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绫小路的青春校园日常》 第1章 窗外是自由的味道1~3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 一个身着着极其性感职业装的年轻女人这么对我说。 应该说她的打扮很没有常识吧?黑色的抹胸和同色的平角短裤以及黑色的中筒靴怎么看都像是暗黑系辣妹,可她光结细腻的双肩上所披的与现在的环境十分相称的白大褂,却又让她看起来像是医生。 那就是有个性的辣妹系女医生?不吧,那头漂亮的黑色长发怎么看也不像是能随意整理出的,衣服上的名牌也有好好挂着…… 那就是认真系美人医生喽? 在白色的窗户边逆光而立的美人医生。 她静静注视着我,阳光让她散发起母性的光辉,她应该是在等我的回应。 白色的窗帘与她黑色的头发互相交织,真是说不出的漂亮。 但,我并不认识她,所以我将雪白的被子拉上,掩埋掉了自己整个的身体,再一次睡去。 1 “绫小路同学你来得真早啊。” “不过说来也真巧,居然不止是一个班,还能和你成为邻桌。” 水蓝色头发的年轻学生依据名牌在我身边的座椅上放下了书包。 对我友善地微笑了,他的声音也不大不小如他的头发一般似清澈流淌的河水,真是治愈又温柔啊。 居然让我这么快就能感受到校园生活的美好,他可真是个好人!再不要脸的预测一下,之后我的校园生活一定也能和轻喜剧一样温馨美好。其实在一到教室看见他的名牌和我的名牌靠得那么近的时候,心里就很庆幸了。 这个一来就向我搭话的好人名为黑子哲也,我们有着不值得一提的相遇以及充满巧合的再次相遇,还有现在这预示着之后美好平凡校园生活的再再次相遇,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在向我搭话,而他作为整个班级甚至整个学校我唯一认识的人,回答他今天的第一个提问果然还是要仔细思考一下的吧。 不,太仔细的话他估计就没兴趣把这个对话继续下去了…… 所以还是先随便回答点什么吧。 “嗯……真巧啊。”为对于这让人庆幸的巧合表达了自己的喜悦。 不,这怎么看都完全没表达出来吧,一点也让人感受不到我的喜悦心情啊,不如说还有那么些兴趣缺缺。 好在黑子不愧是个温柔的人,一点也没表现出对我的回答的尴尬,对我点点头后就将书包挂在了课桌边上。 “那以后就多指教了。” “这里也请多指教。”我回应道。 我们两人到来的时间都很早,教室里除了我们外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学生,虽然我原计划是早点来好多认识点人,但除了黑子外,其他人看起来都互相认识,我这么跑去插话就太突兀了。 那再和黑子聊聊? 黑子一坐下来就从包里翻出一本小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一本大家都在歇斯底里的小说,一向被埋没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其他小说中。 黑子是喜欢这种类型书籍的人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哇,看得好像还挺认真的,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了。 之后我趴在了桌子上,看着新同学们一个个拉开教室的门,或局促或轻快地走了进来,有青春靓丽的女学生,也有高到好像不似我们这个年龄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像我和黑子这样的平凡人。 应该是有这种说法的吧,开学第一天就能看出以后你再班级里的地位,现在看来只有黑子一个勉强能搭得上话的我,简直是超级次啊。 2 开学报到的日子总是比较轻松的,在老师说完一堆注意事项,参加完开学典礼后,就是吵吵嚷嚷的年轻人们的时间了。 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迅速的抱团的,明明是几个刚刚才互相交换名字的人,为什么能熟络得和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呢?这种迅速便捷的交朋友方式如果有书的话借我传阅一下吧! “等会儿一起去看看社团吧!” “好呀好呀,xx你中学时什么社的呢?” “我是排球社的,不过这次想加文学社来着。” “我之前也是体育社的,每天的训练都很累呢,所以这次……” “……” 哇,聊到这个话题都可以直呼其名了吗?你们才认识多久啊!所以说那本书借我看看呗女孩们! 当然我这么冒昧她们是一定会被打的,所以我并没有问她们借。 不过社团……吗?参加社团应该能认识更多人,与更多人有交往吧,不过据说社团向来不会在意新来的一年级生,这就很可悲了。 热情地把我们招进去,却把我们放在一边,等几个月了三年级生们要毕业了才把我们想起来……真是想想都可悲。 当然社团纳新大会我还是要去的,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巧合,能碰巧认识多一点的人就好了。 不过一个人去实在是略显可悲,所以我看了看身边的黑子,我决定邀请他。 但该怎么说好呢?怎么样才能成功邀请一个文学少年陪我去貌似不怎么文艺的社团纳新大会呢? 好在不用我多思考,现实充满惊喜,因为黑子提前和我搭话了。 “绫小路同学,要一起去下午的社团纳新大会吗?”他手捧着书本的样子,就像是手捧圣火的普罗米修斯。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黑子君是个好人来着?如果我这么说过,那么请让我收回前言,这家伙简直就是自带圣光的天使啊! “嗯,今天下午一起去吧。”我露出了一个昨天晚上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的微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看起来应该不会太难看。 “……” 黑子看着我的脸默默合上了手中的读物。 “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绫小路同学可以不用勉强的。” 嗯? 糟糕,他是认为我在迁就他吗?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我是真的很想去看看社团大会!而且刚刚回应黑子的时候我明明从语言到表情上都没有一点不愿意的意思啊! “不,我是真的想去看看,本来还苦恼着怎么邀请黑子你的……然后你……” 我连忙否定着,希望黑子别多想。 “是吗?”黑子用真挚的双眼看向我。 “……是的。” “这样啊……” 黑子大概不再怀疑我了。 “虽然有些冒昧,但可以问一下绫小路同学国中时是什么社团的吗?” “说来惭愧,我一直都是归宅社的。” “那这次去是想考虑别的社团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就是想参观参观,很热闹不是吗?那种地方……” “看不出来原来绫小路同学喜欢热闹啊。” 看不出来?好吧,我确实没怎么表现出来过。我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也清楚,挺阴沉又不怎么会讲话,大概是这样。 应该说我对热闹也没什么特殊情节,只是想和更多有交往而不得不去看看而已。 “那黑子你呢?你国中时是什么社团的?” “啊……我是篮球社的,现在也不打算变。” “哦——”他的回答让我有点惊讶,我上下打量起黑子来,他还没到一百七十公分,身板也不算健硕,怎么看是个白白嫩嫩的文学少年,不像是会玩这种运动的。说到看起来像是玩篮球的,那个高得过分一脸拽样的似乎名为火神的男子才是吧。 像黑子这样的,不是坐冷板凳打杂打了三年,估计就是国中篮球队水平不过关。 黑子看出了我疑惑,像是证明什么的撩起了袖子给我看他纤细的胳膊。 “不要小看我哦,我可是有肌肉的。”够了,你的小细胳膊再怎么挤也挤不出肌肉的。 “而且国中时我姑且也是上过场的,绫小路同学可不要把我当成菜鸟哦。” “好的好的。”我并不敷衍地回应着。 黑子也是能上场的?看他不经意透露出自豪的样子,他国中时应该享受过打篮球的乐趣,他们的队伍估计也不弱……那可能是他之前发育过快导致现在不发育了? 像是国一就有现在的身高什么的,在篮球队里也是很可怕了吧。 “绫小路同学要不要也试试篮球呢?很有趣哦。” “我就算了吧。”我本想这么说的,但看到黑子满脸期奕的样子,话到嘴边就改了口。 “嗯……再说吧。” 人果然是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的,如果时间能倒退,我一定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 3 “日/本/人果然还是要打棒球的吧!”手捧着一沓纳新海报的活力女子四处散播着广告,打棒球的不会有女孩子,所以看来棒球社有个不错的经理。 “喜欢看书吗?加入读书社吧!”戴着瓶底厚镜片的精瘦男子拉住走在路上手上还拿着书的新生。 “哈?这是漫画啊。” “没关系,漫画书也是书嘛!加入我们社团好处多多哦!” 这么饥不择食看来是快被废部了吧?如果有点眼光也应该拉黑子这种一看就是文艺青年的呀,虽然他其实是体育少年。 社团纳新的场地果然热闹,明明只是个才创立了一年多的学校。 热闹到有些发传单的学长都挤不进大型社团的招纳现场,混成这样,也真是可悲。 “黑子,要不然我们直接去篮球部哪里吧。”我低头问身边的黑子,毕竟比起我现在看来难以达成的目的来说,黑子是有很明确可达成的目的的,所以他优先。 黑子应该也被人流吓到了,他点点头,抬起眼睛对我说,“那好吧,等填完入部申请,估计这里逛的人也会少些。” 怎么说呢?黑子果然是个很不错的人,一般来说看到这情景很容易就会退缩吧,他却在顾及着我想要“体验热闹”的心。 照着写有各社团招新处的简易路牌走,我们很快就到了篮球部的纳新处,比起其他人满为患的社团,这个部可谓冷清,桌上没有写的入部申请比写了的要高一大截。坐在座位上的是有着橙色短发的学姐,虽然社团不是很有人气的样子,但她面上并看不出沮丧,一个一个为难得的新生们介绍填写事项。 “那么在这里写上名字和学号,国中学校和申请理由不是必填的,随便写点什么就好。” 这么寻求新社员的(姑且算)经理应该是对新生们一视同仁的,但奇怪的是当黑子写完了把纸放到桌上后,她居然像没注意到黑子似的一句话也没对黑子说过。 “绫小路同学觉得怎么样,这个篮球部?”填完后黑子回到我边上问我,顺带一提,我并没有前去的意思。 “嘛……抛头颅洒热血的活动果然还是不适合避世主义者啊。”因为我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所以黑子满脸困惑。 “抱歉?” “不,黑子你不用介意,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我还是选归宅部吧。” 因为黑子的简直,我姑且留意了一下篮球的摊位,在我们离开不久那个叫火神的同学提着一个人也去报名了,或者说因为那可怕的身高,想让人不在意都难啊。 第2章 窗外是自由的味道4~6 4 体育社团一般会在招新后看看报名学员的身体素质,据说是这样的,而篮球部也就是这样的。所以在社团纳新不久后,我陪着黑子去了篮球部的场地。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去来着的,只是为了我们放学之后的活动以及黑子真切希望我能看一下篮球的眼神。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等我去完篮球部后再一起去一次m记吧,绫小路同学。” m记一般是学生们放学后补充能量的地方,也是我和黑子初遇的场地,他很喜欢那里的香草奶昔,以至于之前两次见面我都看见他手里捧着。 “好的,反正我也没事做,就再体育馆门口等等你吧,应该用不了多久吧?” “嗯。”黑子点点头,“我看报名的人也不多,绫小路同学你可以观摩一下。” “……好吧。” 黑子对篮球还真是意外的执着啊。 于是就有了现在我被迫观摩一群(数量上并没有那么多)男子高中生的裸上半身秀……这不是游泳课吧?这里确定是体育馆没错吧?这里还有可爱的学姐呢没错吧?虽然就是这个可爱的看似是经理其实是教练的学姐让大家脱的…… 令人意外地不止这些,那位名为相田丽子的年轻女教练只看了那些身体一眼就说出了所有人身上存在的问题。 “因为她的父亲是训练员,因为每天对于训练和记录数据耳濡目染,所以她只要看体格就能知道一个人的各方面的身体素质。”戴眼镜的学长这么解释道。 是个了不起的才能呢。 她闲庭漫步似地看遍了每个人的身体,直到走到火神面前后,她停下了脚步,因为角度原因,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直到眼镜学长出言提醒,她才又重新动了起来。 “主教练,你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你已经看完全部人了吧?火神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什么鬼啊,黑子一个大活人站在那儿你看不见的吗?还是说眼镜前辈的眼镜需要加深度数了呢?对于被无视后还一脸淡定的黑子本人,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说起来,填表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黑子他好像经常被人无视呢,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很奇怪。 “抱歉,诶……是吗?”相田教练不可置信地转了转头,快速环视了体育场一圈,然后…… 她盯上了站在门边的我。 “那不是还有一位么?同学你就是那个黑子吗?你也把上衣给我脱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不……我是陪人一起来的……陪黑子。”我举起了一半手表示了自己的无辜。 “那就是来观摩的喽?不过很遗憾黑子君好像没有来呢。”她摊了摊手,准备开始今天的训练。 我很想提醒她来着,不过黑子已经先我一步出了声。 “那个……不好意思,我就是黑子。” 恶趣味?腹黑?还是天性使然本性流露?我无法肯定黑子这种突然出声的行为是无意的。 因为所有人除了我以外,就像墓地里见了鬼一样对他尖叫了起来。 这下我确定了,黑子确实太容易被人忽视了,以至于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张平静的脸上会流露出一点惊讶,而且明明看起来不是那种人,却一开始就和我交换了号码。 原来是这样啊,他的存在感低下到自己活着活着都习惯了。 “帝光的?” “该不会是正选吧?” “那个‘奇迹的时代’?!” 前辈们惊叹着。听上去黑子国中所在的篮球队真的很不得了啊。“ “怎么可能,你说是吧黑子君……” “我有打过比赛哦。” 黑子这么说完,前辈们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 那个帝光的“奇迹的时代”真有这么了不起?只是上个场有这么令人吃惊吗? 教练又让黑子脱掉了上衣,是的,在刚刚他已经穿回去了。 黑子的上半身怎么说呢?实在是有够平平无奇的,目测达到一般高中生的平均水平都危险,他的力量和速度估计都不咋地。 “你也给我脱!”看完黑子后,相田教练又盯上了我。 “我只是来观摩的。”我拒绝着,并不想平白无故受冻。 “你和黑子是朋友吧?有什么关系嘛,就当陪陪他喽——”相田教练现在看起来十分危险,而黑子则是一点勉强我的意思也没有。 算了,就当是她承认了我与黑子的友谊,我就…… “我拒绝。” 我拒绝她的同时,她也拒绝了我的拒绝,一招手就让篮球部的前辈们把我架了起来,以强硬的手段扒了我的上衣。 我是不是有说过她可爱来着这种话?收回前言,近看来说,她是个可爱的女恶魔。 “哇,什么嘛!”她对我的肉体发出惊叹。 “黑子的朋友君你的身体素质好棒啊,简直挑不出毛病啊!之前是有练过什么吗?” 她的手就快要摸上来了,这让我心里有点发毛。 “承蒙夸奖,钢琴和书法……可以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了吗?” 她将衣服还给了我,眼睛依旧恋恋不舍地盯着我的身体。 “想来打篮球试试吗?” “不,不要,我热爱归宅社。” “这么好的身体可惜了啊……” 不,并不可惜,请多关注黑子君,刚刚你们还为他国中的学校感叹呢,现在就又无视他啦? 好在因为我明确表示了自己完全不会篮球,只是来观摩的,他们才放过我,当然在他们练习的时候,我还是能不时感受到相田教练诡异的视线。 所以这个篮球社到底有多岌岌可危啊是?饥不择食到连初学者都不放过了吗? 5 “真是抱歉,让绫小路同学你久等了,还让你平白无故……请接收我由衷的歉意!”结束训练后,黑子对我郑重地鞠了个躬。 确实,莫名其妙被脱了上衣,对于一个正常的男子高中生来说,怎么的也要觉得不爽吧,不过黑子的道歉未免也太煞有介事了。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戏谑,要不然我会认为他又是腹黑作祟,拿这件事和我开玩笑。 黑子无疑是个真诚又有礼貌的好人。 因为他是□□,所以他觉得我遇到的事情和他有关,而他并不是直接促成人,所以他其实完全没必要道歉。 与自己无关的话,无视就好了,或者开个玩笑一笑泯恩仇。 “没关系,我不在意啦,不是还要去m记吗?走吧,天都黑了。”我推推黑子的肩膀,意欲让他别杵在路边不动。 “这样都不在意的吗?连我都觉得前辈们的行为很失礼,绫小路同学脾气真好啊……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觉得绫小路同学真是个老好人。” “我,只是避世主义作祟,其实我的脾气不怎么样的。” 我的性格和脾气是不怎么样吧?应该可以这么说。而且第一次见面时怎么说呢?我也没做出什么老好人的事情吧。 “哦。”黑子也没有推推拖拖,一般肤浅的朋友们在听完我的回答后应该会奉承几句,什么“哪有啦,你的脾气可好了~★”或“你太看低你自己了!”一类的,但黑子没有。 “那绫小路同学今天还是想来一份芝士炸鸡吗?” “不,今天想换换口味。黑子还是香草奶昔吧?” “嗯,香草奶昔特别好喝!” 6 走进簇拥着年轻人的m记全凭身体自主,看到拥挤的人群而没有退缩则是社会规则的压迫。 在这种大冷天走进温暖吵杂的快餐店,再没呆一会就走出去的话,绝对要比走进一家冷静的店后在出去要让人匪夷所思吧?所以我随着身体的意志走到了队伍的末尾。 好吧其实挂在门外的印刷有新产品的牌子让我很想进来尝尝最新的芝士炸鸡。 芝士和鸡块一起炸,会好吃吗? “啊,莲~今天的m记也太拥挤了吧~”站在我前面几个的美艳女人挽着高个男人的手,这么甜腻腻的抱怨着。 高个男人的打扮很有风度,围巾帽子光看着也是价值不菲,更不要说身上的大衣了,只是他在室内也戴着口罩的行为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太要外表不要温度,以至于感冒。 但他小声安慰自己女伴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感冒的厚重,反而很好听,好听到让我错以为在哪里听过这种声音。 就算整个被包裹在大衣里,也可以看出男人的身材很不错,高瘦挺拔,很有模特的感觉,撇开看不见的脸,光只是他的身形就足够比他身边艳丽的女子要吸引人眼球的了。 “那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男子提议道。 “不嘛,都等了那么久了,现在走觉得好亏啊~”女人将她透着厚重大衣也显而易见的凸处蹭着男人的手臂,脸上满是幸福。 “真是的,莲真是心急。” “好吧好吧。” 虽然我感觉女人有些无理取闹,但恋爱中的人们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的吧,男人温柔地弯腰抚摸起女子柔顺的栗色长发,一点没有在意爱人的胡闹。 快餐不愧是快餐,就算是队伍长到门口了,点餐的人也多有踌躇,但在店家多开了几个窗口的努力下,点餐者还是很快就到了我前面那对靓丽情侣的前面一位。 那是个拥有偏浅淡蓝色头发以及瞳色的少年,身高大概还没到一百七十公分,不能算高,但应该还有生长的余地。 “莲,你说我们点些什么好呢?” “你来决定吧。” 快到自己才开始讨论点什么吗?也许是个不错的计策呢,那个位置刚好能看清餐牌,又不会因为时间太久而对一些餐品踌躇不定或者焦虑难耐。 “那个、请给我来一份香草奶昔!” 少年举起手,他的突然发言打断了女人的声音,也让微笑着的服务员僵住了脸。 女人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自己的男友。 “不是吧,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 “我一直都在哦。” “骗人吧!我都没注意到……都怪莲你太吸引人家的眼球啦!” “好啦好啦。” 不是吧,这样也能晒恩爱? 好在很快服务员就将奶昔做好,那对情侣也很快就将餐点好了,之后的几个人也不磨蹭。 “客人要点什么呢?” “嗯……就来一个芝士炸鸡套餐吧。” “好的,堂食还是带走。” “堂食。”虽然一圈看过来好像没什么空位了,但我不想出门吹冷风。 “好的,一共690円。” “啊……嗯。”我把钱给了他。 690円吗?一个快餐的套餐690円吗?这到底是便宜还是贵啊? 待我接到配餐,看着装在盒子中可以闻到浓烈芝士香味的炸鸡时,才知道我前已经给了,在来纠结这个也没什么用,就像我已经要求堂食了,却发现根本没有位置了一样,事实往往是很无奈的。 算了,只有找个一个人坐着的拼桌了。 我缓缓走向餐厅里唯一散发着单身气息的蓝发少年。 “不好意思,请问您介意拼桌吗?” 我如此问。 第3章 窗外是自由的味道7~9 7 因为篮球部第一次训练结束得出乎我们意料的晚,所以当黑子和我到了m记的时候,也就只坐着几个稀稀落落放课晚的学生,一点也没有节假日饭点时的盛况。 我们在点餐时也没有排队,黑子和他说的一样点了一杯香草奶昔,他叫餐时的声音一如既往吓了店员一跳。 这个快餐店的店员流动量是有多大啊?黑子来这里的频率那么高,怎么还会发现不了他的存在进而被吓到? 或者说,黑子哲也他的存在感,真的已经是低到可怕的那种程度了? “绫小路同学?”黑子举着大份香草奶昔,他的手甚至不能将那个杯子全然握住,空气中的水蒸气冷凝在杯壁上,同时沾湿了他的手。 “嗯?” “可以点餐了哦。”他如此提醒我。 今天m记新出的产品是黄芥末牛肉汉堡,套餐的价格是我上次买的芝士炸鸡套餐的近两倍。 这让我有点犯难,首先,我是真想试试看这个套餐,但我不知道上次那个套餐的价格到底划不划算,而且我真不想尝试芝士与炸物的组合了。 一千多円的套餐,应该不便宜了吧?但看图片上东西还是有很多的……要不要点呢? 不,也不能被广告牌局限思维,像黑子就是只点单品的,我也可以那样……那就这么决定了。 “麻烦来一份黄芥末牛肉汉堡。” “现在套餐有优惠哦,客人不来一份吗?” 原来一千多已经是优惠价的了吗?明明买芝士炸鸡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m记这个地方。 “不,单点就行。” “好的,客人您慢用。” 黑子站在边上等了我一会儿,汉堡很快就被做好了,可能是因为新品的原因,我的汉堡不仅包着纸,还有一个纸盒子。 于是我便端着一个只放了一个汉堡的餐盘与只拿着一杯香草奶昔的黑子找了个舒展得很开的四人座位坐了下来,比起其他就算是单人用餐也是薯条汉堡饮料一营齐全的情况,我们俩的看起来可谓是很简陋了。 黑子咬上吸管,我也打开了汉堡盒子,手握着上面印刷有“黄芥末牛肉汉堡”图样的油纸咬了汉堡一口,黄芥末与青芥末不同,入口的味道没有那么冲,比较柔和,气味也比较香。 一口咬下去,牙齿切下面包、生菜、黄芥末、牛肉、酸黄瓜、番茄与浸透了牛肉肉汁的下片面包,味道……有些难以形容,口感层次可以说是很丰富了。 黑子静静喝着奶昔,他每一口都吸得很小,明明吸管里装满了,杯子里也不见浅下去多少,一点没有男子高中生运动后遇到喜欢饮品迫不及待想要补充水分的感觉。 我食用汉堡的速度也缓了下来,因为如果我吃完了他还没吃完,就我一个人干坐着那岂不是很尴尬?那样黑子就会迁就我,捧着一杯香草奶昔就踏上回程,吃游食对他的形象肯定会有影响,虽然以他的存在感就算是夜游警 察也不会发现他。 为了不让黑子吃游食,我就慢点吧,毕竟这对我没有影响。而且,我们姑且算是朋友。 黄芥末面包和牛肉的杂碎摩擦着我的牙齿,干涩感充满我的咽喉。 透明的玻璃墙外,是阴暗的街道与昏暗的路灯。 8 芝士汉堡堆得和小山一样高,餐盘上都没有放餐巾纸的位置,端着盘子的人也是高大强壮,在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七几的这里,尤显得鹤立鸡群。张扬的红色短发与分叉的眉毛更让他看起来不好惹。 那个庞然大物越走离我越近。 “哐!”的一声,餐盘被叩到了我桌上,最顶层的汉堡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而滚到了我面前。 胃口还真好。 “我说你!身体条件明明不错为什么不加入篮球部?”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为什么突然跑来质问我呢?自己不会尴尬的吗?真是莫名其妙。 “因为我不会,而且我只是去观摩的……陪黑子而已。”我看着黑子,很显然这位火神同学再一次没有注意到他。 “黑子?那个帝光的?传说中的日本第一?可能会有些挑战的意义,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火神旁若无人地叫了起来。 他不应该这样,因为在他人面前直接把坏话讲出来真是一件很傻的事。 “火神同学。” “啊?” “看我对面。” “什么?怎么了吗?” 你的眼神呀……怎么说好呢?这种眼神怎么能打好你最爱的篮球啊? “你这样很失礼哦,火神君。” 黑子的恶趣味出现! “吓!”火神一个大个子被吓得跳了起来,“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我一直都在哦。” “骗人吧!” 感觉台词每次都不会变,黑子他的兴趣还真是奇妙。 火神像是逃避现实般拿起一个芝士汉堡。 “……吃完这些后一起出去下吧。” 喂,火神同学,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些话没说? 并不比我和黑子两人吃饭好多少的三人尴尬的饭后,街头篮球场上。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黑子对火神说。 “我想你刚才已经听到我对你的评价了,你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 “我在美国一直待到初二,回到日本后我惊呆了,因为篮球的水准实在是太低。” “我想要的不是那种过家家似的篮球,而是更加拼劲全力,让人热血沸腾的比赛啊!” 火神的表情有些可怕……他对篮球的热忱还真是高涨。所以才想拉着身体素质不错的我去打篮球? “不过我听说和我同龄的人中有一群名为‘奇迹的时代’的一群人非常强,你就是那个队伍中的吧?” 黑子眼神微黯。 “我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看穿对手的实力,能打的人会有独特的气味的,弱者也会有弱者的气味,然而我从你身上什么味道也闻不出,你的实力根本没有味道。” 火神开始解释起他觉得黑子奇怪的理由。 他从随身背包中拿出一个篮球抛到黑子手中。 “就让我确定一下吧。你和……所谓的‘奇迹的时代’到底强到什么程度。” 火神露出一个阴鸷的笑容,看起来像是书中可怖的反面人物。 “……真是凑巧,我也想和你打一次。”黑子脱掉外套,平时就认真的脸,现在认真异常,“一对一。” 老好人黑子生气了,因为撇开他是个老好人外,他还是个执拗的人,他对于篮球的热爱并不弱于火神。 于是,很显然的,我拿着黑子的外套走到计分板后成了他们的裁判。 “绫小路同学,真是麻烦你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其实你可以不用等我的。”黑子对我说,“今天已经让你等太多次了,真不好意思。” “不……”我看着黑子平淡无波的双眼,“那我就先走了。” “回去路上小心。” “你也小心,那再见。”我将黑子的衣服挂在记分牌中间,挥手向黑子与火神告别。 “你这家伙也好奇怪啊!明明是朋友互相等等不是应该的吗?!”火神顺应了他身为热血男子高中生的画风。 嘛,正常来说也是嘛,朋友就算再晚也是应该等的,但黑子明显是不想我在这儿观战……他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火神说吧。 单属于他们篮球爱好者的,不属于我这种外人的话题。 因为黑子人很好,所以他才没有直接赶我走,但我不能自己也不识趣。 远远的,我似乎还能听见火神“你在开玩笑吗!”这样的怒吼与与其说是叫骂不如说是吐槽黑子糟糕的篮球基础技能的声音。 不过这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9 在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之时,黑子与火神还有一些学长的身影似乎还在我眼前闪现。 他们对我的邀请,他们的认真,他们的追求,他们的恨铁不成钢,他们的凛然与骄傲。 都是我所羡慕的。 年轻人们对于喜欢的东西所奉献出的热爱,那种诚挚的追求…… 正如……我曾在雨天见过的飞鸟。 就算天空阴霾,乌云遮挡了他们的场地与骄傲,他们如雨滴一样排排落在屋檐下,叽叽喳喳地跳跃移动着,待雨过天晴清洁一新,就又会展翅而飞。 因为就算他们也知道,天空永远会为他们留有一隅,在窗外的他们永远不是被禁锢的,他们永远不会也不可能去想没有随时为他们敞开胸怀的天空会是什么滋味。 没有自尊没有骄傲没有自由可言。 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便会忘记飞翔为何物,但只要一回归,就会展开翅膀,努力追上队列,就算结局难逃一捕也在所不惜。 就像是我现在,贪婪的,不知足地呼吸着它的气息。 当我在夜间惊醒,满天星屑会洒落在我的房间里;当我在清晨醒来,晨曦的光辉会照耀在我身上;如果不能为你而生,那么请让我为追求你而死——自由。 第4章 美丽绽放1~3 在你身边美丽绽放的花,是否会在你不经意间独自凋零呢? 你每年在学校看见的花,是不是都一样呢?时年茂盛时年稀疏,他们的子孙代代续。 他们在生命最美妙的时刻美丽绽放。 1 “客人久等了,您的鳗鱼饭来了!”掀开包厢门帘的,是一位声音充满活力的橘色头发的年轻人。 因为连黑子都不如的身高与看起来稚气无比的娃娃脸,让人很容易认为他是被老板雇佣来兼职的初中生。 不过兼职是兼职,只是人却实实在在是有十九二十岁的大人了。 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好吧,其实我一开始也没看出他的年龄来。 现在能知道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我认识了他,他是八田鸦,名字为神话传说中太阳神使者的他,个性也如太阳一般,活力充沛、热烈直率。 今天在这家店碰到他也是凑巧,因为他的兼职似乎不是固定的,但他对于事情认真的性格能让他把自己的兼职干好,但性子直的他可能对一些事情看不过去,因为在工作时他会有所克制……嘛,不是有不良少年会为买机车而认真打工的都市传说吗?不是还有不良少年会在雨天给流浪猫撑伞的都市传说吗? 类比一下就是那种反差吧。 虽然严格意义上八田不算不良少年,也不是什么铁汉……吧? “啊,这不是清隆嘛!好巧啊!”八田看见我后大大咧咧地笑了,他把鳗鱼饭放在我面前,“要来吃饭早说嘛,我还可以帮你要个优惠券,今天你……是……” 在他把头转向坐在我对面的那人后,他脸上爬上一片红云,语言突然变的扭扭捏捏了。 “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可以这样呢!!”他用圆托盘挡住了自己的脸,将染上番茄红的小麦色的脸转上我,他举着托盘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紧绷的双手似乎下一刻就能将托盘捏碎。 不好意思,请八田君你用人类能听懂的语言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你这样组织语言我可理解不了。 性格火爆的八田有一个很奇怪的弱点,那就是非常不擅长应付女生,尤其是漂亮的,而坐在我对面性感火辣又有微妙束缚感的零医生则是他最不擅长对付的那种。 零医生挑起红唇微微一笑,右手洁白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一交叉架在了同样光洁无暇的脸颊下,那双看穿一切无可阻的眼睛看着八田的侧颈。 “是清隆认识的人吗?我是他的姐姐,我叫零。” 零医生当然不会是我的姐姐,她只是喜欢以此自居。 「我身上的数字相减得零,所以我的名字是零。」 她曾如此对我解释过她的名字。 “是清隆的姐姐啊……您长得……真是……漂亮!”八田将托盘移开了些,不过我觉得以他的角度,连余光都瞟不到零分毫。 他真是不用一句话就能被吃得死死的。 “谢谢,你的发育也很不错呢。” “嗯。……啊?”因为紧张,八田的脸上都出汗了。 虽然这是一种很容易让青春期孩子们误会的说法,但零医生所谓的“发育”一定是更为超乎常人所想的方面。 “你身上的肌肉发育得都不错,柔韧性也很好吧,应该很擅长做运动,个子虽然小了点,但这是最适合你的体型,所以不用为此在意。” “嗯、嗯。”八田急急忙忙点点头。抓起桌边的点餐单,划去鳗鱼饭的选项,“豆腐套餐一会儿来!”说完便发动他自己超强的运动神经飞似得跑走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他没比你小多少。” “小一点也是小。” 今天零医生穿的是火红的紧身上衣与深蓝色牛仔短裤,外披一件黑色的大衣——如果不是在医院里的话,她还是比较喜欢穿这件。 “很有意思吗?” “哪里,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的交友。” “我的交际和你无关。” 零医生又笑了,“我知道与我无关,你的人生是你的,你现在是自由的。” 也许你曾有所体会,但你没必要无数遍为我强调这一点,那会让我想起不久之前的禁锢;不要再不时出现在我面前了,看着你的脸,听着你的话语,感受你的温度,无时无刻不让我想起那段日子…… 2 「你曾经像银子,现在却像渣滓;你曾经像美酒,现在却像掺了水的酒」(注一) 我记得旧约里有这么一句话,是耶和华用来责备锡安的。 我想我的父亲肯定也想这么说我,但能辩驳我也会辩驳。 面包的渣滓也很美味,掺了水的酒才能使人醉。 如果那美好只是个诱惑只是昙花一现,那就请让我有幸观察到那花绽放最美的时刻,即使受粉在眨眼间结束,花瓣在转瞬间掉落,那我也知足。 因为突然接到了一个需要她特殊才能的手术,零医生没有等豆腐套餐到,便先付款走人了。 于是我就可以静静一个人在包间里吃鳗鱼饭了。鳗鱼饭这种位于学生餐厅价格最高位的餐品,我一个人的话是很少吃的。 待八田又遮遮掩掩掀开门帘放下豆腐套餐后,他才发现让他紧张的已经走了,而在我这个他算是认识的人面前,他就能放开些了。 “她,你姐姐走了?” “嗯,她有点事……她说那个套餐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吃。” “哇,她……我可真是不好意思,这家店的豆腐套餐可是招牌呢,卖得比肉还贵。”八田有些意动。 “那你就吃喽。” “可我今天还有一个小时才能下班。”八田举起手表,那是一只做工精致的手表,一看就花了大价钱。 工作有上进心又有活力,就算年纪轻轻就在外打拼,对于身上的小部件也有用心,打扮也很潮流帅气……多么像主人公的配置。 八田这种人,在了解后一般很难让人讨厌。虽然最开始见到他时他确实像个认真的小混混。 他端着托盘的手,也能稳稳当毫不留情地使用棍棒敲击敌人的头颅;围着小围裙穿着纯黑工作服的瘦小身躯,也能在卫衣短裤中爆发出惊人的动力;在店铺门前点头弯腰笑容满面的他,也可以板着脸出言不逊,他似乎还有个叫“力夫”的小弟。 “那我等你。” “你一个学生还是不要夜游得好。” 八田撑着腰,倚老卖老地开始说教起来。一脸“快来邀请我啊”的表情。 零医生请我吃的是晚饭,来的时候已经不是饭点,现在店里也没剩多少人,再等一小时,估计外面的路灯都开始昏昏暗,街上也不会有多少人了,这对于夜游会被警 察先生问候的高中生来说,确实不安全。 而且不巧的是,今天是周五,我还穿着校服手提书包,怎么看也不像是八田那种脸嫩的。 “那到时候你带着我不就行了。” “哼,就让你八田哥来带你吧!” 掩藏不住的喜悦绽放在他的脸上,他应该是奋力克制住自己跺脚说句“yes!”的欲望,因为他手拍在我背上的力道大到快让我的前胸撞击到桌沿上了,如果这力道拍到我脆弱的肚子上,那我估计会把今天早饭给吐出来。 “那我先去处理别的客人了,待会儿见~” 八田将托盘背到身后,快步离去。 “欢迎光临,让您久等了,这里是(店名),这边请,喝的翻这页……” 他招呼点单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些。 青年人为自己生活而奔走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从八田这种状态来看,也许我也该为自己填一些小饰品。 男孩子的话,像八田那样的手表或者贵一些的耳机,或者能体现青春的运动服什么的。 因为那真的很帅气。 3 “我开动了!” 啪的一声,八田双手十合为这馈赠鼓了声掌,他的小围裙被他丢在椅子的一边,本来扣到最上方的制服纽扣也被他解开了两颗。 他怕是饿坏了,吃起放了一个小时的豆腐套餐起来已经不顾形象了(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换回来)。 “没关系吗?” “唔……什么?”八田咽下一口豆腐,他的嘴角还沾了些咖色的酱汁。 “也没什么……我是说这个都冷了吧?” 我的鳗鱼饭早在一小时二十分钟前就被我解决干净了,连碗也被八田提前收走了。就算一个半小时前那豆腐套餐散发出的味道的确勾人,现在也不一定能品出多少风味。 “啊,没事没事,有的夜宵吃就不错了。”八田吃了口豆腐又对我发起牢骚来,“之前那桌客人实在是太麻烦了,点餐不一次性搞好,一直在哪儿bibibi按铃按个不停,到最后东西都没吃完,还是工费付款!这种没品的行为,简直只有青……一点都不体谅人!” “听上去好辛苦。” “可不是嘛,如果不好好招待还有辞退危机呢。”八田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嫌弃地咧了咧嘴。 “这样啊……这兼职的就业环境还真艰辛。” “是很艰辛,我觉得我每天都快忙吐了,不过还是很充实啦……当然你们学生出来打工的话会更不方便些。对了,如果你想去哪里打个工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 八田对这方面还真是了解啊。 “还有,清隆你是一个人住的吗?” “嗯,是的。” “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贪便宜和别人合租,因为他一旦不为房租出力,那你(房租)的压力会非常非常大的!” 八田极其认真的对我说,他似乎刻意忽略了还有自己也不租这种选择。 “嗯,我知道了,如果遇到那种情况,我会换一家。” “话是这么说……”他垂下眼睛,一头毛茸茸的橘发似乎耷拉了下来,“如果习惯了宽敞的地方,很难回归圧仄吧?就算每天劳累的时间多点,又何尝不是锻炼呢?” 他似乎,在强颜欢笑。 注一:出自《圣经·以赛亚书》1:22 第5章 美丽绽放4~6 4 饭后是八田送我回家的。 闹市区的话,这这个时间点还是热闹的,但我们是往公寓走的,这条路上就没什么人了。 一路上的灯光都十分昏暗,路灯是间隔着打开的,扑棱蛾子们还不时遮挡了本就朦胧的光线。 八田比我矮了小半个头,所以在我们我们并排而立的时候,我要微微弯腰,他要微微抬头,我们的视线才能相接。 也因为这个原因,我比他看老些。 八田兼职时的活动量很大,所以我在他身边可以嗅到他身上柑橘味抑汗剂的味道,很清新,与他整体形象十分相配。 还真是种种方面都能把自己整理得帅气十足呢。 “清隆你的家就在前面了吧?”明明比我矮小半个头呢,果然阅历多就是有担当。 我的公寓在6楼,是电梯停运时也能淡定步行上下楼的高度。 “嗯。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路上小心。” 在公寓楼下大门口,我与八田告别。 “那拜了,好好休息!” 八田朝我挥挥手,转身向远方走去。 体恤、运动中裤与红色外套,没有特殊处理过,但还算清爽的短发……他的身影从背后看来就更加矮小了。 他这样绝对比我更容易被警 官先生抓起来问话吧?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道路上后,才转身开门开门进了公寓。 因为他的离开,一阵寂静笼罩着我,这种寂静不仅因为空旷的街道、除我以外没有别人的大门口,还有一个小小的,对我来说十分突出的声音作为参照。 那是一个十分平稳的呼吸声,自楼道的拐角里传来,这呼吸声的主人应该是经过系统训练的,因为如果不是有四周的寂静作为参照,那我就不可能听见这声音。 它很平缓,他在微调,它渐渐和我的呼吸重叠上了。 我可以确定那里有个人,而且那人是特意冲着我来的……不带善意的那种。 也许只是难得发现有人这么晚回家(还是个学生),想要和我开个玩笑? …… ………… 不可能啦,我当然不会想得那么单纯。 那么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他绝不可能是父亲的帮手,因为父亲目前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不可能这么快就锁定二的无限次方中的一个,他与他们也断了联系,我相信就算这时候的我是不存在的,也不会愚蠢到被父亲抓到线索。 那是其他私仇? 女人?朋友?陌生人?杀人劫财? 没人会有胆量在这里做这种事。 那就是与我身边的人有关了。这种经过特殊训练却还没有职业者稳健的,会是他们那边的人吗? 现在再掩藏气息出其不意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还有一步我就该走到他的攻击范围了。 还有一步…… 5 我迈出了那一步。 一把刀贴着我的面戳入我身后的铁门中,似乎带上了血光。 手里把玩着几把匕首的,身着蓝色制服佩戴有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从楼道拐角处缓缓走出。 他手上匕首的把柄是鲜红的,与插入门中的那把型号一样,不是市面所能随意兜售,大概是定制款。 “啧。”男子皱起眉头,但嘴角稍有上提,整体表情算是病态扭曲。 我也看向他,从他消瘦的身材,他的脸到他的头发到他的着装……都十分整齐、干净,腰间有配有一把刀。与他规整到似乎有强制要求的打扮不同,他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痞气,这让他看起来十分矛盾。 他应该是有正规佩刀许可的,他腰间的刀鞘与他的制服从颜色到花纹都非常相配。但我不知道目前日本有什么科室会穿这种制服,而且有带刀许可。 “你接近美咲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又转了转手中的刀。 美咲?女孩子的名字?但是我并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啊? 这次匕首直接瞄准了我的右手,被我向左侧身躲过,它再一次插进了铁门中……我觉得明天安保会为这扇门而惊讶。 好吧,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觉得他是真的想干掉我,为了那个“美咲”。 我撇了一眼插在门上的匕首,我果断举起了双手。 “也许你误会了什么,我并不认识那个……所谓的‘美咲’。” 有了用武力解决,那还不如开诚布公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我是避世主义者,所以这是一个好方法。 “啧,你在开玩笑吗?”他手里转了个刀花,将刀尖指向我,“八田美咲。这么说你知道了吗?” “那位……八田君?”我保持着双手半举的姿势偷偷向后退了一步。 如果是因为八田的话……他会如此生气是怕我把八田拐走吗?虽然八田看起来确实比较单纯性子直,但那武力值怎么看也不是我这种人能够轻易攻克的啊。 怕我暗箭伤人?那他是有和八田多亲密,或者说八田身上是有多么可怕的致命缺陷才能让他如此担心,他才会跑来威胁我这么一个高中学生。 “就是那位。别做小动作。” 我停下了向后挪动的脚步。 “您还真是咄咄逼人……让我多嘴一句,你是八田君的好朋友吗?” “好朋友?”他的语气中略带嘲讽,“我们曾比兄弟更亲密。” 曾?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并且听他的语气,他们之间的糟糕关系似乎已经无法拯救。 “所以出于这比兄弟更亲密的关系,你才要来这里……威胁我?” “你傻吗,我都用了过去时了。”他面向我走了两步,他的靴子敲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我禁不住向后退,直到后背贴上铁门面,我已无路可退。 他也在前进,我每每向后退一步,他都会继续逼向我。他的步子是我的两倍,待到我紧贴门面,我与他之间就只剩下一只匕首的距离,而这点小小的距离感很快就被他用匕首补足了。 “美咲很容易交一些亂七八糟的朋友这我知道,他是个扶不上墙的小混混这我也知道。” “但你这种来历模糊到涉及了那方面的人,他还从没结交过。” 这又不是……我所愿。 匕首的尖端已抵我胸口,走近了才确信,忽略鞋跟,他比我高出一些,大概比八田高个十厘米的样子。 “我履历洁白。” “洁白到像是突然出现的?” “不,我存在,我一直存在,我只是有些避世主义。” “是啊,你确实存在过,也确实避世过。”透过眼镜,他的眼里闪着戏谑的光,“不过那具体是在几年前就不必我明说了吧?” 他调查过我,我大可以如此猜测,但我现在不会这么猜测,也不应该这么猜测。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概和我的年龄一样大?” 他抚平了嘴角,发出轻啧声,他手里匕首已将我外套的纤维切断,相信不久以后它就会划开我的衬衣,直达我的血肉之躯,捅入我的肺叶,阻拦我的呼吸…… 那似乎是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或者“再装傻你就去死吧!”之类的。 6 如果你想出其不意攻击一个人,那胸口不会是一个好选择。胸口的皮肤、脂肪、肋骨都是脆弱器官的保护机制,一招致胜怕是很难。 人最脆弱无防备的地方其实是关节。在关节被伤害之时,再坚强的勇士也难忍其痛。 所以我趁他一脸不悦时用了极大的力气跺了他的脚尖一脚,那会很痛,我知道。 他如我所料紧锁了眉头,眼眸无意识看向脚尖,握紧的手也没有之前那么用力,锋利的尖端远离了我。于是我抓住了这时机,用左手做成手刀状,快手劈向他的手腕,让他因为条件反射而松了手。 与此同时我的右手已经把大门打开了,大门是往外开的,只要我再退几步就能…… 这种行为很野路子,但胜在有效。 “飒——”一阵劲风划过我面前,这次匕首是真的划破了我的皮肤,在我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鲜血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我雪白的衬衫领子上,溅出了两朵鲜红的花。 哎呀,血迹,尤其是在衬衫上的很难处理吧?之后要怎么和检查制服的风纪委解释呢? “都说了别做小动作了吧?”他用匕首将我脸上的血珠刮了个干净。 他的动作、语言与他的外表是不相符的野,他果然是野路子出家。 “我与八田君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我可无法预料到一个又野又有规整的矛盾的人的行为,这可不是说笑,这可是真正死亡的威胁啊! “啪嗒”一声,匕首被他丢在了地上。 是准备放过我了吗?我瞟上他的脸,那是一副让人觳觫的表情……不,他压根就没在听我说话。 “伏见,紧急拔刀。” 他拔出了别在腰间的长刀,那刀刃耀着银色的光,见着便寒心。 “我不管你和美咲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是否清白,我只知道今天该倒的可燃垃圾绝不能留到明天。” 那可以留到下一次可燃垃圾回收日嘛,又不会隔太久…… 当然我没有直接反驳他。 他的长刀已架置在我的颈项之上,我身后的门外也配合得下起雨来,湿气与寒气似乎透过冰冷的钢铁。 侵蚀了我并不强壮的身体。 第6章 美丽绽放7~9(补完) 7 这是一场骤然而来的大雨,我可以听见身后雨点打落在街道边树叶上清脆的声音,也可以听见风吹树摇雨珠大面积滴落的声音。我可以想象出门外水泥地面如鱼塘一般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也可以想象出本就不密集的乌云化作薄雾,月华与淡淡灯光相辉映,将淡粉的樱花照得洁白。 空气里顺风传来清新的味道,雨水顺着打开的门缝漫延到我们的脚下。我感觉我的鞋袜湿了,寒冷从足底直攻我的上身。当然这也许是错觉——如果是这么高的忽然降雨,那一定会有预报。 “哒”我向前小小挪动了一步,脚下的水塘飞溅出一些水滴,打湿了那个可能名为伏见的人的靴子。当然伏见手上的刀,是一点也没有随我而移动的。 “你说你曾和他亲如兄弟,那现在呢?” “啧。” 我的脖子被划破。这刀真是吹毛利刃,看起来也很有名家风范,如果不是对我有威胁,那我现在一定会毫不做作地夸它一夸。 “现在你仍旧为他而担忧不是吗。所以现在你待他依然亲如兄弟,但他却不是。” “就算不是死敌,他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你这样在他身后猜东猜西,他根本就不会知道……不,他应该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不和你亲密如兄弟的。” 我尝试激怒他,即使从脸上看不出他有什么反应。 “我认识的八田君是个十分讲义气的人,他就算对我这个没见过几次的,也很友善热情。既然你与他亲如兄弟,又为什么会远离呢?” “让我来猜猜原因吧。” “你这扭曲的家伙,你这变态。” 我抬起左手扶上刀刃。 “你在他身后做这些事是期待着他哪天发现然后对你心怀感激或愧疚吗?还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不,不管你的借口如何,你就是自私。” “这么想来八田与你亲密过可真是灾难,对你对他都是,你这种阴暗沉郁的变态怎么能得他喜欢呢?他那种大大咧咧的个性怎么能与你相合呢?” “很痛苦吧?”我将刀刃推开一寸,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但回忆过来又很美好。” 我的脚又向前移,直抵伏见的皮靴。 “不是吗?你已经默认了我的话。” “你说他扶不上墙,那是因为你已经把自己默认做他的墙了,你这自私的、不问他人感受就行动的家伙。” 他已然被我转移了一些注意力,如果我猜得没错,八田在他心里一定占着很大一部分。其实我说得也不全然对,这位伏见的性格其实和八田很互补,虽然八田很强,但要想不栽跟头还是得靠伏见这种人啊。 我背在身后的右手偷偷推开了之前已经被我打开的门,雨声从大到变得大得可怕,但因为我动作慢,所以这种转变很难被察觉。 “你想逃避八田却又逃避不了,就像你想接着拥有他却又拥有不了一样,我说得是么?” 这句话纯属瞎掰,我只是从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稍微分析了一下,他对八田的“关心”,确实超过了普通朋友。伏见想要与八田保持着亲密关系,而八田希望和所有人保持友好关系,这才是他们的问题所在。 我是如此猜测。 在他为了八田而忽略了野路子和正规训练的本能,让我成功打开门时,我确定了。 “你自顾自叫他‘美咲’,而他和我介绍自己时说自己的名字是‘鸦’。” “你是先与他熟识的,所以你说得应该是对的,但他都说自己是‘鸦’了,你不尊重一下他的……对了,你们已经不亲密了,你只会擅自在背后看着他开花,见不得他展翅高飞。” “是吗?” 8 哗啦啦——落雷声夹杂着雨点儿劈落到地面,我向后踢了一脚,顺带将门上的一把匕首拔下一把,伏见因为我踢门的声音恍然回神,重新将长刀拿稳,向我挥来,好在我一个委身快速闪出门外,利用厚重的铁门挡住了他的攻击。 哐! 我的手可以非常明显的感觉顺着铁门传来的巨大震感,真是震得人手腕发麻。我现在非常庆幸这一刀没有砍在我身上,要不然我就真得和斧头下的木块没什么区别了。 不得不说,扭捏的男人被触及底线后发起火来还真是可怕。 因为离开了相对干燥的半室内,如注的雨水顷刻间就顺着短小的屋檐滴落到了我处于屋檐遮挡范围的腿和后背上,雨水使得衣服沾粘在了我身上,我可以预料到之后的行动会有多不便,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躲避随时可能出来的伏见,我踏着水,转身就跑。 他是在门内的,只需要动动手就能把门打开,但他现在手上拿着一把看着很不错的刀,又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我想他应该不会用那种像是他进门时的那种温和办法。 果不其然,在我没跑出几步后,门那儿又是一声巨响——大概有点像挖掘机铲下墙壁的声音,公寓的安保明天看到那场景绝对会疯的,不,这整栋楼的人今天晚上,就是此时此刻,估计都会被这响声吸引注意力,进而好奇,却又不敢下来查看。 一定是某个工地没有写通告就施工了吧?也太吓人了,明天去举报它好了。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完全不会顾及我这个在雨夜里逃避拆迁+杀人未遂+疑似特殊行业者的无辜小透明邻居的感受! 邻居,特别是除了搬家而来那天后就全无交流的邻居,是最为无情的! 伴随着一些铁门的渣渣,我听到了皮鞋砸地发出的嗒嗒声还有什么锋利物刮划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虽然余光看过去他那动作是很帅气有气场,但这么对那把刀真的没问题吗?真是不注重保养啊。 “你这家伙,今天非灭了你不可。” 他的语气阴狠又冷漠,不过明明是他先来找我的麻烦不是吗?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除了故意用言语刺激了他几句,心里承受力就这么低下的吗? “想保护八田君可不要光和我开刀呀,你可以亲自和他说,这样效果可会好很多。”我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没有再动——他要是再劈了这条路,那我每天走路可就不方便了。 “就算再怎么大大咧咧,也不可能信任我比你这个老熟人更甚的吧?你要做的就只是埋下怀疑的种子,接着他自己就会远离我,对我多设防。” “这样对你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不是最好了吗?” 我这么向他提议,但就之前他表现出了固执来看,他很有可能不会接受这个说法。 不过达成一个目的的方法有多种,墨守陈规也好,偷换概念也好,不择手段也可以,只要目的能达成,中间的过程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在伏见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他会自己为它浇水施肥,让它茁壮成长。 所以抱歉了八田君,我让伏见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你身上,你就暂时当一会儿我的挡箭牌吧。 “啧,啰啰嗦嗦说得你好像很懂他一样!” “才和他认识没多久的你怎么知道他有多愚蠢!他就是会无条件信任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啊,这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猜到了。 “他也没有那么单纯吧,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回应我的是简短的轻笑,与一瞬间就将我包围的青色光火。 原来如此啊。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何能有如此打扮。 “你是氏族的一员吧。” 这是一句肯定句。 9 “不愧是与黑手党有密切交流的绫小路,连‘王’的事情都知道。”伏见正了正眼镜。 七真是个很奇妙的数字。 很想告诉他这个公开的秘密不是因为黑手党我才知道的,不过不说也没差。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又在装傻,你知道氏族的事,知道王的事,也知道许许多多的事。” 关于氏族这件事上,我要可耻地感谢一下迦具都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算我连他真实的一面也没有见过。 “关于那个我确实知道一些,但关于‘王’的事,我真是一点都不清楚——啊。” 哒、哒、哒,伏见提起他的刀,飞速砍向我。 锵! 我侧身用之前在铁门上拔出的匕首架住了他的刀。 可真是出其不意。 雨水顺着他半长不长的头发滴落到他的眼镜上,我真怀疑他现在是不是还能看清我。冰冷的月光打在他俊逸的侧脸上,将他脸上的扭曲与不甘照得明晃晃,被雨打落的几片樱花瓣沾到了他青色的制服外套上。 长刀、樱花、雨水与制服男子,如果不是男子正在与我抗衡,那这场景可真是太美了。 “呵呵……呵呵呵……” 伏见突然咧着嘴狂笑起来。 “啊……我知道了。” 他手上的力道突然放松了。 “你不会是个威胁,因为你就是个可悲的懦夫。” 第7章 你有尊严吗?1~3 一个西装女人的自白 你不羞耻吗?你有尊严吗?在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我真的很想这么问。 他就混杂在星期一匆忙的上班族与学生群体中,身上穿着陌生的制服,不算很短的栗色头发杂乱无章不像梳理过,脖子上还缠着绷带,绷带很新没有磨损的痕迹。 他似乎还是那时的少年模样。 眼看着他就要淹没在人群中了,我快步向前拉住了他的袖子,他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不过他的眼神还是如以前一样阴翳,似乎什么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女士,有什么事吗?” 年轻的面貌,年轻的声音,置身事外的眼神,矮了一截的身高,我可以确定是他。 “绫小路清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双眼依旧没有精神,“您在说什么?我并不认识您。” 身边商场的大银幕上突然播报起有关神奈川那个陨坑的新闻。 “我的大半辈子生长在这儿,这大半辈子让我之后的日子都为她而悲伤。因为曾经的骄傲,曾经的痛苦,曾经的失意,所以看到她现在这样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激动。十年啊,整整十年,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神奈川才能灾后重建地这么美。 我希望大家能走出那次灾难的阴影,但我不希望大家忘记他,忘记我们曾在一起为了今天的美好而共同努力过。” 如此年轻的声音,想来灾难发生时这位被采访人的年纪不会有多大。 大概就如绫小路现在这么大吧。 “那个……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上学要迟到了。” 1 因为早上的一个小小的突发事件,导致我今天来教室的时间有点晚,几乎在打铃的前一刻才进教室。 可能是因为我卡着点进教室,打扮又有那么些奇怪(脖子上缠绷带,脸颊贴着ok绷),班里注意我的人比往常多一倍。 “火拼去了吗?” “我们班居然有这种人!” “话说他是谁啊?怎么完全没映像?” 也许其他人没有意识到,坐在我身边一般来得不会这么晚的黑子,今天居然还没来,而且与他同为篮球部的火神也没有到。 都说运动部的动起来就很怕,几乎要把所有休息时间都贡献,这是把火神和黑子操练得早上起不来了? 明明我记得上星期黑子还拿着被拒的正式部员申请书呢,他还不是正式部员就要被这么练……加入运动部还真是不容易,黑子那小身板受得住吗? 在我为了两位缺席者(主要是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同学们突然结伴动身。这时我才想起8:45的时候是全校早会,一般8:40就该在操场大集合了。 这个时候黑子和火神(主要是火神)还不出现的话,估计就要被扣分了吧。 我随着众人的步伐走到操场,其拥挤程度堪比早上西装上班族们的簇拥。 说起来那个可能认识我的西装女人,是我现在本该认识的吗? 如果我认识她,是不是就会有一段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她有挺拔的身姿,凹凸有致的身段,瀑布一样的柔顺漆黑长发和一张傲气美丽的脸,从她身上展现出来的美,和零医生的完全不同。 她高中时应该是那种连朋友都没有只可远观的那种校花级别的女孩吧。 2 “那些人在天台干嘛呢?” “组队跳楼?” “嘿,别开玩笑了。” “那就是召唤幽浮?” “你就不能找个靠谱点的吗?” “嘛,我听说那些人是篮球部的,那个站在栏杆前的是相田学姐。” “哇!你小子这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嘛!” 篮球部?我听到前面人在耳语时提到了这个名字。 篮球部的话,黑子他们应该也在吧。 我抬头看向天台,发现相田前辈正和黑子、火神还有几个之前在篮球部里见过的一年生们说着些什么,举止动作相当激动,因为距离太远,具体他们交流了些什么,我也不清楚。 不过我可以看见一年生们手里都拿着一张纸。 他们又吵闹了一会儿,只见火神突然一个箭步,做出了一个很危险的动作,他跳上了天台的围栏……这不会真是组队跳楼吧?篮球还需要训练平衡力的吗? “1—b班5号!火神大我!!要打败‘奇迹的时代’,成为日本第一!” 这可真是比我一身伤还要引人注目啊,今天教导主任绝对可以会在问候我之前直接去问候你了,火神君。 “吓死我了!” “胆子可真大……” “他在干嘛?” 聚集在操场的人群中传来了或惊讶或疑惑的唏嘘声,无不为火神这无聊行为而惊奇。 火神喊完后便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与此同时黑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个扩音器,似乎也准备在全校面前说些什么。 又是什么“成为日本第一”之类的? 也许吧,也许黑子也会这么说,前提是教导主任老师没有及时赶到的话…… 于是今天早上,黑子他们被教导主任留在天台上教育了整整一个早会,扩音器理所当然也被没收了。 坐到教室里的时候,黑子都是一脸失意的。 “明明我什么都没说呢……” 光旷早会就已经是罪孽了啊,黑子。 “早啊,绫小路同学……你的脖子和脸怎么了?” 这时候才注意到我的状况吗?可真是神游得厉害啊你。 “没什么,周末不是下了场大雨么,没看清路,摔倒后被石子划的。” “那你还真是倒霉。”黑子盯着我脖子上的绷带直看,“下次多小心啊,包里还是常备一把折伞的好。” 我的包里当然是有伞的,只是那天刚好回家后又和零医生出去吃饭了,就没带。 “嗯,下次一定小心。” “……” “早上你们是怎么回事?”我试着找话题,谁知提到这件事,黑子的脸色就沉了。 “唉……是社团里成为正式部员的试炼,只有火神君完成了,我还没来得及……” “火神?是说那个宣言吗?” “对,诚凛一定会成为日本第一的!” “……那提前祝你们成功吧。” “借您吉言,这是件很困难的事,不过我相信火神君和前辈们!” 喂喂喂,你和火神君认识还没和我认识的时间久吧?怎么就特意把人家拎出来了?什么“火神”和“前辈们”,妈呀这都同等级了!我难免不多想,黑子不会是看上火神了吧。 他们两个长得都不错,站在一起的话,虽然有身高差,但更显得和谐……火神显眼,黑子无存在感,火神强壮,黑子比较瘦弱,火神有红色的头发,黑子有蓝色的头发……真是怎么看怎么互补,怎么看怎么配啊。 作为朋友,就先默默在暗地里祝贺一下你吧,黑子。 3 为了安慰黑子“受伤”的心,今天我们又去了代表缘分的m记。 ………… 我为什么要说“又”? 因为m记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在火神再次因为无视黑子而把芝士汉堡山堆在黑子面前时,我真不知道黑子来这儿的原因是他所喜爱的香草奶昔还是火神其人了。 真是,我在心里已经擅自将他们配对了。 你说我在哪儿? 黑子本来占着位置,我去拿餐点啊。哪知一转眼火神已经咬着可乐的吸管坐在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上了。 “不就是声音稍微大了点,有必要那么生气吗?”火神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我明明还没喊却也被骂了……”黑子的声音幽幽响起,没了上午和我抱怨时的那分阴沉, 黑子看起来十分乐在其中。 火神又被吓了一跳,扶额默不作声,想来他被吓着吓着也该习惯黑子的存在感了吧?当然我是无法理解的,因为黑子在我眼中,和其他人完全没有不同。 “……还有,现在的情况有些难办。” 哦豁,这场景看起来又不是我能插足的啊。我默默停下了去黑子那桌的脚步。 “就是啊……啊?什么?”火神有些不明状态。 “好像近期内都没法实现约定了。” “啊?” “好像从那件事起屋顶就被封了,要是没办法入部的话怎么办?” “不可能入不了的吧……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明明也被叫做……” “幻之第6人。” 幻之第6人?什么奇怪的称呼? 就算我了解不多,但篮球的话,5个人不就够了吗? 用不了我疑惑多久,火神就对黑子打球的理由进行了提问。 不是之前黑子和我描述时对他国中时的队友们有所夸大,从火神到篮球部的那些前辈们的反应来看,黑子所在的帝光篮球部是真的强的可怕。 只是正选的几个球员,就让从身体素质到决心力度都很强的火神耿耿于怀。 “……我,国中篮球部虽然很强,” “这我知道!” “但有一个绝对唯一的基本理念。那就是……” “胜利就是一切。” 胜利不好吗?这么多人不顾廉耻,抛弃尊严,怀疑一切,利用一切,将残次品们堆积起来成为价格较高外表好看的再生品,不都是为了胜利么? 虽然这不是我现在所要追求的就是了。 黑子对这种一心追求胜利而忽略了“团队”的观念持反对态度,所以他被这所学校篮球社的氛围所感动。 “……我想要让你和这支球队成为日本第一。” 真是与他这张波澜不惊的脸所不相称的中二台词。也幸亏了他这张脸,如果这种话由别人来说,就…… “不是想要,我们就是要成为日本第一啊!” ……就会像火神这样丢脸。 我把餐盘放在了装酷的火神面前。 “可真是志气风发的发言啊,火神。” “吓!”火神一个趔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你这阴沉男!!” 为什么给我的反应和给黑子的不一样,欺负我吗?我有那么阴沉吗? “很失礼哦,火神君。” 虽然黑子你话说得不错,但是嘴边的笑意能不能压一压呢?好歹掩饰一下吧,看别人遭遇你的日常就这么让你开心吗?真是看错你了! 第8章 你有尊严吗?4~6 4 第二天到学校时,发现校舍下面的操场上被写上了“我要成为日本第一”的几个大字。虽然因为没有署而被广传为诚凛七大不可思议之一,但结合昨天的事以及黑子手上的白色粉末来看,写下那些字的就是他没跑了。 “卧槽厉害了!” “麦田怪圈?” “什么什么?” “真是无聊。” 每进教室一个人,窗边就多趴一个人,为了看起来不突兀,我也早早就趴在床边,不时发出“真是厉害啊……”或者“是谁做得呢?”一类的话。老实说我的感触其实不深,相信其他同学也就是凑个热闹。 因为仅仅一句像是放空话的宣言,真的不值得围观啊。 快到上课的时候火神才拉开了教室的门。 “什么啊,吵吵嚷嚷的?”火神挤到我身边也开始和我们一起从窗口俯视。 他的体型是真的壮硕,力气也很大,长手长脚手掌很大,整个人就像块巨大的滚石,而且他自己一点也没注意到。 他的大大咧咧和八田的有那么些不同,如果说他八田是中二少年,那他就是热血笨蛋了。 “哈。” 看清操场上的字后他咧嘴笑了,就算他是在夸赞黑子的勇气吧。 说起来放学送黑子去篮球部后,我因为没事可干就留下坐在体育馆里观摩了,于是便目睹了剩下的新人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宣誓的超羞耻场景。 15个人中挑出了6个。 “真的不参加篮球部看看吗,绫小路?你的话上手应该会很快哦。”相田前辈诡异的目光盯得我心里发毛。 “不,算了吧,我不擅长这个。”我将头低下,额前碎发的阴影遮住了我的双眼,也阻隔了我们相接的视线。 “不擅长可以学习嘛!” “……我不擅长大声说话。” “没事可以用喇叭啊,黑子就是这样的!” “……我也没有那么远大的目标……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相田前辈热情的脸突然阴了下来,接着兀自叹了口气。 “哎,没有目标可不行哦,你再多考虑考虑吧。” 说完她就转着她的口哨头也不回地走回篮球部员们的聚集地,留我一个人还有撑着拐杖的爷爷级别顾问老师坐在看台上,老爷爷对我慈祥一笑,身体颤颤巍巍,像是没有拐杖就会倒下(不管坐着还是站着)一样。 我也对他点点头,回应了一个(我自认为)友善的微笑,然后老爷爷就转过头不再看我了。 啊,这可真让我感到挫败。 还是看看黑子训练吧,这时候也只有黑子才能给我安慰了。 黑子他们已经开始运动部最基础的一项体能训练——跑步了。 火神在队伍里是领头,他看起来十分轻松,长长的,布满肌肉的双腿每向前迈进一步都大小相一,十分专业,他应该是被系统的教授过。 处于队伍后面些的黑子的动作也同样标准,不过相比之下他为了跟上队伍还有些吃力。他的呼吸频率挺不错,应该也是被针对体力不足这方面而抓出来特意调整过。 前辈们因为一起打过比赛很有默契的关系,呼吸的频率也好,跑步的步伐也好,都很整齐。他们的各种训练方面制定的也都很不错,看来相田前辈除了有一双便利的眼睛,在教练方面也是很合格的。 不过,目标吗?确实是人前进的动力,话虽如此,心里真正坚持的目标是说不出口的,就算是我,也是有那么一两个目标的。 但集体运动什么的能不去凑热闹还是不去吧。 5 奔跑、拍打、跳跃,扑倒后再爬起来……篮球部的基础训练真是异常丰富,对于身体各部位都有很全面的训练。 嘛……够在篮球场上用就行了。 就我观摩的这短短几个小时来看,不管哪一个训练,黑子都不怎么能跟上,但他很用心也很努力。从他标准的动作也能看出他之前三年肯定为练球付出了无数的汗水,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特别是在投篮练习的时候,他上篮的动作简直堪比教科书,只是篮球没和教科书一样准确无误地落入篮筐中。 我看着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泯然于众人中,篮球滚落到地上时,还能听见边上练习的人被吓了一跳发出的惊呼声。 虽然不想质疑一个人的努力,但他这是在做无用功啊。 他的存在感也许在常人的眼中的确很低,不过在像我这样不会无视他的人眼中,他这技能是真的鸡肋。 体力差,柔韧差,也不会进球。 所以把他用作王牌,是一种很危险的选择。 为了胜利,再危险的选择只要有用就行。 这也就是黑子在国中时痛苦的源泉。 他太危险了,如果有保险如火神多种的选择的话,正常的领导者是绝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黑子身上的。 诚凛还是太弱,所以才会倚仗黑子存在感的便利。 有些无聊啊…… “多谢指教!” 十几位年轻男子高中生的行礼声还是很让人震撼的,地面为止震颤,也穿透了我的耳膜,把我从昏昏欲睡中抖擞精神。 互相行完礼后,他们四散开来,有的去换衣服,有的去洗澡。黑子给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再等他一会儿,我点了点头,他就跟在火神背后和他一起进了更衣室。 “哇!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火神的惊呼声。 还没有厌倦吗?你们。 “说起来黑子你的柜子还真是异常整洁啊。” “哇,真的,完全不像男子高中生啊!” “就好像妈妈整理的柜子一样!” 从更衣室里传出这样一类赞叹黑子的声音,弄得我也想去看看正常男子高中生的柜子是什么样的。 混乱的?肮脏的?随便乱丢的?有奇怪味道的? 我也只能想象成这样了。 因为平时在学校里除了黑子以及他相关的一些人外完全与别人零交流,天气又没有温暖到足以上游泳课,所以在我这失败的人生中还不知道男子高中生更衣室柜子里面是什么样的。 如果我有黑子那样可以随意遁入人群的能力,我也就能偷偷溜进去看看了吧……这想法好像有那么些变态。 我又没有偷窥癖,等过两个月天气暖和可以上游泳课了自然就能看见了。 不妙啊,这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感。 “黑子你的毛巾没有怪味道欸!” “叠得还很整齐。” “我的就好臭啊……” “才开学多久啊!不洗毛巾的吗你们都!” 不好,拜托你们别喊了,越喊我越好奇啊。 6 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就是学校——黑子——观摩社团——m记——回家,我可以预料到我之后少则一个月的生活都会是这样,这样不健康,非常不健康。想想我开学时的计划,是多交几个朋友,在班级里混个脸熟,学校里也有几个朋友啊。 我不能把这么多人生虚度在黑子身上,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混的很好,看看他借助自己存在感低的能力很快就和篮球部的打成一片了,和火神一见面就有一些莫名的情愫在他们的目光里面…… 可我无法无视那双澄澈的双眼以及对我说话时需要抬起的头。 说来惭愧,他身上的一些东西很戳我的点。如果他是个妹子,就算身材干瘪,我肯定会被他杀必死。 然而他只是个男子高中生,极为正常的那种,所以我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在晚上和他一起去m记了。 啊,今天火神也和我们一起。 因为火神担心黑子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吓他一跳,又害怕自己不小心会把黑子弄丢还察觉不出来,就走在了我身边,黑子走在我的另一侧。 从地上的影子来看,我们三个就像是满格了的信号。 今天的m记生意异常的好,好到就像我和黑子初遇的那次节假日。 尽管点餐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口,想要进去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我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排队的大家包括我自己都很……难以形容,一点焦急的感觉都没有,心里还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超自然力量吗?除了违和也不是说不好,因为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 “新产品发售?”火神借着身高看到了点餐台前的牌子。 “什么新产品?” “好像是洒了海苔的薯条……奇怪这东西有这么受欢迎?” 海苔碎薯条?是我会有兴趣的类型。 好不好吃就不一定了。 “……我还是香草奶昔吧。” 黑子还真是不管m记出什么都坚定香草奶昔不动摇啊。 快餐店的点餐速度很快,等到我们三人点餐也只花了十分钟,真是奇怪呐,大家的目标似乎明确过头了,都是点了海苔薯条就往边上走。 “请问要来点新品海苔薯条吗?现在点套餐还n的公仔哦。” “给我来十个芝士汉堡,堂食。” “好的稍等,祝您用餐愉快。” 看来火神的目标也很明确呢。 他端着一个汉堡山就去找座位了。 “请问要来点新品海苔薯条吗?现在点套餐还n的公仔哦。” 对我报以热情笑脸的负责点餐的年轻男子是个生面孔,夹在胸口的名牌上写着“真奥贞夫”这个名字。 他的笑容太灿烂,简直有魔力。我被之征服,所以没有黑子他们那么高的意志力了。 “那给我来一份吧。套餐。” “好的,多加100円可以升大份哦,请问……” “不用了谢谢,以及堂食。” “好的。”他对我点点头,“薯条还要炸一会儿,请稍等。” 说完他转头对炸薯条的工作人员喊道,“八田,一小份海苔薯条,尽快!” “是!”中气十足的回应声是我所熟悉的。 所以八田这是换工作岗位了还是又打了份工? 第9章 你有尊严吗?7~9 7 老实说,听到八田的声音我是有些后怕的,毕竟我脖子上的绷带直到现在还没有拆除,脸上倒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道浅浅的印子。这全是零医生友情提供的高水准缝合与祛疤药的功劳。 伏见疯狂的性格加上他的氏族之力,真是不好对付,那天能平安脱离,真是要多谢邻居托尔小姐了。 虽然她是为了小林才顺便帮我的。 “八田,应该是小份的……”真奥转头对正在铲薯条的八田说。 “算在我头上!” “哦。” “原来是八田的朋友啊……”真奥看着餐盘里的大份海苔碎薯条,帮我又倒了杯可乐。 “祝你用餐愉快哦!”十分耀眼和灿烂的微笑。 看来真奥与八田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他也很年轻,和八田应该有很多相同经历,可能是之前也有过共事经历吧。 我看着他往我餐盘里多加的东西,突然觉得能和八田认识真好啊,就算他身后有伏见那种等级的跟踪狂,也……勉强可以接受吧。危险的是伏见嘛。 端着因为八田恩惠而丰满了的餐盘,我与黑子一起去找了火神。相比每逢新品必点一份的我还有每次都点10+个汉堡的火神,黑子的餐点总是很单薄,餐盘上放一杯香草奶昔足以。 “你就吃那么点不饿的吗?”火神掀开芝士汉堡的包装纸,一口咬掉了汉堡的一半,他从自己的汉堡山里拿了个汉堡放到了黑子的餐盘里,“多吃点才有力气。” 黑子放下正在喝着的香草奶昔,把汉堡推了回去。 “请容许我郑重的拒绝,我有香草奶昔就够了。” “切,随你。”可能是因为被拒绝了吧,所以有些赌气似的把手里剩下的汉堡一口吃掉了。 真是让人惊讶的好食量。这就又是火神与黑子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了。 仔细想想,我还真没有在m记里看见黑子吃除了香草奶昔外的其他餐品(在任何时间段)。他连喝奶昔都是小口小口的,真想知道他吃其他的东西会是怎样。在学校里吃便当的时候,他的用餐姿势很优雅,不知道在吃汉堡时会不会也保持那份矜持与优雅呢 “黑子,要不要喝可乐,有两杯我喝不完。”我将餐盘里的可乐和一根吸管推到黑子面前。 我也同样没有见过黑子喝碳酸饮料的样子,他会捂着嘴打嗝吗?会因为在嘴里跳跃的二氧化碳而皱眉吗?他那张平静的面孔会变得更加可爱吗? 我很期待。我知道,这是我脑海里的小恶魔在作祟。 “谢谢绫小路同学你的好意,我不是很喜欢喝碳酸饮料,所以也请容许我郑重地拒绝。” “那薯条呢?对我来说份量太多了。” “那就谢谢绫小路同学了。” 说完他拿了跟短短的薯条含进嘴里,两颊的腮帮轻轻动了几下,像老鼠一样将薯条送进了嘴中,吃完薯条,他又喝了口香草奶昔,他的脸上露出了迷之幸福的表情。 “据说先吃咸的再吃甜的甜的东西会更甜,没想到真是这样啊……谢谢绫小路同学,我发现了新的搭配。” “……恭喜你。” 牙白啊(糟糕),露出幸福表情的黑子真是超级可爱啊!简直直戳我心脏的柔软处! 不行,我不能再盯着他直看了,要不然我不就和伏见那变态落得同一个等级了吗? “火神你呢,要不要喝可乐?”两杯我是真喝不完,再加上火神干吃这么多汉堡唾沫肯定不够用。 “thanks.”火神很随意接受了我的好意。 对不起,真奥君、八田君,把你们的好意送到大胃恶魔的口中了呢。 “既然你吃不了怎么还点两份,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可乐呢。” “也没有,只是刚好和店员认识,他送我的。” “真不错啊,还是大杯的。” “嗯,那位是个很友好的人。” 洒满海苔碎屑的薯条,味道其实还不错。 8 “莲,我有新的交往对象了。” 隔壁桌传来这样的女声,声音也是我之前听过的。就是我和黑子初遇时无视了黑子的情侣之一。 “那不是很好吗?祝福你之后能过得幸福。” 一点嫉妒的感觉都没有,就如之前他们在一起时一般温柔、淡然,就好像他的女朋友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 “这样啊,莲你果然……你不是该生气吗?我可是脚踏两条船了……” “既然你选择了他,就说明我不够优秀,所以我不会生气的,放心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喂喂喂,你这男人一点情商都没有的吗?连我都听出她只是在试探你啊! “莲你这个笨蛋!” 女人踏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只留“莲”一人坐在原处。 身上的二氧化碳泡泡还不停地炸裂着。 于是我和黑子算是有幸目睹了他们从热恋到分手的全过程,这也算是缘分了。 “你没事吧用这个擦擦吧。”好心的黑子给了“莲”几张纸巾。 他今天没有戴口罩,不过墨镜和帽子却一样不少,从他墨镜下露出的小窗口可以看出,他的相貌绝对很优秀。 “谢谢。”莲用纸巾擦拭了自己正在滴可乐的下巴。 “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真是完全没注意到。” “……我一直都在隔壁桌。” “我还以为隔壁桌只有两个人呢……开个玩笑,你这可是很了不起的才能哦。之前我对你的印象可是很深刻的,当然不会无视你。” 又是一句温和的夸奖,与他祝福前女友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让人想泼他一脸水。 火神君,看看你这一脸便秘的表情,现在知道自己平时无视黑子是一件多过分又没有礼貌的事情了吧。 “虽然这么有点冒昧,但我还是想问您为什么不去追她呢?” “如果那是她的选择的话,我该尊重她。” “不过这不就显得你一点也不在意她了吗。”火神插话。 “会吗?”莲露出狐疑的表情,黑子也同样。 “真没想到啊——火神君你居然有情商。” “那不是当然的嘛……等等你刚刚是不是骂了我?” “仁者见仁吧。” 黑子背过脑袋,肩膀颤抖了一下,偷着乐了吧,黑子你绝对是偷着乐了吧! 莲也跟着黑子笑了起来,他低下头,将架在高挺鼻梁上的墨镜微微抬起,用纸巾将上面沾有的糖水擦拭干净。因为帽檐的遮挡,我依旧看不清楚他的脸。 “原来我没有情商的吗……” 如同朗诵比赛时第一名的选手朗读文章时一般,他简单的一句落寞的话语也能说得抑扬顿挫、悦耳动听,真是不一般。 9 “你这个人真可疑啊。”火神撑着下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莲重新戴回墨镜抬头看向火神。 两个可怕的高个子的对视,还真是让人看了就悚然。一边是墨镜帽子黑西装的社会人,一边是敞开制服分叉眉毛的归国高中生,哇,这是要干架的气氛吗? 火神不是那种口将言而嗫嚅的人,所以他喝了口可乐就将一直偷偷瞄向这里的其他人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 “嘛,这个时间点还戴墨镜,不是盲人就是不想把自己的脸暴露出来的人了吧。” “吸——不想把脸露出来的不就只有艺人和劫匪和跟踪狂吧,怎么看都很可疑。” 不不不,火神你有句话说错了哦,真正的跟踪狂是不会顾忌自己的相貌被人看见的,详见伏见。会担心自己外貌的,要么是不够疯,要么段位太低。 “呵,哈哈哈……”莲将手虚掩住嘴,“你们可真有意思,介意我和你们拼个桌吗?我一个人坐在双人座上还真是怪寂寞的。” 我们三人坐的是四人座,多他一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加上他对自己掩藏外貌的行为似乎想发表一些言论,所以火神就给他让了一个位子。顺带一提,我和黑子坐在他们对面,我面对着莲坐在内侧,黑子面对火神坐在外侧。 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他们的个子就看得更直观了,如果撇除火神头顶翘起的头发,他们两个应该是一样高的。 “这个身高……难道你也是玩运动的。”火神似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莲过人的身高。 “运动的话也是玩的,不过没有很热衷,难道你们是玩运动的?” “嗯,我们是篮球部的!”火神对于这个身份可是很骄傲,“记住了,我们诚凛可是会成为全国第一的!” “那个……我并不是。”我小声插了一句。对于一个只会有几面之缘连名字都互相知道不完全的人,我很奇怪地不想让他误认为我是篮球部的。 那怎么看都是画风严重不符合。 “真是个了不起的梦想。”莲极为绅士地说,“不过应该会受到很多阻碍吧?我记得诚凛是个新办的学校吧?” “是的,才创办两年。” “是想要从头开始创造神话吗?” “嗯。我们的前辈和我们都会努力的!” 真是热血至极的对话。 “你们可要加油,据说有个今年升上高中的那支帝光的传奇队伍‘奇迹的时代’,在你们中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奇迹的时代?黑子之前所在的队伍,我还以为所谓强豪只是学校中说说而已,没想到连社会人也有关注。 “您也知道吗?” “我们一定会打败他们的!” 黑资与火神几乎同时发声。 “嗯……因为我一个兼职的后辈也是篮球部的,所以略有耳闻喽,他们都很厉害呢。” 黑子张张嘴,似乎马上就要问出“您的后辈是哪位?”这种话,只是话到嘴边却又转变成了,“到现在才问可能有些晚,不过我可以请教您怎么称呼吗?我是黑子哲也,他是绫小路,坐在你身边的是火神。” “我?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来着。” 他将墨镜取下,一张英俊得仿若倾注了造物主所有心思才塑造出的完美脸庞显露在了我们的面前。 看着他的脸,黑子的眼睛瞪大了。 “我的名字是敦贺莲。” “有段时间经常听见你的名字呢,黑子君。” 又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对话,又是我所无法插足的黑子的篮球(?)圈子。敦贺没有说他听说黑子名字的地点,但黑子绝对知道是那个说出他名字的人是谁,是在什么场地。 是那个兼职后辈吗?据说黑子在奇迹的世代中知名度不高,那能明确道出其存在的,一定也是相关人士。 不得不说本来就觉得复杂了,现在有敦贺的加入,黑子这个人就更加满是疑团了。 第10章 你不羞耻吗?1~3 仰躺的感觉很美妙。 稀泥混杂的青草蹭脏了我的白衬衫,空气中的味道是如此清新,雨滴如柱打落在我的身上,有些疼,有些真不开眼,有些难以呼吸。 但我是由衷地快乐,几乎快要张口笑出声,雨点直击我的口腔内壁,有些痒痒的,还有些让人咽不下气。 我开始不住地咳嗽起来,将身体蜷缩起来,小草尖锐的叶子戳在我的脸、脖子、双手,任何暴露在外的皮肤上。 只身一人,未曾如此落魄,未想落魄至此。 对您来说我如草芥般渺小,所以得见您的光辉,便是此身最幸。 原来十年后的风景是这样的。 由衷的感谢您,由衷的赞美您,我昔在、今在、永在的主。 开心到可以抛下一切,开心到就算下一刻死亡也无所谓。 1 敦贺莲,目前国内最吸金的男演员,就算是不谙世事如我,也曾在电视里看过他的相关采访。当然电视剧什么的就很惭愧没有机会看了,想来这种情商低得我都心痛的男人演起电视剧来估计我的心也得滴血吧(笑)。 怪不得我会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怪不得他一个大男人的脸会保养得如此完美,怪不得他会不想见人。 名气大的困扰嘛,会有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莫名找上门来嘛,要低调嘛,我懂,我懂,我都懂。 “啊!原来你就是那个!”火神惊讶地一拍桌子,注意到周围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随即他的声音又小了下来,细如颅内耳语,“……说起来黑子原来你们这么有名的吗?!” “就是很有名啊,火神君可不要对全国第一有什么误解。”敦贺代替黑子说出了他以前的骄傲。 火神瞬间以怀疑的表情上下打量黑子。 再怎么有名,国中篮球的全国第一对于敦贺这样的大明星来说,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吧?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神秘的,他特意提起的“后辈”,不要说是黑子哲也了,就算是奇迹的世代,他也不会去记住。 由此可知,那位兼职的后辈,在娱乐圈里应该混得不差……至少脾气很讨人喜欢。他和那“奇迹的世代”的关系也匪浅。艺人天才篮球少年?这个设定好像很不错呢,不知道真人是什么样的。 “敦贺桑知道我们诚凛是新学校是不是也因为那位后辈呢?” “黑子你猜到了?”敦贺一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他当时可气愤了,说着‘小黑子居然去了这么犄角旮旯的学校!简直不可原谅!’这样任性的话呢。” 不愧是男演员,连说话时的表情也模仿得惟妙惟肖。仿佛一个十分瞧不起女儿选的男朋友的邪恶欧巴桑,潜台词就是,诚凛这癞□□还想吃黑子这块天鹅肉?想得美! “……”黑子脸一斜,刘海遮挡了他的眼睛,“你们说如果我把他说的话寄到娱乐周刊是不是可以小赚一笔。” 好啊黑子,题目我都为你想好了。“某娱乐圈新秀居然为了国中男同学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是爱是恨?!”或者“诚凛等新校建设危机!”。 敦贺对于黑子说的话也很自然的演了下去。 “黑子,我劝你不要这样,他年纪还小,小道消息最毁前程了。” “不不,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他还怎么成长啊。” “嗯……说起来他的星路确实顺风顺水的,是要受点磨练呢……” “对吧敦贺桑,他这种干什么都上手很快的家伙,就是要一些历练啊。还有虽然没怎么做过,但采集情报可是我的强项呢。” “可不能让娱乐周刊挖掘你啊黑子。” “如果他们都不能发现我的话……” 唧唧歪歪,相貌姣好,名气大概是走在街上都会有女孩子来要签名的程度,虽然被前辈和队友嘴上嫌弃着,实则不是什么登不上台面的存在。这样的形象在我的脑中构建。 等等,你们的话题都山路十八弯拐到什么地方去了啊?玩乐也不是这样的。哑迷再打下去火神可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了! ………… 火神你什么时候把你的汉堡山吃完的?速度惊人啊! 2 “黑子,你们刚刚说的到底是谁啊?” 在m记门口挥别心情不错(?)的敦贺后,火神立马抓起黑子的袖子问。 “以前的一个队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黑子你的队友们都很强吧?!” “火神君你也是我队友。” “我当然也很厉害……不对,我说的是那个啊,奇迹的世代!居然连敦贺莲这样的大明星都认识的吗?” “他会知道我们只是因为黄濑君。” “黄濑……”火神看似为这个名字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谁?” 火神倏地转头,想问问黑子有关黄濑的事,却发现站在m记门口吹凉风的,只剩下他自己了。 此时黑子早已拉我入灯光昏暗的拐角处。 “所以说黄濑到底是谁啊!黑子你怎么又不见了?绫小路你怎么也不见了啊啊啊啊啊啊!天好黑!”火神见找不到我们,就对着路灯歇斯底里了起来,把想要进m记的情侣们吓得绕路而行。 所以之前的话和最后那句到底有什么联系?原来你还有搞笑人设的吗火神? “客人请不要挡在门口,或着大声喧哗。”m记中传来真奥中气十足的声音,真是尴尬又不失礼貌。 “可恶啊!”对天怒吼一声,火神讪讪离去。 待火神走得人影都不见了,我和黑子才从拐角处重新走到m记门口。 “不怕被火神找麻烦吗,黑子?” “我相信火神君是很大度的。” “……是吗?我看他一副很想弄死你的样子。” “嘘。” “?” “男人间的友谊岂是一个小小恶作剧能破灭的。” “哦。” 是这样吗?我不否认你们从认识起就有莫名电波产生,但……你的主旨其实只是火神是个粗神经,压根不会在意这些吧。你说呢,黑子? 话不多说,即使耍了这么多小心机也不愿意告诉火神有关黄濑的事,黑子在内心对国中时的那些队友的失望其实比骄傲更甚吧,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能不多说就不多说,这样简直就像被校园霸凌过的学生嘛。但听敦贺的描述绝对不是黑子受了欺负,而是黑子甩了他们。 不过这也很自然,如果黑子以前和那群队友意趣相投、相处得好,也不用来诚凛这种“犄角旮旯”的学校嘛,完全可以站在火神的对立面,把诚凛这支队伍扼杀在摇篮中。 总有一天会见到的,那些个奇迹的世代。 3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目睹奇迹的世代的真容了。 太快了,难道是有什么人躲在我的脑中听取了我的愿望?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过比起我,在体育场上训练得汗流浃背的篮球部成员们才是真正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半小时前。 