂下来的头发使劲往上爬。 “……噗嗤。” 鹤衔灯脑门上冒起了两根青筋。 “看什么看!”气急败坏的鬼挥着爪子赶人,“滚进去睡觉啊!明天晚上别让我看见你!” “哎哎哎哎哎~唉!” 银古抛出了一个轻佻的气音,在鹤衔灯即将扑上来给他来上一发疯狂乱抓的时候相当识时务的冲鬼挥了挥手,一溜烟的跑掉了。 他在鹤衔灯的屋子里转悠,找房间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晃悠到了供奉着鹤莲目神像的大厅里。 神像被擦得很干净,表面跟包了层浆似的在烛火间散发着温婉的微光。 不知道为什么,银古总觉得自己进去的那一刻,这尊神像的七只眼睛似乎全都睁开了。 他挠了挠头,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鹤莲目依然好端端的坐在那团木雕的云雾里,妖相睁一边眼睛,佛相闭一边眼睛,神像则是两只眼睛都闭上了,连中间那只眼睛上的莲花都给合上了,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银古的错觉。 “刚才是这样的吗……”虫师大为不解,他仔细想了想也没得到什么好的解释,干脆把两只手合在一起,不规不矩的朝鹤莲目鞠了一躬。 “听鹤衔灯说很灵来着,不然我许个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银古直接把这尊神当锦鲤使唤了,“唔,希望鹤栖山的山主和山鬼脾气可以好一点……” 他刚刚念完这句话突然背后一凉,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鹤莲目的妖相。 这位神明的三相之一看起来一点也不和善,尖牙利齿瞳生竖纹,手肘上长着羽毛,头发上生着羽毛,就连眼睛两旁也带着类似于羽毛的增生物,看起来就是惨白惨白的一只,映衬着周围环绕的火焰纹饰愈发鲜红欲滴。 银古:“啊,嗨?”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鹤莲目的妖相似乎瞪了他一眼。 “银古?”在虫师发愣的时候,鹤衔灯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你在哪?” 银古猛地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神像啊,自己面前只有一盏扑闪扑闪的白灯笼。 他根本没有站在供奉着鹤莲目的大厅里,整个人分明是站在一条过道上。 夜晚的风呼啸着从他身边跑过,啪的一下,白灯笼灭掉了。 “银古?”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虫师的肩膀上,冰冰凉凉的,激得他冒出了一身冷汗。 “咕呜——” “额啊啊!唉,哎?”银古胡乱地把手往空中挥动了两下,一转头便对上了鹤衔灯的死鱼眼。 “你在干嘛?”鬼顶着一只猫头鹰,两个非人类的眼睛同时放着诡异的光,“站在大厅外面不冷吗?” “大厅?” “对呀,放着神像的大厅。”他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奇怪,你为什么会站在这呢?按理来说迷路也应该……”走到大厅才对。 “没什么没什么。”虫师推着鹤衔灯的肩膀,试图用小朋友玩推火车一样的姿势把鬼带走,“走啦走啦房间在哪?” “啊在那边……”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 过了会,又有一盏白灯笼灭了,它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听着像有谁在笑。 “噗嗤——” 第20章 第20章 银古是被蹭醒的。 他微微把眼睛掀开一条缝,过了会儿还是坚持不住,打着哈欠把眼睛闭上了。 “唔……” 银古好困。 他是真的累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忙活到了几点,好不容易想久违的赖个床一觉睡到大天亮,耳边又传来了某种小生物不依不饶的“啾啾”声。 “啾啾。” 黑脑袋的芝麻团跳到银古脸上。 “别吵啊……” “啾啾?” 红嘴巴的麻薯球歪过了脑袋。 “啾啾!” 它们齐刷刷的叫出了声。 因为不可抗力,银古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直起了身子,从脑袋上掉下了一大堆肥墩墩的小山雀。 它们咕噜咕噜的摔了被子上,在被子形成的山丘上滚了一大圈,最后啪叽一下摔进卷起来的褶皱里,蜷缩着爪子,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大早上的过来干嘛啊。”虫师虚弱的叹口气,伸手弹了下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小鸟,还没有什么新的动作指甲就被对方的小黄嘴巴给叼住了。 银古把手抬起来,山雀依然执着的咬在他的指甲尖上,哪怕挂在半空中摇来摇去的也不肯撒嘴。 下面的那几个似乎被它的行为所感动,扑腾一下跳起来,张嘴叼住了它的尾巴毛。 现在好了,银古的指甲上长出了一大串的山雀团子。 “……”白头发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无语道,“饿了吗?” 他把这些小鸟从手指上拔掉,不顾叽叽喳喳的抗议一股脑的送到了窗户边上。等确认它们不再扑到自己身上闹腾后,银古才开始收拾被子。 温暖且温软的光透过用纸糊上的窗一点一点的洒在了银古的被子上,给素色的被子上烙出了一个又一个半圆形的光斑,看着像是原本就在上面的印花,烤的几只小鸟吱吱作响。 银古叠完了被子,打着哈欠出了房门。 他刚走出去就发现门口糊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字和字之间挨在一起,你勾我我缠你,腻腻歪歪的也不怕凑到一起会打架。 ——醒了? 纸上只有一行字。 银古把纸摘掉,揉成一团塞进兜里,他继续往前走,果不其然,拐角处又贴了一张。 ——帮我叫结草他们起床。 银古:“……” 银古把这纸撕了,假装没看见,接着往前。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特别大的纸横在了前面,纸上面写着“快叫!” 银古:“……哦。” 他只好转头回去找鹤衔灯家小屁孩的房间,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进去就发现结花和结草压在一起叠罗汉似的呼噜呼噜的睡,月丸抱着被子坐在桌上闭着眼,丸月则是抱着他的腿当枕头。 银古面前飘过了一连串的点。 我记得我和鹤衔灯把他们搬进来的时候睡姿不是这样的啊? 他满头问号,正要叫的时候发现不远处又贴着一张纸。 ——先叫月丸,他会帮你把那几个叫起来的。 银古:“嗯?” 他眯着眼睛往下瞧,看见在这张纸的最底端还有一串小字:如果你有勇气的话可以先把结花叫起来,后果自负。 银古当机立断,直接去把这里年龄最大的男生推醒了。 他看着揉着眼睛的少年含糊地朝他点点头去叫人,还没说点什么就被对方推了出去。 果然,不管是谁,家里有个靠谱的男性就是好。 银古倍感欣慰。 他出了房门,顺着鹤衔灯给的提示晃晃悠悠的向前。 ——你的牙刷和牙杯是黑色的,拿错了我揍你哦。 银古完成任务! ——帮我浇花,浇一次就好,要是让我看到花被淹你就完蛋了。 银古成功过关! 在经历了种种“困难”之后,虫师成功的抵达了本次旅行的终点。 银古站在厨房,在灶台上收获了鹤衔灯写的最后一张提示纸。 ——把放在锅里的菜拿出来吧:)。 在句话的后面多了一个笑脸,外加一只长脖子的胖鸟,看形状鹤衔灯应该是想画鹤,结果画功不及格,硬是把纤细清高的鹤画成了肥麻雀。 “幸好幸好。”银古长舒一口气,“看来我不用自己动手做什么花草拌菜了。” 他站在灶台边上,正要把锅盖举起来就被里面冒出来的蒸汽熏得两眼白茫茫,好像眼前的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水蒸气做的云雾里。 银古:“……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他被锅给烫到了。 银古又尝试了几次,全部都以失败告终。他苦恼的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两下,又急不可耐的把指尖按在湿布上蹭。 这也太烫了吧? 银古严重怀疑鹤衔灯为了追求保温效果在锅上施加了血鬼术。 他忙活了老半天依然一事无成,最后还是月丸过来帮忙把菜端出去的。 所以!银古喝着鹤衔灯煮的味增不切实际的想,家里有个靠谱的男性真的很重要。 饭后是月丸洗碗,银古坐在外面陪他的妹妹玩。 哗啦啦的水声中,银古把丸月抱过来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睛。 “哎呀……”他看着小女孩灰白的瞳孔,无奈的和凑在面前的结花结草摇头。 “不可以吗?”结花眨巴着眼,支支吾吾的问,“也不是说全部看见……就,就一点点……一点点。” 她后面也没发出声音,像只被雨淋的小狗一样缩着肩膀不说话,乖乖的站到了姐姐的背后去。 结草不死心:“真的没有办法?” “我要想想。”虫师叼着烟,他拍了拍在自己身上乱蹭的丸月,问道,“她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天生的。”回答他的是月丸。少年把还有些湿的手往裤腿上蹭了蹭,轻轻柔柔的把赖在银古膝盖上的丸月拔了起来,“鹤先生他只对天生的病没有办法。” “是哦。”银古托着下巴思考,“那这就有些难办了。” “为什么要难办呢?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丸月不解的问,“大家触碰到的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吗?只是我看到的是黑色的,你们看到的是我不能理解的,嗯……颜色!” “我们都可以看见啊!” 她摇摇脑袋,扎起来的双髻上挂着的珠花随着动作一同晃动,那上面坠着一颗打磨成月亮形状的小珠子,珠子下连着穗,在阳光下星星一样的闪。 月丸吸吸鼻子,半响,才把手摁在了妹妹的头上。 “对哦,我们都可以‘看见’啊。” 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 “银古也没有办法吗?” 鹤衔灯开口问道。 天已经很暗了,没有星星也没有低低的虫鸣,天上只有一轮斜着像是用刀切断的残月。晦暗的光透过云层流淌到地上,汇成了影子一样的河。 月丸挠了挠脸:“嘛,应该是这样的。” 鹤衔灯皱起了眉头。 他醒来的时候临近深夜,出来准备明天早餐的时候正好在厨房里逮到了大半夜不睡觉还拿根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的月丸,因为实在看不下去平常老是大嗓门的家伙窝在抽抽噎噎的哭,鹤衔灯只好拉着人家到月亮底下谈心。 “他当时怎么说的?”鹤衔灯看着月丸,想了想还是解开了裹在身上的鹤裘给他披上,“天好冷呢。” “他说,丸月的眼睛很干净,里面没有虫,也没有闭上第二层眼睑……”月丸抱着衣服磕磕巴巴道,“但是他也说了!丸月的眼睛还活着,没有死掉!” “这样啊……那拜托银古就有些不现实了。”鹤衔灯喃喃自语,“按照那群虫师的逻辑,肯定是要把虫塞到她眼睛里面去然后再装个义眼……” “什,什么?!” 月丸差点跳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鹤衔灯尽力压住月丸往上耸的肩膀,“不要提这个了,我们说点别的。” 他握拳抵在唇上轻轻咳嗽了两声,以一种下定决心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年。 “月丸。”鹤衔灯问,“你可以照顾好你的妹妹们吗?” “啊!我可以,但是鹤先生……!” 鹤衔灯的指尖压在了月丸的嘴唇上,嘘了声让他安静。 “鹤先生……” 月丸僵硬的抬头看着面前的鬼。 “嗯,就是那样哦。”鹤衔灯站在月光下,语调轻柔,“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家里拜托你们了?” “什么时候走?” “啊。”鹤衔灯抬头看着月亮,刚才有什么蹭着那道弯月飞了过去,卷过来的风吹的他脸凉凉的,“明天吧。” “加油哦月丸。”鹤衔灯拍拍少年的肩膀,“一定要加油哦。” 回答他的是一声快哭出来的闷哼。 “……嗯。” 第21章 第21章 鹤衔灯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他点起一根白蜡烛,在昏黄的烛光下铺开了一张纸。 鹤衔灯深吸一口气,安抚似的捏了捏右手关节,握着笔在纸上颤抖地写下了第一个字。 “至……卖药郎。”他才刚提笔写下名字就忍不住闷咳了一声,忍住对这个名字强大的怨念继续往下写,“你我相识多年,至今仍未见面,好吧,是我单方面的不想跟你见面,但是这次……总之……是……” “啊啊。”在为最后一个字划上句号后,鹤衔灯一把扔掉了笔,非常没形象的瘫倒在了地上,“我是真的不想见到他。” 怎么说呢,虽然自己老是站着医生的名头去外面招摇撞骗,但是鹤衔灯并不是很喜欢医生。 “可能是因为我小的时候药喝多了吧。”他抱着膝盖,把脸贴在裤子上小声嘀咕,“感觉他们每个人看到了我都是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好讨厌。” 他闷咳了两声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后把它卷成一条塞进了一个竹筒里,整理好桌面后推开窗户对着外面的月亮曲起手指压住嘴唇吹了声口哨。 “嘶——” 他刚放下手指,吐出口浊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扑扇翅膀的声音。 鹤衔灯侧耳听了听,确认了下距离后把窗户全部推开,坐在一边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随着哗啦一声,一只白鹤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了鹤衔灯的窗前。 白鹤兴高采烈的朝自己的老朋友叫了两声,它还没拿脖子蹭蹭鹤衔灯的脸呢,就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卡在了窗户边上动弹不得,怎样也下不来。 “当咯啦啦!?”白鹤傻眼了。 它一个劲的在那里扑腾,两条爪子横在窗外用力的往里推,搞了半天也没什么成效,最后只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朝蹲在屋子里面使劲憋笑的鬼求助。 “所以说长的大不一定有好处啦。”鹤衔灯走到屋外,使劲的把这倒霉孩子往里头挤,“你看你现在胖的连窗户都进不去了。” “当咯啦啦啦!” 白鹤委屈,白鹤心里苦 他俩折腾了好一阵,鹤衔灯累的气喘吁吁,可定睛一看,白鹤依然纹丝不动。该进去的没进去,该出来的也没出来。 鹤衔灯“……” “血鬼术·照柿。”他没耐心的掐起口诀,直接使用暴力手段进行强制拆迁,“给我开!” 鹤衔灯一绳子把白鹤抽进了屋子里。 他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窗户,划破了手掌把手压在上面念起了小粟煮的名字。 “你这家伙,每次过来都要给我找麻烦。”等鹤衔灯修好他可怜的窗户进门想抱怨两句的时候,他发现这只鹤正窝在桌子上,把上头的纸张撕的零零碎碎的,还使劲探头一个劲往后瞧着自己鲜艳多彩的尾巴毛有没有受损。 鹤衔灯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又爆出来两根。 他深呼吸一口气,默念了三句生气是魔鬼后表情管理彻底崩坏,黑着张脸把这只庞大的白鹤抓过来一阵乱薅。 过了会鹤衔灯才勉强消气,他顶着满头乱飘的白羽毛,抬起人家一只脚把那根竹筒绑在了鹤细长的腿上。 “帮我送给那家伙。”鹤衔灯道。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绳往白鹤的脖子上圈,“你找的到他吧?” 白鹤点头,又挨过去找鹤衔灯要蹭蹭。 它似乎格外喜欢这个游戏,哪怕鹤衔灯使劲捏着自己的脸也没有放弃,硬是把翅膀给压到了鹤衔灯的身上,抱着鬼黏黏呼呼,头挨头脸贴脸身子碰身子,连爪子也要勾在鹤衔灯的小腿上。 “当咯!” 不是鬼的鹤高兴了,是鬼的鹤一点都不高兴。 “这么冰也真亏你下得去手。”他拉长了脸,嫌弃的把这只粘人精从身上扯开甩到一边去,自己则努力的保持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道,“我现在要出一趟远门。” “你觉得我该去哪里比较好呢?”他把鹤的翅膀掰过来,伸手顺着羽毛的纹路在上面画了几个别扭圈圈开口,“我觉得我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所以我想我要不要去……” 白鹤人性化的眨了眨自己那双豆豆眼。仔细看的话你能看出来,这只鹤的眼睛又大又圆,眼眶往下还长着几根小小弯弯的彩羽。不知道为什么,它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看着不像鸟类该有的慵懒模样,反而像是一只讨食的小狗。 它把脑袋往鹤衔灯肩膀上顶,睫毛扑闪扑闪的挠着鬼的下巴,与此同时,它的爪子也捏着根笔在桌子上一个劲的乱划拉。 “你在画什么?”鹤衔灯凑过去看,发现他的桌子上多了两个重合起来的墨点,看起来像是一个8,“你在画自己的眼睛吗?” 白鹤还在提爪瞎扑腾。 “现在看起来有点像蜘蛛……等下!”鹤衔灯猛的一拍掌,“我知道了!” 他动作飞快,抬手又是一张纸铺在了桌上,提起笔洋洋洒洒的又是一大串。 “帮我再转交一封信。”鹤衔灯大力拍了拍白鹤的身子 “送给谁你懂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合在胸口比了一个圆,肩膀还时不时的往上仰两下,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鹤:“……嘎。” “那么就拜托你了。”鹤衔灯完全不顾它的意愿,表情相当自然,“我知道的,你肯定很想见到他。” “嘎!” 鹤衔灯干脆堵住耳朵。 在嘎嘎啦啦的背景音乐里,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聋子的鬼从自己桌子下翻出了个箱子,往里面拿出了好几件衣服。 他把那些厚实且严密的衣服拿出来抖了抖,掸灰尘后便一件一件的往自己的身上套,不管是最里头的衣物还是最外面的外袍,每一件都无一例外,不留一点余地的占领着鹤衔灯惨白惨白的皮肤。 “嘎!”白鹤又在旁边叫。 鹤衔灯还是不理,他选择处理因为压在箱底下太久有些变皱的羽织。 这件羽织和他平日里穿的那件毛茸茸不一样,它是用不同鸟类身上的白色羽毛拼合成出来的,那些羽毛像鳞片一样垂在衣服上,张牙舞爪的做出无声的威胁,连带着整件衣服看着都像是一件厚实的甲胄。 可是,等把它穿在身上后,那些格外突兀的羽毛又柔顺的滑了下去,它们有序的镶嵌在布料中间,像是一双双瞪圆了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鹤衔灯把羽织上连着的红绳扣系好,他拍拍衣服整理了会下摆,才开始处理剩下的一些小玩意小零件。 他拿过了放在一边的那顶围了一圈白纱的斗笠戴上,手上特意套了对没露指的手套,就连裤腿那里都用红绳子圈起来绑了一圈扎紧,生怕风一吹就把阳光给灌进去。 “嗯。”鹤衔灯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可以出门了。” “嘎!”白鹤还在锲而不舍的叫。 鹤衔灯推推斗笠,把白纱转出了一圈涟漪,他揉了两把白鹤的腮帮子,等它舒服的眯起眼的那一刻,一道虹光突然不看气氛的出现—— 等到白鹤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空无一鬼。 “当咯咯?”它迷茫的叫了两声,声音越来越凄厉“当咯啦啦啦啦啦啦!?” 它叫得好不悲惨,听着声声好似泣血,马上就要叫到情感的升华处了,只听咯啦一声,鹤衔灯房间的大门打开了。 “鹤先生?”结草打着哈欠在外面,“你……唉?” 小姑娘垫起脚打量了眼屋子里,里面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怎么了啊?”她嘀咕了两句后走掉了。 与此同时的窗外,一只白鹤慌不择路的张开翅膀朝着远处飞走了。 “当咯!” 第22章 第22章 鹤衔灯落在了屋檐上。 他干脆半蹲了下来,仰头高挑夜空中垂下的明月。 那轮月亮搭在一片云雾和黑夜中,澄亮晶黄,像是打磨了许久内部还是存着些许气泡的软琥珀,又像朵刚开起来的花,圆晃晃一轮挂在天上,映得鬼眼睛里面突然多出颗糖果形状的圈。 屋檐上是清风明月高悬于天,屋檐下是花灯如昼人潮熙嚷,而充当分界线的,却是一只鬼被吹的迎风乱舞的长卷白发。 鹤衔灯:“……” 他感觉自己的斗笠要被风吹掉了。 “果然我不应该大晚上站屋檐上。”鬼开始反思,“话本上说只有不讨喜的反派角色才喜欢这么干。” 而且屋顶上站久了冷风吹得脸还疼。 鹤衔灯揉揉脸,压住斗笠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这套动作他做的是行云流水,木屐磕到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鹤衔灯挑了一个好的降落地点。 他站在一条黑洞洞的小巷子里,偏过头往外看,发现外面亮晶晶明闪闪的,到处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啊。” 看着外面扭曲的色块,鹤衔灯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说起来……”倒霉孩子抱着膝盖蹲在小巷子里头,一边手还捏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珠世住哪来着?” “我记得她好像有跟我说过,但是……”鹤衔灯不由得忏悔道,“当时只顾着和愈史郎玩了,根本没听清……” 鹤衔灯抱住头瑟瑟发抖。 没有详细的地名他就用不了虹桥,用不了虹桥他就要自己动手找,自己去找…… “我找得到吗?”鹤衔灯伸出左手,把拇指和食指并起来做了个张嘴的小手势,“问你呢,我找的到吗?” 话刚说完,他又捏尖了嗓子,伸出了另一边手做同样的动作,“亲亲,找不到呢,这里建议别做梦了呢。” “唉……” 生活不易,鹤衔灯叹气。 他纠结了老半天才决定自己迈开自己尊贵的腿往外头走,刚出巷子就被外面的灯闪的呜咽了声,差点撞到了一边的柱子上。 “啊对不起!”鹤衔灯下意识的给柱子道歉——他还以为自己撞到了个人,连忙低头鞠躬连挥了好几下后又急急忙忙地往另一条巷子里走。 “我记得好像就是这个巷子……” 这么说着的鹤衔灯撞见了一对野鸳鸯。 “啊——” 双方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鹤衔灯慌慌张张地捂住眼,螃蟹一样蹭着墙壁挪了出去,结果又因为挡着也没看路舞到了外头的电车边上。 鹤衔灯:对不起!” “……我感觉我要把今天份的对不起都说完了。”他坐在卖乌冬面的小摊友情提供的板凳上蔫巴巴的缩成一团,“果然我讨厌出远门。” 鹤衔灯感到委屈,他哼哼唧唧的叫了碗山药乌冬,为了照顾自己的味觉还要顶着老板杀人的目光嘱咐一定要加三碗糖下去。 “哪里有人吃乌冬加那么多糖!”老板气的走掉了。 害,的确没有人,但是有鬼。 他坐在凳子上摇晃着脚,吸溜了两口后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酸味。 “老板!”鹤衔灯咬断面条,“可以打包吗?” 也没等老板回应,财大气粗的鹤衔灯啪的一下把一叠钞票摔到了桌上,他抄起放在桌边的斗笠往头上一扣,端着碗跌跌撞撞的往摊子旁边的那条小胡同里钻。 鹤衔灯跑进胡同里,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在鹤衔灯思考要不要出去的时候,一双冰凉凉的手摁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在干嘛?”声音的主人扯住鹤衔灯脖子上的绳子把他往墙里带,“还端着碗面到处跑你无不无聊啊!” “可是很好吃。”鹤衔灯举着碗为乌冬面正名,“他家都做了好几代的乌冬了。” “鬼理你!”愈史郎咬牙切齿。 他是不想理后面这个脑洞清奇的家伙了,可鹤衔灯还是在他的忍耐范围内白鹤亮翅。 他来了句:“的确是鬼理我啊。” “闭嘴!” 鹤衔灯:“……” 小气的醋昆布。 白色的鬼吸了口乌冬面,把上面切的细细的昆布条一口气全吃了。 等鹤衔灯嗦完最后一口面汤。,愈史郎也把他拉到了目的地。 他把手里捧着个碗的鬼毫不客气地甩到了房间里,力度之大,连鹤衔灯头上的斗笠都甩掉了。 在做完这一暴力举动后,愈史郎这家伙还恬不知耻(在鹤衔灯看来)的用娇柔做作的声音(在鹤衔灯听来)呼唤了声,“珠世大人,我把这混……我把鹤衔灯带过来了。” 他刚才是想骂我吧。 鹤衔灯咂了咂舌,决定看在他年龄小的份上不计较。 “不要那么没礼貌呀!”果然,珠世刚从隔壁房间出来就开口道,“愈史郎,不要总是那样称呼鹤啊。” “就是。”鹤衔灯连连点头。 在愈史郎憋屈目光的凝视下,鹤衔灯大步向前,一把握住了珠世的手,笑得像一朵太阳花似的迎风招展:“珠世呀!” 他黏糊糊的开口:“好久不见了呀!” 愈史郎发出了磨牙声。 “珠世——”鹤衔灯声音更大了,“等一下我们一起去逛街吧——我想给结花结草和丸月买首饰——” 愈史郎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请不要这样。”珠世抽开手,她无奈看了眼明显在欺负鬼的鹤衔灯,叹口气把手指摁在了他的发旋上揉了两圈,“太过分了哦。” 被戳到弱点鹤衔灯立刻安静了下来。 “哦。”他老老实实的蹲到了一边去,走过去的时候差点被愈史郎绊了一跤。 鹤衔灯瞪了一眼愈史郎,愈史郎随即用更凶狠的目光回瞪了过去。 珠世:“……” 眼看着两鬼要吵起来,珠世连忙上前把鹤衔灯和愈史郎隔开。 她先教训了一下愈史郎,然后顶着对方一脸“珠世小姐天下第一”的表情心累的开口: “你都几百岁了鹤衔灯,别这么幼稚了啊。” “我要澄清一下!”鹤衔灯挥起爪子,“我虽然几百岁了,但我的心理年龄依然保持着剔透纯净的15岁!” “嗯嗯嗯,15岁15岁。”珠世干脆用哄孩子的语气和鹤衔灯讲话,“所以15岁的鹤衔灯到底来找我干嘛呀?” “嗯,之前也跟你说过了,丸月的病。”鹤衔灯对对手指,“还有,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比如说收集鬼的血之类的。” “我的血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被你定义为没用了嘛……”他的声音逐渐虚弱,“其实我还想找你做个复查什么的,但是我就是不想过来,你懂的吧,家里面真的很舒服啦,小朋友又有趣说话又好玩,就想一直待在那里了啦……” “死宅。”愈史郎一针见血。 鹤衔灯一听,马上阴阳怪气起来:“说起来我买了很多醋昆布过来,听说很好吃哦!” “哦,你说什么?”愈史郎反击道,“你知道吗?我今天在外面看别人打年糕,一锤一锤的把白色的给打烂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停下。”看不下去的珠世伸手在两只鬼的脑袋上都敲了一下,“不可以吵架!” 醋昆布和年糕团彻底熄火。 “好了,我们先来谈谈丸月。”珠世生怕两幼稚鬼继续吵起来,连忙把愈史郎推过去让他端点茶水上来,又火急火燎的把鹤衔灯拉到了里面的小房间暂时杜绝碰面。 她在书架上找了找,抽出了几张写着潦草字迹的单子道:“说起来很久之前你抱着她来见过我,不过当时她太小了没有办法看清楚,所以也就大概的记了点东西……” “不过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珠世看着鹤衔灯明显处于状况外的表情,将那叠单子推了过去,“她的眼睛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啊。”鹤衔灯一愣,“可是我怕月丸……” “没有具体原因我也不好判断。”珠世说,“先天失明有很多种形成条件。” “那。”鹤衔灯突然小声的来了一句,“我告诉你你别告诉他好吗?” 他凑到了珠世耳边,非常小声的将嘴里的话传了过去。 “是这样的,丸月是个早产的孩子,然后……” 鹤衔灯偏过了头,“她的妈妈在怀孕的期间有被……”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啪嗒一声。 鹤衔灯和珠世齐齐回头。 门外,愈史郎哆嗦着涨红了脸,他指着鹤衔灯,嘴唇张张合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我……珠世小姐!” 愈史郎露出了天崩地裂的表情。 而让他崩溃的当事鬼却一脸无助,鹤衔灯看看珠世,正要凑过去把话讲完,愈史郎又发出了一声悲鸣。 “……要不,我们换个话题?” “嗯,换吧。” 珠世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口茶。 第23章 第23章 换话题的后果是,鹤衔灯被珠世拉着复查去了。 “检查我是没意见,毕竟这也算是为你的研究做贡献,但是……” 鹤衔灯双手抱胸,像个即将被猪拱的白菜一样蹲着瑟瑟发抖:“为什么愈史郎要跟过来啊!” 愈史郎:“我怕你图谋不轨。” “谁会那样啊你这个昆布!给我老老实实的去乌冬面往里待着啊!” 珠世:“……哎。” 她苦恼的捂住脸,只觉得头疼。 “总而言之。”愈史郎道,“我一定要盯着你。” 被愈史郎一激,鹤衔灯反而舞起来了。他低着头,伸手撩开袖子,露出了一节苍白的手臂。 “呼呼呼。”鹤衔灯挤着嗓子,憋着劲发出了一连串低沉的小气泡音,“你不要后悔哦。” “我能后悔什……?” 愈史郎刚开口,还没说什么就闻到了一股惑人的血香。 “喂!”他捂着鼻子,甩头努力保持清醒,“你作弊!?” 鹤衔灯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 他刚抓破了自己的手,抓痕从手腕一直走到手肘,,像是刚烧好的白瓷上突兀的出现了不少红色的裂纹,虽然很好看,但也多于到极点。 “嘻嘻嘻。”鹤衔灯猛地把手抬高,笑道,“我才没作弊呢。” “这是谋略,这是智慧,这是知识的力量!” 他又用力的往手上一划,这下可好,原本就够惨烈的伤势被这么一折腾看着更凄凉了,鹤衔灯手上的皮肉翻卷着流淌下大颗大颗的血珠,滴滴答答的烙在地上,转眼化成了无数幻影压到了愈史郎面身。 “血鬼术·蜂介。”鹤衔灯故意把每个词末尾的音节拖得长长的,“乱血·视觉噩梦之香!” 在鹤衔灯恶意满满笑容中,愈史郎的懵了,他伸出手往空中挥了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珠世小姐……好多珠世小姐……” 下一秒,愈史郎双手合十,带着满足的微笑倒到了地上。 莫名被圈的珠世:“……” 她看向鹤衔灯,这孩子现在正抱着自己划烂的手在一边跳脚,一边嘟囔着好疼好疼一边在用蝶子疗伤。 “你这是把我的血鬼术改成了什么?”珠世拿了块干净的布捂在鹤衔灯的手上帮他把血擦干净,“为什么愈史郎是那个反应。” “哎呀!”鹤衔灯吐吐舌头,“你的血鬼术是让别人看到不可思议的花纹,我研究了一下,把花纹改成了对方最想看到的东西。” “不过我实践过,我发现对方最想看到的东西是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出现在面前,还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那种!我感觉特别的可怕,所以……” 鹤衔灯凑过去盯着珠世道:“我就把你的血鬼术的名字改掉了。” “啊……”珠世偏过头看着倒在地上再起不能的愈史郎,老久没有说话。 “不过你的血鬼术都好麻烦啊。”鹤衔灯又开口了,“一定要弄出伤口嘛?治疗很麻烦的,蝶子一发动可是全身上下无差别的治疗哦。” 他把手搭在肚子上叹气,怏怏不乐道,“那我现在不是又要把我的胃给切掉了嘛……” “其实我一直想说。”珠世正在把愈史郎搬到床上去,她刚给愈史郎掖上被角,转头就听见了白色鬼大言不惭的发言,只好出口回了句,“没这必要。” “啊?”鹤衔灯呆呆地看过去。 她把手指按在脸颊上,垂着眉毛开口:“把胃切掉这个行为实属不智。” “可是我怕我忍不住嘛……”鹤衔灯嘟囔起来,“我家可是有两个稀血在的诶。” 珠世啧了声,一把拉过鹤衔灯的衣领把他往房间里拉。 “有的时候我和你真的合不来。”珠世把鹤衔灯按在床上,为了防止他挣扎还拿了几撮绳子把他扣住,“拜托你遵循一下医嘱吧。” “我也觉得在这方面我跟你没有一点共同语言……”鹤衔灯用很小声的声音嘀咕,“一点都没有。” 诚然,他和珠世相处的很是愉快,但是在某一方面,珠世和鹤衔灯的分歧甚至比鹤衔灯和愈史郎还要严重。 这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珠世崇尚科学,而鹤衔灯推崇神学。 “也许当时你可以清醒和神明有关。”珠世抽了一管鹤衔灯的血,“但是神是不可能一直灵验的,你还是要靠靠自己。” “呜。”鹤衔灯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他的声音闷闷的,“可是除了信仰之外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最起码对自己的身体好点。”珠世端过一杯茶,“给,我加了很多糖,有那个血鬼术你可以吃的来的吧。” “咕呜……”鹤衔灯拿着小杯子吹泡泡。 他垂头丧气的,像一个还没开出点花就被大雨给打到自闭的小白花,缩着肩膀一抖一抖的,老半天了就是不说话。 许久,鹤衔灯才来了一句:“……不好喝。” “总之以后不许这样。”珠世把鹤衔灯喝干净的茶杯放到一边,拍拍他道,“先不要说这能不能起到作用这点,你把你的胃切掉了还要专门分神过去控制不让他愈合,这在打斗的途中不是很占下风吗?” “不用反驳,我知道的,你老是去招惹鬼杀队。” 鹤衔灯:“啊。” 他刚想说话就被堵住嘴了,只能随着珠世的话点头又摇头。 等珠世放开,鹤衔灯才敢压着嗓子反驳了一声:“我每次遇到他们都会跑掉的啦,所以也没有受伤。” “而且鬼的话怎样都没关系了啦。” “……那也不是这样。” 珠世叹口气。她把刚才从鹤衔灯身上提取过来的样本收拾好抱在胸前正打算走,想了想还是把手里的那叠本子轻轻拍到了鹤衔灯头上。 “唔?”鹤衔灯迷茫的抬头。 “你好像说,你最近都会在外面活动,对吧?”珠世摁着他的发旋道,“那么帮我取一些鬼月们的血吧,你知道的,我做的药需要一些数据。” “我是出来找医生的,我又不是来干这种事,而且你的药明明到现在都……”鹤衔灯抓着被子,指甲往里面越抠越紧,“……行吧。” 他犹犹豫豫道。 珠世把手放下来:“听起来好像时间很赶。” “那也不会。”鹤衔灯认真的解释,“我知道一个家伙,虽然不是医生,但他有很多有用的药,虽然我给他写了信请求碰面,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 “丸月的病急不来呀。” “的确是这样。”说完话,珠世突然笑了,她笑起来一直都很好看,嘴唇向上翘起像一道弯弯的桥。 “啊。”鹤衔灯不免看呆了,“好……” “怎么了?”珠世看他。 “没什么。”鹤衔灯迟疑了片刻道,“对了,珠世小姐,等下陪我去逛街吧?” “我以为那只是找你的借口而已。” “什么?” “没什么,等我一下就好。” 珠世拍拍鹤衔灯的脑袋,在鹤衔灯看过来的时候戳了下他的额头,然后慢慢悠悠的走掉了。 “啊呀……”鹤衔灯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他的脑子里一片乱蒙蒙,还没理清里头咕噜咕噜乱转的毛线团,他的被子里挤进了一只猫。 “啊茶茶丸!”鹤衔灯把猫猫抱起来猛吸了一口肚子,他把头埋进软软的毛毛里,哪怕脑袋一直被猫爪子踩来踩去也没在意。 “怎么办呀茶茶丸……”白色的鬼和花色的猫咬耳朵,“真的好像呀……” 第24章 第24章 鹤衔灯和珠世准备去逛街。 本来该是这样的。 “我说,茶茶丸跟过来也就算了。”鹤衔灯抱着挂在他身上的猫猫,语调起伏逐渐从平静转向暴躁,“为什么愈史郎也要跟着我!” “我才不是跟着你。”愈史郎反驳道,“珠世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他们现在正在浅草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为了避免麻烦,鹤衔灯开了璃生,不过由于范围问题,他现在必须和珠世还有愈史郎挨在一起,不然就会超出范围导致血鬼术失效。 “你的酸味熏到我了。” 因为没法远离,所以鹤衔灯很是嫌弃。 他拉着愈史郎的手,两只手在袖子底下勾勾缠缠,只要一方的手被另一方抓住,那一定会被死死地捏住骨头往下掐,发出一连串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给我放手。鹤衔灯嘴巴张张合合,快点! 你先给我放手。愈史郎眼神示意,你放了我就放。 我数一二三。鹤衔灯比划着嘴型,数到三一起放。 一。 鹤衔灯把手往后缩了缩。 二。 愈史郎偏过头不做声。 三! 倒数结束,两只鬼都相当有默契的捏着对方的手,从手腕处爆出来的青筋就知道了,他俩用的力气一定不小。 “啊,这个不错。”在鹤衔灯和愈史郎一致对内的那刻,珠世已经走到了一个小摊前。 她举起一个簪子放在灯下照了照,用手细细的拂过上面缀着的流苏和珠串,回头招呼鹤衔灯过来看。 “哦,哦!” 鹤衔灯应了声。 他和愈史郎连忙松开手,心有灵犀的把互掐的那只手背在背后用袖子藏好假装天气真好无事发生。 “给我看看!”鹤衔灯接过这柄花簪子,用手捏着它的尖端一个劲的转着圈。 “红色的。”他十分武断的下了定义,“就是红的。” “哎呦哎呦,这哪里红了!”店老板用袖子捂住嘴咯咯咯地笑起来,“小哥,你可真是不识货,你看看这可不红,这是桃粉色,最衬年轻女孩子了。” “啊……粉色?”鹤衔灯处于状况外。 “是因为灯光的关系吧,小哥一时看花了眼也正常。”老板娘自顾自的开口,“喏,看看这个头花?鹅黄色的,颜色更浅更水嫩,也很适合小姑娘带!” 鹤衔灯无话可说。 他支吾了两句后立马退居二线,选择和愈史郎贴在一起你撞我肩膀我撞你肩膀,并在此期间内持续不断地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珠世。 “行吧。”珠世放下簪子,想了想叫老板又拿出了一盒给自己来挑。 “不要挑那个珠子很大的,挑那种垂下来的!有东西垂下来的!”在她挑选的时候,鹤衔灯还不忘在后面嚷嚷,“绝对不要!对,就是你手上那个,放下放下!” “嗯?”珠世放下了手里的簪子,“为什么?” 鹤衔灯和愈史郎扭成一团,两个鬼像小海豹一样你拍我我拍你的,听到珠世声音后,他急急忙忙的多拍了两下,转过头高声道:“那个很重!” “啊呀!小哥你怎么这么说?”老板娘把手搭在嘴边挥了挥,“你难道戴过这个吗?” ……不好意思,我还真戴过,戴的量比你头上的还多。 被戳到伤心往事的鹤衔灯突然闭嘴,惹得刚才和他拍来拍去的愈史郎迟疑半天就是不敢继续动作。 “总之换一个,珠世,换一个嘛!” “好好好。”珠世换了一个,“那这个型号可以吗?” “那个不好夹。” “这个……?” “不行。” “这……” “不要。” 鹤衔灯真的是一个挑剔的鬼,光是挑簪子,他就可以从型号形状这两个方面翻出一大堆的花。 “要是他认得出来颜色的话,我想会更糟。” 珠世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她帮鹤衔灯选好款式,等付好钱后,鹤衔灯又拉着珠世去了一家成衣店。 “挑布料挑布料!”鹤衔灯拿着人家老板量布的小尺子桌子上叭叭的敲,“我想要买四件衣服,三件女孩子穿,一件男生穿,还要买一件羽织,也是给男生穿的!” “对了,羽织我要蓝色的,花纹的话鳞纹……啊不不不这个不行,老板,有菖蒲纹的吗?” “有是有,不过你给个男孩子选这个,要选也应该是选蜻蛉纹……啊等下,是我老糊涂了。”老板拍了拍脑袋,“看来你要送礼的对象是个好胜心强的人啊!” “嗯嗯!”鹤衔灯点头。 他和老板可谓是相谈甚欢,把愈史郎和珠世当成背景板晾在一边,本来该是这样的,直到老板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那么客人你要什么蓝色的?” 鹤衔灯瞬间呆住了。 “蓝色有很多种的。”老板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客人情绪有些不对,依然笑呵呵道,“比如说,这是锖浅葱,颜色稍微有些泛灰,这个颜色是花浅葱,这个的颜色会淡一些。” “不过男生的话颜色挑更稳重些的比较好,比如说绀青色,琉璃绀色,不过我个人更推荐露草色和千草色……客人,客人?” “我来帮他选吧老板。”珠世看不下去了,“他有点小纠结,不用在意,真的不用在意。” 她大步上前挡住老板的视线,连推带挤硬是拉着还满怀好奇的老板去挑选衣服,只留下愈史郎陪着蹲在地上自闭的鹤衔灯。 “喵?” 啊,还有一只茶茶丸。 这只漂亮的花猫从鹤衔灯衣服里钻出半个脑袋,过了会儿绕着他的脖子爬到了他的脑袋上,喵呜一下举起爪子就往上拍。 “茶茶丸还挺喜欢你的。”愈史郎干脆陪鹤衔灯坐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拍你。”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鹤衔灯把头上的猫扒拉下来塞给愈史郎道,“小动物们总喜欢黏着我。” “你这是在炫耀吗?” 愈史郎感觉自己的拳头蠢蠢欲动。 他们在外面随便的拉扯了几句,等珠世挑好衣服后一起回去了。 等到了珠世的据点后,鹤衔灯才把璃生给解开了。 “他们等下就会没有对我们的印象了。”鹤衔灯特别没形象的倒在椅子上,“啊,现在就没了。” “好可怜呢,好难呢。”在珠世整理东西的时候,他倒是窝在那边自言自语,“都没有人会记得呢,真惨啊。” 鹤衔灯的负能量还没散发完,就听见珠世叫了他一声。 “啊,鹤衔灯,这个是什么?” 珠世递给他一根竹筒,竹筒上别着一根带有金属光泽的虹色羽毛。 “什么啊?那家伙不是最宝贝自己的尾巴毛了吗?” 这么想的的鹤衔灯扯掉了那根羽毛。 他摇了摇竹筒,除了从里面扯出了一张卷起来的信纸之外,他还发现了一个小号的天平。 那只造型奇异的天平刚被放到桌上就摇摇摆摆的自行站立了起来。它摇晃了两圈,不向左也不向右,就啪嗒一下磕在了桌面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第25章 第25章 鹤衔灯捏着信纸,脸上一片阴云密布。 “我该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挑好的礼物融到自己的身体里,“下次再见吧珠世。” 他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掐了个诀就要往虹桥里走,脚正要跨进去的时候,他的衣袖被珠世给拉住了。 “等一等!”珠世抓着一把纸往鹤衔灯怀里塞,“这是我整理好的,关于那孩子病的信息,你可以先拿着——” 她话还没说完,鹤衔灯便冲她露出了一抹苦笑。 几乎就在转瞬间,白色的鬼便被一片虹光吞噬了。 “啊呀。”珠世垂下了手,“也太着急了吧。” 她理理鬓发,将地上散落的几张纸捡了起来:“我倒是想要告诉他,也许只是那个孩子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要看见……” 在珠世喃喃自语之时,鹤衔灯落到了一片树林中。 “这个卖药郎,今天是卖什么药啊。”鹤衔灯将手搭在眼前做了个棚,举目四望周围全是灌木树丛,“这种偏僻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客人啊?” “而且给的地址为什么不能准确一点呢,最起码让我瞬间传送到他附近吧,不要再让我找路了吧……” 鬼捏着那张皱巴巴的信纸,他举头望月,月轮把它的影子和树影拉的近乎一样长。 鹤衔灯踢踢踏踏地往前走,因为使用了血鬼术的关系,他的外貌没有绷在以往维持的人形,额头上的两只尖角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硌的他脑袋痒痒的。 “总之先找一找吧。”鹤衔灯想,他从袖口摸出了随着信纸一同寄过来的天平,这个精致的小玩意儿在他手上停留了片刻后便往一头倒了下去,还不忘发出叮铃一声提醒抓着它的这位路痴。 “啊哦!”鹤衔灯差点把手里的天平给扬飞出去。 他看了眼天平为自己指明的方向,略微思索了一番后抬脚向前走去。 鬼的步伐轻盈,越向前双脚越是向上直到悬空。 他摘掉了碍事的斗笠,霜雪般的头发像绳似的绞成了一股,然后逐渐分为几个小段,渐渐地,鹤衔灯的头发化作了一只一只的翅膀,这些羽翼轻轻的抖了抖,在展开的瞬间打碎一地月光。 鹤衔灯毫不犹豫地向前飞去。 他的目标很是明确,在月夜下就像一只铺天盖地的大鸟,但这样招摇的行为无异也招惹了其他人的注意。 鹤衔灯飞着飞着,迎面突然折过一道狭长的刀光。 他急忙调整方向,可还是有翅膀蹭过了那道直冲他扑过来的刀气,他狼狈的在空中划了个圈,失去平衡后踉踉跄跄的落在地上。 鹤衔灯压着翅膀上的断口,垂着眼轻声道:“幸好没有漏出来……” “呜哇!”在他全心全意为自己疗伤的时候,有人的声音从前面的树丛间传了过来, “没想到真的是鬼啊!” 鹤衔灯抬起眼睛。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少女,头发是相当招摇的粉红色,发尾处还透着点绿。她穿着鬼杀队的队服,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衣服有些漏风。 ……鬼杀队是没钱了吗?居然把胸口破了那么大一个洞的衣服给人家女孩子穿? 原谅鹤衔灯这个古板的百岁老鬼,他在看到甘露寺蜜璃的第一眼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转过来,满心满眼的都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鬼杀队的是吧?”他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哑着嗓子道,“……有何贵干呢?” 在说话的时候,鹤衔灯的大脑依然在高速运转着。 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跑,但是不行,不能开虹桥,我要先找到那个卖药的家伙。至于这个鬼杀队的…… 他看着那个笑吟吟的小姑娘,还没有什么动作,对面又抽过来了一道刀痕。 “啊啊!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从空中掉了下来。”甘露寺蜜璃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那柄软刀,“但是对不起——恋之呼吸·一之型 初恋的战栗!” 无数杂乱的攻击抽了过来,就在那些凌乱的刀光即将擦到鹤衔灯的衣角的那一刻,他眼疾手快的从自己的喉咙和心口抽出了两把刀。 只听见 “咔咔”一声,鹤衔灯架起两把刀在胸口摆出叉字,硬生生的挡住了甘露寺蜜璃冲过来的攻击。 “等一下,这个刀……!?” 这次轮到她的话被打断了,鹤衔灯猛地压住刀背,向后一拐一甩,直接抵掉了呼吸的余波。 他往后退了两步,手腕一扭,手里握着的两把刀从刀尖开始缓缓地变色。 一把褪去了原本彩虹的光泽变得如霜似雪,只有刀背上刻着的夕立虹霓姬依然顽强的透着往日颜色。 一把脱离了白釉似的光泽染上了七彩的虹芒,但刀锷处仍然闪烁着夺目的白光。 “我在很早以前和那个家伙承诺过。”鹤衔灯的面皮上爬起了一根青筋,这条血管直挺挺的爆起,突突的压在眼睛下,使得他原本白净秀丽的面皮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我不会对鬼杀队的队员使用鬼的手段,所以——” “虹之呼吸·三之型斩铜镜!” “鹤之呼吸·一之型哀鹤啼!” 比起攻击,鹤衔灯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祭舞,他左手弥漫着迷离的虹光,右边则缓缓浮现出了半只残鹤的影子。 最先发出的是数道灰白的刀芒,它们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阵接一阵让人牙酸的声响,这声音听着像悲泣,像哀嚎,像是被砍断翅膀的白鹤在半空发出的凄烈惨叫,一声声魔音般灌入了甘露寺蜜璃的耳朵里。 “可,可恶!”甘露寺蜜璃咬紧牙齿,她皱着眉头,感觉太阳穴正在不堪重负的凸凸跳动着,“怎么会这么吵!” 她努力地想闭耳塞听,努力地抑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努力的挥出六之型,结果在攻击刚撞到从鬼刀里飞出来的鹤鸣上时,从中爆出了一团又一团的彩光。 那光有的大有的小,窸窸窣窣的溅,零零碎碎的洒,像是摔破的镜子里蹦出的三五碎片,折射着周围所有的光源印出了一圈圈的光晕。 “呜哈!?” 甘露寺蜜璃连忙闭上眼,凭着直觉扫开了几团在她面前爆开的碎片,她睁开眼,只看见那只鸟一样的鬼张开翅膀飞走的背影。 她一下子失去力道,连着喘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狼藉差点跪下去。 “太奇怪了吧!”少女锤着胸口,“怎么会有能使用呼吸法的鬼呀,难道……” 她连忙拍了下自己的脸:“不行不行,不可以想这些东西!”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嗯……”甘露寺蜜璃看着手,“明明有好几次攻击都可以打到我,可是全部都避着擦开了。” “总之先汇报情况啊啊啊,可是要是那只鬼跑了怎么办?这可是我头一次见到会呼吸法的鬼,万一要是有什么重要线索……还是抓回去比较好吧?” “嗯嗯!加油甘露寺!” 少女使劲给自己打气,她急急忙忙的和飞过来的鎹鸦打了个招呼,还没说两句就赶了过去。 “我一定可以的!” 第26章 第 26 章 鹤衔灯飞的快, 但架不住甘露寺蜜璃跑得更快。 由于他的翅膀再生速度很慢, 再加上刚才使用了呼吸法,鹤衔灯的两只手臂已经出现了多道飚血的裂口。 鬼的血液濡湿了繁重的布料,在白衣上开出了一捧又一捧的朱花红叶。 鹤衔灯没有办法, 只能边飞边给自己简短的疗伤。 蝶子绚烂的鳞光环绕着鬼的身旁,这无疑给甘露寺蜜璃提供了指路的航标。 “太糟糕了, 跑又跑不掉,打又不能打……我当年为什么要答应他?” 又是一道刀光闪过,鞭子一般有力的抽击直冲着鹤衔灯的脸,如果不是反应及时, 鹤衔灯觉得自己可能当场就要破相被摔个脑瓜透烂。 “鹤之呼吸·二之型喜鹤织。” 他转身,他拂袖, 他起舞, 刀刃里飞出了一片又一片细流,它们细细密密的织成了一片薄纱挡在了甘露寺蜜璃的刀前,像是绸缎一样绵软而有力的拍击着, 轻松卸掉了呼吸传来的力度。 大概才挡了两三刀,这片由呼吸所织就的雪白鹤衣就被少女暴力拆毁了个干净,它们溃散幻化成了一片片细雪, 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树丛间。 鹤衔灯干脆闭上了眼,蜂介令鬼的血管和骨骼在身体中沸腾着:“她的呼吸里面带着火焰, 应该是炎之呼吸的衍生,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着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的确是鬼无法理解的东西,早在变成鬼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没有资格再获取与这份呼吸等重的情感了。 鹤衔灯缓缓抽出刀,试探着来了一剂:“恋之呼吸·二之型 懊恼逡巡之恋。” “!?” 甘露寺蜜璃的眼睛几乎瞬间瞪大。 “我的呼吸被……” 鬼向她发出了如出一辙的攻击。 在甘露寺蜜璃举刀抵挡的时候,鹤衔灯借着刀刃的摆动快速的往前滑动,可才尝试着连发了三次恋呼,他的喉头一甜,哇的一口喷出了黑红的血液。 “……肺破了。”鹤衔灯抹了一把涌出来的血,“你这家伙的呼吸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啊!?”突然被点名的甘露寺蜜璃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不对呀!我为什么要跟鬼说话?这么想着的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刚要重新举刀挥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了那只鬼近乎抱怨的声音。 “不仅要调整肺部的呼吸节奏还要试图把身上的肌肉给放软,重点是这样就算了,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模拟出来之后我的肌肉密度一下子往上涨了好多!” 鹤衔灯闷咳着说了好多话:“这是什么诡异的呼吸啊,又要柔软又要坚硬,简直只有筋肉怪力女才能练得出来了吧!” “额啊啊啊啊!?” 甘露寺蜜璃被戳中了痛点。 “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她抄起刀斩了过去,“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明明你的呼吸也是那么奇奇怪怪的,不仅吵还烦!” “恋之呼吸·三之型 恋猫时雨!” 甘露寺蜜璃像猫一样跳了起来,她折叠起身子灵活的穿过了一刀又一刀的音波,“咯噌”一下摆出一个圆轮:“恋之呼吸·五之型 摇摆不定的恋情·乱爪!” “啊啊真是的。”鹤衔灯抬刀架住了甘露寺蜜璃,在她的腿即将踢到自己的那一刻迅速缩小身型,“鹤呼又不是我原创的……” “——至少前三型不是!” “虹之呼吸·四之型月虹唱晚!” 从漫天的七色光中陡然飘出了几轮残缺的冷月,那是夜晚的彩虹,刚刚出场就带出了一片朦胧,在月亮自带的光晕之下,近乎透明的彩色光刃斜斜地朝甘露寺蜜璃飞去。 “咳,咳咳……噗……”他看着正在手忙脚乱击碎攻击的甘露寺蜜璃,艰难的扯出一抹笑。 “叮铃。”鹤衔灯怀里的天平抖了抖。 “是啊,我还要去找那个卖药的。”他说话的声音逐渐哑了下来,“啊啊血涌到喉咙口了,好难过……” 按常理来讲,他现在就应该马上开璃生跑路,但是不行,至少在他的气息没有完全稳下来的时候,随便乱用血鬼术反而更容易暴露。 “我当时就应该多制造一点可以攻击用的血鬼术……我当时就不应该答应他……” 他持刀往后划了两刀,原本缠满彩虹的刀刃上突然冒出了一些细小的光点。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静电声,鹤衔灯直接往前冲:“吃我雷之呼吸啊啊啊啊啊——” 他被雷之呼吸送走了,正好这时甘露寺蜜璃也击碎了那些难缠的小彩刀。 “我是不会放弃的!”顽强的少女举刀冲锋,还没跑几步就看到那个飞出去老远的鬼迎面摔了下来。 “啊,雷之呼吸的副作用。” 鹤衔灯伸手把摔出去老远的夕立虹霓姬捡回来,他用的是右手,因为左手已经断了:“我怎么就忘了如果要用这个呼吸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能呼吸还没发出来我的身体就先塌掉了……” 如果要使用雷之呼吸的话,鹤衔灯的手和腿总是要先没一条。 他看着走过来的少女,伸手扣在地上支撑着半个血肉模糊的身子爬了起来,在那柄日轮刀马上要朝着他的脖子挥下的时候,鹤衔灯的头发一瞬间齐齐反应了过来。 它们像是灌饱了水的藤蔓一样生长着,缠着少女硬是把她举了起来,然后啪的一下,宛如白鹤展翅,把甘露寺蜜璃甩到了旁边的树上。 “嘭”的一声,少女在树上刻下了自己的轮廓,她看起来晕晕乎乎的,刚一抬头,树上一大堆有的没的全掉了下来。 “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甘露寺蜜璃甩掉了一头的叶子果子,看起来元气满满,还能再战个800回合,“绝对不会放弃的!” “……可是我想放弃啊。”鹤衔灯的眼神沧桑,看着像快要死了一样,“再这样下去,要么是我被折腾死,要么是她开出班纹。” “鬼杀队的大家可真是充满活力……太为难我这个老人,啊老鬼家了。” 他的头发在背后编织着转换成了新的形态,两双大翼往上展开护在胸前,剩下的几双翅膀羽毛的部分全部加长垂到地面来做支撑。 鬼的外貌也变了,他的脸上爬满了像是羽毛一样的诡异斑纹,头上的犄角由红转白,额头中间的眼睛里爆出了一团又一团的羽翼,就连身体的断口处也出现了类似于翅膀一般的肉质增生物。 它们齐刷刷地展开,齐刷刷地长满羽毛,又齐刷刷的一起运作扇动,逼着鬼离开地面,转而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叮铃。” 天平又响了一下。 鹤衔灯愣住了,他身体的转变也被迫停了下来。 就在他恍神的那一刻,甘露寺蜜璃抓住机会直接冲了过去—— “咕呜!?” 鹤衔灯展开翅膀试图抵挡,但翅膀上施加的力道越来越重,他的脚步也被逼得越来越往后,突然他感觉后面有什么正在扯着自己,几乎就在转眼之间,鹤衔灯和甘露寺蜜璃被后面扭曲的空气拉扯着吞了进去。 “哐啷——” 最先掉下来的是鹤衔灯。 他被摔得两眼都是小星星,朦朦胧胧之间还听到了鹤莲目大人遥远的呼唤,就在他闭上眼睛想要追随着自己神明而去的时候,有人敲了敲他的脑袋残忍的把他从梦想拉回现实。 “小雪啊,这么久没见了,不用行此大礼的啦。” 鹤衔灯瞬间睁眼。 他看着半蹲下来拿着手指一个劲敲自己脑袋的卖药郎,磨了两下牙之后毫不犹豫的张口咬了上去。 不出意料的,他的攻击被躲开了。 “太过分了吧!”卖药郎又一次敲到了他的脑袋上,“这么久没见了,连一句大哥哥好久不见都不跟我说一下,居然还想咬我。” 卖药郎双手按住胸口:“你伤到我的心了呀!” “唔。”鹤衔灯把脸贴在地上,“不许喊我小雪,再喊我再咬。” “真是绝情。”这下卖药郎没伸手敲他脑袋了,反而是捻起一股鹤衔灯的头发放在手上打转,“没事情私底下喊我卖药的老混蛋,有事情也不会叫我声亲爱的大哥哥,你真的是越长越不可爱了呢。” “……我还没有骂你呢,你就跟我得瑟起来。”鹤衔灯叨叨道,“说好的在那里见面,为什么我还找了你那么久,还有这里又是哪里?” “啊。”卖药郎挠了挠下巴,“我以为你会迟一些过来的。” “所以?” “我是想我先把这个物怪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和你汇合的,毕竟你总是这里拖一会儿那里拖一会儿的,我也没料到这次回来这么早。” “……啊。”鹤衔灯瞳孔地震。 “啊啊啊啊!”鹤衔灯瞳孔强烈地震。 “物怪是我想的那个物怪吗?!”他颤抖的伸出那只仅存的手扯住卖药郎的衣领,“你不要骗我!” 不不不,等等,冷静想一下,说不定他还真的是在骗我,毕竟这家伙可是连鹤莲目大人都敢说是物怪的,所以他所说的物怪真实性还是存有疑惑的,但是…… 鹤衔灯含泪咬住了嘴唇:“我真是太难了。” “是哦是哦,好难好难。”卖药郎捏了两下鬼一点都不柔软的下巴,把那团肉捏着嘟起来捧在手上,就像握着一只生无可恋的小河豚,“恭喜你哦,你终于可以见到所谓的‘不靠谱的人一旦靠谱起来就会变得很帅’的场景了哦。” “——我才不要啊!” 鹤衔灯趴在地上,身体的断口处包裹着光晕缓缓长出新的肢体,鬼的容貌也逐渐回溯变回人的姿态。卖药郎托着下巴看着,等他的手脚长的差不多了便伸出手打算把他拉起来。 鹤衔灯犹豫了一会儿,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指甲刚刚贴到卖药郎的手背上,放都没放稳呢,就听上面传来了一声自带回音的尖叫。 “呜啊啊啊啊——” 卖药郎主动的往后退了一步。 鹤衔灯:“?” 他疑惑的抬起头,原本平静安详的神色逐渐扭曲,然后凝固在了一个像是惊讶又像是恐惧的诡异混合表情上。 “哐当。” 是甘露寺蜜璃摔下来的声音。 “嘎吱。” 是惨成垫背的鹤衔灯腰被坐断的声音。 “哦哟哦哟。”卖药郎抬头看一下这间屋子的顶处,“看来人都到齐了。” 他不动声色的把从鹤衔灯衣服里摔出来的小天平捡起来放进自己的袖口,伸手往甘露寺蜜璃面前挥了挥:“这位小姐,小姐?” “啊……啊!” 甘露寺蜜璃回神了。 “对,对不起,不好意思失礼了,但但但但是……”她合起双手闭上眼睛使劲的朝卖药郎点头致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你的家里来,你的损失我会承担……呜啊啊啊啊!?” 甘露寺蜜璃看着突然在自己面前缓缓举手的鹤衔灯,差点跳起来。 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摔下来不痛了。 卖药郎堵着耳朵想。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去里面了……”他正要转头就走,没想到那位刚刚从天而落的粉绿渐变色小姐一下子挡在了自己面前。 “小心!”甘露寺蜜璃举着日轮刀对着捂着脑袋迷迷糊糊的鹤衔灯,“那,那家伙是鬼,会吃人的!” “……啊。”鹤衔灯抬头,下一秒,他被气到几乎爆起。 因为卖药郎来了一句:“是吗?听着好可怕哦,拜托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我哦。” “你这混蛋,你什么意——” 他还没开口,身体就被卖药郎拌了一下,毫无抵抗的被送到了甘露寺蜜璃的刀前! ……卖药郎你干什么? 鹤衔灯看着把他推过去的男人,对方什么都没说,只是勾着嘴唇,对他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我死了的话,你帮我照顾他们啊!? 哗啦一下,刀气直冲着他飞了过去,在快要贴近要害的时候突然消散,穿过了鹤衔灯直直飞到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咔嚓!” 朱红的柱子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在即将崩塌的那一刻缓缓的愈合,直到完好无损。 “啊啊,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这里面禁止一切的攻击手段。”在甘露寺蜜璃和鹤衔灯目瞪口呆的时候,卖药郎的声音幽幽的传来,“难怪刚才里面的那伙人再怎么闹都没有出现哪怕一点伤口……” “啊,啊?!”甘露寺蜜璃惊恐的把刀举着指向卖药郎,“难道你也是鬼嘛!” “我可不是鬼。”脸上带着朱红花纹的男人眯起了眼,“我只是个普通的卖药的罢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过节,或者说鬼到底是种什么东西。”卖药郎开始撇清和鹤衔灯的关系,“但还是请跟我来。” 甘露寺蜜璃迟疑的看了眼鹤衔灯,犹豫着跟到了卖药郎的身后。 她试图搭话:“这里是哪里?” 卖药郎的回答也很诚实:“不知道。” “那这里有门吗?我想出去。” “不知道。” “不是,我们聚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鹤衔灯忍不住开口了,“就不能换一个别的回答吗?” “啊。”卖药郎耸耸肩膀,“我不晓得。” 鹤衔灯猛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现在正在穿过一道回廊,这条过道是架在水上,若是低头往下看去,会发现水面上落满了红叶。 鹤衔灯伸手捞了一片,他也不管在场两人是否在意,直接举着红叶梗放在手上搓了两圈,默念了一句“三月河”。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鬼背过了身子,就在那一刹那,他的眼睛变成了如同晶石一般澄澈的剔透质感。 “这上面写着什么?”卖药郎过去看了眼,“哦呀,红叶寄诗吗?” “偶然想起昨天看过的书,上面有一句话我一直不懂,你说,‘为君漫不经心去,朝朝相思苦,虽不为重聚’这是什么意思?” 他漫不经心的念完了一句后把这片红叶扔到了水里,又捞了一片上来继续念道,“我学着也写了一句,‘月寄女儿心头泪,可识相思入骨红’,别笑,我写完才发现竟然这么酸。” “啊,这是心爱的人传信吗?”甘露寺蜜璃也拾起一片道,“下雪了,盯着那小白团看久了,眼睛疼的厉害,回来之后才发现头发都白了,也不知你究竟去了何处,那里的雪是不是很大?” “听起来好悲伤……”她吸吸鼻子道,“是没有等到心爱的人吗?” “与其说是没有等到心爱的人,倒不如说是心爱的人没有等到自己。”鹤衔灯和卖药郎对视了一眼,扔掉了手里的那片红叶。 “唉?” “我没在跟鬼杀队的说话。” “唉!?” 他和甘露寺蜜璃现在处于一个很尴尬的状况,一人一鬼就靠卖药郎隔开,虽然到现在都顾忌着什么没有出手,但是鹤衔灯始终坚信着一点,只要有机会能离开这鬼地方,那个少女绝对会出刀把他的头砍掉。 “反正我已经看到了,接下来该怎样就怎样吧。” 鹤衔灯看向远处,在桥的下方,一个对于人来说算是视觉盲区的地方,那里蹲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她并没有发现鹤衔灯,反而正拿着红叶一片一片的写着字。 “太无聊了。”鹤衔灯道,“这样写信是永远不会得到回信的。” 他们一片片的捞,一片片的念,从天真浪漫一直念到了满腹愁肠,到后面,红叶上的字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全都变成了不详的暗红色。 “看来是没什么了。”卖药郎丢掉了一片红叶,“我们走吧?” 他们继续向前,不过这次鹤衔灯故意落到了最后,他把卖药郎最后丢下去的红叶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的的话沉默不语。 “今夜风寒,听了阿嬷的话,出去摘了两朵荷花来煎了些苦水喝,发现门口的四棵樱树花全落了,穿着青衣的公子令我折了败枝送入他的房里,希望没出什么事。” 鹤衔灯看完后就跟了上去,他们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回廊,最后来到了一个大厅里。 “什么嘛?人来齐了吗!”有好几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坐在那里,有一个看起来百无聊赖的,过来的时候还顺手拿扇子挑起了甘露寺蜜璃的下巴,“看来是可以开始了。” “什么开始?”甘露寺蜜璃盯着压在自己下巴上的扇子,“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不知道吗?”那个看着像是这群人领头的男人吊儿郎当的翘起一条腿,“算了,你这种贱民不知道很正常。” 他做作的拍了拍不存在灰尘的衣服:“百物语嘛,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这太奇怪了。”甘露寺蜜璃小声的嘀咕着,“一群穿着莫名其妙衣服的人聚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玩什么莫名其妙的游戏。” 她吐槽了两句,一回头就发现刚才还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一人一鬼已经颇为自来熟的挪到了那帮人的座位里头,一个拍着箱子给他们展示药剂,一个拿着条红绳在那儿给他们表演翻花绳,玩的可以说是不亦乐乎。 “什么嘛!” 甘露寺蜜璃越发看不懂状况。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发现这间房子里挂满了白帆,一条一条,从房梁一直垂到地面,把整间屋子整得阴森森的。 但不知道,这里面没有一个人对这间鬼气森森的屋子表示出任何一点在意的态度,他们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好像这间破烂屋子就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 “我们先说规则吧。”一个瘦的像在冬日里掉光叶子的枯枝的公子哥站了出来,“首先,按百物语的规矩,我们每个人都要穿上青衣。” 他拍了拍手,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人从角落里抬出了一个箱子,哐当一下丢到了两人一鬼面前。 “咳,咳!”甘露寺蜜璃被上面的霉味熏得本能的咳嗽了两声。 “看吧,贱民就是贱民,这箱子上可是熏的最昂贵的香料,他们那下作的破鼻子完全闻不出来。” 男人们笑成了一团,那个最先站出来讲规矩的公子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满脸嫌恶的挥了挥手,“就当我赏你们了,快穿上快穿上!” 甘露寺蜜璃瞠目结舌。 她左看看右看看,不管是那个卖药的还是刚才自己一直追着跑的鬼,一人一鬼都跟没事一样穿上了这身青衣,她咬咬牙,捏着鼻子也把那身破衣裳套到了身上。 “不错,上道。”有人把扇子啪的一下合上,“接着就是蓝纸糊上的灯笼和白蜡烛,喂,灯笼和蜡烛呢!” 他话刚说完,四面八方突然亮起出了幽蓝暗淡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的灯笼,一只接一只的蜡烛全都落到了桌上,把昏暗的屋子照得如白昼一般闪亮。 “哎,等等啊。”卖药郎突然开口道,“这不合规矩吧。” 他的眼睛稍微掀开了一条缝,“百物语的灯和烛怎么可以放在同一间屋子?” “怎么?”似乎是听到了质疑,男人们连声起哄道,“不敢玩?不敢玩就别玩!” “唉……” 卖药郎长长地叹了口气。 “人家定的规矩还是守着比较好吧。”鹤衔灯像是终于找到了个机会一样,连忙跳出来拆卖药郎的台子,“再说了,百物语流传下来的方法老多老多了,说不定他们就是在挑战特别的那种的。” 他这番话自然博得了那几个男人的喜欢,那个舞着扇子的公子哥一下笑出了声:“这话听着不错,你叫个什么名儿啊?” 那男人的话轻佻极了,但是鹤衔灯不以为意,他老老实实地报出了名字。 由于一直低着头,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说出了名字后,甘露寺蜜璃看向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能说出这种话的话,你今天就是我宗月的朋友了!”他大笑着拍着鹤衔灯的肩膀,随口附和着周围人那一叠又一叠的“橘公子体恤。” “好吧好吧。”卖药郎捂住脑袋,“是我孤陋寡闻了。” “你当然孤陋寡闻了。”旁边有人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这可是橘公子,他的话哪有人不信的,你说是不是?” “那是。”橘宗月笑道,“怎么敢有人不信我的话!对了,丹槭,过来,倒点酒过来,本公子要好好款待这位识相的朋友!” 他连喊了好几声也没听到自己侍女的名字,气得一拳砸到了桌上:“真是晦气,我怎么就忘了这女人早就私逃了!” “倒也不必为那女人生气。”有人凑在他耳边劝道,“您金枝玉叶,金贵得很呢,那家伙不过就是地上的尘埃,路边的蚂蚁,脚碾一碾就没了,为她生气值得吗?” “那倒也是。”橘宗月闷声道,“好了,说下一条规则。” “规矩就是每个人必须要在一炷香之内讲完一个故事。”之前读规则的那男人挑出了一根大概只有中指那般长的细香,“没有讲出来或是没讲完,都该罚!” “你这也太刁难人了吧?”甘露寺蜜璃看着那根细短的线香忍不住开口,“那么小一根香怎么能够一个故事讲完啊?” “我说能就能!”几个公子哥不高兴了,“你这丫头还真是没有礼貌,一看就是到了岁数都嫁不出去的赔钱货色。” “咕呜……” 甘露寺蜜璃,今天第二次被戳中心中的伤疤。 那群男人看起来好像还想说些更过分的荤话,嘴巴还没张开就被鹤衔灯给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鬼往前挪了挪,不经意的挡住了甘露寺蜜璃的脸,他用手托着下巴,指着那条香道:“那么谁先开始呢?” “我先我先!”他的话像滚入热油里的一滴冷水,激得那群男人连滚带跳的举高自己的手,滑稽的和在抢果子的猴一般你挤我我挤你,“公子,公子!我先来!” 那橘公子高坐在首位上,他和抛绣球一样随手给了某个蹦跶的最欢的男人表现的机会:“就你了,赶紧讲,接下来的顺序就是从他这儿、到那儿——” 他把手指向鹤衔灯:“你来收尾。” “啊?啊哦。”鹤衔灯呆愣愣地行了个不规矩的礼,“那……多谢?” 他这傻憨憨的话差点让贴着他坐的卖药郎笑出声。 在宣布好规矩后,所有人都坐回了原位。 “呜……”甘露寺蜜璃纠结的攥住了裙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早知道就在原地等一下炼狱先生了……”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突然听到旁边的鬼用一种额外招人讨厌的声音问道:“你在紧张吗?” “啊我没——” “我没问你。”鹤衔灯留给甘露寺蜜璃一个傲慢的后脑勺,“卖药的,你紧张吗?” “嘘。”卖药郎直接拿手指压在了他的嘴唇上,“安静,听他说。” 他们静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因为得到公子垂青而有了说话机会的男人。 “首先,我们……那个,说说,额,嗯……”他刚开口就咬了舌头,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男人一会儿张口,一会儿闭嘴,就像被剪了舌头灌了哑药一样在那支支吾吾不知所云,眼看着香即将燃尽了,他也不过堪堪讲了个俗气到市井小儿都知道的烂故事开头。 “香烧干净了!”等那根细香彻底化为一撮灰腻在盘中的那一刻,那群男人一下子闹了起来,“该罚,该罚!” “你得让我好好想想怎么惩罚……”橘宗月装模作样地推着下巴,他刚想开口,却被眼前的那一幕骇住了,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那个没讲完故事的男人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布缠着挂到了房梁上,他惊恐的叫着,眼看那些白布即将缠住他的喉咙勒断他的脖子,甘露寺蜜璃连忙拔刀砍了上去。 她反应的很快,但没有一点作用。 不管甘露寺蜜璃再怎么往那些白布上砍,她所发出的攻击全部透过了布条,除了把柱子砍的破破烂烂之外,没有造成任何一点影响。 “真是麻烦了。”卖药郎把手摁在了墙壁上,几乎就在把手放上去的下一秒,整面墙上密布满了画着诡异图案的符纸,“这次的物怪很凶险啊!” 他的符咒很快缠上了布条,这些布条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退了下来。 甘露寺蜜璃赶紧捞住了因为失去缠绕物往下坠的男人,她把男人放在地上,刚想松一口气,就发现对方死死的掐着脖子,脸涨得通红,眼珠子像金鱼一样从眼眶里爆了出来。 “救救我——”他向众人方向伸出了自己肿胀的双手,“求求你们——好痛!好痛啊!” “喂,鹤衔灯!”卖药郎突然扭头,拔高了嗓子看向闭着双眼的鬼,“快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催我,真是的!”鬼伸出双手,五指在胸前用力一划,“血鬼术·照柿!” 他的每一根指头上都出现了一抹红绳,这些绳子井然有序的在他掌间依次排开,一条一条的往前伸,像什么小动物一样在每个人的面前人性化的做了个嗅的动作,然后一把圈住了对方的手腕。 “呜咳!”在绳子牵住呼救的男人的那一刻,鹤衔灯一下子跪了下去,“好痛……” “喂喂你怎么了?!”甘露寺蜜璃连忙冲过去,“脸突然变得好白!啊不对鬼本来脸就很白但是你……” 她急得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可鹤衔灯还是不想搭理鬼杀队的人,轻轻一拂袖就把少女推出去老远。 “别闹了,现在过来假惺惺的干什么?我跟你不熟吧?”鹤衔灯捂着肚子,被疼出了眼泪,“乖哈乖哈,去旁边站着,鬼的事情和人没有任何关系,你老老实实的做你的鬼杀队……” 紧接着,他咳出了大块大块的血,卖药郎赶紧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还好吧,怎么样?”他拍了拍鬼细瘦的脊背,“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连鬼都会受不了这种疼痛,我以为我对疼痛已经麻痹了……”鹤衔灯说话都带着泣音,“像是有人按着你的手不让你挣扎,然后狠狠地捶着肚子,一下一下一下的……” 他熬了好久才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子,皱着眉头对一脸紧张的卖药郎道:“很痛苦,完全无法想象的痛苦,我努力的辨认了我感受到的所有感觉,有重物打击着身体的疼,有锐器划伤脸皮的疼,还有像是吃了什么药一样的,喉咙全部肿起来的疼。” “我快百年没感觉到这种痛苦了。就像小的时候有人拿了紫藤花想给我看,然后我吸了它的花粉过敏……”他贴在卖药郎的耳边小声的诉说着,“但是就算这么痛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疼痛不会要了我的命。” “就像故意吊着我玩一样。” 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喂!”等鹤衔灯从卖药郎身上下来,号召这个游戏的公子终于从刚才的惊吓里缓了过来。 他扯着手里的红线,失了仪态咆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是谁!我可没听说过百物语在刚开头的时候就会遭了鬼!” “你给我闭嘴。”鹤衔灯扯了一下身旁的红线,他抬起头,表情倨傲,“你们现在所有人的命都连在我身上,如果我松开了照柿,接下来遭到那种疼痛的可是你了!” “你要试试吗?”鬼咬牙警告道,“刚才我们两个疼成什么样你也看到了。” 橘宗月瑟缩了一下,终究还是闭了嘴。 “这,这是什么!?”他俩对峙的时候,甘露寺蜜璃惊疑不定的指着大厅最上面悬挂的镜子,“她是谁!” 所有人近乎同时转了过去。 那镜子上坐着一个穿着青衣的蒙面女人,她的周围燃烧的青色的火焰,一朵一朵的,如同绚烂的灯花在她的四周爆开,只留下缥缈的轻烟和烟雾在飘散后形成的几行扭曲文字。 但这都不算离奇,她的肚子上缠着绷带,喉咙上裹着白纱,全身上下都缠着遮挡伤口的布条。 大概就在这时候,甘露寺蜜璃才明白这房间上下挂着的白帆到底来自哪里。 那是绕在这个女人身上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绕着房梁,多余的就顺着滚了下来,把整个房间紧紧包围成一个小囚牢,不给里面的囚犯留一丝空隙。 “为什么……”最开始被吊上房梁的男人颤抖着身子呢喃,“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来讲故事吧。”女人幽幽的开口,“说好的一百个故事。” 她说完这句话就和被扑灭的烛火一般消失了,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所有人。 “说起来,你们知道百物语结束后会召唤了什么吗?”第一个说话的是鹤衔灯,他背着手在大厅里自顾自的打转,“我听过很多的版本,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印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卖药郎朝半空伸出了手,一把形状古朴的剑落到了他的手心,“同样的,我也知道了物怪的形。” “那是什么!?”甘露寺蜜璃被突然飞过去的退魔剑吓着了,“妖,妖怪?不对,是付丧神?” 她瞪圆眼睛,努力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你还说你是个卖药的,这怎么可能?” “这只是拿来解决这个的普通道具,我也是个普通的卖药的。”卖药郎缓缓开口,“还有,我的确是个人类,如假包换。” 鹤衔灯拨弄了两下手里的线,故意跳出来破坏气氛,“你可以当他是在兼职,一边卖药一边驱魔,很酷对吧?” “听,听起来有点浪漫。” 眼看好不容易打造好的严肃气氛即将被对面那两个处于对立关系的人和鬼搞砸,卖药郎忍不住闷咳了一声。 因为鹤衔灯的废话导致有些吵闹的男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揣揣不安地看着卖药郎。 在确认在场的所有人和一个鬼都没说话后,卖药郎才开口道:“有一个说法是这样的,在说完一百个故事后吹灭最后一根蜡烛,地狱的蓝灯将被人类的随口说出的故事点燃。” “正在举行百物语的少爷,因为没有达成规矩而被惩罚的下仆,缠绕着白布的女人……看来你说的没错。” “其‘形’正是物怪‘青行灯’。” “叮”的一声,退魔剑的牙齿合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君漫不经心去,朝朝相思苦,虽不为重聚。 这句出自《万叶集》来着,我觉得很好听哦! ———— 鹤之呼吸·二之型喜鹤织。 通过快速的拍击将攻击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弧。 由于是由多个局部组成的整体,所以可以很轻松的卸掉敌人的攻击。 读作攻击写作防御。 如果敌人的攻击一直进攻都没有把这层防御打碎的话,由于吸收了大量的外力外加内部渗透进了敌方的攻击,相互碰撞之后会发出特别奇怪的声音。 听着像是在笑一样。 其实还挺嘲讽的,但是最起码你要扛个十几招才会有这种诡异效果。 【有一种说法是,如果一之型用的比较娴熟的话,二之型就会相对薄弱,毕竟一个悲伤过头的人是感受不到任何开心的事情的。 但是高兴的话还是要笑笑,当咯啦啦啦啦!】 ———————— 虹之呼吸·四之型月虹唱晚 又是诡异的迷惑攻击,玩虹之呼吸的人就是脏,老喜欢搞这个。 在拔刀的那一刻周围会出现云雾,而云雾中暗藏着许多近乎透明的攻击。 这些藏在里面的攻击有的大有的小,大的可以直接把你脖子割掉,小的你每呼吸一口都能给吸进去。 一般来讲,在发动这型的时候,会先放出几道和月亮一样的弯形斩击,利用这些攻击把你逼到云雾区里,然后借着遮掩开始叠招,叠着叠着人就没了。 【白天看不到彩虹也没有关系,我们晚上一起去看。 想不到吧,晚上真的有彩虹哦!】 ———————— 请!好好的督促我更新! 因为!我真的好喜欢! 咕咕! ———— 第27章 第 27 章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在一片寂静声中, 终于有人跳出来质疑了, “什么形,什么青行灯,什么物怪, 我完全不懂,我也不想关心!” “我只想知道……”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抽噎着哭出了声, “怎样才能结束这个游戏!” “嗯。” 卖药郎托着下巴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已经被封锁死了,一丝退路也没有为在场任何人留下。 “看来我们只能按她说的做了。” 最先冷静下来的反而是甘露寺蜜璃,这位有着粉绿渐变发的少女使劲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 在重复了三次后,她看向卖药郎和窝在一边翻弄手中红线的鹤衔灯, “要讲完100个故事才能结束是吗?” 鹤衔灯抬起眼睛回道:“很显然是的。” 她握紧拳头用力挥了一下:“好的!” “就当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血鬼术好了。”小姑娘对这种抽象的事物格外的有认识, “反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上次不是还有两个队员被下了必须说十个秘密不然就不能从奇怪的房间里出来的血鬼术吗?” “但是我们有100个故事吗?”甘露寺蜜璃还没有高兴一会,鹤衔灯就忙着过去给她泼了盆冷水, “先不要说你,我,还有他。” 鹤衔灯的手指从卖药郎移向聚在远处小角落里抱团取暖的公子哥战队, “就说那些人他们有吗?他们能讲吗?” “他们还是闭嘴吧。”鬼弹着手上的照柿发牢骚,“我不希望我再疼一次了。” “以及,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鹤衔灯道,“从刚才开始我就很想说,明明之前那么敌视那么痛恨, 可为什么过了一下,你看我的表情突然就变得那么奇怪了呢?” “我可是鬼诶,不要把我看的像是邻家哥哥给你讲的话本里才会出现的乖乖小仙鹤这样的角色好吗?!” 他凑过去,粉晶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甘露寺蜜璃脸上的那对绿宝石。 “不要用那种恶心巴拉的眼神看我,搞得我好像会拔了身上的毛给你织衣服一样。”鹤衔灯看了没多久便嫌弃的把手一挥,“就算真的要把毛扒下来织衣服也不会给你。” “那你会叼小孩吗?” 卖药郎状似无意的在旁边插了句话。 鹤衔灯瞬间收声闭嘴不讲话。 “讲故事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你们有把握的那根香没燃尽之前把故事讲完吗?”眼看话题又要冷场,甘露寺蜜璃犹豫着举起了手,“不是我说别的,那根香简直就是刁难人嘛?怎么会那么短……” “因为这根香就是拿来刁难人的。”之前那个念规矩的男人在最角落里压着嗓子哼唧,“橘公子最喜欢看别人出丑的样子了,我们也不过就是想让他开心开心……” “你?!” 橘宗月扬起巴掌就要往男人脸上挥。 “真是的。”鹤衔灯拿袖子盖住脸,“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吵得起来。” 他叹息了两三句,摇摇头走到了香炉前。 鹤衔灯把脸凑在前头,手放在下面拨弄了两下,他取了一根短香绕着手指转了一圈,闭着眼睛稍加思索一番后,脑子里有了个好主意。 他直接把这根细长的条状物往自己手腕上那条突突跳的青筋往里戳。 “额啊啊啊你在流血啊!” 甘露寺蜜璃差点从粉绿色变成灰白色。 “你到底是不是鬼杀队的?”鬼无语极了,“你难道不知道鬼的自愈能力可是比人强的多的吗?” “流点血又——”他发了狠似的,一把抄起全部的香往手臂上被戳出的小口子里塞,“——怎么了!” 咕噜咕噜,血液顺着被戳开的小口流了出来,它们黏在皮肤表面,也不急着往下落,而是一滴一滴的聚成一团把伤口紧密的糊了起来,慢慢的,液体逐渐凝固,鹤衔灯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暗红色的系带。 “血鬼术·小粟煮。” 鹤衔灯伸长指甲,面无表情的抠掉了皮肤上的血痂。 伴随着皮肤表层凝结的硬壳被抠落的窸窸窣窣声,鹤衔灯用两根指头捏着香头,一点一点的把在自己血肉里浸泡过的线香抽了出来。 “现在放心好了。”在一群人惊骇的目光下,鹤衔灯和个没事人一样把被血泡得通红的香整理完放到桌上,“我把它改造了一下,这次不会烧那么快了。” “所以第一个故事到底谁讲?我把香点上了哦。” 他悠哉悠哉的坐了回去,还故意弹了两下身旁的红线。 “那,那么,我,我先来吧。”在一众战战兢兢的男人中,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弓着腰站了出来,“这个故事叫做鬼哭林。” 他缓缓道来:“从前,有一位叫做红叶的少女,她出生乡野,虽是村妇,但长得却美丽无双,如果这位女子老老实实的听从父母安排嫁人就好了,可是这样一位美丽的少女爱上了一个京城里的贵公子,他们两情相悦,在公子还在村里的那段时间,每天他们都在枫树林里相见,相约,互诉情意。” “正因为如此,她拒绝了父母的安排的亲事,面对父母的请求,她拿着剪子抵着脖子大喊——” “‘我心爱的人是因为风华无双的贵公子,我怎么可能嫁给那些人?我此生非他不嫁!’这么说着的红叶,收拾好了行囊想要逃开这个家,逃到自己心爱的人居住的地方,但,因为她的拒婚,许多人怀恨在心……” “在打算离开家的那一天,红叶被自己之前的追求者堵住了,在父母的默许之下,可怜的少女被推出门外,那群人把她压在村外的枫树林里,肆意的辱骂着她,并且……” 少年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语调欢乐又活泼:“失去了清白,红叶成了一个笑柄,她心中的所有爱意都被别人践踏了个干净,于是在一个夜晚,红叶在枫树林里死去了,据说,只要有人路过那片枫林,都能听到女子的哭求,好可怜呢,对不对?” “呜!”甘露寺蜜璃忍不住吸了两下鼻子,“怎么可以这样,那她心爱的人后面怎么样了呢?” “谁知道?”没心没肺的少年拍着手笑嘻嘻乐呵呵地,“你觉得一个贵公子可能会真的爱上一个村姑吗,不可能不可能的啦!” “这个故事还有一个版本。”少年凑过去,在甘露寺蜜璃耳边满怀恶意道,“说是红叶的遭遇全部都是那位贵公子下令叫别人这么做的,因为红叶这个村姑的存在只会是这位公子的污·点·哟!” “呜啊……” 这个补充更虐了。 她被这悲情的单向恋爱故事感动的眼泪哗啦的,可惜的是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有她这么丰富的情感细胞,甚至还有人过去死死揪住了那少年的耳朵,怒斥道:“你讲的这是什么故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吗!” “疼疼疼——”倒霉的少年捂着耳朵,“干嘛啦?只是个故事而已,有必要吗!” “我知道这个故事又老土又俗气,但是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们谁都不讲!” 他气哼哼的坐回了位子上,有人要过来跟他说话都被他一脚踹到一边去。 这小孩脾气真大。 鹤衔灯托着下巴看戏。 “那个……”甘露寺蜜璃眼圈红红,也许是哭泣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小姑娘悄悄地竖起一根手指,声音低低的,“其实我也有一个故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刚要说话,鹤衔灯直接移翅膀糊过去堵住了他的嘴。 “什么都没有,请按顺序。”在甘露寺蜜璃咕咕呜呜的时候,鬼露出了一个格外和善的笑容,“说好的要按顺序讲下去的呢,不要耍赖。” 他眯着眼,瞳孔从圆变尖,眼球里头盛满的粉色糖浆也逐渐变得浓稠起来:“这是规矩。” “呜!?”甘露寺蜜璃挣扎了一下,渐渐收了声。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又有一个男人站了出来,“这个故事是和雪女有关的一个故事,从前……” “哎。”鹤衔灯这才松开了捂着甘露寺蜜璃的手。 “你可真是太冲动了啊。”他把身子向后仰,正好搭在了卖药郎的肩膀上,“在什么东西都没搞懂之前就开口,小心被诅咒了哟。” “什么意思?” “在没有弄懂规则之前,最好不要亲自下场以身试法。”卖药郎伸出手,他的手上停着一只小小的天平,“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搞懂,青行灯所说的规则究竟是什么。” “我们只知道她要听100个故事,其他一无所知,如果我们讲述的故事后面变为了现实,或者说那些故事会成为她的力量,那要怎么办呢?” 卖药郎把手上的天平挪到地上,叮铃一下,这只鬼精鬼精的小玩意儿,往后歪了歪,看起来摇头晃脑的。过了会儿又直了起来。 “所以你让他们来替你试探规则吗?”甘露寺蜜璃咬住了嘴唇,“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这样?”卖药郎刚想说话,鹤衔灯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在有办法保存自身之前,就不要去想别人了。” “况且……” 他和卖药郎对视了一眼。 地上整齐有序铺开的天平又向前歪了歪,它们一只一只的站在每个人的脚边,牢牢地踩住了为数不多的三个影子。 “况且他们还骂你嫁不出去来着嘞!”鹤衔灯一翅膀拍到了鬼杀队少女肩膀上,“这人呐,该小气的时候还是要小气一下的!” “你我,你……”甘露寺蜜璃还在挣扎,“这样是完全不对的,不可以这样,那样的话不是和鬼没有……” “不过说到要嫁人的话。”卖药郎也搭腔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可以推荐的药哦。” 卖药郎单手撑腮,笑得暧昧又狡猾:“你需要吗?” “啊啊!?” 在美男子的微笑中,甘露寺蜜璃彻底被带到坑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至■■的一封信】 由于现在正在忙着讲故事,暂时没有时间空出手来写信,真是抱歉。 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很会编故事的呢,请叫我编故事小能手鹤鹤酱! 不过放心好啦,缺了多少封我都会补回来给你的,不要因为收不到我的信就在那边沮丧了啦! 那什么……真的会因为没有我的信而沮丧吗? 会吗? 会吗?![←这是一个写的特别大的会吗] —— 鹤和卖药郎还挺熟的,具体有多熟可以看他之前写的信,你大概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了_(:t」∠)_ 鹤的被动天赋是和别人成为损友。 ……大概吧,不过他的朋友真的没多少。 ———— 一个小小的预警。 下一章的作话挺多的 ——————感谢在2020-03-05 03:39:18~2020-03-07 23:0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个九、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柴郡猫99号 48瓶;酒个九 12瓶;特咖 5瓶;芒果不加干 2瓶;云凤璇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第 28 章 “那么我就讲一个有关于……” “我的故事是这样的……” “你们有谁知道……” 听故事真的很无聊, 尤其是你听的故事你都知道结局。 “这个我知道。”鹤衔灯一脸暴躁的翻着花绳, “那个巨大的人偶在一年之后彻底报废了,可怜的小女孩从此没了爸爸。” “停停停停停。”鹤衔灯抢人头上瘾了,“那个爱上妖怪的巫女平凡的死掉了, 故事结束了!” “怎么又是这个,太俗了, 当我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是那个国王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也没几个人的国家吗,他的朋友没啦,下属没啦,大家都炸了啦!” “别讲啦别讲啦, 我来替你讲!那个倒霉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杀了自己的亲弟弟然后成为了肮脏角落里的幽灵!好了就是这样!我讲完啦!” “啊——你们就不能讲点新鲜的吗?” 鹤衔灯在一边散发低气压。 经过几次的试验,卖药郎逐渐摸清了青行灯对故事的要求,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物怪格外的喜欢带有悲剧色彩的故事, 别人讲一个喜剧还会出来叨叨两句把人吊到房梁上逼他换一个。 不管你的故事是自己瞎编的还是有真实依据的或者说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只要这个故事是个悲剧,青行灯都会感到心满意足。 但, 如果违反了这条的话—— “噫呀!”被捆在房梁上的男人疯狂的挣扎着,“我改,我改就是了!那个和幽灵结缘的女孩子最后守了活寡, 行了吧!” 砰的一下,男人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正好落在了鹤衔灯刚才拿照柿编的小红网兜里。 “所以说,我们只能讲悲剧。”卖药郎头疼的捂住脑袋,“为什么她那么喜欢这些痴男怨女的糟糕故事呢?” 怎么说呢, 物怪是爽了,但是甘露寺蜜璃和鹤衔灯很不爽。 一个因为超低的虐点和超高的同情心,现在每讲一个故事就会在一旁哼哼唧唧的像小猪一样哭。 一个是因为活的太久听的太多,现在每说一个就会一脸不耐烦的在旁边大声剧透。 “我讨厌这个物怪。”鹤衔灯说,“她居然连兄弟之间相认相亲相爱相守的故事都不让我讲,硬要我编一个兄弟阋墙的全新版本。” “幸好我还真的知道有这么一对兄弟可以拿来给我当蓝本做参……不对,她怎么可以这样!”鹤衔灯哐当哐当的捶起桌子,其力度之剧烈,表情之狰狞,无不例外的宣示着他内心净土被践踏之后反应出来的狂躁情绪,“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是美好的!她怎么可以这样!” ……鹤衔灯被精准踩雷,目前处于神志不清的浑噩状态。 卖药郎默默地离正在拿头敲桌的鬼远了一点。 “那个,到我了是吗?”在所有人围观着鹤衔灯堪称癔症的行为艺术之时,甘露寺蜜璃坚强的站了出来接过话题,“我终于可以说了对吗?” 鹤衔灯很小声:“你之前不是说过几个了吗?” 甘露寺蜜璃连忙挥手澄清,“那不一样!” 她把一只手握拳压在下巴处,清了清嗓子开口:“我要讲的故事是一个有关于红薯妖精的故事!” “……哈?” 最先给出回应的是卖药郎。 他刚听完甘露寺蜜璃的话,马上反应过来迅速转头扯了扯在旁边撞墙的鹤衔灯示意他回神。但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鹤衔灯根本没有在意卖药郎善意的提醒,反而一把甩开了卖药郎,自己一个鬼在那边吨吨锤大墙。 “拜托啦,这对你真的很重要!”卖药郎艰难的把鹤衔灯拉回正轨上,“过来听一下啊!” “从前有一个勤劳的男人……”甘露寺蜜璃还卡在开头上,她咕噜了好一阵,眼神漂移目光闪烁,在确认了视角的边边上某个白色的东西回过头的那一刻才接上了下文,“他真的是一个很勤劳的男人!” 鹤衔灯:“……” 你就是让我听这个废话的吗?他拿手肘去勾卖药郎,没意思,这真的没意思。 卖药郎:“……” 叫你听你就听,他把鹤衔灯伸过来和自己打架的手指压到了自己的手臂下面,不要在这里逼逼赖赖。 另一头,甘露寺蜜璃的演讲才刚刚开始。 “这个勤劳的男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红薯,可能是因为红薯吃的太多了,惹得一只红薯妖精非常的不高兴。” “‘哪有这样的人?’红薯妖精在田里嘟囔着,都吃了这么多年的红薯,做红薯的方法居然还是这么糟糕!’” “红薯妖精从田埂上跳下来,决定小小的报复一下那个男人,但是要怎么报复呢?如果只是让他田里的红薯变少的话,好像有一点吃亏哦……”甘露寺蜜璃开始盯着鹤衔灯,“于是红薯妖精想了个好办法。” “那天,他变成了一个农民老伯,趁着男人干完农活在睡觉的时候,偷偷的在他的窗户底下烤起了好多好多好多的红薯!” 鹤衔灯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两下鼻子,继续听甘露寺蜜璃的胡编乱造。 “第一天男人醒的很晚,可能是因为醒的太晚了,香香的味道没了,他只能留着眼泪啃着家里硬硬的红薯。” “第二天男人醒的稍微快了点,但还是不行,香香的味道又不见了,他只能捂着肚子去吃已经冷掉的红薯饭”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男人终于受不了了,他告诉儿子,我因为没有东西吃快要饿死了,求求你,请一定要帮我查清到底是谁天天在我家窗户下弄很香很香的味道来诱惑我!” 甘露寺蜜璃讲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湃,她已经完全沉浸到自己瞎编的故事里了,但她的故事似乎并没有得到周围旁听者的心,尤其是鹤衔灯,听到后面都差点睡过去了。 “你就是在忽悠我吧。”顾及甘露寺蜜璃的面子,刚醒过来的鬼把声音压的又低又细,“让我听小朋友的睡前故事有什么好处?我又不会去种红薯。” “……噗。” 卖药郎漏气了。 他闷咳了两声后低下头,两条手搭在桌子上一颤一颤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家伙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敢装自己不记得! 卖药郎在心里放声大笑:迟早有一天,我要拿着你给我写的信在那群当事人面前大声朗读! 他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不管是憋在喉咙里的声音还是翘起的嘴角都像从锅子上离开的糖浆似的慢慢的凝固冷却,直到变成一团吞到胃里的唾沫和一个在脸上抿起来的小点。 啊,希望是我的错觉,卖药郎看向趴在桌子上的鬼,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瓷瓶子。 瓶口上贴着标签,上头格外端正的注上了“失魂症”这样几个小字。 “……男人的孩子同意了,但他也被红薯妖精折腾的不行,直到某一天夜里,刚收摊准备走人的红薯妖精听着窗户里面少年委屈巴巴的嘟囔声……” “他!”甘露寺蜜璃猛地一拍桌子,鹤衔灯差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搞得跳起来,“良心发现了!” 鹤衔灯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从侧腰中抽出了一叠纸,从自己的手往里拉出了一根笔,捣鼓了一阵后摸出了一个砚台,往里头倒了点自己的血又随手磨了点墨,做好准备后又是一篇洋洋洒洒。 “致——” 卖药郎凑过去看了一眼,在发现开头还是那个眼熟的框框之后面无表情的把脸挪了回来,手里的药瓶子抓的更紧了一些。 那边,甘露寺蜜璃终于讲到了尾声:“少年终于吃到了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烤红薯,那味道真好啊,吃着甜甜的又咸咸的,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红薯呢?” “他还收到了那只红薯妖精的道歉信,某一天在他翻来覆去的看那封信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那封信的背面有几点残留的墨迹。” “他玩心大起,拿着笔在墨迹上点了点,按着顺序连成了一片。他意外的发现,这张纸背面的墨迹……” 甘露寺蜜璃看着鬼淡粉的眼睛,犹豫着咬住了嘴唇道:“是一个名字。” “哦吼。”鹤衔灯终于有了几分兴趣,“所以结局是什么?那个男人被什么妖精是加了咒语也变成了红薯?” “……听起来好恶心。”橘宗月感到反胃。 “不是啦,不是啦,结局是那个呃……嗯……啊啊!” 甘露寺蜜璃编不出来了。 她绞尽脑汁的想要给这个故事增加上几分悲情基调,可奈何这个故事的主旋律已经定了型,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往里头添加悲伤的文字语言,整个故事依然透着一股傻憨憨的气息。 “你完蛋了。”鹤衔灯安详的开口,他甚至假惺惺的用袖子摁了两下眼角,“再见吧,很高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认识了你。” “哇啊!你什么意思!” 甘露寺蜜璃脸皱成一团:“不愧是恶鬼!” “是的。”鹤衔灯合拢掌心,朝着鬼杀队队员鞠了一躬,“我真的很高兴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认识你,虽然我们在刚见面的时候你就砍了我好几刀,但是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 “再见。”白色的鬼做作的吸吸鼻子,“希望你在上面好好反思一下。” “红薯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他格外斩钉截铁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红薯妖精,虽然不记得也没关系了哈哈 不过,不记得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指路评论区以及隔壁的伪白鹤xd(不知道能不能打出来但我还是要放一个⊙?⊙!) ———— 鹤衔灯在很久之前,为了赚那么点奶粉钱,他曾经有写东西去各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投稿。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写一些话本去投稿的,为了写作还特意的去翻看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来了解人们的喜好,会知道那么多故事怪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写的正经东西老是会被改成一些,嗯,在花街这种地方流传得很开的那种版本。 到后面过了些岁月吧,有报刊啊,报社这种东西出现了,他也去投,因为写的的确不错的关系,也能在报纸上占一个小小的连载板块。 他格外的喜欢写家常里短,说白了他就是个日常向写手,涉及的题材不多,基本上都是在写兄弟姐妹之间的故事,又因为自己种族的关系,在这些故事里也会穿插一些神神鬼鬼的片段,就有一种主角在跟自己的家人们一起冒险的味道。 他写的是很开心,读者看了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为什么我觉得小树(鹤的主角)其实已经死掉了呢……” “不不不我觉得这整本文都是小树在回忆自己以前的快乐时光,其实大家都死了,只是他忘了而已……” “你看了先生的新作了吗?我总觉得阿峰(鹤的男主角)和那个叫小蝶(鹤的女主角)的姑娘已经殉情了,我们所看到的这些其实是阿峰的朋友高桥整理出来的……” 后面越来越多的读者总觉得细思极恐,他们就写信反馈。 不过鹤衔灯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每一封信都回了,但是字里行间总是透露出一种我知道但我不改的诡异韵味。 鹤衔灯:不会啊大家都好好的啊,为什么会这么想?:) 读者:为什么先生给我的信那里画了个笑脸,这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意思?他是不是觉得把他们写死了(并没有写死只是他们以为)我伤心很好笑啊?? 读者:我觉得这是先生的恶意。 读者:我也觉得。 鹤衔灯:……? 结果后面,编辑都来给他写信了。 “先生的文字灵动,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您所写的那些读起来本应该让人感觉快乐的语句,每一句在细细品味之后总能发现一些悲伤的痕迹,就好像您的主角妄想出了自己与家人在一起的感觉一般,也不知道这是否是我的错觉……” 鹤衔灯:? 鹤衔灯:您误会了,真的! 编辑:……不然先生还是写纯粹的悲剧吧,最近收到了很多封读者反馈的信息,他们也都是如此希望着。 鹤衔灯:??? 鹤衔灯的创作热情被打击到了。 鹤衔灯非常失落。 鹤衔灯看了一眼自己的稿酬。 鹤衔灯惊呆了。 鹤衔灯开心的去干了。 ———— 好多好多年之前的信件一览↓ —— 【卖药郎致鹤衔灯】 好久不见,我才知道最近那本销量很好的《折雀枝》是你写的,非常惊讶,于是购买了,结果翻进去发现里面全都是一些15岁的小孩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你最近又是怎么回事?如果缺钱的话倒也不必如此。 【鹤衔灯致卖药郎】 《折雀枝》? 可能是那会把它买走的家伙改掉了吧。 这是原来的稿子,我觉得15岁可以写这些啊。 【卖药郎致鹤衔灯】 ……真是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我购买了不少改进过的版本,我决定以后卖药的时候顺带着推销出去一些,写的真不错,啊,改的也不错。 【鹤衔灯致卖药郎】 改成什么样了?可以发给我吗?! 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的话,肯定是改的完全超越了我的新版本吧,我其实觉得那本写的的确有一些啰嗦,不过他们跟我说书生跟女妖之间的故事不错,所以就多给了我些钱。嗯……也许下次应该试着换一个别的题材。 你觉得渔村里的捕鱼女因为同情心放走了一只章鱼的这种怎么样? 妖精报恩果然怎么写也写不腻呢。 【卖药郎致鹤衔灯】 我劝你最好不要。 章鱼这种东西吧,不太好……吃。 不过你要写也可以啦,我挺期待改良过的版本的。 【鹤衔灯致卖药郎】 ……我看到了。 你就是一个骗子!!!!!!! 不要来找我了!我们从此就恩断义绝! 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你明知道被改成那样了还不跟我说,而且你居然敢把那种污糟东西卖出去!!! 你这次不管喊我什么都没用了!我告诉你我生气了! 【卖药郎致鹤衔灯】 哦 :p —— 很久很久以后↓ —— 【鹤衔灯致卖药郎】 说起来把一个喜欢吃红薯的人惹哭了应该要怎么补偿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猫头鹰会喜欢吃红薯。 【卖药郎致鹤衔灯】 ……哎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就在你的信纸上闻到了一股好香的味道呢。 【鹤衔灯致卖药郎】 ……我记得我好像不该给你写信来着吧? 【卖药郎致鹤衔灯】 真香 =) ———— 感谢在2020-03-07 23:03:56~2020-03-10 00:0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幽灵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次硫酸铜、酒巫、遗忘的梦(想上学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落 20瓶;墨灰 10瓶;幽灵鬼 5瓶;云似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第 29 章 因为说了让青行灯不满意的故事, 甘露寺蜜璃被吊了起来。 她花了好久把这个儿童睡前读物改编成了儿童不宜读物, 又费了老鼻子劲才编出了一个勉强让物怪满意的结局。 啪叽一下,粉绿渐变色的少女掉进了鬼织的红蛛网里。 甘露寺蜜璃摔得有些懵。 她在网兜里摇晃了一阵才落了地,还没来一个大喘气就发现地上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你们这群混蛋!我受够了!”终于有人受不住了。他使劲抓着面皮, 在眼眶以下的皮肤上扯出了五条长长的血痕,“都是你们的错啊啊啊啊——” “唉唉, 你啊……”他旁边的人看着很是不以为然,甚至还假惺惺的担忧道,“这是中邪了吗?” 那男人一听,脸上的血顺着伤口滋滋的溅了出来。他忽然暴起, 举着桌上的灯笼直接往橘宗月脑门前砸,“如果不是你们搞出了这档的事, 我怎么会被困在这儿!” 不出意料, 他的攻击也被弹开了。 但与之前的不同,灯笼并没有被砸向别的方向,而是穿过橘宗月的身体, 哐当一下落在地上。 咕噜咕噜,灯笼滚了一圈,里面的烛光慢慢熄灭了。 “你在胡说什么!”簇拥在橘宗月旁边的人连忙上前架开了男人, “这怎么又是公子的错了?如果真要说的话,我们明明……!” 男人们你看我我看你, 没有一个选择说话。 他们像幽灵一般站起身,抬着男人往外走,每走一步, 地上就多出一个血红的脚印。 “要不是你们阿枫也不会死!”男人还在挣扎,他推开了拉扯他的侍卫和狗腿子们,近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之前第一个开口讲故事的少年那里,“小公子……” 他哀哀的开口,眼底尚存着一片晶莹的水光:“你说句话啊!” 少年歪过了头。 “阿枫早就私逃了。”他托着腮帮子翘着二郎腿,说话的时候还露出了嘴里那颗尖尖的虎牙,“她都不是我家的了,可不归我管。” “真没意思啊。”他不去看男人漆黑一片的眼底,反而扭头朝卖药郎笑道,“对不对?一点意思都没有。” “是的。”卖药郎垂下了眼睛,“一点意思都没有。” 所有人几乎是冷漠的注视着那个男人被拉了出去,连青行灯也是这么默认的,她缓缓地拉开笼罩的房间的白布条,腾出一个漆黑的小洞口供人们把哀嚎的男人丢了进去。 “她穿着红衣服!”知道自己无法反抗的男人癫狂的叫着,神色中满是怨毒,“她穿着红衣服被你们害死了!” 呼啦一声,层层叠叠的白布遮住了狭小的洞口,堵住了最后一声凄惨的哀嚎。 “尘归尘,土归土,鹤弄莲花生三目。” 鹤衔灯双手合十,悄声开口。 他拉住了想要上前的甘露寺蜜璃,把红绳往少女的手腕上多缠了几圈。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甘露寺蜜璃低着头,“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因为没有意义呀。”卖药郎把手按在了墙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的手搭在画满红痕的符纸上,葱白的指尖往上轻轻一搓,白纸上晕染开的繁复符咒一下子收缩稀释,变成了一个指腹大小的圆润红点。 “每到第44个故事的时候,他都会被推出去。” 卖药郎握着手中的退魔剑:“把他拦下来反而会出现更可怕的情况。” “可是……!” 甘露寺蜜璃像被鱼刺卡着嗓子一样,捂着脖子不肯说话。 她僵在了原地。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了?”少女迟疑的开口,“我刚才明明还看得见的。” 她注视着那群面容模糊的加害者,忽然感觉一阵反胃。 橘宗月也好,读规则的男人也好,笑着的少年也好,甚至连之前嘲笑自己的公子哥也好,他们的脸上突兀的聚起了一团朦朦胧胧的青光,像是烛火一样微弱的燃烧着,不曾停下。 甘露寺蜜璃应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 她的视野中染上了一抹腥红。 “噫啊!?” 甘露寺蜜璃被唬得发出了一声尖叫,她使劲闭着眼,逃避了一会现实后又颤颤巍巍地打开眼皮,看着看着差点软到地上去。 “……啊,啊啊。” 面前的人依旧是那副德性,就好像刚才看到的是错觉一样。 甘露寺蜜璃拍了拍胸口,胸膛里的那颗小小心脏正在一个劲的乱蹦乱跳。 她缓缓的放松下来,蔫头蔫脑的走回了位子上,像一团烂泥巴似的摊在座位上,连话都不愿意讲了。 “真是的,明明到你讲故事了!” 旁边的人不高兴的嘀咕了一句。 甘露寺蜜璃不说话。 那人自讨个没趣,气哼哼的帮她把故事往下讲。 不知道为什么,鹤衔灯猛地打了个嗝。 “既然知道没意义的话,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让我救他?”他捂着脖子,被袖子遮住了一半的红指甲指向了不远处呆着的那个第一个被吊上去的男人,“很痛的诶!” “我要是不说的话会救吗?” “会。” 卖药郎拍了两下鹤衔灯的头,把上面翘起来的白色杂毛摁了下去:“所以我才说啊。” “不过也托你的福,我大概知道了些什么。” 他向鹤衔灯递过了一根木簪子:“那个小少爷给我的,你要看看吗?” 鹤衔灯咬住了嘴唇,鬼的牙齿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我……算了。”他拢着手道,“你刚才是不是问出了什么?” “这我倒是想问你了。”卖药郎道,“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他指的是在水上看红叶的事情,但鹤衔灯显然会错了意。 “没什么。”鬼支支吾吾道,“我可不会被像你这么不着调的人吓到!” 鹤衔灯哐当一下推开凳子站起来,相当刻意的绕开卖药郎挪到了另一个位置坐着,甘露寺蜜璃看见他过来,还挺贴心的腾了个位置让他坐。 一人一鬼找了个偏门位置坐好,中间还拿红绳架起了一道友谊的桥梁,在确认双方之间隔起足够的障碍后,甘露寺蜜璃与鹤衔灯双双自闭。 “说起来……”鬼杀队的猎手看向自己的猎物,犹豫了片刻后小声地询问道,“他刚才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鹤衔灯咽掉了嘴里的话,“就那样。” 他抱着膝盖,瞅着不远处和一群人谈笑风生的卖药郎,突然感觉头上一片阴云密布。 “我总觉得。”鹤衔灯抠着裤腿上的皱起来的布料,“我是过来捣乱的。” 他没和甘露寺蜜璃讲话,就是一个劲儿的在嘀嘀咕咕:“早知道就不跑过来了。” “说起来……”鬼抠抠脖子道,“红色的槭树是枫树对吧?” 鹤衔灯也没指望有谁能回答自己,自顾自的往下自言自语:“丹就是红色,我记得以前有个养了一堆猫的小孩告诉过我,那这样的话……唔。” “那个公子的侍女叫丹槭,那个男人说的被杀死,嗯不确定先跳过……总之,他嘴里出现过的那个女孩叫做阿枫,我看到的写信的少女穿的也是红衣服,如果说那个小公子说的故事是对应着她的话……” “我懂了!” 鹤衔灯的眼睛颜色又变浅了一点:“不愧是三月河!” 他刚想抬起手招呼卖药郎过来,就发现对方朝自己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什么啊……”鹤衔灯有点自尊受挫,“他早就发现了么?” 鹤衔灯不高兴,甘露寺蜜璃也不高兴,不过比起鬼,她反而更活在状况外。 “一个故事两个故事三个故事四个故事……”甘露寺蜜璃开始数数,“现在是第几个故事来着?” “第五十九个。”鹤衔灯搭腔道,“讲了一条活了很久的龙好不容易拥有了伙伴但是因为自己活得很久的关系伙伴们都死光了的故事。” 甘露寺蜜璃:“……”什么鬼啊! 过了阵,没学乖的少女又问道:“现在是第几个?” “第六十二个,讲了被倒塌的房子砸死的花魁化身成为没有脸的妖怪每天晚上都举着个大木棍出去把人脑袋砸烂。” 他们一个问一个答,在鹤衔灯一脸生无可恋的科普好第九十八个悲剧后,他们终于迎来了卡在百物语最后关头的第九十九个故事。 “天啊……”有人受不了了,“我的口水都干了……” 他们肚子里的墨水都快掏空了,每个人都一脸萎靡的趴在桌上,张嘴闭嘴就是一大串嘶哈嘶哈,除了吐气还是吐气。 “大家都说不出来了吗?”卖药郎握着手中的退魔剑轻声道,“那这个故事就给我来讲吧。” 他眯起眼睛,翘起嘴角,声音柔和而平板,用的是茶馆里说书人惯有的腔调,听着就像在说一件最近发生的什么大事似的:“那就让我来讲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神明的故事吧?” 鹤衔灯警觉了起来。 他的预感没有出错,因为在下一刻,卖药郎缓缓说出了一个他最熟悉的名字。 “我们来谈一谈一个叫做鹤莲目的神明吧?” “呃啊?” 鬼看着冲自己笑的卖药郎,感觉鼻尖一股热流不顾自己的意愿涌了出来。 他把手按在自己鼻子上使劲擦了擦,一抬手,整个手背上晕开了大片的红。 “……你不要开玩笑好吗?” 鹤衔灯哽咽了一阵,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 他本能的感到不适,嗓子里堵得发慌,就好像喉咙里塞满了紫藤花,烧得他无法呼吸。 在又一次抬起头后,鹤衔灯的眼睛里也开始渗血了,一滴一滴,啪嗒啪嗒,眼睛里的和鼻子里的混合在一起,在桌上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 鹤衔灯捉住了卖药郎的衣角。 “我没在开玩笑哦。”卖药郎掰开了他的手,帮鬼擦掉了不听话的血,“对不起,但是我是真的想不到了。” 鹤衔灯捂住了头,良久之后,他才虚弱的应了句。 “……嗯。” 作者有话要说:鹤衔灯带过很多小屁孩,因为记性比较差的关系,有的小孩子名字已经叫不上了,不过他还是可以说出他们的特点。 比如说,养了一堆猫的,抱着自己妹妹的,脸上有花朵的,牙齿尖尖的,右手很漂亮的,喜欢拿头发遮住眼睛的……等等等等。 能被他捡到的小孩大多数都是那种……其实从某种意义而言都是蛮有特点的,因为如果没有特点就不会被丢在外面了。 他对之前的几个小孩子印象比较深,后面的就淡了,主要原因是因为如果记得太深的话哪天要是重新想起来会流鼻血。 卖药郎和珠世都知道,并且研究过他这个诡异的毛病,但后面发现治不好。 “这算是你身体本能的自我防护机制吗?”珠世说,“因为怕你想起来太多,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打断想法吗?” “我觉得是因为变成鬼的时候撞到了鼻子吧。”鹤给出的解释是这个,“我记得当时就流了好多血出来……” 因为流了太多血出来,鹤有点呼吸不畅,然后他就开始用蝶子。 结果他发现,蝶子是用来治疗伤口和疾病的,不是用来治鼻血的,因为他流鼻血的时候身上哪里都没有裂开也没有伤口出现,就突然流下来而已。 鹤:……啊。 鹤:那这样的话这些血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呢? 珠世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就拿了点纸让鹤塞着先止血。 然后抬着脑袋鼻子里面还塞纸的鹤撞上了卖药郎,说两句对方就笑一下说两句对方就笑一下,搞得鼻血流的更多了。 —— 预警。 下一章写的有一点啰嗦。 —— 感谢在2020-03-10 00:03:57~2020-03-10 23:2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打分:-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打分:-2 20瓶;sothep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第 30 章 “就用最俗套的方式讲吧。”卖药郎道:“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 山上被云雾缭绕着。 这座山没有名字, 它普普通通的立在一片荒野中,周围没有花也没有树,山上空荡荡的, 连点活着的东西都不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吧,这山上多了一只巨大的龟。 这龟有多大呢?卖药郎举了个例子:“它有着一个山峰那么大的壳, 四肢像柱子一样粗壮,走到哪里,哪里边响起一片轰隆轰隆的雷鸣。” 与其说龟是生活在这山上,倒不如说它是被困在这山上。 我想, 这个山的主人应该是我吧。龟看着河水里自己的倒影,绝对是我, 不然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因为我很大。龟想, 没有那个动物比我更大了。 这时候的龟还很年轻,长得也比自己的同类漂亮,看着水嫩嫩的一只, 褶子都没长多少出来。 它背上的壳不像别的龟那么又笨又重又灰又破,反而光滑水润,像一面漂亮的琉璃镜子, 光一照上去就快乐的四散开来,远远看去好像山上烧起了七彩的火焰。 一只乌龟能干嘛呢?龟也不知道, 它每天除了睡就是醒来继续睡,日子过得又无聊又没乐趣。 直到有一天,这座荒山的上空飞来了一只鹤妖。 鹤妖粗心得很, 飞到一半不小心把自己的蛋给掉了下去,哐当一下,龟那金贵的壳一下子被砸的凹进去半截。 龟被这一出搞得懵掉了,它的壳从漂亮的小山峰变成了难看的小山谷,下雨天的时候里面甚至会蓄满水,太阳一出来上面还爬满了苔藓! 它又没办法跟飞走的鹤妖计较,只好把气撒到了掉下来的蛋身上。 我应该吃了它!有着琉璃外壳的龟想,可是他才这么小一只……吃不饱,不如我等一等? 它等啊等,等到这颗圆滚滚的蛋孵化了,等到里面冒出来的鹤会说话了,等到那只吵吵嚷嚷的鹤拥有了人的样子,它都没下去嘴。 再等等吧。壳上爬满花草的龟想,我要等它长到最肥最壮的那一刻再吃掉,不然我不是白被叫妈妈了。 “对了。”鹤妖搂住龟的脖子,绕着它转了个圈,“我想要去外面看看!” 龟想想,同意了。 鹤妖高兴极了,东西都没收拾就往山下跑,跑着跑着,它被路边的一块小石头绊了一下,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树上。 “这是什么东西啊?” 鹤妖捡起把他绊倒的圆球,正要丢开的时候发现这个球在他手上动了动,最后像眼睛一样缓缓睁开一条缝。 “我才要问你是什么呢?”眼睛不是很开心,“你踩了我的头,还骂我是什么东西!” 鹤妖也没理,转手就把这个珠子踹到了兜里。 它和这颗会说话的球一起在外头闯荡,遇到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也遭遇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事,两个非人类的关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不愧是在山里养大的妖怪,眼珠子想:鹤妖单纯,甚至可以说是蠢得吓人。 “你真是一个白痴。”彩珠在鹤妖翅膀上蹦来蹦去,“你居然救了她!你要知道她可是从别人手里逃出来的女人啊,要是招上麻烦我才不帮你!” “为什么呢?”鹤妖问手里的眼球妖怪,“我总觉得你对人类有很多偏见,我觉得他们都很好呀!” “因为我很久以前也是个人类。”珠子说,“我在活着的时候叫目。” 它陷入了回忆:“从出生开始,我就莫名其妙的知道很多事,谁问我问题我都能告诉他答案,大家都很惊讶。” “于是有人称我是真佛转世,也有人说我得到了菩萨的喜爱,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就是个小孩子呀,我只想跟大家玩……” “那天,有人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很开心的告诉了他,可是他觉得我会把他问的问题说出去,他……” 很难想象一个珠子会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他在我背过身的时候,拿起了一个石头往我的脑袋上砸,在我晕过去的时候把我抬进了柴草里。” “他放了把火,我被烧啊烧啊,烧到最后,我就剩这么一点了。” “是吗……”鹤很伤心,可是它还是选择帮助那个可怜的女人。 “我曾经有一个孩子。”被他救下的女人摸着肚子倾诉着,“我曾经偷偷的给他取了名字,他叫做莲。” “是吗?”彩色珠子和白鹤妖怪凑在一起,“那么他人呢!” “都说了是曾经呀。”女人的脾气很好,“我啊,是街边随处可见的卖艺人的孩子,有一天我跳了支舞,在讨赏钱的时候被老爷撞见了。他用一吊钱把我从父母手里买走,带我回了他的家。” “但是夫人并不喜欢我,我至今记得她给我灌了一碗药,我痛了整整一夜,醒来后,我的孩子不见了。” 女人露出了一副苦笑:“夫人抢走了我的孩子,当着我的面烧掉了小小的他。” “我这时候才发现宠爱是多么廉价的东西,你找任何人哭诉都没有用,眼泪是脏的,爱也是下贱的,我的地位比妾室还低,我甚至连他家的下人都比不上……于是我跑了出来。” “于是你被我救了!” 鹤妖高兴的举起翅膀。 “我想我也许可以帮你见到你的孩子,但是我不知道我能让你见到的他是什么样的!” “我想要帮你。” 在抛下这句话后,鹤妖消失了,等它回来的时候,它的脑袋上长出了两对尖尖的红色犄角。 “我可以把你孩子的灵魂偷偷的从地府里带出来!”妖怪脸上的羽毛随着笑意一颤一颤,“到时候你们就能见一面啦!虽然只有一面……!”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女人高兴的快疯了,就连一向爱唱反调的眼珠子也很开心。 “但是……” 故事的讲述者看着四周挂满的白布,用轻快的声音开口道:“鹤妖成功的带回了莲,可还没把孩子带到妈妈的面前,两只妖怪就被一大群阴阳师给拦住了。” 鹤衔灯捂住了脸。 甘露寺蜜璃担心的望了过去,脸刚转过去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鬼眼睛里的血不流了,可鼻血还是没止住,一张脸除了红就是白,远看过去就像从哪个案发现场的跑出来的受害人。 估计是因为血流太多凝起来的关系,鹤衔灯被堵的呼吸不畅,他干干闷闷的咳了两声,一脸气虚的捂住了脸。 卖药郎叹气。 他把故事放到一边,先把鹤衔灯拍了两下背,然后趁着鬼刚要张口说什么的时候把一个小瓷瓶往他嘴里塞。 “咕……”鬼被呛了一口诡异的液体。 在他咳嗽的时候,卖药郎终于把神明的悲剧讲到了结尾。 “他们抓住了妖怪,不顾女人的劝阻把鹤妖捆在了木桩上。”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女人想要解开妖怪的束缚,“他哪里招惹你们了?” “没办法。”阴阳师们阴阳怪气的开口,“妖怪的存在本身就是招惹我们了。” “听说,像鹤这种纯净的妖怪最是害怕脏污了!” 他们嬉笑着割开女人的手,把血泼到了鹤妖的脸上。 “这样它就逃不掉了。” 阴阳师们带走了女人,把妖怪留在了地牢里。 “你看,我没说错吧?”目从鹤妖的衣服里钻了出来,“人类就是值得你对他们抱有偏见。” “抱歉,都是我的错。”莲从鹤妖的影子里冒了出来,“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但是鹤妖却说:“没关系。” 他们就这样一直挨在一起,不管是曾经的佛子还是现在的恶灵,没有一个肯离开这只愚蠢到极点的妖怪。 直到有一天,那群阴阳师把鹤妖带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 “经过我的运算,在这里除掉妖怪能给我们最大的灵力!”阴阳师笑着开口,“好了,大家一起点上火吧!” “你们还不走吗?”鹤妖最后又问了一句,“你们还想要再被烧死一次吗?” 没有回答,可能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火焰熊熊的燃烧着,美丽的火光快照亮了一整座山,这些光芒四溅,一点点泼油似的落到了山的主人身上,直到把这只龟的壳烧得漆黑。 “这就是这个神明的故事。” 卖药郎拿了块打湿了布过去,他刚擦了两下鹤衔灯的脸,手里的布条就被鬼一把抢了过去。 “你真的很讨厌。”鹤衔灯使劲吸了下鼻子,“明明知道这个是不能讲的。” 他像小花猫洗脸一样把两只手往脸上摁着扑腾,在仔细的将自己脸上的血垢擦下来后,鹤衔灯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按着心口。 鬼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搅乱的思绪从脑海里拉扯出来,他本能的过滤筛选掉了什么,把手往鼻子上一拧止住了血。 像有人拿手撑住他的嘴唇往上拉一样,鹤衔灯原本哀愁的表情扭曲着变成了全新的笑脸:“所以我要报复你。” 卖药郎看了眼手里的瓶子,把它扔到一边。 “你要报复我什么呢?”他举起双手,“如果要打的话请不要打脸哦。” 他护住脸,护了一阵后也没见鹤衔灯冲过来打自己,正当他疑惑的时候,鹤衔灯才刚把手里捏着的满是鬼血的帕子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放到桌子上。 在做好这一切后,他抬起头,一本正经道:“我决定抢走你发言的机会,第一百个故事我来讲。” 卖药郎:“……哦。” 此时他心里正满屏刷着问号。 奇了怪了。卖药郎心道,按顺序本来就不是我发言啊? 不是就是该你说吗? “……这个算报复吗?”另一边,甘露寺蜜璃戳了两下自己眼下的泪痣,“感觉好幼稚啊。” 更幼稚的还在后面。 只见鹤衔灯一把拉住了卖药郎的袖子,捉着人家举刀的那边手高喝道:“所以!你没有机会说出物怪的真了!” “就由我!”鹤衔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来告诉大家真相!” “……” 卖药郎看了眼手中的药瓶,选择捂住脸逃避现实。 “……” 甘露寺蜜璃则开始妄想以后遇到的鬼都是这个德性。 在场的活物里只有鹤衔灯高兴的要命,他像抓住了卖药郎天大的把柄似的上蹿下跳个不停,完全没有留意到当事人辛苦的眼神。 正当他要再接再厉继续往卖药的心口捅刀子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咕的一下,鹤衔灯的鼻子又坏了。 他低头看着顺着脸颊往下啪嗒啪嗒的红色液体,缓缓地,缓缓地发出了一声。 “啊?” 作者有话要说:【龟的后面站着鹤, 鹤的后面站着龟, 小的睡去不回来, 徒留泪水流, 它在哪? 它在哪? 在那里, 在那里, 在琉璃的眼睛里 在七彩的火焰里】 ———— 鹤莲目这个神,说是神,硬要说的话,其实是三种执念拼凑组合幻化成的全新产物,火焰已经把他们曾经的样子给烧没了。 可能是因为组成成分过于复杂的关系,他的弱点也挺多的。 毕竟是一个散装神明。 比如说,因为曾经是纯净的鹤妖,这尊神不能看见血。 实际上跟神像塑造的不同,这位神明的三个躯体是可以拆开的,不会成天黏在身上的,他们可以分开自己行动的。 鹤莲目就是鹤,莲,目, 鹤是善妖,目是伪佛,莲是恶神。 他们象征早晨黄昏傍晚,也就是孩童的诞生,孩童的成长,孩童的死亡。 是小孩子神明! 为什么会和孩子有关……可能是因为曾经他们也都是小孩吧。 这位神明的第一个信徒是一个拥有美丽舞姿的女人。 可能是为了纪念她吧,从那之后,鹤莲目的神社都交给女性来管理了。 与其说神明只和女性沟通,倒不如说是孩子想要和自己的妈妈说话。 