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之铁与血》 序言:致以每一位热爱方舟的博士。 各位好，这里是作家，未知之手。

是一位老博士了，开服玩到现在，剧情党，并非强度党，危机合约18可能还要靠抄，超难关随缘打，打不过，就抄。

相信看明日方舟的文案、明日方舟的同人二创视频的还不够，还在搜方舟同人小说的博士，一定是明日方舟的真爱粉吧【笑】。

明日方舟的二创文章不好写，毋庸置疑。

因为明日方舟的原案配合bgm的烘托，实在是太优秀了，所以同人写手写起来一定会有很大的压力吧。

而且还要随时准备yj的背刺，所以其实最好就是写泰拉大陆的平行时空。

而如果是那种不考虑时间线，剧情，平凡发展的欢乐单元剧还好说，但是明日方舟这种宏大的世界观，一旦考虑走斗争探索方向，架构起来，那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本书还是想要挑战一下，走斗争探索方向。

主角将会在不断地斗争中探索泰拉大陆。

深海之中到底有什么？伊比利亚的大静谧到底本质为何？莱塔尼亚的巫王统治为何被双子女皇取缔？焚风热土的尽头真的是泰拉大陆的边界吗？泰拉世界是否真的有外太空，或者天空本是虚假，由神明构筑的牢笼？

泰拉大陆，太多谜团了，数也数不清。

另外需要告诉各位的是，明日方舟的剧情，以及时间线，还有里面的人物角色，我都会适当的进行修改。

第一是明日方舟的时间线和世界观的盘子起得太大，我怕写崩，第二就是我不想直接把明日方舟的剧情照搬过来，我的文案肯定不如yj的文案来得好，直接照搬基本上很难看了。

我不敢说我会写到泰拉大陆的每个边边角角，但我会尽可能地让主角去探索一些未知的谜团，以及泰拉大陆的真相。

例如泰拉大陆的最主要的矿物，源石，起源之石，真的只是一种矿物那么简单吗？是否其本质会更加复杂？例如……某位神明投下的造物？

此外此书的战斗风格也会偏向于写实，会附带血腥因素。

其文风可能会区别于一般的方舟文章，并且战斗和探索应该是本小说的主旋律了，温馨向的日常很少，只会少量的穿插在战斗和探索的间隙里。

这里也真是很感谢明日方舟的一些二创作者，明日方舟能有如此影响力，为此爆肝奋斗的你们功不可没。

其实明日方舟二创中我感觉小说应该是最困难的了，而且需求的时间也很长，还容易崩盘，不像是短视频那样吸引流量和目光。

但我不会做短视频，唯一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文笔写作了，当然，也只是可能，如果各位觉得未知之手的文笔和剧情编排过差，也请轻喷，写作不易。

未知之手……今年已经21岁了，我已经感到自己的想象力也正在逐渐坏死，但仍旧希望，能够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