我如前几天一样坐在体育馆里的椅子上观摩社团活动,顺带一提一件已经提过很多遍的事,我并不是篮球部的一员,我只是在等黑子而已,这是原则问题。 在基础训练时,黑子如往常一样用工,每个动作都如教科书般标准,包括休息时分自己偷偷练习的投篮,准头也如往常一样,十投十不中,某种方面这也是不容易啊。 啪、啪、啪,呲啦——篮球击打地面,球鞋摩擦上了蜡的木板的声音十分尖锐刺耳。 正在我怀疑我呆在这儿看一群热血青年为梦想进行枯燥奋斗的场景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的时候,相田教练一蹦一跳的以极其轻快的步伐路过活动室的门口。 “啊,主教练,欢迎回来。”黑子怀抱篮球向她问好。 “我回来啦!不好意思哦,我马上去换衣服。”她身上还穿着校服,据说刚刚是去别的学校申请练习赛了。 “还有啊,我申请到跟‘奇迹的世代’所在的学校……对打的练习赛了耶……”说完她便满脸娇羞背闪星光地跳走了。 这是让大家没有准备的第一件事,而之后在全体集合开会时出现的人,则更让大家应接不暇。 “跟海常高中打练习赛?” “这样的对手就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一年级的也要上场好好打!” “海常?位于神奈川的那个?根本比我们高级太多了吧!”带着眼镜的日向部长开始日常吐槽教练的话。 “纳尼,神奈川的学校!” “他们不都超拼的吗?怎么可能赢啊!” “白痴!要对自己有信心啊,就算是神奈川的又怎么了?我们可以比他们更拼命的!” “你才是,等不坐板凳了再来这豪言壮志吧!” “你不也一样吗!” 一年级们也开始起哄,不过他们的重点似乎不是放在海常高中,而是放在“神奈川”上。 神奈川的人为了他们的骄傲在任何事情上都非常拼命,这是件众所周知的事。 “别把话题扯开啊,想加倍训练吗你们?”教练让大家安静,“今年海常争取到了‘奇迹的世代’的其中一人,黄濑凉太。” 奇迹的世代……黄濑?就是敦贺所说的那个后辈吗? 火神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可比我大,似乎迫不及待要把那个名为黄濑的千刀万剐。 “而且那个叫黄濑的是不是还在做模特啊?”日向部长又一次担当了吐槽角色。 “长得帅,篮球打得又好,太过分了吧!” “除了嫉妒他,我觉得我没有出路了……” “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篮球上能成为都市传说,行业里又能被大佬(敦贺)所赏识,这黄濑还只是个高一的,真是可怕。这种人设确实很值得欣赏,如果能再加上成绩好这么一条的话,我想任何有自尊心的男子高中生都不会介意天妒英才的(误)。 正说着呢,金色短发的帅气大男孩就坐到了我的专属位子边开始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聚集起来的妹子们签起名来。 “啊,真是的……我本来没想这么引人注目的啊……” 那你还不快滚,知不知道你身上散发的帅气光芒快把我这如蝼蚁般渺小的普通男子照得无踪无影仿若黑子啦?还有妹子可以留下。 “……好久不见。” 随着黑子的一声问好,今天最让人没有准备的事情发生了。 黄濑凉太,这个本该在练习赛上才能遇到的人生赢家,提前偷跑到了诚凛。 第11章 你不羞耻吗?4~5 4 “好久不见。”黄濑拿着签名用的色纸,面露难色,“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呃……麻烦你们等我5分钟行不行?” 看着妹子们在我面前络绎不绝地无视了我冲向另一个男人……这张帅脸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连黑子都看不下去了。 那分辨垃圾是可燃物还是不可燃的眼神还真是…… 之前与第三方讨论时还不觉得,现在看来想手撕黄濑的明明是黑子啊。 黑子和奇迹的矛盾现在终于有了具象化。 五分钟后,黄濑以轻盈的姿态从看台上跳到了场地里,足尖点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雄鹰展翅的样子明明是故意耍酷,放在他身上却不显得突兀。 身为一个男性我不是很想承认,黄濑他是真的很酷,连穿着西服到体育馆挑衅这种行为都很酷。 当然对于在这里练习的部员们来说,那是轻易看不下去的东西。 “……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我听说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诚凛,想起来小黑子进的就是这个学校,所以过来打招呼了。因为我们国中的时候关系最铁了嘛!” 黄濑这一脸阳光大男孩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能对圈内前辈吐露出“小黑子居然去了这么犄角旮旯的学校!简直不可原谅!”这种恶毒话语的人,该说不愧是敦贺都看好的明日新秀吗? “不,我记得很普通啊。” “好过分!!” 小帅哥,别让没眼色埋没了你那张脸啊,黑子他怎么也不像和你亲如“最铁”的样子啊,就算是我,也不会让黑子露出那种表情……所以你们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还能这么轻浮的给黑子的称呼后加个“っち”,我真是有点好奇。 虽然从初二才开始打篮球,但依然凭借天生的优秀体格与球感,在转眼之间就在篮球名门·帝光之中取得了正选队员之位。虽然与其他四人相比经验尚浅,但却是一个正在不断急速成长的全能型球员。 以上这段说明性的话语,是某位一年级生伴以“好厉害。专访的篇幅好大……”这样的感叹对着篮球杂志朗诵出来的黄濑帝光时期背景介绍。 杂志标题是月刊篮球,看封面皱巴巴有些掉颜色的样子,那本杂志应该是旧的,封面上还打印“帝光”、“伟业全国”之类的字样,以及两个身着帝光队服玩着篮球的运动系少年,其中一个金发的卡姿势小帅哥很显然就是黄濑了。 “初二开始?!”篮球部的成员都很震惊。 说来惭愧,我为他们的震惊而感到了震惊。虽然我对篮球完全不了解,但只要是运动的话,只要基础训练够好,知道规则再对一些必要项目强化训练一下的话,都不会太难。我是如此认为的。 “不是啦,那个……那篇报道写得太夸张了而已,真的。能被叫做‘奇迹的世代’我是很开心,但在五个人里面,我的地位是最低下的啦。” 什么啊,这类似获奖感言一样的东西。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在炫耀哦,就算你的脸很帅气也不可原谅哦。 “所以那时候我和黑子都经常被欺负呢。” 你自己爱说就说呗,干嘛扯上黑子啊。 “我没怎么被欺负过啊。” “话说回来请不要再随便胡说八道了。” 你看,黑子自己都否决了,有点眼色啊,黄濑君。但“没怎么”,也就是说黑子也是被欺负过的喽,而且对黑子的影响绝对比对黄濑的大,要说为什么…… 他们看起来就不是一路人啊。得亏黑子能意识到,只是看来他现在还意识得不完全而已。 他们之间的不同,可不是对“赢”的态度不同那么简单的。 “啊嘞?就只有我吗?” 好虚伪的伤心啊,坐在后面围观的我为这明日之星的表演感到遗憾。如果打开电视只是为了看个花瓶的话,倒是勉强吧。 “哎啊?” 一个篮球突然从侧方打到黄濑身上,被黄濑抬手接住,发出“碰!”的一声,末了还自由旋转了几下,真是看着都痛死了。 “好痛。等等……什么啊?” “抱歉打扰你们久别重逢了啊,不过你难得来一次,总不可能打个招呼就走吧。说出诚凛是犄角旮旯里的学校的帅哥,跟我打一场吧!” 说得好,但请不要用这种像是回家后发现妻子在和以前男同学盖棉被纯聊天的狰狞嫉妒脸来说啊!我要怀疑你和黑子的感情了哦! “火神?!” “火神!!” “话说那种没礼貌的实话是怎么回事?” “我才没说那种话呢,这里是新学校,所以就很新的设施这一点,我还是不讨厌这里的。但你突然这么说我也……啊,好,打就打吧!就当是谢谢你让我看到好东西。” 黄濑脱了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单单从服装上来看,西装裤和衬衫绝对是处于弱势的 在场唯一知道黄濑和火神实力的,也就只有黑子了。 “说不定有些不妙。” 这便是他的意见。 事实是,确实不妙啊。 5 在强调一遍,我完全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篮球。 为什么要强调呢?因为就算是这样的我,也可以看出黄濑带球闪避火神再上篮的动作与之前火神在练习时过某位前辈的动作一模一样,如果撇除西装裤不方便的摩擦,那他一定会做到更好。 真是个,了不起的才能啊。 他刚刚也不过是和我一样只看了一遍吧,就把火神被前辈们称作“漂亮”的动作给学了过来。 虽然操作不可能一下子就纯熟,但这不是很简单嘛,学习篮球。 “呜哦,火神也很厉害!反应过来?!” 虽然嘴上奉承,但黄濑利落的扣篮动作,就像是在讽刺火神反应过来了也完全没用。 小臂的肌肉线条很好看呢,黄濑君。落地的动作是真的好看啊,黄濑君。 “啊?”火神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真是从气势上就完全输了啊。 “这就是……‘奇迹的世代’……黑子,你的朋友太厉害了吧?” “……我不认识那个人。” “咦?” “老实说,到刚才为止我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但是……我们才分开了几个月……他就已经……” 一切尽在不言中,但从黑子平静的表情来看,他应该预料过这种情况。 “嗯……你们……有点弱啊。”黄濑挠了挠后脑勺。 “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扫兴……看来果然不能打个招呼就回去。” 不是很为自己上位者的身份骄傲吗?那之前在谦虚什么呢?根本就是来踢馆的吧,还特意穿了不方便运动的衣服来。 “还是请你们把小黑子给我们吧。” “你到海常来吧。然后我们再一起打篮球。” 这可真是了不起又义正言辞的发言啊,帅哥。 “啊?” 正扮酷的黄濑转头看向我。相田教练也一脸惊讶地看向我,不止他们,黑子、火神,体育馆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种时候为了不显得尴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嗯……让我想想,现在我应该是要维护黑子在诚凛的权益来着。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让黑子转学?” 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我,黄濑有些紧张,说话的语速都不自觉变快了。明明我这种观摩生没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啊。 “嘛……您看啊,说实话,我很尊敬小黑子的。他呆在这种地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嘛,什么的……当然我不是说诚凛不好,我只是单就篮球资源上来说嘛,软件资源什么的……” 别自己说说说就慌起来啊,你慌得我都有些无措了。还有为什么要对我用敬语啊?你又不是黑子那个调调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黑子他是住在东京的。” “嘛,这个么,小黑子可以住在我家啊!” “黑子之前的成绩怎么办,就算他是篮球部的,但他运动特长完全没加分。” “我会和教练打关系的!” “我觉得这不好。” “但……就算您,我……我觉得要看小黑子的意思!”黄濑畏畏缩缩逃避般地问黑子,“怎么样,小黑子也觉得和我打篮球会比较有意思吧?!” 他的脸上写满了“拜托了,求你同意吧”。 “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我很荣幸。”黑子向黄濑重重鞠了一躬,“但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 “嘤——你前后两句话不搭啊!” “说这样的话也太不像你的风格了!以前你不是认为胜利就是一切的吗,为什么不去更、篮球更厉害的学校!” 黄濑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黑子是个认真到执拗的家伙。 “从那个时候以来我的想法就改变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和火神君约好,要将你们……将‘奇迹的世代‘打败。” “……你居然会开这种玩笑,果然不像你的风格。” 看来不需要我多话,黑子也不可能和黄濑去海常了,要再交一个和黑子一样方便的朋友实在是太麻烦了。 “……哈哈。”火神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他站到了黑子身边,就像一堵高墙般。 “真是的,你在干什么啊。黑子,别抢我的台词。现在我也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擅长开玩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恭喜你成为全场焦点了,火神君。虽然脸就那样了,眉毛还分着叉,但你现在比黄濑还要酷。 真的。 第12章 你不羞耻吗?6~8 6 “唉……嘛……呼……”黄濑叹了口气,“那只有在赛场上见分晓喽。到时候我一定——会让小黑子心甘情愿同意我的请求的!” 虽然立下了豪言壮语,但他的眼睛不时瞟向我,到最后直接干脆放弃掩饰直勾勾地盯着我,措辞严正得就像我的意思比黑子自己的意愿要重要一样。 他实在过于敬重我了。 “到时候就算是您也不能说什么了吧。” 我转变了下坐姿,站了起来——其实我不是很想走到他的面前,就像在放学时走在火神身边其实不是我自己的意愿一样,以我这种正常海拔,与黄濑这样的模特身高相比,实在是没什么气势。 如果可以,我不想仰视他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 并不是那种感觉差劲,仰视他人、就像现在我走到了黄濑面前,看着他额头滑落一滴汗水,小腿要抬不抬的样子其实也不差。 只是需要昂着头、抬起眼睛这一点实在有点让人不开心了。 “为什么要对我用敬语呢?我之前并未见过您、黄濑君。” 我将说话声音压低,低到仅仅只是他能听到的地步。从他的感官上来看,也许有些过于严肃了,但如果我再不纠正他错误的称呼,那我就会因为这再受到一波关注。 黄濑有些后怕的样子向后退了一步,“我们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我对他点点头,接着对黑子说:“那黑子君,麻烦你在换完衣服后等我一下吧。” 黑子瞪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抬头看向我,“请自便。” 真是直击我心,黑子你果然是天使。 “好了好了,大家别聚着了,快去换衣服吧,天都黑了!”日向部长拍着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分散到“回家”这个大家都一定要进行的行为上。 黄濑取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与我一起走去体育馆外,篮球部的成员们虽然有些好奇,但因为已经宣布部活结束,他们还是结伴进了换衣间。 7 “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体育馆外的樱花已经开了又谢,它的枝干冒出绿叶的新芽。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长满整个树冠,代替之前纷飞飘落的,樱花的位置。 黄濑靠近玻璃站着,我站在他正对面。 “我对您用敬语是因为……您……认识高圆寺先生的吧?” 高圆寺?他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我的整个成长过程应该和任何名为高圆寺的人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虽然制服不怎么一样,不过我在高圆寺先生的办公桌上看见了您的照片。” “我的照片在他桌上和你有关吗?” “您就别和我开玩笑了,高圆寺先生他有一百,不一千种办法让我在圈子里混不下去,我可还想趁着年轻追追梦呢。” 黄濑讪讪笑了起来,他是一个模特,在圈子里也混了有段时间,与圈中知名演员敦贺莲还是朋友关系,这样的他的地位无疑是稳固的,而能影响他职业生涯的“高圆寺先生”在行业中的地位一定高大。 “我的话很重要吗?就算你赢了又怎样,黑子的意思你刚刚不会没听清楚吧。” 也许我该像这样趁着他对我未消退的敬畏与他理论,但我也不必在黑子的事情上与他揪得那么紧,倒不如借此问问高圆寺的事。 “我并不认识叫做高圆寺的人,黄濑君你……是不是看错了?”我的言辞十分诚恳,我只是一个被吓到的少年而已。 说起来这确实很可怕吧?自己的照片被莫名其妙的陌生老男人放在办公桌这种独属于亲属/爱人/暗恋者的神秘角落,叫110都不过分吧! 对于办公桌这种神圣领域,显然黄濑也与我有相同理解,他为我说出的话表示惊讶与怀疑,闪着金色光芒的双目微微睁大,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欸?” “欸欸欸——是这样的吗吗?????” “是啊,事实如此,十几年来除了家人、老师与同学,我和陌生人是零交流的。” “诶,这么单——高圆寺先生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转折好生硬,本来是想说我的生活单调吗?没关系大胆地说啊,因为我的前半生……前大半生都是单调又无聊的。 黄濑上下打量着我,摩挲着手,嘴里又振振有词,“……这一款吗?哇……真是看不出来……” “……直觉告诉我你在想一些不好的东西。” “不,自言自语而已。”黄濑略带歉意地笑笑,在我看来他心虚地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嘛,本来以为你是高圆寺先生的亲人的……所以不小心太郑重了。” “那个高圆寺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啊?” “我只是好奇我的照片……” “他是个很神奇的人!” “但他是个天才!各种各样方面的天才!” 黄濑在我话还没说完时就打断了我,用大到接近于吼叫的巨大声音打断了我,还是用一种虚无缥缈的描述。 “天才什么?” 8 “吓!什么时候出现的!!”黄濑被他背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其实也不能算突然出现吧,火神从一开始就没有进更衣室,他一直就躲在门口观察我们,只是黄濑在与我交流时过于忐忑和专注没有注意到他罢了。 他巨人一样的身高注定了他不可能和黑子一样偷偷摸摸活在阴影中。 “所以你在说谁啊?那个神奇的天才。” 火神手拍在黄濑的肩膀上,像个黑社会大哥般皱着眉阴着脸,突然出现吓别人一跳,那可是黑子的专利啊。 “那是……”因为之前心弦紧绷,又被这么一吓,黄濑的眼角逼出了泪花。 “他在说黑子,他刚刚一直在和我夸黑子。” “这样啊,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对你用敬语啊?日本在这方面不是超讲究吗?” 差点忘了火神是归国子女。 “不……因为我诚心诚意地尊敬着小黑子。”黄濑偷瞄着我的眼睛,拜于高圆寺的淫威之下,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那你怎么不对黑子用敬语,还叫得那么轻浮?” “这不是我和小黑子比较亲嘛,那个……绫小路君是关系者,就像伯父伯母什么的关系者也是要敬语的!” 黄濑是不知道我的名字的,所以在他磕磕绊绊之时,我对他的面举起了我的名牌,在“绫小路”这三个字下用拇指指甲轻划了一下。 因为我的举动,他成功忽悠住了有些粗神经的火神君。 “在日本还有这种说法啊……”火神若有所思地呢喃自语,“不对,你是在唬我吧。我们都是黑子的关系者,也没见你有多礼貌。” 不要在这种时候直觉上线啊。 “难道绫小路你也出道了?” “不,虽然脸长得还行,但这个含羞的家伙怎么看都和你不一样,而且也太矮了吧。” 火神自顾自地猜测,又自顾自地否决。如果我再要面子一点,肯定今晚就去演绎公司签约作为演员出道了。演员中我这个身高已经不算矮了,在此之前先放点大话,我在娱乐圈里还有敦贺莲这样的熟人哦。连黄濑都畏惧的高圆寺先生的办公桌上,可还摆着我的照片哦。 嘛,好像一不小心有些飘飘然了。 “哪里哪里,火神你在说什么啊,像绫小路这般相貌清俊、德才兼备、温文尔雅的人在演艺圈里一定很快就能大红大紫的。” 真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会不会臊得慌。 “而且现在重要的不是敬语这种事吧,火神。”黄濑一委身,从火神的魔爪下逃脱,接着他用极为轻快的,就与之前带球火神时一样的步伐跳出了几步,站到了我身后。 “你还是多想想练习赛的事吧,到时候你可别输得太难看。” 形式逆转。 黄濑又贱兮兮地露出了他的爽朗反派笑,火神气得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弧度鼓了起来。 “你这家伙——” 大战一触即发! “痛!黑子你干什么呢,还顾忌以前的对友情吗!你真的想去海常吗!” 黑子目无表情地用手肘给了火神的腰一个爆栗。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火神君。” “关键是要在练习赛让他们、黄濑君和海常承认我们的实力吧 ” “诚凛的球队可不是什么犄角旮旯出来的随便球队。” “我们会战胜你们,战胜奇迹的世代,然后成为全国第一。” 当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时,友情、拼搏、热血可能很重要,但抛开那一切滑头,胜利就是一切。对不对,黑子。 不过你现在看起来还真是帅气。 第13章 运动少年们的聚首1~2 “总觉得每次都去m记好像有些不太好。”在部活结束时,我对黑子和绫小路提议到。 为了周末与海常的训练赛,黑子已经□□练到整个人都忽明忽暗了。甚至在换衣间里他都需要我的帮忙。他这个人体力又差,身高又矮,我直接把他架起来出更衣室的门都没有感觉到沉。 轻得我觉得他一杯冷饮下肚就该累死掉了。 香草奶昔就能过活?开什么玩笑! “火神君你就不要有新意了,我现在急需香草奶昔。”黑子当机立断地否决了我,两只据说有肌肉的手臂在我的臂弯下无助地摇了两下以示抗议。 气势比之前还低迷,我绝对不能从了他的愿! “绫小路呢,你怎么看?”我寄希望于绫小路,他总是不怎么有主见,只要我强硬一点的话…… 没想到却被手臂上的黑子抢占了先机。 “你也觉得应该去m记的吧,绫小路君?” 好像从开学起他们就是一起走的,绫小路会来篮球部观摩也是为了黑子。在班级里,绫小路从学习到运动的成绩都一般般,对社团活动也兴趣缺缺,唯独对黑子……这么看来我的提议很可能会被重视黑子的绫小路给一票否决。 “老去m记不健康!” “驳回,不健康火神君还每次都吃那么多汉堡?” “我偶尔也会想变变口味的!” “从芝士汉堡换成牛肉汉堡?” “不管怎样都比只喝香草奶昔的你健康!” 绫小路单手提着书包架在肩膀后,一脸淡然地看着我们,就像在看两个傻子,一个大傻子还把小傻子箍在怀里。 “那火神君你想去哪里呢?”他问。 “……家庭餐馆?” 我暂且不理会黑子,如果绫小路没有提起来,我还没有思考到这一点。 “家庭餐馆?听起来不错,那就赏脸一起去吧,黑子。”绫小路将包放下,忽然一个冲击,双手按住黑子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黑子本来就肌肉痛的双腿反射性地弯了下来。 黑子被吓了一跳……我居然能从那张面瘫脸上看出惊吓的情感也是厉害了。 “……绫小路君很想去?” “是的,我有非常强烈(想去)的欲望。” 1 “所以黑子你这不也是很乐意么。” 火神的饭碗照旧堆成了小山,他点的菜具是大份,饭也是饭碗所能承担的最大份量真是让人看了就胃里泛酸,口含唾沫。 黑子面前则也照旧放着香草奶昔,除了包装外其他与他在m记时点的没有区别。 “那是因为火神君你没有说明这里的无限畅饮里包含了香草奶昔。还有硬是被你拖到这里来的时候刚好下雨了。”黑子咬着吸管,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说来也是巧,连天公也在帮助火神般,在我们离家庭餐馆只有几步路的时候,一场大雨突兀而至。 “无限畅饮里包含香草奶昔的家庭餐馆在日本很少见吗?” “印象中没有。” “那这次还真是凑巧。” “不过绫小路君看起来倒是兴趣缺缺啊。” “是啊是啊,明明刚才还那么热情的。” “热情到快把我肩膀压垮了,该说不愧是被教练夸奖过的强健体魄吗。” 黑子和火神用夜间动画里新人配音演员才会使出的绝杀·棒读之术击杀了我,不过是因为我面前只放了一盘鸡肉沙拉,就把我攻击得体无完肤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 “不是说过我这身体只是父母所赐嘛,明明是黑子你训练太拼命把自己累垮了!” “还有我现在也很热情!”我怒气冲冲地戳了块沾了沙拉酱的鸡肉放进嘴巴里,机械地咀嚼两下,又机械地咽下。 “哈哈,绫小路你就别逞强了,‘难吃’这两个字都写在你脸上了!”火神一边笑还一边拍桌子,生怕我不会注意到一样。 “没有,我觉得这个鸡肉做得很好,蔬菜也很新鲜,以上!” “那你怎么半天没动两口?你的食量该不会像黑子那样少吧?”火神指着我的鸡肉沙拉,“白乎乎的看起来都没什么油水,还真亏你能把它咽下去。” “有什么不能,沙拉加鸡胸肉简直绝赞好吗?时蔬也为沙拉的腻味平添了一丝趣味,多好啊这个搭配,简直完美!”说罢我又将一片生菜放入嘴中嚼。 “又不是兔子,你那么认真嚼菜叶有什么用。” “兔子吃草,接着我要吃的是番茄。” “兔子也可以吃水果的。” “不行,兔子不能吃水果,会死的。” “……这种时候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我只是觉得你的沙拉一定很难吃!” “火神你不试试怎么……啊,你一定会说难吃的,因为你就是说不过我,所以不管好不好吃你都会说不好吃。” “好不好吃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火神左手握拳用拇指指向自己,“我可是很擅长评价料理的,绝对公平!” “驳回。”我将握有叉子的手撑在下巴下,将装着鸡肉沙拉的盘子推到黑子面前。 “还是让黑子试试吧,他会比较公平……黑子你可不要因为队友情而厚此薄彼啊。” 噫——恶寒,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像甜品店里的女子高中生,和同学分食同一盘沙拉什么的,如果被认识的人看见了,我一定是不要面子了。如果不是被火神他弯腰恳求三次外加口头威胁(?)一次,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黑子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做,在经历了最开始的疑惑之后,他将香草奶昔放到桌角,用双手稳住了盘子,如临大敌般地拿起了盘子边我没有使用过的勺子,他洁白颈项上的喉结轻轻滑动,犹豫片刻,他舀起了一小块在沙拉酱沙漠中幸免于难的白嫩鸡胸肉。 他的嘴巴好小啊,餐厅里的勺子直径又很大,再加上还有一块鸡肉……真的能顺利塞进去吗?我对于此表示怀疑。 这家家庭餐馆从崭新无灰尘的装修来看,应该是才开业或翻新过没多久,而散发着硬金属光泽的勺子底部,却已经有了牙齿纵横交错的划痕。黑子把这样的东西送入嘴中,不就像在和各种各样的人间接接吻吗? 男人、女人、老年人、少年人、上班族还有无业游民,都有可能把这把勺子放入嘴中,在拖出来时,他们的牙齿还刻划于脆弱的勺底,而帅气的黑子也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而火神那一脸“上啊,快上啊!”的表情也请歇歇……停止吧我的脑内幻想!黑子和一堆路人kiss的场景可不美妙! 2 “叮” 勺子与盘子碰撞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黑子你怎么不吃?”火神终于憋不住(演不下去)透露自己的内心想法。 就算只是加了点白肉的沙拉也好,今天一定要让他在外面吃点东西!他之前是这么和我说的。 “比起争论沙拉好不好吃,你们不觉得那两桌发生的事情很有意思吗?” “你别突然转移话题逃避责任啊。” 黑子水蓝色的脑袋一歪,“不是,是真的很有意思,火神君你转下头就能看见了,而且测评不是我的责任。” 火神轻轻“啧”了一声,泄气般地听了黑子的话。 半响,他也开始惊叹,“好快!什么啊那两桌,还有那个奇怪的打扮是变态吗!” “胖一点的那个穿得好像是富士美高校服,另一个变态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身边身后的那个校服是押上南的。” 我对他们在说什么有点好奇,但因为我坐在内侧,火神又太高了,想和他们一起围观的话我就必须要站起来。 “他把衣服放下去了耶。” “这样看起来不是正常多了吗。” 衣服?放下去?变态?这三个关联词放在一起绝对是需要打110了吧。 虽然看不见,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到那里有些吵杂,多数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在说你们根本配不上青山啊!” “吵死人啦!!你这样会给其他客人带来困扰的!!别大吼大叫的!!” 不过貌似出言阻止的这位声音要更大些。 接着是一阵沉静,看来他们的矛盾吼两嗓子就解决了?连黑子和火神也收回了探出去的脖子开始专心面对鸡肉沙拉来。 “吃完鸡肉还要试试生菜和番茄哦,这样才能全方面评测。” “嗯。” 就在黑子再一次张口准备把鸡肉送入口中之时,那边的两桌又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这种东西就像前菜一样,我只要3秒就能吃完了!” “哦,居然一口就吃掉了超大汉堡肉!!” “武智也吃完了!!” “那个臭变态,这是在挑衅啊!!” 黑子的注意力很显然又被吸引了过去…… 所以谁管你们吃汉堡肉要一秒还是几分钟,能不能别老打断黑子吃东西啊! 第14章 运动少年们的聚首3~4 3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黑子推到一边,霸气侧漏地走到那两张桌子前。 “你们的行为实在影响了我们的用餐!拜托你们有素质些!” 然后我转头对点餐员说:“把你们的经理叫来,我们实在难以忍受了。” 接着女点餐员因为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而有些战战兢兢,畏畏缩缩,握起的小手抵在比例大到很不和谐的胸前,眼里攒着星点泪花,却又因为想要独立而鼓起勇气给我回应。 “这……我们……也没办法……经理人他……很忙,如果……我的话……能不能……私下解决呢?” 她嘤咛一声,如上沙场赴死般地微微抬起眼睛不敢瞧我。 “土下座这种程度的话,还是算了吧。”我邪魅地一笑,将她推到墙边,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是其他道歉方式的话——勉强能接受。” “你们在干什么啊!咱们这可是pg作品啊!” “我们哪里是pg,我们是青年向的!” “可对面是全年龄给小孩子的!所以中和一下就是pg嘛!” “但我们到底是怎么从制止性骚扰变为现在讨论这么超脱我们次元的属性的?” 等等等等,是不是觉得现在有点太超脱掌控了。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根本就什么都没做,截止到调戏女点餐员前的步骤的真正实施者是火神。他比我高,比我壮,还比我有气势得多,一下子就把那群人给唬住了。 因为他的移动,我和黑子得以站起来(做做样子)稍微阻止他一下,我也终于看到了那两桌人的真实面目。 从校服上来看,他们是两个学校的,大概就是黑子刚刚说的富士美与押上南那两个高中,再结合一下他刚才的描述,两个人坐的、拥有匀称身材的是押上南的,那另一边人数众多的就是富士美的。 “啊?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说起来好高啊!”富士美的大嗓门走到火神面前才发觉自己硬件上的气势不足。 火神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不怒自威道,“你吵到我们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的行为会让其他用餐的人很不愉快。” 意外的,他并不像看上去那样不会好好说话。虽然发色是一个色系,给人感觉上也比较有冲击力,但他和八田不同,不会一点就燃。 “你——好吧,我们这边确实是失礼了,给你道歉!”伴以真诚的嗓音与鞠躬。意外的,大嗓门也不是一点就燃的人。 “不过都是那个押上南的变态先挑事。” “说得好像菜不是你点的哦!” 好吧,他这是挑对象。 大嗓门见变态拆台也没有什么羞赧,他回避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转而直白地邀请起火神来。 “嗯……为了表达歉意,你们也一起来吃吧!” 大胃王如火神,听到吃东西这种好事当然没多想就答应了。 “喂!黑子、绫小路,你们坐过来些好了!” 明明在来之前还特意拉我在厕所里说好了此行是为了让黑子多吃点东西来着。 4 于是二人的吃完菜单争霸赛变成了三个人的。 所以说这和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和黑子与三人外的其他闲置人员一起坐在比赛组的对面,大概算是加油打气组,成员比例如下:押上南1,诚凛2,富士美4,为了让座位不显得那么拥挤,戴着胶皮手套的一位富士美学生主动给我们让了坐……当然这很可能是出于他主观的个人意愿。 原先坐着押上南人员的桌子,现在面对面坐着一个小胖子与变态和篮球笨蛋,据大嗓门介绍,虽然篮球笨蛋现在和变态坐在一起,但他的心当时公平公正公开的,他起到了对照实验组的作用。 服务员上菜了,是位于菜单上第四条目的招牌菜柠檬炸鸡块,在热油中滚过,被炸得喷香诱人的鸡块,被装在三个最小号手篮大小的藤条编织而成的特殊餐盘里,酥脆的外皮边放置着几片万用调味料柠檬君!柠檬君散发着酸涩的气息,他在等待手指的挤捏,他身体中的□□,危险期盼着为炸鸡块增添一分金色的光。 哦,可怜柠檬君,富士美的选手直接无视了他,抄起篮子里的炸鸡便往嘴里塞,几乎没有咀嚼便又塞进去了下一块……不仅仅是对他,还是对他的好伙伴炸鸡块君的亵渎啊! 相比之下押上南与诚凛的选手就要更懂得如何好好使用他们些。 只见押上南的选手对着鸡块挤压了柠檬君的气焰,让它为之后的销/魂体验做出一个应该有的牺牲(明明已经被切碎了不是?)。这一步虽然让他较富士美的选手晚开始了一些,但他下咽鸡块时享受的表情,完全就是对炸鸡块与柠檬(片)君最好的尊重! 诚凛的火神君则是质量与速度兼备,不仅给了食物最基本的尊重,咀嚼后下咽的速度也不迟缓,真不愧是个品性优良的对照组。 接着炸鸡块之后的,也是一道炸物,据说为日本家庭料理之妈妈的味道之经典虾天妇罗!赤红的大虾被金黄酥脆的面衣包裹,配以雪白的沙拉酱作为蘸酱,每一根虾的长度与露出的虾尾都是长短相一分毫不差,堪称完美! 炸物可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因为无法抑制的我所突然对炸物生起的莫名热爱,我的舌下不自觉分泌出了些在这种情况下让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液体,吞下去不是,为了避免越积越多也不能老把它们含在嘴里。 黑子斜了我一眼,用手肘悄悄碰了碰我的大臂,他坐在我们这排座椅的最外侧,抬起眼睛用轻柔的声音对我说,“绫小路君,还没吃东西吧?” 我摇摇头,因为火神那奇怪的提议,那盘广义上来说并不难吃的鸡肉沙拉我一半都没吃完,不过我并不饿,据一些研究表明,晚上还是不要吃太多的好。 “就算这样你也还是吃点好了,绫小路君其实并不讨厌这个沙拉吧?” 我并不惊讶黑子的敏锐,如果火神那么明显的表现黑子还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就不是那个帅气起来足以遮掩他身高上不足的黑子了。 “还好吧……普普通通,还是黑子你吃吧。” “现在我再来吃已经没有意义了吧?火神君不是已经不在意这里了吗?” “你吃这个又不是为了他。” “……恕我冒昧,你们刚刚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为了他而吃么?” “呃……唉……好吧我错了,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意愿。” “下次请您不要再和火神君串通一气了。” “嗯,明白明白。” 就算这是虚妄的假面,看着他一脸认真有些微愠的样子,也让我心生愉悦,不禁想要作个死。 “不过我可以擅自以为黑子你这是在吃醋吗?” 认真的,有点小腹黑的黑子,因为我和火神的其中之一而吃醋,就认识的时间上来看,他可能是为我而吃醋,就相处时间来看,他可能是为了火神而吃醋,嗯……那对于黑子来说,这便是亲友与好搭档的修罗场? 文艺+运动青年如他,又会选择怎样的类型呢? ……别瞎想了,那绝对、绝对是火神啊。在我自己为负的人类吸引力上,我还是有自觉的。唉,真是可悲。 “绫小路君,下次请您也别开这么奇怪的玩笑了。”黑子不把我的悲伤和纠结当回事,连脸红一个也没给我看,就残忍的扼杀了我们展开一段浪漫故事的可能性。 “……嘛,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在我被黑子无情的语言伤透了心,重新将注意力转到令人身心愉悦的大胃王竞争时,我另一边的押上南同学悄咪咪戳了我放在桌上的手一下。 “那,那个……是黑子君吧……” “?”黑子的话,在你身边的身边哦。 “你为什么对着空气说话啊?”他小心翼翼地问,洁白的眼球上因为小段时间的干涩而布满了红血丝。 哦,黑子,你是个能让第一次见面的人也能对你充满敬畏的男人,真是了不起。 不过就算如此,我想黑子也不会喜欢这种了不起,所以我及时澄清了误会。 “我是绫小路,黑子是这边的这位。”说着我将身体倚靠到座位靠背上,给了他足够看见黑子的空间。 “哟,你好啊。”黑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奶昔杯子,万分无辜又坦然的看向押上南的学生。 “妈呀!见鬼了!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他一直都在。”站在餐桌边上戴着胶皮手套的富士美的清秀男子适时给押上南君补了一刀。 “还以为是青山君你嫌弃座椅才离开的!!”连对面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富士美的其余各位也感叹了起来。 “如果有衣服隔离的话,我也没有那么嫌弃。” “所以说还是嫌弃的吧!” 第15章 运动少年们的聚首5~7 5 菜单上的最后一道菜是咖喱饭。 到了这个时候,两边的选手都有些疲惫了,别了一开始的气势汹汹,他们现在比的已经是毅力与胃壁的厚度了。具体体现在菜上来之后没有立马上手,他们拿着勺子的手还抖啊抖的。 “武智同学,快点停止这场无聊的比赛吧!!”坐在我身边的押上南君拍案而起,“再这样吃下去真的会吃坏身体的。” 是啊是啊,这种毫无意义奖励不明的比赛参加起来到底有什么意思?又没有电视台为你直播大胃王,扫荡完两份菜单也没有折扣。所以说你呢火神,为什么你还在那里吃得那么欢快?一点撑的意思都没有。 “别阻止我,立花。”原来他叫立花啊。 “虽然在之前的比赛里我们并没有主力球员上场,但也还是输给了这些家伙!” “我的自尊不允许我输给同一个对手两次!” “不!!这根足球毫无关系啊!!” “咕叽……原来你们是踢足球的啊……咕叽、咕嘟。”火神嘴里还嚼着咖喱饭,他餐盘里的咖喱饭只剩下一半了。 “你才知道啊!呜哦哦哦哦哦,我是绝对不会输的!”武智拼死扒着咖喱饭,像是不要他的胃了。 “最后一口!”在他的不要命下,一盘份量不小的咖喱饭很快就见了底,速度是火神都忍不住拍手称赞的。 [吃完了!那个xxx是我们的了!!]他痛苦的,坚毅的却又欣喜了脸上,写满了这句话。他已经趴到了桌上,他的双眉皱起,额头冒着汗,但嘴却大张着,笑得很开心。 可惜一只戴着胶皮手套的手很快就破了他的气焰。 手执着的,是当季限定的草莓甜品,看起来便宜料又多,长得还很好看。我的话,有点想尝试看看,毕竟新产品对我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不过对于押上南的武道同学来说,应该是有心无力了吧。 “武智同学,这是最后一道。”胶皮手套的主人——青山君如是说。 啊,真是完美的一击。 “这是超大份的草莓芭菲!”累得极高的奶油上叠满了草莓片,巨大到险些挡住了女服务员的视线。 在草莓芭菲被端上桌子的那一刻,武智同学彻底倒下了。 “真是一记漂亮的绝杀。”黑子摘了芭菲顶冠上的一个小草莓含入嘴中,草莓后沾染的雪白奶油弄脏了他的嘴角,看他对青山有些熟稔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见。 “……黑子你也不差。”青山背起包,“雨也停了,我该走了。” 他没有与黑子过多寒暄,这对于表达出这个意愿的黑子来说,可能有些不礼貌,但旁人却并不会这么觉得,因为整个人仿佛超脱于我们这个简单的尘世间。 青山有一副好相貌,他的美好不似黄濑那么张扬,也不似黑子那么内敛,也没有伏见那样的混混气,一头清爽的黑发与一对黑色的大眼睛……就是单纯的好看罢了。他走过我身边时带起的微风,都充满着柠檬的清新味道。 6 外面的雨确实停了,既然青山已经带了头,我们也不好多留。 “那我们也走了,账单说好的。”火神在三两下解决了超大份草莓芭菲,拿起包就跟上了青山的步伐,他的分叉眉毛还挑了挑,示意我们跟上。 “好吧,会帮你付的,不过嗯哈哈,我又赢啦!”财前同学双手叉腰笑得像个幼稚园的孩子。 所以你们这比赛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简直和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一样是一个值得人深思的问题啊。 出了家庭餐馆,目睹青山君用洁白的软布仔仔细细将自己的自行车座椅擦干净,再小心地将它装进塑料袋密封后才麻溜的坐上单车骑行而过,其动作熟练到一整套下来不过小一分钟,也就是我们楞个神的功夫。不过因为他潇洒的动作,他背包上有个让我觉得眼熟的反着餐馆柔和灯光的小挂件被我发现了。 这利落的样子与其说是高冷系清爽少年,倒不如说是洁癖症患者。 “富士美高的足球部吗……好像真不是特别有名啊。”火神木木地看着青山离去的背景,喃喃自语似地问黑子,“黑子你怎么会认识那家伙的?” “富士美的足球部大概和诚凛差不多状态吧。”黑子先是回答了火神第一个问题。 拥有有能力的前辈,以及潜力在国中就已显现的新生代,如果我没理解错,是这个意思吧? “至于青山君的话,曾经和他一起接受过杂志的采访。他国中时参加过东京都选拔赛,是个很棒的足球选手。” “又是哪个把你遗忘的杂志吧?但能被你夸奖……怎么会去富士美呢?是和你一样有哦想要打败的前队友吗?” /控分越级大佬带萌新/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这是我在打网游时一个前辈教我的,现在套在现实中,黑子和青山的属性似乎都相符合。 “说来惭愧,是我推荐他去富士美的。” “你不知道就——欸,你们看起来有那么熟的吗???还有黑子你知道富士美的原因居然不是因为他么?!!” 不是因为认识青山选手而去了解富士美,而是知道了富士美之后推荐给了青山君,这两者的差别还是挺大的。前者只能说明青山选手真的是一个值得黑子关注的(不相关项目)高手,而后者就为火神和我猜测的他们的关系提升了一个层次,以及,不得不面对的,黑子可能考虑过富士美。 “黑子你居然会在意富士美这种学校!!他们的篮球水平哪里好了!” 就算是受打击了,也不要没有根据就瞎说啊火神,从你当初选了诚凛来看,你根本不像会在意这些事情的人。 “……”“可能是因为属性相同。” “还有青山君的篮球水平其实还比火神君你好点。” 意义不明,真是超——意义不明。 “你这家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周末还要去海常呢!”火神应该也没明白黑子在说什么,不过他(装作)不在意,直接把胳膊架到了黑子脖子上。 “……你们加油。”我突然有点想暂离他们的场地,却被火神的另一只手给限制住了自由。 “绫小路你也别想跑!周末一定要去看我们比赛啊!” “啊?和我没关系吧!” “火神君你别勉强绫小路君。” 黑子和我同时发声,听了黑子关心我意愿的话,我象征性的表现出了些感动与0.00001%的敷衍一下的想去的意思。 我虽然不是现充,在学校里可能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黑子一个,但我也不是没有活动的,周末我有一个线上游戏的线下聚会活动,我希望在这个活动上多结识一些朋友的计划可不能被火神这个大胃篮球白痴轻易打破。 “有什么关系嘛,就算他只是观摩部活,也是有义务要观摩比赛的吧!” “我并不是篮球部的部员!我热爱回家部!” 7 我最后还是在火神的威压中坚守了自己的尊严与自由,至于过程如何……那还真是要谢谢黑子了,他果然还是我的天使,我的梦中理想型。 虽然他之前有推荐我打篮球看看,但并没有穷追不舍,对于我自己的想法,他是真的十分尊重,并且用一个爆栗揍了想要强迫我的火神君的弱点……腰。比起火神等其他人,他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啊! 此时我正自认为脚步轻盈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摇曳,几只扑棱蛾子还是不要命地围着岌岌可危的灯泡转圈圈,不幸的,就成了发出尖利刺耳叫声黑色小家伙们的晚餐。 “托尔,所以说你的行为与女仆标准差远了!!”漆黑的暮色后,突然传出的这夹杂着醉意的中性声音让人汗毛直立,心生胆怯。 “是……”回应她的,是低落的延长调。 “托——尔——”粘腻的撒娇声后,是辛辣的嘲讽,“你这打扮真是太糟了,元素完全是乱用啊!这样超级不专业!不专业!不合格!!” “是、是,小林桑我们快到家了,到家我随便你说。”低落还是有的,但打起了精神。 渐渐从飘忽的路灯光中显露出的两个互相依偎的窈窕身影,是属于我的邻居小林小姐和托尔小姐的。托尔小姐身材高挑,上半身的那两个将女仆装撑得鼓鼓的部位的尺寸也十分雄伟壮观,她肩上架着小林小姐,貌似还游刃有余地偏头给予明显喝红了脸的小林小姐以安慰。而搭载托尔小姐肩膀上的小林小姐的手,则是自然垂落,以那个宏伟的地方作为省力支点。 真是一副美丽又罪孽的好风景。 但不要误会,我这个正经的男子高中生怎么会在这种夜晚对两位美丽的小姐做些什么呢?完全不可能。 美丽的东西,还是有些距离感才更美丽。 尤其是在其一的小林小姐干瘪得和我没啥大区别,而宏伟的托尔小姐又……在其他地方很宏伟……如果近距离接触的话,就会像我现在这样被公主外表下的恶龙所言语□□。 “托尔桑、小林桑,你好。”秉承着她之前好心(?)帮助我脱离伏见苦海的感恩之情,我十分有礼貌地和托尔小姐她们打了招呼。 “滚一边去!弱鸡人类,别挡着小林桑的路!”恶龙立马对我吐出毒液,转而又温柔地对身边的小林消极说,“小林桑,累不累,要不要我抱你?” “不合格不合格!哪有女仆抱主人的!” “是、是。” 那我麻溜的滚还不行?我看着她们走入公寓,忽然发觉天上又下起雨来—— 嘛,就是这么个样子。托尔小姐就是一个视小林小姐为最高的、真·超自然生物,连那天,那个雨夜,她用口吐的连绵如上帝倾盆而泻的雨都浇灭不了分毫的火焰扫灭了伏见的青色,将抱头鼠窜(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的我从白刃下救出时所说的,也不过就是: “你们吵吵嚷嚷的都吵到小林桑休息了!明天可是难得的休息日!” 这样无聊的理由而以。 第16章 如何让一条龙抓狂?1~2 q:如何让一条龙抓狂? a:所到人物迷幻的线下游戏聚会。 我叫泷谷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程序员,薪资收入是能在东 京都养得起两个尼特族还游刃有余的程度,再大言不惭地夸自己一句,我从外表形象来看,可以算得上是个帅哥。 目前在东 京的公寓的同居人是一条名为法夫纳的傲娇巨龙,他对外的人设是身材比例好的没话说但身高有那么些残缺的鬼畜执事君,目前以“大山猛”的名字活跃于各大游戏、论坛等acg场所中,先别觉得奇怪,这可是户籍上都正经写着的本名。 有志趣相投、可以交流又好养活的室友是一件非常让人愉悦的事,但具体有多么令人开心,我就不方便对外言说了。 先前说了,我在白天是个年轻的帅气程序员,这也是我能顺利进行我所热爱的宅事业的支柱,也就是说,我还是是会在外面工作的。但有我作为后盾的法夫君就不一样了,因为可以一整天对着电脑也不疲惫,所以他曾创造过一天20小时在线的奇迹。 其实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自己都说过自己是生而为强的存在了,而且社团里有什么打call活动我也会带着他一起,托尔在小林家有什么活动也都会叫上他,所以并不会疏忽了他的运动。 不过像他这样的级别家里蹲,居然在昨天用过晚饭(甜咖喱)的决定谁来洗碗的游戏中状似无意地提起他所在游戏的公会有个线下聚会,地点在新宿,时间是周末,并直白地问了我要不要去。 这是属于他的萌属性,属于他的别扭。但遗憾的,虽然是在周末,可他所说的时间刚刚好是我加班下班的时间,如果他是有要我陪同的意思的话,我可能要迟到了。 “法夫君,很遗憾只能先你自己去喽,不过我一下班绝对会去找你的羊嘶!” “滚,去死。” 法夫君还真是个不得了的傲娇毒舌呢。 话虽如此,我真心为了独自出门的法夫君感到担心,当然关于他本身良好的适应力我还是不报怀疑的,只是要是有人类点燃了他的怒点可就很麻烦了。嘛,毁尸灭迹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后续就麻烦了。啊,对了,他在用龙形态出行时不是会用那个的吗?那个“认知阻碍”。 不过真到了那天,我理所当然加班到时间有点晚,再赶电车去新宿找法夫君的时候,发现没有我,法夫君也依旧能在这场从参与人员上就一目了然不平凡的聚会上获得乐趣。特别是当我踏入包间,看到之前在池袋遇到的那位非人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起来年轻了些)的时候,却被法夫君提醒,非人类不是非人类,是确确实实的人类的时候。 这种别扭的提醒也好可爱啊!真是让人有一种法夫君可以成功毕业了的迷之错觉啊! 1 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了一家位于新宿的普通火锅店的门,这里就将是我们之后线下聚会的场所。 我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绝对是一个结识朋友的好机会,也绝对是一个毁坏线上游戏里良好印象的好机会,就像《双城记》中所写的“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一失足就成千古恨。 就算我其实……好像有那么些……怎么说呢,没怎么进入状态,简而言之就是……不紧张。 几乎所有面向民众的小研究都有说过,人不可过度松弛,也不是过度紧绷,适当的紧张有益于身心健康。 所以我现在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我的人设还是第一次参加线下聚会的小白避世主义者,应该是紧张来着的吧。 啊,好紧张啊,这么快就要见到一群认识而又不认识的人了,好激动啊,紧张、激动到我的呼吸急促,心脏收缩,身体发抖,手心出冷汗,有点不敢直视热情的侍者的眼……想对它们鞠躬,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做作了?想转身逃出去但这样是不是会被人看不起?他们真的期待于我的会面,真的在意过我吗?还是连我的虚拟形象都不打算多留心呢? 在被这么多疑问与焦虑困扰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向侍者表达出自己所定下的包间的,口齿应该是不清楚的吧,因为我紧张到上下牙齿直打架,嘴唇一直颤抖,闭合不了。 好不容易跟着侍者到了包间,却发现包间里除了我以外也只有一位穿着燕尾服套装,还带着领结的眼神凶恶长发男跪坐其中,手里还捧着清茶。他那头如绸缎般柔顺美丽的黑发,挡住了他一半的脸,被一跟细皮筋在发尾轻轻束起,与他手里的茶相配,与他身上的那套、甚至鼻梁上的小圆眼镜都不怎么和谐。 这难道算是什么奇怪组合的cosy?御宅的话,应该很容易结交吧? 注意到我的到来,长发男白了我一眼,极为轻蔑地“啧”。好的,他成功破灭了我试图与他友好交往的幻想。 不过秉承着有礼貌的原则,我还是决定向他认真介绍一下自己。 “呃……你好,我是绫小路清隆,在游戏里的名字是‘清水’。” 长发男听了我的话,有些不悦地眯起眼睛,他的瞳仁里闪过了一丝红光。 “一只没有上进心的蝼蚁。”说完他就喝了口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 上进心?蝼蚁?这两个词语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能随意说出口的吗???他是和黄濑走一个类型的吗?只有脸好什么的。 于是我随意地吐槽了一句,“您的嘴好毒啊……” 他又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一时间又一时间之后的气氛就更尴尬了。 一时间又一时间再一时间后,我喝茶喝得快要想上厕所了。 这时候就得问了,其他人为什么还不来? 说那时那时快,就当我经过一番腹中斗争,终于想要起身去舒畅一下的时候,门被拉开了。 “你们好!那个……是那个聚会没错吧?”一位颜也很正打扮很时髦的红发青年站在门口,他身后还站了一个穿了道服的少年,顺带一提,少年的面无表情与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2 “我是御子柴実琴,在公会里的昵称是……嗯……‘麻美子’来着。”御子柴挠了挠脸,接着为我们介绍起与他一起前来的少年来,“他么,是野崎真由来着,昵称就是‘小真由’。” 对于麻美子我是有印象的,不过从公会里的发言还有这个命名方式来看,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妹子来着,今此一见,没想到会是这么俊朗的一个潮流青年……线上游戏的性别果然都是骗人的。至于野崎,我是一点都没有印象,有很大的可能他不是我们公会的,因为他是被御子柴带来的,所以我擅自把他归类为御子柴亲友。 “你们好。”冷淡的少年对我们点点头。 当然再怎么冷淡也不会比长发男冷淡了。 “你们好,我是绫小路清隆,在游戏里的名字是‘清水’。”我站起来相与御子柴握手,谁知我的手才刚刚伸出,就被御子柴的两手激动得握住了。 “清水桑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妹子来着,没想到现实中居然是这么帅气的男孩子啊!你瞳孔的颜色好漂亮啊!” 哇,真会说话,我只是个极其普通的阴沉男而已。而且明明是你的名字比较像妹子吧。 “不不不,你才真是俊逸非凡,阳光又有活力!”而且身材比例非常完美,目测成为平面模特也是没啥大问题的。 “其实老早就想和清水桑你聊聊了,因为在游戏里你不管是说话还是战斗的身影都超级酷啊。”御子柴激动得澄澈的双眼似乎在隐隐发光,他握紧我的双手似乎是照顾我的感受,也没有合得很紧,他比我稍微高那么一些,为了能直视我时常低垂的双眼,也配合得弯下腰来。 御子柴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也许他自己没有注意到,他在待人接物方面很有一套。 “我一直以为(在游戏里)你是个妹子来着”这种话,可不是所有人说出来都能有他那种坦然,一点也不让人感到奇怪。如果这种话是由长发男来说的话,就会与他产生的效果完全不同,一点亲近感都没有,让人讨厌。 当然我想这种话由我来说的效果一定比长发男还要差。 在我和御子柴互相客套的时候,野崎去“慰问”了一下长发男。 “请问您怎么称呼。” 长发男又是一副看垃圾的表情——现在我确定他不是对我有意见,他的眼神应该是自带了凶恶特效。 “大山猛。” “大山……猛?”野崎小声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是昵称吗?” “我户籍上就叫这个名字。” 大山猛是一个奇怪的名字,同时也是一个让人记忆犹新的名字,这个名字代表了奇迹,代表了传奇,代表了智慧,同时也代表了愚蠢。有时候他会是最棒的队友,但遇到宝箱怪的时候,他绝对是最差的队友。 他就传说中不用睡觉的收集物强迫症是也。 “您您您您您就是大山猛!!!” 御子柴显然比我更激动。 第17章 如何让一条龙抓狂3~4 3 “传说中3天就把游戏图鉴收集了百分之九十,副本全开,战绩也不容小窥!大神啊!请传授经验!” “有时间和财富的话,一切都不是问题。” “欸?我是说战术指导啦,我打那个xx总是打不过,但我又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那个xx?不是很简单么,选个选择就行了。” “可选择套选择,搭配起来一共有10的10次方种搭配啊,我怎么试都过不了。”御子柴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我复议,那个选择我也去尝试过,确实非常难。要打的那个xx是个美少女npc,在开打之前她会问和玩家交谈,并像御子柴所说的那样给予玩家10的10次方搭配的选择,而她之前的话实在和那些选择毫无关系,一些选项的出现可以说是毫无朕兆了。而且只有当10次的选择过去后,才会告诉你“很遗憾,选择错误”也不告诉你你是从哪题开始选错了,美少女就面无表情杀了过来。 对面明晃晃写着∞的hp和mp提醒着你,你必死无疑了。 “我一次就过了。”从大山飘然的语气中,我感受到了包含其中的深深蔑视之情。 “是xx公会的聚会我没走错吧?” 正当御子柴欣然准备继续和大山交流交流的时候,又有新的一人拉开了门。 来着是一位拥有靛紫色柔顺长发的男子,他的外貌自是不凡,明显不是亚洲人的肤色苍白如纸没有血色,眉目深刻,嘴角略带笑意。削肩细腰,风流倜傥,一身普通的夹克休闲装,硬是被他穿出了鞋子楼外广告牌上的大牌风气。年龄看起来与坐着的大山差不多——比我和御子柴以及野崎要大得多。 不过这些在他身上都不是最抢眼的,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双目,那是一种足以摄人心魂的……我克制住了自己。 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一个目光,一道低吟,就足以要了你的命。 简简单单的认识并不能代表着什么,因为不算熟悉的相识而去蹬鼻子上脸才是真的危险,我现在只有祈祷他只是来讨论玩玩的游戏,而不是来玩玩我。 “我叫‘六道骸’,游戏里的名字就叫‘六道’,之后就请多多指教喽!”六道开始了自我介绍,用着一种与他本身极为不相称的腼腆语调。 他甚至自信到了没用费心去想假名。 大山又像之前一样“切”了一声,露出嫌弃的表情。而御子柴则热情地向六道介绍了自己,以及野崎。我想我该趁着这时候和御子柴一起,而不是把自我介绍这件事排到最末这个值得让人注意的位置上。 可在抽搐之下,御子柴已经啰嗦完了。 “欸……绫小路清隆,在游戏里的名字是‘清水’。”简单说完就坐去大山身边吧,虽然他人怪了点,但不得不说很给人安全感。 谁知天不遂人愿,六道用他那对勾人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还不够,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我的手克制住了我的动作,另一只手亲昵地环上了我的肩……其实就他的握力来看,要挣脱也不是什么难事。 “清隆我们都是老相识了,何必那么见外呢。” “……可能是有太久没见了吧。”我硬生生接下他的话。十年,或者二十年,我委实很久没见到过他了。 “说起来好像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清隆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说着他放开了我的手,用洁白的手指以一种微妙的力度抚摸起我的脸颊来,“是健康的生长期的皮肤状态呢。” “你的变化倒大。”之前还比我小些,现在却比我大了那么多。 不过,就危险这一点而言,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不管是虚假掩藏还是尽情绽放,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整个人就像是浸溺在虚无缥缈的薄雾中,朦胧着一张虚伪的面孔,不知萃入多少才是致死量。 4 不是我自夸,加入我们公会是要看颜值的。本以为御子柴和野崎也算清俊,他们的(颜值)却被埋没在之后来的人中。 在聚会预订时间之前到来的男男女女们,一些在校生、社会人、家里蹲们,光从脸这方面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什么事务所在进行偶像面试会。 有愿意透露姓名与身份的,比如御子柴一类;有将自己的面孔用墨镜的帽兜遮掩起的,比如之后进来的可爱少女umr酱;还有一看就是家里蹲久了,不太会和人交流的,比如大山猛,另外,他还十分毒舌。 期间六道骸一直呆在我身边,就像野崎呆在御子柴身边那样,可以只离半步远,就不离亦不远。与野崎那小面瘫不同的是,他总是用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看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在能到的人都来齐了,大家自我介绍完围成一圈坐好后,点了个寿喜锅,之后菜单从每个人手上传递一遍,以便能加点自己喜欢的小菜。 我的右手边坐着六道,左手边坐着大山,六道点了些凤梨后将菜单直接交给了大山,而大山在勾选了一堆甜品后把菜单又递交给了我。我略微踌躇了一下,点了个怎么做都不会难吃(我印象不错)的炸鸡,然后将菜单跳过大山,给了umr小姐。 “哦,原来清隆你还可以吃啊。”六道对我小声关切道,“还以为你能杜绝凡人的食物了呢。” “……我就是个凡人啊。”我也小声回应他。 “呵,清隆你可别说笑,最完美的作品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禁锢在凡人的躯壳里?” 是在说我没追求吗?对不起,我就是这么没追求。不管未来的我是怎么样的,轻易比较就是你的不对了。 “禁锢在凡人的躯壳里有什么不好的,成功品。” 听到我对他那带有讽刺意味的称呼,他也不恼怒,只是继续和我咬耳朵道:“一直碌碌无为虚度光阴可不好玩。” 我白了他一眼。不是碌碌无为,是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现在过得很充实。”我对我现在平静的校园生活很满意,而且光人际关系就足以让我困扰,我没什么打算回顾一下过去充·实·人·生的打算。 成功品也好失败品也罢,或者未完成品,白色房间的那一切都与我无关了,如果不是因为可有可无再加上执行起来很麻烦的话,舍弃零对我来说也是毫无芥蒂的。 说句不好听的,在正规工作外从事密医又怎样?她对我来说毫无威胁,而且她的弱点从小时候起到现在一点变化都没有,她的懦弱与心软绝对在之前就已经害过她了,她却至今没有悔改,也是医者不能自医,没有救了。 六道骸的话,解决起来就有些麻烦了,从初见他的时候,就可以从他那张脸上看到的勃勃野心现在也被他压抑的飘忽起来,化作他日益见长的实力与……脆弱到我只要用力捏一下就能破坏的脆弱躯壳。 那吹弹可破的皮肤与黯然销魂的脆弱模样明明比我更像凡人。 “kufufu,不如我来给无聊的清隆你找些事情干吧。” 恶魔的低吟萦绕在我的耳畔。 不要,我拒绝。我在心里强烈否定,可被他无情地一票否决。 “我知道清隆就算脱离了小零也能活得很好。” “但如果把一切你可以获得的资源都切断了呢?” “黑白两道所有的兼职地都不会容你,24小时全天候的跟踪……你的那些小朋友们,冻结你的卡,剽窃你的钱包,切断你的租金,注销你的户籍,让你连卖春这种活都接不到,这样的话,就算是清隆你,也没法继续生存下去了吧?” “刚好,以我现在的财力和权力,让清隆你没法像现在这样安稳活下去的办法还有很多,之前举的只是其中一个小例子啦。” 不远万里,跑到我这儿来,只是想向我炫耀一下自己现在混得有多好吗?你还真是无聊啊,六道骸。 “kufufu,所以这不是要给你找些事干吗?” “清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现在的你是怎么样的吗?” “嘛,先给你点提示,在我能够和你联系的这几年里,可是有三年空窗期的。” “在这三年里你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全然消失于人世间。” “……不过在空窗期之后你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些不一样嘛——就要靠你自己查喽。” 他孱弱的手臂勾上了我的脖子。 “加油啊,清隆!为了你的零用钱和好工作多努力努力吧,kufufu。” 在找到能够最快速解决他的方法之前,我也只能暂时妥协一会儿。 不得不承认,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十年后的我到底是怎么了,或者说,我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切,人类。”大山发出带有上位者意味的轻蔑感叹。 第18章 如何让一条龙抓狂?5~6 5 六道骸是从地狱回归的恶鬼,恶鬼经常在梦间骚扰你,让你吞食石头,从圣城的殿翅上跳下,让你为了权利与荣华跪倒在他的脚下;而你,当然该跟随着耶稣的脚步,遵从着主的旨意,将他的每句话当作吃食,永不试探他,只能侍奉他。 可我不会,在必要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拜倒在恶魔的脚下。信仰只会在困苦与富裕中存在。 就像六道骸说的,如果我不为了我的零用钱稍微努力努力,那我可真的会连□□这种工作都做不了。我还不想才自由没多久就要为生活所累。零医生会心软我,但六道骸不会,他有无数办法让我低迷,他说话时的轻描淡写让我看出他确实有这种实力,并且颇有余裕。 要是我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麻烦事了。除了都是为了满足私欲而制造出的荷蒙特里斯(即为瓶中小人)外,明明我们在全然不同的地方接受了全然不同的改造和分类,零也是,六道骸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不就行了。互相看着对方的脸,想着童年的“糟糕”经历,就这么让人“愉快”吗? 迟早有一天…… 一直注意着我和六道骸互动的,除了对一切都不屑一顾不过刚好坐在我身边的大山猛外,还有一位戴帽子的年轻女性(衣服料子很不错),与她结伴而来并一直在一起咬耳朵的还有一位金发的眯眯眼瘦个子年轻男性,女子名为狩泽绘理华,男子名为游马崎沃克(从名字到长相都有一种外国范)。 每当六道骸的肩膀靠着我,或者在我耳边说悄悄话的时候,狩泽总会一脸兴奋地捂着嘴,她的尖叫压抑在喉咙中,最后化作一声小小的呻/吟从指缝中飘出;每当六道骸笑得贼兮兮而大山猛一脸不悦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们的时候,她就开始脸红脖子粗地猛拍游马崎的背,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非常不妙的危险感。 “看见了吗?看到了吗?!他们,他们———唔——呼呼……” 我没有故意去听别人说话的意思,广义上来说这很不礼貌,但看着一位能算得上美丽的女性对自己露出露出如此猥琐的表情,还是会忍不住想关注吧。 “去吧,去吧。”游马崎将脑袋架在桌上,笑嘻嘻地眯细着眼睛怂恿起狩泽来。 “唉呀!”弄得狩泽再次娇羞地拍打起他的背来。 他们推推搡搡从自己的位子上走到我和六道骸面前。狩泽躲在游马崎的背后,双手架在他的肩膀上,之在他的背后露出自己可爱的小脑袋。 “那个……可能有点冒昧,不过绫小路桑和六道桑是那种关系吗?”她的两颊飘着两朵诡异的红晕,“因为你们很和谐嘛!” 那种……什么关系? 朋友吗?嗯,六道骸表现得确实很我很亲密,比我们小时候还亲密。 “我们?”六道骸看着狩泽刻意将手肘挂到我肩膀上,“我们是幼驯染哦。” “幼驯染!!!哦哦哦哦——”狩泽将脸藏回了游马崎的背后,从游马崎颤抖的双肩来看,他一定又受到了猛烈的袭击。 “不过我们分别好久了,如果不是这次线下聚会的话,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呢,在分别的这么多年里,我可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我们清隆呢!” 别的不说,他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还真是不错。 “哦哦哦哦——真是萌……我是说你们的友谊真是深厚得让人动容!” 听到了,我听到了,你刚才绝对是用了什么奇怪的词汇吧! “在说点吧,比如今后的打算?”狩泽将半个脸蛋露出,做出采访样。 六道骸也是配合,压着我的肩膀不顾我的意愿就亲昵地说:“今后嘛……就要看清隆喽。我是很想和他和平共处的,但他到底和我生分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啊——好可惜。” “是啊,是啊。”六道骸伸出他苍白无力的手指捏起我的脸颊来,“他又是那种越大越不会表达自己的那种,弄得我很困扰啊。” 明明带给我困扰的是你啊! “kufu……”六道骸朝我笑,“小清隆要是多有点干劲就好了。” “啊。”我没有费多大力就拍开了他的手,“总会有的。” “噫——莫非是……年、下???!!!” 好吧我确信,我搞不清未来女性到底在想些什么。 6 在进行完莫名其妙的访谈后,他们两个就接了个电话提前走了,走之前狩泽还对六道骸做出“干巴爹“的口型,在游马崎无奈地拉扯下彻底离开了。 由于在场有很多未到法定饮酒年龄的,所以橙汁一类的饮料点了很多,当然还有碳酸水。我面前的碳酸水,早已因为我许久未动它而失了气泡,只留下甜腻的有色液体,这让我更不想动它了。 大山面前的饮料倒是喝了一茬又一茬,他对火锅兴许没什么大兴趣,一直在吃刚刚点的小甜品,他的蘸料也是甜面酱混杂着一堆甜蜜蜜的不明物。 嗜甜吗?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一块用叉子叉起的空气巧克力甜品,圆圆草莓味朱古力外包裹的细腻可可粉为他精致的嘴角染上了一抹大地的色彩。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的羊嘶!”伴随着一声元气满满的道歉,拉开门的是一位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男人,男人脸上戴着一副啤酒瓶底厚的眼镜。 因为他的突然插入,热闹的氛围霎时沉寂了下来。 “欢迎!”御子柴率先打破沉默举起果汁杯,很快大家也跟着他举起杯子,欢迎新成员的到来。 衬衫男名为泷谷真,在二次元的圈子里也有个不算小的响当当的名号,至少御子柴已经按耐不住问他他们社团的同人志的事情了。他们简短交流了一会,泷谷就极其自然地插入了我与大山之间细小的空隙中。 “虽然加班加得有点晚,但好歹赶上了呢,法夫君。”他笑眯眯的,和大山说话时的语气既亲切又温柔,称呼大山还是用的昵称。 “哼。”大山一口将没吃完的空气巧克力咽下,如果一般男人做出这种别扭举动只会让人觉得小孩子气,可由他就很自然,还有点可爱。 “别生气嘛,呐,这是礼物~”泷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小盒子的包装粉嫩,上面还绘有可爱的马卡龙和曲奇,配色很有少女感。 大山猛瞥了那盒疑似甜点的东西一眼,极其不情地把盒子揽到了自己面前。 盒子里是一个装饰有树莓与白巧克力碎屑的粉红色慕斯小蛋糕,大山毫不犹豫地就拿起蛋糕便的粉蓝色小勺子吃了起来,树莓被他切碎,鲜红的汁液染红的纯白的土地,与血肉之躯混杂在了一起。 “真是别扭啊大山君。”六道骸迷离着眼睛,一手撑着脸。 大山猛没有理会他,泷谷倒微微偏过头。 “别扭又绮丽,自傲又强大,像你这样的超自然生物就算完美得有一道瑕疵也不碍事是吧?” “我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大山连眉头皱起的幅度都没有加深,“别看了,不过是两个弱兮兮的人类。” “欸,哦。”泷谷真收回了他的目光,“不过上次法夫君不是说他……” “现在不是了,他现在就跟你一样而已。” “嗯……法夫君终于消气了呀的羊嘶!”泷谷真露出两个大板牙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倒是映衬他那副厚眼镜的御宅人设。 “kufufu,对于巨龙法夫尼尔来说,人类果然什么都不算啊,明明我现在比小清隆要强这么这么多呢~”他空闲地手指敲打着桌子,打出了一连串有序的音符,渐进而有力,悠长而清远。 似乎本来热闹的屋子里只能听到敲打桌子的声音了,他略带磁性的嗓音将人带入抑郁的泥潭。 我暗示自己,不应该因为我确实没有他强而不高兴,我应该想点别的,比如说巨龙法夫尼尔,史诗尼伯龙根之歌,杀死侏儒的洛基,罪恶的指环,齐格弗里德……我们游戏公会里根本没有昵称为“六道”的人! 但,直到泷谷真好心地推了推我,我才从一片迷离中清醒过来。身边的六道骸早已不见,围成一圈的公会人员中也不见我身边有空位,现在在我边上坐着的,只有泷谷真与u.m.r小姐。 “你没事吧的羊嘶?” “没事。” 六道骸也好,可能名为法夫纳的大山猛与泷谷真也好,他们一直在提醒我一个我不怎么想面对的事实——“现在”的我不是个人类。 好在,与外界的利益牵扯比较少,一切还有端正的余地。 第19章 与折原临也共舞1~2 1 在我为我的后半生思考的时候,一个身高只到我腰间的小男孩拦住了我回家的去路。 “你好!”他抬着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的双手背到后背上,站姿不随意,但也算不上绝对的端正——看的出他很有心想做好。也就是说他突然来找我说话是蓄谋已久的,会问出口的也绝对不是xx店在哪儿这种简单的问题。 “有什么事吗?”我用手掌压在他柔软的栗色头发上,亲切地问。 在这个少子化的时代,小孩子就是社会重要的新鲜血液啊,况且他看起来还是少有的精明。 “我叫‘遥人’。”他对我介绍了一下自己,接着委下身,从我手下钻开,向后方蹦了两步,“虽然我和您没有见过,但您就是‘绫小路清隆’先生没错吧?” 正处于快速发育期的可爱少年对我露出了自信满满的微笑。 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零在哭泣,而六道骸(之前还不是这个名字)已经是一个初露锋芒的危险孩子了……这只是我妄自的猜测而已,当初我与他们两个也没有多深的接触。在零擦干了泪水,六道骸被打磨了棱角的现在,之后将会发生什么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期待。 “是的。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吗,小朋友?” 想必是和“现在”的我有过接触的,正是我现在所迫切需求的情报来源,或者,也可能成为我之后生活的巨大不确定因素(威胁)。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用科学解释不清的超自然现象,使用者可能是人类,也可能不是。 人类的话还好说,如果是像托尔小姐那样的巨龙的话,我还真是不可能能应付得来。 所以对现在的我来说,每走一步还是要多小心些。 “嗯。”少年对我重重点了个头,“奈仓先生说他想见见你。” “奈仓?我不认识他哦。”我弯下腰,将双手撑在大腿上,“再说了,他想见我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因为奈仓先生腿脚不便!他总是嫌我推轮椅太用力,所以就让我来带你过去。” 腿脚不便,需要用轮椅,随意指使小孩子,傲慢的老年人?性格恶劣的残疾人?这么多让人放松警惕的因素,怎么想都很可疑,但少说是个普通的会受伤的人类。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跟着你走吗?” “是的!”说着,遥人拉上了我的手。真是个有活力的少年人呐,他的力道可以说是比和我同年龄的黑子还要大了。 这么想来那位“奈仓”应该是实话实说,性格恶劣暂时可以划去了。 他向着商业街的方向走了几步,但没有把我拖动。 “?”他转头看向我,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总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吧。” “‘现在还是人类真是太好了,真是让我高兴’……奈仓先生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这是来自于同类回归的欣慰,还是终于可以弄死我的由衷慰藉。他知道我一定会去见他,因为他把自己定义成救命稻草,自信满满站在商业楼内偷偷透过窗户来偷窥我、嘲笑我,虽然,他的腿脚不便会让他进出很不方便。 性格恶劣重新添上,前面再加傲慢。 2 在看到那坐在高级皮制轮椅背对落地窗手里还举着半杯红酒的身影后,我决定再给“奈仓”加上装腔作势这一条。 遥人一上来就把我领到了二楼的一间门虚掩的办公室内,因为高度不够的原因,这栋老旧的写字楼甚至没有电梯……我比较好奇所谓“腿脚不便”的他是怎么上来的。 伴随着“吱嘎”的推门声,奈仓用空闲的手缓缓操作轮椅转过了身。阳光透过玻璃墙面照进,柔光让他像是临界于众生之上。 对于男性来说,那是一张可以算得上清秀漂亮的脸,他的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身材消瘦,单从修身裤的轮廓来看,他的双腿并不单薄,甚至均匀地附着了一些肌肉。如果不是近期才残疾的话,那他那使用轮椅的熟练手法就是装出来的。 而且他轮椅的材质很好,我曾经也在零正式上班的医院里躺过,医院里的那种随便轮椅连这辆的一个小零件的价值都比不上。 “绫小路清隆君,有段时间不见了,看见您还是人类,不禁甚是想念,于是就擅作主张邀请你来了,不介意吧?”他笑着对我举起高脚杯,杯中鲜红的液体随着他的托举轻轻晃荡,平稳地倾斜了,没有洒出来。 本来站在我身边的遥人看着“奈仓”,三两步跑到他身边,双手“奈仓先生不披毯子当心被坐爷爷骂‘本来就是残废了,现在还想得风湿吗?’哦。” “奈仓”宠溺地笑了笑,“我偶尔也想晒晒太阳啊,等下就披上。” 如果忽略面容,他们就像是年龄差比较大但相处十分有爱的一对兄弟。 “你知道我的。” “嗯,我知道得很清楚。”他摸摸遥人柔软的头发,轻声让他出去玩一会儿。 遥人非常听话,在说完“记得盖毯子”的贴心嘱咐后,就跑出去了,走之后还不忘带上了门。因为我站得离门很近,所以听得很清楚,他关门只有一道声音。 目送遥人离去,看着关上的门,我问他:“那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绫小路君对‘现在’的自己很好奇?”他将杯口含在嘴里,说完话后为自己送上了一口葡萄酒。 “多少。” “多少有点儿?还是被迫全盘了解呢?老实说我知道绫小路君你很多事,但全盘了解也不竟然。” “你想要我认为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奈仓”无意地抚向自己的脖子,“您怎么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人类呢?明明是个彻彻底底的怪物呐。” 他说话的语气丁点未变,一点没有说出这种话时该有的愤怒、辛辣、厌恶。 “你现在还没变成怪物可真是太好了。”他拉长了慈悲与怜悯的语调单手操纵轮椅来到我面前,伸长了手臂似乎想碰碰我的脸,出于条件反射,我不仅躲开了,还抓住了他单薄的手腕。他的手指很长,皮肤苍白——和六道的有的一拼,但力量上,绝对不可小瞧。 他的样子也不是很在意。 “——要我说,你可真是有勇气啊,绫小路君。” “逃避只要有用就不可耻?这是我也信奉的教条,但我深深爱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类,还有这个世界,我不想,也不会为了逃避而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不知道人类还存不存在的世界。如果我把自己置身在一堆‘怪物’里,未免对我诚挚又包容的爱太过分了。” “所以能到这个世界来进行一生逃避游戏的你,多幸运啊。” “不管是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如此。” 他戏谑地将眼睛微眯,另一只手里的红酒不小心翻了些在布满细细灰尘的地上。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什么怪物?”我居高临下地吊着他的手臂,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 “腐败又死寂,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尸;是巫师又被黑猫跳过了尸体,面部朝下被掩埋在泥土中;俗套又烂大街,身上还挂着镰刀和十字架。对着米粒犯强迫症又不能跨越河留,被肢解、被斩首、被烧成灰烬,为心脏钉入木桩……这些都是常见死法。” “吸血鬼吗?” “bingo!是不是毫无惊喜感?”他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看向我,猩红的眼睛闪过一道光。 滴——嗒,我的小腿凉,他红酒翻到了我的裤子上,鲜血般的液体顺着我裤子的纤维游动扩散,纤维承载不住或来不及承载的,就顺着那条缝隙滴落到我白色的运动鞋上,在纯白的土地上留下了腥红的墨迹。 pong! 枪响了?不,是杯子碎了。裂痕最先出现在杯口,接着快速蔓延到它圆滚滚的肚子上,它很快就因为极差的韧性在与钢制轮椅的碰撞下不堪一击地炸裂开来,细小的玻璃碎屑嵌进了灰尘中,荧着阳光散发出宝石样的火彩。 它所留存下来的最大一部分主体,还被“奈仓”紧紧我在手中。握紧的拳头关节泛白,以一种巧妙到可以称得上秘传绝技的技巧从我的抓握中挣脱并借住突如其来的爆发力力将我扯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尖锐的玻璃锥刺直指我的颈项…… 这期间,他站起来了。 我昂头躲过了他的第一道攻击,离门口近现在成了我的劣势,只要一个不小心,我就会被他逼到墙角,而且我和遥人在进来时,门是要用推的。 tbc 第20章 与折原临也共舞3~5 3 我可以将我现在的情况形容为千钧一发,也可以将“奈仓”的行为形容为银样镴枪头——从他熟练使用那辆被包养得不错的高级轮椅的手法、经过初步复健便没有继续下去的双腿、先和我东拉西扯一堆再突然动手的保守手法以及不管有没有特殊训练但相较普通人来说不错的腕力,都可以看出来,我要击败他不是什么难事。 但我本以为他的残疾至少不会让他突然站立,所以现在还是我比较吃紧。 “奈仓”就算站直了身体也没有我高,不过他借着轮椅的踏板加上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霎那间他像巨人般压向了我——他之前肯定算好了我的走位,在他压上来那一刻,我的后背正好磕到了门把手,反作用力绝对可以让我的腰部青上一阵。 “唔。” 我借机给了他的腹部一膝盖,却被他用一个肘击挡了下来,我的腿上一麻,身体一歪,在他因为我的破绽而疏于防备的时候,将绷直的手板对准了他缠了两道绷带的脖子上。 人体能直接攻击的最硬的东西是牙齿,其次是指甲,自从自由之后,我没有把指甲剪到紧贴肉的习惯。 此时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与大山猛(法夫纳)一样猩红,一样拥有游离于人世的孤傲,一样有托尔小姐看我时那种深藏其中到估计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等同于鄙视的某种情感。 我的双指搭在他的绷带上,他的破玻璃杯也紧贴着我的喉咙——那里在不久前也绑着绷带,看来我的脖子在近段时间是离不开这些讨厌的白色小布条与零医生的叮嘱了。 在残垣上滞留的酒香萦绕在我的鼻间,香气浓郁,有些黑醋栗与浆果的香气,应该是用赤霞珠酿造的干红葡萄酒。 “我,最喜欢人类了。”愉悦的音符从他的嘴里吐出,“所以你们这些人中异端可真是太讨厌了。” 就是展开双翼足以遮掩天空的巨龙法夫纳也有眼神放松坠入凡间的时刻,就是一个龙息能毁灭半个社区的托尔小姐也有穿着女仆装的柔软时刻。 泷谷和小林,两个让游戏人间的强者都不把人间当游戏的人。 虽然牵挂更多些,但伏见也是差不多的人。 “人中异端?我?”我不管玻璃渣滓有没有扎进皮肤里(会比刀具的损伤难处理些),伸长手用力将他绷带拆开,“就因为我咬了你吗?” “真可怜啊,看起来那些传说都是真实的,喜欢人类的你要变成吸血鬼了。” “这种俗气又无利可图的怪物很不让你满意吧?人中异端好歹还有一个‘人中’作为前提呐。” “要我说,你告诉我未来我会成为这种东西的时候我也是很遗憾的。” “可现在我不是,你是。” “所以你怒火中烧了……不,你早就把自己认为是凌驾于人类的存在了,现在却给你一个特定的凌驾身份就让你很难堪了。而‘我’还不在,那个你所需要的‘我’啊,被我给弄没了,把持不住了吧,连复健都没做好就急着来找我。” “奈仓”的双腿因为承担不住突然发力而打抖,清秀的面容却不见阴霾。 “smile,笑一个啊,年轻的绫小路清隆君,别和成了年的你一样老板着脸,把你一张帅气的脸都弄得难看了哦。” 4 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闪过,有这种可能,他特意找我来演这一出不单单是为了泄愤,他想利用我。但他想利用我做什么事,怎么利用我,我除了他是残疾人这一点外想不到别的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我觉得这预感正在渐渐应验中。 “我对我的外貌还是有点自信的,这么说可能有点自恋吧,但看上我的男人也不少。” 我有些惊讶地瞪大双眼。“奈仓”对自己的外貌有自信是很正常的,他那张脸在平时确实能让我对他幻想上不少一段,不过当然在这种时候我不会分心去想这些无关的事。 偷偷垂眼往脖子上瞟,我发现“奈仓”手上握着玻璃只是看起来阴险与凶狠,实际上那里面所包含的情感绝对没有之前雨夜时伏见来得狠。 即便如此,我也认定了他们是一类人。 “哎呀呀,站久了我的腿好难受的。”这句话的音量不像是说给我听的,但之后那句类似呢喃的话是的,“要接住我啊清隆,我可是个二级残废。” “?” 正当我有些困惑之际,“奈仓”手中的高脚杯残骸垂直下落到了地板上,空下来的手也在须臾间掠过我的手掌解开了自己脖子上的绷带,他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块蒟蒻般依着我的身体瘫了下去……顺便把腰还疼着的我给拉倒了。 而十分戏剧化的是,我们的嘴唇差一点就要碰到一起了,幸好我及时用另一只手撑住了地,我从未如此感谢自己有力的臂膀,至少它保护了我在某种意义上很珍贵的东西——初吻。不过从旁人,也就是“奈仓”所期望的角度来看,我们已经是拥吻着倒下了。 近距离观察“奈仓”的脸,再一次让我由衷感叹他完美无暇的皮肤与看多少遍都不会腻味的完美五官组合,皮肤白皙细腻却不病态,双目微睁却不慵懒,比起飘然人世彻了个底的六道骸和大山猛一类,他身上的人间味算是很重了。 灰尘味也很重。 地板上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厚灰尘因为他的倒下而兴奋了起来,雀跃着在空气中舞动,为“奈仓”漆黑的短发镀上一层银灰……我知道他裸露在外有两个小孔的后颈一定会很痒,因为我也曾感受过这种细腻颗粒物覆盖肌肤的感觉,不算舒适。 再来说说他纤细到仿佛一捏就能断的脖子上的两个伤塘,透过直达血管的小孔,似乎还能听见他的血液在血管里涓涓流淌的声音,它们是如此的崭新,就像刚刚被止住血时那样,这让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我不该耽于此,即便从我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该直视这日渐把我拉入糟糕境地的欲望,沉湎是我所最不需要的感情。 反正姿势都这样了,那干脆就再给“奈仓”精雕细琢的脖子添加两个不要命的小瑕疵?我可不能有这种想法。 “怎么?呵呵,你真的在渴望着我?”“奈仓”用他充满包容的眼睛,满怀慈悲的看向我,拉着我手腕的有力手指不老实地摩挲着,“那就来呀。” 就像毒蛇之于夏娃,潘多拉之于埃庇米修斯(后觉者),撒旦之于耶稣,巴别塔之于人类,都是走错一步就将万劫不复的诱惑。 这种诱惑不会持续太久,也许不过是他不重要的一个临时起意而已,当窗边响起一道声线细细听来与大山猛一般无二却粗野得多也接地气得多的声音时。 我的感觉就此应验。 5 他确实和伏见是一类人。 “临·也·哟!你个死臭虫怎么怎么还敢在这儿蹦哒!!!!”其势摧枯拉朽,不可当。 “已经蹦哒不起来啦。”“奈仓”、也许现在应该称呼他为临也轻声反驳。语气里透露的深深无奈与忧伤,大体上是说给与他鼻尖相对的我听的。 我快速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直觉告诉我,如果我现在不行动,那我就会被动承受一些我所不愿意承受的。临也看着我慌张的动作依旧瘫在地上,上扬的眼角划出一道诡异的幅度——他以一个痛苦而别扭的姿势把自己蜷了起来,他的双腿不是很灵活,所以他忙碌着双手才得以勉强把自己的姿势摆好。 他那双灵活的手,精瘦的手臂很好地并拢在了一起,将自己的头部、脖子、胸口等易于手上的地方给遮挡了起来。 “好过分啊……” 他呢喃着,他轻笑着,带着一丝出其不意。 我想我该撤了,我维持着面对临也的姿势,将手挂在了门把上。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闪电伴随雷鸣般的怒吼声(aaaaaaaaaa)冲破了玻璃落地窗,举着扭曲的警示牌就这么,进、来、了。 氏族也好,超能力者也好,幻术师也好,人中疯子也好,隐匿在人群里的怪物也好,吸血鬼也好,巨龙也好,人也好,非人也好 最近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我想要的自由可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完全一·点·也·不想和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牵扯了! 要说我的理想,绝对是和黑子那样的高中生日常才是我的理想! “闪电”击碎窗户而溅落的玻璃碎屑嵌入了我的皮肤,痒痒的,如果去抓那会更糟糕,但我管都没管直接开门就往外面跑…… “唔。” 警示牌在我的余光朝我的右肩膀劈来,被我用桡骨挡过。其力道之大,足以震得我整个人抖了两抖。它绝对可以被称之为“凶器”了,如果砸到了普通人脑壳上,绝对会给那人的脑袋上开个洞! 而操纵着如此凶器的是一个穿着酒保制服的高个子瘦男人,一头杂乱的金毛加以墨镜都遮挡不住的凶狠眼神以及周身缠绕的浓郁烟气,还有从挽起的袖口可窥见的暴起青筋的肌肉的手臂,无不彰显着——他才是个凶器。 第21章 与折原临也共舞6~8 6 强到非人的人类对上目前正处于人类状态的非人类,今天度最值得期待的大乱斗就此开始!虽然现在还是春天(笑),但基本可以预订现年没有什么大事件会及得上这个了少说在国内是不会有的了…… 这样两个年龄、职业、履历、过往与未来的物种都差异巨大到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他们的交集点就是没有止境的非日常啊!就算再怎么追求,再怎么妄想,再怎么说着不要,藏匿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怪物也会一点一点将他们拖入无法挣脱的混乱泥潭,怪物则笑笑,活到最后。 临也脖子微昂离地面有一拳距离,轻轻拍手掸开身上的闪闪发光的玻璃渣子。 他又笑了,那是仿佛置身事外看我们笑话的笑脸,就像是对自己的名字有一种奇妙的自觉一样。和他名字相似的先知以赛亚的自觉。 他不仅有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还有让人过耳不忘的名字,癫狂又有一些可爱。他的笑容如此狡黠,整个人从胸膛到处手臂都在颤抖抽搐,声音里还透露着破碎的喘息,盘在胸前孱弱的双腿也因为没有支撑而。 “嘻,哈哈哈、嗝、哈哈哈!!!小静,你居然特意过来欺负我这一个二级残疾还有未成年?真是让我对你的道德感有了个新低的认知啊~” 黄毛酒保叼着烟,墨镜从他高挺鼻梁上滑落,从狭长的眼里透露出的,是明晃晃的凶狠。 “啧。” 他的声音和大山猛很像,一点就着的爆脾气和巨龙的估计也差不多,他的腿——精瘦有力、力拔千金,足以踏破两层高楼而毫发无损,那一脚下去绝对可以让临也的腿伤上加伤。 我维持着一手架住警示牌的姿势,腿紧贴着地向他落下的脚扫过,成功挡下了他的奋力一击。 他下脚的力度可真重!