其实有没有信仰对他们来讲都无所谓,但是没有信仰的话自称自己的一面是神会很尴尬的…… —— 对不起,我真的很不会编故事(ㄒoㄒ) —— 第31章 第 31 章 “我的最后一个故事叫做红叶。” 鹤衔灯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手:“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 普通的就像我的信仰一样。” “你的信仰才不普通哦。”卖药郎突然插话, “它是很珍贵的东西。” “……啊?” 鹤衔灯被他这话弄得有点懵。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卖药郎的话,只能万分尴尬的抹了两下鼻子,低头看着自己的鞋。 “总之……就像你刚才说的。”过了老半天, 鹤衔灯终于酝酿好被打断的情绪。他伸手指向开口说第一个故事的少年,“这是一个既老土又俗套的故事。” “不过。”鹤衔灯又擦了一把鼻子, 这次终于没抹出血了,“我准备搞一点新东西。” 他将双手的指腹贴在一起,轻轻一碰,手腕上缠着的红绳一根根的断开。在鬼的命令下, 它们无声的散成一团,一点点的凝固扭曲, 直到转换成另一种形态。 红色的绳子枫叶一样的落在了地上, 铺的整个地面像浸了血似的鲜红。 甘露寺蜜璃踩了下落在自己脚边的红绳——这已经不能算红绳了,倒是有些像花泥,又黏又稠又软又糊, 抓着她的脚使劲往下面吞。 少女挣扎了好一阵才把自己的脚拯救了出来,她还算好了,在她旁边待着的几个男人半个身子都被吃下去了, 有的甚至只剩下了一双手。 “啊……”橘宗月垂下眼睛,“你果然……我想我……” 他还没有发出声音, 喉咙间压抑着的喊叫就被一大片血红淹没吞噬,咕噜一声,连个泡泡都没有在那片涟漪上荡起。 男人们沉入了红色的淤泥中, 搅拌着揉搓着挤压着,直到化成了泥水的一份子,不留下一点点活着的证明。 “他这是要干什么……” 甘露寺蜜璃把手搭在了日轮刀上,下意识的看向了卖药郎。 “你看着就知道了。” 卖药郎很是敷衍。 “唉!?” 卖药郎并没有理会少女,而是专注的看着指尖停着的那只天平。 “叮。” 手指上的天平倒了下去。 “叮。” 地上的天平也倒了下去。 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可房间里垂着的白布却接二连三的动了起来,一条一条的盘旋着舞动着,像是垂死的白龙对擅自进入自己领地的陌生人发出最后一声吼叫。 青色的火焰爬到了房梁上挂着的最大的那匹白布上,滋的一声,如同在房间里擦开火石燃起了灯。 “别玩了!”卖药郎突然开口,“在那条白布烧完之前,你必须给我把最后一个故事讲完!” 他迅速摆手,一叠符咒像灯里溅出的火星子般四散开来,围着他的手朝四面八方贴出了一个不规整的圈。 轰的一下,好像每一个窗户都被推开了似的,大股大股的风灌了进来,吹的房间里高悬的白布噼啪作响。除了在燃烧的白布之外,剩下所有的布条都拧紧了绷直了和绳似的直冲向在场的两人一鬼! “呜啊!?”甘露寺蜜璃连忙抽刀打算砍断眼前的布条,但就在刀刃接触到绸缎的那一刻,她的刀折叠着穿过了布,扎进一团空气之中—— “结果还是!” 少女反应的很快,在发现攻击没法抽散眼前的布条之时,甘露寺蜜璃干脆旋着身子跳到了房梁上,侧身狼狈的躲过了攻击。 “嘎吱……” 先前她待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白布垂起了身子,卷着地上的包起来的泥死命地绞了起来。 红泥像雨一样的落了下来,滴滴答答的,又像少女眼角的泪。 白布把手里的碎末随意的一扬,紧接着又是一记抽击! “嘶——” 卖药郎的符咒如蛇一般窜了出来,它们缠着那条不受控制的白布,用力的勒紧了这条白龙的逆鳞。 “快点!”卖药郎朝处于猩红中央的鬼喊道,“如果你不想要重新再来一次的话!” “啊啊哎哎哎哎!?”甘露寺蜜璃急道,“什么意思?” “你还没发现吗,这里除了我跟你,还有他,剩下的人都死了!” “叮铃。” 天平松开了踩住的影子,三条黑雾爬上了墙。 卖药郎扬开手里的符咒,腰间别着的退魔剑叮叮作响:“鹤衔灯你听见没!” “……我知道了,我会快点的!” 他拂开了搭在脸上的刘海,鬼的额头上升起了一轮粉色的月亮。 “血鬼术——”鹤衔灯的三只眼睛变得近乎透明,“——三月河!” 他的眼里含了一汪死水,这潭寂静的泉腻在漆黑的眼眶里,咕咚咕咚的沸腾了起来。 鹤衔灯蓄力完毕。 鹤衔灯准备出击。 几乎就在同一刻,卖药郎按住了不断挣扎的白布,强硬的把它锁在了一边。 “请开始你的表演。” 卖药郎朝他浮夸的鞠了个躬。 “额,呃呃!” 甘露寺蜜璃下意识的开始鼓掌。 鹤衔灯点头,他把手往前一伸,像拨开珠帘又像吹开薄雾,缓缓地从什么都看不见的半空中扯出了一段光带。 “从前有一个侍女,她长得极为的美丽。” 随着鹤衔灯的话,光带上迅速织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形,那个小人全身是由剔透的红色光珠汇成的,它在光带上转了两圈,身体逐渐蹲了下去。 “有一天,她抱着一筐衣服去河边洗,正好看到了一树红叶。” “好无聊啊,不如我来写点什么吧。” 红色的小光人像模像样地挥动起自己没有指头的小圆手,它蹲在光带上汇聚起来的渺小溪流旁,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少女情怀。 “她用红叶写了一封信,将它送到了河中。” 少女走掉了。,在河的下游突然又出现了几个新的小光人。 “她的红叶被几个出来游玩的公子哥捡到了,这可真有趣呀,领头的那位少爷想,于是他也回赠了一封,还特意走到上游去将那片红叶挂到了那棵枫树上。” 红色的小人看到了别人给的信,它高兴的在原地蹦了两圈。 “于是就这样一封一封一封的给了出去,直到有一天,那个少爷在信中提到想要跟少女见一面。” 咯啦,鹤衔灯手里的光带碎成了光点。 “少女从自己的主人家逃了出去,她和自己想象中的情郎约好了要在那棵枫树下见面。” “他们见到是见到了,但是少爷从来都没有重视过这段感情,他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甚至把那些红叶写来的书信当笑话似的讲给自己的随从。” 鹤衔灯的语气直白,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过。 他又捏出了一个全新的舞台。 “少爷把姑娘安置到自己家里,嘴上说着这是给他介绍了个新的主人家,少女相信了,每天都偷偷摸摸的和他见面。” “这位少爷其实还挺享受那位少女对他的关切与爱抚的,但是时间久了,流言也起来了。” 光芒组成的小人在鹤衔灯的手上吵成了一团。 “有一天,少爷组织了一场聚会,正好邀请了那位少女以前的主家。” “那是我家的逃仆,这位小少爷开口道,她居然跟了你,太可笑了,你居然会留着这种不忠心的人。” 房子里的风停了,只剩下人清浅的呼吸和鬼缓慢的陈述语调。 鹤衔灯抬起手,手上的光团逐渐变成了白色:“这句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彻底压垮了少爷。” “那天,他举行了一场百物语,在百物语即将开始的时候,他叫那位少女过来为他送上一枝花……” “原来你是……少女惊喜的声音戛然而止。” 鹤衔灯的话停住了。 就在他酝酿着想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房间里回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声音失了真,沙沙哑哑,结结巴巴,但不难听出那是女人的尖叫和求饶声。 【闭嘴……我叫你闭嘴……】 【哎呀,真是粗暴,竟然这样子踹一个女孩的肚皮……换做我……哈哈……】 【喝下这个会怎么样呢,啊,说不出话了,喉咙肿起来了,好了,现在她哭不了了……】 甘露寺蜜璃捂住了耳朵,身体渐渐的蜷缩成一小团。 “我看见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道,“所以,之前他感受到的那种疼痛其实是……!” “是的。”卖药郎捏住手指,“全部都是。” 可就算这样,鹤衔灯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他依然在冷酷无情的戳着人家的伤疤。 “那位少爷,为了除去自己的污点,也为了更好的玩一场游戏,他和在场的所有人一起……” “少女的怨灵徘徊在百物语的房间里。”他道,“她熬死了所有的伤害过她,欺凌过她,侮辱她的男人,她将他们困在了这间房间里,与他们一同参与着只有九十九个故事的百物语。” 鹤衔灯手里的光带彻底散了。 他抬起头,嘴唇勾起了一个笑弧:“是这样对吗,丹槭?” 鬼按着自己额头中间的眼睛,按到出血了也没停手。说话的时候吐出的气都寒森森的:“活在自己的回忆里就算了,还拉着大家陪你一起活着这里……有意思吗?” “不过,真好啊,你还可以回忆的出来。” 他说完话后擦了一下鼻子,袖口上的红色印花又深了不少。 “叮——” 退魔剑第二次合上了。 这声音颇有煽动力,响起来没多久整个房间里的天平也全都呼啦呼啦的叫。 在一连串的叮叮叮叮声中,原本狭小的房间一下子扩得极大,垂在房梁上的白布一层层地撇开,揭开了藏在最里面的深渊。 “来了。” 卖药郎沉声道。 身披青衣的女人从白布织成的空洞里爬了出来,她的全身上下都在燃烧。火焰像枫叶又像莲花,一丛丛一簇簇烙在女人没有被遮挡的的身躯上,把那层皮肤烧软烧化,滴滴答答的跟蜡油似的流了一地。 鹤衔灯直接表演了一个原地起飞。 他一把捞过打算和青行灯硬碰硬的卖药郎,呼啦一下展开翅膀穿过了数条白布组成的森林后又刷啦一下拉开了甘露寺蜜璃,最后嘭咚一下倒在了地上,差点连累的卖药郎也一起摔出去。 “我说!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表演一下那个,就那个!”在又一次躲开青行灯的攻击时,鹤衔灯抓着卖药郎的衣领用力的挥,“快点啊!我怎么打都没有用!” “在没有满足条件之前退魔剑是拔不出来的……” 卖药郎选择棒读。 “所以满足的条件是什么?”甘露寺蜜璃从一旁窜了过来,“你刚才说的形真理对吧?” “形是形态,真是真相,理是理由。”鹤衔灯在一边虚弱的搭腔,“我们现在只知道前两个……呀。” “与其问我倒不如快点用你那无敌的三月河想想办法!”现在轮到卖药郎摇晃鹤衔灯了,“快点,快点看一下。” “说的好像我想看就能看了一样!三月河能看到的东西也是有极限的啊,现在已经超出范围了!” 鹤衔灯在地上滚了个圈,抬起头来又是一阵骂:“要是什么都可以看到的话我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了!说起来你这个家伙在这呆了这么久,为什么连点有建议的东西都看不到!” “为了看到我可是在这里陪着他们三轮的故事,三轮,九十九乘以三等于二百九十七,我再这里整整听了将近三百个的故事看他们每一个遭到报复重复了三次我才摸清楚事情好吗?” “那你参与了没?” “没有!” 他们两个颇为自然地吵成了一团,只剩下甘露寺蜜璃一个人在那里思考。 “也许……不。” 她突然停住了躲闪,直直的站在布条的正下方。 “你干什么?!”鹤衔灯一转头就瞥见了甘露寺蜜璃堪称不要命的举动,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卖药郎扔过去,“快点躲开啊!” “我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甘露寺蜜璃把手搭在了面前的布条上,这次,她的手指没有穿过那层薄纱。 “月寄女儿心头泪,可识相思入骨红。” 少女对着面前巨大的物怪笑了:“一点都不酸哦,真的,很甜的。” “你的情感,他接受到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他在看到这句话,他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过你的!” 一瞬间,什么声音都不见了。 只剩下了第三声清晰的“叮”。 作者有话要说:【血鬼术·三月河】 依靠的第三只眼睛施展出来的血鬼术。 瞳孔中盛着的光芒可以看到很多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事实上,这个血鬼术有部分参考了巫女的灵术,可能是因为纯净与肮脏相互交织的关系,并不能起到很稳定的作用。 不太真实的预言(很大几率是毒奶) 窥探曾经发生的事(观看无声电影) 观察攻击的走向(找出破绽顺便学走) ……反正就是看了啦,有一点像阴阳眼。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实际上被运用最多就是把眼睛里多余的光抽出来捏小人。 每天晚上要定时把这只眼睛放出来晒一晒月亮,不然眼睛里面一点光都没有。 没有光的话什么都看不了,可有光的话难道就能看到了吗? 皎皎如明月,纯纯如河水。 说起来,在最开始的时候,你到底是想用它来看什么呢? —— 【被揉成一团扔在旁边的废稿】 鹤莲目大人什么都知道,不过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所以,他把眼睛留给了我们。 最初信仰他的巫女吃掉了他留下的眼睛,于是她拥有了一双七彩的眼睛。 不过……可能是因为信仰越来越薄弱了吧,到了我们这一代,,眼睛里面出现别的颜色的人基本上没有了。 顶多,顶多就是知道明天的天气怎样,完全没有办法做到他一样全知全能。 眼睛这种东西是越往下传就越弱的吗?搞不懂了啦! 不过我一直坚信,迟早有一天我们的巫女们会重新拥有那双眼睛的。 但是…… 我在一个男人,呸,男鬼身上看到了。 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可恶啊我们追求了那么久的信仰居然在一个毫不相干的家伙身上!干脆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算了可恶!!! 好吧,我开玩笑的,毕竟我也挖不出来…… 我自己的都差点被他挖掉了,我还去挖别人的眼睛……真是的,我忏悔,对不起…… 我明明不是这么恶劣的……居然想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跟我没有关系的家伙,我觉得我变坏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会编故事 _(:t」∠)_还有接下来终于可以写信了 —— ——感谢在2020-03-11 09:18:08~2020-03-13 01:3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猫不知是非 2个;靑楽、打分:-2、迩祢、月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川有名曰荒锡 56瓶;瑾妖 19瓶;五桑 10瓶;笑笑 5瓶;风筝 3瓶;罗什 2瓶;源兰、驽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 32 章 在她的话刚说出口的那一瞬间, 所有翻飞舞动的布条停在了半空, 逐渐散成一片一片的碎片,和光芒一起向地上坠了下来。 甘露寺蜜璃情不自禁的瞪大眼睛。 她看见了漫天的红枫。 眼前的怪物脸上蒙眼的布碎开了,露出了那双被遮住的饱含不甘的眼睛。 她像是不敢置信, 又像是无可奈何,只能用力抠着自己的脖子, 宣泄着自己无法发出的尖叫。 名为青行灯的物怪伸出了利爪,她似乎还想反抗,但就在她的手即将搭到甘露寺蜜璃身上的那一刻,一个全身上下布满亮金色符文的褐肤男人出现在她身后。 “哧——” 是皮肉被切割的声音。 青行灯茫然的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那里横穿过了一柄造型古朴的剑。 大片大片的枫叶从她的伤口中流了出来,鲜红的就像溢出来的血。 物怪发出轻微的漏气声, 她就像遇到了盐的蜗牛一样小了下去, 原本庞大的身躯一点一点的压缩扭曲折叠,冰一般滴滴答答的化成一滩,直到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甘露寺蜜璃被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抱住了。 她是青行灯, 或者该说是丹槭。 正如故事所说的一样,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少女。 甘露寺蜜璃试探着回抱住了她,怀中的人轻飘飘的, 就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软在她的怀里。 “我……” 少女哽咽着,她没有哭, 也许是怕眼泪会打湿了为了见情郎特意化的妆,只可惜,能让她这么精心打败自己的男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大量的气泡从丹槭的红衣中飘了出来, 它们不堪重负的落在地上,每炸开一个,地上就多出了一片泪痕。 “我啊……”少女张开口,她留念似的把手贴在了甘露寺蜜璃的脸上,声音断断续续的,“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他不可能喜欢我,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告诉我,哪怕是在骗我。” 丹槭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这就是我一直存在着的理由……谢谢你。” 每说一句话,少女就会吐出一片血色红枫,到最后她什么也吐不出了,只能勉强的吐出来了一句话。 “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希望你……可以遇到真正爱你的人……我在这里祝福着你……” 她的手轻轻的压在了甘露寺蜜璃的嘴唇上,在上面留下了一抹浅淡的红。 “愿你被你爱的人所爱,所深爱。” 丹槭的手缓缓地垂了下去,她似乎还想要再摸一下甘露寺蜜璃,可在她的指尖即将擦到少女脸庞的那一刻,她的手臂呼的一下全部散开了。 名叫丹槭的少女化为了自己的名字,枫叶从她的身体中溢了出来,一片片的在空中飞舞着,最终和那身红衣混在了一起成为了新的红色。 它们像雨,像雪,像所有从空中降临人世间的水汽,纷纷扬扬,洋洋洒洒,一朵一朵温柔的落在了甘露寺蜜璃的手心。 到后面,她自己也变成了一片枫叶。 “不,不是的,他是真的有……!” 甘露寺蜜璃的话到底还是没有全部说完。 她抓紧了手心里的叶子,只觉得心口一阵泛酸。 有什么暖和的东西照在了少女的身上,把她的眼泪照的一闪一闪的,像绿宝石里面的流转的光晕,啪嗒啪嗒的落在红色枫叶上,一颗一颗,好似露水。 “啊,太阳出来了呢。” 卖药郎蹲在一边收拾箱子:“要走了。” “啊!”甘露寺蜜璃连忙抬起头,她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太阳,老半天了也没缓过神。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片树林里,除了茂密的树丛什么都没有。 “这里……等一下!” 甘露寺蜜璃左顾右盼了一阵后,吸着鼻子指向卖药郎:“那,那只鬼呢?!” “什么?”卖药郎表现的一脸无辜,他把自己的箱子整理完背在背上,眼里的光圈顿了顿,“抱歉,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在说什么呢?” 好奇怪。甘露寺蜜璃攥紧了手中的枫叶,他的态度好奇怪。 明明之前还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现在突然变得好冷淡,也不是冷淡了啦,就是那种,怎么说呢……撇清关系?好像也不对…… 甘露寺蜜璃纠结了一番,眼看卖药郎就要背着箱子走掉了,她连忙大喊道:“就是之前跟我们一起困在里面的那个白色的家伙啊!” “……啊。” 卖药郎拿手指卷了下垂下来的头发,非笑似笑:“被太阳烧成灰之后被风吹走了。” “哈!?” 甘露寺蜜璃被他嘴里吐出来的话给炸懵了。 “好吧好吧,抱歉啦。”他耸耸肩膀,“我不该开你玩笑的。” “他趁着你发愣的时候跑掉了哦。” 卖药郎随意想了个理由。 甘露寺蜜璃的表情逐渐凝固。 “应该大概也许可能往那个方向去了。” 卖药郎随手指了个方向。 甘露寺蜜璃的表情直接失控。 “呜啊——” 少女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树林,吓飞了一连串大小不同颜色不均的鸟儿。 “你为什么不,不拦着他?!” 面对甘露寺蜜璃无端的指责,卖药郎偏过脑袋,他摊着手无辜道:“我为什么要拦着?” “你不是跟他很熟吗!” 卖药郎拍了两下自己的箱子:“那也只是你觉得很熟而已,如果我想的话,我可以跟所有人都熟的起来。”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相当公式化的笑容:“只要你是我的客人。” “……啊?” 卖药郎撬开了自己箱子的一条缝,摸出了个小药瓶丢到了鬼杀队少女的手里。 “你似乎很执着于找结婚对象啊。”卖药郎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推销口吻道,“可以试着用用这个。” 他也不等甘露寺蜜璃有什么反应,拍了下自己的箱子就往前走。 “……啊?啊啊?” 甘露寺蜜璃把手里的小瓷瓶子抬起来转了圈。 她盯着小瓶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打开后闻了闻差点被呛到。 “香,香水?这个味道——哈、哈啾!” 甘露寺蜜璃的声音响彻了整片树林,又一次的。 这边她打喷嚏打个没完没了,那边卖药郎倒是兴致勃勃。 他晃晃悠悠的在林子里走,走几下就敲几下自己的箱子。 “我讨厌变小。”箱子里待着的家伙苦不堪言,“还有你箱子里的东西好多。” “抱歉啊。”卖药郎把拍箱子的手缩了回去,“不然你睡一觉吧?” 鹤衔灯在箱子里沉默了片刻。 “我睡不着。”他在狭小的漆黑环境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不让自己的头磕到箱子隔板,“每次我睡着之后,我都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别的地方……” “唉?” “我已经好久没睡觉了。”鹤衔灯在箱子里动了动,“我记得上次睡觉还是和山主一起睡。” 卖药郎颠了两下箱子,好奇道:“睡眠质量如何呢?” “不怎么好,梦里什么都没有,而且我还梦游跑到了奇怪的山上去抓了一只小花狐狸。” “我喜欢狐狸,虽然他们当年老是挠我。” 可能是箱子的关系,鹤衔灯的声音闷闷的,“以前我有去过一座山,那里有很多喜欢玩水的狐狸,可惜的是下一次去的时候狐狸少了好多,再后面去的时候都没有狐狸了。”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梦里有人在叫我,我就在梦里飞啊,飞啊,飞啊……结果,除了梦里的我,现实的我也飞了起来。” 鹤衔灯的语气逐渐悲愤:“我飞到了很多地方,最终落在了一座山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全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液体,衣服也脏的要命,到处都是和手一样的诡异玩意,我旁边还坐着一只小花狐狸,她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看得我毛毛的。” “所以你把它抓回家啦?” “我不敢抓,我觉得她会打我。”鹤衔灯很诚实,“狐狸都很凶,不仅会拿爪子挠人,还会用水来泼人……所以我跑掉了。” “然后?” “我刚想往山底下跑,结果山底下全部都是我不喜欢的紫色的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往那种可怕的地方飞……好讨厌……我讨厌睡觉。” 卖药郎歪过了头,脑袋砸在箱子上砸出了一个问号。 他往后一砸,箱子就往后一抖,待在里头的鹤衔灯连累的往后一扑,脸直接撞到了箱门上。 被迫变小还遭到了这样的对待,鹤衔灯更憋屈了。 “咚咚咚咚!” 他开始砸箱子抗议。 卖药郎:“唉唉别砸了,砸破了你赔我啊!” “那还是砸破了比较好。”鹤衔灯非常财大气粗,“我可以给你换个新的。” “不要吧,我这人很念旧的。” “那我可以用小粟煮给你修一个新的。”鹤衔灯在箱子里拍拍自己缩水了的小胸脯,“修一个更大的。” “……我真是谢谢你了哦。” 他俩就这样慢吞吞的走,只可惜,沿途的风景只属于卖药郎,鹤衔灯只能看到几个药瓶子和挡在他面前的门。 因为实在过于枯燥,鹤衔灯干脆找卖药郎聊天。 “……说起来,我总觉得你变了好多。” 没有聊天天赋的鹤衔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哦哦,是吗?”情商高的卖药郎善解人意的应合了两句后打算把这话题往别的地方带,“说起来睡眠不好的话我有可以治的药呢,你把手朝上面摸摸,有一个方形的瓶子,嗯,就是那个……” 他正打算详细的说说自家产品的妙用,可鹤衔灯依然不依不饶,死死卡在上一个话题里就是不愿放过卖药郎。 “你真的变了好多。” 他的声音又闷又模糊,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说话的家伙肯定困得要命。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卖药郎往草丛里摘了一朵小白花,他把小白花放在了自己的箱子上,饶有兴致地问,“那我以前是怎样的?” “很冒失,很讨厌,不知羞耻,不守规矩……” 卖药郎:“哦。”对不起打扰了。 “但是…”就在他捧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肝的时候,鹤衔灯的声音又传来了,“我还是比较习惯那个时候的你。” “你现在……”他停顿了一下,“总让我觉得好像没什么热情,像是活着又像是死了一样,虽然你还是对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执着。” “明明之前还会对鹤莲目大人的存在提出各种各样的质疑的,现在却开始学着笑着附和我的话了。” “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遭遇了什么呢?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呢?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啊,但我觉得,我没这个资格吧……” “啊。” 卖药郎不说话了,他安静的听着自己箱子里装着的鬼的絮絮叨叨,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鹤衔灯把手往上摸索了一下,他抓到了一个小方瓶子。 “不过还是谢谢你。”鬼舔了一口瓶子里倒出的药水,“也难为你了,我会慢慢习惯的。” “……和以前的你聊天真的很开心。”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到后面什么都没有了。 “唉。”卖药郎捂住了头,“……什么啊。” 他拍了两下箱子,趁着里面的鬼没有什么反应,低低的抱怨了出声:“你好几年前也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又重新说了一遍?” “真希望哪天你能换一句啊。”他叹了口气,“为了迎合你我也是装的很累啊,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和现在的我聊天也很开心吗?” 卖药郎不抱怨了,他接着往前走,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哼了几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歌。 “悠悠神代事,黯黯不曾闻……枫染龙田川,潺潺流水深……” 在他身后,枫叶落了一路。 作者有话要说:悠悠神代事,黯黯不曾闻。枫染龙田川,潺潺流水深。 出自《小仓百人一首》 —— 【致■■的一封信】 睡觉真的是好讨厌的一件事情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不承认我白天在睡觉,白天怎么会睡觉吧,我更愿意称那个时候的我是在休眠。 睡觉只能在晚上睡觉! 好吧,白天也有人睡的,毕竟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午睡。 可能是因为我违背了鬼的本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很少做梦,可能是因为我的脑子喜欢做把拿来做梦的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比如说,它会驱动着我的身体动起来,大半夜的到处乱跑。 俗称梦游。 明明我之前都不会的,可能是和山主一起睡,睡久了被传染了。 山主睡觉吧,醒来之后都会跑到一片树林里,而且身后总是会带着一条长长的拖痕,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滚到那里去的……明明到处都是石头啊,那个小树林。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每一次我跟它一起睡都会看到这种状况,等一下…… 难道是我拖的? 不不不,不可能,我拉不动山主的。 算了算了,我怕我再想下去我就觉得真的是我干的了。 换一下话题吧,说点别的,比如说我就不一样了,我睡着的时候会拿着刀到处乱砍,有的时候还会飞来飞去的。 不管怎样我就是睡得不安稳,而且只有晚上会这样,白天的时候都不会! 每一次醒来都发现自己换了一个地图,太可怕了——!!!! 这和虹桥不一样!一个我知道我会在哪里,就算不知道也会有一个大概的目标,一个我完全不知道我会落在哪里,你要知道这真的很可怕! 最起码虹桥随意传送我是知情的,这个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未知是酝酿恐惧与害怕的根源! 不过呢,有的时候运气好,我就会乖乖睡觉不会到处乱跑,但那个时候做的梦都特别的诡异,比如说会梦见没有脸的你,没有脸的他,没有脸的大家…… 好奇怪,明明都没有脑袋,但我就本能的觉得是你诶。 好奇怪,明明都记不清了,我怎么总是在执着怎么记住你呢。 我的记忆力真的越来越衰退了,可能卖药郎说的对,是我鼻血流太多了,脑子里的记忆都一起跟着流走了。 哈哈哈哈哈骗鬼啦,记忆怎么会和血一起流掉呢? 所以我后面就很少晚上睡觉了,本来鬼也不怎么会在晚上睡觉的。 但是,晚上睡真的和白天睡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嗯,怎么说呢…… 卖药郎说,这叫和身体本能进行抗议的叛逆。 银古说,这叫你闲着没事干大晚上跑去数虫玩。 这两个家伙真的讨厌到飞起来。 还是你最好了,不会这样子说我。 ……虽然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很唠叨的,诶,等下,是你很唠叨吗? 算了算了算了,总之。 期待你的回信。 对了,不许说我。 —— 加更…… 我真的很短吗?qaq ——————————感谢在2020-03-13 01:36:09~2020-03-14 01:1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70929 3瓶;驽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 33 章 卖药郎和鹤衔灯相处的很不愉快。 ……虽然他们好像没几次相处是愉快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 用鹤衔灯的话来说, 就是:“一个占据着广袤的天地,一个龟缩在狭小的角落,所处环境之间的不对等引发了我与你之间的不平衡。” “哎呀, 好嘛,妙啊, 不错呀,真——不愧是你。”卖药郎心不在焉的应了句,“居然说出了这么有哲理的话。” 鹤衔灯踹了一脚箱子以示抗议。 卖药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依然在嘻嘻哈哈。 他这态度惹的鹤衔灯更加不高兴了, 缩在箱子里磨牙道:“可恶啊,你的箱子怎么这么小!” “不会啊。”卖药郎拍拍自己的箱子, “挺大的啊?” “我是说隔板!”鹤衔灯叫出了声, “这些压在我头上的板子侵占了我的个鬼空间!” 他激动地在箱子里发出了一声“嗷呜”,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鹤衔灯头直接砸到了箱子里装着的的挡板上。 鬼的动作带着箱子向上晃了两下, 伴随着咚的一声,箱子里头装的满满的“嗷呜嗷呜”一下子给撞成了磕磕巴巴还带着颤音的“咪呜咪呜”。 撞了一下还不算完,伴随着冲力, 晕晕乎乎的鹤衔灯一下子往后一倒,直接磕到了厚实的箱壁上, 硬是从喉咙里砸出了一段细细的咕噜。 鹤衔灯被撞得鼻血差点又给流出来了。 好吧,鼻血没流,但是眼泪是真的流出来了。 他被迫缩在这个上下都有隔板的箱子里, 身体憋屈的扭成了一团,身上每个零件都嘎吱嘎吱的发出抗议。 “……我讨厌这个箱子。” 鹤衔灯又开始了。 为了表示出自己有多讨厌,他甚至把指甲变长了抠在箱门上一个劲的抓。 “吱嘎——吱嘎——” 鹤衔灯挠出了一阵阴风,瘆人的很。 他把箱子当成了自己的猫抓板,但是卖药郎并不想要这只小白猫,原因无他,实在是太吵了。 卖药郎觉得自己背了个噪音发生器。 “忍一忍啦。”他按按耳朵,好脾气的劝道,“不然你再睡一会儿?” “不要。” 我才不睡呢。鹤衔灯鼓起了脸,绝对不睡呢。 他刚才喝了点卖药郎的安眠药,好不容易才跨入了类似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在他抱着膝盖即将陷入久违睡眠的那一刻—— “哐啷哐啷。” 鹤衔灯睁开了一边眼睛。 “嘭咚嘭咚!” 鹤衔灯支棱起两边耳朵。 这下他是彻底没了睡意,揉了揉眼睛摸索着敲了下箱子询问道:“你在干嘛?” “啊不好意思。”卖药郎的声音幽幽的飘了进来,“刚才被几只松鼠围住了,它们拿坚果砸我。” “松鼠干嘛要砸你?”鹤衔灯把手伸上去勾下了两个瓶子下来,一边翻弄着上面的标签一边问道,“你是抢它们松果了还是踩人家窝了?” 卖药郎伸手用袖子挡住脸,迎着枪林弹雨狼狈向前:“我还想知道呢。” 他刚逃开松鼠们铺天盖地的坚果,还没喘口气,几只红嘴巴的鸟儿飞了过来开始一个劲的啄着他的箱子,好不容易把这些不依不饶的小鸟赶走,卖药郎又撞见了一群圆头圆脑的黄鼠狼。 卖药郎:“……” 他们走了一路,也被不欢迎了一路,到哪都有虎视眈眈的小动物。 “不对,这不对。”鹤衔灯在箱子里翻了个面,“是你不受欢迎,不是我不受欢迎。” 他艰难的把自己的一条小短腿搭在另一条小短腿上,努力的翘起一个不太标准的二郎腿:“我可是全程都没有出现过的哦!” “是是是,对对对。”卖药郎扶额,“麻烦你老人家行行好吧,不要在箱子里上散发怨气了。” 在经历了一大堆动物的“追杀”后,精疲力竭的卖药郎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找了个没什么阳光进来也没什么动物出去的山洞把箱子放进去,唉声叹气了老半天后自己也爬了进去。 “我都怀疑那群动物是不是被你给招惹过来的。”他屈起手指在箱子上连碰了三下,“我亲爱的森林公主鹤衔灯殿下。” “……哈?!” 箱子咔嚓咔嚓的摇晃了起来:“你说什么!!” 咔吧一下,箱子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嘎啦一下,裂痕越来越多,并隐隐有扩散的现象。 咯噔一下,鹤衔灯的手从箱子里钻了出来。 那只又短又细的小胖手在半空中呼啦呼啦的转了个大风车,紧接着,箱子的底部也破了,露出了一只没穿鞋没套袜子的光脚丫子。 在给自己的手脚争取了不少空间后,鹤衔灯从箱子里面硬挤出了半个脑袋。 他的身体被缩的很小,老半天了也没有弹起来恢复原状,看着像一个用锤子拍扁打实的糯米团,表面还咕叽咕叽的冒着小气泡,瞧着热气腾腾的。 “我不管你这话是从哪里学来的。”鹤衔灯终于把自己整个脑袋给挤了出来,“但是——” 他振振有词:“你必须要向我道歉!” “哦,好的,对不起。” 卖药郎光速低头,并伸手在小不点鹤衔灯的脑袋上点了点。 鹤衔灯下意识的把头往对方的指头上蹭,过了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羞愤的用自己细的不像样的手掌推开了卖药郎,缩回箱子里自闭去了。 目睹了一切的卖药郎发出了老长的一声:“噗。” 鹤衔灯立刻炸毛。 他又一次从箱子里爬了出来,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过长的下摆绊倒,球一样的滚到了山洞里头去。 过了一阵,灰头土脸的鹤衔灯龇牙咧嘴的从山洞内走了出来。 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头发乱七八糟的披在身后,走起路来一深一浅一瘸一拐,看着就像去雪地里滚了一圈的鸽子,还是被喂胖喂圆喂到飞不起来的那种。 鹤衔灯哼哼唧唧的坐在了一边,捞过箱子开始修。 “你不变大了吗?” 卖药郎又戳了他一下。 “不变。”鹤衔灯很没好气,“变大了等一下又要变回去,我才不要干这种自找麻烦的事呢。” “不过我讨厌变小。”他又哼起来了,配合着他现在这张圆鼓鼓的脸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变小的话看起来就没有十五岁了。” “你还是对十五岁那么执着啊……” 卖药郎撑着下巴看鹤衔灯捣腾箱子。 他把袖子卷起来挂在手臂上,两个爪子扒在上面邦邦邦的敲,在把歪出去的木块贴回原处后,鹤衔灯把右手的食指含在了嘴里。 鬼闭着眼睛皱着眉毛,看起来很是坚决的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结果咬了半天也没咬破,倒是带出了一大滩亮晶晶的口水。 鹤衔灯:“……?” 他盯着自己光滑饱满并且没有一点伤口的指头发呆。 “你的牙变小了。”卖药郎在一旁适时地补充道,“看来蜂介的变化是全方位的啊。” 鹤衔灯沉默了。 他伸手在箱子里摸出了一面镜子,拿两个手指掰开嘴皮在那儿仔细的瞧。 等他打量完自己米粒大小的牙,鹤衔灯郁闷的把镜子塞回了箱子里,伸长了指甲打算往手上刮出个伤口。 “啊呀。”卖药郎又多嘴了一句,“连指甲也变得好小啊。” 鹤衔灯:“你闭嘴。” 白色的鬼折腾了好一会,都快把自己搞成黑色的了才割出了一咪咪的血,他用一种看奇迹般的目光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溢出来的小红珠子,连喘了三口气才平复下来自己激动的心情。 鹤衔灯颤抖着打算把上面的血往下刮,才刚刚把手摁到了那块小缺口上,他的伤口就愈合了,血也给吞进去了。 鹤衔灯:“……” 鹤衔灯自闭了。 卖药郎看了眼破破烂烂的箱子,又看了眼散发着怨气整只鬼变得灰扑扑的鹤衔灯,唉了一声后也坐了下来。 “怎么办啊?我的箱子破啦。”他故作忧愁,“像我这种可怜的卖药人可是一点钱都出不起的啊。” “……我给你买新的。”鹤衔灯很郁闷,“但是你说你不要新的。” “啊啊,没关系。”卖药郎双手合十,真诚的开口,“感谢老板。” “其实我也可以给你做一个新的。”鹤衔灯突然开口,“只要有材料的话。” 他默默的爬了过来,头发和衣服都垂到了地上变得脏兮兮的,鹤衔灯烦躁的咂了咂舌,伸手抓着头发随意的一绞,绑了一个乱糟糟的球坠在脑袋后面。 “材料是什么?”卖药郎看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小不点,伸手往他好不容易绑起来的头发的捅,“你是要木头的还是要竹子的?或者说铁的?” “竹子吧。”鹤衔灯还真认真回答起来了,“比较好编。” 卖药郎:“……唔。” 他只是想顺着气氛开个玩笑,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的回答了,一时之间也不好往下收场。 “你到底要不要啊?” 鹤衔灯眨巴着粉红眼睛看他。 因为变小的关系,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大了,挂在脸上水汪汪的两团,好似一块琼脂水冻,里头挂着朵拿盐水泡过的樱花。 鬼看着小小瘪瘪的,就外表来看,大概也就是个四五六岁的小孩。 但与别的孩子不同,变小的鹤衔灯全身上下都支棱着硬骨,皮肤下面隔着的脂肪薄薄的,手感一点也不好,摸久了还会感到有骨头刺着手心,麻麻扎扎的。 卖药郎:“……哦。” “怎么了?”小鬼还在拽他的袖子,“竹子不可以吗?” “没事。”卖药郎揉了揉眼睛,他站起身往洞口外走,“我去给你搞点竹子回来。” 他狼狈的走掉了,搞的鹤衔灯一头雾水。 鬼歪过头,想了想选择爬回了箱子里呆着。 吱嘎—— 箱子又破了个洞。 作者有话要说:【至■■的一封信】 我,讨厌,变小。 不要,问我,为什么。 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别想改变我的观念,我是真的不喜欢变小,除非是要变几个新样子给鹤莲目大人上香。 与其说是我讨厌变成小孩的样子,倒不如说是我讨厌我自己变小成小孩子。 很矛盾对吧?但其实不矛盾的。 我变小了的话,就有一种回到了很小时候的感觉,不管是脸也好,什么都好,都跟以前的一模一样。 瘦瘦的,干干的,小小的,瘪瘪的。 明明变成鬼之后我长胖了一些啊,但不知道为什么缩小掉的话我身上的肉就全没了。 而且,那个样子是我跟你们相处的样子,那是有着回忆的样子,我不想玷污那个样子。 说好了是永远的15岁的,变小了的话就不像是15岁了。 还有哦,我也不喜欢待在小小的黑黑的房间里面,虽然变成鬼之后为了避嫌也为了躲开阳光我经常待在那种地方,但我就是很讨厌。 不可能不讨厌的吧…… 虽然说卖药郎也是没有办法是没错,但是他的箱子真的好小,那些夹板为什么不可以拆掉啊,激动起来的话老会撞到头,很痛的!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唔。 怎么突然感觉我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啊,其实是有的,我喜欢别人摸头,因为只有乖孩子才能被摸头。 但是摸头的话不可以戳发旋。 不知道为什么,那边被戳到的话,我就会感觉自己被定住了,甚至有一种血冲到脑门上的感觉,刺刺的一点都不舒服。 我还喜欢什么来着……摸摸头,小孩子,种花草,改良血鬼术,研究呼吸法,还有……什么来着,没印象了,没印象。 也许哪天重新去做那件事的时候就会发现我其实挺喜欢搞这个的,只是我忘了吧。 ……但是真正喜欢的话应该不会忘记吧? 对了,你记得吗? 那个人类时期的就不用跟我说了,反正忘光了,再告诉我也没意义。 不然你就跟我说下……算了,嗯,麻烦你……也不太好。 期待你的回信。 哦哦,忘了问你个事,你知道怎么修箱子吗?不用血鬼术的那种。 ——————感谢在2020-03-14 01:14:49~2020-03-15 00:4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value 51瓶;知鱼嫣否 10瓶;幻夜殘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第 34 章 鹤衔灯被丢在了小山洞里。 他没法出去也没法回到箱子里, 只能抱着膝盖窝在这小黑洞口里干等。 可能是因为变小了的关系吧, 鹤衔灯的思考方式正逐渐往幼儿的方向靠拢。 “说起来。”鹤衔灯把下巴搭在了袖子上,“我刚才都没怎么注意他的箱子里有什么。” 之前被关在箱子里的时候,鹤衔灯除了抱怨就是抱怨, 完全没有在意他上头摆的那叠瓶瓶罐罐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拿点下来看啊!”鬼懊恼地捶地板,捶的袖子迎风飘摇。 他现在真的好小一只, 衣服虽然挂在身上是没错,可一旦趴下来那点衣服就全糊成了一团,看着像是要把他给淹没了。 大大大,鹤衔灯身上什么东西都变得老大。 尤其是袖子, 两边都被拖出来老长一段。 鹤衔灯也不是没试着想要拯救一下,可他再怎么把手伸长只能够到袖子的手肘部位, 剩下的一大截只能放弃治疗, 全拖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吃灰尘。 “唔……” 柚子甩了,悔也后了,鹤衔灯盯着这个被他折腾到遍体鳞伤的破箱子, 有什么不得了的小念头在他的心里突然出现,蹦蹦哒哒的跳个没完没了。 要不然,我就看看? 正是这个想法, 害得鹤衔灯整个鬼变得蠢蠢欲动了不少。 他左看看右看看,在确认安全后连着给自己做了十多个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好奇乃是生物的本能。 “这并不羞耻。”鹤衔灯给自己喂洗脑包, “再说了,他把我放进去肯定是默认了我可以看。” “而且,我是说, 而且。”鹤衔灯给自己加油鼓劲顺带找理由,“我就是好奇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又不是想偷偷把他什么东西拿走。” “可是……”他又犹豫了起来,“乱看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感觉喜欢这么干的人应该都是个老妈子,我不是老妈子吧……” 我是恶婆婆! 鬼给自己搞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设标签。 他纠结的在地上打滚,吃了一嘴自己的头发。 鹤衔灯吐掉了嘴里的头发丝,撑着下巴进入思考模式。 “如果被误会成我要偷他东西怎么办?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些药有什么好偷的……等下!” “难道他有我有钱吗?嗯!没有!” 鹤衔灯迅速说服了自己。 他爬到了箱子那里,用袖子勾着箱门缓缓打开—— 现在他看的可清楚了不少,鹤衔灯爪子挨个擦过了箱子来安装的隔板,一个没忍住,在最后一个板子上面用力一敲。 “都是你的错。”鹤衔灯摸摸后脑勺,“撞得我痛死了。” 他开始挨个研究卖药郎箱子里的小玩意儿。 鹤衔灯先拉开了一个比较合自己眼缘的小抽屉,发现里面摆着几本书。 “这什么?”鬼挑了本看着最顺眼的。他提着书脊一晃一晃,像甩树叶一样逼得一本书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让我先看看名字。” 鹤衔灯对卖药郎的文学素养表示了关心。 “唔,《折雀枝》?”他咬着袖子把书往下翻,“名字好耳熟,难道是我以前看过这本书吗……” 鹤衔灯随便的翻了两页,在看清上面的小字后,他的表情瞬间从漫不经心变成了目瞪口呆。 “噫,噫噫噫噫!?”鹤衔灯发出了肮脏的高音,声音大到可以和山间飞舞的白鹤一较高下,“这——这什么啊!!” 他被书里面大胆露骨的文字描写给吓的惊慌失措,自认的15岁心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鹤衔灯和甩锅似的把书往前面一丢,拿袖子遮着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鹤衔灯喃喃自语,“对不起鹤莲目大人,对不起,真的……” 他自我忏悔了几句后,缓缓地摘掉了挡在面前的遮羞布准备迎接现实。 “啊啊——” 眼前的书被风吹着往后翻了几页,这下可好,除了文,鹤衔灯还看到了更为新鲜有趣的图画,奇怪的知识迅速增加。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结果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服下摆上,哐啷一下,鬼斜斜的砸进了箱子里头,震得里面的瓶瓶罐罐往上跳了三跳。 鹤衔灯晕晕乎乎的,他正打算爬起来,结果没把握好起身的分寸,脑袋直突突往上头的隔板上一撞。 鹤衔灯满眼都是围着他转的星星。 他正要伸手把那些快飞走的星星捞回来,迎面突然掉下来一个口没分好的小瓷瓶子,伴随着咕啵一声,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从瓶口洒了出来—— “咕……呜……!” 在吸入液体的那一刻,鹤衔灯的小尖瞳孔缓缓溃散,变成圆溜溜的一团。 啪哒,野生的鹤鬼倒下了。 瓶子咕噜咕噜的滚在了地上,转了个圈后露出了一小截绑在上面的标签。 失眠专用强效药。 上头明晃晃的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卖药郎终于回来了。 “喂鹤衔灯!”满脸奇怪红纹的男人抓着把竹子在山洞口叫了两声,“这种材质的行不行?” “这座山外面也没什么竹子。”卖药郎拖着几节竹杆往山洞里钻,“我现在发现,离开你之后完全没有动物拦着我,所以刚才被砸肯定是你的问……啊?” 卖药郎手里的竹子掉到了地上,细细的茎干都摔歪了不少。 先不要提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就差伸手画一个凶手是xxx的鹤衔灯,就单单看他乱七八糟的箱子,卖药郎也觉得自己有资格叹口气。 “破坏力越来越强了啊。” 他把鹤衔灯搬到一边,捡起自己的书塞了回去。 “幸好他没有翻我别的东西。”卖药郎哭笑不得,“有的东西被看到是真的要完蛋。” 他把自己那本从颜色层面就不太适合青少年阅读的书塞进了抽屉,在抽屉旁边镶着的板子里摸索了一阵拉开了一个暗夹。 “唔,看来没被看见。” 卖药郎取出了一叠病历。 他数了数确认数量没错后,提起笔在其中一张上点了点,正当他思考要在上面添上什么东西的时候,一旁昏死过去的鹤衔灯突然又有了些新的动静。 鹤衔灯站了起来。 他闭着眼,眼珠子在眼皮下面不规律的转动着,惹得睫毛也在一抖一抖。 “啊。”卖药郎放下笔,“还真梦游啊?” 他看着鹤衔灯像个幽灵一样的绕着自己转来转去,像一只追自己尾巴的小狗。 起初卖药郎只是想看个笑话,直到鹤衔灯从自己心口里取出了夕立虹霓姬。 “鹤……呼……”处于睡眠状态的鹤衔灯说话并不是很利索,“六……” 卖药郎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了。 伴随着一声夹杂着口水吞咽音的“斩鹤蜂鸣”,卖药郎背后的石壁被灰白色的气刃划开了一道十字。 卖药郎:“……” 他往旁边挪了挪,看着后面的石壁变成了一堆碎块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 鹤衔灯依旧在山洞里游走,像在梦里和什么可怕的怪物搏斗似的死命挥击着手里的武器,每砍出一刀,他的身体就渐渐膨胀一点。 从原本的小孩身形变成了百年来始终维持着的少年体态,再到明显长开了的成人模样,几乎就在短短一瞬间,鹤衔灯便体验掉了人生的早中晚。 他就像在给卖药郎表演鹤之呼吸似的,一刀一刀的攻击着面前根本看不见的敌人。 灰白的气流盘旋在彩虹色的刀刃上,吹的鹤衔灯的头发直直往上飘。 “再这样下去的话整个山洞都要塌了!” 在鹤衔灯喊出了一句“鹤呼第五型鹤戏蝶花”又一次成功爆掉石头的那一刻,卖药郎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他当机立断,摸出了个药瓶子直接空投到鹤衔灯的方向。 “哐——” 鹤衔灯被瓶子正中红心。 他被里头装着的药淋了一身,摇晃了一下后脑袋直接怼到了地上,也不知道鬼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鹤衔灯当场在硬邦邦的土块上摁出了一个深色的印子。 卖药郎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确认是真晕过去后给鹤衔灯翻了个面让他保持呼吸通畅。 他看着大人模样的鹤衔灯,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原来长大之后是这样的吗?” 卖药郎捏捏鹤衔灯的脸,没摸出多少肉来。 成人状态的鹤衔灯瘦的很,脸上多出来的肉也全都吸了进去。这份瘦弱里带了几分病气,明明是那么不讨喜的气质,可在他身上呈现的反而恰到好处。 “从小到大都是病美人啊。”卖药郎把手往肉少的根本不会弹起来的脸上一摁,“要是能一直长大的话,估计会有很多人会因为这张脸而喜欢上他吧……”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之后,鹤衔灯都是雪白雪白的一只。 他苍白的脸下是纤细的脖颈,因为太瘦的关系,脖子上的血管瞧着相当的明显,只可惜按上去并不能感到血液在里面缓缓流动的温暖触感,只能抚摸到一片腻手的冰凉。 可能是潜意识也不想自己长大,鹤衔灯的身体缓缓的变小。 鬼开始变圆,吃胖了似的让脸颊上的肉逐渐充盈起来,他全身上下的骨骼肌肉扭成了一团,等再次展开后变得更为凝实,看着像是一块气泡都给锤没的年糕团。 他又包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安稳。 “大家晚安……” 小小的鬼嘟囔了一句轻飘飘的梦话,咬着衣服缩成了一团。 卖药郎看着鬼,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好。 他拿出了自己存着的病例条和药方单,在症状上多添了一个梦游。 “结果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治好。”卖药郎把单子收起来,“真是失败。” 他捏紧了手里的单子,轻叹了一句。 “……果然,我只是个卖药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至■■的一封信】 我从小就觉得我有点好奇过剩。 怎么说呢,我并不是很怕生人诶。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会怕的,但是后面就不怎么怕了,看到陌生人还可以跟他们打招呼。 忘了是谁跟我说的,给别人一个微笑的话,别人也会给你一个微笑,所以要多跟别人笑笑。 但是我笑起来不是很好看了啦…… 还有其实关于这一点,我一直有一句话想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来着。 如果我给别人一个微笑,别人还给我一个嘲笑……那我该怎么办呢? 好吧,我好像写的有点偏题了,算了,写信的话不需要注意主题,我爱写什么就写什么,反正你不看也必须给我看。 好奇心,我感觉比起好奇,我这个应该叫八卦。 怎么说呢?鬼嘛,耳朵比较尖,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我都能听得出来。 但是我一直觉得听八卦的话还是听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较好,如果你们正在讨论的某个话题或对别人造成伤害的话,还是不要听了吧。 就比如说我的孩子们,其实每一个都有一些故事,但是,如果他们肯跟我讲的话,那我会听,当然我不会说出去的,除非他们已经放下了。 小月亮什么时候才会放下呢? 嘛嘛嘛嘛!其实好奇心的话,满足一些无伤大雅的就可以了吧。 虽然我还找不好那些边界,我觉得这主要要怪你。 明明说好了会教我怎么为人处事的,到后面都不教了。 我明明有付给你学费的,我都有留好吃的点心给你的——过分。 对了啊,我发现啊,变成鬼之后我睡觉是越来越不安稳了。 不是说梦游啦,就是普通的睡觉,我也觉得不安稳,有的时候还会感觉骨头嘎巴嘎巴的响。 其实如果在做梦的话,现实中发出的声音反而会在梦里变成另一种东西。 我很少做梦,做梦的时候除了梦见你们更多的时候是梦见我在和怪物打架。 好奇怪,难道都这么大了我还在梦想成为什么拯救世界的武士英雄忍者吗,年龄都过了吧? 就算要梦想也应该是变成世界第一的巫女吧。 等一下好像不对,那就世界第一的巫男……? 更不对了! 算了算了,就成为世界第一的信徒吧! 希望不会是唯一的…… 话说回来,你……信仰跟我一样来着是吗? 忽然忘记了,诶嘿!下次回信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呀。 期待你的回信。 —————— 感觉现在已经没人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隔壁似乎失去了补给。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_(:t」∠)_ ——————感谢在2020-03-15 00:43:04~2020-03-16 00:0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684837 20瓶;五桑 15瓶;世界需要我 10瓶;幻夜殘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第 35 章 鹤衔灯重新醒过来的时候, 卖药郎正在削竹子。 他看起来好像不常弄这些东西, 搞出来的竹条长短不一,边缘还带着细细密密的毛刺。 “刀不要这么拿。”鹤衔灯不经意的开口道,“你这样的话很容易削到手的。” 他抢走了卖药郎手里的刀, 把他赶到一边后自己开始削。 鬼挺擅长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他捏着刀片, 顺着竹子的纹路小心翼翼的劈了下去,就那么轻轻的一剜一切,几条光洁的竹条就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 鹤衔灯砍了一会儿又觉得手中的刀用的不舒服,便伸手在自己肩胛骨上摸了片刻, 从里头抽出了一柄弯刀在那一下一下的修边角。 他身上装着的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一会儿拿一瓶胶一会儿拿一个凿, 过了半天又掏出几个看着就让人觉得奇怪的辅助工具, 叮叮当当,自己在一边自娱自乐。 “现在要直接给你搞一个新箱子有点困难。”鹤衔灯咬着头发道,“我先帮你把它补起来吧。” “哦, 行吧。” 卖药郎没有意见。 他蹲在一边,看了老久自己箱子破掉的边角究竟是怎样被填补修好。 “等下。”越看,卖药郎越觉得自己多年来建立好的三观被鹤衔灯砍了个干净, “你究竟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塞到身上的?” 鹤衔灯顺着自己脊椎骨往上摸,从皮肤的裂口处抽出一把弯曲的闸刀, 闻言,鬼歪过了头问道:“什么?” 卖药郎努努嘴,手指着鹤衔灯手上的东西。 鬼把箱子推到一边, 解释道:“就是用蜂介错开骨骼和肌肉在身体里形成空腔啊,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有在身体里面塞东西嘛?” “但我是真没想到你放了这么多。”卖药郎吸了口气,“你是把全部家当都塞身上了吧?” 鹤衔灯把食指按住自己嘴角,他双眼放空,目光向上,说话的语气格外理所应当:“重要的东西还是贴身保管比较安全吧。” ……我觉得你是会错意了。 卖药郎又一次发出叹息:那才不叫重要的东西啊! 我现在怀疑,卖药郎盯着鹤衔灯的背影:他身上的那些肉其实都是自己找东西塞进去填起来的。 卖药郎头一次感觉自己的内心戏是那么足,他甚至有心思趁着鹤衔灯修箱子的那会空档在脑子里开一个小剧场,专门连载关于鹤衔灯整容塑形到处乱走的小故事。 在他脑补到鹤衔灯为了吓唬人把身上所有的存货全部爆出来像颗大松树似的在鬼杀队面前走来走去的那刻,白色的鬼把重新整好的箱子推了过来。 “我的直觉告诉我。”鹤衔灯朝他做了个鬼脸,“你刚才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他“咣当”一下摔上箱子门,又窝回了自己讨厌的黑暗角落里。 卖药郎:“……” 被发现了呢。 他难得的内疚了一下。 别的不说,但是鹤衔灯捣鼓小玩意的手艺称得上一绝。 卖药郎摸摸自己以旧换新的小箱子,破掉的边角被补得很好,不能说看不出痕迹,但也做到了近乎乱真的地步。 不过,鹤衔灯在上面掺了不少私货。 卖药郎把箱子翻了个面,果不其然,他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雕花,顺着凸起凹下的纹路摸,很明显能感受到这是一串歪歪扭扭的字。 上头刻着:鹤莲目大人天下第一。 卖药郎:“……” 他接着往下找,又发现了一个鹤莲目的符纹,生有三相的神灵被他的信徒虔诚的刻在了箱子底部,旁边还挂着一行小小的“祝您平安。” “你真的是越来越笨了。”卖药郎捂住了脸,“祝我平安不如祝我挣大钱。” “富贵险中求知不知道?平安了的话就没钱赚了。” “我刻了。”鹤衔灯道,“只不过你没摸到。” 卖药郎拍拍胸口,诚恳地:“那就好。” 为了表示对卖药郎的嫌弃,鹤衔灯咂咂嘴,发出了老做作的一声“噫——” 卖药郎假装没听见,他拍了拍箱子让鬼乖一点不要闹,整理好衣服后背起箱子往山洞外走。 这次,并没有动物拦着卖药郎了。 “说起来你出来是找药的对吧?”走到一半,卖药郎突然道,“治眼睛的?” “是的……”箱子里传来了鬼满含希望的声音,“你有那种药吗?” 鹤衔灯急道:“我给你钱,我把我这么多年存的所有钱都给你!” 他手忙脚乱的,结果又因为太过激动脑袋磕到箱子上了。 “啊啊啊,停。”卖药郎听着自己箱子里的传来的砰砰哐哐,头疼的摁住了太阳穴,“我是有很多治疗眼疾的药没错,但是你家那位的眼睛有点麻烦。” “……没有吗?” “不要擅自曲解我的意思啊。”卖药郎踢走了一块小石头,“我是有药,但是我还缺了点材料,你总要给我些时间让我把那些材料凑齐吧。” “先说好哦,我也没法保证那些药能否真的起到作用,毕竟我只是个卖药的而已,我可不是医生。” “可是……”箱子里传来了细细的嘀咕声,“你之前不是给我治过嘛……” 鹤衔灯的声音压的很低,他就是单纯的在抱怨一句,也没想到自己这句吐槽会被当事人听见。 他小小的埋怨了一就住了嘴,揉揉脸吐吐舌头,轻轻地哼起了不在调上的曲子。 “树上有月亮和彩虹,树下有河水哗哗流,树里的蝶,树里的蜂,树中的柿子那么红,摘下来煮成一锅粥,分给大家一起喝……” 卖药郎的耳朵动了动。 “所以说。”在断断续续的歌声里,男人的声音被搅的模糊又朦胧,“不要在不该好的时候记忆力突然好起来啊……” 卖药郎走了多久,鹤衔灯也唱了多久。他的声音从清澈变得带上杂音,最终和鼎沸的人声混在了一起。 他们终于穿过了树林,来到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城镇上。 “我倒是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修起来了。”卖药郎晃了下手指,“看起来发展的不错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客人。” 他这话说出口,一位花枝招展的老妈妈便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她手里拎着一块特意熏了香的帕子,身后是闻香而来的一群乌泱泱的蜂蝶,“你是卖药的吗?真少见。” “是的呢。”卖药郎立刻换上了见客人的职业笑容,“你是有什么需要吗?” “啊哈哈哈。”女人笑道,“那倒不是,我就是看见你感觉比较新奇罢了,现在好少见到像你这种背着箱子出来的卖药人了。” 说着说着,她倒惆怅了起来:“我年轻的时候,街上总是很多像你这样的卖药人,他们除了卖一些药物之外,还会弄一些新奇玩意儿,我可喜欢去他们那买胭脂水粉了,现在街上买的都没那种味道了。” “您说的是胭脂吗?”卖药郎的声音越发轻柔,“我这里倒是有存一些货色,不知您是否想……” 话还没说完,卖药郎的手就被女人给搭住了:“哦哦哦,那可太好了!这边请这边请——” 卖药郎还没反应过来,就给拉进了一个连灯光都透着粉红色的居酒屋里。 这间房子里没什么光,就算有,也被厚实的窗帘给拦在了外面,里头充满了酒水和各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奇特味道,让人鼻头痒痒的。 他刚找张凳子坐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少女扭着腰从楼上下来了:“哎呀,妈妈,这是客人吗?”她们围着女人打转,“要不要我们陪陪他呀?” “走开走开。”被叫做妈妈的女人跟赶小雀似的把旁边的女孩子推到了一边,“我是找人家来买水粉的,别老是想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可是啊妈妈!”少女们叽叽喳喳地撒起了娇,“一个穷卖药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呀,要我说不如去……” 卖药郎默默地打开了自己的箱子,随手拿了几个圆形盒子摆在了少女们面前。 少女们挑着眉头,挑剔着打开了其中一个包装的比较好看的小盒子。 “哇啊!这个颜色——太美了!” “天啊,这个涂在嘴巴上肯定好看!” 如果说之前的女孩子像是一堆扎在地上抢米吃的麻雀,那么现在的少女就和河滩上飘着的鸭子没什么区别。 “你看这些怎么样,还满意吗?”卖药郎稳坐钓鱼台,他双手压在下巴上,把脸往前一托,职业化的笑容越发明显,“像这样的货我还有不少。” 女孩子被他这笑给勾得醉倒了,一个两个的捂着胸口感受着某个小肉块带来的噗通噗通的热潮,但领卖药郎进店的女人可没那么好糊弄。 她用小拇指沾了点罐子里的膏状物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抿唇道:“这颜色是好,可是这颜色还是有些不干净,有没有更上档次些的?” 卖药郎看着老板娘就像在看一条上钩的大鱼一样,脸上营销的成分越来越重:“当然。” 他奉承了几下,下一句话直切主题:“就是价格……” “无所谓。” 这位妈妈桑财大气粗的很。 卖药郎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哦哟”。他敲了敲箱子的门,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挡住了透过来的光。 他把手往箱子前头一递,里头便伸出了一只白白细细的爪子。 这只手捏着个红盒子放到了卖药郎的手心上,抽开手后还故意拿指甲往上都划了个叉,刮出两条白道道。 “你看看这个?”卖药郎把盒子递过去,“颜色和质地都很不错。” 可很显然,现在姑娘们的视线不再停留在卖药郎的脸和手上的盒子上了,她们的目光焦点全部集中在刚才伸出的小白手上。 “那是什么?”一个小姑娘硬是挤开了几位挡在前头的姐妹,凑过来连声道,“好小的一只!” “……啊。”卖药郎的眼神飘忽了一下,“那是我养的小猴子,你知道的,西洋人很喜欢养一些奇奇怪怪的宠物,那天遇见了顺手就买了一只。” 鹤衔灯:? 他花了一会儿功夫搞清楚卖药郎话里的意思,头上的问号瞬间变成了感叹号。 鹤衔灯:! 窝在箱子里的鬼炸了,要不是知道现在不能出来,他肯定会一口咬掉卖药郎的脑袋然后呸出来说不好吃! “小猴子!真的吗?”更多的姑娘凑过来了,“可以打开看看吗,看看吗?” “那可不行。”眼看箱子晃得是越来越厉害,卖药郎连忙起身挡在了前头,“他很凶,会咬人的。” “可是……”有一位姐妹质疑道,“我们刚才看到的是一只白色的手啊,而且还没有毛。”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猴子我也不会买了,买东西就是要买一些特殊的——比如说我手上的这盒,看着就够特殊。” 卖药郎打了个哈哈,生硬的把话题转到了自己的商品上。 他总算是推销出了自己的货物,在拿到钱的那一刻连忙背起箱子就往外跑,生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东西。 卖药郎刚出来,又被另一个潜在客户给拉走了。 “不是吧?”他拍了拍箱子,“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鹤衔灯没理他。 “嘎——嘎——” 在卖药郎被拖走的那一刻,树梢上落下了一只漆黑的乌鸦,它支棱着身子,也没多叫,理了两下羽毛便飞走了。 这只膘肥体壮的黑色鸟儿飞过了山,绕开了河,它看见了无数风景与色彩,最后选择停在一片紫色上。 “嘎——”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想不到吧,我其实会修箱子。 所以当时那封信问你怎么修箱子,只是为了给你理由向我回信哦。 我其实在家里面做了很多个箱子,不过这一些都是拿来放嫁妆用的。 找一些很老的很好的树,砍掉后拿最好并且最坚硬的部分做成箱子,雕上漂亮的花纹,包好浆,慢慢的阴干…… 在做好箱子后,就可以去准备一些女孩子适合的东西了,比如说玉石首饰,各种各样的值钱的漂亮的东西。 布料就不用那么早准备了,会坏掉。 这个可以拖到后面一点,不过有一些料子如果不及时买的话以后就没有了,所以还是要买的呀。 我很久以前要替一对双胞胎姐妹准备嫁妆,结果当时布料买早了,等需要拿出来的时候都烂掉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问就是50年前的布。 可惜了,那一种纺织工艺现在已经没人会做了。 哦对了 那个木头剩下的料可以拿来做女儿节的木头人,所以说一棵树能用很多地方来做东西呢。 不过,那些非常适合做箱子的木头长得很慢而且很少,所以我在好几百年前自己有种了几棵放山上。 好吧,没有几棵,我就种了快半个山头那么多的树。 大概……?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做手工,因为很麻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喜欢上了。 风筝做过,陀螺做过,小孩子们的玩具被我承包,女孩子的节日里要用的玩偶是亲手做的,男孩子的节日的时候要挂的旗子也有亲手去缝。 如果要我缝衣服的话我也没问题,但是我,要我做的话,你只能让我做一整套。 而且绝对不要叫我去打补丁,不然你会发现你的衣服上会有一个超——不和谐的东西。 但是吧,我发现,像我这种连血鬼术都能乱改的鬼,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按说明书上要求的步骤去完成某个东西呀。 我记得我当时做过的最奇怪的东西,大概是一个有四米多高的,撑起来之后就可以直接吃素面的流水机。 但是那个没有坚持多久就坏掉了,因为面条卡在入口了怎么拿也拿不出来…… 可恶啊啊啊啊—— 气死我了!那可是我头一次花那么大的心思做的东西。 不过吧,做手工真的很好玩,我超级喜欢做手工。 虽然以前不喜欢,但是现在超喜欢!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的话,可以写信告诉我。 我帮你免费做一个。 要跟我说哦。 ——————感谢在2020-03-16 00:06:39~2020-03-17 19:3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采薇携雨、世界需要我、月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 24瓶;元淑里 20瓶;短刀都是小天使 10瓶;特咖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第 36 章 在卖药郎背着鹤衔灯坑蒙拐骗的时候, 甘露寺蜜璃正在给自己的餸鸦梳理羽毛。 她坐在缘侧上, 外头是太阳捧过来的暖洋洋的光,几树紫藤柔顺的垂下花朵,伸展着枝条揉碎几缕游云, 把半片天空都染成了自己的颜色。 甘露寺蜜璃梳了阵毛毛便停了手,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粉配绿的缎带, 悄悄地把手搭在了自己搭档的脖子上。 “嘿——” 甘露寺蜜璃想干坏事。 只可惜餸鸦老早就识破了甘露寺蜜璃的套路,还没系上绸带就吱哇乱叫个不停,后面干脆直接飞到了树上,缩着爪子一脸警惕。 “真是的!”甘露寺蜜璃难得的少女心就这样被乌鸦一翅膀拍到地上碎掉了, “这只是一条带子啦!” 餸鸦没理,抬高了脖子把头偏到一边, 宁愿去踩树上的花骨朵把自己的爪子弄脏也不愿意看自己的搭档一眼。 甘露寺蜜璃悻悻的把花了大价钱淘来的缎带绑在了自己手腕上。 她干坐了会, 脑袋里头还是乱成一团,满脑子都是白白的鬼和花花的人。 她越想,越是搞得自己头痛的要命。 “啊啊……完全没有头绪啊。” 甘露寺蜜璃捂着脑袋:“我果然不是很擅长思考呢。” 她纠结了半天也没把脑子里的线团捋清楚, 干脆整个人倒在了走廊上,任由路过的微风把自己吹成一块干巴巴的樱饼。 “我好笨啊!” 甘露寺蜜璃揪着自己耷拉在耳边的麻花辫,想着想着差点哭出声。 少女倒在走廊上, 她是越想越乱,越乱越烦, 不由得抱住脑袋在木头铺成的地板上滚来滚去。 咕噜咕噜的,有什么从他的口袋里滚了出来。 “啊,这个。”甘露寺蜜璃爬起身, 一把捞过了试图逃跑的小瓷瓶子,“是那个卖药的家伙给的。” 手里的小瓶子精致的很,瓷质的釉面上还烙着淡粉色的花朵,只可惜里面装着的液体实在太呛人了,白白糟蹋了这高颜值的小巧容器。 “这到底是香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呢?”甘露寺蜜璃开始思考,她又忘了上次的教训把脸蛋送到了瓶口,没闻多久就惹得鼻尖一阵发痒。 “哈啾——” 甘露寺蜜璃又打了个喷嚏,把停树上梳羽毛的餸鸦吓了个半死,“嘎啊嘎啊”地飞上了天。 少女揉揉鼻子,脸红了一大片,盖在脸上的手也被皮肤传来的温度给熏热了,都透上了些许漂亮的粉红色。 她的喷嚏声如此之大,自然也引来的人过来看看情况。 “啊甘露寺!”来人元气满满地冲捂着脸不哼一声的甘露寺蜜璃打招呼,“你在干什么?感冒了吗?” “虽然最近很暖和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炼狱杏寿郎举着一篮子的红薯晃了过来,“感冒的话就该多吃点。” 甘露寺蜜璃盯着对方递过来的红薯,又抬头望向正“好吃好吃”个不停的炼狱杏寿郎,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炼狱先生——”她用从炼狱杏寿郎那里学到的大嗓门嚷嚷道,“我和你说——我找到了——” 炼狱杏寿郎瞪圆杏眼望过去,奇道:“什么?” 他握着热腾腾的红薯正准备再咬一口,他嘴还没凑上去呢,手里的红薯就被甘露寺蜜璃突然拔高的音量给吓的差点掉地上。 “我找到了——” 甘露寺蜜璃停顿了一会,拍着胸脯道:“红薯妖精哦!” “啊!?” 此时的炼狱杏寿郎像只被吓到的猫头鹰一样缩水了一圈,他盯着手里红薯被咬出来的沙黄的瓤,又看了眼双手握拳搭在胸口满眼都是小星星的甘露寺蜜璃,久违的进入了鸮形目鸟类特有的呆滞模式。 “你没开玩笑吧?”缓了老久,炼狱杏寿郎才回过了神,“你确定是那个红薯妖精?” “嗯嗯!”甘露寺蜜璃道,“但是那不是妖精,那是鬼!” “那就是红薯鬼了咯。” 炼狱杏寿郎额头上耷拉着的两撮毛毛往上翘了翘:“唔姆,还真是难以想象啊,一只会烤红薯的鬼。” 先不要说别的,就说红薯妖精吧,这可能是每个学炎之呼吸的人都会知道的一个专有名词。 ……毕竟这可是被写到炎之呼吸指南书的怪谈啊。 只要你翻开那本写着炎之呼吸的手册,不用急着整本看完,就在目录里,也不知道是哪位炼狱用饱含着悲愤和食欲的笔触写了大片大片的红薯妖精误人子弟这样的话。 这位炼狱先生似乎把这本指南当成了自己的日记本,每隔几页就会写上几行红薯妖精,从一之型不知火一直到五之型炎虎向,一笔一划都透着满满的怨念。 ——是谁成天在我窗户底下烤红薯啊?混蛋!!! ——我看见他了,白的很,那么白的东西肯定是个妖怪。 ——可恶啊,明明长得那么白,心却那么黑…… 他的字从最开始的棱角分明到后头的绵绵软软,但所抒发的情感至始至终从来没变。 这份情感就是:饿。 可能是因为没有吃到红薯吧,炼狱的字越来越飘,飘着飘着就虚了起来。 正当观看这本书的人为这只猫头鹰的遭遇感到心寒的时候,在写怎么修炼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炎的边角里,突然出现了一行张牙舞爪的字。 ——我吃到了! 他甚至还把鹤衔灯的道歉信给贴在了书的后面以供后人观摩。 这是证据。不知道是哪一位炎柱在那张信纸的空白处用红笔写道,必须要把这个叫鹤衔灯的讨厌家伙抓起来。 在这行字下面,另一位炼狱家的少年也提笔回给自己的祖宗:他答应了给我们所有人红薯,凭什么只给那一个尝尝……我也想吃。 本来好好的炎之呼吸指南书就这样歪了楼,让人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拿错了书,不然为什么大晚上的越看越饿。 红薯妖精烤的红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烤红薯。有幸吃到了鹤衔灯搞出来的烤红薯的炼狱写道:相信我,真的,真的特别好吃。 非常的香,那香味里像是带了蜜一样,但是又不怎么甜,只要闻一闻就会感觉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又甜又软,含在嘴里就像含着一朵云一样柔软的化开了,满嘴都是那温柔的气息,但你要说它甜也不能上彻底的甜,因为你还能吃到一点点微微的咸味。 那红薯上面还淋着一层很香的汁,像是熬化了的糖浆一样,冷一点的话,会在外面形成一层薄薄的糖壳,咬下去就和里面的红薯肉混在一起,外脆里软,如果趁热吃就是另一种风味,就好像…… 总之就是,绝了! ……有一说一,那位炼狱鬼知道什么郎文采挺不错的。 “当时翻开这本书自学的时候都被惊呆了。”炼狱杏寿郎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了,“不过如果是我被这样对待的话,我肯定也会很抓狂。” “不过,能烤出那样红薯的居然是鬼吗?”他又惋惜了起来,“我还以为真的有什么妖精呢。” “是鬼,他说的名字和信上的一模一样。”甘露寺蜜璃道,“可是我在拿这个试探的时候,他看起来一无所知,还反驳说红薯不好吃。” “不过鬼不能吃红薯吧……” 她又陷入了思考。 “我的这次出任务的时候看到了那只鬼,只可惜后面让他跑掉了,不过!” 甘露寺蜜璃捏着手里的小瓶子,差点把这个瓶给捏出一道裂痕:“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对我发起一次攻击,而且他还有……” 她的手垂了下来,葱白的手指停了口袋上,把冒出头来的枫叶推了进去。 “他会使用呼吸法,或者说,他会学习呼吸法。”少女抓着裙角,“我还看到了他拿着日轮刀……” “唔姆。”炼狱杏寿郎坐在一边陪她想,想着想着,他问道,“那你看到的那只鬼长得是什么样子呢?” “是一个浑身苍白的鬼。”甘露寺蜜璃用手指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很瘦很小,速度很快,看着就像一个少年一样,他穿着白色的,像是很多条羽毛拼在一起的衣服。” 她顿了顿,又道:“后面他还长出了角,那对犄角血红血红的,还有啊,他的额头有只眼睛,头发像是翅膀一样的拼在了一起。” “……啊?” 炼狱杏寿郎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怪。 “你知道吗,甘露寺。”炼狱杏寿郎的目光投向了正前方的那树紫藤,他看着风卷起树上的花,把它们扬的高高又吹的低低,直到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鬼杀队有很多诡异的传说来着。” “但比较著名的有三个,嗯……三个。” “第一个是炎之呼吸这边流传比较广的红薯妖精,第二个是风之呼吸那边人尽皆知的鹤鬼,第三个就是最近兴起的苍白鬼影。” “停停停,让我缓缓哦!”甘露寺蜜璃听迷糊了,“风之呼吸那里的鹤鬼我知道,说是一个和使用风之呼吸的人不死不休的鬼。” “他有着三只眼睛,无数双翅膀,热爱着风也厌恶着风,据说他曾经杀死了一位风柱,在那之后每一位使用风之呼吸的人都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炼狱杏寿郎也接了下去:“听那边的说法是,他藏在风中,会趁着剑士挥刀的那一刹那用鲜红的绳子勒断他们的呼吸……” 绳子?! 甘露寺蜜璃打翻了手上的瓶子。 黏腻的香味顺着瓶口流了出来,它们熏着甘露寺蜜璃,久久不愿散去。 鹤衔灯在使用照柿的时候,他手上缠满的不就是……红绳子吗? 越想,甘露寺蜜璃越是细思极恐。 “等一下,那个苍白鬼影又是什么东西?”她急道,“可以详细的说一下吗?” “我记得,说是出现在选拔的时候。”炼狱杏寿郎皱眉开口,“当时很多来选拔的队员都目睹到了那个影子。” “现在最被相信的说法是,那个苍白鬼魂是在山上被鬼杀死剑士在临死之前产生的执念……之类的。” 炼狱杏寿郎又剥了个番薯:“高,瘦并且长,它移动的很快,只能让人看到一条白花花的影子,所有经过的地方全部都被灰白色的气流砍断了。” 甘露寺蜜璃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那只鬼有两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呼吸法,而那两个呼吸里正好有一个是灰白色的…… “哦,对了,还有人说他发出来的那个气刃特别吵!” 炼狱杏寿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甘露寺蜜璃头上挂着的冷汗终于掉下来了。 “炼狱先生,我是说,那个……是有人目睹到了那个影子对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柔的像水一样的清甜女声。 “有的哦,我就看到了呢。” 像水一样温和柔软的少女把手搭在了甘露寺蜜璃的肩膀上,“怎么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今天不知道给你写什么了,就给你汇报一下我的行程吧。 现在的我还在箱子里,目前担任上了帮卖药郎拿东西的职位,可惜的是我没有什么报酬,还要被叫做小猴子。 小猴子就算了,在去第二家店推销东西的时候,那店主人竟然问卖药的我是不是他捡来的小侏儒。 他还用一种很感叹的语气道“我小的时候街上卖艺的可喜欢拿这些小孩来耍戏法了,不管是吞□□还是上云端都可以,你这个行不行啊?” 卖药郎非常尴尬,我也非常尴尬。 “他不行。”卖药的如实道来,“他只是帮我整理箱子的。” 结果你猜那个店主来说了什么? 他竟然说那你可真是太亏了呀,不能卖艺的小侏儒不值钱的呀! 可恶,这是我活的这么久,头一次有人说我不值钱。 我告诉你我可值钱了,我有着一座山你知道吗?一整座!山上的所有东西我是可以和山主对半分的,如果我要全部拿走,它也对我没有意见的,所以我拥有一整座山你知道吗! 而且我还赚了好多的钱,不管是我以前写文的时候挣来的稿费,还是我被绑走之后找到的满脑袋的金银珠宝都是钱!都是好多好多的钱! 居然敢说我不值钱,我可值钱了,就算我活着的时候喝掉的药也值了很多钱好吗?我身上可是值很多很多东西的! 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我要帮卖药的拿药罐子,那是因为我缩在里面他自己拿东西的话就会很不方便,而且还容易暴露。 与其让别人猜着箱子里堵了什么,倒不如自己坦坦荡荡地伸出爪子。 我发誓等我从这箱子里出去之后,我绝对要给这个卖药的搞一个大箱子,可以放下两个我的那种大箱子! 然后卖药郎问了我一句。 你说的放下两个你到底是现在的你,还是嗯,正常体型的你,还是成年的你。 当然是正常体型的我啊!!!! 他又回道:那不行,我背不动的。 ……背,背不动吗? 要不是外面太阳那么大,我早就自己下来走路了。 太可悲了太可悲了太可悲了啊我qaq 卖药郎叫我不要在他箱子里哭。 我才没有哭呢我就是感觉难过而已呜呜呜呜…… 后面他给我买了几包糖和果子,让我在里头吃一下。 好甜啊,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买的。 下次也想吃。 但是下次我是不会待在他箱子里面的!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啦,很无趣的一天。 如果你喜欢这个样子的话,我就跟你多分享一点我每天的事情。 你就不用跟我分享啦,你到底在干嘛我心里都有数。 期待回信。 ———————— 真菰到底是比兔兔大还是兔兔小呢……翻了老半天漫画也没搞明白。 反正,我觉得是大一点,因为我总觉得在兔兔之后鳞泷就没怎么带弟子了…… 如果出错的话跟我说哦,顺便可以的话能给我看一下到底出自哪里吗,因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漫画已经翻到要放弃了。 这里算是私设吧,不过就算是小的话,我也有办法啦,毕竟我这里有两个走向哈哈哈。 再次强调,这一本的私设很多,比如说青色彼岸花。 就算鳄鱼完结了告诉我这花是拿来干嘛的我也没办法改了qwq。 —————— ———— 第37章 第 37 章 走过来的少女留着半长的头发, 它们披在肩膀上, 看着柔软,却带了几分任性和韧劲,发丝像冻在水里的水草似的, 在透明的水下吸饱了墨色,一叠一叠的, 在太阳下堆成了一棵满是树叶的漂亮小树。 “哎哎哎哎?!”甘露寺蜜璃叫了起来,“真菰小姐?” 真菰坐了下来,她冲一边的炼狱杏寿郎打了个招呼,婉拒了他递过来的红薯后朝甘露寺蜜璃笑了笑。 “怎么了?”她把手搭在膝盖上, “我吓到你了吗?” 甘露寺蜜璃诚实的摇摇头:“我以为你去出任务了。” “唔,那倒没有。”真菰翘着脚, 身体配合着树梢上被吹动的花朵小幅度的一晃一晃, “我是来蝶屋帮忙的啦。” “蝴蝶小姐带着她妹妹去出任务了,我就过来看看,反正现在也挺闲的。” 她挠挠脸, 笑得有些羞涩。 水之呼吸的女孩子看着就绵绵软软的,她看着甘露寺蜜璃,轻声道:“你是对那个鬼影子很好奇吗?” “嗯嗯!” 甘露寺蜜璃连连点头。 “你们先聊吧。”炼狱杏寿郎体贴的站了起来, “我打算去找一趟主公。” 甘露寺蜜璃一愣,捂着脸怯生生地询问:“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吗?” “有一部分是啦。”炼狱杏寿郎道, “如果你见到的情况属实的话,那就说明还是有鬼保持着理性的,如果能抓住他的话, 应该能取得更多的情报,不过这也需要确认是否……唔,不伤人的鬼……好少见,好麻烦啊。” 他托着下巴想了会也没得出什么答案,不免沮丧地咬了口番薯。 在甜甜的瓤接触到舌尖的那一刻,原本有些愁眉苦脸的炼狱杏寿郎瞬间恢复了元气。 被美食治愈完毕的男人大笑着站起身,拎着番薯篮子往前走,“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聊哦!” 炼狱杏寿郎咬着番薯幸福的走掉了,看着像是一只扑腾着翅膀去抓老鼠的大猫头鹰,只可惜这只毛茸茸不吃老鼠,他只吃番薯。 “理性……?” 真菰像被什么触动了似的。 “是个很好的词语啊。”她悠悠的开口,“要是男孩子们能有点这种东西就好了。” 甘露寺蜜璃担心的忘了过去:“怎么了嘛?” “没什么?”真菰道,“就是想到了锖兔和义勇,他俩现在好像还在闹别扭。” “他们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选谁当柱的时候义勇双陆输给了锖兔要成为柱,现在一个觉得自己实力不够格想反悔,一个觉得对方没有遵守信用,两个人成天吵吵嚷嚷的……” 水呼一门的小花狐狸对此直犯愁:“每天都吵来吵去的,我真想给他俩每人来一个水车洗洗脑子。” “啊,啊哈哈。”甘露寺蜜璃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拿双陆来决定也太草率了……吧?” “我觉得还好。”真菰眯着眼睛笑了,“其实我大概可以理解一下,不要看锖兔总是男子汉男子汉的叫,他其实挺怕麻烦的,再说了,不管是谁当柱,我们都是鳞泷先生的弟子啊,差别又不大。” “偷偷告诉你哦。”真菰和甘露寺蜜璃咬耳朵,“其实最开始他俩是想靠猜拳来决定的,因为平局了十次才换成了玩双陆。” 啊啊啊!! 身为恋之呼吸的使用者,甘露寺蜜璃又一次在心里呐喊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这种偶尔出现的幼稚真的好可爱! 就在甘露寺蜜璃沉溺于“震惊!水呼一门的弟子竟然干出这种事”的脑补里的时候,真菰拿手戳了两下她的肩膀。 “你是要听那个鬼影的故事吗?” “嗯嗯嗯嗯!” 谢天谢地,话题终于回来了。 真菰把右手握拳按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正式开口。 “我是亲眼目睹过他出现的,那个时候,我正在和一只难缠的鬼搏斗。” “那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力气,鬼抓住了我的手和脚,正在他要下手的那一刻——” 真菰深知讲故事的精髓,猛地来了一个大喘气:“有很多人朝着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救命,有个奇怪的东西追着我们’,这样的话。” 当时的真菰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去了,她可以感觉到从自己手脚传来的撕裂疼痛,血液顺着伤口流出去,把她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带走。 结果又是这样了,小花狐狸难过的想,她看着自己的面具掉到地上,没有碎掉,只是沾满了泥。 手鬼的嘲笑她已经听不到了,就这样吧,让我…… “救命!”大团大团声音涌了过来,“怪物,是怪物!比鬼还可怕的怪物啊啊啊——” 手鬼的动作停下了,他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大堆小孩堪称连滚带爬的往这边跑,他们像没看到自己这副可恐的姿态似的,每一个都扑爹喊娘,甚至把他给当成了救星。 “什么嘛?一群逃命的小屁孩。”手鬼不免放松了几分手上的力度,他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从他旁边跑开的小孩不免嘎嘎的嘲笑起来,“这就是鬼杀队的下一代吗?!” 他还在笑个不停,浑浊的金色瞳孔在眼球表面扭来扭去,直直定格在了前方。 “让我来看看……啊!” 真菰听到了手鬼带着颤抖的声音,那是多么恐惧的声音啊,吵得快睡过去的狐狸都睁开了眼。 “不可能,拥有这种浓度的血怎么会来到这里——” 她勉强睁开了眼睛,在漆黑一片的树丛中,闪过了一道模糊的苍白影子。 “锵锵——” 大片大片的树木被灰白的气流连根斩碎,就连在一旁的石头也不能幸免,全部在气刃中化为了一团碎末,随着尘埃一道被风吹走了。 手鬼眼眶里的瞳孔忍不住乱窜:“不,不可能,鬼杀队的剑士办不到的,这种浓度的血,这种浓度的血!只可能是那位大人手下的那几个——” 白色的影子落在了他的前面,伴随着一声“斩鹤蜂鸣”和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十字形斩击,手鬼的手被连根削断,滴滴答答的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那些断开的手正好包括了抓着真菰的,有着花朵般皮毛的狐狸滚落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卷起的滔天气流。 那是和羽毛一般柔软的气团,像盛开的花朵一样包裹住了手鬼的躯体。 “鹤戏……蝶花……” 只听见几声干涩的“咯咯”,更多的手掉了下来。 “不不不——不可能——” 愤怒的鬼伸出了更多的手,他试图抓住那只闪烁不定的白色身影,但显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他抓不住,因为自己的举动,他的手反而断的更多了。 “焚粟……煮鹤。” 刀刃像火焰似的大范围延伸,被灰白火焰烧灼的部位没有再生,只留下了一个漆黑的断面。 攻击像是一只身披气流的巨大白鸟一般扑了过去,它不仅用自己尖锐的喙撕开了手鬼的手,还贪心的想进一步撕开整个鬼的身体。 “鹤……眼琉璃。” 手鬼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逃不掉,对方好像知道自己的攻击轨迹一般,他挥出的气团虚中有实,实中带虚,每一道都顺着自己想要发起攻击的方向冲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 手鬼发出了哀嚎。 随着一道名叫“鹤照秋红”绳状攻击,他已经没有手了。 鬼所有的手都被那道带着红芒的抽击给削断了,没有碎掉,只是沾了一地的泥。 真菰跪坐在地上,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道影子发出来的攻击没有一点规律,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只要觉得哪个好玩,他就抽刀来往哪边砍一砍。 “它并不是在攻击手鬼……”真菰把自己的面具捡起来抱在胸口,“它根本没有想要攻击的意思,它只是在无脑的扫除路障而已……” 这个认知让少女有些反胃。 手鬼惨叫出声,他驱动身体,快速的生长出几条细瘦的手,扒着地皮哀嚎着往前跑。 他跑,影子也跟着他追,真菰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她的脚还是发软,看什么,什么在她眼里就带了一点黑,她追着追着,突然眼前一暗,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那刻,真菰看到了一个被劈成两半的鬼。 “虹归栖……鹤。” 弧形的刀光拔地而起,一圈一圈的像彩虹似的牢牢套住了对方,就那么轻轻一挥,手鬼的头和他的身体一起变为了两半,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另一个方向。 影子终于停了下来。 他紧闭着眼睛直直的往前走,撞见一棵树就把那棵树给砍了个稀巴烂。 “这……?” 真菰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围观白色影子蹲在那砍树。 他砍着砍着突然停了下来,再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然后呢!?”甘露寺蜜璃握着拳头,她听连续故事听的还挺带劲的,听到关键的地方就忍不住催着想听下集。 “然后他就一脸惊恐的飞走了。” 真菰还挺喜欢打击人的好奇心的。 “就这样?” “就这样。” 甘露寺蜜璃蔫掉了:“我还以为会出现什么更大的转机呢……” “对我来讲倒是一个挺大的转机的。”真菰摸摸自己的下巴,“至少我算是知道了很久之前被师傅拿去当教学用具的鬼到底长个什么样了。” “哈?” 快枯掉的甘露寺蜜璃被这水一浇立刻重焕生机:“什么什么什么?” 少女们的茶话会进行的是如火如荼,而在另一旁,产屋敷耀哉听完了炼狱杏寿郎的诉说。 “出现了疑似会使用呼吸法并且不攻击人的鬼吗?” 他咳嗽了两声,语调轻柔平缓:“的确有这种鬼存在着,但是呼吸法……” “也许是,啊,这样的话,我知道了。” 产屋敷耀哉道:“那么,麻烦各位了,如果遇到了那位名叫‘鹤衔灯’的鬼,请务必将他带过来。” “可是主公大人!”不死川实弥急道,“怎么可能有那种鬼,而且就算他不吃人,你怎么能保证他以前没有吃——” “实弥。”产屋敷耀哉道,“不要这么说,他其实……” 主公大人的话里隐隐的添加了些许恶趣味:“你可以翻翻有关于风之呼吸的档案,他和你们有着很深的渊源。” “等下,他不会就是那个……”不死川实弥被自己的猜想给撼到了,“不是吧?!” “也许吧。” 产屋敷耀哉看着自己的手:“大家都知道的,我们聚在一起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的消灭鬼舞辻无惨和他手下的鬼,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们必须团结所有的力量。” “……那么,拜托了,我的孩子们。” 他轻轻的低下头。 一只一只的餸鸦飞了出去,它们吵吵嚷嚷的,就连漫天的云里也充满了它们嘈杂的叫声。 “嘎——嘎——” “嘎——” “鹤衔灯。”卖药郎颠了两下背后的箱子,“我总觉得刚才那只乌鸦好像在叫你。” “你在做什么梦啊?”箱子里的鬼嘲讽道,“你以为到处都是山主吗?” 卖药郎只好在嘴巴上比了个叉。 半响,他又想起来鹤衔灯看不见自己刚才做出的手动保证,于是又心安理得的开口了。 “你是要我送你去哪呢?回自己山上吗?” 鹤衔灯在箱子里摇摇头,想了想还是选择口头说明。 “我暂时不回去,月丸会替我照顾好大家的。”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孩子啊?”卖药郎咂舌,“他还小着呢。” “为了自己的妹妹的话,再怎么难的事月丸都会做的。” 白色的鬼在黑色的箱子里喃喃自语:“他为了丸月已经勉强自己很久了,再勉强一下对他来说也没有问题……” “所以,我希望我能减少他勉强的时间。” “你还真喜欢他啊。” 卖药郎很不懂得读气氛。 他专门负责在鹤衔灯情绪低落的时候突然窜出来把他脑子里的那些小伤感给赶跑,免得这只鬼突然又钻了哪个不知名的牛角尖。 “所以,你打算去哪里了?”卖药郎在确定鹤衔灯情绪稳定后又问了一遍,“不如你先听听我要去哪里?” “不要。”鹤衔灯道,“你要去的地方无非就是那几个,酒馆茶馆销金窟,荒山野岭鬼哭墓。” “不过感谢你的建议,我知道要去哪里了。” 鹤衔灯对卖药郎道:“你带我去那田蜘蛛山吧。” 此时,鬼的声音像寒风里的烛火一般飘忽不定。 “那是一个漆黑的山。” “那里有着漂亮的树。” “漂亮的花。” “还有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鹤的梦游通常出现在晚上做梦的情况下,按他的话说,他梦到了自己在打怪物。 不过不用紧张,让他出去把鹤之呼吸后面那几个全部耍一遍就可以了。 等最后一型挥完之后,鹤就会醒过来了。 —————— 鹤之呼吸·五之型鹤戏蝶花 形成一个弧面,又将弧面扩张成一个球体。 全方位无死角的快乐攻击。 把敌人用花一样的气流包起来,然后又贼兮兮的在气流里伸出如同鹤喙一般的刃气。 虽然说是这样,但是攻击力度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如果做不到全力以赴的话,那么就慢刀子割肉吧。 [蝴蝶可没你想的那么干净,有不少蝴蝶就热衷于啃食腐肉。 一点一点的把敌人蚕食殆尽,这就是蝴蝶们的千层套路。] —— 鹤之呼吸·六之型斩鹤蜂鸣 形成一道十字形的气流。 乒乓的一下发出去,相当的破坏力惊人。 虽然说是形成一道十字,但是这道攻击会带来超强的连锁反应。 从十字形状刀痕的的边缘处会逐渐的崩塌损毁,直到化为尘埃与细小的碎块。 面对较多的敌人和较多的路障的时候推荐使用。 [斩下白鹤的翅膀会发出蜜蜂的嗡嗡声,切下蜜蜂的身体会发出白鹤的嘎嘎声。 怎么又是这么吵啊……] —— 鹤之呼吸·七之型焚粟煮鹤 形成多团灰白火焰般的攻击。 因为火焰的核心是由多道小攻击凑成的,所以会不断的在敌人的身体里燃烧干预对方的再生。 等火焰烧干净了,你的再生基本上也都烧没了。 如果下刀重一点的话会形成火流星般的效果。 如果下刀轻一点的话会形成萤火虫般的效果。 在烧灼的时候会发出非常香的味道,有的时候闲着没事干可以拿这个呼吸来烧烤。 相信我,很香的,就是用的刀要换一下。 [将天上的鸟儿变成锅中的食物。 到头来还是没有摆脱命运啊。 真可悲。] —— 鹤之呼吸·八之型鹤眼琉璃 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加强眼部。 说是加强眼部,倒不如说是攻击。 坐在翘翘板中间的八之型。 不仅可以加强自己的视线,同时也可以干扰对方的视线。 在使用这一型的时候,周围会出现许多的幻影。 幻影击打出来的攻击是真实的,但幻影本身又是虚假的。 假中求真,真中求假,你猜不到的。 [眼如琉璃,心境澄明。] —— 鹤之呼吸·九之型鹤照秋红 攻击就像绞紧的绳子一般,突如其来。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六条! 束缚行动的同时快速的打击身体的关节处从而达到卸下力道的作用。 因为每抽一下就能把人家的手脚抽掉流出大股大股的红色血液而得名。 [秋天是喜悦的,秋天也是悲凉的,秋天什么样都有。 但是大家都认同的是,秋天是红色的。] —— 鹤之呼吸·十之型虹归栖鹤 像是彩虹一般的弧状攻击。 但是比起一道彩虹,它更像是多条彩虹全部压缩起来形成的巨大螺旋。 每一条彩虹都是由鹤的羽毛拼凑而成的,在被缠绕的时候还要被一条一条的羽毛刮的遍体鳞伤。 就这样变成两半吧,你看彩虹不也是只有一半的圆吗? [彩虹真好看。 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 ———— 第38章 第 38 章 卖药郎把鹤衔灯丢在了山脚下。 “好了, 去见你的朋友吧。”他故作大度的挥挥手, “我也该去做我的生意了。” “那可不是朋友。” 卖药郎不解地:“那又是什么?同伴?玩伴?总不可能是……” 他挪揄的冲鹤衔灯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鹤衔灯被他笑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是要去见弟弟。”他压着嗓子喷着气音,在说到“欧豆豆”这个词的时候音量止不住往上拔高, “你懂吗?是家人,是弟弟!” “嗯嗯嗯。” 卖药郎敷衍点头。 不过, 他转念一想,鹤衔灯这家伙的世界里怎么会有弟弟这种生物存在啊? 比他大的暂且不谈,比他小的不全都是他的孩子吗? 鹤衔灯哪里会有弟弟,他自己就是个希望别人照顾他的弟弟, 怎么可能当别人的哥哥? 卖药郎陷入了混乱。 他还在使劲琢磨这事呢,懒得管他的鹤衔灯直接张开翅膀飞走了。 鬼震动翅膀向上飞去, 卷起的风给卖药郎灌了一嘴沙子。 倒霉的卖药郎被呛得咳嗽起来。 他看着天上的小白点不免有些惆怅, 正当他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身旁传来了翅膀拍打的噗噗声。 一只有着漂亮尾羽的白鹤落在他的箱子上,它又大又重, 差点把卖药郎好不容易修好的箱子给压垮了。 他把手放在白鹤的羽冠上,还没摸上去薅几下人家尖尖的嘴巴就招呼过来了。 ……幸好躲得快。 卖药郎吹吹自己的手。 “你来得太迟了。”他看着眼神湿润的大鸟,“人家早就走了。” 卖药郎拍了拍白鹤, 不出意料,对方的嘴巴又跟着咬过来了:“你现在去追还追得上。” 漂亮的白鹤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嘎——” 在确认对方不会把鹤衔灯吐出来后, 它凄凄惨惨的哀叫了一声,把脑袋缩进翅膀,不动弹了。 有白鹤落到了地上, 自然有白鹤飞到了天上。 此时的鹤衔灯飞的是越来越高。由头发织成的大翼一字排开,刀刃似的割开风和云,在夜幕中拉开了一条如流星般的长影。 鹤衔灯在飞行的过程中也不忘开启蜂介改变自己的脸,他的骨骼展开,肌肉和皮肤柔顺的贴在变形的身躯上,长而卷的头发也慢慢变得笔直坚硬,整齐有序地披在了腰间。 除了头发,他的眼睛颜色也变了,早春的樱花在瞳孔中凋零,幽深的绿潭从眼仁深处里涌了出来,这股绿像苔藓似的围着整个眼球转,在即将蔓延到眼白的那一刻变成了对比强烈的红。 洁白的鬼拥有了其他的颜色,他眼底下的皮肤出现了类似于串珠似的点点红纹,就连指甲也变了,一只手全是红的,一只手全是绿的。 鹤衔灯找了个水滩观摩自己的相貌,一会儿张开嘴看看自己的牙,一会儿撩起衣袖看看手上的蛛纹。 “现在的我是蜘蛛表哥。” 他倒嗯哼嗯哼起来了,看着洋洋自得的厉害。 在确认完脸没什么问题后,鹤衔灯又从自带的储物背包里抽出了一件绣满了蛛网的白色和服。 为了达到表哥的效果,鹤衔灯开始给自己立人设。 “让我想想我上次的那个蜘蛛姥爷是怎么回事来着?”鹤衔灯一边给自己套袜子一边回忆,“哦,我想起来了,是一个非常疼爱家人的好爷爷,每天去和家人见面的时候都会给他们带糖……” “我感觉和蔼可亲会宠爱家人的设定已经过时了,我应该弄个冷酷无情的。” 这么想着的鹤衔灯开始给自己做微调。 瞳孔小的看着就觉得小气,嘴唇一定要薄的薄凉,鼻梁高的让人感觉高冷,还有啊,身高也可以考虑往上涨涨。 在确认自己符合冷酷无情残忍阴狠的角色设定后,鹤衔灯把自己的头发串上了两个绿色珠子扎好。 “我,坏的很。”蜘蛛表哥在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暗示,“是坏到看到别的鬼吃糖都要把人家的糖抢走自己吃掉的那种坏。” 等他整完这些有的没的,月亮都挂的老高老高了。鹤衔灯兴冲冲的开了个虹桥,报好准确地名后冲了进去。 他被彩虹放到了树上,树下是一只和他色调保持一致的鬼。 “恶毒的蜘蛛表哥要做坏事。”鹤衔灯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先让我开一个仅累可见再开一个屏蔽外人最后来一个禁止访问。” “血鬼术·璃生。” 一团琉璃似的半透明烟雾把鹤衔灯牢牢锁在其中,这团烟和吹玻璃似的绕着鬼打转,像一层保护壳似的套在了鬼的周围。 它硬生生的抹去了鬼的存在感,让他的身影逐渐虚无缥缈起来。 蜘蛛表哥把自己变成了蜘蛛幽灵。 他利索地从树上跳了下去,像一阵风,又像一段烟,落在地面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其实是发出了声音的,只是璃生把他发出的任何声音都给吞干净了。 鹤衔灯踢踢踏踏的走了过去,为了更符合爱做坏事的形象,他还偷偷的拍了把坐在树下发呆的蜘蛛妈妈的左肩膀。 “噫?!” 倒霉的鬼发出了尖叫,她扭着头四处查看,确认没谁经过后缓缓的吐出口气,烂泥一样的倒在了地上。 “我还以为……” 鹤衔灯又拍了下她的右肩膀。 明明是一只蜘蛛,但这只鬼却并没有雌蜘蛛该有的威严,她把手按在应该是心脏的位置,眼睛里差点滚出了泪水。 鹤衔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朵皱巴巴的小白花,趁着自己名义上的亲戚不注意,偷偷的别到了对方的耳边。 鹤衔灯又晃走了。 “刚才的那个不算,现在我又是坏的要死的蜘蛛表哥了。” 他正准备好好吓唬吓唬那个蹲在树叶堆里的那个白色脑袋的时候,对方缓缓的把头扭了过来。 “噫?!” 蜘蛛表哥看着自己只剩一个脑袋的亲戚,差点把喉管里的憋着的尖叫给吐了出来。 蜘蛛弟弟扭着自己的脑袋,他摆弄着自己漂亮的八只足弓,一弹一弹的像只跳蛛似的走远了。 “累的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作为蜘蛛家自封的远房亲戚,鹤衔灯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来表达意见,“为什么连这种歪瓜裂枣都会进来?” 他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讲的太过刻薄,忍不住轻轻扇了自己两嘴巴作为警告。 可是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鹤衔灯忍不住在脑内做了个对比。 累,小朋友,满分。 蜘蛛妈妈,大朋友,勉强满分。 至于这个蜘蛛弟弟…… 鹤衔灯连友情分都有些不想给。 “总不可能是累喜欢人家长这样吧……应该不会吧……” 远房亲戚干笑了两声,等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联想甩干净后,鹤衔灯继续往前晃,准备找点漂亮亲戚来洗洗眼睛。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直到他撞到了一个魁梧的汉子。 长满獠牙的蜘蛛爸爸疑惑的转过了身,他脸上那几对如宝石一般圆润闪耀的眼睛发出了诡异的光。 这光还不是统一发射的,是一对一对的,像传火炬似的,接二连三的亮起来的。 鹤衔灯:“……” 鹤衔灯感觉此时的自己非常糟心,甚至有些恶心。 他盯着蜘蛛爸爸合都合不拢的牙齿间流下的滚滚涎水,感觉自己的审美遭到了毁天灭地的攻击。 亮晶晶的口水流到了地上,滋滋的腐蚀掉了一大片倒霉的草地。 “哎呀,爸爸,你在干什么啊?”一个看模样应该是蜘蛛姐姐的女孩子晃了过来,“真是的,脏死了!” 她嫌恶的拿出手帕甩到了自己痴呆父亲的脸上,在这么做后还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生怕有人看见自己不孝顺的恶劣行为。 ……真是不好意思,我看见了。 鹤衔灯托着腮帮子,坐在一边准备观赏所谓的家庭伦理大剧。 蜘蛛表哥不想参与蜘蛛家的家事,蜘蛛表哥只想看戏。 蜘蛛爸爸按着自己脸上的手帕,没有动手擦也没把手帕扔掉,就这样静静的等着自己的唾液把这条布料给腐蚀干净。 穿白衣的蜘蛛女鬼冷哼了一声,她吐了口丝织了条破布,将这条一看糊弄鬼的毛巾摁到了蜘蛛爸爸的脸上。 “哎呀,爸爸,对不起,我错了。”蜘蛛姐姐虚情假意的奉承着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太能理解的父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啦,我现在就帮你擦干净——” 鹤衔灯感到一阵心累。 他踹着小石头往前走,满是蜘蛛网纹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一前一后的摇晃,手腕在雪白的布料间不经意的露出,半截红绳也随着一上一下的跳。 “累的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鹤衔灯很是发愁:“明明之前他的家人还不是这个鬼样的啊,明明之前大家都还能聚在一起好好的吃饭啊……” 他抱着膝盖,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能改善家庭氛围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这悲哀的家庭感到默哀。 过了会,鹤衔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从自己的肋骨附近抽出了本破破烂烂的书,打算好好研究研究家庭关系。 “这书还是从卖药郎那边弄来的。”鹤衔灯翻弄着这本封面上明晃晃写着《我和我12个英俊潇洒的哥哥》的小破书,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看名字就知道,这肯定是一本教你怎么跟哥哥好好相处的书。” “只要把跟哥哥相处的部分稍加修整……就可以变成怎么和家人好好相处的内容了,只要将这些方案按照真实可行和阅读效果两个方向来区分,我就可以得出准确而有效的办法了!” “等我搞清楚后我就告诉累!” 很显然,鹤衔灯忘记了《折雀枝》的惨案。 过了一会儿,可能连一炷香都没烧干净吧,鹤衔灯就哇哇惨叫着把手里的书丢到了一边。 “卖药郎卖药郎卖药郎卖药郎……”鹤衔灯被里面惊世脱俗的内容吓到只会复读了,“大混蛋大混蛋大混蛋……” 这本倒霉的书在草丛里寂寞的翻了个身,正好落到走过来鬼的脚尖。 一只苍白的手捡起了书,随手翻弄的两下后把书塞给了鹤衔灯。 “啊!累!”因为见到了自己的弟弟,蜘蛛表哥很是高兴,“好久不见啊!” “是的,的确好久不见。”蜘蛛山的鬼抿着嘴巴,“久到你都开始看这种书了。” “啊,累……”因为自己的弟弟说出了自己不想听的话,蜘蛛堂哥好不容易鼓起的气瞬间漏了个干净,“你怎么可以这样?” 累直白地:“怎么不可以了?” “累——” 要不是还开着璃生,估计整座蜘蛛山的蜘蛛鬼都要被鹤衔灯这嗓子喊的跑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你让我当什么角色都可以,但是我觉得我是绝对当不来别人的哥哥的。 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像是给予别人指导和引导的非常厉害的非常了不起的哥哥大人啊? 我就是一个只会跟在别人后面的弟弟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让我当姐姐,我的抵触都会比让我当哥哥来的低。 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感觉我不适合当哥哥吧。 我可是最小的,谁也别想跟我抢这个位置。 当然了,家里那些小孩子除外。 我感觉这是因为关系的不同,在面对那些小孩的时候,我会本能的把自己代入到另一个角色上。 这个角色既不是父母,也不是哥哥弟弟姐姐妹妹,说白了,这个关系是一点血缘都不沾的那种关系。 我感觉我跟他们之间的关系特别像……孤儿院院长和他收养的小孩的这种。 如果要确认关系的话,以后会忘不掉的。 说的难听一点吧,在饲养动物的时候不要随便的取名字。 我老是会忘记这一条呢,比如说山上的鹿群首领,我什么名字都取遍了。 一郎二郎三郎四郎……一直到现在讨厌我的十二郎,每一个都被我取了名字,也许未来还会有十三郎,十四郎这种东西。 我感觉我真的是挺没有取名字的天赋的,唯一能说的上是取得比较好的名字,应该就是现在用的这个了吧。 鹤衔灯很好听对吧?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换名字只是为了迎合鬼之间的潮流啦。 感觉大家在变成鬼后名字都变了,有的是彻头彻底的全部换掉,有的是没有了姓氏,只剩下名字。 我当时就在想,那我也取个吧。 不过要起名字也肯定要给自己搞个超级厉害的呢,毕竟名字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父母决定的,所以有了可以让自己决定名字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我想了好久才决定了叫现在这个呢。 本来打算叫鹤八郎来着哈哈哈哈。 说白了这个名字的字面意思就是衔灯的鹤,如果硬要问含义的话就是鹤莲目故事里的那个啦。 [神明大人饲养着一群鹤,它们的羽毛可以遮盖整片天空。 当神明的信徒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美丽的白鹤将会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它们叼着承载着那位信徒一生记忆的灯。 一只一只的白鹤叼着灯在信徒的面前舞蹈着,灯中的画面也随着动了起来,编织出对方一生的过往。 如果灯火依然明亮,他就会和白鹤一起来到自己神明所在的,满是琉璃的绚丽世界,与自己的神永远活在那片斑斓灿烂中。 如果灯火被吹灭,那么他的灵魂将驻留在原地,只能等待着鬼差将他带走,重新开始下一世的征途。] 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么美丽的一个名字呢,充满了寓意。 而且我还饱含了一点点私心来着。 这个名字,只要是信仰鹤莲目的都会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意思的话,肯定会来和叫这个名字的我打招呼!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正在坚持的信仰也是有人陪着我的! ……稍微有些可惜的是现在都没有人注意到。 我要不要露出一点马脚方便别人来发现呢? 真是太纠结了啊。 希望可以在收到你的回信之前就有人认出我了,毕竟你回信回的超级慢的啦。 期待你的回信qwq ————感谢在2020-03-19 01:25:26~2020-03-20 01:1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世界需要我 2个;rose、人间椅子、酒个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日夜夜 20瓶;五桑 5瓶;闲鱼、琉尔。樱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第 39 章 事实上, 鹤衔灯和累的关系相当微妙。 虽然共处了几年, 但由于彼此的立场不同,最后两只鬼还是分道扬镳了。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鹤衔灯先招惹上累的。 当时的累孤身一鬼, 他的小小家庭还没有彻底组建起来,每天除了玩红绳就是玩红绳, 生活也没有点别的乐趣。 鹤衔灯也一样,他刚刚送走了自己远嫁的孩子,在山上睡得骨头都酥了,可能是因为睡觉说梦话, 也可能是因为梦游梦得太过严重,鹤衔灯被烦不胜烦的山主连鬼带枕头给丢了出去。 啪嗒一声, 粉色和绿色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这两个白色的鬼自从认识的那天起, 就成天坐在屋檐上看月亮,看着看着,其中一只鬼的眼睛里就被月亮给烙下了一个小小的数字。 “我不喜欢五这个数字。”鹤衔灯摸着自己的眼睛, “我也不喜欢下弦月。” 蜘蛛要留在原地编织自己的网,白鹤却想飞回原处找回自己的巢。 就这样,鹤衔灯第一次和自己的同伴告了别。 然后又是第二次见面, 鹤衔灯还是孤零零一个,可累的周围已经多出了几个新面孔。 说一句老实话, 那个时候的鹤衔灯有些不爽。 他隐去身形见了累一面,说完话要跑掉的时候被对方拿蛛丝绑在了树上。 鹤衔灯:“……” 鹤衔灯张嘴就往身上的蛛丝上咬,他磨了老久的牙发现自己咬不断, 干脆变得小小一只从蛛网的洞眼处掉了出来,从山上咕噜咕噜的滚走了。 事实上,他们每一次见面大概都是这个套路。首先,一定是鹤衔灯自作主张跑过去见根本不知道他要过来的累,其次,他在过去见鬼的时候一定会只让累看见自己,还有啊,鹤衔灯在要跑掉的时候一定会被累察觉到,最后也一定会被累挂在树上。 累:“……这就是家人之间的游戏吗,还挺好玩的。” 鹤衔灯:“不,一点也不。” 因为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累对鹤衔灯没脑子的行为彻底没了脾气,他懒得去管面前的鬼跑过来的理由,直接拉着鹤衔灯去了以前经常趴着的那间小房子的屋檐上。 在冰凉凉的瓦片上,两只鬼肩膀靠着肩膀,又一次一同看起了天上那轮惨淡的月亮。 “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呀,从来都没变过。”鹤衔灯抬头望,“好想一直这样看下去啊。” “你是反悔了吗?”累的手指上缠满了红绳子,“如果是的话再好不过了。” 小小的蜘蛛看着大大的鹤:“你要是想的话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但是你必须要……” “才不会呢。” 鹤衔灯打断了累的话,“我是不会认同你的方式的。” “呵……” 累勾着嘴唇,猩红的舌尖卷着漂亮的尖牙:“我也不认同你的呢。” “把别人抓过来,逼着他们聚在一起,然后说是家人……你不觉得很累吗?”鹤衔灯对自己的观点很是坚持,“互相鄙夷互相猜忌,这样的家庭还有联系的必要吗?” 如果说,鹤衔灯是典型的鸽派,主张温和待人,比起家庭本身他更重视家庭成员相处的氛围;那么累就是不折不扣的鹰派,他的关注点永远只在结果上,从来不管自己实施的过程有多么的暴力血腥不人道。 他俩的矛盾点就在这里,一个试图让对方接受认同并成为其中的一员,一个对这种诡异观点感到莫名其妙甚至烦躁。 能支持他们一直保持联系的关键是,鹤衔灯不会明确表示出拒绝。 “家庭就是要秩序分明。” 累脸上没有波澜,但手上的跳动的红线被他的手指扯断了一根,发出“叭”的一声脆响。 “唔。” 鹤衔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要是他知道,他也不会一而在再而三的从累身边跑掉了。 ……我总觉得,我好像把累当成心灵垃圾桶了,每次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会过来找他。 鹤衔灯按着胸口忏悔。 “可是啊。”他说话的时候,天上的月亮正好被云遮住了一小半,“正常来讲,维持秩序的不应该是爸爸之类的角色吗?” “你明明就是一个弟弟呀。”鹤衔灯把手压在膝盖上,“弟弟要做的不就是尽情的和哥哥姐姐撒娇吗?” “撒……娇?” 累迷茫的看了过来,手上翻动跳跃的红线又断了两根。 “那是什么?”他抓着鹤衔灯的衣角问道,“是组成家庭的必要条件吗?” “……额,嗯!” 鹤衔灯僵硬的点点头:“没,没错呢。” 他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累,心里的负罪感越来越强。 “要怎么撒娇呢?”累解开了手上的红线,蹬着腿往鹤衔灯坐着的方向挪,“告诉我吧?”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鹤衔灯的脸蛋,里面的数字都随着动作细微的颤抖,连印刻在眼球中央的笔触也变得柔软了不少。 “哥哥……?” “噫!” 鹤衔灯被这声不带一丝犹豫的欧尼酱给骇住了,他抱着胳膊使劲的搓着手,尴尬的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差点把袜子抓破一个洞。 这不尴尬则已,一尴尬惊鬼,鹤衔灯好不容易捏出来的蜘蛛表哥脸瞬间崩溃。 鬼连忙扭过头不让累看自己,他捂住自己快化掉的脸,手忙脚乱的把快掉下来的面皮往回粘。 他忙活了半天,又捏出来一个新的。 “嗯咳咳咳!”鹤衔灯把手按在自己皱的跟橘子皮一样的脸上,用比脸还干巴巴的声音开口,“我……咳咳,老夫可不是你这小儿的哥哥。” 累:“……” “血鬼术——” 下弦五冷酷无情的合拢五指。 “对不起我错了!” 没有骨气的蜘蛛爷爷迅速朝自己的乖孙孙道歉。 为了防止悲剧发生,鹤衔灯又换了一张脸。 不过这次,也不知道是求生意识没有被点满还是怎么的,鹤衔灯把自己捣腾成了蜘蛛姐姐。 面前的鬼有着蜘蛛绒毛般蓬松的睫毛,被睫毛遮挡住的眼睛是飘满雾气的绿潭。顺着脸蛋的曲线往下走是尖尖的下巴,而连接着下巴和肩膀的是纤细平滑没有任何凸起的脖子,柔软卷曲的白色头发搭在鼓起来的胸前,勾着松垮的衣服免得它要掉下来。 “这种事情问人家,人家也不知道的呶。”鹤衔灯用手抓着明显变宽变大的袖子,鲜红纤长的指甲在其中若隐若现,“累酱,饶了人家嘛~” 累面无表情地抬高手:“血鬼术·杀目笼。” “呜哇?!不要这样了啦累累酱!人家怕怕了啦!” ……真的,鹤衔灯纯属自作自受。 白色的鬼又被吊在树上了,累也不想去看自己这个闹心的远房亲戚,他手一挥,把倒挂在上面有辱斯文的鬼摔到了树下。 鹤衔灯哼哼唧唧的爬了上来。不然怎么说他求生欲一直没点满呢,你看看,都被人家给摔下去了,脸还是那张娇柔的脸,完全没有在反省的意思。 “你可真过分啊。”美少女鬼鹤衔灯又坐了上来,“这样的撒娇是得不到家人的疼爱的。” 他托着下巴,表情惆怅,目光中还带着少女明媚的忧伤:“要是以后我和别的人对上了,你肯定不会保护我的啦。” 鹤衔灯抬头看月亮,这月亮又圆又大,圆的就像他此时涌上来的悲凉,大的就像他此刻被伤到的心。 他看到一半感觉眼睛发酸,他伸手,手腕上的红绳一点一点抽离分解变成细长的红线,一条一条的在每个手指上绕了个圈。 他学着累,把手上的红绳绕成一团,胡乱的打了个花型。 “你这样子是错的。”累伸手往织成一条方块的红线段上一勾,在鹤衔灯好不容易编出来的花绳上打了个松垮的活结,“这样子再玩下去的话会全部松掉。” 鹤衔灯看着凑过来的鬼,对方和他一样,刻意的把身形压在了某个年龄段,但是比起自己,累看着更加单薄瘦弱。 鬼压在自己虚假的姐姐身上,冰冷的呼吸轻轻地拂过了鹤衔灯的脖子,要不是鬼的感官相对薄弱,鹤衔灯估计要被他这一吹给搞到跳起来。 “所以……你是希望我保护你吗?” 突然,累抬起眼睛看向鹤衔灯。他眼中的数字和手中的绳子一样扭转着,如同墨色一般在水中散开,缓缓渗入了眼球周围。 鹤衔灯周围笼罩着的云雾更浓了,他看着累的眼睛,那颗漂亮的双色玻璃珠里倒映着幽深的月色,却留不住鬼的身影。 “是是是,当然是这样。”鹤衔灯满意的躺了下去,“我很累的呀,有的时候有这种不靠谱的想法很正常。” 他把头压在自己的手上,也不去看累,就眼巴巴的瞅着天上那轮晃得鬼眼晕的月亮:“如果,我是说如果呀。” “有一天,你的‘家人’和你最尊敬的‘人’起了冲突,你会帮谁?” 鹤衔灯问完后才发现了自己的失礼,他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尬笑着把话题扯走。 “说起来你觉得做姐姐的穿什么衣服会更好看一点啊哈哈哈,哈哈……我不是很明白女孩子对好看的定义,毕竟你在我眼里也只有红绿白三种颜色,不过,累你有那么多姐姐的话,应该懂的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累没说话,手上的花绳翻得更快了。 他一对鹤衔灯不高兴手里翻花绳的速度就会变快,速度快到都飞出了残影,手指上下翻飞,勾着缠着扯着拉着把中间的花纹打乱重组,直到织出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 “只要是家人的话怎样都可以。”累幽幽的开口,“只有一个条件,不管怎样,必须要是家人。” 他突然暴起,推着鹤衔灯的腰把他从屋檐上往下带,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自然让鹤衔灯慌得要死,他下意识的抓住累的衣带,拖着对方和自己一起往下落。 两只白色的鬼在草丛上滚了一圈,也不知压破了多少草茎草叶,汁水淋了一身,搞得自己变得绿兮兮的。 鹤衔灯脑袋磕到了一块石头上,眼前冒出了一大片的星星。他摇了摇头,刚要爬起来身子就被累给压住了。 月光下的蜘蛛之鬼被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他逆着光,伸手向下一按—— 累的手勾住了鹤衔灯的脖子。 他的手顺着纤细的脖颈往下滑,直到捏住了那圈红绳。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累是,我给自己留下的,绝对不会走的后路。 如果哪天真的没有办法了的话,就成为他的家人跟他待在一起吧。 好——累——呀,真的——好累——呀——收养小孩子也好,给他们准备衣服也好,做饭也好,总之真的好累呀! 好想每天都睡觉啊,我爱睡觉,但我怕梦游了我把山上的树都砍掉。 我记得我的睡相应该很规矩的啊,为什么会这样。 毕竟我是鬼了啦,你知道的,按照卖药郎的说法,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违背我的生物本能。 所以我打算如果有一天这样半人半鬼的生活实在坚持不下去的话,就转投向鬼的生活。 累是一个好小孩,虽然在我的观点里,他不算什么好的弟弟。 我有试图纠正过他,反正他也打不过我,但我总觉得那样子的话,我就是在欺负他。 老实说,他是没有办法把我的名字报给那位让他相当尊敬的大人的,璃生是捉迷藏的高手,真正的捉迷藏是要谁都说不出你在哪你是谁。 因为是捉鬼游戏呀,鬼要藏起来的哦。 璃生可以潜意识的改变你的想法,就是你在向某个人说我的名字的那一刻,你的脑子可能会拐到另一个方向去,然后你就会忘了这件事。 准确来说,璃生就是为了屏蔽而诞生的,除非我愿意,不然没人能透过璃生看见我。 这可是专门针对用的通信道具哦,如果没有这个的话我觉得我根本没法藏这么久。 突然有点佩服珠世小姐,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可能是因为要搬家吧,但是我恋家我不喜欢搬,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座可以包容我的山啊,重点是我还花了好多钱买下来了。 我找的工作也是在山下的镇子上,怎么可以搬,不行不行不行。 这样想的话,突然觉得做鬼好轻松哦,不用买,这也不用买那,对各种各样的东西完全不需要,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还可以建起一个教会,会让别人来信仰自己或者信仰自己的神…… 可是我觉得我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我绝对做不到的,只要山上的白鹤还在飞翔,我就永远不可能放弃。 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执念还是留在心中哒! 有的时候我都觉得我能想起来绝对是神明大人给我的惩罚吧,如果我当时真的吃下去的话,可能我现在就不是鹤衔灯了,应该是鹤八郎之类的鬼东西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吧,骗你的,其实我还是很感谢鹤莲目大人的。 有的时候为了研究人和鬼的不同,也会进行一些无聊的小实验。 比如说呼吸法这种事情,鹤之呼吸的前三型是我学来的,虽然我忘了我是从哪里学来的,但是拿起刀的时候我就记得那三刀。 虹呼也是,我记得那天我看到彩虹的时候,我就突然想起来了,诶,我好像看过谁对我这么做过。 记忆真奇妙,我感觉我只要看到相应的东西就能想起来了。那样的话我该找点什么来刺激一下自己呢……? 因为记得的关系,外加就三刀真的不是很好用。所以我后面又把鹤呼和其他的呼吸凑在一起搞成了新的。 看名字就知道了,后面的那几型全部名字都特别的工整,对,工整。 虽然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但说白了其实就是把别的呼吸扭在一起变成自己的呼吸,本质上还是借鉴不是创造啊。 你猜猜看我参考了多少东西?为了搞出来我都碎了好几遍了呢。 我总觉得我变成鬼,好像身体并没有得到什么加强呢哈,一挥刀就烂掉了,什么鬼了啦?这是虚假宣传。 ……等一下,那个混蛋好像也没跟我讲什么变鬼的好处啊。 所以我是被强买强卖变成鬼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共戴天!!!! 感觉我的身体就是从原本的低于人的正常水平变成了勉强挂在人的正常水平上。 其他人变鬼都是突然身体素质突飞猛进,为什么我说这个样子是因为我不想变成鬼?还是我弱的要死鬼也没法给我什么加成,或者说我身体里也没有多少血? 这个有可能哦,珠世就没怎么提取我的血,她说我的血液里一股信仰的味道,提出来没有用。 我的信仰有那么执着吗?都到血液里了。 这样想的话,我真的好厉害哦! 不对,我本来就很厉害。 我太厉害了,快点夸我!快点! 快点给我写一封十页的信夸我!! —— 注:鹤不是很清楚累对他家人的具体行为,他只知道一点点大概,更深处的不清楚。 所以才说是远房亲戚。 他们本来就没有经常的见面,基本上都是间隔好几年才会见一次。 有的时候累会在他来的时候装乖,但是鹤在那个时候会忍不住笑出来。 然后又被吊到树上去。 ————感谢在2020-03-20 01:19:13~2020-03-21 01:0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催更者丶魔玥丷 20瓶;在下废汪 11瓶;日日夜夜 10瓶;五桑 5瓶;金枪鱼饭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第 40 章 鹤衔灯很不安。 他被累卡着脖子, 整只鬼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卸了力道,放任着名义上的弟弟跨坐在自己的腰上。 这样的话, 会像哥哥一点吗?可是我现在是姐姐诶…… 鹤衔灯的思维跳的很快。 他根本就不在乎累把他压在地上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想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好好探讨研究哥哥姐姐的奥秘。 鹤衔灯拒不抵抗, 累也没想怎么样。 蜘蛛的鬼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就像他刚才觉得躺在屋檐上透着一脸颓废的鹤衔灯让他很不爽便把人家推下来一样,现在他也觉得鹤衔灯脖子上绑的那圈绳子让他不舒服。 累捏住了那截红绳,提着特意流出来的活口往上拉,直到把绳圈里留着的空间缩小到一个近乎没有的状态才松了几分力道。 粗糙的绳子压迫着鬼的皮肤, 在苍白的表面上磨出了一圈和红绳如出一辙的印记。 “你在干嘛呢?” 是要用这种方式杀了我吗?可是绳子也不能把我的脖子锯下来呀,再说了, 鬼也不是很需要呼吸呢…… 鹤衔灯不是很明白, 他刚要张口,累忽然把绳子往上一扯,干脆利落的勒断了鬼想要继续吐出的话, 把它们全部卡在对方的喉管里。 白色的鬼哑的嗓子吐出了几个气泡音,他眨着眼睛,好不容易塑完型的脸又一次崩塌了。 向上翘的眼尾失去活力往下垂, 发红的睫毛逐渐褪色变成一团和冬天挂满霜花似的小冰树枝,他眼睛里的红和绿逐渐化开, 从一片搅浑的泥水变成了一滩落满樱花的春水。 鹤衔灯好不容易丰满起来的某个部位就这样瘪了下去,那些本来用于填充的肉就这样啪啾啪啾的从他的胸口溜走,软趴趴的贴回了该去的地方。 累捏着绳子把鹤衔灯拉着从地上坐起来:“你又变回来了。” “啊?” 鹤衔灯慌慌张张的, 试图推开跨在自己身上的累。 在发现推不开外加自己一推对方就要扯绳子之后,鹤衔灯干脆放弃。他拿手揉了两下自己的脸,又从身体的某个地方掏出了一面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看。 “天啊,天啊。”