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门权术之福妃》 忍气吞声 “姑娘,药已熬好搁置着,你要是起得身,便饮了。”浑浑噩噩中,有略苍老的婆子声传进耳,接着便是一股难闻中药味。 隔着厚重的帐子,隐隐可见帐中有一小丘凸起,密不透风的捂着。 屋中药味浓郁,可见屋主病已久,但下人极是怠慢,便不将屋主放在眼中。 “咳~” 帐后突传来丝微动静,昨个儿无声无息的屋主如今却动了。 前头,有人以为她快要断气儿了,院子里里外外的人就等着她这口气断了,他们好寻好处去。 “有劳张妈妈了!” 身躯正待退出的张妈妈闻得帐后人虚弱吱声,不由顿步。 “十七姑娘,不是张妈妈不尽人情,但三姑娘上头有交待,为人仆的,甚为难。” “咳咳……张妈妈哪的话,是箐缇给你们添麻烦了!”缓着一口气,帐边的人坚难地起了身。 张妈妈见状,忙伸手挂了帐子,将枕垫搁置榻头。 “张妈妈,将药给我罢!”幽暗不明的帐下,一只近乎苍白的玉手微抬。 张妈妈忙端着乌黑麻漆的小碗药递至陆箐缇面前,药并不烫,但主人的手似乎无力握住,张妈妈刚想扶,便被她一饮而尽,有种豪爽之意。 张妈妈只愣了半响,遂将空碗接回。 “十七姑娘好好休息,老奴在外头守着,若是有事,叫唤一声!”张妈妈在少女点头之下稍快地收实好碗,快步出了屋。 陆箐缇吃过药后,感觉胃肠有些恶心,将有些旧的被褥往肚子上一捂,皱着眉。 陆箐缇,陆府二爷庶出,在陆家排行十七。 陆家是京都书香世家,名声虽不响,却也是百年家族。 至于陆箐缇为何会病在此无人问津,那便要回到几日前。 在这样的大家族中,嫡庶争斗实属常事,下边的庶出有些名气的,便将下头的无能庶出压了个头。 而陆箐缇只生得个美人胚子的相貌,存在这种书香之门,她却是有貎无才,做事甚为冲动,喜欢耍些小聪明,没有主见的人。 方才张妈妈口中的三姑娘,是自己的嫡出姐姐,再过四个月便满十六的她,寻得一个文状元做夫君。 金科状元,那是何等的风光! 三姑娘的准夫婿进了陆家拜会,不曾想,陆箐缇不知对方是自己的三姐夫,便有意接近,惹得状元郎厌恶。 此事被三姑娘知晓了,对这个庶妹很是恼怒,令人暗中将其推入古井,差点儿没弄死她。 直到前两日,陆箐缇不再是陆箐缇。 嫡出子女永远顶着一个光环,庶出何时何地都比不得。 陆箐缇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不想偷鸡不着蚀把米,连命都搭进去了。 苏桑出身豪门,看到的东西不比古代豪门简单,这个陆箐缇也太过脑残,连这种小错处也敢犯。 从记忆里得知,不光是状元郎这事,前面还做了许多湖涂事,企图以庶出身份靠近贵公子,缕缕被人损得无颜面,被二夫人关压后院,但最后还是死性不改。 这一次的死,也是自作自受。 大家之族,死一两个无用的庶女,就跟死了一只蚂蚁一般。 若不是看着陆箐缇还有几分姿色,早就不理会她这个庶出的存在。 二爷打了些主意,想着等过两三年,丫头完全长开了,定能用其给自己些好处。 用了镪后,陆箐缇浑浑噩噩的又躺了一日。 待她再一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响午。 “噫呀~!” 房门被推开,是张妈妈又偷偷给她端了药。 张妈妈早先是小农户出来的,在九姨娘身边伺候着,待九姨娘一去,她又转过来伺候着这个不懂事的小主子。 刚开始,张妈妈也想着寻了别的地方去,不再理会这个不听劝说的十七姑娘。 想起九姨娘生前的交待,张妈妈也是不舍得让九泉之下的姨娘伤心,便留到至今。 “姑娘,可醒了,老奴寻了些吃食。起身将饭食用了再饮药,对身子也好!”张妈妈放下一碗浓药,走到榻边扶起陆箐缇。 陆箐缇早一步醒了过来,只是饿得发慌,身无气力。 闻到饭香味,腹中一阵紧缩,显是饿过了头。 瞧着陆箐缇平常时神彩飞扬的脸蛋惨白无血色,张妈妈幽幽低叹一声,给她装了饭食。 陆箐缇大病初愈,又饿得久,胃口大开。 “姑娘,慢些吃!” 陆箐缇实在是饿得顾不得形象问题,快速扫光。 待满足时才忍着喉头的一股恶心,将药一饮而尽。 看着陆箐缇又“活”了过来,张妈妈心中宽松不少。 但有一事却蹩在心头,不语不成,“十七姑娘,三姑娘那边,你还是过去道个不是。她是嫡出,再过几个月,便是状元夫人了,你莫较气。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姑娘该是学会忍气吞声,莫冲动处事,对已不利。” 听得出来,整个院里也唯有张妈妈关心陆箐缇的死活,而这些话,张妈妈也常挂在嘴边,只是以前的陆箐缇完全的不领情。 苏桑不假思索地点头,心里有些微暧,“张妈妈,谢谢你还肯陪在我身侧,不然……” 张妈妈喟然长叹,“只要姑娘以后别拿那些富贵来攀比,惹得一身祸事,老妈子我便高兴了!此次幸得检了命,若是下一次老奴不在了,姑娘又如何是好。” 陆箐缇忙是点头,“张妈妈,箐缇往后便不会冲动莽撞,更不拿那些富贵与人攀比。” 张妈妈见陆箐缇听得进自己的话,大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差点丢了性命,能让姑娘想通了,她这个做奴婢的总算是心安了不少,但仍是不敢松懈。 “姑娘这般想法老奴便放心了,还望姑娘莫忘了自己所言!” 本打定决心要离开陆箐缇身边的张妈妈,见陆箐缇知悔改,才有留下之念。 “箐缇身侧唯有张妈妈一人了,自小,九姨娘去了后,张妈妈便是府中箐缇唯一的亲人了!”之前感觉得出张妈妈有意离去,她这下更是用亲情来稳留张妈妈,自己初来异世,没有人在旁指点帮衬一二,怕也是难行一事的。 张妈妈听得心中一酸,这孩子从小就失了姨娘,没有爹疼爱,在唯有利益可谈的世家之中,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姑娘若是行得动,以这般面貎过去请罪再好不过了。” 