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同人之重瞳》 第1章 预见未来 “你……为什么……不信？”那个人英姿勃发，睥睨天下，有一股无敌的自信，眸子内日毁月沉、星河幻灭，景象可怕无比！然，平静淡然的话语中却有着极致的痛楚，虽然他不在做出任何动作，但他目光所及的那个人依旧戒备不已。 他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比之花开的声音更清晰。 …… 石毅缓缓的睁开双眼，眸中景象幻灭，那瞬间的心痛被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他是重瞳者，是天生圣人。 然纵使圣人，依旧有不能为之事。 他的重瞳可以看见未来之事，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纵然没有看见那个人是谁，但他却清晰的知道。这个世间再也没有谁能像他一样常驻他的心底，只有他，也唯有他------石昊。 但他们之间存在的永远没有温情，纵然他再渴求，也无法得到。 在遥远的未来，他们依旧不存在什么未来！ 他自来早慧，他也不否认自己心机深沉，但他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但他怎么可能任由他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石毅心中没有任何波动，未来，那是什么？那是需要他去书写的，他经历的现在组成他的过去，他想要的才能成为他的未来。 预见什么的不过是可能出现的未来之一。 未来还不曾来，所以什么样的都有可能！但他又怎会叫哪样的未来出现？ 不知能预见的未来的他是什么样的，真想见一见呢！ 重瞳缓缓归一，丝丝缕缕的霞光溢出，时光之力漫延…… 那个人，依旧很年轻，但是眸子中却有无尽沧桑，仿佛可看透古今未来！ 他独存世间，立在万道之上，立于神道绝巅。 举世无故人，无生灵，只有他自己，站在那里，唯有一株焦黑的柳树在他的身后，可是它已死去，已经折断，只剩下一截黑色的断木桩，伴着他的孤寂与凄凉。 他一个人，便是一世。 …… 石毅在笑，无论如何他终究站在了绝巅，即便最后已经不见他的踪迹。他的唇边已经溢出了血迹，他依旧催动重瞳，他想多看看他！ 石毅终于收起了重瞳，身体瞬间瘫软，身体中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但他胸中涨满喜悦，这一世，无论又怎样的变故，他终究安好！ 但是，他的生命中没有他怎么可以他怎能甘心？ 是啊！怎能甘心！ 第2章 昔时旧事(一) 石毅瘫软在密室中，想起他看他那样敌视的眼神，心中觉得不痛快的同时尚还有一丝窃喜。仇人与路人之间的选择，他选择了仇人！看吧！无论是恨还是其他，你的眼光依旧没有办法从我身上移开！石毅忽然间就想要大笑，平时他有多克制现在就多想要放肆！ 而他想要的也不过是那双清澈纯净的一如初时的眼眸里印上属于他的身影罢了！他想要的其实并不多不是吗？ 纵然他恨着他，但他依旧成功了不是么？他在石昊尚且幼小的时候在他的身上撕裂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创伤，也成功的将自己的身影刻画上去了！ 取他之骨，融于己身。这样他们的距离就又近了一些！ 纵然是付出彼此成仇的代价！ 石毅将自己打理干净，直到再也看不见半点狼狈的时候，才转身出了密室！ 眸光深沉，神情漠然。 至于石昊折陨在下界的传言，他才不会相信！ 可是为什么说不相信的自己却会真的耗费神力心力开启重瞳，去强行窥探未来？这一刻石毅突然看不清自己这样做的原因，这让他心里像憋着一股火焰一般烦躁！ 石昊不相信他，这是必然的，如果有人对他做了同样的事情，再说些什么他也是不会相信的！人同此心，但为什么面对石昊的质疑与仇视他依旧会难过？ 石毅强行将异样的情绪压下去，向天陨书院腹地走去。他要去修行！ 石昊不可能死也不会死，他还没有立足于神道之巅又怎会死去！而他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 神道之巅！那里也必然有属于他的身影！ 对于幼时窃取原本属于石昊的至尊骨，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也永远不会后悔！那时他的想法是那样的纯粹，只是想要留下他！ 他必然要站立在天际，俯视天下！哪怕是为了能够看见他的身影！ 站在一片竹林前，石毅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令牌，随手扔向竹林深处，一层水波的涟漪层层漾开，石毅见状身影一闪就消失在涟漪处！ 石毅站在一处圣崖之前，这里有至尊遗刻、真仙手书、至强宝术……从进入天陨书院后，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他一直都渴望进入！但进入这个地方的要求太过苛刻，就连他也是不能轻易的达成，但他到底还是做到了！ 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要让别人重视甚至是敬畏，他需要展现最出众的天赋、最强大的实力，不然……那样的后果绝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他觉得他一直处于一个永寒冷域中，身边的人都是冰心雪身，没有一点温度，看人的眼光要预先估量那个人存在的价值。但他不一样，他是渴望温暖、渴望温度的！ 第一次看见石昊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婴儿，但是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只看了一眼，心底无端就涌上了一股暖流，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冰冷以外的温度，那样的舒心，想要永远的握在手心里！ 但是那个小小的婴儿是天生至尊，他知道天生至尊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他足以与他并立，但同样也意味着他想要远离他不会有任何留下他的理由，所以他想，如果是好不再是天生至尊了，那样就不会离开了吧！ 他那样想了，所以才有了后来那样剜骨换骨鲜血淋漓的一幕，然后，然后……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想的不一样，那样活泼可爱的孩子一天天变得虚弱，然后变得不认识他了，然后他心里就像破了一道口，凄风惨雨就渗漏下去，却比以前要冰冷许多！ 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模样呢？ 第3章 昔时旧事(二) 说他顽固也好，冥顽不灵也罢！哪怕那样可爱机灵的小不点变成了那副模样，他依然不曾后悔！但他难过！ 他难过什么呢？难过今后的人生中再也看不见他了，也再也不会遇到能让他感受温暖的人了！他想，他是重瞳者，天生神人，他的生命漫长无法计量，他会遇见许多许多的人，但他再也遇不见一个他了！ 他从来不曾想过要真正的抹杀他的存在，但是他的做法产生的后果就是这样，要完完全全的将他的存在抹去。从出生开始就聪慧灵敏的孩子渐渐变得懵懵懂懂，虚弱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那个时候他心里满满的都是他要失去他纯澈温暖的笑意和这世间为什么就不能按照他的运转的疑惑！ 他的世界从来就不曾纯粹过，他想要的得不到，他能得到的却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要？为什么就不能顺他的心意而行呢？ …… 小不点的父母归来，看见他那虚弱可怜的样子在武王府掀起血雨腥风，小不点的父亲足够强大，武王府中除了老祖宗之外连族老都奈何不了他，但他又不够强，老祖宗出手轻易的压制了他！ 他终究没有做到他想要做到的事情，他想要一个公道！他想要为小不点讨回属于他本身的至尊骨！……但一条也没有达成，他们夫妇被流放至荒凉祖地！ 那一次大闹武王府，他大杀四方，死了很多人，流了很多的血，他看在眼里，却进不了心里。弱肉强食，自己太弱，死了能怪得了谁？ 但母亲的去世却让他感到了惊慌！却也似风来浪起，风平浪静！心中有触动，却不够深刻！一瞬间的心痛过去之后，他忽然觉得她就这样死去，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他与他的父亲见面的时间太少，或许在那个男人的眼中，哪怕他是重瞳，是天生的神人也是不能入他的眼的！更别说他那个母亲了！那个男人的眼中只有修行，一切会阻挠他修行的事与人都是不该存在的！ 他对于他的这位父亲所有的印象几乎全部来自于母亲的诉说，他的母亲！那是个可怜可悲却又可恨的女人！ 她疯狂的爱恋着他的父亲，即便得不到一点回报！她用尽手段嫁进了武王府，嫁给了父亲，更是用那样的方式与父亲生下了他！但郎心似铁，她一女子如何撼动的了？ 她倾尽全部的爱恋换不来他的垂怜，卑微到了尘埃里，却又固执的爱着，不肯放手！……直到她死去！石毅不知道母亲执着的爱着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曾问过她，有没有后悔过？后悔爱上了父亲？ 但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求回报的全心全意为了他好的人死去了！死去了就是再怎么想念也不会有一句温言软语了！纵然她对他好并不纯粹！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因为他！但她依旧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 …… 武王府，其实很小，小的装不下他的心！ 武王府，也不够强，他想只要他愿意他能比这府中的任何人都强大！ 他想，他要变得很厉害才行！ 强的这个世界都要以他的意志为中心！ 强到一切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强到他能将那个会对他笑的温暖纯粹的孩子找回来！ 强到他不会再感到害怕！ …… 第4章 昔时旧事(三) 是的，他也会害怕！ 但是那又如何？只要他足够强，那么还有什么值得他畏惧！那时他是如此笃定只要他足够强，这世间就不会有他畏惧的事情，却不曾料到未来有一日他的恐惧会来的那样深刻！那个时候他再想到昔时的豪言壮语，心中一片苦涩！这世间大概也只有那一个人会让他那样的狼狈！却让他连怨言也舍不得有！ 他要变强，留在武王府只会阻碍他的成长，所以，他离开了武王府。 或许不只是因为武王府阻碍他的成长，还有一些连他也不曾想起的隐秘的原因。只是彼时尚还年少不懂得分辨自己的心意！ 离开武王府，他能感觉自己送了口气，他的身上也轻松了不少，外面的世界更为残酷，争夺、杀戮、弱肉强食，这□□裸的森林法则，真实而残酷。但他却觉得比武王府更适合他，他能活的更为自在，也更加肆意！ 是啊！这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游戏场，将一切放在局中，连他也一起吧！沉醉其中，乐在其中！ 凡阻他路途之人，皆杀之！ 冷厉暗藏，杀意内敛，是剑，终究是要杀人的！是人杰，终究会从万人血路中脱颖而出！ 他注定屹立绝巅，踩着骨与血前进！ 他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一条由鲜血与白骨铺就的辉煌路途！…… 那时他觉得八域之中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一个都没有！皆庸庸碌碌之辈!何曾入得了他的眼？ 他的确有那样骄傲的资本，他一直越级挑战，且战战皆胜！ 留下诸多超越前人的记录！算是一桩小小的美谈好了！ 之后却是不曾关注过了，倒是武王府，与母家雨王府一直将之视为一种荣耀！时刻关注着！ …… 那时他听说有人在虚神界中破了他的记录，他听见了，也不过是一笑罢了！小小记录何须放在他的心上！ 直到他听说那人连破几项他留下的记录，他忽然就起了几分兴趣：居然是在针对他来的呢！有趣！真是有趣! -----何至于对他有如此大的敌意？ 也许是修行间隙中太过无聊，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难得的升起了几分好奇心，他想见一见那个胆大包天的小毛孩！听说年纪尚幼！ 他是重瞳者，每一次出现在人前都会引起轰动，所以前往的时候他特意掩藏了容貌身形！ 他见到了那个在虚神界众人诅咒连连却也惊叹连连的熊孩子！ …… 他隐于暗处，看见了他！ 时隔多年，他又见到了他！ 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又或者要他足够强大到颠倒时空之后才能见到的人，居然又见到了！ 那一刻，他忽然就想要大吼一声！发泄胸中那一股不知名的情绪！饱满的、充沛的却绝对不是讨厌的情绪！ 那是他啊！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绝对不会错认，那样清澈纯粹的眼神，以及那样突如其来的暖意，纵然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混在人群中，看着他各种熊、皮的没边儿的样子，却觉得这样精力充沛的他更让他欢喜！ …… 脱离虚神界，他盘坐在密室中，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要如何留下如今的他！ 当初他的做法令他失去了他这么久的时间，或许这一次可以换一种方法？ 只要能留下他，换种方法也未尝不可！ 但要留下他才好呢！ 重瞳中焕彩轮转，深沉的仿似最幽深的星辰海！ 第5章 迷障(一) …… 圣崖内传出一声轻飘悠长的叹息，一下子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了！不要着急！时间还长，慢慢来！实不该在这里恍惚了神思，都不似往日的他了！该说自他来到圣崖开始已经不似他了！ 既然他不曾死去，终将会有一天会重新遇见，这三千州以及这九天十地，何处不相逢呢！ 至于现在，他需要力量！足够强大的力量！ 如此，还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这圣崖修行的机会得来太艰难！ …… 石毅知道自己陷入了迷障中，但他并不在意！这如何值得他在意？ 他神色漠然的打量这方陌生的地界，至于他心中到底如何思量，没有透露一丝半毫。他所立足处是一处孤崖，除他立足之处外，皆是混沌气翻涌，好一片无边无垠的混沌海！ 这鬼斧神工的美景倒是罕见之极！ 【你为何会在这里？】 一道莫名的声音直接在他的心底响起，带着若隐若现的威慑。 “你难道不知？”石毅神色不动，语气淡淡，似乎并无交谈的意愿。 他的眼睛望着混沌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想得到什么？】 那道声音似乎并不在乎石毅的冷淡，只是那威慑隐隐多了半分，石毅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承受了一定的重量！ 这一次石毅并没有回答，他想的得到的自己自然会去取，他人却是没有半分插手的余地。 【你愿意放弃什么？】 那道声音一如既往，不曾有丝毫的改变，但石毅却分明感觉到更重的压抑，那仿佛已不再是作用于身体上的，而是作用于灵魂的！ 石毅这一次却不再无动于衷，只因他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所拥有的实在是太少，看似鲜花卓锦、明亮艳烈，但谁会知晓他这副年轻的躯壳下那种自生来就相随的荒凉？ 他愿意放弃什么？ 怎么不是问他拥有什么？ 他所拥有的只有他自己以及……那一抹执念！ 是的！执念！石毅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骤痛！那种感觉来的太突然和奇怪！ 他拥有的已经如此的少，如何能放弃？如何肯放弃？ 是的！他拥有的就是属于他的，他永远也不会放弃，也决计不肯放弃的！ 【世间一切皆逃不过平衡二字！】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在告诉他终有一天他会做出选择一般笃定。 石毅唇畔弯了弯，那是不屑一顾的模样，然后，石毅感觉到了一点压力。 石毅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不过是平衡而已，又不是公平！更何况就算是那又如何，他不愿意谁又能替他做出决定么？ 似是感觉到了石毅心中的想法，那种庞大的威压瞬间增强的一倍不止，额际渗出了汗水，他应付起来已经有些困难！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石毅脚边滴落的汗水也越来越多，但他的神色一如初时般漠然，不，应该说更加漠然。 仿佛正受着这万钧压力的不是他一样。 石毅此时的心，极静！ 他一点都不着急！ 除了最初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之后他一个字也不曾吐露。 …… 石毅现在的模样无比的狼狈！ 身上的衣衫已经一层层湿透，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带着一股决然。 他的神色比新雪更加的漠然。 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似他这样的人，总要将自己认得清清楚楚的才能放心，那种将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剥开，慢条斯理的一缕缕的将所有凌乱的心思理顺，哪怕痛到仿似此身再不属己身所有，他也依旧那般残忍的剖析自己，那样的不顾一切的伤了自己！ 只因为，他希望自己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 …… 第6章 迷障(二) …… 一个将自己看得太过明白的人总会有些固执。这样的固执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幸还是不幸 他却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似他这样的人从来就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重瞳者，天生神人，自当主天地沉浮！ 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不对呢？他的世界本来就该让他完全掌控不是么？ 既然这样他会有什么错呢？ …… …… 石毅知道自己的处境，他的容颜比冰雪更加的漠然，似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然而他的心是如何想的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他知道这是他的迷障，但他不愿意勘破！ 石昊！石昊！ …… 迷障！ 何为迷障？ 迷障，就是心之疑虑！ 他会有心之疑虑？ 一个将自己的心剖析的清清楚楚的人怎会生出疑虑！ 不过是自己在为难自己罢了！ 石毅如冰雪般漠然的脸上突兀的现出一点别样的神色，决然，狠戾，让他莫名的染上了几分妖邪之气！ 他忽而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几分快意！ 然后他收起了笑意，轻轻的叹息！ -----如此有趣！如此无趣！ …… “有趣！”圣崖中传出轻轻一语。话语比永寒极地更冷，那样冰冷的戏谑仿似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尘世间的凡人，带着漫不经心的漠然！ “见过前辈！”石毅心中惊讶无以言表，但面上滴水不漏。 先前听见的叹息仿似幻觉，但这一次却真实的让他无从否认！这样的存在，这是既让人兴奋又让人觉得恐怖！ 石毅瞳中景象缓缓转动，心思百转！ “你来此地，所谓何求？”这声音似缓和不少，但听在石毅耳中却比先前的那一句更叫人寒意深浸，冰寒入骨。 “无他，唯变强耳！”石毅说出初衷！似他这样的的人，骄傲入骨，决计是不屑说谎的，或许也有他此刻实力低微之故！ 他自是知道他的实力同辈中可比拟者，屈指可数，但与这自不知是多久之前遗留下来的前辈相比，他连反抗都不能！ 石毅心中闪过一丝阴霾，他决计不肯再让这样的状况出现第二次的！ 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倒是实诚！”那道声音辨不出喜怒！“你可以做一个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石毅漠然的神色不见分毫的动容！ “这崖壁上刻写的全部宝术、先贤心得体悟等与吾之道法，你可任择其一！”那道声音冰寒不减，然石毅心中自有思量！ 这圣崖是天陨书院的圣地，多少人渴望却不得见，便是核心弟子也轻易不得进入此地！ 他有缘进入此地，也耗费不少的精力和心力。 这圣崖上刻写的任何一道宝术放到外面都足以惊天动地，更何况是圣崖上所录的全部！但这到声音所说的道法也足够令人心动！ 这道声音应该是这依托这圣崖而存的残缺灵魂，据说天陨书院最强的法传自仙古。他是不是可以大胆的猜测这残缺灵魂便是仙古时代的大能的残魂？ 石毅的心为这样的猜测狠狠的跳动了两下，他想他已经该做出选择了！ “请前辈传法！”石毅重瞳瞬间合一，清澈明朗若碧海晴空。 …… 第7章 梦游仙法(一) …… 石毅就是请求也依旧傲然无比，他从来就学不会低下他高傲的头。 他是重瞳者，天生神人，何需低头？ 他不过是缺少了时间罢了！给他时间，他将超越先贤，站在前无古人的绝巅！ 他向来自傲到自负的地步！ 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呢？ 这世间从来就不缺少那种躲在黑暗潮湿泥泞之处的腐鼠，总是觊觎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但也从来就不缺少强者，用绝对的实力将自己看中的一切捕获！…… 石毅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璀璨流光袭来，眼睁睁的看着流光瞬息间没入自己的眉心。 神魂瞬间若浮云，不得自主！但是石毅却是很清楚此时若不能掌控自己的神魂，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不说这道喜恶难辨的残魂会不会趁机夺舍，单只论神魂失控，对他来说就是一道无法弥补的伤害，便是将来他道法大成也依旧会有影响，因此竭尽全力收拢自己的神魂、恢复自己对神魂的掌控！ 他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掌控，那也就不是他了，即便存在也不在拥有独一无二的价值了！ 这要他如何能够接受？ …… 良久，石毅睁开眼眸，眸中幻境重生，脸上勾起一抹奇异的笑意，似叹非叹，又有一丝惋惜之意。 “不愧为梦游仙法。”石毅赞叹道！想到当时自己毅然决绝的选择了这门法就是一阵庆幸。 梦游仙法！ 这是一种将人代入一个真实的梦境中，凝炼心境、神魂之法，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会真实的反馈到身体之上，唯一不能控制的就是这梦境的出入时间，修成梦游仙法之后，一旦运转这门法，就将进入梦境，但是要想离开梦境就要突破梦境。至于突破梦境的方法各不相同，如不能突破梦境将神魂常驻直至神魂凐灭或强行突破。 这两种方法都不是什么好方法，神魂凐灭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其无管了，身死魂灭，不若一捧黄土，还何谈其他；至于强行突破，那完全就看运气了，就是不知能福大命大的留下几丝魂魄了。 圣崖下的那道残魂便是最好的例证了。 不过修行，何处没有危险？ 畏惧危险，何如当初就不要踏上这条修行路！安稳平顺和乐一生！ 但蝇营狗苟、庸庸碌碌所谓一生又怎会是他的选择？ 这梦游仙法倒是极适合他的，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而梦游仙法能弥补这一点，甚至能为他赢得更多的时间，至于那附带的一点点的危险，他如何会放在心上？ “《梦游仙法》已经全数传于你，你若不能将其光耀诸天，那你便去死吧！”那道声音中的森然寒栗刺骨，石毅也不在意，要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什么，至于将其光耀诸天这很简单不是么？至于这背后的诸多算计来就是了，他都接下了！ “那晚辈告辞了。”石毅转身就走，他既然已经得到梦游仙法，至于圣崖上的先贤心得、至强宝术，他再也不曾看上一眼。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再奢求其他，贪心的人总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对于不够强的人来说。如果足够强的话，就是全部带走又有何人敢出言反对？ 不过是不够强罢了！ 他的身后一缕延绵不断的叹息，似是从亘古以前那般久远的时光以前传来！ 那叹息中蕴藏的情绪太过复杂，石毅听入耳中，身体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 …… 梦游仙法！ -----其实是一种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法！ 危险之极！ 第8章 梦游仙法(二) 梦游仙法不愧为仙古法！ 石毅如是感叹道！ 修行之法简直是匪夷所思，看来他未来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啊！ 不过没有关系，他只要最终结果就好！ 他总是要屹立绝巅的！ …… 梦游仙法开篇第一句就是：阳入于阴则寐，阳出于阴则寤。 这阴阳二气是重中之重。 所以修成梦游仙法的第一步就是要炼化阴阳二气纳于神魂之中，其次再辅以引魂返梦丹，最后以心火锻之，方才能算将此法修成。 因此他想要修成梦游仙法，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才行呢！ 阴阳二气、以及炼制引魂返梦丹的引魂花、回梦草、玄凝蔻香、永幻神莲、雷劫液、玉髓宝液！ 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取得的呢！看来还需费一番功夫才是！ 阴阳二气的品质要最好才行！这可是梦游仙法之基呢！最为寻常的便是日精月粹，最好的当然是阴阳母气，他石毅要寻的当然是最好的！阴阳母气在什么地方他自是知晓，只是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斗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炼制引魂返梦丹的引魂花、回梦草、玄凝蔻香、雷劫液、和玉髓宝液…… 其中玉髓宝液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最容易得到的了，书院中就有不少，付出与玉髓宝液相等的代价就能得到！不存在什么难度。 引魂花和玄凝蔻香，都是生长于极阴之地，以死气蕴养才能成活，冥族一定有！ 至于回梦草，这东西太过偏门，生长的地方也特殊，寻起来倒是有一番难度！不过倒是可以悬赏，回梦草这种东西能够用到的地方实在太少，付出一些代价得到应该是不难，只是要耗费些时间了！ 永幻神莲，生长于绝地，看来那处绝地少不得要去闯一闯了！ 最后一样雷劫液，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问题，渡过雷劫就能得到，虽然自仙古后，天地规则大变，雷劫轻易不出，但他对于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引动雷劫来一次洗礼也是不错的！ ……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要做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应付长老！ 梦游仙法是一定不能暴露的！ 仙古法一出，将天下震动！ 他的实力还不够强，不能震慑宵小！更何况若是引来强敌，他尚不能应付！ 秘密啊！最好还是自己一个人知晓的好！ 不过既然进的圣崖又如何空手而归却是要想好说辞才是！ 不知书院中有没有进圣崖而空手归的先例，若有那就再好不过了！ …… 天陨书院，何其辉煌与磅礴！ 石毅行在一片坊市中，人流密集，然其所过之处皆无人能阻，他之势已成！ 当然这样的情景是他自己刻意造成的，他这样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这里乃是上界最高修道圣地之一，很多大家族都将子弟送到此地，云集无数英才。大多时候各自都将自身的势收敛的很好，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也有例外！ 譬如他！ 气势如此外放已经向外界传达了他想要其他人知道的消息！尤其是书院中不少人知晓他进过圣崖！ …… 石毅信步走进一家金碧辉煌、气派非凡的大型拍卖行！ 以他的身份自然有人识得，将他请入里面雅间相待。 这些拍卖行也不简单，身后俱有大人物支撑，不少拍卖行背后的人就是天陨书院的天神、名宿等！ …… 石毅缓步走出拍卖行，感受到背后隐晦的目光，唇边勾起一抹奇异的笑意。 想来他在拍卖行要购买蕴神丹与宁神香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 接下来，他应该闭门谢客，等待蕴神丹与宁神香的消息，抑或是其他有心人登门才是！ …… 第9章 隐忧 蕴神丹，乃是蕴养神魂的珍品，轻易不可得！ 至于宁神香，也是价值不菲。修炼时点燃此香，有助于凝神静气，使修行更加专一；也可随身佩戴，宁神香香气清淡，可使佩戴之人心境平和。 想着蕴神丹与宁神香的功效，心上眉间就冷意一丝丝的蔓延，不知有多少人会入了这局中局！ 石毅坐在青青郁萃的花木间，神情间有一丝阴郁，然，唇畔的那一缕笑意却宛如带着邪气。 这天陨书院中从来就不缺少有心人，就让他看看这样的有心人有多少好了！ …… “你说什么？”声音平和的仿似如风似云一般，但声音落下的同时，她手边的青玉桌椅似粉屑般凐没！ 这是一个美人！绝世美人！她的美不是一见惊艳，惊心动魄的那种明媚艳丽；那是一种更柔和一些的美，似仙山烟霞般飘渺，似海上云雾清淡，当真是绝世丽色！ 天陨书院第一美人，章眉笙。 便是数遍上界所有美人，能与章眉笙媲美者也屈指可数！ 更何况章眉笙出名的并非只有她的美貌，还有她与生俱来的修行天赋和她非凡的修为。 天陨书院最强的几人中，其中一个就是章眉笙！ “重瞳者石毅在拍卖行订购蕴神丹、宁神香。”叶藜看着青衣如水、青丝如瀑的章眉笙，声音平缓。 叶藜天陨书院最强传人，其来历神秘至极！ “我知道了！”章眉笙没有再说什么，她其实并不想见到叶藜，尤其是在这个时期！ 她的道，她早已决定好了！ 绝无更改的可能！ 但偏偏在她的生命里再次出现了一个叶藜，他总能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动摇她的心。 偏偏她舍不得拒绝！ …… “藜儿，你不去阻止她？”老者看着叶藜，眼中俱是一片平和，只隐约可见几丝慈爱！ 叶藜站在峰顶看着那一抹青色掠过，眼底无波无澜，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 “不用，眉笙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叶藜没说的是，他也清楚的知道所有！ “藜儿你有分寸就好！”老者看着章眉笙的神色中带着厉色，那厉色是对着章眉笙去的！ …… “石毅。”章眉笙进了石毅居住的殿宇，她的声音似冰凌清脆，若霜雪清寒。 “章眉笙？！”石毅是真的有些惊讶，他从来不曾想过来的是她！ “见到我很惊讶？”章眉笙挑眉，琉璃色的凤眸染上别样的风采，一样惊心动魄！ 她看着端坐在花木间的石毅，眸中浮现点点笑意，难得在他的眼中见到一点讶然之色！ “这是你急需的蕴神丹与宁神香。”章眉笙也不在多说什么，她知道他需要这两样东西，就取来给他而已！ 纵然这两样皆非凡品，但对于她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谢谢！”石毅倒是有些好奇章眉笙送药的真实意图，不过一时半会的他也猜不透，却不妨碍他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此，他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浮现一抹忧色！ “你怎会用到蕴神丹与宁神香？”章眉笙面上不显，但眼中却浮现一丝关切。 “……”石毅不言。 章眉笙联想到他前些时候得到一次进入圣崖机会，莫不是在圣崖中负伤？不过以他重瞳者的特殊和他的修为不应该会负伤才是！那他为什么会需要蕴神丹与宁神香？ “可是在圣崖中遇见反噬了？”章眉笙关切的问道！ “正是！”石毅面上露出一丝郁郁不得的苦涩，似是惋惜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无妨，圣崖中的机缘不是那么好得的，进入圣崖空手而归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何况书院中除了圣崖，还有上古圣迹、天神法堂、教主密室，这些地方只要能进去，具是能有所获的。”章眉笙安慰道，其实也不算安慰，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但就算是这样，也超出了章眉笙的一贯待人处事！由不得石毅不惊讶！ 但他到底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只是可惜了！ 可惜他设好的局，没有网罗到足够的有心人！ 从看见章眉笙的那一刻起，石毅就知道这天陨书院的有心人怕是不会跳出来了！ …… 第10章 阴阳(一) 章眉笙离开以后，石毅就在思考如何取得阴阳母气之事了。 上界奇才众多，重瞳从来不弱于人！ 他自己更是苦心孤诣的磨炼自己。 他曾经在历练的时候，机缘巧合的救下一名少女，那少女出身不凡，乃是一隐世家族----慕族的嫡系传人。 那少女天真良善，为了报答他救命之恩，告诉了他不少上界隐秘，其中特别提到一族----天遗族。 据她说，这一族来历已不可考，但传承久远，在隐世家族中位居翘楚，这一族修炼之初就要将阴阳二气与神体融合。 天遗族至宝便是阴阳母气。 如今修炼梦游仙法需要阴阳二气，纵然这天遗族是虎狼穴，但阴阳母气他势在必得！ 少不得要再去见一见她了！ …… “石毅哥哥。”少女一袭粉色衣裙，将她纤细的身姿展露无遗，举手投足间优雅大气，精致的眉眼天真娇俏，宛如新荷初绽般美好。 “慕荷。”石毅看见她，眉宇间也轻快了半分。看见这样不染世俗红尘的少女，想起弟弟一直不曾改变过的清澈纯净，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开心。至于会这样的原因他下意识的不去深究。 “石毅哥哥，来找我可是有事？”慕荷虽天真却并不傻，昔时的石毅相助得以活命，但她也同样用她的方式回报了他！此次前来一定是想要她帮忙的，虽然她是很愿意帮助他的，只是不知她能否帮得上忙？ “能给我一份去天遗族的地图么？”石毅忽然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他原是想借慕荷慕族传人之势进入天遗族，但此刻他只要一份地图！纵然这样做会让他花费的时间更长一些，也无妨的！ “石毅哥哥要去天遗族么？为什么？”慕荷自然不知道石毅心中的想法，只是单纯的疑惑而已！ “这些慕荷就不用知道了！”石毅放弃利用慕荷的想法，自然也没有想过再将她扯进来。 没有告诉她却也不曾欺骗她！ 他此行目的直指阴阳母气，这摆明了要和天遗族不死不休。 “那石毅哥哥和我一起去吧！天遗族一向不接待外客，外客就是到了天遗族族地也是见不到人的。”慕荷自然知晓天遗族那些古怪的规矩，但是天遗族在隐世家族中权柄之重，无人敢试其锋芒。 “慕荷也要去天遗族？”石毅眸中闪过一丝暗光！还有这样奇怪的规矩？！瞬间决定同慕荷一同前往天遗族。至于会不会牵涉到慕荷，就要看到时的情况而定了！ “隐世家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次盛会，决出年轻一辈的最强者，胜者可得到一次修行机会！这一次盛会恰好在天遗族举行。”慕荷没有说明是什么样的修行机会，那样的机会便是天神、教主都渴望的！ 石毅也没有追问，他此行目的才是至关紧要的。他同样知晓慕荷没有明说的就是如果盛会不是在天遗族举行，她也不会让他一同前往。 毕竟这样的盛会是隐世家族至关重要的大事，外人不应知晓也不该参与。 …… “这就是天遗族族地？”石毅生生的将疑问的话语说成了陈述语气！ 前方，山脉起伏连绵，如一条又一条真龙横亘，宏大而开阔，紫雾云烟缭绕，皆是灵气所化。 无需多说，这是天地间少有的灵土。 “是啊！只有这样的时候，天遗族才会门户大开，平时不知有多少大阵运转呢！”慕荷正了正神色，进入天遗族她代表的就是慕族，如何也不能失了气度。 石毅重瞳密力暗蕴，他自然不会小看天遗族，这样传承久远的隐世族群底蕴深厚，天神、教主、甚至是至强者也不是没有。 他当然也做了一些准备。 重瞳可看破法阵，直击法阵最薄弱的地方；破界符，可保他迅速离去；…… 阴阳母气就在这片山脉的某一处，他取定了！ 第11章 阴阳(二) 石毅随慕荷入住客院，慕族中人虽颇有微词，但却并无刁难，想来慕荷在慕族中的地位颇高！ 有些话无需说出来，于细微处更见真实！ 慕族来的人中，年轻一代中隐隐以慕荷为尊，已经足够他知道她的身份并不是她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单纯的嫡系传人才是！ 如此…… 大会开始之前，天遗族忙于招待各隐世家族来客。 似慕荷这样风姿秀丽、天资出众且未来有大可为的年轻一辈，天遗族同样是遣来族中最优秀的几人陪同，以示天遗族对其重视之意！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其他的意思，就看他人如何意会了！ 比如说联姻…… 天遗族族人，他也远远的看了几眼，不敢瞩目的太久，毕竟这里是天遗族！神觉敏锐之人绝不会少。 他尚还有要事要办，如何肯在这里就暴露？ 不过天遗族之人不愧其隐世家族之首之名，以他的观察来看，修行之法独到，看来这天遗族的秘密不算少！ 想来这也在情理之中，不然何以成为其无上威名？ 石毅低下头，眸光明灭不定。 天遗族族地进是进来了，但是他要寻的阴阳母气到底在什么地方？ 族中至宝必然安放的十分稳妥，禁地、密地、密室、祖庙……，到底在什么地方？ …… 慕荷从院外进来，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石毅。 此时的石毅并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形迹，便不像前些时候，任何人见到他后都会不经意的将他忽略过去。 现在，天上的明月清辉轻笼，加之此地是修行圣地，风烟渺渺，仿若仙人庭院。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院中，衣袖当风，偏周身的气息凝滞，仿若仙人轻轻一叹的忧愁，叫人忍不住想要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慕荷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明明她前来是另有目的的，只是这一刻她想将一切都抛开！ 只抚慰他眉心的忧愁，不再露出这般形容，没有来看得叫人心疼。 慕荷到底是慕荷，也知晓此地是什么地方，容不得她半点轻忽！是以她神色不变，容颜娇俏，风采比往日更加靓丽！ “石毅哥哥！”慕荷声音和她的容颜一样动人，轻轻浅浅的仿佛要落到人的心里去。 “嗯。”石毅仿佛才发现慕荷的身影一般，但慕荷与石毅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修行到了一定的境地，感知神觉都远超常人，何况是石毅！ “天遗族风景较外面更为美丽。”慕荷笑着道 “恩，这些时日已经看过不少，果然别样动人！”石毅不动声色的面对慕荷的试探，事实上他不曾隐瞒过她，否则就慕荷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的动向！ 慕荷来时想要知道一个原因，此时她忽然感觉到沉重！ 她有自知之明，以她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发现石毅的异状，因为就连族中的长老都没有任何发现，虽然他们并没有将精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但那样的修为竟然毫无所觉本来就是一件值得让人深究的事情！况且她那样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不是太儿戏了么？ 石毅哥哥表现的这样明显，她就是想要装作不知都不能！不过这样也好，她问一句，心里总要安稳几分的！她毕竟是隐世家族的一份子！ “不知石毅哥哥有没有最喜欢那个地方的风景？”慕荷按住心中的一切想法，问道！ 她将石毅带进了天遗族，这本来就是一件极不符合规矩的事情，不过她一向随心而动，想便做了！但她必须确定石毅会不会对隐世一族造成危害！ “风景入了眼，便是喜欢的。”石毅唇边溢出一丝微笑，慕荷还没有笨到家啊！“放心，我没想将美景纳入自己的怀中！”石毅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其中的意味无人可以揣度！ “看风景就好，越是美丽的风景欣赏的人就越多！”慕荷知道自己定是无法从石毅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了！但她到底是担心他！ “你照顾好自己就好！”石毅伸手揉了揉慕荷的头发，心中有一点点的舒适，小丫头还是没长大啊!这是在担心他的安危么！难道不应该担心他会给她的家族带来祸端么？ 不过就算明知会让她为难，该做的他也不会少做。 他心中的柔软真是太少，石毅看着慕荷的身影渐渐消失，抬头看一眼当空皓月，唇边扯出一抹冷笑！ 不知笑谁？ …… 天遗族守卫最森严的几个地方，他已经知晓，要不要前去试探一番？ 还是将这潭水搅混，来个浑水摸鱼？ …… 第12章 阴阳(三) 天遗族这一段时间热闹的很，各隐世家族的来人不少，其中不乏对天遗族心怀不满的有心人！ 对于这种情况，石毅是乐见之至。 石毅一直不曾行动，他在等，等待最好的时机！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就贸然行事是最愚蠢的做法，他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 尽管他很想试探一番！ 以天遗族对待阴阳母气的态度，取得阴阳母气必然要一击得手才是，否则他不会有第二次动手的机会了！ 阴阳母气！他志在必得！ …… 石毅慢慢的走在城内，耳边听着三三两两的零碎的消息，结合从慕荷口中旁敲侧击得来的信息，再隐隐感受到那种隐晦的紧张、警戒的张力，他轻轻的笑了，说不出的嘲讽，看来都不需要他出手就已经乱了。 有人为他铺就青云路，不走上去，岂不是白白的辜负一番美意？ 感谢不知名的“有心人”才是！ 可惜此处不是好地方，不然当美酒佳肴、弹冠相庆！ 这样也好，要知道想要在天遗族的地盘上兴风作浪，他也压力山大的！能不正面进入天遗族的视线中，他无疑要安全许多。 要知道，这样的隐世族群中，怀疑就已经构成他们杀人的理由了，完全不需要什么证据！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带来的威势！ 虽然不是自己出手总会有算计不到的地方，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过对他来说，是越乱越好，而且只有乱起来。他才好乘机行动，哪怕只有五分胜算也值得一搏，况且只要小心行事不怕达不到目的。 明月高悬，星子如棋。 石毅站在院中慢慢的笑开，似盛放到荼蘼的罂粟一样致命，身上白色的衣衫也染上了霜雾一般，有种孤寒凄清之感。 …… 石毅隐形密迹一路潜行，进到天遗族密地，这是他推测到最有可能发现阴阳母气的地方，但经过他多次查探，这也是天遗族最危险的地方。 守卫是外松内严，阵法密布！ 甚至连天遗族族人都对这个地方畏惧如虎，但同时又极端向往。 天遗族内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族中若能出现一个融合阴阳母气的人，将重新带领族群君临天下。 想来这样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才是！ 必然是有一定根据的，只是这样的人才在天遗族已经许多年不曾出现了，不过这些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要的阴阳母气还在就好！ 否则，他就算是将其杀了，也是一定要得到阴阳母气的！一条命而已，算得了什么？ 天性凉薄，弱肉强食，对强者的渴望，和对弱者的无视，已经是他烙印进骨髓的不可磨灭的意识了！ …… 石毅重瞳密力运转，悄无声息的进到密地的核心，大气堂皇的殿宇中只有一座巨大的法阵。 石毅冷笑，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得到至宝。 这法阵恐怕就是传送阵，目的地就是阴阳母气所在的地方了！看来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 石毅心中立时就做出了决定，神力注入法阵，身影一闪，此地已经没了他的踪迹！ …… …… 石毅眼神冷如寒冰，伸手将唇边的血迹擦去，天遗族果然不可小觑，不过到底是将阴阳母气弄到手了！ 阴阳母气是他选择的梦游仙法之基，必然是不能放弃的！天遗族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要尽快摆脱这种被天遗族追着撵的局面，否则他除了被抓以外不会有第二条路！ 放眼望去所见具是黄沙一片，了无人烟！出了这片沙漠，应该就离开了天遗族的地域！ 如此正好，他已经连续奔逃半月有余，此地可暂且休息片刻，先将身上的伤势处理一下才好！ 心念一动，身上的宝甲就隐去，修长隽永的身体，莹白如玉，遍布了惊心怵目的伤势，石毅眼神不变，神色间却隐隐带着嘲讽，可惜他的表情太淡，转瞬即逝！ 石毅盘坐在黄沙之上，取出一瓶伤药，目光中有一丝嫌弃，真是劣质的伤药！不过也无可奈何，就这样劣质的伤药也只剩下这最后一点了。 他从来在有可能的条件下给自己最好的待遇，不过特殊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现下要考虑的是怎样尽快的离开，从天遗族掌控的势力范围离开！ 他预备的各种丹药、伤药，早就消耗殆尽了！石毅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现在还没有安全，若是被天遗族抓到一丝痕迹，都不会有好下场！ 想想丢失至宝的天遗族，想想被他精心收藏起来的阴阳母气，石毅再也没有休息的心情，匆匆上了点药，哪怕身体疲惫不堪，现在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他可没有兴趣去天遗族体会一下什么叫做阶下囚！ 到底是实力不够强，才会这样狼狈！…… 第13章 过去(一) 连绵起伏的山脉中，地底层层法阵密布间，石毅盘坐其中。 他已经做出决定，在此地融合阴阳母气！ 这里虽然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却也是最适合的地方了。若错过此地，他日要想融合阴阳母气，危险就更大。还不如就在此地借地利之便融合。 这处山脉下颇为奇异，从表面看来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但地底却是别有洞天，一半极热，一半极寒。 这样的景象已经不能单纯的说是水火了！ 极热的一半呈黑红色，宛若流动的水，极寒的一半呈幽兰色，仿佛燃烧到极致的火焰。 那种极度的差异，形成一种奇异的境界。 石毅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境界，却不妨碍他感觉到此地的奇异，且这奇异对他尚有益。 看着被强行禁锢在手中的黑白之气，这阴阳母气已有灵性，状若游龙游弋，想来极为不凡。 能够得到阴阳母气是他的造化，也是他的运气，从同慕荷进入天遗族到盗取至宝，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恐怕他就不能活着了，更不要说阴阳母气了！ 石毅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兴奋，闭眼调息。 身心空灵，不再压抑浑身气息，精气旺盛，气血充足，神曦贯长空。 神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石毅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因而只敢一点点的放开神魂，将阴阳母气凑近眉心，认真的运转梦游仙法中的第一篇法诀。 …… 运转法诀任由神魂融合阴阳母气，熠熠生辉的神魂上，黑白二色遍布…… 石毅神思清明，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功成了…… …… 盘坐在大阵中的石毅，双眸轻阖，长发披散，侧颜如玉，仿若居于冰寒雪域中的谪仙人。 周身笼罩在一股玄之又玄的密力。似近还远，好似处于过去、又像存于未来，却也不在现在。 …… 石毅站在空中，目之所及的景象似曾相识，微微环顾了一下，神色平静，眼眸开阖间有奇异的光绽放。 无人知晓他心中的惊骇。谁也不能从他的神色上窥出半点端倪！ 为何会如此？他这是逆转时空回到了从前？ 回到从前又能改变什么呢？过去是已经注定的，现在依然是在书写过去，未来也一直还未到来！ …… 半空中光雨纷舞，如晶莹的花瓣般洒落，圣洁光辉弥漫，弟弟大步从璀璨的通道中走了出来。 他记得，这是他们曾经在下界虚神界中对决是的盛况，最终结果他成就了石昊！ 是了，这场对决，天下瞩目。 当时，他心有无敌心念，也不曾疏忽，但…… 这是自幼时之后，他们第一次正面相对！他忽然有些怀念曾经那个会称呼他为‘小哥哥’的幼童了！ 昔日灵气逼人、活泼可爱的模样依旧清晰如昨，仿佛镌刻在心底！ 石昊大眼清亮，向左右看了看，一副很自恋的样子，喊道：“天空中一声巨响，石昊大人闪亮登场！” 石毅看着他的表演，心中好笑，不自觉的就在脸上带出了几分好笑的情绪，瞬间又平复下来！这样的性格啊…… 无论他自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且看！且待！ …… 曾经他说“弟弟，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这一战就此开始吧。”可此刻他忽然想道一句‘久违了’，但最终他也没有说什么！ 他已经走过这段时光，存在于未来，忽然邀天之幸回到逝去的时光中，看见最想念的人，能说些什么？ 至少他此时觉得自己应该沉默！ 曾经他觉得在通往天空战场的金色大道上，好奇的摘取莲花的石昊，太过幼稚。但此刻他觉得或许是自己和他的距离有点遥远。 他依旧赤子童心，而他自己已经过早看透世情！ 金光大道载着石昊与石毅来到了天穹外，出现在一片古老的地域中。除却雾霭外，最后这里竟出现了残破的建筑，漂浮在虚空中，宏大而庄严，即便坍塌了也给人肃穆的感觉。 一座悬在虚空中的战场，凌驾于云霄上，这就是天空战场。 曾经他想斩断至尊骨与石昊的最后联系，结果却与他想的相去甚远，他血洒这片战场。 再来一次，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 耳中种种议论，入不得他心。 他做了什么，蝼蚁岂能妄自揣测，凭他们也配？ “轰！” 一击！烟霞滚滚，神光澎湃，浩瀚若汪洋，神力冲撞恐怖，像是非人力般。 石昊果然少年英才，天生不凡！石毅在心底评估道！ 这一战，必定要分出胜负的！ 不问对错！ …… 杀招频出！狠戾决绝！不留余地！…… 朱雀法对决麒麟法。 法虽有缺，但依旧恐怖无边！ …… 曾经他用重瞳将石昊逼到绝境之后动用了至尊骨。然而石昊到底不凡，至尊骨涅槃反伤了他！ 这一次，要动用重瞳神威么？ 自然是要动用的，至于结果…… 第14章 过去(二) 都说无敌路上同境界中不可一败！ 是纵？还是毁？ …… 重瞳发光，灿若骄阳，石昊的一切动作都仿佛变慢，他能轻而易举的看清楚他所有的破绽，他也足够强大，看破即能动手；明知被压制，依旧奋力抵抗，孤勇冠绝，石昊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若他不是这样坚毅的心性，他早已化作一捧黄土，连一声叹息也换不回！ 石毅漠然的神色恍然间有了一丝和缓的痕迹，但定睛瞧去，就会觉得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何人能窥破他的心思？ 重瞳之力，岂他人可知？ 神曦如潮，道音如雷，恍若天崩。 鲲鹏急速，刹那间奔袭至身侧。 石毅忽而心中就有了淡淡的迷茫，石昊……弟弟他……当真如此恨绝？ 是因为当初取骨之故？但……他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为什么呢？ 石毅不明白！ 就像石昊同样不能明白石毅明明天赋重瞳，又为何窥伺至尊骨一样。 真的是因为至尊骨的强大吗？ 因为至尊骨就能漠视血脉亲缘、骨肉兄弟？ 石昊想起幼时至尊骨被夺，鲜血淋漓，恨意难消，竭尽全力的出手！ 生死顷刻，石毅的目光穿过这神曦、穿过空间的距离、落在那急速袭杀而来的人身上，这个人！就是这个人！…… 混沌星空席卷而来，如此大气魄、大手笔，石毅心中微微动容，重瞳之力流转，破尽虚妄，看透本质。 侧身交错间，石毅看着对面人近在咫尺的面容，忽然间就像看见了他长大的景象，然后他心中的那个幼童的模样被珍藏，唯留他现在的容颜常驻心头，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眸还是最初的模样，澄澈纯粹！ 要毁吗？石毅问自己！ 心中忽而巨震，重瞳之力渐弱，不再运转…… 恍若开天辟地之后的寂静，又似疾风骤雨之后的停歇，两道同样挺拔的身影面对面的立于凌驾于云霄之上的天空战场，如波涛般绚烂的光芒将此地淹没…… …… 石毅的拳头上还有未曾滴落的鲜血，他的神色平静的近乎淡漠，在自身遭遇到这样的重创后神色依旧，这让石昊心中升起一种寒意。 ------竟然连自己都不在意么？ 对于石毅来说只要不是彻底陨灭，那一切都算不得什么？ 何况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测中，何来惊异？ 至今为止叫他惊异的只有石昊一个，因为他从来就超出了自己的预计，叫他无计可施。 小石头身体修长，长发披散，有一种君临天下之资，通体都是璀璨与神秘的符号，唯有臂膀处鲜血淋漓！ 神力丝绦遍布，仿若从九天之上垂落。 石毅的躯体遭受重创，再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威压，肉身将要被瓦解。石毅忽然觉得有些冷，寒彻骨髓，疼痛却不是不能忍受！那种知觉一点一点的被剥离的感觉从神魂深处传来，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他平静的近乎漠然的容颜上，缓缓绽开一点笑意，是释然又如轻嘲一般！ 那笑仿佛是绽放在永冻寒域中的红樱，鲜艳夺目，却即将凋零逝去。 石昊神色冷漠似冰，定定的看着他，石毅淡淡的看着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睛里有戒备与他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却无有半点动容。 “……为什么？” 石昊问他。但石毅却清楚他只是因为单纯的疑惑而已。 他从未平和的看待过自己，如何能要求他顷刻间不再敌视自己！ 何况，那些异样的情绪，连他自己也不能理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舍不得！再来一次，他舍不得毁掉他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击中石昊臂膀的那一拳，本来是向着心脏的位置去的，但终是偏移了几分。他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石毅自己也想知道，不曾动用重瞳、至尊骨，究竟为什么？石毅感觉到鲜血从唇边蜿蜒而下，那血的温度温暖、炙热，就像幼时触碰小小的石昊的感觉。 石毅缓缓的阖上双眸，不再看他。徐徐道：“……因为，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 明明早早的决定是要在同境界中全力出手的，但在最后的关头，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他受伤，尤其是由他亲手带去的伤！ 石毅感觉的到自己在缓慢的从虚神界消失，他马上就要回归现实世界了…… ------其实，他想问石昊一句，过去种种，今日以血相还，你意可平否？ …… 再睁开眼，石毅发现自己依旧处于层层大阵掩护之下，还来不及惆怅、感叹，心底就升起一阵后怕，脊背都覆上了一层薄汗！ 真是太危险了！ 差一点就真的困在其中，无法自拔的沉沦！ 沉沦的后果------ ----神魂永失，躯壳无用。 …… 幸好神思清明，阴阳母气也在最后关头与神魂完全融合，否则真是在劫难逃！ 石毅静静地将梦游仙法的总纲默了一遍。 沉下的眼眸微微一动，那里有暗光流动。 ------梦游仙法，果然诡异！ 第15章 永幻神莲(一) 梦游仙法果然匪夷所思，阴阳母气刚刚纳入神魂，引魂返梦丹见都没有见到，甚至也不曾运转梦游仙法，神魂就堕入梦中了！ 恐怕这样的事情就是创出梦游仙法这样的法的那位前辈都不曾想到过吧！ 如果不是他足够仿若清醒，如果他不曾持住本心，这会儿怕是已经息灭魂断了吧！ ------还真是诡异呢！ 这种情况真是太危险了！如果重来一次，石毅也没有把握再次全身而退。 毕竟在一个熟悉的主场或者陌生的客场，其中的区别可是很大的！幸而这一次的梦境他没有觉得陌生！ 这一次，侥幸安好！再来一次怕是就没有这样好的运道了！ 万幸，他找到了梦境的关键点，从梦中顺利的脱身！ …… 回过神来，石毅开始仔细查探自身状况，尤其是神魂！刚刚经历阴阳母气的融合立马就堕入梦境中，也不知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阴阳母气已然与他的神魂完全融合，只要小心一点，绝对不会有人察觉他身怀阴阳母气！ 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自是知道的！尤其是阴阳母气这样的至宝，可不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才好！ 虽然梦游仙法上说能顺利的突破梦境，就不会产生任何不好的后遗症，但在自身安危的事情上，再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 总要自己亲身验证过才能放心的！ 还好，一切安好！ 至于梦中的景象，着实有趣不是么！ 真的很有群呢！ 石毅回想到梦中经历的一切，俊逸轩朗的面容上扬起微微的笑意，那是一种真切的发自内心的笑意。似荒芜雪原上凛然盛开的艳艳红花一样惊心动魄，却转瞬即逝！ 梦中经历的与曾近真实经历的结果无甚不同，但过程却是截然相反。 不同的时间哪怕依旧是对待同一件事上也会有不一样的态度，过去、现在、未来…… 自然是现在的自己最强！ 过去已经逝去，未来却还不曾到来，活在当下，自然是现在最强！ 对于过去来说，现在就是过去的未来，所以过去的未来即现在比过去强大！ 是了！最强的是现在！ …… 想起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诧，石毅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底却是高兴了，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的心。 是谁说过最高明的骗子最高明的地方就是骗过所有人的时候也骗过了自己？ 石毅心中的淡淡的，他从来都掩饰住自己的所有的情绪不叫别人窥见分毫，但他从里都不曾试图骗过自己的心。 他就是为石昊有过的惊诧而高兴了！不过想到他随之而来的戒备、冷漠，石毅心中的高兴就消退了大半！ …… 石毅垂下眼眸，无人可从其中窥见半点端倪，唇角微微扬起，冷峻的嘲讽意味却清晰可见。 曾经切身经历过的一切，他从不后悔！…… 此时的他不明白自己心中那一点点的异样感觉是为了什么，但此后经年，他终会明白！ …… 石毅长身而起，风姿天成，重瞳微阖间，流光四溢，那人是绝世无双的人！ 他环顾了一下此地，确定无人探访过，才开始收起法阵！ 这样的法阵，太过珍贵，可对付高出主阵人一个境界的敌手，只要不曾损毁，就可以反复使用，更何况得来不易！ 当初得到这套法阵还欠了章眉笙一份情，不知他日章眉笙会提出怎样的要求？ 想起那个青衣绝艳的章眉笙，石毅也不禁想要扶额，他拿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不过好在她不曾做出什么叫他接受不能的事情来！ 但她确实叫他头疼！ 不过这些都是些旁枝末叶，只要他足够强，就算举世皆敌又有何妨？ …… 石毅在荒山中挪移，一面是避开天遗族的追捕，一面思考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 天遗族毕竟存在的历史太过久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他们虚耗，那样的话他迟早要栽！这种传承久远的隐世家族的实力不可小觑！ 此行，首先要集齐引魂返梦丹的宝药，尽快修成梦游仙法，最好是赶在仙古世界开启之前！如此接下来就是要集齐宝药了，阴阳母气都到手了，其他的就是不择手段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紧迫感！ ------来自未来时间的紧逼！ 这种感觉让他不得懈怠，那种天塌地陷的颓败感觉真是令他厌恶！ …… 那就从永幻神莲开始罢！ 永幻神莲，是莲花的变种，因为其生长的地方而变异！ 这种仙株生长在幻境中！ 上界有一处奇异的地方，名叫幻境！据说那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巨大的幻境，进入其中就会陷入幻境中，经历一个接一个的幻境直至沉沦。 当然也有人活着从幻境离开，这些人无一不是道心永恒，本心坚毅之人！ 所以这一处绝地纵然许多人避之不及，但也有那样迎难而上的奇才主动进入其中磨炼道心。 这幻境他是避免不了的要走上一遭了！ 他必然要进入其中并且活着将永幻神莲带出来的！ …… 第16章 永幻神莲(二) 石毅长身玉立的站在一座山谷之前，静静的看着美轮美奂的山谷，这里就是幻境，不见丝毫一样，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那处山谷将探入其中人影瞬间吞没，他也不敢肯定那里就是幻境，果然不愧幻境绝地之名。 不过此行他所需要的永幻神莲就在其中，这幻境就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的，就算这个地方再恐怖，想来凭借重瞳之力，自保却也足够了…… 想到这里，石毅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也越来越大，有遗憾、有愉悦……复杂难辨。 原来自己一直是一个计虑周全的人，任何事都要有了绝对的把握才肯去做，这样可不好呢，修行这条路上，容不得半点犹豫和退让，一往无前，高歌猛进，才能…… 石毅忽而就平静下来了，他的路，唯有他自己去践行！ 他人的路只能借鉴，只能让他在变强的这天路上少走些弯路，尽量的笔直的大步向前！ 至于这条路是什么样子、路上的风景如何，只有他自己前去品鉴了！ 石毅看着美轮美奂的山谷，忽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急不缓的步入山谷。不论这山谷有多么的恶名在外，但他有何不敢？ 更何况还是有那样的天赋之才成功离去，有这样好的前车之鉴，他又有何惧之 重瞳从来不弱于人！ 美丽的山谷，就像一头狰狞的恶兽，瞬间就将他的身影吞没了。 一步迈入，石毅就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紧紧地笼罩在山谷，像是察觉到了外人的存在，瞬间就凶猛扑来，密密麻麻的将他包围，想来就是这股力量影响了整片地域，同时是这股力量影响了进入这里的人！ 石毅试着去探寻这股神秘力量的源头，却一无所获。 没有找到源头，石毅也不在意，若是这样简单就叫他找出来了，这里也不会是绝地了。 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仔细的感受自身的变化，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再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若是稍有疏忽就会万劫不复。 他可没有成为阴沟里翻船的前例，成为后来人的前车之鉴的打算！ 更何况他尚且没有自毁的打算，自是准备充足了才来的！ …… 石毅冷眼旁观了自己长大的过程，心中没有一点动容。 纵然他成长的过程中经历了太多的冷漠，无论如何，他都已经长大！ 过往种种，也只是过去！ 永远也不能都对现在产生什么影响！ 就只有这点手段的话，永幻神莲他得手也不会有多大难度。 石毅张开眼睛，复有清阖。 …… 石毅又一次艰难的从幻境中挣脱，果然不该小觑幻境，禁地之名不是白得的。 石毅就地盘坐，将清心木上阵法激活，力图能有一刻钟的休憩时间。这幻境是一个接着一个，太消耗心力神念了！ 他想以往未能从幻境中走出去的那些人不一定是不能从幻境中挣脱，而是心力神念不够强大，生生的被一个一个幻境磨死了的！ 幻境之中的幻境，一次比一次厉害。从最初的清醒到不自觉的沉沦，从世间种种利益的诱惑到心底的弱点攻击，真是防不胜防! 至高无上的权柄、倾城绝代的美人、独一无二的绝强功法、世间最强宝术到他曾经渴求的一切，以及他心中唯一的一处柔软…… 这种种的诱惑，有他动心的，也有他不屑一顾的，他觉得十分正常，但他知道取舍。 不懂得取舍的人，总有一天会倒在自己不能遏制的欲望上！ …… 这幻境似是能探查人心，针对他心中的柔软，不断布置出各种幻境。 有好几次他就不能挣脱，他总是对他平和相对的态度，一筹莫展，所幸他清楚的知道他对他的恨意有多深刻！ 虽然这让他心里极为不好受！ 没想到他能突破幻境竟然得了他一分相助！ …… 石毅终于找到永幻神莲，不过他的样子却也颇为狼狈。 衣饰一如初时般洁净，但神色却很萎靡！像是被暴风雨洗礼过的娇花般，恹恹地! 石毅像一滩烂泥一样的倒在永幻神莲光晕笼罩的范围内，他身体没有半点创伤，但心力神念的消耗真的是太大了，到现在，他都处于有心无力的尴尬状态中。 此时若有人对他出手，他却是没有多少还手之力！不过，真有那样不怕死的，他也不介意成全于他…… 不过幸好到了此处不用再去防备无所不在的幻境的侵袭！ 这永幻神莲虽然生长在幻境中，但它最大的功效却是摒除幻境，有永幻神莲生长的一丈方圆的地方近乎道境，乃是悟道的绝佳地方，但永幻神莲只生长在幻境中，一旦离开幻境，也就失去了这一丈方圆的近乎道境的能力。 石毅勉强在周围布置了一道阵法，就撑不住陷入道境中。 …… 第17章 道境 神思清明，物我两忘！…… 这样的境界可遇而不可求。 对于石毅来说是一场天大的机缘，但同样伴随着危险。 这个世间有时候公平的令人觉得可怕。永幻神莲一丈方圆的道境，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一旦进入这个范围将会被强制性的拉入道境中。 这就表示在永幻神莲的笼罩下，除非他从悟道境中自行清醒，否则将一直陷在道境中不可自拔，只是油尽灯枯。 -----但，道境。道境，就是将你放进道的海洋中，在道境中，你会认识到自身的微渺，你会抓住一切每一点机不计代价的强大己身，但若是这个过程没有时间的限制则会是一场悲歌！ 那最终的下场，就是神力衰竭，魂灵不归，终也逃不过青丝白雪，岁月无情，白骨一堆的结果。 所以，这世间的人能偶有窥得道境的人，无一不是无双奇才、盖世天骄，这样的人偶有顿悟，进而能一窥道境，有所悟则顿悟止，进而平安的退出道境，感叹一句道之无穷也！ 但永幻神莲乃是世间仙株，岂是平常人可取之？ 奇物仙珍，总是为绝世无双的人物所有！ 近得永幻神莲一丈之遥，但要带走它却要以生死论！ 活着，自然可以将永幻神莲这样的绝世仙株带走；但死了，一切皆空，万事皆休。 被强制性的拉入道境中的石毅可不知晓他此刻面临的险境，至于能不能以无上的绝强毅力在身体崩溃之前从道境中挣出，就看他有多大的本事了！ …… 石毅缓缓的睁开双眼，神色无波无澜，仿佛天地一片混沌只余他一人一般。 静默无声。 重瞳开阖间，流光瞬时，异彩神曦缕缕。 但行止间却仿佛有了某种再也无法挣脱的重量，寂静沉默却哀恸。 他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这株仙葩，经历种种幻境来到这一丈方圆之地，还来不及休憩就被强行拉入道境之中，虽所得颇丰，但艰险危急也一点不少。 但所幸最终奖品不曾叫他失望。 花型似寻常莲花，却较之寻常莲花较小，有茎叶却无根，叶似碧玉雕琢而成，花色纯黑，隐隐可见光泽，星星点点叫人忍不住想要探寻，美丽不可方物。 永幻神莲。 石毅心中默念，终于是得到了啊！ …… 石毅回到天陨书院中，招来童子询问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书院中的变化！ 他自然知晓像童子这样的身份得不了太多的消息，但他的原意也不是要将书院中的变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只需要知道书院中一些大的变化而已，至于那些小小的暗涌从来就不曾放在他的心上！ …… 一番询问之后，知晓书院无甚大的的变化，石毅挥挥手叫童子退下。 知晓没有什么大的的变化他就放心了，石毅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要去章眉笙处走一趟了。 ------那仙古世界不多时就要开启了呢！ 说实话，他不怎么想单独面对章眉笙，不是说他怕她，而是因为他看不透她！ 这天陨书院中，同辈中他看不透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叶藜，这个人是天陨书院最强传人，而他即便是重瞳者，到了这里也不曾取代他的地位；另一个就是章眉笙，天陨书院第一美人，同时也是书院中数得上的强者。 至于其他人，不说看透全部，但一两分总是有了，而这一两分足够他因势利导了。 他素来早慧，同样善察人心，能充分的利用他所能利用的每一份资源，但他也有看不透的人，而这样的人对于他来说就意味着危险。 他------ -----从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这就是他从来不想单独面对章眉笙或者叶藜的缘故。 况且书院中流传叶藜与章眉笙不和，但他却是知道章眉笙与叶藜之间并非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水火不容。 不论这个消息是章眉笙有意叫他知道，还是无意叫他知道的，他对这两人的戒备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若是这两人联手------ 那可是有的瞧了呢！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两人还是不要联手的好，否则他这重瞳在书院中的地位就要不升反降了呢！ 那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天陨书院最强传人叶藜的地位一直都是无可动摇的，但他和章眉笙等其他几人可是一直都隐隐的处于竞争对立的局面的！ 他们之间都想分出个主次，有机会便挑战一下叶藜也不是不可能，因为书院的培养同样要求被培养的人展现出他的潜力来！ 但那章眉笙不知是什么原因对他的态度一直较为平和，但这也是可以利用的一点不是么？ 她几次相助，却一直不曾提什么要求，虽然隐隐暗示过有所求，但一直不曾明确的表示！借这个机会，上门去也一便探个虚实也好。 ------最好不要超出他能接受的底线才是。 章眉笙这样的无双美人，倾城绝代，举世难得一见，若是这的香消玉殒，那可就真是要道上一声可惜了呢！ 石毅这样想着，神色与那玉雕而成的仙佛一般无二，淡淡的怜悯中藏在深深的漠然！ ------如斯冷漠！ 第18章 缘劫 青衣如水，临风而立，似仙山烟霞般飘渺，如海上云雾般清淡。 佳人风姿卓绝，如斯动人。 叶藜神色和缓，虽不见傲气但傲骨天成，一袭紫衣袍服振袖间可见赫赫皇威、凛凛尊贵，他本就是天之骄子、盖世奇才，却独于红尘万千中只看见了那一个人。 ------章眉笙。 他们纠缠多年，至今无果。 他知晓，章眉笙也同样清楚------- ------他们之间必然要有一个结果，要么同生；要么同死。 绝不会有第三条路可走。 但现在的情况是她一直对他避而不见、视而不见，还对那重瞳者青眼相加。 …… 章眉笙知晓叶藜的到来，待他停住，她缓缓的转过身去，静静的看向他，平静、清淡，却再无其他！ 这一眼叫叶藜不悦------ -----那眼神平淡至极，看到他也和她看世间的一切花花草草、清风明月没什么不同。 这怎么可以？ 叶藜眼睑低垂，遮挡住了眼中的一切神色。 ------再等等，他们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倒时再新仇旧账一起‘算’。 …… 两人各据一方，看似魏晋分明、争锋相对，实则气机相融、自有一番天地，叫人如何都插不进其中。 佳人青衣如水，少年紫衣韶华，端的是璧人一对。…… 石毅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两人具是无双英才，按理说他就算心里不舒服，光看这样的情形却也该赞叹一声的，但心底凭白无故生出一种气闷来，真是好没道理。 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追根溯源才是！…… “重瞳者？”叶藜挑眉笑道，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即便他心里笃定眉笙与石毅交好另有目的，但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倾慕的女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特别以待之，总是会心里不舒服的，即便是他叶藜也不能免俗。 更何况眉笙的那个眼神叫他心里实在是堵得慌，所以这态度…… ------实在是可以理解的！ “叶藜？”石毅神色不变，一如既往的漠然如雪、 叶藜看着石毅，脸上的笑意半点不曾消退，不知感知到了什么，缓缓的将目光收回。都说‘重瞳至圣’，看来果然有那么几分名符其实的样子。 章眉笙静静的看着，就是叶藜的喧宾夺主，也不过是叫她眉心有一闪而过的不虞而已。 “你来了。”章眉笙的声音依旧似冰凌清脆，若霜雪清寒。 石毅心中却一动，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的章眉笙声音中平添了几分寒意，但章眉笙自己似乎还没有察觉。 “恩，我来了！”石毅回道。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给章眉笙传讯，但却这样恰巧碰上了叶藜？ 石毅不动声色的暗自观察两人------ ------这两人不会是闹崩了吧？ 石毅想到这个可能心中一动，不过还要再看看。 现在还是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打探到才是！ 百川汇流，仙古之行，不容有失！ ------想来就快要见到他了吧？！ 他对于小石死于下界的消息是半点都不信的，他曾预见的未来，他会登临绝巅，他又怎会夭折在半途？更何况他对于自己是绝对的自信，他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得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 他会登临绝巅，就绝无可能一直困在下界。 下界法则不全，是磨炼，也是枷锁，更是囚笼！ 要想走得更远，就不能一直停留在下界，只有到了上界才有可能走得更远！ 而百川汇流、仙古世界就是崛起的最好的机会，毕竟教主、大能一级的人物被限制，不能进入仙古，这是年轻一辈的机缘和战场！ 所以他断定石昊一定会出现在仙古。 ------真的很想见到他呢！ 石毅心中低低的一叹，到底是不如那些世家巨族底蕴深厚！ 即便他在天陨书院中取得很高的地位，能够动用一部分资源，但他还不是书院最强传人！…… 想到这里，石毅眼角余光瞟过紫衣飒爽、笑意浅淡的叶藜，看不清深浅的人物，该说果然不愧为天陨书院最强传人吗？石毅唇边扯出一丝微笑的弧度，却是说不出的冷峻讥诮。 …… 石毅离开的时候，从章眉笙那里带走了一枚玉符。 ------是一枚特殊的传讯玉符。 章眉笙果然不曾辜负他的期望，那些隐秘…… 仙古世界！ 也是该早做准备了呢！ …… “你到底还是要迈出那一步？”虽然早就知道眉笙与重瞳交好是另有目的的，但叶藜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眉笙这样做将他置于何地？ 章眉笙神色不变，在将那枚玉符送给石毅的时候，章眉笙就知道叶藜会明白一切！ 他们之间的种种，早就纠缠在一起，再也梳理不清了！ ------虽然他们彼此都无意梳理。 “为什么不？”章眉笙挑眉，只是一个动作就将那种似仙山烟霞般飘渺、如海上云雾般清淡的感觉，生生的转变为若烈焰灼灼般的惊心动魄。 人淡如菊，心简如素的女子，展现出与之相反的姿态，就像一根刺一样的清晰的扎入灵魂。 叶藜笑，放肆的笑，从未有过的大笑。 ------偏偏他是这样的甘之如饴，因为那是眉笙啊！ “我等你回来！”叶藜轻轻地说道。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那种山河虚掷，静候卿归的感觉那样强烈。 章眉笙静静的看着他离去，那道轻轻的话语仿佛萦绕在她耳边。章眉笙嗤笑出声：叶藜！叶！藜!你果然……是…劫！ …… 第19章 天元(一) 明月高悬，光辉皎洁。花木扶疏，影影绰绰。 石毅负手站着，明月的光影仿佛照在另一个空间，他的身边无形的隔出了一片空间，仿佛一切都未曾看在眼里，但眼眸深沉幽暗，似乎凝聚了世间的一切光与暗。 他神色漠然如雪，无人能从他的面容上窥出什么，但无人知晓的心中却不平静，虽无波澜壮阔，却也小有涟漪。 章眉笙留给他的不单单只有仙古的消息，还有一些值得注意的人和事！ 百川汇海，群雄争霸，无数的年轻强者将出世，进行大决战。 那是真正值得注意的对手啊！ 但----离仙古开启还有一段时间…… 要做什么呢？ 他到底是去寻药呢？还是在仙古开启之前去见识一下那些天骄、至尊？ 石毅眨了眨眼，眼眸如渊似海，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其实这并不是一件难以决断的事情不是么？…… 据说五行州最近有一场小型盛会，不老山邀请各州初代来五行州的秘境，进行“切磋”，不如就去看看吧！ 不老山！ 这也是上界排的上数且颇负盛名的大势力呢！ 似乎石昊的母亲就出自不老山呢！ 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 石毅并没有隐瞒想要前去五行州参加这次盛会，反而在天陨书院中放出消息，愿意前去的可与他同行！ 各教的子弟前往五行州，还有一些传说中的年轻至尊将要露面，注定要激烈争锋，很多就是修为不够也会想要去开开眼界！ 想来书院早有准备! 但这样单独从天陨书院前往五行州，想来书院更乐于见到！ 这样结伴同行，也好彼此间有个照应！ 虽然-----他并不需要，但并不妨碍他这样做！他总不能是一个人独行，总会需要一些仆役与盟友的！ …… 石毅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章眉笙走近，容光艳艳的仿若晨曦，但他的眼里一片平静无波，似乎那样绝色的佳人也不能吸引他的半分心思！ 对于石毅来说，再美丽的容颜也不过是表象，皮相一副，再美也不具有多大的意义，只有绝强的实力值得他高看一眼！ 因此，容颜与他有什么吸引力可言？ 章眉笙也并不言语，向石毅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 元天秘境，地处五行州东部区域，与元天古城不远。 “不老山还真是大手笔啊！”章眉笙淡淡的说道，话语不含一丝情绪，却使听到的人无端感觉到一股嘲讽。 “双骨至尊之名确实是值得的！”石毅他们都是了解其中内情的人，毕竟年轻至尊更容易得到天元秘境的造化！ 石毅心中闪过一丝不悦，-----双骨至尊，哼！ 那其中有一块是属于石昊的！ 如果可以的话，就将那块骨------ 不！不可以！ ------秦昊毕竟是他的弟弟！ 不能让他更恨他！ 石毅面色如常，将那个想法按到心底深处，但心中到底是存了痕迹!更何况，不能动他，不代表他什么也不能做！ 石毅缓缓的扯出一抹冷冷的笑意，只是他的眼里没有半分的笑意，眼眸中一片冷凝！…… 石毅与章眉笙行至天元古城，前往天陨书院在天元古城的驻点！ 说是驻点，但实际上却是一片行宫，位于天元古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上！ 驻点的管事，很是恭敬的送上天元古城最近的情报！ 石毅一一看过，顺手递给章眉笙。 他想着那上面的情报，补天教月禅仙子、仙殿那位年轻大人、闪电子、莲族的少女至尊青仙、火金族藤一、灵族甄古、截天教魔女……看来来的人还不少啊！ 这么多的年轻的天骄，注定会发生很多场大碰撞。 看来天元秘境的造化不小呢！ 神药、太古至尊真血、禁忌传承…… 这是一场盛会，不少负有盛名的道统都接到了邀请，全都是名震一州的大教，一下子来了很多超凡的人物。…… “该去露露面了，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章眉笙淡淡的说道，声音中有淡淡的冰雪寒意。 石毅点点头，轻轻的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的寒意似是一日重过一日，不知她是否察觉到了。不过就算她不曾察觉，他也无甚义务去提醒她不是？ 天骄云集，英才辈出，都是十分惊艳的人物，来自不同的大州，想来不会叫他失望才是！ …… 不老山与各教相商做出决定，允许外界其他人竞逐进入秘境，名额整整三千。 当然要进行选拔与考验。 但凡是初代、以及各族的天骄等都不用经过这一关，他们绝艳一州，都是不老山热忱邀请来的主角，到时候可以直接入内，石毅与章眉笙自然在此一列之中！ 毕竟重瞳至圣，石毅自然是有此资格的！而章眉笙作为天陨书院最强几人，深不可测，当然也超然其上，位列其中！ 石毅与章眉笙站在高处，看着那众人进入大阵中争夺进入秘境的名额，眼神漠然，高高在上！那是本身实力带来的深厚的资格！------他们能这样的居于九天俯视所有！ 居于九天，何必理会凡俗？ 蝼蚁终究只是蝼蚁，命薄如纸！ 谁又会放在眼里？ 第20章 天元(二) “我们也进去吧！”石毅冷冷的看着诸教的行动，眼中不含一丝情绪，平静的就像深邃幽潭一般，他偏偏头淡淡的说道！他这样是在告知章眉笙！ ------是的，的确是告知。他只是在说自己的决定而已，不需要任何人的反对，并且就是反对也无用！ 其实似他这样的无双天骄，自有其傲气，他们做出的决定不容更改，且他们的决断通常都会异于常人，就算决定偶有相同，也绝对是因为那样做对他们有极大的好处！ 他们做出的决定，常人难以理解，但那却是出自本心的决断！天之骄子与寻常人之间的差别如海天之别！ 章眉笙精致的眉眼低垂，周身似是笼罩一层淡淡的月华，听到石毅的话语后，神色静默，却并无异议。 她想要做的，已经开始了！棋局已开，结果未知。 ------不知最后的结果是否如她预计的那般顺遂！亦或是她谋划落空，滞后不前，功亏一篑！ 章眉笙微微抿了抿唇，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全力以赴！只是在那之前，她却是还需要确认一番。 ------确认石毅这位重瞳者，是否足够强大？是否真的能够不为她的情所动？如果他心中藏有挚爱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样她成功的赢面也会大上几分！ 章眉笙敛下心中所思，向石毅轻轻地点点头，身形一闪，先行一步！ 青衣飘飘，周身光晕闪动，轻松从容的步入门户，神色间无一丝紧张。 ------那是她对自己足够的自信。自信在这个秘境中无人能够了结了她！只要她不死，那惹到她的后果，绝对不会有人想要看到。 …… 所有的年轻天骄都被分开了，各在一块区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相遇。以免过早的发生大碰撞！ 石毅看着章眉笙的身影没入门户中，他神色漠然的扫视了那些被挑选出来作为炮灰的人一眼。迈步进入秘境。 ------他这一生绝对不会容许他人操控自己的命运，像这些蝼蚁一样，朝生暮死，庸碌无为！唯有拥有绝强的实力！ …… 石毅被传到一处空间，辨别了一下方向，迈步朝中心空间走去，那里的灵气较之别处浓厚了不知一层，想来只有那里才有最珍贵的的东西。 宝物无主，何人不可取？ 他一路前行，些须微末的障碍怎能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灵气密集处，就是那里！石毅远远的望去，一片大湖，悠悠碧水，灵气氤氲，果然是一处宝地。湖中央有一座岛屿，虽然已经残破，但看得出来灵气就是从那里泄露出来的，殿宇阁楼，虽已衰败，但看起来依旧颇为不凡。 石毅脚步一顿，前进速度徒然慢了下来，身体紧绷到极致，他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了危险，自动进入了警醒状态，石毅重瞳微张，那湖上阵法的波动连连闪动，连空中都遍布了阵法。 看来真的是遇见了一处宝地啊！只不过前进无路，便是连空中飞行也是不成的！ ------只是这些也就阻阻别人可以，想要难住他，还差了点。虽然他想要破开阵法也需要费点时间，不过这点时间他还是等的起，至少在下一位到来之前，他能够进入那湖心岛！ 只是他花费了时间，希望这湖心岛上的收获能够叫他满意才好！ …… 破开笼罩在湖水上的阵法，石毅脚步一闪，缩地成寸，瞬间就踏上了湖心岛，但前脚刚刚与地面接触，心中蓦然一惊‘不好，速退’，但到底是迟了一分，禁制被触动，混乱的空间刃肆乱的涌来，石毅退之不及，只得硬生生的对抗。 不过，石毅也并不惊慌，他反映迅速，重瞳密力流转，破灭之意瞬间降临，禁制被撕裂，他快速的穿过缝隙进入岛中。 …… 石毅心情极好，湖心岛的收获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但却叫他极为满意。 ------回梦草！仅此一样，他就不虚此行了！况且还有一些珍贵的丹药和药方！ 回梦草，既没有多大的用处，又没有多大的观赏价值，加之它生长的地方特殊，产量极少！便是他已经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在拍卖行中悬赏，却也没有半点消息。偏偏他必须要用到回梦草，况且回梦草还是炼制引魂返梦丹的一味主药！ 不曾想，竟然在这秘境中得到！ 哈哈！天予吾取而已！ 石毅不再逗留，这片区域中最珍贵的的宝物俱在那残破的湖心岛密室中，想来若不是这密室已经经历了太过久远的岁月，他想必不会这样轻易的就进入其中，更遑论取到那些宝物！ 既然此处已经没有更珍贵的，不如前往别处！ 石毅放开神魂仔细的感应了一下，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那片区域，战斗激烈，难以宁静！ …… 石毅蓦然停下，似乎是故人的气息。 石毅侧身望去，眸光绽放间，他看见了几个对峙的人。 ------其中一个倒真是熟人了，下界是曾有一段交集，补天教月禅仙子；身穿长生战衣，举手投足都有一股过人的风采，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气度从容，无比自负与自信，想来就是石昊那位双骨至尊的弟弟----秦昊；那一位年轻的男子气宇轩昂，身材高挑，黑发披散，双目炯炯有神，英姿超凡，似乎是仙殿那位年轻大人的追随者；还有一位…… 石毅眼眸闪了闪，他竟然看不透那个人，而且感觉很熟悉，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那是谁？ 第21章 天元(三) 石毅眼神幽深难测，眸光深深地盯着那个人！ -----就是从那个人身上传来的深厚的熟悉和亲近的感觉！ 明明那里的几个人不论是补天教月禅仙子，还是那位名叫秦昊的双骨至尊，都比他更值得瞩目。更何况另一边还有至尊战，那边才是征战的中心，不止一位初代参与，他来天元秘境之初衷就是要见识同辈的深浅。 他应该关注那边战场才是，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办法将目光从那个人身上移开！ 那个人的神觉极为敏锐，目光犀利如电，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眼神。 石毅清晰的看见他的瞳孔极微小的收缩了一下，那是人在看见不在预计中事物所下意识的反映！ ------他是认识自己的！ 石毅瞬间就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认识他？ 石毅快速的回忆了一下，他敢确定自己认识中的人之中没有谁是那样的面容！ 那会是谁呢？ 他认识他，那么他必然也是认识他的！况且还有那种想要亲近的感觉，那么必然是极亲近的人了！ 是谁？ 能有这样的感觉，那必然是他自己从心底想要亲近的人！那么这样说来，那人必然是转换了面容的！他想要亲近的人中必然要转换面容才能进入这里的人是谁？ 石毅看着那人，看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莫名的他就是知道那个人眼中的情绪是因他而起！ 石毅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的心都为这个猜测而急速的跳动！ -----是他吧！ -----是石昊！ 是了！一定是他！ 那样的感觉不会有错！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石毅的心蓦然放松，他才发现自己刚刚似乎是连呼吸都摈除了，一口气憋得胸腔都痛了！ 石毅忽然就放松了，明明在这天元秘境中本不该存在这样的状态，因为这里是战场，生死勿论的搏命战场！ 但他就是放松了自己！ 他想他似乎是从听说了小石身陨之时就绷紧了神经，哪怕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窥见了未来，知晓了他不会有事，将来还会登临神道之巅，但没有亲眼看见石昊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终究是不能完全放松！ 直至此刻，猜出视线中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哪怕他没有露出真容，看见他无恙，他也轻松了一大截！看他神勇无敌的模样，想来修为不曾落下，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这一刻，石毅忽然感觉到自己眼前的世界都仿佛更清晰了，一直以来，他的心中都有一个结，他清楚的知道，但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掉它，此刻轻松的散去，他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境有了一定的提升！ ------那个时候，他听闻石昊逝去，他曾发誓将来要将那几大势力连根拔起！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对他出手？他心中在滴血，恨欲狂！ 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尚未成长起来的重瞳者，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值得高看一眼的天才而已！ 对于那些无上的大势力来说，在举世无双的天才在为成长起来至前，也没有与他们平等相对的资格！ 他一直以为自己要等，耗费漫长的时间去等！等自己强大起来，等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铲平那一切的时候，才会有释怀的一天！ ------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石昊或许更想自己亲自出手，以解心头之恨！ 石昊一直是一个恩怨分明到底人，那些人与他有杀身之恨，他不可能就那样轻易的放过！ 所以他从来就不曾觉得石昊会放过那些人！更何况，便是他有心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自来就不是个大方的人，他们叫他品尝到心痛，这笔账可是要好好的算呢！ 或许是他一贯不在意的态度给了一些人很大的错觉！误以为他很宽容。但在他自己却是知道石昊的事情上，他自来小气，就像小时候他逗弄那是小不点的石昊的时候，绝不会和他人一起的，他更愿意和他单独相处。 现在，他更愿意他是他一个人的！ 即便他尚且不清楚自己对石昊到底怀抱什么样的情感…… …… 石毅看着他很快的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收回自己的目光，专心投入到面前的战局中去。 他想，他必然是认出他了！也是曾经因为他被那样残忍的对待，曾经在虚神界将他击败，怎么可能印象不深刻？ 更可况石毅此行不曾稍稍的变换容貌，掩去风姿，加上那双重瞳，想来他就是想要装作认不出来都不可能的！…… 石毅没有动，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那片战场。 看着石昊神勇冠绝，力敌月禅与秦昊，碾压仙殿那位年轻大人的追随者，顺利的将那只银色的虫王收入囊中！ ------肉身绝强啊！他也曾经领教过呢！ 月禅与秦昊都是年轻一辈中的至强者，自然都是聪明人，不可能会因为一只虫王就和他拼出生死来！几次出手后，也都知晓他不好惹，为了一只虫王，在此决一死战有些不值，因为前方还有更大的造化。 石昊嘴角露出一缕冷笑，凭空一闪，就此远去。 石毅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既然在这秘境中，总会再遇见的！ 他目光横扫，暗中潜藏的人不少啊！ 以石昊的实力，不用担心他的安全，可比拟年轻至尊的战力，在秘境中只要不遇见神火境的老不死，想来就不会有他吃亏的时候！ 现在他要好好地想一想，要怎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对他的敌意是否已经有所消退？ 他可不愿意一见面都大战一场，他明明是那样的渴望与他相见的…… …… 第22章 秘境中(一) 石毅思考了许久，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真的会与石昊一见面就打起来，虽然他一点都不想与他动手！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除非他们的有不得不且必须站在一起的理由，否则或许真的连平和的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石毅负手站着，神色不见往日如雪般漠然，带着些许困惑的淡淡笑意…… 他其实是真的不明白，石昊为何那般恨他？又或许他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 至少在石毅看来，成功活下来的石昊，哪怕是因着流着同样血脉的缘故，也不该这样的仇视他才是！但是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石毅的身上，他的态度或许比石昊还要恶劣才是！ 但是，有些人偏偏不能以己度人、换位思考，且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石毅他自己本身遵循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也从来不曾意识过自己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 不过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有些事也不一定要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多思多忧而已。 这个世间的主旋律终究是弱肉强食，不若就来‘倚强凌弱’好了！ 虽然他一点儿也不想石昊更恨他，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样的不动声色的靠近他，不过石昊打不过他，至少现阶段还打不过他，如此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虽然这样做的后果可能就是石昊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情就留待以后去烦心好了！ 石毅想了很久，最后轻轻的笑了起来：他是石毅，他又何必想太多？ ------他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决定可行！ 他并没有去寻找石昊的踪迹，他并非没有办法寻到，只是觉得他已经做出的决定是那样的强硬，至少在石昊再次出现之前就不要去刷仇恨值好了！ …… 另一边，先行离去的石昊已经寻到一处僻静之地，开始闭关！他自来对于强大己身有种执着。他一直都秉持着一种大无畏的心大步行走在这条修行之路上！ 十大洞天燃烧，以己身献祭，这是一种危险而恐怖的尝试……最终一个洞天在发光，宛若一片仙域！ 十大洞天消失，与内洞天融合在一起，化成一片可怕的朦胧“仙域”。唯一洞天，仅此一口！ 微光朦胧，此地发生大震动！ 他终究是成功了，不知会有怎样的变化？ 石昊莹莹发光，降落在地，唯一洞天笼罩己身，内外通明，感受自身的变化，他的眸子流传出令人窒息的光彩。 倏地，他抬头望向东面，他感觉到那里有人来，他并没有动，他现在很是期望来人是‘初代’，那样他就可以练练手！ 未出山腹，就已经察觉到来人，神觉增强了不止一点！ “道友，好风采！”来人声音似冰凌清脆，若霜雪清寒，带着淡淡的感叹！ 石昊静静的看着这突兀出现在这里的人，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似仙山烟霞般飘渺，似海上云雾清淡，一袭青衣飘然，当真是绝世丽色！但是石昊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他感觉的到来人必是位列年轻至尊的人物，不会那么容易对付的！ 石昊在观察突兀出现在这里的章眉笙，章眉笙也在打量着这位不知名的年轻强者！ ------石昊站在那里，唯一洞天不是很大，笼罩己身，灿若朝霞，让他的发丝都染上了晶莹的光彩，无瑕无垢，血肉灿烂，骨骼晶莹，流动着一股出尘的气息，仿佛一尊谪仙临世。 倒也当得起她一声赞誉！ 章眉笙看着那年轻强者静默的姿态，虽然看着悠闲静谧，但她却是知晓他暗中必定提防，不过她并不恼怒，人之常情罢了，便是她自己都依旧小心呢！ “在下天陨书院章眉笙！”章眉笙静静的说道，她的姿态极其的娴静，蹁跹空灵，但她的神色淡淡如春雪，透着微微的寒意。 “我是荒！”石昊也道出了名字，只是并非真名。不过即便不是真名也足够令人惊艳了，荒的战绩，虽然不说是传遍三千州，但附近州际却无人不知，便是章眉笙也知晓这个人的事迹！ “原来是荒啊，合该这般！”章眉笙本也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来的，见到真人，却是足够惊艳！“不如一同前往仙池吧！”章眉笙欣然相邀。 “仙池？”石昊微微露出点疑问。 “每次秘境开启，所有人都会赶向那里，相传元天至尊在仙池涅槃失败，留下无上真血，留待有缘人。”章眉笙说道，至少就她所知今次进入元天秘境的年轻至尊大多是都会前往，更何况想要得到秘境的禁忌传承，开启那位至尊的宫殿，也得去那仙池，是必经之地。 “听起来倒是不凡！”石昊自然也是极为感兴趣的，想来在那里倒是会碰上许多‘初代’。 “元天秘境传承已久。”章眉笙与石昊说话间，两人皆是风驰电掣的前行。 “听说天陨书院中有一位重瞳者？”石昊忽然记起了在□□上听来的消息，以及他在争夺银色的虫王时感受到的那股隐隐约约的气息，故有此一问。 “是。他颇为不凡！”章眉笙淡淡的说道，她其实并不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若非她看中石毅的天资，选中了石毅，想要与他做一笔交易，她也是不会关注他的！ 至少在她看来这世间能得她另眼相待的人实在是太少，这个世间终究是平凡人和庸人居多。 “倒是听闻他不少战绩！”荒眨眨眼，笑道。 “今次，他也来了，到时为你引见就是！”章眉笙心中忽然一动，不知怎的就这样说出口了！ 石昊蓦地没了言语，章眉笙这一句将他想说的话一下子全部堵回去了，不知为何他就感觉到了一股郁闷！ 谁要见他了？ …… 第23章 秘境中(二) 且不说石昊听了章眉笙话是如何的郁闷，便是他们行到仙池地域。 石昊与章眉笙一路同行，来到仙池所在的这片地域，但要分辨出那一个是仙池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可况这里危险也不少！ 两人已经在这片地域转悠了数日，接连遭遇数次袭击，不过都被一一化解，这里很危险，不仅有初代、年轻的天骄，还有秘境中的神级生灵。 …… “道友好气魄!”章眉笙并未出手，她看着荒大展身手，灭杀仙殿传人的仆人、真犼和那位龙雀族的少女，之后赞叹道。 这样的人物，举世难寻，便是她章眉笙见识了不少的天骄，也不得不再次道上一声‘好’。 如果不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荒这样意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摇的年轻至尊，倒不失为一个好人选，不过那重瞳者石毅也不差，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曾做出叫她失望的事情。 她并非是一个好人，她很多的事情都是向自己有利的方向谋划，不过这世间又有几人不在乎自身得失呢？ 不过，能遇见这样一位少年至尊，看他风云叱咤也不枉她在这秘境中走这一遭了，回去之后，必然要告知叶藜，看他还能那样骄傲么？ 不得不说，她到底还是摆脱不了以往的阴霾------ ------叶藜，我什么时候能够忘记和你有关的事情？章眉笙心中忽的就漾起一层细微的涟漪。 “不过是一些虫子罢了！”石昊满不在乎的说道。他是真的认为那些人不值得一提，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自然。 他自来就能傲视同辈，又何须做出低人一等的姿态来，他本就该如此不是么？ 湛蓝的灵湖，水雾袅袅。洁白如云，宛若仙境。 石昊与章眉笙具是眼眸一亮，圣药？！ 不约而同的顺着药香的方向追寻，一株圣药级别的银龙莲，可是极其少见的！更何况这银龙莲是炼制神火丹的主药，谁能轻易放弃？ 章眉笙与石昊在穿过暗河，却是来到一片大湖中！ 轰！ 一道惊天剑气劈来，险些击中石昊。章眉笙见此情状微微皱眉，缓缓的探出神念，发现外面在混战，有不少人影，在展开惊天大对决，当中有初代，有年轻的至尊甚至还有点燃神火的生灵！ “竟然已经开始在淘汰一些人了么？”章眉笙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自来秘境都是掌握在一些大势力的手中，像此次放出那么多的名额让散修进入，不过是送进来探探路而已！ 现在已经快到仙湖、传承地了，这些人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便也随手清理了，能活下来的才是造化！弱肉强食是这世间亘古不变的真理！ 章眉笙却是不想出手，更可况圣药对她有足够的吸引力！ 来到这片大湖，荒就和她分开行动了，都是为圣药而来，具是不想放手的，就看谁动作更快了！ 章眉笙眉目冷淡，即便是这银龙莲价值非凡。“你缘何会在此处？”章眉笙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石毅，风姿绝世而超凡，神光莹莹。 “上面打的厉害，这里比较清静。”石毅淡淡的说道。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不过虚言而已。石毅是正大光明的在告知章眉笙他在此处是另有目的，但不会告诉她；章眉笙不过是随口一问，又岂会探究其他！ …… 这边石毅正想要和章眉笙说些什么，但话语还未出口，上方的战局就起了惊天的变化----- -----补天教月禅仙子与荒成为众人瞩目的火热焦点！就像是看见了无主的宝物，谁都想收入怀中。 石毅自是看见了那人，即便是改头换面只要是本质不变，他就能够将他认出来！章眉笙看见石毅不自觉的怔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想他注目的人竟然是荒。 “你与他相识？”章眉笙对于荒这个人有点兴趣，见石毅神色有异，这般问道。 “自是相识！”石毅漠然如雪的容颜上罕见的露出一点笑意，只是这笑意背后的深意却是无人知晓----- -----他们自然是相识的，只是他想也许在石昊的心中却是惟愿从未相识吧！那样他幼年便不必遭遇那些事情了。 -----只是，相识便是相识了，如今距离如此之近，要怎么样才好呢？ -----他早已经做出决定，且永不悔改。 “我初遇荒时，他还说要见识重瞳者，不想你竟然识得他，想来他不知重瞳者是你了。”章眉笙微微挑了挑眉峰，清丽无尘瞬间变得烈焰张扬。她说完就从水中激射而出，那里才是初代的战场！ 石毅听见章眉笙的言语就知她领会错了石昊的意思。 只是章眉笙不知他们之间的纠葛，自是不会知晓石昊话中的意思！ -----他想，石昊怕是不知从哪里知晓天陨书院出现了一个重瞳者，却不知其名姓，所以遇见章眉笙才想要试探试探这重瞳者是否是他而已，绝非是章眉笙表达的那个意思！ -----不过章眉笙说的话却是真的叫他心中舒畅了些，只是那不是他真正的想法呢。 石毅看着那片战场热闹的景象，抬起手理了理衣袖，他也该现身了。…… …… 石毅他们这样初代都极其自负，不肯、不会也不屑与其他人同时出手，他们自己便能镇压一切敌人，何须与人联手？ 石毅看着石昊与闪电子大战…… 石昊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宁静与清秀，但石毅却是知道他战斗起来是多么的霸道，可横推诸敌！ 闪电子，举手抬足都有一种气吞山河、惟我独尊的气概，高高在上，有一种慑人的姿态，就雷道而言，他所拥有的符文乃是上苍赐予，世间无人可与他相比。 两人皆是以雷电相抗…… 两人分开，各自屹立一方。 或许是石昊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望来------ 石毅静静的回视，他的心中一片宁静，仿佛此刻天地一片宁静，就连一边补天教仙子与截天教魔女的大战都似乎成了无声的黑白默片。 他的眼睛看到的是他，他的眼底映着他的模样----- -----石毅这般想着，恍惚间听见了花朵悄然绽放的声音。 …… 第24章 秘境中(三) 章眉笙立在虚空中，青衣猎猎，眉峰上挑，不再是如平常那般美的似仙山烟霞般飘渺，似海上云雾清淡，反而似烈焰横空，灼灼耀眼，璀璨无比。 战意浓烈，仿若一尊无敌女战神一般。 琉璃色的凤眸中仿佛有火焰燃烧，冰冷而灼热，一股凛冽的艳色散逸。将这片区域尽收入眼中，她似诧异的看了一眼石毅----- ------似乎有什么地方与平日里不尽相同了。 …… 章眉笙想要与人一较高下到底未成行，天际发出刺目的光，那个区域十分朦胧，仙雾袅袅，有一块符牌冲起----- ------那是进入传承地的‘骨符’。 想进入传承地，必须有“骨符”才行，虽然不止一块，但是抢先得到，早一步进去，自然能得到更多的造化。 …… 另一边，石毅一直也在争夺‘骨符’，传承地的造化自然动人心。即便是他也是心动的，对于他来说心动就等于行动，那必然是要动手的。 遥遥的望了一眼石昊所在的方向，少年意气自飞扬，无人可阻其锋芒，当真是耀眼之极----- -----想来他也是奔着传承地的造化而来的，他必然也是要进入传承地的，如无意外没有人能将他阻隔在外，那他便在传承地等他就是。 从听闻他陨落在下界的消息后，他就在等他，等他亲身出现在上界，等着他给所有人一个惊喜，既然已经等了那么久，那么长的时间也都过来了，也无须在意这一点点的时间，这些许的时间他还不至于等不起。 ------虽然他是那样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他。 他收回目光又看向另一个人----- ----那是一名初代，此前没有见到过，但是可以感知，其体内有蓬勃的生命精气，异常磅礴。通体散发乌光，黑色甲胄晶莹，来自冥土的冥子。 他所要炼制的引魂返梦丹，其中作为主药的引魂花和玄凝蔻香，都是生长于极阴之地，以死气蕴养才能成活，想要得到这两种神药，这个冥子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心思转念间也不过一瞬，所有的念头已经在他心头转过，不过石毅立马将所有的念头放下，现在唯有的到‘骨符’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越早拿到骨符越好，那代表能够早些进入传承地，得到造化的可能也要高出一分。 …… 冥子居然被杀了！ 石毅心中也难得的升起了一丝惊讶，冥子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强者，他出身冥土，光是看他的名字就能够窥出他的不凡了。更何况这可是一位狠角色，据说他曾斩灭过初代，那可是了不得的荣耀呢！ 他的死，自然不会让人轻忽过去。 就是追“骨符”而远去的初代也被惊动，隔着湖泊与秀丽山峰，透过朦胧水雾，向那个方向凝视。 石毅也凝视着那个方向，重瞳中密力流转，神色忽然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是他呢！ ------石昊斩杀了来自冥土的冥子！ ------他成长若斯！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呢！只是难得碰上冥土的人，尤其是这位可能算得上是核心弟子的冥子了，就这样被杀了，若是他不再进入秘境的话，那倒是真的可惜了呢！ 这样想着，石毅的神色又恢复成以往的漠然。唯有眼中残留的一丝痕迹说明他的心中不甚平静。 …… 石毅取出骨符，温润晶莹，像是羊脂玉石刻成，有奇异符号闪烁，流动神秘的力量。这就是进入传承地的令牌。 造化不虚赋，谁人不想独占鳌头？ 这几日很是不平静，初代接连陨落，并且有些人失去了命符又再次进去了。 秘境之行，百舸争流啊！ …… 石毅看着眼前的人，漠然如雪的容颜一点点回暖，如风吹开了寒雪冰崖上的玉琼花，淡淡的、甚至是悄无声息的，飘忽间就惊艳了时光。 石昊满眼都是冷漠，眼底深处有着警惕、防备，他一点都不想看见眼前的这个人！他终究是忘不了曾经，失去至尊骨，他在一夜间开始衰竭，气血干枯，从一个聪慧而有天资的孩童化成一个痴呆的小迷糊，身体机能严重倒退，在石村调理一两年才恢复。 两人之间的气氛满是怪异，走在石毅身边的章眉笙心底有着淡淡的疑惑，但是这里终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道友，这位便是重瞳者石毅，先前说好为你引见的，不曾想竟是有缘遇见，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聊聊好了。”章眉笙本不是擅长言辞的人，但是看见这两位世所罕见的奇才此时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比试谁的耐心更胜一筹，不得已她先出言。 石毅觉得这样自然是好，虽然莫名的觉得章眉笙不该出现，却又不得其因；石昊本不想与石毅待在一处，只是章眉笙相邀，却是不好拒绝。 …… “弟弟，是不想见到我么？”石毅神识传音于石昊，哪怕此时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漠然，但是神识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反映，神识传音上附带的波动显示石毅的心情很好。 石昊接到石毅的神识传音一愣，不曾想石毅竟然会认出他？此时他并不是自己的本来面目啊！不过想到石毅身为重瞳者，能看透朱厌的宝术也不奇怪。 难为他没有立刻将自己的身份搅动的天下皆知，石昊心下冷笑，想来怕是另有目的，不过他却是不怕任何阴谋鬼蜮伎俩了，来了，统统镇杀！ 石毅倒是不曾想到石昊会如此看他，不过对他来说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毕竟人心难测，让自己变得复杂起来，也比送了命强得多，只要初心不该，旁的细枝末叶又有何可计较的。 ------至少对他来说，无论石昊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能认得出来，也不在意他做出了什么改变，只要他还是他就好！ 石昊以为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无话可说，根本不曾想到石毅竟然会主动与他说话，虽然避免被人听到，用上了神识传音，但听上去他似乎诡异还挺满意的？ ------满意个鬼啊！ “当--然--不--会。”石昊也依照石毅的样子，神识传音，只是听上去咬牙切齿的。 …… 走在一旁的章眉笙自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安静的近乎沉默。也不多问，毕竟走在一切就已经表明他们愿意暂时的结盟。 -------秘境多杀伐！ …… 第25章 秘境中(四) “不会就好！”石毅神色不变，心中却极为满意，不论石昊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是很在意，至少他还愿意同他说话不是么？ 若是他连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了，那才是真正的代表他们之间已经形同陌路了，更有可能血亲相杀，那才是最伤人的不是么？ ------不过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是形同陌路，以至于血亲相杀呢？ 不说他们之间本就无可消弭的血脉亲缘，本来就比这世间的所有人都更近一些，况且纵使幼时取骨不是他心中真切的想法，但终归他的骨在他的身体里生长事无可辩驳的事情…… 那么多的牵绊啊，怎么可能彼此对面相逢不相识，不说他们绝不会走到那一步，他也绝不容许彼此走到那步田地！ 石毅看着石昊，眼眸开阖间，透过表象看到真实，他的面容俊秀，看起来空灵出尘，称得上丰姿如玉，只是石毅却觉得还是幼时肉嘟嘟的模样更可爱一些；身材挺拔，那血肉下气血如龙，想来他的身体较之当初更进一步了，他可是真实的感受过他的躯体有多恐怖的，便是他曾得金身液，也不过在躯体方面持平而已！ ------为什么你不在是幼时那样了呢，如果现在的自己遇见的是幼时的石昊，是不是就可以将他握在掌中了呢！ 石毅心中冷笑，嘲讽自己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想，浪费时间，更是浪费精力，且毫无意义。 ------但这样的想法到底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痕迹！ …… 紫气散开，九座圣山排列，恢宏而庞大，磅礴而壮阔。 这就是传承地！ 进入秘境，九死一生，为的不外乎是至尊法，而他们这些人所求的都在那传承殿里。 石毅扫视四周，眼神漠然至极，群雄染血，无人能完好无损，便是他们这一行人也不是安稳的行至此处的。果然元天至尊的传承不是那么好得的。 不过他既然付出了那必然是要求回报的。他石毅的血怎会允许白流？ 不知元天至尊的传承他能得上多少？石毅自是知晓这样的秘境传承无数年，却无人能尽得真传，必然不凡，自然不会做什么全得的美梦。 况且就算全得了也不见得能安然的带出去，那无疑是取死之道而已，永远也不要心存侥幸。光是秘境中可能遇见的危险就可能将之耗死，更别说秘境外的那些老不死的。…… 现在，九座圣山择其一而上，总算是走到这里了么？ …… 章眉笙青衣染血，在一座紫色的大山脚下盘坐疗伤，以她之能为都不曾全身而退。 石毅、石昊皆遭遇强敌，在这里一族年轻至尊，也可能会殒落。外界进入秘境的可不知是年轻一辈的人，还有点燃了神火的，更有秘境中的原著土族，除了盟友都是敌人。 石昊遭遇纯血毕方，将之收入丹炉后，时间不长，石昊翻转丹炉，一头焦黑、肉身干枯的神禽坠落出来。 ------凶残无比。这或许是一直会贴在他身上的一个标签了。石毅心中这般想着，忽而就觉得好笑。 很快，石昊他们登上这座圣山，来到云雾遮拢的山巅上，这里有一座巨宫。 每座紫色大山上都有一座巨宫，恢宏而雄伟，庄严而神圣，都是传承地！ 进入殿中，大道神音震耳，令人身体摇颤，灵魂随之共鸣。 ------这是在挑选进入最高殿堂的人物啊。 …… 石毅心神沉浸在太古年间那位至尊突破各大境界时的感悟中，细细品味。恍惚中石毅看见了这位至尊崛起之路，当真是不凡。 他身而为重瞳者，世间少有人能比，在修行一途中天赋非比寻常。与这位至尊的感悟互相印证，收获巨大。 石毅睁开眼眸，眸中日月轮转，星河沉坠，骇人不已，转瞬间异象消失，眼眸幽深深邃。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石昊，被传送进最高殿堂。 …… 另一边，石昊意外的没有被传送进最高殿堂，静坐一旁为他的祖父护道。 但是这世间总有一些人眼睛瞎了，看不见坚硬的铁板想要去踢一踢，秦族、火魔宫都有人围拢过来，想要阻止大魔神继续悟道，但石昊如何会放弃抵抗。 偏偏秦昊，也出手了，那是他的弟弟，他自是不能像对待敌人一样无情，相反还好顾忌不要伤到他，这无疑叫石昊心中憋了一股火，或许可以说这股火从见到石毅开始就一直燃着。 直到此刻他心中的火被引爆，那自然不会轻易的收场。 这传承殿自有其法则，至少不老天尊炼制的命符在此处失去了效果，这对石昊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那些多了一条命的家伙终于不再占据优势了么！ 但是对于他的敌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在传承殿死去就是真的死去了，再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了。 石昊的目光犀利无比。看着每一个人，像是在盯着一头又一头猎物，舔了舔嘴唇，露出妖魅的笑。 …… 秘境外，气氛也格外的压抑。 无穷的修士都在等候，想了解当中发生的事，对于他们来说自己不能进入，总想要看看那些进入了的人有什么样的收获。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 虚空中，几位老教主盘坐，身体很模糊，沉默寡言，皆一动不动，仿佛淹没在岁月中的化石一般。 近几日，秘境深处大战连天，非常惨烈，冥子、圣羽族初代先后毙命，都是被少年魔王荒斩杀！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初代殒落，有人被秘境中的神祇格杀，也有人被仙殿传承者这样傲视同代的年轻至尊击毙。 这样的消息足以引发一场大的震动，因为他们死去就是真的死去了，毕竟兽牙命符只能够使用一次。要是只是一般的高手也就罢了，但是其中也有初代啊！ ------初代被斩则影响深远，这涉及了不止数州的风云！ 初代！ 什么是初代？ 浩瀚一州不见得能够出一位初代，意味着他们的珍稀与强大，任何一个道统都不可能会轻易放弃一位初代！ 初代，代表绝强，未来可震慑一州，甚至是数州，能够让一个道统极致辉煌，可以庇佑道统昌盛漫长岁月！ 任何一位初代的死亡，都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个道统的巨大损失。 …… 第26章 秘境落幕 石昊此行收获不小，金色纸张、青色骨块上的神通等，天蝎、碧玉螳螂、还有几位初代虎视眈眈，想要围杀他！ 手持金灯的男子终于对石昊出手了，神色冷漠，这是此地最强初代之一，另甄古也出手了，手握凝血，化成赤色战矛，竟刺穿了虚空，发出呜呜声，矛锋处带着一群虚影，杀到近前。 …… 另一边，石毅神色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也只是一下就做出了决定------ ------悄无声息的靠近石昊，以雷霆之势，果断出手对上了手持金灯的男子。…… 石昊看见石毅的行动心中讶异，虽不知他为何出手，但结果的确是帮到了他……，不过他还是知晓此时可容不得半点轻忽，围拢过来杀气腾腾的敌人，可不会顾及他状态如何？ ------哼，说到底，还是怪石毅，又是他扰乱他的心！ 石毅可不曾知悉石昊心中的想法，不过看见石昊看了他一眼却又淡淡移开了视线，一时间发现自己竟然抓不住什么头绪了。 ------如果能够听到他心里想什么就好了！ 石毅心中一动，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据闻有一门神通名为‘他心通’，修成之后可探听他人心中所想…… …… 另一边，见石昊以丹炉盖托着黄泥，所有人都凛然，没有敢轻举妄动，那是极大的威胁。 太阴玉兔被人追的四处乱蹦乱跳，将青色骨块扔给了石昊，嗡的一声，青色骨块发光，一组符文映入他的心中。 石毅瞬间回神，心中暗道‘不好’，神色难看的瞪了一眼太阴玉兔，这祸害……金色纸张与青色骨书，任得其一都会惹人眼红，何况是这两样，简直是不能容忍！ 石昊的情况要遭，石毅扫视了一眼周边，见黄金道台上所有的人都出手了，真是成了众矢之的了啊！ 石毅心中冷笑，既然已经出手了，何必半途而废呢？神色瞬间平复，心境古井不波，出手的宝术威力比之刚才更甚！ …… 石毅征伐不息，神勇无比。自确认那人是石昊以后，他心情一直都很不错，尤其是与他重逢以后，更是如此，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但是确实如此。 此时心中含怒，心中一阵一阵的寒冷飘雪。…… 石昊见触犯众怒，扔掉了青色骨书，对他来说得到金色纸张已经足够。况且，金色骨书上蕴含的是雷帝宝术，据元天至尊推测雷帝可能为十凶之一，要知晓，据传十凶若是活到现在那就是真真的仙！ 由此可见金色纸张有多么的珍贵！ 更遑论他修行雷道宝术已经登临雷道四重天，这金色纸张上记载的宝术可令他在雷道修行上更进一步。 放弃青色骨书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石昊暗中联系掌握着传承地的规则或者说器灵，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那么多人袭来，便是他天纵神武也撑不过啊！虽然他觉得若是一对一的话，还是能够将他们全部斩掉，通通斩掉，不是人形的通通吃掉，全部吃掉！ -------不过那样的话，怕是秘境外的那群老不死的一定会先疯掉的。 不过现在嘛，还是先跑路为好！打不过就跑，何况敌我分明且敌众我寡啊，在再留下来的才是真的傻瓜。 可他明显就不是那样的蠢货！ 石昊看了一眼仍在动手中的石毅，侧颜如雪，如冰冷漠，说不出的冷心薄情。 ------哼，还是一样的令人讨厌！ …… 石毅解决了对手后，发现石昊已经不再此处，就知道那家伙一定是看形势不对离开了，倒是鬼精鬼精的！看了一眼任在争夺元天至尊造化的天之骄子们一眼，果断离开。 他们才刚刚见面，总共也没有说几句话，就这样轻易的放跑了他，再想找到他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这一次是他运气好，所以在元天秘境中遇见了他，若是到了外界那广袤的地界上，想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还是跟着好了！不过这样也不好，他总是找不到人，还是要想个办法，好叫他随时都能知晓他在何处才行！ 心上涌出了这样一个想法，石毅忽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果真是那样，不是他到时会是什么态度？…… 石毅心中念头一转，人已经脱离了传承地。迅速赶往秘境出口，想来无论他何时离开都必须经过那里，不若到那里去等候！ 离开了元天秘境，他可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了，那家伙看起来可不是安安分分的人，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不过，那样无法无天的性格还真是嚣张的可爱呢！这样想的石毅从来就不曾想过，比起无法无天的石昊他拉仇恨值的能力一点儿也不弱。 尤其是他对于看不上眼的的人的忽视、无视，简直是太戳人心窝了，好吧！ …… 石昊他……，想来他已经可以力拼初代至尊，便是一些初代都能斩去，定不会局限于小小的一隅才是！ 天高人鸟飞，海阔凭鱼跃。 昔日那个小小的纯真稚童，已经成长如斯境地！ …… 秘境出口。 石毅看着石昊和另一位青年跟在魔血鬼神树身边踏入空间节点，不曾靠近，那魔血鬼神树可不是个善茬，他可不愿意冒险。 不过是暂时性的见不到而已，他人活着来到了上界，总会有再相见的一天，他---不---急！ ------其实他心中一惊郁闷的想要吐血了，不过是习惯了冷静自持，看起来才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模样！ 倒是那为青年，他已经跟在石昊身边有一段时间了，想来也必是不凡。 重瞳密力流转，透过虚妄看见真实------ ------竟然是他！石昊的亲祖父十五爷！ 虽然在下界之时就已经知晓他没有死了，但到底是没有看见真人来的震撼。 ------到真是一位英豪！昔日敢质问武王府老祖，甚至反出武王府只为石昊讨回一个‘公道’。倒是真心为石昊着想的人！ 想想石昊身边血亲似乎都是这样真心为他好的亲人，确实值得感叹！ …… 空间节点，就不要想了，那样穿行太过危险，不过他可不是只有一人不是么？ 石毅迅速的冲向出口，现在回到元天古城，回到天陨书院的驻地，借助着五行州的传送阵，不见得就一定会与他错过不是么？ 他到底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看他离去！ …… 第27章 追寻 石毅一连借着超级传送阵穿越好几个大州，才终于确定石昊在魔州。 ------只是不知他到底身在何处？不过也没有关系，毕竟魔州不会比三千州大就是了。 更何况，就算是寻不到，以石昊的能力想必也不会错过三千州的奇才大战，他在仙古等他就是了。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了，但他毕竟已经驾临魔州，不寻找一番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所谓魔州，是因为古代出魔，是乱战之地，杀伐不绝，凶气滔天，才以此命名。 此外，之所以称呼为魔州，不仅仅是古代此州总是出魔，不断征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魔葵园坐落在这一州。 ------魔葵园。 石毅心中冷笑，这一脉昔日操控七神祸乱下界，逼得石昊濒临死境，他心中可没有忘记呢！ 魔州可不是什么善地呢！当然并不代表整片魔州就是一片魔土，缺乏灵气，相反有很多大教与数不清的神秀山川，特别是魔葵园所在之地，终年流淌天精与瑞华。 石毅轻轻的眨了眨眼，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确实不在乎这片地域有多混乱，因为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 拦路者，唯杀而已！ 杀出一条铺满血与骨的荆棘之路又有何妨！…… …… 血色平原，罪恶之城！ 石毅已经在这座城市呆了近几天了，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这片地域的气氛不太好，好似风雨欲来之前，黑云压顶之兆 。 似他这样的天赋卓绝之辈，无一不是神觉灵敏之人，他既然有了这样的感觉，那这片地域就一定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也许就是明天，也许是一段时间后未来…… 不过他不在意就是了------ ------因为重瞳者之名，还是有那么一点忌讳的，何况他身后还有一座天陨书院，那也不是一个软茬子就是了，惹得起的人也不多就是了。 不过也要小心行事就是了------ ------毕竟就算他是重瞳者也依旧是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重瞳，对于一些人来说，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就算是在惊艳也不会有一个强者的分量大，保不准有那么一些亡命之徒就铤而走险对他出手。 所以，能低调的还是尽量低调行事才好。 似血色平原这样的混乱地方，他原也去过。 杂乱无章却又自有章法，强者为尊在这里被诠释的淋漓尽致的，对于普通人、弱者来说这里就是魔窟，对于强者来说，这里就是天堂，毕竟强者足够强到可以无视一切、强到制定规则。 但是现在感觉却不太妙，他已经暗自查探过了，没有发现石昊的踪迹，不知是他躲过了他的查探，还是他没有来过这里亦或是来了却已经离去？ 他心中已经升起离去之意了。 他来这里本就是追着石昊的踪迹来的，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寻到人影，况且他已经预感到这里不会平静了，自然会想要离去。 ------只是不知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可还安好？ 石昊和十五爷同魔血鬼神树一起踏入空间节点，他一路追查下来，很确定石昊是进入了魔州范围内的，绝对不会陷落在空间风暴中，只是没有看见他平安无事到底是心中难安。 ------还有一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情绪在翻涌。 石毅坐在临窗的一家桌前，神色漠然如雪山之巅亘古不化的冰雪一般，便是周身都带着深深的寒意，叫人一见之下就会下意识的远离他。 其实他很少这样再人前这样，只是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就这样做了。更重要的是这里是血色平原，只有展现了足够的实力才能叫人尊重和惧怕。 ------毕竟血色平原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鱼龙混杂，便是天才死了也不过是一具尸体，再没有其他了。 血色平原的气氛不对，太紧绷了！ 血色平原原是可以动荡、动乱、甚至是混乱的，却绝对不会是紧绷的，但是这样紧绷的气氛便是稍微敏锐一些的人都能感觉的到。 他又如何感觉不到？ 石毅花了一番力气查探了一番，隐隐得知将要开启什么‘变天’计划。 ------不知能搅动血色平原风云的计划针对的是谁？ 石毅没有寻到石昊，心中到底还是不安，决意再留两日。 只是他不曾想到------ ------第二日开始，嗡嗡颤音传来。整片血色平原中心地的天穹上都有符文闪烁，神秘无比，隐约间有混沌气浮现。 这是虚空禁锢大阵开启了，古老的大阵，现在被人开启，这意味着是在封禁这片区域，显然有大事发生。 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 ------想来不会是什么小事，这血色平原十二魔王可不是吃素的，能够说动十二魔王联手开启这虚空禁锢大阵就已经足够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了。 石毅心中不安，他心中思忖，能够影响到他心绪的人少之又少，现在嘛，唯一的可能就是石昊了！他看着天穹上闪烁的符文，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 石毅端坐在密室中，神色忽然变得平静起来，他的神色一贯是漠然如皑皑白雪的，但是此刻他心中一片宁静，身心如一，空灵自守！ 重瞳密力流转，丝丝缕缕的玄奥气息在密室中弥漫开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动用这种力量，却全与石昊有关。 第一次是他听闻石昊身陨下界，他根本不曾相信，所以不惜一切动用了这种力量，透过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看见久远的未来…… ------那一次，动用的力量超过了他身体能够负荷的极限，竟然伤到了自身，不过知晓他安好，未来必然屹立神道之巅，他也是不后悔的。 这一次为了寻找石昊的踪迹，再次动用这种力量，虽然…… ------他做事，只是因为他愿意而已！ …… 石毅眼眸瞬间张开，那里有不容错辨的冷意、杀意。 ------天人族，他们怎么敢？！ …… 第28章 重逢 石毅周身凛冽的寒意可以永寒冰域相媲美了。 ------天人族，他石毅记住了。 竟然敢如此做，那必然是已经准备好要付出代价了！ ------这样想的石毅，根本没有想起他所预知的未来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也就说那是可以改变。 只是已经被天人族的作为刺激到的石毅，选择性的将其忘记了。 终究是天人族的做法太过了！石昊万里相送，倾尽全力的护送融合了天命石的云曦返回天人族，可是最终得到的却是天人族觊觎石昊的宝术，囚禁他，想要强制剥夺。 石毅回想起那幅画面，石昊浑身染血，虚弱不堪，心中就忍不住怒火高涨。 终究是天人族，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样肮脏的东西，抹去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天人族之所以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进化到极致，可以“由人而天”，实现生命层次的极致蜕变。 哪怕天人族极其可怕，很久以前曾经位列十大强横族群之内，傲视上界无数种族，是三千州真正的“皇族”之一。可是那也是曾经不是，如今的天人族，依旧可怕，底蕴深厚，没有人愿意招惹，但到底是不复曾经盛况了呢！ 这一次，原就是天人族想要再现太古时的辉煌引起的，想来他们对于此次行动肯定是极为上心的吧！ 这一族，想要实现蜕变就少不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天命石”。 要再现辉煌，成就皇族传说，也要看看他石毅允不允许才是！ …… 石毅这时候也放弃了自己原来的打算，他要留在这里。 ------他留在这里等他，想来最近他就要到了，他生而为重瞳，便是他有千种变化，他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拥有无限的未知，他总能改变他即将面临的事情，他怎能那样的狼狈的任人鱼肉。 ------总会有办法的！ ……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到石昊。看见了不远的未来的他，远比任何人，甚至是这‘变天’的制造者了解这次的事件的影响有多甚远，这是一场暴风骤雨将来，血色平原将要被鲜血染红。 那些影响只要与他无关，也就权当看了一场好戏，必要的时候推上一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到底是超级大势力之间的角力，其中的要仔细掌握才好呢！ 至于云曦，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想来以石昊鬼精鬼精的性格，必然不会去蹚这一池浑水，哪怕是再混乱的情况，独善其身总是能做到的！ ------这样一想，那个女人还真是一个祸害。 …… 石毅憋了一肚子的火，他不知道石昊出现的确切的地点，只能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蹲守。 ------这样的方式太憋屈了！他就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怕泄露了石昊的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也不需要小心成这样，连灵身都派出去几道了。那家伙走哪儿都是焦点，搅出滔天波澜，人人都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因此哪怕他心中有再大的火，也没有真的就这样离去。 如果离去，那么石昊必然会沦落到他看见的未来的画面中那样，衣衫染血，再不复今时的英姿矫健了。他怎么能叫他落到那样的地步？ 石毅在临街的地方花了很大的代价将这里暂时性的租了下来，他将临街的那扇窗打开，方便随时能看到外面的动静。 面容沉静，波澜不兴，仿佛游离在这一界之外一般。忽然，眼眸一凝，似有神光迸射而出，那是一个女子，袅袅娜娜，背影美丽，发丝晶莹而柔顺，无疑是一位绝代美人，虽掩去了真容，但重瞳映照之下，她的真身却显露无疑。 ------下界之时，太古神山，出自天人族的神女，云曦。 既然她已经出现了，想来离石昊出现也不远了。 ------本来还想在他遇见云曦之前就找到他的，只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难不成还是一次命定的相遇？石毅忽而露出一丝冷笑。 ------便就是命，他也改定了！ 石毅唤回灵身，掩藏形迹尾随在后。 他心中早有揣度，云曦融合了天命石，将有极大的可能走到由人而天的地步，天人族必然会极端重视，便是现在，她的周围都环绕着不下数十人，若非他生有重瞳，怕是也察觉不出那些看似无关紧要之人竟会是护卫。 居然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出行，虽然有神灵守护，而且都是强者中的强者，怕是也不能确保能够安然无恙吧！这胆子可真不算小！ 这座罪恶之城很宏大，街道宽阔，各种生灵都有，非常热闹，但也很不太平，时常发生流血争斗。 想来便是石昊最后护送云曦万里奔波返回天人族，以他的小心谨慎，也不可能是在城中与之相认，怕是在离去途中才惊遇的吧！ 他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与云曦同行。 ------这只是第一步，但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踏出了这一步，才能妄想其他，不是么？ …… 石昊这边遇见了一位故意找茬的人，他却也不见忍耐，在血色平原，罪恶之城中，越是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越是会被人欺负，石昊冷笑一声，动作麻利，迅速将这名尊者洗劫干净，这完全是按照血色平原上的规矩来，这里恶徒居多，都是如此。 石毅见云曦回眸看了那边一眼，眼中浮现惊讶，却不曾理会，径直走了下去。石毅停住脚步，漫不经心的望去，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人群中心的那一个就是他要找的人！ 要怎样才能叫他乖乖的和他走呢？这是一个大问题！ ------有了！石毅只思考了三秒。 只是这个想法，如果叫石昊知晓他心中想法怕是会踹他几脚。 石毅以己度人，如果自己遇见了尾随自己的鬼祟之人，怕是会想尽办法除掉他，才能安心。 由此，他想到了，尾随石昊，且要叫他察觉才行！ ------这样的话，想来能够得到他想的与石昊一会的机会。反正石昊暂时性的打不过他！ 不管石昊会怎么想，石毅是这样任性且愉快的决定了，当然是不曾通知石昊一声的。 …… “出来。”石昊神觉敏锐，修有两三种盖世宝术。在这方面已然通灵。他从与云曦擦肩而过之后就察觉到有一股气息隐隐间锁定了他，只是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恶意，他便隐忍到了现在。 只是，这里已经人迹罕至，也是该解决的时候了，若不是他的身份太敏感，一旦暴露天下之大却无他容身之处，他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他一向是不叫自己吃亏的人！便是被人说与狂妄也不过是他人嫉恨而已，所以他一向不曾放在心上，做事随心而为！ “弟弟，果然惊才绝艳。”石毅显出身形，话语轻缓，还带着一点赞叹。一向漠然如雪的容颜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似瑞雪堆新、如玉生辉。 看见是他，石昊心中的防备顿时上升了不知一筹，警惕心瞬间拔高了许多，心下懊恼，怎么会因为感觉那股气机没有恶意就轻易的下了决断？ 现在好了，又遇见这个恶人！ 虽然并不惧他，但到底是不想看见他的好么！ 第29章 被擒 石毅浅笑，唇边的笑容美好的如春日最温暖的煦日，眼中带着最真挚的赞赏，但是他负在身后的手却灵巧且快速的结成了一个手印。 ------而这个手印的效果其中一个就是叫人昏昏欲睡。 石昊在防备石毅有可能的出手，但是石毅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和石昊一争长短。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不叫石昊受天人族的辖制，落到身陷困境，落到他看到的那般景象。 对于石毅来说，石昊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例外，是他想要握在手中的存在。 但是对于石昊来说，石毅是他的仇敌，他们之间的过节不可能轻易的抹去，他不会原谅他曾经他强夺走属于他的至尊骨，但是他们到底是同出一源的兄弟，他也不可能真的将他赶尽杀绝，只是到底要怎么做他也有些迷惑。 ------不得不说，他对于石毅的感觉不同以往遇见的那些仇敌，只需要粉碎就好，说实在的对于石毅，他一点都不想遇见他。 怕是这是他心中不想见的排行榜的第一人了吧！他只是不想见到他而已，纵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石毅看着石昊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起来，心中不可控制的一喜------ ------看来那道手印还是有效果的! 石毅背着石昊结成的那道手印是一道强制昏睡法印，叫人在一定时间内陷入昏睡状态，哪怕那个人心中满怀戒备，也同样会中招。那道法印名叫‘惊神’。 ------因此石昊也算是阴沟里翻了船，不过是有心算无心，纵然是赢了也算不得什么的！ 石毅是什么人？ 那是一个计虑周全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此次，他的目标是带走石昊。 ------那必然是能够达成的，他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这一次，他除了想要帮助石昊逃过一劫之外，他心中一样也有自己的算计。 …… 在他看到的未来中，石昊真这次逃亡中得到了法力免疫的能力，更是借助天人族的仙玲珑，补全了他最初的那道至尊骨蕴含的宝术-----上苍劫光。 那是属于石昊的机缘。 既然是机缘肯定是不能轻易放弃的，石毅这样想着，也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说石昊护送云曦返回天人族是一个避不开的坎，那么也许可以换一个角度看待问题，既然那是属于石昊的机缘，是不是只要石昊能够得到，哪怕是换了一种方式，一切也没有问题？ 当然这只是石毅自己一个人的推想。 在没有确定这个想法的真实性的情况下，可以允许石毅保持怀疑吧？ “你卑鄙！”终究还是中了招，石昊气的肝都疼了，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散去，身体无力，摇摇欲坠。 石毅对石昊还能保持最后一点清明，也是诧异的，‘惊神’的效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果然是不能小瞧了他呢，真真是天赋奇才。 ------不过么，中了‘惊神’，还是要乖一些才好。 看着石昊身形摇晃，石毅瞬间转到石昊的身后，伸手接住了他。 他就这样安静的落在他的臂弯中，心中说不明、道不清的那种奇异情绪忽然就趋于了饱和了…… …… 石昊静静的沉睡，模样意外的乖巧，简直看不出这就是那个在元天秘境中惹出滔天波澜的少年魔王----荒。 石毅将他放在床上，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半晌，忽而心中一动，手中神力运转，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抚过------ ------那张属于石昊的面容，他最真实的面容就这样露了出来！ 与他刚刚的模样相比，现在露出真容的他，容貌却俊美了不少，那双最令人心动的眼睛轻轻的闭着，但是石毅却是知道，他那双眼睛一旦睁开会是怎样的清澈明亮，清秀中带出出尘的气质，绝对称得上丰神如玉，超凡脱俗。 ------还是这副模样顺眼，纵然他可以一眼看见最真实的他，但终究还是本真来的好。至少他现在心中怀有淡淡的欢喜。 他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来，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抚摸那双紧紧闭合的眼睛上。 石毅漠然如霜雪容颜，一点点的变得暖融，这一瞬间他没有那样冷厉的眉眼，再不会觉得他是那样与年龄不符的深不可测，淡淡的欢喜与舒畅，仿似花开正好，年华正韶。 ------石毅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的感觉，是那样的叫他心生暖意，比之幼时纯粹的温暖，现在则多了一丝灼人的炙热，叫他就这样轻轻的触碰，也难免沾染了一丝热度，再不似往昔终日孤寒浸体。 最开始就是这样的感觉吸引住了他，叫他这么多年想忘都忘不掉，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一丝抹不去的牵绊。 这样想着，石毅漠然如霜雪的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一丝明显的笑意，如雪山冰崖上的那朵花在经年之后的绽放，说不出的动人、无法言喻的惊艳，只可惜没有人看见，唯一可能看见的人现在依旧在沉睡。 …… 石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石毅静静的坐在窗边，明亮的月光轻轻的洒在他的身上，似是笼上了一层微光，许是听见响动，他缓缓的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如水一般平和。 石昊也许是刚刚醒来还有些迷茫，他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这个人也不是他印象中的那样可恶。 只是下一刻，这样梦幻的想法就像一个泡沫一般破了------ ------他翻身下床的时候，往日灵敏矫健的身形蓦然顿住，他仔细感受了一下，修为什么的都还在，只是被封起来了！ 果然那个人没那么可恶是他的错觉吧！那个家伙果然还是一样的卑鄙，石昊心中不忿，脸上的神色也不曾掩饰。 石毅一直看着他，将他的神色变化全部都收入眼底，不知为何，看见他鲜明的生动的表情，心中就有浅淡的欢喜弥散。 ------似乎是和他有关的事情总能在不经意间牵动他的情绪，最近一段时间的情绪起伏早已超过这么多年来的总和了！ 石毅起身，走到石昊的身边，看他不忿的坐在床边，虽然他竭力挺直了背脊，但到底是不能掩饰他身体上的虚弱。 ------这倒不是石毅做的手脚了，而是‘惊神’的附加效果了。‘惊神’说到底是一种针对神魂创造的宝术，对神魂有一定的震荡作用，所以中了‘惊神’之后，神魂和身体之间会有一些相斥情况出现。但休息一阵就会没事。 “卑鄙小人。”石昊说的咬牙切齿，心中不忿到了极点，他防备石毅，却从来不曾想过这家伙也会做出掳人这种卑劣的事情来！ ------该说石昊没有想到的事情真多么！ 石毅明显占据上风，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他这样虚弱的状况，难得的心中没有欢喜之意，因为这会叫他回忆起，石昊幼时最最虚弱的那段时间，生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那段记忆不管是对石昊，还是石毅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身陷敌手，逞一时口舌之快，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石毅如水一般沉静的神色敛去，周身冰寒之意大盛，容颜如冰雪。 石昊对此的回应只是“哼”了一声，他将他带到此次明显是有所图谋的，他倒要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第30章 喜欢 石毅看着他被气得发红的面颊，忽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任性的厉害！ 石昊看着石毅伸过来的手，手指白皙修长，比之神玉也不逊色分毫，但是石昊却是知道那看似纤细的手指有多厉害，切金断玉不在话下，因此他下意识的偏过了头。 石毅的手指没有触碰到他的面颊，却穿过了他似墨染的头发，收紧手指，握住了一缕发。 ------他明明可以在石昊做出的反应的时候，更快的更换方向的，但是他没有。不知为何就放任了他的动作。 他看着握在手心的那一缕发，眼睑低垂，遮住了他眼中的所有情绪…… 石毅忽然收回了手，转身，大步离去，徒留石昊一个人在那里胡乱猜测：石毅又在发什么疯？ 不过石昊思考了许久，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只得作罢！ ------反正石毅将他抓来，有所图谋就必然会有所动作的，反正着急的不会是他！ 其实是他也只能这样想，身处血色平原、罪恶之城中沦为阶下囚，战力在瞬间变成渣渣的他，就算能够逃出这里，也不见的能安全的离开这片地域。 石毅站在门外，神色一片晦涩，伸出手附在心口，这里涌动着连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 因为石昊中了‘惊神’，需要休养，石毅便也耐心的等待，至于天人族，他等着看戏就好了。他已经决定在石昊休养好了之后，强行开启梦游仙法，只是这一次石昊也得陪他梦中走上一遭。 虽然引魂返梦丹还未炼成，但阴阳母气早已纳入神魂，开启梦游仙法也不是不成，只是更危险罢了！ ------不过，他确实不得不如此做。这已经是他反复思考过的事情了。 …… 自那一日忽然离开，他忽然理不清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晓，便是他自己此时也有些迷惑。 他自己有了迷惑，便是石昊在他身边，他也没有去逗他的心思了，就那样晾着。 ------任性到了极点！ 石昊每日里被石毅困在在方寸之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感觉自己快疯掉了，自家事自家知……总之，他觉得在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疯了了的！ 想想往昔，在满山遍野的疯跑，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啊！ 想想曾经，与各路英豪大战，是多么的畅快啊！ …… 唉！对比一下现在，一时不查，身陷囹圄这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呢？ ------虽然他这样想着，但实际上石毅一直不曾有过过激的动作，凭他超强的神觉都不曾感觉到他对他有什么恶意，他并不觉得石毅会真的对他做些什么，这也是他不曾真的逃走的原因之一。 他是谁？ 他是石昊，便是被人擒住，只要他想，在他醒来之后分分钟就能逃跑，虽然那样做要担不小的风险。 …… 元天秘境结束后，章眉笙就没有再见到石毅了，至于荒闹出来的那些事故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就是那么一听罢了，纵然她认为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不过石毅，就不能那样漫不经心的对待了，他关系到她的后续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所以便冲这一点，也要关心一二。 想来他也不会遇见什么危险，回归天陨书院驻地后，她已然知晓他借助了超级传送阵离开了这一州，只是不知去往了何处。 …… “可安好？”章眉笙隔着一层水幕看着石毅的身影，依旧如往昔般漠然如霜雪，傲岸凛然如孤崖。 “尚自安好。”石毅也没有想到章眉笙会主动联系他，不过既然联系了也好，了解一下他离开之后的情况。“五行州如何？” “已经炸开了，到处是寻找荒的人，各大势力都发出了天价悬赏，风波已经遍及数州了。”章眉笙轻轻地说道，这一次，荒引起的风波牵连之广，堪称数年来之最。 “……”石毅虽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但他还是沉默了，似乎是他走到哪都能掀起滔天的波澜呢！ ------虽然是这样想了，但他的心中却升不起半点的开心，反而有些忧切。忧切石昊他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 “……若是……”石毅有些犹豫，说了两个字，又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说，难道要说自己分辨不清自己的内心？ 看他这副吞吐不定的模样，反而是勾起了章眉笙心中那点难得的好奇心，她不禁问道：“你想说什么？” “若是你……对一个人长长久久的关注，心绪因他而起伏……”石毅心中迷惑，他想他不过是想要找个人说上一说，只是恰好是章眉笙而已。 石毅说的断断续续的，但其中的意思章眉笙却是听明白了，正因为是听明白了，所以她看石毅的眼神慢慢变得奇怪起来------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石毅自是发现了章眉笙眼中的异样------ “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自然是没有的。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罢了！”章眉笙看着石毅像是看着稀奇什么古董一样，连自己喜欢一个人都不曾发现么？也真是够迟钝的哈！ “喜-欢-他？？”石毅被这个真相给炸蒙了,又或者说，是一种原来如此，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原来他是喜欢他的么？ 原来他心中的那些异样的情绪就叫做喜欢么？ 原来喜欢是这样子的，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触碰他，更甚至是亲亲他。 …… 石昊觉得石毅变得更奇怪了，尤其是他看他的眼神。 ------那不过是刚刚发现自己最隐秘的心事的人还不懂得将自己欣悦的情绪藏起来而已。 石毅其实也很纠结，章眉笙告诉他的那些讨喜欢的人欢心的方式，都是对女孩子起效果的。若是真以那些方式去对待石昊，想来石昊一定会想要和他打一架的，哪怕他现在暂时性的失去了修为！ ------他没有告诉章眉笙，自己喜欢的是个与他同性别的男的。不是他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的，而是他并不认为，他和章眉笙的关系已经亲厚到可以肆意的谈论他的情感问题。 更何况，他和石昊之间的事情又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那样因果纠缠，现在还多了一重喜欢，不过以他对石昊的了解，如果是他对石昊说了‘他喜欢他’，指不定石昊还会以为他又要搞什么花招了呢！ 石毅望望天、看看地，忽然觉得自己的喜欢是那么的艰难。 ------这可比他最初的想法，将他握在手心里有难度的多了！ …… 第31章 诱拐 就在石毅难得的‘忧伤’的看天看地的时候，石昊的身体终于恢复到巅峰状态了。 ------对于这种状况，石昊表示解除了负面状态后，简直是不能更好，终于不用担心那个恶人下狠手却不能还击了。总之修为恢复之后的石昊，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心爆棚的感觉！ …… 对于石毅来说，从难得的纠结中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大刀金马的坐在桌边，叫了一大桌的美食珍肴，在大快朵颐的石昊。 ------修长的躯干，浓密的黑发，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灵动的大眼，再加上如玉石般晶莹的皮肤，他整个人都流动着宝辉，有种难以言喻的风采。 果然还是这样活蹦乱跳的石昊，更动人心！ 石毅默默地在石昊的对面坐下，既然他没有离开，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去在意，毕竟此刻他在就好。 石毅看着石昊吃的那么欢乐，默默的拎起筷子，伸向了桌上的珍肴，只是还不待他夹走目标，就已经在别人口中了。石毅看着空着的筷子，盯着石昊看了两眼，换了另外一个目标，只是这一次------ ------依旧不曾吃到他的口里！ 如此几次后，石毅干脆歇了吃点东西的心思，静静的等他吃完。 ------他心中为石昊的这种做法暗自好笑，得多苦大仇深啊！依旧幼稚，不过他喜欢就是了。 …… “你到底想做什么？”石昊难得有些烦躁了，明明该着急的是石毅不是么，怎么现在先着急的反而是他呢？ -----哼，都怪石毅！ 明知他修为什么的全都恢复了，他想走他绝对拦不住，可那家伙不是那根神经搭错了线，竟然不拦着他反而跟着他，他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想甩都甩不掉！ 却又什么都不说，真叫人不爽啊！ 石毅其实只是觉得章眉笙出的那些主意，不适合用在石昊身上，但是有一点那是可以借用的，那就是顺着他！ -----但是看石昊的反应，好像这一条也不是那么管用的，不然为什么石昊看起来好像很心烦的样子。 石毅其实也很郁闷好么？ 他头一次升起想要讨好一个人的念头，然后就是这样的结果了。难道他要直接问石昊说‘你喜欢什么’，先不说那样的做法傻透了，就是石昊听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足够他头疼了好么！ -----石昊保准耐心告罄，要和他打一架！那家伙从不委屈自己的。 “可还记得你最初的那块至尊骨！”石毅神色平淡，话语平淡，但内容却是一片惊雷！至少是在石昊心中掀起了一片惊雷。 “自然记得！”石昊的目光瞬间犀利如刀，话语瞬间褪去刚刚的烦躁，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恨意。 ------他如何能够忘记，自己曾经的遭遇，那些不公平的的对待，他本是天之骄子，天生至尊，但却属于他的至尊骨却被昔日的小哥哥攫夺，时至今日，他也是不平、不甘的，自然也是恨的！ 