在看清后,他像个复读机一样的连声道,“天啊!” “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允许你暂时用这个样子跟我讲话。”累假装自己是个贴心的弟弟,适时的凑过来开口道,“我会让自己勉强习惯一下的。” “额,那什么。” 鹤衔灯尴尬极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的手按在垂下来的眼尾上,一边揉着那块小小的凹陷一边用一种满怀悲愤的声音开口道:“我只是,发现了……” “什么?” 鹤衔灯把自己刚才摁着眼睛的手指头伸过去给累看:“我眼睛上抹的妆掉了!” “……哈?” 白色的鬼惆怅的捧着脸,语气里满是哀怨:“本来我眼睛的尾巴上面是有一抹红的,现在它没掉了,估计是掉光了……” 累:“哦。” 好像真的有诶。蜘蛛鬼翻起了脑子里的旧账,我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的眼睛好像就是有点红的,就像哭过一样……不对! 累把手里的绳子捏得更紧了,他黑着脸把鹤衔灯扯起来,炸的像一只正在喷毒液的蜘蛛:“不要转移话题!” “知道了。” 鹤衔灯还委屈上了,但就算这样被警告,他的手指还是没离开他眼窝边上的那块皮肤。 “说起来你干嘛老是要扯我的脖子。”他把手搭在胸口试图把压在自己肚子上的累推下去,“我怀疑你图谋不轨哦!” 他笑嘻嘻的捻了两句玩笑话,正准备再接再厉继续打趣的时候,累松开了抓着绳子的手,把脑袋贴到了他的胸口。 现在他俩看起来终于有几分哥哥弟弟的样子了,比较小的白色贴着大只一点的白色,同样苍白的头发混在了一起,一缕一缕,勾勾缠缠的像是一团一团的雪。 ……没有心跳。 蜘蛛的鬼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也没有心跳,我也没有心跳,这算是家人之间的共同点吗? 累呼出一口白花花的冷气,变本加厉的霸占起了鹤衔灯的个鬼空间。 他坐在鹤衔灯的膝盖上,又要人家坐起来跟他说话又觉得靠太近了不太爽,一会儿拉起来一会儿往下推,把自己的挂名哥哥当玩具一样去使唤。 鹤衔灯被他搞的也算是习惯了,他也不抱怨,就摸了摸累的背。 在他的手碰到脖子那一块的时候,赖着不走的鬼明显的抖了抖,就像被侵占了领地的蜘蛛会伸起前肢赶走敌人一样,累也举起了自己的手。 他往半空中虚虚的抓了一下,连衣服都没挠到就把手给缩了下去。 “你现在是我的哥哥。”幼稚的弟弟抓着自己不靠谱哥哥的衣角开口道,“你就不能做一点哥哥该做的事情吗?” “哥哥吗……” 虽然说鹤衔灯很喜欢这个词,但这并不代表他有成为一个哥哥的决心。 白鹤不轻不重的拍着白蜘蛛的背,皱着眉头思考什么才叫哥哥应该做的事。 “你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他只想到了这个。 “这是妈妈才该做的事。” 累适时的表示了自己适当的嫌弃。 鹤衔灯被他给打击到了:“……可是我只会这个了。” 他也不管累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就哼了起来。 鹤衔灯又开始卖弄自己的传统艺能。他嘴里含着口气,一点一点的把这团压住的小气流和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喷了出来。 “雪花落在雪树上,彩虹停在虹桥上,冰凉凉的冬天开满了亮晶晶的霜花,白色的你和我要一直在一起呀……” 他的声音低沉,尾音还带着柔软的颤抖。可能是唱着唱着就没词了的关系,鹤衔灯的歌声突兀的停了一会儿。 然后,又过了阵,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吞咽声,鹤衔灯相当不自然的把这首歌的屁股接到了另一首歌的脑袋上。 “啊,啊呀,狐狸被冻在雪里了——啊,啊啊——” 鹤衔灯把嗓子扯得太高了,他艰难的把音吊了上去,才拉到一半就没了后劲,只能结结巴巴的从高处掉了下来。 “这歌后面是这样的吗?”累学着鹤衔灯刚才唱歌的方法,“啊啊——啊呀呀——” 鹤衔灯:“……” 他捂住了累的嘴,拒绝收听。 累掰开了他的手,扯着嗓子继续“啊啊”的唱起来。 “拜托你不要这样了!”鹤衔灯耻道,“别揪着不放了啦,不然你自己唱嘛!” 对此,累表示:“行啊。” 话刚说完,他就来了一首拉钩钩。 “拉钩钩。”印着数字伍的眼睛转了过来,“说谎话的人要吞下一千枚针。” 鹤衔灯下意识感到喉头一紧。 “你别唱了。”没有尊严的哥哥如此悲哀的恳求自己的弟弟,“还是我来吧。” 鹤衔灯感觉自己是个没感情的唱歌机器。 他唱,累听,可能是因为唱的实在太不咋地了吧,明明说是在唱摇篮曲,可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蜘蛛山的末子把手环在自己哥哥的腰上,可能是因为太冷了,他抱了一会儿又把手松开,继续去纠缠那条挂脖子上的绳子。 这条绳在他手上就跟个狗链一样,一扯鹤衔灯就要把头低下来说他说话,一松鹤衔灯就想推开他自己待着独自美丽。 “果然。”累把这圈绳子尾端留下的那条细尾巴绕在小拇指上,“我不喜欢这个。” 他用小拇指勾着红绳往下一扯,在鹤衔灯龇牙咧嘴吐着舌头抱怨无法呼吸的时候伸长指甲割开了绳,轻轻一抖,直接把这条粗糙的绳子丢在了地上。 “你搞什么啊?”鹤衔灯终于可以喘气了。他捂着脖子叫道:“很难受的啊!” 虽然脖子上的红绳断了,可鹤衔灯的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一圈红痕,那都是之前被累扯绳子勒出来的,这条红深深浅浅的瘀在一团,在惨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深重的圆圈。 累的指甲搭到了鹤衔灯的脖子上,他故意拿指甲的尖端戳了一下被勒出的红,啧道:“果然,拿掉之后好了许多。” “哈?” 没等鹤衔灯说话,累便把手缩了回来。他皱着眉头,指头和指头交接在一起轻轻碰了碰,一触即离。 红色的血线从他的指尖涌了出来,一条一条的在鬼小而白的手指间跃动着,如琴弦一般弹跳,似波浪一样扭动,它们在会织网的蜘蛛的操控下头对头尾对尾的连接在一起,重新整合出了新的模样。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一张网,里头拼凑起来的线条被手指给一拨弄立马就扭成了一团,好比少女肩头垂着的麻花辫,红线们羞羞怯怯搅在了一起。 ——那赫然就是一根全新的红绳。 累对自己的手艺活还算满意,他手里这根自己编出来的小玩意可比鹤衔灯绑脖子上的红绳长了不止一点。这绳子不粗,很细,月光一照,表面马上闪烁起不太美妙的金属冷光。 “鹤衔灯。”累朝他的脖子比划了一下,“你凑过来一点。” 鹤衔灯听话的挪了过去,结果被怀里的鬼用力一压,脑袋被硬生生的带了下去。 他的头贴在累的膝盖上,鼻尖一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累的味道是药啊。 脖子痛的鬼心想:和我好像呢,我们的共同点还挺多的呀。 鹤衔灯刚要抬头,累又一下猛捣他的后颈,把他摁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蜘蛛的孩子捏着每一个鬼都有的要害,声音里带了股邪气。 他说:“鹤衔灯,麻烦你不要动。” “……我要勒死你了。” 一条红绳就这样缠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的朋友……姑且叫朋友吧,虽然我觉得他也不帮我当朋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跟他的关系,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说他—— 下手老是没轻没重的。 他生气了就会上手拍我,啪叽啪叽啪叽的拍,幸好他的袖子比较长,能包着手,不然我感觉我会被他抓花脸。 不过更多时候他都是用非常可怕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在那里翻花绳。 我倒宁愿他打我或者说我,这样子冷暴力真的太可怕了!那种阴森森的小眼神太可怕了! 果然白色不是什么好颜色啊,把人家好好的小孩都弄得凶凶的了。 我感觉,虽然我说我去找他是怀着想要改善心情的想法去的,但是每一次我过去,我都会被他折腾的比较惨。 嗨呀,但我又愿意被他这样子打打打打打打翻翻翻翻翻翻绑绑绑绑绑绑绑……我这是怎么了呢?我居然会觉得这样子很,很愉快,甚至有一种微妙的解脱感。 我觉得这都是卖药郎的错,肯定是他给我灌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或者是他在给我的药里面放了毒。 如果不是卖药郎的错就是银古的错,我只吃过他俩给的东西,如果是吃坏肚子的话,肯定是他们两个的关系。 幸好现在的我恢复速度比较快,不然带着一身奇奇怪怪的痕迹回去肯定会吓到小孩子的。 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小孩呀,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过,我总觉得累比我白…… 我说的是肤色啦,他,他真的感觉比我白好多。 如果说我是惨白惨白的,他就是死白死白的 ,我们两个的手放在一起就有种很强烈的对比感,我才不要这样! 明明我才是最白的呀,在白色这一块我可从来没有输过! 不过想了想,我到现在为止的颜色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没有再往下掉一点也没有再往上升一点,就是白花花的一片。 难道这就是蜘蛛的美白天赋吗?可恶啊嫉妒了。 我也想更白呀!我必须要做最白的那一个呀! 因为大家都说我白的很好看,喜欢白白的我,要是哪天我不白的的话,他们会不会去喜欢更白的呀……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去买一点女孩子用的那种打到脸上去可以变白的粉。 实在不行,我找卖药郎买。 实在在不行,我往脸上抹油漆。 总之我要很白很白。 要没有人,没有鬼比我白的那种白。 绝对要这样了啦! 算了不写了,我美白去了,下次再聊吧。 期待你的回信。 ————感谢在2020-03-21 01:02:58~2020-03-22 02:2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霜华、望天三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第 41 章 累说要勒死鹤衔灯。 鹤衔灯也觉得累要勒死自己。 白色的鬼闭上了眼睛, 感觉有什么粗糙而锋利的东西卡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啊, 完蛋,脖子以上要飞出去了! 如果我掉头的话,累可以考虑对我的身体好一点吗?我只希望他不要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头当皮球踢, 啊,等一下这好像没法当面踢, 呜呜总之不要这样…… 他惨兮兮的想。 就在鹤衔灯思考等一下要怎么把自己飞出去的脑袋捡回来的时候,累掐着他的脖子肉,把手里的绳子一圈一圈的码了上去。 红色的蛛丝绑在了鹤衔灯的瓷白的脖颈上,累其实并没有绑的那么紧, 他留了点空隙,让绳子呈现出一条一条松松垮垮的垂下来的状态, 看着就像几弯从小到大依次排开的斜月。 他没有把这条绳的尾巴单独留下来垂着。累抓着那条多余的绳头, 把它绕着手指圈着打了个结,像绑蝴蝶一样的扎在了鹤衔灯脖子的右边。 “哼。” 累松开了手。 鹤衔灯看了他一眼,确认对方没什么反应也不怎么在意后急不可耐的把手指碰到了绕着脖子转的红蛛丝上。 这条线手感诡异的很, 它介于金属的锋利与血肉的柔软,不像麻绳也不像铁线,放在上面的手指头甚至被绳子吸进去了一点肉, 过了老久才被吐出来。 鹤衔灯的食指上多了一条小小的竖印,看着好似一道割开的眼睛。 “你给我绑这个干什么?”在确认脖子上绑的东西基本上无害后, 鹤衔灯扭头问道,“感觉没什么用啊,也不是很好……” 他“看”字还没吐出来呢, 累的手间又浮现出了几条红绳。 蜘蛛的眉毛死死压着眼眶,把圆圆的眼睛变得又细又长,他的睫毛扇子似的铺下来挡在眼睛上遮着光,让整只鬼充满了无言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累手上的花绳翻的飞快,他一会儿在那个往中间编出一个马字,一会儿又在旁边织出一个鹿的脑袋,过了一阵干脆连掩饰都不做了,直接在圈起来的网中央搭起来一串大大的“马鹿”。 你就是个笨蛋。 累把手里的蜘蛛网举得高高的。 “……好吧。”鹤衔灯看懂了累无声的威胁,他吞了口口水,慢慢的把按在脖子上的手往下撤,“我会好好带着这个的。” ——这个真的不是什么监控器之类的吗? 鹤衔灯还是觉得不太妙。 我总觉得我要是再敢这样开玩笑下去,这根绳就会把我的脖子给砍断。 他的思绪又逐渐飘向了某个泛着血色的极端,这自然让累不是很高兴。 “我说。”他又粘了过来,“收到了家人给的礼物,身为哥哥的你就没有点别的表示吗?” ……啊? 鹤衔灯又去揪脖子上的线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累,在确认对方表情认真且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后,只能万分尴尬的把自己直抽抽的嘴角提起来道:“这,这是礼物的吗?” “不然呢?” 累的蛛网上织出了一朵小花花。 “哦,哦哦……” 鹤衔灯一时之间没有跟上他的思维。 这叫礼物?这个叫礼物? 白色的鬼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腹部,那块肌肉的下面有着一块小小的空腔,里头装着用布包起来的几件颜色鲜艳的浴衣和一套绣着菖蒲花的羽织。 在这个小小的储物囊里,还四散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女孩子绾发的簪子,软趴趴的小玩偶,还有几双漂亮的木屐,一看就知道是专门按照尺寸定做的。 ……这才是比较正常的礼物,吧? 而且哪里有人为了送礼物把别人摁在地上掐着脖子说着饱含威胁的话还把别人戴的装饰品丢掉啊,这不叫送礼物,这叫强买强卖吧!? “你对我给你的东西有什么不满吗?”下弦五察觉到了鹤衔灯的歪心思,不悦的开口道,“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想要的?” 累的口气已经摆的很明显了,要是鹤衔灯敢顺着他的话提要求,他绝对会把鹤衔灯挂到树上让他晒月亮。 这不能算暗示,这几乎可以说是明示了,可奈何鹤衔灯就是一个不懂读气氛的。 他捏着累给他绑的蝴蝶结,扬起了手指在累面前晃了晃:“我还真有想要的东西呢。” 鹤衔灯犹豫的开口:“给我一点你的血怎么样?” “啊?” 累本以为鹤衔灯会狮子大开口,可没想到他说的要求正好在自己的可接受范围内。 他朝我要我的血液……血液……我会给要成为我家人的鬼血液……喝掉了我的血会变得和我很像……和我很像就会变成家人……嗯? ——所以是要和我成为家人吗? 累当场给鹤衔灯表演了一个变脸。 鹤衔灯:“……啊呀。”心中的内疚感更浓了。 累才不管鹤衔灯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他就认定了这点。他正要割开手给血,指甲还没划下去手就被鹤衔灯给抓住了。 “不要这样。”鹤衔灯一脸胃疼,“会痛的。” 他把累搂过来,拨开细软的白头发按着脖子轻轻一点。 鬼的手指间出现了一根细针,他往下一按,戳开了累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了小小的一个点,就像为自己的弟弟点了颗红痣。 针尖后面自带的囊包几乎在一瞬间内就蓄满了血,鹤衔灯不动声色的挪开针,在累的皮肤上吹了吹。 “痛痛飞飞,痛痛飞飞。”他又开始唱没有音也没有调的歌了,“痛痛快快飞飞飞。” 累:“你不喝吗?” 语气里甚至还带了几分遗憾。 “啊,等等吧。”鹤衔灯道,“这样草率地喝掉感觉有点对不起你。” “不过。”鬼的脸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圈极为细腻的阴影,苍白的脸被月亮点缀上了几片亮色,“我挺高兴的。” 鹤衔灯像在笑,可嘴角却耷拉着往下,像在哭,眼睛却微微朝上眯起:“谢谢你给我准备了礼物哦。” “虽然这样做有点讨巧的意思……”鹤衔灯张开手,“但是我希望你能喜欢这个。” “血鬼术·照柿。” 和累相似的红线从鹤衔灯的指尖冒出,这些线和累的不同,它们更柔软也更轻盈,一条一条像跳舞一样缠在指尖上,变魔术似的彼此钻进了互相折起的小红圈圈里。 鹤衔灯学着累,他也编了一条红绳。不过和自己弟弟的小细绳子不一样,哥哥编的绳子更粗一点,看着就很有分量。 鬼捏着手里的一串绳,又把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割了下来,借着血鬼术揉吧揉吧卷吧卷吧把头发弄成了羽毛的形状。 “呼。” 鹤衔灯对着手里的羽毛一吹,他放任着它轻飘飘的浮在天上,然后再慢慢的掉回掌心,变成一滩漂亮的小白绒毛。 他把羽毛挂到了绳子上,抖了抖让它自然的顺着绳子垂下来,在确认完工之后,鹤衔灯招呼着累坐到自己的膝盖上。 “我给你戴上,你要戴在哪?”他高兴的开口,“啊啊,现在做这个果然更熟练了呢。” 熟练吗?那在这之前你到底给多少个家伙做过? 累听到了不太好的词。 他低着头,脸上挤着一大块乌云,可在鹤衔灯催促他做决定的时候,小白蜘蛛抬起头,乌云散开,脸上是一片晴天。 鹤衔灯被他这不自然的表情闹得有点心慌。 这挺正常的,毕竟鬼都讨厌太阳,忽然来一个脸上满是阳光的家伙换做哪只鬼都不会习惯的。 “戴在哪里呀?”他咽下了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吐槽,用哄小孩的态度好声好气的问道:“戴在手腕上还是脚腕上呀?” “我要和你一样。”累开始提要求,“绑在脖子上,还要打蝴蝶结。” “蝴蝶结可能会有点困难哦。”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可鹤衔灯还是任劳任怨的给累打了个蝴蝶结。 他绑的蝴蝶结丑丑的,一头大一头小,还皱巴巴的,几根小毛刺从边缘突了出来,还没冒头就被鬼的手指给摁了下去。 累摸着小绳子,还没摸够,鹤衔灯就被他快掉下去的衣领给扯了上来,尽职尽责地压住衣服的边边,免得把这根绳子给露出来。 “你干什么?”难得可以炫耀的小物件被遮住了,累有点不乐意,“干嘛这样?” “额,那什么,只有你有大家都没有的话还是藏起来比较好吧。” 鹤衔灯认真地:“是一家人的话,身旁的人突然多了一个自己没有的东西,会很奇怪的吧。” “哦。” 累还是有些纠结,他的手一会按在脖子上,一会按在衣领上,上上下下了好久也没有把领子往下拉。 “行吧。” 他勉强接受了鹤衔灯的解释。 在达成和解后,两只鬼又跑到了房梁上晒月亮。 “你这次要留在这里多久呢?”累不经意的提问,他又赖了过来,还把手压在鹤衔灯的手上不让人家动弹,“一天,两天?” “我不知道。”鹤衔灯很诚实,“我到现在还在想我该留多久?” “所以。”他抽开了被压着的手:“为了让我多留几天,你就趁现在多多讨好我一点吧。” 鹤衔灯看着累逐渐扭成一团的表情,愉悦道:“如果让我开心了的话,也许我会留久一点哦。”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总感觉照柿和累的血鬼术好像啊,这可能就是我觉得我能跟他成为家人的关系吧,毕竟我们的血鬼术真的挺像的。 不过我是只有一个跟他像,他是别的都跟我的这个像。 好奇怪哦,一般来讲鬼的血鬼术都会有一个限定的主题,然后大家会在这个被框起来的元素里自由发挥,为什么感觉我就那么与众不同呢…… 怎么说呢,就是,比如说,珠世小姐的血鬼术的承载物是气味,然后她的发动方式就是那个刮手手。 累的血鬼术一看就知道和翻花绳有关系,而且表现形式基本上都是像蛛丝的线。 再举一个不恰当当当当的例子——你看童磨啦,他的血鬼术基本上都跟冰有联系。 每一只鬼的血鬼术都会和一个或者两个东西有关,然后他的整套攻击系统都是围绕着这个元素展开的。 但是我就不一样,我没有元素,我就自己想到什么就有了什么。 如果你硬要找个什么东西给套进去的话,我觉得只能说是气象之类的吧。 虹桥是彩虹。 三月河是月亮。 璃生是雾。 小粟煮是炊烟……勉强算是烟咯。 照柿……勉勉强强就说它是晚霞吧,毕竟我觉得这个跟秋天算是有关系的,秋天的话晚霞比较多,是吗? 可是要这样算的话,蝶子和蜂介是什么呢? 出现了两个格格不入的东西。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蝶子可以说是极光之类的东西,可蜂介又是什么呀? 这些比较主要的血鬼术,也就是我自己想到的血鬼书都这样了,更不要提那些我从其他鬼那里抄袭,呸照搬,啊不对是借鉴来的了。 所以我才在想我的血鬼术的统一元素是什么东西。 不过仔细想了想,他们的共同点大概就是某一天我突然心血来潮,有了灵感吧。 所以我的血鬼术的元素是灵感吗?好玄妙啊。 而且我感觉我就是个起名废,人家的血鬼术名字老长老长一段,甚至会因为太长了要间隔几秒再喊,我就不一样了,我就那么几个字儿,那么几个词儿都往外蹦,感觉好丢脸啊! 毕竟会血鬼术的鬼都是少数,所以大家为了展示与众不同,都会绞尽脑汁给自己取好听的名字。 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个鬼没有文化,比较粗俗。 基本上想到什么就取什么,那些长长的名字基本上都是人把人家的名字改了。 你觉得我有文化吗?我觉得我不行了啦,也不知道为什么写的东西会有人看。 我也没看过什么书。 但是给你写信的话还是够了。 我现在就拿给你写信来锻炼自己呢。 所以记得给我多回信。 很期待的哦。 ——感谢在2020-03-22 02:24:10~2020-03-23 02:4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第 42 章 鹤衔灯发誓, 自己刚才那一句话纯粹是闲的, 就是想要逗一下累而已。 他看着累推过来的小皮球,久违的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状态中。 “来,一起玩。”累把球按到他手上, “还是说你要别的?” “啊啊啊我不要这个……”眼看累又打算拿个什么小玩具塞自己手上,鹤衔灯明显慌了神, “你给我这个倒不如陪我一起去种花。” “花?”累把手里抓着的风筝放了下去,“什么花?” “……晚上可以开的花之类的吧。”鹤衔灯道,“比如说龙爪花之类的?你喜欢红色的花吗?哦我记得它好像有一个变种是白色的,或者你要黄色的?” 他撸起袖子, 露出一条瓷白的手臂:“这个还挺好种的,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种花的话, 我还可以给你种一点蜘蛛花?” “之前托关系找了一些其他国家独有的花种, 不过我比较喜欢白色的花,所以白花种子要的比较多。” 他把露出的那只手稍微伸直了些,手腕处的青色血管像一条分割线。 于是鹤衔灯顺着这条线, 指甲往里轻轻一刮—— 他的手掌心立刻就多了一捧光滑圆润的种子。 “看看吧?”鹤衔灯把手凑过去炫耀,“都是很好种也很好开花的种子。” 累伸手抓了一颗花朵的小宝宝,他细细的端详了一下手里这颗干干扁扁的皱皮种, 食指配合着拇指向下用力一碾,“滋”的一下, 本来就不是很丰满的种子马上空了一大半。 它的汁水顺着鬼的指头往外淅淅沥沥的流,一个小小的鲜活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呜哇你干嘛?!都是不对的!”鹤衔灯发出了惨叫,“这个很贵的啊啊啊!” 累才不管种子贵不贵自己做的对不对, 他嫌弃的把手里的空皮囊弹飞出去,又往鹤衔灯的方向挪了挪。 “龙爪花是什么?”累又抓了颗种子当人质,“这个?” 累的手指就像断头台上面悬着的砍刀一样在种子的上空一上一下的动作,在他即将把手指头压下去的那一刻,鹤衔灯才反应过来他又要干什么。 他连忙道:“龙爪花就是彼岸花了啦!你给我放手,还给我!” 鬼从累手里一把夺回了自己的宝贝种子,他吹了吹可怜孩子的表皮上,用手指捏着它一圈一圈的滚,好把上面粘着的累的指印给蹭干净。 “彼岸花有很多颜色吗?”累又问了,“那有没有青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紫色的?” 鹤衔灯被问住了,他把自己的种子塞回手腕里,抓抓脸开口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有红的黄的白的,哪里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颜色啊。” 他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半响,累才撇着嘴开口,“只是有人要我找而已。” “哈。” 鹤衔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的把一只手割开了一道小口子,另一只手则搭在了鼻子上:“你这是对很花有兴趣呀,真好诶!要找什么颜色的——青色的对吗?” 他手指的伤口处缓缓的流出了一颗红的发黑的血珠,这颗乌沉沉的小珠子还没从伤口里滴下来,就被一旁来凑热闹的大拇指在伤口上抹匀了化开。 血液被手指上自带的温度热到迅速蒸发开来,烟一样散在夜空中。 累的鼻子极其细微的动了动,吸了一泡烟雾进去。 他没发觉,相当自然的把话接下去道:“是的,可惜我们一直都找不到。” 他看着鹤衔灯,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面前的少年鼻子上缓缓溢出了一摊红色液体。 “喂,你没事吧?!” 累发誓,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鹤衔灯流鼻血,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鬼原来是能流鼻血的。 “我没事,我只是突然,突然发现……”鹤衔灯低着头,鼻尖流出的液体全印到了他的裤子上,在上头羞答答的开了好大的一团火鹤花,“发现我好像自作多情了很久……” “他怎么可能会记得住我……他记不住我,他过来,他过来,只是因为……” 他突然忆起了一个故事——鹤莲目大人将自己琉璃般的眼珠交付给了他的信徒们,第一任巫女吃下了那颗珠子,从此之后,一切问题对她而言无所遁形。 我们知道很多东西。在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中,一位发中掺着白丝的少女轻缓的开口:可是,随着信仰的没落,现在的巫女知道的已经不是那么多了,就像我,我也只能猜一猜明天是阴天还是晴天罢了。 所以呀。那位少女苦恼道,我可不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呢。 她微微抬起头,月色覆盖在她的脸颊上打上了一层珍珠色的阴影,那光轻柔的像河水一般,哗啦哗啦的在少女的脸庞上流动着,把她的五官洗刷成了一片空白。 花?你说的是什么花呀!一个眼睛上蒙着纱布的小孩捧着脸对面前的黑影说道,他说话的时候脚一晃一晃的,露出了一圈绑在上面的红绳子。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正因为什么都不懂,他才敢笑的这么开心,才敢这么朝面前的黑影说话:月彦先生想要什么花呢? 他道:我帮你问我的姐姐,她知道的!姐姐什么都知道! 嗯?你问我的眼睛?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孩又开口了,我太笨了,盯着太阳看太久了,然后就看不见了……幸好只是暂时的,我不可以跟太阳待在一起了啦! “是这样的,没错,就是这样……是我的错……” 鹤衔灯的鼻血突兀地止住了。 这抹红来的快去的也快,像是干涸的湖水,在皮肤表面凝固了两朵小小的,暗红色的花。 “唔,对不起。”鹤衔灯吸了吸鼻子,“可能是因为最近吃了点东西上火了。” “我一直都有这个毛病的说,我以为它都治好了,结果今天又突然爆出来了,真是的……” 他的脸上浮现了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笑容:“真是抱歉了,我太不小心了,居然让你看到我丢脸的一面,嗨呀,我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来着,毕竟我已经是大人,唔,大鬼了嘛。” 鹤衔灯叨咕叨咕说了一通,他挥舞着手,尽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高兴,可结果倒是起了反作用。 他的语气和动作一样浮夸,像一个被逼挤上台前为观众表演的倡优,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连句笑话都讲的不利索,这下可好,仅有的一个客人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更别提赏钱了。 累啧了一声,扯了一片袖子下来就往鹤衔灯的鼻子上怼。 “丑死了。”他冷斥道,“不要老是笑的那么傻好不好。” 他把鹤衔灯鼻头的残血擦干净,随手把布一丢,在那团布布狼狈的滚远后,累又开口了。 他道:“你刚才的表情好差劲,是想到什么难受的事了吗?” “……嗯,好像是。”鹤衔灯摸着脑袋,“只可惜我这个鬼记性不太好,什么东西都来得快去的也快。” “刚才好像的确难受了一下,明明我有想到了什么,结果突然又有点忘了,哈哈。” 他拍着脸颊,努力的让这团瘦肉在手的拍打下能抖那么两下:“不过倒是有一个东西记住了。” 鹤衔灯也不说自己记住了什么,就一个劲的在那傻笑。 累也不管他,他的注意力被鹤衔灯旁边的那滩小血洼给吸引住了。 鬼的血液在月亮下变得亮晶晶的,像被高温烧化了的红色琉璃,这几滴血听话的很,蹲在小角落里圈地自萌,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小圈圈里也不出去招惹一下别的干净的东西。 累偷偷的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指尖沾了一点鹤衔灯的血,做出了想要舔的样子。 “噫?!” 鹤衔灯要被累吓死了,他像看见自家孩子要挖地上蚯蚓吃的妈妈一样,骇得一条魂都去了半条。 “你干嘛呀你?”他连忙捉过累的手,拿自己的袖子往上一个劲的擦,“这有什么好吃的?” “喝了血的话会变得很像。”累遗憾的盯着自己变干净的手指头,“相似的话就能成为家人了。” “……都说了多少遍,这是不可能的啦。” 鹤衔灯按住脑袋,感觉自己的脑仁正在一抽一抽的疼。 ……我现在想回家了。 他默默的想。 鹤衔灯这鬼就是很会做表面功夫,明明脑子里转着的都是快跑快跑,可脸上却挂着欢迎欢迎。他握住累的手,用最快乐的语气开口说道—— “累累酱!”很明显他就是打着自己不开口说拒绝而是让对方赶自己走的主意,开头第一句就明显的是冲着累的雷区蹦的,“不要说了吧,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觉吧!” “家人!都是!一起睡的!” 鹤衔灯把一句话的音往上抬了三段。 “可是,现在是晚上啊。”累把脑袋往后一仰,“晚上干什么要睡觉呢?” “而且,大概十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晚上一起睡。”累翻起了旧账,“我答应了你,结果你大晚上的突然爬起来,举着把刀到处乱挥。” “不仅把我绑在山脚下的蜘蛛网给砍碎了,还把我的山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树给砍倒了……” “所以,请容我拒绝。” 好了,扯平了,变成是鹤衔灯被累的话气到想要走了。 明明之前是打着让对方把自己赶走的坏主意,结果现在却微妙的被对方的话弄得有点生气。 ……真是自作孽啊,鹤衔灯。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真的好喜欢种花,种花真的好能让我感到开心。 有一种在培育一个孩子长大的感觉,但是又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小孩子是会离开你的,但是花不会,花没有脚。 小孩子是会说出很……奇怪的话的,但是花不会,花没有嘴巴。 跟花朵在一起会轻松很多,而且花也很好看啊,虽然我是分不出来他们的颜色了,但是,说白了,花的颜色不就那几种吗? 就白花红花黄花蓝花紫花,这几种啊? 而且花的话还可以通过它的花蕊花瓣的形状来认,很轻松的! 我的山上就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超级的好看。 可惜的是而我山上的客人们都不是很懂得欣赏。 银古老是拿着一本西洋那边传过来的书,他看着看着就指着一朵花跟我说,这花不太吉利。 有点搞不懂他说的不吉利的范围到底是什么? 不过花都很好了啦,有一些花还可以做药,比如说治上火的药。 可惜的是,不管我用什么办法,我的鼻子还是会流血,明明没有伤口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而且每次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头都有点麻麻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头飞出来了。 好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惜的是,不管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 可能是因为我是鬼吧,鬼用巫女的灵术什么的,一听就知道不可能成功的吧。 幸好我的神明大人宽宏大量没有跟我生气,毕竟我的行为其实有那么一点,亵渎神灵的味道在了…… 我觉得鹤莲目大人不生气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也其实有恶的一面吧。 连神明都有不好的一面的话,那我可以成为一个坏孩子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多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 我觉得当时你的那句话是错的,给予别人微笑,不可能收到等价的微笑。 我收到的那都不是微笑呀。 鹤莲目大人的故事曾经说过,不听不见不言不语,只要闭上嘴的话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要是那个时候能闭上嘴巴就好了。 小的时候做错了事情,长大了之后是要还的。 嘛,不过偶尔还是要笑一笑了啦。 总是不笑的话会吓到别人的。 嘿嘿嘿嘿;-) 今天给你画了一个笑脸哦! 期待你的回信。 ———— 我要抓一个鬼和柱过来,也不知道是谁会那么幸运,啊不对,不幸,啊不对,幸运……算了,抓一个。 —— 感谢在2020-03-23 02:48:54~2020-03-24 02:4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落的禅声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洋洋语歆 20瓶;金枪鱼饭团、驽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第 43 章 累还是没有留住自己的哥哥。 于是他选择了按以往的处理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这也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鹤衔灯又一次被捆在了树上。 “我习惯了。”倒吊在树上的鹤衔灯吐掉了粘在嘴边的头发, “每次都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白色的倒霉鬼被绑在树枝中间,手和脚上全都是透明的细丝, 只要有一点点光照上去,丝线的表面立刻流转过一道锋利的亮点。 累捆鬼讲究艺术效果, 他把鹤衔灯的手相互交错着吊起来按在胸口,还把人家两只脚分开,在蛛网中间劈了一个老大的叉。 要是距离隔了远一点看,这画面还挺唯美的, 晶莹剔透的蛛丝上挂着月光下凝结出来的夜露,浑身洁白的鬼躺在漆黑无比的夜色下, 风一吹, 便传来淅淅沥沥的树叶拍打的声音,像在下雨。 不过对蛛网中间的主角而言,他无福消受这份美丽。 ……啊, 我真惨。 鹤衔灯安慰了一下可怜的自己,扭着身子开始挣扎。 因为经常惹累生气,鹤衔灯干这事也算轻车熟路。他的身体往内一缩一缩的, 伴随着咕啵一声,绣着蛛网图案的衣服袖子瞬间空了一大片, 风一灌进去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袖子也好,裤子也好,这些布料全都在半空中无助的挥来挥去, 最终可怜巴巴的倒着垂了下去。 鹤衔灯使了个金蝉脱壳,从衣领处掉了出来。 他掉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变成了一件刺满羽毛的白色长衫。 可能是因为变小的关系,鹤衔灯的半个脑袋被包在衣服里,手也只撑到了半截袖子。他在里面蹬了蹬,找了半天才把手和脚塞回自己应该待的地方。 鬼喘了口气,慢慢把自己被揉到一团缩到极致的骨骼和肌肉舒展撑开,直到恢复原本的模样。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把上头滚起的折皱给折腾掉,又顺着下摆撸了一圈,啪嚓啪嚓地打出了好多灰。 等差不多把上头的皱纹搞得平整了些后,鹤衔灯从怀里掏出了一双跟贼高的木屐,扶着树一蹦一蹦的给自己穿上。 “去山下看看吧。”鹤衔灯终于把鞋子给自己套上了,他不习惯的扭了扭脚踝,木屐下面的齿磕着地面发出老难听的嘎吱声,“好久没有自己出去了。” 鹤衔灯准备放松放松,找点什么东西让自己快乐一下,也好舒缓舒缓日益紧绷的神经。 他走一下,鞋子就要敲到什么响一下,而且他脚上这双鞋的鞋跟也太高了,每往前走一步身体就要往一边歪一下,晃悠来晃悠去,鹤衔灯差点摔到地上去吃泥巴。 “没关系,就是鞋跟高了一点。”鹤衔灯拍拍胸脯表示毫不在意,“我穿了那么多年的高跟鞋鞋子一点事都没——” 现实报就是来得这么快。 鹤衔灯:“……” 啊,我忘了。健忘的鬼左手握拳右手摊开,啪的一下把两只手敲在了一起,我穿高跟的鞋子的时候我基本是在飞来着! 这么一想,鹤衔灯更气了。 我不信我驾驭不了这个东西! 为了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鹤衔灯又往前滑了一大步,这次,他摔得更惨烈了。 鹤衔灯:“……”迅速的接受了现实。 他干脆脱了自己的鞋,五指张开合拢成爪状好让自己的红指甲变长变尖变得像一把小锉刀。 “嘎吱嘎吱——” 鬼靠着树干开始表演木工活。 他把鞋底给锯平了,等磨蹭掉几个有些歪曲的棱角后又重新套回了自己的脚上。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鹤衔灯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 他像离开笼子的小白鸟,挣脱缰绳的小白马,顶开羊圈回到一片自在天地里的小绵羊,撒着欢一路蹦蹦跳跳,一会儿在地上踢踢踏踏,一会儿又飞到空中转了好几个圈。 等那份热情劲消失后,鹤衔灯背着手,像个小老头一样往前走。 他走几步就顺走几朵花,手里握着老大一捧蜘蛛山的特产,红的白的什么色的都有,倒是衬托的他原本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两抹花似的红晕。 鹤衔灯就这样半飞半走到了一个小镇子上,明明都这么晚了,这个镇子上的灯火还是没停过,一丛一丛的亮点差点晃花了鬼的眼睛。 他甩掉了几个伸过来的手,又猫着腰躲过了嬉笑着的大人们的勾缠,像一条洄游的白鱼,逆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之中。 鬼很喜欢人间的烟火气,虽然他从不参与这份热闹。 迎面走来了几个娇俏的小姑娘,鹤衔灯从怀里捉了几朵粉嫩的花送了过去,惹来了少女惊喜的笑和同行的少年们警惕的目光。 鹤衔灯又抓了把白花朝少年们的头上撒了过去,趁着他们手忙脚乱抓花的功夫,躲进人群里不见了。 “这是什么?”男孩子捧着手上的小白花,头一低下去就闻到了一股清幽的甜香,“好香?” “可能是野茉莉吧?”少女凑了过来,“唔,真的好香啊!” 也许是离得太近,也许是花香醉人,少年的脸上飞起了淡淡的粉,就像是女孩手上的花朵一样。 “不要在看花啦。”女孩子扯过呆愣愣的少年,“一起去玩了啦,我想要吃苹果糖!” 如果说这些男男女女是这场祭典落在地上的烟花,大家你挨我我挨你,就算陌生也能说几句话,那么鹤衔灯就是烟花旁孤零零的小星星,身边只有一片黑漆漆的夜空。 他淘换来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还没一炷香的时间又觉得这个面具的雕工太拙劣,上色太稚嫩,根本没有以前见过的那种好看。 鹤衔灯把面具挂在脖子上,掏钱又换了一个长鼻子的天狗。 又过了一会儿,长鼻子天狗也失了宠,取代它位置的是一个雕刻着犄角,表情凶恶且没有耳朵的古怪面具。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客人。”面具摊的老板奇道,“这么久啦,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来这儿买真蛇面具的人。” 他咳嗽了一声,声音哑哑的,像是把嗓子当锣一样在敲:“不吉利不吉利,这可是一个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坏妖怪。” “我觉得老板你做的这个好看我才买的呀,还有讲究的啊?”鹤衔灯带着鬼面,不解的开口询问,“这个又怎么了嘛?” 小老头啧了一声,倒是发起了脾气:“没什么没什么!要是告诉你了,你不买了怎么办?” 鹤衔灯挠挠头,把面具戴正了些。 “不过啊,老板。”他把钱递了过去,“这里是在举行什么祭典吗?怎么大晚上还在放烟花?” “放烟花咋啦?瞧不起烟花?”老板的手指往木箱上一碰,“这样不好,年轻人。” “看来你不是住这儿的。”老板把找开的零钱还给鹤衔灯。他咂咂嘴,好心解释起来,“本来我们这晚上是没有这个传统的,可奈何我们的镇长信了一个什么什么教的,为了讨那个佛祖的欢心,他就在今天晚上搞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啊,现在信仰个什么东西都需要这么大排面了吗?”鹤衔灯吞了口口水,“那我之前到底是在干什么……” 鹤衔灯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状态。 “说起来那个教到底是个什么教呢?”老板摸着自己没几根毛的脑袋,试图回忆,“七彩天仙教?极乐净土教?啥东西来着……” “没有哪个教会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吧……” 鹤衔灯站在一边默默吐槽。 他正在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突然感觉有什么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鹤衔灯迅速回过头,在一大片花花绿绿的人潮中,突兀的挤入了几个黑色的衣服。 这个衣服……鬼杀队的隐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状,眼睛里头甚至出现了碎玻璃状的深红裂痕。 “啊!我想起来了!”老头子猛地一跺脚,差点把自己圈起来的面具摊子给震散,“就是那什么万世极乐教!”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鹤衔灯捂住了鼻子,瞳孔在眼球内一个劲的乱跳。 他的左手和右脚突然传来了一阵痛,这阵疼痛诡异的很,像是把手和脚泡在冰水里冻到坏死一般,酥酥麻麻的,惹得体内的血管一条接一条的炸开,把里头的骨头泡软,直到化成一滩液体被冰吞噬。 “嘶……” 鹤衔灯慢慢的撩开自己的衣服,把手按在了关节处。 那块皮肤一如既往的白而柔软,没有缺口,也没有露出里头的骨头。 但是鹤衔灯知道这条手臂曾经到底遭遇了什么。 “这里,到这里,都断开了。”他摸着里头突出来的一小截骨头喃喃自语,“然后,这个位置被割开了,里面填充的是黄金做成的支撑架。” ……装饰着黄金与琉璃的翅膀,镶嵌着青金石和珍珠的利爪,他的头发绕在自己的犄角上,看上去像是一层铺满了彩宝的云。 回忆一帧一帧的在鹤衔灯的脑海里闪过,他眨了两下干涩的眼睛,才发现有滴冷汗顺着鼻尖往下滑,掉到嘴里溅了满满一口的腥苦咸味。 “你在说什么啊?”老板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脸色突然变得这么白,是肚子痛吗?” “那倒不是。”鹤衔灯干巴巴的笑道,“就是旧病复发,有点难受……” 他随口甩了两句应付的话,还没等老板说什么呢,直接拔腿就跑,硬是挤进了人群之中。 鬼闭着眼睛,也不管自己这样乱跑到底造成了什么骚乱,他干脆撤到了一条小巷子里,然后张开翅膀,迎风而上。 鹤衔灯也顾不上他现在的行为是否招摇了,他扑扇着翅膀往前飞,直到飞出了这座城。 他的鞋子落在了一片满是树叶和烂泥的地上。 要是以前,鹤衔灯肯定就抱怨开了,但是这次他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鹤衔灯闻到了一股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忘掉的味道。 这种味道……怎么说呢,就算是佛堂里常年燃烧的香料那样,轻飘飘的,又甜又腻,可能是为了冲淡这份味道,香料里还多添了份莲花,但在这股甜香的背后却藏了几分血的腥味,虽然很淡,可只要一闻出来,就绝对没有办法忽略。 他挥着翅膀向前,血腥味越来越浓。 “咔——” 月光像刀一样劈了下来,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披着蝴蝶花纹羽织的少女拄着刀勉强站直了身子,她的脸上一片阴霾,嘴角的血像花一样落了下来。 “呀!”和少女对峙的鬼转过了脸,他握着一把纯金色的扇子,一打开就带来了一阵冰风,“我好像看见熟人了呢?” 这只鬼的身材高大,白橡色的头发细软的垂了下来,在月光下看着像是一棵挺拔的树,只可惜这颗白树上垂着鲜红的血渍,看着不太吉祥。 鹤衔灯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他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试图把不断颤抖的那根神经给压下去。 他缓缓地从心口和脖子里抽出自己的刀,一把指着面前的鬼,一把横挡在胸前,头发缓缓旋转着挤成一对巨大的翅膀。 白色的鬼停止了颤抖,他伸出左手,右脚往前一迈。 “……童磨。” 鹤衔灯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瞬间睁开,瞳孔中央盛满了柔光。 与此同时,透明的薄雾将鬼包裹了起来,细细的拂掉了落下来的月色。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如果可以的话,好像一直去外面玩啊。 什么都不准备,就带一点点钱……不行,钱要带很多,然后,随便找个方向就可以走了。 不需要准备那些东西,就随着自己的心意走吧,当然,偶尔做做规划也可以。 我很喜欢四处乱晃,因为能看到很多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真是可惜呀,我没有办法白天出来,错过了不少的漂亮的景色呢。 不过也没什么差别啦,能出来走两步对我来说已经很幸运了,以前的话我连家门都没法出去呢。 那个时候好像也只能听,听……■■■■,额■■■■■■,总之就是听大家的话慢慢的在脑子里面编出一个外面的世界。 有人会给我摘花,告诉我花朵的颜色。 可惜的是我认不出来。 有人会拿着画告诉我外面的样子。 可惜那个画太奇妙了,让我有点难以想象…… 也有人给我讲故事,告诉我外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只是,故事的人都很好,可是哪里有那么好的人呢? 我一直想着那个时候等我彻底长大了成人了,我就可以出去旅行了。 因为谁都说我那个时候应该是可以接触一点阳光了,也不会被烧伤,也不会被烫伤。 可惜的是我还是接触不了啊,阳光在我这里只给我留下了坏印象呢。 到后面我也不怎么出去了,在山上待着也挺好的,偶尔可以喂一下山主,顺带着可以问问它今天的炸小鱼到底是什么味道?要不要改进?或者要不要再放点酱? 毕竟我只能吃出来甜的味道啦,别的味道要靠它来帮我尝喽。 其实我也挺想让我的孩子们帮我试菜的,但是我怕他们食物中毒。 山主就不怕,它最喜欢吃有毒的东西了。 ……等一下这样子说真的好对不起它啊。 稍微值得庆幸一点的是,现在的书刊上的画进步了不少,可以供我想象。 不过真的好想出去玩呢。 我总觉得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出去过的原因,所以我就一直在惦记这个事情。 要是玩够了的话,我可能还会觉得山里待着更舒服吧。 我本来就是在山里一直待着的啊。 你那边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有彩虹吗? 之前有人约着说要跟我一起去看,可惜没有看到。 如果你那里有的话可以画下来吗? 拜托了! 期待你的彩虹。 ————感谢在2020-03-24 02:48:36~2020-03-25 21:0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幽灵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雨、许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月空、一呔 10瓶;幽灵鬼、我选择狗带、苦无 5瓶;夏忆年华 2瓶;4270168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第 44 章 月色下, 两只鬼和一个人相互对峙着, 隐隐形成了一个大三角的趋势。 鹤衔灯警惕的盯着童磨,他不着痕迹地挪到了蝴蝶香奈惠的附近,一把刀横在身前, 一把刀子则挡在背后。 他防备笑着的鬼和笑着的人,额头中央的第三支眼一阵收缩。 ……我的运气也太差了吧!鹤衔灯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为什么这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事要降临在我身上?! 怎么说呢,现在在场的两个,都可以说的上是他心理阴影比较深的对象。 一个是十二鬼月里的上弦之贰,有着白橡色的飘逸秀发, 琉璃珠子似的美丽大眼,除了脑袋像被血泼了之外, 就外貌而言没有任何缺点。 ——但是本质上是一个只知道嘻嘻哈哈一脸没心没肺干什么都莫名其妙的讨厌鬼, 一边说着我想跟你交朋友一边把朋友关到笼子里关了两个月,还附赠剁手剁脚换手换脚等一系列惨无人道的贴心服务。 现在只要一想到童磨,鹤衔灯的手和脚就会本能的开始抗议。 一个鬼杀队里的花柱, 同样也是长发披肩,眼神柔软,把自己打扮的就像花丛里的小蝴蝶一样, 一手花之呼吸飘渺悠远,所到之处遍地繁花。 ——我对这个姑娘是没什么意见啦, 毕竟我也没怎么见过,而且那只大鸟老是摘人家的花……但是花柱都很可怕的好吗?以前见过一个!看起来笑的温温柔柔大晚上的假装迷了路在那哭,我一时没忍住, 就飞过去打算帮忙。结果她在我扶她起来的时候直接给捅了一刀子,刀子上的暗槽里全都是紫藤花毒,致死量的那种! 现在只要一想到花柱,鹤衔灯的脸就痒痒。 他们僵持的太久了,童磨似笑非笑自得其乐,鹤衔灯满脑子阴谋论左右提防,蝴蝶香奈惠倒是忍不住了,她撑着刀站直了身体,一个猛跃跳了起来—— “花之呼吸·六之型 涡桃!” 她挥动了刀,旋转的刀刃带出了一片片的花瓣,这道漂亮的小漩涡曲折的冲了上前,在即将攻过来的那一刻分开冲向了面前的二鬼。 鹤衔灯闭上了眼,与此同时,第三只眼睛的瞳孔迅速放大,撑满了整个眼眶。 三月河在鬼眼中流转着,他将月光聚集在眼球中,迅速织开了一片谱面。 看到了自然好回避,鹤衔灯只是往旁边轻轻的一闪,便躲开了那道攻击,连衣角都没有被蹭到。 童磨也是如此,他挥扇拍碎了粉红色的气流,还把扇子搭在下巴上露出一个让人讨厌的笑容。 “啊啊小鹤!”极乐教的教主呼唤起了自己私逃的小白鸟,“好久不见啊!” 他一边躲开攻击,一边一蹦一跳的窜到鹤衔灯旁边骚扰人家:“你是特意赶来这里见我的吗?好感动!早知道就不约在这里玩啦,直接去镇上。” 童磨的扇子滚了两阵风,一阵吹掉了蝴蝶香奈惠别在头发上的发饰,一阵吹的鹤衔灯脖子上的绳子摇啊摇。 “镇上就干净多了,我们可以在小房子里面玩,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衣服和鞋子被弄脏了,我记得你好像最讨厌变得不白了,对——吧——” 童磨说着说着就流下了一滴眼泪,这滴泪水含在他的琉璃眼珠里,衬托得愈发闪闪发亮:“天呐,我真的好体贴哟。” “如果不是我的信徒他要举办一个祭典也不会这样啦,真好呢,你应该是从那里出来的吧,漂亮吗?啊啊你还买了新的面具!”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蝴蝶香奈惠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柔和,语气却十分尖锐,“你知道那个祭典意味了什么吗?” “可是是人家要为我举办的啦。”童磨依然很快乐,“哎呀,要满足两个人的愿望可真不容易,果然这个世间还是需要救赎的呀!” 鹤衔灯的三只眼睛都翻了个白眼。 我今天晚上真的倒了八辈子,不,十辈子血霉!回去之后一定要给鹤莲目大人烧香! 他又一次闪开了一道攻击,决定作壁上观。 这也正好随了蝴蝶香奈惠的意,她的攻击目标一直是童磨,挥出的这道只是为了试探突然冒出来的鹤衔灯,外加给自己接下来的这套攻击打掩护。 “花之呼吸·四之型 红花衣!” 一道巨大的弧形斩击直直朝童磨劈了过去,溅起一地烟尘。 “咳咳,成功了?”蝴蝶香奈惠哇的吐出了一口血,她抹抹嘴角,正要说话,瞳孔突然一阵紧缩,“怎么会……?” 烟雾散尽,原本该被攻击劈到的鬼毫发无损。 “情报已经采集的差不多了。”童磨用一种无忧无虑的语气调笑道,“真是的,我现在不想陪你玩儿了,我的朋友来了哦!” 他这话一说,鹤衔灯第一个不乐意。 “谁是你的朋友啊!”白色的鬼气到跳脚,“不要在自说自话了好吗?我没有朋友,我也不需要朋友!” “唉……好伤心啊鹤酱,我们明明在那两个月之内就确认了好朋友的关系好吗?” “你家好朋友跟你相处之后就要剁手砍脚不让恢复的吗?你交朋友这样交的吗?” “可是我和猗座窝阁下就是……” “闭嘴!不要举别的鬼的例子!我又没见过他,谁知道是不是你瞎扯的!” 童磨又挤了两颗眼泪下来:“这样说话的话是会被讨厌的哦。” 他把手里捏着的扇子张开挡住下巴,金色的扇缘处渐渐升起一团团冰冷的寒气:“等我解决了她之后,我们再来彻底聊一聊关于说话态度的问题……” “——好吗?” 童磨俏皮的眨了眨眼,彩虹在他的瞳孔中央一晃而过。 上弦二挥起扇子,冰晶们在他的身旁逐渐凝聚,开出了两朵璀璨的冰莲花,莲花上头还端坐着一个面容慈悲的少女。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他话音刚落,少女便吐出了一口冷气。 眼看那团气流要沾到毫无防备的蝴蝶香奈惠,一时之间鹤衔灯也顾不上自己的花柱恐惧症了,他抽出白刀和夕立虹霓姬,斩出两刀后闷哼一声,手腕出又飙出了几滴血。 “虹之呼吸·五之型 净琉璃。” “鹤之呼吸·五之型 鹤戏蝶花。” 都是不同组呼吸里的五之型,两道呼吸在发出的那一刻就实现了互补。 鹤衔灯有意的操控着两只手迸发出的气流,他拼了老命才把手里的虹之呼吸蹭到鹤之呼吸张开的球面上,让两道呼吸交织起来共同组成了一道巨大的球形气团。 花一样的气流表面镀上了泛着虹光的琉璃层,他们顺着同一个方向转动着,疯狂拉扯着莲花少女的脸庞直到把她们全部撕碎! “啊啊,是夕立虹霓姬呀。”童磨轻巧的躲过了呼吸共震动所留下的余波,他随意的扇开了几道灰中带彩的光条,朝鹤衔灯笑道:“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呢。” “你看呀!”他和小白鸟说道 ,“我有寒烈之白姬,你有夕立虹霓姬,我们都有一个姬君,而且还都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呢~” 鹤衔灯捏紧了手里的刀,细长刀刃上刻着的那行歪歪扭扭的字上立刻淌下了几道冰冷的红色血液。 在他身后,蝴蝶香奈惠咳嗽了两声。 少女按着自己的肺,每呼吸一次就要吐出一口带着冰渣子的血。 呼吸不上来…… 蝴蝶香奈惠闷咳着,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 她的视野一会转白一会转黑,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毛玻璃。 少女明明还处在花骨朵似的年纪,却要过早的经历寒冬。 蝴蝶香奈惠又咳了一口血,她撑着刀缓缓站起来,正要再一次发动攻击的时候,那个一直挡在他面前的鬼忽然抬起了头。 “……都说了!不要!随便!拿我的东西开玩笑!他们都是很宝贵的东西!” 鹤衔灯的鼻子在滴血,额头中央的眼睛也在滴血,整只鹤都被染得通红通红,全身上下也没剩几处干净的白。 鬼身上的血像在燃烧,烧得他的眼睛都变得赤红一片,颜色深的要命,如同三颗鲜活的红珊瑚,一呼一吸间都在眼球中的海水里泡着,不断壮大着自己向上攀爬。 他抢在蝴蝶香奈惠之前出了刀,刀上的火焰从灰白变成了深红。 “炎之呼吸·四之型 盛炎之涡卷——连接——炎之呼吸·二之型 炎天升腾!” 彩虹和雾气同时被点燃,两把刀嗡嗡的鸣叫着,刀尖火红的可以滴下来烧穿一整块地板。 鹤衔灯的手上崩出了更多道伤口,但他一点也不在意,鬼的血液廉价的很,流的再多都造不成一点损失。 巨大而猛烈的火焰卷着刀刃滔天而起,映得鬼都变了颜色。 “啊呀,这么久不见,小鹤倒是学会了更多东西呀!”童磨惊奇地拍了拍手,“这样也好呢,我正好缺一个炎之呼吸的测评,你会的话真是再好不过。” 他把扇面贴在脸颊上,懵懵懂懂道:“果然我们是朋友,你看你,还是这么为我着想。” “那么闲话不多说了。”上弦之贰缓缓打开扇子,遮住了一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只非笑似笑的彩色眼睛,“我来灭灭火。” “血鬼术·枯园垂雪!” 现在的战斗蝴蝶香奈惠已经有些参与不来了,她努力地瞪大眼睛,试图把面前的景象全部记住。 ……我要活下去。花柱按着自己的胸口,我怎么可以抛下自己的妹妹们呢? 她努力的用眼睛追着鹤衔灯的动作,当看到童磨嘻笑着将冰刃砸向白鬼手腕的时候,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太急躁了,这样下去的话,这只鬼会……?! 很明显,童磨想得和她一样。 “鹤酱,我说,就算学到了新东西,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用啊。”他破开了烈焰,将冰霜吹向鹤衔灯的附近,“你还不如和我回去……说起来我刚拿到了一个新的梳子,你要不要试试看?” 童磨向来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可正当他的扇尖即将擦到鹤衔灯的那一刻,一道弯曲的彩色虹线垂了下来,正好隔开了两只鬼的距离。 “你好像忘记了我也会点别的东西呀……” 鹤衔灯咧开嘴,尖尖的牙齿闪闪发亮:“血鬼术·虹桥!” 他被吸入缤纷之中,留给童磨的是迎面而来的滔天巨火! “什么嘛,呼吸法还能这么用的吗?”童磨挥着扇子啧道,“不用日轮刀作为媒介,而是将因为失去载体而变得有些萎靡的攻击全部集中起来凝聚成一个整体……” 他刚刚砍完一半的攻击,突然感觉脚下踩着的地面触感不太对头,好像陷入了一团淤泥,黏糊糊的,拉着他的脚往下掉。 童磨一愣,他驱散完火焰后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上出现了彩虹的光。 “呜啊?” 鬼难得的惊叫了一声,迎接他的是破土而出的鹤衔灯砍来的大波攻击! “我是鬼啊你这个笨蛋!”鹤衔灯的袖子往上卷起,露出的手臂上新添了五条皮肉翻卷的伤口,“乱血·视觉噩梦之香!” 血香织起薄雾一拥而上,鹤衔灯退到了一旁,他斜了眼跪坐在地上的蝴蝶香奈惠,抹了把嘴角准备再冲上去。 就在他的刀即将要砍向因为吸入血液有些浑噩的童磨之时,对方的嘴角缓缓扩大。 大批的冰柱朝冲过来的鬼撞了过来,把他逼得没有一丝后退空间。 “你刚才对我用了什么啊?”童磨的指甲挠了挠嘴角,“周围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好沮丧呢。” 被困在冰柱之中的鹤衔灯听到他这话被吓了一跳:“你看不到吗?” 他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你真的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吗?” 算了,鹤衔灯也不想管童磨,他借着蜂介把腰一折,从手腕处弹出大把种子。 这些种子落到了冰层上,刚钻进去就嘎吧嘎吧响成一片,不一会儿功夫,透明的冰面上开满了雪白的花朵。 “开花。” 鹤衔灯把手一握,扯着藤蔓晃到了半空,他张开翅膀,大朵大朵的花全掷到了童磨脸上! 可惜的是,这些花朵的击打效果微乎其微。 童磨甩掉了脸上的花朵,他可能还想开几句例如掷果盈车的玩笑话,可没想到那些被他甩在地上的花朵一下子变得巨大无比,直接把他包了进去。 鹤衔灯扶住了额头:“……所以说,奇奇怪怪的东西学来是有用的。” 他刚控制住自己开出来的花苞,还没来个瓮中捉鳖,好不容易开起来的花就被童磨给冻成了一堆碎末了。 “呀吼?”童磨拿扇子轻敲着自己的手背,“好棒呢!” 鹤衔灯“……” 蝴蝶香奈惠:“……” 一人一鬼看着面前的童磨,思维难得的达到了同步。 于是又是一场乱斗。 蝴蝶香奈惠本来是想加入战局,可惜她现在伤的实在太重,花之呼吸还没斩下去,自己的日轮刀就被冻碎了一块,还是鹤衔灯把她给推到一边拿花给挡住,不然估计是真的要玩。 ……希望她不会感觉很别扭吧,杀鬼的人却被鬼救了什么的。 鹤衔灯在心里叹气:虽然我觉得我也不是很想救她,我只是想揍童磨而已。 白色的鬼越打越气,和他战斗的那位彩色的鬼没有一点尊重他的意思,一会儿转移话题一会儿又讲几个完全让人搞不懂哪里好笑的笑话,除了胡搅蛮缠就是插科打诨,根本看不出来对方是否有想战斗的意图。 “嘿嘿嘿。”童磨又一次挥起了他的小扇子,“加油呀!” 鹤衔灯快呕死了,他打童磨打的快吐血,自己气的要命对方一点油皮都没刮掉,攻击的时候还要分出心神给战斗不能的蝴蝶香奈惠扫掉童磨血鬼术的余波,你来我往,上上下下,都快把一个鬼掰成两个用了。 每次当他想窜过去给蝴蝶香奈惠刷个血条的时候,童磨就一定会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他的身后,摸着扇子笑的一脸和善。 “……啧。” 鹤衔灯一个头两个大。 他半边身子都破破烂烂的,肌肉扭曲着把卡在伤口间的冰渣给挤出来。 鹤衔灯又吐掉了一口卡喉咙里的血,看着血液中间那滩要化不化的冰坨子眼角直抽抽。 “天快要亮了呢。”童磨突然放下了扇子,“有点扫兴哦。” 他举起合拢的铁扇,拿着它顶了顶太阳穴,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看来只能下次再见了呀,有点难过了呢。” “就当我们在分享食物好了。”临走时他还要留下一句话来扎鹤衔灯的肺管子,“好朋友都喜欢分享。” 鹤衔灯差点把手里的刀朝他的背影砸过去。 白鬼的周围落着星星点点的磷光,他修复好了自己的伤口,又把刀子塞回身体内让小粟煮好好给它们修养修养。 鹤衔灯捡起了蝴蝶香奈惠掉在一边的日轮刀。 他看着少女有些朦胧的双眸,歪过脑袋啊呜一口,为愁眉苦脸的花柱表演了一个吞剑。 鹤衔灯打了个嗝。 他揉揉嘴走过去,在比较安全的位置半蹲下来,把手压在蝴蝶香奈惠的眉心。 “血鬼术·甜眠之子·绛重梦。” 鬼的指尖淌下了蜜露,这滴于深夜酝酿出来的露水瞬间化开,把还在努力保持清醒的少女包裹其中,将她扯入一片黑甜梦境。 “做个好梦。”鹤衔灯收起手,“现在是我该发愁了。” “……果然,还是打包带走比较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很怕痛的呢,不过变成鬼之后,痛感导致麻痹了一点。 这可能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吧。 但也正因为如此,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感觉到疼痛的话,会……会很可怕的。 太阳很可怕,紫藤花也很可怕,脖子割开也很可怕,反正都很可怕的说。 有的疼痛是痛着痛着就习惯了,比如说用呼吸法的时候,手啊脚啊会自己崩裂断开,这个没什么的,用蝶子摸一遍马上就修复好了,痛也不会痛多久…… 但是。 漫长的疼痛对我来讲反而是最难熬的,这会让我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自己也记不清的回忆。 花柱的紫藤花让我永生难忘,真的,你不懂那种感觉,她当时刺的应该是心脏这一块位置,噗哟一下就全灌进来了。 当时就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然后,脸差点就烂掉了! 那个时候,缩在一个小山洞里面,硬撑着自我修复了很久,很久……如果不是怕猫猫找不到我的话,我觉得我可能还真的没有那个毅力撑过身体分解紫藤花所需要的那段时间。 我对紫藤花的耐性很差的,比一般的鬼还差的那种,我我不太能接受这种东西碰到我的皮肤。 ……因为我活着的时候就对这玩意的花粉过敏。 只要吸一点的话,喉咙里面就会全部肿起来,当时差点就去陪鹤莲目大人了啊哈哈……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正好有一个卖药的来神社里借宿,我可能真的就不在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好惨哦。 不过仔细想一想的话,感觉我那个时候跟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区别吧,不能见太阳不能碰紫藤花,真的活的跟鬼没什么区别。 怎么说呢,给我很深刻疼痛印象的正好就是鬼和鬼杀队。 好巧不巧,我正好在这两个组织的中间,我谁也不想接触,我只想自己跟自己待着。 你还记得童磨吗,我之前给你写信说过的,他把我绑走了,然后,然后就有了那个糟糕到极点的两个月。 虽然说他给我提供了不少的钱,但是我还是很不喜欢他。 很不喜欢! 事实证明,他和我的神明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就是有那么一双彩色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知道着鹤莲目大人的事情…… 他好像有跟我说过,说他的一个教徒在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告诉了他有关于鹤莲目大人的故事。 结果那位叔叔的后代还一直活着啊,我以为神明都很小气的唉。 也是哦,小孩子不记仇的呀。 不过呢,小孩子的确什么都知道,但他们也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我现在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哦。 唔唔,其实,要是感觉很痛的话可以吃点甜的,这样的话,疼痛就会被甜味给盖住了。 糖很好吃,所以我现在只吃糖。 哪天给你分享一下我喜欢吃的糖好了。 当然,第一名已经不是鹿血糖了。 期待你的回信。 —— 虹之呼吸·五之型 净琉璃 像照到玻璃上的光芒一样四散开来,旋转着化为球面的攻击方式。 比起攻击更像是防御。 但是…… 谁家的防御招式是把敌人给包起来呀。 说白了,这招最开始的确是用作防御的,将如同琉璃般的刀刃化为球体包裹着自身,将敌人的攻击化为自己的力量一口气反弹出去,震碎了琉璃层的同时,还搞出了大量的碎片来扎敌方。 但是后来用着用着就把这刀给用到了限制敌人的移动上去了。 把净琉璃托起来,把敌人包起来,然后再开始慢慢的砍琉璃的表层,让外头的刀气全部渗到里面去…… 反正你也动不了,不如站在原地让我打。 ……好赖皮呀。 【小小的琉璃珠里灌满了整个世界的颜色,可惜的是,在珠子中的蚂蚁不懂得欣赏。 它在世界的中央,周围的一切让它作呕。 呐喊,奔走,直到死亡。 蚂蚁永远见不到白色。 蚂蚁永远也逃不开这份让他厌恶到极点的的彩色。】 ————感谢在2020-03-25 21:00:14~2020-03-26 15:4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94119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第 45 章 鹤衔灯把蝴蝶香奈惠卷吧卷吧打包带走了。 他真的很粗暴, 一点怜香惜玉的态度都没有, 为了方便自己的动作,他还扯了条布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卷成了一条寿司。 这条寿司明显是让不专业的师傅捏出来的,馅太多米太少, 头包的严严实实,底下倒是露出两只摇摇晃晃的脚。 这样就算了, 他也没体贴的抱着人家,而是直接深呼吸一口气就往肩上挂。 “嘿咻嘿咻!好重好重!” ……看吧,一点面子都没给肩膀上的女孩子留哦。 因为担心天快亮的关系,鹤衔灯拉下了斗笠, 白色的纱垂了下来,搭在肩膀上打了个浪花似的小卷卷。 可能是因为良心发现吧, 鹤衔灯颠了颠扛米袋似的卡在肩头的少女, 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好轻好轻,飘飘飘飘。” 他扛着蝴蝶香奈惠跳过了好几个山洞,穿过了好几个树林, 像卷着云的风一样呼啦啦的吹着,无差别攻击起周围的所有东西。 石头被踢碎,树叶被刮走, 鹤衔灯到哪里,哪里就一片狼藉。 他其实不想这样的, 可奈何现在事件紧急时间紧迫,他必须要快点找到一个避难所躲起来,不然等下太阳一升, 鹤衔灯就要当场凉凉。 鬼带着他的寿司卷,上蹿下跳。夜晚凝结的露水挂在他的衣角上,大颗大颗的滚下来,打湿了一袖的白。 终于,在太阳即将升起来的那一刻,鹤衔灯近乎是连滚带爬的蹦进了一个山洞。 啪叽,鹤衔灯表演了一个脸着地。 他爬起来,把蝴蝶香奈惠放在石头上。也顾不上检查这个山洞漏不漏风滴不滴水了,他当机立断一割手腕,朝山洞口弹过去几颗爬藤植物的种子。 “开花额不对是生长,对对对生长生长……”鹤衔灯张合着五爪,胸口憋着团气,使劲把洞前的小绿豆子里埋着的芽给提溜出来,“快点快点快点!” 他把种子迅速的拉长,让那抹绿层层叠叠的绕着山洞口爬升起来。 藤蔓抽出枝条,长出新叶,有几根的顶端甚至鼓起了一朵花苞。 鹤衔灯看着那花快吓死了,欲哭无泪的把抬得高高的手往下扬:“不要花不要花!开花会枯掉的停下停下!” 鬼也是惨,一会抬手,一会低手,为了更好的时刻注意着门前爬着的小植物有没有忙着开花打扮自己,他甚至动用上了自己的三只眼睛。 眼珠子转来转去的,鹤衔灯差点成了斗鸡眼。 幸好他动作快,赶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扫进来之前,藤蔓终于争了口气,勾勾缠缠,拉拉扯扯,一条接一条斜斜的织在一起,把每一个可能会有光流进来的细小空隙给堵了起来。 “哈啊啊……”鹤衔灯软倒在地上,他把手盖在额头上,用力擦了把,拂掉了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后哑着嗓子开口道,“好险呢……” 他缓了老半天才缓过来,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发愁。 按照平时他早就该把衣服脱下来塞到身体里修补一番了,但是—— 鹤衔灯的目光犹豫的移向蝴蝶香奈惠。 他磨磨蹭蹭的走过去,把蝴蝶香奈惠的手摆正了折着放在胸口,过了会儿他又怕女孩子着凉,便从腰里扯出了一条白被子盖在对方的胸口。 为了防止被子垂下来掉到石头下面,他还特意把这条被子往上扯了扯,结果倒是把人家大半张脸给蒙了起来。 “……总感觉怪怪的。” 鹤衔灯看着被蒙头盖脸的蝴蝶香奈惠,转了两圈后也没发现到底是哪里让他觉得那么别扭。 过了会儿他终于发现了哪里让他不舒服了,鹤衔灯半蹲下来,缓缓的把蝴蝶香奈惠头上的发饰给摘了下去。 “我就说嘛!”他抓着两个小蝴蝶在手上抛来抛去,玩的跟花一样,“带着这东西睡觉肯定睡得不舒服。” 为了补偿失去发饰的蝴蝶香奈惠,鹤衔灯从口袋里捏了朵小白花放在对方露出来的头发上。 “……怎么感觉好像更怪了?” 他挨着蝴蝶香奈惠,像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一样打量着对方,在目光触及到那头又黑又密的长发之时,鹤衔灯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卷头发。 “好羡慕啊,是健康的头发。”他捉了把头发捧在手心,看着它们和流水似的慢慢的从掌心滑了下来,“不是白色的头发真的太幸运了呢。” 可能是玩头发玩上瘾了,鹤衔灯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梳子。 他梳着和绸缎般的头发,在这条波光粼粼的黑色长河中卷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小水花。 不知道为什么,在摆弄人家头发的时候,鹤衔灯心里微妙的升起了一股类似于大仇得报的快.感。 “我可能明白童磨为什么喜欢干这件事了。”他梳到一半突然放开了手,“给没有意识不会反抗的人梳头发真的挺快乐的。” 他是松开手了,可蝴蝶香奈惠又不乐意了。可能是折腾头发的时候梳到了几根打结的扯到了少女纤细的疼痛神经,也有可能是她下意识的想打扮的漂亮一点,鬼杀队的花柱眼皮不安分的动了动,看着像是想起来的样子。 这可把鹤衔灯吓了个半死,他差点弹飞出去,全身上下都哆嗦个没完没了。 “血血,血,血鬼术——”估计是想到了什么悲惨遭遇,鬼被吓得都结巴了,声音差点都给喊破了,“血鬼术·甜眠之子·绛重梦!” 他躲在石头后面,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鬼熬了半天才抬起头,确认蝴蝶香奈惠呼吸平稳面容安祥后才敢冒出来看看。 “太可怕啦。”鹤衔灯拍拍胸口,气吐都吐不出来,“花柱太可怕了啦。” 他抱着膝盖,一想到自己要和蝴蝶香奈惠共处一室,鹤衔灯整个鬼顿时没了力气。 ……和可怕的人呆在一起,我倒不如出去晒太阳。 鹤衔灯悲哀的想。 他拉开袖子看着自己的手腕,手指蹭过皮和骨头,越摸越是感到一手满是腻人的凉。 “说起来我好像还真的去晒过太阳诶。”鹤衔灯自言自语道,“那个时候的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鹤衔灯自己也不知道当年那个富有冒险精神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觉得好玩呢,还是想比较一下呢,总之,鬼来到了太阳底下。 “不得不说真的很痛啊,早知道就不去试了。”他拍着自己的胳膊,“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是那么的易燃呢……” “当时真的很痛啊,脑子都被点燃了,什么都不能思考。不过我想啊,来都来了,放弃了也不好吧,然后就一直很坚持的坐在下面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鹤衔灯一边说一边看着蝴蝶香奈惠,在确认自己讲的笑话不能把对方笑醒之后,他才把心里憋的最后一口气吐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我只能跟她绑定在一起了?”鹤衔灯心里有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不要吧,我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只会给双方带来苦恼的。 鹤衔灯撑起下巴,翘起二郎腿,手还是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所以说,现在怎么办呢?” “我是不想跟鬼杀队的任何一个有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了啦,谁知道那边会不会有个聪明人顺藤摸瓜找到我这里来……” 他咬着嘴唇,心中满是惆怅:“我该怎么把麻烦送走呢?” “等一下称呼一个女孩子麻烦好像不太好,可是就现在来看的确是麻烦,要是这位花柱小姐有个姐姐弟弟哥哥妹妹之类的因为发现她没掉突然因爱生恨变成复仇狂魔那我不是要完蛋!” “造孽呀!”鹤衔灯揪着自己垂下来的刘海,把头发搞得跟鸡窝一样,“绝对不要!死也不要!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类似的事有发生过的啊!” 他像条毛毛虫一样在地上一扭一扭的:“只在小时候喂过几天的小宝宝突然变成了鬼杀队的柱什么的,为什么有人会把婴儿时期的记忆给记的那么深啊?!怪物吧!” “不过缘分的确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不管你和对方所结下的是善缘还是恶缘或者说是一面之缘,只要彼此有了联系的话,一定不会迎来什么好的结果。” 他伸开手,红色的绳子从手腕上滑了下去。 “对。”鬼确信道,“缘分很可怕。” 但是就现在而言,缘分再可怕也没有蝴蝶香奈惠可怕。 鹤衔灯打了两个滚后爬了起来:“要不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潜入鬼杀队的管理范围内随便找块空地把她给丢进去?” 这个计划刚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鹤衔灯就忍不住否定掉了:“不可能的啦,我只知道他们的试炼的地方大概在哪一块,大晚上的把一个睡死过去的女孩子扔在都是鬼出现的地方……噫,算了算了。” “要不然就放在藤屋那里?是叫藤屋没错吧?就是那个有着紫藤花标记的小屋子!”话一出来鹤衔灯就泄了气,“不行的吧,他们肯定会在晚上点上紫藤花的熏香防止鬼进来吃东西吧。” 他想出了一大堆的方案,可最后全被自己给推翻了,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被藤蔓爬满的山洞口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当咯啦啦啦!” 鹤衔灯好不容易在脑子里凝聚起来的方案瞬间被这嘎吱嘎吱的声音打散了。 “等一下这家伙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惊恐的往后缩,“还有这噗啦噗啦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喂,等一下?!不会要把这里撞破吧!” 事实正如鹤衔灯所料,站在外面的白鹤直直的撞了进来。 它带着一地藤蔓碎片闪亮登场,徒留鹤衔灯看着大开的洞口面如死灰。 “再见了这个世界。”鹤衔灯闭上眼睛迎接阳光,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甚至连自己会变成什么形状的灰都想过了,“所以说缘分真的很可怕。” “嘎?” 白鹤歪过了头。 山洞外头阴沉沉一片,浓重的灰云挂满了天空,一点阳光都没有透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杀了我吧,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我感觉我一直都很倒霉,从来就没有幸运过。 真的,真的很倒霉,不是我骗你,明明标好了一袋100张信纸,我去买的时候我的那一袋总是无缘无故的少了。 不是我心疼我那没掉的纸,而是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以后面我就开始自己做纸张了,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好心酸。 不过自己做纸也是有好处的,我可以往纸张上面放上各种各样的花,压屏晒干之后就是一张里面有着花纹的纸,很漂亮的。 我还可以往里面倒上花里头蒸出来的水让纸变得很香。 竹叶纸,花朵纸,还有各种各样乱糟糟的纸张。 读书人很喜欢买这个,有的时候他们开心了还会给我赏钱。 所以说学很多东西很重要的,有的时候学了好像没什么卵用的东西,到关键的时刻会突然变得很有用。 比如说我因为买纸总是少那么几张生气的去学怎么做纸,然后我发现这些纸张可以卖钱……_(:t」∠)_ 卖钱哦。 还有,折腾出鹤呼之后我发现把它拿去烤东西很香,就是有点废刀。 然后我学习了一下怎么制作刀具,成功是成功了,可惜日轮刀用的料我怎么找都没有,所以只能草草放弃了打包出来烤东西去街上卖赚钱的念头。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很倒霉。 虽然小孩子们说遇到我很幸运,可是我总觉得他们遇到我是倒霉才对吧。 所以说为什么有人能把婴儿时期的记忆给记下来呢?有点可怕,我觉得。 因为记住了所以一直在找一直在找,有一点点雏鸟情节的感觉。 不要这样吧,就因为第一眼见到的是我,所以我做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一样。 但是好像又不止是这样,我感觉那孩子把我当成了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我感觉那个时候的我有毛病,因为当时经常战乱嘛,总是会有很多人养不起孩子,就会把他们的小孩扔在路边,我看不过去,就去把他们捡回来。 但是你知道的,小孩子身上带着一种很甜很香的味道,这种味道在鬼鼻子里更明显。 我当时的自制力还没有现在那么强,我感觉是因为我当时的胃是完整的关系。 把胃切掉了半个之后反而不会很饿了。 因为自制力不高的关系,我特别的担心我哪天忍不住把他们吱嘎吱的吃掉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的,幼崽的肉都很嫩,刚刚长出来的小鸡的肉总会比老鸡的肉香一点,刚发芽的菜的味道也会比长老了的菜来的好。 所以就很害怕,很害怕。 所以感觉我要忍不住的时候,我就会把它们送给一些没有孩子又急着要孩子的家庭,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有钱的人家越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 我就把那孩子送走啦! 结果……往事不提也罢。 不过呀,感觉家里越是有钱的人,他们家的环境就越是复杂呢,好像会更注重血缘一点。 明明孩子都差不多的啊,为什么自己亲自生下来的就比从外面捡来的来的要好呢? 我不明白呀? 可能是因为我的家庭,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大家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来的,明明妈妈都不一样呢。 不过大家都对自己以前的父母有印象,不管是好的印象还是坏的印象都有,只有我没有。 不过也能理解啦,白色的孩子不太吉利,不想要很正常哦。 唔,真是对不起,我又把你当成垃圾桶了,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真的很烦的关系。 等我心情调整好了,我会在给你写一封信的,真是抱歉。 期待你的回信呢。 —————— 我昨天心塞的要命,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200这个数字太糟心了,太不吉利了。 所以我又准备抓一个柱出来迫害一下。 不过迫害完之后,大概就要出一段有点长……嗯,也有点不长的回忆故事。 也许可以解释一下有关于鹤为什么会知道某些事情的说。 然后,回忆走完之后就是一个有点微妙的东西,那个东西搞完之后大概就是快乐的鬼杀队生活了。 等一下,为什么会觉得鬼杀对生活很快乐的,我觉得写到那里的时候都是迫害呀! 现在可以想一下到时候要迫害谁了,心里不由得有些美滋滋。 嘻嘻嘻嘻嘻嘻:-p ————感谢在2020-03-26 15:43:59~2020-03-27 19:5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雨 10瓶;特咖、双穹宇宙 5瓶;twpsbf、芒果不加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第 46 章 鹤衔灯等了好久也没等来自己的壮烈牺牲。 他瑟缩着抬起了半边眼皮, 看见外头阴沉沉的一点太阳都没露出来。 “当咯咯?”白鹤硬是把脑袋挤过来冲鹤衔灯叫唤, “嘎啦啦啦!” 它飞了那么久,终于寻着味道找到了鹤衔灯,一时之间感动的要死, 扑腾着翅膀就要飞过来讨抱抱。 鹤衔灯拒绝给白鹤抱抱,鹤衔灯只想跑。 鬼想得到美, 鹤是一点都不愿意。 “嘎啦啦啦!” 它迈开腿,脖子往前一探,直接咬住鹤衔灯的衣领把对方叼了过来,搂在翅膀里还不忘把脸凑过来挨挨蹭蹭, 过了会儿干脆把脑袋压在了鹤衔灯的头发上,拿自己的羽毛当梳子把鬼脑袋上的乱发刷整齐。 它是高兴了, 鹤衔灯可是吃了一嘴的白羽毛。 他吐掉羽毛, 一脸嫌弃。等好不容易推开白鹤后,鹤衔灯拿手怼着对方的脑袋,跟敲木鱼似的一点一点:“干什么啊你?” “嘎!”白鹤有点不开心了, “嘎啦啦啦咯咯哒!” 这只大白鸟像个老妈子一样朝着小白鬼呱唧呱唧的叫,听声音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鹤衔灯双目放空自动过滤,听的烦了甚至会在心里念鹤莲目大人的名字。 “好了, 可以了,我知道了。”他敷衍道, “你不要再叫了,会吵到别人的。” 白鹤很乖的闭了嘴,站在一边探头探脑的。 它看着鹤衔灯做贼似的挪蹭过去把蝴蝶香奈惠脸上的被子掀开, 在确认对方睡的不错一时半会也不会醒后,鬼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是阴天,没有太阳,正好是鬼喜欢的天气。 鹤衔灯把自己破烂的衣服修好重新穿戴上,他整理了一番斗笠上垂下来的白纱,将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按了按。 “幸好童磨只是在表面造成了些伤口,除了看着严重了点,其实也没什么。”鹤衔灯的手从肚子挪到了头发上,“要是真的砍穿了的话,东西会漏出来的。” 他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从原本的淡然转成了胃疼:“等一下哦,我刚才好像用了蝶子了吧,只要一用蝶子那就是从头到尾都可以被修好,这样的话我的胃不就……” 鹤衔灯瞬间心疼起被自己砍掉一大块的胃。 在很久很久之前,为了防止因为过度饥饿去袭击人类,自闭在家面壁思过的鹤衔灯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天才主意。 ——如果我把我的胃切掉只剩一点点的话,那样我是不是就不太容易饿了?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是真当实践起来的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鬼的自愈能力极强,哪里缺了补哪里,除了脖子之外基本上都修复的过来。 刚刚咬牙切齿忍着疼痛把自己胃割掉的鹤衔灯沉默了,沉默之后就是剧烈的爆发。 “啊啊啊啊!”鹤衔灯看着自己猩红猩红的手,“搞什么啊!我没用蝶子啊!” 鬼哼哧哼哧了老半天又想起来一件事,日轮刀造成的伤口好像不太好修复! 鹤衔灯有个优点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真的这么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自己没那么饿了,除了闻到稀血流出的血会本能的分泌口水之外,鹤衔灯敢发誓,自己对人基本丧失了食欲。 “我绝食成功啦!”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老高兴的。 当时多么高兴,现在就多么难受,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胃又长了起来,鹤衔灯恨不得出去扒开云层把太阳吃到肚子里烧掉这颗空心的小肉瘤。 “童磨童磨童磨童磨……”鹤衔灯满是怨气的用指甲在地上画圈圈,他的尖指甲刚碰到地面,就发出了一阵嘎吱嘎吱的鬼哭狼嚎声,“糟心玩意糟心玩意糟心玩意……” 他难受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在去找卖药郎的路上自己好像也受过一次伤。 “那这样看来的话,它早就背着我偷偷长回来了。”鹤衔灯靠在白鹤的身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肚子,“也就是说,那段时间里我的胃是完整的?” 鹤衔灯的嘴角抽了抽,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珠世对他的绝食切胃行为那么看不上眼了。 “我就是在糟蹋自己啊啊啊啊!”鹤衔灯忍不住拔了几根白鹤身上的毛,“早知道跟胃没有关系的话我就不要这么做了啊!” 白鹤被鹤衔灯捶了两拳,它也是好脾气,没怎么叫,不过两只爪子在地上刨出了道好深好深的沟。 “算了,就当我是走歪路吧。”鹤衔灯缓了过来,他拍拍胸口,一手的羽毛掉了下来。 “唉?” 鬼下意识的看向不远万里前来找自己的白鹤,对方回了一个哀怨的眼神,一翅膀又把他给拉了过来。 “好吧。”鹤衔灯拍拍它,“我用蝶子帮你治一下?” 可怜的大鸟疯狂摇头。 鹤衔灯也不管他,他从软绵绵的羽毛怀抱里挣扎出来,拍了两下脸重新扛起蝴蝶香奈惠,打算随便找个冤大头把鬼杀队的小姑娘给送出去。 “现在正好是阴天,早点送走我还可以去珠世那里送一下累的血。”鹤衔灯往蝴蝶香奈惠的身上拍了个璃生,“喂,你啊。” 他停顿了片刻,指甲从下颚的线条一直刮到了脖子上,说话的声音有些含含糊糊的,好像不是很习惯:“要跟着我一起去吗?” 白鹤的眼睛眯了起来,它的眼睛真的很像小狗,很大很圆,里头还湿漉漉的,一眨巴眼睛就滴下来一汪水。 “嘎!”它像个看到家里最不懂事的小弟弟突然醒悟变得听话起来的大哥哥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缓缓淌下了两滴泪水。 鹤衔灯:“……噫。” “你怎么那么爱哭呢?”鬼虚虚地托住了白鹤的长脖子,“太假了吧!” 他安抚了两下呱呱乱叫的鹤,扛起蝴蝶香奈惠就走。 鹤衔灯跳到了山洞外边。 “说起来,鬼杀队最喜欢聚集在哪里呢?”因为左肩膀是蝴蝶香奈惠,右肩膀是大白鸟,他连歪头都做不到了,只能拿手撑着脑袋思考,“感觉他们出现的毫无规律,这边一坨那边又一坨。” 鹤衔灯想不起来,他和鬼杀队的印象不算太好。 一提到鬼杀队,鬼的脑子里浮现出的除了吱哇乱叫的风柱就是拿着刀笑眯眯的花柱,偶尔还会乱入一下摸着脑袋一脸迷茫的水柱和在啃番薯的炎柱。 “嘎啦啦啦?”白鹤用嘴巴啄了下鹤衔灯,扭着脑袋叫着,好像在示意什么,“当嘎?” 老实说,鹤衔灯没听懂。 “你在说什么呢?”他薅了两下鹤脑袋,在人家舒舒服服的把脸挨过来蹭的时候松开了手,“都说了我听不懂了啊。” 鹤衔灯抬头望向白鹤先前嘴巴朝着的方向:“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可以往那边去。” 虽然说是往那边去,可也没说到底是在哪里停下来。 鹤衔灯半飞半走,一路上他看到了不少挂着紫藤花图案的屋子,但作为一只有追求的鬼,鹤衔灯决定挑最顺眼的一个把蝴蝶香奈惠送进去。 “怎么一个两个的大白天都在那里烧香呢?”鹤衔灯指指点点,“阴天也很少鬼出来的啊!” 鬼飞了一路也嫌弃了一路,鹤跟了一路也叫了一路。 可能是因为鹤莲目大人保佑的关系,运气不好的鬼终于找到了一个防备意识较为薄弱的紫藤花之家。 “真是的哟!”鹤衔灯是个双标的鬼,“怎么可以这么懈怠,不点上熏香的话会被鬼抓走的!” 他站在大门口像个傻子一样的嘀嘀咕咕,要不是血鬼术的遮掩,就按他现在的行为来看,肯定会遭一大群过路人的白眼。 不过鹤衔灯也不在乎,他把蝴蝶香奈惠从肩膀上放下来改成按怀里抱着的姿势,大摇大摆的往紫藤花之家里走。 ……鹤衔灯本来是想把步伐走的嚣张一点的,可惜的是他没有料到蝴蝶香奈惠的身高,不管他怎么抱怎么搂,花柱小姐的脚一定会垂到地板上。 “啊……” 鹤衔灯快疯了。 “总之先把她送走然后去忙我的事。”他正打算找个什么办法窜进屋子里把人放下就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嘎嘎声。 鹤衔灯:“啊?” 这声音耳熟的慌,但是其中蕴含的情绪有点不对头,听着好像一个被登徒子捉了衣角摁在一边调戏的小娘子一样,呱嚓呱嚓喊着救命,很是吵闹。 鬼被不肯配合的鹤闹得牙痒痒,忍不住转过了身。 只见面前的白鹤被一个披着有点棕又有点红颜色羽织的男人围住了,对方手上还捧着一个碗,神神叨叨的冲着在原地扑腾翅膀的飞禽道:“你要不要吃一点?萝卜鲑鱼很好吃的。” 这人看着是想跟这只鹤交朋友,可是身为一只有尊严的白鹤,大白鸟拒绝嗟来之食。 ……这,这人谁呀? 鹤衔灯弹了弹舌:哪里来的红枣精? 是的,在他眼里,这个穿着奇怪颜色衣服还半蹲在原地的家伙看着真的像是一颗泡开了的红枣。 “你真的不吃吗?”红枣精一点都没有被鹤的不给面子伤到心,他好像很习惯别人不理他似的,一点都没生气,心态平和,继续卖着安利,“不吃萝卜的话可以吃鲑鱼。” “是哦,锖兔说过,鸟的话好像更喜欢吃鱼一点。”这人说着说着倒是给自己找起了理由,“看来是讨厌萝卜啊,不是讨厌我。” “当当当咯!” 很明显,白鹤不是讨厌萝卜,也不是讨厌鲑鱼。白鹤就是讨厌面前这个红枣精。 它烦不胜烦,一个劲儿的把头甩来甩去,甩到一半直直的盯着鹤衔灯的脸,屁股后面那几根七彩羽毛向上扬了扬。 白鹤像找到了什么救星似的,从嗓子里挤出了一身慷慨激昂的:“当咯咯!” 鹤衔灯:“???” “啊啊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 ……可惜,他的呐喊白鹤没有听见。 白鸟扑了过来,把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璃生打了个粉碎! 鹤衔灯被迫暴露,不知所措的抱紧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蝴蝶香奈惠。 “啊。”他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伸出一只手胡乱的左右摆动,“你好。” 鹤衔灯估计还想退,结果对方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红枣精升级变成了红枣怪,他目光沉沉,死水似的眼睛里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喂,你是鬼吧?” 他的目光缓缓下滑:“你肩膀上挂的是什么东西?” “……噫?!” 鹤衔灯吓得脑子空白,他是真的被吓到了,连过来这里干什么都给忘了。 他哆嗦着嘴唇,看起来是想喊什么东西,正当喉咙里的声音要冲出来的时候,鹤衔灯干呕了一声,艰难的堵在嗓子眼里的那串熟悉又陌生的音节给咽了下去。 鹤衔灯大脑一片混乱,他直接把蝴蝶香奈惠往肩上一放,张开翅膀迈出步伐,蹦跶蹦跶的跳到了街道的另一边。 看来是吓得不轻,鬼连虹桥都忘了。 “……啊。”这位捧着萝卜鲑鱼的憨憨先生目光放空,“看来真的是鬼啊。” “你帮我拿着这个。”他将手里的饭碗放到了循着声音出来看情况的老大爷手里,“我要去抓鬼。” 男人箭一般的窜了出去,只留下老大爷看着碗里满满当当的萝卜鲑鱼发呆。 “当咯咯咯哒!” 那一头,终于反应过来的白鹤踏着小碎步走过来,毫不留情的一脚踹翻了老大爷捧着的饭碗。 它围着掉了一地的萝卜鲑鱼打转,脖子一缩一缩的,看起来好像很想往上再踩一脚。 “唉唉唉,别别别,不要这样啊。”老大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挥着手想要赶走这只抬着爪子的鹤,“你这样的话富冈先生会伤心的!” “嘎?” 白鹤又叫了一声,它把嘴巴往羽毛堆里一戳,拔出了一条肥壮的鲑鱼。 老人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条干鱼,他还没想明白这鱼到底是怎么藏在羽毛里的,白鹤便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总觉得,这只白鹤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总觉得它想要飞过去咬掉富冈先生的衣服……希望是我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那只白色的大鸟真的是一个笨蛋,又蠢又笨的笨蛋。 为什么总要管着我呢?老是粘着我的话,我的逆反心理会起来的。 明明就是一只鸟,不要管大人之间的事情了啦。 不过我也不是大人,我只是一个可怜的15岁小孩而已。 对,我是永远的15岁,哪怕我已经活了好几百年,可我的心理年龄是永远不会变的,我!永远年轻! 你看嘛,年轻人的爱干的事情我都干,偶尔种种花溜溜鸟再喝一口上好的茶,真的超级的美滋滋呢! 等一下下,好像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这么干来着呢。 他们都在忙着干什么呢? 我看到的年轻人好像都穿着从西洋那边流过来的衣服,还戴着奇怪的帽子。 说实话,看起来好像很酷的样子,我也好想搞一件穿穿看啊! 可惜的是,好像以我的身高是没有办法做的,谁让我有一点太矮了,他们说他们缝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啊?太不公平了,我跟你说我真的是小孩子的!小孩子想要别人手里拿着的那个一模一样的东西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过感觉最近对小孩子的观点好像变了。 如果是按照很久很久以前的观点,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一般都可以嫁人娶妻生孩子了。 以前倒是没有怎么反应过来,后面终于发现了这一点都不合理呢。 所以婚礼要举办最盛大的一个,因为一生只有一次啊,而且大家都在最好的年纪,所以一定要举办的让人印象深刻吧。 女孩子的话,我会偷偷的去跟她喜欢的人商量,会把她喜欢的东西都告诉人家,男孩子的话就简单一点了,我会给他出策划的,婚礼的钱我也会出。 因为结完婚之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呀。 当时我专门策划了好多求婚的办法哦。 结果被小孩子说,虽然鹤先生你能想100个办法,但是有99个是没用的,不过好在你的第100个方法一定是最有用的。 不要老是拿第100个故事来编玩笑了啦,讨厌呢! 真是一群臭小孩。 老是质疑我的话,我也会失去信心的啦。 不过当红娘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母亲呢? 嗯,为什么是母亲? 我经常被误以为是女性哦,毕竟没有什么男的会跑出去捡孩子啦。 甚至有小孩子会叫我妈妈来着。 在澄清了性别之后,那孩子非常的悲伤。 不过成为母亲的话应该也不错吧,母亲都很伟大的。 虽然我也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说起来吧,你能一直回我信跟我聊天我很高兴,虽然你的速度太慢了。 算啦,老是扯这些没有用。 总之加油吧,期待你的回信哦! —— 我成功的抓到了一只憨憨,虽然是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因为最近一直在看风水,所以想抓那个跟憨憨的呼吸很搭配的那一位。 嗯嗯嗯,感觉他的出场会充满了巧合,不过毕竟是风柱,和风一样,爱飘哪飘。 总之我要加油,尽力搞快点。 ——感谢在2020-03-27 19:57:29~2020-03-28 12:3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有蔓草、金枪鱼饭团、双穹宇宙 5瓶;太太坑底好冷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第 47 章 富冈义勇正在追赶。 他的速度很快, 可奈何鬼的速度更快, 快到只能看见一角白色在他的视野里飘飘转转,抓都抓不住。 鬼杀队的要追,当鬼的自然会跑。 鹤衔灯的脑子乱糟糟一片, 他破天荒的连个拌子都没使,没有放风筝也没有拐弯子, 就是笔直笔直的一条线冲向前。 说起来我为什么不把花柱丢了再跑呢?!他跑到一半终于意识到了这点,这样的话不仅可以让他们先在原地停一停,看看我丢的是谁再来追我,还可以给自己争取一点点的时间…… 啊啊啊啊结果现在身上背了个累赘!害得我不能跑的很快!要是醒过来的话她也打我怎么办! “呜啊啊啊!”鹤衔灯快哭了, “现在已经不是倒了十辈子霉的问题了,这是倒了二十辈子霉的问题了!” 他就这样嚎着, 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抓准时机闪到了一片树丛里暂时甩开了背后的红枣。 “啊。”富冈义勇四下张望,“这里是哪里?” 眼前没有了房子,脚上踩着的也不是地板和瓦片, 周围除了树就是大片大片的灌木,风一吹就唰啦唰啦的响起来,浓浓的雾气就歇息在树叶上, 睡着睡着便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绿。 “……原来我出城了啊!” 富冈义勇恍然大悟。 正好,他的餸鸦飞了过来, 狼狈的停在了他的肩膀上:“嘎嘎!” 这只乌鸦的毛乱糟糟的,有些地方都被揪秃了,它激烈的呱呱叫着,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抱怨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富冈义勇摸了两下餸鸦的毛毛,想了想,开口道:“可以帮我给不死川带个口信吗?我刚才看到了一只鬼。” “呱?!”乌鸦的表情裂开了,“嘎嘎嘎!” 你在开玩笑吗?餸鸦叫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只白色怪物的爪子底下逃出来,你就叫我重新回去?! 如果它可以说话的话估计要骂开了,但是它不能。可怜的餸鸦只能听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搭档发起的委托,豆豆眼里差点滴下两颗泪水。 “那么拜托你了。”富冈义勇又摸了两下餸鸦,“会给你带吃的的。” 富冈义勇放飞了停在身上的餸鸦,眯着眼睛拔出了刀。 “水之呼吸·三之型 流流舞动。” 富冈义勇深呼吸一口气,如同湍急的水流般折着身子飞了出去,每一次停下来都会在落脚点处留下一声细微的滴答声,就像山流顺着七拐八拐的河道向下奔腾。 与此同时,他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白色衣角。 “水之呼吸·一之型 水面斩击。” 在那透明而饱含侵略性的水流转过来的那一刻,鹤衔灯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一个很好用的血鬼术叫做虹桥。 “咕啊!”他倒是抱怨开了,“一只手要抱着人没有办法用双手剑啊!” 而且,那刀转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完全没有给鹤衔灯抽刀的时机。 而且我还答应过不会对鬼杀队的使用血鬼术的!现在怎么办! 鬼悲伤的咽了咬住嘴唇,免得自己痛呼出声。他颇为大义凛然的把脑袋一仰,听着内部骨头传来的断裂声,粉眼睛里落下了泪光。 嘎巴一声,他艰难地避开了那道冲着要害去的攻击,就在这个时候,鬼的头发和发芽了似的越来越长,它们缠在身后,翅膀与翅膀严密的卡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类似虫茧的形状。 鹤衔灯把手往蝴蝶香奈惠身上一推,把这位姑娘推进了自己头发编成的安乐窝里。 在做完这一切后,鬼使劲的打了自己歪掉的脖子一拳,嘎巴嘎巴的把脖子打回正确的位置。 鹤衔灯的脖子好不容易朝前偏了一点,富冈义勇的刀又冲了过来。 “水之呼吸·四之型 击打潮!” 这道攻击如同缎带一般,一条一条的叠合起来,缠在刀刃上像奔涌的潮汐似的直抽过来。 “哦哦。”好巧不巧,鹤衔灯的脖子在这一刻正好回到了原位,他的最后一拳直直的打在了颈动脉上,指甲在一瞬间之内变长。 他刮开了那侧的皮肤,从里头噗嗤一下拔出了一把像是多根羽毛拼合在一起的瓷白刀刃。 “总之先!”鹤衔灯迅速的抽开手往前一扭,“鹤之呼吸·六之型 斩鹤蜂鸣!” 十字形的气波冲毁了顺流而来的江水,它把河流打成了一片一片的水雾,四散的攻击零零碎碎的浮在空中,蹭到鬼的皮肤上连条小口子都没有刮破。 富冈义勇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虽然就外表而言估计也看不出来他有多么吃惊,但是鹤衔灯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动。 鬼跳了起来,伸手从心口挖出了另一把刀。 在他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他手里两把刀的刀刃凑到了一起,彩色的虹光越卷越浓。 “让你来试一下这个吧!”鹤衔灯的第三只眼睛的瞳孔变成了弯月的形状,“鹤之呼吸·十之型 虹归栖鹤!” 一道灰白的彩虹从刀尖处蔓延开来,直直地滑向富冈义勇的面皮。 水呼的狐狸闪开了这道本来也不是冲着他去的攻击,他偏过头,死水般的眼睛里泛起了些许波澜。 富冈义勇绑着头发的发绳在空中一分为二,他披散着头发,表情出现了些许茫然。 为什么在快砍到脖子的时候拐弯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刀,姿势看着是想向前发动攻击,可表情看着呆呆的,一时间鹤衔灯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要来了哦!”因为实在搞不懂对方想要干嘛,鹤衔灯只能好心的提示道,“这可是我研究了,研究了好久的!” 他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咕噜一下把话吞了下去住了嘴,只发出了一声“虹之呼吸十之型——连接——鹤之呼吸十之型——!” 一只一只如同琉璃雕成的彩鹤从他的刀里飞了出来,下雨似的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噼啪声。 彩色的白鹤一落地就炸开了,这可把富冈义勇给搞蒙了。 他砍也不是躲也不是,像是收到了整蛊礼物的小孩一样呆呆地看着满天的惊喜大礼包,手里的刀捏得更紧了。 “拜拜了您嘞!” 见攻击有了成效,鹤衔灯转身就跑。 他笑嘻嘻的,还没往前冲个几百米远,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水之呼吸·二之型 水车!” 鹤衔灯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个半死。 他往上一跳,夕立虹霓姬上刀光流转:“虹之呼吸·十之型七色·天之弓!” 鬼的脚尖绷直,他的身体朝着某个不可思议的方向弯折了起来,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拉开了的长弓。 攻击如箭,七条颜色不同的刀波划向富冈义勇。 红色的和橙色的冲垮了水车,黄色的削掉了人家的一撮头发,绿色蓝色青色最为过分,它们绕着富冈义勇转啊转啊,也不贴上去,就一个劲的在烦人家。 咻的一下,紫色的刀刃砍倒了一棵树,正好隔断了富冈义勇与鹤衔灯的距离。 咔嚓,剩下的三道颜色杀了个回马枪,直直的扎进了树中,炸起了一地烟尘,溅起的尘土呛得富冈义勇咳嗽个不停。 “这下应该真的可以说拜拜了吧?”再一次跳走的鹤衔灯卑微的祈求道,“不要再突然一个水车冲我飞过来了好吗?” 看来今天的鹤莲目大人睡觉去了,不然怎么会一而在再而三的没听见自己信徒的恳求。 富冈义勇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一刀一刀砍的没完没了。 鹤衔灯毛都快炸了,他刚要骂人,就听到这只红枣精一脸幽怨的开口:“我很生气。” 富冈义勇抖了抖身上的羽织:“你把我的衣服切碎了一半。” “这又关我什么事?!”眼前的男人太过无理取闹,鹤衔灯脸上的青筋一跳一跳,“那你还把我的衣服给切碎了呢,我都没敢找你说,你还好意思找我骂!” “人都能找鬼抱怨,鬼为什么不能找人抱怨!好像什么问题都出在鬼身上一样!”白色的鬼气得又挥了一刀,“水之呼吸·贰之型 水车!吃水去吧你!” 他往上翻转了一圈,借着水流又道:“虹之呼吸·七之型虹龙鳞!虹之呼吸·八之型彩凤羽!这次就不合并了,我要把你的羽织全都撕碎!” 于是在水流之中,全身泛着彩光的巨龙与羽毛斑斓绮丽的凤鸟一同抬起了头。 龙鳞逆立,凤羽倒悬,水光之中一汪彩虹潋滟。 富冈义勇无语凝噎,他嘴角抽了抽,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词反驳鹤衔灯。这可能是他头一次被鬼说教,脸上甚至透出了几分委屈。 他面前有一只炸鳞的龙,一只抬爪的凤,一只呼啦呼啦扇风的凰,外加一道横着卷过来的连环水车。 “……啊。”富冈义勇表情呆板,“水之呼吸·十之型 生生流转。” 蓝色的巨龙怒目直视着面前五彩斑斓的三只不明生物,它长长的嚎叫了一声,卷着身子纠缠了上去。 等富冈义勇好不容易解决掉这三条怪物,他的羽织也破的不成样子了。 “我觉得我应该是真的生气了。”他拍了拍自己变成布条的羽织,“那我现在应该可以找那只鬼去讨要一个说法了吧,还有,鬼为什么会用呼吸法呢?” 富冈义勇啧了声,把羽织下面碎掉的布条绑起来。 ……难道是血鬼术? 他想了一会儿干脆放弃,顶着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造型往前跑,搞得鹤衔灯烦不胜烦。 “我干脆把我背上这家伙直接朝他脸上扔过去好了。”在又被淋了一身水后,鹤衔灯喃喃自语道,“虽然感觉很对不起女孩子,但我觉得这办法不错。” “或者把他踹到水坑里?或者拿呼吸法把他包起来扔掉?也许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多砍几棵树把他围起来……?” 他这一路满脑子都是各种奇思妙想,富冈义勇虽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可身体却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在这茂密的树林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鹤啼声,嘎嘎啦啦的,听的人心寒的要命。 一只白鹤蹭着树梢飞过,它看着焦急的很,爪子里蹭满了灰黑色的小羽毛。 “嘎——”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记得我好像很久以前跟你说过,我之所以会学会呼吸法,最主要的还是靠肌肉记忆。 说白了就是靠对方的攻击。 他打的越狠,我越能记住他的攻击在我身体内的走势,从而推断出这个呼吸的转承起合。 怎么说呢,学习他的关键就是要跟人家打架,不过也要仔细的观察呢。 砍在我身上是可以学习的一个点,同时他握刀攻击的角度也要记住。 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拆散了记住之后再用我自己的方式复制出来,虽然砍出去的效果跟呼吸法呈现的差不多,可是还是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不过如果想要当场就把人家的呼吸法用出来的话,也是可以的,只是贸然的使用以前都没有试着使用过的呼吸法,手会伤得很重。 说白了都是要靠记忆呀,没有经验突然去做的话,做很多事情都会失败的啊。 有的时候和别人打架的时候是可以做到现学现用的,因为一般来讲跟我打架的话就会满足我学习的条件,虽然用出来比较粗糙,但还是用的出来的。 而且一只鬼突然使用出来了呼吸法会让鬼杀队的人非常的惊讶的,反正只要在他呆住的那个瞬间跑掉就可以了。 呼吸法也就这个时候有点用了,别的时候使用出来也只会让身体变得好痛好痛。 不过,虹之呼吸和鹤之呼吸有一点点不一样。 我总觉得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我见过它们。 是的,它们是唯二两个没有攻击过我的呼吸法,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剑士使用过它们。 风中有着很多的东西,可是,我发现,现在只能看到霞光了。 还有啊,感觉现在的呼吸法跟以前的变了好多。 以前的呼吸法,哪怕是同一种呼吸,不同的人感觉用的气势都有点不太一样。 就像风可以是滔天的狂风,也可以是温顺的柔风一样,怎么说呢,可能是我活的太久了吧,有一些东西我见过了之后,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见过很多种呼吸法,很多很多……都很有趣。 时间真的很残忍了,好多东西我都见不到了呀。 我感觉我有点收集癖来着,我就特别喜欢收集呼吸法,虽然很多我都不会用,但是我会把它们记下来。 以前的鬼杀队创造力真的很强呢! 不管是美丽的还是不美丽的东西,他们都在一呼一吸之间释放出来。 很漂亮的哦。 但是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彩虹了呀! —— 虹之呼吸·七之型虹龙鳞 将攻击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鳞片泛着彩虹光芒的长龙。 每一刀,龙身上的鳞片就会被点亮一层。 等七种颜色都在龙的身上流转之后,这只龙就会从刀上脱离出去。 最常见的使用方法是让这条龙直直的飞出去,然后再把嘴张开。 把敌人吞进去之后直接炸掉! 其实吧,正常的办法应该是让龙缠住敌人再把刀子给抽掉。 就像在拍陀螺一样,咻的一下,龙身上的鳞片就跟刀一样的全部卷起来把你给割断。 其实还有很多的用法,比如说龙的鳞片全部炸出来啦,飞过去咬你啦,各种各样的……创造力还是很足的呢。 看你怎么用了啦,毕竟这招是真的很花里胡哨。 【彩色的巨龙腾飞在山前,它的双目圆瞪,看向那个渺小的少年。 你想要治好自己的弟弟吗?龙道,可以,不过你要把自己的身体献给我。 少年答应了。 他被龙吞吃下去,一块骨头都没有剩下。 好久好久之后,有个孩子的家里迎来了一位旅人,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哥哥在临死之前把他找到的药物给了我。 有着红眼睛的男人微笑着开口。】 —— 虹之呼吸·八之型彩凤羽 控制身体旋转起来抽出的刀刃。 顺时针旋转可以将攻击化为凤,逆时针旋转可以将攻击化为凰。 如果越是旋转所汇聚出来的凤凰也会变得越来越大,攻击的力度也会变得越来越高。 停下来的时候,这只气流汇聚成的鸟儿就会抽离出来,直直的冲向对手。 然后—— 嘣。 你才发现吗?使用虹之呼吸的最喜欢的就是爆炸了。 【失去了一切的凤凰宁愿死去,可惜的是,它没有办法再涅槃了。】 —— 虹之呼吸·十之型七色·天之弓 身体如同绷直的弓一般向上竖着弯起,咻,咻,咻,咻,发射出七支不同颜色的箭! 不同的颜色取决于攻击姿势的细微变化,这也影响着你发射出去的攻击会呈现出怎样的姿态。 但是要小心,每一种颜色都是可以炸开的,而且炸开的力道好像都不太一样。 至于为什么有的时候不炸开,你要问发出这个攻击的家伙。 【彩虹本来就是转瞬即逝的嘛,但是他们消失的太没有声音了,总是让人察觉不到。 我想啊,要是它们不见的时候会发出蹦的声音的话,是不是就会有人发现彩虹不见了呢? 不要总是错过没有声音却非常漂亮的东西了啦。】 ——感谢在2020-03-28 12:30:34~2020-03-29 17:4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枪鱼饭团、双穹宇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第 48 章 鹤衔灯在和富冈义勇玩捉迷藏。 他有点儿玩游戏上头了, 整只鬼都飘飘然的, 躲起来也要露个马脚在人家面前晃悠一下,生怕对方捉不到自己。 “他让我生气了,我当然也要让他生气一下。”白色的鬼捶捶胸口,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死脑筋的家伙。” 富冈义勇的确很死脑筋,走到哪就把哪里砍一刀, 就连一些绝对不可能藏的地方也要把头探进去看,已经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 说好听点,富冈剑士小心谨慎实乃鬼杀队楷模值得学习,但说难听了, 这就是憨,洗不白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鹤衔灯佝偻着身子趴在树梢上, “会觉得别人藏在树洞里的家伙。” 鬼把食指和拇指圈了起来放在眼睛上比划了下大小:“这, 这谁能把自己塞的进去啊,再能缩的鬼也做不到吧。” 他没有用璃生,就靠几片树丛几块石头遮掩自己的踪迹, 但是他藏的又不怎么样,总是要在一片绿油油和灰蒙蒙中透出一丝白尖尖,也不管眼尖的捉鬼人会不会顺着这些白摸到自己。 可惜的是, 富冈义勇深陷自己的思维,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白花花的小细节。 “感觉我好像做了个错事。”暗中观察的鹤衔灯捏起了下巴, “他好像更谨慎了,这样不利于我逃跑啊!” “啊啊算了,反正都这样了, 还不如继续耍他!” 鹤衔灯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藏身处一闪而出。 他像条快速通过的白色闪电,富冈义勇刚把脑袋转过来,这道白色影子就消失不见了。 鬼换了个新的树丛,看着原来自己停留的那棵小树被水之呼吸砍成了碎末,心中难免唏嘘。 “如果让我用虹桥靠近他的话,大概就在他背后两三步的这个距离。”鹤衔灯推了推手指,“我应该可以直接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脑袋摁下去。” “或者用璃生,围着他转圈圈。”鬼的手指按到了自己的尖牙上,“然后突然取消——嗷呜!” 可能是因为鹤衔灯发出的声音太大了,他待着的树被一刀水车连根砍断。 “所以我才说我不应该答应那个孩子。”鹤衔灯双手撑地,跳起来躲过了富冈义勇砍过来的圆形刀面,为了顾及头发里睡着的蝴蝶香奈惠他还不能跳得很高,“不用血鬼术跟鬼杀队的搏斗简直就是浪费呀!” 富冈义勇沉下脸,虽然单从表情而言看不出来他的心情如何,但是直觉告诉鹤衔灯,面前这位水之呼吸的使用者肯定不是那么高兴。 “唔唔。”鬼拿刀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还要继续玩吗?” “水之呼吸·一之型 水面斩击!” 很显然对方没那个时间陪鬼继续耗下去,拔刀卷着一团活水直扑鹤衔灯的要害! “一之型吗?”鬼挽了个刀花,在面前划出了一道光滑的彩色圆面,“我会好多的一之型呢。” “你要看看吗?”鹤衔灯的眼白爬上了漆黑,三只眼睛的瞳孔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因为一之型是基础呢。” “虹之呼吸·一之型绛。” 圆形的斩击像一块扩张到极致的彩虹,旋转着往富冈义勇的左边脖子砸去。 “鹤之呼吸·一之型哀鹤啼。” 多道嘈杂的攻击碰撞起来,声音一圈一圈的扩散开,刀光则是直直冲向富冈义勇的右边脖子。 鹤衔灯吹了吹刀,正巧,两道刀波在即将割到脖子的彼此的尾巴扫到了一起,它们碰撞着散开,顺道还给富冈义勇剪了几撮头发。 “你……”不太聪明的狐狸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他把刀横在胸前,做了个好释放招式的手势,向前走了一步又往后退,“是在瞧不起我吗?” “啊?” ……看来他好像还是没有发现哪里不太对。 富冈义勇被鬼的三只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开口了,这也可能是他第一次在跟鬼打斗的时候和鬼谈话:“我觉得你就是在看不起我。” 他笃定道:“身为一只鬼不使用血鬼术而使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呼吸法,这明摆着就是想要羞辱我。” “或者说你的呼吸法其实就是血鬼术的一种。”富冈义勇非常认真的在分析,“你想让我以为你以前是鬼杀队的成员,但是你成为了鬼。” 鹤衔灯一脸胃疼,手里的刀都快掉了。 他的表情如此勉强,富冈义勇却以为自己说对了话:“你是想来传递错误的情报对吧,我是不会上当的。” “那什么……我用血鬼术还是用呼吸法,或者是用像呼吸法的血鬼术,这都是我的自由好吧。”鬼还是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和鬼杀队的人解释,“我以为像我这种特征这么明显的鬼,额,这个,那个,就是……我不应该很出名吗?看到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把我抓走带回去审判观察研究吗?为什么……那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富冈义勇处于状况外。 鹤衔灯啧了声,被他这飘然于世俗之外的表情给激怒了。 他仗着此时一人一鬼默契保持着的安全距离,把手搭在腰上格外生气地喊道:“我难道不出名吗?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的消息吗?我记得我好几天前才遇到了一个鬼杀队的成员来着啊!?” “她都被我吓到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个表情啊!我不可怕的吗!混蛋!” 鹤衔灯头上的角又烧了起来,中间的眼睛差点崩不住流出血泪:“老子不可怕吗?!” 他都被气到飚出了不礼貌的自称,可富冈义勇还是在:“……啊。” “见到了会呼吸法的鬼,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应该马上告诉大家让大家提防起来吗?我相信那个姑娘肯定会这么做的,可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 鹤衔灯为鬼杀队操碎了心,他扶着额头,心塞道:“为什么会这样啊?你是不是没有朋友啊?” “你胡说,我有朋友的。”富冈义勇开口否认,“我没有被讨厌。” “天啊……鹤莲目大人啊。”鹤衔灯把手搭在嘴上格外小声的开口,“用水之呼吸的是不是脑子里都有问题呀?” 让我想想……我遇到过多少个水之呼吸来着,鹤衔灯的思维也和富冈义勇一样涣散开来,以前遇到过一个,嗯,当时变成一个老爷爷想要骗他的钱后面被戳穿了,他还是打算把钱给我…… 然后还有那个带着天狗……是天狗吗?嘛,反正就是一个很丑面具的家伙,还挺凶的,我就是说了一句他的面具雕的不怎么样,他就带着一堆戴面具的小孩过来打我…… “总之,你别想迷惑我。”在鹤衔灯的思维已经溜到某个遥远地方的时候,富冈义勇终于开了他的金口,“水之呼吸·十之型 生生流转。” 蓝色的巨龙卧在日轮刀上,朝着面前的鬼发出一声嘶吼,鹤衔灯被这声龙吟震的一跳,他往后一退,和抽绳似的发出了多条攻击:“鹤之呼吸·九之型 鹤照秋红!” 就在这两道冲击即将凑到一起的那一刻,鹤衔灯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不少。 他一脸盯着富冈义勇的背后,转着刀把蓝色的龙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希望你可以担待一下我的……朋友。”鹤衔灯往后退了一步,“我看你也挺喜欢它的,应该能跟它相处的愉快。” 富冈义勇一愣,但他直觉以为这是面前鬼说出来想要迷惑他转头的诡计,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些。 正当他想要扫刀出击的时候,他的背后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嘎——!” 伴随着噗啦噗啦的扇动翅膀声,巨大的白鹤双脚蹬到了富冈义勇的肩膀上,借着冲力把他往地上一踹! 富冈义勇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想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他被按在地上吃了一地的灰,想要站起来也不行,那只白鹤直接凭着体重压到了他的身上,还拿嘴一个劲的扯着他的头发。 “嘎嘎啦!” 白鹤放开了头发,赖在富冈义勇身上和大鸟趴窝一样。可惜的是它是只公鸟,身下也没有几颗蛋。 富冈义勇整张脸都是木的,他就这样看着鬼走到自己前面摸了摸把脑袋垂下来的白鹤,一时间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透明人。 不行,我不能这样。富冈义勇挣扎着要把自己甩出去老远的日轮刀捡起来,这肯定是鬼的诡计。 他好不容易把手勾到了自己的刀,那只白鹤直接一嘴巴把刀给捡走藏了起来。 “看来你应该很喜欢他。”鹤衔灯又摸了摸白鹤的脑袋,“那你就帮我看着他吧。” 白鹤和富冈义勇一起呆住了。 他们就这样痴痴的看着这只没心没肺没感情的鬼飘然而去的白色背影,嘴巴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什么。”还是富冈义勇先开的口,“你可以不要把我的日轮刀搞坏吗?” 他面无表情地恳求道:“我不想像锖兔一样被刀匠拿着刀追着打三座山,我跑不动。” 可能是因为鹤衔灯跑掉的关系,白鹤没有了力气。 它把头埋在羽毛里,闷闷不乐一声不哼,就是脚不怎么规矩,一只踩在富冈义勇脑袋上一直挂在人家肩膀上,不知道是想表演一个锁喉呢,还是单纯觉得这么放比较舒服,反正白鹤存心不想让红枣精好过。 他们两个就这样僵持到原地,直到富冈义勇的乌鸦气喘吁吁地飞了过来。 它“阿巴阿巴阿巴”的叫着,像个傻子一样绕着倒在地上的富冈义勇打转,在看到对方身上横着的白色怪物的那一刻,可怜的餸鸦吓的往后一蹦一蹦的,直接给蹦到了它领来的那人身上。 “你在干什么啊?”不死川实弥嫌弃的看着富冈义勇,一点出手相助的态度都没摆出来,“你在和鸟交朋友吗?我看它也不是很想理你的样子。” 那只白鹤没有理不死川实弥,在对方把手凑过来的那一刻,嫌弃的把头挪到了另一边,继续折腾起富冈义勇的头发。 “嚯,看来不是鬼。”不死川实弥收了手,“应该也不是血鬼术,没有哪个鬼的血鬼术这么聪明的。” “对了,你刚才遇到的鬼呢?”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能把你搞成现在这鬼样,他应该很强吧。” “我不知道。” “哈?!” 富冈义勇无辜的开口:“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用过血鬼术,反而拿着两把刀在那里和我互相砍来砍去的。” “……也许他的血鬼术就是使用呼吸法也说不定。” 不死川实弥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揪起富冈义勇的衣服正要把他拉起来,那只白鹤迅速的把嘴凑过来要咬他的手,还嘎嘎的叫着,护食似的没完没了。 他只好放开富冈义勇的衣服,黑着张脸问道:“那只鬼是不是有着三只眼睛,白的跟个鬼一样?” “他本来就是鬼,什么叫做白的跟鬼一样啊。”富冈义勇是个老实人,“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是有三只眼睛,而且的确很白。” “哦,对了。”他还补充道,“那只鬼还有两只红色的角。” “富冈。”不死川实弥的脸彻底黑掉了,“你是金鱼吗?” 他咬牙切齿的问道:“那·鬼·死·哪·里·去了?!” 在得到鹤衔灯离去的准确方向后,不死川实弥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用起呼吸法直接窜出去老远。 “啊。”过了会儿,富冈义勇才反应过来,他朝对方离开的方向虚虚的伸起自己的手,“他不应该先把我拉出来吗?” 坐在他身上的白鹤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把脑袋锤下来往他的脸上蹭了蹭,又在富冈义勇伸手来摸的时候缩回了头,拿爪子按着他不让动。 “嘎啦啦啦——”白鹤叫了起来,“当咯啦啦啦啦——” 富冈义勇试图学着一起叫,还没发出去,脑袋就被一爪子摁了下去,彻底被禁了音。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呢,做过了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是吧,我觉得那什么,就是,答应了那孩子面对鬼杀队的时候不要使用血鬼术,应该算是特别后悔的一件了。 不过当时答应的是在跟他们进行打斗的时候不要用,嗯,如果没有打斗的话就可以用。 所以,我会使用血鬼术伪装成奇怪的样子去骗水柱的钱,我会使用血鬼术跑到炎柱的窗户底下烤番薯,我会使用血鬼术给被小桑打的鼻青脸肿的鬼杀队成员疗伤…… 因为不影响嘛,除非他要打我,我也要打他,那样的话就不能用了。 因为是约定,所以我会好好的遵守的,但是如果很生气的话,也许我就遵守不了了。 不过我不容易生气的啦,应该不会吧。 不过老实说用更不用对我的影响也不大,我的血鬼术也不是杀伤力很强的那一类啊,感觉我的血鬼术基本上都是防御辅助用的,很少有真正的攻击招式啊。 这样不行的,我觉得我应该多开发一点出来。 ……可是开发出来了,我又要找谁打架呢?我又不能对鬼杀队的使用。 至于鬼,比我弱的用呼吸法就可以直接解决了,比我强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打不过呀,我干嘛要用血鬼术去跟他硬碰硬。 血鬼术多了的话,就要面对怎么取名字这样一个麻烦的问题。 我的取名水平很糟糕的,很多血鬼术的名字基本上都是瞎取的。 甚至有一些连名字都不算很清楚。 因为我的血鬼术是灵感呀,要拥有灵感了,我才能给他们想一个好名字。 所以还是去别人那边抄一点血鬼术比较好,只要把名字改一改就变成自己的了嘻嘻嘻嘻嘻嘻嘻。 有的时候跟鬼杀队的剑士打完架之后就会产生灵感,不过产生的灵感都很奇怪就是了。 我的话很容易从风之呼吸的使用者那边学到灵感,可能是因为我最喜欢用的两门呼吸法,正好是风之呼吸的衍生。 然后,就没了,毕竟我很容易撞到风之呼吸啦。 怎么说呢,我真的觉得呼吸法使用呼吸法的人很多都有毛病,不,应该是鬼杀队的,很多人都有毛病。 感觉呼吸法的作用就是把一堆毛病差不多的人分到一块去。 比如说水呼,好像是因为比较好学的关系他们人很多,很少有特色,这也导致了只要他在里面出现一个有特色的,就会相当的显眼!一看就忘不掉的那种显眼! 岩之呼吸的话,我知道理论,我也应该会用,但是代价太大了,用一次身上的筋就要断掉好多条,基本上没用一次就要拿蝶子修一次,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而且我总觉得他们这一派的武器都奇奇怪怪的。 你也知道的,我只喜欢用那两把刀,虽然我别的刀也挺多的,但是那两把刀用的是最顺手的,我暂时还不想因为要用别的呼吸而把刀给换掉。 还有他们那里的和尚尼姑怎么那么多?除了和尚尼姑就是各种各样精壮的猛男,好像只要瘦一点矮一点就不配去学这个呼吸一样。 炎呼……几百年了都长得一模一样,真的不是什么幽灵吗?他们真的不是把最开始的那个炎柱不断的复活吗?为什么会有人从头到尾每一个都长得那么的像?