我们又过了几招,他的仇恨重心很快就从临也转到了我身上,他的招式很粗鲁,但里面细看也有一些路数可言,不过他所依赖的,很大程度上是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非人力量,与石头般坚硬的肌肉。 如果我出生时也有这样完美的声线,我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怪力?! “啪、啪、啪”在我和黄毛僵持之际,临也终于从急促的喘息中缓过神并迅速为我们鼓起掌来。 “你们两个不要再为我打架了,答应我,好吗?哈,一直想在小静面前说这句话,现在终于实现了好开心,谢谢小清隆你给我这个机会哦。” 所以我现在可以把腿拿开放任黄毛自流吗? 我还是先溜不奉陪了。 “不好意思,虽然现在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和地上这家伙只是第一次见面。”我艰难地挡住了黄毛的胳膊,“除了他的名字‘奈仓’,我对他一概不知。” 听了我对自己的澄清,他才有些动容,浑身放松下来,因防备着我而紧绷的肌肉也稍稍柔软了些——虽然还是比专业拳手还要厉害。 “啧,你也是这家伙的‘信徒’?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他白了临也一眼,“这家伙很危险。” “嗯。”我点点头,将准备着的锁技放下,“我知道,那我先走了。” “我有无数办法让你之后连出卖身体的机会都没有。”临也用口型对我说,至于为什么我马上能读懂他的唇语,因为那和六道说出的话一般无二。 他是怎么看透六道的幻境的?或者干脆他们两个混账就是一伙的?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临也是个和“未来”的我有严重关系(仇恨?)的人。 “那我还是呆在这儿吧。” 7. “介于小静你这样的行为,我决定诉诸法律武器。” 临也在我(不是很情愿)的搀扶下,重新坐上了他那辆看起来就贵的要死的高级轮椅。 “你说什么?”冷静下来的黄毛看起来就是个很正常的酒保。 临也无视了他继续自顾自娓娓道来,“双绞刑怎么样?听起来很有趣吧?不知道到时候断的是小静的脖子还是麻绳。” “喂!你个臭小子!” “停。”临也用带着银戒指的手挡住了黄毛的拳头,“故意伤害,或者二次伤害,随你怎么想,我的律师会帮我解释。” 他放在轮椅上的手指一转指向我,“证人在这儿。” 我没有,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黄毛放下拳头,吸了口烟,“还搭上个孩子。” “什么花样?我不过是最近有些喜欢看刑侦剧,所以我有了这个想法。”临也将黄毛的手推开,“至于孩子,你现在觉得他是?那好,你再加一条猥亵未成年的罪名好了。” “你!……你还真想得出来。” “我还能真干出来呢。”临也保持着自己是有好想法以及好行动力的好心态来面对显然已经怒火攻心的黄毛。 “这么久不见你果然还是皮痒了啊,临也老弟。” 说出这样干架似的语言,是要上了么? 但他没有,他只是就这玻璃渣滓满地的地面坐了下来。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也知道我吃不消和你继续折腾下去了。” 很奇怪,明明手上的凶器已经放下了,而从外在来看,临也也不处于弱势了,可现在的气氛却莫名比刚刚还要剑拔弩张。 “我早该弄死你的。” “这句话同样返还给你,小静,既然你一不小心让那个珍贵的机会从你指尖溜走了,可就别怪我来找你做了结。”临也把双手撑在轮椅两边的扶手上,借着踏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硬是与坐在地上的黄毛有了海拔差。 “你看我这残废样就是我当初轻视你这怪物所带来的,所以这一次我会很认真的,很认真很认真搞死你的,小静!” “哈,那就放马过来吧!”临也口中的小静迅速扶着地板站起,玻璃碎屑触碰了他的皮肤却奇迹般地没有划破。 他向临也走去——同时也是向窗口的方向走去。路过我的时候,他看着我滴血的皮肤,略带歉意道:“抱歉啦,有机会的话下次请你吃点东西赔罪。” “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伤。”虽然衣袖下的部分已经到了要上药的地步。 他继续往前走,单脚跨上(二楼的)窗沿,“平和岛静雄,我的名字。为了你本人好,还是离那只死跳蚤远些吧!”说罢,伴随着临也十分配合得微笑,他从窗口跳了下去。 “好了,小静走了就是幸福时光!”临也在他的轮椅上开心地伸了个懒腰,“遥人,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哦!” 我已经能想象到那一看就不平凡的孩子笑容满面地说出“保证完成任务”这种话了。 他外套上的第一个纽扣是个窃听器,现在被他当作话筒来用。这点我是在靠近他几近贴面的那瞬间发现的。 在于遥人交流完后,他就又拍起了手,“撒撒撒,然后是清隆桑,如果清隆桑好心帮我下个楼的话,我也许会顺便告诉你点什么,你自己看喽。”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不怎么熟悉的人这么叫我。” “你这始乱终弃的,当初可是你先要来找我的,还‘玷污’了我的身体。”临也抚摸着自己白瓷般的脖子,那上面明晃晃两个小孔昭示着“我”的糟糕行为。 “嗯……就是在你这个年纪……或者稍微大一点?”临也势在必得地看向我。 好,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将一只手垫在他的后颈下,另一只手穿过他双腿的膝弯,让他的双手环住我的脖子,然后一把将他托了起来,他的体重比这个身高的正常体重要轻些,但隔着一层薄薄的裤子,从他膝弯下的触感来看,他的腿部肌肉十分结实,在他身体健康时一定很擅长运动。 “呃、”他先是被我的行为一惊,但很快就适应了下来,并偷偷借着姿势之便在我耳边吐息,“折原临也,请多指教。” 正确把一位坐轮椅的伤残人士从二楼搬到一楼的办法绝对不是连人带轮椅把他搬下去,而是先把他抱到楼梯中间的休息平台,然后再把轮椅搬到休息平台。这样既可以防止有人偷轮椅,也可以防止人偷溜,实乃两全之策。 8. 我,出卖身体。 认识“未来”的我的人都有意无意将这两个词联系了起来,不排除是一种常见的夸张威胁,我可能确实是在走在或走过这条路。 我不打算相信临也的任何话,因为他就是个惜命的骗子,他在误导我,他告诉我的,只是他想告诉我的。就连那两个伤口到底是不是我干的也不可以明确。 他们都和“我”有一种距离感。 “喂?” “……好的,我知道了。” “你继续加油吧。” tbc 第22章 ****在行动(上) 黑子哲也在行动(上 ) 黑子哲也是一个很帅气的人,就算他的身高目前还处于发育期他也有着超脱没有一米七的帅气。迟到不会被风纪委拦住很帅气,上课睡觉不会被老师发现也很帅气,就连路过队友不被发现还是很帅气。 不,这只是存在感低下吧。 这种“帅气”在头上顶绷带平安走到教室坐下来还没有人发现并关心一下的情况下,就一点也不帅气了。说实在,还有点小悲伤。 好在(?)他的邻桌,绫小路清隆同学,平时丧丧又颓废,身上不时会带有一些斗殴后后遗症的怪同学,无疑是他一位可靠的“伤友”。 他隽秀的面孔上贴了一片透明防水ok绷,白净的双手也有一些小磕碰,有些被处理了贴着白色胶布,有些细碎的伤口却明晃晃地曝露在空气中,结起了沙砾般的痂。 黑子哲也默默想了想自己缠了几圈绷带的脑袋,不觉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擦伤、淤青、殴打后的痕迹,加上之前在脖子上缠绕了一周的绷带,怎么心大也不会相信是因为粗心而意外受伤吧。就说黑子自己,打篮球这些年了,在赛场上出的意外加起来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 明面上是个避世者,实则在黑社会有着特殊身份?黑子是见过绫小路上半身的裸体的,那流畅的线条,训练有度才能获得的坚实肌肉,还有这些天徒增的伤口……加上那张脸,无疑是主流小说里最受欢迎的角色。嗯,让他想想,这种角色的设定一般会和一个属性脱不开关系,那就是…… 家暴。 绫小路的左臂伸得很直地平放在桌上,右手搭在左臂的肱二头肌上,下巴则枕在右手手腕上,目光涣散,也不看黑板也不看窗外,基本就像一面能映射着一切的镜子,现在这面茶色镜子上所反射的,正是黑子那头交织着真正窗外天空的水蓝色小杂毛。 “绫小路君,绫小路君。”黑子试着呼唤神游地绫小路。 “嗯?什么事?”出乎黑子意料,绫小路一下子就回应了他,而且声音还控制地不大不小,不是被吓到,也不是出于本能的回应,就像他现在像平时那样一直注意着黑子,他们的交流干脆利落毫无保留。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想知道绫小路君你最近经历了什么。”黑子和绫小路形影不离这么多天也有些理解他的脾气,万事开门见山,藏着掖着反而会让事情就这么过去。 “什么……是好奇我的伤口吗?其实没什么的,就是最近比较倒霉而已,倒是黑子你呢?头上看起来伤得很重。” “只是被篮球砸了,在篮球场上还算正常。” “我记得你们的比赛是和海常吧?黄濑凉太他们。” “……绫小路君别扯开话题。” “哪有……”说着,绫小路把头低的更下了,整个埋在了自己的臂弯中。 此时睿智的国文老师抬起了头,“绫小路来读一下这一段吧。” 绫小路“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好在刚刚他有分心听页数,找到正确的书页读起来没多大困难。 “わたの原(はら)八十岛(やそしま)かけて 漕(こ)ぎ出(い)でぬと人(ひと)には告(つ)げよ あまの钓船(つりぶね)(大海迷茫处,船行百岛间。乡关告老父,拜请钓鱼船)。” “坐下吧。”见绫小路接得得心应手,年长的老师也没有再为难这位“伤员”,“今天我们先来谈谈参议篁,‘参议’是他的……” (中) 周一的上午总是存在着痛苦与挣扎,沉沉闷闷的基础课程又尤其难熬,所以无聊又不能睡觉的同学们对“特别”的人总会多分一些心。身上可见处都是小伤口的绫小路当然是首当其冲的关注对象,之前他脖子上缠着绷带的时候,他同样也成了那个周一的话题人物。 出于刚开学礼貌性的关心,那时有些同学在下课时给了他一点慰问,真正的对于他伤口的安慰与100%出于好奇的提问,毕竟,就算本人表现得再怎么冷漠小家子气,那张藏在杂乱头发下的脸还是极为引人注意的。 不过一边摸着脖子一边吓到似地说什么“啊,这是我不小心在雨天滑倒划伤的。” (划去)也太无趣了吧(划去)也太敷衍了吧!是有多不小心才能在雨天滑倒刚好划破脖子啊!绝对是不良少年械斗吧!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都不愿意向我们吐露,明明是颓废系就不要老想着走高冷男神的路线啊喂! 于是,那个星期开始,班上的人从一开始的把绫小路当普通同学对待到了把他当成隔壁班只知道名字的人来对待,见了面连招呼都不会打。除了黑子,以及因为篮球而和黑子走得比较近的火神。 现在,绫小路又带着伤口早早地来上学了,他的同学们可不会像之前那样跑到他身边东拉西扯地进行什么“慰问”,他们只会用余光偷偷观察,更有些干脆不凑这个热闹,再加上课上火神的“壮举”,使得这周一绫小路成功离开了话题先生的宝座。 所以这一周下课了还是只有黑子会和绫小路说话,可以预料到之后这一周都只会是这个样子无改变。顺带一提,坐在黑子正前方的火神大我现在正在去老师办公室的路上,所以现在是除了开学第一天外黑子第一次完整越过前前同学后脑勺看见黑板的时刻,相信这种时刻在之后也不会少。 话题还是课上的那一个,只是少了老师这个不确定因素,一切变得简单又不可控了些。 一开始就问人家的家里事可不好,黑子自认为自己还没和绫小路亲昵到这个地步。那要怎么遣词才能不失礼貌地问出来呢?或者是等绫小路自己说出来?黑子本人是很想帮助绫小路这个不怎么擅长与人交往又容易被人误会的朋友的。毕竟愿意耗费课后时光干坐着在体育馆里看他打球并一下子就能发现他的人,真的是很少很少了! 下定决心要做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好在黑子是个行动派,在最开始的小纠结过去后,他就对自己身边的朋友表示了慰问。 “绫小路君……” “真的只是比较倒霉而已啦。”黑子话还没说完,绫小路就打断了他,“我周末不是去了新宿嘛,刚好碰到一个酒保在教训一个欠酒钱的,而我就是被波及的。” 新宿嘛,繁华、混乱,一切都像泡沫一样,所以因为被波及而挂点彩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黑子抿了抿嘴,不用绫小路回答,他就知道绫小路一定编造出了搪塞他的话。 但他还是要问,“可是你的脸颊和手上的伤口怎么解释呢。” “脸上是因为地上的碎玻璃,手上也是……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伤口。” 黑子默默等绫小路讲完,上课铃伴随着从绫小路嘴里吐出的最后一个假名而敲响,老师拉开门进入教室,同行的还有弯腰都能遮了他视线的火神君,班长的一声“起立”,他们都站了起来,开心的、郁闷的、担忧的、不情愿的,他们通通都站了起来。 “不要这么说自己啊绫小路君,你这样让担心你的人怎么办?”在关心你的人眼里,着么多伤口难道不够“大不了”吗? “真的不严重。”绫小路在坐下之前回答了黑子。 (下) 今天唯一让黑子感到愉悦的就是中午的伊比利亚面包了,松露、鹅肝酱、鱼子酱这三种日常随意吃不到的美味酱料流连于他的唇齿间,两片面包间夹得主角炸猪排也炸得金黄酥脆,鲜美多汁,如果让对炸物有异常热衷的绫小路尝到,一定也会和他一样拜倒在伊比利亚先生的裤脚下! 可令人遗憾的是当他和篮球部的众人在天台上吃伊比利亚时,小卖部里的伊比利亚早就被抢购一空了!该说不愧是每月特供吗? 又不能让绫小路吃他咬过的……想到一个月后绫小路才能像他一样体会如此让人幸福的美味,黑子就觉得遗憾万分,不自觉叹了口气。 本来黑子因为存在感低下,他叹气时又很温雅,嘴巴都没动,声音也很小,应该不会被人注意到才对,可在啃超长blt(培根、生菜、西红柿三明治)的火神偏就注意了,他不仅注意到了,还表示敬意地咽下食物说了出来。 “黑子,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特别差啊?” “也没有特别差,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担心什么?那个绫小路?他自己都说是倒霉了那也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吧。” “就算是运气不好,他对于自己伤口的态度也很让我担心。” “唔,我觉得黑子你还是别想太多好……”火神托起下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家……绫小路硬得很。” “黑子,绫小路他怎么了吗?”相田问。对于绫小路这个她很看好(身体)的后辈,她秉承着基本的关照。 本来火神不注意还好,现在整个篮球部都知道黑子的烦恼了,与黑子不同,火神是个彻底的发光体,火焰照亮一切也吸引一切。 黑子摇摇头,“我不能过多评价,只是教练,我今天能申请早点回去吗?” 相田挑了挑眉,“可以啊,不过你之后的训练量要加倍哦!你的体力可是超差诶!” “谢谢教练。” 火神又借住blt堵住了自己的嘴。 第23章 ****在行动(中) (上) 周一是一个让人讨厌的日子,尤其是对于输了比赛的神奈川人来说,就算只是练习赛,就算只是因为他们“轻敌”,这也是足以铭刻到骨子里的耻辱。在这新的一周他们所要面对的,不仅是同学们和教师们的质疑,还有为了鞭策自己一雪前耻而增加的训练量。 自神奈川重建开始,神奈川人便尽自己可能做到最好,在“巨坑”上生存,靠得可不止是支援,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的努力。现在,身为神奈川人的他们居然就这么输给了东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何其耻辱,何其悲哀。 黄发的少年今天起了个大早,具体有多早呢?清晨的第一缕微光还未透过他拉开的窗帘射入他的房间。 但是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掀开被子,托着自己有些沉重的身体,脚步虚浮地,仿佛身上擦满了薄荷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脑袋有些晕眩,明明晚上在床上辗转的时候却没有这种感觉……不过可千万别误会了,他现在的精神十分饱满,甚至饱满到有些紧绷。 在这个点钟,全家也只有他起床了。 黄濑将这个脑袋都埋进了装满水的水池里,嘴里吐着小泡泡,享受起难得的静逸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可、怎么办啊他一点都不想去啊! 所以就怪自己演技差喽。演技差就算了,还那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唉……惹不起,惹不起啊。 快速换好衣服,绕着家跑了十圈——虽然今天早上他不去参加早训,但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不是吗? 汗水顺着他金黄的发梢滴落,站在朝阳面前的他,仿若太阳的孩子,背上背着蜡质翅膀,随时有坠落的风险…… 一辆画风随意到不像运动番里的面包车停在了他家门口,驾驶座的茶色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刚毅而棱角分明的面孔,迎着阳光黝黑的容貌简直也和车体不是一个画风。 喂喂,所以那个先生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他真的有点不知道了。 “呃……嗨,你好?”黄濑战战兢兢坐上了车……明明外表喷漆都被划掉了,为什么车椅的触感这么好啊?椅子好软,椅面布料触感好光滑啊!感觉好刺激啊!原谅黄濑只有一张脸,学校课业什么完全不行,只能想到这点形容词。 司机哼着不知从哪里听到的小调,身穿一件紧身白色背心,鼓起的青筋缠绕着他结实有力的肌肉,骨节突起的大手包裹着档位杆,脚下一踩,一挡一挡快速往上加。车的速度提上去了,他心情也不错地回应了黄濑,“你现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哦少年。” “????”黄濑随即挺直了腰,双手拍在大腿上,活像个认真兮兮的小学生。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在彪形大汉对你说“做好心理准备”时,不仅可能是准备说他同样是彪形大汉的老板的坏话了,更有可能的是——他要贯彻个速度与激情! “啊!!!!!!!!” 因为惯性,黄濑挺拔的背紧紧地贴在了汽车座椅上,流动的气流呼啦呼啦地从摇下的驾驶座及副驾驶座窗子里灌进车里,流转一圈再从另一边被新来的挤压走,黄濑整个人都被吹得风中凌乱,耳边的碎发啪啪打着他的脸,他的双眼眯起,大张的嘴巴里也被吹得凉爽干涩…… 完了,嗓子要毁了!不对!我的容颜要不保了啊!!!! (中) 这个周一绝对可以荣登他学生史上最尴尬、最糟糕、最不想回忆的周一的榜首,从这惊险刺激的晨间兜风起,它就成功脚踩了幼稚园因为在午睡床单上画地图被全班同学嘲笑,还有小学修学旅行时因为迷路差点被怪阿姨拐走,还有国中当场目睹灰崎ntr自己……等等糟糕的周一。 一般来说只要周一有过这些其一的糟糕经历,那估计整一周都会很低迷了,但黄濑是个心大的,又是个会演的,他会在周一当晚给自己心灵疏导一下,一般周二早上又能一脸精神地面对同学、老师还有不怀好意的同学了。就算其实没想开,至少面上能装得不错,但今天估计不行了。 一下车,脸颊僵硬,还揉着脸的年轻模特就被高大的司机拉进了电梯,直升到了顶层的老板办公室。 “喂喂喂,我们不休息一下吗、咳!”黄濑在电梯里一个趔趄,想之前这个电梯他也不是没乘过,贸然从底层直升到顶层只会让人出来后头晕到叫爸爸,那堪比跳楼机的失重感一度让黄濑怀疑这个财团的人每天上班都踩在刀尖上,早上就算没睡醒也被生命威胁给吓醒了。 所以刚出了(绝对被改装过的)面包车,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的黄濑凉太对于又一场速度与激情是打从心里拒绝的,所以他对于当初自己的好奇心以及大胆以及怂以及多管闲事有了深深的忏悔之情。 如果能从来,他一定!可以做得再游刃有余一些……看着此时在狭窄电梯里的另一个人,感受着飞一般的速度,黄濑凉太的脑海不禁播放起了他此前人生的走马灯,眼前也是一阵五彩斑斓、星光璀璨。啊,凉了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一场借黄濑脚下的这个大楼里的某个摄影棚拍摄的平面广告而起,那个平面广告需要一年一女两个年轻模特,好巧不巧黄濑就是那个男主角,而女主角则是这个(高圆寺)财团的千金小姐——高圆寺绘梨花。 说起高圆寺绘梨花这个人呢,黄濑一开始其实对她是没什么好感的,因为据圈子里的一些传闻说,她经常借住家族势力及财力获得好资源,本身硬实力其实不怎么样。再加上两人刚一碰面,黄濑就被跟在她身后的三位帅气家臣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什么打扮得好随便啦(反正要换的),什么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居然连个耳洞都没有啦(有过冲动,但那时候还不敢),什么这种男孩怎么配得上和绘梨花小姐同框啦(话说工作又不是他挑的!)…… 总之都是些是人听了都不会爽的话,黄濑当然是人,所以在之后拍摄过程中,他虽然依旧对高圆寺绘梨花保持着应有的礼貌,但却心里却暗暗地疏离,伪装程度还不如对自己粉丝的。 因为要拍好几个不同的场地,所以这场拍摄进行了好几天,在这些天的相处下来,黄濑对绘梨花小姐又有了一些全新的认识。 按照套路他是不是应该突然发觉绘梨花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娇气些但是真性情?不,你错了,他黄濑凉太岂是个会在娱乐圈番里走套路的人呐(他走的是运动番套路)!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黄濑发觉绘梨花对一般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相处的存在,她纯良是真纯良,性情是真性情,娇气也是真娇气,而且还有公主病,跟在她身后的三个家臣也是神奇玩意儿,每一个画风都跟少女漫画里走出来似的夸张。 好在,黄濑不是一般人,绘梨花对他这个比她小一点的弟弟还算良善,至少没有主动挑事……这个太过自满的自我认知就足以黄濑穿越回去捶自己一顿了。 也许是绘梨花对他实在是太“不坏”了,看起来也少有的瞧得起他的样子,让他听到她偷偷和他说出“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堂哥的办公室看看?”“他今天一整天都有会。”“我知道门锁的密码。”“我还没去过呢,陪我去嘛!”等引人犯罪的话时,内心的好奇悄咪咪的被钩动了。 要知道高圆寺先生的办公室这种业内……不对,现在想想这种行为绝对很恶性啊……他当初怎么就就这么想不开,想去看看小道消息属不属实呢? 于是他们略施小计瞒过了那三个“绘梨花小姐至上”的家臣,一起偷偷乘坐电梯到了顶层,一起(顺利异常地)潜入了堂堂高圆寺财阀领头人的办公室…… (下) 意外地很普通嘛。 从那时到现在,再见到这间办公室黄濑只有这一个感想。 连个一般前缀“除了大一点之外”都没有就可以见得这间办公室到底有多普通了。不就是加了个落地窗的普通写字楼办公室嘛! 不过办公室虽普通,它的主人可一点也不普通。身为全国最大的三个财阀之一的高圆寺六助,拥有着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并且,他对自己这个优点还知之甚清。所以凡是和他接触过的人,皆晓得这男人有毒,久而久之,他在众人私下里的称呼有段时间也就变成了“毒男”。 “毒男”大概和黄濑差不多高,但块头却比黄濑大许多,一头金发看着倒比黄濑精心打理过的还要璀璨些。在司机把黄濑投放到办公室后就带着坏坏的微笑离开了,还把门带上了,空留黄濑与高圆寺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啪” “噫!” 高圆寺一手拍到了黄濑肩膀上,弄得他一惊,直看着高圆寺自信的双目,大气不敢喘一个。 “平凡人,你是故意被我发现的。”这是肯定句,高圆寺不喜欢猜测,“是他授意你的。” 黄濑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除了禁止不动,他的任何行为都是背叛。他觉得绫小路要晚节不保了。 “为我做事。”高圆寺另一只手掏出了一张早就写好的支票贴上了黄濑的脸,“告诉我他的意图。” 你们一个个这都什么鬼情趣?!好好打个电话不行吗? “……我……我不知道。”黄濑用余光瞄着那张支票,“我和他没接触过几次……” “哼,平凡人!你所需要的只是端上一盆大杂烩,喜欢什么他会自己选。” “啊?” 见黄濑一脸呆滞,高圆寺便兴趣缺缺地丢下支票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以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口吻说到: “我只需要知道他在你眼中是什么形象。” tbc 第24章 ****在行动(下) (上) “尔等即如神,能辨善与恶。”这句话是蛇在伊甸园诱惑夏娃吃智慧果时说的,但就从结果来看,他的意思可能比较讽刺,凡人啊就别自命不凡了,你个渣渣怎么能像神明一样分辨善恶呢……嘛,大概有这么层意思吧。 火神今天早上给自己烤的吐司面包上焦痕的轮廓和耶稣简直一个样子,据说这种几率很小,火神吃了这么多年吐司还是第一次遇到。据说米国还有个无聊的调查来统计过,不过火神已无心思思考这个“神迹”。周末过度的体力消耗让他困得只想一头扎进这个“耶稣”里,但空空的胃袋让他失去了这个资格。 好累啊……不过如果奇迹的世代最末位都没有让他筋疲力尽的实力的话,和黑子一起成为全国第一也不会有什么挑战性吧? 黄濑也好,其他的那谁谁也好,谁都别想把黑子带走! 所以在周末挥洒了青春和热血的年轻人们在国文课上小眯一会儿也是理所当然啊! 于是鬼知道发生了什么,火神今早的经历就从耶稣吐司变成了盖国文老师一脸,然后下课被请去办公室……然后在一顿“是是是,以后不会了”的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敷衍话后终于清醒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与此同时,火神也才发现坐在他右后侧的绫小路身上大大小小挂了挺多彩的。 周末说是有事不去看比赛,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他受这么多伤啊??明明说起事情的时候看起来还很期待,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火神有些好奇,但碍于他和绫小路的革命友谊还没有他和黑子来得浓厚,再加上快要上课了,也没好意思丢了脑袋就直接问。 国文课后是英语课,按理说这门课程对于身为归国子女的火神来说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但请千万不要小瞧这个国家发音奇怪的口语以及书面到在日常生活中不怎么实用的考试,到了期末会死的,火神就是一个例子。 嗯……holiday(假日)不也可以看作是holy+day的缩写嘛。 百无聊赖地用笔轻轻敲打桌子,一只手撑着头勉强不让自己像之前那节课那样睡死过去,活动着眼睛,刚巧看见绫小路以相同的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认真听课,至于身后的黑子么……什么时候睡着了?过分,为什么老师就注意不到他睡觉啊?! 这个情况维持到了下课,黑子仍然没有醒来。他姑且可以认为这个教室里除了他和绫小路没人能发现这一点了,不过下课铃一响,绫小路就离开了教室,是去上厕所吗?一联想到这里,火神的尿意似乎也有点飞升了。 干脆一起去好了,男人间什么事不能通过向前一小步的灵魂问答解决呢!相信就算是绫小路那样的阴沉男也能对他吐露心声,就算是像他这样的热血少年,也能成为灵魂导师。 大我,加油啊!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火神一边跟上了绫小路离去的步伐。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绫小路确实是走去厕所的,但去厕所的可不止他们两个,而目的“不单纯的”也不止火神他一个。 (中) 早就听说这个国家的校园霸凌行为异常严重,虽然之前在美国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但亲眼目睹这种事,对于火神来说就是第一次了。当然了,结合火神给人长得高+成绩不咋地+好像是反面英雄+脾气看起来不是很好的印象,在国三的那年,他没有遇到过校园霸凌,也从未成为过实施者。 所以当他目睹绫小路走进厕所,看到几个男孩匆忙从里面跑出来,撞见了高大的他还一脸后怕时,就干脆丢了脑子一把抓住了某只准备逃跑的“白斩鸡”的后领。 “别……别欺负我……呃呃呃额……我很没意思的……”少年一脸慌张。 “你冷静点,我还什么都没说呢。”略带疑惑地将其放下,借住自己的俯视视角,火神也很好的镇住了他。 “那你要钱吗?我今天没带钱包……”少年被吓得不敢抬头。 “不,我只是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火神指了指厕所,单手叉腰一脸痞样地站着,“你说了我就放你走。” “欺、欺负人啊啊啊啊啊……”少年鼓足勇气对火神吼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跑走了。 火神的嘴角抽了抽,“啧,什么玩意啊。” 他还是决定靠自己了。绫小路的躯体他不是没看过,想来再怎么不济,那一身不明显但略有起伏的腱子肉也不会是摆设。 然后他就看见了 神。 上午健康的阳光从厕所的窗户里洒落,为唯一站立在此间的少年镀上了圣光。绫小路没怎么经过修理的栗色头发在光芒的照射下显得柔软又有弹性,那金黄的光芒流连于他精致的侧脸和挺翘的鼻头,描摹着他的轮廓,却不肯施舍一丝辉气于他死水无波的双眼。 他的脚下或倒或坐一些少年人,那些人火神对他们有点印象,是与他们同班的某某某还有某某某们,他们好似睡去,又好似在为神之子的前程铺垫道路,而唯一伫立着的神之子则满脸淡然,泯然于众人之间,又超脱于一切之外。 但火神对这景象并没有多惊奇,绫小路在他的印象本是这样的,气定神闲又讨厌麻烦,直觉告诉火神,绫小路其实并不畏惧被卷进麻烦里,有时候还跃跃欲试。可不要小看火神的直觉,他野兽一样的直觉除了在考试时都挺准的。 与此同时,他的直觉也告诉他,别傻站着了!快跑!但即便汗液已经在额角流淌,他的腿也像麻了一般难以挪动一分。 早上能吃到耶稣吐司果真意味着今天的不寻常。 “火神。”绫小路摊开一双手站在那里,“你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火神感觉自己的两条腿牢牢钉死在地面上,全身肌肉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被萃取了营养,无法爆发出它应该有的力量。 “那你什么也没看见喽?”绫小路踢开挡在他面前的一个人,缓缓向火神走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啊!” “像傻子一样的热血运动少年虽然是时下流行,但我知道你不是。”绫小路接连踹开了几个人,顺利走到了火神面前,不小的身高差让他和火神说话时必须抬头,所以他直接踹了火神的小腿,被迫他跪了下来。 “黑子也是,这些家伙们也是,你明明都看见了的。” “看见……”什么。火神抬眼看去,才发觉绫小路的衣冠有些不整齐,本应该好好扣好的风纪扣现在也散开了,领口更是有被拉扯过的痕迹,而露出一段雪白得而脖子上,还贴着一个小小的ok绷。 脖子上又受伤了?他是脖子终结者吗?未免也太倒霉了吧?不不不,大我啊,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火神想摇摇头,却迟钝地意识到现在自己正处于动不了的状态……等等,就算绫小路现在给人的威压再怎么强大,也不至于这么超自然吧?!绫小路说他看见了,他看见什么了?黑子、那些人还有他的共同点…… “绫小路,你不会是亚人类吧?” ………… 校园里响起了威斯敏斯特钟声,也就是世界通用报时曲,简单来说就是上课时间到了。 (下) 绫小路的右手略带爱怜地抚过火神的侧脸、下巴,拇指顺着那坚毅的线条滑到了火神的脖子上。与校服穿得很整齐的黑子还有绫小路不同,火神别说是风纪扣了,在这至多只能算是温暖的天气里,他也毫无顾忌地时常敞着外套。 “你这不是知道得挺清楚吗。” 喂喂喂,这算性骚扰了吧?!火神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会成为被校园霸凌+性骚扰的对象,关键实施者还是绫小路这个平时丧丧的弱气男,真是有够可以的! “是你让黑子睡过去的吧?还有他们。”他就觉得奇怪,黑子那细心肠看了绫小路现在这样满身是伤,不说直言安慰,担心总是会有的,怎么会安安心心睡到下课铃响了也不起来换课本。 “嗯。”绫小路挠了挠火神的下巴,就像是在把玩小猫一样,“我也可以马上让你睡过去。” 绫小路感到了手下的隔着一层皮肤后的食道一个滑动,“当然,现在挑断你的经络、弄坏你的声带也不是不可以,对了,参加残疾人的比赛是不是再断掉一条胳膊会比较好?” “你到底想怎样!”火神清楚绫小路是很有可能动手的,而且动手后对绫小路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这个国家同校园霸凌一样出名的,还有极其“健全”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而且诚凛并没有在通往厕所的这条走廊上装摄像头,自己现在又不能动,所以他和绫小路连“硬碰硬”都算不上。 可恶,身体!动起来啊!我可去你**吧,我也想有一次能说出“是身体不自主动起来的。”这样帅气的话啊!(虽然身后并没有要守护的人) “虽然你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要你为我做事,帮我监视黑子,放学就把他拖走,总之别让他和我两个人单独相处,最好,就你们两个。” “你这什么奇怪的要求?变态吗?!”头不可以动,鬼脸还是能做的,“我是不会让黑子受到威胁的!” “……”绫小路的右手一甩,指甲在火神脖子的下方划了一道小口子。“啪”他的左手打了个响指,接着迅速矮下身,趁火神毫无反应之时给他的腹部重重来了一个勾拳。 “呕……咳咳!”火神捂着肚子,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愤怒地看向了绫小路,却发觉他依旧是那么淡然。 “我想你知道应该怎么选。”本该指向天空的食指现在指向了火神的右手。 tbc 第25章 美味1~3 1 今天在床上醒来时,本想起来,一阵眩晕又将我击倒。双手平摊放在被子上,手不觉得冷,被子里的身体也不觉得热,面前的天花板上似乎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蚊蝇,耳边似乎还响起了“嗡嗡嗡”的噪音…… 不管怎么想,我现在的状态都不好。 从窗口照进的日光来推测,现在时间还很早,远不到我必须出门上学的时间。平时会打开一条缝的窗户,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吹进来的气流,我可以感觉到游走于我指尖的每一个气旋,平时隐匿的风精灵,现在如流星般闪烁。 有什么不一样了。 转瞬间我意识到,我,绫小路清隆,这个存在,已经彻底与人类这种生物无缘了。我躺在床上,与我肌肤相触的睡衣意外很粗糙。也许我该下床洗个脸漱个口,然后上搜索一下突然醒来变成了亚人类该怎么办?但我的嘴巴里很清爽,自身的精神也很振奋,脑子也没坏掉。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被人当成神经病。 说悲伤那是骗人的,说喜悦那也是忽悠你,此时我的感觉不可名状。 我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 许久没有出现的自发求知欲充满了我的脑子,许多闻所未闻的知识又莫名其妙地润泽了我心灵的田地,我想我可以为此(求知欲)做出很多动作。 我起来得很早,没有理会冰箱里零离开前留下的晚饭,那上面似乎还残余着消毒用的酒精味以及为我处理伤口的女人泫然欲泣的影像。不是说我不饿,只是那些东西不是我所求。 现在就算是老鼠的血液比牛肉汉堡要来得好,不能再有体会炸物以及其他许许多多垃圾食品美味的机会,实乃人生一大遗憾。常常在电视动画间隙播放的cupnoodle广告,最近出了草莓牛奶这种口味,这种对于从“草莓牛奶”到口味都没尝试过的我来说,有多大的诱惑敢问有谁能知? 红色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全的颜色,但今天我所能看见的一切景色,都被加上了一层鲜红的滤镜,说不上难以分辨,只是让人不悦。 桌子、玄关、公寓、街道、花草、树木……所有单纯的物件都不再单纯。喘着气跑过我身边正在晨练中的国中学生就能让我感觉喉咙一痒…… 想要舒展全身,想要跑起来,想要捕猎。 其实我现在情况的最好咨询对象就是小林家的托尔小姐了,但碍于她对于小林小姐那过了分的保护欲,我不确定在我在袒露了自己的情况后,人身安全是不是还能保证。 有薄雾布满了我眼里不正常的街道,搞得我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红滤镜加高斯模糊。混杂在薄雾里的,还有明显厚重些的固体粒子。 烟,还是很香,很合我胃口的烟。 “咕——”我的肚子发出了声响,它催促着我沿那道蜿蜒在雾中烟走去。 一栋原本绝对不在街上的屋子随着我的前进出现在我的视线中,金色的新月是它的门牌,和式的建筑风格让它在公寓楼里很显眼,勾引我的烟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我就像是在沙漠远行时干渴得浑身连汗液都流出来的旅人,向着明知是海市蜃楼的地方走去,只因那里可能有“清泉”。 2 “这是一家专门为人实现愿望的店,只有心怀强烈愿望的人才能走进来,我是代理店主四月一日君寻,请问,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说话的是一位坐在屋子正中央一把贵妃榻上的年轻人,说是年轻,他看起来只比我大一点,但那糟糕的形容状态绝对不是我这个年纪段的人应该表现出来的。手上拿着一根细细的女式旱烟管,嘴里吐出的烟的香味正是将我吸引入此的原罪。身上披着一件图案十分繁复的和服,看款式也有点像女式的改版。虽然如此,他整个人却并不女气,也没有散发出什么中性美。 感觉很艳丽啊,但他眼镜后平淡的异色双眼似乎又给他罩上了一层神秘的纱。他的名字很好听,但姓氏“四月一日”很少见,名字加姓氏组合起来的意思简直就是一个可悲的玩笑。 “阁下似乎在为‘自身’的事情而困扰。”他那双神秘的眸子看向我,眼神是我所熟悉的,曾在六道和零身上见过的,无时无刻不在追忆似涓涓细流带走的年华。我很确定,他是见过“我”的。 “是啊,但你为什么要用如此‘美味’的味道将我招来?”我也是晃了晃神才弄明白的,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烟气确实香,但那香是混杂在烟草味中的,在室外可能还比较明显,可在这“香气绕梁”的室内,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 就像耳机音量调到最大再关小和静音再开最小格的区别,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已经体会过从无到有的捕捉,在这“嘈杂”的环境下很难再体会到烟草混杂的奇怪香味。 那男人,四月一日本身对我来说,就是致命的诱惑。这种诱惑不是之前那种肯定会吃腻的炸物,也不是可以促进身体健康发展但味道都没有的健康食品。四月一日的诱惑对我来说绝对不只是必须的营养品或者短时行乐的消遣品…… 他是没有必要的珍馐,是可以吃的竹子公主,值得各路人马为他投掷千金、赴汤蹈火。 我咽了口唾沫,他注意到了我喉咙口的滑动,不过他并未对此表示出不适,怕是习惯了。 “从这里向西一直走会走到一间旧洋房,那里锁着一位可以解答人类任何疑问的‘尊者’,人间盛传他喜欢酒,争夺他的势力就带着最好的酒来让他来答疑解惑。然后啊,可怜的尊者就尝遍了产自世界各地的好酒。” “但是,‘尊者’并没有说过他喜欢酒就不要其他了,该说其实酒才是长久以来想要得到他力量的人们对于他的禁锢而已,酒只是安慰剂。‘神’想要的,从来都只是……” “鲜血吗?”我填补上了他话语的空缺。 “是的。你身上流有他的血脉。在他恢复自由身时,他血脉里的封印也就解除了。” 我的眼前突然清晰了起来,虽然还是红色与灰度渐变,但有什么茅塞顿开了。啊,原来如此,这就是我变异的原因吗? 曾经的不知道多少次被绑在手术台上,从脖子到手臂到大腿,不知道多少次的注射,伴随着痛苦与无感的并发症,原来其中有一次是让我获得如此血脉的。果然,那个男人连我自己自由的身体都要限制住,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有人说金钱是罪恶的源泉,名利是万丈深渊的崖体。可怜的“尊者”呐,他又被多少人所瓜分?流淌在我身体里成了我的一部分。 3 之后,我从四月一日那了解到“尊者”从囚禁他的老旧洋房离开后,就开始了一段不甚走心的报复。具体内容是见到过得罪他的就报复,如果没见到,只是感知到也会降下诅咒。我本也该是他的“报复”对象之一,但因为我身上有他的血脉,他就当我是后辈一般地照顾了。 据说在这遇到我之后,“尊者”和我同居过一段日子,就在那间老旧洋房里,自此与外界失去联系,不过时间并没有很长。现在“尊者”的行踪早已不定,除了“我”谁也不知道。 因为我是他唯一成功健全的后辈。 如果我想让我的眼前红色不再,那我就该食用一些比我现在见到的鲜红还要红的东西。 “如果我要你的血,那我该给你什么?”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四月一日如此“热心”为我答疑解惑肯定不是免费的。实现愿望的店?如果自己没有付出的话,怎么能把愿望实现。 “那你要给我你从我这儿取得的两倍份量的血,因为我回答了你的疑问。”四月一日将腿从榻上放下,烟杆随手被他放在榻边的矮桌上,“这便是同等的代价。” 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味道很香吗?怎么想都是我亏吧! 但我无法抗拒。他对我伸出了手,用大拇指坚硬的指甲盖划破了自己食指,而从细小伤口里渗出的红色,是比我眼里所见过所有红色都要更红的,似乎闪着可以照亮一切的光芒。 美味。 这是我对四月一日血液最直观的感受。与此同时我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嘴巴里充斥着甜腥味的感觉,这种满足了我身体的欲求(同时让我想吐)的感觉,让我觉得我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浅尝便不可止,初试便上瘾。 “小全、小多。” 在我(不怎么文雅)舔舐着他食指的时候,他对这内室的拉门这么喊。 “是!” “来了!” 伴随巨大拉门声而来的,是两个可爱到毫无生机的少女,一个粉色头发,一个蓝色头发。身上都穿着很可爱的护士服,粉色头发的手上拿着巴掌大的针筒,而蓝色头发的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抽血!” “化验!” 一边一个来到我身边,脱了我的外套,撸上袖子早就是一个空针筒。 “哈?”真是惊得我手指都掉了。 tbc 第26章 美味4~6 4 知道灵魂黑夜吗?这是人类所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是优秀的影视、文艺作品所必会有的桥段。 不管戏份沉重、受人爱戴但有一些可爱缺点的导师的死去;还是身处迷茫之境,本身固守的观点遭到了根本上的反驳;又或者众人皆醉我独醒,无依无靠众叛亲离…… 似乎一切都是错的,之前做得所有都是徒劳无功,又要重新开始,可对于如何开始、如何振作,毫无头绪。 这是必须要有的过程。有些顺利走过黑夜见到阳光,有些步入深渊永不回。而我则走在步入黑夜的道路上,一步一步,没有回头的余地。 值日生不是我,但我到教室的时间很早,值日生都还没来。只有几个一看就是一伙的,在我来之前还围在一起聊天,只是我进来后四散开来,有些还克制不住略带兴奋地看向我……身上的伤口。 黑子进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头上缠了一圈绷带,沾染在其后淡淡的香味让我着迷,虽然没有我刚刚饮用过的浓烈,两者相比大概就是香菇对比黑松露。嗯……这么形容对不喜欢香菇或者松露味道的朋友们似乎不太友好。那就是一颗美味的棒棒糖与一座能容纳两个失足小孩与巫婆捉迷藏大小的糖果屋的区别吧,别嫌太齁,那是一种永远不会吃腻的味道。 “绫小路君,绫小路君。”国文课上黑子小声问我。 “嗯?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想知道绫小路君你最近经历了什么。” 他这么说着,眼睛不时往我身上的伤口上瞟。 “什么……是好奇我的伤口吗?其实没什么的,就是最近比较倒霉而已,倒是黑子你呢?头上看起来伤得很重。”虽然没有揭开创口贴,不过感觉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因为早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没太在意,也没撕掉它们。 “只是被篮球砸了,在篮球场上还算正常。” “我记得你们的比赛是和海常吧?黄濑凉太他们。” 之前和我联系的时候,我记得黄濑有提过这回事,他那时候的语气还有点慌。 “……绫小路君别扯开话题。”他有些气恼地微微偏开头。 “只是比较倒霉而已啦。我周末不是去了新宿嘛,刚好碰到一个酒保在教训一个欠酒钱的,而我就是被波及的。” 新宿嘛,繁华、混乱,一切都像泡沫一样,所以因为被波及而挂点彩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黑子抿了抿嘴又问,“可是你的脸颊和手上的伤口怎么解释呢。” “脸上是因为地上的碎玻璃,手上也是……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伤口。” 此时地中海的国文老师突然点到了我的名字 ,“绫小路来读一下这一段吧。” 真是的,不知道照顾一下“伤员”的吗?好在和黑子咬耳朵时我也翻好了书页,要不这算不算变相的欺负呢? “あしびきの山鸟の尾の しだり尾の长々し夜を ひとりかも寝む(野雉深山里,尾垂与地连。漫漫秋夜冷,只恐又独眠。)” “坐下吧,今天我们先来谈谈柿本人麻吕,他是飞鸟时代的诗……人。” “这一球就结束一切了啊!” 这么高喊着,坐在我侧前方的火神一手扣住了国文老师的脑袋。理所当然都地被愤怒的国文老师斥责,下课要去他办公室一趟。 5 下课时火神前脚才走出教室,后脚我就跟上了他。不过我和他方向不同,我是往厕所……至于为什么我这种存在还需要上厕所,那当然是不需要的。只是那是解决一些事情的方便之地而已。 从刚坐到教室开始我就觉得了,几道不善的目光就一直黏在我身上,包括我和黑子咬耳朵时也没有放松。干脆引蛇出洞吧,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黑子也跟了上来,因为他对于常人来说极为特别的存在感,所以我也没担心什么。 现在看来这是极为错误的一个决定。 当然在我失手杀死黑子哲也之一存在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是有点晚了。 “天天装得很牛*啊怂蛋!早就看你不爽了!” “就是就是!反正你身上多个伤少个伤都看不出来了,干脆便宜一下我们,让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我们学习的压力可是很大的!” “仔细看,这家伙的脸长得还不错嘛……要不然咱再给他添几道花?” 他现在倒在我身上,他的鲜血沾染了他的校服,也滴在了我的校服上,流淌出一条在黑色布料上也很明显的水痕,厕所洁白的瓷砖上也有他甜美的血液,是新鲜的浆果色。地上歪七歪八倒躺着一些想找我麻烦的人,他们的身上也沾染了黑子温热的血液。 他水蓝色的眼睛无神地睁着,睁着,只是睁着而已。 虽然那里面最反射的最后场景是我,但他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亲手合上了它们。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很可爱,但绝不是在这种方面——突然跑出来挡刀子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品格,也不利于安身立命。就像他现在已经做出的行为一样,突然冲上来挡住了根本不可能刺中我的美工刀,那些欺负人的心态也委实太差了些…… 看到突然现身的神秘人物手一抖上去就是一刀?未免也太浮躁了吧。如果不是他们的浮躁,我也不会因为黑子身上甜甜的味道而着迷沉醉,进而杀死他。 现在甜甜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厕所,却因为生产他们的已是死物,我对这些甜味毫无感觉了。 我将双手交叠覆盖在黑子的后背上,将他紧紧地拥抱,面颊贪婪地贴着他还有些温热的脸庞,透过他蓝色的发丝看向鲜艳的墙。有时候(像现在)我不得不承认,红色和蓝色真是绝配。我想到了火神,他和黑子站在一起的时候真是登对,从发色到身高到为人理念,绝配的两个笨蛋。 黑子真是个神奇的人,他身上有些我想要追求的东西,我得承认我很喜欢他。 所以我想将他拖回来。 流淌在地上的血色之花啊,你们如何才会回到你们主人的身体里呢?用相等的代价交换,用非自然的方法来实现。 拥抱着黑子,我前往了能够实现愿望的店。一只拥有长长尾羽的鸟儿自我跳下窗户就出现在我身边为我领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食了鲜血的原因,我的脚步比之前快了很多,从二楼直接跳下所受到的冲击感很小,脚踝处没有一点挤压的麻痹感。就算抱着黑子,也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可以很随意地跟着鸟儿在屋顶上穿行,大大减少了时间的损耗。 6 左拥右抱坐在店中央的四月一日和两个女孩一起迎接我。这次他穿了一件改良版的深紫色旗袍,衣襟处绣有莲花,鞋子也是同样款式,他的头顶还放了一只黑色的不明物。他淡淡一笑,对我伸出了手,为我领路的鸟儿就飞到了他的手指上,在他们相触的一瞬间化作一道微光消失。 他是知道我一定会来的,焚香、沐浴、更衣,在我不在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四月一日给全都来了一遍……当然也可能是他本身生活质量比较好。 “这么快又见面了。” “小全又和你见面了。” “小多也是!” 两个早上还从我身体里抽取血液的可爱少女,现在一蹦一跳地来到了我身边……准确地说是黑子的身边。她们一左一右对着黑子的脸颊露出天真无辜的疑惑。 “他闭上眼睛了呢……” “他的皮肤好白啊!” “身上开了红色的花,就像以前的四月一日一样。” “就像以前的四月一日一样。” “皮肤好冷啊,就和小全一样。” “也和小多一样。” 终于她们还是在四月一日的招呼下离开了,“小全、小多,不要闹喽!” 少女的脚步很轻巧,光着脚踩在木制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飞扑入四月一日怀抱的身影,也仿佛在下一刻就能消失。 如墨潭一般的黑将我们包围,又有粘腻、缠粘的触 手从中分裂,一点一点将我们这些站在此刻的,好像活着的非人类们吞没。 “把他放下吧。” “你的愿望,由我实现。” 他这么说着,从我手中接下了黑子的尸体。 “那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生命、血液、躯壳,你的身上全是宝,不过最对等的就是寿命了。” 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那我的寿命应该会很长才对。不过如果用对于我来说只是突然附加的、毫无用处的年岁来复活黑子的话,那他算不算真的活了呢?还是说,他只是成为了我在人世间的另外一个“存在”?寿命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寿命这种虚无的存在又是怎么计算的?一半一半对半分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醒过来后就不会是‘他’了吧。” “你说的没错,他毕竟是离去了。”轻轻抚摸着黑子的脸颊,四月一日看着黑子身体,“不过他本不该死的,他的死对因果律的影响极大。” “?” “所以你是可以改变因果律的人。”他将黑子抱到了长椅上,“你本来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为了那些你本不该获得的。 “为了那些你本该珍惜的。 “为了那些对你来说本不可能存在的‘喜悦’。 “你要付出代价。” 第27章 美味7~9 7 代价?什么代价?本是我自己追逐而来的,我为什么要为此付出代价?别和我说什么我本来要负责的,既然是我“本来”要负责,那我现在不就不需要负责吗?我追求着自由,用我自己的方法来获得我现在的生活,又有哪里有错呢? 这个拥有可笑名字的人说我改变了因果律,那因果律是运转在我身边,还是运转在被我失手杀死的黑子身上呢? “我可以为了黑子的复活而付出代价,但其他的免谈。” “人死不能复生。”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你自己拒绝付出更高昂的代价的,我只能告诉你怎么让他‘醒来’。” “你说‘告诉’?也就是说我自己有能力让他苏醒喽。” “是,不彻底的。” “没有自我意识?” “这就要看你了,绫小路君。”四月一日温柔地抚摸着两位少女的后脑,依偎在他怀里的两人随即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就像一对精致的人偶。 如果黑子就像她们那样的醒来,那他的醒来对我来说就毫无意义。我要的是一个正常人,一个火神都看不出端倪的正常人,一个就算极为相似也好,热爱生活的,热衷于社团活动的,我所学习的典范。 以及,他得和我是“朋友”关系,而不是食物或者其他的什么利用关系。我们是从开学以来就走得很近,很投缘的好朋友。但是这么短时间的好朋友,为他付出一些寿命已经是极限了。 “你说吧。” “你是尊者手下的吸血鬼,所以你可以将他转化成你的同类。只要你不限制他,他的自我意识不会减少。” “哦。” 我知道该怎么将黑子制作成我的同类,这些知识在今天早上就储藏在了我的脑海里,但我极其不想这么做。 将一个人类变成亚人类的行为,和那些家伙所做的有什么不同呢?我不想我自己选择的路也和他们为我选择的一样,那费尽千辛逃脱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会让我这样的人也感到可悲的。 而且黑子成了我的同类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 “这种方法不需要我付出寿命,所以你一开始说的其实是别的方法吧。” “是的,是别的方法,不过生命真的是最宝贵的东西,你真的打算放弃吗?” 他是在提醒我一些事,一些他不能明说的事,介于他所说出来的话,我就简单的猜测他想提醒的是和我生命有关的事。他现在看着我的表情,亦可以算慈悲。 在许久以前我也曾为 “我可否看见明天的太阳”而苦恼过一阵子,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靠自己就可以掌握的,所以对于这种不确定的事我向来不会有多在意。 “我没有问题。” “唉……我就将与之对等的寿命拿走吧。”他突然将手覆到了我的眼睛上,丝丝凉意透过掌心传递到我的瞳仁上。这并不是什么可怖的体验,他的动作很温柔。然而不等我问什么,他就自己解释了起来。 “力量,是寄宿在眼睛上的,将你的寿命给他一部分后,你的视力相对也会下降一些。” 我明白了。 “结果你还是要把他变成和我相似的存在?” “只是稍稍的一些改变,没有人会察觉的……包括他自己。” “是吗。”我看着他,“既然你这都能办到,那我还有些事情想拜托你。 ” 太危险了。所以到现在可信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8 黑子今天对我的吸引力似乎特别强大,我总是忍不住想靠他近一点或者再近一点。他爬在我身边睡觉的时候,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子嗣,我得保护他。等等,子嗣?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看看那张和我一样年轻的脸啊,我总不可能出生就带球跑吧。 当然这话不是说我现在就能带球跑了。所以是另一层意义上的子嗣喽?吸血鬼吗?那我是什么时候把他转变的?仔细想想一点也记不得了,但一点也不违和,就像是有人特意去动过我的脑子,在里面喷上了一层水雾。在水雾后的事物让我熟悉又陌生,就像是读过一遍的诗。 不过如果他真的变成了和我一样的存在的话,那为什么他头上的伤口还散发着让我沉醉的气味呢? 我得把这个搞清楚才行。 不过要细细调查的话,最近不能靠他太近了,但我又没什么方便办法能得知他的近况。别人倒好说,黑子这种在旁人眼中存在感低的,能注意到他的就没几个,能随时随地看到他的,好像只有我,就连黄濑,嘴上说着很喜欢黑子,连电话号码都是从我这儿要来的。和黑子关系不差,在平时又会不时去注意他,又不会与我有太大冲动的人…… 此时我感觉到前方有一道视线,是火神。他在偷瞄我、和黑子,眼神闪烁飘忽。 黑子就交给你了。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孤儿、家暴、校园欺凌,哪一个比较值得归国子女火神的同情?哪种最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把他牢牢抓在手心。他的家庭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现在似乎是一个人生活的,国三的时候就回了国。那么,因为他的个子以及乍一看很不友好的脾气,他一定很不遭人待见吧? 所有人都是这样,好奇心过了之后就只剩下排异心理了,那么短的一个升学季,根本就不够火神融入新的集体,所以现在他对黑子和那些队友们(或许还有我)表现得很在意。黑子对于他来说尤其特别,也许现在还不是很明显,但在这未来一年,或许半年内,他绝对会臣服在黑子赤诚的目光下,再别不开眼。 最近看的几本书里都是这么描写的。 突如其来的角色总能打败主角小时候的发小进而站到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活到最后。火神对于黑子来说就是那个突如其来的,黑子对于火神来说也亦然。 突然,坐在我前方的人给我传了张纸条,纸条上写,让我下课去厕所一趟,伴随而来的是几声不太可闻的坏笑声,是几个平时总走在一起的不良少年。 好了,现在不用选择了。 只是没想到我对于我的力量会这么不熟悉。 9 “嘿,你小子是不是太没眼色了?” 离厕所越近,他们几个就越放弃掩饰,真到了里面的时候,一个领头的就迫不及地将我摔到了厕所隔间上,气势汹汹得就差在衣服上写个“夜露死苦”。本来在厕所里干该干的事的人见了这架势,连拉链都没拉好就悄悄往外跑了。 “啊?平时不是装得深沉,现在怎么不说话啦!”他扯着我的领子,唾沫星子都要溅到我的脸上。 “别吧,他好歹也和那个火神关系不错……”他身后的一位长相较弱气的小弟规劝道。 “去,那火神算什么?就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 “可是他看起来很可怕……” “你说什么?” “不、不、没什么!老大你继续!” 在这个小插曲过后,那老大又继续没事找事挑起我的骨头来。他的袖子里滑出了一把削笔用的美工刀,应该是用了很久又不注意保养,刀片已经被很短了,薄薄的一片上还锈迹斑斑的。 “仔细看,这家伙的脸长得还不错嘛……要不然咱再给他添几道花?” 老旧的刀片抵上了我的脸颊。他用这种刀片削笔不怕一不小心感染破伤风吗?我上一次打破伤风的疫苗应该还在有效期限内吧? 我听着走廊里渐近的脚步声,心想火神怎么还不进来,他在犹豫什么?那个跑出去的人还没和他撞上吗? “诶嘿嘿,你们看他不说话了!”他又伸出另一只手贴上了我脸上的胶布,那下面自然是光洁的,他眯起眼睛,手指用力在我的脸上揉捏着,“这不是很干净吗?也就是说他之前果然是在装吧?” 不啊。该有伤的地方是真的有伤。我是和黑子说过,受伤是因为我去新宿,去新宿是为了参加一个聚会,参加聚会的公会成员样貌都颇佳,坐在我身边的是知道我非人身份的眼镜男子大山猛,还有一个是我的老相识……是谁来着? 是谁?我跟他定是见过的。但是那是在什么时候?近几年是不可能的,我一直和尊者在一起,尊者离开后,零就招待了我,她是我幼时的旧识,现在她虽看起来年轻,但我记得很清楚,小的时候,她抱着双腿蜷缩在我身边时,明明比我小。 这是奇怪的一点,还有那片纯白与血红到底从何而来? 想着想着,我就入了神,不免对抓着我不放的不良少年生了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优先处理,没有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 零和大山猛,他们两个是最容易找到的偏差点。零那里很好攻破,她是个极容易心软的女人,而大山……他身边不是有个简单的社会人吗? “火神。” 作为一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我对于自己的能力能达到什么程度我是清楚而且可控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一个眼神就能让一群人倒地。这种不可控的力量是我所不喜欢的,也是奇怪的一点。 “你看见了吧?” 现在,我也没有时间浪费在黑子身上了。这种花点心思找找就能替代的人,直接交给火神这种不用花心思就能找到的人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第28章 居酒屋中的修罗场1~3 1 我的手机里没有存零的号码,虽然她把这东西往我手里塞得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她的号码,但我把它背下来后就删了它。翻看一个人的手机,是最好的了解他社交的办法。 就像企业的重要资料是写在纸上的一样,这是信息不泄露的最基础。不过这样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现在除了零的电话,我只记得黑子与火神的了。我的手机里只存了黄濑以及一个名为“堀北铃音”的陌生人的号码,每日的固定联系人是黄濑,通话里没有任何关于堀北的记录。虽然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我是因为什么才每天和黄濑联系的,也实在想不起堀北这个无用之人是谁。 我没什么事要顾忌,所以在和火神交涉完之后就和零联系了,但因为她今天下午有一个手术,所以可能需要我等她一会儿,她对此表示了歉意,并在电话另一边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努力快些与我会面的。 有些话是不能在电话里说的,监听系统就是为此而发明。 居酒屋的特别定食一般很便宜,多是一个硬币(500円)左右,简单又好吃。 因为不再需要对黑子的社团活动进行人类观察,放学后我就直接跑到这家离零工作的医院最近的居酒屋坐下了。这个时间很尴尬,上班族还没到每天喝酒放松的时间,学生们也因为社团活动而不可能出来瞎混,而家庭主妇们,现在大概在准备晚饭了…… 所以居酒屋里除了我以外只有一个橙红色头发的服务员和穿着酒保服金发墨镜男,指尖夹着烟,很熟稔地在和服务员聊天。我坐得离他们有些远,也没有刻意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一些词语还是飘入了我的耳朵里。 “不好喝……你……兼职……” “……三份……贵……” “……打算。” “能……以前……” “目光……熟悉……” “……认识……草薙哥……” “这样啊。” 金发墨镜男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接着用两只手指——拇指和无名指卡住玻璃酒杯的杯沿,轻轻晃动着杯子,球形的冰块与玻璃杯撞击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没过多久,他将酒杯放下,起身来走向了我所在的桌子。 “小哥是在等人吗?” 他特别自来熟地坐到了我的对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黑色镜片后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我。 “嗯,是。所以能请你离开吗?待会儿她要坐在这儿。” “女朋友?” “不,是姐姐。” “姐姐?”他非但没离开还敲起了二郎腿,单手撑着脸颊道:“这个时间在居酒屋见面?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麻烦了啊,本来算好零来的时候差不多算上班族的聚会高峰期了,现在有了这个墨镜男的搅和,和他熟悉的那个店员应该也会注意到我和零吧。这样要说什么就不方便了……只能回家说吗?可是我从心底里就不信任那个比这里还没有归属感的地方。 “还行,最近和她闹了些小矛盾。” “那可需要多多调解。” “是啊。” 他可能还打算说些什么,不过被走来的服务生打断了,“草薙哥,你不要戏弄清隆了,他很容易害羞的。” “抱歉抱歉啦,我就是开个玩笑。”草薙用双指摩挲着下巴和服务生打趣着,“八田你脸这么红,难不成他姐姐是个大美人?” 胸口名牌上写有“八田鸦”字样的服务生脸红得比他的头发还艳。以零现在的知性美丽对八田这样的年轻男性有着不可置疑的吸引力,再加上八田似乎和我关系不一般,能对零有一瞥的认识是很正常的。 从我个人层面推断,我不会主动去结识八田这样的人。不是说他不值得,他看起来年轻、冲动,富有独特的人格魅力,这样的人人脉不会差,有这样一个朋友是极为便利的。不过在他给我便利的同时,我也给他行了便利。这是相辅相成的,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做到一点都不暴露。 零对于八田,就是“我”暴露的一点。 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是因为不可抗力。 2 我们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从门口匆匆走来的黑衣女医生就将之后可能会有的对话打断了。 她先是左顾右盼将整个居酒屋浏览了一遍,待发现我的所在后径直向我走来。我从对面草薙直勾勾的眼神里已经可以读出“身材不错嘛”以及一声口哨,而八田,此时他就是八咫鸦,是天照大御命的使者。 “清隆,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性感的女士毫不顾忌我这个青春期男孩子会有的萌动,微微弯腰的道歉姿势在我面前划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八田君在这家店也打工啊?真是辛苦呢。” “啊噫!”八田嘤咛出声,他已经彻底化作一个小太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镀上了粉红。 草薙也站起身为零让出座位,“想必您就是绫小路的姐姐吧?他刚刚可一直在为你们的矛盾而苦恼。” 我乜了他一眼,将青少年此时该有的表现不出来的气愤演了个十成十。我看得出来他不信任我,虽然没到极端的、随时准备械斗的程度,但连对一般陌生人该有的基础信任都没有。 好在零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用多加思考,她就十分自然地露出了苦恼姐姐该有的表情,“嘛,有时候就手不明白青春期的孩子在想什么。十分感谢你对清隆的关注,不过能给我们一点空间独处吗?注视越少,孩子的压力就越小。”说完,她瞥了八田一眼。 八田身量不长,脸面稚嫩,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不过就这尴尬的打工时间来看,他并不是在校学生。 “那、草、草薙哥我们还是别围在这里了吧!!”八田推搡着草薙离开,一边偷偷给我打气道:“清隆你可要和你姐姐好好相处啊!” 正好现在也到了上班族们下班的时间,慢慢推门进来的人也变多了。 “前辈你这次可要请客啊!” “好好。” “前辈真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喽。” “随便点,不用客气,这次成功是大家的功劳!” “哇,了前辈赛高!” 以一名黄发男子为首的几人吵吵嚷嚷地走进了居酒屋。不过虽然他们都穿着西服套装,但黄发男子的脸孔就是普通高中生的样子,颇有一种把家长的衣服直接套到身上的意味,一点当不起明显是社会人的男男女女们这个“前辈”的称呼。 我也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非人类的气息,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我曾未注意过或已经忘却的违和? “欢迎光临!客人几位?长桌在那边,还是说要多几张小桌?” “两张就行,靠得近一点就行。” “那请跟我来!” 八田非常熟练地招待了他们,把他们带到了离我和零有段距离的,靠着墙的两张四人桌边,并从桌子下抽出菜单开始了他作为优秀服务员的职业素养。 我将目光从他那里撤下,因为现在处于被观测者的,是我。 “清隆,从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和昨天晚上不一样。” “你身上的伤好了。” “犬齿变尖了,消化系统也变得很奇怪,它们不在活动,而且很空,连一点食物残渣和排泄物都没有。” “还有你的肌肉本来就很结实但现在更不得了,感觉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雾……” “清隆。”她握住了我的手,满脸担忧,“发生了什么吗?” “这其实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零。”我伸手撩过零的长发,触碰了她下巴靠近脖子的位置,她的皮肤很白,青色的血管在那白皙的皮肤下跳动着,那里面所流动的,是□□。 3 零的眼睛很特别。她只是看我一眼,就能清楚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加上她明明是一名医生,但从她随意的上下班时间来说,她的自由度很高,她的自由度越高,就说明她工作内容越特殊,这种特殊就是她特殊的视角所能带来的。 透视之眼对于医生来说一定极为便利。 同样,这也不会是一般人类天生所能拥有的。棕色的眼睛,她小时候的眼睛应该是棕色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深邃而透着些许酒色的红。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 在她关切的目光下,我问出了一切不幸运的开始,也就是我们在白房子里的童年。 “小时候?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零有些疑惑,不过她依旧带着回忆以及些许幸福的微笑道出了那时候的一些事。 “我们一起住在白色的房子里,那时候你的话就特别少,像个小大人一样,连表情都没有,就连51还有红丝带去和你搭话你都爱理不理的,当初我们还说你是不是有心理疾病什么的,不过紫发总说你这样挺好的,后来还知道了你的名字……” “不过你来得晚,走得也很很早。我还没仔细和你说过之后发生的事吧?” 我点点头。 “在你走之后,紫发被卖掉没多久后,我也被卖掉了,他们用2亿买走了我的眼睛,幸好我遇到了ck jack才能活到现在。”她抚摸着自己的下眼睑,“他给我换上了一双能够透视的眼睛,引领我走上了医生这条路,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那个白房子到底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白房子是为了克隆而存在,大家都是失败品,一对母子的克隆失败品。但我认为清隆你不是,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有名字,你很厉害,你是机会主义者……如果你的人生不是和大家一样活下操控下,那就好了。” 慈悲的女人,是如此同情着狡猾的狐狸。 第29章 居酒屋中的修罗场4~6 4 零是个重视同伴情谊的女人。 同伴是她的无法割舍的羁绊,是她悲伤时的依靠,是她孤单痛苦时的心灵寄托。小时候她以一种随大流的可悲姿态依靠在我、们身边,我几乎可以想象她被带走时痛苦的挣扎和临近死亡时发自灵魂的□□。她现在能这么平和的对待我,对待曾经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她是已经看开了,或者,她也找到了新的“依靠”。 也许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现在我还要再说一遍,零是广义上的美人,她怀念过去时露出的浅浅微笑已经再次引得草薙的瞩目了。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之前怎么都没注意过呢?”从门口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伴随了一声轻佻的口哨声。 接着走进来的是一个打扮居家随意的男青年,纯白的体恤已经洗到没有弹性,外批了一件宽松的夹克,身下的牛仔裤倒是少有地不符合潮流的干净,他杂乱的黑发长到可以盖住脖颈,蓬蓬松松,看起来不像是被好好打理过的。 坐在我身边的零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就收起了笑脸,也不再说话,只是将身子微微侧过,刚好是门口看不见正脸的样子。 我可以认定这是是她认识的人了。 “人好少啊……”他边说着边走到我们边上的一个座位拉起椅子坐下,草薙也对行了个注目礼。 注意到这边来了新的客人,八田赶忙将菜单递交给了厨房,以极其专业而富有经验的笑脸给男青年递上了菜单。 “客人要来些什么?” “噢,来杯苏打水吧。”男青年先报上了饮料,才开始翻看菜单,“再来个鳗鱼饭的套餐吧。” “好的,”八田将其记了下来,“还需要些什么吗?” “甜点就来一块提拉米苏吧,这个请帮我用可爱点的盒子装起来。”他将菜单还给了八田,又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真奇怪,你们店的环境不错啊,怎么人这么少?还就你一个招待?” 八田手捧菜单挠了挠头,“这个啊……平时生意高峰还要晚一点才能到,至于我,嗯、其实还有一个兼职的的,只是他今天到的有点晚了。客人如果你没什么要的了,那我先去准备了!” “嗯,我就问问,你随意。” 接着八田像是由此连想到了什么,一边走向厨房,一边以只有他自己(还有听力不错的我)才能听清的音量念叨着“木之本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平时是不会迟到的啊”。所以说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对不交恶的相熟者很有利但嘴巴也不小的人。 “啊,一个人来居酒屋果然还是有些寂寞啊。”邻桌的先生摇着手指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下次带零来好了,这里的环境还挺适合约会的……” 哦。 我十分配合地看向了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直白的目光,年轻的女医生面上有些羞涩,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抓住了裙子的下摆。说实在,我也不记得自己曾见过她这般小女生(恋爱方面)形态,不过这样看来,我应该是不和邻桌先生是旧相识,要不然别说他会认出我,零也不会避讳。 还在甜蜜的时期,才交往没多久? 原来被自己的新恋人发现自己和男子高中生孤男寡女边靠边坐在灯光昏暗的居酒屋里,就算是看过不少大场面的零也会不好意思啊。 ? 她还没对我解释我为什么现在比她小呢,是因为药物原因还是跟着尊者的原因呢? 5 女人总是忘不了那个第一次扣动她心房的男人,逝者如斯夫,当初的翩翩少年郎的身影,永远也不会在她脑海中淡去。况且有些人就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歌,初闻惊艳,长闻习惯,时间久了,再也找不到了,觉得可惜,更是把脑海中烂熟的旋律一直重复重复,直到再一次的相遇,再一次的惊艳。 红颜易逝,而他还是那位翩翩少年郎。 也许我该问问零,不介绍一下吗?好歹这可是我现在半个监护人的男友啊,也算得上我的半半个监护人吧,我有权知道。 但她现在很明显不想说,就算说了,在这不算热闹的店里,和当事人那么近的地方,也难免会平添不必要的麻烦,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零突然摇了摇头,叹气道:“唉——篠山你犯不着这样偷偷跟来,你大可以跟我说。” “嗯!”男子,也就是篠山一个激灵,以十分做作而僵硬的姿态扭头看向零,他的脖子几乎在咔咔作响,“零你也在?真是好巧啊!” 零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呵呵,好巧好巧……”他用余光微微瞟向我,随意地提起了:“嗯?你身边这位小哥是?” 没等零说什么,我率先站起来向篠山伸出了手,“绫小路清隆,零姐是我的收养人,请多指教。” 零是个护短的人,我在她的“短”之内,所以她信任着我,她的眼睛可以看透一切组织,却无法看透人心。但我不清楚他亲近之人是怎么想的,他虽看着不修边幅,但干净的衣服和身上若有若无的酒精味足以证明他对零的认真,他大可能也是个护短之人,不过我是不会在他的“短”之内的。 他大可以把我认作是威胁,但他看我的眼神却未透露分毫这样的意思。探究与疑惑,仅此而已。 慎重冷静而适合成为零恋人的人,他们身上有相似的地方,而更多的是互补。因为没有经历过零所经历过的事,篠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冷静的、理性的、带着些许无情的来看待我、们的事。同样的,因为那短暂的经历,零这个两头都沾边的跳梁者也能很冷静地看待正常人的事。 想要融入是很难的,因为理解是一种思想而不是一种行为,但一旦把它当成一种行为后,想要改变思想就变成了一件可有可无的必要事了。 就连我,一直在“理解”这方面做得不是很好。 “篠山利明,你叫我篠山哥就行。”他握过我的手,轻轻将我往他身边带过,他的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勾过我的肩膀,无形中将我和零之间树立了一道屏障。 他的一头炸毛蹭着我的脖子,散发出洗发水夹杂着消毒水与金属的味道,说不上好闻难闻,只觉得冰冷而肃穆。他握着我的手的指腹上有长久把持某种器物所形成的胼胝,他的手掌不算粗糙,但也不光滑,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很白皙,手腕处没有明显的压痕。 从事精密的室内工作,但绝对不是医生、病人、护工一类,可以随意支配时间,与医院有关系的…… “零没和你提过我吗?”他说话时的吐息打在我耳朵上,虽然算是苦恼的、抱怨的耳语,但我确定这个距离零绝对听得见,“嗯……虽然早有料想,但还是感觉好过分啊,清隆啊,你篠山哥我现在很受伤。你零姐对你的时候绝对绝对要比对我认真多了吧……” 还是和一开始一样,他的语气里全然没有嫉妒也没有掩藏很深的担心。探究与疑惑,仅此而已。 真是奇怪的人,正常人会像他这么看待突如其来出现在女朋友生活中的年轻小伙子吗?要不他不正常,要不我理解有误,要不他经历过。 6 “篠山你别说了。”零有些羞赧,倏地捂着脸站了起来,“清隆不是……唉我等下和你说。” “?” 我不是什么? “嗯?哦。”篠山似懂非懂地看了看我,就像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一般,“盯——” “确实长得很不一样呢。” 长得很不一样?因为我不是克隆体? “因为清隆他真的不是啊。”零上前一步将我和篠山分开,这时篠山才终于露出了人类的表情,露出了被侵犯私人所有物的表情。对啊,这才是正常人类观摩平等物的表情。 “怎、怎么这样?你收养了他,所以他入了你的籍?”篠山算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好歹还算冷静,不过他原先云淡风轻的表情有些崩溃,就像是后知后觉才认识到我“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玩意儿”的男主角。 远远坐在居酒屋另一角的草薙本就一直关注着我们这儿的情况,刚巧他的饮品也喝完了,翘着的腿也放了下来,表情尽是玩味,看起来跃跃欲试,很想来这儿趟这趟浑水。另一边在等菜只有居酒屋自带茶水可喝的上班族也把偷偷注意力转向了我们,这种无话可聊又无酒可喝得情况下,有活人可以当调剂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来也巧,在这尴尬的一刻,八田双手举着托盘从后厨走了出来,“久等了!” 他的服务可以说是很有水准,两只手稳稳的举着两个装满了食物的盘子行路还可以十分轻巧。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我这里的情况,脚下的路线有了些许改变,不过在草薙对他摇了摇手后,他就重新走上了正确的路线,不过一步三侧目,显然对我的状况十分关心。. “诶多、蘑菇杂饭、味增汤、年糕小豆汤、海藻、豆角……”报上一堆菜名,八田从围裙口袋里抽出一直圆珠笔,一个一个地对着菜名划去小票上的项目,末了,给上班族们每人面前放上玻璃酒杯,“啤酒要打开吗?” “嗯,先开……3瓶吧!”看起来很年轻的“了前辈”笑盈盈地对八田说。 “好的。”八田干脆利落地打开了三瓶啤酒,“其他三个料理还要等一会儿,请慢用。” 说完他将两个托盘碟到了一起,架在胳肢窝下,飞一样跑到了我这边。虽然他个头不高,但是气势还是很足的。 “客人你的鳗鱼饭要晚一点才能来,所以请不要这么焦急地站起来!这会让……”他的小脸突然一红,“这会让大家都很困扰的!” 也太纯情了吧,八田君。 第30章 居酒屋中的修罗场7~9 7 “小哥你是误会了什么吧?”看着八田警觉的样子,篠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好笑,“零是我的女朋友,我今天是来看看清隆弟弟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自来熟,我和你还没有熟到呼叫名字啊。以及弟弟两个字的音调怎么这么重?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比你小吗? “啊!这样吗!其实我真的只是来通知一个鳗鱼饭而已!我们家的鳗鱼饭很好吃,配上蒸蛋就更好了,客人你要来一份吗!”八田仿佛一个将要接受检验的展示般挺身直立。 “好啊,待会儿一起上呗。” “十分感谢,那我先去配菜了!”深深鞠了一躬,八田跑去了后厨。 “真是有活力的年轻人啊,零你的魅力可真大。” “别贫!真是的,你别这么引人注目……” “好啦好啦,我开开玩笑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真是好一对羡煞人也的爱情鸟儿。 “清隆你也坐下吧!看你的穿着,还在上学?”他引着我,让我坐到了他的身边,“你的零姐从没和我介绍过你。” “我现在在诚凛上学。” “诚凛?那个新办的学校?应该很不错吧?” “基础设施很好。” “嗯,这可是很重要的一环……对了,你对先生这个职业有兴趣吗?” “先生?”我曾经似乎有过这样的梦想,不过我想他的意思应该不是那样。政治家、律师、医生、教师……只要是能引导人的职业统称为“先生”。 看出了我的不懂装懂,他具体解释了一下,“像零那样的。” “没有考虑过,我不想成为医生 。”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淡漠?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都爱恨分明吗?如果你有阴影的话,你该露出厌恶的表情,如果你十分憧憬的话,你会扭捏得表现出来。而你看起来毫无感觉,又没有思考,这是为什么呢?” 没有感觉就算是没有感觉,请不要上升到我的同龄人。身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兜里放着一支按钮圆珠笔,我想我不会是救死扶伤的那类人。 “因为我真的对医生没有兴趣。” “也就是说不喜欢医院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零居然没有对篠山的提问说些什么,她应该对我的看法也很感兴趣,看起来事不关己,实则偷偷注视。我想我们的关系可能有些紧张。 “是嘛……”篠山的目光细细描摹着我的侧脸,“挺好的,那么你的理想呢?你活在这个社会上是意欲成为什么?这个应该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思考的吧?” 问我意欲为何?是未来意向调查吗?其实对我来说,好好地继续活下去,就已经是一件值得挑战的事了,哪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更多呢?成为先生也好,成为工人也好,成为出卖自己身体的非法工作者也好,只要是能存在,就是可以。 于此之上,我才能有更高的要求。这更高的要求,大概是活得能够更加清醒吧。 我的人生在一片迷茫中,过去是漫水的路,未来是氤氲的云,就连现在,也布满阴霾。我想我期盼着有一道光能拨开那云雾,有一阵风能吹散水天之边的海市蜃楼。如果光不来、风不来,我自己是不介意成为的。 “零,你错了呀。” “什么?” “你们两个明明有着一样的特质,简直就像是生身姐弟一样。” 一样的特质?可能吧。我看着零,妄图从她身上看到那么些许与我相似的地方。但很遗憾,从外表的发色到内里,我没看到她有一丝与我相像的地方。 8 “嗡、嗡——”放在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在篠山与零的瞩目下,我拿出了手机,来电显示上明晃晃的显示着“黄濑凉太”四个汉字。 “唔哇,这不是个明星的名字吗?”篠山将头侧到我身边,“是同名吗?” “大概不是吧。”在我对黄濑仅剩的一些记忆里,他似乎很受欢迎,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甚至还在给一群女生签名。是敦贺的后辈,日向前辈也提过他在当模特,第一印象是个很没眼色的小帅哥。 “不是本人?还是不是同名?”他又小声地开始追问起来。 零用手肘敲了他一下,又将食指抵在唇前,“清隆,接电话啊。” 我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以我的听力,就算不靠着耳朵,只是放在面前的距离也可以听得很清楚了,但人类的话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我并不担心会被偷听。 电话里传来黄濑就算只是听,也觉得很帅气的声音。 “绫小路桑,嗯……也许直接在电话里问太冒昧了……你这周六有时间吗?” 犹犹豫豫又强作镇定,感觉像是被人威胁,要准备说些不真心的话。 “有。”将话筒放在嘴边,我微微思量一下,回答了他,“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周六的时候高圆寺先生想邀请你参加一个素人选拔,啊!你放心好了,你是去当评委的!因为活动不是高圆寺集团独办,所以没有问题的,放心好了!” 他最后几句话说得有些重,“放心好了”的声音更是大到零和篠山都听得清清楚楚,零用眼神问我发生了什么,而篠山也跟着好奇。 “高圆寺……那个家伙吗?” 据说办公室里藏有我照片的人。足以轻松操控黄濑职业生涯的业内领军人。 “他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一个邀请而已!” 我求求你了,来吧来吧,再不来我小命要不保了。他的语气里透露着这样的哀求。当然一般来说这样更显得他行为的可疑。虽然我们的通话次数频繁到有点可疑,还有那么些刻意,但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高圆寺这个我连面都没见过的,就更不要说。 没有星点记忆,连上网搜索的记忆都没有,不是无关紧要,就是十分关键。 在黄濑再次(被迫)规劝我之前,我率先同意了他,“我会去的,告诉我地点。” “绫小、呃?啊,那真是太好了,地点是在lme的总部,绫小路桑九点之前到就行了,到时候前台会领路的。那天我也会去的,所以真的不用担心,大可以放松的当是为未来的演艺圈做个小测评。” 他听起来才像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高圆寺还对你说了什么?” “没、不,他让您好好享受观察……平凡人类的乐趣。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他是个好人啊!” 听黄濑这犹疑的声音,是高圆寺的原话没错了,他该是个怪人,一个自信又骄傲的怪人。一个怪人,拥有我的相片,让黄濑关注着我,想要与我接触,他的目的会是怎样呢?是良善的旧识,还是刻骨的恨,只有看到照片才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那到时候见。” “嗯,到时候见。” 依旧在篠山与零的瞩目下,我将黄濑的电话挂断。 9 “真是那个黄濑?”篠山用单手遮住嘴巴,悄咪咪在我耳边说,“挺火的那个模特?” 篠山看过黄濑上的杂志? “他确实在当模特。” 零:“你还看那种杂志?” “他篮球很厉害啊,我是在篮球周刊上认识他的。”他摆出一副解释的样子,“其实那种杂志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星座占卜还是挺准的,编辑部小故事也很有趣……” “唉,你别掩饰了。”零抚住额头。 “说起来清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难道你想进军演艺圈?呃……其实挺好的,如果你喜欢我支持你,但你那个叫黄濑的朋友感觉很可疑啊。”零对我施展了知心姐姐式的关心,“你要好好保护好你自己。” 我知道她意有所指,她不会对我的身体变化多说什么,我变得非人对她来说不会有大事那么大,当然了,已经达到了能引起她关心的大小。 “他和我的一个同学是旧识。我对演艺圈没有兴趣,只是他比较小题大做,不过是去当个临时大众评委而已。” “哇,你那同学不会也是‘奇迹的时代’的一员吧?他们那群孩子不得了啊,当初在医院里看直播的时候就觉得了不起了,你什么时候能带我见见真人?” “他似乎是,不过名号并不响亮,连杂志采访都忘了他。” “幻之第六人!是这个人吗?!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直播的时候我都没注意到他。感觉很神奇啊,我还特意看了一下他们之前比赛的录像,都没怎么能注意到这个人,顶多只能看清一个背影,说起来……你有他照片吗?” 篠山似乎对黑子国中所在的篮球组织抱有极大的热情,更深入地说,他是黑子他们的粉丝,而我就是与他“偶像”有亲密接触的那类人。当然出于肖像权方面的考虑,我是不会把黑子的照片随意给篠山看的,即使我的手机里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没有,他不喜欢拍照。” “连黄濑都介绍你认识,那他应该是你好朋友吧?他生活中是什么样的,也和他在球场上那么神秘莫测么?他是怎么做到让人无视他的存在的?这里面的诀窍你窥探过一二吗?” “不,在我看来他只是个非常普通的男子高中生而已。”顶多对篮球过于热忱,而且他现在最亲密的人是火神君。我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不过篠山看起来很失望,一种什么东西破灭了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不会吧,总会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的吧,在他的生活中?” “他是个不错的人。”是不用施舍的温柔,我又补充了一句,“第一眼看就是烂好人的那种。” 前提是你能察觉到他,而不是被他所观察。当然,如果和他熟悉了,成为了他生活中较为重要的部分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是在他容忍范围内的不合常理他都不可能一下爆发,这是属于黑子哲也的孱弱。 