陆箐缇立马会意了张妈妈的话,拖着摇摇欲坠的病体过去,更有说服力。 而三姑娘所居之处是嫡系居院,来来回回很是多人走动,就算三姑娘有心发难,也不能对着一个有心请罪,病得快要死的人撒怒,书香世家,岂能容她损毁贤淑之名。 二爷下边的嫡出三姑娘待嫁入状元府,一时间,二房的门槛被人踏破了。 礼品琳琅满目,令得二房夫人顾氏笑得合不拢嘴~! 二爷膝下嫡出有两女一子,二姑娘是如今在宫中正得皇宠的仪妃,二房名噪一时。 现在三姑娘又将要嫁入状元府,名声又是一震。 大房那边自是看着不顺眼,表面附和着,强颜欢笑。 三房那边到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 古时的贵妇人最喜喝下午茶,二夫人顾氏屋中早早就聚了许多的贵客,女子之间更是你来我往的谈笑风声,老远的,就听到她们的欢声笑语。 小荫道上,陆箐缇撑着晕眩的身子在张妈妈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着。 陆箐缇身穿一件单薄的素色衣衫,裙边盖不住绣花鞋尖也有些勾丝,这一身,看着可真有些寒酸,自然,她箱底也有些好料子,只是今天她不能穿着打扮漂亮,要以寒酸请罚。 在众多人面前,三姑娘那边便不好说什么,指不定还得笑着言好! “夫人,十七姑娘前来请罪!” 屋中欢语间,顾氏身边的孙妈妈走了进来,轻声说了句。 但此话一出,屋中一时静得出奇。 陆箐缇那事未曾传出府,这事儿,有些贵妇人并不知晓,不由面面相觑,又不好寻问这十七姑娘是何人物。而以她们的身份是不屑一顾的,所以,半响,众人恢复如初。 坐在侧边的主角人物陆云绣捧茶具的手一僵,若是注意,刚刚甜蜜的笑脸出现了阴沉。 顾氏也没想陆箐缇会选这时过来请罪,脸色僵硬,见贵妇们将视线投来,立即自然展颜一笑,“诸位夫人请自用茶点,十七姑娘的身子前些日子染了病,不好见客,免得染及贵客。”言罢,就要起身去别屋见陆箐缇。 孙妈妈却有些为难,见顾氏起身,忙道:“夫人,十七姑娘已入院了,在门前等着呢!这……” 顾氏半起的身子又是一僵,脸色有些扭曲。 诸多贵客在此,她怎么的就拖着病体前来,这不是要她难堪吗? 陆云绣咬了咬牙,娇丽美艳的面容挤出一抹柔弱温婉的笑容,“母亲,便让十七妹进来罢!十七妹身子不适,怕是不能久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做姐姐的也委实心疼!”那模样真像是担忧妹妹的好姐姐! 众人听闻此言,频频赞赏地点头。 知书达理,温良贤淑,对庶出爱护有加,这般女子,才配做状元夫人! 见诸众投来赞赏的眼神,顾氏也缓了气,很是满意自个女儿的言行。 “让箐缇进来罢!” 孙妈妈躬身而出。 虚情假意 陆箐缇刚被张妈妈扶进门槛,未看清屋中情形,正待跪下请罪。 一道丽影飞快地迎上她,张妈妈扶住陆箐缇的动作有些微僵。 有人先一步将陆箐缇扶了起来,看则温柔,实则用尽了气力去搯她两臂,陆箐缇小脸微皱,因臂肉被死搯着脸色已惨白,陆箐缇忍得极力,未给任何人瞧出半点。 “十七妹,不可!自家姐妹岂可行此大礼,做姐姐的受不住,要折寿的。” 陆箐缇被人半扶着,听到女子的话不禁挑眉。对方都说此举折她寿了,自己岂敢再跪。 可不跪下,如何请罪?不跪只言,只怕屋中贵人们会责怪她的不懂事。 陆箐缇纤纤素手瘦得只余骨烙,原本华彩亦亦的瓜子脸也惨白得楚楚可怜,令看者生惜! “妹妹前来给三姐姐请罪,行跪之礼理所应当,您是妹妹的亲姐姐,跪之无碍!还望姐姐受了妹妹这一跪!”说着,陆箐缇有些执扭地想要从陆云绣手中脱跪,陆云绣心中恼恨,却不发不得。 陆云绣只得强颜笑语,温言温语道:“妹妹何错之有?再者妹妹大病一场,再大的过错,上天已替姐姐所罚,妹妹快些起身,病身子该是好好养养,莫吹风再染重。” 一屋子人都望着这两姐妹,听了陆云绣的话,贵人们拿着有色眼神扫视着一身病态的陆箐缇,都暗自皱眉。 在古时,被上天休罚,那得是做了何等不能被容忍的错事,看来这个十七姑娘并不是一个好姑娘,众贵人心中顿时有数了。 陆箐缇有些讶异于陆云绣的话语,本想着要辩驳一句,但随后想想就扬着勉强的惨淡笑意,“姐姐说得极是,但疾病并不是我等能控制的,与妹妹的错处无关,是以,三姐姐便受了妹妹的请罪,原谅妹妹的莽撞。妹妹当真不知那是三姐夫,若知便会好生招待不敢怠慢……”说到最后,陆箐缇已经一股脑的跪了下来。 听到陆箐缇提到自己的准夫君,脸色突变,这里有这么多人瞧着,若是陆箐缇说了些不该说的,那自己脸面又往哪搁? 最后还是顾氏率先反应过来,声音急切,“云绣,快将你十七妹妹扶回院子里,将郎中请过来瞧瞧,莫误了性命!” 陆云绣马上反应过来,母亲这是要她将陆箐缇拖到背后再慢慢训斥呢。 “是!”说着便招唤贴身丫鬟一道将陆箐缇扶了起身,这种硬来的动作令陆箐缇不自觉的皱皱眉。 “姐姐可是原谅了妹妹?”此时不说,到了背后,就难以对自己松口了。 陆云绣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顾氏暗暗给女儿睇了个眼色,陆云绣虽不乐意,在众贵妇面前,她得保持自己的面貌不损半丝。 不得以,陆云绣只能温笑着安抚,“姐妹间哪里有那么多嫌隙可言,十七妹年幼,做三姐的自是不怪的。如此,十七妹便安心了?” 见陆云绣松口,陆箐缇才微松了一口气。 虽是虚情假意,但这份虚,必须是承下的,否则后边这对母女再寻自己的麻烦,就不好摆脱了。 陆箐缇眼中闪烁着泪花,像真是感动之极,看得众贵妇为此姐妹情宜悄然眼红。 “十七妹谢过三姐姐,往后定安分守已,不敢再造次!” 陆云绣望着陆箐缇的眼神暗了暗,勾唇扬笑,“妹妹莫多说,赶紧回屋去。秣丽,快去寻郎中前来,回我院中取些人参补品。”