为什么会这样啊?! 雷呼,跑跑跑跳跳,跳跳跳跑跑跑,速度很快但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他们又没有我快,其实我对他们的印象还好了啦,因为狯岳就是学这个呼吸的啦,他要是有哪里不会可以问我啦,哈哈,我也是被电过好几次的,不过他家的呼吸挺难学的,也是比较受限于身体的一门呼吸,身体不行的话会有几型学不会,说实在的,我也只会那一点点,也不是会很多。 风呼……我应该说喜欢也应该算讨厌吧,我自己也不清楚,他的衍生呼吸很多都很漂亮,但是好像这么久了,我也只看到霞之呼吸给留了下来,其他的真的越来越少了呢。 那个孩子曾经有想过要改一改这门呼吸,因为这一门呼吸的风都太暴烈了,他喜欢安静而柔和的风,但是在他马上要完成的时候,他遇到了我,所以他也没改下去。 啊啊,我果然是一个罪孽深重的鬼呢,就这样害得风之呼吸的人断掉了一条线,难怪他们那么不喜欢我呢。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真的很开心,虽然时间很短。 但是至少在那段时间里,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至少在我这漫长而平淡的时光里,愚蠢而不自知的我还是做过一两件正确的事情。 期待你的回信。 ———— 虹之呼吸·一之型绛 圆弧形状的,泛着彩虹光芒的斩击。 将刀握在手中有规律的旋转,然后猛地一挥释放出来! 最简单也最漂亮,最容易也最麻烦。 如果没有把握好度的话,这个大圆圈内的颜色不会很清楚会变得很暗,如果掌握好了的话,颜色会超级超级超级的漂亮。 不过不会炸开,稍微有点遗憾啊。 【你不觉得把一个圆盘状的攻击丢过去,然后敌人再把这个攻击推回来的过程…… 有点像在逗小狗吗?】 ———— 如果你们发现我的更新突然变得很不稳定,那可能说明今天一整天我都在睡觉,今天非常快乐的睡到了5:00 好爽啊,真的好爽啊,睡觉万岁! ——————————感谢在2020-03-29 17:41:59~2020-03-30 19:0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洛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然一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日夜夜 30瓶;洛书 20瓶;双穹宇宙 5瓶;青杏 3瓶;twpsbf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第 49 章 鹤衔灯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等一哈。”他掐灭了即将释放出来的虹桥, “我为什么不把我背上的这个花柱丢到前面那个憨柱的旁边再跑?” 鬼抓了抓头发, 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话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对呀,这样的话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他内心深处的小小声音开口道:不仅把人还回去了,而且出于警惕以及对鬼杀队内部同伴的珍视, 对方一般会留在原地照看不会再追上来了,那这样的话…… ——我不就可以带着我的鹤跑了呀。 “啊啊啊啊!” 终于想到这一层的鹤衔灯随手抓了棵树, 把额头往上头一个劲的怼:“我的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我怎么就忘了我背上还有这么一个大杀器了?” 他嘭咚嘭咚的撞了半天,好不容易想消停会儿却发现自己的角卡在了木头裂缝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鹤衔灯干脆让犄角着火烧树,一边烧一边拿袖子去拍落下来的黑灰。 这一番操作搞得他整个鬼都变得灰头土脸的, 鹤衔灯抹了把脸上粘到的黑灰,蹲在地上, 表情抑郁。 “我是老了吗?”白色的鬼闭两只眼睁一只眼, 全身上下冰冰凉凉,“我一定是老了吧。” 他就这样把一句话翻来覆去的重复了好几遍,越说声音越低语调越闷, 到最后什么声音都不剩了。 蝴蝶香奈惠还沉浸在鹤衔灯给她编织的梦里,这位少女可能是在场所有人里最无忧无虑的一个了,她什么都不用想, 因为梦里什么都有。 鹤衔灯听着蝴蝶香奈惠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什么也没说。 “……算了。”鬼道, “大人不能和小孩子计较。” 他把头发绞得更紧了些,确认可以给蝴蝶香奈惠一个舒适的睡眠环境后扭头准备原路返回,打算回去再次狠狠地羞辱一番富冈义勇。 “把人丢到他的面前, 蹲下来看着他生气的脸~”鹤衔灯拍着手,给自己随手哼的曲子打起了节奏,“在他的面前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什么都不知道的脸~” 他这一路走一路跳,心里还忍不住称赞自己,叭叭叭的给自己放彩虹屁。 啊,我是多么大义凛然啊!啊!我居然做到了这么了不得的事情,像我这样的鬼!绝对是可以被载入鬼杀队的史册的吧! 鹤衔灯想着想着自己就嘻嘻嘻的笑了起来:我要让产屋敷永远都记住我! 这个念头刚起来,这个姓氏刚出现,这个夸奖刚开头,还没飘飘然多久呢,鹤衔灯又蔫掉了。 ……果然我不是很喜欢聪明人,太聪明了对谁都不好,尤其是产屋敷这种等级的。 这又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受珠世的影响,鹤衔灯曾经有试过联系鬼杀队的当主。 “是要写信吗?”鹤衔灯看下端坐在一边喝茶的珠世,咬着笔头犹豫不决,“说起来他多大呀?” 珠世拿杯盖撇开茶沫,轻声道:“不怎么大,比你小了八岁,是个很谨慎的孩子。” “才七岁吗!”鹤衔灯一惊,笔掉在纸上染开了好浓的一抹黑,“我会小心点写信的,不会让他看不懂的!” “那倒不至于。”珠世被茶水烫了一下,“按你平时的方式就好了。” 可惜的是,她的劝告鹤衔灯没听。 他写了一封在他看来格外规矩格外幼稚小朋友一看就懂的信,可令鬼悲伤的是,收到信的产屋敷把这封在他看来语意不详的信当成了挑战书,聚集了一大堆的柱守在约好的地点,差点把鹤衔灯的毛给拔秃了。 “虽然说我能理解,他们对鬼不信任这件事。”鹤衔灯捏着鼻子,“但是,我果然不太喜欢产屋敷。” 他蔫头蔫脑的往回走,绕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绳子断了呀。”鹤衔灯掐着指甲把一滴血抹到断开的草绳上,“太不吉利了……!” 话刚说完,鹤衔灯便急急往后一退,他翻飞着袖子向上一跳,侧着身子躲开了直冲他脖子而来的攻击。 鬼又跳到另一处。他有些踉跄的站稳了身子,看着原来站立的地方落下的深坑,不免咂舌,心中一片唏嘘。 “哟,被发现了啊。” 鹤衔灯循着声音抬起头,他看着树梢上半坐着的年轻人,双手拔剑而出。 不死川实弥从树梢上跳了下来,他的步伐很轻,没有溅起一点声音。 “你就是那个鹤衔灯对吧?”不死川实弥说话的时候,脸上的刀疤会随着嘴唇的动作一下一下满含威胁的在脸上跳动,这倒是衬托得他更加凶狠了,“我有点事找你。” “在完成主公大人交代的事情之前,我觉得我可以和你谈谈我们风之呼吸和你的事情。” “我一直都想知道。”他把刀直直的指向鹤衔灯的脖子,“你到底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死川实弥狞笑的连牙床都露了出来,森白的牙齿配合着他猩红的舌尖,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鹤衔灯和他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白头发的鬼小声地吸了口气,他看着面前同样也是白头发的鬼杀队剑士,感觉自己的脑子乱七八糟的。 “你是白子吗?”他有好多问题想问,可最后还是嗫嚅着说出了这样一句,“你的头发和我一样是白色的诶……” “不,你不是。”还没有等不死川实弥回答,鹤衔灯倒是自己抢答了,“你的肤色很健康。这是被太阳晒过的颜色,你跟我不一样。” 鬼拍了拍胸口,缓缓地吐出了一口苍白的浊气。 “你是要跟我打一架对吧?”鹤衔灯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这些学风之呼吸的家伙,每个见到我了都想跟我打架。” 他用一种怀念而释然的表情看着不死川实弥,说话的语气相当放松,就像在和曾经的朋友说话一样,把每一句话轻轻捡起又轻轻放下,轻飘飘的,不在口腔里留哪怕一点点重量。 鬼的声音就像一阵风,他按照从后到前的顺序开口:“凛太郎,杉虎郎,一云,吉川,小清水,飞鸟……” 鹤衔灯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一个音一个音地把曾经见到的风的名字念了出来,他念到最后一个也是第一个见到的那一位的时候停了停,还是选择把那个名字咽到了肚子里。 “所以你叫什么呢?”他摊开手,“可以跟我说说吗?” 不死川实弥看着他,拔出了刀,卷起一地败叶。 “这种事情,等我打败你了我再告诉你——”他双目赤红,带着席卷的狂风直冲过来,“风之呼吸·一之型 尘旋风·削斩!” “所以说为什么要这么急躁呢?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你们全都是这样!” 鹤衔灯在风层的表面一跃而过,他的头发收的更紧了些,袖子被风吹的鼓起,呼啦呼啦的,好像在拍打着翅膀。 “我差不多知道你想要干吗了,当主啊产屋敷啊什么什么的我暂时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挥刀斩出一只又一只的白鹤,俯冲下来把攻击锁定在不死穿的关节处,“就不能挑一个大家都心平气和的时间来谈话吗?也让我稍微冷静一下吧!” 鹤衔灯扭着刀,他借着鹤之呼吸独有的步法从上头冲了下来,在即将挨到对方的那一刻,手中的刀缓缓变色。 “虹之呼吸·九之型双虹映日!” 他把鹤之呼吸呼吸硬生生的扭转成了虹之呼吸,扑朔迷离的彩光迅速地吞噬了刀身上仅存的白芒,两条螺旋着的虹刃极快的向不死川实弥逼近。 因为突然转换呼吸的关系,鹤衔灯手腕的筋断了三条,但这对鬼的影响不大。他折过手,脚尖垫地,直挺挺的向上跳。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我控制好了力度应该不会伤到他,趁着他反击的时候赶快跑……唔?! 他刚要起身,不死川实弥直接一转身扯过他的袖子把他摁在了地上! “额唉唉?!” 鹤衔灯被这一摔暂时打断了思路,他凭着本能想要挣脱不死川实弥爱的风爆,结果对方把手摁在地上,双脚一个猛旋! 风刃卷在不死川实弥的身上,又透过双脚的旋转全都甩到了鹤衔灯身上! 鬼被摔到了半空,在他的后背即将撞到树的那一刻,鹤衔灯赶忙换了个姿势,操控着头发扯着周围一切可以当成固定物的东西让自己停下来。 ……停,停住了?! 他咳嗽了三声,整个鬼晕头转向的,还没反应过来,不死川实弥趁机又抄起了刀。 “风之呼吸·八之型 初烈风斩!” 旋转着的疾风削断了鬼疯长着的苍白头发,还把人家过于宽大的袖子撕成了一条一条的。 “……啊,我刚才才撕掉了人家的衣服,现在你又来撕我的,这算报应吗?可是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诶。” 鹤衔灯从暴风中站起身,他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该怎么把蝴蝶香奈惠从自己的头发里抛出来丢给不死川实弥,只能任由自己被风刮的浑身是血。 等好不容易从暴风中逃了出来,鹤衔灯擦了一下眼角的血,勉强装作一副开心又快乐的样子开口道:“不愧是风之呼吸,每一次见面都要被刮的一身是血。” 他想跑,不死川实弥就跟,把他好不容易拉长的距离一寸寸咬断,追得死死的,不留一点可以逃脱的缝隙。 老天爷,风之呼吸真的是越来越猛了!鹤衔灯在心里垂泪,皮肤要破开了,恢复力跟不上了! 再这样下去,就要,就要……! 鬼愁的很,他不知道,其实鬼杀队的也很愁。 这家伙怎么跑的这么快?!而且,到现在好像也只是受了轻伤,时刻都能恢复的那种! 越想,不死川实弥越是不甘心,他猛地往前一劈,在鹤衔灯跳起来躲开攻击的那个空档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稀血独有的香甜气味激得在半空中的鬼一个晃神,就在他呆愣住的那一刻,不死川实弥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风之呼吸·二之型!”他怒喝道,“爪爪·科户风!” 爪状的锋刃直扑向鹤衔灯的肚子,不得不说,不死川实弥的时机抓的很好。 伴随着噗嗤一声,大颗大颗的血点从裂开的伤口处砸了出来。 不死川实弥抹掉了溅在自己身上的血,他正打算把看起来好像半死不活的鹤衔灯抬走带回去,突然发现空中四溅的除了血,还有别的东西。 那是一些白色的纸,上面带着字。它们像蝴蝶一样在半空中飞来飞去,飞不动了就落在地上摊开了身子,像会呼吸一样细腻地颤动着。 “……” 他踩了上去,那张被他的鞋子选中的纸随即发出了细细的咔嚓声,像在为某一个收不到信的人哀鸣。 “这是什么?”不死川实弥看着漫天飞舞的白色纸张,往后退了一步,把之前踩着的那张捡了起来,“信?” 他拿着满是黑色墨渍的纸望向鬼。只见他瘫在地上,眼球转个不停,头发还是保持着相当诡异的茧状,像是在保护着什么东西。 过了会儿,鬼终于缓了过来,他伸出五爪抓着树干站起来,抬头看着不死川实弥。 鹤衔灯的鼻子里滴出了血。 “……你在干什么啊。”鹤衔灯头一次对风之呼吸的使用者露出了他的尖牙,“不瞒你说,我真的生气了啊。” 他把刀塞回了自己的身体里,把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手往肚子上一拂—— 鬼修好了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 █████████。█████■■■■!■███■███████ ███████…………███■■ ■███████ ———————————— 【致■■的一封信】 说起来除了给你写信之外,我也有给很多人写过信,所以你并不是我的独一无二哦。 会失望吗? 哈哈哈哈,这次是真的没有开玩笑。 我给好多人都写过信呢,虽然他们都不怎么回我。 银古会回给我一大串的……和?。 有的时候他还会给我寄一些乱七八糟的虫,说起来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身为一个虫师居然把虫给别人……额,好像我也不是人。 卖药郎也会给我回信,一般来讲我给他写他都一定会回我的,但是后面我就很少给他写了,毕竟我说过了我不会给他写信的。 不过找他问问题的话就不算写信了,他活了好久啊,感觉比我活的还久。 我们两个都是老怪物来着呢,哈哈哈。 珠世也会给我回信,不过我总觉得,她不给我回信是因为她给我的信都被愈史郎给吃掉了。 然后还有一些乱糟糟的信,说起来我其实不是很懂的该怎么写信呢。 感觉我的格式都乱乱的,而且我想表达的东西也不会很清楚明了,我都是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也难怪人家把我的信当成什么挑战书之类的啦,真的是。 这样子的心会让人家看的不舒服吗?我也不清楚呢,毕竟我真的很少给别人写信了啦。 听说把写的信烧掉的话,一些不在这里的人就可以收到了,可是他们收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又没有办法给我回信。 没有回信的信很多余唉。 可能是因为我不太聪明吧,我怎么样都没办法想出可以让大家收到信都给我回信的办法。 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不太喜欢产屋敷的原因。 不太聪明的人会讨厌聪明的人,对就是这个样子。才不是我对他们有偏见呢,我就是讨厌比我聪明的人。 因为跟聪明的小孩子待在一起,我就变成一个很笨的小孩子了,虽然我好像也不怎么笨,我就是记性差了点…… 好烦恼哦,真的不是很想跟鬼杀队的人接触呢,感觉和他们待在一起会,会发生莫名其妙的事。 如果要我真的和鬼杀队呆在一起的话,请给我发一个小房子让我一个人呆着,跟很多人待在一起会害怕的。 感觉会被当成稀有动物和研究对象。 总之让我先有一个心理准备吧,一过来就说喂喂喂,谁受得了。 至少让我把我的东西打包好嘛,态度给我好一点嘛。真的。 态度好一点嘛。 ……我不想生气的。 那么,期待你的回信。 ———————— 虹之呼吸·九之型双虹映日 两条螺旋着的彩虹色刀气。 一条在左边,一条在右边,两条会逐渐的合拢剧靠起来变成一条。 可以用两条来困住敌人,也可以化作一条来直劈敌人。 反正爱怎么用怎么用了啦。 【都跟你说了,晚上是没有彩虹的。 ……放弃吧。】 —— 感谢在2020-03-30 19:07:27~2020-03-31 16:5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酱 40瓶;梦追人 20瓶;日日夜夜 10瓶;顾月空、27941193 5瓶;太太坑底好冷啊 2瓶;twpsbf、淡墨逐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第 50 章 “我都这么生气了, 所以呢。”鹤衔灯按着肚子, 眉毛把眼睛带着一下子往上挑高了不少,“可以稍微听我说一句话吗?” 他还是站在对不死川实弥而言相对安全的位置上,尽量用克制的语气开口:“我曾经答应过了一个人……啊, 也不知道在你们的事情那里他是被说成什么样的,总之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虽然他差点把我给杀掉了, 不过,我跟他做了一个约定。”他晃着脑袋,从额头垂下来的头发搭在肩膀上微微的向前甩了甩,“约定就是, 在和鬼杀队的人战斗的时候,我不会使用血鬼术。” “很不公平对吧?所以这个约定后面有了个附加的条件。” 鹤衔灯瞬间跳到了半空中, 瞳孔像蛛丝一样裂开, 眼底的淡粉变为了深红:“如果我生气的话,这条约定就不作数了,因为我生气了嘛。” 在他说话的时候, 藤蔓从鬼苍白纤细的手腕里爬了出来。 不死川实弥身体微微一晃,在他的脚下,一丛藤蔓如同游龙般破土而出。 他借着呼吸法向上跳着闪避, 正当他抽刀把扑上来的藤蔓斩断的那一刻,鬼温吞而柔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血鬼术, 我也会很多乱七八糟的呼吸法,虽然我不喜欢争斗,但是这又不代表我不会打架呀。” 鹤衔灯把头稍微往旁边偏了偏, 朋友的绳子挂在上面,像是瓷器边缘处烧出来的绯色釉面,把他的颈口圈红了一片。 “血鬼术·恶子葚。” 先前纠缠着不死川实弥的藤蔓在这一声号令后迅速炸开,四散的碎片逐渐汇成了多个人形。 它们看起来像是小孩子,一个一个围着不死川实弥转圈圈,被切断了就滚在一边哇哇大哭,吵得不死川耳朵嗡嗡一片。 他又一刀切了过去,结果出不死川实弥所料的是,这些藤蔓做成的小孩子只要被切开就会分裂成新的个体,从十岁变成九岁,从九岁变成八岁,这些全身上下密布着荆棘的小孩变得越小,哭声也变得越来越大, 小孩哇哇叫着,像在找自己的妈妈,震得不死川实弥的耳朵差点出了血。 鬼杀队的风捂住耳朵,眼里充满了血丝。 他往后一个虚晃,趁着这些小屁孩往那个方向去的时候立刻抽刀向前砍向站在一边不动弹的鹤衔灯。 那只鬼表情淡然,他看着迎面而来的青色风刃,也不躲闪,甚至闭上了眼睛。 “血鬼术。”鹤衔灯收拢起五指,一团惨绿色的被他鲜红的指甲捏爆揉碎,在掌心里流下粘稠的汁液,“鬼母桑。” 藤蔓小孩犹豫着看向周围玩伴们绿油油的脸,伸出手抱在了一起,它们越和越大,越凑越多,滚雪球似的成为了一个全新的整体。 藤蔓缠住了不死川实弥的双手,扯着他举刀的那只手把他发出的攻击向上引! 哔啵一声,空气中有什么炸开了,震得树梢上的叶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下雨似的落在人和鬼的肩头,打绿了一大片。 “好久不见了啊,小桑。”在不死川实弥挣扎的时候,鬼微笑着同把他捆住的不明体打起招呼,“我们有一百多年没见了呢。” 藤蔓汇成的孩子凑在一起变成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明明全身上下都是由枝条构成的,但这位绿色少女身上却充满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 它的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双手化成的藤蔓绞着不死川实弥,把风困在自己织成的牢笼里。 鹤衔灯看着它,脸上挂着的轻快笑容慢慢黯淡了下去。 “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了啦。” “所以啊。”他还是和不死川实弥隔得远远的,“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不死川实弥拒绝搭话。 他把手里的日轮刀向下一掷,用脚趾夹住后倒悬着斩断了鬼女的腰! “……啊啊,不愧是克星。” 鹤衔灯拍了拍手:“果然我超级讨厌风之呼吸呀,从头到尾都被克制着。” 说是克制也不完全对,但说难应付这倒是真的,鹤衔灯的绝大多数攻击都较为松散,而风之呼吸正好是擅长范围作战,稍不注意就能把鬼好不容易放出来的攻击给搅成一团碎末。 鬼叹了口气,手指翻飞,停在了一个动作的最后一步上。 他现在很生气,不死川实弥何尝不是呢,两个已经听不进去对方发言的家伙彼此绕着圈,就等着对方率先发动攻击。 我大概知道他想要干嘛,可是我现在在生气,我决定不管他。 鹤衔灯幼稚的撇了撇嘴,双手抓成爪状,手指对着手指猛地向后一拉! 一方卷起桑枝藤海,鬼母阴笑鬼女哀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方掀起万丈狂风,滔天气流如同浪奔一聚而起一拥而上! 不死川实弥也不知道自己的动作究竟是为了主公的指令还是为了很久之前师傅的告诫,他赤红着眼,青色的气流从刀上蒸腾而起,在空气中慢慢的被涂上漆黑。 “风之呼吸·六之型 黑风烟岚!” “你知道吗?”他哈哈笑着斩断了前仆后继过来的充当肉盾的小孩子,“我的师父曾经告诉过我,有一只苍白的,长着三只眼睛的鬼呀!” “他曾经生吞活剥了一位十分优秀的斩鬼人,那位风柱真的非常的年轻,年轻的让人不敢置信,所以啊……” 不死川实弥举刀劈开了藤蔓:“那只鬼——是你对吧?” 鹤衔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你在说什么呢?” “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那个孩子是自愿来找我的……啊。” 他辩解了一阵,愈发感觉自己的语言苍白,只好讪讪地住了口,咬着嘴唇上那层薄薄的皮不说话。 “很久很久以前,有这样一位孩子。”不死川实弥轻轻的哼起了某支在风之呼吸的培育师内部流传甚广的童谣,“春风般的年纪,就被烈焰带到了我们这一门。” 晴岚风树呼啸着撕开了鬼母的肚子。 “他握着刀如同夏天的暴风,旋转着跳起了我们的舞步。” 升上沙尘岚在地上凿出了五个深坑。 “孩子啊孩子就这样慢慢长大,他像秋风吹过的小树一样,摇晃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微笑。” 寒秋落山风旋转着削开周围的树丛。 “但在刮着冬风的一天,少年遇到了雪地里的鬼。” 初烈风斩撕裂了一切可以阻挡的东西。 不死川实弥停了下来,他没有攻击,而是用自己沙哑的嗓子唱着这首撇脚的歌谣。 “白色的鬼有三只眼睛,他躲在风里默不出声,这个孩子我似乎哪里见过,倒不如吃了他免得日后麻烦上身。” “他伸出了红色的绳子,勒断了少年的脖子,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年轻人,他从风中来,又从风中去,落在雪地里的只剩下半根红绳子。” “年轻人的师傅哭坏了一只眼睛,他的另一只眼睛被自己月中来的同伴捅瞎,培育师将这故事告诉了少年的接班人,他说——” 不死川实弥面无表情的把每一个风之呼吸的使用者都会唱的歌的最后一段哼了出来:“鬼呀!鬼呀!白色的鬼呀!三只眼睛有着翅膀的鬼呀,遇到他一定要杀了他,遇到他一定要杀了他!” 鹤衔灯捂着鼻子,老半天才站直了身子。 “……是吗。”他给唱完这首歌的不死川实弥轻轻的鼓了掌,“原来在你们那里,他是被我杀死的啊。” “真好啊。”鹤衔灯苦涩的开口,“最起码你们还是记住了他,我以为像他这种不顾一切跟着鬼跑掉的人,应该会被抹除掉一切档案才对。” 他静静的看着不死川实弥,把手垂了下来,停下了没有完成的动作。 鬼母跟鬼女安静的看着在场的一人一鬼,哭泣和微笑的嘴唇渐渐变得平板,不在上扬也不再下调,就好像它们一直都是像这样的旁观者,只看不说。 “你、不在意吗?”他站在原地,在安全的距离内和鹤衔灯搭话道,“被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吗?” “我会呀,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我现在一直在生气呀。”鹤衔灯的周围慢慢卷起了风,“但是比起我生气的话,果然还是他被记住的更好一点呢。” “至少有人会记得他。虽然记住的方向好像不是很好。” 鬼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他曾经差点杀死了我,这是真的哦。” “你你们的歌也唱的没错,他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也就比我大了那么一点呢。” 不死川实弥啧了一声:“比你这个鬼大了一点……哈?” “我一直都十五岁呀。”鹤衔灯摸着脖子,把那把有无数片羽毛拼合而成的洁白日轮刀抽了出来,他用手摸着刀刃,也不在意自己的手被蹭出了血,“所以你可以试着改一改这首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优秀的人,他被不怎么优秀的,永远活在十五岁的鬼给杀死了。”鹤衔灯顺着不死川给出的调子唱着,“鬼偷偷的学走了少年的刀法,还拿走了他最宝贵的刀。” “你要看看吗?”他道,“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当年他挥出的那一刀不是风之呼吸里的任何一型,是他琢磨了很久想要改良但是没有成功的半招。” “我思考了很久也没有成功。不过在后来,我往这刀里加入了他讨厌的血鬼术,这样才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结果,真是对不起他。” 鹤衔灯把手往面前用力一抓,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圈圈卷卷着萦绕在他的周围,把鬼破碎掉的袖子全都灌满了。 风全围着鬼,一丝一缕都没有留给不死川实弥,他周围的空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全都涌到了白色的鬼的四周,呼啦啦的吹起难听的号角。 “血鬼术·山行山寻。” 风固定住了不死川,一口气推着鹤衔灯爬到了天空。 他举着手里的白刀正要往下劈,一只手从他的头发里钻了出来,摁在了鬼的脖子上。 鹤衔灯偏过头,余光看到了半截针筒。 蝴蝶香奈惠目光复杂的看着鬼的脖子,她并没有扎下去,只是把锋利的针头对着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醒了吗?看来我的血鬼术还需要改进啊,一般来讲,那么大剂量的甜眠之子都足够让你睡个三天了。” 鹤衔灯耸了耸肩膀,对蝴蝶香奈惠道:“不过也都怪我,我没有给你提供一个好的睡觉的地方,难怪你醒的那么早。” “你睡得舒服吗?”他也不管刚醒过来的蝴蝶香奈惠怎么想,趁人家还看着自己没办法留意此时身在何处的时间,抖开翅膀把少女轻轻地抛了下去,“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陪着你了。” 鬼操控的气流拖着蝴蝶香奈惠落在地上,他挥起刀,一声不吭。 血鬼术与呼吸法中的共有的风细细密密的吹了过来,这些青色的气流一分为二,二分为三,像一条巨网似的包住了眼前的树,没有给他们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空隙。 啪沙,叶子落了一地。 鹤衔灯落了下来,他把手搭在半空中,绚烂的虹光从他的指尖弥漫开来,缓缓地勾住了他的衣角。 不死川实弥这才反应过来,他也顾不上去纠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蝴蝶香奈惠,举刀过去想把试图逃走的鬼扯出来。 “别这样别这样。”鹤衔灯用还没被虹桥吞掉的一只手朝他挥了挥,“让我稍微冷静一下吧,好久没发火了,在我没有冷静下来之前我觉得我暂时不适合去见你们的当主。” “拜托你们照顾好我的鹤,我要去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地方,等我醒来之后我们再见面吧,放心好了,不会食言的,记得叫产屋敷给我留一间小房子啊!” “对不起啦月丸,希望你能照顾好你的妹妹们……” 鹤衔灯在彩虹之中闭上了眼,恍然中,他看到了一个脖子上绑着绳子的少年。 他看着年纪轻轻的,外貌也只能说得上是清秀,面颊圆圆眉毛粗粗,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两颗痣。 一颗在左边眼睛上,是红色的,一颗在右边嘴角上,是黑色的。 这位年轻的柱看着狼狈的跪在地上的鬼,嘴巴微微的张开。 他说—— “……”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想要给他唱一首歌,一首童谣,你想听吗? 这首歌非常非常的难听,我唱过前半段给一个孩子听,但是他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啊啊,我知道的,我唱歌一直都很难听。也就你愿意听了。 因为我唱歌从来都不考虑调和韵配不配得上,我只考虑自己开不开心。 其实我有给大家都编过歌呢,但是我唱歌真的很难听,还是算了吧,不要为难我。 我把歌词写给你,你记得帮我改一下,因为我想唱一首很好听的歌。 拜托你了xd 天的下面有黑色的花, 河的左边有红色的花, 但你手中拿着白色的花, 那是山花, 是伊吹山的花。 …… 你随着风而来, 又随着风走, 像被我忘记的, 在某一天里偷偷种下的树, 早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会那样。 我应该把树上挂着的结缘的绳子缠多一点。 感谢你, 祝福你, 我深深地后悔着, 并决定用以后的岁月去怀念你, 我的, 第一个孩子啊~ ———— 血鬼术·恶子葚 由恶劣的藤蔓形成的恶劣的孩子。 为什么说她恶劣呢,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自己,从一出生开始,恶劣的孩子就一直想着自己的妈妈呀。 一出现就会发出可以震碎别人耳膜的哭声,有着非常低微的智力,会依靠本能保护着血鬼术的主人。 千万不要切她,越切就越分裂,越分裂就变得越小,而大家都知道的,越小的孩子越能哭。 如果把这些小孩聚在一起的话,会形成了不得的东西,但是要是真这样的话,这些孩子就再也不能重新分裂开来了,除非你再召唤藤蔓做出新的孩子。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只能弄出新的孩子,你没有办法把那些自愿合成某个怪物的孩子给挖出来。 说起来,你知道吗?这个消息可能不太准确,但是好像真的有这种说法的。 在结出果实之前,桑树会开花。 而桑树花朵的花语是……? 生死与共,同甘共苦。 还有一种说法是, 喜欢她的全部,一同赴死。 ———— 血鬼术·鬼母桑 在使用之前必须要先发动恶子葚,如果没有这个前提的话就无法使用的血鬼术。 有无数小的孩子汇聚成的大孩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嘴角带着非常奇怪的微笑,这股微笑让她看起来充满了微妙的母性。 能够在以自身为圆心无死角的发射出藤蔓,细的也好,粗的也好,什么形状的都可以。 藤蔓的作用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是用来束缚的藤蔓。 目前来讲还没有人一次性尝试过她身上所有藤蔓的功能,鬼也没有。 因为身形巨大的关系可以用来当做肉盾。 同样的可以自主行动,智力比自己的孩子高的多,但还是会本能的保护血鬼术的使用者。 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有许多自己的孩子组成的,一加一等于二,这样以此类推,所以她才这么聪明。 不过说起来,你知道吗,可能还真的有这么个说法,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谣传。 桑树的使命是结出果实。 它能结出白色的果子和黑色的果子。 白色的果子的花语比较中规中矩,是智慧。 另一种颜色的就不一样了。 黑色的果子的花语是……? 我不会帮你,我会比你活得更久。 ———— 血鬼术·山行山寻 借助制造出的风进行高速移动,同时也会利用制造出的风来限制敌人的移动。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后面好像变成了抽干某一块区域内的风将它汇聚在某一个物品身上了呢。 额额,好像变成了某一个东西的专属血鬼术呢。 不过无所谓,反正血鬼术会的那么多,浪费掉就浪费掉吧。 反正也不心疼了啦,做个纪念也好。 ———— 啊,我终于写到鹤的风柱了,关于他的歌和长相我记得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有提到了,也不知道有谁记得,我估计大家都忘了,毕竟我那个时候拖来拖去的(捂脸) 我当时还想画他和鹤的猜猜我是谁来着。 就是那个祈祷nia,可惜的是我发现我的手指头越来越粗了,而且我手机的内存已经逼近88%,我搞不动,所以我放弃了,也就画了三张图,我真是太菜了。 ok这里是预警哦,接下来是一段有关于风柱的回忆,当然这个回忆里面会出现一些……嘛,应该说是神奇物种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形容这两位弥漫着奇怪气息的一人一鬼。 为了区分开来,鹤的回忆那里的主标题会有一个字,就像之前狯岳和桑的回忆那里有一个字一样,风柱同志也是很有排面的。 那个字没掉了的话变回x章xx章的时候回忆就没有了。 对这个不感兴趣的大家可以通过这行字来看到底结束了没有。 鹤的回忆走完之后是一个小过渡,本来那里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但是我把它删掉了,也许以后会放在别的地方再跟大家说的(鹤妈妈拜拜,如果百鹤那本会开的话我再写您吧:p) 这堆乱糟糟的东西走完了之后就是把鹤接走哦,应该是无限列车那里会被带走,嘛,应该。 我有跳时间的,不要怕。 还有啊,我会压缩一下剧情,这段快进完大概就是奇奇怪怪的欢乐日常惹 ……只要你们不觉得无聊的话。 好了,我没废话了,我去思考一下怎么把文案给回收一下。 挥挥,也许我们可以在评论或者隔壁见。 ————感谢在2020-03-31 16:56:39~2020-04-01 03:1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再不更文艹翻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蔚 90瓶;祝自己明天开心 10瓶;我选择狗带 5瓶;太太坑底好冷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潭 “真是太不幸了呢小乖乖, 今天一定是你的不幸日吧, 不过没关系,以后会幸运起来的。” 鬼对怀里搂着一个用包在襁褓里的小孩子道。 这孩子也太小了一点,估计一岁都不到的, 像一只溺水的小胖老鼠,充气式的圆鼓鼓的手还一下一下的乱晃, 勾着鬼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下扯。 鹤衔灯才不敢低头呢,他只能勉强的抬直自己的背,像只天鹅一样把脖子脖子耸得高高的,假装自己是个可怜无辜的普通人。 虽然说今天是小孩的不幸日, 可其实今天应该算是鬼的幸运日来着,毕竟今天是个阴天, 但凡聪明点的鬼都会撒欢撒泼似的出来到处乱窜, 完全不用顾及太阳公公的感受。 在一群鬼忙着跑出来吃小孩的时候,鹤衔灯抱着包着小孩的破布衣服在山沟沟里奔跑,白头发像瀑布一样哗啦哗啦的在风里流淌, 卷起的弧度就像海面上冒出来的小小波浪。 他不吃小孩,他捡小孩,捡了也不会养肥了再吃, 而是养大了送掉,简直就是鬼里的异类。 不过这也正常, 也没有哪只鬼教过鹤衔灯要怎么当鬼,他只能拿自己的标准来约束自己。 白色的鬼赤着脚,抱着孩子走在路上, 他的头发垂下来被风吹的一蓬一蓬,都快把他的脚给淹没了。 这个时候的鹤衔灯并没有日后那么爱讲究,头发打结也好,衣服过大也好,还是光着脚不穿鞋子也好,这都不是一个鬼该计较的事,人才爱关注这些呢。 和大多数鬼一样,鹤衔灯不是很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和大多数鬼又不一样,他更在意怀里的孩子有没有吃饱穿暖。 “乖乖啊。”少年模样的鬼轻轻的摇晃了两下怀里哭出声音的小孩子,“不要怕,不要怕哦。” “我记得在这山里面一点住着一户猎人,他们似乎很想要个孩子,但是不管怎样都没有成功,把你送过去的话,以后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吧。” “猎人都很好哦。”他在和宝宝说话,“他们会打猎,打猎的话就会有肉吃,肉还可以卖很多的钱!” 鹤衔灯点了点孩子的鼻头,看着那孩子凭本能摸索着抓住了自己的手指,嘴角上扬,舒展开一个有些心酸的笑容:“你在他们家的话也可以长的白白壮……不要白白,壮壮的就可以了。” 他忙着把孩子送过去,可谁能想到,在他赶过去的时候没有看到那个标志性的猎人小屋,反而看到了一冲天的火光。 一个少年站在那,他背着手,逆光看着在火海里挣扎着的人型生物。 火焰里的生物发出了哀嚎,透过火光里忽隐忽现的剪影,不难看出来这个生物看着很是瘦弱,就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 “额……”鹤衔灯指甲抠进了自己的掌心,牙齿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鬼,变成鬼了?!” 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咔嚓。” 鬼扭头就往后跑,不小心踩碎了一片干枯的叶子。 少年的耳朵极细微的动了动。 他抿着嘴唇,看着好像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紧接着,他抽刀往火焰中一砍! 火焰被青色的刀气扑灭了,在哀嚎着的女鬼亮出利爪扑向对方的那一刻,又是一阵刀光闪过,她的脑袋掉在了地上,和她成为一团焦炭的丈夫摆在了一起。 “也许他们睡着了,也许他们没睡着。”少年走了过去。头上扎着的马尾松垮垮的,“也许他们在天国,也许他们在地狱。” 他哼着不成调的歌,把一朵皱巴巴的小白花放在了黑漆漆的炭团上。 “伊吹山寻!伊吹山寻!”一只神气的餸鸦扯着嗓子飞了过来,它落在了年轻的风柱的肩头,小脑袋往对方的脸颊上蹭了蹭,“刚刚有个鬼!鬼!在一边看着!看着你!” “我听见了。”伊吹山寻弹了弹乌鸦的脑袋,惹得这黑羽毛的小怪物不满的嘎了声,才开口道,“胆子也太小了。” 虽然是这么说,他也没打算放过跑掉的鬼。 伊吹山寻抬高脚奔了过去,在原地留下了半个残影。 他的餸鸦差点被他甩走了,扑腾着小翅膀骂骂咧咧的跟了上来。 伊吹山寻追上了惊慌失措的鹤衔灯。 他沉住呼吸,双脚一个使劲,打着旋拦在了鬼的身前。 “晚上好,啊,不对,早上好。”伊吹山寻把刀举起来横在自己的脖子前轻晃两下,“你应该也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跟你说早上好吧?” 鹤衔灯抱紧了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太想战斗,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鬼杀队,但都被他给躲开了。 “鹤莲目大人啊啊!”鬼下意识的向神明哭诉道,“拜托你,让我像以前那几次一样逃走吧!” 可能是因为听腻了千篇一律的诉求,也可能只是神明的恶趣味,或者是因为现在正好是白天,鹤莲目没有眷顾自己的信徒。 眼看着是逃不开了,被逼进死角的鹤衔灯只能缓缓的停在了原地。 他的头发像麦田里喝多了水的杂草一样疯狂的生长,两端翅膀张开,小心的护住被推到头发里的婴儿,剩下的发丝织成了一张小网兜,把那孩子牢牢地锁在其中。 “咕……”鬼向后退了一步,撩开头发的手顺着脸颊滑到了胸口,“真是太不幸了。” 伊吹山寻的刀直指鹤衔灯的脖子,少年轻哼一声,如同一只飞燕,展翅扑向原地不动的鬼。 “风之呼吸·三之型 晴岚风树。” 三道风刃呼啸着扑了过来。 鹤衔灯一个侧滚,他躲开了直冲着脖子去的锋刃,脸上却被蹭出了一条血痕。 鬼用手背擦掉了自己的血,舌头卷着红色的血液吞了下去。 他咧开嘴,露出尖牙和长长的指甲,弓着背发出嘶吼声。 “血鬼术·照柿!” 鹤衔灯的手腕上爬出了数根红绳,它们像从皮肤内破土而出的血管,堆在地上弹簧似的拉着鬼跳了起来! 白色的鬼垂在空中,两只手摁住鬓角,顺着发梢猛地往下一刮。 他除了刮破了自己的脸皮,挠断了自己的头发,还发出了一声凄烈的:“蜂介!” 血鬼术很快起了作用,鹤衔灯的头发旋转着编出了一对新的翅膀,这双翅膀很大,可能是因为吃了血的关系,它的羽毛尖尖泛着暗红色,一震动就流转出一道红光。 “想逃吗?可真是少见。” 伊吹山寻握紧了手里的日轮刀,青色的气流顺着手腕环绕着他的全身,吹的他高高扎起的马尾散了架,鸦羽般的头发和卷起的风一起乱舞。 被吹起的头发只挡住了睫毛旁的小红点,并没有挡住风的眼睛,少年嘴角的馋痣动了动,吐出来一团清浅的气流。 “试试这个吧!” 伊吹山寻的日轮刀是找刀匠专门定制过的,不像别人,他的刀是由无数片被打的极薄的猩猩绯砂铁拼凑而成,这些薄如蝉翼的铁片叠在一起,像是鸟羽又像蜂翼,在狂风中发出欢畅的鸣叫。 一条一条的风从刀身上密布的每一片羽毛中飞溅出来,它们像流星一样喷射出来,悬着转着牢牢锁住了一整片天空! “咯零零零——” 风打散了翅膀,温柔的贴在鬼子纤细的脖子上缓缓磨蹭。 “呲啦——” 好比是热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又如同顺着指甲边缘撕开了一角倒刺,前者烫得守在锅灶前的人一身血点,后者在最柔软的肉里镶进了一条裂缝,都不怎么让人好受。 鹤衔灯哀叫一声,断了翅膀,摔在地上。 他都倒在地上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去检查头发里的小孩睡得如何。 “啊没事没事。”他把小孩子从头发里刨了出来,“没摔着没摔着,呼呼。” 他关心着小孩,却忘了关心自己的脖子。 鬼的脖子被风吹着断了小半截,幸好蝶子及时出现,把闪烁着的蓝色光团塞到了那片模糊的血肉里。 蝶子是想修,可伊吹山寻不让,他架着刀卡在鹤衔灯脖子上,压着人家的下巴抬高了鬼的脸。 “恶……鬼……”伊吹山寻走上前,语气温和而疏离,“你应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鹤衔灯被迫直起身,他半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衣着褴褛,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那个。”他试图辩解,可脑子里除了一团乱七八糟的垃圾话就是各种各样哭爹叫娘的求饶声,“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永远十五岁的单亲爸爸的说,额,嗯……” “算了。” 鹤衔灯放弃挣扎。 他打量起少年,目光从对方脸上风车状的斑纹一直挪到了他脖子上:“我不想说了。” 鬼盯着伊吹山寻的脖子,发现那里粗糙的绑着一条红绳。 这应该是很多年前的旧物,边缘都已经起了毛刺,但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惜他,都这么久了,绳子上的红依旧那么亮眼。 荒唐,太荒唐了。鹤衔灯想,他不由得抓住了怀中小孩的襁褓,下意识地屏住了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呼吸。 “你砍下去吧。”他怂恿道,“早就想这么做了。” 伊吹山寻没说话,他没有捡走鬼手里的人质,而是把手掐在无法反抗的鬼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斜着举起刀。 在刀锋即将锯断鹤衔灯的脖子的那一刻,鬼杀队风柱的日轮刀上卷起了一条和自己脖子上绑的一模一样的红。 哐当,伊吹山寻的刀掉了。 他脸颊边上已经要淡化消失的风车突然又被点亮了,如果不是现在的处境过于尴尬,鹤衔灯也许还会调侃两句为什么你脸上的风车不会转之类的垃圾话。 鬼不说话,鬼杀队的也不说话,一个抱着小孩不动,冷眼看着另一个颤抖的手拨开了自己挡在脸上的乱发。 “为什么啊……太巧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伊吹山寻往后退了两步,看样子有些情绪崩溃,话都说的颠三倒四乱七八糟:“我找了你那么久,我,我知道你的,但是我没想到……啊,为什么……?” 此时的气氛异常尴尬,鹤衔灯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他的脚趾都快蜷缩着挠到脚心里了。 就在鹤衔灯快要尴尬死的时候,他怀里的孩子突然哭出了声。 “啊。”鹤衔灯迟疑的把手放在了这孩子脸上,他顾不上旁边待着的伊吹山寻,晃悠起手,哼唱起歌,“宝宝乖,宝宝乖,我们坐在小摇篮?” “听话的孩子有月亮,白鹤守在他身旁。”伊吹山寻默默地把这首童谣的下半段唱了出来,“你是我的小莲花呀,忧伤不是你的小池塘,快快睡吧,快快睡吧,来到琉璃的永无乡……” 鹤衔灯被他这番操作给吓呆了:“你,不是,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个?我可没有跑到街上去卖唱的习惯啊?!” 鬼杀队的是怎么回事啊?!他在内心深处呐喊,为什么连别人哄小孩的歌都会唱,难道他跟踪我吗! “啊哈哈。”面对质疑,伊吹山寻笑得淡定又从容,“因为你给我唱过啊。” “我没有!” “你有。”他笃定道,“你给我唱了七天这首歌,其中有两个晚上下了雨,当时你还即兴把这首歌改成了别的,你要我唱唱吗?” “雨点啊雨点它哗啦哗啦啦,从你的眼睛啊流到了嘴巴,莲花啊莲花她不开啦,因为她闭上眼睛睡觉去啦……” 唱着唱着,伊吹山寻消沉了下来,“你忘了我也很正常,鬼的记忆都挺差的。而且也过了十九年了呢……” 他撩起一撮头发放在耳后,看着鹤衔灯缓缓开口,眼角旁边的红痣艳得刺痛了鬼的眼睛, 鹤衔灯一眨眼,伊吹山寻眼角的小红痣就变成了他的小瞳孔,这颗红点在他眼睛里晃呀晃呀,差点把眼泪给晃了出来。 “我叫伊吹山寻,说起来你还记得伊吹家吗,就是那个在白山脚下的城镇里开了很多家店的,家里的女儿都很漂亮,甚至有一个嫁给了城主的那户人家?你当时就是把我送到了那里,你在装着我的篮子上垫了一块蓝白花纹的布,花纹是菱形的!” 他越凑越近,甚至抓起了鹤衔灯的手:“要不要再想一想?你是在一个荒山里捡到了我,我待着的地方没有树,周围都是蓝色的花,你带我走的时候还遇到了三只黑狼,最中间的那只狼瞎了一只眼睛。” “对了,你离开那座山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穿着土黄色衣服的妇人,她头上的簪子有三根流苏……两长一短,没错,两长一短对吧?!” “不是,你都说什么?你不是鬼杀队的吗?你说的我听不懂!”鹤衔灯瑟瑟发抖,“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快点啊,你在干什么啊?!” “我才不要杀了你呢。”伊吹山寻捡回了自己的刀,他把刀塞回了刀鞘里,“我要你记起来,全部都记起来。” “凭什么只让我一个人记着那么多东西啊!”他笑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明明都捡到了我,为什么要丢掉我,为什么要把我丢到那种地方呢?” 鬼杀队的风柱看着鬼,又看了眼在他怀里懵懵懂懂的小孩,很是绝情的伸手往这个幼崽的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蹦。 在小朋友哇哇大哭的背景音乐里,伊吹山寻站了起来,很是大度的挥了挥手:“你走吧,我心情好,我放你走了。” “你放走了一个鬼?”鹤衔灯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你怎么敢放走一个鬼?你不要命了吗?” 鬼脑子里的记忆乱成了一团,有属于他,也有不属于他的:“别这样吧,算我求你了吧,你,你总比我金贵的,真的,相信我啊!” “哈哈。”伊吹山寻摇了摇手指,“你要是不捡到我的话,我早就该死在那座山上了,你就当我在一命还一命吧。” “也许我是第一个放走了鬼的人,这样不也挺好,我用另一种方式被别人记住了。” “可是你不是。”鹤衔灯摁着太阳穴,某个让他厌恶的家伙的记忆在脑子里一个劲的乱跳,“所以请不要——” “……虽然很对不起大家,但是我想要任性一次。”鬼杀队的人最擅长自说自话,哪怕嘴角的痣难过的往下掉了,伊吹山寻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本来我来到鬼杀队就是为了找你来着。” 伊吹山寻背过身往旁边走,他的餸鸦在他的头顶盘旋了一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它怎么都不肯落在他的肩膀上。 “喂,我可以叫你鹤吗?”风把少年的声音吹了过来,“如果我切腹没死成的话,我可以来找你吗?” 少年就这样乘着风消失了,只剩下鬼呆坐在原地,抱着早已停止哭泣的孩子。 “这是什么啊,莫名其妙的……”他瘫在地上,全身上下软的像一团小孩子随手抓来玩的泥,“我不明白呀,他在说什么啊……” 鹤衔灯伸手挑起垂在脖子上那节没被绑起来的粗绳尾巴,他看着这条红色印在自己白色的手指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记忆力也太好了吧,就不能分给我一点吗?”鬼喃喃自语,说话的口吻像在抱怨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记得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我又不记得呀?” “……好可怕。” 鹤衔灯抠着地面,腿合拢起来折到了腹部:“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鬼愁苦极了,可身边的孩子不知道,他快乐的在鹤衔灯的身上爬来爬去,啊呜一口咬住了鬼的头发。 “唉嘿嘿嘿~” 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风柱档案】 师傅的眼睛被鬼捅瞎了一只,他只能退下来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那场战斗中他并没有开纹。 鬼……那只鬼,唉,总觉得主公应该知道什么。 ———— 【风柱档案】 虽然知道但是我还是要说。 我成为柱了,我完了。 ———— 【风柱档案】 成为柱倒是多了不少特权,至少我可能看一些以前不让看的档案和报告了。 真奇怪,第一代柱的档案单子基本上都找不到了,明明也才过去了四、五十,啊,应该是十多年吧。 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毕竟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在干什么,我在做什么,这些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稍微有些无趣呢。 ———— 【风柱档案】 当时捡到我的那家伙是鬼没跑了。 小的时候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我把他当精神支柱太久了,久到都忽略了他身上的那些细节。 是哦,人家也没有特意的去藏起来呀。 那我该杀了他吗? ———— 【风柱档案】 如果他吃人我就杀了他,如果他没吃人…… 鬼会不吃人吗? ———— 【风柱档案】 也许可能……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骗我的话,他当时说那句话是真心的话,也许可能…… ———— 【风柱档案】 似乎因为我太年轻的关系,队里对我的意见很大。 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就我撞见那家伙说我坏话都有52次了,再多说几句也没可以,我想听一听新鲜的抱怨,至少我可以学一点。 反正骂的再脏也没有我之前听到的脏。 ———— 【风柱档案】 那家伙还真是没沉住气,带了一群人打算来围我。 揍了一顿真是神清气爽。 真是够了,这叫以下犯上,我可是柱啊。 为什么就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呢? 对呀,我就厚脸皮了,我就是比他聪明。 ———— 【风柱档案】 他还真以为他是个少爷啊。 怎么可能呢,他要是真是个少爷的话他也不会沦落到鬼杀队了。 你的父母要是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心头肉,那天出行的时候也不可能只让你带着几个侍女。 大家族里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点的。 别以为我不清楚那些私底下的腌臜东西。 被捧杀了啊,你个傻瓜。 ———— 【风柱档案】 打算研究下新的招式,风之呼吸的刀太烈了。 我想要做一个轻一点,柔一些的。 不过那只鬼真的吃了人的话,尽力给他一个比较好的,好的—— …… …… ……我觉得我做不到。 ———— 【风柱档案】 引导着风,让它随着动作穿入刀身上的空隙,把原本凝聚的攻击分散—— ———— 【风柱档案】 快要把书给翻烂了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为什么就没有队员发现了自己的亲人变成鬼这样的档案表呢? 让我看看感情用事放走鬼的惩罚是什么吧? 也许这样我就能下定决心了啊。 ———— 【风柱档案】 果然我还是没有办法成为基石这样的角色。 我没有办法支撑着什么,我自己都需要靠别人来支撑。 算了,出任务。 ———— 整理时间整理的要吐惹。 万幸的是我还是搞出来了,害_(:t」∠)_感谢在2020-04-01 03:13:28~2020-04-02 04:0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助纯爱 15瓶;水涧樱 3瓶;淡墨逐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堕 伊吹山寻回到了鬼杀队总部。 “哟, 风柱大人。”一个扎着小辫的年轻人守在大门口, 他驮着背,手指在鼻子下面擦了擦,流里流气道:“主公找你有点事情的嘞。” 鬼杀队的风柱咬住嘴唇, 嘴角的痣往上跳:“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啊?五十二……啊,五十三君。” 他抬高脖子目不斜视, 看也不看涨红了脸的年轻人,甩着袖子走进了房子里。 走廊上落了一只餸鸦,鸟类黑圆圆的眼睛里印下了走过来的少年脸上的两个点,像是多出来的两颗小瞳孔, 在乌鸦的眼睛里转着转着就消失了。 餸鸦冲着来人叫。 “啊。”他道,“小叛徒。” 伊吹山寻试探的伸出手, 在餸鸦跳着脚把脑袋凑过来要蹭蹭的时候, 他又绝情的把手收了回去,曲起手指请它吃了个脑瓜蹦。 在乌鸦嘎啦嘎啦的抱怨声中,自觉大仇得报的风柱推开了门。 “伊吹君?”年幼的产屋敷规矩的坐在蒲团上, 他推了推摆在前头的案桌,柔声询问道,“你要喝茶吗?不苦的。” “我不要。”伊吹山寻顺势坐下,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指甲, “主公,我大概知道你要找我干什么了……” “切腹的话现在就可以。”他抠了抠指甲缝,动作一不小心弄得有些大, 在边缘处撕开了一个裂口,“我知道的,我这种行为……算了。” 产屋敷把手里的茶放回桌上。 他歪过头,明明看着是个孩子,可眼睛却是黑漆漆一片,滴溜溜的滚满了墨汁,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那只鬼是伊吹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吗?”小主公把声音放的很低,“你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说过,你是为了找一个家伙才来这里的。” “是的。” 伊吹山寻没有否认。 “不把事情忘记的话很辛苦的啊。”产屋敷捧着茶喝了一口,绷着小脸道,“虽然我明白当时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情被说出去之后,大家是不会理解你的。” “无所谓。” 少年抬头,目光闪烁:“怎么说呢,主公……” 他挠着脑袋笑了,带了一点恶作剧的味道:“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被鬼养过一段时间,虽然也没有多久。” 产屋敷手里的茶杯打翻了,他的眼睛更圆了,不过还是黑沉沉的,一点都不亮。 “我在很小的时候,大概出生了……一,二,三,是了,五天,那段时间的记忆反而有点空白,我记得好像是在一个阴天,我被我的父亲扔到了荒山里,当时我的脑袋磕到了一块石头……” 伊吹山寻继续抠着刚才被他折腾出来的伤口,指甲盖上裂开的小眼里流出了几滴红色的血:“我好像睡了一阵,醒过来的时候世界都变得清晰了,那时的我快被冻死了,然后,那只鬼捡走了我。” “他养了我几天,给我唱歌,还跟我讲一些乱糟糟的话,” 他顺着指甲盖上裂开的皮肉往里扒拉,那条裂缝被弄的像条小红线:“有一天,他非常高兴的把一截绳子绑在了我的脖子上,说是发现了一户人家正好少了个孩子。” “伊吹这个姓氏很有名的,他们家的人都很善良,镇上的居民也很喜欢他们,只可惜他们一直没有男孩子。” “于是他给我穿上了新的衣服,把我送到了伊吹家。” “至于我在那之后到底怎么样,炼狱先生应该有跟你提过。”他抹掉了指甲里的血,看着越流越多的红色没感到烦躁,反而有些开心,“我很感激炼狱先生能来救我,很感激我的师傅可以接纳我,更感激大家可以给我全新的生活。” “但是……” 伊吹山寻舔掉了血:“在那十多年里,我没有感受到任何能让我笑出来的事。” “五岁之前的关怀是假的,他们只想把我过继给城主好偷去他的家产,五岁之后的苛责是真的,城主有了孩子,不至于要一个别人家的,他们也有了孩子,更不需要我了,作为他们想要贪图别人财物的污点,我就这样没用了。” “于是,作为陪衬的我只能忍受他们没有道理的打骂。” 伊吹山寻拉开了衣服,指着爬满了自己肩膀的伤口道:“这些不是当时抓走我的鬼划出来的,这些是我每天被鞭打,伤口和伤口叠加着无法愈合而留下来的。” 他把衣服收拢好,又道:“基本每天我都会被这样,人前我光鲜亮丽,是富商最宝贝的养子,人后我衣着褴褛,连下人都能拿我肆意调笑,太好笑了,这可是个大家族,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呀……” “为了不让自己情绪崩溃,我只能努力的回忆以前的事情。 “就这样,十年……或者说五年?我全是靠着一个鬼施舍给我的渺小温暖撑了下来,直到现在。” “对不起主公。”鬼杀队的柱低下了头,“我做不到,还请你不要告诉我的师傅,就让我一个人——” “这样啊。”产屋敷打断了他,“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下了一叠单子:“没想到又有一个孩子要以这样的理由离去了啊。” “很久很久之前,我们差点逼死了一位放走了鬼的柱。”产屋敷拿出笔,在单子上打了一个红色的圈,“我们非常的后悔当时的行为,所以我们不会再这么做了。” “有和我做过一样事情的柱?”伊吹山寻的思维跳到了另一个方向,“我去查找档案的时候怎么都没有看见他的资料?我不可能记错的!” 产屋敷呼呼呼的笑了:“都说了这是让我们非常后悔的事情啊,没人肯把后悔的事情记下来吧?” 他轻声道:“鬼杀队,风之呼吸,伊吹山寻,在单独的一次猎鬼行动中,被一位有着白色头发,白色翅膀,三只眼睛的恶鬼杀死了。” “委屈你了。”产屋敷合上了手中的名单,“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离开了,今天晚上带上你的刀走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摆平的。” “我还以为你要掰断我的刀。”伊吹山寻不太相信,“你真的愿意让我把它拿走吗?” “要是你要找的那只鬼吃过人怎么办呢?”产屋敷反问道,“而且你还打伤了人家诶。” 孩子冲面前的少年笑了,眼睛里闪过了一星灯火:“我接替父亲的那个时候,你帮了我不少忙,所以我想我该报答回来了。” 他们在小房间里谈了很久,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谈了个遍。 两人的声音像一阵风,吹得烛火摇曳个不停,在窗户纸上留下了一个淡黄色的圆点。 “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吧。”小小的主公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稚气,他朝面前帮了自己许多的少年鞠了个躬,“剩下的六年里要开心啊!” 夜渐渐深了,在星星和月亮的照耀下,一位脖子上绑着红绳的剑士离开了紫藤花的庇护。 他走到了山脚,怀念的看了一眼过去的家,抓紧了手中的日轮刀。 好了。伊吹山寻想,去找他吧,如果他吃了人,我就拿手里这把刀把我们两个串在一起挂在太阳底下晒成腊肉,如果他没吃人…… 我想我应该会报复回来。 少年笑笑,没说话,脑袋后的高高梳起的马尾在半空中甩开了一个潇洒的弧度。 “伊吹山寻!伊吹山寻!”他的小叛徒扑扇着翅膀停在了他的肩膀,扯着嗓子叫起来,“新的任务,你有新的任务!鬼!鬼!” 伊吹山寻噗嗤一声,伸手压住了餸鸦毛茸茸的脑袋,把小乌鸦的羽毛往下摁扁了不少:“我已经不是柱了,所以我拒绝接任务,我放假了,我辞职了,我人没了!” “伊吹队员,伊吹队员!”餸鸦这个小机灵鬼换了个称呼,把伊吹山寻的地位往下拉,“鬼!鬼!新的任务!” “都说了我不干了啊。”他手指一弹打了餸鸦一脑袋,趁人家晕头转向的时候耸了耸肩,制造起一场小型地震,就是不让它站在自己肩膀上,“好了,别跟着我了,自己玩去吧。” “嘎——嘎——” 伊吹山寻有些不耐烦,他打算好好敲打一下自己碎嘴的前任搭档。 就在他的手伸过去要弹的那一刻,猜到他意图的餸鸦扯着嗓子开口:“伊吹山!以花朵著名的伊吹山!白色的鬼打算去那里!白色的三只眼睛的鬼打算去伊吹山下面镇子举办的花市!” “伊吹山寻!伊吹山寻!花市一共举行七天!举行七天!快点!快点去!不要让任务的目标逃跑!” 乌鸦绕着伊吹山寻徘徊,转了三圈后扯着乌云藏了起来。 伊吹山寻非常慢也非常轻地吸了吸鼻子,手背往眼角下滚了滚。 “你这个小叛徒。”他踢开了脚边的石子,“再讨好我也没用了,我不会给你喂东西吃了啊,还是把这功夫花在未来的新搭档上吧。” 就这样,伊吹山寻在鬼杀队内宣布死亡了。 先不提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在鬼杀队内掀起了多大的波澜,就说伊吹山寻,他赶路赶得快要升天了。 “再这样下去。”伊吹山寻呼哧呼哧的喘气,“假死都要给我搞成真死了都。” 他白天跑,晚上也跑,为了抄小路还一定要往深山老林里钻,如果不是呼吸法剑士的体质好,按他这样的熬法,不出两天,魂都要给吐没一半。 虽然没去半条魂,可伊吹山寻感觉自己要没了半条命。 他的眼角下面熬出了一摊黑乎乎的锅底灰,这倒是衬得他眼角的那颗红痣越发鲜艳,身上唯一有肉的脸颊也缩了进去,整个人凄凄惨惨,可怜的紧。 伊吹山寻终于来到了伊吹山,现在刚刚入夜,花市上的灯光快要映亮了整个夜空。 作为曾经的柱,对侦查很有一手的伊吹山寻游鱼似的滑入了人群,在大片大片的彩色中寻找着自己惦记了好多年的白色。 人太多了,花太多了,伊吹山寻的眼睛根本盯不过来。 他累得半蹲在地,手搭在膝盖上直喘气,缓了一会儿又站直了身子。 伊吹山寻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绳子,粗糙的毛刺扎到指甲旁边还没愈合的伤口里,不怎么痛,倒有些痒。 他自暴自弃的把伤口往绳子里怼,等把手抽出来的时候裂缝里存着的汁液又流了下来,小喷泉似的把半片指甲染得通红。 伊吹山寻使劲折腾自己手,结果脖子上的绳子不堪重负的掉了。 红绳落在地上,圈起了一个影子,而影子的主人正在和一旁的老板搭话。 “这是什么花呀?多少钱一把,我想买一点种在我的山……啊我家!我想买点种在我家!” “这是百脉根。”老板笑呵呵的,“到处都有的,这倒不需要多少钱,你把你胸口别着的那朵花给我就行了。” “哦。”声音的主人有些舍不得,“火绒草很难得的诶……”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这朵毛茸茸的小白花递了过去。 就在老板要接过那朵花的那刻,伊吹山寻突然抓住了递花的手。 “哟!” “额唉唉?!”鹤衔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花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你,你不是那个,啊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伊吹山寻弯下腰,替鹤衔灯把花递了过去,“我找你当然有事了,说起来你吃人了吗?” 鹤衔灯下意识的摇头。 伊吹山寻像找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一样点点脑袋,把交换过来的花连同鹤衔灯一起抓走。 他捧着一手百脉根,金黄的花瓣吸饱了月光一样托着少年的脸颊:“你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啊。” 伊吹山寻伸手弹了下鬼的脑门:“切腹没死成的话我会来找你的啊!” “可是你……”鹤衔灯左顾右盼,往后退了两三步,差点撞到人,“我现在暂时还不想跟你聊天,灯火很漂亮,花也很漂亮,我不想在今天晚上死掉。” “现在我没办法杀你了,除非你当着我的面吃了个人。” 伊吹山寻看着鬼疑惑的目光摊手道:“我已经不是鬼杀队的柱啦。” “所以。”少年眼角和嘴角的痣动了两下,“我来找你了啊,唱歌老是跑调的鹤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伊吹日志】 不能写档案了,有点不习惯。 不过我老是把档案当成日记本……希望产屋敷君可以把那些东西销毁一下。 被后人看到了挺丢人的。 不过我可能会有后人吗? 就算有也应该是另一脉的风之呼吸。 师傅要气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良心的笑出了声。 ———— 【鹤衔灯的小本本·34】 在送小孩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似乎是我以前送过的小孩子? 虽然看绳子就能证明身份,但是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还有他为什么能记得住我唱的歌?因为太难听了吗? 我知道的,不好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印象深刻。 这么差劲的回忆还一直留在心里……鬼杀队的人,恐怖如斯。 说起来我应该去写信了,让我想想我该写给谁,给谁好呢? ———— 说起来,大风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开新的if线了,就是那个特别狗血的故事的后续线_(:t」∠)_ 哦,对了,我改了个笔名,因为我的旧笔名被我妈发朋友圈了,我现在很耻,即将社死。 也不知道新的这个什么时候才能显示出来 查花语真快乐,哪天我把我查过的花语资料发一下好了,就很喜欢看这些完全没有用的东西,昨天还查了一下自己的生日花和生日色。 然后被震惊到了。 那个生日花代表着持久。 我肯定是因为有色眼镜带多了,我没办法直视这个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感谢在2020-04-02 04:04:41~2020-04-03 02:4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灵鬼 30瓶;短刀都是小天使 10瓶;北有蔓草、豬豬 5瓶;淡墨逐月、twpsbf、珍野酱、太太坑底好冷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于 鹤衔灯觉得自己有病, 不然他干嘛要把伊吹山寻领回自己的山上。 “这里是鹤栖山!”他还颇为自豪地在山脚下张开手, “怎么样!超棒的对吧!” “嗯嗯嗯嗯嗯!”伊吹山寻给他鼓掌,吐出来的每个嗯都带着节奏,“好棒好棒好棒呢。” 鹤衔灯:“……” 啊啊啊!他在心里疯狂尖叫, 我是傻瓜! 鹤衔灯正在自怨自艾,伊吹山寻倒是在山里转悠起来了, “花挺多的。”他拿手指蹭了蹭到处乱爬的白花,“自己种的?” “嗯……”鹤衔灯跟了过来,踩着伊吹山寻被月亮拖长的影子,踩就算了, 还在心里安慰这样就可以困住对方不让他动弹,“自己买种子种在上面的。” 伊吹山寻放开花:“山也是自己买的?” “那倒没有。”鹤衔灯摇头, “我正在攒钱, 也许以后就能买下来了。” “啊呀!”扎着马尾的少年人眯起眼睛,背着手弯着腰,鞋子在石头上磨了几下, 感觉不舒服了就一脚把石头踢到旁边的花堆上,“需不需要我赞助你一点呢?” 像是云遮住了月亮,鹤衔灯脸上的表情也被头发遮住了, 他和看见狐狸的毛兔子似的,默默地往后跳了两步。 伊吹山寻连忙抓着他的衣角把鬼扯回来, 双手合十低声下气,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把眼皮掀开一角去瞄鹤衔灯的反应:“我开玩笑的啦!” “你这家伙真奇怪。”这次鹤衔灯没有挣开手,只是很别扭的用肩膀带着手腕晃了晃, “居然想要和鬼要待在一起。” “我先说好哦。”没等伊吹山寻丢出他现编的理由,鬼马上做了个叫停的手势,“和我待在一起是有条件的。” 他反客为主,一转攻势,抓住了人想往回缩的手:“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啦,我就当你是真心的想跟我待在一起吧。” 说这话的时候,鹤衔灯偏过头,用连鬼都觉得小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假的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骗的。” 他吐槽完,便接着刚才的话开口:“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呢?” 鹤衔灯走过去,整理了下伊吹山寻乱糟糟的衣领,把他胡乱绑住的红绳解开,绕着圈打了个花结:“那种眼神真的太奇怪了,就好像我是你的,你的……不行哦,感觉这样说我的话好自恋。” “什么好自恋啊?”伊吹山寻明知故问。 “反正你该懂我意思了。”鹤衔灯撇撇嘴,拿手肘去推伊吹山寻,发现推不动后改为用拳头锤了下对方的胸口,“不要把我想象的那么好,也不要把自己的地位放的那么低,就算再怎么差劲,人也比鬼强多了。” “我一点也不擅长照顾别人啊。”鹤衔灯唉了声,气吐不出来压在喉咙里,连带着声音都变得闷闷的,“你这样让我好为难哦。” “啊,那……对不起啦?” “不不不不用跟我道歉!”在听见这话的时候鹤衔灯连忙挥起了手,把袖子扑扇着像翅膀那样,“我只是在实话实说,我觉得我可能不会很符合你心里的形象,相信我,你绝对会失望的。” “所以,所以啊!”鹤衔灯踌躇了小半会儿,脚尖对着脚尖磨蹭,“我觉得你对我的认知有点问题啊,不可以像朋友,家人那样相处吗?虽然我知道对一个没见过几次的人说这话很奇怪,但是……” 鬼尴尬的笑了,尖牙差点咬到舌头:“地位突然高上去一截好不习惯,明明向别人撒娇的是我才对啊!你不会要夺走我的特权吧?” 伊吹山寻没说话,他咬住嘴唇,冒出头的虎牙快要把那层薄薄的嘴皮给磨破。 “我不是那个给予了你那么多年温暖,让你念念不忘到至今的好心人,我是鹤衔灯。”鬼像没看到人嘴角流出的血似的朝对方伸出了一只手,“你也不是我施与恩惠的人,你是伊吹山寻,你只是伊吹山寻。” “初次见面,鹤衔灯。” 鹤衔灯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初次见面,我是伊吹山寻。” 伊吹山寻缓慢而坚定地把手搭了上去,就算鬼的手冻得他打了个激灵,他也没有把手稍微放开的意思,反而握的更紧了:“希望在这六年里我们能相处愉快。” 肤色不同,温度不同,就连指甲都不一样,一个修剪的平齐,一个野草似的冒出芒尖,就算有这么多的不一样,鬼和人的手还是握在了一起。 “啊!我想起来了!”鹤衔灯突然松开手,他手忙脚乱的解开手上串着的绳子,捏着那圈红色开口,“难怪我就觉得哪里不对。” 鬼垫起脚,脚尖抬到一半感觉有点没面子便把头发织成翅膀半飞起来。 他凑过去,双脚悬空,像被风托在空中,天上那个大银盘往旁边一斜朝,劈头盖脸的往下浇来一滚浓稠的月华,倒是把鹤衔灯照得白花花亮晶晶的,头发丝都钩住了光。 鬼伸手拆掉了伊吹山寻的绳子,给人家换了根冰冰凉凉的:“你这个戴的太久了啦!边都毛了!” 伊吹山寻摸摸新换的绳,努力的挤出一个不太僵硬的笑容。 他脸上的痣像活了一样,被月光打着旋舔了一口,随着嘴角的上扬轻飘飘的飞到天上。 “谢谢你呀!” 于是,像是睡前故事里常写的那样子,两个小孩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九岁,带着一大捧黄灿灿的百脉根,哼着乱七八糟的歌回到了家。 就这样,伊吹山寻在鹤栖山上占了个位置。 不过,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占领的。 说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人昼出夜伏,鬼昼伏夜出,这对鹤衔灯是没什么影响,可对伊吹山寻…… 反正伊吹山寻经常大半夜被鹤衔灯吵醒,点着灯过去看就会发现这家伙正在给自己的神明雕刻神像。 “你确定你的神明长这鬼样吗?”伊吹山寻尽量委婉的开口,“这不太像神明了吧?会不会有点不太尊敬啊?” “额,怎么说呢?是这样的哦。”鹤衔灯放开了手里的凿子,“我们所供奉的神像都是自己刻出来的,因为没有明确的记载鹤莲目大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是由巫女干的,但我已经没有姐姐了,原本的神像也因为沾到了污秽的关系碎掉了,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 他抿着嘴唇,笑的很无奈:“也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鹤莲目大人的神像就越来越奇怪了,可能是因为大人他想要一个威武的样子吧,不过这样子也很好啊,长相凶狠的话就不太容易受伤了。” “吵到你了很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虽然鹤衔灯是这么说,可有的时候,你不能指望一只鬼能记住他的诺言。 伊吹山寻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外面老大一颗月亮愤愤地扬了扬拳头。 房子外面传来了被风扯了个稀碎的歌声,不用猜,估计又是鹤衔灯在外面赞美月亮。 “迟早有一天我要研究一套可以把月亮剁了个稀碎的型。”他郁闷的套上鞋子往外走,“让你老是大晚上发光吊着外面那家伙。” 他踩着鞋子出了门,为了表示自己大半夜被吵醒的愤怒,伊吹山寻把门摔的哐当一声。 ……真把门摔上了自己倒是心疼了个够呛。 伊吹山寻唾弃了一会儿自己,他用耳朵听着歌声,眼睛看着脚下排列有序的小白花,一步两步摸到了鹤衔灯大半夜唱歌的场所。 他爬上了那块大石头,把鹤衔灯往旁边一挤,无形地向面前这个非人类宣布自己的不开心。 “啊啊!你怎么来了?!”鹤衔灯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伊吹山寻大晚上跑出来找他的真正用意,反而很高兴自己多了个歌友,“你是不是也睡不着呀?” “一起唱歌吗?”鹤衔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鼓,敲起来嘭咚嘭咚,吊在上面的铃铛也摇晃个不停,“晚上唱歌的话很容易睡过去的。” 伊吹山寻:“……” 伊吹山寻:“好。” 就像鹤衔灯老是忘事一样,伊吹山寻也老是丢掉自己的原则。 白头发和黑头发坐在大石头上,一个哼哼着不带调上的小曲子,一个努力的把跑飞的调拉回来,在他俩的努力下,鹤栖山上四处飘扬着歌声。 两个少年人的声音很轻,他们唱花开也唱花落,唱月亮也唱星星,慢慢的,其中一个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含糊地嘟囔一声,揉着眼睛倒了下去。 鹤衔灯连忙把快摔下石头的伊吹山寻拉了回来,盘起膝盖把人的脑袋往自己腿上放。他有节奏的拍着伊吹山寻的背,张口吃掉了不少刚才哼着的歌的词儿,只剩下一堆没有什么节奏的哆唻咪发嗦。 “睡着了呀。”鹤衔灯用指甲扫开了一点伊吹山寻蹭在脸上的刘海,发现对方的脸上有着一道小小的伤口,“唔唔,被树枝刮到了吗?这样可不行呀!” 他看这条小口子不顺眼,便把手靠在一起团吧团吧揉出了一团蓝光,贴在伊吹山寻的身上想要把他的伤给治好。结果手刚一按上去,就感觉自己的血鬼术被吸走了一大半。 鹤衔灯下意识的松开手,手掌的蓝光已经被削走了一大片,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贴在掌心上,风一吹就能把这只小蝴蝶给吹散了。 “身体亏损的这么严重吗?”鹤衔灯犯迷糊,手指搭在伊吹山寻的腰眼上一敲一敲,“你到底在鬼杀队里干了什么啊?” “不过幸好你遇到了我啦!” 他很是自信地凝聚出一片更盛大的蓝色光晕,小心地把这团蓝光铺到了伊吹山寻的身上。 治疗结束后,鹤衔灯叹了口气,擦了擦汗手又垂到了伊吹山寻肚子上。结果一摸又发现了不对,伊吹山寻的身体内部像是破了个洞,蝶子填进去的光全部漏出来了! 鹤衔灯眉毛扭成了一团。 他把手摁上去,一切都好,可他只要把手放开——咕噜咕噜,水囊破了一个洞,溢出来的水给鹤衔灯浇了个透心凉。 白色的鬼俯下身,去听伊吹山寻的心跳。可是没什么异常,血管配合着心脏奏起欢畅的乐章,哗啦哗啦的生命在人的体内循环着,听久了还让鬼觉得牙齿痒痒,口水差点给留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表面看着是那么健康,可是实际上身体内部空了好大一块,看着好像没有几年可活的样子?” 鹤衔灯只觉得头痛。 “我以为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我身上,可是我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为什么他也会这样,他的头发不是白色的啊?” “我有捡到过很多孩子,但是我记得我没有捡到像他这样体质的孩子。难道我又记错了?不?不会吧?” 他慌乱地从小腹里抽出了一本书,那书破破烂烂的,连皮都没有,边角还泛着黄,一翻开里面除了原本的字,还有几行用不同颜色的墨汁染上去的注解。 “神灵的孩子是到一定岁数到天上去的孩子……为了让他们去天上的过程不太痛苦……他们的身体内部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从身体里流走的生命是回不来的……除非是用更强大的力量去封住破损的地方……” 鹤衔灯略过了书上原有的黑色字迹,转而去看旁边暗红的笔记,“利用特殊的办法使自己充满了生命力,在将这股生命力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吗?感觉云里雾里的,好绕口。” 他翻了老半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看到,只看到最后一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如果找到了能够快速提高自己生命的办法的话……他应该可以活得过七岁吧?” 鹤衔灯:“……”没用啊! 他的手指差点要把这本书给捅穿。 鬼恼的很,他想撕破这没用的东西,可真要这么做的时候还是心软的把书塞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所以他当时说的六年要好好相处,还真没骗我……”鹤衔灯无意识的抠起自己的指甲盖,“真的是只剩下六年了啊……不至于吧?有的花六年都不见得会开一朵呢。” “我可以找到办法吗?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啊,我到底是怎么摆脱的啊……” 他垂下了头,第三只眼睛的余光瞥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鹤衔灯突然不说话了。 “三月河……如果用这个应该……试试看吧?” 他把脸贴到了绑着绳子的手上,也不顾粗糙的红绳会不会在脸上磨出印子:“你们肯定能帮我的对吧?拜托了。” 月亮无喜无悲的照耀着鹤栖山,它的光辉洒满了每一个角落,却遗忘了一块石头上跪坐着的鬼。 远处有只离群的白鹤飞了起来,它的身姿飘摇,羽翼蓬松,看着很大一只,像是一团被吹散的烟,又像是一道柔软的彩虹。 作者有话要说:【鹤衔灯的小本本·34】 捡到了想要跟我回家的,被我丢掉的小孩子。 我是一只鬼,按照鬼的处理方式,我应该要狠狠地虐待他。 可是要怎么对他不好呢,是在他洗冷水澡的时候故意烧热水烫他呢,还是在他吃饭的时候故意把刚煮好的汤端过去烦他呢。 但是好像不管我怎么对他不好,他都很高兴的样子。 那样的话还是对他好一点吧。 也不知道他吃不吃的来拿鹿血做成的糖。 我能想到的对他好一点的事情只有这个了,我能把我的糖分给他,就说明我对他已经很好了。 下次试着做点什么东西给他吃吃看吧,虽然我也吃不来……不对!我可以吃甜的! 可以做点心,一起吃点心! —————— 如果我不拖的话,下一章就应该能出现被捡回来的小孩带来的那个朋友了。 脑子里面有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次要写的时候只能紧急删掉。 我也不知道我发什么疯,写一朵花就要查一下花语,满山遍野都是花的花语。 有没有花语书之类的东西呢……对奇怪的东西很有兴趣。 ——————感谢在2020-04-03 02:43:59~2020-04-04 17:2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池秋 20瓶;瑾妖 8瓶;幻夜殘月 5瓶;大大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深 鹤衔灯给伊吹山寻绑了一条新的绳子。 和他脖子上的那条不同, 这根绳子像是拿很多根小血管拼凑编织混合在一起, 线与线的交汇处带着淡淡的透明感。光透过绳结中间的小眼,把红色的丝绒映得像是一滴顺着手腕缓缓往下爬的血。 “你这绳子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伊吹山寻晃晃手,这条绳子从他的手腕一直连到了鹤衔灯的手腕, 多余的部分垂在了地上,在人和鬼的中间荡起一个小秋千。 虽然并不妨碍两个人的活动, 但是伊吹山寻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他诚实的开口询问:“这是狗链吗?” 鹤衔灯被他的话一哽,糖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 鬼咳嗽了老半天才把粘喉咙里的糖块咽下去,他抹了把嘴,很不高兴地嚷嚷道:“不许你说照柿的坏话!” 他咬着嘴唇, 尖牙快把那层皮给磕破了:“反正也没什么影响嘛,你不是天天都要待在我旁边的嘛?带着又不会怎么样……” “也许这样……你就可以活久一点了呢。” 鹤衔灯抬起手, 绳子在雾气中被蒸出了汁水, 像是一圈水做的镣铐,拘着鬼也缚着人,不给他俩逃掉的机会。 “你知道了啊。”伊吹山寻又抠起了他的指甲, 他在拿不准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做,“也是,我不想瞒着你的。” 按照平时, 他的指甲早该出血了,可诡异的是, 他刚把被自己折腾的没一块好肉的指甲边挠出了一条缝,还没往里多捣腾几下,这块烂肉就和夜里的昙花一样收拢起花苞缩了起来, 不留一点裂开的痕迹。 “啊呀!” 伊吹山寻回过头,发现鹤衔灯含着根手指在一边哆哆嗦嗦。 他看了眼对方含着的那根指头,又低头看向自己已经愈合的手指,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红绳上。 鹤衔灯走过来摇了摇他的袖子,在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伊吹山寻扭头就走。 “那什么,你就当我是在测试我的血鬼术吧。”鹤衔灯跟在生闷气的伊吹山寻后面碎碎叨叨,“我可不是为了你呢,我是为了让我能活下去,把自己的命跟别人的命连在一起很吓人的对吧!这样他们就不敢冲我挥刀了啦!” 伊吹山寻:“……嚯。” 他心里的闷气都快具象化到头上喷出来了,鹤衔灯还是不懂得保持安静。 “喂喂喂,你理我一下嘛!”鹤衔灯晃悠着袖子从伊吹山寻的左边冒过来,“看我一眼啦,看我一眼啦!” 过了会儿白色的鬼又嘟囔着从右边靠了过来:“明明是你自己先自作多情想太多的嘛?为什么要生我气呀!” 他贴在伊吹山寻背后,每一步都要踩一脚对方的影子,每一步都要冒出一句有关这个血鬼术的说明方案,生怕对方想不开扯了绳子绑了自己然后跑掉。 “所以说你千万不要拿日轮刀去割哦,我才刚开发出这个新功能来着,照柿好像有点生气,我拿不准她的脾气,所以她暂时没有那么稳定的,你——额哇!” 鹤衔灯撞到了伊吹山寻的背,鼻子都红了一圈。 “我说你啊,不要老是搞这些东西了啦,与其往这方面发展还不如中规中矩的开发有杀伤力的血鬼术啊!”伊吹山寻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去弹鹤衔灯的脑门,把他的脑门打的跟鼻子一样红,“干嘛老是要搞一些你脑子跟不上的新东西!攻击不行防御也不行,你这样很容易被砍头的啊!” “你能遇到我这个好心人已经算是积德了啦,快点给我感恩戴德一下!” “我也没说我不会别的东西啊……”鹤衔灯挺不服气的,但他什么也没说,就眨了两下粉眼睛,“真的啦。” 伊吹山寻还是信不过:“答应我。”他捏着鹤衔灯的手,声音带颤,“遇到鬼杀队的时候别用你这些不靠谱的血鬼术,赶紧跑。” “那虹桥呢?” “虹桥是什么?” 眼看伊吹山寻要过来追问,鹤衔灯连忙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在山上待久了也挺闷的吧。”鹤衔灯生硬地开口,“要不要去外面玩一玩?我看书上说了,嗯,那什么,圈养不如散养,散养的猪味道更好来着。” “哈?”伊吹山寻指着自己,“你刚才说啥来着?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没,没有。”鹤衔灯偏头避开了缓缓往下压的两颗痣,然后急急忙忙的在手上画了个叉叉。 他把手贴在嘴上,嗷呜一口吞掉了一团气,“我吃掉了!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行吧。”伊吹山寻算是意识到了,和鹤衔灯生气完全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拍了拍鬼白蓬蓬的头发,摁着他头发里头的小漩涡不让他跳起来闹,“不过我的确是有想去的地方来着。” 他半蹲下来,努力让视线和鹤衔灯对齐:“我说,你是不是有一本专门来记录这方圆百里外有没有人家里缺个小孩的本子啊?小的时候见你拿出来过。” “额,嗯!”鹤衔灯从自己的肚子里抽出来伊吹山寻说的那个东西。他将本子压在嘴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问这个干嘛呢?” 伊吹山寻把本子从鹤衔灯手里□□,翻了一遍后又塞回鹤衔灯怀里。 “好了,我记住了。”他拍着手道,“我们去找他们吧。” 鹤衔灯歪过了头:“哈?”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阵。 “你似乎一直在为自己不小心给我选错了家人这件事感到苦恼啊。”伊吹山寻每蹦一个字就要戳一下鹤衔灯的脑门,“是不是?我就问你是不是?” “我猜你私底下肯定在想——啊,我的鹤莲目大人!”他把左手放在心口,右手则高高的扬起来,眼角和唇下的一黑一红做作的跳动着,“我做了错事,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么多的小孩子是不是都被我给耽误了呀?我是一个罪恶的人!啊,不对!我是一个罪恶的鬼!” 他说话跟唱歌一样,气得鹤衔灯要拿脚去踹他的屁股。 就在鹤衔灯因为踹不到屁股而准备怒踩他鞋子的时候,伊吹山寻终于肯把他的神通收一收了。 他按着鹤衔灯的肩膀,认真道:“不确定的话就去看一眼吧?十九年,那么多的孩子,不可能每一个都像我这样的。” 在鹤栖山呆了没多少天,伊吹山寻就忙着把鹤衔灯往山下赶,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他成功了。 “那我在我房间等你。”伊吹山寻朝鹤衔灯挥手,“一会儿见。” 鹤衔灯沉默了片刻,翻出了好久没碰的防晒套装。 他套上手套和袜子,包不紧的地方用红绳捆好,等打扮好后,他又拿了个斗笠戴上,顺着垂在地上的红绳走到了伊吹山寻的房间。 “我准备好了!”他捏着绳子的一头,“走嘛?” 伊吹山寻捏着绳子另一头,他俩扯着绳子,一前一后,一个翻着本子一个靠着脑子,跌跌撞撞的往山外走。 因为鹤衔灯的特殊体质,伊吹山寻整了个箱子。 白天他背着鬼四处打听,等到夜里鹤衔灯从箱子里冒出头了,一人一鬼就跟做贼一样爬到人家的窗口上看孩子。 “好像很幸福的样子呢。”鹤衔灯抹了把眼睛,月光跳到了鬼带着裂痕的瞳孔里,把这颗粉珠子烧得像一块亮晶晶的琉璃,“所以说我也是做过正确的事情了吗?” 他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两只眼睛畏畏缩缩的张合了一阵也没挤出多少眼泪,过了会,鬼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就冒了出来。 那只被定义为残次品的玻璃珠在纯黑的眼眶里转悠着。它滴溜溜了两圈后借着研磨滚出几滴滚烫的红色液体,蓄满了眼窝后顺着裂缝淌了下去。 伊吹山寻拿了块白布帮鹤衔灯擦掉红色的眼泪,擦完之后满意地看着这只多余的眼睛钻了回去:“我都跟你说过了,少数而已。”他拍着鬼单薄的肩膀安慰道,“去下一家看看?” 于是他俩又跟做贼似的从屋檐上爬下来,整顿好行李后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出发。 等这两个家伙好不容易摸到了下一个小孩所待着的镇子,还没打听点什么,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鹤衔灯从伊吹山寻的小箱子里钻出来,摸出了把伞递给他。 天阴沉沉的,除了掉下来的雨水就是到处乱飘的雾气,街上的人都躲起来了,只剩下一黑一白的一人一鬼到处乱转。 鹤衔灯戴着斗笠,手里还硬要拿一把小白伞,他呱嚓呱嚓的踩着水花,把伊吹山寻的衣服下摆给弄湿了一大截。 正当伊吹山寻要打他的时候,不远处的街道上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套着一件红色的旧衣,扎着马尾,头发和铺了一层雪似的,黑中掺了点白丝。 看头发总感觉远处走来的家伙年纪应该很大,可看脸又不觉得。他的眼角有着细纹,但是不多,倒是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硬是拖拽出来几分威严。除了皱纹,对方的额头上还盘着几条张牙舞爪的斑纹,那颜色鲜艳的很,艳的不太符合他的年纪。 就仿佛太阳在他的皮肤上点燃了一团火,火光熄灭后,剩余的阳光便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烫红的痕迹。 鹤衔灯在伊吹山寻背后冒出了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乌云盖雪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指对方的头发。 他扯了扯伊吹的衣角,指着那个肩膀湿了一大片的男人犹豫的开口道:“他为什么没有伞啊?” 伊吹山寻没说话,倒是把他的头往后摁了摁。 “你干嘛呀?”鹤衔灯又冒出来,“你在发抖吗?” “不,不是。”伊吹山寻推着他的背,“你快点给我回到你的箱子里去。” “什么?”鹤衔灯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躲?” 正当鬼打算学着人去敲他脑袋的时候,那个扎着马尾的红衣男人走了过来。 “你背后那个……”男人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话了,声音沙哑的像是在山沟里打了个滚,“是鬼吗?” 伊吹山寻一僵,在发现对方的手搭在腰间的时候,他连忙挡住鹤衔灯的前面,手里握着早已出鞘的日轮刀。 他急得冲后面那个搞不懂状况的鬼喊道:“你这白痴!快点跑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伙可是——” “可是伊吹。”鹤衔灯站在原地,抬起手给他看手腕上圈着的那段红绳,“我们被绑在一起了,跑不掉诶。” “所以这个时候就让我来一个……” 他咬着舌头,还没释放出手里的血鬼术,就看见伊吹山寻举刀聚风扫了过去! “都说了让你快跑啊混蛋!”在呼啸的风中,伊吹山寻的声音头一次这么响亮,“一看这个斑纹就知道啊!他是继国缘一!继国缘一你懂吗!” “你那可怜的脑子里难道没有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吗?!” “……啊?” 鹤衔灯摁住头,用力拍了两下,把埋在里面的别人的记忆给打出来。 他粗糙的过滤了一遍里面的没用信息,终于给反应了过来,顾不上手里的绳子急忙想往后跑。 鬼的脚还没往前迈呢,就听见咔嚓一下,伊吹山寻的刀斜斜的在他面前飞了过来,正好卡在他前面的树上。 “额……额啊啊。” 鬼半跪在地上,哆嗦着顺着绳子同手同脚的爬到了同样跪在地上的伊吹山寻边上。 他看着越走越近的红衣男人,双手抱拳横在胸前,不管不顾地大喊一声:“拜托你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啦!我请你吃点心行不行啊!甜到会掉舌头的那种!” “……” 男人停了下来。 他蹲下来,伸出了一只手指。 在鹤衔灯抱着眼神死的伊吹山寻瑟瑟发抖哆哆嗦嗦念叨着各种各样的神明祷告词的时候,对方的手指伸了过来—— 他像遇到蘑菇就按一下试探有没有毒一样,伸手戳到了鹤衔灯被吓得冒出来的第三只眼睛上。 噗啾,可能是因为手感很好很软很弹的关系。 他又戳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至今记得我整理这段的时间线整理的整个人都在冒烟。 算了,我发出来给你们看一下吧,如果有bug的话我再改。 还有这个时间轴吧,其实前面还有一点东西,不过我还没有整理好,或者说暂时还没到那个部分,所以就没有发出来。 顺便一提,我记得在很久之前,也就是鹤在回忆伊吹的时候有写过,他不是一变成鬼就去捡小孩的,他自闭了15年来着。 如果按照我以前的那条时间线的话……缘一还是个年轻人来着,但是没有办法,为了不出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现在变老了,但是好像也没有那么老。 大概就是中年人,以前有看过一张特别好看的中年缘一,头发有点白又有点黑,可惜的是我找不到了啦……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搜缘一图片的时候老是看到好多老头缘一,我有点怕怕的_(:t」∠)_。 如果对此感到介意的话,我很抱歉,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对的上鳄鱼时间轴的办法了……虽然好像还是对不上的样子。 —————————————— 假设,缘一25(被赶走啦)的时候,第一个风柱去世或者早就去世了,第二个风柱(应该18-19岁,那么这里设定18岁)上任。 ↓ 此时的鹤12岁。 ↓ 鹤15变成鬼。 ↓ 第二代风柱七年后去世,此时的鹤19岁(变成鬼4年),缘一32岁。 ↓ 第三代风柱接任(依旧设定18岁)然后七年死掉。 ↓ 鹤26(变成鬼11年),缘一39岁, 第四任风柱出现,去世。 ↓ 鹤33(变成鬼18年),缘一46岁,此时的鹤自闭期结束,叼小孩已经叼了3年,鹤风柱是第一年里就捡到的,所以他今年3岁。 ↓ 风柱五代目出现,18,去世25 ↓ 鹤40(变成鬼25年),缘一53岁,鹤风10岁,入队。 ↓ 风柱六代目,在一次与鬼的战斗中瞎了一只眼睛,未开纹,成为培育师。 (如果说第六个风是18岁,鹤风是10岁的话,6柱大约23退役,鹤风15成柱) ↓ 鹤风是六代目的继子,因为师傅的问题成为了年纪较轻的柱,16岁已经开纹了。 ↓ 此时鹤46,缘一59。 ↓ 目前,鹤49岁,缘一62岁,风柱19岁 鹤风是第七个风柱 19被赶走,那这样的话6柱应该是27岁 ……风柱传承差点给鹤搞断掉。 私设缘一去世后关于斑纹的传承才断(我才不信老板可能会在缘一活着的时候敢干这种事。) —— 好了,所以你们可以猜一猜鹤是怎么摆脱控制的,以及老板为什么要在自己都被砍成碎渣还在恢复的那段时间要冒出来搞事情。 虽然我觉得我很快就要写到这个了,但是还是可以猜一下。 ——感谢在2020-04-04 17:23:59~2020-04-05 17:0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燕昭飞 26瓶;33975316、宁宁 20瓶;安然一世 10瓶;特咖、灌汤包超好次 5瓶;淡墨逐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渊 鹤衔灯觉得怪怪的。 在额头上的眼睛又被戳了一遍之后, 他终于怯怯弱弱的开了口, 声音又糯又软,姿态放得极低。 “那个,能不能把刀往旁边挪一下?挺危险的哈”鹤衔灯往后缩, 拼命贴在伊吹山寻的肩膀上,“还有可以不要这样了吗?如果你只是觉得戳起来很好玩的话就当我没有说……吧。” 继国缘一收回了手, 看样子好像还挺遗憾的。 他朝鬼伸出了手,掌心像是在太阳下晒到裂开的老树,茧和皱纹掺杂在一起,一道一道和用刀刮过似的, 滚满了岁月的风尘。 鹤衔灯迟疑着想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还没向前伸, 伊吹山寻就拍掉了他的手。 他自己倒是借着继国缘一的手站了起来, 拍了拍裤腿上粘着的泥巴挡在了鹤衔灯的前面。 “我以为我离开鬼杀队那么久了,应该没有人记得我才对。”在一人一鬼警惕且迷茫的眼神注视下,继国缘一缓缓开口, “你学习的是风之呼吸……这个实力应该可以算得上是柱了吧,那为什么……” “因为——”伊吹山寻把鹤衔灯扒拉起来,“从某种意义而言, 我离开鬼杀队的理由跟你是一样的啊,继国前辈。” 他的手指向鹤衔灯, 还没说什么呢就看到这只鬼犹犹豫豫的的把指腹贴到了自己戳过来的那根手指头上。 “啾。” 鹤衔灯又按了一下。 “……总之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伊吹山寻抽回手,用力摁下了鹤衔灯的脑袋把鬼气得吱哇乱叫,“为了确认自己当时的选择是否正确, 所以我选择和他待在一起。” “和鬼生活在一起啊。”继国缘一的声音还是悠悠的,“完全没法想象啊。” 雨下的更厉害了,刚才还像浇花似的淅淅沥沥,现在倒一点都不吝啬了,大方的舀水往下泼,在石头铺成的小道上溅起了一条蜿蜒的河。 鹤衔灯湿漉漉的,继国缘一和伊吹山寻也是,他俩的衣服颜色都比较深,现在被水一打,布料上的色彩晕开了一片,从上头落下来打到地上的水有红也有黑,远远看着像换了件新衣裳。 “的确是没法想象,但是我乐意。”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的对话越来越有股争锋相对的味道了。伊吹山寻抱着手,努力绷直脚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点,“我可以确信的是,他从来没有吃过人!” “额?”鹤衔灯被伊吹山寻给推了过来,他摇晃了一阵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傻不楞登的点头为自己证明澄清,“对对,对。” “听着倒是新鲜,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片面之词呢。” 伊吹山寻滋牙,要不是顾忌着手里的那根绳,他差点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 “那个,我好早之前就想说了。”鹤衔灯默默地抬高了手,“我们一定要在雨里聊天吗?” 啪嗒,雨水飞进了鬼的眼睛里,在透明的薄膜间打了个旋。 “可以换个地方吗?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他摇掉了一脑袋的水,按住了愈发躁动的伊吹山寻,“一直待淋雨会生病的吧?伊吹是没有关系的啊……” 鹤衔灯揪着手上红绳的结,“但是你怎么办?” 继国缘一没有说话,过了会,他的衣服上冒出了一团蒸汽。 “我没有问题。”这个老头非常认真的开口,“淋雨也没有关系。” 伊吹山寻:“……” 鹤衔灯:“……” 鬼戳了戳鬼杀队曾经的柱:“这是呼吸法对吧?” 对方呆愣愣的点头:“对。” “……果然还是换个地方聊天吧。”鹤衔灯干笑道,“要不然回山上吧,在这里等到雨停也不太现实。” “我觉得回山上更不现实。”伊吹山寻道,“你的山离这里好远的,走不回去的啦。” “我好久之前就跟你说过了。”鹤衔灯张开嘴,里头的小尖牙冒出来冲伊吹山寻打了个招呼,“我有虹桥哇!” 他张开双手,彩虹从指间流淌到了地上,七种不同的色彩在水里慢慢地交织旋转,最后慢慢分离,爬上水面拼凑着成为一道弯曲的裂缝。 伊吹山寻终于反应过来了,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说“哇,好棒好棒”,而是过去揪住了鹤衔灯的衣领子。 “你这家伙!有这种血鬼术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不拿去用啊?!”他把鹤衔灯甩成了一个水车,“搞得我为你担心了那么久!我每天都在想你到底要怎么靠那堆没用血鬼术活下来啊!” “啊哈哈,当时忘了啦,我一害怕就会出错了啦哈哈哈……还有你不许说我的血鬼术没用!” “我觉得就是没用,没一个有用!” 就在他们两个吵吵嚷嚷的时候,继国缘一捡起伊吹山寻的刀,两袖一摆,沉默的踏进了彩虹之中。 “伊吹。”鹤衔灯看着那半截鲜红的袖子被彩虹吞了进去,抓着绳子有点不敢置信,“他还真进去了啊?不怕我骗他吗?” “可能是因为觉得你不会那样吧。”伊吹山寻用大拇指在鹤衔灯的额头上一压,在上头转出了一个和自己眼角边上那颗痣相似的红点,“你看着就呆呆傻傻的,不像会骗人的样子。” 他也跟着进了那汪彩虹之中,就剩下鹤衔灯站在原地抓着自己的小绳子。 “搞得好像我就不会一样,我什么都会,骗人……我也会。” 鬼嘟囔着回了自己的老巢。 他才从虹桥中冒出半个脑袋,伊吹山寻便劈头盖脸地赏了他一条毛巾。 鹤衔灯吱呜吱呜地把自己的毛秃噜干净,转头就看见继国缘一蹲在一边玩他新种的小花。 他将手搭在那朵百脉根上,手指在明黄鲜艳的花瓣上轻轻一蹭,摸着摸着,男人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 “这可真是个适合鬼居住的地方。”继国缘一的眼睛里朦胧一片,笼罩着鹤栖山层层叠叠的雾气,“白茫茫,灰扑扑,轻飘飘的。” 他捻起一朵花,问道:“找一个这样的住所很辛苦吧?” “说不上辛不辛苦吧,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鹤衔灯推了推下巴,“说起来你们要喝酒吗?” 他挨着伊吹山寻,把手举高提议道:“刚才淋了那么久的雨,喝点什么驱驱寒吧,然后顺便说一下一些事情,怎样?” “伊吹你应该好奇很久了吧。”鬼低下头,在他重新抬起脸的那一刻,他的身上长出了犄角和第三只眼睛,“有关于我的事情之类的。” 他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把尴尬留给了继国缘一和伊吹山寻。 “我很奇怪。”继国缘一转着手里那朵脆弱的花,“鬼舞辻无惨掌控着所有的鬼,他可以自由的操控这些喝下他血液的家伙……” “前辈你什么意思?”伊吹山寻绷着脸,“就算你挑拨离间我也不会走的。” 他把手背过头,闭着眼睛大咧咧道:“反正我也只剩下六年了,都快死了我管那么多干嘛?” “不是。”继国缘一放开手,任由手中的花凋零在白色的雾气中,“这么久了,我也只见过一个不受控制的鬼,我以为这种情况只是个例。” “因为在那之后。”他看着伊吹山寻的眼睛,“我见到的所有鬼依旧被鬼舞辻无惨控制着,明明都已经伤的那么重了,却还能留有余力去控制其他的鬼,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所以你的朋友也许……” “关于这个我可以保证的啦。”鹤衔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你刚才说的那个不受控制的鬼是珠世吗?虽然没见过面,但我也挺佩服她的。” 继国缘一僵住了,他像个背着人偷偷摸摸说坏话结果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木在原地。 “怎么说呢?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鬼不太想提起某个家伙的名字,便抬手往上指了指,“不仅他能知道我们的记忆,我们有的时候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一般来讲,鬼也只能知道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不过我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体质的问题还是那家伙故意的,在还没有断开联系的那些年,我基本上是照盘全收了他所有的记忆和想法。” 鹤衔灯闷哼了一声,吊着嗓子把自己的声音往上抬,刻薄的开骂:“珠世,你这该死的女人,你居然敢背叛我,明明是你恳求着我让我把你变成鬼的,你简直是——呜哇?!” 伊吹山寻把手压在了他的嘴上,严肃着对面前的鬼开口:“不许说脏话。” “哦。”鹤衔灯点点头。 而那边,继国缘一还呆在原地,明显没从鹤衔灯的突然出现那边缓过来,直到鬼塞给他一个酒坛子。 “你能喝酒吗?啊!这么大了的话应该可以喝吧。”鹤衔灯问完后扭头朝伊吹山寻道,“你要不要也来一点?我记得应该很补来着。” “你哪里来的酒?” 伊吹山寻打开了坛子,一股甜腥味混合着酒香冒了出来。 坛子里的酒液呈现出剔透的暗红色,像是在里头铺满了夺目的红宝。 明明整座鹤栖山上都是白雾没有光亮,但酒液里仍然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斑,像是在刚酿造的时候有人往里头倒入了绞碎的阳光,反倒给这酒增添了几分辛辣的独特风味。 “你在里面放了血。”继国缘一没喝,只是陈述道,“还有药物。” “是吗?哈哈,不过不是我放的,这酒可不是我酿的啊。”鹤衔灯笑起来干瘪瘪的,“我大概也知道一点材料,说是用一整头鹿熬出来的,所以不要一口气喝太多,可能会流鼻血的哦。” “不是你酿出来的,那你是从哪里拿来的?”伊吹山寻给自己灌了一口,“啊,我还以为很辣,没想到比起好像更甜一点。” 他咂咂嘴:“感觉完全就是按照你的品味酿出来的。” “这不是很正常吗?”鹤衔灯道,“这是我的成人酒啊。” “噗——” 伊吹山寻直接把嘴里的酒给吐了出来。 继国缘一也茫然得很,他看着手里的小坛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没事没事,喝吧喝吧,本来这酒就是要给人喝的。”鹤衔灯不以为然,“如果那天我没有变成鬼的话,也许我还可以陪你们喝一点。但是……” 他笑起来,眼睛和嘴角眯着,像条弯弯曲曲的河:“我的成人礼被打断啦,我没长大成人,小孩子是喝不了酒的哇。” “这几坛酒被埋在地里埋得太久了,等我想起来我还有这么个东西已经过了太久啦!” “我匆匆忙忙的跑回去,匆匆忙忙地挖开土,结果里面包着的坛子都碎了不少,把周围的土染的红艳艳的。” “早知道那天就不回去了。”鹤衔灯道,“虽然以前的家很好,但是现在我还是更喜欢鹤栖山。” “不过我有囤一些鹿血,所以还是可以陪你们喝一点酒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水囊,“你们需要下酒菜吗?” 结果鹤衔灯也没办法展示他的厨艺。 他被伊吹山寻推到了桌子上,鹿血还没灌几口呢酒就先给咕噜到肚子里了。 “你给我喝,快点给我喝!”伊吹山寻又给鹤衔灯倒了一杯,“这可是你自己的酒,分给我喝算什么意思啊?你自己喝!” 鹤衔灯被酒熏得打了个喷嚏,这酒给他喝简直就是糟蹋,明明那么香浓醇厚的酒,喝到他嘴里味道跟白水差不多。 “你给我停一停!”鹤衔灯推开伊吹山寻,“等着!血鬼术·蜜炼甘舌!” 鬼伸手在舌尖上点了点,在吐出来的舌头上点上了一个扭曲的像是甘字的斑驳图案。 这个血鬼术是他闲着没事干的时候研制的,研究的目的是为了改善自己糟糕到极点的味觉,结果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错,他试了好几遍,这玩意也只能让他尝到甜味。 “凑合凑合喝吧。”鹤衔灯吞下好大一口酒,“啊,好甜。” 他喝,伊吹山寻就敬,等快把坛子喝下去一半鬼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想干嘛。 “你憋给我喝啦!”鹤衔灯大着舌头,“我明明是要找你们谈话的!” 他吸了吸口水,酝酿了一下情绪,正要朝面前的两人展开自己内心世界的那一刻—— 呱哒,血鬼术的副作用来了。 就在话即将说出口的那一刻,鹤衔灯的舌头非常平整的从口腔里掉了下来。 随着这条舌头落地,继国缘一手里的杯子也跟着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把花染上了一身酒香。 他的表情空白,伊吹山寻也是。 “呜?呜呜呜?!”鹤衔灯隔了老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大张着空洞洞的嘴巴,抬手握拳去打伊吹山寻的肩膀,“咕呜呜呜呜?!” “没事,没事。”最后反而是继国缘一过来安慰他,“不着急的,明天再谈也可以。” “咕呜呜呜!” 鹤衔灯咕转头看向伊吹山寻,手里还捏着那团从嘴巴上掉下来的软肉。 你看看你看看你干了什么!鬼努力的朝他表达,这什么鬼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有点厉害呀,真的嗯嗯嗯啊啊啊——! 他摇晃着手,借助肢体传递自己的心声。结果对方盯着他的嘴看了半天,什么安慰什么建议都没给,反而哆嗦着身子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你,你先别过来。”伊吹山寻整张脸都垮了,“拜托,对,拜托了。” “咕?” 鬼看着自己手上的舌头,三只眼睛凑在一起。 他咕咕咕的笑了,在继国缘一看傻子的目光下,乐呵呵地拎着舌头朝伊吹山寻走了过去。 “咕呜!” 鹤衔灯扑到了伊吹山寻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血鬼术·蜜炼甘舌 通过莫名其妙的办法激发被封存已久的味觉。 但是因为是莫名其妙的办法,所以只能吃到甜味。 也许应该做几个类似的血鬼术把酸甜苦辣咸几个味道都凑齐,鬼是这么想的。 可是—— 鹤衔灯:你说有这个必要吗?比如说再做几个盐练盐舌醋炼辣舌之类的。 伊吹:你在报菜名吗?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鹤衔灯:呜唉?! —————— 关于舌头 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一个地方有提到过,某种意义而言,伊吹奇怪的反应激发了鹤想要恶作剧的冲动。 —————— 好吧,你们猜对了,这一章的大标题就是渊,下章应该就是揭秘鹤变成鬼的那些事情惹。 希望我到时候能不要拖拖拉拉的?_?★ 希望在60章之前结束掉这个回忆,大概可以的……吧? ————————感谢在2020-04-05 17:09:46~2020-04-06 19:3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短刀都是小天使 15瓶;幽灵鬼 10瓶;lilith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可 好好的一场酒会就这样给鹤衔灯搅了个稀碎。 他拎着舌头追伊吹山寻, 硬生生把这位风之呼吸的使用者逼的像风一样到处乱窜, 生怕自己一停下来鬼手上那根舌头就要甩他脸上。 “咕呜呜呜!”鹤衔灯说不出话,但他还是欢快地冲自己的孩子挥起双手,“咕呜!” 面对这份热情, 伊吹山寻感到无福消受,无所适从, 无可奈何。 “你不要过来啊!”他像个遇到强盗的大家闺秀一样嚷嚷,甚至叫起了哥哥,“鹤哥不要啊!” “呜呜呜?!”你叫谁哥哥?! 辈分突然被拔高的鹤衔灯又冲了过去,他拉起手腕上红绳多出来的那截尾巴, 硬是把想要窜上树的伊吹山寻扯了下来。 他俩闹了多久,继国缘一就在旁边看了多久的花。 这时候的鹤栖山还没有以后那么充满生机。虽然是有开几朵花, 可花的种类不多, 就那一点黄黄白白,混合在一起像是盘打翻在山上的炒鸡蛋。 除了少数几丛鹤衔灯从别地淘换来的,地里剩下的就是鹤栖山上自带的花花草草。一堆一堆没规律的挤在一起, 茎和叶子扯起了头花打起了架。 “花真好看。”他温温吞吞的笑起来,指头在还未完全展开的花苞上点了点,“希望它们能健健康康的啊。” 等继国缘一给他周围簇拥的所有的小花小草打过一遍招呼后, 鹤衔灯的舌头才重新长回来。 “啊呜。”鬼把嘴巴里的那团肉吐出来又收回去,笑嘻嘻的给满头大汗的伊吹山寻展示, “你看,长出来噜。” 伊吹山寻不说话,擦把汗坐回石桌上开始给自己吨吨吨的灌酒。 他喝一杯, 鹤衔灯就呷一口鹿血,等鬼的水囊差不多给吸空了,人的脸上也飘起了两抹醉酒的红晕。 伊吹山寻晕晕乎乎的,他咂咂嘴打了个酒嗝,把手里的红绳当成跳绳耍。 “啊哈哈哈,咕嘻嘻,嗝呃。”鹤衔灯也学着他,卷着舌头发出了一连串乱糟糟的怪声,结果不小心把还没吐出来的气压在舌根下吞了下去,顶的气管子突突直跳,“咳咳咳,呜。” 伊吹山寻跳过去给他顺气,他可能是想拿点什么给鹤衔灯漱口,结果手一哆嗦,从桌子上摸来一杯掺了血的酒。 “……” 鹤衔灯喝了一口就倒了下去,等他站起来后,三只眼睛里都泛起了迷离的漩涡。 人醉的不轻,鬼也差不了多少。他们手拉着手,一个站在椅子上一个蹦到了石桌上。在互相打了个酒嗝以示友好后,他俩对视了一眼,偏开视线,开始深情款款的对唱童谣。 起初,伊吹山寻还能跟着鹤衔灯哼哼两句,到后面他一个词儿都冒不出来了,只能一边拍桌子,一边拿筷子敲杯子给鬼伴奏。 “太阳太阳下山啦,我能出来啦,夜里的云朵高高的挂,家在哪里呀……?” “老虎穿上了人的衣服,咚咚地敲开了我家的门,哥哥呀姐姐呀你在哪,捉迷藏结束啦……” 继国缘一无奈的望向两个胡闹的小鬼,他听着鬼乱七八糟的歌,伸手往衣服内的暗袋里摸了摸。 他抓着手里的小布包,想了想还是把这包裹放回了心口。 红衣的男人又侧耳听了几声,他屈着手起敲着石板,打出几个虚浮的轻音,和伊吹山寻一起配合着鬼的演奏。 鹤衔灯的声音低了,调也跑了,可他还在哼唧个不停。 鬼吊着嗓子,执着的把这首又臭又长的歌曲的最后一句给拉了出来。 “我回不了家啦,你也没有家啦,白鹤全都飞走啦,飞走啦……!” 他唱完后就倒了下去,和同样摔在地上的伊吹山寻脸贴脸手靠手,白头发和黑头发黏黏糊糊的缠在了一起,像是破皮的糯米点心里流出了大鼓大鼓的芝麻馅,头发和头发之间灰扑扑一片。 “……现在该怎么办呢?”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继国缘一很是头痛。 他蹲下来,捡了根树枝戳戳鬼的脸,发现对方跟条死鱼似的动都不动一下,被戳得烦了干脆把脸靠过来张嘴一咬,嚼了两下嘴里的木头块之后皱着眉头吐掉了。 继国缘一看着被咬的只剩下个尖尖的树枝,感觉自己做了件错事,郁闷得很。 正当他坐在石头上打算自暴自弃的时候,他的裤管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一只壳凹进去的大龟咬着从继国缘一裤子上撕下来的布,它嚼了几口,嫌弃的把一团黏糊糊的不明物质呸到了地上。 “……!” 继国缘一突然有了主意。 他办完搬运工之后就找了块地方坐好,和着山雾,在花海中吹起了笛子。 笛声粗砺的很,吹进气的气流像在笛孔里拿针扎了一遍,冒出来的时候蔫头蔫脑,好不容易有一句在调上了,剩下的那一句就硬要凑上来把好不容易齐平的音给扯下来。 可能是因为风也受不了了,它们呼哧呼哧的把这难听的笛声运到了别的地方。 正好,继国缘一把鹤衔灯送回去的时候忘了关窗,吱吱呀呀的笛声就这样被风给吹了进来。 鬼的耳朵动了动,他本来就没睡,只是一直闭着眼睛想事情,他好不容易把脑子里那堆乱七八糟的记忆分开批量放好打算挨个处理,结果笛声一吹,他的思绪全给搅飞了。 鹤衔灯忍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忍不下去了,抬手往墙壁上刮出了五道印子。 “额啊!什么东西?”鹤衔灯又往墙上挠出了五道痕,“太莫名其妙了吧!” 他蹦下床,找了条被子给睡得露肚皮的伊吹山寻给盖上。 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连枕头都给换了一个更软的,在听了会伊吹山寻的呼吸声后,鹤衔灯捏着他的手腕晃了晃,把那根红绳扯得更长了一点。 他刚推开门就被外面刺耳的笛声给激到差点炸毛,只能捂着耳朵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声音的发源地走。 鬼走到那里的时候,继国缘一才放开笛子。 他坐在石头上,四周满是匍匐在地上的花,艳艳的开了一大团,鬼眼睛看着模模糊糊的。它们一个劲儿的在地里摇头晃脑,好像被吵的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花都给你吹掉了。”鹤衔灯不太乐意靠近那块石头,隔得远远的朝继国缘一喊话,“那么喜欢花的话,要不要跟我去山脚那一块?” “我在那里种了些荷花,什么颜色的都有。”他道,“用血鬼术养着,到现在也开的很好。” 继国缘一一时间没明白鹤衔灯的意思。 他看着鬼的脸,确认对方是真心喜欢这花而不是在挖苦他后叹口气,轻嘲道:“也只有鬼会喜欢这种花了吧?” “啊?”鹤衔灯没明白他的意思,“你不会喜欢荷花吗?它们很香,花开的也很漂亮啊。” “很少有人会喜欢的吧。”继国缘一道,“我还是稍微清楚一点忌讳的。” “好吧。”鹤衔灯点点头把话吞到肚子里,“你刚才是在吹笛子吗?” “嗯。”继国缘一道,“是很重要的笛子呢。” “重要吗?听声音好像不太重要的样子哈……” “因为是我的哥哥给我的,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哥哥吗,啊哈哈哈我好像见过,嗯,就是在那个无惨的……算了算了算了你应该不太乐意听到这个。” 他俩的对话干巴巴的,任谁都听了尴尬。 鹤衔灯也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干熬了一阵后,鬼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适合的新的话题。 “其实我也有哥哥来着呢。”他坐在花丛里,仰头去看继国缘一,“我还有姐姐。” 鬼掰着手指开始数,“一个,两个,三个,嗯,我有四个姐姐,还有三个哥哥?我应该没记错吧,额,对,加上我,我们家一共有八个人。” “我们虽然是家人,但实际上彼此都没有血缘关系。” “我是被我的一个哥哥在雪地里捡回来的,捡我回来的哥哥又是被最大的巫女姐姐给捡回来的,就连巫女姐姐也是,他是在小的时候被我没见过的的大巫女捡回来的。” 鹤衔灯摇晃着脚:“大家都是从莫名其妙的地方被抓到神社里来的呢。” “我跟我的哥哥是双胞胎。”可能是被鬼的话给触动了,继国缘一也慢慢地倾诉起压在心里的事情,“但是,家里很压抑,于是我跑了出来……结果……唉,非常无趣对吧?我和我哥哥的故事。” “跑出来吗?”鹤衔灯听完后又开口了:“我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他们两个呢,嗯,跑出来之前是什么关系呢?唔呼呼,他们没跟我说,但是一起来到了神社之后,他们的关系一下子好起来了。” “关系很好吗?” “嗯!是马上就要结婚的关系,不过婚礼被取消了啦。” 鹤衔灯道:“如果你跑出来的时候能顺道跑到我们的家就好了,虽然那个时候我好像也不在,但是很快我就在了。” “多一个哥哥的话,感觉会很好诶。”鬼玩着手上的线 ,“我一直想要做家里最小的那个,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被大家喜欢了,不过当哥哥也许也可以吧,可是我没有机会当哥哥了呀。” “因为没试过的关系,果然还是当弟弟比较好。” “我呢,在作为人的时候天生身体就很弱。”他看着继国缘一,“可能是因为这个关系吧,我被妈妈扔掉了,然后又被白鹤带走了,它可能是飞累了吧,就把我扔到了雪里。” 鹤衔灯道:“所以大家都很关心我的身体问题,因为我小的时候每隔几天就要发一次烧,发烧发完就会吐,有的时候连血都给咳出来了。” “有一天,有一个哥哥向鹤莲目大人祈祷,说是希望我被带去极乐世界的时候,神明大人能对我好点,结果这话被另一个哥哥听到了,他很生气,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那天正好有个卖药的家伙因为大雪天的关系来我们这儿寄宿,他给我把了把脉之后摇了摇头,说是我可能七岁的时候就,没了啦。” “大家急得都哭了,只有我没什么感觉,来给我治病的医生不说几百个也有几十个了,每个都这么说啊。”鹤衔灯捏着手,将凸起来的骨头按进去,“后来可能是因为哥哥的恳求吧,他给了我其中一个哥哥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说是以前搜罗到的,上面记载了很多奇怪的方子。” “他就开始按上面的方子给我做东西,像什么鹿血酒啊,鹿血糖啊,都是他从上面学来的。” 鬼说着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天,他去捉鹿的时候遇到了野兽,有个人好心的救了他,然后……哥哥给我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去给我找救命的办法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你的哥哥再也没有回来了吗?”继国缘一哑着嗓子开口,“在你变成鬼之前,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他只回来过一次,还带了几个朋友,他的朋友都很有趣的,像是霞光又像是白鹤,教会了我很多的东西,虽然我比较笨,只学会了一点点,他们的方法的确有效,我的身体慢慢健康了起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鬼的鼻子里突然流出了几滴红色液体,“几年后,有一个说是我哥哥朋友的人,带着哥哥的遗物来了我家。” “你的哥哥被野兽吃掉了,我们去找他的时候只剩下了这个……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也相信了。” 鹤衔灯抬起了头,原本淡粉色的眼睛变得和鼻腔里涌出来的血一般鲜红:“你应该知道那个所谓的,我哥哥的朋友是谁了吧,继国先生?” 鬼蜷缩着身子笑出了声:“我当年为什么会那么蠢呢?我居然跟那家伙聊了一晚上的天,我还安慰他,还给他拿了一床被子告诉他没关系的,就算身体再怎么虚弱,你看我不是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嘛,月彦先生?” “在我十岁的时候,他夺走了带我来到这个家庭的人,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我,然后又夺走了我剩下的家人。” “我变成鬼之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因为自己曾经是个病弱的人,所以他想要找另一个病弱的人让他成为鬼来证明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或者说他只是觉得姐姐占卜出了他想找的东西的但是没告诉他,所以他泄愤的杀死了所有人,只剩下了可能会知道答案的我。但是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我的身上传来了一股非常剧烈的疼痛感,我感到我的身体被无数的刀刃所切割开来,裂开的碎片还被放在阳光下灼烧。” “伴随着痛感涌上来的,是鬼舞辻无惨的记忆。” “我想太多了,他怎么会想要给自己再制造一个同类呢,他怎么会觉得我拥有那朵花的线索呢?” 鹤衔灯朝继国缘一伸直了手,苍白的手腕上的红绳顺着皮肤的弧度缓缓往下滑。 “他只是那一年恰好发现了神明可怜我的小小祝福,又在另一年回忆起了神明给予我的小小诅咒,于是——” 鬼冲着太阳笑了:“我就这样变成了鬼,继国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照柿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 感谢在2020-04-06 19:38:12~2020-04-07 17:5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脱打字很慢 40瓶;王耀 20瓶;不述离别 10瓶;子柏子、太太坑底好冷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仍 继国缘一忽然颤抖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他差点捏碎了坐着的那块石头, “鬼舞辻无惨在受了伤之后把你变成了鬼, 就是为了让你……” “就是这样啊。”鬼把指甲摁在了自己的小却不明显的喉结上,“在变成鬼的那段时间里,我和他一样, 明明都躲在黑夜中,却被迫接受着太阳的煎熬。” “换句话说, 最开始的时候你给予鬼舞辻无惨的伤害,他承担一半我也要承担一半,在这过程中我不仅要忍受这无妄之灾,我还要忍受我脑子里面冒出来的有关于他的全部记忆。” “红色, 太阳耳坠,日之呼吸, 日轮刀, 鬼,月亮,产屋敷……”鹤衔灯说着说着干呕了起来, “除了痛感,记忆,还有深厚的邪念和执念。” “其实这样也倒好, 某种意义而言,他倒是唤醒了我的意识。” 鹤衔灯没去看继国缘一, 他拨开草地,在自己挖的小小土坑里放入了一颗种子。 种子破土,发芽, 在短短一瞬间内开出了大朵大朵的侧金盏花,灿烂的像往花瓣上撒了一把揉碎的阳光,花叠着花,叶挨着叶,顺着光芒匍匐向上。 花努力把自己开成一个太阳,可惜的是鬼不喜欢太阳。 鹤衔灯挑开这些福寿草,鲜红的指甲把花朵捏了个稀烂,手掌上满是粘稠的汁液:“在接受血液蜕变成鬼的那段时间,我们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意识的。” “当时我的家里已经没有人活着了,这可能算是值得庆幸的事,因为周围没有活人的气息,我跑了出去,就在我即将伤人的时候——” 鹤衔灯吹掉了掌心上粘着的花瓣:“鬼舞辻无惨的记忆和我自己的记忆混合着全灌到了我的脑子里,我一时混乱,放开了手里的猎物跑了。” “可能是因为身上有伤的关系,他把我变成鬼之后就没怎么管我,我寻了个小山洞,在里头面壁思过顺带受苦。” “然后就是那样了,我发现我手腕上多了条名叫照柿的绳子,而连接的对象是谁简直就是不言而喻的。”鹤衔灯摊手耸肩表情无奈,“因为那条绳子的关系,他的痛觉越来越往我这边走了。” 继国缘一的指尖颤抖,搭在花上把那丛黄色压瘪了一大片。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对半分的,到后面我承受的越来越多,他承受的越来越少,可能是太过疼痛的关系,蝶子和蜂介出现了,一个修复伤口,一个在我疼的打滚的时候让我的身体可以柔软一些。” “但是也没什么用,我从头到尾都没受伤,再怎么治疗,再怎么松弛肌肉也没有用。” 鹤衔灯按住了自己的第三只眼,花汁抹在上面,晕开一道婉转的红:“为了搞清楚我身上到底哪里受伤了,三月河出现了,可是我也没看到哪里不对劲。” “因为鬼舞辻无惨想要来找我,璃生便出来保护我,因为他过来的那天我脏了衣服,小粟煮便冒出了头。” “后来,我也忘了是哪一年,好像又过了十五年左右,在他的痛苦即将顺着绳子全部转移到我身上的那天,我走到了太阳底下……” “那你怎么还……”继国缘一愣愣地看着鬼,“啊,抱歉,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鬼不是碰到阳光就会消失吗?” “对呀,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结果我没想到的是在阳光爬到我脸上的那一刻,有一只特别巨大的白鹤飞了过来。” 鹤衔灯捂住自己曾经被阳光亲抚过的地方:“它张开翅膀遮住了我,一直到太阳下山,一直到我彻底失去意识。” “等我醒来之后我就来到了鹤栖山,虹桥也跟着过来了,可惜的是那只白鹤再也没有出现过。” 鬼说着说着,突然敲着大腿笑出声:“可能是因为差点死掉的关系,在绳子被太阳烧化的那一刻,我和鬼舞辻无惨的连接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断开了哈。” 他笑就算了,还硬要拉着继国缘一跟着一起笑:“啊哈哈哈,我估计他要气死了,好不容易即将无病一身轻结果没想到伤口又全爬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鹤衔灯笑出了红眼泪,他拿手腕在脑门上抹了抹,一扭头发现继国缘一还是呆呆地坐在那,嘴角没有上扬也没有往下撇,和个木雕神像似的,无喜无悲到让人有些讨厌。 鬼歪着头盯着这尊木头,发现木块的表层咔嚓咔嚓的裂开了条缝,眼皮耷拉下来和眼角的细纹混在一起,看着很难过的样子。 “你不觉得好笑吗?”鹤衔灯拿花朵蹭了蹭他的衣角,“干嘛用那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嗯?你是眼睛进沙子了还是因为年龄大了眼皮松了泪腺坏了,要哭不哭的好奇怪哦!” “我觉得这是非常悲伤的回忆。”继国缘一手里捧着朵侧金盏花,“我……对不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笑出来。” “因为我觉得这算是幸福的一种。”鹤衔灯放开侧金盏花,从怀里摸出条手绢递给继国缘一,“能让不喜欢的家伙倒霉,这对我来讲算是永远的幸福啦。” “他把我身上的祝福变成了诅咒,我又把这个诅咒重新变为了祝福,我觉得这很好,我招来了幸福。” 