所以大可放宽心,还在社团活动中的火神君。 第31章 为君入梦1~3 1 在冬季灰溜溜被一阵风卷走的现在,春天彻底敞开了她的胸怀,当然也可能跑去追了炽夏夺走的衣衫也不一定。开学时开了满校园的樱花已近乎落尽,学校的每个角落都可以看见飘扬的樱花瓣,嫩绿色的新草上更是薄薄盖上了一层细碎的樱花瓣。 如果是落雪的话,不外乎也是这个样子吧? 还剩着几点浅粉的灰树上已经冒出了翠绿的芽,它们在樱花瓣的旋风里飘摇。几只麻雀落在枝头,发出了清脆的鸣叫声。脆弱又无忧无虑,自由又漂泊无定,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射杀,但又让人羡慕。 黑子站在樱花树下静静地看着我,整个人如现在的空气一般恬静而温暖。 “绫小路君,你……” 他的身形随着他未尽的话语一起消散在了暖风中。 “哦呀哦呀,真是一个美丽的梦境啊。” 一道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男声从四周响起,原本安详而美丽的环境如快要破碎的玻璃板出现了龟裂痕迹。 啊,原来是个梦啊。 不过在梦中能这么清醒地思考还真是少见。当然,所有人在睡眠时都会做梦,如果自身没有记忆或者只记得一个,那就是他们将梦的记忆给抹除了。也许我在之前被我遗忘的许许多多个梦境中也曾如此清醒,在不久之后我也会忘记现在的“清醒”。 “kufufu,这样都能如此冷静,不愧是你啊,清隆。”霎那间,我面前十米远处出现了一团青色的雾。 “呐,你到底怎样才会紧张起来呢?明明感觉这次已经成功了呢,结果全是你的骗术吗?之前你可是瑟瑟发抖的呀。” “那个……你谁?” “kufufu,这次走装傻的战略吗?别以为我当初的话只是说说而已,让你身败名裂对我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嘛,现在不能摧毁你的精神了可真是可惜。说吧,你是怎么再次背弃人类之身的?” “顺其自然,就这样了。” “你是真的听不出我声音了?” “恕我直言,我应该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而已。” “你想当就当着吧!kufufu,让我猜猜,是换回来了?” “……” “承认了?我就知道你总会回来的。虽然只见过一面而已,不过还是更怀念青涩的你啊。” 他对于我承认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命题似乎感到了超凡的愉悦……就让他好好开心去吧。不敢露出面貌又确信不久前的我认识他的声音,更久以前认识他却无法把他的声音和人对上号……变声期之前吗,看来又是一个被我在童年记忆中消抹的人。 “所以呢,你到底是哪位?” “六道骸!kufufu,其实我觉得我的声音变化也不是很大。” “还是有点大的,毕竟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真想看看你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啊,不过……” 我向青雾走去,连一点退后的机会都没给他,“你根本没法靠近我……吧?” 只给自己留了五米的安全距离是太确信我不会动只干站着听他逼逼叨,还是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给予我保护的人,可绝对要比侵入我梦境的人强得多。 美丽的梦境已经如樱花般凋零,我所在的空间空无一物,空无一物是我的视线所及。原来青雾所在的地方,站了一个栗色头发孩子。他低着头,面无表情,身上一件过长的白色上衣遮住了他光洁的大腿,有什么粘腻的液体从那里滑落…… 他是一片空白中唯一的风景,只有原原本本正视他的一切,我才不会因为找不到视线的落点而患上雪盲症。 2 8:00a.m. “盯——” 威斯敏斯特钟声响起。 “起立!” “敬礼!” “盯——” “在课堂开始之前,我先要……” 8:45a.m.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回去后要好好复习哦!” “是!” “盯——” “结田桑,你听说……” 9:40a.m. “盯——” 威斯敏斯特钟声响起。 “起立!” “敬礼!” “盯——” ………… 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感受到了一些微妙的气氛,说不上毛骨悚然,但如影随形。上午有四节课,每个课间有十分钟,热爱学习的会抓紧这段时间写些作业,而更多的则是抓紧时间和自己小圈子里的伙伴们聊天,莫名其妙就成了的小情侣们继续着上课被打断的眉目传情。 但他却没有,直到11:30午休铃响起前,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们心猿意马,勤奋手巧有个好家长的手已经半放在课桌里包便当的布上,娴熟的技巧让他们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易解开那块重复了花色的小方巾。 他依旧没有和我搭话的意思,就像我梦中一般仗着自己在常人(老师)眼里毫无存在感便充满怨念地盯着我。 说得就是你啊,黑子哲也君!连那对小情侣在课上都没那么明目张胆,你是打算走让我因为关注你而被老师注意吗?!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在天使外表下的你心居然这么黑。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不知不觉就到这个时间了啊,那么……下课——” 伴随着“咚咚咚咚”的室内鞋撞击地板的声音,老师整理教案的手一僵,不禁感叹一句:“啊……真是青春啊。” 说完,老师也提着包走出教室了。于是,现在还留在教室里的,除了几个关系很好都带了便当的女生(她们还拉着椅子坐到了一起),就只剩下我、黑子与火神了。我不确定现在我直接起身去食堂,黑子会不会也跟着我一起走,但我想,作为朋友,他这么明显需要我关心,那我就关心他一下好了……是那种想要我主动出击一下的意思吧? “黑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盯——”黑子的眼中依旧充满了怨念。 “咕嘟。”我听见坐在前方的火神君偷偷咽了口口水。 啊哈,昨天下午果然捅娄子了吧。 “那一起去食堂?”去厕所隔间呆到午休结束吧。 “盯——” “如果没什么想说的……那我走了。”我站了起来,黑子却突然改变了状态,也跟着我一起。 “这话明明是我该对绫小路君你说吧。” 据说,平时不发脾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会很可怕,同理亦可以放在其他事件上,但对于平时就很认真的黑子来说,他认真起来就更是了不得了。 “绫小路君昨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在放学时躲着我呢?” “啊,昨天我姐姐难得想请我见一下未来的姐夫,所以没来得及直接和你说。”因为走的匆忙,到了居酒屋才意识到,怕时间差引起黑子的怀疑,所以只是用短信告诉了火神。现在看来反而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还是稍微辩解一下吧。 “而且我身上的伤也需要检查……我姐姐是个医生,未来姐夫也是从事相关工作的。” 幸好我没有因为伤口好了就把惹人烦的胶布撕掉。 “是吗。” “你姐姐是医生啊,所以三天两头受伤也很正常吗?” “我只是运气不太好。” “她都不会担心吗?” “她当然担心我。” “那为什么……唔!” 一双大手按在了我们两的头顶上。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现在是午饭时间啊午饭时间!给我去天台啃面包啊啃面包!昨天的那什么面包不知道还有没有发售,黑子你不是很喜欢吗?” “伊比利亚先生是限定发售的!” “还真是变成了不得了的粉丝了啊你……绫小路你是不知道,他昨天的表情可好玩了。” 3 虽然有惊无险的解决了黑子的怀疑,现在要一起去吃东西,但对我来说却没什么可以真正予以饱腹的,昨天晚上在居酒屋里想吃些什么的时候也被零告诫“消化系统已经改变,液体类的可以吸收一些,但如果吃了不适合的东西的话,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某种意义上对我来说是十分糟糕的。 对于人类,尤其是学生来说,吃饭时间是很好判定一个人人际交往能力强弱的时间,所谓现充,即现实生活中也可以过得很充实的人生赢家们,都是成群结队一起吃饭的。而人群中的小透明,被排挤者们,都是躲在厕所隔间里度过这尴尬时光的。 我的话处于两者之间,一般会和黑子在一起,但黑子也是喜欢一个人的那种,所以既不成功也不失败。 为了应对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吃饭难题,我在零与篠山担忧的目光下吃下了一整个套餐。其实入口没有任何味道,但牙齿切下菜品的感觉却很清晰地被放大了,酸甜苦辛中只能感受到辛,那是一种烧灼在口腔里刺刺的痛,比以前吃辣时的感官冲击要强烈许多。 零说除了最开始口腔中的物理咀嚼外对吃下去的食物就再没消化了,食道在工作,但胃部没有蠕动,那些堆积了一半的食物可能直到腐败也不会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它们只能被我吐出来。 在晚上,零帮我测试了一下我胃袋的容量,确定了多少是能在我勉强范围内的。对于面无表情地吃下原来美味的食物对我来说挑战不是很大,因为之前好奇地尝试了许多,怎么样的食物该露出怎么样的微表情早已经在了我的可控范围内。 炸物咬起来很有意思,牛筋也是打发时间的不错选择,激辣仙贝对口腔的刺激刚刚好,咬下去的感觉也不错,是我现在最喜欢了,加了腌萝卜的芥末寿司的话也不错,微微刺痛的同时还有一丝米饭的粘腻,腌萝卜很爽脆,吃起来也不错。 所以今天我难得准备了的便当就是以芥末寿司卷(芥末被包在紫菜下)与辣椒天妇罗(面衣比较厚,看不出辣椒)还有几片我真正可以食用的鸭血,看起来十分单调无营养但很适合我行我素喜欢糟蹋自己的年轻人。其实这个便当是篠山帮忙做的。 巧的是火神今天也自己带了便当,他的便当看起来就有层次多了,荤素结合,量还很大,厚蛋烧叠的很好看,西兰花是欣欣向荣的翠绿色,白嫩的鸡胸肉上撒了星点黑色的现磨胡椒,连香肠章鱼的每一只小脚也很可爱…… “火神君你的便当还真丰富。” “当然了,我自己做的当然要做好点。” “盯——” “你干嘛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一个人住的话这是当然的吧!” 是啊,这种程度的话,我也是可以的,不过比起水煮西兰花,我更擅长炒青口以及意大利面之类的西餐料理。 “说起来绫小路你饭盒里的些暗红色的是什么?” “是鸭血。” “噫!血?!”火神被吓了一跳,而黑子则很淡定。 “火神君也太大惊小怪了吧,鸭血还挺好吃的。” “黑子你吃过?” “以前去唐人街的时候有吃过鸭血粉丝,很好吃,火神君要试试吗?” “噫,算了吧算了吧!”因为血而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火神连忙拒绝。 第32章 为君入梦4~5 4 只有黑子是去买面包解决午饭的,挤进拥挤的人群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其实黑子也带了东西来吃的,但那东西并不能被当作午饭。安安静静躺在他饭盒里的是三个小巧而精致的和果子,中间用淀粉纸隔开。一个月白色被做成了手鞠的形状,一个淡粉色樱花状,最后一个是简单的羊羹色正方形,每一枚上方的正中心都被放置了一颗小小的黄色金平糖。可爱得让人不忍心吃。 “哇,黑子,这个东西不是配茶的吗?而且不便宜吧?”火神对这种小巧的手工点心似乎有些研究,“我记得和果子保质期很短的。” 黑子像没事会买这种东西的人吗?显然不是。 “别人送的?”我问。 “嗯。”看着这贵重的小礼物,黑子面露烦恼,“是一位暂时寄住在我家里的先生偏要做给我的。” “哇,自己做的?好厉害啊。” “是啊,看他做的时候是感觉很厉害的……他还做了挺多茶点,泡抹茶的技术也很好,还会吟诵俳句……” “好传统啊……老年人吗?”火神吐槽。 “不,就外表来说绝对不是。怎么说呢……是那种有着老爷爷气质的年轻人。算了,不多说了,你们对和果子感兴趣吗?对我来说有点太甜了,但原封不动带回去好像有些不太好。” “你平时喝得奶昔难道不甜吗?“ “那不一样。这是两种不同的甜!和果子一天最多吃一个就腻了,可香草奶昔不会!” 确实,香草奶昔配和果子的话,滋味有些难以想象,对我来说的话,就是凉凉的加沙沙的,还有些粘牙? “黑子你不要在这种方面这么认真啊。” 最后,我和火神一人从黑子饭盒里拿了一枚和果子,火神拿了樱花形的,而我拿了那块羊羹,月白色的那枚留给黑子了,毕竟一片心意,真正的心意接受者还是要真正接受一下的。不过我是没办法告诉黑子这块羊羹是何滋味的了,为了不浪费,我准备将它送给零。 如果知道大山猛的住处的话,倒是能用这个来当敲门砖,记得他好像特别喜欢吃甜食。 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我,我对于我记忆的偏差点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因为保护的同时也意味着我在“他”的视线,我的一切动作被“他”所监视,不管动机如何,我都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受。 但我没想到,在和平常一样围观完黑子他们的训练后,我带着和果子回家,却在大门口遇上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嗯?是绫小路先生?”手臂上挂着菜篮子,身着女仆,头上有一对角的黄发女性和我打招呼。 “你是……托尔桑?”在与邻居们打招呼时,因为她异于常人的长相和打扮,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刻。不过可能是时间隔的有些久的原因,我觉得她身上的气质有了些许改变,身上的气息也强大到我几乎不敢直视。她的能力可比她的身材要更丰满。 可以说我以前的无知,在无形中增加了我的胆量。 “恕我冒昧,你身上的味道变了,变得像哪种魔法生物了!”托尔小姐一手托着下巴,小巧的鼻子动了动,盯着我的不停思量,“那种……什么呢……很弱的那个小蝙蝠……对人类好像不太好……” “是吸血鬼。”我提醒她。 “哦,对了!就是这个!”她单手握拳敲击了另一只手的手掌心,恍然大悟道,“就是这个!” “啊,不对!我管你是吸血鬼还是小蝙蝠,可别打小林的主意!我绝对会保护好她的!” “我哪里敢啊。”我连忙撇清了自己的嫌疑,“鲜血的味道虽然很香,但我也没到看见人就咬的地步啊……” 不可以打小林小姐的主意,也就是说小林小姐是托尔小姐很重要的人,也就是说如果我打别人的主意,托尔小姐也只是视而不见。托尔与小林的关系,是大山猛和那个人类一样的关系吗? 托尔满脸怀疑:“你这种新生儿不都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欲望嘛。” 我很怀疑如果这是在荒郊野外,她会不会给我来一下,将送我去主的怀抱中。 “请相信我,我之前就是人类,绝对不会做出……” “我·怀·疑·你·哦!身为人的时候就那么不安分,变成非人类还得了……你是一个人住吧?” 身为人,不安分?想要彻底肃清我? “别啊托尔小姐,我拿点心来给你赔不是还不行?” “什么东西,下毒了?” “手制羊羹。”我解开便当盒,将制作精美的羊羹放到托尔的面前,“就算是有剧毒,相信对您来说也不会有影响。” “什么玩意儿,虽然不强大,对我也无害,但好讨厌啊,这个神圣的气息……你从哪儿偷的供品?”托尔一脸嫌弃地用食指与拇指提着我便当盒的边缘,盯着看了一会儿后便释然了,“嘛,其实也不错,对小林来说应该会不错吧。那我就收下了,当然我绝对不会疏忽对你的监视的!” 她对我的态度缓和了些,但如果羊羹真的如她所说的是有“神圣”气息的物品,那制作出它们,暂住在黑子家的先生一定不简单。 “那个,便当盒能还给我吗?” 我的便当盒一共有三个格子,一个大的被我用来装芥末寿司卷,现在放着羊羹,而另外两个小的则放了天妇罗与鸭血,现在除了鸭血以外的东西都囤积在我的胃里,自吃下去之后,无时无刻不在膈应着我,不至于到恶心的地步,但就感觉胃里沉甸甸不好受。 “唔?” “可以哦,那我去家里拿个碟子吧,你先帮我拿一下。” 接着我与托尔小姐一起上了楼,一起进入了异常热闹的小林家。 “我回来了!” “啊,托尔大人回来了!” 哒、哒、哒,小小个子的女孩踩着地板飞奔着跑到玄关边,直接无视了我扑倒了托尔的怀里,“今天法夫纳大人和尔科亚大人也来了!” 法夫纳是尼伯龙根之歌中的巨龙之名,而尔科亚这个名字则可以联想到中美洲神话中的羽蛇神。 “哦,这样啊,是有什么事吗?”托尔弯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康纳帮我去厨房拿个碟子吧,有给小林的羊羹哦!” 名为康纳的小女孩应声去厨房给我们拿盘子了,托尔也将菜篮子放在一边开始换室内鞋,“你先等一下哦。” “嗯哼哼……我们来当然是为康纳的旅行便当进行讨论!”拥有一对□□的女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来胡闹吧?” “诶嘿,被发现了!嗯,还有个可爱的小哥?”□□女性有一双极其特色的异色瞳,头上也如托尔一样有一对犄角。 他们是同一种生物。 不过这不是重点,她位置的移动也让我看到了本被她脑袋挡住的管家服眼镜男子——大山猛。 5 这可真是不妙,本可以到他手上的羊羹现在已经在他面前被托尔拿走了。 “你。”大山猛不悦地眯起眼,他一个闪身来到我身边,“又变成吸血鬼了?” 属于巨型生物的威压扑面而来,我的身体一个战栗,战栗在我流动极为缓慢的魔法生物的血液中流窜,与此同时,被我所遗忘到搁置一边的那原属于人类的一部分则如沐春风般重新复苏 “又?这是我的第一次转变。” 如小猫咪站在狮子面前一般,有些东西是再怎么机灵都无法对抗的。不过这只狮子的身高并不高大就是了,之前见他都是坐着,现在近距离站在一起,才发觉我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发顶,他包裹在漆黑管家服下的身体也十分消瘦。 “……”大山猛盯着我看,意图在我身上找到不同,“感觉是有些不一样,你身上的戾气轻得就和人类一样,而且弱的要死。” 是吗。弱得和人类一样还真是抱歉了呢,就当你是在变相夸奖我能够完美融入人群吧。我的话可绝对不会像你们一样走在大街上就像在玩cosy哦。不过这变相说明了之前被我所遗忘的我是跳脱于人世间,戾气深重到值得被大山猛这样强大的异生物注意的存在。 大山猛对我有一堆意见,所以我捧起了饭盒举到了他面前,“甜甜的羊羹要吗?” 他对羊羹有些意动,“一样若得要死的供品,我用小拇指就能捏死。” 我听明白了,是在说这个点心虽然有蚊子大小的“毒”,但吃了对自己没有害处,所以可以欣然接受是吗? “就算你跟法夫纳是旧识也不能这样!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托尔双手叉腰,转头对法夫纳说,“这个是我要给小林的!再说你没事吃什么神明的供品。” 法夫纳,也就是大山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沉思后,他决定迁怒于我。 “你刚刚答应了托尔。” “这不是有些紧张嘛,你们两位都如此强大……使我的身心都在颤抖。” “盯——真的吗?” 幸好,这时康纳拿着盘子来了,稍微缓解了一下这快要逼死我的气氛,如果不是她身上冒出了肉眼可见的火花的话,我可能就信了她无辜的表情。 尔科亚也过来打了圆场,“不过是个年幼的孩子,托尔你们就别和他计较了呗,我想试吃便当!“ “好吧,看在尔科亚的面子上——给你三秒钟!” “3!” “2!” “嘭!” 我成功逃出了小林家这个怪兽聚集地。 顺便,损失了一个饭盒。 第33章 为君入梦6~7 6 零、托尔、法夫纳,三个对我之前生活另外一面有了解的,现在我都接触过了。对于我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似乎也能拼凑出来一些。 戾气重、事情多还比现在强,强到足以被法夫纳记在脑海中。而且,或许成不成为完整的人对于“我”来说是可以控制的,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趴在厕所马桶边挖呕。 细碎没有消化的食物残渣顺着我的食道涌上,喉咙口一股腥甜,明明中午吃的东西并不多,可细水长流地吐出来却感觉怎么都吐不完。 看着马桶里一堆难以言语的玩意儿,依稀还能分辨出几片碎海苔……真浪费,虽然从制作材料上来看这份料理有些重口味,但随便浪费粮食的行为还真是让人开心不起来。不然假装胃病只能吃流食然后把血块打碎当代餐粉? 还是算了吧,想到黑子绝对会有的迷之凝视和火神憋在嘴里要说不说的碎碎念,我放弃了这个对我来说还算不错的想法。 这时候要是尊者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给我些提议……虽然他的样貌在我的记忆中十分模糊,相处的经历也十分飘渺,记不清长短,不过在他的身边,我的身心似乎能得到难得的放松,不再是那种被禁锢在牢笼中的不自由,也不再是迷茫无助的略微提心吊胆。不像法夫纳与托尔那样站着就给我无形的压迫,也不似零与黑子那样与我格格不入。 他是我的亲人,我的归属。残存在记忆中的,他冰冷的双手拥有可以温暖我的温度,是能与我相通,不用过多言语也能理解我的存在。 超自然的诡异存在。 我在厕所坐了一会才处理了那些食物残渣。 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冰箱的上层冷藏柜里放了几块新鲜的鸭血和一些有嚼劲的腌菜,而厚重冰箱整后的置物架上,则放置了几瓶鲜红的“番茄味复合果汁”。细看来这些果汁的颜色似乎过于暗淡了些,也没有正常番茄汁那样健康天然的浓稠颗粒感,这是自然的,因为里面装的是我真正能食用的东西。 冰箱里的东西想当然也是零的手笔,她和篠山对于怎么让我在不暴露的情况下活得好好的,是卯足了劲的。作为有“特异功能”从事工作也没有那么明面的零,她为我搞到这些似乎没花多大功夫,装血饮料也选了形态最相像,而且是在网路上公认比较难喝得一款饮料之一,感兴趣想要尝试猎奇的已经被杀掉一血,而剩下的则是对这种傻瓜行为没有好感的“无勇气”者。 顺带一提在之前我也喝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大概是普通果蔬汁里掺杂了些金属矿物的味道,液体的食用色素会染红舌头,接着是久久不散的回甘,可以残留在舌头下几个小时不散去。 加了抗凝剂的人血,丢了一丝新鲜纯真的风味,味道没有好到哪里去,但对现在遭受了许久不耐受食物摧残而没有好好吃东西的我来说,是甘之如饴的。鸭血不过是零嘴,吃再多也没有一滴人血来得能够填补我的空洞。 昂着头“咕嘟咕嘟”一下子瓶里的液体就浅下去一大半,感受着饱含力量口感微甜的血液在我的口中转一圈飞奔着滑过我的咽喉,带去了从中午起就一直强行忍耐下的恶心感。 美好之所以被称作美好,是因为有之前的痛苦与压抑做对比啊。 我不禁自虐似的想,这感觉真好。 7 人是寄居蟹,妄图用虚张声势的钳子与柔软的腹部在别人的物品上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对于更好更大的追求却从不改变,废弃的壳是可以丢弃的“纪念品”,身上的壳是未来的未来的“纪念品”。寄居蟹的寿命短暂,但有它痕迹的壳却能长久存在,存在长久到被别人所占。 交叠在一起的痕迹,让壳不再是原本的壳,几丁质早已在鸠占鹊巢时便不可能继续增生,它将不会变得更大,伤痕也不可能减少。 那么,什么是壳呢? 身着繁复绣工旗袍、周身围绕青烟的青年男人手捧一盏茶,气定神闲地坐在我面前,他坐下是一张散发有淡淡清香的紫檀贵妃榻,榻腿与牙板上均雕刻有花卉、百鸟的浮雕,单存于他右手的扶手上布满被氧化层掩了些璀璨的金星。男人含笑睢盱于我的模样,让我平缓的心脏为之悸动。 他的整体,有一种模糊了性别与存在的美。如果尊者能够出现,那我希望他也是这样的,超脱了事物本身,本身即为存在。 “你好。” “你好,你是哪位?” “我是实现愿望的人。”他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小巧的白瓷茶盏,流淌在其中蜜色的液体沿着杯壁小心地翻滚着,没有一滴洒落而出,简直如它的持有者一般神秘而梦幻。 “嗯。这是我的梦吗?我记得我睡着了。” 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真实到可怕。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连之前六道骸入侵的,也是一个与我现实生活有诸多联系的梦。但现在不管是周遭古朴的房间与飞舞着凤蝶的屏风还是我分辨不出具体味道的香氛与男人,都是我一点都没见过的。 凭空幻想一个拥有具体细节的角色对我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他是一个新的入侵者。 好在愿望的实现者很快就解答了我的疑问。 “是,你睡着了,但这不是你的梦。” “那是你的梦?” “可以这么说,但严格来说并不算。你可以把这里理解为一个独立的空间,你醒来后依旧会得到应有的休息。” “哦,我大概了解了,也就是说你是真实存在的。”我向他走去,他的贵妃榻还有很大一段空位,“我可以坐吗?” “请随意。” 坐在他身边的感觉非常舒服,他身上的味道吸引着我。我身上属于非人类的那一部分深深被那种甘美的滋味所牵动,以至于在不知不觉间,我的鼻子已经触碰到了他柔软的手腕。我可以听见血液在下面流动的声音,如同溶岩在火山下轰鸣。 我又听见一声轻笑。 “不过这可不能随便。” “我就闻一下。” “我相信你的克制力。” “……” “你似乎对我很熟悉。” “我们只是之前简短的见过一面。” “幼时?” “不哦。” “我还认识尊者。” “这样啊。”他知道我是什么,并且比起我更了解我的经历,比零、法夫纳、六道骸等更加的了解。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因为最近有人在不断地攻击你的精神,平时还好说,但梦境是最容易被入侵的,在这里你可以得到安宁,我也可以更省心。” 既然如此,他又对我表达了善意,我可不可以以为 “是你在守护着我的吗?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我这里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他看似是在回答我的疑问,但却什么都没解释清楚,可能是缄默的法则,也可能是他自己不愿意说,不管怎么说,具体都是我不方便问的了。 他的顺势按住我的后颈,让我的侧脸贴到了他的大腿上。 “安心吧,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我会保护你的。” 从他指尖传来的淡淡清香与暖意,无不让我紧绷的神经得到了安抚,让我的身体由内而外得到了放松。我对他这种类似安抚幼崽的动作接受良好。 如果他能一直是己方人员就好了。 睁开眼睛时我意识到,刚刚我睡了有记忆以来最完美的一觉,而且地点还是在沙发这种不管严不严格都不属于寝具的地方。 同样,这个美梦也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我对很多我应该知道的东西只存在一个模糊了表面的清晰“意识”,就像是在听完故事后脑内小小构建的一个朦胧世界一样。 就像我知道冬天会下雪,但却不记得雪的触感,它堆积起来的样子。我知道友谊是怎么样的,但那些该经历的我似乎都没和黑子一起经历过。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身上伪装的伤口上,为什么有碘酒的颜色,雪白的绷带为什么有药物的味道,茶几边的抽屉里还有一管新开封的祛疤药。 我对零的隐瞒,有这么绝对吗? 昨天在和零与筱山做关于自己身体食量的实验时产生了一种感叹:我对“别人”有基础的信任了,这是个好兆头。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几乎可以听见那道批判的言语了。 你本是龙,接着从龙变成了蛇,又变成了蚯蚓,变成蚯蚓的你不再认得蛇的巢穴, 只觉得那是天然的塌陷,而对于游龙翱翔而过的天际,只觉得是有飓风过境。 然后,你便重新钻回你的泥土地里,不断重复地扭动着身体,直到过剩的雨水让你失了呼吸,伛偻于撞破头也钻不进的水泥地上,最后晒死在艳阳下。 第34章 艺能人选拔应该切萝卜吗?1~2 1 在生活没有了具体目的的时候,时间就像洗手台上的水流,很快在指缝间流走,怎么抓也抓不住。周末,也就是和黄濑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去当素人选拔的评委的话,总不能太邋遢吧?出于这种想法,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好好把一头乱翘的头发给收拾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算算时间也该好了,所以昨晚就把没有用的胶布给揭掉了,现在也很完美地没有留下任何印记。衣服……我衣柜里没有正装,只能用学校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将就一下。 应该不会碰见认识的人吧,要是被认出来了,那可难解释了。“绫小路这样是打算去约会吗?”他们一定会这么想的。 可惜老天是绝对不会听我的的,在进入月台前我还是碰到了最熟悉的人。 “啊,绫小路君?”黑子在买票的地方叫住了我。他身旁站着一位穿着深蓝色绮丽狩衣,姿容十分端丽的男子顺着黑子的话音对我点了点头。 “呃。”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乍一眼看到如此美丽的人时,我还是感觉心脏受到了重重叩击。 “黑子,你好。”我的眼睛不住往那男子身上瞟,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因为那双半阖的,如同黎明将近时流转月华的目,因为在深蓝色狩衣前胸与两袖上闪闪发光的两个三日月纹(是家徽?),也因为那浑身上下绝不属于人类的美丽和对我食欲的毫无吸引……我可以平静而细致的观察他,而不是把他当成功能饮料,“你朋友吗?” “他?”黑子有些奇怪地撇了身边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子一眼,得到了一个完美而无用的微笑。 “是黑子殿的同学?在下三日月,近日叨扰在黑子殿家中,请多指教哦。”他说话的语调与一般人有所不同,抑扬顿挫又十分沉稳,真如黑子所说,有一种老爷爷的作态。 “住在黑子家的先生……那个羊羹是您?” “是我做的哦,喜欢吗?”三日月抬起大袖子虚掩住了嘴角,以我绝对能听到的声音对黑子说,“黑子殿是把我的礼物送人了吗?羊羹可是最费时间的呢,嘛,甚好、甚好。”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埋怨啊!就像是女朋友在责怪自己的男朋友把自己好不容易做的爱心便当送人吃了一样。虽然以他的相貌,再矫揉造作一点,也没有人会怪罪,但直接在当事人面前这么说真的好吗? 明明做出来的东西都能被称作贡品,可真是怪人呢。 “咳咳。”黑子以咳嗽掩盖了自己的小尴尬,开始为我们互相介绍起来,“三日月桑,这是绫小路君,我的同学。绫小路君,这是三日月桑,近期借住在我家。我们等会儿要往东边去……绫小路君你呢?” “我?西边。”为什么要用这么模糊的定位呢?都到车站了,难道不是直接报地名会比较方便吗? 说明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明确的。 “哦呀,真不巧,看来完全相反呢。” “绫小路君是还要去新宿吗?” 他们两个同时发声,三日月说话的声调比较高,而黑子的则比较低,一时间交叠在一起,如不同声部的乐曲,十分悦耳。 三日月温柔的看向黑子道:“黑子殿,真是抱歉。” “没什么,没什么。” 他们这样的氛围让我有一种插足即罪孽的错觉。 不是黑子与火神那种场合,而是更为若即若离的长者与幼者的场合。 于是我抬起手表看了一下,在与他们偶遇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耽误十几分钟了,“对,差不多是新宿那边……我快来不及了。” 看到我有些急忙的样子,黑子也不多阻拦,直接让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啊!” “哦!” 待我走远后,他才自言自语说:“绫小路君今天好好打扮了啊……” “怎么了?” “没。三日月桑能说得具体点吗?我好买票。” “欸,我只能感觉到在东边很远的地方诶……” “那我稍微买远一点的。” “真是让黑子殿您破费了呢。” “不碍事,偶尔也要出去走走的。” 说着,黑子买了张单人票。 2 虽然一路上对着黄濑给我的定位和大致线路图紧赶慢赶的,但新宿站错综复杂的地铁线路还是让我一瞬间头大了。 “嗯……这个方向应该是对的。” 碰上早高峰是我的不幸,不过好在该上班的这个时间也早在办公室里了,在这个时间点出行的,多是有钱又悠闲的父母带着他们的孩子。他们是好说话的,又是不好说话的。 等好不容易找到lme演艺制作公司的总部,已经离约好的时间过了有半个多小时了,可以预见的,之后会发生的不妙情形让我心起退却之心,不过到门口退回去似乎也有些麻烦。 公司的玻璃门上倒映着我的影子,衬衫有些凌乱,好不容易服帖的头发也翘起了一撇毛,看起来就像是长了毛的坏苹果。我有些在意地盯着镜像,按住了那撮不乖的毛,费尽心思想把它压下去,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前台的小姐走了过来。 “唔。”我扒拉着头发,九点四十分的演艺公司前,人流量出离得少,加上我只能在玻璃上看到我自己,就也不自觉沉溺进去了。 正当我弯着腰与毛发拼命作斗争的时候,大门自动向两旁打开,盘着搭理整齐的黑发,身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职业套装的前台小姐踏着漆皮小高跟走到我面前。 “请问,是评委绫小路先生吗?”温柔的话语伴着女式唇膏特有的甜腻酥麻了我的耳朵。 维持着一手抚在头发上的姿势,我故作常态直起了身回答道:“……是。” “哇,您真人看起来比照片英俊多了呢!” 喂喂,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不错啊你。前台小姐太会奉承人也不好哦,但看在你装的和真的一样的份上,我就欣然接受了。 “咳。”我右手握拳挡住了下半张脸,“带我去会场吧。” 她的腰直得就和门口立牌一样,对我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好的,那请跟我来。” lme演艺公司室内很大,这从外部就能看得出,内里房间的分布也很合理。她领着我路过了一个满是未来艺人的练功房,隔壁的声乐练习室里隐隐传来唱八度音程的声音。接著又走過了一天寬敞的過道,才到了电梯间门口。 是可以让外人一瞬间意识到公司的气量呢,这种布局。 哐! “唔哇哇哇哇!!朝雾小姐当心啊啊啊——” 被堆成了小山高的白色文件挡住了脑袋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路过我们身边,他之前可能靠墙前进,因为视线被遮挡了,刚刚他一不小心就踢倒了放在墙边的垃圾桶。好了,现在他就快撞到我们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大声提醒名为朝雾的前台小姐。 朝雾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反应很快,苗条的身段一晃就闪到了电梯门边,刚好是墙面凹下去的地方。 被留下的我和年轻人撞了个满怀,文件也洒落了一地,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照理来说我是不该如此,但介于他也倒下了,文件以我们为圆心散落一地,我也就象征性的……电梯门刚好打开,里面没有人,朝雾的手挡在敞开的铁门间,也腾不出手来关心我。 嘛,迟到了这么久,想必她也是很着急的吧。 “咿呀痛痛痛……”他眯着眼睛抱怨了几声,待看到和他以相似姿势倒在地上的我后,赶忙拱起身,爬一样的到我身边来表示关心。 “没事吧!没事吧!我真是太冒失了!实在抱歉!”黑发黑眼,打扮干净而清爽,担忧的目光也十分澄澈。 “没……” “你也知道你冒失啊。”朝雾额角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突起于她精致的妆面上。 “实在对不起、朝雾小姐!”他双手十合,就差给朝雾跪下了,不过他现在的姿势和跪下也没什么区别。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收拾一下!我还要带这位先生去甄选会呢!” “对不起……”他再次对我道歉。 我捡了些靠我近的文件放在地上敲敲整齐后递给了他,“没事,反正已经迟到很久了。” 这么一两分钟的误差问题也不是什么类似59分与60分的大问题,而是34与40的小问题。 “迟到?”朝雾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一丝不妙,“绫小路先生的出场时间是十点哦,现在还颇有余裕呢。” 哦,黄濑那家伙耍我。他敢吗?他今天也会来,以他那张脸做出“对不起啦,人家记错时间了★”这种与他属性不合的迷糊女子高中生式表情是不可能得到我原谅的。 所以他应该也得到了错误的消息,来自高圆寺的,让他传递的错误消息。是想像现在这样让我难堪吗?还是想让黄濑在我面前出糗呢?拐弯抹角进一步想引起我的注意力? 明明把我的照片放在办公室里,行为上可真是不善。 又是一个怪人。 第35章 艺能人选拔应该切萝卜吗?3~5 3 由于我意外地比约定的时间来得还要早,所以朝雾小姐暂且让我在后台呆着了。据说现在还在初选,而我是之后复选的评委。 在黑暗而清静的小角落,我的领地只有一张木头靠背椅。朝雾小姐在安置完我后就下楼去了,毕竟他是前台,不可能为了我这个一没名气,二没士气,三不会聊天,四什么都不能给她带来的家伙而停下脚步的。 “抱着这种心态你以为你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得下去?” 是啊是啊,朝雾小姐在心里肯定是这么想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我一定会……” 好!偷听到这儿就该了结了。我用双手捂住耳朵,真该改改这个一放空就习惯性听些杂七杂八东西的坏习惯。这种对话,应该是电视台循环播放的某些偶像剧台词吧。 “……我要表演的是踢踏舞。” 身穿蓝色连衣裙的漂亮小姐,从后台的另一边踏着自信的步伐走上舞台。她足下的一双特制的带有铁掌皮鞋与木制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踢踏声。 随即,她伴着富有节奏感的鼓点舞出了一曲我只是听着也觉得极有韵律的自由之舞。 “感觉前面好热闹啊。” 后台准备的几位小姐很忐忑,心跳声如前台逐渐增快的舞步。 “别紧张,你要加油啊!” “你也是,加油!” 明明是今天才认识,明明是竞争对手,但这并不妨碍年龄上仅仅只与我差不多持平的少女们互相鼓励。 青春正美好,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那个,请问你是工作人员吗?感觉好年轻啊。可恶……这里连工作人员都那么好看……” 刚刚疑似电视里的声音出现在了现实中。发出声音的是一位拥有黄色短发的少女,未施粉黛,打扮……普通,不过整体看来十分有活力,就像冒冒失失又永不言弃的晨间剧女主角。 我点了点头,来当评委的话,勉强也算工作人员。 “我就要走上战场了!请为我加油!” “嗯,加油。” 我的话对她其实并没什么激励,她只是自己给自己自己打气而已。事实就是我话还没说完她便大声道谢着跑走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硕大的白萝卜。 大白萝卜……白萝卜……萝卜……仔细一看她腰间露出的不是木制菜刀把手还是什么?这配置到底是来杀人还是做菜(杀萝卜)的? 所以萝卜菜刀和艺能人甄选有什么关系吗?真想去热闹的前面凑个热闹。 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我双脚一点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松开了领口扣紧的第一颗扣子。静悄悄地走去了舞台的侧面灯光照不到却能看到前面情况的地方。 不知道各位知不知道?在舞台上表演的歌舞的各位艺能人士们,其实是很难看清观众席上你们的脸的,不是因为距离远,而是因为场地灯光的设计。在一排巨大的镁光灯下,所有生物都在阴影中,难以分辨其形。 在过于强大的光芒占据了你全部目光的同时,没有人会注意到与光芒相伴而生的影子吞噬了一切。吞噬了,除了你眼中光芒所照应出的方寸之地外的所有一切,而你只能毫无知觉的在对光明的无限期盼中被影子同化,静待死亡。 4 一只手握不住的白萝卜在她的手掌翻滚,锋利的菜刀紧贴着萝卜的躯干以均匀的速度让一个变成了薄厚一致的一条。 她的刀工极其精湛,我无法确定这是价值多少年的功夫,只觉得细长菜刀与她而言似乎是伸长的一截手……不,手指是不能把白萝卜切得薄如蝉翼的,也不能让柱状的萝卜变成丝制的飘带。 如果这是料理大赛的话,我会忍不住和那些评委一样鼓掌的。 “唔,本来想做玫瑰的,但一紧张就做成了牡丹。” 双手捧着一朵萝卜雕成的牡丹,少女略带歉意。 “不得了。” “这才是真正的技术啊。” “我还是第一次现场看人雕花,技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练了很多年了吧?” “嗯!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坐在评委席上的各位部长与社长无一不给少女的表演发表好评,想来之前千篇一律的表演看着也太神经紧绷,而这个与“艺能”似乎毫无关系的表演让他们得到了好好的放松。 会喜欢是当然的,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也是当然的。反正只是个初选,每年能通过各大演艺公司甄选的新人千千万,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反正到时候能打拼到什么程度,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有点过分欸。不管是做着跑题之事的少女,还是写下少女名字的评委们。 不过有活力不走寻常路也是新路子。 少女表演的顺序很靠后,在她那别具一格的个人秀后,还有几个表演歌舞的,相比之下就比较普通了。评委象征性的点评几句,我也没再看下去。 很快甄选的第一轮就结束了,未来的明星们也都去了休息室,和下一环节有关的现役明星也该上场了。 “抱歉抱歉,我路上有些耽搁了。”拥有一头金色短发的爽朗大男孩朝着各位部长鞠了个90度的躬,“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黄濑君别太拘束啦,时间还早着呢。” “是啊,快点来坐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明明是和那些前来参加甄选的少女们差不多年纪,却得到了全然不同的照顾,这就是打拼过的正当红的魅力啊。 工作人员很快为黄濑添了个座位。 “那个,不知道绫小路桑……”一坐下,黄濑便左顾右盼,应该是在找我。见不到我,他就模样颇为轻松地问了起来。 “绫小路?高圆寺推荐的那个?”留有两片小胡子,打扮浮夸的社长率先回复,“没看见他人,应该还没来。” 其他部长的反应就更冷漠了。 “绫小路?谁啊?” “高圆寺是那个高圆寺?” “那个高圆寺先生居然会推荐人!社长知道那个绫小路是谁吗?” “我也很好奇,只看过照片,没见过真人。黄濑你好像比较了解吧?” “嗯,他现在是我国中时最好朋友的同学,平时也有交流。” “我记得你国中时打篮球很有名啊,他也是?” “不,他似乎不怎么喜欢篮球。” 瞎说,也没有不喜欢,只是一般一般!不过朝雾小姐难道没有通知他们吗?难道我是白坐了这么久?不可能吧,这也太过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为了不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为了不破坏我目前并不存在的名声,让他们对我没有坏印象一遍侧敲旁击能问出点高圆寺的事。 5 “咳咳,不好意思。”我走到前台,敲敲木制的舞台隔板,一时间,他们都注意到了我。 因为现在是休息时间,所以舞台这处很安静,灯光也不耀眼,只是简单的白炽灯而已,加上特殊的设计可以使声音放大,我只是随意的出声,就很引人注目了。 “绫小路桑!”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从后面冒出来,大概是已经做好了今天我会爽约的准备,黄濑惊讶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叫魂一样的大喊一声,脸上写满了“什么什么他居然来了?麻烦了麻烦了”。喉结滑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搞得我好像是困扰了他八辈子的噩梦,天知道他黄濑凉太当时只是想去诚凛挖个墙角。 “原来你到了啊,和我说一声嘛,我可以直接去找你的。”他迈开长腿小跑到我身边,装出熟稔的样子牵住我的手。 “你和我说的是九点,而现在是十点二十。”关于我其实也并没有在九点就到的事情,如果没人问起来,我一概不打算提。 “欸……我当初说得是九点吗?”黄濑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在我面前傻乎乎地笑着,满脸无辜,堪堪放开了我的手,十只手指极其不安地交叉在一起,“呀呀,我怎么会这么迷糊搞错时间了呢!” 就算你再怎么装无知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的哦!一你不是可爱的小姑娘,二你是比我高大的艺能界老油条!装可爱卖萌这一招和你的人设不符! “……我说你这傻装得也太假了吧,我们可是确认过三遍的。” “啊,哈哈哈,好像是这样哦……”偷偷擦掉额角冒出来的汗,黄濑推搡着我去了评委席,“别说这个了,绫小路桑等辛苦了吧,先来坐,先来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lme演艺制作公司的社长,罗利宝田先生。” “哟,你就是绫小路清隆?”留了两撇小胡子的风骚男人罗利社长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额前轻轻一扬,“看起来比照片上有活力,声音也很好听。嗯,有空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发胶品牌的问题。” 好吧,我知道我后脑勺那点不听话的头发又翘起来了。 “罗利先生,你好。”我规规矩矩对他鞠了个躬,“还有各位部长,你们好。” “阿拉,怎么又变得拘束起来了呢?不用紧张,当我们都是黄濑好了。” 黄濑也在一旁起哄,“是啊是啊,林小路桑不用紧张,大家都是好人。” “嘛,不过这样也好,能快速切换的话有利于下一环节的进行。” “什么?” “难道高圆寺没和你说吗?”罗利看了黄濑一眼,然后露出了个看好戏的表情,“原来……这样啊,不知道剧本就更好了,绫小路你待会儿就只要负责说几句话就行。” “欸?” 黄濑,你是不是又在帮高圆寺坑我啊。 “诶嘿嘿,绫小路桑,罗利桑你们看我干嘛?我就是来串个场而已啊,哈哈,哈……“ 在通过甄选的姑娘们再次上场时,黄濑连干笑也维持不下去了。 第36章 艺能人选拔应该切萝卜吗?6~8 6 其实他们给我的任务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对于某些人来说会很尴尬,但是对某些人来说超级轻松,而且我是有出场费的(还不少)。对于我来说,就是和平时一样那么做就行了。 罗利社长先是给了我一张纸,上面印有我要说的台词。我要做的,就是重复着一个轮着一个,在站起来的姑娘们耳边念出那些有些肉麻的台词而已。顺带一提,从台词来看,我所扮演的人物是一个知道自己错了的渣男。 “时间不多,如果记不住的话可以对着纸读,不过千万不要让下一个选手听见或看见哦。”艺人部主任椹武则先生在递给我纸的时候顺便提醒我,“本来还以为这个环节是黄濑来……啊,没什么。” 想要黄濑从模特拓展变成艺人吗?以他目前的演技还需要磨练。 花三分钟记下纸上的内容后,我将纸片叠小藏到了衬衫袖子里。我想这个环节考验的应该是素人的演技,而不是我的。 粗略地翻看了一眼素人们的名单,我走到名单上的第一位,名为铃木椿的美丽女性身边。她已经率先站了起来,对于高她一个头的我靠得那么近,她的神情有些忐忑,但为了能给评委们留个好映像,她奋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一双大眼睛里有水光在晃动。 “小椿,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原谅我好吗?” 我的嘴唇都快贴到她一瞬间蹿红的耳朵了,她焗了油的头发也擦过了我的鼻尖。吐息般大小的声音打在她的耳廓上,我很确定这一刻是独属于我们两人的。 “你、我,怎么……”她的脸颊也泛着些粉红,衬得她本就精致的妆容更加甜美,比妆面更加甜美的是她脸上的微笑,反客为主一把把我抱住, “才不呢……开玩笑的,愿意回来就好,你可别再让我失望啦。” 在她之后坐着的选手们对于我们不明所以的行为面面相觑,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未知考验猛吞了口口水。 “下一个。” 甄选还在继续,我离开铃木走向下一位已经站起来的选手。 “百合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原谅我好吗?” “真的吗?太好了!” “下一个。” “麻美子,对不起……” “……” 一样的语气,一样大小的声音,我一连对十几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说了“对不起”,这给我一种我的恋爱史极其丰富,渣了很多人,又道貌岸然地准备继续渣下一个的感觉。要是我的恋爱史真的有这么精彩成功那就好了。 一排下来,大家的反应其实都差不多,在听我说话的一开始会愣一下,接着很有未来女演员的自觉似地反应过来,选择也无非就原谅与不原谅两种,有惊喜的有黯然的,不过为了不出意外,她们的反应大多比较保守,是在可以容忍内的自由发挥,附带一些真情实感。 我遇到最快反应过来的,是琴南奏江小姐,她几乎一点都没被我的语言所唬住,演技堪称一流,如果不是一瞬间掉落的眼泪与并不影响清晰的言语也堪称教科书级,我估计都要信了她是真的爱我爱到痴狂,对于说出这种语言的男子,也能哭着说出“太好了……”。 “列队”的最后一位是刚才在后台与我有一面之缘的最上恭子。 “原来你是演员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刚刚真是谢谢你了!”最上在站起来后颇为大气的拍拍我的肩膀,“放马过来吧!” 原来有好好记住我啊,真让人欣慰。坐在最后,到这个程度,大概也猜出我会说些什么。 “不……“ “最上小姐,请别妨碍正常进程!”椹先生提醒道。 “好的!欸……” “恭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原谅我好吗?” “……是……吗?” 7 给我的纸上只有那么一句话而已,也没有写明需要我回应,所以不管她们是故意提的,还是自言自语,我都不会回答。 所以我只是用余光瞟向她,静静不说话。 “哈哈,真好啊。” 她高高地昂着头,露出了十分灿烂的笑容,但那笑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啪! 皮肤与皮肤一瞬间接触所发出的清脆一声响彻了整个舞台。 “你在想什么呢!你居然还要我原谅!去死吧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带着你的愧疚活一辈子吧你!” 她一瞬间黑了脸,在毫不犹豫地掌掴了我后,浓烈到可以溢出恨意已经化作黑气漂浮在她的身后……那绝对不是演技,她是真真正正在恨我,在恨我所扮演的这位渣男。 “绫小路桑,你没事吧!”黄濑不知道从哪出一顺溜拉开我和最上拦到了我面前,“最上小姐,我对你的表演表示肯定,但你不能真的上手啊!” “啊,我刚才……”黑气一瞬间收了起来,最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的身量并不高大,在高个子的黄濑的衬托下更显得娇小,“实在是抱歉,那个、绫小路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实在是没法控制我的手。” “唉……你确实该抱歉的。”黄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应接不暇,相信他一开始应该是已经想好了什么说辞,现在已经没法用了,“把生活中所受的气带到工作中来是很要不得的。” “我没事,她用的力气不大。”我拉住还准备继续就职业问题说两句的黄濑(他也就在演戏之外的事上有些发言权),转头看向同样已经有了较大反应的评委席,“这是最后一个了,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 “是没事了,不过可以的话,我想留你吃个饭。”罗利社长站了起来,用右手的食指轻点自己的脸颊,“别太在意,女人的巴掌是男人值得炫耀的徽章哦~” 是吗?还有这种说法的吗?我怎么从来没看过?我只听说伤疤是男人的徽章。 “社长!”椹先生的语气略带埋怨。 “哎呀!”最上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偷偷绕过黄濑给我手里塞了张纸,“我实在过意不去,如果绫小路桑不介意,请收下这个。这是我工作的餐馆的餐券,你来的话我请你吃料理!最高级的那种。” 我瞥了一眼,那张皱巴巴的餐券上印刷的是一家名为不倒翁屋的居酒屋,离这里似乎不愿,但离诚凛也不近,等到有空去看看吧,为了最上高超的萝卜雕花技艺。就算不自己去,它也能成为支开一些人的方便工具。 “谢谢,我有空会去的。” “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绫小路你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人很善良嘛!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如果是有人莫名其妙打了我一巴掌,我一定会打回去的!” 最上突然热血沸腾起来,她的情绪变化很快,在这短短几十分钟里,我已经看她换了好几张脸了。电视里评价演员(敦贺莲)时不是有说过那么一句话么,“天生适合吃演员饭”,她就是这种人,大概之后会混得不错吧。 不过说实在的,她也太斤斤计较了吧,只要没有损害自身利益,巴掌而已,用得着上升到如此高度吗。 “嘿,你们两个。” “?” “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什么的……”黄濑傻兮兮地笑着,而罗利社长则是一脸慈祥地看向我们,“真是青春啊!”“是啊、是啊”他得到了同样看起来就年过中年的部长们的应和。 “看来也不需要我留客吃饭喽!” “不!”我可不能放过这个难得可以了解高圆寺的机会,“我是说请务必……我还想在饭桌上和你聊些关于发胶的话题!” “那——” 罗利社长侧过身,拍了两下手,“伙计们,收工了,姑娘们请吃个饭休息下耐心等待,下午一点在布告栏公布入围名单,届时请千万要擦亮眼睛不要看漏了哦!” 8 很快,在出了甄选会场后我们就作鸟兽散了,最上她们有自己的休息处,而我和黄濑也没处多久就分开了。罗利社长说要请我吃饭,就真的只是请“我”而已,与我稍微设想过的,和部长们坐在一起唠嗑吃盒饭的和谐办公室场景很不同。他直接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让助理送了一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后就撤下了所有人。 办公室里只有我俩……和四个摄像头。 “不是我吹牛,在发胶方面我可是你的老前辈。” “嗯,你的头发打理的很好。” “绫小路你不知道吧,选择发胶其实也要看发质的,介意我摸摸吗?” “你随意吧。”反正早上打理的头发到现在已经重新开始乱起来了,我走近罗利社长的办公桌,方便他的操作,饭菜被放在了另一张桌子上。 他打量着我的头发,抬手轻抚了一下最不听话的一撮,“你只上了定型喷雾?” “我抓了好几回。” 他的办公桌上放了一个相框,就在我的手边。 “啧啧啧,你这可不行,完全是入门级别。”罗利社长摇了摇手指,“你这样要先用发蜡再喷喷雾就会好很多,下次可以试试看。” “发蜡?” “唉,你的话我推荐blumaan,要不是现在环境不允许,我就亲自给你搞搞了,蛮有灵气的少年可不能被发型毁了啊,这点你可以多咨询咨询黄濑,他每次都能自己把头发做好。” 黄濑的那头黄毛确实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清爽的感觉,该说不愧是模特。 “你看,这是我的孙女。”他大方地把相框拿给我看,上面是一个穿着洋装的可爱小女孩,有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她的发型就是自己选的,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她?” “嗯,很可爱,和她的衣服很配。”没看出来,罗利社长这样还潮流,却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 “是吧,她可是我的小宝贝呢,所以我每天上班都想看见她,我工作的地方都有她的照片……啊,说起来……”罗利社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我的脸猛瞧,“我在高圆寺的办公室里看过你的照片,你穿的校服还是十年前的款式呢,不过看着比现在要精神。”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都背着我和高圆寺狼狈为奸些什么呢?怎么都在高圆寺那儿看过我照片? “校服?我没拍过校服照。”我的眼神有些动摇,惊恐地看向罗利社长,“而且你们一直都在提的高圆寺到底是谁?我真的和他不熟悉。” “啊——那是高度育成高中的校服,现在我记得好像是叫……苇中学园。” 他静静看着我,等待着我进一步的提问,拥有丰富阅历的睿智之人仿佛一眼就能看破我的内心,把我清白而黑暗的一生看得真真切切。 “挺好的,你这孩子很有灵性。” 第37章 观戏者1~2 1 希区柯克说过,“戏剧就是去掉了枯燥无味的时刻的生活”。 每次观赏小说、电影、戏剧这些高度集中了人的生活中所能遇到的矛盾的艺术时,我总忍不住集中精神,因为那是我所欠缺的,我可以从中找到一些值得我学习的部分。和身边坐着的其他观众们一起欢笑一 起哭,在“无聊”时偷偷亮起手机屏幕…… 巧合总是让人惊喜,所以故意的巧合就会很有趣;生离死别是人间至苦,所以短暂的分离让人期待也让人哀伤;被人爱着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在发现别人是透过你看着另一个谁,对你的关怀连虚情假意都算不上,顶多算个顺带而为的时候,你会想要抱头恸哭吗? 还是深鞠一躬,感谢那些顺手的,甚至带了些看你好笑意味的照顾呢。 其实应该庆幸的,没被吞噬就不错了。至此,你会意识到你的前半生一直生活在虎视眈眈之中,而在你有意识后的后半生里,所接触的皆是觊觎。 神乐铃清脆的响动声在耳边回响,而刻意压得尖细的女声则颤动着、欢腾着飘忽而决绝地穿插其中。太鼓在敲响,人声在鼎沸,手掌在拍打,在彩带与树影的婆娑中渐稀渐止。我靠在高速巴士舒适的椅子上,静静看向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只不时有几盏路灯掠过。此时窗户就相当于镜子,这片镜子上映着我的脸,和我身边人的衣裳。是的没错,仅仅只是一件宽大的衬衫与棒球帽而已,中间是空空一片,如果有人不小心注意到,一定会被它吓一跳。 但我身边确实坐了个“人”,他的个头还不算小,堆满笑容的一张脸是让人一见就羞愧地想要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想一直盯着看的姣好容颜。只是单纯坐在那儿,就是个八百瓦灯泡都比不上的发光体。如果你仔细观察他的眼睛,还会发现他的双眸里暗藏有日出天空与两辆弯弯新月。 惊叹一下现在美瞳的制作技术吧!居然能做出如此真实的双眼! 这双眼睛与眼睛主人的称谓也十分相配,它们的主人就叫三日月,一字不差的,就是那天上的明月。 “绫小路殿,什么时候能到啊?” “这个问题你在十分钟前才刚问过,还要近五个小时。” “哈哈哈,爷爷我这不是期待过头了嘛!” “说起来……好想喝茶啊绫小路殿……我还真是老迷糊了,出门居然忘记带茶叶了。” 自带月亮的眼睛此时闪起了星光,三日月突然握住我的手,极其郑重其事地看向我。保温杯里的茶在之前的两个小时里已经被他慢悠悠地品完了。 “拜托你了哟。”他拿着自己的空保温杯,“来点茶叶就行,热水我会自己倒的。”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变出包茶叶来吧,要不然去问问乘务员?” 对着一张超越了一般人日常审美的脸庞,连我自己都觉得拒绝他的请求是一件十分残忍的行为。 “好主意啊!”他有些意动,但一下就萎了下去,“算了吧,他一定拿不出什么好茶。” “……” 谢谢您的信任,但不好意思,虽然学习过茶道,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目前这情况我爱莫能助。 “绫小路殿做的抹茶很好喝哦,真想再喝一口。” “那是用现成的抹茶粉做的。” “绫小路殿别妄自菲薄啊,手法那么有门道,就算是现成的抹茶粉也很好喝。” 之前在黑子家的时候,我曾借了工具给他做了一碗,虽然已经无法品味出个中滋味了,但制作抹茶的记忆似乎印刻在我的肌肉里,拿起茶筅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要怎么办了。当时也是和现在一样的情况,美人愁眉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既然他只是为了茶而困扰,那能解决,我势必会帮他解决。 但从昨晚马不停蹄地奔波到现在,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不是有那么一个形容词的嘛,心累。我现在不是折腾不动了,是暂时不想折腾,三日月你再拿那张脸对着我也没用,我不会离开我的座位的,除了和你搭几句腔,我什么都不想做。 2 “哎呦!” “怎么回事?” “好痛……都青了……” “前面怎么了?” 本来平稳的告诉巴士突然来了一个刹车,所有人都没有预警。巴士上的乘客安全带总是形同虚设,于是因为惯性,大部分乘客的身体都往前冲了一下,此时天气渐渐变热,穿了迷你裙露出腿部的女孩们的膝盖就很倒霉了。于是一下子,沉寂的车厢就热闹了起来(当然说得也不是什么好话)。 我的身体也自然地向前飞了一下,不过三日月依旧坐得稳当当的,向下一看才知道从发车起到现在他身上的安全带一直都有好好系着。 “哈哈哈,要遵守交通规则哦!以前他们在搬运我的本体时就会很小心的帮我系得很紧呢。那个时候的牛车可没有现在平稳,骤然停下,撞头碰脚的,可是常有的事情。唉,真是年纪一大就容易回忆往事……”说着,他轻抚了一下放置在我们背后的,他的本体。 别问他是怎能么把这么长一把刀具(还是国宝)给带上巴士的,我甚至不想回忆他在展柜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今晚把我带走吧”之后我去做了什么。不过能成功窃取国宝的我,居然有一天会因为没遵守乘车准则而被一把平安时代的刀子给说教了…… 稳下身形乘务员小姐连连向我们弯腰道歉:“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司机则是摇下窗户把头探出窗外,对着窗外喊道,“喂!没事吧!大晚上出现在马路中间危不危险啊?!” 看来是有哪个不要命的突然窜到了车前,幸亏司机没有因为疲惫而走神才没有造成足以上第二天报纸头版头条的悲剧。有了这样认识的乘客们显然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了一种看热闹的冲动。 一些乘客们听了他的话就三两个围到车窗边观望,但募足了劲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高速巴士的车窗采用全封闭的玻璃,只能用两扇窗户中的安全锤才能,唯一能正常打开的,只有司机身边的窗户。 “真是的!”司机低声暗骂了一句,似乎是没得到什么回应,他让坐在副驾驶的另一位替补司机下车去看看,“什么东西啊,田中你去看看。” “哦,好的。” 车门打开了,名为田中的中年人一挺身就下了车,身影渐渐融入了夜色。 有点像推理小说的开头啊。接下来是不是会出现一个拿着邪教小册子的小姑娘呢?我还是很喜欢侦探类小说的,像雷蒙德·钱德勒、横沟正史就都很不错。 “绫小路殿,不过去看看吗?”三日月带着些跃跃欲试地撺掇我。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那你就去吧。我会帮你看好刀的。” 身为附身于太刀的付丧神,只要不离本体太远,三日月就能很自在的活动。而身为神明的自带属性,让他就算被人看见了,小小的惊艳一下后也会转身忘了他的存在,只要在开车前记得上车就行。加上三日月在博物馆里憋了那么久,现在可是他难得的自由,第一次坐高速巴士这么远,得到自由的感觉一定很好。 “哦呀,那我就先行一步了,绫小路殿可务必要‘国宝’傍身哦。”三日月将三日月往我身边推了推。 “当然,就算为了之后不亡命天涯。” “还为了以后我们能相见。”三日月严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毕竟年纪大了,我还是很脆弱了。“ 说完,他就跟上了几个也跑去看热闹的乘客的脚步,向车门走去。不过说它脆弱?不见得吧。我将沉沉的,包裹在绷带里的兵器架到腿上,透过白的的布条,玉刚的寒气渗透到了我的掌心。 它陈列在刀架子上的样子十分美丽,漂亮的弧度,锃亮而光滑的刀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周转了近千年的样子,完全是受到了很好的爱护。他还要跟着我不知道多久呢,我手边又没有滑石粉、丁子油之类的刀具日常保养工具,他要是暗淡了那不就是我的错了? 他作为一把刀,对于保养得要求应该会很高,要不然也不会在昨天说出那样的话。 “为什么选今天呢?” “因为今天展出,昨天晚上有好好的享受一番呢!就算是老爷爷也想以最好的状态的出门啊。”他紧靠着一米线,但那点距离根本无法妨碍他,美丽的人与美丽的刀交相辉映,让人根本无法注意到边上的任何东西。 “对了,出远门前还要和童子切打个招呼。” 童子切安钢,传说在一条天皇统治时期,属于源氏家族的武士源赖光用它斩杀了丹波国大江山的食人妖怪酒吞童子,因此得名“童子切”,与三日月同属于天下五剑,但从传说来看比三日月宗近要实用得多。 不过,这么认定我会帮他窃取国宝真的好吗?虽然最后我确实干了,因为这件事我不做,就得黑子来做,黑子不做,三日月宗近也会威逼利诱让别人来做……因为他已经等不及。 第38章 观戏者3~4 3 高速巴士的正前方站了一个人,整个人沐浴在近光灯的光辉中。他的身材细瘦而纤长,但似乎很没精神的样子,整个人耷拉着,身着一件与时节不相符的卡其色大衣,浸满了水不知道是水还是油的液体,衣角还有液体在不住地往下滴。他应该是一头扎进了那些液体里的,他的头发也是湿淋淋贴在脸颊上,垂下的双手,也作为液体的引流棒,使得他身下的路面湿了一块。 滴答、滴答……我听到有水不住砸到地面的声音。 “你怎么了?没事吧?”田中先生跑到他身边问。还有一众缓慢挪动的脚步随着他的步伐,人群在他身后观望着,似乎摒住呼吸般大气不敢喘一个。 “一整天都没下雨了哪来的水?” “这里好像也没有河吧?” “那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会不会是……神隐?” 我听见有人在小声讨论。对于这个突然拦在车前的人,他们持观望态度,最后有人提出了一个极具神秘浪漫色彩的猜测,让轻微攒动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诚然,这个猜测虽然荒谬没又没有根据,但在这种情况下却让人感觉很合理。 让人不禁毛骨悚然的合理。 三日月也托着下巴做出思考的姿势,若有所思道:“神隐啊……” 神隐啊,说到神隐的话就该想到那个“木龙眼、木龙眼、龟和仙鹤……”的童谣,似乎是一群小朋友围着一个蹲下的孩子玩猜背后是谁的感觉,我没有玩过,但是在一些热销推理小说里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必备因素。那么这个游戏会神隐孩子是真实的吗?既然连三日月那样的付丧神都存在,那神隐应该也是真的吧?真想试试看,但我的年龄似乎已经不太允许了。 湿淋淋的人抬起了头,液体随着他的动作甩了起来,他的眼神甚是迷惘不怎么清明,“你们是……我是……” 十分常见的开场白,接下来是失忆剧情,但多半是装的。 “没事吧?”三日月走上前凑了个热闹,他成了第二个靠近湿漉漉的人。湿淋淋的男子比三日月要矮,身材也没有三日月标志,当他看到三日月鸭舌帽下的脸时,微愣了一下,接着一把抓住了三日月的手臂。 “好漂亮啊。” 三日月笑着道谢,“谢谢。” “漂亮的人,我记得你。”湿漉漉盯着三日月的眼睛,“你是站在三日月前的三日月。” “我的荣兴。”三日月没有过多追究他们究竟在何时见过,他活了那么久,总不能要求他把路过博物馆的所有观光客的相貌都记住。 田中先生听这莫名其妙的话有些懵,“先生,你的意思是你们认识?” 他本来的任务是清理“路障”,现在既然路障和乘客是认识的,赶起来就相对没那么方便了。 “大概,我不确定……”湿漉漉突然来了些精神,他放开了三日月转而抓住了田中先生的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在开玩笑吧,这位先生。”田中先生有些嫌弃地看了自己被弄湿的袖子一眼,“那他是认识你的吧?”田中指了指三日月。 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下,三日月回答道:“嗯——是吧?我不擅长记人脸。” 代替期盼的是无尽遗憾。 “不过我的伙伴可能知道,我能带他上车吗?” “但车票已经完售。” “应该还有两个座位吧?我的伙伴买了四张票。” “原来那两个空着的座位……” “可能就是为了面对这种情况。” “这样吗?”田中先生将信将疑地领着两人回来,围聚在车门的乘客在看到他们回来时也赶忙跑回了车里,虽然故作平常,但好奇的心似乎仍未消散。 湿漉漉坐到了三日月隔着一个过道的左手边,三日月也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喂喂喂,我买四张车票可不是为了你随便捡人上来的。我和三日月座位的侧面双人座也被我给买下来了,因为带着么一把刀,这样一个人上路,不小心在边上人面前暴露什么可就不好了。不过后来三日月的自报属性让我明白我是想多了——神明,不管样貌多么惊人一时,凡人也会在转头间将他遗忘,就算他只是八百万神明最末流的付丧神。 4 湿漉漉越过走廊牵上了三日月的手,“你边上的是你的伙伴吗?初次见面,虽然我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但还是要谢谢你们的好意。”只见他的手指一转,一朵有些蔫了的红玫瑰便从他的掌心翻出,三日月因为这小戏法感到惊奇,而他自己显然也被吓到了。 “呃,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送你个什么表达谢意的,但不知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收下吧,虽然好像快谢了,但我感觉很衬你美丽的脸。” 三日月笑着接下玫瑰,拳头大的花儿在传递的过程中掉下了几片花瓣,娇弱的花瓣顺着三日月白皙的手背滑到了他的身上,破败花瓣的陨落也让那朵花看起来更好了,“谢谢,你的手法真让人惊讶。之前应该会戏法吧?” “我对以前的事情真的是记不得了。” “那……”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实在是太抱歉了!”乘务再次对我们鞠躬道歉,“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我们会尽量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的!” 三日月也没有过多拘泥于之前的对话,对于离自己想要去的北方越来越近,他是打心底里开心的。 “哈哈哈,看来要重新启程啦。” 湿漉漉把三日月的状态看在眼里,“请问三日月先生是很想去盛纲吗?感觉很激动啊。” “嗯……算是吧。”三日月半阖双眼,将玫瑰放于鼻子下轻嗅,“很想去北方呢,最近 。” “好巧。” “嗯?”两轮明月转向湿漉漉——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你也要去北方?” “冥冥之中,我想我是想去北方的。”他将右手放在胸口,“而且这是去北方的巴士,我想我失忆前落在这里肯定是有理由的。” 理由是来蹭车?对自己还真是有自信啊。 这个人,明明嘴上说着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行动上却不显慌张,接受良好的时间也未免太快了。 事件的发生越来越像本格推理靠近了,而把这诡异的相似感推向高潮的,是三日月接下来的一句话。 “哦~感觉你好像还有很多意识嘛!”大概是为了让之后的六小时无聊的车程里有事情可干,三日月对迷之男的事情兴致满满,“我以前也听说过像你这样的,在脑袋被撞击后事情记不太得了,当常识却一点没忘的情况,一般有什么刺激就能微妙的记起一些事。” 从哪儿听说的啊你?将军和下属的饭后闲谈,还是在北政所与关白的八卦中,总不会是在博物馆的玻璃柜前吧?那在我印象中可是个神圣的地方——直到昨天为止。说实在的,在博物馆里追逐打闹,实在是有违高中特意放假让你们来参观的目的啊,同学们。 三日月又提议:“你看看身上还有什么东西,也许能让你想起些什么,当然,除了这朵花。”玫瑰在他的指尖旋转,它枝干上的尖刺已经被贴心的剔除了,残留下来的伤疤控诉般的泛着些枯焦,可惜无人理会,只把三日月的手指衬得更加白净。 迷之男很听话地翻起了自己的口袋。他的裤子很贴身,但口袋却不少,除了一般会有的那四个,在小腿处还隐藏了两个;他上衣上的口袋就更多了,拉开拉链那么一敞开,就见两边挂满了杂七杂八的小道具,袖子一甩也能掉出许多东西来,其中花样怪异的扑克牌最为多。 要不是有三日月在,估计前后排的人听见我们这儿的动静,保管不好奇死也好怀疑死。不管从什么意义上来说,三日月都是救了他。 “这张纸上好像写了东西呢。” 从迷之男的外套的右手边口袋里,他掏出了一张叠得方正的纸。带着一丝丝期待与紧张,他将它打开了。三日月也很好奇地凑上前去旁观。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和一个带了礼帽的小人头简笔画。 【欲取提携牛若丸首级者之首级】 “哇,看起来好残忍啊,提着牛若丸首级的,我记得第一个是泰衡吧?”三日月捏着下巴,“你是要去挖泰衡的尸骨?” 藤原泰衡的首级在岩手县的中尊寺金色堂,如果是为了它,那他确实该去北方。 “噫——”听了三日月的话,他打了个寒颤,“我想我应该不会干出那么变态的事。” “那就是去参观喽?” “也不对,我想我不会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写一张纸条。” “那泰衡的首级有什么特别的吗?”三日月又问,“近千年前人的首级啊……已经烂得彻底了吧。” 谁知三日月考量起来就没得收拾,甚至把问题抛到了我头上,“绫小路殿对这有什么了解吗?” “嘛,说到泰衡的首级就应该想到泰衡莲了吧。”我以前在无止境的学习中看到过这一段,“1950从他的头颅里发现了百余颗莲子,经过45年的复育,在1995年才重新发芽,2000年开花,第一次开的花还封存在中尊寺赞衡藏。” “还有这种事?感觉好不可思议!”大体上属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日月很喜欢这种“新奇”的事,“哈哈,真想知道泰衡头上的莲花会是什么样的,绫小路殿,之后我们能去看看吗?” “只要你想。”其实我对只存于文字上的泰衡莲也有一些好奇,只可惜现在不是莲花盛开的时节。 “对了!就是这个,莲花!”迷之男一敲手,差点激动得站了起来,“我是要去看莲花来着。” “唔……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莲花吧?” “难不成是想去看那第一朵?” 他还没回答,车载电视就好死不死地插播了一条新闻,因为现在是晚上,所以电视机没开声音以至于我们从未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要不是那个高帽子的小人头,我想我现在也不会把目光聚集在它身上。 [提牛若首之首,怪盗基德,不日前取] 第39章 观戏者5~6 5 前排的女生推着她朋友的肩膀指着电视说: “快看,快看,是基德大人呦~” “呜哇,就算是剪影也如此之帅!” “这次的谜题感觉很简单呢!牛弱不就是义经公吗?提牛若首之首的不就是藤原泰衡吗?供奉藤原氏的不就是中尊寺吗?所以基德大人这次会去中尊寺!” “小百合酱你可真聪明!说起来这辆巴士会路过平泉町的吧?要不然我们提前下车?”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和我想到一起去了!盛冈什么时候都能去,基德大人可不是随便能看见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在平泉町玩几天再去盛冈?” “好的!” 她们就这么轻率的决定更改了自己的目的地,周围一些年轻女孩似乎也和他们有了同样的想法,可能是决定中途下车的人太多,没过多久连乘务小姐也宣布了会在平泉町停一下,等要下车的都下完了才会重新出发去目的地盛冈市。 经过这一番小小的闹腾,迷之男当然也知道了自己兜里的纸条和那怪盗有大关系。 首先类似logo一般的手绘小人头与基德的一模一样,纸上的内容也与新闻报道十分相似,再有就是他身上有那么多道具,怎么看都很可疑吧,被认作与二十面相拥有相似设定不足为奇。 迷之男低头沉思道:“我……怪盗基德?” “嗯——我觉得不一定哦~”三日月指着纸片道,“如果你是的话,为什么身上还要刻意带着这东西呢?预告电视里都放出来了,如果你是,那准备两份纸,不觉得很奇怪吗?” 三日月意外的对这种事情很上手。 “奇怪是奇怪,但我莫名觉得觉得我和他是有点关联。”看着电视屏幕里小小的白色滑翔翼,迷之男试探性地提问,“可能是草稿什么的。” “嘛,这么工整的字迹一看就是成稿了吧……而且还加上了logo,草稿不会这么完善。” “不,我觉得我是有这种习惯的。”迷之男还打算和三日月辩驳,他似乎急欲认定自己是怪盗基德,也需要得到别人(三日月以及我)的认同。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和自己的未知身份融合的身份,就算之前表现的很淡定,也会不知不觉沉溺于其中——尤其是这个身份貌似还很受欢迎。人总是会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曝露在别人面前。而匿名效应则总是让人享受。 他的眼睛里都在闪光了,那期盼得到三日月认同的目光十分直白地甩在三日月脸上,可三日月似乎没看见般的,依旧十分冷酷(坏心眼)的对他的猜的提出异议。 “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像你这么说的多半是没戏的。嗯……我以前听过年轻人说过,叫什么立下g什么的吧?说起来绫小路殿你知道那个弗拉格是什么意思吗?” 所以学生们呐,你们到底是在博物馆里说些什么呢?三日月不是好不容易才展出一次吗? “我也不是很了解,算是一种游戏术语?”给三日月这种长居深闺的付丧神解释这种概念太麻烦,于是我就含糊的带过了。 “游戏(game片假名)?” “像是六博棋、围棋、投壶那样的娱乐博弈。”我从脑海里搜刮这古时候就有的游戏,给三日月解释这一概念,我没想到他明明接受了挺多新事物,却对这些词语没了解,看来学生们也不至于没品到在博物馆里聊游戏。 “哦。”三日月点点头,“感觉是会让人很开心的东西呢,也很风雅。” “开心是会很开心,风雅就绝对算不上了。”迷之男插上一句,“三日月你之前是住在深山里的吗?” 想来,他这话只是开玩笑,但三日月却像当真了似的仔细思考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是吧,不过现在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首都,唔……有三十多年了吧。” 迷之男一脸不可置信,言语称呼之间也不自觉严谨了些,也带上了敬语,“是、这样嘛……三日月先生比看起来传统啊。” “哈哈哈,不过是年纪大了些,你像之前那样叫我三日月就行了。” 基德(待定)用一种可爱小狗的眼神看向三日月,近乎撒娇般地说:“ 好的,三日月先……三日月。既然你和你的伙伴也是要去北方,三日月你对那‘第一朵’也很有兴趣的样子,不麻烦的话能在平泉町停一下吗?就当是在观赏风景和看基德中顺便帮我找找回忆。” 可能是因为刚刚三日月无意(?)中表现出的年龄原因,基德(待定)理所当然将较为年长的三日月当成我俩的带头人,将关注分给我的部分很少。就基础设定来看,作为侦探阵营的三日月对于作为线索人物的他的邀请,是必须要同意的,要不然剧情怎么发展? 不,不管这发展有多么推理小说也是不行的,先不论三日月那急迫到快要撕碎他面上那层淡定的期盼,我还是个在校高中生啊!我请假的理由只有黑子知晓,在路上拖得时间太久绝对会被别人说闲话的!绝对! “哈哈哈,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休息一下。这个时间点,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都该睡了哦。 ” 不知道是该说你现在是个年轻人的样子呢,还是说作为老年人的你昨晚过于活泼实在有违你话中所言。 6 说起来三条刀工完好无损流传于世的,似乎只剩下三日月了。换而言之,现在拥有人身的他,兄弟家人,都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总一个个先他而去,消失在名人传记与传说之中。孤身一人,只有博物馆里那么几个历史同样悠久的吃灰朋友,很有侦探小说主人公的人设感。 而坐在他身边,有一些想要利用他达到某些目的的我,则是类型小说中很容易被误认为凶手但绝对不会是凶手的那一个。写侦探小说时不是有一条准则吗?凶手一定是要有明确社会地位的,可以是探员可以是上层人士,甚至可以是作者本人,越难被猜到越好,但凡有点自尊的作者不会将仆人设定为凶手 。 我为什么会忽然思考起这种事?是因为在这漆黑的夜晚遇见失忆的人特别有气氛吗?我的心虽然十分疲惫,但在这略有颠簸的车体加上迷之男不时扫过来的试探目光下,我是连闭目养神都不怎么愿意的,不知道三日月是怎么能在那种目光下沉沉睡去的,这种就连展览自己时也喜欢瞎跑的类型…… 迷之男看上去很想再找三日月说两句,可三日月在以十分决绝的态度拒绝,并以极为迅猛的速度付诸于行动(说睡就睡)时,他就没可能再去叨扰三日月了。他似乎憋得不轻松,不时还越过三日月看向我,纠结的表情跃然于他的脸上。 那眼神明显是有故事啊。 但我很残忍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低头像我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会在这个时间点的夜间巴士里干的那样,刷起手机来。 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我完全没有花一丝注意力在它身上,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它的电量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如果我再亵玩它一会儿,它肯定会在一个小时左右就坚持不住了。 不过这时,我还有个很想查一下的资料,那就是刚刚存在感极强的“怪盗基德”。在浏览器的搜索栏上才打出第一个字,“怪盗基德”的条目就跳在了第一条,这说明他现在的受到的关注度真的很高。 关于他的报道有很多,随便划划是划不完的,人气似乎不比黄濑那种当红小生差,还有极为庞大的粉丝后援团,国际犯罪代号是1412,在12个国家皆有犯罪记录,涉案金额高达400亿日元,雪白的表演装在黑夜中极为显眼,但正脸照片却几乎没有,简直是当世的亚森·罗宾。 但很奇怪的是从18年前起就开始他就有犯罪记录,八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近年又突然复出,从视频到模糊的照片中,他的体型似乎变化不大,但我感到了一些违和感——现在的基德比之前的那位要年轻,根据可能的年龄差判断,他们应该是近乎父子的关系。 我正大光明地看向迷之男,他的头发现在也干得差不多,初脱稚气的脸庞十分英俊,他身上还有一丝特殊的活力,介于少年人与青年人之间的活力,可以毫无芥蒂的和你开玩笑又能绝对正经的那种活力。 他也看着我不住眨巴着眼,指了指自己。 “我?”可能是为了不吵醒三日月,他的声音很轻。 “基德(kid)。” 是真的失忆了,还是一个伪装,这一刻就能看得出了,心跳和肌肉是不会骗人的。 “是?”基德左看右看,最后小声和我说:“你也觉得我可能是……” “没什么了。”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像他那样控制说话的音量。 因为我知道三日月是叫不醒的。 第40章 雪?血!白色的恶魔。1~3 1 在巴士开到平泉町停下的那一刻,三日月睁开了双眼。 “哦呀,真是凑巧。” “嗯!三日月你愿意陪我一起找回忆了吗?” 基德将三日月认为成我的“家长”的这个误会似乎还存在着,他激动地原地跳了起来。当然,目前为止三日月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 “找回忆?可以啊。”三日月大概是一时没意识到他面前站着的是个失忆的人,因为平泉町本身就足够吸引他了。吸引他到公式化的笑容都上提了百分之五,在几个小时前还能成为无聊时调剂品的基德现在也就像路边的小花,放着好看,也可有可无。 三日月想要寻找的东西就在平泉町。 我又想起了那天在博物馆里,在我们身边打闹着的高中生,以及对着他本体下次笑着的他。 “真是有活力的年轻人们呐。绫小路殿你也要多和他们学学啊。” “我正尽力着呢。”尽力学习那种年轻人的朝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本该是与生俱来的不是吗? 以变出一串气球的高中生作为背景,他又对我说: “知道吗?绫小路殿。” “什么?” “我曾经见过我自己,真真正正,与现在没有分毫差别的我,三日月宗近哦。” 他应该不是在说面前的那把刀,而是活生生的,作为一个可以独立行动个体存在的三日月宗近。 “那时候我的生活还挺颠沛流离的。” “哦。” “也才刚刚诞生出一些灵智。” “嗯。” “迷迷糊糊间,我看见了一个我熟悉但又完全不熟悉的人出现在我面前,他不是我的主人,亦非我主人的手下,他只是踏的平稳的步子,盛装而来。他的脸、他身上的打扮我至今也不会忘记……就是我现在这样的。” 付丧神似乎是没有镜像的,博物馆的展览柜上没有他的倒影,倒是有我这位非人的生物。 “绫小路殿,你说我现在这身到底是模仿我自己显形的呢?还是自然而然就出现的呢?”他对着我举起自己的袖子,从服饰上的暗纹到身上的小装饰,无不精致典雅,漂亮又庄重。 “自然而然吧。”毕竟作为“三日月”的标志有很多嘛,整体风格也和文艺作品里的平安京一般无二。 “绫小路殿是这么觉得的吗?但我觉得不是哦。” “你的意思是你所见过的你,也是在那个时候见过你自己的?” “就是这个意思,已经发生了的,就是既定的事实。不过很奇怪,我感觉他很弱,比我现在这个时刻还要弱,但我又没有去见过去自己的记忆,所以事情是发生在更久远之后的未来,我到底碰见了什么才会这么弱呢?真是让人有种想要探知的欲望。” “说了半天,原来你就是觉得自己弱。” “对自己抱有期许不是很自然的吗?哈哈哈,因为年轻的时候看见的那一刻,就是会很憧憬啊,不过那种憧憬可能只有老爷爷会懂。” “与你相比,我确实太小了。” “呐,绫小路殿,有兴趣今晚将我窃取吗?” 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五彩拉花洒了我们一脸,有金黄的小方片落在他的发间,我不自觉地踮起脚尖为他拂去。 “为什么选今天呢?” 2 结果还是一点点都没休息嘛。 在车上的时候和基德是干瞪眼,下了车又马不停蹄地又随着着基德狂热粉丝们的步伐踏上了前往中尊寺金色殿堂的旅途,他这个人简直就是大写加粗行走式的麻烦。 从车上下来的人之多,就像一个规模不小目的还十分明确的旅行团,只打过照面的女孩们几乎都来了,一度让我以为连乘务员也跟着一起来了。 朝圣,似乎是可以这么形容。只是朝圣者心中是怎么想的,就各有各的不同了。 整整三天身体上的亏损,让我感觉很不好,只想休息一下,或者找点东西来补充一下。活生生的青年男女们现在就走在我身边,热火朝天的气氛让他们身上的气味变得十分好闻。让我有一种趴到他们身上狂嗅的冲动,但因为三日月在这儿,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又让我从本能上不敢造次…… 完了,再不休息一下,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被称为传统意义上的变态了。想到他们可能会露出的嫌弃目光,我又对自己欲求压制得更深了一些。 三日月和基德两个人却十分的精神饱满,三日月也就算了,他有良好的作息还是个搭边边的神,基德在昨晚刚出现时还是一副摇摇欲坠的糟糕样,也没见他有什么修养身心的过度,现在却在三日月身边有说有笑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好像单方面和三日月说话就能给他力量一样,他的心怕是已经跑到了那个高他半个头的男人的身上。 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吗?三人行里游离的那一个总是很尴尬的啊。连其他的路人们都是成双成对,而且由于基德昨晚特殊的出场方式,现在恢复清爽的他也是其他人不敢兀自搭讪的。 虽然他们现在是在追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基德”。 “说起来,你知道中尊寺怎么走吗?” “不知道诶……就算我以前知道,现在也全忘了呀。”基德有些忐忑地摇着头,“况且,我想我不是这里的人。” “哦,你的口音确实是东京的呢。”三日月笑笑,转而问起我来,“绫小路殿?” “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而且我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跟着大家走就行了,总会有人查gps的。” “……”三日月垂眼看着我,他的嘴里似乎马上会蹦出一堆哲理来,“你会想要那样的吗,绫小路殿?” “怎么样的,怎么样的?”基德十分好奇地问。 “让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作向导,只是因为有着看似共同的目标?你喜欢这样不安全的感觉吗?” 真不像他会说出的话,带着些没意识到的坏心眼,却又有些像他会对我说的话。 “不喜欢,但是我能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领头人必定是会有的,而且作为看路的,一位就够了。因为人虽然不少,但也没有多到看不清大家动作的程度,这种时候认识路的,或者举着手机地图的,自然而然和她的伙伴会走在前方,而其余的人,可能是为了省事,可能是为了短暂的集体主义,是会自然而然跟在头领身后的。 这样,不管是绕路还是走错,在这个小团体中,就将不会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了。跟着他们一起走,走向一条由平日里绝对不会轻易交付信任的人所引导的路,融入人群了很不起眼,是我现阶段需要的。 于是,跟着未知而行,也是我为了我需要的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3 在领头者的带领下,我们一群人坐满了一辆公交车。期间还有人查了一下基德的动态,他的新闻算是占满了每个新闻的头条,偷偷瞄一眼女子们的手机屏幕,上面都是他白色的影子。 “据说是又发预告了。” “就在明晚。” 我听见她们小声讨论。 三日月的本体被我贴身带着,出于付丧神的自带属性,三日月并不能碰自己的本体,也因为三日月宗近只有刀鞘而没有其他刀装,他又不愿意向他同为付丧神的朋友们借刀装,所以只能用白布条缠着挂在我的腰间。 