然后交待完又转向张妈妈,似有些微恼的责怪,“张妈妈,将你派去妹妹的院子里伺候着,怎地如此病重了也不报禀一番?” 张妈妈一惊,忙低头,“老奴有错,三姑娘请罚……” 陆云绣微抿唇角,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自是要罚的,如此不得力的奴才,怠慢妹妹,张妈妈从明天起便不必去妹妹的院子里了,待我寻了几个会服侍的婆子过去。” 陆箐缇挑眉,想要替掉她身边的人。 “三姐姐,与张妈妈无关,是妹妹自做主张令张妈妈等不许说出,免得让长辈姐姐们担忧。” 陆云绣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后边的顾氏却催促着,“云绣,快去吧,瞧着你妹妹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陆云绣暗暗咬牙,只能作罢,“快些将你家姑娘扶回屋去,切莫再怠慢。” 张妈妈暗抹冷汗,忙伸手扶过陆箐缇,“是,是,老奴知错。” “扰了贵客的欢喜,箐缇陪个不是……”陆箐缇突然转身冲着一屋子的贵人行了个礼,身子一个摇愰,刚刚脱手的张妈妈惊得忙扶回来。 贵人们这才对此女有些改观,微微点头。 顾氏,陆云绣大皱眉头。 纵是不快,也得忍受。 陆箐缇被送回了院子,陆云绣做戏自是要做全套的,送了良药补品,再给她添了几件衣裳,请郎中等 当然,在做这些时,二房那边的人也随时随地叫人宣传着陆家三姑娘的品性高德,一时间甚是搏得好评! 陆箐缇目的达到,也不在意陆云绣如何宣传爱护妹妹的话。 今日张妈妈见陆箐缇脸色好了些,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姑娘,你病气未袪尽,莫再闷在屋中,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张妈妈数着三姑娘那边送过来的补品良药,抬起染着笑意的眸子看坐在小榻边的陆箐缇。 陆箐缇被她一说,也有了些走动的念头。 但外边的人,却是她不想接触的。 与她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除了自己这个庶出外,还有几个同样是陆府庶出姐妹,现今她们这个时候也是喜欢在院中走动。 “姑娘?” “嗯?”陆箐缇嗯了一声,然后才慢慢的回神。 看到张妈妈的担忧,陆箐缇便笑了笑,“如此,便出去走走吧,我这身子也该好好调养调养了,免得再让妈妈你挂心。”自己拖着这个病体也不是个事,这会儿正是需要多多运动,过过病气才好得痊。 张妈妈忙笑着过去扶过陆箐缇,“姑娘如此想来便好!”看着姑娘越发的沉稳,张妈妈心中也欣然! 院中,聚着多数是庶出子女,坐在凉亭中讨论着女红,书经,或者男人…… 陆箐缇的出现让院子出现了短暂的沉寂,然后有粉衣百褶裙少女放下手中的女红,从凉快亭中走出。 “看着十七妹妹走出门,显然是病已大好了。”那少女温柔轻语,声音软柔动听。 陆箐缇抬眸对上她单凤眼,望进她的眼底,一片幽暗。 脑中闪过一个有关于此女的片段,陆箐缇眼皮微敛,挡下自己幽暗不明的神色。 琴心相挑 陆箐缇的出现立马引来了围观,陆箐缇并不是那种很受欢迎的那种人,相反的,在这个陆家里头,最是平凡的一个存在。 就是因为太过平凡了,空有一张脸。 所以,她才会做出那些举动来引起大家的注意。 却造成了自己失去性命的祸端,得到的,却是大家的嘲讽与不屑。 没有身份地位的庶出,在大家族中,完全可以被忽略。 略有姿色的,都会被当作交易品送出去,给家族中某一些好处,而很不幸的,陆箐缇就是其中之一。 不管将来哪个人看中了她,对方是丑是俊,是老是幼,都得安着家族的意思走。 没有人保全你,就是一个任人揉捏的。 “十姐姐!”通过记忆,陆箐缇知道面前这个是三房的庶出,排行第十,今年十五。再有一年便可待嫁了,所以,她此间也正急着寻一个意中人将自己先订了下来。 “十七妹,今日我突闻五哥言,有贵门子弟前来拜访,居时会经过正廷花园,且随我们一道过去罢!”陆玉惜嘴角微弯,眼神轻扬,看着陆箐缇的眼神有些淡淡的冷讥。 周围同是庶出的闻言,不由拿着帕子抿嘴而笑。 笑中之意太过明显了,陆箐缇想看不明白都不成。 以前,只要一有空,陆箐缇就到正廷的花园转悠,抱着一种遇上一位贵公子瞧上自己的心思,就算是娶过去做妾也好比做那些上了年纪男人的妾好。 现在这个陆玉惜分明是拿此事来取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凭着她的几分姿色就想绑着一个如意郎君,也不瞧清自己的身份。 看着一圈子的众女,见她们人人起身,正准备前往中廷花园去。 陆箐缇本想着拒绝,却见张妈妈暗冲自己摇头。 她明白,在这个家里,若是表现得太过淡然,不争,反而会被殃及池鱼。 只有附和着,跟着,不要做得太过出格便才是最安全的。 本来,这种事,陆箐缇完全不感兴趣。 “也好!五哥带进门的人,必是怀才之人,且去瞧瞧也是好!”她淡雅一笑,巧言说来。 陆玉惜却淡淡扫了一眼过来,暗皱眉。 总觉得今日的陆箐缇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来。 “十姐姐,快些去吧,晚了,你所怡之人便让人截足先登了!”一个青衫女子倜傥笑开来,声音轻快,其余也不由跟着嘻笑了起来。 陆玉惜小脸一红,娇嗔地瞪着那少女,但眼中的幸福美好还是骗不得人的,今日前来的人中有她心怡的。 “就你话儿多,合着就你会取笑人了!”说着,便红着脸走上几个笑作一处去的几女。 陆玉惜被这么一打断,到是忘了跟在身后的陆箐缇了。 几女走在前头,有说有笑的,好生欢快! 陆箐缇百般无聊地打量着周遭的风景,被人忽略正是她现在想要的。 