我会尽力。

此序言致以每一位热爱方舟的博士。

第1章 真正的，梦幻开局! 华国，九龙省，新昌市，环城公路，标准时间5:23pm。 一辆漆黑的兰博基尼suv正以最高1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行驶着，它漫无目的地在高速公路上绕了几个大圈，随后顺着国道而下。 再之后进入城市道路，炫酷的外观和有力的排气声使得他在街道上回头率频频。 街上有些车友认出这是兰博基尼urus迈莎锐黑武士版，换到国内价格要五百多万。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有了，有的人则是一生都没有。 这辆豪车轻踩一脚油门便能听到悦耳的声浪，开启赛道模式零百加速能够达到两三秒，可谓是一头钢铁蛮兽。 兰博基尼悠悠然然地行驶着，最后，它停在了一家精神病院前。 随后，车门打开，一个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年轻人身材高瘦修长，身高大概有一米九左右，留着一头干净的短碎发，看外貌定年龄的话大概有个二十岁左右。 小麦色的面容并不是什么大帅哥的级别，只是标准，耐看，打理一下的话，可以称之为小帅。 只是他的眼睛很好看，就像是一口漆黑的深井，光是让人对视就有种陷进去的感觉，捉摸不透眼前这个人的真正想法。 “小兰，今天回来得倒是挺早啊。” 眼前正在扫地的老大爷亲切地和他打着招呼。 “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意外的困倦。” 兰枫侧身微笑着回以礼貌的答复后，便走进了这家精神病院。 在前台和护士打了个招呼做了一个简单的登记之后，兰枫便回到了自己的病房【414】号，这个号码可不是很吉利，但是兰枫并不信这个，不信则无。 兰枫进入病房之后便在自己的病床上躺好，百叶窗打开一半，好让晨昏交界的曦光渗入自己的房间，随后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明日方舟，上线。 arknights…… 今天的启动声由赫拉格老爷子的配音速水奖倾情演绎。 兰枫一度想起来那张梗图，赫拉格左手握着手中的战刀，右手攥着崩玉，嘴角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破碎吧，镜花水月！” 考哥震怒.jpg 今天明日方舟的新年活动将进酒刚刚结束，于是自己简简单单地刷了几局经验本，把理智清空，基建换班之后，兰枫就暂时下了明日方舟。 随后整个人半躺在病床上，随手从床头柜拿出一本杂书看了起来。 兰枫的床头总是摆着很多杂书，从医学到哲学再到昆虫百科人性浅谈什么的，应有尽有。 时间就这么在兰枫翻书的指缝间流过。 突然，兰枫看书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本书的第213页，这么写着： 你是一个医生，手术台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患者，已经快要被治好了，但是这个时候，突然又推进来五个患者。 他们急需手术，否则马上就要死了，而躺在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患者身上的五个脏器全部与那其他五个患者相匹配。 你要如何选择呢…… “真是无聊……” 兰枫随手将手中的书往旁边轻轻一盖，一旁百叶窗上渗入的点点阳光拂过他的脸颊，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照不亮那如墨水般漆黑的眼眸。 不过是变相的电车难题罢了，是选择救更多的人，自己杀一个人承受负罪感，还是放任那五个人死去，自己抽身事外？ 兰枫的选择是前者。 因为，这样的情况，曾经真的出现过。 这也是为何自己现在不是在自己原本待着的市医院而是在精神病院里的理由。 在兰枫还小的时候，他的双亲因为一场缆车事故，为了保护他而离世。 于是，在那之后还在上小学的兰枫便转入了一所孤儿院，而在一次意外地接触医学领域的知识后，他发现在医学方面，尤其是人体生理学这方面有着天才般的学习能力。 于是兰枫各种跳级，在21岁的时候就已经取得了博士学位，学院请他任职终身教授被婉拒之后，之后就在市医院作为一名手术专家就职。 在这期间，他给不少有钱人治了病，诊疗费收的自己看着都眼晕，现在，自己豪车豪宅美娇妻唾手可得，可谓是人生赢家。 但在三个月前，兰枫便遇到了书中这样的情况，在一次紧急手术时，将一个患者的脏器分给了五个患者，一个患者死去，五个患者获得了新生。 与书中略有不同的是，那个被分走器官的患者，在他的检查下，确定治愈概率不足三成，而一旦他开始给那个患者动刀，其他五名患者就没救了。 兰枫做错了吗？ 他也不知道，他只是，那个时候单纯地觉得从数字和概率来换算的话，救五个人比较划算而已。 结果被起诉，只是还好他曾经治好的患者里面有些大人物，根据兰枫本人的意愿，上下打点之后，弄出来了一张神经损伤鉴定书。 于是，本来该去的牢房变成了精神病院，和其他病人的管理方式完全区别开来，除了一些硬件条件差点之外，基本上就是休闲养老了。 钱和人脉可真是好用的东西。 自那一次事件之后，兰枫就莫名开始变得有些厌世。 每日在精神病院的病床上以阅读各式各样的书籍为乐。 有时看看一些番剧，也偶尔开着车出去兜兜风，看看外面的风景，感受肾上腺素增加带来些许生理快感。 然后就是玩玩明日方舟。 天灾，人性，抉择，苦难，斗争…… 兰枫似乎很喜欢去跟解剖动物一样剖析这些东西。 他想去那里。 他想去那片，名为泰拉大陆的地方。 这片大陆病得可不轻，他想去给这片大陆治疗治疗。 “哟，看来，你想去那片血泪交织的地方吗？” 就在这时，病房里没来由地响起了一声冰冷的声音，而这间大概十平米的病房里，除了兰枫之外，没有第二个人。 “哈欠……” 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的冰冷之声，兰枫却只是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甚至连半躺着的姿势都没动一下，自顾自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某种无上意志？还是主神？或者是系统精灵之类的玩意？亦或是外星人通过某种声波转入我脑中颞叶的颞横回处的特殊频率？” “……” 第2章 冷寂的冻原 【泰拉历1096年12月23日】 乌萨斯，北部冻原，标准时间8：30am。 这里的一切，都是冰冷的。 冰冷的地面，冰冷的雪，冰冷的利刃，冰冷的心。 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冷风如刃，细雪纷飞。 此时，在乌萨斯的一处矿场里，一队感染者纠察队正在监督着矿奴们挖去源石矿。 矿奴们在矿场里基本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日睡眠不足两个小时，工作时间达到二十个小时以上，饭也吃不饱，还要忍受感染者纠察队的暴力和呵斥。 如果你还是个漂亮的矿奴，那么，你接下来的日子更是如同地狱，在这里，感染者纠察队就是你的皇帝，所有来自他们的命令都绝不允许一丝一毫的违抗。 而这样的矿场在乌萨斯这个地方可谓是多如牛毛。 乌萨斯的感染者纠察队可以说是乌萨斯最底层的部队了，每天顶着严寒在外面干着脏活累活，对上头还得哈哈笑。 于是许多感染者纠察队的队员都将人性中暴虐而扭曲的部分彻底激发出来，经常以折磨感染者为乐，以对方的苦痛换得自己的欢愉。 而这些感染者死后会直接变成源石结晶，继续在这个矿场里生长，化为新的矿物，而一批新的奴隶也会补充进来。 如此，源石矿的开采便源源不断。 ———————————————— 而就在这片矿场的一角，一名高瘦的萨卡兹矿工在矿场里睁开了眼睛。 当然，这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名萨卡兹矿工了，而是兰枫，这具身体的身高、样貌都和前世的兰枫非常贴近。 兰枫所重生的这个萨卡兹血魔矿工奴隶，名叫兰柯佩尔，全名叫做兰柯佩尔·佐思特，名字很好听，他父母起的，意为在血海中勇敢绽放的蓝色玫瑰花。 兰柯佩尔曾经是萨卡兹中少有的血魔贵族，佐思特家族，虽然并不是什么繁盛的大家族，但也是小有家产，自己也拥有一枚血裔印章。 血裔印章是一种血魔用自己鲜血作为印泥来盖章的印章，一般会打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这样就能记住对方身上的气味。 血裔印章对于一位血魔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整个印章都在别人手里，要么就是自己被人给杀了，要么就是和那人有着过命的交情。 这枚血裔印章在兰柯佩尔成为矿奴的时候将其藏在了自己的喉咙里，躲过了搜身检查，现在就埋在自己住所的地下五六厘米处。 兰柯佩尔很早的时候就成了佐思特家族的末裔，他的家族也全部覆灭，这一切都发生在整合运动策划的切尔诺伯格恶性事件之中，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是操纵血液，是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 但是天赋平平，现在也只是初通皮毛，如果不是成为了感染者大大加强了源石技艺的能力，就连他也不可能在事件中存活下来。 而杰斯顿的源石技艺，是操控铁元素。 杰斯顿的源石技艺是什么弱鸡的技艺吗？ 并不是，甚至可以称之为是一种至强的源石技艺，铁元素是这个世界存在极其广泛的一种元素，人体内的血液中也有铁元素存在。 另外铁元素这一基本元素也可以进行糅合，制成各种混合物和合金。 那么杰斯顿，弱吗？ 并不弱，他和黑一样是被钦点的哥伦比亚精英级杀手，只是黑打的是克洛宁手下的雇佣兵，所以基本上是轻松无压力的各种乱杀。 但是杰斯顿打得是莱茵生命的两位创始人之一的塞雷娅，能够将钙质化成为坚硬的珐琅质覆盖在拳头上的瓦伊凡有多强？ 参考当年她一个人镇压炎魔事件的强度就可见一斑。 杰斯顿足足接了她三拳才倒下，足以见得其除了心态是幼稚的乐子人，但是其实力也好，天赋也罢，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杰斯顿若是能够将源石技艺开发的好的话，根本不会输给后期的暴君塔露拉，乃至他体内不死的黑蛇科西切。 可惜正如塞雷娅所说，杰斯顿只是个有了点实力就开始目空一切的笨蛋罢了，每日高高在上装着绅士，其实却不知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 其实杰斯顿最大的悲剧，就是没有一个好老师，一个引路人，但是兰柯佩尔不一样。 他有许多老师，有的老师也许并不用铁，但是仍有借鉴之处。 现在的兰柯佩尔一共掌握有两种源石技艺，铁与血。 兰柯佩尔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只有双手的手背处长出了几颗指甲盖大小的源石结晶，看来感染情况还不算太严重。 这所谓的源石结晶可谓是这片大地的病灶，迟早一天自己要把这病灶从这片大地中驱逐出去，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所谓的感染者。 但是兰柯佩尔更明白的是，源石和感染者这个病灶只是这片大地病理的一部分，丑恶的人性和骇人的阶级才是真正的病根。 早晚把你们全部切除！！ 兰柯佩尔的眼光又瞥见了自己手上的镣铐，这玩意是限制源石技艺的东西，防止会源石技艺的矿奴发生暴动，倒是好用的东西。 只是兰柯佩尔发现，这玩意似乎只能限制原身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而对于自己新出现的第二种杰斯顿的源石技艺则起不到一点限制效果。 “集合了！集合了！你们这群劣等矿种猪！赶紧给我爬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感染者纠察队粗犷的大嗓门，不少躺在地上的，眼神失去色彩的矿奴们，犹如机器一样僵硬地爬了起来。 而有些人仍旧没有爬起来，甚至就连一点动作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沉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而兰柯佩尔也站了起来，抖了抖积在自己身上的雪花和灰尘，与这些矿奴们一起朝着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喊他们的方向走去。 “快快快！排在最后面的一个，今天没有饭吃！” “今天的指标要是达不成！所有人都去领二十鞭子！” “你们要感激帝国的仁慈，现在还留你们一条命，感染者渣滓……” 很快，矿奴们就在感染者纠察队的怒骂与监督下排起了一列纵队，没有人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动作，生怕直接被枪打出头鸟。 活着才有希望，那些仍旧心怀希望想要逃离这座地狱的人心中这么想着。 而兰柯佩尔悠哉悠哉地走着，时不时看看这边，时不时看看那边，当然也不是纯傻看，他是在分析这里的地图环境和人员配置如何。 他这样的人在一群麻木的矿奴中显得分外扎眼。 “【乌萨斯粗口】你是腿瘸了吗？给我走快点！” 而因为兰柯佩尔走路的时候分心看了看周围，于是速度稍微慢了点，一旁盯着自己的一名乌萨斯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就满口唾沫地一边怒骂一边用力推搡兰柯佩尔。 而兰柯佩尔面对着暴力的推搡和满是唾沫的呵斥命令，只是转头瞥了一眼，看着那个感染者纠察队队员，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恶魔般的纯黑色的。 很遗憾，也是一对生理意义上的普通肉眼，白底黑仁，充满血丝。 “该死的魔族佬，你好大的胆子！！” 兰柯佩尔的眼神冷漠至极中透着一丝戏谑，就像是看着一只将要溺死的老鼠。 眼前带着呼吸面罩的乌萨斯纠察队队员看到兰柯佩尔居然敢用这种令人火大眼神看着他，顿时心中暴怒，抽出腰间的弯刀就朝兰柯佩尔直劈而来。 乌萨斯纠察队的制式弯刀，虽然比起乌萨斯军队的制式弯刀乃至皇帝内卫的专用佩刀垃圾得不行，但是砍砍这些手无寸铁的矿奴，也就是厨房里切切葱花的难度了。 旁边同行的矿奴看到这一幕没有一点反应，他们已经近乎麻木了。 像是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第3章 暴起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的眼睛瞪直了： “哈啊……” 呯！ 兰柯佩尔甚至趁着眼前的感染者纠察队队员拔刀的时间打了个哈欠，随后他先是轻易挣断了手中的枷锁，不退反进，一个大跨步向前！ 噗！ 随后兰柯佩尔伸出左手将乌萨斯纠察队队员举着刀的手腕一把捏住，那把明晃晃的制式弯刀举在半空中便停滞了。 最后兰柯佩尔的右手化为掌刀，朝着他的心脏位置猛地一插！！ 噗嗤！！ 轻松破入心脏，脆弱的一团人体器官顷刻间支离破碎。 噶啦！ 当兰柯佩尔拔出手来的时候，顺带着拔下了他的一根肋骨。 眼前的纠察队队员甚至都来不及闷哼一声就两眼涣散地倒下了。 “简单的武器。” 看着自己手里的肋骨，兰柯佩尔一边兀自嘀咕着， 一边转手将包裹着铁屑的肋骨反手刺入一个想从刚刚反应过来想背后偷袭的乌萨斯纠察队的队员的胸膛，然后猛一拔出！ 哗啦！！ 一条猩红的血浪喷涌而出。 而一旁受到此重创的纠察队队员随着这一动作无力地软倒在地上，眼神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嘴里恶毒的吼道： “你……死定了……竟敢在乌萨斯的国土上……” 噗嗤！！ 话语止步于割喉。 “该死的，亚历山大，你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而一旁的拐角处也有一名乌萨斯纠察队队员正在看哨，听到这边有响动，便连忙抽出佩刀跑了过来。 一瞬间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他正要大喊，一柄沾满了鲜血的肋骨便朝着他喉咙直刺而来，硬生生将这一声大喊堵回了喉咙里。 在精神高度绷紧下，他连大喊都顾不上，电光火石之间迅速将刀横在面门前进行格挡。 噶啦！ 仓皇发力之下，虽然挡住了兰柯佩尔的一击，但是整个人的重心尚未稳定下来，而兰柯佩尔一击击中刀刃后却招式不停，用巧劲旋转刀身后，在他的刀面上用力一拨！ 精准的偏折。 因为这一下被偏转了力道，眼前的纠察队队员脚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而随后兰德佩尔将肋骨打了个转身，正握变为反握，一个拧腰斜向发力侧着朝因为被偏转刀身而一个踉跄的乌萨斯纠察队队员的侧腹狠狠一捅！！ 噗嗤。 精准的肾击。 随后兰柯佩尔将肋骨刀一个横拉！ 嗤啦！! 双肾上下切成两半。 器官衰竭所带来的死亡气息瞬间席卷全身。 带着大片喷洒的鲜血，一位恶毒的灵魂肉体坏灭，回归地狱。 短短不到十秒钟，三名乌萨斯纠察队队员，全部倒在了，所谓乌萨斯的国土之上。 噗啦～ 这时，兰柯佩尔用力猛地一攥拳！ 接着他将手掌摊开，此时一点点淡红色的光芒正在兰柯佩尔的手中凝聚。 这些淡红色的光芒逐渐扭曲，变形。 旋即在兰柯佩尔手中形成一圈圈红色的漩涡，大概过了十秒钟以后，这些漩涡的颜色已经变为深红色，而形状也已经完全成型。 兰柯佩尔将覆盖着猩红漩涡的双手对准了躺在地上的刚刚被自己击杀的三具尸体。 呼咻咻…… 随着一阵液体翻滚流动的声音，三具尸体迅速干瘪下去，身体的血液开始不断刺破皮肤，在他们的胸口上方形成了一个不断翻滚的猩红色血球。 随后这三个血球快速飞入了兰柯佩尔旋转着红色漩涡的双手中，接着化为无数道细细小小的血线，被兰柯佩尔手中的漩涡缓缓吸收。 呼咻咻~ 血球逐渐变得越来越小，很快，三个浓缩的血球就被兰柯佩尔吸食得一干二净，而地上三具感染者纠察队队员的尸体则是干瘪得犹如木乃伊一样。 而兰柯佩尔能够开始感受到体内已经流失的体力开始快速恢复，同时以往因为遭受鞭打和酷刑的一些暗伤也正在缓缓愈合。 呼…… 脸色逐渐变得红润的兰柯佩尔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带着一点点铁锈味。 兰柯佩尔转头看着周围眼神中逐渐焕发中神采且对自己有带着畏惧的其他矿奴，刚刚一系列动作兔起骰落速度太快，他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还在脑子里打转。 这些矿奴种族不一，有和自己一样的萨卡兹，也有乌萨斯，这两个种族居多，也掺杂着几只鲁珀，菲林和卡特斯。 大部分都是壮年男子，也有几个乌萨斯老人，一名菲林的少女和卡特斯少年，看上去大概十一二岁左右。 “所有人站成一排，然后把你们的手都伸出来。” 兰柯佩尔面向他们，语气坚决地说道。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因为本就是一列纵队，所以矿奴们很快排成了一个标准的位置，然后随着一阵阵镣铐被甩动的声音，所有矿奴都将自己被镣铐紧缚的双手平举在自己胸前。 呯呯呯呯呯呯—— 兰柯佩尔从左到右，包裹着铁屑的肋骨刀一路切削过去，矿奴们双手的镣铐顿时被全部切断！ 现在的他们，虽然可能仍然面临虚弱和饥饿等身体原因，但是再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囚徒了。 “所有人，想要逃命的赶紧逃命去，不想逃命的，留下这里等我。” 没有和他们说太多，兰柯佩尔扔下一句话就飘然离去。 ———————————————— 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地面却染上一抹嫣红。 兰柯佩尔，漫步，切割。 时而动作优雅如同侍者端酒，时而动作迅烈如猛虎出闸。 当暴力拥有了足够致命的精准性，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杀机四伏。 虽然杰斯顿的综合实力在泰拉大陆上并不算强，甚至跟真正的强者们比起来甚至排不上号，而且也只是一部分的实力传承，但目前对于兰柯佩尔也够用了。 而他现在所面对的感染者纠察队在他眼里就是一群杂兵，毫无排面。 而此时，在4号矿场唯一一座与外界联系的通讯室内： “4号矿场出现矿奴暴动！4号矿场出现矿奴暴动！！请求最近的乌萨斯空降部队支援！请求最近的乌萨斯空降部队支援！！” 一名浑身染血的乌萨斯纠察队队员半跪着在通讯室里举着话筒音色颤抖的大喊道，语气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可是他们的所有通讯线路一早就被兰柯佩尔给切断了，甚至只要这名纠察队队员稍微弯个腰往左侧的角落看看就能看到一根断掉的电线正闪烁着火花。 至此，整座4号矿场沦为一座冰雪中的孤岛。 他也不知道是魔怔了，还是已经被恐惧压垮了心灵，整个人满脸鲜血，状若疯魔地对着哪怕一点电流音也发不出的话筒大声嘶吼了足足五分钟，嗓子都喊哑了。 可是他却没有看到自己身后，陡然出现了一片深邃的阴影。 唰！ 一枚死不瞑目的人头喷洒着滚烫的热血，旋转着飞向天空。 随后兰柯佩尔将这柄已经受损严重的肋骨刀往一旁一丢，它已经不能用了，说到底也只是一时兴起的造物罢了。 因为刚开始那会儿体力不够，使用源石技艺负荷太重，可能才刚刚召唤出源石技艺自己就先趴在地上了。 而自己路上也吸食了不少纠察队队员的鲜血，自己目前的体力已经处于一个充盈状态。 但是这样的吸血恢复体力还有能少用尽量少用为好，因为现在兰柯佩尔已经开始有种看人类都不像是人类而是某种新鲜的血袋的感觉。 同时他也经过了一处正在生火做饭的营帐，里面的大锅正熬煮着香喷喷的牛肉汤，但是兰柯佩尔却根本没什么食欲，还不如新鲜的血液来得有吸引力。 总之用多了万一克制不住自己吸血的欲望，可能真的会沦为前世可怕的吸血鬼，纯粹为了吸血而生存，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第4章 屠杀 而此时兰柯佩尔看了看通讯室，通讯室构造很简单，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 就只有里头的桌子上摆放着的几篇文件，还都不是什么太有营养的东西，全是一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有一篇文件甚至纯粹就是各种折磨人的残酷刑法。 这个倒是可能刑讯时会有用，但是对于人体结构了如指掌的自己来说，这里面的东西，自己都已经会了，甚至自己还能多写一些上去。 唯一一点有用的信息就是这个矿场每两个小时电台会自动发起一次情况通讯，以告知最近乌萨斯的军事哨站或者军事基地这座矿场有无异常。 这也告知了兰柯佩尔自己必须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将整座矿场清剿干净然后立刻去到安全的地方，目前兰柯佩尔还没有和乌萨斯正规军硬碰硬的实力。 这些感染者纠察队在乌萨斯正规军面前简直就是成年壮汉和小孩子之间的区别，无论是训练程度、冷酷程度、纪律程度、装备程度都被甩了几十条街不止。 兰柯佩尔可不会像是杰斯顿那样有点实力就飘飘然，以为自己杀感染者纠察队就像是屠鸡宰狗一样就开始变得目中无人。 他从未小看乌萨斯这头盘亘在广袤雪原间的巨熊。 借老将军赫拉格的一句话：千万不要小看乌萨斯，即使它的腐败和疯狂终究会摧毁它，但它依旧是这片大陆上最可怕的东西。 只是，如果乌萨斯真的开始注视你，你才会明白你与乌萨斯为敌和乌萨斯与你为敌的区别。 “来试试看杰斯顿的源石技艺吧……” 兰柯佩尔默念着。 杰斯顿的源石技艺的其中一种用法就是通过控制空气和土地中的铁元素，将其导出作为铠甲、利刃覆盖在自己的身体上。 嗤咻咻…… 随着空气中一阵奇异的摩擦声响起，一颗颗细小的铁砂开始出现。 接着它们纷纷朝着兰柯佩尔飞来，兰柯佩尔将自己的双手伸出，好让铁砂快速地附着在自己的手臂上。 很快，铁元素在自己的双臂上凝结，一双泛着幽光的铁刃出现在自己手臂上。 “嚯……” 兰柯佩尔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叹，这双铁刃并不显得笨重，却很灵巧，且与自己心意相通，仿佛就是自己肢体的延伸。 随后自己的上半身也开始逐渐出现了一层半指来厚的铁铠。 而下半身则并未加以过多的铁甲，只在关节处和主要肌肉运动处加了一些支柱和活动杠杆，看着就像是某种外骨骼一样。 这厚度和结构是兰柯佩尔精心计算过的，考虑到源石技艺负荷和对机动力的影响，这样的铁制武装从各项属性来说对自己是最均匀，最适合的。 咔嚓。 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眼前一指来厚的铁桌子的一个角削去，断面光洁如镜，就像是菜刀切土豆片一样，清脆利落。 而用来切割人体，尤其是轻防护乃至无防护的人体，就更别说了。 才刚刚出了这个小小的通讯室，兰柯佩尔就看见足足十几个感染者纠察队队员举着弯刀朝着自己直冲而来。 此外，他们身后的远方，如果兰柯佩尔没有看错，还有四名术士正在前来，其中一名术士已经快要接近对自己的射程了。 “该死的！杀了他！” “所有人一起上！他就一个人！” “【乌萨斯粗口】我早提议过将这里所有的魔族佬全部杀完！为什么你们当初不听我的！” 十几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迅速组成了一个包围圈，愤怒的咆哮携着手中弯刀的锋芒一齐破空而至，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中间的兰柯佩尔。 可惜，此时纯粹的堆砌数量已经毫无意义。 这十几个感染者纠察队的队员甚至连一个会放源石技艺的都没有，只有他们身后赶来的几位术士还有点威胁。 此时，兰柯佩尔看见眼前两个感染者纠察队队员一左一右举着弯刀朝自己斜劈过来。 “……！！” 而兰柯佩尔甚至连移动都没有，而是力沉下盘，双臂弯曲朝后展开，随后猛然往前一捅！ 噗嗤！！ 两个感染者纠察队队员顿时直接撞上了兰柯佩尔双臂铁刃的尖端上，直接整个人都被捅了个对穿，当场死的不能再死。 兰柯佩尔一个拧腰旋身将两具尸体甩开，随后冲入人群，以他现在身上的这身铁铠，这些纠察队队员的弯刀全力劈上去只能留下一个白印子。 所以根本不用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对方甚至都破不了你的防！ 噗嗤！哗啦！ 利刃入体，血肉飙飞之声绵绵不绝。 “啊！我的腿！怪物……他是怪物！！” “该死的！