纵然是表现的不甚在意，可他是恨他的！ 他从不骗自己。 ------他恨石毅！ “敢赌一次么？”石毅如何会察觉不到石昊的情绪，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果然恨他！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早有预料，只是这未免也戏剧性了一点。 ------在他恨他入骨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他，不再是最初的单纯的想要留他在身边那么简单而已。 “你又想做什么？”石昊眼中透着一丝狐疑。总觉得遇见石毅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助你取回属于你的至尊宝术！”石毅淡淡的说道，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惊人一般，他没有看石昊，他的眼睛开阖间，重瞳缓缓地虚虚实实的融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情绪起伏有多大！ 他有些想不起自己最初时那般狠绝的心态到底是为什么了，或许只是假装忘记了而已，但是现在，他愿意纵容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横行无忌。 而他也只愿意记住此刻的心意。 ------但是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抹去的，就像被摔碎的镜子就算再次粘连起来，那些裂痕也会提醒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终究是不能似逝水无痕。 石昊眼中的光芒大盛，只是转瞬间就变得明灭不定，显然他在犹豫。 ------他没有办法真的相信石毅会真的那般好心帮他取回至尊宝术，但曾经属于他的天生的至尊宝术对他的吸引力不知凡几，所以就算明知前面真的是陷阱，他也要试一试。 这是不是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石昊做出了决定，反而有了心情调侃一下自己。 ------赌了！就算是龙潭虎穴，总要闯上一闯才能知道深浅不是！ …… 知晓石昊同样也想取回属于他的至尊宝术，所以石毅也不担心石昊会突然就跑掉。 梦游仙法，乃是无上功法。 梦游三千界，魂寄红尘间。洗心炼魄，明见道心。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就冒然动用梦游仙法，毕竟还有无可规避的风险。但是他现在要考虑的的还有一个石昊，终究他看不得他衣衫染血，虚弱无力的模样，哪怕他明知石昊最终能够从天人族逃脱。 …… 石毅双眸轻阖，长发披散，侧颜如玉，仿若居于冰寒雪域中的谪仙人。周身笼罩在一股玄之又玄的密力。似近还远，好似处于过去、又像存于未来，却也不在现在。 石昊看着这样陌生的石毅，忽然觉得手痒，果然还是想揍他！ ------不过正事要紧，石昊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所以龇牙咧嘴一翻，也就静下心，身心空灵。 …… 石昊看着周围的人群，神色正常，似乎对于他和石毅的到来没有半点诧异，仿佛他们本来就该在这支队伍之中一般。 石毅知晓这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真实，不存在所谓的虚假。 ------也正是因为知晓，所以他才愈发重视，他总觉得梦游仙法会带给他将是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石毅伸手拉住了正悄然四处张望，以期了解情况的石昊，心中偷偷的笑。 ------他是故意没有告诉石昊将会遇见的事情的，毕竟这样和平相处的机会难得。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此事一了解，石昊立马会翻脸，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见他！ 所以说他为了这样一个机会也蛮拼的！ 第32章 预演(一) 石昊对于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惊，虽然神色不曾露出什么异色，但他到底是吃惊的，甚至是偷偷的取出了重瞳，也没有看出现在所处的环境到底是不是幻境。 因此他瞄了一眼，被石毅牵住的手，皱了皱眉，到底是没有挣脱，虽然神色不太好就是了！ 既然石毅也在，那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只是还需小心才是，可不能再在阴沟里翻船！ …… 石毅望了一眼，已经了解了此时的处境。 ------即便是他，也忍不住皱眉，来的时机不对。 怎么会是这个时间节点？ ------此时他们也随着人流混迹在佣兵团中。许多佣兵团也抱成团一起上路，以期得以保全自身。那搜寻天人族族人的那些人马上就要到来，且带来血雨飘零，当真是殃及池鱼，对于无关人员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 变天！ 有天神莅临！ 想到这里，石毅也忍不住想要拉住石昊掉头就跑，虽然这样做挺没出息的。 他和石昊虽然战力远超同辈，说是同辈无敌也不为过，但那也只是同辈啊！就他们现在的境界与天神还有好大一段距离的，就算能越阶战斗也无法与天神争锋啊！ 指不定扫到台风尾就被拍飞了，那可真悲惨！ ------竟然撞到这个节点了，算个什么事啊！ 算了，还是想想怎么在即将到来的那场风波中保全自己才是！ ------虽然在预见的未来中石昊是无损的，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他，且他又有心改变未来，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啊！还是小心些为妙！ “喂，这是什么地方？”石昊用手肘撞了撞石毅，低声问道。 ------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地方的气氛极其的紧绷，似乎是一张拉满了的弓，只要再加上一分气力就会断裂的那种。弄得他浑身都紧张起来！ 石毅看了石昊一眼，眼中透露出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只是那一抹情绪又飞快的隐去，石毅心中慢慢的叹了口气。 ------真是不愿意看到石昊与那个女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呢，只是这一次少不得要利用她！ “故人！”石毅再怎么不愿意，为了后续计划也不得不做出让步，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石毅心中冷笑，谁叫他还不够强呢？ 要知道：弱小也是一种罪。 石昊轻飘飘的望去，看见石毅所示意的那个女人，只一眼，石昊就发现了古怪。心下好奇，刚想取出那枚重瞳看个究竟，却被石毅按住。 “不要妄动。”石毅想着不要惊动那些护卫在云曦身边的那些人。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不过是借口而已，就凭那些人，只要石昊小心一些，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原来他也有这样不够理智的一天，石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轻轻的垂下眼睑，遮住眼中可能会泄露情绪的眸光。 “究竟是谁？”石昊还是很好奇，能够被石毅说是熟人的那个女人，想来必然是曾经在下界的人吧！只是不知是哪一位？ “太古神山，云曦。”石毅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平缓，反正就石昊是没有从他的举动中窥出半点不对的地方，但愈是这样，石昊反而是放心不下. “是她！”石昊明显显得有些惊喜。 ------那一点点的细微的情绪变化，被石毅捕捉到，石毅轻轻的抿了一下唇，极力忽视心中那一丝不悦。石昊面对他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有惊喜这种情绪，哪怕是现在看是和睦的相处，也不过是他费心谋划而来的假象，他面对他的的时候，从来都是满心戒备的，即便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心中也有一丝抑制不住的酸涩。 这种情绪，他从来不曾有过，真的是很难受呢！ 这样想着，石毅唇边竟然微微上扬了一丝微小的弧度，和着他的神色，竟是说不出的冰寒！ …… …… 石毅任由石昊混进人群去探听他想要知道的消息。他知晓石昊对他根本就不存在相信、信任这种东西，哪怕他现在跟他一起行动。 “不论是血色平原封禁，还是所谓的变天，都和他们一族有关。”石毅静静的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空茫的天空。直到石昊回到他的身边，他没有问石昊打听到了什么，反而是不轻不重的说了这样一句。 他相信，以石昊的聪明，结合他打听到的消息，必然能够猜到这个‘他们一族’指的的就是‘天人族’。 他想要看看石昊到底会怎么做他又能为那个女人做到什么地步？ ------只希望石昊的选择不要叫他失望才好呢！ 来了！ 石毅在心中暗道。 一杆银色的战矛，粗大无比，如同山峰般，顶天立地，震撼人心，带着滔天的威势，镇压而下。 石毅竭力的运转重瞳，看着那片景象。 每一寸虚空都在颤抖，似是平静的水中被突然投放进一颗石子，荡起一层层了涟漪…… 轰！ 银色的战矛，高足有数千丈，砰的一声插在大地上，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威势，银光照耀九重天。矛锋插入大地上，银光交织，镇死了那里所有人。 入目处，一片惨烈的景象，鲜血溅起，各族生灵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开，两千多名生灵眨眼间就化成了血泥。 石毅紧紧地握住了手掌，如此强大的力量！ ------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就可以无视人命，无视一切……，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是教人羡慕呢！ 石毅轻轻的阖上了眼眸，将心中那一瞬间涌上来的热血沸腾，强按下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这个时候，满心满眼的都是力量至强的石毅，却没有想到，日后终于到了那一日的时候，他内心那铺天盖地的寂寞，和无人理解的伤痛。 ------然后，他终于承认自己也会后悔！ …… “变天开始，躲藏在暗中人出来吧，我为你们而来。”冷漠的声音响起，无声无息，一个身穿银色战袍的中年人出现，站在巨大的矛杆最上端，俯视着下方，冷漠无情。 石昊心中一凛，他想到石毅的话，不由自主的看向云曦。 他发现------ ------云曦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眼神中有点紧张，虽然很快又放松了！ 绝对是有问题！ 他和石毅的位置距离云曦却是不远，如果他们一行被发现，多半要受到牵连。 石昊不自觉的朝石毅看去，他的神色一如初时，漠然如雪，只是周身的气势凝而不发，就像幼时那般的高深莫测。 他静静的移开自己的目光，像石毅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改变？ ------他怎么会有那么荒唐的猜测！ 第33章 逃亡 遇上这样一个不通人情的天神，为了除掉目标人物，竟不惜这样大开杀戒，乱杀无辜，对于游走在血色平原上的这些佣兵，简直就是一场血劫。 石毅静静地袖手旁观，只是护佑己身，并分出两分心神放在石昊身上，他既没有出手，也没有对石昊对云曦伸出援手做任何表示，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哪怕眼前盛开的血色荼蘼，他神色也没有丝毫改变。 他是石毅，又何须在意那些东西呢！ 鲜血淋漓，荒凉白骨，不过是这一路上最常见的的景象，他早已习惯，且已学会漠视。 还好那位天神的目标一直很明确，远处山脉中传来巨大的动静，他前去查看，他们这一行人才得以脱身，否则也这位不通人情的天神，怕是要将此处的人全部斩尽，才会罢手！ 天神离去，乱象四起！ 石毅冷眼看着，鲜血交织着眼泪，白骨伴着凄凉，崩溃奔逃的人群，余者继续前往天人州的只有千来人。 ------无论是什么，看来都比不过小命。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小命都没有了，又如何谈论其他？ …… 石昊在那样充满危机的情况下向云曦伸出了援助之手，是以这一路上，两人关系都较之旁人更亲近一分。 说说笑笑，虽有云曦好奇的刻意接近，但谁说不是石昊默许的呢！如果他不愿意，就算是靠近了，又岂能得他神色欣悦一分？ ------真实碍眼，如果消失掉就好了！ 石毅看似静默，实则一直注意着石昊的动静，看着石昊与云曦相携，静静的打量了云曦一样，心中如是想道。 …… 血色平原浩瀚，方圆数能有十万里，即便众人早已来到最深处。也还有漫长的路途要走。 数日后，他们看到了一座巨城，以红色巨石筑成，巍峨而带着岁月的斑驳印记，矗立在地平线上。 石毅、石昊还有云曦决定在这座城池中停留一段时间，不然多半会被人盯上。 石毅知道，这场风暴远不止于此，天神大战，不可能就此善了，接下来的路途会更加的艰难，不过石毅敢拉着石昊走这一遭的最终目标就是天人族的那块仙玲珑。 ------据闻仙玲珑乃是仙界宝物，若能带入仙界能唤起前世之记忆。 但石毅看过的未来，知晓石昊就是通过仙玲珑一举取回至尊宝术的，若是在现世中，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石昊走这一遭的，只是这是虚幻却又真实的幻梦中，不妨就冒险一点。 况且他既然敢来，又如何会毫无准备？ 总能护得两人周全！ 休息了数日，石毅一行人继续上路，关于当然的天神大战也落下的帷幕，却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关于这样的结果，石毅再有预料，天神功参造化，生命旺盛，若是一心想逃，谁留得住，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石毅知晓，接下来就是真正得风暴了。 -------若是可以真想弄死所有天人族的人！只可惜他还不够强，真叫人遗憾。 这一路上石毅分外的沉默，石昊对于他这种状态分外惊奇。 …… 远离极光飞来，人未至，却已经带来极大的压力。 石毅眼眸暗了一暗，居然又是天神。 看来那些拦截天人族的敌对道统真的很不凡呢！ 石毅暗中靠近了石昊，一手放在他的肩上，制止了他的行动，这一下，就叫阻断了石昊的动作，顿时石昊看向石毅的眼神就不善起来，这样危险的境地竟然不想着逃跑，难道还要再坑他一把！ 周围符光腾起。石毅朝石昊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手。 天人族几名强者手持秘宝，守护住了这片区域，而云曦更是拉了石昊一把，也顺带的将石毅带入符文守护的中心地。 ------云曦倒是不错，可惜她是天人族族人，更是得到石昊的另眼相待。 他终是难以对她产生什么好感！ …… 听着两方人马的对话，石毅心中警惕更甚。 不曾想传言竟是真的，天人族昔日开创皇族神话的六大天人中，竟有一人活到当世，虽然似乎出了些问题。 这些太古皇族果然底蕴深厚，哪怕是没落了，也依旧是不朽的道统，不可揣度！ ------看来此番行事还要更加小心才好。 天人族对于融合有天命石的年轻奇才的重视，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不过这也并非不可理解，天人族想要重现太古时的辉煌，必然要实现由人而天的过程，实现生命层次的脱变，而有这样可能的只有这些融合有天命石的奇才，因此他们如此重视也不奇怪。 若能重现昔日辉煌，他天人族又有何人胆敢招惹？ 石毅与石昊被裹带，想要单独离开都不可能，虽然石毅没有离去的想法，但是石昊却有这样的想法，他只觉得倒霉透顶，偏偏石毅给出的诱惑足够大，他必然是要和石毅在一处的，叫他有怨言也只能忍着。 这一战，太过凶险，也很残酷，不久后后方传来怒吼声，天人族一位天神自爆，血染长空，以这种惨烈的方式落幕与收局。 天神自爆的威力无从预计，只知道活下来的天神、强者都受了重创，必然要觅地疗伤，一时间不可能追下来了。 可是石毅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看到的未来中是石昊孤身一人带着云曦，返回天人族，想来现在护着他们的这些人怕也逃不脱一个“死”字了！ ------果不其然，几日以后，所以的守护者尽皆毙命。 石毅知晓石昊不可能看着云曦被杀。 石昊背负着云曦，三人在血色平原上急速奔逃。再走通往天人族的坦途怕是不成了，因此三人转道，闯进那些阴气滔天、鬼物横行的血色战场。 若是被后面的人追击到，尤其是天神，怕是他们就不会有活路了。 石毅心中也有计较，他所修行的梦游仙法，强大却又诡异，这行走于幻梦中，若就此死去，外界的躯壳也会一同死去，所以这场逃亡却也不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不过此行若能成，收获也不会小。 被逼到极致，石昊、石毅和云曦不得已选择进入绝地，冲进滚滚阴雾中，与外界隔绝了气息。 终年被血色雾霭笼罩，自远古到现在始终不散。 这样的地方，绝非善地！ …… 第34章 亲昵 云曦负伤，石昊背着她前行。 石毅眼眸深邃，无人可以看穿他的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见石昊背负云曦，他心中有多不高兴。 …… 石毅心情不太好，出手戾气便多了一份，这些猿魔怎能伤的了他？ 几次出手之后，石毅心中有了一些了解，这些猿魔不修法力却可以抗击法力，近乎免疫，走的是纯炼体路线，肉身格外的强大，却也登临神火境。 进入这样的古战场也不见得追兵就会放弃，总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不要命的前来触霉头，就像那群凶禽一般紧追不舍。 这群凶禽属于百禽佣兵团，得到了丰厚的报酬，只为捕杀天人族的后代，它们在魔州很有名，也许算不上最强一列的佣兵团，但是速度奇快，若是追寻线索等，少有势力可比拟。 石毅看着眼前的猿魔，心中笑了笑，看来脱身有望了！ 猿魔这种生物，领地意识极强，也极其护短，甚至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就会与那群凶禽对上了！ ------果不其然。 噗！ 天空中，血花绽放，才一交手而已，就有七八头凶禽被击毙，鲜血染红长空，鲜艳羽毛凋零，死尸坠落而下。 而猿魔，却并无死者，唯有一两位轻伤。 看见了法力免疫的效果，不只是石昊，就连石毅都是两眼放光。 ------不过石毅到底还是记得在幻梦中得到的物品是无法带到现世的，不过倒是记在脑子中的没有这样的限制，只需要返回现世重修一遍，且会容易许多。 但是法力免疫的秘密也不妨探究一下。 …… 一行三人竟然干起了强盗的行当，抄了猿魔的老巢。 采摘了数十株血魂草，如同红珊瑚般，晶莹透亮，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是血色平原的稀有特产。 这种宝草极其珍贵，能够提升人魂力，不过是需要跟很多种灵药熬炼在一起，取其精华，服食下去才行。 “猿魔为何能够法力免疫？”石昊打量着这些血魂草，每一株都有一尺高，赤霞闪烁，晶莹如玉石雕琢而成。 石毅回想起看过的典籍，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与它们常年服食血魂草、金菩果有关。” 因为也有人想要尝试吞服血魂草以期获得法力免疫的效果，其中不乏初代，但最终却是身体四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石毅与石昊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种决绝，一闪而逝。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赌了！ 石昊随意的采摘了一株，送进嘴里，几口就吞下去了。咂了砸嘴，说道：“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灵莓味。” 石毅看得是好气又好笑，即便是已经决定了，又怎能这样儿戏。虽是这样想着，石毅也没有耽搁，摘取一株血魂草，服了下去。 一株接着一株，很快体表就形成了一层秘力，并且，这种秘力由体表向血肉、骨头中渗透而去，令身体仿佛要炸开。 石昊盘坐，撑开唯一洞天，将自己笼罩，禁锢自己的躯体，阻止肉身解体，并且再次开始吞食血魂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血肉中弥漫，又渗透进骨骼中。 石毅重瞳开阖，一只眼眸生机四溢，覆盖在体表，与那种秘力进行较量，秘力撕裂□□，生机恢复肌体，如此反复，叫秘力缓缓的融入己身。 …… 石毅站起身，心中有遗憾，似乎真的能够获得那种法力免疫，只可惜血魂草太少了！另一边，石昊也有此感觉。 闯过这片骨古战场，距离天人族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故而他们决定再穿越一片绝地。 …… “血魂草！”石昊惊喜道。 不是是他，就是石毅也惊喜无比。 在一座光秃秃的石山下方见到一片刺目的红光，如同火焰在燃烧，这是一片血魂草，晶莹璀璨，密密麻麻，非常的鲜艳与炫丽，赤霞环绕。 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不过对于石毅与石昊来说它最大的作用，还是吃，看看能不能真的得到法力免疫的效果。 …… 最终是得到了法力免疫的效果，不过付出的代价、承受的痛苦也不小。 不过那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 看着天空中盘旋的一群凶禽，石昊几人脸色很不好，他们总是被发现就是因为这群魔禽太敏锐。 “那是什么人？”石昊看见领头的那只火云雀身上盘坐的人影问道。那两个生灵眉心有紫色符文印记，如同天眼般，像是可以睁开，除此之外，与人族差不多。 “战族。”云曦目光冰冷，他们两族敌对，势同水火，想来这一次阻击天人族的道统中，战族绝对出了大把的力气。 “战族很厉害？”石昊问道。 “这一族曾被尊称为战帝族，极尽辉煌，天下共尊。”石毅缓缓的说道。这一族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与天人族不过是一丘之貉而已。 这战族的两位生灵，简直没有将人放在眼中，开口就是轻慢的叫云曦嫁入他战族，云曦神色冰冷，却依旧如同画卷中走出的神女，异常美丽，动人心旌。 战族如此欺她，她如何能忍？ 她看向石昊，对于一路同行的两位少年，她自然是放心的，如果真要对她做些什么，早就做了。只是这一位她感觉到似曾相识，所以她下意识的就想向他求助。 “帮我。”云曦眼眸灵动，此时那里闪耀着璀璨的怒火。 “好。”石昊点点头应下。 …… …… 到底是不能力敌，石毅一行进行突围，依旧显得很勉强。 这片远古战场方圆足有五万里，他们向深处进发。这血色平原被封禁，就连遁术施展都受到限制。 不过现在要做的也不是返回天人族，前往天州，而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竟然要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石毅是亲眼看着事态一步一步的发展到现在的模样，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石昊了。 如果不是这一路护送云曦，接连征战，一直不得空闲，怕是石昊早就来质问他了吧！想起石昊的性子，他忍不住唇边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 不过想想他会说的话语，石毅心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酸涩，连唇边那一丝融缓都散去。不过是自己酿成的苦果，闭着眼也要将它喝下。 …… 等石毅思考好了到底要如何对石昊说的时候，转过身来就见到云曦伸出白皙的手指，揪住了石昊的一只耳朵，微微用力，扯了扯！ ------姿态是那样的亲昵。 …… 第35章 妒 石毅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面色忽然就变白了一分…… 心中那一瞬间涌现而出的暴戾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难道这样也是喜欢么？ 喜欢，难道不该是满心欢喜雀跃的么？为什么他竟然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苦涩？ 石毅心中默念静心诀，努力将心中的负面情绪祛除，暴戾可不利于他的修行呢！ …… 另一边。 石昊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面对云曦主动轻佻的近乎挑逗的动作，他的反应也是无比的快速，探出一只手臂，揽住云曦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将之柔软躯体拥到近前。 他动作流畅，一副经验很老到的样子，抱着绝代佳人，而后托起其下巴，与她对视，一副很专注的样子。 云曦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动人无比。 …… 少年英武，少女绝色，端的是一对璧人。 映在石毅的眼中，他觉得这样的画面真实碍眼极了。 ------他想他一定要做些什么，好叫自己彻底的平复下来。 “至尊宝术！”石毅再也忍不住传音打断了石昊的动作，他怕石昊在作出什么刺激到他的动作，他也不确定在暴戾状态下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石昊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听到石毅的传音，石昊托着云曦下巴的手一顿，云曦趁机浑身爆发符文，想将石昊震退出去，然而，意外发生，强大的宝术，璀璨的符号，撞在石昊身上根本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全部消卸在无形中。 云曦愕然，而后醒悟，这该死的……法力免疫！ 石昊反应过来石毅刚刚说的是什么，借着云曦的动作，轻轻的放开了她！ ------至尊宝术，那本该是属于他的上天的馈赠。他已经失去它许多年，该是时候拿回它了。 …… 寻了个借口，避开云曦，只余两人单独相处。 “如何取回？难道你会将至尊骨挖出来还给我吗？”石昊心中有气，言语中带刺。他不是圣人，他有爱、有恨。对于这个幼年时窃取他的至尊骨据为己有的人，他自是恨得，哪怕昔日一战早就解开了心中的结，他再也无法成为他前进路上的阴影，可哪里就真的没有怨恨？ “不能。”听了他的言语，石毅并不生气。他很认真的看着石昊说道：“你体内至尊骨再一次涅槃升华，已经不再需要那块骨了。你需要的只是至尊宝术、至尊符文而已。” “你只说如何取回至尊宝术就好。”石昊轻轻的眨了眨眼，将一切多余的情绪全部摒除在外。他不能顺着石毅的思维走，总觉的那会颠覆他已有的认知。 “若要取回至尊宝术，需要仙玲珑。”石毅看着石昊恢复平静的面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更愿意看他气恼，哪怕他生气起来会拿话刺他，他也心甘情愿。 “仙玲珑？”石昊疑惑。他从未听说过。 “仙古纪元遗传下来的无上天书，可以铭刻大道经文。仙玲珑本身并无道统传承，只是当仙气、不死物质滋养时，它会有奇妙的感应，可沟通天地，浮现出一篇大道骨文。”还有一点他没有说的是，仙玲珑本是仙界之物。 “你是说，仙玲珑可助我找回至尊宝术？”石昊心中疑惑，石毅真的会这么好心？ “是，昔日你失去至尊骨，但其实并没有失去至尊宝术，只是潜藏到了血肉深处，而仙玲珑能叫上苍之手显现。”石毅淡淡的说道，昔日他之骨，如今在他的胸膛中生长。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仙玲珑要到什么地方去找？”石昊有些相信石毅这家伙是真的要帮他取回至尊宝术了，那则宝术名‘上苍之手’么？难道不是‘上苍劫光’？ “仙玲珑就是寻遍上界三千州，也不见得寻得到。但天人族中有一块飞仙石，内蕴仙玲珑。”石毅说的很轻，石昊却听得很清楚。 “天人族？这不会是你不曾阻止我救援云曦的原因吧！”石昊冷哼一声，虽然以他对石毅的了解，八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这个人果然是无利不起早，依旧是心机深沉之人，从最初就开始布局，而且是在他没有一点儿察觉到的情况下，看来在不自知中他竟也沦为了石毅手中的棋子。这样的感觉真是糟透了，石昊有些恼火的想道。 石毅沉默，没有否定，既然他敢做，就不会害怕承认，他只是没说而已，既然他已经知道，默认便是，他如何会与他分辨他心思？ 他向来是谋定而后动，冲动之下产生的恶果，他尝试过一次，就绝不重蹈覆辙。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有多敏感？难道还嫌追杀我的人不够多，还要自投罗网、进到别人老巢中去？”石昊再也忍不住一把勒住石毅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 “放心，我也在的！”石毅看着石昊这般行为，不仅不怒，相反他还很高兴。他伸出手触碰上了他的脸颊，温热而鲜活，他怎会真的将他置之死地？不过是早有万全之策而已，况且他也要亲眼看着才能够放心。 “你有什么计划？”石昊在石毅的手碰到他的脸的时候，身形一僵，有些不甘不愿的收回自己的手臂，放开了他。 “护送云曦返回天人族，就足够我们以贵客的身份进入天人族了。只要能够进入天人族，一切就都好办。”石毅说起天人族的时候，眼中闪过的讥诮被石昊看的一清二楚，他很确定那不是他的错觉。 石昊低头想了想，没有听说天人族与重瞳者有什么恩怨啊？但石毅好像对天人族的怨念挺深的！ 石昊与石毅面对面的站着，沉默着。 他们之间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石毅。”石昊很慎重的唤他的名字。 石毅闻声望去，石昊的神色一片沉静，再无一丝嬉笑之意。 “如果我能寻回至尊宝术，就原谅你一次。”石昊有些难过，他们是血脉至亲，却走到彼此不死不休的局面，难道血脉之情比不得那一块骨头？他欠他的，石昊负在身后的手指紧紧地扣进掌心，依旧又是几道痕迹。 ------他石毅欠他的。 石毅听了石昊的话语，一时怔愣不得言语，忽然漠然如霜雪的容颜上，清清淡淡的笑了，仿若玉树琼花在刹那盛开，却又在瞬间之后凋谢，惊艳、哀戚兼而有之。 “我不会说抱歉！”石毅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如初，更甚于霜雪之寒。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他也不想被别人知晓----- ------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也侵染了凉意。就像幼时那种纠缠在血肉中的寒意侵袭一般。 …… 第36章 战 原谅？！ 那是不是就是将他们之间的那些纠缠全部都抹去？一切都了结之后，形如陌路？ …… 不，他不会同意的！ 他怎么能够忍受彼此毫无联系，石毅垂下眼睑，自他想要将他握在手中的时候开始，自他明白他喜欢上他开始，除非他自己选择放手，他注定逃不掉，终只能属于他。 可他怎么可能选择放手呢？ ------现在的他不知道情到深处，是舍不得那个人有半点不虞的。 到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久到他已经失去…… 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石毅看着天边昏黄暗淡的月色，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圆月上笼罩了一层血色，他心中涌上了一层不详的预感。 修行的本质就是实现生命本质的升华，因此修为越高，能够感知的事情就越多，且绝非无的放矢。 ------有了这样的预感，这接下来的路程怕是不易。 尤其是他们还带着一个那些人迫切想要抓住的人：云曦。 ------云曦她是融合了天命石人。天人族敌对势力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因为他们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一个由人而天的可能。 可是不能将活着的她、安好无损的护着等到天人族救援、接应的人到来的话，轻易是进不了天之城。 虽然他可以带着石昊脱离这片‘梦境’，躲过那些可能遇到的致命的危急，但错失了这一次的机会，短期内是绝没有可能在再来一次的，他的梦游仙法到底是还没有完全修成，这一次也不过是强制开启，还不知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呢？ ------如果佐以引魂返梦丹，将梦游仙法完全修成就好了。 那他现在也不必左右为难了，以石昊的性格，哪怕是在这里也决计是不肯将云曦放下，独自逃走的，但在这里受到的创伤是会反馈到现实中的身体上的，如果是神魂遭受重创，那后果不堪设想，留给他的两条路，一是，竭力斩杀来敌，以保全三人，面对有可能的重创；二是，带着石昊脱离此界，但他此行的目的就此破灭。 ------可是护着云曦，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明知此时不能随心而为，但他确实满心的不愿。那个女人竟然能得石昊温柔以待，这样想着，他心中就升起戾气…… “你又在想什么？”石昊看着石毅俊逸的侧颜，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越来越低沉的气压，有些微的警惕的开口问道。 石毅转过头来，看来他一眼。这个人，英姿勃勃，意气飞扬，再美好不过的少年姿态，如九天之上的骄阳。 “你也感觉到了吧，那些人出手越来越频繁。”他从不说假话，只是没有说真话罢了，他怎么能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告诉他？ “你会担心那些人？”石昊嗤笑，他可是一点儿也不相信。石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个人自信到自负的地步，岂会担心那些人，怕是那些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吧！ “敌众我寡，双拳难敌四手，到底那还需要小心行事。”石毅一点都不意外石昊会知晓他还有余力的事实，他只是不待见那个女人罢了。 “哼！”石昊冷哼一声。在石昊看来石毅的话真是虚伪至极，就像他那个人一样虚假的厉害。 …… 天边雾霭深重，阴霾重重。 四面围杀的人马，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其实冲天而起，浓郁的血色杀气升腾。 石昊不自觉的就想起了石毅不久前说过的话，忽然觉得牙疼。该死的乌鸦嘴！ ------竟然被他说中了。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模式，但这样的的阵势还真是头一次，天罗地网 ，插翅难逃！要怎么办才好？ 石昊眼神透亮，眼底闪烁着一簇小小的火苗，那是兴奋、更是杀意------ ------那群人真是狗皮膏药一般的存在，贴上了就扯不掉。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的，忍不了那就都杀了吧！杀到他们心疼了，肉痛了，自然也就收手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家伙，他总觉得这家伙靠不住，不过此时他们的立场应该是一样的吧！ 看到石昊瞟过来的眼神，石毅神色又冰冷了一分，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这样想的石毅是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在石昊的心里怕是没有什么信用度可言的！ “放心，我保证没有人会丢掉小命的。”这一句话被黑着脸的石毅说的‘咬牙切齿’的。 ------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心力，就此刻放弃，他自己也是不甘心的；更别说被那群人追杀的感觉太让人憋屈了，不发泄出来可不怎么好！ 周身冰寒之气四溢，比之永冻寒域也不差什么了，威凛之势，横压四野。 …… 石毅与石昊的脸色很不好看，连番的大战，两人都受了不小的伤，此番若不是逃得快，怕是又掉到坑里去了，再来一次怕是没有前次那般好运可以侥幸逃脱。 尤其是天神，极端的不好惹。 便是石毅此时能够与真神血拼几招，但他到底还不曾亲临神境，每动手一次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只是他不说，也不会有人知晓。 “我要杀了他。”石昊目光灼灼的看着石毅，他相信石毅一定知道他说的是谁，他需要石毅的帮助，需要他帮他引开那尊真神。 石毅伸手拂去衣衫上最后一滴未干的血，神色漠然，他应道：“好！” 他自然知晓石昊所说的那个他是谁，战族，战王。 战族曾号令天下，为帝族，这样恐怖的古老族群数十世才出一个战王，怎会是凡俗？这一世，三王并存，只是特殊而已。 不过石昊既然有此意，他也不反对就是，就是那尊真神麻烦了些，不过引开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看着目光如虹，自信而坚毅的石昊，他心中忽然就畅快了起来。 如此少年才是他喜欢的人啊！ 此时的石昊，信念坚定，风采自信，熠熠生辉，他要去击杀战王！整个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那是一种无敌的风采，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神圣光辉。 …… …… 石毅看着那尊真神极速消失在天际，唇角弯起，说不出的桀骜与不驯。 转身，认准方向极速前进，他到底还是担心石昊。 …… “我不算什么，但有朝一日，也许我一个人就是帝族，一个人就为皇族，我不需要托庇祖先余荫，我自己就为帝！”石昊平静的话语传进石毅的耳中。 石毅看着那战场中石昊，不知是处于什么样的原因。他远远的立于空中，静静的看着。 他看着石昊与战王对决；看着他占据上风；看着他斩杀战族死士；看着他陷入奇妙武境中，顿悟突破；看着他将战族杀了个干净，只余战王一人；看着他干净利落的将战王立劈；…… …… 石昊远远的与石毅对视，眼中一片平静，运转骨文，血气滚滚，恢复元气，让自己慢慢重归巅峰状态。 “该走了！”石毅重瞳缓缓归一，平静深邃，浓黑如墨，一片漆黑中丝丝毁灭气息溢出，乌光迸射，这片战场被彻底湮灭。 重瞳之术，圣人之秘。 哪怕是那尊被他引开的真神寻到此地，也不会看出什么的。 …… 第37章 天之城 远远的望见天之城的轮廓，石毅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了，只要能够在那些惹不起的老不死的眼皮子底下进入天之城，其他的不过是些小事，随手打发了就可！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降临天之城，但天之城乃是天人族主城，布置有惊世大阵，威力何其难测，更可况还有那尊老不死的老天人，鬼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境界了。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出师不利，还愚蠢的给天人族预警，告诉他们有人窥视这一族，如果真是那样他才要郁闷到死呢！ 所以他情愿多费些功夫，慢慢的接近天人族，以一个正当的理由，正大光明的进入天之城。那些过程中的艰辛，就当是磨砺好了，反正他也不是没有获得好处。 更重要的是，离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近在咫尺了。 ------飞仙石，仙玲珑。 想到这里，他微垂下眼睑，他的眼里具是势在必得的光芒。为了石昊，也为了他自己！ …… 石昊一直紧紧的跟着石毅，时时刻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到了天之城之后。 说到底，他一点儿也不相信石毅是真的无所求的想要帮他寻回至尊宝术。石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他看来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利益至上。所以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虽然他并不知晓他的目的，但紧盯着他总是没错的！ 对于石昊的动作，石毅不是不知晓，只是他难得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所以即便他的出发点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样，他也纵容了，虽然心中难免有些酸涩。虽看似谪仙，但他到底还不是仙，七情六欲俱全，到底还是个人！ ------他竟然不肯稍稍好好的正视他的存在。 …… 微风习习，空中传来淡淡的香气，那种带着微湿的木兰香。 石昊看着坐在庭院中，静静的摆弄一只小小的香炉的石毅，看来空气中的香气就是从那里来的，不曾想像石毅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 ------向香炉中添加香屑的石毅，与他往昔记忆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别，至少石昊是从来不曾见过这般平和的石毅，神色平静，周身的气息和缓；一点也看不见往日那般如雪冷漠的神色、凛冽的气势…… 石昊伸出手轻轻的按住心口，他这里有些不对劲，竟然像是被什么碰触了一般…… “来，坐。”石毅看着站在几步开外、一脸平静的石昊，心里忽然就难过了起来，这个人再也不是那个时候会哭着、喊着的小孩儿了，他早已长成英挺少年，他看不清、摸不透他的想法,何况他抗拒他的接近…… 苍白的指尖捻着香屑，鼻翼弥漫着木兰香，他的目光在石昊身上停留片刻静静的移开。 ------看不清就看不清，摸不透那就摸不透好了，这天地恒静无言，岁月悠长，他还有漫长的时间可以一点一点的去慢慢了解，他的耐心总是不少的！ 石昊没有动，站在原地。 “你准备何时行动？”石昊问道。虽然石毅没有动静，但他相信他一定都准备好了，只等恰到好处的时机就动手，只是他不曾告诉他时间，他的心里到底是有些急躁了，却并非是因为即将寻回的至尊宝术，而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和这个人待在一处了，他总有办法影响到他，那种从心底升腾起来的感觉没有办法表达，他觉得在不远离，就会迷失自我……不，不能，绝不能出现这样的事，那太恐怖了！ ------这里的事情完了之后，他一定要和他分开！分道扬镳，彼此陌路，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听到他的问话，不知怎的，石毅竟然从中听出了一丝急躁，他添香的手一顿，他所知道的石昊，从来都是坚毅的，却也从来不曾缺乏耐心，怎么今次方才过了两日，竟也心急了么？ ------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他？ “机会只有一次，不可轻举妄动。”石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他早有打算，只要时机把握得当，必能得偿所愿，全身而退。 ------要知道在此处受到的伤害皆会在现世的身体上映射出来的，故而要小心谨慎；况且进来这天之城，天人族最高神土，经过重重检验，审查严密无比，以贵客的身份进入此地，能做的事情很是不少，他可不愿意白白放过…… 一眼望去湛蓝的湖泊旁，景色瑰丽，一片绿莹莹的竹林，随风飒飒作响，此地灵气袅袅。 石昊无心美景，他紧紧的盯着石毅。半晌，确定自己不可能从石毅那里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里是天之城，要小心！”石毅没有看他，听着他似有还无的脚步声，感受着他的气息远去，他到底还是传音提醒了。 ------石昊是聪明人，自然是知晓他的意思。此处是天之城，乃是天人族最高神土，对于天人族来说，他们不过是外来者而已，平凡些还好说，天人族不知为难对他们一族有恩的普通天才，传出去与天人族名声无益；若是表现出众，被天人族高层盯上了，不说暴露的可能增加，就是离去之事也会凭白添些阻力…… …… 从石毅处离开，石昊沿着竹林中的小径，来到一座石山前，登了上去，眺望湖泊美景，其实是在暗自观望整座巨城。 这座城池太大了，宛若一方小千世界，看不到边际，洞府众多，秀丽山峰环绕洁白仙雾。宽阔的主干道，以及成片的宫阙楼台等如普通城池般的建筑。 不用细想，他也明白，整座天之城必有惊世大阵守护，就是天神都难以攻破，无法闯出去。 因此，小心行事那是必须要做的。 …… 石毅坐在桌前，看着香炉中的袅袅轻烟，轻轻阖上眼眸…… ------他已经‘看见’了两个少女的身影了，真是令人厌恶的存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女子一定要往他身边凑呢？ ------如果可以全部都杀了就好了…… 这样想着，石毅周身的气机瞬间变得森然无比。 …… 第38章 上苍之手 石昊踏在碧波漪漪的水上，神色平静，目光清澈，镇定而从容。 “她已经走了。”石毅站在绿竹前，神色淡漠，如天上雪般明净，剔透，却也冰雪一般模样的清寒。 “我们的处境很危险。”石昊陈述一个事实。在绝对强大的力量之下，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渣渣。像是冰雪遇骄阳即成水，直至虚无。而他们现在就是那见不得光的渣渣，石昊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后槽牙有点疼。，可是他们确实力量不够强大，只得出此下策了。 像刚刚来过的那尊栖霞真神，正面对峙，不会有多少胜算，加之这里是天之城，别人的主场，成功的可能性又要降低。 即便她现在表现的如何和善，也改变不了他们是敌人的事实。 ------他们来天人族是别有目的的；还有他们的身份。 “那尊老不死的天人还没有回天之城。”石毅也感觉到了紧迫，但更叫他愤怒的是那老女人竟然敢在他的面前暗示要与石昊匹配她天人族的丽人，他选择性的忘记了栖霞真神说的人中还有一个是他自己。 “你已经准备好了？”石昊认真的看着他，清澈的眼底都是他的影子，一下子抚平了他心中的愤怒。 “是！”石毅微微笑起来，闻弦歌而知雅意，不外如是。 …… 一个女子红色衣裙拖地，若曼珠沙华般，妖艳而盛烈，带着神秘气息，并拥有一头红色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颈项前后。 一个人白衣出尘，绿色发丝飘舞，清丽雅致，似青莲初绽，衣袂轻扬，轻灵而来。 栖霞真神似乎是极想将他们利用联姻的方式留下，可是石毅…… 他极度不耐，低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眼中的毁灭意图。 ------这一路，石昊护着云曦，因为他对云曦的维护，因为云曦还有些用处，他也就忍了；怎么到了这天之城竟然又冒出来两个，若不是不想节外生枝，真想杀了了事！ …… 石毅看着石昊远去的背影，眸光深邃。 ------他也该行动了。必然要在那尊老天人回来之前将一切处理好，然后迅速离开…… 石毅走在街上，神色平静，然心底到底还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只是这份漫不经心在听见一片嘈杂之声时就变了，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神色不复平静，反而面沉似水！ 什么“与我族中两大明珠同时结成道侣”；什么“族老决议将他们留下”；…… 只是就这样听着就叫他极为光火了，石毅忍不住冷哼一声：怎么男人也似个八婆一样碎嘴？ 石毅快步朝演武场走去，他怕他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出手捏死那些满嘴废话的蠢货！ …… 演武场附近人影绰绰，一片喧沸。 石毅远远的看着，他并没有上前去，石昊未必会吃亏，况且他必要走这一遭的，如此才能光明正大的接近飞仙石，才能得仙玲珑相助，帮助他记忆铭刻那曾从他身体中孕育而出的至尊宝术，此行才算是功德圆满。 看着石昊被围堵在演武场入口，石毅淡漠如冰雪的面容上竟然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家伙从来都不是什么面团，不是什么人想捏一下就能捏一下的。想要欺辱他就必要做好被打脸的准备。 看着石昊与一群人嬉皮笑脸的扯皮，不知怎的石毅的心中就升起止不住的笑意。 对了，就是这样。有他在身边，他不会觉得这世间一切都虚无，可有可无；就像只要他来到他的身边，他的世界从此就有了不一样的光亮，光源处就是他。 …… 飞仙石很神秘。甚至可以说有种魔性，当中蕴含奇异的规则，容易让人受到大道之伤！尊者境无人可以举起，甚至史上曾有天纵奇才强行举石，结果刚过肩头，就累的口吐鲜血，双臂折断。 几位年轻强者受石昊言语相激，为一时意气之争也下场了。 …… 石昊向前走去，所有人都盯着他，目光聚集在他一人的身上，石毅自然也关注着他。 ------纵然已经‘看’过一次了，但影像与真实还是有差距了，而他更愿意亲眼见证真实。 石昊走到场中央，直接抱住飞仙石，而后轻轻用力。 ------飞仙石已经离地三尺高了！石毅知道：飞仙石动，至尊符文已经再现。 …… 另一边，石昊感觉体内血肉晶莹，跟着飞仙石共鸣了起来！飞仙石内有某种规则，隐隐叫他心颤。 ------他蓦地想到石毅曾说过要取回至尊宝术，必然要仙玲珑相助，才能让至尊符文再现，而仙玲珑隐藏在飞仙石之中。这是个绝佳的时机，他和石毅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他必然要把握住机会才行！ 幼时他失去至尊骨，上有原始符文，内蕴无敌宝术，可惜与他无缘，被石毅所得，而今他终于有一个可以寻回的机会了。 莫名的力量与规则，在唤醒他体内的一种秘力，混乱的符文隐现，在身体血肉深处闪烁，逐渐显化。 “它又出现了……”石昊自语，有喜，有悲，有失落，百感交集，心情复杂。 他内视，骨文如字体的笔画，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构建在一起，灿若朝晖，密若星辰，圣力自涌。 飞仙石中，如晨钟暮鼓，有道音透过其手臂，传进他的体内，振聋发聩，让他警觉醒悟，受到了极大的启发。血肉中骨文密集，如铁水流淌，炽热而强盛，蔓延向四肢百骸，尽显那种宝术风采！ 石昊压制心中躁动，收起复杂心绪，集中所有精神感悟此纹络，将它铭记，要真正彻底的掌握在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难得的石毅这一次没有骗他，也没有坑他！ 他身心空明，投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中，眼中只有宝术，唯有骨文！ 这是一种深层次的感悟，他心境平和，一缕又一缕符号凝聚成型，在体内显化。先天至尊骨所孕育的宝术何其可怕，繁复到极点，所有纹络交织在一起如同满天繁星，很难记下。 石昊知晓这样的机会有多么的难得，他怕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因而用尽全力、用心去铭刻。 在他大眼中，只有神秘的骨文。他如痴如醉，沉浸当中，仔细的钻研，认真的观摩，一一铭记。 在这一刻时间漫长而又短暂，似永恒又仿佛只是一瞬。 在的他体内，有灿烈的光出现，划破永恒，让他的心中世界一片透亮，有不朽的气息弥漫开来。一缕又一缕，如同天外仙霞，普照而下，化成骨文，化成涟漪，化成万物。无所不在，映照上苍。 …… 上天降罚，审判人间，骨文交织，盛烈而可怕。 天外，上苍劫光垂落，最后居然开始凝聚，化成了一只手，映入他的眼帘，蕴含诸天变化之奥。洁白的手温莹如玉，符号密布，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像是可以破灭一切！ ------完整的至尊宝术，上苍之手。 第39章 姿势 石毅远远的看着，目光一瞥将周围人的神色变化全部都收入眼中，他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石昊的身上。 看他稳稳的抱起了飞仙石，他沉思了片刻，眼眸开阖间，重瞳秘力运转，几乎可堪透世间所有的秘密，此刻石昊身上发生的事情或许可以瞒过其他人，却决计是骗不过他的。 …… “你可还好？”石毅眼眸秘力流转，寸寸审视着石昊，有金色的圣光潜藏在他的身体血肉之中，灿若朝阳。 “自是好的不能再好了。”石昊朗声大笑，眼眸清澈，眸底燃着火；他伸出手试着握紧，那种勃发的力量，真是叫人迷醉。 他笑着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石毅，见他如雪冷漠的容颜竟然有了淡淡的笑意，如玉树琼花盛放的瞬间，惊艳；石昊心中也微微涌起了一丝热意，不知是因为他的那一丝难得的笑意，还是因为他重新拥有了完整的至尊符文…… ------这一次，看来是他赌赢了！石毅竟然真的没有再坑他一把，为什么？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他也无需去追究什么根源，很多事追根溯源会叫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难解。只是石毅…… 他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石昊心中烦躁，看着石毅收敛了笑意重新变得淡漠的容颜，心有郁气也值得忍着，到底还不如关系不曾改变，如果一直是敌人的话，他大概也就没有这般烦恼了吧？…… 石毅看着石昊慢慢的平静下来，觉得有些事情可以透露一些给他知晓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石毅想到自从石昊举起了飞仙石之后，天人族对待他们二人的态度又有了改变，变得更加热切。虽然这都是在石毅的预计之内，但到底还是对他的后续计划有一定的影响。 “这难道不是该问你么？”石昊诧异的看着石毅，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这一路行来，那一次不是在他毫无所觉中就主导了事情的走向？ “那你的意思是都听我的么？”石毅淡淡的笑道。他的眼眸低垂，无人可探得他深埋的情绪。 “如可可行的话，听你的也未尝不可！”石昊故作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家伙一定早就有了一整套的计划，却在此时装模作样的来为他‘有什么打算’，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么？ ------听我的！呵呵，那我能成为你生命的决策者么？石毅眼眸暗沉一片，他的心里一片晦涩，石昊早就不在是幼时的那个无力软弱的孩子了，他再也没有办法将他完整的握在手中了。他只能做出妥协，只要他不排斥他，只要他也喜欢他就好。在不知不觉中，他对他的底线是一退再退。 这是一场看不见的也许是在无知无觉中就已经展开的心灵战役，结果却早已注定！ 先动心的人注定要撞得头破血流，直至粉身碎骨。 可惜现在的石毅并不知晓！ …… “你要去演武场？为飞仙石？”石昊有些诧异，他已经吸引了天人族的注意力，他觉得石毅不会如此不智会做出引起天人族注意的事情来。 “是。”看他一脸的不信，石毅却不再说话。他此行最主要的就是帮助石昊取回至尊符文，但他却也不是没有私心的，他也想要见识见识那蕴藏在飞仙石中的仙玲珑。 不过石昊珠玉在前，他也不打算再出风头，他自有他的办法能够蒙混过去。 …… “你说什么？你要我去找曼珠沙华和芙蕖？我不干！”石昊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愿意。 “你不要说你没有打过她们两的主意？”石毅其实也是万分不愿意的好么，只是形势比人强，谁叫他们没有傲视天下的强横实力呢，所以哪怕心里觉得憋屈也得去做。 他自然也知晓石昊不是完全的相信他，所以在他觉得待在天人族有危险之后，没有从他这里得到明确的答案，他就开始自己寻找离开的方式，只怕是他思考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方法，所以当栖霞真神提起联姻的时候，那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借口，哪怕不能离开，也能趁机多一些了解，因此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 只是石昊怕是不曾知晓这些都是在石毅刻意放纵之下发生的吧！ “你果然知道！”石昊眼神有些不善，如果不是身处天人族，石毅相信石昊这会儿一定会扑上来，要与他打上一架了。 “只是叫你想办法和她们一起，吸引别人的注意。”说着说着石毅的脸色愈加不好了，他明明是想将所以胆敢与石昊走得近的女人全部弄死，来个眼不见为净，不曾想还有他亲自开口叫他与别的女人拉近关系的时候，他是真的郁闷的想要吐血！ “你保证会此事完了之后就离开。”石昊一定要他承诺，他心里总有一种紧迫感，而且越来越明显，所以他迫切的想要离开天人族的地盘。 “我保证！”石毅自然知道石昊的感觉，因为他也有一样的感觉，只是他是真的有恃无恐，最差不过是带伤而归，却绝不是脱不了身的。 …… …… 石毅站在飞仙石之前，开启重瞳，默默观看。 这飞仙石中内蕴仙玲珑。 仙玲珑是仙古纪元遗传下来的无上天书，可以铭刻大道经文。据闻当仙气、不死物质滋养时，它会有奇他、妙的感应，可沟通天地，浮现出一篇大道骨文。 他也是为此而来的！ 可惜的是他的想法却并不是单纯的借来一用，而是将之带走。虽然这飞仙石并不能带往现世，但在这‘梦境世界’中若能长久接触，必然会收获匪浅；更何况石昊他身上的至尊符文并未完全掌握，那需要仙玲珑相助才行，故此无论从那方面而言都要将之偷走。 只是实施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不过他却不是毫无办法。 …… …… 石毅以一种平静的缓慢的步伐走进竹林，身姿挺拔，风采卓绝。 石昊看着他，眼神平静却难掩诧异，石毅看着和平时无异，但他的神觉却告诉他，石毅此时的状态不对劲，哪怕他掩饰的极好，也改变不了他现在极度虚弱的事实。 事实上，石毅也只是真的将块飞仙石给弄到手了而已，并且他还弄了块假的竖在那儿，想来有石昊将飞仙石举起珠玉在前，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想要去自讨没趣才是。 不过他却不是毫无损伤的，神魂暗淡，神力消耗殆尽……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 “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石昊是真的很好奇，石毅这人一向深不可测，绝不会展露半分弱势，到底是什么事叫他这样狼狈？虽然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他心下颇有几分痛快，不过现在的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有事他也跑不了，幸灾乐祸什么的现在可不是好时机，真是遗憾！ 石毅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将他拉入怀中，却将自己身体的大半重量交给了他，石昊条件反射的就要将人推出去，却被他的话打断：“我们走吧！” 石昊立时将伸出去的手收紧，抱住了石毅，没等石昊反应过来，氤氲光雾弥漫，石毅祭起破界符，…… 等石昊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在空间通道内了…… 破界符，只有巴掌大，穿梭在虚空中，拥有极速，这短暂的一瞬间两人不知道前行了多远。 等到符文磨灭，绽放出一团火光，点燃虚空，构建出一到门户将两人送了出来。 石昊身不由己的向下坠落，下意识的彼此换了个位置，让石毅垫底，土石溅起，巨大的冲击力将这里撞出一个深坑，这一摔饶是以石毅强悍的体魄，头脑都有一瞬间的发懵，只是清醒过来的他看着两人的位置，脸色有些发黑------ ------居然是石昊在上，他在下。这见鬼的姿势！ 第40章 心意 石毅脸沉似水，石昊也不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自然也发现两人之间的姿势不太对劲，石昊麻利的从石毅身上爬起来，假意的咳了咳，神色也有些不自在。 “那什么……，我拉你起来好了。”半晌发现石毅依旧保持着仰躺在地面的姿势，石昊才发现石毅是真的没有余力了，虚弱到极致。啧啧，没想到他竟然会看到石毅这般虚弱的模样，真是喜闻乐见啊！ 石毅没有说话，只是以静静的看着石昊，一直看得石昊都感觉浑身不对劲的时候，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副‘你看着办’的无赖模样。石昊龇了龇牙，这家伙果然还是欠揍吧！ 真心想将他扔在这里不管，可谁知道这喜欢谋定而后动的家伙，还有什么后手？万一他坑他一把怎么办？这样想的石昊却忽略了他内心深处，从未有过真的要抛弃石毅，一个人独立离开的想法。 ------不带着一起走都不行，真要命！ …… 新开凿的山洞里，石毅靠坐在近里面的地方，那双往日深邃莫测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然也有了一丝瑰丽之感。石昊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的心在胸腔里‘怦怦’跳个不停……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是石毅太邪门儿了，什么也没有！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用力的告诉自己：他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山洞因着彼此无言，寂静的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的收入耳中。 静下来仔细思考之后，石昊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他们本是正大光明的进入了天之城，虽然那地方不是什么善地，却也不至于要走得这样狼狈吧！更何况当时石毅的状态明显是潜能透支的表现，那么他做了什么事就值得思考了？ 在他举起飞仙石，震惊了整个天人族，让他将所有的目光吸引住，如此他才好行动；石毅进入天之城，除了要助他苏醒至尊符文之外，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石昊想到石毅一直以来的表现，脑海中蓦地灵光一闪……随即震惊的跳了起来。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石毅的胆子也就太大了，和他待在一处，真心危险。 “你为什么要离开的如此匆忙？”石昊紧紧地盯着石毅的神色，问道。 石毅抬眼看他，或许是因为还未曾恢复到巅峰状态的缘故，他的眼神有些许的疲倦，却异常的清澈，明如水，净如泉。 只一眼，石昊却再不能骗自己说石毅是个妖孽。他的心跳加快；会觉得的他的眼神有异……一切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最真实的心意驱使。就像幼时靠近‘小哥哥’的感觉，可，他怎么会对他再产生好感呢？ 难道幼时被欺骗、被辜负的失去至尊骨，只能懵懂的躺在冰冷的屋子里等死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他如何能，如何敢再对昔日的‘小哥哥’、今时的敌人石毅生出好感？…… 石毅倒是没有发现石昊心思不在这里，且百转千回了。 “不过是取走了一件东西而已。”石毅收回目光，看着燃烧正旺的篝火‘噗’的冒出一丝火星儿，慢吞吞的说道。 石昊在石毅开口的时候，立时将心收了回来，听见他漫不经心的话语，看着他浑不在意的模样，忽然发现手有点痒，只是------ ------哼，看在他还是病弱人士的份上，先记着好了，看他多善良！ 见他说了半句，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的打算，石昊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轰然断裂------ ------他脑中还没与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扑上去了！ 石毅身体原本就消耗颇巨，还未曾恢复，石昊这一扑，虽然不曾叫他在尘埃中走一遭，但石毅却是未能躲开，被石昊紧紧地扣住了身体，那情景远远看去就像两人情浓时，柔情蜜意一般不舍得有丝毫分离，那被拥在怀中的人，脸上飞起一抹薄红------ ------红是真红，只不过那时气的！ 石毅简直要被石昊气死了，虽然他是乐意石昊与他亲近的，可是此刻他明显不能与他硬碰硬，自家事自家知，现在动起手来他必然讨不着便宜，所以他的亲近就不那么令人高兴了。而且石昊本意怕是也不是想要与他亲近一二吧！ 将人紧紧地锁在怀中，这感觉意外的好，等石昊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瞬间石化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遇见石毅他的智商瞬间就下线，尽做些囧事，白白叫那人看笑话了，果然他还是该离他远远的才是！ 不过就算心绪也不能教他看出来不是，石毅现在明摆着拿他没办法，他也不觉得是趁人之危，眯了眯眼睛，微微收紧的手臂，将那人锁得更紧一些。“将东西交出来！” 石毅脸色黑沉似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 彼此僵持了许久，石昊看他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心里郁闷的想要挠墙，神色有些恹恹的放开了石毅，径自坐到一边，再也不看他。 石毅看他恹恹的神色，有些好笑，简直就像是在和他赌气一样！这样的想法在心底一晃而过，却叫他一怔，他们的关系已经这般亲近了么？ ------明明被他锁在怀中的时候，连‘肺’都险些气炸了，可是彼此僵持的时间越长，他心里反而升腾不起任何的怒火，竟然还觉得那样的姿势也不错，他的身体鲜活而温热，透过衣衫传递而来的温度，一点点的浸润到了他的心里，心也变得柔软…… 不管是石昊，还是石毅，此时心里都不平静，极有默契的保持沉默。 可小小的山洞中气氛却并不凝滞，反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 石毅负手立于峰顶，看着满天星斗，眼眸中尽是玄奥的轨迹。 此方世界中，他从天人族中带走了飞仙石，天人族绝不可能就此罢休。据闻昔日天人族六大天人带着飞仙石进入广袤的无人区深处，吸收过不死物质，试图唤醒蕴涵在飞仙石内仙玲珑中那般天经。由此可知天人族所图不小，而天人族必然有追踪飞仙石的秘法。石毅轻轻的阖上眼眸，片刻睁开后，眼眸一片清澈，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距离他们逃出天人族已经两天了，他已经恢复到巅峰状态了，接下来就是将未完的事情做完，比如：利用飞仙石让石昊完全掌握那些至尊符文；和飞仙石共鸣；…… 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那就是不能待在一个地方，以防被天人族轻易的寻到。 ------盗走了飞仙石，再被天人族逮到了，那场面简直是不敢想…… 望着天边晨光微熹，取出飞仙石，将手慢慢的的放上去，轻轻的闭上眼睛…… …… 石昊盘坐在洞中，敏锐的察觉到一个大东西当头袭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托住，一双明亮的眼睛蕴含怒火，看向来人------ ------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察觉到了手中的物体的不凡，低头一看：哈，飞仙石！竟然是飞仙石。 果然，石毅那家伙从天人族带走的就是飞仙石。他就说石毅那家伙肯定是早有预谋的，亏得他还担心受怕，真想下手揍他一顿。 “拿着！”石毅看着抱着飞仙石傻傻的发愣的石昊，无端的觉得这样呆呆的石昊也很好。 “送我么？”石昊立时就反应过来了，这飞仙石内的封藏的仙玲珑可是宝贝呢，石毅真的会这么好心？石昊有些怀疑。 “是。送你。”石毅忽然就笑了起来，难得的开怀。只是可惜了，却是带不到现世中去。 …… 第41章 归 密室中，两双眼睛几乎同时睁开，看向对面的那个人。 石毅看着已然清醒的石昊，心中还是有一点惋惜的，若能多一点相处的时间改多好？这一次他是抓到了石昊的心痒处，才能叫他冒险，今后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只是也将他最大的底牌《梦游仙法》暴露在他的眼前，不过能叫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他也是不后悔的。 ------底牌，本来也是拿来用的，一直藏着掖着岂不是很没有意思？用在最合适的时候，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这样想着，石毅冰雪般的容颜竟也有了融缓的弧度，凛寒的气息也浅淡了不少…… 石昊看着对面明显变得平和宁静的石毅，心下郁猝，他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态度，叫他都不知要如何面对他了，好像不管是哪种态度都不对劲一样。 这家伙竟然没有坑他，想想此行的收获，石昊心下还是很满意的。 伸手往怀中一摸，……咦，怎么不见了？竟然不见了？ 石昊那双眼睛就像看见了鬼一般，睁得大大的，随即目光森然的看着石毅，果然不该相信他，他就说他怎会舍得将飞仙石送他，白瞎了他竟然纠结了许久！ 他急忙运转神力，法力免疫、至尊宝术…… ……竟然都不见了，可身体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丝记忆，也就是很快就能修回来的！ 石昊忍不住龇了龇牙，差点以为他又耍了他一次，果然那个家伙就应该被人狠狠的揍上一顿。 …… 石毅虽然不知道石昊在想什么，但看他多变的神色，十之八九就是那一件事了。他忽然就生出了要摸摸他的头的想法，可惜只能想想，不能付诸于实践呢! ------就像是被驯养了的宠物，在和它的主人赌气一样，傲娇的扬起小下巴说：快来哄哄我啊！不然我就生气了。 石毅这样想着，眼眸就溢出了真切的笑意，果然，这样活力四射、张牙舞爪的模样才更叫他喜欢。他垂下眼睑，淡淡道：“我以秘法带你前往那方世界，除了记忆和经历之外，任何东西都带不回来的。” “哼、哼……”石昊的神色在他开口的同时就收敛起来了。“我知道。” ------才不需要你来说，我已经知道了！ 只是他还以为能够将飞仙石带回来呢，真是白高兴了，浪费他感情啊！这样想着的石昊，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 看着这样别扭的石昊，石毅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不过想起另一件事，他眼中的笑意顿消，似有若无的寒意丝丝缕缕连绵不绝。 ------------ 天人族！ 哼！ 想起在另一方世界的遭遇，石毅心中难免不虞，竟然真的伤到他了呢！想起神魂受创，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动用神力，他和石昊两人只得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跑，石毅心中恨意蔓延，怎能轻易的此放过呢？ 不过经此一事，石昊对他的态度倒是改变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往那般敌视，虽然他自己不肯承认。这也算是另一种收获吧！ 只是当时情况到底是太危急了，再来一次，他未必肯那样做。 彼时，石昊利用飞仙石悟法正是到了关键时刻，不得打扰，偏偏天人族循着秘法追踪而来，所幸当时那一行中最高境界也不过是真神境，他尚还能应付，不过是杀人罢了，只是麻烦的是即将敢来的天神！ ------当时他心中尚且想着保全两人，不若就此离开，回归现世好了。 只是看着神情肃穆、全心全意投入到深层悟法中的石昊，就忍不住想要成全他。当时想着，不过是拿出全力拼杀一次罢了，杀不了难道他还逃不了？ 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与真神搏杀，已经耗费他大半心力，随后在他尚还来不及恢复的时候，天人族天神赶到------ ------只是都走了九十九步，难道还差那最后一哆嗦。眼看石昊悟法就要功成了…… 天神，终究是天神，哪怕他再逆天，再能跨阶战斗，也不能消弭两人境界之间的差距…… 想起那时惨状吗，石毅也不住摇头。神魂遭受重创，只消再有一击，他怕是就要殒命了。 ------梦境世界中受伤会反馈到现世身体之上，可在其中殒命的话，现世残存的也不过一具躯壳了。而被他带入其中的石昊，自然也没有逃脱的可能。想到会出现那样的后果，便是现在石毅依旧后怕不已。他和石昊如何能够折陨在那样的地方？ 只是到底天不绝他，石昊在最家当的时机醒转，虽不可能和天神一斗，可和他二人之力，到底是在那天神眼皮子底下逃过一劫。 之后却是不断的逃亡，他神魂已损，绝无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带着石昊回归现世的，只能在逃亡中休养…… …… 回归之后，便是石昊那样龙精虎猛、精力旺盛的人都好几天精神不振，更别说石毅那个曾神魂受损的人，一连几天都神色萎靡。 租凭的小院中，有一水池，当中种满莲花，一池碧玉似的荷叶，粉碗般的莲花横卧，说不出的别致可爱。 石毅神魂受损，灵药、宝药也吃了不少，可休养到底是少不了。无法修炼，他便喜欢坐在池边欣赏那一池莲花，一坐就是一天，直至满天星斗，月上中天。 石昊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没有离开，反而是留了下来。 ------为此石昊自己也不理解，明明当初是石毅耍了手段才将他留下的，而此刻石毅虽不说手无缚鸡之力，但明显不在巅峰时刻，他要走的话，石毅也拦不住，可他为什么不曾想过要将石毅留下，独自一人离开？ 石昊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头绪来，这比领悟那些古法还要难！想不出，他便也丢开不在去想，左右不过是不想看见石毅折陨在这里吧！他这样告诉自己。 ------忽略了石毅本不是那般脆弱之人，也忽略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石毅闲着慢慢休养、石昊干脆闭关将在另一方世界铭记下来的、潜藏在身体深处的至尊符文唤醒，一点一点的掌握，这座小院平静而安宁。 …… 石毅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微微侧过头去，清晨的阳光柔和的近似光雾笼罩在他的身上，那人的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波动，但他周身的气机却是平和圆融的，空灵近似谪仙临尘。石昊从未见过这样的石毅，猛然一件，心却是不受控制的一阵狂跳…… 失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是石昊看向石毅的眼神有着他自己可能都都不知道的纠结。 “你已经功成了？”明明是个问句，可石毅却仿似陈述。 石昊看着他，目光灼灼。好半晌才说道：“多谢你！” 他不是那般不知好歹的人，石毅在另一方世界的所做所为已经超出了他对他的认知。明明不是那般不知进退的人，可却真的和天神力拼周旋，他明明可以打断他的悟法的，可他却没有那样做…… 无论曾经有过什么，单论至尊宝术这一件他就得感谢他，只是不知他这一次的相助，需要他拿什么来换？ 不是他一定要以这样的心思去揣度他的意图，只是他无法信任他，他情愿他相助他是有所求的。 “百川汇海，你一定会去，对吧！”石昊身上传来的疏离，他很清晰的收到了，既是这样他也不好逼得过紧，心思转换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当然。”上界三千界，奇才大战，如何能少的了他石昊。 他已经隐藏了太久，也是时候恢复真身，以真容行走世间了。 石毅看着他眼中骤然冒起来的光亮，忽然就笑了，漠然如雪的容颜一点点回暖，如风吹开了寒雪冰崖上的玉琼花，淡淡的、甚至是悄无声息的，飘忽间就惊艳了时光------ “那届时在见。”话音刚落，石毅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石昊听见他的话语，看着落在他手中的令符，想着刚刚看见的那个难得的笑容，怔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42章 分离 石昊眨眨眼，收起手中的令符。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石毅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石毅，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叫我失望！ 现在的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即将到来的三千州的盛事百川汇海，怎能没有他石昊的身影？这一次他要在仙古获得足够的力量，再不用似如今这般掩藏真容、形迹，他要向世人宣告他石昊还活着，且无人可以超越！ 至于石毅，他尚且不知要如何面对他，即便石毅不曾说，他也知晓能将两人带入彼方世界的秘法必然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而他们在那之前，他以为对彼此的定位都是对手、敌人，可谁知…… 石昊眉峰微皱，他如何能想到石毅竟然会相助与他？难道不该是敌人、对手的么？ ------敌人，那必然是要分出生死的；对手，那必然是要分出胜负的！ 如今，他已经不可能纯粹的将石毅当成敌人、对手了，可他也没有办法对他亲近起来，他对他依旧是防备多于亲近的，石毅那样的人，心思如海，深不可测…… 算了，不再去想。这世间事，不外乎是力与巧。他既不能掌握巧之机诡浩瀚，总归能握住力之纯粹博大的！ …… 石毅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石昊远去的背影，一人一影，是那样的坚定，眼神忽的都浮现一丝惆怅------ ------那样的坚定无畏，才是此世该有的姿态。 这一世，早已经注定硝烟弥漫、大战连天；这一世，早已经注定血与泪铺洒、悲与殇同行；这一世，早已经注定…… 站在巍峨高大的城墙上的白衣男子，倏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唯余一片湛然，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只是石昊比起那些要重要得多，所以他才会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看不出石昊对他的排斥，只是那时他给出的诱惑，石昊拒绝不了，故而他愿意赌一赌，所以他才有幸与他相处一段时日，而今他对他的态度有了些许的变化，却决计不肯再和他一块儿的，他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可------ ------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费在石昊对他的态度上，这一世的未来早已经注定的黑暗一片，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提升实力的同时，确保自己和喜爱的人在残酷的杀伐中活下来！唯有活下来才能说以后，说未来，甚至永生；唯有活下来才能说喜欢、爱，说在一起，甚至是相守…… 现在，暂时的分别，是为了彼此能够步入更高深的境界，为了在已经注定来临的黑暗纪中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石毅转身，胜雪的衣袍被风吹起，似鹰翔翼；神色漠然，若崖际终年不化的冰雪。这个世间终究太冰冷，能叫他感觉到温暖的存在何其少，他如何能放手？只不过现在他需要的是能横推天下、盖压世间的实力。 ------他不想有朝一日，变成一捧黄土，散落在冰冷的宇宙中，无人问津，间或有人忆起世间曾有重瞳者，也不过得一两声叹息；他不想未来有一天，他会成为别人心中那泛黄的回忆，然后再无他存在过的痕迹；他更不想的是，经年以后，他魂灵四散，再也不记得心中曾经最爱的那个人！ “百川汇海再见吧！”低沉的声音散逸在空中！再看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已经远去。 …… 天陨书院。 重瞳殿。 石毅缓缓睁开眼眸，神光内敛。“何事？” 门外童子声音传来：“大人，清华殿章眉笙大人有请。” 石毅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清华殿，章眉笙。她到底有什么事？要知道章眉笙是出了名的喜清静。 自五行州，元天秘境一别后，他们也只是以秘术联系了几次，不过她对他的帮助，他都记得，也得谢谢她点醒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点情思，否则以他的一贯做法，怕是只会令石昊更加的反感吧！ 现下，石昊对他是纠结，是不知如何面对，这已经很好了。至少他心底的想法在一点一点的改变，他们都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去等待…… ------时间是这世间最好的‘灵药’，那些过往总会凐灭在时间的浪潮中，他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另一边，章眉笙坐在亭中，等着石毅前来赴约。 她神色寡淡，眉目间一丝情绪也无，她的修行已经到了定要做出个选择的时候了，而她的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可惜人生处处皆有意外，而她生命中的那个意外就是叶藜，因为他，她不得不铤而走险，踏上一条也许永无归路的道途，可这条路的终点…… ------为了那一个可能，她愿意倾尽一切的试一试。 只是，这不代表她就会轻易的原谅他了。总得叫他知道痛才行，她曾受过的煎熬，他也得一一尝过，她才肯罢休的！ 眉峰轻挑，眸光锋锐，她是章眉笙，做什么不可以？…… 章眉笙轻轻抬起头，看向一袭白衣，缓步而来的石毅。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章眉笙心中暗自想到。 “你来了，坐。”章眉笙抬手振了振衣袖，青色衣袖上的白色云纹瞬间就鲜活了起来，仿若碧海白浪翻涌。 石毅淡淡的扫了一眼章眉笙，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目间冰寒之气消融，忽然说道：“多谢你。” 听见石毅的话，章眉笙终于凝目看着他，半晌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是真的不一样了呢！不过似乎他自己还没有察觉呢！章眉笙猜想能够叫他心甘情愿做出改变的人，怕是就是他曾询问过她的，他口中的那个会叫他心绪随之起伏的那个人了吧！能够动摇石毅这样的人的那个人，她倒是真想见见呢！ ------要知道，最初见到石毅的时候，她就断言此人心硬如铁，凉薄如冰，这样的人在乎的唯有他们自己！不曾想，这不过几载春秋，他就已经变了，至少他已经会因为那个人露出笑容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挚的、最能打动人的笑！ 章眉笙没有理会石毅的道谢，她的帮助是需要报酬的，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默契，而今他却向她道谢，看来改变的他的那个人是真的厉害呢！ “天陨塔要开启了。”她其实难得升起一丝好奇，想要在石毅这里探探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人的底，可她的眼里看见的却是石毅的改变，所以她改变了主意。 ------他此刻的情状，她曾经也曾有过。那样珍视的人儿藏在心里都还来不及，怎会容忍别人打量？ “天陨塔？”他反问道。石毅却是不会想到章眉笙看见他身上的变化，心底的百转千回。况且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他的心思被她所说的‘天陨塔’所吸引，他微微低垂下眼睑，他竟然不甚了解呢！ “天陨塔，天陨书院至宝，百年一开。”章眉笙也不甚了解，天陨书院中关于天陨塔的记载皆是绝密，需要足够的权限才能查看。哪怕如今她已经是天陨书院的真传弟子，也不够资格查探，不过天陨塔开，却是不禁止弟子进入其中的，甚至还会邀请附近州域的奇才前来！只是这一次，她听说是提前开启，尚未到百年之期，不知是何等原因叫书院长老们一致做提前开启天陨塔的决定？ 石毅沉默，章眉笙的话可不可信他自会去查证，可她这里都没有更多的消息，要知道天陨书院中比她消息更广的也没几个了。看来这‘天陨塔’还真不简单！ ------不论这天陨塔掩藏着何种秘密，对于他们这些弟子来说，都是一次极好的机会才是。如此，怎容他错过？ 第43章 承诺 天陨塔开，是天陨书院最盛大的的事情。 临出发前，带队的长老降落在山巅，神力如渊海般深不可测，目似闪电，神光湛然的看着汇聚在山下的诸位奇才、弟子。 …… 负手站立，石毅眸光深远，看似什么都不曾注意，事实上周围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不知这次天陨塔之行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收获？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天陨塔，百年一开，诸多奇才争锋，却这些人无一不对在天陨塔之内发生了什么忌讳莫深，无论什么样的探询都闭口不言，不知道天陨塔到底掩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不过这样才好，足够有挑战。重瞳者，乃是不败的神话！他石毅也不惧任何挑战。 石毅微阖眼眸，这一刻，他周身的气势又盛了半分…… 章眉笙远远的看了石毅一样，眸光闪了一闪，这种姿态，这种神韵，道骨神容，天生与这乾坤共鸣，与大道亲近，通体流动彩光，明净而又神武。她不曾选错人，这个人果然危险而又强大，不过就是这样她才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功成不是么？ 叶藜迈步，超然而来，紫色衣袂展动，超尘脱俗，望向章眉笙的眼神带着一分不自知的痴迷。至于一旁不相干的人，包括石毅，都直接被他无视了，这般做法只因他足够强大，所以无人敢有非议！ 石毅将周围所有人的动静都收入眼中，淡然看着这一切，根本就没有一点烟火气，他真的若谪仙般，超脱出来，注视着所有人。 ------直到今时，他才知晓，昔日看见章眉笙、叶藜神仙眷侣，天造璧人一双时的气闷是为什么？ 章眉笙与叶藜之间有着无人可以插足的深厚情谊！即便他们彼此间相处似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他们之间的情谊依旧存在，而他不过是物伤其类，且他与石昊之间尚没有叶藜与章眉笙那般深厚的情谊呢！ 在他尚且对自己的感情不明晰之时，就已经如此了，可现在他对他们只有羡慕之感，只要情谊在，无论时间多么久远，无论路途多么遥远，他们终究会走到一起！而他和石昊，不可预见结局，且有得磨了呢！ 只是叶藜想要与章眉笙想要圆满，却也是不易呢！章眉笙对叶藜可是相当的排斥呢！就当看一场好戏了！ 这样想着的石毅是如此的超然，平静而从容，像是切开云雾，得见天日般，整个人都笼罩着金色的光辉。 “呜呜……” 号角响起,沉闷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沧桑古意，古老的祭坛在发光，众人的身影在虚空中一下子模糊，消失在原地，将前往天陨塔所在的小世界。 “各位一定要小心。”带队的长老再三慎重的叮嘱道，神情严肃。除此之外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只说要他们自己去亲身体验感悟！ 石毅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这叫他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是天生的重瞳，有圣人、神人之姿，开启重瞳，可观过去、未来之事。因此来自神魂的预警，格外叫他注意，此行怕是不易！ …… “石毅。”章眉笙眉眼疏阔，语声清浅，举手投足间端的是风华潋滟，似仙山烟霞般飘渺，又似海上云雾清淡，娉婷袅娜似神莲吐蕊。 “有事？”石毅眉心微皱，他感觉一直当他不存在的叶藜看向他的目光似刀剑般犀利，虽然叶藜现在不敢做些什么，却也不得不防，毕竟秘境之中死伤一些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昔日，你承我一诺，可否兑现？”她问道。 本来她没打算现在就开始行动的，但世事总是那般难以预料的，就像她昔日猝不及防的遇见他，也遇上自己逃不过的缘劫。 “当然！”石毅回答的干脆，眸光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他当日答应的时候，想的不过是若不损他的利益，且有所助益的时候，不妨就帮上一把；但他的确是得她一语惊醒梦中人，得悟己身心意，所以只有不损他之利益，哪怕没有获益，他也决定要助她一助的。 “帮我牵制住叶藜！”她看着他那双重瞳，静静的说出自己的要求。她需要一个不了解他们之间纠葛且足够强大的人帮忙牵绊住他，她才好腾出手去做其它的事情。 “时限。”石毅微微垂了下眼睑，心中衡量的一下利弊，复抬眸看向她，‘牵制叶藜’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为何寻上他？ 他的直觉告诉他，昔时章眉笙对他伸出援手所为的就是此刻！ “从此刻开始到百川汇海结束之时。”章眉笙知晓这般他便是答应了。她有些无奈的轻轻的叹息，有些事不得不为，在拖延下去对彼此都没有益处。 ------她并不希望彼此再次走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为什么？”石毅难得的多嘴问了一句。 “你也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不是么？”章眉笙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 “……”石毅假装没有听见，虽然他的确是在为怎么样才能讨好他而为难，难道他会告诉她么？ “有些事，终究是需要一个结局的，而我已经做出了选择。”章眉笙收敛了笑意，绝美的容颜上肌肤是如雪苍白，嘴唇却是鲜艳如血，似花开极盛、盛极而衰、艳极而败的凄怆。 “他怕是不愿意接受你给出的结局吧！”看到章眉笙这般模样，石毅皱了皱眉，这样做真的好么？虽然并未与叶藜深交，但那个人那般骄傲，能接受她的做法？ “这恐怕就由不得他了。”章眉笙低垂下眉眼，无人窥见她眼底深藏的情绪。 “虽然不知你具体要做些什么，但你确定你不会后悔么？”石毅难得的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至于听不听就是她的事了，虽然他也认为她听从的概率很渺茫。 “你觉得似我们这般的人会后悔？”章眉笙有些好笑的反问道。 “不会。”石毅觉得自己果然是多此一问了，虽然在说的时候就有所预料了。似他们这般的修行者，坚定本心，坚守己道，也从不回头。便是世界认为他错了，那也一定不是他错了，而是整个世界错了！ “对了，你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还以为似你这般冷心薄情的人，这一生都不可能会为什么人动心了呢！”说完了颇觉沉重的正事，章眉笙也有了闲心八卦一番，毕竟能引发她的好奇心的事情可不多！ “……”石毅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虽然当初能够很快的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确实是收到了她的点拨，他承这份情，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将自己珍视的人和情感诉之于口，告知于人。还有他的确是冷心冷清，如冰似雪，但是章眉笙你就这样明白无误的说出来真的好么？ 看来这容光艳艳，似晨曦辉光的美人儿也不像她示之于人的外表一样纯良，算准了他不会出手，也不会和她友尽，是吧？ …… 另一边，石昊与石毅分开之后，几次借助超级传送阵，竟是到达了火州。 火州与天仙州、昆州毗邻，此地很乱，流寇遍地，匪盗横行，势力格局错综复杂，在这个地方，出产各种稀有神料，草原上充满了神矿，各大势力都有驻扎，只为获取顶级天材地宝。 甚至，传言这里还有仙金，葬于传说中的一座神秘古矿中。 这里是冒险者的天堂，是匪盗的老巢，也是各大学院天才的试炼场，各顶级大族年轻翘楚的战场，热闹非凡。 不过石昊对此却表示很好，要知道这样的各族角逐的乱地才更适合他生存呢！ 要知道他的身上可不知一种无上传承。有的大族为了一种无上传承，别说什么良心，恐怕更虚伪与残暴的事都能平淡的做出。 所以，无论何时，都不能自己陷入绝境中。 …… 石昊进入了一座城池，名扶风城。 扶风城，位于火州、天仙州、昆州交界处，毗邻几大书院，大道统都有在此设下府邸，拥有很强的根基。 不曾想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月禅次身，或者说是清漪。 并未露出绝代容姿，敛去了无双容颜，一身淡黄色衣裙，看起来清新而雅致，虽不能与昔日的仙子姿容相比，但依旧气质出众。也只有拥有天眼、重瞳的人才能看透她的绝代芳华，可这般人物世间能寻到几个？ 石昊，看见清漪就想起来在元天秘境中月禅，不知为何她看穿了他的伪装，却没有道破他的真身，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明了，主身月禅冰清玉洁，而他却与次身清漪月下成亲了，身为主身的月禅自然清楚的知道那一切，识破他的身份没有声张，却是怕他胡言乱语，真如扯出与次身清漪之间的关系，那么将有损补天教仙子的圣洁光彩与无暇风姿。 “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带着次身清漪去主身月禅面前走上一遭？”石昊暗中嘿嘿直笑，若是那样相见，主身月禅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与神态？ 石昊不禁恶趣味的笑了起来。当然，现在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连次身都还不能去相见，不然可能会出现意外。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 第44章 备战 石昊最近一直在扶风城附近转悠，他觉得扶风城的人挺奇葩的，都是坑来坑去的，靠着‘手段’过活，如果坑的人不是他自己，他还是蛮欣赏这种做法的。 惊闻神崖书院与天仙书院有意交换奇珍：神崖书院给出七彩仙金，天仙书院给出大赤天火的线索。至于为什么如此舍得，自然是在积极的为百川汇海备战。 三千州大战，百川汇海，奇才辈出。况且有消息传出，最终战场与仙古纪元有关，那里有着无法想象的大机缘。 修为不得超过尊者境，也算是一块拦路石，但进入其中之后就没有那么多的限制了！ 石昊耳边听着诸人闲散的议论，忽然想起石毅临走前曾交给他的那一枚令符。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将它从储物袋中翻出来，探入神识…… 看着令符中的资料，石昊有些呆滞，干瞪着眼。 ------三千州的天才大战，每隔数千年上万年就会举办一次，自古至今从来就没有断过，只因它蕴含了太多的造化，谁若能得到其中的某种东西，当可不朽，傲立万古绝巅之上！ 但古老的道统中都雪藏着绝世天骄，可称雄同代中，无有敌手，但还有更恐怖的一群人，是真的被雪藏，那些年轻至尊从古代开始被封于冰山、葬于雪窟中，这些人足以傲世古今未来。 只是为了超脱，为了那从仙古纪元中遗留下来的大造化，这些人一直在等，一直在蛰伏，要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进行破局。喜闻乐见的是这一次三千州天才大战是最后一次举行了，可以想见会有多么的激烈！ 石昊摸摸腮帮子，忽然感觉有些牙疼。------ ------那些被雪藏的人，几乎都参加过这种旷世大战，而且获得了各自那一世的第一名！曾有辉煌一世，君临天下，俯视三千州。只是在各自那一世，他们并没有发现那所谓的最大的造化，无功而返。 尼玛的，一群的史上第一！ 况且还有些人，先后在不同的时代显化，皆是独占鳌头，天下第一！……得知这些，石昊觉得寒毛嗖嗖的竖起，身上冰凉，这还要不要人活啊？有一群变态要出来！ …… 石昊思忖，眉头深锁，这群然的确走到了眸中绝巅上，无论谁与之遭遇多半都凶多吉少，不过他石昊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击倒的，想了想之后依旧自信满满，他各大境界无暇，极尽升华，就是那些变态来了也同样可以通通镇压。 混沌气四下逸散，虚空生灭间有无上恐怖。这是一片黑暗地，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人会想到天陨塔竟然会坐落在这样的地方。 石毅和一群人进入这个地方，瞬间就察觉这个地方的不凡。虚空生电，雷鸣万千，带着混沌光。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不远处。虚空仿佛静止了一般，时光凝滞，成片的光雨出现，老人的面目很模糊，便是石毅动用的重瞳也不曾看穿他的容貌。 反而是他因为这一眼，引起的老人的主意，那一眼望来，犀利如剑，直入神魂，石毅感觉整片虚空都在向他压来。幸好他瞬间就将目光收回，一挥手，数道光影飞来，石毅抬手一抓，入手时才发现，原来是一块令牌。 这块令牌样式古朴，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岁月悠悠流淌而过的感觉，不知经历的多少时光沁润。 “令牌，保管好，这是进出入的凭证。”声音很平淡，却有一种莫大的威严。 闻言，众人都将令牌妥善保管好。见他们如此，老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还不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那就继续前行吧，能不能寻到天陨塔，凭借天陨令牌进入其中就全看个人的造化了。”如风烟聚散，老人的身影慢慢变淡，直至了无痕迹。 ------不知这一次，可否有人能得到那份最大的造化？ 此次前来的都是天陨书院最核心的弟子、与天陨书院交好的大势力的年轻奇才、以及依附于天陨书院下属势力的弟子，这些人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石毅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人群，认识的、不认识的，具都是为了天陨塔中的机缘而来，再过不久三千州天才大战、百川汇海就要开始了，年轻一辈的奇才、至尊都在积极的备战…… 最终石毅的目光停留在章眉笙的身上，既然答应了她，他总要做些表示才行。 不过他却也没有那么傻帽的直接拦住叶藜，他很清楚叶藜看在眼中、放入心中的从来只有章眉笙一个人，而牵制叶藜最好的办法，并不需要他强硬的出现在叶藜眼前，只要他不时地出现在章眉笙的周围左右，就一定可以达成目的，反正章眉笙的要求也只是牵制叶藜。 怕是章眉笙想要做些什么，而她要做的这件事恰好是叶藜绝对不会容许的。这样的话，牵制叶藜就需要更加小心了，绝不能被叶藜看出他做了章眉笙的‘帮凶’。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或许会为爱疯狂的男人，易地而处，如果有人出现在石昊的身边，且多有帮扶，或者更甚至是暧昧的话，他可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在他的心里，石昊只能是他的，就算他的心里没有他，也一定不能爱上别人，否则…… 于是，他看向章眉笙微微笑道：“我们一起行动。” 章眉笙看着石毅貌似热切的态度，实则一如既往的态度，眉心微微皱了皱，虽不知石毅在搞什么鬼，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石毅唇边的笑意加深。 果然呢，想想叶藜刚刚黑的快要滴出墨的脸色，看来这个方法着实有效。既然效果如此明显，且不会暴露自己，不若就继续保持好了！这样想着的石毅唇边的笑意就变得有些‘不怀好意’了。 “你想干什么？”章眉笙看着石毅似笑非笑的问道。 看着他唇边还未完全敛去的幸灾乐祸的笑意，章眉笙就可以猜想他心中有些什么样的想法！这混蛋看起来道骨神容，怎么心那么黑？ “自然是帮你牵制叶藜啊！”石毅见章眉笙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平静的话语中透着不曾掩饰的幸灾乐祸。 章眉笙冷笑，“牵制他就故意和我走一起。” 不过章眉笙瞬间又平复了情绪，反正就凭石毅那家伙深沉如渊的心思，如果真能讨得他心上人的欢喜才是怪事，将来……他最好祈祷不要求到她面前来，否则…… “接下来，我们分开走。”石毅抬手整了整衣袖，慢吞吞地说道。 虽然他和章眉笙勉强算是朋友了，但他们其实也没有友好到彼此可以插手私事的地步，似这般小打小闹的玩笑也就罢了，在过火一点，那就不是看戏了，而是火上浇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烧着了自己。 ------他可没有引火烧身的爱好呢! 章眉笙原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听他这样一说，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她就知道这家伙的心是黑的！ 只是，她眼里依旧有几丝忧虑：“不会适得其反么？” 不怪她担心，叶藜是什么的人，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了，就是因为了解，因此她的忧虑才更深。 “放心。”他可是没有错过叶藜的眼神。只要不和章眉笙站在一处，叶藜眼里从来不会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可只要有人离章眉笙站的近了些，就一定会受到叶藜的眼刀伺候的…… …… …… 石毅神色莫测的看着面前的那块玉璧，霞光掩映，仙气流转，不过再怎么看上去‘高大上’，也掩盖不了它是如此危险的东西。在玉璧下方有一行蝇头小字：生死由命，十死无生。 他静静地站着，心中平衡利弊：他成功的寻到了入口，且凭借天陨令牌进入其中，然后就出现在这里。 一间狭小的密室，脚下踩着的是发光的法阵，三面石壁，一面为玉璧，就是他眼前的这面玉璧。进入其中他就已经知道了规则，这里是一个关卡，穿过玉璧，则真正的进入塔中，如不能穿过，有死无生。 石毅并不畏惧危险，相反他很清楚，高风险才有高回报。 这些年，他一直在道途上一往无前，遇见的危险如何会少。他站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送一场机缘给石昊，毕竟这场机缘同时也伴随这灾劫。 ------那一次他以《梦游仙法》助石昊补全上苍之手时，就在他的神魂上留下了一丝印记。因此此时只要他愿意，可以以这一丝印记为引，牵引他来到他的身边。 不过考虑到这里这般危险，他还在仔细斟酌；更何况，如果他过来了，自己要如何向他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他是为石昊好，但他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这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地道。 算了，还是先穿过玉璧，进入塔中再纠结这个问题。 ------据说，天陨塔中最大的造化，从未被人带走。也许……不是不能放手一搏。 这样想着，石毅大步上前，一步一步靠近玉璧，然后倾身而入…… …… 第45章 战胜‘自己\\’ 穿过玉璧，石毅并没有迎面碰上疾风骤雨般的攻击，相反极度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中隐藏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之感！ 石毅立身在一片古怪的虚空中，四周具是光怪陆离，显得无比的奇幻绚丽，无法感知到除自身以外的任何存在，但石毅却是敏感的察觉到这古怪的虚空中那丝丝缕缕的造化之力溢出。 ------他身为重瞳者，天生的神人、圣人，本就是不败的神话。而重瞳威如何，只有他自己知晓，右瞳毁灭，左眼造化，生与死的对立与统一；二者合一，可看见时光碎片。 这古怪的虚空中流溢的造化之力怎能瞒得过他，他伸出手，符文流转，那造化之力丝丝缕缕的汇聚到他的掌心，似是洁白的光辉聚拢，稀薄的生命气息如水涓涓融入他的身体。 他无惧所有，他立身于此处，这里就是他的狩猎场，何物不可取？ 石毅静静的汲取丝丝缕缕的造化之力，看似专注于一件事，但实际上他的神觉却是将周围紧紧的锁定。 ------古怪的虚空中，忽然浮现无数的光点，在他对面似近实远的汇聚，光点越聚越多，石毅大部分心力都锁定在光点汇聚处，但……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下微微震动！ 石毅身体蓦然一僵，这样近的距离，他竟然不曾发现，如果是精通刺杀之道的修士，他此时必然已经重伤！ ------震动还在继续，石毅想到刚刚的猜想，顿时浑身毛骨悚然。他慢慢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那里，他的影子在诡异仿若蠕动起来，震动越来越大，石毅心念一转，冷笑一声，索性什么也不做，他倒要看看这虚空到底有什么样的古怪。影子震动增大，转眼间就从他脚下脱离而去，且直奔他对面汇聚的光点而去，瞬间，影子与光点融合，形成一个身影，模糊的面部渐渐变得清晰，身躯也变得栩栩如生。 这个身影的出现，即便是一直从容不迫的石毅也感觉一种惊异。 ------这是另一个‘石毅’。不光是衣着，还是面容，甚至是他与生俱来的重瞳、气息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唯有自己才是最真实的，便是他都会有一瞬间的迷惑。 虽然就连重瞳都无法看穿他的真假，但亲眼看见另一个‘石毅’的诞生，他怎会动摇？ 石毅侧颜如雪，神色淡漠，看向另一个‘石毅’的目光都带着寒意。与其说是另一个‘石毅’，不如说是影子复制体。不知这古怪的虚空究竟是有什么诡异之处。 天陨塔。 他知道自己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可以真正进到天陨塔中。 但，这一关究竟要怎么过？石毅还是没有半点头绪，尤其是这里还出现了一个面貌、气息都与自己一样的影子复制体！ 石毅闭了闭眼，天陨塔是一定要进的，不过，在那之前，这个影子复制体还是处理了为好！ 否则看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在眼前晃悠，他心里会很不舒服的，毕竟他石毅本就是这宇宙万物、九天十地中的唯一，怎生容得下相似？ ------石毅，心中竟是产生了无可抑制的杀意！ 这个时候，石毅脑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意念：斩杀‘自己’。 石毅唇边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果然，当他产生了斩杀影子复制体的想法就一定会有提示。 为什么会有影子复制体的出现？为什么当他出现了杀意就会有这样的提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关卡？ 石毅心中在思考、衡量这一切…… 不过这些都可以先放放，现在要紧的就是将‘他’斩杀，也许将‘他’斩杀了一切就会明了。 石毅开启重瞳，动用了金翅大鹏的宝术，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指掌化成金色，猛地斩向另一个‘自己’。 然则，另一个‘自己’也使用出了同样的宝术，但速度却比他还有更快一筹。 怦！！------ 石毅被击飞出去，鲜血自掌间滑落，点点漂浮在虚空中，不曾坠落，影子复制体手一招，漂浮在虚空中的鲜血就如乳燕入怀一般撞入‘他’的身体，他看见影子复制体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看向他的眼中充斥着渴求、贪婪。 看到这一幕，石毅神色不变，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异色，，心中也不像他面色那般平静，他想，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看来是真的没有退路了呢！在这里被杀了，就是真的死了，却也不是死了，汲取他的血肉、神魂为源泉，让另一个‘自己’取而代之而已呢！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被逼到绝境，这真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左眼化成银色，洁白的光辉流溢将他包裹，一股强大的生命气息绽放，像是来到万物初始时代，一切都欣欣向荣，开始造化万物。遭受重创的地方，符文光闪，开始重生。 石毅的神色愈加漠然，如冰似雪，只是眼中闪现出凝重，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快，太快了！同样的修为，同样的功法，同样的神通，同样的宝术，与另一个‘自己’交手，竟然在第一次交手，就被击伤。石毅已经清晰的知道了另一个‘自己’的可怕，却也在瞬间看到了自己的不足。 ------不过，即便是这样，石毅也同样不惧，即便另一个‘自己’再厉害，也不过是影子复制体，他才是真正的石毅，石毅如何会败于‘自己’手中，一切都是磨炼，一切都会匍匐在他脚下。 石毅身体周围升腾起一片光幕，古老的符文出现，眼眸若小太阳般，灿烂到让人心惊肉跳，仿佛在燃烧，细看的话那是符文组成的光束。 ------这是要逼得他竭尽所有，全力以赴，不能心存半丝侥幸啊！那么，就来吧，不论多大的挑战，以石毅之名全部接受！ …… …… 石毅看着与他同时倒飞出去的另一个‘自己’，却又似看向‘他’身后的虚空，伸手抹去唇角溢出的鲜血，眼神冷厉非常，下一刻眼眸变得深邃无比，日月星辰转动，混沌气逸散…… ------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石毅笑，如春山。 “混沌天地。”石毅轻语，他的一双眸子流动蒙蒙雾霭，整片天空战场都不一样了，有白色雾气弥漫。他的眸子深邃无比，像是世界的源头，向外涌混沌，这个地方一片迷蒙，不是那么的真切了，有点朦胧与模糊。 影子复制体身形一顿，行动变得无比迟缓，石毅并不给他反击的机会，道兵出，悠悠轰鸣，这钟声震得虚空都泛起似水涟漪。 另一个‘自己’眉心开裂，那除了渴求和贪婪、冷寂的没有一分动容的眼眸中终于产生了一丝清晰的情绪，似是高兴、又似乎还有更复杂的情绪，可是不等石毅分辨，‘他’的身体蓦然分解成无数光点，向石毅的身体涌来，滚滚神力在体内经络中奔涌。 石毅来不及去思考其他，立刻压制境界的提升，他可没有忘记，进入仙古只能是尊者境，如果晋升到神火境，必然要错过一次天大的机缘；更何况他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 这片虚空古怪之极，时间空间似乎都是凝滞的！ 过了许久，石毅缓缓睁开眼眸，终于压制下去了，虚空泛起层层波纹，然后如镜子碎裂，石毅长身而起，迈步走向波纹密集处，强光袭来，刺得人眼睛都不得睁开，脚步不停…… 再睁开眼，立身处，灵山秀水，神兽灵禽，像是到达了一处仙家福地。 检视了周围一遍，石毅随手削去一座峰顶，降落其上，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好好的梳理自己的收获。…… 良久，双眸缓缓睁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竟然如此！ 这真是出乎人意料啊！ 胜己，战胜自己，即超脱！ 与一个‘自己’战斗，自省自身所存在的问题；在与‘自己’战斗的过程中，汲取经验；在与‘自己’的对战中，得到提升。 ------这种提升，乃是一种升华，一种彻底的升华。 那个影子复制体，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摒弃了所有会存在的干扰，更加纯粹无暇的一部分自己。拥有他所有的思想，却摒弃了杂念；拥有他所有的神通、宝术，却比他更加精通；对战局时机的把握，也远比他更加敏锐，所以这是他自修行以来战的最艰难的一场，所幸他赢了。 直到现在他才知晓，刚刚的战斗有多危险。赢了，另一个‘自己’融入己身，成为他更进一步的台阶；如果输了，他和另一个‘自己’湮灭在那片虚空，永不复现。至于那个他猜想的汲取他的‘血肉神魂为源泉’，不过是给他增添些压力而已。 现在他也明了另一个‘自己’最后那一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的自己，比之未通关时不知强大了多少！尤其是对自身力量的掌控。 …… 石毅站在山巅，长身玉立，周身气机圆融，目光平和而自信。 ------这天陨塔当真是不愧是三千州大势力的重地，机遇难求，想来他不会拒绝的才是！ 石毅眉心开始发光，手中结印，冥冥之中有着神秘的波动在天地□□振，他身前凝成一道门户，光辉灿烂，熟悉的气息从仙光凝炼而成的门户透出，由远而近------ ------他来了啊！ 门户这一边的石毅可不知道另一边的石昊是个什么情况，更不知道石昊心中已经将在他身上留下印记的混蛋咒骂了无数遍…… …… 第46章 再逢 …… 光门华光闪烁，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石毅还来不及好好看看他----- “石毅，你这个混蛋！”石昊见到石毅显得异常的激动，喝骂道，神色跟见到了鬼似的！ ------就是这家伙，害的他差点功归一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看见他的那一刻，石昊心中就有一种明悟，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绝对是石毅捣的鬼！这样的认知，气的石昊心疼、肺疼、肝疼。 “你……，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石毅眼中闪过一抹痛色，石昊的状态是真的很不好。 ------骨断筋折，神魂受创！如果不是确定他性命并无大碍，石毅怕是连一贯的漠然神色都维持不住了吧！ 石毅隐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心不受理智的控制跳个不停，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有多在意石昊是否安好？ 身体潜藏的生机旺盛，不断的弥合他身体所受的伤害，神魂也在缓慢的恢复，这副模样莫不是他接引的不是时候，扰了他的修行？ “谁用你假好心!”石昊对石毅是没有一点好脸色，任谁在运功的紧要关头，被弄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 这还是他已经对石毅的态度有所改变之后的变化，否则以最开始他对石毅的敌对，这上来看见石毅，哪怕他身体有伤，拼尽了一切也要与石毅对决！ “乖，别闹脾气。”石毅走到石昊身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脸色忽然就柔和了一分。不管如何，能够见到他，他还是很高兴的，即便石昊的神色一点都不好。 石昊果然半点都不领情，‘啪’的一下打开了石毅的手，心想：果然，遇见石毅就绝对没有好事情发生，这样想着的石昊脸色臭臭的。 “来，我助你疗伤。”石毅并不介意石昊的坏脾气。相反他觉得这很正常，哪怕他这样的做法叫他难过------ ------他为少年至尊，纵横天下，英勇神武，盖压同辈，怎么可能真的和善到软弱可欺？哪怕那个人是他，石昊又何曾手软？其实石毅并不愿意去回想过往，那些过去他希望永久的封存，只是石昊他从来都不见得放开，于是他终究也释怀不了！ “别！别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石昊侧过头，脚步移动，与石毅侧身而过，他并不相信石毅。 这个人少年早慧，心思深沉，及至而今，他从未看透过他！ “再有什么事，你也得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才是，不然凭你这副破烂的躯体？”石毅看着他，眼底忽的就浮现了几丝不可捉摸的笑意，淡淡的说道。他是那样的笃定石昊的选择绝对会合他的心意的！ ------这个世间能够称尊同代的没有一个是蠢材，皆是天纵神武、神慧灵秀，何况是石昊！在陌生的地方，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够无惧一切，这样简单的道理，石昊不会不懂！ “哼……”石昊磨蹭了半晌，“算了，谁让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怎么样呢！”他话里话外都是极度不甘。 不知什么时候起，石昊在石毅面前，脾气秉性已经放开了许多。 ------这种改变，不管是石昊还是石毅都还不曾发现！ “我……，我不会伤害你！”石毅听见他的话，眼神一暗，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允诺般的郑重。 ------他能说些什么呢？过往的一切早已经成为定局，无可更改，他做过的事情也从不后悔。只是他心底对他的排斥却叫他有些束手无策。虽然他已经知晓在和他相处的日常中让着他了，但如何更进一步却是毫无办法。 “……”石昊默然无语，说他相信石毅，他自己都不信，怎能说服自幼早慧的石毅？说他不信，但最近几次他是真的不曾伤害他，反而对他多有助益，他石昊说不出违心的的话语。 即便石毅对他所有的助益、好，都是有所图谋的，只要他不曾真的对他不利，他就没有办法真的对他刀剑相向。他相信，日久见人心，也相信图穷匕见，只是不知石毅是属于哪一种？ 没有听见石昊的回应，石毅神色不变，但周身的气息却冷却了一分。 只是看着石昊精神萎靡的模样，心中的那些不虞通通按捺下去，他终究是舍不得他受苦的，石毅当即为他疗伤。 一道璀璨的光飞出，落在石昊的身上，带着一股宏大的气息，更有一种生生不息的生机弥漫，光彩照亮整片虚空。 石昊心生防备，只是他察觉到一股柔和，神圣，尤其是那种勃勃生机，并非他介怀的任何一种对他不利的力量，相反这团光，仿若甘霖降落，滋润他的身体。 不到片刻，石昊便恢复到神采奕奕的模样，石毅冰冷的眼眸中也不禁流露丝丝笑意，果然，还是这样活蹦乱跳的石昊更叫他心生欢喜。 石昊终于醒悟过来，他现在身处一块陌生地盘，还是石毅那混蛋将他拖过来的。他环顾四周，灵山秀水，但石昊总觉得异常的压抑，这片地域绝对不会像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这是什么地方？”他的神觉极其灵敏，这不是块善地！ “天陨塔！”石毅的目光从石昊的脸上迅速的滑过，看向山脚，这座山峰皆在他布置的阵法笼罩之下，暂时来说还算安全。 “什么？”石昊心下一惊，他可是知道石毅是在天陨书院修行，天陨书院、天陨塔，如此相似的名字，没有联系才怪！ “天陨州，天陨书院，天陨塔。”石毅也没有隐瞒，接连说了三个地名，相信以石昊的聪慧一定会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秘境？”略一思考，石昊就反应过来了！ “与之类似！”石毅想了想笑道，反正都是提升修为、磨炼战力的地方，说是秘境也没错。 “我是怎么过来的？”石昊的神色变得危险起来，要知道上一刻，他还在天仙州、天仙书院中栽种有渡劫神莲的仙池中，借助渡劫神莲将金菩果的药力化入己身；下一刻，他就出现在这个所谓的天陨塔中，一睁眼就看见石毅这混蛋，要说不是他搞的鬼，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我接引过来的。”石毅早就知道将他弄过来，一定会面对这个问题，不过既然他已经将他弄过来了，自然就不会再隐瞒，毕竟做都做了，再隐瞒也没有意义，反而会叫石昊对他的戒备更深。 他可是一点都不希望旧的芥蒂还未消去，石昊对他就又增添新的戒备。 “为什么？”石昊可不觉得石毅会怀有什么好心？面上不显，心下警戒却又增添一分，尤其是这里原不是他的主场。还有，在他无知无觉中就被人改天换地的调换了地方，他如何能够忍受主动权不在自己的手中？ ------石毅，怎么像块牛皮糖一样，走哪儿都甩不掉他？ “天陨塔，百年一开。”石毅不是没有看出石昊的心理，他不是不明白石昊在想些什么，只是理解归理解，他心中终究还是生出了一分黯然。 “嗯？”石昊偏了偏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疑惑：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机遇、造化不会少。”石毅移开视线，望向天边的流云，这天陨塔中竟然不是灰蒙蒙的一片，反而是一片小世界。 ------石昊，虽然不知他在下界是如何逃过死劫的，是如何在通往世界的通道封闭的情况下来到上界的，但他知道的是，石昊一直都是独行者，不曾拜师，不曾入教，这就代表他无法情谊的攫取足够的资源，所以他才会冒着与石昊再次闹翻的危险将他接引到了此地！ 只是这样想着的石毅可不知道，石昊已经拜师了，还拜了一个了不得师父------臭名昭著，却强大的离谱的可比拟绝顶教主的齐道临。 “……”石昊彻底没了语言，他从来都不是迟钝的人，反而敏锐远超同辈，否则他也走不到今日，几乎在石毅话音刚落，他就知晓石毅的意思，这叫他一阵发呆，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应该说他从来都不吝啬以最坏的角度去揣度石毅的行事，但------ ------现在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他几乎想要抓着石毅狠狠地摇一摇，问一问石毅: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不过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他几乎可以预见石毅的脸色会有多么的难看了！ “你再休息一阵吧！曦光升起的时候就出发。”石毅看了石昊一眼，他身体遭受重创，虽然恢复，但明显不曾处于巅峰状态。 他从来没有想过天陨塔会是平静祥和的，就是现在所处的这一片地域，除了他立身的山峰，也算不上平静。 石昊他并不是弱者，昔日杀冥子、斩太阳神藤、力敌仙殿传人、击战王……一件件、一桩桩，其战绩之辉煌，无不说明他是多么的强大，只是他到底是希望他能够以完全状态去面对即将到来的磨炼。 虽然，以他和石昊的实力，联袂而行的话，谁人可以阻挡？ 石毅静静地盘坐在崖边，神色平静，收敛一切外露的情绪，如清风过境，不留一丝痕迹。无人可知他心中的风起浪涌…… 第47章 塔中 石毅在等石昊调息的那一段时间中，已经确定好接下来的行动路线了。 石毅站在崖边，看着天边升起的那轮太阳，感受空气中的丝丝热力，竟然是一片近乎完整的小世界呢！ ------可假的到底是成不了真的！这片小世界蕴含了创造者的感悟，却绝绝不会像宇宙星空、自然万物那般囊括所有的造化万千。小世界创立之初就已经定下了一个基调，没有成长的可能，到了一定的时间，也会慢慢走向崩毁；可天地恒静无言，一个纪元接着一个纪元，周而复始，唯有天地兀自运转，不变。 …… “你最近可好？”石毅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石昊，忽然就想起了他初时浑身染血的模样，周身的气息瞬间就下降了一分。 ------如果他直接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会不会坦白的告诉他呢？ 石毅闭了闭眼，无声的苦笑，怕是不会吧！ “好！”石昊想起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从牙缝中挤出了这样一个字。他怎会过得不‘好’呢！要知道他最近过得别提有多‘精彩’了！ ------说着这样的‘反话’的石昊可是一点都没有，当初那些事情他都乐在其中的觉悟，他可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将戏幕拉的越来越大的自觉，反而兴致勃勃、热情高涨。 要知道他先是在天仙书院强势闯关，跨国天梯；然后被齐道临那‘臭名昭著’的老头给骗入了至尊道场门下，成为至尊道场的大师兄，想到这里，石昊就牙疼，那齐道临就是个坑货，坑了他还不允许反抗，达不到要求，还要被‘清理门户’；再然后在自家道场门口揍了几个人，石昊皱了皱眉，叫什么名号来着，额……他忘了呐！反正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那些被石昊揍翻的人要是知道石昊是这样的想法，怕是要仰天大哭一场吧，再怎么说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天之骄子般的人物，谁知道怎么会冒出石昊这么一个妖孽式的人物啊！被揍了不说，连名字都不曾被记住！最后就是凭着齐道临给他的那块令牌，摸进了栽种渡劫神莲的仙池，…… 唉……，后面的不说也罢，总而言之他是被石毅害惨了！ 石毅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微微摇头道：“不像。”他的心就像在半空中不断的往下坠的那种感觉，明明不疼的，却叫他无端的难受起来！ ------石昊，他到底是不愿意对他说实话。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他那副表情哪里是像在说‘好’，分明是怨气深重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欺负？这样的想法、哪怕只是猜想也足够叫石毅心中怒极！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从天陨塔出去了就差人前去打听打听他的事情。 “……”石昊没有理会他，只是免费赠送了一个白眼。看不出来他一点都不愿意提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么，怎的一点也不会看眼色？ 他也不是没想过叫石毅将他弄回去，可是哪怕他说了，估计石毅也没有那本事吧！ 石毅不说，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像他直接被拉过来的这种定位、可无视距离传送，到底有多难得。况且如果石毅不曾骗他的话，倒真的是送了一场大机缘给他。 ------要知道，这样的秘境名额，一般都掌握在那些传承久远的大势力手中，散修很少能够得到，像他这样直接被偷渡到秘境内，恐怕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吧！到底，他欠了石毅一句‘感谢’。 “你此前在哪里？”石毅又问了一个问题。他不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何事，难道他就没有办法了么！只要知晓他此前在什么地方，总能查出来的，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你问这个做什么？”石昊皱了皱眉，心中却奇异的没有一点被人探查踪迹的不悦。明明他是该反感了，明明他的行踪是该保密的，……这般轻忽的心态可不好呢！ “你若还有事未做完，待从天陨塔出去，我同你一起前往。”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他并不担心来不来得及的问题。 石昊狐疑额看了他一样，没有在他的脸上发现一点儿的端倪，却还是老实的说道：“天仙州！” “天仙州？天仙书院！”石毅神色淡漠，语气却是难得的透露出一丝惊色。从脑子中翻出关于天仙州的那点浅薄记忆------ ------天仙州，是一个排名很靠前的洲际，以天仙为名，这一州颇为盛产美人，便是他都曾听闻。而天仙书院，这是一个丝毫不必天陨书院逊色的传承，古老而可怕！ “你也知道？”这天仙州与天陨州不知相隔了多远，来去哪怕用上可以穿越洲际的超级传送阵，也要用上许久，他去做什么？ 石毅没有回到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为何要回答？ “你来时发生了什么，怎么弄成那副模样？”几句话之后，石毅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石昊的脸黑的就像墨水一般，真是的，他还没有找他算账，他倒开始追根朔源了呢！要不是石毅接引他过来的时机不对，他如何会受伤那般严重？只是石毅到底只是无心之失，他也就只能生生闷气了！ “你现下不说，指不定日后会叫我听见不知多少版本的故事呢！”石毅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石昊复杂的心思，他的口吻略带调笑。 “你很闲！”石昊斜斜的睨了他一眼。’ “不，我只是对你的事情很感兴趣而已！”石毅语气淡淡的说着在石昊听来‘石破天惊‘的事情，只可惜该觉得‘石破天惊’的人儿，并没有那般细腻的心思。 “我拜了齐道临为师！”本来该是正大光明的事情，不知为何，石昊说出口总有些心虚的味道，所以他不时的瞄一眼与他并肩而行的石毅。 “哦……”石毅的声音拉的老长，他才不相信石昊这熊孩子只做了这一件事呢！ ------不得不说，石毅对石昊的了解是正确的，石昊在现在的天仙州真的是成了‘名人’了呢! “……”石昊忒无语，听见石毅拉长了声音的‘哦’，不由得龇牙咧嘴的在心中开始扎石毅的小人儿！“可还还记得血魂草么？”石昊收敛起多余的表情，唯余慎重！ 闻弦歌而知雅意，石毅立马理会了他话中的隐藏的含义，略显急切的问道：“你得到了金菩果？” ------要知道，血魂草与金菩果可以使人体内产生一种可成长性的法力免疫效果！ “嗯！”石昊假装没有看见石毅的急切，反正金菩果已经叫他服用了，就叫石毅干瞪着眼，羡慕去吧！ “……”石毅无言，沉思了片刻，道：“那么你是在服用金菩果的时候出了问题？”虽是疑问，但石毅却说得极为肯定！ 说道这个他就来气，他差点就死了，都怪石毅这混蛋，干扰了他的行动，差点害的他功毁人亡。可他却不是故意的！ ------想想他在栽种渡劫神莲的神池中的遭遇，他恨不得立马糊他一脸血，坑人坑到这个份儿上，他石毅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想到此处，石昊看着石毅嘿嘿冷笑，随即连脑袋都偏向了另一边。这样做的石昊，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捡了小两口闹别扭的时的做法。虽然石毅也没有一点自觉，此时的他尚且还比较朦胧，虽然知道要对石昊好，但他有一个最明显的弱点，那就是根本不清楚有情的两个人，到底该怎么相处啊！ ------说到底，石毅也就是一枚没有感情经历的纯洁小青年一枚，略青涩的小果实啊！在感情中这般不成熟的两人，未来的情路会是什么模样，谁也说不准…… “你知道的挺多的啊！”石昊嘴角不屑的撇了撇，这家伙真是难缠！ “我能叫这句话当做是夸奖么！”石毅的神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了他的心境。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这活儿，他到底有多紧张！ 他到底是没有再问，石昊是不是真的获得那种法力免疫？ …… 青山隐隐，危机四伏。 …… 石昊随手甩出一道神力，将一个潜伏在周边的异兽轰杀，神色间隐隐的有着不耐烦。 “你好了没有？”石昊随时监控着周围，一遍止不住的将眼光停在那布阵的石毅身上，虽然他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只是他到底分了几分注意力在他的身上。 石毅专注的推演着阵法，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给’他，他说的话他自然是听见了，但他要说什么，说自己拿这个阵法很没辙？！ ------他会自曝其短才怪！该死的仙古遗阵，如果不是这座大阵已经严重破损，他根本不会靠近这里。要知道仙古时代的修行与这一世有很大的不同，这仙古阵法的威力也不是今世的他们能够抵御的，可偏偏叫他察觉到这个阵法早已不复昔年威力。要知道这种由大阵守护的地方多半有重宝，瑰宝动人心，他如何会视而不见呢？！ 所以才有了他苦哈哈的在这里破阵的一幕。 石昊见石毅没有要理睬他的打算，睁着大眼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气结的移开了视线------ ------石毅这家伙，总是有办法叫他觉得气闷。 …… 第48章 传送阵 “成了！”折腾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可以看见曙光的时候，即便是以石毅的心性也不禁有些欢喜。 石昊光影腾挪间，瞬间就出现在石毅的身后，三步开外，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虽然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一个无意为敌的态度！ 可是这样的态度却非是石毅所求，他所希望的是更进一步的距离，又或者，彼此间毫无间隙。 “终于好了呢！”拉长的声音听在石毅耳中却不怎么美妙，他不否认自己这般用心是为了自己，但却也不能否认这其中有他的缘故吧！真是…… 石昊站在离石毅三步开外的地方，看着石毅抬手间几近全力的一击，本就不复昔日威能的阵法瞬间被破，露出了一角真实的地方。还不待他看清有些什么，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戒备------ ------在生死间磨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危险……这里很危险。 石毅一手扣住石昊，急速后退，虽然面前的状况出乎了他的预料，可他并不慌乱------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的！只是到底还是愿意冒那一分为之的危险的，只因为那也许不存在的造化。 没有实力的渴求，叫做奢望，必然要为之付出代价的，也许就是生命；有与之相符，甚至远超的实力，那就是送上门来的造化，自然果断出手才是！ 石昊的反应也没有叫石毅失望，他到底是在生与死之间磨炼出来的天骄，在石毅拉住他后退之时，已经出手，符文弥补，玄奥无双，虽不曾动用他最强宝术，但这一击最少也蕴含了他全力出手时五分力道…… 符文与符文相撞，空间寸寸凐灭，天与地一点点消失，混沌黑暗蓦地袭来，石毅扣住石昊的手徒然一紧，眸光深邃------ ------看来是真的撞大运了呢！不过，机缘从来都伴随着危险，这一趟，必然不易…… “现在怎么办？”石昊看着凐灭的空间风暴一点也没有停止的倾向，抬肘撞了撞石毅，问道。神色间从容至极，虽浑身戒备，但犹有余力。况且他心中并不认为似石毅这般的人会轻易的将自己置于险境中，他必然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管是遇见什么情况！ 石毅没有说话，神色冷漠的如同冰雪，眼眸深深的望着那凐灭的空间…… 良久，倏地，石毅身体一震，血气翻涌，可他的眼眸深邃透亮，微微闪现着一道璀璨的光芒------ ------终于找到了，真是厉害的幻阵呢！能够骗过他和石昊的眼睛、神觉，叫他们都不自觉的后退至此。 “符文碰撞处，全力出手！”石昊听到石毅的传音，心中也是一动，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动了…… 石昊看着符文瞬间的凝滞，混沌黑暗被撕裂，露出一片隐约的空间，这一下用不着石毅提醒，石昊也知道该如何做，身形一闪，鲲鹏极速，进到其中。 …… “这是什么地方？”石昊目光所及之处，具是一片荒芜，这片地域，一眼望去端的是广阔无垠。 “不知道！”石毅望着眼前的景象，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失望。 ------任谁在耗费了大量的功夫、经过艰难的征战之后，发现自己白忙活一场，心底总是会有些失望的，尤其是他心里对那份传说中的大造化，还是有那么一些念想的时候！ 这一次，是真的什么头绪也没有了呢！ 石昊听见石毅这般说道，回过头来用一种叫石毅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他，一直以来石毅都表现的胸有成竹，一副无所不能的模样，蓦地听到他说他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就叫石昊格外的惊奇。 ------原来他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呢！ 莫名也只是转瞬，顷刻间石毅就知道石昊缘何要那般看着他了，他唇边忽然就流泻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云间幻梦中盛放的那一树雪玉般的琼花，叫盯着他的石昊看了个正着，然后在他的心湖漾起微澜。 “怎么，很惊讶！”石毅语带笑意，他心中忽然就涌上了淡淡的喜悦。从来都是他的喜乐随着石昊转动，而今终于有一次，是石昊因他而震动，哪怕只是惊讶，也足以叫他觉得惊喜。 也许是因为这般的经历太过稀少，所以才叫他的这般惊喜。可是，无论如何，他此刻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悦是真的…… “是！”石昊回答的理直气壮，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可看着他眼中淡淡的柔和，不复以往的深沉，想起刚刚那般惊艳的笑容，他忽的就有些不能直视他那双剔透的眼眸，只得假装不经意般的转过脸去。 他从来都知道他这位堂兄不简单，可却不曾知晓他的这位堂兄，竟然有这般惑乱天下的本事！他居然被他的一个笑容所吸引了…… 石毅见他有些走神，唇边淡淡的笑意一点点的散去，眉梢眼角渐渐的覆上了冷霜。缘何就不能叫他的喜悦稍稍多延续那么一会儿呢？ 自小他就觉得他的人、他的心都处于亘古不化的冰雪寒域之中，曾经他以为自己的血是冷的、魂是冷的、就连心都是冷的，如果一直这般，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有一天，有一个人为他带来了一丝暖意，那是他从未尝试过的滋味，似罂粟，叫他上瘾，欲罢不能休。他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漠然，无动于衷，他觉得他中了毒，一种名叫石昊的毒，且无药可解。可是造成这种状况的那个人，对此一无所知，自顾自的活的肆意，留他毒入骨髓。 ------既然我已毒入骨髓，你怎可安然无恙？不如与我共沉沦吧！ 石毅淡淡的笑了，那笑意不曾入眼，眼底是刺骨的寒意…… ------他自己尚且还不曾发现，自己早就已经入魔，偏执成狂，或许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他的心早就不由自主了…… …… …… “你我横行这数百万里，具是荒芜，如今进退无路，该如何？”将近一月的时间，石昊与石毅都是在这荒芜之地穿行，可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便是以石昊之坚毅都有些不耐烦了，他可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里，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 石毅沉默，神色漠然。石昊这般看着，越发觉得他就像那亘古寒域中积雪与坚冰。他从来就看不懂石毅，哪怕是他可以确定如今的石毅没有丝毫想要对他不利的想法，可他也猜不透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人，太过莫测！过去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然而，石昊却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地方变了，似乎是他们在元天秘境再次相遇之后，他就隐约有了这样的感觉，但要他说，却又说不出来！ 石毅看着石昊，眼眸似是穿越了层层的时间与空间，看到了最初的时候，那个时候，可以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小婴孩，可是若说最初的是欣喜，而今却是喜爱、深爱。 他的心中是藏着太多太多的话的，但他却也清楚的知道，他是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因为他不会想要听他说，更因为他太骄傲！ ------石毅是谁？他生而为重瞳，天生神人、圣人，他的骄傲早就化作骨髓浸在骨子里去了呢！ …… “一探如何？”石昊侧首看看身边的石毅，话虽是询问，语气却是陈述。总之，不管石毅愿不愿意，他却是要探个究竟的，他受够了在这荒芜之地漫无目标的游荡的日子！ “好！”石毅其实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只是忽然想起来，章眉笙曾经告诉过他，天陨塔所在的这片世界的奇异之处，那就是时间。不管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出去之后，前后时间不过顷刻……所以他并不着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独处不是！ 这片荒芜之地并非没有生机，只是这些生机都在流失，不知道消失与何处，但似石毅、石昊这般神觉超凡之人，那是可以隐隐的察觉到那些生机的去向的，因此，石昊才会有一探之说！ 石昊与石毅循着隐晦的波动前行，越往前走，那股生机越是浓郁，感觉到那股生机之蓬勃，令两人都有些震惊。 石昊与石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讶然，竟然是真的将一片地域的生机抽取汇聚一地呢！不知到底蕴养的是什么东西？ ------进，还是退？ 荒芜之地，入目凄清，狂风肆意，便是这里生机蓬勃，却也依旧不见一丝绿意，眸光转动间，心意已定，两人眼中皆是试与天比高的傲然，他们怎会退走？ 谨慎的前行，浑身戒备，分别从东西两方向中靠拢。 “竟然有传送阵？”石毅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小型的传送阵，不知是通向什么地方？眼眸一转，就瞧见站于另一端的石昊，长身玉立，风姿卓绝，他并没有看他，他的视线凝固在传送阵旁的那座祭坛之上。 ------这荒芜之地，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座祭坛？ 石毅心中思忖，身影一闪，落在石昊身侧。 “可遇见什么事了？”石毅觉得很古怪，为防他俩被一网打尽，他们故意兵分两路前行，可这一路上却什么事也不曾遇到，顺利之极的到了此地，可他感知的危险却是呈几何倍的增长！ “没有。”石昊眼眸微垂，叫人分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没有遇见才说明他们此行的恐怖！ …… 第49章 九天十地 石破天惊、天翻地覆，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原以为，祭坛与传送阵是分开的，终究是他们弄错了，所以在踏入传送阵中，祭坛光芒大亮时，淬不及防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石毅只来得及紧紧、静静地将石昊按在自己的怀中。 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危险，就是知道这里的危险恐怕不是他们可以轻易破去的，所以才选择了看起来是相对稳妥的传送阵离去，可是谁知道这传送阵也不过是陷阱而已，再怎么小心，也还是着了道。 能够骗到他和石昊，不管制造陷阱的那个人是谁，也是知道赞扬的，毕竟他们可不是别人，石毅与石昊，又岂是一般人可比？ ------利用人心对未知的事物的恐惧，制造最简单的陷阱，反而是将他们这些自诩聪明的人困住了！那么逆反推论，最为正确的做法应该就是去祭坛吧，可惜时光无法倒流，他们也没有机会从来一次！只是不知这一次，他们会遭遇什么？ “石毅，你放开！”石昊一手抵住他的胸膛，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低声喝道。 哪怕在顷刻间，他已经不能调动身体内力量，可是要他坦然面对自己被石毅拥住的事实，恕他不能接受！ “乖，别闹！”石毅一只手紧紧的圈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很自然的在石昊的头上轻轻的拍了拍，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无端的就有一股浅淡的温柔夹杂在其中。 石昊为石毅的举动，而疑惑。 他侧过头静静地看着拥住自己的这个人。这个人无疑是极为出色的，那双从来就像亘古深潭般的眼眸，现下微垂了眼睑显得更加狭长，也就叫人无从揣度那里潜藏了些什么，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容颜如玉，堪称举世无双。 …… “要小心！”神觉感知到的氛围，越来越凝重，那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危险感更加强烈，怕是要正面相对了，石毅心中这样想着！环着石昊的那条手臂紧了紧，他在他的怀中，无论如何，他总要护住他的。 ------自从明了自己对石昊怀着何种心意之后，他就再也无法容忍石昊在他的眼前受到任何的伤害；但奇怪的是，他心中同时也深深地藏着另一种与之相反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想法。 石昊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力道，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也一样感知到了，纵然力量失控，但其他的本领依然存在，极目远眺，他们似乎身处在混沌星海之中，只是在不断的下坠，速度越来越快，感觉空气与肌体摩擦的生热，几乎就要燃烧起来了。 微微低头看看，他们极速的靠近着似近还远的陆地，一块又一块大陆，黑压压，巨大无边，广袤无垠，莽荒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一块又一块大陆，是如此的真实，甚至能看到山体巍峨，大河滔滔，富有生机，万物生长。 倏地，石昊目光一凝，眼中闪过惊疑，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和九天十地中十地是如此的相像？还有为何是这般残酷的模样？ 怀中的身体一僵，石毅自然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也看到了陆地上的景象，太惨烈了，赤红一片，鲜血淋淋，满地伏尸，像是经历过一场大屠戮。 或许，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屠杀来形容，因为十块大陆上，入目所及，混沌雾稍微散开时，可以看到，尸骸无数。还有属于异域的生灵大军围剿这九天十地的生灵。更有极个别的高手游荡其间！ “十地都成为了战场，这得是多么大的战役？”石昊喃喃自语，其实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了，只是不敢也不想肯定而已！ “也许只有当年末世一战、仙古被葬送时才会有这等景象！”石毅眼眸微微闭阖，他忽然想起曾经得知石昊在下界死去之后预知的那几祯画面，不知为何心中就笼上了一层阴霾。 ------石昊的面容依旧很年轻，但是眸子中却有无尽沧桑，仿佛可看透古今未来！ 他独存世间，立在万道之上，立于神道绝巅。 举世无故人，无生灵，只有他自己，站在那里，唯有一株焦黑的柳树在他的身后，可是它已死去，已经折断，只剩下一截黑色的断木桩，伴着他的孤寂与凄凉。 他一个人，便是一世。 …… 石毅微微的摇了摇头，将那副画面甩出脑海，将全副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景象中来。 残破的大旗插在地上，烽烟遍地，流淌的血汇成小溪，一具又一具尸体上插着刀剑，横七竖八，黑压压的没有尽头。这是十块流血的大陆！也像是末世的战场，等待着后人去收尸。 看着这样的景象，石毅和石昊都沉默，静寂无声。 行走在其中的生灵，不论是来自异域还是九天十地的，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相同的缄默，相似在默哀一般！ 十地是寂静的，悄无声息。 而九天则不同，有声响，且随着他们接近，声音越来越大。除了雷电声，还有尽的喊杀声，那里人影绰绰。 越来越靠近，石毅与石昊，心中都控制不住的怒气上涌，九天上，数的生灵在厮杀，是那么的可怕，刀光剑影，喊杀震天，鲜血不时溅起。 有仙光照耀千古，那是盖世人物在动用力，每一击都可以斩星落月，十分恐怖。 忽然，他们不由自主的漂浮在空中，从高高的空中俯视，将下面的情景尽数收入眼底。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身影，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就算偶有生灵与他们擦肩而过，也就像没有看见一般。 再怎么迟钝的人，这下子也能够察觉出不对来了，何况他们二人，谁也不是傻子，心中的震惊除了自己，谁也不会知晓这个时候的他们到底有多么的惶恐。 ------如果他们就这样再也不复存在了怎么办？ 九天十地上的情况却不会随着他们的震惊而停止…… …… “护我妻儿，杀！” “保我族人，杀！” “守我山河，杀！” …… 那是先民的怒吼，悲愤中带着绝望，他们不敌那些对手，但是却很悲壮的冲杀，生命不断凋零。 这是仙古一战的呈现吗？ 他们不是在天陨塔中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先民一战而殁，这是后人都知道的事，如今这种惨烈、悲壮的事正在上演，昔日时光仿佛倒流。 “杀啊，守护我们的妻儿父母，保住这河山，杀进异域，死战到底！” “拼到后一滴血，此生不悔，进击！” 许多大吼的声音，震动了山河，气吞万里，在那九天间回荡。 伴着他们的是无数的身影跟随，跟异域大军大战，热血在洒落，人头在斜飞，尸体在成片的倒下，但是人退缩。 当见到这一幕，石毅与石昊心中充满了沉重，身体中的战血彷若沸腾。他们的心被感染了，这就是后一役的悲壮吗？ 明知必死也不降，这么多先民骨气硬到底的战死。只是，伴着那一声声大吼，显得很悲凉。 先民无助力，一战而终，注定都要死。 ------结局早就已经注定，无人可以更改。 就在这一刻，九天十地相遇，天降雷劫，混沌气息弥漫，彼此间，形成一座又一座雷电浮桥，连接了起来。 石毅、石昊被强行吸上一块大陆，不由自主，像是被召唤了过去！ 锵！ 铁矛横空，异域生灵手持黑色的战矛，向着他们刺去，十分凶猛，乌光绽放，铁矛化成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砰！” 石昊下意识一指点出，让铁矛崩断，黑色闪电当场溃散，不能伤他。 ------奇怪，就在先前身体内的力量都失去了控制，这会儿就已经可以动用了？ 但是他们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下一刻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地上那尽的尸体，不属于先民的，来自异域的，部站了起来，带着血迹，带着杀意，手持兵器，向着石毅、石昊走去，正面出手。 十地的宁静被打破，伴着铿锵的兵器声音，一道又一道雷光绽放，杀气滔天！ 无数的异域的生灵围拢过来，石毅与石昊手下不能停歇，这不是他们遇见的那些一对一的对决，不是在擂台之上。 再没有那一刻如此的清晰的认识到他们身处在战场，这里只有生，或者死。 异域的生灵太多太多，他和石昊再强大，也不过是两个人，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他们此时就充当了被蚂蚁咬死了大象的角色，疲于应付。 “这样下去不行！”石毅麒麟步踏出，身前的异域生灵倒下了一片，可空出来的地方立马又被填满了。这样的人海战术，异域人马多消耗的起，可他们却是不能奉陪到底的，定要想个办法脱身的。 “你有什么办法么？”石昊一掌劈死了持戈来杀的异域生灵，唇边勾起的笑容沾染了血迹，冷漠而又残酷，他很清楚，此处拦路的都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胆敢犯我九天十地，自然都是该死的，他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战场上，还有一些在与异域生灵搏杀的我域生灵。”石毅记得那些人的，虽然不多，但比起他们只有两个人的境地，不知好了多少倍。 …… 第50章 战斗 回想刚刚早高空俯视映入眼底的景象，结合当前形势，石毅忽然心中就生出了浓浓的沉重之感，恐怕脱身不易。 异域兵将众多，每一对人马都十倍、百倍胜于己方，且呈网状遍布在战场，这片地域辽阔无边，战火烽烟遍地，无一宁处，更无可藏身之处。 河山破碎、尸横遍野、大地血河静静的流淌，这明显是大战之后才有的景象。 可入目处，却小范围的战斗、杀戮不止，似乎是战后清场的样子。 且不论石毅心中到底作何想法，但他出手决绝，在有这样的战场上，容不得有丝毫留情，拳出，有日月相随，威势无边，伴随着异域之人鲜血横飞，残肢断体，好一片炼狱之境。 另一半，石昊浑身发光，勇不可当，如同一头猛兽出闸，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压迫性的力量，单手劈向敌手，他的手掌锋利堪比宝具，无有一合之众。 石毅攻伐间，尚且没有忘记为两人寻找方位，这片地域如此广袤，光凭两人的能力去查探，哪怕能够弄清楚，也必然会花去不少的功夫，还不如寻找这战场上幸存的隶属于九天十地的先民，然后问个清楚明白。 …… “西北方向十万里处，有战斗的痕迹。”石毅冷然若霜雪的声音，传入石昊的耳中，石昊在力劈了一人的空隙瞥了他一眼，彼此都是聪明人，对现在的情形都有足够清醒的认识，自然明白石毅所言是什么意思。 此时，他们尚且不能脱身，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面前的这些拦路之人，斩杀了这些人之后，才能前往石毅所言之处。 石毅那家伙心机深沉，所言之处必然情况危急，救人于水火之中，总会轻易的获得一部分人的好感，想要知道些什么也会更加的容易。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他就更加专注于眼前的战局。 “好，就往那边去！”他果断应下。 两人勇猛不可当，几无一合之敌，自是引起了高空上的猎杀者的注意。 “哈！又来了两人。”语气甚为轻慢。 几位骑在凶猛异兽身上的强大修士毫不在意的瞥了底下战场一眼，见不过是两个尊者境的小家伙，也没有什么心思理会。 “不过两只小虫子罢了。”其中背负神箭的男子目露不屑，道。 “那你解决吧，我们去另一处。” “……”那身着灰衣、背负神箭的男子没有说话，那种无声的傲慢肆意铺展开来。 高天之上，那位身着灰衣的男子，手持一把弓，弓胎暗淡，没有什么光泽，呈灰褐色，不知是什么材质，但他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却发出金石之音，他抽出一支箭羽，搭在弓箭上，轻轻一拉，这天地间顿时出现一股莫名气息，而后一头蛟龙咆哮的声音发出------ ------箭出，锋芒直指战场中，神勇不可当，威势无双的两人…… 弓弦被拉开，状若满月，那里气息越发的强盛了，传出龙吟虎啸声，一道璀璨的金芒飞来，突破速度极限，神威凛凛，不可撄锋！ “小心。”石毅变色，心中一紧，这一箭威势极盛，对方的弓箭绝对是一件大杀器，理智上他绝对相信石昊，必然无伤；但他依旧忍不住担心，因而出言。 “你小觑我？”石昊冷声道，他可不知道石毅心中的种种担忧，以为石毅看低了他。拳凝神曦，雷电如潮，与神箭碰撞，乍然爆碎，化成无尽电芒。 可是他却是不曾想过，他曾与石毅对战不落下风，看低他又怎会不是在看低自己，石毅那般骄傲的人，如何会看低自己？ 这只能说，石毅留给石昊的印象很不好，早就根深蒂固了，想改都改不了。若有闲暇时，他或许还会思考石毅态度背后的原因，可此刻却是没有那个闲心的。 ………… 石毅石昊两人灭杀敌手后，一刻不停的向西北方向疾行而去。 远远的就看见敌众我寡，九天十地的先民力有不怠，明显处于下风，但眼睛瞪得极大，凶狠的就像陷入绝地的孤狼，末路亦不减孤傲，没有一个人后退，没有一个人放弃，杀一人，够本；杀两人、十人，就赚了。 石毅看着被围杀在中间的那群人，心中若有所感，石昊则是神情激愤，当下运转神力，就杀进敌群，鲜血横飞，顿时清空他身边的异域之人。 见他如此迅速，石毅自也迈步而出，身姿若谪仙，但出手却是不比石昊慢上多少。 