正廷花园是入大门必经之地,所以,平常时,诸多的姐妹都会在那里碰运气。 听闻,曾经的仪妃也是在正廷花园“巧”遇皇上,皇上一眼瞧中落坐于百花丛中的仪妃,一见心仪。 正是花团锦簇的季节,绿草如茵,花争百艳! 一路景致迷人,令人流连忘返。 跟着众女沿着小径走,两旁的玫瑰都在精心培育的,枝条交疏,绿叶圆润,而花朵的每一扳纹理都细致美丽,一株株儿玫瑰都开的精神饱满,自信的展现自己的绝代风华。 瞧着一片的嫣红,陆箐缇心情也跟着慢慢好起来。 踏进正廷花园,突见前头几女顿步,陆玉惜身形僵直。 陆箐缇与张妈妈对视一眼,便快步跟上前去。 往花团中望过去,偌大的花园中,男男女女对站。 陆箐缇突听得那音声,有些奇趣地往前方望过去。 但见花中有女子静坐,面前摆着一个琴架,琴音似黄莺低鸣,轻缓柔美,如淙淙流水流。令倾听者的心田,所到之处,彷佛百花怒放。 女子的深情的眼,随着音静静望着那一众出色男子其中一员,不管是琴音还是人,都浓烈地表达着一种爱慕之情。 素白的手指渐渐转快,意境升至另一阶段,有狂雁翔青空,沙场气息顿现,那种豪迈之气却为之而柔,想要抚出那种豪爽大气之劲,却似有于力而不足。 但此音,却是不难表达得出,她心中那种彭胀的爱意。 似跟不那种终究不能太能撑控那种战场撕杀气势,慢慢的又回旋到平淡气息。 琴音如落花般绚丽,蝶飞音舞,欢快和谐,虽比不得出色抚琴之人,但这音甚是好听,琴声减低,渐渐拖尾。 樱唇轻起,天籁之音缓缓来:“让穆将军见笑了,兰舒琴技实登不得大雅之堂!” 陆玉惜咬着唇,捏着帕子的手都快断了。 陆箐缇无奈地摇头,那抚琴的女子正是三房的嫡女,排名第八,今年十五,比陆玉惜大上几个月。 寻着声望去,花团之外,站着一个墨衣男子,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身姿挺拔如苍松,那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跟着他站在一处的,个个锦衣华裘,英姿卓绝。 但唯独那个人,那个被皇上封为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昨日才从边境回京,这些人打小就玩到一处去的。 只是这一次回来后,那个叫做穆将军的少年似乎不一样了。 望着面容冷峻,剑眉星目的穆连偢,在众人对陆兰舒的琴技所沉醉时,他却双唇紧抿,眼光看着远处,显然对陆兰舒的琴声完全是不屑一顾的。 见他不言不语,也不回以眼神相视。 陆兰舒脸色微僵,咬着唇,带着几分委屈地可怜巴巴地瞅着穆连偢。 陆惟忧则是推了推了不给回应的穆连偢,道:“如何,兰舒的琴技可还说得过去?在京中,可是难得小才女呢!”说着陆惟忧冲其眨眨眼。 穆连偢却是淡淡地回了句:“八姑娘的琴技确是甚好。” 此后,便没有再言语。 得穆将军一赞,陆兰舒俏丽的小脸大红。 “哈哈哈……连偢,不想你刚回京,便有美相慕!羡刹我等!”其中一贵公子哈哈哈一笑,用玉扇撞了撞穆连偢的臂膀,挤眉弄眼的,有些滑稽。 却是这话,惹得陆兰舒更是娇羞。 因为陆兰舒是陆惟忧的亲妹妹,他们做为好友的,却也不敢说得过多。 而穆连偢明显的不太喜欢陆兰舒,他们说说笑笑便过了,也希望陆惟忧回到自家里与妹妹明说一番。 对穆连偢这人使美人计,显然是不成的。 “连偢刚回京,这一两年来他常呆在境外对敌,好不容易回京,该好好的去庆祝一番!”其中一人见穆连偢眼皮一挑,似有不高兴之意,忙道。 而开口说话的人不是谁,正是今年的金科状元,沈谟。 “金科状元发话,岂敢不从之礼!”有人倜傥。 陆惟忧笑笑,与陆兰舒打了个眼色,领着诸众转身。 陆玉惜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扬着僵硬的笑,迎上了众男的前来的方。 两方面对面的走来,彼此都是一顿。 陆箐缇想要后退已来不及,陆玉惜众女一上前,自己若不跟,就落得个单一,尤是更加的明显。 陆惟忧见领前的几女,暗暗蹙眉。 鬼蜮心肠 “见过穆将军,状元爷,各位公子安福!”陆玉惜略带些紧张且欢喜福身,后面数人也紧跟着行礼。 陆惟忧挑挑眉,他们正待离去,却被一群庶妹妹挡住了去路,多有不耐。但众友人面前,他也不好过于呵斥,只是淡淡地抬抬手。 “众妹妹不必多礼。” 言罢,就要领前而去。 众贵公子也不将这些庶出女子放在眼里,身为贵族的他们,再美的人如何没有见过。 就算这些陆家庶女再如何绝色,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的,要了也无用。 穆连偢目无一物地掠过众女,那一身墨衣,高大的身形,英俊的脸庞不知迷住了多少女儿家。 而这群情痘初开的少女,更是脸红心跳地暗暗打量着这格外凸出的少年将军。 至于沈谟这个状元郎是三姐姐的准夫君,她们自是窥视不得。 至于其他人,便再出色也不能与武将的穆连偢所比。 陆玉惜贝齿一咬,蓦地将视线投向最后首的陆箐缇。 陆箐缇感觉一道视线投来,大皱眉头。 “三姐夫,前几日十七妹妹冲撞了您,此翻前来,便有诚心与您道个不是!”陆玉惜的声音清脆的传来。 所有人的动作一顿,数人好奇地刷地看向沈谟。 沈谟脸色一黑。 前些日子,自己刚入陆家门府,便被一个庶出缠住,企图勾引自己。 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他自是厌恶之极。 此刻陆玉惜一经提起,他便会想起自己那愤然一幕。 “哦?听说前些日子沈谟刚进陆府,便有美人投怀送抱,听闻对方可是陆府第一美人呢!”见沈谟脸色僵硬,一贵公子折“啪”的一声打开,摇了摇,戏谑开口。 陆箐缇狠狠挑眉。 陆玉惜见众人一停,眼神灼灼地投向那个微侧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少年将军,对方深邃凌厉的眼神令得她心头一热,惊得低了神色。 