坐在巴士上久了不觉得,刚刚带着长达80cm的它走了一段,不方便又引人注目的程度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了。这种糟糕在我们走到中尊寺时上升到了顶峰。 中尊寺是个知名的旅游景点,璀璨了千年的金色殿堂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发着光,不会为了基德的到来而蒙尘,也不会为了他而更加美丽……人更多反倒将它挤得水泄不通,连让基德挤进去的余地都快没了。为了不让三日月国宝级别的本体因为人流而有所折损,我们只能小心地找个清静的地方。 清静的地方,只有寺庙自带的小庭院了。 “据说那些莲花的子孙就种在这里。”很幸运,与我们目标相近的莲花池边人流量并不大,我趴在池边的围栏边看着那些拥有纤细毛绒的荷叶,无法分辨哪一片来自千年前,也无法从泥泞的池底中看出哪一根莲藕即将伸出花枝。 花朵的绽放总是很奇怪,你永远无法理解只是一夜不见,那或粗或细的花茎是怎么带着完好的花苞从叶子边探出的,看起来是那么娇弱又不堪一击。 长这么大,我好像还没实实在在地看过生长在池塘里的荷叶与荷花,我记得它们的一切生物特征,甚至在插花的时候亲手触碰过它们,却并没有见过活生生的。其实不止荷花,似乎花瓶里其余的一些小美丽我都没见过它们没被切下的样子。 “莲花,很美丽哟。”三日月站在我身边,也将双手放在了木制围栏上,围栏浸满了阳光,触及也是疏松而温暖的,“以前远远的在将军家的园子里看过,我记得他庭园里的水池边还有菖蒲,池边的藤架上爬满了朝颜之花。夏日里静谧的时刻,真是十分美丽。” 明明是他自己很着急,但对于路途中出现的各种打岔的事,他却也不会拒绝,根据兴趣程度,他会考虑参与度。看起来不谙世事,又十分善解人意。看着他的体贴笑颜,却永远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基德站在我们的身后,应该是听到了“将军”、“庭园”这些似乎超脱了现代生活的词语,再次面露疑惑,他似乎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很好的岔开话题时刻,于是也陪着我们一起靠在栏杆边,观赏这一池碧绿。 “……开出的莲花,一定很好看。” “是啊。” “三日月,绫小路,等莲花开了,能否再次一道前来?” “等你先想起自己是谁在说吧。” 第41章 雪?血!白色的恶魔。4~6 4 “客人,非常抱歉,我们这里的房间已经订满了,预计在两天后才会有空房。”旅店里穿着和服的看板娘对着我们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 这句话她一定在那条新闻发出后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啊,怎么这样啊。”发出这样抱怨的辣妹们肯定也不少。 “没办法嘛,基德大人的魅力就是这么大!”像她好友这样这么想的人也一应不在少数。 “虽然在那里等基德大人也不错……但总感觉干等着会很无聊诶。”化着美黑妆的辣妹低头玩起了自己马卡龙色的贝壳美甲,“要不然我们去住网吧吧!可以洗澡,还能看漫画、玩电脑,而且还比这里便宜。” “好主意啊!”她的朋友拿起手机连上网络找了一家可以在线预订的网吧,“呼——好幸运,还剩最后两个单间。” “嘻嘻,真棒!网吧在哪儿?我们出发吧!”辣妹豪爽地向门口方向举起一只胳膊,“冲啊百目酱~” “等等,我看看啊……”她的朋友点开手机地图,却没想被辣妹一扯身体都没站稳就给拉出了旅馆,“哇,优美酱等等啊——” “看来这附近连通勤酒吧都被定满了。”基德看着已经远远离去的两人不禁感叹,“基德的魅力还真是大。三日月、绫小路,我觉得我们今晚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露宿街头?很有意思的样子。”三日月笑眯眯的,一点没把这当回事,还十分刻意地对我说,“上次在公园里临近露宿街头的时候,还是黑子殿收留的我,真是个非常好的孩子啊,黑子殿……啊,我不是在说你不好啦,绫小路殿也是非常好的好孩子呢。” “不客气。”我也很随意地承接了他这没什么感情的夸奖,“但在及时提供住所这方面我并没有黑子有用。” 而且你也没法出卖色相了。普通人可能会惊讶于三日月的美貌,但转个头也能将他忘却,记得的,只有刚刚见了一个出离美貌之物,连他是人是刀都分辨不清。这对于一天要与几百位客人交谈的看板娘来说,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说起来,你长得不赖啊。”我上下打量起基德来,看得他有些不自然。 “你说……我?”他有些惊讶地转而看了三日月一眼,表情就像在说“在三日月边上夸我长得不赖?开玩笑吧?” 由于见过太多俊男靓女再加上三日月一直在身边发光发亮,第一印象也很差,所以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基德有那么多粉丝岂是浪得虚名,就算包裹在不那么合身的衣服里,也可以看出他的身材极棒,一张脸蛋也长得十分清秀,虽然看起来与我差不了几岁,但似乎经验丰富到可以超过黄濑。 “如果你真认为你自己就是基德的话,你就该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我拍拍他的肩膀,偷偷在三日月的视觉盲区用拇指给他指向了看板娘的位置,“加油,我相信你的。你总不会想让三日月……” “你是要我……好吧。”看着三日月纯洁而美好的脸庞,基德很快败下阵来。 又是个和黑子一样被三日月外表所蒙骗的人类。 5 好在基德再次去问起房间之事时,刚好有人退了一间家庭房,足够4~5人合宿,据介绍放被子的壁橱里还可以睡人。虽然我们三个人睡似乎有些嫌大,但是这已经是我们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了。 这是一家主题宾馆,所以这么大一间房间开一晚上其实不便宜,现金用的是基德的,而在他那一堆小道具中,还有许多不知道出自哪些倒霉鬼的证件,它们就被我们给废物利用了。 我的手机需要充电,三日月需要保养,基德也需要“休息”。正当我们三人排排站准备拿着门卡准备去位于二楼的房间时,突然听见有个高个子中年男人拍着柜台的桌面大喊: “我说!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吧!怎么会犯这种错呢!” “客人……实在不好意思,近几天的系统太繁忙了……” “什么系统繁忙?我可是在半个月前定的房间啊!”中年男人一边拍打着桌子,一边叫,“我可是为了这个旅行计划了那么一个月啊一个月!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你知道假有多难请吗?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你个前台知道什么!” 在一众围观群众的瞩目下,他手里的拎包眼看就要砸向看板娘小姐了,基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男人试着挣了挣,但由于技巧原因,他的手依旧牢牢地把控在看起来比他纤细得多的基德手中。 “冷静点,冷静点,发生什么了?” “你算哪根葱?!” “大家就不能和气点说话嘛!”基德露出了和事佬般的微笑,也无形地让众人紧绷的心得到了宽慰。 “能谈谈发生了什么吗?”他继续问看板娘小姐。 “其实你们的房间本来是这位先生定的。”看板娘羞赧地将手指穿插起来,有些不安地揉搓着。 “不是说那是有人退的吗?” “本该是这样啊……系统上就是这么显示的,所以现在,实在是太抱歉了!”她又对中年男子深鞠一躬,“我会想办法帮您安排好的,一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间?是类似孤独的旅行家那种? “这事说起来也不全是她的错。”基德也帮着看板娘说话。 “……好吧。”瞄了眼基德的手,中年男子看似已经妥协,“我就是要住那种打房间,你可给我看好了!” “是是是,一定一定,如果有空房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看板娘这下是彻底安心了。 “我就在这儿等了。”中年男子手一松,他手中的行李应声坠地,尽管如此,他的手还是被基德牢牢抓着。 “客人,这……要不您可以先去食堂休息一下?” “呐,怎么滴,你允许他这么威胁我,不允许我有选择呆在这里的权利吗?” “我哪有?”基德顺势松开了手,他看得出中年男子的情绪已经稳定的差不多了。 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颇有一种我就赖在这儿了你能拿我怎么滴了的架势。 “何必呢?其实也没必要看准这一家吧?” “我在这儿受到了不公正对待,我就要在这儿讨回来!” 看板娘拿他没办法,看向基德的眼中满是恳求。 “那这样吧,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们先将就一晚。”基德弯下腰指着自己的脸,“我发誓我绝无任何不良习惯,我还有两个室友,一起分摊房费的话还能便宜点。” 中年男人貌似觉得基德的提议不错,尤其是在说到价格方面时,他明显是心动了,看来他也并没有特别追求一个人。 “啧,行吧,你那两个室友在哪儿呢?不会是骗子想合起伙来框我吧?” 我用手肘敲了敲三日月的胳膊,希望他能快速解决这个局面。 “啊?你好?”他反应了一会儿才走到中年男子面前,脱帽点头。 一瞬间,中年男子土色的脸上仿佛开了花。 “啪。”基德在男子面前拍了一下双手,“那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房间吧!” “哦哦哦,好的好的,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你叫我三日月就行了。” 再一次被人无视的我,很希望有立场严厉谴责一下这种和黑子一样被三日月外表所蒙骗的人类。 6 中年男人的行李有点多,在地上拖行时还好,不过因为这所宾馆里没有电梯,所以要往上运有些麻烦,我自动帮他们承担了这活儿。 主题宾馆实在很有特色,脚下踩着的每一块地板都会发出声音,扛着行李箱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楼梯要崩塌了。待好不容易帮他把东西整理好,我的手机也插上了电源后,三日月叫住了我。 “林小路殿,借一步讲话?” “嗯。”我点点头。 “不去吃完饭吗?”基德问,“那我待会儿去给你们带点。” “不用顾及我们,我们晚点会自己去的。而且三日月可能会想先去泡个温泉。” “哦~这里还有温泉吗?那吃饭之前可得好好享受一下啊!” 配合得有点刻意啊,三日月。 “决定了!我也要去泡温泉!”中年男子一敲榻榻米,站了起来,“不过我要先歇一会,对了,我是堀川清,你们怎么称呼?” “我是白川,这是绫小路,还有你知道的三日月。”基德随口给自己诌了个姓氏,热心的为堀川介绍起了我们。 “那就先分头行动吧,晚上再见。” “晚上见。” 我们和基德在门口走了相反的路,基德下楼去了大堂,而我和三日月一起去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月台,恰逢晚饭时间,加上“基德效应”地发酵,本该很受欢迎的场地现在成了我俩谈话的好地方。 “绫小路殿,我感受到了我的气息,就在中尊寺内。”三日月将双手放在护栏上,就像是他之前在荷塘边做的那样,“那些美丽的荷叶上也有一些,不过比我第一次见他时还要微弱。” “记得那么清楚?” “那可是我自己啊,我当然很清楚。” 太阳的余晖铺满人间,将这纯木制的古地变作黄金之城,壮观、绮丽,硬生生把时钟拨回了百年前,穿着和服的女子踏着小碎步在矮楼间的小巷行走,平缓而闲适,一点没有被“基德效应”所影响,整个人就是置身事外,却又存在其中。她的眉眼如夜幕般漆黑,皮肤似午间的云彩,双唇是赤红的朝阳,面颊上有两团淡淡的彩霞。我竟可以在她的脸上看见晴朗一天的光彩。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转头对我笑了一下,她的回眸只有一瞬间,我却从她身上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不似人血也不似我之前闻过的菜肴,是一种让人沉醉的香味,就像毒品,明知不能填饱肚子,却忍不住去追求,让人上瘾,我甚至开始分辨不出我与她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在这金色的城市里,仿佛只剩下我和她…… “绫小路殿,该去泡温泉了。” 一回神,就看见三日月以暮色为背景,略带深意地微笑着,半阖的双眼中那一对明月在这黑夜的映衬下亮得发光。 “……已经晚上了。” “嗯,太阳下山好一会儿了。” “刚才,你有看到那个吗?”我甚至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那个神秘的女子,那个一瞬间让我理智全无的女子。 “放宽心,别去想,那是不可以随便触碰的东西。” “啊……”我低头整顿了一下思绪,“好香。” 这回是正常的香味,从连廊里传来的淡淡的,属于我食物的香味。 又发生了麻烦事,希望这次和我无关。 第42章 雪?血!白色的恶魔。7~8 7 顺着香甜的气味越走,越靠近我们的房间,我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和三日月都安然无恙,这里也没什么人能拿我们怎么样,那基德和堀川大叔……不会吧。 房间内 只有在死了人才能快速出现的警察已经在房间内开始了取证。 堀川直挺挺地趴在地上,身边并不见明显的血迹,但尸体已经被警 察用白色胶布粘了个大体的轮廓,还有一些警 察在门口盘问旅馆工作人员。 他随身的箱子也被打开了,里面是空的,但是残留有很香的味道,和那个在晚霞下对我笑的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基德坐在房屋门口边,几个警 察围着他,也不是一副咄咄逼人,反倒目露担忧。他一手抚着额头,眼睛半阖着,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整个人还处于精神恍惚状。不过在看到我们后,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一边的警 察们连忙伸出手想接着他,被他摇了摇手拒绝。 “三日月、绫小路?”他对着我们说。 警 察们顺着他的话音看向我们,“是你认识的?” “啊……白川殿,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欸,我的头很晕……奇怪,发生了什么?我们刚刚不是在房间么,你们怎么在走廊里?”他自言自语道,似乎是现在才注意到周围有这么多人。 他被吓了一跳,语气有些局促道:“噫!怎么有这么多警 察??绫小路、三日月,你们怎么离我这么远?堀川大叔怎么倒在那里了??” “别紧张,别紧张,孩子,冷静点。”靠他最近的警 察立马稳住了他,“你仔细想想,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显然他这个问题就是白问的。 “我……抱歉。”基德捂着自己的头,他看着堀川的尸体,很快就大致推断出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的头真的很晕,记不太清东西了,我感觉我四肢被掏空了……但我之前好像闻到了硫磺味,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硫磺?”警 官狐疑地将房间环视了一圈,“你之前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吗?你刚刚有十几分钟的僵直状态。” “没有。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我平时有毛病也会努力克服的吧,但我真的不记得什么东西了,实在太奇怪了。”选择性地隐瞒了之前失忆的事情,“不过我真的闻到过一股说不上来的可怕味道……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住过我。” 我感到他呼吸的频率有些快,可能是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快速冷静下来,但在房间里调查的警探们的呼吸频率似乎也不太对。 “堀川殿这是?”三日月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进了房间,他托着下巴在堀川的身体边踱步,就像是从电视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帅气私家侦探。 “没了气息啊。”他蹲到了堀川面前,和平时一样和柔温顺,“祝您之后有个好去处。” 一般这种角色都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单看堀川,完全看不出他的死因,他似乎没有被攻击过,也没有挣扎就直接死了。他裸露的皮肤上有些水泡和黑斑,很像是灼烧过后的痕迹,不过瘫在地上的手指略微有些肿胀,又很像泡了水之后的样子。我嗅到的属于人类的香甜味道就是从那些没了表皮的肌肤上散发出来的。 但房间里并没有硫磺的味道,也没有任何与基德描述相似的刺激性气味。因为这间房间的铺陈十分传统,并不像我住的公寓楼一样有窗户,只有一扇拉门,拉门是传统的木头与纸的结构,拉开拉门便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当然为了能让旅店空调尽它的职责,在拉门外部的纸外覆了一层玻璃。我和三日月离开时拉门是拉开的,今天的太阳虽然不小,但风很好,所以我们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空调,但现在它已经闭合起来了。 因为这个房间比较特殊(贵),所以位处走廊最后,之后是一个杂物间和公共厕所,最相邻的房间就是在走廊拐弯处了。把拉门拉开,跨过矮围栏,就可以通过庭园走到另一个房间。 “你们是一起住的吧?” 警员拿着书写板问我问题。在此期间,拌杂着三日月“走好哦”这样的迷之背景音,警 员们将堀川的尸体往外运,说是要进行进一步的尸体检查。 “是的。” “那你和另一位三日月先生是从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呢?” “在晚霞开始之前……” 被他这么一问,我发现在离开时我并未去注意时间,包括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知道晚霞应该是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我发呆的时间也不短。 “好的,也就是说绝对超过了一小时是吧?” “是的。” “这段时间你一直是和三日月先生呆在一起的,那么你们干了什么?” “我们在走廊尽头看晚霞,顺便讨论一下之后的计划,毕竟来之前并不知道因为基德这里突然挤满了人。” “那一点这里的动静都没注意到?” “没有,一点也没有。” “还记得和死者最后一次对话他说了什么吗?” “堀川说要休息一会儿后去泡温泉……白川说要吃完饭后去。” “白川先生,关于这个你还记得吗?” “嗯,我们好像是聚在一起交流过。”基德还是一副很难受的模样,不过大体上比之前要好很多。 “是基德大人,xxxxxx白色xx。” “就是那个房间。” “好像还有警察在呢……难不成基德大人他……” “不可能,基德大人才不可能被警 察抓呢!” 听声音是我们一开始在旅馆前台见到的两个年轻人,似乎一个叫百目,一个叫优美。不过一个摒弃了之前小太妹的说话语调,另一个也将音调压低,没有了年轻人的明快。 他们的声音是从拉门后传来的,最开始还压低了声线,之后因为难掩激动而有些明显,分贝大到耳朵好一些的就能听见。很快警 察就因为声音注意到了他们……或者说他们是故意让警 察们注意到的。 可能是为了转移警 察的注意力,也可能是出于其他目的。 他们在警 员的催促下大方地走到了众人面前。 优美卸去了黑皮装,头发也变成了在年轻女孩们之间很流行的茶色长发,而百目则变作短发,穿衣打扮很普通,不如之前那样出挑。 8 “你们为什么躲在那儿?” “没有躲……我们就住在隔壁。” “那你们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只是这里动静太大了……” 调查我的警 员转过头去就把嫌疑方向放到了他们俩身上。就算他们不自己出来,之后也绝对会去调查他们的,现在反倒省事了。 “说说看半个小时前你们都在干什么吧。” “我们一直在房间里看电视。” “不去吃饭或者泡温泉。” “太挤了,温泉晚点可以泡,晚饭我们叫的是送进房间。” “注意过这个房间有什么动静?” “我们房间里的电视声音还挺大的,所以外面的声音听不太清。” “拉开过拉门吗?” “我们开了空调的。” “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之前有接触过死者吗?” “死者?”优美这时才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叫了出来,“死人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警 员在书写板上轻点了一下原子笔,“和我说说你本来的猜测。” 优美和百目对视一眼,很快就招了,“……我们以为是基德的事件。” “是基德粉丝?跟风来住的旅馆?” “……是的。” 警员拿到了堀川尸体的照片,放在透明袋子里出示给了他们俩看。 “爸爸?”这回被吓到破音的是百目,他直接双膝着地跪了下来,“我爸爸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是你的父亲?你不知道他住在你隔壁?” “我……” “所以你是瞒着你父亲出行的,而他其实知道?”警 员做出大胆的猜测。 “我不知道……” “你们刚刚说谎了吧?” 简直雪上加霜。警 员一副自信满满打算让百目他们从实招来的样子。他自然可以掌握诸多情报,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了。 堀川死在屋子里,而基德昏倒在房门口,那么是谁报的警呢? 从房间里多出的人来看,报警的人是在前台被堀川为难过的看板娘,她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包围了基德的那些警 员后也不说话,估计在我们进房间之前,她已经把能说得全说了。 “我们确实注意到了这个房间有动静。” “说说具体的,不要有任何包庇行为。” “我们只是看到了淡淡的白色雾气……以及我们的窗户上结了雪花一样的冰晶,仅此而已。”优美说。 “冰晶?我还雪女呢。”警 官不是很相信他们这段话,不过却对白雾没有质疑,看来是听过类似的证词,不会是出自基德,那便是从第一发现人看板娘那里得到的了。 “是基德,绝对是基德!”百目面目狰狞地狠狠捶打着榻榻米,“绝对是他!我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因为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了,就为了他的这次行动……我们是他的手下,之前。” “什么行动?” “莲花!”百目直接破罐子破摔,“可恶,为了一朵破莲花他居然!” 似乎为了验证百目的话语般,调查人员在试着移动了堀川的行李箱后,在下面发现了一张白色小卡片。 上面画着基德的头像。 第43章 一莲托生1~2 1 百目不叫百目,他出示给警官的身份是堀川遥,而优美的真名为上川凛。如果当时我没有在门口对他们多留个心,想必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不出他们。因为他们装扮过后出现的时间太短,就像是所有普通路过看看有没有房间的年轻人们一样。从看板娘的神态来看,显然她也不知道这两个在旅店里住了几天的客人今天还重新来门口看了一次。 不过现在她已经把“我感觉自己很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写在脸上了。 “……”也许是注意到我的视线,看板娘把头低得更低了。 我走到她身边问她:“能和我说说一开始你看见了什么吗?” “我送餐出来后,我碰到了白川先生,应该是刚用过餐回来,他还很热情地和我打了招呼。他转过去之后,我就走了,然后我听见了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低头就看见有一点白烟在飘。于是我走了过去,看见白川先生倒在门口,房间里白茫茫的一片……你们明明还帮我解了围,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她一双纤细的手捂住脸,声音细小,模样十分可怜。 “要说没用,我觉得我才是。”我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做了你所能做的。之前他冒犯了你,所以你恨他,想他死,这很正常。” “我……”她还是不敢看我,很羞于承认那一点,“并有有真的想他遭遇不幸。” 她没有把自己和堀川的矛盾告诉警 察,死人和失忆者不会说话,而三日月显然不喜欢淌浑水,可能对着警 察提出他们矛盾的只有我,但我不会这么做,我会让她自己去说。 “不管怎么样,只要警 察开始调查,他们很快就会怀疑你。” “拉门是拉开的……堀川先生就倒在那儿。其实雾没有那么浓,我确实看见了……但我不敢靠近,因为那雾气太怪了,就像是怪物,看着就让人胆怯,所以我跑去报了警。”她无意瞄了堀川和上川一眼,“拉门是开着的,但现在又关起来了。是基德干的!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干的到!” “我是真的无辜呀。”她抓住了我的袖子,“我不敢和他们说,你也不要和他们说,好不好?” “好了好了!亲密时间到此结束!” 三日月插入了我们之间,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将看板娘完全遮挡。一人一边他握住我们的手,“现在是解谜时间哦!” 警 察们仿佛这时间才意识到有三日月这号人一样朝他看来,期间还有“他是何时出现的”以及“真漂亮啊”这种言语穿插。 “那你就说说看,除了基德还有谁?” “从你刚才说的话来看,你是基德的手下,来这里是帮他执行任务的,而你的父亲又刚巧知道了这件事,跑到这边来监视你?难道不是你窥得了你父亲的秘密,是你跟着跑过来的?这只要看看预订时间就行了吧,是吧小姐?” “一般情况下是的,但今天系统出了故障……像堀川先生这样提前预订的都查不到了。” “哦,也就是说月前预定是堀川大肆宣扬的,并没有确凿证据是吗?” “是这样的。” “等等,月前预定是怎么回事?”警 官问,看板娘将之前发生的事简短地和他说了一下。 “这么说你也是有嫌疑的” “她确实有嫌疑,那么,人是她杀的吗?用毒雾的话,想必一个弱女子也是可以做到的。”三日月说着,看板娘似乎想反驳,但看着三日月的侧脸,她的话憋在嘴里什么也没说。 “那所谓基德手下会是凶手吗?其实基德之前发的预告是假的,基德根本就没打算在中尊寺偷什么莲花。” “你的意思是模仿犯?你怎么确定的?” “是啊,我怎么确定的呢?因为我认识基德,真正的基德,你们一定好奇他是谁,他就是白川先生。” 真正无辜的基德这时头还晕着,围在他身边的警 员瞬间就将目光投向了他,“欸?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 “他是基德也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看板娘小姐你之前认得堀川殿吧?” “你是说他们在冲突前就认识了?”也许是因为基德现在如笼中之鼠,警员们并不担心他会逃走,所以稍分了些心给了三日月的推理。 “我和他之前根本不认识啊!” 看板娘继续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晶莹泪珠已经急得滑到了眼角。谁知在这方面,三日月可是个老手。只见他将头顶的帽子脱去,整理了整理自己绀色的发丝,他闪闪发光的容貌就这么曝露在了众人面前。就算在暗淡的室内,他的头发也像被星屑洗礼过,他的目光也似潺潺流水,所挥洒之处,没有一个不心里暗颤。他的存在就让这里旁壁生辉。 连取证的警员都只是呆呆地举着相机,困在两个警员间的基德也在三日月的明媚下,毫无动弹躲避之意。 他这次真的毫无掩饰,把自己在人类面前最后一点伪装也剥离得彻底。 “那个箱子里放的东西很沉,也很重要,是一般人所最好不要触碰的东西。”三日月在看板娘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在黄昏下看到的那个女人,美丽、诱惑、不可触碰。 这细微的声音也将看板娘拉回了现实——她本就不如别人一般沉醉,我想她体内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帮助她,我都能听见她血管里骚动跳跃的声音。那些东西似乎将她变得不如其他人“甜美”了。至少如果让我把她的血当作吃食,我是不愿意的。趋利避害,这属于生物本能。 一瞬间,她露出了一个十分狰狞的表情,紧皱的眉弓似乎显露出掩藏在心底的狂气。“先生,你有一张十分漂亮的脸蛋啊!但那又能保持几何呢?” 这时我多想替三日月回答一句,可久了呢,本来就已经久到你难以想象了呢少女。 “哼,你知道那东西的,冒一点风险就能长长久久难道你不心动吗?还是说你窝囊,你在畏惧呢?”全然不顾及一屋子人,看板娘歇斯底里起来,她看起来十分疯狂,一双美目布满血丝。 她也确实疯了。 “你才是和堀川殿约好的,而基德这事才是没有料到的变数,所以你们闹出了那么一出。” “哼哼,他连自己宝贝儿子的真面目都没见过。” “堀川殿自己制作了一个打开就会死的箱子来强迫自己做出选择,但最后做出选择的……看来是你啊。” “对,我把那个吃了下去,味道可真好啊,人鱼肉,我一下全吃完了,怎么样?嫉妒吧?嫉妒也没有用!我已经吃完了!” 她疯了,她居然把这当作一种荣誉。 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异了,我听见她肌肉断裂、生长的声音,她秀美的乌发也开始整把整把地掉落,羊脂一样剔透白皙的皮肤开始发绀,暴起的青筋包裹住肌肉,须臾间就变得比先前两倍还粗。 2 “绫小路殿,可把刀拿好了。” 三日月突然对我说。我的手里俨然紧握着他的本体,皮肤上的每一寸凸起都紧贴着缠绕在刀上的绷带,摩擦力很足够,再怎么大动静也不会脱手。我对他轻轻点头,以为他是想牺牲一下自己,给我当个兵器什么的,我之前似乎也学习过类似课程,所以还有点跃跃欲试。 谁知他借着自己的高个子一把搂过我的腰,然后一个弓步抓住了基德的后衣领,就带着我们飞出了拉门。 我是在天空之上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的,而基德也在夜风吹拂中恢复了“意识”。 他的眼神还有些黯淡,“我是基德,真的记得,那我的名字是——” “你的名字是?”像是与说梦话的人对话般,三日月坏心眼地接了上去。 “我的名字是黑羽……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什么情况啊!”好在黑羽没有被三日月套话,只说出了姓氏就瞪大了眼睛,一脸状况外,要不然基德的真实身份估计整个博物馆就都知道了(以三日月走的时候道别了一圈付丧神的状态来看)。 是啊,在类似睡了一觉后,发觉自己悬停高空,就算是怪盗基德,在离开了滑翔翼的状况下,也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惊叫。 “好了好了,黑羽殿,冷静一下,冷静一下。现在可是睡觉的时间哦,中尊寺还有一群人等着你呢。” “欸,三日月?”他艰难地抬头一看,我手中三日月的本体还不小心打到了他的脑袋,“嘶,还有绫小路!我们在飞?没有借住任何器材??” “是啊,如你所见。”见三日月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我只能毫无感情色彩做他的发言人。 “这不可能!” “这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想给他举个例子,只是想想。 “重新介绍下自己,吾名三日月宗近,三条宗近的名作,目前是名合格的付丧神。” “宗近?东京国立博物馆那把?”想起前几天还在博物馆里,就在一众可能每个都像三日月那般风趣的展品面前用幼稚的魔术逗弄青子,黑羽就觉得丢脸,而且颇有一种班门弄斧的羞耻。 “说起来爷爷年纪大了,现在才想起来我们还有一面之缘是吧?小魔术很神奇呦,黑羽快斗殿。” “呜哇哇啊——求求您老别说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基德直接用两只手挡住脸,手下面是一整片的红云。 第44章 一莲托生3~4 3 等他们到寺庙时,天已经微微亮了。因为基德而聚集起来的人还是不少,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过夜的帐篷。褪去了棒球帽与宽大的衬衣,三日月又是一副我们初见时的模样,端庄而美丽,好似天上的明月。 在一个角落,三日月问基德。“所以你真的想偷那朵莲花?” “有过这个想法吧,但是那群冒牌货比我先说出来我就很气了。”稍微有些艰难地挥舞起拳头,“虽然我确实对那朵莲花有兴趣,可这日程安排得可后了,现在他们那些冒牌货,我不仅提前跑来了,还遭了失忆的罪,唉真是——” “这么说你是真失忆了?” “那当然了。”基德睨了我一眼,“合着你一直都没信过我?” “不,我只是多了个心眼……本来还想夸你装傻装得不错。” “你你你,我感觉你在侮辱我的职业素养。”基德将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我的名声可享誉国际啊。” “是啊,你怪盗生涯的时间比你年纪还大。”不管怎么看,基德身上都没什么非人类的特征,“所以这是个家族事业喽。” “可以这么说吧。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上一任基德是我父亲。我现在继承了他的衣钵,是为了调查他的死因。”基德对我们意外很坦诚,不过不坦诚也没有办法,谁叫三日月刚好见过他。 “国际知名的怪盗?听起来很厉害呢,黑羽殿。” 看着三日月纯良无辜的表情,黑羽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还,还好啦……” 所以你在谦虚些什么啊?这把中尊寺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的人,不都是为了你而来的嘛! “所以,你的冒牌货只是想借着你的人气趁乱行事而已。”我推测道。 “可他们到底行的是什么事呢?”基德看着我,虽然他这么问,但他心里肯定是有谱的,“就为了那个能把人变成怪物的人鱼肉?话说,那到底是什么呀?” “我不知道。”那东西很香,香到足以引诱对人类食物没有感觉的我,“三日月,你对那东西有了解吗?” 三日月用长袖掩嘴,双眸弯弯眯了起来,“自爷爷我出生起,人类就为了长生不老拼得你死我活,而那种东西吃了就能长生。” “可那个人她不是变成那种东西,噫——”想起一开始美丽的女看板最后变成的样子,黑羽就一阵战栗,手臂上不禁冒出了些鸡皮疙瘩,“以那种样子长生?我还不如早死早超生,还能死得好看点。” “那就是为了长生不老所要付出的代价了。”三日月眼中的新月闪着金光,“运气不好,就会变成那样的怪物哦。要是世人都像黑羽殿你这样豁达就好了。” “先别管豁达不豁达了,三日月你是也要去寺里的吧,为了那朵莲花。” “可能吧,我是为了那朵莲花。”三日月微笑着,双眼都眯了起来。 为了千年前的一道虚影,从东京到岩手。我无法理解他此行的目的,他到底是真的在怀疑未来的自己,还是为了给自己年轻时的憧憬一个了结;就像我也不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黑子多一点,还是因为对自己疑惑多一点。 黑羽倒是个很爽快的人,说是为了那朵莲花,就不会为了三日月而采摘。 “那我现在记起来了,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第一朵绽放的千年莲。就算你们帮了我,我也会是你们的阻碍。” 黑羽手一翻,一朵新鲜的玫瑰跃然手上,他对三日月半鞠躬,“这就当是赔礼了,我美丽的国宝。” “黑羽殿,十分感谢。”三日月将玫瑰夹在纤长的食指与中指间,“如此美丽而脆弱的花啊,我本无处安放。绫小路殿,很衬你哦。” 他将玫瑰别在了我乱糟糟的头发上,碰掉了的鲜红色花瓣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到我的衣领里,与羽毛一般的触感,柔软到令人的心灵为之暗暗骚动。 “是吗?” 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要不然黑羽也不会笑得人仰马翻,“哈哈,要不我下一封预告函就发给国立博物馆?” “黑羽殿想要窃取谁?” “你。” “哦吼,那我就静候殿下的佳音喽。” 撩完三日月后,黑羽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嘴里喊着“期待下次再见!”就和见了见了猫的老鼠一样钻入人群中,不再与我们一处。 “真是奇怪的人呢,黑羽殿。”三日月装出了一副我很吃的天然样子。 还不是你这蓝颜祸水在搞鬼? 一般人类是不能记住三日月这样的超自然生物超过转一个头的时间的,如果没有灵力,那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将是“初次见面”。因为黑羽似乎有灵力,所以他和三日月的缘分似乎不会这么早就终结。 “还是昨天那个问题,我们要怎么进去呢?” 望着人潮,我问三日月。虽然他在人群中的存在感如黑子一般,但他不能离开本体太远,有警方在,我又挤不到前排。如果今天再没有成功进入,我旷课的天数可就得增加了,旷课天数多了,估计连黑子都不会想要理会我了。 那么我孤独一人的学校生活一定会很奇怪。虽然我对于这种生活莫名很习惯,但尊者应该不会想要我成为现在这样。 “嘛,顺其自然嘛。”为了防止我多说什么,他伸出手指放在了我的嘴唇上,是如花瓣般柔软而冰凉的触感,“嘘,爷爷这是近乡情怯啦。” 4 近乡情怯。 近得是什么乡?情得是什么怯? 颠沛流离的物件,也会有一个想要回归的地方吗?那我…… 自指尖开始,他便化作一道只有我才看得见的白烟,面带笑意,钻入了仍在我手上的,他的本体中。 之后就拜托你了,绫小路殿。我听见他说。 真是的,把麻烦的事情都甩给别人,就是他身为一个神明的本领吗? 付丧神虽然是八百万神明中最下等,但只要有一个供奉处(博物馆),有一群信仰者(游客),那自身所能拥有的威力就不会小了。明明自己就能达成的事,却为什么要那么着急,为什么要假借他人之手呢? 是想卖个人情?还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凶险? 望着面前攒动的人头,从缝隙中,我可以看见维持秩序的警员,以及一个干练的光头老人。在和基德有关的新闻中,铃木财团中名为铃木次吉郎的顾问似乎总自喻自己为基德的对手,甚至基德很多目标宝石都是他所拥有的。 铃木和一个警探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而发生了争吵,场面有些混乱,外围的基德追随者们又吵吵嚷嚷,使得好好的寺庙就和菜市场一样。 三日月的目的,确实是看到那朵花吧? 我右手拿着刀,将左手举起,指尖夹着之前从基德身上搜出的卡片,“那个,打扰一下,警官先生,我捡到了基德的卡片!” “什么!” “什么??少年你是从哪里捡到的?”铃木问我。 我前边基德的粉丝们看着我手里的卡片,仿佛那是什么被神仙亲吻过的密宝,都跃跃欲试地想要来朝拜一下。人们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将我包围,这还真是新奇的体验。 警 官已经推开人群走到我身边,一把把卡片从我手里夺过。 “是基德风格不错!” “刚刚有一个年轻人和我擦肩而过,然后我就发现我手上多了这个。” 卡片上写着【欲取提携牛若丸首级者之首级】。中森银三可以用他的职业生涯发誓,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张卡片都比之前那封预告函要更像基德以往的风格。 他们已经发现之前的预告函是伪造的了,不过现在这个推论可能要被推翻了,因为真正的基德来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铃木也挤到了中森身边,见到卡片上的字后,他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看来不会失望而归了,这次你可逃不了啦,怪盗基德。” 因为卡片是我提供的,所以我成功混到了离中尊寺最近的地方,佐以脸颊被两个男人强行揉捏了三个回合作为代价。 “确认过了,不是基德。”中森警 官放松地叹了口气,接着他不顾我刚刚被他□□过,就像自己什么也没做一般问我,“小弟你还记得之前给你这张卡片的人长什么样吗?” “嗯……好像比我矮一些,中等身材,戴着棒球帽所以我没看清他的脸。”我做出思考状,没有和基德的狂热粉一样痴迷于那段记忆。 铃木注意到了我的不同,他问我,“你不是为了基德来的啊?” “嗯。”我点点头,“我是来参观中尊寺的,完全没留意怪盗基德的新闻。” “这世上居然还有你这样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啊,少见!少见!”铃木像是见到了什么珍稀动物,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我,“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模样好像□□啊。” 虽然三日月的本体上缠满了绷带,但从长度和模样来看,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所以比起隐藏,大方一点更不容易被人怀疑。 “cosy用的道具。”我将三日月横在铃木面前,“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拍照片!” “哦哦!cosy啊!我知道我知道,是圣地巡礼吧!”似乎是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点词汇,如果这是漫画场景,相信他四周的汗水一定不停歇的冒了。 当然在了解年轻人喜好这方面,除了名词,我还真没比他好多少。 “嗯,就是圣地巡礼。”我双手举起三日月,做了个帅气的挥砍动作。 嗯,我知道自己的姿势不标准。 tbc 第45章 一莲托生5~7 5 "清隆?是你吗?" 又是这熟悉又陌生的开头。 一个男人从后方拉住了我的手,我意识到了他的靠近,但并没有刻意躲开。因为他用熟稔的语气念出了我的名字,但我对他的声音毫无印象。 可能是认识我的人,但我完全记不得了。 我回过头,三日月在我的意识之海中笑眯眯观察着我这边的情况,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回过头,看见的是位戴着细框眼镜,身着西装,连衬衫所有扣子都能一丝不苟扣上的一脸精英样的男子。 是我这个年纪的小宅男不会轻易认识的人。 我问:"抱歉,你是?" 我的手上还举着三日月的本体,亮闪闪的,一回头差点就挥到了男子的身上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我,"我是辉彦啊!你认不出我了?不过你倒是与以前一点变化也没有。" 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我的身体,似乎把我全身都细细打量了一遍才下了笃定的“他认识我”的结论。 "辉彦我不认识什么辉彦。" "幸村,幸村辉彦,我的全名。或者你有什么和你长得很像的也叫清隆的兄弟吗?我与他是高中同学。" "我是独子,现在才上高一。" "不可能!世界上不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难不成清隆你返老还童了?别怕,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说着他似乎是脑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张开双臂想一把拥住我,但这次被我躲开了。 "你不要瞎认人,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16岁男子高中生而已。"我伸出一只手嫌弃地推开他。 “清隆你怎么了?” 他一脸莫名其妙,嘴上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脸上做着莫名其妙的表情,好像我毫无反应的正常表情就该让他很失望一样。 可我绝对,连他脸上的汗毛也没见过一根一毫。 接着很快冷静下来——这个叫幸村辉彦的大概是个逻辑思考能力很强的人,开始一句句斟酌起我说的话来。 “你说你是个高中生?但现在是工作日,你身上穿着的也不是校服,手上拿着的这个,是道具刀?” “cosy道具而已。” “是吗?” 他弯腰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三日月。 “就算隔着绑带也能感觉出阵阵寒气,是真家伙吧?” “只是做得比较好而已。” “好吧,退一万步说,就当是那样吧,那你的假发和服装呢?coser出门一定会带的小拉杆箱呢?你什么都没带。调查真是不合格啊,清隆。” 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一脸精英打扮的人居然对cosy了解甚多,相比较之下,我这个年轻人做得还真是不合格,只空了解一个流行的名称,而对具体内容一点不清楚。 “一个少年人随便带刀出门可不是什么正当行为。” 他大义凛然地继续说到,顺便一提手上动作更为大胆地直接握住了三日月的本体。 大概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 “……好重!” 力气倒真和看起来一样弱。 6 进寺里之后,他也像块牛皮糖一般跟着我,嘴上还问些“你是被收养的吗?”、“确定没有哥哥吗?”之类的,就算在我看来也有些失礼的问题。 “这些和你无关吧,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我这么回答他。 虽然我知道这么回应会落入他话语的“陷阱”中,但我并不想做多想。 “怎么没关系?我和清隆是亲友!” 也没说具体是哪个“清隆”,他说得无比确信。 “……电话。” “?” “既然是亲友那总会有联系方式吧?打电话问问他不就知道他和我有没有关系了么。” 我把三日月一横挡在他面前。 “如果没有,那就不要再来烦我。” 现在能进到寺庙里的,不是警方就是有特别资格的记者,不过看他的样子,没有一点其上两者的特征,所以大概是顾问一类的人物吧。 对于这种人,想要在这个有限的范围内直接摆脱他是不可能的。 不如就保持着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不对他的疑惑有过多的解释,以完全正常人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来对待他。 “我这不是……好久没和他联系了么,拜托了!我真的很想再次与他取得联系,如果你确实认识他的话,拜托能不要对我隐瞒好吗?” 他满怀期奕地握上了我的手,因为个子比我矮小些又靠得很近,所以我一低头就能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这感觉怎么说呢?让我有点不自在。 于是我十分无情地把自己的手一下抽了出来。 “如果可以,我当然会帮你,倒是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能不继续一厢情愿认为我认识另一个‘清隆’。” “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给人的感觉也说不上来得像!就算同卵双胞胎也不会如此,所以我感觉你们一定认识。” “如此简单的判断,不觉得轻率吗?” 我表现得对他的说法有一些些兴趣,却又没有表现出那种即将遇到“和我很像”的人的激动。 这是十分真实的,我这样的男人听到这样话时的正常反应。 大概也是他口中“清隆”遇到这种情况时会做出的反应。 “啊,嗯。” 他对我失去了兴趣似的一下眼里的光都消失了。 “……我开始相信你不认识‘清隆’了。” 看吧,再多的自来熟之力在“完全陌生人”面前也难以施展,再加上他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表现得那么自来熟,一切都只是看见眼熟的东西后短暂的肾上腺素飙升罢了。 等冲动冷静下来,他就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帖,以及多我的个人时间有多大的侵害。 而且这不管怎么看都很羞耻啊!突然拉着一个陌生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的。 “谢谢你终于开始相信现实了。” 我将一只手竖起挡在身前,径直往后退了两步,见他傻愣在原地不动,也就没有多管他,直接掉头就往寺里走了。 【三日月,指个路吧,你要找的莲花在哪儿?】 我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会把莲花放在什么显眼的地方。 挂在我腰间的刀剑,随着我的疑问而动了动。 【爷爷的感知力其实不是很好啦,不如绫小路殿试着感知一下‘我’的气息?】 【……】 【怎么了?】 【……没想到您这么不靠谱。】 7 随着三日月所说的“气息”兜兜转转,最后我还是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发现了几个长相相似的,用树脂包裹保存起来的莲花,虽然绽放的形态各不相同就是了。 “虽然是小仓库,位置也够隐蔽,但不找个人来看一下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禁问。 【他们可能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吧。】 我弯腰蹲下,把三日月小心放在了地上。 “所以这其中有哪个是?……或者说都是?” “大概全是吧。” 三日月又从一把刀变成了付丧神。 他用双手抚上了离他最近的一颗树脂球,动作十分小心,面上的表情也非常慈祥。 “这些都是千年莲的莲花。” “怎么样,有想起些什么吗?” 他笑了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视线一直粘在莲花上不动摇。 “和之前得到的结论一样,留下这些莲花的那个‘我’实在太虚弱了。我都无法想象在未来的某天,我会虚弱成那个样子。不过,‘我’的意志至始至终是无动摇的,这点倒让我对未来不怎么畏惧了。如此虚弱又如此豁达,‘我’果然是让我所憧憬的男人。” “……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自己,真不愧是你啊三日月。”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我并不是在夸你,所以你没必要谦虚。” 回应我的是一张俊脸上高深莫测的一笑。不,我岂会是那种因为美颜就逃避问题的人,当然不是了,我……啊,三日月今天也很帅气啊! “那爷爷我的愿望到现在也达成了。作为了实现爷爷愿望的你,绫小路殿,我会送给你一个祝福作为报答。” “什么祝福?” “呵呵,并不是什么大祝福,毕竟爷爷也只是八百万神明最末端的小小付丧神而已,能做到的,非常有限。”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身体渐渐淡了,与暖黄色光鲜交融于一起的粒子一点点从他的周身扩散,伴着奇妙的引力,一点点融入了我的指尖。 【有形的东西终会消逝,就算记忆,也不可永存,就算是活了千年的我,也很惭愧不能教导你些什么。但是绫小路殿啊,有些东西消失了就真的没有的没有了哦,就算是你本就逃避着的,我也觉得没有机会再一次拾起他们的你会有些遗憾。所以这全当是我的自作主张,我将在此献上这份祝福。】 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只觉得放在地上的刀剑已经失了灵气,变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玉钢制老刀。 然后,脑内突然有几部分被梳理清楚了。 为什么我会刻意不去想那个于我极为相似的‘我’的事,这么多有关人员接连出现,我本该很在意才是。 那么为什么我的脑子会让我干出又可耻又无用的逃避行为呢? 只能说明有什么人像三日月一样操纵了它。 在这一瞬间,我理解了三日月的想法。 我一把抓起三日月,准备去人群的聚集地找幸村。 想知道,好想知道,所有有关‘我’的事。 第46章 在一轮新月下1~2 有些人,只有懊恼起来才会在意,就像有些事,只有在意起来才会一直懊恼。 1 凭借着我现在还算优秀的嗅觉,我很快就找到了幸村辉彦,他现在正一个人有些抑郁地坐在地藏菩萨的小屋边上,耷拉着脑袋,连我走到他面前,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幸村先生,你还好吗?” “啊?啊——”一下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他显然还有些断片,不过在看到呼唤他的是我后,他整个人比起刚才明显精神了不少。 “是清隆啊,你刚刚不是不打算再理会我了么——我不是说你来找我不好,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我很欢迎的!对我不需要用敬语,直接叫我‘辉彦’就好!” 似乎想为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真心话辩解什么,他连忙拍拍屁股站起来。明明是大人的年纪,在我这个高中生面前却显得十分谦恭,莫名让我觉得有点颠覆认知。 “我确实有问题要问你,不过你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搞得我和什么社长家的小孩一样,而你是什么悲催的打工仔。 “清隆是不一样的……哎呀,又差点忘了,我不是说你是那个‘清隆’,毕竟你们长得那么像,我又只有和他在高中时有过接触,难免、如此。” 似乎为了顾及我的感受,他再次为自己的真心话解释了一大串,不过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似乎觉得自己越说越奇怪,就干脆在一个尴尬的地方结束了。 “没事,你把我当成他也没有关系……辉彦。”他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在地藏边坐下了,三日月也被我一齐放到了脚边。 我认真看着辛村,幸村在听到我对他直呼其名时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就能让他如此动摇,看来之前“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应该是挺重的。 “可你之前不是很不喜欢这样么?”他也直直看着我的眼睛,生怕我消失般,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不管是你突然改变的态度,还是……” 厌烦于他说重点前的喋喋不休,我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我只是突然对‘清隆’的事情好奇了。” 虽然嘴巴被我堵着说不了话,但他还是用眼神向我诉说了无尽的疑惑。 “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和自己这么像的人,是个人都会好奇的吧?所以辉彦大可以把我这个‘清隆’当成你认识的‘清隆’回忆一下过往,我全当一个听众好了。” 在视线交错之间,我难免使用了一些吸血鬼的小技巧,让他在无意中被半催眠。 确保这次的操作是一次性成功后,我便放心地放下了我的手,静静等他把他知道的所有有关我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可是,这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被催眠的辉彦虽然双眼无数、精神放空,但意外地口风很紧。 “我怎么会是外人呢?你好好看着,我是‘清隆’啊。” “真的欸。清隆……我们已经有好久没见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就不想着跟大家联系联系呢?明明大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明明你也改变了不是吗?为什么这么久都毫无消息呢?” 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消息,反而扯着我的袖子控诉般地责怪起了我来。 而且声音沙哑得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有时候我怀疑,你真的有把我们当朋友吗?就算说着一样的话题,就算参与到了所有的行动,你也是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我也没有那么愚钝啊!” “那辉彦为什么还想要要和这么过分的‘我’再次见面呢?” “还不是因为你的表情太犯规了!孤独又寂寞,就好像可以一个人就这么死去一样,明明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吗?多想着依靠我们一点啊!你这个笨蛋!” 他的脑袋一下子靠到了我的肩膀上,没过一会儿,我就感觉到那里湿湿凉凉的,让我一下有些应接不暇。 搞什么啊,这个人。就算在我的催眠下暴露的是自己的本性,那也感性到简直不像个正常的社会人。 “为什么要那样推开我们啊!就没有一点点相信我们能够拯救你吗?只把自己一个人置身事外,清隆你也太犯规了!” 你不才是,在这种情况下用楚楚可怜的表情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犯规了。 我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家伙。于是只能就这样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安慰他。 但我的视线却被一只停在屋檐上的飞鸟所吸引。 年轻人们对于“爱”的所有追求与追忆我全部都不明白,就像我不知道鸟在天空中飞翔的感觉是如何的。如果我是它们中的一员的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无翼鸟”了吧。 如果说当时是“我”先明确抛弃他们的,那把“我”放弃不就好了,何必像现在这般对我如此在意。 我总不会有魅力到让他们为我争风吃醋吧? 毕竟我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自己明白。 我只是个可以为了自由去死的男人,仅此而已。 2 我和他一起坐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落日的余晖染红了人们的脸颊,我催眠的效果渐渐消退。 期间不是没有人注意过我们这边的情况。 毕竟一个应该算得上是记者的人和一个高中生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而且很显眼。 中森警官更是好几次“路过”我们身边,眼神差点穿透我们的身体,把我们打成筛子,才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想问问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对此我只是用食指举在嘴唇前示意他小声。 【他睡着了】我用口型对中森警官说,顺便再用手安慰似地拍拍辉彦的脑袋。 【你们两个这么熟的吗?】有些惊讶于我和辉彦认识,中森手舞足蹈地向我比划着。 我十分笃定地点点头,【所以让他休息一下。】 【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了。】虽然眼神依旧带着狐疑,但中森还顺手扯走了前来看热闹的铃木。 时间回到晚霞糊脸的现在,辉彦的脑袋在我的肩膀上动了动,似乎是感受到了还放在他后脑勺上的,我的手掌的温度,他一下停止了动作。 “辉彦,起来了哦,太阳都要走了。” “……” “幸村先生?” “……叫我辉彦就好。” 从我的肩膀处传来这样闷闷的声音。 我猜他现在一定羞红了脸,不敢面对现实。 “感觉好丢脸……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会在高中生边上露出如此丑态。” “没关系,是我自愿的。” 我的肩膀终于一轻,他猛烈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别着头,不敢用正脸面对我。 不过,不像是夕阳晕染的,连耳朵尖都赤红的颜色,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不是……唉,身为成年人这样是不行的。抱歉了清隆,让你听了我这么多废话。” “都说了没关系了。长得像,还有一样的名字就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了。我们来交换号码吧。” “嗯,好的,清隆的手机有红外线的吧?” “有吧应该。” 将两只手机叠在一起,我们的号码便存好了。 “辉彦是记者?” 在我这里休息了这么久也没有同伴找来(电话同样没有),又能如此随意出入这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出差中的个人记者是不错的猜测。 “差不多吧,我现在在经营一家小公司,偶尔会做一下自由撰稿人。” “哦,社长吗?好厉害。” “……噗,清隆你的夸奖还真是一如既往不带感情啊。” 似乎调整好了心态,他回过头拍拍我的肩膀。 脸颊上还有与天边云彩相称的好颜色。 “不止是表情,清隆连身上也好冷。趁着年轻,还是要多注意保暖才行。” “嗯。会多注意的。” “晚上就要到了,基德就快要来了。听说清隆你是为了他来的?” “是的,我收到了他的预告卡片。” “我看到了,清隆你那张卡片非常像真货。” “怎么说?” “之前的预告其实在某些方面和基德以往的风格有出入,所以我一直怀疑那不是恶作剧就是模仿犯。在看到清隆你的卡片后,我就更确认了那一点。清隆的那张卡,可以说就是基德对‘模仿犯’们的回应。” “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接受挑战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 “那还真有意思。” “不过‘欲取提携牛若丸首级者之首级’什么的,也很不像基德的风格啊,他之前不只偷珠宝与艺术品吗?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应战而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太可能吧……清隆你怎么看呢?” 他又满脸期许地看着我,一副我能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样子。 当然,我也确实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 “啊,不知道呢。毕竟我不是基德,我哪里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清隆,你就不要装傻啦,你肯定是看出了什么的吧。”他用手肘敲着我的肩膀,亲昵到忘记了我之前的隔阂。 “反正不是为了什么人的首级什么的吧。” “这个我也知道啊,我只是想听一下清隆你的其他猜测而已啦。不过实在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呗。” 他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清隆你的手再冷都没有关系,我一定会捂热你的。” “你这什么危险发言?” “有感而发嘛!对了,清隆你的姓氏是?” “绫小路,我的全名是绫小路清隆。” 第47章 在一轮新月下3~4 3 当夜晚到来之时,便是基德带着他洁白的披挂迎风而来之时。 我站在作为自由记者的辉彦身边,好歹算是在第一线有了一席之地。 今天夜间的天气十分晴朗,抬眼望去只能看见一轮弧度完美的新月而没有任何一片云朵遮掩。 “知道基德什么时候来吗?我们都在这儿干站着2小时了。” 辉彦和我咬着耳朵。我猜他不是真要我回答,只是想找个话题随便倾诉倾诉,毕竟现在大家看起来都很紧张,我又不怎么说话,连呼吸都很轻微,他大概是有点无聊吧。 “不知道,专家组没有推测出来吗?” “就算推断出来了,你觉得他们会和我等自由记者说吗?” “不觉得。” “……真是,清隆你回答得那么认真都让我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承让,您看起来也不像是耍宝角色。” “哈哈,我刚刚说的话很像在耍宝吗?” 我们就这么在周围寂静无声的等待中偷偷聊着天,声音也不大,也没有什么具体内容,时间就这么飞快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弯钩一般的新月挂在天幕正当中,白色三角形的滑翔翼便不知从哪里滑翔而来。 是基德来了。 但我抬头望去,看见的并不是我认识的那张脸。 白色的西服与披风在黑夜中确实亮眼,但也因为它们过于抢眼而导致没人注意支撑起那套力礼服的,并不是活生生的人。 “清隆,快看!是基德!” 辉彦从口袋里掏出摄像机开始对着天幕中那白色的小三角猛拍了起来。 “那个东西是假的。” 我也没避讳,直接把实话说了出来,反正按基德那个个性,马上就会从某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吧。 既然是兼职自由撰稿人,我想辉彦对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内容是有要求的,不会是那种为了走量而为文章随便配张图片的人。 能拍到真的基德的大头照的话,对他的写作也是一种帮助吧。就当是为了我那不足外道的“愧疚”心里,我也该帮他一下。 “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听了我的话,他把照相机放下。 “不过既然清隆你这么肯定那不是基德的话,你能猜出真的基德在哪里吗?” “不知道呢……”我看着他亮晶晶充满求知欲的双眼冷漠道,“大概易了容躲在人群中吧。” “确实,以前的案子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 现在围观群众的眼睛都齐刷刷盯着“基德”不放,两个警官更是激动地对着基德可能的降落点奔了过去。 “清隆你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很愚蠢呢?” 辉彦也看向骚动的众人,无框的眼镜上反射着些金色殿堂的光火。 “你是在责怪我吗?” 我问他。 “我哪有,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哇,就这还“哪有”,明明怨恨我到连表情都管理不住了吧?以前的“我”倒是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让他受到这般心灵伤害啊?只是“置身事外”就那么可恶了吗? pong—— 天空中爆响了一声礼花声,“基德”在天上炸开了花,无数五颜六色的彩带和绘有基德签名的卡片从中四散开来,那数量怕是力求能达到人手一张。 我也伸手为自己和辉彦捞了两张,上面写着什么“莲花与刀,绽放于三日月之下”。 是要连着我从博物馆里“借”的三日月一起偷走的意思吗?真是大胆又颜控的男人啊,基德那家伙。 我偏头看了看其他人接到的卡片,内容也都差不多,不过颜色略有不同。 ——所以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么多东西的啊?那家伙。 跑去影印店里成批量印刷了吗?他也是真不怕被发现。 “我就知道他要去偷莲花!不过好在我把它们都藏在十分安全的地方了!” 顺着风,我听见中森警官这么说。 行吧,他开心就好,我就不犯贱去和他说我已经到那个“安全的地方”到此一游过了。 “欸,千年莲花吗?那不就是在……不过这个‘刀’指的是?” 看着卡片,辉彦也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清隆,我好像知道莲花被放在哪里了,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吗?” “好啊。” 在一片人群的吵杂声中,他不由分说牵起我的手,向着我下午呆过一段时间的小角落走去。 “清隆,你的手还是好冰啊。” “承让,您的手倒是很暖和。” “毕竟快夏天了嘛,我又穿得那么多……开玩笑的,不然我怎么温暖你的手呢?” 喂喂喂,明明你后面那句撩汉的话才是开完笑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哦。 作为狡猾的大人,可千万不要以欺骗我这种高中生为荣哦。 要不然就不是钻石王老五,而是猥琐大叔的行径了。 4 中森藏莲花的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还真是不容易找到的地方也说不定,反正当我俩到那儿,哪里依旧是个四周不见人的阴暗小角落。 毕竟人流都被基德吸引过去了,这里寂寥一点也好说。 ……话说,这样对比起来难道不会显得这里很显眼吗? “刚刚我在这附近瞎转悠的时候,有看见类似树脂封存莲花的东西,你等我具体想想在哪儿哦。” 该说中森警 官业界药丸呢?还是说辉彦简直是传统媒体之星好呢? 又或者……基德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呢? “啊,对了,就在这里。” 那些“宝贝”的千年莲还真被他给找到了,要我说,那些东西看起来和商店里售卖的普通工艺品无甚区别,如果不是对它们对某些人有特殊的意义,那根本就不会有“窃取 ”这个行为的存在。 “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它们可都是用骸骨中的莲子培育的,意义非同寻常。”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在意,他解释起来。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手边还有一把年龄比这些莲子还大的刀剑呢。 并且,在这几千年中,他依旧熠熠生辉。 光芒璀璨到连失了记忆的盗贼都想将他窃取。 “打扮年轻的,模样大概是高中生年纪的人。” 我将手架在三日月的刀柄上,面对着辉彦向后退了一步。 “清隆你在说什么?” “接头人是像我这样的人吗?” 我反问他。 “……”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在思考是直接认了还是再垂死挣扎一下。 “你能在人群中一下子注意到我,并不是因为对我的样貌有多深刻的记忆,而是被我像‘高中生’一样的外表所喜迎……因为和你接头的本该是我这样的高中生。是吧?可能是侦探事务所社长的辉彦君。” 我又向后退了一步。 “清隆……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敏锐呢……抱歉,我实在没法把你和以前那个他区分开来。” “没关系,我也没打算和‘他’区分开了。” “不过你虽然猜对了,但我还是要事先声明,我在见到你的那刻,内心的激动是认真的,在认出你以后,工作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欺骗你什么。” “但你是基德的线人不是吗?” 他点点头道:“可他并没有和我联系。” “是吗?” “清隆你还在怀疑我?” 将双手持平,做出捧水状,再竖直着交错开来,这是检测握住刀剑的姿势是否正确的方法。 不才,在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的肢体记忆中,我的拔伏还不错。 刀尖直指辉彦的下颚,三日月身上缠绕的绷带也在一瞬间散落在了地上。 “在我面前就不用隐瞒了吧,黑羽殿。” 我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在黑羽的假面上划出一道口子。 “哈哈,别拿这么锐利的国宝对着我嘛,小心弄坏呀~” 已经被我识破了伪装的他一下子气质就垮了下来,手指轻佻地夹住了三日月的刀尖,把他轻轻从脸边移开了。 “清隆你这样做真的很危险哦,要是我真是幸村先生,脸上就该被你开道口子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我自认为自己演技还算不错,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假扮了幸村先生的?” “从一开始吧,虚假的你确实夺走了我的目光。不过也只有七成把握,现在看来是十成了。” 我捡起地上的绷带,气定神闲地把三日月又缠了起来。 “你好过分呐,枉费幸村先生这么重视你。”黑羽摊摊胳膊,也干脆地把脸上的伪装给去除了。 “从你们合作起,他就开始打听我了?” 我直觉幸村辉彦不是那种无要求就会直接给怪盗打下手的迷弟,他们既然能合作得起来,黑羽也该付出相应的报酬。 只是一开始见我时,他忘记了而已。 “是啊,他给我看的照片,还是你们……啊,抱歉,他们高中的合影。你别说,那张照片上的‘绫小路清隆’长得和你真是一模一样,但由于他们当时就读的学院对学 生资料的保密性做得可谓是极佳,我都没有发现一点你存在的痕迹……不管是入学前还是入学后,一点都没有,包括现在的你,也像突然出现在诚凛一般,以前的资料假得吓人。” “……多谢夸奖。” “而且……” 他突然向我走近,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之前我就注意过了,你的双手未免也太光滑了吧?是能使出这样完美居合道的手吗?像冷兵器一样冰冷,还带着付丧神……绫小路,你不会压根就不是人吧?” 第48章 在一轮新月下5~6 5 糟糕,这是什么绝妙的味道?! 在舌上味蕾触对“食物”发生反应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那些熟悉却陌生的味道在嘴巴中迸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将自己不住咀嚼的嘴巴捂住,心里和嘴里一般五味杂陈。 用余光瞄向坐在我对面,嘴里嚼着汉堡的黑羽,怕他把我失态的一面全给看了去。 “说起来绫小路你觉不觉得x堡王的汉堡虽然大,但酱放得不匀,所以有点柴呢?” “我觉得还好。酸黄瓜就很不错,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说着我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 在一开始的味觉震惊过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是,我虽然咽下了这些东西,但一点都没有在吃东西的感觉……就是那种,很明显能感受到那些被我咀嚼过后的混合物没有在胃里消化,随时可以吐出来的感觉。 “……”对面的基德似乎在怀疑我的话,又认真地咬了一口汉堡,“这个肉饼明明就味如嚼蜡啊,汉堡的话,果然还是m记的比较有味道啊。” “是这样吗?可能我之前没怎么吃过吧,有空我去试试。” “对哦,像你和三日月这样的,对我们人类界应该不是很了解吧?” 他以一副想用低级常识在我面前炫耀的样子做出了贱贱的表情,不过恕我直言,再怎么帅的帅哥做出这样的表情也是很欠揍的。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毕竟三日月再怎么说也是个神明,而我只是‘鬼’而已。” 是,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吸血鬼而已,说到底也是以“人类”作为分支起点的而已,和三日月那样的从根本上的“信仰集合体”有根本上的不同……大概就是物理与化学的区别? 要说我是怎么和黑羽一起一脸平和的坐在x堡王里聊天的,这就要从他之前看破我非人类的身份说起了。 “不是啊,当然不是,要不然我怎么能和三日月处那么好。”我如此回应他的疑问。 我对黑羽类似威胁的语言并不感觉害怕,反正他也不可能以“黑羽快斗”的身份把这些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胡话。 “不过可惜今晚之后他就是我的喽~”他盯着我手中的三日月,嘴角不住上扬,像下战书般地说,“我会窃取他的,一定。” 我看了看手上沉甸甸,但毫无生气的千年古刀,想了下直接给黑羽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随便吧。” 我用平淡的语气对黑羽说,使得黑羽因故作帅气而卡的动作有了些许机器人般的僵硬。 【绫小路殿,您真是无情呢。】 突然间,三日月虚弱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说这些话似乎耗尽了他的所有精力,一点没有之前中气十足,随时能搞些小事情的余裕。 【明明是为了赐福您,我才虚弱至此,现在您却想直接把无用的我送走,您可真是个始乱终弃的坏男人呢。】 不好意思收回前言,即使是在虚弱至极的情况下,这家伙还是很游刃有余。 不过说起赐福……我确实感觉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但具体是哪方面呢? 【是涉及很多方面的,能够提升生活质量的小事哦~绫小路殿就把它们当成生活中的小惊喜一个个慢慢发现吧!】 我似乎能脑补他嘴巴笑成爱心的样子,不禁稍微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些期待。 【不过在给你赐福的同时,我想我也明白自身未来弱小的原因了,那是非常伟大又了不起的原因哦,绫小路殿想听吗?】 不,不想,下一个。预料就算我说了“想听”,他也只是说一堆自夸废料搪塞我的未来,我还是选择了节省时间的选项。 【果然是个没耐心的男人啊,绫小路殿。】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如你意哦,三日月殿,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你这样和我唠嗑也只会加速疲惫不是吗。 【那就麻烦绫小路殿把我交给黑羽殿就行了。】 ……所以你刚刚和我胡侃那么多有什么意义?为了从正侧面再次强调一遍我的渣? 如原计划,我对着黑羽把三日月抛了过去。 三日月现在大概只能通过触碰才能传递思想了。他应该是和黑羽说了些什么吧,我看着黑羽从一脸惊喜到有点困惑,然后下定决心般以微小的弧度点了点头,接着他就凭空消失在了我面前。 连带着三日月一起。 在约莫三分钟后,黑羽一人又凭空出现在了刚刚消失的地方……手上的刀剑不见了,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整齐干净了。 “那个……绫小路啊,我觉得……”他抬眼看我,语气颤抖着道,“我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伴随着【咕噜噜——】一声,我应声瞄了眼他的肚子。 “还有肚子,我现在饿的要死……一起去吃个饭吧” 于是就这样,我们坐在了x堡王里,每人点了一份推荐套餐(注:汉堡比我以前见过的都大)。 所以三日月所谓提升生活质量的小事,仅仅是让我能尝出正常食物的味道,然后在吐掉是吗?好吧,虽然看似对百毒不侵的我没啥意义,但味蕾上的冲击脑门的喜悦还是骗不了人——我很喜欢食物的滋味,就像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一般的美妙滋味。 “绫小路是‘鬼’?赤鬼?青鬼?本体头上有角吗?” 黑羽对我的情报异常感兴趣,或者说,他开始对“鬼神”异常感兴趣,刚刚在“刷新世界观”的时候果然发生了很多事情吧,在那短短的三分钟之内。 “所以三日月呢?你们刚刚突然怎么了?” 对他的提问闭口不谈,我问。 “啊,那个啊……”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用双手抓着汉堡,明明很嫌弃还一个劲地往嘴里塞,“是%……&*((和@%%,三日月受到#¥%……的邀请,¥%……&试验,想让我来当%……&……啊,果然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是用了什么办法屏蔽了相关信息吗?” “大概。” “那我来提问,你只要回答是否就行,如果连是否都无法回答,点头摇头就行。” 像能够屏蔽信息这种等级的,应该有能力从某处看着我们,就算我真从黑羽的反应中推测出什么,他们应该也有相应的应对策略。 所以第一,我不可能从黑羽这儿获得什么切实可靠的信息;第二,我能知道的,全是别人想让我知道的;第三,我没有和他们一起消失,就说明我身上有什么限制,他们无法对我出手,三日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和我说了些废话,在说废话的时候确定了我身上的限制;第四,如果我信任三日月的话,那他们就是无害的。 “三日月和你一起去了某个组织?” “是的。” “那里有很多超自然生物?” “不能算吧。” “那么就是科技?” “我觉得应该是。” “三日月是必需品?” “……” 他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法动。 “付丧神是必须品?” 他依旧毫无反应。 “他们传达出的立意是无害的。” 这回他倒是点点头。 我也明白了,他们并不打算放任我了解他们,只要表达出自己善意就够了。虽然我依旧维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既然他们不打算招惹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找麻烦,毕竟这我对自身的探索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没有时间去管这些有的没的。 “好吧,那你自己多注意。对了,辉彦呢?” 直到我转移了话题,黑羽身上的“活动开关”才像被打开了一样,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幸村先生啊,被我安排在很安全的地方了,你不用担心。不过你们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难道绫小路你是那种欺骗少男心的老鬼?” “你在想什么?除了不是人以外,我就是个普通男子高中生而已。他和你说了什么我的事吗?” “只一点点,不过眼神挺有感觉的,嗯嗯。”黑羽托着下巴,“超级深情哦~” “……哦。”被他的虎狼发言吓了一跳,我吸了口可乐压压惊。 甜的,包含了二氧化碳的泡沫在我口中跳动,是非常奇妙的味道。 非常好喝。 6 当天夜里,是黑羽用他的交通工具送我回的东京,等我到家,时间已经接近早上。 由于吃了不适应的东西加上舟车劳顿,我吐得很严重,胃里的东西一点都没有消化,连散了泡沫的可乐也混杂在其中,代替我的胃酸把那堆呕吐物给泡了个软……看着实在让人头痛。 所以我一躺到床上就字面意义上地快速进入了梦乡。 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座我从未见过的日式屋檐延伸屋檐下的走廊上。 我的面前坐着个穿着松垮和服的人,他绀色的头发在新月与星辰柔和关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十分美丽。 与我以往见他的样子有微妙的不同,却也在可以接受的浮动范围中。 见我醒了,他转过头以一种非常温柔的眼神看向我。 他对我说了什么,但可能是我心防比较重的原因,我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只能从开合幅度不大的口型推断出是想邀请我一起干什么事情的样子。 应该是我没有兴趣,也不想随便掺和的事。 但…… “在这样的月夜下,看着你的脸,感觉很安心。” 梦境是个人思想的体现,尤其现在我似乎不是在自己所幻想的空间中,所以我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 “就像以前发生过一样。” 如此安静又安心,耳边只有夜虫鸣叫组成的白噪音,抱所有的烦恼抛出脑后,意外地能让我睡上一个好觉。 第49章 那些回归的日常1~2 如各位看官所见,因为一些非日常的原因,我开始对自己的存在、历史、记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但这种不对劲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问题大概是出在次元魔女的继承者——四月一日君寻的身上。 其实仔细想想,我对于四月一日的记忆其实时有时无,只是以前一直没有去在意而已。 是四月一日的错吗?是因为某人的愿望与我有瓜葛,所以我会变成如今这样?还是说,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而已? 这所有的一切指引着我再次走入那家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店。 “抱歉,这个愿望我不能为您实现。” 凭着强烈的欲/望走进店中,但得到的却是这样斩钉截铁的回应。 “任何代价都不行?” “任何代价都不行。” “……因为这本来就是代价?”我问,“那我可以知道我当初的愿望是什么吗?” “因为这也是记忆的一部分,所以抱歉了。” “如果我靠自己知道了呢?” “那你也永远不可能回忆起来,因为你的记忆是代价。” 就算在知道了也会在一瞬间忘记,我想他是这个意思。 他的手上一直拿着杆细细的女士旱烟管,张牙舞爪的烟雾如野兽般将我包围。 让我无处遁形。 如此脆弱的我,会不会到时候连在追逐什么都忘记呢?但不会怀疑自己,算是我的优点吧,所以就算我总有一天连“追忆”的想法都没有了,我也会追忆起我的追忆。 我如此相信着我自己。 1 “绫小路君,身体好点了吗?”黑子关心道。 黑子比我提前早一步到教室,课本也已经整齐摆在课桌上了。 “嗯,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关心。” 对这次突如其来的岩手之旅,我所用的请假理由就是很简单的感冒而已,医院证明委托零帮忙开一下就行。 “脸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的样子。” “可能是还有点病菌影响吧,感冒病毒这个东西不就是进化地超快的么,所以现在还有点影响啦。” 我用双手夸张地拉了个长条来显示感冒病毒的进化速度。 “唔,是吗?” 被黑子那双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睛盯着看,弄得手还像傻瓜一样高高举起的我有些尴尬。 “嗯,就是这样……生物上的话。” “噗——”用手账本挡着嘴巴,黑子发出了一声窃笑。 “生物上的话,看到绫小路君精神起来我也很开心哦。” 看得出来对于我敷衍的谎话,他听得还挺真情实感的。 “……谢谢。” 他是我在学校里第一个朋友,所以这样的真情实感也是自然的吧?毕竟我的岩手之旅不也大部分是为了他才开始的么? 所以,我们俩的关系…… “我说你们两个关系还真是好啊,真不是一个国中的?” 坐在前排的火神回头用一口酸涩的语气说。 “不是啊,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火神君看得不是很清楚吗?” “是啊,明明我们认识的时间差不多……不对,我哪知道你们在后排咬什么耳朵啊!” 类似抱怨男朋友和青梅竹马说话的女朋友一样,但碍于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是很好,所以他也不敢抱怨得很大声。 “所以火神君这是嫉妒了?嫉妒我和黑子关系这么好?” 我有点ooc地勾住了黑子的脖子,亲昵地和他靠在了一起。 用眼神诉说着“明明是你让我隔开你们的”的火神,是满脸的委屈。 抱歉啦火神君,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黑子在我这里已经不是“食物”了,也不是“子嗣”,而是“友人”。 为了友人,我可以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呢? 也许连我自己都难以想象。 今天的国文课需要默写汉字,想象了一下请假过后不好好上课的高中男生的正常水平,我故意写空了几个字没写。结果我刚好处于班级的平均水平,算是正合我意。 午饭依旧是我和火神、黑子三人一起用的,黑子的食量不大,火神的胃口不小,而我便当盒里却放了好几块鸭血,其他能尝出味道的东西也按照正常意义上的“营养均衡”地摆在里面。不过没有米饭,因为把那东西从我胃里清出来实在太麻烦了。 “感觉绫小路你的便当菜色丰富了不少啊,还是那么喜欢鸭血吗?” “还好吧,这个很有营养……黑子要不要来一片?” 其实我对鸭血这种不管嚼起来还是咽下去都没什么特色的食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如果不是不吃它我的身体就会出问题,我才不会把它当饭吃。 对着我的便当盒,黑子显然也没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但还是很给我面子的夹了一块。 “感觉有点腥。”他面色如常地发表了如此评价。 潜意思就是不好吃喽。 “可能是有点凉了的原因吧。” 抱歉啦黑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好吃。 “不……我意外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这个在一般市场里有卖吗,绫小路君?” “我是在中华街买的,不过这个没有经验的挺难处理的,所以黑子你……请三思。” 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把黑子变成一个晚上会去小巷吸血袭击人的怪孩子,比起这个猎奇画风,果然还是热血少年漫更适合他一点。 “哦,这样的话就算了吧,料理什么我只擅长水煮蛋。” 听了这话我才了松了口气。 看着我们,火神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是不是也对鸭血跃跃欲试,但美国人的话,似乎对这个东西有忌讳? “火神君的话就算了吧。” “喂,黑子你不要瞧不起我啊!不过是血而已,几块都吃给你们看!” “别勉强哦,火神君。” 眼见男子高中生之间的小情趣就快演变成了斗争,我赶忙举起双手把便当盒子往上一抬,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说你们到底打算对别人的饭碗做什么啊?宝贵的午休时间不是用来做这种无聊事情的吧?” “哦。” “也对。” 午休的时光就这么在虚度中消逝。 2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我又去篮球部看黑子他们训练了,美名其曰“参观学习”,并又一次拒绝了相田教练的入部邀请,只是坐在体育馆的看台上而已。 缺的作业也在课间补齐了,顺手连今日的家庭作业也完成了,现在可谓是无所事事异常空虚。 打破我无聊观察生涯的是一通来自黄濑的电话。 他用扭扭捏捏的语调和我说了很多话,总结起来却只有一个意思——高圆寺社长想和我见一面,并且这只是一个通知,而不是什么询问。 高圆寺啊……似乎是个极其风骚的人,我以前似乎和他有点什么关系,他对我的态度也很暧昧,不像辉彦那般热情,也不像四月一日那般若隐若现。 他是个自由的人,自由到十分随性的人。 “我知道了,他想什么时候和我见面?”我问黄濑。 【这个啊……按照他的说法大概是……5分钟之后?】 “5分钟?他已经跑到诚凛来了” 【好像是吧,我刚刚的行为特别浮夸,所以我想,还是打个电话给绫小路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的好。】 “刚刚是多是你打电话给我前?”我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长,已经有十五分钟了,这么快能从神奈川到诚凛,除非他是…… “我想我看见他了,黄濑,谢谢你的提醒。” 看着强劲的风从敞开的体育馆门外吹卷起灰尘与落叶,一道软体从迷之高度被抛了下来,我无情地不等黄濑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风骚的家伙是坐直升机来的啊! “怎么回事,这噪音?” 在跑圈中的诚凛众也因为直升机旋翼吵杂的声响而停下了脚步,众脸懵逼地看向体育馆外从天而降的那位彪形大汉。 只见大汉梳着一头金色的大背头,背着阳光,踩着也许是手工定制的布洛克花纹的牛津鞋从校园中的小道中缓缓走来(注1),坚硬的鞋底踩在体育馆光滑的地板上,啪啪作响。 相田:“哇。” 