继国缘一安详地看着鬼,突然伸手往对方的眼睛上戳了戳。 “你没发烧吧。”他又戳了一下,“没有呢。” “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嚯。”鹤衔灯被戳的有点不高兴,“每一个信仰着鹤莲目大人的孩子都会得到他的祝福,但因为这位神明大人拥有三个相貌,所以给出的祝福基本都不太纯粹,有的时候给的比起祝福,更像是一个有点过分的恶作剧。” 这话说完他又小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毕竟大人他不是很喜欢人类啦。” “比如说我和我的一个姐姐,我们两个对别人的情绪都比较敏感,有的时候能做到感同身受,连对方受过的伤在哪我们也感受的出来。” 他挠挠头:“如果抱有很强的希望的话,甚至能让对方的疼痛暂时挪到自己身上,可能鬼舞辻无惨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把我变成了鬼吧,他选错人了呢,在得到祝福这方面,我的姐姐比我更强。” “这项莫名其妙的关注会持续到我们所有人十五岁成年之后,如果十五岁之后还能继续讨得神明的关心的话,这个能力会依然存在,但是我的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把左手搭在右手腕的血管上:“神的祝福只会留给他的孩子,鬼不配作为神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的记忆和情感也变得越来越淡了,可能哪天我就记不得这些事情了。” 他对继国缘一道:“也许哪天你还记得,我却已经忘了。” “不过至少我还是做到了一个信徒该做的事情。”鹤衔灯的手腕里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虽然我已经失去了它,不过,我还是把神明的祝福从恶鬼手里夺了回来。” “可惜了呢。” 鬼呼呼的笑起来,笑声轻飘飘的,吹得手腕上开出的花都快飞走了:“鹤莲目大人一定不高兴了,不然为什么都到他家了他也不肯来见见我。” 他从地上站起来,伸伸懒腰又压压胳膊:“我回去看看伊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被子给踹掉。” “听我抱怨了这么久也是为难你了哈。”鹤衔灯尴尬的笑笑,“下次你想抱怨什么的时候可以找我,免费的呢。” “……不过以后也许我就抱怨不出来了,讨厌的东西还是忘掉比较好。” 鬼拨开花丛,顺着红色的绳子往回走,等他走出了那片黄色花海后,鹤衔灯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把手搭在嘴上冲继国缘一喊道。 “喂——”鬼的声音震得福寿草一阵接一阵的晃,“你还想要看花吗——” “趁鹤眠月还没有结束——你可以试着去一趟山顶上,那里到处都是花——很漂亮的——” 白色的鬼追着手上的红绳飞走了,留下穿着红衣的男人蹲坐在石头上。 继国缘一站起来,顺着白雾踩着石头和土块来到了山顶。 这里雾蒙蒙的一片,奶白色的雾气倾泄在黑漆漆的地面上,绞混了揉匀了清清浅浅的在地上浮起来又沉下去,就像在原地编织起了一小段月光,又把这片月光似的绸带洒在了海面上。 这片雾气在他眼里就像无数条透明的小虫子飘在空中尽心竭力地吐丝织网,把山上的花全部包起来藏起来,不走过去就不给看。 继国缘一想看花,于是他走过去了。 结果,他瞅着山上摇曳的花朵,不由得苦笑出了声。 “这哪里好看啦,乱七八糟的,明明有三个眼睛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这些花可都是鹤栖山的土著,不像山脚下那些被鹤衔灯带回来的按同种类割地自封圈地自萌的花,它们长得又野又疯,东一撮西一撮,不同种不同科也能做好朋友,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颜色就这样被混合在一起。 一大片红点点里突然冒出两朵紫的,小蓝花里硬要挤两颗大黄,一串一串垂下来的花里面要塞点单独开放的大花,乱七八糟的,造成了相当强劲的视觉冲击。 继国缘一只觉得辣眼睛。 “还不如去看莲花。”他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揉揉眼睛有些灰心丧气,“莲花肯定比这玩意好看。” 他正这么想着呢,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什么扯了一下。 继国缘一回头,眼前什么都没有,身后倒是响起了小孩子的笑声。 他不明所以,便转过身子抱着膝盖目视前方,又感觉有什么拉了下他的袖子。 作为一个老实人,继国缘一还是转过头打算回应。 他背后没有小孩子,有的只是一只羽毛蓬松体态纤长尾巴上泛着彩虹光芒的白鹤。 它懒洋洋的瞥了眼继国缘一,眼睛里的光转了一阵后就消失了,变得和普通的白鹤没什么不同。 “嘎——” 白鹤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他飞是不要紧,倒是连累的继国缘一又吃了一嘴羽毛。 风吹散了一些在云端聚拢着的鹤眠月,月光顺势打下来,把太阳之子吹着短笛的背影拖得老长,映在地上像是半截流星尾巴。 白鹤飞去,山主睡去,若有若无的哭声混合着沙沙哑哑的笛音,鹤栖山的夜晚依旧如此的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鹤衔灯喜欢花,也喜欢种花,可惜的是他不太能分的出来一些比较相近的颜色,老是把花搞得乱七八糟的。 一大片红花里非要多朵紫,黄花非要塞朵橙,搞的老不协调,难看死了。 你……没有这个天赋就不要干这种事。伊吹尽量委婉的提示鬼:真的按平常来讲一种颜色里掺入另一种颜色不会很难看。但是为什么你每一次搞出来都这么的…… 恶心呢? 他默默地把恶心吞了下去,用真诚的大眼睛注视鹤衔灯。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嘛!鹤衔灯哭唧唧的把好不容易种下去的一大片花全铲了,我就是想要种一些看起来比较显眼的花来当路标啦。 ……同一种花种在同一个区域。 但是同一种花也分不同的颜色啊。 伊吹:…… 鹤衔灯:_(:3」∠)_ 种子拿给我,我给你规划一下,剩下的你自己种。 鹤衔灯:?!!! 他只好陪着伊吹重新折腾,这边红橙黄,那边绿青蓝紫还有个地方圈起来放白灰粉,就连水池子里的莲花也都按红色白色来分开养。 鹤衔灯:……这可是一个大工程诶。 伊吹:六年那么长总是做的完的。 鹤衔灯:哦。 伊吹:所以快点陪我去把山顶的那丛花给铲掉啊,丑死了!!! 鹤衔灯:可那是山里自己长的啊! 伊吹:丑。 鹤衔灯:明年!明年再挖掉吧,先让它们开着吧!好不容易开花的诶! 伊吹:……行叭,不过你先陪我把那棵梅树给挖了,放在那里太难看了。 ————————感谢在2020-04-07 17:56:08~2020-04-08 16:4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太太坑底好冷啊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能 继国缘一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的鸟叫声。 他推开门, 山里依旧雾蒙蒙一片,鹤衔灯和伊吹山寻拎着小花锄头,手牵手绳串绳, 正要往山上走。 “你们这是要去哪呀?”他靠着门框背着手问道, “种花?” “那倒不是, 我们是去把花拔掉。”伊吹山寻拍拍鹤衔灯的背,“别可惜啦, 谁让你种的那么难看的。” “真的有那么难看吗?我明明是按同一种颜色放的……”鹤衔灯哭唧唧的, “我不相信……” 左右也没什么事,继国缘一干脆举起了手:“需要我帮忙吗?” 伊吹山寻眼睛一亮,连忙拉着继国缘一这个免费劳动力上了这条贼船。 不过,把继国缘一拉来的后果是,鹤衔灯和伊吹山寻没事干了。 于是他俩坐在小石头上, 一个人手上捧着粗茶一个鬼手上端着鹿血, 呆呆傻傻的看着继国缘一在花海里使用他那如同神明降世一般的呼吸法。 “大材小用。”伊吹山寻安详喝茶,并决定不对此发表任何观点。 “杀鸡焉用宰牛刀。”鹤衔灯安静喝血, 并决定不对此做出任何评价。 不评价杀伤力单纯看挥刀的姿态的话。鬼吞掉了舌尖里压着的血,其实还挺好看的哦。 就名字而言,日之呼吸绝对对得起那个“日”字,它就像太阳一样,卷着热流,在雾气上烧灼出一个个圆形的亮斑。 继国缘一旋转起身子,他的刀在半空中嗡嗡鸣叫着,就像把太阳切割成了无数份挂在花海中, 一轮落下带走一片花,一轮升起又带走一片花,转眼这块地就秃了大半。 “伊吹啊,你说这是为什么?”鹤衔灯咬了块花瓣馅儿的糯米团,“明明太阳跟火焰都差不多,但是日之呼吸跟炎之呼吸却差了那么多。” “你怎么又知道炎之呼吸了?”伊吹山寻问他,“是被打了吗?” “有一部分是这样,还有一部分是鬼舞辻无惨传过来的记忆,话说起来炎柱是不是都没变过啊?我怎么感觉长得差不多。” 鹤衔灯推着下巴唱起来:“大眼睛,粗眉毛,头发像两根小羽毛,声音粗粗人又高高,说话的时候好像有火追着屁股烧。” “噗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哈!”伊吹山寻差点把嘴里的茶全喷到鹤衔灯身上,“你别这么说,哈哈哈,咳咳! “要是炼狱知道鬼这样评价他们家祖传的美貌的话,会哭的!相信我,会哭的!”他抹把嘴,缓了一阵嘲道:“别老是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啦!说得好像你会炎之呼吸一样。” “可是我还真会一点。” 鹤衔灯迎着伊吹山寻和继国缘一的目光,点点头为自己证明:“我真的会哦,就像这——唉嘿?!” 他顺手拿走了伊吹山寻的刀,肩膀带着手腕一扭。 起初,伊吹山寻还是当鹤衔灯在开玩笑,托着下巴打算看个笑话,结果没想到鬼还真有两把刷子,把刀舞得虎虎生风。 随着他的动作,刀尖上跳起了一条暗红的火线。 在刀即将烧起来的时候,鹤衔灯收了刀,他像个想炫耀的小孩子一样围着伊吹山寻转,逼着人家说句好听的夸自己。 伊吹山寻是个有骨气的呼吸剑士,连忙把脸扭到一边表示拒绝。 他可能还在纠结鬼为什么会呼吸法这件事,但他这态度无疑让鹤衔灯不太高兴,白色的鬼哼哼唧唧的把脸扭过去,正好对上了继国缘一的木头脸。 “对哦,我看见过的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把这里给放软……蜂介?对 ,蜂介!” 鹤衔灯得到了启发,他横过刀,贴着身子旋转起来。 鬼只是想朝自己的孩子炫耀,可他忘了自己是不能触碰太阳的。 他握刀的那只手发出的滋啦滋啦的声音,皮肉和埋在下面的血管一齐爆开,刚溅到刀刃上就被高温给蒸成一团血红色的气,混在雾气里没多久就散开了。 “额,额啊啊?”鹤衔灯看着自己的手,“我,我好像松不开了——!” 继国缘一是最先发现不对的,他哐得一下敲掉鹤衔灯手里的刀,跑过去把半跪在地上的鬼扶起来。 鹤衔灯盯着自己被刀带下去的半条手,很显然没有缓过神。 “你的身体并不适合使用这种高强度的呼吸法。”呼吸法的创始人开口道,“虽然已经成为了鬼,但你的肺部还是比较单薄的,而且你的血管也太细了,完全没有办法承受突然涌上来的力量。” 他斟酌了一番后劝道:“如果真的想使用的话,你最好避开那些比较暴烈的呼吸法,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你的身体太差了,差到根本就不像一只鬼。” “这样啊。”他倒不介意继国缘一说自己,“我还以为你不怎么会乐意鬼学这个呢。” “不,能被传承下来其实挺好的……” 眼看继国缘一要开始讲一些年轻人间不时兴的大道理,鹤衔灯连忙贴到了伊吹山寻的身上。 他靠着伊吹山寻,试着把自己的断手重新粘上,结果捣腾了一阵发现手臂的断口已经焦化凝固接不上了,只好悻悻的把手丢到一边充当花肥,拉起蝶子重新长出一只新的手。 “好可怕哟,你们鬼杀队都是在学这个的吗?”他看着自己手臂上刚愈合缩回去的伤口心有余悸,“不会每练习一次,身上哪里就要掉掉吧?” “当然很辛苦啦,如果不是我记性好的话,我可能也不会学的那么快。”伊吹山寻拍拍鬼的背,故作回忆状,“其实还真有地方掉了的说。” 鹤衔灯又紧张又怂:“哪里?!” 伊吹山寻认真的回答道:“头发。” 鹤衔灯:“……” “你不要骗我。”他指着继国缘一脑袋后面挂着的老长的那撮大尾巴,“那他是怎么回事?” “继国前辈乃是神人,吾等望尘莫及,都不在一个档次怎么比得上啊。”伊吹山寻睁着眼睛说瞎话,“越是难学难用的呼吸头发掉的越多,你看岩之呼吸,是不是很难学?是不是用起来很麻烦?你看他们的头发,是不是很少?是不是,是不是?” 鹤衔灯差点就要被说服了。 “你给我等一下,人家明明是从寺庙里头出来的,是个正儿八经的僧人!”他拿旧的那只手去锤伊吹山寻的背,“你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呀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啦!”伊吹山寻躲开鬼的拳头,“你要不要我再给你举个什么例子?” “不需要,等你哪天因为你那暴烈又难学的风之呼吸头发掉光了再跟我讲这事。” “我还真有掉头发哦。”伊吹山寻倒是较真起来了,“在学呼吸法的那些年,我基本天天都在掉头发,大概都有百多根了,你想要听一下具体数字吗?我现在应该还能再算算。” “其实风之呼吸没你想的那么难了啦,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风之呼吸使用者都那么暴躁,要不要学一下,学会了的话头发会长很多的哦,像我一样!” 很明显,伊吹山寻的推荐非常糟糕。 “……”至少鹤衔灯是吃不下这个安利,“不要向我炫耀你的记忆力和发量,给我闭嘴。” “可是真的很简单啦!”伊吹山寻不服气,“鬼杀队前任风柱给你保证哦!” 鹤衔灯抱着手:“水之呼吸更简单,到处都是用水之呼吸的。” “不要信水之呼吸非常容易这个鬼话,水之呼吸学久了脑子会进水的!” 伊吹山寻把脸贴过来,粗着嗓子警告:“你知道我们风呼平常做的最多的训练是什么吗?就是帮水之呼吸用多了脑子进水的剑士吹干脑子里的水!” “……哦。” 鹤衔灯伸手在伊吹山寻的额头上写了个“危”。 在伊吹山寻即将被狠揍的时候,继国缘一如同神明一般站了出来替他解围。 “我把花给铲好了,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鹤衔灯松开伊吹山寻的衣领,朝辛苦劳作的老人家挥了挥手:“你先坐过来吧,我把花弄一下。” 他啪叽啪叽的跑过去,从手腕里抠出了一把花的种子。 借着血鬼术,鬼很快完成了播种任务。 鹤衔灯拍掉了手上的土,在地上刨了一大堆小土坑。 “你不让它们直接开花吗?”伊吹山寻的腮帮子动了动,“我跟你说,这么大一片败酱开起来绝对很漂亮的。” “虽然说直接开起来很漂亮是没错,但是我想要让它慢慢的开。”鹤衔灯纠结的抓了抓耳朵,“这样我就有理由可以每天约你过来看花开的怎么样了。” “哦,哦哦。”伊吹山寻呆呆的,“这样啊,谢谢。” 少年偏过头,闷咳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开口:“种点朝颜和夕颜吧,你的血鬼术应该能让它俩都开花吧?” “昼颜呢?要不要昼颜花?” “随便你,随便你了啦,跟我过来!” 鹤衔灯也闹不懂伊吹山寻到底在纠结什么,他被拉的一个踉跄,正想和乖乖坐在那边的继国缘一打个招呼,伊吹山寻又扯了他一把。 “快点啦!”他催着磨磨蹭蹭的鬼,“早点做完早点睡觉。” “哦哦知道了!”鹤衔灯急急忙忙的打包东西,“马上!” 他俩收拾东西的时候,继国缘一在喝茶。 他俩牵着手往前走的时候,继国缘一在吃点心。 他俩都换个地继续种花了,继国缘一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落下了。 继国缘一看着旁边的小土坑,感觉面前这一个两个坑坑洼洼的都在嘲笑他。 他郁闷的拿起自己的小笛子,然后。 “——嘟!” “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伊吹山寻放下他沦为铲子的日轮刀,“那声音跟我的魂魄产生了共鸣,我感觉我要成佛了。” “鬼都没被超度掉人升什么天?不要贫嘴啦!” 鹤衔灯敲两下伊吹山寻的头,又道:“我想做一个路标诶。” 他把种子埋进坑里,转头对伊吹山寻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一群鹿,我想做一个从这里到那边去的标志,免得哪天我忘了它们跑哪儿去了。” “这个简单。”伊吹山寻用手肘蹭掉下巴上的汗,“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可以按彩虹的颜色来排吗?”鹤衔灯双手握拳压在下巴上,“我喜欢彩虹,彩虹的颜色总能让我想起一些事。” “额……可以吧。” “按颜色的话,哦!”伊吹山寻拉着鹤衔灯走到了满是杂草的空地上,“这里可以种一些枫树!” “顺着枫树到——这里!”他们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在河岸边上种满萱草吧!” 鹤衔灯连忙掏出了种子播下,他还没来得及把坑填满,伊吹山寻又领着他走到河水分着的支流处,“哪一条会更靠近鹿呢?” 得到回答后,少年拍了拍手 :“那就在这条的边上安置些忽地笑吧!” 他还挺得意的挤了挤眼睛:“我知道的哦,这是黄色的彼岸花!” “从今天起这里是黄彼岸花小溪!” 两个幼稚鬼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他们顺着还没开出花的支流往前挪,看到了一块爬满绿苔藓的石头。 “那这样绿色就有了啊。”伊吹山寻踹了脚石头,“要不要在石头旁边放点什么呢?” “我有一些连翘的种子!”鹤衔灯献宝似的把手举起来,“听说这是一种绿色的树!” “那这里就放点连翘。”伊吹山寻往石头边上一指,他们绕开石头,看到了一片光秃秃的地。 “这里可以修一个小道。”鹤衔灯拍拍地面,“到时候我捡些石头把它们铺平了,一定很好看。” 伊吹山寻觉得这个想法很妙,所以他又提出了一个让这个主意更妙的想法:“那在这小道上种点琉璃草?” “还可以种绣球花!” “走过去有个山洞诶!要不要来点朝颜呢?” “可是不是说了要把朝颜跟夕颜放在一起吗?” “因为我想把夕颜放在你回家一定会经过的那条路上啊。” 伊吹山寻按着脑袋,笑起来有些傻呼呼的,“这样你就不会迷路啦,白色很好认的。” 他们播完种,原路返回去找继国缘一,结果发现这个老头不仅吃光了他们丢在那的所有点心,还在那一个劲的吹笛子。 “啊,失礼了。”继国缘一很有礼貌的把手里的小乐器收到了一个袋子里贴着心口放好,“我等的太久了,有点无聊。” 鹤衔灯:“……啊。” 伊吹山寻:“……哦。”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一人一鬼心道。 “不过你吃那么多糯米没有关系吗?”鹤衔灯把盘子擦干净塞到自己的手腕里,“吃那么多会不会积食啊?” “对啊,继国前辈。”伊吹山寻躲在鹤衔灯的背后,“你都那么老了诶。” “我的胃没有问题,还有,我很老了吗?”继国缘一抓着马尾,“我的头发还很黑啊。” 鹤衔灯道:“可是你已经长出和我一样的白头发啦。” 伊吹山寻接下去说:“而且你的脸上已经有皱纹了,虽然你看着还挺年轻的样子,可实际上……” 鹤衔灯拉着伊吹山寻,两个家伙垫着脚尖猫猫祟祟往后退。 “你是想说老人臭是吗?”鬼戳戳人的腰眼,“你别这样,很不礼貌的,你应该委婉的送给他几个香囊才对。” “谁闻得出来这个啊!”现在轮到伊吹山寻打鹤衔灯的头了,“我的意思是,没有哪个年轻人可以一直坐在那边喝茶吃点心的,他们最起码会起来走一走,怎么可能一直静得下心啊?!” “继国前辈虽然看相貌也才刚中年的样子,可他的心好像已经老掉了。” 他们叨咕叨咕了一阵,又迈着小碎步同时跨了过来。 “继国!” “前辈!” 鬼和人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你要去看莲花吗?” 继国缘一:“……我记得我说过莲花不怎么吉利来着吧。” “哦,那算了。” 鬼和人很有礼貌的朝他鞠躬:“那你在这里再待一下?我们先走了,哦?” “我其实也挺想去的。”继国缘一温吞的开口,“反正我也老了嘛。” 我觉得他是在讽刺我们。伊吹山寻朝伊吹山寻打小暗号,因为我们刚才说他老了,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我觉得这只是因为他不会说话而已。鹤衔灯看起来还挺有感触的,我也不会说话,所以我能理解。 他俩这次终于记得继国缘一而不是把人家丢在一边无聊到吃糯米饼了,两个小鬼一前一后的簇拥着继国缘一,彼此之间拉出了长长的一条距离。 伊吹山寻在前面,鹤衔灯在后面,前面的人不肯把后背留给中间的人,后面的人只想往旁边躲不想往前面靠。 幸好种着莲花的小池子离这不远,不然继国缘一早晚要读出弥漫在三人周围根本称不上对劲的空气。 他们走到了小湖泊边上,看着满池子乱飘的莲花,两个人类沉默了一阵后,几乎是同时把谴责的目光转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个鬼。 鹤衔灯下意识地:“对不起啦!” 最后鬼跟人清理了好久才把池塘里开到烂的花给挖出来。 因为顾及继国缘一的身体问题,伊吹山寻和鹤衔灯硬是拦着这位大神不让他下水,结果刚出了水,伊吹山寻就一个劲的打喷嚏。 鹤衔灯也是,他总觉得自己鼻子凉凉的。 继国缘一悠哉悠哉,甚至拿刀串了一串的鱼。 一天的工夫也只整理完了鹤栖山的一小块,伊吹山寻累的半死,刚回屋子就倒下去睡。 鹤衔灯给他盖好被子,发现继国缘一又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 他捂着头嘲笑了自己一句,又开始咔嚓咔嚓的刻着鹤莲目大人的三张俊脸。 他才刚刚把眼睛雕好,山风又卷着笛声吹进了他的小屋子。 鹤衔灯一把丢掉刻刀,裹着一身厚重衣服气冲冲的打算去找继国缘一讨个说法。 他刚钻进那片福寿草花海里,就看见面前的红衣人在编花环。 那花环难看死了,继国缘一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也难看死了。 “我想,我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比较好。”继国缘一低垂着眉毛,“你们能这样相处真的挺好的,能见识到这样的可能性我也很高兴。” “啊?”鹤衔灯拿着继国缘一递过来的丑歪歪的花环,迷茫的开口道,“是因为莲花吗?你不喜欢莲花的话可以跟我商量啊?”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应该……” 继国缘一把话头掐掉了,他看着面前那位少年模样的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露出了一个懵懵懂懂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 “可以听我吹完这首曲子吗?” 鹤衔灯看着他手里露出来的半截短笛,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鬼下意识的伸手抱头,然后—— 他很没礼貌的捂住了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鹤衔灯:都种了这么多的花,伊吹可以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花吗? 伊吹:好问题,大好问题,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鹤衔灯:你问我我也是不会给你解答的啊! 伊吹:那你喜欢什么花呢?你喜欢什么花我就试着去喜欢什么花吧,反正花是见得太多了,也没有哪朵能特别出众,可以在我的记忆里脱颖而出。 鹤衔灯: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呀。 伊吹:不知道你还种那么多? 鹤衔灯:我要是知道的话,整座山上肯定全都是我喜欢的花。 伊吹:这听起来像是一场噩梦。 鹤衔灯:……所以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花,如果我有的话那我不是很偏心了嘛。 鹤衔灯:不过伊吹可以有哦,你喜欢什么颜色呢,按照颜色来照喜欢的花卉比较容易吧? 伊吹:青色或者是绿色吧,说到风总能想到这两种颜色呢。 鹤衔灯:我感觉你好像在为难我,还有这两种颜色难道不是蓝色吗? 伊吹:水之呼吸才是蓝色的,风之呼吸的颜色更翠更轻一点。 鹤衔灯:@*_#&a;+?%!……???? 伊吹:额?你在说什么? 鹤衔灯:我在试图理解你说的意思,但我发现我好像不太明白。 伊吹:所以你就不要纠结花的问题了,我怎么可能喜欢花啊,很少有男生会喜欢花的吧,当然你除外啦。 伊吹:没有的啦,不过能跟你一起种我倒是挺开心的。 鹤衔灯:能开心的话就好啦! ————————感谢在2020-04-08 16:46:13~2020-04-09 18:5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短刀都是小天使 15瓶;瑾妖 14瓶;安然一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飞 继国缘一把笛子凑到嘴边。 鹤衔灯就把耳朵捂的死紧。 继国缘一把笛子放下来。 鹤衔灯就把手给垂下来。 他俩双双对视了一眼, 空气里迅速弥漫起一股肉眼可见的尴尬气息。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鹤衔灯是个尊老的好鬼, 他老老实实的和继国缘一道歉, “你吹吧, 我会认真听的。” 他嘴上这么说,可脸上还是透露了几分抗拒, 说这话的时候死死闭着眼睛, 浑身上下都打着小哆嗦。 继国缘一把嘴凑到了笛孔处,他瞅着鬼,正要从喉咙眼里运出一口气—— 先吹一下哦,唉,我还没吹呢。 坏老头收了笛子, 颇有恶趣味的看着小心翼翼把手从耳朵上一点一点挪下来的鬼。 “对, 对不起哦!”鹤衔灯真的是很呆的一个鬼,他把手放下来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请求继国缘一的原谅, “我下意识的不想听,所以我就把耳朵给堵上了,你,你刚才吹了吗?” “吹了。” “啊……?”鹤衔灯拍拍脸,“那我为什么刚才没听到,我是聋掉了吗?” 继国缘一:“噗。” 老头子笑的春光灿烂,把鬼搞得一头雾水一脸问号。 继国缘一嘴巴抿了一阵,高兴完了也不告诉鹤衔灯自己在笑什么, 咳嗽了两声后和眼前的白鬼单纯的聊起了天。 ……顺便拿他逗闷子。 他俩东一句西一句的拉拉扯扯,聊的话题没有一句对得上。这边说我有了新的花种,那边说豆沙馅的糯米饼很好吃,左一句今天把神像刻了一大半,右一句我吹的笛子真的很糟糕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接得上话。 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但是一人一鬼还是聊得很高兴。 “我感觉这应该不是你的问题。”鹤衔灯盘膝坐在一边,手里捏着多块被扯秃了的花,“是你的笛子有了点毛病。” 鬼把手里的花瓣吹掉,在白色的山雾中下了一场黄色的雨:“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吹这个笛子了,导致它的音走掉了?” 面对鬼的质疑,继国缘一摇摇头,否认道:“不,我经常吹它。”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温柔的包住笛孔,在笛子的顶端轻轻磨蹭着。 可能是因为经常握剑的关系,继国缘一的手指上都是老茧,笛子边缘处因为岁月冒出来的小木刺也扎不进去,最多只能卡在手指上那层弯弯曲曲的硬皮,晃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磨。 “我的兄长真的很温柔,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而高洁的人,最后却变成了鬼。” “哥哥啊。”作为一个弟弟,对此很有发言权的鹤衔灯试图插嘴,“哥哥都是很好的呢。” “你哥哥很好,我的哥哥们也很好,我们都有一个好哥哥呢。” 因为变成了鬼的姿态,感到些许寒冷的鹤衔灯拢紧了衣服,他吸着鼻子,说话的时候都呼噜呼噜个不停:“我很喜欢我的哥哥和姐姐,他们都是比我好成千上万倍的,非常优秀的人。” “是的,我的兄长也很优秀。” 男人的声音沧桑,嗓子像绷直的线一样细细地颤动着,研磨出来的声音大小不均,传出来的音色被石头给狠狠刮过一圈,几声叹息从嗓子里磨下来滚在尘埃里:“正是因为他这么优秀,我才不明白……” 继国缘一抬头,天上没有那轮让他寻寻觅觅的月亮,只有一片灰白的雾和云:“兄长他为什么会主动去变成鬼呢?” 鹤衔灯学着他把头仰起来,一同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夜空。 “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鬼抓着衣角,“如果我的哥哥变成鬼的话,我去问他,他肯定会告诉我为什么的,因为是哥哥,哥哥总会告诉你的。” “不过他们要是变成鬼的话原因也无非是那几个罢了……”鹤衔灯莫名其妙的失落下去,“反正绝对和我有关系就对了……” 鬼的犄角旁边开出了几朵闷闷不乐的花,他伸手扯掉了这些从血肉里冒出头的花骨朵,将它们转移到了土里。 “我也想问,但是我找不到他在哪。”继国缘一拍拍衣服下摆站起来,“他就像从这世界消失了一样,不管怎样我都找不到他。” “肯定能找到的吧,毕竟你们是兄弟。”鹤衔灯搓搓手指,指甲在掌心里凹出一个小小的月牙,“兄弟之间都有着莫名其妙的默契,血缘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呢。” “要是大家都是真正的兄弟姐妹就好了,这样的话我肯定能凭着彼此共有的默契找到他们,可惜我们并不是,所以我就把他们给弄丢了。” “默契……有这种东西吗?” “有的,鹤莲目大人说过的。”鹤衔灯道,“神是不会说谎的。” “希望如此吧。” 继国缘一按着手里的小布兜,借着布料去磨蹭里面笛子的形状:“因为兄长变成鬼的关系,我被赶出了鬼杀队,回想到过去的种种,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的人生差不多被鬼给毁了个干净。” “现在想想倒也好笑,当时多么愤怒,现在反而多么平静,只是那股恨意还是弥漫在心头难以消散。” “所以我还挺羡慕你的,就算遇到了那么多糟心的事情,你还能笑着面对生活。”他对鹤衔灯道,“某种意义而言你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才不了不起呢!我怎么可能会不生气不厌恶不计较啊!只要一想起那个家伙,我,我整个都——我甚至恨不得在鹤莲目大人面前扎他十几二十个小人诅咒他!但是,但是啊……我有捡一些小孩子回来,小孩子对情绪很敏感的……” 鹤衔灯把手悬在眼睛正前方,手腕上系着的一条红绳垂了下来,圈起了一小撮花和落在上面的影子:“而且伊吹来找我了啊。” “我总不可能每天垮着一张脸吧,他可是把一切都抛下了,一个人义无反顾的过来找我的哈……那么的,那么的努力过来找我,我不想让他失望,我也不想破坏掉他心里的那个,陪伴了他十多年的精神支柱,我……我……” 鹤衔灯捂住鼻子,葱白的手指盖在上头,手指的缝隙里沾上了一点红色的,像是捣碎花朵的汁液一样的水渍。 鬼擦掉了鼻间上沾着的脏东西,白袖子上开满了红花:“我不想让他被我糟糕的情绪影响,他值得那么开心,我不值得。” “六年啊,作为鬼的鹤衔灯有无数个六年,可作为人的伊吹山寻只剩下一个了。” “是吗,他可真幸运啊。”继国缘一幽幽的叹口气,“我打算收拾一下,然后上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兄长……如果我们之间还有默契这种东西的话。” “在离开之前,我倒是想要跟你聊一聊,你对那个孩子做了鬼舞辻无惨对你做的事对吧?” 他撩起地上的绳段,看着它在半空中小心谨慎地扭了扭,从凝固的一段绳变成化开的一片红。 继国缘一似乎想说很多,可到最后他也只是隐晦地提点了一句:“凡事请务必三思。” “那你以后还会来吗?”鹤衔灯递给他一朵半开的侧金盏花,“如果感觉累了的话可以来这里休息一下的,我和伊吹一直在这里。” “等我把你的糯米饼吃完了我就会回来的。”继国缘一道,“老头子也是要歇歇脚喝喝茶的。” 从雨中来到这座山上的男人选择在同样的雨天里离开了,带走了两包裹的糯米饼和鬼的一句祝你武运隆昌。 “他就这样走了吗?”伊吹山寻靠着胳膊,懒洋洋的垮在床上伸直了腿,“啊啊好啊!不对,是太可惜了,我还没有跟他告别呢。” “可能是他不想跟我聊天了吧,我每天晚上都会去打扰他吹笛子,他可能不太高兴。” “打扰的好啊!我将为你的勇气谱写一首赞歌!”伊吹山寻为鹤衔灯鼓掌,“真是太妙了,我赌一块糯米饼,连鬼王都不敢这么干!”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鹤衔灯端了个小桌板放到床上,“不要老是开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这样子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 伊吹山寻嘴上说着我知道了,可内心里压根没有一点想改的念头。 他咬了一口鹤衔灯新做的点心,腮帮子刚刚动了下,就被齁的猛灌了十几口滚烫的浓茶。 “呸呸。”伊吹山寻差点拿风之呼吸去给自己的舌头扇风,“太甜了吧,你怎么搞的!用你的血鬼术好好的测试一下味道啊!” “可是我觉得刚刚好啊?” 鹤衔灯点点舌根,把舌头上的图纹搅成了一团小蛇:“继国先生都挺喜欢吃的。” “继国缘一。”伊吹山寻又灌了一口茶水,“永远滴神。” 看来我要在我的六年计划里多加一项了。等鬼出去溜达后,少年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本子,翻开第一页就能看到一副鹤栖山的规划图。 “每天都种一点点的话,一年应该可以完工吧?”他的笔尖在上面点了点,晕开一片墨,“不过这座山还不属于他呢,要是帮别人做了嫁衣怎么办?” 伊吹山寻在脑子里纠结这个问题,他太担心鹤衔灯,总觉得这只鬼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自己给卖了。 他就这样满怀心事的度过了一年,手里的红绳短了一截,山上的花也慢慢开了起来。 第二年的时候,伊吹山寻的本子变厚了,他和鹤衔灯一起把在鹤栖山上乱窜的鹿聚拢过来赶到一起,还在山上修了一条路,路边种满了蓝色和紫色的花。 第三年的时候,能种的花基本都种完了,伊吹山寻特意空出了几块地,说是要留给鹤衔灯自由发挥。 鹤衔灯也不知道留着那些地方干什么,他看着那片草地,有点伤感。 “你就不怕我种坏了吗?”鬼对少年道,“你明明知道我的颜色搭配很差劲的。” “无所谓,反正以后我又看不到。”伊吹山寻按住鹤衔灯的肩膀,“总是让我来配也不行啊,我感觉这样好像剥夺了你的乐趣,你也应该要自己动手看看啊。” “反正如果感觉搭的不好看的话,可以去试着问问别人的意见啊。” 鹤衔灯还是很忧伤,他惆怅了好几天,也没办法往那块地里种点什么上去。 可是能给我做参谋的人不是只有你了吗?鬼捏着手腕上又短了一截的红色,为什么就不能帮我一次性做完呢? 他大概难过了两天就不难过了,因为伊吹山寻开始教他怎么做点心了。 “事先声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味觉正常的人类对味觉失灵的鬼开口道,“但是我还是可以给你一点意见的。” “什么?” “你不许给我放两碗糖!给我老老实实的按两汤匙的量放下去啊!” 在这一年快过完的时候,继国缘一回来了一趟。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几年不见,他的头发更白了,像是戴了一头沾满雪花的白花。 “你是怎么做到两包裹糯米饼吃了那么久?”鹤衔灯给他装了新口味的糯米饼,里头包的不是豆沙,而是用蜂蜜跟花瓣调出来的馅,“你找到你的兄长大人了吗?” “还是没有呢。”继国缘一背好他的小包裹,“总觉得他是在躲着我。” “可能是你太执着了。”伊吹山寻翘着二郎腿,“有的时候你越想让某件事情快点实现,那件事情就是会拖得越久,这就是人生啊。” “会这样吗?”继国缘一呆呆的问道。 “会这样吧?”鹤衔灯不解的回道。 伊吹山寻耸耸肩膀,又咬了一口饼子。 “啊!老天爷!怎么更甜了——”他残念的看着饼子上被咬出来的缺口,正想说点什么抱怨两句就听到了继国缘一堪称真情实意的夸奖。 “你的饼进步了不少。”味觉失灵的老人家对味觉失灵的鬼道,“甜甜的,很好吃。” “真哒?!” 在伊吹山寻敬而远之的目光下,继国缘一又咬了一口饼。 他和一人一鬼聊了几天后,带着更甜的糯米饼出发了。 红衣服的老头子走了没几天,伊吹山寻又开始折腾鹤衔灯的厨艺,倒霉的鬼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炸了三个厨房后,第四年就这样过去了。 然后是非常平淡的第五年,伊吹山寻和鹤衔灯下了趟山,挨个去看了眼鬼送走的孩子,他俩手上的绳子变得越来越细,鹤栖山的夜里满是悲伤的歌声。 就这样,第六年慢慢的到来了。 又是一个下雨天,伊吹山寻敲了敲鹤衔灯的门,把缩在里面不动弹的鬼叫了出来。 “喂,鹤衔灯,下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他拎着手上的绳子,对面前的鬼开口,“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啊?” 他笑嘻嘻的,看着丝毫不在意马上要逼近的死期:“不然你在我生日前一天送我一点花呗,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审美有没有提高多……” 鹤衔灯抬起了头,伊吹山寻嘴里的话断开了。 “你,你为什么越来越瘦了?” “什么?” 伊吹山寻看着手里绑着的那根绳子,瞳孔一阵巨颤。 他看着冲他微笑的鬼,低头深深地鞠了个躬后,缓慢地关起了门。 第二天,伊吹山寻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十章就能结束回忆了,我果然还是太拖了,真是抱歉。 接着过渡一下就是鬼杀队,啊呀呀鬼杀队,感觉是一个充满迫害的地方。 对了,过度的那地方会出现一些以后可能完全没有涉及的东西,如果可能的话,我可能会在百鹤那里放一下,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去开百鹤,我打算把切掉了的一大堆的东西全部扔那里。 ———— 等回忆结束之后,过段日子,我想买的那个平板的原装笔应该就有货了,今天问了一下说明天应该会有……害呀。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画画了啊!!好想画画,画画真有趣! ————感谢在2020-04-09 18:55:09~2020-04-10 20:2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栗子 16瓶;日日夜夜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翔 继国缘一这次来的不是时候。 他刚爬上山, 没走两步便发现山间的花疯了似的爬满了每一个角落,败酱和福寿草曲曲折折地缠绕在一起,叶子和藤蔓间空出的缝隙挤满了百脉根和火绒草。 花朵像被恶鬼用利爪撕碎的太阳, 星星点点的洒在山雾之中, 它们跳动着, 挣扎着,在开到最高最大最艳的那一刻, 黄与白枯了一山。 一瞬间花开, 一瞬间花落,鹤栖山用最快的速度迎来了春天,但还没感受到哪怕一秒的喜悦与生机,它又被迫成为了一座荒山。 继国缘一不知所措,他停在原地看着生命的躁动, 在花朵悲哀的进入下一场轮回的时候, 一只白鹤飞了过来。 它顶着继国缘一,把他推到了花海的中央, 鹤衔灯就坐在那里,鲜红的犄角上燃着花朵般的火焰。 “你……”老人家止不住的叹息,“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呀。” 鹤衔灯缓缓地转过头,第三只眼睛止不住的流泪。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的表情无辜又无奈,像被娇生惯养久了的小弟弟,又像是迎来孩子叛逆期的老妈妈,“能活下去的话不应该很开心吗?” “能活下去当然很开心,但是你这样他肯定开心不起来的。” 继国缘一找了个位子坐下, 感叹道:“血鬼术真是神奇,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伊吹要是回来绝对认不出。” 鹤衔灯把飘下来的头发挂回耳朵后面,嘲笑了一句:“他怎么可能回来,他躲起来了,不过也无所谓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只要今天过了,今天过了……” 他的头发全黑了,这样暗淡的颜色倒是把皮肤衬得更加苍白,柔软而扭曲的黑云轻飘飘的从肩上落下,像是把鬼最喜欢的夜晚披在了身上。 “伊吹一直以为我的血鬼术只能转移他的伤害,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想让自己受伤,不过你也知道的,转移伤害根本没有什么用啊,血鬼术总是要更新的嘛……” 鹤衔灯解开一段绳子,他把手往脑袋后面顺了顺,把头发扭成一股打算用绳子绑好:“所以我才说这家伙简直就是自作多情,我只是顺道想要测试一下血鬼术而已……” “我才不会为了他!” “我不可能为了他。” “你太偏激了。”继国缘一意有所指,“一命换一命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会那么做。” 鹤衔灯站了起来,他的头发被高高束好,除了脸上少了那两颗标志性的痣,此时的鬼看着和伊吹山寻没有什么两样。 “我只是觉得活得久一点意思都没有,正好伊吹需要活得久一点。”鹤衔灯拂开碍眼的花,“再说了,我感觉好好的,我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咳咳?!” 鬼咳出了血,他盯着从指缝间掉下去的红色花瓣,粉色的瞳孔紧跟着浑浊一片。 他的头发是伊吹山寻的黑,眼睛是伊吹山寻的黑,如同一杯掺了墨的水,两种颜色不停的交织旋转,最后慢慢变成相似的黑色。 “你这根本不是一命换一命,你也不是在把自己的生命分过去,你是想把你们两个的身份交换掉。” “回答我。”继国缘一按住了鹤衔灯颤抖的手,“你是想把伊吹山寻变成鬼吗?!” “我……我没有,我只是!” 鹤衔灯转动着手腕,对上面挂着的照柿凄凉的笑了起来:“我果然永远没有办法像姐姐那样做到感同身受。” “明明这是可行的啊。”鬼抠着红绳,他的指甲已经缩回去了,染在上面的红也褪色消失了,留给他的只是十个透明并且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圆指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再也没有办法轻松的抓破手上的绳子,就算这样他还是在徒劳的抠着,往皮肤上留下了五条长短不一的红印:“哥哥当年就是这么做的,他把他突然变得旺盛的生命力分给我,我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鬼,你的哥哥是人。” 老人无情的开口:“就好比割开人的血管往里面灌入鸡的血一样,就算你包扎的再好,接受了鸡血液的人会死,被放血的鸡也会死。” “你的身体现在很奇怪。”继国缘一微微眯上眼睛,“就像第一次饮下鬼血的人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混乱的。 “但是。”迎着鬼错愕的目光,继国缘一话锋一转,“又有一些不一样。” “你的身体和开了纹的剑士那样急速的衰老,身体器官也随着快速老化,让我惊讶的是,你的血液打破了束缚着它们的血管壁,它们吞掉了你衰竭老化即将死亡的器官,催动鬼的再生能力重新制造一个全新的器官。” “一半在枯萎,一半在新生,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了。” 继国缘一按住了鹤衔灯的肩膀,不重,却也压的鬼没法动弹:“你每呼吸一下,你的身体就在衰竭一次,本来这种衰竭是有规律的,但是鬼的血液拒绝让你身体遵守这个规律并且想要扼杀这个规律。” “其实你的想法很好。”继国缘一没有看鬼,眼睛注视着花朵,“但你想错了一点,鬼舞辻无惨是贪婪的,这份贪婪已经深入到他的血液里,而作为接受了他血液的你——” 花似乎停止了枯长,它们贴近彼此,才刚刚靠近就被风若有若无的拉开距离。 “只要稍微有一点衰老的现象,哪怕只是掉头发的的程度,担惊受怕的鬼血也会强迫你的身体去大规模更新换代一次。” 继国缘一的目光停在了鹤衔灯的胸口:“在你跟我说话的这段时间,你的肺已经以旧换新十次了。” “伊吹那边怎样我不知道,如果你再继续这样的话……” 他道:“也许我要见到第一个因为斑纹衰竭而死的鬼了。” 鹤衔灯呆住了,在继国缘一说话的时候,他吐出了更多的血。 鬼的血液本该是暗沉的,可鹤衔灯吐出来的却是鲜亮的,他眼睛上的血泪划过了鼻尖上的鼻血,又顺着嘴角溢出来的血水咕噜咕噜的淌下来,在地上滴答出一片小小的红色湖泊。 花被血液染红了,鬼和人共感变黑了,继国缘一的头发也随着岁月变成白色了,他们都变了。 “我会死掉吗,那伊吹怎么办呢?” 鹤衔灯的话里带着泣音,他的十指扣在地面,指甲崩开一手是血:“我死了没关系,可是伊吹怎么办啊,我不想……我不要啊——” “在自作主张之前,你为什么不去听听他的意见呢?”继国缘一终于松开了按在鹤衔灯肩膀上的手,“为什么不去问问他是否愿意这样呢?” “我应该去问问吗……” 鹤衔灯从地上爬起来,血红的长绳河水一样的流开,直直地指向了某个方向。 “可是他一直躲着我,就算我去也没什么用啊,我知道他不想见我,安静的待着也好。”鬼收回目光,“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会去找,但后面我想只要绳子还在着的话,不管他愿不愿意见我都无所谓吧。”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愿意见你了呢?” “但是,我找不到他,明明绳子还连着……” 继国缘一的嘴角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你不是说了吗?家人之间是有默契的。” “可是我说的是亲人,是兄弟呀……” 继国缘一推了鹤衔灯一把,他看着鬼踉跄着失去平衡往前跌的背影,轻声劝道:“难道你们不是吗?” 鬼手里的绳子又细又红,像是珊瑚枝,又像是小血管,它直挺挺的悬在空中,无声地指明了方向。 鹤衔灯用手卷着绳子跟着走,他绕过了树丛,踏过了小道,从花丛中穿过,又离开了白鹤的窝。 鬼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伊吹山寻躲起来一阵后又回来了,他背着鹤衔灯,一个人走遍了整座鹤栖山。 他从花中来,又到林间去,每走一段距离就把绳子系在某棵树的枝条上,一段红一段红的连起来,像是在山上串起了一段又一段的缘。 绳与绳之间留有足够长的空隙,影子打在地上圈起来圆圆的一截,割开一条无形的边界。 鹤衔灯顺着绳,走到了鹤栖山的山顶上。 那里光秃秃一片,很久之前这里到处都是花,各种各样诡异的颜色凑在一起,看的人眼睛跟心口一阵绞痛。 因为太难看了,伊吹山寻硬是拉着鹤衔灯把这些野花野草全拔光换上了新的花,他们两个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在上面种满六月菊。 伊吹山寻安排的很好,他专门挑了红色的,用这抹熟红细细密密的铺满了一座山的山尖尖,洒了一地火焰烧制的雨水。 这些六月菊艳得很,但是又不怎么妖娆,花瓣边缘处还带着浅淡的黄,像是月光泼洒,又像是星芒点缀,刚刚亮起就被露水打落,滚了一地的碎光。 伊吹山寻端坐在花海里,他没有扎起马尾,任由头发挂在肩膀上。 他的头发像云一样,在风中飘动着,鼓动着,一层一层的飞起来在空中打着卷,就好像要下几滴雨来浇浇那些娇贵的花。 “你怎么回来了?”鹤衔灯不敢相信,他只觉得眼睛酸酸的,“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伊吹山寻道,“这里是我家啊!” 白发的少年微笑着看向黑发的鬼:“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边哭一个晚上呢。” “说起来,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诶,话说回来你的头发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俩注视着彼此换了个色的头发,对脱口而出的小默契置之一笑。 “可以帮我把头发梳好吗?”伊吹山寻朝鹤衔灯伸出手,“我跑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发绳断掉了,我又没法回去,我只能散着头发,再这样下去都要打结啦!” “我每天都散着头发,不会打结的。” 鹤衔灯嘴上别扭的说着,可身体还是诚实的移了过去。 他的手在伊吹山寻的发间上下起伏,一把抓过四散的云和雾把它们拢过来用红色的绳子码好,堆雪似的凑在一起,编成了一条鼓鼓囊囊的麻花辫。 “偶尔也要换一个形象啊。”伊吹山寻摸着自己新鲜出炉的辫子,“扎马尾巴太老气了。” “是,是吗?”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原来会绑辫子啊,我看你成天披个头发还以为你不会绑头发才这么干呢。”伊吹山寻摸摸下巴,“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是,是吗……” “你怎么只会说是吗?稍微给我换一个词啊!” 鹤衔灯木木的,被摇了三四下才醒过来,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黑漆漆的瞳孔里划过一点温暖又温软的光。 “是哦。”鹤衔灯随了伊吹山寻的愿,平整光洁的牙齿躲在嘴巴里,从舌尖透出来一点白瓷般的影子,“是哦!” “你真的蠢到家了都。”麻花辫往马尾巴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力度不重,在眉心处点出了一颗小红痣,“我真担心啊,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这个傻乎乎的鬼把自己给卖了怎么办?” “那你就留下来陪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呢?!”鹤衔灯有些绷不住,声音破了半截眼泪也掉了下来,“活着不好吗!” “你问了我一个好问题,但是……”伊吹山寻用手背擦掉了鬼眼睛里涌出来的红泪,“怎么说呢……啊!那我也问你个问题吧。” “在你变成鬼的那一刻,你是想接受这一切活下去。还是想……?” “不用说你的答案,至少现在不要。”他捂住了鹤衔灯的嘴巴,又合上了鹤衔灯的眼睛,“我只是希望你想想。” 六月菊被风吹掉了,它们本来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开的,谁让鹤栖山没有季节,不识春夏秋冬的花儿只好抖擞起精神簇拥着热热闹闹的开张起来,开起来还没多久呢就落了一大片,淹没了黑衣服和白袍子,只留下满地残红。 它们开的又高又盛,鹤衔灯的心里又枯又焦,他想说些什么,可声音全哽在嗓子眼里,一个字一个音都被唾沫润湿了,湿漉漉的化成一滩泥,糊在喉咙里堵着出不了声。 “啊啊,说起来今天应该算是我的生日吧,对吧?” 伊吹山寻站起来,白色麻花辫垂在脑后,像一架小小的梯子。 他拉开袖子,手腕上的红绳已经快勒进骨头里了,上头的颜色浓稠的像是要染在皮肤上,一道一道的好似刀痕。 少年抽出了刀。 “你说过的对吧?不要用日轮刀去割它。”伊吹山寻顽劣的笑了,牙齿也冒出了尖尖,“真不巧,我是一个特别喜欢和别人对着干的家伙。” 鹤衔灯想也没想,直扑过去打算抢走那把刀。 他成功了,刀掉在了地上。 他失败了,绳掉在了地上。 连接着彼此的照柿无可奈何地散开了,它松开了箍着人和鬼的手,只在双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深重的印子。 “你……你干什么啊……干什么啊……” 羁绊消失了,身体之间互相流通的生命也不见了,脐带被剪断了。 煎熬了数天,鬼的身体久违的感到一阵轻松,可他巴不得一直这么辛苦下去。 伊吹山寻望着努力想要憋住眼泪的鹤衔灯,轻轻地,一点一点的把手举起来。 他用两个指头捏着一朵和地上那些与众不同的粉色六月菊,试探着想要把这朵花别在鹤衔灯的头发上。 鹤衔灯低下头,咬着嘴唇等着伊吹山寻送给自己的最后一朵花,可他还是没有等到。 鬼这感觉一阵风擦着自己的耳朵垂了下去,伊吹山寻的手失去了力度,不轻不重的搭在他的身上,花也随着落了,掉在一片红色中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人的头发慢慢变黑,在最后一撮黑爬回发梢的时候,伊吹山寻像是回光返照般的睁开了眼睛。 他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在那个小小的音节即将发出的时候他又合上了嘴,只给鹤衔灯留下了一个要哭不哭,要笑也不笑的微妙表情。 黑色头发的,眼角和嘴角有一黑一红两颗痣的少年睡死在一片花海。 鹤衔灯挣扎的站起身,他看着姗姗来迟的继国缘一,嘴唇颤抖着咧开,最后定格在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上。 “继国先生,”露水打到了六月菊上,咸掉一片花瓣,“你可以和我说一说,有关于鬼杀队的,有关于鬼的,有关于……的,事情吗?” 风又吹了起来,一片花瓣黏在鬼的唇角,一片花瓣贴在鬼的眼角,远远看过去,把马尾高高绑着扎起来的鬼像是成为了另一个人。 在伊吹山寻二十五岁的那年,鹤衔灯头发全白了。 他把头发散下来,和着消失已久的笛声,枕着嘈杂难听的鹤鸣,让雾和云抱着自己,在百脉根,火绒草,福寿草,败酱,六月菊的怀里中睡了过去。 又是一轮花开花落,鹤衔灯终于睁开眼,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的梦。 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角满是泪痕。 作者有话要说:鹤衔灯敬启 近来可好,倒也不知你何时才能看到这封信,便写的稍微繁琐了些。 本来是想当面与你细谈的,但想了想你总是在写信,也许你格外偏爱这份交流方式吧,一时兴起,便也提笔了。 承蒙你的厚爱,愿意收留我这个一无是处且顽固不堪的的人,这六年的相处让我非常的愉快,这也可能是我度过的最开心的时光了。 我很感激你,所以在最后关头倒也想劝您几句,如果看到鬼杀队的人的话,还是尽量远离的好,也不是说你的血鬼术如何如何,我并无贬低的意思,只不过是担心你罢了,若你对我的言辞感到不适,我在此向您表示歉意。 如果可以的话,在面对鬼杀队队员的时候可否不要用血鬼术呢?我留了一份记载了风之呼吸的笔记,就放在我床下面的柜子里,你若有空,也可稍微看看。 你能学会呼吸法的话再好不过,这对鬼算是小道,但也应该能对您有所帮助。 我现在一切都好,只是每当想起你就忍不住忍不住担忧你的情况,也不必为我烦忧,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不必将我挂在心上。 我也许知道我喜欢什么花了,如果可以的话能送我一些百脉根吗?这是我们又一次相逢时所看见的花,我想我应该是喜欢这个的。 不尽欲言,无需烦忧。 勿念勿记勿想,愿你安康。 敬具 伊吹山寻 ———— 百脉根:期待重逢 火绒草:重要的回忆 侧金盏花,即福寿草:招来幸福,永远的幸福,悲伤的回忆 败酱:遵守约定、总是担心他人 六月菊:别离 【一个有趣的细节,如果你百度搜索福寿草的花语你看到的一般来讲都是秋福寿草而不是福寿草,让人感到微妙的是,秋福寿草的花语是替身。】 ———————————— 一个有点长的解释,努力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话可以问我,但是我感觉你们问了我之后会被我说的更乱…… 鹤想的挺好的,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就是,斑纹带来的衰败不是日积月累而成的,它是一下子突然就发生的。 说一句不恰当的话,斑纹衰竭而死就像猝死一样,在25岁左右突然就,嘭咚,雪崩了,一瞬间的事。 他在观察伊吹的时候发现的生命力是每天都会漏掉一点的,所以他就在想,把这些漏洞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子伊吹的生命是不是就可以保持原状不会变动了? 因为鹤是鬼,鬼的生命明显比人旺盛。 他以为这种事情是细水长流的,所以他把绳子绑到了自己和伊吹身上。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伊吹的生命是在流逝,但是他的身体器官是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啊,这是比较正常的,人跟鬼又不一样,人有年龄限制啊。所以他们每天基本都会流掉么一丢丢。伊吹只是比平常人更多。 换句话说,别人能活100岁,所以他们一天是流掉一天的量,一年是流掉一年的量。 斑纹剑士能活25岁,所以他们在一天内流掉的生命量反而不止一天。 鹤拿正常人去比较伊吹,算出按照这个速度伊吹活不了多久,而且伊吹也跟他说了只有六年了。 因为有前科的关系,鹤以为伊吹和自己差不多,都是生命突然流吧流吧然后流到某个固定的年龄就流吧没了。 就是这个错觉造成了鹤的举动。 他根本就没搞懂开斑纹开起来的后果。 斑纹开起来之后在25岁之前你的内脏都是好的,在25岁那年会直接迎来身体所有器官不可避免的衰竭。 缘一也说了他们是突然死了的,而且他之前是没看到哪里出现了异常。 通透又看不到生命力的流失,他只能看到内脏啊,那就说明在25岁到来之前,大家的内脏都是好的并且强健的,就是正常人的身体器官,没有老化。 鹤和伊吹连接上之后,的确有感到自己静止的生命力开始流了,但是这对鬼来讲一点影响都没有。或者说有影响但是他没有注意到,他又没有去战斗,怎么会突然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好几岁身体已经开始变慢了呢?鹤每天都慢吞吞的,他以为这个正常操作。 但是这样伊吹的身体就不高兴了。 那些生命力流走就是为了给器官的衰竭做铺垫,让那些心肝脾肺可以瞬间的老化。 鹤不让伊吹流掉生命,而是把自己的生命分一点过去填,伊吹没有一点生命流走,但是伊吹又只能活到25岁。 这就像是你想要把水池里的水放干,于是你把水池下面的塞子拔掉了一个。 结果有个人过来把水龙头开起来,你不知道,你很发愁,你觉得是因为你只拔掉了一个塞子的关系才导致水流的这么慢。 然后你就把水池下面的塞子全拔掉了。 所以伊吹的身体在本能之下加大了生命力的流逝。 之前本来只掉下去一点点,大概一天没掉个一两个月,鹤的身体都习惯并且开始去适应了。结果今天突然一下子一天流掉了6年多,鹤的身体混乱了。 为了把这个漏洞补上去了,他的身体自作主张挪用了大量的力量去填,因为身体内部已经失衡的关系,他就这样瘦下去了。 鹤有蝶子是没有错,但他不会本能的去使用这个,所以在绳子连上那么多年里他根本就没有开过这只蝴蝶,而且到后面他都已经适应了他为什么要开。 结果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就流掉了那么多,所以也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个血鬼术开起来。 伊吹不知道啊,他最开始的时候一直以为这个只是转移伤害用的,为了不伤鹤的心,他也没把这个绳子弄掉,而且每天也会小心不让自己受伤。 然后今天他去看鹤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一瞬间变得很瘦,然后他就开始回忆这家伙最近到底干了什么会这样。 因为伊吹记忆很好的关系,所以他可以瞬间抽出很多东西在脑子里面一个一个回放,然后就回放到了六年前的绳子。 这是鹤唯一干过的称得上是异常的举动,只要一把这个跟眼前的场景对上他大概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当时不高兴是觉得鹤太不在意自己了,而且自己跟他也完全没有认识多少天鹤就突然把这种东西绑在别人身上。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实际上也不是很想和鹤吵架。于是伊吹很快释然了,并且把这个记忆抛到脑后让自己不要去想他,因为一想起来伊吹肯定会生气。 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后,伊吹跑掉了。 他跑是跑了,可是他快25了。 然后他跟鹤着绳子还是绑着的,所以在他生日的当天他的器官按照指定好的开始衰竭了,但是这份老化又转到了鹤的身上。 于是鹤的身体器官也跟着变老,这次不是生命这种虚无缥缈东西流掉了,是直接的身体器官的衰弱,如果真的要衰竭到头的话鹤就会死掉啊,所以鬼的本能反应就体现出来了。 它们就开始拉着这些坏死的器官再生。 正常来讲,只要完全衰竭一遍后再重新补起来就一点事都没有,蝶子都准备好了,可是鹤的血液不会让这些器官完全衰竭死掉,而是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全部给补回去了。 前功尽弃了怎么办呢?斑纹衰竭的后遗症想,那就再来一遍啊。 可是鬼的血液不会让他有完整再来一遍的机会的。 因为一直在再生,鹤的身体已经产生了记忆并且有了本能,一旦发现有这个迹象就马上重置一遍。 霞和岩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事情,如果再生跟不上的话,鬼是可以被活活打死的。 鹤现在跟得上,可难保什么时候他就突然跟不上了,只要稍微落后一点点…… 他是无所谓,甚至愿意自己死掉换伊吹活下来,可是他的身体不愿意啊,他的本能拒绝。 照柿这个血鬼术的本质其实算是我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我愿意为你承担。 但是这个本质实际上是无法实现的,鬼不可能那么无私。 所以在鹤的身体马上要崩溃的那一刻,照柿不乐意了。 它想把伊吹全部抽干强制断绳,可鹤发现了之后又不让,所以后面折中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没有为你承担,而是变成了感同身受,可鹤是不会把衰竭带来的痛苦给放回去的,这也使他们感同身受的不是彼此的伤痛,而是另一种东西。 鹤拿走一部分人的命,伊吹被迫接受一部分鬼的命。 他们两个的生命就在这条线上达成了交换,虽然很快又换回来了,但是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在彼此身上。 所以一个人的头发变白了,一个鬼的头发变黑了。 伊吹不会变鬼的,缘一说那个只是为了刺激鹤。 其实如果一直连接下去的话,虽然几率比较小,但是伊吹也许可以活下来,但是他活下来代价是鹤会每天都过的很痛苦。 所以绳子断了。 ———— 第61章 第 61 章 鹤衔灯是在一个山洞里醒过来的。 山洞黑黝黝的, 一点光都没透进来,石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和苔藓,还有一些冒着荧光的菌类。 这里的空气潮潮的, 只要把手往空中挥挥就能抓到一手的水珠子。鹤衔灯的头发泡在里头, 转眼就被浸湿不少, 白花花的毛毛吸饱了水分沉重的垂下来,像冬天里常见的雪云, 一往天上飘就要掉点冰渣子。 鹤衔灯打了个哆嗦, 从地上爬起来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好打算把头发里的水绞干净。 他坐着的地方旁边正好有一汪小水洼,抬头看会发现正上方有几颗石笋,水顺着岩石的纹路转了圈,滴答滴答地溜起滑梯,啪嗒啪嗒地玩起跳房子, 咕噜咕噜地掉下来砸到水坑里。 鹤衔灯凑过去, 借着蘑菇表面凝聚的微光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的脸。 他的鬼相消失了,多余的犄角和第三只眼睛缩回了皮肤下, 看着和个大病初愈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这可真是。”鬼抱着膝盖,脸下意识的往裤子上贴贴,“感觉做了一个又长又没趣的梦。” 他磨蹭了会便抬起了头,发现裤子上面沾满了被稀释过的红色液体,一圈一圈的在白裤子上晕开,不仔细看倒像往上面绣了几朵梅花。 “哎,我是哭了吗?” 鬼把手按到了自己的头上,摸到了一点黏糊糊的红。他屈起手指按在眼窝上, 又是一片湿漉漉的水痕。 “这、怎么回事?” 鹤衔灯赶忙把脸擦干净。他把手压在膝盖上,认真且严肃的开起脑内会议,打算和脑子里无数个精分出来的自己商量探讨。 “嗯嗯。”看来和自己聊天是有成效的,鹤衔灯托着下巴小鸡啄米,“看来我是在变成鬼的样子的时候就哭了一次,后面因为哭着哭着累了,没力气维持鬼相就变成了人的样子。” “结果没想到,变成人之后我还哭了一次。” 鹤衔灯煞有其事的宣判结果:“所以!一切的源头就是我在睡觉的时候哭了两次,因为鬼的样子只能从第三只眼睛流泪所以我现在整个额头都是红泪水,变成人之后两只眼睛都能流泪所以我现在眼角湿湿的还发痛……” “我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啊?!” 坚强的鹤衔灯表示不服,他拍拍脸,试图把沉淀在脑子里的小伤感小难过给赶出来。 可是越想他的眼睛就越疼,本来眼角下面那层薄弱的皮被盐水给腌的发肿发红了,结果鬼还很不懂事的用手背去揉手指去捏,尖指甲差点把眼角给抓破了。 “真奇怪。”鹤衔灯闭上眼睛,“我不是很少做梦的吗?” ……而且我只要做梦不是都会梦游来着吗? 他拍拍山洞的石壁,完好无损,没有一道剑痕。 这让鬼更迷惑了,他在山洞里打转,转了一会儿后抬脚往外走。 等下,鹤衔灯的脚往前一迈,突然顿住了。 这个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是白天的话外面有太阳吗?下雨了吗?起雾了吗?下雪了吗? 他咯噔咯噔的往后缩,一屁股坐回了先前呆着的地方。 说起来。鹤衔灯下意识地翘起脚,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让虹桥带我随机的去一个地方。 之前我都是有给指定地点的。他的脚一晃一晃的,没套牢的木屐拍着脚背,发出不轻不重的啪嗒声,所以现在,现在…… 鹤衔灯睁开眼睛,突然变尖变长的指甲在石壁上挠出了五条发白的印子。 “所以我现在是哪里啊?!” “简直了,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啊。”鹤衔灯的眼神就像照到了太阳一样迅速死掉了,“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卷着龙卷风的紫藤花……风和花啊啊啊!” “还有水!会打湿羽毛的水!说起来那只大白鹤怎么办啊!它那么呆呆蠢蠢的有点吃的就高兴,要是被鬼杀队策反了我不是完蛋了?” 鹤衔灯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富冈义勇的脸,对方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手里还捧着一碗萝卜鲑鱼。 “来,多吃一点。”鬼脑子里的富冈义勇把碗送到白鹤旁边,“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嘎啦!” 胖的跟个球一样的白鹤高兴的围着他转圈圈,看起来恨不得和这个自带水分的红枣一起下锅小火炖成红枣肉鹤汤。 越想,鹤衔灯越是心塞,虽然一切都是自己的脑补,但他还是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我讨厌鬼杀队。”鬼和个怨妇似的,“我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啊。” “算了,说这个也没意义。”鹤衔灯把自己抱紧了一些,甩甩脑袋把头发全部披下来,盖着层雪小声嘟囔,“所以说现在怎么办呢?” 他盯着面前的小水洼,粉色的眼睛和水面一起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首先呢,我放着我的好日子不过出来是为了个丸月找治疗眼睛的药。”鹤衔灯撅着嘴,“然后呢,我还和月丸说了一时半会儿不回去。” “如果我现在就回去的话……先不要提丸月的眼睛,就说我自己吧,我绝对会再闭关闭个一百年两百年不出来的。” “所以说啊,不管是旅行也好,还是出来办事情也好,和大家一起总比一个人孤零零来的好啦。” “一个鬼太无聊啦!但是鬼又不喜欢跟鬼当朋友。” 鹤衔灯拿帕子摸摸眼角:“感觉鬼这种生物和猫没什么区别,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有人要凑过来的时候就会朝他们挥爪子。” 鬼没营养的啰里吧嗦了一通,话里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抱怨。 “呜呜,做猫好难啊,为什么我就不能当狗呢?谁让狗是人类的朋友,当狗狗的话就能跟别人一直待在一起了呜呜呜……” 陷入奇怪误区还无法自拔的鹤衔灯抽抽噎噎的从手腕里抠出了几颗种子。 他摇晃摇晃胳膊,吞掉了差点要冒出来的喵喵喵喵,憋着口气把手中握着的花种往外扔:“先让我看看外面有没有阳光!” 一捧种子借着力从鬼的掌心飞出山洞,它们无措的在外面的泥地里打了个圈,零零散散的赖在地上不动弹。 “发芽。”鹤衔灯的五指合拢,“开花。” 这些种子是群听话的乖小孩,它们柔顺的应承了鬼的意思,摇摇摆摆的钻进土里。 它们深呼吸,下方在泥地里蔓延出细软的根,上方在土层中挣扎去纤弱的芽。 就在一瞬间的功夫,新芽变成了老叶,茎条上抽出几星花苞。 它是百脉根,一种随处可见的小野花,开的黄黄艳艳的,刚冒出头没多久就遇见了太阳,结果开的更大了。 花像是玩捉迷藏得胜的小孩子,原本发愁的僵硬表情立马冰消雪融,笑起来贼兮兮的,又带了几分机灵劲。 它是笑的高兴又快乐,可鹤衔灯一点也不开心。 “大晴天。”鬼挫败的跪下来,指甲和指甲相互磨蹭,“出不去。” “如果现在是晴天的话,那么我在山洞里开虹桥去外头也有可能会撞上晴天,除非我回山上,但是我说过了我现在不回去的……” 他纠结的抠起了指甲,差点撬开指甲缝把里头的肉全给翻出来。 鹤衔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有的这个毛病,只要一开始犯愁,他就会下意识的去折腾自己的指甲。 抠着抠着,指甲边滋出了血,红色的小珊瑚珠还没滚几滴就愈合回去了。鹤衔灯竖起手指舔了舔边缘,和个小孩子一样轻轻咬着指甲盖。 “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先熬到晚上吧。”他掀开衣服从肚子里抽出一本书,“正好,这本书我一直都没看完来着。” 他看了眼封面,发现这好像不是自己想找的那本,可他又嫌放回去再找有些麻烦,便打算先看看,打发点时间再说别的。 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鬼在一片昏暗中翻开了书页。 说是书,倒不如说这是一本笔记,翻开第一页上面就画着一座山,旁边还标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字。 本子的原主人倒挺有闲情逸趣的,光是一座山就用上了不止一种的绿,还在边缘掺了些好看的湖蓝色用作过渡,一笔一划满是用心。 可是鹤衔灯看不出来,他是个标准的俗鬼,搞不懂这些阳春白雪的高雅格调。 “每一次看都感觉,啊!太绿了。”他叹口气翻了下去,“啊,太黄了!” 鹤衔灯的评价有些刻薄,他唰啦唰啦的翻过后面的花,跳着进度翻到了只有字的那一面。 他细细的推敲着,看了一会后耐心全消,故作重态,一扬手把书翻得噼里啪啦响。 他略过了不少内容,在翻到最后一页准备合上书的时候,一张泛黄的纸掉了下来。 鹤衔灯眼疾手快的捞过学着小鸟飞走的纸,打开看了一眼后面无表情的把纸放了回去。 他咬住嘴唇,在快咬出血的时候把牙收回去,表情说不上愤怒,反而像介于委屈和悲伤的正中间。 良久,鬼抽了口气,把书放回自己的肉里贴身保管好。 他感觉胸口堵堵的,就摸出了几本小孩子才看的故事书窝在那看,等手里的书快看到结局的时候,外头嘻嘻哈哈的百脉根终于笑不出来了。 它们可怜兮兮的和自己的好朋友太阳告了别,怕冷似的抱紧自己和同伴,叶子和花蔫蔫的贴在一起,纠纠缠缠一时半会没法分开。 “太阳下山了吗?”鹤衔灯合上书,“去外面看看?” 他戴上斗笠,脑袋后面拖着白纱,脚尖一点就飞了出去。 一出山洞就能看到周围的山,太阳虽然老实地落下去了,可外头没鬼想的那么昏暗。 低头去看,山脚下满是灯光,鹤衔灯使劲眨巴着眼,总算是看清下面在干什么了。 那些大小不一的色块是支棱来的小摊子,像萤火虫一样在色块里飘来飘去的是来来往往的顾客,嘈杂的声音被风吹起来老高。 “这是在集会吗?难道这附近有什么小镇子吗?” 鹤衔灯干脆跳了下去,他正打算找个人问问发生了什么,可当他真找到了人,自己却说不出话了。 “喂喂,干什么呢你?”被叫住的家伙不悦的看着鬼,“哪来的小孩子,真是不懂规矩!” 鹤衔灯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的耳朵动了动,听声音更不高兴了:“没听见我说话吗?” 鬼连忙道歉,目光往旁边一瞥。 他才发现,周围嬉笑着聊天的家伙似乎和人类有一些不一样。 他们有的头上顶着尖尖的耳朵,有的身后拖着长而蓬松的尾巴,有的干脆连指头都省略了,取而代之的是像肉球一样软绵绵的东西。 这,这什么鬼?这些都是什么鬼?! 鹤衔灯看着悠哉悠哉从旁边路过的狐狸,可能是目光太过热情的关系,对方也发现鬼看着它。 “呼呼。”小狐狸拍了拍毛爪爪,摇身变成了一个背着箱子的小姑娘。 “你看我干嘛呀?”这姑娘的耳朵动了动,尾巴缠上了鹤衔灯的脚踝,“喂喂,我好看吗?” 鹤衔灯不说话,他嘴角抽搐,第三只眼睛都要吓得冒出来了。 虹桥! 鹤衔灯快哭了,你到底带我来了什么鬼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很难过的梦。 但是,这个梦和以前梦见的不一样。 我有的时候会梦见有一个非常可怕的黑色的影子,他嗷呜一口把我吞了下去,然后又吐了出来。 于是,我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像泥巴一样的液体。 它们从我的头发上落下来,我就变成黑色的了。 每当我做这个梦的时候,我都会把家给拆一遍。 所以我很少做梦,因为梦都很可怕。 可是这次的梦不一样,我有些记不清我梦见了什么,但是很难过就对了。 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看到黄色就想吐。 不过我吐不出来啦,我没吃多少东西,胃都空荡荡的,能吐什么啊。 其实我可以吐血来着,但是我鼻血已经流的够多了,要是嘴巴里也流血感觉有点不太好。 你看吧,我的眼睛会流血,我的鼻子会流血。要是我的嘴巴又流血的话…… 再这样下去,我可以期待一下我的耳朵会不会流血了。 不过真要是那样的话,也许我就不会被称为白鹤的鬼了。 红红的话就不是白鹤了,那样的话该做什么? 血鹤……?! 等一下这个好酷!我喜欢这个称呼!感觉听着很强的样子!! 不过听着厉害有什么用啊……除了鬼杀队也没有人会记录鬼的故事了吧……他们谈到这个称呼一定不会觉得哇哦,怎么这么帅的! 肯定会在心里逼逼叨叨什么,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称号这样那样的。 那还是白鹤比较好,至少他们想起我的时候脑子里会自动带入飞来飞去的鹤,而不是一团血淋淋的鬼东西。 我还是要面子的呢,嗯哼嗯哼。 下次去弄一点安神香吧,虽然鬼不怎么需要睡觉,可我觉得我还是睡一觉比较好。 有的时候哭一哭能让人心情变得轻松,不过我不怎么想哭。 哭的话,不会感觉脆弱吗? 我会一直坚强下去的。 期待你的回信呀。 —————— 本来呢,我是想写一个背箱子的妖怪的,但是后面问了一下,发现好像不能涉及那个题材,所以……我又砍了一堆东西。 不过这里会很快结束的,结束完之后就让鹤打包打包衣服收拾收拾小孩跑路去投靠鬼杀队。 可以预定想要迫害的人选了,虽然我觉得迫害到最后最心塞的还是鹤_(:t」∠)_ ————感谢在2020-04-11 20:40:03~2020-04-12 21:1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太太坑底好冷啊、维塔利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尔。樱璃。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 62 章 ……这里到底是哪? 鹤衔灯吓着了, 迟迟没有缓过神。 面前的狐狸不解的搓搓手,她瞧着大张着嘴随时准备吐魂的鹤衔灯,尾巴一甩一甩的。 “哟哟!”前头摊子里直摇扇子的狛犬抬起肉垫冲狐狸打招呼, “你们在干啥呢?” 他和里头蹲着玩皮球的猫又说了几句话, 爪子在桌子上一撑, 从上头翻了下来:“你的新朋友?” 白色的大狗在鹤衔灯的旁边嗅了嗅,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变大了。 “朋友们, 朋友们!”他拍起爪子, “我们这里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鹤衔灯被这么一吼猛地回过魂,他想要往后退,却被狐狸的尾巴一下子推到路中间。 自来熟的狛犬拍打着鬼的肩膀,笑声里透着几声软乎乎的汪汪叫:“五百年了各位!我们终于迎来了又一个浦岛太郎!” “被神明喜爱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啊?” 好不容易才从误入奇怪地方的冲击里缓过来,鹤衔灯又迎来了当头一棒。 他蒙了不要紧, 重点是听到这话的怪物齐刷刷的朝鹤衔灯站着的方向看。 “哦哟哟哟, 了不得了不得。”一个干瘪瘪的老头子凑了过来,“嗅嗅, 的确是神,这种怪怪的味道我绝对不可能忘记。” “但是我怎么觉得还有点臭?奇怪,奇怪?莫非缠上这孩子的是一位邪神?” “可是不是说神都消失了吗?说起来这家伙是人类吗?” “怎么可能都消失了,消失的应该是那群失去信仰的吧,厉害一点的神明不是都回高天原去了?” 妖怪们围绕着这个话题吵了起来,一时间阴风阵阵,鬼火乱飘,尾巴和尾巴不安分地缠在一起要打架。 “不太像人类, 但是感觉又像人类。”在一片叽里咕噜声中,有只头上顶着叶子的狸猫滚了过来,“呼噜噜,老乌龟你是不是认错了?” “你胡说什么呢?!”老头炸了,“我当年可是在龙宫里当过职!神明什么味道我自然清楚!” “会不会是诅咒呢?”新的怪物飘了过来,看模样应该是个幽灵,她的手摸在鹤衔灯的脸上,冰的连鬼都打了个哆嗦,“妾身经常听闻这些故事呢。” “有些小心眼的妖怪就特别喜欢去报复他们讨厌的神所喜爱的孩子,但是神明又不能管人类的事,所以他们就会偷偷的指引那小孩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正好今天是集市,大家都会把自己存了很久的东西放出来互相交换。”鬼女又道,“也许那位喜欢这孩子的神明就是打着让他来想办法消除诅咒的主意呐。” “不然你们说他是怎么找到这来的,这里可是除了妖怪没有人能进得来的地方呀。” “的确的确。” “在理在理。” 妖怪们附和起来:“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区区诅咒不值一提!” 鹤,鹤莲目大人? 鹤衔灯也被绕进去了:您真这么想的? 说,说起来哈,额,妖怪这种东西我我只听姐姐的,睡前故事里说过,虽然知道这个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但是就…… 卖药郎哟!鬼头一次如此亲切的在心里呼唤起某位不正经人士的名字,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轮到我身上?喜欢和奇怪玩意打交道的明明是你才对! 早知道当时就和他求几张符了啊啊啊啊!! 他伸手按住了眼睛,感觉眼尾上画着的妆容隐隐发烫。 眼看那些八卦好事的妖怪要凑上来了,小狐狸机警的往后退了退,大尾巴一甩,像个扫把似的把灰全扬起来。 趁着大家被尾巴溅起的灰尘整的咳嗽不停的时候,狐狸拉过信息消化不过来的鹤衔灯,溜之大吉的时候还顺手从狛犬那边摸了两块饼子。 她跑起来飞快,没变完全的肉垫踩在地上啪嗒啪嗒,爪子一蹭就离开地面跨出去老远。 鹤衔灯被拉着跑,跑着跑着鞋子差点都给甩飞出去。 “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懂这里是哪里吗?” 狐狸小姐终于停了下来,她赤着脚在斑驳的色块里跳来跳去,尾巴缠着鹤衔灯的脚,生怕一不留神后面跟着的鬼就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安静安静……”鹤衔灯规规矩矩的跟着,“醒过来的时候就,就到这儿了。” 他们拐到了另一条道上,满眼都是缭乱的灯光,小摊子边上聚满了妖怪,能变成人形的拉着不能变成人形的手,嘻嘻哈哈的挑着面具,还有几个拿着纸往打算钓金鱼。 鹤衔灯目光无意识的瞟到了那里,他看了眼水池里奇奇怪怪的鱼类,不忍直视的收回目光。 “该怎么跟你说呢。”小狐狸背后的箱子抖了抖,她把之前偷摸走的饼塞给鹤衔灯,“总之先吃一点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哦。” ……明明就是你抢的。 鹤衔灯忍住了吐槽,咬了一口借花献佛的饼。 鬼被里头流出来的糖馅烫了一下,他刚吐吐舌头顺着边把溢出来的蜜舔掉,那边小狐狸便开腔说话给他解释。 “这里呢,是一个妖怪居住的地方,和人类那边已经隔离开了,因为……”她纠结的挠挠脸,“怎么说呢,人类那边乱七八糟的,嗯,乱七八糟的。” 狐狸咬了口饼,变出来的人脸差点绷不住,露出了尖尖的鼻子和嘴巴:“安倍晴明死掉之后,待在人类那边的妖怪们就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那这里是所有妖怪都聚集的地方喽?” “啊?不止了啦。”狐狸道,“这里只是一个小城镇,有的妖怪会住在这儿,有的妖怪又会住在别的地方,还有的妖怪干脆不回来,还待在人类的世界,详细的我也不清楚啦。” “刚才那个抓着你的笨狗,他爷爷的爷爷是在西国那边当官来着,哦对了,西国也是一个住满妖怪的地方啊,那里都是狗。” 鹤衔灯脑补了一下,被脑子里冒出来的狗狗给萌到了:“啊。”他把手按在胸口,“我喜欢狗。” “嘛,虽然是这样呢,但是那边的大将好像不喜欢狗的样子,他爱上了一个人类,两个人相爱就算了,还生了个半妖下来,呸呸,他明明有妻子的,呸呸呸。” 狐狸舔舔嘴角:“老古板受不了就辞官跑掉啦,正好又赶上了人类那边搞出的一大堆幺蛾子事,然后他们家就住在这边不出去了。”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狐狸眨眨豆豆眼,“你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吗?” “怎么说呢?”她看着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我的奶奶曾经特别崇拜族里的一只狐狸,成天跟着她四处搞破坏,直到有一天她差点被一个滑头鬼给杀掉了。” “奶奶的尾巴一下子没了四条,她哭了好久后灵光一现,立马醒悟过来,跟着大狐狸搞事情是没有前途的,还不如自己待着。” “然后她就带着我们一家跑过来了,我身上的箱子也是她给的,据说以前是拿来放公主的,的……” 狐狸想不起来。 “好吧。”鹤衔灯善解人意的打断她,“看来我的确是来了个了不得的地方。” “本来就了不得啊,话说回来,你来这里是为了解决诅咒的吗?” 狐狸把饼给咬干净了,卷着舌头去舔毛爪子:“你身上那股怪味我都闻得出来。” “不过你身上还有一股好好闻的味道!一闻到就想要靠在你旁边,只有神明才会有这种味道的!” “这个不算诅咒吧,顶多要说的话……”鹤衔灯吞下一句抱怨,斩钉截铁道,“这算是病。” “不过这个治不好的啦,我不强求。”眼看狐狸又要插嘴说些什么相信妖怪医学这类的话,鹤衔灯连忙把话题拐个弯扯到另一个方向去,“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想要治的东西。” “我有个孩子啊,天生就看不见,你们这里有治眼睛的药吗?” 狐狸成功的被带偏了,拿肉球摁着太阳穴转着圈圈帮他想:“眼睛……天生的?” “你要不要试着去找百目鬼哦。”她想到了,“去他那边换两只新鲜的眼睛,回去之后把那孩子眼睛挖出来装上就好了,不过那孩子以后可能会看到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哦。” 鹤衔灯想象了一下,疯狂摇头表示拒绝。 “那你该去问问骨女,有的骨女会留下自己活着的时候的皮跟眼睛,只是可能会有点臭。” “或者去找黑冢?他们有收集尸体的习惯,眼睛的话应该有不少吧?” “对了,也可以问问人面树!他们身上都是人脸,随便抠一抠眼睛有的是!” 鹤衔灯听的汗毛倒竖,要不是顾及什么,他绝对要把手捂到狐狸嘴上不让她讲话。 鬼和妖怪在各个小摊子里穿梭,过了会,鹤衔灯的手上就捧满了花。 “你还真是舍得本钱啊!”狐狸跟在身后指指点点,“人家说要头发就给头发,说要指甲就给指甲。” “谁让这里没有我想要的花呢?我只能随便找点凑合啦。”鹤衔灯按了两下花蕊,惹出一片蓝汪汪的,和鳞粉没什么区别的东西,“不过这花真有他说的那么邪乎吗?说是吃掉了身体就会软化,可以很轻松的贴到别的东西上。” “听着就像寄生一样。” “是有这么个说法的。”狐狸道,“一般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时候用,说是可以让不属于自己的躯体更好的融进去。” “而且哪里会有青色彼岸花这种东西?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花好吧?” 狐狸小姐嫌弃的看着鹤衔灯买了一堆作用乱七八糟的植物,终于,在鬼通过表演翻花绳换来一盆可以预报天气的花的时候,她忍不住跳起了脚。 “你不是要找治眼睛的药吗!为什么还在挑花呀?” “可是,我总觉得你说的那些不靠谱。”鹤衔灯又挑了一盆,这次的是能让人睡好的,“听着太奇怪了,我没法接受,我觉得她也没法接受。” 就在狐狸要气的去挠鬼的脸的时候,突然有谁插了句话过来。 “你是要治眼睛吗?不然来我这边看看?” 鹤衔灯避开直冲脸的尖指甲,偏过头去看。 说这话的是个小孩子,脸蛋白净漂亮,但这孩子身上也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像是被什么给挖掉了,只留了个空荡荡的洞,瓷器摔碎后产生的裂痕从那处一直蔓延到眼角以下,黑乎乎的像有火在烧。 “喂,要不要?” 小孩子仅存的那只眼睛动了动,周围的灯光映在眼球里,逐渐化成一汪斑斓的彩水。 “哦哦。” 鹤衔灯和狐狸对视了一眼,抬起脚跟着男孩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得懂,但为什么连起来我就不明白了? 我是谁?我在哪?嗯?嗯嗯?嗯嗯嗯嗯? 不过我好像的确不知道我是谁来着哦。 这里指的是我以前的那个名字,我记得我好像很久之前不叫这个的,之前好像是嫌难听外加鬼都有别的名字的关系,我也随大流改掉了。 名字一晃就是几百年,结果现在想不起来到底叫什么了。 卖药的知道,不过他不跟我说,他只会恶心巴拉的叫我小雪。 所以我不会真的叫小雪吧,听着好那什么啊…… 别吧! 算了说点开心的,我淘到了好多的花,感觉以后可以在山上种更多的种类了。 不过妖怪们的花都好奇怪啊,有一些花是吃肉的,换的时候老板就跟我说了,如果要让她开的好一点,必须要每天给它喂肉,而且还会根据肉的不同开出不一样的花…… 它吃鬼的肉吗?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尝试一下。 反正切一点过去又不疼了啦,我老是抠指甲抠流血了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据说抠指甲抠裂开很痛的,但是我没什么感觉了啦哈哈哈。 这里真的好奇妙喔,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好久以前有跟谁约过来的,以后要一起出去旅行,去看一些从来没有看过的风景。 我想这个应该就算从来没看过的风景吧,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过。 稍微有点可惜呢,约好的人不在了以后,反而自己一个人去看了前所未有的东西。 好像自己背叛了人家一样,哈哈。 如果有看到什么新东西的话,会去是给你写信的。 期待回信哦! ————————感谢在2020-04-12 21:16:50~2020-04-13 19:1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如松 20瓶;青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第 63 章 “说起来, 你是什么妖怪呀?” 走到一半的时候,狐狸小姐忍不住问了:“你除了少了只眼睛之外一点特征都没有,完全没办法看出来啊。” “啊?”那孩子抓抓脖子, 仅剩的眼珠子在眼窝里转了一圈, “硬要说的话……” 他顿了顿开口:“应该是舍利吧。” “诶?”狐狸的尾巴不甩了, “啥?” “就是舍利啊!”一只眼睛的男孩看着很不耐烦的样子,“把有佛缘的人烧死之后不就会留下几个珠子嘛, 我就是这种东西啦!” “这也能成为妖怪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可是。”在狐狸低头看着自己毛爪上露出来的指甲间的时候, 鹤衔灯忍不住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懂你们妖怪的规矩,可是按理来讲,妖怪化形不是变得越完整越好吗?你的眼睛……” “被我挖掉了。” 男孩冷哼一声,眸子里彩芒一闪。他半阖上眼, 将手揣进自己的袖子里道:“很久以前认识了一个蠢, 咳咳,一个女人, 看在她孩子的份上我就把眼睛挖了给她吃了。” 他简单的说了两句后快速的略过这个话题,踏着灯火的倒影踩水似的走到了前头。 男孩领着鹤衔灯和狐狸拐了好几个弯,走到了一个摊子上。 摊子不大,甚至还有些小,看着像是用木板和布料简单的盖起来的,风一吹就哆嗦一阵,在即将散架的边缘左右横跳。 小是小,可商品不少。东西拥挤的堆在货台上, 桌子上摆得密密麻麻,东边一点,西边一点,也不知道这是开门做生意的还是来收破烂的。 “额……”狐狸推推鹤衔灯,“我总觉得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 鹤衔灯表示赞同。 领着他们过来的男孩嘴角明显的垮了下去。 他踹了一脚桌子,大爷似的嚷嚷起来:“给我起来啊龟山!快点给我干活,叫我出来拉客结果自己却在睡觉,哪有这样的啊?!” “呜啊啊啊?!” 杂物堆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雪白的小人,对方的脸颊圆圆鼓鼓的,从上往下划过的弧度边上还自带几撮白色的绒毛,从脸颊一直往下,露出来的胸口处也有毛,像棉花又像雪花。 他瞪圆了眼睛,脑袋上炸出了两个红犄角,看着很委屈的模样。 “你干什么啊舍利弗!”名叫龟山的妖怪不满道,“东西会塌的诶!” “我干嘛?”一只眼睛的少年血管都快爆出来了,“你看看你在干嘛?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待,明明我早就知道了!” 眼看他们两个要吵起来了,鹤衔灯只好默默地抬起手:“那个……?” “哦!” 龟山放下手里即将丢出去的花盆,瞪了眼舍利弗后像鸟一样扑腾着跳过来。 他将手搭在脸颊上,眼睛弯弯嘴角翘翘,明明看着又小又软,但说话的声音却粗粗沙沙的,嘎啦嘎啦的好像吃了一肚子石头:“你好呀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个……” 鹤衔灯下意识的看了下狐狸,发现这个小姑娘往后退了好几步,尾巴跟炸开了似的搭在肩膀上,牙齿撞在一起嘎巴嘎巴响。 “没没没没,没问题的!”狐狸小姐结结巴巴的开口,还朝鹤衔灯竖起了大拇指,“一一一一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这样看着就很有问题呀…… 鬼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后对着面前笑眯眯的白色妖怪开口:“我想要可以让天生看不见的人可以看见的东西。” “哦,哦哦。”龟山微笑着的表情逐渐凝固,嘴里的话停顿了一下,看样子好像有些失落,“我还以为呢。” 他嘴角动了动,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转脸又是那副乖乖巧巧的笑容:“好的客人!没问题的!” 龟山钻回了杂物间里,小鸟刨食似的开始翻翻找找。 他缩回去了,狐狸小姐才敢跑回来。 小姑娘抓着鹤衔灯的袖子,尾巴缠着人家的腰,大耳朵耷拉下来,缓了好久才把炸开的毛收回去。 “明明就是一只鸟妖。”她拿爪子去抠鹤衔灯衣服上的线头,“干嘛要叫龟山啦,奇奇怪怪。” 鹤衔灯看了眼袖子,发现线被拆了一大半后自己袖子明显短了半截,他肉疼的啧啧两声,伸手去薅狐狸头。 “那是因为这家伙是个喜欢乌龟的变态。”在小狐狸嘀嘀咕咕的时候,摊子里又走出了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乌龟,喜欢到养了一大堆。” 出来说话的家伙也是个小孩子,他留着长发,看不出性别,脸颊上有类似于火焰燃烧过后留下的的斑驳纹路,衣服上绣满了藕花。 “菡萏说的没错。”舍利弗点头应和,“他就是一个乌龟痴汉。” “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龟山探出头,挥着手为自己辩解,“乌龟很可爱的,对不对?对不对?你说对不对嘛!” 话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挪到了鹤衔灯的身上,他沉吟了片刻,想了想鹤栖山上乱爬的山主大人,果断点头表示赞同。 “我就说嘛!”龟山抓住了鹤衔灯的手,羽毛尖尖在鬼面前摇来摇去,“你很有眼光!难怪我那么喜欢你!” “啥?” 鹤衔灯被他摇晃的晕晕乎乎,刚冒出一个疑问词就被面前的小鸟妖怪打断了:“哦哦,我找到嘞!” 他把手中的盒子“嘭”的一下摔在桌上,擦了把汗,看着得意洋洋:“哼哼,我就说了啦,晚上有很多新鲜的东西,你们这两个只知道在晚上和黄昏出去玩的人完全感受不到!” 龟山在那边嘻嘻哈哈,菡萏和舍利弗止不住的叹气。 鹤衔灯瞟了眼便收回目光,手指摁在箱子边上戳了两下,带下来一指头的灰。 “我可以打开吗?”鬼向妖怪询问,“因为我总觉得有点……” “不靠谱。”狐狸帮他接上了话。 “开吧开吧。”菡萏把手往下摆,“给你个机会验验货。” 鹤衔灯摸索着打开了箱子。 鬼掀开盖在上面的红布,发现箱子里装着一个玻璃瓶子,里头盛着几粒揉成一团的小球,除了这些小颗粒,剩下的都是灰,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瓶,只留了一点点喘气的空隙。 鹤衔灯拿出瓶子摇晃了一下,瓶底的灰向上飘动,和瓶口处贴着的灰互相撞击,瓶子里装满了雾气。 “什么东西?”鹤衔灯又晃了几下,之前和小狐狸走了一路,他对妖怪们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烟烟罗的灰?” 他越摇晃,灰尘就越转动。白色和灰色混杂着生成斑斓的银色,里头滚动着的球体沿着玻璃壁滚了几圈慢慢落下,像是在这方小天地里降下一场灰蒙蒙的流星雨。 “啊嘞嘞,这这个不是……” 抓着鬼袖子的狐狸扑腾了一下冒出头,看到瓶子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 她从鹤衔灯身上扒拉下来,滚到地上站起来一个劲的往后退,好不容易签订休战协议的上牙和下牙又重新打起了架。 “有问题吗?”鹤衔灯甩瓶子甩上瘾了,“这是什么啊?” “没,没有问题的。”狐狸盯着自己的爪子,脚掌在地面动来动去差点踩着尾巴,“你还是不要深究这个是什么的比较好,最好不要,绝对不要。” “放心,龟山还不至于骗你。”舍利弗拍了把鹤衔灯的腰,“这东西能治是能治,不过效果因人而异,最好还是找个靠谱的药师帮你调一下再服下去比较好。” “不过量那么多也经得起你浪费啦。”菡萏推开想说话的龟山挤上前,“你可以先挖一小勺喂给那姑娘试试,没效果的话再去找人帮忙。” 他们一左一右的簇拥着白色的鬼,空洞的眼睛和满是焦痕的脸颊靠上来,颇有默契地齐声道:“你应该是认识的才对。”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在鹤衔灯看过来的时候舍利弗将手指捅进了自己空洞的眼眶里,在里头挖出了一团漆黑的火,“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那好吧。”鹤衔灯半信半疑地捏着瓶子,“你们是要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啊。” 三个小孩被问住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五只眼睛眨巴眨巴,三个嘴巴说不上话。 “我们也不知道该向你要什么。”龟山的声音从砂纸上刺啦一下磨过,“其实你能把这个拿走我就已经很——” 眼看龟山想要做场亏本生意,菡萏连忙捂住了这孩子的嘴,他和舍利弗对视了眼,也不知经过了怎样的默契感应,俩小孩齐齐点头,对彼此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脸。 “你的左胸口里放着一个木雕对吧?”彩色眼睛的男孩道,“把那个给我们吧?” “可是这个是……”鹤莲目大人的雕像啊! 鹤衔灯按住胸口,下意识地表示出了抗拒。 他这反应自然惹得朝他讨要东西的小孩有些不快,稍大一点的两个男孩啧了声,突然把龟山给推了过去。 他俩道:“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来决定你要什么。” 龟山木呆呆的,他瞅了眼鬼,看着对方尖尖的淡粉色瞳仁不说话。 良久,有着和鬼一样洁白羽毛的妖怪抓住了鹤衔灯的袖子。 他低下头,犄角好像用莲花瓣洗过一样愈发红艳:“你……” 沉默了片刻后,龟山一点一点的,非常温柔的把牙缝里含着的字吐了出来:“可不可以为了,不,你可不可以变成妖怪呢?”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有的时候我也会陷入迷茫,比如说迷茫,今天吃什么迷茫,迷茫今天该干什么,反正,要想的事情特别多。 但是最让我感到无措的就是,我该给你写一封怎样的信呢。 我的生活很平淡,一点波澜都没有,冒险呀热血呀精气神呀基本上都是很少出现的。 真的,平静的就像水之呼吸脑子里装着的水一样,没有一点点的起伏和涟漪。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昨天给你写的信和今天给你写的信好像区别都不大的样子,然后我就会很头痛,我就会在努力的想我今天到底有没有经历一些跟昨天不一样的事。 结论是基本上都没有。 我人生的日历不管怎么撕掉,在新一页上看到的内容都跟手里即将要扔掉的旧一页差不多。 所以我有一段时间就很不想写信,因为我不知道该写什么。 后来有去投稿自己写的莫名其妙的东西的时候,大概也算是学到了一点东西,懂得把生活里的一些小片段提出来给你看了。 不过到后面总觉得我好像在交作业一样的把我的信交给你…… 可是就算是在交作业,你也不会把我的信当作文一样的拿去改诶。 老实说吧,我有点不太想写信了,我不知道我天天写来写去是为什么,虽然你鼓励我要多写一点。但是,但是呢,我也不小了啦。 感觉那个时候就是被你忽悠的才会去写信,有什么话直接当面讲不行吗? ……啊哦,好像不行诶。 不过呢,怎么说,有的时候很烦躁,就坐在那边一个劲的猛写信,写久了就会开心一点。 收到回信也很开心啦,不过收到回信的话就代表着我要再回一封。 这样都还算好,我就怕对方收到了我的回信了后没有给我回信。 这样我就很纠结的在想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回信这件事…… 有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好像很不受欢迎的样子,有一点点的悲惨,不!是很悲惨了吧? 所以说你到底有没有看懂我唠叨了这么多话的意思啊? 期 期待 期待你 期待你的 期待你的回 期待你的回信。 —————————— 把鹤领过去给他推销的那三个人是谁我觉得应该很明显了吧_(:t」∠)_ 如果还不是很懂的话可以去查一下菡萏和舍利弗(蹲着) 下一章就可以离开妖怪了! 啊啊,快乐。 ——————————感谢在2020-04-13 19:15:12~2020-04-14 16:5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诺比奥克塔维奇 10瓶;施妄者 5瓶;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第 64 章 “你可不可以变成妖怪呢?” 妖怪朝鬼伸出了手:“我暂时想要的就是这个了。” 鹤衔灯看着小妖怪, 目光从对方身上的绒毛一直撇到了人家长长的鸟爪上,指甲皮都不知道抠破了几块。 他思索了片刻,没抬头, 学着那只躲的远远的狐狸盯着地板上的花纹看:“干什么又变成妖怪啊?” “变成妖怪的话就能活的很久, 我想要帮助你, 补偿你,而且, 而且……” 眼看龟山找不出词来拉人, 菡萏呸了句脏话,甩着袖子把他推开。 小男孩拽住了鹤衔灯的手,拉着他的身子按着他的腰,逼着鬼沉下来直视自己的眼睛。 “这家伙就是太寂寞了。”菡萏撇撇嘴,可惜道, “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家伙就想着让他变成自己的同类。” “不过这次我打算赞成他的意见, 变成妖怪挺好的,自由自在, 不会受到任何的约束,你所背负着的,你所承担着的任何东西都会和你撇的一干二净,从此一个妖活的开开心心的…… “不好吗?” “你说对吧?狐狸小姐?”少年朝狐狸伸出了一只手,他的胳膊上全都是焦黑的疤痕,挤在一团像蚯蚓一样攀附在手臂表面,痂上还隐隐透出了点腥红,“妖怪可好了呢。” 他围着鹤衔灯跺步, 袖子一甩又拍回了腰上:“有件事情,那只狐狸应该没跟你说吧?” 菡萏抬头望天,灯光打在他的长发上,像是披上了一尾人鱼在午夜里织成的黑纱:“这里的时间和外面完全不一样,等你出去之后,你外面的家人朋友也许早已变得老态龙钟,只剩半截枯骨。” “这……”鹤衔灯的羽毛向上炸开,牙也跟着滋出来“你什么意思!” “所以你还是留下来吧,不要回去了。”菡萏把两只手摊开又合上,“这样对大家都好。” “变成妖怪吧。” 少年的身上传来了一股腥甜的香。 那味道像是莲花又像是河水,带着泥土和浮萍独有的潮湿味道。慢慢的,那股略微腥膻的甜味化成了刺鼻的辣,像是在水面上点起了一把火,把湖里装着的羊水烧干,只剩焦黄。 鹤衔灯捂住鼻子,踉跄了一阵,他的目光闪烁飘忽,正好和对方的眼睛对上了。 他没来得及把眼睛移开,菡萏的眼里突然光华四射,瞳孔里不知是燃烧起火焰还是盛开了荷花,大片大片的红盖满了漆黑的眼球,这道诡异的光从他的眼里直直传入鹤衔灯的视野中,将鬼的世界也染上了红莲般不祥的血色。 “唔——” 鹤衔灯差点半跪下去,他捂住头,鼻腔里滚下两汪冰凉的血。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就好像有人拿着凿子狠狠地挖开他大脑里的那座坟,把里头的陪葬品全都刨出来放到烈阳天里晒! 不远处畏畏缩缩的小狐狸惊叫了一声,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瞳孔快要扩大到整个眼球。 只见鬼的脸上逐渐爬起白绒绒的羽毛,眼睛底下也逐渐长出了类似翅膀般的增生物,他的手指在地上扯出了多条长长的裂痕,红指甲也跟着崩裂,换上纯新的白装。 鹤衔灯快晕过去了,还是舍利弗过去扶住他不让他往下掉。 一只眼的少年朝衣服上绣满莲花的少年努努嘴,示意他往后看。 果然,站在菡萏后面的龟山明显动了怒。 “你在干什么啊!”他接过晕晕乎乎的鹤衔灯,把他身上那些多余的羽毛全部剃掉,拍了拍鬼的背后冲自己的小伙伴嚷嚷,“为什么要这样!” “不是你要他变成妖怪的吗?”菡萏无辜的耸肩,“我只是在帮你呀!” “你是要帮我,可是我要帮他!” 龟山使劲的去扯菡萏的脸:“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你这个邪神!” “是是是,善良的妖怪大人。” 菡萏吹了个个口哨,把手垫在后脑勺上晃晃悠悠的回了摊子。 舍利弗看了他俩一眼,选择跟着菡萏进去。 “你还好吗?”龟山给鹤衔灯顺气,“没事吧?没事吧?” “菡萏很不喜欢人类,在他还是……在他还是朵莲花的时候他就被连根拔起来扔到火里去烧过,所以他对人类的印象一直都不好。嗯,我希望你不要太建议,嗯,不好意思,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嗯……” 鹤衔灯摇摇头,借着小孩子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没关系的。”他似乎想要揉揉白色小孩的脑袋,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手刚要搭上去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鬼把手抽回,垂在腰间,“我倒是有点高兴。” 鹤衔灯看着自己变回去的手,指甲戳了下嘴角边上翘起来的小窝:“原来在妖怪眼里,我还算是一个人类啊。” “额……嗯。” 龟山笑得有些勉强。 “其实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的。”明明是处于提出建议的那一方,这只妖怪的语气却莫名的有些低声下气,“成为妖怪的话好处很多的,而且我很想要……”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连鬼听的都模模糊糊,最后只有他自己可以听清了,“我以前做错了一件事,我,我答应了一个不该答应的要求,所以,所以……” “虽然好像很心动的样子,但是还是不了吧。” 鹤衔灯把怀里的木雕掏出来:“我现在这样子很好呢,而且呀……” “比起成为妖怪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我还是更宁愿丸月的眼睛可以看得见,我想回去看她。” “话说回来,要是我真的成为妖怪的话。”他吐出了半截舌头,“我的神明大人不就没有信徒了吗?没有哪个神灵会想要妖怪信徒吧?” “啊啊,失策了。” 龟山挫败的捂住头:“谁会在乎那个啊,又不是我想要成为……的。” 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就要把老底全揭出来,退了两三步,在鹤衔灯奇怪的目光下捂着嘴蹲在一边嘀嘀咕咕。 龟山抱怨的时候菡萏和舍利弗正好从摊子里出来,两个妖怪手里各拎着一个东西。 “拿去。”两个人都很没好气,“赠礼。” 鹤衔灯接住了两个小布袋。 第一个被打开的袋子里装着几颗快化掉的糖,鹤衔灯看着手心被拉出来的糖丝不知所措,惹得舍利弗在一边嘎嘎的大笑。 “你可以拿去吃掉。”独眼妖开口道,“再放下去就要过赏味期了。” “吃了会怎样啊?” “什么怎样?这就是普通的糖啊!赠品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舍利弗道:“不过最好不要一边吃一边跟别人说话,不然你可能会遭殃。” “我老是忘记我还剩这几颗糖没吃掉。”妖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难看,“糖这种东西,在大人眼里就是拿来骗骗小孩子诱哄他们说话的道具而已。” 鹤衔灯哦哦了两声,打开下一个袋子。 布袋里头装着枚御守,它的边缘烧黑了一片,上头绣的字还能看清楚,只是内容有些微妙。 “唉,安产祈愿?” 鹤衔灯把御守拿起来,除了焦味还闻到了一股盐味。 “虽然不是很懂你给我这个干嘛?”他把御守放回袋子里绑好,“但还是谢谢你。” 菡萏最不耐烦听这些场面话了,他走过去把鹤衔灯手上捏着的雕塑抢走。 拿了雕像就算了,他还使劲的薅了一把龟山的毛,把小鸟惹得吱哇乱叫。 “你手上这是什么?”舍利弗拿着小木雕,“噫,好凶的样子。” “这是神明的雕像啦。”鹤衔灯默默的开口。 “……?” 菡萏和舍利弗互相看了一眼。 “……!” 菡萏和舍利弗把雕像重新塞回了鹤衔灯手上。 “那个,你们不要吗?”鹤衔灯把手里拿着的三个东西举起来,“不是说要交换的吗?” “不要,我改变主意了。”菡萏啧啧啧了半天,“我暂时没有多长一只眼睛的打算。” “我也。”舍利弗按住了自己空缺的眼睛,“虽然有两只眼睛很高兴是没错,但是不代表我喜欢跟莲花待在一起。” “……你对莲花有意见喽?”菡萏意识到什么。 “不是。”独眼妖怪不仅有自知之明,也很有胆子,“我是对你有意见。” 鹤衔灯:“……” 他只好去找龟山说话。 “不是说好了要交换的吗?怎么好像变成我什么没给你们,你们却白给了我这么多东西。” 鹤衔灯很困扰:“这样不太好吧,不是不符合规矩吗?” “可是我们不想要你的木雕,你也不想变成妖怪。” 真正困扰的反而是龟山:“但是我们又真的很想做成这笔交易。” 他挠了挠头,自嘲道:“我们占了一卦,说是这东西只能给你拿走,留在我们身边会倒霉的,所以……” “这……” 鹤衔灯很头疼,可他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他终于感受到不对劲了,迟钝的鬼像被泡在曼陀罗花里,身子和脑子一起被麻的酥酥的,浑浑噩噩提不起劲。 “所以就先欠着吧。”龟山按住鹤衔灯的手,帮他把手指合上抓住瓶子,“等我们想好要什么的时候再找你拿。” “在我们想到之前,你可别死了啊。” 妖怪们突然都围了过来,手拉手,哼起笼中鸟,围着鹤衔灯转起圈圈。 在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三个孩子转过了身,齐齐推了鹤衔灯一把。 他们把鬼推到了狐狸那边,此时天上突兀的燃起大朵大朵的烟花,碎光从头顶洒了下来,在鬼和妖怪之间划下了泾渭分明的一条亮线。 一边是万妖云集,嘈杂声音配着灯火阑珊,一边是空荡小摊,了无生息合着安详笑脸。 前方是黑白,后方是彩色,烟花只照耀着人多的那一边。 “妖怪们的集市和人间是有墙壁的,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同。”龟山道,“一般来说,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可是也有例外。”菡萏接道,“只要找到正确的地方出去,顶多你在这里过了两三年,不会一下子过去百年时光。” “顺着光走吧。”最后开口的是舍利弗,“走的时候记得吃一颗糖。” 他们转身回到了店里,走回去的时候龟山忍不住回了次头,很小声的道了一句话。 “……祝你武运隆昌。” 狐狸扯了扯鹤衔灯的袖子,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拉着鬼赶紧离开这里。 “走啦走啦!”小姑娘跺着脚,“反,反正你东西都买到了,快走啦!” 妖怪拉着鬼往前走,走到一半的时候鹤衔灯也忍不住把头往后看。 那里什么都没有了,破旧的小摊子最终还是塌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可能还没睡醒,不然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奇怪。 意识朦朦胧胧的,周围的一切也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我到现在都有点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眼睛那里画着的妆一直都很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痛。 呼啊……难道鬼也会睡眠不足吗?鬼需要睡觉吗? 太奇怪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有可能的哈,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有一只鬼的血鬼术能力就是跟睡眠有关的……但是我只在很久之前见过他,在那之后他怎样了我也不清楚。 有那种能力的话,在鬼里应该也能混得出头吧。 说实在的,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十二鬼月到底是个什么鬼了啦! 为什么在我那个时候没有那种特别酷炫的称号啊!虽然我不是很想要往眼睛里面刻数字,但是就是有一种微妙的不爽啊! 感觉好像那个时候的鬼都不重要似的,呵呵呵呵。 算了,如果我真的成为的话,我估计要疯掉。 拿数字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就好些商店里面会有特等品跟次等品一样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不过那家伙把我变成鬼之后就没怎么管我了,毕竟他自己也在躲着人家,所以也给我创造了一个比较好的逃跑机会。 不过现在应该就没有那个机会了,以后的鬼应该很难逃出来了。 真是的…… 感觉最近脑子里面越来越乱七八糟,我都有点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难过,为什么鬼就没有脑科医生呢? 虽然是想要让珠世帮我看看,不过总觉得会被她当成小白鼠解剖一遍…… 卖药郎就不要提他了,对他没兴趣。 银古也是,不靠谱没兴趣。 怎么感觉我认识的医生都很那什么啊…… 别吧qaq 你认不认识什么比较好的医生啊?救救孩子吧! 拜托你了。 tat —————————— 鹤(三相神的妖相,主管孩子的成长,代表早晨,又被称为善妖,慈妖):希望他活下去,变成妖怪的话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但是还是要听一听本人的意见吧?自作主张是不对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这样子会不会太冒犯了,毕竟逼迫一个人类变成妖怪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在折辱人类的尊严…… 莲(三相神的神相,管理着孩子的死亡,代表夜晚,被称为恶神或者是邪神):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啦,直接变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给老子变。 目(三相神的佛相,掌管着孩子的出生,代表黄昏,是一个伪佛,也可以叫他假佛):不要叫我,我只是被叫过来帮忙拉客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还有别问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才不告诉你呢。 —— 在隔壁的传记中曾经提过,鹤莲目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神明,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强买强卖变成神的,所以是不是神对他们来讲无所谓,但是…… 莲:如果我们堕落掉的话,那我就不能自称是神相了,对吧? 莲:那我该是什么?鬼相???? —————— 啊,最近脑子乱七八糟的,可能是因为东西缺货导致的精神焦躁,所以说有的时候呢,你不能过分的去期待某个东西,在不知道之前还好,一旦确认了……你就会特别的着急。 好了这里暂时结束了,其实呢,要是鹤答应变成妖怪的话,大概就是跑到另一条线上去了吧。 想起一切之后又忘记一切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新生妖怪,快乐的生活在妖怪的世界里,永远不出来。(←真的要搞出这个的话会完蛋的吧) 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对他们的话产生混乱,可以去翻卖药郎讲的故事和隔壁伪鹤那边,我记得好像是37章,当时顺道的搞了一下。 他们给的三个东西都是有不同含义的,不过昨天有一个被猜出来啦!高兴! 下一章就走了,回山上一趟,然后就可以相遇了。 反正我要先搞猫头鹰,小鸟跟小鸟贴贴(x) ————感谢在2020-04-14 16:51:36~2020-04-15 17:3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望天三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第 65 章 鬼听从了三只妖怪的建议, 在询问过好心的狐狸小姐后,他往嘴里塞了颗糖用舌头卷住含着,忙活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个据说是人和妖怪世界的夹缝。 “从这边出去就可以了。”狐狸指着光带, “不过你确定要出去嘛?” “好不容易来了为什么要走?”外面很危险的啊—— 狐狸小姐嘴里堵住的半截劝阻还没说出口, 鹤衔灯就用实际行动无声的告诉她自己的答案。 他被风吹着, 被光簇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妖怪的家园。 在走出去的那一刻, 烟花的爆鸣声, 摊贩的叫卖声,小孩子蹦蹦跳跳的打闹声一瞬间从鹤衔灯的耳膜里抽离出去,留给他的只有漫天的繁星。 “呼……” 鹤衔灯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他坐在草地上,看着月轮与星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鬼痴痴呆呆的看着天,过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嘴巴还张着。 他急忙关上嘴, 牙齿尖尖正好磨蹭到在口腔里滚来滚去的糖球上。 那是妖怪给的糖, 黏糊糊快化了的表面已经和唾沫混合在一起稀释了个干净,但里面那一层还没有彻底软化, 它有些黏,又有些僵,咬着鬼的牙尖逼着它往里头刺,直到挖出内部柔软的夹心。 鹤衔灯吞了两下,发现没法把糖从牙齿上剔下去后下意识的嚼起了嘴里的糖。 最开始的时候是挺甜的,擅长甜味血鬼术的鬼对味道很是满意。 可嘴里的嘎嘣嘎嘣没响多久,口腔中的甜味还没散干净,鹤衔灯就吃到了一嘴的烟火味。 这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鬼只好动起腮帮子打算把嚼碎的糖块抵着舌根直接吞下去。 这些零零碎碎的小尖角刚滑下去几颗,鹤衔灯本来就不是很好看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 “我感觉我吃了一嘴的烟。”鹤衔灯咳嗽着吐了一些糖屑,像从嘴里蹦跶出来几颗不耀眼的小星星,“里头还带着灰。” 他拍拍胸口逼着自己把糖吞下去,确认那糖从嘴巴转移到喉管后立马伸手扯出舌头去看,果不其然,红尖尖的表面被镀上了一层黑灰。 “妖怪的口味可真奇怪。” 鹤衔灯干咳了几下,确认嘴里的怪味消干净后从怀中取出了妖怪给的另一个礼物。 他抽出一小截绳子,顺着御守上面留出来的小眼把红绳穿过去绑好,准备把它系到脖子上。 这根细绳刚绕着脖子转了一圈,御守垂在胸口还没多久,鹤衔灯突然感觉喉间一紧。 他捂着脖子,感觉颈部两侧的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挤压着,肌肉里埋着的血管被压力推挤着一根根爆开,往肉里注入了大量的血液。 “咳咳,咳咳咳,呜咳咳……呕……” 就好像有人拿虎口钳住鬼的脖子一样,鹤衔灯有些呼吸不上来,他喷出一团浊气,嘴巴半张,舌头耷拉下来一点,瞳孔不安分的在眼球里乱跳。 在这股压力即将攀爬到顶点的那一刻,它轻飘飘的消失了,只留给鬼大片大片的黑。 鹤衔灯缓了好久才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他暂时看不清东西,眼前的一切还是雾蒙蒙一片。 黑色和泼下来的墨一样染黑了鬼的视野,而白色是穿插在其中,像是一条横向发展的分割线。 在黑和白即将彻底分开的那一刻,白色之中出现了淡蓝色的水汽,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如同波浪般冲走了单调的颜色,把斑斓重新还给鬼的眼睛。 “……咳咳,咳。” 鹤衔灯意识到了什么,他摸着脖子上的绳,发现绑住的绳结散开了,半条绳子松松垮垮的卡在自己的脖子上,像勾了半圈已经干涸的血。 “看来还真是过了好久啊。” 鬼的眼睛酸酸的,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叹也没叹出来,只是憋屈的把这口闷气往肚子里咽。 “不能叹气喔。”鹤衔灯把绳子重新绑好,还把自己刚做的小项链给拴上去,“叹气是不吉利的。” 他系好绳,堆在肩膀上的头发雪化了似的流到地上,还没滴答多久又一丝一丝亲密贴在一起,逐渐整理出羽毛的轮廓与形状。 风无端的吹起来,把鬼身后的冻云吹的重新浮在空中。 这些翅膀一般的云轻飘飘的,它们扇动着制造出新的风,又将新的风和老的风混合在一起,强大的气流拉扯着鬼,逼着他的脚尖离开草地,踩到了星空之上。 漆黑的夜里只有零星的星光,鹤衔灯把手往星辰里虚虚一抓,便握住了一条流光溢彩的虹桥。 他卷着风,打散了云,吹走了月亮的光晕,击碎了漫天星辰,把这些光芒全部投入了这汪浓重的彩虹之中。 鹤衔灯闭上眼,折着翅膀穿了进去。 他来到了蜘蛛山,这里依然荒得很,草是黑的树是暗的,天上的星星也没剩几颗。 鬼收起翅膀停在了地上,他的手摁在树干上,收回来的时候满手都是粘稠的蜘蛛丝。 “啊哈哈哈,结果还真的是。”鹤衔灯抠着脖子上的线头,“我是不是又来迟了啊。” 沿路除了蛛网就是碎掉的刀,泥地上漫开一片又一片的红,腥甜和腥臭混合在一起,惹得旁边的草都蔫了一块。 血滩上头还飘着点黑色的布料碎片,它们吸饱了人和鬼伤口处流出来的液体,沉沉浮浮的像一朵小水母。 人的味道,鬼的味道,紫藤花的味道,喜欢的和讨厌的混合在一起,激得鹤衔灯差点呕出来一口血。 鬼捂住了鼻子,他越走越快,几乎是跑的冲往某个小房子。 在快要跑到目的地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零星的脚步声。 “今天可真是太惊险了。”负责善后的隐托着受伤的剑士,满头黑线的和一起过来帮忙的同僚唠嗑,“该说不愧是下弦吗?” “是啊是啊,有的时候真该庆幸自己选择成为隐。”对方应和道,“如果是我的话,估计没有办法从那么凶残的鬼手上活下来吧。” 他说完后还呵呵的笑了两声,说出来的话有点酸又有点苦,“感觉我们好像没什么用的样子呢。” “哎呀,别这么说,能帮助到剑士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啦!” 隐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们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停,紧接着就是一声饱含疑问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别,别疑神疑鬼的,不是已经确认了蜘蛛山的鬼都被清剿了吗?” “可是我刚才听到了一点声音,窸窸窣窣的……” “喂喂你去哪?”那人叫唤起来,“那里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喂,喂——” 鹤衔灯连忙侧过身,狼狈的往树丛里一钻,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靠谱的鬼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璃,璃生……” 鹤衔灯越慌,手里的动作就越出错,眼看的人即将拐过来了,他头顶的树叶突然摇了摇。 鬼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正好望见了一双水汪汪的豆豆眼。 “啊,是你啊……” 鹤衔灯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自己的老朋友甩了甩羽毛。 巨大的白鹤将自己的身体沉下来,它一伸脖子一蹬脚,有力的喙叼住了鹤衔灯的衣领。 “?!” 它用自己在池塘边上扑腾抓小鱼的姿势,拉着鹤衔灯的衣服把他往上使劲的一扯,赶在最后关头将鬼带上了树。 “奇怪了。”树底下传来了树叶被踩碎后的咯吱咯吱声,“我明明听到声音了啊!” 坐在树枝上的白鹤眨着眼睛,人性化的歪过头,做了个像在思考一样的动作。 它磨蹭了会,把脑袋往鹤衔灯的脖子上挤挤挨挨,费了老大力气才把想和它保持距离的鬼带过来,逼着人家坐到自己旁边。 白鹤用翅膀盖住了鬼,倒悬着身子把头压了下去。 “嘎嘎啦啦啦!”它对准隐的耳朵,细长的喙碰撞在一起,呱唧呱唧的运输了一大堆噪音,填鸭似的把这些在空气中乱飘乱动的小音符塞到倒霉人的耳朵里,“当咯啦啦啦啦呱!!” “呜哇?” 隐差点摔到地上。 “这,这是……”他看着把身子扭的像麻花一样的鹤,迟疑地挠了挠脸,“我感觉我好像在哪见过它……” “喂喂喂,你刚才搞什么——哇!”之前跟他聊天的那个隐拖着剑士跑了过来,“这不是水柱大人一只想讨好关系的那只鸟吗!” “什么?” “你不知道吗?”隐把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剑士重新抬起来挂回肩膀上,“好像是某一次出完任务之后,水柱,风柱和花柱带回了一只鹤。” “本来这只鸟应该是由花柱养着的,毕竟它也比较亲近蝴蝶大人,但是……” 鹤衔灯看着下方人露出的勉强表情,目光从一开始的不自在瞬间切换到了谴责模式。 “你搞了什么?”他压着嗓子用手指戳白鹤肚子,“我没记得我让你去和柱亲亲蜜蜜卿卿我我。” 而且你居然是和花柱亲?不应该是和风柱亲吗! 脑袋垂在下面乱叫的白鹤没法回答鹤衔灯,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它只能勉强的把自己那根瘦竹竿似的腿往后翘,摸索的伸入羽毛中抽出来几朵花。 白鹤用脚捏着干扁扁的花,非常努力的在鹤衔灯面前晃来晃去。 我才不跟他们亲。它艰难的和鬼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只是想要花。 鹤衔灯接过干巴巴的小花,看着上面的花瓣委屈的掉了一片。 而在下面,隐的八卦会正式开幕。 “但是什么?”被吊胃口吊了太久,鱼咬上了钩子,“发生了什么啊?” “本来蝴蝶大人是养的好好的,但是,怎么说呢,总之先说好,这个消息我并不确定,你就当个笑话听。” “好好好。”等着凑热闹的男人帮着自己的同僚把剑士往背上带了带。 “据小道消息所说。”隐给背上的剑士换了个姿势,“在一天夜里,同时去出任务的锖兔大人和真菰大人回来后都受了伤,两个人龇牙咧嘴的去了一趟蝶屋。” “两个都受伤了,怎么可能?” “嗯,怎么说呢,其实那天是水呼一门三个人一起去出任务,但是受伤去蝶屋的只有两个人……结果第二天,那只鹤就飞到水柱的宅府里去了,你说这巧不巧?” “不是吧……” 隐猜到了答案:“他们这是去给富冈大人争取时间把那只鸟拐走吗?” “对。” 下面的隐震惊的要命,上头的鹤衔灯差点呆住从树上摔下来。 什么毛病?他摸了一把白鹤软乎乎的羽毛,你说说,这是什么毛病? 估计是因为自己的老底被揭了,白鹤格外不满的叫了起来。 “那水柱大人后来成功了没?”隐急忙捂住耳朵又问道,“不会以后他就要拿这只白鹤来传信了吧?” 另一位隐连连摇头,手指往上指了指,嘴角还跟着往下垮。 他俩颇有默契的走掉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继续嘀嘀咕咕。 “你别看它长得好看,脾气暴躁的很,说是主公大人上手都不见得会听话,还有啊,这只鹤可凶残了,它不仅敢冲风柱和蛇柱大叫,甚至还把所有水之呼吸剑士的餸鸦都被扒了一层毛!” “这么可怕的嘛,话说回来我们要不要把这只鹤带走?” “别别别,我们打不过它的,它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 等那两人的声音和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鹤衔灯才把梗在心口的气咽下去。 “你到底做了什么哟?”他把像个倒栽葱一样的白鹤摆正,避开对方凑过来的亲亲蹭蹭一脸严肃,“你到底往人家的脑子里灌了水还是灌了迷魂汤,那颗红枣精居然会那么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白鹤听着这话还挺骄傲的,完全没有顾及鹤衔灯的臭脸。 就在它打算继续挨过来要摸摸要抱抱的时候,鹤衔灯伸手把它的脸往旁边怼:“我要去那边,你先别跟着我,等一下再叙旧可以吗?” 鹤衔灯要走,白鹤自然要拦,它缩了缩脖子,翻开羽毛从里面提溜了一件白色的小衣服。 那件衣服很小,被很小心的包成一团,看版型就知道应该是为小弟弟才会穿的衣服,布料是白色的,上面的花纹也很眼熟,像花一样一圈一圈的开在布上,又一圈一圈的凋零了。 鹤把衣服给鹤衔灯,抖开之后有条红色绳子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它的脚边。 大鸟看了眼鬼的表情,咬起绳子,识趣地往后蹦。 “嘎啦啦啦?”过了很久,久到昏暗的夜里闪起了一颗星星。白鹤犹豫着动起翅膀,试探着想要把鹤衔灯给搂过来。 “不不不,不用了。”鹤衔灯把搭在肩膀上的羽毛肩往后推,“我就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指尖刚碰上那一点细细软软的绒毛,还没多久手就无力的松了下来,垂在胸口软绵绵的,像一截死掉的藤蔓。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会这样了,只是我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不,其实也不是很快,只是我睡了太久了。” 他驱动着那节半死不活的藤,逼着它长在自己的鼻子上,免得那些来错地方的泪水从鼻腔涌出来:“我,真的……也许哪天我也会迎来这样的命运吧。” “我不仅是不靠谱的弟弟,我也是不靠谱的哥哥。” 鬼摇晃着站起来,手里捏着小衣服的袖子。 他狠狠地摘掉鼻间溢出的红花,把花揉碎了撇到地上,胸口上下起伏了好久才归于平静了无生息。 “我们去找个地方,来给他修一个可以睡觉的床吧。” 鹤衔灯看着天,直到有颗星星从天上落到了他的眼睛里,把他的双眼润的水汪汪一片。 “一起走吧。”他的声音轻的可以被风吹走,“太阳快出来了,抓紧时间,这可能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因为山上还有鬼杀队在游荡的关系,外加鹤衔灯听到了不少乌鸦的嚎叫,他只好披着璃生避开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蹲下。 鬼用手刨了个坑,把叠好的衣服整齐的放了进去,他本来想把那段红绳绑在手上带走,但想了想还是跟着一起埋进了土里。 他把坑填好,抠出了一些花种上,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手指在土坑上不舍的划了一条红线。 鹤衔灯盯着面前的小小坟地看,也跟着躺了下去。 他的手摁在土坑上,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自己的血鬼术。 “甜眠之子·绛重梦,甜眠之子·绛重梦,甜眠之子……” 等他起来的时候,小土坑和他的手上都开满了花,只不过一个开的是白花,一个开的是红花和紫花。 