那边声音方落,这边的人已经偷偷抿嘴而笑。 “十七妹妹,还不快过来与三姐夫道个不是!”陆玉惜眉睫扑闪,声音刻意的放柔,似能滴出水来。 陆箐缇松开了张妈妈的搀扶,脸色略白,陆府第一美人的称号在她身上显著而明显。 数名男子转侧过头去,穆连偢也侧过头去看,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轻放在唇边,挡着咳嗽。 今日的陆箐缇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慢慢地从后走上来,步伐娴雅。 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缓步来,看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陆箐缇在心底里暗暗叹息一声,认命地成为众人注目之的。 “妹妹在此给三姐夫陪个不是,前些日子是妹妹鲁莽了,冲撞了三姐夫。三姐夫大人有大量,且莫将区区小女子无礼之举放在心中闷气,坏了身子,便全是妹妹的不是……”陆箐缇不卑不亢地道歉,请求原谅。 “噗哧!” 有人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沈谟脸色一黑,但在众人的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对方如此诚心的道表歉意,自己一个金科状元怎么也不能与一个小女子计较,而这女子还是自己未来的妹子,“你知错便罢了,往后莫再做此举,丢了陆家脸面不说,还要给自己的名声添羞。” 听着沈谟长辈般的语气,陆箐缇低下的眼帘瞧不出任何表情,仍是不卑不亢地低首,“是,箐缇谨记!” 沈谟摆摆了手,陆箐缇见状也默然退后,给他们腾出道。 陆玉惜心怡之人便就这么走了,她急得跺了几脚,自个儿还未曾与那个人说个话,未让他将眼神投向自己,多看自己几眼,此次一去,何时才能有机会相见? 正巧的,陆箐缇刚退到她的身后不远,隔着那墨衣男子不过多远。 陆箐缇低眸后退,陆玉惜一腿横踢了过来,她刚要反身去躲开,不然几个庶姐姐很默契的同时向她伸出“魔脚”。 陆箐缇只需要一跳而出便可,但此举出现在她身上,太不合情理,只能认命地与大地来一场亲吻,最多落下用巧力撑一下便爬起身就好。 陆玉惜冷冷地看着陆箐缇的身体被她们绊倒。 “姑娘!” 那边张妈妈惊呼喊出,惊得刚走两步的众人突然回头。 “嗖!” 一道墨影如风掠来,速度之快,已然在众人用眼瞧不清的情况下一把揽起了陆箐缇的纤腰,往空地上横移而出。 男子姿影俊美,风影之下卓尔不群。 看呆了众人。 而站花团后不远的陆兰舒挑眉,对穆连偢的出手,很是出乎人意料。 陆兰舒捏着一手的泥花,微咬红唇,淡冷地看着两人相贴站在一块的身影。 一瞬的望去,竟觉得两人相当相配。 这种感觉让陆兰舒心头一冷。 陆箐缇在被他带着掠出空地,方落稳地,立即撑开了穆连偢,带有几分利落地退出数步远,抬起明眸,扬溢笑意,刹那间惑人! 穆连偢刚刚那一刹那闻着少女身上的清香,手中的力道微微收紧,竟有种不舍放开的感觉。 待人离去,竟有种空虚感袭来。 此间,少女一笑,能倾城国,若再长开些,此女必祸。 “多谢穆将军救命之恩!”很有礼的一福,淡远而疏离。 穆连偢收回神色,转身便跨步离去。 众友人大愣,神色不明地望着站在空地上笑意盈盈的少女,那清澈如琉璃的眼,似要看透了世间沧桑,望进你心底,心头具震,人人快步离去。 陆玉惜双眼恨恨地从身后瞪视着陆箐缇,果真是陪了夫人又折了兵,到是让这个小蹄子占了便宜。 “十七妹,还瞧个什么,该去赏花了!”陆玉惜强颜一笑,声音却还是冷清的。 陆箐缇却苍白着脸,回身冲陆玉惜淡弱的笑开来。 不知为何,陆玉惜瞧着这笑,只觉浑身发毛。 在陆箐缇温淡的笑容下,陆玉惜越发的心虚,咬咬牙,转身就要往花园中心走去。 不想转身便对上嫡姐含笑的双眼,陆玉惜身子一僵,颤着声冲那缓缓走向自己美丽女子道:“八姐姐!” 跟在她身后的众女亦是不安地后退了一步,低首大气不敢出。 投其讨好 “十妹妹好兴致,陪着一众妹妹过来赏花!”陆兰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陆箐缇,但话却是对着陆玉惜所说。 陆箐缇心头微突,这陆兰舒喜欢着穆连偢,而方才穆连偢所对自己做的,就会造就陆兰舒心中涛天之妒。 暗暗皱眉间,陆箐缇到是觉得陆玉惜在拖自己下水,本来想着相当无事,回到院子后就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出门,不参与府中嫡庶的争斗中,没想到,出个门,连连得罪人。 陆玉惜望着这位姐姐的笑容,心脏狠狠地一缩。 要知道,陆兰舒这个人别看她对你笑,实则她越是笑,说明,你越是危险。 标准的笑面蛇蝎。 “妹妹们可是忧了八姐姐赏花的兴致?若是如此,妹妹便退了回去,给八姐姐空个地儿!”这个时候,好不敢往毒口上撞,先退为快。 心中恨极了八姐姐对穆连偢的勾引,但她却什么也不能做,还得低声下气的讨好对方。 陆兰舒扬着笑意浓浓的眼神望着垂首不语的陆箐绠,似没有听到陆玉惜的话。 陆玉惜见此,心中大欢,原来这女人对这小蹄子起了嫉意,如此也好,省得她再挑拔。 “穆将军似乎对十七妹很有好感!十七妹到是好手段,不光是引得准三姐夫的‘青睐’,连一众贵族公子也对十七妹妹刮目相看,如今连穆将军也并勾引了去。十七妹可是有什么好手段传授一番过来,好让姐姐们学习学习!”陆兰舒踩着盈盈步伐走过来,有些居高临下地睨视着陆箐缇。 