日向:“哦。” 火神:“所以,这人谁?” “哼哼,沉醉于我英俊的容颜吧你们这群普通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诚凛众看傻了的氛围,高圆寺用手作梳子插进头发中做了个十分讨人嫌的做作姿势。 火神:“不管他是谁,我现在突然好想打人,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日向:“虽然那人说话是欠了点,但火神你绝对要忍住!打架是会被禁赛的。” “啧,这里的汗味未免也太重了点吧。”摆完姿势他便直接嫌隙地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哎呀,果然是一群充满了臭小鬼啊。” 日向:“……” 火神:“部长你要冷静啊!打架是会被禁赛的!” 本来因为高圆寺独特出场而对他充满好奇的众人,这下一下子因为他不善的发言而对他掉光了好感,相田丽子最先板着脸代替大家问他说: “喂,你丫的是哪位?突然这么高调地打断我们篮球部的训练,是想约比赛吗啊!!” “丽子冷静啊!注意形象!” 无视了架住拼命扑腾的相田教练的日向,也无视了站得零散的篮球部众人,甚至连刚好挡在他面前,因为先前的训练而累得气喘吁吁的黑子,都被他给推开了。 踏着坚定的步伐,打量的眼神不知道是轻蔑还是高高在上,他直直向我走来。 第50章 那些回归的日常3~4 3 就像是充满了情/色意味与不入流幻想的面向女青年的漫画里的情节一样,高圆寺直接走到我的面前,拽住我的胳膊就像捉鸡一样把我拉了起来就往门口走。 “喂,你要把绫小路带去哪里啊?” 日向很配合地替我问了这个问题。 “是认识的人吗,绫小路君?” 黑子则明显理性很多。 是啊,是“认识”的人,也是个不知道要把我带去哪个莫名其妙地方的人。 “不打算反抗一下吗?”与此同时,高圆寺头也不回地用只有我俩能听清的声音问我。 “反抗有效吗?” 再说以一般男子高中生的力量,挣脱高圆寺这样的力量型精英□□本就是不行的吧。 那除了会让画面变得更像小薄本的预热外,不能对我有任何帮助,况且,和高圆寺谈谈对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坏处。 半推半就、欲拒还迎,是这样的说法吗? “无效。”他用霸道总裁的口吻这般说。 喂喂喂,你用这样强硬的态度,就算我本来有和你走的意思,也会被你气走吧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但我确实也没有挣扎。 “放心吧黑子,是认识的人。” “哦,是吗?” 听了我这话,他却停下脚步,将我拉到身前,猛地低头在我脖子处夸张地嗅了一下。 “一股乳腥味。” 没有一点点犹豫,也没有一点点预兆,他不是瞧不起我,他只是没给我差别对待而已,他是瞧不起在场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他显然对自己十分自信,他自信我不是他认识的那位绫小路清隆,所以虽然不知道他对他认识的那位态度如何(不过从他高调的表现来看约莫是重视的),他大概是不会为难我,却也不会迁就我的。 像这样的人我不擅长应付,所以如果我为了维持平凡的校园生活,那就该离他远远的,他走到哪儿我就躲到哪儿,我也有自信自己可以永远不被他发现。 只可惜,我现在连自己害怕什么,是为了什么而活这种人生重大事件都给忘记了,怎么还会在意他这样一个无聊的人呢? 我虽不喜欢在人前高调,却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所以我反客为主地顺着他的姿势直接一把他过他宝蓝色的领带,将个子比我高了大半个头的他拉扯到与我的视平线上。 领带是真丝的,触感很好,他的身上则有淡淡的古龙水味,只有靠得很近才能闻出来。在这方面倒意外地闷骚嘛,他。 我用的力气不算小,所以他被这一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面朝我就这么滑了下来。 啧,鞋底有够滑的啊。 我用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前,低声对他说: “对高中生没有兴趣吗?” 他似乎没料到这样的,类似挑逗的言语会从我的嘴巴里吐露出,在轻微的怔愣后,旋即露出了个戏谑的微笑,像是在嘲笑我的行为,又像是在笑自己的迟疑。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嘛!” 因为姿势的原因,我觉得他嘴巴里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不免让我感觉有些恶心,于是松开了他的领带,想将他推远些,谁知道这个有毒的男人直接顺势亲了我的脸颊一下,他的鼻息打在我的耳朵边,言语暧昧又粘腻,弄得我心里毛毛的,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这样当然最好了。” 他在我耳边说了这样的话,然后一言不合就从腿弯处把我托了起来,从力度到态度都和一开始有了显著差别。 “喂!你做什么……” 他的动作很快,做动作之前的一点行为预兆都没有,身体条件和反射能力可谓不错,不过屁股底下只有一节手臂,这种没什么着力感的姿势让我有点无措,双腿有些不适应地前后摇摆了几下。 “别乱动,这种时候只要乖乖环住我的脖子就好了。”他坏坏地看了我一眼,“高中生。” 这种情况下我怕是会吧你脖子扭断哦,高圆寺社长。 还有你们,篮球社的普通社员们,不要用一种看到黑幕的表情看着我啊!就算是我也会无所适从的! 我有预感,经此一役,我的校园生活怕是要完了。 4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直升飞机,并且是坐在一个壮汉边上,与三日月带着我飞的时候比起来,直升机不算稳,而且机翼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 从窗户中透过的太阳又太过耀目,对我的身体不大好。 直到我被高圆寺支着半个身子走到他办公室中,我依旧不是很舒服。中午吃下的便当中的固形物在我的胃里依旧毫无消化的迹象,本想放学回家再把它们处理了的,经过直升飞机的颠簸晃荡,却在让我有种在想在他办公室红地毯上狂吐一番的欲望。 他把我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他的块头极大,一坐下来都让沙发抖了三抖。 “去给我倒杯水。”他一脸理所当然地命令我。 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他两人,被过分装饰得有点不像饮水机的饮水机也很显眼,杯子不出意外就在饮水机下方闪闪发光的柜子里。 应该是在对我说话吧? 与他四目相交时,我甚至能看到他鼓励的目光……不是,这是对“客人”该有的态度吗?从带我过来的方法开始,这个人的行为就有根本上的错误吧! 但介于高圆寺表现得异常理所当然,我又在他的地盘上,我之后还有问题要问他,所以我只得认命地撑着难受地身体去倒了杯水——为了表示我的愤怒,我让水填满了杯子,刚好能达到张力极限的程度,然后小心地把被子放在两张沙发中间的茶几上。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水杯,翘起二郎腿像个大爷般地说:“喝呗。” “哈?” “我让你喝水啊,你不是很不舒服吗。”他将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像是要观察我会有什么反应般,语气充斥着劝诱的因素。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生下气?毕竟我这算是被他耍了吧,还是特别不被当回事的耍,再加上我身体的不舒服都显而易见到他都看得出来了,正常人这时候就该生气吧? 或者强装镇定却在表情上丑态百出? 好吧,我想我确实是在生气,不过原因并不是他耍我,而是他这副观察者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孤独、无助、随时都会死,连社交都是被设计好的,连排泄都会被观察记录,连感情都不配拥有。 我讨厌这种无法自主选择的无力感。 “不用了,我怕我喝了真会吐出来。” 我的胃里已经不能再容纳这么多无法吸收的液体了。 “吼,你这么晕直升机啊?” “是吧。我以前不是吗?” “你在和我暗示你是他?得了吧,省点功夫,你不可能是他的。” “是吗?” 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所以在高圆寺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时,我没有丝毫惊讶。 “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你想套我的话?” “对,我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你记这么久。我想我们应该不是朋友关系吧?” “哈哈,刚还觉得你有点有趣,怎么一下就变得普通了呢,你这个普通人。以为我会就这样告诉你?怎么可能。” “……我不觉得普通有什么不好。”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用一种看智障的表情看向我。 “傻子吗你是?潇洒的生活不开心吗?偏要和那些普通人混在一起。” 他在嘲笑我的“理想”,并且,看这样子他应该很熟练。 以前也像这般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嘲笑我朴实的“理想”吗?这个风骚金闪闪。 “我这样总比你顶着一头杀马特的金发要好吧,至少不会中年秃……哎呀,开玩笑的。”我用右手握拳在自己的脑袋上砸了颗星星出来。 虽然嘴角依旧保持上扬,但他的额头上青筋明显暴起,看着就是被我戳中了内心的痛。 不过这下应该算有趣了吧?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关于我们的过去。” “哈哈哈!”他仰天长笑三声,然后一脸正经道:“我果然还是喜欢原来那个,不过你也不错,但可惜的是我和他在交往,所以我们注定是不会有故事的了,所以快点把他换回来吧。” 他认为我和“我”的交换是因为我吗?他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在他的推断中,“我”不会做出造成现在这样的我诞生的事。但从黄濑以及辉彦那两人处得来的情报来看,“我”已经很久没出现在熟人面前了,包括高圆寺,他以前也一直在找“我”。 所以他不可能和“我”有来往,他对“我”的所有推断全部来自他对“我”的最后印象……不,也许正因为我就这样随随便便暴露在了公众视野中,他才会认为我不是“我”,“我”低调隐匿了这么多年,不会直到现在才把我拉过来。 这么看来就是我做了什么,才使得我代替了年纪比我大十岁的那个“我”,存在于现在这个时空。 这样整理了一下,感觉许多事情都通顺了些,那些不对头的记忆也仿佛找到了原因……剩下的就是从高圆寺口里再套出些“我”的行为模式了。 毕竟,按照现在的自我设定,我……只是失忆了而已。 “你这样的华丽的社长大人居然会和‘我’这种平凡男交往,我没听错吧?讨厌,里面是有什么猫腻吗?或者,你是玩腻我了不想继续‘援助’了才这么说的吧?” 没错,我就是故意在膈应他。 为了达到让他稍微有些“气急败坏嘴巴飘”的效果,我还用了“あたし(注1)”这种装腔作势的代称,尾音故意延长,听起来就像放学后晚上不回家,还站在站台边的,那些将校服私自改短的女子高中生一样让人讨厌。 要是指甲上再带点贴花,那效果一定翻倍吧。 第51章 那些回归的日常5~6 5 高圆寺似乎生起了些陪我玩玩的意思,一下改变了自己的阵地,坐到我身边,捏住我的下巴强行让我和他以10cm的距离对视。 “童贞小鬼也敢这么和我说话,很有胆量啊。” 他用大拇指大力摩挲起我的嘴唇来,我可以清晰感觉到均匀覆盖在他指腹上坚硬而温暖的茧子。 “你好冷啊,被我吓到了吗,小处/女?哼,我更喜欢成熟的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不哦。”我温顺地低垂起眼眉,轻轻含、住了高圆寺的手指,“我有经验的,不管是前面,还是——唔……” 他用另一只手一把按住了我的头就往下按,直把我的头按到了茶几上。 “……生气了?因为不知道我拥抱过女人?” 被这种程度的挑逗就能激发起“怒气”,看来他和“我”的关系确实一般般,他所知道的“我”的形象说到底就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甚至还不如辉彦与“我”来得亲密…… 多么可怜的男人啊。 为了追逐一个并不存在的形象而付出良多,连我这种不明人物都能安心带到了自己自己身边,然后对这怀念的面容,陷入对“追逐”这一行为的深深的迷恋中,难以挣脱。 真值得人同情。 “我”。 作为一个永远不会被追逐到的意向而存在,你到底在哪里呢? “没有生气。呵,我这可不是生气。” 压在我后脑勺上的大手有些暧昧地揉着我的头发,高圆寺用轻佻的语调对我说着“只是觉得耍滑头的你看起来格外有趣罢了”这样的话。 “我不会对对我抱有敌意的人手下留情,但想要窥视我生活的有趣之人就尽管来吧,我会把我完美的身体全部全部展现在你面前的,不用谢,毕竟我是那么美丽。” 这人夸起自己来还真是不害臊欸。 “那你就把你的全部给我看看啊。”我也用平静的言语挑衅起他来。 然后我听见了作为一个男人每天都很熟悉的,皮带从金属扣子里抽出的摩擦声。 喂喂喂,光天化日之下的,这男人不会吧! “哦吼,都被吓得瑟瑟发抖了,好可怜啊,绫小路boy~”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值得注意的是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后腰……好像还挺有弹性。 但我并没有在高圆寺面前表现出我内心的慌乱,反而继续用平静的口吻挑衅道:“我好冷,你能温暖我吗?” 高圆寺松开了按住我脑袋的手,将我拉了起来。 “不行,不能,不可以。” “那之前的‘我’就可以吗?我们的差别有那么大吗?” “你未成年。” “我只是失忆了而已。”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我失忆了,特别想知道自己以前的样子,就是这样而已。所以把我换回去,只要好好让我想起来就行了。呐,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吧,没准我能抓住什么回忆的影子呢?” 他一脸好笑的看着我。表情好像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们完全不一样”。 我和“我”之间是有什么隐秘的外表差异吗?没道理啊,辉彦都直接把我和“我”混为一谈,他这个还没踏上友人台阶的人又怎么能知道我们外表的差异呢? 不过常言道“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也不能排除他是和我作对的一方这种可能。 如果他追求的是以“想要赢过我”为最终目的的“想要见到我”的话,也许变得更加难缠了也不一定。 这种情况下,不管是“我”是失忆,还是“我”与我调换了,对他来说都不能随便出手,因为那是乘人之危。他会纠缠我到认为自己终于见到想见的“我”为止,甚至直到他达到自己所认为的“赢过我”的方面之前,他都不会放松。 完了呀,这不就是块粘人的口香糖么。 “呵,你早干脆点这么说不就行了。你之前……” 6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办公室,将高圆寺身上的香水味吹进了我的呼吸。 听了他说的话,我对这个男人的看法又有改观了。 他有毒啊?他以前真的和我受过同样的教育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随性的人? 那一沓文件明显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呼叫手下的动作也像演练过很多遍一般熟练,连经理人都直接给准备好了。 显然,以这种充分的准备程度,他应该早能料到我的反应才是。 “谢谢你的好意,但……出道成为偶像什么的,再怎么说也有点……恕我没有考虑过。” “你没考虑过没有关系啊,我都给你打点好了。” 似乎对我吃惊的表情很有兴趣,他又拍了拍手,这次被带进来的是几个个高腿长相貌佳的男子,黄濑更是站在其中对我有些尴尬地偷偷摇手打了招呼。 哦,对,来之前就是他特意提醒我的,所以他肯定是在这里的。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黄濑也会做这种事。 “这些boys都是娱乐部的高人气艺能人,不管模特、演员、歌手还是偶像,随便挑一个给你带带路吧。只要不影响他们工作,随便问什么问题都ok。” “不,我想不是这个问题。” 他直接无视了我低微的反抗,拿着那一沓文件就在我面前甩啊甩,黑色签字笔也被递到了我的手上。 “来来来,签了这个,我就把所有的好资源都给你,让你成为闪耀世界的明星。以前那些人看到了绝对都会来找你。这下就不用担心失忆了吧,所有的情报都会源源不断自动送到你手上。” 都能把我调查得那么清楚了,用这种方法联系别人不是多此一举吗?明显是在耍我,不过只为了耍我,我想他不会花这么大功夫,所以果然他也想从我身上套出些什么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签的意思。你明明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吧?” “他们那些家伙,我才懒得管,来来来,在这里签个名就行。”说着就强行拉住我握着笔的手,想让我签字。 我当然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你总要让我先看看合约……”我施力抵抗着。 “不用看的,都是不损伤你利益的条款,保证你签了一份还想和我续约。”高圆寺也摆出了他身为社长的强硬态度,一副让我不得不从的样子。 “你这么说,不就更显得里面有猫腻了吗?” “好啊,那你看,但看完了你就必须签!”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出道啊!” 我又一次发出了与我人设不符合的大叫。 这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诚然,如果高圆寺是铁了心想让我出现在银幕上,我的这点抗议肯定是无效的。作为一个大财阀,他有千百种方式能让我“素人出道”。不说别的,这房间里的监控与窃听设施就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而且不是我自夸,我的脸长相微妙地算是在平均值以上,把头发好好整理一下的话,应该不会比黄濑差多少。 说起黄濑,这小子居然在边上给我笑?是觉得我和高圆寺的样子很可笑吗?业务能力很差啊,你没看见你边上的同行都快锁紧眉头一脸厌烦了吗? “我签总行了吧,你让我看一下。” “好,你现在就看,我看着你看。” 高圆寺直接松开了手,那沓沉沉的合约就直接落在了我手里。 真是有够不讲道理的啊,这家伙。 随意翻看了一下合约,连容易被忽视的小字部分也全看了一遍,结果却像高圆寺说得一样,没有什么坑害我的部分,全是对我有利的条款,我甚至连解约后的赔偿金都不用赔,可以说随来随走随我心意。 结果我在最后一页签下了我的名。 在把合约和签字笔还给高圆寺的那刻,我用余光瞥向黄濑道:“让黄濑前·辈来带到吧,反正我和他比较熟点。” “yes,黄濑boy是吧,好好干哦。”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高圆寺轻佻语气中的威胁,黄濑抽气着打了个哆嗦,然后颤颤巍巍地回答了“好的社长!”。 接着我的经理人小姐也和我做起了自我介绍,她是个个子娇小,拥有一头秀丽黑发的西装女子。童颜的面孔让她抬头看过时,给我一种我在和玩cosy的女高中生说话的迷幻感。 “绫小路先生您好,我以后就是你的经理人了,我是‘王美雨(注1)’,这是我的名片,祝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有些激动,90鞠躬双手呈上的名片似乎都连带颤抖着。 我接过名片翻看了一下,白底黑字,是普通到有点不像艺能界工作者的名片。名字、电话、传真地址都规规矩矩写着,不出格得都有些出格了。 “王美雨小姐,这个姓氏……是中国人吗?” “是的,不过我从国中起就在这边生活了。”王小姐有些羞赧地对我说。 国中啊……怪不得听她说话一点外国人的感觉都没有。不过这也很奇怪,她身上非业内人士的特征太明显了。 就像明晃晃把“我也是新人啊”这句话写在脸上一样,既然说了要捧我,那高圆寺让她来做我的经理人就很可疑了。 除非他们对对方很了解,或者,他们很“了解”我。 所以这位王小姐又是我曾认识的人吗? “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王小姐、黄濑前辈。”我很有礼貌地对他们鞠了个躬。 黄濑纵然不是很情愿,却也鞠了回来,“这边也请多多指教,绫小路君。” 他边上的同行显然为能摆脱我这个潜在麻烦而松了口气,甚至在之后对黄濑耳语了句“看来之后要辛苦你了啊,黄濑前辈”。 哇,这位脾气也不咋地啊,明明我本人都站在这儿呢,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不过从那摇滚风格异常的打扮来看,能听高圆寺的忽悠站在这儿给我挑,就已经算他莫大的忍让了吧。 “那么现在我就给你指派工作吧!”高圆寺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了几分文件,“嗯,我看看……曝光度高的……有了,你就和不破boy一起参加一周后的综艺吧!你当素人。小美,你可要把他捣腾好点。” 被点名的王小姐马上立正答道:“没问题高圆寺社长,我会把绫小路君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接着她转头对我说:“出演综艺前,先让黄濑带去拍几张读者模特的照片吧,这样会有镜头感一些。” 不是很了解其中运作的我只能干点头,黄濑也表示没问题,会帮我好好纠正。只有另一位被点名的不破先生露出了十分状态外的表情,他身上琳琅满目的挂件因为激动而晃得当当作响 “不是吧!我重要的外景综艺首秀居然是和这个毫无品位的家伙?!社长,我强烈要求换人!” 喂喂,虽然我承认诚凛的校服款式是旧了点,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说吧。 “驳回,不去就开了你。”这边高圆寺依旧非常任性。 “至少该是有个耳洞的!” “驳回,绫小路boy身上不该有任何缺口。” “啥落伍言论啊!总之我不想和这阴沉男……” 黄濑一把握住了越来越激动的不破的手腕,连声安慰道:“没关系的,绫小路先生人其实不像看起来这样,他……很活跃的……” 黄濑,谢谢你为我说话,但你那表情怎么像是我在强迫你夸我呢? “怎么连黄濑前辈你都……算了,只此一次哦!” 炸毛的猎犬却意外被这违心的言论而抚顺了皮毛,一下子妥协了起来。 真是奇怪的风景线呢。 第52章 男人的友情1~2 反复确认了一遍挂在教室门口的门牌,确认是自己即将教授的课堂后,我才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有些不适地把出门前对这镜子好好整理过很多遍的领带松了松。 我的发型还好吗?有没有被拥挤的公共交通弄乱呢?我身上的西装应该是整洁干净的吧?毕竟昨天刚刚才熨过,为了不让它们散发出一种封箱底的霉味,出门前我还特意用淡香水把它喷了几遍。 不过这也让我身上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木质味道……会不会让学生觉得我没有男子气概而不愿意与我亲近呢? 那可就糟糕了,毕竟我的目的可是能成为一下子打入学生们集体的好老师啊。 特别是这间教室里,还有那个人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那些人的话,我想我不可能走上“教师”这条路,虽然之前一直搁置着资格证,也在做一些别的工作,但“教室”果然才是我最好的容身之处啊。 一踏进这窗明几净的地方,一闻到粉笔灰与书本印刷的油墨味道,都会让我的心脏为之跳动,连老旧的大脑零件都开始转动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平田洋介。你们新来的国文课代课老师,嗯……犬屋老师(国文老师)因为有一个出国进修的机会所以大概要离开两个月,所以这两个月里就请大家多多指教啦!” 我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对这学生们露出了自认为很满意的微笑。 不过他们显然很在状态外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原来的国文老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换了我,微不足道的恐慌感让这些孩子开始在我眼皮底下交头接耳起来。 “安静一下,由于我和大家不是很熟悉,所以这节课就请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从学号第一位开始,每人说说自己的爱好,时间控制在三分钟之内就行了。如果有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大家自习吧!” “自习”无疑是拉近老师和学生关系的最好方法。 “自我介绍”这种无意义行为,某种程度上也等同于自习。 在记录完几名学生的名字和喜好后,我终于等到了那个人——他的样貌几乎与以前一般无二,只是乱糟糟的刘海被剪断了些,一双深沉的,仿佛能将人心都洞察的漆黑眼睛,就这么明晃晃露在了外面…… 配上他那副肉眼可见的颓废气质,显得他凛然、危险,又可怜。 1 从拉开教室门走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新来的代课老师就时不时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向我,明明我隐藏气息的能力是一流的,他却总能将视线准确无误地锁定住我。 我想我总算能理解被跟踪狂骚扰的女生的感觉了。 “我是绫小路清隆,喜欢吃油炸的东西,不是很喜欢没有味道的东西。” “哦哦,那绫小路君一定好好吃蔬菜啊,要不然营养不均衡就不好了。”平田老师在自己的点名册上记了几笔,对我嘱咐到。 明明对别人都是一个微笑或者点点头的,怎么到我这儿就是一长串话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我区别对待是吧? “蔬菜我也是会好好吃的……” “营养的事可不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哦。营养充足了精神才会好,像绫小路君这样的青少年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多笑笑啊!” 心里想这人怎么管这么宽啊?不过表面上,我还是连连点头。 “嗯,好的老师。”我扯出一个我自己都觉得不好看的笑。 麻烦了啊。 果然,在国文课结束后,几个明显对平田老师有些想法的女同学就把我围住了。 果然面貌爽朗,个性温柔的年上男子不管在什么年龄段的女生中都是很吃香的呢。 “绫小路、同学和平田老师是之前就认识吗?” “平田老师看起来对绫小路同学很关照呢!” “如果认识的话,可以偷偷给我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平田老师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我不是想要他的联系方式,我是想知道他用的是哪款香水?绫小路同学,如果你……能不能……” “绫小路同学、我……平田老师……能不能……” 我觉得这个场景大概就是我青春期里唯一的高光时刻了。 不过被女生包围的场景很快就被不会看空气的火神给打散了。他大大咧咧回过头,对这女生们没好气地说:“你们想要联系方式就自己去问啊!跑这里来找绫小路算什么?” “欸,火神君你也太煞风景了吧!我们这叫腼腆!” 虽然有胆量的女生也对喊了回去,但她们还是三三两两从我身边散了开来……这方面真是要谢谢你啦,煞风景的火神君。 与此同时,因为没被注意而被女生们压得喘不过气的黑子终于能自由活动了。 他问我:“那个,绫小路君是真的认识老师吗?” “不哦,我之前完全没见过他。” 这话说出来怕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连粗神经的火神都说:“可他很在意你啊。啊,他不会是那种……” 黑子:“什么?” 火神连连摇头道:“就是那种老师相对学生下手那种。不过我觉得日本应该没什么这种情况吧?他长得还挺正派的。” “不过人不可貌相哦,火神君。”用翻开的手帐将自己的下半张脸一遮,黑子转而对我说,“所以万一他有这方面的意思,绫小路君可要多小心哦。” “不是,你们想的也太远了吧?”我叠起双臂,趴在了桌子上,“我长得有那么像会被男人下手的样子吗?” 我本来是想开开玩笑的,谁知道黑子一脸正经地和我说:“像啊。” 连火神都点了点头。 黑子又继续说:“可能是把眼睛露出来的原因吧?绫小路君的眼睛很漂亮哦。” “是吗?谢谢夸奖。” 头发是昨天为了拍照片,他们为我特意做的。 请了业界最好的发型师,似乎是时下最流行,但是我并不喜欢。 不是说不喜欢这个“发型”,而是我不喜欢他们对我的“改造”,如果可以,按部就班的生活在是我最想要的。 所以一大早,我就花了很多时间在把我的头发弄糟上。 可能是因为三日月“赐福”的关系吧,现在在镜子里,我也有一道虚虚的影子,不过对于自己看着自己样子这种的事,我一直无法习惯。 “不过既然剪短了,为什么不再好好整理一下呢?” “整理过,不过睡乱了。”有些烦躁地,我又随便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行了,你这么整我都看不下去!” 看着我这么糟蹋自己的头发,火神表示痛心疾首。 “午休的时候就让我好好帮你收拾一下吧!” “哦。” 从手臂缝隙里抬眼瞪了他一眼,我回答到。 2 午休时我们一起去了天台上,便当盒子还没拆开,火神就迫不及待对我的头发上下其手起来。 作为在美留学的归国子女,他对年轻男生的打扮还是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的。 没一会儿,我就能很明显感觉到其他来天台上吃饭的同学的视线一个劲地往我这边扫,弄得我仿佛成了聚焦点一样。 难受、不自在、如锋芒在背,实在不是我这个避世者所乐以见得的场景。 “以前怎么没发现,长得还挺清秀的嘛,你。”对着我的脸,火神说。 黑子也在一边附和道:“是呢。完全是可以上电视的颜值啊,绫小路君。” “……都是虚的,要不我们先吃饭?” 我举起便当盒挡住了自己的脸,想尽快结束这个让我不愉快的话题。 看出了我的不情愿,他们也没有多戏弄我。 “行吧,来交换东西吃吧——绫小路你又带了血啊?” “最近吃这个挺上头。” 敷衍地解释了一下,我们很快就结束了午饭时光。 在拿着便当盒子回教室时,我们碰见了拿着一堆文件平田老师。 手上堆的东西都快高过他的脑袋了,他只有侧着头才能看清前面的路的样子。 “绫小路同学、火神同学还有……黑子同学,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能帮老师一个忙吗?” 他所说的“帮忙”,很显然就是帮他把他手上的东西运到指定地点了。 火神轻“啧”了一声,从他手上搬了一大部分走,接下来我也从他手上拿了些,剩下的就由黑子与他平分。 他一边说着“谢谢啊,帮大忙了!”,一边在我搬东西时看向我的手。 “怎么了吗?”我问他。 “没什么,没什么。”他笑着摇摇头,然后绕过黑子走到我的边上,低头对我说,“只是感觉像绫小路同学这样搬东西不是很省力呢。” 我搬文件的姿势是一只手托在下面,另一只手稳住侧边,有点像餐厅服务员端托盘的样子。 “还好,东西不多。” 这么说着,我将放在文件堆下的手移动到侧边,像他们一样用双手捧起文件来。 我问:“这样可以了吗?” 他的眼睛依旧盯着我的手,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一分。 附带了别有深意的一句话。 “可以了。绫小路比上午精神多了呢,以后也要好好保持哦!” “……我会努力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像绫小路同学这样体态优美的,就是要精神好一点才更完美啊!” “嗯,我会的。” 我这么回答他,但对于他话语中所蕴含的深意,我一下子实在是难以想清楚。 他们似乎都注意过我的手。 那么,我的手上是有什么吗? 或者,我的手上是没有什么吗? 他在从我的模样中判断什么呢? 我是他曾经见过的人吗?或者,他只是个眼睛容易飘的帅哥而已呢? 我无法在这么简短的接触中轻易下判断。 第53章 男人的友情3~4 3 接下来的几天,从雨天在放学时遇到忘记带伞的他,到下课时走廊上频率高得异常的迷之偶遇,再到不小心看见他在后校舍喂养被不知道什么人放在纸箱子里的野猫…… 我和平田老师基本把少女漫画里男女主角的剧情演了个遍。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出那么多我独自一人又很氛围合适的场景的? 忘带伞的那一次,明明从早上天气就不怎么爽快,空气中也满载着湿气,不用看天气预报都能知道肯定会下雨的。 他怎么就能那么人畜无害地站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淋着细雨对我说拜托我载他一程呢?明明因为那张帅气的脸,女孩子们都迫不及待想把伞送给他呢。 所以那一天我都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和一个大男人共撑折伞的地步啊? 明明他平时都是开车来上学的。 还有被我碰见他在喂猫时的那句“绫小路同学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所以我们一定好好好对待它啊!”以及我没有看错的话,还有一个wink…… 不,虽然很想体会这种普通学生的校园乐趣,但我并不想和某位老师来进行这种“共同小秘密”的剧情。 一点也不想。 这种剧情应该是留给某个平时并不起眼的女孩子的!再不济,也该是黑子来才是!虽然以黑子的个性不会干出雨天不带伞这种冒失的事。 但与他一起在无人的后校舍养只猫不该是件让人激动的事吗? 为了幼猫的该吃什么而苦恼,每天担心它会不会被人发现,与检查的老师斗智斗勇再把它带回家里养…… 光是想想就特别有少年人该有的感觉。 可惜我不可能养好小动物,黑子他也有了一只小狗,而且,现在和我一起发展这段剧情的,是本该成为“反派”的老师啊。 我又不能去举报他,因为另一个能在我们关系中扮演“反派”的pta怕是这辈子都与我无关了。 猫咪是一只拥有黑色皮毛的瘦小猫咪。 在我看见平田老师喂养它之时,它正表现得病怏怏的,眼睛半眯着,伸舌头舔舐羊奶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平田老师一只手就可以把它整个身子环住,它的爪子细小到只有成年人指节大小,肉垫和鼻尖透着些未经风雨的粉红。 好脆弱啊。 看到它的第一瞬间,我就如此想。 如果是由我和黑子把它养大,养到在学校里瞒不下去的时候,将它带回家里,想必我也会不小心把它弄死的吧? 它看起来就是这般脆弱。 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小小的舌头舔舐羊奶发出的,轻轻的滴答声。它的皮毛在空气中颤抖,从肚子的起伏还可以窥见它急促的心跳。 它是如此楚楚可怜的,孤单无助的一条生命。 别说我来了,就是现在平田用点力气,它都会随便地死掉。 就像我曾经见过的,那些脆弱的人类。 被摘下眼珠、脏器和手足,丢着不管一会会儿,就会成为具载满微生物的,可怜的躯壳。 那些熟悉的部分不再存在,曾经用于辨认名字的物件也被随意抛弃在积尘的角落。 穿着白色衣服的,一无所知的孩子们,像没有明天一般无忧无虑地玩耍着。 从天窗中偶然能看见的一点天空,是那房间所能见到的最后一点自然的颜色。 勃勃的野心被孱弱的躯体所桎梏,面带微笑又毫无未来可言。 只能这样形容他们。 我曾加入过他们,他们把我当成“集体”的一员,似乎什么都和我分享,以最平等的态度来对待我…… 可惜我不是。 正如现在我静静看着平田细心喂养那只猫一样,我只是颗冷眼旁观的棋子。 4 有了共同的秘密后,我们俩的行事就更统一了些。 我明明不是国文课的课代表,在班级里也没什么职务,却总是被他指使着收发作业,顺便下课后去他办公室帮他处理一些杂事。 而众所周知,忙着批改作业也好,忙着做教案也好,忙着当社团的顾问老师也好……高中的老师是很忙,实习老师也不例外。 所以我依旧有时间去观摩黑子的社团活动。 然后在社团活动快结束,相田教练对我日常“还不打算入部吗?”的提问之前,那个男人——平田老师就会超级自来熟地坐到我身边的椅子上。 “今天的作业有不会的吗?可以直接问我哦,我不会和清隆你吝啬答案的!” 说着仪式感满满地捧起了我的手,满怀期奕地看着我。 哦,帅哥还真是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是闪闪发光的呢。 “我刚刚做完了。不过,就算你是老师,这样明目张胆地给我开后门真的好吗?” 以防他之后还有什么骚操作,我暂时没有把手抽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我们有共同的秘密嘛。” 不好意思,我不觉得这个“秘密”有什么足以威胁到我的成分。 “是你的秘密,不似我的。”我纠正到。 他点点头,“所以谢谢清隆帮我保守秘密,我才要帮清隆开后门啊……清隆对老师失望了?对不起,我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容易同情心泛滥然后心软啦……不喜欢这样的老师吗?” 不,你这让我怎么说?首先有个前提就是我们并没有熟到叫名字的地步吧? “……是,我觉得这样的老师看起来像个变/态。” “啊……真是不好意思!” 他匆忙放开我的手,可能也注意到了来看热闹的篮球部众人已经站在了观众席前。 全然一副看八卦,连抱着二号的黑子也一点没有来帮下我的意思。 “最近桃花很旺啊,绫小路君~” 相田教练单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用一种贼兮兮的眼神看向我。 “这位叫‘老师’的小帅哥又是谁呢?你给我从实招来!要不再这样‘扰乱’社团活动下去,我可就不准你观摩了!” 突然间,女子高中生青春的面庞化作了厉鬼,嘴里咬牙切齿地吐着魂,一边暗示着这位招蜂引蝶的帅哥给社团吸引来了很多在门口徘徊的“女粉丝们”,简直就是扰乱风纪。 “是平田老师哦。”黑子好心提醒。 “哈?姓平田又怎样?哪里了不起吗?” “所以重点是‘老师’啊,前辈。” “欸?老、老师?!不是吧,这么年轻?” 此时相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坐在我身边的,是个老师,而不是名叫‘老师’的什么人。 所以就算是相田这样的奇女子,在师生关系的鸿沟面前,也是不会随便的。 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弄得平田老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说:“只是代课老师而已啦。况且我也没比大家大几岁……” 瞎说,整整十岁,那可是我们近三分之二人生的距离呢。 “我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关心一下清隆君的课余生活呢,感觉他比别的同学沉闷,还没有具体的社团活动,所以就想来问一下。如果有打扰到大家真是对不起?” 他站了起来,对着学生们鞠了一躬。 那副谦恭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刚入部的后辈呢。 “哪里哪里没有没有,我们这边也快结束了,就和绫小路好好聊聊吧老师,好了我们解散!快去换衣服!” 有些激动地推搡着日向的后背,相田宣布了部活结束。 但好事者们显然不愿意放弃我和平田的八卦,都偷偷躲在去更衣室边上的墙角边听着呢。 特别是黑子与火神这两个平时和我走得比较近的,明明身上全是汗,却也没赶着去冲凉。 “恕我直言,老师你这样的表现很不正常。” 黑子用他那古井无波的平静视线讨伐着平田老师。 “嘛,可能在黑子同学看来我有点奇怪,但我只是想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好朋友也不是能直接上手的啊!”火神吐槽。 “其实不止清隆,我对班里的每一位同学都有关注哦!比如黑子同学你在为自己的低存在感而苦恼,至于火神同学你么……来,这边也关心一下哦!” 借着看台高一些的优势,平田老师毫不嫌弃地直接将手探出护栏,大力揉了揉火神湿漉漉的脑袋。 面上坦诚而温柔的微笑使人看了就心生好感,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怎么回事,这种闪闪发光的现充味道!” 火神老脸一红,没忍住忙往边上躲了一步。 “别害羞啦,与人接触的感觉很好吧?” “哪、哪……没有!” 从三日月到高圆寺再到平田,他们似乎都闪闪发光并语出惊人着。 所以现在的成年人都流行面不改色心不跳说一些羞耻的台词吗? 闭上嘴巴,安静美丽不好吗? “好了不逗你了,我之所以一直看清隆君的手是因为他手上以前有一个伤口,我想看看它恢复得如何了。” 平田老师对黑子解释。 “绫小路君,是这样吗?”黑子向我确认。 可能是因为我在开学那段时间身上总带伤的原因,数量多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在意个体,这个理由似乎很站的住脚。 但我的手上从始至终都是好好的。 从曾经认识“我”的人的举动来看,我的手上无疑是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的,至于是不是伤口,这个待定。 时间过去这么久,也能被他们下意识认为依旧能存在的“证据”,如果是伤口,那必是非常严重的伤口。 贯穿伤或者皮肤愈合不佳,都有可能留下一辈子的伤疤。 直接回答“是的”可能也是个陷阱,万一“伤口”只是平田说出来钓我话的呢? “之前被猫挠了一下,但现在好了。” 最后我这样说,摊开手给黑子看了看我的手掌。 “我和平田老师一起在后校舍发现了一只猫,是一只非常可爱的黑猫。放学前要一起去喂喂它吗?” 我笑着问黑子。 现在我身上恐怕也散发着睁眼说瞎话的现充的光芒吧。 从“秘密”被第三者知道开始,“秘密”便不是“秘密”。 因为“秘密”而构筑起的关系,也将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可以哦。” 黑子将二号顶在脑袋上,黑子拉上了火神的手臂,把他拉去了更衣室。 “不过我和火神君要先去冲一下。” “噫——不要让二号靠我那么近啊黑子!” “驳回!” “啊啊啊啊!” 火神的尖叫响彻整个体育馆。 “噗——这么大的男孩子居然怕小狗欸,真是想不到。” 平田交叠起双臂放在膝盖上,将脑袋埋在两手臂之间,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呐,清隆君。” “怎么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也可以笑着和我说话吗?” “驳回,我的笑容是专属黑子的。” “哇,真是无情啊。” 他闷声说到。 第54章 男人的友情5~6 5 在和黑子火神他们一起喂完猫咪后,平田突然说要开车送我们三个回家。 理所当然,我们都同意了,不过据说有他和我住的比较近的因素在里面,他绕路将另外两人先行送回家了。 在我们两个独处的小空间里,他这么对我说。 “你的左手掌原来有一个被匕首刺穿的伤口。” 红灯把我们卡在路口,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以一个特定的节奏敲击着。 因为距离学生放学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离上班族们下班结束酒会的时间还没到,所以道路上十分空旷。 他在等我的回答,但直到信号灯变绿,我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微微侧头,把左手摊开举到车内后视镜可以看到清楚的程度。 我的自然是手掌光洁无瑕,皮肤更是不健康到毫无血色的程度。 光路是可逆的,在后视镜里他可以看见我,同样的,我也可以看清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十分狰狞痛苦,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我真的很想和你成为朋友。在没有熟人的情况下,直接叫我‘洋介’行吗?” 重新启动了汽车,他问我。 我没有搭理他,也没必要搭理他。 不过他说的两句话直到我回家都一直回旋在我的脑海中。 他是对于我的现状看不下去了,想要给我提供些线索么? 还是单纯想欺骗我对他交付信任? 即便他的过分亲切没有任何阴谋,只是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乐于奉献”的话,我也不想回应这种承重的感情。 与辉彦那时候不一样……很不一样。 如果说辉彦对我真的是如许久不见的好友一样,担心又难免责怪,他的羞赧恰到好处。那么平田老师就很奇怪了,他表现得像是我们有更深层次的关系一样。 不是还表现吃一副吃了坏掉东西一般的恶心感。 他也不是像高圆寺那样明摆着有另外目的的耍我,平田的表现从种种方面来考量都很差劲。 但凡他对自己的定位清晰一点,也就不会做出此等暧昧不清的表现。 讨厌我的话就直接展露出温柔假面下的黑暗面,别我别有感情的话就不要这么拐弯抹角。 把“我有苦衷”这几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的做法真是下下等。 他表现出了一副毫无骗我意思的骗人相,真是个别扭至极的男人。 简直是把我当作脱敏疗法的媒介。 就是那种叫嚣着“啊,狗好可怕,它们的动作怎么看都很恶心!”的人,为了某种目的强迫自己每天和“狗”接触一样。 在恐怖的东西接触多了就不可怕了。 鬼屋里的“震你一下”式鬼怪,其实细看下来都是做工粗糙的人偶,靠得越近越会觉得滑稽。 人类的所有恐惧归根结底都是源于未知。 习惯的东西再怎么丑陋也可以心平气和,不了解的东西再怎么美丽都觉得处心积虑。 眼睛是一面可以映射心灵的镜子,他是怎么看我的,我就是怎么看他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我长得真的有那么讨人嫌吗? 回到家,换完鞋子后我就跑到了洗手台边确认了起来。 镜子里的少年还是与昨天没有区别,发型清爽,形容干净。因为不怎么喜欢直视自己的外表,所以猛一看自己的脸,我总觉得是在看什么陌生人,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但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张算得上优秀的脸。 我是、被人为创造的某种东西,所以我身体和心灵的每一寸,都贯彻了“至上”的概念。 这么看来,确实也挺恶心的啊,我。 仿佛卡好了时间一般,在我感叹完我生命的可悲后,小美那边关于工作的电话就来了。 “小美”是王美雨小姐在熟人那里的昵称,她让我也这么称呼她。 因为那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童颜面庞,我也就毫无负罪感地这么称呼她了。 “……综艺活动就安排在这周六上午10点了,是去一家神社参加有关弓道的活动。需要绫小路君或者不破君射出第一支箭呢,作为活动的开始哦!以及,当天也会有一些弓道社高中生会来观摩学习,你们应该会和他们有许多互动,所以为了不出意外,绫小路君和不破君需要在周五,也就是明天下午先去那里联系一下哦。有时间的吧?” 就这?之前看不破尚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节目呢。 “嗯,时间充裕。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要求么……还是希望绫小路君能全力以赴吧!可以的话,务必射中木靶哦!” 从她激动的言语中,我感觉她都能看见我射中的画面。 “但这没必要吧?不破尚是个歌手,而我是个新人,射不射中都没所谓吧?” “这样话题度会比较高嘛!” “当今娱乐节目,不是冒失一点才会有噱头吗?” “但是我们对绫小路君你的定位可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哦!是上项全能的校园偶像……啊,反差感的话,可以用成绩平庸来营造,但在其他方面,还是请绫小路君拼尽全力哦!” “……你们把因果搞错了吧?我本来就不打算做什么‘明星’,我只是个失忆的普通人,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而已。” “是绫小路君搞错了吧?不管加入的原因是什么,陪伴朋友也好,为了自己也好,加入了就要全力以赴不是为人的基本嘛。这是所有人都懂的道理。” “是吗?” “就是这样哦,不信你问问不破君,他应该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练习了吧?” “好吧。” 不破尚知道综艺的事,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和我这种大前天才被告知要拉弓射箭的,能一样吗? 6 新手可以不用训练,特训几个小时就能拉弓吗? 还是足以登上电视被千万人看的那种。 听她所说,那个“第一箭”应该也挺重要的吧。 这种事情就算只是个娱乐节目,会随便交给新手来操作吗? 当然不行了,这又不是跑步、走路这种每天都在进行的运动。 不说箭没射出误伤旁人,不小心放空弓也会把自己打伤吧? 这种经年累月的习惯可不是一个下午就能习惯的了的。需要许多的练习,完全的集中。这不是轻描淡写说一句“全力以赴吧!”就能做到的事。 默认我是经验者吗? 小美连一点隐瞒她认识“我”的意思都没有,也是高圆寺指使的吧? 他们是想看我在各种事情上的反应,来判断我和“我”有什么不同,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吧。 开什么玩笑! 就为了区区这点事,就想把我当小丑耍弄吗? 我有些生气地直接把自己丢到了床上。 虽然,我要做的话也…… 嘛,这种时候就应该轮到“前辈”上场了吧? “是黄濑前辈吧,有的事情想问你。” 我打通了黄濑的电话,以一种很谦恭的语气问他。 “诶诶诶,绫小路君直接叫我黄濑就行了,不需要用敬语啊……” “这怎么行呢,毕竟黄濑前辈是入行好多年的大·前·辈啊,不破尚年纪比前辈你大不是还乖乖喊您‘前辈’么,我也不用搞特殊。” “真的不用啦……听着有点吓人……”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一个定位啊,这就被吓到啦?” “得罪了你我饭碗就没了,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啦。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就行,我绝对知无不言!” 他的语气放松了些,似乎打算开始和我开玩笑了。 “那么,作为平面偶像的你,很受欢迎吗?” 仿佛是在思考我这个不过脑子的问题是不是别有深意,黄濑愣了一会儿才犹疑地回答我。 “这不是自然的嘛,好歹出道这么多年了,想做我女朋友的女孩可是可以从神奈川一直排队到东京呢!绫小路君问这个做什么,也想和我一般受欢迎吗?” “那就好,这么看来你有挺多吸引人的诀窍?” “诶!这个嘛……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但大部分原因是照片拍得好吧?我本人遇到粉丝只要笑就行了。绫小路君不怎么擅长微笑是吧?可以咬一根筷子对这镜子练习哦,然后用食指和中指找到卧蚕的肌肉,微微往上提一点就可以营造出完美的微笑了。” “我并不会弓道,这不是光微笑就可以解决的吧?” “弓道?绫小路君想去参加弓道社团做卖点吗?可你不是在篮球部做见习生吗?” “不是,是综艺的事。你知道的吧?这周六,和不破尚一起去神社射箭,还要射第一箭。” “不,这也太胡来了吧!体育运动不是随便就能上的啊!” 听了我平淡的转述,他的情绪突然炸了开来。 “怎么了吗?” 我装作不懂他的意思。 “我对许多运动上手都很快,所以我才知道,这种需要许多训练才有成果的传统运动和田径是不一样的,没有相关知识非常容易伤到自己。拉弓的话,少说也要训练一个星期吧!怎么能就这么随便让你们上呢?高圆寺社长也太随性了吧!” “也许他就是想伤害我,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呢?” “他、不会是想借此独占绫小路你……然后,潜规则……”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了。万花丛中过,却又保持着这份纯情,意外有些可爱。 “不会吧,我是个男的。” “但他的办公室里之前不是挂满了你的照片吗?” 听他的意思,我应该是知道这回事,但我可惜现在并不知道。 “哦,这个不用在意。” 说完,我便无视了换来的逼逼叨,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做好你的传话筒就行,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笨蛋黄濑同学。 第55章 皆中1~3 擦拭地板、整理草坪、休整安土,再把巻藁(即箭靶)摆上。 上身着白木绵制造的襦袢式筒袖,下身是黑色的马乘袴。 平心静气。 拉开弓,重要的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感受。感受空气的流向,感受微风习习,感受强风吹拂。 然后,在最适当的时机,将箭矢放出。 内心毫无杂念的 在指尖奏响弦音。 1 将要录制综艺的节目的弓道道场名为“夜多之森公道馆”,就在一个小神社里面。 到了神社,小美和工作人员就把我丢下了,说是我练好了再联系他们,他们就会来接我。 而且,只有我一个人。 没错,不破尚放鸽子了。 或者说,原定也许就只有我一个人,是小美在语言上骗了我。 神社的主人名为泷川雅贵,十分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清秀,个子也挺高,在穿上和服后,还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而且又是个自来熟,在度过是十分钟正经地互相自我介绍后就直接把双手按到了我的肩膀上,半推着把我推到摆放道具的地方。 如果不是最近老遇到自来熟,我说不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先一步挡下他的手。 “听说绫小路还没有经验是吧?” “是的,以前没有接触过。” “那直接拉弓很危险呢……他们没有提前给你练习的时间吗?” “连告诉我来你这里特训都是昨天的事。毕竟我是临时加进来的。” “对哦,一开始好像说只有不破君会来。所以我提前告诉了他练习的方法。” 说着他有些苦恼地看向我,然后双手顺着我的胳膊往下捏了捏。 “你做什么?” 被人突然这样细致地接触着实算不上什么好感受。 “你的皮肤好冷,但手臂很结实呢。有在参加什么运动吗,握力多少?” “没有,我一直在篮球部见习。握力很久没测过了。” “那来拉拉看?” 他十分兴冲冲地把我丢在一边,挑了一柄弓给我,自己手上则拿了另一把。 “这是我以前用的,新手应该也可以拉得动,绫小路学着我的动作试试看?” 他把弓道射法八节最先的6个动作做了一遍就放松了手,让弓顺势垂下。毕竟手上没有箭,我们也面前也没有靶,他不可能将一整套给我做全面。 “对了,拉弓的时候千万不要松开弦,结束直接把手臂放松放下来就行了,要不然会伤到自己的!”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准备学着他的动作做了一遍。 他站到我的身侧一步半远的位置,大概是怕我出什么意外。 我像他说的那般拉动了弓,这柄和弓确实很轻,大概女孩子也可以拉动。 虽然如此我也好好像他演示得那样将动作做了出来,除了手上的手感实在不佳,其他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很简单的模仿,应该就是真实训练中前的一叠小菜而已。 在我将弓放下后过了一会儿,泷川才捏着下巴颇有兴趣道: “你的动作很漂亮!” “谢谢夸奖。” 他一直笑嘻嘻的,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在夸我,还是单纯地奉承。 “那再试试这一把。” 他把自己手上的弓换给了我,不过拉起来依旧不困难,所以我的动作与刚才并无不同。 “你的动作真的很漂亮,之前确实没做过运动吗?” 他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问。 “……练过一点剑道的程度。” 如果认识“我”的人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那这点辉彦一看便能知道的情报还是可以透露的。 “怪不得站得很稳,身体的重心也放的很好,完全不像初学者呢。” 2 似乎是基于“看起来完全不像初学者”这一点,他没有让我继续做身体上的锻炼,而是让我换上了设计奇怪的白t打发我去做杂事。 从弯下腰用抹布推着地板,到把被射得有些难看的安土弄平,再到依次把巻藁摆放上……这么一套操作下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小时。 “放左边点,嗯……不对,还是放右边点吧!” 泷川盘腿坐在室内趾高气昂地指挥着我。 “是,是。” 我都怀疑他是在故意为难我,他却说这是“修身养性”的一环。 “要学会包容哦,要有博大的胸襟啊,绫小路!” 在心里抱怨你还真是对不起啊。 “是,是,泷川老师。” “别那么叫我,听起来好老啊,直接叫我‘小雅哥’就行喽!” 好了,这么多天和帅哥接触下来我算是明白了,帅气的男人脸皮都很厚。 “好的……小雅哥。” 小雅哥对我笑得非常灿烂,在我摆完最后一个巻藁才解除悠闲的姿势走到我身边。 “现在开始要不要真正射一箭呢?” “不是说初学者直接射箭会很危险么?” “但你不是初学者吧?再来试试也没什么影响吧?嗯……放心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你可以让我回避,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似乎对我的技术十分自信才能说出这番话,但说出来可能没有人信,我确实没有学习弓道的记忆。 不不,不止是脑内的记忆,我身上的肌肉对此也没有记忆。能摆出小雅哥都夸赞的漂亮的姿势也只不过是因为昨晚我恶补了网络上的知识而已。 所以都说了很多遍了,我并没有练习弓道的经验啊! 做完准备动作后,他把他的弓交给我,再给我找了一桶箭矢,就毫无指导意思的让我射箭了……你这样算是一个好老师吗,小雅哥? 我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回想着网络上看到的知识以及一些视频,我把箭射了出去。 据说弓道这个东西,把姿势做的完美要比射中与否重要,所以对于能不能中靶,我并无期待…… 开玩笑的。 我认真的做了该有的动作,认真研究了每一块肌肉的发力,认真研究瞄准的方法,认真完美模仿了小雅哥演示的最重要的几个动作。 我像小美说得那样拼尽全力认真去做了。 我能射中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随着“咚”的一声,离弦的箭矢稳稳插进了稻草卷成的靶子正中。 小雅哥在一旁为我鼓掌,以祝贺我的射中。 “虽然表情上有点太严肃了,但保持这样的感觉,不用想其他的,明天也会很顺利的哦!” 是吗? 看着巻藁中的箭,我却不期待明天能够顺利。 “小雅哥,你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吧?” “嗯?” “有关这里发生的任何事。” 我静静抬头看着他,他挠了挠脸,眼睛别向一边。 “那不是当然的么……” 那就好。 如果在偶像剧中当不成霸道帅气的男主角,成为单纯善良惹人恋爱的女主角也不错。 只要不成为被人嫌弃的,负责给男女主角制造机会的“情敌君”,让我卖乖,让我在纯洁的界限中耍坏心眼,让我成为为调皮的小猫……我怎样都好。 我是可以被控制的。 只要有这个概念被留下来就好。 3 出于准备方面考虑,小美在上午九点就把我丢到了神社里。 其实因为我之后射得几箭都皆中了,昨天晚上小雅哥本想邀请我过夜的,但我无法保证自己在呕吐晚饭的时候不被他发现,也不想再多这个麻烦事,于是回绝了他。 他似乎还感觉挺遗憾的,说是想和我多交流交流。 别了吧,这就别了吧。 毕竟我的理论知识全是二手的,实际操作(可能)也就这么一回。如果我和他交流过多,他可能就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了。 神秘的东西才能引起求知欲,求知欲才能让人问出问题。 不过即便我提早一小时来了,神社里却早就聚集了许多人。 不破尚更是早就换好了袴服,一直胳膊撑着脸,手指在脸上敲,一只胳膊架在大腿上,大爷样的翘着腿坐在马扎上等我。 至于为什么说他是在等我,因为一看到我下车,他就迫不及待站了起来,扯着小雅哥的领子,很没礼貌地用食指指着我大声说: “凭什么让这个阴嗖嗖的矮子来射开场第一箭啊?明明我准备了那么久!而且谁会想看知名度那么低的家伙的左胸啊!绝对是本大爷的上半身会更受欢迎吧!龙川雅贵,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这里也给我暗箱操作!” 你说我知名度低我认了,可我的身高是普通高中生平均值往上啊,也没有直接会被人叫“矮子”那么不堪吧? 不过还没等我说什么,那边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红发男就暴躁地和不破尚从小雅哥身边推开了。 “你这家伙,对小雅哥放尊重点啊!我管你是知名艺人还是什么的,来道场就要好好尊重老师啊!” “啊?你谁啊?跟狗一样在这儿乱叫!”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的脸打开花?” 说着红发男就抡起拳头,不过被边上一个矮个子和一个高个子给一边一个拉住了。 “好啦好啦,海酱别生这么大气,暴力事件是会被禁赛的!” 矮个子用轻浮的语调说。 “不要叫我‘海酱’!”对红发男来说,似乎这个称呼的踩雷点更高一些。 不破尚这边,我自认作为矛盾的源头,还是负责任的和经理人小姐一起劝住了他。 “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不对,你跑过来和我凑什么热闹?!离我三步远!从今晚后不要进入我三步之内的地方。” 我像个脏东西一样被不破尚一把推开了,他似乎连和站在一起都不愿意,大概是怕自己动手打我吧? “好了好了,既然不破君对安排不满意的话,那么在录制开始前小小比试一下如何?” 站在车边的小美将眼前的混乱尽收眼底,淡定地提议。 那副样子一点不也像刚知道我被安排了射出第一箭一样。 “那比赛就用射诘制如何?” 小雅哥适应得也很快,整理了一下被不破尚弄乱的领口,就附和小美道。 “射诘?”不破不满地抱胸问。 “就是轮流射箭,看谁先脱靶,先脱靶就输了。是很考验心态与技术的比赛呢。” 站在红发男一边的黑色头发男子举起手指这么科普。不过他这话应该不只是说给不破尚,而是说给刚刚拦住红发男的高个子听的。 看他们和睦的样子,应该是一个社团的,前辈与后辈的关系吧。 “行呗,要比就比!” 听完解释的不破尚立下豪言。 “绫小路清隆,你敢吗!” 别给我擅自安排啊! 我不敢啊,我哪敢说不敢呢?虽然除了激动的他和莫名被针对的我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我感觉很不好就了。 “那我先去换个衣服……” 第56章 皆中4~6 4 因为本准备我射第一箭的,所以小雅哥给我准备的是和服,射箭的时候需要脱下左手袖子的那种……所以说,他们绝对是早就设计好的。 而这种“暗箱操作”绝对是能让不破尚用他的黄金嗓子叫出声的,所以我借了之前为我们解释射诘制为何的黑发男的衣服。 黑发男的名字叫竹早静弥,身量与我相似。 第一眼看他,就让人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光芒普照四方的前辈感,简单来说,他应该是像平田老师那般受人欢迎的人。 在换衣间里,他把衣服交给我后对我说:“比赛加油啊!” “借你吉言,不过别对我的技术抱太大期待,我的技术很垃圾的。” 解开制服的纽扣,我这么说。 “其实弓道的话,放平心态比什么都重要。” 襦袢式筒袖穿起来很容易,马乘袴穿着也不难。 “感觉你比那什么不破尚要顺眼多了!” 之前的暴躁红毛上下打量着整理衣服的我,接着拍了一下我的背,我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竖起大拇指。 “所以你一定要赢了他丫啊!” “我尽力吧……” “所以海酱你就是太容易冲动啦!” 发色鲜亮的矮个子对着“海酱”嫌弃地摆摆手,接着转头对我笑得满脸灿烂,用手指着自己道:“我叫如月七绪,清酱直接叫我七绪就可以了。” 谢谢你的近乎,其实我不是很想知道你叫什么。 不过…… “清酱?” “别再叫我‘海酱’了!” 我的疑问与“海酱”的抱怨声几乎同时响起。 “是‘清隆’的可爱版昵称哦!这样会比较受女粉丝欢迎吧!听说清酱还是新人呢,想要把不破尚比下去,当然要多用点小心思啊!” 他用双手的食指举在面颊前,然后歪头傻笑,从笑容的角度来看,这个姿势应该经历过千锤百炼。 这男人比我适合当偶像啊!虽然个子有点矮。 “我,不是很喜欢被这么称呼。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娘。”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海酱”对我的话表示认同。 “好好叫我‘海斗’啊七绪!”他一直手撑在柜子上,手指屈起轻点着衣柜,有些紧张又严肃地对我说,“我是小野木海斗,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赢过他,听见没!” “海酱别那么严肃嘛!” 七绪上前我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摊到面前,然后在上面画了个什么符号。 “来,把‘心’咽下去就不会紧张啦!” “唔……谢谢。” 我学着他的样子又在手上画了两个心,即使我并不感觉紧张。 “衣服也换好了,心也放下了,那么快快出场吧!” “是我去比赛,你们怎么好像比我还着急啊?”我问。 “这个么……”七绪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我,接着把我门外轻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怎么这样……” 我发出了普通男子高中生被赶鸭子上架时会发出的唏嘘,并为自己的未来因为这些不确定因素而加入的家伙们,而感到岌岌可危。 5 先手是不破尚,据他所说,他老早就开始训练自己了。 射箭这个东西和一般田径不同,能拉动弓放准注意力,知道瞄准方法的话,射中也不是难事。 在两个水平差不多的人的竞技角逐之下,一切看的就是心态了。 不破尚的第一箭不出意料地射中了。 在周围的一片掌声中,结束动作后他转身后退两步跪坐下来。 弓道选手的心里压力都很大,所以在比赛时,周边是不声的,只有在射中时才会响起掌声。 不过这掌声对他的鼓舞非常大。 我都能感觉到他得意的视线透过空气,直戳我心。 他的自信是由内而外的。 不认为自己会输,有时候也是一种强大。 他的心态不好吗? 虽然表现出的不满只是对我的质疑,但对我的质疑并不足以撼动他坚定的内心。 有可以办到的实力,并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可以办到这一点,即使需要孤注一掷,也不会动摇他分毫。 他的精神稳定,又有一颗坚定的心。 即使说话不好听了点,但广义上,还能算是个值得人尊重的人吧? 我的弓上也搭着一根箭,长长的弓身微微前倾。 “足踏”是第一步,右手持箭左手持弓,在射位上站定。 接着稳定上半身,用左手夹住箭矢,检查和调整弓与弦的位置,这一步称为“胴造”。 然后将头转向靶心处,手上把箭搭在弓弦上“备弓”。 这三步我是与不破尚一同完成的。 然后是“起弓”、“拉弓”与“会”。 将动作保持在“备弓”的姿势举过头顶后慢慢降下,再瞄准箭靶,最后松开右手,把箭射出,一套动作就算做完了。 但精神依旧不能放松,就像剑道最后一步是不看刀剑将其收回刀鞘一样。 “残心”就是永远警惕,精神紧张随时注意周围敌人的意思。 “啪” 本一片寂静的周围被一声鼓掌打破,鼓掌的是之前阻止小野木的高个子。不过在拍完一下手之后,似乎就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对,他有些抱歉地缩了缩身子,想降低存在感,把这丢人的一幕翻篇。 但他实在太显眼了。 “没射中,但该怎么说呢……真厉害啊。”七绪出来为他打圆场,也象征性轻轻拍了几下手。 我没管他们,只是将弓轻轻往前甩了一下,侧脸对一脸惊讶的不破尚说:“恭喜你,你赢了。” “不,你小子故意的吧!” 不破尚不再维持之前的淡定,直接挺身站了起来扑到我面前,就想抓住我的领子,不过被侧身用右手一翻挡过了。 顺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体格高大的他往地上按,另一只手用长弓横过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意外哦。“ 我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 “意外怎么可能射出那样箭!”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我的桎梏,但对付非人类我没有办法,对付他一个普通的小偶像,我还是轻轻松松的。 所以他被我一个施力,脸直接贴到了地板上,我手里的弓也顺势点在了地板上。 “就是意外哦。怎么,赢了反而不开心吗?” 我的头低得更下了,几乎直接能与他颈项相交。 “切。” 他有些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地转眼不看我,挣扎也停止,似乎没有攻击意图了。我才把他放开。 6 最后诚如不破尚所愿,他穿了小雅哥的备用和服射出了节目开场的第一箭。 但并没有表现出分毫开心的样子。 虽然在正式的这一次他又一次中靶了,但他不久前还稳固的自信却消失不见了。 他似乎自己有一套稳定精神的方法。 纵使愤怒,却依旧稳健。 果然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啊,不破尚这人。 “收拾你”、“收拾你”、“收拾你!”、“我一定要报仇!” 射完箭后,我从他的眼中读出诸如此类的不善言语。 其实我也不想和他把关系闹那么僵的,毕竟是今天的工作伙伴,所以我还是很热情地上去和他攀谈。 “哼。” 然后被他一个傲娇的扭头就给拒绝了。 “欸……” 此时小美拿着几张纸分别给了我和不破尚。 “这是今天的大概剧本哦!细节部分可以自由发挥,其他照着演就行喽!” 她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跟不知道我和不破尚之间发生了矛盾一样。 我深感怀疑的随便翻看了一下两页纸的剧本,上面描写的大概是一个出乎大家意料擅长弓道的摇滚青年教平面模特新人认识弓道美好的……故事?小雅哥和社团的少年们在这个剧本里似乎是像npc一般的存在。 所以说不是不知道,是早就把种种情况都考虑好了吧?他们这群坏心眼的策划们。 如果不出意外,我技术较好,指导不破尚的剧本其实也有一个吧? 与我同样翻看着剧本的不破尚,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如果刚刚他是想冲上来把我撕了,那现在我在他眼中就更可恨了。 大概像苍蝇那般讨人厌。 想打打不到,真用手打到了又很恶心。 “清隆你绝对是故意的吧?没想到你这个人表面正经,其实有够坏的哦。”七绪坏笑着用手肘顶顶我,然后掩着嘴小声说,“不过下次不允许了哦。看到这么不尊重弓道的行为,海酱都要气炸了。” 那厢小野木海斗的表情和不破尚如出一辙,都是脸臭到不愿意看我。 “哇,抱歉,不过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 “我真的只是让箭从我手中射出去,没有考虑结果,仅仅是如此简单而已。” 他还是一脸不信。 “但是……”之前一直没有与我对过话的一个男生突然出声。 “嗯?” 他似乎是那种容易害羞的类型,在我目光扫视过之后,就有些不适的样子,最后才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说。 “绫小路君的射形很漂亮!所以我不觉得绫小路君的箭是随意而发的!” 他似乎在苦恼着什么。 借我的行为来抒发自身的苦恼。 “没必要这么严肃吧?弓箭本来就是从心而动的不是么?” 看着他那副惹人怜爱的样子,我不自觉想要把他从某种泥沼中拯救出来。 “不用去考虑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我在射箭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想。” “但是——” 他的反驳被我用食指挡住。 “如果知道自己能做到,那直接去做就行了。如果不认为自己能做到,那只会给内心多加纷扰。如果不得不做却难以掌控,那别考虑这么多,做就是了。” “是这样吗?” “毕竟只是射箭而已,不弄伤自己,不弄伤别人,只管把箭往前射不就行了?” 毕竟结果与我没太大关系。 不过他似乎从我的话里明白了什么,最后对我说了句“谢谢”。 第57章 皆中7~8 7 “正确的姿势是这样的,你跟着我做就行。” 非常没有情感地念着预先编写好的台词,不破尚盯着我的眼神直冒火气。 他无法接受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做出如此“侮辱”之举。 当我们在摄影机都凹好姿势,把需要拍得镜头拍完后,他就会在我的脑袋边轻蔑地发出“哼”的一声。 然后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捣腾。 “不破君很容易出汗呢。”化妆师小姐在他的脸上扑着粉,边调侃道。 幕后的工作人员意外都是一群极擅长攀谈的人。亲切、友好,话题提得恰到好处,让艺人们在休息时可以不那么紧张。 不过不破尚现在的心情可糟糕到每分每秒都难以放松。 他的耳朵上插着入耳式耳机,嘴里轻轻哼着不连串的乐句。 “是这衣服太厚了。” “那你可以不要穿啊。”海斗有些不悦地讽刺着,“汗都沾到衣服上了。” 不破尚身上穿的还是小雅哥的和服,这点依旧能引起他的强烈不满。 “哼,我就穿,轮得着你管?”说着他还吧衣领拢了拢。 这就是你为什么热的原因啊,我又不介意,我真不介意。 还有在你理会别人的挑衅的时候,你就输了啊,不破尚君。好好戴着耳机当世界与你无关不行吗? 所以这叫什么,年轻气盛? 我又拿着弓把玩了几下,下午有大家一起和小雅哥去做功课的场景要拍摄,以及神社祈福的一些小幕间,吃饭的时候倒是能自由发挥。 “好了好了,小海别生气了。”那厢七绪又开始安慰起海斗来,他试着和不破尚交流,意图把话题带偏一些。 “大家休息时间就好好休息嘛!一直见不破你戴着耳机,所以你在听什么呢?” “我自己写的歌。”提起自己擅长的领域,不破尚似乎也不那么戒备了。 “哇哦,好厉害!我记得不破你的歌经常登到榜首吧?现在听的是新歌吗?”他发自内心地佩服道。 七绪一脸真诚的样子让不破尚看着很受用,便将眼睛一闭,用“还好还好,老子也就天下第二”的态度回答,“都只是没发售的试验品而已。” “哦,所以不破你在工作的时候也忙于工作吗?好敬业啊!” “哪里哪里,我毕竟是当红的歌手啊。” 我感觉他骄傲得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破君的声音确实很好听呢!” 七绪继续好意奉承着,成功把不破尚代入了自满的鸿沟中。 照理来说,这样的话他在生活中应该听过不少才是,但在这个道场,似乎是和他相性不合吧?似乎他老被人嫌弃。这下一对比,没啥特点的夸奖也变得悦耳起来。 “本大爷的声音当然好听!”他睁开眼,对我扬了扬下巴,“那边那个绫小路,你给我过来!” 我听着他的使唤,将弓竖起靠在手臂后,便走到了他身边问:“有什么事?” “破例给你听听本大爷还没发售的新歌。” 他也十分不见外地伸手把耳机塞进了我的耳朵里。 没有调试过的音量闹得我禁不住皱眉。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戴着耳机还听得到别人说话的。 耳机中传来的虽然不是我常听的曲风,人声却确实好听。语言不是日本语,似乎混杂了许多发音奇怪的外语,所以我听不懂歌词,只是在单纯地欣赏旋律而已。 “……你的歌还不错,就是声音有时候断断续续的。” “我那是——”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夸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是在试录,正式坑定比这个好!这首……这首是主打备选……” “那预祝你成功。” 我实在是被他耳机的音量吵得不行,想把耳机摘下来,却被他眼疾手快地切了歌,问起我的意见来。 “那你觉得这首怎么样?也是主打备选之一,完成度不错,再稍微修一下就行,马上要拍mv的!大制作哦!” 曲风和之前那首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之前那是非主流的哥特风格,那现在这首就是主流的做作风格,不过这回倒是能听得明白歌词,是传统的,以“爱情”为展开的歌曲呢。 什么天堂啊,什么地狱啊,什么冰冷的爱啊—— “咳咳,你真要我发表意见?”我还是把耳机从耳朵里拿了出来,“我可是毫不留情的。” “你直接说,这首可是我的骄傲之作!” 不,我还以为你的“自满”很了不起呢,但我说,就这? 我想说,这什么转调肉麻,什么歌词俗套,充满了诱拐小女生犯错的感觉,什么完全没有记忆点,是听多几遍就会腻味的口水情歌…… 但我并没有确实将无情的评价送给他。 “我不喜欢这个曲风,但你唱得挺好听。” 可能因为我的表达过于委婉,他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兴趣缺缺地问我:“哦,那你喜欢啥啊?” “古典音乐。” 其实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音乐类型,我喜欢悦耳的音乐,古典音乐刚好大部分符合而已。 “哈?是人设吗?和你的外在倒挺合。” “我还只是新人而已,还没有人设,小美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过几个星期等综艺播出了再说。你的人设是什么呢,不破尚?说出来给我参考下呗。” “看不出来吗?我可是个‘酷哥’呢!” 不好意思,我还真一点也没看出来。 “是吗?和你的外表很搭。你非常帅气呢。” 我违心地夸奖着他。我想我应该唾弃一下自己这种“成熟”的行为。 简直傻透了。 8 在神社里,我们一起体验了很多东西。 从帮着打扫庭园到一起写绘马,看小雅哥用神官的装扮跳大神,非常有年轻人在一起会有的正常活动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在录制完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场景后,我发出了老头子一般感叹。 化妆师小姐把我的头发用发带掀起我的碎刘海,用化妆棉在我的脸上擦擦弄弄,为了方便,她用手指扶着我的下巴移来移去。 “绫小路君的皮肤状态真好,凑这么近都看不见毛孔呢!果然年轻就是好!不过也要好好卸妆哦,不然皮肤会受到伤害的!” “是,真是麻烦你了。我平时对这个不怎么在意的。” “作为艺人的话脸可是第一位哦!” “一定一定。” 出于上镜方面的考虑,只有我和不破尚两个人化了妆,毕竟摄像机直接往脸上怼,先天条件再好也无济于事。 她纤细的手指隔着一块棉布在我的脸上挥动着,指腹时轻时重地按压在我的皮肤上。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因为靠得近而充斥了我的鼻腔。 是铃兰的味道吗?还有一点苹果香,嗅起来不像一般女孩子的香水。 “不过嘴唇好苍白啊,脸色看着也不是很好,最近有好好休息吗?” “可能是我最近苦心学习的原因吧,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个认真学习的高中生。再加上突然加了这个工作,让我的睡眠时间变短了,本来我不是这样的。”我随意辩解了几句。 “卸去唇膏后气色看着就超级差欸,皮肤又看着比粉底还白,我觉得平时也涂个裸色唇膏看着会比较好哦。”她打量着我的嘴唇,这么评价道。 “那你有什么推荐的牌子吗?” “我给你涂的这个牌子就不错,很润吧?其实牌子不重要,你可以多去店里试试的,大概差不多是这个颜色就行!” 咔嚓—— 一声快门在门口响起。 “清隆今天看起来还是很没精神呢,工作很辛苦吧?” 脖子上挂着采访牌子的辉彦笑着和我挥了挥手。 他还是之前那副精英上班族打扮,金丝边的眼镜,深沉普蓝色的系服套装和细看之下印有暗花的打了一个半温莎结的黑色领带,就是配着他不是很达到平均值得身高,显得有些不符合年龄的可爱。 见我朝他看去,他脸上的表情又意外变得青涩起来,像是个少年老成的学生。 “辉彦?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采访啊,最近又闲下来了,想写点文章。我刚好和这里神官的亲戚认识,知道有活动,就打算过来看看了……哈哈,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嘉宾里有你。说起来一开始听说你的名字我还吓了一跳,怎么突然想要混娱乐圈了?” “是高圆寺的主意,你不知道吗?你们应该是高中同学吧?” “我们那一届高中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了,不过就是碰见面会随便聊聊的程度。高圆寺那家伙现在的身价可高了,可不是我这种普通小社长能高攀得起的。” 说着,辉彦拍拍胸脯自嘲地叹了口气。 “但你们不都是在找和‘我’一样长相,一样名字的绫小路清隆吗?互相交换情报会更方便寻找吧?”我问。 除非个人寻找‘我’的启发点不同,要不然说他们不合作,就是在明目张胆地骗我。 “我也想和大家合作啊,但我们班的个性实在太强了,只有小团体和小团体之间会互通有无,很显然,我不是高圆寺那边的。” 他看似回答了我的问题,却又给了我新的疑问。 既然他们寻找“我”的单位是一个一个小团体,那高圆寺又为什么要执着于让“我”被人看见,从中他能获得什么吗? 过剩的金钱?整人的快感?还是单纯的恶趣味? 我今天依旧搞不懂那个风骚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第58章 男人和男人1~2 有句话说的好“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戴点绿”。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黄濑凉太一直以为这句话不过调侃,是对“寝 取”可怜男的一点安慰性质的嘲弄。 他没想到真有人会急着给自己戴绿帽子,果然他还是太年轻了。 高圆寺先生难道不是很在意绫小路清隆的吗? 为什么要让他们做这种事呢? “coupling”简称“cp”指动画、影视作品粉丝自行将片中角色配对为同性或异性情侣,是一种明晃晃的粉丝行为,有时候见钱眼开的官方也会介入这一行为。 所以在现在的偶像团队,以及同公司有相近业务的艺人中,炒cp也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在高圆寺的指示下,绫小路和不破尚被配成了一对cp。 不是?这两位有什么点可以炒吗?不破尚现在人气很不错,但绫小路可是完全的新人啊,这么做别说是不好了,简直是差到不行,就算之后如果能拿出质量过硬的作品的效果会更好,但也无法挽回一开始败坏的路人缘。 再说绫小路君好像并不想好好干的样子。 连不破尚那里都炸开了锅,接到这个消息后就和他泡了大半个小时的电话粥,什么“绫小路算哪根葱?不就是身体好一点有啥了不起的!”什么“我看他和高圆寺就是有肮脏的交易,还打算指染我!黄濑前辈你自己要多小心!”什么“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亏我还……”之类的冲动言论都说出来了。 他没办法也只能连声安慰,不破尚说什么都是“冷静冷静”、“迫于形势”、“对对对、好好好”以应付。 他总不能说是把电话内容录下来,然后去高圆寺先生那儿告发不破尚不配合吧?他又不是二五仔。 所以高圆寺先生把绫小路和不破尚绑定的决定,不就是想毁了绫小路吗? 跟不破尚这种全职艺人不同,他和绫小路可都是在校高中生啊! 一旦被同学们看到不好的绯闻消息,那愉快平常的校园生活可就和他们无关了。他还听说有学生偶像因为谈恋爱被人泼硫酸的,虽然这是极为少见的例子啦。 他是不觉得绫小路会害怕校园暴力,绫小路还算个很有风骨的人……但职场冷暴力却不保证,毕竟总有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很有自己的主见。 1 在我和不破尚的综艺播出后,我在学校被人注意的概率明显增加,不过可能是我平时和人交往不多的缘故,他们也只敢在远处偷偷看着我,不会真的跑到我边上来和我搭话。 不过像黑子和火神这样的体育男子就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平时不看娱乐节目,身边的朋友也不像是会观看类似节目的,就对我周边的视线理解不能了。 所以在第一节课下课,黑子实在忍不住就用笔帽戳了戳我的手臂,与我搭话道: “绫小路君,你有没有感觉到今天班上好多同学都在看你。” “可能是我形象改变了一下?” 我指我的发型管理,没打算把我成为艺人的事告诉黑子。虽然我知道他对这不会有什么反应,从他对黄濑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清爽一点就可以获得这么多瞩目吗?”黑子不自觉捏了捏自己天空般蓝色的发梢,“我是不是也换个发色会比较好?” “染成‘葵’(注1)的颜色怎么样?比你这个颜色显眼吧?” “真是,我认真的,绫小路君不要开我玩笑!我也是会生气的!” 他生气地用手刀在我的脑袋上降下“惩罚”。 “好吧,我认输,好汉饶命!不过你不是靠着存在感低才能用你那个叫misdirection球技的吗?存在感高了就没法用了吧,还是你觉得你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存在感了?” “话是这么说啦,可以的话我也挺想随便控制自己存在感的。平时生活中被人忽视的体验可不好,比如说买东西的时候不收我的钱,比如说我明明都坐在座位上了,还有人不小心坐到我身上,还有……在厕所的时候真的很尴尬,有的时候。” 黑子随便给我举了几个但凡他心思不纯,这社会就会多一个带恶人的例子,不过在厕所里被忽视倒确实很尴尬。 “确实,厕所里的距离感还是很重要的,中间隔三个位置算基本原则吧?如果有人站在我旁边放水我也会不自在。”我这么安慰他。 “不是啦,”他眼神有些不安地朝边上看了看,“不是那种,是直接好像无视我的那种……从后面那种……” “哇,那你的存在感是有多底啊?”我看他只是回忆起就满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这都算骚扰了吧?你确定不是故意的?” “这倒不会,青、大家都是男孩子啊。” 也是哦,男人和男人一般来说不会真做那种事,就算被小美要求和不破尚成为表面配对,我和他也没有什么,甚至就个人感官来说,他对我的好感度比对一般人都低。 但我总觉得黑子说了句非常不妙的话。 就像预示了之后他会和某些人发生某些故事一样。 “你们在聊啥,嘀嘀咕咕的?”火神回过头,满脸疑惑道。 “不,没什么。” 黑子可能不是很想把不妙的回忆再回忆一遍,就所以把和我的课后好时光给掩了过去。 “火神君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下节课的默写为好。” “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复习?!” “那就快点复习啊,笨蛋火神君。” 2 今天放学后我没有跟着黑子他们去篮球部,而是别了他们坐车去了一家大型书店。 小美是在昨天下午,综艺大概在电视上播出的时间打电话和我说,要我和不破尚炒cp的,下次工作就又会有和不破尚一起出席的场景,让我提前预习一下。 至于怎么预习,她让我找一些bl的东西参考一下,毕竟女性观众真正想看的是两个美男子搞暧昧,而不是真正的男同志。 搞清楚受众的爱好很重要,不然我很可能事业还没起步,就遭遇滑铁卢。 高圆寺又阴我。 所以我也不是突然想敬业,只是害怕不受我控制的后期剪辑让我平凡生活的想法受到阻挠。等到我把“我是谁”这个问题解决了,我还是想无债一身轻地全身而退的。 当然这种东西网络上也可以看,但莫名的偏见让我觉得出版物对感情的刻画会靠谱一些。 我向黑子请教过学校附近有什么书籍种类比较齐全,人又不多的书店,他给我推荐了“沼底书店”,据说工作日的这点时间点那里人特别少。 我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一直都有社团活动吗?他只是言辞含糊地说国中三年级的时候提前退部,就碰巧发现了这个书店。 沼底书店的顾客确实很少,一走进门就只能看见三三两两穿着制服的学生。不过为了不发生在学校里那样被人围观的“惨剧”,我还是提前戴了海绵口罩,就是用来防止花粉过敏的那种,款式很常见。 bl书籍的摆放位置也挺明显,书籍分类更是详尽到本子内的熟悉都直接明晃晃写了出来。 什么“abo”、“禁断”、“不良少年受”一类我不懂意思的标签贴在书架上,我感觉经此一役,我不必要的知识会怎加许多。 在来之前,我其实有在网络上稍微搜索过一些,据说女孩子喜欢这个的很多……怎么说呢,看到那些明晃晃摆在柜子上的过激作品,我觉得我脑中对女孩子的印象要翻篇了。 其实我本身不是什么喜欢看漫画的人,但想要早短时间内体会情感表达的话,还是有许多图片作为参考会比较好。 这么想着,我抬手想要挑一本从名字上来看不是那么过激的漫画。 “啊,不好意思。” 一只手碰到了我。 发声的是个染了黄发、戴着耳环,校服外套内穿着卫衣的男子,看起来很像不良少年。 “没事,我拿这边的就好了。” 他刚刚想和我的拿同一本书,是我在书架上看到最不刺激的一本了。 其他的标题不是很直白的过激,就是充满了言情小说的感觉。什么《我隔壁的xxx》还有《碧池xxx》,我都没眼看。 “谢谢。如果很纠结的话,《我隔壁的xxx》内容很不错……” 不良少年拿了书,看我还犹疑不定,便向我推荐。 我不想一开始就看那么刺激的——本想这么说,忽一眼看到他手上漫画的封面后,我还是及时住了嘴。 封面是两个衣衫湿透到可以看见皮肤的男人拥抱在一起,其中一个的表情还非常的……难以形容,而封底则有几句文字剧情介绍,配图是缩小版的两个以脐橙姿势做运动的两人。 没想到啊。 明明名字叫《雨中物语》,内容却如此不健康,真是没想到。 “抱歉,是我太自来熟了吗?”不良少年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很少看见腐男子,就忍不住搭话了。” “我不……看不了太刺激的。” 虽然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很不好,但既然眼前这家伙是腐男,那就好好利用吧。 “这样啊,其实这本里面没什么过激情节的,内容很感人!” 腐男觉得自己找到了同伴,非常开心地和我介绍起了这本名字不健全,但拿下来后,封面看着却意外健康的漫画。 “真是好难得遇见一个同好啊,突然决定来逛逛真是太好了!我是早乙女枫,请问你怎么称呼呢?” “绫小路清隆。我这边也没有碰到过同好,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当然了!” 第59章 男人和男人3~4 3 我和早乙女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站在书架前就聊了许多,当然更多是他在说而我只是连连点头,装作自己是听懂了一般听着。 “……看来关于这个,我还有很多知识要学习。” “是啊,我也是新入门的,不过好看的清水商业志还真少啊。网路上虽然种类多一些,但一般发行得比较晚,我也是因为网上发售的比较晚,所以忍不住先来书店买的。”他拿着那本封面非常咸湿的书如此感叹着。 “是啊,看得出来。” “果然商业志都是直截了当的大人关系啊。” “是啊是啊。” “哼,真是不会看场合。你们能不要在书店里这么大声聊这种奇怪的话题吗?” 一个手里拿着几本轻小说的男人这么对我们说。他站在整排书架的最后的走廊上,应该是刚从隔壁书架拿了书。 他头发是淡灰色的,皮肤的颜色也十分白皙,个子很高,大概比不破尚还高一点的样子。虽然如此,刚刚被早乙女和不健康书籍封面的书吸引了大部分目光的我,还是没有注意到他。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一开始就在站在那儿的。