鹤衔灯把手上乱开的花全部拔掉,用治好的那只手擦掉了乱流的血,眼睛里的水还没流多久就被冻上了。 鬼往嘴里塞了颗糖,嚼碎后吞下去,重新恢复了无忧无虑的样子。 “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要留在这吃人家的萝卜鲑鱼?”鹤衔灯开了条虹桥,走的时候不经意地问了句白鹤,“我看你待在鬼杀队也挺好的,不是吗?所以要不要留下——” 来字还没吐出来,鹤衔灯就被白鹤一脑袋撞进了彩虹里,再无一点声音。 此时的天刚蒙蒙亮,彩虹化在地上,斑斓的彩水都被蒸干了。 鹤衔灯还算运气好,回山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鹤眠月,小虫子们辛辛苦苦的织了一团雾,什么奖励都没要着自己的劳动果实就被鬼给披到了身上。 鬼一推,赖在身上的白鹤像被子一样给掀开,他懒得看那只白鹤可怜兮兮的耷拉脚翻肚皮的样子,甩了甩头发就往前走。 这次他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近乡情却,也可能是因为纯粹的害怕。 他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只好装模作样的蹲下来,把手往根本就不存在的鞋带上面搭。 “……啊,只要一想到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突然长大了,我就很害怕。” 鹤衔灯难得的摸了把白鹤的头,半天都说不出话。 白鹤拱了他一下,拿头顶着鬼把他往前推。 他们从山脚一路磨蹭到了山腰,从树林一直折腾到的花海,最后在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我该敲门吗? 鹤衔灯看着自己的手,握紧的拳头松开又继续握回去。 “那个……”在他把手缩回来又打算重新放上去的那一刻,后面有人叫了起来,“你是鹤先生吗?” 鬼炸毛了,学着白鹤一样蹦蹦哒哒的转过来。 他背后站着一个少年,对方正眯着眼睛瞅他。 “月丸?” “啊,是我。”月丸放下一直背着的竹篓,里头装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鹿,“您终于回来了啊。” “这,这鹿?”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鹤衔灯只好挑自己能看见的话题,“你怎么打到的?” “放心好了,我这次没有抓小鹿了。”他摸索着掏出钥匙,“这只鹿快老死了,每天都在拿头撞石头,我看不过去,就打算把它捡回来熬汤顺便做点肉茶。” 和之前相比,这孩子的头发更长了,松松垮垮的挽成一个辫子垂在脑后。他的眼睛半眯不眯的,眼角的那道爪形胎记随着岁月颜色越来越浓重,看着就像刚进山和野兽搏斗了一场。 “你是怎么拎那么重的东西回来的。”鹤衔灯感觉自己有些找不到话题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畏畏缩缩,“你以前不是挺瘦……” 他看了一眼月丸,最后还是决定闭嘴。 “我可不像您那样有力气,都是练出来的,搬着搬着就能搬动了,毕竟家里只有我一个男孩子啦,我总是要照顾妹妹的,我有三个妹妹呢。” 鹤衔灯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看。 月丸咂舌,不经意道:“结草和结花去山脚下卖花去了,还把丸月带走了。” “啊哈哈哈,是这样的吗?”作为这个家庭失职已久的大家长,鹤衔灯只好尴尬的挠头笑,往后退的时候还差点踩到白鹤的脚,“你们都好努力呢,真的,真的呢。” ……感觉大家没有我也能活得很好。 鬼不免有些悲观的想。 “是这样没错,我们都很努力。”月丸终于把门给打开了,“所以呢,所以呢,所以呢。” “你能不能给我们点奖励之类的?” 他终于把嘴里那个有些别扭的敬称给换掉了,黑黝黝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个完全,一眨不眨的盯着鹤衔灯的脸。 “那你想要什么?” “嗯……摸摸我的头吧。” 月丸道:“你除了刚捡回来我的那一会儿,剩下的时间里都没怎么摸过我的头,反而更喜欢摸妹妹们的,所以嘛,要奖励的话肯定是要自己平时拿不到的东西喽。” 他看鹤衔灯,直到对方真的把手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月丸蹭了蹭鬼的手背,微笑牵着嘴角带动了眼角的胎记,在脸上划出湖水一般的波纹。 “欢迎回来。” 少年对他那久别重逢的监护人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妖怪给的礼物真的好奇怪,糖果不好吃,御守上的祝福也不太对。 我还是头一次吃到充满烟味的糖,不对,是里面的馅儿都是烟灰的糖,太奇怪了,就好像把这糖给扔到着火的草堆上烧了三天三夜之后再拿出来吃一样。 还有那个御守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安产祈愿好像只有怀孕的孕妇才会去求吧…… 感觉他们应该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了我呢,但是在我的视角来看,这真的是很奇怪的礼物。 不过我还是会把糖给吃掉的,虽然味道真的很奇怪。 难吃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能逼着我去忘掉一些事情。好吃的东西有的时候也会让我想起一些不高兴的事。 因为难吃的东西会冲掉我脑子里的某个印象,让他全部变成天呐好难吃。 所以在难过的时候一定要吃一个不好吃的糖,这样的话,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我的脑子里面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糖好难吃这样的事。 而好吃的事情会伴随着不高兴,是因为很久很久之前嘛,我一旦很难过就会疯狂的去找好吃的东西。 所以我要努力的把那些不好的印象用难吃的东西盖掉,这样的话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不过,御守…… 这可能是我收到的第一个御守。 因为之前的神社太荒凉了,也没什么人过来求这个,所以大家也不怎么做这个就是了。 会不会感觉我有的时候很没用呢? 反正我是经常这么感觉到啦。 不管活了多久,没用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没用的,哪怕他再怎么努力的去学东西去记事情,可到了关键时刻他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忘记,快点放弃。 我也想让自己变得有用一点,可是怎样都改不过来啦! 其实我在想啊,如果不是为了顾及神明,如果不是担心留在原地等我的孩子,我可能真的会选择变成妖怪吧。 也许那样子就可以轻松一点了,我果然是更喜欢选择逃避这条道路。 恨一个人很痛苦,所以我宁愿忘记掉。 怀念也是,反正那些被一直印刻在脑子里的东西都会让人很难受,很孤独,很抑郁。 所以我一旦抓住时机就要想办法把那些记忆给清掉,这样子就不会太难受了。 ……虽然那些记忆可能很重要。 啊啊,不说这些了啦! 说起来我最近买到了好多新鲜的花,到时候就可以回家种种了。 不过总觉得回家之后那些孩子肯定会跟我吵架的。毕竟,毕竟我离开了那么久啦。 我不喜欢吵架啦,但是好像又肯定会吵。 怎么办呢?难道我要自己躲在山里面偷偷的种花吗? 好害怕回去啊。 等一下等一下那座山是我买的,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就应该回去! 嗯嗯嗯嗯! 给自己打气! 鹤鹤加油!雪雪加油! ……雪雪就算了,我干嘛要叫自己鹤鹤啊,好恶心啊! 啊啊啊啊……如果我被骂的话,你可能会收不到信。 如果我没有被骂的话,我会给你回信的。 请一定要期待我的回信,拜托了,一定要期待呀! ——————————感谢在2020-04-15 17:30:10~2020-04-16 20:0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有蔓草 5瓶;rter、太太坑底好冷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第 66 章 鹤衔灯走在漆黑的小路上, 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他舌头掉啦!鹤衔灯和银古正在寻路,顺便寻鹿。 “你干嘛要惹山主啊。”走到一半,鹤衔灯忍不住了, “明明知道它不想提起那个话题的。” 因为银古说他背着箱子还要抱小动物很累, 所以是鹤衔灯抱着睡过去的小鹿仔。 他搂住鹿温热的躯体, 把幼崽的肚皮搁在自己冰凉的怀抱里。鬼把自己的两只手横在胸间,轻松的把前肢架住, 免得蹬到衣服。 “我只是在说实话。”银古拨开了挡在前头杂乱的树枝藤条, “将虫圈养在山上本来就是种不可取的行为。” “啊……”鹤衔灯不想跟他吵,他抱紧了趴在自己怀里的鹿,轻轻摇晃了两下。 银古已经走了老远,他叼着烟,站在原地等着拖拉的鹤衔灯。 “你也太慢了吧。”虫师朝他喷了一口烟雾, 赶走了鬼肩膀上停着的一只鹤眠月, “睡着了?” 鹤衔灯下意识的拂拂肩膀。“没。” 他现在没有伪装自己,而是变成了鬼该有的样子。额头多出来的眼睛在被撕裂开的苍白皮肤里转了两圈, 缓缓地把瞳孔往上挪动。 凭借着这突兀的第三只眼,鹤衔灯勉强的看清了些许虫师眼中的世界:名为鹤眠月的虫的轮廓在他的视野中不断的清晰,它们从雾般透明变得如奶般稠白,像是放大的羽毛又像是缩小的月亮,一个接一个首尾相连串在一起,飘动着围成了许多的圆圈。 虫轻飘飘的,它们像是对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成群结队的绕着他一个劲的转。 “老实说。”鹤衔灯脑袋上冒出来的角尖像是风吹过的的火焰一样摇晃了两下, “有点恶心。” “哦哟。” 银古又喷了一口烟出来。 鹤衔灯抱着鹿,只觉得丧气。 怎么说呢,鹤眠月是一种制造雾气的虫,它们算是最兢兢业业的一种虫了,成天忙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恨不得把栖息的地方变得雾气环绕湿气弥漫,也不怕周围的动物患风湿病。 虽然如此,但鹤眠月极易被极端的情感吸引,一旦有谁的情绪被它们感知,鹤眠月便会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他的身边。 而这个时候,鹤眠月便不会执着于制造雾气改造环境了。 此刻的虫所造就的不仅是雾,还有最为迷幻最为虚假的梦。 虫吞噬着对方的执念,回报给他与其执念等重的梦。它们依托着情感来繁衍生息,而给予他们情感的对象则依靠着梦境来逃避现实。 这种情况相当少见,因为不管是什么生物,他的执念总会有一个尽头。可很不巧,鹤栖山的山主是一个沉溺于过去的乌龟,它不仅有强大的执念,它还有强大的权力。 这都不算重点,最重要的是,身为一只乌龟,它——活的很久。 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鹤栖山的山主几乎是把所有的鹤眠月聚集在了自己的山上,它用眼泪饲养着这群贪得无厌的虫,只为了得到一份虚伪的宁静。 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自然很让银古头痛。 “一旦经常接触情感和执念,鹤眠月就会变得……倒不如说是会变得过于敬业。”虫师叼着烟给鹤衔灯解释,“有一部分鹤眠月会自我分裂变成小的个体从栖息地飘出去。” “然后——”银古的脸都快怼到鹤衔灯脸上了,“它们会试图寻找合适的对象把他们转换为自己的同类和自己一起工作。” “额。”鹤衔灯三只眼睛齐齐盯着银古还在燃烧的烟头,撅着嘴不知道该不该帮他把那些火星吹掉。 所幸的是银古很快把脸收了回去,他夹着烟抿了一口道:“但是更多的则是缠着人逼迫他们释放情感出来。” “鹤栖山的山主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它从不肯想想别的地方的人被鹤眠月缠上了要怎么办。” “啊,可是山主……”鹤衔灯尴尬死了,只觉得自己头上的角有点痒想找东西撞,“总是,总是有原因的啦,再说了又不是山主把鹤眠月放出去的。” 站在银古的角度看好像问题都是山主闹的,可站山主的角度来看,它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什么毛病。 至于鹤衔灯,他憋着口气不肯说话,到最后也就吞吞吐吐的来了句,“我只是觉得,换做是谁被那样对待都是很难走出来……就连我也会迁怒的。” 他也算沾了山主的光,如果没有山主去养着鹤眠月,他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百年如一日的养育那些小孩子。 试问,一个只能在夜里出行的鬼到底要怎样才能照顾小孩子的起居生活? 就凭着这点,鹤衔灯绝对会替山主讲几句话。 银古把鹤衔灯手里的鹿接了过来,他怕鹤衔灯太过激动把手收紧勒到这可怜孩子:“这和你的信仰有关系吗?” “……” 鹤衔灯这次没说话。 “你也知道山主它对我们的意义啊。”他挠了挠脸,尖尖的指甲差点划破自己的面皮,“但是我并不是站在鹤莲目大人的角度上说哦!” 他蹦跶着往前跨了一步,脚尖在踏到地上的下一瞬打了个旋,把那头长的让人发指的头发全部扬了起来,像是一大坨半凝固的雪块,才刚被抛起来又很快如同融化一般全落了下去。 “你只知道山主的孩子是因为人死去的。”鹤衔灯背着手道:“但是你不知道,山主的孩子是被人活生生的用火给烧死的哦。” “这……”银古的手收紧了,把怀里的鹿压得惊叫一声。 他松开手,小鹿轻盈的挣开他的怀抱,跳下去落在地上咬着鹤衔灯的衣服,小尾巴一个劲的甩。 “虽然我知道迁怒是不对的,一棒子打死一群人也是不对的,但是站在山主的角度来看,好像真的没有人对它做过任何怀有善意的事情吧。” “这就是它讨厌人的原因。”鬼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指甲是红色的,像是染了蔻丹又像是有谁往上滴了血,鲜艳的有些发暗,“我和它生活的时间远比和你认识的时间要长。” 这是摆明立场了? 银古捂住脸,手背下的表情相当无奈。 “啊,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就当一个因为它的任性而要被迫加班的人在抱怨吧。”虫师把挡住脸的手放下来,“那个,鹿群是在前面吗?” “额……哎!”鹤衔灯点点头,他指着前面的树林说:“对,我们先要穿过那片枫树林,然后再顺着岸边满是萱草的河一直向前……” “就到了?” 银古无声的喊了句万岁。 “没有呢,走到一半你会发现这条河有了好多条支流,要往旁边都是忽地笑的那条走,走到一半会看到一个爬满苔藓的大石头,石头旁边有棵连翘,往里走走有一条长满了琉璃草的小道,啊,对了,那里还有一些绣球花,它的尽头有一个长满朝颜花的山洞,虽然这个时间点估计都掉光了……嘛,总之穿过它就到了哦。” 鹤衔灯跟念经似的把沿途的风光说了一遍,听的银古头昏脑胀。 “等一下等一下。”银古发现了什么,“红色的枫树橙色的萱草黄色的忽地笑……” 他把鹤衔灯刚才说的植物全数了一遍,竖着七根手指不可置信道:“赤橙黄绿青蓝紫?” “对呀!”鹤衔灯对银古可以发现这个彩蛋相当满意,他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为了让沿途可以增加点风景我可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呢!你要知道有很多花是不适合在山上种的。”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到了一点。”银古道,“为什么我要老老实实的跟你走过去?” “你直接开那个虹什么的不就行了吗!” “不要。”鹤衔灯一听,立刻快步往前跑,“爬山不走路怎么叫爬山啊!” 银古:“……” 这明明就是你想跟我炫耀你又种了花吧! 要不是他的裤子被那只小鹿咬住了,银古差点就追上去给鹤衔灯好看了。 真的,差点就。 “至……卖药郎。”他才刚提笔写下名字就忍不住闷咳了一声,忍住对这个名字强大的怨念继续往下写,“你我相识多年,至今仍未见面,好吧,是我单方面的不想跟你见面,但是这次……总之……是……” “啊啊。”在为最后一个字划上句号后,鹤衔灯一把扔掉了笔,非常没形象的瘫倒在了地上,“我是真的不想见到他。” 怎么说呢,虽然自己老是站着医生的名头去外面招摇撞骗,但是鹤衔灯并不是很喜欢医生。 “可能是因为我小的时候药喝多了吧。”他抱着膝盖,把脸贴在裤子上小声嘀咕,“感觉他们每个人看到了我都是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好讨厌。” 他闷咳了两声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后把它卷成一条塞进了一个竹筒里,整理好桌面后推开窗户对着外面的月亮曲起手指压住嘴唇吹了声口哨。 “嘶——” 他刚放下手指,吐出口浊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扑扇翅膀的声音。 鹤衔灯侧耳听了听,确认了下距离后把窗户全部推开,坐在一边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随着哗啦一声,一只白鹤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了鹤衔灯的窗前。 白鹤兴高采烈的朝自己的老朋友叫了两声,它还没拿脖子蹭蹭鹤衔灯的脸呢,就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卡在了窗户边上动弹不得,怎样也下不来。 “当咯啦啦!?”白鹤傻眼了。 它一个劲的在那里扑腾,两条爪子横在窗外用力的往里推,搞了半天也没什么成效,最后只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朝蹲在屋子里面使劲憋笑的鬼求助。 “所以说长的大不一定有好处啦。”鹤衔灯走到屋外,使劲的把这倒霉孩子往里头挤,“你看你现在胖的连窗户都进不去了。” “当咯啦啦啦!” 白鹤委屈,白鹤心里苦 他俩折腾了好一阵,鹤衔灯累的气喘吁吁,可定睛一看,白鹤依然纹丝不动。该进去的没进去,该出来的也没出来。 鹤衔灯“……” “血鬼术·照柿。”他没耐心的掐起口诀,直接使用暴力手段进行强制拆迁,“给我开!” 鹤衔灯一绳子把白鹤抽进了屋子里。 他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窗户,划破了手掌把手压在上面念起了小粟煮的名字。 “你这家伙,每次过来都要给我找麻烦。”等鹤衔灯修好他可怜的窗户进门想抱怨两句的时候,他发现这只鹤正窝在桌子上,把上头的纸张撕的零零碎碎的,还使劲探头一个劲往后瞧着自己鲜艳多彩的尾巴毛有没有受损。 鹤衔灯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又爆出来两根。 他深呼吸一口气,默念了三句生气是魔鬼后表情管理彻底崩坏,黑着张脸把这只庞大的白鹤抓过来一阵乱薅。 过了会鹤衔灯才勉强消气,他顶着满头乱飘的白羽毛,抬起人家一只脚把那根竹筒绑在了鹤细长的腿上。 “帮我送给那家伙。”鹤衔灯道。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绳往白鹤的脖子上圈,“你找的到他吧?” 白鹤点头,又挨过去找鹤衔灯要蹭蹭。 它似乎格外喜欢这个游戏,哪怕鹤衔灯使劲捏着自己的脸也没有放弃,硬是把翅膀给压到了鹤衔灯的身上,抱着鬼黏黏呼呼,头挨头脸贴脸身子碰身子,连爪子也要勾在鹤衔灯的小腿上。 “当咯!” 不是鬼的鹤高兴了,是鬼的鹤一点都不高兴。 “这么冰也真亏你下得去手。”他拉长了脸,嫌弃的把这只粘人精从身上扯开甩到一边去,自己则努力的保持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道,“我现在要出一趟远门。” “你觉得我该去哪里比较好呢?”他把鹤的翅膀掰过来,伸手顺着羽毛的纹路在上面画了几个别扭圈圈开口,“我觉得我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所以我想我要不要去……” 白鹤人性化的眨了眨自己那双豆豆眼。仔细看的话你能看出来,这只鹤的眼睛又大又圆,眼眶往下还长着几根小小弯弯的彩羽。不知道为什么,它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看着不像鸟类该有的慵懒模样,反而像是一只讨食的小狗。 它把脑袋往鹤衔灯肩膀上顶,睫毛扑闪扑闪的挠着鬼的下巴,与此同时,它的爪子也捏着根笔在桌子上一个劲的乱划拉。 “你在画什么?”鹤衔灯凑过去看,发现他的桌子上多了两个重合起来的墨点,看起来像是一个8,“你在画自己的眼睛吗?” 白鹤还在提爪瞎扑腾。 “现在看起来有点像蜘蛛……等下!”鹤衔灯猛的一拍掌,“我知道了!” 他动作飞快,抬手又是一张纸铺在了桌上,提起笔洋洋洒洒的又是一大串。 “帮我再转交一封信。”鹤衔灯大力拍了拍白鹤的身子 “送给谁你懂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合在胸口比了一个圆,肩膀还时不时的往上仰两下,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鹤:“……嘎。” “那么就拜托你了。”鹤衔灯完全不顾它的意愿,表情相当自然,“我知道的,你肯定很想见到他。” “嘎!” 鹤衔灯干脆堵住耳朵。 在嘎嘎啦啦的背景音乐里,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聋子的鬼从自己桌子下翻出了个箱子,往里面拿出了好几件衣服。 他把那些厚实且严密的衣服拿出来抖了抖,掸灰尘后便一件一件的往自己的身上套,不管是最里头的衣物还是最外面的外袍,每一件都无一例外,不留一点余地的占领着鹤衔灯惨白惨白的皮肤。 “嘎!”白鹤又在旁边叫。 鹤衔灯还是不理,他选择处理因为压在箱底下太久有些变皱的羽织。 这件羽织和他平日里穿的那件毛茸茸不一样,它是用不同鸟类身上的白色羽毛拼合成出来的,那些羽毛像鳞片一样垂在衣服上,张牙舞爪的做出无声的威胁,连带着整件衣服看着都像是一件厚实的甲胄。 可是,等把它穿在身上后,那些格外突兀的羽毛又柔顺的滑了下去,它们有序的镶嵌在布料中间,像是一双双瞪圆了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鹤衔灯把羽织上连着的红绳扣系好,他拍拍衣服整理了会下摆,才开始处理剩下的一些小玩意小零件。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的每一个孩子都有故事,不然他们也不会被我捡到了。 不会有人把好好的小孩扔出去的,大家都有苦衷。 有个孩子啊,他离开了家,孤零零一个人来找我,结果后面又把我给孤零零一个鬼留在这了,我感觉他就在报复我。 好吧,这个先不要提,先说别的吧。 还有一个孩子啊,从被困着的地方跑出来了,躲在山洞里被我捡回去凶巴巴的一个,到后面不凶了,又给我带来了第二个孩子,只可惜这两个都固执得很,明明可以一直走下去,却偏偏要携手跟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然后呢,我其实还有捡到一个,垃圾堆里坐着的孩子,他太呆了,居然冲我喊妈妈,纠正了好几遍都没有纠正过来,我都放弃了,真的是一个笨小孩,希望他的孩子可以不要像他那么笨。 又有一个小孩子,好像是因为有胎记的关系被扔掉了,不知道为什么却被好多只猫给捡走了,我还是头一次发现我的山上有那么多只野猫。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猫干嘛要抓小孩,估计是被抓走当储备粮了。这孩子长大之后知道了猫对他做的事,反而一点都不在意,成天就想着养猫养猫,搞得我的山上都是猫,不过现在没有了…… 然后呢,还有一对双胞胎,两个都长得很好看,身体也很周全,没有胎记,也没有疾病,但还是被扔掉了,按她们的说辞,应该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偷偷生下了她们,怕他们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待的不好,所以赶紧把他们丢掉了……啊啊,也不知道这位母亲这样到底对不对。 其实还有好多好多好多的孩子,但是我的印象有一些淡掉了,不过就算想起来我也不能全给你介绍一遍吧,我怕你烦。 那就说一下现在的孩子吧。 一个是想要偷我的钱,被我抓包了,养了几年后就跑了,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跟他的关系,他应该是我捡到的比较大的孩子之一,头脑聪明是好事,脾气太暴了,搞得我每天都想给他剪指甲…… 为什么要剪指甲?可能是因为我猫养太多了,我看那些比较凶的动物都想给他们剪指甲。 然后是结花结草,她们也是在街上游荡的小孩子,好像是因为爸爸娶了新的妈妈之后不要她俩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们两个沿街乞讨,到后面实在没办法了,就打算偷东西,因为结花快饿死啦!我是第一个中招的。 月亮那两个呢,最开始的时候我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当时还疑惑了一下大半夜的干嘛要带着一个小女孩离家出走,而且为什么孩子居然会那么信赖一个陌生人。 其实那个时候就挺想教育他们一遍把他们放走的,但是月丸不肯回去,说回去之后妹妹会死掉的,他就一直扒着我的衣服,后面实在没办法了,才把家里的事情告诉我。 不过他的胎记其实很帅气的,没他想的那么可怕。 月丸比他想的能干的多,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感觉大家比我坚强的多诶……因为我是最大的那一个啊! 所以我才会觉得我超级没用的,没错,这是事实。 你觉得我是怎样的呢?如果你说我没用的话,我也不会很难过,你说我有用的话,我也不会很开心。 反正就这样吧,不过你也可以稍微对我期待一下。 像我期待你的回信那样的期待我一下。 记得回信哦。 很期待的哦! ————————感谢在2020-04-16 20:02:18~2020-04-17 20: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短刀都是小天使 20瓶;宁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第 67 章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 鹤衔灯并没有明白卖药郎给他那么多张票的用意。 “说一句老实话。”鬼拿手指推下巴, “按他那么个抠抠搜搜的性格, 正常来说不是只会给我两张票吗?” “所以他到底是赚了多少钱?” 白鹤盯着拿树枝在地上比比画画试图计算的鬼, 很无奈的从羽毛缝里叼出了一张广告单子。 “……大降价?” 鹤衔灯悟了。 “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于是大清早的鹤衔灯就来打扰别人了,“就是这个!” 他献宝似的摸出一叠车票,像开扇子一样把它们一张一张的推开:“要不要一起旅行去放松一下心情?” 鬼眯眯眼睛弯弯嘴角,把手里的票子捏着上下晃晃:“怎样?就当补偿一下大家?” “是去坐火车吗?”结花咬着筷子含糊了两句, “就是那个开起来会吱吱呜呜叫的大怪物火车?” 她把筷子咬的嘎吱嘎吱响, 这不得体不礼貌的举动顿时惹恼了她的姐姐。 结草撇着眉毛, 把手往她脑袋上一盖,在结花差点把脸摔到饭碗去的那一刻, 结草一只手把她的脑袋抬起来, 一只手把筷子从她嘴里扯了出来。 “笨蛋结花!”结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自己的傻妹妹,“哪有这样吃东西的?” 这两姐妹天天都在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要是哪天不吵才奇怪呢。 月丸见怪不怪的夹起一条鱼,剃了鱼刺把肉放到妹妹碗里。 “去玩也好啦。”月丸不太想拂了鹤衔灯的意,虽然他大概知道鹤衔灯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是想干什么,“要去很久吗?” “哎呀,应该不会很久。”鹤衔灯戳戳桌子,“但是也可能会很久。” “不过旅行不就这样吗?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才是最快乐的!” 鹤衔灯一边派发物理上的鸡汤, 一边派发精神上的鸡汤, 好说歹说,终于把意志不坚定的小伙伴们给聚集在一起了。 可是,就在快要出发的时候, 鹤衔灯发现了一个严重且严肃的大问题。 “那个,结花结草,月丸丸月,过来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鹤衔灯抱着被子把自己埋进去,只露出半个下巴。 “我呀,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一些人。”他的下巴在哆嗦,“我好害怕,这次出去的时候要是被他们抓住怎么办啊呜呜呜……” 得罪? 四个小孩眼神闪烁,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某种可能。 ——会不会是除妖师、阴阳师之类的? 我觉得有可能哦。丸月是四个小孩中脑洞大小最接近鹤衔灯的,谁让鹤先生是妖怪嘛! 那这要怎么办才好?月丸比较实际,干脆不要去好了。 可是票都买了诶!结花有那么一丢丢的心疼,而且说实在的,大家心里其实都很想去吧…… 结草无声的点头。 这位大姐姐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们人好多,而且有组织有纪律,把我抓住之后一定会狠狠的虐待我呜啊啊啊啊……” 鹤衔灯还在哭哭唧唧,他不是没想过用璃生,但是用了的话又会出现一大堆新的问题。 真要用的话我该调整到多少屏蔽值才可以让我家小孩看得见我在哪在而鬼杀队看不出来啊?而且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人里头哪个是鬼杀队哪个不是鬼杀队的人啊! 这想着想着,鹤衔灯露出来的下巴也缩进了被子里。 再说了,鬼杀队狡猾的很! 鬼抱头思考,把一切可能性都列出来,哪怕它们听着就乱七八糟,概率小到基本不可能:你要知道鬼杀队的人都很会伪装,要是他正好打扮成检票员收集情报我不就完蛋了? 我总不可能像个隐形人一样从检票员面前穿过吧?先不要说逃票的问题,那几个孩子一定会注意到人家没收我的票,然后他们就把鬼杀队的叫住,然后我就—— 鹤衔灯的脑子里闪过了一大堆的不可描述画面。 从某种意义而言,鹤衔灯已经把鬼杀队给妖魔化了。 就在他瑟瑟发抖的时候,结草举起了手。 这姑娘老早就有了主意,在心里反复推敲了几遍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突然开口。 “鹤先生。”结草道,“你要不要伪装一下自己?” “啊?”鹤衔灯掀了被子,“怎么伪装?” 结草推开结花,站起身去了趟自己的房间,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篮子的胭脂水粉。 结草说了一句靠谱话:“伪装的话肯定要跟让人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把之前的你和现在的你联系起来,所以——” 她话锋一转,靠谱的开头硬生生的接了一个不靠谱的结尾,堪称狗尾续貂的极致:“鹤先生你要不要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子啊?” 鹤衔灯惊呆了。 结草的哥哥妹妹也是。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一个男鬼摇头,两个女孩点头,就剩一个少年不知所措,眼巴巴的望着俩边啥也说不出。 鹤衔灯盯着唯一一个还没表态的月丸,丸月也学着他,猛盯自己的哥哥。 这盯着盯着,在场仅存的良心顿时过意不去,也跟风点了点头。 对不住了。面对监护人谴责的目光,月丸给鹤衔灯拱手,为了妹妹……而且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鹤衔灯直接晕倒。 他真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又听到了结花充满恶趣味的叨叨:“如果要制造出非常强烈的对比的话,那鹤先生是不是要打扮成奶奶呀!” “我不想要鹤奶奶。”丸月抗议,顺带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要鹤姐姐!” “可是除了老奶奶老爷爷,哪里还会有人有鹤先生那么白的头发啊?少年白头都没他的白。” “那个……”眼看话题即将往如何让自己变成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这样不被期待的方向歪了,鹤衔灯连忙举手声明:“头发可以染的!” “还有啊。”他对着手指,眉毛耷拉下来,“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扮成女孩子……” “因为我想要欺负鹤先生。”结草莞尔,脸颊边上涌起两个凶巴巴的小笑涡,“谁让你跑掉那么久。” 鹤衔灯下意识的搂住了自己。 虽然好像把自己卖了签了个不平等条约,但鹤衔灯意外的没什么抵触,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点迷之高兴。 他甚至列了一大堆的人设表,挑灯夜读,挨个填选,力求把自己打造成整列火车上最美的女人。 “不要太年轻的,但是也不要老太太。”鹤衔灯把几个明显是搞事的选项挑掉,“年纪大一点但是看不出来的那种成熟的姐姐比较好。” 因为一直维持在清瘦少年体型的关系,鹤衔灯倒是不需要费力去调整骨骼形态,只需要把脸给整改一下就好,基本上问题不大。 鬼把头发打散,梳上去挽了一个圆,照着镜子看了一眼后虚弱的捂住眼睛瘫倒在床。 “这不行啊,我怎么把自己整成珠世了!” 他又换了好几个造型,从莫名其妙透着一股沧桑风尘气看着像个寡妇的女版卖药郎到眼神迷离神色懒散的少妇银古,最后甚至变成了扎着小辫的愈史郎……咳,愈史娘。 鹤衔灯:“……” “我不要变成樱饼!”他咬牙切齿的把自己绿色的头发打散变回原来的颜色,“死也不要!” 于是鹤衔灯继续折磨自己。 他本来想原创几个的,但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创造力,造出来的少女不是一边眼睛大一边眼睛小就是嘴唇厚鼻子歪,反正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鬼只好一边拿蜂介揉着自己的脸,一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带过的小孩的长相,试图把它们改良进化然后直接套到自己脸上。 可惜的是,鹤衔灯是个金鱼脑子,想了这么久也没想出一个具体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弄出了一位长发团眉的女子,这个造型可以说是目前最满意的了,可是头发颜色又出了问题,这位少女的头发是黑的,发尾上带着很浓重的靛蓝色,头发丝里还混着几抹白。 “啊啊……头发颜色错了啦!” 鬼快要枯掉了:“只有鬼杀队这个奇葩组织里的人头发颜色才这么丰富!普通的女孩子头发才不会又蓝又黑又白呢!” 认清现实的鹤衔灯只好清零重来。 于是他又变成一副新模样了,镜子里的女孩扎着马尾,嘴角和眼角都有一颗痣。 他把脸凑到玻璃前仔细端详,把马尾拆散后披在身后,想了想又把头发分成三股扎成了麻花,可怎么看都不满意,头发的颜色从白到黑又从黑到白,一个劲的变来变去也不嫌烦。 在重复了好几遍之后,鹤衔灯差点放弃,要不是为了顾及自己和他人的形象,这只鬼估计会自暴自弃打扮成性转狯岳袒胸露乳招摇过市。 他折腾了半天终于敲定了自己的样子,镜中的少女嘴角微翘,看着年轻,可舒展开的眉眼里却莫名的透出一股微妙的母性。 鹤衔灯把自己变成了小桑和小葚的结合体。 他揽镜自照了一阵,便翻身下床开始捣腾一些首饰给自己戴上。 缀珠轻晃花簪微摇,眼上红妆嘴下胭脂,鹤衔灯满意的看了眼镜子里的妖妇,做作的把手压在嘴巴上打算先来一声嘹亮的呵呵呵呵抒发自己明媚的心情。 他笑了没多久才发现嘴角的胭脂被手指给蹭花了,连忙重新凑过去补上。 这脸是没问题了,可衣服又该怎么办,色弱患者连续试了好几件也不合适,只能托着下巴表示迷茫。 就在鹤衔灯思考的时候,结草和结花翻出了一件衣服。 “加油!鹤……桑姐!”她俩不怀好意的在那笑,“早点打扮好早点出发哦!” 鹤衔灯看着递过来的裙子,又看了眼结草结花。 “你们……”他把衣服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 姐妹两个迅速往后退,哐当一下关上了门。 “……” 鹤衔灯只好把话吞下去,憋了一肚子的唠叨抱怨。 虽然卖药郎很贴心的为鹤衔灯准备了在晚上发动的列车,可鬼还是不肯掉以轻心。 他戴手套,戴斗笠,把自己包的严实,只露出一点惹人遐想的衣角。 “鹤,鹤,唔唔!小桑姐!”丸月抓着斗笠上垂下来的白纱,“这就是列车吗!好大好大!看着就像一个大大的妖怪一样呢!” “就是大妖怪呀!”结花把丸月抱起来转圈圈,“等一下我们就要到妖怪的肚子里去啦——嗷呜!” 走过来的结草忍不住敲了下结花的头:“不要胡闹了,快去把行李拎过来,月丸一个人拎不了那么多的。” “我觉得我应该……”全身上下挂满大包小包的月丸喘着气,努力地比出一个大拇指,“可以!” 他们在吵吵嚷嚷,另一边也在吵吵嚷嚷。 鹤衔灯转过去看了眼声音源头,又不忍直视的把头扭了过去。 谁来告诉我,刚才那个飞过去撞到车上的不明灰色物体是什么?是猪吗? 他摇摇头,适当的表示出了对行车安全的担心。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一个背着箱子的黑绿格子联合着另一个黄色的拖把按着那头到处扑腾的猪,努力地想要把他安抚下来。 “别这样啊伊之助——”灶门炭治郎拿头顶着自己的小伙伴,看样子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往上撞,“别再跳了啊!” “就是啊!”我妻善逸也在大叫,“快停下来!” ……哪里来的养猪少年? 鹤衔灯自顾自的给离他老远的蹦跶组合下了定义,养猪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要给养的猪取名字?不怕吃掉的时候舍不得吗? “你们这两个小朋友,如果是想要坐车到别的地方去卖猪肉的话,拜托把先把猪处理一下吧。” 鹤衔灯看不下去了,飘飘悠悠的走过来开口,听声音还挺犯愁:“虽然我能理解你们想卖新鲜的关系,可是带着一头活猪上车好像不太……啊啊?” “原来是人的吗?” 鹤衔灯看着气哼哼的嘴平伊之助,为自己的冒犯表示歉意。 就在他准备回去找自己小孩一起上车的时候,灶门炭治郎鼻子动了动,突然疑惑的开口道:“那个,这位小、姐?” “你的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他朝鹤衔灯靠近了些,“有点像……” 话还没说完,鹤衔灯就开口打断灶门炭治郎的话:“那可能是因为我经常在家里敬奉神明的关系吧,大家都说我身上有一种特别浓的香火味。” “对了!”他半蹲下来握住了少年的手,斗笠上的白纱不经意的沉下去,和垂下来的刘海一起飘在灶门炭治郎的手心上,“你是不是闻出了一些别的?我跟你说,我可好奇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啦!” “拜托拜托!告诉我吧!” 鹤衔灯一直对自己身上的气味很好奇,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说出答案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那个……”老古板灶门炭治郎有点混乱,“我们是不是不该贴这么近啊……” “喂喂喂喂!”眼看自己的同伴正在和一位突然冒出来的可疑人士越聊越欢乐,我妻善逸一把扯开了灶门炭治郎和鹤衔灯,语气里带了点酸,“你们在干什么啊?” “尤其是炭治郎你啊,干嘛要跟一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斗笠人凑的那么近来聊天啊!” “啊嘿嘿嘿……”鹤衔灯露出了一个有些得瑟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戴着斗笠吗?” “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实在是太漂亮啦!” “……哈?” 鹤衔灯有的时候是真的欠。 他把手往里挥了挥,把三个小毛头聚过来,然后缓缓地把自己的斗笠往上推了推—— “呜啊?!” 我妻善逸率先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痴痴呆呆的看着面前漂亮的小姐姐收拢好遮挡的斗篷,站起身来去和一堆小豆丁会合,久久没有缓过神。 他被自己的同伴推着上了车,目光还是粘在鹤衔灯的背影上。 可能是知道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决心成为火车上最美女人的鹤衔灯走的那叫一个婷婷袅袅,婀娜多姿。每迈一步还要晃悠一下脚,作得要命,生怕自己不会崴到脚。 “桑姐!”月丸在那边叫,“我们该上车了!” “来啦!” 他们把行李堆上车,找到位置后坐了下来,鹤衔灯摘掉斗笠叹了口气,转眼就看到四个小孩红的不像样的脸。 “干嘛啦?”他又开始逗自己的小孩玩,“干嘛一直躲着我,我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 结草让鹤衔灯低下头。她凑到笑眯眯的鬼耳边,嘀嘀咕咕道:“鹤先生你,难道就不会感觉这样很害羞吗?” “才不会呢。”换了个样子鹤衔灯的脸皮也厚了,“你不觉得这样真的很好看吗?” 他眯起眼睛,模仿起某位不在了的少女撅起嘴哼了句,声音里冒出来的小气泡都娇娇软软的。 结草感觉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脚。 她懊恼地缩回位置最里头,结花又捧了个小盒子过来。 “桑,咳咳桑桑姐姐!”她还是不太习惯叫这个化名,闷咳了几下拿着装满点心的小盒子像只小鸟一样扑腾着手臂,“可以吃点东西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现在就要吃。” “因为。”丸月抢先摸走了一块自己最喜欢的饼子,腮帮子鼓鼓的,“那边有个人一直在吃东西,吃就算了,还一直在讲好吃好吃。” “他一直在那里说好吃好吃,听久了就很饿啦。”结花也跟着嚼起来,口齿不清道,“月丸你恰不恰嘛?” “不不。”丸月拱手拒绝,“把我的那份留给我妹妹。” “什么好吃好吃?”鹤衔灯抬头顺着小孩给他指的方向看,在看清那位不断往嘴里扒饭的青年和围着他乖乖坐好的三个小鬼的模样后,他顿时把高抬的脑袋收了下来。 ……我的老天爷! 鹤衔灯捏住自己的袖子,神色惶恐满头大汗,恨不得突然暴起把那四位仁兄连人带椅子扔出去永远见不到才好。 我真是倒霉,倒霉到家了的那种倒霉。 鬼呜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女孩子是世界的宝藏! 当然啦,男孩子也是! 不过说到伪装,为什么会觉得让我变成女性就可以把自己更好的藏起来呢,难道我长得特别男子汉嘛,所以可以形成特别强烈的反差吗? 这么想好像还挺骄傲的,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结草的意思是因为觉得我看着性别有点不太明确的样子,打扮成女性更容易。 ……稍微有点被打击到了哦。 不过也没什么啦,如果我特别魁梧的话,突然把自己变得小小的肯定很容易起怀疑吧。 老实说,我挺没有创造细胞的,变的样子基本上都是剽窃别人的脸。 但是不得不说卖药郎那副模样变成女孩子还挺合适的,就是胸要变得大一点,不然撑不起来。 银古的话……算了吧,那家伙就是一个大叔,只要一代入他的脸的话,噫,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别人的样子还好啦,只是在变成对方模样的时候,会下意识想着要贴合他的个性,然后就出现了一些乱子。 狯岳……不是我说啊,拜托把衣领合拢一下啊! 这真的不是老古板眼光作祟,是看着真的有一点一点一点……对不起,是我想太多。 可是变成女孩子的时候看着真的超明显的啊! 所以说,男生的有些毛病初看的时候无伤大雅,可换了一个方式去看,就真的有点那什么了。 后面终于折腾出了一张比较厉害的脸了,我保证鬼杀队的看了我也会被我美倒的嘻嘻嘻嘻嘻嘻。 我真是个天才。 太快乐惹! 所以就写信给你分享一下咯,记得回信哈哈哈哈哈哈。 —— 因为今天晚上要出去一下,所以信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补吧。 对了,不要在意我的封面,等我研究出来怎么画的时候我再弄回去。 啊啊啊啊我的平板终于有货了,我要去接一下这位尊贵的宝宝 —— 真的,不要在意我的封面,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你们可能会一直看见它变来变去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画画它就这么难_(:t」∠)_ ——感谢在2020-04-17 20:54:48~2020-04-18 18:5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太太坑底好冷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 68 章 鹤衔灯闷闷不乐了好久。 他缩成一团, 把自己低低的埋在座位里, 忍受着两边此起彼伏的好吃好吃, 感觉自己卑微到极致。 炎柱……鬼拿指甲去蹭座椅的边, 几百年了都长得一摸一样的炎柱…… 鹤衔灯所散发出的浓烈怨气让丸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姑娘凑过来抱住他的手肘,轻轻的拍起了鬼垮下来的背。 “桑姐。”她试图伸手去碰鹤衔灯的头,“你是不是头晕啊?” “为什么这么说?”鹤衔灯抬起一边眼睛, 另一边被头发挡住了, 更显得露出来的那只眸子波光粼粼, “你不舒服吗?” “不是。”丸月把拍背的手收回来指向另一边,“是因为哥哥快要吐了。” 鹤衔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发现月丸脸色青白的扶着座位的靠椅, 他拿手捂着嘴,喉结一上一下的窜动着。 “啊啊啊月丸!”鹤衔灯差点扑过去,“别死啊!” “呜哇!”那一边,抢了个靠窗位置的结花双手扒在玻璃上,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夜空怪叫,“外面都是星星呀!我好久没有看见星星了!” 结草也挤过去看,两个小姑娘把脸压在玻璃上,眼睛被透明材质的车窗映得闪闪发光:“好厉害啊……” 他们闹了一阵, 不远处突然骚动起来。 “那个是什么?”结花才把自己的脑袋从玻璃上拔下来, 一扭头就望见了一个留着长满眼睛的怪东西,“是过来表演节目的小丑吗?” “不知道诶,但是感觉很恶心。”丸月拍着哥哥的背, “比哥哥吐出来的东西还恶心。” “……我还没吐呢!”月丸虚弱的表示抗议。 “你怎么了桑姐?”结草是最先发现自己监护人表情不对的,“脸色好糟糕——呜哇?!” 她这一叫立刻吸引着几个小孩呜呀呀的挤过去看发生了什么,结果头刚凑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脑袋掉下来,几张小脸顿时变得和鹤衔灯一样白惨惨的。 “那是什么啊喂!”结花的手压在脑门上,她哆嗦了一下,双腿发软往,打着圈圈往位子上坐,“我要晕了,我要晕了!让我睡一下……” 她软在位置上闭着眼,两只手规矩的搭在胸前,还打起了几串带着小泡泡的呼噜。 结花睡过去了,她的姐姐强撑了一阵后也倒了下去,两个小姑娘头贴着头,两只手颇有默契的搭在一起。 月丸本来就不太舒服,这一出搞得他更难受了,原本努力睁开的眼睛也跟着慢慢合上,按着肚子进入了黑甜梦乡。 “啊啊,怎么大家都睡过去了?”丸月抓着鹤衔灯的手,“桑,桑姐?怎么回事啊?” 鹤衔灯没回答他,目光一直紧紧锁在前方。 他吸了吸鼻子,仰着头看着列车的天花板,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丸月的小脑袋,“可能是因为赶路太累了吧?丸月困不困,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 “可是我睡着了的话会做噩梦……”小姑娘的手更用力的去揪鹤衔灯的袖子,“我每次睡觉都会梦到一大堆很可怕的东西,有老虎,也有很凶的人,还有,还有!还有……” 鹤衔灯轻轻的把盖在她脑袋上的手转下来。他抱住小女孩,将手压在对方的眼睛上。 “没关系的,鹤先生陪你一起睡,我让你不要做噩梦好不好?” “可是这样你不是会很辛苦吗?要一直一直抱着我……呼啊……” 丸月明显是撑不住了,但还在勉强自己快要耷拉下来的眼睛睁开。 “又没事。”鹤衔灯贴着她的耳朵道,“偷偷跟你说喔,你的鹤先生晚上睡觉的话会梦游,所以呢,我要抱着你,这样你就能压住我,不让我去乱跑啦。” “睡吧,丸月,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哦……” 鹤衔灯终于低下了头,不再去看天花板,他把睡过去的小姑娘放回座位上,食指和食指点了一下后扯开,指腹上的小伤口里连出了一条绳。 “也不知道你们能做一个噩梦还是好梦。”他把这条绳子挨个绑到睡过去的小孩身上,又把最后剩的那截短尾巴接到了自己的手腕上,“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机会。” “让我看看你的血鬼术进步了多少吧,也许我能稍微梦到一点以前的事……” 鹤衔灯看着周围睡过去的人,随波逐流,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眼前是一片漆黑,睁开了也是。过了好久之后,梦境才反应过来,微弱的光慢慢的点缀在周围。 “鹤先生?”一对披着白无垢的双胞胎姐妹冲着他笑,“我们敬你一杯呀!” 两杯酒递到了鬼的面前,清澈的酒液在其中晃动,印出了一对粉色的眼睛。 “啊啊,新婚快乐。”鬼盯着酒面上浮动着的自己的倒影,“真琦真央,希望你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啊!” 女孩子们对视了一眼,抿嘴笑了:“那是当然的啦!” 鹤衔灯也跟着她们两个笑,笑着笑着鬼扬起了头,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酒。 “我去叫我的夫君过来!”两个女孩子朝鹤衔灯鞠了一躬,“你记得也要喝他的酒哦!” 少女们牵着手走开了,鹤衔灯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叹气。 “鹤先生!”没多久,屋子里多出了个人,“三花又把它的孩子扔到我的床上了!” “你就别折腾了,猫宫。”鹤衔灯相当迅速的进入了角色状态。他拿食指撑着眉心道凸起,无奈道,“明明就是你成天要跟猫睡的,结果现在又赖人家把你的床当成了他的窝。” “可是这样很那什么啦!”猫宫在一边跳脚,“我正打算去睡个午觉,掀开被子之后发现一堆咪咪咪咪的小猫崽子,你让我躺到哪里去啦!” “这对你来讲不是惊喜吗?” “噫,才不是!”猫宫撅起嘴,“我要把罪魁祸首抓过来一下,你在这等着!” 鹤衔灯老实的等着,可猫宫却食言了,他没带着猫回来,回来的是另一个。 “先说好。”鹤衔灯压住了那个走过来想要说话的小孩的嘴,“你不可以喊我妈妈。” “可是不喊妈妈我可以喊什么呢?”白尾不自觉地歪过头,“难道说你要我叫你男……” “闭嘴闭嘴闭嘴!”鹤衔灯把这个臭小孩推到屋子里,“你自己去反省一下!” 他靠着墙深呼吸一口气,迎面又走过来一位小姑娘。 “小葚?”鹤衔灯揉了两下还没他腿高的小姑娘的脑袋,“你过来干什么呀?” “妈妈叫我过来叫你吃早饭。”小豆丁一板一眼的学着自己妈妈的语气开口,“她让我跟你说,如果你再不过去的话,她就要把碗扣到你头上。” “噫噫噫!” 鹤衔灯连忙推着这小孩往里走,到厨房里的时候果然看见了正在舀饭的少女。 “你搞什么啊?这么慢。”鬼冢桑挑起半边眉毛,“快点做过来吃,我今天尝试了一下拿血做了点新的东西,喂喂,这味道不错吧?” 鹤衔灯咬着筷子,眼睛里有光在闪烁:“很好吃哦!” “那就好,也不枉我费了那么多时间,诶,鹤先生啊,你看到鬼冢葚了嘛?这小孩跑哪去了?” “她刚刚过来叫我吃饭,然后好像去了院子里……” “真是的,这个笨孩子!”鬼冢桑姐解掉了围裙,气冲冲的往院子里走,“我要把她抓过来吃饭,鹤先生你先吃着吧!” “哦哦……”鹤衔灯盯着饭碗,看着里头装着的食物像烟一样飘走,“再见啦!” “鹤先生?”饭桌上又挤过来一个人,“今天吃什么呀?” 一个一个一个,不同的声音,不同的相貌,不同的服装,他们活在不同的时间,但却在一场梦境里与同一个鬼相遇。 慢慢的,每一个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长,鹤衔灯缓了好久,有个人突然在他背后捂住他的眼睛。 “一二三!噔噔噔!” 鹤衔灯使劲眨了两下被捂久了有点酸的眼,看着面前开放的花有些惊讶。 “呜,呜啊!好厉害!” “那是当然的啦!”眼角跟嘴角都有痣的少年背着手从鬼的身后晃悠过来,“这可是我耗费了好久敲定的最佳方案!” “怎么了啊鹤?”他笑嘻嘻地推了把鹤衔灯,“是不是惊呆了?” “是的,我的确惊呆了。”鹤衔灯把目光从花海那边收回来,“这真是梦中才能有的场景啊,伊吹。” “是吧!”伊吹山寻笑得老得意了,乌黑的马尾像尾巴一样在他脑袋后甩来甩去,“我跟你说,我画了好多的单子才定下来这个。” 他咬着舌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叠草稿,相当得瑟的在鹤衔灯面前晃来晃去:“到时候我把它们订起来送给你呀!” 鹤衔灯刚想点头,这位少年人的表情突然又愁苦起来:“天啊,我突然忘了!” 他转身就往后跑:“等一下哦阿鹤!” “我昨天!”他一边往回跑还一边跳起来和鹤衔灯打招呼,“种出了一盆粉色的六月菊!我把它拿过来给你看看!” 鹤衔灯下意识的想伸手把他叫回来,但迟疑良久,鬼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他转过头,朝花海外面走,每一步都带出一朵黄色的百脉根。 渐渐的,这些黄花变成了别的颜色的花,数量也由多变少,但还是一朵接着一朵凑在鹤衔灯身上,扒的紧紧的也不肯下去。 鹤衔灯看着那些埋在自己小腿上的花,又看了一眼自己变得小小短短的指头,他沉闷的,近乎于哀嚎的叹了一口气。 “喂呀呀呀呀!”一位佩着刀的少年硬是凑了过来,“干嘛那么闷闷的不说话,看你哥我一眼啊!我可是给你摘了好多花诶!” “你还在生气吗?因为我偷偷走掉了?” 鹤衔灯抬起头,和之前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位着急的想要逗他笑的男孩子面容一片模糊,像被笼罩在雾里一般什么都看不清,隐约能见到的是那团雾里闪烁着一些七彩的琉璃一般的光晕。 “别这样了啦阿雪……你哥哥我好心塞啊!” 面容模糊的男孩子抱着脸抽抽噎噎,逗得跟着他过来的人笑成一团。 “我的天呐!你弟弟也太可爱了吧!”那位武士拍着少年的肩膀,笑了一阵后拿着刀走到了鹤衔灯的旁边,“喂喂,是不是在生你笨蛋哥哥的气,要不要揍他一顿?” 那男人还在他面前举刀挥了两下,嘻嘻哈哈道:“就这样挥,把气全部灌到刀上,然后你就能听到——” “啊啊!”一个走过来的女孩子捂住了耳朵,“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吵!” “你这个笨蛋,你又在干嘛!”她没去管不认识的罪魁祸首,反而抢先一步抓住了自己家人的耳朵,“吵死了啦!” “哦哦哦。”刚才举刀乱挥的男人停下刀,“抱歉哈,我教你一招没那么吵的。” “我不想学……”鹤衔灯嗫嚅着,最终还是选择一声不吭。 那边,头上戴花的少女还在扯着这位少年的耳朵,她压过去嘀咕道:“你这又是带回来什么奇怪的家伙?” “是我的朋友啦,你不要说的那么过分。”少年揉着耳朵委屈巴巴,“你再这么凶,活该你嫁不出去哦!” “你,你这个笨蛋!”女孩子气的跺脚,“你欠我一个道歉,我要去找人告状!” 她气呼呼的走掉了,只留下那个少年抬头看着树,“有时间找那家伙告状怎么不去找那家伙告白呢,只有他愿意成天还你那些子虚乌有的欠款了好吧 ” 他说着说着伸脚踹了一下那棵老树,树叶摇晃,啪叽一下掉下来一个人。 “好过分呢你。”掉下来的男孩子擦了擦鼻子,“我在玩捉迷藏呢,别连累我被抓住啊。” “你要是想躲起来的话,难道还有人能看得到你——喂喂不要教我弟弟奇怪的东西啊!” 他这嚷嚷倒是把神社里剩余的人给聚过来了,一个穿着巫女袍的女人走了过来,表情疑惑:“你们在干什么?” 在她身后跟着的少女耸了耸肩膀:“肯定就是在打打闹闹呗,男孩子只会干这种事了。” “不然还会怎样?”一个把头发高高竖起来的女孩也跟着点头,“好啦,别闹啦,既然带客人回来的话就不要在那里吵架。” “吵架?”巫女的团眉动了动,“这样是不对的呢。” 鹤衔灯看着越聚越多的人,哽咽着难以呼吸。 “那个。”他低下头,不愿意再看这些看不清脸的人,“我想出去一趟。” “啊?你打算去哪?” “……去一个看不见你们的地方。” 鹤衔灯站起来,伸手在他们面前一拂,曾经亲人们的面容像雾气一般迅速散开,眼前的世界逐渐归为一片漆黑。 鬼终于睁开了眼。 “呼啊啊啊!”他揉了揉眼睛,“难得的醒来之后不会出现在别的地方的好梦哇。” 鹤衔灯一下一下地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去把绳子给解开,“老实说,我也算蹭了大家的梦,毕竟鬼是不会因为这种不针对自己的血鬼术睡着的,啊哈哈哈……” 解开绳子后,鹤衔灯难得的伸了个懒腰,他正准备继续坐回去呢,就听见了一声“你为什么会醒过来了!” 鹤衔灯情不自禁的回头去看,正好对上了灶门炭治郎茫然而真诚的大眼睛。 “……” 鹤衔灯摇晃了一下身子,做作的往位子上倒:“啊,天呐,我在梦游,啊啊,睡觉真舒服。” 鬼相当自欺欺人的闭上了眼睛,只留灶门炭治郎迟疑的站在原地。 他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像条死鱼一样不肯动弹的鹤衔灯,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绳子,还是选择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鹤衔灯眼皮动了动,听着不远处此起彼伏的争吵声烦躁的翻了个身。 “不要吵啦,你们几个!”他突然站起来,抬手指着列车车顶道,“那么想做好梦的话为什么不来求我啊?” “哈?” 迎着接二连三的质疑和警惕目光,鬼摸了摸脖子上卷成一团的绳子:“便宜你们了。” 浓郁而甜美的香气从他的手指间冒了出来,这股温暖的热气唯独避开了灶门炭治郎,直扑着面前的几个男孩女孩子的鼻子冲去。 “啊啊,托你们的福,我睡了个好觉。”鹤衔灯吹掉了指尖上缠着的最后一点甜香,“现在轮到我报答大家了。” “你,你是……” “我什么都不是。”鹤衔灯把脖子上缠着的御守翻出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路过的,力求成为列车上最美丽女人的——” 他把最后面几个字咬的死死的:“无辜人员。” “与其问我为什么干什么搞什么做什么你倒不如去上面看看。”鹤衔灯又打了一个哈欠,“也许你可以找到一些你想要的答……唔。” 鹤衔灯的脚被跳过来的祢豆子抱住了。 “这是什么?”他把小小一只的鬼抱起来举高高的在灯光下端详,“好可爱!” “嗯,小孩子,归我了。” 鹤衔灯抱着祢豆子,大摇大摆的往车厢后面走,假装自己听不见身后灶门炭治郎发出来的一大串不可言说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很难在夜里睡着。 好久好久之前我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在夜里睡着的话会做噩梦,会做一个周围都是黑色的诡异的梦。 梦里有着黏糊糊的,长满手的肉团,还有一双格外诡异的红色眼睛。 我都怀疑我睡觉的时候会拿着刀到处乱砍是不是因为梦里的我想把那个家伙给杀掉呢? 所以呢,因为担心我把山给砍秃了,我一般会选择在白天睡觉,白天就不太容易做噩梦。 但是白天睡觉就很奇怪啦,没有晚上睡觉的那种,那种味道。 果然比起白天睡得舒舒服服,我更喜欢晚上躺在床上眯一会,虽然我总是会做噩梦。 所以能睡个好觉,对我来讲算是奢望之类的东西了吧。 以前还记得自己生日的时候,我会每天都按时乞求生日礼物是睡个好觉,但是后面我就记不住我的生日礼物啦,反正也没人给我,记住那个日期也没用。 你要知道鬼是昼伏夜出的生物,除了我应该也没有别的鬼会那么执着于在晚上睡觉了吧? 不过说实在的,晚上能干很多事,我感觉在晚上写东西比白天写的更带劲。 似乎是因为夜晚是艺术家们灵感有限的时间?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我的画还是那么丑呢? 悲伤啊,悲伤,悲伤是我的泪光。 我曾经有想过把鬼杀队所有柱肖像画一幅下来,作为参考来避开跟他长得差不多的人。 ……然后我就发现,发现……鬼杀队的那啥,那个炎柱,他从头到尾都长一个样子。 如果你硬要说差别的话,大概就是有的眉毛会耷拉下来,有的眉毛会升上去,有的习惯把头发散开,有的比较喜欢梳一个小揪揪……可是那个刘海,那个往两边翘的跟猫头鹰一样的刘海,我发誓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我真的怀疑他家是不是会定期举行一个仪式,把死掉的炎柱重新复活回来。 等一下说到这个的话,我有了一个全新的灵感! 不断转世重生的少年和长生不老的少女的绝世爱恋!每一世我都要长得一模一样,这样才能让你认出来我是谁! ……哇! 感觉姐这个可以赚好多钱的样子,你觉得怎样呢? 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我明天就去写了寄给报社!老实跟你说,我好久之前就想要涉及一点甜甜的少女恋爱了!这种这种独一无二的剧情,我想现在肯定都没有人写的对吧? 我下次把书稿发给你,期待你的回信。 ———————— 鹤梦里出现的几个家伙来自隔壁伪鹤(一个充满番外,支线,以及评论区的奇怪东西)。 真琦真央是白色情人节番外 猫宫是2.22猫猫日番外 白尾来自评论区提问(想知道会喊鹤妈妈的那个孩子的故事) ————感谢在2020-04-18 18:56:00~2020-04-19 18:4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桑 10瓶;肩上梅枝 2瓶;狐丸【暗堕】【极】、珍野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第 69 章 不知道为什么, 灶门炭治郎把自家妹妹丢给了鹤衔灯, 自己一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到了列车顶上。 “其实……比起说他是自愿把妹妹给我照顾, 倒不如说……” 鹤衔灯低头, 祢豆子在他怀里抓着他垂下来的头发,两只脚一晃一晃的。 “倒不如说是他妹妹自己想跟着我吧?!” 鹤衔灯龇牙咧嘴的把祢豆子的手掰开,捂着自己疑似被拉长一截的头发放在嘴边心疼的吹起来。 他一边吹,一边回忆起了不久前才发生的兄妹离别场景。 “那就先拜托你照顾好祢豆子!”灶门炭治郎扒着车门, “不要叫她跟过来, 我先上去……祢豆子!” 灶门炭治郎差点破音:“不要抓着人家的头发啦!” 鹤衔灯万般无奈的朝抓狂的哥哥挥手, 挥到一半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这只小小的鬼像是赖上鹤衔灯了一样,一会儿扯扯他的头发, 一会儿抓抓他的袖子, 后面干脆爬到了他的脑袋上,两只手抓着他的刘海往上掀,还异常欢乐的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鹤衔灯痛并快乐着。 他把在自己头上扑蝴蝶的祢豆子抓下来摆到一边让她乖乖坐好,自己则屈着腿坐在地上思考。 刚才那个跑上去的家伙叫,叫……哦!灶门炭治郎是吧? 鹤衔灯抠着指甲:感觉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不会是水之呼吸的吧? 可是就算不太聪明也不会带着个鬼啊?鬼杀队最近怎么回事?说好的队内剑士和鬼接触通通切腹赶出队伍呢?骗子,一群骗子! 突然有些愤愤不平的鬼把目光投向祢豆子,这只小小的女鬼看着比刚才大了一点, 她用两只手抓着嘴巴上固定着的竹筒, 咕叽咕叽的发出一连串含含糊糊的声音。 这孩子看着浓眉大眼,没想到是个特权阶层。 鹤衔灯推着下巴:我斗胆猜测这孩子不姓灶门而是姓产屋敷,不然你说为什么她能留在队里不被赶走, 肯定是老奸巨猾的产屋敷偷偷摸摸的把自己变鬼的小孩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塞给了那个倒霉蛋接盘! 绝对是这样!鹤衔灯握住拳头,说不定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妹妹,是邪恶的产屋敷联合他的妻子动用了可怕的妖术催眠了他让他以为自己有个妹妹心甘情愿的帮忙照顾小孩! 啊,鬼捂住胸口,太惨了,太惨了!不愧是产屋敷! 所以还是把这孩子带走吧。鹤衔灯的思维跳跃的很快,给鬼杀队找麻烦挺好的。 “唔唔!”就在鹤衔灯想入非非的时候,祢豆子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粉色眼睛水汪汪的,“唔唔唔!” “啊啊,你问我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鹤衔灯闭上双眼,睁开额头上的横瞳,这只多余的眼球在额头上转了一圈,瞳孔从类似于橄榄核的尖尖变成了歪斜的新月。 “他没什么事,等一下哦……唉?!” 鹤衔灯刚要说话就听到了些动静,他收起眼睛转过头,发现那边躺的横七扭八的鬼杀队队员醒了一个。 “哼哼……哼。”嘴平伊之助摇晃来摇晃去,他站稳后甩甩脑袋咕噜了两声,走过来一把扯住了鹤衔灯的衣领,“我的小弟跑哪里去了!” 鹤衔灯保持微笑,和祢豆子一起把手指到了天花板上面。 他看着这头飞猪一个横顶跳了上去,伸手把揉皱的衣领整理好。 “鬼杀队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啊?”鹤衔灯把被那家伙翻出来的绳子往里头塞,“为什么会招一个猪妖过来?” “说起来,我总感觉啊。”鹤衔灯不小心把指甲边缘搞破了,只好不太雅观的把手指含在嘴里吸溜,“鬼杀队的招生质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以前还会招个人,现在居然连猪都不放过!” 这么说可能会让人感觉大跌眼镜,表面上看起来异常正经的鹤衔灯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爱好。 怎么说呢,这只鬼非常的喜欢展开一些不太靠谱的联想,悄咪咪的在心里为鬼杀队的烫金招牌上抹上一把黑灰。 祢豆子又开始拍他:“唔唔唔!” “啊啊啊抱歉,不说你的朋友了。”鹤衔灯很敷衍的应和道,“但是我说的明明就是真的……呜哇!” 他偏过脑袋躲开了一团膨胀的肉条,嫌恶的咂了咂舌。 “我的天!”鹤衔灯急忙翻出一条手套给自己套上,他一边戴一边抱怨,话多的就像车窗外面的星星一样,“所以说便宜没好货啊!坐车就不该买这种降价票!” “我最近真的是倒霉到家了,果然遇到鬼杀队一件好事都没有!” 他把手套整理好,闭上眼伸手往肉条的根部一掐一扭,只听见滋啦一声,膨胀过头的肉块在鬼的手上逐渐缩小扭曲,最后砰的一下四散开来,炸的遍地都是。 碎肉块和流星似的在列车地板上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陨石坑,这些小坑里还泡着一汪腥臭的红,熏的鹤衔灯往后退了两步。 这太恶心了,鹤衔灯处理好一根就不太想动弹。就当他想浑水摸鱼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几条鼓鼓囊囊的的肉团连成一条往直扑向在那边睡得安安稳稳的结花结草。 “……嚯。” 鬼的额头上久违的爆出了一根青筋,好不容易维持住的俏丽脸庞缓缓崩裂变回原样。 他的头发不复漆黑,蓬松柔软的发梢被白雪覆盖,从发跟到发尾都被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冰,这些冻的瓷实的头发拼凑在一起层层叠叠的,抖动了两下后像翅膀一样展开,把那些敢来冒犯的触手连根斩断—— 祢豆子正在焦急的四处奔波。 她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聚起一手的火去烧这群不服管教的肉团。可她凑出来的火就那一点,肉条又那么多,哪怕有鹤衔灯在一旁帮着砍,可双拳难敌四手,小姑娘很快没了力气。 “真是够了!”鹤衔灯把翅膀收拢回来,“我的头发脏死了!” “喂喂小姑娘。”白色的鬼看向粉色的鬼,“快点动用一下你们鬼杀队所谓的那什么……哦哦!友情的力量,快点用友情的力量把那边那两个打呼噜的家伙给我叫起来!” 祢豆子呆呆的望着他,试探般的“唔”了一声。 “再大声一点,把你的全部感情都灌输进去!就像老师叫你站起来朗读课文一样,情感,情感!” “唔唔唔唔唔!” 鹤衔灯指导到一半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再不把他俩叫醒,我就要用鬼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了!到时候整辆车都翻掉可不要怪——” 他的狠话刚刚放完,一道黄色的闪电擦着他的翅膀呼啸着飞出去老远。 “啊呀。”鹤衔灯坐在位子上,拿自己仅存的几条干净翅膀拍了拍祢豆子的头,“很不错,你出师了。” “唔?”祢豆子高兴的拍着她的小手,“唔唔!” 几乎就在我妻善逸醒过来的同一时间,炼狱杏寿郎也跟着醒了过来。 他拔刀砍断扑过来的肉段,响亮的嗓音里头一次掺入的懊恼的情绪:“身为柱,我居然在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在一边睡觉!真是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巨大的火焰伴随着他的声音飞扑过去,把肉团烤的滋滋作响,只可惜燃烧后冒出的气味并不诱人,肉团上方还冒出了大股大股的黑烟。 “那个呀,那个,抱歉的说。”鹤衔灯有的时候非常的喜欢破坏气氛,他迎着炼狱杏寿郎的满是自责表情的脸,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列车上是不会有地缝给你钻的。” 他竖起手指,把指头压在嘴唇下头:“你现在从窗户这里跳出去,头朝下脚朝上,扑通一下撞到地上,说不定还能自己造个裂缝出来。” 炼狱杏寿郎被这话怼的僵了一下。 他看着鹤衔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这位……”鬼杀队的猫头鹰先生好不容易想到了半句话,可是称呼又打败了他,“额……” 我该叫他先生还是该叫他小姐? 炼狱杏寿郎脑子有点乱,他只好折中的咳嗽两下,低声道:“你是鬼,对吧?” “唉唉。”鹤衔灯看着猫头鹰锁起来的眉毛,“被发现了啊,不过也正常哈,但是我要澄清一下,这个车上发生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哦。” 炼狱杏寿郎继续盯着他,从翅膀一般的头发到额头的第三只眼,最后停在了对方花里胡哨的衣服上。 白色,白色……红色紫色蓝色粉色?太奇怪了,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有点违和感?如果把他的衣服换成白色的话……嗯? 炼狱杏寿郎的脑子里一阵灵光闪过。 他一边思考一边拔刀砍断触手,甚至还有时间分出心神去指挥分布在不同车厢的灶门炭治郎他们,手中的日轮刀闪烁,转眼就把车厢映红了一大片。 “呜唉?”鹤衔灯感觉自己被无视了,他看着炼狱杏寿郎略过他往前跑,脑袋上滑下来三道黑线,“就这样?居然不把我抓起来好好审问一下吗你!” “因为!”炼狱杏寿郎回过头,“你不是说了你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吗!所以——” “等被事情解决完我再来找你,有着白色翅膀的鹤之鬼!” “哈?” 虽然说鬼杀队略过他跑掉了,但是鹤衔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总觉得他刚才的话意有所指。”他从行李里掏出了一床被子给小孩们盖好,“等一下,不会吧……?” “应该大概也许,我这是被发现了?!可是我明明有一直藏着自己的,等等,风柱……嗯?” 鹤衔灯抠着手挨个算:“风柱和花柱,还有那个红枣,他们都见过我,如果还要再往前推的话就是那个粉红色的女孩子!” “我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跟这么多鬼杀队的人见过了吗?” 鹤衔灯苦恼地摁住了头,就在他为这件事发愁的时候,一条触手突然从角落里翻出来,趁他不注意一把卷上他的腰,把鬼倒吊着垂起来挂在车厢正上方! 砰的一下,这条肉团带着鹤衔灯往前,把他狠狠抵在另一节车厢的车窗边上。 巨大的冲力把那窗玻璃震得粉碎,炼狱杏寿郎一挥羽织,拔刀往后一跳,轻巧的躲过了散过来的碎渣子。 “哈啊,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炎柱刚站稳,就看见肉块里冒出半张脸,“你让我在鬼杀队面前丢脸了哦。” 鹤衔灯的大半个身体都被触手包着往里按,皮肤被撕裂开了老大一块,骨头也嘎吱嘎吱的断了好几根。 他刚掐着手把受伤的地方治好没多久,那堆肉团又压了过来重新把伤口上的痂撕开,如此反复再三,鬼的脸彻底黑了。 “你这是要跟我来换位血战吗?”鹤衔灯扑腾了一下,伸手破开了肉团,腥臭的粘液溅了他满脸,“真是抱歉哈。” “在我变成鬼的那个时候!”他一字一顿,把每个音都咬的死死的,“可没有十二鬼月这种糟粕玩意啊!” 噗嗤,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身体组织被鹤衔灯扯了个稀碎,他哈出一口气,尖牙从嘴角冒了出来。 “把自己和列车融合在一起能耐了是不是?”鹤衔灯抬脚把车厢踹出了个窟窿,“绑架车上的人当人质能耐了是不是?打扰我们一家快乐的旅行计划能耐了是不是!” 他蹲下来,将手腕往车厢上裂开的大洞上狠命一划,断裂开的金属片很轻松的割破了柔软的肌肤,冰凉的鬼血顺着伤口流出来,转眼就滴滴答答到了炼狱杏寿郎的脚边。 “喂,猫头鹰啊。”鹤衔灯摇晃了一下被割开的手,转眼就把手掌折腾着往后撅倒,露出了内部腥红的肌肉组织和一小截断开的骨头,“给你个提示。” 他哼唱起来:“鬼的弱点是脖子,车的弱点是车头,鬼和列车连起来,你说弱点是什么呢?” “哦哦!”炼狱杏寿郎抄起刀往前跑,“非常感谢!” 他跑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踱着小步倒退回来:“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还用说吗?”鹤衔灯把断了的手压在车厢的裂口上,笑容里的恶意咕噜咕噜的跟血液一起流出来,“是把他从车里扯出来狠狠地揍一顿啊!” “你知道我平常都是怎么修理东西的吗,很简单啊,把它们包到我的身体里,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头,配合着血鬼术一点一点的把裂开的地方修好,正好这里被我弄裂了,需要好好修理一下……” “帮我看一下那边睡着的四个小孩。”鹤衔灯对跳过来的祢豆子道,“等一下可能会有点摇。” “血鬼术·小粟煮!”鬼怒喝道,“我要把你这混蛋吞到我肚子里去好好修一修脑子!” 他的手臂像液体一般包住了缺口,哗啦哗啦,哗啦哗啦,车厢的缺口被鬼用自己给堵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如你所见,这是书稿。 请告诉我感想吧,谢谢! 【很久很久以前,大约是在平安京或者再往前一些的时候吧,一位少年和少女相遇了。 那少年如烈火,那少女似温泉,温暖与温暖共通,水滴在火上燃烧,蒸出了一团又一团雪白的雾气。 他们相恋相爱,是远近闻名的神仙眷侣。 本来该是这样的,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少年的头发上落满了雪花,他心中饱含着那腔热火被霜花扑灭,只剩下小小的那么一撮。 他老了,可少女孕育的泉眼还远没有枯竭。 [对不起呀,亲爱的。]幸福的女人头一次露出了不幸福的表情,[我在很小的时候吃了一块人鱼的肉,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法老去,我很害怕,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我……] 她拿出了刀,想要陪少年一起去看另一个世界的花,可少年却拦下了他。 他吻去了妻子眼角的眼泪,轻声道[我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件事怪你,别哭了,再哭下去就变得不好看了。] [可是……!] 少女泣不成声。 [如果你很难过的话,不如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他朝自己的妻子伸出了小拇指,[约定好,等我下一辈子你要来找我。] [我怕我找不到你呀!] [别怕。]男人露出了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和他第一次见到女孩时的一模一样,[我这辈子长什么样,下辈子就长什么样,只要你能记住我的脸,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消失,哪怕我忘了你。] 他垂下了还没有得到约定的小拇指,眼睛缓缓闭上了。 女人颤抖的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小拇指和他的勾上。 她浑浑噩噩的过了许久,转眼到了夏天。 那天正好下起了雨,女人没有带伞,只好狼狈的躲在屋檐下。 [喂,你要伞吗?] 她回过头。 一位和自己夫君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在冲着她笑。】 大概就是这样。 啊 强迫一个好多年都没谈过恋爱的人写这个真的是太折磨了!完全就搞不懂啊! 如果你能给我提出建议的话再好不过。 因为这东西不可能就这么短的,我还需要修改一下。 那么,期待回信。 ————————感谢在2020-04-19 18:40:45~2020-04-20 18:5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樱桃小丸子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日夜夜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第 70 章 鬼杀队的众人正在列车上狂奔。 越往前, 车厢里的肉条就越来越多, 它们从各种微小的缝隙里冒出来, 形状也变得越来越诡异。 从密布着青筋的膨胀肉团到长满尖锐凿齿的触手, 到后面干脆变成了一只又一只的手,五指合拢露出尖爪,直直的刺向胆敢前来冒犯的鬼杀队剑士。 “可恶啊!”奔跑在最前方的灶门炭治郎额前滚下了汗水,“太多了, 再这样下去乘客们会……!” 他已经移动到了最靠近车头的那节车厢, 正当他要向前冲刺的时候聚拢在前头的触手散开, 肉团中间冒出了类似骨骼般的尾状尖刺,摇摆着横挡住靠前的位置。 灶门炭治郎深吸一口气, 肺鼓动着在胸腔里震动, 刀上的长龙咆哮着向前。 一刀、两刀、三刀……正当他要为破开防御欣喜的那一刻,横挡在面前的肉壁上突兀地破出了数双眼睛。 “什么?!” 灶门炭治郎下意识的合上双眸,在确认自己离开梦境后果断睁开眼睛,抄刀直扑面前的阻碍。 呲啦—— 灶门炭治郎破开了鬼的防御。 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和早已到的车厢里的嘴平伊之助对视了一眼。 他俩推开站在一旁的列车员,几乎同时挥刀! 和前头的差不多,进攻的对象依旧是早已看腻了的手臂和肉团,正当灶门炭治郎两人想要挥手砍断扭曲着抓过来的手臂的那一刻, 异变发生了。 那些伸过来的手臂迟疑的停在半空中, 原本向上竖起的手指也缓缓向下塌。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垂下的手掌还会左右晃动两下,到后面连动都不动了, 耷拉在一起像几条互相缠斗却被人绑成一团的蛇。 “好像有点不对……”灶门炭治郎急忙喝道:“伊之助先不要过去,它们要炸开了!” “哈啊?” 嘴平伊之助没收住脚,差点撞到前面挡着的肉团上面。 咯吱咯吱咯吱,让人头疼欲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些没干劲的手臂上头冒出的青筋蠕动了一阵,像蓄满水一样在皮肤表层形成了好几个半透明的水包,这些水泡越来越大,在到达极限的那一刻爆裂开来,呕出了大量的稠黄液体。 它们抓狂的在半空中挠来挠去,最后干脆彼此纠结在一起,发了疯似的攻击起自己的同伴。 “这个味道……”灶门炭治郎耸了耸鼻尖,“伊之助,看后面!” 嘴平伊之助闻声转头,只听见啪嗒一声,位于他正后方的手臂齐根断开,露出了内部猩红的肉和白色的……翅膀? “这是什么啊!”他和灶门炭治郎背贴着背转了一圈,“鬼的新招式吗?我可是山大王,这点小伎俩是不会让我上当的!” “不是,味道不一样……” 灶门炭治郎犹豫不决,只好更紧的握住了刀。 他们暂时不敢擅自行动,生怕那些冒出来的诡异玩意产生什么异变。而在这个空档,那些翅膀像得到了养分的菟丝子一样迅速生长,一把一边全攀着手臂,把这节血肉当成自己发芽开花的温床。 “呼呼呼呼……”车厢里传来了声音,“喂,喂喂?听得见我说话吗?喂喂喂喂?” “这里是鹤衔灯,收到请回……算了不用回答,我就是找个乐子,喂喂喂……” “唔唔。”在另一节车厢里,祢豆子停下了进攻的动作,“唔?唔唔唔!” “怎么了祢豆子妹妹?”我妻善逸借着呼吸法的余威窜过来,“你怎么突然不动了?” 我妻善逸顺着祢豆子的视线去看,在看清发生了什么后,他目瞪口呆,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车厢里的肉条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洁白羽翼,它们像雪,像霜,像冰,像雾,像是大片大片开放着的白色花朵,层层叠叠的铺在车厢上。 翅膀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每一个角落都有它们的身影。 它们从车厢的前列一直密布到车厢的后排,为列车刷上了一层白漆。 “真是可怕啊。”炼狱杏寿郎按着刀,伸手摸了一下这些小羽毛,“鹤衔灯……是吗?” 他们是轻松了不少,这些羽毛死死的咬着冒出来的触手,只要有一个敢按头就会接二连三的过来踩一脚扇一巴掌,牢牢的守住自己霸占来的位置,不让原主人有任何出现的机会。 “哔啵哔啵……咕啦啦啦啦……呼噜噜……” 车厢里响起的声音突然冒出了一些杂音,听着就像有谁在车厢的广播室那边拍着手哼着曲自娱自乐。 “有人要听我唱歌吗?呱唧呱唧?喂喂?” 他真的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这歌声一响,战斗不复,大家只好待在原地,像是幼儿园里等着老师发红花花吃果果的小孩一样,被迫听着掉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童谣。 这样就算了,众人还要被翅膀逼着发言说出自己的听歌感想。 “……这家伙在干什么啊?” 我妻善逸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除了祢豆子,鬼杀队队员没有一个开心的,炼狱杏寿郎还好,毕竟性格摆在那,偶尔还能跟着唱两句免得冷场,但是剩下那三个就不一定了,善逸尴尬,炭治郎迷茫,伊之助不知所措,猪突猛进喊到一半就没了声。 又过了一阵子,歌声到了尾巴的那一节,唱了个爽的鹤衔灯终于肯闭麦放过鬼杀队可怜的耳朵了。 “哼哼,本次列车即将在……在哪呢,啊啊算了,反正就是即将停下来了,唉唉,要停在哪里呢?” 鹤衔灯哼了两声,他正要继续开玩笑,包在身体下面的下弦一突然来了个反扑。 “呜啊,你这家伙!” 火车最外层的鬼对火车里面的鬼尖叫起来:“给我住手,你再敢我身上爬我就把你有数字的那只眼珠挖出来!刀刀刀刀……啊啊啊我身体里面东西太多了!我的日轮刀跑哪里去了?” 哔啵哔啵,杂音再次响起。 “各位啊,各位!”翅膀们暴动起来,“麻烦大家抓紧一下扶手,要翻车了要翻车了!” 鹤衔灯刚把通知下完,列车就相当配合的往□□斜了一下。 哐当,没站稳的灶门炭治郎撞到车厢的墙上。 他本来应该是要砸到那堆翅膀上的,可是他的头太硬了,羽毛们不敢接他。 这群自私自利的白东西一哄而散,只留给灶门炭治郎一面冰冷的墙壁。 “你在搞什么啊羽毛妖怪!”嘴平伊之助抓着突然簇拥到自己面前的羽毛怪叫,“什么叫做要翻车啊!” 不只是他,炼狱杏寿郎也向面前的羽毛询问了类似的问题。 虽然提出的问题都差不多,可得到的答案却南辕北辙。 “翻车就是字面意义的翻车啊。”翅膀们贴过去拍嘴平伊之助的野猪头套,直到把头套拍瘪了一块,“等一下大家就要被埋在车底下啦!好开心哦!” “我倒是没想到这家伙接受了这么多的血。”原本闭合起来的翅膀一下子打开,边缘发颤抖了两下,抽象的向炼狱杏寿郎表达出了鹤衔灯无奈的情绪,“超出我的预期了啊喂。” “我以为呢我们遇到的是一个普通的下弦一,但是没想到哇!”羽毛一边挠嘴平伊之助的痒痒,一边阴阳怪气的嘀嘀咕咕,“这是一个得到器重的下弦一哇!” “现在这辆车一半是我的,一半是他的。”可能是因为都有羽毛的关系,翅膀对猫头鹰格外的有耐心,“这家伙居然还想要打小报告,啊啊,为了防止他看见我把记忆传输过去我也是很为难的啊。” 两边的羽毛停顿了一下,齐刷刷的开口,“如果有空的话拜托把车头砍一下!额额滚开啊你这家伙!声音黏糊糊的讨厌死了——” “不要和我称兄道弟,走开啊你!你再烦我我就把你吃了!听到没有啊?喂!我真要生气了哦!” “把车头砍掉吗?”灶门炭治郎摇晃了一下脑袋,日轮耳饰被镀上了一层微弱的光,“那么让我来!”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先撤退啊喂!”鹤衔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啊!” 灶门炭治郎:“……” 你在搞什么哦? 鬼杀队的黑绿条纹拿着刀,看着面前急哄哄撤退的小羽毛不知如何是好。 “你管他干什么?”嘴平伊之助大大咧咧的,“不要犹豫了,切下去啊!” 他直接把刀对着车厢上裸露出来的颈椎横切下去,可就在他把刀收回来的那一刻,那节肉团又蠕动着恢复回来,表面光滑皮肤完整,什么都没在上头留下。 “真是够了啊。”鹤衔灯又开口了,“都说了等一下啊!” 他闷咳了一声,听声音像是吐出了什么,说出来的话里夹杂着淅淅沥沥的,如同液体流下去的杂音。 “让开一点。”鬼朝鬼杀队的人下达命令,“我要把这家伙给挤出来!” 最先察觉到的是祢豆子,身为鬼,她对自己同类的气息相当敏感。 小姑娘跳起来,小小一只踩在凳子的边缘,指着从车内冒出来的巨大手臂唔唔有声。 炼狱杏寿郎的反应也很快,他锯断了伸出来的鬼的双腿,把肉团烧成了一片黑灰。 “你到底在干什么!干什么啊!”车厢的广播终于不被鹤衔灯独占了,魇梦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了整条列车,“你居然在帮助鬼杀队!你难道就不怕那位大人怪罪……咕呜!”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鹤衔灯把下弦一的脑袋砸到了地上。 他扣着对方的后脑勺,第三只眼睛不安分的在眼眶里转着。 白色的鬼低下头,状似亲密的和下弦一咬起了耳朵。 “不要跟我强调那位大人那位大人的,人家有名字的啊,摆那么尊敬给谁看啊?来,过来,跟我一起把你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哦——” 他将指甲沿着魇梦的脖子转了一圈,尖锐的甲面划破了鬼的脖子,在上头圈起了一段红绳:“你居然在帮助鬼杀队,你难道就不怕……” 鹤衔灯喷出了一团冷气,差点冻住了下弦一脖子上流出来的血珠:“不怕鬼舞辻无惨怪罪吗?” 他学着这只鬼咕呜了一声,扯着人家留出来的发尾把下弦的脑袋提起来,舌头抵着牙床啧道:“说啦?” “啊啊啊啊!叛逃者!”鬼没有理他,反而撕心裂肺道,“你这个叛逃者!可耻的叛徒!你背叛了鬼!” 鹤衔灯没管他嘴里冒出来的污言秽语,他蹲下来,白色的翅膀抱住了谩骂不休的鬼。 “好了好了,不要叫了,听话一点哦,不要再抹黑鬼的形象啦!我知道你很委屈啊,乖乖,虽然我的确很生气是没错,但是一想到我现在正在打你我就很开心哦!” 他一点也没有顾及这只倒霉鬼的情绪,反而接二连三的为他插刀子:“下弦一就是这个水平的吗?我还以为你会有一些更有趣的招式呢?你要知道我很喜欢学习的,真可惜。” 鹤衔灯话里的恶意倾泻下来,粘稠的淋了魇梦一身,“我没在你身上找到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 “你看嘛,让人做梦的话我也会,和奇怪的东西融为一体我也行,那你说说看,你什么都比我弱,所以把你留着有什么用呢?” 鹤衔灯压住魇梦,把脚往他的背上一跨,笑眯眯地抓住他的脑袋往下头一按,强迫鬼把自己的弱点展示出来。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灶门炭治郎联合起嘴平伊之助,三道刀光削断了鬼的脖子。 “成功了?”灶门炭治郎握住刀,双脚踉跄了一下,“等一下,怎么突然晃得这么厉害?” “人家的脖子可是被切掉了诶,很痛的啊!”鹤衔灯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出来,“没关系的哦,呼呼,痛痛飞走啦!” 他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可手上还在折腾魇梦,把快要消散的鬼弄得愈发痛不欲生。 伴随着鬼的哀嚎,列车左飘右移,硬生生把一辆火车开成了灵.车,拐弯拐的让人想吐。 “没事啦!我帮你们稳一下……” 鹤衔灯捂住耳朵选择不听车厢内传来的抱怨和怪声,正当他想要着手控制列车回到正轨的时候,列车的弯拐得更大了。 鬼迟疑了一阵,终于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啊啊啊你这家伙居然算计我!” 在鹤衔灯的呐喊声中,这辆列车不负众望地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发现,我这个鬼有的时候还挺恶趣味的。 怎么说呢,感觉我还挺欺软怕硬的。 就是如果,我遇到了一个我可以打得过的鬼……我就会忍不住去挖苦他嘲笑他。 毕竟某种意义而言啦,我基本上一个鬼可以搞定全部下弦。 谁让我活的久,谁让我血多。 害,说一句老实话,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十二鬼月的上下差距那么大。 无惨那么偏心的吗?一般来说不应该一碗水端平吗?怎么感觉他好像把下面的那几只鬼全部扔到外面放养去了。 其实有一些下弦在不是下弦的时候我就见过了,当时还小小的呢,血鬼术也用的磕磕巴巴。 后来啊,在发现他们成为下弦鬼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产生了一种,一种……迷之自豪。 就是那种,认识的人突然出人头地的感觉,虽然我和他们不熟。 我还挺容易撞见鬼的,毕竟我有璃生啦,所以我就经常非常自由非常放肆地穿过鬼的狩猎区,在那段时间里就见到挺多下弦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变来变去的…… 上弦……我只知道童磨唉,毕竟我变成鬼的时候还没有十二鬼月这种东西。 然后我又从童磨那里知道了一些别的。 啊,这家伙真的是一个大嘴巴,不过也幸亏他是一个大嘴巴…… 他老是在跟我讲自己同事,尤其是!在说到排在他后面的那家伙的时候讲的异常的热烈,结果把我的头发都拔断了好几根! 靠! 现在想想还真是个奇迹,童磨居然有朋友。 听说啊,我只是听说哦。对方一见到他就会拍拍他的脑袋,然后两个人一定会亲密的抱在一起,有的时候还会进行和谐而友好的指导,甚至还会一起分享食谱! 老实说吧,当时不觉得,后面我仔细想了想。 这个相处方式怎么越听越像那种小姐妹凑在一起…… 我怀疑童磨肯定夸张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他的好朋友。 什么叫做因为和朋友冷战了所以要来找鹤你玩啊!!!!你活该被孤立!!!! 在那两个月里,我非常的糟心,所以我也立下的不止一个誓言。 一个是在有生之年里绝对要扯童磨的头发一次,一个是在有生之年里绝对要揍他的朋友一次。 如果这两个都实现不了的话,就把他们两个关起来。 ……其实我感觉好像没有一个能实现的了哦,反而去拔童磨头发更现实一点哈。 但是如果我真的要去拔的话,那家伙绝对会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说一大堆让我觉得心塞的话。 那家伙完全就不知道别人到底为什么而生气啊…… 我出来之后有在想哦,是不是因为我发火发的不太明显,所以他才一直忽略我呢。 然后我有很努力的去生气了,但是我发现我好像也只会阴阳怪气。 我觉得我很凶了啊! 为什么别人不觉得呢? 看来我要努力的凶一点了,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呢? 好苦恼哦,请让我想一想吧。 期待你的回信。 —————— 我把封面换掉了,害,现在这个看久了感觉颜色太亮了。 也许可能还会再换,因为我正在打卡练习指绘。 所以上色要怎么上呢?感觉把这玩意放大之后好难看啊……跪下惹 ————————感谢在2020-04-20 18:53:01~2020-04-21 19:2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日夜夜 7瓶;太太坑底好冷啊 6瓶;苦无 2瓶;狐丸【暗堕】【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第 71 章 灶门炭治郎躺在地上喘气。 他按着肚子, 试图把漏出来的血塞回去。 此时的天还是阴灰灰的, 天幕上朦胧的覆盖着紫, 云朵一卷一卷的, 就像是层层叠叠铺开的翅膀,深色连接着浅色,被风吹的掉了毛似的在上头晃悠。 灶门炭治郎看着这些小羽毛在空中飘来飘去,把按在肚子上的手压的更紧了些。 他盯着云朵发呆, 直到炼狱杏寿郎凑了过来。 鬼杀队的炎柱热情的指导了一下自己后辈呼吸法止血的技巧, 又过去招呼了一下拎着箱子摔到地上七荤八素的我妻善逸和抓着个小树枝在旁边戳列车员的嘴平伊之助, 嘹亮的声音在夜空里传出去老远。 “你真的很不错啊!灶门少年!”炼狱杏寿郎大力拍了几下灶门炭治郎,把人家单薄的肩膀敲得像一面鼓, “要注意集中哦!” 他提点了几句, 正打算细谈,一旁歪倒的列车突然发出了咕吱咕吱的声音。 他们抬头往后看,发现这辆车的表面和发了霉爬满了白毛,小小的羽毛随风飘荡,窗户也被震碎了不少,从里头爬出来几个拐着弯的翅膀 这些小翅膀扑腾来扑腾去,看着好像要带着列车上天。 “咳咳咳……哇……呕呜……!”翅膀往里缩了缩,嫌弃的抱成团, “烂掉的味道!” 车子摇晃, 车头向前方一甩,呸出来一团粘稠的肉瘤。 “啊啊……好恶心……”车子又开口了,“受不了受不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哪有这样用血鬼术的?” 列车上发出了呜噜呜噜的干呕声。 “果然我还是没法接受鬼吃鬼啊。”鹤衔灯继续在一边呸呸呸,“比吃人还没办法接受,啊啊,这种好像嘴里长了个包然后后一嘴咬开的感觉……” “什么感觉?”嘴平伊之助放开手上的树枝,“不就是上火嘴巴溃疡嘛,一点点小事干嘛那么计较。” “这不一样。”鹤衔灯压低了声音,喋喋不休地散发着自己的怨念,“这种感觉……就好像吞进去一个烂肉上面长出来的脓包,你吞进去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你拿牙齿蹭了一下,啪叽——!” 车头剧烈摇晃起来:“里面包着的黄水爆出来啦!好恶心好恶心,下弦一好恶心!”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说了?”我妻善逸一只手倚着车门一只手捂着嘴,“听起来好过分!感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刚才车那么晃怎么没见你把饭吐出来啊。”鹤衔灯下意识的顶起嘴,“再说了,你上车有吃东西吗?” 他哼了两声又不说话,车上挂着的羽毛你蹭蹭我,我蹭蹭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它们刚才乱拍了一阵,把地方弄得乱糟糟的也不肯收拾善后,思来想去,羽毛们干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鬼挥一挥翅膀,不带走一片云彩。 车子不晃了,因为害得它动来动去的罪魁祸首已经从车里爬了出来。 鹤衔灯从车厢里跨出来,他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一只脚往外站一只脚却黏在上面,费了老鼻子劲才把快凝固冷却的脚给扯出来。 他换了件白衣服,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还露出大半个肩膀,脖子上的绳经过这一遭之后都快散了,连累下面绑好的御守没了可以站住脚的地方,悬在鬼的锁骨上摇摇欲坠。 鹤衔灯狼狈得很,他刚出来没多久又跑进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身上背上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大竹筐,里头稳稳当当的挂着三个小姑娘,上头还铺了一床被子。 至于月丸,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鹤衔灯给足了他排面,他抡起袖子摆了个大风车,活动好肩膀后直接把这孩子挂到了上面。 为了一视同仁,也为了尊重兄妹间的感情,他把丸月也挂到肩膀上了。 “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怪梦的关系,月丸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真是太讨厌了,幸好我把行李收到肚子里了。”鹤衔灯拍拍肚子,看着不远处的天空,“该走了该走了,到前面一点换一辆列车吧!” “那个!”灶门炭治郎叫住了鬼,“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他语气诚恳,表情真诚,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善良的光晕,搞的鹤衔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啊哈哈哈,是吗,不用不用不用谢。”鬼吞掉了刚想出来的嘲讽,抬脚想往旁边走,“我和你们,鬼和鬼杀队之间桥归桥路归路,还是不要这样的比较好。” 他哼了句沙哑的小调,翅膀在背后聚拢起来。 鹤衔灯唱道:“你我本无缘,全靠车来牵,现在车翻了,还是莫相见,啊,朋友再见,啊!” 鬼跳过来,用手指顶着灶门炭治郎的鼻梁,把这首随性而作的歌最后剩的那点尾巴当着他面饱含感情的一口气全喷出来。 “朋友!”鹤衔灯指指点点,“再见!再也不见!” 他正要溜掉,可没了一个灶门炭治郎旁边还有个炼狱杏寿郎守着,鬼杀队的炎柱大步向前,伸直手像个稻草人,大摇大摆的拦住了白鸟的去路。 “先别走啊!”这人大大咧咧的,声音震得鬼耳朵疼,“我刚才不是说了想要和你聊聊嘛?” “我觉得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聊的。”鹤衔灯实话实说,“你想和我聊什么?聊聊鬼的食谱吗?” ……如果他真要跟我聊的话,我也不是说不出来。鬼在心里念叨,鹿血做成的血豆腐真的好吃,天下第一!没有哪个鬼会不喜欢的! 炼狱杏寿郎没理鹤衔灯的话,继续堵着鬼不让他走。 这一人一鬼就像在玩老鹰捉小鸡,鹤衔灯晃到哪炼狱杏寿郎就跟到哪,不给半点让鬼溜走的机会。 鹤衔灯被舞捂得有点烦,他按住胸口,打算给这只分打的猫头鹰一点苦头尝尝。 就在鬼即将拔刀的时候,灶门炭治郎回过了神。 “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那只鬼是不是喊了你叛逃者来着……”他下意识的看向这里耳朵最好的人,在得到我妻善逸的肯定后,灶门炭治郎试探的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珠世的鬼啊?” 炼狱杏寿郎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吹过,大翅膀小翅膀噗啦噗啦的差点打到他的头。 鹤衔灯一个瞬步跳到了灶门炭治郎面前,他脚尖往地上一点,尽量轻地放慢了停下来的动作免得背着的小孩醒过来。 “你刚才说珠世?”鹤衔灯端详起灶门炭治郎的脸,“你去过浅草对不对?” 鬼打量了人家一阵后直接动手动脚,两个指头摩挲着少年挂在耳朵上的耳坠。 灶门炭治郎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抬起背。 他努力地把僵硬的身体放松放软,可没想到鹤衔灯摸了一阵后又不摸了,把手顺着耳坠固定的绳子提溜上去,一把摁住了那个小小的眼。 鹤衔灯捏着人家的耳洞就算了,他还把脸凑过来头压下去,贴着人家的肩膀去闻灶灶门炭治郎的颈窝。 鬼杀队剑士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更僵了。 他看着越凑越近的鬼,咬住下嘴唇憋着气把身体重心往后移。 被火焰烧干净的,带着油墨的纸的味道,还混合着花和烟味,像是神社里常年燃烧的香料,轻飘飘的,还有一点冰…… 灶门炭治郎下意识的把话说出来了。 “嚯?”鹤衔灯不去问他了,转而把手伸过来去嗅自己手腕上的血管,“唔唔,闻不到哦!” 他就一直扒拉着灶门炭治郎,可能是因为逼得太紧的缘故,灶门炭治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啊,感觉到了。”鹤衔灯把灶门炭治郎拉起来,帮他拍身上的灰,在快拍到屁股的时候,这个倒霉的男孩哆嗦着跳到了炼狱杏寿郎的后面,“是她哟!” 鹤衔灯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贼:“还有酸味哦,酸味。” “酸?”灶门炭治郎蒙了,“我洗澡了啊?” “不是说这个啦……” 闹了这么一遭后,鹤衔灯倒是不怎么抗拒跟他们聊天了,但是他还是想走。 就在他打算趁炼狱杏寿郎不注意溜之大吉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大老远的地方跳了过来,炸起一片烟尘。 “啊啊!”烟还没散尽鹤衔灯就反应过来了,“又来了吗?” 他把手地上一摁,越过鬼杀队跳到了最前头,赶在炼狱杏寿郎之前抽出了刀。 “鹤之呼吸·一之型 哀鹤啼——” 杂乱而没有规律的刀光直扑从烟尘中跳出的人影,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那人轻而易举地拍碎了冲他来的音波,抬手握拳冲向鹤衔灯身后的鬼杀队队员。 炼狱杏寿郎杏眼一眯,刀尖燃烧起熊熊烈焰。 他的刀在夜色下织起一片火红的幕布。火焰像箭,燎原似的直挺挺的刺入鬼的手臂,在上头割下星星点点的裂纹。 “刀不错啊。”冒出来的鬼舔掉手臂上流出的血,数字三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真的很不错!” “呜哇哇!”鹤衔灯向后一退,左手握刀咯啦一声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半圆,“是难得一见的上弦诶!” “冲我来的吗?”他在半空中踢踏了一下,选择进插入猗窝座和炼狱杏寿郎的交流,“不要这么倒霉吧!鹤之呼吸·六之型 斩鹤蜂鸣!” 猗窝座不紧不慢的展开术式,伸手撕裂了迎面而来的十字刀光。 “不要妨碍我啊你这家伙!”他挥手扬掉了手腕上滴下的血,双目圆瞪冲鹤衔灯嚷嚷起来,“谁会冲你来呀?” 猗窝座把手指向炼狱杏寿郎:“我是为他来的!” “……哦。” 鹤衔灯毫不犹豫转身就走,背后的竹筐还跟着颠了两下:“那祝你成功,拜拜!” 他刚走了几步又觉得哪里不对,脚尖一扭转过来,振翅扫开了猗窝座的拳风。 “那个……”鹤衔灯顶着上弦三不友好的目光,梗着脖子挡在炼狱杏寿郎前面问话,“我现在越看你越觉得眼熟,所以我打算过来确认一下。” 白色的鬼慢条斯理的抽出了另一把刀,身后是一片藤蔓飞扬。 他跳起来,翘着腿坐到巨大的绿色少女的手掌上,把小孩们堆到上头去拿被子裹好后开口道:“你认不认识排在你上面的那个混蛋?” “哦,对了哈。”鹤衔灯补充了一句,“他叫童磨,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来着。” “……哈?” 猗窝座手上凝聚的气突全部散掉了,他盯着自己满是刺青的手,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什么?!” “谁是我最好的朋友?哈?”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鬼的食性相当复杂。 对,不仅可以吃动物,吃人,还可以吃同类。 但是说实在的,没一个好吃的就是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血豆腐。 热热的一碗,表面上撒一点点的糖就可以给我吃好久了。 不过他们都说撒盐比撒糖好吃。 我是吃不出来啦,毕竟我也只能尝得到甜味嘛。 不管怎样好吃最重要。 其实动物的血液除了做血豆腐还可以做血肠来着! 这种我也可以吃一点! 肉茶也可以哦。 说起来这玩意好像是某本药方上记载的,就是要拿活鹿的肉去熏制茶叶还是怎么的,把茶叶搞出味道后拿血去煮……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啦,我会做菜,但我不懂得该怎么讲。 反正好喝就对了,虽然我煮的经常会被说太腥了。 别人煮的就是比我好吃。 其实说实在的吧,吃动物可以选的比人多哦。 人不就是那两个,男的跟女的,如果要细分一点的话,就是老的小的壮的,或者是胖的瘦的,再或者就是高的矮的。 但实际上这些都没什么差别啦,因为鬼的话一般都是把人分为稀血跟不是稀血这两种,然后再按这个大框架开始挑人。 动物就不一样了,你看那鸡鸭猪鱼虾,漫山遍野都是吃的。 等一下哦,虾没有血来着,好像又有……算了算了麻烦把我刚才写的那个忽略掉。 不过我不喜欢虾了啦,怎么说呢?其实不是喜欢虾,硬要说的话,我,那个……不太喜欢海鲜啦,因为它们的血液都比较腥,不太好喝。 我比较执着于吃鹿,有的时候还会吃一些鸡鸭鹅。 有羽毛的东西吃的就比较好,可以把毛毛收集起来拿去做被子和枕头。 啊啊,可以吃东西是多么的幸福啊! 不过给你写信也很幸福哦! 期待你的回信。 —— 抱歉,最近沉迷画画……现在才更新orz ——感谢在2020-04-21 19:27:05~2020-04-22 22:4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第 72 章 一听到童磨的名字, 猗窝座炸了。 他已经没法把注意力放在炼狱杏寿郎身上了, 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上弦三滋出一口利齿, 脸上的刺青和青筋一起鼓起来:“你居然敢把我和童磨相提并论!” 鬼不可置信的叫起来:“我怎么可能是他的朋友?不对——他那种鬼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猗窝座感觉自己脏了, 可奈何鹤衔灯不这么想。 “果然喔。”鹤衔灯把衣服下摆拉开,从肚脐眼附近的肉里扯出来一本泛黄的书,“你就是他的好朋友。” 他哗啦啦的把书翻起来,腿还翘得老高老高, 鞋子挂在脚上一晃一晃, 差点挂不住掉下来。 “童磨语录第三百八十四条, 猗窝座阁下是一个非常容易害羞的人,每当我想要跟别人炫耀我和他的朋友关系, 他总会气急败坏的否认并且打我的头, 啊啊,但是我知道的,只有朋友之间才会这么做……” 炼狱杏寿郎看着冒气的猗窝座,往后退了一步,手握着刀柄老半天也没有拔刀。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上弦三的牙齿摩擦起来咯吱咯吱响,“你是被那家伙变成的鬼吗?难怪都那么讨厌!” 鹤衔灯没理他,把手里的本子又翻了一页:“第四百零五条,每次与猗窝座阁下分享食物, 他总是会不屑一顾的走开, 但我知道他只是不想我为难而已啊,这是多么崇高的精神啊,你要知道, 少女的味道是多么美妙啊,面对这么大的诱惑,猗窝座阁下居然能忍住食欲让我一人独享,他真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五百条,猗窝座阁下和我玩了游戏,可惜的是我输了,于是他把我的头打爆了,哎呀!” 鹤衔灯挺矛盾的。 他其实非常的记仇,但是他的记性时好时坏,为了能方便自己更好的记仇,这家伙就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只要有人得罪他,他就把对方的行为记到小本子里归纳起来留着以后翻旧账。 不过,虽然说会记小本本,可鹤衔灯其实也没写多少,因为后来他发现,无论是人是鬼还是妖怪,都不会有比童磨还讨厌的了。 至于鬼舞辻无惨,由于鹤衔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对他的情感,所以就把他分到了另一个地方。 “……你这家伙!” 越听,猗窝座越恶心,他嫌恶的用手抓了抓露出来的手臂,眼球里的数字转了一圈。 “等一下。”他站了起来,嘴角顿了一下后往上划开,“童磨这家伙虽然不太靠谱,但他也不会把这种事情随便乱说。” 猗窝座道:“他要是制造出了新的鬼绝对会在我们集合的时候过来炫耀的,但是我并没有听到有关于白色的鬼的消息,所以……” 他拱起脚尖,压低身子直跳上来,雪花状的图纹在鬼的身后亮起,像星宿般挂在夜幕之上。 “你是那家伙饲养了两个月后擅自逃走的鬼吧!”猗窝座的嘴角越扯越大,最后停在一个狰狞的弧度上,“我曾经有听他提过一嘴,说是自己养的小白鸟飞走了。” “弱者不愧是弱者,身为鬼居然还要寻求鬼杀队的庇护!” 上弦三道:“自甘堕落到和鬼杀队混在一起就不要怪我为那位大人清理门面了!叛徒!” 猗窝座挥拳,凛冽的风缠在拳头上,展翅的苍鹰亮出利爪和尖喙扑向白鹤,可他没料到,这只白鹤居然胆敢反抗。 鹤衔灯悬着腰一扭,凭着身体在半空中下坠晃出的弧度一脚踏在猗窝座的腰上,他借力迅速翻了个身,扯着上弦三的衣服把他往下带。 猗窝座很快明白了鬼的意图,他偏过头,把拳头捣在鹤衔灯的肚子上。 白鹤一下子飞了出去,嘭的砸在灶门炭治郎的附近。 “啊疼疼疼疼。”鹤衔灯撑着站起来,偏头吐掉了一口黑色的血,“太暴力了啦!” “你没事吧!”灶门炭治郎想扶他一把,手还没挨到鬼的肩膀就被人家给拍开了,“好像伤得很重的样子?” “不要管,不要管,虽然看他反应算是证实了那家伙并不是我讨厌的鬼的朋友,但是一码归一码!” 鹤衔灯挥手让矗立在一旁的绿色少女把手上捧着的孩子放下来,“他打了我的肚子,我要报复回去!” “帮我看一下他们,我要去揍人,呸!揍鬼了!” “喂!” 灶门炭治郎看着被鬼扔在原地的四个小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他刚才被炼狱杏寿郎勒令不准擅自行动,正好这会儿眼巴巴的看着也很难熬,干脆靠了过去,提着被鹤衔灯凌乱的扔在一边的被子该躺在地上睡成一团的四位小小姐小先生盖上。 然后……灶门炭治郎发现了不对。 “祢豆子!”他崩溃的把乱爬的妹妹抱起来,“你什么时候跑到人家被子里去的!” 另一边,鹤衔灯跳起来跑出去老远,他正要过去给猗窝座一个教训,结果发现炼狱杏寿郎抢了他的怪。 鬼啧了一声,强势的插入鬼和鬼杀队的激情碰撞。 就在猗窝座又要揍他的时候,鹤衔灯鸡贼的把手指架起来,格外大声的来了句:“血鬼术·璃生!” 鬼的拳头上自带的风吹乱了鹤衔灯的刘海,几乎就在那拳头要挨上他脸的那一刻,鹤衔灯消失了。 与此同时,炼狱杏寿郎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力量带着往后退了好远。 炎柱的肩膀一沉,抬头看的时候发现鹤衔灯两只脚轻轻的点在他的肩膀上,合拢着手袖子垂在腰上飘。 这鬼也不重,压上来还没一只小鸟来的沉。 “你干嘛呀你?”鹤衔灯道,“你不应该站的远远的嘛,鬼打鬼窝里斗不是你们最期待的事情了吗?” “但是!”炼狱杏寿郎豪爽一笑,“主公大人说了,希望我们把你带回去,所以我顺带着保护一下你总没错!” “啊啊,你肯定会后悔的哦。” 眼看猗窝座要冲过来了,鹤衔灯一蹬脚,顺势把炼狱杏寿郎推出去老远。 “他已经看到我长什么样了,为了安全,我只能……” 鹤衔灯停在半空中,把手抬高,让拇指和中指圈起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形。 “血鬼术·鬼母桑!” 待机已久的绿色少女听令向前,她笑呵呵地垂下身子,伸手抓住了猗窝座。 几乎就在下一秒,由藤蔓构成的手臂无声地落在地上。 猗窝座下了死手,把鬼的肚皮刨出了个大坑。 他舔掉飞溅在脸上的鬼血,正要继续往下砸的时候手臂被飞过来的藤蔓束缚,整只鬼也跟着挂在半空,一时之间挣扎不下来。 猗窝座回头,发现那断了手臂的藤蔓少女正在冲他微笑。 他的手臂被藤蔓小口小口地吞噬着,表面上附着的皮肤和肌肉被腐蚀了不少,小半个手掌的肉都被咬了下去,只剩下几根骨头死死抓着藤蔓边缘。 炼狱杏寿郎抓住机会,打算一举斩下猗窝座的脑袋! 可他还是差了一步,猗窝座崩开藤蔓,恢复如初的手掐住了鹤衔灯的脖子,五根手指极为温柔的摁住了鬼的喉结,想要狠狠的碾碎鹤衔灯脆弱的脊柱。 猗窝座往旁边一打,炼狱杏寿郎被带起的风震得飞出去老远。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上弦三对叛逃的鬼开口,“童磨的小白鸟?” “……都说了!”鹤衔灯粉色的眼睛里冒出了一团火,烧得他的瞳孔猩红一片,“别叫我这个名字!” 他的身体像被无数把刀刮开一样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无数把日轮刀从这些裂缝里冒了出来,直挺挺的扎到猗窝座的身上,把他戳成一只血刺猬。 “我猜你肯定是忘了什么吧?”鹤衔灯轻飘飘的开口,“不然你为什么会那么拥护鬼舞辻无惨那个既没有领导能力又没有领导魅力的家伙?” “你为什么能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猗窝座又惊又怒,“难道你——” “你觉得呢?”鹤衔灯的脖子被捏断了一小节,双手无力的垂下来,白色的衣服又脏了一次,“说起来,天快亮了诶。” 他的眼睛里印出了一点微光,那是不远处太阳缓缓升起带来的颜色:“血鬼术·乱血·视觉噩梦之香。” “有的时候呢,一个人越是不愿意想起某些事和人,就代表他越是害怕那件事,或者他越是喜欢那个人……”鹤衔灯摔到了地上,但他也不管,他只想说话,“至少我是这样,不知道你会不会呢?” 猗窝座的瞳孔瞬间放大,里面像是有烟花在闪烁。 他混乱的摁住头,感觉自己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 最终,鬼的本能压制住了脑子里混乱的思绪,猗窝座看了眼不远处微微发亮的的天边,匆忙往树林里窜。 “别追啦……”鹤衔灯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他跑掉啦……” 炼狱杏寿郎和旁边坐着的三小只围了过来,看着破破烂烂的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炼狱杏寿郎解开羽织想给他披上,“你先躲一下吧!” “我不要。”鹤衔灯在最不该发脾气的时候耍起了小性子,“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他连伤口都懒得处理了,两只眼睛闭着就靠露出来的第三只眼睛看东西:“我突然觉得好没意思,好没意思哦。” “但是,鬼被太阳晒到会很痛苦的吧?”灶门炭治郎也解开了羽织,“也请稍微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就是啊!”我妻善逸开始恐吓鹤衔灯,“我可是听过的被太阳晒到鬼发出来的惨叫的!” 他把自己的衣服也盖到鹤衔灯身上,继续威胁他:“被太阳晒到的话脸可是会烂掉的哦!你看连祢豆子妹妹都躲起来了,你都这么大个鬼了怎么比小孩子还任性呢!” “我又不是没试过,我当然知道被晒太阳了会怎么样,我就是……” 鹤衔灯还是表现的很抗拒,他偏过头,拿肩膀蹭掉了盖在身上的衣服,很小声的开口。 “你们可以帮我照顾一下那几个孩子吗?”鹤衔灯用一种交代后事的口吻开口,“我有留下钱……不需要花你们的……你们也不需要很关注他们的,就让他们自己呆着吧……” “我就是,怎么说呢……突然……笑不出来了啊……哥哥……” 他哼唧了两声,脖子上的御守掉在鬼血里,带着焦痕的布料转眼湿了一大片。 鬼杀队的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想把鬼转移到车厢下面,可鬼死死的把手指刨在地上,除非把鹤衔灯的双手给锯断,不然完全没法把他从地上带起来。 就在他们急得满头是汗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嘹亮的鹤啼。 “所以说啊……不要管我啦……只要你们能记得帮我带一下小孩就可以了……” 鹤衔灯还想叮嘱什么,他的嘴巴微微张开,还没说话,突然眼前一黑。 他被一床厚厚的被子给被子包了起来。 “谁要跟着他们啊!”被子外头吵吵嚷嚷的,过了一会又安静了下来,隔着被子传过来的是结花抽抽噎噎的哭声,“不是说好了要一直陪我到我结婚的时候吗?为什么突然要丢掉我啊!” “如果我们一直睡过去的话,你是不是就要没掉了啊,鹤先生是笨蛋!” 她铺在被子上哭,眼泪还没掉几滴就被自己姐姐给推开了。 “不许哭!”结草吸着鼻子,“快点,快点把鹤先生包起来,头发也要包起来!” “反正我们是不会让你走的,我们也不会离开你的!”丸月隔着被子拍了两下鹤衔灯,“我看见啦,鹤先生是想和背后跟着的那些黑色的家伙走,我才不让呢!” “……你说过了要把我妹妹的眼睛变回来的。”月丸憋了老久才憋出来一句,“明明都跑掉了那么久,这次为什么又想走呢?” “我们让你不满意了吗?” 他们抱着一团被子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子底下盖着是个死人,虽然也差不多就是了。 “这样吗……好吧……我知道了。” 鹤衔灯在被子下面翻了个身,抱住膝盖,慢慢的闭上眼睛。 “那我再加油一下吧……” 他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直到被包成了一个球,裹在了床单的正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对鬼来说死掉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也很容易。 只要下去转悠一圈,然后让鬼杀队的人看见你正在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情就可以了哟!这样很快你的脖子就会被免费的劳动力给砍掉了! 但是,如果脖子特别硬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还是去晒太阳吧。 晒太阳好啊,超级妙的,这可是鬼生唯一可以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啊! 我有努力试过一次,可是后面被打断了,然后我就再也不敢尝试第二次了。 我就是个胆小鬼,所以我很佩服那个女孩子哦。 我劝了她好多次来着,可是她还是去做了,隔了一座山我都听到她的惨叫声了,可是她还是没有躲开。 啊,不得不说,这可能就是亲情吧。 我果然是过分软弱了,所以……算了,还是加油叭! 没有鼓励的话会枯掉的,干什么都需要鼓励啊,当然如果吃人的话就另当别论惹。 就像我写那些破烂书稿,我也挺喜欢看读者们的来信的,虽然他们老是在那里空口鉴虐,这真的让我非常的困惑。 小树好好的啊,为什么你们总是要造谣小树的家里人都没了呢。 阿峰还清债款和小蝶结婚了啊,为什么你们要说他俩双双殉情了呢。 还有好多哦,反正只要我一开新文,收到的回复看到的来信,甚至在路边随便抓一个人,人家都会这么说“啊,我知道的,○○和○○绝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样子真的好过分哦! 我明明觉得我就是在写一件很快乐的东西啦,干嘛老是要歪曲我的意思呢? 对嘛,毕竟我过的超级快乐的,快乐的人是写不出难过的东西的。 对嘛? 反正也看不到你是在点头还是摇头,那我就当你同意我的话好了。 不过卖药郎对我写的东西还挺喜闻乐见的,他就很期待别人改写的续篇,但是我不怎么期待。 干什么老是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写的东西呀?你绝对是去西洋人那里买了一副镜片黄黄的那种眼镜吧! 过分过分过分! 这个家伙真的超级过分的! 算了,如果再写下去,我可能要写很多页纸张来抱怨他的恶行了,我还是先停笔吧。 说起来我有一本专门拿来记仇的小本子来着,不过在我记完仇之后,我发现我遇到的所有讨厌的家伙都不算什么,所以这本本子也就记了那么一个人…… 哎哎,所以说,自我意识过剩不是好事哦。 那么期待你的回信。 我要加把油喽,今天的我是加油的鹤! ———————— 如果哪天没有看到我,说明我正在画世界玩的很快乐 至今为止已经画了四张啦,但还是没有进步哦,好快乐! ——感谢在2020-04-22 22:45:16~2020-04-23 23:0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ver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第 73 章 鹤衔灯其实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太阳一点。 可惜的是,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不管他的种族是人是鬼, 太阳都不太喜欢他。 “等天暗下来了才可以出去哦。”眼睛像小狗一样的少年摸着白色头发的弟弟, “不要在外面亮亮的时候去外面玩哦!” 那个时候的白头发还挺听他哥哥的话,可能是因为太听话了吧,他的哥哥很放心的背上行李出门了。 “我会给你写信的!”他的眼睛下面流淌着七条颜色不同的河流,“别把你哥我忘了!” 白头发的哥哥一直是一个很信守承诺的人, 他回来了几次, 把弟弟的头揉得像一团乱云。 可能是因为发现外面比家里更有趣更好玩的关系吧, 他的哥哥再也没有回来了。 白头发等啊等啊,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在大太阳天里跑了出去。 他抬起头直视着太阳, 瞳孔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眼睛和化了似的滴滴答答的流下液体,给本来就不清晰的视线染上一层模糊的红色。 倒霉的男孩下意识的捂住眼,哀嚎着在地上打滚。他昏过去好久,醒过来的时候眼睛上缠满了纱布。 这孩子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来,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敲门。 “很抱歉这么晚了突然上门打扰……”外面的人在交谈,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避讳着什么,“我是……的朋友……我们赶到的时候只剩下这个……节哀。” “啊。” 眼前的颜色向被太阳的光芒覆盖住了一样不见了, 白色的孩子把手举起来, 小心翼翼地蠕动着手指,看着它们屈曲伸伸,张张合合, 活动了一阵后又捏成拳状,在手心上留下了五个小小的月牙。 孩子蹲下来,把自己埋进雪里:“我又在做梦啊。” 于是鹤衔灯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鬼拍了几下隔在面前的东西,厚厚的…… 他努力的确认了一下,小腿一蹬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然后砰的一下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上,听声音应该是撞到了墙壁上。 原来我被包在一团被子里啊! 鹤衔灯终于确认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鬼挣扎着把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活动开,折腾了好久也没办法破被而出,反而换了一个尴尬的姿势。 他现在头和背倒在下面,脚则卡在一堆褶皱里,两只手也被裹得死死的,忙活了半天也只扯出来一边手。 作为代价,他的另一边手陷得更深了。 ……这被子的布料还挺厚的,质量好好。 鹤衔灯揉着脑袋,艰难的把唯一能动的手挪过来,把手指摁到自己的脑门上。 他拿手指点着犄角的位置一下一下的按,揉血块似的揉着皮肤下面的硬物,刺激了半天才把自己的角从肉里拔了出来。 鬼努力的把脖子往旁边偏,几乎就在脖子快被凹断的那一刻,嘶啦一下,头顶上冒出的小红尖角划破了被子。 鹤衔灯顺着裂口钻出来。 一个房间。 他待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窗户都被关了起来,还贴心的拉上了窗帘,整间屋子里一点来自外面的光源都没有,唯一可以称得上亮点的是桌子上摆着的蜡烛。 鹤衔灯拖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滚过去,他把手指泡在蜡油里,提溜起来的时候皮肤表面爬满了蜡,厚厚的一层积在上面像浮了一层粘稠的雪。 鬼下意识的把手指移到了火焰上。 他刚要去做一点引火自焚的事情,大门外传来了谈话声,几个人走了过来,鞋子撞在木头上咯啦咯啦的响。 鹤衔灯把油乎乎的手往桌子上蹭了两下,就地一倒,重新滚进了被子里。 门开了,蝴蝶香奈惠和几个小姑娘一起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谢谢啦!”她朝愿意帮忙拎东西的豆豆眼们道谢,“接下来让我自己做吧,记得和小忍说一声哦,等下一起过去。” 叮嘱完事情后,蝴蝶香奈惠关上门。她的步伐很轻,几乎没什么声。 这位少女似乎把什么东西给放到了桌子上,哐当一下后只剩下了一声接一声的哗啦哗啦,听声音像在搅动一盘水。 鹤衔灯的耳朵动了两下,没吱声。 “醒过来了吗?”忙完后的花柱小姐走过来,好声好气地拍着被子,“你睡了好久呢。” 她拍了好久,鹤衔灯才从被子里冒出头。警惕的鬼盯着面前笑语盈盈的蝴蝶香奈惠,选择把被子裹在头上。 “我的孩子们呢?”他一开口就是问这个,“你们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啊,这个啊。”蝴蝶香奈惠微微弯下腰,“他们现在在蝶屋好好的待着,放心吧,我们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你们当然不会对人质怎么样了啊……”鹤衔灯把自己包得更紧了一些,“人质不好好供着才奇怪吧。” “唉?” 蝴蝶香奈惠愣了愣,她把装满水的铜盆拿了过来,从里头摸出一条被打湿的毛巾。 鹤衔灯不太高兴,但还是乖乖的坐在那边让她擦脸。 他脑子很乱,暂时没有办法理清思路开口怼人,抓着被子的手越捏越紧,像一只正在拿指甲勾被单上绣花的小猫,指甲缝里满是被扯出来的线团。 鹤衔灯现在的样子太有迷惑性了,小小的一个头发长长的,脸颊边缘塌下来鼓鼓的一块,眼睛尾巴上还带了点红,看着像刚哭过的小孩子,水灵灵的半蜷缩在被子里,和个糯米皮包着的小点心一样新鲜可口。 蝴蝶香奈惠下意识地揉了他两下,想再要揉第三下的时候收到了鹤衔灯无可奈何的目光。 “我不是小孩子。”虽然看着不太乐意,但是鬼也没有拍掉她摸上来的手,“麻烦把你泛滥的同情心收回去。” “哦,抱歉呀。” 鹤衔灯没说话,他就是觉得累。 他拿袖子蹭下眼睛,挤出一团湿漉漉的水,就在他打算重新躲回被子里的时候,蝴蝶香奈惠说话了。 少女把毛巾放到水里淘了淘,带起来一片水声:“可以的话能和我去外面一趟吗?主公大人想要见你一面。” “哈?”鬼冒出了头,“产屋敷?” 他咬着嘴唇,细长的眉毛勾起来打成一团乱糟糟的结:“他找我有什么事哦。” “哦,也对。”鹤衔灯想到了什么,高抬着头从鼻孔里喷出一团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奸巨猾的产物敷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巴不得鬼和鬼之间窝里斗呢。” “好吧。”也不知道这只鬼想了什么东西,他从地上爬起来,把小小短短还带了点肉的手指头拍到了鬼杀队花柱的手上,“我要去。” 蝴蝶香奈惠像是早猜到了他会这样,转身从后面摸出了一个箱子。 “暂时麻烦你先钻进去吧。”少女嘴角露出了两个小小的窝,“我会把你送过去的。” 鹤衔灯脑袋后面蓬松的毛立刻炸起来了。 他的牙齿撞在一起,骨骼咔嚓咔嚓的想要撑大自己干扁扁的身子,可过了一会儿又像漏了气似的缩了回去,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冲进箱子里的时候啪的一下关上了门,只留给蝴蝶香奈惠一个无比冷酷的小影子。 鹤衔灯在箱子里晃啊晃啊,再冒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大堆的柱,产屋敷耀哉坐在正中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相当公式化的微笑。 “我有一个问题哦。”迎着柱复杂的目光,鹤衔灯舒展开筋骨变回原来的样子,这位一直保持着十五岁左右相貌的鬼相当不礼貌的曲起腿,手掌撑在膝盖上:“你们发那么大功夫把我叫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目的一样吧。”产屋敷耀哉的声音轻柔,“难道不是吗,鹤之鬼?” “……不要用这种声音说话。” 鹤衔灯咂舌头,把手压在嘴边扇了两下,猛吸一口气打了个哈欠:“反正你就是想要给自己谋求一些免费劳动力嘛,说的那么好听也没用。” “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没有鬼会喜欢产屋敷的。” 鹤衔灯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坐在这的这么多人里他居然见过了不少,不由得为自己的坏运气哀叹了一声。 他下意识的看向风之呼吸的使用者,不出所料,这位暴躁老哥一个好眼神都没给。他瞪着鬼,眼珠子差点要从眼眶里飞出来给鹤衔灯来两拳头。 这位仁兄的杀伤力太大了,鹤衔灯低下头避开不死川实弥,往反方向看的时候喜提伊黑小芭内幽幽的眼神一枚。 鹤衔灯更加不想说话了。 