陆箐缇皱眉,抬眸笑来:“是十姐姐们不小心将妹妹踢了出去,穆将军却是仗意见救,战场沙将自是看不得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穆将军如此之仁心,是个真真好男儿。若将来有一日八姐姐能嫁得这样个夫君,却是八姐姐的大福!方才我等都瞧见了,穆将军对八姐姐琴技所赞,便是有所好感。而在我等面前,只是行事冷漠,便是救下妹妹也是出于仁心,八姐姐该是好生把握住如此大好机会才是!” 陆箐缇暗暗替自己汗颜了一把,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拍别人的马屁。 陆兰舒被她这么一说,当场也愣了愣,然后回神时方才理解她话中之意,心中欣喜! “好妹妹,可是真的?”陆兰舒冷睇了陆玉惜等人一眼,方才她站得不远,却也是看到陆玉惜等人的举动,此时被陆箐绠这么一说才缓了口气,她只是在意穆连偢抱了一下陆箐缇。 现在听得陆箐缇说自己与穆将军有可能,她怎能不高兴。 陆箐缇缓缓地笑开来,“自是真的,若不信,可问问十姐姐她们……”说着,便有些调皮地冲陆兰舒眨眨眼,那里头有些暧昧之意。 瞅得陆兰舒脸孔大红,怪嗔地瞪了她一眼,心中却是对这个十三四岁的十七妹也有了些好感。 被陆兰舒这么一瞧,众庶出也只能硬着头皮笑着称是。 陆兰舒瞬间精神大好,忙上前亲呢地拉住陆箐缇的手,笑道:“好妹妹,人人都道旁观者清,有你这话姐姐我便是清楚了!”她话中有隐意,也不知说的清楚是什么。 是清楚了自己对穆连偢无任何念想,还是清楚了陆玉惜对穆连偢之情?还是穆连偢对她之意。 “只要姐姐莫误会了妹妹,妹妹便可安心。”说着,陆箐缇垂首,以喃喃声道:“而唯有姐姐这般的人物才能配得上穆将军这样的!” 陆兰舒微眯着凤眼看了陆箐缇半响,见其没有任何脸红的迹象,才放心地笑了笑,“妹妹们去吧,我今日还有些功课,就不陪妹妹们闲逛花园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陆玉惜一眼。 众女目送。 待人一走远,陆玉惜脸色一沉,冲陆箐缇冷哼一声,“陆箐缇,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陆箐缇一副无辜地眨巴着双目,讶道:“十姐姐,可是妹妹做错了什么或是说错了什么吗?妹妹不过是帮着十姐姐转移八姐姐的视线,不想十姐姐误会了妹妹的好意,是妹妹的错!”垂头,咬唇,满脸不安。 陆玉惜看着她的模样,气恼不已。 什么叫做是是十姐姐们不小心将她踢了出去,这分明是在告诉陆兰舒,是她陆玉惜为了引起穆连偢而向陆箐缇使了绊子,或者是要陷害于她陆箐缇而做出来的举动。 “十七妹妹手段果然了得,三两句话便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好得很啊!”陆玉惜气恼而笑。 陆箐缇更是无辜,欲欲而泣,“十姐姐说什么,妹妹不懂。妹妹一向笨愚,有些话和事便是未想过就直脱而快,未曾思及过任何的后果,若是方才妹妹说的话有所错,望十姐姐原谅妹妹的错处,莫与妹妹计较。” 陆玉惜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陆箐缇就是这等蠢脑子,什么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都分不清,就是个有脸无脑的女人。 陆玉惜气闷地摆摆手,“算了,看你这般模样,带出去还嫌着丢脸。” 看着陆玉惜摆出一副我非常厌恶你的表情,陆箐缇心中却是大舒了一口气,你越嫌弃越是好,最好将她这个人给遗忘了。 陆箐缇死咬着唇,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陆玉惜烦闷地摆摆手,“你不是正病着吗?快些回罢,你在这儿,花也不美了。”这是赶她走了。 陆箐缇求之不得,然后摆出一副恋恋不舍的嘴脸,闷闷地应了声,“是,妹妹这就回去,不会忧了姐姐们的兴致!” 张妈妈虚扶着陆箐缇往院子里回去,途中便多看了陆箐缇数眼。 “张妈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在我面前,不必吞吐。” 一个转身,陆箐缇已经恢复淡然无波的神情。 对此,张妈妈也是诧异,却也不多问,只是…… “姑娘,你与十姑娘同住一处大院,你如今得罪了她,日子怕是不好过……”以往姑娘最喜欢别人注意到自己,最喜欢出头,怎么这一次反而有种要退居身后的意思? “妈妈,八姐姐是三爷那边的嫡女,你说,我该是得罪谁是好?”陆箐缇淡淡笑开。 张妈妈便闭嘴不言,也知道姑娘这么做是没有任何错处,但总觉有些不安。 特别是那个姓穆的少年将军,给她的感觉有些怪怪的,总觉得那姓穆的将军与自家姑娘在往后里会有着千丝万缕的相交…… “三姐姐也快成亲了,妈妈,虽然我是个庶出,也是做为她的亲妹妹,也该是做些礼数送过去,别寒了三姐姐的心。只是,箐缇不知该如何做,此事还劳烦妈妈相授!”正在张妈妈沉思间,陆箐缇缓缓地开口。 张妈妈赶忙拉回心思,“姑娘若不说,老奴便忘了这事!” 陆箐缇只是笑了笑,突然抬头望着乌云沉沉而过的天空,眼神慢慢冷却。 这天,变得可真快。 不知这场大婚,能否成…… 暗脚难防 自那日之后,院子里的庶出姐妹们便没有再理会过陆箐缇,对她也是不冷不淡的。就算是同在一个大院里活动,也对此视而不见,仿似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 如此明显的举动,陆箐缇只是笑笑,对于这样的成果还算是满意。 只要时间一长久,这些人就会慢慢的遗忘了自己,最后是当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自己也好过得清心寡欲的小日子,而她这几日的确是无人来打忧,三姐姐那边仿似也是忘记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心情一悦,陆箐缇病情好转得奇快,拿起了医卷坐在椅上,在晨光下阅了起来。 “姑娘,姑娘!快快快……” 正是静逸时,张妈妈有些气喘地跑进屋。 陆箐缇笑了笑,放下手中书卷,“妈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瞧你跑得满头是汗。” “哎呀,我的姑娘啊,您还有心思笑着呢,八姑娘那边派人过来了,让您陪着一道出府。”张妈妈脸上极是忧虑! 陆箐缇一愣。 “出府?八姐姐可说是什么事要我陪着一道出府吗?”怎会无缘无故的寻自己出府?三房那边的庶女多如牛毛,怎会寻到她头上来了? 难道那天的事,八姐姐还惦记着 想到此处,陆箐缇紧皱眉头。 张妈闻言,又是高兴又是担忧的,“武场那边有场骑射比赛,是太子殿下组织的,请了一些大家小姐前去观战,说是好激发男儿们的激情。” 陆箐缇挑了挑眉,这种事,她能不参与吗? “姑娘,赶紧去换件新衣,到时候到场的可都是一些皇室子弟,大家公子,您得打扮得漂亮些才不会失了礼数!”张妈妈也是想着姑娘能被哪个家族公子瞧上,不说做正妻,做个妾窒也好过将来被送给一些老爷。 “妈妈,不过是去观个赛事,不必如此惊慌。新衣就不必换了,如此简单些更好,别抢了姐姐们的风头,再说了,到时候有那么多贵族家的小姐到场,可不能因了我,将她们的风头盖了过去。”到时候,自己便成了众矢之的了。 张妈妈想了想,便连忙应是。 自家的姑娘长得美若天仙,就算只着素衣,到哪里都吸引男人们的目光,若是再长开些,这京城里怕是不知多少人争着要娶自家姑娘呢。 陆箐缇却是对自己的容貎一点儿也不满意,若是生得再平凡些便更好了。 皇家围场,向来只供给武将用练。 太子殿下也不知因何,突然今日组织此次的武比,算是年轻一辈的较量。 场地宽大,人如云。 陆箐缇小心翼翼地跟在陆兰舒的身侧,周遭是小树林,中间这里被开扩拦成圆,围场,并不算得是重地,所以,皇上才会允许太子殿下如此儿戏的做法。 陆家一众坐在一处,陆箐缇一眼便瞧见了陆玉惜与陆云绣。 陆云绣则是笑得一脸幸福,隔着坐的是他府千金,正低头与陆云绣说着些什么,惹得陆云绣脸蛋绯红,眼波盈盈。 然后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但见我们的状元郎正坐在马背上,与太子殿下低首耳语,两人异显得亲近,可见我们的状元郎是属于太子一派的。 “姑娘,你瞧,是穆将军来了!” 穆连偢,一身劲装黑衣,骑着黑色俊马飞腾而来。 场上女子们全随着他的身影而移动着,在这个时代里,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重,所以,女子与男子这般公开场合的见面是没有什么的。 穆连偢是皇上亲封的少年将军,一举一动自有大将之风,又是上阵打过仗的,那一股血气在马背上表示得淋漓尽致,看得少女们脸红心跳。 这,才是真正的男儿! 陆箐缇只一眼,便收回了神色。 她们几人刚进门,这般站着不动委实有些扎眼。 “八姐姐,赛事快要开始了,我们先寻了位置坐下吧!”陆箐缇提醒着愣神的陆兰舒。 陆兰舒脸孔微红,回神时忙是点头。 “哼!”陆兰舒的举动换来另一边人的冷哼。 陆兰舒对穆连偢的心思太过于明显,别人一眼就瞧出,更何况是穆连偢,只是他那一天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冷漠,甚至是对陆兰舒也是冷冷淡淡的,不会因为陆惟忧的交情而有所温和。 陆箐缇坐在陆兰舒的后首,无奈地望着场中的少年将军。 “箐缇,他看过来了!”侧首边的陆兰舒显得有些激动地握住了陆箐缇的手。 陆箐缇只得回握住她的,笑着点头,“妹妹早已说了,穆将军对八姐姐是有意的,如若不然也不会一眼瞧见了你。” 两人的说话换来了旁边一女的冷笑,“真是不知廉耻,你们前前后后坐着这么多人,你们就知道穆将军瞧的就是你陆兰舒了!” 对方的出言讥讽,使得陆兰舒脸色僵硬。 那女子话方落,小小暴发出了一阵的笑声。 陆兰舒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对待,难免气羞得无地自容,这些人好似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不知廉耻…… 陆箐缇也是笑了笑,静坐。 “连偢可是看中了哪家小姐?瞧你看得出了神,别等会儿输了彩头,让人笑话了!”好友一把勾住他的肩头,笑着倜傥起来。 穆连偢淡漠一笑,“好好发挥,等会儿让你哭鼻子。” 那人无趣地摸了摸鼻子,无语摇头,“真没情趣。” 第一场比试,便是马上射箭,杷子摆好,一众公子哥们坐在马背上,手搭着弓箭,待发。 在场中的,会骑马射箭的,未必有武功,就像我们的状元郎,他是文官,不是武官自是不会那等武艺。但骑马射箭还是勉强能过得去的,就自是在武场上输了,到了官场不输一样不会有人笑话。 陆玉惜见场中已经马匹腾飞,眼神一个闪烁,从底下抬起脚背,又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跟着她一起的庶女也同时抬起了脚。 陆箐缇感觉背后凉凉的,待想躲开无处可躲,因为两侧边都有人,而侧前的又是陆兰舒,她不能跳到陆兰舒的前面得罪一个嫡出。 “啊!” 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 陆箐缇的身子就被踢滚了下去,撞得陆兰舒倒在一边去,而陆箐缇的身体直接滚到了沙地下去。 哄哄的马蹄声正巧飞至自己的耳边,陆箐缇脸色一变,来不及理会身后的嘲笑声和抽凉气声,猛地弹跳起身,正要奔出,马已飞致面前…… 惊险连连 “姑娘!” 