一个肌体强健如虎豹的中年男子，穿着兽皮衣，皮肤呈古铜色，黑发披散，炯炯有神的眼眸扫过那方战局，待看清情形，眸中闪过庆幸，更多的则是欣慰------ ------庆幸此刻尚有人驰援，欣慰后辈成长至此……不枉他们在战场浴血挣扎。 “又来了两个后生！” 那方的情景却是不止一人注意到，被围杀的众人皆看见了，看见二人威势无边，当即有人感叹道。“吾族不绝啊！” “这两个后生挺厉害啊！” “我家的那个崽子若有这般能为，也就不会惨死了。” “为护家园，死又有何惧。” …… 石毅、石昊两人拼杀的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众多的议论，自然也听入了他们的耳中。 战场之上，生死顷刻。 生命在这里最低贱不过，任凭你有多强大、有多绝世、有多不凡……也有可能会死去。 石毅与石昊同先民一起拼杀，一从外，一从内…… 血与火共存，断箭折戟遍地，冲天的血光在天际凝成血云，此地厉风刺骨，似英魂鬼魄肆意游走。 石毅与石昊浑身染血，在这样的战场上，即便是他们这样世所承认的少年至尊也不见得能完全确保自己的安危。只因为他们只是少年至尊，至尊之前多了少年二字，便说明他们还不是至尊，没有在战场上一击定乾坤的本事，也许浴血苦战，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在那样的大战中活下来。 ------不过叫他们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必然也要有所获才是！ “好！好！好！”领头的一人，看起来极为年轻，只是那双眼睛透露了端倪，那样的深邃，气息如渊，深不可测。那人当先迈出，伸出手拍了拍石昊的肩膀。“这后生可比我们这些人厉害呐！”回头看向一同浴血奋战的战友，眼中闪烁的激动的光芒。 明明是一张极为年轻的脸，却唤两人为‘后生’，那场面好笑至极，但却没有谁真的笑出声来。 他身后的那些人，似是还没有从方才的大战中回过神来，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语一般，但唯有那些人望向石毅、石昊两人和缓的、欣慰的目光才能得知他们也是将那人的话听入耳中、将他们先前的表现看在眼里。 只是那眼光更多的时候却是落在那些与异域之敌的尸身一起错落在战场之上的死去的族人的身上，虎目含泪，悲痛莫名，无声的哀戚在这片地域蔓延，痛到了极致反而是哭不出来的。 那当先迈出，招呼石毅与石昊的看似年轻的人，眼中甚是平静，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但石毅却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最深切的悲痛。 “这位大哥……额，前辈，怎地只有你们这些人？”石昊自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只是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接触他们，可以将他心中那些疑惑问个明白，他又怎会舍得放过？ “……” “可是有什么不方便告诉我们的。”石昊见他沉默无言，不由的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这样心急，没有看见石毅那家伙都不急么，他应该等上一等的。 “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吾族修为高深者已经前往更大的战场，吾等是留守后方之人。”那年轻人极为平静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缕哀色，瞬间隐去------ ------似是想起了什么叫他无比痛苦的事情，叫心智如他这般坚毅之辈也忍不住心痛。 “我看各位如此艰辛，可是出了什么意外？”石毅拉住石昊，止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问了另一个问题------ ------他们从天外而来，从高空俯视，自然知晓战场并不只有这一处，但叫他疑惑的是这些人中境界最高的也不过是他们跟前的，这位看似极为年轻实则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人，他看不透这人的修为，直觉他那并不如何魁伟的身体里有着极其危险的力量蕴藏其中，而其他的那些人，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真神境界；还有那些围杀而来的异域敌寇，似乎修为超凡入圣的也没有多少……如此种种，皆有疑问。 “不过是贼子去而复返，叫我等措手不及……”一个肌体强健如虎豹，穿着兽皮衣，皮肤呈古铜色，黑发披散，虎目含悲的中年男子声音低沉道，没有人会忽视他话语中的无边恨意。 “好了，不管如何，我等活下来了，现下为族人收敛装裹，然后回村子去。”那位看似年轻的人，打断了他没有说完的话。随即看向石毅、石昊二人，道“两位后生如不嫌弃，可与吾等同归。” 听见这句话，石昊与石毅皆是精神一震，能与此界中人接触，本是求之不得的事，现在有此良机，他们又怎会错过，于是，笑道“怎会嫌弃，我二人之幸！” 那魁伟的中年男子，背起一位已经死去的同伴，走在两人身边，道：“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石毅，这是家弟，石昊。”石毅神色不复大战之时那般冷酷，却也没有和融多少，但也不至于太过冰冷，他总还记得他们此时的处境的。 倒是石昊听见石毅的回答，眼底有了一分惊色，他倒是不曾想过石毅居然会这般坦然的道出自己的真名姓。还有他说------ ------这是家弟，石昊。 这还是石毅么？这真的是他记忆中那个冷漠绝情的石毅吗？ 不知为何，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境地，石昊心中忽然有种淡淡的怅然…… 第51章 绮梦 高悬天空上的明月，再这样的夜晚里再也不会有人觉得它的光芒皎洁，只会觉得凄清。 地上人群如沸，点燃巨大的篝火，为今天或活着回来的人庆贺。 石毅静静的坐在一旁，一腿伸直，一腿支起，拎着一坛酒，时不时的喝上一口，坐落在热闹至极的人群之中，也犹如独处。 也许是他的气息太过疏离，也许是他的姿态太过出尘，用羡慕、敬仰的眼神看他的人有，却没有人靠近他，他也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停留在人群中某一个人身上，交杯换盏间言笑晏晏，看得他心间发堵。 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借口去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来，他缺少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明明他是那样的在意他，修行之路，长的看不见尽头，他虽然笃定自己会登顶，他们还会有无数的时间与岁月，他可以慢慢的打动他。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一种紧迫感，仿佛不停的在说快些，快些，再快一些，不然你会永远的失去他。 他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所以他急着在他的心中留下自己的印记。面对其他人，他或许计谋百出，可是他面对石昊的时候，从来都是束手无策的啊！ 如果…… 如果他说…… 如果现在他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他是不是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将他带出来呢？ 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丝毫不曾顾忌自己形象，颇有些落魄的感觉。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冲动，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冒然出手只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全部葬送掉。 浓烈的酒，炙烫冰冷的心。 闭上眼，仰起头，不肯停歇的喝酒，醇厚的液体来不及咽下，从唇边流下，蜿蜒没入衣襟之中…… 修长的躯干，浓密的黑发，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灵动的大眼，再加上如玉石般晶莹的肌肤，他整个人都流动着宝辉，有种难以言喻的风采。 眼神清澈明亮，清秀中带着出尘的气质，丰神如玉，超凡脱俗，那种超然的仙道气韵让他显得格外不同。 石毅看见了他，于满目艳色中也只看见了他一个人。 这阡陌红尘，姹紫嫣红，妩媚无数，可是他的眼睛里存在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他心心念念了许多年，印在了心底，刻入了灵魂。他想，他这一生如果是不能得偿所愿，他怕是再也不会有哪怕些许零星的快乐了！ 他疾步上前，想要靠近他，却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眼睛定定的望着他，他低声的呢喃他的名字：“石昊……” 少年抬眸看了过来，那眼眸中映入了他的身影的那一刻，石毅觉得自己已经醉了，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那一刻，心上的空洞忽然被填满，不在空荡，凄苦！ 周围的环境，眼前的景色一瞬间褪至雪白，他的眼中只看得见那个少年。 于满天雪色中，他是唯一的一抹丽色。他披垂的头发在浅薄的日光下黑的近乎发蓝，他的眼底有着他的影子，那一刻，他仿佛闻到了浮动的暗香。 石毅绝对的理智在这一刻没有一点用处，他仿佛被魇住了一般伸出手，有些迟疑，然而终究那是触碰到了他。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劲健，他指腹下的肌肤温滑如玉，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描绘他的面容…… ------想要靠近你，不顾一切。忘记一切，忘记所有，然后拥你入怀，伴我度过我早就注定凄清静默的一生，为我留住红尘中最后一丝温暖，可好？ 轻柔的，仿佛试探般的细细摩挲，眉毛，眼睛，嘴唇，一点一滴，入了眼，入了心。 ------你可愿意？ 唇间不自觉的溢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自幼时起，他再一次这般亲近的触碰到他，久违了的温度炙烫了他冰封已久的心。 他的动作极尽温柔，少年看着他，不说话，眼底是仿若烟花绚烂的极光。 少年的身量尚未长成，却仿佛一柄打磨已久的利刃，他爱之珍之，却很难将它拥入怀中。利剑双刃，锋锐难以匹敌，伤人伤己，总会叫他受伤。但他宁愿利刃透体而过也要拥有他。 靠近一步，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他的面颊贴上了他的胸膛。 “石，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揽住少年腰身的手臂越收越紧，在没有感觉到抗拒后，他微微低头，将下颌抵在他的肩胛处，唇边那一缕笑意晕染开来，笑意越来越深。 许久之后，又或许是一瞬，石毅看着少年，如霜似雪的容颜，本是极素容色，却在他唇角带笑，眸色渐暖之时，染上了一股诡异的魔魅，动人心魄。 良久，石毅捧着他的脸，微微垂眸，靠近了他的唇。唇齿相依间萦绕着淡淡的温柔。 是不可思议的缱绻…… 那一刻，大雪纷飞。衣衫尽褪，墨发逶迤，看不清眉眼的面容，铺满雪地的青丝，心情激荡，连一向冷静的头脑都开始晕眩，交颈相缠，缠绵交融间仿佛燃起的漫天卷地的火焰，融去了这漫天遍地的冰寒…… 已经隐隐可见青年模样的男子倏然睁开眼，两颊上有着深深的红晕，眸中看似看似清明，眼底却如同覆着一层薄雾，朦胧中掩去了一切痕迹。 石毅低下头，酒囊还在手中，也许可解心中燃起的火焰，他略显急促的大大的灌了一口。 火，越燃越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许就无法在保持沉默了啊！ 不过是，南柯一梦…… 人群的喧哗声依旧在耳边回响，他放下手中的酒囊，眼神明明暗暗、闪烁不明，却在石昊望过来的时候从方才的旖旎清醒过来，神色如雪般漠然。 隔着人群看过去，就能看见不远处和他人交杯换盏的石昊，言笑晏晏。 伸出手，放在心口处，感受到心脉的跳动。那个人永远不会知道，看见他将视线倾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他这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绵绵密密，永不停歇的细微疼痛，就像潮水一样的涌上来。 他爱他！ 他受尽熬煎！ 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石毅心中情绪难言，脸上的神色静默。那些纷繁的、杂乱的东西在他心中呼啸而过，他却不知该怎么伸手捉住它。 一瞬，又或许很久。 旁边一男子，抱着酒坛向他致敬，石毅礼貌的点点头，拾起酒囊大大的喝了几口，来不及咽下的酒水横溢，石毅浑不在意的伸手一抹，那身世家贵胄的气度瞬间变成了洒脱不羁。 …… 白日里，众人遭遇强敌，未曾想过还有活着回转的机会。而今，虽又有战友战死，但到底还是有这么多人活着归来！ ------这本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再这样的乱世中，能活着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的。能多活一天，就尽量活着。没有人愿意去死，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但是生，固然可贵，但也要看是怎样的生？如果是卑躬屈膝、奴颜媚骨，那是绝无可能的；死，固然可怕，但也要看是怎样的死，如果是为了族人、为了九天十地，那百死无悔。 在这片被敌人的铁蹄肆虐过的土地上，像他们这样残活下来的人不多，却也不算少。他们还没有将入侵的敌人赶出边界，还没有为惨死的族人报仇，他们怎么能去死？ 村寨不大，燃起的巨大的篝火边点亮了这片天空，聚满了村子里所有的人，男女老少，都能看出他们与他曾经看过的那些人的不同。 男人，几经浴血，眼底有着不顾一切的悲壮；女人，眼中闪现的是坚韧；连本该懵懂天真的稚童，眼底都不是一片纯真，那里有着热血和壮志…… “大叔，最近的情况的如何？”石昊自来都是一个轻易就能讨人欢喜的人，只要他想就不会有人能拒绝他这样的人，他从来就不似石毅那般冷淡。纵然只有这么一会儿，也已经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这个地方，是如此的陌生。情况，是如此的紧急。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里的一切，掌握的消息越多，对他们就越有利。这也是当初他没有拒绝石毅的提议的原因。 “……”被石昊拉住的那位大叔，听见石昊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暗淡，没有说话。 石昊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表现，他还记得在战场上，这位大叔是多么的悍不畏死，他的血是沸腾的，被点燃的；不曾想，战后会是这样。 ------此时他尚且不会知道，这样的表现是因为疲倦。无休止的战斗，却不一定能保全自己的族人、战友，心中无边的难过、无力挽回的愧疚等一点一点的积压在他的心底，将会孕生出什么东西来？ 倒是他身旁的那位身上煞气凝结不散的英姿飒爽的女子，朗声笑道：“怕什么，我九天之民，如何会在自己的土地上被打败。” 但石昊如何会看不出来，她话语中并没有多少底气，不过是永不后退的倔强与永不言败的勇气罢了！ 但是，石昊没有笑。 ------看来九天十地的情况不容乐观。 还在思考九天十地情况的石昊，自然不会知道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人做了怎样活色生香、旖旎惑人绮梦。 就算他知道，也许会和他狠狠的干上一架；也许不过是在心里又给石毅狠狠的记上一笔吧！ 第52章 盛会 远处一些孩子、少年正在练功，哼哈之声不断。 “听说最近有一个盛会，要去么？”石昊随意的仰倒在茂盛葱郁的树下，眼神肆意而烂漫，勾动满天的星火。他身上那种潜藏的无形的‘势’，如同龙蛰于渊。那种气息，那种潜力，非是一般的人可以感应的到的，随时都能爆发，就像是一尊沉眠的古凤，可于刹那冲霄，上击九天。 站在树巅上的石毅，身形挺拔，似是一柄被打磨的利剑，凛冽而冰寒。听见石昊的话语，冷寂到极点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流光。英姿勃发，睥睨天下。 “去，当然要去。”话语斩钉截铁，铿锵有力，有一种无敌的自信。既然消息流传的如此之广，能传到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沦陷区的地方，想来规模不会太小，而他们最缺的就是这样一个方便他们更快的收集消息的平台，真是巧呢！ 一在树下，一在树巅。 明明存在高下之分，可彼此却并未有如曾经相见之时存在的针锋相对的气氛。 仿佛曾经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石昊不曾失去他本来所拥有的，而石毅也不曾在虚神界被小石斩杀。他们是兄弟，是血亲…… 但也只是仿佛，再多的温情脉脉也掩不去他们曾经是真的敌对的力场。这一点，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石毅将仰卧在树下的那个人收入眼底，曾经一切并不妨碍他将现下的所有放入心中一点一点的珍藏。对于他来说，能与他有这样看似温和的相处就已经很好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沉默以对的原因。 对于他来说，侵占与掠夺是已经铭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可是面对石昊的时候，那些霸道的举措不自觉的就变为了怯懦，他舍不得再叫他因他受伤，更不舍得他或有可能存在的温言软语，所以他什么也没做，甚至不敢叫他得知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石毅垂目，有些时候，他觉得面对石昊的自己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可是再怎么否认，始终无法骗过自己的心。 “哦，那我去问问时间，到时候通知你。”石昊没有在意石毅的语气，他始终清楚的知道他和石毅并非是什么亲密友人，他也不好说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有些他早已认定的事情，却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有了不小的动摇。他再也无法如最初时候那般认定他对他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 “……”石毅没有说话，他的眼眸如星辰大海般沉聚了太多的情绪。 他并不是多言的人，但是与石昊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只能缄默不言。 对于今时今日局面，他坦然接受，只要他还在他眼前就好了！ 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在思考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不过是参加天陨书院的试炼而已，怎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天陨塔是天陨书院最重要的地方了，据说这里有着天陨书院最大的机缘，如今看来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是机缘不假，却也是最大的秘密，如果他猜测的没错的话！ “这天陨塔原是天陨书院所用，你出自天陨书院，可有什么内部消息？”躺在树荫下的石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发问。要知道他还是被石毅那该死的家伙弄到这里来的呢！虽然他说是要送他一场机缘，但谁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那些消息已经失去了意义。”石毅眼眸一黯，他收集的消息，花费大代价换来的情报在他进到这个地方之后，全部就变成了一张废纸。这里的一切，天陨书院中没有一星半点的零碎的记载，甚至是捕风捉影的传闻也无。 这中间隐藏的秘密可不少，并且也不会小。 “什么意思？”石昊神色一凛，事情难道已经不再他的掌控之中了么？ ------他从来都认为石毅那样的人，必然是要让事情的发展控制自己的掌握之中。也一直以为现在所发生的事情都在石毅的预料之中，并没有怎么担心，虽然他依然戒备，却也真的知道石毅不会真的要他的命，否则他定然早就已经与他分开走了，哪里会与他同行？ 但是如果脱离了石毅的掌控，那说明这里的危险程度必然要上升几个档次，他现在这种心态可是要不得的！ “我也不知此处是何地。”石毅眼中一片荒芜，似是越过千山万水、日月轮转，已经见证了最后的结局。 “难道不是九天十地？”石昊眸光一闪，难道亲眼所见竟会有假不成？ “是九天十地，却并非是属于我们的九天十地。”石毅说完再没有开口的意愿。 石昊也没有再问。 ------因为他话语中流露的意思就足够他深思了。既然是九天十地，为什么又说是不属于他们的九天十地呢？若说是沦陷，也不至于，九天十地之民并未放弃抵抗，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守住这片土地。 一片碧如宝石的湖泊挡在前方，其间数个小岛，点缀其间，白雾腾起，宛若仙境。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石昊眼眸中带着好奇，看着入眼处的一切。他有些吃惊，隐约间感觉到了仙道气息。 两人脚下不停，向着岛中极速行去。 当踏上小岛的瞬间，景象大变，各种霞光腾起，还有混沌在汹涌。 这是一个世界！ 白雾拂来，山川灵秀，仙禽飞舞，瑞兽出没，完全变了，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仙家福地！”石毅眸光一扫，将周围的环境收入眼底，随即目光落在人群中最出色的几个人身上。 有身背仙剑的青年，有艳光逼人的绝世明珠，更有身怀异象，头角峥嵘之辈。 石毅心中的戒备飙升，这里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角色。 他一身战衣流淌柔和光泽，衣袂展动，双眸深邃，那里有星空在演化，有混沌气迷蒙，异常惊人，看起来超凡入圣。 “不如分开行事？”石昊提议道。他自认不是那么惹眼，但是身边的这位重瞳者，可是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主儿呢！跟他走在一起，想要低调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呢！ “还是一起的好！”他不喜欢他离开他的身边，去到别的什么地方。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留下他的原因。这里太危险，哪怕看起来祥和无比。 ------他不能让他冒险。 “好吧，你说了算！”石昊也不是很在意，反正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既然低调不起来，那么高调也并非不行。不知为何，他觉得石毅会比他更着急。“现在就过去？” “再等等！”石毅眼眸中的双瞳缓缓转动，合二为一，那一瞬间似是最幽深诡秘的星空无垠，又仿佛已经看见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在这片不知底细的土地上行事他总是不吝谨慎小心的，如果是只有他一个人还好，但同行的还有一个石昊，他不得不更加的戒备。 他总是不忍心他再受到伤害的！ 重瞳窥视未来，不是没有代价的！ 在这里他如此行事受到的压制更大，也许这片天地有什么不同也说不定。 …… 石毅非常英俊，身材修长而强健，气质出众，便是随意站在那里，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为人中龙凤！因此有不少人向他们兄弟二人围拢过来。 这样的场景正是他想要的，眼眸清澈，瞳孔归一，与常人无异。 重瞳者，天生神人。 ------重瞳极尽，可以归一；再演重瞳，极尽升华。 他早就已经做出选择。在很久以前，在他尚且不知道这样选择真正的原因的时候，而今真正明了之后他也并不后悔。 两人并肩前行，有人对他们打招呼。 那真龙化成的男子，金黄甲衣，英武非凡，沉凝端肃，笑道：“两位道兄来自哪里？” “三千道州。”石昊回应。 “不曾听说，想来是一处真仙洞府吧。”他温和的笑道。 石昊没有再说。他们来自三千道州不假，但问题是来之前他们已经特意的打听过了，无人知晓三千道州在何处，也就是说，这里的九天十地中并没有三千道州这一名号。 “想来道兄也是来参加盛会的吧！诸多年轻俊杰汇聚，都是各族翘楚，想来这次交流，我等都会有所获。”石毅也笑道。 ------他并不是不懂得怎样与人相处，只是以前无需他花费心思！但是在这里再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 随后，有一些年轻人赶来，彼此都打招呼，没有一点戾气，全都祥和无比，这些人像是与世无争。 仔细的看了一转，石毅连同石昊都有些发懵，所见的似乎是太过真实了，却也让他们更加迷惑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绝非凡俗，带着仙道气韵。而他们两人就像是闯入黑暗中的两盏明灯，他们修行的法门绝对跟这些人不同，首先是气息就无法隐藏，因此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好在这些人都只是有些好奇，并没有询问。 要知道他们两人对于仙古时代的法门是真的不了解，也许等他们从仙古世界中出来会有些浅显的了解，但现在明显是两眼一抹黑。 第53章 ‘昔日情况\\’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石毅有些发懵。 石昊和那些人聊得很投机。他们都很平和，与世无争，缺少三千州大荒中各族的那股狠劲。石毅有些感叹，这才是修仙者吧？一派祥和，超然世外，不求不争，跟他所见到的其他修士不一样。 这是一场盛会，按照他们所说，各族来了很多人，都是强者，代表了世间惊艳的一批年轻人，此外还有一些巨头来此讲道。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再单纯不过的盛会一般。 但无论是石毅还是石昊都可以轻易的感觉出来：他们还有事情没有说出来。但他们态度非常坦然，并不惧让他们得知，只因他们原就不曾隐瞒，但却也不对他们说而已。 碧海无垠，一望无际，如同一块美玉刻成，晶莹而有光泽，且海面上腾起阵阵白雾，仙道气息弥漫。岛上已经来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很平和，没有杀气，也无争执，彼此都带着满足的笑意，正在交谈。 一张又一张玉石桌椅，摆放着各种果实与美酒，都是罕有的东西。 白雾流淌，没到人的膝盖处，莲花盛开，扎根在虚空中，无论叶片还是花朵等，都是金色的，特别的不凡。 在这里，五色神鹿头上顶着玉盘，为众人献上果实，白猿本本分分，在这里为众人倒酒。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真仙盛会，远离尘世喧嚣，有的只是一种出世的美感。 石毅和石昊心中怎么也掩饰不住震惊，这样的地方是真的存在吗？ ------真实！ 真实！ 无论怎么看，石毅和石昊都可以相当的肯定，现在所看到的，所感觉到的，都是真实的，并不是虚假的幻境。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或许还需要看看才能下结论。 所以当看见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以一种非常拉风的姿态出场------ ------仙霞艳艳，瑞光千万重，一条紫金大道极延展而来，从海外一直抵达这座岛屿之上的那座空中殿堂，一位中年人朦朦胧胧，看不清真容，但却有一股大威严，踏着紫金大道而来。 待那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进入空中殿堂之后，石昊忽然主动的和石毅传起了小话------当然似他们这样的修士，就是传小话，那也是相当的高大上。 只要不是修为超出他们太多的人是不能够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的，最多不过是知道他们在传音而已。 “你说，这些人究竟是为何齐聚在这里？” “不知道。”石毅回答的异常干脆。 “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石昊才不相信呢！骗鬼啊，就石毅那个性，坐以待毙可能么？ “我有什么样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参加这次盛会的人有什么样的心思。”石毅心中有些挫败，但更多的却是坚毅。 这些前来参加盛会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像是那些先前与他们兄弟二人有所接触的人，皆是天纵英杰，但是呢，这会儿那些人都回到各自的长辈身边去了。 这说明什么呢，那就是真正参与这场盛会的人，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哪怕有着绝佳的天赋，但修为却并不高绝的人，他们纯粹就是一打酱油的！ “那就是有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进到空中殿堂中去。”石昊目光落在那座高悬在天空中的殿堂，眼中有着别人看不懂的深思。 “上不去。”石毅看得很清楚。岛中这么多的人，但真正的踏上那座殿堂的人却没有几个。能够上去的人一眼望去就像是无尽海域，看不见边际，也无从揣测威能，但无一例外的就是，那些人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进不去也没关系，只要能得到对我们来说有用的消息就好。”石昊点点头。他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既然上不去，他也不必强求。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但他心底想了些什么，那就无人可以得知了。 空中殿堂。 影影绰绰的犹如隔着一曾朦胧的雾气的人影，观其气势多为半步至尊或已为自尊，现下都安静的站在殿中，望着坐在上首的十二张王座之上的人，那些王座本是真仙之位，上次聚首尚且满座，此刻那些却是大多空缺，只有四位真仙端坐其上。 ------只因战局不妙，真仙与异域不朽之王对决，已经各有折陨。 那在仙霞艳艳，瑞光千万重中，踏着紫金大道进入岛中的大人物，此时也不过是站在殿中的一员。 此时他站在大殿中央，神色平静的近乎漠然，但若是看看他的眼睛，就可以发现那里有着满满的忧虑。 这一次他带来的消息可不容乐观，异域真是绝九天十地之心不死。 “说说吧，现下情况如何了？” 上首的一位女性真仙平静的说道。 她已为真仙，这红尘中事，只要她有心就很少有能够瞒过她的，但若是同一级数的人出手逆乱天机，她无法得知天机预警，那么得到的消息必然会有几分偏差的。 “九天十地有些地方已经沦陷，部分地区更是成为死域。”身着紫衣的中年人，想起自己一路行来看见的情景，心中一片痛楚。 “吾等已经看到。”这一次说话的是坐在女性真仙右手位的人，那是一个看起来年轻的过分的男子，身形不似少年的纤细，而是成年男子的挺拔硕长，气质空灵出尘，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开口的时候，满堂寂然，有的人眼中是崇敬，有的人眼中是敬仰，还有人眼中满是忌惮……，但无论是，谁在他开口的一瞬间，都是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他的意思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无可更改，便不需再提。这世道已经容不得人去缅怀什么了！ “可，异域正准备再次来袭。”紫衣中年男子说起自己得到的消息目呲欲裂，眼中弥漫的是浓浓的杀气。 ------这是一位至尊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传出的消息，他知道后，一刻也不敢耽搁，这一界命运，何去何从？ “此消息，可真？”王座之上的人尚且不曾开口，殿中站立的人中已经有人忍耐不住。 “怎敢说谎？”有人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他们不是已经将异域的人杀退了么？那么多人死于与异域的战争中，尸骨都不知向何处去寻，怎又起战端？ “……”更多的人是沉默！ 九天十地，不同种族，各道统，长生家族，或许纷争不少，但到了这一刻，皆是同仇敌忾。 九天十地遭劫，天地同悲。 “杀！”满含悲愤一声沉喝！ …… 殿中沉默良久，不约而同的皆在思索接下来的局面将如何应付！ 所有人都知晓异域不好对付！ 这里的所有的人都经历过残酷的大战，战至疯狂、战到癫狂，杀退敌人之后的大地，满目疮痍。 ------赤红一片，鲜血淋淋，满地伏尸。入目之处，雾霭稍散，便是尸骸无数。残破的大旗插在地上，烽烟无数，流淌的血汇成小溪，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上插着刀剑，横七竖八，没有尽头。 更何况，异域最顶端的战力是帝族！ 在九天十地间，诞生了至尊的家族，以及千古无敌的传承，可以称之为人间帝族，不过，由于世间有长生家族，其祖上在上一纪元成仙，他们多以长生家族自称。所以，帝族多不是九天上的称谓，而是在十地等偏远之地称呼。 九天十地这边，如果有帝族，多半都是人间力量的极致，属于红尘中的帝者，还处在人道领域中。 而异域的帝族，意义则完全不一样，这是建立在不朽之上的称谓！ 名传万古，横跨无数纪元，依旧还存在，还不朽，还活着，威势滔天的人，他们的家族被誉为帝族。这些人，寓意着不朽之帝。 当然，他们依旧不曾脱离仙王那个级数，否则九天十地已无活路了！ …… …… 殿中人影已经退下，唯余空寂。 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四道人影，却不见分毫动静。 “局势甚危。”那年轻男子脸上的神色不见平和，眸光流转间具是杀意。值此九天十地紧要关头，九天十地内部却非同心协力，实在是叫他忍无可忍。 平日里的小打小闹都无甚要紧，但是面对眼前的局面，一点疏忽都不行。 “不要冲动。”最先开口的女仙，蹙了蹙眉，道。 他清楚的事情，这里所有的人都清楚。但是清楚是一回事，立马动手又是另一回事。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轻举妄动，如果真将那些人逼急了，举族投向异域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长生家族！ 偏生这些家族中并非所有人皆有异心，九天十地征伐异域的中流砥柱中不少也出自长生家族。 “先说说岛中的那些小家伙们的去向吧！”坐在另一边的以为男子，语气淡然道。 他并非是不关心局势，相反他了解的或许更多，毕竟他刚从战场下来，身上重伤尚未痊愈。他更关心的是九天十地的传承，尤其是征伐异域的决心。 九天十地不会败，只要有一人还肯战斗，就不算败…… 第54章 犹豫 听说有大人物前来讲道，但在大人物到来之前，汇聚到一起的天之骄子们，却也并不是静静等待。毕竟天骄汇聚的这么齐全的时候，还是很少见的…… 石昊性格疏朗，很快就和秉性相投的人打成一片，嬉笑无拘。 他们所修行之法或许与在场的这些人不同，但大道之途，终究是殊途同归，交流起来也不见得就毫无益处，相反获益良多。 石毅也不知道混迹在人群中，间或向他投去一样，说不出心底涌动着什么。 他和他是不同的两种人！偏生他入了他的眼，住进了他的心…… …… 推杯换盏间，石昊也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在石毅那边，看着人群中微笑如同春风般和煦的石毅时，石昊心上刹那间涌上的是不可思议。 ------他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石毅呢！ 毕竟他们相处的最多的那段时间，就是在天人族中的时候，那时候他可是沉默的很。 所以突然看着这般如沐春风般的石毅，他心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只是诧异过后，却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他从未看透过那个人，如今见着了他温和的一面，本不该这样惊讶。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心底对他的印象就变成了冰冷沉默外加寡言了，连他心中的藩篱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去了不少。 蓦然惊觉这个事实，他却是笑了，笑容肆意洒脱，所谓睥睨天下轻也不过如此了！ “你好高兴？”石毅看着兀自伸手抹去唇边酒液的石昊。心中忽然就升起了一丝不可控制的暴戾，若能将这样的石昊紧紧地困在自己的怀中，那该…… 石毅蓦然移开自己的目光，按捺住心中难耐的念头，不可否认那样的想法对他来讲真的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只是不能啊！ “是啊，很高兴！”石昊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情。他的脸上依旧有着难以消去的笑意，对于他来说，力量就是他最极致的追求，因为有了力量，他才可以真正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些年，他一直为了超越同龄人而不懈的努力。而今确实有所回报不是，他确信天下间同辈人之中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他石昊不弱于人！注定崛起！ 所以，难得见到真正的志同道合的人，他难道还会不高兴么？ 石昊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一群依旧兴致勃勃的谈论心境道法的天骄，忽然觉得自己再幸运不过了，遇见他们这样的益友真是太好了！再看看站在自己的石毅，他忽然就有了苍天作弄他的感觉。 “……”石毅唯有沉默。 每一次，他心头升起的暴戾，石昊都不会知晓，所以他也就不会知道他到底收了多大的煎熬。 他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家伙，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就是天下皆敌，他怕是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到了石昊面前，他似乎立马就有了无穷的耐心，试着一点一点的去打动他。 至今为止，似乎也不是没有效果，只是效果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最令人生气的就是，他似乎对于他的心思似懂非懂。 “那些人都很好！”石昊却是似乎很有兴致。他道：“我现在才发现，我们现在修行的道法与这里的人有很大的区别，他们很注重对于道的领悟，而对于道道领悟，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有些疏忽，而我们看重的术，他们似乎不是那么在意。我现在对于道与术的区别很感兴趣，真的很想一探究竟呢！” “别乱来！”石毅郑重道。不同的力量体系有着不同的禁忌，若是贸然触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不舍得他遭劫！ 石昊听了不可否置。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遂他也不与石毅争辩，只轻轻淡淡的说道“他们邀我一同前往试炼场，你要一起去么？” “那是什么地方？”石毅没有拒绝的想法，他并没有忘记他们还在天陨塔中。 “我了解过了，试炼场。”石昊眨巴眨巴眼睛，应该就是一处普-通-的试-炼-之地吧！他不确定的想到！ “那就一起去吧！”石毅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总不可能抛他一个人不是？ 看着石昊兴致高昂的表现，他若是泼他凉水，想必他心里必定不会高兴。那么不若随了他的意，也无不可！ …… 石毅没有想到所谓的试炼场竟然是这样的，进入试炼场之后，他们就分散了，不知道其他人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现在他确实是独身一人。他心中有那么一点微小的失落，但是随即他就放开了心，他的石昊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相反他堪称同辈无敌，所以他并不需要他的担心，虽然理智上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依旧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放心。 究其原因，不过是石昊是他心上的人。 石毅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他曾经鄙视不已的模样。 他是看不起那种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一切的人，他一直信奉的是只有足够强大就能得到一切，可是就是这样的他，有一天却栽了一个大跟斗，他为了石昊，变成了自己曾经鄙视的人。 然后，你说这样的他还能够放弃石昊么？ 不能的！ 绝无可能！ 他石昊总要属于他石毅才行。 ------总有一天他会强大到这天地、岁月无可变更的地步。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留住他了吧！ …… 石昊在试炼场中遭遇了强敌，石昊心中也有疑惑，这人怎么那么像他和石毅在虚空中看见那些异域的敌人，不过不过他是个什么人，既然他已然心存杀意，那么他必然不可能放过他的！ ------所谓斩草不除根，必成后患。这句话看一直与他作对的石毅就行了。 至于如果石毅真的死去，他会不会后悔，大概是不会的吧…？！ ------其实他心里也不是那么肯定的！ 不过现在肯定不是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机，眼下最重要的是杀了眼前这个家伙。 云层中，星辉被阻，陨石不断坠落。一道朦胧的身影，流动莹光，此时颤抖，她像是被人从九天上击落，再也难以保持那种清冷还有超然。 无可否认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但是她的难缠程度石昊也是有所领略的。 这一瞬间，她的肌体上仙光暴涨，化成璀璨星河，环绕在周围，强大气息澎湃，无量符文密布，包裹己身。战衣飘动，符文灿烂，她被守护在天地中心，高立云端上，有了一丝真怒，竟敢与她争锋，简直不可饶恕！ 云端上，美丽的身影，脸上神色越发清冷，洁白光辉洒落，飞向四方，她看起来飘渺近乎化道，与仙共存。然而，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她的瞳孔中有点点神芒在漾，这是谪仙的愤怒，没有喝斥，也无诅咒，只有一种强大的波动扩散。 “哧！”终于，她抬起手，在其周围。星辰浮现，密密麻麻，而后化成一条线，沿着她的指端飞向下方昂然站立的石昊。 陨石成雨，其中一道光束格外璀璨，那是数十上百颗集中在一起所致，化成一道光束，沿着同样的轨迹撞击而来，直指石昊！ 这种一种悚人的手段，天空中的出尘女子抬手间。星光凝聚，陨石成线，这样集中起来，轰击而下，威能无法揣测。陨石绽放，化成花朵！ 石昊神色凝重，一跃而起，直视高天，呛啷一声颤音发出，他拔出金色的神剑，遥指高天。这一瞬间，无数精气灵气，全部集中向他手臂，化成无量秘力，若海洋般浩荡，无穷无尽。石昊手中的战剑如一烈日般迫人，光华如火，激烈燃烧，而后轰的一声，爆发出一道粗大的光束，射向高天。 一颗又一颗陨石被剑气贯穿，于空中爆碎，霞光无穷，大石化成齑粉，纷纷扬扬，宛若一场粉尘雨。接连十二颗陨星，虽发出无穷尽的光，但是落下时都被这一剑斩落，于半空中炸开。 石昊持剑，遥指青天，剑锋所向，正对云层中的圣洁身影，锋芒毕露！ “哧！”一道剑光飞出，逆天而冲，化成一道龙形气柱，绞碎几颗陨石，直袭到美丽女子身近前，杀气腾腾。 那晶莹的躯体上方，有一秘宝发光，加持在身上，而她自己亦很从容，伸出一指，晶莹剔透，若水晶般，点在那剑气上。 “啵”的一声轻响，剑气炸开，在虚空中绽放，若烟花般美丽而又短暂。 …… 石毅看着战场中的石昊，心中忽然有了一点模糊的认知：他怕是留不住他！ 他是那样的笃信自己有一天可以驻进他的心里，留下他的人，可是今次的认知与他一贯的以为相违背。 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 ------是不是一直以来他过于自信了！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并不仅仅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的信念不合的问题。可是即便他清楚问题出现在哪里，也无法勉强自己去无条件的去附和他的，因为他原就是心比天高的人。 -------哪怕早有前车之鉴，心比天高的人总是不得善终，他依旧固执己见，难以更改。 可是他是真的，将石昊放-在-心-上-的…… 第55章 共浴 石毅没有走，一直旁观石昊的战斗。 他明知这样做不会讨得他的欢喜，但是他想，便这样做了。 他与石昊都是修行者，具傲立人上，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他们经历的磨难不知凡几，闯过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闯不过，或死或废，所幸他们都不是那种只凭借虚无缥缈的运气之人，他们一路前行，所仰仗的是自己雄浑的实力，一步一步走的踏实无比。 他是重瞳者！ 他是天生至尊！ 他们生来就凌驾诸人之上…… …… 凝目间，石昊与那女子的动作在他的眼中变得缓慢，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们对战的每一个招式，石毅将两人的搏杀代入自己进行演练…… 不得不说对战的两人都是天纵奇才，招式繁复精妙，攻敌处必有所救，杀机暗藏，若同境界争锋，他想要取得胜利还要耗费一番功夫。 …… 石毅站在那里，抬眸看向战场，青年俊逸无双的脸上透着少见的安静、淡然，日光倾洒，更添了几分美感，整个人笼罩着一股特殊的魔魅。 另一边，石昊浑身气势暴涨，强烈的剑气在一瞬间消失，但石毅却知道那剑气并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内敛，压缩在剑身之中，他的手 中握着一柄剑，欲，杀人！ 剑，主杀伐、锋利，当石昊那一剑落下的时候，仿佛已经不再是剑，而是厚重如山，偏生剑之锋锐深藏，碾压一切，摧毁所有。 所以，在石昊提剑将那个美丽女子的头颅斩下的时候，石毅没有一丝意外，他原就笃定他不会输。只是看着石昊手提染血之剑，眸光漠 然的望向他的时候，心中一悸。 ------那样的眸光，太冷，冷的就像他深埋在记忆中的那种感觉；那样的眸光，太无情，好似他和被他斩杀的那些敌人没有一丝差别； 那样的眸光，却也叫他的心为之悸动。 是的，就是悸动！ 唯有足够强大，才能活的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唯有足够强大，才能在布满荆棘的长生路上走得更远；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奢求一个天 长地久…… 他似乎将他看得太重，不过没关系，属于自己更东西自然是要小心安放的！他有这个自信，更有这样的能力。 石昊神觉敏锐，与对战之际便已经察觉有人旁观，此刻终于能够腾开手了…… 白衣飘举，恍若神人！他的身影似星雨，若星光，绚丽璀璨。入目可及处，青山绿水成荒原，唯有那一人辉煌了整片世界。 石昊目光不自觉的飘移了一下，轻咳了一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啊！”石毅笑。 石昊撇了撇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去什么也没说。 “这片天地与外面的天地不一样。”石毅一路行来，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天地浮游，一花一叶，入目过心。 行走在这片地域之上，感受到的束缚更多，肌体都在震动，虽然极其细微，但如他们这般的存在怎会注意不到？那是道则，比他们生活 的天地的大道更加完整，从天上压落下来，细细密密的锤炼躯体。 “我还未来得及去了解呢！”石昊呲牙，他怎么运气这般背，一来就遇上了硬茬子，真心烙手。 他并不怀疑石毅说谎，因为没必要！石毅没必要在这种他稍微一验证就能得知真相的事情上撒谎，而他也没必要为了些小事计较。 “走吧，找个地方，你先休整一番再说其他！”石毅看着他破碎凌乱的染血衣袍，眉宇间闪过一丝狠戾，不知是针对谁的…… “也好！”石昊虽是不甚在意，不过石毅既然刻意提出，他也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应了：换一身也好，干干净净的总比狼狈好。 石毅前进的速度并不快，看样子就像是云端漫步一般悠闲…… 石毅选择的休息的地方是个自然形成的山洞，不大，最深处但却有处天然泉水。正适合他去去疲乏，洗洗风尘。 天然泉水是活水，中间有着两处泉眼，不断的向外涌着地下水，咕噜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山洞中回响，显得这处山洞格外的清净。 石毅一眼扫去，就发现了这处泉水并不是他所以为的温泉，反而是一处两极泉。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两极泉的形成极为巧合，地下必然是寒涌与热流的交汇处，靠近地面之处必然要有两极之物镇压，比如水火、阴阳类的宝物，不一定得 多珍贵，但这两极之物的等级却必须一样，这样形成的两极泉每一处都有着其独到之处。 他估计了这处两极泉的规模，发现并没有多大，他很快就找到了两极之物所在的地方，手中神力涌动，便已经将这片地域隔绝，只是强 行隔绝地脉，少不得一阵地动山摇了！ “你做什么呢？”石昊本就是和石毅同行的，进了山洞之后，看见分岔路之后，他就选择了另一条路。这会儿地动山摇的，他感应到石 毅的气息就过来了。无论是他还是石毅，这般程度的波动都不会放在眼里。 听见石昊的声音，石毅微微转过头，他坐在泉水边上，长发垂落，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大半没入水中，丝丝缕缕的并未沉落，反而铺洒 开来，似是极清的水中滴入了浓重的墨，晕染开来一般。 这副情景落入石昊的眼中，他眼神微凝，目光随即就有些飘忽不定，看泉水、看石壁，就是不看石毅，时刻注意着他的石毅自然也没有 错过他此时的神情。 石毅眉毛微扬，唇边勾起一抹自然之极的弧度，俊逸的面容染上了淡淡的却真心的笑容。 “过来！”石毅眸光深沉如渊，静静的注视着石昊。 石昊挑眉，对于石毅的话语不置可否。石昊脱下衣服的速度很快，尚未长成的少年身量就那样的暴露在石毅的眼前，青涩稚嫩，但石毅 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吸引力。他不自觉的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两极泉？！”石昊裸露的肌肤没入水中，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了异样，闭眼感受了一下，有些惊喜的道。 “嗯！”石毅除去了衣衫，也进入了泉水之中。 每一处两极泉都有其独到之处，没有浸泡其中，仔细感受，就无法得知它到底有什么功效！ 石昊的脸色有些难以形容，而后下水的石毅，此刻脸色也有些发僵。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处的两极泉的功效竟然是这个？ ------养颜驻容。 “呵呵！”石昊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如果他们是女子，那么遇见这样效用的两极泉那是幸事，可偏偏他们俩都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无 疑，所以也说不得是幸还是不幸了！当然除去它附加的效果以外，想来舒缓去疲的效果应该不错，这样想着，便也心安理得的泡了起来 。 石毅听见石昊的‘呵呵’，只觉得倍感嘲讽，偏生这样窘迫的事情竟然也叫他遇上了，他这运气也太好了些吧！ 石昊心思纯粹，自然没有其他的想法，可是架不住这里有着一个心里住着一头野兽的男人，他在想…… 可这会儿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想了！ 石毅看着靠在泉边的闭目养神的石昊，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们之间少有这样平和的时候，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这处空间都静了下来， 入目处尽皆柔和，连着两极泉的水都无声的自成韵律。 …… 洞壁之上随手嵌入了几颗夜光石，荧荧微光，使得山洞中的光亮颇似晨光微熹。 石昊一袭白衣随意的卧在较为平坦的地方，眼睛闭合着，分不清他是醒着还是睡着。石毅却很清楚他并没有熟睡，只是浅眠，他在他面 前终究是不能完全放下戒心，不过现在已经比当初好上许多了不是？ “接下来的行程，有什么打算？”石昊问的坦然。他一直都坚定不移的人为石毅是心思深沉之辈，行事谨慎小心，属于走一步看十步， 百步的那种，让人旁观都会觉得心累的那种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显出石毅这个人的可怕！ “东南方向前行。”石毅也直白的给出了答案。只是他没说的是，那个方向对于他似乎有种隐隐约约的吸引力。这种对于召唤的感知， 来得莫名其妙，但他却被逼得不得不重视。 ------他的梦游仙法在随之震动。 梦游仙法已经为他所继承，那位前辈说的很清楚，此功法具有唯一性，那是他所开创，昔年尚未完善，所以并未传授他人，因此除他修 炼经验外，别无借鉴之处，所以如此情况，他怎么能不在意？ 或好，或坏，要去见识了才知道！ 未来太远，犹未可知。他之求道，只争朝夕。 “那一起吧！”石昊并不在意，这试炼场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过既是试炼场，想必不会让他们太过轻省才是。都说百炼成钢，亦或 说真金不怕火炼，试炼么，不就是要锻出精钢铁和寻出那块真金么！ “好！”石毅目光柔和，即便他心底清楚的知道他做出这番决定并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但他依旧很高兴。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情难自禁，嗯？！ 第56章 共苦 月光如水，斯人如玉。 月夜下翩然而行的两人，更是如此。 石昊凝视着身前人的背影，所有的语言都渐渐的沉没在心间，他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再次重逢以来，他是怎样待他的，他都一一记在心里，那样好，那样的不遗余力的对他好，他怎么能够忽视？ 也许过往的曾经有什么是他不曾知道的？！ …… 石毅并不知道石昊心中在想些什么，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没有效果，还不知道会怎么高兴呢？ 此时的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丝若有若无的呼唤上，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那上面。他是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丝可能变强的可能，他既然已经选择了《梦游仙法》为根本功法，至此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一路向前。 此刻，功法自发的强制运转……真是让人不高兴呢！ 混沌气蔓延，虚空就像将将要被炼化一般，滚滚赤光如潮，铺天盖地。 石毅突然发现一直与他同行的石昊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明明是那样的关注着他，可是他怎么就弄丢了他？ 他的周围不知不觉已经变成的巨大的透明的空阵，仿佛平静的水面，而他的则像是迸入水中的那颗石子，在水面上漾起层层纹路，但石毅却清晰的看到了那涟漪的恐怖之处，涟漪所到之处，虚空破碎，混沌消弭。身处这样危险的境地，石毅浑身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毕竟在这里一个不小心，交代出去的就是他的命了，怎能不慎重呢？ 这会儿石毅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莽撞的将石昊弄过来的做法了，毕竟原只是想送他一场机缘，现在倒像是要将他送进修罗地狱一样，也不知他心里会如何恨他……想到这里石毅也只得苦笑一声，暂时搁置到一边，最紧要的是眼前这一关怎么过！ …… 石毅浑身僵硬，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上方，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颜色浓郁的近乎黑色的紫色眼瞳，诡秘非常。石毅浑身的骨骼都开始作响，似乎下一秒就会散架，变成一堆支离破碎的模糊血肉。 就在石毅觉得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候，那股沉重的压力如潮水一般快速的退却，石毅预想不到，狼狈的一个踉跄半跪栽倒，周身毛孔血珠子直冒，石毅却来不及去理会这些，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那只紫色眼瞳，原本近乎黑色的紫色眼瞳此时却变得犹如剔透的紫水晶一般的浅紫色，褪去诡秘，显露出一种澄澈。 石毅不会以为他的危机已经过去了，恰恰相反，危险才刚刚开始…… …… 石昊经历千辛万苦才到达终点，一路上没少遭遇强敌，只是收获也不小，此刻看见石毅盘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并没有什么不平。 石毅眼眸处光华璀璨，全身上下都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之中，全身不断的变化，肉身剔透，宛若神金琉璃。 他内心一片空明，没有剧烈的情绪波动，唇畔一缕浅淡的笑意，这是他本心真实的写照，他是真的沉浸到一种愉悦的心境之中。 …… 变故的发生只在眨眼之间，快的石昊都来不及反应…… “快跑！”石毅神色骤变。他的心一下子就像是浸入了冰雪之中，满心满眼的惶恐，他看得太清楚了，他们两个是绝对抗不过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逃，离开这里也许还有一丝活路。 “走不了了！”石昊苦笑。他不是不知道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他捏碎了身上的传送符，却半点效果都没有，他立马就知道要遭。 石毅也没有再说话！眼神变得叫石昊看不明白！突兀的他紧紧的将他搂住。指间出现一枚令牌，那是他们进入之时得到的天陨令，按照他从天陨令中获取到的消息，进来很难，出去却是没有那么麻烦，只要捏碎天陨令就可以回到当初那片虚空，现在就指望着天陨令在这里也一样可以发挥作用吧！ 至于会被人发现他偷渡了一个外人进天陨秘境什么的，总也要他有命在才行！ 只要他活着，他总要护他周全才是！ “安心，不会叫你死在这里！”石毅紧紧的拥住石昊，他话语低沉的在石昊的耳边响起，听得石昊胸口气闷不已。 ------他怎么会死，只要他不愿意，老天都别想收走他，他与天争命的次数难道还少了么？ …… 石昊睁开眼睛，视线中的一切都朦胧的很，叫人看不分明；想要动一动，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剧痛，他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了重伤，或许是身体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剧痛，不动反而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麻木，这样可不好呢！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趴在他胸前的那颗脑袋甚至不用去想就可以知道是谁的，要不是还能感觉到他的生命体征，他都要以为这家伙挂了呢！现在看来是真的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才对，不过这样也好，他好好的活着才好，到底他欠他一条命。 想起当时的情景，石昊看向石毅的眼神就复杂的不行。 坐起身来，“嘶”神经末梢传来的痛感疼的他龇牙咧嘴的。缓了半晌才感觉好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进怀里，才慢慢的探察他的伤势！石昊看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似鬼的石昊，毫无诚意的咧嘴笑了一笑，虽然他现在并没有要报复他的念头，可看他现在这模样也不妨碍他幸灾乐祸啊！伸手一探，分出一丝细微的神力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石昊的面色徒然一变，不好！石毅体内的生机在流失！ ------这样下去可不行！ 石昊从储物宝具中翻出几只玉盒，揭开封印，将灵药一股脑儿的喂给石毅，然后将玉盒狠狠的合上，扔进储物宝具之中，他都要心疼死了：他的灵药啊！ 可是，石毅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即便是服用了那般珍贵的灵药也没能叫他复原，不过是阻止他伤势继续恶化罢了，他的身体里有一股异样的力量在不断的破坏他的身体，能维持现在的模样已经是万幸之极了! 石昊有些发愁的看着怀中始终昏迷不醒的人，如果他醒着就好了，凭他那样深沉的心计，只要醒着就一定有办法的。 泄愤似的掐了一把他苍白的脸蛋儿，即便他这样昏迷着也丝毫无损他的绝世风采，只是苍白而无血色的脸上透着几分不详的死气，这样总不是办法，得出去才行。 可这里怎么也不像是出口啊！ 石昊抬眼望去，尽是混沌虚空。黑暗一片，无一丝半毫的光亮。 石毅到底将他俩弄到什么地方来了，找不找得到出口他自身倒是无所谓，只是石毅会有大麻烦了呢，再这么耽搁下去，他就算道基不废，功力也会大减，似他这般骄傲的人，怕是比死还难过吧！ 若是石毅这会儿还醒着，只怕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天陨秘境，当初他们一批人就是在这里拿到天陨令且进到天陨塔中的，其实石毅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入天陨塔的，能够进入天陨塔的无一不是那些天赋绝佳、气运惊人的天之骄子，这一部分人从天陨书院内门弟子，下属势力的杰出传人，同阵营最被看好的绝世天才中择出，而无缘进入天陨塔的人便是在这秘境中寻找机缘了！ 其实在天陨书院中这个消息并不算是机密，稍微消息灵通的人就能知道，章眉笙给他的资料中没说是因为她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可偏偏石毅进入天陨书院之后就可着劲儿的修炼，除此之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打探下界的消息去了，那里关注过这些！ 当时在情急之下石毅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天陨塔，非常粗暴的一把捏碎了天陨令，使得天陨令的挪移方位出了不小的偏差！以至于落得这般下场，不得不说他俩的运气实在太差，当然也不得不说他俩的运气很好，如若不然，依照当时的情景怕是身陨魂也消了！ …… 石昊自身受伤不轻，只是没有石毅严重。这会儿带着个大累赘去寻找出口，他也是够了！ 只是再怎么样，他确实不放心将石毅一个人留下，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呢？所以啊，还是带在身边来得安心！ ------他心底竟是从未升起过要将石毅抛下的念头呢！若是石毅知晓他心中的想法指不定要欢喜成什么模样，虽然想要从他那张脸上看出点什么喜悦之类的情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这并不妨碍他心生暗喜啊！ 这漫无边际的虚空黑暗，到底是哪里 “铮”“铮”…… 剑鸣不止，隔了无尽距离依旧可以感受到那绝世的锋锐…… 石昊眼中光华闪烁，有些举棋不定。 ------前面有人！石昊的反应并不慢，哪怕此刻他未在巅峰之时。隔了很远的距离有人在征战，只是很奇怪，杀气滔天，但杀意却浅淡的近乎于无，很有可能这两个人相互认识。现在过去很危险，石昊知道的无比清楚，但是却不得不这样做！ 石昊藏行匿影向着战场靠近，他眼中蒙着一层冷光，他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总会有人知道的，只要知道这里不是真的就是一片虚无就够了！ 无论如何，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地方，总不能真的就这样任石毅落得半毁的境地吧！至于其它的等他痊愈之后再找他算账也不迟，比如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秘境之中？又或者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别说什么巧合之类的话，也就骗骗鬼比较相宜，也不对，如今这鬼都聪明的不像话，怕是连鬼都不会信。他倒要看看石毅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第57章 困囚 距离他俩被救已经过去两天了，他自己身上的上早就在神丹灵药的作用下，好得七七八八了，而另一个与他同行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石毅那家伙至今还在昏迷之中，他也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更可况他心里还憋了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呢！ …… “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子的？”章眉笙看似随意实则难掩好奇的问道。她对石昊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好奇能够被石毅那个冷肝冷肺冷心肠的家伙放在心上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毕竟石毅的变化只要是关注过他的人就没有看不见的。而能够对他施以如此重大影响的人，自然会引得各方关注，尤其是在这天陨书院之中。有心人从来就不会少！ 她其实真的很感激石昊和石毅的突然出现的，她和叶藜的对峙，如果不是被他们的突然出现的打断，或许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当然他们的出现也叫她大吃一惊。 尤其是石昊拖着失去战斗力近乎半废的石毅竟然还潜伏到了他们附近，这份本事即便是放在整个三千州也找不出一手之数，如果不是她和叶藜对峙的气势刺激到了石毅，令他本能的散发自己的气势，从而破坏了石昊完美隐藏的气机，他们或许还不能察觉，虽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她和叶藜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都集中在彼此身上的缘故，才会有此结果。 其实有个势均力敌的情人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但不得不说，有叶藜这样势均力敌的情人，棋逢对手、旗鼓相当的你来我往，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受，应该说是相当愉快的。只是大道之下，情爱值几何？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也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章眉笙看着在她对面对此还无知无觉石昊，眼底不自知的就轻泄出了几分怜悯，只是不知到底是在怜悯谁，是他，还是她自己，抑或是所有陷落情网的人？ “如果我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信吗？”石昊对于章眉笙的心理一无所觉，此时双眼连眨几下，看起来无辜极了。 “我信啊，你是聪明人不是么？”章眉笙清冷的眉目泛起一层如玉色般的莹润。她也眨眨眼，忽地就有了几分少女动人的风姿。 ------这世上本无事，是庸人自扰之。她连自己尚且没能顾好，如何能看顾他人？一切的结果都是事出有因，天循命理，也不是无迹可循的。只要有心，劫便可解！ 石昊继续眨眼，纯白的就似那一身雪色的兔子一般。他明明说的就是真话啊，可是为什么就是没人相信呢？ “你不是天陨书院的的弟子吧！”章眉笙笑，清华眉目无端的就显露了几分雍容。只是她的话语并不那么宽容就是了。 “当然不是啊！”石昊心念电转间就大方的承认了，毕竟他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虽然看上去挺友好的，但谁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呢！不过她认识石毅，那么必然也是天陨书院中人，那么冒充天陨书院的弟子绝对是最不理智的选择。 “石毅把你弄进来的。”既然猜出了这个少年就是石毅放在心上的那个人，他会进去也就没有什么值得追问的了。看来她得重新估量石毅手中握有的筹码了！ “我为什么不能是靠自己进来的呢！”关于这一点他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反正他不承认，她也找不到证据，如果承认了，那岂不是就坑了石毅，虽然他也不是那么喜欢他就是了，但也不至于故意坑他。 ------当然他就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石毅最近的表现叫他改观不少就是了！ “你说是靠你自己进去的，我信你就是了！”章眉笙浅浅的笑着，风姿楚楚。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会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她便也随之转移了话题。 石昊并不答话，他不会那么简单的就相信了这个女人的话，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最毒妇人心’呢！更何况他不仅亲眼见识过女人的厉害更是亲身体验过女人的狠毒的，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原属于他的至尊骨此刻正生长在石毅的胸腔里。如果这样刻骨铭心的惨痛经历都得不到教训，还会被三言两语迷惑，他就真成傻缺了，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 石毅的伤势已经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了，毕竟天陨书院中那些不出世的老怪物也不是吃素的，哪怕算不得全才，也总有几分别人望尘莫及的偏才。 回到天陨书院的第三天下午，他就醒过来了。 此次受伤严重，几乎就损伤了根基，内在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但外伤却不至于这样严重，不过他还是假装重伤号。至于他为何要伪装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看一直不离他左右的石昊就知道了。当然他也不全是装的，他身体存在着一股异力，叫他的身体迟迟不能复原，更时刻威胁着他的根基。留下他一方面是他能探查到他体内的那股异力，另一方面就是他舍不得他离开，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 ------他不知道，如果放他离去，还要再过多久才能再次见到他，而他舍不得见不到他。 石毅心底的想法，石昊是半点也无察觉，虽然在这里什么都好，但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石毅，他心底就有几分不自在，所幸他伤的比较严重，没那份功夫来招惹他，他也就乐得逍遥。 他想的很好，等石毅伤好一些之后，就去找他问清楚秘境之行，然后就去血色平原查探一番…… …… 天气晴好，石昊不耐烦始终呆在房间里，闷都闷死啦。本来他是想要一个人出来透透气，结果大不如人意就是了。 “离开这里，你想去哪？”石毅背脊挺直的端肃的坐着，即便他此刻这般坐法只会让他的身体更加不舒服，而他注视着的那个人则是毫无形象的坐在亭边栏杆上，但他就是觉得他哪里都好，无处不好。 “血色平原。”石昊早就想好了，如果不是石毅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他拖到天陨密境中去了，他大概已经在血色平原了吧！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亲自前去确认一下的！ “哦！”石毅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他就知道，石昊在这里是呆不住的！ 石昊就当没看见，反正他从来也没有弄懂过石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起石毅那个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俩有了一段似真还假的经历，如果说是真的，那么他们一直不曾离开原地这种事情要怎么解释？但要说是假的，可他的天生至尊宝术---上苍之手的的确确的是真的已经补全了。他不知道石毅是怎么做到的，但想来绝不是石毅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他这个族兄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心思深沉如渊，也从来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之中，想到这里石昊又复杂的看了石毅一眼，要知道在那段真假难辨的经历中，石毅一身高绝的实力并未曾全部发挥出来，可他却又是清楚的知道，不是石毅不想全力出手，只是那个时候他似乎还花了大气力去压抑或者说是维持着什么…… 石昊挪开视线，天陨书院乃是上届有名的大势力，一眼望去，群山盘绕如龙，气势磅礴。收回视线看向他所在的殿宇，这座殿宇给他的唯一感觉就是冰冷，无一丝人间烟火气息，虽说修行就是为了超脱，可这样的地方简直是荒芜的近乎死寂，但亭台楼阁，绿蔓青萝，笔挺灵木，奇花异草，却拥簇的热闹。这样矛盾的地方就如同石毅这个人一样。 石毅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描摹着那个人的轮廓，然后目光下移，不再看他，他怕他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他从来不会怀疑他的敏锐，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端倪出现，石昊怕是此生都不会容忍他的靠近了吧！ 他想要去血色平原的原因，他大概也是清楚的，如果是他自己遇见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不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要确定它并不会对自身构成威胁才是。理智清楚的告诉他，石昊这么做是对的，也是应该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去想------ ------又是如此迫不及待的要从他身边离开啊！ 留下他！ 不择手段的留下他！ 困在巨石围成的石屋，再也不会看见外界的天光，睡着了就是夜晚，醒着就是白天，他唯一能够待着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怀里……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石毅心中留存着多么疯狂的念头，这念头逼得他快要发疯，但是石毅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做不到那样的狠绝。折掉他所有的羽翼，将他囚禁在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地方，从此他的眼里心里都只能看得见他一个人，如此种种，他发了疯的似的想要去做。可是他已经做不到不管不顾的只为自己舒心了，他在乎石昊比在乎自己更甚。 石毅的神色一片晴朗，风姿独秀，绝不会有人看出他心底的暗沉。 没有人说话，亭外是一片盛开的鲜艳明媚的灵荷，清风徐来，雅致别韵的香气就浅浅的浮动，又有几人知道他在湖底专门设置的极寒法阵，也特意叫人寻来这样适合在这样条件下生长的灵荷来，今日能够看见这样的美丽动人的景色，却是因为他多少也在这灵荷上花去了几丝心思…… 石毅轻轻的勾了勾唇角，柔和的笑意就染上了眼角。 ------石昊，我在你身上花去的心思总和甚至超越了我自己，不管现在如何，最终你会叫我失望的，对吧？！生长于我心脏上的那株花啊，终有一日会长出花蕾的，对吧？…… 石毅发现石昊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只是这变化来得莫名其妙，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不论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他都挺乐意接受的，即便它就是一颗包裹了蜂蜜糖霜的□□，只要是石昊递过来得他都意愿吞下的。 ------只是他怎么舍得留他一个人在这人世间争渡？自然是要带着他同行了，即便是幽冥黄泉，也不是那么可怕的！ 他活着，就绝对舍不得伤他一丝半毫，因为那只会让他受过的苦楚成千上百倍的从他心上碾过；他若赴死，偏生舍不得丢下他不管，那就只好一起走了，走过黎明与黄昏，走过清晨与日落，走过人生的起起伏伏……直至永恒或是终结。 石毅的伤势极为严重，尤其是潜藏在体内的那股异力，更是叫人头疼，偏生除了他和石昊之外无人能够察觉。 便是一直淡定如斯的石毅也开始暗暗着急起来，想想即将到来的盛事，他如何能错过？ ------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绝不能错过。要知道这样的盛事在三千州已经历经了两千九百九十九次，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错过此次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更何况这一次的机缘…… 他自然是不愿意错过此次盛会的，只是体内的伤势是个极大的问题，他和石昊都是在那个诡异的地方死里逃生的，那种异力是绝不可能感知错的，偏书院的长老们、闭关修炼的老怪物们都不能感受到，极少数的几个可以察觉到他体内不妥，却怎么也找不出根源，算来算去，能够解决问题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罢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他不知道石昊愿不愿意助他疗伤。 石毅侧身望去，将那躺在在寒池灵荷间的人影收入眸中，衣带胜雪，身姿俊秀挺拔，已经风神如玉的少年了，便是这样懒懒散散的淌漾在无穷碧叶间，说不出的肆意无拘。便是眼角眉梢那种轻松自在都仿佛从他身上传到了他的心里，叫他看着也无端的升腾起了些许的舒畅欢快。 ------他必然是愿意的！ 石毅眼底闪过一丝蕴含深意光，看来得去章眉笙的清华殿走上一遭了！ …… 第58章 亲密 热气缭绕的温热泉泉水，药香弥漫，人影绰约。 …… 石毅握住石昊皓白如瓷的手腕，一点一点收紧，强忍下身体内一阵高过一阵的情热，看着浑身虚软的躺在他怀中的石昊，石毅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加深，任谁只要对上这双眼睛就会明白它的主人暗藏的汹涌。 ------就像一头已经饿极了的猛虎，尚被关在栅栏之中，只是那栅栏脆弱极了，只要它一个猛冲，就可以破栏而出，再无顾忌。 神力交缠，神魂相融，彼此间互相交融，那种从身体里，神魂中升起的热流，简直叫人销魂蚀骨，无法抗拒。他的境界本身高于石昊，另外他早早的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才勉强支撑过来，却也恨不得不要再继续忍耐。而石昊应该是初次接触，难免抵抗不了从身体最深处升起的热涌，然后神散魂消，这会儿意识已经迷乱。 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一络一络的贴在他的肌肤上，浅淡的红潮布满他的脸颊，堪与三月的桃花媲美，极艳，极诱人。让人按捺不住心底的躁动，想要伸出手去不顾一切的碰一碰他。 ------那种躁动在他心底绵绵密密的纠缠，纠缠得他的心都开始缓缓的发疼。然后，倏得冒出一簇小小的暗火，任何一点不合时宜的举动都是为这簇火苗添薪加柴，让这小小的火苗慢慢演变成熊熊大火，那火焰肆意而凛然，那火舌已经灼伤了他握住石昊手腕的那只手。 石毅缓缓的低下头，慢慢的靠近他，他的眼睛紧紧的锁在石昊的脸上，清晰的看见他的表情，听着他急速的喘息，感受着他身上灼热的温度，那是并不低于他身体的温度，他躺在他的怀里，他眼睛微微闭阖着，他意识正迷离着…… 他可以亲吻他的眉毛，石昊的眉毛生的极好，像一柄锋锐无匹的利剑，似乎可以破开一切；他可以亲吻他的眼睛，哪怕此刻他的眼睛没有睁开，看不见他那双自己最钟爱的泛着黑曜石一般光泽的眼眸，可是没关系，他知道就好了；他可以亲吻他的脸颊，做着这般亲密的行为，他可以假装欺骗自己他们是如此的亲密无间；他可以亲吻他的嘴唇，那张总是会吐露出叫他心情变坏的嘴巴，薄薄的两片唇，会变得润泽起来，那会叫他从心底升起甜蜜的快乐…… 可是…… 可是…… -----他不能！他不能这么做！ 如果他期冀最长久的未来，最永恒的相守的话。 这个世界上最长久的未来，最永恒的相守会为他带来最温暖的谊，最甜蜜的爱意，他是那样的渴望着拥有他。可是再明了自己心底的渴望之后，石毅就知道在他最期待的情景出现之前，他先要学会克制，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就如此刻！ 最终，石毅也只是紧紧的拥住石昊，那样的用力，似乎是要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一样。他眸光深湛的看着石昊，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力道放的那样的轻，唯恐重一点弄疼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石昊才从汹涌澎湃的□□世界之中清醒过来，虽然仍旧是手软脚软，但好歹意识完全清醒了，眼角眉梢都是潮湿水润的，脸颊上和三月的桃花一样的粉色在此间药泉的水雾缭绕下更是色气满满。 发现自己躺在石毅的怀中，石昊半点异色也没有，只是淡定的伸出手推了一下石毅，石毅会意的顺着他的力道挪开位置，石昊稍稍移动了一下位置，靠坐在药泉池边。 神力消耗过度造成了他此刻身体被掏空的假象，石昊眼睛微闭感受了一□□内的情况，虽说是助石毅祛除他体内的异力，可是他也不是没有收获，比如他神魂凭空的壮大了一丝，且极为练。 “这药泉中的药力对淬炼神力有很大的帮助，你不妨多调息一会儿。”石毅看着他，心中忽地就升起了一种融融的暖意。哪怕他眉梢眼角依旧带着未能褪尽的春意，可是他的眼眸依旧清澈如许，纯粹剔透，还是他最爱的子。 “好。”也许是石毅说话时的语气太过自然，也许是他的心在那一瞬间被迷惑，他难得的柔和的满身的菱角。 …… “手伸出来！”良久，石昊停下调息，他的气息已经不再混乱。想到自己是为了帮石毅祛除他体内的异力弄成这副模样的，难得的想要帮他看看，他是否已经复原？ 石毅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自己的手朝石昊伸去。他清楚石昊只是想要最后确定一下，他体内那股异力是不是已经祛除干净没有，他一向是活的这样的坦荡无惧，偏生对于这样的他，石毅从心底就升不起一丝半点的抵触，反而对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石昊眉毛一挑，“很好，已经完全没有异力的踪迹了，你得感谢我帮忙才对。” 石昊的手指生的极为漂亮，他静静的看着搭在他的腕间手指，那指腹传来柔软的触感就像他此刻心的形状。 “嗯，谢谢你，很感谢你。”石毅眉宇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冰消雪融间始见明媚和煦春光。 “哈！”石昊似乎被他的坦率吓了一小下，有顷刻的不自然。“既然你这样诚挚的道谢，那我就收下了啊！” 这样说着，他的眉宇却染上了淡淡的笑意，神采飞扬。 “我先出去了，你再多调息些时候吧！”不知怎么看着似乎是极为纵容这他的石毅，心底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忽地就想起了章眉笙说过的话，他微微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射出一层薄薄的阴影。 “好。”石毅轻轻颔首。 石毅看着他只着单薄的里衣湿漉漉的从药泉池中离去。眼神是那样的专注，就像此生此世唯有他一人可以入眼一样。石昊在快要踏出殿门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蓦然回望，只看了一眼，就极快的收回了目光，依旧从容的步出了他的视线。 在石毅眼里，只是看见他回望了一下，却没有停留，就像过往所有的年岁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 石昊坐在宫殿之上，行为自由散漫，巡守的侍从对于他的这种行为假装看不见，依旧各做各的。 他有些烦恼，偏偏不能说出口。那种感觉就像强行在胸口塞进了一团厚厚的棉花，叫他堵得慌。 很多事，即便知道了也要假装不知道，就像石毅眼底那浓厚的情感。他原本是不知道的，也从来没有想过。 ------多么荒唐可笑啊！ 石昊唇边泛起一丝嘲讽至极的弧度 -----这如此荒唐可笑的事情却是真的！ 石昊唇边的弧度僵住，然后神色变得难以形容。 石毅，那是什么人？ 他是重瞳者，他是天生神人。 天赋奇高，根骨极佳，悟性奇高，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周围鲜花锦簇，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怎么想如他那般的人的情思也不可能落在自己身上吧！ 偏偏他在他眼中看见了不应该存在的情思。一时间进退失据，哪怕他佯装淡定从容。可是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他的心，乱了！ 这世间从来都是阴阳相合，至于男男女女，绝非正道。 他从来都不觉得石毅会走上什么小道，他一直都是那样霸道的沿着正途向前。所以他是真的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虽然可以说是他从未留意过，却也不得不说石毅掩藏的真好。 这一次，如果不是章眉笙言语隐晦的提醒，他也不会注意到。 …… 他就是太正直了，总觉得石毅此次会受伤与他有很大的关系，所以非要确定石毅安然无恙才肯罢休。 那一天石毅难得的想要出门去了章眉笙的清华殿，回来之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殿中，直到第二天正午才出来。 他知道石毅会出去是因为章眉笙那边派人来请说是找到了能够让他复原的方法，所以他肯定石毅的异样源于此，但看石毅的样子不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欢欣，反而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以决定的难题一样。 他旁敲侧击没有从石毅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会被石毅的言语带着思路跑偏，所性他干脆的直接找上了清华殿。 那一袭青衣，风华绝艳的女子却戏谑非常，言语间含而不露的暗示他若是要彻底祛除石毅体内的异力，他会付出大代价，但若是仔细留意却必然会有惊人的发现的。 ------石毅可不会知道，章眉笙会这样坑他一把，在不恰当的时机将所有的一切剖白在石昊面前。 章眉笙告诉石昊，要想祛除石毅体内的异力，必然需要他的相助，因为唯有他能够感知到石毅体内的那股难缠的异力，但石昊的修为境界并不能过胜过石毅，由体外相助这条路就走不通了，那么唯有由内及外这条途径了，具体的方法就是石昊的神魂进入石毅体内，和二人神魂神力的全部一举将异力祛除。 这种方法很少有人使用，所以知道的人也没几个，毕竟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将自己的神魂向另外一个人敞开呢？唯有心心相印，生死相依的爱侣才会使用。 ------是了，章眉笙没有告诉石昊的是这种方法乃是双修之法。修行此法到至深处，性命攸关，生死相连。 第59章 他知道了 一贯的青衣如水，章眉笙临风而立，似仙山烟霞般飘渺，如海上云雾般清淡，举手投足间，端的是风华绝代。 佳人风姿卓绝，如斯动人。 面对这样美色，偏偏石昊心中也无任何波动，连一瞬间的迷惑都不会有。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章眉笙，实在是不想和她说话。如果不是她的提醒，他怎会落到现在这个模样？不，也不对，应该要感谢她的提醒，如果不是她的话，他也不会知道石毅潜藏的心思。 “无法接受？”章眉笙看着月下眉头紧锁，染上清愁的石昊，明知故问道。 她看着这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无端的就想起了叶藜，石头上开出了花，刚开始总是会叫人茫然失措的。如当初的叶藜，也如眼前的这个少年。 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唯一的集合点就是石毅。对于这一点，她知道，石昊也知道。 但这见到他之前，她就已经想要见见他了。最初的时候，石毅对于自己的心思也不是很明确的时候，来向她请教的时候，她就想要见见这个能叫石毅那样冷心冷肺的人牵肠挂肚的人了，只是从未想过会是这样风姿俊秀的少年郎。 毕竟在她的想法中，能叫石毅牵挂的人必然是如水温柔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融化石毅那满身的冰凌。可是见到石昊之后才知道是她想太多。 ------毕竟情爱这个东西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你早就知道”石昊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既然章眉笙会开口提醒他，想必是知道什么的。 “是啊！”对于石昊会猜到这一点，章眉笙一点也不意外，如果他没有猜到，她才会感到惊讶。少年天骄，卓然人上，必有过人之处。 “你知道多久了？”石眼昊垂下眼睑遮住眸中所有的情绪。 ------又是怎么知道的？ “很久了呢！”章眉笙笑，“让我想想……对了，就是在元天秘境结束后不久，我就知道了石毅有了心悦之人。”章眉笙又想起当初石毅隔着老远的距离向她请教的模样，轻咳了一声，勉强忍住了涌上喉头的笑意。 “哦。”石昊有些木然的应了一声，他都不知道此时他除了应和一声之外，还能有什么样的表情。 “你似乎很惊讶？”章眉笙眸中划过一道流光，眉心轻皱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她看错了么？明明他们之间是那般的默契。 “对啊！”石昊已经被打击的不轻，这会儿似乎都没有回过神来。 “真的是这样么？”章眉笙眉毛一挑，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你什么意思？”石昊皱眉，难得的没有明白过来章眉笙是个什么意思。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样的做法看似是最合适不过的，可却是最愚蠢的做法了。”章眉笙声音都低下去了，心中对于石昊有了一丝不满。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章眉笙把话说的这般明白，石昊只觉得更可笑了。 “不，你明白，你只是不愿意去接受罢了！”章眉笙还是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东西，毕竟默契这东西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石昊没有再说话，却不是对章眉笙所言的默认，他在章眉笙提醒之前是真的不知道石毅竟然对他存了别样的心思的，从那颗惊雷炸响之后，到这会儿他脑袋里都在发懵，而且他觉得这个女人和石毅的关系不会好到石毅将他们之间的所有事都全盘托出，她并不是所有事情的知情者，充其量就是知道了关于石毅的，关于石毅对他的用心的一些事情而已，他可以听听，却不能接受她的指责。 ------明明就是他石毅将他拖入这一潭浑水之中，怎么他要在这里听着她的指责？石昊心底不是没有委屈的。 该死的石毅！ 他内心的怨念，石毅是没有收到，可他自己对石毅态度的变化，他也没有发现…… 清华殿。 大殿之上，一袭墨绿袍服的叶藜静静的坐着，手边一盏清茶早就失去了它的热度，可是这座宫殿的主人还未归来。 叶藜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情绪，他目光澄静的注视着殿门的方向，偶尔视线移动落在大殿中的装饰上，穿过鎏金瑞兽香炉上升起的袅袅轻烟，仿佛带着他的思绪回到了古旧的时光里。 ------怔怔然的出了神！ 章眉笙步入大殿之中，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身上，感觉他深思不属，清冷的眸光刹那间变得温软起来。 ------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归来，这可是一件稀罕的事情呢！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叶藜从自己的世界回过神来，看见背脊挺得笔直的，端坐在他另一边的章眉笙，忽地就笑了，阳光明媚，春光灿烂，就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自己心仪的少女一样欢欣。 章眉笙眼眸深处却有着一丝动容的痕迹，神色却是冷淡，就像是在一簇明亮炽热的火焰上凝出了一层冰晶。 “你回来啦！”叶藜身体不自觉的向章眉笙的方向倾斜，似乎这样就能靠的更近一些。 “嗯。”章眉笙眉眼低垂。“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叶藜丝毫不介意章眉笙的态度，他想做什么，难道需要别人同意么？ “有必要么？”章眉笙斜眼看他，那刹那间带出的风情都足够醉倒心悦她的人了。 “没有必要，但是我想看。”叶藜语出真心。 “……”伶牙俐齿如章眉笙也果断的被人给噎住了。“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吧！” “你又看石毅去了？”叶藜声音平稳的很，但了解他至深的章眉笙却是从中听出来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来。面对章眉笙他所有的手段都成了空，不是找不到办法，而是因为他舍不得。 “是。”章眉笙眉眼低垂，没有告诉他她并不是去看石毅而是去看石昊的。 良久，叶藜都没有说话，他静静的望着她，他心中藏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她，可是这样静静的凝视她的时候，他有种模糊的感觉，他什么也不必说，因为她其实什么都明白。那些他说过的，没有说过的，她都清楚。 章眉笙在他专注的目光中渐渐的变得无法安然自若了，心开始一点一点的揪痛起来。 是的，她什么都明白。 ------若是有一个人将自己炽热真诚的一颗心捧到你的面前，那么，你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的心，他的情，还有他的人。 可是在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够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左右的时候，又怎么敢给出承诺呢？ “阿藜，秘境之行我收获甚多，将要闭关。”章眉笙情愿叶藜神色恼怒的与她争吵，然后拂袖而去，也不愿意面对这样安静的凝视她的叶藜，这样的他有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魔力，就连空气之中的暧昧都已经升级，这太危险了！ “别耽误了进仙古世界的时间。”叶藜站起来轻轻的理了理自己衣袍，轻轻的嘱咐了一句，然后风度翩翩的离去。至于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章眉笙低声应了，只是那声音轻的连她自己都未听清。 ------未来，要怎样才能求得一个同归的未来？ 浓墨入水，带起深浅不一的暗色。上佳的砚石在砚台上轻轻的研磨，令墨色一点一点的变得浓黏起来。似乎是觉得墨色已经足够，他握住砚石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放下。 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执起笔，小心的下笔，一笔一笔都足够的慎重而珍视，就像是对待他此生最贵重的珍宝一样。 …… 纸上人影已经露出了轮廓，一头墨发铺陈，散落在水面，蜿蜒似水草，又似藤蔓攀附树木一样缠绕在画中人的身体上，一双眼眸半睁半闭，眼中神色叫人看不清楚，水雾蒸腾，神色从容安然…… 石毅停笔仔细端详着画中人，眼底有潜藏的痴迷。 ------那画中人分明是石昊。 似雪的白玉纸，深浅不一的墨色仔细描绘而成的人影，本就是在他心上扎根的那个人。他没有使用一丝彩色，再鲜艳的颜色也描绘不出他的一丝风采，不如就这样的黑白笔墨绘成他的样子，长久的留住。 这几日他隐约的感觉到石昊在躲着他，他也没有强硬的强迫他面对他，怕是那日在药泉中助他疗伤的情景还是叫他有几分的不自在吧！这样想的石毅根本就不知道石昊已经知道了他那些极力掩藏起来的情思。 …… 石昊闲庭信步的在城中闲逛。 ------说是闲逛，最主要的却是石昊不愿意面对石毅。 从那天从章眉笙口中证实了石毅对他的感情，除了证明那一日并不是他看花了眼之外，他只感觉的有什么荒谬，心中凭白就增添了无数的忧丝烦絮。 他原来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他能走到这一步，与他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关系，但是关系到石毅的时候，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石毅，石毅…… ------为什么直到今时今日，我也无法猜到你在想些什么？ 第60章 桃花灼灼 重瞳殿的风光，算不得赏心悦目，更称不上怡人。除了那一池他刻意栽培的寒池灵荷之外，花木向来是自由生长，他不在意，自然也不会有人刻意的种红植绿。因此当石毅得知石昊在这重瞳殿中呆不住，外出溜达去了，也并不觉得如何意外。 他向来是喜欢热闹的，天性如此，非人力可改！ 推开窗，一眼望去，除开那四季常开，逆时争艳的寒池灵荷之外，也不过是几棵不甚粗壮的桃花树稀稀疏疏的绽开了花朵，却无桃夭之秾艳，天陨书院范围内灵脉无数，仙山福地也不少，以石毅的地位，归属于他的重瞳殿本不该是这般秋之清寒无尽，只是他不在意罢了。 ------这样子的殿宇楼阁石昊不喜欢，也不妨事，以后依着他的喜好改了就是。 隶属于天陨书院的天陨城，较之他们曾近到过的血色平原上的城池相比，那是天壤之别。一个混乱无序，遵循强者为尊，一切罪恶、杀戮都可以找到，而善良、柔弱、无害的东西在那里是绝迹的；而另一个循规蹈矩，自有道理可循。光明与黑暗在这里共存，便是罪恶、杀戮在这里都得披上一层道德的外衣，极尽伪君子之能事。 石昊漫步在天陨城外围中，看着这平静安稳而有序的生活，商贩迎来送往，酒肆茶楼林立，青楼舞馆笙歌慢起，他心中越来越平静，内城与外城是两个世界，不能修行的凡人居住在外城，修士占据坏境更好的内城，简单的内外之分，隔开了凡人与修士的生活。从内城一路行来，这是他最直观的认知。但偏生凡人的生活有滋有味，而修士的生活却时刻不得安生。 说起来他似乎一直都挺忙的，小时候忙着赶超石毅；在虚神界一战之后，他便忙着应对下界的敌人；等他登基为皇之后，他忙着抵御七神下界，然后争命；来到上界之后，见识天地之广大，更是不敢稍有懈怠，像这样悠闲的日子真是少之又少。 …… 石毅盘膝而作，面前一张小小的几案上黑白棋子纵横，指间捻着一枚白玉棋子，手指与棋子可并比看，宽大的幅袖垂坠在身侧，神色专注，良久，落定白子；然后换了一只手，捻起一枚黑子…… 大把的如瀑黑发散落脑后，发尾逶迤没地，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是他一贯的模样，胜雪白袍贴合身躯，将修长的身形完完全全的显现出来。微垂了眼睑，神色如霜似雪。 树上的桃花被风一吹，稀稀拉拉的零散的飘落了一些，零星的几朵恰好坠在棋盘之上，凭添几许野趣。 一袭黑衣的暗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树影之下，石毅察觉到气息，微微抬了抬眼，道：“什么事？”将手中的棋子一扔，已至终局的棋局瞬间被打乱------ ------不过是一盘棋而已，只要他愿意，想要推翻重来，无论多少次都可以，只是人生这盘棋局，却无退路可走，更无翻盘的可能，只能谨慎前行。 暗影听得声响，小心的应道：“大人要求吾等查探的消息汇总完毕，尽在此处，请大人阅览。”稳稳的将手中一枚玉珠躬身呈上。 石毅听得此言，心中一动，抬手一招，玉珠就被他捏在手中。“你下去吧！” “是。”一袭黑衣的暗影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离去。 天陨秘境神秘之极，便是进去之后出来的人所言也是众说纷纭，无从分辨真假。 进入天陨秘境之前，他曾从章眉笙手中得到一份较为隐秘的资料上所言，天陨秘境是天陨书院最为重要的一处秘境之一，但现在他已经确定：天陨秘境恐怕不是最为重要的秘境之一，而是最为重要的秘境，更有可能是天陨书院的底蕴之一。 以前从来没有这般想过，便是进入了一个思想误区，能够与盟友分享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最珍贵的东西呢？可是为什么就没有想过便是进去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核心之地吧。 时空与命运这两样东西原就是世人无法碰触的领域，偏他和石昊就回到了仙古时期，见证了一场九天十地的悲歌，甚至还什么都没有摸清楚就已经回归。一个时间片段，但他和石昊的收获却是巨大的。 也许，这天陨塔中最大的造化，并不是什么古经、宝术，而是这种可溯回仙古的手段。或许他可以更大胆的猜测，并不只是溯回仙古，而是畅游时间长河，只是他和石昊恰好是回到了仙古年间，也许有人去了未来，看见了历史洪流的方向。可并不是不可能的，相反他的猜测多半是真的，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求证。 如果真的有人看见了未来…… 想到这里，石毅眼神愈加莫测起来…… 月下疾驰，凭虚御风。 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萧萧肃肃，端的是风举雪御，胜过红尘绝色无数。 倏然落下，一片桃花明艳，绝胜千里。 两道白衣人影，落入这灼灼桃夭之间，桃花艳极，人影愈白，人间难得几回这般风光。 一阵风过，无数桃花悠然飘荡回旋，然后缓缓的落在地面，铺就一地花毯。 抬眼望去，一片灼灼燃烧似火云的桃花，毫无意外的没有察觉到任何烟火气息。石昊伸手推开一支旁逸斜出的桃枝，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凡俗人家的桃花三两树便成一处景，何况这满山遍谷的灵桃，花开烧人眼。神识一扫，石昊发现这处山谷之中除桃树之外，竟然没有其它树木，微风轻拂，落红如雨，香尘成云，端的是美不胜收。 “灼谷。”石毅神色松融，犹如寒雪初消。一直以来在石昊面前的石毅，都有意的收敛起自己的算计，因为他知道他不喜。但石毅没有打算将自己的心思捂一辈子，那么让石昊融入自己的世界来，也未尝不可，又或者他进入石昊的世界也行。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石昊可不会相信石毅无缘无故的来这里，难道说是来赏景的么？骗谁呢！ “灼谷之主可以探看天机。”石毅淡淡的说道，眉眼一片风清朗日的坦然。他当日的猜测并没有告诉石昊，并不是不信他，而是这件事至关重要，让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在天陨秘境之中，他和石昊溯回时间回到仙古年间，见到的只言片语，虽有益处，但那毕竟已经是过去，光阴如流水，逝者如斯夫，他们改变不了过去；但未来不一样，未来还没有真的到来，一切都是未知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没有什么不可能，所以他得确定到底有没有人站在时间长河上顺流而下，提前预知了未来，如果有，那个人是谁？他想做些什么？ 如果这些问题弄不清楚，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令他心生挂碍的是石昊，关于石昊，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 “天机？”石昊玩味的重复着两个字。他眉眼一挑，转头看向石毅：“你信？” 他从来都觉得他和石毅或许是两种人，但一脉相承的到底并不是只有斩不断的血缘，还有那种从骨子带出来的桀骜，天机、命运，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令他们为之屈服？ 却不想石毅的回答却是------ ------“我信。” 石昊嘲讽的神情他不是没有看见，只是，他是真的相信天机，却并不屈服于天机。 ------就像他相信遥远的未来，石昊会屹立神道绝巅，一览众山小一样相信命运的轨迹，但却绝不能容忍他失去所有，万古同悲，不能容忍他的生命里没有他石毅的存在。 对于石毅的回答，石昊嗤之以鼻，忽觉胸口发闷，有些不舒服。“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石昊心中隐隐存了些怒气，有些不虞的说道。 “访友。”石毅伸手拂过横斜在身前的桃枝，目光深深的凝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天荒地老的静默之感。 “你认为我会相信？”石昊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心中忽热就心烦意乱起来，没有发现之前，什么都好说，可一旦知道了石毅对他存了个什么心思，就觉得哪儿都不对劲，连他自己也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不会！”如果石昊这么容易就相信了，那他也就走不到今时今日的地步了！被他放在心上的石昊从来都是倾世绝的无双人物。 “那你还说出这般理由？”石昊严重的觉得自己被耍了！目光忽冷，淡淡的从石毅面上扫过。 “可我没有说假话。”石毅笑。心中暗道：只是也没有说真话而已。他来访友是真，有另外的目的也是真的。 灼谷之主是他好友，一见如故。而今他需要灼谷之主的帮助，所以他来了！ “这已经就是最大的假话了。”石昊忽然间就有些意兴阑珊，觉得石毅这人真是没劲透了。 “你总会知道的。”石毅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是又惹到他了，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哼！”石昊冷哼一声，大步向桃花林深处行去。 “别--”没等石毅的话说完，石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艳艳桃花深处。 …… 第61章 灯芯 没听石毅将话说完就闯入桃花林的后果，石昊是真的切身体会过了。 真真是叫人欲哭无泪好么？ 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层层叠叠起伏，深深浅浅不一，直有繁花渐欲迷人眼。虽然他本身就是负气而走，可这会儿不见了石毅，他却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更加深厚了。那就是个祸害头子。 他是刻意避开石毅不假，可这该死的桃花林它是一个阵法，困阵加幻阵，挺有意思的，呵呵！ 呵呵！ 他这会儿是真的想要糊石毅一脸了呢！ ------这是什么狗屁地方啊！ 欺负他不懂阵法是吧！想到赖在他身边不走的那块打神石，若是祭出去，那绝对就是一大杀器啊！可是他不是来搞破坏的啊！ 这阵法并没有任何想要伤人的意思，不过是困人而已，虽然加上幻阵，可是幻阵那东西能对付的从来就只有那些心智不见，意志薄弱的人，对于他这般志存高远，心思明澈的人来讲，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如果是简单的困阵也就罢了，他虽不是阵法高手，但见多识广难免就会触类旁通，多花点时间、多花点心思也不是不能解开，但是偏这里的阵法是每个一刻钟就变换一下，每每阵法才解开一半就换成了另外一个阵法，郁闷的他只想吐血。 如果不是知道石毅来这里是有事要做，他早就一剑劈了过去，来个以力破阵，用得着这么婆婆妈妈的、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破阵么 …… 另一边，石毅本欲进入阵中将那不知为什么在一瞬间变得冲动的石昊从阵法中带出来，只是才迈出一步，周围的桃树就极尽变化，树影摇曳，花瓣乱舞，隔了他的视线，阻了他的去路。 他自然是知晓这是为什么，恐怕是从他进入这片地域开始，那人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踪迹。 ------刻意隔开他与石昊，如此这般也不知那人又怎么不痛快了呢！可是想起要见他，他心中已经开始欢欣了！ 看着从桃林深处蜿蜒迂回延伸而出的小径露出踪迹，想来他是打定主意不会叫他有机会将石昊带出来了，他便也不强求，总归不会叫石昊有半分损伤就是，只是想来石昊怕是又要多气恼他些时候了！石毅负手一挥，衣袖蹁跹如云，难的得明朗的笑了，褪去满身冰凌霜雪，如天青月白，极是舒心。这般风采致致的人物当真是玉树临风佳公子一枚哩！沿着青石小径从容的穿过桃花林见到了他此行想要见到的人------灯芯。 灼谷之主，灯芯。 很奇怪的名字，很奇特的人。 从他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样的认为。 桃花遍地，软香弥漫，琥珀色的酒液醉人而不自知。 树下对坐的两人神姿高砌，犹如琼林玉树一般，自是风尘物外。 “将他放入桃林阵中，好么？”灯芯此人最是温柔。言行举止无一不温柔。只是对于他的敌人来说，那温柔就是浸了毒汁儿的。但是他们从来就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天地间原就是奉行的就是毫无遮掩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 便是此刻，一袭浅黄色裳服的灯芯说着这样的话语，清浅舒缓，几乎不会有人想到他就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呢！ “没有什么不好的。”石毅有些无语，对于灯芯的恶趣味他一向是无可奈何的，明明是他将石昊困在桃花林中，现在却反过来问他合适么，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以他对灯芯的了解，若是他开口请他放石昊出来，那等待石昊可能就不是桃花林中最基本的困阵了，而是杀阵了，他可没有坑石昊的爱好，现在是关照爱护都来不及呢！石毅相信石昊不会被那桃林困住，只不过是要花费些时间而已，毕竟石昊并不像他一般了解这个地方。 “你来，并不是为了自己吧！”灯芯笑，温柔的眼眸染上一层浅淡的忧郁。 似乎从石毅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样，身畔一直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神色淡淡的忧伤，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强大，但至少倒霉的从来就是那些找他麻烦的家伙。 “石毅从来都是自私的人。”他答非所问。 他的所作所为从来就是为了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从未改变。便是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一如既往的坦诚。”灯芯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似乎看见了什么刺目的东西。 “这难道不是我得优点么？”石毅笑，一扫眉宇间的阴霾，自在而无拘。不知为何每次和灯芯相处他总是格外的轻松，似乎那些烦忧都在一瞬间不见了踪迹。 “是了，是了，”灯芯笑。“你一直都是这番模样。”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石毅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强自微笑。和灯芯说话就是有这点不好，一点不如意就踩别人的痛脚。真是……叫人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阵中那个人就是你全部的初心么？”灯芯唇畔的笑意终于是消褪了，不见温润，只得锋锐。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为别人钟情呢，他不好么？ 温柔什么的从来就不是他的本性，他们这一派窃取天机，妄图破天之枷锁，得永生不死，又怎会真的温润无害？ 石毅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 “灯芯，我很抱歉。”石毅并不看他，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灯芯，可是他对石昊生了情，有了爱之后，他忽然就明白过往灯芯为他所做的筹谋，他不会虚伪的说他并不需要，相反灯芯所作所为具是雪中送炭。可这份情，他当不起。 所以，他很抱歉！ “无需说这些，我做的是我喜欢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灯芯眼眸低垂，敛去神色间的锋锐。 ------他并不需要他的抱歉，因为他们之间从来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他只是被他吸引住了，但终究不是能携手为眷侣的人。他很清楚，也很明白！ 才怪！他怎会钟情石毅，不过他要误会，他也不会去澄清的。 这家伙总是在精明的可怕，可是过头了就变成了自作聪明了呢！眸底是几乎掩不住的笑意。 “说吧，什么事叫你烦忧？你鲜少主动来找我，尤其是那次醉酒之后，几乎断了联系。”灯芯所说的是那次他佯装醉酒后，将石毅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之后的表露的情意，几乎是叫石毅慌不择路，狼狈而逃。 “我想要知窥探过时间长河的人！”石毅想起自己的猜测，心下难安。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如何，但他在意那些可能存在的变数对于石昊的影响。 “重瞳，你的修为不够。”灯芯眼神幽幽，凝视间仿若有岁月流淌。 石毅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敷衍，因为他知道灯芯既然这样说了，那就算不是全部的真相，却也相去不远了。 只是生平头一次被人当面说他修为不够，怎么样心中也是难以平静的。只看修为的话，灯芯还不如他呢！这就开始嫌弃上了！真是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在灯芯这里得不到他想要的消息，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要知道这世间最难解的命题就是命运、空间、时间，要想获得额外的奖品，必然要付出代价的。便是灼谷一脉有些特殊的能力，却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可以随意挥霍的。 灯芯为他挚友，他怎能让他为难？ 在石毅犹在思索的间隙里，灯芯已经长身而起，倾覆过桌案，松松的环住他。石毅轻轻一动，就被喝止住了：“别动，这一个拥抱，是我应得的。”灯芯话语坚决，动作却是温柔。 他眼眸中凝着冰，眼底燃着火。 他看向石毅的眼神温柔却带着浅淡的怀念，他永远都不会告诉石毅，他为什么会这样不求回报的帮助他的。并不是石毅以为的那样，当然他乐得让他误会。 石昊好不容易从桃花林中脱身而出，一眼看见的却是石毅与一男子亲密的场景。 心下莫名的不快。 他静静的站在一棵桃花树下，风过就像下了一阵桃花雨，就如桃花仙一般动人心魄。 灯芯见到从桃花林中走出的石昊，缓缓地从容不迫的从石毅身边退开，唇边笑意温润，只是眼眸中多了一丝看好戏的戏谑，他可没有漏看石昊眼底的不虞。 石毅看见石昊的到来，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虽然他心中笃定那桃花林阻不了石昊前进的步伐，可到底不再他身边，没有亲眼看见，心中的担忧却是不减的。 “这位是？” “灼谷之主，灯芯。”然后又道：“这是，石昊。” 灯芯眼眸含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任谁在刚刚被自己爱慕的人拒绝之后，就看见罪魁祸首，相信都不太可能笑得出来。 石昊也是这会儿才正面看清楚他，刚刚只是看见了他的侧颜，只觉得这是一个风姿超群的人物，正面相对之时才发现自己见识的浅薄，这人眼中有着岁月的痕迹，以及时间赋予的温柔，凭着他超强的直觉，石昊知道这人很强，至少他现在惹不起他！ 第62章 前路 “初次见面，吾为灯芯。”灯芯看着那对站在桃花树下的人影，相同款式的衣衫，同样风采卓绝的人，一眼看去，是那般相偕，恍若一对璧人。再一眼却能看出他们的不同，一个如同永冻寒域的凄清银雪，一个仿佛日当正午的肆意骄阳。可是，他怎么会看不见石毅面对那个人特有的温柔。他看着他们，眸光却似穿过他们看见了未来，仿佛过了很久，又似只有一瞬，灯芯的神色忽而变了一变，再看向那两人，眼底就带了一分尚不明显的悲悯。是对石毅，也是对石昊。 当初也是这样！ 咳咳……咳咳……他忽然就忍不住的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样的撕心裂肺。 他只是忽然间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尚还年轻气盛，肆意轻狂的时候，也想起了他曾经那样用力的爱过的人，那个风姿过人，天赋奇才的男人！ 可是留不住的，始终都留不住，就像手中紧握的流水，砂砾，时间一般，再怎么紧握，也一样会从指缝中溜走，且再也寻不回来。 他忽然就熄了自己随性而起的几分戏谑之心，他本想误导石毅他心慕他，可如今，他何必再他们本就艰难的前路上再平白添上不必要的坎坷呢！他的本意并非是为了磋磨他！ 他们未来的路本就难走，不，是他俩的脚下本就没有路。一切的一切本就是强求，终究是伤人伤己。他一直对石毅另眼相看，原以为他与那深潜在他心底的人相似，可是他看错了，石毅分明是与他更像一些。 飞蛾扑火是因为飞蛾拒绝不了来自火焰的诱惑，哪怕明知道那火焰会灼伤自己，甚至叫它粉身碎骨，可是心之所向，又怎能不往？…… “灯芯，你……”石毅一直都知道灯芯身体不好，不然怎么浑身都透出药味儿来，可是他也不曾见过他这样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心肺和着痛苦难过一起咳出来一样。 “我没事，老毛病了。”灯芯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难受又怎么比得上他心上的难挨。有时候，遇见特定的那个人，就注定在劫难逃，如他，如石毅。 属于他们的一切还未开始，他就已经预见了结局…… “我是石昊。”看见灯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石昊特自觉的报上了名号。 不论面前这个红衣猎猎的男人表现的有多病弱，可石昊超强的神觉就是感觉到了强大的威胁。远远胜过他从前遭遇的那些危险，所以他还是自觉些比较好。 虽然他并不觉得他会出手，但谨慎一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请。”灯芯伸手一挥，说不出的感觉，无比的端凝。身上那股病弱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被他强大的气势遮掩的严严实实。 石昊再一次确定自己的看法：这是一个强者，真正的强者。 并不是有了强大的力量就能够被称之为强者。心智不坚，性格软弱的人，就算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也依旧是弱者；而强者与弱者之间的差别并不在于力量，而在与心，而眼前这个男人毋庸置疑的就是一个强者。 “走吧！”石毅自石昊出现，几乎全部的心力都落在他的身上，并未察觉灯芯神色间那细微的不同。在灯芯表示自己已经无事了，他的注意力再度回到石昊的身上，拉着石昊走到桌边坐下。 灯芯冷眼旁观瞧着，那被石毅放在心上的人对他并非全然绝情！ “尝尝，碧水燃心可是灼谷的特产，外面可是没有的。”石毅抬手为石昊斟茶。 碧水燃心，碧泉水，燃心茶。 燃心煮肺，明心见性，那并不是只是传说而已。 灼谷之中，从无虚言。 没见过，并不表示不存在呐！ “好。”石昊不知怎么想的，看着倒是颇为乖巧。当然，在座的两人可不会真的那样以为。 灯芯看着在自己面前无良的秀恩爱的两人，没有说话，直到两人茶盏见底，一盏茶水用尽，他才幽幽的说道：“这世间有两种缘法，一种是情深缘浅，另一种是缘深情浅，你说，你们属于哪一种？” 说不清是说给谁听的，只是必定是说给有心人听得，无心人也不必听此无用之言。 灯芯看着满天飞舞的桃花，又看看坐在他对面的那一双人，忽然就忆起许多年前的事儿来，前尘往事的酸甜苦辣一时间都涌上心间，他苍白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笑意，慢悠悠的转身离去，留下桃花树下心思各异的一对品茶人…… …… “你在想什么？”石昊见这里的主人家已经离去，眉目飞扬，眼眸灵动，自是风采摄人。 “在想灯芯说的缘深缘浅，情深清浅。”石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并没有隐瞒石昊的意思。与石昊在一起越久，对他了解越深，他就沦陷的越深，也就更知道怎样才能打动他。他原就不是像他自己这般冷心冷肺的人，他的心是红的，血是热的，他的情更是无上瑰宝。他所谋求的就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不小心翼翼，能让灯芯说出那样的话语，必然是因为他已经看穿了一切，且知道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给予的提示。 可是，为什么呢？ “……”石昊一时间没有了语言，如果是在不知道石毅的心思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说一句‘无聊’，可是在知道石毅的心思之后，却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大概是因为石毅的这样的人，难得的一份真心。即便这份真心并不该捧给他，可他却无法轻贱。哪怕他绝无可能接受。 石毅站在灯芯的小院外，听着小院内传来悠远箫声。透过箫声仿佛可以见到那人疏旷广袤的心海，又或许是亘古不变的坚守。这一站，就站了许久，直到箫声停止，余韵散去。 “怎么不进来？”灯芯的声音从小院中传出。显然他早就直到他在外面。 石毅轻盈的落在灯芯院子的墙头像一只白鹤悠然而来，从上而下的望着灯芯。 月色正好。 风里桃花香漫阵阵浮动。 一袭红衣猎猎的人影，身形清瘦，不知为何石毅总觉得今晚的灯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凄清之意。他手中握着一只竹萧，那材质只比凡竹好上一点，可是从灯芯的神色间可以窥见他是如何的珍爱。 “灯芯，白日里，你说的那些话到底何意？”石毅思来想去，总觉得灯芯话语里有着未尽的深意，想要探究真相，却如同笼着薄雾，掩着轻纱，看不分明。 他很清楚，弄明白之后，事情或许只会更复杂，可他没有办法假装不知道！ “你心里很清楚不是么？”灯芯没有看石毅，他的眼睛静静的捕捉着那被风遣送而来的零星的片片粉红。手指轻轻摩挲这竹萧，话语淡淡，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 灯芯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以为可以窃取天机，便无所顾忌！以至于酿成这般苦酒，如今也只能一力饮下！ 今日的石毅就像昔时的他一样！ “不，我不清楚！”石毅听他这么说，断然的否认。 只是心中到底已经确认了。 他心中早有预感，只是那样的猜测太过骇人，简直吓到了他自己，所以紧紧地锁在心底。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夜前来是一个错误。 可是他很清楚，怪不到灯芯身上，灯芯不过是给了他一点提示，所有的一切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兆。 未来！ 石昊的路难走。 他自己的路难走。 而他和石昊之间，从来没有前路。 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费尽心机强求而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放手。 他已经知道灯芯的意思了…… 可，他做得到么？ …… “这样自己欺骗自己有意思么？”灯芯终于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着轻嘲，仿佛什么都已经说尽。 今日的石毅，真的叫他看见了许多年前自己的影子。所有的自以为是，不过是因为不知天高地厚而已。却也是此生唯一了。 人，是争不过命的！可却并不意味着要认命呢，否则为什么会有灼谷？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没有意思。”石毅幽幽的说道。 “那你……”灯芯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的人，其实也是很可怕的。 “可是我的心很愉悦。”石毅说道。“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快活过。”是的，在石昊身边，他很快活。从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快乐。 石毅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胸膛，那里跃动的心脏，每一次的跳动都在诉说着对于石昊的渴望。他是如此的渴求着他。 “你会毁在他手里。”似警告，又如谶言。 灯芯似是早就知道劝他不得，神色间的悲悯之色更浓。 “那也只会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石毅这般说道。他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因为他想，所以他才会去做。 “执迷不悟。”灯芯神色平静，万千波涛都被掩下。 “甘之如饴。”他笑。神色恬淡，容颜有光。 “你日后的路不好走。”灯芯没有办法透露更多，只能点到为止，至于石毅能够领悟几分就要看他自己的了。路，都是走出来的。 “我知。”石毅神色不变，他早就已经‘看’过了！也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他知道前路艰难，因此他不想辜负自己，所以他在努力的尽自己所能的对他好；因此他不想后悔，所以努力的强大自己；因此他放下无所谓的一切，所以他会找到属于他的道路的吧？ 石毅转身离去，他一直在路上，在前行，号称同龄生灵中近神的存在，身与天地交融，有大道神音在传出，宛若上古的诸神在吟唱。震动整个灼谷。 ____没有人知道这一瞬间的明悟，对石毅，对石昊，对他们的未来的影响有多大！ 第63章 战场 “这里是血色战场？”石昊抬眼一扫，这里的环境似曾相识，但他确实不曾来过，想了一下，恍然忆起那场补全了他至尊符文的梦境，他想他已经知道为什么来这里了！没想到他竟然将他随口一说的话都放在了心上。 “嗯。”石毅应道。 那时候他问起他离开之后要去哪里？他毫不犹豫的说要去血色平原，当时他就猜到他的目的，所以他直接将两人传送进了血色战场。 他从未讨好过人，所以不知道怎么才能叫他高兴。但既然是修行之路上的同行者，那么，修行之人喜欢的东西他肯定也是喜欢的吧！ “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来这里，石昊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心里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高兴啊！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取一些东西。”在石毅眼中，他们经历的一切虽然并不能折射到现实中来，但他们拥有过的东西，在现实中也必然是属于他们的。这一次不过是前来取走而已。尤其是他需要！虽说他很想送他一些东西，但以石昊的性格，恐怕是不会收下的，所以他就不得不另寻机缘送予他，惟愿他多些东西傍身。 “你在意那些东西？”石昊斜睨他一眼。他可不觉得石毅会在乎那些东西，虽然这血色平原的确是有些好东西，但是却也不值得石毅专程跑这一趟吧！ 要知道石毅从来都是壕的天怒人怨的啊！他身上从来都不缺好东西，真的好想打劫啊！ “你需要.”石毅轻声的说道。声音压的很低，可是纵然再低，也依旧被石昊收入耳中，脑海中忽然出现章眉笙那张笔墨难描的脸，似笑非笑的戏谑的说‘他喜欢你啊！’，心中终究再也不能无波无澜。 ------有一个人如此喜欢你，以你的喜恶爱憎为重，即便你不喜欢他，心中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况且他和石毅之间从来也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情爱。 石昊心中的波动，石毅自然是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对石昊来说也不是毫无作用的。 “谢谢。”石昊微微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绪，更是将所有的细微的痕迹都藏入心底，低声道谢。 “走吧！”石毅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只觉一阵无由来的热气从心底往上冒。他并不知道他的耳垂微红，被眼尖的石昊看进眼里。 “……”石昊对此表示无语。 ------要不要这么纯情啊，我的哥！你的天生神人风范哪儿去了喂？ 小石头表示面对崩了人设的大石头，他招架不来啊！ 天际横过一只火云雀，赤红如血，伴着可怕的神焰，烧的虚空都模糊了，逼退各种阴雾。极速奔袭向他们，石毅抬手符文密布，将之镇压，举重若轻。石昊看在眼里，心中一凛，石毅的修为有所精进了，看来他还是懈怠了。 血色战场就是整个血色平原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这里鬼气滔天，邪物横行。这片地域十分广阔，方圆数十万里，全为赤红色，是以的血染成的，许多区域终年被血色雾霭笼罩，自远古到现在始终不散。这里原就是上古战场，存在诸多神异与奇诡。 石毅一眼扫过去，看了一眼那腐烂的长矛，盾牌，以及遗骨，伴着阴雾，诉不完的凄迷荒凉。 “走吧！”石昊当先，向前走去。 这里诞生的生灵都很古怪，他们想要寻的就是诞生在此处的猿魔，目标自然是其伴生的血魂草。 有一种炼体者，不修法力，但却对各种符文攻击近乎免疫，肉身强大到极致。 不过现在么，自然是寻找着火云雀的巢穴了，这火云雀如此强大，看来就是这一片地域的霸主了，想来好东西不会少，怎么着也得找补点什么吧，有付出自然要寻求回报。 大战一场之后，清点收获。 “接着。”石毅看也不看，将所有的东西收拢递给石昊，态度坦然至极。 石昊看着手中的东西犹豫不决，诚然，这些东西对他有用，但对石毅有何尝没有好处呢？但是看着侧颜如雪的石毅，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收起来了！ 山地上，一堆火已经生起，被石毅斩杀的火云雀此刻正被架在火堆之上烧烤，动手的自然不会是石毅。 石昊想着石毅刚刚燃起一把火就开始烧的情景，就忍不住冒出来一排黑线，真的就这么不识人间烟火？ 石毅冷着脸坐在一边的巨石上，看着石昊忙活，又看看自己的手，这是一双漂亮至极的手，谁也不能否认这双手的强大，可打架，可杀人，也可琴棋书画诗酒茶，但就是不会柴米油盐酱醋茶。 …… …… 有时候就是这样，得来全不费功夫，似乎和石昊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运气都要好上不少，做什么都顺利的出奇。 石毅无语的尽职尽责的做着旁观者，看他怎么神威盖世的暴揍猿魔。 …… 石昊心无杂念，狠狠的压着猿魔打，没有动用一丝法力，要知道，猿魔走的可不是寻常的炼体路线，这是一条极境造化路！他的身体经过千锤百炼，早就举世无双，达到了极境。同境界的人可没有几个能在这方面和他相比，这不是自负，而是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小石头，放它走。”石毅突然出声道。 石昊蓦地听见石毅对他的称呼，惊得连思维都停顿了一下，手下那头猿魔倒是趁此机会，挥出凶悍的一拳，接着，它快速向着大地上跳去，砰的一声，踏裂地面，转眼消失在雾霭中。 石昊战斗意识非凡，眼见猿魔从他手底下逃走，立即就要扑下去。 “不要去。”石毅的声音总有一种奇怪的能力，能让听见的人仿若浸入风雪之中，比如此刻，他沸腾的热血，瞬间被冰冻。 石昊也没有一意孤行，石毅既然叫停，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石昊顺着石毅看的方向看去:地面上魔影绰绰，居然一下子出现一群头猿魔，它们浑身晶莹，肉身发光，体魄之强大让石昊都凛然，一片古战场而已，居然出现这样一群可怕的炼体者。 石昊瞬间就明白了石毅叫住他的原因，面对这样一群炼体者，孤军深入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现在怎么办？”石昊目光冷然的盯着那群猿魔，即便是他和石毅两个人联手，正面对上这些猿魔，即便能全身而退，估计也够呛。不过石毅既然拦住他，想必是有办法的，石昊没有发现，和石毅在一起的时候，他正在变得软弱。不是他的修为降低，而是他的心…… “驱狼吞虎。”石毅神色冰冷漠然。 都是聪明人，石昊自然是明白了石毅的意思。 …… 古战场很大，雾霭缭绕，他们在一座石崖前停了下来，这里就是猿魔的巢穴，断崖上有几口石洞。而在断崖下，则有一些血色的药草，如同红珊瑚般，晶莹透亮，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正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之一，血魂草。 血魂草，每一株都有一尺高，赤霞闪烁，晶莹如玉石雕琢而成。极其珍贵，能够提升人魂力，是血色平原的稀有特产。 “动作快些。”石昊看着站在断崖上的石毅，血色战场刮出的风都刺骨的冷，吹起他白色的衣袂，那一瞬间石昊仿佛看见了他内心的孤寂。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的错觉。 接下来，两人寂寂无言。沉默的将血魂草收好，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种草香气浓郁，红的晶莹醉人，石昊盘坐在这里，直接采摘了一株，送进嘴里，几口就吞下去了…… …… 石毅远远的在天际遥望，既是替他护法，又是警惕外敌。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石昊不高兴了，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怎样去讨好他。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石昊这样牵动他的心神，让他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的教他能够喜欢上他。 做的多，错的多，可是不做，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并不想永远与石昊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最好是他们之间不再存在任何距离。 从灼谷出来之后，他心中迫切的渴望强大，总觉得如果不能尽快的强大起来，他会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东西。更何况，灯芯也隐晦的提醒过他，他就不能再不当回事。 他缺少时间。 还好《梦游仙法》即将大成，他既然需要时间，那么承担随之而来的危险也是应当。修行之路上的危险避无可避，他也无需避。 天生神人，重瞳者，他从来都不惧任何危险。 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击败他，唯一能击败他的人只有他自己，他此身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心。 可他早就放任那个人在他心里扎根，肆意生长，不管不顾，不计后果，更是随心随性。 …… 石毅看着石昊撑开了洞天，凝目一看，心中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高兴。他还没有离开下界的时候，石昊就已经成功修出了十洞天，十洞天连在一起，化成神盘，巨大无比。现在他已经修出了唯一洞天，气息恐怖，神威惊人。 第64章 明了 “你在这里等我。”石毅目光静静的落在石昊身上，一种只有他自己能读懂的奇异情绪在眼底游弋，在被看到之前深深掩埋。瞟了一眼远处飘荡的血雾，冷凝了眉眼。 ----因我而起的所有令你曾经失去的东西，全部加倍的送给你，你可否摒弃曾经的种种，只看看现在的我？ 远古战场,非常广袤,一缕又一缕赤色雾霭缭绕,据说这是昔日的死后所飘散开的血雾.地面干硬,寸草不生.能见到各种遗骨,有金色的,有白色的,有黑色的,很多万年过去,依旧有光泽. “你要去哪儿？”石昊轻轻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看见他冷凝的俊逸的侧颜，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那种探究的心情奇异的被截断，他隐约的感觉到了危险。强迫自己不去好奇。 ------石昊失笑，这都快变得不像他的，他石昊纵横下界之时，什么时候退缩过，可是，这一次…… “去前面看看。”石毅没有察觉石昊心底的复杂，或者说他们都被自己心底的情绪左右了感知，在面对彼此的时候下意识的在掩饰自己，假装自己坚不可摧。 “那你早去早回。”石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话。他闭了闭眼睛，在心底唾弃自己的软弱。 “好！”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却偏生就叫石毅在一瞬间柔软了心肠。 石毅神通非凡，辨别了一下方向，就疾行而去，虽然他也不曾真的亲临此地，但想来也不会出错才是，这样想着，神觉超凡石毅已经感应到一股如兰似麝的芬芳，石毅知道他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收敛气息,小心向前接近,很快就来到一片石林中,即便心底有所猜测，可真的看到了，石毅也不由得露出惊异之色------ ------因为,透过雾霭,在那石林最深处有金色的光彩绽放,如同黄金火焰在跳动,让迷雾都散开了。到了这里,香气越发浓郁,沁人心脾,让人为之陶醉。 石毅是知道这个即将成熟的天材地宝有多珍贵，闭合毛孔,让自身如同寂灭般,没有一点生机散发,悄无声无的穿过石林.逼近那里。 一座山横亘,雾霭笼罩,散发煞气,让人寒毛炸立。 目光所及，让石毅也是心头一跳,这个地方果然非同一般,石林前方坐落着一座骨山.它高足有数千丈,缭绕着带状黑云,煞气逼人。 无形间.有一股磅礴之势,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骨山寂静,它由各种骨骼组成,有黄金巨人的遗骨,有蛟的骸骨,还有人族的骨架,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形成这座山。 这绝非什么善地。刚一走到这里,就让人毛骨发寒，而香气正是在骨山一侧传来的,那里金黄一片,光焰跳动.浓烈的香气钻进的口鼻间,让人迷醉。 石毅行事也愈发谨慎，在这样的地方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当从石林一边走出,远远绕过骨山。见到那散发出诱人香气的东西是也忍不住心神摇曳。 一株小树,能有半米多高,分生三个枝杈,长满了金色的叶片,不过有些暗淡,树体快枯萎了。 在枝叶间,有一枚金色的果实,拳头那么大,正在散发浓香,它很炽烈,散发的黄金光如同火焰在跳动。 ------天材地宝！ 这绝对是一枚了不得的果实,只看一眼,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因为它太不一般了。 石毅倒是知道石昊本来应该在这远古战场上获得机缘，却也不曾想过是金菩果。比之他们先前收获的血魂草要珍贵无数倍。 果实成熟,而小树则快干枯了,因为耗尽了精气,全都供给了那颗金菩果,浓缩了所有的精华。 在这片血色平原上,有几种特别的药草,稀珍无比,血魂草就不用说了,是探险者的最爱,若是带出去几株,可卖到很高的价格。 至于金菩果,则可遇不可求,太过稀少,而且也很难采摘,因为都在最危险的地带,有强大的生灵守护。 据传,这种东西同样不能单独服食,不能会爆体而亡,药性太过浓烈,比血魂草更危险。 石毅眯了眯眼睛，不得不说，真的很诱人呢！ ------可是，他的小石头需要呢，他已经帮他提前预定了！ 从石昊日常的修行来看，他的身体胜过寻常修者无数，真正在修行一道走到绝巅的强者，躯壳甚至比武器更强大。而从他强行服用血魂草开始，石毅就知道他在极致炼体路上走的足够远。 金菩果与其他灵药熬在一起,经过提炼,所留下的精华物质可壮大人的魂魄,比血魂草强的太多了.更是能让法力免疫进一步增强,进行巩固 ，还有说法是与血魂草一起服用，可以让炼体突破到另外一个层次！同样它最危险不过,强行吞食,肉身会直接炸开,神魂亦会化成灰烬,什么剩不下。 ------不知道这份礼物，可得小石头的喜欢？ 天材地宝的旁边肯定有恐怖生物坐镇与守护。 石毅的目光落在骨山脚下的一具骷髅上，这具骷髅通体雪白,没有一点波动,无声无息的盘坐在那里,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若非他的膝盖上横放着一柄骨刀,绝对会被忽略。但这却骗不过石毅的眼睛，在他的眼里那寂灭的头骨内蛰伏的一团火，犹如暗夜骄阳一般耀眼，他更感觉的到极致的危险。 看来想要将金菩果顺利的收入囊中，还要细细的谋划一番才是。 …… 石毅半边身体染血，显然受到了重创，但在他的手中，一枚金色的果实发光，浓郁的香气让人毛孔舒张，浑身舒泰。 与他来说，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他想要的终归是到了他的手里不是。 战衣破碎，身躯染血，那淡漠的眉眼扬起一抹肆意的弧度，瞬间如魔似魅。 石毅也没有想过要在此地停留，这里还是太危险了些，回头望了一眼，就彻底将那片地域留在身后。此刻他的形容也是少有的狼狈不堪，总不能就这个样子出现在小石头面前吧！ “这个给你。”石毅将手中的玉盒递给石昊，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中那些许的讨好。依旧是一袭白衣，不过却不再是适合战斗的装束，于是便显得格外的飘逸繁复，气质中也染上了红尘气，再不似那样的清寒孤绝。 石昊挑了挑眉，“我可以拒绝吗？” 石昊有些头疼，他想他一定是被章眉笙影响的不浅，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本着有便宜不占是个王八蛋的想法，欢天喜地将东西收下了再说，可是现在他会想，这是不是不太好？ 偏生他自己还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太好！ “不能。”石毅皱了皱眉，终于确定从离开天陨书院之后，石昊的身上确实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偏生就是这件事情叫石昊比之前更难打动。而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眼眸低垂，静默片刻，他想他已经知道原因了，他早该想到的。 ------章眉笙，你好的很！ 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石头，掌心被紧握的手指刺破，那疼只不过是在提醒他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那个时候，他尚且不明白自己对于小石头近乎着魔的执念来自哪里，便已经见不得旁人在自己眼前出双入对，因为那会让他难受，可他从不会让自己难受的人和事存在太久的。 换一种说法，就是哪怕他和章眉笙之间存在合作，也不见得关系有多么的融洽，所有抓住他的弱点，狠狠的插上一刀，也不奇怪。 怪不得任何人，怪只能怪自己心有奢念，不愿意在小石头面前暴露更多的黑暗。因为他爱上的是那样一个光明磊落的少年。 “那就却之不恭了！”顺从的接过玉盒的石昊自然不会知道此刻石毅心底翻涌的暗潮。他接过玉盒之后，却没有打开来看看的心思。不过想也知道，能让石毅拿得出手的东西，价值自然不会太低，可让他头疼就东西的价值不菲啊，他内心的气闷无处言说呐。 将石昊所有的动作收入眼底，石毅眸中的几缕温情迅速的沉入冰海深处，神色却没有一丝变化，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迅速的压制自己真实的情绪。漫长寒夜里唯一的那一点孤独的火光，遇见了一阵蒙蒙细雨。 石昊看着石毅的背影，脸上嬉笑的神色一瞬间褪去。他没有看石毅送给他的那个玉盒里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要看上一眼的意愿。 石毅身上那一丝腥甜的气息，即便已经刻意的掩去，却骗不过他。拼着重伤也要取得的东西就这样轻飘飘的送到自己的手上，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将所有的话语内敛于心，将所有涌动的情意收拢，他看见的依旧是他白色裳服素净如初。 可是，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已经不在他自己所以为的安全的范围之内了。 终于，他再不能骗自己了。 石昊有些难堪的闭上了眼睛，如果石毅对他的种种皆出于这个原因，他到底是有多可笑，而石毅又是有多可悲！ 小石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被人蒙蔽的人，他想看清的事，从来就不能再遮蔽他的眼睛。所以他睁大了眼睛静静的看着石毅，注视着他为他所做的一切，可最终浮现的答案却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这么些年来，这一路走来，虽不觉得后悔，却也不是不遗憾的。而带来这些的源头就是石毅，他如何能忘记？ 更何况他怎么可能真的相信石毅，难道不会是又一次的陷阱吗？ 第65章 情敌 石毅看着盘坐修炼的石昊，如冰雪样的容颜如遇初阳般就有了消融的感觉，笑意也一点一点的从眼眸中流泻出来，周身气质轻快愉悦，便是任谁来了也能一眼看出他的高兴。 ----他仅有的几次放纵自己的感情肆意都与石昊有关，这一生他早就已经认栽了，只是千般心机，万种筹谋也不过是求一个相知相守而已，偏生这也需要跨过诸般苦难荆棘，也不过有那一线机会。 可是那是他心爱的少年啊，怎能就轻易的说放弃？ 这个世间能够让他产生留恋这种情绪的人或事，那是少之又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石昊不能放手，那一天被章眉笙点醒，才知道自己心底早就在他自己尚且不知的时候入驻了一个人，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石昊是他这一生最想要妥善收藏安放的人，只是到底该怎么做，他仍在摸索中，毕竟他的少年是那样的举世无双啊！ 想起石昊自信飞扬，神采熠熠，抑或是杀气蒸腾时，战意盎然，可不管是什么模样都那样的叫他心动神摇…… 察觉到石昊气息有了变化，估计他也快醒来了，石毅立时将自己的情绪妥帖收藏，即便是面对石昊，他也还没有学会坦荡相对。 那双眼眸睁开的瞬间，神光四溢，片刻后便被收拢，由此可知石昊对自身神力的控制，石毅心中轻叹：果然不愧是他的小石头，天纵之才。 石昊睁开眼睛，就看见倚树而靠的石毅，阳光落在他冰雕雪刻的面容上，给他原本就俊美无俦的容颜更添了一层光晕，朦胧着耀眼的霸道夺人眼球，石昊忽的就弯了弯唇角，眼眸中也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石昊心情自然是不错的，血色平原一行，他的收获不小，他吞食了数量不少的血魂草，勉强获得了法力免疫的能力，虽然效用非凡，但限制颇多，能够使用的时间只有瞬间，并且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他修为的精进，这种能力也会衰减，直至消失，是不会随着他一同成长的，但谁叫他手中还有一颗金菩果呢，据传，唯有金菩果能够让法力免疫这种能力融入他的身体，伴着他一起成长，就像血色平原中他们遇见的那些猿魔一样，一旦服下金菩果将改变所有，发生根本性蜕变，现在最紧要的莫过于寻找到神药，为他服用金菩果保驾护航毕竟金菩果的效用实在太过霸道，哪怕是以他的体质也不敢轻易尝试。他是真的很期待这种能力能够长久保留。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知是不是真的被石毅送的那颗金菩果给贿赂到了，反正石昊再面对石毅时，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石毅不曾说出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但是心里到底不复以往的纯澈。 有什么东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轻飘飘的落入他心里的某个小小角落，静静的蛰伏，等待着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喜欢一个人，到底该是什么模样？ 这个问题在石昊的心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抛入脑后，他忙着呢，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去做呢！ 火州，扶风城。 石毅坐在楼中，静静的品茗。 茶，是好茶。燃心茶，虽然此处没有碧泉水，但非是灼谷，他也不能要求更多不是。想起当时搜刮燃心茶之后灯芯那心痛的模样，他就忍不住莞尔，叫你有话说半句藏半句，该！平白让人心惊胆战，惶恐终日，虽然他也承认灼谷之主从来都是有的放矢。 可他怎能甘心？ 他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石昊，这处亭台楼阁，辉煌殿宇，处处布置精心，也不知是哪一方势力的据点。他并不担心石昊会就此不告而别，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相处，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石昊不耐烦陪他在这里枯坐，他更情愿出去自己在集市街头去转转，可是这种地方只要出得起价格，拿到的情报资料会全面的多。 这里绝非善地，匆匆的转了一圈，石昊就能确认。 乱战之地，倒也不是坏事。 可是，就是以石昊那熊的性格也忍不住要道一声奇葩：不说都是坏包也差不多，各个都很狡诈与危险，大多人都是臭名昭著的土匪，就他转悠了这么一会儿，就接连遇上混蛋。先是遇着卖假药的，团伙兜售，那假的圣药若非碰上天眼、重瞳之类的就可乱真；然后遇见个神火境的以宝术行小偷小摸之事……不过以石昊的本事，这些小打小闹他也不过就是看看图一乐而已。 转了一圈，听了一肚子不知真假的消息，也就朝和石毅约好的地方汇合。 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就不得不说他们来时的路上了，听到一个似真似假的消息，听闻诸多势力闻风而动，他们便也前来凑凑热闹了，也许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呢！ 火州，虽是乱地，却也是宝地。 在这个地方，出产各种稀有神料，有各种神矿，各大势力都有驻扎，只为了获取顶级天材地宝。 这里是冒险者的天堂，是匪盗的老巢，也是各大学院天才的试炼场，各顶级大族年轻翘楚的战场，热闹非凡。 “神崖书院的绝代双骄已经在赶往扶风城了！”石昊翻了一下石毅花了大价钱得来的资料，有些惊讶。 在来扶风城的路上他已经被石毅给普及了一下在这里可能遇上的人，这出自火州神崖书院的穆子潇和左小迪自然不会落下，不过他们选择的这个时机，有些值得商榷！ “翻下一页。”这份资料石毅已经看过，有些事情看似毫无头绪，但实际上却是有迹可循的。 “天仙书院的凤舞，清漪也在赶往扶风城。”石昊也是聪明人，心思一转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你的意思是神崖书院和天仙书院在某些方面达成了一致？” 石毅静静的注视杯盏中的茶水，没了碧泉水，自然也就没有了清透莹润的茶汤，不过这燃心茶自带的浅淡的胭脂色也是足够惑人的。似乎是将石昊的问题听进了耳中，但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先看看吧！” …… 如果你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看见了自己那性别不同的情敌，会是什么感受？ 石毅会告诉你，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聚在一块，已经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和理智之间有了最深切的隔阂，思想在不断的叫嚣这将那些环绕在石昊身边的花花草草的一个不留的连根铲除，以防春风一吹，草翠花开，心底涌起的是无边的暗涌，一波一波连绵不绝的冲击着理智的防线，理智告诉他，那些所谓的花花草草都不算什么，哪怕就是天仙转世，神女下凡也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因为从一开始决定他能不能得偿心愿的就是石昊，爱上他之后，不自觉的所有的爱与恨都在围着他打转，只要石昊对他生了情，那么所有的一切又怎么会存在，即便曾经存在，之后也会烟消云散。 可是他即便能看透所有的伪装，算尽所有的人心，面对石昊的时候，他依旧是那样的毫无办法。 