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黑子。他在平时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他个子还不怎么高。这么看来,在厕所里被无视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好吧还是挺奇怪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瞄了眼放在书柜上的bl商业志,总觉得这剧情有点熟悉。 “呃……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还以为……” 看早乙女惊慌失措的样子,应该也是才发现书架后站了个人。 “存在感低吗?没事,我习惯了。不过我也是因为很少看见有男生出现在这里,所以才想看看你们在聊什么的。” 他直接自爆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没什么,只是想和你们交流一下。” 说着他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看起来不是个擅长和人交流的人,早乙女对此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擅长应对这样奇怪的搭讪。 于是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对他们说:“交流的话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们还是先结账出去说吧。” 他们点头同意,我们一起排着队去结账了。 在结账时,早乙女的羞耻心似乎突然窜高了,满脸害羞地排在我和高个子男人之间,还顺手拿了两本轻小说把bl漫画给夹住了。 “果然我还是不敢直接……” “那直接叫给我,我帮你吧。” 高个子男子似乎有些看不下去,直接从高处拿了早乙女的书给拿了,帮他结了账。 全程表情冷漠,就像手上拿的就是普通的严肃文学读本一般。 早乙女再看高个子男人的目光仿佛见到神仙一般。 高啊,确实是高。那着这样的东西去结账,估计连我也不可能像他一般淡然吧。 4 结完账后,我们一起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坐下了。 高个子男子名为黛千寻,是京都市洛山高校的三年级生。 “什么?洛山?那不是偏差值巨高的学校吗?前辈你好厉害!不对,洛山不是在京都吗,这里是东京欸!” 新干线都要坐两个多小时,在这高中生普遍才放学没多久的时间里,他又是怎么从京都飞到东京的呢。 答案很简单。 “我翘课了。” 黛前辈淡定地喝了一口刚刚他点了三遍才点成功的冰咖啡。 “……这样啊。” “怎么了,很奇怪吗?高中生总会有一次两次这样的时候吧?” “只是感觉像前辈这样成绩好的不会翘课这种事的。” “哈?”黛前辈清秀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些鄙夷,“你不良少年的地方只有打扮吗?” “段位什么的还是有的!” “不过虽然我今天翘课坐新干线过来了,其实也很后悔。” 黛前辈自顾自说了起来。 “首先,新干线好贵,我的打工费基本都没了。其次,本来就是赌气没有目的的行为,到了现在才发现什么都没得到,买东西还一直被人无视,购物体验极糟,简直亏死了。” “所以才想找个人抱怨吗?”我问,“要不然你郁闷的心情就更郁闷了。” “是啊是啊,学校里没有什么可以聊得来的朋友,宅圈聊的话题其实我不是很想加入。我想我该开始新的交际圈子了,认识你们感觉也挺好的,虽然我知道你们的名字不过才十分钟。” 多么明显的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发言啊。 “所以黛前辈在学校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面恶(?)心善的早乙女弱弱发问。 “其实没什么,不过是认清楚现实罢了。” 他将手掌翻过,摊在早乙女面前,问。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什么样?” “嗯……我刚认识前辈不久,所以可能说得比较片面,不过我感觉前辈你是那种……很有文学气息的隐御宅?” “轻小说只是偶尔才看的。”黛前辈收回手,直接公布了正确答案。 “其实我也知道我看起来一点不像从小就在打篮球的样子。嘛——毕竟我打得很差劲嘛。明明知道自己的实力就只有如此而已,却还是想要一直不断尝试的我简直就是笨到不行了,好在现在也打算放弃了。宅圈也挺好,再也不用在篮球部里和一群男人装来撞去了、祝贺我吧。” 他这话与其说是说给我们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似乎在自己劝说自己“篮球对自己也不是很重要嘛”这样,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放不下吧? “其实黛前辈还是放不下的吧?” 我听见早乙女用闷闷的声音说。 喂喂,你怎么一副正在追的电视剧的女主角死了的女子高中生的表情啊?和你那副不好好学习的小混混打扮真的一点都不配啊。 不过也是,要是他作普通高中生打扮的话,露出这样柔弱的表情会被人欺负的吧?毕竟撇开金发、耳钉、豹纹衬衫这种糟糕的搭配来看,早乙女的长相非常清丽。 “……也还好。” “不用解释了,谁不是这样呢?我之前也一直在劝自己不要去喜欢御宅的东西,太不酷了,但忍不住就去喜欢了,现在虽说还是不敢和朋友们说,但正视自己内心的感觉果然还是最棒了!所以前辈,你也没必要就这样放弃篮球啊!” 我被早乙女的发言惊到了,御宅是在他的学校里很不堪入目吗? 黛前辈倒是一脸莫名其妙道:“我也没说要放弃打篮球啊,只是想退部而已。洛山是篮球强校,我在社团里就是个小透明,有我没我都一样,我不过是因为在那里呆了两年有点惆怅而已。” “啊,是这样吗?”早乙女的脸一下子红得和番茄一样,“明明鼓起了勇气想鼓励一下前辈你的……” “就是这样。”黛前辈点点头,“我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数,倒是你,御宅族又不是啥丢脸的事、难不成你要出柜啊?” “当然不是了!”早乙女激烈地否认着,“我只是腐男子,但并不是同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黛前辈敷衍地摆了摆手,一脸“你不用挣扎了,我懂”的样子。 “我真的不是啊!因为我在男校啊,喜欢这种东西会显得很娘啊!” “呵。”黛前辈故意把目光投向了早乙女装着商业志的背包,轻轻咕哝道,“就是男校才更可疑吧?” “绫小路君你来评评理!” “欸,我?我觉得喜好这种事情是很私人的,每个人总会有偏好,表象不一定代表一种实质吧?就比如我乳糖不耐受,喝了牛奶就忍不住吐出来,但我很喜欢牛奶的味道,这两者不冲突吧?不能因为我喝了牛奶就吐就笃定我讨厌牛奶,也不能因为我喜欢牛奶就笃定我能喝牛奶,这种感觉?” 我试着为早乙女说话,当然最后的例子是骗人的,所有正常人的东西我都吃不下去。 “绫小路君说得有道理,我就是这个意思!”早乙女对我投来感激的目光,“你看,普通谈恋爱的情侣也不一定喜欢言情小说嘛!” “也是。”黛前辈吸了一口冰咖啡,决定暂时结束这个话题,“对了,绫小路你为什么到店里了还不摘口罩,也不点东西吃,感冒了吗?” “我都忘了。我的话,在吃完饭前不吃零食的。” 我随意打了个哈哈,其实他们不提起,我本打算就这样的。他们两个一个是运动男子一个是御宅不良什么的,看着也不像是会关注电视节目里多了哪个人的样子,我就放心大胆地把口罩摘下来了。 “连喝的都不需要吗?” “我怕苦,不能喝牛奶,对饮料也只是一般的喜欢,而且没带多少钱,待会儿还要坐车回家呢。”我举手一一将我只是干坐在这儿的原因陈述出来。 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他们看起来也像是信了我的借口,接连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早乙女叹了口气道:“绫小路君你还好了,我家在隔壁镇,回去太阳都快下山了。” 对此,黛前辈震了一下满是冰块的玻璃杯。 “你在说什么呢?我一来一回可是花了近三万,不和我聊个痛快我才不会放你们回去。” “行,聊多久都没问题啦,不过我还要回去赶作业……” “我来帮你吧。低年级的作业我还是能应付得过来的。” “哇,那真是谢谢前辈了!我正好苦恼着呢!” 第60章 男人和男人5~6 5 看他们聊得很投缘的样子,我真想快点把早乙女拉走,聊一聊同志创作的事啊,毕竟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进行喝咖啡、做作业等正常男子高中生会做的事。 正无聊着,我听起隔壁桌高中生们的谈话来。 “川藤,抱歉又让你久等了,今天又有很多人跟着我。我就不明白了,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 “其实我感觉还好吧应该。” “你那是不知道他们在学校里是怎么对我的。他们就是鄙视我!” “哈哈,是这样吗?” “你不要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啊!你不是我的亲友吗?” “抱歉抱歉,所以说在学校里直接说我和你是朋友不就行了。” “不行!那会让你也受欺负的,我怎么能让我唯一的朋友也和我一样度过不愉快的校园生活呢?” “噗——抱歉……你的深明大义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似乎是实在憋不住才笑出的声音,从声音似乎还能感受到说话人的颤抖。 但话语中似乎调侃的成分居多。 “你别这样,我认真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和我是朋友,那你就算再受欢迎也会被讨厌吧?毕竟我就是这么惹人厌……我不想让这么好的你……” “好啦好啦,别说这种糟心事了,吃点栗子蛋糕吧!是店里上的新品。” “哦,好的。真希望明天起我的校园生活能正常起来。” “嘛……虽然这么说有点打击你,但这是不可能的吧?” “也是呢……不过现在就让我短暂逃避一下现实吧。” “可以哦,在我面前,你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川藤——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啊?!” “哈哈、其实我也就那样……” 听起来是一出男子高中生地下友情的戏码。 为了不让自己的亲友和自己一样受到欺负而在学校里装作不认识什么……正常人的友情是如此这般的吗?可这边早乙女却连一点兴趣爱好都不好意思告诉自己的朋友。 我不禁有些好奇,朋友这种东西是不是越多越脆弱呢? “绫小路,你真的不要吃点什么吗?这个栗子蛋糕味道不错哦。” 察觉到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不太好,早乙女把他动了一口的蛋糕推到我面前。 “谢谢,但我不吃零食的……要不然吃不下晚饭会被家里人说的。” “……这样啊?感觉绫小路家里好严格啊。”早乙女舀了一勺奶油放进嘴里,“我家的话家里就管得非常宽松。对了,前辈呢?从这里会京都就算坐新干线也要两个多小时啊,这么晚没关系吗?” “我的话,回家晚没有关系,社团训练到天黑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他们肯定会因为逃课教训我的。我现在又面临着升学危机,不能像以前那般得过且过。” 说着,黛前辈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懊恼道:“果然我就不该来这一趟,想买的本都完售了,联动活动也没有,只能随便买点网上都能预订的东西……真是亏大了。” “嘛,至少认识了我们也不亏嘛,我可是全靠前辈才弄懂这道题的,前辈真是太可靠了!” “……”面对早乙女的夸奖,黛前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不在意道,“那是,你那些问题在我眼里就是小菜一碟!不如说连数列都不明白的你,真的有在好好听课吗?” “我是属于一看到数学就头大的类型啦!接下来,那个……前辈的英文怎么样呢?” “你是在瞧不起洛山?” “真是太谢谢了!” 其实直接由我来帮早乙女也完全可行。 就算只用我考试分数那点实力来教授他都完全可行。 毕竟早乙女会的只有瞎蒙选择而已,英文水平只有小学生的样子。 就连不擅长英文的黑子都比他好吧。(火神口语很好所以不在对比范围内) 说起黑子,我刚刚似乎听见前桌传来了黑子的声音,不过比起黑子平时说话平淡如水的调调,前桌的声音更加虚弱懒散没有精神。 “太田,你帮我拉一下。” “……真是,你连拉吸管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无奈回应着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日向前辈,不过很显然比日向要温和很多。 “因为上了体育课,很累,实在没有力气了……感觉马上就可以睡过去了。” “你任何时候都可以睡过去的吧?来,吸管,不要在嘴里含着吸管的时候睡过去哦。” “是、是……我尽力不睡i¥%……呼zzzzz” “啊。”似乎叫太田的人压低了声音,“睡着了。” 然后前桌传来了搬动东西的声音。 我觉得有点可疑,就借口上厕所偷偷瞄了一眼。 结果很显然,他们和黑子与日向前辈长得一点也不一样。搬动东西的声音也只是因为黄头发的低马尾男子把黑发的男子好好摆成了趴桌子睡得姿势,进而发出的响动而已。 还清醒者的太田面前放着这家咖啡馆新出的栗子蛋糕,边上饮料是粉红色的不透明液体(似乎是草莓牛奶),而对面男子的饮料被他移到一边,是杯冰果茶。 对着一下子倒头就睡的友人淡定吃蛋糕,也算是奇特的友谊了吧? 我不禁脑补了一下如果真是黑子和日向前辈发生这种场景会如何。黑子倒下,日向前辈就该崩溃地摇黑子的肩膀再用物理手法将黑子唤醒了吧? 虽然外表是靠谱前辈的样子,但性子很急呢,日向前辈。 说起来我在篮球部观摩的这么多天,不知不觉也把篮球部里的人了解了个遍,和他们的关系也良好到把我默认成社员了。 不过也确实只是我在单方面拒绝而已,下次也去看看他们比赛吧。 就像每天放学去看他们练习一样。 6 早乙女的作业在偏差值近达80的洛山学子——黛前辈的手下根本不值一提,很快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完成了。 接下来我们又随便聊了一会儿,东说一点早乙女隐御宅的悲伤,又说一点黛前辈可悲的透明人经历。 我斟酌了一会儿,没有告诉黛前辈我的同桌也是个拥有“透明人”体质的少年。 据说黑子在国中篮球部那会儿有个了不起的名号,我想从就练篮球的黛前辈应该有所耳闻,就不说出去给他添堵了。 “前辈退部之后想加入什么社团呢?” “文学研究什么的吧,毕竟要准备升学考试了,之后时间会越来越少。总而言之我之后不想和体育社团有关系了。你呢,你参加了什么社团?” “我一直是学跆拳道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是社团里的大将呢!”他抬起胳膊,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 “绫小路呢,是什么部的?” “我没参加什么社团,不过偶尔会去篮球部观摩。”我如实招来了。 “欸,这样啊,诚凛这种名字都没听说过的篮球部有什么好观摩的?”黛前辈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你要是喜欢篮球的话,就该去更强一点的学校看啊。关西的学校的话……” “我也没那么喜欢,只是那里人少,前辈硬拉我去的。我本身对体育运动没什么兴趣。” “对哦,你也是御宅族呢。” 不,我并不是。 “绫小路也是腐男子呢!说起这个——”早乙女似乎意识到了我和他是因为“腐”而结缘的,“你有什么主推的cp吗?” “推的cp?” 这是什么腐男子之间的暗号吗? 他的提问一下子触及到了我知识的盲区。 随意思考了一下,我说出了与我比较熟悉的两个艺人的名字。 “不破尚和黄濑凉太吧?” “欸——推真人吗?好厉害……不对,这两个人有什么联系吗?我听过不破尚的歌,不过黄濑凉太是?”早乙女问。 我答:“黄濑是个平面模特。他们两个是一家公司的,嗯……外形很像?黄濑的个子高一点,但年龄比不破尚小,这个样子。” “所以是拉郎配?” 早乙女用一种“你真厉害”的眼神看向我。 “对,大概。” “磕这么冷门的一定很寂寞吧?” 黛前辈也像懂了什么一样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拉郎配”这么可怕的吗? “是啊,有时候会有一点,所以想出门买点书看看呢。” 我说话还真是大言不惭。 “我懂我懂。” 早乙女又懂了一些我自己也不懂的,我的情感。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加个推,之后再联系吧?”黛前辈提议。 他在自己手机上打开了一个蓝色的应用展示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的名字是这个。” “好的关注了!”早乙女也拿出了手机,“回关哦,前辈!” “绫小路呢?” “欸,我的?” 我还没有落伍到没有那个蓝色的,流行于年轻人之间的应用,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在用而已。 我之所以不敢把它展示在这两个人面前,只是因为我只有一个自身的官方账号。 就是小美帮我注册的,个人简介那里明晃晃写着“艺能人”的,那种等级的官方账号。 又不能说我没有,因为刚刚和早乙女交换号码的时候,他肯定看到了。 我突然有些理解早乙女的心情了,不过,现在该怎么办? 第61章 景行行止1 还能和他相处的时候不觉得,直到他只存在于回忆里了才注意到。 我也好,我们大家也好,我们似乎从没有看透过他的内心。 他那双漆黑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似乎把我们看透了,却又没把任何人放进心中。 友情也好,爱情也罢,他本是与我们互相给予,却在我们深陷其中后全身而退。 音讯全无,开头的十五年,过后的七年,似乎他在人间的存在只有与我们相处的三年。 似乎一旦我们集体将他忘记,世界上就真的再没他存在过的痕迹一般。 憎恨过他的人,害怕过他的人,倾慕于他的人,想要追逐他的人,想要远离他的人,被他无情碾压的人,刺过他一刀的人……最后都变作在心中给他留下一隅的人。 他不是校园生活中一个虚无的背景,而是真正存在过的一个人。 只要还在追寻着他,就不算是在怀念。 最后单方面的敬仰变成了对一个意向病态的追求。 毕竟从第一次见他以来,已经过去十年了。 我们也早已度过了青春期,成为了工于心计的大人。 最先用自己的力量和他碰到面的是堀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堀北对大家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计划的幕后指使人是高圆寺。 虽然话这么说,其实他和以前一样只喜欢看戏,只有到了感兴趣的时候才会亲自下场。哦,他现在还负责提供资金。 幸村利用自己多年以来营造的形象给他下了套。 告诉他“辉彦”之名,而半点不提“启诚”之事,又何尝不能说是一种狡猾呢? 中国的古人曾说过“‘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虽然永远无法企及,但我们的向往就拜托你来买单了,绫小路同学。 就算是你之前戏耍我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1 “绫小路同学好巧啊,在校外还能碰巧遇到你。” 将我从困境中拯救的是面带微笑敲着座椅旁边玻璃墙的平田老师。 虽然隔着玻璃声音有些闷,他的声音只能传达到我的耳边。 “是认识的人么?”早乙女问。 “学校的国文老师,是个一直随便指使我做这做那的腹黑男。” “这么当面说老师不太好吧,虽然他应该听不见。”早乙女用手掩了一下,小声道。 “他不会在意的。” 正说着,店外的平田老师隔着玻璃用手指了一下门口,比了个口型说“马上过来”。然后就走没影了。 “你老师好像马上就要来这边了哦,没关系吗?” 黛前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早乙女也跟着换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男子高中生的友谊就是这样虚无缥缈。 “绫小路同学的朋友们不介意加我一个拼桌吧?” 那个闪闪发光的,名为平田洋介的男人不给任何人提意见的机会,一下子就坐到了我身边。 “你好啊,绫小路的老师!” “叫我平田就行了,不用这么见外的!我和同学们的关系可好了,对吧绫小路君?” 他用胳膊肘亲昵地将我环起,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是这样的。” 不管我之前说了什么,既然正主都在此处了,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因为我的加入有点不自在吗?”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早乙女连连否认。 “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我懂的。但我可是那种和同学有共同秘密的老师,而且就比你们大十岁不到的样子,还很年轻哦!” “不我们大十岁?完全看不出来啊,老师你看起来就比我们大一点而已!” 早乙女你可真会说话,这男人虽然保养的不错,但绝对不到我等未成年的程度啊。 “可能是因为我和绫小路君有共同秘密的原因吧?这让我的心态一直保持年轻。” 果然,秘密在被第二个人知道的时刻开始,就已经成了一种社交道具。 他故意和我建立不重要秘密的原因也就在此。 不是真想和我违反校规养猫什么的,只是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来勾起刚认识人的好奇心,进而埋下好奇的种子,快速拉进关系而已。 不过好在,这个“秘密”本就不是属于我的。 “欸?你们两个有共同的秘密?不不,我不是故意要打听,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心比较大的早乙女果然一下子就中了平田老师的圈套。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我亲眼目睹了老师违反校规的场景而已。”我用十分随意地语气解释道,“他在学校里偷偷养猫。在这里直接说出来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养猫?你们两个?好萌——不是,我是说,我感觉这样的行为很有爱心!” “要看照片吗?他很可爱哦。”平田老师给早乙女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锁屏,正是那只小猫的精修图。 猫咪的头上还有一只手,从校服袖子来看,那正是我的手。模糊了的背景正是旧校舍的桌椅。 可我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听见拍照的声音……进口手机吗? “哇……长得好可爱啊,皮毛都在泛光……” 早乙女对着手机屏幕赞不绝口。 “是呢,我最近还给他做了猫饭,保养的很认真哦。还有其他照片要看嘛?” “要!” 而黛前辈对这样和睦的场景似乎有些不习惯,现在的状态大概和他想象得有出入。所以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说时间不早先走了,也不记得问我要联系方式的事了。 早乙女也被黛前辈的离开提醒到,转而从云吸猫的状态中冷静下来,也看了下时间。 “好像我也该动身了,不然回去天就全黑了。” 平田老师问:“你不是住在这附近吗?” “我住在隔壁镇子,是为了买东西过来的。嗯……” 早乙女盯着平田老师勾着我的手臂,别有深意道:“绫小路谢谢你,今天玩的十分开心,你也要和平田老师好好相处啊!我会祝福你们的。” 然后他就背起背包走了。 他在祝福些啥啊?搞得平田和我真的有什么一样。 “手可以放下去了吧?”我的语气不似之前对待早乙女时那样和善。 平田听了一下就抬起胳膊道:“抱歉抱歉,太想和绫小路套近乎,有点冒犯到你了吗?” “我被冒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你们出现起,我就一直在被冒犯。” “没办法啊,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有一些小矛盾,但我们班整体还是很团结的。” 平田将手放在桌子下,慢慢覆到了我的左手上。 “你不打算制造一点你曾经受过伤的证据吗?” “你什么意思?” “我在那天不是和你说过吗?你的手上有被刺穿的伤口。” 他这回倒是不考虑冒犯的事了,侧脸凑近得都快贴上了我的脸,在我耳边吐气。 “我和他们不一样。只要你是绫小路清隆就行。” 我有些不快地斜了他一眼。 “高圆寺是个疯子,他为了自己的心情什么都干得出来,而大家……最近都在帮他工作。但我不一样,我觉得绫小路你就是绫小路,对我来说没有差别,只要你还在我能触碰到的地方我就满足了。” “瞧你这话说的。” 我也自暴自弃般把右手盖到了他的手上,整个人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脖子就在我的嘴边。 “高圆寺还说他在和我交往呢。你呢?你又和‘我’是什么关系?”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你’曾拯救过我,然后我便一直追逐着你。呐,绫小路啊,要不要喝我合作,我其实一直不是很赞同高圆寺的观点。” “什么观点。” “想要让你身败名裂,再把你换回来的观点。为了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他还准备了很多要不得的事。” “哦,那么你呢,你要什么?” “我只想要你过上安稳、自由的生活。” 他捧着我的脸,一脸认真的直视着我的双眼道:“不要再被我们打扰到,就这么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 “不止如此吧?” “只要让我知道你还在就行。所以我和他们是不同的,所以和我合作吧,绫小路。” 他连敬语都没有用,彬彬有礼的态度也不再存在。 “呐,虽然之前我们的关系很淡薄,但从今天起和我联系起来吧,绫小路!” “你似乎没有做好我会拒绝的打算。” 我握住了他的手腕,不禁想起了之前在书店里看到的那些封面。 轻轻吻了他洁白的手腕一下。 不出意外,他一瞬间皱了下眉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为难你了吧?克服自己的内心,靠近厌恶到极的我,还对我说出这么情深义重的话。” “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被吓到了。” “我吓到你了吗?明明一切都和你想象的一样吧?你很喜欢我吧?那个你认识的我。” 我张开嘴,用尖利的犬齿刮蹭起他掌心的皮肤,微微施力,在他的手掌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嘶——” “不过有一点,我一直在强调,我一直都是我,只是忘了一点东西而已。” 他的双眼突然如死灰复燃般熠熠生辉。 第62章 景行行止2~3 2 出了咖啡店后,我就跟着平田去了他的车里。 “绫小路君,不管如何……你好厉害,我很羡慕你……一直一直……” 我们坐在后排座位上,他侧身将头枕在了我的大腿上,以仰视的角度看着我。 眼中有潋滟水光,在我用手盖上它们后,算是彻底流淌了下来。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一个对过去记忆暧昧,连自己为什么会被针对都搞不明白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羡慕你可以为自己而活着。如果只让我来的话,不说出‘大家一起吧’活着有‘想让大家团结在一起’这样的心作为支撑的话,我就难以动作。但绫小路君你却总可以‘自己一个人上’,强大又不恶趣味,没有一定要融入大家的心,其实这些都让我十分羡慕。” “喂,别这么污蔑我,我在学校里可是有很多朋友的。” “黑子和火神他们吗?” 手下的男人嗤笑一声。 “他们根本不算你的朋友吧?虽然朋友的事情都做全了,但绝对没有朋友的感觉吧。” “你怎么知道呢?你才看到我们没多久吧?我和黑子是好朋友哦。” “和你以前对‘朋友’的样子很像呢,你对黑子君的表现。你只是想体验,而不是真的想要拥有……至少你以前就是这样的,把单纯善良的我们骗得团团转然后全身而退。” “所以说‘我’就是为了这点小事玩失踪的?” “不,可能是因为你身上的改变吧。你身上发生这样的改变多久了?” “我也不清楚,不如你说说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吧。” “十年前你也是会受伤会流血会留疤的普通人而已。不对,就身体素质还有头脑来说,普通人可做不到你的水准。” “十年前我和你们是同学?” 是了,从基德透露辉彦寻找我的年份,加上平田的这个佐证,我可以确定我对于这“十年”是不明确的。 四月一日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那段记忆应该算交易内容。 所以我永远不会记起缺失的十年,以及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在我的记忆中,我就是从小辗转于各个实验场地,然后成为了尊者的眷属,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年……几年呢? 也许是三日月对我的“祝福”起效了的原因,仔细回想起于尊者一起生活的日子,都是那么虚无,以前还有一层布遮盖,现在我一想起便知道那是假的、虚伪的记忆。 是四月一日做的。 正是如此悲哀,我永远无法追忆起自己的回忆。 但即便无法再一次想起,我也要一次一次重新知道。 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感觉,是如此令人讨厌。 空虚的,仿佛被吸音海绵填满的脑袋亦然。 “我们是一个班的,不过因为学校比较特别,所以你当时的状态和现在可大不相同。也许你确实有在努力吧……有点羡慕黑子君啊。” 黑子?黑子就更没什么是你好羡慕的了。他是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子嗣。 “所以你们想要针对‘我’,因为‘我’耍了你们?让我变回以前的样子,然后让我身败名裂?” 以前的‘我’到底是手段有多狠毒?还是这些同班同学做了哪些让我也无法忍受的事呢?又或者,我曾经有一段心血来潮的日子。 就算会忘记,我也想知道。 “不是,身败名裂是他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好玩而已。而我们其他人只是想找到你,非常非常想和你再见一面。当然,能看到这样的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可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有和我们在一起记忆的你。” 说着,他挺起身体,将我的手捧到双手中,有些吃力地呻 /吟了一声。 “本来大部分也看不惯高圆寺的做派,但我们实在找不到你,只能借助他的力量,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大家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我已经搞不懂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了。” “所以你们还想出了把我‘换回来’这种听起来奇怪到极点的想法?” “……这倒是最不奇怪的一个想法了。” “是吗?说说看。” “意大利的某个黑手党家族拥有一种可以让人与十年后的自己短暂交换的道具,不过换过来的人不一定是现在这个世界线上的就是了。” 这可真是个了不得的情报。 在知道这件事前,我还以为这是个以魔法生物为卖点的世界,没想到还有这么前沿的科技——不过我也没有很惊讶。他们会这么怀疑,就说明这项科技至少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发明了。 完全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所以你们怀疑我和十年后的我调换了?” 我摆出了一副不明所以得表情。 “是他们在怀疑!” 平田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觉得绫小路君只要还好好的就好。” “那你为什么要跑到我学校来监视我?你们操控我出道已经算是能全方位监控我的生活了吧?” 潜意思就是“还需要你出场”的意思。 “我只是想近距离看着你,和你说上话!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你身体上的变化,只有我!” 他言辞激烈,双目瞪圆,一个激动,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呐,绫小路君身体变化了的现在……是怎么解决饮食的呢?你的便当里每天都有鸭血,是靠那个吗?” “大概?” “那种昏暗的颜色,成块的血 浆怎么能补充营养呢?呐,绫小路君,来吃我吧!舔舐我的血液、嚼碎我的□□,吸干我的骨髓!你能健□□活下去比什么都好!” 啊。完了。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 这家伙是个变态啊。 他将我按在椅子上,不顾我的拒绝,直接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将涓涓细流送入了我的嘴中。 人类嘴唇的皮肤是如此脆弱,即使是天气干燥也会让它起皮,更不要说他是铁了心想要“喂食”我。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试到新鲜人血的味道了。 那孱弱而温热的液体里,似乎还蕴含着面前之人激烈的心跳。 “唔——” 我很想对他说“大可不必如此”。 但是,我从未尝试过的新鲜味道吸引着我,让我不自觉开始啃咬起了他嘴巴上的伤口,真如他所说的一般。 将他的血肉蚕食。 近些天来,我所真正食用的,都是零从医院里顺回家的血袋,冰冷而有一股抗凝剂的味道。 在三日月的帮助下,吃东西虽然有了滋味,呕吐却也是件麻烦事。 所以我好久好久没有尝试到这种适合我身体的滋味了。 感觉非常好。 先前从未有过的快感在我体内升腾,平田生命的活力,通过他的血液传达到了我冰冷的躯体。 “呐,绫小路君……” 他抬头,捧起我的脸,用一种迷醉的表情说, “你现在的表情很好看哦。” 3 都是男人嘛。 擦木仓走火很正常。 对此我表示理解。 待我和平田好好在汽车后座发泄了一番用不完的精力,窗外的街道早已经亮起了霓虹灯。 虽然中途平田不止一遍说高圆寺不正常,但我看他也没正常到哪里去,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非常倔强。 他比辉彦干脆,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的事,全都说给了我听。 从我们在十年前一起入学了高度育成高中的d班,到我们为了班级点数而斗争,为了不被退学而努力,经历过的各种考验等种种。 据他所说,我一开始也在大家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做了些恶趣味的事。 操控成绩算小事,明明有实力却不拿出来啊,先观察“正常人”是怎么做的,再拿出可以与正常人匹配的力量行事啊,什么的。 因为外表和行事等几重原因,被几个女孩子喜欢过,也因为幕后指使的身份而被许多人针对。 有一开始以为是伙伴而变成敌人的存在,也有一开始的敌人因为形式原因而成为结盟的存在。 据他所说,他们虽然表面上是“我”的“朋友”,但“我”也只把他们当成工具而已。 其实,到最后本来他们已经认为“我”真的是他们的朋友了,要不是最后…… 然后我一消失就是七年,连个影子都没有,再次出现又是以十年前的青涩模样凭空出现。 连身高和体重都和刚入学高度育成高中是一样,实在奇怪。 所以班级也好,友人也好,爱人也好。 全部只是“我”眼中的棋子而已。 对,我曾经是有女朋友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都说恋爱是从告白开始的。 像我这样的……就算只是把自己代入十年前的自己,我也不觉得自己会对某个女孩说出“对你很在意”、“想要交往吗?”这种话。 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据平田说,我和她还有一段“地下情”时期,虽然最后分手了,但在一起的时间还挺久的,而且我对她似乎很好。 而且,她一开始是平田的女朋友。 不知道平田说出这话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反正,我只能从他微醺的双眼中看出对我的迷恋。 这个情况、感觉真的有点吓人啊。 第63章 景行行止4~5 4 因为好不容易喝到适合自己的食物,再加上听到了一些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消息,我的脑袋自动把一切刷新,一片空白。 就像原先脑浆充满的地方现在被填上了轻飘飘的棉花一样。 说不上是什么难受的感觉——只是因为虚无缥缈而感到无法掌握。 连我自己我都无法掌握。 只要接触到一点点清晰的线索,我的头脑便会自动将它们模糊化处理,连我自己发出疑问的声音也被彻底消音。 想必,不久之后,别说平田现在对我说什么,就连我和他说话的内容在我脑中都会是不一样的光景。 好在,有三日月的帮助,我不至于真落得到那个糟糕的地步。 不过是回忆起来时,平田的声音还是被加密处理了。 等我在公寓楼下走出汽车的时候,身体里似乎还残存有平田的体温。 以及像是蚂蚁在皮肤上攀爬的淡淡舒爽感。 “那么,明天见。” 平田的领子维持着被我扯开的样子,雪白的脖颈上还残留着我牙齿留下的伤口。 因为有及时用唾液给他治愈,所以本该吓人的两个口子,现在已经淡化成了淡淡红痕,看起来就像是情难自已后留下的痕迹。 摇上了车窗,他目送我走进了公寓才开车离开。 脑袋昏昏,脚踩在楼梯上的感觉都是轻浮,不过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在我见到门口坐着的孩子时一扫而光。 孩子穿着件宽大的中式长衫,面貌隽秀,手边还放了一瓶红葡萄酒。 他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我看,见到我的到来,就像我见到他时一样兴奋。 “你终于回来啦,小子。快邀请我进去坐坐!” 纵使这次我确信我之前从未见过他,但我只是看着他,一种从血脉中的熟悉感便让我认出了他。 “尊者……大人?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了?” 具体原因无从得知。 四月一日说过的话完全不可信。 我的记忆也完全不可信。 反正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尊者的血液。 所以我对尊者的亲近与服从不需要理由。 我走上前为尊者打开门,并迎接了他的进入。 像吸血鬼这样传说中的魔物,如果不得到邀请是不能进入别人家里的,强大如尊者也不意外。 因为是最始的魔物之一,他的力量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多少,同时也更容易被传说困住……我脑中的知识提醒我大概是这么个情况。 “没啥特别的原因,就是逛着逛着发现这里有你的气息,就来蹲你了。” 尊者笑嘻嘻地用他看似孱弱的胳膊举起有他半个人高的酒瓶。 “见面礼,喝起来感觉不错。” “谢谢。要喝点什么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别人手里收到“酒”作为礼物,也是精神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酒。毕竟就我现在这个高中生的样子来说,喝酒是会被教训的吧? 就这种东西,以我现在的体质依旧是喝不了的,不过尊者不一样,他可以多消化一些我消化不了的东西。我脑内的“知识”如此提醒着我。 我的公寓里也没什么适合放酒的地方,就暂且把它放到了冰箱里。冰箱的冷藏室里还存有零给我捎的几包血,拿它们来招待尊者虽说有点寒碜,不过这也是目前为止我这里最好的存货了。 我自认自己是个好公民,杀人放火、欺骗未成年少女感情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啊啊,不用不用,你留着自己吃吧,我比较喜欢新鲜的。我可爱的子嗣,比起上次见你,你虚弱了许多呀。憔悴的就像个新生儿,比我刚从房子里出来时还要脆弱,遇到了什么事吗?” 一个转身,尊者就纵身一跃跳到了我的餐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过来点。”他像召唤宠物一样对我招招手。 他的手臂也与身体一样迷你,我走到能被他碰到的距离就停下了。 他将一只手背到背后腰,俯下身来,在我的脸边轻嗅。 “刚刚吃了东西吧?身上还留着味道哦。” ……还有味道吗?我明明把每一滴都舔干净了呀?毕竟是来之不易的食物。 他纤细娇小的手掌按在我的胸口,我能感觉到犀利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游走,似乎自己完全被他看透了,胸腔被打开,内脏像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一般。 “不过这个味道似乎并没有多美妙,吃东西还是多挑一点好,要不吃坏肚子的话,身为‘家长’的我也会很担心的。” “从味道就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当然,如此危险的气息,你也感觉到了吧?” “自然。” 我眼睛中闪烁着与他如出一辙的红光。 “好孩子。” 小小提醒了我一番后,尊者就从窗口跳了出去,在我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拿出他送给我的酒倒了一瓶盖试了一口。 有葡萄的清甜,还有一股发酵的酸味,淡淡的苦,占透喉头的甜。 它可能是好酒,但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味道。 5 第二天我稍早一些去了学校,等晨练回来的黑子。 “黑子你之前说过,挺想随意控制自己的存在感的吧?然后你国中在的篮球部很厉害?” “是啊,帝光可是篮球强豪哦,中学联赛更是三连霸呢。社团里的大家,都非常厉害。不过,现在我要和大家一起将他们打败,打败那个奇迹的时代。” 黑子单手握拳,为自己打了个气。 “那你加油哦。” “绫小路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突然好奇,你这样的低存在感,又不会投篮,在强豪篮球部里应该就更不显眼了吧?你是怎么发觉自己传球的才能的呢?虽然这么说有点抱歉,但我觉得黑子你不是那种会把自己局限得那么死的人,如此服从于团队的技能,一定是有人刻意引导过你吧?” “绫小路君还真是敏锐呢……作为魔术技巧的misdirection是我看书自学的,但为我‘引路’的是部长赤司君。” 黑子看着自己的手掌,淡淡的笑着,“当时如果不是部长发现了我的才能的话,我可能就已经不会再打篮球了吧。陪伴和安慰没有才能的我,还为我指正错误,帝光篮球部的大家真的很强哦,强得不像人类。也正因如此,我才要拼尽全力战胜他们!” “为什么不试试投篮呢?你也想投篮的吧。啊,我是指现在的篮球部,这边的团队应该没有之前那么严格的划分吧?” “不哦,因为诚凛是新学校,篮球部也才创办两年,所以才更要打好配合。篮球是团队的运动,在队伍中,考虑好自己该做什么很重要。而且说来惭愧,明明以前还可以上篮,但现在是真的投不中。绫小路君,想做和做得到是两回事哦。” “你真的是被塑造得很好呢。” “?” 我直勾勾地盯着黑子的双眼,他也没有表现出一般人被看时的不好意思,也什么表情也未转变。 他的情绪很少外泄。 这也挺好的。 展现出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样子是一种误导,什么都不展现也是一种伪装。 不过,即使只是荣辱不惊,面上表情一成不变,普通人想要练就这样的能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喜欢的事物,付出了如此巨多吗? “原来如此,你总是追逐着移动的东西呢。” “怎么说?” “我看过你平时打练习赛的样子,你的眼睛总是盯着人不放吧?动态视力也很好。在传球之前,你就已经可以预判到他们下一步的位置,进而改变球路。所以即使你和他们一起努力练习,也砸不中一动不动的篮筐。” “是……这样的吗?” 我确定地点点头,“观察力不错的话,应该会比我更早发现才是。正是你所使用的视线诱导,影响了你投篮的能力。不过我觉得从现在开始不把篮筐当人看,你应该总能投中的。” “是这样啊。” 黑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用拳头敲了下掌心。 “谢谢你绫小路君!这周……不,今天我就想试试,绫小路会来看训练吗?” “今天下午我有打工,再过两天吧。” “嗯?绫小路君开始打工了?我们学校不是不允许打工的吗?” “只是去熟人那里帮忙而已,所以时间不是固定的。” 和黄濑一起拍摄的工作,勉强也算是去熟人那里帮忙吧?所以我这么说并不是在敷衍黑子。 “这样啊。那有空了请务必看一下我的投篮练习,可以的话,我需要你纠正一下我的动作!” “纠正动作这种事还是让相田学姐他们来吧,我又没打过篮球。” “但我觉得绫小路君你的观察力很好!” “那等我空下来就去看看你们的练习吧。不过说起来,我好奇你的经历是因为昨天我认识了个别的学校的学长,他和你一样存在感不高,也是一所篮球很厉害的学校的篮球部部员,嗯……还很喜欢看小说。但和你不一样,没人对他加以引导,所以他说他坚持不下去了,想要退部。” 我简短和他介绍了一下黛前辈的情况。黑子显然来了兴趣。 “篮球强豪?那位前辈是哪所高中的呢?” “他是洛山高校的。” “洛山?洛山高校的话……”黑子眨了眨眼睛,“我倒觉得之后可能会在赛场上遇见这位前辈哦。” “哦。” 黑子表现得十分淡定从容,就好像这件事是必定会发生的一样。 第64章 投篮1~2 大家出了些问题。 明明意识到了,却没有及时说出来。 明明知道“胜利第一”的理念哪里有问题,却跟着大家一同坚信着。 其实仔细想来,大家也不一定认同这种观点吧? 只不过确实是没有敌手,顺应自然的把结果当成追求,甚至是不需要不择手段,就那么随随便便就得到的结果。 只有富有挑战的事才是值得追求的。 就像在游戏时,一开始就把满级装备全送给你,那还有什么游戏的意思呢? 如果做一项运动,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完美得超过了运动的基本要求,那还有什么运动的意义呢? 大家所追求的,明明是接近失败的那一刻,好不容易胜利的感觉。 显而易见的胜利,总是索然无味的。 两辆车同时照远光灯的结果就是中间的人消失不见。 在五个发光体中间站着的人,自然连影子都消失不见。 一开始是为什么想要做影子的呢? 啊啊,如果找不到适合自己的球技的话,就没有资格再在篮球部里呆下去。 就算再怎么努力,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如果不另辟蹊径的话,就该离开自己所热爱的篮球了。 “我没有见过谁比你更努力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那时候青峰君似乎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的自己却还没有“观察人类”的习惯,因为太过悲伤,连青峰君着急的样子都没有理会。 然后就因为赤司君的几句话去寻找适合自己的技能了。 因为不想放弃啊。 不想放弃自己热爱的篮球。 都得到了天才如青峰君的加油,又有什么理由轻言放弃呢? 然后就另辟蹊径了。 三个月后,我成功了,成功把在图书馆看到的魔术技巧融入了篮球中,在副教练面前打出了精彩的辅助。 不可以太过兴致冲冲。 把激动放在心里,把冷静放在明面上。 如果影子太过强烈的话,会被人注意到的。 会被人注意到的……明明在那之前自己的存在感没有现在这么低才是,尤其是在球场上,有的时候也会被人拦住。 但经过那一次之后,我对世界的看法似乎都改变了。 开始刻意训练自己观察人类的一言一行,观察每个人对每种状态的反应,从被人盯着时会有什么反应,到在旁若无人处摔倒时会是什么反应……注意每个人的小动作和视线死角。 在视线的死角行动,在发言的间隙悄悄说话,凭借着自己本就低微的存在感,让自己成真正的透明人。 只是,亲近的人还是能发现自己的。 其实不是不能变得显眼不是么? 只要反着来,刻意出现在视觉的焦点中,就很容易被看见了。 从第一次见到绫小路君时,就有那种感觉了。 他和我很相似,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别人。 所以,少有的,在篮球相关之外的地方,想要和一个人交往。 1 到了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就又被平田给缠上了。 因为午休之前最后一节课是国文课,将要下课时,平田随意地问了一下 “有同学愿意帮老师搬一下资料吗?请吃午饭哦!” 在几个被平田清朗笑容迷惑的女生跃跃欲试之前,他就快速把目光投向我。 “那就绫小路同学吧,我看你也没什么事,不介意吧?” 他对我wink了一下。 被他迷得七晕八素的女生们发出“啊~~”的叫声,交头接耳地说着“果然老师很喜欢绫小路君啊”、“绫小路君虽然很好看,但不觉得太阴沉了吗?连上综艺都那么沉闷”、“但特意去关照绫小路君的平田老师,不显得很温柔吗?”、“是啊是啊,平田老师赛高!” 我不打算对这些女生的想法发表什么看法。 只是平田叫我去办公室的目的,肯定不会是“帮忙做事”那么简单的。 “请吃饭”就是最好的暗示了。 平田盯着我的眼神就火辣辣的,笃定了我会答应,都拿着课件走到了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已经把便当盒子放在桌上的黑子,对他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跟他走了。” “需要我们跟着一起吗?”黑子问。 “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应付。” 我拿了平田手上的资料,就跟在他身后走了。 自然,我们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去了养小猫的旧校舍。 他用教案在废弃课桌上挥了几下,然后自顾自坐了上去。 伸出两根手指把半温莎结扯开,然后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后仰着身子,整洁的西装多了几道褶皱,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寂静地跳动着。 “来吧,绫小路同学,是你喜欢的。” 我也没有和他客气,将双手按在他的两边,啃咬上了他的脖子。 “唔、没事,不用介意我,想喝多少都随便你。” 他单手按着我的后脑勺,把我往他脆弱的脖颈上按,温热的血液顺着我牙齿的孔洞,将他的体温带入了我的体内。 抬眼望上他,他的脸颊红红的,眼神涣散,一副微醺的样子。 结束进食后,我轻舔起他的脖子以治愈那两个看起来有些可怕的伤口。 “呃哈……” 轻轻托着我后脑的手抓紧了。 “你能不能别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但是很舒服啊。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舒服的感觉。” “如果我不小心?” “不小心也没事,如果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况且一想到我的血液在绫小路你的身体里流动,我就连面对死亡的恐惧也消失不见了。” “喵。” 黑色的小猫在箱子中刚刚睡醒,发出了慵懒的叫声。 “你是变/态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能用这么一副表情说出这样话的男人,除了有特殊的癖好外还能用什么解释呢? 但是,以变态来说的话,这段位似乎有点太低了。 “你说是就是吧。” 这暧昧的话语,就像女朋友问“我是你的最爱吗”时回答“我的心意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的男人一样。 在因为某些事情头晕脑胀时可能还会信任。 清醒时再想来,就完全是人渣言论啊。 然后,满载深情的双目似含着泪花。 明明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却还不管不顾地傻笑着。 就真那么喜欢“我”吗 2 下午的工作是和黄濑一起拍时尚杂志的照片。 比起在这一行混迹多年,行事熟练的他,我不管是摆姿势还是换衣服都要慢半拍。 “对于初学者来说,其实你的状态算非常好的啦!” 出于前辈的体贴,黄濑在休息时这么安慰我,顺便也提了些自己的意见。 “我一开始的时候还特别害羞呢,不敢在大家面前换,摆动作也很僵硬,不过这都是三年多前的事了……哎呀,这么一想还真是怀念。绫小路君你倒是只要把表情做好就完美了,就算不乐意,对摄像头也别笑得那么僵硬嘛。之前不是教过你吗?只要……” 黄濑滔滔不绝着,最后在他有些滑稽的搞怪下,我终于露出了让他满意的笑容。 “黄濑君和绫小路君关系真好啊!”小美走到我们身边问,“不过想来也是,你们是同龄人嘛。能透露一下怎么认识的吗,我记得你俩不是同一个学校吧?” “哈哈。”黄濑打了个哈哈,“之前去诚凛找前队友的时候认识的。” “前队友?你那个‘奇迹的时代’篮球队的?哦,是很厉害的人吧?” “厉害是很厉害,不过我们是帝光篮球队啦,帝光、帝光!” “哦,那绫小路君也打篮球?我都不知道呢。” 用雪白的小手在嘴边一掩,小美对着我调笑起来。 “不哦,不打篮球,只是我的好朋友是他的前队友。” “好朋友?” “欸,从入学第一天起就关系十分亲密的,我最好的朋友。” 我用黑子平时打量人的表情看着小美。 她被我直白的眼神盯得有些难堪。 “你可能觉得高中生们的友情十分虚伪,但我和他的关系十分真诚。无关兴趣爱好、家室特长,我仅仅是被他这个人而吸引。仅仅是因为他是他,而选择和他交往,虽然生活没什么交集点,但看见他,就心生欢喜。我和他的关系就是如此纯粹。” 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黑子”。 接着随便找了几句昨天晚上在bl漫画里看到的句子说了出来,安静地观察起小美一瞬间的表情突变来。 眼睛瞪大,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那还真是……令人羡慕的友情呢。” 克制住颤抖,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啊,我曾经也没想到我会在高中交到这样的好朋友。” “那么之前——国中什么的时候,绫小路君没有好朋友吗?” “啊啊、国中的时候?记不太清了。” 我将手掌摊开放在小美面前。 “手上似乎被人刺过一个洞,不过我恢复得比较好。但现在可能是打击太大完全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吧?” 我平静地说着胡话。 对此,小美没什么大反应,黄濑倒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怎么……” 他看着我的手,双手不安地举起,似乎想扒拉着我的手仔细看看。 但最终,他把手放下了。 “你被……好可怜啊,绫小路っち!” 坦白来说,我被他这个“っち”吓到了。 “……别这么叫我。听起来好奇怪。” “不行,我控制不住自己啊绫小路っち!我对尊敬了人都叫xxっち的!你也不能例外!” “我做什么了你要尊敬我?” “感觉你的经历、好坚强!” “不、啊,行吧。” 第65章 投篮3 3 在工作结束后,黄濑给我看了他们在帝光时的合照。 他们国中时期的校服是西装,配有浅蓝色衬衣,与黑子的发色十分相称。 拍照的时候才国二,黑子的面貌还很稚嫩,穿着颇为正式的校服是就像是孩子在偷穿大人衣服一样。 但诚凛高中的校服却是立领的。 立领的衣服是属于年轻人的。 穿在一些发育好过头的学生身上,甚至会有一些装嫩的嫌疑。 但黑子穿起来却刚刚好。 黄濑现在的校服依旧是西装,浅灰色外套看起来有那么一些轻佻。 他经常穿着校服就进更衣室,他的身材是倒三角的,不薄不厚的肌肉均匀覆盖在他的躯体上,把合身的西装撑得十分笔挺。 但不是说天天穿着西装制服,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说明他是个“成熟”的人。 “成熟”的人是很容易被人影响的。 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道命令或一种行为,他们就会扎堆前行,以全作一。 因为人类是, 以血缘、亲友与爱情结缔在一起的, 社群的动物。 而他却有一种奇怪的赤诚。 看似轻易能被改变,其实对自己的内心的看法十分坚持。 只认定自己所认定的事,不会因旁人而轻易改变。 某种意义上,“以自我为中心”是人类最本能的行为。 因为没有能够全心全意信任的群体,所以只能依据自己的本能行事。 然后,不可信任的越加不可信任,选择相信的更加相信。 马太效应可以运用在任何地方。 他只是把这种心理坚持到现在,并且浅薄地掩饰了一下而已。 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一味坚持着自己选择相信的事。 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与傲慢。 他的举动是把我纳入“可信任范围”的意思吗?黑子也在的这个“可信任范围”吗? 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黑子的朋友? 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以前不明的经历? 因为什么呢? 因为什么就如此随意地信任了我呢? “怎么样小绫(绫小路っち),小黑子那时候很可爱吧?” 照片上是以黄濑自拍为视角的,所以他的脸占了照片的一大部分,场景是在快餐店里,年轻的男子们围坐在长方形餐桌边,发色、神情各不相同,该是抓拍的照片。 黑子手里还拿着m记的香草奶昔,湖蓝色的眼睛斜视摄像头,表情非常放松。他在我和火神身边也外露过这种表情,不过没有照片上的自然。 现在的他,比起过去的他来,要更加擅长隐瞒自己的情绪。 不是刻意,只是自然而然。 一个嘴里叼着汉堡的黑皮坐在他身边,手肘非常亲昵而自然地架住了他的后颈,样子也十分畅快。 他给人的感觉和火神很像,但可能因为他和黑子认识的久,坐在黑子身边并没有火神那种自然而然防止自己“被吓一跳”的警觉。 不止是他们两个,其他人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放松,就和所有普通中学生一样,一点看出不他们是篮球场上的传说。 “这个人是,青峰大辉?” 我思考了一下曾经查看过的“奇迹的时代”的简短介绍,说出了小黑皮的名字。 资料是出自觉得我在观众席坐着无聊的降旗君友情提供的篮球周刊,里面有对于“奇迹的时代”的采访,理所当然,没有采访到黑子。 “是啊!小绫听说过小青峰?” “看过杂志。他和黑子关系不错啊?” “当然了,他们可是‘光与影’的关系……啊。” 失了给我看照片时的热情,回忆起他们曾经的关系,连乐观的黄濑,脸上也突然染上了些阴翳。 “那么现在关系很差吧?黑子也只有在说‘一定要打败你们’时才会兴致勃勃充满干劲呢。” “嘛,想来也是吧,毕竟虽然和大家一起挺开心的,但最后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有说过‘我们的敌人就是我们’这种发言,约定了在高中后谁能够取得胜利这个样子,虽然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但当时的场景还真是让人不得不跟个风啊……不顾小黑子和我们有些不一样,他没和我们说一声就退部了,也没有办法一个人取得胜利。” “他也不过是在追求胜利哦。带着火神,还有前辈们,追求着战胜你们,战胜‘一个人的胜利’。” “……有这种心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们海常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打败的!” “是吗?不过我觉得火神比你猛点。” “嘛——小绫你别这样打击我嘛,小火神是他还有很大大大大的进步空间!上次打赢我只是是因为我没认真好伐?要是我认真起来……嘛,他要是遇到小青峰可就惨了” “青峰很强?” “那是,他可是我们中最强的一个,我也是因为看到他在训练时强到吓人的样子才想着试试看篮球的。” “然后就沉迷上了?” “嗯嗯,就是这样!” 只要提起心爱的篮球,黄濑就不自觉笑得十分乐天。 “就我看的那篇采访里,你不是说你对什么都上手很快,然后就没兴趣了么?” “篮球不一样呀!我可是‘奇迹的时代’里最水的,期待着自己慢慢进步,打败大家的过程,还是挺有挑战性的。然后,还有我的不甘心,即便认识到实力不够,我还是不想输啊。不过心态倒是多少和以前不同了。” 彼时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西服。 不管从何种角度来看,都差一点才能到成年的年纪,让他穿着这身也不会有上班族的压抑感。 “你成长了。”我确信道。 “嗯!而且我还有很大大大大的进步空间!” 黄濑伸长了双臂,一下差点挥到我脸上。 我微微弯腰躲过他的手,对他提议道:“那你想不想帮助黑子进步一下?” “我?小黑子?” 他用一种“你在开玩笑吧”的惊讶表情看着我。 “他还有什么可以精进的……呀,不如说我并不会他的打法,视线诱导什么的,虽然我之前也尝试过,但完全不行呢。从以前开始,能帮到他的人,应该就只有小赤司了吧?” “赤司征十郎?你们的队长。是他指引黑子走上这条路的吧?” “嘛,也许吧。这个其实我了解的不多,因为我是国二才入部的,那时候小黑子已经很强了。” “强啊……” 我抬头看着黄濑那一头金发,心想着这家伙还真是高啊,不止平面,直接去走台也完全可以了吧? 不过就他丰富多彩的课外生活而言,大概是没这时间吧。 “你这样的,为什么会觉得黑子强呢?” “小黑子就是很强啊,他以前还是我的指导员,他能……” “不对吧。” 我打断了他。 “他这么喜欢打篮球。你真的没有意识到吗?” “……” “教他投篮试试吧,你总比火神更了解他。” “我……但小黑子的才能并不在这方面吧?” “就算才能不在此,他也没必要把自己一直局限在团队中把?既然你们已经不在了,黑子也该有点不一样才能超过你们不是吗?” “那我尽量试试?”黄濑思考了一下,有些为难。 “这周五的下午怎么样?” “好吧,我也没啥事。” “那我直接联系黑子了。” 我掏出手机给黑子发了条信息。 黄濑看着我动作,突然提议道:“小绫不试试看打篮球吗?” “不了,我不过只知道一些基础规则而已,感觉有点欺负人。” “也是啊,小绫可是一个完全新手呢!” 黄濑用手指作梳子梳入自己的一头金发中,用一个奇怪的,脸斜上45°的角度转眼看着我。 “……你为啥笑得像个男公关?” “啊……小绫你很没情调欸!考虑考虑我啊!教小黑子不一定行,但是指导你绝对没有问题的!” 黄濑对自己充斥着盲目的自信。 但我觉得,这种吃身体素质的运动,我和他的差别并不会很大。 再说了,坐在观众席上看前辈们,还有火神、黑子他们的训练,也不是白看的。 “那有空再说吧。我对篮球也不是很有兴趣,要不然早就入部了。” “哦。”黄濑依旧充满自信地点点头,用力按住了我的肩膀,“事不宜迟,我们去外面的篮球场1v1吧!我一定会让你爱上篮球的!” “哦、噢。” 说起这些醉心于运动男子们,似乎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运动的器材。黄濑也是,来工作也提了个篮球网兜。 看他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打击他。 “那一起去吧!” “你就穿这身?” 我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来的,是宽松而舒适的休闲装,运动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阻碍。不过黄濑身上海常的西服校服显然是不适合运动。 “你忘了吗?我这样就很很了,你要相信我呀!” 我现在真不想听到和“忘了”有关的话了,一是不必要在意这个,二是我已经听厌了。 “信你信你,快点走吧,我急着回去。” 我随意应付起他来。 “呃……走走走,我会让你感受到篮球的魅力的!” 第66章 投篮4 我直接告诉了黑子我拜托黄濑来教他投篮,所以在周五的社团活动结束后,他特意没和火神一起回家,而是和我去了提前与黄濑约好的户外篮球场。 “那么小黑子,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嗯,我自己有尝试过了!” “事先说明,我可不能保证倾囊相授以后,你一定能学会哦。” “我会努力的!” 怀抱着篮球,黑子信心满满道。 结果连最基础的三步上篮都没进。 “这是意外。我自己练习的时候投进去过的。” 篮球精准无误地擦过篮筐,自由落体在了水泥地上,还倔强地弹了两下。 “……虽然你说得很大义凛然,但没进就是没进,不能耍赖哦。” 黄濑一副“败给你了”的样子,叹息着揉了揉黑子的脑袋。 “其实我觉得小黑子你的动作到是没啥问题,只是时间卡的有点不对,完全可以再干脆一点,不用迟疑……虽然看你的表情也不像是有迟疑的样子。” 黄濑一手托着下巴评价起刚刚黑子的动做来。 “我能完美模仿别人,就是因为我的身体素质支撑得起,而且我对时机的把握很不错,所以才能把动作学得很快,有时候对动作的学习,就是靠着对时机的把握哦。” “哦。”黑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头对我说,“绫小路君有什么建议吗?” “黑子,难道你在预判篮球架?” “我已经很努力在克制我自己了。” 黑子一脸真诚道。 “嗯,看到了,值得鼓励。” 我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放松了一下手臂的肌肉。 “啥,小黑子你在预判这玩意儿?” 黄濑指着一动不动的篮球架道,“虽然多少有点猜到,但你不会真的养成了这种职业习惯了吧?” “何止是养成啊,我看都快刻到他dna里了。” “别擅自把奇怪的东西刻进我的dna啊,绫小路君。” 黑子生气地用受到戳向我的侧腰,我也配合地捂住叫了句,“好痛,好汉饶命。” “不过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小黑子你不能把篮筐想象成站着不动的人什么的吗?” “站着不动的人,并不是像你想象得那般简单的,黄濑君。” 因为一直在观察,所以不自觉的就能预判空气的流动,风的呼吸和人的动作。所以就算是“不动”的人,也不是真正的不动。 眼神、动作、微表情,就算都能够伪装,真正的本性也无法伪装。那是黑子经过无数的观测与实战训练才得来的能力,连我都比不过他。 所以这不是能够轻易改掉的习惯。 而且有人站在这里,总会让他分心去注意所有人的心动,进而不能全心全意聚焦在篮筐之上,也是一种很大的影响。 “得得得,那就尽力纠正吧!”黄濑道,“多嘴一句,这不会对你的视线诱导产生影响吧?” “会吧?”黑子抱着篮球,抬头瞄准篮筐,试着再投了一次。 这次更惨,完全就是三不沾。 “我觉得,总会有影响的,但我总不能毫无长进吧,要不然对上青峰君……光靠火神君和前辈们是不行的。” “那我带着你,你试试手感?” 我提议。 我半蹲下身,从后方撑住了他的手,脑袋越过他的肩膀看向篮筐。 “放轻松,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在他的耳边用上了来自血脉的力量悄悄暗示他,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放松了许多,肩膀也轻松地依在了我的身上。 顺利带着他将篮球投进篮筐中。 “感觉专心一点了吗?就是这种感觉,记住了吗?” “呃……嗯。” 看着自己的手,黑子有些难以置信道。 “意外地能够完全无视黄濑君呢。” 黄濑略带调侃意味地说了句,“喂喂喂,小黑子、小绫你们这是在光明正大的嫌弃我吗?感觉你们好恩爱,我就像个电灯泡一样完全无法插足你们之间。” “瞎说什么呢,黄濑君。”黑子给黄濑来了一顿手刀伺候,“绫小路君是在手把手教我,而且,我好像意外能感受到投篮的感觉了。” 黑子看着我的双眼,“果然,绫小路君的感觉很灵敏呢,身体素质也很好。让我很羡慕。” “你其实也不差。” 不管怎么说都像是安慰的话语,黑子肯定在无数人那里听过无数遍了吧?再加我这一遍,不会让他好受些,也不会让他对自己的体能突然有自信起来。 但他的瞬时分析能力确实了不起,短时间的爆发力也不差,以及那习惯到刻在dna中的视线诱导,就柔道一类一招定胜负的运动来说,掩盖体能上的不足不是什么大问题。 话说这是啥完美贴合刺客的基本属性啊? 黑子但凡早生个千百年,会是很优秀的忍者吧?不不不,一般来说,普通家庭的黑子犯不着去作奸犯科……所以他是遭受到了什么迫害?比如代代相传的果子店因为恶霸而被迫关停,还不起债务所以走上了杀手之路—— 我在想啥啊。 我都在对着楚楚可怜的黑子酱想啥啊。 “绫小路君,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可爱。” “……绫小路君,形容男生要用‘帅气’才对。” “呀,”虽然我不觉得此情此景有哪里显得黑子很帅气的,“很帅气呢,黑子。” “谢谢夸奖。” 黑子面无表情地回应着我。 就好像知道了我刚刚的夸奖并非真情实感一样。 “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哈。” 不懂我们之间默契的黄濑只是干笑两声。 好像正在用身体力行印证了他刚刚那句“我就像个电灯泡一样完全无法插足你们之间”。 “这么看来指导小黑子投篮的话,只要小绫一个人就够了,我完全没有出场的余地。” 他有些苦恼道。 “你的存在当然很有必要。我对篮球的知识仅限观摩学习到的一点点而已。” 我直截了当地反驳了他。 我清楚黑子能够在我的引导下顺利投篮时因为信任我,全身心的信任我。 这种信任的纽带不是我们两个外表上表现得有多亲密,也不是这几个月的相识所能积累出来的。 他与我的亲密源于我们相连的血脉,我们之间不知从和而起,却又无可斩断的“关系”。 但如果黑子想要继续成长,在正常人中也能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话,还是需要脱离我的身边,去多接触其他人的。 黄濑就是个很好的陪练对象。 他对相熟的人很友好,也是那种喜欢帮助朋友的人。他做很多事情都是三分热度,但这是基于他很快上手的情况下。在给了他“教授黑子”这个目标后,如果不达成,想必他自己都会很难受,对于黑子,对于我所不可能了解的以前的黑子,他又是十分了解,而且黑子对他的态度还算良好,没有一点那种“一定要打败他们”的狠劲。 简单总结来说。 黄濑威胁不大,非常好用。 “得了吧,小绫你别谦虚了,之前你差点都把我给打自闭了。” “打自闭?”黑子充满疑惑地看向我。 “明明是黄濑赢了的。” “我说的是筋力啦,筋力!小黑子你可能不知道,别看小绫这副样子,力气却特别特别大呢!感觉比小青峰的力道还要大,轻轻松松就把篮筐给扯下来了,哇,你是没看见当时他的表情,真的就和随便扳开一次性筷子一样,贼吓人!” “那是因为那个篮球框生锈了。” 黑子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一步,“早就听前辈说绫小路君的肌肉很了不起了,没想到现实可怕到这种程度吗?我本来以为你和我是差不多等级的,但现在看来,你的身体其实是火神君那样的啊。” 黄濑也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小绫的头配上小火神的身体啊?这个画面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都说了只是因为那边的器材年久失修,就算是黑子也能掰断,我还练过点剑道,所以手上没控制住……”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了,诚凛少了你,我们也算是少了个劲敌。”黄濑亲昵地走到我身边勾住我肩膀,宽大的手掌揉捏上我的肱二头肌“所以小绫保持这样就挺好的。哇,这肌肉真的是梆硬欸!” “那你就不要突然凑过来啊。”我有些嫌弃地把他推开,不过只是象征意义上的,没有用上十足的力道。 在和他练习篮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对自己的力量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心情一个烦躁起来,我怕他会承受不起。 再来也容易给黑子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我不会让任何可能威胁到黑子身心健康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就算原因是我自己,我也会尽量避免。 他与我有亲密的关系。 我会保护他的健全成长。 “绫小路君,你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吗?” “哪个?” “能掰断篮球架那个。你真的认为我可以吗?”在空气中抓握了一下自己的手,黑子十分诚恳地问我。 “嗯,我觉得你行。” “嗯?这又是什么独属于你们俩之间的玩笑吗?真讨厌啊,小黑子也好,小绫也好,都只把我当工具人而已吗?都不愿意和我分享一下小秘密的,伤心……” 黄濑假意呜咽起来,为了能在我和黑子面前装柔弱,他还特意曲起了腿。 “黄濑君,别这样,你这样好奇怪。” “是啊。” “你们两个又合起伙来欺负我!这种看垃圾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啦?!” “黄濑君,是错觉。” “是啊,你会错意了。” “怎么这样啊!” 空旷的室外球场内,充斥着黄濑的无能狂怒。 看起来他是诚心想成为活跃气氛的角色。 但他绝对是对我和黑子的关系有什么误会。 我和他之间不需要什么活跃气氛的觉得,我们仅仅只是站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无聊。 第67章 味道1 绫小路君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不管是之前带着一身伤回来上课,还是睡眼朦胧连头发都没有好好整理的时候,他身上都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在体育社团呆久了,身边全是一群只有汗臭味的年轻男人的原因,但相处久了,那种似有似无的味道就更加清晰了。 那是一种非常清新,让人安心的味道。 在他站在我身后站在的时候,那种安心的味道似乎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我一直都在大家的身边看着。 虽然客观来说,我的身高不是很够,但手臂弯曲的幅度,对这篮筐的角度,这些东西,我就算闭上眼睛也可以复述出来。 以前也不是不能投篮。 毕竟从国小就热爱着篮球,并一直为此而付出努力,所以就算不能十投九中,一半一半还是能做到的。 但是,是影子的话,就不应该显眼啊。 进球得分这种一下就会成为全场焦点的动作,是万万不可以做的。 既然是错误的动作,那完全避免不就行了?不要去练习,不要去烦恼,完全把它忘记。为了团队的胜利,这一点小小的取舍根本不能算牺牲。 而因为经久地刻意避免,就算理论再怎么丰满,我的身体也无法做到。 就算在脑海中推演过再多遍,我的身体也无法学会。 如此轻易就解决了困扰我许久的问题,思及刚认识的时候,他虽然勉强,但最后用笨拙的语言和我交流的样子……这么比喻一个男孩子可能不太好,但绫小路君是哪里掉落到人间的小天使吗? 我突然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一个男生的可爱。 明明是他给了我安心感不是吗?真是奇怪呢。 形容男生的话要用帅气。 绫小路君是个很帅气的男生呢。 1 因为要转车回神奈川,所以黄濑先一步离开了我们,只留我和黑子两个在空旷无人的篮球场上。 黑子把篮球放回了网兜中,因为多次摩擦水泥地面,篮球的胶面蹭满了灰尘。一直使用着它的黑子身上自然也没有很干净,手掌、手臂还有运动服上多少都有有些脏了。 但意外的,他并未出什么汗。明明连陪练的黄濑身上的汗水都足以透过衬衫蒸腾在空气中。 “快点回家清理一下自己吧。”我提议。 “……我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吗?” 黑子有些疑惑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腕。 “不,只是连脸蛋上都蹭上灰了,看起来有些不精神。” 说着,我贴心地为他抹去了脸颊上显眼的一抹黑。 他微微昂着头看向我,水光艳涟的眼睛倒影着月光的流浆。 他很年轻。 并且,这种年轻会长存。 短时间内他对此一无所知,我也不会刻意去告诉他。 但与社交极差的我相比,黑子的羁绊明显不少。不管是存在传说中的,和他关系很铁的青峰,还是只认识个把月就如亲兄弟般的火神,又或者十分宠爱他的黄濑以及前辈们。 黑子的青春校园剧就和文学作品一般王道又完美。 他会因为我在自己都无记忆中的贸然行为而…… “黑子,危险!” 还抚在他脸上的手,顺势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带离了原地。 只见三把小刀插在了我们刚刚所站立的地面上。 “伏见,紧急拔刀!” 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音色与不破尚相似的声音。 伴随着青色的,足以照亮这温暖夜晚的火焰,室外篮球场的铁拦网应声而破。 那是青之氏族成员发动能力的标志。 “什么?”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不适应地在我的钳制下趔趄了一下。 “绫小路君,我觉得我的世界观受到冲击了。” 看向燃起的火光,黑子淡淡道。看起来心态还挺稳定。 “看你能这么快适应,我就放心了。” 开玩笑,这种情况下就算黑子不紧张,我也不会放心的,所以我的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啧,嗅到危险的味道了吗?呀,不对,嗅到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出现在媒体上呢?完全变成有名人的绫小路桑。” 穿着蓝色制服的清秀男人摆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有点像兴奋,又有点像沮丧,又有点像故意讨人嫌。以我匮乏的语句并无法完美形容。 看起来我以前似乎和他有过什么很大的矛盾。 不过这已经是第多少个他认识我而我不认识他的角色了?我都不想深究。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用他刚好能听到的声响问了一个绝对不会出错的问题。 “嗯~好问题,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低调的话,我当然也会消失在你的生活里。可为什么要擅自活跃呢,绫小路清隆?” 他将长刀举起,放在嘴边轻舔。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本来只是猜测,但重新看到本人我才确定,你果然还是不本分了。” 非常想问候他“我本分与否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但在一切不明了的时候,这种暴露自身的话还是算了吧。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我还会和他周旋一下,但我还带着黑子,所以“用谈话来解决”这个选项还是暂且放下吧。 “抱歉,虽然由状况外的我来说这个很奇怪,但这个奇怪的人绝对是想砍了我们吧?不是报个警什么的能解决的吧?” 他用一脸“这辈子遇过最严重的状况就是报警了”的表情看向我。 好吧,他内心还是慌的。适度的紧张在危难关头也是很不不错的。 “看来是不行呢。黑子,到时候抓紧我哦。” “噢、哦。” 在一片混乱中,我将黑子拉进怀中,环着他的腰就随便朝周围看了两眼,判断完距离后就纵身一跳,以篮球架为跳板,快速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黑子很听我的话,用双手紧紧抓着我胸口的衣服,脑袋也牢牢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似乎能从手底下感觉到他的身体的僵直。 青色的火焰伴随着“你别跑!”这样的声音正在我们的身后紧赶慢赶,一点没有担心被人发现“超能力者”的自觉。 这么看来,还是和他拥有同种音色的不破尚比较讨喜一些。 我应该向哪里跑呢? 这个时间点是上班族们刚下班才开始第一摊聚会的时间,跑去居酒屋盛行的街道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有一点那个男人说得不错,我变成“有名人”了,轻易不加遮掩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对我来说很危险。 而直接回我住的公寓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据我所知,我所住的公寓里住着几位不能轻易招惹的家伙,把蓝衣服带过去后,我和黑子可能也会被一起轰了。 那就去人迹罕至的小角落吧……哎呀哎呀,我不确定带着黑子能不能顺利解决他。 好在我的行进速度比他快得多,绕过几个自宅的拐角应该就能把他甩掉了。 “黑子,再忍耐一下哦。” “嗯。” 在连跑带跳绕过第四栋楼房后,蓝色的火焰渐渐从余光中消失。 我带着黑子躲在了一条没有路灯的漆黑小巷,堆积着可燃垃圾的角落正在不远的拐角处。 “我可以问一下是谁在追我们吗?”黑子小声问。 “嘘——我也不清楚。” “绫小路,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与不破尚一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乎是知道胡乱追赶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不管用,所以他果断选择了激将法。 “……降低存在感,不用我说你也做得到吧?” 我凑近黑子的耳朵,用呼吸大小的声音说。 之前我也做过相关的训练,将自己与环境融为一体什么的,如果认真来说,不会比黑子做的差,而黑子认真起来,据说能达到透明人的程度?只要他不紧张就好了。 “没事,之后我会好好和你解释这个情况的。全身心信任我,做好你最擅长的事就行。” 在我的“蛊惑”下,黑子的双眼有些失焦,不过嘴唇连一点颤抖的痕迹都没有,看来连问问题的欲望都被压得极低。 我不是很喜欢他这样一副被我掌握在股掌之中的样子。 “是在这里吗,绫小路桑?” 皮靴踏地的声音大了些,他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 很快,他就一步三侧头地走到了可燃垃圾桶边上,怀疑我和黑子会躲在里面一般弯腰用手中的长刀挑开了垃圾桶的盖子。 “啧。” 他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却并未放弃寻找。 “绫小路桑?”他的语调抑扬顿挫,“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放心,我保证不动粗。就是想找你聊聊,哈、哈。” 听到这样扭曲的笑声,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出现吧? 蓝衣服继续向前走着。 蓝色的雾气突然在他即将路过的十字路口弥漫。 “啧。这又是哪位贵客啊?” 虽然语气依旧轻佻,但动作上完全是严阵以待,手中的长刀也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动作上的路子说出上来,看来是个野路子呢。 “kufufufu,只是一个同样追寻着清隆行踪而来的人哦。” 伴随着青色雾气消散而出现的,拥有靛青色长发的男人,手持三叉戟站在自宅房屋上,他背后是一轮圆月。 他曾许多次造访我的梦境,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不能真正靠近我,这回是直接用真身找来了吗? 这位名为“六道骸”的,我童年熟识之人。 这么说真抱歉,看见你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第68章 味道2~3 2 面对明显危险程度和神秘程度不相上下的六道骸,蓝衣服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放松警惕。 “这种超能力的使用方法……你是黑/手/党的人?” 双手紧握着刀柄,蓝衣服的眉头微微皱起。 “黑/手/党也在找绫小路清隆?他不是你们的人吗?还是说……他要被清算了?” 六道骸这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显然让蓝衣服误会了他的动机,以为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是想要来威胁我,或者取我性命一类。 让我留意的是,他说了“你们的人”,并且不认为一般的黑/手/党会伤害我。 这只能说明“我”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成了强大的,至少不是一般黑/手/党家族可以招惹的大家族的一员。 由此推断,知道我不是人类之身的六道骸,现在可能在同一个家族中。 “严格来说,他是很难联系的门外顾问。”六道骸对着蓝衣服举起三叉戟,说了句奇怪的话,“你的年纪看起来还挺小。” “什——美……咲……你怎么?” 蓝衣服就像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般呆呆站在原地,手臂也垂了下来,虽然握住刀柄的手并未松弛,但刀尖还是直接擦到了水泥地面上,给这人造之地划开一道大口子。 “好了,碍事的人也解决了,可以出来了吧,清隆?事先说一下,我不是很喜欢躲在逼仄的小地方。所以出来吧,带着你的小宝贝。” 从屋顶上纵身一跃,他便随着薄雾的消散与重现出现在了蓝衣服身边,将蓝衣服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双眼仿佛能透视黑暗般精准无误地看向我和黑子的方向。 “为什么亲自跑来找我?” 我牵着黑子的手走到路灯下。 “这个孩子很有才能啊。” 他没有直面我的问题,而是对黑子评头论足起来,托着下巴就又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如果他不是你的下线,真想让他成为我的容器。” 在我面前,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黑子的兴趣。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嗯。太遗憾了,我不会对你的人动手脚的。” 他用手指在空气中挥了挥,一个信封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信封是用火漆封起来的,火漆印是个有火木仓、卷草装饰的盾牌图案。 “vong”的字样十分明晃晃。 说起黑/手/党,自然会想起意大利,用意大利语意思理解的话,应该是“蛤蜊”的含义吧。 我想到了平田和我说过的,某个意大利黑/手/党所拥有的可以和十年后自己交换的技术。 六道骸曾经也和我说过类似的事。 所以从六道骸这里,也许能问出相关情报。不过,我记得我们小时候,他还不叫六道骸之时,似乎就是被黑/手/党要去了做些什么试验。 现在这立场完全是不一样了啊。。 “家族中最难联系的问外顾问先生,这是家族会议的邀请函,这次请务必好好阅读,不要随便无视呦~” “你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我从他手中接过信封。 “因为清隆你最近真的很有意思,比这七年来都要有意思。只是防备心这么强,顾及一下我们的青梅竹马之情也好,再让我去你的梦里做下客呗。” 比这七年来都有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无端的骚/扰。如果我现在说,我要侵入你的梦境,你会是什么想法呢?啊,我忘了这个说法不成立。那么我改变一下我的主张,如果我说我每天晚上都会到你的身体边,你会有什么感觉呢?” “那可千万别,幻术师的□□可是十分脆弱的。本来频繁联系你就是想给你送个信,现在送到了,我也不会没事再去你梦里瞎转悠。” 六道骸用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前点了点,“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但你要小心别人啊,突然变有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摆出一副“你有脸说这话”的表情,把他给逗笑了。 “kufufufu,再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你,感觉真好。毕竟,我们可是能一起,永远存在于这世间的‘同伴’啊。那,家族会议上再见吧。”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又化作青烟消失了。 “喂喂喂,别急着走啊,你走了,这家伙怎么办?” 我知道他还是能听到我说的话的,证据就是从空气中传来了几声轻笑。 让我一个人处理蓝衣服?别了吧。 直接把他丢路上得了。 3 我直接抱着黑子去了他家。 有很多东西要和他解释,所以今天不得不去他家打扰一下了。 “黑子,没事了,危险解除了哦。” 到了他的房间里,我才把紧握着的手松开。 “嗯?” 黑子像被我的话点击了一般,从呆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一恢复正常,他就扑到我面前,用双手扯住我手臂的衣袖问。 “绫小路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气非常正经,但算不得质问。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这个世界有着这样那样的人。” “太笼统了!” “具体点就是,我身上也有点不方便说的能力,所以被人针对了。那个蓝衣服就是‘针对’我的人之一,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他们只是‘针对’我而已,你的话,只是被殃及的无辜而已。” “……”黑子松开手,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绫小路君是做了很危险的事吗?之前也带着一身伤就回学校了。” 他试探着问我。我并不知道他话语中隐晦的含义。 “没有,只是单纯被‘针对’了而已。” “我知道……是不方便对我们倾诉的事情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向我传达出一种强烈的“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的意思。 虽然和他说了也无济于事,甚至还会把本就混乱的事态搅得更复杂一下,但这种时候还是顺着他意思一点会比较好。 “很抱歉把你卷入了这糟心事里,但你既然知道,以后就要请你多担待了。” “如果绫小路君你实在不乐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黑子,你好腹黑啊。” “没有,你的错觉。” “你刚刚明明窃笑了吧?不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呀。” “只是在为绫小路君的改变而开心而已。” “改变?我?” “嗯,完全没想到绫小路君你居然愿意哄我。” “我的意图就这么明显吗?“ “嗯,在这方面,你的嘴很笨呢。”黑子露出了坦然的笑容,“还有是真的哦,我知道这不是我能参与的状态,我也知道绫小路君只是在哄我而已,所以我并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当作这一切无事发生。” “谢谢你的体谅。