这魔族佬不是普通的魔族，他是血魔啊！！” “【乌萨斯粗口】！当初是谁把一头血魔混进来的，老子就是下了地狱也要砍了他！！” 很快，愤怒的咆哮变成了惊恐的谩骂。 他们手中的刀锋也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稳定。 甚至有一个新来的感染者纠察队队员被身边拦腰切断的同伴的血肉浇了一脸之后，整个人惨叫着直接丢掉手中的武器跑路了。 去他丫的乌萨斯的荣耀！老子还要活命呢！！ 兰柯佩尔的杀戮效率极高，等到远方第一位术士赶到时，十几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已经尽数被屠戮殆尽，残肢断臂和五脏六腑洒了一地。 随后，兰柯佩尔看着远处朝自己赶来的四名乌萨斯术士，他长吸一口气，脚趾抓地，双腿弯曲，随后猛地一蹦！ 呼啦！ 兰柯佩尔带起一声空气震动的鸣响，整个人犹如炮弹一样朝着远处的乌萨斯术士速掠而来！ 此时远处乌萨斯术士此时离兰柯佩尔大概百米左右，经过快速地咏唱之后，他手掌之中逐渐出现了一枚足有成人躯干大小的火球。 随后，他将火球举起，对准了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快速突进的兰柯佩尔，此时，兰柯佩尔距离他已经不足二十米！ 呼咻~！ 火球快速朝着兰柯佩尔飞来，同时兰柯佩尔也在快速接近，根本无法躲避，也不需要躲避，兰柯佩尔直接双臂交叉对着飞射而来的火球一个力劈！ 轰！！ 火球直接被劈裂成四瓣，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一击劈开眼前乌萨斯术士的火球，随后兰柯佩尔一个跃步飞身上前，被烈焰的高温烧得滚烫的铁刃便穿入眼前术士的胸膛！ 第5章 安娜与拉达(上) 很快，兰柯佩尔就将整个矿场的地面部分的所有敌人全部清剿一空。 这个矿场本来就不大，矿奴死的活的加起来一算兰柯佩尔估计也就两百号人不到，而感染者纠察队以及弩手术士这些看守力量加起来，也不过一百来号人。 此时他整个人的铁铠和铁刃上已经沾满了人体残渣，敌人的体液从他的发梢滴下，看上去仿佛就像是一个浴血魔神一般骇人。 接下来，则是矿洞部分了。 看着眼前黑黝黝的矿洞，兰柯佩尔轻轻地稍微甩了甩身体的血秽脏污，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 此时，矿洞之内。 这个矿洞在地下约十来米的深处，这里的源石矿更多，而且质量也更好。 来这里挖的矿奴也基本上是快要死去的人，感染者纠察队要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最后他们也会变成源石结晶，生长在这个矿洞里。 阴暗的矿洞中终日不见阳光，在地下通道岩壁两侧源石灯昏暗的灯光下，人们行走的身影犹如鬼影幢幢，经常一个转角相遇就能够把彼此吓得半死。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只怕是老鼠也要得抑郁症，更何况是人。 而此时，在距离矿洞入口不远的一个地下通道里，两个感染者纠察队正一边闲聊一边往前走着，在这种环境下，找同伴聊天可能是最好的一种缓解心情的方式了。 当然，聊天的内容也不是什么很健康的内容就是了： “喂喂，伊万诺夫，咱们矿场里新进来的那个蓝发鲁珀你尝过没啊，昨天晚上我可是爽的都快要起飞了啊！” “没有，话说鲍尔沙克，居然能看得上那种货色，咱们还在维多利亚办差时在酒吧找的那个红发菲林不比这种垃圾货色强？” “嗨嗨嗨！这不是没办法吗？这里面我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货色也就是那种了，这火要是不泄属实是难受得慌啊……” “那你可得做好防护措施，可别被感染了……” “放心吧，我用的套子可都是我珍藏下来的进口货，专门防感染矿石病的，是我在卡西米尔时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好存货了。” “哈哈哈，对了，伊万诺夫，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上次卡西米尔的时候，你这个没卵子的家伙，在酒吧里找了个库兰塔，没一个小时就被人家给榨得趴在地上了。” “结果呢，人家还不满意，把你整个钱包都拿了就气呼呼地走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聊天，可突然，鲍尔沙克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伊万诺夫没声音了。 要知道，伊万诺夫可是最恨别人说自己是个没卵子的家伙，要是这么说了，你就等着和他好好的斗上一小时的嘴吧。 可是，这一次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伊万诺夫却没有传来回音，自己却能够听到什么液体在喷洒的声音。 “伊万诺夫？你在小解？” 鲍尔沙克一边转身，一边疑惑地问道。 可是他转身之后看见的一幕几乎吓得他魂飞魄散： 此时，他身后的伊万诺夫，整个人的头颅已经消失不见，脖颈处血腥的断面还在不断地喷涌着鲜血，将他四周的岩壁给染得一片猩红。 “啊啊啊啊啊！！” 鲍尔沙克发出杀猪般骇人的的惨叫，却没发现昏暗中自己的侧后方，一把寒光闪闪的铁刃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噗嗤！ 没什么，兰柯佩尔只是在割麦子。 …… 继续往里走，矿洞里便愈发显得阴气森森看，让人遍体生寒，但是对于会使用源石技艺加热自己血液取暖的兰柯佩尔来说，毫无影响。 但是让兰柯佩尔万万没想到是，在这里，他马上就会遇到两位老熟人。 ———————————————— 此时，在矿洞地下的一座囚牢内，两个年龄相仿的乌萨斯女孩正紧紧抱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在森冷潮湿的矿洞中互相取暖。 “安娜，拉达好冷……这里好冷啊……” 此时，一个乌萨斯女孩都快要在另一个乌萨斯女孩的怀里缩成一团了，两个人的身体都不断地打着哆嗦，嘴唇都冻得有些青紫。 她们身上都只穿着单薄的布料做成的给矿奴穿的粗衣，在这种温度和湿度下，就算是以乌萨斯人的体质待久了也会被冻伤。 而另一个乌萨斯女孩则不住地抚摸着自己怀里的另一个女孩的头，她淡蓝色的头发上已经结上了一层霜了，手也冻得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口中不断的呼出白气。 吱呀~ 这时，传来暗门被推开的声音。 随后两个感染者纠察队队员走了进来，其中一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明显比另一名更显富态，神情更加高傲。 他们两个一走进来，就像是盯着上好的货物一样，盯着眼前的安娜和拉达。 安娜和拉达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 一分钟后，那个富态的感染者纠察队队员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另一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说道： “嗯，不错，两个都是上好的货色，等我叔叔下个月把我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弄到哥伦比亚去，我就在那里开家酒吧，埃米尔你就来当我的助手，咱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真的？瓦吉姆，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乌萨斯粗口】老子啥时候食言过，我叔叔启动资金都给我准备好了，要不是这该死的兵役把我分配到这地方熬三年，老子早就跑路了……” “那，咱们，现在就在这里？” “这不是废话，这个地方光是凿出来就费了我不少功夫，放心吧，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绝对没有人能找到这里的！” 听到他们二人的发言，安娜和拉达的脸色愈发苍白。 “啊，真是两个好货啊，看上去应该还是学生吧......” 瓦吉姆看着眼前囚牢内的两个妙龄乌萨斯少女，心中的色欲在不断翻腾，贪婪的光芒从他的眼眶溢出。 囚牢里安娜和拉达两人一脸恐惧地看着他，此时她们不仅身体虚弱，两个人的手脚也都被锁链紧紧固定住，毫无反抗能力。 第6章 安娜与拉达(下) 吱…… 可就在这个时候，安娜和拉达看见他们身后的那扇暗门突然打开了。 而且声音更小，接近无声。 所以此时这两个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家伙完全没有发现，随后她们看见似乎有一道黑影闪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后。 “好……那我就先挑这个……嘿嘿嘿嘿……” 噗嗤~！！ “呃……？！” 眼前的乌萨斯纠察队队员猥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此时一截带着自己鲜血的铁刃正从中破出。 而一旁正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的埃米尔同样也是如此。 飞射的鲜血溅在漆黑的铁栏杆上，染上点点红斑，甚至还有一些都飞入囚牢内溅到了安娜和拉达的衣服上。 噗通。 两声尸体倒下的声音，而安娜和拉达也看到了身后的兰柯佩尔。 这个囚牢其实还挺隐蔽的，如果不是这两个蠢货在这里这么大声说话还发出这么猥琐的笑声的话，兰柯佩尔可能还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 “你们是……” 兰柯佩尔将手中铁刃的脏污在地面甩了甩，看向了囚牢内，可是一看就让他愣住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找到两位自己的熟人。 这不是古米和真理吗？ 安娜和拉达，分别就是日后罗德岛当中代号为真理和古米的干员。 “真理和古米？” 兰柯佩尔心道。 此时他感到很奇怪，按照故事集乌萨斯的孩子里面讲述的故事，此时古米和真理应该和凛冬，早露，烈夏一起正在切尔诺伯格的彼得海姆中学里挣扎求生才对。 怎么会被抓到矿洞里来做矿奴呢？ 要知道，矿洞里的矿奴都是感染者，而兰柯佩尔记得很清楚，无论是真理还是古米两人都不是感染者才对，怎么会被抓进来呢？ “啊！！鬼呀！！” 而此时，拉达整个人看到兰柯佩尔之后惨叫一声，直接把头埋在了安娜的怀里，而安娜也好不了多少，盯着自己的眼里尽是恐惧。 此时她们两人跟见了鬼一样，其实现在兰柯佩尔的模样在囚牢里昏暗源石灯的光芒照耀下，甚至比鬼都还要渗人三分。 兰柯佩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了血肉残渣的自己看上去却是挺吓人的，她们两个见到自己被吓成这样倒也完全是正常情况。 “啧，我不是鬼，我是个人，是来救你们的。” 兰柯佩尔一边走近将囚牢上的所有铁栏杆用自己的铁刃两下全部削断，一边对安娜和拉达说道。 随后兰柯佩尔在关着他们的囚牢左侧墙壁上的源石灯中随手放了点源石作为燃料，源石灯立刻比之前亮了许多。 虽然还是非常昏暗，但是比起一开始肯定好多了。 借着灯光，安娜和拉达总算是看清了兰柯佩尔的全貌，比起一开始那个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黑影，现在最起码能看出来是个人。 “血魔……？！” 可是安娜在看见兰柯佩尔的面容后，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拉达可能还不太清楚，但是自己读过无数乌萨斯书籍，上面记载的血魔都是嗜血嗜杀，渴望战争的残暴怪物。 但是事已至此，安娜也只能认命了，现在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了，反正横竖都是死，死在血魔手里反而可能还痛快些。 看着安娜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兰柯佩尔有些莫名其妙，他知道血魔这个种族在泰拉大陆风评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见到自己第一面就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吧？ 兰柯佩尔走上前，距离他们不到半米的距离，随后整个人蹲了下来，和她们面对面，而这一次就连安娜都吓得眼睛都闭上了。 其实兰柯佩尔只是检查了两人的感染程度。 万幸的是，两个女孩的感染程度都不深。 安娜的源石结晶只有米粒大的一点落在右肩上，拉达则是位于左脚脚踝，比安娜要稍微大点，大概黄豆大小。 当然，这只是体表外露的一部分，也可能有更多被衣服包裹住了，兰柯佩尔倒也没有直接撕开她们的衣服进行检查，只是先简单的目测了一下。 “咕~~” 就在这时，拉达的肚子这时发出不争气的叫声，而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啊，看来你们还没吃饭吧……” 兰柯佩尔将一旁脚下的一个黑色袋子给踢了过来。 这是刚刚那个被兰柯佩尔杀死的两个感染者纠察队队员的其中一人背着的一个背包，兰柯佩尔能从外露的一部分中看出里面起码装着一个大面包。 安娜与拉达有些胆怯地捡起那个背包，经过一顿翻找之后，发现里面装着两个足足有半个枕头大小的面包，还有一些高热量的巧克力和牛奶饼干之类的。 其实这些东西在这个矿场里都是非常常见的东西，可能矿场里唯一的福利就是吃得还不错，如果连吃的也不行，那只怕镇守在这里的乌萨斯守卫们早就发疯了。 而对于安娜和拉达来说，她们两个在切尔诺伯格事件发生之后到现在沦为矿奴，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食物了。 嘶啦！ 两个女孩先是一人一个足有半个枕头大小的面包，撕开包装袋就开始狼吞虎咽，好几次看得兰枫都以为他们要把自己的手也一起吃下去。 很快两个的面包就进了她们俩的肚子里。 “够了，先暂时吃这些。” 就在她们还打算继续捡起地上的巧克力什么的往嘴里塞的时候，兰柯佩尔立刻用铁刃在一旁的岩壁上敲了敲，提醒道。 但是她们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兰柯佩尔，眼神还在说自己似乎还没吃饱。 “可以了，稍微忍耐一下，剩下的过一段时间再吃。” 久饿不可饱食，这个道理兰枫很明白，再吃的话会坏了胃的。 安娜和拉达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其实对她们来说是常识，但是真正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本能还是战胜了理智，差点就犯了大错了。 两个女孩想明白后感激地向兰柯佩尔点了点头。 安娜更是对兰柯佩尔改观了不少，明明书上记载的血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兰柯佩尔却让安娜对书中的记载产生了怀疑。 “您，您是血魔吗……” 安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血魔，血魔是什么啊？是一个种族吗？感觉听上去有点可怕啊……” 而果然拉达并不知道血魔，闻言有些奇怪地看着安娜。 “是的，我是血魔，怎么了吗？” 兰柯佩尔回答道。 “我读过很多书，书上记载的血魔都是嗜血嗜杀，渴望战争的残暴怪物，可是，我感觉您和书上记载的不一样……” 安娜想了想，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个啊，我很多同族也许是这样吧，但是这样的现象我早晚有一天也会根除，而你可以把我当成是血魔里很少见的好血魔吧。” 兰柯佩尔顿了顿，再次说道： “我虽然也会渴血，也会杀人，但是我的屠刀只会挥向恶人，就像是手术刀切除肿瘤一样，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 安娜和拉达闻言，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不少，点了点头。 “还能走吗？” 短暂的沟通结束后，兰柯佩尔向两个小姑娘伸出了手。 他伸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铁刃，这么一扬，差点割到她们两个人的下巴，兰柯佩尔连忙把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去。 “啊，真是抱歉……” 兰柯佩尔满是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请问，怎么称呼您……” 安娜和拉达也看出兰柯佩尔并不是故意的，原谅兰柯佩尔的同时，询问起了兰柯佩尔的名字。 “兰柯佩尔，兰柯佩尔·佐思特。” 兰柯佩尔笑着说道，他笑得还挺阳光的，嗯……如果不考虑他现在身上沾染的无数的血肉碎片和一旁极其阴间的打光效果的话。 第7章 解放 兰柯佩尔带着安娜和拉达离开了隐蔽的囚牢之后，一路畅通前行。 一路上只要遇到感染者纠察队朝自己举着刀冲过来，也不过就是反手一挥的事情罢了。 这样的动作做久了以后，兰柯佩尔甚至想起前世自己玩过的一款叫做水果忍者的游戏。 兰柯佩尔也曾想在矿洞里也将另一批矿奴解放出来，但是地下的矿奴们不是已经死去，就是身躯已然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即将凋零。 他们只是请求兰柯佩尔给他们一个痛快，而兰柯佩尔也照做了，这样的结局对于他们而言，大概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很快，将这个矿洞之下的所有感染者纠察队清剿一空后，兰柯佩尔带着安娜和拉达二人来到了矿洞出口前的通道处，准备离开矿洞。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通道突然影影绰绰起来，随后兰柯佩尔就看见几十个感染者纠察队队员从矿洞的入口处进入，经过通道后朝自己狂奔过来。 “快，那人就在地下！” “喂……我感觉咱们还是跑吧！底下那个根本不是人啊！” “【恐惧中带着无奈的乌萨斯粗口】，求求你清醒一点吧，这个矿场已经变成这样了，就算是我们跑，帝国也会把我们抓回来处以极刑的！” “说得对！这么狭窄的通道里，咱们几十个人一齐压过去，不管是什么，我们只管冲上去一顿乱砍就是了，只要不是咱们的人，会动的东西一律砍死！” …… 面对狭窄通道冲过来的足足数十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兰柯佩尔并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是扭头对安娜和拉达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看过幽灵船吗？一部我小时候看的恐怖电影。” “嗯?啊？那个，没有……” 安娜和拉达错愕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兰柯佩尔此时在这里说这句话的意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幽灵船开头有个我很喜欢的名场面。” 兰柯佩尔自顾自地说道。 “一群人在甲板上跳着舞，然后一根铁丝从远方横向飞速掠过，将所有人拦腰斩断。” “我觉得我可以复刻一下。” 啪！ 兰柯佩尔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眼前的铁元素瞬间开始凝结，一条细小如同发线般的铁丝在自己的指尖出现，随后两端快速延伸，戳入了通道两侧冰冷的岩壁内。 “去！” 兰柯佩尔将所有的操控力集中在那一根铁丝上，随后把他猛地往前一推！ 咻！！ 因为铁丝太过细小锋利，空气都被切开，所以尽管铁丝是在极速运动，但是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噗噗噗噗噗…… 一阵极其细小的，肉体被切割声音。 随后，眼前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几十名感染者纠察队突然犹如录像带点了暂停键一样，几乎同时顿住了，他们手中握着的佩刀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接着他们的胸口或高或低的地方都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线。 噗嗤嗤~~！ 随后这条血线瞬间扩大，爆出大片浓郁的血泉。 眨眼之间，数十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的身体分作两截，在这片通道中被全灭。 “呼……”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一招的消耗居然还不小，自己的额头上都出现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兰柯佩尔发现，操纵大块的铁其实要比操纵细小的铁要来得更容易，例如挥动铁刃这种大块的武器的消耗其实反而比操纵铁丝这种精细的武器的消耗要来的小。 同时也和自己操纵铁元素的距离有关，铁元素离自己越近，操纵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而距离越远操纵起来就越困难，同时消耗也越大。 例如同一把铁剑，握在手里操纵和脱手御剑操纵，这两者的操纵难度和体力消耗都是截然不同的。 当然，随着自己源石技艺的不断精进，自己到了后期甚至可以直接远程引爆对方血液里的铁元素，让铁元素化为尖刺炸出对方的身体，轻易就能杀死对方。 当然，距离这一步，就连给予自己传承的杰斯顿都还远得很。 自己还是一步步稳扎稳打，勤学苦练，加上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的帮助，有朝一日一定会达到这一境界的。 ps:这里做一个说明，现实世界中，人体内的铁元素就算是全抽出来是3~5g左右，所以在现实世界中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但是杰斯顿的源石技艺除了操纵铁元素之外还可以对铁元素产生一个分裂增殖效果，能够增加对方血液中铁元素的含量【总之就是强行说明一下，请勿过度深究，权当看个乐呵了】。 兰柯佩尔转身，意外地发现自己身后的安娜和拉达两个小女孩居然还有被眼前无比血腥的画面吓得尖叫出声或者呕吐起来。 只是脸色微微有点苍白罢了。 也是，经历过了切尔诺伯格那样的人间炼狱，她们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切尔诺伯格事件当中，这样的景象可以说是满城都是。 刚刚那数十名感染者纠察队是这个矿场最后的有生力量了，如果在空旷场所他们或许还能对兰柯佩尔造成一点麻烦。 但是在这种狭窄的通道里，兰柯佩尔直接一条铁丝切过去，这帮人直接全部被腰斩了，躲都没地方躲，藏都没地方藏。 而且铁丝本来就细小，这些人甚至啥也没看见就发现自己身子变两截了。 随后兰柯佩尔带着安娜和拉达出了矿洞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自己要求矿奴们等待自己的集合点。 基本上所有的矿奴都在这里等着兰柯佩尔了，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二十多号人，兰柯佩尔估计没等自己就直接跑路的可能就十几个人左右。 兰柯佩尔上前，他不是很会搞什么演讲之类的，只是简单说了句： “现在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如果想跟着我混的，可以选择和我一起离开，但是你们之后就不再是矿奴，而是我的部下。” “我会尽我所能带给你们更好的生活，而你们也需要给予我你们的忠诚，服从命令，如果不加入我也不强求，我们就此别过。” 矿奴们听到兰柯佩尔的发言面面相觑了几秒，随后同时爆发出声音： “我愿意跟随您一起！” “就是啊，与其在这个矿场里每天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我宁可饿死在冻原里！” “我……我还想去找我住在维多利亚的妈妈……呜呜……” …… 所有人都是一个声音，这样的生活简直犹如地狱一般，他们早就受够了，如果他们自己有力量的话，不用兰柯佩尔带头早就反了。 哪怕他们不知道反了之后他们的去处到底在何方，可他们就算是宁愿饿死在冻原里，也不愿意再被压榨出骨髓里最后一滴血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甚至想逃往乌萨斯隔壁的骑士之国卡西米尔，那里虽然物欲横流纸醉金迷，但是也比在这里当矿奴强一万倍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了，且不说他们能不能穿越一望无际的冻原前往卡西米尔，就算是真的到了卡西米尔，他们作为乌萨斯的逃亡矿奴，基本上不太可能放他们入城。 而如果想要强行进去，那守在卡西米尔边境墙的征战骑士们可不是吃素的。 卡西米尔能在哥伦比亚和乌萨斯这俩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国家之间做邻居这么久，没两把刷子说出去鬼都不信。 兰柯佩尔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源石手表，这是他在战斗中从某个看上去还挺富态的感染者纠察队队员袖子上撸下来的，似乎还是不错的货色。 此时手表上的时间告诉自己还有半个小时，这个矿场就到了自动发出消息的时间了，可是这个矿场的通讯线路全部被破坏掉了，如此一来这个矿场就会打上失联，异常的标记。 很快就会有专门的乌萨斯调查部队来这里，所以他们必须要在半个小时之内离开了。 “很好，跟了我之后，你们所有人就摆脱了你们矿奴的身份，你们目前的名称暂定为铁卫，你们对我可以直接称呼为领袖。” 