人之所以为人，那边是理智控制着行为，而非凭借着本能横冲直撞，所以不管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面上也不曾露出丝毫破绽。 看着那伪装了面容的补天教仙子，石毅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关于石昊与月禅之间的纠葛，石毅知道的并不多，可是只是那零星的只言片语，就已经足够让他发疯，好在他自己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忍一时，暂时退一步也没什么大不了。 石昊自然不会知道石毅是那样的关注他，所以他也并不知道此时石毅心中的各种晦暗的念头，可是神觉天生敏锐的他确实近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石毅不高兴，以及他那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似乎在顷刻间就沉郁了起来。 ------虽然对此石昊表示他觉得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好吧！ 诸般念头在石昊心底一闪而过，他便抛之脑后不在注意。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掩去绝代容姿的月禅次身身上。若非他以重瞳洞悉，也是不能轻易认出她的,是的，他已经确定那敛去了绝代容颜，一身淡黄色衣裙，看起来清新而雅致，气质出众的明媚女子就是与他拜堂，入过洞房的月禅次身。 石毅与石昊敛去周身气机，混在人群中，本来是想来看看那神崖书院和天仙书院这一代最顶级的天骄的，只是人粗粗的看了两眼，就发现天仙书院派来相迎的人竟然是月禅此身。 会在这个地方遇见月禅次身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心中诧异，低头细思，月禅次身没有去补天教的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个地方遇见月禅。”石毅淡淡的说道，他当年在下界之时也与补天教一脉有些交集，与月禅也是打过交道的，自然知道这女子的骄傲，这会儿掩去容貌在这里怕是有所图谋，补天教的圣女心机谋略胜自是数一数二的，自是不可小觑。 “那是月禅次身。”石昊不觉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看石毅的模样，接下来他们两人还要同行，也许坦诚些彼此相处会更加的轻松自在。 “哦？竟是这样么！”石毅眸光闪了闪，却是没有再说什么的，心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他心中无数遍的勾勒刚刚小石头说话的神态，语气，突如其来的柔软不会是水中月、镜中花吧？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足够高兴，哪还有什么心思惦记不相干的人啊！ 第66章 决裂 石毅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这么好哄的人，甚至都不需要他刻意的说些什么，只要他态度稍微柔和些就好。 这样想着的石毅眉目舒展，唇畔的笑意染醉了微风。 …… 从来到扶风城开始，石昊就看见了一个与过去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石毅，也与他完全不同的石毅。 他成长的这些年和石毅成长的这些年想比，就如同是山间肆意疯长的草木与庭院中精心养护的佳木，不说其他，他们生长的环境就不一样，石毅所熟悉的一切，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能让他完全认同。 ——明明他们曾经都是一样的！不论是出生，还是其他！ 石昊翻转着手中的小巧的茶杯，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脸上的笑容明亮坦荡，目光却似灼灼欲燃。 …… 石毅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能感受一把晴天霹雳的滋味，他想他就算达不到山崩地裂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也差不多了才是，可是这世间最没有说服力的就是想。石毅恍惚的笑了一下，巨大的轰鸣响彻耳际，脑中、心中一时空白一片，已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可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依然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过于激荡，做出些难以挽回的事情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里栖居着一头疯狂叫嚣的野兽，稍不注意就会择人而噬，他决不愿，也不想成为那样的疯魔狂颠之人，所以一直用层层的锁链束缚住，可是……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说，他说，多谢这些时日的照顾，今后不敢再打扰。 他如何听不出来他话语隐含的意思，他怎么敢？ ——可是，他为什么不敢呢？ 石毅眸底暗影游弋，指尖狠狠的抠入掌心，破皮见肉，他却感觉不到痛。 他努力的咽下涌到喉头的逆血，努力的维持自身的风度，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难堪，太过狼狈，尽力的扯出一抹看起来不甚在意的平淡的笑意，从胸腔间挤出一个字“好！”——如果这是你的要求，哪怕我再怎么不愿，哪怕我再怎么不舍，我又怎会拂逆你的意愿。 石毅看不见自己的脸，自然是不知道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也不知道，他微颤的身体已经出卖了所有，他更不知道的是，他所有尽力掩饰的一切是如此清晰的暴露在石昊的眼前，而这一切并不会让他有所触动，只会更觉讽刺，得到石毅答案，石昊自是没有再停留的想法，他没有停顿哪怕一刻，迫不及待的大踏步的离开。 石毅目送着石昊头也不回的离去，石毅恍然间看到了一道天堑，难以逾越的天堑在他们之间成型，而他站在天堑的这一边望着那一边的石昊无能为力，所有的他以为终究只是他以为而已，“噗”那一口横梗在心头的逆血飞溅而出，在莹润的白玉台阶上开出一朵艳红的花。 石毅颓然的后退两步，脚下被台阶一绊，身子一个趔趄斜倒在白玉阶梯上，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在这一瞬间仿若消失，无力的软躺在白玉阶梯上，温暖的日光落在他硕长的身体上，他却感觉不到半点暖和的温度。 石毅觉得他的心里一定是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雪，看不见来路，望不见归途，唯茫茫天涯，皓皓白雪堆积，再也没有冰消雪融、草翠花开之日了，明明他自生下来开始就已经习惯这样的天气，习惯这样的孤寒，但这会儿却也觉得自己挨不住了…… 石昊自是落子不悔，拂落心上的一层尘埃，更显天地壮阔，天高浩渺。他目标清晰，前路无碍，似乎没有什么能阻的了他前进的脚步，每一步都踏的那么稳当，唯有在踏出院门的那一步稍微停顿了那么一霎时，但些许迟疑犹如正午阳光下的那一点无处可藏的冰屑，照之即逝，再无半点痕迹。 从天明到日暮，石毅就那样毫无仪态可言的瘫倒在地，仿佛这日落月升，日夜交替与他没有关系一样。 终于他有了些动作，他慢慢的坐起身来，那样的慢，仿佛快一点就要散架一般，目光渐冷，从血肉中透出来的冷，渐渐蔓延至全身。他的坐姿是正襟危坐，任谁来了也寻不出一丝不好来，可是却无一丝堂皇的威势，仿若一尊空壳。 从夜幕到破晓，从天光微熹，到夕阳西沉，一日复一日，一日又一日，白玉阶梯前端坐的那个人手中多了一坛酒，也不知他是喝了多久，只是他身边的酒气已经能成的雾气，他手中酒坛中是喝不完的美酒，他是喝不醉的人，越是想要痛痛快快的放开胸怀畅饮一番，来个不醉不归，却偏生怎么也醉不了，胸中化不去的积郁一点点变成无尽的暗火灼烧，似是想要从里到皮的将他燃烧殆尽一般。 石毅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不然怎生的身体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呢？可是他的神智却清明无比，他的眼睛如同一口古井一般波澜不惊，他又觉得自己再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清醒了，他清楚自身的变化，也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优解，但是这一刻，他想要放纵，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管…… 时间的长短在石毅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他想他并不会因此而一蹶不振，只是他也想要休息一下，喝醉了，睡上一觉，再醒过来就好了，这些年里，大大小小的风浪他经历了无数，怎么会被这么点事情击倒呢！这样想着石毅抬起手，琥珀色清透明亮的酒液就倾到了口中，他喝酒的姿势看不出一点急迫的模样，可是喝酒的速度却并不慢，酒气升腾，弥漫成云，在这不大的院落中，被看不见的禁制阻隔，怎么也冲不出去，忽然就觉得自己和这些酒云何其相似啊！ 这座小院，是他租赁的，他以为他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他以为他们会住在一起，他以为他们…… 可是他以为的终归只是他以为，并不是事实。 所以啊，这座院落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也只困住了他自己。 他从来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一切的一切，早就已经答案，如今他只是在努力的践行自己当初的选择而已，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感觉到了疼？ 石毅其实有些疑惑的，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为什么还是不能醉，他明明已经喝了那么多的烈酒？ 他并没有注意到他身体上已经发生了变化，又或者是早已发现，却无心理会。 那一头如瀑青丝，从发根到发尾一寸寸变得如霜雪。 …… 石昊此时游荡在大草原上，一路上见到了许多生灵，各个种族的都有，在火州大地上出没。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能够天仙书院和神崖书院开出的价码不低，甚至可以说是丰厚，若非他心中目标早定，说不得也要前去插上一脚。不过这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就消散。他此刻却是对眼前的这处大裂谷比较感兴趣，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一探。 这处大裂谷坐落的地方很是幽寂，也无比的空旷，方圆足有上万里，就像是突然塌陷一般，从地上落下去，形成漆黑而深邃的巨大峡谷，或许称之为无尽深渊也不为过。可是这里或许是真的存在一种威力极大地火焰呢？毕竟肉眼就能名言看到，大裂谷周围曾被熔化，形成了琉璃般的光泽，时不时的冒出地火。 石昊再怎么好奇也不会拿自己开玩笑，所以在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慢慢的下行，如果实在不行就立即远遁。 石昊也是艺高人胆大，进入地底，光线越来越暗，最后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并且没有了一点儿声音，这样的地方让他恍然感觉自己走进了一片枯寂的宇宙，感受不到半点生命气息。 …… 石毅喝酒的姿势还是那样好看，一口一口的不间断，谁也不知道他已经喝了多少，他还在继续喝。他想大醉一场，可是一直没能如愿。他想既然没醉，那就是喝的还不够多，所以再多喝一点就好了。在院中草木都被蒸腾的酒气渲染上醉意的时候，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将自己灌醉，人事不省的那种…… 瘫软倒在白玉阶梯上的石毅，肌肤如玉，霜发如雪，白衣不染烟尘，如同从九天谪落的仙人，只是这位谪仙，身体痉挛不断，经脉激荡震动不息，肌体就如被震裂的白色瓷器，然后从那丝丝缕缕的细小伤痕浸染出红痕。 …… 与此同时，和石毅相隔数千万里之遥的石昊，已经深入地底城池。在混沌气弥漫的废墟中一座宏大的道台上看见了九具庞大的骨架，那骨架莹莹发光，释放着不朽的气息，符文密布，像极了一种生物——真龙！更令他悚然的是，九具庞大的骨架后还有一口巨大的铜棺，铜棺上布满了斑驳铜锈，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的沧桑。 石昊觉得这里很神秘，太过不同寻常，看到这口铜棺，他心跳得有些快…… …… 一朝梦醒千古秋，醉倒在小院中的石毅终于醒来，那双象征的至圣至尊的重瞳，此刻鲜红的像是要滴血一样，再无煌煌威势，他的目光落在远方，那是石昊所在的方向…… 第67章 心魔 良久，石毅才缓缓地收回凝视的目光，怔怔的望着廊檐发呆。许久，轻阖眉目，仿佛睡着了一般，谁也不能叫醒一个执意装睡的人。更何况没有人知道石毅此时有多么的凶险，自然也无人知道此时的石毅到底有多么的脆弱。 …… 石毅一直都以为这个世间没有什么能够叫他后悔，所以他前行的脚步一直都是那样的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可是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他也并非是不悔的，哈哈……身处一片混乱黑暗中的石毅简直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他石毅竟然也会后悔！ 黑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阴郁沉寂的犹如腐烂变质的朽木，又仿佛一条剧毒的蛇盘旋在他的心脏处，垂涎欲滴,亟不可待的想要狠狠的啃噬几口才好。 【你当然会后悔，你也不过是凡人一个，只不过你比那些凡人更为强大而已，但依然是个凡人。凡人因弱小，力所不逮，经常后悔。】 是，我当然是凡人，但是自从我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已经算不得是凡人的，所以，我不……不后悔。石毅在心底反驳道，只是最后迟疑了一下。 石毅听到了一声饱含讥讽的嗤笑。 【哦，是这样么？自小疼爱你至深的母亲，因你而死，也无所谓么？想想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的疼你，爱你，见不得你有丁点的不适，总是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送到你面前，唔……，人死皆成空么？那可是……真是太可悲了呢！】 不，不是这样的。母亲她从来就不是因我而死，况且她或许是真的疼爱我，可是这个疼爱是有前提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石毅是石子腾的儿子的基础上的，如果我不是石子腾的儿子，她或许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她疼爱我是因为石子腾重视我，石毅这个称呼在她心里只是石子腾的儿子，而不是其他，我在她眼里从来就不是我。她死了，这很好，这样她就可以解脱了，真的很好啊！她的死亡从来就不在我身上，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伤的了她，也只有那个人能在无形中就置她于死地。这不是我的错，我没什么可悔的！ 石毅想起那个为爱痴狂的被他称为母亲的女子，心里涌上一阵一阵的难过，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不难过的，但是没想到他依然会为她难过，也是她再怎么不对，她对他的疼爱或许不那么纯粹，但终究不是假的，她到底是他的母亲啊！ 他的母亲，有一个好听的雨舒。出身雨王府，曾经也是声名远播的天之骄女。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像是着了魔一样，爱上了一个无心无情之人，这个无心无情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石毅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父亲，那个男人，出身武王府，天资不差，最为难得的是一颗纯然的向道之心，可是这样的人心中除了道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情爱这种小事又怎会被他看在眼里。 母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嫁给他，可是婚姻的开始并不是幸福的开端，反而是一切劫难的开始，最终也因这份情爱死去。想到这里，石毅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只是那眼角的湿润已经将他心中的情绪表露的无疑。 年少不知情滋味，直到如今他才知道情爱是这红尘中最大的一场心障。 隐藏在黑暗那一边的人，饶有兴致的看着石毅的表情，那样的眼神就像蜘蛛看着撞入自己张开的网中的美丽蝴蝶，正琢磨着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真的不后悔吗？你那么喜欢那个人，可是他却不喜欢你，反而避你如蛇蝎。你难道就不伤心么？难道不是因为你亲手为他带去了伤害，让他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以至于让他如此的难以释怀，不，是恨。他恨你！你心里难道就不曾有一丁点儿的后悔吗？】带了笑意的阴沉声音更显得诡异，可这却并不能让石毅心生惧意，可是他说的话，却…… 后悔……，后悔吗？或许是的，我的确是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他带去的伤害，以至于让他疏远我至此。不，不是，自幼时他那样无力的血淋淋躺倒在我的面前，我就后悔了。可是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呢？…… 隐于暗处的人，看着石毅放在身侧的手掌在一瞬间握拳收紧，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抓住了！抓住了哦！终于抓住你的弱点了呢！ …… 无尽的黑暗蒙蔽了石毅的感官，眼睛睁着和闭着没有任何区别，他在这里忽然变成了一个睁眼瞎。石毅想着，那装神弄鬼的家伙也该现身了，好歹是成功作弄了本尊的心魔，怎么着也要在本尊面前溜达一圈才是。 果然，随着星星点点的萤火亮起，他终于可以看清这里，也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与他生的一模一样的心魔。 其实，心魔生成他的模样，他挺嫌弃的，他可是从来都喜欢独一无二的存在。 心魔啊，久违了！ 他心魔早生，只不过是一只被他死死的压制住，才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只是，如今，他人性放纵懈怠了一回，就被一直虎视眈眈的心魔钻了空子也不奇怪，毕竟这心魔可是时时刻刻、日日夜夜琢磨怎么脱困而出呢！ 所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皆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这个时候，石毅方才觉得念头通达，神思清明。毕竟时时刻刻都要压制心魔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心魔石毅，一袭黑衣如墨，气质奇诡，如同深渊，看的久了，会有一种心神都被吸引的感觉。这并不奇怪，心魔原本就极擅长引诱人心，但石毅却恍然不觉。心魔石毅围着石毅慢慢的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谁也不曾开口，似乎是要比一比谁的耐心更好一些。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心魔石毅突然凑近石毅，距离拉得极近，石毅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心中那纷乱的念头。 “我什么也不想说。”石毅眸光闪烁，他既然可以感觉到心魔心中所想，难保心魔不会察觉到他的想法。 “你骗人，你明明在想着那个人，有好多好多想说的。”心魔立时沉下脸，语气颇有些危险。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兀自高兴了起来。他指着点缀着无数萤火的夜幕般的空间问道：“你觉得这里如何？” 石毅认真的看了看，点了点头。道：“不错。” ——是真的不错，用来关人是再好不过了。 “那你就留在这里如何？”心魔石毅听了石毅的回道显得很高兴，整个人趴在石毅的肩上，附在他耳边轻语呢喃，只是这话中的意味却不是那么叫人高兴了。但石毅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从见到心魔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或许会有这样一个结局，他还不了解自己么？ 心魔是障，却是因他而起，也是他的一部分，被压制了这么些年，现在有机会了怎么可能不讨回来！ “我说不，就可以离开么？”石毅低垂眉眼，心底已经习惯的计较得失了，平衡了利弊一番，突然觉得就这样放心魔石毅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终归是脱不了他的掌控。况且，他也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确实是有些倦怠，那休整好了在上路也不迟。 “那可由不得你呢！”心魔石毅心情极好，难得占据了主动，怎不让他心生畅快。眉目舒展，笑起来另有一番魔魅的美。 石毅也笑，意味深长。 翁！ 一声轻响，在幽寂的地底世界中格外的刺耳，石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快退出去数十步，但飞速急退的身体撞入一个怀抱中，那人的手臂牢牢地圈在他的腰间，胸膛贴着他的脊背，一瞬间，石昊浑身汗毛倒竖，都快炸了！竟然有人能瞒过他的神觉，靠他如此的近！ “你跑什么呀？”心魔石毅笑着说道。 石昊乍然一听，头皮苏麻：这这是活见鬼了！麻烦大了！ “我没跑，只是这里太危险，小心些总是没错的。”石昊目光凌厉，他在背后那人出声的时候就认出他来了，没想到石毅竟然敢追来，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既然，桥归桥，路归路，两厢安好不行，那么殊死一决，生死各安天命也不错。元神在眉心护城一轮金色的烈阳，释放出最强大的精神感知力，瞬间周身的景象映入脑中。 一袭黑衣如墨，一贯无甚表情的脸上笑意满盈，最叫人惊讶的是他那双超凡入圣的重瞳，竟然变成了红色，鲜红像是要滴血一样。这样的石毅一下子就让石昊觉得古怪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怎么停下了，不是要动手吗？”心魔石毅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他呀，可是真的被关很久很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活动活动身手呢！ 石昊发达的警报系统现在正疯狂的叫嚣着危险！危险！石昊按住不表，若无其事的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啊！”心魔石毅笑的开心极了。缓缓地松开了禁锢咋石昊腰间的手臂，转到石昊的眼前，目光脉脉的凝视着他。 ——因为你在这里啊，所以我就来了！ ——见到你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呐！ 第68章 古棺 心魔石毅静静的看看石昊，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做什么动作，他觉得石昊已经发现不同了，也不敢再作的那么肆无忌惮。这幽寂的地底世界和石毅囚禁他的地方是那么的像。漫无边际的黑暗和永无尽头的静寂，真是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感觉。 在心魔石毅打量地底世界的时候，石昊也在趁机打量站在他面前的石毅，越打量就越角儿眼前的石毅不对劲。不说他那双明显异常的血瞳，就是他的神色也不对。要知道，面对他的石毅从来就不会这样肆意，他不得不承认，以往的石毅在他面前是有所克制的，目光不会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说话也不会这样只把的近乎暧昧，一切都是刚刚好，可就就是那样的态度，让他彻底下定决心分开，否则，他怕自己会成为那只被温水煮的青蛙。 那座巨大的道台矗立在这地底世界是那样的引人注意，心魔石毅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看着那九具龙骨和铜棺，脑海中立时就冒出了“三世铜棺”这个名称，这让心魔石毅那双被血色浸染的眼眸中布满了惊疑。三世铜棺，怎么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石昊自然没有错过石毅烟冲的惊色，顿时也顾不得考虑什么眼前的石毅到底是不是石毅之类的了，他有预感，那口铜棺，来头肯定惊人，能够得到些有用的消息，自然是好事。 “三世铜棺，据说是传承于仙古的神圣之物。”心魔石毅再次搜索了自己的记忆，很可惜，他知道的也并不多，只知道当年和仙殿不对付的至尊殿堂的败亡就是因为这口铜棺，而这还是因为要了解仙殿而附带的。 ——看来他是真的需要狠狠的恶补一番了。到底他并不是本尊，虽然力量上是一脉相承，但这并不表示本尊知道的他也知道。真是太坑魔了好么！ “来头真是不小啊！”仙古，那就是这一纪元之前的东西了！石昊在心中嘀咕道。 “听说，打开三世铜棺的人，可以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是过去，也许是未来……总之超出你的想象。当然，不同的人，看见的不同的景象。”心魔石毅也是很好奇，以他如今这心魔之躯可以看见什么？难不成会是他有朝一日将本尊收拾了独占这身躯？ 心魔石毅饶有兴致的透过滑开的棺盖，看着那口混沌气四溢的小棺。现在比较要紧的是怎么将那口铜棺从那道台上弄下来……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可是看石毅这目光灼灼的模样，他自然也是有兴趣去插上一脚的。他的天性中就充满着不安分和冒险因子。 “这个地方有很神秘、很强大的残缺的符文守护。”石昊好歹在这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比心魔石毅停留的时间要久，知道的自然也要多一些。 “符文既然是残缺的，自然就有机可趁。”心魔石毅信心满满的的以为没有什么符文可以瞒过重瞳，可是现实很残酷的告诉他：你错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心魔！ 想要动用重瞳之力的心魔石毅一瞬间也是傻眼了，他没有想到本尊竟然这样小气，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对着道台干瞪眼吗？ 那座道台可不简单，看着就无比古老，便是他们站在此处，也仿佛来到了史前，走到了开天辟地的年代，有种追溯时间长河，来到源地的感觉。 面对这座道台，别说就这样直愣愣的床上去，就连靠近都会有危险。别的不说，单看这座已经残颓的城池，便可以知道无数年以前这里是多么的鼎盛辉煌，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一丝防御的后手呢？但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抵不过时间的威力。 这个世界上无可抵御者，唯时间耳！ “那你说要怎么办？”石昊没有发现他可耻的停顿，他的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那座古老的道台和巨大的铜棺之上。只是那口小棺上混沌气弥漫，便是他手握重瞳也无法看穿分毫。这可是少有的事，居然连重瞳都失效了。 心魔石毅考虑了几息，突然抬步想道台靠近。石昊看着他迈出的脚步，自然也看出了端倪，石毅踏出的每一步都小心谨慎，自然不是真心想要登上道台，不过是试探而已。石昊留着几分戒备之心便全心全意的盯着那些残缺符文，若是不能直闯道台，那么僵这些符文全部磨灭也一样可行。 便是完整的符文蕴含的力量也不是无限度的，更何况眼前这些残破的符文。如今便是要试试这些残缺的符文还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 不知石毅碰到了什么，或者是触发了什么，总之那片残缺的符文，突然亮了一下。 身体先于理智作出了选择，石昊和心魔石毅快速躲避，脚踩神步，缩地成寸。这片地下世界太过妖异，太过危险与恐怖，便是他们两人联手也依然不得不小心。 虽然没有说什么话语，但两人对于联手却是默认的，有什么事情从这里出去了再说，比如：石毅是怎么找到他的？ 石昊和心魔石毅此时才终于看清了刚刚突然袭击了他们的生物：一具类人的体魄，生者羽翼，隐约可以看见那翎羽边缘锋锐的冷光。它身上有强大的符文绽放，形成了至强的波动，足以比肩天神，威势浩大无匹，笼罩了虚空。 就在心魔石毅和石昊还在严阵以待之时，他们眼前的生物忽然浑身溢出光焰，伴着宏大的神威，开始解体，在半空中炸的四分五裂。 “好可怕的手段。”石昊看着散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雕像，也不禁惊叹出声。仅仅是因为被刻入了一枚符文，便早就了一个天神级的高手，这种手段也是逆天了。 “有什么收获？”心魔石毅视线扫过废墟，自倾塌生物城门处看见了一些类似的雕刻，但却毁坏的更彻底，已经不成样子了。 “符文被磨灭了不少。”石昊自然不会忘记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出手，一直凝神看着那片残缺的符文，自然发现了有一片符文在那傀儡雕刻解体的时候开始消散。 “似乎费不了多少工夫。”石昊绕着道台走了一圈，如此这般说道。 石昊自然知道他们是占了时间的便宜，若是早些年来，自然是灰头土脸，讨不着任何的好处。他和石毅对视了一眼，这俩人谁都不是什么傻白甜，自然都清楚彼此的意思…… …… “轰” 青铜古棺与九具庞大的骨架开始下沉，最后于废墟齐高，落在死城的旁边。 “总算是弄下来了啊！”石昊并没有立时就靠近青铜古棺，他就近靠在一根骨头上休憩，即便是再经历了久远的时光的摧残，这古朴的道台依旧不让人省些气力，要累死了。“这是真龙的遗骨吗？”他倚靠着的巨大的骨架还在发光，神圣而祥和。抬手摸了摸，仔细观看。 “或许。”心魔石毅也和石昊一样毫无形象可言的倚靠着巨大的骨架歇息。这随意的简直是不像是石昊认识的石毅。 “现在怎么办？”石昊目光深深地凝视着石毅，想要看看他怎么说。 “急什么，先调息好自身状态再说，先说好，这三世铜棺的古怪之处颇多，万不可强求。”心魔石毅到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可不能让小石头在他面前受伤呢，万一刺激到本尊，本尊来个暴走，他不就又得回去蹲小黑屋了呀！别，千万别，他还想多看小石头两眼呢！ 这纷繁俗世，漠漠红尘，是多么的无趣啊，也就只有小石头一人，能叫他一见便生万千欢喜心。 …… “你先，还是我先？”石昊和心魔石毅休整了一会儿，英姿勃发，神采熠熠。若非是再这幽深寂灭的地底世界，他们也不可能如此优哉游哉，没有一点紧迫感。 “我先来吧！”心魔石毅淡淡的说道。 他们已经试过这三世铜棺有法力免疫的能力，宝术，骨文，符文统统无效。此刻进入大铜棺，站在小铜棺旁，混沌气缭绕，每一缕都重如大山，也亏得他俩身体素质过硬，若是一般的修士多半要被压成肉饼儿了！ 心魔石毅动用肉身之力，双手抓住内棺之盖，一声轻叱，用尽了自己的极道之力，他可以看到棺盖被抬起，但开启的一瞬间，它突然发光，哐当一声又闭合了。显然，这棺中有股神秘力量，阻止了这一切。要知道他的肉身曾被淬炼到极致，与那些专修体魄的修者也不遑多让。 “起！” 心魔石毅大喝，身上的筋脉都突出来了，竭尽所能，要掀开棺盖，探寻里面封存的秘密。这一次，棺盖被抬起一寸来高，一瞬间，朦胧的霞瑞绽放，如同鲜艳的仙光，并着一缕缕混沌气。巨大的轰鸣扑进他的耳中，与此同时，可怕的画面出现，冲击着他的心海，让他震颤，灵魂都在悸动。 他，…… …… 他看了石毅！对，是石毅，可石毅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一瞬间，也许更短。 ——那就是未来吗？ 心魔石毅悚然，松开棺盖，后退了几步，心中波澜起伏，难以镇定。竟然忍不住看向站在一边的石昊，直把石昊看的莫名其妙。心魔石毅也不曾移开自己专注的目光。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因你而死去，你可会有一点动容？ 第69章 牵手 心魔石毅一时受到了来自未来的石毅的震动，那可是极端冷静理智的本尊啊，可不是他这个情绪上来什么也敢去做的心魔啊！石毅喜欢石昊这件事本没什么奇怪，可是涉及到了生命的话，难道不该是犹豫一番么？怎么能那么决绝！ 心魔石毅不得不说本尊真的是吓到他了，真的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么，情深至此！可仔细想想却也不是没有征兆，他的出现就是一个铁证。心魔石毅目光深深地看着那个叫他们喜欢的不得了的人。 如此灼烈的目光石昊自然无法忽视，石昊简直要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了，可是垂眸飞快的扫视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啊！本来是想问一问石毅：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是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语变成一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也去试试吧！”心魔石毅恹恹地低下头，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避开了石昊的目光，他不想让石昊看见他此时难看的脸色。也不必别人来告诉他，他也能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的恐怖，瞳孔发热，犹如要淌出鲜血一样。这个时候的他必定狰狞可怖的很。 他的心中是塞满了疑问和郁气。他刚刚所看到的的景象的的确确带给了他很大的震惊。 本尊究竟有多么的强大，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但他身为石毅的心魔，一切皆由石毅自身而起的心魔，本尊的能耐他多少能衡量几分，他觉不会相信现在就已经这样强大的石毅会在未来沉沦，籍籍无名，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危急时刻才会逼得石毅行献祭之举？ 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退无可退的地步了么？ 是了！心魔石毅在那短暂的瞬间看到的确实是石毅。他在解体，化成光雨，光华照耀苍宇，震动整片星空，真血隔着虚空被石昊吸收，和他融为一体。说是‘还他因果’。多么可悲啊！心魔石毅低低的嘲笑出声，他就知道凭本尊那副冷心冷面冷心肠、死要面子好逞强的模样，就是在未来也一样搞不定小石头的，也就只能佯装浑不在意的样子不要命的关心了！ 想到这里，心魔石毅唇边又勾起一抹自得的弧度，看来他还得加把劲儿才行呢！总不能真的放任情商低到负数的本尊到死都没有追上人吧！这样的话，不如先定一个小目标好了，比如：每天亲一下小石头，就一下，嗯~！ 心魔石毅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那双血瞳也仿佛映浸了波光，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尚在一旁开启铜棺的石昊没有修成他心通，自然也猜不到守在旁边的人打的什么样的注意，这个主意一定会叫他大吃一惊的。他此时沉浸在惊天动地的大战中，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无尽的生灵厮杀，杀的那方大千世界都裂开了，混沌汹涌。 血在洒，仙辉在弥漫…… “总有一天，我要屹立在上苍之巅，看穿所有迷雾，纵横世间。”石昊自语。 心魔石毅自然将他的话收入了耳中，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对力量的渴求，是他们这些人踏上修行路的最初的理由。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得到和不失去。 石昊成功开启了一次铜棺后，不甘心，居然又叫他打开了一次，然后，无论他再怎么折腾，铜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了。石昊也只好悻悻的和石毅一起退了出来！ 心魔石毅与石毅最大的区别就是他的情绪直白的过分的简单，而石毅却是压抑的近乎沉默。而心魔石毅一见到石昊就心生欢喜，这就导致他面对石昊的时候，笑容就一直没有散去过。 此时，看着小石头那委屈的小模样，笑意更是加深了不少，他觉得小石头真是天生可爱，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东西能抗走不？”石昊站在废墟前，盯着巨大的铜棺。问道。心里想着，如果用这东西砸人，估计所有的宝具都会被压碎。毕竟这青铜巨棺他和石毅已经试验过了，法力免疫啊，可没有什么宝术符文能起作用。 “估计不能。”心魔石毅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后靠近了石昊，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了，石昊颇有些不自在的侧身避了避。心魔石毅就像是 没有察觉到他的拒绝一样，又靠了过去。“就是能带走，最好还是不要带出去，这三世铜棺的影响太大，我们留不住。”心魔石毅非常果决的划定了界限，他和石昊是‘我们’，其余所有人都是外人。 这话说的石昊一怔，看了他一眼。他觉得石毅的身上一定是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这种变故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变得更加难以招架。不过他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纵然对石毅口中的三世铜棺了解不多，可就凭他们能够通过铜棺看见的看些景象，就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石昊一心两用，一边双眼放光的盯着巨大的真龙骨架，一边将石毅的种种在心里过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才放下。 “希望能熬出骨髓来。”石昊如是说道，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看得心魔石毅一阵好笑。说起来小石头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呐，那他要不要来个投其所好呢？要知道，凡尘俗世中有一句话叫做：抓住男人的胃就等于抓住男人的心。好像有几分道理的样子呢！ 总之，他是不会像本尊那个笨蛋一样总是做些自以为是的对小石头的好的事情，实际上却总是惹他厌烦的事而不自知了。 心魔石毅看着石昊围着龙骨打转，可并觉得石昊能有所收获，心里琢磨着出去了之后可以带石昊上哪儿吃东西去。结果一错眼，就看见石昊将鼎都拿出来了。 “你不要乱来……”心魔石毅目光落在那团青幽幽的火焰上，叹了口气，还没有说完的话已经不必再说了。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都怪你，乌鸦嘴。”石昊自然也看到了那道火，神色一滞，咬着后牙槽闷闷的说道。其实他也知道怪不到石毅，要是这么简单的说一句就能带来灾难，那石毅也可以不必修行了，改行做乌鸦嘴就能称霸天下，纵横四方了，可他就是郁闷呀！ 心魔石毅和石昊都能感觉带那团火的强大，隔着老远，神魂都想是要被点燃了，这是一种神秘的宝火。青幽幽的火焰并不大，只有拳头大小，但周围却又丝丝雾霭散开，神秘莫测，同时有一种让人心悸的波动，宛若大道波纹在扩散。 石昊并不认识，挑了挑眉，用手肘拐了拐石毅，下巴微扬，看着那团青幽幽的火焰，问他：“你知道？” 别看石昊那么轻易的就问出口了，其实心里正发狠呢！出去后就去打劫天仙书院的藏书地，先补一补学识，现在这样可是很容易错失宝贝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来上界的时间太短。 “青月焰。”石毅看着看着青光弥漫，宛若天穹浮现，青碧如洗，没有一点杂质，且随着它燃烧，变得湛蓝起来，越发像天之色。低声回答石昊的问题，与此同时捉住了石昊的手，示意他跟他走，慢慢的往青铜巨棺那边退去。 “它很特别？”石昊看着石毅小心翼翼的姿态，神色变得格外的严肃。他是知道石毅这个人的，骄傲的近乎自负，从不觉得这世间有什么会是他需要害怕的，此刻竟然如此谨慎，必定有原因。 如果心魔石毅知道石昊心中竟是这样想的，必然要好好的笑上一笑，因为啊，他所想不过是和小石头牵牵手而已啊，哪里就考虑了那么多了。虽然他敢如此做的原因是确定他们俩安全无虞的。 “它与大赤天火，天堂焰等一个级别，为世间最强神焰，据说来自仙古纪元，是一位名叫青月的女真仙所留。”心魔石毅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那团火，一般来说，这样的宝火都有一定的本能的，若是没有惊扰到它，它也不会出来找麻烦的，可是他们惊扰到了它吗？心魔石毅仔细回想了一遍，也没发现点什么。它似乎对他们俩很有敌意。 果然，咻的一声，前方飞来一条青丝，是一道火丝，烧的虚空都扭曲了，并且发出了道则涟漪。石昊拖着还在观察青月焰燃烧的心魔石毅往旁边横移开去，仅是那一条火丝，就将大地灼烧成岩浆湖。 心魔石毅和石昊唯一的反应就是倒吸冷气，就算他们在心底已经将这火的威力估计的足够高了，可这亲眼所见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等威势，那种道则涟漪太过可怕，绝对能轻易的杀掉神祗！ “走，到青铜古棺旁边去。”心魔石毅再不敢轻忽了，要知道心魔本身可以算到邪门歪道上去，纵然他与其他心魔还是有些区别，但也绝算不上是正道，少说一是个旁门左道。纵然不惧怕一般的雷火，但这样神焰还是能躲就躲，不然若是一个不小心点着了被烧没的怎么办？ ——啊啊！本尊，你个坑货！ 躺在识海中闭目休息的石毅像是能够听见心魔的咆哮，无声的笑了！ 第70章 互坑 呆在识海里的日子比石毅预想中过得要好，在这里真的就是完完全全的随心所欲，似乎什么也可以不用受到限制，只除了自由。但是也孤寂的很，石毅叹了口气，却也没什么不好。 他以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放心魔出去，因为他以为心魔的存在应该是他一生中最隐秘的事情，再不应该为其他人所知。这一次，看似是心魔蓄谋已久钻了空子，制住的他，才偷跑成功，可是关于这一点，他和心魔都很清楚，这不过是他的放纵而已。他的心魔与广义上的心魔有着最本质上的区别，所以他才敢放他出去，否则放出去一个不再掌握之中的心魔，若是被他伤到举世无双的珍宝可怎么办？ 心魔，希望他能为他和小石头之间带来一份新的转机。 这些时日呆在这里，他也并非是什么都没做，至少他已经知道了，他和小石头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他本身的性格就有问题，然而这个问题却不是今日才有的…… …… 心魔石毅和石昊退到的安全距离，并且不会再有被火烧死的危险，就近乎耍赖一般的双眼一闭，往石昊身上倒去，一点儿也不担心石昊会不接住他。 ——他总是知道小石头没有那么狠心绝情的，这世间从来就不缺狠心绝情的人，但也有些人从来就是赤子之心，不忘初心，无法不让人动容，而他就恰好遇上了这么一个，所以怎么舍得放手。哪怕为此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心魔石毅气势汹汹的返回识海，准备好好的问一问本尊。结果刚扑进识海，还没有站稳，尚未看到本尊的人影，就是一道劈头盖脸的大浪打来。这里是识海，这看似清凌凌的水自然不是真的水，而是化成了实质的精神力。本来还因为差点被点着了而火气冲天的心魔，气焰立时就消减了一半。 ——他可没忘记，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能人拖回来关小黑屋啊！还是收敛些才好。 心魔石毅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水，对上本尊他是有再多的火也没出发啊！谁知道他竟然这么小气，就这臭脾气能追上小石头才怪了，难怪这么大方的放他出去兜兜风呢！心魔嗤笑，带着些不为人知的幸灾乐祸。 “冷静下来了？”石毅并没有看他，闭合这的眼睛就没有睁开过，他和心魔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这一会儿的事，在不危到未来的情况下，小小的互坑一下，就当小小的调剂了。 “算了。”心魔石毅觉得，不跟他一般见识，忍了！“我也不说其他，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答应，视觉共享，这你总不会也拒绝吧！” 心魔石毅并没有趁机要求和本尊共享记忆，他知道本尊不会同意，不过心魔发狠---总会有那一天的！现在提出视觉共享，他想本尊会答应的，因为他也想见到小石头，尤其是在这什么也没有的识海中。抓住这个机会提出视觉共享，把他所看到的都分享给本尊，便是日后他回到这里，再要求本尊与他共享视觉，想必到时候他也不会拒绝。 “好！”果然本尊只是小小的沉默了一下，就答应了。他就知道本尊拒绝不了这个提议。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和你说一声比较好。”心魔石毅目不转睛的盯着本尊，怀揣着些小小的不怀好意，将他在三世铜棺中看到的属于未来的衣角仔细的说给了他听。 石毅心中掀起了惊天波澜，具体表现就是金色的识海历史受到狂风骤雨的侵袭，看着一片狼藉心魔石毅撑起一片小小的屏障护住自己，也是无语凝噎。 良久，识海才随着石毅心情的平复重新平静下来，心魔看到本尊在笑，也是愣了一下。本尊和他并不一样，他是心魔，沾了一个‘魔’字，或多或少的都带了些魔魅，笑起来更是添了些洗魂慑魄的感觉，而本尊不是这样，他的目光向来淡漠无情，一身比之永冻寒域更甚的冰冷气息让人望而生畏，心魔一直没有见过他笑过，而今笑起来却意外的有一种和风曛然欲醉的暖意，啧啧，本尊要是找对了方法，愿意多在小石头面前这样多笑笑，也不会再小石头那里坐那么多的冷板凳才是，当然也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这样想来本尊，还是情商低点儿的好！ 在低情商的本尊那里找了一波优越感，心魔石毅心满意足的退出了识海。嗯嗯，还不知道小石头有没有被他惊到？ 心魔石毅哪里知道，何止是惊到，简直是要惊讶的鸿飞冥冥了好么？ 看到石毅一声不吭的软绵绵的脸朝下的倒栽下去，石昊不得不出手接住他，顺势就将石毅揽入了自己的怀中，简单的催动神力在他身体中游走了一圈，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这模样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但石昊却觉得不对劲的很，本来一双血瞳就够让人感到奇怪的了，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精力旺盛，现在这样半死不活是怎么回事？ 石昊低头看着安静的倚在他怀中的石毅，闭着眼睛的石毅显得那样的温和而无害，纯粹的如同冬日飞花，石昊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心想，他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石昊精神突然一怔，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狠狠的闭了闭眼，将石毅小心的顺着青铜巨棺放好，看着两道神秘的火焰退去，确定周围不存在什么危险了，才顺着城门方向行去…… …… 当心魔石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靠在青铜巨棺上，而在城池的另一边，石昊正蹲在地上，看着满地莹莹发光的碎片哀嚎：“天啊！我的宝贝！我的神符！” 那声音之凄惨犹如魔音穿脑，震的心魔石毅头疼。他伸出手抵在悬厘穴上，轻轻地揉了揉，想到：能不能不要叫了？好半晌，心魔石毅实在是受不了，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发生了什么事？” 心魔石毅的声音远远的送入石昊的耳中，可是他正心痛着呢，没工夫理会他。 心魔石毅也不生气，，反正他就没有真的生过小石头的气，无论他做什么。心魔石毅徐徐的站起身，慢吞吞的朝石昊所在的方向走去，在看到满地裂开的神符的时候，就是以他的心性，心中也不禁叹惋。谁也不会嫌弃神符这样的宝贝多不是！ 世界宝盒，可封印一切，是一个宝藏，然而一旦解体，造成的后果也是可怕的，其中的珍藏差不多都会被毁掉，就如眼前所见。 心魔石毅为了照顾小石头伤心欲绝的心情，连脚步都放轻了，慢慢的走到石昊跟前，抬手推了推他，石毅他向远处看：那里有一枚神符在发光，撑起一道光幕，笼着几枚神符，抵御外界的冲击，将那几枚神符护住了，完好无损。 石昊看了一眼石毅，见他无意，自然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要知道他不像是石毅背靠书院，身家丰厚。 心魔石毅偏了偏头，脸上的笑意加深，他自然是不介意石昊收起来的，他巴不得小石头身上的多些宝具神符，好护他安然无恙。 之后，心魔石毅和石昊走遍了整座城池，除了他之前找到的那个已经解体的世界宝盒之中所得的一块奇石、几枚神符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收获了，另外还在一座古老的祭坛根基巨石下发现一块石刻，灰扑扑的不甚起眼，然而桑面记载的却是他们在道台处遭遇过的傀儡雕刻的制作方法。 心魔石毅拓印了一份，将原本给了石昊。 这座已经成为废墟的古城池似乎也不能再带给他们更多的机遇了，他俩一致认为这巨大的青铜古棺和骨架留在这里不安全，最后他们讲青铜古棺和九具骨架利用破界符转移到数十万里外的地底深处。想必不会再有人能寻到这里了才是！ 当心魔石毅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的时候，却看见那团晶莹透亮，完全是有神秘符号组成的吓走了青月焰，又差点点着了他的火焰，立时不着痕迹的悄悄的后退了数步，他是不敢再去招惹它的，等他什么时候做到神火焚身若等闲的时候在靠近试试也不迟，总之现在离它远些总没错。 而石昊看见这团火的表现和心魔石毅完全不同，那是慢慢的惊喜，因为他打算收服此火。要知道尊者境之后就是神火境，在这一境界需要借助神火，筑就无上道基。所以他想提前做些打算也没错。 可惜的是，石昊一连折腾了半个月，也没有折腾个所以然出来。心魔石毅就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不是他不想伸出援助之手，告诉小石头一些关于前贤收服神火的方法，但是谁叫本尊那么小气，不肯记忆共享呢!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最后，石昊也不得不甘心的退走。满腹惆怅无可言说，他决定去查骨书，了解透彻之后再来。 第71章 疼 幽深静寂的地底世界，只余两人清浅的呼吸圣，恍如紧紧相拥相缠。心魔石毅自是欢喜无限的，他喜欢所有能与小石头独处的时光，哪怕就是静静相对，什么话也不说；他喜欢同他在同一片空间地域里，似乎这样就能说明他们从未分离…… 心魔石毅看着静静沉思的小石头，那真是越看越喜欢，每一刻都比前一刻要喜欢的更多，一如多年前，一如心魔起。便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碰碰他，甚至是抱抱他。一念起而不可止。石昊回过神来，眼前便是石毅那双鲜红异常的血瞳，后退一步，想要离他远些，却未能成功。被石毅握住了腰身，那么的强硬，甚至不容他有一丝躲避。石昊眸光渐冷，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狎昵的对待过？ “放开！”声音含冰,冷凝的怒气一点点的从心底升腾，汇聚成一股快要抑制不住的隐晦的杀意。 “不放。”心魔石毅似是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说话时的声音都可以的放柔和的些，听着就有一种百转千回的缠绵质感。 他并不害怕，相反在他心心念念的小石头身边，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他并非本尊，他是心魔。他能出来透风的时间很少，能这样亲眼看见他的机会更不会多，所以呆在小石头身边的时光每一刻都弥足珍贵。他想着把每一刻都变得更加有意义，比如：就这样紧紧地拥抱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这样想着，心魔石毅更加陶醉的收紧了揽在石昊腰间的手臂，两具身体再无间隙的紧紧贴合在一起，那样的契合，仿佛是再一次的归一。心魔石毅忍不住将自己的下巴放在石昊的脖颈处，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染红了他的耳蜗。 石昊冷笑一声，手臂翻转，并指如刀，一丝犹豫也无，紧贴着石毅胸腹处刺了下去。他就是太过宽容，表现的太过大度，才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明明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的指刀却并没有真的就直奔那人的心脏处去。这恐怕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吧！心魔石毅闷哼一声，明明是痛着，他却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大笑。 石昊反手一掌，想要拉开两人之间距离，却未能如愿。他白皙如玉的指尖倏然盛开了一朵灼灼桃花。 早就说过心魔石毅是不管不顾的性子，所以他怎会如石昊的意。因此他不仅不曾放开手，反而是拥的更紧了。脸上的笑意温柔的近乎扭曲，可是他的笑声里却是满满的愉悦。 “小石头，你开心吗？”心魔石毅的笑声渐渐的低了下去，近乎叹息一般的声音在石昊耳边响起。 ——伤到石毅，伤到我，你开心吗？ “你不是石毅。”石昊并起的指刀蓦地松开，紧紧地攥住心魔石毅的揽在他腰间的手臂，话语斩钉截铁，无有一丝犹豫。不容拒绝的坚定的一点点将石毅推开，这一次，心魔石毅很轻易的顺着石昊的力气松开了手，却还是虚虚的将人揽在怀中。他微微笑着注视着石昊的冰冷的面容，心痛的已经开始抽搐。 石昊微微闭了闭眼，将横亘在胸口的那口闷气咽了下去。 他所认识的石毅是一个从来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环境中，更不可能刻意的卸下自己所有的防御。是的，他能那样轻易的伤到他就是因为他的不防备，可这不会是石毅！ “我不是石毅，那我是谁？”心魔石毅一点都不觉得小石头会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他的小石头啊，从来都敏锐的可怕！ 石昊脸上的神色收敛的一干二净，平静而又漠然。他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心底已经有所猜测，但是他却觉得石毅不是那么容易被心魔打败的人。所以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还真的是不太好说。 他最常见的石毅从来都是一袭白衣，举手投足之间风姿翩然，气度卓然不群。容颜俊朗，轮廓分明，那是一种很吸引人的清俊隽永。石毅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克制的，本来是没有发现的，可是自从他发现石毅对他的心意之后，他就察觉了。那是一种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似乎连靠近他都带着疼痛，所以审视着、谨慎着的斟酌，他的眼底带着一思抹不去的沉重。但眼前的这个人，玄衣如墨，一双鲜红的血瞳，满满的都是毫不掩饰的渴慕，一举一动都带着自在随心的痕迹，无有一丝克制…… “小石头，你是明白的吧！”心魔石毅脸上的笑意更深。 石昊默不作声的将心魔石毅从他身上扒下来，脸色冰冷的可怕。可是这种色厉内荏的冷漠怎么可能将心魔石毅吓退。 …… 从离开地底世界开始石昊就再没有同心魔石毅说过哪怕那么一个字。心魔石毅似乎体会不到石昊身上传来的冷漠抗拒，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时不时的出现石昊身边。 从幽深静寂的地底世界赶到天仙书院坐落的地方，也不过是用了两日有余，可是这期间小石头就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想到这里心魔石毅脸上的笑意都染上了忧愁。哀怨了看了一眼走在他身侧的小石头，怎奈郎心如铁啊！ 他能怎么办啊？自然是贴上去啊，谁叫他喜欢他呢！被偏爱的自然可以有恃无恐。 “咦，小石头是要去天仙书院吗？” “小石头你准备是想要做些什么，不如和我说说，也许我还能帮上些忙也说不定，嗯~？” “小石头，你真的准备将‘沉默是金’这句话践行到底，不准备和我说话了吗？” …… 静夜如斯，月光如水。 石毅的识海却是电闪雷鸣，浪潮滔天,就像是有一头恐怖的凶兽在不断的挣扎，将要脱困而出，骇人非常。石毅与心魔面对面相对而立，滔天浪潮沦为背景，对峙的两人间无形的气势将一切推平，那无形的域场间平静的宛如月夜下的湖面，但两人身后百余米处，惊涛骇浪依旧。石毅看着妖冶的心魔，难得的皱了皱眉。 自他同意视角共享之后，心魔所能看到的他都能看到，而心魔的所作所为自然也落在他的眼里，他并不赞同心魔的做法。 “你恨我！”石毅看着心魔笃定的道。 ——这其实很没有道理，很可笑。他与心魔之间的关系和人们认识观念里的心魔并不相同，他虽然一直在压制心魔，可是他与心魔之间却是真正的互为表里啊…… “对啊！”心魔石毅自是无惧本尊知晓的，他恨他啊！远胜于这世间的所有人。所以他对石毅的了解也远远超过这世间的所有人，只有他知道如何能叫他痛的摧心断肠。 ——所谓的视觉共享，故意刺激小石头，隐隐的魔魅手段，刻意的卸下周身的防御，不过是想要本尊也试试心痛的感觉。他是心魔，却又并非心魔，他醒来的那一刻就是石毅真正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残忍的那一刻，他醒来的那一刻，刻骨铭心的爱与痛就如跗骨之毒一般如影随形。对小石头的爱，对小石头的心疼，以及对自身的隐隐的怨恨，一天天在他的心底生长，暗暗的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某一天将这些如数的送还与本尊慢慢品尝。 “我不觉得那有意义！”石毅漠然道，心静如水，毫无波澜。他对心魔的想法一无所知，他从来都如此的自负的坚定自我。 “你知道吗？就是你这副模样才更招人恨。”心魔石毅笑意渐无，冷漠的表情与本尊别无二致。 “与我何干？”石毅讥讽道。这世间其他所有人的爱憎与他有何相干，他唯一在乎的人对他的态度冰冷的叫他绝望。可除了他之外，他还在乎谁呢？谁还……在乎他呢？ “你还是不懂。”心魔石毅望着他，眼里有着淡淡的怜悯。“你真可怜。” 爱而不得其法，将自己爱的人越推越远，眼睁睁的看着彼此之间高山起，深渊现，却无能为力，自负这世间无所畏惧的人啊，也不过如此！ “……”石毅盯着心魔，半晌无话，只是那眼神分明写着蔑视。 “你痛吗？”心魔石毅看着本尊，唇边的笑意渐起，魔魅四溢，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 石毅没有说话，抬手摸了摸被石昊手指刺破的地方。 “我很痛，心口很疼，每分每秒，每时每刻。”心魔石毅捂着心，脸上的笑意更加美丽。越是疼越是要笑，这样才能无人知晓。 石毅静静地看着心魔石毅，眼里倒映着他的影子，可刻在心上的却是那年冰冷的床上，被银刃划开胸口淌血，脸色苍白，大眼失去往日神光，不断呼痛的小石头，渐渐昏迷的影像…… 石毅神色更加冰冷。挥手，将心魔那家伙扔了出去。 “我……又怎么会……不痛……”石毅喃喃低语，仅仅是回忆曾经，就已经将他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他自嘲的闭上眼睛，任识海铺天盖地的浪潮将他淹没。 第72章 闯关 心魔石毅难得的不再聒噪，静静的看着与之同行的小石头。而他直愣愣的毫不收敛的目光却惹来石昊一个相当淡定的白眼，任谁时时刻刻的被歪缠着，也会从最初的不淡定的炸毛，到今时今刻的不动如山。 心魔石毅自然是将小石头的白眼看在眼中的，只是他无可救药的就连白眼也觉得好看。想着想着心魔石毅也是忍不住哑然失笑，多么可爱的人儿啊！可惜本尊现在在深度沉睡中，看不见咯! 想起在识海中沉眠的本尊，心魔石毅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清楚石毅有多在乎小石头，毕竟，他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啊，本尊他始终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而他自己也并没有学会什么叫做谦让，所以，最终结果如何难道不是各凭本事么？ 石昊与心魔石毅靠近了天仙书院的范围内，但天仙书院不愧是名动三千州的超级势力，就说这围绕着天仙书院周围的卫星城，不计流动人口，大概都有百万数，而因天仙书院之故，这里修行之风盛行，与修行相关衍生更是不可计数。 他们都掩去了真容，慢慢的踱步其中，渐渐靠近了天仙书院。 “你想进天仙书院？”心魔石毅这纯属没话找话说，他在石昊一个字也不和他说的这些日子中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毕竟这么多年，他积攒了无数想要和小石头说的话，那么多的话，怎么也没个说尽的时候。以往他被本尊困在识海中的时候，就是想着他，念着他，一日复一日，熬着。如今得了机会，哪怕是小石头再怎么厌烦他，他心中却是欢喜的，能在他身边的日子，岂不是最好的时光么？ “听说，天仙书院中栽种了一株渡劫神莲？”石昊答非所问，却也简单直接的点明了他的目的。只有借助渡劫神莲的汁液，他才有可能成功服下金菩果。 “没有那么容易。”心魔石毅想到本尊曾经呆过的天陨书院，提醒道。只有进到过这些地方才会知道，一个修行圣地的底蕴到底有多深不可测，要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自由出入，想必也长久不了。要知道修行圣地之所以是修行圣地就在于它的底蕴深厚，便是一些大家族都远远不及，一些大家族的精英子弟都不远万里，跨州而来，只为求道。而圣地中又上古圣迹、有天神法堂、有教主密室……只要能进入其中，那就能收获巨大。因为，当中有圣贤的感悟，记载了他们的修炼心得。虽然用以镇教的禁忌宝术不会外传，但许多记载有前人感悟的碑林却是对杰出弟子开放的。故而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天才怀着朝圣之心前来。 “难不住我。”石昊眉眼一挑，那飞扬的傲气便是藏也藏不住，他是如此的自信自己可以与这世间天才翘楚争雄，便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大能他也并不畏惧，因为他确信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走到那样的高度，他和他们之间唯一的差距就是时间，给他时间，他一人便能世间称雄。 “我知道。”心魔石毅回道。他比这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都确信这天仙书院拦不住他，因为他比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都坚信他远胜他人。 石昊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呢？身旁的这个人比他自己都还要有信心，这可真是叫他亚历山大啊？ “你想怎么做？”心魔石毅其实已经已经猜到了小石头打算如何做了，只是难得小石头愿意和他说话，怎么也要多说两句啊！ “去那天梯之上走上一回，你觉得如何？”虽然今年的招收门徒的时候已经过去，但也不是绝对就没有办法，书院的大门永远为绝世奇才敞开，若是能够成功走过天梯，可以破格收取。 “甚好！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心魔石毅一本正经的说着他俩都知道的不着调的话，惹来石昊一个大大的白眼：他要是那么君子，只怕也走不到今日了，要知道这世间最是君子欺之以方。 “也不知道能惊动多少老怪物？”石昊信心满满的自语道。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有失败的可能，他自是一路向前，高歌猛进，永不言悔。 心魔石毅将石昊的喃喃自语收入耳中，不禁哑然失笑，真是…… 年少，真好啊！ 心魔石毅突然发现本尊是没有什么年少可言说的！思及此处，心魔石毅脸上的笑意愈见微妙。 心魔石毅站在天梯之下，看着走在其上的石昊，心中忽然就想起在本尊，他自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他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耀眼，一样的注定要惊艳诸天。 心魔石毅心思一飘，忽然又想到了刚刚那些人的挪揄，说什么登上天梯进入天仙书院之后，可以去栽种渡劫神莲的神池与天仙书院绝色榜上几位绝代佳丽共浴。哼，想都不要想，有他在怎么会叫别人占去小石头的便宜。 心魔石毅与想要看热闹的一众人站在一处，不过与其他人不同，他是无比确信小石头必定能惊掉世人的眼球的。 这所谓的天梯，就在天仙书院恢弘大门内，正对门口的前方有一座庞大的高台，十分壮阔，平日间无人理会，没人上去。不过现在站在上面的是他的小石头啊。 他身体发光，长发飘舞，浑身都仿佛有神焰在燃烧，可怕的气势滔天而起，像是一尊神王，被炽烈的光芒淹没，这本身就是对世人之前的嘲笑讽刺最好的回击，虽然小石头不会将那些言语放在心上，可是他却不高兴的，他的小石头是如何的出众啊！ 这世间一切，力量为尊。站着这个世间顶端的人，无一不是最为强大的，至少在力量上是如此。 当！ 就在心魔石毅心电转念间，石昊已经闯关成功。 当！ 又是一声钟鸣，响彻天仙书院。 当！ 钟声悠悠而鸣，传的格外的远。 当！ 大音如雷，钟声轰鸣。 当！ …… 书院门口，惊掉了一地眼球，很多人都觉得难以置信。要知道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来此挑战了，众所周知的是天梯难渡，难倒历代圣贤，昔日那些绝艳之辈，古代的天神等，也曾闯关，但成功的不多。 “我没来晚吧！”一个蓝衣少女轻灵地走来，瞳孔如蓝宝石般，发丝也是水蓝色的，轻轻甩动，如蓝色瀑布般。她普一出现就引起了众人注意，一瞬间而已，这个地方人声喧沸，自古美人如玉，引人追逐。 在众人的交谈声中，心魔石毅知道这位家人是绝色榜上的丽人，排名第四的天瑶。 心魔石毅唇边的笑意愈加深了，他的小石头如此出众，他怎么能不得意呢！这所谓的绝色丽人已经出现了，那么所谓的奇才天骄也快露面了吧！小石头天资纵横，无与伦比，想来离天仙书院的高层出现也不远了吧！ 当！ …… 当! 面对最后一关的骨门，石昊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迈步走了进去，结果……骨门崩塌，瞬间溃灭。 心魔石毅眉头一挑，显然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想起还沉睡在识海中本尊，心魔石毅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暗戳戳的将刚刚那段记忆复制了一份硬塞给本尊。不知道本尊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接下来的事情也如心魔石毅与石昊预计的那样，成功拜师。然而当石昊随他师父离开之后，当…… 道钟响起，震动天仙书院，所有人都发呆。 心魔石毅也有一瞬间的发懵，但他的反应无疑是很快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小石头被人骗走了！这怎么可以，脚步一动，手中结印，循着石昊他们离去的方向而去。 “齐道临。”心魔石毅才刚刚靠近，就措不及防的听见了那带走小石头的人说道。气息不稳间，被一只大手抓了出来，心魔石毅身体内气血翻涌，嘴角处溢出一丝鲜血。 “晚辈石毅见过前辈。”心魔石毅眼眸低垂，神色恭敬的站在原地。 “你知道我？”齐道临微笑道。 “略有耳闻。”心魔石毅谨慎色回道，他自然是不敢有所逾越的，他自信给他时间，超越眼前人不是问题，可这不是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因为他现在打不过他！ “竟是重瞳，难怪能这么快找到这里。”齐道临随意的打量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将站在他旁边的石昊往前一推。“这是我新收下的弟子。” 心魔石毅神色不变，他如何会不知道这是齐道临的警告。 心魔石毅宏大的门阕上的匾，上书古字：至尊道场。 眼瞳神光一闪，此地的原貌就真实的展露在他的面前了。心魔石毅看着小石头，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小石头拜齐道临为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就连他也说不清楚，要是本尊能与他共享一切就好了，那窥伺未来的手段倒是不错的！ 心魔石毅如是想道。 第73章 禁忌 石昊自然是不知道心魔石毅心中的想法，他此时被齐道临所描绘的前景蛊惑，被齐道临的话语挤兑，但他却是心中顿生豪气万千。而心魔石毅心中的纠结自是不为人知，可当他看到石昊这样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所有的想法都不翼而飞，满心满眼都是石昊。至于所谓的前路可有他此刻的欢愉重要？他从来就没有考虑的那么长远，想的太多就容易束手束脚，而他无意为自己增加一层枷锁。 心魔石毅血红的双眸隐含着痴迷，石昊假装没有看见。 沉睡在识海中的本尊石毅，忽然睁开了眼，他自然是感受到了心魔石毅心中的想法，忽的冷笑出声，复又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事情是那样的简单，他又如何会…… 这些日子，石毅过得很快活。虽然看着石昊被坑的很苦逼，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他愉悦的心情。他知道的他们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那是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就像他虽然想要求一个永恒，但也不影响他现在相守一刻。 当然相较与石毅的轻松的不同的是，石昊的状态。他被齐道临这个大忽悠给忽悠进了山门，说是要传他不世大法，而在这之前，他要先背负大山，每日在山间跑上个几万里，简直是地狱般的折磨。 本来，以石昊的天生神力，背负一座大山自然没问题，然而齐道临却要求他在地上奔跑，这实在难为人，一个控制不好，整个人就要陷入地下，只留下一座山座落那里。 “这只是最简单的磨砺，将肉身、法、精神等高度统一起来，让你达到修炼□□天功的初期条件。当你修到一定程度，你会现，所谓的肉身、骨文、精神等是不分彼此的，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算真正步入修道者的辉煌殿堂。”齐道临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避开石毅，在他眼里，这重瞳者的资质也是难得一见的，不过嘛，再厉害还是比不上他家小徒弟的。 齐道临的这些话让石昊受了一些触动，故此没有抵制，按照他所说，磨砺己身。 对于齐道临的话，石毅自然是听进去了，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却并不是很好。就他现在这邪气凛然模样，他想齐道临或许已经对他的情况有所猜测了才是，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 自从他答应和心魔视觉共享开始，他最大的乐趣就变成了时时刻刻的看着小石头，这样的机会真的真的很难得。若是他在，必然要有很多事情衡量，考虑也要周全。他考虑的太多之后的结果就是顾虑重重，万事无法随心所欲。 石毅坐在山顶看着石昊被齐道临逼着背负着巨山行进，眨了眨眼，一抹浅浅的笑意倏忽而逝。低头垂眸，看见落在肩上的如雪白发，抬手将发丝捋至耳后，心中雀跃的欢喜一点点消褪。 “我说，你够了啊！”心魔石毅躺在识海深处，懒洋洋的说道。要他说本尊就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典型，这明明用着他魔化之后的形象，还在心底嫌弃的不行，这可真是太扎心了好吗？心魔石毅毫无诚意的如是想到。 “再一会儿就好。”石毅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他的心情尚且不错，若是以往他怕是要立时叫他闭嘴了。心魔石毅撇撇嘴，就本尊这模样也就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多看两眼了。 “一会儿再一会儿，你还没完没了，是不？”心魔石毅看着本尊，心下不耐烦极了。心魔石毅环视了一周，这地方他呆的太久太久，久的心生憎恶。他可不确定再多呆些时候，会不会掀摊子不干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吃错药了，才会同意让本尊出来透透气…… “你不用觉得我会食言，毕竟我并不想长胖。”石毅难得说了个冷笑话，却是让心魔石毅着着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心魔石毅简直是无言以对，他再一次确定了本尊真是不讨人喜欢。心魔石毅随即偷偷的乐了起来，就是这样才好啊，本尊永远都不能讨得小石头的欢心，才能感受到那求而不得的锥心之痛啊，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想想就喜闻乐见啊！ …… 心魔石毅在识海深处目瞪口呆的看着石毅下手如飞的处理那倒下来如同一座小山一样的凶兽，那凶兽他倒是认识，据说体内蕴含一丝真龙之血，肉质嫩滑，味道鲜美，对于好美食的人来说是难得的好物。看着本尊拿出一口绘有花鸟虫鱼的铜鼎，将处理好的食材放入其中，神泉为汤，各种珍贵药材为料，辅以神火熬炖，那动作不是一般的麻溜呢？可是本尊什么时候习得这样一首麻利的厨艺呢？那还没等他想清楚，就被一股大力送出了识海。 “记得要控制火候。”本尊冷淡的声音传来。 心魔石毅简直要破口大骂，他像是会烧火的厨子吗？ 像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本尊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那是给小石头准备的。” 心魔石毅一脸憋屈的蹲在一口铜鼎前，小心翼翼的控制火候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不搭，石昊远远的看着，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他可从来没有想过石毅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他难道不是一直白衣胜雪，轩姿傲骨，王者无双的模样么？就算是变成玄衣白发血瞳模样，也是涓狂酷拽，自在随心，这幅被压迫，被奴隶的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是为那般啊？ 心魔石毅发现石昊过来了，眼睛里露出了藏不住的欢欣，石昊抬起的脚步微微一顿，似乎从这玄衣白发血瞳的家伙出现开始，他每一次都能从他眼里轻易的看出他的情绪，想起他几乎不曾对他设防的姿态，石昊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复杂。甩甩头，将多余的念头甩出脑海，石昊好不容易完成了齐道临的要求，这会儿简直是要累瘫了，要知道他的体魄早就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就是这样还是被齐道临压榨的够呛。不过好处嘛，自然也是不少的。 “尝尝。”心魔石毅将手中的碗递给石昊，眉眼含笑，就连那双鲜红的几欲滴血的眼瞳也不再那般骇人，从石昊的方向看过去仿若两颗熠熠生光的红色玉石，清透莹润。石昊默不吭声的接过他递过来的碗，鼻子一动，以他多年老饕的感觉，这绝对是上等佳肴，更别说这掌厨的人还在集中加了不少的药材，难得的是这些并不冲突，完美融合在一起。石昊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石毅一眼，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家伙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厨艺。 “谢谢。”石昊是真的诚心正意的向他道谢。 石毅待在识海中，看着小石头大快朵颐的模样，心里有些高兴。这世间之事，最是奇妙。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为一个人洗手作羹汤的话，他只会以为那个人疯了，可是如今他方知晓，有一个人的存在，就是让他打破他所有的自以为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将他变得都不像他了，不过他甘之如饴。 “你知道我不想听你说谢谢。”心魔石毅笑，那傻白甜的模样生生的破坏了那邪魅的气质。 “那你想听我说些什么？”石昊龇牙，动了动唇角，作出一个假笑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比如说：小哥哥。”心魔自以为并不过分的说道。他记得小时候的石昊是唤他‘小哥哥’的，那一声声，一句句，刻在他的记忆深处，怀念至今，不肯忘却。 却没有想到石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累了。”石昊忍了再忍，才忍住没让自己将手中的碗，直接扔他脸上。 心魔石毅听见石昊如此说时，愣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到他了，让他一下子变得不高兴起来，一时有些无措。 识海中的石毅却是在听见心魔石毅说出小哥哥的那一瞬间就满目凄然，神情间是说不出的萧瑟，心魔石毅不知道那是石昊的禁区，难道他还会不知道吗？ 最初的最初，那个会软软的、甜甜的叫他的小哥哥的小石头，已经被他弄丢了，亲手弄丢了啊！ …… 石昊躺在床上，原以为今天这样负山狂奔之后，又好好的饱餐了一顿，必然是需要好好的大睡一觉来舒缓舒缓精神才是，可是却没有想到这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石毅，姑且也叫他石毅吧，一句小哥哥唤起了他久违的记忆。他从来都是大步向前走，再也不回头的人，从他在虚神界中将石毅击败之后，他就再也不曾觉得石毅是他生命中不可逾越的高山。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否认石毅在他年轻的生命中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记，只是那印记却是让他疼的…… 曾经他是那么的努力想要战胜他，可是…… 石昊闭目凝神，脑海里忽然响起了章眉笙的话语：你知道心悦一个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么？心悦一个人啊…… 第74章 怀古 石昊并不是一个会过多的沉溺在这些问题中的人，一时得不出答案，便也抛之脑后，不再理会。但是即便是不再理会，曾经存在过的问题，究竟还是会在他的心里留下印记，就像是石毅这个人一样，不论他本身对于石毅是怎样的爱憎，可是无可否认的是：石毅在他已有的生命里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痕。 ------当然这些领悟不是现在风华正茂的小石头能理解的，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回首过往，云淡风轻的时候，那时他们已经很好，很好…… 石昊仰躺在巨石上，一手放在额头上，遮住太阳投射而来的光芒，一手随意的搭在胸前，和着舒适宜人的风，真是微醺醉人的很。尤其是这些天着实将他累狠了。他心里一直泛着嘀咕，那老家伙真是个大忽悠，可是看着石毅对那老家伙敬重的模样，又不似作假，况且这些天他也不是没有获益，所以姑且这么着吧！再说他最初前往天仙书院的目的就是去看看栽种有渡劫神莲的神池看看，现在，正大光明的进入天仙书院这条路是没戏了，谁也没有想到他明明都闯过天梯了，却突然冒出个程咬金来，将他劫到这个所谓的至尊殿堂的教统来，那老家伙吹嘘的那么厉害，说的进入天仙书院犹如进入自家的后花园一样，不妨就先看看这老家伙的手段吧！ “难得齐老肯留时间让你休息休息，要和我一起去转转么？”心魔石毅饶有兴趣的蹲在石昊的身边，背光垂下的影子将石昊给遮了个严实。 石昊挪开手，看着在他上方的石毅，那双血色的眼瞳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他自己的影子，无声的对视了几秒，石昊率先挪开视线，带着几分莫名的心情重新合上了双眼。“不去。” “那真可惜，我原想去至尊道场去转转的。”心魔石毅间石昊毫不犹疑的拒绝了他，是一点儿也不生气的，眼里反而增添了几丝笑意，他觉得这样小石头真是可爱极了。可爱的想要狠狠的亲一口，这样的想法在心底滋生，真是有些蠢蠢欲动冲动呢！ ------可是不行呢！真要是现在就亲上去，小石头一定要生气的，而且是生很大的气呢，会很久很久不愿意理他的。为长久计，还是再等等，等过些日子就好了，会有机会的。 “一起吧！”石昊一怔，翻身从巨石上下来，若无其事的说道。 清风吹来，古树摇动，叶片唰唰响个不停，一些数千年的古藤流动霞光，这是通灵成精的征兆。山还是那座山，但荒凉了很久。 “这真的就是我上一次见过的至尊道场？”石昊有些难以相信：那高耸入云的宏伟山门呢？这座大山足够雄浑，却也足够冷清。那与山齐高，没入云层的门阕不见了，有的只是野草，还有裂开的地基、断掉的石柱、破碎的瓦砾等。 “这里曾经是至尊道场。”心魔石毅踱步走到石昊的前面，挥开那已有人高的蒿草，脚下是断壁残垣，瓦砾四步。“小心脚下。” “曾经？”石昊不愧是石昊，一下子就抓住了心魔石毅话中的重点。 “你看！”心魔石毅站在断墙边，示意石昊过来一些。 石昊也不惧，走到心魔石毅旁边，用手触摸断墙，顿时升腾起一片耀眼的光，依旧有强大的符文不曾磨灭，说明这里的确曾经无比辉煌。有惊世法阵守护，不可能是倒在了岁月中，看这里遗留的痕迹，分明是因大战而毁掉的。 “那老头子，真是太能忽悠了！”石昊愤愤不平的说道。 “其实，齐老也不算是忽悠你。”心魔石毅伸手捉住石昊触摸断墙的手指，被石昊挣开，也不在意。 “这‘辉煌’大教，已经连山门，神庭都已经被扫平了。”石昊心里就别提有多郁闷了，他一直觉得那老头子的道统应该也不差才对，没想到却是这个样子。 “齐老功参造化，不会比天仙书院的老院长差。”心魔石毅却是不怎么看重所谓的势力底蕴，虽然可以走许多弯路，可收到的限制也不会少，单看本尊一路走来就知道了，收到的掣肘还少吗？所以势力强不强大有什么关系，只要传功人足够强大就足够了，追根究底，实力才是一切。 “那老头子真那么厉害。”石昊有些惊讶，虽然猜到了老头子的实力不会差，可是和天仙书院的老院长相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惊到他了。天仙书院的老院长啊，这是居于苍穹之上，俯瞰数百州的人物。这三千州排的上数的人物，那老头子也有这么大的威势？石昊眨眨眼，他并不怀疑心魔石毅所说的话，他没有必要在这些事情上骗他。 “当然，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些往事，免得你出去面对一大波的追杀还不知道为什么？”心魔石毅想了想齐道临的过往，都忍不住想要叹气，这也是一代奇葩啊！ “追杀？”石昊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角，就知道那老头子是个坑货。 “对，追杀。昔日齐老也收了几个弟子，各教弟子齐出手，将那几名传人打残与与打跑。你既然成了齐老的弟子，他日必然也会面临那各教弟子。他们不会坐视至尊道场的传人称尊天下的。”至尊道场，至尊殿堂。这是曾经的禁忌级的教统，估计这三千州就没有几个势力愿意至尊殿堂重现的，便是连传人最好也不要有，就此没落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这是为何？”石昊漫不经心的走在布满荒草瓦砾的路上，看似你说说看，我姑且听听的模样。 “有道统渊源，也有齐老本身的原因。你想听那一个？” “快说？”石昊赏了心魔石毅一个白眼。 “齐老曾经拜入至尊殿堂，他也只承认自己是至尊殿堂的弟子。至尊殿堂人少而精，每一位都是盖世无双的人物，恐怖到无法想象。道统新老交替之际选中了齐老，可那个时候大敌来犯，据闻至尊殿堂的老怪物们都不知因何前往禁区，没有回返，所以老教主做了决断，让齐老离开，保他性命。”所以齐道临从至尊殿堂的嫡传弟子变成弃徒，还是因为保他性命这样的原因，他心中怎能不恨？这才有了后来的种种吧！ “至尊殿堂既然如此厉害，那所谓的大敌怕也来头不小吧！”石昊眉宇带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斜睨心魔石毅道。 “仙殿最古之人，从太古的沉眠中复苏，并邀其他几名至高人物一起出动，进行围剿。所以齐老让你在公平决战中屠掉仙殿传人。”心魔石毅看着小石头那略带冷意的小眼神，心中暗戳戳的开心。 “仙殿？”石昊问。从他到达三千州之后，仙殿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啊！ “对，就是那个人从不过五，却睥睨天下，威震万古的仙殿。”心魔石毅以为小石头不知道这一势力的恐怖，刻意的解释了一句。 “生死之仇！” “道统之争。”心魔石毅肯定了石昊的说法。 “那你所谓的老头子本身的原因是什么？”不会是老头子做人太失败了吧！ “齐老被送走之后，原本想去寻师门传承，结果却一无所获，所以偷师百家，壮大己身。齐老能被至尊殿堂选中，本身就惊才绝艳，资质天下罕有，他先后成为十几个大教的核心弟子，包括造化书院、天人族、天仙书院等，每一个都是最顶级、难以比拟的古老道统，君临一方，俯瞰上百州，结果每一次都成为叛徒，逃掉，偷师完毕就跑。”说道这里，心魔石毅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于齐道临这个人物的某些行为，他也是不得不服气的。 “继续。”石昊催促他，道。 心魔石毅领着石昊走到一处，停下脚步：“这片山脉也在某一时候金碧辉煌，琼楼玉宇成片。这里曾经是一座楼牌，可它本来是造化书院的；那座宫殿遗址看见了吗？那本事天人族的天阙；那座山峰上曾立着一座铜屋，是齐老从仙殿搬来的……”不等心魔石毅说完，就不能石昊打断了。 “停，你别告诉我，那些都是老头子从各大教搬来的？”石昊心里已经开始发愁，这要是他顶着至尊道场的名头出去，得招来多大的仇恨啊！ “是啊，所以最后，各大教高手齐至，天下共剿，一同追杀他，也将此地变为废墟了。”没有那个势力能够容忍自家的东西被摆在这里，所以宁愿毁掉，也不许继续存在。 “呵呵。”石昊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那老头子简直是比他还要奇葩，太可恨了。难怪老头子问他是否知道他的名号，估计那老头子也是心虚的。 “齐老一身本事还是不错的。”那齐道临的确是个滚刀肉一般的人物，他无法违心的说出什么夸赞的话语，心魔石毅思索了一会儿，如是说道。 正当心魔石毅和石昊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转走时，竟然听见了人声，这是一群年轻人，听着他们的谈话，看他们的指点，完全是凭吊古迹的样子，把这里当成了怀古舒绪的地方。 石昊听着，心里很不爽。再怎么说他目前也是至尊道场的唯一弟子，也就是大师兄，听着他们奚落此地，心里很不是滋味。真想将这些人一巴掌轰走，清理干净了事。 第75章 一吻 “我们就这样简单的就进来了？”石昊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说这些地方都不好进么？难道是假的？ “为什么不呢？”石毅淡然的开口道。要知道越是强大越是底气十足，当然要想进入禁地密室之类自然不太可能，那些地方就算是天仙书院的弟子，也是需要足够强大和机缘的，法不轻传，古来有之，可是单纯的进天仙书院一些寻常地方还是不难的，如果你自信自己足够强大，便是其他一些地方也可涉足一番也未尝不可。 “不过核心区域必然是不好进的，你要有心理准备。”想想本尊曾经待过的天陨书院，想必天仙书院也是如此，各大势力对于重宝、核心传承的保护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没关系，老头子给了我一块令牌，说是到达栽种渡劫神莲的仙池畅通无虞。”石昊想到老头子在和他抢吃的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扔给他一块令牌，说是他已经同书院高层说好了，想来不至于那么不靠谱吧！ “那就好。”心魔石毅想了一下，若是令牌能够让两人同行，自然是好，不过这样的几率太小，但是没关系啊，他自有办法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进入。 要知道心魔本无形啊！再怎么他的本质终究还是没有脱离心魔的！ 天仙书院是一个开放性的书院，因为足够强大，故此大门盘查并不严格，允许坊市的人出入。由此也足以说明该道统的强大，展现了一种底气，无惧外人来犯！ 心魔石毅回想了一下天仙书院最近最新的消息，似乎只有天仙书院和神崖书院结盟了吧！再远一些的时候。似乎是天仙书院的绝世天骄凤舞从元天秘境带出来的一只有望化成虫帝的神虫王…… 石昊和石毅很顺利的溜溜达达就走进来了，并未受到阻拦。红彤彤的晚霞，让整片书院越发显得祥和，进出的学生很多，但都很有序与安静，并无人大声喧哗。 不愧是修行圣地，名震诸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掩盖了真容，看起来并不是很惹眼，走在这里并不突兀，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也是天仙书院的学生。 石昊并未急着找渡劫神莲所在地，而是不时驻足，欣赏书院中如画的风景，以及烙印着大道印记的摩崖石碑等。心魔石毅自然随他，陪着他，对于他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他欢欣喜悦了。 这里有成片的建筑群，也有一些散发瑞气的灵山，还有大河从书院中穿过，更有飞瀑等，亦有神禽异兽出没。 半山半城，景色绝丽，流动淡淡的洁白雾丝，那是天地精气的凝练体现，而非水汽。忽然，石昊发现一个地方很热闹，许多学生都向那里赶去，隔着很远就能闻到醉人的酒香，以及令人馋涎欲滴的美味芬芳。 “真是一个好地方啊。”石昊眼睛发直，因为他看到了黄金象鼻、紫金驼峰、灵药猴菇、飞天熊掌等珍肴，甚至还有金翅大鹏大的肉翅被烤的金黄。要知道石昊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饕，生平爱好之一美食。 “走了，正事要紧。”心魔石毅拉住石昊的手，提醒了他一句。看着他恋恋不舍的模样，终于想起了本尊练就的那一手绝佳厨艺的险恶用心，真心机狗不解释！ 那他要不要也去学上两招？这个问题值得思考！ 他们按照齐道临给的一张破地图，辨明方向，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向一片宁静之地，进入书院最深处。 “书院重地，闲人止步。”身穿黑衣的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石昊没有说话，拿出了齐道临扔给他的黑色的金属令牌，黑衣人冷肃的神色变得和缓起来。 “持有令牌的人可以进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快去吧！”心魔石毅自然是知道小石头有多想进入神池。况且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进去。 石昊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他并没有想要退去的想法，就不放在心上了，他所知道的石毅从来都是谋而后动的人，想来自有他的办法才是，用不着他来担心。若是石毅知道他这短短的一瞬间心中想法，必然是要高兴的疯掉了。 石昊注意到，这一路上，那些重要的区域皆有法阵密布，符号闪耀，难以进去，故此不担心书院外的闲人来破坏，左拐右转，他踏过一片山地，路上瑞气蒸腾，霞光艳艳，显然进入了最重要的宝地。 路上，有数人曾经阻拦他，但是见到黑色的金属牌后就像那黑衣人一样全都后退了，不再出现。特别是，当石昊踏进一片法阵中，此黑色金属牌发光，阻挡了符文的攻击，让道路一片祥和，可以安全入内。石昊大吃一惊，至此相信了齐道临的话，这令牌果然了不得，是书院的重宝！ “老家伙人神共愤，究竟卖了多大的人情，才让书院的高层对他又敬又恨，给予了一块密令呢？”他心中猜测，想必齐道临虽然臭名昭著，但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光为祸天下，也有“仗义”的时候。 月亮升起，银辉洒落。他连穿数十重法阵，倚仗黑色令牌，沿途很顺利，来到一片烟霞迷蒙之地。 那老头子总算是没有忽悠他！ “这里应该就是栽种渡劫神莲的仙池吧。”石昊自语，看着前方，水雾弥漫，曦光流转，非常的灿烂。相隔很远，他就已经闻到了芬芳。 “仙池这么大，难怪天仙书院敢对外宣布，能提供七彩仙金的人可来此浸泡一天一夜。”石昊咕哝。与其说是一个仙池，不如说是一个晶莹的湖泊，烟霞扩散，非常浩渺。 忽然，石昊神色一动，神觉过人，感应到远方有人，立刻收敛自身气息，并动用重瞳观看，一时间呆住了。因为，他见到了一幅非常唯美的画面：皎洁明月下，有一道绝美的身影，秀发乌黑光亮，披散到腰际，颈项雪白如天鹅，她衣裙半褪，露出温莹的香肩，明眸若星，睫毛很长，在轻颤。这是一位绝世仙子，将要沐浴，衣衫半开，瑰美而惊人，如诗如画，令人心旌摇曳。 正是月婵！ 她身段婀娜，肌肤雪白，背后是一轮巨大的明月，她站在仙池边，晶莹花瓣飞舞，水汽袅袅，宛若谪仙子临尘般。 “非礼勿视。”石昊自语，而后又补充道：“怕啥，我媳妇！”并且，睁大了眼睛，努力观看！ 他没有想到，居然看到了月婵，摸了摸下巴，安静欣赏。 “不准看。”心魔石毅刚突破重重关卡，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简直要气死他了。毫不迟疑的伸出手蒙住石昊的眼睛。 “你放开。”石昊自然不愿意。但为了防止被月婵发现，石昊也没有挣扎。 另一边，月婵的灵觉也很敏锐，转过身，有些狐疑，可惜她没有重瞳，且石昊早已收敛气息，她略作迟疑，进入了水中。 心魔石毅会听他的吗？当然不会！ 此刻的心魔石毅简直要气炸，那双鲜红如血的眼眸，更加鲜明。看了一眼月婵如水的地方，杀意如潮，凛冽如刀。 “正事要紧，我们还是先找渡劫神莲，如何？”石昊的眼睛被石毅蒙住，但神念没有啊，他自然是将石毅对月婵的杀意一览无余。心中忽然就升起了一种想要叹气的欲望。这特么的算是蓝颜祸水么？ “那你先放开。”石昊顿了顿说道。 心魔石毅此刻是从心底开始酥麻，他几乎能感觉到小石头的眼睫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盈的刷过他的手心，在他的心底引起了一场剧烈的风暴。 “哦。好！”心魔石毅心里不舍极了，虽然应了小石头，可是手却没有放开，心中那股一直燃烧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往上冒，按都按不住，目光紧紧的锁在小石头的身上，虽然样貌变了，可是那还是他最爱的小石头啊。 受不了，忍不住。 他自己分明已经是心魔身，可这一刻却犹如入了迷障，缓缓的靠近他，离得近了，近的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这一刻天地仿佛都静了，他的眼中只能看见眼前这个人，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纷纷扰扰浮生事，什么十丈软红尘世劫，通通都想不起来的，若是能亲亲他就好了　…… 这个念头一起，就怎么也按捺不住了，一颗心仿若被架在火上炙烤，而他感觉感觉到了焦灼和疼痛。 带着克制的目光落在怀中人的脸上，一寸寸用目光逡巡，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陌生的面容下是他渴求的灵魂啊！ 小石头，小石头，小石头…… “小石头，我好疼啊！”心魔石毅缓缓附在石昊的耳边轻轻呢喃，然后不等石昊有所反应，飞快的侧头他的唇边亲了一下。 第76章 懵 月光如水，皎洁而温莹。湖泊灿灿，如同神汁玉液，带着一股芬芳，腾起阵阵烟霞。朦胧而美好。 被石毅强拉着进入水中的石昊在感觉到唇上那一抹温润的触感时，直接懵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心魔石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虽然说他一直都知道这个白发血瞳的石毅有点邪，却没想到他居然会发疯。而在识海中的石毅本尊也是惊讶的不行，他更是没有想到心魔石毅竟然敢这么做，他怎么敢？他难道不怕直接点爆小石头，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吗？ ------这样想着的他也就极力的忽视了自己心底徒然冒出的喜悦：亲到小石头了。 其实事实没有石毅本尊想的那么严重，石昊只是诧异的看了两眼石毅，随即面无表情的看向空茫的水面，从水下看水面，柔波轻漾，似乎连身至心都在洗礼一样。 可是紧抿着的唇角透露出石昊心底并不平静，轻轻的一吻，甚至不含丝毫欲望，只是心魔石毅心底长久积蓄的感情的倾露，可是却在石昊的心底掀起的一层涟漪。除此之外，更至于他有没有在心里记小黑帐，这就只有小石头本人才知道了。 而主动亲人的心魔石毅的胆子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全部用光了，简单点说就是他认怂了，火速的逃回识海，将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的本尊一脚给踢了出去。 ------善后这种事情不能只有他会吧，况且如果能让本尊吃瘪他也乐于见到啊！只是迄今为止，除了在小石头身上，他还从未见到本尊有过挫败。重瞳者啊，那是天生圣人！ 石毅心底混着震惊和茫然的接掌了身体的掌控权，看着依然被他揽在怀中的心上人，还来不及欣喜，就要头疼怎么面对眼下这个局面了。 正当石毅对眼前局面一筹莫展的时候，石昊倒是真的看了一出真实的戏法。 白发一瞬间变得如同墨染过的，黑如点漆，过去一段时间常穿的玄衣刷的变成了白衣，尤甚霜雪。说实话，这么快就换了一身装备，有点吓到了。 对于石毅的状态，虽然他早就有所猜测，但他这太惊悚了，他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看了全过程，以至于连正欲生长的怒火都刷刷刷的灭的差不多了。 石昊并不知晓心魔石毅的出现是因为他，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可惜的是石毅并非了解这一切。 石毅轻轻的放开揽在石昊腰间的手，手指收回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怀念刚触摸到的手感，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呢！佯装无事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装模作样的很到位，任谁也看不出此刻他心底的绮思。 石昊白了一眼石毅，忽地就明白了石毅在他面前是个什么状态，相对来说眼前这个家伙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石毅吧！至于那个白发血瞳的石毅或许是特殊状态下的他？！ “走吧，不要再耽搁了！”石昊是不会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的人，都走到这里来了，还是得快些到手才好，免得横生枝节。更别说他还在这里看见了月婵，那就更加不能轻忽了。要知道他并不确定月婵能不能认出他来，不过如何还是别遇见的好！ 石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态度，让石毅的行为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虽然外表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但是谁紧张谁知道啊，难道还有谁会比他这个正主知道了的更清楚么？更何况，他又不是心魔那样只管前不顾后的冲动冒失鬼，自然要考虑的更加周全才是。 谁也不知道所谓的重瞳者居然会这样轻而易举的给自己的心魔扣上了那样的一个帽子。要知道他的心魔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心魔那么简单，既是心魔也是半身。而考虑太多，顾虑也随之而来，也就更加的束缚住了脚步。这些念头在石毅的脑子里转了一圈，随即就转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了。 此刻其实并不适合考虑其他的事情，只是对于石毅来说，关于小石头的事情从来都不算是其他的事情就是了。 石毅环顾四周，这里是天仙书院的重地，必然不可久留，容易被人发现，至于像他们这样的偷渡客被发现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会引出什么样的人物，都不是值得思考的问题，现在要思考的是怎样在天仙书院的眼皮子底下开溜，才是正经。不过以他对小石头的了解，小石头必然有足够的准备才会前来的，所以他不用担心。可是喜欢一个人的心，哪里由得了他控制呢？他总是会控制不住的为他喜，为他忧。 “在那边。”石毅抬手，遥遥一指，确定了方向。因为只有那个方向才最馥郁芬芳。 “走吧。”石昊并没有怀疑石毅的判断，因为他也做出了形同的判断。事实也是如此。 石毅同石昊并肩下潜，已经可以感受到这里的神奇了，居然能补充生命力。石毅蓦地发现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明明心魔在的时候会更近一点的，莫名的石毅感到一点酸！ 石昊可能没有发现他自己下意识的表现，可是石毅却将这些微的距离看在眼里，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更想锤死心魔那个冒失鬼了怎么办？ 而沉睡在识海深处的心魔，此刻正傻不兮兮的摸着自己的唇发愣呢！完全不知道本尊现在想要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另一边石毅和石昊加快速度，进入湖心，到了这里完全不同了，竟一下子闯入小千世界中，云蒸霞蔚，神光滔滔，大阵密布，骨文起伏，绚丽而晶莹，此地不同凡响，自成一方小千世界。甚至，这里还有雷光！ 石昊惊疑，不敢松开手中的黑色金属令牌，他确信这是确保无恙的重宝，有它在才能临近渡劫神莲。这样想着，石昊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与他并行下潜的石毅，他手中并没有令牌，怎么也能进入这里，难道说那些大阵和骨文都对他失效了？不太可能吧！ 虽然不知道石毅到底用了什么方法骗过了阵法，到底他和石毅都平安穿行了进来,而这片湖水的生命精气一下子浓郁了十倍不止！ 继续向中心地游去，香气越来越浓了，让人身轻体健，将要飘起。而且,这个地方霞光太鲜艳了，无比灿烂，耀的人睁不开双眼。 但是很快，石毅和石昊就发现了不对，石昊蹙眉，在这小千世界深处,灵识被压制,神念无法探的过远,也就意味着不能更好的探查了。 他侧头看向石毅，却发现石毅神情毫无变化，见他看过来，轻轻的吐出几个字：“重瞳在此处无用。” 这里的压制真的很大，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是的，目力被压制到最小范围，灵识神念都无用，除非面对面是发现不了还有其他人的！ 石毅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迈出了一步，缺离石昊更近了！ 石昊自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目光悄悄地闪了一下。 一缕又一缕霞光溢出，化成，布满虚空。交织在一起,绚丽到让人迷醉,并且还有电光划过，更加瑰丽。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生命朝气，整个人都像是要漂浮了起来，那是一股神道精华，蕴含着大量的生命力。 “你看！”石毅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小石头，示意他往前看！ 石昊向前看去，目瞪口呆，所谓的渡劫神莲，竟是一株古树！它很茂密，通体金灿灿，树干苍劲如龙，很多人都合抱不过来，宛若一头黄金老龙蛰伏在此，长出了无数的金色荷叶。也可以算是一株莲，因为仔细看，它那苍劲的古树树体，就是神莲根茎粗大后的体现，只是太过磅礴了。它生长在此，很壮阔，挤压满了很大一块水域。并且，最让人吃惊的是，它的四周全是闪电，密密麻麻，粗大无比，如同一条条银龙、金龙、紫龙缠绕，包裹与守护着它。 闪电颜色不一，但是都威力巨大！这就是渡劫神莲，与想象中的样子不同，并且展现出的状态也不太一样。 “难怪以此命名，果然是在渡劫啊，每时每刻都密布着闪电。”石昊轻语道。 石毅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渡劫神莲，本来他对渡劫神莲无所求，可是当他进到了这里之后，他就知道这也是属于他的机缘。 关于渡劫神莲有很多传说。 都言仙古过后，这天地不同了，法则不一样了，所有生灵冲关一般都不再会有天劫降临，唯有渡劫神莲为特例。当然，世间也有一些个例，比如□□的魔尊昔年欲与世长存，渡劫失败而亡。很多巨头都慕名而来，想研究此莲。 还有一种很可怕的说法，渡劫神莲因意外而通天地劫难，可在这一纪元活的很好，其他生灵则在积累劫难，将来要一并遭劫。 有无上人物窥到天机，称早晚有一天，生灵晋阶与突破生死关时还会再现天劫，而到了那个时候，将是一场大难。因为，此前没有遭受过的雷劫，都将在那一天一次性的全部降临，融合在一起，究竟多么恐怖，难以说清。 特别是，一些妖孽与奇才，会更加危险，因为越是这种人越应该有天劫找上门，可而今这一纪元始终不显。所有这些，将会积累到将来。 石毅所在乎的却并不是这些，早年心魔初生，他将它同一部分记忆一起封印，一次意外竟然让心魔成为了与他性命休戚相关的半身，但这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年他若是想要进阶更高层次的领域，必然要解决这个问题，而今似乎看到了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必然会抓住的！人生啊，唯有小石头与修行不可相负！ 石昊倒是不知道石毅心中的想法，但他注意到，渡劫神莲扎根处有一个内湖巨大的池子，液体发光，如同金色的岩浆般，在那里汩汩喷薄。这样一株古树，扎根在此地，枝桠茂盛，雷电与金光交织，遮挡住了一切，神念不可能探查。 石昊小心接近神莲，想迫近，汲取神液。甚至采摘神莲叶片，然而他失望了，真正的仙池附近骨文密布。即便他手持黑色的金属令牌，也没有办法穿行过去，被阻挡在外，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神莲。并且，真正临近后，这里雷霆声震耳，宛若千军万马在奔腾，让人气血翻涌，一般的人肯定要昏厥过去。所幸，不管是石毅，还是石昊，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皆为少年至尊。 石昊凝神，发觉仙池边缘不时有金色汁液淌出，没入外面的大湖中，导致灵气暴涨，仙气弥漫。这才是根本，他虽然进入不了仙池，但是却能靠近，在外面收获这种金色汁液，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但也应该可以了。 因为这种汁液生命活性极强，站在这里后，他和石毅肉身一下子不同了，骨骼噼啪，宛若要生长一般。 “唔，渡劫神莲熟了，即将整株溶化，没入仙池中。而今的金色液体就是它的成分与仙池宝液合在一起的结果。”石昊看清了本质，难怪此地雷光闪烁，因为神莲生命怒放，达到顶端了。 “你放心调息，有我在这里！”石毅站在距离石昊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地抬头看着闪电缠绕的渡劫神莲！ 心里默默地说，这个地方正好，离的不远，正好守着他，离的也不近，免得打扰他！ 石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他的说法，随即他默默调息，让自身达到了最巅峰的状态，浑身骨文密布，血气滚滚，而后取出一枚拳头大的金色果实。 “这两种东西交相辉映，还真是有点珠联璧合的感觉。”石昊相当地吃惊，因为仔细观看可以发现，金菩果与渡劫神莲隐约间共鸣，同为金色，都很逆天，此际有了某种联系。“难道说……这两种东西本来就是互补的”石昊心头一动。 …… 石毅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凝视着巨大的渡劫神莲，悄悄地进行体悟，另外也分出了一半的心神放在石昊的身上…… …… 第77章 守 仙池水妙用无穷，哪怕只是身处其中，也能感觉到蓬勃生机，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呢！要是能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潜修，进境必然不会少，不过这里真的适合人体长久的停留吗？这样的念头在石昊脑海中一闪而过！ 石昊的心思更多的落在石毅刚刚说的话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静静站在渡劫神莲前面的石毅，那人白衣胜雪，墨发如瀑，只是此刻身处仙池之中，白衣贴身而下，服服帖帖的勾勒出他修长健硕的身材，不似他依旧是少年人才有的单薄削弱，虽然若论有力，同龄人几乎无出其右者，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像石毅那样的身材的羡慕，嗯，他会长大的，他很快就会长大的！他的墨发与衣服相反，肆意漂浮在水中，丝丝缕缕宛若情丝萦绕，石昊看在眼里，眸光闪烁，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沉积，被小石头那样深沉的目光用力的盯着，石毅以为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是他没有，安静的转过身去，他静下心来,开始汲取仙池中淌出的金色汁液,他的肉身如同一个无底洞,全部吸收,进行储藏。 石毅就像他对小石头说的那样，静静地守着他。 ------这一刻，他已经感觉到安宁，久违的心灵的安宁。很久以前，从心魔从他的身体深处醒来的时候起，他就再不能平静，似乎无时不刻都处在一种缺失之中，欲望随时都在蠢蠢欲动。而他也并不是没有动摇过！比如怎么对待小石头！可是哪怕如此，他依旧走到了今天！ 所有不能打倒他的，都只会磨炼他，所有不能杀死他的，都只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所有人都知道重瞳者有多么的可怕，也都在说重瞳者有多么不凡，一双重瞳似乎就是全部的他，可是石毅有时候会想，他们眼中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那个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圣光，活在传说中的人，还是他吗？虽然他从来不曾在意那些人的想法，可是他却害怕小石头偏听偏信，然后再也不愿意睁开眼看看真正的他是何模样。 没有人能够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也许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也就是如此了，便是他也逃不过。 情生，劫起，情劫难渡。 情既生，就再劫难逃！ ······ 噗！ 石昊咳出血,骨断筋折,显然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远远观望着的石毅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疼，可是却无法说服自己阻止他。他的小石头自然是举世无双的人物，怎么能屈居人下，而这个世界的规则永远是强者为尊，弱小便是原罪。 所以他不能去阻止他，哪怕他此刻承受着苦痛，但这是他的选择，他尊重他的选择，也决意助他达成所愿。 这个世间有些事相对公平，比如说你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但是，对于石毅来说，如果可以他恨不能以身相替，代替小石头去痛…… 另一边忍受着巨大苦痛的石昊自然是不知石毅心中所想的，此刻他终于是感受到了金菩果的恐怖之处，原来先人的记载也不是糊弄人的东西啊！原来这东西对于人族来说,真的简直就是剧毒啊，蕴含了可怕的大道，毁人道果,实在恐怖到了极点。这才刚刚尝试了一点点，就让他如遭雷击，骨骼都断掉了很多根。所幸他所吸收的渡劫神莲与仙池的精华发挥了作用,快速修补躯体,接续断骨,让他衰弱下去的生机逐渐恢复。 轰！” 某种莫名道则竟轰向石昊的元神，显然是刚才吞下去的金菩果所蕴含的，当即让他道心不稳，元神差点裂开。 石毅猛然伸出的手一顿，颓然收回。他不能…… 不能去打扰他，不能去打断他，不能让自己的意愿去左右他…… 石毅虽然知道小石头所求不易得，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是低估了这一遭的凶险！所幸小石头自有办法化解！ 石昊运转起原始真解，用最古朴的骨文交织在一起对抗这种神秘规则之力。这简直是一场生死磨难，才片刻间而已，石昊从肉身到元神，都几乎被撕裂开来，险些死亡。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但也有大机缘，可喜可贺的是他硬挺了过来。 收获也不小，石昊惊喜的发现肉身的法力免疫能力更清晰了，最为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一股勃勃生机，可让这种能力随他而成长！ 石昊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他之所求，不就是想要这种法力免疫可以同他一起成长吗？现在已经能看到希望，甚至随时可能功成，叫他如何能不高兴？ 随后，他静下心来，一边饮仙池的金色汁液，一边小心的吞一点金菩果，到深夜时他已经炼化了大半。 立于他身后不远处的石毅看着石昊慢慢的脱离险境，甚至得偿所愿，可心底却更是难过！是不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小石头也是这样拿命去博他所需的东西，这样想着的石毅，显然是将自己的经历给忘了！他虽然是在初代中都能排列靠前的重瞳者，可是他所需也是要靠自己谋划的，也不是凭空得来的！ 栽种渡劫神莲的小千世界有道纹，有法阵，遮拢天机。人的神念无法探寻，故此彼此相距不是很遥远，也难以感知。 栽种有渡劫神莲的宝池对面，一个丽人神觉惊人，瞳孔若两颗宝石般，熠熠生辉，她竟感觉到了异常。她就是石毅同石昊在水面见到的月婵，甚至让石毅的心里都升起了一长串的酸泡泡！ 湖泊温莹。月婵曲线曼妙，洁白的躯体晶莹如象牙，没有一点瑕疵，她目光闪动，划出一道水波，向另一个方向而来。当然，她很谨慎，并未贸然过来，因为她也只是怀疑而已。在皎洁的月辉下，她清丽绝世。青丝披散，灵眸闪动神光，身体如羊脂玉石般，雪白细腻，流淌有点点光泽。她。悄然临近！ 近在咫尺的石毅睁开了闭阖着的眼睛，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 石毅看了一眼依然在闭目消融金菩果效用的小石头，很明显他此刻的状态并不好，秩序神链洞穿他的心脏，而靠近渡劫神莲能快速弥补流失的生机，但依然徘徊在生死边缘，一半生，一半死，生死一线天！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让别人打扰到他，扰者，死！ 每月的双数日为女子占用仙池的时间，单数日才为男子所用。有男子在双数日闯进来，犯了规矩，相隔不远，等若同浴，对于月婵这样的圣洁仙子来说，更加不能忍受！ 霞光一闪，她的身上出现神灵甲胄，迅调整到了战斗状态。 月婵很愤怒，可是石毅却比她还要愤怒！小石头的情况万分危急，他更想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在这里拦截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在没有什么能比小石头更重要了！ 波纹如虹，漫天都是瑞彩，月婵越是愤怒，越是冷静，能够摸到这里来的人，必然不是简单人物，所以必须全力以赴，她先后动用五大宝术，光辉耀眼，几种大神通同时降落，封锁石毅能闪躲的空间！ 石毅眸光冷静，犹胜冰雪，但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随手一拍，便突破了月婵的封锁！ 在下界时，石毅就同补天教有过交集，更甚至他还会补天术！而当初补天教与他接洽的人就是月婵，至少明面上身份最高的人。 月婵是谁？她是补天教的圣女，也是该教最杰出的弟子！他又怎么会掉以轻心呢？况且据闻她和小石头在下界还拜堂成亲了，这叫他如何能忍呢？舍不得和小石头发脾气，还不允许他找月婵的麻烦吗？哦！不对，不是他在找月婵的麻烦，而是她主动撞到他手里的，那就不要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石毅眸光开阖间，神辉灿烂，杀机暗藏…… 另一边，石昊全副精力都放在与己身不兼容的秩序神链上，若是任由秩序神链蔓延，他的肉身非崩溃不可！ 这是最危险的一次，在短暂的瞬间，石昊从胸骨开始，裂痕交织，蔓延向全身各处，整体被撕裂了。 虽然拼尽全力与之对抗，获得新生，但代价也是极大的，精力，潜能全部被榨干，他在用命在争渡，希望可以熬过这个坎儿！ …… 石毅指尖淌着猩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仙池中，晕染开来！那栽倒的绝色无双的丽人双眸圆睁，冷厉的望着他，随即冷笑一声，竟是闭上了眼睛！ 石毅纵然心中活剐了她的心都有了，但他实际上并没有将她怎么样，再怎么说，月婵此刻虽是隐姓埋名，但却是成为了天仙书院名正言顺的弟子，要在天仙书院的地盘上杀了她，这无意中在对天仙书院这个庞然大物进行挑衅，他虽狂傲，却并不是不知深浅！ 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被禁止，他还是清楚的！比如他此刻真的在这里杀了月婵，他日身份暴露，天陨书院未必会保全他，所以，他不过是将她擒下了而已！这一次就放过她好了，若是下一次还撞到他手里，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儿了！ 石毅冷着脸再次确认了月婵不可能挣脱他的封禁之后，才急急的忘小石头所在的方向赶去！ ------唉！也不知道小石头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的石毅哪有刚刚的冷面模样，那快要从眼眸里溢出的担忧，一下子将他从高高的神坛拽落了下来！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呐！ …… 第78章 心萌动 小石头，小石头······ 石毅满心惊惶，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样害怕。这或许就是他自找的麻烦吧，可是他甘之如饴啊！ 石毅身形灵活的在水中穿行，似他这样从来不会将自己狼狈的一面显露于人前的人，此刻长长的头发肆意凌乱漂浮，都不像他了，他什么时候允许自己这样完全没有章法的行事了？ 可是对于石毅来说，现在他满心满眼的都只有念头，那就是赶快赶到小石头的身边，守着他，护着他，其余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虑中。也不知道小石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石毅狠狠地闭阖了一下眼睛，随即睁开，成功服用金菩果的例子至今他也未曾听闻，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想到这里他对那被他困在水底的月婵就更添了几分不满，再怎么天姿国色，绝代佳丽，也不入他的眼！若不是她，他何至于远离小石头，不能在他身边守着他？ 另一边，被石毅深深惦记着的石昊情况的确不怎么妙。 刚吸收完金菩果的果肉，被秩序神链磨掉了太多的精力，他很虚弱，脸色苍白，鲜血染红了池水，显然遭受了重创，失掉很多精血，状态糟糕。 噗通一声。石昊一个猛子扎进湖底，绕着渡劫神莲而游动，汲取神力，壮大机身，只要恢复过来一切都不成问题。更何况，有石毅守着，他可以大胆的施为，毕竟重瞳者的承诺还是可以相信的！ 本来他以为已经熬过一劫，可是谁能想到最艰难的考验还在后面，金菩果果肉吸收完以后，只余下一枚果核，他取出金菩果那碧幽幽的果核，一边汲取神力，一边尝试汲取果核中的力量。为的只是让自己早点可以拥有法力免疫这种能力！当然，他不敢炼化，怕出大问题。 他虽然想要法力免疫这种能力，可又不是没有脑子，自取灭亡的事情他没兴趣去干！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发现，金菩提的果核裂开了，当中有一粒碧绿的种子落下，没入他的躯体内，疯狂冲击他的肉身。他并不知道种子更恐怖，居然与他体内的药效生出感应，彼此要融合。 石昊肉身出碧光，那种子溶化了，奇异法则与神力横冲直撞，他的肉身当即就破烂了。他的眉心发光，额骨裂痕密布，而后喀嚓一声崩开，他的元神不稳，遭遇金菩种子内蕴法则的冲击。 都说‘人死如灯灭’，神魂就是生灵的‘灯’，他现在是随时都有可能灯灭，若是神魂之火熄灭，那就是真的万事皆休，他和石毅也就没有什么以后了！ 正在生死紧要关头挣扎的石昊，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候竟然会分出一丝心神惦记那个他曾经恨之入骨，现在也是让他心绪乱成团的罪魁祸首。 当然了，若是叫石毅知道石昊心中的想法，怕是要高兴疯了。 要知道他心底对于这段感情的前路预期一直都是很低很低的，要是没有心魔石毅的搅局，他怕是就应了石昊让他不要再打扰的话语，默默的隐藏起来，静静的守护他，可是如今小石头的心里竟然住进了他，哪怕只是很少的一点点，也足够他高兴很久很久了。 …… 石毅是在更靠近渡劫神莲的地方找到他心爱的小石头的，只是他现在的样子只是叫石毅心疼的无法言喻。 小石头肉身破烂不堪，他的元神演化诸多神圣之物，正是因为如此才抵住异力侵袭，不曾消亡。 危险至极，那股异力在磨灭他的生机，湮灭他的神魂，虽然现在他手段齐出暂时无忧，但长时间的对峙呢？石毅没有丝毫犹豫，从掌心飞出一片璀璨光芒，缓缓的覆盖在小石头的身上…… 生与死的边缘，石昊仿佛看到了一团光，他感觉到了一股柔和，还有一种神圣，若甘露般洒落下来，滋润进他的身体。 他的体表在发光，伤口在律动与愈合，并且强大的生气更是让他的根基与本源焕光彩，强行接续断骨等。 石毅看着小石头身上的创伤在恢复，高悬的心并没有落在实处，他很清楚，小石头此刻最危险的一处战场，在他的神魂，他常胜不败，这一次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况且他也会助他一臂之力！ 这样想着，神圣光辉从石毅的眉心涌出，化一片炽盛光束弥漫开来，冲向石昊那里，滋养他的元神。 这是精神之光，再纯粹不过了，没有一丝杂质，也唯有石毅这种天生神识凡入圣的人才敢如此，因为精神之光很难驾驭，其他人不敢也不会涉险尝试救人。 石昊得此臂助，瑞光蒸腾，氤氲迷蒙，将他笼罩在其中，犹若一个大茧，将他包裹在当中，进行一次神圣蜕变…… 石毅神觉延伸，再次将这一片地域笼罩，他神色冷峻，若是再有人敢来打扰，他会叫来人知道，他真的是会杀人的…… 这样想着，石毅的唇角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凛冽如刀，容颜似冰雕雪砌一般，寒彻入骨！ …… 在石毅的感知中，小石头的神魂之火一下子就变得明亮绚烂起来，蓬勃生机，少年意气盎然！ “醒了？”石毅抬眸微笑着看向小石头，那眼眸中的专注，以前石昊不懂更不明白，可是眼下，他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嗯！”石昊望着长身玉立的石毅，忽得就记起了在生死之间石毅一晃而过的面容，轻轻地应道！他知道自己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也知道石毅不计代价的助了他一臂之力！可是他现在却好奇石毅会对他说些什么？ “感觉怎么样？”石毅慢慢的朝小石头靠近。停在一步开外，目光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逡巡，似乎在打量他是否安然无恙！ “很好，前所未有的好！”石昊从未如此有此耐心的面对石毅，有些好好笑的说道！他是不是忘记了这是在哪里？这是栽种有渡劫神莲的仙池，生机不要钱的往他身体里涌入，再重的伤势也能修复，何况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那就好！”石毅说完，上前一步紧紧地将小石头抱进自己的怀里，那力道大的几乎能够将石昊勒进自己的躯体里一样，只是这一次石昊是真的没有抗拒，简直就像是默认了一样。 “很危险。”石毅又补了一句，这句话掩藏着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的深深后怕，真的是差一点就有可能见不到他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 石毅眸光暗了暗，这世间对于石毅来说最大的惩罚，莫过于他们不能同处于一片天空之下。 他或许能够容忍自己与小石头不能成为人人艳羡的眷侣；也能容许自己和小石头争锋相对，彼此敌对；可是他不能容忍这个世间上天入地都再也做不到小石头的身影！ “修行历来如此。”石昊态度平和，这是一个大世，什么样的天骄奇才，妖魔鬼怪都有可能出现，既然要争渡，那自然要做好有可能遭遇到危险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你，往后还有这样的机会，赢得的概率只要有一半，你还是要去赌，只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记得珍重’。”石毅的手放在石昊的背上，一下一下的顺着脊梁缓缓的安抚他，同样也是安抚自己那颗饱受惊吓的心。要知道他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从来都是权衡一下利弊，然后可行的话，撸袖子的就上了，至于风险什么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只知道，只要他不死，他就会更加的强大。 他从来就不曾掩饰过自己对于强大力量的渴求。 “好！”石昊微微的偏过头，目光安静的凝视着石毅的侧颜，语气轻缓。这是第一次，他从心底承认石毅是真的生的很好看的。 他记得有一回，他也是像现在这样会石毅的清俊的容颜煞到了，可是心底却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竟然也会看石毅到发呆，只能暗戳戳的找借口说什么美色惑人。 其实哪有什么美色惑人啊！石毅的确是生的很好没错，可是他却并非那种丽色天成的佳人，单说他不柔软，不柔美就够不上美人这一挂啊！更别说他还是男的，男的，男的！他竟然眼瞎到这个地步了么？ 不，不是他眼瞎！石昊在心底淡定的反驳道。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竟然叫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啊！ 要是还像以前一样该多好，爱与恨都分得清清楚楚的。 石昊有些烦恼的闭上眼睛。就让他再自欺欺人一些时候好了。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承认自己对石毅竟然有了几丝心动的感觉呢！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石毅抱了一阵，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不舍的松开自己的手臂，轻轻地说道。 “好，再留下也许会被发现。”石昊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虽然说他有黑金令牌，可是他毕竟不是天仙书院的人，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真正的偷渡者，还是早点离开更安全。 要知道老头子那也是臭名昭著，仇人满天下啊，虽说他在天仙书院有熟人，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几个仇人呢？ “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石毅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小石头说一声。 “你说。”石昊随意的听听，也不指望石毅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了。 “先前被我拦截到的是月婵，我已经将她困在池底了。”石毅就是这样一句话，简单的将事情一带而过，根本不提其他。 “······”石昊颇为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人。这家伙平时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变傻了呢？ 第79章 情动 月明如水，星河灿烂。 石毅白衣胜雪，一向冷如冰霜的容颜，此刻犹如月下三月潺潺的溪水！冷漠如同冰消雪融，柔情从眼眸深处一点点氤氲而出！他一步步缓慢的走在小石头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开出了花！石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放任了石毅走在他身后，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另一个人！ 自来能放心交付后背的人，无一不是倾心相交，绝对信任的人，而他们似乎离这个距离还有些路要走！ “你想做什么？”石昊留意到地上的影子似乎是肩并着肩，没等到他想个明白，就听见石毅说： “陪着你，算不算？”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随意的拂开身前横斜溢出的枝丫，神色一片从容，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是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石昊白了石毅一眼，这家伙怕不是讨打吧。明明在最应该说话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却在最不合适的时候说情话。一点套路也不懂，果然，这辈子就活该注孤生。哼！ “我已经说了啊！”石毅轻笑道，那真的是他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丝假话，为什么他会觉得是假话呢？这真的很让他很苦恼。 “你那雪发血瞳，是怎么回事？”石昊有些好奇。其实真不是他好奇心发作，只不过是将他有些别扭的关心藏在好奇之下罢了，他还是没能直言他的担心！ 不过，石昊斜睨了石毅一眼，他会懂的吧！ “······”石毅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的确读懂了石昊那别扭的关心，只是他从来就是一个不习惯向别人诉苦的人，因此，沉默了许久才道：“那也是我。” 石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半晌才有些沉重的半试探的说出自己的猜测：“你神魂出问题了？” “并没有！”石毅安抚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石毅现在的状况并不好解释！ “哼！你说话总是说一半的留一半，虽然知道你肯定是有所隐藏，但我还是要说，你助我良多，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要和我说。”说这话的时候，石昊的神色慎重，显然不是一句客套话。 他并没有办法否认这段时日以来，石毅对他的照顾！曾经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充满着刻骨疼痛，可这些时日并肩前行也不是没有温暖柔情！ “小石头。”石毅听了石昊的话语，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终于变得灿烂夺目，至少是晃花的对面那个人的眼。 “嗯！”石昊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他抬手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个地方的跳动，忽然快了一点点。 “每一天你都要比前一天更叫人喜欢。”石毅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声音大了就惊扰到了谁，近乎耳语。 “你说什么？”尚在走神的石昊，很遗憾的没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石毅看见了他的反应，你以为他在左顾右而言其他，毕竟以他们的修为不应该会听不见。 想到这里，石毅脸上的微笑忽然就变得淡了些！心脏就像被针刺了一下，酸酸的涩涩的，不疼，却真的有一点难过！ 不过没关系，未来还有很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建立一种新的联系，比如以爱情之名！ “真没说什么！”石昊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他明明都捕捉到了一些声音碎片，可惜没能听清楚，偏他还不肯说第二遍！ “好吧！”石昊随意的扯了根草，放嘴里叼着，微弯唇角，也不再追问，他相信有必要的话，石毅会再对他说的！“老头子说过，要我屠掉仙殿传人，不如就干上一票？” “别说的那么一股子的土匪强盗的味儿，好歹也算是出身门庭不是？”石毅哑然失笑！ “和我说说仙殿是个什么地方吧？”石昊虽然对自己有信心，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了解对手！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更何况他虽然嘴里叫嚣着不把仙殿传人放在眼里，可是心底还是重视的！自从他踏上上界的土地之后，就明里暗里的听说了不少和这个人相关的事情！ “仙殿啊，那可是极其古老的传承至今的道统……”小石头想要知道的事情，石毅自然是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了他。 “这么厉害？”石昊斜睨了石毅一眼。他注意到石毅的话里，从始至终都只提到了仙殿，而没有一个字是与仙殿传人相关的！这说明他并未把那个人放在心里，也不觉得那个人能够与之为敌。 “就是这么厉害。”石毅肯定了他的说法。那可是仙殿啊！ “可是我看你无所畏惧啊！”石昊忽然，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了一遍，这家伙淡定的很呢！ “有什么好畏惧的呢？终有一日，我可镇压诸天！”石毅难得的在石昊面前表现得这么强势，锋芒毕露，眼眸深处都在发光。他在石昊面前一贯是佯装无害的，因为他知道小石头对他戒心很重。 ------可是现在他似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我又怎会让你专美于前呢！”石昊忽然就笑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重瞳者石毅吧，挺好！ ------这才有点盖世无双的样子啊。 “所以啊，你要尽快赶上来啊！”石毅抬手压住了石昊额头上翘起来的一缕顽皮的头发，语气明快。 “你先行，我就来！”石昊信心十足。 “好！”这个时候的石毅满心满眼的都是柔情。 不过一霎时，石毅的神色一变，身体几近不稳，一旁的石昊，连忙伸手扶住他。 “很抱歉”石毅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只是这个笑容有点勉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状况。真是太不凑巧了！ 好不容易小石头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他还想着趁热打铁，继续软化他的态度，可是天不遂人愿！ “道什么歉？”石昊可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他扶住石毅的手却不自觉的开始用力。 “看来我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了。”石毅收敛了笑意，目光流连在小石头的脸上。 “你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石昊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声问道。 “小石头，他是我，而我却不是他！这样说你明白吗？”话虽然是这样问，但石毅知道石昊一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小石头啊！可从来就是这样聪明！ …… 石毅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可惜…… 仰躺在识海上面的心魔沉默得想到，他和本尊果然是不同的，不择手段,趁虚而入什么的，他从来就不会介意，只要能达到目的，让他达成所愿，管他什么手段，又何须在意其他是什么后果嘞？可是，本尊不会，他对待珍视的人，总是太过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到甚至是有些拘束的。可是为什么本尊依然会感到开心满足呢。而他却很难感受到这些体会，似乎是空虚寂寞久了，那些种种情感就变成了恨。 ------他和本尊都知道，他心底是存着恨的！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心魔看着本尊笑道！那笑容漫不经心，仔细看的话，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保护好他！”石毅慎重的看着心魔嘱咐道。 虽然他知道不用他说，心魔也会好好地保护小石头，可是他就是克制不住想要再嘱咐一句。是不是牵扯到被放在心上的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克制不住的优柔寡断。 “我知道啊！这还需要你再说嘛！分内之事而已！”心魔听着石毅说道。 初时，本来是他陪着石昊进入栽种有渡劫神莲的仙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仙池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它相克。使得他不得不退回识海，就如同此刻，本尊本来是不用在让出身体的控制权的。可是谁叫他在与月婵大战一场之后，还不计代价的用精神之光去弥补小石头到所需呢？ 看着心魔的身影消失在识海中，这偌大的地方，只有他自己孤独的影子，石毅看着静静的识海，忽然就觉得满心不耐烦，他想他或许需要尽快解决心魔的存在了。 毕竟在这样下去对他以后的路来说是有害无益的，而他明显不可能允许这样的状况存在。 若是有一天，他和小石头的距离真的很大很大，也许真的就没有以后了。 毕竟他是如此的骄傲，他不容许自己没有保护小石头的能力，反而要靠小石头的庇护。当然，他是绝对欢迎小石头躲在自己的羽翼下的。 …… 石昊又一次亲眼看见石毅在他眼前来了个大变活人。 青丝褪尽，霜华染就，那双本来清澈却深不见底的重瞳，瞬间就变成了鲜红的，仿佛要滴血一般的眼眸。胜雪白衣变成了如墨玄衣。 其实在见到石毅这个模样之后。他还是蛮惊讶的，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修行犹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说的清楚明白一点，就是没有什么难度。所以说走火入魔什么的，难道不是那些积年老怪，长年累月修为不得寸进的人的标配吗？怎么石毅年纪轻轻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说不上来，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他从来没有想过石毅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这真的是在意料之外的。 对于他来说，虽然心魔状况下的石毅长得也不丑，可他还是觉得那个白衣胜雪的人要更好看一些。 也许是因为那样子的石毅才能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撩动他的心弦。 不过就他猜想，石毅恐怕不会让现在的状况持续太久的，这样的话，他还是拭目以待吧！希望这一天的到来不要太久！ 第80章 无因 很多事情你开始的时候没有想到，但是当事情开始的时候你却已经理所当然了。这或许就叫水到渠成。 没有原因，没有道理，他就是觉得自己心动情生！ 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也没有逃避的想法。逃避也不过只是有时，不可能逃避的了一辈子。 不过就算他承认自己已经心动情生。他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石毅知道。不能惯着他呀！ 心魔石毅鲜红的血瞳有些惊奇的看着小石头。他敏感的似乎觉得小石头有些变了，他侧过头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总觉得不再装傻的小石头似乎开发了什么了不得的属性！ 是的，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心魔石毅已经看出了小石头的不同。也就只有本尊那个笨蛋，才会觉得小石头的态度只是有些软化。就哪里是软化嘛，分明已经是心软了好吧！ 唉，感觉本尊那个情商捉急的人要吃大亏。想到这里，心魔石毅略带笑意的挑了挑眉，不过他乐的看本尊被他心爱的小石头捉弄。想来本尊就算察觉了也会觉得乐在其中！ 他就不用去刻意的去提醒本尊一句了。反正按现在的这个状况来看，小石头总不会去害他就是了，至于真的出现了什么状况之外的事情，那也与他无关。 此时的心魔石毅不觉得小石头对他和本尊的态度有什么差别，所以看笑话的心态居多。当他发现小石头对他和石毅的态度截然不同的时候，癫狂入魔，发起疯来那杀伤力是巨大的…… 想起小石头在他和本尊交换之前提到的截杀仙殿传人的事情。心魔石毅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帮他达成。不就是一个传人吗，杀了也就杀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这样的想法，若是叫外人得知。依然会引起滔天大浪，那可是仙殿传人呀！仙殿一向是一脉单传，但是每一位传承者都不简单。 不过看心魔石毅的样子，他并没有把这位仙殿传人放在眼中。 “走吧，不是说要去找仙殿传人的麻烦吗？”心魔石毅鲜红的血瞳里具是跃跃欲试的高昂战意。自从他出现开始似乎还没有品尝过鲜血的滋味，那些只在记忆中出现过的甘美。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要知道他可是魔啊，心魔也是魔！是魔的话，皆嗜血好战！ 他可是在小石头面前已经尽量的压制自己的战意了。总觉得在小石头面前暴露自己的好战，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关于这一点，不论是心魔还是石毅都想错了，在石昊心里更希望看到石毅豪情天纵的样子，是战是和，是生是死，干脆利落，而不是这样拉拉扯扯,恩恩怨怨,纠缠不清。 虽然现在也很好就是了。可是他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石毅公平的一决高下。无需谦让，手段齐出，生死由命！不过最后一点，也许是不能达成了…… “你知道在那里能够找到他？”石昊这些时日一直和石毅在一起。石毅所能知道的消息，他自然也是能知道的。没听说过有与仙殿传人有关的消息呀！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只要对他没有害处，他又何必追究那么多！俗话说，有秘密的男人才更有魅力！ “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五分还是有的。”心魔石毅脸上扬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心里想着：快来问我呀，快来问我呀。 识海中的石毅，已经没有眼睛看了，真幼稚！ “哦！”却不想，石昊看着他脸上只差没有写得意两个字了，忽然就不想问了，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这样的反应，简直令心魔石毅大失所望。 ------咦，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 其实心魔石毅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要小石头和他多说而已。 他只是想到了就要去做，行动力绝佳的代表而已。说好的魔的诡异呢？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小石头刚刚从栽种有渡劫神莲的仙池出来。借助渡劫神莲的功效消化了金菩果，而金菩果可以壮大神识，滋养元神，可小石头成功炼化金菩果，身上却不见动静，这其中的原因还有待推敲，不说其他的，至少要确定对他身体无害！ …… 石昊衣衫上尚且有未干的血绩，而他身边的石毅也好不到哪里去，石昊看着他如玉肌肤上一点鲜红，如同梦魇。眸光闪了闪，一眨眼的时间，他就移开了目光。但他却诚恳的对着心魔石毅说了一句：“你这主意实在有点坑！” 石昊实在是没有想到，心魔石毅所说的办法是搅出一个大风波，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场风波吸引的时候。那些该登场的人也就一一登场了。 “你不是也同意了吗？”心魔石毅如同宝石般鲜红的眼瞳闪着一抹异样的光彩！这个时候再来说有什么用呢？ 不过心魔就是心魔，不过转眼间就又说道：“管他怎么样呢，有用就好。” “万一他不来呢？”想一想他们这些日子做了多少事，就连石昊也有些犯愁，虽然并不畏惧，但若是有一天真身暴露，总是来找麻烦也很烦人就是了。比起那些，他现在更想知道天人族到底哪里惹到了石毅，竟然叫他给盯上了！ 要知道这些时日以来，他和心魔石毅两个人一起行动。洗劫了天人族神矿，更是横生枝节的拦截了属于天人族的机缘，虽然之后也被天人族的真神追的胡乱逃窜也就是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石毅此行美其名曰去夺宝，但实际上不过是去发泄他当初从预言中得知小石头经历的戾气，和取回属于小石头的东西。是的，无论是在心魔，还是在石毅眼中，那些东西都是属于小石头。他在预言中看到过！ 要知道本尊会那么突然的出现在小石头的面前。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小石头在天人族中像预言中所说的那样那样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不过预言从来不能预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所以本尊才会对于他的清醒感觉突兀！ 想想他们此行的收获，他也是高兴的很，反正祸害的是别人，他何必去操心！ “实在不行，那就放出消息说月婵次身在此。”心魔石毅漫不经心的说道。他可是知道补天教的圣洁仙子是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亵渎的。可偏偏月婵次身在下界阴差阳错同石昊有了不浅的关系。月婵现在是恨不得将所有的知情人都灭口。 要知道这件事说出去很打击她的形象的，月婵又不是截天教的小魔女！ “有什么关系吗？”石昊没好气的白了石毅一眼！月婵会与仙殿传人有关系？ 心魔忽然轻轻的笑了下。 “你难道不知道？月婵能够有主身次身，这道秘法来自仙殿吗？”补天教与仙殿之间，谁知道会存在什么样的交易？总之，这些教统之间恩恩怨怨，利益往来只会多不会少。 “呵呵，我刚来不知道。” “总之，仙殿传人也有主身和次身，补天教月婵仙子与仙殿传人关系非常就是了。至于这是私人交往还是教统之间的交往，谁知道呢？”心魔在不遗余力的往月婵身上抹黑，为了心上人，当然是要往情敌身上插上两刀了。 “你知道的可真多！”石昊凉凉的说道！ “……”心魔石毅也就只有无言以对啦。他根本就不想知道与补天教月蝉有关的任何事，好不好？要不是当初有过一段合作，再者，小石头还和那个月婵次身拜过堂，成过亲，当然，后面这个原因更重要一些，他会那么无聊去了解一个女人吗？多大脸？ 他从来都不觉得月婵有资格叫他关注，不过若是作为情敌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啦。 “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我们抢来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石昊看着手中的东西，它被一团雾霭包着，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并不太稳定。重量也是如此，一会儿重，一会儿轻！ “好！”心魔笑道！他当然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那是属于小石头的。看看无妨，但要说是占为己有，那是万万不行的。 …… 石昊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遗憾的元神蜕变，竟然在此刻开始：头盖骨冲起可怕的光焰，神识剧烈波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在壮大，药效显化，全部释放，精神力在飞快的滋生生长…… “仙殿传人已经出现了！要去会会他吗？”心魔石毅看他突破完毕，靠着一块石头笑着说道。 小石头已经晋升尊者后期阶段，想必也需要一个磨刀石。这仙殿传人上赶着送上门了，挺好。 “那是当然。”石昊的回答没有出乎心魔石毅的预料。小石头向来是遇强则强，迎难而上。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天仙书院吧。据说仙殿传人携月婵仙子出现在天天书院，要带走其中一名女弟子。”心魔石毅告诉他现在的情形，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反正直觉告诉他，留着月婵次身以后会有用处！ “我突然发现你提出来的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石头，我就那么难以令人相信吗？”心魔石毅回想自己从苏醒过来之后的一言一行，没发现哪里不对啊！怎么就令小石头的无法相信呢？ “呵呵……”石昊没有回答他，这原因，难道不是需要自己想吗？ 上扬的唇角说明了他的戏谑…… 第81章 见家长 心魔石毅现在是真的有点骑虎难下。难道就这样去见十五爷吗？他很怀疑十五爷一见他就会暴走！ 要知道，在他固有的印象里。十五爷完全就是个人形暴龙，帮亲不帮理，一点就爆。更何况，不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能抹去名叫石毅的人曾经的作为让小石头失去了属于他的至尊骨的事实，甚至濒临死亡。 那怕他现在已经尽量在弥补了，可是在十五爷看来伤害已经造成，受过的伤，流过的血，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想想心里就发怵，其实要按修为算的话，十五爷不见得能赢他。可是他能这么做吗？明显是不能，谁叫那老爷子是小石头的爷爷呢！ 如果他真想对他做些什么？在不威胁到生命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认栽！ 真的很想逃跑啊，心魔石毅毫无高手风范的想。可是这条路也行不通，只要他还对小石头存有念想，就必然避不开这一关，传说中的见家长，指不定会被他弄成什么样的修罗场。 ------显然心魔石毅心中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心魔石毅在心里想了一下，等会儿见面的情形，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就这么一直垂头丧气，没关系吗？”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心魔石毅这么沮丧的模样。那双时刻散发着绚丽色彩的血瞳，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埃一般！石昊认真的看着，好像要将这副模样印刻在心里一般。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再见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能假装所有事没发生过吗？”心魔石毅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眼眸中就升起了一丝水雾，仿佛有泪水将要滴落！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真的有魔性的原因，故作可怜的模样，看起来真是像一朵白莲花一样惹人怜惜。可是眼前的石昊，对他的本性尚且有几分了解，自然不会上当。 石昊只觉得哑然失笑，这是在他面前装可怜吗？这可真是难得，强忍住笑意，勉强开口说道：“如果你想的话！” 当然会被祖父怎样对待他就不知道了，不过是祖父的话，肯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出手太重的。 想起祖父，石昊心中也不由地涌起一股暖流！ 他这一路走来，冰刀霜刃，大战连天，虽然艰难，但尚且不至于绝望。他一直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有目标，有能力，挺好！ …… 心魔早就想过自己在十五爷面前可能讨不着好。可万万没有料想到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不过是见了一面，那位脾气火爆的老爷子就把他扔了出来，更可悲的他还不能抵抗。这可真是太丢人了，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想起刚刚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老爷子看见他上来就抓住他的衣襟，就往外扔的凶悍模样，心魔石毅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及时撤回护体的神力，指不定被扔出去的会是谁。