他又换了个方向,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凶的人了,不过对方笑的他有点不自在。 鬼的目光从笑眯眯的炼狱杏寿郎跳到了朝他挥手的甘露寺蜜璃身上,他盯着这对和火焰有着渊源的柱,把手压在脸上不忍直视。 他挪开视线去看不认识的家伙,并擅自给他们加了一大堆奇怪的设定。 一个是拿奇怪东西把头包好的男人,护额上镶嵌的宝石亮的鬼的眼睛难受的要死。 闪亮的孔雀。 鹤衔灯在心里把拇指往下倒:鬼是不会因为石头太过闪亮而被亮瞎的,不要再费劲去模仿太阳啦! 一个是没什么表情的和尚,鹤衔灯看他的时间最久,连对方脖子上挂了多少颗珠子都数了两遍。 说起来我刚才数了多少颗来着?鹤衔灯数到一半又忘了,十还是九? 还有一个是位眼神空洞的小孩子,鹤衔灯总觉得那种里面啥都没有的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滥用童工!! 鹤衔灯恼了起来,产屋敷滥用童工! 可能是因为鬼的目光太热烈了,这位小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以后转头去看旁边燃烧的蜡烛。 他旁边坐着蝴蝶姐妹,别问鹤衔灯怎么知道这俩是姐妹的,那个发饰太明显了,送分题。 鹤衔灯抠指甲,抠了半天后又抬起了头。 在最角落的位置里,水柱孤身一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里混浊一片也不知道在想啥。 鹤衔灯的视线从他呆兮兮的脸一直挪到了他的肚子,发现那里很明显的空下去了一截。 好啊你个产屋敷,居然不给你的手下饭吃! 他自觉抓住了产屋敷耀哉的把柄,一时间心情大好,连听他的话都有了几分兴趣。 在熬过了老长一段官方语言后,鹤衔灯勉强从鬼杀队当主的嘴里提炼出了几个信息。 一,他现在只能待在鬼杀队。 二,鬼杀队给他提供了一个小房子。 三,鬼杀队要把他供起来。 那挺好的啊。 没脑子的鹤衔灯对这份提议挺满意的,完全没有自己把自己卖掉的意识。 “哦,对了。”产屋敷耀哉在说玩一大通话后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会有人和你住在一起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眯起眼睛,满是斑驳痕迹的脸上多出了一缕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过我想你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鹤衔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家伙脑子不好,听了半天也只懂得傻呵呵的点个头或者摇个头。 不就是抓个人来监视我吗?我不怕的! 鬼在箱子里拍着胸脯:大不了到时候我把他打晕了我跑掉!紫藤花?啊啊不怕不怕,我会飞,鬼杀队又不能把紫藤花种到天上! 他挺美滋滋的,直到搬运箱子的隐停了下来。 这是要到目的地了吗?鹤衔灯扒着箱子的边缘,产屋敷给我的房子大不大啊? 鬼在箱子里面想着一大堆七七八八的,箱子外面负责运输的隐开口说话,虽然声音模模糊糊的,不过也听得出来,他应该是在和负责监视鹤衔灯的人交代注意事项。 鹤衔灯竖起了耳朵,老半天了,也只听到了一声不耐烦的“哼。” 感觉管我的家伙脾气好像不太好。鬼从锁骨那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等下把他迷晕了绑起来算了。 又过了一阵,箱子打开了,鹤衔灯捏着小瓶子冒出头,打算看清对方长啥样后直接把这药往人家脸上泼。 他是看清了,可手里的瓶子也掉了下去。 “唉,唉唉唉唉?!” 鹤衔灯不可置信的指着来人的粗眉毛:“狯岳?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臭脾气的雷之呼吸剑士把小小一只的鬼提着衣领子抓起来,“给我进来啊!你吵得我耳朵都要聋掉了。” 他抓了一阵后就把鬼放下来了,理由是嫌太重外加鹤衔灯有手有脚应该自己走路。 鹤衔灯没说话,他把脚尖一拐,把药瓶子踢出去老远。 “怎么了?”狯岳听到了玻璃瓶子咕噜咕噜滚走的声音,“你把什么弄掉了吗?” “没有没有快走快走!” 鹤衔灯推着狯岳,急不可耐的往房子里冲。 哐当一声,门被粗暴的人和鬼给关上了,天色已晚,可屋外的紫藤花一点也不疲倦,月光亲昵的垂下来,映亮了一地灿烂紫色。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喜欢产屋敷,明明我跟他们都没什么交集的。 我总怀疑,会不会是无惨的记忆渡给我太多了,毕竟当年我们两个的记忆基本上都是连在一起的。 不过他是没什么兴趣看我那悲惨的前半生就是了,反倒是我看了一大堆他悲惨的前半生。 呃呃,老实说吧,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他的记忆会传过来,不然一定会大为光火的跑过来揍我一顿。 毕竟那家伙啥都不会,脾气倒是一大堆。 当年,我痛的受不了的时候,就非常非常的喜欢去翻他的记忆,然后在里面挑一点他倒霉的样子整日整夜的观摩分享。 比如说被切成1800多片啦,被产屋敷的人坑啦,被自己的下属抱着个脑袋连夜逃窜啦,这样那样的。 感觉我这个人就挺那什么的哈,不过精神胜利法万岁! 所以有的时候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糟糕的人还能得到下属的拥护啊,等一下好像也不是下属哦,硬要说的话,这两个应该都是继国缘一受害者同盟……这样的? 他的记忆真的好乱哦,我有那么一丢丢的,没有看懂…… 你不会对一个自大狂的过去有兴趣的,真的,相信我。 反正我觉得他还挺自豪与能把别人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的。 ……所以我很讨厌他,不对,我应该是厌恶他,或者说是恨? 但是恨一个人不太好吧,可是啊,虽然我知道不太好,但是你要我找一个别的词我也找不到啊。 等一下,扯回来,我到底为什么讨厌产屋敷哦。 这真的是一个好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拒绝了我的交友信……没错,就是这个原因!他居然敢拒绝我!讨厌的黑头发小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讨厌那种脑子很好用的家伙,因为跟他们站在一起就会显得我很蠢。 虽然我本来就不是很聪明啦,但是有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有那么一点点聪明的话,我是不是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然后就会很难受。 所以我讨厌聪明人哦。 不过这样子好像有点迁怒哦,有点不太公平。 算啦,管他呢!我干嘛要在意产屋敷哇!他又不会在意我。 ……除非我能捡到一个被丢掉的产屋敷玩,不然这件事免谈,免谈,免谈! 那就先这样了,期待你的回信。 ——————感谢在2020-04-23 23:02:30~2020-04-24 23: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球球 10瓶;大大更新了吗? 4瓶;太太坑底好冷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第 74 章 鹤衔灯憋着满肚子话, 惴惴不安的跟在狯岳身后。 不愧是产屋敷, 鬼在忐忑的同时心里还有些泛酸, 给囚犯的房子还能给这么大的。 他跟着狯岳, 脚步声一轻一重,穿过一个套一个的走廊往大厅里穿。 可能是因为路太长了的关系 ,鹤衔灯脑子里压着的垃圾想法也随着步伐流了出来。 说起来,产屋敷是怎么知道我和狯岳的关系的? 鹤衔灯推着手指, 指头压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三下:呜, 想不出来啊, 想不出来。 算了,毕竟是产屋敷, 只要是产屋敷的话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到。 鬼相当随便的找了个理由, 说服完自己后开始思索冒出来的下一个问题。 那他为什么硬要狯岳来看着我,不怕我们两个同流合污嘛,等等…… “狯岳!”鹤衔灯扯住在前方一声不吭就憋着气低头走路的狯岳,急道,“你晚饭吃了没?” “啊?” 狯岳一呆,但想了想鹤衔灯表达关心的方式除了问你饿了没就是问你渴了没之后随意的摇了摇头,把手收进口袋里大摇大摆的继续往前走。 他可没料到,鹤衔灯因为这个摇头陷入了更深的脑补中。 狯岳没吃饭都代表他等一下会饿, 那我也没吃饭, 我等了一下应该也会饿,两个饥肠辘辘的不同种族的人被放在同一间房子里,重点是其中一个还是另一个的食物……? 产屋敷是想要挑战我的耐性吗?他肯定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食欲, 所以才把狯岳放在这里! 鹤衔灯自觉发现了真相,对产屋敷耀哉的好感度直线下滑。 他快步向前,白色肩膀挨着黑色肩膀,过了一会儿干脆往上面撞。 “狯岳啊。”鹤衔灯开口询问,“你怎么就跑到这来了呢?你不是应该要做任务之类的吗?” “我自愿的呗。”狯岳把手垫在后脑勺上,“反正出任务也要忍受一群人的磨磨唧唧叽叽歪歪,倒不如自己找个地方休假。” “唉……” 狯岳没告诉鹤衔灯他到底是怎么被拉过来的。 说穿了还是因为任务中途受了重伤被转移到蝶屋,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隔壁床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表情不对被蝶屋的女主人套了话,心想反正鹤衔灯都被抓过来了还不如早点坦白从宽。 产屋敷耀哉端详了他一会儿后挥了挥手把他送到了这间屋子里,就在狯岳思考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鹤衔灯也跟着送了进来。 其实,他俩的关系只要稍微有心都能被查到,一个做事粗手粗脚捡个小孩都能落下一堆把柄,一个压根就懒得瞒,被发现了满脑子还就这就这的,一大堆因素加起来便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狯岳叹了口气,吱嘎一下推开了房子的门。 这里头收拾的很干净,没有想象中的一开门漫天灰尘的场景,鹤衔灯收了捂住鼻子的袖子,踢踢踏踏的跑进去打算给自己做个窝占着。 “狯岳!”他在房间里窜了一阵后又跑回来给自己小孩报告,“那边有一个好大的空地耶,好像是个废弃的道场。” “哦。” 狯岳没什么兴趣,径直去了厨房。 鹤衔灯乱晃了一圈,稍微摸清了房间的分布位置后也跟着去了厨房里边。 “没想到他们居然有给我们提供食物啊,不过为什么都是菜?”鹤衔灯打开一个坛子,发现里头堆满了大白萝卜,“有没有什么肉啊?” 他从一堆坑坑洼洼的萝卜里挑出一个长得最俊秀的,嘿咻嘿咻的拔起来用两只手抱住,把萝卜耍剑花似的托在手中转了个圈。 “你找到肉了吗?狯岳?” 鹤衔灯提着萝卜缨子走过去,发现狯岳的表情不太对。 该怎么说那种表情呢,就是那种有一点愤怒,又有一点胃疼,还混合着满满的无可奈何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这孩子一只眉毛向上挑,一只眉毛向下压,嘴唇也跟着左挑右撇,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浓郁的嫌弃味道。 鹤衔灯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向下,对上了一大堆翻着白眼的鱼。 “为什么这里都是鲑鱼?”他不可置信的把水缸里的鲑鱼抓起来一条指着,“没有别的鱼了吗?” 鹤衔灯把每个缸子都打开了一遍,表情愈发凝重。 “狯岳。”他拍了拍脸色和鲑鱼一般铁青的少年,“我们可能得罪产屋敷了,不然他干嘛拿那么多萝卜鲑鱼来折磨我们?” “不。”狯岳搭上了鹤衔灯的手,“我们是得罪萝卜鲑鱼之神了。” “……” 良久,鬼开口反驳:“不可能有这种神明的好吧。” 因为食材的问题,鹤衔灯煮了一大碗的萝卜鲑鱼,狯岳坐在桌子上,拿筷子拨弄了一下碗底,捞上来好大一个鱼头。 那鱼眼圆鼓鼓的卡在眼泡里,两颗大白珠子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狯岳突然就失去了食欲。 鹤衔灯也和他差不多。 他翻箱倒柜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什么活禽,箱子里除了鲑鱼就是萝卜,连口血都没有。 鬼没东西吃,只能拿着夹子夹住鼻子,看着满满一碗新鲜鱼血面不改色的喝进去。 他喝到一半就被满嘴的腥味呛到差点吐出来,本来就白的吓人的脸变得更白了,像是有人在他脸上刷了好几层的白漆。 鹤衔灯努力的把嘴里的血给咽下去,他干呕了一阵,发现狯岳一口也没吃。 他把两只手叠成塔状压在眉毛上,整张脸黑的跟衣服一样。 “你没事吧?” 鹤衔灯是真的不行了,他这次连碗底都没有舔,撇着眉毛把红红的碗往旁边推,“是不喜欢萝卜鲑鱼吗?” “不是不喜欢。”狯岳拿勺子把炖的透烂的萝卜压成萝卜泥。他把勺子在汤里漂了两下,看着勺子底部粘着的白色絮状物吸饱澄亮的汤汁堆到碗底,“我只是感觉有点,有点……” 鬼杀队的人都知道,这么执着萝卜鲑鱼的只有一个人。 他抽了抽嘴角,把碗端起来咕噜一口喝了一半的汤,然后才慢条斯理的用筷子戳着鱼肉往嘴里送。 “好吃吗?” “好吃。”狯岳很诚实,“但一想到以后我们只能吃萝卜鲑鱼我就很头痛。” “……那的确是哦。” 鹤衔灯感觉自己嘴里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鱼腥味又涌了上来。 “鬼杀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在连吃了好几天的萝卜鲑鱼后,狯岳和鹤衔灯感觉自己都要变成萝卜鲑鱼了。 鹤衔灯还好,他可以不吃东西,一天到晚都窝在房间里睡觉保存体力,可狯岳不行,他一日三餐除了萝卜就是鲑鱼,煎烤煮焖炖样样都来了一遍,现在看到萝卜鲑鱼就想吐。 “我真是搞不懂啊!”狯岳一脸菜色,“水柱到底是怎么做到成天到晚都在吃萝卜鲑鱼的!” 他现在对萝卜鲑鱼产生了生理性的恐惧,只要一看到餐桌上出现了这俩玩意就会习惯性的扭头干呕一阵。 我感受到了你的厌烦,狯岳。 鹤衔灯默默地把天罗妇萝卜和天罗妇鲑鱼推了过去,你以前都不挑食的,我煮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吃。 狯岳明显是吃伤了,每当看到他填鸭式的嚼着嘴里的萝卜块的时候,鹤衔灯都心疼的要命。 “不如我们来种点东西吃吧!”在狯岳已经开始自暴自弃拿着萝卜鲑鱼往嘴里灌的时候,鹤衔灯挽起了袖子,“我身上好像有一些水果的种子!” 狯岳沉默了一阵,原本和鹤衔灯差不多的身高突然拔高了一大截。 “你怎么不早说!”他全身上下冒着黑气,浓重的快和夜色融为一体,“我快要吐了,吐了!” 狯岳扯着鬼的衣领摇来摇去:“不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突然失忆啊!” 鹤衔灯被他晃得七荤八素,勉强的点头应和说自己知道了。 于是这一人一鬼大半夜不睡觉就去外面刨坑种花种菜,把产屋敷精心准备的院子刨得东一块西一块,搞得跟个农家乐一样。那边是桃树这边是李树,还有一颗老大的柿子树,上面荡漾开的火红色沉颠颠的,看起来好漂亮。 鹤衔灯用血鬼术催熟了几棵树让他们结满果实,树底下种了一大堆小青菜小白菜,他顺道还弄了几朵花,把花摘下来,吸一吸,满嘴都是蜜。 狯岳喜极而泣,并且当场决定就在今晚把厨房拿锁封起来以后再也不去那个伤心的地方。 就在他们决定这么做的时候,鹤衔灯听到了乌鸦叫。 “应该是有人要过来拜访。”狯岳咬着桃子,“不过过来干嘛呢?我也没收到什么通知啊。” “可能是来送菜的。”鹤衔灯放下了自己的小锄头,“毕竟按正常的消耗速度,今天我们应该把厨房里那堆萝卜鲑鱼吃完了才对。” 狯岳的脸色瞬间变得好差。 “那不行,想都别想,我才不要让他们进来。”他恶狠狠地咬了口桃子,黏糊糊的汁水滴到脸上转眼糊开一大圈,“我死也不要再碰萝卜鲑鱼。” “说不定是送别的菜呢。”鹤衔灯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去看看吧。” 他俩慢悠悠的穿过走廊来到了大门口,一开门就看到了三个戴着狐狸面具的脸。 “我们是来带着家伙向你们请罪的。”一个高一点的狐狸把一只枣红色的狐狸扯了过来,旁边那个身上都是花朵的狐狸在抿嘴笑,“你们的伙食问题我们会想办法的……啊?” 锖兔说着说着目光就被狯岳手上的桃子吸引走了:“你们哪里来的桃?” “……” 鹤衔灯和狯岳对视了一眼,决定现在就把这门给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如果一直让你吃某一样东西的话,你会怎么样呢? 如果那个东西我觉得很好吃的话,我是不会腻的,但是那个我没什么感觉的话,那我可能会不太行。 不过我到底喜欢吃什么啊?这也是个好问题哦,我到现在都分不清楚说不上来。 可能是血豆腐之类的吧,毕竟我还是经常喝血养胃的。 但是这不代表我能接受鱼血哦,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太腥了。 真的,不会有人想会去喝这种玩意的写的,除非你是猫。 我不是很喜欢水产的血液啊!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长的,脑子小就算了,血都那么难喝。 呜哇!结果最近就打破了我的记录,成天都在喝鱼血,喝到要吐。 狯岳也是,他已经受不了了。 我很努力的用各种方法来煮萝卜和鲑鱼了!为了让他不那么抗拒,我很努力的诶! 结果泡菜倒是做出来一大盘,虽然酸酸甜甜的很好开胃是没错,可是……天天吃真的很难过诶 。 一桌四个菜,全都是萝卜和鲑鱼,鲑鱼和萝卜的排列组合,虽然汤不是,可是也是拿鲑鱼的骨头去熬的…… 我感觉就在这几天里,我们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怎么说,就是一种非常明显的鱼腥味。 难过,非常的难过,鬼杀队的人是不是种菜种太多了卖不出去才故意要给我们吃啊。 但是鱼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水之呼吸的训练新加了一条就是去钓鲑鱼吗? 产屋敷你开什么鬼杀队,你开农家乐算了。 太悲伤了,真的太悲伤了。 幸好我还会做水果和蔬菜,虽然也没有肉,但是感觉能凑合很久。 所以说有一技旁身真的很重要,你看我什么都会一点,所以走到哪里哪里都吃香啦。 当然啦,我不仅吃香,我自己本身也很香。 就是最近身上都是一股鱼味,有点馊掉了…… 不过没关系的,等花都开起来了,我就可以做熏香了。 到时候分你一点啊,记得给我回信要什么味道的哦? 期待着呢。 ——————感谢在2020-04-24 23:53:56~2020-04-25 23:5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樱桃小丸子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谷川泰子 40瓶;瑾妖 5瓶;yjvxhf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第 75 章 锖兔和真菰围着桌子, 众星捧月似的拱着坐在正中间低垂着头拿刘海挡脸的富冈义勇。 在他们的正对面, 狯岳双手抱胸吊儿郎当, 整张脸臭的就像发霉的鲑鱼。 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周围迅速弥漫开了一股闲人勿入的修罗气场。 鹤衔灯站在一旁,几次想张口却发现都插不上话,只好讪讪往后退,也不知道跑去干什么。 众所周知, 水能导电, 这三水一雷的配置无疑让鬼非常慌张。 “……他们不会在这里大打出手吧?”鹤衔灯垫着脚尖在厨房摸出了一个小罐子, 里头装着几天前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几两茶叶,“如果这里被毁掉的话, 谁负责修房子啊?” 反正到头来肯定是我就对了。 鹤衔灯很有自知之明, 唉声叹气的窝在小角落里拿小扇子扇火煮茶叶。 等他把茶都煮好,大厅那边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照样还是什么样子,锖兔想说话却说不出,真菰只顾着在那边偷着乐,狯岳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富冈义勇还在低头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 “那个?喝茶吗?各位?” 鹤衔灯犹犹豫豫的递上了杯子:“没有紫藤花的那种茶哦。” “那很好哦,正好有些渴了呢。”真菰是最先回应他的,笑着说谢谢的时候还顺道扯了旁边呆呼呼的狐狸一下, “麻烦你啦。” 她接过温热的白瓷杯, 里头荡开一汪清清浅浅的碧色,茶梗浮起来随着里面的波痕一晃一晃,缓缓立在了正中央。 “哦哦哦!”真菰这么一拉锖兔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拿拳头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把被富冈义勇影响的思维给拉回来,“也请给我一杯,谢谢!” “唔唔。”鹤衔灯给他倒上,把杯子递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句,“很烫哦!” “没关系的,男子汉不害怕这点温度!” 锖兔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他豪迈的把杯子往嘴边一凑,在薄薄的嘴皮感受到温度的那一刻愣了愣,缓慢的把杯子拉开嘴巴放到了桌子上,假装一点事都没有发生。 富冈义勇还在发呆,呆到一半突然惊醒,顺手拿走了锖兔放回桌上的杯子。 他喝了一口,平淡无波的表情瞬间掀起波澜。 “都说了很烫的啦……”鹤衔灯拿手挡住狯岳幸灾乐祸翘起来的嘴角,在人家背后探头探脑道:“你要不要我给你看一下?” “不用。”富冈义勇大着舌头,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斯哈斯哈的吐气声,“我是过来叨,叨叨……道歉的,麻烦你不太好。” 这孩子的嘴巴估计是被茶水烫掉了一层皮,大舌头实在太严重了,鹤衔灯听了老半天也没搞懂富冈义勇在说什么。 可能是雷之呼吸的加成作用,耳朵还算好的狯岳第一遍就搞懂了富冈义勇的话。 可是他压根不愿意给耳鸣的鹤衔灯重复一遍,冷眼旁观这一人一鬼艰难的交流过程。 ……一个聋子一个哑巴。 狯岳挺刻薄的想。 这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他大发慈悲的哼了一声,拉过想过去掰开富冈义勇嘴巴看舌头的鹤衔灯,仰着脑袋对那边正襟危坐的水狐狸开口。 “所以呢?”狯岳的目光转向富冈义勇的亲友团,“那么多萝卜鲑鱼是怎么回事?” “我来解释吧。”真菰的肩膀抖了抖,忍着笑意开口,“说实话这个事情应该怪我才对。” “本来应该是由我来负责你们的食物的,但是……” 她的目光移到了富冈义勇身上:“那天我正好有事就让义勇帮我放一下打算到时候交给隐一起送过来……” “然后他就把我们的菜换成了萝卜鲑鱼?还是好几天的那种?!” 狯岳和鹤衔灯对视了一眼,转过来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谴责。 “对不起。”富冈义勇干巴巴的,“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真心实意的向你们道歉,虽然我觉得萝卜鲑鱼很好吃我吃不腻,但是我没想到你们会吃腻……” “你这个笨蛋!”锖兔恨铁不成钢的抓住了富冈义勇脑袋后面绑着的小揪揪,“道歉就给我认真道歉,不要加上后面那一句啊,给我把它吃掉重新再来!” 水呼一家当场内讧,雷呼和鬼双双沉默。 他俩一个往后站一个用脚推着椅子往后坐,颇有默契的选择作壁上观。 “真的对不起!”现在换成了锖兔压着富冈义勇给鹤衔灯一家道歉了,这位肉粉色的男子汉拿手摁住蓝眼睛水柱的脑袋,把腰垂下来折成一个含蓄的角度,“我们会赔偿你们的。” “……那倒不用,我现在看到萝卜鲑鱼就恶心。”狯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桃,拿袖子随便蹭下上面的毛毛咬了上去,声音含糊不清,“要是你们再赔给我们一大堆萝卜鲑鱼我们不是亏死了。” “额额。”鹤衔灯目光闪烁,想了想还是举起了手,“我还是想问哦。” “干嘛要给我们那么多萝卜鲑鱼,你不用吃的吗?” 真菰看了一眼那边的男孩子们,猫猫祟祟的挪到了鬼的旁边。 “不知道你是否记得你有一位好朋友?”花狐狸看着白鹤,把肉球举起来冲他扬了扬,“义勇很想和它交朋友来着。” 这话说的真菰都替富冈义勇尴尬。你交朋友就算了,你去讨好你想交的朋友的朋友是怎么回事? 这种方法不是只有在讨好丈母娘的时候才会用的吗? 她替富冈义勇叹气,抬头又是一副温婉可人的笑容。 真菰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因为鹤衔灯茫然的挠了挠脸,无措道:“可是我没有朋友啊?” 他这话刚说出来,在一旁低垂着脑袋躺平任嘲的富冈义勇也忍不住抬起头,朝鹤衔灯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哦?” 真菰感觉气氛更尴尬了,尤其是她发现富冈义勇的表情愈发真诚,周围甚至冒出了几朵旋转着的小花花,他把眼睛从耷拉下来的睫毛那里拯救出来,大有扑过去找这只鬼畅谈人生之意。 锖兔也觉得尴尬,抬起手指正:“我们说的朋友是那只白色的鹤啊。” “啊?” 狯岳差点被嘴里的桃块噎住,咳嗽半天道:“那个不是宠物吗?” “啊?明明是朋友才对吧!” 为了寻求答案,这两伙人把目光投到了唯一能给出解释的鬼身上。 “嗯……” 鹤衔灯不知所措的扑腾了一下手,把袖子扇的跟翅膀一样。 “首先!”鬼拉长了声音强调,“我是不会跟动物做朋友的,哪怕它再怎么聪明都不会,它又不会跟我讲话。” “然后!”他拿手指摁了两下狯岳的太阳穴,在上头匀速打着转,一边转移情绪一边帮人家按摩,“我也不会养宠物,饲养宠物的话就代表我要给它取名字,要照顾它……不仅很麻烦,而且它死掉之后我会很难过的。” “这样吗?”真菰喝了口茶,捂住脑袋不去看富冈义勇闪闪发光充满暗示的眼睛,“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哦。”鹤衔灯敲敲脑袋,在手拍上来的时候右眼配合着眯起来挤出一颗小星星,“可能是家人吧?要扩关系的话果然还是这个最好了哟!” 真菰和锖兔默默地分了一点视线给富冈义勇,心里的吐槽满满的快要溢出来。 可能这就是同门的默契吧,他们的想法头一次达到同步。 那的确是要好好的讨好一下丈母娘。锖兔牛嚼牡丹,一个劲的猛灌茶水,毕竟是和人家的小孩做朋友,朋友……哪有这样交朋友的! 而且就算是在讨好丈母娘也不是这样讨好的!他看着翘着二郎腿啃桃子的狯岳,你现在已经把人家得罪的彻底了,还是做好被扫地出门的打算吧! 以小见大,三岁看老,真菰把手搭上了锖兔的肩膀,我们要有义勇孤老终生的准备了。 这以后该怎么办呢?锖兔感到浑身难受。 我担心就算入赘也没人会要他。真菰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两只狐狸唉声叹气,只留一只狐狸毫不在意。他闷闷的喝茶,把杯子喝空了之后对站在一边给狯岳揉肩膀的鹤衔灯道:“如果对方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宠物的话,那我可以跟他交朋友吗?” 为了让鹤衔灯信服,富冈义勇话刚说完又跟着补充了一句:“我会每天给它吃萝卜鲑鱼的。” “啊?” 鹤衔灯呆住了,狯岳的反应更大些。 一听到萝卜鲑鱼这个该死的菜名,这孩子的表情立刻糊上了一层绿漆。他的嘴巴机械的动了动,条件反射性的背过身,发出了一连串的干呕声。 完了。一看他这反应,真菰和锖兔莫名的升起一股浓浓的绝望,这一开口就是往人家雷点上跑的,义勇完了。 “不是不是。”鹤衔灯感觉这件事正在朝自己完全没法想象的方向滑,“你干嘛要跟一只鸟交朋友啊?” 富冈义勇字正腔圆:“因为我没有被讨厌。” 嘛玩意? 鬼感觉自己白活了几百年。 我老了,我真的老了。鹤衔灯抓着自己白色的头发沧桑的想,身为老头子的我已经有点跟不上当代青年的脑回路了。 比起刚才的尴尬,现在的气氛应该被说成诡异。 一个人信誓旦旦,开口满是证明自己能行的长篇大论,一个人垮着肩膀面色铁青,口吐芬芳到一半只剩下一声“呕——”,一个鬼全程掉线目光迷离,明明该是整件事的主人公却一直止步于事件外围,连自己的瓜都吃不上。 鹤衔灯去看真菰,真菰摆着手让他不要看自己,去看锖兔,锖兔很不男子汉的捂住了脸,去看义勇……很抱歉,他暂时不是很想看见鬼杀队的水柱大人。 “好了好了,我接收到你的歉意了!”因为实在太微妙了,鹤衔灯只好跳出来打圆场,“只要你下次不要在菜里面混萝卜鲑鱼,我就原谅你!” “可是……”富冈义勇看起来还想说什么,鹤衔灯和狯岳两个直接把脸怼到了他前面,颇为和善的冲着他笑,“不要萝卜鲑鱼!” 富冈义勇看起来好像有些难过,可惜的是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想理他。 “啊哈哈哈哈。”锖兔把富冈义勇往自己身后藏了藏,“说起来你们的桃子哪里找来的啊哈哈哈。” 他僵硬的拐了个话题,鹤衔灯也学着他,干巴巴的笑起来道:“哈哈哈就是自己种的啦,啊哈哈你要吗啊哈哈。” 鬼果然不习惯这么笑,哈到一半嘴角就掉下来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吧,我在后面开垦了一个菜园,后面这几天我们就是靠它们活下来的。” “对不起!”水呼三人组整齐划一的道歉,“我们绝对会赔偿你们的!” “赔偿我倒不至于,但我觉得你们可能要赔偿一下狯岳。”鹤衔灯推着狯岳往前走,“他才是每天都吃萝卜鲑鱼的受害者,我只是喝了点鱼血,不过血也不好喝就是了,那我也是受害者……额什么鬼!” 鹤衔灯努力了半天也没劝好自己正在打架的舌头,只好拿牙咬着舌面叫它乖乖听话,“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们听得懂就好了。” 鬼吸着口水领着人去了后面的道场,看着愈发葱茏的小菜苗,水之呼吸三人组表示叹为观止。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锖兔小心翼翼地跨过一大丛反季节的花花草草,走到树下还差点被柿子砸中脑袋,“种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居然没有枯掉。” “就随便撒点种子,然后用血鬼术搞一下就好了。” 鹤衔灯说的非常轻巧,他弯下腰,抓着爬过来的藤蔓往上一提,拉出来几根还带着泥巴的胡萝卜。 “你要不要吃这个?”鬼给狐狸卖安利,“狯岳说他目前不想看到任何萝卜,种来也没什么用,拿去加餐呗。” 锖兔捧着一手的泥萝卜有些发愣。 这还不算完,辛勤的小农民左蹦右跳,一手土豆一手白菜,过了会儿还拿了个竹篮子给他刨了一大堆红薯。 “反正都吃不完。”鹤衔灯又递了两个红润润的苹果过去,“你要不要来一点?” “红薯啊!”真菰拍掉了上面的泥,拿着一个红薯在手上滚来滚去,“烤起来吃应该很香吧?” “你要烤了吗?” 鹤衔灯停下了摘桃子的手,从脖子里抽出满是羽毛的白刀,“要不要帮忙?”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真菰非常干脆的点了头。 在简单的道歉和谈话后,水呼一门拎着一篮子的烤红薯烤土豆走了,走的时候还忘记了富冈义勇,要不是狯岳追着上前提醒他们把这玩意儿带走,真菰和锖兔可能还没发现自己到底漏了什么。 他们三个晃晃悠悠的回了鬼杀队的总部,人手一个烤番薯吃得正香。吃到一半,视线里突然闪过了一团火红火红的身影。 “你们哪里来的烤红薯?”炎柱指着富冈义勇嘴边糊上的那圈黄,“现在好像没有红薯吧?” “妖精给的呗。”真菰从篮子里摸出来一个还带着温度的红薯,剥开皮露出金黄的沙瓤,“你要不要来一个?” 炼狱杏寿郎盯着红薯看了半天,接过来咬了一口。 他就咬了一口,全身上下的毛就被嘴里传来的甜味刺激的炸开了,蓬松的就像一只扑扇着翅膀的猫头鹰。 “好吃!哪来的?” 在得到答案后,炼狱杏寿郎眼睛里放出了诡异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总觉得我搞出鹤之呼吸后面那几式的目的不纯。 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呼吸法前面三招不是我原创的说。 从第四招开始就是我参考别的呼吸搞出来的。 我也忘记是谁教给我第一型和第二型了,好像我还会第三型来着,但是,但是我用不出来。 ……可能是我忘了吧,毕竟别的呼吸我也掌握的参差不齐的。 因为只会两招的关系,后面就自己瞎搞了几招了。 毕竟这个呼吸叫鹤之呼吸啦,感觉跟我挺搭的。 不过……可能是自己瞎搞的关系吧。我有点摸不到精髓啦! 连名字都取的超级的没有水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在搞出这一招的时候是在想什么来着哦。 反正要莽的时候果断拿斩鹤蜂鸣耍就对了! 至于剩下的,剩下的…… 感觉都是拿来做饭的哦。 月行鹤停……它是拿来干嘛来着?我好像很少做饭的时候用,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是有拿它来砍柴火的。 用鹤戏蝶花腌制很方便,先搞出一个球,然后往里面倒弄好的腌料,因为里面有很多小道的攻击,可以帮你把肉刺出好多个洞洞,咕噜咕噜的灌进去,拿出来之后就可以直接下锅啦! 焚粟煮鹤可以拿来烧烤,烤出来的东西很香很好吃,也很入味,正是因为很容易露胃导致刀上面都是味道……洗都洗不掉,非常的废刀。 鹤眼琉璃是拿来强化眼部视觉的,但是我有三月河诶,感觉挺鸡肋的,所以后面就拿它来观察肉的纹理切割了,顺便一提,用它去骨头很方便! 鹤照秋红就像绳子那样,因为像绳子那样锤来抽去的感觉敲肉挺合适的就……只是有的时候力道控制不好,就会把好好的一块肉敲成肉泥。 虹归栖鹤……也是拿来切肉的,片鱼就很方便,真的,片鱼可以片的薄薄的一层,拿这个去搞刺身好快乐,而且还可以在肉上面改花,这样子炒出来能炒出很漂亮的花型,因为是两条攻击!几乎可以同时在路上切出两道纹理,快乐快乐! 其实除了鹤之呼吸,我也有在研究怎么用别的呼吸法来煮饭,不然我学那么多呼吸法来干嘛? 有的能煮的很好吃,有的只能把锅给烧焦。 在我看来五大基础呼吸根本都没什么用了啦。他们的衍生呼吸还好用一点。 不过基础呼吸威力都那么大的话,他们的原型日之呼吸不是会更可怕一点吗? 如果说风炎□□岩能把我的锅炸掉的话,日之呼吸也许会把整个厨房炸掉。 ……真的好没用啊,呼吸法。 也就只能拿来收藏一下了。 我要是能聪明到改良呼吸法就好了,可惜的是我太笨了,改良呼吸法这种事情一听就好难的样子,不然为什么我手上会有一个只改到一半的风之呼吸哦…… 不过如果能成功的话,我感觉我可以努力努力去参加一个厨王争霸,然后非常炫酷的喊出招式名切菜切肉。 这样应该能收获不少粉丝吧,嘿嘿嘿,毕竟我有人家没有的独有技能嘛,嘿嘿嘿。 也许下次可以写一些有关于厨神的小说?不过我最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好久没有交稿子了,不知道我的编辑还活着吗…… 不会又要从零开始吧!可恶! 算了算了,期待你的回信,我去整理一下东西。 下次再聊吧。 —————— 对不起,都怪画世勾.引我,我意志太不坚定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感谢在2020-04-25 23:58:29~2020-04-26 23:5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木、樱桃小丸子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暄。 30瓶;安然一世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第 76 章 今天是一个久违的阴天, 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 鹤衔灯终于可以从坟墓似的小房间里爬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他伸着懒腰, 小尖牙勾着嘴皮, 呲啦一下划开一道小口子,差点把血给扯出来。 “我们在这里到底待了多久呢……”鬼惆怅的抠着指甲盖,“也不知道丸月他们怎么样了。” 身为一只鬼,鹤衔灯很没有时间观念。 毕竟岁月漫长, 眼睛一睁一闭一百年就过去了, 记时间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你大可不必担心, 人家过的比我们好的多。”狯岳趴在窗口喂乌鸦,这孩子好像不怎么讨动物喜欢, 把手递过去半天餸鸦才哼唧着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背, “至少他们不用每天吃萝卜鲑鱼。” “……不要提这个了好不好。” 鹤衔灯雪白的脸立刻变得惨白:“我讨厌萝卜鲑鱼。” 他们两个挑拣着话题聊了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鹤衔灯抠他的指甲盖,狯岳继续折腾乌鸦。 “好无聊哦。”鬼的脸搭在手上,借着外力硬生生的把这团肉压扁了一大块,“我到底要在这里关多久?” “菜种了一大堆花也种了一大堆……”鬼哇噜哇噜的叫起来,“我什么都干了,腻死了腻死了。啥都有就是没人陪我玩!” “早知道那天不要提醒他们把萝卜鲑鱼带回去了!就应该把他留下来玩他!还可以掐他脸!” 鹤衔灯明显是闲出病了,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狯岳脸上的嫌弃意味更浓了, 他把手里的鸟食一扔, 看着扑棱翅膀飞过去的乌鸦嘲道:“吃饱了没事干吧你。” “啥?”沉浸于自己幻想的鹤衔灯扭过头,刚长出来的指甲尖对着自己的嘴,“你是说我吗?” “谁有那功夫说你。”狯岳啧道, “我只是看我这只餸鸦不爽而已。” “除了睡就知道吃,一天到晚一点事都不做。” 狯岳老阴阳人了,指桑骂槐比谁都溜,要不是鹤衔灯活的久可能还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他默默地把太阳穴上鼓起来的血管戳回去,结果力度有点大,差点给自己来了个开瓢。 鹤衔灯只好从袖子上扯了块布堵住脑袋上自己作出来的缺口,晃晃悠悠的往后退,决定离狯岳远一点。 他这一退就退到了种菜的破道场那边,手脚并用爬上了长的最高的那颗柿子树,决定躲起来自己冷静冷静。 鬼坐在树枝上,两只脚盘起来勾着树干免得掉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挪了个方向,低头的时候看到了一团相当眼熟的色块。 “唔姆!”炼狱杏寿郎在墙外面跟他打招呼,态度还该死的热情,“你好啊!” 这家伙像只见到老鼠的猫头鹰一样挥着自己的翅膀,手臂带动披着的羽织跟着扬起来。 炎柱眼神炯炯,手里还捏着一本破书。 “可以让我进去吗!”炼狱杏寿郎把手搭在嘴上搭出喇叭状,“我有事情想找你聊聊!” 鹤衔灯把屁股往树里挪了挪,半张脸全被叶子挡住了。 “血鬼术·璃生。” 鬼臭不要脸的抹掉了自己的存在感,匆匆忙忙晃下树找狯岳去了。 “狯岳狯岳狯岳!”鹤衔灯叠着声,连着喊了好几遍自家小孩的名字,“有人找上门来了咱们可不可以不开门——” 他从菜园子找到房间,老半天也没有寻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就在鹤衔灯打算翻出墙去外面看看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了一声格外耳熟的嘹亮笑声。 “……不是吧?” 鬼的联想能力很强,他直起身板往后退,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你搞过来的,你自己处理。”狯岳的声音压的很低,嘴巴里喷出的热气全吐到了鬼冰凉凉的脸上,“快点把他带走!” 鹤衔灯下意识摁住头,发现脑袋上被自己折腾出来的小伤口溢出来了几颗血珠子。 “我为什么不开一个仅自己可见啊……”他被狯岳强买强卖的推到客厅里,在和炼狱杏寿郎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鹤衔灯很没骨气的把狯岳推到了前头做挡箭牌,自己只露出小半个脑袋,眨巴着眼望过去。 “啊啊,我可以叫你鹤衔灯吧!”炼狱杏寿郎是个自来熟的豪爽男儿,他的手按住后脑勺,头发后面扎起来的小揪揪一抖一抖的跳,“那个,狯岳少年!” 他给狯岳使了个眼色:“可以让一让嘛,我想和他单独说话。” 炎柱这话刚吐出嘴,鹤衔灯便堪称惊恐的抓住了狯岳的袖子。 你不能丢下你敬爱的老父亲啊狯岳!鬼的爪子深深的陷进衣服褶皱里,差点把布料勾出花来,别走!别走啊! 狯岳就像一颗糖,鹤衔灯刚剥开糖纸,还没把糖塞进嘴里手便不巧的抖了两下,里头包着的糖块迫不及待的挣脱束缚往地上滚,只留下一张揉得发皱卷边的糖纸,风一吹就掉到了地上,啥都没给这只可怜鬼剩下。 鹤衔灯木木呆呆的看着手里那一小段从狯岳袖子上扯下来的黑色布料,脑袋上多出来的洞变成了一个小泉眼。 这赤水流了一阵,由于种种外力因素,小泉眼变成了一个大喷泉,它们咕噜咕噜的喷,把半边脸和头发染的红彤彤的,跟刚洗过一样,还带着粘稠的湿气。 “你还好吧?”炼狱杏寿郎不太礼貌的盯着他脑袋上的洞看,“血流出来了哦。” “没事,没事的。”鹤衔灯把手塞进去止住,转过身来笑意盈盈,“鬼的恢复能力很强的!” “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鹤衔灯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大到可以一口吞掉面前的猫头鹰,“我记得我没有把门打开吧?” “哦哦!”一说到这个,炼狱杏寿郎的脸上飞速爬起两抹不太明显的红,这红的颜色不纯,还没有鹤衔灯噼里啪啦掉下来的血来的浓,“我是从墙那边翻过来的!” 鹤衔灯的微笑卡住了。 良久,他不轻不重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把僵住的嘴角打下来平摊在脸上铺好。 “你们鬼杀队怎么这样?”鬼又一次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强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可是这里明明是我们分给你的地方,这怎么能算民宅呢?” 鬼杀队的炎柱被鬼瞪了一眼,他“唔”了一声,伸手在嘴唇上比了个叉。 “你过来就是为了找我抬杠的吗?”鹤衔灯垂在椅子下面的腿不规矩的抖动起来。他两只脚的脚尖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垫着地砖,把椅子带的左摇右晃,在地上磨出老响一声噪音,“我告诉你,我可是不会认输的。” 他把头偏过去:“除非你拿可爱弟弟漂亮妹妹诱惑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炼狱杏寿郎的胸脯一震,笑声一下子荡漾开老远,“我还真有弟弟来着,他也的确很可爱的哦。” “不不不,我不相信,我很怀疑。”鬼的手指停在炼狱杏寿郎的鼻尖前面,刻意的保持了一段距离。他看着对眼的猫头鹰,啧道,“你们家的男孩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都一样,哪来的可爱哦!” “你看着就不太可爱,跟你差不多的弟弟估计也不太可爱。” 鹤衔灯屁股底下的椅子有四条腿,可他偏偏要让两条腿悬空,只留剩下的那两只腿坚守原地:“反正我是信不过你们炼狱的啦。” “听你这话,你好像见过我们家的人哦。” “我当然见过了,一个两个看到红薯就迈不开腿走不了路,没得吃就在那边叫,父子俩全都一个破德性……” 鹤衔灯刚把自己的眼睛睁开,炼狱杏寿郎的那两盏大灯泡直挺挺的就怼了过来。 “红薯妖精。”他笃定道,“就是你。” 鹤衔灯屁股下面艰难探索平衡奥秘的椅子终于撑不住了,四条腿一蹬,连带着鬼也跟着摔下来。 鬼晕头转向,刚把自己眼前扑闪着的小星星拍开就看到炼狱杏寿郎周围的大星星蜂拥而来,挤在他脸旁边差点叫他窒息。 “就是你!”鬼杀队的炎柱先生话里还带了几分控诉,“你知道我们被你折腾的多惨吗!” “我对你们做了什么吗?”鹤衔灯的视线往旁边移,他拍着胸口贴着墙,小心翼翼道,“我一看到鬼杀队就跑唉,怎么可能对你们做什么坏事啦?你说对吧,对……吧?” 他的视线到处乱飘,直到在门口旁边发现了一小段黑色衣角。 好啊你个狯岳!鬼的心口顿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叫你帮忙的时候你不在,听八卦你倒是很积极嘛! 这心头火一起,鹤衔灯鬼不怂了音不颤了,就连磕磕巴巴的话也捋顺了,咬着舌头冲人一顿噼里啪啦,狂风骤雨似的好一顿敲打。 “你别想把锅甩到我身上,我跟你说我是不会认账的,我可没有我捡到一只猫头鹰然后始乱终弃的记忆,就算我真的把你的祖宗捡走丢掉,那也是因为你的祖宗太能吃了!” 鹤衔灯信誓旦旦,他自觉面前的猫头鹰被自己的话打击的瘦了半截,小胸脯挺得更前了,腰板也立得更直了些。 炼狱杏寿郎不说话,在鹤衔灯清清嗓子正准备下一场说教的时候把手里的书摊开,往鬼眼前凑了凑。 “你自己看。”他把证据摊到鹤衔灯面前,“这说的是不是你?” 鹤衔灯凑过去,鹤衔灯抬起眼睛,鹤衔灯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炼狱杏寿郎,鹤衔灯选择迅速把眼睛闭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鬼是听不懂人话的,我只听得懂鬼话!”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正好撞到了想听八卦不由自主把身体往前倾的狯岳胸口。 “你们谈完没有?”就算被撞破了狯岳表情也没有任何波动,他神色自如,好像自己只是单纯的路过,“外面又有人敲门了。” “是你叫的人吗?”他问炼狱杏寿郎,“我怎么感觉你们总是喜欢扎着堆过来凑热闹?” “啊哈哈哈我可不知道!”炼狱杏寿郎合上书,“我只是来讨说法的哦!” “哦——” 狯岳阴阳怪气点头:“好吧——” 鹤衔灯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一张脸黑如锅底灰,一张脸灿烂如暖阳,他哪边也不想凑,干脆把手往空中一指,高声嚷道:“血鬼术·璃生!”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深谙此理的鹤衔灯又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都要忘了我在这间破屋子里待了多久了,但好像也没多久,如果按萝卜鲑鱼的数量来数的话,大概也就几天而已。 不过狯岳说后面我俩就没怎么吃这玩意儿了,所以剩一大堆,用它来计数的话可能不准。 不过说到时间,我对时间是真的没什么概念,感觉才刚闭眼,小小的孩子就突然变得好大好大,大到都可以结婚生孩子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挺不好的,但没办法改善,在我眼里,1根香和100根香的时间没有区别。 因为对时间太不敏锐了,我经常放别人鸽子,比如说有一个报社找我约稿哦,我写到一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这家报社倒闭了…… 还有还有,之前负责我的那个编辑还是个小年轻,我刚提笔写了两行字吧,他就背着我结婚了,孩子都长到五岁了。 所以说,这样是真的不行。 为了改正这个坏毛病,我去买了一个表,不过没有用,我感觉我就是花了好大一笔钱买了一个有点重的项链挂在脖子上。 后面,我又买了一个很大的钟,就是那种放到一定时间会有小鸟飞出来呱呱叫的种,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叫,直到有一天……那里面安装着的小鸟被白鹤扯出来了…… 所以说到底有没有那种可以方便计时的东西呀,好苦恼呢! 哦哦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之前去妖怪那里好像淘到了类似的! 不过那个怎么种来着,感觉最近一直在咸鱼,好多事情都忘了。 啊啊啊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珠世他们逛街的时候还顺带着买了一大堆礼物,我,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送出去。 老天,感觉比起时间观念,我的记性才是更可怕的东西哟! 什么办,女孩子的首饰还好,但那些鞋子还有衣服估计就完蛋了。 算了算了,我拿去改造一下吧,不过我不是很想让别人知道我会缝东西…… 怎么办呢呜呜呜呜呜呜。 行吧,我会加油去做的,记得给我回信,我去补衣服了。 鹤妈妈加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感谢在2020-04-26 23:54:33~2020-04-27 23:5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静 2个;宁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第 77 章 鹤衔灯把留炼狱杏寿郎和狯岳丢在小房间里, 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自闭了。 鬼杀队的剑士一个仰头一个垫脚注视着对方的脸, 青瞳和金眸相映成趣。 猫眼与凤目看了一会, 眼睛里好不容易稳固的颜色因为对方影子的出现浑浊了不少, 这就算了,看久了他俩头上整齐划一的留下汗水,浑身上下难受的要死。 狯岳擦掉了替炼狱杏寿郎尴尬的汗,在对方又要哈哈哈哈哈哈的时候当机立断, 迈着小猫步火速往门那边退。 “我去开门——” 狯岳为自己找了一个老正经的理由, 虽然在找这个理由的同时他在心里恶狠狠的捏想象出来的鹤衔灯的脸。 “不愧是鬼, 一样都那么混蛋。”狯岳脖子上的勾玉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得得声, “我真该狠狠地捏他脸!” 他脑袋冒气, 推开门的时候眼睛往上撇,用比头发还黑的脸色不耐烦地招待门口自己还没看清的来人:“有事情吗,没事情我就关门了!” 狯岳的语气很冲,外面那位一直敲门的家伙语气更冲。 “当然有事情了,不然我干嘛大晚上过来找你!”别着蝴蝶发饰的少女狠狠跺脚,“你以为我们很想过来找你吗?” 可能是因为周围少了姐姐的关系,蝴蝶忍火力全开,头发后面别着的蝴蝶发饰还随着她的动作晃起来, 像在给他鼓掌。 “所以那只鬼去哪里了?”她双手叉腰, 颇为骄傲地看着面前被自己怼得七荤八素不敢回话的狯岳,“主公大人说了,以后他就交给由我们蝶屋保管!” “哈——” 蝴蝶忍不满的瞪了一眼狯岳。 狯岳立马吞掉了拉长的音, 把“哈——”改成了“哦——” 他是知道面前这位少女的,花柱蝴蝶香奈惠的妹妹,在花柱失踪的一段时间里自创了一套名叫虫之呼吸的新招式杀鬼。 本来,毒死下弦的蝴蝶忍应该直接填上姐姐的位置才对,可谁知道就在她要封柱的那天晚上,不死川实弥背着蝴蝶香奈惠回来了。 于是有了姐姐的蝴蝶忍干脆利落拍拍屁股走人,打算回蝶屋里继续研究深造,不过蝴蝶香奈惠也说了自己身体不行,正在考虑退役。 狯岳啧了声,所以这家伙也有可能会接她姐姐的班成为新的柱…… 想明白这个后他的脸白了不少,但是语气依然跟淬了毒一样不太友善。 “你是说鹤衔灯?”他指着闻声出来的炼狱杏寿郎祸水东引,“让炎柱给吓跑了。” “我?” 被突然点名的炼狱杏寿郎当场表演了一个受到惊吓的猫头鹰如何缩毛变长变瘪变方。 “对,你,啊啊啊!”狯岳抓了两把头发,烦躁道,“我也想知道他跑哪里去了,也许被关太久了受不了跑到外面去逍遥快活了也说不定。” 狯岳摊手,肩膀也跟着耸了耸,“本来我就对他能乖乖待在这里表示怀疑了,到现在也应该是极限了吧……” “你什么意思啊!”蝴蝶忍眼睛圆溜溜,“他逃跑了吗!” “不然呢,鹤衔灯最擅长逃跑了。”狯岳看着天上的白月亮,“他有个血鬼,说可以是隐藏自己的行踪,还有个血鬼术能拿来空间转移,现在这时机正跑,你说不跑谁跑。” “他要是跑掉的话,那些孩子怎么办……” 蝴蝶忍的话含在嘴里才吐一半,鹤衔灯不知道从哪里掉了什么。 “他们怎么了!”突然出现的鬼下意识的想要去抓少女的衣服把人摇来摇去,在手申到一半的时候意识到了什么蔫蔫的把手垂下来,“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发烧了,肚子痛,做噩梦?还是一直都不肯说话不吃饭锁在小房间……难道他们还受伤了吗!” 鹤衔灯蠢蠢欲动的手终于搭到了蝴蝶忍的肩膀上,害得蝴蝶飞都飞不稳,飞到一半儿就熄火掉地上了:“他们是不是受伤了?伤到了哪里?是哪个受伤了!” “怎,怎么了?为什么反应那么大?”蝴蝶忍推开抓狂的鬼,理了理衣服后看向那边站着的两位鬼杀队剑士,“出什么事了?” “真是伟大的母爱。”炼狱杏寿郎说出了不太对劲的话。 蝴蝶忍很嫌弃的撇了眼用词错误的炎柱,转头去看狯岳。 “啊,没什么。”狯岳抬头,“就是他的小孩里面有一对姐妹是稀血。” 这位被鬼养大的孩子不嫌事大的往热火里倒油,还咕噜咕噜倒了半缸的量。 “据说味道挺浓的,鹤衔灯和我说过了,有的时候连他都会忍不住,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影响吧,毕竟没有鬼待在蝶屋……” “你跟我回去。”蝴蝶忍抓住了鹤衔灯的头发,扯着他往前走,“快点,快点!” “呜啊?” 鹤衔灯把目光往回看,他本来是想看狯岳的,结果炼狱杏寿郎相当鸡贼的把他想看的对象挡在身后。 “要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下次再见吧红薯妖精!”不愧是炎柱,说话的方式都如此热情如火,“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来我家,我们两个好好谈谈!” 鹤衔灯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蝴蝶忍拖着他。他低着头,声音又轻又飘,也不知道是在反驳谁的话:“……不会有人把鬼请到自己家的吧,不会吧?” “那我可以来找你喽!”炼狱杏寿郎巧妙地把话换了个方向,“那真的太好了!自从我在呼吸指南书上看到了有关于你的事我就对你一直念念不忘,能和你接触真的太好了!” ……自从我在呼吸法上看到有关你的事,我就对你的红薯念念不忘。 鹤衔灯在心里把他的话补充完整,表情看起来更难过了。 “我是不会承认红薯妖精这么个难听的称呼的!” 他正要开口跟炼狱杏寿郎来个三天三夜的激情吵架,蝴蝶忍一扯他的头发,鹤衔灯马上哑火。 他被拖着丢到了蝶屋,一只鬼坐在小空房间里发呆,旁边还放着一个箱子,箱子里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原来他们是在担心你呀!”鬼和箱子里的小脑袋说话,“你哥哥是不要你了吗?怎么一个鬼在这里呀?” “唔唔!” 小脑袋不高兴的缩进箱子里去,鹤衔灯接着发呆。 过了会,几个豆豆眼小姑娘跑过来,小白裙子在他面前晃啊晃啊。 “给你毛巾!”一个小姑娘递了块拧干了还带着热度的毛巾,“擦擦脸吧!” “还有梳子!”又有个小姑娘挤过来,“要不要我帮你梳一下?” 鬼点点头,任由小姑娘爬到他的身上折腾他的白毛毛。 等蝴蝶忍那边忙完确认他可以过去的时候,鹤衔灯一头的白毛被整整齐齐的梳成了一条麻花辫,发尾处还被钉了一个红色的蝴蝶发饰,拖在地上怎么飞也飞不高 。 “这个发型还挺适合你的嘛!”蝴蝶忍啧啧有声,围着他转了两圈,“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哦。” “白色头发绑麻花辫本来就挺好看的啦。”鹤衔灯回他,“因为看起来会很蓬松,像云朵一样。” “啊,是吗?” 蝴蝶忍还想说话,可她连说了好几句鬼也没有应和,呆呆的一个盯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话题异常尴尬的冷场了,蝴蝶忍只好僵硬着往前走。 在少女的身后,鹤衔灯一直看着自己的指甲。 他把手指在指甲边缘抠弄了一下,折腾出血了才继续开口道:“白色的麻花辫很漂亮,黑色的马尾也很好看。但是白色的马尾巴不好看,再怎么绑也没有别人绑起来的味道。” 鬼才说了几句含糊的话,在他前面的蝴蝶忍就推开了门让他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四个小孩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 鹤衔灯脚尖着地,小白鸟似的飞了进去。他看着月丸手上连着的输液管,喉头滚动了一阵后,还是没有说话。 “他刚来的那天就发烧了,一直到现在。”蝴蝶香奈惠从门口进来坐到鬼的旁边,“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没发现,因为他一直都保持着清醒。还在让自己的妹妹们不要吵架。” “月丸一直很厉害的。”鹤衔灯的声音很闷,“生病了也不会说。” 他站起来,手指压到了少年眼角的胎记上:“他很了不起,家务也会照顾人也会,什么都会,我何能何德呀……” 可能是因为手指的温度太低了,发热的男孩子忍不住把脸往鹤衔灯手上蹭了两下。 “你要不要在这里留到早上?”蝴蝶香奈惠对鹤衔灯道,“这间房间是空出来的,平时也没什么人会进来。我可以把窗帘全部拉,不会有阳光。” “你确定真的不会麻烦你吗?”鹤衔灯挪到了结草的床上,果不其然,这孩子手腕上多了几圈纱布,“明明是姐姐呀,怎么也跟着妹妹受伤了?” “这个要怪我们。”蝴蝶香奈惠道,“今天早上宇髄桑过来了一趟,似乎是因为任务的关系,他打算带走一些蝶屋的女孩子,然后正好被这两姑娘看见了……” “结花冲出去要拦,结草过去拦她,两个人脚拌在一起摔到地上,手被石头划破了。” 蝴蝶香奈惠回头,发现鬼的额头上多出了第三只眼睛。 “好吧,这的确是她俩的风格。” 鬼解开了绷带,在看到伤口的那一刻迅速咬住了下嘴唇,捏着鼻子唤了声蝶子。 “她们这样胡闹有没有影响到你们的任务啊?”鹤衔灯抹掉了额头的眼睛,把手里点燃的荧光弹掉,“真是抱歉哦。” “没事,宇髄桑本来要继续的,不过他的乌鸦过来叫了他一下,他就只好先回去了,不过明天应该会再过来。” “别过来最好,小姑娘很记仇的。” 鹤衔灯把头压在膝盖上,“那我就在这边待着了哦。” “可以的呢。”蝴蝶香奈惠回道,“本来这也是我的主意。” “其实这也包含了一些我的私心。”少女挠了挠脸,脸颊有些红,“我一直想要和鬼友好相处,所以我想要试着去研究一下有关于鬼的一些……事情。” “我能帮到你的话我会尽力的,嗯,反正习惯了。” 鹤衔灯把手压在胸口,尽力忽略掉听到他话后眼睛一亮的蝴蝶香奈惠。 总觉得我好像不小心把自己拉入了贼船,这是又要再迎来一次小白鼠生活吗? 面对着鬼投来的绝望眼神,花柱保持着神秘微笑。 她体贴地关上门出去和妹妹说话,把房间留给鹤衔灯和他睡过去的孩子。 鬼左看右看,暗下决心。 他趁四处无人,从身上抽出了一大堆的衣服首饰,又从舌头里拔出了一根针,找了个没人躺的床趴上去开始补衣服。 只是把衣服改大问题应该不大吧?我记得我当时好像买了一些一样颜色的布料。布料……在哪里啊! 鹤衔灯一边缝缝补补一边为自己的色感哭泣,他补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事情。 等一下等一下!鬼从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尖叫,我的房子变小了,我亏了! 鹤衔灯忍不住抱着被子闷锤,这一锤,就锤到了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当年还挺喜欢给自己折腾头发来着,因为我的头发很长啦,可以随便的盘随便的绑! 但是后面我发现,这样好像还挺不方便的。 你知道的啦,我的头发也可以算是我的武器,我可以用它飞,也可以用它来砍东西…… 如果把它绑起来的话,到时候我还要花功夫把它放下来。 很麻烦。 所以,我不是因为懒才把头发散着,我是为了考虑实用性! 虽然自己的头发不能玩,不过我可以玩别人的头发。 绑起来盘起来扎起来,头发越长可以操作的可能性就越多!超级快乐的说! 我把头发绑的可好了,结果这导致啊,有一段时间里,童磨给自己的小骨头梳头发,我在他后面给他梳头发…… =(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不怎么经常给别人绑马尾跟麻花辫了。 可能是因为这两个发型太常见了吧,也没有人找我绑。 我一直想说来着,黑色头发绑马尾真的很好看哦,不是那种低低的马尾,是那种很严谨的在脑袋后面竖起来长长的那种马尾! 感觉绑上去之后很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啊,看到人家那样子绑就会有一点点心里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之前也有给自己绑过麻花辫,然后看镜子的时候感觉很烦躁,我也不知道我在烦什么。 是因为我以前也有给白色头发的人绑过麻花辫吗? 可是我的孩子有白色头发的吗? 哎呀,哎呀,忘记了。 真是太奇怪了,我的记性明明差的要死,但是我学会的东西我一般都不会忘掉,怎么说呢?这叫做间歇性失忆,还是选择性忘记啊? 有的时候我都怀疑我到底有没有忘掉那些事情,不过应该是忘了吧,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的话,肯定是忘了才对吧。 但是给你写信我就一直忘不掉,可恶! 你倒是给我回信啊!可恶! 好吧,冷静下来了,原谅你。 期待你的回信。 ———————— 本来我应该直接睡到明天的,但是我弟把我吵醒了,好吧,更 明天迫害一下被很多人提到的那位仁兄,好奇怪,你们为什么会想要迫害祭典之神,萝卜鲑鱼之神不香吗? ——————————感谢在2020-04-27 23:53:38~2020-04-28 23:5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雨 10瓶;学习至上 9瓶;yjvxhf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第 78 章 蝶屋的遮阳效果很好, 至少鹤衔灯缝补改造了老半天的衣服也没见到一点太阳。 他压了压胳膊, 坐在床头看着月丸的睫毛不安分的颤抖了两下。 “你醒啦?”鬼的手指从少年的胎记一直滑到对方嘴角自带的小窝上, 贴在上面像戳出了一个圆圆的坑, “不再去睡一会儿吗?” “啊,鹤先生……我还在做梦吗?”月丸的声音和煮过头的米粥一样糊在了喉咙里,又黏又稠,“如果是的话就让我再睡一会……” 鹤衔灯捏住了月丸的鼻子。 可能是因为和狯岳待久了的关系, 鹤衔灯难得的产生了些恶作剧的情绪。 他掐着人家的鼻子不放, 直到月丸支支吾吾的发出了求饶声才罢休。 “真是的, 你明明身体很好的啊,怎么会突然发烧呢?”鬼按着人类小孩的脑袋, 把手上冰凉的温度渡过去, “熬夜了吗?还是吃坏东西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 月丸揉揉眼睛,望着鹤衔灯变魔术似的掏出了几件衣服。 “这是我好久之前买的,本来打算送给你们,但是后面不小心给忘了……”鹤衔灯把一件袍子挂在少年身上比划,确认尺码改动的差不多后松了口气,“看来我弄得还可以呀!” 月丸披着衣服下了床,端起桌上的药灌了下去。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好困。 这傻孩子打了个哈欠, 爬回床上看鹤衔灯折腾衣服。 “这是给谁的呢?”他拖着脸颊问鬼,“感觉好像比我的尺寸大点。” “是给狯岳的。”鹤衔灯把含在嘴里的线咬断,“本来是想要给他当作入伍礼物的, 结果一直忘记给……” 说到这个鹤衔灯不免有些心虚,他和狯岳在小屋子里守了好久,每天除了讨伐萝卜鲑鱼什么事都没干过,更别提想起这个尘封已久的礼物了。 “是吗?” 月丸咂舌,好心提醒道:“鹤先生,你缝上去的线颜色错了。” “啊啊啊啊!” 鹤衔灯手一抖,骨碌一下扯出老长一串线。 “哪里错了啊!”他的手上满是交缠的线团,蓝蓝紫紫混在一起,还掺入了几根绿色的,“这些颜色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月丸老无奈了,“你这里没有一条线的颜色和衣服上的是一样的。” 鹤衔灯发出了一声崩溃的呜咽。 鬼缩在床上重新忙活,月丸看了一阵,估计是觉得无聊吧,他把被子盖到头上,补眠去了。 这只小孩刚睡着了,另外几只小孩突然心有灵犀般的醒了过来。 她们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两下后凑过来看鹤衔灯缝衣服。 “为什么要给狯岳买菖蒲纹的羽织啊?”结花抓起了衣服的下摆,“不会很女气吗?” 小姑娘看起来有点担心:“鹤先生,你确定要把这个给狯岳?会被揍的吧?” 鹤衔灯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 他看结花,结花愤愤不平的同时又饱含着担忧。 他看结草,这位少女难得的赞同了自己妹妹的意见。 他看丸月……丸月灰色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 “我看到了你被暴揍的未来。”自从眼睛治了个半好后,能看到奇怪东西的丸月说话越来越神神叨叨,“狯岳会把你挂在外面,捆起来,然后把这件衣服揉成团塞到你的嘴里不让你叫也不让你哭。” 鹤衔灯:“……?” 白色的鬼脑袋上冒出了黑色的问号。 你们眼里的狯岳到底是个什么糟糕印象啊? “你们究竟在想什么啊?”鹤衔灯难得的对自己小朋友的教育问题产生了些许怀疑,“我给他买这种花纹的衣服也是有原因的好吧?” 鬼的手贴在布料上面抽象的菖蒲纹上,脑袋后面捆着的麻花辫子也随着动作在地上跟个尾巴似的甩来甩去:“菖蒲可是代表胜负的花朵啊!再说了,这种花不是可以退魔嘛……” 鹤衔灯脑袋后面连着的那条大尾巴在地上甩出了花:“我可是用很严谨的态度挑选出来的!才没有任何私心在呢!” ……您这话一说出来肯定就有私心在呀。 三个小姑娘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点。 她们还打算继续开鹤衔灯的玩笑,话刚开到一半丸月的耳朵突然动了动。 “外面有人在叫。”丸月灰色的眼睛闪烁了片刻,里头的光很快成了下去,“有好几个女孩子,啊,听着好像是在喊救命救命。” “什么啊,那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又过来了吗?”结花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昨天他就来过一次了,差点把姐姐给抓走。” “莫名其妙。”结草看着也不高兴,“居然以为我是鬼杀队的成员,哼,我才不要跟这群家伙混在一起。” “就是说啊!”得到姐姐语言支持和精神鼓励的妹妹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谁要成为鬼杀队的人啊?把我的名字和他们挂在一起简直就是在侮辱我!” “啊,那个……?”虽然不是很喜欢鬼杀队但是属于温和抵制派的鹤衔灯有点不能理解这两姐妹为什么跟吃了□□似的燥起来,“不至于吧?” “至于!” 她俩整齐划一的把头撇到反方向,嘴里还异口同声的拖了句长长的“讨厌!烦!” 在鹤衔灯和丸月不明觉厉的目光注视下,结花结草推开门,小鱼似的游了出去。 门开起来又被关上,哐当一下把鹤衔灯脑子里的东西全给拍走了,只剩下这么一句:原来鬼杀队挡光做的还挺好的哈,门开着这么大一点光都没透过来。 他拍拍脸,继续缝自己的小破衣服。 “他们吵起来了诶。”不嫌事大的丸月给鹤衔灯进行实况报道,“有个绑着蝴蝶发饰扎着单马尾的女孩子看着想要去拦他的样子。” 鹤衔灯拿针的手顿了顿,他猛吸一口气,警告自己不许听八卦,选择继续心无旁骛的绣花补衣服。 “结花冲上去了,这次那个包包头避开他了,没让他摔地上。” 丸月面无表情,像个真正的复读机器人:“结草开始表演了,说他是人贩子,啊啊,旁边跑过来一个戴耳坠的男的。” 她平稳的声音越来越急,逐渐开始上扬,最后连客观的复述都做不到了,直接变成了“打起来打起来!” 又一次的,鹤衔灯为自己的教育感到担忧。 他唉声叹气的绣着花,中途还摸出了几个配件,在大约是衣服开领的位置装上了两个垂下来的绳段。 就在鬼琢磨要不要多缝几个小花花到袖子上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被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震得月丸一下子惊醒过来,抱着枕头不知所措,整张脸上都是汗。 “蝴蝶呢!”进来的高个子手里抓着个朝他拍拍打打的小姑娘,语气很不爽的,“给我管管这些患者啊,你看看怎么又跑出来了!” 宇髄天元抓着结草,接花跟在后面大喊大叫,拿手锤他的腰,在这小姑娘的身后,还跟着三个看起来义愤填膺的家伙。 “那个。”鹤衔灯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可以把我的孩子放下来吗?还有你找错房间了。” “哦哟。”宇髄天元把扛在背上的女孩随手往后一扔,也不管后面一连串的好过分好不分,走上前来直视着鬼的眼睛,“之前倒是没怎么仔细看过。” “单单看脸的话,身为鬼的你还挺不错的嘛。” “……啊?” 鹤衔灯脑袋后挂着的头发不像尾巴了,现在看着像拖把,一个劲的在地上绕着圈圈扫。 他拿指甲戳着脸,一时间没控制好力度把面皮扎了个眼出来,声音里带着怀疑:“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不要跟他说话啊鹤先生!”被我妻善逸扶着站稳的结草急道,“这家伙老不正经了!居然还想着拐别人去花街!” 结花也跟着点头,还超级过分的拿手指向后面站着的三位无辜人士:“你看看你看看!他去就算了,居然还想带这三个一看就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去花街!” “鹤先生他教坏小孩子啊啊啊!” 两个小姑娘鬼哭狼嚎,而在她们后面,被说成小屁孩的三位少年下了咒似的集体沉默,一时间没一个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反驳她的观点。 “那只是为了任务。”宇髄天元啧道,“谁让鬼要在花街出没的。” “那你也可以不去花街呀,你把他引出来不就好了。”丸月也跟着加入战场,“说白了就是你不正经而已。” “嘶……”宇髄天元抽了口气,不可置信道,“我不正经?!” 除了鬼和他自己,在场所有人类都齐齐点头。 “你要去花街做任务能理解啦,可是你带三个男的去干嘛?让他们当客人吗?”可能是因为妹妹开口的关系,做哥哥的也张嘴提问,“他们也太小了吧,没有哪个花魁会接纳这么小的孩子的啦,除非很有钱。” “额……”鹤衔灯听了一会,脑子转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了有一点点不对。 “你们四个为什么会知道花街的事情?”鬼把衣服扔到一边,“我好像没有教过你们这些吧。” “在遇到鹤先生之前,我和姐姐就在花街待过一阵的啊。”结花回答道,“就是因为待过一阵,所以我才不明白为什么要抓这几个男的。” “喂喂喂!”旁观许久,三人组里终于有人插上了话,“什么叫做抓这几个男的!听着好像我们去那里就不会受欢迎一样!” “可是,你们一看就不会受欢迎啊。” 结草把手指顺着四个人一点,说话的声音掷地有声:“一个秃头,一个额头,一个呆头,一个猪头,怎么看都不会有香香软软的小姐姐看上你们敬酒吧。” 她还特别过分的凑到鹤衔灯旁边,用谁都能听到的音量大声地说着悄悄话:“而且你们一看就没有钱的样子,没有钱的男人是没有女人缘的。” 这话一说出来,四个人都受到了精准打击。 嘴平伊之助还好,毕竟带了个头套看不出来里面的表情是在哭还是在骂。 灶门炭治郎则是咬住了嘴唇,虽然说这位少年的脾气很好,但是都被这么说了,他的表情难免变得有些奇奇怪怪。 至于我妻善逸,要不是不想跟小姑娘吵架,他估计马上就要发出肮脏高音来吵别人的耳朵。 “你说他们我没意见,可为什么要带上我!”反应最大的反而是宇髄天元,“什么叫我不受女人的欢迎啊?我告诉你,我可是华丽的祭典之神!” “我记得我好像跟谁说过,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神明存在的好吧?” 可能是因为涉及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神学家鹤衔灯终于忍不住了,“出现萝卜鲑鱼之神的可能性都比出现祭典之神可能性来得高。” “毕竟人家是真的喜欢吃萝卜鲑鱼。” 鬼用最天然的表情给别人捅最狠的刀子,“一看你的发型就知道,你其实你也不是很华丽啦,华丽的人是不会往头上放那么多亮晶晶的东西的。” 宇髄天元:“……” 他缓缓地把手摁到了背后,而他的背后正好绑着专门拿来杀鬼的大刀。 “我要揍你。” 祭典之神脑壳发亮,对三相神鹤莲目的信徒如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今天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那么来谈一谈有关于神明的事情吧? 正好我比较擅长这个。 首先呢,神明分为很多种,一种是自然存在的,一种是信仰产生的,自然存在的,先不要提我就来提一提我信仰的那一类吧。 我所信仰的神明大人呢,在神道里的地位算比较尴尬的,因为你也知道啦,大人他的构成因素相当的不稳定,而且掌管的范围也相当的奇怪。 他应该是属于有某一种愿望具象化产生的神。说白了就是有人去相信他,所以他就会存在。 大概意思就是这样的哦。 如果不理解的话,罚你去看他的故事! 我其实不是很专业的啦,毕竟我不是巫女,也不是神官,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信仰者而已。 这种事情其实还是去问巫女姐姐比较好吧,但是,现在想问也问不到了,你也只能跟我聊了。 不过也是有听过有一些人特别执着,就能搞出一些不可思议的神明这样的事情。 猫宫……啊,这孩子是很久之前我捡到的一个孩子,他有去拜喵喵神来着。 听说这个神好像是以前遇到的一只很厉害的猫? 我搞了好久才知道,他只是擅自把一只打架很厉害的猫当成神了。 不过如果他能坚持下去的话,也许那只猫猫真的能变成神吧,人类的信仰是一种很可怕又很强大的东西。 鬼的信仰应该没什么用吧? 我到底算不算是个人类呢?那个妖怪说我算,可我觉得我已经不是了呢,哪有人类能活那么久啊? 妖怪小先生看我的表情都很奇怪,他的御守我有好好的收藏着哦,虽然我不懂他给我一个孕妇才求的御守干嘛? 那些糖我也吃掉了,不好吃,说真的不好听,就是在吃灰灰。 啊啊,说到灰灰,我拿到手的那一大堆灰灰还没用呢! 而且丸月的眼睛我还没有彻底治好…… 我是不是又要去找卖药郎了,好吧,我好像又把他给忘了,写信吧,看看他那边什么情况。 说起来鬼杀队的人能让我种花吗?我身上还有一些从妖怪那里偷来的种子,我想种一下。 虽然它们的用处都很清奇…… 总觉得珠世会有兴趣,老实说,我真的好想拉她下水,让她也和我一样待在鬼杀队里出不去,但是想想这样好像有点太过分了,然后就打消了。 我果然是个罪孽深重的鬼,对不起,对不起。 忏悔,难过的忏悔。 希望神明大人可以原谅我的罪孽。 啊,感谢! 顺便,期待回信。 ————————感谢在2020-04-28 23:51:40~2020-04-29 23:5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白君 90瓶;猫又猫叉 3瓶;太太坑底好冷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第 79 章 就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宗教战争即将拉开序幕的那一刻, 蝶屋的女主人脸上挂着含蓄的笑意, 掐准时机, 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门外头。 她摁住了宇髄天元拔刀的手, 恬淡的笑容里除了温柔还掺了星星点点的黑。 “请不要打扰病人的休养哦。”蝴蝶香奈惠手上多添了几分力道,“有什么事情去外面说——” “好吗?” 宇髄天元被这姑娘的眯眯眼微笑给震住了,啧了一声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晚上跟我出去。”走到一半,祭典之神猛一回头, 大摇大摆的冲自己拐到手的三只信徒颐指气使道, “不想连累小姑娘的话你们就给我好好办事。” 音柱走过来, 低下腰压下身子,双眼直视着灶门炭治郎, 护额上垂着的珠串带着亮芒:“知道吗?” 灶门炭治郎下意识的想把自己的脑袋往对方的额头上撞。 他努力地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原始冲动, 认真道:“那你希望我们做什么呢?” “当然是打扮成小姑娘给我卖掉。”闪亮的男人说着不太闪亮的话,“不然你们还想怎样?” 宇髄天元走掉了,大约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三人组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如雷鸣似霹雳的一声不可名状的尖啸。 几乎就在我妻善逸开口哀嚎的那一刻,鹤衔灯发挥鬼的特长,迅速把散落在四周的小孩聚拢过来。 他拿衣服把他们盖好,一只手一推把蝴蝶香奈惠推出屋子顺带着把门关上,一只手隔空一点拉出一大串扭曲的符文。 “好了静音。”鬼按住耳朵, 开始欣赏我妻善逸带来的默剧表演。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哪里来的混蛋啊啊啊啊!”金黄色的拖把脑袋在原地扭起来, 像个被风吹到凌乱的太阳花,“他什么意思,自己去逍遥快活却想我们做苦工吗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干什么啊纹逸!”嘴平伊之助头套上的猪眼睛差点给音波震下来, “吵死了!快给我闭嘴!” “你才闭嘴!你什么都不懂,你这个野猪头!” 可能是被气的太狠了,我妻善逸的战斗力迅速提升。他抓住嘴平伊之助的猪耳朵,扭着那点皮帮木取火似的一个劲的转圈:“这是压迫!凭什么他可以打扮的光鲜亮丽去和香香软软的小姐姐小妹妹唧唧我我谈情说爱,我们却要穿着滑稽的衣服在那边供人取乐!” “你别这么说啊善逸,宇髄先生要我们这么做也许是有他的道理在……” “都说了!你们什么都不懂啊!” 灶门炭治郎急着想上去劝,可他嘴巴还没动两下,耳朵上挂着的耳饰就被我妻善逸一口吹开,看着好像要松掉从耳朵上掉下来。 “你难道没有发现重点吗?他刚才说要把我们三个卖掉,换句话说——” 我妻善逸的声音冲破云霄:“他连去和小姐姐说话的钱都是花我们三个的卖.身钱!” 鹤衔灯眉头一跳,干脆伸手招呼嘴平伊之助和灶门炭治郎过来躲个清静。 “啊啊啊啊!可恶的混蛋!”那边,我妻善逸的输出远没有停止,“一看就知道他一点女人缘都没有!” “那个……”丸月从鹤衔灯的衣服里冒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捂着耳朵,轻声质疑道:“可是我听蝶屋的小姐姐们说过,那家伙有三个老婆来着……啊。” “丸月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说给他听——” 月丸急哄哄的打算捂住自己妹妹的嘴,可是已经迟了,小姑娘无心的话语成功的让我妻善逸有心的怨念从黑变得更黑,大团大团的盘踞在屋顶上空乌压压的一大片,看得人心惊胆颤。 “你说什么!我不信!”我妻善逸像个毛都炸开的蒲公英,嘴巴里吐出来的话是飞出去的蒲公英种子,“那家伙怎么可能?” “这个我也听说过。”结花小朋友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据说三个都长得很漂亮。” “是很漂亮。”结草道,“我见过,就比鹤先生的小桑姐差那么一点。” “啊啊啊啊!” 我妻善逸的尖叫卡住了。 他思索了一下上次在火车上见到的鹤衔灯的卖相,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 “可恶,怎么会这样……就因为他高吗……我现在喝牛奶还来得及吗……” 听着这孩子自怨自哀的悲泣,鹤衔灯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他戳戳灶门炭治郎,奇道:“这家伙一直是这种性格的吗?总感觉有点……” “你不要管他。”嘴平伊之助哼哼道,“那家伙就是找不到配偶而已,春天的时候山里到处都是他这种情场失意的家伙,我都见多了。” “那个不一样吧……” 鹤衔灯头痛欲裂,脑子里面乱七八糟了一阵转出了一个小主意。 “要不要我帮你们画一下妆?”鬼揉着自己的面皮,眼睛一会儿从下垂眼变成丹凤眼,过了一会儿又变得圆溜溜的,瞳仁尖尖像只小猫,“我的技术很好的哦!”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灶门炭治郎露出一副想要拒绝的样子,“还是让我们自己来比较好。” 他不太想麻烦别人,可我妻善逸才不这么想呢。金色的蒲公英一下子扑到了鹤衔灯的床头,鬼哭狼嚎道:“拜托你!” “请务必给我画一个最精致的妆!”这人的鼻涕都快蹭到床单上了,偏偏自己一点自觉都没有,“我要成为吉原最出众的花魁!” “你们是要去吉原?”鹤衔灯安抚了一下蠢蠢欲动的自家小孩,变幻莫测的脸终于恢复了原样,“那你们要担心点。” “怎么了?”灶门炭治郎看着面前的鹤衔灯,终于想起了对方的种族和自己不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额……算吧,我知道一个,不,是两个。”鹤衔灯把手摁在太阳穴上,“我本来也不是很关心鬼的,可是,你要说到吉原的话,那里面有两个鬼正好和我很讨厌的一个家伙有关系,所以我也有关注一下他们呃,呃……” “反正小心点就是了。”鬼道,“那两个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呀,不对,是有一个还好,另一个不太好。” 鹤衔灯把手往身上摸了半天,看着是想要拆根绳子下来,过了会手又停住了,摸索着把自己脖子上绑着的细绳取了下来。 他怀念般的将那跟蛛网似的红绳缠在手上,手指交错了一阵,在两个手掌间翻出来一个花型,而在这根红绳凑出的花朵的正中间,正好挂着一个略微有些烧焦的御守。 “虽然我挺想把我的绳子给你们的,但是你们不是我的孩子呢,此路不通。”鬼将手指抖了抖,绳子一收缠回手上,只留下一个御守悬在空中,“所以我只能暂时把这个借给你们。” 灶门炭治郎看着面前这个瘪瘪的布包,直到它落到了自己的手心。 他盯着这只瘪瘪的小口袋,耳边传来了鬼絮絮叨叨的声音。 “你可以自己带着,也可以把这个给那个叫宇髄的家伙带着,虽然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但是应该可以保佑你们不要伤的太重吧。” “毕竟这个是……”鹤衔灯吞咽了一下,“妖怪给我的礼物哦。” “这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吧,你还是收回去……” 灶门炭治郎的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发现手里捧着的御守突然不见,一回头发现这个小布袋子居然飞到了嘴平伊之助手里。 野猪少年哼唧着把布袋子抬起来,看了一阵后干脆放到了自己的猪鼻子上。 “拿走了!”嘴平伊之助拱着御守,“我才是山大王!” “啊啊啊伊之助!快把人家的东西放下!” 一边闹腾不休,一边过分安静。鹤衔灯靠回枕头上,揉了揉手指嘎巴两声,嘴里的哈欠还没发出来袖子就被丸月抓住了。 “那个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吧?”丸月在鹤衔灯的手上写字,“给他们真的没有问题吗?” 鹤衔灯揉揉小姑娘的脑袋,悄声道:“没关系的啦,神明大人告诉我应该这么做。” 鬼干脆翻过身子,把头钻进自己的衣服里和小孩子拍起手玩游戏。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牌,和几个小孩噼里啪啦了好一阵。 可能是因为刚才擅自替神明做了决定的关系,鹤衔灯牌运不佳,一连输了好几把。 就在他马上要迎来五连输记录的时候,外头吵吵嚷嚷的三只总算记得给嘴巴拉拉链了。 “哦哦,你们决定好了吗?”鹤衔灯非常高兴自己有了个台阶下,一掀被子冒出头道:“我会把你们捏得漂漂亮亮的!” 他兴致勃勃地凑过去,抓着自告奋勇的我妻善逸煞有其事的评价起来,完全无视了自家小孩幽怨的那声“鹤先生耍赖皮”。 鬼捏了半天,成功的把我妻善逸改造成了我妻善子。 “你的头发很少见哦,这种颜色绝对可以受到客人的欢迎的。”鹤衔灯抬起一手阳光般的细丝,任由这些橙黄灿金从手上滚落下去,“像是吉原这种地方,越是稀有就越是珍贵。” 鹤衔灯还挺了解吉原这个地方的,毕竟那里可以抓到很多的宝宝,堪称他这种捡孩子爱好者的一方净土。 他本来想给对方弄个胸出来的,但一想到这人刚才那挖里咕噜的一大串默默住了手,将鬼爪伸下了旁边站着的两人。 “好了!” 折腾了老半天,鹤衔灯抹掉了自己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笑嘻嘻的把被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三位少年人引到镜子面前。 不得不说,他的捏脸很有一手,至少这三位没什么见识的小男孩是被自己大变样的脸给惊到了。 “哼哼!”鹤衔灯下意识地抬高胸脯,心安理得的等待着灶门炭治郎三人过来夸他。 可惜的是他没等到,因为宇髄天元过来了。 “呜啊!”忍者先生下意识的捂住眼睛,“你们这三个家伙怎么回事!太华丽了吧!” 的确很华丽,鹤衔灯虽然对颜色不太在行,但是对打扮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天赋的。 “脸不行的话也可以靠别的东西撑起来!”鬼一边说着一边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掏出了一大堆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在一众小孩惊叹着“鹤先生太浪费了吧!”的呼喊声中给三人别上,“这样的话就可以显得更漂亮了,女孩子没几样首饰怎么行!” 他的努力得到了成效,至少宇髄天元对面前三位呆呆愣愣的闪亮生物是给吓着了。 “我承认你的品味了。”音柱大人抓了抓脸,“这看着的确挺有女人味的,但是——”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好几把刷子,又拿出个盒子,粗糙的点了两笔腮红上去:“我是要把他们三个卖掉,又不是让他们三个去当花魁,搞那么好看干嘛?” 宇髄天元很有针对性,他略过了温顺淳朴双眼清澈一看就知道未经人事纯白如纸的灶门炭子,推开了全身上下充满野性风情,不开口就显得格外冷酷的冰美人嘴平猪子,一把摁住搔首弄姿显摆羽毛的我妻善子。 这人无视了我妻善子杀猪似的尖叫,下刀子般的把腮红往对方的脸上戳。 “还是需要稍微改造一下啊,就像这样!” 事实证明,宇髄天元的色感可能比鹤衔灯的还差,不然你说他是怎么做到只靠往脸上涂红色就把一个美人搞得惨不忍睹的? “好了,你们两个过来。”宇髄天元大爷似的把两位往后退的美丽少女扯过来,“果然还是需要再改造一下,这样不行,不好。” 鹤衔灯感觉自己的劳动果实被狠狠地践踏了。他一时心梗,嘴唇一上一下碰在一起好几次也酝酿不出一句话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比他更心塞的是我妻善逸,他瘫软在地上,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地板,跟猫抓板似的,“我的花魁梦啊……” 可怜的少年被残忍的打破了成为少女的梦想,他呜咽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泪水湿了妆容。 本着同病相怜的理念,鹤衔灯本来想过去安慰他一下的,他正要说话,我妻善逸就把脸给抬起来了。 “……!” 鹤衔灯被他那张又红又艳还滴着水的脸吓了一跳,很没骨气的缩到小孩的怀抱里寻求温暖。 他这般抗拒,搞得我妻善逸更心碎了。 金色的蒲公英哇的一下嚎出声,宇髄天元听着手一抖,在灶门炭子那张清纯无辜的脸上画出了一道歪歪的红。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吉原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哦,虽然那里很漂亮,但是太花了。 我就很容易在那边迷路,除非我飞起来,不然走一会儿的话我就会乱掉。 因为这里的特殊性,所以经常会有很多小孩被扔在外边。 所以我经常会出没在那里捡小孩!有大一点的,也有小一点的,有从那边逃出去的。也有裹着襁褓在墙边睡着的,好多好多。 不过,后面去的时候,吉原就变天了,因为那边成为了鬼呆着的地方。 其实那边经常会有鬼出没啦,毕竟是吉原,夜晚的城市,怎么可能会有鬼肯放过那么大一块肥肉呢? 不过这跟那次不同,最开始的时候吉原有很多鬼,后面只剩下了一个……不对,两个。 童磨真的老是想要跟我作对……我讨厌死他了。 啊,不过说实在的,以前去吉原的时候差点被抓走。 似乎是因为有个公子哥觉得我太好看了的关系,不过我把他揍了一顿。 过了几天后,感觉这个事情可以当成素材,然后就顺手写了一下。 结果……差点被抓包哦! 我好惨啊哈哈哈哈哈哈。 卖药的说我就是欠,我也觉得我欠,但是有什么办法啦,很好玩的啦! 恶作剧是一种非常能让人开心的东西,我不是经常容易开心,所以我只能让别人不开心,然后让自己开心。 但是让别人不开心也太恶劣了吧,所以,慢慢的就变成开一些小小的稍微吓人一跳的玩笑了! 比如说舌头掉掉之类的哈哈哈哈哈哈。 被吓到的人的反应很有趣,一般都是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要打人。 哈哈哈哈哈哈,一边跳着一边不让他打就很快乐啦! 我喜欢恶作剧,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可能是因为吓人很有趣! 可惜的是后面就不怎么这样做了,因为我也大了嘛,家里有小孩子要稳重一点。 说起来我应该要给卖药的写信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过来哦。 那好吧,先这样了,期待回信。 你有没有发现我给你写的信的字越来越少了呢? ———— 各位好,提前祝一下五一快乐! 然后再小小声的说一句,五一我要放假啦 (:[___]! 嗯,我要去画画了,正好练习一下上色和勾线,毕竟我也只会画马化腾人。 如果你们能在奇怪的地方抓到我的话,我给你们画画呀,不过你们一般都抓不到我哈哈哈哈哈。 我有空的时候会爬上来看一看,要是评论多的话,也许会加更? 啊呀小鸟先飞走啦,各位拜,晚安好梦哦! ————————感谢在2020-04-29 23:57:09~2020-04-30 23:2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言 108瓶;夜如年 30瓶;每一只鸽子都需要烤炉 20瓶;北有蔓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第 80 章 宇髄天元用一种带着乡下穷亲戚的架势, 提溜着三个面盘光光的鸡蛋, 吊儿郎当的去花街找老婆了。 “我总觉得……这句话有歧义在哦。” 在鹤衔灯绘声绘色的与蝴蝶香奈惠汇报情况的时候, 蝶屋的女主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应答道。 “有吗?”鹤衔灯不明所以, “他的确是去花街找老婆啊。” “那也是……” 蝴蝶香奈惠把自己刚才戴上的眼镜摘掉,还反复端详了多遍确认这眼镜上没有别的颜色。 在产屋敷的默许下,目前处于离职状态的蝴蝶香奈惠这几天一直和鹤衔灯鬼混在一起。她该抽血抽血,该实验实验, 偶尔还会跟这位几百岁的十五岁少年唠嗑唠嗑, 甚至和人家交流起了种花心得。 估计是因为蝴蝶香奈惠老是把精力花在这只小白毛长, 惹得蝴蝶忍不高兴了老久,看到白色都要生闷气。 蝴蝶忍小小一个, 脾气倒不小, 到后面,她连不死川实弥都被连累上了,害得人家一路过蝶屋就被迫收获了好几个嫌弃的撇嘴,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富冈义勇给传染了。 蝴蝶香奈惠感觉很尴尬。 虽然说她是想和鬼好好相处是没错,可奈何鹤衔灯实在太好相处了。 有的时候她都怀疑,面前这位鬼先生只是一位不幸得了白化病的可怜少年,拖家带口和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艰难的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这鬼不好相处蝴蝶香奈惠倒是有多种办法可以解决,无非就是紫藤花日轮刀那一套, 可这鬼一旦好相处了, 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宇髄君走的时候你特意把他留下来,是跟他说了什么吗?” 蝴蝶香奈惠试探着抛了个有些敏感的问题过去。 “唔?” 此时的鹤衔灯扎着甘露寺蜜璃同款的三麻花辫,闻声抬头看的时候顺着脸部线条垂下搭在锁骨上的辫子也跟着晃。 他挠了两下指甲缝, 挖出几根不存在的肉刺,满头的蝴蝶结跟要起飞了似的,扑棱蛾子一样卡在白头发里颤。 “没说什么啊?”鬼把手里的花盆放下,“就顺口跟他交流了一下养花经验而已……嘛。” 鹤衔灯的手指从花盆底徐徐向上,轻轻浅浅的搭在小盆栽的冒出来枝干上。 也不知道鬼是怎么搞的,他往这个小盆子里种了一棵矮梅,花被薅秃噜了一大片,只剩下几条嶙峋缠结的枯枝败干,颤颤巍巍悬在空中无力的很,什么也抓不到。 “我就跟他说啊,梅树的花好看,但是梅树的枝干不好看,觉得梅花漂亮就把梅花摘下,梅花会蔫,觉得枝干难看就把枝干砍掉,梅花会枯死,讨厌一个喜欢一个怎样都不不行,如果真的喜欢那树梅花的话,应该连枝带花一起折断……然后,然后我说了什么来着?” 鹤衔灯挠挠脑袋,面颊上闪过一个明快的笑容。 他好清纯不做作的回道:“我忘啦!” 蝴蝶香奈惠:“……啊。” 花柱小姐脑子转了一圈,艰难的领悟了鹤衔灯颇有抽象艺术气息的话语。 她活动下胳膊,看着鬼拿着个大剪刀在一边修剪花枝,咔嚓咔嚓的,暗沉沉的地板上落下了一地小花骨朵,还连着枝叶,嫩生生水灵灵的瞧着有点可怜。 “这些是什么花啊?”蝴蝶香奈惠绞尽脑汁找话题,“我好像没见过……啊!” 她被鹤衔灯给吓了一跳。 鬼迷茫的回头去看。扎起来的两条辫子端庄的垂在胸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一边过长一边又有些短,根本就没有对齐。 但这都不是蝴蝶香奈惠叫出声的理由,她惊疑不定的盯着鬼的手,那上面有血珠滚落。 鹤衔灯面无表情的把手顺着腕部盘踞的血管割开,展露出皮肤以下才有着的鲜红枝条。 蝴蝶香奈惠轻轻地屏住呼吸。 面前的鬼并不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的嘴角压在面皮上,松垮垮的向上提起了一个含蓄的弧度,不太弯,圆圆的有些窄。 鹤衔灯的手臂往下一抖,红色的,顺着手腕铐牢的镯子立马滚下了一些暗淡的碎屑,零零碎碎的,像星星或露水,大珠叠着小珠,浇到了花朵舒展开的枝叶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 蝴蝶香奈惠刚想说话,鹤衔灯便把食指抵在了嘴唇上,吹哨似的吐出了一团闷气。 “嘘——” 鹤衔灯揉着手上割出来的口子,在上头渡上了一层蓝光:“你看着就是啦!” 鬼的血淋在花上,那花蜷缩着的花骨朵抖了抖,贪婪的蠕动起叶子去勾快掉下去的血珠。 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但蝴蝶香奈惠就是觉得,那滴血吞下去的时候,花朵咂着嘴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 植株吸够了营养,生了个懒腰蓬松的展开,花瓣是只小蛤蜊,它张开贝壳吐出内部软嫩嫩的芯,就像一个小小的奇迹。 “颜色变了。”蝴蝶香奈惠捂住嘴,表情稍微有些失态,“这花——”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鹤衔灯不太满意变得红彤彤的小花,“不过换给我的那家伙告诉这花要拿肉养着,血灌着,说是不同生物的肉和血液能让花开出不一样的颜色……” “听起来是一朵很坏的花呢。” 蝴蝶香奈惠把手压在花蕊上,明明是朵嗜血的凶花,可食物都待在眼前了也不张嘴去咬,反而格外温柔的亲了口少女葱白的指尖。 “是这样没错……”鹤衔灯突然有些挫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养出来的都是红色的,没有一朵颜色变掉。” 鬼站起身,从角落里推了几盆花过来,声音里带着控诉:“你看啊,都一个颜色!” 蝴蝶香奈惠看着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啊……?”她看了眼鹤衔灯,确认对方是真觉得这些花没什么颜色变化后转头去看他推出来的盆,对比了几次后又是一声,“啊……!” 蝴蝶香奈惠打算把自己刚才摘掉的眼镜给鹤衔灯带上。 这花哪里颜色一样了?花柱小姐疑惑的很,明明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吗? 鹤衔灯推出了四盆花,加上他刚才搞的那盆血淋淋的一共五盆,每一盆的颜色都有差异,有几盆甚至都脱离了红色的范围,真是不知道这鬼是怎么看的。 靠在最左边的那盆,花比别的都大的是橘红色的,挂在枝干上像几颗饱满的小桔子,掐一掐也许能流出一两颗甘甜的汁水。 橘红色旁边的那个像紫藤一样一串一串的是莓色,挤在一起就像灌木丛里自由生长的小浆果 它们旁边的旁边,那盆花朵零星散开的颜色有些说不清,蝴蝶香奈惠看了好久觉得它应该是洗朱色,不红,反而有点橙,花瓣上小褶皱里还掺着明媚的黄,像是好看的夕阳。 这三盆花好看,被挤在它们后面的最后一盆就不那么好看了,看颜色应该是虾粉色的,但是偏脏,也不知道鹤衔灯是拿什么东西去喂的,花跟吃坏了肚子似的没脑子乱开,东一朵西一片,一个大一个小,呆呆蠢蠢,说不上可爱,反倒透了几分俗气上来。 因为这花看着实在太翻车的关系,蝴蝶香奈惠忍不住了,指指点点道:“这花是怎么了?” “额,我也想知道。”鹤衔灯道,“给狯岳喂了两天就变成这样了,看起来好傻。” “那别的花呢。”蝴蝶香奈惠难得好奇心这么重,“它们都是你照顾的吗?” “没有。”诚实的鬼不会揽别人的功劳,“我给了结花结草两个各一盆,给她们找点事做不要出去跟别人吵架,剩下一盆我自己养着。” 鹤衔灯拉过了莓色的那盆,听声音就知道他抑郁的不行:“我以为交给不同的人能让花变成不一样的颜色,但是除了让它们的花型变掉之外没有一点用处……” “还不如全都交给狯岳养呢……至少丑也能丑出点特点……” “啊哈哈哈……” 蝴蝶香奈惠笑得尴尬。 她大概知道点狯岳的情况,说是那孩子在桑岛慈悟郎收为弟子之前有被面前的这位鬼养过一段时间,可能是因为有了这么层关系吧,那位使用雷之呼吸的队员总是习惯独来独往,与周围的剑士格格不入。 蝴蝶香奈惠负责蝶屋,有的时候也从那些受伤的队员那里听到了几句关于狯岳的闲话。 不过想想好像也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避着别人,被鬼收养又成为了鬼杀队的剑士,如果养着他的鬼对他是别有企图的话倒还好,可奈何…… “呜嘟!” 鹤衔灯在搬花盆的时候不小心踹到了柜子,把上面放着的书连累出来咂到了他的脑门上。 他被砸的晕晕乎乎,垫着脚换了三圈后摔倒了床上,脸被被子裹起来吞掉了半边,两条腿扑腾了几下,像条离了水了死鱼一样没了动静。 ……可奈何养着他的鬼自己都不太清楚。 蝴蝶香奈惠忍着没在心里说什么毒舌的话。 时间永远都慢吞吞的,就算鹤衔灯把头埋到被子里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闷了好久才把自己高贵的大脑袋从布和棉花组成的被子里□□,抬头看见了拎着个小饭盒在一边吃饭的结花小朋友。 “晚上好啊鹤先生!”小姑娘的腮帮子动动,左边粘上了一粒油光蹭亮的米,“你睡得舒服吗?” “还好……蝴蝶小姐呢?” “你说的是哪个蝴蝶小姐?粉色的还是紫色的?” 鹤衔灯眉毛扭了起来:“这有区别吗?” “粉色的高一点,紫色的矮一点。”结花咽掉了嘴里的食物,给出了一个比较实诚的答案。 鹤衔灯沉默了片刻道:“好吧,我问的是粉色的。” “她好像去见那个生病生到满脸发紫的家伙了。”结花的筷子在饭盒里翻来翻去,把腌菜撇在一边,挑起了几根肉丝含在嘴里,“紫色的蝴蝶小姐在外面忙诶,你要叫她进来吗?” “不用不用。”鹤衔灯感觉头有点疼,他一边摁着自己眉毛旁边贴着脸的凹陷一边问小姑娘话,“你姐姐和月丸他们呢?” “唔。”结花把手指压在下巴那块回忆道 “去找真菰姐姐啦。” “这样啊……” 鹤衔灯的声音拖得老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可是是鹤衔灯和狯岳同居的那个时候吧,狡猾的狐狸就已经开始预备去捞白鹤辛辛苦苦放在窝里的蛋了。 锖兔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汉,实在有些落不下这个脸,但是真菰就不一样了,她拉着富冈义勇,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拐小孩这条漫漫不归路。 幸好,鹤衔灯家的小朋友比较好糊弄,一拐一个准,真菰这位新手人贩子很是满意。 她糊弄完月丸丸月就开始攻略结花结草,在鹤衔灯和狯岳跑跑跳跳追追打打的时候成功的获得了四个小孩心悦诚服的一声姐姐。 至于富冈义勇,他暂时一无所获。 “真菰姐姐和甘露寺姐姐都教会了我们好多东西哦!”结花终于把盒子里的饭给吃掉了,抹了把嘴道,“我跟她们学到了好多,还学会了怎么给先生你扎头发!” 听到这话,鹤衔灯颇为自得地摇晃了一下脑袋,三条麻花辫唰啦唰啦响。 “那很好嘛!”他揉了下结花的脑袋瓜子,“加油哦,多学点,把鬼杀队的本领全偷过来!” “啊对了!”鹤衔灯想到了什么,“结花,你知道哪里有信纸吗?” 他双手合十,做出了请求的手势:“我想要写信。” 小姑娘立刻领命,迈着两条小短腿为鬼送上了厚厚一沓信纸。 她把信纸递过去的时候,那只说是自愿和富冈义勇唧唧我我实则扣押在水柱宅府的大白鸟跟着小姑娘跑了过来。 白鹤偏偏不飞,跟着小短腿姑娘跳来跳去,它炫耀似的拿那两条又细又长的腿轻盈的一蹬,被子啊,枕头啊,还是扫的干干净净的地板上全都是鹤脚印,惹得蝴蝶忍差点提扫帚追过来要揍它。 “嘎?” 白鹤停在鬼的肩膀上,狗狗似的眼睛转了一圈,干脆把脖子倚到鬼下巴上了。 大白鸟像一蓬白棉花又像西洋那边传过来的奶油点心,轻轻软软的,还有些暖暖。 “别烦我啊。”鹤衔灯下意识的屈起指头去弹鸟的脑门 ,“我要写信哦,记得帮我送一下。” “嘎啦啦啦……” 白鹤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工具鸟,蔫了吧唧不肯动弹。 在它呜呼哀哉的时候鹤衔灯已经动笔开始写信了,一封是给珠世问情况的,一封是给卖药郎求帮助的。 两封信的对象不同,口吻自然也不同,但是比起他写给别人的信,这两封信所表现的态度更慎重一些。 最起码,这只写信老是跟别人唠嗑家常的鬼格外谨慎的在开头上加了几句客套话来表示应有的尊敬。 鹤衔灯动动下脖子,明明鬼很难有人类在久坐之后感受到的肌肉酸痛,但他就是习惯在写完信之后活动一下自己的那身老筋骨。 “啊……哈……” 鬼捏了一下赖在肩膀上的白鹤软绵绵的脸颊,把它折腾醒后嘲道:“你睡什么呢?帮我送信啦。” 他把大白鸟抱起来放到膝盖上,将手沿着人家支撑着翅膀的骨头轻轻一提,于是铺天盖地的羽毛包住了白色的鬼,把他闷在了一个狭窄的,和自己颜色相同的空间里。 白鹤看着鹤衔灯,尾巴上的几根多余而突兀的彩色羽毛闪耀着金属般的冷光。 “好啦,我知道了,炸小鱼。” 鹤衔灯顺着毛毛撸了一遍鹤脑袋,在大白鸟挨上来要抱抱蹭蹭的时候逆着毛推了一遍,把人家保持的好好的形象搞得炸起来,难看极了。 他这么搞,白鹤自然忍不住抗议,嘎啦嘎啦吹哨似的喊个不停,鹤衔灯只好道歉,还要负责把那些乱掉的毛给梳回去。 大白鸟甩了甩脑袋,歪着脑袋等鹤衔灯把信纸卷成纸条放到竹筒里。 “那么就麻烦你了,不过不用那么着急,你可以慢慢的送,去别的地方玩玩也是可以的。” 鹤衔灯吹掉了蜡烛,房间里顿时没了光,有的也只是鬼眼睛里映射出来的那轮微弱的月亮。 他亲昵的拍拍鹤,悄声开口:“你可以去人很多的地方看看。也可以去人很少的地方逛逛,当然,你也可以找几朵梅花,不过要小心些哦。” 鹤衔灯意有所指:“野猪会拱梅花的根,聒噪的乐师会唱枯梅花的叶,卖炭的小孩可能会一把火烧了整株梅花,大少爷和他的美娇妻便会坐在梅树的灰里唱歌跳舞……” “不过啊,也有一种说法说是梅花很不吉利啦,如果那种说法是真的的话,他们做的事反而是对的”鹤衔灯挠着头笑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反正到时候随你高兴啦,我不急着收到回信。” 鹤衔灯的嘴巴微张,声带微微震动,发出了一个简短的音。 这个声音发出后他迅速的把嘴巴往下压,舌头擦着牙齿吐出另一个虚弱的气音。 他接着刚才发出的那个音发出了第二个,两个音拼在一起混成了一个含糊的词。 “去吧,记得把我的信送到。”鹤衔灯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嘴里剩下的音节,“不要迟到哦。” 他望着白鹤飞出窗外,整理了一下桌子后捶了捶吱吱作响的腰,叹了一声。 “好累呀……”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虽然蝴蝶小姐很温柔很友善没错,但是她是花柱诶,这个职位总是带给我一些很可怕很可怕的联想……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就是会忍不住去想。 比如说什么蝴蝶小姐脸阴测测地举着一大杆紫藤花浓缩液跟在鬼的后面,温温柔柔的对着他们的脖子来一针…… 可怕…… 我讨厌一切和紫藤花挂上关系的人,硬要说的话,我可能有一点不太喜欢紫色,虽然紫色很漂亮,但是有的时候我对这种尊贵的颜色有那么一点点的过敏。 或者说是认不清? 有的紫色在我看来跟红色是没有区别的,但是很奇怪的是我会把紫色认成红色,但我不会把红色认成紫色,难道是因为红色太亮了的关系吗?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我的世界里很少有粉色和橙色出现,因为这些颜色有一部分会被我归类到红色那边去……目前看来这一部分应该是大多数。 啊,认颜色真的好难啊! 说到这颜色,我就不得不想到了我那几盆颜色差不多的破花,说好的为什不一样的东西就能开出不一样的花,结果颜色一个都没变…… 但是大家都说变了,这样看的话,好像只有我一个认不出来,好倒霉啊。 我期待的变颜色是指从红色变成蓝色或者是直接变成白色和黑色,想要那种反差很强烈的变色,而不是像这种隐悔又小幅度的在红色和红色之间慢悠悠踱步的……! 幸好妖怪的话还是可信的,花形状的确变了。 喂猪肉跟猪血的那个花开的挺大,鸡血的也不错,一串一串,我自己的那盆是拿了羊血和自己的血做了实验,还好啦,都可以。 就是,狯岳啊,他到底对我的花做了什么啊?我认不出来颜色,但我也觉得这花开的好蠢啊。 听说这家伙在浇花的时候被麻雀吓到了,手一挥就把我的花扔到了我的莲花缸子里,捞上来之后花就变傻掉了。 难怪我的莲花最近也不对劲,那些小白花花明明那么好看的,最近都不想开了,全缩进去了,只剩一些呆头呆脑的大白花。 我还挺喜欢种花的,不过我养的那些花在鬼杀队好像有些水土不服,然后呢,我又不是很想用血鬼术,毕竟你都安顿下来了啦,不要刺激鬼杀队那群家伙敏感的神经比较好。 所以,我非常非常的冷静并且淡定。 这也导致了最近我很无聊诶,连搞条绳子整个花绳都弄不到,因为我没法用血鬼术变绳子。 这就有点难受喽,难受到我把衣服修了一件又一件。 正好把几个小姑娘都搞得差不多了,昨天刚给过去了,非常难得的看到月丸吃醋了哦,嘻嘻。 啊啊,说起来,给狯岳的衣服快要做好了,下次正好给他。 下次可以试试和蝴蝶小姐聊一聊妖怪们的花,她似乎很好奇我那些奇奇怪怪的花是哪里来的,不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信哦。 我感觉我现在只跟她还有她的妹妹接触,然后就是蝶屋里的几个小姑娘,有一个办事很认真的我就特别喜欢! 还有那三个小女孩也是!小小的好可爱,我就喜欢小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好像很喜欢给我带点心诶,是因为发现了我可以吃的关系吗? 要不然下次给她们做一点? 我的甜食应该还行吧?我该做什么呢?糯米饼? 算了算了,糯米饼还是不要了,那玩意儿太甜了,好像只有我受得了。 但是我又没有办法出去买东西,头一次体会到了有钱但花不出去的……快乐。 就当是在给自己存钱吧,我还要攒一下三个女孩子的嫁妆呢,也不知道结花结草现在有没有看上的人了,不过她们都还小诶,应该还可以慢慢等…… 其实不嫁人或者是不结婚也可以啦,他们高兴的话我都可以,不过钱还是要给的喽,我给他们四个不对,五个都屯了钱,就是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给才好呢…… 最近总是感觉胸口闷闷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算了啦,问你也没什么用,总之先期待一下回信,我去忙了,你自便。 ———————— 我不是鸽子,我是花彩雀莺,虽然也是鸟,但是鸽子是鸽子,我是莺,不对,我是啾,你们咕咕咕咕咕我是看不懂的啾啾! 最近画画有点顺手,马化腾人好好!我还买了几个模板,但是自我感觉还是不太行,等差不多了,我要再换个封面。 放心好啦,会有加更的,我申请了下周的榜单,不出意外的话,我肯定是要更很多的(捂脸) 先丢一章上来,明天可能要去一下外面,让我观望一下。 对了,跟大家说一下嚯,明天好像是阅文的断更节,具体的事情呢可以去吃吃瓜,如果有人发现那边突然好多人没更新的话不要惊讶(:[___] 我先飞走啦,飞飞飞飞飞飞飞,飞到天上和超级飞侠肩并肩—— ——————感谢在2020-04-30 23:25:56~2020-05-04 21:0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幽灵鬼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aler、北有蔓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臧瑛 20瓶;维塔利安 15瓶;珍野酱、healer、淡墨逐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第 81 章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缩在蝶屋自生自灭的鹤衔灯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这里的吉祥物,还是隐藏限定版的。 “所以说啊!”鬼把自己摊成一片面糊糊,在床上流啊流,差点被蜡烛顶上的冒出来的光给煎黄了,“蝶屋夜晚的蝶子小姐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啊!” 他锤床叹气, 一声更比一声高:“蝶子她只是个血鬼术,她是无辜的啊!” 蝴蝶忍的嘴角又一次跳起了舞。 其实这件事很难说是鹤衔灯的问题, 但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归根结底, 全赖这只鬼太无聊了。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蝶屋的二把手高昂着头, 双手插着腰, “要不是我从时透那里听到我也不会知道——” 蝴蝶忍的语气不免提起一个不太美妙的尖:“原来蝶屋里还有一个蝶子小姐!” 鹤衔灯战战兢兢, 往被子里一躲。 他绞着本来就不太多的脑汁,使劲回忆这个和自己有关鬼杀队怪谈。 最新流传的版本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蝶屋里有一位蝶子小姐。 善良的蝶子小姐帮助了好多好多鬼杀队的剑士,但是后来啊, 可能是被鬼吃了,也可能是害了疾病,总之,大家都喜欢的的蝶子小姐死掉了。 她是死掉了,但是她的灵魂放不下自己曾经帮助过的人,蝶子小姐想啊想啊,决定留下来。 要是有人在夜晚来到蝶屋,会在最黑的房间里看到一位穿着白色衣服,周围环绕着蓝色鬼火的少女, 那位少女的火焰不会灼伤别人,反而会将剑士们的伤口治愈—— “这种人鬼情未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鹤衔灯虚弱的捂住了胸口,“你们的想象力为什么这么丰富?” 鬼忍不住纠正道:“还有啊,蝶子并没有那么受欢迎啊,哪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一个喜欢就够了好吗?” 不过,说起来哈,这好像是和我有关的第四个灵异怪谈了吧? 猫头鹰的红薯风呼的鸟,藤袭山的鬼影在飘啊飘…… 鹤衔灯盘点了一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夹杂着沧桑的无力感。 只要想到自己又和鬼杀队扯上了关系,白色的鬼差点把肚子里的血给喷出来。 “我还想问你呢!”蝴蝶忍看着鬼胃疼想吐的表情,第一个不乐意了,“你究竟干了什么啊!” “没什么。”鹤衔灯吐出的话里夹杂着嘶嘶的杂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伊黑小芭内养的蛇学坏了,“我就是在思考……”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部的表情像油脂一样融化了缓慢而粘稠的往下坠,散到一半又和糕团似的被手给揉在了一起,表面透着湿润的暖光。 蜂介是个温吞的孩子,可鹤衔灯的脾气太暴,它努力了一会也没起什么成效,只好放弃挣扎,任由白鬼借着它的力把自己搓扁揉圆。 “怎么样的脸才算好看呢?” 说这话的时候,鹤衔灯的面颊上拉起了一条长长的丝。它粘在手指上,末端还带了点暗淡的红色,看起来不太像热点心的时候蒸出来的奶脂,反而有点像血管或者经脉,表面丰盈而鼓胀,好像要溢出一些不太美妙的东西来弄脏床。 鹤衔灯揉着脸,换了张新皮相。 他又把自己捏成那位头发丝里掺着蓝又飘着白的少女,眉毛圆圆尖尖顶在骨头上,睫毛翘翘卷卷压在眼眶上,嘴巴不红,有些泛紫,但是看着没什么病气,温婉的像一尊刚从神社里请回来的泥塑像。 “我晚上没什么事干。”鹤衔灯学着蝴蝶忍,把脸压在自己的手背上,“就把自己捏成这样看月亮。” “不过看到一半就觉得没事干,就会拿这张脸改造一下……” 鹤衔灯把自己的脸揉来揉去,低着脑袋哼哼唧唧:“然后——好像因为揉的太丑的关系吓到人了。” “这不丑啊!”蝴蝶忍把脸挪开,手臂啪的一下打到膝盖上,“很漂亮啊!” 鹤衔灯闻言抬起了头,露出了改造后惨不忍睹的脸。 那脸蛋之宽,好似一个抠门的摊主用最少的面糊摊了个最大的薄煎饼,边缘都破了不说,还只在上面撒了两粒芝麻,左边一个,右边一颗,这就算了,那两粒芝麻还撒的歪歪的,可以说是非常对不起强迫症患者了。 蝴蝶忍:“……” “因为吓到人家的关系我就过去摸了他一下。”鹤衔灯将脸捏回原来的样子,咂舌道,“可能是因为喊蝶子出来干活的时候被他听见了吧……” “就算是这样蝶子也是无辜的啊!”鹤衔灯叫起来,“干嘛要把蝴蝶跟人家扯上关系啊!” “可能因为这里是蝶屋。”蝴蝶忍摊手,“蝶屋蝴蝶最多了。” 鹤衔灯郁闷的挠桌子。 “你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可能是因为挠桌子声音太响了,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心疼自己的桌子,蝴蝶忍憋了憋,磨掉了话里的尖角毛刺,劝道,“我看你不是挺不乐意的吗?” “啊。”鹤衔灯抬起一边眼睛,“我说的话你们会相信吗?” “与其纠结这些,倒不如做些别的。”鬼忽然就心胸宽广了起来,好像刚才一直在骂街的不是他一样,“有意义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不应该拘泥在这里。” “那可真是太巧了。”蝴蝶忍总算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我正好有事需要你帮忙。” 少女娇笑道:“过来帮我试药吧!” 鹤衔灯感觉自己头上好像多了个红红的东西,他看着蝴蝶忍清澈的眼睛,终于看清了自己头上顶着的大字是个什么东西。 啊,危。 鬼脑壳疼。 “事先说明一下。”鹤衔灯不太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人,他只好拐着弯委婉的阐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我的耐药性很差。” 他开始危言耸听,尽自己所能恐吓蝴蝶忍:“哪怕剂量再小我也消化不掉,就连普通的鬼都比我强,拿我试这些根本行不通!所以你还是——” 蝴蝶忍表示自己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眯着眼笑得更甜了些:“你在说什么啊?我有点听不明白呢。” 她干脆拉着鹤衔灯,也不管那么大个鬼在旁边结结巴巴个什么劲,直接了当的端了碗药汤出来。 这汤摸着烫手,鹤衔灯刚把手摁上去就抖了个激灵,差点以为自己五个指头被烫出了泡。 他用看死鬼的眼神看着这碗黑不隆咚的汤,沉默了片刻后用看死人的眼神去瞧蝴蝶忍。 “你真的确定要我喝吗?”鹤衔灯不抱希望的又问了一遍,“如果只是为了测试药效的话我可以给你抓别的鬼过来。” “是啊。”鹤衔灯想要祸水东引,可惜蝴蝶忍不太想给这个机会,“这是专门给你做的药哦。” 她突然叹气道:“你家的小孩子最近老是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一会儿过来问我失眠该怎么治,一会儿又过来问我人天天不睡觉会不会死,真是,做家长的怎么这么让小孩子担心啊!” 蝴蝶忍训了一通后塞给鹤衔灯一个勺子:“所以快点喝掉啊,你喝了我才好给那四个小朋友一点交代啊!” 鹤衔灯:“……” 虽然很感动,但是我拒绝,我睡着了没有好事发生的,更何况现在是在晚上。 药汤的表面炸开了一个黑泡泡,咕啵一声,鹤衔灯也跟着咂舌。 要我在晚上睡觉也太为难我了吧,谁不知道我晚上会梦游啊。 鬼盯着汤里没滤尽的药渣子想。 等一下,他的目光从碗边的花纹挪到了蝴蝶忍脑袋后面被挡住的尖尖的半个蝴蝶翅膀上,她好像的确不知道。 鹤衔灯脑子里天人交战,蝴蝶忍却把他的抗拒解读成了小孩子不想喝药。 “乖啦!”蝴蝶忍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蜜饯,“你难道还要我哄你嘛?都这么大了还怕吃苦,小孩子的榜样还当不当啊?” 她成功的踩中了鹤衔灯的点,鬼一声不吭,拿起碗往嘴里灌,喝完之后一抹嘴巴蹲在一旁放空自己。 这口没什么滋味的药进了肚子,烘得胃暖洋洋的,像是滑到了每一个内脏的每一个角落,把五脏六腑间粘着的黏液全冲掉了,整个腹腔都变得干净了不少。 刚喝下去没多久,鹤衔灯没什么反应。 大概过了几炷香的时间,鹤衔灯依然在一旁摇头晃脑。 香灭了,月亮被云遮起来了,鹤衔灯依然不眠,拿着个破烂神像高兴的像个小傻子。 蝴蝶忍捂住了头,感到一阵挫败。 她垂头丧气的望着独自一旁和手里的小木头块自导自演自弹自唱自说自话过家家的鬼,叹完最后一口气后收拾好碗筷走掉了。 蝴蝶忍一走,鹤衔灯立刻收掉了捧在手里的小神像。 他使劲的吸了几口气,卡着嗓子吐出来一团哈欠,一身的精神抖擞像被风吹没了似的,整个鬼迅速萎靡了下来。 “别这样吧……” 鹤衔灯软着脚站起来,脚尖着地打了个旋,跳舞似的歪歪扭扭的砸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像团死掉的雪。 身为鬼有很多坏处,但也有好处,比如说睡着了不会打呼噜。 鹤衔灯倒在床上,眼球在眼皮底下不安分的动了动,他的手无意识的抓着床单,原本藏在指缝里的指甲放松警惕冒出了头,把床单和下头的床铺都刨出了一堆花。 鬼露在外面的脚一瞬间绷直,脚踝上的青筋爬了出来。 那条修长的腿向内凹折,在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后,鹤衔灯的脚掌踩在了地上。 白色的鬼从小团的雪花变成了大块的雪团,他的身体不规则的动了两下,体态逐渐变得细长,身体变了不说,头发也要跟着潮流,被拉的直拖到地上。 鹤衔灯闭着眼飘了出去。 因为没穿鞋的关系,他走路的时候没带着以往常有的木屐踩在地面上特有的啪嗒声,就那样轻轻的一蹭,鬼一步飞出去老远。 他像个苍白的影子穿梭在蝶屋的走道里,手中还提着一柄危险品,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出鞘。 好巧不巧,就在鹤衔灯顺着梦境的指示随处乱飘之时,拐角里突然刷新出了一只神崎葵。 小姑娘强撑着睁着眼,手里还捧着一盆飘红的水。 “都说了要他不要乱动了,就是不听我的话。”神崎葵端着水盆抱怨道,“现在好了,伤口裂开了吧!” 她低着头指责,突然发现泛红的水面上多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白色倒影。 神崎葵不由自主的扭过头,被飘忽不定的鹤衔灯吓了一大跳。 此时夜色已深,月亮埋葬在棺木般黑重的云层里,空气中浮着一层油星一样的雾,万籁俱进,四处无声,正好是鬼故事爱好者最喜欢的的完美开局。 “呜啊啊啊!”神崎葵不喜欢鬼故事,她给吓的惊叫起来,“鬼,鬼啊!?” 她这一叫,旁边房间里滚出来三个长着豆豆眼的小姑娘,她们揉着眼睛,嘴巴一眯一眯,一看就知道刚才睡得正香。 “怎么了呀?”一个豆豆眼开口了,“突然叫的这么大声?” 她还在疑惑呢,背后两个豆豆眼学着神崎葵一起叫了起来:“鬼呀——” “哪里有鬼?这里可是鬼杀队,鬼杀队不会有鬼的?” 小姑娘不信邪,大大咧咧的把头扭了过去:“你们是被虫子吓到了吗?” 没有虫子,有的只是一个驻立在原地不动的鹤衔灯。 不得不说,梦游状态的鹤衔灯有着特殊的加成,他不像我妻善逸,只要一睡着就自带高光和霹雳,那样太庸俗了,不符合鬼的美学。 于是他只要睡着,哪怕没风衣袖也跟着飘荡,脸下面好像有个快坏掉的灯照着似的,时不时就爆出一团亮点,把白惨惨的面皮子烧得青灰一片。 就连红犄角上自带的火焰也不甘示弱,这两条角质增生物还特意分出来一点火环绕在鬼的周围,本来脸色发青还可以勉强拿体弱多病来解释一下,这火一出来全完蛋了,一下子把鬼本来还仅存的那么些活人气息全给嚯嚯没了。 这太可怕了,小姑娘只看了一眼就感到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成千上万的伤害。 “啊啊啊鬼啊!”她跟着加入了尖叫大队。 小女孩们发出的叫声太惨烈了,哪怕鹤衔灯睡得和死猪一样沉,脚下的步伐不免也停了下来。 他顿在原地,嘴角缓慢而僵硬的拉开一条缝,露出里面森白的獠牙,与此同时,他的手往前一伸,挥出来一把刻着字的日轮刀。 “咕……” 神崎葵连忙摁住三个瑟瑟发抖的小豆丁,惊恐万状的往旁边一滚。 她手里的水盆哐当一下砸到地上,里头盛满的淡粉色的血水混合物泼到了鹤衔灯的白衣裳,好似为鬼的白衣绣上了一朵活灵活现的丧花。 过了好久,神崎葵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发现走廊上多出了一个十字形的破洞。 她冒着一身冷汗,抱着几个小姑娘差点哭出来。 昏昏沉沉的鹤衔灯才不管自己给蝶屋留下了个多大的烂摊子,他还在睡,而且一时半会难以醒来。 鬼久违的开始做梦,可惜的是他的梦无味又枯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沉浸进去还找了个角色给自己带入的。 鹤衔灯继续乱飞,一边飞一边给产屋敷增加财产损失。 他拿着刀办起了拆迁,可惜的是周围的原住民都是钉子户,没一个见他过来能摆出什么好眼色,除了疯狂的“啊啊啊啊有鬼啊!”就是“啊啊啊啊有鬼啊!”。 重点是,他们喊的两个鬼还不是同一种鬼,一种是神话传说里经常出现的鬼,鬼杀队不杀,阴阳师杀。一种是大街小巷里经常出现的鬼,阴阳师不杀,鬼杀队杀。 不得不说,带着梦游加成的鹤衔灯比醒着的时候破坏力更高更强。 除了蝶屋的走廊,鹤衔灯还干出了一大堆令人发指的恶事。 他打翻了炼狱槙寿郎的酒坛子,弄得一人一鬼全身上下酒香四溢就算了,甚至对追出来看情况的炼狱千寿郎动手动脚。 “我当时害怕极了。”有着粗眉毛的受害人下意识的报紧了自己的老父亲,“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抓着我的衣服把我提起来了。” “这样就算了。”被小猫头鹰抱着的大猫头鹰生无可恋:“那混蛋还把这小子的鞋子给扔掉了。” 就在猫头鹰一家因为受到惊吓炸毛变扁的时候,三只小狐狸的巢穴也被不清醒的白鹤给挖了个洞翻了个底朝天。 “我真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嘴角带疤的受害人选择戴上面具遮掩容貌为自己打码,“那家伙突然跑到我们家院子里砍掉了我家的树!” 锖兔坐在树桩上叹气,旁边是抱着被子不知所措的富冈义勇。 刚刚他正在做一个充满萝卜鲑鱼的美梦,结果鹤衔灯突然破墙而入,提着刀在狐狸的墙上划出了一道横线。 鹤衔灯割到一半,刀锋一转停了下来,鬼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反正他突然不刮了,但是就算不刮他也要给富冈义勇添堵。 比如说现在,他不走门,也不走窗户,而是把墙撞开从破洞里飞走了。 “他为什么只撞我的房间?”在真菰忙着从快塌掉的房间转移东西出来的时候,裹着小被子的富冈义勇瑟瑟发抖,“我是被讨厌了吗?” “可能是因为你的房间离人家最近。”真菰没好气的踹了小被子一脚,“快点起来帮忙啦,你房间里东西太多了,我挪不过来!” 富冈义勇只好收了那颗想拿着萝卜鲑鱼往鬼后面追的心,一脸颓唐的去收拾房间了。 其实远不止他一个被鹤衔灯讨厌,这只鬼像诚心要给鬼杀队的大家找麻烦一样,只要人家房子里没什么紫藤花,他就要去那边要转一转。 鬼杀队的众人还是大意了,其实这也正常,这里可是鬼杀队呀,哪里有鬼会跑到这里来? “我真傻,真的。”村田抬起了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我知道鬼不敢来鬼杀队,所以我就没往家里放点紫藤花,可我偏偏忘了现在是晚上,鬼喜欢晚上出门,我那么大个门,那么大个门在我面前被鬼撞飞了!” “你快点给我闭嘴吧。”要不是知道村田不知道自己和鹤衔灯的关系,狯岳还以为人家就是在和自己说话,“不就是个门吗?” “那不一样!凭什么他抢走了我的门,狯岳你却白得了一件羽织!还是菖蒲纹的!” 狯岳:“……我怎么知道?” 他披着鬼甩过来的衣服,目送着他朝着霞柱府邸的方向飞。 ……祝您好运。 粗眉少年头一次对鹤衔灯用了敬称,虽然是在心里。 可能是因为这句话的确为鹤衔灯带来了祝福,哪怕鹤衔灯砍掉了时透无一朗家里栽的树,时透无一郎也没有出来揍他。 因为等他出来的时候鹤衔灯已经飞走了,偏生这孩子跟那鬼一样记性有点差,出来逛了一圈就忘了自己要干嘛,慢悠悠的回去睡觉了。 这只乱搞破坏的鬼现在移动到了别人的宅府门口,正在一刀一刀的砍着人家门口种着的树玩。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天地良心,终于有人出来制止他的恶劣行为而不是走回家里倒头就睡了,“给我放开悲鸣屿先生种的树啊!” 鹤衔灯慢悠悠的飘了出来,他拖着刀,刀剑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而斜的线条。 不死川玄弥咽了口口水,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从悲鸣屿行冥那里知道了点有关于面前这位鬼的消息。 “据说是一位比较友善的鬼。”悲鸣屿行冥合掌对他开口道,“如果是鬼的话,也许跟你的体质会更了解也说不定。” “是吗……” 老实说,当时的不死川玄弥心中隐约还含了点期待,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后来和这位据说比较友善的异族人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的。 “不要这样对悲鸣屿先生的树,它们好不容易才长大的!” 明明块头那么大,脸看着也挺凶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死川玄弥说话的腔调反而和他的脸一点都不搭。 他磕巴道:“请给我住手!” “你再这样我就开木仓了!” 这孩子刚把狠话撂出来,身后的树猛的倒了一大片。 “……我是说真的!” 不死川玄弥开始思考吃掉面前鬼的可能性。 他拎起手中的武器,趁着鹤衔灯原地不动忙着砍树锯木头的那会功夫选了个不容易伤到鬼但可以控制他行动的位置扣动板机。 ……打中了? 不死川玄弥微微一愣,随后他感到一阵狂风从他的身后涌来。 鹤衔灯站在他身后,盘踞着青筋的鬼爪一把抓住了他—— ……的鸡冠头。 “啊啊?”虽然头皮被扯得很痛,但是不死川玄弥明显有些发蒙,“怎么回事?”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鬼,在确认自己没法让对方放开脑袋上的头发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头发还头发,直接伸手揪住一撮鬼的头发从里头扯下来一根艰难的拐着手喂进嘴。 这可能是自己最轻松一次取到鬼的身体部分的时候了吧。少年在心里抱怨,别的时候不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基本上都拿不到什么头发血液。 他含着头发,不免有些苦中作乐。 不死川玄弥喉头一滚一咽,眼白逐渐泛黑,在尖牙从挤开嘴里其他的牙齿冒出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有力气对鬼说不了。 “所以说你这家伙——”变完身的不死川玄弥依然喊着不那么帅气的口号,“不要对悲鸣屿先生的树动粗啊!” “悲鸣屿先生出去了,他的树由我来守护!” 他推开鹤衔灯,嘴里冒着口水,半弯着腰呼哧呼哧的喘气。 这孩子可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嘴角艰难着挂着半抹微笑,可他没想到,被他一把推开的鹤衔灯忽然就炸了毛,提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了过来! 不死川玄弥险而又险的躲开了直冲面门的刀气。他是躲开了,可他身后树又遭殃了。悲鸣屿行冥辛辛苦苦打理了好几年的树林一夜全秃了头,就像突然想开了学着主人剃度出家了一样。 “鬼……” 鹤衔灯又窜到了不死川玄弥的身后,抓着他的手把他给提了起来。 鬼的面容挣扎,脸上的爬着的筋像树枝一样攀着他的面皮,把那张一贯和善的脸蛋添上了几张阴狠与可恐的色彩。 ……虽然他这样看着也不友善就是了。 不死川玄弥咬着牙,两条腿一阵扑腾。 因为体质的关系,他感受到的东西远比鬼杀队众人所察觉到的更多。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和平时见到的鬼完全不同,鹤衔灯的身体里鬼血充盈的程度甚至能逼出这位少年的一声尖叫。 就在不死川玄弥打算放弃挣扎的时候,抓着他的手突然一松。 鹤衔灯终于醒了过来。 他看着面前小哥被抓的通红的双手,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 “啊哈……”鹤衔灯摇晃了一下,“我在做梦吧,我又做梦了?” 他的脚尖撵着地面,连带着身体转了个不知道多少度的圈,砰的一下全部砸到了地上,摆出了一个相当标准的土下座的姿势。 “对不起,请原谅我!” “额……这个?”