兰柯佩尔如是说道，他不会起什么名字，索性就把以前明日方舟里一个重装的分支名字直接拿出来命名了。 “所有人分成十组，快速搜索补给，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此地集合，没有归来的人我也不会等待。” 兰柯佩尔看着这些铁卫，语气郑重地说道。 这些矿奴立刻分成了十组，虽然步伐还是有些僵硬，却也比他们跟个机器人一样四处挖矿时毫无生机可言要灵动了许多。 很快，分组完毕，他们开始搜索了起来。 在露天矿场和矿洞屠杀的过程中，兰柯佩尔可没有光顾着杀人，同时他也在通讯室里拿了纸笔，绘制了十张简易的地图，上面标记了十个补给取用点。 虽然补给加起来对标这一百来号矿奴来说，算不上很多，但是支撑一次中短距离的迁移还是绰绰有余的。 十组铁卫立刻分散开来进行搜索。 因为有了地图的关系和明确的时间限制，所以搜索起来所有人都格外利索，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只用了十七分钟就全部回来了，人数一个不少。 第8章 前行 看到铁卫们都已经整装齐备，兰柯佩尔一声令下之后，他们就出发了，这个矿场已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撤离了。 根据铁卫之中的一位乌萨斯老人所说，他认识距离矿场的最近的一个村庄，现在他们急需一个地方进行休息和二次补给。 如果情况顺利的话，在今天入夜之前，就能够抵达。 于是，兰柯佩尔带着自己的铁卫们，开始了自己在这个名为泰拉的大陆上，第一次荒野行军。 战斗力最强的萨卡兹站在队伍的最外侧，其次是乌萨斯，再之后最中央包裹着的是一些战斗力不怎么强的其他种族，例如菲林和卡特斯。 兰柯佩尔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安娜和拉达跟在兰柯佩尔的两侧。 一百多人化为茫茫冻原中不起眼的一条黑线，朝着远方前行着。 兰柯佩尔并没有命令队伍里的人不允许说话只能默默行军，所以队伍里经常能传出来一些七七八八的聊天声。 兰柯佩尔觉得这很好，他不喜欢自己的队伍死气沉沉，这样还能稍微显得有活力一点，像是一支在行军的队伍，而不是一堆只知道前进的机器人。 “喂……刚刚我还没怎么注意到，领袖的种族，似乎是血魔啊……这真的不要紧吗……” 一名乌萨斯人把头垂低，小心翼翼地对着他身旁一位萨卡兹如此说道。 “少在这说什么没用的废话，血魔怎么了，咱们的命都是领袖救的，要是领袖有一天要把我马尔科的命收回去，我也乐意！不过是还了一笔欠账罢了。” 一旁的萨卡兹感染者满脸不悦地对他说道。 如果要在队伍里给兰柯佩尔的信任程度排个列表的的话，那么萨卡兹一定是榜首，毕竟萨卡兹总是容易对另一个萨卡兹亲切，而不是其他种族。 而且萨卡兹天生崇拜强者，而兰柯佩尔明显满足这个条件。 你足够强，你能给他们饭吃，你能带给萨卡兹更高的生活质量，那么萨卡兹才不管你是什么种族，别说你是血魔，你就算是一只磐蟹，也有一大批萨卡兹追随你。 那名乌萨斯人自讨了个没趣，悻悻地不说话了。 这里再附加一个说明，这里的乌萨斯人和其他种族并没有歧视萨卡兹，因为他们进了一个矿场之后就不再分什么种族，都是矿奴，久而久之也产生了一些感情。 而兰柯佩尔也一路和安娜与拉达聊天说笑，也会将自己前世兰枫遇到的一些事情，当然这些都是经过修饰过的，纯纯当故事将给她们听了。 而安娜和拉达也与兰柯佩尔讲述了切尔诺伯格事件中发生的事情，兰柯佩尔也明白了，安娜和拉达为什么会成为感染者。 当时在彼得海姆中学，出现了原剧情中没有的一幕： 一颗源石陨星直接砸在了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教室里，当时安娜和拉达站在最后面，所以不幸被陨石飞射的碎片刮伤了。 但也正也因此，封锁学校的整合运动出现了混乱，造成了一个缺口，乌萨斯学生自治团趁乱从仓库里偷去了一批物资后趁乱离开。 随后不久后，这样的源石陨星越来越多，将整个彼得海姆中学硬生生砸塌了。 好在安娜【真理】，拉达【古米】，索尼娅【凛冬】，娜塔莉亚【早露】，罗莎琳【烈夏】她们跑得快，不然的话早就被彼得海姆的废墟埋在地下了。 只是后面索尼娅，娜塔莉亚和罗莎琳也没能幸免，在路上也因为各种原因，感染了矿石病，成为了乌萨斯没有人权的感染者。 此时整个切尔诺伯格早已是人间炼狱，暴君塔露拉正带着自己的整合运动朝着所有非感染者无序地宣泄着可怕的怒火。 而她们深知自己不敌塔露拉和整合运动，于是只能打算先逃出切尔诺伯格，之后再作打算。 在这过程当中，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因为全员成为了感染者，虽然逃出了切尔诺伯格，但是很快被乌萨斯部队包围后被抓了起来。 安娜和拉达两人被抓到了4号矿场里，听那批把他们抓走的乌萨斯队伍的将官说，索尼娅，娜塔莉亚，罗莎琳被抓去了8号矿场。 但是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个8号矿场在哪里，于是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在那一次的事件中就此失散了。 这倒是让兰柯佩尔开始留了个神，明日方舟的剧情似乎并不会完全按照自己想象中的路径进行发展，这次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随着聊天的深入，安娜与拉达也渐渐完全卸下了一开始对兰柯佩尔的恐惧，她们发现兰柯佩尔其实也就是对恶人残忍，对她们这样的人却无比温柔。 拉达已经亲切地称呼兰柯佩尔为“兰柯佩尔哥哥”，而安娜则要正式一些，称呼兰柯佩尔为“兰柯佩尔先生”。 不过后面也跟着拉达一起称呼自己为哥哥了，兰柯佩尔对于他们对自己的称谓并没有什么在意，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呼啦啦啦~~ 就在这时，他们道路上突然下起了雪，然后雪突然变得越来越大，夹杂着一阵阵大风，让所有人的行军困难无比。 “领袖，咱们中间那几个菲林已经冻得不行了……” 一旁有个乌萨斯人上前，满脸风霜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知道了，刚刚我留意到我们左侧大概五十米左右有一处隐蔽的山洞，我们现在那边暂作修整，等雪停后再出发。” 兰柯佩尔也明白现在不能继续走下去了，正好自己看见前方的左侧有一座小小的雪丘，里面有一个不大的山洞，正好可以拿来作为临时修整的地方。 兰柯佩尔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山洞里，大家卸下负重，席地而坐。 这之后铁卫们便开始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恢复自己的体力，当然每个人一餐能够食用的物资兰柯佩尔也是经过控制的，他们目前还不能敞开肚子吃。 “啊，对了，拉达，这个给你……” 兰柯佩尔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一边操纵铁元素凝结，一边从自己身后抽出一样巨大的东西。 这是兰柯佩尔专门为拉达打造的一把铁质巨大平底锅。 虽然更加精巧的武器兰柯佩尔目前还做不出来，自己前身学得也不是军事结构学或者武器设计学，但是造这么一个铁质的大平底锅还是没问题的。 反正就一个大锅的形状然后再连接一个铁柄就可以了。 以兰柯佩尔前世兰枫对拉达的了解，这家伙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怪力少女，这巨大的平底锅一抡，直接给你整个人跟打高尔夫球一样打飞喽。 平底锅竖起来也可以当盾牌使，平时非战斗状况时也可以拿来煎个饼炒个饭什么的。 当然，最后这个还是算了，用平常战斗时沾满了人体组织的铁锅煎饼烧饭……这个仔细想想就觉得瘆得慌。 “哇！谢谢兰柯佩尔哥哥。” 拉达接过兰柯佩尔递给他的平底锅，整个人可谓是高兴地像是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虽然拉达本来也没多大就是了。 随后整个人很高兴地将兰柯佩尔递给她的平底锅用力甩了几下，发出一声声刺耳的音啸，整个人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消耗，看得兰柯佩尔一阵汗颜。 不愧是拉达！ “兰柯佩尔哥哥，您到底是谁？总觉得您像是某个落魄的大人物……” 拉达将兰柯佩尔递给他的平底锅小心收好，看着兰柯佩尔，语气有些糯糯地说道。 “呵……落魄的大人物……” 兰柯佩尔只是笑笑，转身，回答道： “什么大人物……我啊，只是个想给这片大地做个手术的医生罢了。” 拉达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去检查一下其他人的状态，看看有无异常。” 兰柯佩尔说完就暂时告别了拉达和安娜，去检查其他人去了。 在这种严寒的环境下，是真的可能存在冻坏了脚还没感觉的情况出现，趁着肌肉还未彻底坏死尚且有的救，可若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兰柯佩尔从队伍的最末端检查到队伍最前端，每一个人都没有放过。 也亏得是检查及时，兰柯佩尔发现整个队伍足足有接近一半人都出现了无知觉性冻伤，但是最终没有一个人出现截肢的情况。 在检查完毕之后，天空中落下的暴雪也小了许多，风声也不似一开始那么呼啸得骇人，兰柯佩尔便带着铁卫们再次前行。 可是他们才刚刚走出藏身的洞穴大概一百米左右。 “嗯？”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兰柯佩尔，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兰柯佩尔哥哥？” 跟在兰柯佩尔身边的安娜和拉达看着兰柯佩尔身形突然止住，有些不安地说道。 身后的铁卫们也停了下来，等待着兰柯佩尔的解释。 而兰柯佩尔只是看着前方，天空中飘来的一朵黑色雪花，有些出神。 第9章 黑雪 开始是一朵黑色雪花，然后是两朵，五朵，十朵，二十朵，一百朵…… 黑雪就这样飘然而落，浸黑了脚下乌萨斯的国土。 此时原本是正午时分，天空中阳光明亮，可是随着着飘落的黑雪，一朵灰蒙蒙的乌云将太阳遮住，地面上无端端暗了许多。 兰柯佩尔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兰柯佩尔哥哥……为什么停下来了……” 拉达有些不安，看着眼前停下来的兰柯佩尔和一朵朵飘落的黑雪。 “呵……看来真是时运不济……” 兰柯佩尔嘴角只是抽了抽，转身摸了摸拉达可爱的小脑袋，说道： “你们两个和其他的铁卫退到百米开外吧，那边有一个洞穴，藏好不要乱动，无论这边发生什么，都不要暴露出来。” “兰柯佩尔哥哥……” 拉达和安娜听到了兰柯佩尔的话更加不安了，还想说些什么。 兰柯佩尔只是笑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其他铁卫们将安娜和拉达带离到了百米开外，那里正有一个隐蔽的洞穴。 随后，兰柯佩尔将铁元素从自己体内召出，在自己的身上形成了一套武装。 兰柯佩尔将右臂的铁刃伸出，一朵黑色的雪花落在黑色的铁刃上，颜色甚至还比自己的铁刃要深微许。 随后，兰柯佩尔凝视着远方飘飘洒洒的黑雪，自顾自大声吟诵了起来： “他曾盘剥北原邪魔，将异种隔绝于文明之外；亦手刃王公贵族，令荣光不曾蒙上叛乱尘埃。” “每一位内卫都是一个国度，他们脚下的大地皆是乌萨斯的国土。” “出来吧，乌萨斯的意志让你降临此地。” 随着兰柯佩尔话音的落下，眼前下着黑雪的地面处，一道漆黑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他身旁的黑雪发出簌簌的声音，仿佛在迎接自己的主人降临。 冰冷，狰狞，残酷。 皇帝的利刃，追猎者！ 他一步步走近，面罩上猩红的纹路闪过道道诡异的光芒，深沉的呼吸声仿佛连接了这里的整片空间，给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很快，他走到了兰柯佩尔眼前，大概十米处。 兰柯佩尔在此时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全貌，和明日方舟里面的立绘简直一模一样，但是只有真正的直面他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是何等可怕。 自己仅仅是与他对视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耳边仿佛有某种不可名状的邪恶存在正在细碎低语，让他毛骨悚然。 说实在的，兰柯佩尔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重生的第一天就能遇到乌萨斯的顶尖战力，游荡在乌萨斯广袤峻岭的恐怖传说： 皇帝内卫！ “嘶……令人作呕的魔族矿奴……掀动叛乱的卑劣蛆虫，你让帝国的荣光黯淡在你肮脏的躯壳上……你……罪该万死……嘶……” 内卫说话的声音已经不像是一个人类的音色。 更像是某种蛇类和某种巨大凶兽的诡异结合，时而给人一种尖锐而毛骨悚然的感觉，有时又让人感到一种深沉负荷的压迫感。 “呼……” 进行了一个深呼吸，兰柯佩尔强行让大脑中的血液对自己控制焦虑和恐惧的神经进行阻断，脑海中那些细碎的声音和翻腾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 也就是兰柯佩尔同时掌控了铁与血的源石技艺前世还是医学博士才敢这么玩，要是换个人来分分钟只怕就是脑死亡了。 “呵……我只是为了生存而战罢了，我现在无意与你与你为敌，还请你放我离开。” 兰柯佩尔说道，但他也知道这简直就是纯纯的屁话。 内卫是对乌萨斯最忠心的一批人，一切行为都以乌萨斯的意志为最高标准，要是他们能够放自己离开那兰柯佩尔还要以为眼前这个内卫是不是假扮的。 这句话最主要的目的是稍微拖一下时间，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逐渐变热，将体内的寒气驱散，让略有僵硬的四肢快速恢复过来，进入战斗状态。 “嘶……你在痴人说梦，魔族叛徒，今天乌萨斯的意志必将把你于此地碾为尘埃。” 果不其然，皇帝内卫根本不打算给自己留下一点生机。 一场硬仗，不得不打的硬仗。 此时兰柯佩尔浑身上下的血液已经开始灼热起来，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咻！！ 就在兰柯佩尔准备先下手为强的时候，眼前内卫的身形突然原地一炸，他腰侧猩红的佩刀骤然出鞘，一记迅猛地拔刀斩由远及近朝自己极速袭来。 “好快！！” 兰枫的瞳孔顿时缩小如针尖！ 这一击斩来的仿佛根本不是一柄战刀，而是一道由远方劈来的猩红闪电！ 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凭借本能一个侧身同时将双臂的铁刃举起进行格挡。 咔啷！！ 噗嗤！！ 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的右臂的前端突然一轻，随后自己的右边侧肋传来一阵剧痛！ 原来内卫的只此一击就将兰柯佩尔右手的铁刃前半部分轻松切断，同时撕裂自己的铁铠，在自己右肋下带起一条血浪！ 兰柯佩尔迅速与内卫错开身形并拉开距离。 随后看了看自己右侧肋下皮肉翻卷的伤口，寒风正在不断灌入其中，刺骨的剧痛使得自己的右半边身子都开始不自觉地微微痉挛起来。 没有办法，自己只能再一次操纵血液将自己那片区域的痛感神经阻断，然后将铁铠再一次凝聚，将伤口包裹起来，进行防护的同时还能止血。 “这实力真是骇人……” 兰柯佩尔语气沉重地暗自说道。 皇帝内卫的只此一击就撕破了自己的两层防御，如果没有这两层防御，只怕是只此一击兰柯佩尔就会从胸口处被横向斩成两截！ 这种实力只怕是就算是别说是自己，就算是杰斯顿本体在这里，也会光速去世。 尽管兰柯佩尔已经做好了前面是一块极为难啃的硬骨头的觉悟，但是开场的第一击就受了不轻的伤，兰柯佩尔此时心中已经无比凝重。 皇帝内卫很强！真的很强！！ 但是只有和这样的对手生死搏杀，才能够让自己在实战经验方面获得巨大的提升！！ 想到这里兰柯佩尔的浓郁的战斗欲望从内心深处沸腾而出。 然而兰柯佩尔亦是深知这场战斗不可力敌只能智取，另外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如果拖下去最后失败的人一定是自己。 “蒸血！” 兰柯佩尔直接右腿狠狠往地上一跺！ 同时整个人原本肉色的皮肤开始泛红，很快就变得犹如烧红的烙铁一般，还冒着一缕缕白烟。 这一招是自己的血魔属性源石技艺之一，强行加速自己体内的血液循环，获得一个短时间内的全属性的爆发性提升。 但是使用过后一天以内都会处于虚弱状态，实力不足全盛时期的一半，连续使用的话虚弱期和虚弱程度会呈几何倍率的提升。 “血铁！” 兰柯佩尔将双臂举起，随后发出一声暴喝！ 嗤咻咻！！ 他身上的铁元素武装迅速崩散开来，之后和自己的血液开始快速结合，随后密度开始迅速压缩，最后形成了一种深红色的异铁！ 这种异铁的密度和物理强度在自己的粗略估算之下，就算是内卫的专用佩刀都不能一击砍开，只要不能一击砍断，那么自己就能够将铁块上的豁口极速愈合！ 而且兰柯佩尔此时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不知道这个想法能不能对内卫的专用佩刀生效！ 咻！！ 而此时，内卫再次出手，整个人身形速掠而至，猩红色的佩刀由下而上斜着朝兰柯佩尔撩了过来，想把自己开膛破肚！ 而就算是通过蒸血大幅度强化自己的全属性的兰柯佩尔此时也只能勉强跟上内卫犹如鬼魅般的突进速度，立刻抬手进行抵挡。 呯！！ 强大的力道让兰柯佩尔的脚下在雪地中铲出一条三米长的雪痕。 果不其然，内卫的这一击并没有砍断自己的血铁，而是砍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深度大概达到了自己铁刃的一半！ 嗤！！ 可还没等内卫将手中的佩刀拔出来，兰柯佩尔就瞬间操纵铁元素将豁口愈合，此时，内卫的刀就被卡入了自己的铁刃里面！ 而兰柯佩尔正要用左手的铁刃给佩刀卡入自己铁刃里的内卫来一记重劈！ 哗啦！！ 可是内卫强行发力一个拔刀，硬生生将自己的佩刀从兰柯佩尔的铁刃中拔出！ 随后内卫一个后跳，兰柯佩尔左臂铁刃迅猛的一击顿时落空。 虽然内卫强行将自己的佩刀拔出，但是此时他的专用佩刀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细小的破碎豁口，且已经微微卷刃了，锋利程度比起之前可谓是大打折扣。 因为兰柯佩尔在卡住内卫的佩刀同时，将铁刃包裹佩刀的缝隙处打造成了具有各种磨砂功能的细小不规则锯齿，内卫强行将刀拔出，相当于反向磨刀，佩刀立刻就变钝了。 “小聪明倒是不少，魔族蛆虫。” 看了看自己手中变钝了一些的佩刀，内卫语气由一开始的完全不屑与蔑视开始变得微微认真起来，当然，也只是微微认真。 可是他正要再次出手，这一次却是兰柯佩尔一个飞身跃进贴入内卫身前，手中黑红色的铁刃闪烁着锃亮的寒光。 “那么，现在轮到我了！！” 第10章 激战 兰柯佩尔这一击手中的铁刃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两道铁刃平行高举，跃起之后一记力劈华山朝着内卫兜头砸了过来！ 而内卫也毫不犹豫抬刀挥出，还以一记力斩！ 呯啷！ 这一次兰柯佩尔和内卫的佩刀正面相撞之后发现，他的佩刀受损后，现在只能在自己的铁刃上砍出一道一指来粗的裂隙了。 两人一触即分，错身而过。 随后同时转身，又是一招挥出！ 呯！ 嘭！ 啪！ 转瞬之间，内卫和兰柯佩尔已经交手了四五个回合，内卫手中的刀锋已经不如以前来的锋利，这也能让自己用更加大胆的动作来对内卫进行攻击。 咔啷！ 又是一记来自内卫的劈斩被兰柯佩尔架住。 内卫原本以为兰柯佩尔架住自己的这一击之后会和之前一样，自己错身而过之后企图从自己的身后寻找破绽进行攻击。 可是这一次，他错了。 兰柯佩尔不旦没有与他错身而过，反而将整个人的身体压了过来！！ “尝尝这个！！” 噶啦嗤啦！ 兰柯佩尔手臂上的两道铁刃瞬间崩散变形，那两道崩散的铁刃重新化为零散的铁元素，在兰柯佩尔的浑身上下进行重组。 接下来兰柯佩尔浑身上下都开始长出了一道道三指来宽，一米来长的的铁刃，将整个人全部覆盖在内！ 咻！ 接着兰柯佩尔整个人一个跃步之后贴着内卫倒卷而上，就像是一个浑身都是刺的海胆一样，疯狂旋转着朝着内卫倾轧而来！ “唐松之舞！！” 火影忍者里的辉夜君麻吕，能够通过自身长出的各种骨头进行许多种简单有效的体术攻击，而能够从自身提取出铁元素并附着于自己身上的兰柯佩尔同样也适用此种战斗方式。 这一骤然变招纵然是内卫也变得手忙脚乱起来，手中猩红色的佩刀挥舞得密不透风，金属交击之音不绝于耳。 内卫的佩刀虽然已经钝了，但是还是能一刀劈碎兰柯佩尔体内长出来的两三道铁刃。 可是此时兰柯佩尔身上长出的铁刃起码足足有二十多把！而且还在不断地高速再生！内卫劈碎铁刃的速度甚至跟不上铁刃再生的速度！ 在兰柯佩尔犹如水银泻地一般的攻势下，内卫身上也在猝不及防之下添加了几道不大不小的伤口，鲜血从伤口处潺潺流淌，染红了内卫漆黑的战袍。 “铁锤！！” 在唐松之舞的最后一次翻滚中，看见内卫明显被打出了一个踉跄，兰柯佩尔一个旋身而起，身边那些铁刺迅速收到指令在兰柯佩尔的手边聚拢，形成了一把巨大的铁锤！！ 呼咻—— 随后兰柯佩尔通过大幅度在半空中旋转自己腰身，带动手臂力量一齐挥动之下，兰柯佩尔手中巨大的铁锤呼啸着朝着眼前的内卫狠狠砸下！ 而内卫因为刚刚重心不稳便无法脱身，只能抬刀硬接！ 呯！！ 随着一声巨响，这一锤力量之大将皇帝内卫整个人的双腿都砸得没入了松软的雪地里，直到膝盖部位！！ 还没完！ 兰柯佩尔通过内卫抵挡的力道再一次反向借力，再一次在半空中一个大幅度旋转身体带动手臂挥动大锤砸下，速度和力量更胜之前！ 呼~~！！ 第二次的铁锤携带着更加猛烈的破空声对准内卫的脑袋轰然砸落！ “二次铁锤！！” 很可惜，这短暂的蓄势时间却给了内卫反应的时间，内卫迅速将双腿一个翻滚拔出并抽身后退，砸中之后，内卫脚下的雪地顿时爆出一个大坑，雪花四溅。 内卫刚刚从雪坑中脱出，尚未站稳，却只见远方一道巨大的黑影朝自己极速甩了过来！ 那是兰柯佩尔利用最后一次极限借力，将整个铁锤往内卫闪避的方向猛然甩出，铁锤恐怖的重量带来了可怕的惯性，就像是一颗漆黑的陨星一样朝内卫坠落而来！ “三次铁锤·大地盖章！！” 轰隆！！ 这一锤砸下犹如雷鸣。 以铁锤为圆心，方圆五米的雪地都被砸成了一个破碎的凹坑，凹坑周围十几米的外圈上的黑雪全部都被震得爆散开来，升入空中。 “呃！！” 内卫虽然迅速闪避，并未被直接命中，但是可怕的冲击波也直接震伤了他的脏腑，发出一声闷哼。 他体外的伤口也受到冲击迅速撕裂，鲜血开始犹如小溪一样从内卫的伤口中留下。 内卫被这一击足足震飞出去二十多米远，其在半空中迅速调整身形，随后一个侧空翻着陆，双脚仍止不住往后踉跄了三四步。 可是他刚刚落地还未站稳，自己的脚下就突然出现一大片漆黑的阴影，那是兰柯佩尔操纵的铁元素正在他的脚下快速聚集。 “墓尖灭杀！” 兰柯佩尔一声暴喝，右手猛地往上一托！ 此技能来源于虐杀原形中的主角alex，兰柯佩尔已经很久没有玩过了，但是对于里面的许多技能记忆犹新，都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这一技能原本是用自己的血肉连接大地后爆出触须将敌人刺穿，自己也同样可以使用铁元素爆出大地造成同样效果。 噗嗤！！ 几道巨大的铁刺猛然从内卫脚下爆射而出！！ 咻！ 这一击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而且又是出其不意。 但是即使是在兰柯佩尔一套组合技下去吃了不小的亏的内卫的反应速度也实在是超出了兰柯佩尔的想象，居然还是被他堪堪躲开了。 但是这一击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内卫的胸膛又出现了一道两指来宽的可怖伤口，里面血肉翻卷，几乎能看见骨头。 还没等兰柯佩尔喘口气对内卫进行下一次攻击，兰柯佩尔就看见此时在内卫的右手上，一团猩红色的光芒正在熠熠闪烁。 随后，内卫将右手对准了自己。 这一招兰柯佩尔可太熟悉不过了，皇帝内卫的招牌技能坍缩恐惧！ 咻！！ 还没等兰柯佩尔多想，一颗猩红色的能量球就从内卫的右手手掌处发射，破空而来，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来到了自己眼前。 这么快！！ 现在躲已经来不及了，兰柯佩尔只能硬着头皮凭着本能迅速交叉两道铁刃在自己胸前进行格挡，随后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双臂传来一股沛然大力！ 第11章 击退 远处，内卫一瘸一拐地从地上支撑着再次站了起来，缺了几乎一半的面罩的可怖面孔死死盯着对面的兰柯佩尔，他的呼吸声愈发急促起来： “嘶……不容小觑啊……该死的魔族叛徒……嘶……” 尽管兰柯佩尔此时状态极差，但是内卫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仅之前伤势严重，内卫流出的血已经由一开始的鲜红色开始变成了暗黄色，这是他血液中的铁元素都被逐渐剥夺后产生的颜色。 一旦人体的血液中没有铁元素存在，那么血红蛋白就会缺铁影响氧合，不管吸入多少氧都会缺氧，最后会直接窒息而死。 而最致命的一下在于兰柯佩尔最后给他的那一拳，将他整个人的面罩砸出了一个足有手掌大小的豁口，里面一股股浓郁的黑烟正在升腾而出。 “嘶……该死的魔族叛徒，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归顺帝国，你肮脏的躯壳将会得到帝国荣光的无上洗涤，这是你的荣幸。” 内卫喘息的声音愈发扭曲变形，淤血已经阻滞在了他的发声器官里。 “咳咳……梦话，还是留到梦里去说吧！咳咳……” 兰柯佩尔口中呛出两口血沫，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里的皇帝内卫简直和自己从明日方舟里认识的皇帝内卫一模一样。 明日方舟剧情里皇帝内卫遇到比自己弱小的弱者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可一旦遇到能和自己掰掰手腕的【例如凯尔希和爱国者】就开始疯狂安利乌萨斯。 现在居然就连自己这个所谓的魔族叛徒都企图收编，可惜的是，不出所料的话，自己迟早一天会与整个乌萨斯为敌，加入乌萨斯绝无可能。 “嘶……那么……堕入黑暗的国度吧……魔族叛徒……” 内卫一声嘶吼，右脚往下一踏！ 呼哧嗤！！！ 猛然间，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从内卫的脚下升腾而起。 