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赶了。要知道，在以往的时候。得知他登门，谁不是把他当贵客招待呀，要知道重瞳之名就已经能够吓唬到很多人了。但是显然，这一次他遇见的这个人，没有把重瞳者当一回事儿。他这算是踢到铁板了吗？ 在心魔石毅郁闷地同时，在识海中的石毅本尊，比他更抑郁，不过却没有太大的失望，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十五爷，对于十五爷的秉性，他比心魔知道的更多！ 嫉恶如仇，善恶分明的十五爷，没有直接对他出手，已经是看在小石头的面子上的！ 那样刚强的老爷子其实对待自己的孙子很有一颗慈心！ 石毅回想自己的祖父，那个偶尔出现在小时候记忆中的面孔似乎并不鲜明。其实也不只是祖父，所有人留在他一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不停地催促他修炼，似乎除此之外，其他的都很模糊。 所以当他的生命中出现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的时候，他不择手段的想要抢到自己的怀里。可是由于错误的方法衍生出来的后果，也足够叫他刻骨铭心。 另一边，十五爷盘坐在石头上，目光关切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孙子。 “孩子，你怎么和石毅那家伙走到一起了？”十五爷眉毛一棱，看着怒气不小！要不是他，他的孙儿怎么会经受如此多的苦楚？他本该快乐无忧的长大，而不是在生死之间求存！ 石昊怎么会不知道祖父对他的爱重？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看看祖父的！ 他马上就要去参加一场最残酷的决战。在这里没有什么规则，只有生死。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这世间还有无数风光，他没有领略过，他凭什么去死？至于为什么要把心魔石毅一块儿带上…… 不可说，不可说！ 石昊没有办法向祖父说明自己的小心思，只得沉默，好在祖父还是很体贴他的，并没有继续追问。 转而问起他最近的状况！想起刚刚用沉默敷衍过去的问题，这一下石昊是一五一十的将最近的经历，删繁就简的像祖父作了说明。 …… 虚空生波，有人跨界而来！ 心魔石毅颓废的盘腿坐在一棵树下。目光带着点点新鲜，看着从虚空中迈步而出的人。 这一瞧，咦，竟然是本尊的熟人！ ------灼谷之主，灯芯！ 一袭淡黄袍服灯芯看着眼前雪发血瞳的石毅，好半晌才眨了眨眼，这可真是…… 灯芯忍不住闷笑！ 虽然上一次石毅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算到了他此行不顺，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简直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笑过之后，心里却涌上了淡淡的忧虑。未来并非坦途，更不是一片晴朗，这固执的重瞳要怎么办呢？ 可无论他看到了什么，都没有办法去告知他的，这一次前来提醒，已经违背了他一贯的处事风格，只是不知道这样隐晦的提醒重瞳能不能听懂。 “你来干什么？”心魔石毅自然不知道灯芯心中的纠结，只是非常诧异能在这个地方见到灯芯，要知道他从本尊的记忆中得知：灯芯从不轻易出灼谷！ 其实本尊怀疑这个家伙是秘谷的人。 秘谷，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传承。据说擅长易数，收集天下间所有的隐秘情报，然后出售给各大势力！ 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得了这位的青眼！ “送一份礼物给你！”灯芯衣袖一振，掌心一翻，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玉盒递给他！ 那是一块上好的青玉雕琢而成，上面盘龙刻凤，甚是精美！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心魔石毅抬手接过来，试着打开玉盒，却没能成功！略带不满地看向灯芯！ “时候到了，你自然能够打开它，也会知道它的用法和用途。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没有用到它的时候。”灯芯低垂眉目，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一次过后，他们或许不会再见面了。这一次过后，这两位会腾天而起。这一次过后，也不知命运的最终会指向何方…… “什么东西啊，弄得这么神秘。”心魔石毅其实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不过灯芯是本尊的好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他还是将这个玉盒，很好的收藏起来了。至于用不用，他说了算！ “你安心收着，我也该回去了。”灯芯的话语，一向是那么温柔。即便眼前这个雪发血瞳的人并不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人，可是他知道那个人在的。如此他也算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做灯芯的时间太久，久得他已经快不认识秘谷大长老究竟是何模样了？可天地大变，末世浩劫，他秘谷怎能不提前准备起来？ 心魔石毅还是不够了解灯芯，如果他了解的话，就一定不会让灯芯就这样走掉。 灯芯那个样子明显是预知到了他以后的将要面临的命运，而且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可惜，他不知道。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心魔石毅抬头一看，一道身影似缓实快的迅速向他靠近。 那双清澈的眼眸第一时间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你们聊完了？”心魔石毅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想起自己第一次被人扔出来，这经历…… “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只可惜时间太短！”石昊还是很珍惜与祖父在一起的时间！ 要知道他们这一次离去，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再回来了。 仙古最后一朵花绽放，三千天才大战，古往今来，封印留存的奇才妖孽，个个都想要争抢这最后一次的造化。他也需要全力以赴，他要在这里实现自己的进化，向更高层次蜕变。 “真的有那么多要说的话吗？”心魔回忆了一下本尊的记忆，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同。石毅每一次的离别都太平，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和让他念念不忘的。 “游子远游，久不归家。自然有许多想说的。”石昊自然不能知道到心魔想法！ “按着我们原来的计划，我们现在是启程去罪州。”心魔提醒道。 “自然是要去看看的，据说下届族群大多在此地。”石昊到底还是想要去看看的。 “如果不符合你的想象，你是否会失望？”心魔石毅在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毕竟本尊比小石头要更早接触上界的势力，关于罪州，关于石族，多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听了心魔石毅的话之后，石昊笑了笑，朗声说道：“你都说了是我的想象，那我又为什么会失望呢？”关于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有所收获，自然是好，可能没有收获，见识过不同的风景，也不必失望。 “可人在期望落空之后，难免会有失望的。”心魔石毅低声喃喃地说道。即便是他也不能免俗。若是有一天，他的期望落空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可是魔啊！魔…… 第82章 无赖 离了十五爷隐居的地方，心魔石毅所受的打击也没能立即恢复！神情焉焉的，其实他也并不是为了十五爷的不待见而颓丧！哪怕他是小石头的祖父，可对于他来说，本质上还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的性子本就冷漠，心魔的他更是只在乎小石头的一个人。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他能有多少在意呢？ 不过既然小石头误会了他也无意去解释。从灯芯走后，他就发现在识海中的本尊沉默的过分，然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进入了深度沉睡中。而似他们这样的情况，进入深度沉睡中，可以更好的恢复。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一旦本尊恢复过来，怕是容不得他在外面行走了。 这怎么可以呢？他还想多和小石头相处。 “至于吗？”石昊有些好笑的看着心魔石毅郁闷的样子！ 似乎眼前的这一个人，在他面前就从来没有要过面子。耍无赖，装可怜，什么招数好使就来什么。 他有点怀念那个端庄自持，白衣胜雪的石毅了。想到这里，他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 “你不明白！”心魔石毅有些哀怨的看了石昊一眼，而这一眼就叫石昊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眼前这货真的是石毅吗？又或者说他隐藏起来的人格就是这个模样？那也太可怕了！ “我不明白什么？难道是不明白你被祖父扔了出来，嗯？”石昊本来没什么的，偏生眼前心魔石毅一眼就叫他郁闷了，这致郁能力真行，想着有的没得，丝毫没有将心魔那丁点儿的郁闷放在心上，反正他总会找到方法自我排遣的。 “他哪里是认伤得我的人，他分明是伤了我的自尊心。”他可是重瞳者啊！哪怕他此刻像魔更多一些。可他还是货真价实的重瞳啊，天生圣人呢！怎么这年头重瞳已经掉价了吗？ “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吗？这么脆弱。”石昊看心魔似乎是要将耍赖进行到底了！不妨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吧！ “反正我不管，我的心伤了，你说要怎么办。”心魔石毅是打定主意要无赖到底了。 “凉拌。”石昊有些嫌弃的说道。 “要亲亲要抱抱，不然就不放过你。”心魔石毅恶狠狠的拽住石昊的袖子，怎么也不放！ “放手。”石昊觉得自己对他放任自流，简直是个错误。这还得寸进尺了，太过分了！ “不放！”心魔石毅不仅不放，还故意学女儿家娇柔造作，扯着小石头的袖子摇了摇。可即便是女儿气十足的动作，在他做来也有一种另类的洒脱。也只能说天生魔魅，楚楚动人。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手？”石昊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啊，要亲亲要抱抱，否则就不放手哦！”心魔石毅一点儿也没被他的黑脸给吓到，那像是看到了曙光一样，笑容愈加动人。 石昊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妥协了一样。 “闭眼！”石昊语气低沉地说道。 就真的以为他那么好欺负？还是认准了他不会翻脸有持无恐？ 不过他的认知也不算错。虽然他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的想法，但是------ 小石头的语气很不好，可是心魔石毅毫不在意，顺从地按照小石头的话闭上了眼睛，也撤掉了身体所有的防御。 石昊难得看见这么乖顺的石毅，以前怎么没不知道他这么好哄。或许以后可以多尝试尝试，唇角微弯的弧度怎么看怎么有深意，只可惜已经闭上眼睛的心魔石毅看不见，更不可能知晓他心中的想法，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 闭上了眼睛，收拢的神识。周围一切都看不见，可是他能感觉得到啊！也许正是因为看不见，触感才更加敏锐，他感觉到小石头将手放在了他的腰间，缓缓收拢，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浸染了他的皮肤。他顺应了这股力道像小石头的胸前靠拢，满心期待，然后------ “砰” 并不是心魔石毅想象中那样柔软的亲吻，反而是给他的额头送了一个弹指。 心魔石毅立马睁开眼睛，不满的看向小石头。这样糊弄他良心不会痛吗？ 事实证明，小石头的良心的确是不会痛的。他的眼睛里闪着晶亮晶亮的笑意，仿若拂晓的星辰落入了他的眼中，漫天星辉不若他眸光动人。 心魔石毅所有的不满一下子就吞回了肚中。他很高兴，真不容易。小石头那样纯粹的高兴，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了。 不过------ 心魔石毅抬手就勾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兴冲冲的狠狠地‘啃’了一口。 嗯，甜的！ 心魔石毅在心中暗道。不过小石头的唇很软，就和天上的云朵一样绵软，若是能多尝两口就就更好了！ ------他不主动那他就自己来呀，这就是心魔石毅的想法。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接下来的几天小石头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 “这似乎不是去罪州的路啊！”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石毅的脚步却没有一丝迟疑，白衣当风！ 是的，是石毅，而非心魔！ 他的确是如灯芯所想的那样收到了他给出的提醒，灯芯在提醒他：他和小石头的未来并不是那样欣悦，要早做打算。 可是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可打算的，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尽量阻止他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 他相信照他们现在的情形相处下去，他算希望看到的总会实现。譬如：眷侣相携，恩爱无尽。 “对啊，这是去五行州的路！”石昊当初进入元天秘境的时候，不允许夹带其他生物，所以他和打神石和皇蝶约定地点会合。 既然要进入仙古争夺最大造化，后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去找你的伙伴！”石毅没有丝毫惊讶，他似乎记得小石头有块臭不要脸的石头！ 小石头历来就很会交朋友，哪怕是与之为敌，也得敬佩他的为人。这是一个心未冷，血犹热，志存高远的少年！ ------他今年也不过将将满十八岁哩！意气风发，韶华正茂。 “嗯，然后再去一趟□□！”石昊想到天河水和仙坟土，清秀的面容上扬起一抹笑意，虽然收起那些东西，麻烦的点，不过不得不说，挺好用！ 想起在火洲草原上的战果，石昊在心下感叹。 “好！”石毅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事实上，对于他来说，如果小石头愿意，他哪里都可以陪他去，上击九天，下闯幽冥，何处去不得！ …… 两人耗时数日，借助了几座大型的传送阵，一路辗转数州，终于来到罪州这片土地上。 从踏出传送阵的那一刻开始，两人就已经察觉到了此地的不同。 这里不是善地，灵气稀薄，根本不适合久居。带着难以言喻的原始气息，与其他大州的城池相比极其落后。这片地域的生存环境算不上多好。 石毅和石昊对视一眼，皆肯定了彼此的看法！ “现在是先进城，还是直接去寻故地？”石毅问道。 他们到罪州来，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寻找故地！他们所出生的下界被称之为大凶的牢笼，而这片地域的人进入上界大部分都生活在罪州，所以此行看看还能不能遇到一些故人。 他石族祖先曾在这片地域立国，但是久远岁月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石国被从这片地域上永久的抹除。 石毅更倾向于先进城打听消息，打听清楚了才好决定怎样行事。 “先进城，打听一些消息。”石昊也不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方，还是先理清了再决定做什么！ 石昊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石毅，突然就想起这一路同行的舒适妥帖。 似乎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这样一直下去。 石毅笑了笑，他就知道小石头不是那么莽撞的人。 “前面就是桑城，走吧。”石毅抬眼望去看见一片城池的轮廓。 石毅和石昊进入桑城，零零散散的消息就不停地进入他们的耳中。 “据说这片地方被称之为诅咒之地？是真的因为上苍诅咒吗？”石昊皱眉。 “你信吗？”石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一句反问。 “你这么说的话，这其中有问题。”石昊都眉头皱的更紧了。 “小石头，世间传言皆不可信。但是传言也有可能蕴含真相。真有一些留言说，罪州的诅咒和一些消失或隐于世间的古教有关。”石毅对于这片地域地了解其实也并不多，但是他却知道罪州这个地方有人看守，将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作是囚徒，一旦有什么突出了他们的掌控，就用雷霆万钧之力除掉。 “你是在告诉我这个地方的诅咒与那些禁忌人物有关。”石昊忽然就恢复了平静，越是愤怒的时候，越需要冷静。 “不错！”石毅虽然与这片地域的接触不多，但是他曾经与看守罪州势力的人有所接触。不得不说那也是些了不起的教统与传承，极端恐怖。 像他们这样的势力在看守罪州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但是其中却透露了一些了不得的消息，也足够他小心警惕了！ 听见石毅肯定他的想法，石昊低下头沉思的片刻，忽地就笑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既然到了这里，想要知道什么，自然会去了解个清楚明白。 无需畏惧，无所畏惧。 石毅似乎若有所觉，迎着灿烈的日光，受感染似的扬起了唇角，笑意如春风化雨，清浅而真实！ 第83章 罪 在桑城呆的时间越长，了解的消息越多，石昊心里就越不平静。 首先，进入仙古的名额有限，因此，许多修士都想尽了办法，在一些相对较弱的州参加入场战，以获得最终资格，而罪洲是许多尊者境界的目标。 大量的外来者进入，让这片土地都躁动了起来。但是这些外来者，既想在这里得到名额，却又看不起这里的人，态度高高在上，惹人生厌。 其次，不同的人参加大战的目的不同，比如有些人只是为了获取仙古中的机缘，因为在仙古中，不仅有骨书，秘宝，还有天成的仙文，更有圣药，仙种，这些东西都足以让人为他发疯。还有一些初代怪胎等会为天下第一的名头而进行争杀。许多自封在禁地的冰窟绝世天骄，盖世妖魔都已经出现了，总之这一世群星璀璨，古代的最强怪物都会出来。要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花开花谢将满三千次，最后一条大道也要绽放，过了这一世，将再无机会进去。 想到这里，石昊忽然记起去齐道临老头子曾经说过，他们这一纪元可能也要终结，不久的将来末世将至。 石昊倒是并不畏惧，无论将来如何，只要他足够强，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石毅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窝火？ 他是谁？ 他是重瞳者，天生神人。什么时候也无人敢轻慢，当然除了十五爷。 可是他才来罪州多久？耳中听到的关于罪血后人种种轻慢鄙夷的话语，已经多不胜数。 如此种种叠加起来，让他在心中有一股火焰在跳动。 只等时机到来…… 关于石国故地，他们打听了许久。也不过是一些零星的消息。 根据他们的推测，石国，应该是他们石族这一脉的祖先所立古国。但是由于罪血显化，惊动各地，被上苍诅咒，这一古国烟消云散，而今成了一片废墟。 二人寻觅许久才找到了地方，一眼望去，寸草不生，一片断壁残垣，这是一片浩大的废墟，昔日为一国宏大的都城。 在这片地方的边缘有一个很小的村庄，据说为石国后裔！ 但是这里的人，连修行都不曾听闻！这是何等令人心痛的事实。 石国也曾辉煌灿烂过。现实凄惨，对比强烈。 石昊和石毅从一位双眼浑浊老人口中他们知道了很多的事情。 比如说：石国被灭，并非是因为诅咒，而是由于石族祖先洞悉了一些真相。 又比如说：罪族虽多，但也分主次，石族，火族等被定为最主要的罪血后代。 石昊的心情很沉重，而与他同行的石毅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但他却看不得小石头心情如此的低落，想方设法的逗他开心。 “你很在意我们身体里流淌有罪血。”石毅语气淡然，他白衣胜雪，侧颜如玉，但是神情却冷漠，目光专注的盯着蜿蜒曲折的石阶，那石阶上还有些略带湿意的青苔。清风拂来，吹起他宽大的衣袖，翩翩然若仙人谪尘。 “不是，我只是在想即便祖先真的做错过什么。但也不至于罪及后人呀。”石昊尚且是意气风发，少年之姿，做不到石毅那样不动声色。 石毅也没觉得像小石头这样不好相反，他很喜欢小石头这个模样。眼里非黑即白，更容不得敷衍，就是该多么的骄傲啊！ 这样想着，石毅眼中的冰冷就逐渐化去，再看向石昊的时候，犹如春风般和煦。他停下脚步，站定，伸出手，摸了摸小石头的头！ “小石头，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是不讲道理的。” ------纯善的小石头啊，这红尘中有太多不平事，也有太多见不得光的存在，你可知晓？ “比如是罪血就该杀对吗？”石昊蓦地来了一句。 在桑城的时候，他没少听‘罪血该杀’之类的言论。 可这一州，有下界的人，也有上界凶徒的后代，对于武术不能修行平凡的人，只是因为生在罪州，长在罪州，难道就该死吗？ “你认为自己有罪吗？”石毅没有回答小石头的问题，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他可不会觉得小石头会认为自己有罪。 “自然是无罪。”石昊的话语平静而笃定。在下界时，他曾豪情天纵大战七神，明知必死还要去赴约；为石皇时，他曾气吞山河，斩断补天教，西方教，不老山的根基；他曾君临天下，可是名副其实的年轻至尊。他何罪之有啊？ “那就是了，我们何罪之有？谁人可定吾等之罪？”这一刻的石毅是真正的平静，这种感觉很玄妙。超脱于此世之上，一览众生。 一旁的石昊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石毅还能有所领悟，抬手打出几个法诀将石毅护在其中。 在石毅醒来之后，他们便根据老人所说，去寻找检测罪血的圣物。照这位老人的说法，罪血的浓度，可从异象上得知。 他们两个在破落的石国都城前寻到了那块石头。那是一块巨石，与其他的石头有明显不同，古意沧桑，带着斑驳血绩。 他们都知道自己来自于石族，身体内必然有所谓的罪血。但他们所造成的景象，轰动八方。 不过这些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但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既然身为人杰走到哪里都该引起风暴。 其实也并不是他们刻意如此。只是有些事情掩饰不了，而他们也无意沉默。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了解到了一切事实。 关于罪血的真相！ “先祖血战八方，而今后裔没落至此，这其中必有缘故。”石昊气的发抖，他感受到了一种心绪，与之共鸣，祖先不是罪人，而是开创了某种辉煌，至今还在最前线战斗，抛头颅撒热血。可是他的后代却被定义为罪血，被众人喊打喊杀，是何等的污蔑。 一番心怀激荡，一番战血沸腾，让石昊有了一种体悟，了悟道义，起将更进一步。他或许即将晋升尊者大圆满境界了。 “或许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阴谋。”石毅从来不吝啬于从更阴暗的角度去揣测他人的行为。 “你觉得有哪些人参与到了其中。”石昊声音冷然。他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别的不敢说，但是看守罪州的人都有份。”既然敢看守罪州，那必然是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了，只是不知涉水有多深！ “你想怎么做？”石昊偏过头来，看着眸光如若雪的石毅，总觉得他在心里谋划着不为人知的大事。 “所以敢在我们面前来找存在感的人，一律杀掉。”说这话的时候，石毅的声音没有一点变化，似乎杀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真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其实致力于仙路争雄的人来说，杀人与被杀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不过在杀与被杀之间，只要脑子稍微正常的人，你就只会选择杀人而不是被人杀。 所以对于石毅来讲，杀人再简单不过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 石昊想要寻找故人，在他的记忆中间就有火皇和火灵儿进入上界，所以他们去了火国的都城。 火族，在这片地域立国势力不可小觑。 然而并没有寻到火皇和火灵儿，但是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火国有一处庄园，栽种有数十株圣药，据闻，这些圣药要是被人从下界带上来的，本为灵药，但是下界法则不全，故而进入上界之后，经受上界法则洗礼，撑不住的已经化为乌有，撑过去的则进化为圣药。 石昊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心痛得几乎滴血。要知道他从下界带来了许多灵药，可是，那些灵药全都被他吃掉了。要是早些知道这个消息，留下来的话，他是不是就能收获好多株圣药了！ 真是越想越心痛。 千金难买早知道。 在这里，他们意外的见到了一个古代怪胎的出世，名为长弓衍。 据闻他曾四次征战仙古，并且都冠绝天下，但他后面几次进入仙古，其实是想要寻找凤凰血池，复活他心爱的女子，可是几次寻找未果，而被他冰封在雪山下的女子也失去了复活的希望。 石毅听到这样的传闻，心中暗自赞叹道。 ------真不愧是性情中人！ 自长弓衍出世之后，古代人杰，妖孽怪胎，都一一解封，陆续登场。 就是他们所听说的就有不少。 两人也听了他们的不少战绩。即便他们两个人也一样的生猛，在听完之后，也都有一种紧迫感，其中以石昊为甚。因为他还不曾晋升尊者大圆满境界。 石毅早就晋升到了尊者大圆满境界。就是因为要进入仙古，才没有继续晋升神火境界。 况且他主修有《梦游仙法》，经验感悟一直在积累。 不过在进入仙古之前，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第84章 灵和欲 在一片最原始的山脉中，群山万壑间，猛兽横行。两道人影快速地在山间穿行，他们在寻找一个地方，适合渡劫的地方。 而正在山间穿行的两个人，自然是不知道，有一个曾六次出世，封绝天下，神勇无敌的妖孽在罪州出现，寻找他们的踪迹，誓要斩掉近古以来的至强罪血后代！ 莫说他们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像这样叫嚣厉害的人，何须理会，直接杀掉不就好了！ 石毅抬头望天，黑云压顶，一看就知道将要下雨，而且是一场大雨，席卷数万里，雷瀑无尽，正是适合小石头晋升的好时机。 这些时日得知的消息，让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强者辈出，各个时代的王者都将归来，他和小石头都必须要尽最大的可能将战力推向能够达到的极尽绝巅！ 这个也是小石头想要引动雷劫的原因，因为只有行走在生与死之间，才能够最大限度的开发潜力。 石毅没有办法说出让他不要进行尝试的话语，他的小石头想要变强，这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啊！ 石毅沉默的旁观了石昊渡劫的全过程。 小石头引动雷雨天的闪电，渡仙古才有的天劫，其间，数次险死还生。 经此一次，不管是石昊还是石毅都有很大的收获。 石昊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变强，经历了一场生死磨砺，经历了最苦的磨难，他获得了新生。身体和元神，在这个过程中间被千锤百炼，感悟颇多，将来进阶神火境时，点燃万道，路要如何走也有了眉目，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而石毅旁观他渡劫，也有不小的感悟，尤其是关于雷劫。 再一次见到火灵儿！不管是石昊还是石毅都很惊讶。 他们是在离火城的火桑林中，猝不及防的见到了火灵儿，不再是一国公主般华贵，穿着粗布麻衣，就如普通的采桑女一样，在那里劳作。 神情间也不见过去的活泼与火热，她宁静而空灵。 一座茅草屋，就是她现在的居所。房后是火桑林，房前是竹林，好幽静，也很返璞归真，院子中有一些树墩，是天然的座位。 可是对比曾经的琼楼玉宇，宫殿成片，这样地方太过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寒酸。 蓦然重逢，有很多话想要说。 也被引着看见了茅屋后火桑林中的那座土坟。 ------那是火灵儿为他立的衣冠冢。原来在他经历生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远方默默地记挂着他，为他黯然落泪。 …… 石毅远远的看着他们若无旁人的叙话，本来真切的神情忽然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雾，将所有会泄露他心绪的神色敛去，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 他若是想，就能够将自己的情绪藏的滴水不漏。 “你这个废物！”心魔在石毅识海中叫嚣，掀起滔天巨浪他和石毅共享视角，石毅看见的他自然也能看见，他被石毅强制弄回识海镇压，结果就让他看这个，心魔气的浑身颤抖。 “……”石毅什么也没说，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只是在突然间意识到，他对于石昊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即便这些时日他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可能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的确是今生今世非小石头不可，可在小石头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不得而知！若是能修成他心通就好了！这一刻，石毅迫切的想要知道小石头心里在想什么，也就更加急切的想要修成他心通！ 石毅看得很清楚，小石头在面对火灵儿的时候，毫无戒心，眼神明亮，笑容纯粹，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坦诚。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化为利剑狠狠地插进他的心上。 是啊，石毅非常不想承认自己见不得小石头对别人好，也不想让他觉得别人特殊。 在这一刻，他的心胸似乎只有针尖那样大小，狭隘的让他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他什么时候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去啊！去分开他们啊！”心魔恶狠狠的说道。看着小石头和那个女人离得那么近，急得快要跳脚。 如果是他的话，立马就冲上去分开那两个人。说话就说话嘛，离那么近干嘛？ 更何况，别以为他看不出那个女人对小石头的态度非常特别。很明显那个女人暗恋小石头，或许马上就不是暗恋了，而是要升级变成明恋了。 这怎么可以呢？小石头是他的，小石头是石毅的，小石头是属于他们的。 本尊就是磨磨蹭蹭，所以什么都慢一步，真让人看不过眼。 “我不能那么做！”石毅一字一顿的说道，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克制自己一样。 是的，他不能那样做。虽然他也很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将小石头藏到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地方，可问题是，小石头他不会愿意的。 而他，也再也做不到不顾小石头的意愿强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他希望小石头能一直开开心心的，前进路上一片艳阳，未来高歌猛进，不受束缚。 所有的阴暗的想法，都只能藏起来，决不能让小石头知道。否则，等待他的就只能是小石头的疏远。 而他绝对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什么不能做的？你明明和我一样那么难过，怎么就不能做了呢？快点，快去把他抢过来！”心魔的思维一向倾向于简单直白。 他是谁？ 他是心魔！ 他是石毅的心魔！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石毅心中的阴暗，他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他明明也是很赞成他的想法的，可是，他却说不能那样做。 真让人憋屈！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控制身体的话…… “……”石毅又开始沉默，不再说话！有些时候，退一步，是为了更进一步！在他不确定小石头在想法的时候，稍稍的退后一步，给彼此留些转圜的余地，或许会更好一些。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也会在乎小石头更甚于你自己？”心魔并不傻。将这一切在脑子里转了两个圈，就明白石毅在想什么？ “我只是舍不得他难过。”石毅负手远去，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并不想再看见小石头和火灵儿轻言浅笑的模样。 ------真疼啊！那样的情景刺得他的心疼。 …… 钟声清越，传荡山河。 那是一道又一道的涟漪，为钟波所化，饱含着时光的力量，积淀着古代的璀璨。 听着那悠扬的钟声，看着眼前粗布麻衣，带着泪痕的火灵儿，石昊的心绪也在剧烈的起伏，他抬手轻轻的帮她拭去眼泪。 钟声已响，山河已震，这是百川汇海，天才大战开始的钟音。 “不要走，灵儿这几年不快乐，一直在希冀你活着出现。”当年他们在百断山带出来的狼神后裔，现在咬住石昊的裤管不让他离去。 石昊心中很温暖，但鼻子却也在泛酸，看着曾经活泼火热的少女，而今却这么宁静，他心中也有不舍，这一走还能再相见吗？ “你要小心，什么争霸，什么造化，都比不上你活下来，不要冒险激进，保护好自己。”火灵儿的话语很平静，但却有深深的期盼与祝福。 石昊怔怔的看着火林，又看向那衣冠冢，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木，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曾经有一个女子，独自神伤，默默驻足，在远方遥望。 那么真，没有一点功利心；那么纯粹，没有杂质。像晶莹的海水，像透亮的水晶，像温润的玉，这是一种非常珍贵的感情。 石昊感觉自己的心弦在颤动，这种感觉没有办法说明。 ------但他真的很在乎！ 石昊不由自主地伸开了双臂，给了火灵儿一个有力的拥抱。在她耳畔轻声的说道：“谢谢你！” 这里很宁静，幽静到甚至可以听到火蚕咬桑叶的沙沙声。 “当……” 大钟又响了，激荡山河。 “我们该走了！”石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不远处。 “好！”石昊似乎忽然清醒了，看了看火灵儿，又看了看石毅。这一次看向石毅目光有了明显的变化。 石昊觉得自己现在很奇怪，看着火灵儿的时候，内心一片纯然了温暖，久违的宁静。看见石毅的时候，心中情绪激荡，酸甜苦辣咸，种种滋味都有，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石毅可以清晰地察觉到，那目光中少了一点热忱！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石毅心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情敌啊！ 石毅能怎么样，唇边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心魔说得对，他再这么磨蹭下去，小石头就跟别人跑了。也许不能再选择顺其自然的方法。他给了小石头足够多的选择的机会，可是他这不是小石头唯一的选择。 这样不好！ “我要走了。”石昊凝视着火灵儿娇美的容颜。 她的等待是纯粹的，她的怀念是没有杂质的，她的牵挂是默默无声的，如此的美丽，让他的心与神皆动，这不是容貌的吸引，不是人欲的作祟，这是一种纯粹的情谊，所以才更打动人心啊！ 如果说与火灵儿之间是灵，那么对石毅难道是欲吗？ 灵与欲之间的差别，究竟是什么呢？ “岁月更迭，世间绚烂。可很多事情都终将成为虚幻，只要你活着，回来就好！”火灵儿说道，欢笑中带着一丝伤感，笑颜中带着一丝泪痕。 “好！”石昊看向九天，仰望最强之路，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 石毅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 当石昊转身大步远行时，他才深深的看了一眼火灵儿，随即跟上石昊的步伐 第85章 别 两个人风驰电掣地前进，一路上风景飞速的后退。强劲的风吹起石毅宽大的衣袖，犹如迎风展翅的白鹤，姿态优雅绝伦。 石昊在他旁边，与他并行。石毅能清楚地看见风扬起他的发丝，他的衣袍比起他来要更加的利落，方便活动，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眉目没有什么不同，可石毅却明白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开始改变，可这种改变不是他所希望。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身旁的这个人。可是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刹那，旁边的人似是不经意间躲开了他伸出的手，他伸出的手只握住了一缕清风。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指尖，衣袖一振，掩去过于用力到指尖发白的手指。 石毅抬眸就能看见小石头眼中暗藏的不舍，这样柔软的小石头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本来该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这样的柔软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起，就像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他更希望小石头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他而起，喜，怒，哀，惧，都和他有关。可是…… 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奇怪，想的是一回事，真正做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更何况又是心其实并不受自己控制。 就像他明知道，那个女人留在原地，这一生大概是没有机会追上小石头的脚步了，可是他还是很介意。 而这会儿看到小石头脸上的不舍，心中的那股暴戾就更加强烈，强烈到让他迫切的想要毁灭点什么东西。 ------可是不能啊！ 石毅暗暗的运了口气这样告诉自己。可他也该有所决断了！ 对一个人好应该是怎样的呢？在石毅看来，应该是竭尽全力的帮他，不留余地的助他，一路相互扶持，并肩前行，不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世间的大恐怖，与他承担同样的责任，或许还有一点爱屋及乌，连同他周边的人一起照拂。 “小石头，很不舍？”他真的很看不过眼小石头脸上的那种不舍。不过，他也并不想逃避，因为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能让问题越来越严峻。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够糊涂一点儿，假装什么也没发现，难道不是更好的做法吗？ 可是，他或许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他的心里在涌动着不甘，要什么东西在噬咬他的心脏，一点一点的。 “或许有一点儿！”石昊也说不好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就如刚刚在火桑林中情不自禁的拥抱了一下火灵儿，而他在看见石毅的时候，竟然会感到一点儿心虚。可是这点儿心虚刚刚升起就被心中徒然上升的柔情打败。 可是，这世间有那样一个女子在远方为他默默的守候，光是这样一想，就让他的心变得柔软。 “是吗？”石毅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不再说话。 眼眸深处一直跳跃的神采，忽然这变得后继无力起来，那一股一直在胸腔涌动的寒意，终于还是毫不留情的冲进了心里。 石毅保持沉默，石昊若是不主动说些什么，他就决不开口。一开始石昊并没有怎么察觉，可是有些习惯一旦养成，然后突然间断掉，这会让人觉得满心的不舒服。石昊现在就是这样，他并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石毅沉默着，看着茫然不知错在哪里的小石头，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心酸。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让这样无用的情绪占据了自己的心灵，太不应该了啊！ 石毅低头看着脚下的大地，冰雕雪砌的容颜上染上了一丝冰雪乍破的笑容，可是他的眼底却一片森寒，无有一丝笑意。 真的是该冷静冷静了！ 不过在那之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比如：陪小石头拿到能够参加资格赛的信物。然后，他或许应该返回书院了，虽然三千州天才大战的钟声已经敲响，可是他手中定位传送的符篆，随时的都可回归。 他们一路远行，拜访了十几个没落的教统，结果发现早就被人光顾过了。直到他们踏上一个古老的门庭，山门前一块巨石上刻着‘昆门’二字，也是门庭调零，山上的青石阶梯都被踏得凹陷，仅有的几座古殿都已经出现裂痕，感觉随时都会倒塌，真不知道它存在了多少年？ 但是在这里他们真的交易到了信物。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停留。离开前，石毅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地方。 他没说的是这个地方不简单。 昆门，不灭！ 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已经没有时间了。 走到破落的山门之下，石毅就停住了脚步，惹来石昊诧异的一眼。 “我们分开走吧！”石毅说道。不是提议，而是告知自己的决定。 他曾在下界惜败于小石头之手，之后被前辈带入上界进入天陨书院，被书院重点培养。若不是他不管不顾的执意要陪着小石头上路，想必此刻他还在禁地潜修才是。仙古争雄，无论如何都不能少了重瞳！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去做了，这原因，这理由，说出来何其可笑！ “为什么？”石昊有些不解问道。他们一路同行，难道不好吗？ “我好歹也是天陨书院的弟子，自当从天陨州进入。”石毅低垂眉目，其实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的话，他怎么会离去？真正的原因无法诉之于口，所以他只得沉默。 “也好！”石昊想了一下没毛病。想想石毅在天陨书院的地位，再对比一下，他想要参加赛还得要自己寻找信物，真是好大的差距啊！ “那我们仙古再相见！”石毅笑笑，其实他并不常笑，他也只有在小石头的面前才会这样放松，情绪轻易的就被他牵动。 这样不好，太被动了！ “嗯！”石昊应道。石昊并没有觉察到此时的石毅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也不觉得自己一定要和石毅同行才行。前方哪怕是荆棘遍地，他也无所畏惧。 石毅看着他，却感觉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离去有什么触动，都说别离难忍忍别离，可他为什么就能如此淡然呢？ …… 刚穿过幽暗混沌，还没有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就听见有人说------ “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章眉笙清冷的眉眼上不自觉的上扬了两分。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重瞳，却没有在他身边看到另外一个人，也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本来以为以重瞳的掌控欲，怕是会寸步不离的跟着那个人身边才是，又或者是把那个人强行的绑在自己的身边。可这样落寞的一个人回书院，是不是哪里不对呀？ “没有迟到就好！”石毅声音冷淡的回答道。假装没有看到章眉笙眼中的那一丝戏谑。他可不会觉得她有那么好心，在这里只为等他归来。等在此处必然是有事情要找他才是。 石毅所传送的地点是天陨书院中一处专门的地方。书院中弟子外出，定点传送归来的地方都是这里。只是他没有想到，章眉笙竟然会专门等在这里，没想到他石毅还做了一回兔子。 章眉笙必然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可他既然这里看见了她，想必她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不短的时间。。况且他还没有在她身边看见叶藜那个家伙。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识情爱的白目了。章眉笙和叶藜之间那点儿破事儿简直是不能再明白了。 ------这两个人有一腿儿！ “有什么要事就说？”石毅这样所有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很清楚，若无必要，章眉笙想必是不会来找他的。这是若是和叶藜相关的话，他恐怕就不会再答应了，上一次他们之间结盟，就是章眉笙利用他摆了叶藜一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叶藜看他都是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总之横竖不顺眼就对了。 他没有想过要去插手于别人的事，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别人插手算什么！就算不是感情，那也是别人的事，与他没有什么相干的。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准备听听章眉笙是怎么说的？ “进入仙古后，能请你帮一个忙吗？当然我会付出相应报酬。”章眉笙本来也没有想过要找重瞳，可是她能看的上眼的人，不多，而那些人她不确定会不会出手帮他，而且若是走漏了风声，叫叶藜那边得知了消息，必然会阻止她的。她很清楚自己必然不会甘心待在金笼子里当一只金丝雀的。可叶藜但做法让她感到了一种危险。他似乎想要折断她的双翼，叫她永远待在他的怀中。 章眉笙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眉宇透着杀气，谁敢阻拦她前行的脚步，她就杀谁，即便那是他喜欢的人。 所谓兰芝当庭，亦可除之。 “你怎么不找叶藜帮忙？”石毅想来想去，若是章眉笙需要帮忙的话，直接找叶藜不就好了。何必与守株待兔的方法，这样堵他。 “你会事事都让石昊知道吗？”章眉笙眉眼一挑，直接戳中了石毅的痛处。石毅的神色骤然变得更加冰冷起来。 “有事说事！”石毅转过身，朝殿外走去。 “进入仙古后，我想请你为我护法。我送你一场机缘。”章眉笙清冷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传入他的耳中。 “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石毅在大门口处停住脚步，殿门外是一片艳阳，殿内是一片柔和温润的光，他站在分界线上，逆光的剪影是一片昏暗，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们可以签订契约，你先收取报酬，然后会为我护法，直到我融合成功。”章眉笙并不怕他不履行约定。若是签订契约之后，没有完成契约约定的内容，那样的后果想必他是不会想要看见的。 “好！但契约内容我们需要仔细上商定。”石毅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虽然他和小石头约定仙古见，可他却知道如果他不主动去寻他的话，小石头必然不会来找他，而他也正好需要时间想想，仔细想想……… 第86章 危 站在殿宇门口，抬眼望去，神山生辉，瀑布垂挂，银光腾腾若龙，古树参天，灵植遍地。当真赞叹一句，不愧为修行圣地！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石毅迈步走出殿宇，这里毕竟不够僻静，人来人往的，谁也不知道会遇见谁？ 正所谓：事不成，败于密。 “正好，我也这样觉得。”章眉笙其实也没有想过要在这里谈事情，她不过是在这里堵人而已。结果这家伙回来的真够晚的。 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险，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家伙能用而已。只是不知道她开出的条件能不能够打动他。 石毅先行离开，去执事堂订了一间最上等的悟道室。然后将位置发给章眉笙。 “现在可以说了吗？”石毅眸光开阖间，虚空生电，那并不是他刻意而为之，那是天地的认可，对于他强大的认可。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章眉笙淡淡的笑道！无双佳人，风姿绰越，轻轻一笑，则蓬荜生辉。但这一点儿也打动不了那个心若坚冰的人。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虚耗！”石毅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这不是他以往的态度。他对在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的人，耐心总是会稍微好那么一些。可是现在他一点儿也不待见他们，连说话也觉得多余。如果不是确定她真的有事情找他，他哪里还在这里与她废话。 章眉笙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有了数。“呵”章眉笙一声冷嘲。“无非就是情伤，你做什么迁怒我。”她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当即就拆穿了他。 石毅闭了闭眼，说道：“抱歉。”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不是没有想到章眉笙会这样敏感，只是，有什么好隐藏的呢？他的确是在小石头那里受了挫，可是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那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章眉笙眉头一挑，没有接他的话，取出一张卷轴。“这是契约，你可以看一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下你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章眉笙一边说着，一边将卷轴递给他。 石毅认真看完了她递过来的卷轴，关于报酬的方面，真是意外的丰厚，报酬如此丰厚，那么要他做的事也绝对不简单。 一番讨价还价后，两人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算是达成了这笔互利双赢交易。 “好了，正事说完了，或许你可以把你最近烦恼的事情给我说一说，也许我能够给你点建议也说不定啊。”章眉笙并不希望她同行的伙伴会半途而废的因为一个男人而跑掉。那样的话真是太令人难看了。 “那不如先说说你和叶藜之间的事，是怎么回事吧。”石毅一点也不肯吃亏。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服软，可是那个人却不是她章眉笙。 “有什么可说的呢？不过就是曾经两情相悦，现在恩断义绝而已。”章眉笙精致的眉眼满是冷意。 ------是的，恩断义绝！ 石毅看了一眼浑身冷意骤然激增的章眉笙，她和叶藜之间的事，他没有兴趣问，更没有兴趣听，只要她不妨碍到他。 …… 石毅离开了悟道室，主动去禁地拜访沉睡在书院中的大能。那些从古早前活下来的老怪物们，一个比一个邪门，但也一个知道的比一个多！他希望在最后的时间内，获得一点指点，毕竟他要去的地方是仙古啊！ 虽然他足够强大，但他却并没有盲目的以为自己能够无敌于天下，他很清楚这是仙古最后一次开放，禁忌人物，古代怪胎等都封禁到这一世，那些人物经过历代的积累，有多强大谁也不知晓，没有征战，没有厮杀，谁能最后胜出还未可知。 谁都知道仙古之中的造化通天，如果不是限定了只有尊者境的修者能进，怕是无数天神，教主都要抢着进入吧！ 即便是再天才的人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在那里存活下来。而他却……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就那样不管不顾只执着的追寻一个人，一点儿都不像他原本的性格。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的心告诉他：去找他，去找他…… 这不过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任性。是了，抛开所有的胜败输赢，只任性这么一次，也只执着这么一次，或许都不会有以后了…… 时间紧迫，很快就要离去，进入仙古。留给他运作的时间不多。 他身为天陨书院的核心弟子，能够直接进入仙古，不用和其他人一样先参加入场资格赛，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能感觉到心魔在一天天壮大，而且心魔他并不想消失，所以他肯定做了些什么？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觉得心魔令人讨厌。很多时候，他都是将自己的所有的想法压在心里，无可诉说，自然也就无人理解。但是心魔不一样，心魔与他本是一体，他的想法，心魔即便不是全部都知道，但也有几分了解；心魔肆意，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出自于本心。其实很多时候，连他也忍不住羡慕那样无所顾忌的放肆。 可是啊…… “魔性更重了！”上古重瞳者，凝目看了一眼石毅，如是说道。 当初是她把濒死的石毅带到上界来的，也是她做主将他留在天陨书院中的，虽然她更多时候，只是放手让石毅自己去闯，但不代表她不关心自己的弟子。 怎么就是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身上的魔性就更重了！ “心魔突破封印，出来游荡了一段时间。”石毅没有说的是，心魔突破封印的时候，他没作为。甚至可以说是他刻意让心魔出来的！ 那个时候，他被小石头的话语一激，忽然就产生了一种什么也不想管的念头，虽然是经过心魔放大版本的，但他也不是一点儿余力也没有，别的不说，储物宝具中清心丹，凝神丹什么的还是有不少的！可是他什么也没做！放任的心魔的作为！ “你现在想要怎么办？”她皱眉，她认为心魔的问题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她这个弟子从来不甘心落于人后，仙古争雄必然有他一位，与妖孽怪胎相争，若不是圆满境界，必然会有大祸。 “进入仙古后，进阶神火境时抹掉他！”石毅说出自己的打算！ “你成长的同时，它也在跟着成长，那样做不妥。太危险了，一旦出了一丁点差错，就是身死魂灭！”心魔的成长是从来不讲道理的，主体强大，它就强，加之心魔无心，残忍爆裂更甚，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 “师父，请教我！”石毅重瞳发光，看来师父有更好的办法！ “心魔源起，追本溯源。从根本上掐灭它！”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她仔细想过，石毅心魔源起于微末，那么以现在的他去面对过去的他，必然手到擒来。 “我会考虑！”石毅可不知道，他的师父思考的方向与他本身的情况相比，无异于南辕北辙。他的心魔是因人而起啊！ ------心魔心心念念的都是小石头。或许还有心魔天性中的嗜血暴戾。 “不是考虑，你这样的情况若不早些解决，他日后患无穷。”这一点倒是真的，不论他心魔是因什么而起，而今他的存在，已经阻碍到了他继续进步。 …… 回到重瞳殿，看着那一池常开不败，逆时争艳的寒池灵荷，仿佛看见小石头置身期其间的身影。 恍神也不过一瞬，石毅想起先前拜见师父时的那一番对话，让他知道，在这么放任心魔成长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有可能不会是他想要的。 虽然这个问题他早就有所预料。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呢！心魔并不仅仅是心魔那么简单，其中还有他一部分神魂…… “你不讲信用，说好了共享视角的呢？”识海中的心魔极其不满，大声的指责本尊失信于人。 面对心魔的指责，石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诚恳地说道：“你还是闭嘴吧！” “……” 就在石毅还在为进入仙古辛苦做准备的时候，另一边，石昊为争夺入场资格与罪州众多修者一同进入灵界。 他是不是该说自己是高发事故体质，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人专门找他麻烦。真是好大的胆子嘞！ 虽然尚且不及他一合之敌，可是就像是在你耳边嗡嗡作响的苍蝇，太惹人心烦了！ 既然敢拦他的路，他也不介意把他们随手拍死。 而且这其中有一部分人该杀！自以为天命，要制裁罪血，他倒是想问问那些人有什么资格？明明他的祖先血战边荒，于天地有无上功绩，怎么就有‘罪’了呢？ 可是比起杀人，更困扰他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习惯了石毅在他身边的原因，习惯了抬眼就能看见他，习惯了他陪他在漫长的旅途中说话，习惯了他专注深情的眼神…… 当他习惯了这些之后，石毅却突然离开了他的身边，他开始觉得不自在。 抬眼的时候看不见他，却还是下意识的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却觉得他依然在他身边呢喃轻语；感觉不到他的深情注视，却还是笃定他永远不会变！…… 他似乎有点依赖那个人的存在了！这怎么可以呢？开始依赖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把自己变得更弱小的时候。可是他是谁呀？ 他可是石昊。 他无论如何也容忍不了自己变弱小。 要怎么办才好呢？ …… 第87章 混淆 石昊在灵界大杀四方，引得八方震动。 他真的很恼怒那些称呼他为罪血的人。他的血哪里污秽和不净了？ 不就是他的天赋太过惊人吗？额骨腾光，罪血崩云，惹得那些人坐不住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那些人那么无耻。想在灵界拦截他，耀武扬威，高高在上，俯视罪血后裔，石昊眼睛一眯，竟然敢在他的面前抖威风，那就别怪他踩着他们的面皮往前行。 至于那些被他下了脸面的人是个什么心态，他可没兴趣了解。 至多不过就是更恨他了！关于这一点他倒是不在意，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他也不惧在敌人名单上再添几个！ 可是现在杀得那些人不敢冒头的石昊有一个天大的麻烦！ 小溪潺潺，草木柔嫩，这是一片宁静而美丽的世界。 所有人都被传送进这片广袤无垠的世界分散开来！ 石昊最近经常想起石毅，想起他们分开时他远去的身影，当时并不如何在意，可是现在却觉得不太妙。所以他现在很烦恼，正好所有人被分散开来，他似乎有那么一些闲暇时间去想一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就在无人区寻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 ------别不信，是真的躲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常常想起石毅也就罢了，可感觉就是浑身不对劲，因为他见不到他！难道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过分依赖石毅了吗？ 真是恐怖的猜测。 但是不应该啊！要说依赖的话，不是应该身娇体软易推倒么？他明明是只有空闲时候才会想起他。他可没有一遇见什么事儿，就想让石毅来帮忙解决。要知道他刚刚在灵界才大杀四方呢，杀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还叫他大魔王！ 即便进到广袤无人区，也没有几个人胆敢到他面前来晃悠啊！ 想要进入仙古，唯有等到仙道花蕾出现，只有在它绽放时，才能打开那道门，进入仙古。 而仙道花蕾已经出现，要几时绽放？ 在坐等仙道花瓣完全绽放的时间里，石昊想了很多事情，可是却没有想出什么名堂来。反而让他的脑袋变成一团乱麻。 明明他在对战的时候还是那么的神勇无敌。怎么就想不明白一个石毅呢？ 他并没有发现此时他的心里想的念得全部都是石毅！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石毅的美色而看上了他，想想白衣时的石毅冷静自持，玄衣时的石毅热烈放肆，可无论是哪一个石毅都是天上地上绝无仅有的殊色，举手投足间都是满满的让人心折的魅力。 可要说他因此受到了影响，这是不可能的！明明在火桑城遇见灵儿的时候，他才确认过。总不会那时的心动是作假的吧！ 对于灵儿那种不求回报，默默守侯的姿态，他还是很心动的，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女子为你牵挂，他心里很难不动容；而他面对石毅的时候，心中的情绪总是随时都在变化的，像风一样，变幻无形，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个人能牵动他无数种心绪，这和面对灵儿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 只有面对灵儿的时候，他心中才会涌起无尽的怜爱！所以要说他看上了石毅，根本不可能嘛！他最近这样奇怪，很难说不是因为美色什么的，至于对一个硬邦邦的男人动心，这可能是他一时意乱神迷，产生的错觉而已。 石昊不愧是石昊，竟然在第一时间排除掉了最接近真相的想法！ 所以未来的他必然会走很多弯路。 很多年以后，再回首，他也不禁感叹天作孽有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自作自受，说的就是他了。 当然，现在的他并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怎么想。 总之石昊想的头都疼了。这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没办法他也就不想了。 ------连自己真实的心意都分辨不清楚，也是个糊涂蛋！ 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或许他不必现在就开始杞人忧天，想着有的没的，只能是在自己折腾自己！ 他只要保证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有足够多的资本，确保自己拥有足够的主动权就行了。 反正在与石毅的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间，现在看起来似乎他也没有吃亏呀。 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以后总会水落石出，让他看个清楚明白！ …… 在那遥远的天边，出现一抹又一抹仙光。灿若朝霞，皎若银月，大片的光雨洒落，令整个无人区都神圣无比。这个时候，石毅也在无人区，只是他所在的地域和石昊所在的地方相隔甚远，他走得甚是从容，一步一步，一点危机感也没有，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一般自在。 事实上，等待仙道花蕾绽放的时间不会太长。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三天，就会门户大开，这里所有人都是为仙古造化而来，会对他出手的构不成威胁，而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是不会再这个时候动手的。要杀人，进入仙古后机会多的是，但进入仙古的机缘不容有失。 这里是广袤无垠的无人区，平日里就是教主级别的人物，也不敢轻易进入，而他们此刻却轻易的进来了，而且还是摒除了危险之后的无人区。要知道被传送到这个地方之后他们每个人都被分开投放。每个人都知道这里有大机缘，而且在仙道花开的时候连危机都一遍摒除了。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可多得，很多人都恨不得多收集者资源，尤其是那些认为自己无缘仙古的人。 石毅并不是很在意那些东西，但是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手中的资源太多。所以遇到了凡事看得过眼的他也就顺手捡回去啦！ 他知道他们就处在同一片天底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着同样的风景，但是他思念的那个人却不一定在思念他。 是的，他很想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无时不刻的在渴望着他，可是因为不能让自己太过浓烈的欲望吓跑了他，他一直都尽量的克制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独占欲太强烈的人，容不得分享。所以在看到过小石头对火灵儿的在意之后，他决定给自己一些时间静静地思考一下将来。 在他若所规划好的未来里，一直都有小石头的位置，不论是敌是友。是敌人，有和敌人相处的方法，是友人，他们会很亲密，或许那时候，他也将他拥入怀。 石毅忽然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其实很怕昔日的事情再一次重演，他也很怕自己会再一次伤害到他。那样鲜血淋漓，脆弱到一碰就碎的小石头，他再也不愿意见到了，他唯愿他一切都好。 可是，他知道自己的，他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克制，万一心中的野兽挣脱了枷锁，欲择人而噬，也不是不可能。这并不是说说而已，他知道惹急了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他在乎的人和在乎的事情都很少，而且仅有的那么几个，他是一定要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 而小石头显然不是一个会乐意自己被人控制的人。他那么努力的变强，就是为了有足够的话语权，就是为了不再脆弱无助。 他有自己的想法，有想法，他们就有可能会有分歧。 他毕竟不是神，也有害怕的东西，早在多年以前，他将小石头放进了自己的心中，就已经注定了他不能再像曾经那样无所畏惧。 ------现在，他害怕伤害到他！ 所以他要趁着他们分开的时候，好好想一想。想一下未来，想一下他们的未来。 虽然他很早以前就确定自己非这个人不可，这世间，除了小石头没有人可以！但是，这个人若是不能够完全的属于他。他只能得到他的一半，甚至更少的部分，他还愿不愿意付出一切去追逐这个人。 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他想要小石头的全部，七情六欲都要受他影响，未来要有他的陪伴，更重要的是他心中也要有属于他石毅的影子。当然他也当报之以自己的全部！ ------他们会是彼此的全部！从此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他当时为什么会受到刺激与小石头分开走，原因就在这里。 小石头被那个女人给打动了。他会为她心疼，他会为她拭泪，他会为她避开他伸过去的手。 他觉得很可笑，真的很可笑！ 他能够感觉的到自己在小石头的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位置，但是不过转眼间，他就被另外的人打动，这是要将他置于何地？ 还是说他石毅就那么没有分量，以至于随便一个人，都能够代替？ 他希望在他们再次重逢之前，小石头能够想清楚，而他也要想清楚！ ------小石头，我是如此的心悦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88章 斩情 彩霞喷薄，仙光涛天，越发的神圣与祥和，所有人都知道，仙道花蕾将要绽放，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 因为历代前人曾发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会有危险，也许有莫名的生灵出现。所以越是这个时候，他们越要把握好自己的路。 但是他们也并不需要太过担心。能来的，也只是少数生灵，但选择动手的生灵无不强大无匹，可是仙道花蕾自有瑞气缭绕，只要小心一些大体上不会有什么差池。 仙道花蕾绽放了，看着是在天边，但是这个距离对于他们来说不算是多么遥远。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一路向前，警惕着。选好了位置，就直接停了下来，静等花蕾全面绽放。 传闻第一个进入仙古的人会有大造化。石毅随意的扫视了一眼，能走到这里的人，在在一州之地绝对是人中龙凤，龙凤混在凡物中间，自然是龙凤出挑，但是进入天才一大捧，人杰齐聚，怪胎遍地，妖孽横生的地方，是什么模样，有什么本事，总是要靠实力来证实的！ 这里这里这么多人，能进入仙古的只有三千万人，征战杀伐，最后能够活下来的能有多少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他确信自己和小石头一定会走到最后，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而他亲眼见证过小石头的成长，相信他也足够强大。 足足半个时辰，不时会听到花开的声音。仙道花雷共有三千花瓣，代表的诸天大道。 仙道花蕾全面盛放，不过瞬息之间，芬芳冲天，三千条金光大道铺展开来，通向三千个区域。所有人都疯狂了，一起向上冲，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上去。有些人才刚临近就被震飞了。 ‘刷’的一声，一道神虹破空，登临金光大道，第一个被仙雾笼罩，裹带着，被吸进了一片花瓣上的门户内。 石毅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急着往上冲，仙道花蕾最后一次绽放，同时也是第三千片花瓣第一次绽放。那是这一世才绽开的花瓣也是最为符合这一世的道路。他并不想错过。 三千条花瓣，细长而透亮，宛如一条条星河组合在一起。不仅仅是视觉上的美感。还体现出一种大道上的完善与质朴。 已经见识过三千片花瓣地绽放，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脚尖一点，亲亲跃起，顺利的进入花瓣上的门户内。 仙古内，初始之地。 一条又一条的青石路，每一条都弥漫着一丝丝混沌气息。青石路一直向前，向上蔓延。每条路上都有很多人在艰难的前行。所有人都想拔得头筹，但是仙古岂会这么容易就让你轻易进的去。 石毅站在青石阶古路上，仔细的感受了一下，似乎有大道的碎片，所以站在这里，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他抬脚迈步向前，似乎是没有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一样，轻松前行。古来造化地，不知有多神奇？ 任何地方，只有有人，就少不了争斗。石毅看着周围围拢过来的蠢蠢欲动的那些人，心中不屑，神色无波，一群蠢货。 不或许也不能称之为蠢货，毕竟这些人还知道联合起来攻伐他。 不过，这些人甚至都不能给他带来一点儿麻烦，就是太碍眼了些！ 能够进入仙古的人多了，人多了，人命也就不值钱了，而这些人妄想阻拦他的去路，那么他又何须手下留情。况且，进入仙古的人那么多，少一个人，少一个对手，虽然他觉得那些连一点麻烦都不能带给他的人，也不配做他的对手，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死的人越多越好，总之仙古从不缺人就是了。 “轰！” 一声巨响，重瞳开天地，那些人都陷落一片虚空中，被粉碎，被磨灭了个干净！ 一群高手都被击杀了，令围观的人无比震撼。一个个惊悚，迅速后退，远远的避开他！ 这些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所以说力量很重要的！…… 三千条青石路颤动，生了一场大地震，伴着迷蒙的雾丝，洒落下绚丽光雨，还有大道的轰鸣声。一踏出青石古路，石毅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同。 一个又一个彩色驳杂的“气泡”，被混沌气裹着，模糊中也透出恐怖的气息。像是有不朽的力量。 一个“气泡”，代表一片地域！诸多机缘造化就在那一个个古界中。 不过石毅看得很清楚，在这里唯有实力最重要。进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的修为都被限制在尊者境，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一些危险。而进入这里之后，所有人便不会再受到限制。 那么他们这些人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似他一样的人，都经过无数的积累，底蕴深厚，谁会愿意成为他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个地方闭关。不过，他和章眉笙还有一笔交易，但他也并没有说进入之后立马就要去找她呀，如果她不主动联系他呢，就等他点燃神火之后再去找她吧。 看看她口中所说的机缘是不是真的？ …… 石毅颇为无语的看着疯狂闪烁的传信玉简。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心急，仿佛耽搁一会儿就要命一样！ 不过既然是暂时有着同一立场的同盟，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石毅本来已经预定好了地方要择一处神圣之地开始蜕变，现在却循着章眉笙给出的信息，来到一处冰雪世界，抬眼望去，尽是银装素裹，冰雕血砌而成。 “你很守信用。”章眉笙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并不是不知道最顶尖的那部分人都在抓紧时间完美晋升神火境，因为一旦有人抢先进入这个境界，而后去猎杀他们，那麻烦可就大了！而现在看到石毅出现在她面前，她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人无信而不立。”石毅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不论是他，还是章眉笙都不会当真。 “这话你相信吗？”章眉笙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帛书递给他。这是他们一开始谈好的条件之一。 ------一处天然的时光片羽坐标。石毅花费的时间，自然会找补回来！ “不信！”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犹豫。修行路上，弱肉强食，尔虞我诈，两面三刀……他见识的足够多！ “那就对了，如果你说相信我还要担心。”章眉笙精致的眉眼一片冷冽。 “说说吧契约约定我要守护你闯关成功。说说具体情况吧！”石毅也想知道她为何如此着急。 “我要斩情。”章眉笙说话的时候眉宇间带着一丝快意。好像要完成想了很久的事。 是啊，她等了好久。 她和叶藜之间的纠缠比这那戏文里讲的故事还要狗血。而今她终于是想要做一个了断。 情丝爱意让她变得柔软，一退再退，在她的身上都快找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既然是情爱让她变得如此，那么将情丝斩去，她就能找回原来的自己了吧！ “斩情？”石毅心中一凛。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顾名思义，他也能够联想起什么，不过她现在真的和叶藜恩断义绝了吗？ “就是将情丝斩掉啊，从此，感情这个东西就在也不能羁绊住我，我也不用再纠结游移，最重要的是，我再也不会受到来自叶藜的影响了，哈哈哈……”章眉笙说话的语气诡异的轻快柔和！ “很危险？”石毅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忽然涌上了一个念头。 “当然！只是危险来源于外部，所以我需要有人护法。”斩情最大的危险源自于情。只要是生灵，就走七情六欲。斩情，顾名思义，将斩去情丝，那么斩去的情丝本身至纯至粹，是为无上瑰宝。危险，就在这里！ 所以尽管付出很大的代价，她也要确保万无一失。并不是说仅仅是请石毅护法，还有其他的零零散散一大堆。她要保证让自己不会遇见什么意外。 “我想我们的契约内容可以再增加一条。”石毅听了她说的话之后，心中突然就有了一丝想法，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 “你说”章眉笙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要斩情的法决。”石毅沉重的开口说道。至于拿来干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可以，但是你要有所补偿。”章眉笙也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主，立马跟进道。 “好！没问题。”石毅也不是小气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的会被他握在手里！ “ 但是丑话我要说在前头。并不是所有的问题斩情都能一并解决。”章眉笙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石毅，提醒了他一句。 “我也没有指望过一个法诀就能够帮助我解决所有的问题，若真是那样，岂不是会显得我很无能？”石毅说的是真的，斩情这东西也不过是他的有备无患。 “你清楚就好。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做出决定的时候一定要想清楚。不要等到时候又后悔！”她其实还是很希望看到他和石昊能够好好的，因为石毅用情至深。 “重瞳少有后悔的时候！”是啊，他成长至今，很少有后悔的时候，但也并不是没有。而且他所有的后悔都和小石头有关。 “我管你后不后悔，我现在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保证，你是一定会确保我在斩情过程中安然无恙的，是吗？”章眉笙也害怕迟则生变，所以她才会一进仙古，就要先完成这一件事。 “既然答应护你周全我就不会反悔，我等着你斩情成功，看看效果呢！”他从未接触过‘斩情’，有现成的例子，他干嘛不仔细仔细观察一下。 长路漫漫，谁也说不清楚下一秒会遇见什么！ 第89章 杀伐 皑皑白雪，茫茫雪原。 抬眼望去，一片苍茫，无一丝杂色。极冻寒气，确实是静心冷性的好地方。 在石毅的想法中，章眉笙既然做出了斩情丝的决定，那么其余所有都应该放下才是，可是这一路同行，他却看出章眉笙心事重重，就像是心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她无论如何也放松不起来。只是她既然没有想要倾诉想法，她还是闭嘴吧！ 章眉笙最近的火气还是有些重的。他可不想和她吵起来，没意思。 不过石毅想起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的小石头，瞬间就什么多余的想法也没有了。 ------想想曾经的他，做事果断，强势，哪怕有些专横，可以是勇往直前；再看看现在的他，优柔寡断，进退失据，沉迷情爱中的他，真的是他向往成为的人吗？ 可是有时候，人的心真的是不受理智控制的。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可是心却在不断地唱反调。他现在也还徘徊不定，没有下定决心。 他现在是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理清楚，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事。 不过看见章眉笙现在的状态，他也是心有戚戚，感触颇深。 …… 石毅盘坐在离章眉笙不远处的地方，认真地关注着她完成斩情的整个个过程。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他已经提前放出了灵身。 要说他待在这里的原因，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可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在这里了，怎么着也得有点收获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章眉笙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样。与此同时，有一种似淡还浓的诱人的暗香弥漫。像是要勾起人心最深处的最美好的体验一样。连他这样早有准备的人都些沉迷。由此可知，这情丝的威力有多凶残了。一咬舌尖，口中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才将这股蠢蠢欲动的冲动按耐下来。 灵身现在的处境并不怎么好，在遭到了围攻。但是来的人却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些同进仙古的那些人。更多的是一些异兽精怪，还有一些看他们的装扮模样，似乎是这里的土著居民。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知道了为什么先找到这里的是这些东西，能来的这么快，是因为他们比其他人更加敏感。异兽精怪是因为他们生而没有七情六欲，只有本能。依靠本能厮杀成长，而它们比人更加敏感地感受到了那股弥漫着香味的东西，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就像是在身体里挣上了一个天然的探测器一样。而那些衣着更加古朴的土著居民，似乎有些焦躁，眼瞳深处都泛着红光，嗜血狂暴，似乎已经没有多少理智了。 这才刚刚开始，一缕暗香就引来了这么多东西，难怪章眉笙会说危险更多的来自于外部。 石毅很清楚，这里的土著居民都是受到诅咒的，世代居住在这里，诅咒早已浸入骨髓了。 而由诅咒引起的种种看似不合常理的举动都是最合情理不过的了！ 白衣胜雪，神光熠熠的石毅拦在他们所必经的路途上。看上去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无敌之姿。事实上，他也不可能放这些人过去。毕竟他和章眉笙还是达成了协议的。 他答应过她会助她功成，所以这些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东西，想找死的话，谁也拦不住。 …… “杀！”石毅冷声喝道。 围拢过来的土著居民和异兽精怪中有的承受不住他带有神识攻击的一声大喝，身体崩溃，化为一团血雾。 一场恶战，由此拉开帷幕…… …… 石毅坐在一颗枝叶茂盛古树之下，一身雪衣现在变成了一身血衣。伫立在地上方天画戟，戟刃上的鲜血顺着戟身往下流，他所在的地域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全部都变成了伏在地上的尸体，而他的神色却是无比的平静，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他眼底在逐渐隐去的兴奋，似乎这样嗜血的杀戮很和他的心意。 石毅从来就不是一个温和无害的人，但是为了小石头他将真实的他藏的太深了。而这样不需要思考的戮力战斗，才能让他露出小小的一角。 他一直都知道，没有人会喜欢太过锋芒毕露的人，因为那样的人会让人感到危险。相反，越是温和无害的人反而更能够让人接受。 他啊，从来都很会利用人性的弱点啊。所以，只要他不暴露出太多的危险，小石头还是允许他接近的。 …… 外界一片腥风血雨，石毅和章眉笙闭关的地方却祥和无尽。 一缕一缕的暗香更加浓郁，几乎就要凝出实体了。石毅不得已将自己的五感封闭。他着实没有想到情丝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每个人都在不断地追求己身的强大，通过各种手段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但是依照章眉笙的说法，斩掉情丝之后，会达到一种绝对理智的状态，并且这种状态会永久性保留…… 石毅看着章眉笙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就知道他要斩情丝已经到了末尾阶段。 娇美的容颜上一行清泪，似乎是在留念，又似乎是在不舍。就在眼泪滑落的瞬间，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香气霎时就扑入那眼泪中，眼泪也随之化成一种透明的晶石。 那晶石上透着一种诡异的魔力，让看到它的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去了解它，探索它。石毅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目光。 章眉笙轻轻的抬起手，透明的晶石就这样缓缓地落入她的掌心。 那些所有叫她痛苦难过，甜蜜烦恼的情丝爱欲都随着晶石的成型，忽然之间就被抽离。 她的眼眶里分明还有泪水，但是她的眼眸深处却已经没有了那种深情。 石毅看她这样的状态也是心中一惊。这就是斩情丝之后的状态吗？ “你的记忆还在吧？”石毅没有动，冷眼旁观，但是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不接受任何否定的回答。要是斩情会让人失去关于所爱之人的记忆。那还不如就这样承受，哪怕痛苦，哪怕难过，却也鲜活。 是的，鲜活！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记忆里就只有白和黑。而这些随着小石头的出现都成为过去式了，那是一片明亮的彩色，惊艳了他的眼眸，从此成为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印象。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那抹彩色的存在，他真的很想要。 “你在担心什么？我只是斩去了情丝又不是失忆。”章眉笙冷淡的说道。语气含冰。 章眉笙自然记得她和石毅之间的交易，并且也从来没有反悔的打算。 只是，她并没有发现：她现在下意识中想的已经不再是曾经她心心念念，怎么也不想忘的人了。 她现在的确还记得叶藜。可是再也不会有曾经那样深刻的感情了。曾经过往的一切，就像是戏台上的上演的一出折子戏，故事中间人物的悲欢离合又怎么能够撼动看戏之人的心呢？ 再回首看过发生的故事。是的，就是故事，这个过她自己也成了故事中的人物，就好像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一样，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的屏障，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却没有一丝触动。 这就是斩情！ “那就好，那么契约中约定的后续报酬也应该付给我了吧。”石毅看着冷冰冰的章眉笙，觉得有点伤眼睛。忽然觉得，哪怕是之前心事重重的章眉笙也比现在的这个可爱。 斩情，似乎让她极端的理智，也让她失去了一种本该澎湃的激 情。 “这是坐标。”章眉笙自然没有赖账的想法，她只是斩去了过于强烈的情意，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有软肋。 ------这样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到胸口抢一阵酸涩。 沉默了一会儿，石毅忽然问道：“你还好吗？” 斩掉情丝，真的就再也不会感到难受吗？ 章眉笙眉心一皱，复又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石毅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她，他也不会立时发现。 “何为好还是不好？”章眉笙面上一片冷淡，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石毅真正想问的问题，可是她没有必要为他解疑答难，不是吗？所以她保持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 初始之地的三千青石古路上还有一个人在沉默的修行。 他在每条古路上都察觉到了大道的碎片，脑子里生起了一个堪称疯狂的想法。 他欲要以三千古路上的大道碎片为火，熔炼真金。 他很清楚这条路不好走，但也知道若是功成，必然震古烁今。 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晋升神火境，他相信日后会有人凭借高境界碾压昔日的宿敌，时间紧迫，强大如那些最顶级的奇才都不敢耽搁时间。 他有一种野心，想要筑下无上的根基，将来碾压同代。更何况他的敌人那么多，那么强大，他如果不够强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谁愿意去死呢？ 反正他是不愿意，所有想让他死人，终有一日，他会一个个杀过去！推平他们！ 第90章 无言 一座黑色的山体上。混沌气缭绕，这是一处寻常修士根本无法踏足的绝地，但却有人在此闭关。 一声长啸，一个男子站起身来，双眸开阖间，重瞳惊天！那眸子中射出一道又一道光束，让虚空裂开，如同在开天辟地一般，那眸光完全是由符号组成的，璀璨惊世！他仰天大吼。震的群山万壑都在抖动，全部摇颤了起来，混沌气将他包裹，他独自立在黑色山体的绝巅上，如同一尊战神复活。 动极生静，石毅神色安静的看着由他一手造成的结果，从他神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谁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能力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重瞳者，号称不败的神话，自古至今，这样的人几乎不可战胜，但凡死亡，都是有特别原因，如受围攻，或巨头出手，扼杀于早期。 众所周知，自上古绝迹后，重瞳再次出世，多半要搅出天大的风云，他的战力毋庸置疑！让一个重瞳进入仙古，这简直是放龙于海。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在称量进入仙古众多奇才天骄，评价他们到底有没有资格走到最后，走到绝巅。 而进入仙古的人，他们当中最顶尖的那一批，没有谁不想在这里得到最大的造化，然后称霸群雄。 十凶之一的巢穴出世，风起云涌。 石毅自然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他也想趁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最近这段时间闭关的成果。他从来都相信重瞳无敌天上地下。若非他自己有意退让，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击败他。 “要出去了吗？”心魔高兴着，欢欣跳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本尊没有把他彻底封印在识海中，反而开始放任他，但是这个问题不值得他思考。他觉得他还是多想想小石头吧。 这样想着的心魔，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也许不是他想不明白，而是他不愿意去想。 再怎么说他和本尊也是一体。本尊所能够想到的事情，他也不是不能想的。只是他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因为执念。而那个执念的源头就是在小石头的身上。所以除了小石头，他别无他念。 ------嗯，专一是一个好品质！ “嗯。”石毅简单的应道。他离开世人的眼睛已经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忘记重瞳者的威名。要知道他从来到上届开始就已经很少出手了。也是时候让重瞳者再现人间了。 他知道心魔的意思，可是在他没有想清楚之前，他是不会再主动去寻找小石头的踪迹。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才算是想清楚？ 一次一次的失望，一次一次的期望破灭，他也并不是不难过的，他并不是冰雕雪塑而成，血肉之躯似乎已经冷的太久，连感知都已经冻的快麻木了。所以他的疼痛来的缓而慢，如丝如缕，但却一点一点的缠在他的心上，叫他快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了，是那样的绵绵密密。 “要去找小石头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心魔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往伤口上撒盐呢？都说最了解你的那个人是敌人。那么情敌也是敌人吧！所以他若想做些什么，那真是一戳一个准儿！ “不去！”石毅冷声说道。别以为他不知道心魔对他的恶意！从他诞生之初就萦绕不去的恶意，他又怎么能够忽视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找他？”心魔的声音尖锐的刺耳。虽然一早就知道本尊的意思，但是听到他这么说，他还是非常的生气。 ------简直要快气炸了！ “因为我是石毅。”没有理由，我就是最大的理由。石毅心道。 “那是什么狗屁理由，去找他！”心魔果不其然被他这样的话气的暴跳如雷。 石毅心情有所好转，果然，有时候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啊。…… 石毅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他的小石头。可是重逢来的这样猝不及防。仿佛梨花融入春水中，照见了芳华。 他隔着极远的距离，遥遥的望着他。眼里心里除了他生不起第二个念头来。 可是再怎么眼里盛着欢喜，他心底也流淌着伤感。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能无所求的对他好，他是有所求的，他所有的付出都是要有回报的。他所希望的唯一的回报，那就是他也要喜欢他。 若是不能，他也会失落也会难过一会升起一些阴暗的情绪。七情六欲，无人能逃得脱，他好像也不能免俗。 ‘爱上一个人，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可是也会受尽所有委屈。’就是那天和章眉笙分别前她告诉他的话。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已经斩去情丝的她，眼底却盛开着如同曼陀罗一样的绝望。 因为一份感情，能把一个坚强如斯的女人逼迫到这个份儿上，他也是很服气的。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章眉笙的放弃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太爱了。 如同他对小石头，看不见会想念，看见了会心痛。每一次见面都会提醒他一个事实。小石头不爱他。再多的理由与原因都系不上这个事实伤他最深。 两个人隔着山岭对望，石毅沉默不语，却不知另一边的石昊看见他也很惊讶。他眼中的石毅一身战衣流淌柔和光泽，衣袂展动，双眸深邃，那里有星空在演化，有混沌气迷蒙，异常惊人，看起来凡入圣。 虽然知道石毅不可能错过仙古这样的机缘，但是这些时日以来，他自己的反常全部都与这个人有关，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回避这个人的存在。可是现在，他又见到了他。 没有办法来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心中的原野，仿佛在看见他的刹那，迎来了拂面的春风，所以无数的花朵绽放。 石昊心情不见得很好，可他还是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石毅他就是有本事将他从威风凛凛的大魔王变成瞻前顾后的胆小鬼。 “你也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错过。” 相同意思的不同话语出自两个人之口，那份无言的默契早就不是他人所能破坏的了。 就是非常遗憾的是他们自己并没有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人说的，就能够明白的。终究要自己经历过才知晓重量。 毕竟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 而就在石昊旁边的秦昊则被石毅给忽略了个彻底！ 明明秦昊身材修长，一身锃亮的长生战衣释放神秘光辉，黑随风而动。五官精致，且有一股英气。存在感极强，但是谁让石毅的眼里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存在！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身材修长，面容俊秀，神色平和的人，他一双眼眸清澈而纯净。只是，偶尔开阖间，也有莹灿之光射出，有股令人悸动的强大力量。 山地中，古树格外高大，根茎苍劲，若虬龙般突出在地表部分。一条溪水从古树间流过，水面很平静，无声无息，让这里更显得林静。 “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走吧。”虽然很意外，但是石毅并没有逃避的想法。 遇见了就遇见了吧，这是宿命的指引，也是命运的安排。遇见该遇见的人，这也是必然的。 “好！”石昊的声音很平淡，一点儿也听不出他这一段时间的异常。超然而又自信，风采绝世过人。 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异常狠狠的埋在心里，当然看见石毅，他还是很开心。 “你就是重瞳者石毅？”秦昊开口，并一步踏出，来到虚空中，看着对面山峰上倾世出众的男子。 “你该叫我一声堂兄。”石毅带着温和的笑，这般说道。 秦昊眉毛一挑，道：“曾被我哥哥斩过的人也想让我喊你堂兄？” “无关胜败，不关敌对与否，我的确是你的堂兄，于情于理你都该叫。”石毅的脸色平和，双目深邃如海。这般小儿科的挑衅，他并不放在心上。更何况那是小石头的弟弟，或许有几份爱屋及乌的心情吧，他对秦昊还是相当宽容。 若是其他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早就一巴掌拍死了，难不成还留着放在眼前碍眼。 石昊听见秦昊的话也心情也是相当的复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一战的内情了。倏地，他又记起了他那一句‘舍不得’，甚至他那时的模样还清晰地回荡在他眼前：鲜血从他唇边蜿蜒而下，那抹猩红刺的他眼睛都开始发疼。 石毅看着那个神色淡然的人，他记得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满打满算不足二十载，但是却已经经历了旁人这一生都不会经历的事情。 他其实很清楚，小石头不是不很他的，肯定是恨的，无论如何是他夺走了他的至尊骨，让他幼时在生死边缘徘徊，但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小石头对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恩怨纠缠，错综复杂，矛盾而又共生。 若是他与他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无论生死，无论恩怨情仇，无论爱恨交织，哪怕就这么僵持一辈子，他也是愿意得。他们的一生时间那么长，他愿意用无尽的等待去换取他的回心转意。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一个月婵，一个火灵儿，到底要伤他到何种地步才肯罢手？ 不，或许在他看来，那并不是一种伤害。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承过他的情，他们也并非是到了两心相许，至此两人之间再容不下别人的地步。 对啊，他们都还没有两心相悦，他到底有什么立场去难过？ 想到这里他唇边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第91章 表白 古木参天，溪水潺潺，有种久不闻人烟的幽寂阴森之感。 山岭间不宁静，如此大的动静让很多生灵都被惊动了，全都望着这个方向。 两个人都是神觉超凡之人，石昊和石毅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望向另一个方向。那边有一个强大的生灵极速而来。 ------而且似乎来者不善。 石毅深邃的眼眸中无波无澜，似乎没有将来人放在眼里，可熟知他的石昊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漫不经心的态度下的慎重，这叫他对来人也提高了警惕。 要知道石毅一贯表现得淡定从容，智珠在握，仿佛放眼天上地下，九天幽冥，就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倒他的，但是此刻他竟然认真了，看来来人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他对自己很有自信，但是他同样很相信石毅的判断。 宁川被光辉笼罩，一身雪衣，连鞋袜都是白色的，纤尘不染，他银披散，光亮无比，面孔俊秀到不真实，比很多女子都要美丽。 随着他前进，山地中光雨弥漫，祥和而圣洁，他如同从仙界踏波而来，尘脱俗，无以伦比。他六次出世，封绝天下，神勇无敌，拥有不可战胜的神话，为这个境界古今最强大的几人之一！ “我为罪血后代而来，其他人退后。”宁川话音平和，整个人都在散神圣光彩，自他一出现，所有人都寂静了，皆敬畏，想要膜拜。 六冠王宁川，看向前方山地，那里有三个人格外与众不同，站在不同之地，让他生出莫名的感应。 在他的手中，那条手串散璀璨光辉，直指前方。 石昊看着宁川，神色不善。 “这就是六冠王宁川？怎么长成这个样子，莫不是女扮男装？”石昊看似在和石毅说话，可是他的说话时并没有降低音量，以至于这片山岭中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说的是什么？ 石毅眉目一动，忽然就明白了石昊为什么这么做。 “确实是人比花娇。”石毅戏谑的回道。 嘿，娇花一样的宁川！ 真实太好笑了，不是吗？ 宁川不可能没有听见他们在讲什么，可是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是石毅看着他摩挲掌中手串的频率快了不少，就知道他并没有他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动于衷。 想想也是，宁川六次出世，冠盖天下，何曾有人敢以言语如此戏弄他，但很不巧的是，今日，宁川碰上的是他们兄弟，何有他们不敢为之事？ 当然此时宁川不便出言，但他的追随者却没什么顾虑。 “你们算什么东西？还不退后！”追随在宁川身边的那些强者呵斥道。 可惜这些话听在他们耳中还不如犬吠来得动听，三人具是神色冷漠，在他们眼中那已经是个死人了！ 其中一人手持一面骨镜，大喝道：“罪血后代还不显形？六冠王大人驾临，将护持大道，在此斩你！” “大道需守护，不容亵渎！”其他人跟着大喝，声动天地，气势压人，如惊雷般在这片区域炸响。 然而，让人惊愕的事情生了，那面骨镜照耀过后，神光扫向前去时，轰的一声，天地剧震！ 就在那片山地中，竟有三人异常，额骨璀璨无比，皆腾起圣光，崩开了云朵，都烙印在天穹上一个“罪”字，且伴着大道神音。 罪血崩云，圣光腾天！ 三个罪血后代，额骨皆有圣光冲霄，全都异象惊天。 三个人，站在不同方位，罪血崩云，圣光腾天，三个罪字烙印天穹上实在太刺目了，异常的璀璨。 石毅还有心情去打量横亘在天穹上的那个‘罪’字，这个字是先祖功勋的证明，更是罪血一脉足够强大的标志，应该有些其他的作用吧！ 好像是终于打量够了，石毅才舍得分出一部分目光放到他人身上。 “你说谁是罪血？”山地中，重瞳者石毅开口，目光流转，绽放宝辉，盯着六冠王，也看向他那些追随者。 这虚空中，竟生出雷电，不是宝术，只是天地自行显化的异象，为他而降。 “你们三个都是。”六冠王宁川说道，身为盖代天骄，历经六世，杀到天下同阶修士尽胆寒，从古代沉眠到今天，自有其气度。他便是一个人面对三大敌手，也不可能退缩。 虽然他也挺无语的，要知道他的本意是寻找在罪州搅动风云的那一人，结果却在这里遇见三个人。他也有些疑惑，他最近是不是有点儿背？ “这么说也有我，也是罪血后代？”秦昊冷笑，向前迈步，胸部光，血气滔滔，形成莫大威压。 “罪血之人，觉得荣光吗？”宁川平淡，依旧光彩慑人，宁静祥和，这般说道。 石昊大笑，不得不笑，连他都没有想到，今日居然出现了这种场面，宁川来袭，遇到了他们三人。 他可不觉得他们三个是能够容忍别人说自己是罪血的人。想到此处------ “宁川，你算什么，大道需你守护吗，真以为自己代表了天意？”石昊冷声道。 宁川后方有人开口：“对于你等，我们这些道统就代表了天意，专为镇压你们这些罪与乱的大凶后人而存在。”有个别追随者虽然不安，但是却也觉得不能过于退缩。 “什么是罪，什么是乱，我的们的血哪里不净，你给我说一说！”石毅冷漠的问道，其瞳孔光，射出惊人的光束，化成威压，让天地剧烈颤抖。 啊……”那个人大叫，并未遭受到攻击，只是看到他的眸子就觉得神魂要沉沦进去了，脸色苍白，忍不住大惧。 重瞳之威，由此可见一斑。 “敢在我的面前说什么罪血后人，石族有罪，那就只能杀你。”石毅并没有发怒，但是就在他那轻飘飘的话语中蕴含着最浓烈的杀意。 无论是他还是石昊，心情都是一样的。谁敢折辱石族，需要以血来偿还。他们都来自石族，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那本就是世界上最初的和最牢不可破的牵绊。 “他是来找我的。”石昊抬步上前。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很强，需要慎重对待。但他也不是什么任人捏拿的软柿子呢？让像这样敢于在他面前言说罪血的人活着，真让他觉得是一种罪过呢。 “听闻，想进凶巢最好要进行血祭，用强者的精血祭奠，能打开神秘的路径，他的这具身体包裹着一股凡的真血，想来不会差。”石毅说道。 “正好当祭品。”石昊点头，轰的一声，鲲鹏翅浮现，向前轰杀，动用了强大手段。 “哧！”与此同时，石毅眸子大睁，恐怖光束裂天，袭向宁川。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敲定了宁川的结局，当然他们两个都很清楚。来此处的并不是宁川的的真身，而只是他的一道灵身。 不过若是仅仅是用于血祭凶巢，那也勉强够了。 …… 白衣宁川，身体龟裂，随风而散，只留下一团血。能有拳头大，聚集在一起，鲜红透亮，晶莹欲滴。 石毅一步迈出，伸出手，那团拳头大小，鲜红透亮，晶莹欲滴的血就被他收起来了。 “借一步说话如何？”石毅幽深地目光并没有看向石昊，就在刚才，他突然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产生的后果有可能让他高兴，更有可能叫他难过。但是他已经做好迎接那个后果的准备了。 “现在还是去开启凶巢比较重要吧！”一旁战衣明亮的秦昊眉头一皱，似是极为不满要在这个时候分出时间做别的！ 石昊的目光紧紧的放在石毅的身上，他似乎是若有所觉，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之类了！ “等一等不行吗？”下意识的石昊不太想听石毅接下来要说的话。总感觉那会让他的一切都颠覆！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石毅轻轻地笑起来，仿佛寒冰乍破，春波漾开，带着一种冷峭的温柔。 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真的不会耽误什么的！ ------只是小石头，我已经不准备给你时间慢慢的来明白我的心意了！是与不是，一个答案可以明确的让我知道你的态度，总好过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暧昧下去。 ------我已经准备好会听到任何有可能的答案的，你呢？ “在这里？”石昊侧首看见石毅如玉侧颜，淡淡的天光洒落，为他笼上了一层柔光，那样惹人心动的模样。可是他的态度是那样的坚持，一时间他也想不其他拒绝的理由来。 要知道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石毅总是什么都顺着他的，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跟我来！”石毅说完，当先一步。 ------其实他要说的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只是他才发现，无论他为小石头做了多少事情，这么长的时间，他好像还没有正式的向他表白过。 他也一直没有将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向小石头剖白过…… …… “轰！”石毅与石昊同时对了一掌，让虚空扭曲，霞光淹没此地。 石昊怒极，那一下没有丝毫留手，是直奔石毅面颊而去的，但石毅显然不会坐以待毙，但他也没有想要伤到他的意愿。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石昊虽然心中早已了然，但是真的听石毅明明白白的说出口的时候，还是让他无法接受。 ------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呢？生死边缘徘徊，骨肉至亲分离，桩桩件件是那么轻易的就能越过的吗？ ------他难道就只能是任人摆布的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石毅眼眸深处涌动着一抹鲜红，语气却是笃定，在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样的清明了。 “如果你把刚才的话收回，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过！”石昊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雷霆轰鸣，震得他那颗想来向来还算的上是聪明绝顶的脑袋发懵。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嘴巴已经快过脑子，这样说道。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石毅的笑容中再也寻不到一丝暖意，心中犹如破了一个大窟窿，冷风寒气拼命的蜂拥而来…… ------原来一路行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的所作所为只撼动了他自己的心。 “石毅，你逼人太甚……”石昊说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有茫然失措，也有惊恐惶惑，似乎还有一丝尘埃落定！ 他……刚才…… 他……刚才……竟然说------ 说------ 第92章 我要你 ------他要我！ ------哈哈！他竟然说他要我，这岂不是最可笑之言论？ 阳光从树梢空隙间透下来，明明灭灭，微风漾漾，吹在人身上说不出的舒适。如此温缓的环境中，石昊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睑，将自己真实的情绪遮掩的干干净净，可他却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就好像有种种心情在心间细细流淌过，然后突然间就变得混乱不堪，乱的叫他也分辨不出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何其可笑，强大如他竟然把握不了自己的思绪。 这样的发现让他想要大笑，可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眼神晦涩，迷蒙中石毅的形象在他眼中愈见清晰。 ------一袭白衣胜雪，容颜清逸绝伦，神情不悲不喜，犹如冰雪。但是他面对他的时候，笑如三月春天的流水潺潺，种种举动，无不温柔妥帖，话语潜藏着温柔，化去了所有冷漠的棱角，真的是让人无法不动容。 ------那种感觉，天上地下，唯有你一个人是最为特殊的。因为只有你能在不经意间牵动了他所有的情绪，真的让人想要从此完全独占这一份特殊。可是想终归只是想，那是不可能变成现实的！ 就在刚才石毅眼眸真挚，声音柔和，可说出的话语不辄于晴空万里下一声惊雷，更甚于碧海掀起巨浪滔天，震得他一时间，心神失守。 他说：…… 他说：“我爱你！” 他说：“情不知从何而起，一往而深。” 他说：“我的心里燃起了一把滔天毒火，我既害怕伤到你，又无论如何也无法浇灭它，由此衍生出患得患失的心情，无法言说。” 他说：“我与你相处的每时每刻，都备受煎熬，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必然强取豪夺也要恣情纵欢，可是那个人是你，所以我强自忍耐也甘之如饴。” 他说：“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念你，想要将你拥入怀中，轻怜密爱，亦或是肆意狂欢，让你为我哭，为我笑，喜乐哀惧皆由我。” 他说：“从前种种，我不后悔。我要你。我想要你属于我，或者我属于你。” …… 他说了很多话，比从前他们一起相处的时候说的话还要多，那些话语，每一句都在打破他从前对他的认知。或许他真的从来没有真的了解他吧！ 如此这般，真真让他只想说上一句‘荒唐’，可是咽喉中似乎横亘的些什么东西，让他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更不要说说话了。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说不出来的奇怪诡异。 一时间，他那双最动人心魄的眼眸中，平添了许多种复杂的情绪，就像一条条混乱的小蛇在他眼中游走。 …… 石毅已经除却战时衣，着了他平日里最常穿的素白衣裳，黑发如瀑，眼神专注的看着他面前的那个人，但是神情却无悲无喜，但是他心里的情绪就像滚烫的油锅里突然冒出了一滴水，沸腾炸裂，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纵然心痛如绞，他也勉强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不至于让自己完全失态。 在决定说出自己的心意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所有可能面对的后果。如今就这一种不过是他料想之中，最坏的那一种。 好像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失望的，不是吗？因为他在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就没有怀抱什么希望。可是就算他这么想以掩盖小石头的行为给他带来的巨大失望。但是他骗不过自己的心，他心里其实是有怀揣一丝淡淡的期望的。 ------他希望小石头不要那么决绝。 ------他希望下次都能反应不要那么剧烈。 ------又或许他是在希望小石头，然后接受的。可是这最后一种希望，分明不是希望而是一种奢望了。 “我爱你这件小事儿，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石毅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是笼在长长地及地的衣袖中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刺破掌心了。 鲜红的血珠从掌中滑落，将雪白的衣裳浸染，开出了一片片胭红的桃花。 石昊张了张口，在石毅平静无波却暗含期待的眼神中，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想，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他可以不介意石毅对他心怀爱慕，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的爱慕。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人，而是因为他心有不甘，心有不平。 或许从前种种他还不能用平常心去看待吧。又或许去是面对石毅的时候，他的种种纵容，更让他想看到他发狂发疯的模样。 …… “哥哥，堂兄，可以走了吗？”秦昊目光灼灼，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他下意识的放轻了语气。在他的这句话出口之后，本来已经凝固的气氛再次开始流动起来。 “走，去开启凶巢。”石昊立时忙不迭地的说道。 “好！”石毅沉默半晌，目光紧紧的锁在他身上，感受他紧绷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点头。 ------他还能说什么呢？小石头明显都不愿意与他一处待着。 这是一个多么伤人的事实啊！半晌，石毅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那怕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事到临头还是难以面对。比如说他自己！ 秦昊也跟了上来，与他们相隔一段距离，当然也算走到了一起。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他的哥哥和堂兄之间的气氛不对呀？那是一种你来我往之间势均力敌的气场，暧昧,晦涩,失望,张力…… 秦昊摇了摇头，用力的想要将自己脑海中升起的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出去。 ------堂兄于哥哥之间有夺骨之恨，哥哥于堂兄之间有杀身之仇，这样的他们真的能和平相处吗？ …… 这里有很多座山，全都如火山般，内部中空，伴着混沌气，景象惊人。这很像是某种巨兽的巢穴，山体被挖空，有诸多出口，跟外界相连。当然，这不是最奇异的，也不是最惊人的，最为让人震撼的是，天空中混沌弥漫，偶尔散开时，会出现无比惊人的异象。十轮血日横空，三十三轮血月悬挂，还有三千星辰转动，距离山体不是很远，只有几百丈距离，形成巨大威压。 “哧！” 这一刻，石昊与石毅同时出手，将一团拳头大的血液祭出，洒落在前方。唯有神圣血液，气象惊世的血脉，才能引起这个地方异变，可以开启出神秘路径，相对来说会安全一些。 不得不说，六冠王凡入圣，其血液不同，他出生时就额生龙纹，背负天图，这血液中蕴含着上天的赐福，有神秘气机。 轰！ 这拳头大的血精团，出妖艳的光，在那山地中化成了血色符号，居然引了上方三十三轮血月中的一轮大震动。 “哧！” 一道光束降落，居然开启了道路。在石山间，莫名出现一条古老的路径，蔓延而至，出现在石昊、石毅、秦昊他们的脚下。 “走了！”石毅迈步，当先入内。 他看了一眼小石头，眼神复杂，欲语还休。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如果许是他先时已经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 石昊蹙眉，但最终还是踏了上去，跟随在他身边的洛道、蓝一尘等自然不会迟疑，也想进去看一看。 秦昊就更不用说了。身为石族中的一员，双石都已动身，他自然也要上路。 他们都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那么自然是想要去闯上一闯的。 在他们后方有许多生灵大声喊着想要追随他们，其中不乏一些各族翘楚，在他们目睹石族兄弟斩杀宁川之后。 跟随这样人多半能获得机缘和造化，不过对于石毅等人来说，这些都无需理会。 古老的路径发光，载着他们进入一座山腹内，并向地下而去，不用他们迈步，载着他们前行。 石毅沉默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地下古巢，一片朦胧。有混沌雾丝，也有暗红色的岩壁，看起来古老而神秘，这是一片寂静的古地。 洞穴幽深，也很浩大，那路径载着他们径直到了一面石壁前，宛若绝路。到了尽头。可是仔细观看，可以现，这里有三道石门，呈暗红色。与石壁一般，像是被血染红而干涸了。 他们都很清楚这或许才是进入凶巢的门户。据闻陨仙岭真的有仙陨落，仙血进入凶巢，成为一池无上神圣之物。 “一起走吧，这地下有古怪，相互之间好有个照应。”石毅开口。 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相反他们之中秦昊最为年幼，修为远不及他和小石头。而小石头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用不着他担心，但是知道归知道，终究，他是他放的心上的人。 ------感情的存在会让人一叶障目，那些本来存在的真实，也会因此被忽略。 “不用，还是分开走，本来就是为了历练和造化而来。更何况以我们的修为，即便不能有所收获，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石昊听见石毅说的话，顿了一下，立时拒绝道，然后还找了长篇大论的理由。 若是以往，他根本只会坚定的拒绝，而不会说什么理由，这样做仿佛是在向石毅解释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下他这样做了。 “好，那便依你所言。”石毅眸光深邃，眼底深处有丝丝缕缕红雾蔓延。 他抬手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留下一丝印记。 “那么就此分别，我选这条路。”石毅平淡说道，向石昊与秦昊打了个招呼，猛力一震，拍开一道门户，迈步走了进去，没有一丝停顿。 那道门户中，冲出一片氤氲，灿烂无比，掩去了他的身影！ 石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一恸，仿佛有什么极为珍贵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到底是什么呢？ 第93章 转身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石毅眼底的原本丝丝缕缕的红雾似乎是失去了克制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就叫那双眼眸变得鲜红如血。 但他现在的模样却并不是心魔出现的样子，依旧是白衣胜雪，黑发如瀑，唯一与以往不同的就是，那双往常深邃和清澈矛盾却统一的眼眸此刻变得比最绚丽的红宝石更加动人心魄。 他心中的那些微许的期待已经在小石头决绝的态度中消失殆尽。想起小石头那双最动人的眼眸深处的漠然，他不由得像是禁不住一样的闭了闭眼。 他自来强悍，生命之中仿佛没有什么是他承受不住的，可他承受的住天崩地陷，海枯石烂，却不敌他一眼漠然的重量。 他们之间的相处，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他的强求。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一直在付出，不断的期许，只为了那一段，在他记忆中的光明和温暖。可现实是他一直在撞南墙，不断地碰壁。可是他分明感觉的到小石头对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可为什么……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心魔嘲笑道。藏身在识海中的心魔将本尊所有的状态都收入眼中。 他对于本尊的遭遇是幸灾乐祸的，他他心之所系在于小石头，所以一切的一切都现在小石头的立场上，当然他自身也对小石头充满了觊觎，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小石头的，为此可以不惜一切。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软弱。”石毅神色不变，眼中飞出光束，他目之所及，山川草木，鸟兽虫鱼，瞬间化为飞灰湮灭。 就算他此刻说着自贬的话，可是他的姿态依然高傲的如同高据九天。他对于自己有着足够的认识。他在很多时候都是行止随心，若是他认定了一件事，就要求完满，所不能，那就完完全全的放下。 当他亲眼看到小石头的态度，亲耳听到他所说的话，顿时有一种心灰意冷之感，再也不想要坚持下去了。 坚持了太长的时间，放弃也只需要一秒钟。比如他已经不准备再坚持。 放弃他的确是他做出的最艰难的一个决定，但事情有可为与不可为之事，而他准备放过自己，不再为难自己了。纵然痛彻心扉！ “你再这样下去，就要入魔了，也没关系吗？”心魔对于魔气是再敏感不过的了，从他身体深处滋生如丝如缕的魔气一点一点的充实着他，让他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强大，这样下去的后果就是他或许将会取代他。 要知道以往时候，本尊从来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像现在这样几乎放任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猜不透本尊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心魔，我给你机会。”石毅话语果决。鲜红如血的眼眸中有幽暗的光芒划过。种种思绪如流水一般在心间流淌，顺势产生的谋划滚滚而来。 心魔已经成为他继续进步的阻碍；小石头已经成为他的软肋；可是小石头对于他的心情一无所知，种种挣扎，种种难过，都是他自己的。心灰意懒之后什么也不想再继续了。那么就这样放弃吧，放弃那些他所谓的坚持，从此只为他自己的心意而活。哪怕从此心上再无晴天，凄风苦雨无尽，他也无所畏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心魔极为震惊，一时间魔气四溢。 心魔明知道本尊不怀好意，但是他不可能会放弃的。若是成功，他就再不是见不得光的魔了！哪怕只有一丝成功的可能他也要尝试。 “那你肯定也清楚若是失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石毅回道。心魔的存在终究是个隐患，他既然已经决定放弃，那么因执念而生的心魔，还是早早的去了才好。 ------自此长生路上他独行，也无需再渴望什么同伴。慎独，他也该学会了！ “哈哈哈……”心魔大笑。“你想要的不就是彻底解决我的存在吗？何必假惺惺！”他太了解本尊了！不过他从不在意这些，毕竟他们同源而生，他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不过这样的他才算是真正的重瞳者。过往的那个他，在他看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修行者。若非他的力量足够强大，早不知死多少回了。而今终于有一些样子了。很好，哪怕作为敌人，也要势均力敌才有意思。 “不，我是不要你们了，心魔，小石头……我通通都不要了！”石毅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脖颈处血脉暴涨，拳头一握隐有风声雷鸣。 石毅怎会不明白心魔的目的，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刺激他，他入魔越深，对心魔的好处就越大，也就更方便他鸠占鹊巢，取而代之。不过他怎么会叫他如愿？ “哈哈哈……”心魔笑不可抑。“你真的摆脱的了吗？”心魔声音幽幽，宛若跗骨之蛆，却更像是一种预言。 ------心魔看着几乎从无变化的识海，忽然就看见了未来…… 无论他说的多么的狠绝，若无变数，前路已经注定，因果报应，循环往复，谁能逃脱？ “只有我不愿意的，没有我做不到的。”石毅是如此肯定的说道。 “我就拭目以待。”心魔有恃无恐道。 “我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石毅情绪来的快，也平复的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仿佛刚刚那个形容恐怖得人不是他一样。 “呵呵！”心魔没说话，仅仅一声意味莫名的笑，就让石毅感受到了巨大的嘲讽。 石毅没有再理会心魔，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但是他不得不冒这个险。 成了，不再受到心魔的桎梏，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另一个，让自己学会不再对小石头心软，也学会不再对小石头心怀期待。 ------或许，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就是一场情爱纠葛，孽缘错缠。 他在这些事情上花去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只至于显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明明他并不是那样优柔寡断的人，可事实上在面对小石头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柔多情的堪称情种。 以前是他心甘情愿，而今他不愿意了，那么又有谁能够拦得住他抽身而去。纵然此后他心痛如绞，也不会有什么后悔？ ------他石毅做事从来就不应该有后悔这种无用的情绪。 …… 目光惊天，撕裂虚空，混沌气四溢。强大如他，也在这里被弄得狼狈。 ------布局的人真是好手段，哼！ 石毅心中忽然升起种莫名的感应，那是他留下的印记，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也好，汇在一处，他更放心一点！ 再见到他，看到他战衣染血，便可以想到他经历的一番怎样的恶战。 明明已经说过要放弃，但是看见这个样子的他心里还是有一丝莫名的作痛。他怎么能不保护好自己呢？ 他已经不再去想小石头会需要他的保护了。世事难料，时移事迁，小石头，他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或许一直以来他所谓的保护都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小石头，他从来都不需要。 一番硬闯，最终，只有几人活着冲过那道门，震散了这里缭绕的混沌气。 其他的人都没有挡住杀劫，全死了！ 他们成功的冲出了地表，极速远离那片可怕的凶巢。 …… 他们遭遇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人，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修出了仙气的人。若非他们足够强大，若非他们走到了一处，后果难测。 那个人在凶巢布局六七世，即便是石毅也觉得心惊。更恐怖的是如此人物竟然籍籍无名。 不过他的路也还需要完善，他必然会踏出那一步。 他们交换了一下彼此掌握的消息，便要分别离去，唯有石昊和石毅留到了最后。 他们之间好像也已经无话可说了。石毅如此想到，毫不犹豫的转身。“再会！”石毅语气微凉，再无留恋。 一次次的伤心失望累积，他不准备继续了啊！ 石昊很难分辨自己此时的心情，他不是不能接受石毅的感情吗？可为什么真的看到石毅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心里会如此复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明白自己此时不能让石毅就这样离去，否则……… 否则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既不是他白衣胜雪，黑发如瀑，眼眸深邃，冰寒自持的模样，也不是他玄衣如墨，发如霜雪，眼眸鲜红如血，肆意张狂的模样。像是两个模样的融合体，也极端的危险。 “出了点问题！”石毅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很严重吗？”石昊的心弦一下子绷紧。哪怕他自己根本不承认，可事实上就是他已经对石毅倾注了超过了一般的注意。 “能有多大的事呢？”石毅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样的态度体现的是他对此满不在乎。 …… 第94章 裂痕 一阵风吹过，花如雨落。一朵碗口大的花朵，‘啪嗒’的一声落在石昊的头上，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那是一朵极漂亮的花，轻轻一瞥，便足够惊艳人的目光。通体雪白，偏偏花蕊是鲜艳如血的红。与石毅那双血瞳相仿佛。 看着石毅离去的背影，石昊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拒绝，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头一次石毅明明白白的道出他的心意，而他清清楚楚的说出拒绝。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石昊第一次从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舍的情感。 以往的每一次离别，依依不舍，念念不忘的都是石毅，而他总是挥挥衣袖，潇洒的离去。可是这一次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不过是些细微的异样，还够不成他的困扰。 …… 石毅漫步在人群中，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去。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马上离去，在先前的那一番遭遇中，他的感悟颇多，他应该马上闭关的，去将那些感悟化作他的实力。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还在这里。周围拥挤的人群往来不息。一派尘世烟火，明明是这样俗不可耐的景象，却让他有些醺然欲醉。 可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对的，这种想法就是错的，他的未来不该停留在这里。或许是他此刻的状态不太对，总之，他有一种不太想走的感觉。 “你很难受对不对？”心魔幸灾乐祸的说道。 ------真好，本尊也终于体会到那由至亲至爱带来的伤痛了！ 心魔他此刻的心情复杂难以言喻，悲喜交加。 他想他应该是高兴的，因为小石头不喜欢石毅，这个事实会让本尊很难过，只要本尊难受了，他就高兴了。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是高兴不起来的。 因为他和本尊终究是一体的。小石头他不喜欢石毅，那么是不是也不喜欢他？ 可事实上他和本尊都是发了疯一样的喜欢着他。小石头本身就是一种剧毒，他中了这种毒，毒入骨髓，无药可解，而他也不愿意解。那怕这一生一世，长长久久都会这样痛，他也心甘情愿。 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千金难买我乐意’。是的，无论他现在有多痛都是他乐意。 “有人说风乍起，吹皱一池春 水。”石毅现在的心情诡异的平静。就好像一座内里熊熊燃烧，不断积蓄力量的火山，在力量巅峰骤然崩裂爆发，那些烧的彤红果的熔岩源源不绝的流出之后，近乎沉寂一般的平静。 他此时就有几分这样的样子。所以听得心魔之语，他一点也不生气。似乎也没有了生气的气力。 仿佛在刚刚面对小石头的时候，就耗尽了他所有的情绪。一直以来都在因他而喜，因他而悲，也因着他的决绝而决意离开也将自己变得一潭死水，不见一点波澜。都不像是他了！ “什么意思？”心魔冷声道，他在下意识间并没有认识到本尊说的话得含义，也许是他对本尊手黑心黑的认识程度还不够，这真是狠起来连自己也不放过。 “干卿何事？”石毅从容的伸手捋了捋从鬓角垂至胸前的发丝，发丝不知何时变成了如霜雪般纯白颜色，无时不刻的提醒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心魔的力量又壮大了。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心魔吭哧道。他难道会不知道本尊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他向来骄傲非常，可是如今他的骄傲被小石头踩在脚下。这是他很难接受的，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小石头对他没有一点感情的事。 他说过，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本尊对小石头的感情。再怎样的情深似海，也敌不过了心上人的铁石心肠。可是以本尊的骄傲，他难道会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的眼前吗？再过千年万年也不可能。 “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石毅仿佛能够感受到幸福，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轻描淡写的来了这么一句。 其实他心里未必如他面上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可是就如心魔所想，他难道会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给别人看吗？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只会让他更瞧不起自己。 “可是我难受啊！谁叫我们是一体的呢？”心魔怪叫道。 “你这是在恶心你自己还是恶心我呢？”石毅冷笑道。说什么他们是一体的，这种话也就只能说说而已。分明他们两个人都恨不得对方去死，好独占这副皮囊。 虽然说他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他的确在这场争斗中落了下风。不过没关系，输了一时，输不了一世，他总会赢回来的。而这一次，他不会给他机会让他能够卷土重来。 “你说话总是这么犀利，难怪不讨人喜欢。”心魔收起了那副惹人恶心的模样，不甚在意的说道。 他想本尊就是太骄傲了，所以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他不是那么骄傲，如果他不是那么自负，也许今天就是那一番模样了。 但是反过来一想，不那么骄傲，不那么自负，还是重瞳者石毅吗？ “我不需要你的喜欢。”石毅面无表情。 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和他多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心魔什么的，也是够了，他已经一点儿也不想要与之共存了。总会将他彻底解决掉的。 在见识过迈出那一步之后的威力，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迈出那一步比什么都重要。 仙气衡量。未来顶尖的王者，看来都要以此为标准。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闭关，修出仙气。 他很清楚踏出这一步的难度。根本不存在什么取巧的方法。只能一步一步拼过去，成就是成，败就是败，当然败了的话就得死。 ------如果只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的话，他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他这一路走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所遭遇的这一切。底蕴，积累他都够了。 石毅闭眼，静心感悟。 不知过了多久，石毅身体一颤，嘴角一丝鲜红的血液蜿蜒而下。 石毅睁开眼，那双原本璀璨无比的眼眸，此刻也黯淡无光。精气神仿佛被抽走了一大截。 石毅面无表情，不甚在意地伸出手将嘴边的血迹擦干净。 ------不过是失败而已，只要他没有死，总会卷土重来。 只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的路并没有走的绝巅，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总有一种候后继不力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 石毅长身而起，一道仙气出现，如真龙盘旋，绕体而行，将他衬托的超凡脱俗。 他成功了，浴血前行，九死一生，可是他终究是赢得了一条生路。所谓的诡异，不详，终究是拦不住他的。 …… 葬界。 石昊刚刚经过一场大战，斩杀了不少敌手，收获了不少东西，算得上是满载而归。明明知道他是应该高兴的。可无论如何他也高兴不起来。 石昊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百般无聊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现在知道了。哪怕他此刻周围故交知己满座，酒光筹错，交杯换盏，看似热闹无比，可是他的心却是孤独的，那是一种无比空虚的感觉，就像在心里破了一个洞，风吹进来，微凉，雨透进来，潮湿，就是没有阳光，也寻不到光明的感觉。 就是那感觉是他所不熟悉的。但是他知道，他此刻的异样都和那个转身离开的人有关。 ------他是真的转身离开了吗？ ------他真的是将他以前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他真的…… 不过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纠结这些。大势将至，大乱将至，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未来的最强战力以仙气衡量，一道仙气他还未能到达绝巅。不到绝巅，难道要输给别人吗？ 斩掉仙殿传人这件事注定会引人瞩目。这将会是风波的引子。仙殿传人主次身融合强大无比，但就是这样的仙殿传人，被他给转掉了。那并不是因为仙殿传人不够强大，而是因为石昊更强。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一种紧迫感。尤其是在巢界见到那个月下吹笛修出仙气的男子之后，更是如此。 十冠王，宁川等人是不会止步的，要想不落后，唯有超越现在的自己。 …… 而身在不知名地域的石毅，静极思动，想要出去走走。 明明他闭关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一出来却分明感觉到了一种陌生。变化太快了。 石毅坐在一树开的正好的桃花树下，取出一坛神酿，拍来泥封之后，神光冲天，瑞霞绽放，酒香沁到了人的骨子里，醉到了人的灵魂中。 “你来了！喝酒。”石毅将玉杯推向章眉笙的方向。来人依旧是一袭青衣绝美动人，但是神色却比他们上一次分别的时候更冷，锋锐的几乎可以伤人。 “你来找我，是又有什么事吗？”石毅是领教过章眉笙现在的性情的。斩情，似乎真的可以将过往斩个干净。他的心中有了一条裂痕。再也无法弥补，不是什么东西有裂痕都能够恢复原状的。 “结盟如何？”章眉笙并不愿意与石毅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直接。”石毅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似叹非叹的摇了摇头，随即将酒杯掷与桌上。 章眉笙为什么来找他，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形势所迫，因为有人率先结盟，其他人若是落单肯定危矣。 “那是在浪费你我的时间，并且没有什么用。”章眉笙精致的眉宇一片冷凝，眼眸浮冰。 “那敬你我。”石毅思考的时间极为短暂，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就已经有了决定。唇边浮现一丝笑意，随意的将掷与桌上的酒杯端起，朝章眉笙示意。 章眉笙也举杯，她知道石毅这么说显然同意她结盟的提议了！ “敬你我。”章眉笙脸上终于走了一丝柔和气息，轻声说道。 …… 第95章 抓住你了 物换星移，这世界变得真快。日升月落，不以人力为之转移。 站在高高的山巅，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石毅觉得自己不过是闭关了一次，怎么就感觉像是已经经过了许多年。有一种时间飞逝的唏嘘感。 有时候想时间过得慢一点，将一瞬间拉到永恒那么长；有时候又想时间过得快一点，须臾就走到最后的最后。心情不同，想法也就不同，人心思变。 …… 石毅广衣长袖，神情如雪般漠然，似乎什么都不看在眼底，什么都不入心里。走在他旁边的章眉笙将挑拣了一些重要的消息分享给盟友。 “有什么想法？”章眉笙问道。她神色愈来愈冷漠，但即是盟友，她也少不得要多问上一句。即便她知道------ ------种种消息流入耳中，有的消息有意义，有的消息没有意义。但若是涉及到心中念想的那个人，无论什么样的消息都会有意义的。就比如叶藜之于她，石昊之于石毅。 “还能有什么想法呢？”石毅不咸不淡的回道。没有他陪在身边的小石头依然过的非常充实，精彩非凡。似乎离不开的人，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这可不太好。 这仙古这么大，可就算看不见他的人影，也依旧有他的传说。 还未修出仙气之时就斩已经主次身融合的仙殿传人。而后杀堕神子，在三千青石古路上设伏，坑杀敌手数十万……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它的小石头有多么强大了。不，不对，那不是他的小石头啊，小石头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今时今日的那个人是大名鼎鼎的荒。 似乎一直以来他对他的实力都有错误的认知。他总觉得那个人他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还是那个在天空战场上需要他相让才能够取胜的少年，自己该护着他，可事实上他哪里需要他护着呢？或许在未进仙古之前，他的积累还不够，但是而今他道已初成，再也无需畏惧。而他…… “不对，重瞳你的状态非常不对。”章眉笙是何等敏锐的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他心中潜藏的黑暗。 “有什么不对呢？”石毅笑地温柔，柔声细语。他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的往事来。彼时年幼，尚且天真，因无知而残忍，所以造成的后果也是不可挽回的。这或许就是昔日因，今时果，如今他尝尽心痛艰辛，或许就是以还他昔日夺骨之恨吧！ 石毅的心情不太好，他很难说今时今日，他的心底就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虽然他想就这样算了，以后也不会再去打扰他，以免惹得他厌烦。并且也在行动和言语中将这种心思表露了出来。可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很清楚。 他想：若是小石头愿意给与他一点点回应，那些他在心底做下的决定，通通都要推翻。因为相思入骨，思念成疾，爱已无解，他也无可奈何。或许是他心底早就对此有所预感，所以当时在为章眉笙护法的交易中，他将斩情的方法握在了手中。 人心其实是很难预测的。他知道自己此生若是能得一人相伴左右，片刻不得稍离，那个人必然只能是石昊。 曾经他想人生长路漫漫，他总能抓住他的心，打动他的人。可是无数次的失望积累起来之后，他已经不再去奢望了。这或许就是及时止损？不，他只是没有更多的气力继续了。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如此……算了……吧…… …… 心魔缠身的石毅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点儿也不奇怪。毕竟他本身就已经攒够了失望，而心魔的存在本身就给他带来了足够多的负面情绪。两者相加的效果并不仅仅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而已。 石毅也很清楚心魔不在这其中的发挥的作用。只是石毅早前就和心魔有过约定，说要给他一个机会。而今心魔果然不负他的期望，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给了一个机会，而心魔也抓住了这个机会，但是最终的结果却并不在他们身上，心魔会产生的原因就是因为心有所执，他给一个机会最终的目的在于彻底消灭心魔。 心魔因执念而起，而执念的根源则是这场胜负的关键。他的执念因小石头而生。 ------小石头这一次我不勉强你，我把选择的机会给你，我接受这个赌局，如果最后留下的人不是我，那也是天命不在我，我愿赌服输。 石毅如是想到。 对于心魔来说，本尊越是消极，局面就对他越有利。更何况它的存在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心魔，在本尊修出仙气之后，他已经不再如当初一样受到那么多的限制。而今的他已经是实际意义上这个身体的主人之一了。各种功法秘诀都熟稔于心，只等将本尊的意识彻底湮灭，他就是这个身体唯一的意识。如此，他就是石毅，再不是心魔。 到了那个时候，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还能跑到哪里去呢？至于本尊所言的放弃，既然不是他说的，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之所求，从来就只有小石头一人。为此，他将不惜付出一切。 共存于一个身体内的两个意识，各有各的谋划，各有各的打算，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就是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否会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 …… 寒界，冰冷刺骨。 这是一片山脉，一座又一座山峰，恢宏而高大。每一座山峰都那么的巍峨，如同仙人静修之地，可惜太宁静……远远望去，这片山脉很奇特，各种不同颜色的植物，造就了无比瑰美的景色。 心魔牌石毅将这一切收入眼帘，根据本尊在小石头身上留下的印记，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闭上眼睛，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他似乎已经闻到了小石头身上的气息。他就在那里，就在那片山脉中的某一个地方。 …… 石毅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几乎没有办法维持着自己平静的表情。 ------石昊和清漪或者说月婵…… ------他们，他们…… ……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天塌地陷心死如灰也不足以形容。 可是这般感觉却在顷刻间被最浓郁的杀意所覆盖，似乎这样就可以将他的失态掩盖过去。 ------他忽然意识到，是他自己以爱之名将自己逼到了穷途末路。没有人逼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他的本心。所以现在这个局面怪的了谁呢？只能怪他自己，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哈哈……原来他石毅还有自作自受，作茧自缚的一天呀。这真是太好笑了……这么好笑的事，可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来呢？眼角出有濡湿的痕迹…… …… 本来势均力敌的两个意识，瞬间有了高下之分，心魔占据了上风。 心魔感受着本尊的痛不欲生，但是他却不能与本尊感同身受。对于他来说，眼前发生的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重视的那个人在啊！所以他的目光更多地停在那个人身上，至于多出来其他的人，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就一点儿感触也没有，其实他也很诧异，要知道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小石头的藏身之处。就是万万没想到一见面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冲击。 可是他的反应也很快，他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两个人都负了伤。 他看的很清楚，小石头身上有很多重封印，等闲人是解不开的，因为那封禁的手法非常特殊。而那个女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遭受到了重创， 那么他想要带走小石头，简直不要太容易。 心魔一点儿也不去考虑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想到便去做了，抬手拂袖，此地便混沌四溢。 小石头不愧是小石头，仓促间与心魔对了一掌，可此时遭受重创的小石头怎么可能是全盛时期的心魔对手。身体横飞出去，唇角溢出丝丝红痕，然后落在那早已等待好的怀抱里。 