张妈妈惊呼大起,所有人都惊得倒抽凉气。 马匹腾飞而来,那无情的铁蹄就这么踏过她娇小的身子。 马背上的人已来不及勒马绳,陆箐缇是在他们腾飞过来时才率了下来的,距离太近了,速度也太快了。跟在后面的人压根就没有看到前面有人率下来,横冲直撞了跟上来。 前面一停,后边的就会跟着大乱,到时候被马踏死的就不止是陆箐缇了。 就在人人都以为陆箐缇死定了,不忍地闭上了双目。 陆箐缇突然身形往沙地上一趴下去,两手一撑,飞快地闪身入了马群前,素手一扬,在两马腾飞之中两手狠狠地一抓,两脚横跨而上,接着在众人惊骇之下,女子反身一旋,有惊无险地坐上了其中一人的马背后方。 沙场大,骑马射箭的人也多如牛毛,在拥挤的马群后,有人看到陆箐缇那一举,不由骇然之时,又不时的暴发出了一阵阵起哄声,接着就是一股激情的沸腾。 陆箐缇一上马,就稳抓住马鞍,不敢伸手去抱面前的男人。 这种举动,在古时里,最好是不要有,特别是面前的这个人是穆大将军。 “抱紧我。” 低沉有力的声音从前面飘来。 陆箐缇愣了愣,却是不肯去抱人,仍是握住身后的马鞍。 突然穆连策马的速度更快,遥遥领先,一下子冲出了人群。 陆箐缇却是蹙着眉,墨发飞舞得似要直竖了起来。 男子弯弓搭箭,十支箭同时射出,前马蹄高抬。 陆箐缇身形向下倾,却稳稳的坐着,这点彼是让穆连偢意外。 “好!” 太子殿下大喝,抬首也跟着射出数箭,但成绩却是不如何,但已属难得的成绩,起码没有落到中间去。 再圈回跑,穆连偢这一次的动作更大,几乎是要将陆箐缇甩了出去。 陆箐缇却仍是死活不肯抱他的腰,自己这种身份,与他众目睽睽之下同坐一马就已经过界了,若是再有什么举动,只怕会引来那群女人的嫉火。 女人嫉火有多么的可怕,陆箐缇十分的清楚。 方才她就不该跳上他的马背,如今让自己陷入两难。 “不想掉下去,就抱紧。”男人的声音已经带了命令式。 陆箐缇却是目光一闪,往坐台上望了眼去,仿佛那一双双眼都能喷了火,正往她身上烧来。 “该死……” 陆箐缇被狠狠甩了一下,差点没飞了出去。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他这是在害自己。 陆箐缇眼芒一闪,突然松开了马鞍,在他缓速的同时突然猛地跳了出去。 穆连偢大惊,手往后捞出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陆箐缇人已经跌入了沙地里,陆箐缇就是看准了是沙地才敢在速奔之下跳下来的。 穆连偢面色绷得可怕,当场喝了出来,“你做什么……”话还未说话,后头冲上来的马匹又急撞向她。 接着,穆连偢再一次见识到这个女人的肥胆。 陆箐缇转身就跑。 “噗!” 箭从她的头顶飞过。 穆连偢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那个人却还不自知,马匹突然乱了起来。 陆箐缇在马蹄踢向自己的那瞬,横跳了出去。 这么将自己抛出去,落地时发出的砰声被马蹄声盖过去,浑身摔得疼痛。 场中人都为此大捏了一把汗,直到看到陆箐缇再一次从场外一处爬起身来,张妈妈才大松了一口气,直接绕着下去,跑向了一拐一拖的往前走的陆箐缇。 “姑娘,姑娘……您怎么样?可吓死了老奴了,刚才您是不知那有多么危险……”张妈妈红着眼眶,颤着手扶过陆箐缇。 像她这么摔来摔去,就算是个会武功的男人也会受伤。 可是很奇怪的,陆箐缇竟只是擦破了一层皮,脸上全是沙土,看不出是否有影响到脸蛋。 女子的脸最是珍贵,若是有个什么,这叫姑娘如何活啊。 “我没事。”陆箐缇喘息了起来,在张妈妈的搀扶下猛地回头,冷冷地注视着那边搅着绢子的陆玉惜。 突然对上陆箐缇冰冷冷的眼眸,陆玉惜吓得寒僵了身子,再细看过去时,陆箐缇却收回了眼神,由张妈妈搀扶着先出了围猎场。 而后,陆箐缇英勇女子的威名突然传开了。 “张妈妈,只是破了些皮,无碍的。”陆箐缇先行回了府,出了那种事,自是无人去怪她的无礼。 “姑娘,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才是,在围场上那些马可是不会眨眼睛的,一踏过去,你这小身板算是没了。”幸好有惊无险,幸好姑娘没事。 现在想起刚刚在围场上的情形,张妈妈还心有余悸。 陆箐缇却是淡然地一笑,“张妈妈,箐缇提前离开了围场,太子殿下那边只怕会怪罪,等明日,便去请个罪……”想后,陆箐缇又大皱眉头,就算是要去告罪,也得见得到堂堂太子才成啊。 她一个庶出子女,如何能轻易的见上他们那些大人物。 张妈妈忙是点头,“是我们鲁莽了,再大的事,也不能自行离开。” 而这时,外头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安静的大院子突然热闹了起来。 “张妈妈,可是姐妹回府了?”陆箐缇想起陆玉惜给自己的那一脚,眼睛缓缓地眯起。 张妈妈扶陆箐缇坐好,便出门去瞧个究竟。 陆箐缇在滚跳时被撞了膝盖骨,有些肿得厉害,虽然涂了些药膏,但却是次等的,涂上去也并无多大用处。 陆箐缇轻轻地在上边吹着气,这身子骨实在是有些太过柔弱,这么点撞擦都经不得,肿得厉害。 “看来伤得还不算重。”沉甸的男音突然传来,惊得陆箐缇忙将拉到膝盖骨的衣角盖上,一股钻心的痛从腿上传上来,暗暗咬了牙,忍住。 “见过穆将军!”陆箐缇见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自己的闺房,不由蹙眉。 可对方却像是不自知自己的不请自进,自然地走到陆箐缇的面前。 陆箐缇抬头一看,就见陆玉惜,陆兰舒等人就跟着涌进屋中,在穆连偢的背后眼神恨恨地瞪视着陆箐缇。 陆箐缇一阵的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