随后雾气开始迅速蔓延，不到几秒钟，兰柯佩尔眼前就被一大片浓郁的黑色气息淹没，就连看到内卫在哪里都变得无比困难。 同时，自己大脑里已经阻断了的细碎低语又开始翻腾了起来，这一次比起之前甚至还要让人头皮发麻，它已经越过了神经进行传导，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大脑皮层里！ 兰柯佩尔不可能直接对着自己的大脑皮层这一领域进行阻断，风险和难度实在太大，就算是兰柯佩尔也根本做不到。 兰柯佩尔只能强行忍受这细碎低语，集中精神寻找内卫的身影。 可是此时黑暗的国度里除了在自己脑海里翻腾的细碎低语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内卫的身影仿佛融化在了这片黑暗里，毫无踪迹。 直到兰柯佩尔突然感到自己的头皮左侧一阵发毛，随后兰柯佩尔转头看向远方的黑暗处，一团猩红的光点，正在闪烁。 那是坍缩恐惧！ 而当内卫将手中闪烁的坍缩恐惧指向身处国度的兰柯佩尔的时候，兰柯佩尔整个人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炸了起来！！ 兰柯佩尔迅速朝着旁边猛然一个跃步！ 轰隆！！ 内卫的坍缩恐惧几乎是转瞬即至，擦着兰柯佩尔背部飞了过去，砸在了自己左后方的一片雪地上。 而兰柯佩尔通过眼角的余光很明显地看到，在国度中被坍缩恐惧击中的空间明显出现了某种不知名的波动，仿佛整片空间都开始紊乱了一样！ 随后兰柯佩尔凝神一望，再次瞳孔一缩！ 这不是错觉！！ 那片被坍缩恐惧的击中的空间真的在紊乱！而且那种紊乱的形态很奇怪，就像是什么看不见且不可名状的东西正在那个空间里大肆啃噬一样！！ 兰枫在明日方舟游戏里遭遇过内卫时，内卫的国度配合坍缩恐惧可谓是让他头疼不已，因为在国度内的一切遭受了坍缩恐惧都会被强制击倒，就算是开了锁血都没用。 这一下兰枫在现实中遇见内卫终于明白那些在国度中遭遇了坍缩恐惧后被强制击倒的干员们经历了什么，其原理让人毛骨悚然。 简单解释一下，内卫的坍缩恐惧其实并不只是一种单纯的法术，而是一种【锚点】！ 而在内卫所释放的国度之中，另一个恐怖的邪物空间会与自己所处的空间杂糅在一起。 一旦内卫将坍缩恐惧这个【锚点】打入了活物的身上，那么那些邪物就会立刻通过这个锚点进行降临，将活物瞬间拖入自己所处的那个空间里，将其吞噬。 而此时，内卫释放的国度已经扩大到了方圆百米之内，在内卫的纠缠厮杀之下，兰柯佩尔极难逃出这个内卫所释放的国度。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只要不被内卫的坍缩恐惧打中，国度空间内的邪物也只能在另一个空间里细碎低语，无法直接进行降临攻击。 “二次……” 兰柯佩尔一念至此，默默低吼一声，再次将右脚往下重重一踏！！ “蒸血！” 呼嗤！ 短时间连续使用两次蒸血，就连兰柯佩尔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但是若是不用蒸血，就以兰柯佩尔现在这个状态，想要在内卫的国度里面对内卫的攻击想要活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现在兰柯佩尔在黑暗的国度中，视野已经受到了大幅度的限制，所以现在他唯一击败内卫的方法就是专注闪避，然后拖时间。 他深知现在内卫的状态也是极差，一旦拖下去的话，内卫的攻击就会慢慢变形，一旦变形就会出现破绽给自己一击致命。 现在他和内卫就是两杯都已经快要满溢的水，二者正在小心翼翼地互相碰撞，一旦哪个杯子先溢出，那么那个人就完蛋了。 此时的兰柯佩尔已经彻底舍弃了防御，将蒸血所有强化的属性全部集中在五感之上，他现在除了右手的一只手指虎之外，已经凝结不出哪怕一小片铁片了。 换而言之，现在兰柯佩尔只要再被内卫任意一击直接打中，下场就是死！ 咻！ 咻！！ 咻！！！ 兰柯佩尔此时已经躲过了内卫的三次攻击，每一次都险之又险，但是兰柯佩尔也能很明显地看出此时内卫攻击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形，速度也开始变慢。 第四次，兰柯佩尔已经能够捕捉到内卫运动的身影。 而到了第五次…… 咻！！ 漆黑色的雾气中，远方一道猩红色的利芒飞射而至。 第12章 村庄 兰柯佩尔极力地支撑着自己的重心，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硬生生被人塞了一个马蜂窝一样，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拉达突然拽着半跪着的兰柯佩尔的手，将它抬上自己肩膀，随后把自己给扶了起来，而起看不出她有多吃力。 “拉达，你的力气可真不小。” 兰柯佩尔见到拉达居然用自己小小的身体硬生生把自己扶了起来，心中有些惊讶。 随后突然释然，他都忘了，拉达在明日方舟里可是代号是古米的重装啊！扛着的盾都是银行的金库门，力气怎么可能小！ 而且之前自己还给拉达打造了一个铁质平底锅来的，现在就放在拉达的背上，只是自己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一时没看清。 这也侧面说明了，此时兰柯佩尔的大脑已经开始出现视觉系统紊乱和间歇性断片了。 “别说话，兰柯佩尔哥哥，你身上的衣服都破成这样了，一定很冷吧……节省点体力，拉达给你找找看，我背包里有衣服……” 拉达一边将兰柯佩尔扶到山洞的墙边休息，一边开始从自己的背包里翻找衣服出来，而兰柯佩尔此时才注意到，跟皇帝内卫一战后，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基本上都成了破布条了。 至于感觉到冷，拉达不提还好，一提仿佛什么沉睡的东西被激活了一样，兰柯佩尔不禁打了个哆嗦。 现在他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去用源石技艺对自己的血液进行加热了。 “来，兰柯佩尔哥哥，这是拉达背包里最大的一件了，一看就很适合你。” 拉达从身后大大的背包里掏出一件折叠得很好的黑色棉衣，来不及看这件棉衣的细节，兰柯佩尔将身上的破烂布条迅速扯掉，只留下一条短裤。 随后从拉达手里接过棉衣之后三下五除二就将棉衣披在自己身上，从口中颤抖着呼出一口带着浓重白雾的气息。 兰柯佩尔虽然此时重伤，而且体内蒸血的副作用已经完全开始上来了，但是兰柯佩尔依旧尽可能地保持着清醒状态，尽管他明白此时若选择昏迷是一种最好的享受。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这批铁卫。 而在此期间也的确有几个铁卫生出了异心，可是都是几个空有野心没有实力和智商的蠢货。 没等其他铁卫一拥而上，愤怒的拉达就抄起手中的平底锅将那几人全部拍死了。 也不想想看，就算是兰柯佩尔此时受到了重创，但又不是死了，无法恢复了，兰柯佩尔的实力可以说远超他们，怎么想也是等兰柯佩尔恢复而不是直接换一个人来领导啊。 而继续向前行军了一段时间之后，兰柯佩尔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 “我们到了，领袖。” 铁卫中的一名乌萨斯老人对兰柯佩尔说道。 此时，远方炊烟，冉冉升起。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村落，粗粗数一数，大概有个二十多栋小小的田舍坐落其中，能够看到村庄的后面还有一片森林，为主色调为黄棕色的村落带来了一片绿意。 “铁卫们，先戒备，随时保持战斗状态。” 兰柯佩尔用自己已经快要看不清的眼睛四处观望了眼前的村庄，对铁卫们命令道。 在乌萨斯这个地方，时刻保持戒备总是没有错的。 兰柯佩尔也并不是说遇到的每一个乌萨斯人都是坏种。 一如霜星所说，雪怪小队当年被乌萨斯军队追杀时，被人收留后隐蔽举报的是乌萨斯人，可是当他们饥寒交迫时候，在窗台上放上面包和水的，也是乌萨斯人。 只是兰柯佩尔但凡遇到陌生的人，哪怕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第一时间也要保持有足够的戒心，之后再根据对方的交涉来慢慢改变态度。 这就是兰柯佩尔的想法。 实际上兰柯佩尔的想法很正确，因为以前有无数的像是兰柯佩尔这样在乌萨斯北部冻原挣扎求生的人，因为对于平民过于放松警惕，结果变成了一具具尸骸埋在雪原之下。 而在乌萨斯北部冻原行军已久至百年以上的爱国者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 兰柯佩尔带着身后的一百多名铁卫再次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了村庄的入口前，大概是天气寒冷，大家都待在家里的缘故，从村庄入口望去，里面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嗯？”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看到距离村庄入口最近的一栋房屋的大门突然打开，里面急匆匆地出来一个乌萨斯老人，随后朝他们跑了过来。 兰柯佩尔身前的两个铁卫立刻上前，而兰柯佩尔本人也精神高度集中，虽然眼前这个老人看上去弱不禁风，且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是小心谨慎总是没有错的。 眼前的老人一上来就面色有些畏惧，看着兰柯佩尔有些颤抖着说道： “老爷……咱们村子都是良善之人啊，每年上缴给帝国的供奉也是一分不少，请问您来我们村子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啊？” 兰柯佩尔一时愣住了，一上来就叫自己老爷？ 随后兰柯佩尔看了看自己，和身后的铁卫，瞬间恍然大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在矿场里的休息室里找的一件备用棉衣在与内卫一战之后变得破破烂烂，当时回去后拉达就拿出了一件和自己身形差不多大的衣服给自己，自己也没怎么看就换上了。 而现在用自己疲惫不堪地双眼一瞥，这似乎是一件军用正装大衣，两个肩膀上的图案看着好像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讲真也真是够赶巧了，兰柯佩尔此时穿的是矿场的最高管理者总区域长的军服，整个偌大的矿场就这么一件，被拉达找到后又巧合地披在了兰柯佩尔身上。 矿场的总区域长是矿场管所有矿奴和感染者纠察队的最大的官衔，如果等量代换一下，换到现代估计是上尉的级别。 而再一看自己身后铁卫清一色的从地上感染者纠察队尸体上扒了下来的服装，好家伙，这不就是一支翻版的感染者纠察队吗？ 一百多人这阵仗浩浩荡荡地开到人家村庄口前，人家不吓得半死才怪呢。 当时自己急着离开矿场，又遭遇了内卫，根本来不及注意这些细节。 “老爷爷，我们不是感染者纠察队……” 一旁站在兰柯佩尔左后侧的安娜上前，语调舒缓而平静，能够让人很快地平静下来。 随后，安娜用平稳的语调向眼前的老人讲述了自己等人从矿场逃脱的经历，省去了略有些血腥的战斗过程，用详实可信的语言为老人讲述着他们的旅途。 第13章 阿丽娜 兰柯佩尔在深度的昏迷中，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看见自己身处一块巨大的至纯源石上，巨大的至纯源石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散发着淡淡金芒的小小的金色山丘。 而自己犹如一个沉思者，蓬头垢面，坐在至纯源石上，手托着下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事。 随后兰柯佩尔发现梦中的自己站了起来，在至纯源石上左右踱步，看上去心中非常焦虑不安，而他同时看见自己的右手拿着一张写满了不知道什么数据和图画的稿纸。 虽然看不清稿纸上具体写了什么，画了什么，但是还是能朦胧地看出稿纸上面的图画和字迹以及文字习惯确实是自己所写所画。 梦中的他时不时看了看这张稿纸，时不时看了看脚下巨大的至纯源石。 最后他突然发现，梦中的自己在数次对比了至纯源石和手中的图纸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骇然，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让人震悚的事情一样！ 呯！！ 梦境到这里突然犹如蜘蛛网一般破碎，而他的潜意识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未知之手拖拽，被遣送回了现实世界。 ——————————————————————— “呃！” 兰柯佩尔发出一声闷哼后从病床上苏醒了过来，他的额头此时出现了一粒粒豆大的汗珠，脸色非常难看。 随后他用了不小的力气将自己的一只手从被褥里拿出，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源石结晶，进过与内卫一战，那指甲盖大小的源石结晶已经变得比一枚硬币要略大些了。 兰柯佩尔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源石结晶，但是只凭肉眼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那真的只是个梦吗…… 兰柯佩尔这么想着，同时他已经决定日后有条件一定要想办法搞到那种高科技的研究器械，再招收一批研究人员，来研究源石。 这是后期必须要做的，矿石病的攻克绝对离不开这一步，而且兰柯佩尔总感觉，源石绝对不会是造成感染者的罪魁祸首和这个世界的主流能源那么简单。 他虽然看不清自己梦中自己所画的稿纸，但是直觉告诉他梦中的自己绝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啊呀，您醒了吗？” 就在兰柯佩尔的思维高速运转的时候，眼前走过来一位埃拉菲亚少女。 埃拉菲亚这个族群来源是前世中的鹿，例如兰柯佩尔在明日方舟开服时不久练的远程神射手守林人和扩散术士远山就是这个种族。 “啊，我昏迷的这段期间是您在照顾我吗……真是万分感谢……” 兰柯佩尔真诚地向眼前的埃拉菲亚一族的少女致以谢意。 可是在她走近兰柯佩尔，自己看清这名埃拉菲亚姑娘年轻美丽面庞后，兰柯佩尔眼睛都直了，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您您您你是阿丽娜，您是阿丽娜小姐吗？” 没错，眼前这个埃拉菲亚一族的少女，竟然是阿丽娜！ “嗯……？您认识我吗……可是我与您似乎是第一次见面……” 阿丽娜闻言惊讶的同时有些疑惑，对着兰柯佩尔这么说道。 “居然真的是阿丽娜……” 兰柯佩尔此时是真的大吃一惊。 要知道，阿丽娜是塔露拉黑化的导火索，正是因为阿丽娜的死去，塔露拉才会暴怒后被黑蛇夺取了心智，之后发动了切尔诺伯格恶性事件。 可问题就是，现在切尔诺伯格恶性事件已经发生了，自己的家族就是在切尔诺伯格恶性事件中完全覆灭，这意味着塔露拉已经黑化变成了黑蛇！ 而阿丽娜并没有死去，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如果此时的兰柯佩尔还能下床的话，是真的想一个箭步从上去抱住阿丽娜，然后念道： “阿丽娜，我的阿丽娜……” 这是一个让前世的兰枫无比痛惜的角色，满腔的善意被恶意刺穿，当场看得兰枫掀桌子的心都有了，妈的！什么刁民，给爷死来！ 但是同时这也提醒了兰柯佩尔，因为自己的到来很有可能产生了蝴蝶效应，或者其他原因，明日方舟的剧情并不会完全按照记忆中那样发展。 例如在这里塔露拉很可能就没有遇到阿丽娜，否则的话阿丽娜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应该在塔露拉身边死去之后，塔露拉才黑化才对。 之前拉达和安娜变成了感染者，这也是一个佐证。 此时，兰柯佩尔挣扎想要起身，想要凑近来看看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啊……” 但是一旦挣扎着起身自己的身体就开始出现撕裂般的剧痛。 “哎呀，您不要这么乱来，现在要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 阿丽娜看到兰柯佩尔想要挣扎着起来，立刻上前一只手托着兰柯佩尔的后脑勺，一只手扶着兰柯佩尔的肩膀，将自己再次放回到床上躺着。 “阿丽娜……你真的，你真的……还活着啊……” 兰柯佩尔口中念念有词。 她，真的很温柔。 被阿丽娜放在床上的兰柯佩尔再一次觉得，这绝对，绝对，绝对就是自己的人间理想型！ “您真的很温柔，怪不得孩子们都这么喜欢你。” 兰柯佩尔语气前所有为地衷心。 “哈哈……谢谢您的夸赞，温柔和笑容很容易给人带来美好的心情，能够让大家感到舒心我也很高兴……” 阿丽娜闻言，捂嘴笑着回答道。 她笑起来真的太美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真正的天使，那么阿丽娜一定是。 兰柯佩尔这么想着。 像是阿丽娜这样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在乌萨斯这片暴虐疯狂和冷血无情占据主导的地盘上更是罕见到了极致，只是在乌萨斯这未必是好事。 “可以让我，给您盖个章吗？” 兰柯佩尔首次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盖章？” 阿丽娜有些疑惑地重复了这个名词。 “是的，我们家族有一枚印章，一般是用来打在对自己来说亲近的人身上，这样的话就可以记住对方的气味了。” 兰柯佩尔回答道。 “好的，我知道了，来吧。” 她甚至没有询问详情和丝毫怀疑，只是很顺从地将手伸了过来。 兰柯佩尔吃了点劲从床上半躺起来，随后从自己的床头柜将那枚摆着的血裔印章拿了过来，缓缓接过阿丽娜柔弱无骨的手，用血裔印章在上面轻轻地点了一下。 第14章 冲突 而自己的铁卫们为了不打扰村里人的正常生活，便在村庄后侧的树林边打了一大片行军帐，同时严令禁止铁卫骚扰村民。 不过只要不是骚扰的话，其他的倒是随便。 例如铁卫就有不少乌萨斯人每天进村庄和村民们聊天耍闹，还有几个更是高强度在村庄里交流，一直到晚上拼酒拼到醉醺醺才走。 而拉达就是其中一个，每天都去试着随机敲响村民们烹饪早餐，她的乌萨斯烹调技术在村庄内可谓是备受好评，很多村民吃了都赞不绝口。 三天过去，村民们也很快习惯了暂时住在他们旁边的【邻居】。 这个村庄的居民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歧视感染者。 应该是阿丽娜在村子里传播医学知识和道德教育的缘故，源石其实只要不进入血液，哪怕是短时间肉体触摸，也是不会感染的。 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村民对萨卡兹这个种族心怀偏见，而萨卡兹感染者就更不用说了，但是，萨卡兹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若是每天有个人见面叫你一句魔族佬你就得直接拔剑砍人，那你这剑只怕是很快磨损得就不能用了。 但是肯定还是会生气的。 而这三天内，兰珂佩尔也委托了安娜对自己的铁卫们进行训练。 得益于安娜饱读无数书籍的缘故，也懂得一些军事方面的训练书籍，所以将铁卫托付给她进行训练兰珂佩尔十分放心。 目前，自己的铁卫已经开始初步具有一定的团队合作能力和抗压环境作战能力，开始隐隐摆脱了过去矿奴的阴霾，自信和勇气的火苗正在不断升腾。 同时，他让自己的铁卫们在自己穿着的感染者纠察队的棉服的肩膀上系上一条红色的缎带，这样就能和真正的感染者纠察队区分开来。 目前他们还没有更好的装备可以置换，所以只能先将就着用了。 而自己这三天全程都是阿丽娜在照顾自己，有时候拉莉莎也会来给兰柯佩尔送饭，说这是她和老伊森一起做的，家里剩多了，吃不完。 阿丽娜则是接过后微笑着回应，随后端着饭盒来找自己，一边讲故事一边喂自己吃饭。 而兰柯佩尔坦言了自己是萨卡兹感染者，同时是一名血魔的身份，可是阿丽娜没有丝毫在意，依旧关怀备至地照顾着自己。 她甚至会自己都没吃饭的情况下，一口一口喂兰柯佩尔喝粥，甚至在喂之前，她会小心翼翼地吹着气，还会说一句“小心烫”。 多么从内而外都在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女孩啊。 “这是我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兰柯佩尔很早就在心中许下了这样的誓言，若是他穿越来的时候阿丽娜死了，他也要找到她的坟墓去给他献上一束哀悼和敬意。 而现在既然阿丽娜没死，兰柯佩尔就绝不允许有任何邪恶胆敢伤害她，若要对阿丽娜不利，先问过自己的铁和血！！ 今天是兰柯佩尔来到这个村庄的第四天。 清晨，兰柯佩尔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已无大碍，于是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的关节。 吧嗒吧嗒吧嗒…… 自己的关节顿时发出炒豆子一样的脆响，浑身上下一阵舒爽感传来。 “看来已经没问题了……” 兰柯佩尔一个翻身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和鞋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随后一个转身，兰柯佩尔看到阿丽娜此时正背对着自己趴在病床侧面过去五米左右的一个小桌子上，睡着了。 兰柯佩尔走近，轻轻弯下腰，俯瞰着阿丽娜美丽的睡颜。 此时，早晨的阳光从云隙洒下，然后自桌子前方的玻璃窗透进来，照在阿丽娜熟睡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辉。 兰柯佩尔一时都看呆了。 真的，太美了。 早晨有些冷，兰柯佩尔为阿丽娜披上了一件挂在自己床边的棉袄，便走出了大门，呼吸一下早晨的新鲜空气。 自己的源石技艺因为之前的战斗过于超出负荷，现在暂时还无法使用，但是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内的铁元素也正在逐渐随着恢复的体力变得活跃。 “试试……” 兰柯佩尔默念一声，自己双手猛一攥拳，随后同时摊开。 咻咻…… 兰柯佩尔摊开的左手上，一小团细小的铁屑正静静地悬浮在自己的手掌上，而右手则漂浮着自己的一小团流动的鲜血。 随后兰柯佩尔双手一震，铁屑和鲜血同时回归自己体内，自己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很好，自己的源石技艺也已经快要恢复使用了。 根据兰柯佩尔估算之下，到了今天下午，他就可以使用源石技艺，而明天的时候，兰柯佩尔就能恢复全盛时期。 兰柯佩尔走出阿丽娜家的房门，呼吸了一口寒冷却有段时日未能呼吸到的室外冷空气，整个人的头脑也一下清醒起来。 “老爷！请您放过我们吧！没了这些粮食，我们家根本熬不了多久啊！”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哀求声。 “嗯……？！” 兰柯佩尔闻声眉头一皱，立刻朝着那个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很快他拐了个弯之后就看见离村口不远的地方站着两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 虽然自己的铁卫们也都披着感染者纠察队一样的衣服，但是兰柯佩尔让他们每人在自己右臂上帮上一条红色的缎带，和真正的感染者纠察队以示区分。 眼前远远看见的感染者纠察队的右臂上并没有绑上红色的缎带，显然不是自己的铁卫，而是一支真正的感染者纠察队。 一开始兰柯佩尔还以为这帮感染者纠察队是追查自己等人过来的，没想到观察一番之后却发现和自己等人毫无关系。 此时兰柯佩尔是真的感觉这帮子感染者纠察队就是来挑事的，他们的对话没有一丝公理型，仅仅有的只是自己的私欲。 全程就听到他们要那名村民交出粮食，其他的什么也没说，态度非常粗暴，而且上交的量一听就不对劲，根本不是一个个体户能一下拿出来的。 而兰柯佩尔还真没感觉错，这些人真的就是来挑事的，领头的感染者就纠察队队员叫做莫尔朗奇，是个从头到脚都坏透了的家伙。 仗着自己有个在乌萨斯正规军里有个小小巡查队队长官职的兄长，他手下十几个感染者纠察队跟着他一起干了无数丧心病狂的事情。 第15章 灭杀 既然决定要将这一批感染者纠察队全部灭杀，那么动手就必须要以雷霆之势快速处决，不留一丝后患。 为了避免感染者纠察队从村庄里挟持人质这种情况出现，兰柯佩尔先是联系了所有的铁卫全部隐藏起来，然后化整为零，悄悄地朝着村子后方的树林移动。 铁卫们经过了安娜的三天军事训练，虽然一些精细的部分还是没法看，但是一些常规的军事知识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起来。 他们将所有的行军帐全部折叠收好，放回自己的背包，然后用雪快速地覆盖地面，将这里一切原本的活动痕迹抹去。 很快，这里的一切活动痕迹都被抹去了，看上去和一片普通的雪地没什么两样，而铁卫们则都已经藏身在了身后的树林里隐蔽起来。 这场战斗兰柯佩尔并不会参与，不仅是因为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方便参加战斗，而且他要给自己的铁卫们一个厮杀的经验增长。 同时这些铁卫心中都憋着一股火，他们被感染者纠察队的渣滓们欺压已久，也是时候让他们好好地把心里这股火气给泄泄掉。 当时兰柯佩尔将感染者纠察队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铁卫们之后，所有的铁卫们顿时都火冒三丈，萨卡兹们更是把刀磨的嚯嚯响。 “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拉达想把它们全部砸扁！” 拉达小声低喝着，语气很是气愤。 “是么，拉达，你附耳过来，有个计划告诉你。” 兰柯佩尔大脑快速运转了一会儿，一个简单的计划便浮现在自己脑海里。 兰柯佩尔让拉达脱去感染者纠察队的队服，然后扮成一个村民的模样，然后卸去武装【尤其指的是那口巨大的平底锅】 当然兰柯佩尔也没有让拉达完全赤手空拳，他还是拿了一把感染者纠察队佩刀让拉达放在自己的衣服里，如果生变，拉达足以防身。 计划很简单，把这些感染者纠察队都吸引到树林那边来，然后自己的铁卫一拥而上快速解决战斗，不会对村民造成威胁，也不会对村庄的建筑产生破坏。 