而另外一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无论是石毅还是心魔都没有怜香惜玉的爱好，一招一式毫不留情，眼见绝代仙子就要殒命------ “住手。”石昊大喝道。 心魔的动作虽然依旧是不管不顾，但是手下的力道却是轻了许多。但这一下依旧还是让人晕了过去。 “石毅，你这是想要做什么？”石昊暴怒。 心魔那双鲜红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他，眼波如水，无比温柔，但是他却吝啬的一个字也不说。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他。这里毕竟是小石头的闭关所在。他的那些友人们都不是好相与的，他必须立刻离开这儿，否则的话，他怕是不能如他所想的那样的带走小石头。 这样想着，心魔一手放在小石头的后颈处，微微一用力小石头就不情不愿的昏睡过去。 ------他不可能给他有逃脱的机会的。 他随即取出一件宽大的披风将小石头一裹，将人藏的严严实实的拢在怀里。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远方传来的波动，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他祭出一道破界符。虚空模糊，他将小石头打横抱起一头扎了进去。 …… 一片茫茫雪原中，心魔将闭目昏睡的小石头抱在怀里，仿若不知疲倦的向前走去。 天地浩大，惟余两人相互依存，这样的感觉让心魔有些上瘾。 彼时风狂雪舞，绵绵不绝，有晶莹雪花落在小石头身上，须臾化去，在他的发丝间凝成晶亮的水滴。 ------心魔完全摒弃了一切的修行中的手段，只当自己是个怀抱心爱之人的男人，再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重瞳者。 小石头被迫沉睡，安静无害的样子，简直要让心魔疼到心坎儿上去。 心魔看着怀中安静的人影，心底一片柔软，眼底一片靡软的笑意----- ------这一次，我抓住你了哟~ …… 第96章 强迫 白雪衬着橘红的日轮，色彩热烈非常，可日光微醺，映照天下，看起来是阳光明媚，可是在这样的雪原之上，阳光却没有一丝温度，反而是沁凉沁凉的。 心魔看着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眨眨眼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后会抱着自己心爱的人继续朝前走。 …… 他走了很久才到达目的地。但是他一点也不会觉得疲倦，因为他怀里抱着的就是他的全世界呀，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重要了。而且他就要快得偿所愿了。 巍峨壮阔的山脉，起伏无尽的山峰，形状各有狰狞，这里人迹罕至，鸟兽绝迹。 这是一片绝地，他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个地方的。他想他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将小石头连同他自己一起困在这里。 -----是的，困住小石头，同时也困住他自己。 他知道这是仙古，必须要以修行为主，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敌手干掉。 他知道三千州竞逐，天才争霸，这才是最真实与残酷的现状。 他知道不离开此地，时时都会有危险，会面临死亡。唯有超脱，唯有成为最强大的几人。他才有傲视一切的资本…… ……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就是不想这样去做。 他这一生只有两个目标。其一为小石头，其二是反客为主。 如今他是这副皮囊的主人，小石头安稳的昏睡在他的怀里。他的两个目标虽然没有完全达成，但是已经离完成不远了。所以尘世之外的那些纷纷扰扰，他又何必去理会。 ------本是世外客，何必扰红尘。 他啊，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其实就没有多少的雄心壮志。 所以进入这片绝地，困住小石头，也困住他自己。他是没打算再离开这里的。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对着心爱的人，直到天荒地老。 …… 心魔脚下不停，穿过一片连着一片的阵法，进入山腹，终于在一扇巨大的石门之前停了下来。门上雕刻的繁复的花纹，正中间是一幅巨大的巨兽图像，正面而立，一股蛮荒气息迎面扑来。 心魔从怀中取出两枚鲜红如血的珠子，轻轻送出，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两枚鲜红如血的珠子乖顺的落在巨兽的眼眶里，蒙蒙红色荧光闪烁，巨大的石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心魔抱着小石头，头也不回的一头了进去。在他身后缓缓合上的石门，那巨兽眉目间有细微的变化，只此一点细微差距，就叫巨兽变了恶形恶状，狰狞无比。 心魔对于这个地方很熟悉，穿过空旷的大殿，在狭长的通道里左拐右转，进入了一间宫室。 整间宫室由精致玲珑，剔透莹润冰玉堆砌而成，如沐初雪。 他将小石头小心翼翼的放在冰床上，目光温柔而怜爱地落在他的面庞之上。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手腕翻转，一柄流光溢彩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掌心，毫不犹豫的顺着手腕划了下去，鲜血直淌。然后就的鲜血在小石头身上画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做完这些心魔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不过片刻，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还不够保险，他的目光落在小石头腕间，那皮肉之下，血管里有鲜红的血液奔涌。 他动作小心，唯恐弄疼了他。用从小石头身上取出来的鲜血在他自己身上也会了一个相同的图案。 ------如此，你我双向抑制，可好！ ------有了这个，他就再也不怕小石头会逃跑了，因为他再也逃不掉了啊。 他啊，可是十足的魔头呢，怎么可能没有一些阴险诡秘的手段呢！ 心魔如果中带着欣赏的看着鲜血逐渐侵入彼此的身体。然后袍服一掀，在小石头身边坐下，手指轻轻的触碰他的脸颊，那力道之轻，仿佛连触碰他都带着疼意。 心魔仿若情不自禁一般压低身子，伏在小石头的身上，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他的额际…… 石昊醒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晶莹剔透的穹顶，仿若初雪生辉。在这满目洁白的世界中，唯一的亮色就是他身边的这个人，尤其是那双鲜红，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眸。 他知道他此刻的情况不太妙。但是他心里没有一丝害怕，是不是已经笃定他不会伤害他。 ------除此之外，他的心里或许还有一丝窃喜。他能感觉到他们上一次分别的时候石毅那决绝的态度，他似乎已经决定要放弃了，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捋清楚他到底对石毅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是那并不妨碍他在知道石毅要放弃的时候从心底生出的一丝怨恨。 ------又或许他在看到心魔的时候，心底升起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是的，石昊是能够分辨出两个人的不同，心魔似火，激情澎湃，熊熊燃烧，爆裂而不惜一切代价。石毅如暗涌，不动声色间吞噬一切，理智而又谨慎，知事不可为便退之。 在石昊怔忡的时候，一只骨节修长，线条苍劲的手带着一股温柔却不可抗拒的力度落在他的脸上。在他的耳畔有温和的声音响起。“醒了，要吃点东西吗？” 石昊眨眨眼，他在男人的手上闻到了一种尘世烟火气息，那是烤肉的味道。 他想起来了。 在他身后的是谁？又发生了些什么？ 他被心魔石毅抓走了，现在身处不知名地域。 石昊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果然一丝力气也无。除了月婵留在他身上的禁制之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禁制。这是他模模糊糊的隐约感觉到，心魔石毅在他身上留下的东西，或许不止有这些。 石昊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心魔石毅。 可是这一次心魔石毅没有再为他解释。见他不说话，便从背后单手揽着他，下颌亲密的放在他的肩上，发丝不时的调皮的随着他的呼吸在他的鼻子上面捣乱，心魔也不说话，仿佛在享受这难得的亲密时光。 ------这样的时光的确是来之不易呀，真的很难得。 时光仿佛一下子被拉得很长。石昊倔强的不同心魔石毅说话，开始的时候，心魔石毅还有耐心与他对峙，看看谁先败下阵来，可是时间久了，心魔石毅便越发受不得石昊的冷漠。 他以为小石头会很识时务的。可是他哪里知道，石昊就是笃定他不敢对他怎么样，所以才会如此放肆。 ------说到底石昊会有今天这个模样，一切都是他自己惯的呀。 再一次在小石头面前受了冷遇的心魔石毅低声笑了起来。 ------他可是魔啊，肆意妄为，嚣张任性，不管不顾，那不是他的天性吗？他为什么要压制？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难过？难道不应该想要的就去做吗？ 专情，从来只会煎熬自己。 依然有恃无恐的石昊根本就没有发现心魔石毅日渐深邃的目光。他依然在竭尽全力的去想办法破除自己身上的禁制。 所以，当他被心魔石毅压倒的那一刻，他是发懵的。 他此刻受制于人，竟是连反抗都不行。要知道他即便在全盛时期和石毅硬碰硬，胜负也不过在五五之数，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要和他决一死战的话，难道不会是自找死路吗？ ------虽然他很清楚心魔石毅是不会舍得让他受伤或者去死的！可是就这样任人欺辱，又让他怎能甘心？ “小石头，我才发现若是我想要做些什么的话，你根本就阻止不了我。可是我一直没有强求你，是因为我真的将你放在了心上。”心魔石毅笑着看着眼前人，眼前人是心上人啊。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实际上无论我如何做，我都不会等来你的心甘情愿的。既然这样，那么我为何还要粉饰太平？” 心魔石毅抬手为小石头理了理因为他莽撞的行为而凌乱散开的头发。 “我不想再等了，你在我手里，你是我的，我想要，你就不能拒绝。”心魔石毅的这句话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用力的迸出来的，听在石昊得耳朵里，犹如雷霆轰鸣。 他不是傻瓜，他自然听得出来心魔石毅那犹如磐石一般坚固不得转移的决心。 石昊固执的盯着心魔石毅看，可无论他怎么看，心魔石毅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他只能看着------ ------石毅像是着迷一样，慢慢地靠近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眼角。 那个吻无关□□，只是一种宣告。 ------向石昊宣告他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了。他被迫属于另一个人，另外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人，另外一个身体里流着和他相同的血脉的人。 石昊目光凶狠的盯着心魔石毅，欲择人而噬一般。他无法接受！他怎么可能接受？而心魔石毅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他。 而这种不敢置信在心魔石毅并指如剑划开他衣服的时候到达了顶点。布料宛若败絮，无声破开，心魔的手指轻轻的滑过石昊□□的皮肤，柔软的肌体瞬间紧绷。 石昊没有动。目光凶狠，只是眼底深处出现了一丝睡谁也无法察觉的哀恸。那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软弱。 心魔指尖一动，衣料委地，石昊身体上就再无寸缕覆盖，他倏地紧紧闭上的眼睛…… ------石毅，你怎么……怎么敢…… 一滴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滑落，没入鬓发间，再无踪迹可寻。 心魔缓缓却又坚定的靠向小石头，不容拒绝的亲吻一个一个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心魔低低地喟叹出声：“小石头啊……” 石昊却在这一声里，拼尽全力的狠狠地一口咬在心魔的肩上，而心魔却是刻意的卸下身体的防备，任他重重的一口，直咬地鲜血淋漓，犹如一朵开到荼靡的鲜红衰败的花。 第97章 得逞 心魔的肩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可是他毫不在意，连看一眼的欲望也无。他眼神专注的看着石昊，看似神色清明，但若是能探看到他眼底深处，就会发现那里写满迷醉。那里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顷刻间就点燃了燎原之火…… ------像这样正大光明的看着他，无惧他生气与否的感觉真好。 这是他从诞生以来，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人啊！ 真好，他终于将他握在了掌心里，这个人，是他的了！就是捆住了他翱翔九天的鹏翼，有点对他不起。可是这点些微的愧疚显然不足以压倒他要得到他的决心。 石昊目光冷冽，但除却了所有的情绪。目光是冷的，心也在逐渐冷却。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但若是给他机会选择，他绝对不要再与他相见。不相见便可不相欠，就不会再有纠缠。 紧紧地盯着他，目光没有须臾挪开过，他可以察觉到口中的腥甜，那是鲜血的味道。那是石毅的血的味道。原来他的血也是热的啊…… 看着小石头唇上那一抹鲜红的血渍，心魔石毅眼底有一抹情热逐渐升腾至沸腾，猛地低头攫取住小石头的唇，一手毫不客气的卡住他的脖子，强逼他把满口鲜血咽下去了。 这是一个充满了鲜血味道的吻，狂风暴雨，残忍暴戾。彼此的唇舌交缠到麻木，心魔尚且还不满足，恨不得就这样就着唇舌将整个人吞到肚子里去。 “你疯够了吗？”等到心魔终于放开石昊的时候，石昊是再也不能够忍受如此亲密的接触，手忙脚乱的想要推开他。 看似举止有失分寸，但他心中其实并不慌乱，因为心魔石毅已经图穷匕见，哪怕最坏也不过如此了。原来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啊。石昊闭了闭眼，事已至此，想东想西无用，慌乱也无用。他必须要让自己摆脱目前的境况，才能思量以后。 “小石头，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心魔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中较之以往的邪魅，而今却凭添无数嗜血。语调轻柔，听在石昊的耳朵里却好似染上了一股森然寒气。 心魔手下力道一吐，将那个不断想要远离他的人紧紧地辖制在自己的怀中。 ------其实对于他来说，小石头在他怀里，只要不冷待他，哪怕只是偶尔理他一下，他都会很高兴。 他从来就无意伤害他，他也并不想惹他难过。甚至他愿意耗费所有气力来让小石头开心，可是他也很清楚，当他将人强行带走之后，其实已经算是自断后路了，他和小石头之间再也无可挽回了。 他与本尊之间的约定，是本尊给他一个机会成全他的念想，可是他想要更多，比如和小石头长长久久相守。可是看小石头今日的反应，直像一柄利剑穿透了他的胸膛，凄风冷雨全部倒灌进来。将他所有的热忱通通吹了个东倒西歪。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委曲求全。这样想着心魔那双血红的眼眸中潜藏的一团的暗影愈见浓郁。 ------他告诫自己，他得温柔些，免得吓到小石头呢。 一个接着一个的轻吻落在小石头的面庞，像三月春天里的细雨。 ------只一下，轻轻地一下就好。他不是不想深吻，可是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碰上小石头，他的一切都开始溃不成军，他想要和小石头融为一体，这种过于深沉的渴望仿佛演变成了一种食欲，让他想要忘乎所以的将人都吞到肚子里去。所以他连深吻都不敢，就怕自己真的咬下去，破皮见骨，血肉模糊。他怎么舍得让他变这样？ 石昊的眉毛在一起，心魔石毅的碰触令他觉得奇怪。如此轻柔的触碰，仿佛他是冬日里第一片雪花，又或者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一抹流沙，小心翼翼，全是掩饰不住的珍重爱惜。 明明他道心稳固，明心见性，通透明晰，可是现在他心底却泛起一丝隐秘的感觉。石昊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开，可是心魔再也容不下他的抗拒。 ------他的心底有一丝隐隐约约却不明晰的不安。心魔石毅的举动仿佛触碰到了他心底那一根隐秘的弦，发出意义不明的警告。 总之，他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地对他说，危险，快逃，否则万劫不复。 “别动，我不想伤到你。”心魔的吻落在他的脖颈处，然后用唇叼住他脖颈处的软肉，说话时声音里带出的气音抚动了小石头的头发。 …… 他渴望拥有他，想的心都开始疼了！ 随着心魔的吻越来越激烈。石昊也终于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些什么了。他的眼底终于染上了一丝惧意。仅仅只是一丝，也被心魔窥探到了。 “石毅，不死不休。”石昊当然知道反抗无效，所以他也不去做无用功。但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都会牢牢的记在心上。 “小石头，你不明白，只要你在，生与死，我又怎么会畏惧。”心魔畅快的笑道。 他凑近小石头，鼻子靠着鼻子，呼吸相近，两双眼睛对视着，一双眼眸寒冰凛冽，一双眼眸情火澎湃。谁也不肯先移开，仿佛谁先移开就输了一样。 就这样对视良久，笑意率先在心魔眼里晕开。 一个吻，一个落在石昊眼睛上的吻。 这个夜晚很长很长 看着小石头，心魔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心里升腾些的是满满涨涨的幸福感。 怀中是他渴慕已久，心心念念的人。睡着了之后犹如天真赤子，但是此刻小石头的眉毛微微蹙起，仿佛有什么可恼的事情跑到了他梦中闹腾，让他不得安睡。心魔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心浅浅的痕迹，那骨节修长，苍劲有力，指尖削若葱白的手指才刚刚碰触到他的眉心，就察觉到小石头的身子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这未必不是小石头对他的排斥，心魔脸上欢喜的表情一顿，那种由衷的喜意就一点一点散去。 ------他啊，喜欢小石头到快喜欢的疯了。这天地间无一不可相负，唯有一人除外。他就是负尽天下人，也不肯负他的。可是他很清楚，这份相思意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回应。不论是他还是本尊。若非如此，本尊今时今日也不会还在识海沉睡。 那一天的事情于他来说，他不在意。可是对本尊来说，冲击力足够强劲。本尊有多么高傲，他怎会不清楚，小石头当着他的面和别人纠缠在一起，无论这个别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接受不了，本尊是个专情的人，无论他的心思如何深沉，对上他爱上的那个人，他是一点赢面都没有，因为小石头不爱他，任何理由在这个前提下，都是以卵击石。 无怪乎，本尊被打击到怀疑人生。可是他不一样，小石头才是他唯一的想要，至于其他的让他看不顺眼的，不喜欢的统统杀掉好了，反正也不重要。 他怀着复杂的心思开始打量心上人。心魔的目光逡巡落在小石头的脸上，那双最动人心魄的眼眸此刻闭阖着，不肯让人窥见其中的万千风华。 …… “滚！”石昊目光发直，他已经无力思考，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但躺在他身侧的那个人有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他的手顺着脊背往下抚触，一下一下的轻柔的抚慰他，动作间是掩饰不住的温柔。可这个人是他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 ------世事难以预料，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的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石毅，石毅…… ------若我能脱困…… 想到这里，眉心一蹙，石昊忽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第98章 隐患 “噗！”心魔盘膝坐在冰床上调息，却不想…… ------意外来的就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他当初答应本尊的时候，他就该想到这一天的，他早该想到的…… 心魔面不改色的将嘴边的一丝血渍擦去，本尊果然不是那么好算计的，就算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也不简单。这不立时就回敬了他一个大礼包------ ------他的神魂本源居然被撼动了。 神魂本源为他存在的根源。 不过他却无所谓。他既然敢做，自然就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只是现在的话，走到了这个地步，他或许得将计划提前了。 没有谁愿意坐以待毙，不论是他还是本尊，都在竭力为自己增加赢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好的！ 心魔微微低垂下眼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石毅负手而立，神色间一片冷漠，周身气息锋锐的仿佛能刺破阻挡在他眼前的一切。 他纵然身困识海，可也并不是无知无觉，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很清楚。他就是这样，他才更加不能够原谅。 囚困小石头，封禁他的功力，石毅不能够否认在看到小石头能够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他的心中是有一丝窃喜的，因为他的心底也曾升起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他却不敢再付诸实践了，毕竟他已经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他在有关小石头的事情上变得非常的优柔寡断；然后这样的窃喜在看到心魔强迫小石头的时候就全部的演变成了愤怒，他怎么敢……怎么敢那么对待小石头…… 石毅闭了闭眼睛，他已经不敢再去回想当时小石头的神情，那双眼眸写满了深厚的恨意以及尖锐的杀意，每一分，每一厘，都变成了刮骨钢刀然后在刻在他的心上，他的心饱受凌迟，已经血肉模糊。 ------没有人会知道他是如何心痛。 心魔，石毅在心底咀嚼着这两个字，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满心的嫉妒难言。 他知道嫉妒的嘴脸很难看，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有什么办法。 是的，他疯狂的嫉妒心魔，也疯狂的憎恨他。 他和心魔，二存其一，不死不休…… “小石头，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心魔脸上的笑意漫不经心，眼里的笑意浮在表面，不达眼底。 ------他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肆无忌惮。他想做什么就要去做，就像他一直很喜欢小石头，而不喜欢本尊，所以他一直使足了劲儿都给本尊添堵，所以他在对付本尊这件事情上一点儿也不手软。 可是没有办法，他是心魔，本尊在先天上就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本尊的脾气秉性也不好。他既然做出了强迫小石头的事情，就不会再奢望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本来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立场就对立，只有你死我活。再不会有第三种选择。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他还是要早做打算。小石头一直是本尊心上的一道疤痕。那怕不去碰它也一直横亘在那个地方，那是碰一碰的话就痛不欲生。这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这个事实。事关生死存亡，也不要说他卑鄙。 “什么样的交易？”这是在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这么多天以来，小石头和心魔说的第一句话。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尝试着解开自己身体上的禁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他猜测是心魔石毅的特殊的手法。 他受制于人，失去了主动权。而当心魔主动提出交易的时候，那么主动权到底归属于谁就有待商榷了。 心魔石毅这么些天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他一直不去理会。如今他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自然会有商讨的余地。 ------有商讨的余地就好，也许他还可以拿回一部分主动权。只要他的手里掌握了一部分主动权，那么他也就不会像如今这样狼狈了。只要他能够大难不死，逃出生天，那么他必然会有所回报。 这样想着的石昊，心里都是暗藏毒火，而这股火焰熊熊燃烧让他日夜不得安宁。也许在这其中还有一股几乎可以忽略不记的伤心和失望。 要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这简直是挑战了他接受的极限。 要知道他对心魔石毅做出的判断从来都就没有准确过。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猜测。终归有一日，图穷匕现，他会看的见本真的。 “稍微对我好一点。”心魔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如何的庄重，嬉笑戏谑，可是心底却有一点期望，他自己很清楚，若是让小石头自己选择的话，必然是想要除之而后快。 他想他很快就会与本尊有一个了断，不知结局如何，所以这会儿能高兴一点也是好的。虽然不会持续太久。 “那么，你能给我什么？”一场交易自然是要双方都满意的报酬才能达成，石昊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一天解开一道禁制，如何？”心魔试探般的说道。心魔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方式能够打动他，不过以己度人，他想若是他和小石头易地而处，想必会更喜欢自由吧！就是好可惜，他不能给他，让他得逞所愿，不过没关系，他也不介意让他达成一个小小的目标。。 “成交。”石昊没有想到心魔石毅竟然会开出这样的条件。顿时眼前一亮，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能够逃出去的希望。 “外面的天气很好，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吗？”心魔将小石头的表情收入眼中，唇边不自觉也扬起一抹浅淡的微笑。好心情也是可以感染到别人的。 “好。”石昊很轻松的就应承了，话语间不见一丝一毫的勉强。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了。他也很想知道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总之能出去也是一件好事。 心魔眼中笑意盎然，他很开心，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 心魔很自然的牵起石昊的手，带着他离开这间已经限制他自由的宫殿。 是他被控制以来第一次离开这间宫殿。石昊很用心的在观察这路上的一切。他总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一切他会用的上。 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除了在石毅的事情上。 心魔忽然停下脚步，取出一件狐裘，细心地为小石头披上，其实无论是他还是小石头，他们的修为已经臻至化境，无惧冷暖，不畏寒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小石头的身上有诸多禁制。他很怕自己不能将他照顾好，若是本尊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不会有此顾虑。虽然本尊不怎么会说话，可是他在对待小石头上从来都是默默地照料周全的。他历来随性惯了，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心魔牵着小石头的时候，一路走到一处山崖上。 “你看，很漂亮，对吧？”心魔抬手指给他看，略带得意地对他说道。 抬望眼，满目洁白。山川大地皆被白雪笼罩。 “是很漂亮。”石昊随口敷衍道。“可惜无繁花似锦。” 他的目光落在山川大地的走势之上。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如何逃脱的路线，可惜成功率不高。 心魔本来献宝似的欢欣喜悦之意，一下子堵在心口，所有的喜悦都淡了下来。所有的话语都留在了心里。 心魔看着小石头的侧颜，肌如莹玉，那股子郁闷消散不见。 ------虽然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一两天还是有的。既然他想要看花，他便如他所愿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高兴。 自从上一次心魔带他出去之后，心魔就每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搞什么鬼。幸好他还算守诺，每天解开一道禁制。很快他就摸清楚了，心魔石毅出去的规律。既然他不在随时随地无时不刻的看着他。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他已经将这座地宫摸的出不多了。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必然不会受制于此。 你要说心魔他知道这些吗？那必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些都是他有意无意放纵的结果。 ------都说有因必有果。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这些会酿成什么样的果。酸甜苦辣，无论是什么味道的，他的心甘情愿的吞下。 这一天，心魔将石昊带到了上一次看山的地方。石昊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样，静静地看着他。 心魔随手不知道扔出了什么东西，冰雪乍破，一大片一大片的寒池灵荷盛放，铺天盖地，甚为壮观。 ------雪白的原野上一支支擎着焰火般耀目的花朵。 他不知道心魔做了什么，让本不适合在此生长的寒池灵荷在雪原中盛开。可是这无疑花费了他许多心思…… “上一次你说可惜无繁花似锦。那么现在呢？你喜欢吗？”心魔话语温柔，倾尽了他此生的全部。 石昊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很漂亮，我很喜欢。” 不可否认，这份心意很珍贵，很难得，他也不是不动容的。但是他也不能就此说服自己不恨他。 ------此恨绵绵无绝期。 人心总是这么复杂，连他也不能免俗。 “你喜欢就好。”心魔笑道。 只要他喜欢，那么他的付出就是有价值的。 心魔抬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桌两凳，灵果佳酿。 “请！”心魔拉着他的手，让他入座。 …… 第99章 醉酒 心魔准备的酒，自然绝非凡俗。 此时两人对酌，不多时，几杯酒下肚，心魔就感觉酒意上涌，开始有些头晕目眩，他此刻醉颜坨红，那双眼睛也不似起初那样清明。 石昊看的分明，觉得好笑，想着：心魔石毅分明不善饮酒，却偏偏拿了最烈的酒过来，这是想要灌醉他呢，还是想要灌醉他自己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谁也不知道。不过这样想着的石昊却是抬手，又是一杯酒下肚，砸了咂嘴，暗叹道‘好酒’。他自来颇好杯中之物，酒量已然练出来了，这会儿依然清醒无比。 心魔此时邀他品酒，其实并没有什么企图，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合该有酒助兴。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没多大酒量，现在他已经微醺，而小石头却依旧清明。不过没关系，是他的话，怎么样都没关系。 现在要做些什么呢？心魔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他感觉就觉得脑袋好像不够用了。 ------好了，他找到了要做什么了。 心魔眼睛一亮，从袖间取出一支短笛，放置在唇边，一时间，天地皆寂，惟余笛音入耳。 那笛声里全是欢欣喜悦…… ------他心里已经快活的要飞起来了！ 茫茫雪原，灵荷独绽，雪花飘飞。那背对着石昊的人吹响了一支新曲，奏的是心音。 心魔全心全意的投入了进去，仿佛演奏好这首笛曲，是他目前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可事实上，他哪里会吹什么笛曲，虽然本尊会，而且吹的还很好，可那并不代表他也会呀！他嘛！不过是随性所起，随心而至。笛音里全是他的心事。 石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气息寒凛中透着温柔，所有的纵情肆意，张狂邪佞都通通消失不见。他从来不觉得温柔这样的字眼会和眼前这个人搭上边。可是此刻看着临崖奏笛的人，听着笛曲，忽然就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他竟然会觉得那个人风采绝世，无与伦比。 ------果然是醉了吧。这样想着，石昊手中的酒杯却没有停下，仰头，倒酒，没有来得及咽下的酒液从唇齿间流出…… 等心魔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见伏倒在桌上的小石头。 他忽然想要看看他，想要离他近些，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心魔慢慢走到小石头身边，袍服一掀，在他旁边蹲下。静静的瞧着他，眼里有潺潺地光芒在流淌…… 过了良久，发现小石头没有醒来的征兆。心魔才轻轻地伸手把小石头的手握住。 若是心魔足够清醒的话就能发现，被他握住手的那个人眼睫在颤动。 “若是早知今日，你会成为我的劫数，我只愿我们从来没有遇见，也从未相识。”心魔声音很低。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桩桩件件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他对小石头的，也有小石头对他的…… “这样，我不会为你带来伤痛，你不会叫我难过。”他是真的认真思考过这种可能。那样的话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小石头不会失去他的至尊骨，石毅也就不会滋生心魔，他们会各自成长，辉煌而耀眼，然后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永不相交。又或者在将来的某一天，遇见，眸光会有一瞬间的交错，然后又很快挪开…… 可惜的是，如果永远只是如果，而不是结果。所以他们依然在紧紧纠缠，因些情爱小事入了迷障。 “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因你而生，也因你而来。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就是石毅的心魔，可是你想过吗，石毅的心魔为什么会这样执着于你？”心魔低头，在小石头的手背上轻轻的烙印下一个吻。 有的人一生千姿百态，有的人却从一开始就苍白一片。小石头是前者，石毅是后者。石毅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却也渴望拥有一缕色彩，一念起而执迷不悟。 “其实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知道就好了。多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凝成永恒。”这样是不是也就永远在一起了。 “小石头，把你带到这里了并不是我深信你不可能走脱。我知道我可能困不住你，可我还是想试试，万一要是成功了呢！”若说一开始他是怒火攻心，所以才把人劫走，可是后来就不是了…… “可是看见你这么不快乐，我有时候又想干脆直接将出去的令牌送给你算了，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是没有你的话，我又怎么高兴的起来？ “可是我又怎么能甘心呢！你是那样的厌恶我们，不论是本尊，还是我。我就想我一定要你深刻的记住我，不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是的，不甘心。 “小石头，你是我最好的遇见。”是最好的，就世间的人有千千万万，被他放在心上的就是最好的。 …… 石昊目光复杂的看着握着他的手兀自睡去的人…… 自从那天之后，心魔明显能够感受到小石头对他的态度更加的柔和，顺从，却也更加的疏离，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找不到原因，所以只能束手无策。 其实他也知道，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小石头若是没有一点点改变，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一下子变得太多，让他再也抓不到脉络，真的让他有些无计可施。 他想，小石头肯定是因为他困住了他而不高兴。没有谁愿意做另外一个人的囚徒。何况是骄傲如小石头呢！ 可是心魔觉得关于这一点，他是绝无可能妥协的。而且他也很无辜好吗？ 他有一种很病态的想法就是：他因小石头而生，那小石头就应该为他负责，所以，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能全怪他啊！ 其实这些他也就能想想罢了，他很清楚，小石头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他们彼此都这样倔强，没有服软的可能，只能针锋相对。 想到这里，心魔忽然心底激荡的情绪就和缓了几分，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啊，哪怕是不死不休，只要他的眼睛里只有他，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是很好的。 可是现在这和平的假象，他们还都在维持着，那么他也愿意讨小石头的欢心，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讨小时的欢心呢？既然不能放了他，那就只能另择他途。 他们都是修行之人，那么也许功法，宝术，法诀之类的也会让他高兴一点点。那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反而好办了许多。 石昊也开始有计划的试探心魔的底线。他必然是要离开这里的，无论如何。他已经知道在心魔的身上有一块令牌能够令他平安无事的离开这里。不过他知道要想取得那个令牌，必然不太容易。 如此两人倒是相安无事。石昊也心平气和的安分了下来，在等待时机。他最近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心魔似乎受了极其严重的伤。每日里除了腻歪纠缠他的时间之外，都在闭关疗伤。 但是他说的话从来都算数，随着每日一道禁制的解开，他也不算完全的受制于人了，怎么说他现在也有足够的把握能够离开这座宫殿了。只是，他怕是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此时心魔必然是在闭关。 石昊 抓紧时间盘膝而坐，调息自身状态，以便去冲击下一道禁制。 似乎是听见了殿外传来的脚步声，石昊将双腿伸平，半靠在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枚石刻放在手心里参详。 这并不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时刻，而是内蕴一道剑诀。此剑诀，剑气纵横，所向披靡。 那像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全部都是心魔送过来的。他看的分明，这是在讨好他呢？还是在资敌？ 总之，不管他是个什么态度，的确送了很多好东西给他。只是他最想要的自由，心魔石毅却怎么也不肯成全。而这无疑就让他更加恨他了。他想要的不肯给，他不那么想要的却给了一大堆。 心魔推开殿宇的大门，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什么复杂而又深邃的东西沉了下去。 有时候人越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越是得不到什么，就好像是手心里的流沙，越是想要握紧，它从指缝里就流失的越快。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闭关吗？”石昊神色冷淡的说道。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落在心魔石毅身上，似乎手心里的那块石刻已经吸引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让他再也看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突然想你了，就过来看看。”心魔也一点儿也不介意小石头的态度，施施然的走到他的身旁，在他旁边站定，静静地看着他，专注而入迷。 石昊只当没有听见他在说些什么，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他不理他，他很快就自觉地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心魔如此乖觉，也是他能够接受待在这里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会想起我。”心魔的手轻轻的落在小石头的肩上，尤其注意到没有让他感到一丝不适。 “你觉得呢？”石昊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愣住了，顿了一下，抬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他反问道。 心魔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一下被冻僵了，可是他还是努力的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意。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把这个问题说出口，因为他根本就得不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是自找的难堪。 他闭关的时候，忽然心底升起了一抹极其不好预感，然后以小石头为锚点窥视了命运。 ------不是他不想要窥视自己的命运，可是预知者从来就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命运。所以他选择了能够影响他至深的人为锚点。 但是他看到的命运却对他不那么友好。 他一直在强调自己绝不信命，可实际上他对自己窥视到的命运深信不疑。 他是心魔，一直以来都被压制，若不是小石头的决绝再一次勾动了本尊的心底的阴霾，他也不会有机会出没。 可是心魔就是心魔，一个身体至多只能存在一个意识，本尊比他更有优势。 心魔在先天上就比不上本尊，哪怕他与寻常意义上的心魔有所不同，可心魔终究还是心魔，本身立身就有问题。 心魔忽地笑了，笑意不甚分明。 他忽然想到，到了最后的最后，不论是他，还是本尊，都没有办法留住小石头。 这可真是无与伦比的悲哀呢！ 有时候穷尽所有心力也无法得到心中挚爱，可是谁说一定要得到才甘心呢？更何况他已经切身实地的实践了一把什么叫‘做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无疑叫小石头恨毒了他，甚至说出了不死不休之言。可是于他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地方。 没有后悔，却有遗憾，可惜此生怕是没有补全的机会了。 琉光鎏金瑞兽香炉里升起轻烟袅袅。心魔的面孔在烟雾中逐渐模糊，石昊毫无知觉地陷入了困睡之中。 心魔看着小石头平静的睡颜，心想：他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最乖巧。 第100章 厮杀 心魔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小石头的脸。将那些凌乱的披散在他面庞上的头发捋至脑后。 将人打横抱起，小心地安置在床上。他握住他的手在床边坐下。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是那么的专注，仿佛，有这一眼就没了以后。 没有人不想活着，他这样的就更加想要活的肆意。但是…… 良久之后，心魔将一块青铜令牌取出，轻轻地放置在小石头的掌心里。 ------想要离开这里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通过这块青铜令牌。而现在他主动将离去的钥匙送到了他手里。 如果最终结果是我没有胜出，那么自由还给你。心魔心底暗暗的想到。 他很清楚，不论是他还是本尊都不会舍得伤害他。所以不管小石头面对的是哪一个石毅，都不会收到伤害。要知道他在见到小石头受伤的时候都恨不能以身相替。更何况是将小石头囚禁起来，这样完全折断他翱翔天际的翅膀的事，所以囚禁的确是真的囚禁，却不是小石头所以为的那样。从一开始，这个囚笼就是为他自己量身定做的，而小石头不过是这里的过客而已，他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要将他留下来。虽然这样的念头，经常充斥着他的脑海，可就是因为这样，他的这番心思才完全瞒过了本尊。 ------小石头，你看让你难过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就是本尊那么难缠的人都被我算计到了，我厉害吧？ ------你再等等，我做完了最后一件事，就会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这样的话，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很抱歉，因为我最后的任性放纵让你伤心难过，不过很快就会有一个了结…… 心魔笑着，笑意不达眼底却仿若深邃古河一般寒冷。可是当他的目光移到小石头的身上的时候，充满了化不开的柔情。轻轻地在小石头的头上落下一吻。不含丝毫别的意味，唯有他心中最真挚的祝福，祝愿他所爱的人，自此以后，顺遂如意，前行路上，高歌猛进，得成大道，仙途永享。 即便他再舍不得这个人，可是他已经不能够再停留，身不由己。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比如说如何去应付那已经有所察觉的本尊…… 心魔将闭关的地方放在了他和小石头一起喝酒赏花的山腹之中。 说是闭关，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小石头找到，小石头身上的禁制他已经替他全部都解开了，只要他醒来，就又是巅峰状态下横扫天下的小石了。 凭他对小石头做的那件事，他敢肯定小石头想生吞活剥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是啊，他死在谁的手里都可以。唯独不能死在小石头的手里。所以，趁他现在还昏睡着，得赶紧找地方藏好了。 …… “你回来了！”石毅看着回到识海中的心魔，淡淡的说道。 可是，谁又会想到仅仅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中蕴含着多么浓重的杀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自觉心思深沉的自己竟会被心魔给摆了一道。本来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可是看到心魔如此急着动手，反倒是让他肯定他自己的猜测。原来……是真的。 他以为他们喜欢小石头的心都是真的，那么目标自然是一样的。可是没有想到心魔尽然恨他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就是不计代价，到了宁愿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地步。 是了，心魔他原不是真的心魔啊！他最初产生的根源，就来源于石毅对石昊那份最纯真美好的情感，和他亲手分离出去的那部分雀阴。 ------三魂七魄之雀阴，别名又称情魄。 果然出来混的，终归是要还的。而今他终于遭到了反噬。不过没关系，这点程度的反噬他还是承受得起…… “嗯，我回来了！”心魔像是没有听出本尊话语中的危险一样。 只听本尊的这一句话，他就知道本尊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直都知道，论算计谋略的话，他是比不过本尊的。可这一局分明是他执黑先行，占据了先机。可本尊竟然能够这么快的反应过来，实在是超乎他的意料。 不过没关系，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知道或者还是不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这是打算认输么？”石毅抬手拂袖，原是惊涛骇浪的场景瞬间改换，变得一片雪白，苍苍茫茫。 此刻他心中的杀意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透体而出。 这一刻，他们互为敌寇，至死方休。 “若你换成我，你愿意认输吗？”心魔冷笑道。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认输呢？不试一试，他怎么会甘心。 又或者到了这个时候，赢与输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若是赢了，他此生也不会再见小石头了，那么与死何异； 若他输了，那就拼上全部，也要来个玉石俱焚。 终究是他看不得小石头难过的，若是他自己变成了这难过的源头，那自然也是不能放过的呀！ “自然不会。”石毅神色冰冷，漠然如霜雪，在知道他本性的人面前，不需要有任何遮掩。 其实说起来，他们两个最终的愿望都是一致的。但是他们从来都不认同彼此的存在，所以才有了今日针锋相对，胜负生死。 “看来你是不肯退让了。”心魔话语一转，语气温柔的说道，可心底的杀机已然升腾。 “说得好像你就会退让一样。”石毅冷嘲，装什么大尾巴狼。谁还不知道谁？ “那说不得也就只好动手了。”心魔抬手，一朵鲜红的似乎要滴血一样的花就出现在他的手上，轻轻地放在鼻翼间，仿佛能够嗅到它的芬芳一样。“你说我们两个是能够笑到最后？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好大的口气。”石毅低垂眼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四目相对，两双相似的眼眸，但有相似的杀意。此刻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再也不必说什么，一切的话语都已说完。 识海深处，蓦然变得暗沉起来，这苍茫雪原也变得不那么明亮，一道惊雷闪电划破长空，大雨顷刻间，瓢泼而至。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电感应，两个人居然同时动了，一招一式间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暴雨冲刷着雪原，暗沉的天光变成夜幕，漆黑一片，不可视物。 就在刚才短暂的交手中，两个人对彼此的实力都有了一个初步的评估。 ------他们果然不愧为一个枝头上面的两朵花。即便以不同的方式在生长，可这样也抹灭不了他们本源相同的事实。但…… “你若只有这些本事，那你就可以消失了。”石毅话语漠然。纵然相似，可是他才是身体的主人，他才是从最初就一直存在的那一个。 “放马过来就是。”心魔冷笑。以为凭借这些话就能够动摇他的心智吗？真是太天真了。要是他能够那么轻易地被动摇，那么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对决了。本尊猜错了一点，那就是生与死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差别。这才是他敢于拼命的原因。 …… 石毅从未小觑过心魔，因为他了解自己。纵然心魔是作为被他分出去的那一部分，可是那自由攀爬，肆意生长的藤蔓有着无可比拟的蓬勃生命力。 他在成长的同时，心魔也在积蓄养分，以期有朝一日，重见天日。 识海中的战斗残酷异常，这是一场无解的战斗，谁也不肯停下，谁也不肯妥协，至此两团本来耀眼至极的神魂，现在只余一层薄薄的的一层光亮，区别只在于一团凝练，一团稀薄…… 石昊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通体舒畅，稍微感受了一下就知道，身体里的禁制已经全部祛除。伸手握拳，指节鸣动，他此刻已经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了。 抬眸随意的扫视了一眼，他就知道心魔石毅已经来过了。 其实这段时间，心魔将他照顾的非常好，可是这种照顾却是依照他自己的心意，完全没有他的想法。就好像他只是他手中的一个玩偶，因为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都不可得的玩偶，所以一朝到手，就完全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至于玩偶的心情，有何好顾虑的呢？ 既是这样，又叫他如何不恨？…… 将心魔石毅放进他手心的东西举到眼前一看，就已经明白这个令牌就是心魔石毅曾经说过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信物。 他曾说过想要离开这里就只有通过这个令牌。而这个令牌仅此只有一块。可是如今这块令牌在他的手中。 ------心魔石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的确是要离开，可是却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离开，他与石毅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怎能就这样离去呢？ 更何况他既然已经恢复，那么些令牌于他来说，意义也不大。 -------这不得不说心魔又一次的预料失误。在他的设想中，小石头被他困在这里许久，应该会更担心他的那些同伴们，如此一来，他必然会立刻离开。可是现在…… 没有人能够完全掌控另外一个人，除非那个人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对另一个人摊开。可是，石毅寻不到，石昊更是绝无可能，因此有些事情的发生也就是必然的了…… …… 第101章 一剑 石昊出现的时机很巧妙。但是这个时机是对他来说。因为这个时候的石毅的确是很虚弱的。 而对于石毅来说，在这个时候，看见小石头的出现简直是糟糕透了。因为他心底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刻他的形象绝对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狼狈，更叫他不甘的是他此刻的状态，因为实在是太差了。识海中他与心魔在激烈对战，以生死论输赢。可是他却也不得不分出几分心神来面对小石头。 ------这样一来，本来已经落入下风的心魔居然重振旗鼓和他战了个不相上下。心魔并没有因为石昊的到来，就停下自己的攻势，反而更加猛烈。 他从来都是如此深爱着小石头，也从来都深恨着本尊。其实如此，他又怎么会罢手。 …… 石昊从来没有想过会看见这么狼狈的石毅。他盘膝而坐，眼神黯淡，仿佛带着一种久战的疲惫，唇畔有血迹蜿蜒而下，看见他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石毅的眼睛变得明亮了不少。 石毅看见小石头的那一刹那本来是开心的。可是下一秒他就想起了心魔对小石头做了些什么，那些事……石毅狠狠地闭了闭眼，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 石毅看着面无表情的石昊，彼此间的距离并不远，不过几步而已，可是他们的心却仿佛横亘了千山万水，满天星辰，亿万斯年。 这个认知无疑使他深感绝望，虽然说他有过放弃的想法，但那个人依然一出现就能吸引到他的全部注意力，让他的心为之欢欣雀跃，或是难过悲伤。 他知道心魔对小石头做的事，那是绝对不会被原谅的。他也猜到了小石头现在找来是为了什么…… 如果连小石头的到来都在心魔的算计中的话，他也不得不认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想不到心魔难得计算了一回，就直接将他拉入了深渊。 想到这里，石毅竟然笑了起来，笑意潺潺，仿若三月春天林间之流水。 ------如果这就是结局，让他怎么甘心？ 石昊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眸，依旧是那样黑白分明，清澈通透。只是让里面已经多了一些他不喜欢的东西。比如说憎恨，还有杀意。 ------原来他来此的目的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啊。 他是来杀人的。 ------杀谁呢？ ------当然是我！ 即便是想着这样的事情。石毅脸上的笑意依然不减。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常常爱笑的人。他时常是冷漠的，尖锐的，有十足距离感的人。可是面对小石头的时候，心不由自主。 他今生今世几近全部的情感都给了这个人，可是他却不屑一顾。从未对他的感情认真。 便是此刻知道他为何而来，也依然止不住想要微笑。即便他此行的目的是想要他的命。 ……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石毅不再留手，拼着两败俱伤，也想重创心魔。 “我们谁也不要想着逃。”心魔怎么会不知道本尊的想法，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石毅的人就是他了。 生与死对于他来说意义都不大。不过若是死在小石头的手上他倒是心甘情愿。 “哼！”石毅没有再说话，出手更加不容情，即便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那也是他自己。 …… 而看着石毅这般表现的石昊，神色更冷了。他能够感觉到现在的石毅非常虚弱。虚弱到他随时都可以出手杀了他。可他------ ------不信他。 石昊慢悠悠的踱步到石毅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他实在看不出石毅做戏的痕迹，可是这不妨碍他以最坏的方向去揣测他。 每一次他都骗他。而他每一次也居然还会上当。这都可笑啊。 石昊目光一凝，双手在石毅的身上齐点。等到他在他身上留下了足够多的禁制之后才住手。 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石毅就静静的看着。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吗？ 他的小石头哪里会愿意承受如此强迫？当时他就说过，不死不休。如今，是不是就应该到了兑现的时候？ ------以他的鲜血去洗刷他的屈辱。 好像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空荡荡的空间里，无比寂静。 沉默良久。石昊身上的气息终于有了变化，就好像一座始终熊熊燃烧的火山终于不再沉默了一样，这一刻他的气息无比的爆烈，有那么一点遇神弑神，遇佛杀佛的感觉。 石毅以为他到了这一刻依然能够保持平静。可事实上他发现他高估自己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平静面孔下那颗心脏的剧烈跳动，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看似镇定的表面下，连身体都在颤动。这并不是因为他在害怕，而是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心底翻涌，那种感觉来得太过强烈，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石昊有些疑惑自己居然真的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制住了他。可是他并没有多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自从那天之后，他心底的杀意就一直在翻涌。而之后心魔所做的那些温柔的点点滴滴，他说过的那些话语，不但没有将他心底的杀意一点一点抹去，反而，就像在火上面浇了油一样让他心底的杀意更加强烈。 ------因为那每一点每一滴。无不在提醒他自己的无能为力和受制于人。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重临巅峰的时候，他想一定要将石毅千刀万剐，叫他痛不欲生，才能勉强抚平他心底自那天以后生出的嗜血的叫嚣。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看见石毅倒在他的脚下。他反而茫然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可石昊到底是石昊。茫然失措，也不过一瞬。 他的确没有那么狠绝，做不到将石毅千刀万剐，可也绝对没有想过就如此放过他。 石昊静静地和石毅对视着，对峙着。就是这个人，在他还幼弱的时候，改写了他一生的命运，叫他不得不承受至亲分离，艰难求生的苦痛。可也是这个人，一路向前，叫他只能追赶仰望，激励他不断前行。还是这个人，突然出现，带着暧昧前来，扶他，助他，然后又一次欺骗了他，一夜之间，将那样的奇耻大辱强加于身…… 此刻，两两对望，他才是胜券在握的那个人。 他此刻心中燃着一团奇诡的火焰，时刻炙烤着他的心脏。 ------人其实太容易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和相信的，哪怕那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这一天，石昊只出了一剑，无比快而狠绝的一剑。那是无比耀眼的锋芒，一往无前。 持剑的手一如既往的稳。 剑是绝世无双的剑。 人是绝世无双的人。 这样的一人一剑，合该是世上最犀利的存在。 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美丽的一剑，如果不是刺在自己的身上的话，石毅相信他会更加的惊叹…… 石毅脸上淡淡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散去，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一剑刺在了石毅的心上，刺透了他的心脏，从胸口刺入，从后背透出。 石毅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点不舍，他忽然用力的抓住了石昊握着剑柄的手，即便这一下让剑入的更深，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执着的望着石昊，想要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眼睛里看出来，怕只一点点动容。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不死心。 他问他：“小石头，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过我？” 石昊静默，从石毅胸口涌出的鲜血，顺着剑身浸湿了他握住剑柄的手，温热濡湿，让他由衷的感觉不舒服。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扳开了石毅紧握的手，然后用力的抽出了刺透石毅身体的剑。 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的缘故，鲜血喷溅开来的时候，有零星的血迹溅到了他的脸上，黏腻的触感，腥甜的气味，一下子包裹住了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他用拇指擦去了脸上的血，却莫名的想要尝一尝那血的滋味儿…… …… 很久以后，久远的已经再也不计时间的时候。石毅回忆起那一天的场景，感受最深的依然是冷，仿佛要将灵魂都一并冻结一般的冷。 那一天，他狼狈的躺在冰冷的地上，鲜血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顺着伤口流出……他目光哀戚的望着小石头的背影远去。终于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说那个人的心里其实是有他的。 有时候谎言说的次数多了。那么谎言也就变成真的了。就像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小石头心里是有他的。久而久之，这个认知也就变成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变不成真的。而当假相在他面前被戳破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他想是时候该放弃了。 说一句再见。 道一声珍重。 从此，再不相恋…… …… 第102章 斩情 石毅原以为自己会那样死去，静静地，无人知晓的，毕竟这里可是心魔特意准备的地方，当的上一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除了已经离开的小石头和他自己，再不会有什么旁的人了。他遭受了如此重创，已经再无多余的气力去做些什么别的事情了。心魔所痛恨他给小石头带去的种种苦难，自此之后，再无可能。他的确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可是没想到他还有醒过来的一天…… 睁开眼，入目处，坚冰似牢。他就躺在冰冷的冰面上，那冰已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流出身体的鲜血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温度，变得冰冷。穹顶之上是心魔镶嵌用来照明的明珠，那光也是冷的…… 他定定的看着散着冷光的明珠，良久，石毅抬手遮住眼睛，放声大笑…… 小石头之于他，就如同这颗明珠一样。曾经他以为小石头是专属于他的小太阳，每多靠近他一分，他便感觉温暖。可事实并非如此，他反而更像这颗明珠，的确充满了光亮，却并不能带给他任何温度，否则为什么他会感觉这么冷呢？ ……笑着笑着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他再也笑不出来，唯有眼泪无声的流淌。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流泪，可是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泪腺。他做不到嚎啕大哭，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内心的苦痛，唯有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将那些伤心难过全部和着泪水全部流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无力，更明白他此时内心的痛苦。他终于懂得人生不可强求，否则伤人伤己，比如说他，又例如心魔。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心居然会这样痛。真的很痛，痛的让他恨不得将这颗心剜去，心痛如绞，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即便如此，小石头让他如此心痛，他还是舍不下，忘不掉怎么办？ ------那个人存在于他的世界里让一切都黯然失色。唯余他一人，绝世无双…… 他已经就感觉到后悔了。可是呢，后悔有什么用。那个人从还是一颗小小的种子的时候开始，就开始在他的心底发芽生长，直至现在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根茎深深的盘绕在他的心里，一想到要除去它，心就痛的厉害。 如此，无论他怎么选择，他都是痛，都是伤。更何况他从来都别无选择。去爱他，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 他抬手轻轻地触碰那处依旧在流血的伤口，他不知道他昏睡了多久，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死，真的算是命大。 伤口处，剑气纵横，阻碍了伤口的愈合，使得他流血不止。 ------真疼啊！ 石毅心想，这样的伤来一次就够了。他面无表情的冷着一张脸，胡乱肆意的裹了裹伤…… 石毅此刻虚弱至极，一剑穿心，他能活下来真的靠运气。再加上他与心魔神魂对战，两败俱伤，真的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做别的事了。 ------等他再休息一下，有了力气才能祛除伤口上纵横的剑气。 所以目前他最要紧的就是养好伤，否则万事休提。 自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察觉过心魔的气息。他想从今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可是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他与心魔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永不分离了吧。这可真是造化弄人不是么？ 不论是他还是心魔，他们最初想要的都是彻底消灭对方。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们彼此融合。他大体上猜的到他们为什么会融合？不过四个字而已：生死攸关。 谁让那个时候情况比较危急。再拖下去，他们就没命了呢。所以啊，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强制性的将两个还在互相较劲的神魂揉搓揉搓把它们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还是石毅。完整的石毅。 是他错了，不该心生妄念，试图去结一段尘缘，以致而今这般苦果。 曾经过往的一切清清楚楚的，完完整整的摊开在他的面前，他才发现，原来有时候真的是相见不如不见…… …… 石毅这一次重伤濒死，即使他不缺灵丹宝药，也休养了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石毅在放任自己难过失落了一段时间之后，默默地地收敛了所有的表情，那些哀戚的，软弱的，无能为力的……通通都收了起来，他离开了，这一次是真的永远离开了，再不会有归来的一日，一切都过去了，他也该去做他必须完成的事情了。比如说：一直都在计划内的‘斩情’。 明明他是一个再果断不过的人了。可是遇见他，他所有的果断都变成了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他以为凭借这副模样可以博得小石头的喜欢。可是现实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告诉他：没有用的，无论你怎么样用力也是没有用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无力的事情了。更可悲的是，到了现在他都没有办法忘情于他。 石毅问他自己：是痛苦还不够深刻吗？还是小石头刺的那一剑不够铭心？ 他无法回答他，唯有沉默。 痛吗？真的很痛。心痛如绞也不足以形容。现在回想起小石头那一剑能够惊艳世人的剑光，最最让他牢记的是那剑光中闪现的那一双无情的眼眸。 果然对于他来说，比起身上的痛来说，更让他难过的是心上的痛。 有那么一个人，仅仅只凭一个眼神就能够让他痛苦不堪…… 这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石毅面无表情，他觉得他现在应该苦笑才对。可事实上，无论他怎么努力，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再也不能吸引他一丝半毫的注意力。 可怎能如此颓丧呢！ 石毅强自令自己提神运转神力，以期望早日祛除附着在伤口上的那不属于他的力量，可小石头既然起了杀心，又怎么会那么简单。 ------噗 鲜血滴入衣襟，但石毅却并不意外。小石头能够在外面闯下赫赫威名，人雄该有的心胸气魄手段，自然不缺。所以呀，对于想要杀之而后快的人。自然要下狠手。 比如说他石毅。 就在石毅走神的空挡间，那没入他衣襟的鲜血悄无声息的融入了一个玉盒之中。 玉盒开始发光。朦朦胧胧的光透过衣襟更加的模糊，石毅就算此刻在虚弱也不会意识不到自己身边的异样。 他自怀中摸出那个散发光晕的玉盒，竟然是灯芯送给他的。 他与心魔相融合，所以心魔的记忆，他自然能够知道。 这个玉盒在发光，想来灯芯说的时候到了。 他到要看看灯芯那个家伙到底送了什么东西给他。…… ‘情不重不生婆娑，念不一不生净土。’石毅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明白灯芯为什么说时候到了他自然能看。 这果然是最好的时机啊。灯芯那家伙果然不愧是个神棍儿。想来他早就已经预知到了今天吧！真是……居然让那家伙给劝诫了。 看不穿的难道不是一直是那个家伙吗？怎么连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想明白，就一件有闲心管别人的事了？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想要得成大道，必然要弃绝贪爱。 …… 自己把自己的感情一丝一丝的从身体深处扯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石毅也说不清楚，只是他很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他也很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 一种似浓还淡的诱人的暗香盈盈浮动，充满了整个空间，然后一缕一缕的向外溢出。透过阵法的封锁弥漫了整个雪原。 那些危险的,难缠的,欲择人而噬的异兽精怪，不断地从地底深处，山腹中冒出，然后循着那诱人味道向一个方向汇聚…… 关于他和小石头的所有都一一浮现在他的心里，点点滴滴，分分毫毫，无一遗漏，浓郁充沛的情感仿若山崩海啸一般袭来，叫他如何舍得下，那种无论如何也不忍放开的心情让他怎能放手，心正在负重挣扎，宛若一张拉紧了的弦，再用力一点，它就要断开了，却在这个时候他的心突然一松，曾经的过往种种，已经再没有丝毫的重量，就像那戏台上演的折子戏一般，他看过了却也只是看过了。再也不得动容。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流泪。自他眼角流出的眼泪，似乎拥有无数的吸引力，刚一出现就吸引那浓郁的香气蜂拥而至，然后化作的那一枚透明的晶石，他轻轻地抬起手，那晶石缓缓地落入他的掌心。 …… 石毅站在阵法的边缘，看见那被透明的阵法隔在外边的异兽精怪，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他那一次帮章眉笙护法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这些异兽精怪既然已经聚拢过来了。若非得偿所愿，那是死也不会离开的，此刻正对着结界疯狂的发起冲击，为此力气竭身死的不知有多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执着？ 石毅抬手敲了敲那透明的结界，而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了一层水样的涟漪。 真是让人不够省心呢。 ------这阵法的确是拦住了那些异兽精怪，可以同样将他困在里面了，要怎么办呢…… 第103章 坐困愁城 没有人能够预知一切。 就像是石昊也不能够想到他不过就是失踪了这么一些时日，只有外面就变了天。 当他还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心绪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如巨浪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那被困死的数十日，那些听过的似是而非的话，那枚青铜令牌，那刺穿他胸膛的一剑……以及连他自己都不能够整理清楚的混乱的思绪统统混杂在他的胸膛里。这一切都还无从分辨，然后，他听到了什么？曹雨生被围剿，蓝一尘，路易他们被追杀…… 初初听到那些消息的时候，他的确非常的愤怒，但是当他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他崛起的速度太快了，更何况他还如此强势。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因为只要他活着就碍了某些人的眼。 不过不招人记恨的是庸才，他如何会是庸才呢？所以被人记恨，因此而追杀，然后被他反杀，这的确是很符合时他的风格啊。 不过就算他已经宽慰了他自己，也不能够消除他心中听到了那些人对他身边人出手的愤怒。他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安危，反正来多少他杀多少，但是他身边的那些人却不是每一个都有他这样的自信。毕竟他的对手也并不简单。那些古代的王，每一个都冠绝当代，等闲之人如何能对付得了。 …… 外界很多人都在议论，因为这场风波闹得实在太厉害了。波及的范围也太大了，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只是一个人而已，居然引得诸方齐动，如果说招人恨也是一种能力的话，那么他的这种能力肯定已经满点了。 石昊一点都不害怕。身处风暴中心的人反而是最安全的。那些被风暴扫中的人才是最可悲的人。不过是跟在尾巴后面想要捡便宜而已，最终却枉送了性命…… 石昊目光似电，看着远方，冷笑。既然那些人不按规则出牌，他也没有必要再去循规蹈矩。敢设局对付他，就要有做好被掀翻棋盘的打算。 这样想着，石昊眸中都侵染着如寒冰一样的杀意，他要大开杀戒。 ------黑暗神子，天国的古代猎杀者，均道等人简直就是在找死，既然这样他也不必手软。 …… 轰！” 青羽城，一声巨响，这个小千世界出现剧烈的能量波动。 石昊出现，一拳轰下，将此地的暗黑神宫打爆，没有退走的冥族人马全部覆灭。 青灵界，钧天殿，为钧道手下的一批人驻扎地，此刻烟尘冲天，虚空塌陷。 所有人皆灭，此地化废墟 “哧！”一道璀璨剑光绽放，照亮了无尘界，石昊手持大罗仙剑，将神庙的一处密土劈开，所有人尽诛。 下一刻，他来到了赤炎界，将天国的追随者，一个不弱的族群岩魔族，杀的七零八落。 石昊手持仙金剑胎。纵横各个小千世界，大开杀戒，成片的强者倒下，人头滚落，鲜血迸溅。 这震动了仙古！ 各个小千世界，众多生灵莫不惊撼。 一剑寒光耀十界！ 石昊雷霆出手，横扫了与冥土，天国，神庙等有关的各方生灵。毫不手软，血染各地。 他这一次的疯狂出手，铁血手段震惊十方，他想要借此传达出的信息想必那些人也收到了吧。 ------若只是针对他一个人也就罢了，还追杀与他相关的人，哪怕只是偶尔有交集的也成为他们猎杀的借口，那么就来吧，不过针尖对麦芒，谁还怕谁不成？ …… 石毅现在很平静，这种平静下掩藏的是一种他对自己极度的自信。 ------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够从这里个出去。 从他发现自己被困在这里开始，他就如此平静。从发现自己没办法一下子打破这个结界离开这里之后，他也并没有强求。反而是花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去打理自己。 ------那样狼狈不堪的自己，让他感觉很厌烦。 他摒弃了所有过往已经习惯的衣物，一身堂皇战衣，让他更加的英武不凡。他的眼睛非常的平静，目光如水一般波澜不惊。他的神魂在他的识海中察觉到一种寂寞而永恒强大而无味体验，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的精神感觉到格外的通透。……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地敲打在如水波一般泛起涟漪的结界上面。随着他的每一次敲击，那种涟漪都在随之而律动。 他发现当他敲击的力度不同的时候，那种如水波一般的涟漪漾起的纹路也并不一样。这个发现令他有些惊奇，他饶有兴趣的试验起来…… 而那些一直聚集在结界外的异兽精怪。一直不死心的在对结界发起冲击，看来还真是执着啊。 …… 这苍茫雪原的夜晚是没有月亮的。但是一眼望过去也是一片白茫茫。 石毅仰躺在那铺天盖地盛放的寒池灵荷之中，此时若有第二个人在这个地方，必然会为这一眼的景色，惊艳万古。 ------雪白的原野上一支支擎着焰火般耀目的花朵，那身着战衣的人，就那样肆意散漫地躺在那上面，那以诸般种种姿态胜放的花朵，顿时就沦为了陪衬，只要一眼，就必定会被中间那个人影所吸引着。 就是这样一个会惊艳万古的人，此时却目不转睛的静静的看着系在手腕上的一个晶石。 就是这么一块透明的晶石，很奇异的事不能够被放入储物器具里面，他初时的惊异过去之后，他不甚在意将这块晶石做成坠子系在了手上。 在这样黯淡无月的夜晚，突然发出了莹莹的光晕，那光晕并不明亮，淡淡的，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危险。 石毅会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块晶石也不是因为它会发光，事实上，他被他系在手腕上已经有许多天了。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仿佛就是一块单纯的装饰品，没有一丝异样。可是就在今夜，晶石开始发光，当他凝神去看的时候，那块晶石里面却出现了无数的画面，那里面有两个主人公。一个是他，另一个是石昊。 那没一帧画面都是他记忆中的画面，可是他那样看着却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就像是戏台上上演的一出折子戏。只不过这一出戏有一些特别。那台上的戏子，变成了他自己和石昊。那些荒诞的戏码让他感觉异常的可笑。他真的很疑惑，戏里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做出那些事情的人真的是他吗？ 石毅知道自己斩去了情丝，如果情爱那些许的小事将他变成了戏里那个人。那他不得不说斩去情丝是戏幕里的那个人做出的唯一正确的决定。 ------爱上石昊？ 这真的不是一个玩笑吗？他承认他对石昊的确有所妒忌和羡慕，可是就因此而爱上他，然后做出了种种荒诞可笑的行为，这真的是他吗？ 可是他的记忆告诉他那些事情的确是他做下的，那些话都是他亲口说的。可是现在的他却找不到他会做那些事说那些话的理由。 看着了画面中的自己，他真的恨不能立时就打醒他。阻止他去做那些可笑的事。阻止他说出那些羞耻的话语。…… 当天边出现第一缕曙光的时候，晶石散发而出的光晕一点一点的散去。 而那之后，无论他怎么折腾，晶石也不见一点反应。 石毅不知道的是这块凝聚他所有的情爱的晶石，只会在特定的时候一现曾经的画面，而这个特定的时候具体是什么，哪怕是告诉他‘斩情’这个方法的章眉笙也不知道。 世事神奇，谁也不知道他自己下一秒会遇见什么？ …… 雨细细密密的下着，夹杂着雪花。那无形的结界根本就不能阻止它们的降临。 这些时日，他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这个结界上面。他不是没有想过用暴力打开这个结界，而是他也用尽全力去试验了一番，但是完全没有用。所以暴力输出这一条路就可以去掉了。 观察了这么些时日，他也有所收获，不过想要出去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看来那个为情爱疯魔了的自己也不是那么蠢呀。 关于这个结界的布置方法，他的记忆有，前因后果也全部都有。但是关于怎么解开的方法就是一点儿也没有。 ------那个已经疯魔的自己创造了这个结界的目的，就是为了困住自己，而今到是真正的成功了。 石毅看着结界外的异兽精怪在互相吞噬。血腥残忍的画面不能让他的眼睛眨上一眨，他想那些异兽精怪可能是发现了一直对着结界发起冲击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冲破结界的阻碍的，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互相撕杀，互相吞噬，这样留到最后的那一个一定是最强大的那一个，到时候再来对付结界想来会更有力量。 而他在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等这些异兽精怪吞噬融合完毕之后，对结界发起攻击的时候，那就是他脱困的时候。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接受自己被困死在这样一个地方。他的未来不可丈量，怎么能枯守一地，坐困愁城？ 第104章 冷眼旁观 冷淡的日光映照这这片天地，茫茫雪原闪现着清冷的光影。 石毅在结界前升起了桌案，焚香静默，烹火煮茶。 在茶香袅袅中，身着战衣之人原本与如此雅致情景不相容，可素手煮茶之人，莹白如玉，修长有力，他目光沉静的犹如日光下的海面波澜不兴，却又深不见底。似乎是这个人的话，便也没有什么不相容的。他注视着结界外的情景，那些血肉模糊的景象，映入他的眼中却没有入他的心，他的身体尚在尘世之中，但是他的心神已在九天之外，如此孤高绝傲，偏生他心中却似有所感。 他慢慢地踱步到结界前，似乎是好奇一般的用手指戳了戳结界，然后看它泛起水波一样的涟漪，但事实上他已经将这个结界了解的很透彻。透过结界，他看得见外面的血腥残忍的画面，那些异兽精怪彼此厮杀，残肢遍地，鲜血蔓延。结界外的雪地几乎都被染红…… 他忽然觉得世间所有的生灵其实和这些异兽精怪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异兽精怪闻香而来，世间生灵趋利而行；异兽精怪为求强大便彼此厮杀吞噬，世间生灵也莫不如是……所以又有什么区别呢？ 石毅一直是个耐心很好的人，尤其是他斩去情丝之后，所有能够动摇他意志的人和事已经不存在了，像现在这样静心品茶，等待最终的结果出现也没什么不好。 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收获------ ------心魔或者说是雀阴重归，于他来说，分离出去的重新融合，从各个层面开始升华…… …… 金灵界。 石昊一剑削掉神庙最强传人头颅的画面太过震撼了，仿佛还在眼前，令人震惊，而后又传音，欲挑战十方敌，无惧群攻。 那种霸气还有自信，都发自骨子中，无惧世间一切敌。 而他也的确有这样资本。冲破封锁，找到诡异的源头，并且成功修出仙气，与古代的王者争锋不落下风，甚至更甚一筹。 他的霸气和自信，全部都是在一战又一站中浇铸出来的，千锤百炼。 一人对诸王，无所畏惧。 …… 满目鲜红，只余一头怪物盘坐。石毅看了一眼，就立马挪开了目光，那么丑的东西，简直是没眼看。 那怪物似乎非常焦躁，不停地四处攻击，而且不仅仅限于结界，那高耸入云的笔挺矗立似剑刃一般的山峰，已被鲜血浸染黑红的土地，无一不是他攻击的目标…… 石毅看到这种状况也并不意外，任何只要产生了意识的生物多多少少还有一些自己的思维。即便是这些被本能控制的异兽精怪，那么数量庞大的异兽精怪吞噬融合成一个怪物，这有多少思维混杂在一起，不疯上一段时间才怪，想来过些时间就好了。当它血肉中的本能占据上风之后，想来也就是它再次执着攻击结界的时候。 也是他在结界内耐心等待的时机，与此同时他也在仔细观察鞋子怪物的攻击力。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挺满意的…… 仙药园。 人仙殿。 石昊在寻找机缘。 一个白龟所说的无上机缘。 他的确得到了这个机缘，连闯十关，十丈密室，十次复活机会，践行己路。他这一路前行，万般艰难，没有退路，前进亦可能是深渊，然而他无所畏惧。 …… 他一路前行，横推敌手，杀戮无数，战与火相随。 引发无边动乱的人自去闭关想要更进一步，可已经躁动的人心更加可怕。 …… 万道焚身，超脱自我。 在无数道火加身中，神魂堕入黑暗中，他看到了时光的碎片中，陷入了永寂。 他以极大的毅力醒来，反复体会感悟。 “再来” …… “再来” …… 他一次比一次接近成功，有时候甚至见到了那一缕仙气凝聚成型。 他在生死间徘徊，在万道中徜徉…… …… 结界在剧烈的波动，石毅目光专注的盯着结界的某一处，那是他寻到的最强也是最弱的一处，想要离开唯一方法就是破开这一点，说它最强，是因为任何单一的从一侧攻击它，都不会奏效，反而会吸收攻击的力量化为防御的力量；说它最弱，是因为只有同时攻击此处，破开它的承力点，这整个结界就会崩溃。 那怪物只余本能，觅食的本能，所有混乱的思维都只汇成一个念头，那就是那结界里面有好东西，能够让它更进一步的好东西，它必须寻到那个东西…… 怪物的攻击，无法预知，石毅只能等，等它的对那一处的攻击…… 快了……那怪物的攻击并没有固定的地方，反而是天马行空，但它无时不刻的在进行试探，看来吞噬之后的融合体，还是多少长了点脑子。 快了，它已经开始对那一处了，石毅的精神领域波澜不惊，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干脆利落，出手如行云流水，他的攻击与那怪物的攻击碰在一起，结界不稳，那水样的涟漪一层一层的晕开，不断扩散，空间塌陷，虚空生灭------ ------结界破了。他 石毅身体悬空，目光下瞥，眼见着，那塌陷的空间将一切吞灭，包括那雪白的原野铺天盖地盛开地焰火般耀目的花朵…… …… 石昊见到了第二道仙气，洁白如玉，朦胧神秘，在成型。 可是，他难以支撑了！ “嗡”的一声，他陷入短暂的寂静中，他的元神离体，陷入虚空，进入永恒的黑暗牢笼，踏上一条死路。 他在快速的移动，可这是永恒的黑暗，是虚无中的旅程，是牢笼，难以走脱。 他看到很多时光碎片，像是在经历回轮，他还看到了类似的牢笼。 一座又一座，皆在世间长河中漂流，在虚空中前进，那是黑暗牢笼，是封印之地。 他不想死，他要离开这儿。 他已经修出了第二道仙气，怎能就此湮灭？ 他在抗争，不想沉沦，不愿就此归于永寂。 他能够感觉到他每在这里多待一刻，他的元神就在虚弱一分…… 同一刻，有人在接近，来到了他所闭关的小世界，向着这片山脉进发。 钧道、天国的古代王者，都现身了，脸上带着冷酷，一步一步前行！ 有阵法大师出手，竟破开了山腹中的法阵，看到了石昊的真身。 萦绕两道仙气的躯体暴露在众人眼前…… 虚空在闭阖，此地终于归于平静。 石毅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用目光贪婪的垂涎的看着他的怪物。不由得感觉到一种由衷地好笑。 ------此时还不去逃命，还想着让他成为它口中的餐点，到底是给谁给它的勇气，让它敢于直接面对他？ 他站在那里，就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神灵，身负倾天之力，睥睨众生。 石毅唇边勾起一抹散漫地笑意，漫不经心的抬手，那怪物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脖颈，奋力挣扎却毫无作用，它身体里可拔泰山之巨力，此刻如山洪乍泄，须臾流逝； 他那根根莹白如玉的手指一点一点紧缩，那怪物就呜咽出声，巨大的身体不断泌处血珠子，似是到了极限，“嘭”的一声震天响，那怪物化为齑粉，血肉不存。 石毅抬头看了看模糊的日光，轻轻地弹了弹衣袖，心平如镜，刚刚的小插曲在他心上连一点影子也没有落下。 石毅撕开虚空，一脚踏入，神光盈满周身，极速而行。忽然，心头一悸，似乎有什么与他相关的事情在发生，石毅微微一顿，蓦地改变的前行的方向，朝着另一处而且不知名的地方行去。 还未靠近，石毅就已经察觉到了好几个强大的存在。在他的感知中这几个人就像是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火把，而跟随在他们身侧的那些人，不过是些萤火而已。 如此大的阵仗，是在针对谁呢？ 石毅隐去身形，慢慢地靠近，将一切景象收入眼底。 ------那么多的人，可是他一眼过去就只瞧见了那一个。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说是意料之外，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在这里遇见石昊，在他看见的那一出荒唐的戏码中，他知道石昊对他是满怀恨意，毫不犹豫的当胸刺了他一剑，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犹豫。那样的决绝，他以为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说是意料之中，是因为他的心悸。他的确是不能够明白缘何会如此，也不想明白。但是想一想，那场荒唐的演出中痴愚的自己，好像也知道了原因。毕竟是曾经宁愿入魔也要强求而不可得的人呢？！ 这样想着的石毅，不禁嗤笑了一声------ ------眼前的情形对石昊可是不怎么有利啊！ 山腹中，石昊盘坐，一动不动，肉身龟裂，那些伤口太可怕了，可以说整个人都四分五裂了。只是因为有两道仙气缠绕着他，让他不至于解体，将那断开的体壳强行拼接在一起，不然的话早已不完整。 天国的古代王者，一剑刺进石昊的眉心，鲜血溅起，无比的凄艳，没有一点悬念。 钧道，手持一口银色战矛，迸发出成片的光，噗的一声，从石昊胸口刺入，贯穿其心脏。 石毅看着环绕在石昊周身的两道仙气，旁人能修出一道已是幸运，而他 惊艳如斯，果然不愧为他的对手。 石毅自身也怀揣两道仙气，自然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石昊的元神不在。 想来是被困了吧！石毅想起自己被困虚空牢笼的种种际遇，情不自禁的唏嘘了一把：虚空牢笼的滋味不好受啊…… 石昊的躯体被残酷对待。而一旁隐去身形的石毅，静静的看着，眼睛里是如水一般的平静，而他的心也是如此。只除了最初时心生的一点悸动…… 第105章 中秋特典 时间：中秋节 地点：重瞳殿 人物：大石头,小石头，一干友人等。 当我从睡梦中醒来。 你一定就在我目之所及的地方。 等一树桃花开。 ------题记 其实重瞳殿，是没有秋天的。因为这里永远都笼罩在一片清寒之中。 因为它的主人习惯了这样。 最明亮的颜色也不过那铺天盖地盛放的寒池灵荷，还有那偶尔会盛开的三两树桃花。 重瞳殿的主人喜欢那样跳跃的色泽，似是燃烧的焰火。 大石头走进寝殿，一眼就看到了囫囵躺在软榻上睡了个昏天暗地的小石头。 风不大，只轻轻的撩动了他的发丝，亦或是将殿宇外灵荷的淡淡的清寒气息送了进来。 大石头忍不住轻轻地扬起了唇角。这样，就挺好。 静静地坐在桌前的人影，背脊挺的笔直，眉目间清寒一片，白色华服让他更多一丝缥缈仙气。 清甜绵软的香屑在雕花鎏金瑞兽香炉里袅袅的燃着，透着窗外的月光和殿内的明珠将一切熏染的格外的和暖。 大石头从来很少在意这些细节，从来都是别人将他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但是面对小石头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假手于人，他更喜欢自己亲手照顾他。他享受这样的乐趣。 素手烹茶。茶香四溢。 隐约间，听得清浅细小的水流倾泻声，躺在软榻上的人影动了动，随即发出声音开：“什么时候了？”小石头躺在软榻上，睡眼惺忪。 他的眼里映入了一个人影，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倾世无双。 “月上中天。”大石头坐在桌边细火温茶。闻言轻声慢道。 见小石头懒洋洋的趴在软榻上，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有点儿好笑。慢慢的踱步到软榻前，轻轻地在他身前坐下，伸出手抚上小石头的脸颊。触手生温，叫他的指尖眷恋不已。 “可睡醒了么？”大石头轻轻地问道。清浅呢喃透着说不完的情愫。 小石头的睡意再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起来，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将头挪到他的膝盖上，享受这一时半会儿的脉脉温情。 大石头含笑看着他。看着窗外高悬的明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要提醒他电话，还有许多人在等着他们。 ------毕竟在他的眼里，那些人从来都不会有小石头重要。 这样想着，他缓缓的伸出明白如玉的手指穿过小石头的头发一点一点的为他疏通头部的经络。 “要起来了么？”大石头半揽半抱的将人拉起来倚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横亘在小石头的腰间，手指意味不明的轻轻勾动。 “不想起。”小石头慢吞吞地答道。他很累的好不好？难得他们两个都有时间可以腻歪一会儿。 “小胖子,小兔子他们可都还等着呢？真的不起吗？”大石头怎么会不懂小石头在想些什么呢，他也是很想他的啊！很高兴他们彼此心意相通。 “不起，让他们等着。”小石头清亮的眼眸里满是笑意，那眼底只装得下一个人的影子…… 大石头眼眸愈加深邃，有深沉的暗涌在流动，慢慢地低头，一点一点地亲吻着那微凉的薄唇，然后轻轻地探入他的口腔，缓缓地用舌尖描绘着里面的每一处角落，最终邀请那饱含同样热情的人一同投入到这场温存中来……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问情，问心。 “快出来，快出来，吃月饼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没有一点儿被殿门所阻拦，来人直奔内寝而来。 沉浸在美好触感中的两个人尚且来不及分开…… “啊……”来人惊呼出声。随即两手蒙住眼睛。但是那指缝却宽的看得见眼珠子了，好奇之意怎么也掩藏不了，嘴里还说着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无异于掩耳盗铃。 “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大石头一把将小石头揽进自己的怀里。寒气凛冽的威胁那犹自看个不停地小兔子。他这会儿心情可不怎么好呢！ “我不看了。”来人一蹦三尺高，快速撤退。“你们继续。” 大石头看着小石头脸上褪去的艳色，心口的那团火愈燃愈旺，恨不能就这样将人藏在这里……可是，看了一眼窗外圆圆的月亮，算了------ ------“我们还是去吃月饼吧！” …… 月圆人团圆，共享中秋月。 愿日如此夜，夜夜相皎洁。 第106章 陌路 被强烈的劲气震得破败山洞中，唯有仙气莹白如玉，也映衬着那被仙气环绕的人也是桂馥兰芳，即便他此刻躯体并不完好。 石毅静静地看着，心里暗自评估着。 ------真是动人心魄的美丽呢！如此纯粹的力与量，刚与强的糅合，真真让人挪不开眼。 …… 就在石毅为石昊赞叹之时，在场的其他人更加难以平静，心中波澜起伏。 谁都知道仙气难以修成功，但是石昊居然修成了两道。 绝对的艳万古，绝对的惊世难寻。 在场所有人，修出了一道仙气的都少有，更不要说两道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古来称王的人，论积累，论底蕴，那都是不缺的，可就是这样，能修出一道仙气来，已经是超越的无数人了……钧道面无表情的想，随即就是冷笑。 但是此刻就是那样惊艳古今的人被他以银色战矛挑着着悬在半空中，鲜血淋漓，每一滴都是触目惊心…… 钧道无比自得，能斩杀这样惊才绝艳之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啊。以他无上成就成全他无双的威名。 …… 石毅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看着那兀自陷入幻想中去的人，他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对那些人。所谓无知即无畏，可是这样的无知，这也太好笑了吧！ ------仙气，两道仙气啊！ 仙气衡量，那并不是说说而已，而两道仙气，那并不是数量上的区别，而是质量上的差别。 没有走到这一步的人是不会知道修出两道仙气的人，到底有多恐怖。 石昊若是如此轻易地就能够被斩杀，他又怎么可能修出两道仙气来？ 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每一个都是绝代天骄，每一个都不可复制，石昊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修行路上，最美的风景永远是在更高处，而那是所谓的仰望者永远不能够明白的美丽。 石毅看着地面上滴落的点点红花，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从重瞳殿里的桃花。那样的桃之夭夭，明媚灼华。和这鲜血的颜色一样足够吸引他的目光。 石毅分神听着那些人想要分割战利品似的谈论石昊的去处，看起来是完全没有将石昊放在眼里了呢？ 什么时候修出两道仙气的人沦落到让些蝼蚁羞辱了呢？ 这可不是会让人高兴的认识呢？不如就给点教训好了。 不过那神魂依然在黑暗中沉沦的家伙还是有点麻烦的。 石毅想了想取出了一盏莲灯，提在手里，这盏莲灯全名唤作定魂灯。无论神魂离体有多远，只要点燃此灯，神魂便会顺着灯光的牵引回归身体。 ------石昊他此刻最大的问题不就是神魂不在么，帮他弄回来就是了。 石毅从虚空中现出身形，惊讶了众人，他们可以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有外来人的存在，可事实胜于雄辩，石毅已经明明确确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且距离如此之近。 便是精于暗杀的天国的古代王者也是倏然一惊，隐形匿迹，厉害若斯，这样的人若是来个突然袭击，他真的避得过吗？他都如此，又何论他人？ 众人的视线皆落在石毅的身上，随着他一步迈出，这山腹中的气息瞬间变得森寒起来。 钧道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来人，他手提一盏莲灯，缓缓而来，无比突兀，又无比地浑然天成，与周围的环境完美交融在一起，似乎他本就属于这里，那双眼睛…… 钧道忍不住失声震惊道：“重瞳……” “看来有人认识我？”石毅倒是没有把人放在心上。抬手一振，人影倒飞，那银色战矛也被震断。难以想象的强大，不过随意一击，就走如此威能。单手将石昊揽住，放置于地上，将手中提着的莲灯悬于他的身前，浅浅的灯晕立时将人笼罩了起来。 “重瞳者石毅。”古圣子紧眉肃目，显然也是听过他名号的。 “重瞳，我可是记得你与荒的关系并不好。怎么要为了他与我们所有人为敌吗？”天国的古代王者声音暗沉，说出的话意味不明，但其中恶意昭彰。 石昊与天国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下界，所以对于天国的刽子手知道他和石昊之间的种种过往，恩恩怨怨，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他可不怎么喜欢听别人说这些呢！而且敢于当着他的面说，也是很有勇气了啊！ “你们有什么资格代表所有人，嗯~”石毅语气低沉，拉长了音的最后一个字仿佛就是危险的警报线，无端端的叫人心凉。 话虽是这样说了，可石毅却并没有立马动手。 他在等。 等石昊回归。 他想，石昊肯定会更愿意自己出手解决掉这些人才是。 所以，他就不越俎代庖了。 ------毕竟出手也是要耗费力气的，他还是省省吧！ 以石昊之姿，有了定魂灯的接引，必然很快就会归来…… 定魂灯散发出的光越来越亮，在某一个瞬间，灯火大炙，复又恢复原来的亮度，那盘坐的人影的眼眸渐渐张开，神魂归体，他此刻已经归来…… 石昊尚且没有时间去看一眼一旁石毅，他清楚的知道这里的有些人该杀？ 此刻不杀，难道还要等吗？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更没有那么的大度，想要杀他还想着全身而退，做梦比较快！ …… 石毅站在一旁冷然的看着，不过几个呼吸间，敌寇伏首，流血遍地，石昊神威盖世。 石毅看着他，忽然就有了一点照镜子的感觉，他们原是一样的人，心中唯道，道心无暇，行事果决…… 想着想着就想起了他在戏幕里看见的那个傻子样的自己，果然是坏掉了吧，才会做出那么多的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斩情后的石毅又一次质疑起原来的自己。这似乎也在成为一种日常。 …… “你什么时候来的？”石昊毫不在意的随手将脸上的血绩一抹，眼神冷凝，他可不会以为石毅是真的来的那么巧。 ------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不过是有心人的计算罢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石毅又想要做些什么。 “他们动手之前。”石毅从容不迫的指了指古圣子，钧道等人。 ------他不是没有听出石昊话语中的试探。只是，石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石昊心脏处，眉心处在淌血。 毕竟他眉心被刺透了，心脏更是被绞碎，若是常人头骨被钉穿，神魂注定灭掉了，肯定早已死亡。 更何况他还催动法力，展动肉身，强劲的心脏不在，直靠法则抽取血液之力，对于肉身形成一种巨大的负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将那些人毙掉，也只能说是强悍至极。 “哦！”石昊冷漠道。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要求石毅对他伸出援手，毕竟他们是敌人。不死不休的敌人。 想到这里，石昊的眼神更加深邃，若是此时还有余力…… “毕竟我可是很记仇的。你离开时给了我一剑，我没有袖手不理，已经是很大度了。”石毅越说越有理。 ------他真的是大度极了…… 石昊看着石毅，他一身战衣堂皇，英姿勃发，雄姿英伟，修为深不可测。可是------ ------他的眼神再也不复当初的温度。 这样的认知让石昊心里莫名的一窒，忽然间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石毅手一招，那盏光晕黯淡的莲灯就回到他的手上。 浅浅的光，笼罩在石毅的身上，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更加不似凡尘中人。 ------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石昊看着石毅侧颜，依旧完美如斯，但再也不会有曾经温暖笑意了…… 如此，也好！ 石昊站在原地，突然心有所感，望向远空。 石昊有所觉，石毅自然也发现了，他漫不经心的看去。 远山，一条修长的身影出现，笼罩着淡淡的雾气，飘逸出尘，如同一尊谪仙。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丰神如玉。有一股得道红尘仙般的气韵，没有一点烟火气，超然而绝世。 他身着青衣，手持一根玉笛。衣袂飘舞，身体带着微光连发丝都是晶莹的，宁静而空灵，静静地站那里。 这是一个男子，但是却如此的超尘脱俗，让人一望之下，就难以忘记。 不管是石昊，还是石毅，对这个人的印象都十分深刻。 这是在凶巢闭关的神秘人，曾经坑杀无数天才，当中包括古代怪胎。按照龙女在凶巢发现的线索，这个人最起码出入仙古六七世了，每次都在凶巢那里闭关。 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超尘脱俗的男子在仙古内数一数二，是最先修出仙气的至强者。 当日，若非众人合力，他们多半没有一人能走出凶巢，都会被他留下。 石毅眨眨眼，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个人，想着当日他与众人狼狈而逃，这可是叫他非常不爽呢！ 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想也知道必然是有大事发生，否则以此人深沉心思，如何会做无用功？ ------不知他所为何来？ 第107章 凶途 石毅环顾四视，他想，处境不妙啊！不，不对，是石昊的处境不妙啊！ 树动影摇，风刀刃光寒。 他已经看到了风雨欲来之前的黑云压顶之势了。 他的话，看样子还是没有暴露，所以他还不存在太大的危险。现在没有暴露，不意味着以后也能如此吧！更何况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暂时和石昊是一伙儿的，想必因此而针对他的人也不会少。 毕竟在这里，生与死的界限实在是太模糊了，有可能上一秒还在和你喝酒的人，下一刻彼此刀剑相向，或者已经身死不知何处…… 石毅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下暗自思忖 ------一会儿打起来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石毅能想到的，石昊自然也能想到。其实他也觉得不妙，一个谪仙，一个十冠王，还有一个对头，就是那个当日在凶巢外被他们三兄弟毙掉灵身的宁川，这些人真是…… ------谪仙凶巢设局，惊天筹谋，智计无双，更是最先修出仙气之人，他有多强，无可揣度。 ------十冠王，十世称雄，据闻得世界树栽种，以此为基，倒是没有过交集。 ------至于宁川，这可是有仇的了。想必将他们兄弟杀之而后快的心是少不了。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虚空波动，无声蔓延。 石昊眉梢一挑，远空之上，还有不少古代怪胎到来。 呵，来的人不少啊！ 不过，怕不只是为他而来吧，他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就是不知他们为何而来了…… 石昊提剑，后退了几步，站到了石毅的身旁。为此石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竟然主动靠近他，这算什么？ 嗡！ 忽然，石昊觉得虚空一颤，奇异波动扩散，不由得露出疑色。 “在那个方向！”有人惊道，点指向西方。 事实上，在有人开口时，十冠王等就消失了，极速而去。 石昊抬脚正准备跟上去，但是石毅拦住了他。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石毅本来没有打算做些什么的，但是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就这样追上去，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论是对石昊来说，还是对他来讲，都是如此。因此，他伸手拦下了他。 “什么？”石昊突然发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危险！”石毅意简言赅的说道。他相信石昊会验证。 石昊听得石毅如此说，凝神感应。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闭眼又睁开眼，他感觉到心悸，总觉得很危险，像是被什么生灵盯上了，不敢轻易妄动。 “寻找机会，离开此地。”石毅淡淡的说道。眉目凝霜，神情淡漠。 那虚空震动。石毅自然也是感应到了，能让这么多人物齐聚，想必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那必然是一个天大的机缘。不然也不能似谪仙，十冠王，宁川等人出动。 且不论他们此行为何而来，对于石昊来说都不是好事。 尤其是他此刻肢体破碎，身受重创。石毅眸光闪了一闪，何况他感受到的芒刺在背的感觉，并不是来源于这些人。 也就是说，那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人还隐在暗处。虽然还没有一点踪迹，但他大概能够猜到是什么人----- 仙古世界广袤无边，更是盛产天材地宝，此地机遇无数，可以想象在此地修行的话是多么的便利。但是仙古纪元已逝，这一是天地大变。所以仙古遗民纵然能够在仙古世界中苟延残喘，却也并不是无所顾忌的。 要知道在这里的仙古世界中，有针对居住在这里的人的诅咒。实力越强，受到的诅咒越厉害。几乎将仙古遗民的修行境界困死在天神境。便是那些出类拔萃着也不能随意出手，因为诅咒之厉害并不仅仅在于身体，更是作用于灵魂。一旦力量超越天神境界会被诅咒逐渐抹去灵智，空有身体，仅余本能，沦为傀儡。 而据闻两道仙气可以抵御诅咒的侵蚀，因此，修出两道仙气的人在那些老而不死为贼的老家伙们眼里，如何不是一道美味的点心呢？ 他可不会相信所有的天神都能够守住自己的本心。他永远都不会低估人性之恶。 所以对于此刻的石昊而言，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仙股世界的原著居民，尤其是那些晋升无望，诅咒缠身的天神们。 且不说石昊，便是他身怀两道仙气的事情败露，多半也是会被追杀。那些人可不会因为他的身份有什么顾忌。 在那些老不死的眼里，哪怕是血亲后裔也舍得，只要于自身有利，又何尝会在乎其他。当然也不是没有让他们放弃的办法，对付这种人我有叫他们知道何为恐惧，何为害怕，方能有所收敛…… 当然，若是有能力叫他们直接杀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 诸般念头在石毅脑海中转动，但是现实中也不过一瞬。 “恐怕不易。”石昊已经察觉到有人将他给锁定了，那种恐怖的气机直接将这一片空间全部给封锁了。 “我来创造机会。”石毅低垂眉目，平淡的说道。 石昊目光复杂的看着石毅，轻轻地说道：“谢谢你！” 他很清楚，此刻面临危险最甚的是他自己，而他甚至都不能底气十足的拒绝来自石毅的援手。 ------有些时候，他也是很识时务的。就是心底…… 幽暗的山脉，幽幽燃烧的篝火，两个相对无言的人。 也是两个同样疲惫不堪的人，相比之下，石毅的状态还算好一些，石昊就要狼狈的多，悟道留下的道伤，以及敌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如此种种，都让他此时的状态不那么好。 石毅面色冷淡，似乎被天神追杀也不值得一提，事实上他还真没有将那个老东西放在眼里。 石昊坐在一边也沉默不语，近来发生的事情如流水一般在他心里滑过。微微偏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人，背脊笔挺，端肃静穆…… ------ 即便是在这样被追杀的时刻，他也依然如此冷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办法打破他冷静的面具。 不，这样说也不对。他是看见过他露出自己真实情绪的样子的。 每一次都和他有关…… 石昊实在是不想去回忆那些事情，有些事情发生了之后就不能再后悔的。当他刺出那一剑的时候他就知道，不论过往的曾经，他的心里有什么样的起伏，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他其实是个再敏感不过的人。别人对他的善意也好，恶意也罢，他都能够清楚地感知的。 可是这一次，明明知道只要他伸手，那么他就能够得到很多很多。可是他不愿意。 曾经的伤痛一直留在他的心底，从来不曾忘却过。一时的欢欣喜却不能掩盖住，他心底深深地伤痕。 他没有办法违心的假装了一切都不曾发生。因而造成的后果他也一力承担。 “接下来我们分开走吧。”石昊淡淡的说道。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不停燃烧的火焰之上，他很清楚他们分开走的话还是他的危险更大一些。他并不因为自己此时还是伤痛之身而恐惧，他无所畏惧，哪怕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诸多的人马在搜寻他们的踪迹，哪怕分开之后，他有可能会更加狼狈，可是这一刻他更想顺从自己的心意，他不愿意和石毅再呆一起了。 ------看见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冷凝的剑光，以及在他胸口迸溅的血花…… 再怎么一时激愤，可是他也的确是上伤了他，剑出无悔。石昊闭了闭眼睛，这样自己心里复杂的情绪全部都压下去。此时并不是一个思考这些事情的好时机。 石毅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提出异议，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其实他心里也有这样的打算。分开走也好，一个人的话更好行事。 “你小心。”石毅想了想，说道。 …… 与此同时，石昊修出了两道仙气的消息传了出去。牵动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神，引起轩然大波，就是原住民中的强者都被惊动了。 能在天神的手里逃脱去，让人不禁疑问道：修出两道仙气的人这么厉害吗？ 另外，钧道、天国的古代王者、古圣子，全部殒落，这也是巨涛，让三千州那些进入仙古的天才莫不震撼。要知道，三大王者哪一个不是名动古今的生灵，结果偷袭荒，反倒被杀，这让各族的年轻翘楚都倒吸冷气。 种种消息传来，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荒的崛起，不可阻挡了，只要他不死，未来的上界可能会因他而兴衰！ 石毅并未出现在那传闻的种种消息之中。这倒是符合他的心意。 改型易貌的石毅混杂在人群中，种种消息如流水一般从他心中划过。他只接收他所需要的信息。 比起他的悠闲自在，石昊可就惨多了。分开的时候，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而分开之后，他却没有时间在去养伤了。这里的山川草木全部都变成了原住民的眼睛。不管他躲到哪里都能够被人找到。 数次负伤，险死还生，艰难的逃脱了出来。可代价是他身上所有的圣药、神药等都耗尽了…… 真是狼狈呢！这样想着，石昊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龙肉，尽管它们不是真龙，但也有拥有常人难以现象的血脉之力，蕴含着无以伦比的药性，这是一鼎血肉大药。 敢来追杀他，就要做好被吃掉的准备。 哼，等他复原之后，算总账…… 第108章 莲动 莲动，风动。 清香四溢，景致动人。 章眉笙静静地站在岸边，目光无声地盯着盛开的莲湖。往日里青衣如水的雅致女子，今日一身战甲英姿飒爽。眉宇间尽是血与火的痕迹，一双眼如深潭一般波澜不惊。 看着眼前的景象，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美景如斯，真真动人。章眉笙清冷的眉眼中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只这一起淡淡的笑意就冲淡了她眉宇间的冷厉。 在这仙古之中，如此清幽之地倒是少有。也不知道重瞳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日上中天，还不见石毅的的踪影。这倒是奇了怪了。 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是她可以肯定重瞳就在这里。重瞳那个人从来不会言而无信。既然他说在这里见面，那么就是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还不见人。 水波轻柔的漾起粼粼细波，莲湖深处传来一些轻浅的动静。 莲叶田田，花影浮动，有人影分水而出，日光照映下，晶莹的水珠从紧实的肌体坠落，性感而又撩人心弦，被水浸湿的头发一络一络的披散在他的后背上，黑与白的比衬，当真鲜明至极。 看着站在岸边的人影，他一点也不意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真好。时间也正好。彼此颔首示意。 随手攀折了一朵莲，捧在手里，凑至鼻翼，轻轻的嗅了一下它的清芬。 ------莲与水的味道。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比如这里莲，他开的如此美丽，便愉悦了他的眼睛。这又何尝不是它的价值。 如此想着，他便是踏水一点，水波浮动，一步一点，走上岸边，慢条斯理的取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他的姿态动作都是如此的冷静而散漫。 说到冷静是因为他的眼眸深处那极致的冷静，他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他也知道他此时又该做什么。说他散漫是因为他的动作行为，若是以往，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的。 ------发生了什么呢？ 章眉笙眼眸深处划过一缕深思。 “现在你好像与过往有所不同的呢？”章眉笙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那一朵莲花之上，语气淡然。 “是啊。”石毅并不隐瞒。如他们这般的人具是敏锐至极，便是隐瞒又能瞒多久呢，既然如此，不如坦诚一些。 “斩情？”章眉笙试探的问道。她并不能立马就确定石毅现在的状态。说到底，她和石毅之间存在的也不过是一种交易关系。她和他，不熟。 “这多莲花美吗？”石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将手中的莲花递到她的眼前，漫不经心的问道。 “美。”章眉笙猜不透他到底在打什么样的哑谜。眉头紧皱，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真可惜，我还是更喜欢寒池灵荷一些。”石毅目光落在莲花上，清清淡淡地却透着一丝无法掩去的喜爱。手指轻柔的的抚着花瓣，却在话音落下之后，毫不犹豫的将手一抽，任它孤零零的如风中落叶一般飘落。 章眉笙不再接话。她已经明白了石毅现在的状态。都是聪明人，谁也没有必要把话说的那么明白。 ------真可惜，她还以为他们两个走到最后呢。 原来缺憾就是缺憾，无论到了什么地方，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够弥补。直到最后无可奈何的放弃。那放弃之后才发现。那一切并不值得。不过一出戏幕而已，过眼云烟，转眼即逝…… 不过别人的事情她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还是先操心自己吧。 章眉笙眼见着石毅一身落拓不羁，肆意散漫地气质，不过须臾便又变回了那个她常见的那个样子，长衣广袖，轩朗端肃，风来袍服掀动，飘然若仙人谪尘也。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重瞳这个人，若无事，绝不可能主动找她。她还另有要事，没有那么多时间空耗在这里。 “想起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石毅表现的相当平和。那块斩情之后凝成的晶石…… 希望是他的错觉。 “你问。”章眉笙眉心一皱，随即舒展。想来石毅会找她也不外乎是因为斩情之事罢了。 “斩情，当日听你说是斩断情丝。可我怎么觉得还有后续呢？”石毅没有看她，任她倾世无双，也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袖上，想着还是在上面加上些符文才是，旁的倒还好，只一点：不禁穿。 寻常布料自然容不得他与敌人生拉硬碰。那他自然只能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了。 “斩情之后，若非死亡，情不得归。”虽然他已经换了一种说法，但是石毅的问题果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却又在她的意料之外。章眉笙目光深深的看着他，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快就有所察觉。 ------斩情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看到听完她的话眉心突然蹙起的石毅，章眉笙继续说道：“当年先祖认为情之一字，甚为害人，不仅与求道无益，反而让人变得软弱，因此创出此法，斩去情丝，同时也在斩去一切与求道无益的纷扰情绪。当时她的确成功了，斩情之后，修行一日千里。可后人修炼时发现，斩情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缺陷的问题。那就是在死亡之时，那些被斩去的情丝会突然回归，你知道那些心如止水的人，在突然回归的激烈澎湃的感情冲击之下，临死之前充满恨的感觉吗？因此斩情虽然不是多么高深的法，却被族人列为禁法。” “也就是说斩去的情愫，还有可能回归的可能。”石毅想起自己在晶石中见看到的那一幕幕场景，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那样愚蠢的人真的是他吗？如果感情真的会把他变得愚蠢，那不要也罢呀。 “你又何必担心？濒死之时，才会回归。难道你会死吗？”章眉笙一点儿也没有忌讳，虽然有那么一些可无遮拦的嫌疑，但是她也将对重瞳信心表露无遗。 “真的是这样吗？”石毅目光落在远处的湖山之上。话语淡淡，似乎是在问章眉笙，也似乎是在问他自己…… 就在石毅与章眉笙谈话的同时，他所不知道的另一边石昊正在与人激战。 如果说石毅这边是平平淡淡融入人群不掀起一点浪花；那么与他相反的就是石昊那边。 因为修出两道仙气都要消息传了出去，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在找他的人。 尤其是那些天神发出了天神令。有所图谋的就是图谋他两道仙气的肉身，而那些自觉不能在此分上一杯羹的人觉得找到他的行踪就能够得到奖赏。毕竟那些天神为了悬赏他的行踪，开出了不菲的价格。 当然有人要杀他，也有人要保他。但是要知道杀意这种东西无孔不入。那些想要保护他的人也不能做到无微不至。所以最终博弈的结果也只有靠他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会自己会死在这里。他以为葬界足够安全，但是没想到那些人已经在这里守株待兔，不过最终也自食恶果------ ------他们的诅咒提前发作了。 …… 这一日，仙谷大震动，葬界出了乱子，三大天神遭受诅咒，让人愕然，许多原住民都觉得脊背冒出一股凉气。 而且，就在这一日，走出部落的天神都回归了，蛰伏了起来，暂时不敢出现。 因为，算一算时间，他们的诅咒期也快到了，需要回到部落中化解，不然很有可能会殒落在外面，即便如此，在自己的族群中闭关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是仙古最后一次开启了，这一世过去，没有人知道这片古地会生什么，所以部分天神疯狂了。 比如，黄金古象、虬龙等认为，只要有一点希望，两道仙气若能化解诅咒，外出冒险猎杀石昊就完全值得！ 可是谁知道这个时候却是一个硬茬子呢？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崩了牙齿。 石毅并未闭塞耳目，所以种种消息还是以不同的方式传入了他的耳中。 曾经石昊若是遇到危险，他恨不能以身相替。而今听到他遇险的消息，他心如止水， 曾经听说他被人伏击，哪怕跨越千里万里，他也会想尽办法去到那个人的身边。而今他却是无动于衷。 曾经他恨不得将他身边的危险全部排除掉。而今他不去找他麻烦已经是看在彼此的血缘亲族的份儿上。 …… 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再也不能够影响现在的他。 他觉得这很好。 在晶石中看到那么愚蠢的他，他简直不认识那个人。他心中产生了一种疑问，那真的是他吗？ 可是无论他怎么否认，那的确是他。只不过现在的他看见那些事情就像看一出折子戏一般。 那戏中的人物上演的种种爱恨情仇，诸般纠缠，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故事。是故事的话，那终究会有结局。 而在他决定斩情的那一瞬间，那个属于他的故事就已经结束了…… …… 石昊现在有些后悔。他就不应该主动与石毅分开。 若是与他在一起，他现在肯定不会这么狼狈……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做过的事情不能够后悔的。 第109章 醉 重逢来得猝不及防。 无论是石毅还是石昊，他们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里和对方见面。 ------于石毅而言：他以为他们两个这一生都不会再见面。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爱恨交织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更重一点。不过对于现在的石毅来讲，那些都没有意义。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毕竟幼时！是他曾经取了石昊的至尊骨。而后来石昊真的当胸还了他一剑，贯穿胸膛，令他几乎濒死。 如此种种，他不认为他们还会有见面的意义。 一切过往皆烟消云散。 ------对石昊来讲：在他刺出那一剑之后，在他还肯心软来救他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了颜面去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果由自己承担。不论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都不能够后悔。 杏花微雨人如玉，斯人如是立亭台。这是突如其来的重逢，不在彼此预料之中的重逢，更是不在彼此的期待中的重逢。一切的因缘际遇如此巧合，一切的因果轮回如此偶然，但就是无数的偶然铸成了此时的必然。 如烟似雾的的微雨笼罩着天地，杨柳在微风中摇曳着柔软的身姿，恰似那阁楼上的歌女舞姬，千娇百媚的撒娇卖痴，万种风情，信手拈来，只为博得那倚靠在窗边的人的一时回顾。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总有那么一个人叫你魂牵梦萦，欲罢不能。只一眼就叫你从此不得自已。 而那个依靠在窗边的人就是如此。他的眼非常的静，静静的注视着这个红尘俗世，仿佛得他一顾已经悲悯至极。叫他看上一眼这浑浊俗世，便变得的清朗如日。 石昊在漫天微雨中看见那漫不经心倚在窗边的人影，姿态慵懒，眼眸微阖，透着不羁与放纵。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石毅。 那处阁楼再怎么精致华美，却掩饰不了那是红尘纷扰之地。 那里面的红颜妖娆，女子柔情似水，眼波流转间醉人心魄。一举一动皆风情婉转，而那个人就在她们中间，坦荡且从容。 石昊觉得自己就像啃了一颗还未熟透的青涩的果子，满满的都是晦涩难辨的滋味，而这样的滋味却沿着它的胸口缓缓的扩散。 他定定地看着那个人。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总之，当他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那个人目光清冽的直视过来，竟叫他来不及躲闪。他甚至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一丝不容错过的惊讶。 ------到底在惊讶什么？ 石毅在看见石昊的那一刻也是微微一怔。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他。要知道他为了自己修心已经离开修界，好长一段时间了。更何况这个地方贫瘠的很，似他们这般的人，总是自持身份对此不屑一顾。 虽然不过巧合，但既然已经遇见，那也不必吝啬一杯水酒。石毅眼眸低垂，神情疏淡，一派自顾自的浅斟自欢，即便他身处百媚千娇深红处。 他这般想了，也就这样做了。 “相请不如偶遇，上来一叙。”石毅遥遥举杯相邀。衣袖拂动间，风流云散，皆是风华。 石昊想他应该拒绝的，但说出口的话却决然相反。他说：“好。” 仿佛走神了一般，回过神来，他却也没有一丝后悔。 此地汇聚了十丈软红，往来皆浪子。能够在此处相遇，说不得也是一种缘分了。 石毅没有再说话。他顺从自己的心意邀请石昊上来喝酒，却不觉得他们之间有话要说。 “淡了。”石昊突然说道。 ------他其实只是在刚刚那一刻意识到石毅不愿意和他说话，本来还算不错的酒突然间就变得没滋没味了。 “哦！”石毅挑眉，却没有说什么。想起自己的珍藏的好酒，石毅大方取出来。不过手掌高的白瓷小酒壶，看起来玲珑可爱。但是谁又知道那不过是须弥芥子的手段，其中内蕴空间无限大。 “那试试这个。”石毅将酒壶推到石昊手边，却没有一同品尝的打算。 他已经在这里喝了七天七夜的酒了，飘飘然，有些醺然欲醉。 他醉酒后还是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清醒，因此没有人会把他现在的情形与醉酒联系在一起。 出仙古之后，他先回了一趟学书院，将一切该交代好的都安排妥当。然后离开书院混迹在凡尘之中。 知自身渺小，才会求浩瀚。知人生短暂，才会求己身长存。 他自顾自的饮酒，石昊也沉默的一杯接着一杯，不知不觉，夜幕将至。 以这座阁楼为界，变成了两个世界。外面是一片黑暗，斜风细雨留人住。楼内是歌舞升平，吟风笑月不肯歇。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的威势太重，反正那些先前千娇百媚的女子已经不知不觉退了个一干二净。 …… 石毅醉了，他自己心里清楚。修为到了他这个份儿上，凡尘的酒怎么能喝得醉他。 但他的确是醉了，有句话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此时的模样似乎是应了这句话。 石昊却还清醒的很。看见石毅没有了再喝的打算，他也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他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久不重逢的故人，觉得他陌生又熟悉。 那眉眼，那身姿，无一不是他熟悉的模样，但是那些举动，那些神情无疑都表明着他的疏离，他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忽然变得好遥远。 以前或许是他在身边的时候他还不这么觉得。而当他真的决定远去的时候，这种感觉才格外强烈。 ------是的，他很清楚石毅已经放弃了他。 他应该觉得高兴的。这才是他们之间本来应该相处的面目不是吗？ 有恩有怨有仇，相扶相杀，却绝对不该是相爱有情的。难道对于当初事情耿耿于怀的只有他一个人吗？太不相信。明明他们彼此都很介意的。 ------不论是石毅夺取他的至尊骨，还是石毅对他的欺辱，更不要说他曾经给了石毅当胸一剑下手毫不留情。 没有人会对几乎杀死自己的人手下容情，比如说他自己，也比如说石毅。 石昊有些摸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答应石毅的邀约前来喝酒。但是现在看着眼前人，他忽然觉得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那里面那颗鲜活的心脏，砰砰的直跳，只是跳动的频率或许比平时快那么一点点…… 第110章 醒 灯影摇晃，烛光微明。 石毅酒酣正眠，却不知道这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正痴痴的看着他。 若是目光有温度的话，那他的目光必然是灼热滚烫的。石昊觉得自己有些魔障了。他竟然觉得石毅怎么也看不够。要知道以前他明明挺烦他的。总觉得他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烦人得紧。 ------人的想法怎么能就变得这么快呢？ 白玉酒杯中的酒液清澈而又香醇无比，无声的诱惑着他，让他快一点把它喝掉。他想他是醉了也不一定，这样想着，心中升起了些许愉悦，手中的酒杯却不曾停下，反而更加频繁的举起。 别人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他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那个人只要在那里就已经醉了他的眼睛。 ------他真的很好看啊！ 那个人轻轻地倚靠在桌子上，姿态随意，醉颜酡红，白玉一般温润的脸颊上染着一层薄薄的红晕，好似三月枝头上的粉嫩的桃花一样明艳，有着动人的颜色，若是能咬上一口就更好了，心里涌上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石昊的胸口也跳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盯着石毅的面容目不转睛地看，目光痴迷的仿佛要将他一寸一寸地描摹下来一般…… 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让他仿佛被火烧火燎一样急匆匆的将不知何时伸出的手收回来，石昊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胸口仿佛要炸裂一般的跳动。看着那人无知无觉的兀自安睡，他的脑袋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胸口却愈加滚烫。他想：他得认栽。 这样的认知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突然间发现自己爱上仇敌这样的事情。怎么想怎么可笑？怎么就发生在他身上了呢？ 事情来的太突然，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 世事如棋，谁能够说自己就一定稳操胜券呢？看看，他现在不就栽了吗？ 石昊干脆扔掉了酒杯，抄起酒壶，直往嘴巴里灌。别人是借酒浇愁更愁，他却是越喝越清醒。 石昊脚下踉跄不稳的扶着桌子转到石毅的身边坐下。他多想伸出手去碰碰他，可是他不敢。 似他们这样的人哪怕喝醉了本能也依然存在。不会放任自己在不能够保证自己完全安全的地方入睡。所以他很清楚只要他轻轻一碰他，他就会醒来，且无比清醒。 ------可是他等醒来之后要说些什么呢？他们之间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石昊想到这里又有些头疼，过往皆去不言悔，但事实证明话说的太过绝对总有一天会被打脸的。 手中的酒液似乎忽然间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就不见停的……醉眼朦胧间，他仿佛看见石毅在对着他笑，眼睛里依稀有着与旧日一般无二的深情…… 石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石毅。翠袖罗衫，玉钗金钏，妩媚多姿的女子柔声软语，殷勤侍奉。 这样的景象本是寻常，可现在却让他无端觉得胸闷气短。 殷勤小意的女子大概是因为他的沉默而胆子大了些。 “公子真是海量，我等姐妹佩服。”一身深红罗衣的女子，语带笑意，眉眼盈盈。将一碗醒酒茶捧到他面前。“可酒喝多了伤身，且喝碗茶去去酒意吧。” 石昊并不说话，他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女子，他记得她------ ------昨天坐在石毅身边的人就是她。 当时是容光焕发，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可是现在，虽然她依旧在笑，笑的也依旧很好看，可他却看得出她眼里的伤怀。 石昊的目光让手捧茶汤的女子心下忐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贵客生气了，她的呼吸声似乎都轻了一点。石昊似乎察觉到了她心下害怕，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不值得一提。 他并没有接过女子手中殷勤捧来的醒酒茶，神力运转之后，上涌的酒意很快就散了去。 没有看见石毅他也并不失望，就算昨夜他们一起共饮，那也并不代表什么。石毅对他的态度平和，疏离而有礼，如同一个有交往的但关系却并不那么好的人一样一样。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清楚的认识到石毅的眼睛里没有他。 可是这样才正常啊。可为什么心底依然有一些说不出的失落呢？…… 石毅行走在空旷的山林中，一步一步如履平地。看似缓慢，实则快速。 他收到消息，九天十地大联盟准备开创书院，在各地遴选最优秀的弟子，唯有最强者才能够进入。如此，他必然不能错过。 只是据闻三所书院的侧重点各有不同。如此一来，那么他也该考虑起来了。 要知道他所学颇多，所学颇杂，主修的功法，《梦游仙法》无疑是一部仙古法。照这样看的话，他应该去仙院。可是今世亦是璀璨大世，今世法不弱于仙古法，他为今世人，应修今世法，合该去圣院。 其实不需要犹豫，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需要回一趟书院。只是不知师父急召有何事发生。 ------昔日濒死之时是师父救了他的性命。 …… “看来这些日子有些进益。”眼瞳清澈的灰色袍服的女子神色间看不出任何端倪，言语更是浅淡。 “许是近来心胸开阔的原故。”外人能够察觉到的事情，他自己更是清楚。石毅自觉这段时间以来获益匪浅，仿佛是终于撇开萦绕于心间的痼疾，他终于迎来新生。 “你还是太年轻。”灰袍女子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她知道并非如此，但是多说无益。未曾领会过的，别人说的再多也是枉然。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年轻的心太过骄傲。在她眼前的重瞳还太稚嫩。 “还望不吝赐教。”石毅自然是极其敏锐的，他近乎直觉地察觉到了灰色袍女子说出来的话语里，潜藏的未尽之意。 长久的静默不语，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时机未到。” 她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话锋一转：“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有所耳闻。”石毅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也并不纠缠。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全心全意的帮他。愿意告诉他是情分，不愿意告诉他是本分，师父并不欠他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可纠缠的。 “前路你如何选择？”通透的眸子里有些期许。重瞳者，世所罕见。哪怕她历经世情，所知者，也不过她和面前这个人而已。 “身在今世，自当修今世法。”石毅觉得这个选择题并不难做。 “你自己拿主意。前路坎坷，望你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多谢师父提醒。”石毅见师父没有了说话的欲望，便知道他已经该离去了。再待下去就是打扰了。 火州。 石昊此刻就在这里。 当初在进仙古之前，他曾答应过火灵儿会回来看她。如今他也算应诺而来。 他到现在还记得火桑树旁的那个清丽少女，那幢小屋之后的只有衣冠的坟茔，以及她为他的守望。 他很感动与火灵儿的倾心守候，也曾误以为这种感动就是爱情。 但是现在他已经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差别。他终于明白，感动仅仅只是感动，感动变不成爱情。 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更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无耻的欺骗那样美丽透彻的火灵儿。 当时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的沉默无疑是默认了彼此之间会建立起更深一层的联系。 而今他既然已经明了心中所爱，纵然今生求而不可得。却也不能够违逆了自己的心意去和别人在一起。 那样不仅是在委屈自己，也是在践踏火灵儿的一片心意。那样美好的女孩儿不应该受到如此的折辱。 ------就当是他辜负了火灵儿。 他行走在火州的大地上，正前往一个火桑树遍地的地方。 火桑依旧，红如晚霞。 远远望去，成片的树木带着火光，晶莹透亮，占地极广，红灿灿，很是醒目。 宁静的火桑林，赤霞湛湛，火光跳动。 石昊穿林而过，按照记忆中的路径，一路向前走去，他知道那个地方离这里不算多远。 一别数年，不知故人怎样了。 石昊愤怒至极，本该矗立的宁静的小院不见了，那里只有一片焦黑，土地干硬，充满焦痕。 小院消失了，昔日的宁静被打破。草木不见，茅屋被焚毁，这里只有灰烬。 火灵儿到底怎样了，她而今在哪里。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石昊心绪乱了，患得患失。这一次赶到这里，原以为会有机会和她当面说清楚，不曾想让他这般失望，居然看到如此景象。 火灵儿无仇敌，与外界没有什么联系，隐居在此，可以说与世无争，那些人为什么要找到这里？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他了。火灵儿自己是不会与人结怨的，若是发生变故，多半是因为从他身上而起。 真实狠毒的做法呢，石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来，不要暗地里做些小人行径，简直是让人不齿。 不管怎么样，现在找到火灵儿要紧，希望时间不会太晚，还来得及。 …… 第111章 泪眼 把你放在了心上的人，只要一眼就能够看出你的改变。 见到石昊的第一眼，火灵儿就知道了：这个再次回来的石昊已经不再是离开的时候的他了。 人还是那个人，但有什么东西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的改变了，而这种变化让她觉得陌生。 漫山遍野的火桑树在风中簌簌作响，无数忙碌的女子奔波其中，火灵儿背着小背篓混杂在其间。褪去锦绣华服她也不过是茫茫众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员，但是褪去了那些华丽的光环之后，她却过得格外的充实与满足。 她以为她能够在这里等着她心爱的人回来找她，千山万水也好，翻山越岭也罢。日日夜夜，年年岁岁。只要他回来，她总在这里等着他的。 她是要等她爱的人回来找她呀。 她爱着的那个人。 火灵儿眼睛里含着晶莹的热泪，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看见了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喊住他。 出现在她眼前的真的是她爱着的那个人吗？又或者说还是爱着她的那个人吗？ 足尖轻点，身姿轻盈的飘落。火灵儿娉婷袅娜地站在离石昊几步远的地方。 “你是来找我的吗？”声音清灵，语笑嫣然。依旧是石昊记忆中最美好的样子。 石昊看着她，眼里有什么复杂的东西在涌动，但是他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你还好吗？” 本来，在没有见到火灵儿之前，他想了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是现在见到了她，他却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了。 她还活着。这本来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如果她因为受到他的连累而失去生命，他恐怕今生都不会好过。本来他不能够给她想要的。就已经很对不起她了。 说到底，如今的他对火灵儿心怀愧疚。 “挺好的。”她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她察觉到了石昊的变化，也猜到了石昊此行的目的，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她不去讲在他离开之后，她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她也不说自己怎么怎么样。因为她知道那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君当如磐石，卿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可是没有谁知道磐石如果已经转移了，那么蒲草该如何？ 火灵儿当先一步，她走在石昊的身前。再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抱歉，连累你了。”石昊到底还是将这一句抱歉说出了口。 其实他很清楚，这样做对火灵儿很不公平。可是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心，就像当初他明明已经对石毅有所心动，并不是对他的所作无动于衷。但是没有办法面对他曾经对自己的伤害一样，他无法原谅他。所以他冷淡的待他，所以他用言语伤害他，所以……但是当他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了他的时候。他决定原谅他曾经对他所做的所有。 “你知道我心甘情愿的。”火灵儿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悲哀。她知道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切都无可挽回。她明明是再聪明不过的女子了，可为什么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的伤心。 有的时候明明知道应该及时止损，可是心与理智相背离。 她很爱他，可是他已经放弃了她。 她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要保持自己的尊严，不能够作出更加失态的行为来。 石昊说不出话来。 他是如此的聪明，他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找到火灵儿。 火灵儿担心离开了这里，他会找不到她，所以哪怕遇到了袭击，遇见了危险，她也依然留在这里，等着他回来找她。 他很抱歉。 可是，请原谅他，他也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他选择听从自己的心。 无论这次追逐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要勇敢的试一试。 …… 就在石昊为火灵儿的事情烦恼的时候。石毅已经思考好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他并不知道石昊现在面临的事情况。 即便知道了他或许也只会说一句：活该。 从师长们口中，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未来不会太和平。既然是这样的话，他大概已经猜想到自己未来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 无非就是战火连天，硝烟遍布，无时不刻地挣扎在生死线上，流血漂橹，白骨为山，那些景象恐怕是它想象不到的残忍。为自己，为家人，为世界，也要拼尽自己最后一份力量去保全他所要保全的一切。 未来他会遇到很多恐怖的敌人，但他不能退缩。 而在石毅所不知道的远方，石昊现在正在被火皇暴揍。 石昊也知道是自己理亏，所以不敢还手。更何况在下界的时候火皇对他有恩。 火皇是一位强者，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父亲，而他辜负了灵儿，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挨揍，不可饶恕！ 火灵儿看着石昊的背影，看着他慢慢远去。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想起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忽然觉得自己的等待一点儿都不值得。 火热的心一点一点的冷却。那个远去的人，一丝一毫也没有停留。 他说，他爱上了一个人。 他说，他很确定那个人是他今生唯一的所爱。 他说，以前是他分不清楚爱情和感动的区别。 他说，他终于明白，感动并不是爱。 他说，他很感激她对他的守候和等待，可是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感动就仓促的接受她，那是对他们彼此的巨大的不公平。 …… 他的话语就像一柄锋利的刀，狠狠的扎在她的心上，留下血肉斑驳的痕迹。 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做了那么多，最终得到的只有两个字：感动。这让她觉得无比的可笑。 他怎么就不想一想，她为什么要为他做那么多事情。 为什么呢？ 因为爱呀！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别的答案吗？ 可是最终，她爱的那个人还是就像握在手中留不住的沙一样，缓慢的失去。到底她还是留不住他。…… “别难过，灵儿。”火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女儿。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淡淡的一句话。 “父皇，我不难过。”火灵儿将自己的伤心深深的隐藏。 她忽然想去他去到的地方去看一看，她更想去见一见那个他深爱的人。 火皇深知自己的女儿其实是一个倔强的性子。她并不是一朵只能依靠大树而活着的菟丝花，如今她隐藏自己的悲伤，不想让他知道，他的心里有着深深地痛，因为作为一个父亲，他没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 石昊拜别火皇，又告别火灵儿，冲霄而去，就此不见。 将所有的愧疚与亏欠都掩于心中。