说起来你觉得我到底改变了什么呢?” 黑子很擅长“人类观察”,从他的角度来看我的转变,虽然不一定客观,但也相对中肯。而且,到目前为止,黑子是我身边身家最清白,看起来与各方势力毫无牵扯,会仅仅出于“友人”这个角度来看我的人。 “绫小路君比刚和我认识的时候坦诚了许多,笑容也更加真实了。以前的话,怎么说呢?感觉你有在勉强自己和我交好。” “你是觉得我以前很虚伪吗?” “与其说是‘虚伪’,不如说是格格不入,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无关的感觉。和我交好也只是因为想要一个‘交谈’的人这种感觉。如果在以前,你应该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或者干脆用些手段让我不要在意之前的事情。你不会让我牵扯进你的事情里,可能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但更多的是怕我坏事,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你把我说得好无情啊。” 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黑子在一定程度上留嘴了,大概是出于我们之间这突然升温的情谊吧。 “不哦,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觉得绫小路君你很‘无情’。有时候我也在想,尽了朋友的义务,嘴上也以‘友人’的名义夸夸其谈,那就算真朋友吗?又或者,只见过两三米面的,从心态到观点都极为重合的两人,这样就是心灵之友了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早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义的。”黑子低着头,“总不能因为一个人长得像怪物,声音像怪物,就把他定性为怪物吧,那样他真的会变成怪物的。” 黑子应该是联想到了什么和自身有关的事情,语气难掩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绫小路君只是平平无奇的,在试探中有所成长了而已,这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过程,我的话……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对你有帮助,但我由衷为此而开心。” “谢谢。” 我有些受宠若惊。这大概是此生第一次有人对我的改变表现出该高兴吧? 尊者,因为是尊者,所以他无条件包容着我;六道骸这家伙,从小我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平田,据他所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他对我的态度都没有改变。 “黑子桑。” “啊?” “你是哪里来的天使啊?” 我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揉了揉他的脑袋。 “欸,别这么说,就算是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你头发里有好多灰啊……” “这难道不是绫小路君的错吗?” “哦,小恶魔。” “……绫小路君把手拿开,我要去洗澡了!” “哼哼~” 第69章 味道4~6 4 在黑子去洗澡的时候,我乘机看了一下他书柜上的书。 种类繁多,不过多是文学作品,只在角落上摆了零星几本漫画。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啊,说起来,好像见他看过……” 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完全记不清楚了。 我将书从暑假上取了下来,随意翻阅了一下。 这本书的内容我还记得,就是不记得大体是什么时候翻阅过它的了。不止这一本,我发现黑子书柜上的许多严肃文学作品,我都了解内容。 同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过的。 也就是说说,这个“失忆”是有某种判定机制的。 跳过过程,直接获得结果,并且让我有意识地无视被跳过的过程吗? 我和黑子的相识也是这个情况,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只是想当然觉得同学应该是上学时才认识的,还没有一点怀疑。 如此不谨慎,简直与我的作风毫不匹配。 万事总有个理由,“我”到底为什么要拜托四月一日让我忘记呢? 忘记能带来什么?“我”总并不是为了让一堆不认识的人来找麻烦才让我忘记的吧?“我”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复杂,到底有多少人在对“我”虎视眈眈。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理由…… 正思考着,我瞥见了黑子书架上的一本《埃达》。 北欧神话吗? 法夫尼尔。 北欧神话里,传说中的巨龙,由贪心的侏儒幻化而成。 我应该是在哪里听过这个称呼。 “绫小路君要洗个澡吗?” 黑子脖子上挂着毛巾,重新回到了房间,身上还散发着蒸腾的水汽。 “哦……黑子你洗得好快,我回去再洗吧,就不借用你的浴室了。” “绫小路君在看什么?” 他走到我身边盘腿坐下说:“《埃达》?我买回来还没怎么看过。绫小路君对北欧神话很感兴趣?” “只是根据这个想到了什么,没什么大问题。” “要借给你好好研究吗?我对诗体没什么兴趣。” “那你为什么要把它买回家?” “只是因为曾经有个朋友在和人热血朝天地讨论北欧神话中的角色,我就买回来想研究一下,最后才发现他说的是游戏角色。然后因为北欧神话买的书,也只有《洛基启示录》全看完了。” “不用,内容我都知道。” “从外表真看不出来绫小路君是程度很深的文学男子啊。” “也不至于吧?” “一般高中生可不会对这些偏门的书感兴趣……嗯……《追忆似水年华》看过吗?” “看过。” “《尤利西斯》呢?” “也看过。” 刚刚确认过,他的书柜上并没有这两本书,想来这只是他随意想起的两本书。大概就是那种一般高中生不会感兴趣的“偏门”书,不过在我的记忆中,我确实可以回忆起这两本书的内容,相同点大概是体量比较大,描述都有些偏向意识流。 “你看这程度不是很超过了吗?” 我有些好奇地反问他道:“正常高中生不会看这些书吗?” 呀,这不是废话来着吗?这个年纪的人才不会看这种书呢。 “人们只会阅读自己看得懂的东西。如果所有的字都认识,但连成一句话就无法理解的话,那就没有阅读的价值了。” “是啊是啊,你说的有道理。” 真是很好的点拨了我啊,亲爱的黑子同学。 所有的细节仔细想想都能回忆,但组合在一起却是模糊一片,甚至是被人覆盖篡改过的。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无法清晰看见隐藏在迷雾中真实,那么问题就在于,临界点在什么地方呢? 又或者,我将这些零散的记忆正确组装出来浏览一遍后,能不能在临界点之前将它们拆散归位呢? 那就好比要认真阅读的陌生的外文书。将所有认识的词语组装一遍,看懂之后又会轻易因为一个小走神而看不懂了一样。 就是那种感觉。 5 今夜天气不错,月色也是十分明朗,漫步在小路上的感觉也很不错。 不是不能快速地回家,只是因为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让我不由想要再多体会一些曾经那些消失在记忆中的感觉。 黑子家和我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毕竟回家的时候还会有一小段重叠的路嘛。 好在,我已经换了身上的校服,被执勤人看到也不会因为夜游的原因而被警告。 我特意绕去了之前蓝衣服所定身的地方看看他还是不是还杵在那儿,当然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只是想从他身上找些线索。 之前带着黑子不方便,如果一个人的话,我想我对付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人倒还是站在那儿,嘴里依旧轻声念叨着“美咲”的名字。一个人孤单站在夜风中将近一个小时,也是有够可怜的。 如果用“美丽绽放”来理解的话,这该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是他所倾慕的人吗? 不过他的表情非常奇怪,像受了什么极大打击一样。 他到底是陷入了什么样的样的幻境中呀?是在梦里被“美咲”甩了吗?还连甩了一个小时? 好吧,我开玩笑的。 他们之间应该存在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纠葛。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见氏族的其他成员来接应,倒推一下,他应该是个习惯于独自行动的家伙,从他的作风来看也类似如此,所以他的氏族同伴就算发现他长时间失踪也不会急着来找他。 青色的氏族,在我小的时候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们人数众多,且非常团结,对自己的定位是“执法者”一类,管理一些登记在外的超能力者们。 嗯……广义上来说,我这样的应该也算在他们的职能范围之中。 所以这个青衣服一言不合来找我麻烦还有他的理喽? 但他们的执法方式,应该没有这般粗暴的吧? 要不把他绑回家看看?或者直接咬他一口,让他再也见不到太阳? 我当然不会为了收拾他一个人而贸然对上他身后的组织,只是……我用vong给的信封扇了扇风。 来日方长吧。 “啊找到了找到了,这地方好偏啊!” 一个留着橘色及颔卷发的年轻男人从路的一头向这里举手眺望,他身边是个刘海遮住眼睛的男人,看起来都与我差不多高。 从服装打扮与腰间佩剑来看,他们也是青之氏族的成员。 “喂!那边那位,站那儿干嘛呢?” 他们可比我身边这个蓝衣服要讲道理得多,虽然语气一般,但至少在动武之前还知道先打声招呼。 “你们是他的同伴吧?我看他一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叫他他也没有回应,我也不敢动作,就在这里陪他一起站着了。” 我随意对他们说了个慌,橘色头发的看起来是真信了,半跑半跳跑到我们身边问我, “你是伏见先生认识的人?” “之前远远见过一两面,看见他操着刀追什么人这样,所以我不敢报警。” “哦,这样,那我们的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自然自然。” 我装出一副普通市民不小心碰到世界机密的样子对他说。 不过另一个人似乎没这么好应付,他应该是认出我了,但并没有对那名拥有橘红色头发的,名为“道明寺”的青年说什么,只是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隐晦地说了句“之后联系”。 6 【一般来说不会有兴趣,绫小路君看上去也不是对这些感兴趣的人,那么为什么会把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看进去呢?】 不知道或者不记得什么的,这么回答好像也没问题。 【我的身边应该只有它们为伴吧?也不能算被逼迫什么的,只是没有其他娱乐项目可以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我一边打开家门,一边打开vong送给我的信件,上面附着着不会烫伤人手的神奇火焰。 内容是用意大利文写的,但我意外可以很顺畅地读出来,没有阅读晦涩难懂的外文书的感觉,一目十行,完全可以理解其中含义。 【感觉,这只是我的感觉,我感觉绫小路君之前的人生似乎不是很自由。】 大概意思是说,这周日十点在并盛町的风纪酒店有一个家族会议,请我这个门外顾问务必参加。 并盛町啊……那地方我记得是在爱知县,离东京有点远,坐新干线都要两个小时。 会议的具体内容信上自然是不会说的,只不过除了时间地点外,洋洋洒洒写了一堆修辞和没有用的废话,填满了整张纸,可以说是深得上方文件精髓了。 在我松开手后,那不烫手的火焰便将纸张整个燃尽。 防盗措施做得还真是好。 【自由啊……这种东西再说吧。】 【现在能够开心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不是很不错吗?】 【我现在,依旧不能做到那种程度。】 因为我连自己对什么东西感兴趣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脱离的白房子,和我有亲缘的人皆是虚伪,曾经认识的人也戴着假面。 甚至连“我”自己都是不可信任的。 如此自由,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因为你身上有寂寞的味道。】 第70章 光与亮1~2 那天晚上与我交换联系方式的人名为秋山冰杜,据他自己所说,他负责情报整理一类的工作。 在他知道我出现在电视上的第一刻就知道事情大条了。也不知道高圆寺为此砸入了多少钱,主要电视台在没有节目播放的时候,就会轮番播放我所在的综艺,而且拍到我脸的画面,都是拥有最好的打光,最高清的画质,连每一根碎发都看得清清楚楚。 想不让人知道我都难。 伏见猿比古本来也不是什么爱看电视的类型,但耐不住整理资料时网站上跳出的广告都有我的脸,这让他一下就发现了我。 据秋山所说,青之氏族和我本身并没有仇怨,我个人也不在他们的日常职能范围内,但伏见对我有很强烈的私人恩怨(单方面)。 原因就是他就算意识消失也一直会在口中念出的那个名字——美咲。 在与青之氏族对立的红之氏族中,就一位名为八田美咲的人,他与伏见有一些牵扯不清的复杂关系,他便是传说中的美咲了。 说起这个名字,我依旧陌生,不过他对外常称呼自己为“八田鸦”,对这个人我倒是有印象。 他曾经和我的关系似乎很不错,会亲切地叫我“清隆”,也认识零。 伏见和八田的关系表面上并不好,但是个人看了他们的相处都知道,这不过是伏见在闹别扭而已。 其实秋山不赞成伏见没事来惹我,毕竟我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他们犯不着因为一点莫须有的小事和护短的彭格列对着干。 到此我才想明白,伏见这么一意孤行地跑来骚/扰我,不过是想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关系越好,能够看见的就越多,曾经越是感情深厚,后来就越是恨得情真意切。 八田身上有那种必定会让好朋友“厌恶”的可能,所以这让伏见不得不行动起来,跑到我面前先一步把注意力吸引了去,他身后的势力只要他没惹出什么大麻烦就都会保护他,而八田则不一定——我是如此联想的。 毕竟惹上彭格列好歹是世界第一的黑/手/党,他自己也知道随意招惹没有好结果。 真是不禁让人感叹,这爱还真是深沉。 虽然直到目前为止,以我的视角来看,我对八田只是知道大概有他这么个人而已。我与彭格列的关系就尴尬了,他们可能直到我的全部,而我却连对他们的基础认识都是从秋山这个外人那里了解详细的。 我是一点都不会为这愚蠢的自以为是而动容的。就算能理解伏见的动机,但我依旧不理解他的行为。 他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法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除非他清楚地明白,除了这种极为偏激的行为外,所有其他行为都是无济于事的。 很好,他猜得没错。 伏见,恭喜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1 从新干线下来后,来接我的是个戴着墨镜的栗发男人,手上规矩地举着一块写有“清隆君这边”字样的牌子。 仿佛能预料到我出现时间地点一般,隔着墨镜,他在人群中精准地对我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顺带一提,这次我依旧戴好了口罩与鸭舌帽。 “好久不见啊清隆君。”他将牌子收了起来,缓步走到我面前,“或者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的名字是泽田纲吉,你直接叫我纲吉也没有问题,你以前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那怎么行呢泽田先生。如你所说,我们不是初次见面吗?就不要直接称呼名字了吧。” 他依旧保持着豁达的笑容,走到我身侧,一只手放在我背后,引导性地带着我向前走。 一边带我去会场,一边缓缓为我科普起我的曾经来。 “以前清隆君不怎么喜欢被人称呼‘绫小路’呢。当然,以清隆你的性格,并没有明说出来,甚至很多时候表现得和普通人一样,在被不是很熟的人叫名字的时候会露出不快的微表情。如果不是我直觉比较好,可能也就这么忽视了过去。而且不止如此,有很多时候,我都感觉你是言行不合一的。” 哦,猜的。 “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由衷觉得你的生活一定十分痛苦。我曾经认为,如果一个人长久将自己的内心与外在分开,那不会很容易就崩溃吗?就算我拥有现在的生活全然是因为赶鸭子上架,但我也在过程中感受到了快乐,可就我认识你的那段时间里,我从不觉得你有哪一刻,是为了你的生活而欣喜的。 “请原谅我,以前我也未曾对你说过,我觉得你非常可怜。但……现在我很高兴你能有所改变,我觉得这很不错,啊,同样也只是擅自认为而已。身边自说自话的人多了,果然我也变得容易自说自话了啊。” 泽田对着天随意“哈哈哈”地感叹了几句。 “那么你愿意原谅我的自说自话吗?就像我包容了其他人的自说自话一样。” 这逻辑非常奇怪,为什么你包容了其他人,我就要原谅你呢?从你的语气来看,你包容的“其他人”是你的亲朋,而我将要原谅的你,是只与我初次见面而已。 “可以啊,我原谅你。”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表情像是一下被我逗笑了,用另一只手握拳掩了下嘴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有意思。” 在不止一个貌似全然了解我的人发表出这样的看法后,我不禁有些挫败。 “很可笑吗?”我问他。 “啊,不,当然不。”泽田非常认真地连连否定,“只是感觉你很认真,草木皆兵的样子很罕见而已。你以前……” “啊,你以前对任何事都能轻松应对的,没什么能难倒你,而且个子还比我高不少。我也曾试着把你当作坚实的后盾,啊,不过在意识到你其实对很多事都无所谓后,我就不这么觉得了。” “怕我从背后捅你一刀?” 我本以为以我们这种以回忆往昔为主的谈话里,他会冠冕堂皇地说个“不”字,不过他并没有这般装腔。 “这是一方面原因,更多是因为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同理心。简单来说,因为我通过相处了解了你,所以我无法控制自己站到你的立场上考虑,所以虽然你有让我草木皆兵的资本,但我并不会因为你而草木皆兵。呵,说起来这么些年我也是有长进的哦。” 他把额头凑了过来,疯狂对我暗示着自己的身高已经超过了我不少。 不过我、啊,我已经不会长高了。 “在你离开之前,我也想伸手抓住你的,但你留给我的只有一道背影,可能,想抓住你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强烈吧。” 他又一次停住了脚步,这次是在一桩大楼前,大楼上用金色大字写着的“风纪酒店”正与请柬上的一样。 “所以不用那么小心,放开手大胆前进吧清隆,你就是是无所追求的‘你’,唯一的追求。” 2 我本以为世界第一的黑手党家族的家族会议会在更浮夸一点的场所进行,但泽田带我去的,需要经过层层身份核实在才能进入的会场内部,非常平常。 这种平常当然不是说像学校食堂那样吵杂普通,地毯、实木长桌、亮得比日光还要过分的打光,还有一些可供食用的小点心,这些都存在。 不过像一些书里描写的,水晶灯啊,盘旋的楼梯啊,分区的座椅,一看就用不尽的食物是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的。 甚至这个开会的场地,一览就可无遗,可以说是刚好够在场的这么些人活动。 真是把安全工作做到了极致。 “蠢纲,还差30秒你就迟到了,可真遗憾啊。”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10岁左右的小男孩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出现在了房间角落盆栽的阴影后。 手上还提着一把一看就诡异出奇的锤子。 “是啊是啊,真是遗憾呢里包恩,不仅卡点到达,还成功把清隆也接回来喽!” “呃。” 泽田用两手捏住我的上臂,一下把我提起来,放到自己面前,一副把我当挡箭牌的样子。 真是从外表看不出的大力气。 名为里包恩的小孩这下用他黑黝黝的,毫无高光的双眼看向了我。 “ciaosu~绫小路君。许久不见,你看起来过的不错。” 他没有像泽田一样,一开始就点明我与过去不一样,干脆得在我面前把我与以前分开,而是试探一般暧昧了概念。 是泽田知道得更多吗?还是他认为我是不是以前那样都无所谓呢? 他们需要的,只是“绫小路清隆”这个概念而已呢。 “嗯,还好,彼此彼此。” 他绝对不似表面上这么年轻,可能也和我一样,因为什么原因而固定了年龄。 “既然主角来了就赶快入座吧,蠢纲,到时间不坐上座位也是要受惩罚的。” 说着,小男孩跳了起来,一个飞身精准无误地向泽田踢去,泽田松开了我,用反手格挡,而我也顺势侧身下蹲,以免被牵连到这奇怪的惩罚活动中。 “反应不错嘛蠢纲。” “谢谢夸奖。” ……你们交流感情就交流感情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盯着我看? 第71章 光与亮3~4 3 将他们的视线从我身上吸引走的,是神出鬼没的六道骸。 “你好呀小清隆。” 他身边跟着个与他梳有同样发型,右眼戴着骷髅眼罩的女孩,女孩表现得有些怯懦,在看到我后不好意思地后退一步躲到了六道骸的身后。 “库洛姆还没怎么和清隆说过话吧?没关系的,不用害怕,清隆很好说话的。” 虽然库洛姆一副明显不相信六道骸鬼扯的样子,但还是讪讪伸出手。 “那个、绫小路先生你好。” 她的手掌娇小又柔软,是那种非常标准的,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的感觉,甚至连握笔的茧子都没有一点。 本来在会场中交流着的人也因为我们这边的小插曲而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人对我的到来露出了显而易见厌恶的表情,有些则像库洛姆一样不敢直视我的双眼,更多的,像是泽田之前说的那样,对我的来到持有警戒之心。 “好了好了,寒暄什么就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再继续吧!”泽田拍拍手,集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请大家快些入座,名牌都贴在椅背上了,这次请大家稍微遵守以下吧,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来排座位的。” 泽田坐在主座上,而我就坐在他的右手边,我正对面银发男人用一脸愤恨的表情看着我,像是要控制自己张口辱骂我的欲望一样,把桌上的点心塞满了嘴。 “别看隼人这样,其实他和你相性非常好。”泽田用唇语偷偷对我说。 “这次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那件事。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了。” 泽田正式讲话时的语气异常正经,表情也从温温柔柔好欺负的样子,变作了严肃而凛然,虽然唇角依旧上提,但他给我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从容与不迫似乎能识破所有的阴谋与诡计。 即便五分钟前,他还被一个小男孩施以暴力,也一点不能动摇他是这个会场……是彭格列之王的事实。 我是这里的门外顾问,也就是说,他也该是我的首领。 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出点头,还没有六道骸显老,但从屋里这一群人的平均年龄来看,他也不算小得过分。 会来参加家族会议的,应该都是家族要员了吧?所以这个家族是有什么要员一起上任的机制吗? 因为他的认真,本来神情涣散的众人也或多或少正色了起来,六道骸露出了玩味的微笑,我对面名为“隼人”的银毛也把嘴里的东西一口咽了下去,他身边的黑发平头男应该是怕他噎了,用一只手给他顺背。 “说起来,其实我也不想最近占用大家的时间,不过实在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不能再往后拖了。 “大家,关于保护我们亲爱的门外顾问,绫小路清隆先生的事情不可以再往后拖了。” 说完,他再一次将脑袋转向我,温柔地对我笑笑。 呀,突然就密鲁菲奥雷、保护我什么的,我真是完完全全在状态外呢。 之前那么冠冕堂皇地说着“同情我”什么的,是为了现在埋伏笔么?套路我呢,怎么一个两个都和黑子一样那么腹黑呢。 4 一双双仿佛能透过我的躯体看透我灵魂的眼睛同沢田纲吉一样齐刷刷地看向我,无形中给了我一种压力。 让我不禁反思,我这个普通的、连记忆都残缺不全的可怜男子高中生为什么要坐在这个明显就不是我这身份该出现的场合里,周围环绕着年轻的、如狼似虎的黑/手/党们。 但这个时候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呃……你们要对我做什么”的表情实在也太过晚了,而且有一种刻意做作恶心人的嫌疑。 “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是啊,清隆现在很危险,所以即使基于之前你给予我们的恩情,现在到了我们返还这份恩情的时候了。” “即使我并不在意?” “即使你并不在意。” 【我管你在不在意,我在意就行】他用表情向我诉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泽田投向我的目光含情脉脉的。他的眼睛是比常人颜色稍淡的琥珀色,认真看着人的时候,总能让人一下就不小心陷入那灵动的蜜色沼泽中。 “那个,这是绫小路和阿纲之间的秘密小游戏吗?”黑发平头男对隼人说着悄悄话。 “切,我怎么知道,一整天就摆着张臭脸,谁知道他在想啥。” 隼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并没有多克制自己,我想以这房间里人的敏感,应该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谢谢指点,我脸原来很臭啊。 “那请问密鲁菲奥雷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呢?” “你在装什么傻?!”隼人对我不咸不淡地态度很生气,直接双手捶桌站了起来。 “隼人。”泽田一把扯住了我的手,用眼神暗示隼人坐下,“你知道清隆也不容易。” “抱歉,是我冲动了。” 虽然他很听泽田话地坐了回去,嘴上也算是诚恳地道歉了,但他的目光要是能化作刀子的话,我早该千穿百孔了。 我都怀疑泽田是故意不让他把话说完,就是不想让我从他那里至少了解一点情况。 “密鲁菲奥雷的首领白兰想要研究你身上的秘密好多年,本来最近大概是最好的机会了,但你突然曝光在媒体上让他措手不及,现在大约已经在考虑其他的办法了吧。” “你觉得这是件好事。” “当然,一个人曝光度越高,想让他凭空消失就越难。你突然走到聚光灯下,给了我们足够的反应时间。当然,对于白兰也是个缓冲期吧,他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几天,我是如此推测的。” “这是高圆寺的主意。” “在认清事态后一下做出这样的判断,他果然是个特别的男人啊。” 虽然泽田摆出了早知此事的态度,但那思及高圆寺的一瞬间露出的头痛表情,还是表现出了他对高圆寺的认识以及这男人的奇妙。 能让世界第一黑/手/党的教父露出这种微妙表情,大概算得上高圆寺这奇妙一生的许多个壮举中排的上名号的一个了吧。 而能让这样的男人“打点好一切”的那个“我”就更是个神奇的存在了。 明明“我”应该从很久以前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了吧? “你和高圆寺有什么利益纠葛吗?” 在所有以前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变得有趣的时候,他却说我变得平庸了,没有为现在的我而虚情假意,非常坦诚地追求着“我”。另外,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用调笑的语气说着为我打点好了一切。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奇怪。 不过以高圆寺是出于帮助我的目的才让我出道来说,平田的证言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他在我面前明确表现出了“背叛”高圆寺一行的行为,说是要坚定站在我身边,不管我变成什么样。 可这样看来,他不是没有坦诚地说着谎话的嫌疑。 有一种可能是高圆寺平时就用暧昧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据平田所说,他们对高圆寺这个男人的了解也就是普通同学的程度,离搞清楚这个迷之男人在想什么这种事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都知道高圆寺的意思,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合起伙来诓骗我。 平田是用来刺破我之盔甲的茅。 用温柔的语言,暧昧的神色,温暖的血液将我的空白填满,以此来动摇我的内心。类似这样的作战计划。这下他身上矛盾的地方也有了解释。 他也是个不输于高圆寺的危险男人,能够强迫自己对一个本来厌恶的人诉说起一往情深,甚至表演到最后沉浸于角色中,自己都开始与自己互相矛盾了。 平田是个偏激又不好相处的人。与高圆寺的不好相处不同,高圆寺是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永远搞不清他下一步会如何行动。他的自主观念异常强烈,可能会有极其坦诚的大白话把事实告诉你,而自己则毫不行动,也可能什么都不说就跑到你身边来凑热闹,做到一半又能毫无负罪感地中途放弃,他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平田的行为则是可以预测的,但很多时候,我觉得他会做出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出的超过行为来。 一个是对自己的行为没有自主限制,一个是对自己的精神没有自主限制,不管哪一个都非常麻烦。 还有一种可能,高圆寺对两方都有考虑,顺手卖几个人情再坐收鱼温之利的狡猾男人。他深知黑/手/党的危险,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曝光了我,以此来“保护”我。对曾经与“我们”是同学的那群人,他又做了另一番解释,让他们在有限的情报中陷入误会,而不管如何我和他的接触也不会少,他总有机会能找出找回“我”的办法,还能趁机把我滑稽的样子一览无遗…… 他追寻“我”的身影许多年,不差这一两个月。 而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的最终结果都是帮到了我,他永远不会亏。 平田在他满嘴的谎言中,有一句话说得十分中肯——高圆寺是为了自己兴趣而行事的男人。 第72章 光与亮5~7 5 为了不让我被密鲁菲奥雷的首领——白兰·杰索“剽窃”,从今天起,我每天的行踪都要和他们报备,以确保他们能在我遭遇不测的时候第一时间把我抢回来。 泽田还把白兰和他们的合照打印了下来,坐在我身边监督我,让我把那个白发男人仔仔细细看了十分钟才将照片销毁。 黑/手/党家族首领的照片当然是不能随意外传的,就算是出于朋友情谊留下来的纪念,哪里能知道这“友谊”能维持多久? 密鲁菲奥雷与彭格列的是有结交的家族,明面上关系不算差,甚至于他给我看的白兰的那张照片,都是在与彭格列一起活动时拍摄的,背景是一派和谐的蓝天白云,还有野炊毯铺在地上,白发男人那坦然微笑着的表情,也不算作假。只是被他勾着脖子的六道骸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我还没见过他在我面前露出过这样愤恨的表情。 是的,只是从照片都能看出六道骸和白兰的关系不咋地,嘴上都是笑呵呵,心里都是小九九,喜怒明显行于色。 在泽田把那张珍贵的合照给我时,六道骸的脸上也拂去了一开始作壁上观的表情,变得有些不悦。 我不禁对这未曾谋面的白发男人生起了小小的兴趣。 所谓一物降一物,能让六道骸这样虚无缥缈的人露出人类的表情,怕是个不输于高圆寺的狠角色。 当然,这点小小的兴趣并不足以让我以身试险,自己跑到他面前去寻找存在感。 “干脆一起行动不就好了,弄得那么麻烦。”隼人又对着我呛了起来。 虽然他的语气并不好,但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我)都知道他说得不错。 既然目的是保护我,那么直接把我带在身边不就好了?或者监视,或者派个人跟着,用得着绕那么大一圈吗?再说伪造通讯是多简单的事啊。沢田纲吉想出的办法,与彭格列在我面前表现出的谨慎作风可真是完全不同。 “因为我们要尊重清隆的意愿啊。我们约定好的。”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约定指的是我和他,还是他和他的家族成员,反正他说这话的时候言辞恳切、表情认真,除了我以外,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指代着谁,一瞬间也露出了近乎是肃穆的神色。 “好了,不提这些糟心事,午餐时间到了,我们开始用餐吧。” 房间里的小点心,就是为了这时候而准备的吧? 仿佛约定好了一般,除了泽田和外,所有人都起身去了放有自助食品的地方,拿着盘子就准备用餐了。隼人在走之前还狠狠瞪了我一眼,最后被名为山本的,之间坐在他身边的男人给推走了。 “别太在意,他就是这脾气,隼人其实和你很投缘的。” 泽田又小声和我解释了一遍,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至于清隆的话,不用客气,来吧。” 他扯开领子的样子比平田还要坦坦荡荡,好像完全不在意这里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也不觉得给我“喂食”是什么奇怪的事一样。 他的家族成员大部分对这行为司空见惯,只有似乎几个,跟我联系比较密切的人倒是一副看我笑话的样子。 六道骸、跟在他身边的库洛姆、隼人,还有一个我先前并不认识的黑发男人,他们都对我和泽田之后将怎么做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怎么了清隆?” 沢田纲吉用一种十分清纯小白花的表情看向我。 “不习惯在大家面前这样吗?不用在意的不用在意的。” 他表现得就像我们经常进行在众人的面前进行这样的行为一样。但我觉得我不管发展成什么样,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在这么多人面前“进食”才对。 所以对他的行为,我表示深深的怀疑。 “快来吧。” 他讪笑着把一只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喂喂喂,泽田你不要太过分。 他的脖颈洁白无瑕,我都能看见皮肤下脉动着的青色血脉。 “泽田。” 我也抬头,将手放在了他的脖子边。 “嗯?不用和我打招呼,直接来就行哦。” “你知道人身上最温暖新鲜的血液产自哪里吗?” 我将手指从他的衣领向下滑,最后勾住了他的皮带。他有些尴尬地往后缩了一下。 “而且咬脖子控制不好力度容易出意外。泽田君真的要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吃饭吗?” “……那还是别了吧。” 如我想的一样,他刚刚只是在开我玩笑而已。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有想过准备清隆你能吃的东西,但我猜你在这么陌生的地方吃东西会很不习惯吧?所以只能委屈清隆等等喽。” “也就是说没我什么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清隆……”他叫住了我,但没有跟过来。 “门锁了,不过用你的指纹也能解开。想找我的话,打电话千万不用客气。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让白兰得逞。” “嗯,我会小心的。” 6 我还没离开这栋大楼几步,心里想着今天还能去干点啥,之前与沢田纲吉起争执的小男孩便顶着墙角的花盆出现在了我面前。 “ciaosu~绫小路君,需要我送送你吗。” “就算我说不要,你不是也来了?” “非也非也,我不过是想找你说几句话罢了。” “避开泽田的?” “是啊,可不能被阿纲听见的。” 里包恩用一把绿色的玩具(?)手木仓顶了一下帽子,斜斜往上看的眼神,只是单纯盯着我而已,仿佛我身上所有的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他的视线。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离开之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阿纲。我可很久没见过他露出那种废柴表情了。” “……你是想让我去关心一下他?” “不,我是让你最好离他远远的。虽然你本身对彭格列家族来说是一大助力,但随便让首领露出那样的表情,可就太危险了,得不偿失啊。” “我不会多来打扰他的。不过你现在看起来就像那种恶婆婆,世俗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种,虽然年龄上来说差挺多。” 他把帽子往下压了压。 “长生不死、返老顽童、灵异神怪,这世上本就充斥着现在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所以不是你的错觉,我就是那种恶毒的婆婆的说~” 他奇怪的语癖陪着稚嫩的脸颊确实可爱,但没由来让我心里一阵恶寒。 “就不想知道‘你’最后和阿纲说了什么吗?你要知道,彭格列的大门可不会向随便什么人敞开。” 到底对不对我敞开你倒是说清楚啊!这么模棱两可的说着,我哪里知道你的意思? 至于“我”最后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泽田露出废柴的表情……我管他呢,反正这也不是“我”想让我知道的内容吧? 曾经有为先人说过,优秀的抖s就是连心理独白都是在骗人的,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无疑就是这样的抖s。 在给我留下一堆历史遗留问题后,连个理由都没有留下,潇洒得拍拍脑袋全都忘记,也真是自暴自弃的做法啊。 “不,我想他不会想我问他这种问题的。” 我慢慢走向电梯,按下下楼的按钮后对他说:“他说他尊重‘我’的意愿,我也尊重‘我’的意愿。” 随意将自身放置在危险之中,怎么看也不是我(绫小路清隆)的作风,所以与其说是毫无危机,不如说是危机感太过强烈才会有的选择。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会凭空消失的,失去什么,就一定会得到什么,就算得到的是“失败”,也是失去的时间交换而来的经验。 所以我注定只能在真相边缘浅尝即止。 所以与其说是高圆寺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沢田纲吉为“我”保驾护航,不如说是“我”为我操办了所有。 如往常一般,在想明白了很多事之后,我又一次被“我”所吸引,变得十分想要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7 【以下是沢田纲吉视角】 绫小路清隆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我的办公室里。 斜依在沙发上,头发有些凌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有些无聊地交替敲打着沙发的皮面。 听见我打开门,他便抬起头看向我。 我不知道他在办公室里坐了多久,安保系统没有反应,他也没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永远不含感情的眼睛,永远没有情绪的声音,保持着将将脱离稚嫩的年轻的他,在几年前就已经没有我高了。 但他在我们眼中依旧是可靠的大哥。 即便他从不隐瞒他的孤僻、沉默,又厌世。 他永远能保持绝对的冷静,他的冷静又与里包恩那种饱经风霜的豁达不同,亦非白兰那样看遍了种种可能。他只是厌烦,连新鲜的乐子都不想找了。 那种游离于尘世间的沉默总能轻易将我淹没,将我的所有理智轻易夺走,进而做出一些我现在不应该做的事情来。 我坐在了他的对面,随意和他聊了一些旧时的话题。 我想他是笑了的。 至于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却连我的超直感都无法判断。 “……又要开始了。如果记得这样的过去,那就永远都无法自由,我想我你很快就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我,你所期待的,那么永别了,纲吉。” 他一脚踏出窗户外,身体轻盈地不像外表表现出的样子。 我是想拉住他的。 虽然有点自私,但我不觉得当下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但我又一次融化在了他豁达的眼神中。 连他什么时候彻底消失在眼前都不知道。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永远对他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怜悯。 第73章 阴与暗1~2 最近我有些神经质。 不过用某些人得话来说我一直都是如此。 他们都不理解,只有体会过的人才能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 只要轻微理解那种感觉,你就会觉得你不是一个“人”,简直是一个“神”,全知全能,统治世界也易于反掌。 即便这世上和我一样的不说千万,也有百十,绫小路就是那百十之一,但有气度说出这种话的,仅我一人。 话虽这么说,绫小路是我遇到的和我相似的人中,与我最为相似的一个。 我知道他完全可以理解我,只是单纯不想与我共事,但与其他一些不想与我共事的人不同,他像墙头草,只要有风吹,就会两边倒。所以虽然各自为伍也很有趣,但我要是因此就放弃他,可就不是我的作风了。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相似又不同的,就像一点变万千的平行世界,今次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呢? 表面上像企鹅一般安于一隅,实则比任何飞鸟都要自由。 那么问题来了,你要怎么判断一只飞鸟是自由的呢?大概是在他可以自由飞翔,却偏生要用两条腿走的时候吧。 我无比期待着与你的重逢。 绫小路清隆。 1 今天中午的时候,平田再一次找到了我。 依旧把我带去空无一人的教室,用暧昧的姿势让我在他的身上进食,之前我留在他身上的齿痕还有着淡淡的痕迹,虽然我在结束后都会用唾液治愈,但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类似蚊子叮咬一天后的红痕。 他的作风一向规矩,不然光凭一张脸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让大多数女生成为他的粉丝。他的衬衫总是规矩地扣到最上端,但红痕还是能从他每一次扭动脖子时显露出来。 为此,眼尖的女生们在课上课下偷偷争论了许久,持“就知道这样的帅哥一定有女朋友,女朋友占有欲还挺强”的观点的占一半,持“这绝对不可不能,平田老师这么纯洁一定是单身的,我不听,我不听,都是蚊子叮”的占另一半。 她们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连一些男生也被她们带动了起来,纷纷猜起了在这个年轻帅哥老师脖子上留下痕迹的到底是蚊子还是人。 黑子对这种事一向不感兴趣……不如果不管是什么话题,只要不是我和火神主动拉他一起,他都不会轻易参与。 火神倒是觉得大家有点大惊小怪了。 平田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不管有没有恋人,身上有点什么都很正常吧? “噫,火神君好黄。” 黑子用课本在嘴边一遮,斜眼看着火神。 “黑子你不要说得我好像、反正就是很正常嘛!是吧绫小路?你最近中午不是老去他那儿帮忙吗?你应该知道的最清楚吧?” “嗯,是吧。” “为啥你和黑子的眼神一样啊?!啊啊啊,烦死了!”火神被我俩盯得不自在,自暴自弃把头埋进了双臂之中。 “火神君块头那么大,轻易掩饰不了哦。” “真是坏心眼啊,你们两个!”火神发出了委屈巴巴的闷哼。 好歹他没把目光定格在“中午老去他那儿帮忙”这一个关键点上,黑子看上去也没在意,所以我也不就不理会他了。 所以说论起天然黑的程度,火神你自己也不逞多让吧? 虽然三两句就能解释过去,但什么“我和平田老师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啦,什么“我就是单纯帮他忙啦”,或者“你们不知道吗?其实他社恐”之类的借口说着实在是太浪费口舌了。 所以今天我强烈希望平田能稍微忽视我一下。 就算要叫我,也请在不会被人看见的小角落,不然我本就麻烦的校园生活可就要更麻烦了。 但很显然平田与我的脑电波对不到一起去。 在午休铃敲响的那一刻,他就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了教室后门口,笑着对被所有人说: “绫小路君,我这边需要你帮下忙。” “好。” 我心情复杂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对生活压力巨大的现代人来说,最严厉而羞耻的惩罚莫过于公开处刑。 女生们说着什么“平田老师还真是喜欢绫小路君啊”,“如果不是平田老师,我都没发现班级里还有这个人呢”,“是啊是啊,完全没想到存在感这么低的绫小路,在电视上还挺上镜的”,“说起存在感,我们班好像还有一个人老神出鬼没的”,“不过两个帅哥站一起还真养眼啊”……一类的话。 平田真是用短短一个月就让我存在的意义和他捆绑到了一起啊。 表面上装得纯良,心思却又显而易见的复杂,在层层叠叠的伪装与真实中掩盖真正的真相……多么狡猾的男人啊。 黑子扯住我的袖子道:“绫小路君,今天也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嗯,他会请我。” 我觉得黑子看我的眼神十分意味深长,不过与他平时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他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有礼貌到与人说话会用十分悠长的眼神看着你。这是他的习惯,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只要注意到了,就会被他悠悠的眼神所欺骗—— 不禁在那平静的双眸中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来。 比如,我刚刚是不是犯错了呢? 2 平田像之前每一次一样躺在桌上任我宰割,但他的表情却不如之前那般迷醉。 他抱着我的后脑,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双眼如黑子一般古井无波。 “清隆,你知道吗?吸血鬼的起源是人类对血液的崇拜。原始人类认为血液中蕴藏着灵魂,饮用敌人的鲜血、饮用同伴的鲜血,都会增加力量,与此同时,血液也代表着暴力,所以外流的血液是邪恶的。” 接着他对我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提议。 “要来密鲁菲奥雷看看吗?那里保存着你全部的秘密。” 好家伙,没想到你这清新爽朗的帅哥居然是个三姓家臣。 “你是白兰的人。” 我将双手撑在他身侧,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你骗得我好苦啊。” “得了吧清隆,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为了强烈表达我的态度,这次我没有舔舐他的伤口,带有淡淡香甜气息的血液从他锁骨上流淌成一条细细的红线,在雪白的衬衫点下朵朵红梅。 本来是为了少点麻烦才咬这么低,这下反倒是造成了新的麻烦。 他的西装外套还被我们搞得皱拉吧唧的。 “……” “你的表情明明在说你对这一切早有了解了。”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用一种充满慈悲和宽容的表情看向我,像是下一秒钟他那双温柔的手就会用尽全力将我的脖子拧断一样。 因为除了这样,他一无所有。 在我面前,他只能先一步用高高在上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没出息。 “为什么明知所以然还要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呢?你骗得我好苦啊,清隆。” 他用十分轻松的语气将我的话回击到我身上。 “知道高园寺为什么要拉着你出道吗?” 他曲起一条腿,借力从桌上坐了起来。课桌到我腰那儿,所以比我高一些的平田坐在上面,刚刚好与我视线齐平。 “因为你懒得演的时候,演技真的很差。而你想演的时候,也懒得费功夫,只是借用环境和时机的优势,让我们自己中套。” 他仍旧维持着之前豁达的样子,用手指玩弄着我的头发,将几撮头发绕在手指上,轻轻拉扯着。 “你可真是个狡猾的男人。” 这话不该是我的台词吗? 你控诉多遍的人又不是我。 我多无辜啊?我只是被牵扯进你们这些迷之势力中的,我连我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自己做得那些事,还都是从你嘴里添油加醋说出来的。 而且没有证据,只有暧昧不明的情感。 我怎么轻易就成了“狡猾”的人了呢? 综上所述,你才是那个乘虚而入的狡猾之人。 啊,算了,平田说得不错,他还算了解我。 权衡利弊下,我喜欢用最平淡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能让一切维持在好像什么都没改变的情况下,就是我最喜欢的场景。 老在自己的内心念白中说些符合青少年人自白的话好像也不太好吧?搞得我自己跟精神分裂一样。 “我记得你说过,你羡慕我可以‘自己一个人上’,现在又为什么要把事情明晃晃得摊开来说呢?” “正是因为我羡慕你,但我知道我不管如何都无法成为你这样的人。我想和你站在一个阵营,我想帮助你。我知道你虽然面上没有表现,但对自己,终归是好奇的吧?密鲁菲奥雷的胆子可比彭格列大多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都快无法判定他的立场了。 以他对我的了解,明知道这么说以后我对密鲁菲奥雷的兴趣绝对会降低至0的吧? “我记得你还说过,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可以的吗?” 我也不甘示弱地用双手回捧他的脸,用不输于他的宽容与大度看向他。 “你不喜欢只有我们两个的校园时光吗?我的秘密只有你知道。黑子也好,火神也好,社团里的前辈们也好,他们都被我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 平田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半个午休不用的时间里,就在与我的对战中败下阵来。 如果你是想让我这么说的话,那我便顺势而为。 毕竟,我最近体会到了避世主义者的乐趣。 第74章 阴与暗3 3 毫无疑问平田是喜欢“我”的,但具体是什么程度的喜欢,我难以判定。是喜欢“我”到杀一儆百,还是喜欢“我”到爱屋及乌,又或者,他的恨意也随着爱意一同得到了传承。 所有事情一旦涉及感情,我势必处于下风,因为情感是不可控的,而我对此也没什么研究,所以,为了应对这种事情的发生,我早就请教过专家了。 说来奇怪,明明早乙女没有谈过恋爱,而我好说还有个记不得的前女友,他却可以把两个男人在感情中会遇到的问题分析得头头是道,深谙后宫轻小说精髓的黛前辈则是在另一个方面对我提出了建议。 都是一些很有建设性的回答。 他在我面前总是很纠结,我只是需要防备一下他的突发奇想而已。 老实说,他是否被密鲁菲奥雷操控着,又或者还加入了别的什么势力,这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因为他身上所有背负的事情都可以化繁为简为他为了一个目的而要承受的代价,那个目的就是我。 问题又回到了“我”身上的秘密。 平田曾暗示过我他们都猜测我不是“我”,我来自十年前。沢田纲吉也说我是无所追求的“我”唯一的追求…… 我,就是来自十年前的。 泽田他们知道得很清楚,而平田他们则是还在猜测中。 为什么呢?因为“我”已经有非常久不和他们联系了。 那么“我”躲在哪里呢? 躲在哪里呢? 躲在非人类那里。 记忆不会是无根据的,既然我现在能记得是尊者在我小时候就接手了我,那么真正的事情也不会有多大差距。 尊者已经特意到我身边提醒过我了。 他说过我比他刚从房子里出来时还要脆弱。 在我虚假的记忆中,也是有这么一段的,他被困在了一个房子里,我可以进出,但无法把他带出来,然后我一直陪着他,直到…… 打住,现在如果再继续思考下去,就会忘掉的吧? 收起纷乱的思绪,我看了眼瘫坐在地上满脸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平田,觉得自己才该出现在那位置上。 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从自己的沉思中恢复过来,为我解释了一切的根本。 “清隆你放心好了,我想通了,虽然之前有骗你的成分在,但就算现在你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是一个全新的,如白纸一般没有染上颜色的你,我也可以接受了啊。这样的你只有我知道也很好,我们可以一起谱写新的篇章。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的话——一切都是白兰的错。” 平田你知道吗?在希腊古典戏剧中有这么一种形式,在一个事件进入无法解决的胶着状态,连编剧都不知道怎么圆时,就会让一个出人意料而牵强的解围角色出现,这种角色一般由“天神”扮演,而扮演“天神”的演员需要借助起重机或者其他什么机械机关下降至舞台上——这被称为“机械降神”。 虽然已经被泽田暗示过了,但把一切因果推到还没出场的角色身上,是一种很狡猾的行为哦,平田君。 不过很快平田就为我解释了,除了我以外,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把问题归结到白兰·杰索头上。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普通联想。 “如果我、我们没有猜错的话,绫小路君十年前并不知道十年后的事吧?” 问这个问题只是一个楔子,他没有为难我的打算,所以直接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一般来说,知道‘未来’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就在十年前,里世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所有人都有了十年后的记忆。” “所有人?” “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所有人。虽然现在讨论的人已经很少了,但在当时真的是让整个社会都混乱了好一阵子。不过在大家都意识到那只是来自平行宇宙十年后自己的记忆后,就也渐渐对此没多在意了。比如说一个截了肢残疾人,在得知平行世界健全的自己,在十年后就能成为享誉世界的拳王,或者一个普通社畜得知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己十年后会因为赌博而穷困潦倒……这种未来本来就没什么实际意义。当然,也有很大部分人的人生和平行世界中的自己差不多,他们是一样的普通又平凡,拥有一样的父母,遇到一样的爱人,诞下面容相似的子嗣……对他们来说,知道与自己相似的人的十年后同样毫无意义,因为他们对金融与豪赌毫不在意,家和职场两点一线,生活没有任何亮点。” 他说着说着又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所以没过两个月,大家就又像无视发生一般,回归了正常生活。而且这些记忆也不是一直清楚的,如果不是刻意去想,很容易就会不被忽视。” “一切的起因是一名名为叫白兰·杰索的大学生,他在意外发现了自己拥有窥探平行宇宙的能力后,突然突发奇想想要统治世界,结果这个看似荒谬的想法居然在无数个平行宇宙中实践成功了。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唯一没有被他摧毁的,因为我们有个救世主,拯救我们的同时拯救了所有的平行宇宙。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些十年后的回忆中,你显得那么不平常,清隆。自我们认识你的时间开始,你的经历没有任何一次是相似的,没有任何一次。” 我隐约有些知道平田想要表达的意思了,甚至于,我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我的“关系者”们大多对我抱有不好的态度,但还是在口头上挣扎了一下,道:“毕竟是平行宇宙。” “平行宇宙也要讲究基本原则啊,你的差别大的真是只能用离谱来形容了。多数时候你挺沉默寡言的,但有那么一两次你还挺活泼,就是那种为了配合大家而硬装出来的活泼,甚至有时候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你的感情生活也很跳脱,像个泛性恋一样,你和惠谈过挺多次,也曾和高圆寺坐在一起过,我也曾在宿舍的床上拥抱过你…… “你知道吗?在你离开之后,我们互相交流了这些记忆,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混乱的,没想到大家都如此……打个不那么贴切的比方,那感觉就像是《白夜》(注1),我想你肯定读过,你是纳金丝,而我们都是匍匐在阳光都无法照到的彼得堡角落的幻想家 “生活因为你的出现而变得特别,幻想的女神都没有你的存在来的引人入胜。不过在昙花一现后,一切腿作了黑白,蜘蛛网爬满了生活的墙,时间给我们留下的只有慢慢在脸上生长的皱纹……你的离开正如你来时一般神秘无踪影。” “虽然他应该不是最先注意到,但启诚是最先提出这一点的,在一次集体讨论的时候,他试探地问了句‘你们觉不觉得清隆和白兰有相似的能力呢?’。这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我们谁都不知道还有平行世界这回事,那这就是个毫无道理的无端联想,但偏偏三年前发生过这样席卷世界的集体幻视,那么能够联想到白兰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既然有这种能够穿越到十年后的装置,那你会不会就是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了呢?而且不止交换一次,是循环往复的交换。我们当初是这么猜测的,为了论证,我们一边努力寻找你的踪影,一边期待七年后——也就是现在,另一个世界的你的再临。 “但猜测毕竟是猜测,在与你接触后,我们又开始怀疑了,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所认识的‘绫小路清隆’。堀北觉得你只是把我们忘记了而已,她本人对十年后的记忆一直保持有否定的态度,而惠觉得你就是换了个人,所以她在知道你以非常年轻的面貌再一次出现后,她就不再像以前一样热衷于你了。但也有和我一样,不管你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都对你感兴趣的人在,啊,高圆寺也算是吧,他就是单纯想看热闹而已。 “本来启诚也是坚定的认为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但在见过你后,发现了你身上……就是和以前一样,所以他也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了。” 我曾听平田提起过,“我”有个名为轻井泽惠的女朋友,而堀北大概率就是我手机里存着的那个备注为“堀北铃音”的人。平田特意提起的这几个人,应该是和我关系最为亲近的,很可能之前或多或少都“偶遇”过我。 “我插一句,启诚是?” “就是幸村辉彦,你见过的。他有两个名字,亲近他的人都叫他‘启诚’。” “不会你们每次和我见面后都有回去互相通气吧?” “差不多……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背叛你的!我一直没有让他们知道我和你私下里的关系,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我直接无视了他像痴汉一样的投诚发言,在他想说出下一句话时问他 “那么你呢?你觉得我到底是来自别的世界的,还是一直都是这个世界的呢?我也从未欺骗过你,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有装出什么真诚的表情,因为我如果露出那样的表情才是真的不可信,只是像平时上课回答问题一样,死气沉沉地问他。 他看起来很受用。 第75章 阴与暗4~5 4 “……以上便是我想的剧情梗概,黛前辈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就轻小说的情节来说,可以多出场一些女性角色,比如对于前女友的描述可以稍微多一些,但也不用把主人公和前女友的故事全描述出来,欲盖弥彰一些会比较好,但每一卷都要出现一点点的样子,还有其他的女性角色的戏份分配要有主次,比如那个用名字欺骗主人公的妹子,就可以给她多一点戏份。让她成为党争中强有力的一员,当然你也不可以太边缘其他角色,比如败犬类的角色你可以给她安排一点翻转戏份,然后让她的期望落空,这样可以调节气氛,读者也会很开心。” “啊,你们都喜欢狡猾的。” “是啊,御宅最喜欢狡猾的小恶魔了。” “那好,我给她多安排点剧情。” “那个有钱的你可以少描述点,有钱又专情就有点太王道了。虽然不是大和抚子类型的,但强势的‘姐姐’角色这些年已经不新鲜了呢。” “王道没人喜欢了?” “能猜得到结局,还有什么看的意思呢?当然是要邪道一点才有趣啊,比如虽然她很专情但却是个碧池,或者满嘴跑火车却很清纯啦一类的。主要是这样可以用来塑造反差萌,御宅族对反差萌毫无抵抗力。” “您总结的还真是透彻。那个被策反的呢?” “策反的啊,按照一般套路肯定是要被雪藏的,不然影响平衡,不过你也可以为她设计一些不同于一般工具人的戏份,暂定成党争的最后赢家来写也没有问题,可以给保守的读者一个期待。” “那如果走邪道一些的套路,你觉得她赢面大吗?” “我觉得啊……” 电话那头的黛前辈陷入了沉默。 “直说了吧,我曾经站过这种角色。不过我觉得你既然要写那么老的题材,架构也稍微老套一点吧,以免在最终卷伤了(我这样)读者的心。” “也就是说前辈在情感上支持这种类型的角色和主角在意喽?” “嘛,我确实是喜欢的。” “那好,我多给她安排点戏份。” “谢了,写作加油,出草稿了我也可以帮你看一下。” “真是麻烦你了,黛前辈。” “没关系。以十年前的那件事为蓝本的小说,我也是很久没看过了,很有兴趣呢。” “那就请前辈好好期待着吧,下次有空见。” “再见。” 5 和黛前辈通完电话,我就马不停蹄地去和黄濑一起进行服装杂志拍摄了,这次是在一个森林公园里。 夏至日左右的天总是暗得格外晚。 所谓阳光正好,天特别蓝,草特别绿,黄濑特别清爽。 “呦吼,姗姗来迟啊小绫~” “卡着点来还真是抱歉呢。”已经放弃纠正他奇怪的称呼,我抬起手表给他看,“你能来这么早我倒是很意外。” 他对篮球的热爱是有目共睹的,没有意外的话,在有训练的日子里,拍摄的工作都是能卡着来就卡着来的,到的时间基本和我差不多。 “嘛,最近训练有点压力,嗯,可谓大受打击呢。” 啊,这个男人明明是微笑着的,可我为什么能看到一片乌云在他头顶聚集呢? 手上也没拿手机,只是曲着一双长腿弯腰坐在明显不合适的小马扎上,显得他更为颓圮了。 “你这状态持续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几天而以。” 他头顶的乌云快积攒不住暴雨,水汽之间电闪雷鸣——明明是笑着的呢,可真是奇怪。 “小绫,你说我啊、你觉得我啊,是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压抑后,他开始了倾诉。 此时摄影师已经让我们摆好了姿势,只需要傻笑着随便聊点什么就行了。 “我认识你也没多久。” 潜台词就是“你长没长进,我哪知道”,但他现在显然不会在意我说什么,他只是想对我这个“一般熟人”说些他想说的。 “篮球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参与的运动,努力也付出了,运动天赋我也有,但我总觉得为什么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呢?明明小黑子,小火神,只是这么几个月就能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为什么我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是我体能不好吗?不吧?明明小黑子在这方便比我还不行。是我不够努力吗?明明我每天大多数时间都泡在篮球里啊,为什么呢……” 他微笑着,低声快速开合着嘴巴,对我碎碎念了很长一段自我剖析。 他所说的比赛,是诚凛与桐皇在上周休息日的比赛,那天我刚好在彭格列参加家族会议,所以对于发生了什么,除了结局我一概不知。 不过就上学时黑子和火神还有前辈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对输了比赛似乎没有太大遗憾,约莫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用自己的方式互相开导过了。 “可能你就是不行吧。” 我想他特意等到这时候对我诉苦,一定不是为了听千篇一律的,鼓励的话语。这种话他听多了,我所要做的,只是让他能把对自己的质疑好好对一个人说出来而已。 这时摄影突然插嘴道:“清隆君你的表情不行哦,要多像凉太君学习啊。” “好的。” 即使我无法理解他这种对自己的质疑,也看不上他的满面愁容,但不得不说,黄濑的表情管理是真的好。 “小绫你知道吗?小黑子他在比赛里居然投中了篮,小火神居然也成长到能跳那么高了!虽然他们输了,但是你知道吗?那个投篮、那个投篮……” “你之前教的他投篮。” “我怎么可能教得了小黑子投看不见的篮球呢!我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不早驰骋在球场上,还会在这儿?”黄濑压低了嗓音,肩膀微微颤抖,手舞足蹈地像我虚空展示着黑子的新绝招。 “凉太君,手上动作不要这么大哦!” “好的!” 高声应付过工作人员后,黄濑又忍不住和我说起了诚凛和桐皇比赛的事。 “其实我觉得不只是我,小青峰也被小黑子和小火神惊到了,他那个表情,啧,我还是第一次见,感觉是久违的可以稍微嘲笑一下小青峰的时候呢。” “你以前不是说过‘火神要是遇到小青峰可就惨了’之类的话吗?火神的进步真有那么大吗?” “可大了!而且我觉得他是那种会在比赛时突然有长进的人,遇强则强的那种,他要是没遇到小青峰,我要是没看到他们的这场比赛,我……我可能还固步自封着吧?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反思,但、看到了现实就让人很郁闷嘛!” 他轻轻跺着脚,在工作人员“凉太君,试下这个外套!”的呼唤下,他兴冲冲就跑去试衣服了。 一点看不出什么大受打击的样子。 “我说其实你现在一点也不介意了吧?” “难道小绫你看不出我这花季美男的困扰吗?” 他穿着熨烫整齐的新款蓝色半透明防晒外套,做出了类似少女漫画封面女主的姿势。 自从他单方面认为我们是哥们儿之后,整个人耍滑头的状态都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以前他遇到这种情况,他应该会继续做作地装作犹豫男主,单手往后撩刘海,然后周身飘出那种闪闪发发的小星星。 不过如果他还是以前那样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想和我倾诉什么。 他的郁闷是真的,内心的挣扎也是存在的,但他并不会为此止步不前。 就我之前观战他和火神的初次交锋来说,火神与他明显是有差距的,而现在火神却足以与青峰同台相抗衡,而他自己暂时却没什么起色,心里说不芥蒂不可能。对自己的能力很怀疑、不愿意对认同的人轻言嫉妒、本以为熟识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进步到自己认不出来地步的慌张…… 有点像平田看我的感觉。 不过他的表现可比平田要克制得多。也许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吧?只敢在我面前小心试探。他这样的,就算再给他十年时间,他也不会变得像平田一样让自己的未来陷入过去的纠结中。 他只会像个普通的青春期男孩一样,小小的抱怨几句,嘴上说着“才不在意呢”,心里想着“其实在意得要死”,然后正大光明的,为了自己在意的事而付出努力,为自己总有一天也可以惊艳四座,站在自己所憧憬的人面前而兴奋。 是据说所有人都羡慕的,“热血笨蛋”的状态。 而黄濑与一般“热血笨蛋”不同的是,他不会在明面上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但与之相对应的,这种敏感会让他比单纯的“热血笨蛋”错过更多的东西。 “看出来了。不过我觉得你自我调节得不错。”我帮他整了整衣领,“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追上火神的脚步。” “小绫是在鼓励我吗?可我现在其实和小火神也没差什么呀?” “不,实际上我觉得你和火神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的。” “啊!怎么这样,你不能因为小火神和你是同班同学就这么偏袒他啊!” “我只是相信黑子的眼光而已。好了,继续准备拍下一组吧。” “哦!那小绫觉得我怎么样才能,嗯……在你心中比小火神厉害点呢?毕竟小绫也是我无法模仿篮球技的人啊!” 其实我和他对打的时候,只是在模仿火神与前辈们的基础上,用了更大的力,移动得更快了而已。 “我对运动的兴趣一般,与其问我,你不如去问黑子。你不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火神吧?” “这个嘛……我本来也以为我知道的。” 第76章 走在黄昏边缘的男人1 人类就是一种会为该死的胜负欲而困扰的生物。 明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关心的就只是当下。 小到明天中午吃什么,大到这个月同事朋友有什么八卦,不管对未来的关注有多大,真正关心的也只有当下。 忽然一股脑把十年后的事情塞入你的脑子里,是个人都会措手不及。 然后把最关心的事回想一遍后,剩下的那些不认识的,未来可能会成为朋友的人,则一下子就抛到脑后。 没有人会留心一个陌生人,即使指着他告诉你“这是你未来的恋人”也一样。 不,我的未来是要自己去挣取的!如果是阴晴雨雪这种既定的事实还好说,但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呢?我和这人都没有见过,凭什么为他抓心挠肝! 人类就是如此逆反的生物。 而这该死的胜负欲,也皆出自于逆反之心。 人类就是这种会为该死的胜负欲而困囚于眼前的生物。 因为光顾于眼前,所以重要的未来反而不被人所重视。 这就导致那个命中注定对你无比重要的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也视若无睹。 但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本以为我不是这样的人的。 在全世界范围内奇迹发生的那一天,我的年纪还很小。 虽然过了用鼻涕吹泡泡的年纪,但还没大到足以拒绝搅拌沙子的诱惑。 在用红得显眼的塑料小铲子铲沙子玩的时候,那些记忆一股脑就塞入了我的脑中。 在那些记忆里,我长成了一个优秀帅气的男人,身边老有女孩子跟着,我什么都擅长,但也正因如此而闷闷不乐。 这是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我所无法理解的。 运动全能、学习良好、副业足以养活自己,即使后来在篮球方面不能做到傲视群雄,但这人生赢家的配置,还不足以让人享受吗? 那时候我也曾因这样的未来而沾沾自喜过。 不过我最先关注到的,还是第二天就会被星探发现,走上一条备受女生欢迎的道路。至于会把自己弄得天天一身臭汗的运动什么的,当然是顺其自然,完全不想管它了。 【你这样未免也太肤浅了吧?】 请你千万不要这么说。 如果换做是你,在面对着这样的诱惑时,一定也会放弃很久远之后的那几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1 “我觉得吧,我所记得的那些记忆,其实还是很准确的。能吸引我的总会把我吸引,该遇到的人也都会遇到,命中注定的分别的也总会分别……连发生的矛盾都是那么如出一辙。小时候我知道我和那些人最后会闹得很不愉快,谁知道亲身经历后会那么剑拔弩张呢?” “既然你的经历和记忆差不多,那你应该知道矛盾的起因吧?那么你们为什么还会产生矛盾呢?”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挡不住呗。我们六个人中,我又不是强硬派,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吵起来的,明明国二的时候大家都很愉快啊?况且人在倔强的时候是听不进任何话的,连自己本来就知道的事实都会忽略……对了,不过别光聊我呀,小绫你呢?你还记得那些记忆吗?” “我得到的记忆和现实差别很大,没什么参考价值,所以到现在已经不记得什么了。” 在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人在十年前都集体拥有了十年后的记忆后,我借着编小说的名义与黛前辈讨论了很多有关这件事的事情,所以对相关的情报十分了解。 “是啊,好像是有得到的记忆和现实相去甚远的情况存在呢。” “如果你关注更多一点的话,这种人还挺多。” “啊……嗯嗯,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关注和我无关人的事情呢。” 黄濑用十分温柔的表情吐露出了冷漠的话语。 与表面看起来的不同,黄濑是个保守派。 他是个对自己自身条件十分有数的人,凭借着对自己身体的掌握,比起另辟蹊径地寻求突破,他更擅长利用自己本来的优势来进步。 而且,他十分懂得融会贯通。有时候不小心展现在外的固步自封,其实也源于他对自己判断的自信。 可以交流的报以笑容,不相为谋的也不多计较,看似优柔寡断,实则非常干脆。 “是不是觉得我一点都不像是那样的人?” 他笑呵呵地问我。 “是啊,”我找了个理由赞同他,“你看起来阳光开朗,是个好好先生。” “这种事情和‘阳光开朗’没有关系啦,你看小黑子那沉默寡言的样子,其实是最关心别人的感受的了。嘛,他可能才是我们几个中胜负欲最强的那一个了。” “他在你的记忆中是怎么样的?” “啊,这个么……可能是小黑子存在感太低了的原因,小时候我完全没记住他的事情。” “是我理解错了吗?你们的矛盾不是因为黑子吗?” “欸,怎么会?”黄濑用难以置信的表情对我说,“怎么可能呢?我们矛盾的祸根是早就埋下的,不管小黑子在不在,它都会发生。” “所以记不记得黑子都无所谓喽?” “不……怎么说呢?还是很不一样的吧?或者说正因为小黑子不是,所以才……嗯……” 黄濑有些苦恼地敲了敲脑袋,做出夸张的,奋力思考的表情。 “小黑子的情况应该和小绫差不多吧?虽然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对那段记忆一般都想不起什么了,但小黑子表现得就像对我的出现完全没有准备一样。对曾经有记忆的人,就算主观上忘记了,其实也会有既视感的吧?但是小黑子完全没有哦。” 黄濑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完全,完全没有哦。嘛,不过也有道理,在早知道是那种结局后还能大心眼地加入的,不是想找刺激就是没有勇气做出改变。小黑子不是这两种人中的任何一种。” “嗯,黑子是个很纯粹的人,如果他早知道你们会分开,一定会奋力做出改变吧。” “啊,是,小黑子就是这样的人,认清楚自己的目标后就会向着那个目标努力,一点没有让人着急的踌躇。”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奇怪的向往。 人都会羡慕别人身上的,自己所不具备的特质,这很正常。 “铺垫了这么长,你之前说的‘本来以为知道黑子为什么会选择火神’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黄濑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他的十指交叉着,做祈祷状架在大腿上。 “我只是被该死的胜负欲蒙蔽了双眼。” “你嫉妒火神?” 他的耳廓有些红。 “不……硬要说的话,只是那种被年纪比自己小的人超过身高的感觉,虽然明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但心里就会不甘心,就是那种感觉。” 看来是真挺嫉妒的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了“懂的、懂的”的表情。 “嘛……小绫你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搞得我好像我很小心眼一样!对于认同的人,我可是很大方的!” 话虽如此,他却慌张地将双手握得紧紧的,白皙的皮肤下,暴起了根根淡紫色的青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看了太多奇怪东西的原因,他的状态让我有了种不好的联想。 “你们之间总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三角关系吧? ” “怎么可能!小绫你在想什么呢?!我和小黑子、我们都是单纯的队友关系啦!” “不,只是你的表现有些……” “那只是因为小黑子和我们不一样,所以多留意一下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且又不止是我,‘奇迹的时代’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是这个样子啦!” “你们没有对黑子的记忆,所以觉得他是个变数?” 看来我是说对了。 黄濑没有反驳,只是补充了一句,“……好的那方面的变数。” “他知道吗?你们拿他当改变的工具?” “唉,小绫你干嘛这么说,说得我们的队友情好像掺了什么别的一样……我们的关系很纯粹的。就像小绫一样,如果不是刻意去提起,早就把幼年的那点记忆忘记了吧?对于小黑子的期待,应该也只是我们的心照不宣而已……” “所以严格来说,你只能确定你确实是对黑子抱有某种期待的?” 就像是被友人开玩笑从床底翻出含有未亡人元素的书籍的高中生一样,黄濑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大家或多或少,一定有像我这样想过吧。” 他只是反复强调着之前的话语,低沉的声音透露了他对自己想法的怀疑。 “你干这么说有什么用呢?有什么例子可以证明一下么?” “我虽说是二年级才加入的篮球部,融入集体的时间不长,之前也未曾有过练习篮球的心,但是我也能明显感觉出大家对小黑子的‘照顾’。不管是什么‘光和影’,还是什么‘只要传球就好,不用投篮就好’之类的,不是都很奇怪吗?之前你对我说‘就算才能不在此,他也没必要把自己一直局限在团队中吧’,确实是这样的,所以,这不管怎么想……” “都是故意的。”我帮黄濑补上了一句,“你们的队长是故意把黑子局限在团队中的。” 黄濑点点头道:“我觉得小赤司是尝试做出努力的,然后我们,准确点说的话,是我,我认为我们如此团结,又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话,总不会再产生什么不愉快了吧?开开心心地结束三连胜的国中生涯,然后一起商量着上同一所高中,再继续一起取得之后三年的胜利什么的,有这种想法的,我想应该不止只有我一个。” “啊,真没想到。” “怎么了吗?我的分析难道不对吗?我觉得我想得还挺有道理的……” “没想到,你意外是个正常人啊。” “我早就说了我才不是什么强硬派呢。我们关系差的原因怎么也不在我身上,嗯……也不在小黑子身上。” “是吗?我倒觉得你们都很有问题。” 第77章 走在黄昏边缘的男人2~3 2 “既然你们都有对自己结局的认知了,却又把无辜的黑子拉进你们的未来中,不管再怎么冠冕堂皇地说着‘想要改变啊’,也无济于事……啊,对了,你们甚至都没有互相讨论过这个观点,只是‘你’在心里认为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我看来,你们才是既执拗得可怕,又踌躇到让人着急。” “可是我加入篮球部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呀,我也爱莫能助的。” 黄濑用贫乏的语言挣扎着。 他的行为真的算是“不作为”吗?因为他的“不作为”,黑子本可以及时止损幸福度过的国中生活,反而变得无比痛苦了吗? “都已经这样了,你能要我怎么办啊?” 他用双手捂住了脸,声音比较淡漠。 “是啊,你什么都做不了。” 不止是“什么都做不了”,也是“什么都没做”。 这个时候不用我多说什么,他自己就会联想到很多。 人的心中无时无刻都存在着“后悔”的情感,只是在于有没有机会给他反思而已。 有些事情自身本来就已经意识到不对,越去回想就越是不对。 “你只是一厢情愿地去偷偷认为‘黑子是特别的’而已。但你绝对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实在没有其他人,你才会考虑他。你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是因为你认识到了黑子并不一定是唯一特别的一个吗?不,是因为有些人根本就没表现出来,他们真诚到让你觉得自己的心思十分可恶。就算不对黑子抱有其他想法,他们也能成为真正的好队友,你害怕知道这一点。” “不,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就算不考虑其他因素,我也是很敬重小黑子的,他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你是因为他‘不一样’才留意他的不是吗?任何人在那个时候出现,你都会留意不是吗?” 其实我说的完全是歪理。 我将这个话题对应的目标简单转移了一下。其实,因为黑子是黑子,黄濑才会注意他,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可能他们的关系都不会像现在黑子与黄濑这样好。 黑子确实是不一样的。 不过他的不一样并不在于他一开始并未出现在黄濑十年前得到的记忆中,而是他自己本身,单单是黑子这个人就很不一样了。 不过,现在我在黄濑面前,把这两个不一样给混淆了。 我让他认为是因为黑子突兀的出现才让他意识他的“不一样”,但十年前的那些记忆,如果不是我特意提起,估计他到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放在平时,精明的黄濑并不会混淆这两点,但现在他的思绪十分混乱,一不小心就会被我带到思维的鸿沟里。 我问他:“所以你刻意想帮黑子去赢吗?” “你想让我打假赛吗?我不可能这么做的。” “不,是纠正你的错误。我要你认真起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你并没有用尽自己的全力。你的潜力不止如此吧?努力去成为黑子需要拼一拼才能战胜的人吧。” “我……” 他难得露出了十分脆弱的表情。 ……并不是说他把“柔弱”直接表露在了脸上,一直微笑着的人,表现“脆弱”的样子也与常人不同。 放在平常,他可以很轻易在熟悉的人面前表演出“我很受伤”的样子,但对于他本人来说,其实在内心深处,十分讨厌自己真正流露出那种表情,就算偶尔流露,也会很快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 他是天生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想要击溃他的面具并不容易。 当然我并不是为了击垮黄濑才对他说那些话的,我的目的只是在他难得露出脆弱一面时趁虚而入。 我让他觉得自己做错了,想要补偿黑子却无从补偿。 但事实上,不管他以前是怎么想的,在和黑子成为朋友这方面,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批判了他不单纯的动机,但即便是不单纯动机导致的良性结果也绝对不是“错误”。我又批判了他的不作为,但他的不作为并没有导致什么直接性的恶果——但我让他这么以为了。 他现在急需被人安慰,而直面他脆弱一面的人,现在只有我,所以不管是不是出于我的设计,现在安慰他的人,我是最优选。 想要攻破黄濑坚实的铠甲,往后能越过他的底线,唯有这样才可行。 但安慰人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找不对方法,找不对时间,后果只会更严重。 不管怎么说前半生都没有度过正常人生活的我,显然并不精于此道。 所以我要做的并不是安慰。 而是基于现在的情况,给予类似“安慰”的解决办法。 我不能让他觉得我这个连他们过去都没有参与的人,是在对他们的事指手画脚。不管他外在表现得多不在意,他都不会认为我有这种资格。 因为从头到尾没有参与的人是没有资格评论的。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过去随便被人提意见,正如他所说的“都已经这样了,你能要我怎么办”,他表现得再怎么沮丧,都对我存在着一些责难。 在他的视角,是我把他不愿意面对的事,突兀地摊开来放到了他面前,让他怀疑起了自己与前队友黑子的感情,并且这心里的郁结在短时间内不会缓解,让他想起黑子与我就会膈应。 我要让这段“短时间”延长。 所以,我得在他自己想通前先发制人才行。 “其实你完全不用如此纠结这件事,黑子不知道,他也不在意不是吗?而且也不是你的错,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什么了,你应该也只是依稀记得才对吧?只是因为我今天提起,所以你才会表现出耿耿于怀的样子。我之前是开玩笑的,其实你和黑子的认识十分单纯对不对?他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所以你和他结交了,就是这么简单。” “小绫你……也对,我佩服的是小黑子。仅仅是他而已。” “不用太在意,我就是随便和你聊聊而已。怎么说呢?就像上班族们的下班酒会?” “哈哈哈,小绫你这比喻也太奇怪了吧!” 他表现得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到捂住肚子,再一次露出了欠揍的表情。 他会回去仔细回忆一下自己曾经的情感吧?我如此单纯的认为。 嘛,他怎么样没关系。 要调节莫须有的事情不是什么难事,重点是在这段“短时间延长”的时间里,他应该不会再想着没事来找我和黑子了。 这便是我的目的。 3 我被黄濑提点了。 黑子确实是个很特别的人没错。 虽然我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他,但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个透明人。 他也早就习惯了,并且默默接受了这一点。 在早就知道十年后的自己存在感一点也不强的情况下,三年前他却欣然接受了他们小队长的提议。 让自己本就不强的存在感再一次减弱。 他本人有些避世的性格是一方面,“想要改变”的心情同样也是一方面。 既然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显眼起来,那不如反其道而行,干脆在“透明人”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吧。 他可能是这么想的吧? 就算今后只能在特定的几个人眼中有存在感,自己的付出难以被记忆,连整个人都被大多数人忽视也是可以的。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曾经没有想象过能够参与的,集体的胜利。 他一定在某些时候如此思考过。 “黑子,你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呢?” 我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但我注定是无法理解他的。 不过尝试了解一个注定无法理解的人的情感,这种过程本来就是无法理解的,就像隔着书本揣测作者的意图,明明毫无意义,却能够感同身受,甚至能感受出作者本人也未曾体会过的感情,然后兀自在心里想“我曾与这位作者隔着时空,交了心”。 实际不管如何,都只是靠自己的有端联想而已。 “黑子、火神,你们还记得十年前那时候得到的记忆吗?” 在愉快又难得的校园闲侃时光中,我问黑子与火神。 火神率先回答我:“早记不清了,不过和现在很不一样就是了。” “既然都记不清了,那火神君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回答了呢?” “因为那时候我得到的记忆是在美/国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日子过得也挺无聊,而且我玩的是橄榄球。” “这样啊,那确实很不一样,不过我也差不多呢。在我得到的记忆里,篮球也没占很大一部分,我只是普通的上完了国中,和……以前的好朋友,关系也依旧很好,然后亲缘关系上和现在也不一样。” “哦,听起来很有意思啊。”火神托着下巴道,“完全无法想象不着迷篮球的你是什么样的。” “就是个单纯的偏科书呆子而已,存在感倒不像现在一样,非常正常。” “所以你那存在感更多是后天训练的原因喽?不可思议。” “不是。”黑子反驳道,“我从幼稚园起就老被人忽视了,这一次存在感薄弱是天生的。所以我的人生和那‘记忆里’的完全是平行线,因此我一点也不在意。” 我注意到了黑子一开始说的“亲缘关系”。如果平行宇宙连出生都能改变的话,那天生存在感的更改也是很正常的。 “那黑子,你叫‘黑子’吗?” “虽然家庭有些不一样,但依旧还是‘黑子’。虽然如此,但我依旧觉得那些记忆毫无代入感。” “倒是绫小路,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只是昨天在工作的时候和黄濑聊了一下,他和我说他的记忆里都没存在过黑子,所以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而已。只是单纯的好奇心作祟。” 火神听了垮下脸道:“所以我只是顺带的喽。” “嘛……可以这么说吧。” 撇开一旁生闷气的火神不说,黑子也用他标志性的冷漠脸沉思了起来。 “我得到的记忆里,和黄濑君他们,确实不是队友,不过也算是认识……吧?” “这么说你们得到的记忆还不是来自一个世界的?” “可能可以这么说……不过真是奇怪,我们之前居然没有讨论过这样的话题吗?好像……一次也没有说起过。” “是啊,听起来可真是奇怪,不过没准在某个世界火神还会对足球爱的深沉哦。” “也是,毕竟只是平行宇宙的记忆嘛。” 说罢,我们便将这简短的话题抛置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