而拉达则伪装成村民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两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面前，而拉达没想到的是，她直接找到的，就是这一队感染者纠察队的队长莫尔朗奇！ 而此时，莫尔朗奇正和一名纠察队队员交流这一次私掠之后大概能得到多少利益。 “那个，我要举报……” 拉达走近后，莫尔朗奇立刻发现了她，正要喝问她，结果拉达反而先出声对他们说道。 闻言，莫尔朗奇一旁的另一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相互对视了一眼。 “说。” 因为拉达的源石结晶位于脚踝处，穿上了袜子之后看不出来，所以莫尔朗奇一时并没有认出拉达是感染者，他对拉达如此说道。 “我们村庄后面有人窝藏感染者杂碎，他们人数有近十个人，有的人还拿了刀，我们不敢去，他们还盗走了我们的一批粮食……” 尽管莫尔朗奇对处决感染者的兴趣远小于自己私掠村庄粮食来换取利益的兴趣，但是这种事情都摆在自己眼前了，顺手去做一下也无妨。 自己也正好去折磨一下那些该死的感染者渣滓，这些矿石病猪猡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没问题，你带路。” 莫尔朗奇嘴角顿时出现一抹冷笑，而拉达强忍着没有一个巴掌抽在他那犹如肥猪一样的脸上。 于是，莫尔朗奇快速将自己的队伍集结起来，看起来大概有个二十七八人的样子，这些人一个个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善茬，眼里闪着冷血和残忍的光。 拉达就这样带着这些感染者纠察队一路朝着村尾的树林那边走去。 “这破地方真【乌萨斯粗口】的冷，喂，我们什么时候到？” 随着莫尔朗奇和感染者纠察队们愈发接近树林，温度就开始愈发降得厉害，虽然莫尔朗奇他们都穿着厚重的棉衣但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就快到了。” 拉达一边说着，手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衣服的一角——里面有着兰柯佩尔给他的佩刀的刀柄，只是摸着就很安心。 就在拉达领着感染者纠察队快要接近村尾的树林的时候，异变突生！ “拉达！接着！！” 突然，只见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随后一个巨大的平底锅被不知道什么人高高甩出，从树林中朝着拉达飞了过来！ “哼！忍你们很久了！坏人们，给我全部变成肉饼吧！嘿——呀！！” 还没等周围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反应过来，拉达一把接住从远处飞过来的平底锅，借着这股惯性猛地一个拧腰，将平底锅一个横向甩出！ 呯呯呯！ 随着三声钢铁重重敲打在人体上骨断筋折的声音，围在拉达身边最近的三个感染者纠察队队员整个人顿时就跟被火车撞了一样飞出去十几米远。 “【气急败坏的乌萨斯粗口】，你这个小贱种，居然敢……” 看到拉达一下就拍飞了三个人，一旁的感染者纠察队队长莫尔朗奇登时就变了脸色，抽出腰间的佩刀就开始咆哮起来。 可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仿佛拉达这个动作是一个信号一样，一百多名躲在树林里或趴着或蹲隐蔽着的铁卫顿时倾巢而出，朝着那些感染者纠察队狂奔而来。 这一队感染者纠察队数量撑死了不过二十来人不到三十人，而兰柯佩尔的铁卫数量足有一百二十多人，数量接近他们的五倍，质量也远胜与他们。 毫无意外地是一场碾压。 这些感染者纠察队队员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平静的小村落里会突然蹦出来一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大汉把他们摁在地上摩擦。 “喂喂，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兄弟，都是误会……” 莫尔朗奇原本看着这涌出来的一百多人身上也都披着感染者纠察队的衣服，当时他就冲了上去大声呼喝着，还以为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结果他冲出去一看，这帮人里面一半是乌萨斯，一半居然是萨卡兹，还掺杂着一些菲林和鲁珀等其他种族，而且全都是感染者，有的人脸上都长出了源石结晶了。 莫尔朗奇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 可是眼前一个萨卡兹直接抡圆了膀子，看来他以前应该是用的大剑之类的武器，下意识地把手中纠察队的佩刀硬生生做出了一个打棒球一样的姿势。 第16章 老伊森的过去(上) 兰柯佩尔和他的铁卫们将这一伙恶徒尽数歼灭之后，回到了村庄里，收到了村民们的热烈欢迎和感激。 这一次若是没有兰柯佩尔和他的铁卫们在，这个村庄被盯上之后，很可能就彻底完蛋了。 以前来他们村庄的感染者纠察队最多只是态度问题，再过分一点，也就是肢体冲突，而村民们只要不过激反抗，基本最后都不会有什么事情。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的感染者纠察队可谓是究极人渣，一旦他们的村庄被打成肥美的猎物标签，从此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再加上之前铁卫一些来村子里进行交流的人【尤其是指每天都去挑选村民为他们义务烹饪的拉达】给他们留下了很多好印象。 于是村民们决定今天难得开一场宴席，请兰柯佩尔和他的所有铁卫们一起来，这就是乌萨斯人豪爽的感激方式。 大家一起聚在一起，吃肉喝酒，聊天吹牛。 盛情难却，兰柯佩尔也不好拂了人家的美意，便答应了下来。 兰柯佩尔已经询问过了，此时村庄里秋季经过了一轮丰收，家家户户的储备粮都极为充足，自己目前并不需要为粮食的事情发愁。 所以，偶尔开一顿宴席也不是坏事，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和另一批敌人战斗，顺便还能提升一波士气，何乐而不为？ 面对村民们的热情，兰柯佩尔也不吝啬。 他将自己在矿场里取得食物补给也全部拿了出来，那种类可多了，军用压缩饼干，牛肉罐头，黑巧克力，一整盒装着的行军火腿…… 而安娜和拉达也开始加入其中忙活了起来，开始制作宴席的料理。 说实在的，拉达，也就是古米会做料理这点兰柯佩尔并不奇怪。 当年兰柯佩尔挺喜欢古米这个四星奶盾的，她的档案兰柯佩尔都看过，人家就读的领域就是乌萨斯烹调。 但是兰柯佩尔没有想到安娜也会做料理，在他的印象中，安娜，也就是真理是个喜欢读书，写作的文静女孩，似乎不像是会做料理的样子。 “低筋粉180克；瘤奶120克；糖粉90克；莓干60克；羽兽卵液22克；盐1克……” “瘤奶放至室温加入糖粉，拌匀后加入羽兽卵液。莓干需要切成小片，整颗莓干口感略酸。低筋粉过筛加入，揉匀后修整成手指大小的长块。” 兰柯佩尔听见安娜一边挥舞着擀面杖一边念念有词，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感觉听上去像是某种面点？” 安娜一边仔细搓揉着手中的面团，一边回答道： “一种最基础的乌萨斯手指饼干，拉达很喜欢吃，也可以搭配蜂蜜，多盐，多糖以打造各种不同的风味，是学生必备的一种食谱。” “啊啊，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 …… 很快，宴席就开始了。 大家聚在一起，难得的进行庆祝，这座村庄里的人再也没有因为铁卫里有萨卡兹感染者就去歧视他们，大家一起把酒言欢，开心说笑。 “要是乌萨斯，不，泰拉大陆能多一些这样的村庄就好了……” 看到这无比和谐的一幕，兰柯佩尔心中默念道，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不妨碍心中留有一个美好的念想。 若是之前塔露拉经过的是这么一个还算好的村庄，没有出现将一群手无寸铁的感染者活活关到仓库里饿死的事件出现，那么黑蛇估计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篡夺塔露拉的人格。 …… 不得不说，无论是古米的乌萨斯烹调还是安娜的甜点可谓都是备受好评，其中有个见多识广的乌萨斯村民都直说古米做的比维多利亚某某品牌店的都要好吃，古米听的笑开了花。 “老婆子……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待会儿可能要起风了，那些篱笆要是塌了可就不好了，我去给他修修正……你们先吃吧……” 这时，老伊森对自己身旁的拉莉莎说道，随后转身一步一颤地离去了。 看得出来，老伊森是对这个村庄真的非常珍惜，虽然看上去都已经快要年逾古稀了，但还是希望尽自己一份力让这个村子变得更好。 “唉……老伊森……也是个可怜人啊……” 拉莉莎看着老伊森佝偻着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奶奶，可以为我们讲讲他的故事么？” 一旁的安娜问道，她敏锐地察觉到老伊森的过去很有可能有着一段悲剧，他希望用自己手中的笔记录下来，希望能用老伊森的过去来警醒乌萨斯更多的人们。 “好吧，好吧，老婆子年纪一大把了，老伊森的故事也和村庄里的每一个孩子们围在冬日的暖炉边讲过好几次了，今天也来和你们讲讲吧。” 拉莉莎清了清嗓子，对真理问道： “小姑娘，我第一眼看直觉就告诉我，你很喜欢阅读书籍？” 安娜点了点头。 “那么，你可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卡威诺阵线】这个名词？” 拉莉莎直视着真理的眼睛，询问道。 安娜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道： “是的，但是这个名字只是一闪而逝，对于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具体战争情况语焉不详，也许是我仍然还有很多书籍没有读过的缘故……” “呵……也许吧，可能真的会有某本书籍记录这场战争的全貌吧……” 拉莉莎轻轻嗤了一声，随后缓缓地为兰柯佩尔他们讲述起了老伊森的过去。 乌萨斯这片遍布腐败和疯狂的大地上酝酿出了无数悲剧，而老伊森也是其中一个悲剧的受害者，是个很可怜的人。 老伊森他曾经是乌萨斯的一名铁血军人。 但是他怀着一腔热血参军，却被军中的冷血和腐败给震撼得无以复加，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根本就不把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命当命。 随着拉莉莎的平静语调，一幅血泪交织的画卷缓缓在众人脑海中铺开。 ———————————————— 【泰拉历1060年1月13日】 【乌萨斯第七集团军麾下特别行动队一号小队，突入卡威诺阵线】 此时的老伊森还并不老，他还是那个32岁正值壮年的，一号小队指挥官伊森·温彻斯，面容刚毅而俊朗，自己的腰间挎着自己的专属佩刀【裁风】。 伊森的源石技艺是风属性类型的源石技艺，他将这种源石技艺开发的很好，与乌萨斯的行军战法和军刀杀伐术结合在一起，在军中立下了赫赫威名。 第17章 老伊森的过去(下) 伊森闻言后脸色骤变，大声说道： “不可能！我用性命担保，里面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个被污染的乌萨斯平民！” 要知道伊森可是直接负责平民撤离的指挥官，里面的所有平民他都是和自己的队员们一个个检查过去的，最后还校对了三次。 伊森敢用自己的生命打包票，那一辆火车上装着的全部都是普通的平民，而他所带领的一号小队和自己的女儿卓雅也在里面。 “我说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立刻给我……” 此时眼前的贵族督军的态度可谓是鼻孔朝天，口中唾沫横飞，根本就不把眼前的伊森放在眼里。 “我去你妈的！你在这说你妈呢你说！” 伊森再懒得跟他废话，唾骂一声后反手一刀柄就敲在他腮帮子上，当场就把他敲得右半边的牙齿全部掉了下来，整个人躺在地上直哼哼。 “该死的混账玩意儿，你居然敢打我……” 贵族督军捂着腮帮子在地上咒骂着，伊森脸色一冷正想给他补上一脚好让他彻底闭嘴。 嗡嗡嗡—— 可就在这时，伊森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他立刻抬头望去，随后整个人的瞳孔缩小犹如针尖！ 此时，天空中有数个大如磨盘的黑色无人机从远处飞来，从伊森头顶上方大概一百多米左右飞速掠过，朝着自己身后运载平民的火车驶去。 那是乌萨斯火炮先兆者。 本身并无任何攻击力，但是却能够给身处远方的乌萨斯炮兵部队提供精准的落点定位，一旦它出现在哪一片区域的空中，意味着那一片区域很快就会被炮火覆盖。 “你妈的！！这帮子屌人打算拿乌萨斯炮兵部队炸平民啊！！” 看到这里伊森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顾不得还在自己脚下咒骂自己的贵族督军，整个人身形如风一般朝着身后狂奔而出。 轰轰轰~~ 就在伊森狂奔的途中，他已经看见远方即将开动的火车了，而自己的身后的远方也传来一阵阵犹如闷雷般的轰鸣声。 伊森再清楚不过这声音代表什么。 “【近乎带着哭腔的乌萨斯粗口】住手啊！！” 呼咻咻！！ 可是他的声音却被更加猛烈的破空声盖过了。 那是炮弹砸落的声音。 很快，有两颗炮弹就从空中拖着刺眼的焰尾，犹如燃烧的流星一样坠落。 嗤咻~！！嗤咻~！！ 见到这两枚快要落下的炮弹，伊森的战刀立刻出鞘，朝着远方挥出两道半月形的足有数米长的风刃，两道风刃精准地将空中快速落下的炮弹给拦截掉了。 轰隆！！轰隆！！ 伴随着两声巨响，空中爆出两团绚烂的火花。 如果不是他的风刃最高只能延伸到五十多米左右就会消散，他都想直接把天空中距离自己一百多米的乌萨斯火炮先兆者给直接劈下来。 至于接下来的什么军事处分甚至是军事法庭都见鬼去吧！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一整列火车的平民、他带领的一号小队和自己的女儿卓雅。 呼咻咻—— 随后又是四颗炮弹开始迅速坠落，伊森再次挥出手中的战刀，强大的风刃撕裂空气，将四枚炮弹同时拦截在空中。 可是炮弹开始是两颗，四颗，再之后，就是二十颗，四十颗…… 伊森的刀就是再快也无法将天际中坠下的所有宣告毁灭的陨星全部破开，总有漏掉的炮弹砸在地上，而这样的炮弹已经越来越多。 而此时狂奔的伊森距离火车已经不过二三十米了。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透过爆炸的硝烟和焰火，看到自己的女儿卓雅正把头伸出火车的窗户，朝着自己招手，嘴里还在嗫嚅着说些什么。 伊森看着远方卓雅，那两个字是，爸爸…… “卓雅！！” 伊森发出一声来自肺腑的嘶吼，可于此同时，突然有一枚炮弹直接砸中了火车的中段！ 轰隆！！ 炮弹爆炸后强大的威力将整列火车炸成两段后原地旋转而起，在半空中翻滚，自己的女儿因为强大的离心力直接从车厢中被甩了出来！ 伊森整个人飞扑上前抱住了她，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可是伊森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数块巨大的铁片已经从背后刺穿了自己女儿卓雅的躯体，其中一块直接插入了她的心脏。 大概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她死得几乎毫无痛苦吧。 “卓雅！！！！！” 伊森抱着自己女儿尚有余温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可是却仍然穿不透远方爆炸所扬起的气浪和熊熊烈焰。 伊森看着眼前逐渐被爆炸吞噬的火车，整个人的心似乎也跟着这四分五裂的火车一并粉碎了。 他仿佛丢了魂一样地站起来，就这样左手抱着自己女儿，右手持着佩刀，一步步远离了这炮火交织的炼狱之中，遇到向自己飞来的炮弹，伊森只是反手将其劈碎。 “卓雅……我的卓雅……” 伊森口中念念有词，抱着自己的女儿卓雅，来到了火车后方大概五公里处。 那里盛放着一整片松心百合所形成的花海。 这是自己女儿最喜欢的一种花，就在前一个月，赶赴战场的伊森还特地带着她来这里细嗅百合花的芬芳。 而现在第二次带来她来，却是送她一场永恒的长眠。 伊森就这样抱着她来到了花海的正中心，微风吹过，一阵浓郁的百合芬芳冲天而起，而吹在自己身上带起的硝烟味在这股香气之中是如此的刺鼻。 “睡吧，我的女儿。” 他找到了花海中央的一片空地，用自己一双手硬生生刨出了一个大坑，将自己的女儿平躺着放入其中，自己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卓雅，为什么……这么善良，这么可爱的孩子，会这样啊…… 随后他又在女儿的坟墓旁挖了七个小坑，将腰间挂着的七片铁片分别埋入其中。 这是特别行动队一号小队所有队员的识别牌，小队的每个成员各持一份，而队长也就是指挥官则留一份所有人的备份。 ———————————————— 安葬完自己的女儿和队员们，伊森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军中的营帐，此时军中传来一声声欢庆声，欢庆战争的胜利，而伊森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他人所编织的地狱。 一股浓烈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无论如何，他也要去找自己的上级讨要一个说法。 “对了，我们后面的那辆运载火车怎么样了？” 可就在伊森路过军中的会议厅的时，里面的谈话声瞬间拽住了伊森的脚步，伊森立刻屏住呼吸，将耳朵紧贴门缝仔细听取： “你说那辆运载火车啊，我已经用自己的级别申请了特别调令，说那里面存在被污染的平民，他们已经派了一整支炮兵部队和辅助无人机将那辆火车炸成了麻花！” “那就好，如此一来，年迈的拉夫达尔公爵就失去了他唯一的儿子，这样一来，根据当年的协定，他的一切资产都只能收归我所有……” “对对对！那，沃尔夫冈大公……您之前承诺的……” “放心好了，既然你办事出色，我也不是什么背信弃义的人，明天你就找个借口来找我，跟我离开这里，我保你起码子爵以上！” “谢谢沃尔夫冈大公!谢谢沃尔夫冈大公！！祝您的武运和仕途一路昌隆……” 听到这里，伊森哪里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 原来一整列火车的平民，包括一号小队和自己的女儿卓雅在内，不过是眼前这个公爵为了打击政敌所附带的牺牲品而已。 至此，伊森暴怒！ 暴怒至接近发狂的伊森冲入会议厅，将整个会议厅议事的所有人全部屠杀殆尽，那名公爵自己更是拿着手中的刀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了下来凌迟处死。 于是，乌萨斯第十四集团军麾下特别行动队一号小队包括指挥官伊森在内，在那一场战争中，全部阵亡了。 自那之后，伊森的心，就死了，他再无参军之志。 在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的村庄后，每日烈酒浇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经常酗酒到深夜，然后睡上一整天，颓废得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后来在拉莉莎或温柔或泼辣的开导之下，伊森渐渐走了出来。 接着伊森把这个村庄当成了自己的家，所有的村民都当成了自己亲人，他们的孩子伊森也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呵护对待。 就这样，伊森在这个村落里转眼过了足有三十三个年头，伊森变成了老伊森，曾经的乌萨斯的一名指挥官也变成了砍柴烧饭的普通村民。 面对来到村庄里的感染者纠察队的骚扰和唾骂，他也已经麻木了，他已经明白乌萨斯终究不是他能够改变的东西。 就算他能将这些感染者纠察队全部劈杀，可又有什么用呢，乌萨斯还是那个乌萨斯，而他们这个村庄却可能吸引来乌萨斯更大的注目从而遭到毁灭。 自己现在只想在这个村子里安安稳稳度过后半生就足够了。 这就是老伊森的故事。 拉莉莎说着说着潸然泪下，而兰柯佩尔此时也是对老伊森肃然起敬。 经历了这种事情还能从过去的阴影中爬出来，并微笑着面对生活，友善对待他人，这已经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成就了。 第18章 设伏 宴席结束后，兰柯佩尔将明天会有一小股乌萨斯正规军，虽然只是巡查队来到村庄里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也是和之前的莫尔朗奇一伙是一丘之貉。 虽然只是小股的乌萨斯正规军，而且只是一队乌萨斯正规军中最底层的巡查部队，但是兰柯佩尔仍然不会小看他们。 因为今天兰柯佩尔和自己的铁卫们将感染者纠察队轻松打趴下，而且兰柯佩尔也承诺这一批人渣自己也会尽数清除。 所以村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只是群情激奋，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将那些人渣全部碾碎。 “谢谢您啊……大人……要是没有您的话，我六岁的女儿玛琳娜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呢……真的，真的拜托您了……” 其中一个乌萨斯老奶奶更是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她六岁的女儿玛琳娜站在他身后，露出小半张脸，怯怯地看着兰柯佩尔。 村庄里的人有的人一开始也对兰柯佩尔的血魔身份有些畏惧，毕竟他们有些人看过书中所写的血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毕竟书中写的只是书中写的，兰柯佩尔用他的行动告诉了他们，血魔也并不是全是书中写的嗜血嗜杀，渴望战争的可怕怪物。 安抚了一下村民的情绪之后，兰柯佩尔便叫来了安娜和拉达二人，他还有一件事情决定对她们两个做。 “兰柯佩尔哥哥！” 两人见到兰柯佩尔都很高兴，古米甚至是整个人都高兴地蹦了起来。 “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血裔印章。 两个女孩都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接下来我要给你们盖章。” 兰柯佩尔对她们二人说道： “我的种族是血魔，你们两人应该早就知道了，血魔会给自己亲近的人打上标记，那么自己就能够记住对方的气味了。” 安娜倒是没什么，拉达却是有些脸红： “亲……亲近……亲近的意思，是不是……” 看到拉达莫名地有点想歪了，兰柯佩尔立刻解释道： “好吧，换个词，重要，血魔会给对自己重要的人打上标记。” 拉达闻言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可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甘，如果是兰柯佩尔哥哥的话，那种亲近，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兰柯佩尔此时可实在没有功夫理会拉达对自己的感情，接下来他可有一大票的事情要忙，至于谈情说爱什么的还是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吧。 啪嗒啪嗒。 轻松地为她们二人盖上了章，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又说道： “以后再铁卫里你们二人以代号称呼，拉达你的代号是古米，安娜你的代号是真理，当然如果你们不喜欢也可以更换，或者和之前一样以你们的本名称呼。” 兰柯佩尔还是喜欢叫他们游戏里的代号，真理和古米。 “真理？” 安娜闻言有些惊讶，问道： “兰柯佩尔哥哥，您之前看过我撰写的一些文章吗？” 兰柯佩尔更是奇异，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安娜撰写的文章，于是问道： “没有，怎么了吗？” 根据安娜的解释，兰柯佩尔才知道，原来真理二字是安娜在学生会撰写一些文章时用的笔名，而前世安娜上了罗德岛之后的代号，选择的也是自己的笔名。 “嘿嘿，拉达倒是很喜欢这个代号哦！” 拉达又蹦又跳，看上去很是高兴。 兰柯佩尔也来了兴致，询问拉达，看来他们的代号都有各自的含义啊。 在兰柯佩尔的询问下，拉达的回答让兰柯佩尔恍然。 原来，古米是一款乌萨斯消失已久的美食，吃下它的人都会从心底发出满溢幸福的笑容，拉达毕生所愿就是能够还原出这道料理来。 这也是拉达当初选择上罗德岛之后选择古米为代号的原因。 兰柯佩尔已经详细了解过了这个村子的地理结构，这个村子两侧都不是什么很好走的路，后方是树林，只有前面是一条好走的主道。 那么乌萨斯巡查队想要进这个村庄，基本上只有这一条主道可以选择。 所以兰柯佩尔的伏击计划也很简单，他打算在村子的入口处挖上一个巨大的雪坑，里面遍布锋利的铁刺。 然后设置一个简易的机关，等到乌萨斯巡查队的队员全部上去之后，机关启动之后，这些人全部都会掉进雪坑里，被里面的铁刺扎穿。 雪坑的设计村里头的打猎的老猎人们可帮了兰柯佩尔不少忙，从坑的大小，形状，深度，里面摆放的尖刺位置都给了兰柯佩尔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同时不只是这一个专门用来坑杀他们的雪坑，在这个雪坑的两侧，兰柯佩尔还准备再挖两个雪坑，只不过这两个雪坑起的不是坑杀效果，而是隐蔽效果。 这两个雪坑内每个雪坑中隐藏着自己各一半的铁卫，等到感染者巡查队中了雪坑之后，他们再从两侧的雪坑夹击而来，直接对其中的残党进行雷霆剿灭。 而兰柯佩尔本人则直接躲在充满了铁刺的雪坑里，能够轻易操纵铁元素的自己而言那些铁刺对他毫无影响。 他不仅负责机关的开启，机关开启后他整个人也能直接从中央一跃而起，在敌方的队伍中心大开杀戒。 