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能再对不起自己和他心中的那个人。 他想他或许还是自私的。到现在为止，他还想的是他自己和他心中那个人。 ------虽然他心中的那个人或许还不知道他已经爱上了他。 他横渡虚空，直到远离罪州，才不忍一声长啸，震的虚空崩开，苍穹激荡。石昊化成一只鲲鹏，金色躯体带着黑色斑纹，铺天盖地，双翼一展，扶摇直上九万里，冲向天际尽头。这一日，很多人都看到了这只鲲鹏，心中震撼无边。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要拜入天神书院。 如此直抵目的地而去。 石毅身为重瞳者，自然是得到了优待。进入圣院的过程中，顺利的不可思议。 不过他也不是不知世事，其他人想要进入圣院可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底还是资质和实力的问题。 如果他仅仅只有重瞳的资质而没有相应的实力的话，此刻怕是也不知道沦为谁的鱼肉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拳头最大。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哪怕没有重瞳的资质也会得到很好的款待。 真是现实的很啊！ 不过这样也好，真的是很符合他的心意。弱肉强食。很棒的规则不是吗？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火皇风采依旧，双目更深邃了，不再穿人皇战袍，如今反璞归真，更显平和，自身拥有一股大道气韵。他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儿。不知该如何劝慰与她，不知道是不是石昊的离去刺激了她，她想离开他的庇护，去见识更加广袤的天地。 但是这是他重来多年的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怎么舍得她失望。 “是的，父皇，请原谅我的任性。”火灵儿俯下身子，深深地跪拜在父亲面前。 “那你去吧。孩子大了，做父亲的也阻拦不了你的决定了。”火皇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将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扶起来。 “是我不好，父皇”火灵儿做出这个决定，她也不是不愧疚的。父皇有很多个孩子，但是迄今为止还留在他身边的没有远去的也就只有她了。 “没有，孩子。你一直是令我骄傲的存在。”火皇拍了拍火灵儿的肩膀，慢慢的说道。 “请父皇保重，此去不知归期，旺旺父皇在孩儿不在期间照顾好自己。”火灵儿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但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她想要去往更高的地方，她想要去看看他所看见的那些风景，她更想去看看放弃了她，未来他会不会后悔？ 即便她心里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能够令他为难，但是心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 为什么呀？ 为什么被放弃的那个人一定要是她呀？ …… 第112章 做梦 夕阳将坠未坠，霞光满天，鎏金铺陈。天空中一片流光溢彩，美丽的无可比拟。 如斯美景，便也少见。 眼睛里映着这样美丽的景色，石昊心里也是充满欢喜的。 他很清楚他是在做梦，一半清醒，一半沉沦。 因为他很少有时间去注意这些景色啊。对于他来说，沿途的风景再美丽，也抵不上巅峰的那一刻。直抵巅峰，那才是他执着的追求。 或许真是为了追求巅峰，他大概忽略了沿途的风景。在美丽的风景也不能够让他停留片刻。没有想到在梦中他倒是留意起来了。 忽的，远处传来了一阵笛声。 悦耳动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笛声里充满了未知的情愫，引人入胜，让人听了还想再听。 石昊仔细分辨了一下方向，他觉得那笛声是同他相反的方向传来的。 回身遥望，果不其然，那笛声离他越来越近，也就越听越清晰。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啊，那吹笛的人正在渐渐地接近他。 无论那吹笛的人是谁，他都非常乐意结识一个这样的朋友。 但是他却不知道出现在他眼前的会是这样一个人:白衣乌发，碧玉横笛，风姿卓绝。 人的确是绝世的人，可是这个人却是他认识的、熟悉的。 他从来都知道石毅的面容风姿，超世绝然，这个世界上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也不过是屈指可数。 看见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生出了无边的欢喜。 这或许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吧。心跳已经不由自己做主，完全掌握在那个人的手心里。甚至那个人都不需要做些什么，只要他出现，他就已经高兴极了。 “我心悦你。”一曲吹罢，石毅放下碧玉横笛，这样说道。 “……”石昊清楚的知道他是在做梦，因为现实中的石毅如此的骄傲，在那一次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他之后再也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语。 不仅不如以往那样亲近他，甚至连话也不怎么和他说了。 有时候石昊也会在想这或许就是他的报应。当石毅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心怀期待对他表白的时候，他只觉得可笑，他只觉得那是他对他的羞辱，他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当他蓦然回首，发现他也喜欢着石毅的时候，他似乎已经错过了能够顺理成章在一起的最好的时机。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石毅眼睛里闪烁着忧郁，话语中也似乎充满了悲伤。 “不，我相信你。”石昊急急忙忙的否认道。石昊发现自从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他似乎再也无法面对石毅伤心的面容。他觉得石毅的喜怒哀乐都和他有关，都应该由他来负责。 石毅没有再说出话，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就是那一丝淡淡地弧度已经生动了他的整个面容，看起来犹如谪仙临尘。微风徐来，吹动了他的发丝，舞动的发梢缭绕在他的耳边，看起来是那样的撩人心弦。 “那你要来我这里吗？”石毅淡淡的笑着。向着石昊伸出他的手，那时候只在微光之下根根分明，葱白如玉，不似人间所有。 “……”梦境中石昊可耻的沉默了。 而他尚且清醒的那一半意识已经急得跳脚了，这么好的机会，哪怕是在梦中也要说可以呀，怎么不可以呢？是他的话为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是石毅的话，他愿意和他去往他想去的任何地方呀。 …… 石昊从梦中醒来，简直无语凝噎。 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况且他们没有见面的日子已经不止一天了呀，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再见面了。 天天想他，白天想他，夜晚也想他，已经达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地步。 石昊自己就是个很骄傲的人，推己及人，他想到石毅肯定是个骄傲到无与伦比的人。 想当初石昊还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石毅向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他觉得那是对他的羞辱，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其实并不想与石毅决裂可是因为骄傲，因为他放不下，所以自此之后，相背而行。 可是如今情况已经大不一样了。他明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却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和石毅如水到渠成一般在一起。 这骄傲又强大的人，谁还能没有两三分脾气呢，又不是泥捏水做的人。 反正哪怕他对自己再有信心，他也知道想要追回石毅，他也要付出不少力的。 不过也好，以前是石毅在追求他，这一次换他来追求石毅，一人一次也很公平。只要结局皆大欢喜，那么就没有必要纠结那么多的。 可是在现实中间有那么多波澜曲折就行了，在梦中他还犹豫个什么鬼，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笨死算了。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 虽然没有见面，但是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不时地传入他的耳中。优秀的人总是少不了传说，更何况是石毅。 所以他知道石毅最终选择了圣院，更知道他的出现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当然，他自己也不平凡就是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想骂一句真他妈的见了鬼了，怎么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麻烦来找他，刚收割了一茬，又冒出来一茬，简直跟没完没了一样。 石昊唇边扯出一抹冷笑，将这些烦心事抛之脑后。 与其想这些事情，不如用来想想他和石毅的再一次重逢…… 但如何去打动他呢？ 他知道这很难，但是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 石毅并不知晓在遥远的地方有个熟悉的陌生人在如此的思念着他。 思考的问题还是现在的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 不过在他看来，不管别人做什么，那也与他无关。一切但凡不是他想要去做的事情，那么都与他无关。 现在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提高自己的修为，脱离了自己以往熟悉的环境之后，他才发现过去的认知还不够高远，若是真的以过往的认知来探寻现在的一切，那么他绝对走不到绝巅。 不断地攀登向上，永不绝向上之心，这才应该是他生命中的主旋律呀。 若有一日他登上绝巅之后，才能够感叹一句：风景还是这边独好。 因此，求道之路艰难，哪怕兰桂当庭，亦可除之。 向道之心，亦坚不可摧。 第113章 小孩 那是一个孩子。眼神凶狠，大而亮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的一簇鬼火。他的身体并不强壮，瘦弱而又伤痕累累，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裳，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但他的手里却紧紧握着一柄满是锈迹的断剑，紧紧的，甚至可以看到他手上绷紧的青筋根根分明，可是在他的身体里，石毅看到了一股蓬勃生长的求生欲望，仿佛无论在什么样的境遇下都无法使他放弃生存的希望。 这是一个艰难求生的孩子，这是一个活的很辛苦的孩子。 身为修行之人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个麻烦。 其实按照他本来的想法，他没有想过要出现的。要知道他刚刚才跟别人狠狠地打过一架，虽然那一架最终也没打出什么个结果来。现下不过是想寻一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都不得安生。 时间回到遇见眼前这个孩子之前。 …… 风驰电掣，迅疾如雷，遁光匿形。 他现在情况并不是很好。但是他知道越是在虚弱的时候越是不能示弱。因为那些敌人凶残的就像闻着血腥味的野狗一样，闻着血腥味就会跟上来，只要看到一丝丝可能就会群拥而上，将他撕碎。 他抬手擦掉嘴边的血迹，按下遁光，找了个避风口，也不在意计较什么干净不干净或者其他，毫无形象的倚坐一棵树底，摸出一颗丹药信手扔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纯粹的药力在他身体里的游走，修补伤处。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斑点点的金光，真刺眼。石毅皱了皱眉，随手招来一片云，遮去了所有刺目灼人的日光。 想了想，石毅又随意的扔出了一道阵旗，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即便他知道现在这样做不够安全，但是他迫切的需要时间休养，所以也不曾在做些什么多余的动作。大战过后，他需要休息，养精蓄锐，方能为下一场征战做好准备。即便不为下一场征战做准备，也得要让自己快速的回到巅峰，毕竟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早做准备才是正理。 讲真的，他现在的模样是少有的狼狈。从来犹如高山寒雪的容颜上有了像是胭脂一般化开的红晕，然而他的眼睛却依旧如深渊寒池一般无可撼动。 胸口不住的起伏着，胸腔里仿佛有一把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和他打架的那个人的神力太过阴毒，犹如附骨之蛆一样缠绕在他的伤口上，使他的伤口不能够愈合。 药力和外来神力以他的身体为战场，互相搏斗厮杀，石毅冷眼旁观，仿若与己无关一般，唯有额际涔涔冷汗可以说明他并非无感。 再怎么深刻的痛苦，也不能让他的神色有稍微那么一些许的改变。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遇见什么样的人，谁也无法预料到。所以他遇上了一个老怪物也不为奇怪。 好个经年老不死的怪物，安敢欺到他头上，那就要做好没命的准备。 石毅心下杀意凛然，面上平静无波。都说人不可心生骄傲娇之气，在最得意的时候往往会很容易翻船。 这一次本是他发现了一处仙古遗址，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才突破阵法进入其中。收获不小，可是没想到却是被人给盯上了。 教训一次就可以了。若非此次在遗址中消耗过大，他也不会连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怪物也收拾不了。 待他恢复过来之后，哼…… …… 石毅的眼睛微微一动，他设下的阵法被触动了。 虽然仓促之间设下的阵法并不高深，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进来的。 石毅心底难得的升起了一丝好奇，然后他看见了这个孩子，犹如孤狼幼崽一般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会给他带来麻烦。很大的麻烦。看见他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了。 他不愿意自找麻烦。 可看着那个孩子仿佛站在世界的边缘，天地广袤，却只有他一人的孤寂以及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喜悦。他却并没有立马把这个孩子给丢出去。 他问自己怎么突然就心慈手软了呢？ 他长身而起，轻轻地走出了几步。以他的修为，若是他不主动出现的话，那个孩子死了都不会发现他在这里。 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显然是吓到那个孩子。但是惊吓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下子，那个孩子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目光凶狠之极地盯着石毅。他握着手中的断剑指着突然出现的人，带有威慑性的比划着，仿佛面前的人只有在向前踏进一步举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砍死他。 因着他的动作石毅能够清楚的看见他身上那些已经结了痂的伤痕被撕裂，新旧伤痕交错，鲜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 但是那个孩子仿佛没有感觉到疼一般，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阵法外，猛兽嚎叫，声声震耳。 阵法内，一大一小，彼此对视。 石毅并指成剑，朝着阵外微微一划，只听得巨大哀鸣，然后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不见。 石毅不知道要如何安置这个孩子，索性不去理会。 这样幼小的孩子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下来，必然是有原因的。不知道是他有长辈护持，还是因为他自身足够机灵？ …… “你真的很厉害。”被迫接受石毅的照顾，然后被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孩子盛赞道。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人厉害极了，随手那么一挥，那些野兽就灰飞烟灭。如果他也能够这么厉害就好了，他的眼里闪现出一丝羡慕。 “哦，是吗？”石毅神色无有一丝变化，取出一瓶晶露，毫无怜惜的给了他面前的这个孩子灌了下去。。没有见识过外面天地广阔的孩子说的话只能够听一听。真相到底如何，他心中自由一杆称衡量。 “我能够跟着你吗？”从说话的声音到他的眼神都透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情绪，他害怕自己被拒绝。 “可以。”石毅如是说道。 即便知道眼前这个孩子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他依然愿意将他拉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你叫什么名字？”石毅看着他面前的这个孩子，要是去掉他脸上的那些疤痕想必长的也是不差，不过他还是觉得在他脸上，还是那双眼睛生的最好。 ------虎虎生辉，熠熠生光。即便并非全盘明亮，也依旧是如此。 小孩顿了一下，然后慎重的说道：“甘棠，我叫甘棠。” 石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能走吗？” “能！” “那就走吧！” …… 第114章 烟火 风沙遍地，满目苍凉，人烟具无。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穿行其中。 正是石毅和甘棠。 石毅性情冷漠，不是多话的人，而甘棠初来乍到，但也能看出不是什么能言善辩之人，或许让他去拼命的话更容易些。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起了，自然是沉默到底了。 甘棠像个小大人一样的走在石毅的身边，褪下褴褛的血衣，换上了干净舒服妥帖的衣服，看起来也是极为讨喜。只不过浑身没有几两肉，瘦了些。他紧紧的跟着石毅一步也不落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仰起小脸看着石毅问道：“我们这是要去那里？” “去看一场极致的烟火。”石毅脚下一顿，看着他身边的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翻，心下评估了一下，这样能够独自在那样的山林中间生存，去那里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还有他在，他总不至于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哦。”甘棠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了。有目的地的话，那就是提前计划好的。他虽然小，但是活的那么艰难，自然也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就像当时壮着胆子请求跟着石毅身边一样，不过也是因为他觉得跟在他身边的话，他可以活下来，毕竟以他当时的样子，若是一个人的话，肯定很快就会死去。 他不想死。 他一直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来。 幸好…… 石毅根本没有要去了解甘棠心里在想什么的意思。确定了小甘棠能够承受得住那么他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正好此去也可以为甘棠未来发展打下基础。 离开了三千道州之后才知道九天十地到底有多么广阔。亲眼看见的和从文字记录中间知道的，可是天差地别。 他的确很强，但又不够强。 与同龄人相比，他的确远超同辈；但是与那些由时光堆积起来的沉淀，功参造化、真正强大的人相比，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既然有不足，那就去弥补。他与那些人之间相差的只有时间。而唯有时间，他无法左右。 不，这样不行。总要想个法子才好。 未来，他总能够超脱其中，卓然人上，对此，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 云遮雾绕，白茫茫的一片。眼睛几乎不能视物，当然这种程度的遮蔽不足以为石毅造成麻烦，但是对于小甘棠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障碍，他生性倔强，不肯开口让人等上一等，因此脚下磕磕绊绊，便是重重的摔倒在地也不肯出声。 在小甘棠又一次摔倒，石毅默不作声的伸出手牵起了他的手。这样的话就不会摔倒了吧！ 甘棠的眼睛忽地就亮了几分，原来师父也不是那么冷漠啊！ ------是的，师父。石毅终究还是将这个眼神凶狠，桀骜不驯的孩子收为了弟子。 他想，终他此生，或许也只会有这么一个弟子了。 “师父，怎么不走了。”甘棠感觉这里先前走过的地方水汽更重一些，估计云雾也更厚。但是为什么停下来了？是到地方了吗？ “到了。”石毅沉声说道。这里是云雾深处，无尽数量的雾气汇聚于此。孤峰悬崖，乱石嶙峋，陡峭至极。 “站好，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随着石毅的话语，小甘棠的眼前也明朗了起来，周围的景致也映入他的 眼帘，他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却想起师父说的话，立马用手将嘴巴捂住，强自镇定下来。 ------站在这里感觉天地一下子都小了好多，人一下子就拔高了好多，心也广阔的仿佛能够将这一切全部都装下去。这就是师父一定要来的地方吗？真好看。 石毅在小甘棠能够及时弥补的行为很满意。是个不错的孩子。 石毅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似乎还没有要开始的迹象，说不得要在这里等上一等了。 …… “来了！”石毅神色依旧如霜雪，但眼里却不乏激动。 ------史前遗迹，关于开天辟地的留影。 …… 虚空生气，杂乱无章。 那混乱无序的气流，破坏力极大，但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强行禁锢在一隅。将一切清晰可见的或者不可见的都明明白白地摹刻出来。 他能够看见混乱无序的气流，越是被禁锢，越是沸腾，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想来这般伟力，若是在界外，想必开天辟地都有可能了，但是在这个特殊的空间中，却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开。 混乱的气流在不断地冲撞中变得越来越小，几近一个原点，仿佛巨大的能量都被消耗殆尽了一般，可是当他看见那原点的威力之后才恍然惊觉更胜往昔，在这一方面，原点倒是更胜一筹。 原点的速度冲击的更快。就在某一个时刻，原点徒然分开，演变成了两股不同颜色的气流。 青色的气流清灵而明澈，灰色的气流厚重而浑浊。 两股气流刚一分开，却又立时纠缠在一起，仿佛彼此厮杀。从彼此融合到相峙，青色的气流愈加轻灵而明澈，更是色如青瓷；灰色的气流却变得更加沉凝。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两股气流乍然分离，却又开始无限延伸。演变出了天和地。 混沌开，两仪分，三生万物以待人。 河流山川，湖泊，海洋，森林，草地，平原，峡谷……一种惊人的速度衍生填充了原本的空白。 当这一切已最繁盛的景象出现时，生灵也随之出现了。 万千风流竞相胜放。 而花开荼靡之后则是繁华落幕。一切开始破碎。 当世界崩溃之时，任何人，任何物在这般宏伟巨力之下都显得无比的渺小，连挣扎都显得无力…… 而落到石毅的眼中，这破灭之时的景象则更像是一场最为惊心动魄的烟火。 胸腔里的那个心脏跳的飞快，一切都结束了。，直到此时石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怎么也舍不得挪动一下视线。而今终于达成了所愿，他心里自然高兴的无以复加。 想必任何人能有此机缘也不会感到不开心。 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他的心神沉浸在那奇妙的景象之中，竟然没有意识到他的身边响起了小小的呼噜声，石毅微微侧脸望去，之前一开始跟他站在一起的小甘棠，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想必是累的不轻，毕竟是这般雄伟的景象，哪怕只是留影，也不是他这么大的孩童可以承受得了的。 ------只是不知道他坚持了多长时间。坚持的时间越长，对他未来的发展越有好处。 甘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满天繁星。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毡，温暖而又舒适，他竟是一动也不想再动了。 -----没想到师傅看起来那么冷淡的人，照顾起人来居然这么温柔细心。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燃起了一堆篝火，火光映照在他师傅的脸上，就像天边的云霞一样好看。小孩子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只觉得他的师傅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你说什么？”石毅寒中带冰的清凌声音在甘棠耳边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了。顿时心下一片惊恐。 ------这下完了。 立时着急忙慌的解释说道：“我说先前的景象真好看。” 石毅没有说话，甘棠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了没有，不过只要不再追究他刚刚说过的话那就是好事。 天大的好事，真幸运逃过一劫。看来以后更要谨言慎行，方才不会行差踏错。 ------知道好看这悟性看来不低呀。有悟性是好事。石毅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满意。 “先前的事，日后不可对人说起。”过了良久，石毅才缓缓说道。 “是，师父。”甘棠忙应声答道。 …… 残肢化为血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昊站在原地想起刚刚的大战，那个人仿佛是异域来客，这样看来的话边荒已经不稳定了。这世间烽火遍地，流血漂橹的日子不远了。 这一世真的很不简单。 天生至尊，天生神人，特殊体质，返祖，纯血，古代怪胎，妖孽……通通都出现了。但凡特殊之时必有特异之人出现规律似乎已经印证上了…… 石昊闭了闭眼，路还是要走的。多想无益，他能做的就是尽快的变强，早点崛起。不然的话，大劫到来任他天资绝世也无用，没有成长起来，仿若蜉蝣蝼蚁一般，更别提其他的了。他的家人，朋友，还有石毅，若他不够强的话，他拿什么去守护他在意的一切呢？ 在这个时候想起石毅，仿若在他冷硬的心脏上凿开了一团柔软。 这或许真正的爱情吧。仿佛有了盔甲，也有了软肋。 自此之后，除他之外，这世间无人可以伤他心，但他也将自己的心放在他的手里，任他揉捏，酸甜喜乐都随他。 他忽的就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石毅的情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石毅待他甚为冷淡，连看他的眼神也是淡淡的…… 第115章 冷淡 遮天蔽日的密林之中，阴暗幽深。 一场特殊的试炼在这里展开。 …… 小甘棠随意的抬手将脸上的血痕一抹而尽，神色间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痕。但是唯独一样，他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符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试炼失败了。尽管他并没有用到手中的符箓，可是看着走在他身边的那个人，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呀。 他失败的证据。 “你怎么会一个人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走在甘棠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石昊，突然出声问道。 他问这个问题一点儿也不突兀，尤其是他刚刚才将他从凶兽口中救下。 其实他本来不关心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的，但是谁叫他在这个孩子身上看见了熟悉的神力波动呢？ ------那是属于石毅的神力，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呢？他倒是有些想要知道。所以他才会在救了这个孩子之后没有直接离去。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有可能两个人分别之后就永远不会再见。但是这个世界又很小，小到他不过是出来转了一圈儿就寻到了他的影踪。 “不是一个人。”小甘棠白了他一眼，他才不会是一个人呢。 “那就是有人带你来的了，人呢？”石昊问道。天知道小甘棠说的这句话正中他的下怀。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孩子到底与石毅是什么关系，但是以石毅的谨慎能够将蕴含自己神秘的符箓交给他，必然是关系比较亲密的了。 “在另一边。”失态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小甘棠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想试炼会失败，不过是因为他不够强而已。下一次，他一定能够成功的完成他的试炼。总要让师父看看他的本领，不好叫他失望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师父本来没想要救他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师父改变了主意。什么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救了他，并且细心关照他。 既然是这样的话，他更要好的表现。唯有表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够不会被轻易的放弃。 他一点儿也不想要变成那个被轻易放弃的存在。 “真是不负责任呢。”石昊还是觉得将一个小孩子放入这里不太好。 “不许你说我师父的坏话。”小甘棠气鼓鼓的看着他说道。他到底年龄还小，不能够好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随便被人撩一撩就做反应过了头。 “好，好，我不说。”石昊似乎有些忍俊不禁，轻笑着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甘棠。” “不错的名字。” …… 一座飞宫，悬停在半空中。 石毅墨发披散，与似霜雪的容颜相映衬，手持书卷，侧卧在软榻之中。 突然，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抬眼向远处望去，那个方向有他小徒弟的气息，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也是非常的熟悉。熟悉的陌生人啊。 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巧，竟然在这里也能够遇到。 …… “甘棠，过来。”石毅向他的小徒弟招了招手，唤他过来。 仔细检查了一番，小甘棠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随后他才把目光放到与之同行的石昊身上。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亮，他的气息也比过往要强盛许多。看来分别的这一段时间，他又成长了不少。 在石毅打量石昊的时候，石昊也在看着石毅。 再一次见到他他是真的感觉到他变了许多。石昊心想。 他站在石毅的面前，终于确定之前见面的那一次石毅待他无比冷淡，并不是他的错觉。 在石毅的眼睛里少了那股仿佛要将他引燃的灼热，那种仿佛要将他连毛带皮的吞吃下腹的占有欲也不见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石昊脑海里有些错乱，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石毅对他说过他喜欢他的话语，虽然当时他是义正言辞地拒绝接受。可之后他未必没有在心底偷偷的衡量过真假。石毅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说谎？而曾经的他是那样明白这一点，才更加排斥他，简直像是一个怪圈。石毅越是认真，他越是抗拒，几尽决裂。 不，是已经决裂了。 石昊看着白衣乌发，冷若霜雪的石毅，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寒冷的气息。自骨头里蒸腾而起，凉透了心肺，将他一腔热血冷凝住了。 他已经放弃了吗？ 他真的已经彻底放弃了他吗？ 可即便是这样，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石毅，心里已经不可自抑的升起了欢喜。 ------好吧，这次换我来追求你好了。 看似石昊想了很多，但是在现实中间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你怎么回到这个地方来？”话虽然是这么问，但是他对于石昊出现在这里，却并没有什么样的惊奇，本来他来与不来，都与他并没有什么样的关系，他不过就是这样随口一问罢了。 “路过此处。”石昊想或许是缘分吧，不然他怎么能够这么巧的在这里就遇见甘棠，恰如其份地发现石毅留下神力，然后见到他。 “坐。”石毅抬手示意石昊入座，随后又拉了一下摆放在桌案上的碧玉小铃铛，但是并没有声音传出来。 石昊随着石毅骨节苍劲的手指看了一眼，想必是另有乾坤。 这碧玉小铃铛确实也如他所想另有乾坤。碧玉小铃铛确实会响，但是并不是在这里响，而是在司职的人耳边便响起。就比如此刻石毅拉响了碧玉小铃铛那么司茶的人就知道应该上茶了。 石毅这一次出行为了锻炼新收的小徒弟，并不是为了修炼，所以，侍候的人带了不少。主要还是为了照顾他新收的小弟子，他可从来没有学过怎么样照顾人。 他的小弟子毕竟还年幼，总该有些妥善的仆从代为照顾。 其实石毅从来都不是话多的人。以前他们相处的时候大多是石毅主动找话题聊，而今石毅不愿意开口了，他们之前自然就只有冷场了。 石昊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放任自流。 …… 沉默良久，久到小甘棠昏昏欲睡，为仆从抱下去休息了。 石昊才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 “小哥哥，这飞宫倒是不俗。”石昊是打定主意要将人追回来的。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是要试探一下，毕竟…… 乍然之间听见石昊对他的称呼，石毅着实愣了一下。 如果他不曾记错的话，这个称呼石昊只在幼年的时候叫过；后来变成生死之仇，也就只呼他的名字了；再后来，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意再叫了；如今突然冒出这样的称呼，他在想什么？他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他若是有什么样的想法，他看看也无妨。石毅神色不变，心思却忽的几变。 “叫哥哥或是兄长就好。”石毅眼眸幽深，不可见底，话语淡淡，一如往昔充斥寒意，寒声泠泠作响。 石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虽然在这之前他的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看见他无所动容，心还是忍不住往下沉…… 第116章 称呼 叫出“小哥哥”这样的称呼他不是不羞耻的，毕竟他们都已经回不去幼年，而得到石毅这样的反应，他也不是不难过的。 心里有些酸涩，但是他更知道他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说到底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可是他却并不后悔。 他的所作所为皆是顺从他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没有办法违逆自己的心。 凡修行者，皆求念头通达，明澈无碍，无论别人怎么认为，只要不符合己心，则皆为不可为，不可为之事，则不能勉强，凡事顺心遂意，才是上上之选。 因此，昔日严词拒绝石毅的告白，不过是顺心而为。哪怕再来一次，他也依旧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若是那么容易就动摇了信念也就走不到今天了。 纵然未来之路不会是一片坦途，他又何惧之有呢？ 他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渴望这世间一切的美好，比如光明，日月，自由等等，这些皆为他所好。但他同时他也是一个矛盾复杂的个体，一边希望平静安定，一边又渴望着厮杀刺激…… 如果寻爱也是一场战争的话，那么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在这场以他和石毅为主角的战斗中，他们彼此斗争、角力必然会延绵无尽岁月。 因为他们彼此都不是容易妥协的人。 日子还长着呢，拭目以待吧。 …… 石毅是打定了主意要磨炼他新入门的小弟子的。白天，他把人扔到林中，任他独自摸爬滚打，艰难求存。他一早就发现了他这个小弟子对于危险有着近乎野兽一般的直觉。未免这个天赋在日复一日的锦绣繁华中消磨殆尽，他便抢先一步，以苦难的方式磨炼他，直至深入骨髓之中方可止。 晚上，则放到自己的身边，教他修行。小甘棠也有那么几分修行的天赋，入门极快。 石毅身为重瞳者，少年至尊，冠绝同代，即便还未长成，距离巅峰状态尚远，但教授一个小小的刚入修行之门的孩童，还真可谓是大材小用。要知道他的提点和讲解对于无数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而小甘棠虽然不知道他的师父有着何等惊人的身份和才华，但仅仅是他已经表露出来的那几分强大，便已经让小甘棠心驰神往了。 他是个经受过苦难的孩子，他迫切的想要力量，想要变得强大，如此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否则的话，有些结果不会是他想要看见的。 小甘棠此刻坐在石毅身边，一张小脸严肃认真，津津有味地认真听着，用心地将石毅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住。 石毅看着这般情状，颇为欣慰。看他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恍然大悟，不时的还要扯住他的衣袖，提一些在他看来无比简单，甚至是有些啼笑皆非的问题，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强求太过也不是一件好事。因此，他也并不会不耐烦，一一详细的为小徒弟解答。 明月高悬，银白色的皎洁月光透窗而入，那镂空的窗花便朵朵的在地上盛开。石毅的容色与月光相比，甚至分不出谁更清寒一些。 他蓦地停下讲解，道：“……今日便到这里，早些休息去吧。” 待小甘棠的声影消失不见之后，石毅的眸光似霜雪一样冷透，投向那窗柩边，那里有一道人影，也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 石昊隔着窗和石毅对视，他的眼里心里专注得只有石毅一个人，而石毅的眼里印上了他的影子，心上却并没有他的存在。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呀！石昊心里想着事，脸上却还挂着淡淡地笑意。 他想，他或许是明白了石毅以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些不符合他本人性格秉性的举动是怎么来的了！ “你不需要休息吗？”石毅自然是看见了他脸上的笑意，鉴定了一下，很好，笑的很好看。 ------然后就没有了。 “兄长~”石昊刻意的拉长了声音。“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到了我们这个地步，休息已经不是必须的了。” “哦，我忘了！”石毅淡淡地顺着他的话说道。 “……”石昊似乎是被噎住了，一时没有言语。 “你找我有事？”石毅起身走到窗边。月光披满身，辉光自玉人。 石昊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心底就已经有无数的小人儿在不停地吵吵。 有时候世事真是奇妙，从前的石毅，现在的他，风水轮流转，不是吗？ 也许真的是应了那句话，欠了的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月色正浓，兄长可赏脸共小弟一游。”石昊眨眨眼。 “不去，我要休息了。”石毅不知石昊到底在图谋些什么，但他并不在意。 说到底这个世间只要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会拥有足够强大的底气。更何况他有足够的把握石昊并不想与他撕破脸。 石毅的反应不在石昊的预料之中，他没有想到石毅竟然会直截了当的拒绝。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悬天际的明月，都说月圆人团圆，以前他以为这个说法不过是骗一骗那些傻子罢了，可是此刻他突然发现，被骗的那些人都只是因为他自愿而已。 ------就像他并不觉得月亮有多漂亮，不过是听说一定要和喜欢的人的一起去看月亮，那是一种足以打动人心的浪漫。所以他冒失的想要邀请石毅同他一起去看月亮，却没有考虑一下：石毅到底愿不愿意？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去考虑了，石毅已经明确的拒绝他了。 石昊依然是笑着的，眼睛里有着星星在闪烁，若是换一个人在这里的话，一定舍不得这样漂亮的眼睛失去亮光。 可遗憾的是在这里的人恰好是铁石心肠的石毅，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 …… 这一夜的最后，也不过是一个人在窗外，一个人在窗内。 他们都很清楚彼此的存在。 石毅觉得石昊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甚至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石毅回想了一下过往，他记得石昊曾经很不耐烦他出现在他的周围，那么如今是怎么回事？ 石毅百思不得其解…… 第117章 对比 有对比，才有伤害。 石昊清楚的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威力。 明月高悬，寒意彻骨。更深露重，湿透罗衣。虽然修为到了他这种地步，哪怕行走在风雨之中，只要他不想，周身三尺便可护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可要是他不愿意，也就与常人一般无二。 人生总是需要几分尝试的，就好比现在。 想起石毅无动于衷的态度，他的心就像是浸入了一坛苦水之中。有些东西在失去后才知道后悔莫及。这只是寻常人的想法，他又岂是寻常人？修行，修心，明心见性，念头通达，如是而已。 若是在他看清自己的心意之前，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要邀请石毅去看月亮的。 在他过去的生命里，风花雪月什么的从来不曾存在。他知道什么叫亲情，友情，却对所谓的爱情是真的懵懂。但是有的东西不用刻意的去懂，当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心里住了一个人的时候，关于那些暧昧的，火热的，缠绵的，他自然而然的就了然于心了。 有那么一个人叫他的心情随他而发生变化，他也说不上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但他知道自己不后悔。 那么纵然浮世变换，只要他不后悔也就足够了。人生不能强求事事完美无缺，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 纵然是这样一个想法，可是你要他怎么接受，他爱的人对他无动于衷呢？ 石昊的这一番心意，石毅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对于他来说，石昊留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于他来说，无关紧要。 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在动乱来临之前让他的弟子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他从来都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将要发生的一切，所以他也从来不会寄希望于万一，他只相信自己紧紧握在手中的一切。一切未知皆有趣，一切未知皆不可知，所以一切未知皆穷凶极恶，纵然有一二例外，却也不可放松警惕。 况且世事如刀，对他从来都不够友好。这个世间能够靠得住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除了自己以外的全部都是不可控的危险，而他讨厌不在自己掌控内的事情。 小甘棠很迷惑。 师父说救了他的那个人是他的师叔，但是据他观察而言，师父与师叔之间的关系很是生疏，是的，就是生疏。 他们的说话交谈都没有问题，客套礼貌贯穿始终。 这并不是一种关系亲密的表现，即使他现在还很小，但是他也能把事实看清楚。 小甘棠能够看明白的事情，石昊更是清楚，再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了。 可是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计较的，即使石毅对他冷淡如斯，他也想不出应对的方法。因为放在心上的人，如何舍得让他为难。 有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石毅心静如水，道心明澈。再没有谁能在他的心底掀起波澜。曾经过往发生的事情，他也并不是不曾记得。可是那些过往就像是一出精彩的折子戏，戏终人散场，再也不留一丝痕迹。 他与石昊是血缘至亲，却至亲至疏； 他与石昊之间夹杂着就取骨之恨，剜心蚀骨； 他与石昊有着…… 如此种种，情义交织。 他既不会对他视而不见，也绝不可能如戏幕中一般对待他。 毕竟他没有自虐的爱好。 是的，自虐。曾经发生的种种在如今的他看来就是在自我虐待，让他不由得生出疑问，想要问一问自己：骄傲而又自我的活着难道不好吗？ …… 石毅没有刻意的避开那些危险的地方，毕竟这个世道本身就已经足够危险。 他肯定没有充裕的时间来培养弟子，更何况他本身也需要成长，所以小甘棠能够待在他身边的时间或许不会太多。而他也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将他觉得小甘棠需要知道的东西全部灌输给他，不需要他明白，只需要他记得就好。 因而他没有避开那些危险的地方，他觉得让小甘棠见识见识是好事，更何况有他在，又怎么会让他危险呢！ 毕竟作为师父总要为弟子遮风挡雨的，虽然他这个弟子来的太过于意外。 虽然他没有说过，但他真的很喜欢甘棠能做他的弟子。 修行之路无比漫长，惟愿他能在他的庇护之下走的更稳，也走的更远。 …… 飞宫极速穿行在云端。 石毅坐在轩窗边，挑眉看着浮云四散。都说自在浮云，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身不由己。就譬如…… 他蓦地伸出手去，握住一缕清风。看，世间事不过如此，强者才有资格决定一切。 小甘棠小心翼翼的从门口伸出一个脑袋来，对上师父冷凝的目光，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 石毅也不和他计较，招手示意他过去。 “有事？”石毅伸指搭在甘棠的手腕上，稍稍查探了一下他近日的进度，还算满意。 “师父，你和师叔关系不好吗？”甘棠和师父相处的越久，就越觉得自己当初孤注一掷的选择跟师父离开，是他做过的最好决定，没有之一。 ------他对石毅有敬有畏。 石毅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得一时哑然。在他看来，机会难得，应该会问一下修行上的困难，功法的解读等等，却不想……石毅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好奇心如此之重，该罚！ 唔，就罚他去将藏书阁内万卷藏书都抄写一遍好了。毕竟那本就是需要他记住的内容…… 至于他问的问题…… 他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石昊同样也在思考。 石毅对待他的态度，他自是清楚，如今平白无故想要在他的心底敲开一道门是不能的，他在想是不是要暂时退一步，以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有时候暂时的退后不代表失败，而是积蓄力量以谋求更长远的未来。 …… 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高空之上，风似乎都要更冷一些。石昊行走的脚步忽然一顿，本来要去石毅房间的脚步一转，向宫中阁楼行去，那里是飞宫之上最高的地方。 踏上阁楼的最后一步，石昊有着错愕的停下脚步，那里已经有人了。 阁楼的栏杆之前立着一道笔直的身影，狂风肆意，衣袂翩飞。正是对他冷淡以待的石毅。 石毅背对着他站着，飞宫掠过流云，他似乎隐于其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乘风而去，却又似伫立其上，巍然不动。 石昊发现石毅并不需要做些什么，仅仅是一个背影，也足够让他心动不已。 似乎是发现了石昊的到来，石毅漫不经心的随意转头看过去。 他的眼神静而深，仿佛万物尽收眼底，却不放在心里，游离在外。 “起风了。”淡淡地说了一句，石毅随手扯了扯衣袖，径直越过石昊离去。 那个人眉眼疏淡的与他擦肩而过。石昊却觉得有所不同，似乎更冷了些。 第118章 情人节特典 时间：情人节 地点：有爱人的任何地方 人物：石毅、石昊 临近情人节，连空气里似乎都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有情人的欢欣鼓舞，没有情人的蠢蠢欲动。 连那象征着爱情的花朵也盛开的格外的鲜红，犹如爱人的红唇。 …… 石毅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节日的消息，心里忽然有了些想法，并且想要付诸于实践。 有那么一个人，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的想要微笑。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夜幕降临，点点灯火，参差不齐，犹如璀璨银河之中的闪烁星子。 远处有人提着一盏灯，衣衫胜雪，眉宇间更是犹如冰雕雪砌一般，看见了他，仿佛就看见了冷的极致。 石昊走到石毅的身旁，抬头看他。 ------白衣素袖的男子提着一盏与他气质并不相符的灯，冷到了骨子里，却……也温柔到了极致，那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温柔。 石昊轻轻的牵起了身旁人的手，那雪白的衣袖上面绣着同色的纹样，袖里露出的手被他握着，那触感温润。 心底蕴藏了无数绵软甜蜜的话语想要说给他听，把那些爱恋相思说尽，可是当他牵起他的手的时候，才恍然发觉，有些话其实不必说，藏在心里就好。 ------因为他没有说的，其实他都懂。 石毅或许没有注意到他细腻的心思，但却也察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沉默。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汇成了一句话：“一路行来，想必你也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他特地选在今天约他出来其实是想要让他开心的。 其实石毅不知道，仅仅是他现在这样微微柔和了表情，就仿佛是冰消雪融一般，足以打动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生灵，更何况是心悦他的石昊呢！ 和喜欢的人做任何事，他都心甘情愿且充满欢欣…… 石昊自来就好美食，有好吃的，他当然不会放过。 于是在这一天晚上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景色。 ------两个仪容出色，风姿绝世的人，就那样堂而皇之的从街头吃到巷尾。 石毅其实并不好口腹之欲，只是石昊喜欢，他也就免不了为他搜罗一二。 若是一二美食变能让他展颜，又有何不可呢！ 两人一路走来，言笑晏晏，叫人轻易就能看清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温馨默契。 万家灯火齐明，人群拥挤。 顺着人流，两人走上石桥，璀璨灯火如恒河星子映入眼帘，桥下河上船只往来不断，歌女伶人婉转唱和，一副温软景象。 石昊手中捧着刚刚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颇觉烫口，却也滋味甜美，只随手递了一个到石毅手中，“味道不错，你尝尝。” 石毅凝目看去，见他面容隐在灯辉里，看不分明，却可以感受到他直白的快乐。心底忽得浮现出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觉得一生一世这样下去才好。一时间情难自禁，忍不住轻轻地在石昊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在他退开的那一刹那，被石昊强硬的按住头，继而深吻。 石毅神色不变，唯有眼眸深处蕴藏着浓浓的风暴暗涌。不动声色的化被动为主动，暗自撩拨，让他所有的情火热欲皆因他而起……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不稳，石毅一把按住石昊在他身上不规矩的手，低头靠近他耳边，湿热的气流暧昧的滑过他的耳蜗：“现在不行。”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如果不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的话。 “那我们回去。”石昊声音很轻，近乎梦呓。 石毅半拥的石昊往回走，石昊话里的含义，他已经清楚的接受到，而他也很期待…… 花好月圆，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祝愿天下有情人都能够终成眷属。 第119章 风起 他垂首低眉，平静淡漠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场景是如此的熟悉。 这些时日以来，这样的场景时常发生。其实他也并不是不和他说话，只是似乎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石毅对此似乎无所察觉，而石昊却满心不甘：你怎么可以在撩动了我的心意之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石昊到底是石昊，曾经他既然不曾接受石毅的心意，那么造成今日的后果他也就没有理由去怨他。 听见石毅的话语，石昊眼眸深处有暗光浮现。 他静静地目送石毅的身影消失在窗轩之后，良久，他缓步移到石毅刚刚站立的位置上，以同样的角度去看他刚刚瞩目过的风景。 他又想起他刚刚看见的石毅的背影：于浩淼天光之下，层云笼罩，于疾风环绕之中，衣袖翻飞，身姿却挺拔如竹，自有一种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孤傲。 石昊凭栏远眺，风过流云，看得久了，也就平淡无奇。他想：他知道为何石毅会道‘风起了’的原因了。 云中有鸟，其名穿云雀。身白，红翎，披云纹，性情温和，善飞，自由无拘的在云中肆意穿行。 先前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还不曾发现，目光所及的穿云雀如此惊惶，平时里它们最喜欢与云为伴，可是此刻却如此仓皇逃离，似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一样。 如此反常，岂不正是风起之时。 石昊深深的盯着云层深处，不知道那里到底藏着个什么东西？ 风流云散。 离开之时，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石昊心里已经有数。 但是他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一样，若闲庭信步一般，向着石毅离开的方向走去。 …… 檀香不紧不慢的燃烧着，在琉璃熏笼中升起一缕袅袅轻烟。石毅坐在桌旁，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清茶，升腾起的白色水汽朦胧了他的眼眉。 石昊看的分明，哪怕已经察觉到他走近了，也不过是在最初的时候抬眼看了他一下，那眼里封着雪，映着霜。却叫他下意识般的寂寂无语，想要问出的话堵在喉咙里，一时间再也说不出口。 不过看他现在这样悠闲自得的模样，想必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倒也不需要他再说些什么。 飞宫仿佛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一阵剧烈的摇晃。石毅端着茶杯的手却是纹丝不动，连那杯盏中的茶水也没有丝毫溢出。 “来了。”清清淡淡的两个字。石毅放下杯盏，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掩着的窗柩。 凌冽如刀的风一下子灌了进来，扑面而来的还有那夹杂着尖利的笑声。 石毅冷淡的眉眼忽然噙了一丝笑意，霎时间有如冰天雪地之间有红梅绽放，惊心动魄。 有些人自以为他的行踪掩藏的天衣无缝，却不想别人早就察觉到了端倪，然后守株待兔。 俗世之中有猎人捕猎，耐心至极。今有敌寇之人想要做那捕猎之人，但是到了现在，猎人与猎物已经分不清了，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那笑声如同细薄的刀锋割裂空气，满满的俱是快要满溢出来的得意，仿佛是笃定了到手的猎物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沦为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既然来了，又何必装神弄鬼。”石毅眼见着飞宫被白云堆积，速度亦是一降再降，眉峰一挑，对着云雾中不咸不淡的说道。 石昊站在他的身边，并不是毫无作为。随手甩出一道神力，朝着云层飞驰而去。那道神力并不强，仅仅用作试探，但结果却仿佛泥牛入海，再无一丝动静。 石昊眸光微沉：难缠。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论是石毅还是石昊都是神觉敏锐之人，此刻窗柩已开，他们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在那厚厚的云层之中，有一道视线紧紧的锁定在这里，阴冷犹如毒蛇。 云层越来越厚，飞宫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悬停在空中。浓郁如同实质的云层瞬间如开始沸腾起来，隐隐约约中呈现出一道庞大的身影。 随着那道身影的出现，周围的温度开始猛降，竟是达到了可以凭借自身的修为引动天象的境界。 被阴冷的目光注视，感觉神经都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石昊却在这个时候分神看向石毅。 他的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眼神也无一丝变化，瞳孔中没有多上哪怕一丝的情绪。石昊在如此境地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岁月如初的感觉。 一尊巨大的白色骨架映入两人的眼帘，它是人形的，洁白如玉，看起来像一个巨人，眼窝处有神光流传，但他的气息却并不讨人喜欢，隔着遥远的气距离都可以感受到那一股猩甜的血气。 “我若出现，就轮到你们遭殃了。”白色骨架开口说道。当然，他所谓的说，只是神念传音，他并没有血肉，不能真正开口。 “结果如何，尚未可知。”石昊目光渐冷。这种被人看作是囊中之物的感觉可真不好，况且这人来者不善，或许还算不得人呢！ 白色骨架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是不想再多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眼见它洁白如玉的骨头表面开始渗出红色的雾气，随之而来的是那种血的猩甜气息更加浓郁。 不管是石昊还是石毅都很清楚，从那诡秘的红色雾气弥漫开始，杀机便已经悄然降临。 看来这白色骨架欲亡他们之心极其强烈啊！ 在暗沉天光之中，在层层堆叠云雾之中，红色的雾气犹如有灵性一般，迅速围拢在飞宫周围…… 石毅和石昊自然并不是什么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人。对待敌人，他们的态度很相似，那就是绝不留手。 既然已经是敌人了，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存在任何侥幸。 强烈的气流刮在脸上，石毅本就如霜似雪的容颜越发的冰寒，而他的那双眼眸此刻却是华光闪烁--重瞳可以看破弱点本就是生而有之。 石昊与石毅一同行动，神念传音。他将他所看到的每一处弱点都分享于石昊。虽然并没有多少并肩携手的经验，但是两个人配合起来却也绝不生疏，虽然还算不上天衣无缝，但是对付眼前这个东西确实足够了。 时间拖得越久，两人就越发的感到白色骨架的难缠。并不是说这个东西的修为多么的超凡绝世，反而是它那些诡秘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似乎并不是他们所见识过的力量的任何一种。 不过却也到此为止了，但是烫的已经适当了，已经做到心中有数了。是麻烦终究应该要解决掉的。 “不错嘛，还没有崩溃。”白色骨架再次传音，似是赞赏。“可我很不高兴。”怨毒之意，分外明显。 “那我们估计要对你说声抱歉呢。”石昊突兀的从白色骨架背后出现。 石昊的目□□死的锁住一节颈骨--与脊椎相连的那一节。 那便是他的弱点。它全身上下所有的弱点都是假的，唯有这一处是真的。在战斗中无时不刻的防护着，到底是让他给逮到了。 既然如此，他焉有放过之理。 …… “那白色骨架似乎不是这一界的。”石毅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刚刚发生过的那一场恶战，并不存在一样。 “兄长也发现了。”石昊忽尔笑道。他曾经独自遭遇过一次异界之人，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对于白色骨架的来历，他是心中有数的。 “大乱将起。” “是啊，就要不太平了。” …… 风起于青萍之末，将席卷诸天。 第120章 暗涌 高天之上，极光片羽。 石昊坐在窗边喝酒，从推开的窗口望出去，流云聚散无常，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火辣辣的灼烧着胃部，其实他是不应该喝酒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危险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到来。 这个时候放任自己喝醉，其实是不明智的。 可他就在喝酒，一口接一口，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地灌着烈酒，他向来发狠刁难像喝水吃饭一样熟练，咬牙拼命也豁得痛快，但有些事却是要命。 石毅一直冷冷淡淡的模样，他即便出现在他的眼里，可他的眼底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他进了他的眼，却入不了他的心。他就像是与他所看到的云，欣赏的花一样，入眼却不入心，无甚特别。 这一认知让他觉得无比挫败，让他忍不住问自己，他真的就如此平凡吗？只是这一疑问立马就被事实冲散了，他想这个世间如他这般的人，在此刻之前，在此之后，也不会再有了。 ------他从来就是如此的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这一点哪怕是他的敌人也要承认。 与异界之人一战之后，飞宫本身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因此石毅选择就近降落在一座城中停歇，准备将飞宫修复之后再行离开。 飞宫降落，石毅一袭云纹天青的长袍，风度翩翩；小甘棠依旧板着一张小脸，佯装大人的样子，更加让人心生喜爱。 石毅看了一眼拥挤喧闹的人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的牵起了小甘棠的手，这毕竟是他的弟子，合该他负责不是？ 石昊跟在他们身后，与石毅同色的跑服衬的他身姿更加挺拔。他将石毅所有的举动都收入眼中，眼底一阵恍惚。原来是，石毅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刻，只是很可惜，他的温柔并不是给他的。 不，也不是这样，曾经他收到过这样温柔的对待。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对他所有的举动并不感冒。温柔是好事，但也是要在对的时候给予对的人。 很遗憾，那个时候的他们并不是彼此对的人。 “走吧。”石毅刻意的放慢了脚步附和小甘棠的步伐。走过比城门低矮一些的郭门，天青色的袍服翻飞，犹如风中摇曳的绿叶，肆意而潇洒。 石昊既然没有选择离去，那么自然而然的选择跟上。他的目光落在石毅的身上，忽然就想起了那日面对异界之人时，他与白色骷髅对面而立，并且极力的吸引它的注意力，神色犹如冰封一般，不见一丝动容，那个模样叫他至今印象深刻。 ------似乎不论在什么时候看见他，他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石毅一行人穿城而过，石毅注意到在城市的最中央，塑造了一座巨大的庙宇， 无论一是繁复与简朴，无论年龄大与小，男女老少尽皆对着庙宇虔诚地下拜。 以巨石为主体，以青瓦为顶。看着是如此的不起眼，可是当它体积超越了平常的巨大之后，就形成了一种震撼，古朴而严肃的庙宇岭然耸立，让人想要进入其中，一睹其全貌。 其实这座城市并不繁华，想来是靠近边荒的缘故，来往男女具是有一种矿达的气韵，这是繁华地区很难见到的一种景象，男女皆配利刃，言谈间毫不避讳生死，尚武之风谌龙浓。 但就是这样的地域生长的男女却是对着一座庙宇屈膝下跪，真是让人震撼不已，也就更加让人好奇那庙宇中祭拜的是何等无上风华的人物了。 “先祖永武，佑我族人。先祖敏慧，指引前行。” 虔诚下拜的人们重重的叩首，念一遍，叩一次…… 石毅微停下脚步，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也默默地记在心里。 在石毅将注意力放到庙宇之上的时候，石昊几乎已经可以确认那庙宇中被祭拜的是何种人物了。 ------那是罪血一族最初的王者，他们立下了不世功勋，被这座城市的人铭记，塑身立碑纪念。 罪血是荣耀，而非罪孽，到底是谁在其中作梗，让罪血一脉蒙冤，不得申诉？ 石昊想起了自己在仙古中的遭遇，那位远古的王者以身镇压黑暗，无人记得其名号，但他们心胸之旷达潇洒，不在乎己身得失与否，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做了，无论什么后果都不会后悔。 石毅不知石昊所想，心底的疑虑不得消散。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石毅自顾自的做下了决定，石昊没有任何意见，小甘棠自然是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石毅选择了一处离庙宇不远的地方驻足，这是为什么连小甘棠这个鬼精灵小屁孩儿都看的分明，自然也是瞒不过石昊的，况且也是石毅没想过隐瞒，他就是光明正大的表现出了自己对那座巨大的庙宇无比感兴趣，且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静谧的独幢院落，院中一棵郁郁苍苍的杨树。杨树下有数个椅凳可供人休息。边荒树木灵植难以存活，有这样一棵杨树，也算是难得。 石毅一身冷淡，眉眼和平常一样，仿佛冰雕雪砌一般，无人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啊？”一连几日，小甘棠都和石毅在城中毫无目的的闲逛，哪怕他的耐心与同龄人相比还要好，也忍不住想要开溜了。这座城市本来就不繁华，可供玩耍的地方和东西也就更少了，天天在这样的地方，小甘棠很快就腻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接触更多的新鲜的事物了。 “再等等。”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石毅确实已经决定，无论今晚的行动到底能不能有所斩获，明日必然会离开这个地方。 ------他总不能把时间全部耗费在一个地方吧，那可不符合他的处世原则呢！ …… 其实会在庙宇之下碰见石昊，石毅真的是生不出一点儿惊讶了。跳出感情的桎梏之后，他可以清楚的察觉到石昊那仿佛天地钟爱一般的强悍的运气，反正不论什么贫瘠的地方，他总能有所斩获，不论什么样的绝境，他总能绝处逢生。 ------运气真好啊！ 石毅在心里暗道。 庙宇之下的空间，其实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黑暗且阴冷，深邃且无尽，诡异的让人神经紧绷。 庙宇有隐秘。 这一点无论是石毅还是石昊，都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看庙宇修建的风格，显然已经存续了很长时间，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庙宇中供奉的石像并未产生一丝神异，这就让人不得不惊讶了。 旁观城中人们的举止之虔诚，长年累月之下，哪怕石像生出神智也不奇怪，可怪就怪在他太平凡了，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根据他们最近走访探听到的消息，在前些年石像庇护城中子民，屡屡显灵，而近几年却是毫无动静，城中子民唯恐是信仰不够虔诚，反而愈加用心侍奉起来。 …… 石昊停下前行的脚步。 “兄长，气息有异。”他看向石毅，哪怕在这样昏暗的空间里，他也一样是个发光体，吸引住他的目光，毫不费力。 “很熟悉。”石毅倒是没有发现石昊目光的痴迷。仔细的甄别，石毅不得不承认他似乎是又一次遇见了异界的气息。 “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让我们又碰上了。”走神也不过一瞬间，回过神来，石昊忍不住冷笑道。 “孽缘。”石毅附和的说道。 这一次石昊没有理会石毅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若是不把这些气息的源头，他只怕就此心中难安。 ------原来一切都已经这么汹涌了。 那些异界来客竟然敢这样毫不避讳的将王者的庙宇当做是大本营，那也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一切都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第121章 世事 庙宇之上供奉的石像是以这世间最为坚硬的石头雕刻而成，依稀可以看到那位王者的风采，勇武，智慧，强大，仁慈，这是城中子民对这位远古王者的印象。 他们是如此虔诚而崇敬的供奉着他。并且期盼着他如生前一般庇护着他们。 单看是像似乎也没错，可是，眼睛可以骗人，但是神觉却不会。 在他全方位无死角的神识笼罩之下，那尊石像在他的识海中间，渐渐剥去了掩人耳目的假象，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那是一尊与他们前日消灭的一般无二的来自异界的骷髅。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如果有一天眼睛在欺骗你呢？ 原来城中子民拜祭并不是他们本来尊崇的远古王者，而是异界来的骷髅。 这些妖魔鬼怪，既是为掠夺而来，又怎么会回应他们的请求？又怎么会庇护他们？ 所以毫无动静，难道不是应有之义吗？只是他既然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还要视而不见吗？ 石昊绕着石像走了两圈，他的步伐有些奇异，隐隐间有一种韵律蕴含其中，石毅虽然并不了解，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 石像背后的墙壁开始震动，却始终没有打开，好像差上那么一点点。 石毅看了半响，似乎从中琢磨出了一些头绪，他开始在庙宇中来回走动，不时将一些符文打入地底。 符文配合十号奇异的步伐，强行将隐于地下的通道唤醒。他们需要更加深入其中，去了解更多的事实真相。 ------那些被时光掩去的真相啊，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十，九，八……三，二，一 “轰！” 一声巨响，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黑幽幽的洞口出现在两人的眼中，冷冷的寒风从洞口吹出，直吹的人心里发寒。 石昊与石毅对视了一眼。 “走。” 只一眼，两人都就达成了默契。 他们两个具是天之骄子，在他们的字典中从来就没有退缩了二字，既然做下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身形一展，顿时消失在洞口之中。 当石毅和石昊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洞口后，石像上被城中子民献上的红绸倏得震落。黑幽幽的洞口消失不见，彻底隐去了踪迹。 以世间最坚硬的石头雕琢而成的石像。无声的注视着这一切，似悲悯，似无情，尽在不言中。 长长的甬道中，两人并排行走，地面并不平整，高低不平，深浅不一，虽然这并不能阻碍他们前行的步伐。 “左还是右？”石昊问道。 左边的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太阳’，右边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月亮’，这样一个明显存在陷阱的选择题，到底要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道路呢？ “右。”石毅果决的说道。 这一路行来，并没有遭遇到任何危险，可见建造密道的人心中并没有存着将来者一网打尽的心。 甬道周围嶙峋凸起的岩石上面依稀还残留着一丝气息，那气息更加符合月亮门上的气息。所以他大胆推测正确的道路应该藏在右边的门后。 进入门后，阴风飒飒，潮湿寒冷的风扑面而来，吹得他们的衣袍猎猎作响。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是他们没有的选择，必须要来。 有多大的能耐，就必须要承担多大的责任。比如说他们此刻在这个城中察觉到了危险，不妥，他们心中的道义不允许他们就这样退缩，所以也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他们也只能保证自己会尽所有的努力去应对。 ------世间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低头。”石毅低喝出声的同时，迅速矮身下蹲。 ------事实出乎他们的意料，这门后面竟然是一座庭院：以异界之人为主。 他们身上的气息绝然不同于此界，简直就像黑暗之中的烛火一样明显。轻而易举的就让人把他们认出来了，又或者这是他们没有隐藏之后的结果。 这个庭院并不大，人数也不多。可是让人震惊的是，竟然有此界的生灵混杂其中，隐隐是以异界之人为首。 不论是石昊还是石毅，都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那些生灵的模样，并不像是被强迫、勉强的样子，更像是发自内心的对异界之人尊崇有加。 …… 石昊眼里升腾出了无尽的怒火，事实如何？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而正是这样的猜测让他更加不能接受；而对比以愤怒的石昊，石毅显得格外的冷静，只有在他身后被攥紧了拳头，能够说明他此时并不像他脸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有些底线是不能够被触碰的，一旦触及，就像是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谁都没有说话，谁都说不出话来，那个猜测太过于可怕，可怕的让他们这两个胆子与天比齐的骄子，也不得不谨慎小心。 有些事情心里再清楚，也不能诉之于口，一旦说出口就不能够挽回，甚至会掀起滔天巨浪。 而此刻尚未成长起来的他们，必然会被这滔天巨浪碾压的粉身碎骨。 …… 回。 石毅与石昊具是果断的人，该断则断，从不犹豫。 该探查的，他们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而这个事实一旦传出去，必然会颠覆人们以往的认知。 石毅与石昊对面而坐，谁都没有说话的欲望。毕竟刚刚探查出来的消息，对如今尚且年少的他们来说，冲击是如此震撼。 茶香袅袅，雾气升腾，模糊了彼此的眉眼，连带情绪也一定隐藏。 “你有什么想法？”石昊浅浅地啜饮了一口，悠悠的茶香满口盈蹿。 “兵分两路，齐头并进。一面跟踪此界生灵弄清楚他们背后站的是什么人。另一面准备将那些异界之人全部留下。”既然叫他遇上了，放过他们只会让他难以安枕。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让他们去死吧。 说这话的时候，石毅的眼睛一改往日的平淡，熠熠生辉，叫人恨不能将眼珠子黏在他身上。 石昊自然也是赞同石毅的想法的的，异界之人更改王者石像，夺取信仰，明显是心存不轨，岂能轻与？ 纵然他不能管尽世间事，但它能管眼前事。 世间人管世间事，难道不是正理吗？ 第122章 无常 世事无常，变化万千。 …… “兄长。”石昊的声音里饱含了惊恐无措，下意识的扑过去接住他下坠的身体。 石昊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的，谁都没有想到。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石昊小心的拥着石毅的身体，他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心脏依然在跳动，他的呼吸依然有力，这证明他的身体依然活着！可是……可是他的元神呢？他的元神去哪里了？ …… 石毅现在在哪儿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看得见自己的身体，也能看到身体周围发生的事情。因此他能看见石昊眼睛里不加掩饰的焦灼，看得见他拥着他身体的手臂在颤抖，看的见他神色间的变化，唯一看不见的是他这些行为下的真心。 ------这或许是因为他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的缘故。 其实石毅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他不过是意外的撞进了一个阵法之中，这个阵法并不是人工布置而成的，而是天然形成，便是那些异界之人与它比邻而居，不知多少时日长。却连这个阵法的影子都没有摸着，这就不得不感叹一下石毅的运气了。 石昊不知石毅昏睡的原因，且遍寻不见他的元神，神色变换，阴沉的好像要滴出水来。周身外的空气都沉重了不少，无形的气场开始弥散。 石毅也不得不感叹一下自己挺倒霉的，这样天然形成的阵法竟然能够被他给遇见。 遇见也就罢了，竟然连避都避不开。 看石昊的模样，估计也不会对他的躯壳动手，反而会用心的护着，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毕竟前去闯关，或许会花上不少的时间，他得保证在这期间，他的躯壳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呀？ …… …… 石毅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里，高床软卧，躺的甚是舒服。 而他的小徒弟，小甘棠则是趴在床边，眼眶通红，看见他醒来，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师父’，声音之悲戚足以感天动地。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石毅抬头一看。石昊站在窗口外，似喜似悲的望着他。 他眼里复杂的感情让他心头一窒，石毅忽然就想起了在阵法中间的事情。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那颗晶石的存在。下意识的去摸那颗晶石的存在，却不发现那个晶石已经不见了。 石毅脑袋发懵------ ------难道说阵法中所经历的一切就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这是玩笑吧？怎么可能？这是真的吗？ ………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他脑海中。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和石昊可是敌人啊。 难道对待敌人的方法不是应该彻底打倒他嘛？还是说这个世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化的特别快？ “好了好了，快把金豆豆收起来吧。师父已经没事了。”石毅无奈的安慰着他那个眼泪一直掉个不停的小徒弟。 ------果然养个小徒弟，这就是麻烦。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不喜欢了就扔掉。 石毅现在有些苦恼，他觉得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追回来也没有意思。 有些话他不好当着石昊的面直说，毕竟追根溯源的话，一开始那些事情都是因为他而起。 只要知道这一点，他就没有什么立场去干涉石昊的做法了。 …… 石毅想起自己在阵法中的经历的一切，神色间有些苦恼。 他所遇到的阵法，似乎与他主修的《梦游仙法》有些相似之处，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作用于神魂，更是一脉相承。 在阵法中他又一次将自己的心剥开，露出最柔软的部分，然后放置在眼前打量，纤毫毕现，包括那些他以为已经不会再出现的东西又一次出现。 他以为在他斩去所有的感情之后，就代表他已经将那些曾经，深刻的，念念不忘的全部放弃，可是现在他才知道那并不是放弃，被转去的感情代表他的软弱。 感情的存在的确让他变得举止失措，可这并不是说这份感情就是错的，举止失措只能说明他不够坚定，太容易被影响。 而这样的他真的是很难看呢！还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一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感情上，真的是有够出息的啊！ 窗外的杨树，用力的摇晃枝丫。 石毅想他或许真的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 想到这里，他俊逸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斩情的确能够抹去情绪上的波动，可是心呢？一道法诀真的能够撼动人心吗？如果心智足够出色，坚定的人会怎么样呢？ 石毅想这个问题，或许不必再去追寻了，他已经有了答案，斩情的确神异，斩去了他情绪上的波动，可是他的心却依旧记得那一切，相思入骨，消融血肉。 在阵法中遭遇到的情境中，在石昊陷入危机时，他会忍不住的想要帮他，帮他把所有让他皱眉的事情全部解决，只要他的眉宇不再蹙起，眼里能够闪过一丝微笑……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不能够被隐藏的咳嗽，贫穷和爱。 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他的情绪的确是不会因为石昊的举动有所波动。看他笨拙的讨好，心里却生不出一丝动容。但另一方面，他却也清楚的知道，他的灵魂会将他所有的行动都摹刻下来，成为他心底那颗大树的丰盛的养料，那棵大树深深地根植在他的心里，那棵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石昊。 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忘情于他，哪怕他的情绪再也不会因为石昊而生喜怒哀乐。 复杂的情绪不过片刻就消散不见，石毅的神色较之以往更加的冰冷。 那些被斩去的感情，现在虽然还没有回归，可是他知道那不过是时间早晚得事情，他并不想再度变回那个喜怒哀乐，不由自己的男人，那多可悲！情不由自主。 世事变幻莫测，他曾因石昊心痛难过，心死如灰，如今石昊钟情于他，在他面前不着痕迹地讨好，可是再是曾经那样喜欢，如今他也不敢再接受了。 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在甘甜也是不能掩盖它是见血封喉，饱含剧烈的毒药的事实。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若爱是苦海，他决定不渡。 第123章 挑明 月上中天，清凉如水。 石昊站在石毅的屋外，手中捧着一盆盛开正艳玉簪花。 本来兴致勃勃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颓唐起来，这几日间的变化，他不是没有感觉的。 石毅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可是这种变化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一切都向最坏的方向滑去，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才能改变这种局面。 石毅前些时候的态度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对他仿佛就如看见了天上的明月，路边的花草一样，或许有所欣赏却并没有独占的想法。可是如今态度改变，他却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不愿意再见他了。 以石毅的本事，如果他不想见他，多的是方法避开他。 石昊将手中捧着的玉簪花放在屋檐下，只能寄希望于如此美丽的花朵可以让他展颜，哪怕只有一瞬间，那样也是值得的。 …… 石毅此时在哪里呢？他在这座城市中最著名的销魂窟里。 他的心里，脑海里有许多混乱的思绪无法理清。但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不能够再见石昊了。 有些人见一次就伤一次。…… 眼前的美人无双，姿容绝代，歌舞惊心动魄……可是倚靠在软榻中的人，却是神情淡然，眼眸清澈，并没有一丝为美色所惑，神魂颠倒的迹象。 坐在他身边，为他浅笑低眉，素手斟酒的女子，乃是这里身价最高的美人。无数男子为得她一顾而不计代价，可此刻她殷勤侍奉的对象，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无所动容，叫她媚眼白抛给瞎子看了。 “大人，既然已经有了意中人，又何必到我们这种地方来呢？”温言软语的女子，面容比芙蓉更艳丽三分，眼波流转，却更加动人。 似她们这样的女子，个个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她能感觉到他对她们并没有一丝兴趣，无论是歌舞，还是她们本身。 石毅有些诧异的看向这个在这之前并没有被他放入眼中的女子，很惊讶她的敏锐，不管怎么样，她的确是说中了他的心事。 “我表现得如此明显？”石毅问道。他害怕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在石昊面前露出了太多的破绽。 “大人，察言观色，本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本领。”女子轻轻摇动手中的娟扇，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况且大人流连这里，却连女孩子的小手也不愿摸上一摸，碰上一碰。如此行径，岂不是心中有人的表现。要说明显，在我们眼中，的确是犹如明灯一般。” “你胆子也不小。”石毅漫不经心的说道。 “飘零若浮萍，生死不自由。”女子完美无缺的面容上忽然多了一丝忧郁。一直以来她都表现得镇定自若。可是说到这里却黯然神伤。 石毅并没有心思去探寻别人的想法或是听她们说上一排子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这个世界上总有相似的事情在无数次的重复发生。 这情之一字，自古以来，最是磨人。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理不清的滋味。或甜或咸……总之，酸甜苦辣咸诸般的调味料，以及调味料的用量都控制在别人手中。 即便是一向自诩冷静自持的他也认栽了。 ------他的心在噗通噗通地为他跳个不停。 …… 初时，他为情爱之故放下一切，只为去到他的身边，唯一的愿望就是护他喜乐平安。虽然他知道他凶名在外，暂时还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吃亏的人出现。可却是没有什么作用，当他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向他表明心迹的之后，他的反应真的叫人心死如灰。再到后他发疯似地将他囚禁起来，之间发生的种种。他忘不掉，也不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感情无望，极度绝望之下，他选择斩去这份让他牵肠挂肚的感情，之后他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如今一切都明明白白，这更像是惊涛骇浪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不留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 石毅眉目低垂，他本就生得极好，加上这红尘靡软，让他更添了几丝红尘气息，不再那般让人不可接近。 他漫不经心地向外一望，眼角余光不知瞥见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 对面走廊雕梁画栋，琉璃灯盏高悬，让站在栏杆之下的人更加突出，面容俊美，他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的人想要不记得都难。 “不知兄长在此处，倒是做弟弟的不是了。”石昊的心情算不上多美妙，他现在能克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欲望，已经是不易了。 石毅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没有想到石昊竟然会主动上来搭话。 “无妨。”石毅淡淡的说道。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真正的情绪，那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晚上的酒喝的让人心梗，谁都不痛快。 对石毅来说是如此，对石昊来讲更是如此。 …… “兄长，且等一等。”最先耐不住的，终究还是石昊。他主动叫住了石毅，而石毅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停住了脚步。 “……”石毅并不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要说？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似乎都已付诸于实践了。 “我想要告知你一件事情。”石昊的目光坚定无畏，似乎无论前面是什么，都不能够让他放弃。 一切摊开来讲。 他忽然觉得把什么事情都讲开，对于他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或许是因为他们彼此都曾经顾虑重重，所以显得不够坦诚，真心喜欢着对方，却又遮遮掩掩，仿佛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他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一片真心可昭日月，又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呢？ 喜欢就是喜欢，爱了就是爱了。 他不过就是爱上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只不过这个人，身份有些特殊罢了。 但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比他爱的那个人更加好的人呢？ 他所爱的人必然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从来都如此笃定。 可是唯有一件事他不能够笃定，就是石毅到底愿不愿意接受他。 …… “我喜欢你。”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听在石毅的耳中却像是惊雷一般，震耳发聩。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第124章 拒绝 石毅对于石昊要说的话，已经有数。可是他并不愿意听他讲。 ------有些话已经不必再说。 因为过了那个时间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若是在他斩情之前，石昊的举动或许会让他心花怒放，欣喜欲狂；可是在他斩情之后如此种种作为，只会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无趣和滑稽，就像是看了一出毫无色彩的默剧一样，而且剧中的人物可笑至极；可他若是现在说，一切都不会再有意义。 没有人能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现在的状况。 他很清楚他并没有能够真正的忘情与石昊，斩情只是斩去了他情绪心境上的破绽，让他的情绪与心境达到一种绝对平静的状态，不会再因为他的种种举动生出一丝波澜。 但是，这会让他难过呀。即便他已经心如枯井，身似枯木。 石毅沉默，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并非是保持沉默的好时候，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都不应该耽误太久。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他左右为难。 是劫数还是孽缘，谁也说不清楚。 …… 良久。 石毅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能喜欢你。” 是的，就是不能喜欢。 ------石毅不能喜欢石昊，重蹈覆辙这种事情他没有兴趣再演一遍。 更何况此刻即便是喜欢，他也有心无力。他的神魂知道他的喜欢一个人，牢牢铭记，可是他的身体和情绪却犹如枯木一般毫无波澜。 这又哪里是做好了喜欢一个人的准备的模样呢？ 更何况此前种种又如何能够放下呢？ “为什么不能呢？”石昊要紧紧盯着石毅，想从他的神色、眼中看出什么来。即便他在心里早就做好了他会拒绝的准备，可是也没想到过他会说出这样的理由。 他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别的牵强附会，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不想他说是‘不能喜欢’，哪里不能喜欢了，他到底哪里不好了，面对他真心诚意的告白，就只能得一句不能喜欢。 他要他如何接受这样的理由？ “……”石毅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又怎么说一半。最终他说：“因为你是石昊，我是石毅。” 其实他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是话临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想他能说些什么呢？有些话说了不如不说。与其说出来，不如留在他的心里。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石昊升腾的怒气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他没有想到石毅这么不将他放在心上，就连拒绝他也不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这么敷衍。 ------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 石毅看着他年轻的脸上露出挫败的神色，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似有若无，看不清，说不明，犹如雾中看花，水中观月一样，到底是缺少了一份真实感。 是的，就是一种真实感。感觉这些时日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够真实。 或许在他眼中，不仅仅是现在，连以前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够真实。因为那些记忆连一点重量都没有，轻飘飘的。 而正是这样的感觉，越发让他觉得他自己是唯一的真实。 …… 自那日突兀一句‘喜欢’之后，彻底打乱了两人相处的节奏，两个人都开始不约而同的避开对方，似乎是害怕与对方迎面撞上，却无话可说。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石毅没有动。 纤细如玉的手指，劲节有力，长久的停留在书卷的一侧，许久未翻一页。 门外的那个人也很有耐心，他不开他就不走，就那样等在门外。 ------似乎是在比一比谁的耐心更好一样。 良久，石毅忽然狠狠地闭了闭眼睛，走到门边，打开门。 石毅站在门边，既不说话，也没有让他进来的打算。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我来与你辞行。”石昊深色平静，眼睑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石毅也没说信与不信，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最终侧身让开，放他进了房间。 石毅心下复杂难言，他不确定石昊要同他说些什么。但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自己的心意，坚不可摧。 石昊这几日也不知是想通了什么，周身的气息冰冷锐利，较往日似有变化。 石毅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长身玉立，白衣胜雪，面容清秀，唯有一双眼睛，最是动人，不过此刻狭长的眼角向下低垂，演去了他眼底的所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有什么样的情绪。 石毅当先一步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石昊。他在这样做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原来在潜意识中已经对石昊有了一丝信任。 石毅回到刚刚看书的小几前，将书册仔细的收好，手里的动作看似有条不紊，可是他的心里却不怎么得劲。 ------明明他在心底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不是吗？ 石昊不需要石毅的招呼，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隔着一方小几，实际距离不超过一臂。 ------他只要稍稍倾过身子，就可以轻易地将他拥入怀中。 可是他不能那么做。 其实在敲门前石昊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就站在院子里，盯着那间灯火明亮的屋子，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他在想石毅拒绝他的理由；想他会不会不肯见他；想…… 石昊很清楚他东想西想，只不过是想要分散一点注意力。进而给自己莫大的勇气去敲他的门。 那扇门其实并不会有千斤重，只要他稍稍用点力气就能够随意推开。可是站在院子中，即使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不曾后退过半步的石昊，却从心底生出了一种迟疑犹豫。 重点并不是门，而在于门后的那个人。 …… 可最后他还是敲响了他的房门，坐在这里。 石毅并不看他。 小几上的水一直温着，这会儿需要待客，不需多时便已沸腾起来。 石昊看着他沏茶，动作赏心悦目，带着一中说不出的优雅。 …… 知道石毅将升腾着水汽的茶杯，推到他的面前，他才收回了自己痴痴的注视他的目光。 石昊忽然沉声说道：“有件事想要问你。” 他的语气再郑重不过，石毅也不由得提起了心：“你说。” 石昊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升腾着水汽的茶杯上。杯身雪白通透，触手生温。升腾的水汽逐渐弥散开来，似乎连彼此的面容也看不真切了。 “兄长，一生所求为何？” 石毅神色微微动容，不过转瞬就被掩去…… 第125章 无言 风轻轻悄悄地吹进来，仿佛怕惊扰了这对兄弟。 石毅的目光落在石昊的脸上，这一次他定定地看着他，摹画着他的眉目，再没有这些时日以来的回避。 ------他终于承认这些时日以来，是他可以避开石昊，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又或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石昊。 可是到了此刻，他想石昊果然不愧是石昊，居然如此敏锐。 他看着他，似乎想要透过他的身体，血肉看穿他的心脏，看看他的目的。如此直抵要害的剖析他有什么样的好处呢？ 不过他得说石昊的这个问题问的好，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想要回答的意愿。 ------谁也不愿意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摊开再另一个人的面前。 对于石毅的沉默石昊并不意外。 “兄长一生所求应是大道永存，仙途永享。”石昊再说这个话的是同时，眼眸中闪耀着灼人的光芒，几乎要将这方空间都点亮。 ------曾经石毅是敌人，对于敌人除了战胜他，他不会再与其他的想法；后来石毅是同伴，他也升不起其他的想法，所以当他对他说‘我要你’的时候，他才会那样的惊怒……可是现在，他却想要渴求他的当初的那一份心意。而他却已经不愿意再给予。 “不错。”石毅听见他的话，心下更觉动容。他的这一生，唯有一件事不能停止：那便是求道。曾经石昊与求道同等重要，可是如今的他早已决定放弃他。所以他不能够在左右他了。 “当初你曾经说过你要我。”石昊将他所有细微的举动都收入眼中，他的心里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或许他此行将一无所获。 ------他此行的确不仅仅是为了向他辞行，他还想要最后试探一下他的心意。 “是。”石毅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并不否认。即便此时他已经失去了共情能力。可是他依然记得那时孤注一掷的心情，并且记忆尤深。 石昊慢慢的说道：“现在你又说你不能喜欢我，是吗？” “是。”石毅的目光渐渐犀利，甚至不必他再说下去，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可是明白了又怎么样呢？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而那个决定并不是石昊所期待见到的。 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够如他所愿。同样这个世界却并不会因他而有所改变。 他与他从来都只是这个世界上的沧海一粟，尚且微不足道。 ……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彼此相对无言。 石昊心底升起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眼底闪耀的光芒在良久的沉默中渐渐熄灭。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石毅的选择，这个选择是他所动摇不了的。 曾经发生的种种，在这一刻通通的涌上了他的心头，一桩桩，一件件，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记得是那么的清楚。 ------他对他的忍让，他为他的讨好，他对他的喜欢……如此种种，都清晰地浮现在他的心头。 对比他如今的态度，他的心底升起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兄长，是我冒昧了。”石昊忽然觉得他心底的那些话已经不必再说。 ------因为说了也没用啊。 他的兄长是何等天姿纵横的人物呢？天生重瞳，天生神人，少年英才，举世无双。这世间纵有无双人物，与他相比，也掩不去他半点风华。或者说于这世间的天骄相比，他的兄长亦是其中最出彩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若是做出了什么的决定，怎么能够轻易更改吗？即便想要改变他决定的这个人是他！ 他如此说，石毅就知道他已经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准备告一段落了，可是他心底又清楚的知道时，石昊一时的退却，并不代表他的彻底放弃。因为他若是因为一时挫败而放弃的人，也就走不到如今的地步了。他或许早就消失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曾经他为他这样的性格赞叹不已，而今却只有头痛。 ------说真的，他并不愿意伤害他，不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虽然他现在心如死水，身如枯木，可是到底是已经突破了斩情的桎梏。 可是曾经他做了什么事，有什么样的心情，他现在都已经清楚知道了。那些疯狂的，痴迷的，求而不得的……通通都在他的心里流淌。 …… “我送你。”石毅站起身，他的眼里清晰的印着石昊的身影，有些事情如果就此掩埋，也是一件好事。 ------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石昊来说都是如此。 石昊轻轻地笑出了声，而这笑落在石毅的眼中，却仿佛是在落泪一般，让他心口一紧。这样的体验，让石毅微微皱眉心下一叹。当先一步，为石昊引路，即使他并不需要。 石昊跟在他的身后，似乎可以嗅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就这样也仿佛看到了他淡漠的神情。 ------兄长，你可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我的心？ 他沉默着，仿佛一座静默的火山，眼神却逐渐幽深起来，他慢步向前，贴近石毅。 感觉到身后气息的靠近，石毅瞳孔微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眉峰一敛，眼角微垂，就要回过身去。 可是石昊毕竟占得先机，双臂一拢就将他拥在了怀中。如冰似雪的冰冷气息弥漫开来，呼吸间的暖气吹打在他的耳垂上。 “石昊！”石毅低喝道。 两人的目光直直的对上，一道森然，一道幽深。 恍然间，石毅才发现石昊的身躯已经和他一样高大峻挺，硕长的身躯之下蕴含着同样强劲的力量。 ------原来他已长成，再也不似曾经一样纤细孱弱。 “兄长，我明日便走。”声音低不可闻，似祈求又似哀鸣。 这样的举动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骄傲。他何时这样卑微过？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力量，能够叫人不战而屈，并且心甘情愿。 可是没有人告诉过他，若是他卑微若此，都不能够得到心之所向，他又该怎么办？ 就这样放弃吗？ 不，他做不到。 …… ------或许唯有时间能够浸润你我。我等这一天的来临。 第126章 巧合 屋外的阳光正好。 阳光微暖，日光微醺。 距离石昊离去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师傅，师叔去哪了？”小甘棠趴在桌案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师傅。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师叔了，他有些想他啦。不过这样的话，若是师叔在的话，他是一定不会说的，毕竟臭师叔一定会笑话他的。 要知道他的师傅本身端肃严谨，他在他面前从来不敢放肆。看着他的师傅，他就只想把事情做得更好，反正他的师傅总有一种让人做的还不够的一种感觉。 而师叔就不同啦，嬉笑怒骂，无所拘束。还总喜欢和他一起玩。虽然他也总爱惹他生气就是了。 不过让他高兴的一点是：他总会在师傅生气的时候护着他，帮他求情。 “怎么？这才几日不见，想他了。”石毅放下了手中的书简，听小甘棠这么一说，似乎想起了小甘棠与石昊相处的日常。 与孩子在一起的时候，石昊似乎也还没有长大一般。 那些孩子们喜欢的玩具，他也一样喜欢；孩子们喜欢的游戏，他也还是喜欢。 而且每每看到他和小甘棠一起玩耍的样子，他总会感到开心。 其实他的童年并不快乐！在这一点上他们兄弟是一样的…… “嗯，师叔也很有趣。”小甘棠并不避讳他很喜欢他的师叔。 他想他再遇的人中比他的小师叔更有趣的人一个也没有，当然在他有生之年遇见的人并不多。 石毅听见小甘棠的话愣神了一瞬间，原来他的魅力这么大呀。 这才多少时日啊，小徒弟的魂儿这被他给勾去了。 “你师叔他有事忙去了。”石毅并没有打算让他的小徒弟是难过。总归是自己的徒弟，自己的人总要自己疼嘛。 “哦！”小甘棠有些失望，但他并不是那种蛮横不讲道理的熊孩子，只是心里不高兴而已。哼，要走也不告诉他，他决定至少要生他三天的气。 看他下一次还敢不敢这样无视他的存在了啦！ …… 不论石毅多么的低调，以他天生重瞳的身份，一旦被人认出，自然是坐上之宾。 此刻石毅坐在宾客席中，无论大殿中的美人多么的倾城绝代，歌舞多么的魅惑人心，却也不能让他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动容。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有一个人也在大殿内，而且是以一种他绝对想不到的方式混杂在其中。 石昊一路潜行匿迹的混入城主府内，遭遇到的关卡数不胜数。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被发现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略为思考了一下，他决定换上女装混入其中。经过他的观察，发现城主府中的美人似乎来去无阻。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他一时冲动，要知道以他的手段，换上女装，想要掩人耳目，绝对是毫无破绽。 ------不过是女装而已，既然他来做还不是手到擒来。 石昊穿上男装的时候，英武不凡，圣洁出尘，仿佛谪仙临尘；但他穿上女装的时候更是毫无破绽，一颦一笑间，清纯与魅惑并存，轻易的就能蛊惑人心，直叫人感叹一句真是个祸水。 ------仅仅是一个皮囊也是刷够了存在感。 换上女装之后，石昊在城主府内的活动更加便宜，至少不用再担心那些护卫发现他了。那些护卫对于女子都是敬而远之的。存在于此间的女子，无不是城主预备妾室，小小护卫如何敢冒犯。 由此石昊不由得为自己的行为点赞，他真是一个计划通。 城主府占地极广，位于城中最好的地段，府中豢养了无数舞女歌姬，更是修建的大片的亭台楼阁，用以享乐。其中往来无不是绝色女子，似乎唯有女子才可满足此间主人那不可说出口的变态欲 望。 走过月门之后，闪身躲入僻静的地方。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就匆匆而来，全然没有察觉到守候已久的石昊，不过这也更加方便他行事。 ------以石昊的手段对待这么一个修为低下的女子，简直是手到擒来，毫无难度。 从这个女子的记忆中得知，她是城主新府中来的舞女。因为府中有贵客来到，所以命所有的舞女前去献艺，愉悦宾客。她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已经晚了片刻，所以才匆匆而来。 ------这样的日子谁敢去触城主的都霉头，那是称病不出，怕是活腻歪了吧！ 石昊当机立断，改弦易张，变换成这个女子的模样。迅速前往大殿，谁料还未靠近，就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石昊真的觉得自己的牙根在发痒。 殿内坐着的人不多，除了坐在首位的城主，宾客席上的不是石毅还能是谁？ 他的目光仿佛是生了根一样，落在石毅的身上，怎么转都转不开。 ------或许是因为他从那白色纱裙的舞女记忆中得知：这些舞女也是预备用来送人的，才这样放肆吧。 石昊旁观石毅的神色，发现他眉宇间透着隐隐约约的疲惫，极浅极淡，若不是他的话，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心底升起了一股隐隐绰绰的心疼，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 ------他果然不怎么会照顾自己。 石毅对人的目光何其敏感，心念电转间就看到了那白色纱裙的女子。 光看模样也是极其美的，单看身段也足够性感，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 重瞳破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石毅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真想让这殿中无关的人员全部都死开。 这样的想法从心底汹涌而来。石毅忽然狠狠地闭了闭眼睛，他觉得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世间人千千万万，却唯独你我相遇。 石毅近日在城中活动，再怎么低调也是被人认了出来，以他重瞳者的身份，不管是到哪里都是座上宾的待遇。 因此城主相邀，他便也就来了。只是他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石昊，尤其是以这样的模样见面。 ------穿女装，难为他了，竟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不过他并不会认为石昊会是因为好玩就换上女装进到这里来。在来的路上，他也仔细观察过了，这城主府内紧外松，并不是个好来处。 那么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来的？ 第127章 勾结 主宾酬唱，言笑晏晏。 一时间殿中的气氛极为和谐融洽，歌舞助兴，更添欢乐。 看着上座中兄长与城主相谈甚欢的景象，石昊愈加对自己知道的东西深信不疑。 ------最初那些人要抓他的理由就是他的身体极富有潜力，是上好的材料。他又怎么会是坐以待毙的人呢，自然是让那些人带着他们美好的梦想去地府报到了。然后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让那些人穷追不舍……反正兜兜转转的让他发现那些人可能与异界之人有联系，且听命于城主府。既然如此，那个城主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坚信那个城主对他的兄长这样的殷勤，必然心存不轨，指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暗中进行呢！ …… 话说回几天前他从兄长处离开之后，心情郁郁，本想远远的离开，谁能想到他的运气竟然这样不好，遇到了一伙硬茬子。 这些人看中了他的身体和能力，想要将他抓住，送给某个大人物当做礼物，他自然不会应允……总之，一番呕心沥血，斗智斗勇之后，他成功反杀，并且知道了他们的幕后主人------ ------就是此间的主人。 …… 不过此刻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如何不着痕迹的混到兄长身边去呢？他看了一眼殿中的女子，这些身世可怜，生死不由自主的女子，有好些都将垂涎的目光望向了他的兄长。虽然兄长的确是年轻至尊，举世无双，可是一想到他与别人相依相偎，这怎么能行呢？他不允许。 -----像是着了魔一般，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能够站在兄长身边的人，只有他。 恰逢座上叙话告一段落，城主拍手换人上前是侍酒，石昊自然不会放过此等天赐良机，抢了身边小姐姐的活计，顺利的擎着白玉酒壶，缓步上前，靠近他的兄长。 不知道是不是他放弃克制的原因，越靠近他的兄长，他的心情就越在起伏不定。那些深藏在心底的爱意涓涓流出，仿佛经年的陈酿，让他立时就要醉倒。 这些时日忙碌的间歇，他也不住地问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呢？” 要知道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啊，一时的退却只不过是采取战略性的收缩而已。现在的退缩，只是为了更好的攻略。 越是靠近越是激动。 石昊顶着一张女性面孔，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动人，在他挨着石毅坐下之后，他能感觉到他的兄长似乎格外不自在。虽然脸上的笑容与刚刚一般无二，但他就是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的疏离。 -----他现在改换形貌的美人容色可谓是上上顶好的，怎么就这般让人嫌弃了呢？ 这样不符合常理的发展，让他不得不产生疑惑。 要知道他的兄长以前流连销魂窟、温柔乡的时候并不少啊，少年英才，绝色红颜，真是好一段风流佳话，真是让人心堵。石毅这会儿这样不自在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哪里知道，在石毅的眼中，他就是本来面目，少年模样，靡丽女装，一副鬼样子，这就这样出现，简直是惊悚。哪里还能感受到软玉温香的美好。 石昊不知石毅所想，强忍着心里的疑惑，只学着他人的样子，不疾不徐地为他的兄长斟了一杯酒，缓缓地递到他的嘴边。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此刻目光追随着他的唇瓣，忍不住想：不知道将这唇瓣含在嘴中，咬肿了之后会是何等动人之色？ 石毅可不知道坐在他身边的石昊心底升腾着何等想法，只觉得他的目光怪异至极。神色间却也没有露出半分的异样，徐徐地接过了酒杯。 原本这样也就够了，可是当石昊看着为城主侍酒的女子的做法之后，忽然之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手上巧劲一施又将酒杯拿了回来。 “大人这般喝酒，可是无趣的很呢~”石昊强忍着自己心底的羞耻，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线，含情脉脉的看着石毅，全当周围这些人都是死人。 “不如我来陪大人饮酒吧。”石昊仰头将酒水倒入自己的口中，然后欺身上前。 他以为石毅会躲开，所以他牢牢地按住了石毅的手，绊住了他的腿。可是没有想到，完全没有遭遇到他想象中间的抵抗。 他哪里知道石毅已经被他的举动给震蒙了。 最后石昊成功地将酒水渡入了他的兄长的口中，并且附上了一个浅浅的亲吻。 一吻过后。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石毅极为光火，怎么一阵子不见，就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吗？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怕挨打吗？还是以为他不会动手？ 石昊自然是不怕挨打的。 一个浅浅的亲吻，怎么能够满足他呢？ 知道石毅已经认出了他，心有顾忌之下，想必不会过于反抗。于是石昊再度靠近，神色迷醉，热切的用自己的唇舌触碰他的唇瓣，邀他共舞…… 至于什么探查幕后黑手的想法全部都抛之脑后了，那些事情再重要，又怎么比得上他这一刻的欢愉。 石毅到底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忍无可忍之时自然要推开他。索性石昊还有分寸，在石毅脾气彻底爆发之前，放开了他。 “兄长，又何必生气。众人皆如此，想必兄长也不例外吧。”石昊就像偷到了小鱼干的猫一样心情极好，不过心情极好，就容易得意忘形。一个不小心就踩雷无数。 …… 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去，宴会却一直在继续。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 石毅瞪着眼前盛装而来的‘女子’。 “你为什么而来？”没好气的问道。这个人到底是特殊的，既然遇见了，他也没有办法当作没有看见一般。 “兄长又为什么在此处？”石昊不答反问。其实他并不担心石毅与城主有什么样的牵扯。 那城主的目光看似热切，却别有深意。他不相信他能够看得清楚的事实，兄长会不知道。 “此间城主相邀，诚挚之至。”石昊都看的清楚的事情，石毅以自然也看的更加分明。 “我查到了一点事情。”石昊回忆起那一队人马之中，有些物件似乎不是此界中所有。那么大规模的持有并不像是机缘巧合所致。 “什么事？”石毅听他如此说道，不由得上了点心。 “或许与异界之人有关。”石昊顶了一张美人脸，慢悠悠的靠近石毅，刻意的风情，看得石毅直起鸡皮疙瘩。 ------这也太吓人了些。 “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石毅连忙推开他。 “有兄长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看见石毅如此反应，石昊乐不可支。 “……”石毅无言，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他意在提醒石昊，不过他相信石昊自有分寸，即便他不提醒，他也会做到。 关于异界之人，他们所了解的并不多。有些事情并不像他们看见的那样简单。 而未知即代表着风险。 虽然风险也可能代表着巨大的回报，可那并不意味着那样拿命去赌。 “兄长，你在担心我？”石昊的脸上的笑容灿烂而又得意，仿佛抓住了他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东西。 第128章 美人 星夜灿烂，辉映周天。 漫天星辰映满银河，星光如纱。为这一切笼上了一层浪漫的氛围。 石毅并没有说话，他仿佛没有听见石昊的话语，毕竟对于他来说石昊所说的话，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冲击的。 他其实是有点可惜的，他的神魂在发出叹息，可是他的心却深潭般平静。 ------他在可惜：曾经他深深恋慕他时，他无动于；此刻形势逆转，他欲与他相知，可是他已心如止水，身如枯木。他其实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论如何可惜。 他很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身体与神魂相分离。于是他的反应变得足够迷惑人。如果有人相信有时候话语会骗人，可是行为却骗不了人的话，此刻他就是一个反例子。 ------他的眼神看似深沉，仔细看却有些游离不定，瞳孔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耳垂微微泛红，可怜又可爱，让人恨不能衔入口中仔细疼宠。 …… 他曾经说过，时间会证明他们之间的缘分，如今已经一一应验。 石毅这一夜过的极其不安稳，又或者说是有些惊心动魄，首先是发现石昊男扮女装混入大宴之中，身材婀娜有致，简直比女人更女人，；接着被他强吻，惊的神飞天外走了一波，其实是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以他重瞳者的身份，谁人面对他的时候不是礼遇有加，一时间有此遭遇，不由得晃神了；然后得知城主府或与异界之人有所联系……如此种种，真是惊险而又刺激。 夜晚躺在床上，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随波逐流，却依旧被惊涛骇浪所淹没。 石毅从梦中惊醒，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预兆。 果然------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让石毅印象深刻的人。白色纱裙衬着‘她’的身姿纤侬有度，抬起头来，向他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魄。 “大人，早安。”这样的声音太过婉转，也太过好听。 一下子就将他心里升腾的怒火浇灭了下去，美人在骨不在皮，神韵难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若是有这样的美人倾心相待，谁会拒绝呢？可那也要与美人是真的美人呀，一个汉子装的假美人，他可不要。 石昊一眼就看出他的拒绝，却并不在意。顶着一张美人面，微微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城主怜惜我对你情根深种，难以自持，做主将我赐给了您，从此我就是大人的人了。” 这些话说的低沉缠绵，仿若一圈圈丝线仔仔细细的缠绕在他的心上，石毅极力克制自己，也依旧掩盖不了他发红的耳根和砰砰乱跳的心脏。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反应，他的心境依旧是平静如水。 -------是谁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东西不能够被掩盖：贫穷，咳嗽和爱。 他的心境与他的举动并不相符。 石毅强自镇定了下来，虽然他发红的耳朵和飘忽不定的眼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城主与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我并不需要服侍的人，姑娘请回。”石毅在‘姑娘’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提醒石昊需要收敛，若是一不小心玩脱了或者露馅儿了，就不好收场了。 石昊假装没有发现，仗着石毅不会揭穿他现在的身份，更加的有恃无恐。 ------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以往被他忽视的事情：那就是要脸的人总是与自己心爱的人擦肩而过，因为他们不够不要脸呀。 既然想要与心爱的人双宿双飞，还要脸干什么？ 石毅没有想到他的一句话，竟然起到了反向的效果。 ……… 于是在外人眼中，石毅不过是个会将时间耗费在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美人身上的草包，与他重瞳者的赫赫威名并不相符。 人们对于自己揣度的真相总是深信不疑，但是事实却又与流言相反。 石毅和石昊又怎么会是草包和美人的配比？ “你很喜欢这副面孔？”石毅的语气冷淡。他发现石昊对于顶着这副美人面孔出现在他的脸面前有着特别的热衷。 天知道他觉得这副样子有多伤眼睛。他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看了。 “难道不是你喜欢吗？”石昊语气柔和的反驳道。他并不为石毅的语气生气，他觉得他应该包容他，无论是从什么方面而言。 “……”石毅无语，他觉得石昊的脑子绝对是坏掉了，真想敲开来看一看。 “你每次都是这个样子的，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柔和的态度，怜美惜弱，这说明什么呢？”他对于自己的结论有着充分的自信。 “无稽之谈。”石毅简直是啼笑皆非，到底是哪里出错了，竟然让他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兄长，你难道就真的这样讨厌我吗？”石昊刻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美人垂泪，无处不可怜。 ------他的兄长，无疑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物，可是有些手段他并不是很清楚。而这些他所不清楚的小人物的手段却非常有用。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垂青，那么他并不介意使用。 于是重瞳者钟情于一个舞伎的消息，在城中肆意流窜，甚至传到了他的小徒弟耳中。 “师父。”这一日，小甘棠刻意前来寻他。 其实在这之前，师父已经给他传讯，让他不必管外面的流言，无论什么时候，先注意保护好自己。 可是他就是气不过嘛。他的师父是这世间最大的好人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会沉溺于美色之中的酒色之徒？ “小甘棠，你真是太可爱了。”石昊笑的前仰后合。 石昊一笑出声，小甘棠才发现，原来在师父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美人蛾首，容颜清丽绝伦，五官精致，眉目如画，一颦一笑皆无比动人。 “你就是那个迷惑了我师父的美人？”小甘棠毫不客气地站在石昊所易容而成的美人面前，与他对峙。 “是。小公子准备怎么做呢？”石昊饶有兴趣的都弄小甘棠。 “你给我滚，师父是我一个人的。”小甘棠突然发现自己与‘她’之间存在着个头的高矮，这个发现让他极其不满，说话也更为不客气。 …… 石毅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上演，闭了闭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反正在他眼皮子下蹲着，石昊也不可能欺负到他的小徒弟。 如此种种，看似鸡飞狗跳的景象下，是城主等人对他们兄弟二人更加不放在心上。 可事实告诉我们：任何一个小看重瞳者或者是石昊的人都会为他的轻视付出代价。 第129章 真实 寂静黑夜，万籁俱静。 城中多规矩，卫士昼夜不停地巡查，就是为了防止有异心之人为祸。 ……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酒宴未歇。 石毅身为重瞳者，又一贯冷心冷情，融入不了这样的场景，便是端坐其中，也似一朵高岭之花，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因此他起身离去，也没有多少人怀疑，只以为他不耐烦这样的场景。 而石昊伪装的女子，尤其还是一个对重瞳者死心塌地的女子，他的消失实在是太正常了，甚至引不起别人的一丝在意。 …… 城主悄悄摸摸的进入密室之中。外有心腹为他隐藏形迹，如此，他方可心安。 如他们这样的人知道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只不过是谎言。真象仅仅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 即便身处他这样的地位应该为保护此界舍身忘死，那又如何？难道他真的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去拼命吗？打得过尚且可以一试。可若是明知道打不过，冲上去只会送死呢？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他？ 走在暗道之中，即便是再这样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也极为克制。只有唇边那一抹诡秘的冷笑，泄露了他的心思。 身处高位越久，看到的事情越多，就越惜命。 …… 琉璃香炉，轻烟袅袅。 城主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一系列的操作，然后------ ------密室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身影。 “重瞳者如何？”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影子，沙哑的嗓音，来无影去无踪，又似乎无所不在。总之，在这个影子出现之后，城主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仿佛动物遇到了天敌一样的反应。 “名不符实，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就他这些时日的观察，重瞳者的修为自是不浅，却没有像传言中的那样天生神威，神勇盖世。这样的发现，让他心底一哂，多少有些看他不起。 “不可懈怠。”黑影子将他的表现全部收入眼中，也并不怀疑，只是简单的提醒了他一句。量他也不敢有那个胆子欺骗他。 “是，万不敢耽误主人大事。” …… 石昊走在暗道里，狭窄的走道越向里走，越是向下倾斜，当他两脚落在平整的地砖上，此间灯火通明。 ‘到了’他想。 暗道的尽头是一处突兀凸起的圆形建筑，形似祭台。地面上铺着平整的地砖，长明灯在幽幽的燃烧，更令他惊讶的是，那形似祭台的建筑前站立的那一道人影。 他穿一件黑色的袍服，巨大的兜帽将他的容颜全部掩于其下，拢在宽大袍服下的身躯笔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气。 没有想过能够在在这个地方见到他，骤然遇到，石昊有些惊讶。 ------ 兜帽下是那张如同冰雕雪砌一般的容颜，与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一般无二。 “劳烦兄长久候！” “走吧。” 石昊没有说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到石毅的身后，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他想要同行的决心。 要知道在他的计划中间，可从来没有石毅与他同行，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他。而是因为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的目标更大。他还想从这里带出更多的消息出去呢！ 可是他的想法再好，兄长不配合，他也没有办法呀。既然兄长不配合，那就只能轮到他来配合他了。 不管是谁配合谁，反正他俩在一块儿，那就对了。 是的，只是这样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 这一次前往地底，收获极大，可是石昊并不在意，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石毅， 他的姿态一如既往，回避，躲闪。本来他以为这是他对他心生好感的预兆。可是谁能想的到呢？………石昊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来，目光中有着克制不住的爱与恨，希冀与绝望。 在地底的时候，石毅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向他求爱的那一段时间，舍不得他受到一丝的伤害，遇到危险之时主动拦在他的身前，将他护在身后，可是………可是那些怎么会……怎么会就是他觉得应该做的呢？ 不是因为感情，不是因为爱他，仅仅是因为觉得应该做。 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他闭了闭眼睛，石昊的心底升起了一种复杂的矛盾和难受。他努力回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明白石毅做出这样异样举动的原因。 …… 明月高悬，明星点缀其中。 城主府中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动，想来对于他们探查像是一无所觉。 可是无论多么重大的事情，多么重要的消息，也比不上他现在心中的焦灼。 ------石毅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不，并不能说是现在状态才不对，而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不对了。他仔细回忆，似乎出了仙古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石毅，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石昊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叫住了他。 曾经的他在这段关系之中占据了主动，而今却并不一样。 主动和被动颠倒了一下。 并不是他不愿意掌握主动，而是他没有办法。心甘情愿的将主动权让出来。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你的妥协就能够得到一个圆满的解决方法的。 石毅停顿了一下。这个时间极为短暂，除了他自己没有没人发现。 “好，你想谈些什么？”石毅像果然不愧是石昊，竟然如此敏锐。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已经察觉出来了。 “谈谈你自己如何？”石昊开门见山的说道。 “……”石毅似乎除了沉默，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你不觉得应该对你的所作所为做出一个解释吗？”石昊进一步逼问道。 “斩情。”石毅磨磨蹭蹭地吐出两个字。如果是换做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两个字说出来。但是当他明白自己其实是爱着小石头的时候，他已经不愿意用这两个字去伤害他。即便他现在心里并不会有什么波动。可是他会想啊！ “那是什么？”头一次听见这个名词，仅仅是凭字面上的意思，已经让他的心底已经升起了浓浓的不详的预感。似乎是有什么事他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他却无力阻止。 “斩情顾名思义就是斩去所有的情感。”不知道为什么，在石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非常的沉重。“我曾经放弃一切，只为追逐你的存在。可是最终的结果却让我失望。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要拥有你。可是你并不愿意。似我这般偏执的人，得到或者得不到的东西都要拥有。所以我强迫了你，即便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想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强人所难。所以我决定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斩去所以不应该存在的感情。让所有的事情回归到最初最单纯的模样。我以为这样就能够回归正轨。可是谁知道斩情他并不靠谱，现在的我心疼你，可是我的心已经不会因为你而掀起波澜。”石毅难得说出了这么一大段话，有些话在他的心里憋了太久的时间，难得有机会自然一吐为快。 “你就这么想要摆脱我吗？”石昊有些受伤的说道。 “并不是。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占有欲多么强烈的人。我只怕自己会伤到你。”石毅并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具有多么样的强大的伤害力。 “伤到我？”石昊疑惑的重复道。 “我会想要将你的嘴唇啃肿，我会想要将你的衣服给剥掉，我会想要在你的身体上烙印下属于我的痕迹。”他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很可怕，已经预料到了，有可能会在石昊的眼中看到何等的眼神。 可是他既然想知道，他便告诉他好了。 石毅从来不会后悔，因为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即便是现在他也是如此坚信不疑。 “既然如此，可你还是选择--斩情。”石昊额际迸出青筋，眼神哀恸，怒不可遏。 第130章 对峙 空间内的气氛近乎凝固，似乎连呼吸声都能大到惊动彼此。 石昊冷眉竖眼，直直的盯着石毅，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他难道真的就这样无动无衷吗？石毅眉目低垂，并不看他，眉目神色也就无从窥见。 结界外，花木摇曳，落花无声。两人具是行事周全之人，所以即便是怒火高涨，也不忘记设立结界。 “都这样了，有什么就一起说了吧。”石昊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人狠狠地放在掌心揉捏一样，涨、痛、酸涩……种种滋味不一而足。 他想宣泄情绪，想要怒吼，想要……发疯。 他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楚呢？…… …… 可是，不知为什么，情绪暴涨到一定的程度，他反而冷静下来了。或许就像古人云：物极必反。事情到了一个极端，反而会出现意料不到的变化。 ------有些事情或许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简单。太过自以为是的话，或许会失去更多。 虽然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但或许会改变他的态度。他也想知道：到底还有些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他难道看起来很傻吗？ 要是让石毅知道他此时心里的疑问肯定会嗤之以鼻。如果石昊傻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 “你还想知道什么？”石毅在这一刻清楚的知道了斩情所带来的后遗症。 ------当初章眉笙告诉他除非临死之前，回光返照，否则斩情不会失效，而他也亲眼见证章眉笙斩情的全过程，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纰漏才是。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神魂突破了斩情的限制，可身体、心境却依旧无波无澜。 就比如此刻他明明知道该是个很紧张的时刻，可他却还有心思想些其他的事！ 到底是章眉笙并不知情，还是她骗了他？ “曾经有一段时间，你的形容不同。”石昊缓缓的回忆道，他记得自己当初问过他缘何会如此，却被他敷衍了过去。 其实也并不能怪石毅，因为当初他也没有多少在意。随口问了一句，至于他的回答并不重要，甚至于以他的记忆力都已经不记得他当初说了什么了。而今他却想要一个明白。 “……” 石毅沉默。他并不怎么想说。 有些事情过去了，再拿出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尤其是那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迹。可若是他想要知道也没有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 ------只是那些过往，真的并不是什么值得念说的事情。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石昊的眼睛里噙着霜雪，和以往的模样大不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尤为冷漠，话语间的口气极为不客气，有些情绪，即使他已经极力克制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完全消除。 ------或许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胸襟这么狭隘，竟然连包容些小事如鲠在喉。 又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中让石毅在他的心底占据了太多的空间。这到底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呢？ 他并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他只要知道自己并不会后悔就是。 “不，你想多了我并没有想过要如何隐瞒，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已。”就他一个不怎么善于言辞的人说太多的话，真的是难为他了。 石毅一直都是一个足够自我的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通通都没有向别人诉说的习惯，凡事顺心而为就好。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对于他来说很不利，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思，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与心境，这种情况本不是他能够容忍的！但是谁叫形势比人强呢。 不忍不行。 石昊极力忍耐，却见石毅仍在犹疑，他如何还能按耐的住心中那一股无名火，胸腔之间无名火剧烈的燃烧，身形一动，眨眼间就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出现在石毅的面前，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攥住了石毅的手臂，一拉一扯，将人困在了自己的怀里。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到底还想在隐瞒些什么。 被人这样困住石毅很顺从，并没有挣扎反抗，即使这样的姿势显得他很弱势，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要睁开，其实石昊拦不住他。更何况他并不想伤到他，所以比起反抗来说还是顺从更好一些。 石毅难得的感到了一点为难，嘴唇微抿，深深的看了一眼石昊。虽然已经决定要说，但是真的到了出口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羞耻的。怎么说他也是威名赫赫的重瞳者，竟然那么容易就生了心魔，要是说出去的话他的那些敌人怕不是会笑死。 可是对于他来说更难缠的是眼前这个人。石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冷漠的神色与他倒是显现出了几分相像。既然这样的话------ ------“我曾有心魔，因你而起。”看见他如此模样，石毅忽然间就生出了几分戏谑的心情。他这样说道。 如果你知道我曾经遭遇过什么的话，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多心疼我一些？石毅的神魂在叫嚣。 “因我而起？”石昊重复了一遍。“你是在开玩笑吗？”石昊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惊讶。 在石昊的印象中石毅从一开始就如斯强大，曾经哪怕是亲眼看着他剖开胸膛，血淋淋取出至尊骨的场面也是面不改色，后来面对亲母亲被杀的场面，也没有一丝眼泪……如此耐心冷清的人，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动容一样。这样的人会出现心魔？这是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啊！ ------原来曾经的那些事情，一件件，一桩桩，他通通都记得清清楚楚，平时不显，到了这个时候就一一浮现。 “我不说谎。”对于石昊的惊讶时，石毅倒是到了然于胸，看他惊讶出声的模样，反而凭空产生了一丝丝笑意，只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笑出声的，石昊他也是要面子的呀。 嗯，小石头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石昊沉默。他想了想过往的经历，诧异的发现，石毅他竟然是一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个唾沫一个钉的人，竟然真的没有发生过骗人的事件呢，当然要是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就委婉的回避了。“是，的确如此。” 似乎是看出了石昊的无言以对，这个时候他竟升去了几分谈兴。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遇见了合适的时机，他也是想要说一说的。这个时间或许就是那个合适的时间吧。 “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或许那个时候的喜欢并不是倾心恋慕，可是日积月累下来，每一秒都比上一秒钟更喜欢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喜欢的更加深刻。”石毅回忆曾经，他第一次见到石昊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看起来白嫩可爱到无以复加，可是那个时候，他对于小包子的石昊无感。只是后来看见他的家人对他的上心程度，无微不至的关怀，反而让他有了几分兴趣……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天注定的。他所拥有的是他所向往的，所以他天然的就拥有抓住他目光的资本。 人对于自己所没有的东西，总是格外的渴望。------ “我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情。”石毅看着石昊，似喜还悲。 “是吗？你如此关注我。”石昊眉目间全部都是嘲讽。 ------我想要听你说的，难道是这些吗？ 妈的，石毅，你就是个混蛋。彻彻底底的混蛋。 第131章 怎堪情 石毅可不知道石昊正在心底咬牙切齿的骂他呢！ 石毅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深深地看着他。忽然间发现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曾经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而现在这个境地，突兀地发现真是怎么想怎么诡异…… 于是，他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你曾经恨了我很多年。是那种恨不能食其肉，喝起血的那种恨。”他其实并不愿意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曾经如何如何的关注与他。那会显得他特别的痴迷呀，他难道不要脸了吗？ 其实在那几年里，他很怕遇见他，因为他难以面对他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石毅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恨他，恨不得他死的那种，他也不会在意，只会坦然面对。可是他却不能坦然面对石昊仇恨的眼神，因为那是他在意的人。 因为在意，所以小心翼翼。 石毅似乎又见到了那个为了超越他不断地与自己较劲的小小孩童。“我躲避了你很多年。” 避开他的这个决定其实一点儿都不妥当，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应该一往无前，不存在什么样的躲避，便是遭遇强敌，也应该迎难而上，任何的逃避都可能成为他们前进路上了障碍。 ------而他是明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一意孤行。 “是我不该恨还是我该觉得荣幸呢？”石昊冷声道。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很难理解石毅的想法，石毅这个人呢，是个深沉内敛的主儿，有什么事情全都藏在心底，让人琢磨不透。与他坦率耿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行事风格截然不同。 “不，我想说的是我不想也不能面对你的恨意。”