不死川玄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慌张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弯下腰从鬼的旁边捡起了一个小木雕,“这个是什么?” 不死川玄弥迟疑道:“邪神像?” 本来跪的好好的鹤衔灯一呆。 他开口反驳道:“什么邪神?你才邪神!” “鹤莲目大人是举世无双的真神!” 不死川玄弥冷漠脸:“哦。”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刚才一直在计较对方的自己很蠢。 因为鹤衔灯看着好像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饶了我吧,我睡不着的啊。 与其说睡不着倒不如说是不想睡,好久好久之前就写信跟你抱怨过对吧,我只要晚上一睡觉就一定会起点幺蛾子。 明明枕头那么柔软,被子那么舒坦,可是无情的我就一定要离开他们前往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 而且去一个我都不知道的鬼地方就算了,我还会在那里搞破坏。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因为这种事情出现了不止一次啦,所到之处无一幸免,生灵涂炭啊,你知道什么概念吗! 就是很可怕的概念啊! 我也不想醒来的时候就面对一大堆我搞出来的破事好吗?头很痛的啊,头发会掉光的啊! 其实哦,鬼好像不会掉光头发吧? 因为我们的再生速度很快,所以掉不了吧,但是我也见过秃头的鬼啊…… 所以说鬼到底是怎么秃的? 明明就一般来讲头发掉的太多也可以找回来,没错啊!毕竟手断掉了也能涨,脚断掉了也能涨,不可能头发掉了就长不出来吧,不过区区一点毛毛而已…… 你看我的头发,我爱它长就长,爱它短就短,爱它硬就硬,爱它变成翅膀就变成翅膀,很容易的。 但是为什么会有鬼秃掉呢? 这突然就涉及我的知识盲区了,我突然就有了兴趣了。 有一种是因为想增加威慑力啦,但是光头有什么好怕的呢?我觉得光头应该很好笑吧。没什么好怕的啊! 除非他头上不长头发,长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一直觉得你要让别人觉得你很可怕,你改变外貌是没什么用的。你要做的是气势,对,气势。 不管你有再多的眼睛,还是再多的手,或者是你背后长鞭子。那对我来讲都不可怕啊,顶多就是会奇怪你干嘛要把自己搞得乱糟糟的。 唔唔…… 我觉得我害怕的点都比较奇怪,但是我觉得如果写出来给你的话你会笑我,所以我就不告诉你了。 反正我是不害怕别人身上多出什么东西啦!我从小就不是很怕鬼故事呢。 再说啦,多出东西的话……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有人的身上就多出东西了哦,是你吗? ……还是我? 忘了,哎呀! 记性变得好差啊,我老是忘记我要买点墨水了,如果墨水不够的话我要拿什么给你写信呢? 其实把花朵碾碎了挤出汁在上面写来写去也可以哇,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做出各种各样颜色的墨了。 颜色很多的话应该能让人心情舒畅吧,你喜欢很多的颜色吗? 可我怕我做不出好看的颜色。我又分不清。 如果我想要对你表达开心,但是我用错了,我用成了很难过的红色,我该怎么办呢? 虽然红色看着就很让人难过啦,不过也有开心的红色。 我不能因为我不太喜欢红色,就觉得所有红色都不好看哦。 因为我身上也有红色啦,我的眼睛就是红色的哦,还有绳子,绳子也是! 但是他们都说我的眼睛是粉色的,说是像是樱花的颜色。可是樱花不是红的吗? 血红血红的樱花就像血液一样,飘下来砸到地上就像刚刚发生了一起惨案。 好像突然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如果你喜欢樱花的话,请允许我向你表示歉意。 那么期待回信。 ———————— 我睡死了,我又活了,冒出个头更新一下 顺便一提,虽然都是鸟,但是我不是鸽子,毕竟我只是一只冷酷无情且高傲的小肥啾而已。 你们咕咕咕我是听不懂的嘻嘻嘻嘻嘻嘻嘻。 啊对了,我失联了这么久是在想我要不要酝酿一个大事,但是我有点觉得会写的特别狗血,算了,就那样吧,等写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反正还有一段距离。 ——————感谢在2020-05-04 21:00:06~2020-05-07 22:3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有蔓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828386 21瓶;金枪鱼饭团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第 82 章 “嗯嗯……还真是少见哦。” 清醒过来的鹤衔灯开始围着冷静下来的不死川玄弥转圈圈。 就算转圈圈这只鬼也要转的与众不同, 他没穿鞋子,裹着袜子的脚掌磕在地上,脚后跟支棱着抓着地,带动小腿和腰打了一个弯弯的旋。 鹤衔灯从不死川玄弥被剃好的左边脑袋晃到同样光光的右边脑袋,就是不肯往中间鸡冠头的位置窜。 不死川玄弥规矩的盘着腿, 感觉头上冒着冷汗。 他是头一次和鬼这样面对面近距离接触,对方身上的那股味道轻飘飘软绵绵, 就算鼻子不太灵光也闻得出来。 鹤衔灯身上自带着烟火气, 但那烟火不属于人间, 缥缈的像天上燃的香, 灰落下来便下了一场雨。 “老实说吧。”鬼晃到一半, 用一种甜蜜而刻意的声音道,“我讨厌你哦!” “唉?!”不死川玄弥呆了,“什么?” 有一说一,不死川玄弥其实没有外貌表现出来的那么凶, 刀疤和吊起来的眼睛反而是他的保护色,凶巴巴的紧紧包住内部脆的像糖壳一样的幼小心灵,免得自己受到无缘无故的打击。 可惜的是,他撞到的是最喜欢剥开硬壳看内在的鹤衔灯。 “没错,你很值得讨厌。”鹤衔灯的鼻子抽动了两下 ,“噬鬼者真的很难让鬼喜欢。” “为,为什么?”不死川玄弥感觉很冤枉,心里还有些委屈 ,“我又怎么了啦?” 要说讨厌, 我还没讨厌你呢! 鸡冠头少年在心里愤懑不平:你看看你把悲鸣屿先生种的树砍了多少!你看看你给我添了多□□烦! 鹤衔灯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一巴掌呼到了他没有任何防备的后脑勺上。 “呜啊!” 不死川玄弥揉着脑袋上新鲜出炉的包,感觉自己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因为很不公平啊!”鹤衔灯凶到一半呆住了,傻乎乎的开口问,“唉,很痛吗?” 不死川玄弥很恼:“很痛啊!” 白色的鬼最受不了别人扮可怜,连忙在手上聚了点蓝光过去给不死川玄弥呼呼吹吹摸摸蹭蹭,“痛痛飞飞哦!” 他像哄小孩一样揉搓了不死川玄弥好久才开口:“你也不想想,像你这样的体质多让鬼嫉妒啊。” “拥有了鬼强大的恢复能力,同时还不惧怕阳光,就算砍到了脖子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再拔点鬼头发吃两口就能生龙活虎的蹦起来——” 鹤衔灯一顿,话锋跟着一转:“不过也不是没有坏处。” “什么?”不死川玄弥扯着自己的头发问道。 鬼凑到他的旁边,在人家闭着眼睛打算侧耳倾听的时候突然憋着嗓子哇了一声。 不死川玄弥:“?!” 这倒霉孩子捂着耳朵瑟瑟发抖,像朵从荆棘丛里滚下来的玫瑰花。 鹤衔灯被自己想到的这个糟糕比喻逗得笑出声,他捶着地板,笑了老半天才为不死川玄弥解释。 “如果你在没有摄取足够鬼的细胞的状态下砍到了脖子,你很可能会跟鬼一样化成灰灰的。” “啊……” 这听着的确有些惊悚,至少不死川玄弥是呆住了。 “你怎么知道?”他迟疑地开口,“你见过和我差不多体质的人吗?” 鹤衔灯点头。 “那他……” “被砍了脖子之后变成灰了。” 鹤衔灯像是嫌不够刺激似的,用一种平淡的语气添油加醋:“我曾经有个孩子体质跟你差不多,不过他比你强,至少人家没你那么虚。” 他抓过不死川玄弥的手,捏着手腕掂量了一下:“没错,太虚了,你是不是没吃饱饭啊?” 不死川玄弥不太懂得听玩笑,很认真的摇头解释。 鹤衔灯才不愿意听呢,又盖了他脑袋一下。 他继续道:“那个孩子呢,好像父母都是被鬼吃掉了,在轮到他的时候,他挣扎着扯掉了一缕鬼的头发吃进了嘴里,于是他变成了鬼……” “我当时遇到他的时候他是鬼的状态,因为身上没有血的味道我就擅自认为他是我的同类,特别高兴的把那孩子接回自己的山里。” “虽然我后面知道了真相……” 鹤衔灯按住了脑袋:“真是个笨小孩,想要头发的话和我说不就好了。” “啊啊,我又忘记了。”鬼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瓜,“那孩子是个哑巴呀,不能说话的。” “啊……” 不死川玄弥呆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鬼的话里透着些不妙的气息。 果然如此,鹤衔灯下一句话就抛出了一道惊雷。 “那天他变成鬼的状态,好像是要打猎还是干嘛的,总之就是离开了我,然后啊……” 鹤衔灯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琐碎的小事。 他调侃起来,似乎在与不死川玄弥谈论今天的月亮是不是很圆:“他遇到了鬼杀队的队员,因为是鬼的关系,他的脖子被日轮刀砍断了。” “总之怪我,我去的太迟啦!”鹤衔灯抿着嘴唇冲毛骨悚然的不死川玄弥笑,“如果我早点察觉的话,他就不会在我面前化成灰了喽。” “在那之后。”鹤衔灯轻飘飘道:“我给我每个孩子都绑上了绳子,虽然有些孩子不太乐意戴着就是了。” 鬼在心里道:比如说狯岳。 他在内心深处哼哼:迟早有一天我要强行给他绑绳子。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们了。” 鬼还在想事呢,脑子里的画面就被不死川玄弥吸鼻子的声音打断了。 鹤衔灯的表情迅速垮掉。 “唔。”在他旁边,一脸凶悍的少年说着乖乖仔才会说的软话,“抱歉。” “你道歉干嘛?”鹤衔灯道,“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了,我也不止一次见到类似的事了。” “鬼变成灰很正常啦……” 不死川玄弥没吱声。 他不说话,鬼也不好意思开口,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吹过草地带来的唰啦唰啦声。 如果树没有被鹤衔灯砍断的话,说不定那唰啦唰啦的声音还能更大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声音小的跟没有一样,完全没法缓解尴尬的气氛。 “不过你也算幸运。”鹤衔灯托起下巴,主动挑破安静氛围,不给风儿插嘴的机会,“要是别的鬼可不会和你分享有关于噬鬼者的事情,谁让这种体质出现的概率太少了,除非你活得久。” 他想了想,抓起一撮头发用指甲割断,从手腕里抽出个布包装上掷向不死川玄弥。 “拿去,无聊的时候可以吃着玩。” “啊,这……” 不死川玄弥明显还没有缓过来。 他这个态度落在鹤衔灯眼里就显得格外不对劲,鬼觉得他是在嫌弃自己的头发,没好气道:“我洗过头了,再说,难道你就吃过干净头发吗?。” “难吃也不许找我抱怨,你自己想办法。” 鹤衔灯背过了身:“还有,我是不会给你我的血的。” “啊……谢谢。” 说一句公道话,他们两个真的很不会聊天。 不死川玄弥拘谨又结巴,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更别提要和鬼交流了,鹤衔灯则是单方面看噬鬼者不爽,不顶嘴就浑身难受。 这两个撞在一起的后果就是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动的沉闷起来,和不小心洒了柠檬汁的牛奶一样结了好大一坨硬块。 要不是月亮挣脱了棺材板冒出来,就凭着闷得要死的空气,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要下雨了。 “喂。”鹤衔灯用后脑勺说话,“等一下我会把树给种好的。” “还有啊,你的姓氏我听着真的很耳熟。” 鹤衔灯凑过来,张牙舞爪的打算继续吓不死川玄弥。 估计是因为前两次都成功的关系,第三次他失败了。 不死川玄弥捂着耳朵看他,犹豫着把手放了下来。 “你真的好无聊啊。”鬼咂咂嘴,“是因为天天跟和尚念经念傻了吗?” “算了,那我再问一遍吧。” 鹤衔灯挪到不死川玄弥面前,与此同时他的面皮抽动,脸上突然横过了一道扭曲的线。 他的头发逐渐变得坚硬而锋利,远远看像一个炸了毛的刺猬,瞳孔也跟着变小,几条血丝爬在原本透亮的眼白里,为鬼添上了几分难得的狰狞。 “你认不认识这家伙?”鹤衔灯戳着自己的脸,“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跟你是一个姓。” “……哥。” 可能是因为太想念了吧,不死川玄弥傻乎乎的对着鬼的拟态开口。 他刚把嘴巴打开舌头舔着牙缩回去,飚出了一个“尼”的音就发现了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一脸惊恐的捂住嘴四处张望,好像有鬼在旁边要揍他一样。 虽然他的旁边的确有鬼,不过那鬼不会揍他,只会嘲笑他。 “哦哦。”鹤衔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可惜的是他现在的脸不是自己的,不然他的神情一定特别好看,“原来是这样嘛!” 非常明白家庭关系并且乐衷此道的鬼瞬间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因为脸不是自己的关系,他放心大胆的露出了一个恶心的笑容,伸手抱过了不死川玄弥。 “哎呀呀呀呀,我最亲爱的弟弟啊。”鹤衔灯非常欠揍的把自己往浑身僵硬的不死川玄弥身上贴,“哥哥我好想你哟!” 鹤衔灯吊着嗓子,一句好想你都能被他搞得一波三折,末尾还带了一个老长的颤音,黏了吧唧又娘啦吧唧,一听就让人心头冒起一股无名火。 但是不死川玄弥并没有,他可怜巴巴的被鹤衔灯摁在怀里没法动弹,只能虚弱的应了声:“我也想你啊,哥哥。” “啊……” 鹤衔灯薅了两把少年的头发,与此同时目光向前看。 “估计是因为我闹出的动静太大的关系。”他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对不死川玄弥开口,“你哥哥过来了诶!” 不死川玄弥整个人表情都灰掉了。 他开始疯狂的挣扎,把鹤衔灯推到一边瑟瑟发抖,过了会干脆躲到了鬼的后面,嘴里念叨个不停。 鹤衔灯支棱起耳朵一听,发现这小鬼嘴里全是“哥哥没有看见我哥哥没有看见我”。 “……哎呀。” 鬼把身后的小可怜抓过来,他这次既没有抓人家头发,也没有拍人家脑袋,而是很温和的把不死川玄弥放在了怀里抱着。 “我骗你的啦,那么怕干嘛?你哥会吃掉你吗?” 他轻轻道:“与其期待你哥哥把你吃掉,倒不如期待我把你吃掉。” 不死川玄弥没说话,老半天不动弹。 他一动不动,呼吸逐渐变轻,搞得鹤衔灯差点以为自己把人家给吓死了,连忙把这小孩提起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呀呀,睡着了。” 鬼歪过了脑袋,让不死川玄弥靠的更舒服些。 他这么做了没多久又忍不住唾弃起自己:“我干嘛呢?我我干嘛要让一个噬鬼者在我怀里睡觉?我最讨厌这种噬鬼者了!” 他抱怨了半天,含含糊糊的话逐渐变成了软绵绵的歌,也不知道到底在唱什么,音全糊成了一团,只剩下几个词被反复的念叨。 “白色的刺猬,黑色的松鼠,黑色的刺猬,白色的松鼠……” 鹤衔灯提起不死川玄弥,把人家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往回走。 他走到一半,正好遇上了回来的悲鸣屿行冥,这位大和尚半蹲在地上,摸着圆滚滚的树桩,表情疑惑。 “南无阿弥陀佛。”悲鸣屿行冥朝着鬼的方向行了个礼,“玄弥给你添麻烦了吗?” 他估计以为这一地年轮是鹤衔灯和不死川玄弥打起来的产物,眼角流下了两滴清泪:“真是抱歉,这孩子太急躁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鹤衔灯突然期待起这位和尚知道真相的表情。 他把肩膀上的货物交接过去,用之前围着不死川玄弥的法子开始在悲鸣屿行冥旁边转圈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打扰你吗?” 鬼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用木头雕好的神像:“我很好奇你的佛祖到底是哪一个?” 鹤衔灯突然蠢蠢欲动起来:“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多一个信仰吗?” 悲鸣屿行冥:“……”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大和尚颇为艰难的开口:“其实……” “蝶屋的人在找你。” 鹤衔灯:“……” 鹤衔灯立刻掉头就走,不给这位疤脸和尚留下一点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孩子太多也许是一种烦恼吧,有的事情忘不掉真的挺苦恼的。 我感觉我忘记的事都是一些很奇怪的事,但是…… 我觉得我应该是记得的。 那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会不记得呢? 感觉我真的很奇怪,珠世给我吃过一些药,但是吃了那些药我会很困,一睡觉我就开始拆东拆西。 感觉我是整个世界上最麻烦的鬼了。 这个不会,那个也不会,这个忘记,那个也忘记,喜欢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我真的好没用。 偶尔的偶尔我能想到一些事情,明明应该是很难过的事,但是我总是能以一种很所谓的态度说出来。 因为这种态度,总会有人怀疑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编的。 其实怀疑也好啦,因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活的久了就是老了,我都老头一个了,记不清很正常吧。 不对啊,我才15岁,等一下,15岁也活了这么久,那用这种说法来说的话,我是一个15岁的老头……额。 这叫未老先衰吧! 毕竟我的头发都白了吗?少年白头很少见啦! 其实是天生的,但是这样想的话不就代表着我一生下来就很老了吗?那我比别人成熟一点也很正常吧?可是我感觉我好幼稚…… 会因为一点点的事情突然就讨厌一个人,讨厌就算了,还会一个劲的挑他的刺,并且完全不会顾及对方的心情,真的很过分啊。 我好容易情绪化哦,哭了。 感觉自己一会儿能很开心,一会儿又开心不起来,卖药的都怀疑我是不是得了精神病,很久之前拎了一大袋子西洋的要过来看望我,然后被我赶出去了。 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有点不清楚。 不过我也不清楚啦,哈哈哈。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我认识的人好像都不怎么样。 不对哦,其实是我不怎么样才对。 大家都有一个目标,大家都有一份理想,而我什么都没有,只想守着自己的日子过。 哪怕被鬼杀队带走了也是这样,得过且过,无所事事。 说起来珠世给我回信了,她的信我有点看不懂,但我总觉得好像不太妙的样子,她是不是,她不是要被拐过来了? 连珠世都在愈史郎的阻挠下给我回信了,卖药郎为什么还不给我回信呢?我还等着他过来帮我治好丸月的眼睛呢。 其实我也有给银古写信啦,他说他被只乌龟困在了山里,非常的不爽,所以看我也不爽,不想来见我。 干什么啊?你不能因为一只乌龟就讨厌另一只乌龟吧,我的山主大人很可爱的哦! 唔,感觉自己过得越来越颓废了,可能是因为被困在这不能出去吧。 但是我之前也一直被困在山里诶! 我这只鬼真的好奇怪。 下次在这边写一点书算了?正好可以给那三个小姐妹讲故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她们拐到我家吗? 鬼杀队虽然这不行那不行,可是好看的小孩子还挺多的嘻嘻嘻嘻嘻嘻嘻。 但是我还是好想拐那只鬼妹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回来诶。 大白鸟不在,说实话有点想念。 我跟它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算了,不想了,想也费脑子。 期待你的回信吧! ———————— 准备继续去找祭典之神玩,说好的要迫害他,怎么可以让宗教战争突然停下(x) 等卖药郎出场之后就可以搞大事了,诶,说起来我又画封面了,感觉这次应该可以,我的画风有一点点,有一点点那种感觉懂吧?感觉出来了。 下次去找个地方接无偿练手好了( 0 x 0 ) ——————感谢在2020-05-07 22:32:27~2020-05-08 22:1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樱桃小丸子喵~、太太坑底好冷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有蔓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第 83 章 鹤衔灯这鬼, 有着一身的懒骨头。 因为上次的梦游事件,蝴蝶忍勒令他半夜不准睡觉。 “可是我那天睡着不是因为你吗?”鹤衔灯认真的为自己辩驳,“又不是我想睡的……” 作为当老实鬼的代价,蝴蝶忍哐当一下关了门。 鹤衔灯盯着门,翻了个身软塌塌的贴在床上。 他躺蝶屋躺了老久, 在这期间,他的小孩子有过来看他几下, 话都没说上几句呢, 鹤衔灯就蔫了吧唧的把他们赶出去了。 无人打扰, 气氛正好, 鬼摸出种子, 让小房间里开满花苞。 他窝在小房间里铲花种花,小日子过的美滋滋的。 “血液养的花朵,黏糊糊的花,黄色的, 白色的都是花……” 鹤衔灯哼着自己编的小曲,摘了朵百脉根别在发梢上。 他戴着花,目光无意间转到镜子,嘴角一抖差点笑出声。 “太难看了呀!” 鬼拂了花,开始折腾自己种的下一盆。 就在他愉悦的想给自己刚抽芽的花换点土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呱嗒呱嗒的声音。 鹤衔灯本来想无视的,可那声音太吵了,除了走路声还有碰撞声,更多的是哭声。 一下一声女高音, 一下一声男高音,两个声音比赛似的拔得老高,还伴随着格外响亮的吸鼻涕声。 “呜啊啊啊好痛啊!为什么会这样啊——”这声音听着像还没过变声期的男生,听着就像一群鸭子前扑后涌的从门口经过,“炭治郎啊啊啊呜呜呜呜——” “天元大人啊呜呜呜呜——”男鸭子刚走过女鸭子又来了,“您千万不要有事啊呜呜呜呜呜呜——” 鹤衔灯:“……” 这声音实在太嘹亮了,鬼差点要伸手把自己耳膜扎破来换个清静。 不对呀,这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我要自己伤害自己? 鹤衔灯把即将往耳朵里塞的手指收回来,脸颊鼓的像塞满食物的仓鼠。 “呼——” 他憋着气忍耐,忍到后面受不了了,干脆放下手里的铲子,垫着脚尖飞移到了门口。 鬼蹲下来,耳朵贴着门,与此同时,额前的第三只眼睛浮现,里头盛着一汪明晃晃的月光。 “血鬼术·三月河。” 第一个出现在视野里的是被妻子们撑着的宇髄天元,他终于舍弃了那个古板的包头造型,半长的头发凌乱的披在额头,绷带一圈一圈的往上头打,看着一点都不华丽,反而狼狈又脆弱。 “还祭典之神呢,不如改名叫绷带之神。” 鹤衔灯啧了一声,眼球咕噜咕噜的转了一圈。 宇髄天元很快被抬出了他的视线,接着被送进来的是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两个倒霉孩子躺在医架上,一个紧锁眉头睡得不□□稳,一个压根就没睡,两条腿蹬在半空看着要踹旁边的隐一脚。 我妻善逸扶着拐杖跟在后头跳,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好好的拖把头硬要扎两个小揪揪挂在脑后,他一跳,这两根朝天辫也跟着跳。 “呜啊啊啊啊——”这位少年一边走还一边自带音乐,“等等我啊大家——” 鹤衔灯默默地把自己的耳朵从门缝那里移开。 “……他们到底跑出去干嘛了?”鬼堵着耳朵开口,“怎么伤的那么重?” 这问题问出来没多久鹤衔灯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他情不自禁的敲了自己脑袋几下,自嘲道:“肯定是去杀鬼了啦。” 鬼喃喃自语:“我怎么变得那么笨,难道是因为我之前给了他们提示沾了瘟吗?” 是哦。鹤衔灯不由自主的甩锅,花街的鬼的确挺笨的,脑袋掉了也只会哥哥哥哥的叫。 “我也好想遇到点事情就喊哥哥啊……” 他突然就不高兴了,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鹤衔灯的不高兴并没有因为自己睡了一觉而有所缓解,相反,这份情绪越来越多,积累到了一个有些不妙的程度上。 “啊——” 鬼不耐烦的掀开被子推门往外走:“他们回来了,可我的鸟去哪了!” 鹤衔灯随便的套上鞋,每走一步,地上就响起一声让人牙疼的咯噔,可见他内心的不平静。 因为如果他心情好的话,鹤衔灯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应该是咯吱咯吱的,像是嚼开一块芹菜一般清清爽爽,而不是像现在,整个声音震得哐当哐当,好像发出声音的对象想把整块地给踩碎一样。 鹤衔灯跳出走廊顺着味道刷的下推开门,把宇髄天元和他老婆吓了个够呛。 “你是谁啊啊啊!”须磨直接蹦到了槙於的背后,两只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衣服,眼睛一下子变得溜圆,好像马上要滚下两颗泪似的,“不是说了只有蝶屋的人才能进来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鹤衔灯跳起来,很轻松的躲过了三位女忍者的阻拦。 他坐在床头,手里还掂起了一个估计是慰问品的苹果,咂着嘴巴发出了一大串不礼貌的弹舌音,噜噜噜噜噜的从嘴里飚出一大串。 鹤衔灯把抛到半空的苹果接住,对在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宇髄天元道:“我的鸟呢?” “哦哦,你这一说我可想到了。”宇髄天元偏过头,看着很是愉悦,“那家伙可真是华丽啊!” 他晃了晃缠满绷带的手,赞赏道:“如果不是那只白鹤突然撞过来,我的手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虽然我知道这样夸奖一只鸟不太准确。”音柱先生喋喋不休,“它可真是勇猛矫健啊,真想为它画上一幅画!” “身姿飘摇如云霞,羽毛甩击似长虹,振翅高飞直冲向鬼的那一刻全身上下好像披了彩虹一般迷离而夺目,我之前怎么就看不出来它这么华丽呢?” “虽然它很努力地帮助我,可是我还是受了伤啊!”宇髄天元把自己包的最严实的手抬起来,颤颤巍巍的压在一边眼睛上,“真是太不华丽了,居然需要一只鸟和几个小朋友帮忙。” 鹤衔灯不高兴的开口打断:“既然如此,我华丽的鸟去哪里了?” “在我妻的房间里蹲着。”宇髄天元道,“它似乎很喜欢我妻的头发,甚至把他的脑袋当窝了。” 鹤衔灯叹口气,把满是指纹的苹果放到一边。 他重新睁开了第三只眼,转了半圈后又把眼睛收了回去:“还真是这样哦。” “我干嘛骗你呀哈哈哈哈哈哈!” 宇髄天元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惹得一旁的雏鹤担心的过来为他拍背。 “你的手看着还真是难过哈。”鹤衔灯没心没肺的开口,“反正都快废掉了,为什么不锯掉呢?” “你!”槙於看了眼被鬼的话吓得嚎啕大哭的须磨,攥着拳头拳头上前要打鹤衔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是在说实话啦,看在你把我的小鸟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份上。” 鹤衔灯道:“你算是运气好,正好满足了那些条件。” 他的手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蝴蝶拍动翅膀时洒下的蓝色鳞粉,将他的手腕渲染出一片暗淡的颜色。 那颜色淡的很,但是在靠近手掌的位置却发着微微的亮,将鬼手指上凸起的指节和骨头的形状染上了深重的阴影。 “天生之疾不可愈,死去之人不可活,阳光之下无药可救。” “给你两种方案哦。”鬼开口,“要不要选一下?” 在四人的注视下,鹤衔灯的脚晃了起来,他晃到一半不小心撞到了床沿,差点痛呼出声。 碍于面子,鹤衔灯憋着口气把脚收回来盘上:“一种是蝶子把你治好,但是恢复需要一段时间,一种是——” 鬼从肚脐里摸出了一柄日轮刀,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用蜂介刮下来些肉。 他拿着自己的肉跟捏橡皮泥一样的揉来搓去,途中还把宇髄天元另一只手抓起来对比了一下。 鹤衔灯颇有学术精神的观察着对方的手,在人家感到不自在的前一秒收了手。 他把手里的肉团捏成了一只手的形状。 鹤衔灯捧着这只蠕动个不停的手,呱唧一下摔到宇髄天元的病床上。 “把你的手锯掉把这个玩意装上去,除了在剁手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痛之外没有缺点,只要装上去你的手马上就恢复如初—— 鹤衔灯像一个推销员,从宇髄天元床的左边跳到右边:“你爱怎么杀鬼就怎么杀鬼,把他的头砍下来切成八瓣都可以!” 宇髄天元看着在自己床上蠕动的手状肉团,嘴角抽动。 “好恶心哦。”他的老婆说出了他的心声。 “我还是选第一个好了。”宇髄天元道,“我还是更喜欢蝶屋的蝶子小姐。” “……” 半响,鹤衔灯拖长了音道:“哈?” 夜深人静,白鬼归家,鹤衔灯拖着快散掉的懒骨头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他屁股刚挨着床坐下,就发现自己刚才种的花全开了,大片大片的红色堆在床上,舒展着筋骨向各个角落蔓延,斜斜的抽出丰盈的枝干,开出不太饱满的花。 红色的花丛中栖息着白色的鹤,它把头埋在身体下边,肚皮微微颤抖着。 “回来了啊……”鹤衔灯揉着鹤,发现它的尾巴毛缺了几根,剩下的几条全都蔫蔫的打着卷,像被暴晒过的芭蕉叶子,“不是说喜欢人家的头发吗?” 他伸手从鹤脚上绑着的竹筒里抽出一张纸,看了几下后软在床上。 “跑到那种地方去干什么啊……卖药的真的是不太清醒啊……” “珠世小姐也是,居然会答应那家伙的话来这里……” 鬼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和产屋敷耀哉的交谈。 老实说,不太愉快。 他们聊到蜡烛熄灭,最好是天音出来重新点燃了蜡烛。 “如果下次有空的话,也许我会愿意跟你说点有关于我的神明的事。” 鬼和那位白桦树般的夫人开口道:“不奢求别的,但希望你能知道。” “——他才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可怜的要死的神明啊!” 如果说和宇髄天元之间有关于神的争辩还只是停留在表面,和天音的辩驳完全就是往鹤衔灯的雷点上跳的。 不约而同,这两人都算是出生于神道,都算是一睁眼就伴着焚香和洗礼,一闭眼就枕着经书和神像的信徒,所以说一个嫁为人妇,一个堕落成鬼,但那份信仰始终铭记在胸前,不敢忘却。 “所以我很讨厌产屋敷……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巫女……嗯……” 鹤衔灯抬起头:“不过当巫女也很累啦,嫁人之后要是能过的好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产屋敷天音无疑是幸福的。 “算啦……”鬼翻了个身,身体不由自主的缩小,看着像位七岁的稚童,“我要睡一觉……睡到……睡到……” “睡到那家伙来了吧就好……” 他把自己埋到了白鹤的肚子下,一直绷着的嘴角慢慢的垮下来,化成一个格外温柔的弧度。 那份温度真的很舒服,就像躺在哥哥的怀抱里,耳边还响彻着清浅的,一字一顿的读故事的声音。 ——我应该不会做噩梦了吧? 鬼蹭了蹭羽毛,在心中小声而坚定地开口。 ——可以的,不会的…… 他道:我能做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最近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太妙的预感,虽然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我相信我的预感是对的,虽然我并没有得到这个祝福。 ■■■■■■……我不是■■■■■■……姐……■—— 姐姐,姐姐的祝福正好是这样的,她感觉得到危险。 但是代价是,她不能感觉到即将发生的,他只会知道很遥远的事情,而且也只是一个大概。 所以……果然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她有跟我说,但是当时的我听不懂,而且她的话基本上都太遥远了,虽然听的时候记得,但是久了就忘了呢。 在变成鬼,在提起刀,在尝试着使用出呼吸法,在长出第三只眼睛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很诡异的预感。 就是,未来会发生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 不过想了想,三月河的作用就是看到奇怪的事情哇,能隐约的看到未来好像也属于她的范围哦。 我的血鬼术其实都有一些特殊的意思在的,但是太久了,我也懒得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用了,毕竟我不打架。 比如说虹桥,他有一个特别阴损的用法,是在别人身上开一个,这样的话你就能欣赏到对方的脚跟身体处在不同的平面上的样子,然后……把虹桥收掉。 你就会发现他的两个身体掉在地上跟切断了一样,不过切面很平整就是了。 所以我才说了啦,我很讨厌打架,我也不怎么会用这个。 不过后面我发现他这个给自己用也挺方便的,开起来自己身体分成两边,可以很方便的躲开攻击并且背刺—— 超帅的哦! 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休息了,但是你要说我能休息吗? 还有好多的小孩子在等着我呢,我怎么可以突然躺在床上睡觉! 总之一句话:不行不可以! 啊啊,等一下我这样睡着的话,那位鬼妹妹回来了我不就不能把她在第一时间里拎走了吗? 算了算了,都选择躺床上了,就不要再顾及这些了。 我想睡觉。 但是我的孩子们怎么办…… 应该没问题…… 吧……? 我给你的信暂时停一停好吗?我好困,对不起呀…… ———————— 马上要来了,我感觉我好拖拉 训练训练训练哇! 如你们所见,封面又又又又又变了,顺便说一句,鹤脑袋上那个黄黄的是百脉根,我当时怎么就想不到这花原来这么难画,感觉像个包袱一样……累死,哭泣。 然后我准备把隔壁的鹤和隔壁的隔壁的鹤封面再修改一下,刚才画了一个睡过去的,另一个估计是背箱子的,但是好像箱子有点难画……就随缘吧。 ————————感谢在2020-05-08 22:15:57~2020-05-09 23:0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樱桃小丸子喵~、南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樱桃小丸子喵~ 5瓶;金枪鱼饭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第 84 章 鹤衔灯这一觉睡了好久。 他像是弥补自己之前晒月亮的时光似的, 躺在白鹤的肚皮下面一动不动,就连吐出的呼吸也又轻又薄,一碰就碎。 最开始的时候,鬼杀队的众人有过来看他一眼,但是都被护短又护崽的白鹤给撵走了。 这只大白鸟唰啦唰啦张开翅膀, 比起翱翔于天际的鹤,此时的它看着就像一只满地打滚的嚣张老母鸡。 “那只鹤上辈子绝对是只鸡!”被啄伤的隐按着手, 吸饱药水的棉球刚上来就发出一声鬼哭狼嚎,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鸟!” “你就知足吧。”一位脸上缠着绷带的鬼杀队队员道:“我的脸都被它抓破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哀嚎, 脑袋上飘下来几片小绒毛。 “啊——” 蝶屋里一片唉声叹气。 路过这边顺道来拿药的狯岳不免有些牙酸, 他沉默的把药膏收进自己的袖口, 撇着嘴离开了病房。 最近发生了一大堆的事情,估计是因为成功讨伐了不少上弦的关系,原本一直活跃的鬼逐渐安分下来,闹得不少鬼杀队成员直呼自己没事干。 “真烦。” 狯岳的脾气很怪, 他不关心鬼杀队,也不关心鬼,只想着怎么把雷之呼吸的第一型给学会。 他一面抱怨一面往前走,在穿过了一大片紫藤花和樱花后,少年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关着鹤衔灯的小房间外。 “笃笃——” 既然来了,那狯岳自然不可能放过鹤衔灯,他屈起手指就是一阵乱敲,也不管会不会扰人清净。 在他不耐烦的敲第三遍门的时候,门那边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 正好是可以让人猫着腰进去而把阳光拦在外头的间隔。 狯岳刚一进去,迎面就摔过来一记白色的翅击。 少年迅速伏下身体,单手撑在地上往上一跳,像只猫一样,灵巧地避开了白鹤嘎啦啦啦的攻击。 那只白鹤像只呆头鹅,发现自己百试百灵的翅膀突然落空了,便一脸呆滞的盯着自己的羽毛尖,还不敢置信的伸嘴咬了一下。 “嘎?”它好像认出了狯岳,开始围着黑头发少年乱转。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只白鹤在鹤衔灯身边什么也没学会,倒是把对方的小毛病全都掌握的淋漓尽致。 比如说现在,它绕着狯岳一个劲的打着旋转着弯,两条细长的腿还颇有节奏的在地上敲起了鼓点,这要是让宇髄天元看见了,绝对会高呼一声华丽。 但是狯岳才不这么想,没有美学细胞的少年郁闷的坐在地上,旁边是一只白鹤招魂似的围着他,身旁的音乐除了“嘎啦嘎啦”就是“咯啦咯啦”,恼人的很。 “你在吵什么啊?”狯岳伸手掐住了白鹤的喙,“别叫了好吗?” 他才硬气了没多久就松开了手,原因无他,那只大白鸟直接啄到了他的手上,差点在虎口着出了一个血点子。 “当咯啦啦啦啦!” 白鹤听着很得意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他俩太闹腾了,床上的白色尸体突然翻了个身。 鹤衔灯摇晃了一下露出来的手,嘟嘟囔囔的揉开了眼睛。 “我睡了多久啊?”他半阖着眼睛也不知道问谁,手里还扯着被子的边角,“呼哈——头一次什么梦都没有……” “做……?” 鹤衔灯迟疑地睁开眼,面前是一片鸡飞狗跳。 哦,对了,这里的鸡指的是白鹤,狗指的是狯岳。 这个比喻还挺贴切的,大白鸟像只揣蛋的老母鸡一样叉开两条腿,又像只公鸡一样把脖子伸直抖出凌乱的线条,而狯岳呢,他保持着两条腿蹬在地上,两只手向前扑的姿势,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黑狗。 鬼头一次如此真情实意的发问:“你们在干嘛?” 狯岳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幼稚举动,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咳嗽了一声开口:“来看看你,顺便和这只傻鸟打招呼。” “咯啦啦啦!”傻鸟不太高兴的叫起来,“当咯啦啦啦啦!” “我要去做一趟任务。”狯岳无视了旁边呱啦呱啦的声音,坐下来和鹤衔灯道,“你可能有一段时间要见不到我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呢?”鹤衔灯把一边放着的单子拿起来看,“唔,这个时候去不就错过特训了吗?” 他手上的单子是蝴蝶姐妹专门为他整理的,上头写满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为的就是防止这只鬼睡太久醒来之后把一切都错过了。 “我看看啊……上弦六我是知道的,咦,上弦四上弦五……哎呀!你们居然打败了那个不对称的壶!了不起!” 鹤衔灯继续把单子往旁边翻:“斑纹……?呜啊啊,这是不妙的消息!哪个倒霉蛋把这玩意儿开起来了!” “倒霉?”狯岳歪过了头 “不应该说是幸运吗?” 少年咬着牙,齿缝里传来了一阵咯吱咯吱的摩擦声:“那可是拥有了强大力量的证明啊!” “是这样没错,而且开起来也很漂亮,但是但是……” 鹤衔灯在房间里翻出了一盆百脉根,把上面发黄起皱的叶子剪掉,只剩下上头开的黄艳艳的花朵:“那东西就像花一样,到时间了就要凋零了。” 鹤衔灯唉声叹气,狯岳则是不明所以。 “算啦!”最后还是鬼把这一篇给翻过去 “对了,你要不要我给你训练一下?” 鹤衔灯像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一样点着头:“我觉得挺好的,你要出任务就会错过柱的集训,倒不如我给你补习一下。” 鬼从角落里翻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眼镜,煞有其事的把这两块玻璃架在鼻梁上:“鹤衔灯老师要开课啦!” 他贴过去道:“呼吸法的话我也是懂一些的,而且免费找一个鬼来陪练……稳赚不亏哟!” 狯岳的绿眼睛浑浊了一瞬,突然就亮了。 他们熬到了晚上,趁着月黑风高跑出来杀人放火……咳,是跑出来训练。 鹤衔灯拎着一把随手抽出来的日轮刀,把它轻轻的在手臂上敲了三下。 “你要选哪个训练方式?”刀背在皮肤上拍击,没有留红,反倒是发出啪嗒一声脆响,“我来给你举例子哦。” “第一种是,我和你规规矩矩的练习,第二种是你和我规规矩矩的练习,第三种是我们一起规规矩矩的练习。” 狯岳:“……有毛区别啊?” “有的!”这话音刚落,鹤衔灯全身上下密布起嘈杂的雷光,他垫起脚往上一跃,头发像针似的往上悬浮起来,“就像——这样——!” 狯岳连忙抽刀挡住了从鹤衔灯身旁呼啸而来的雷光,他咬着牙,手腕一松,狼狈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鹤衔灯把刀架在脖子上,挑衅般的横在上头比划了两下。 他甩了甩刀,刀尖一抹雷霆滚落,在地上溅了几点小火星子:“第一种,我用呼吸法跟你对练。” “然后是第二种——”鬼随意的把手中的刀往旁边一抛,他也不管那把刀扎到了哪里,袖子一甩径直朝狯岳飞去,“我用鬼的力量跟你练习——” 一时间,四处都是乱跳的雷火点,除了忽明忽暗的光团就是迷离而璀璨的彩虹,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红绳在天上飘来飘去,场景瞬间变得有些失控。 狯岳伸直双腿,虚虚的停在一棵树上,他擦掉了嘴角溢出来的一点点红,看着面前的鬼心中无端升起了几分恼意。 “然后是第三种训练方法哦。”鹤衔灯把手按在了脸上,“是呼吸法和鬼一起加起来的,特别训练法!” 他的手颇有节奏的在脸上按压揉搓,让面皮在手心均匀的打起了卷。 狯岳的呼吸一滞。 很明显,鹤衔灯把自己捏成了他的模样。 但是又不太一样,毕竟说了是鬼的姿态,鹤衔灯故意把狯岳的面容整的不人不鬼。 他把狯岳的眼眶底下竖着捏出了几道虎纹,眼白也变得漆黑,更映衬的皮肤苍白如纸,就连藏在头发丝里的耳朵也变得尖尖的,张嘴说话就露出两颗尖牙。 不知道为什么,狯岳看鹤衔灯这副鬼样胃里就一阵泛酸。 “你准备好了没呀?”狯岳模样的鹤衔灯对狯岳开口,“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他热情洋溢,明显崩了狯岳那副冷漠而高傲的人设。 狯岳磨了磨牙,忍耐再三终究忍不下去。 “不要拿我的脸做奇怪的事情啊!” 他抽刀一跃,袖口跟着动作被灌入了不少风,把肥大的衣服撑得鼓起来,像一面鲜明的旗帜般在空中跳动。 “呀吼!”鹤衔灯露出了个俏皮的表情,老实说吧,用狯岳那张脸露出微笑怎么看怎么诡异,“我来了哟!” “雷之呼吸·三之型 聚蚊成雷!” 狯岳高喝一声,所到之处全都留下了金黄的波状闪电。 “那我也——”鹤衔灯抬起刀切断了几缕直扑面门的电光,牙齿探出了一个不太美妙的尖角,“雷之呼吸·六之型 电轰雷轰!” 与狯岳不同,鹤衔灯所释放出来的雷霆夹杂着些许暗淡的黑色,就像琥珀中混入了蚊虫,美玉上渗入了裂痕,一道接一道铺天盖地的冲向狯岳,把明亮的光吞噬的只剩暗淡。 他们你来我往了几下,不止狯岳气喘吁吁,鹤衔灯的脚也有些撑不住。 鬼高速移动了一阵后寻了个角落停下,他看着皮肉逐渐崩溃露出内部猩红组织的脚,冷抽口气把手里的刀像下一刺,把脚腕上的死肉捣烂了剔出来丢到一旁。 “我果然不太喜欢这种高负荷的呼吸啊!”鹤衔灯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表情放在狯岳的脸上相当违和,“为什么狯岳你要被教雷呼的老头捡走呢。” 他往地上打了个滚,毫不在意形象的躲过一击后继续贫嘴:“水之呼吸不香吗?风之呼吸不好吗?如果你学习水呼的话,也许我还可以用风呼来帮你吹吹脑子里的水——” 狯岳干脆把刀往前一抛,刀刃上带着的雷光还没熄灭,呼哧一下切断了鹤衔灯凌乱的鬓发。 “哇哦。”鹤衔灯捧着掉下来的黑色碎发,“我发现了你的新弱点哦!” “你指什么?”狯岳扶着柱子站好,“说说看。” “就是啊!”鹤衔灯吐着舌头,眼睛像两个逗号,“你这个发型很容易在战斗的时候被切到诶!会变成秃头的啦!” 狯岳:“……” 狯岳沉默地走过去,一把推开耍宝的鬼,把地上躺着的日轮刀捡了起来。 “你有毛病吧。”狯岳把刀举起来,“需要我帮你治治吗?” “别吧?!” 鹤衔灯虚情假意的向他求饶:“再打下去我的脚就要烂掉了。” 为了让狯岳相信,他还特意把自己的裤子往上卷,露出脚踝给他看:“你看看,都红了呢。” 何止是变红,简直是变烂。脚掌上的皮肉被电的吱吱作响,大块大块的脱离了皮肤滚到了地上,还有一些小的则是黏在上面半掉不掉。 一只脚是皮开肉绽,另一只脚直接露出了半截骨头,上面的肉也不知道是被电成灰了还是掉到地上了,骨骼可怜巴巴的支撑着半截脚,也不知道刚才那鬼是怎么用这两条可怜的腿跑起来的。 狯岳不忍直视的偏过头,一巴掌盖在了脸上。 “你用呼吸法都会这样吗?”他梗咽着把嘴里的话吐出来。 “啊,差不多?” 鹤衔灯无意识的把手指压在嘴唇上,他老喜欢做这个动作了:“威力越大,越需要靠身体协调的呼吸法,我用起来都会出一些状况,节奏比较平淡的反而会好一点。” “不过也会受伤就是了。” 鹤衔灯把手抬起来摇摇,这时候狯岳才发现这只鬼的手掌上也冒出了不少泡,指尖焦红一片,净看会发现上面全被点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糊糊。 “我的身体比普通的鬼还要脆弱,呼吸法对我来讲简直就是自取灭亡。”鹤衔灯对他道,“所以我只能走些旁门左道让自己变强一点。” “比如说让头发变得硬一点护住脖子,弄点血鬼术让自己跑的快一点,伤口愈合的快一点……” 正在鬼唉声叹气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听着好像有人要过来了。 “呜呜呜呜——”远处的鸭子嘎嘎乱叫,“为什么爷爷要我来看他嘛——” 一听这万分眼熟的声音和音量,鹤衔灯的耳朵就径直地跳起了舞。 “这声音——” 他难得的和狯岳保持了同步,只不过一个是面带惊讶,一个则是满脸嫌弃。 “我去瞧瞧?”鹤衔灯修好自己破破烂烂的脚和手,小鸟似的飞了过去,“看看是谁来找你好了!” 他从树梢上掠过,白色的衣服勾着树枝,看起来又轻薄又缠绵。 鹤衔灯一个倒垂,把自己半吊着立在我妻善逸面前。 “嗨呀!”他非常体贴地伸手朝对方打招呼,“你在找谁呀?” 他是很体贴很温柔没错,可我妻善逸对这份柔情蜜意无福消受。 “噫呀呀呀呀呀——”托把头炸成了一朵太阳花,“你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吼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仔细看了没多久,喉咙里憋出了一声更剧烈的尖叫。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变成鬼了啊啊啊啊啊啊!” 鹤衔灯从树上跳下来,还没靠近呢我妻善逸就惊恐的发出叫声制止他向前。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妻善逸缓缓抽出自己的日轮刀,“我要切腹吗?我要切腹吗?可恶啊我连祢豆子妹妹的手都没有摸到我就要被混蛋大哥害得切腹了呜呜呜呜呜——”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垃圾。”就在鹤衔灯手忙脚乱打算安慰他的时候,狯岳抱着袖子从旁边走了过来,“还有你也是。”他朝鹤衔灯嚷嚷,“干嘛理他啊,放着别管啊。” “可是啊……”鹤衔灯看了一眼臭脸的狯岳,又看了一眼哭脸的我妻善逸,两个手指对在了一起,“这个样子不好吧?” “你不要管他。”狯岳干脆扯住了鹤衔灯的领子,“走啦,继续训练。” “哎哎哎哎?”我妻善逸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眼花了吗?” 他奇道:“为什么我看见了两个大哥?” “其实只有一个哦!”鹤衔灯好心的解除了拟态,拍了拍脸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变成那样,只是为了训练效果啦,训练、懂吗?” 我妻善逸诚实摇头。 狯岳见状啧了一声,背过脸往后走。 “你们两个爱聊就聊吧,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他用鼻腔喷着气,话里满是不耐烦:“我还要去出任务,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啊啊,可是爷爷说了——” 我妻善逸的手往前徒劳的伸了伸,在确认自己勾不到大哥的衣角后虚弱地把摆动的手停下来,软趴趴的搭在肚子上。 “干嘛老是不听我的话啊……” 可能是觉得委屈,我妻善逸忍不住嚎出了声。 他哭跟别人哭不一样,我妻善逸从来不抽抽噎噎,反而是有一声没一声的放大音量,就好像在跟别人比赛谁叫起来更男子汉一样,呜呜呜哇哇哇一声接着一声,震得旁边的人耳朵生疼。 “你别哭啦……”鹤衔灯更无奈了,“你哭人家也不会回来……” “但是,但是——!” “好好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在被大哥揍死之前没有漂亮妹妹牵你的手嘛。” 鹤衔灯撩起头发,又开始揉脸。 “好嘞!”他坐下来,将手搭在我妻善逸的手指上还颇有挑逗意味的卷着人家的指尖揉了揉,“你看这样怎样?” 鹤衔灯开始表演变脸:“你是要小桑姐姐的关怀,还是要小葚妹妹的安慰,或者你要别的?说说看?我尽量满足你?” 我妻善逸瘪着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哭得更大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的时候我就搞不懂为什么别人家的兄弟关系那么的差劲。 在我看来兄弟姐妹之间应该会很和睦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杀队的兄弟姐妹们关系都奇奇怪怪的。 这里我指的是兄弟啊,姐妹的话好像都很正常的样子。 比如说白色的刺猬大哥和他的小黑松鼠弟弟,他俩的关系就非常的诡异,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怕哥哥怕成那副样子的弟弟。 也不知道他哥哥是不是嫉妒他弟弟在他不在的那段时光里突然变的那么大。 我懂的啦,做哥哥的没有弟弟高的确挺丢人的,但是这也不是那么凶的理由吧。 嗯,想要长高的话有很多办法的啊,他自己又不去找,还要怪弟弟算是什么哥哥啦。 可以喝牛奶,也可以吃点西洋的药,实在不行过来找我帮忙把自己拉长也可以呀,什么事都不做就一味的怪弟弟不是好哥哥哦。 然后还有狯岳和他的弟弟……哎呀,等一下他们两个好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兄弟,他们应该是师兄弟。 如果是师兄弟的话,也许可以理解一下为什么关系这么恶劣,毕竟,是竞争关系呀! 但是怎么说的确就是有点过分了啊。 我不太懂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垃圾笨蛋的脚,不过想了想人家那边亲生的好像也是这样叫……估计这是鬼杀队的特色之类的……? 个头啊,那边的三只猫头鹰就不会这样了好吗?虽然他的爸爸也有点问题!但是哥哥跟弟弟之间很友好的啊,拿到了我的烤红薯都会一起吃的诶! 所以说鬼杀队这到底是个什么教育啊……我还是比较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所以我总觉得,狯岳应该是在哪里学坏了,但是他在我这边呆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去了别人家里突然就炸掉了? 是因为没有桃子吃吗?可是我记得人家那山里就有好多,还是说我给他点心给少了呢? 我不太明白呀,但是但是兄弟之间不管是亲生的还是不亲生的,关系这么诡异总是不好的吧。 虽然我觉得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弟弟太吵了…… 不过这样甩锅也不可取,所以还是亲自见见再说吧。 那就这样喽,期待你的回信。 —————— 【致■■的一封信·后续】 我见到了。 他弟弟,真的不是一般的吵,真的…… —————————— 对不起,昨天晚上突然睡过去了,就没有更新,所以今天把它们压缩在一起一次性发过来了。 我打算去找个地方开个无偿的楼,然后去接单子,毕竟人是需要练习的啦! 画了四个封面,结果一个比一个丑,我要自闭了,我真的要自闭了。 ——————————感谢在2020-05-09 23:04:24~2020-05-11 18:0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百里鲛、宁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里鲛 38瓶;北有蔓草 10瓶;球球 6瓶;维塔利安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第 85 章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哇?”变成美少女模样的鹤衔灯停止了扮鬼脸, 满面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狯岳一直是一个好孩子啊!” “好孩子?!!”我妻善逸立刻飙出了一串肮脏的高音,“你说狯岳,那个成天叫我‘白痴’、‘垃圾’的狯岳?!” “那家伙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一眼,连尊老爱幼都不懂的!” “他不是挺尊老的吗……”鹤衔灯把自己捏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萎靡老头, “我都好几百岁了,他还是很尊敬我啊。” “那不一样!”我妻善逸抓着自己头上两撮翘起来的拖把毛, 把它们支楞着握在手中绞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我说的是爱幼啊爱幼!我啊!” “他也很爱护结花结草他们啊?”鹤衔灯把自己的老头脸捏成了月丸的模样, 眼角的三条胎记生动形象地跳了跳, “虽然嘴巴很臭, 但还是给他们买了礼物嘞。” 我妻善逸面露惊恐。 “你在胡说什么啊?”他忍不住双手扣住鬼的肩膀,把鹤衔灯提起来左摇右晃,“你说的和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啊喂!” 鹤衔灯被他摇的七荤八素,周围全是和我妻善逸发色同款的小星星。 “我觉得吧, 应该是你偏见太大。”他缓了好久才把周围的小星星一把推开,“或者是因为你太吵了。” “我太吵了!!”蒲公英瞬间炸开了,“我哪里又太吵了” ……你这不叫太吵了你叫什么啊。 鹤衔灯无语极了。 他把自己变得乱七八糟的脸揉回来,收起内心无处安放的吐槽欲望,缩成一团不打算搭理我妻善逸。 “哦对了。”我妻善逸猛地来了个大喘气,“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在来你这的时候遇上了刚刚回来的甘露寺小姐,她好像在找你的样子,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我妻善逸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阴森森的,也不知道他是在气恼什么:“她让我跟你说——希望你能去他家里一趟!” “唉?”鹤衔灯有些出乎意料。 他沉思良久, 露出了一个在我妻善逸看来有些欠打的表情:“是这样吗?但是……” “甘露寺小姐是哪一位呀?” “哪一位?!”很明显我妻善逸误会了什么,“你是哪里来的负心汉!居然连女孩子的名字都记不住的吗!” “……其实我连你叫什么都不是很清楚的说。” 这打击范围太广了,哪怕是心大如我妻善逸也忍不住感到一阵接一阵的心塞。 “我叫我妻善逸啊!你不会是因为听多了大哥喊我垃圾,就把我名字给记差了吧!等一下,按这个逻辑的话…… “大哥在我不在的时候和别人聊起我都喊我垃圾的吗!” 黄色的太阳花迅速枯萎了,花瓣和各种碎碎念一起掉落在地上。 “其实并没有的啦,他还是会叫你名字的。”鹤衔灯赶紧为狯岳证明,“这个要怪我,是我记不住。” “我老是把你记成我妻善岳,有的时候还会以为你叫我妻狯逸来着啊哈哈哈……” 这个补丁打的太晚了,而且花色也有些微妙,本来在一边枯萎的好好的我妻善逸立刻膨胀起来。 他扯着嗓子嚎起来:“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和混蛋大哥给混在一起啊,我才不要啊!” “可能是因为你们两个是兄弟……”鹤衔灯弱弱的解释道,“兄弟之间有些共同之处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两个是师兄弟!不是亲兄弟啊!”我妻善逸每一句话的末尾都带着又沉又重的感叹号,“我才不要跟他有什么共同特点呢! 话刚说完,他又小声并且隐晦的补充了一句:“虽然大哥长得很好看是没错……” “但是我不需要!”我妻善逸说完那句小补充后瞬间硬气起来,“这太肤浅了!我才不需要!做人也好,还是干什么也好,都是要看内在的啊。!!” “啊……好吧,我妻恶逸。” “是我妻善逸!善逸!” “真是的……”披着黄色羽织的男孩扶着额头叹息道:“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们的名字啊?” “算了。”他对着恶鬼圆溜溜的眼睛道:“我来考考你好了。” “首先第一个!”我妻善逸眼睛一转,“鬼杀队里穿着红褐色羽织的人叫什么?” “红褐色是什么颜色?”鹤衔灯的关注点错了,“褐色又是什么颜色?” “就是脏一点的红色啊!你就当他穿红色吧!所以鬼杀队里穿红色羽织的人叫什么啊?!” 鹤衔灯艰难的转动自己不太灵活的小脑袋瓜。 “富冈……”他咬着舌头吭哧吭哧地吐出对方的姓氏,迎着我妻善逸满是鼓励的目光结结巴巴地吐出了后一句,“鱼勇?” 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听着很憨的关系,鹤衔灯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拍着手唱到:“富冈鱼鱼吃鱼鱼,萝卜堆满小鱼缸,加点红枣和生姜,煮出来一锅好喝的汤~” 他是高兴又快乐,可我妻善逸的脸是彻底垮下来了:“人家叫富冈义勇……什么富冈鱼鱼啊,你唱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行吧,看来我是有一个大概认知了。”由于周围也存在的一个老把别人名字叫错的家伙,我妻善逸难得的升起了几分勉强的宽容心,“那么下一个问题。” “鬼杀队里白色头发脸上有刀疤的家伙叫什么?” “这个我知道。”鹤衔灯自信满满,“他叫不死川玄弥!” “……那是人家弟弟的名字。” “哦。”鹤衔灯敲了一下手,“果然兄弟两个之间会有共同点啊!” 我妻善逸:“……”重点完全错了好吧? 他咳嗽了一声,继续道:“那鬼杀队里眼睛颜色不一样还带着绷带的那家伙叫什么?” “绷带?哦哦哦,你说的是那个嘴角有疤的吗?” 我妻善逸一愣:“你在说谁呀?” 鹤衔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信满满的开口:“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了,他是小芭内伊黑哇!” “恭喜你……回答错误!你是怎么做到把人家名字给记串的啊啊啊!” 我妻善逸满脸青筋满头乱毛,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下一个下一个!”他的手在空中挥来挥去,“鬼杀队里老是和我待在一起,头又宽又硬而且还带着太阳耳坠的是谁?” “灶门炭叽?”鹤衔灯张嘴挤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灶门毯子郎?” 我妻善逸彻底崩溃:“啊啊啊!你在说什么鬼啊?” 他用鼻腔发音,哼唧道:“那我问你吧,鬼杀队里经常在蝶屋和水柱家里出现的,头上扎着花朵的新来的小姑娘叫什么?” “你是说结花吗?” 可喜可贺,鹤衔灯终于答对了。 “说吧,你这家伙。”我妻善逸的眼神漆黑,好像回到了还没有被雷劈的岁月,“在没有变成鬼之前是不是姓嘴平?” “啊?” “不然你怎么跟伊之助一样什么名都记不住!” 他拉着嗓子扯了半天,喉咙蠕动着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带着水汽。 “我说句实话。”我妻善逸差点被嘴里涌上来的口水呛到,“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啊?” 他话里一半是嘲讽,一半是埋怨,甚至还掺上了一点点被忽略掉的小酸楚,:“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的名字你都记不住?” “可能是因为被我记住名字的人下场都不太好吧。” 鹤衔灯忍不住摸了摸我妻善逸的蒲公英毛,在对方气急败坏的伸爪要打他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把手缩了回去 鬼吹了吹压根没被碰到的手,缓慢的开口道:“他们都死掉了哦。” 说这话的时候,鹤衔灯的口吻中隐约透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所以你是希望我记住你吗?我妻善逸小朋友?” “呸呸呸,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妻善逸脑袋上刚有回拢迹象的毛重新炸开,“我告诉你啊!” 他一字一顿,语气坚定又透着些决绝,像把嘴巴里喷出来的每一个音都吞下去在胃里打磨了一遍后重新吐上来:“我会活得好好的!就算牙齿都掉的光光的都会有漂亮小姐姐过来跟我说话!” “然后你就死掉了。”鹤衔灯面无表情的给他泼冷水,“而我会一直活着。” “所以我才说名字被我记住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他托着下巴在一旁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我妻善逸听,“被我记住名字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因为他们都死掉了。” “那结花呢?结草呢?月丸丸月呢?或者我大哥呢,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可能是因为实在受不了面前的鬼颓废的样子,我妻善逸的语气不免有些咄咄逼人:“你不是也把他们名字记住了吗?” “额……” 良久,白如雪花的鬼才轻声的吐出黑如淤泥的话:“因为他们遇到了我,遇到了我就是最不幸的事情。” “而且啊,就算我现在记得他们的名字,以后我也保不准就忘了。” 鬼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火堆熄灭后冒出来的烟:“名字能被我一直记到现在的孩子,和我告别的时候都很惨烈呢。” “啊?” 直觉告诉我妻善逸,他好像不小心把话题引到了一个比较极端的地方去了。 就在他懊恼地打自己嘴巴的时候,鹤衔灯突兀的露出了一个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微笑来。 “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他体贴而温婉的说道,“说说看吧,甘露寺小姐找我干什么?” 我妻善逸拍嘴巴的动作一停,像只鹦鹉一样僵硬地卖弄自己的舌头:“她只说了要你去找她,我本来还想问呢,但是蛇柱突然在我旁边出现,我就给吓跑了。” “唔。”鹤衔灯像是把之前那个自怨自艾的样子整个清零重来了一样,手指按在嘴唇上不安分的揉来揉去,“你在和小姑娘聊天的时候被别的男人吓跑了啊。” 他揉弄嘴唇的动作一顿,用一种蜜一样的声音黏黏稠稠的打开声带亮出嗓音:“啊呀呀呀,原来是这样的嘛,真好哟!” “什么这样?”我妻善逸成功被带偏,“你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呀噗呼呼,我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 鹤衔灯像是彻底把之前的那些糟糕回忆全都搅碎了揉烂了扔进垃圾桶一样,脸上的表情愈发儒雅随和:“这是一个家长的直觉。” 他拍拍裤子,抖掉根本不存在的泥巴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装着东西的袋子咂到我妻善逸的脑袋上。 我妻善逸被敲的一呆,他刚想跳脚抱怨就发现袋子从他脑袋上滑了下来。 少年接过了颤颤巍巍快摔下来的布袋,发现那袋子充满了少女心,上头还绣着一朵接一朵的橙色花朵,在他指着花问鹤衔灯的时候,鬼却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那花不是红色的吗?” 我妻善逸懒得理他,把袋子捧在手心翻来覆去的瞧。 解开绳子后,我妻善逸发现里头包着一颗又一颗的玻璃星星,仔细看了才发现那是几个混装在一起的糖,放在一起散发着浓郁而协调的混合水果香。 哪怕是嗅觉普普通通的我妻善逸也闻出了糖果上自带的香味,他迟疑的抓起一颗色泽纯黄而剔透的糖果,发现那颗糖里一点裂纹和气泡都没有,有的只是从内向外折射出来的暖光,好似在里面安了一盏小小的灯火,随着他手摆动的幅度轻微的晃动着,但却迟迟没有熄灭。 我妻善逸吃掉了鬼的糖,满口都是鲜甜的柑橘香味,舌尖上还浮起来几个带着星光的小泡泡。 “这个好好吃!”他咬碎了糖壳,发现里头还包着一股粘稠的糖浆,湿润的贴合在舌尖的味蕾上,把橙子味的气泡一个接一个地挤到口腔附近,“哪里买的多少钱啊?” “这是狯岳给我的啊。”鹤衔灯估计是和我妻善逸学坏了,现在说话也懂得来个大喘气了,“听说挺贵的,大概,大概……” 鹤衔灯道:“要狯岳两个月还是三个月的工资吧。” 我妻善逸瞬间不知道拿手上的糖怎么办。 一,这糖很贵,特别贵,金贵到把他卖了都可能还不起的那种贵。 二,这糖是狯岳买的。 三……没有三了,第二条就足以让我妻善逸吓到死去活来活来死去,从天堂到地狱来回穿梭坟头蹦迪—— “狯岳?糖???”我妻善逸很难把这两个差了个十万八千里的词给关联起来,“狯岳去买糖?” “你确定你说的是狯岳!那个心比天高的狯岳!他居然会去挑糖?!!!” 在我妻善逸眼里,狯岳就是个和甜食彻底绝缘的老古板,除了桃子还肯屈尊降贵的尝上一口之外别的点心糖果一概无法进入他的法眼。 ……他可能是忘了很久之前,在他都还小的时候,狯岳有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点心砸过他的脸。 “我倒不觉得他会去挑。”鹤衔灯按着下巴上的那一小块骨头,“应该是看哪个贵就买哪个吧。” “他要这样的话回礼我也很难选诶……”鬼发出了让很难存住钱的我妻善逸悲鸣的声音,“要不然就去买甘和堂新出的那个桃味和果子系列好了,我记得狯岳也挺喜欢吃桃的,……” “如果要买的话只买一个好像有些不公平吧,那我还要再买四份。不如就加上蕨饼和三色丸子吧,唔,和果子和粗点心也要买几包回来,说起来好久没吃这个了呢,到时候买回来一起分享吧……” 他说的稀松平常,可我妻善逸却听得一头冷汗。 “你这是什么大户人家?”他虚弱的开口,“我就算有钱也不敢像你这么挥霍啊!” “那可是甘和堂啊!百年老字号啊,分店开了一大堆的那种!里面出的点心都贵死了!” 鹤衔灯歪头,语气迟疑:“很贵吗?不贵吧?如果不是后来怕小孩吃多了会长蛀牙的话我基本上两三天就会买几袋回来和大家一起分着吃。” “不是几包,而是几袋!!” 虽然不太恰当,但是我妻善逸的表现足以用花容失色来形容。 “不过现在都变成我独享了,诶嘿!”鬼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除了他们家,还有几家店的东西我也经常去买啦!比如说专门做羊羹的灯下家啦,虽然我尝不出来但是小孩子都说很好吃的寿司店狸助屋啦,还有还有,我估计狯岳的糖就是从我特别喜欢的花摘买的吧!” “那边的点心都好好吃!我特别推荐那里的小兔子馒头!” 我妻善逸已经要被吓傻了。 “你为什么专挑贵的买啊?”他结巴了老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便宜也是有好货的啊!” “可能是因为我不太想找吧,我这个鬼挺没耐心的。”鹤衔灯道,“便宜的东西可能有好的,但是贵的东西绝对是好的。” 鹤衔灯在说歪理,而我妻善逸被他的歪理给说服了。 “为什么鬼会有那么多钱啊……”他喃喃自语起来,“难道这就是活的久的特权吗……” “那是因为我有不少工作,而且我还从一个不长眼的家伙那里黑吃黑得了不少钱。” 鹤衔灯从包里取出了一袋的钱,颠了两下后取出几张拍在我妻善逸脸上。 “诺,跑腿费。”鹤衔灯说的冠冕堂皇,“我不能出去,所以就麻烦你帮我买一下呗,等下我会把具体的清单给你送过来的。” 他飘飘然的走去找人了,只留下一个捧着钱站在原地没法动弹的我妻善逸。 “这——也太多了吧!” 大晚上的,不知道是谁的惨叫惊动了栖息在树上的乌鸦,它们呱嚓呱嚓的飞走了,留下一地的黑羽毛。 ……外加一个捧着袋子哀嚎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我不太想记住一些东西,正像我不太想忘记一些东西一样。 被我记住的人绝对都有着很惨烈很惨烈的结束。 他也是,鬼冢也是。 是的哦,我好像很久很久之前跟你说过吧,小桑小葚她们两个姓鬼冢哦。 鬼冢,鬼的坟墓,很贴切吧?这个姓氏。 从她们两个离开我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去记得那些名字了。 或者说,等小鸟长出羽毛,骨头坚硬,飞离去外面独自生活的时候。我就会渐渐的把巢里的东西给慢慢的挪出去。 我是不会让他们来找到我的,因为我是一个不幸的人,不对,是不幸的鬼。 他们最好早点和我的关系断掉,不然霉运会转到他们身上去的。 所以结婚之后也可以说能自己独立的快乐的去外面闯荡的时候,就请离我远一点吧。 虽然在他们走的时候最难过的一定是我啦,比如说在很黑很黑的晚上对着月亮哭之类的,不过现在好像也哭不出来了,我的眼泪干掉了。 结花结草也变成大姑娘了呢,但是还是有些太小啊,他们也只比蝶屋的小姑娘大了一点,但还是太小了啊。 月丸是很大了,但是他这个年纪也没办法带着妹妹独自在外面生活吧,他们兄妹两个是不可能离开彼此的,所以还要等丸月再长大一点点就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 其实我是舍不得的啦,但是离开我好像会过的更好,嗯,我感觉我还是挺不祥的哦,毕竟,毕竟我是白子哦。 不是河豚的那个白子!是人类的白子,是在雪花中出生的白子哦,白色再加白色,两种白色混合起来的白色。 所以我是白色孩子中最不吉利的一个哦,本来都没有颜色只剩白色了,还挑在只有白色的雪天里出生。 啊,你问我为什么记得自己的出生时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记得好像有人跟我说过,他们就是在雪堆里捡到我的…… 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冻死呢? 因为你知道的啦,跟我搭上边的人好像最后都挺困难……的样子吼。 所以哦,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跟我扯上关系吧,有的时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就这样很随便的跟别人结下约定和羁绊,太随便了,太…… 一边擅自的跟别人约定会一直在一起,一边在对方长大成人后让他们离开,甚至在他们回来找自己的时候抹掉对方的记忆……我好过分哦! 可能这就是鬼的残忍吧。 虽然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能想起他们的相貌,名字,喜欢做什么,讨厌干什么,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虽然没法理解这种颜色),最爱吃什么食物,不喜欢什么味道……这样杂七杂八的事情是没错啦。 但是果然我还是不太想记得哈,所以我会很努力的把记忆给删掉。 比如说靠吃一些难吃的糖来覆盖掉。 我是说真的,便宜的店铺里很容易出现难吃的糖,但是卖的很贵的店铺里基本上不会。 所以说买东西要买贵的啦,贵的东西肯定是好的啦,当然除非他卖的是一些我没法欣赏的东西,但是就算我没法欣赏,别人也会喜欢啊! 毕竟鬼的审美比较小众啦,虽然在甜点这方面我跟大众的潮流差不多。 就算是甜也要有不同层次的甜,我是有血鬼术,可以帮助我尝到甜味的啦,所以我在这点上还是有些见解和信心的。 糖果很好吃,点心也很好吃,做的漂亮的点心就更棒了。不过,好像会被说很甜,要配茶呢。 我是不觉得会很甜啦,毕竟我只能尝到甜味了啦! 都这样了,怎么会嫌弃很甜呢? 所以我觉得他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吃甜的东西能够开心。 虽然我也忘记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糖的,就是什么时候转出来只能知道甜味的血鬼术的。但是果然还能开心吧。 有的时候还可以去看看月亮跟蝴蝶,虽然我好像不是很喜欢蝴蝶,但好像也很喜欢蝴蝶。啊,我的记忆乱掉了!! 我还喜欢干嘛呢?有的时候记不起来就很头痛呢。 希望哪一天我能把自己混乱的记忆理清楚,要么就全部忘记,要么就全部想起来啊。这样子挺难受的,我觉得。 不过真要选一个的话,我还是想全部都忘掉比较好。 忘掉最好啦,爽啦,什么都不用负责,太开心啦! 不过真的忘掉的话,可能我就不给你写信了吧。 总之期待回信啊,别被我吓到了就好,我感觉我好像又故意给你散发负能量了。 那么下次写信的时候再聊吧。 ——————感谢在2020-05-11 18:07:16~2020-05-13 20:0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樱桃小丸子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桑 20瓶;特咖 5瓶;点击输入用户名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第 86 章 鹤衔灯一路走一路跳, 小碎步迈的和路旁边扎堆开的花一样密密麻麻。 他晃悠着身子敲开了甘露寺蜜璃的门,迎接他的少女披散着头发,发梢上挂着绿,像一颗新鲜出炉的樱饼,浑身上下透着热气和水汽。 “你你你你来啦!”甘露寺蜜璃先发制人, 奈何刚开口声音就又抖又结巴,“我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东西, 就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欢迎光临。”不知道的还以为鹤衔灯进了个店铺而不是去了恋柱的家。 “别紧张, 别紧张哈。”老爷子鹤衔灯慢悠悠道:“要不然坐下来喝一点茶, 然后再掰碎了捋清楚, 好跟我讲讲你找我干嘛这件事情?” “可, 可是哦!”甘露寺蜜璃更尴尬了,“家里的茶水都被我喝完了!” 鹤衔灯差点没绷住自己风轻云淡的表情。 他在怀里摸索了一下,也没摸出几颗糖,就只找到了蝶屋三姐妹塞给他的一袋小饼干。 “你先吃点这个吧。”鹤衔灯拎起饼干袋, 从里头摸出一片用手捏了捏,“哎呀,有点受潮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饼干是什么时候的东西,顾及女孩子的胃和身体,鹤衔灯默默地把拿出东西的手往后一缩。 “你吃烤饼干吗?”鬼默默地抬起手,手上握着一把刀。 于是,甘露寺蜜璃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鹤衔灯把饼干串在从胸口掏出来的日轮刀上,刀刃上闪烁过像是萤火虫般的微弱光点。 “我说啊。”鬼的嘴皮子向下垮了垮,满眼都是隐忍和烦躁:“你们几个是哪里冒出来的?” “因为闻到香味情不自禁的就走过来了嘛!”炼狱杏寿郎大大咧咧的开口, 说话的时候还拍了拍缩在自己怀里的炼狱千寿郎,“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呢啊哈哈!” “我是被哥哥抓过来的,本来我还在洗衣服。”炼狱千寿郎怯生生的冒出半个头,说完话下意识的揪住了炼狱杏寿郎的衣服边,“呜,我也不想过来的啊。” “我是因为看到炼狱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所以忍不住过来了。” 富冈义勇一脸正气,全身上下都是大侠风范。 ……如果抛开他手里串着的半根鲑鱼干的话。 “行吧,我就信了你们的鬼……啊,人话。” 鹤衔灯依旧把嫌弃写在脸上。 他在拿鹤之呼吸烤饼干,旁边还堆了几个不知道是哪位怀有不轨之心的家伙偷偷丢过去的红薯。 鹤衔灯手腕往下一扭,羽毛状的刀刃在半空中灵活的挑了个漂亮的花。 他的肺持续震动,手也跟随着颤抖起来,伴随着滋的一声,不仅鬼的手腕处裂开了一道不大长的伤口,串在刀上的饼干也冒出了腾腾的香气。 “哇哦,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甘露寺蜜璃捧着脸坐在一边,“原来呼吸法可以做这么使用的吗?” “可以呀,不过是只有我能这么做。” 鹤衔灯拍掉了刀上燃烧着的暗色星火,用一根手指往旺饼干的边缘处轻轻一推,便把这些烤的酥松柔软的面粉制品堆到了碟子上。 他把烤饼干递给甘露寺蜜璃,对方呆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过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周围冒出了好多粉绿相间的小花花。 她一点也不淑女的接过了饼干,咬上一口后,周围浮现的花朵开得更热烈了。 鹤衔灯盯着甘露寺蜜璃,在确认对方的表情是好吃之后暗自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会,打算去烧那堆不知道谁放的红薯,过了会儿感觉到不对劲一把把头扭了过来,目光直白不掩饰的盯着少女的手腕。 那里坠着一条红绳串起来的枫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处理的,明明是又薄又脆的老叶子却迟迟没有发黄。它柔软而坚硬的盘曲在少女的手腕上,像一块有些不搭的小小的红色玛瑙。 “你还留着这个啊?”鹤衔灯把烤熟的番薯随手一丢,无视了旁边猫头鹰发出的“红薯妖精,红薯妖精”以及三文鱼发出的“萝卜鲑鱼,萝卜鲑鱼”的叫声道,“我以为这种东西你应该早就扔掉了。” “因为是祝福嘛!”甘露寺蜜璃脸上浮现了些小女儿般的娇羞神态,“遇到珍视我的人什么的……完全没有办法抵抗啊。” “珍视你的人……”鹤衔灯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你应该看看四周才对。” “要不要我给你做个预言什么的?”鬼把手指往额头虚虚一点,抹开了几缕碎发后在眉心上头屈指敲了敲,好似叩开了一扇许久不见天日的大门,“鹤莲目大人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那种东西可信吗?”富冈义勇说话的时候被烤熟的鲑鱼干烫到了嘴,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过了一会儿干脆舔了舔发红发肿的嘴皮,“我觉得不太可能。” “有的东西还是要保持敬畏之心的吧。”炼狱千寿郎犹豫的开口,“我有的时候也会和天音夫人摆在院子里的神像请求,希望他们能让父亲少喝点酒。” 小个子的猫头鹰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然后隔天,醉醺醺的父亲摔了一跤,买的酒全碎了,他因为没有钱重新去买酒,于是好几天都没法喝酒诶!” “……”富冈义勇表情呆滞,好似手中的死鱼,“这也太过了吧。” 炼狱杏寿郎依旧挂着爽朗明快的笑容,不过他没有参与这个尴尬的话题,而是试图用嘹亮的“好吃好吃”盖过充满吐槽的氛围。 “那个……”甘露寺蜜璃犹豫的举起手,手腕上的枫叶随风飘荡,就好比少女手心上挂上了一面小小的旗帜,“我还是想要试试看!” 她红着脸,抓着垂在肩膀两旁的麻花辫道:“我加入鬼杀队,其实就是为了找……” “找?”三人一鬼齐齐歪头,“什么?” “找一个帅气又强大,而且喜欢着我的夫君大人啊!” 咔嚓一声,甘露寺蜜璃手里的饼干捏成了碎渣子,随风飘落的模样就好像恋爱中的少女揣揣不安的小心思。 “啊,好哦。”鹤衔灯无意识的把眼神撇到自己的刀上,“我帮你看看吧。” 他叽里咕噜的念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咒语,双手直直的捅到眉心,抽出一抹血丝后额头中央睁开了一双如同明月般温婉的眸子。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神棍,鹤衔灯闭上眉毛下的两只眼睛,用第三双眼直视着甘露寺蜜璃。 他拖长了嗓音,把自己的声音吞下去泡在胃液洗刷了一阵,腐蚀的不成样子后捞起来重新放在口水里头含着:“你珍视之人,人珍视之你,缓缓如同明星,沉沉如同翡翠——” 在一阵没有任何意义的“嘛咪嘛咪嘛咪哄”后,鹤衔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他与蛟龙的前身为伍,有着不可思议的双眸,发梢好似海中碧藻,珍珠常伴于他的身上——” 鹤衔灯就是在瞎编乱造,结果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房认真仔细地开始探讨起来。 “蛟龙的前身是什么?鱼吗?”富冈义勇托着下巴,“不可思议的双眸难道指的是鱼眼睛?” 他“哦”了一声,“头发如水藻的意思是头发像海带,是这样吗,我明白了。” 富冈义勇是个小机灵鬼:“你说的一定是卖鱼的师傅!” 鹤衔灯的第三只眼睛旁边挤出了一条青色的筋:“无关人等速速闭嘴。” “那让我来猜猜看!”好师傅炼狱杏寿郎也格外关心自己曾经继子的感情,“翡翠啊,明星啊,珍珠啊,听着好像就很昂贵的样子呢。” “昂贵就意味着闪亮,鬼杀队里感觉最昂贵的不就是……” 炼狱杏寿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默默的收好自己蓬松起来的羽毛:“嘎啊?” 鹤衔灯脑袋上爬起来的青筋痉挛了一下:“速速住口,莫扯上无关人士!” 鬼维持着这副有神上身的样子没多久便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水炎二柱,不忍直视的把目光投在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的炼狱千寿郎身上。 “你是不是猜出什么了?”鬼的表情充满期待,“说说看。” 这只小小的猫头鹰把手举起来,两个指头并在一起,张嘴的时候顺带着把舌头抵在上牙上,畏畏缩缩的发出了一声“嘶”。 “啊啊啊对对对!”鹤衔灯喜极而泣,抱住同为鸟类的猫头鹰不撒手,“你真聪明!比你哥强多了!” “……我比我哥哥强很多?”炼狱千寿郎犹豫的抓住了鬼的袖子,“你真的这么觉得?” “对。”鹤衔灯丝毫没有顾忌,“你哥哥就是个只知道吃红薯的笨蛋猫头鹰,而你不一样,你是个机灵点的猫头鹰,虽然你还这么小。” 他揉乱了脸突然变得红扑扑的炼狱千寿郎的脑袋毛,转头对一头雾水的甘露寺蜜璃道,“你就仔细找找看吧,重点是要懂得观察对方的心。” 鬼露出了一个媒婆一样的职业化笑容:“爱意是藏不住的哦!” 甘露寺蜜璃点点头,发现手中的枫叶有些发烫。 “唔。”她一拍脑袋,“我想起来找你什么事了,等我一下!” 少女急匆匆的往屋里赶:“有个人让我把一个东西交给你保管一下,诶,他是人吗?” 虽然搞不懂甘露寺蜜璃到底在说什么,但是鹤衔灯表现得很淡定。 他正襟危坐,拍拍猫头鹰后把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是拿着刀继续挥舞,上面也不知道是谁恶作剧般的插上了一根大白萝卜。 “烤大根不会好吃的。”鹤衔灯安详地对后面坐着的红色三文鱼开口,“你还不如去做梦。” “可是烤鱼很好吃。”富冈义勇咬了一口手里的番薯,“红薯也好吃。” 鹤衔灯背过身,不想接受他的星星眼攻击。 他烤着烤着没多久,甘露寺蜜璃就跑回来了。 回来就算了,这姑娘手上还拎着个大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丁零当啷的一阵响。 “就是这个。”甘露寺蜜璃道,“你还记得吗?我在遇到你的时候你的旁边还有一个家伙。” “他有着尖尖的耳朵,身上还画着红色的妆,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锻刀人的村子里看到了他,那家伙背着箱子,看起来好像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式,然后他就看到了我。” 甘露寺蜜璃托着下巴回忆道:“因为实在太可疑了,我就请他跟我一起回来,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哈——”鹤衔灯啪嗒一下摔了手里的刀,富冈义勇在后面心疼的乱叫,“你的意思是,你遇到了那个——” “卖药的家伙对吗?” 他也顾不上要不要对女孩子绅士有礼了,抓着甘露寺蜜璃的肩膀晃动起来:“他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来见我,我还有事要找他呢!” “额额额……”甘露寺蜜璃满眼都是小星星,“他被产屋敷大人带走了,我去的时候好像他跟天音夫人待在一起聊天,说是聊得相当忘我投入不想过来见你咧……” “哈——啊——” 鹤衔灯脸颊立刻鼓了起来。 他气呼呼的站起来又坐下去,两只手压在膝盖上一跳一跳,整个鬼像一只炸刺的豪猪又像一个吸水的河豚,反正就是,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溜圆溜圆。 “那混蛋居然这么说的吗!”鹤衔灯的脸黑的像烤焦了的大根,“那好,我就在这里等他。” “等到了之后——” 鬼磨了磨牙,牙齿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场的四个人全都下意识的摸了摸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我绝对要揍他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爱情呀,呀呀呀,爱情呀! 甜美而磨人的爱情耶,太好了吧! 没想到在有生之年里我居然又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恋爱例子,而且还是有一点点暗恋的意思诶! 虽然不确定是单方的暗恋还是双方的暗恋,但是但是—— 我就是好激动哦! 因为你知道的啦,我曾经拉过好多红线哦。 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养过好多孩子,他们谈恋爱呀,结婚啊,我都是一手看着甚至一手包办的。 婚礼我也是有准备的!白无垢穿起来!走走走走走!! 而且婚礼上还要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在那我都吃不到,但是点心的话我是可以为你准备的!! 我就是对恋爱还有兄弟感情很有兴趣的啦! 因为这也是结缘的一种,所有的缘分对我来讲都是有趣的东西。 因为我跟别人结下的都是孽缘,所以我也想要看一看好的缘分究竟是怎样带给别人幸福的呢? 我能带给别人幸福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也会这么想呢。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我觉得我没有那个资格。 不过有的人觉得能的话那就能吧,我觉得这样的话也许我还能稍微有一些用处。 感觉我真的很没有用诶! 不过说到兄弟情的话,我突然就想到了周围某个活生生的例子……啊,不对,那个活生生的例子已经没掉一个了。 剩下的那一个刚开始老是想要怎么把我杀掉,但后面又不想杀了,然后我们两个看着月亮聊了一晚上的天。 当时月亮是红色的呢,真的很少见,而且地上全都是芒草,我们就坐在这些扎屁股的小草堆里面聊天。 聊完之后他就走了,不过看起来表情又悲伤又难过。 不过走的时候还顺带着把自己的兄弟给带走了,我还想给他修一个坟的,真是小气。 如果不想要自己的兄弟的话,给我也没关系呀,我的山上正好可以修很多的坟墓呢。 跟花睡在一起的感觉应该不错的吧? 我也想试试看哦,其实我有试过在山上挖一个洞,把自己埋下去,然后用血鬼术在上面种满花。 结果被饿昏了脑袋的山主挖出来了。 这可真的是太丢脸了,难过。 算了,我丢脸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了,有时间的话可以稍微跟你说一下。 但是你不可以笑我。 好嘞,期待回信哦! ————————感谢在2020-05-13 20:03:15~2020-05-15 22:1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双穹宇宙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第 87 章 鹤衔灯换了个地图, 他不呆在小房子也不呆在蝶屋,他厚着张几百年的老脸腻在了甘露寺蜜璃的宅子里了。 “因为这里有人……呸,箱质,卖药的绝对会来这里的!” 鹤衔灯撸起袖子,头上鬼角铮亮, 锐处隐约冒出几点火星子:“我说了我要揍他一顿的!” “是吗!”甘露寺蜜璃也是心大,丝毫不介意家里多了个男人, 或者说男鬼, “那你一定要努力实现诺言啊!” 她看着还挺期待这出好戏的, 眼角的痣混着嘴角的弧度一起变的亮晶晶光闪闪, 好像涂了层油掉了滴蜜, 把少女脸上的颜色点的更丰盈了不少。 “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甘露寺蜜璃舔舔自己水嫩的嘴巴,“你的角是在冒火吗?” 鹤衔灯摸摸自己烫手的犄角,点头道:“是呢。” 他朝甘露寺蜜璃解释起来:“是这样的哦, 只要我情绪激动一点,它上面就会着火,好像愤怒被具象化了一样呶。” “那……”甘露寺蜜璃又开始舔嘴巴了,“你头上的火……” 她试图举例:“你头上的火和你刀上的火差不多,对吗?” “应该吧……?”鬼这话有些犹豫 “我也没试过唉。” 他最近说话越来越喜欢用一些语气词,比如什么呢啊呶啊啦啊的,听着就孩子气十足,再配合上那张脸,全身上下立刻弥漫开一种小孩子独有的奶味。 奶油糖霜一般的鹤衔灯和草莓抹茶馅的甘露寺蜜璃道:“你问这个干嘛呢?” “因为!”甘露寺蜜璃行动力满满, 拿出了几串,或者说一把串满了各种食材的竹签子,“我正好有些饿了嘛,唉嘿嘿嘿。” 恋柱小姐是个自来熟,正好鹤衔灯挺吃她这套的,本着老爷爷看年轻小孩的诡异心态,鹤衔灯点点头,同意了这个听着就不靠谱的尝试。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小姑娘的,脾气挺好,人也漂亮,而且跟我还见过,比起鬼杀队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好的不止一点,唯一的缺点就是大了点,要是再小个十几二十岁就好了…… 是的,在白色的鬼的心中,鬼杀队的大家基本上都是黑色的。 当然这里的黑指的不是头发,不然不死川实弥该怎么解释。 总之在他的心里,鬼杀队的人心都黑。 你看啦,鬼又开始用他乱七八糟的拟声词了,一二三四五……一共九个柱,除掉一个之外,剩下八个怎么说呢?反正都乱七八糟的。 风柱……介于鹤与风的不相容性,不死川实弥在鹤衔灯这里算是排在末尾。 他弟弟挺可爱的,小孩子控鹤衔灯托着下巴,为什么刺猬会有个松鼠弟弟呢? 他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一边换了个人选。 然后是水柱,这位的印象也很一言难尽。 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狐狸啊,鬼把富冈义勇和他的同门拎出来比较了一遍,格外糟心的揪住了头发,惹得在后头烧烤的甘露寺蜜璃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唔?”。 “没事没事。”鹤衔灯摆着手 “你继续,你继续。” 我不喜欢大根,因为它是白色的,我也不喜欢鲑鱼,因为狯岳不喜欢。 由于喜欢的食物都遭到了否定,富冈义勇惨遭出局。 在这位大侠的旁边是炎柱炼狱杏寿郎先生,同样是一位弟弟可爱哥哥难以形容的家伙。 有一句老话叫水火不容。鬼抠起了指甲缝,既然我都不喜欢水柱了,那炎柱就往上排一排吧。 我其实不太讨厌热情过头的人哦。鬼歪过了脑袋,因为我这个人很怕生啦,正好需要一个自来熟的家伙带我出来,而且我不是也见过他一次吗? 他近乎欢快的把同为鸟类的猫头鹰拉到了排行榜的前面,继续猫猫祟祟的列起了名单。 岩柱是个老实人,但是信仰有冲突,叉掉。 音柱是个不老实人,因为太亮了晚上看的不舒服的关系,踹掉。 花柱……她现在好像不是柱了,似乎是和产屋敷申请退居二线学习药理顺带照顾病人去了,那就算接任上来的虫柱小姐叭。 说到这位妹妹鹤衔灯就满肚子乱七八糟的气。 她害得我睡了好久!鹤衔灯捶大腿,锤的痛了差点跳起来,还有我不喜欢蝴蝶!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本来蝴蝶香奈惠是想退下来接手蝶屋的,结果鹤衔灯来了一句。 “与其停下来修养身心,倒不如学点新东西。”白色的鬼捧着一盆会咬人的花道,“比如说找找青色彼岸花什么的,虽然我觉得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花。” 他算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出去了,妖怪也好,神明也好,还有曾经和鬼舞辻无惨供感的时候获取到的记忆也好,整理也不整理一下直接一股脑地输送给了产屋敷和柱,也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要不然你先试试研究这个?”鹤衔灯推出了丸月和她曾经吃过的灰灰,“自从我给她吃了妖怪的药之后,她就老看到奇怪东西。” “姐姐你背后跟着好多人哦。”丸月小朋友一脸天真,“哥哥姐姐你们也是,背后都跟着好多人哦!” 自从吃错药后开了眼的小个子女孩相当欢快地指出了所谓的背后灵的特征,她说完了话,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忧愁,“可惜的是我看不出鹤先生背后的人,他们都太黑了,完全没有脸。” 产屋敷和他的夫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对劲,他们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鬼的建议。 然后没过多久,鹤衔灯收到了珠世小姐的信,信上除了例行公事的问候剩下的全都是???,从你哪里来的怪药到你种的花都是什么鬼东西,珠世在小小的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鹤衔灯:…… 珠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等等,你知道这些的话,不就意味着——珠世!你背叛我!你居然和产屋敷搅合在一起!! 咳咳,思路跑远了,鹤衔灯抹了把头后从甘露寺蜜璃那边偷来了两串烤的焦香的肥牛串,没滋没味的吃了起来。 继续思考吧,鬼咬了一下肉串,发现嘴里肉的质感跟咬自己的舌头没什么区别,下一个受害者是谁呢? 蛇柱……说句实话,鹤衔灯还是挺少和这位先生接触的,除了最开始在九柱集会上见过一眼,剩下的时候都是看他远远的待在某个角落里,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盯着他和在他前面的甘露寺蜜璃。 而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发生在……这样的场合里。 甘露寺蜜璃这位不讲究的小姐俨然把头发放下来就有些性别不明的十五岁少鬼当成了自己的好闺蜜,成天拉着鹤衔灯大晚上跑东跑西,要么在吃甜点要么就在吃甜点的路上。 其实这种被当成好姐妹的感觉,鹤衔灯还挺……享受的。 被小朋友照顾的感觉真好啊……鬼咬着小汤匙,心里飘着花花。 虽然这种感觉是很好,但是,鹤衔灯总能在奇奇怪怪的角落里发现一黄一绿的大灯泡。 小芭黑呀!鹤衔灯又一次把人家的名字记错了,与其搞转角遇到爱你还不如主动站出来。 让人家女孩子重复那句:“好巧啊伊内先生!”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呢? 还有你那样嫉妒的看着我是没用的,谁让你自己不肯站出来,明明甘露寺去的店铺基本上都有三人套餐的啊,如果你想吃两人套餐我让位子出来蹲在外面看玻璃灯数月亮数星都没问题啊! 鹤衔灯垂着头,感觉自己头上冒油。 唉,爱情啊,唉,愁人的男人啊! 他叨咕叨咕了一阵后不想抱怨,数了数,发现还剩最后一位没有评价。 时透无一郎啊……风呼的衍生呼吸,霞光挺好看的吼,就比彩虹差了那么一点。 可是就是那个,懂吧,那个。 这孩子之前不是走冷淡风的嘛,就是冰美人的那种,但是自从和那个头宽宽的家伙混在一起久了之后怎么就变了个样。 我上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居然冲我笑了,这种反差太可怕了! 鬼心有余悸的想:当时差点忍不住想往他身上撒盐做个驱魔仪式来着! “您的头发近看就像云朵一样呢。” ——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用那种空洞而没有颜色和焦距的眼神对我说出了夸奖的话!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在哪个老头身上见过等等,老头?为什么是老头? 鹤衔灯烦躁的抓起了头发。 “你怎么了,还要吃吗?”烧烤的少女递过来一串烤年糕,“我刷了蜂蜜酱,甜的!你能吃的吧?” 鹤衔灯恶狠狠地咬了下去,他把嘴里的那条软肉一卷,甘字在猩红的舌尖上若隐若现。 甘露寺蜜璃还是蹲在那边烤,一边烤还一边唱歌,结果整个房子里都是她啦啦啦噜噜噜的声音。 她唱到一半鹤衔灯也跟着她哼唧,他们唱着唱着差距就出来了,因为一个的调又准又响亮,一个则是含含糊糊的,到后面干脆跟着自己的思路跑了。 至于谁在认真唱歌,谁在认真跑调……基本上是一目了然,不,是一耳了然的事。 等鹤衔灯唱完了自己即兴发挥的小曲,甘露寺蜜璃已经吃开了。 “感觉是两种风格诶!”甘露寺蜜璃兴冲冲的评价道,“刀的火焰是冷的,炙烤出来的东西带有一种淡淡的薄荷与冰片的香味,吃到嘴巴里的时候,舌尖上立刻卷来了冷冻过的蜂蜜那样的黏腻浓厚的质感,而你头上的火焰是热的,燃烧起来的味道更为奔放!像是吃到了热热的奶油和红豆沙!虽然同样很粘稠但是更为松散!” “……你在说什么?我有点没有听懂。”鹤衔灯咔嚓一下咬破了年糕表面烤出来的脆皮,“还有你的形容词是不是用的太多了?我记得你不是很会说话的。” “哎呀,讨厌啦!”甘露寺蜜璃赏给鹤衔灯一记粉拳,差点把鬼给打出内伤,“你真的很不会说话的啦!” “我要把搞出来的成果给大家分享,你要一起来吗?”她朝鬼伸出了手,“偶尔也是要出去晒晒月亮的啊!” “我就不了,在小屋子里照样能晒到月光。”鹤衔灯摇头拒绝,他假装不在意的问道:“你是想送给谁呢?” “额,大家都送一点吧,不过伊黑先生要多送一点,作为过膝袜的回礼!” 唉,为什么追女孩子会送过袜子,是想要把自己的爱意化为布料包在对方的脚掌上好让人家踩着你吗? 送花啊!给我搞快一点啊!要不要我种点花扔在你的必经之路上啊!或者是我跟你的蛇沟通一下让它提醒你送花啊! ……鹤衔灯在为和自己无关的东西发愁。 “你记得多多多多多,多给他一点。”鹤衔灯道,“他不是还有只宠物吗?宠物和他一共两人份,是要多给点才够的。” “我记得伊芭内好像胃很小的样子。”鬼怂恿起来,“你可以坐在旁边陪他一起吃,这样的话应该能吃多一点。” “有个好胃口的人在旁边陪着,总是能情不自禁的吃下更多的饭呢。” “哦哦!”甘露寺蜜璃受到了启发,“你说得对嗷!” “不过就算你说的对,可你也把人家名字给记错了。”恋柱小姐试图纠正,“是伊黑小芭内哦。” “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住了,为什么人家的名字却记不住啊?” “可能是因为我和你处的久了,而且你还一直在旁边强调……”鹤衔灯的话里头透了些心虚和不自然,“我和他又不熟,名字难免都记不住啦。” “再说了。”他从鼻子里憋出一声嗯哼的短促气音,“我也不是记住了很多人的名字嘛。” “可是你的很多人指的只有炼狱先生和产屋敷大人。”甘露寺蜜璃伸出手指摇了摇,“而且你也只记住了他们的姓氏。” “又没人跟我说产屋敷的名字,再说了我才不要跟他那么亲密呢,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明明你就是在记恨人家的祖宗不跟你玩。 甘露寺蜜璃有那么一点点的无语,大概就是头发梢绿色的部分那么多。 “那炼狱先生呢?”她友善的换了个对象,“他总跟你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了吧?” “那是因为我还在努力的记他的名字。”鹤衔灯又抠起了指甲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怕我一开口就把他的名字念成李寿郎梨寿郎。” “虽然说人家愿意我喊他的名字,而且还说了喊错掉也愿意给我纠正,但是总觉得真要说错了会辜负他的心意诶!” 鹤衔灯把指头尖尖怼起来,两个指甲缝严密的贴在一起:“等我能把他的名字不和他弟弟记混了,我就会努力的去喊喊看!” “感觉我越来越老年痴呆了诶……”鬼的眉毛一下子耷拉下来,“我太难了啦。” “其实我还挺想试试那家伙的偷懒方式的。”鹤衔灯对甘露寺蜜璃道,“就是逮到一个人就喊少年少女,毕竟你们在我眼里都小不拉几的,完全不用顾及会喊错喊小啦!” “那样子不太好哦。”甘露寺蜜璃嘟起嘴,“我还是希望你能喊我的名字的,比如说蜜璃酱之类的。” “我记得善逸说过的吧,你好像觉得被你记住名字的家伙都很不幸?怎么突然就转变观念了?” 她说完话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恰当,立刻欲盖弥彰的挥起手,眼睛也卷成一团开始乱飘:“啊啊啊,好像问了一个稍微有些冒昧的问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啊啊,好像不对,不不不就是不对!对不起!” “没事啦!”鬼拍拍少女的手,安慰是没安慰多少反而弄了一手的油,“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吧,也许不是我想的那样呢。” “所以要加油活得久一点哦!”鬼的眼睛慢慢地压下去了,弯起一道软绵绵又松垮垮小桥,“这样我就会觉得,也许被我记住名字不是一件坏事啊。” “我会努力的!”鬼杀队的柱把音量一下子放大,“会努力活得很久证明给你看的!” 她拿起烤串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折回来:“其实我还有个事情想拜托你来着。” “虽然我知道这有些厚脸皮。”甘露寺蜜璃脚尖都扭成一团直直的打转,“但是你能帮我一下吗?” “我们要搞一个针对普通队员的集训诶,但是我暂时还没想好我应该教给他们除了调节身体柔软的东西……” 少女目光中透露着期待:“如果是鬼的话实战方面应该能学会更多吧!” 鹤衔灯:“……啊。” 他避重就轻道:“你先去送你的烤串吧,剩下的让我自己待着想想。” “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复。” 鬼只能这样向人类少女承诺道。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粉色的小女孩,她真的好可爱呀,像是草莓的一样娇娇软软的,使坏般的戳一戳就能挤出好看的汁水,笑起来呢,又有点点像是樱桃一样甜滋滋的,里头还透了点微微的酸,也许这是恋爱的味道也说不定。 然后啊,说到酸呢,小姑娘还有点别的味道,虽然我没有尝过,但是他的头发末端应该是像抹茶一样,有些香又有些苦的,但是由于他的性格绵软的像奶油一样,这些微妙而复杂的味道被完美的包容进去了。 小姑娘真可爱哦,刀都是粉嫩粉嫩的颜色,少女的心思真巧妙吼,眼睛里的小桃心都快蹦出来啦! 就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遇到了一个白色的小妖怪。 小妖怪是个多差劲的妖怪呢,它白的像是馊掉的牛奶一样,又有些像下过雨的天里露出来的那节暗淡的月亮照下来的快要死掉的光,光洒在雪地上,那片雪也变得昏暗,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 小妖怪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但是那位漂亮的少女觉得他没有。 于是他们两个就住在一起啦!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粉红色的少女旁边还躲着一位娇羞的护花使者。 虽然娇羞很不恰当,但是的确挺娇羞的,不然干嘛一直躲着? 那位护花使者的眼睛一边好像一颗圆鼓鼓的的柠檬,不然他怎么浑身冒着酸气,一边就像一块没那么多疙瘩的苦瓜,不然他为什么酸过之后浑身都冒着苦? 这位护花使者还带着一条白色的围脖,听说那条围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动起来。 小妖怪想撮合他们两个,故事就这样展开了。 你说这个开头怎样?我有点想去投稿,比如说儿童文学之类的。 毕竟写一些奇奇怪怪的,伤风败俗啊,不对,那些莫名其妙的内容是别人拿我的故事改的同人!我自己写的东西还是挺认真的,虽然都是情,情,爱,爱不知羞耻,但是我还是觉得挺认真的! 公子跟小姐的浪漫私奔爱情故事真的很认真的吗…… 我觉得我最近的文风变得越来越幼稚了,还充满了大白话,可能是因为我看傻瓜看太多了。 比如说傻乎乎的大猫头鹰和发誓想要把傻乎乎猫头鹰纠正的大大猫头鹰和躲在一边看的猫头鹰。 或者是和奇怪的人学坏了,每天都躲在厨房那里煮红豆泥的大个子松鼠。 我上次路过的时候他还吓到了,不对,应该是我被吓到了吧,哪有人夜深人静在厨房里面包红豆饼啊! 不对,不是红豆饼,是荻饼。 我还提醒了他一下,糖放太多了,红豆沙煮的不太松软,还有颗粒。 然后他就用看救星的表情看着我了。 不会做饭就不要进厨房了啦,真是的只会添乱!! 搞得我都看不下去啦! 于是我跟他约好了,每天晚上我会出来教他做饼,结果教着教着就出现了三个可疑人物,然后我就不想教了,让他们四个折腾去吧,我才不管呢。 不是说最近要开始训练了吗?但我感觉效果好像不怎么样。如果没有把别人给练废掉的话,效果都是不怎么样的。 他们还有时间在那里忙活别的事就让我觉得鬼杀队的人不行啊。 训练就是要往死里训啊,真的是太不紧迫了! 樱饼小姐干嘛要那么担心啊……你应该学学跟你差不多的樱饼先生,他就从来不会为这些事情烦恼,而且还会吐着舌头翻着白眼骂一句蠢死了。 我也觉得蠢死了。 如果是我的话,不把他们每根骨头打断了,再重新接起来的话,我是不会喊停的,跟鬼作战哪有那么松懈啊? 也许这只是训练的人的问题,如果换那几位暴躁的家伙应该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吧? 我期待着呢,呼呼呼呼。 看别人倒霉最开心了,还可以积累素材哦! 那就这样吧,我去写故事了,如果你觉得反响很好的话记得告诉我。不过把自己写成里面的角色有点羞耻啊,等等我好像经常这么做,老是把自己代入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角色。 那就无所谓了,反正我都经常这么做了。 期待你的回信哦! ————————感谢在2020-05-15 22:13:02~2020-05-17 22:4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百里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里鲛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第 88 章 村田感觉大事不妙。 在结束了一天的艰苦劳累之后, 他本来想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然后上床睡觉,可没想到洗澡水刚烧好,人还没放到木盆里泡泡呢,宿舍的大门就咚咚咚的被敲响了。 “谁啊!”此时的村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推开门的那一刻脑子里还在可惜洗澡的时候盆里少了只小鸭子。 “村田先生!” 村田:“……”谁? 他匆匆忙忙的披上一件外袍, 收拾好自己后推开了门。 然后……他就后悔了。 啊,村田想, 我不该开门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 他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 嘴巴里拖着口又长又死的气, 对外头不请自来的客人开口:“你找我又什么事啊?” 门外是在大晚上也元气十足活力满满的灶门炭治郎, 他挥舞着两条无处安放的手,大着嗓门兴高采烈道:“柱们说今天晚上有额外的训练任务!” “……哦。” 村田马上关了门,无视了这颗炭头紧跟着的那句:“村田先生记得来哦!” “我没听见。”村田先生选择记得不来。 他扒了衣服回去继续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 柱?” “啪叽——”满头泡泡的村田脚底打滑,摔进盆子里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 这下他算圆了洗澡时候没有小鸭子的梦了,毕竟他发出的声音又尖又圆又响亮,听着就像一只膘肥体壮根正苗红的大鸭子。 先不提村田先生的遭遇,到了大晚上,鬼杀队的诸位普通队员都按照通知集中在了产屋敷专门包的院子里。 “我有一个问题。”作为他们的教练,鹤衔灯背着手晃了一圈,“你们为什么也在这?” 他的脚尖一旋一转,啪哒一下并在一起合拢的规直, 整个鬼的身体也向前倾,留着尖指甲的手指充满针对意义的戳向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位柱。 “悲鸣行,咳,悲鸣屿和伊黑我是没有意见,反正他俩都看不见,但是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在一边吹口哨的宇髄天元等人道:“你们聚过来干嘛?不该去杀鬼吗?不该去研究吗?不该去抱老婆吗?为什么要在这里看我教学?” “啊啊啊啊!”甘露寺蜜璃向前一迈腿,直接挡在被说看不见的伊黑小芭内的前面,“是,是我不小心说出来的!” 粉色的少女语带歉意,两条细辫子抖了抖,身后的粗辫子也跟着像条尾巴似的可怜巴巴的打了个卷:“都怪我多嘴,如果你感到冒犯的话,我,我——” 鹤衔灯:“……” 他看了眼甘露寺蜜璃,又看了眼伊黑小芭内,最后又看了眼表情不一的柱。 在收获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目光凝视后鹤衔灯径直的把头转回去,嘴巴一张猛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三句眼不见心不烦后冲着聚集过来的鬼杀队队员道:“好了,想必你们都很好奇,大晚上的过来干嘛对吧。” 鬼把手抬起来,指尖向上的方向正好对着躲在云层中才露出半个脑袋的月亮:“因为你们是鬼杀队,又因为鬼杀队需要杀鬼,所以很抱歉的过来和你们通知一声,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晚上时间要被我占用了。” 鹤衔灯把耳朵一拍,忽略掉那边传来的议论声后继续道:“恕我直言,你们的柱所提供的的特训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 他这话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了,鹤衔灯顶着背后刺人的目光,很有胆量的眯着眼睛继续:“刚才说了鬼杀队就是要杀鬼,跟人练有什么用啊?” “你们在跟柱练习的时候,难道会抱着出任务时该有的决心去吗?或者说。”鹤衔灯的眼睛斜了过去,瞳孔从圆形变成了尖锐的针状,“柱们在训练你们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留情吗?他们是把你们朝死里打的吗?” “没有吗?”我妻善逸特别小声的和灶门炭治郎嘀嘀咕咕,“我感觉我的骨头都快被打散架了。” “哈——”另一头,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拉着叫嚣个不停的不死川实弥,“难道我会留情?” “没有,没有,根本没有好吗!”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辩驳,鹤衔灯那张一向温柔可亲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没有把所有的经络都打散,没有把所有的骨头都打碎,没有让你们彻底死过一遍全部都不算鬼杀队的训练啊!” “正是因为跟人练没什么用,所以—— 鹤衔灯的声音诡异的放低下来:“才需要我这个鬼呀……” 月亮恰好在此刻冲出了云层,在那层牛乳般的薄雾的环绕之下,鹤衔灯额头那处薄薄的皮肤里钻出了两对冒着油光的血红犄角。 鬼松软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接上去拼起来,伴随着嘎啦嘎啦的声音,鹤衔灯站直了身子,他随意的把头发往后一撇,耳朵上头露出了细细小小的,像是鸟羽一般的绒毛。 “那个尖尖的瞳孔!是鬼!”终于有人发现了鹤衔灯的异样,“难道这次的训练是要再来一次入队仪式吗!” “不一样哦!”鹤衔灯把自己变长的尖指甲压在了嘴唇下面,揉弄着唇皮上鼓起来的一小块珠子一样的嘟起,“你们的入队仪式是一群人面对一群鬼,而这次不一样,你们是一群人面对我一个鬼。” “当然啦。”他的目光扫过不死川玄弥,“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哦。” 鹤衔灯有些嫌弃的开口补充:“包括紫藤花。” “谁在鬼杀队里会带着紫藤花啊,而且今天晚上是休息时间啊!最近鬼都不出来了我们干嘛要带紫藤花!!” “那也是你们的失职……”鹤衔灯翻了个白眼,“鬼都是在夜里出来,你们夜里不带紫藤花你们可真厉害。” “好了好了,闲话不多说,我们可以开始了。” 鹤衔灯“嘎”的一下把手合起来,手腕一阵扭动,露出了一个眼镜腿。 他把眼镜给自己戴上,台词还没说完就赶上了嘴平伊之助的两震刀光—— “不要那么急躁啦……”作为让自己话说不出来的代价,鹤衔灯的左手往下边稍微的弯折了一下,灵活的抽过手换个姿势拍在了对方袒露的腹部上,砰的一下打断了嘴平伊之助嘴里还没吐出的话后把这只猪拍出去老远,“至少让鹤老师——” 他拍完一个嘴平伊之助又打退了一个灶门炭治郎,含在嘴里的话越来越紧,最后直接到了咬牙切齿的程度。 “把、话、说、完、啊!” 在还没出手的鬼杀队众人瑟瑟发抖的目光注视下,鹤衔灯如愿以偿的戴上了眼镜。 他拿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教鞭,看形状应该是尾椎骨做成的,托着眼镜笑语盈盈,脑袋上的两根角愈发鲜红:“一起上呗,一对一来的很慢哦。” 这样的挑衅无疑激怒了更多的人,原本瑟瑟发抖的小可怜眼神逐渐坚定,举着日轮刀张牙舞爪的就冲了上去。 在柱们的窃窃私语和鬼杀队队员的呐喊声中,鬼吐出了一点带着水色的舌尖。 他用尖牙咬着舌头,手上的鞭子迎着人卷起了风浪,从最开始的窸窸窣窣的虫鸣声到后来噼里啪啦的破空声,鬼杀队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扫到了地上。 “再来——” 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无疑是最有毅力的两个,在我妻善逸含着泪光的注视下,他俩捡起刀又是一轮呼吸,不同的光在彼此之间来回闪烁着。 细长的光汇聚成龙,紧跟着又扭曲成一个看不清形状的气流,水龙和青波汇聚在一起,咆哮着冲向雪白的鬼。 可惜的是,这光闪了没多久就被冷酷无情的鹤衔灯徒手捏爆了。 鬼看着手中零零碎碎落下来的刀光,歪着头长叹一口气,可不曾想他的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抓着时机要来扯他头发的不死川玄弥! “你们商量好了啊……”鹤衔灯望向在地上叠高高的三人小团体,他刻意略过了还没睡着待在一边哭唧唧的我妻善逸,正在暴打善头叫他别哭起来战斗的嘴平伊之助,对软趴趴的灶门炭治郎开口道,“是希望那孩子来扭转战局吗?” “想法是不错啦,可是哦……” 鹤老师开始教书:“你们忽略了几点哦。” “一,他可能咬不动我的头发。” 嘎啦一声,不死川玄弥崩掉了一颗尖锐的虎牙。 “二,就算他的牙咬得动,我也有办法让他吃不着。” 呼啦一下,鹤衔灯张开翅膀飞在空中与月亮肩并肩。 他踩着云朵,目光以上是皎洁无暇却布满阴霾的轮月,两条袖子被空中的气流吹得膨胀起来,满是嘲讽意味的横在腰处甩动,像一面明知自己会赢却故意挂起来的白旗。 “第三点是。”鹤衔灯跳下来,脚底下老高的一层还带着齿的木屐狠狠地踏在不死川玄弥应该是腰椎的位置,“就算变成了鬼,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唔!” 不死川玄弥嘴角落红,缺了口的嘴巴张合了几下,好似刚被捞出水面就因为水压不同而惨死的海鱼。 他缓缓砸到地上,脸涨得通红,身体抽搐着蜷缩成刚出锅的虾那般弯曲的形状。 “玄弥!” 可能是因为鹤衔灯反派戏份做的太足表现的太像的缘故,至少灶门炭治郎是忘了他和鬼杀队的关系。 他瞪圆双眼,头上的斑纹膨胀着鼓起来,一脸愤怒的举刀燃火摆出一道长长的落日余辉。 “放心,我会治好他的啦,毕竟鬼杀队的训练都这样……但是啦,有一个重要因素你没有考虑到哦。” 风把鬼的声音送到了灶门炭治郎一个人的耳朵里:“这么特殊的体质被曝光在众人眼中,你就没有想过他之后要怎么过啊?” 鹤衔灯微笑起来,假装自己没有听见身后不死川实弥的咆哮:“要小心他被孤立哦!” “你们也别怪我,鬼杀队的训练一直这样,所以我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现在可以这么松懈。”鹤衔灯一扫袖,雪白的绸缎打碎了火龙,顺带着也打碎了灶门炭治郎好不容易从锻刀人的追杀下弄到的刀,“正因为这样呢,我才觉得—— 哪怕鹤衔灯是真的这么觉得,但这话一从他嘴边吐出来就带来了近乎于嘲讽的效果:“活在你们这个时代真的好幸运哦!” 他弯下腰,尾椎处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像是一条骨链,一卷过去连带着打碎一大片人好不容易重新燃烧起的希望:“至少之前的人训练还需要自己养伤,我却能把你们全部修复治好。” “啊,说起来,不然把你们治好了再打一遍吧。” 鹤衔灯说起了和外表完全不符合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话:“这样的话就可以一直和我训练下去啦!” 他是冒出了好多小花花没错,可他后头的柱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他的话,鬼杀队之前的训练好像都很严格的样子啊。”时透无一郎搓着肩膀,双眼放空,“我是不是有点太温柔了?” “不,你已经够严格了。”宇髄天元抖落一身冷汗,“如果你那个程度都叫温柔了那我的训练方式该叫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风柱给吓到了,连忙喊起了话:“喂喂喂!不死川你别磨牙啊,这样也太不华丽了吧!”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可能是因为弟弟的关系,也可能是单纯的看鬼不爽,不死川实弥浑身散发着黑气,阴暗的连头发都变灰了。 现在不只宇髄天元,剩下的几个柱也被这人周围的黑色气场给吓着了。 这边他们忙着给不死川实弥做心理辅导,那头鹤衔灯也很忙,他忙着给小朋友们做身体检查。 他打了善逸一拳又踢了伊之助一脚,还把村田抡在手中转的像个大旗子,几个有印象的都被这样对待了就更别提剩下那几位连名字鬼都懒得记的鬼杀队队员了,他们全都被整的鼻青脸肿,跪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现在还能战斗的就只剩下三人小分队了,连被姐姐们安排过来听课的香奈乎也不幸落败,捂着肚子咬着牙齿话都说不出来。 “就剩你们三个了啊!”鹤衔灯一脸惊奇,好像刚刚才反应过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稍微认真一点了?” “你刚才那不叫认真吗!”我妻善逸指着后面的尸横遍野的惨状,积累了那么久的眼泪全为鹤衔灯一次性奉献出来,“大家可都倒下了啊!!” “不,不算吧。” 鹤衔灯挠头:“我连自己的血鬼术都没怎么用啊,目前为止我用的都是别人的,你看啦!” 鬼摇晃起自己背后那条长长的骨头:“我自己是没法长尾巴的。”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自己的血鬼术基本上没有几个是有攻击性的……但是主要还是怪你们太弱了好吧!” 他试图举例子证明:“要知道狯岳都能坚持的比你们久,不过他到这个时候也应该要不行了,毕竟鬼跟人还是有体力上的区别的……” “这样看来的话,你们都很了不起!”鹤衔灯给灶门炭治郎他们鼓掌,“毅力可嘉!” “都到这个份上了,不如让我来说明一下吧。”鬼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腰弯下来一晃一晃:“我呢,算是一只很弱的鬼吧,在鬼舞辻无惨眼里就是个血鬼术好用的辅佐工具,实力在他那里基本上是排不上号的啦!” 他推着下巴自言自语:“大概就是在下弦的上面,上弦的下面,不尴不尬的夹在中间,嗯嗯,不过你们都能把上弦给打败了却还是打不过我……” “那就说明我的实力还是有进步空间的嘛!”鹤衔灯瞬间高兴,鼓着掌对自己表示肯定,“这样的话我应该比上弦四要强那么一点点,不过火车那次证明了我打不过上弦三,所以我就在上弦三的下面!” 他得出了一个让鬼杀队众人听着牙根发紧心中泛酸的结论:“这样看来我还是很弱的啦,只要加把油就一定能打败我的哦!” “这哪里很弱啊!”我妻善逸率先崩溃,“上弦有多难打你知道吗?! “可是在上弦三的下面基本上都是一些实力飘忽不定的家伙吧。”鹤衔灯把头往旁边歪,彻底鬼化后毛茸茸的耳朵随着时间开始打卷起球,“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我是按很久很久之前,大概是战国的那段时间鬼和我的差距算的。” “我的记忆太乱啦,而且我也好久没更新我的战力表了……不过就我所记得的那部分来看,我应该很弱才对啊!” 他又补充了一个让人听着不痛快的消息。 “顺便一提,我说的弱是对鬼而言的,也就是对鬼舞辻无惨而言的!” “连我都打不过的话就不要去想着讨伐无惨了。”鹤衔灯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格斗术的姿势,“说起来我好像从那个家伙那里学到了一点,拿你们做个实验吧……” “血鬼术·破坏杀·灭式·改。”鹤衔灯的脚下浮现的雪花纹路没过多久就缓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蜿蜒而下的鹤羽图案,“破坏杀·明式。” “这是!”炼狱杏寿郎的杏目一睁,“列车上那只鬼的?!” 没有机会给他那是了,鬼脚下的那条羽毛近乎雪白的没有颜色,蒸腾起来的雾气迅速爬满鬼的身体,呼啦一下流星般的全闪了出去。 嘭—— 三人之中有两人不省人事。 就算同伴们都倒下了,就算只剩下自己一个,灶门炭治郎依然艰难的站在原地。 该说不愧是他吗,全身上下都破破烂烂了那颗铁头却毫发无损。 ……虽然但是,鹤衔灯根本就没有朝任何一个人的脸打过。 “我要!”灶门炭治郎咬紧牙关,“攻击您了!” “……哪有人攻击的时候这么大声的喊出来给别人知道。” 在又一次无奈的闪开一刀风火合并后,鹤衔灯垂头丧气道:“你真是一个不懂得战斗艺术的好孩子。” 他伸出手,香气从指尖蔓延开来。 “血鬼术·甜眠之子·绛重梦。” 鹤衔灯温柔而残酷的把手中的甜香扑到灶门炭治郎的鼻尖:“既然是好孩子的话,大晚上应该去睡觉了。” “我还要继续……” 灶门炭治郎努力地睁大眼,但是鼻尖上传来的香味太甜了,他挣扎了一下抵抗不住,只能闭上眼倒在了地上。 “充满恶意的睡眠攻击抵挡得住,充满善意的反而却不行吗?” 香气散去,蓝光亮起,鹤衔灯脱离老师的身份,一把摸出自己好久没拿出手的庸医资格证开始给倒在地上的各位治疗。 他变回原样,随手把头发往耳朵后面一压。明明是那么妩媚多情的姿态,被鬼爽快干脆的动作搞得反而带出了些别的味道来。 鹤衔灯挨个治疗,勤勤恳恳想给大家博个好老师印象,殊不知在柱们的心中自己的危险等级值扶摇直上,爬到了一个他不敢想象的位置去了。 “啊,对了!”在治疗的过程中,可能是为了活跃气氛吧,鬼随口说了个玩笑,“你们要不要也来特训一下,我会加紧努力模拟鬼的攻击方式来训练你们的哦。” “好——啊——” 鹤衔灯是没料到有人答应的,虽然说有人答应了,但也不算太超出预期。 于是这只鬼缓缓回过头,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脸,正想看看是哪个勇气可嘉的少年少女—— 充满戏剧性的是,鹤衔灯对上了从白化进阶到黑化状态的不死川实弥。 “……” 鬼的的微笑表情凝固了,裂了,碎掉了。 好久好久之后,那张空白的脸上终于凝聚出了新的笑容。 “啊。” 鬼道:“天要亮了,我去睡一觉,我们下次再聊吧。” 说完这话,秒怂的鹤衔灯撒腿就跑,一点都没有刚才的气势和威严。 真的……一点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鹤衔灯发现想要和自己特训的人是不死川之后,表情裂开了好久,然后就变成了( 0 x 0 )! 换一个能理解的,就是从 =) 变成了 =( —————— 【致■■的一封信】 我真的很弱啊,为什么没人相信呢? 其实我对自己的实力认知还挺客观全面的,就是在上弦的下面下弦的上面,一下子突飞猛进这么多我也是没想到啊! 只能说无惨的选人变鬼眼光越来越差了,我都能爬到他们上头去了。 不过我都活那么久了,也不是白活的,对吧?总会进步的对吧? 可惜的是我没法靠吃人……啊,这辈子也不会靠这个来进步的,不过我可以靠学习来进步推动实力啊! 我的体质就算在轨里也算很特殊了,怎么说呢,少见到就像是稀血变成的鬼。 因为你知道的鬼使用血鬼术是需要消耗体内的血的,为了补充能量,所以血鬼术越强越多的鬼就代表他们吃了越多的人。 我呢,活了这么久都没吃过一个人,也不像愈史郎那样需要喝人血维持生活那样子,我喝的血液基本上都是动物的血液,按理来说我应该活的很没营养又很弱才对…… 估计是神明还记得我这个失信的丑陋信徒吧,或者也因为无惨当时给我的血很多的关系?总之我挥霍了这么久也没见我的能量空过,反而还越花越多,血鬼术也越来越多。 怎么说呢?血鬼术这种东西的话还是专精的比较好,但是我的话就是不同类型的,学了一大堆,同类型的,或者说可以归纳到一起去的基本没有。 童磨全是冰,他养着的花花组合是毒镰刀和花绸带,上弦三基本上全都是砰砰砰的打拳和用脚去踢,至于一号先生,他好像不怎么用血鬼术……但是也基本上都是在一个类型里发展的。 我怎么会这样呢,先不要说从别人学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自己练习的都很莫名其妙。 没有一个是可以归类到一起的,完全都是从别的方向发展的。 空间呢,就学一个,一个基本全包括,转移传送都靠他,完全不想做细化。(可能就是这样才害得他脾气那么大。) 治愈呢,也只有一个,要治就全部一起治(可能就是这样才害得她条件那么多。) 如果想要做到这一切的话就要改变自己,改变分很多种全部一起来吧,变柔软也好,学习也好,总是需要改变的,但是人要一直改变的话会很累,所以改变吧,一次性,全部。(可能就是这样才害得我每一次在改造身体学习呼吸法的时候老是不小心让身上哪里断掉。) 修东西也是,才不要分成好多个呢,一个就够啦!(可能这样才害得修好的东西要从我肉里□□。) 想要知道东西的话才不要一个知道过去一个知道未来呢,全部都知道就好啦,一双眼睛知道所有事!(可能就是这样才害得她时灵时不灵的。) 如果想要藏起来的话就把自己给藏起来吧,实在不行的话多藏几个也没问题,干嘛要整理那么多。(可能就是这样才害得我永远都没有把自己真正的在人间蒸发掉) 如果想要和别人待在一起的话就编绳子吧。绳子的用处有很多,那么就把所有想到的用处全部集中在一起吧,才不要分开呢,要一直在一起。(可能就是这样才让我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总的来说我的血鬼术都是失败品。 因为他们都太失败的,所以我开始学习别人的。 但是学到了一半我才发现这种东西要精不要多。 悲催的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学的太多了,停不下来了。 所以我才说我超难过的啊!!! 铁废物鹤衔灯! 一边给你写信一边忍不住扯自己的头发毛! 不过就算是这样人类也很难打的过我吧,我是说现在的我。 以前的我真的很弱,弱到谁都可以过来打我一下。 这个时候的我应该变强了吧?虽然是能打得过人类了,但是对鬼来讲我还是好弱呀! 嗯,有一只跟我一样颜色的鬼说,过度谦虚会让人讨厌。 但是他又不是人,所以他不讨厌我。 我有过度谦虚嘛,我觉得我在说实话,对我来讲上弦才算是鬼哦。 因为只有无惨承认他们啊,至于下弦…… 我怕我说出来会让一个孩子不高兴,因为在他心里那个家伙应该是拯救他的人,之类的吧? 哎呀,我真是过分的可怕。 正是因为我太过分了,所以我写不下去了,我要去反思一下。 期待你的回信,先让我自己蹲一下吧。 有空了再回哦。 ———————— 520快乐,开心哦! 因为今天的特殊性,外加有人在我评论区里说过这样的话,所以—— 有人在吗?我来抛绣球了。 丢 ↓ ↓ ↓ ↓ ↓ ↓ ——感谢在2020-05-17 22:40:05~2020-05-20 01:0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诗酒、百里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里鲛、北有蔓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