配合两侧袭来的铁卫，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最大可能避免出现战损。 这就是兰柯佩尔的计划。 他前世毕竟只是个医生，让他做做手术那他可是老本行。 但是让他出谋划策可就专业不对口了，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佳方案了，还是真理给出了不少提示，不然自己只怕是要抓瞎了。 于是，兰柯佩尔便带着自己的铁卫，和村子里一些身体强健的村民前来挖雪坑，他们时间不算充裕，所以必须抓紧进度。 其中，老伊森干得尤为卖力，虽然他已经年迈，但是挖雪坑这种简单的活计他还是可以干的，动作和劈柴烧火差不多。 “伊森爷爷，我听拉莉莎奶奶给我们说了，您真的，真的是一个很值得的敬佩的人呢，明明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都还可以从阴影中走出来……” 拉达看着老伊森，一股感伤中带着钦佩的情感油然而生。 “哈……那都是以前的事情啦，现在啊，我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再上战场了，已经是个普通的糟老头子啦……” 老伊森一边笑着回答拉达的话，一边一锄一锄接着一锄，看上去似乎充斥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兰柯佩尔……你叫兰柯佩尔是吧……” 老伊森喘着粗气，捏了把汗，说道： “这个村子啊，就是我的家。” “若是有人，咳咳……有人想要对这个村庄做坏事，我绝不会原谅他们……咳咳……” “但是我……终究是老了，不中用了，在部队里一身的本事也太久太久没用了，战场什么的，已经离我远去了……” “所以老朽，只能为您做这些了……接下来，就交给您了，老朽，真的，感激不尽啊……咳咳……” 老伊森喘着粗气，他的 “放心吧，这个村子，我兰柯佩尔，一定会救下来。” 兰柯佩尔心中默念道： “这个村子里每一个人，都会过的幸福！” 若是连保卫一个村庄的幸福自己都做不到，那还谈何切除整片泰拉大陆的病灶，不如直接洗洗睡好了。 很快，一个巨大的雪坑就挖好了，尺寸进过大家的一起丈量，确保和之前图纸上的数据一样无误。 “那么接下来……” 兰柯佩尔确定雪坑已经完工之后，自己站在了雪坑之内，随后双手猛然往地下一按！ 呯呯呯呯呯呯！！ 在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促成下，雪坑内的土壤和空气中的铁元素开始不断凝结，一根根细密的铁刺破土而出。 很快，整个雪坑底下就变成密密麻麻的铁刺洞穴，只要有人从上面掉进去，只要没有超标的实力，分分钟就会被扎成筛子。 “呼……哧……” 兰柯佩尔弄完这一切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今他的源石技艺尚没有完全恢复，做这样的事情属实有些勉强了。 但是没办法，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铁卫们也全部进入了一次两侧的雪坑中，发现大小也刚刚好，并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那么万事俱备，只等明天了。 将埋伏的条件设好之类，大家都有些累了，此时天色也已经昏暗了下来，兰柯佩尔便让村民们和自己的铁卫一起回去休息了。 兰柯佩尔透过自己之前预留的一个窥孔，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即将到来的乌萨斯巡查队们。 “咦，人数不对……” 随着他们的愈发接近，兰柯佩尔的视线也愈发清晰，同时，他能明显看出来，人数对不上！ 一队乌萨斯巡查队正常来说编制是三十五人，但是兰柯佩尔明显看出这绝对有一百多人！数量甚至隐隐要超过自己的铁卫！！ 兰柯佩尔根本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出现了不可预见的变化，眼前居然来了不止一队乌萨斯巡查队！ 而是，四队！！ 第19章 伏杀 “这下麻烦了……” 兰柯佩尔很清楚，眼前的雪坑自己等人设计的时候按照的就是一队乌萨斯巡查队的量级设计的。 虽然自己等人设计时还加大了一些，但是要同时坑杀四队乌萨斯巡查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四队加起来的话足足一百四十人，比起自己铁卫的数量还要多出十来人！ 随着他们的越走越近，兰柯佩尔也能够听见中间那几个看上去似乎是乌萨斯巡查队队长的人物似乎正在互相对话： “门沙克，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村子，我看上去好像也和别的乌萨斯村庄没有什么区别嘛，你居然说它是块肥肉？” “得了吧，要不是你们知道了，我才懒得带你们到这边来呢，这村子后面就有一大片的树林，里边山珍野味啥的都有，还能种麦子……” “真的假的？这样的村庄我活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几个呢……” 兰柯佩尔根据眼前这几个乌萨斯巡查队队长的沟通交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眼前这个叫门沙克的家伙是莫尔朗奇的哥哥，和莫尔朗奇约定第二天过来这边找莫尔朗奇的，听他说这边发现了一块特别肥美的村庄。 结果没想到消息走漏了，被另外三个巡查队队长听见了。 这三人责备门沙克这人吃独食，便威胁他，要是不带着自己来分一杯羹，自己就把他们的私掠行径捅上去。 门沙克也没办法，事已至此，多带几条狼来分肉吃也好过自己的私掠行径暴露来得好。 于是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原本只有一队的巡查队变成了四队，兰柯佩尔的计划的执行水平顿时大打折扣。 但是事已至此，自己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存在退缩的可能。 很快，门沙克他们便带着各自的队伍来到了自己的雪坑上面，正在坑中等待的兰柯佩尔已经明显感觉到上面已经站满了人。 “就是现在！！” 兰柯佩尔猛然将机关一拽！ 噶啦啦啦！！ 雪坑上兰柯佩尔和村民们用一些坚固的冻树枝做了一张结构巧妙的网，兰柯佩尔只需要破坏其中几个节点，一整张网就会全部瓦解！！ “啊！！！” “【乌萨斯粗口】，我们被人埋伏了！”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来个人帮帮我！” 顿时，雪坑之上三四十个乌萨斯巡查兵就掉进了充满铁刺的雪坑里，被扎成了刺猬，而兰柯佩尔此时也从雪坑中一跃而起！ “铁线杀！” 咻咻咻咻咻咻！！ 此时在半空中一跃而起的兰柯佩尔整个人蜷缩成球，然后浑身上下开始冒出了一个个黑点，接着这些黑点化为一根根细密的铁丝，朝着四面八方飙射而出！！ 此招式来源于虐杀原形中alex的万千触须，终结一切。 既然主角alex可以将浑身上下的血肉化为一根根触须爆射出去，那么兰柯佩尔也同样可以以此为借鉴，操纵自己身体里的铁化为无数细密的铁丝爆射而出。 这一招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杀伤能力是清屏级，尤其是杀伤无防护目标和轻防护目标，效果显著。 但也同样的，这一招的消耗巨大，兰柯佩尔用完这一招之后右手撑地在地面快速地进行喘息，恢复自己的体力。 这一招收获的效果非常喜人，乌萨斯巡查队的弩手和术士都是属于轻防护目标，自己的铁丝射出去能够直接瞬间将其贯穿。 噗噗噗噗噗！！ “啊！！” 这一次偷袭可以说直接让他们的弩手和术士折损了近三十人，而远处铁丝飙飞虽然力道已然不足，但也使得十来名普通巡查兵受伤。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铁丝对于重防护目标，例如盾卫效果就很弱，攻击重防护目标，最好还是使用铁锤最好。 就算是一击不能完全破防，但是顺着装甲破入体内的劲力也足以震伤乃至震碎他们脆弱的脏腑。 “稳住阵型，我们遭到偷袭了！！” 门沙克命好，他在雪坑陷阱的边缘处，没有直接掉下去，只是双条腿被扎伤了，而其他三名巡查队队长可就直接成了烤串杵在那里。 此时的他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因为他们的私掠行径完全都是瞒着帝国来的，他们出门甚至都没有带可以定位他们的乌萨斯制式源石通讯机。 现在他们就算是想要求援都没辙。 呼啦啦啦…… 而这时，战场当中突然飞扬起一张张书页，随后这些书页越来越多，乘风而起，旋转着，环绕着，形成了一片领域。 那无数飞舞的书页形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线，但是这些书页之下却散发着可怖杀机。 “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碎了！碎了啊！！” “所有人赶紧离开这些书页飞舞的区域！不然就来不及了！！” “术士，我们的术士们呢？赶紧把那些该死的书页全部烧掉啊！” 无数乌萨斯巡查队队员在那些书页飞舞的领域下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他们整个人的肉体和骨骼都在发出相互摩擦的脆响。 而在这无数飞舞的书页中心，一个小小的乌萨斯女孩正捧着一本无页的书低吟着。 那是真理。 真理的源石技艺很特殊，他能够从书籍之中提取出一种精神能量，然后发射出去，对敌人造成伤害。 例如寻常人撕下一片书页，朝另一人丢过去，那人可能什么损伤都没有。 但是若是真理用他的源石技艺，撕下一片书页后，将其的精神能量导出之后再丢出去，那人就会像被重锤击中一样飞出去十几米远。 这种威力比起古米简单粗暴的平底锅攻击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真理的二技能文学风暴则是将一整本的书的精神能量同时进行导出，这是真理目前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被真理导出的一整本书的书页会全部飞扬而起，在真理的周围旋转环绕，踏入这个领域的所有敌人都会感到自己被精神能量挤压。 不仅会受到伤害，而且重压会使得他们寸步难行。 真理也可以对文学风暴内的精神能量的攻击目标进行指向，例如古米被打上了非标记目标，那么久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当然最多的话可能也就是受到飞舞的书页造成的视觉影响罢了。 真理的这一技能简直就是群攻神技，且攻防一体。 第20章 路过的同族 不说兰柯佩尔与他的铁卫们和乌萨斯巡查队鏖战正酣，而这时，在距离阿丽娜的村庄大概十公里处，有三名萨卡兹正在踏着风雪前行。 这三名萨卡兹看上去很是特殊，不像是一般的萨卡兹雇佣兵。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萨卡兹贵族男子。 从他的一些种族特征来看，苍白的面容，略尖的耳朵，猩红的瞳孔，而且并没有兽耳和兽角，毫无疑问，是一位血魔。 血魔贵族男子看上去很年轻，面庞阴柔却俊朗，温润如玉，他的头发很特殊，头顶为纯白，往下开始慢慢渐变为浅灰，到发端末梢则为纯黑色。 他穿着一半漆黑一半洁白的长袍，上面挂着一些零散的黑色，红色缎带作为装饰，并未佩戴任何例如贵族刺剑之类的武器。 或者说，他自己，就是最强的武器。 而两名身着白衣的萨卡兹也不同于一般的萨卡兹，在他们白衣的各种缝隙和袖口里，一条条猩红色像是蛇一样触手伸了出来。 他们跟在血魔贵族男子的两侧，落后其一步左右的距离，以示尊重。 就在这时，眼前的血魔男子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在空气中嗅了嗅，而他身后两名白衣萨卡兹也没有说话，就是停了下来。 “我闻到了，这附近有血腥味，而且混杂着我同族的味道，呵……闻上去气味还不小，十有八九是在和不止一个人战斗。” 血魔男子一边鼻翼翕动着，一边说道： “呵，没想到在乌萨斯这个鬼地方也能遇到我的同族，我盲猜这位同族一定混得很差，稍微有点起色的同族都在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这两个地方了。”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白衣萨卡兹依旧没有说话，他们白衣的身形和这片苍白的大地连为一体，就像是两座不动的雕像。 “我先过去找找这位同族，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 血魔贵族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趣地神色，他侧过头，对身后两个白衣萨卡兹说道。 “大君殿下，今天上午我们约的是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您这样会不会……” 可这时，站在他一旁的另一位白衣萨卡兹有些犹豫地说道。 “呵，别跟我提那个蠢货，和乌萨斯先帝比起来，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可笑的弄臣，今天我去的目的本来也就不是谈一些开心的事情。” 一旁被称为大君殿下的血魔男子似乎根本就不把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当一回事，他之前有点兴趣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语气不屑地说道。 “曼弗雷德那边我可是放心得很，卡兹戴尔的重建已经摆上日程，特雷西斯也对黄金仪式有了不少线索，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现在我去做的反而是一些我认为无关紧要的小事，难得遇到一位血魔，我去找找这位同族，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名白衣萨卡兹闻言便欠了欠身，不说话了。 “真是好久没有遇到点有趣的事情了，同族，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血魔贵族自顾自喃喃道，随后整个人化为一道血影，朝着兰柯佩尔所在的位置飙射而来！ 而镜头一转，此时，兰柯佩尔和他的铁卫们与乌萨斯巡查队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因为兰柯佩尔之前挖的雪坑和自己出其不意地在人群中暴起将他们的阵容很快打乱的缘故，开局难度已经大幅度降低。 再加上有拉达这个人型暴熊，能打能抗，真理在一旁使用源石技艺进行辅助的帮助下，铁卫们已经开始出现了压倒性的优势。 打到现在，这四支乌萨斯巡查队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 一百多人只剩下十来个人还在苦苦支撑，而自己的铁卫也只是三四个人重伤，十几个人轻伤，甚至都还没有出现战损。 而且兰柯佩尔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自己的铁卫们。 他们虽然是矿奴出身，但是实力也并没有非常差劲，尤其是经过了真理的军事训练后，每个人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如果是乌萨斯巡查队的普通巡查兵，三个铁卫对付就足够了。 而如果是萨卡兹则更加生猛，一对一就行了，如果是两个萨卡兹一齐围攻，战斗甚至会在一分钟之内结束！ 怪不得明日方舟上的世界观里，萨卡兹这个种族，虽然被许多人歧视，称他们为魔族佬，也容易变成感染者，但是实力变强的速度真的很快！ 而此时，真理的文学风暴领域已经开始出现了快要崩散的迹象。 “安娜姐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拉达和兰柯佩尔哥哥吧！” 眼看真理就要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古米连忙扶着脸色变得十分苍白的真理退出战场去休息。 “很好，铁卫们，再加把力……把他们全部灭杀！” 兰柯佩尔也是浑身浴血，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乌萨斯巡查队的人了，用力甩了甩沾满了鲜血和脑髓的头发，整个人开始逐渐缓过神来。 “啊！！！！”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只听见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甚至音色都已经出现了变形，不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不只是兰柯佩尔，几乎所有人都顺着那个方向望去： 哗哗哗哗哗哗—— 只见远方不知何时竟然涌过来了一片无比恐怖的血潮，而一名乌萨斯巡查队队员此时脚下已经被血潮吞噬，正在痛苦地惨叫着挣扎着。 而兰柯佩尔借着自己比其他人强的视力仔细一看，脸色骤变： 那些血潮竟然是无数手指粗细的猩红色蠕虫！ 这些蠕虫的口器呈现旋转的锯齿状，只要咬到你身上，就开始发了疯一样地一边吞噬血肉，一边往你身体里钻！！ 那名乌萨斯巡查队队员在上百只猩红蠕虫的啃噬下，几乎连十秒钟都没撑下来，整个人连骨头都不剩下直接融化在了血潮里。 “铁卫们所有人全体后撤一千米！” 兰柯佩尔果断让所有铁卫全部后撤，一股不祥的预感从他心中不断泛出。 就在兰柯佩尔正在飞速思考如何应对这些可怖的猩红蠕虫的时候，一道强劲的破空声传来： 咻！！ 随后，一道猩红色的残影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掠至自己眼前五六米的距离，非常优雅地停住了身形，年轻的血魔贵族男子就这样凝视着兰柯佩尔，眼神中闪过一丝趣味。 而随他一同而至的还有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兰柯佩尔整个人几乎被这股浓郁的血腥味压得连退七八步。 等到他稳住身形之后，满脸骇然之色。 一种猛烈的直觉开始疯狂在自己脑神经里搅动： 快逃！！ 可是另一种更猛烈的直觉瞬间将这个直觉盖过： 逃不掉，绝对逃不掉！ 如果说当时兰柯佩尔遭遇内卫时，内卫所给他的压力就像是一座大山，那么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血魔贵族，给他的压力就仿佛是一片无边血海。 “报上你的名字，我的同族。” 血魔贵族就这样迈着轻巧的步子朝前走来，他身后无边的血嗣发出窸窸窣窣地爬行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血嗣，都是他的血液，他的血液，是活的。 “兰柯佩尔·佐思特。” 兰柯佩尔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但此时能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他的体力已经在之前的大战中消耗不小，现在他正抓时抢刻地恢复自己的体力。 “狄修斯·布拉德。” 血魔贵族也同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次会见就能听到我的真名，你该感到荣幸，同族。” 就在兰柯佩尔神色极其凝重的同时，只见眼前这个叫狄修斯的血魔贵族说道： “来吧，同族，我只用三成的实力，和你来一场即兴厮杀。” 他脚下的血嗣发出哗哗的声音，犹如一片浪潮般的鼓掌声。 “可别死了啊。” 第21章 碾压 随着狄修斯话音的落下，兰柯佩尔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 “蒸血！！” 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用脚往地上一跺，整个人的皮肤开始肉眼可见地变红，随后开始冒出一道道白色的蒸汽。 蒸血这种副作用很大的招式前世的兰柯佩尔曾经做过一道提醒那就是一个月之内，最好不要用超过两次。 但是兰柯佩尔此时仅仅是三天内总共就用了三次。 “血铁！” 在蒸血的状态下，兰柯佩尔可以强心将自己体内的鲜血加速循环然后渗出体外，和自己的铁元素融合，压缩成为更坚硬的血铁。 嘭！ 兰柯佩尔身形原地一炸，整个人朝着狄修斯的方向飞速掠来，同时血铁开始在自己的手中凝结，一柄巨大的黑红色铁锤迅速出现！！ 在临近狄修斯的一瞬，兰柯佩尔一个翻越而起，旋转着挥动着铁锤朝着狄修斯当头砸下！ “铁锤！！” 可是，狄修斯甚至动都没动一下，仅仅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呯！！ 兰柯佩尔的铁锤重重地砸在那看上去就像是弹钢琴的音乐家一样修长白皙的手上，可是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如果不是接触面出现了巨大的声浪朝着四面八方射出，兰柯佩尔还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单手……硬接？！” 兰柯佩尔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在对方的神色中甚至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吃力，仿佛就像是随手接住一片从天空中飘下的棉花一样。 “再来！！” 兰柯佩尔一个借力在半空中一个旋转，手中的铁锤再次携着比之前更强大的破空声朝着狄修斯砸了过来！ “二次铁锤！！” 呯！！ 狄修斯脚下的陆地爆出许多裂痕，而他本人依旧是单手抵住，身形纹丝不动。 “三次铁锤……” 呼咻！！！ 兰柯佩尔最后一次借力，整个人高高跃起，随后重重一个侧翻，手中的铁锤发出巨大的音啸，犹如敲钉子一样，从空中直直坠落！ “大地盖章！！” 这种连续借力的铁锤兰柯佩尔最高的连续攻击极限就是三次，四次之后因为铁锤的惯性和反作用力太大，自己会先受不了。 轰隆！！！ 一声犹如雷鸣般的巨响，狄修斯身下方圆五米的陆地顿时炸出了一个陷坑。 而这一次，狄修斯依旧是单手，却稍微皱了皱眉。 但也仅仅是皱了皱眉罢了。 “看来这就是你连续攻击的极限了。” 狄修斯将自己的右手朝后一摆，而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兰柯佩尔则是瞳孔猛然一震！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 噗嗤！！ 狄修斯的右手五指并拢如枪一般朝着兰柯佩尔的胸部正中央直刺过来，但是好在兰柯佩尔生死之间肾上腺素大幅度分泌之下，堪堪将自己的身体晃了一下。 兰柯佩尔很明显能够感到自己胸口的右侧方出现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将其痛觉神经阻断后，兰柯佩尔迅速两脚一蹬狄修斯借力离开，腾空落地到了距离狄修斯十米开外。 此时，兰柯佩尔看见自己的胸口偏右方向已经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贯穿血洞，甚至可以从这一头看见另一头的景色，极为骇人。 “反应倒是不错，不然那一击是可以把你的脊椎给掏出来的。” 狄修斯将沾满了兰柯佩尔鲜血的右手举起来看了看，口中带着一丝丝赞赏。 “呃呕！” 兰柯佩尔猛然吐出几口夹杂着自己内脏碎片的鲜血，随后整个人右手撑地，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了起来。 尽管自己血魔这个种族生命力强大，但是这样的伤势也已经十分严重了，兰柯佩尔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出现问题了。 那是自己的右肺已经失去运转的结果。 兰柯佩尔强行顶着巨大的眩晕感和窒息感，跌跌撞撞地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具乌萨斯巡查队队员的尸体走去。 他现在必须要补充鲜血来恢复自己的伤势才行，看着自己身下的乌萨斯巡查队队员的尸体，兰柯佩尔将自己的右手高高扬起。 噗！ 这一次兰柯佩尔是直接将自己右手的五指破入其中，简单粗暴，而那名乌萨斯巡查队队员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下来。 而兰柯佩尔胸口的空腔血肉蠕动着，正在开始愈合。 可是一具尸体并不能满足兰柯佩尔胸口伤势完全愈合的条件。 兰柯佩尔一路再找了七具尸体，在吸干了七具尸体身上的血肉之后，自己胸口右侧被贯穿的血洞终于愈合。 这一过程大概用了兰柯佩尔五分钟左右。 而狄修斯就站在原地，等候兰柯佩尔恢复伤势，他还想多打会儿呢，要是一口气把对方打爆，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呼……哧……呼……哧……你到底……是谁？！” 兰柯佩尔一边大喘着气，死死盯着狄修斯，一边冷声问道。 自己敢保证，自己重生到这个世界上接受过了前世兰柯佩尔的一切记忆，他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个叫狄修斯的血魔贵族。 而这个狄修斯上来就把自己往死里打，这要是没一点仇怨兰柯佩尔根本不信。 “我是谁不重要，现在，一场有趣的同族厮杀，比什么都重要……同族，接下来可要小心了，否则的话，你大概会在瞬间就四分五裂吧。” 咕嘟咕嘟…… 他脚下的血嗣开始泛起浓郁的红光，随后，一柄几乎由鲜血形成的猩红刺剑开始从血嗣的群体中缓缓浮现。 啪。 狄修斯轻轻一抄，将这柄猩红刺剑握在手里，还用手指抵着刺剑的锋芒饶有兴趣地试了试，优雅地耍了个剑花。 “……” 到这里兰柯佩尔已经彻底放弃试图和他交流了，这人在兰柯佩尔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纯纯的神经病，战斗疯子。 根本无法沟通，上来就是要你和厮杀，就因为他单纯地想这么做。 看来泰拉大陆上血魔风评很差是有原因的。 如果其他的血魔人人都像狄修斯这样一时兴起就大开杀戒，那么血魔这个种族变得臭名昭著、骇人可怖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 咻—— 就在兰柯佩尔准备暴起的瞬间，狄修斯身形却突然消失，出现在自己眼前！ 