原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也有敏感纤弱的时候。他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不会感到后悔，但是站在今时今日的立场上，即使是他，也无法昧着良心说一句‘对了’。 “修行之路，艰难无比。我因你而生心魔，无论我承认与否，都是事实。”石毅目光深深，或许世间真有因果轮回，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也不能抹杀过去。况且他纵然有所逃避，却也绝不懦弱。 “心魔难缠，我没有办法完全祛除它，只能任它在我身体里生长。”那些年里他过得也并不平静。心魔与他共生，且心魔的欲望浅薄到近乎直白。 ------那种对石昊近乎灼热的占有欲，他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还有心魔对于他不加掩饰的恨意也是一样的，或许是因为心魔对于石昊的喜欢，所以对于他这个曾经伤害过石昊的存在，就更加恨不得他去死。 ------更何况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知道他的心魔，融合了他刻意分离出去的那一部分记忆，然后成长为了一个怪物，时刻准备着在他虚弱的时候，伺机而噬。 “心魔出现的时候，眼瞳血红，对吗？”石昊低垂下眼眸，轻声问道。 过往间的疑问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可是这和其可笑啊。 两个人的爱情，三个人上演。 他以为不论怎么折腾，都只有他和石毅两个人，可谁能想到还有一个心魔呢！ 那个时候他觉得血瞳模样的石毅行为有异，可是他的神魂气息未变，他也不觉得有谁能够顶替得了重瞳者，所以并未选择。 ------这个世间改头换面的功法多不胜数，却也没有什么功法能够将神魂一并改变，因此以神魂为基，识人才具有唯一性。 “是，心魔是不是要主动勇敢许多？”石毅笑。 他的笑容一闪而过。不知道说些什么时候，微笑就好。回忆曾经。他对于石昊的喜欢发乎情，止于礼，只盼望他能开怀，如果他不高兴，他就算再怎么痛苦，也会忍耐。而这样的行为恰恰给了心魔趁虚而入的机会。 心魔从来就是无孔不入的，便是没有机会也会创造机会，更何况他本身就存在漏洞，他自然不会放过。恰好他因为石昊的拒绝而心生倦怠，更是放任了心魔的行为。 …… “那么，当初你的喜欢有几分真，几分假？”石昊有些迷惑。无论是石毅还是他口中的心魔，在面对他的时候，眼中都有着不可忽视的柔情。这难道也是能够假装的吗？ 如果是连自己的感情都能够利用的话，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十分。无论是我还是心魔都喜欢你。”他没有说谎，却也没有全部告诉他。即便他没说，石昊也不会一无所觉。 ------小石头那么精明，他怎么可能完全瞒得过他。只是有些话与其他亲口告诉他，不如他自己去发现。 “哈哈哈哈哈哈……何其可笑！”石昊嘲讽道。他的一颗心在此刻被揉了个稀巴烂。 ------在他喜欢上石毅的现在，谁来告诉他这份喜欢该怎么算？心魔与石毅各占二分之一？，滚他妈的蛋！ 狗屎！ “其实还得感谢你，若是没有你那当胸一剑，我不会是现在的我。”石毅心冷，即便是他也不能否认石昊的那一剑的狠绝，无有半点留情。濒临绝境，逆境催生出来的求生欲望令他险死还生。若是没有那一剑，此刻站在这里的就有可能是心魔了，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也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 所以他这句话中的感谢，真的是无比诚挚。话是好话，可放到听话的人耳里却不是这样了。 “我不会说抱歉。”石昊听到他如此说，停顿了一刻，才低声说道。 他们都是不会回头的人。即便从表面上看来，他们两人是在翻过去的账目一一清算，可事实上他们彼此都清楚，过去的已经过去，可以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却绝没有因之过不去的道理。 “我们之间不该有抱歉。”却也不应该有其他了。 是的，不应该再有其他了。过去所求已非今日之愿。 石毅的言下之意石昊不是不明白，可是他难道会听他的吗？ 他若是那么乖巧，也走不到今天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斩情的？”------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放弃我的？石昊冷静的面容下，是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他不能容忍自己就这样轻易的被放弃。明明先来招惹他的人是他不是吗？ 先撩者贱，打死无怨。不是么？ 第132章 总关情 石毅没有说话，总感觉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不会令石昊满意，他索性就不回答，但是沉默也令他不满意呀！ 石毅不知怎么的，从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仿佛未来的一切已经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腾而来，而他却无力阻止。 他的直觉极为的可靠，因此求生欲极为强烈的他换了一个话题，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你对今日发生的事情怎么看？” 石昊沉默不语，攥着石毅的手臂猛然用力，他的脸上的笑容却愈加灿烂。可如此反差任谁也看得出来不对劲了。 “你休想再打马虎眼，今日索性一并说开了便是。”石昊脸色阴沉如水，尚且带着明显的怒意。 明明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可是他的行为却依然有所克制，这是不是人们常说说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石毅顿时察觉到不妙，回头望去，看着在他蕴满怒色的神色下隐隐约约的危险物味道，那双他曾经喜爱无比的澄澈眼眸，此时满是阴翳。 生平头一次感觉到了满满的威胁。要知道他生来便背负着重瞳者的威名，修为自来远超同济。期间经历无数的大场面，却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一样心慌，仿佛石昊一开口就会发生什么令他难以接受的可怕事情一般。 然而石昊仿佛到了极致，已经忍无可忍，心底燃起的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引燃一般，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只想着将眼前的这个人，紧紧的拥入怀中。 ------凭什么你撩拨了我的情意，须臾便抽身而去，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石昊的心情被一种矛盾又复杂的情绪所主宰，他凉凉地笑起来，迥异于以往的任何时候。 他抓着石毅的手臂的手，用力到让石毅都感觉到了疼痛，可是他不敢放松警惕，石毅本身修为要高于他，若是一个不注意，人跑了怎么办？他要到哪里去找他？所以还是扣紧一点比较好。 石昊缓缓的抬起手，就像他梦里那样，缓慢且温柔的抚上了石毅的脸颊。 ------石毅只觉得眼前的石昊，忽然之间就变得陌生起来。就像曾经他被心魔主导了身体一样。 “兄长，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在我手里？”石昊盯着石毅，突然之间低低地笑了。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呢？ 只不过刀俎是他，为鱼肉的是兄长罢了。 “你………”石毅大恨。恨自己一时大意疏忽，以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兄长，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而已。说完了我就放开你。” 是的，他控制住他只是为了说说话而已。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子说话。 ------我信了你的鬼话才真的有鬼。 石昊自然看出了石毅的不以为然，可事到如今，他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啊。谁叫形式比人强了。 “兄长，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石昊的问题很正经。似乎是想要探寻他接下来的打算，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他想要知道在石毅接下来的打算之中有没有他。若有就罢了，若没有岂能善罢甘休？ 石毅自然是审时度势，在形势比人强的境遇里，难道反抗了就会有好果子吃吗？ 既不能说也不能不说，沉默总能行吧。 …… 石毅不同他说话，也不影响他的发挥。反正他的心里堆起了好多话，想要同他说。 趁这个石毅不会打断他说话的机会，就一并说与他听吧。 “兄长对于这样的境遇很熟悉吧？”石昊悠悠的问道。 石毅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这个情况他怎么不熟悉，心魔当初制住石昊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模样。 如今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真的是报应不爽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实话，石毅对于现在这样的把戏实在不耐烦的很，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总不能真的一下子脑子就被恋爱糊住了吧。要知道他们现在并不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嘞。 这里是城主府，敌人的大本营呢！ 再把时间耗费在这里，若是敌人来了一个瓮中捉鳖，那就真的好笑了哟。 “应该说是兄长，你想怎么样才是。”石昊冷笑。他觉得石毅真的是太有才了，竟然能够把他逼到如此的地步。 要是石毅知道他的想法的话，真的会喊冤的！这些难道不是石昊自己真实的想法吗？怎么会推到他的头上呢？他可不是随便给人背锅的哟！ “……”石毅无言以对，只有沉默。 他不说谎，他不能够骗石昊，他知道石昊想要听他说些什么，但是他也不能够骗自己呀。 万事随心，自在逍遥。 “兄长，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石昊久久地等不到石毅的一句准话。 欺身而上，附在他耳边说道。 这一句话仿佛石破天惊，石毅的眼瞳剧烈的收缩，脑海中有无数的惊雷轰响，胸腔里已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有些事情哪怕彼此都清楚明白，却也不能够诉之于口。 若世事真的能够那么简单就好了。 都说聚散皆是缘，离合总关情。却要彼此真的心意相通呀。 一时间，石毅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尽数退去。 石昊心道不好，立时松手却还是晚了，强劲的气力汹涌而来。 石毅已经挣开了石昊的桎梏，向后退了一步。当他不愿意的时候，任何人也无法勉强他。 石昊轻声的笑了起来。 ------这个样子的石毅才是他认识的石毅呀。刚刚那个一直消极抵抗的人，真的不像是他所认识的石毅。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石毅一字一顿的说道。仿佛是想要将这些字样刻进石昊的脑海里。 他的眼眸微微一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剧烈的挣扎起来。 ------曾经求而不可得的东西，现在就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得到，他为什么还要反抗呢？ “开始由你决定，结果自然是我说了算，这样才公平不是吗？”石昊丝毫不怵他。 他只是在向他阐述自己的观点，不管他认不认同，他都却无从改变。 第133章 皆是缘 石毅一边听着石昊说话，一边维持的结界的运转。 花树上的花瓣凋谢之后，本应该随风而落，零落成泥，只留余香袅袅。 …… 如此种种皆被隔绝在结界之内，外人无可探寻。 “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兄长你了。”石昊的话语森然，语气中间充满了志在必得。 反派一般就是这个语气，哼！ ------他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么想要他放手，想都别想。做梦的话会来的比较快。就是青天白日的做白日梦徒让惹人笑话。 他觉得自己总该霸道一回的。 “是，我左右不了你，但是我能决定我自己。”石毅其实是有些无奈的，石昊现在的状况，他其实也遭遇过。 ------觉得这个世上天老大他老二，谁都管不了他。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要听他的。哪里来的自信心膨胀啊。 管他如何，打击一下就好了。让他认识到天高地厚。 “兄长，你还是没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主动权已经不在你了。” ------说开始的是你，说结束的也是你，但是我不同意你结束的了吗？ “……”石毅沉默不语，哑然失笑。笑他的天真，这种事情，哪里来的主动与不主动呢，分明是自愿与不自愿而已。 他们彼此谁都说服不了谁，其实从这一个方面来说，他们还是有些地方是相似的，一样的固执。 他也懒得和他争辩，反正到最后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只会让彼此更加生气而已。 偏生他斩情出了问题，他打心眼儿里就不愿意让他生气。 当然，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妥协。 他现在心如枯井、身似枯木，一切的一切都是凭借着想象当中的感觉去进行，但是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 石昊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石毅，突然觉得有些焦躁。似乎他枉做小人了。 其实感情的事情终归要两情相悦才好，若是两个人彼此不同心，那么那些欢欣喜悦总是会少了很多意趣。 如果说聚散皆是缘，缘分到了，那么自然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 长久的沉默让彼此之间的气氛到达了临界点，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和引燃。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石毅忽然想起了多年以前在桃花树下的那个场景。 其实说多年以前也不对，时间过去了也不久，却恍如隔世。 那个时候的石昊似乎是……那样的……可爱？他一个不小心陷入了灯芯的桃花阵中，是他前去引了他出来，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他要被困在其中多久。 想起灯芯，石毅就想起了他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如今想来，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都已经一一应验了。 他送他的那个锦囊发挥了大作用呢！ ……石毅看着石昊，眼底深处笑意未泯。鼻翼间仿佛都能够闻到那些盛开的桃花的香味。 石昊浑然不觉石毅的在想什么，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到他神思不属……他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冷冷地盯着石毅。 …… 结界外那些由城主府派来的探子，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的监视着他们的动静。不，是监视重瞳者的动向。至于那貌美倾城的女子，想来一直在他们英明神武的城主掌握之中。 ------他们哪里想的到那个女子从一开始，这不是‘她’而是他呢！ 也只能说石昊的操作是常人所想象不到的。 他们能看到动静，满心以为重瞳者也不过如此，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只可惜他们看见的只是那兄弟二人想要让他们看见的东西，糊弄小小的探子简直是轻而易举。 结界外传来的些许细微的动静，只能说明他们尚在险境之中，这里并不安全。 不论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多少事情需要解决，但是现在他们需要解决的是外面的那些探子。 …… “轰~”巨大的爆炸声，自石毅居住的地方。 “你这是干什么？”石昊惊讶地看着石毅的动作。 ------他们本来身在结界之中，将所有动静全部都隐藏在其中，即便是在精明的探子也不可能将耳目深入结界之中！ 可是突然之间，石毅就撤去了结界。神力暴动造成了巨大的动静。 “快走。”石毅一点儿也不想向他解释为什么。 ------难道要他说他在他的头上扣了一顶黑锅吗？ 是的，石毅就是妥妥的准备，将这一顶黑锅扣在石昊的脑袋上------ ------比如城主府内混入了不知名的刺客，伪装成了舞女的模样，前来行刺于他！那个舞女的模样，恰恰就是石昊扮演的那个。 事实果真如石毅所料想的那样，城主府被城主他自个儿查了个天翻地覆，既使他已经吩咐了人手小心行事，但是那些动静，却瞒不过他的耳目。 该记住的，该了解的他都已经清楚的知道了。 石毅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摆脱石昊的纠缠，二是为了探询关于城主的一些底细。可是…… ……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放弃了吗？”石昊精神饱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似乎那一晚的打击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存在了。 ------其实也并不是不存在，只是对于他来说他更分得清主次。事情有轻重缓急，现在最要紧的是拿下他不是吗？对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这一回他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既没有改形换貌，也没有以女装出现。 “我没有这么想。”石毅大概知道了，石昊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呗。 可是他一点儿都不怵他，有本事钉对钉，铆对铆，正面杠啊！ 看看谁怕谁？ “可是你的行为已经透露出了这样的消息。。”石昊才不理会他色厉内荏呢。 “……”石毅真的是一个字也不想再说了。 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真的是糟心透了。 这个时候他或许有一些够理解石昊曾经为什么那么讨厌他了。 当你面对一个给你感觉复杂的人，他还经常的在你面前刷存在感的时候，心里的滋味儿真是难以言喻。 第134章 看破 其实有些事情不必说的那么清楚，因为他们彼此都很明白。 石昊先前伪装的那个女子，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城主的探子。 或许应该说这个城主府所有的女子都是天然的探子。她们早早就失去了自我，为城主所控。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说破，只是任其自然发展。 包括石昊对石的种种纠缠，这些行为都一丝不落的落在城主的眼中，就是重瞳者被探子的姿色所迷，毕竟石昊的那些动作对于重瞳者来说都够称得上是放肆，而重瞳者能够对这些放肆的行为有所容忍的，不是因为上心，还能是因为为什么呢？一个能够被美色所迷惑的男人，怎么能够称得上英雄呢？ 所以说这个重瞳者名不符实，不过如此。根本不值得他们如此忌掸。 所以说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名声赫赫，但是其实名不符实，止增笑耳。 这可从重瞳者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 “城主府乱起来了。”外面的动静瞒不过他们。 本来以他们的身份想要知道些什么，自然有人送上门来，但是由于身处敌营之中有些动作是不能做的。这一监测之类的事情自然是由他们亲自来做更为保险，若是换一个地方的话，他们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不过或许是由于他们自己亲自检测，对于所获得的信息更加的深信不疑。 “动静不小。”石毅不为所动。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对于他来说城主府发生是任何事情都不意外。 早就已经腐朽的建筑怎么能够维系长久？ 不知道是不是城主活的年岁更长，又或者是他已经不满足于现在的地位，才做出那些不能够被容忍的事情…… “自乱阵脚而已，他蹦跶不了多久了。”石昊看得清楚，城主这个人真的不怎么样，很是不得人心。单看这些城中百姓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像他这样的人墙倒众人推也不足为奇。 “要防止他狗急跳墙。”石毅并不放松警惕。城主这个人再怎么说也在这个地方经营这么久，多少还是有些心腹势力的。 若是惹急了他，他做出什么他们并不期待的事情来，那真的就是得不偿失了。 既然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那么何妨让他蹦跶几下呢？ “你难道没有做些准备吗？”石昊歪着头笑问道。 他可不觉得石毅会是一个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的人，此刻他能安然的坐在这里，必然是已经有了周全的安排。 “……”对于石昊的猜测，石毅也没有说话，默认了。 毕竟对于拥有绝对力量的人来说，他们这种尚未成长起来的人，还是少出风头的为好。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这样的事情就要交给同等层次的人去做，比如说他们说院的院长就是如此。 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 那种更高层次的人的交锋，他们这些人就不必再去参与了吧。 反正吃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啊。更有可能的是会拖后腿。 “你已经都猜到了，是不是？”石昊从来不是什么单纯冲动的人，他会考虑到事情的方方面面，或许有时候会因为心中的考量，而一时冲动而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他从来不后悔，因为他做过的事情，从来都是发自本心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凡事顺心所为，或许不为世事所容。但对得起己心，那也便无须遗憾了。 “你指的是哪方面？”石毅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有些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会盼望着自己诞生的世界灭亡呢？”石昊有些失望。 ------他真的是一个满腔热血，心怀期盼的人。他期待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好人，更期望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能够得到圆满……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让人感叹而又敬佩的理想主义者。 “那些人都是疯子，他们的想法没有任何参考的价值。”石毅知道他说的是那些像城主一样的人，就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活的更潇洒，不顾自己的责任，不顾城中的子民，背叛了这方养育它的天地，背叛这个世界，背叛了所有，像那些丑陋的怪物，摇尾乞怜。 可是这个世界这么大，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会出现这样的人也不奇怪呀，只是恰好被他们遇上了而已。 可这也是一件幸事，既然他们遇上了，那么必然要揭发出来。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不会让这个事件扩大到最后不可挽回的地步，能够及时止损也是一件幸福事。 “你一惯都是如此理智。”石昊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似乎在他的印象里石毅一直是这样理智，从来没有什么失态情况出现。 那种胸有成竹的姿态，是他所羡慕的。 “你该明白了，长大后的世界并不是像小时候那么单纯。”------小时候的世界多么单纯呀，善就是善，恶就是恶，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什么事情都是一清二楚的！但是长大后的世界，却和小时候不一样啊。会看见更多的丑恶面貌，尤其是那些平日里看起来高高在上，冠冕堂皇的人在私底下却是一副肮脏龌龊的模样，那真的是会给人一种颠覆观念的感觉。 可是长大以后，真的就不如小时候那么单纯了，因为眼睛会看到更多的事情，而有的事情真的就不只是像小时候那样黑白分明了。有的时候不能去看他做这件事带来的后果，而是要看他做的这件事带来的长远的收益。 或许他做的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是不好的，但是从长远利益来看却是有利的，那么也不能否认它存在的价值。 “我们会很危险。”石昊实话实说。冒险揭露这件事情的确会带来很多的危险，有可能一着不慎，便身死魂消。 “你很在意吗？”石毅看着天边的浮云，被落日的余晖染的深深浅浅的红。他实在是太不清楚石昊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所作所为始终都变成了一种公正正义，这样的人或许会招来很多仇恨。不过没关系，他可以适时地看着他。 ------如果可以的话，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也不会退缩。 “不，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的选择是有意义的。”石昊无所畏惧地说道。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他的神色更没有一丝惧怕，就好像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随便，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哪里值得他费心。 “你都明白的道理，我更没有什么理由退缩。”石毅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淡淡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的选择不会让我失望。”石昊年轻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为他们心有灵犀而感到开心。 “小石头，不要看轻我。”石毅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一样，低沉的语气近乎耳语。 ------小石头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要相信你的眼光，我不会那么差劲。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们的所思所想并没有什么差别。纵然我们的做法或许会不一样，但是那只是我们做事方法的不同。 第135章 风浪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意外出现吗？”石昊有些不满意石毅的冷面孔。 怎么无论出现多大的事情，他也不会有多么大的情绪波动。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死样子，这怎么能够惹人喜欢呢？ 可偏偏他就是跟着了魔一样，就喜欢这样的石毅也是没救了。况且他对他还没有一个好脸色。 这个世界上唯有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其他的人再怎么好，或者再怎么坏，不是他就不行…… “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那些细枝末也就不必再计较了。”对于他来说，只要大方向不变，那些小细节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 大势不变，小势可改。 时间长河，滚滚而来；大势所趋，不可更改。 “那你现在想做些什么？”石昊刻意的换了一个话题。 他觉得将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他们就把天给聊死了。 你说他想追个人怎么就这么困难呢？到底是他太笨了还是那个人太难搞了？ 有人曾经告诉过他一句话，爱得更深的那个人会更容易认输！ “去安顿好我那小徒弟呀！”石毅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的小徒弟的确是他现在所牵挂的。那个孩子真的是将他视作自己唯一的信仰。既然如此的话，他怎么能够不多，为他多着想一下呢！ 想一想，或许从最初到现在，他一直是孑然一身的一个人，有个小徒弟陪在身边，或许他也不那么寂寞了吧…… “是呀，小屁孩儿一个。不安顿好的话没了怎么办？”石昊撇嘴，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妈的，什么时候都是熊孩子。 如果他不是兄长的小徒弟的话，他真的会打他的哟。 就会打扰他和兄长相处。 “你可别乌鸦嘴了，说点好听的。”石毅不甚乐意的横了他一眼。 ------他不愿意听到谁说他小徒弟一丁点儿的坏话，不对，不仅仅是坏话，连任何不好的话都不能说。 他呀，惟愿他的小徒弟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痛。 “好好好，你的小徒弟，自然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石昊能怎么办呢？他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呀。谁叫他想要讨到他都喜欢呢？ “少耍贫嘴。” “……” 月色动人，只可惜眼下树丛中间已经没有了无数飞舞的萤火虫，那蓝紫色的微观已经被小孩儿控于手心，此情此景，稚子童心，甚为动人。 看见小甘棠欢喜无尽的模样，石毅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愣，在他的记忆中间，小甘棠从来都是一副稳重的小大人模样，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石毅与石昊并肩站在树下，谁都没有说话，漫天繁星闪烁，明月高悬，一切都被笼罩在了一层月光之下。 看见小甘棠如此快活的模样，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难道他要对他说：你现在在这里是个拖后腿的存在，你必须要离开这儿吗？ …… 目送着飞宫的离去，石毅像是放下了一个巨大的隐忧，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一圈。可是想起他的小拖徒弟充满期盼的神色，他的心底就升起了一种隐隐的不自在感。 那是他的小徒弟呀。即便他平常看起来没有多在意他，其实他是把他放在心底珍视的。 不然的话，任凭谁都能够在他身边停留这样久吗？不然的话，他会这样毫无保留地教导他吗？ 既然是他放在心上珍视的人，他如何能够不在意呢？ 能够确认他的平安，他怎么能够不高兴？可是他却知道这些的都不是小甘棠所想要的…… 石昊有些难过。 石毅曾经明明白白的对他说过斩情的后果，可是如今看他对小甘棠得安排照顾，无一不妥帖，哪里有半分疏漏的模样呢？ 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他自怨自艾，大战开始的时间比他们预计的要早得多。 浪淘风簸自天涯。 万丈波澜平地起。 …… 他们再怎么厉害，碾压同辈，可是到了更高层次的对决也是插不上手的。 相反，他们会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也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可是再怎么惊讶，事实也是如此。他们现在不就被人追杀吗？ 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谁都没有留手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相比之下，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这个世界上难道有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吗？ 不会有的。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你留在这里，我出去引开他们。”石毅伸出大拇指捻去嘴边的血迹。 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即便是到了此刻山穷水尽的模样，也没有一丝动容。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能够让他动容了存在吗？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石昊身上的斑斑血迹并不比石毅少，他看着石毅的目光无比的专注。 他怎么能够容忍他心爱的人在他面前离去，而且还是在眼前这种困难重重的情境下。 “没有什么不行的，总比我们两个人都折在这里的好。”石毅的决定哪里是他能够阻碍的了的了。 他是那种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的人，也没有谁能够动摇其决定的人。不论那个人是谁。 石昊看着石毅，谁都不肯让步。彼此的目光，针尖对麦芒。最终------- “我等你回来。” 石昊眼眸微垂，他不知道自己说这个话到底是对是错。 他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他折在这里了。他会拼尽全力将这里夷为平地，为他祭奠…… 可是仅仅是这么一想，他的心也在无限的缩紧，他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兄长，你一定要回来，平安的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 石毅自然知道自己的境界不如眼前之人深厚，可是也并不是没有一拼之力，要知道天骄向来能够越级挑战。 此刻正值生死关头，拼命的话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他可以一点儿都不想阴沟里翻船，成为众人的笑柄。 那人浑身笼罩在金色的光影之中，看起来无比的神圣，可谁又知道他竟然勾结域外之人，出卖此界的利益，是个利欲熏心之徒呢？ “奉劝你一句，还是束手就擒的为好。”笼罩在光影之下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重瞳者的棘手之处。看似好意的规劝道，其实隐藏了险恶的用心。 石毅冷笑。如此简单的手段，他怎么会看不清楚呢？他又怎么会上当呢？ “笑话，我为重瞳，天生不败。凭你也能拿得下我吗？” 轻蔑的语言果然如石毅所想的那样，顺利地激怒了来人，不过这样下来石毅承受的压力也更大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隐藏在金色光影下的人，也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重瞳者的小小计谋，他一眼就看穿了。不过，蝼蚁之辈耍耍心机，却也仅此而已了。 ------可是谁都不是傻子…… 第136章 惊天下 …… 石毅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对面隐藏在金色光影中的人，耐心已经告罄。想必接下来等待他的必然是疾风暴雨般的攻击。 不过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这个世间哪里还存在什么能够让他畏之惧之的存在呢？ ------若是再给他一些成长的时间，对付这种土鸡草狗之辈，难道不是手到拈来吗？ 是的，重瞳者就是这么傲气。况且他本身就有傲气的资本。 …… 冰冷彻骨的杀意凛然而至，仿佛能够透过毛孔浸入他的心脏……冷，无比的冷！他很少有过这样的体验，因此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要知道向来只有他碾压别人的份儿，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被人逼迫至此呢？ 这算不算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呢？ 石毅在极端凛然的杀意之中，冷静地揣度着对方有可能会出现的弱点。 ------重瞳散发出极为璀璨的光芒，落在对面人影的身上，想要寻出他的弱点…… 弱点很多，但若是不能攻击到的话也不能算是弱点。对方的境界比他高得多，他随时可以在他的攻击到来之前做好防守……他需要更为强大的实力。 面对这样的情况，石毅不敢再有所保留，在保留下去就玩完了。全力催动重瞳，到达极致之后的重重璀璨的，仿佛两轮太阳，至尊至贵。 虚空破碎，隐隐有不稳之象。 重瞳之威，可见一斑…… “咦！有点儿意思了。”隐藏在金色光影之后的人讶然出声。 并指成剑，凌空一斩。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却近乎于无。那一剑指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石毅的眼前，虚空缝隙中的罡风刮在他的脸上，仿佛要在他的脸上割出一道道伤口来，其锋刃更是直指灵魂。 石毅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放下所有枷锁，全力出击的人，岂会没有锋芒。 那剑指在他眼前被一寸寸湮灭，石毅的眼中神光绽放，那神光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渲染成金色。空间凝固，此间所有被定格，包括那金色光影中的人，此刻这里能够自由活动的，似乎只只剩下石毅一个人了。 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他和敌人的境界相差如此之大，他能困得了一时却不能困得了一世，所以他必须趁这个机会重创他，然后才会有顺利脱身的机会。 隐匿于金色光影下的人，脸上的神色终于变了，不再高高在上。 ------他对于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换一句话说就是他动不了…… 如此难得的良机，石毅怎么会错过：他的身影如电光火石般出现在敌人的眼前，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凶器，利刃透体而出；下一刻他松开握着凶器的手，急速后退…… “嘭~”那柄刺入敌人身体凶器轰然炸开，如石毅所料想的那样，重创了他……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也只有一腔孤勇而已。 石毅伸出拇指抹去了唇边渗出的血迹：此刻若是他还有余力，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必然不会放过他。脚下一个踉跄，他有些木然的垂下了头，想再多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做了。谁叫他此刻自身也难保呢！ 此刻他的战力十不存一，希望他的运气不会太坏。 …… 石昊这回真的是长见识了。那些经年老不死的一个个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极为粗暴快速的镇压了这场尚未爆发出来的叛乱…… 看来他要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要走的路还挺长的。 有些东西需要岁月的沉淀，并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石毅曾经在他的身体里刻意的留下印记，以为坐标。而今，他自然也可以以此反推他的位置。 ------这样的话他在也可以知道石毅的去向。这可是他自己亲自送到他手中来的呢！ 不用白不用，用了就能找到他了。 …… 石毅勉力在藏身之处布下了一个简易的阵盘，他脑海中一片馄饨，全身都在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四肢百骸不断的游走，肆虐而暴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碎…… 石昊找到石毅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他看着石毅衣衫染血的模样，眼里心里都充斥了无边的心疼。 ------爱上一个人之后，他疼你更疼。 他小心地将人从地上抱入怀中，然后大步离开。 …… 石毅醒来的时候，高床软卧，衣服干净整洁，只不过此刻浑身无力，也不能够影响他此时的好心情。 ------能够活着被救了，他自然是高兴的。 “兄长，真是狼狈呢！”石昊在听见屏风后的呼吸声有变时就知道石毅已经醒来，转过屏风，他衣袍一掀，在石毅床边坐下。笑着打趣了一句。 “城中已经肃清，已经都了结了吧。”话虽是疑问，但他的语气却充满了笃定。 ------那些老不死的或许不会管他们年轻一辈的人到底死不死的，但绝对会关心边城的安危。毕竟在他们看来小年轻的打打闹闹，不过是小事而已，而边城之主出了岔子，那就是大问题了。 不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平息下来，看来这其中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他们的重视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期。 “自是瞒不过兄长。”石昊也不卖关子了，将他昏睡的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 “想必院长他们极为震怒。”石毅毫无诚意的说道。 “这是在预料之中的不是吗？”边城肩负守护边荒的重任。而一城之主，居然勾结异界之人，大开方便之门，更甚至于暗算此界天骄至尊，这样的事实真相震惊的天下。 若不是他们两个姻缘巧合之下，撞破此事，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受害，甚至这个地方有可能成为异界之人攻打此界的据点。 “你怎么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石毅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开口问这样一个问题。或许是疑问，又或许是心有期待。 “我当然是等你一起呀。”石昊也没有看他。目光游离，漫不经心的说道。 …… 在石毅养伤这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有所好转，或许是因为话说开了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都不在刻意纠缠之前的问题了，仿佛已经有了默契。 第137章 吹作雪 石昊走在长长的走廊之上，寂静中能听见他自己的脚步回响。他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认真，好像在想什么事，有仿佛什么都没想…… 在长的走廊也有走完的时候。他走到了石毅居住的小院儿。 最近发生的事情像流水一样在他的心上滑过……正了正心神，才缓步进入其中。 屋外鸾鸟啼鸣，声音清脆。不知名的花开得正艳，色白如云，正似琼花堆雪。偶尔一阵轻风徐徐从半阖的窗户吹入，带去缕缕清香。 瑞兽鎏金鼎中燃着安神的香料，正好适合助眠。 那人倚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斜靠着软枕，眉目沉静，显然是睡意沉沉。 他的脸色极为苍白，比白玉更加透明，显然是失血过多带来的后果，那并不是一两日就能缓解的，需要将养一段时日。 因为是在安全的地方，所以石毅并没有强行消耗潜力让自己的血气恢复到充盈时刻。所以往日犹如冰雕雪砌一般的人，这会儿气息中也掺杂着一丝薄薄的虚弱之感。 面容有些消瘦，轮廓显得更加锋利。这是一个固执几见，不懂得妥协的倔强之人。他永远只会坚持自己认为对的…… 石昊站在窗外，隔着窗子，静静地看着石毅沉睡的面容------ ------这个人在他的过往生命中占据了很大的比重，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但是也不可否认，就是这个人给他带来了很多的苦楚，过去的已经过去，而未来却刚刚开始…… 他选择未来。所以他必须要和过去自己达成一个和解。 ------如果未来，漫漫长路都有他相伴，他自当欢喜无尽…… 情沸爱炙，如火如荼。他实在是克制不住心里汹涌的感情，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碰碰他，却在手指将将要触及到他脸颊的那一瞬间，蓦地停住，然后，缓缓收回。 ------不，不能打扰他休息。 石毅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望进那个人的眼里，眼里犹自带着水色，尚未完全清醒。 他没有发现当他看见石昊的一刹那，他的唇边已经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笑意并不明显，清清浅浅犹如清晨最初的那一缕阳光，一闪而现，却又最是动人。 “等很久了吗？”石毅没有动，他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一样，就是睡的时间长了一些，此刻感觉骨头都酥软了一样，一点儿也提不起力气，来一点儿也不想动。连说出口的话也是懒洋洋的。 最近事情繁杂，尤其是城主之位的空缺，更是引得有心之人的觊觎。 他们说你二人作为引爆这场事故的‘祸首’，自然也进入了某些人的眼睛。所以频繁的试探，招揽更是让人烦不胜烦，石毅所性以伤重的名义全部谢绝，躲在小院儿里安心休养。这样做自然是让他省了很多麻烦，可是却也给石昊带来了很多的不便。 ------石昊其实也很不耐烦应付那些人的。可是既然兄长不便出席，那么他们中间必然有一个人去应对那些人。 哪怕只是去吃吃饭，喝喝酒，见见人什么的，哪怕他一句话也不说也行啊！毕竟再怎么不情愿，态度还是要放出来的，要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立场…… 石昊站立的地方很微妙，那个地方正好为他遮住了投射到他脸上的阳光…… “没有，我刚来。”石昊自是不愿承认自己已经等候多时。 ------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 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绽放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等候还是是有意义的。 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石毅会在他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就好像一只上古凶兽，忽然放弃了所有的暴戾，变得像家养的小豹子一样温驯。 世事真的很奇妙，如果曾经有人告诉他：将来有一天他会因为一个人的笑容而神魂颠倒，他肯定会打爆那个人的狗头，叫他再不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石毅笑了笑，没有揭穿他。 “进来坐吧。”他从软榻上坐起来，几缕漆黑的发丝交错在他的脸颊上，他的眼里还有尚未散去的是融融的笑意，整个人的气息都是柔和的，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冷漠。 ------如果曾经的镜花水月忽然真实，变得有温度起来，你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他需要在意吗？ 不若浮云吹作雪，任他肆意好了。石毅有些漫不经心的想。 或许他也想看看，未来到底会怎么样？ “兄长，感觉如何？”石昊走到桌边倒水，然后端着茶盏走到他的身边递给石毅。 ------他睡的时间不短，连嘴唇都有些干涸，该补充些水分了。 石毅并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反而是就着他端着茶盏的动作，微微张口，让清凉的水入喉，滋润他干涸的肺部。 “拜托你一件事。”石毅认真看着石昊低垂眉目的模样，心底忽然就涌上了一丝丝的甜意，说不上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他曾经的设想中，利用斩情斩去过往所有的情思，只要能够让他回到最初执着追逐大道的模样，那么有些许的妨碍也不妨事。 可是想的再好，在实施的过程中，出了问题，谁也不能够完全保证一定能够按照他最初的设想走下去，不是吗？ 比如说，他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罢了，反正已经做出决定，也不必再想。 “你说。”石昊怎么会没有听出他话语中间的柔和。他想------ ------只要是你想做的，哪怕是上天入地，穷尽所有，我也会为你达成。别说是一件事了就是很多件也可以。 ------只要你开口。 或许爱上一个人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生长出一种天然的雷达，用以探测对方的心情如何。就好像此时他就清晰的接受到了石毅那种绵密柔软的心绪。 “要麻烦你去帮我把小甘棠接回来。”石毅眼神柔和，嘴角上扬，微带着一丝笑意的说道，清亮的眼眸里有着别样的神采。 “好。”石昊也笑。 …… 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却也什么都已经说尽。 心有灵犀，不外如是。 第138章 煮成茶 天气晴好，日光明澈。 石毅躺在置于庭院内的躺椅之上，云被织锦，绵软适宜。身上盖着一件银白织羽的披风，阖目养神。 睡是睡不着的，养伤的这些时日以来，他睡得够多了。 本来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已经好全了，可是石昊非得让他再休息一些时日，觉得他身体还需要将养。 再这么下去，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废了。 或许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小石头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兄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石毅睁开眼睛一看，便见石昊已然走近。身穿一袭白衣，长身玉立，笑容灿若海岚，与开得满园如云似雪花朵相似，更像是乍然盛放的一朵硕大的花。他的眼神微暗，唇边却有了几分笑意。 “坐吧！”石毅直起身，将披风掀起，放置到一旁。提起一直温在小几上的茶壶斟满茶杯，轻轻的推到他的面前。 石昊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喝，一口闷了个干净。 “累死了。”石昊将手中的茶杯一丢。毫不客气的挤到石毅身边和他共坐一处。 石毅并不介意，向里让了让。 其实躺椅并不大，两个男子坐在一起还是有些拥挤。不过对于这个他们两个人都没什么在意的。能在一处总归是好的。 “快结束了。”石毅挑眉，眉眼间冰雪消融。甚有闲暇的将石昊凌乱披散的头发总手指归拢到一处。 修长的手指穿过浓密的头发，莹润的指尖摩挲过头皮，让人感觉一阵阵酥痒。石昊有些不自在动了动，但到底舍不得打扰这样融和的气氛。 “你怎么知道？”他胡乱的找了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觉得若是再不转移注意力的话，他会忍不住将他的手扳下来，扣在自己的手心，紧紧的攥住。 ------动什么动，不知道动的我心痒难耐吗？ “该分割的已经分割妥当，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完了，可不就是，事情快要结束的征兆吗？”石毅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想要转移注意力，他也乐得配合。 ------没想到今时今日，他竟然也会陪着一个人说些没什么意义的话，本来没有什么意思的，颇有些无聊的意味，但是那个人是小石头的话，感觉也还不错，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石昊偏头，将自己的脑袋抵在石毅的脖颈处。 ------这真的是一个再亲密不过的动作了。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有哪里不对呢？有哪里不好呢？只要他们高兴，自在随心。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真正强大的人是从来不为外物所动摇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动摇他们的决心，唯一能让他们做出改变的，只有心之所向…… 剑光寒影，孤光自照。剑式纯熟，意蕴内敛。 石毅与石昊并肩看着。 “师父，你看我的剑法练得怎么样？”小甘棠演练完一整套剑法，兴冲冲地走到两人的跟前。眼神晶亮，充满了期待。 “尚可。”石毅的神色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小甘棠听了这话，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心里充满了不甘，他练的还不够好吗？ 平心而论，以小甘棠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本事，已经是很不错了，况且他之前的很多年并未接触过这些。 石昊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既不出声也不打扰。 可是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想法的。 ------兄长对小甘棠实在是太严苛了一些。 眼看着小甘棠黯然神伤之后，继而充满了不服输，更加卖力地演练。 …… 回廊之下，支起一方小几，精致茶盏，热汤滚沸。石毅与石昊相对而坐。从这里可以看到院中的风景，同样也可以看到练习剑法的小甘棠…… 石毅神色八风不动，仿佛没有看到石昊眼中的打量，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壶柄，浅碧的茶汤倾满茶盏。 “兄长，你又何必非要口是心非。”石昊似笑非笑，着意取走了石毅的手中的那一杯茶，微微地抿了一口。 他看得出来他的兄长明明就对小甘棠非常的满意， “他尚且需要磨炼。”石毅这样说的时候，目光微微落在石昊的身上，容色缱绻。 他不甚在意的着手支头，或许是因为背光的缘故，从石昊的角度望去，他一半明，一半暗，似乎要与光同明，又仿佛要与暗同晦。 这样的情状让石昊有一霎时的晃神。 “你夸他一句怎么了？”回过神来，石昊下意识地但了一句。 ------小孩子嘛，到底是喜欢听人夸奖的。你若是夸他一句的话，指不定他会更加努力的。 石毅不可否置，他这样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不过对于小石头，他自然多了些耐心------ “艰难困苦，玉汝以成。”其实他明白，那些道理小石头不是不懂，只是不过是心疼罢了。 石昊目光直直的盯了他半晌，复又说道。“合着你是打磨上瘾了是吧？” 院中剑光划破空气的气声不绝于耳，生的如云似雪的漂亮的花朵映满目，随风颤动，虽无艳色，可素净到了极致也别有风情。 一时间，两人都开始沉默。 “小石头这世道并不安稳。”许久，石毅蓦地开口道。 世事如何，他们心里都有数，单说他们自己都尚未成长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折戟沉沙。 这个世间从来都是强者生存，弱者哪有说话的权利。甚至连活着的权利都会被剥夺，这样残酷的世界，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的话，怎能放心？ “合你我二人之力，难道还护不住一个小甘棠吗？”石昊戏谑的说了一句。其实他也并不是真的反对石毅的做法，只是有些方面他不能认同。 ------他也并不是真的认为小甘棠只能在他们两个人的羽翼下活着，可是在他还小的时候，难道不应该让他高高兴兴的吗？冰冻并非一日之寒。 “可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底气，是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都说靠山山倒，靠水水跑，唯有靠自己才能真的靠得住。 石毅忽的捉住了小石头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望着他的目光温软…… 有什么东西顺着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开始温热起来，从手臂到身体，再到心脏，热意蔓延全身。 ------心底那股火焰终于被引燃。 第139章 尘香住 从心底燃起的火焰，什么样的水能够浇灭呢？ 石昊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大概是烧坏了吧！他这样想着。他向来敢说敢做，此刻竟然石毅主动牵起了他的手，那么他现在要做什么了？ ------他能做什么呢？他究竟要怎么做呢？ 他看看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又看看凝神肃目端坐的石毅，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是石毅躲着他，怎么今天就变了一个态度呢？ 他仔细端详他面前的这个人：人还是那个人，面容俊逸，只是或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显得极为冰冷，一向是犹如冰雕雪砌一般。这会儿竟然眸色松融，眼底如同秋水生波，仿佛有什么他一直渴求的东西在缓缓流淌…… ------这是真的吗？ 他微微向前，一只手轻轻的落在石毅的脸上。一寸寸，仔细的抚摸，目光专注，似乎除此之外，他的眼底再也看不见其他。他的手指小心地捋开滑落到脸颊上的少许发丝，那隐藏在头发下面的耳朵，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鲜红欲滴，十分可爱，就像是熟透了的樱桃一般，引人采撷，真叫人有一种想要放到口中，不管不顾地品尝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滋味？ …… 石毅微笑着看着他，衣袖一拂，层层结界包覆，决不会让外面窥见里面的任何一丝动静，又或者说不会让里面的动静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缓缓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手，他们手上的红痕说明他们彼此的用的气力都不小，谁都舍不得放开…… 石昊缓缓地站起身，带着热意的眼神直白的落在石毅的身上。 ------那目光极具有侵略性，仿佛要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扒开一样。 彼此都是男人，这样的目光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懂？ 若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自然会想要亲近他，想要更进一步。 石毅忽然忆起了曾经，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对他起了别样的心思。最初的时候，他喜欢这个弟弟，是因为他拥有他所渴望的一切，比如说父母无条件的疼爱……这些都是他所没有的，所以看见他拥有这些，他很羡慕，恨不能时时在一起，日日同好。彼时年幼不懂得此种心情代表了什么，做事也不顾后果，只想着自己顺心如意，所以后来他得到了深刻的教训……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年深日久，不知不觉就起了心障，生了心魔，自此对他的渴求，就一日胜过一日。 他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发展有哪里不对，只是察觉到深刻的执念会影响到他自身的发展的时候，采取了一些措施……后来就有了心魔的出现，有时候他觉得在讨好人这一方面，心魔比他更有天赋…… 你知道当你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在你面前反复出现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石毅觉得那是无时不刻的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他向来谋定而后动。当他察觉到自己对石昊不同寻常的心思之后，他就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想要在他的面前刷好感度。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石昊太难缠，还是他的计划太垃圾……总之，一切都不太顺利。 他并没有如他计划中所料的那样获取他的心，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难过，伤心…… 一次一次的强求，一次一次的无望，让他感觉到真的绝望，所以他决定彻底放弃他。 可是事实就是这么奇妙，当他完全放弃的时候，小石头却开窍了。 …… 如今这样的情况，或许真的就是达成了皆大欢喜的局面吧。 小石头喜欢他，他也喜欢小石头。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抛开一切，又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呢？ 如果现在是他所想要的，他自然会成全他。 …… 终于，忍不住拥住他的身躯，温柔的唇瓣覆盖其上。 ------这一刻，心底的那一股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添上了薪柴，越燃越旺。 石毅在神智清明的情况下，迎合他的吻。 ------他其实也渴求着他。 以此呼吸间都可以嗅到彼此身上的味道，越是这样就越是沉迷。 谁都不肯示弱，愈加用力的索取彼此口中的气息，却又害怕自己伤害到了对方方，放肆而又克制。 双手慢慢的顺着肩胛下意识的往下滑，慢慢的来到腰间，抚摸着坚实紧致的腰线，爱不释手一般一寸寸的摩挲…… 尽量压抑住内心狂乱的渴望，尽量小心翼翼的照顾对方的感受…… 意识仿佛沉入了混沌海，所以的感觉都像是产生了一种矛盾：就像是升入了天堂，又像是隔了一层，仿佛陷入了无边的疲倦和慵懒麻痹之中。 喉咙里发出低低地闷响，彼此都全情投入，像是有了今天没有明天一样抵死缠绵…… ‘轰’结界外传来巨大的声响。惊醒了沉迷在亲吻中不可自拔的两个人。 两个人都为自己的失态感觉到不好意思。 彼此对视了一眼。 都决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兄长一片好意，不愧是严师之心。”石昊咳了咳，清了清嗓子，下意识的说道。 “我这一生恐怕也只会有这一个徒弟了。”石毅自然没有打算和他对着来，顺着他说的话说道，当然他说的也是实话，他觉得他这一生有小甘棠一个弟子就够了。 “算了，你这个做师父的既然不看肯夸夸他，为了避免他哭鼻子，我这个做师叔的总要去安慰安慰他，这个兄长，你总不会不允吧？”石昊地眼神乱飞，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石毅。 ------他其实一点儿都没有想过自己这么禁不住诱惑，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和他做出了这种事情。真的是太羞耻了~ “自便就是。”石毅觉得自己的脑筋这会儿都快变成了一团浆糊了，哪里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呢，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石昊听到了他的这个话，转身就走。再这样下去，他指不定就和他上演一出大眼瞪小眼了，彼此都没有什么话说，那就太尴尬了…… 看的石昊离去的背影，石毅忽然冲动的说了一句------ ------“晚上，我请你喝酒。” 石昊自然没有错过他说的这句话。“腾”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第140章 趁东风 ------晚上请他喝酒。 什么意思？有什么企图？…… 石昊晕陶陶的不知道自己是该应承，还是该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是往前迈的步伐更加急切，似乎想要飞快的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样的话就可以隐藏起他似乎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摆脱掉的羞窘…… ------那是一种从心底里，从灵魂深处蹿起来的情绪，属于他却不受他控制，更甚至有一种热度升腾起来了，烧的他脸红心跳心发慌。 看着他急匆匆的离去步伐，石毅眉眼一挑，瞬间的冰消雪融，仿佛春山如笑。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人，能够肆意无拘的引动他的情绪，让他情不自禁的笑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原来他的小石头是这般的可爱呀。 不，不对，是一直那么可爱。 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他喜欢的人呢？他喜欢的，他所爱的就必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也最和他心意的。 多幸运能够牵手一起向前走。 风是柔和的。太阳是暖的。这个世界也还值得。 惟愿人间长安，岁月安然。 他伸出手按住心脏，那里跃动的厉害。 ------心魔，你也感觉到了吧，我能感觉到的一切，你都能够感同身受。过往我不曾后悔，却也难说对错……最后，我赢了，却也输了。 曾经你我一体两面，而今你我和二为一，不分彼此。想要的都已经握在手中，得偿所愿。 石毅低低地笑出了声，再没有什么时候能与此刻相比了，他是如此的高兴和快活，甚至于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人生的轨迹果然奇妙而又难以预测。时间的点点滴滴，汇聚成了生命的奇迹。 无论是他还是石昊，都是这生命奇迹的花朵，以后更会结出丰实的硕果。 …… 月明风清，疏枝横逸。 有人踏月而来，披着月色的清晖映入石毅的眼睛。 当他的气息出现在他的感知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期待他的出现；当他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睛的时候，他感觉这个世界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一霎那的花开，仿佛是荒芜世界里绽放出来最鲜明的那朵花。 他是如此的喜爱和珍视。 “你还真的是请我喝酒啊。”石昊扫了一眼小火炉上温着的酒，笑着说道。 这会儿他一点都不心慌了。 那个人眼睛里面流淌的东西是如此的温软，仿佛是蜜糖一般要将他溺毙。 其实有一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从最开始他就很疑惑，石毅为什么会来到他的身边？后来他说是因为喜欢，可是这份喜欢因何而来呢？ 他思来想去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不过他并不是自寻烦恼的人，想不通就不想了，不过人在这儿，总要找个机会让他给他解答疑问呀。其实就算他不回答也没关系呀，他们未来还有足够长的时间…… “尝尝看，最上等的醉仙。”石毅缓缓的倒了一杯酒，慢慢的推到他的面前。一举一动皆成风华。 知他好酒，好美食，如何肯少？就是时间有些来不及，没有寻到更好的。 ------他恨不得将天下间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只为讨取他的欢心。或者换一句话说，就是只要他高兴，怎么样都可以。 反正，他从来不觉得除了他以外的事情有多少难度。 ------无与伦比的骄傲，以及绝对的自信。 “好酒！”石昊轻轻的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对于吃喝一道来说，他是行家。 这酒入口清润，流淌至喉咙处开始化为热力弥散…… “请你喝酒，自然是好酒。醉仙我这里也所存不多，怕是只能给你尝尝鲜了。”石毅笑着继续给他添满。 “那都归我。” “好，都归你。”石毅没有半点犹豫，一口应了下来。他想…… ------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想要，而我有的，又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呢？ “那花开的真好看。”石昊有些晕，指着庭院里的一树繁花，说道。 或许是夜色太美，又或者是美酒醉人，反正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看什么都顺眼，看什么都喜欢。当然最最喜欢的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石毅。 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不问是缘是劫。 手指着花，对着他笑------ ------没有一处不在吸引着他的目光。 石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一树繁花的确开的繁茂，但却算不上漂亮。可既然他说好看，那必然是好看的。 清风徐来，清香四溢。 风来衣动，足尖轻点，转瞬间，那个人又回到了原地。只是他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枝泛着清露的花。柔嫩的花瓣中间染着一抹嫣红，就像情人嘴唇上那上好的胭脂，一朵朵拥簇着成就满满的一枝，映衬着他莹白修长的手，到真的是有那么一丝惊心动魄的感觉。 石昊看着被送到他眼前的花枝，直愣愣地也不去接，只是微微的低下头，仿佛要去嗅那花朵的香味，然后不可自抑的笑开。 “真好。”他声音轻而淡的说道。不知道是在说石毅做得好，还是说递到他面前的花开的真好，又或者说兼而有之。 无论如何，此刻他非常的开心。 石毅见他没有伸手接过花枝的打算，也不在意，随手就将花枝插入一旁的杯盏中。 石毅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出奇的好看。石昊都静静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片属于他的璀璨星河。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碰碰他，哪怕仅仅是摸摸他的脸。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遇上这么一个人，他或许早就是在劫难逃了。这样想着，他大笑着，用力的将石毅的头按下来，然后迎上去，用力地吻上去……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隐隐绰绰的响声惊醒了两个吻地难舍难分的人。 “外面已经下雨了。” “嗯。” “要留下来吗？” “难不成你还想赶我走吗？” “怎么会？”略带笑意的声音，吞没在彼此的唇舌之间。 …… 第141章 欢情浓 石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石毅。映入他眼帘的那个人------他闭着眼睛，清峻的面容上神色和缓，那是因他而衍生的情绪，他细细的用眼神描摹，那轮廓尤为分明，无一寸不美好。 他的神色缺少变化，似乎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让他心底掀起波澜，让他的脸色稍作改变。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因为他有了喜怒哀乐的变化。至少他从未见过有第二个人能让他如此。 唇角微微的扬起，心里有些开心。他想这个人或许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了吧。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过他了。 ------这就是他所爱的人。 真的好想好想，一寸一寸的，用手指反复丈量，甚至在他身体的所有地方都烙印下自己的痕迹，无有一丝遗漏。 …… 不知怎么的，他的思维忽然有一瞬间的跳跃，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沾染了他温热的，鲜红的血液的那个孩子…… ------彼时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种种心思一闪而过，或许是细微到连他自己都来不及去分辨------幸好，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是在他心底升起一瞬间，唇上濡湿而温热的触感却叫他察觉到，一股绵绵密密的甜意，在他的心底泛滥开来…… 这么多年来，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记的人，就是他。纵然是他的父母也没有这么惦记过，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生活在石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更没有其他，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他的爷爷。 不记来路，不知归处，一切成空。 他不记得过往的一切，可是他自来天赋卓绝，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当他知道自己遗失一段记忆之后，就开始寻找。他不能够容忍自己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残缺。 所以，寻找自己的起源，寻找自己的出生地，寻找自己的父母，寻找曾经的一切。后来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是重瞳者夺走了属于他的至尊骨，所以他以为那就是他的生平大敌，必然要以生死论胜负的。可是，纵然他可以预料到很多的事情，却唯有眼前这个人是个例外…… …… 最后的最后，他爱上了这个人。 深爱且无法自拔。 石昊用尽全力的吻着眼前人，似乎是想到了过去，所以他的吻格外的凶狠。而被吻的那个人很顺从，接纳了他。无论是那些轻柔的，还是那些疯狂的……通通地照单全收。 他似是变成了一个毫无准备，初上战场的王者，简单，直接，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唯有一腔热血和孤勇，奋不顾身地攻城掠地，带着一股拼命的气势，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王土，而今唇舌过处，尽是爱涌情生。 不如且共沉沦------ “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石毅寻到机会，喘息的说道。 他的眼眸开始弥漫上红色的犹如丝线一般的纹路，重瞳合一，神色中流露出仿佛被逼到了绝境，唯有孤注一掷，才有一线生机一般的神色。 ------至此也无需后路。 有人告诉他，心是红的的时候，眼睛就是黑色的，任何人也看不穿他心里的颜色，和他心里的秘密。可是当他眼睛开始泛红的时候，是不是就证明他的心已经黑了…… 不过一瞬间泛红的眼瞳就被石毅刻意的压制下去，哪怕这样做会让他感觉到极度的不舒服。 “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啊。”石昊确实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也一点儿不害怕，他的心里憋着一股冲动的劲儿。他相信这个的人不会说谎，他相信这个人的爱不假，他也很确定眼前这个人不会舍得伤害他。 因为推己及人，换成是他，他也舍不得伤害眼前人。 他兴奋地跃跃欲试，情绪激昂…… 似乎谁都不肯认输，谁都那么投入。这一刻是那么的珍贵，难得。 灯影摇曳，纱帐掩映间，一件件的衣服被解开，一件件被除去，彼此都不再记得这世间的一切。温热的吻延着光裸的肌肤上一寸寸蔓延，谁都不肯认输，想要在对方身上烙印下自己的印记。 触手生温的肌肤，仿佛上好的瓷器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嘶！”石毅呼痛。“松口。” 石昊并没有听他的，反而更加用力几分，鲜血顺着牙齿的痕迹溢出。 石毅看他这股狠劲儿，反而笑了。“你是属狗的吗？” 石昊没有说话。沿着自己咬出的痕迹，耐心的将那些血迹吮吸干净，那般姿态，仿佛有多么的珍重。 看着他胸膛上清晰的牙印，心上涌起一丝满意。仿佛这样做就能够证明这个人是他的了一样…… “留个印记！”石昊忽然说道。 石毅将手指插入石昊的头发中间，顺着头皮细细的抚摸。没有一丝犹豫，他应道:“随你高兴。” ------只要你高兴，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然后，是一个吻。 浓烈的仿佛要将彼此吞吃入腹一般才能安心的亲吻，在这样的亲吻中彼此都有些失控，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中地力道，想要将揽抱在怀中的人进一步严丝合缝的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而在这样的时候，亲吻，爱抚，似乎都不太够足够有力，想要的更多…… 石昊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烈火炼狱中，似乎怎么也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境地。他的眼底燃着火，那是从心底一路蔓延开来的，让他的身体和喘息都沾染上了炙爱浓情的热度。 他迫切的想要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身上找到出路，一个能够将他从炼狱拉到极乐世界的出路…… 石毅放任了他的所有行为，极度的压制自己，如果不压制自己，他怕一个不小心就伤了他。这让他怎么舍得？ 极端的克制让他的眼瞳深处有了一抹极淡的艳色，他本身也并不好受。他看着神色癫狂迷醉的小石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罢了，都给你！只要那个人是你就好。 …… 迷乱的亲吻，刻骨的欢愉，死死的将两个人缠裹，然后再也不出分你我。 第142章 开学特典 天神书院在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同样要开展新生入学仪式，并所谓的开学典礼。对此石昊是提不起一丁点儿的兴趣的，但是今年又有所不同，所以他还是勉为其难地保留了几分好奇心。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小哥哥告诉他会有惊喜哟，至于到底是什么惊喜他没有说。 ------充分了解石昊的石毅成功的勾起了石昊对于开学典礼的好奇心，并保留了足够的精力来应付有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其实按理来说，同是开学季，作为圣院的一份子，能力出众，不去秀一把的确很可惜，就像是利刃藏于匣中，明珠蒙尘，锦衣夜行一般，可是石毅却并不这样觉得。 这个世界上有舍就有得，要想有所得就必然要有所舍，所以他决然的放弃了一个大出风头的机会，与此同时，他极力怂恿……不对，是向大佬提出一条建议：在开学之际，三院共同举行一次尖子生交流活动，彼此互通有无共同进步。总之他一定是大公无私，没有一丝懈怠的好学生呢！ 对于石昊来说开学典礼是什么呢？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一大堆又臭又长的废话，所以他从来不抱有期待，不过世事无绝对，也有例外。 比如说，在某位大佬讲话的时候，在他身后站着的那个人，岂不就是他的意外之喜嘛？ 他低眉垂眸，他抬眼浅笑。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仿佛就是天光乍破。 这尘世间所有的不可言说的美好，都在这一眼中望尽…… 等石昊被通知去参加一个小型的修行交流会的时候，真的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过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欢欣雀跃。 石毅远远的看见石昊的身影就眉舒眼笑，他极力促成此事不就是为了见他吗？ 要知道在两界大比之后，九天十地的年轻一辈便有了压力，在心里憋了一股气儿，大佬们似乎也乐见其成，不用拿着鞭子在后面努力的鞭策，就能够看到学生努力，真的是好开心呀。 总而言之，就是每个人都越来越忙。因为他们都知道战争的到来已经不远。战争的阴影已经笼罩这片大地，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事情。 谁又不是重担在肩，砥砺前行呢？什么情情爱爱的都得为此让路。所以两人就连见面也变得极为困难，就连天上的织女儿一年都会和牛郎来个一期一会了，想想他们现在的情况，就不由得想要流上两行辛酸泪。 可是你以为这样他就会屈服了吗？ 错，真的是大错特错。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嘛。你看现在他们不就处在同一个空间内了吗？ 当台上终于换了一个主讲人的时候，石毅终于如愿以偿的和石昊坐到了一起。 在宽大的衣袖的掩盖下，石毅将小石头的手牢牢的握住，从他掌心里传来的温度那么的真实，这一刻仿佛之前的那些分离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天光乍破，只余你和我。 没有什么交流，只是这样坐在一处就仿佛时光的脚步慢了下来。偶尔相视一笑，似乎所有的话语都在这一顾之间。 …… 小石头悄悄地在石毅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那是一个地名。然后在石毅看过来的时候，笑眯眯地向他眨着眼睛。 小石头确定石毅已经收到了他的暗示，然后找了个机会，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大会堂。 ------既然来都来了，仅仅是见一面又怎么能够满足？反正他会想要得到更多。 曲旋回廊，轻纱漫舞。 时有美丽的毫无灵气的低阶灵鸟、灵蝶穿梭其中，它们都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美，非常的漂亮。 石毅站在这座据说非常有名的情侣回廊前，有些神似不属。 ------在他看来，这些美丽的毫无力量感的美丽生物真的不具备吸引力。 既然都不能够吸引他，那么能够吸引小石头吗？ 他对此表示怀疑。 可是他又非常确定小石头写的那个地名，就是这个地方。 “你来了！”石昊向石毅招手示意他过来。在他身前的桌案上面布满了美酒佳肴，不用说也知道他刚刚就是去准备这些东西了。 “你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石毅欣然地挨着他坐下。还试了一下四周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这里怎么了？这里据说是情人约会的必选之地，你不喜欢吗？”石昊一边问道，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他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选了这个地方呢。 听见他的问题，石毅有些无语凝噎------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这些东西了哇？ 不过小石头的心意难能可贵，他就笑纳了吧！这是这个地方，他真的欣赏不来。 不过也没有关系，有小石头的地方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 石毅自然的拿过酒壶给小石头的酒杯斟满，如此美酒自然不可辜负。 自古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啊------ ------两个人以‘躲避开学典礼’的罪名被关了小黑屋。 值得说一句的是执法大长老的脸都黑透了，哈哈哈…… 第143章 兴未已 夜风拂树，萧萧飒飒。 他可以听见风穿过长廊的声音，那是一种无声无形却可大可小的力量，可是他现在却没有任何意思，想要参悟的想法。 他心中的想法很多，脑中思绪涌动，可是又怎么及得上他身旁的人呢？ 石昊神色清明，眼中却是柔情万千。伸手将一缕缠在身旁之人额间的发丝轻轻地捋过，眼珠儿都不动一下的盯着人看，而被他盯着的那个人眉眼舒展，兀自安睡，呼吸悠长而清浅……他在他身边睡去。 静静的看着他，让这个认知在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冲刷，然后越来越清晰，这无疑是让他极为高兴的。 那生于永冻寒域的那一棵树，终于愿意为他展现花开的美丽了。 他的小哥哥啊，从来就是那样的冰冷，孤傲，仿佛生于冰崖上的雪莲一般，更何况其人惊才绝艳，绝代无双，如何能让人不心生向往呢？ ------而他获得了这个世间最无双的人的青睐，何其有幸。 …… “你一直醒着？”虽然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石毅眉宇间依然残留着尚未散去的睡意，眼睛却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生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存在于此，便会在第一时间掠去他的目光。而那个人恰好也满心满眼的全部是他。 仅仅是看着他，心底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出了花。 迎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眸伸出手，手指轻轻的落在他的眼睛上，他自来就极喜欢这双眼，纯粹至极。 ------怎么能如此动人呢？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好人，因此那些纯粹光明美好的事物就格外吸引他的目光。嗯，或许可以这样说，他就是他的光…… 不了解他们之间纠葛的人很真的很难相信，似他们这般的人怎么会将另一个人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 石昊无有丝毫动作，甚至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得到他的手指落在了他的眉心，缓缓摩挲，然后清寒的气息将他包围，一个轻吻落于其上…… 石昊，于是心生欢喜。 他这一生最为深刻的感情赋予了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神。————如果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他们彼此都心生欢喜，为什么还要徒生那么多的波折呢？就不能从开始直接跳到结尾，从此开开心心，欢欢喜喜吗？ ————这般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如果真的没有那些波折，他们又怎么会走到一起？ 所以这就是一个悖论。 他们总要越过刀山火海，走过布满荆棘的道路，然后在道路的尽头相逢…… “再陪我睡上一时。”石毅的脸色较平日要更为苍白，一如远山之上，那一捧让人惊艳又让人生怜的清雪。 “好！”石昊低声应道。 他知道的，他的小哥哥需要休息…… 其实什么也不必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享受两个人独处的安静与平和。 仿佛这片天地里只存在他们两个人，只有彼此；又或者就这样直到天荒地老也好。 位于地下一处幽寂森冷的空间。 寂寥而空旷的地底空间内，唯一存在的就是一种阴寒冷寂的气息，所谓的人气等近乎于无。 在那黑暗幽寂的深处，一张高大的王座存在于此，仿佛亘古以来就在这里，那张王座上锁着一个人，与那张高大的王座相比，那个人是如此的渺小。 其人其实并不渺小，只是那张王座实在是太大了而已。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渺远的声音仿佛是从九幽黄泉传来一般，回荡在这地底空间。 那被锁在王座上的人，依然是那个姿势，眼睛微闭仿佛沉睡一般。一点儿也看不出说话的痕迹。 “启禀主上，属下惭愧，有违主上所托，请主上恕罪。”跪在王座下的那人浑身笼罩在一袭黑袍之下，尽管看不见他的面容，只听他的声音，也知他满心恐惧。 他是什么狡辩的话都不敢说。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在主上这里根本就不管用。他们这样的人，生与死都掌握在主上的手里。他是如此的惧怕那个人，尽管他现在被禁锢在王座之上。 事情没有办妥，他的心早已瑟瑟发抖。 似乎那王座上的人不是他倾其所有要供奉的主人，而是什么要将他剥皮拆骨的恶鬼一样。他没有完成主人交代下来的事情，按照主人以往的规矩，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让他如何不恐惧。 “罢了，不是多大的事情。”被锁于王座上的人不甚在意，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无不说明他并不曾将等人人放在眼里。他被这王座困在这里已经好久好久了。久到已经对于外面的事情没有那么在意了，他更想要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 不要让他有机会脱困，否则必将以万千生灵之哀嚎来祭奠他被幽禁的岁月。 跪在王座下的黑衣人许久没有听到只言片语，终于意识到今天这关，他是过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主人如此轻易的将这件事放过去，可无论如何他是活下来了，这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是提心吊胆等死这件事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坏事的人。 他轻手轻脚的退出了这个幽寂的空间， 他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恐惧，如果不是必要，能不来，他就不会来。 石毅神态悠然的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幅古卷，一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模样。不时的微笑，明显看着津津有味。 石昊看见他如此模样，似乎极为感兴趣的靠过来，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石毅的身上。 石毅也不说话，只是他的眉目更加舒展。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好方便他靠的更舒服。 石昊极为满意的眯了眯眼，原来人在不同的时候心情会不一样。 此刻他心里欢喜的仿佛要开出花来一样，而这仅仅是他们彼此依偎在一起。 他自来学什么都快，只一眼扫过去就将这幅古卷上的内容，映进了脑海大半。 “你看这一句写的有点意思。”石昊的目光落在一处，轻轻地挑了挑眉，示意石毅看过去。 石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朝得法天下惊。’眸光清浅，淡淡的说道：“这幅古卷属于一位大能者，记录了他的生平诸事，其中有一些他的修行感悟。他少年时天姿并不出众，中年时横空出世，盖压同代，所以有了这一句‘一朝得法天下惊’。”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存在于此，便已惊艳众生。 生来天赋绝伦，自然绝代无双。 第144章 别离苦 落日斜晖，橙光暖色晕染，为了一双依偎在一起的人影披上一层别样色彩。 说起来这一日他们什么都没有干，仅仅是待在一处就消磨了一整天，还感叹日头太短。 ————其实哪里是日光太短呢？相爱的人在一起时，总是会有那么一些很傻的念头，比如有那么一瞬间会希望一下子到白头，走到时间的尽头；又或者，时间就在温暖幸福的时刻停驻，这样就能幸福多一些……可是时间这东西最为公平，无论是对谁而言。 眼看着石昊，因为斜射的日光不自在的转了转头，甚至有些孩子气的皱了皱鼻子。石毅抬手为他遮去日光，看他眉心舒展的模样。石毅的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微笑。 仅仅是这样静静的待着，也能够让他们彼此心生喜悦。石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石昊笑了笑，将石毅修长的手指握在自己的掌心，漫不经心地答道：“有一阵子了。” 具体是多久他已经不记得了。或者说与他的小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恨不得时间再慢一点。可是他的心里更清楚，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石毅反手将石昊的手拢住，他沉默了一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是时候该离开了。” 石昊眉心微皱。他知道他们出来的时间或许不算太短，也应该回去了，可是满腹的不可说的不舍，又该怎么办呢？ 石毅用指腹抚平石昊微皱的眉心。“你知道的。”他将石昊拥入自己的怀中，胸膛相贴，眉心相触，在他耳边轻语道：“别皱眉，你一皱眉我就心疼。” 石昊毫不犹豫的将手臂紧紧的缠在他的脖颈上，让这个拥抱更贴近一点。“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石毅自然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本也是舍不得，相爱的人总是能够体察到彼此的心情，因为两心相同。 “不会太久。”他说的非常的肯定，像是在心底许下了诺言一般。 ————如果可以，我不想与你分开。 ————如果可以，我更想与你一起到时间的尽头。 ————如果可以…… 可是如今这个世间，又没有什么绝对的世外仙境，能够做到真正的与世隔绝，更何况他想要的太多太多，不争朝夕，但求长久。 他想要他们彼此都能够亿万斯年，亘古永存。 他们是亲人，是情人，更是修行路上的同道人，他们总要登临绝巅，俯视天下。 “天亮了就离开。”石昊觉得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艰涩。 都说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他们这算不算是体会了一把爱别离的苦。 “好。”石毅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难道就想与自己爱的人分开吗？尤其是他们排除万难，刚刚互诉衷肠，正是浓情蜜意之时。 知道离别的时间在即，彼此都有些沉默，一时间连气氛都有些沉寂。 良久，还是石昊打破了沉默。 “拿酒来。”他靠在石毅的怀中，抬手戳戳他的胸膛，支使他。 石毅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取出几坛珍藏的好酒，就近放下。 凉风吹拂，园中树影婆娑。 石昊从石毅怀中爬出来，拍开酒坛的泥封，酒香顿时满溢。肚子里的酒虫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推拒了石毅递过来的酒杯，提起酒坛这是一气豪饮，对他来说一小杯一小杯的慢慢喝实在不过瘾。 递酒杯被拒的石毅也不在意，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喝酒，如此直率坦荡，眉宇间英武之气纵横，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随意的将手中的酒杯扔掉，学着石昊的样子拍开酒坛的泥封，就是一起豪饮，酒水入肠，化作一阵热力游走全身，仿佛将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了一般。石毅眼睛一亮。不由叹道：“过瘾！”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喝酒，不怪乎许多人喜欢这样喝酒，真的是够爽快。 石昊闻言只是提起自己的酒坛与石毅的碰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是知道石毅以前是怎样喝酒的，不外乎就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美酒，美景，或者还有美人，缺一不可。 切，喝酒就喝酒嘛，讲究的多了就失了本真。 石毅不知石昊心里正在腹诽他。他只是想起自己似乎还收藏了一堆食材，在某段时间为了讨某人欢心，好像还学了几手。 于是，石昊就眼睁睁的看着他那似乎从来都是白衣不染尘的小哥哥，当起了厨子…… 有点好笑，一袭白衣尤胜雪清的小哥哥可以说是和所有的尘世烟火都不搭；可是又有点感动，没想到他竟然愿意俯身就红尘，只为他。 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了，他果然足够幸运。石昊心里面有许许多多的甜甜蜜蜜的泡泡止不住的冒头。 真好啊。 能爱上这样的人，真好。 能被这样的人爱上，真好。 …… 许久之后，久到那时他们都已登临绝颠，俯视天下。石昊都能清晰地忆起那个晚上的情形。夜风温柔，星河璀璨。那个清冷孤高的男人，眼神走光，为爱俯身就红尘…… 当天地间升起第一缕曦光的时候，他们看着彼此，都知道离开的时候到了。四目相对时，心中的不舍似乎都要透过目光溢到对方的心里去。 石毅忽然笑了，犹如冬雪初融，有清寒，更多的是惊艳。“前路再见。”他说。 是他们这样的人自然是一路向前。彼此目标一致，不管或早或晚，终会相见。 石昊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应道：“好。” 这个世间即将迎来亘古未有之大变局。都是局中人，谁又能逃得过呢？唯有不断高歌猛进，一路向前，方有可能跳出棋局，俯视古今。 谁都不曾回头，都是心智坚定之人，都知道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第145章 一路向前 目送小石头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目光中，石毅才缓缓踏上自己的征途。亲眼看他远去，亲自送他远行，他把所有的不舍都压在了心底，道理谁都懂，可是轮到自己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不过这样的情绪也就是一瞬间，他这样的人也仅能容忍自己有一瞬间的失态，再多就不允了。要知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大地大，任我遨游，无处不可去的畅快感足以压下心中的不舍了，他的感知无比清晰，有什么与过去截然不同了。 石毅向来足够敏锐，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也明晰这种变化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天生神人，重瞳无双，修为自来就远超同济，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要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所以在追求力量这件事上他有着足够远大的野望。他也确实做到了，《梦游仙法》的确如那位所说，机缘与危险并生。 未曾经历过永远不会知道有多么的凶险，他差一点就真的死了。在生与死之间走钢丝绳，哪怕活着走过来了，背心里也是汗毛倒竖，叫人生出一瞬间的后怕，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的心底确实有所缺憾，所以才会那么容易的着了道。修行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世间千千万万的生灵走在这条路上，一路向前，一路喋血，向前的路上，匍匐着无数的尸骨，后来者循着前人的脚印，踏着血与骨继续前行，谁也不知道修行的尽头到底是什么。但是唯有一件事情叫所有人都看得见，那就是力量，以及力量所来的一切。 他差一点就死在半路上了，成为后来人口中的一点谈资。而今回头望，他能过清楚的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或许并不能称之为错，因为那是执念。因执而生心魔，心魔鬼蜮，不择手段，可却也阴差阳错的成全了他。如此，他觉得赚了。 --人生在世，或许不能十全十美，样样都教一个人全占了去。 能与小石头携手，他何其幸运。曾经的种种再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摊开，所清，自此之后，唯有生死能将他们分开。否则，千年万年，不管时间长短，天涯海角，不管距离远近，他们之间总有一缕情相系相牵。 他们都是一路向前的人，远方的风景总是那么的吸引人。既然选择了远方，就要风雨兼程也不后悔。 石昊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修行自是高歌猛进，最为恼人的感情问题也解决了，还得一爱侣，自此之后天上地下，九幽苍穹，相偕而行。再没有什么能够比你爱的人也爱你，且也只爱你更能打动人的了。人心，真的很奇妙，在他不喜欢石毅的时候，石毅做的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是别有用心，而在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也直面这份心意的时候，他才感觉到石毅沉甸甸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感情的事情，难说亏欠。 甩甩头，将不必须的心思都甩掉，他或许回来的正是时候-- --石昊赶回天神书院的时候，很幸运的赶上了前往仙家战场的末班车。进不进仙家战场，全凭自愿。可是有志于修行路的人有几个会愿意放弃哪怕就是志不在此的也不会有人选择放弃，要知道如果在仙家战场表现的好的话，好处绝对会超乎想象。不说活着返回书院后，有可能获得书院赐下的仙家玉，只说仙家战场的特殊性，也足够吸引到所有人，毕竟仙人遗藏足以使人脱胎换骨，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此种种，怎么有人会放弃！ 反正，石昊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错过这样的机会的。 --就是不知道小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石昊毫无形象的蹲在船舷边，有些难受。明明分开也就几天，可是他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天神书院这一次可算是下了大本钱，无数人闻风而动，不只是书院的弟子，就连那些长老也纷纷出动。在前往古地的黄金巨船上，石昊发现了一些熟人，比如魔女、曹雨生、长弓衍、清漪等人，而且看样子混的不错。 不过石昊并没有上前与他们相认，他想他还是比较更适宜独自一人，闯荡天下的方式。星辰闪耀，战舰发光，像是要跃进，进入星海中一般。 石昊心中也是涌起了万千豪情，少年的征途，合该是星辰大海。鲲鹏展翅，总是遮天蔽日。何人敢与之试比高？ 石毅回到圣院，当机立断的选择了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日子过得是足够惊心动魄，更何况他还将心魔给解决掉了，无论是心境还是修为都有所提升，更重要的是他的《梦游仙法》已经到了可以更进一步的境界。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稳固心境和修为，他从来不会盲目的追求眼前的利益，反而遗忘了更远的未来。万丈高楼平地起，可也需要更深更稳更牢固的根基。或许在此之后，还可以试试《梦游仙法》，他真的很期待！ 石毅向来很自信，所以他确信自己这一次闭关会收获非常，所以自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决定闭关。并且毫不关心院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将要发生，就此闭关会不会错过。 ······ 石毅平静的睁开眼睛，有湛然神光灿灿。 他的神觉没有出错，自心魔与他融合之后，他的心境远超修为，也就是说他现在缺的就是神力，以及战力。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世间天材地宝那么多，总有一些是能够增加神力且无副作用的，那些东西总是应该属于有能力的人，他从不否认自己就是那个有能力的人。 至于战力，他就更加不担心了，重瞳者石毅的威名从来都是敌人的血与泪堆积而来。再没有什么能够比战斗更能磨炼人的战力的了。他渴望更多、更强大的对手来做他的磨刀石。 --不过，不着急，慢慢来。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样想着，石毅又缓缓的阖上了眼眸。 第146章 预知一 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石毅身上有一层朦胧的仙光萦绕。没有人能够看见出现在他身上的这一幕，也就没有人能够估量出他到底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石毅是高调的，也是低调的。说他高调，是因为他本身：天生神人、重瞳无双、至尊不败，如此种种的名头加身的石毅，本身就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沸腾的天之骄子。上古、甚至是更遥远时代的重瞳者用不容置疑的事实奠定了重瞳者的威名，他自然不会允许在自己身上出现纰漏，致使重瞳一脉蒙羞。说他低调，是因为他行事，他做人做事都无比的低调，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对于所谓名利无所追求，所以自然不必求名求利。他做事追求的是顺心遂意，他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所以他努力的修行；他想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论他们之间横亘着多少难以辨明的纠纷，所以他不顾一切的追求小石头；他想要和小石头天长地久，所以他在这里。 自来仙气是衡量战力与天资的标准。要知道，在仙古世界中修出仙气的生灵，都是不可小觑的，而其中的巅峰人物，自然更加深不可测。每一道仙气，都有着无与伦比的神奇妙用，更何况，修出一道仙气之后，再想修出仙气的难度会成倍的增加。石毅曾经想过《梦游仙法》既然是仙法为名，那么其必然与仙古时代有着密切的关联，而仙气这种说法似乎也是仙古时代遗留下来的说法，说不好这其中就有着什么联系。所以他一直想要试一试，更何况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做必然会有一个很大的惊喜。 在他修出仙气之后，他就想要试一试的，奈何条件不允许，所以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开始是因为心魔作祟，心魔想要取他而代之，他也怕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给心魔做了嫁衣裳，所以干脆就将这件事给搁置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则是因为他的心境出了问题，斩情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秘术，让他的心境保持澄明，修行速度也是飞快，可是它确实不怎么适合他，因为斩情之后他就没有办法修行《梦游仙法》了。当时他尚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可是当他破了斩情之后，察觉到或许又能够修行《梦游仙法》后，才隐隐知道了原因。 《梦游仙法》之重点应该放在前两个字上，也就说梦游才是应该注意的，而后面的仙法二字属于增益。不管他有没有修出仙气，都能够修行《梦游仙法》，这个前提是能够入梦，只是修行之人是不做梦的，他们的梦都是有所指向的，或许是回溯过去，也许是预知未来。所以《梦游仙法》能够介入以己身为节点的时空洪流，妄图在时空洪流中做一个小偷或者是大盗。至于到底是小偷还是大盗就是个人能力多少的问题了。而他在斩情之后，无法修行的缘故也就在于此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介入时空洪流中去了，修行之路，步步维艰。而他之所以没有被反噬，不过是因为他得益于重瞳的特性，他该庆幸自己是天生重瞳，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他此刻会在哪里！ --真的是冥冥之中因果相缠，且无可挣脱。 石毅心中已经有了明悟。 虽还未开始，但他对这一次的修行已经心存期待。 或许是心里预先存下了期待的原因石毅看着环绕在他周边恐怖的景象，心里并没有升起什么恐怖的情绪，甚至还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到底为什么而来。空间乱流，时间颠倒，混乱无序，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可是这对于石毅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在这之前，每一次他都是蓦地发现自己出现在某个地方，至于自己是怎么是怎么出现的他是一概不知，只知道《梦游仙法》不愧为仙古法，并且暗自揣测这种修行法门不知道是属于什么样的隐秘？可是现在他的意识极为清醒，并且能够感受得到有一股极为神秘的力量裹挟着他去往未知的地方，他想要轻轻地触碰这股力量一下，可是并不能成行，好像是在抗拒他一般？ --等着吧，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被他握在手中。他是如此的确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石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一片赤色的土地上，一袭白衣出尘，与这荒芜的，充满血色的大地一点都不搭。 石毅再踏上赤色的土地那一刻起，就发现了与过往不同的地方。他的整个人，从身体到神魂都在被排斥，虽然斥力不是很小。石毅适应了一下，觉得影响不大，但是排斥确实真真切切的存在，这种情况在过去可没有出现过，一时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石毅并没有死磕，只是将之放在了心上。等时机到了，或许就能知道原因了。 出现在陌生的地方，石毅其实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些别的，毕竟还是要将脚下踩的地皮给认清才是现在的首要任务。 石毅是边走边行，一路上也遇见一些生灵，毕竟不清楚底细，石毅也没有贸然出手，只是谨慎的看了一下，这些生灵大致分为两类，一种看似与一般生灵无二，却是由一团气组成；一种就是生出了血肉的生灵，而且这两类生灵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普遍的足够强。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石毅默默的修改了自己的行事方针。 而在石毅所不知道的同一片地域的另一个地方，有一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也与他同样身处此处。 石昊的确是赶上了进入仙家战场的末班车，可他到底比天神书院开学的时间晚了许多，所以有些弟子所能得到的福利待遇，他都没有。 --有些凄惨。 石昊有时候也觉得有些邪门，似乎不论他走到哪里，都能掀起一阵风雨，哪怕他已经改头换面，低调行事，都不能躲开。虽然他并不畏惧，但到底是烦人了一些。不过有人上赶着来做他的磨刀石，他也不能拒绝是不是？ 一路风驰电掣地朝着赤褐色大地深处行进，不论长老们的告诫有多么的严厉，他依然平静，他在寻找目标，除却防备那些可怕的生灵，也在寻找机会猎杀遇到不对付的人。有些人既然已经不能与之为友，反而有可能反噬，既然如此，不如先出手为强。 --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修行路，就应该抛开所有的无谓的仁慈与软弱，以强大己身为一要务。 第147章 预知二 心中一簇炽烈的怒火在蓬勃的燃烧。就在刚才，他被人下黑手阴了一把，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选择进入这个地方的人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可是对于石昊来说就不堪忍受。似他这般肆意妄为的人，又足够强的人，如何忍得下这样的委屈。虽然因为时间，场合不对，敢动手的人必然要横死当场。可现在不是时候，所以他并没有吭声，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任人欺负，如果他不还以颜色的话，是不是只要是个人就可以在他头上撒野？他其实并不能算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必然会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做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样想的时候石昊心中一片平静，半点波澜都不曾涌现。 元丰，这个名字的确以另一种方式深刻的让他记住，不过的确上了他的必杀名单。既然他那么不自量力，想要来找死，他成全他又何妨？ 再多的思量也不过是一瞬间，现在他更需要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战场上。 --观察这片战场的规则。要知道仅仅是活着或者保全自身的安全，对他来说他没有挑战性。世间所有的生灵，只要有了独立思考问题的能力，无不滋生欲望，无一逃脱。他自认还不能跳出这样的桎梏，只是他的心很大，他想要的也很多，所以也想的更深更远。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能走得了多远？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这才刚到达目的地，还不曾进入古地深处，就遭遇了一场盛大的兽潮，形态各异的巨兽裹挟着红色雾气像潮水一般滚滚席卷而来，其中凡是身上毛发为金色的皆不可等闲视之。 天骄人杰之所以受人瞩目，就在于他们超凡脱俗，而在此刻已经显现出了不凡，凡所过之处，皆如刀锋指向，无可匹敌。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就眼前所见，从三千道州而来的人明显要弱上一筹，要知道当初三大书院选才之时就曾因三千道州灵气薄弱而放宽标准。眼下这种局面，石昊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都来自一地，哪怕不是故人，也理应护持。毕竟他所熟识的那些人都足够强大，应对眼前的局面不至于如此狼狈，否则何以为友？ 石昊独自一人快速奔袭，他需要抢在敌人的前面。他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第一个猎物，况且还顺路。虽然他并不在乎到底有多少个敌人，可是近在咫尺且有可能对你下黑手的他可容不下，趁早杀个干净。 他得到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他想要的东西就在那里，元丰也会赶往那个地方，他必然不会让他走脱。 其实击杀元丰，不算什么大事，其实也不必刻意赶上前去，可是啊，谁叫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一样呢？那件东西于他来说是志在必得，杀元丰反而是顺便了。当然杀掉元丰对于他来说也并不仅仅只是铲除一个敌人那么简单，更有在这险象环生、神秘诡谲的仙家战场立威的意思。人的名树的影，都是很有用的东西。 如此，这一趟岂非一举多得，真真是再划算不过了。 石毅大概已经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地域，他在这里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杀伐征战的气息，无边的血煞怨恨凝结不散，更有一丝微薄的穿越时间而来的旷远亘古让人不得不想起一个地方--战场，不知时间久远的战场。 而在这样的地方石毅确实感应到了一丝隐约模糊的牵引，如果说清醒的越过时间、空间的限制是因为《梦游仙法》的奇特，可是现在感应到的却是他，或者说是与他有关系的，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名为因果的线悄悄的动了一下，所以他有了一丝隐约的感应。没有丝毫犹疑，石毅便顺着自己的感应而去-- --不论遭遇了什么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所幸他一路虽然小有波折，大体上还算顺利。他口中的小波折就是被高出他一个大境界的巨兽追着喊打喊杀，要知道这样的巨兽已经不单单是靠本能行事了，而是诞生出了独立的意识，只不过或许是受这个地方的限制，智商不高。再是智商不高，可它武力值高啊，所以石毅还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之后，才终于把它给弄死了。胜利眼看在望，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真到了地方确实看见这样的场景-- --他的小石头横扫全场，很明显的事情，一眼望去唯有手持滴血的剑的人站着，其余皆是残兵败勇，地上更有死难者无数，还有一丝余力的人都畏惧的奔逃而去，似乎再晚一秒就会丧命一般。 石昊觉得自己也很懵，临出发之前，他还专门去讯问了他的小哥哥，圣院有没有类似进仙家战场的活动，如果有的话，是不是可以汇聚到一起，来个一加一大于二，横扫天下。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他记得他的小哥哥当时回讯给他说的是：他要闭关。 石昊看了一眼周围，闭关，在这里闭关吗？神特么的闭关！闭哪门子的关？ “你怎么会在这里？”石昊心中有着疑问，看着石毅就问出了口。其实他更想问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实话，当然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一瞬，因为他心里更清楚石毅不会说谎，更不会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和他说谎。似石毅这样的人，如果说谎的话，一定是一个弥天大谎，让整个世界都随着他的谎言起舞。 “你过来。”石毅并没有选择立刻回答石昊的问题，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衣袂飘飘，如果不是衣服上战斗留下的痕迹，任谁来了也只会觉得这是谪仙人临尘，可谁家的仙人在战火中打滚啊。 石昊没有说话，提剑一甩，剑尖处的鲜血随之滑落。他没有动。 石毅自看到小石头开始，心情就一直在变好。现在他还有心情去揣度小石头的心理，或许是生气了，不，应该不至于，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一点小别扭，真是可爱！怀着这样的心情，本着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想法，石毅抬脚向小石头走去。 天色昏暗，满地血色，伏尸无数，滴血的剑，挺立的人。石毅踏过淌血的泥泞走向他，走向他最心爱的人。 第148章 预知三 山是青的，地是红的，那些被吓破了胆的人发现在那个人出现之后，那个魔头似乎收敛了凶性，不准备再对他们动手了之后，更是慌忙不迭的逃命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再在这里多停留一瞬，因为有很大可能就是一瞬，而后就没有而后了，命都不再了，还哪里来的而后啊！ 石毅看着石昊，他一袭战衣猎猎，战意盎然，隔着老远的距离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血在燃烧沸腾，真的是一种极致危险的美呢！想起他刚刚浴血奋战，极尽癫狂的模样，石毅忽然就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真的是没有一处是他不喜欢的模样，真好，他的每一个样子他都喜欢。 虽然很多事情都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但是像这样以一个旁观的模样欣赏的时候，还是会看得更清楚，同时也将自己的心看得更加的清楚。 而听到石毅的笑声，石昊看他的目光中隐隐地带了一丝不悦，似乎想表达，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一样，可是又忆起方才石毅都不曾回答他的问题，就更加的不爽了，连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 而看他这个模样，石毅却是笑的更加的开怀了，他一点儿也没有被小石头的那一点些微的不悦给吓到，反而是将人拥进看自己的怀里，紧紧地，仿佛要将人勒紧自己的胸膛里一样。 “小石头，我很想你。”石毅在石昊的耳边以近乎耳语一般的低声说道。分开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想他，似乎总是在时间的间隙不经意的就想起了他，然后就一点一滴的填满了他的整个脑海。也许只有以我心，如你心，才能始知相忆深。 石昊觉得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在他这一句话里化为了一种柔软缠绵的感觉，然后密密麻麻的缠上的他的心脏。这世间或许也就只有这一个人，能够做到只需要一句话就能牵动他的心绪。然后，就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之类的问题，通通都不再需要答案了。这个时候也只需要抱住他就行了。 失态也仅仅是短短地一瞬而已，不过片刻，石毅就已经恢复到过往的模样，只是他的眼底依然潜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欢喜。捋了捋自己因为过度高兴而有些凌乱的思绪，才想好要怎么对小石头解释。 锐敏如他，自然知道纵然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依然需要坦诚，如果不将自己的心意剖白在他的面前，他又怎会知道呢？而就是再微小的事情，不解释清楚，也可能会在漫长的时光打磨下变成结，而他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所以任何有可能的隐患都是他要收拾的。这个世间，也就他一人值得他如此的殚精竭虑了。 “你仔细看看我现在的状态有什么不同？”石毅笑着松开了石昊，浑身放松的站在他的面前，将自己展开了放在他的眼前，不曾有过一丝的闪躲。他的目光专注的落在小石头的面容上，明明分开还没有几天，可是他却仿佛从他身上看出了那么一丝不同，他在越变越好。 石昊闻言，目光一闪，认真的打量他，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石昊却是知道石毅既然这样说了，那自然是有什么是他不曾发现的，到底是什么呢？·· 石昊忽的眸光一闪，像是想起的什么，伸手抓住石毅的手腕，试探性的向他体内输入了一股神力，然后就感觉到那一小股神力倏然散去了，并没在他的身体里留存。 “你还在圣院是吧？”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他刚刚想起，他应该是见过这种状态之下的石毅的，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已，而稍加试探之后，他就无比肯定了。那一次，石毅就是将他一起拉入了这种状态，然后帮他补全了他的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反而是觉得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有些碍眼，可是现在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容不得他不去细细思考了。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必然已经触及到石毅的修行的根本了。可是他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在他面前展示，又怎么会让他心里不起波澜呢？ ------真好啊！ 他这是再一次的向他诉说：他是如此的信任他，他是如此的爱重他，他是如此的奋不顾身的爱着他。 石昊忽的再一次觉得他们彼此相爱真是太好了！ “是。”石毅并不知道小石头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再一次为小石头的敏锐而感到惊叹，他从来都是如此的令人惊喜，从来就不会让人失望，真的是越来越叫人喜欢了，总觉得自己每一刻都要比上一刻更加的喜爱他。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石昊刚刚说出口之后就皱了皱眉，但随即就放松了。以他们的关系这样问一问并没有什么。 “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是被一股冥冥之中的感应带到这里来的。”石毅忽然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是被一股感应带到这里来的，而小石头也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偶然，更何况还有那样一场大战。 “那你感应一下，那股牵引还在不在，说不定就是你的机缘。”石昊并没有石毅那般多想，反而催着他感应一下。 “我想，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啊。”其实已经不需要感应，那件东西肯定已经被人收起来了。所以是石毅也只是笑着这样说道，就是此行一点收获也没有，可是能够见到小石头也就不虚此行了。 “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石昊也不知信了没有，但是他很肯定这里并不是能够久待的地方，只要这里的消息的传出去，必然会掀起波澜，不过，石昊看了一眼走在他身边的石毅，他们两人在一处的话，又有何处去不得？ 石毅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反正和小石头在一起，无论是干什么他都会很开心的，至于其他的都可以押后。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石毅挑了挑眉，笑了。 第149章 预知四 他们很快就选择好了暂时休憩的地方，甚至并不是那么安全，只是相对来说这里较为安静，不过在这样的战场上，本来也就容不得一丝懈怠。 石毅随意的挥出一掌，本来坚硬无比的山石，便轻易的被改变了形，石毅随意的拉着石昊坐下，就要为他疗伤。在那样惨烈的一场大战之后，哪怕石昊取得了完全的胜利，可是他也并不是毫发无损的。石昊也不拒绝，放心的任由他施为。 “好了。”良久，石毅才缓缓的收回自己的神力，放在他手腕上的手顺势下滑，紧紧地握住那只手，如果能不放开就好了。 “我能看看吗？”石昊对他现在的状态很好奇，身体与神魂具是在修行的路上，也就是说他每时每刻都比前一刻更强。石毅没有说话，只是大大方方的向他展开了自己，放任他去察看，毫无保留，他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愿意将自己所有的全部都同他分享，如果能因此让他有所领悟的话，他会更高兴。 毕竟他们以后会携手走过那么漫长的时光，可以不必区分彼此。 石毅与石昊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毕竟像这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足够宝贵，他们都是不甘人后的人，而情爱不能消磨他们的志气，只能让他们前进的步伐更加的坚定。 只是相聚的时光总是太短，他们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有些事情都是心照不宣，彼此心知肚明。 在战场真的是什么都可能发生，这一点，无论是石昊还是石毅都是深有感触的。而他们恰巧就旁观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王曦、邀月公主、绿驼、玄昆就是这出大戏最精彩的演员。 起初王曦、邀月公主、玄昆共同算计想要镇压绿陀，可是绿陀却并不是庙里的泥塑等着让人打破，拼死逃脱；然后王曦就遭遇了邀月公主与玄昆围杀，不得不负伤而走；负伤的王曦与负伤的绿陀联手伏击邀月公主与玄昆，先伤玄昆，再是邀月公主。 这些生灵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皆是修出了三道仙气的年轻至尊，每一次出手都是绝杀，不曾留手，虚空炸开，雷鸣不断，混沌气息翻涌。真龙与血凰飞舞，麒麟咆哮，宝术绽放，天功演绎，仿佛乾坤都要翻转一般。 最后，四大年轻至尊都负伤了，而且很重，彼此忌惮，不敢再战下去，都选择避让。 石毅与石昊皆是沉默，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些生灵都是他们前行道路上的对手，而终有一天会伏尸脚下亦或是被甩在身后。 “一起走吧！”石毅忽然这样说道。他忽然之间就感觉到了自己应该会很快离开，身魂归一，他将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离开的时机还需要等待，但不会太久，那么就不必与小石头分开了。 石昊对于他的突然改口有点疑惑，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想了一下，他似乎就摸到了头绪，试探性的问道：“你快离开了？”他看着石毅的眼睛，那双眼睛乍一看平静无波，细看则有星辰万千，幽深玄秘。 “嗯。”石毅简单的应了一声。 接下来要做什么就由石昊说了算。石昊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到这片战场来的，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对于他的选择石毅并未掺言，因为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道路，他是，小石头亦是，而这不需要别人来指点，哪怕他们已经如此亲密。 石毅仅仅是跟在他身边，不管他去哪里都陪着他而已。 石昊一路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痕迹，快速移动，他在寻找人也是在寻找机缘。他知道，与他打着相同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他并不惧怕 ，他一身是胆，就是龙穴凰巢他都敢去闯上一闯，更别说他此时身边还有人同行。 不出他的预料，还有人在寻找他们的踪迹，那几个人很强大，如幽灵一般在地上出没。看来他要加快动作了，在这片仙家战场上，必须要击败那些年轻至尊，才能借此获得书院的全力栽培，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这个机会，机缘难求，自然是因为它足够宝贵。 虽然说是仙院、圣院、天神书院三足鼎立，并存于世，但是这其中自然也是有所差别的，比如说天神书院是九天十地中退隐下去的一批古老存在组建的，底蕴深不可测。 他若是得到一个庞大势力的全力栽培，可以想象一下，他接下去进步的速度会有多快，他必然将更快的崛起。 “三千道州的人。”石毅天生重瞳，哪怕并未催动重瞳也依然有远超常人的地方，距离如此之远，他依然看了来自三千道州的人在被人驱使。 “哪里？”石昊听闻，心下自有计较。他在三千道州有不少友人也一同来了此地，可是他们的实力却还不能同那些修出了仙气的人较量，贸然对上只有吃亏的份儿，而他却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被人欺压。他自来不介意帮朋友一把的。 “那边。”石毅自然是知道石昊的性格的，虽然他自己并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但是看见小石头为了自己的友人出头却也并不会阻止他，因为他的小石头从来就是这样热血难凉的人，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越来越爱他。 石毅耳边响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聒噪，眼睛里映出的是小石头愤怒的面容，而在那一刻他忽然就觉得那些人碍眼了。 风族，最厉害的长生世家，哼，好得很！ 石毅以为小石头立时就要出手了，不想他却忍耐下来了。石昊是愤怒不假，可是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大鱼当前，谁会去再乎小鱼小虾，他已经盯上了风行天。 此前四大年轻至尊对决，负伤而走，不想风行天已经率先寻上了玄昆，石毅与石昊站在一处，远远的观察，那是古老天功的对决，可怕无比。 激战继续，战场变换，石昊跟随在后，时刻准备着出手。石毅却是身形一闪，出现那群聒噪不停的人身边，凤鸣清脆，红光一闪，最近的三人瞬间就化为灰烬。 “什么人？”余者急速后退，想要拉开距离。可是仅凭他们又如何能与石毅对抗，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将风行天的追随者给剪除了个干净。由始至终，石毅都没有说一个字，因为他觉得他们不配。 石毅这一连串动作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就像是拂掉落在衣袖上的花朵一般轻松，说不出的写意风流，将石毅一连串的动作收入眼中的石昊，感觉他比他们分开之前更强了，这让他心里升起了一种紧迫感，总不能叫小哥哥把他甩在了身后吧！ 第150章 预知五 石毅的悍然出手这一行为丝毫没有给身为年轻至尊风行天丝毫面子，他也不必给他面子，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激怒了他，也许是因为身上负伤的玄昆没有能力带给他足够的威胁感，以至于让他在对付玄昆的同时还能分出一部分余力对付他。 石昊与石毅站在一处，面对突然袭来的攻击抬手与风行天交了一招，就拉住石毅后退。他觉得在风行天与玄昆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不必介入他们之间的战局，贸然入场只会叫玄昆寻到机会逃离，然后对上风行天，虽然他并不畏惧，甚至是有些跃跃欲试，但是他并没有义务去帮助玄昆不是吗？ 石毅顺着石昊的力道后撤，顺便将他所知道的一些消息说给他听，关于风族，关于先祖，有些事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了，在经历了那么久远的时间以后，很多事情除了当事人，其余的人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但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总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他一直都认为，不管什么都需要提前做好准备，那些隐秘的消息自然也是其中的一环。 “你是说，我族与风族有旧怨？”石昊来天神书院并不久，很多上古隐秘他都来不及了解，石毅说的这些都是他所缺失的，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只要他足够的强大，总能够摆平一切的。知与不知的差别就是他事情做完了之后有没有时间去想好后续之策。 “是，这些事虽然并不是太过隐秘，但到底也并未广而告之，所以遇上风族的人要多留上一手。”他看着小石头一路走来，已经很了解他的性格了，看似皮实，可实际上是个再坦荡不过的人了，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至于惦念至今吧。”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石昊到底是将石毅说的话放在了心上。 就在他们后退的空档间，场中的局势又发生的变化，虚空升明月，一轮皎洁的明月在风行天身边绽放，他遭遇了袭杀。 却是邀月公主来了，相助玄昆，果断出手。石昊笑了，居然又变成了混战。略一思忖就能知道邀月公主出手的原因，不外乎是物伤其类，她和玄昆都有伤在身，若是等风行天彻底解决玄昆，只怕下一个就是她了，那么这个时候出手就很有必要了。 都是年轻至尊级的人物，邀月公主与玄昆虽然有伤在身不能发挥最强战力，可两人联手也让风行天负伤。 竭尽全力对决的后果就是让这片天宇都跟着炸开，混沌气肆虐，露出深埋在地底宏大地宫来。 ——有淡淡的清香飘逸而出。 这一下就是石昊与石毅也不能置身事外了，这是不能放过的机缘。 神药，古洞府。 任何一样都能让人不顾一切的争夺。 石昊这一次几乎是全力出手，借助法印，施展古天功—六道轮回，向风行天镇压而去。深渊摇动，虚空轰鸣，如同真龙搏杀，璀璨光束交织，六种本源骨文向前压去，风行天便是强行催动古天功也依旧负伤了，身体剧颤，口鼻溢血，但他借助冲力向着地宫冲去。 “谁敢过来，我就杀谁。”风行天行事霸道，但也有相应的本钱，一声长啸，深渊沸腾，黑雾弥漫，已经露出真容的地宫再不可见，被他的黑暗之力覆盖。 石毅冷哼一声，也加入了战局。一脚迈出，混沌气蜂拥而至，向那片黑暗暴击而去，一声巨响，如同闷雷一般，叫这个地方炸开。 邀月公主与玄昆两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一同袭向风行天。 石昊与石毅却也不必在意他们，毕竟他们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进入地宫。对视一眼，肯定了彼此的做法，向地宫冲去。 可是两人不意与他们交手耗费更多的力量，却不想另外三人根本没有结束的意思，进入地宫中，彼此争斗，一边闯入了地宫深处，石毅与石昊两人联手，倒是不曾吃亏。 而除他们五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能进入地宫，因为几人交手的余威就足以将进入其中的人给碾爆，更别说插手他们的对决。极少有人知道，仙气的确是用来衡量天资的办法之一，可是修出三道仙气与初步结出大道之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其中的差别，大到叫人绝望。 一口破烂的池子。 并不是很大，直径不会超过五尺，但是，却有一种时光斑驳的气息。 石毅闭了闭眼，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触动，时光啊------ 这不仅是一口池子，更是历史的见证者，是一段有形的岁月。它其实已经极其破败，只不过是因为灵气氤氲，在缕缕仙气的滋润下，才能勉强保持不塌。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天大的机缘，以为，不管是任何东西，只要腾起仙气，那么，它的价值绝对不可估量。 石毅的身形忽然不再那么稳定，似乎是受到了冲击一般，而在这般激烈的碰撞，对决之中，任谁都不能轻忽，所以白衣染血，肩上一抹血花绽放。 “小哥哥，你没事吧！”石昊急切的传音关怀道。 “我离开的时机到了。”石毅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现在的状态很奇妙，应该离回归不远，不过刚刚那一下，总是要还回去的，石毅直接捏法成刀，混沌之力暴涨，直直的向风行天劈去，这一刀雪亮无比，直接照亮的天宇。 风行天咬牙硬接了下来，被震的大口咳血。而石毅的身影却是直接消失在炽盛的符文之中，看起来更像是不敌，直接被击杀了。 石昊虽然明知道石毅无恙，不过是回归身体。可是看见他身形消失的情景，还是叫他心中积聚起了不满，出手就更加的不留余地。 石毅身形消失之后并没有立时回到身体里，他出现一条不知源头，不见尽头的巨大的河流旁边，他是如此的渺小，骤然出现也引不起丝毫的波浪，他分明察觉到这这天巨大的河流岸边有人在垂钓，看不清面容，身形模糊，气势更是强盛地仿佛要遮天盖地一般，。 他在电光火石间，瞬间明悟自己出现的地方原不是他这个境界所能接触到了，只是他能出现在这里，且不引人注意，必然是因为《梦游仙法》的缘故.想通了此一节,石毅竭尽全力的收敛自身的气息,分出一丝心神去观测这天巨大的河流------ 他看见了! 看见了…… 第151章 回归一 看着河水中映出的情景，石毅只恨自己身在此处而无能为力。这种滋味真的是一点也不好受，真的是只能痛恨自己，在他之前，无人能像他一般叫他心潮起伏都不再随自己，喜怒都随他。就像此刻哪怕他已经愤怒到极点了，石毅也依然咬着牙，忍着锥心的痛苦看了下去，他何时这样的勉强过自己。 ——那河水中映出的情景应该是他离去之后的情景。 因为那些人，在片刻之前，还在与他同行。风行天，邀月公主，玄昆，小石头，可是现在那画面中又额外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他看着风行天恭敬的对来人行礼，邀月公主与玄昆极为忌惮却又不得不低头的模样，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祥预感……石毅愤恨的的将拳头锤向地面，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他不知道那个后来的人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来人一定与风族有关。 他看得见他们的身影，却不能听见他们哪怕一丝说话的声音，若是能够听见他们说什么的话，他一定可以从而推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毅用力的擦去唇边不小心溢出的一丝血迹，还好，还好，小石头没事！就在刚才他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却不想受到了反噬，幸好他退却的快，否则后果难料。 他忆起那画面中呈现出的场面，那不知名的陌生人，第一个向小石头袭去，却被莫名的力量堙灭，虽然他并不在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是莫名的他就是知道，那一定与小石头有关，还好小石头一直都能遇难成祥…… 不等他心底细思量，河水中又映出了新的画面。那些画面零星琐碎，一闪而过，不等他用心去看，一股巨力斥来，压的他神魂剧痛…… 再回过神来已经，他面对的是自己闭关的密室。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汗湿的头发黏在他的肌肤之上，整个人狼狈的很。可是他却无暇去顾及，他恨不得回去能够将那些碎片式的影像给看得清清楚楚。他有一种预感，那些碎片上的影像都是与他和小石头有关的事情。 可似乎有一种力量将他禁锢，不能讲给别人听。这就让他更加确定，那些碎片上的影像关系重大，影响深远。他似乎已经知道那是一条什么样的河流，而他所看见的绝对不仅仅是与个人相关，似乎牵涉到更加深层次的事情。 ——可是他得到的消息还是太少了，他分析不出来更多的东西，只是模糊的知道这片天地未来不容乐观。有些事情其实早就已经出现了端倪，只是有些人早就已经心知肚明并且在为此做准备，而有些人却是漠不关心，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自身的利益。石毅承认自己天性凉薄，将心间最真挚的感情已经许了小石头，剩下的将近于无，可是他出生在这片天地，到底是做不到不闻不问，也许他还有那么一些热血未凉。 石毅慢慢将那些碎片梳理，将有用的没用的统统记下来，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这样想的石毅却并不知晓，那些他以为还远的未来已经开始降临，在那片规则未名的仙家战场，他所心系的那个人正在征战。 曾经他看到过关于小石头的未来，虽然只是一角，却也叫他足够清楚的知道，他所爱的那个人未来到底能够走到怎样的高度，也心怜他的寂寞。他想要避免那样结果，他想要和那个人一同走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携手度过悠悠无尽岁月。 石毅慢慢地起身，有些事情他或许尚不清楚，可是他知道有一个人能够告诉他想要知道的一切，捻了一个法诀，一身狼狈尽去。振振衣袖，他走出自己闭关的洞府，环顾了一下四周，入眼处皆是灵秀，辨别了一下方向，直接朝禁地行去。在这圣院之中，天赋实力的差别尤为明显，一切靠拳头说话。 所谓的禁地是针对没有受到允许的人而言，于他而言，却是不存在禁令。毕竟他的师父就在那处闭关，他想要进去不难，毕竟在实力之外还有所谓的人情。 师父是从上古就存活下来的人物，她能告诉的他的必然会比那些所谓的记载要更加的真实。 有些事情早就已经淹没在时光的尘埃里，就是从故纸堆里再次翻捡出来也早就已经失去了昔日的旧貌。得那么只言片语也很难拼凑出完整的事实。他有预感未来他会遇上更多的从上古存活下来的人物，也许未来会与这些人较量也未可知。若是让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必然会嗤笑一声：不自量力。可是他从来就是那样的自信，若是给他时间，他必然不会弱于人。 听到师父传音叫他进去，他才抬脚向那座大殿走去。 也许是因为听见了他的脚步声，盘膝而坐的女子抬头望来，她眼眸深邃，眼底有倦意，有沧桑，像是看遍了人世沉浮。也许是因为他本身也是天生重瞳的缘故，他能更加的清楚知道那双眼睛是真的可以洞穿一切，毕竟重瞳者的那一双眼眸就已经是他们天生就拥有的最强大的武器。 他与师父在重瞳进化上，选择的路并不一样。他并不喜欢与别人一样的东西，哪怕他知道，若是能够与师父的方向一致，他修行的速度或许还要快上一分，可是他生来独一无二，又何必重复别人的路。 “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师父截去了话头。他看着从来一袭灰色衣衫不变的师父，那张无双仙颜上从来就是水波不兴，不见波澜。他也猜不透师父到底要与他说些什么。 他顺着师父的意思在她对面盘膝坐下，他知道这就是要深谈了。 “你看。”她抬袖一挥，在她和石毅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方微缩世界，世界内的天地无时不刻的不再变化。 石毅抬眼望去，却是一下子被摄去了心神。 第152章 回归二 良久，石毅才回过神来，他的表情是少见的凝重。虽然他平时也不是多话的人，但他此刻的沉默却是有些不同。他几次试图张口说话，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能。 师傅想要让他看的，他已经看了。 他的心底有太多的问题和疑惑，蜂拥而至，反而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一时间只能沉默。 重瞳女倒是绕有兴致的看着他，那些沉重的过往，其实她并没有必要拿出来吓唬一个小辈，可是他却是执意相询，虽然并没有广而告之的打算，但却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他知晓的大秘密。 其实按照她的想法来说，年轻一辈的早些知道这些事情，明白己身应该承担的责任也不是一件坏事。 须知能力越大，责任越重。而她的弟子本来就应该要强于所有人才行，如此方不堕重瞳威名。 “你可还有什么想问的？”重瞳女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去平复心中的惊疑惑。 曾经她也是纵横天下，辗转千里，只为敌故的强者，可是一朝天倾，方知混沌宇宙之大，便是无终仙王那样的强者，也没能一挽颓势，竭尽全力拼了个两败俱伤，也不过是赢得了一段长时间的安稳，而今那些黑色的暗影又在蠢蠢欲动，山雨欲来风满楼…… “是真的吗？”他在问他看到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吗？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事情在过去是真的发生过。但实际上自他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那个答案太过超出他的预期，让他不愿意面对而已。 重瞳女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的反复，只回答了他十二个字“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却仿若有千钧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然后这十二个字就像针一样刺入了石毅的耳中，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侥幸。 意识到自己竟然心存侥幸的那一刻，石毅感到有些好笑。原来他也有心存侥幸的时候，原来他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坚定无畏。 或许是因为师傅给他看到的景象太不让人震惊，所以他才会如此吧。 那一幕幕仿佛烙印在他的心底里，清晰可见。 他看到了九天十地，烽火无数，狼烟遍地，血流成河，流血漂橹，天上地下无处不是战场。 天上的战场让人心颤，对战的双方，举手投足间就是毁天灭地的威能，甚至是捉星拿月也不过是当成弹丸投掷一般的游戏，彼此碰撞，皆是星辰湮灭，时空破碎……或许是因为他的境界太低，限制了他，让他看的不那么清楚，无法看清彼此攻击的手段，也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神觉在那里也无法起到哪怕一丝的作用。 ——到底是因为他的实力不够强，还太弱小。他的心里明白，当时的师父必然不会有他这样的困扰。 天上的战场超出他所能窥探的范围，而地上的战场他却能一清二楚的收入眼底，只一眼，就让他的心在震动…… 在这个世间，每一个生灵自有其存在的意义，或强大或弱小，可是当灭顶倾覆之祸来临时，除少数强硬者以外，无人可以逃脱，宛若一粒微尘，尽皆湮灭。 他伸出手想要拉一把伏倒在他面前的少年，他看见他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身后人的样子，虽然在强大的力量威胁之下，不过螳臂当车，于是他倒下了……他伸出去的时候什么都没能握住，只握住了满手的失望，那毕竟是已经发生在过去的事情了。他能看见伏倒在地的人，眼底是满了不甘与绝望，为自己也为这片天地。可是他只能看着什么也不能改变。 抬眼望去，这地上的情景每一幕都深深地刺痛了他。 以至于，让他看完之后久久不能言语。 重瞳女是经历过那一段岁月的亲历者，因此她更清楚地知道：世界另一边的人不会就此罢休。当那限制的不复存在以后，他们自当卷土重来。 到了那个时候谁又能够逃得过呢？作为师父，她也只能帮助她的弟子尽快成长，越快越好，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黑色的影子如附骨之蛆，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我明白了，师父。”石毅沉默了很久，然后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什么，别的人什么也不能知道，就在刚才他在心底下了多大的决心。 重瞳女垂眸闭目，没有说话，可石毅知道这是到此为止的意思了。 石毅长生而起，郑重的施了一礼，慢慢的退出了大殿。 从师父那里得来的消息，必然在各大长生世家，皇朝中都有所记载。那么那些拥有无上力量，手握权柄的人做了些什么呢？ 心念电转间，石毅就已经找到了答案：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不说其他，只三大书院扩收门徒就少不了他们的影子。也许那些人并非没有私心，可只要有利于大局，其他的便也无关紧要。 而似他这样身在局中的人很难跳出棋局，观察到全貌，所以只能随波逐流，或任意沉浮，或逆流而上。 他忽然就想到了他的小石头，那必然是属于逆流而上的那一类人了。仅仅只是想到他，沉重的心情就忽然像是受到了一束阳光的照射一样，连阴霾都尽数散去了。 修行之人何来畏惧？ 阻拦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都是注定要被打倒的，既然如此，那么又怎么能够让人畏惧？ 石毅忽然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的心境还有待修炼，居然会被已经发生的事情给震慑住了，这也太不应该了。 不过他倒是突然理解了许多事情。关于那些发生在未来而此时尚未开始的事情，虽然还有更多的疑惑由此而生，不过不急，未来尚还未来。 此时他尚且不知，他所记挂的那个人正在大发神威。 ——仙家战场迎战异域之人，且战战皆胜。 与己方世界的人一争长短，赢了也不过是矮个子中拔高个儿，可是与异域之人争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管输赢，皆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