噗嗤嗤嗤！ 狄修斯手持猩红刺剑飞速掠至自己眼前之后上来就是三个突刺，因为速度太快，兰柯佩尔甚至以为他的手只挥动了一下。 兰柯佩尔只挡住了第一下，其他两下轻易刺穿了自己肩膀上的铠甲在上面留下一道皮肉翻卷的可怖伤口。 叮叮叮叮——！！ 兰柯佩尔向试图反击，结果交手了十来个回合发现狄修斯在剑道方面简直就是强的骇人，自己几乎所有的攻击都无功而返。 而狄修斯的猩红刺剑却可谓是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这两者集合起来可以用【迅猛】二字来形容，同时精准性极高几乎是指哪打哪。 兰柯佩尔能够很明显地看出对方数次放水，明明这一击就可以刺穿自己的喉咙，但偏偏要拐一下，只是在自己肩膀或者脸上稍微带起一条血浪。 就像是猫戏老鼠一样戏耍自己的猎物，只是玩玩罢了。 “兰柯佩尔哥哥！” 拉达和铁卫们远远地看着兰柯佩尔被狄修斯碾压，她着急地大喊，几次都想带着铁卫冲上来帮他。 “不要过来，这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 兰柯佩尔一边招架着狄修斯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一边对后面喊着，狄修斯的强大实力超乎想象，自己的铁卫只怕是一拥而上都只是送的份。 “嗯……不错……” 狄修斯却是赞赏了兰柯佩尔一句： “看来你还是能分辨轻重的，现在是我们二人的一对一的厮杀，你身后的这些弱小的虫子们我不会，也不屑去踩死。” “但若是他们自己执意上来找死，那我也只能用他们身上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清洗一下地面了。” 于是，兰柯佩尔的铁卫们只能在远方当起了观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兰柯佩尔和狄修斯浴血厮杀。 这场战斗是他穿越之后第四战，其战斗强度就完全超出了兰柯佩尔的想象，简直是刚刚出了新手村不久就从后期图拎了个boss出来给丢在路上让他打。 “不行，得想办法限制他的攻击速度才行，这样下去，哪怕细小的伤口堆积起来，对我来说也足以致命了。” 虽然目前战况对自己相当不利，但是兰柯佩尔仍然无比冷静。 他深知现在自己的处境，简直就是被完完全全的碾压，如果不限制狄修斯的攻击速度，那么死的人一定会是自己，而且很快。 噗嗤！！ 又一次，狄修斯在兰柯佩尔的胸口上带起一捧血雨洒向空中。 嗤啦啦啦啦啦—— 然而这一次，兰柯佩尔喷出的鲜血却突然爆散蒸腾开来，形成了一片猩红色的浓雾，笼罩在了狄修斯周围十来米的范围内！ 第22章 意志 血烟术。 在蒸血状态下，兰柯佩尔尝试快速地将自己的血液进行蒸腾雾化，形成一片浓郁的红色烟雾，敌人不仅会受到视觉影响，还会被里面的血腥味呛到无法呼吸。 兰柯佩尔想籍以此限制狄修斯。 可是兰柯佩尔忘了，眼前的狄修斯，也同样是一位血魔，在他眼里兰柯佩尔的所谓血烟术对自己而言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狄修斯只是浑身一震，就将笼罩在他身边十几米的血雾全部驱散，而只是这一个瞬间，兰柯佩尔就与他错开身位，而狄修斯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紧！ 没错，兰柯佩尔错开身位的同时，将一段细如发线的铁丝缠在了狄修斯的脖子上，随后兰柯佩尔右手猛地用力一拉！！ 噶哒…… 若是寻常的人脖子被这种铁丝缠住后再一拉早已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可惜，眼前的狄修斯不是一般的人。 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的手反而被拉得生疼，而狄修斯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和之前一样稍微皱了皱眉。 “咳！小聪明倒是不少，同族。” 面对一般人早已必死的袭击，狄修斯却只是用力呛了一下，随后反手拉住那根连接着自己脖子的线，用力往空中一甩！ 咻！ 兰柯佩尔只觉得手中一股巨力传来，就像是钓鱼的人钓到了一头海怪一样，还没等自己反应断开铁线，瞬间就被拉得飞起。 呯！！ 随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散架了，整个人咳出一口鲜血，挣扎了几下，竟是没能立刻站起来。 “快点站起来，同族，你的极限，不会就这种程度吧。” 狄修斯再次原地耍了个剑花，，仿佛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告诉你，你身后那个村庄，我已经盯上了，虽然里面的血都不是什么高级品，但难得跑一趟乌萨斯，总得带走点什么吧……” “……！！” 兰柯佩尔没有说话，只是隐隐给眼前的狄修斯打上了一个必杀的标签。 随后兰柯佩尔强行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咬着牙再次冲向了狄修斯。 厮杀继续。 ———————————————— “……” 老伊森站在窗前，看着眼前兰柯佩尔与狄修斯之间的厮杀，眼里闪过无数种情绪。 他的家就在村口的第一栋房子，自己能从窗户里直接看到，此时的兰柯佩尔，正为了保护自己的村庄，与狄修斯进行殊死搏斗。 老伊森在这一刻有些后悔。 若是自己后半生若是选择继续在战场中拼杀，而不是选择在村子里安稳地渡过后半生，那么自己一身在部队和战场中练就的本领也就不会随着时间而消洱。 “唉……” 老伊森叹了口气，随后从一旁厨房里抽出一把切菜的菜刀，随意地挥舞着，曾经自己持着刀具在战场上厮杀，现在却也只是拿来做做家常罢了。 “嗯？” 可是，老伊森挥舞了十几下之后，突然开始变成了某种奇特的韵律一样的出刀节奏，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什么记忆被唤醒了一样。 咔啷…… 当老伊森再次将菜刀放回刀架的时候，刀架甚至因为刃口处尚未散尽的利芒断作两截，而老伊森的双眸也变得愈发明亮。 在这一刻，他发现了一件事，一件自己在平时忽略已久，犹如呼吸般自然的事： 原来，自己在劈柴，切菜，锄地时，那一下下，不正是自己风属性的源石技艺和乌萨斯的军刀杀伐术结合起来的战技吗？ 而自己在山林间，屏息后暴起捕捉猎物，挑水时灵活地躲过一个又一个凸起的石块和木桩，这不正是自己当年在战场时以自己风属性的源石技艺结合所练就的厮杀步伐吗？ 自己真的……把它们全部忘掉了吗？ 老伊森看着自己床铺上叠的犹如长方体一样的被褥，如此想着。 他可能已经不再是当年一号小队的指挥官。 但他仍是，伊森·温彻斯！ 老伊森念及于此，颤抖着伸出双手，将自己床下的一个布包拿了出来，看着它，犹如看着一段久远的岁月。 将其拆开，一柄被保养的几乎崭新的佩刀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是自己的【裁风】。 将它拔出，刃口雪亮，差点红。 “哈哈哈哈……老伙计……我的老伙计……” 老伊森笑着笑着，便流泪了，却依旧在笑。 “看来咱们俩这一把老骨头，都还没到真正退休的年纪啊！或许我死了，你断了，都入土了，一眠不起了，才是真正的退休了啊！” 嗪~ 老伊森将手中的裁风轻轻一甩，发出一声悦耳的风鸣。 右手一甩，将它扛在自己肩上。 在那一刻，年龄已达七十五岁的伊森·温彻斯，再回战场。 ———————————————— 而此时，兰柯佩尔已经彻底落入下风，虽然顽强抵抗，但已是强弩之末。 虽然自己也曾在狄修斯身上留下几道伤痕，但都不是什么致命伤，这样的伤换在自己身上，甚至可能感受不到多少疼痛。 倒是狄修斯的看似华贵的衣服被他刮破了不少。 “看来结束了啊……同族，我还以为你还能让我更尽兴一些。” 此时，兰柯佩尔正半跪在地上，他的喉咙已经被自己的鲜血堵住，已经很难说出话来，但仍在用尽全力恢复战斗状态。 可狄修斯已经乏了，在他看来，兰柯佩尔的极限，差不多也就在这里了，于是他抬起手中的猩红刺剑，准备给兰柯佩尔最后一击。 “死吧，同族。”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袭来两道半月形的风刃！！ 咻咻！！ 这两道半月形的风刃只是掠过兰柯佩尔的身侧就让兰柯佩尔觉得自己的侧腹传来一阵刺痛，而狄修斯也停了下来。 呯呯！！ 狄修斯手中的猩红刺剑两下偏转，就将这两道风刃偏振了过去，甩在距离他大概十多米远的地上。 嗤啦！！ 两道风刃落地后竟是拉出一条宽达数米，长达数十米的沟壑。 嗪—— 随后还没等狄修斯有下一步动作，远处一道身影如疾风一般撕裂空气，手中的长刀发出一声刺耳的音啸，朝着狄修斯重重劈来！！ 第23章 血戮 轰！！ 兰柯佩尔身形原地一爆，化为一道猩红色的残影，他袭来的路径上的雪面都被直接烧穿成了一条宽达足足三米的通道！ 眨眼之间就飞射到了狄修斯的眼前，一个拧腰旋转，手中握着的裁风一记标准的袈裟斩朝着狄修斯斜劈了过来！ 呯！！ 狄修斯抬起自己的猩红佩剑结结实实地接住了这一击。 “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以为这样的攻击能对我奏效？” 狄修斯有些不解，却没发现自己之前能够轻松挡住兰柯佩尔所有攻击的猩红刺剑上出现了一丝细密的裂痕。 “没什么，只是……” 兰柯佩尔一个翻身，大幅度旋转身体的同时，右手挥舞着燃烧着猩红色烈焰的铁锤重重地砸在裁风的刀背上！！ “给我……砸！！” 呯！！ 一击。 万钧！！ 嘭嘭嘭——！！！ 狄修斯只觉得手中传来一股挡无可挡的沛然巨力，这一击就连他都忍不住连退三步，每退一步他的脚下就炸出一个方圆一米的陷坑。 咣啷~ 狄修斯将手中的猩红刺剑刃口向上顶着兰柯佩尔的刀面，用力一掀，将兰柯佩尔整个人朝着远方甩了出去！ 咻~ 兰柯佩尔被甩出去三四十米，在半空中一个旋转，稳稳落地，身后的猩红色的火海都随着这个动作往下一沉！！ 而狄修斯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上面的虎口已经被震得发麻，上面依旧开始变红，这样的攻击若是多来几次，就算是自己的虎口也会被震裂。 而自己的猩红刺剑也随着这一击断成了两截。 “血……矛！！” 而远方的兰柯佩尔刚刚落地，右手就猛然往地上一按！！ 啪啪啪啪啪啪！！ 地面上足足数百具乌萨斯巡查队的尸体上的鲜血几乎是转瞬间就被抽出体外，在他们胸口绽放出一朵猩红色的红色莲花。 随后这些红莲浮空而起，在空中逐渐凝型，数百柄远比之前精致的鲜血长矛缓缓出现，随后它们同时调整方向，对准了狄修斯！ 数百柄燃烧着猩红色烈焰的血矛犹如一阵暴雨，对着狄修斯爆射而来！ “哈哈哈！这才有趣！！” 狄修斯看着这些血矛反而笑了起来，随后打了一个响指。 啪嗒！ 嗤咻咻咻咻咻咻！！ 他身后高悬的猩红色血海幻影同样凝练出了数百柄暗红色的血矛，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和兰柯佩尔爆射过来的数百柄血矛对撞在一起！！ 轰轰轰轰轰！！ 双方血矛对撞范围的地面简直就像是被天灾陨石砸了一遍一样，地面上无数覆雪瞬间由白色化为漆黑的焦水后气化，无数的坑洼和裂痕开始出现。 同时，双方都各自顶着血矛毁天灭地般的对撞彼此迎了上去，在这一刻彼此眼中对对方的杀意都再无一丝掩饰，凶残和狂戾几乎溢出了他们的眼眶。 “兰柯佩尔哥哥……您一定要赢啊……” 远方，真理和古米默默在心中为兰柯佩尔加油鼓励，双手握得很紧。 而兰柯佩尔的铁卫此时在后面已经看傻了： 自己的领袖和眼前这个血魔贵族男子到底都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同时，他们也感到非常高兴，毕竟自己跟着的领袖越强大，他们日后的生活就更有保障。 “领袖……要赢啊……我还想带您去找我维多利亚的妈妈……她做的烤甜司康饼可好吃了……真想带您也去尝一尝……” 队伍里最小的铁卫，一名只有十岁左右的菲林女孩握着掌心，也暗自祈祷着。 ———————————————— 轰轰轰轰轰！！ 而兰柯佩尔此时与狄修斯的战斗已经彻底进入白热化。 二人的身形化作残影在雪地中飞掠，有时候都只见影，不见人，仅仅数秒钟他们二人就可能对拼了十几招。 而他们的脚下，兰柯佩尔猩红色的烈焰浪潮简直使得方圆一千米内化为了灼热地狱，狄修斯的血嗣都不敢轻易进入这片兰柯佩尔燃烧生命换来的死亡之海。 天空之中，飞舞着的数百柄血矛，已经将狄修斯的血矛全数歼灭，狄修斯后方高悬的血海幻影也消失不见。 现在这些血矛协同着兰柯佩尔对着狄修斯发动着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迅烈的打击。 当然了，狄修斯其实可以瞬间接管兰柯佩尔的这些血矛的使用权，只是这样的话，就要超出使用三成实力的限制了，狄修斯不屑于这么做。 而且，会让战斗变得很没意思。 狄修斯享受的是势均力敌的厮杀，而不是一面倒的虐杀。 只是如此一来他毕竟不能躲过所有血矛，一轮血矛攻势过后，狄修斯的躯干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个一节手指大小的破口，那是被兰柯佩尔的血矛刺破的。 兰柯佩尔左手握着老伊森留下的战刀裁风，右手握着巨大的铁锤，他的每一击都掀起猩红色的焰浪，在这一刻死神随他一起燃烧。 而狄修斯手中的猩红刺剑则速度比之前还要更快，不再掺杂一丝一毫地水分，每一击都冲着兰柯佩尔的要害而来。 但是狄修斯手中的刺剑已经碰不到兰柯佩尔了。 那一道道猩红的轨迹在兰柯佩尔眼里，已经有迹可循。 倒是狄修斯手中的刺剑倒是被兰柯佩尔砸坏了到现在已经有十几柄了，但是他不在乎，自己的猩红刺剑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己血嗣的延伸应用，自己要多少有多少。 狄修斯打到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爽无比，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经历过如此让他兴奋的厮杀了，他看上去仍然游刃有余。 他目前并没有受到什么太严重的伤势，除了双手的虎口已经被震伤流血之外，也就是自己的胸口处几十个一节手指粗细的血洞了。 这些血洞只要自己有心，用用自己脚下的血嗣随时可以轻易愈合，但是这种已经很久没有让狄修斯品尝到的痛觉亦是让他兴奋不已。 呯！轰！啪！嘭！！ 兰柯佩尔刀锤齐上，狄修斯一柄猩红刺剑舞的密不透风。 他脚下的血嗣也嘶叫着冲着兰柯佩尔狂涌而来，但基本上还没靠近兰柯佩尔就被猩红的烈焰烧得在地上翻滚，然后变成了焦炭。 他们二人的动作越来越快，明显已经到了最后决胜的时刻。 咻！！ “何必再挣扎，同族。” 狄修斯猩红刺剑一道朴实无华但是速度极快的刺击飞射而来。 “你到现在给我造成的伤害我依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你的身体已经快要把自己先烧死了。” 面对狄修斯的嘲笑和直刺而来的猩红流光，兰柯佩尔只是笑了笑，答道： “知道么……” 呯！ 咻咻咻咻咻咻—— 这一次兰柯佩尔整个人竟是踩着眼前狄修斯的猩红刺剑弹射而起，整个人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天空中数百柄血矛同时朝着他的右腿汇聚而来！！ “一个普通人，想要踢倒一面石墙，很难……” 随着兰柯佩尔的话音刚落，血矛们崩解为最纯粹的鲜血，在自己的右腿处压缩、凝实。 很快自己的右腿上覆盖着一团可怕至极的猩红能量，最后，兰柯佩尔在半空中一记强悍至极的空翻侧踢犹如战斧一样朝着狄修斯甩了过来！！ “但若是……用机关枪在墙上扫射出一个门边，再用力一脚，便可将其破开！！” 轰嘭！！ 兰柯佩尔这一击空翻侧踢带起一条浓重猩红色的腿影和一声重重的音爆，随后正面直接砸在了狄修斯的胸口上！！ 但是结果，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猩红色的能量转瞬即逝，而狄修斯甚至动也没动一下。 而就连狄修斯眼神里一开始的微微震惊变成了有些错愕，到最后变成了不屑： “嗯？原来是一次虚张声势的攻击吗？你是在耍我？” “你惹毛我了，同族。” 狄修斯冷冷一喝，就要一剑刺穿兰柯佩尔的心脏。 噼噼噼噼…… 可就在这时，狄修斯似乎听到了自己被兰柯佩尔踢中的胸口正不断地传来奇怪的声音，犹如鸡蛋破壳，发出细细小小的破碎声。 而狄修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上面之前被兰柯佩尔手中的血矛刺中的十几个小小的破口突然开始泛起猩红色的光芒。 “链式……” 兰柯佩尔的嘴角流出的鲜血，开始骤然增多。 呯呯呯呯呯呯！！ 鸡蛋破壳的声音猛然开始变大，而狄修斯能明显感觉位于自己胸腔的那十几个血口在兰柯佩尔这一脚命中大约十秒钟后，同时都开始爆发巨大的能量。 “什……” 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始在狄修斯心中升起。 “爆血踢！！！” 第24章 惨烈 轰隆！！！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猩红色的雷霆猛然降临在这片大地上，但是这道雷霆并非从天际坠落，而是从地面上升起！！ 随后，一道身影从中飞了出来，那是兰柯佩尔，他浑身上下都在飙射着鲜血，飞出去十几米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而老伊森的战刀也在他和狄修斯的无数的碰撞以及这最后一击的余波中，刀刃全部炸成了碎片，此时只剩下一个残缺的刀柄，握在兰柯佩尔手中。 “兰柯佩尔哥哥！！” 远处的古米心急如焚，但是她又知道这时不能贸然上前，只能在远处发出了一声犹如杜鹃啼血般的呐喊，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滴下。 而猩红色雷霆的光芒散尽，露出了里面依旧站立的狄修斯。 此时，他的胸膛及以下已经炸出一个两个足球上下叠起来大的空腔，里面内脏都被炸烂了，和骨头碎片混杂在一起，甚至能隐隐看到后面的脊椎。 鲜血犹如一条条迷你的瀑布一样，从他的躯干上缓缓流入地面。 狄修斯低头，看着自己胸膛出可怖的伤势。 自己有多久，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了？ 他都快忘了。 他记得自己受过的最重的一次伤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因为某些意见不合，和特雷西斯打了起来，那倒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二人都毫无保留，全力厮杀，可那一次战斗也只是让自己被削掉了一只右手，胸口上多出了四五道裂痕罢了。 而现在自己虽然只用了三成的实力，但是这样的伤势还是让狄修斯错愕不已。 而再看了看远处倒下的兰柯佩尔，他整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是血口，头发几乎有一半已经变得花白。 而他用来踢向自己的胸口的右腿已经爆成了血雾，血泊在他的身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池，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呵……呵……哈哈哈哈哈！！” 面对如此可怖的伤势，狄修斯居然朝天哈哈大笑起来，但是这个笑声直持续了几秒钟，他的面容再次恢复如墓碑般冰冷。 哗啦啦！ 他的脚下蔓延出无数血嗣，朝着兰柯佩尔狂涌而来，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把兰柯佩尔淹没了。 但是这些血嗣却并没有将兰柯佩尔给吞噬，而是在兰柯佩尔的右腿部进行重组，很快，一条全新的右腿出现在兰柯佩尔身上。 而兰柯佩尔浑身上下的伤口也尽数愈合，但是他已经一半染白的头发却是已经直接涉及到了生命力，就连血嗣也无法将其恢复。 “你的天赋，和决意，我认可了，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成长完毕，来伦蒂尼姆找我，萨卡兹血魔王庭之中亲王之位必有你一席！” 也不管兰柯佩尔有没有听见，狄修斯站在兰柯佩尔对面大概十米处，大声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整个人就化为一道猩红色的残影，离开了战场。 咻！！ 轰！！ 而就在他化为猩红残影遁走的一瞬间，从远方的天际，一道漆黑的影子划破长空带起一阵音啸，随后重重地砸在狄修斯原本所站在的位置上，在地面上炸出一个深坑！ 随着烟尘散尽，深坑中的影子浮现出来，竟然是一把大戟！ 这柄大戟看上去已是久经沙场，锋蚀刃锈的同时，无数曾经在上面染上的血肉已经使得漆黑的铁上长出了一些红锈，渗人的煞气从中不断冒出。 而在远方的树林里，一个如山一般沉稳的巨大身影，迈着沉重却坚毅地步伐，一步步走出。 那是爱国者博卓卡斯替。 最后的纯血温迪戈，在冻原上与命运搏斗达到两百余年之久的不屈斗士，感染者的盾，整合运动的脊骨，叶莲娜之父。 这是前世的兰枫每每见到他都会尊称他为大爹的人物。 而在他的身侧，站在一位白衣银发的卡特斯。 那是霜星。 而她身后，跟着数十名盾卫，一百多名感染者游击队战士和雪怪小队成员，其中有近卫，有弩手，也有破冰者。 他们，正在行军。 ———————————————— 而此时，距离战场的远处，两名白衣萨卡兹还在等待着狄修斯。 咻…… 随着一声轻巧的掠空音传来，狄修斯便站在他们二人眼前。 “大君殿下，您……” 而他身旁那两个白衣萨卡兹看到眼前狄修斯的伤势，整个人脸色骤变。 “您……您是遇到那位行军的纯血温迪戈了吗？” 两名白衣的萨卡兹其实在之前有看见爱国者他们往狄修斯的方向行军，但是爱国者和他们的距离很远，所以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去往狄修斯所在的地方。 “嗯。” 狄修斯点了点头，给予了确定的回复。 两名白衣萨卡兹仿佛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齐齐吁了一口气。 “但是我身上的伤，全都是那名血魔同族打出来的。” 可狄修斯却又在后面补了一句话。 “什么……？！这……这也太……” 两名白衣萨卡兹顿时不可置信的叫道。 “没什么，我也只用了三成实力左右。” 狄修斯用手抵着下巴，似乎正在追忆那场战斗，他说道： “而那小家伙的天赋也属实有些惊人，是颗好苗子，本来我想把它带回维多利亚好好培养的，但是最后关头有头温迪戈来碍事，也只能罢了。” 狄修斯如此说着： “不过也好，让我看看，这样一株好苗子在荒野中自由生长的可能性如何，如果最终陨落，也只能说他配不上萨卡兹血魔王庭的亲王之位。” 一旁两个白衣萨卡兹脸色大变。 他们二人是受到了狄修斯活体血液赐福的萨卡兹王庭军战士，亦是狄修斯的亲卫队，他们自然知道狄修斯所提到的萨卡兹血魔王庭的亲王之位代表着什么。 如果说每一个血魔都以加入萨卡兹血魔王庭为荣耀，那么萨卡兹血魔王庭仅在血魔大君狄修斯阶层下的亲王之位，足以让每一个血魔都近乎疯狂地争夺！ 那个位置，地位，权利，力量，你想要什么，几乎都可以轻易获取。 而能够让狄修斯第一次见面就如此重视的同族，就连两名白衣萨卡兹亲卫心中都生出浓重的好奇来。 “别去试图干涉，让他自由成长。” 仿佛看透了二人的想法一样，狄修斯转身，声音冰冷地说道。 “是，大君殿下。” 两名白衣萨卡兹亲卫闻言悚然一惊，连忙回答道。 “那么，我们准备出发了。” 狄修斯转身，准备继续前行。 “大君殿下……您……您就这么打算去见费奥多尔吗？” 身后两名白衣萨卡兹亲卫有些错愕，下意识地问道。 原来狄修斯的伤口一直保留着没有愈合，此时他胸口处还是有着两个渗人的空腔，衣服也显得比之前要破烂了许多。 “没关系，这样的伤势，只要我有心，用自己脚下的血嗣修复，转眼就能愈合，但是难得遇到这么值得纪念的事情，让他过个十天八天自然愈合也无妨。” 狄修斯头也不回地说道。 白衣萨卡兹顿了顿，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好了，闲暇的时间结束了，我们去找费奥多尔那个蠢货吧。” 狄修斯直接将乌萨斯皇帝称为蠢货，但是身旁两名白衣萨卡兹却没有任何表示，在他们眼里，血魔大君狄修斯的确有资本这么称呼。 第25章 狄修斯与费奥多尔的会面(上) 而此时，乌萨斯皇宫内。 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正在传唤一名信使，这位信使日夜兼程，将来自远方的重要消息直接传递到自己眼前。 而这一次的消息是帝国今年收缴的粮食充入国库后，国库的粮食储备足足超出了标准值的三分之一，毫无疑问，在是好消息。 这名信使叫尼涅尔，他是乌萨斯皇帝的新一任信使，而今天他第一次从远方为皇帝带来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让尼涅尔如何能不高兴。 “陛下，帝国远方的落雪捎来讯息，年末麦香，万粒归仓，今年我们收缴的粮食填入国库后，足足超出了标准量的三分之一。” 他恭敬将双手捧起，上面盛放着一枚极其干净的信封，颗尘不染，信封上面绯红色的，烫着金线的火漆仍在闪闪发亮。 这封信里记载着这件事情的详细内容，只不过大部分可能都是赞扬皇帝如何如何英明，帝国如何如何伟岸这些彩虹屁罢了。 费奥多尔站起身来，满意地笑道： “很好，帝国的恩泽照耀你我，愿乌萨斯帝国在我的带领下如先帝般繁荣昌盛。” 随后费奥多尔单手一抄将其拿在手里，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拿起放在自己手旁的拆信刀，用力一剜，将信封上的火漆拆除。 随后将里面折叠得四四方方的信件打开，正要开始阅读。 突然，费奥多尔想了想，将手中正要放回原位的拆信刀丢向了那名信使眼前的地面。 嘡啷~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物品落地的声音，低着头的信使突然看见眼前的地面上突然多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皇帝的拆信刀！ “陛下，请问您有何命令？” 信使看到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将用完的拆信刀丢在自己面前，有些不解的同时却又不敢明说，只能恭敬地问陛下有何命令。 “拿去吧，这是对你的恩宠。” 眼前的皇帝看着信，眼角连一点余光也没有放在他身上，口中只是如此说道。 “这……谢谢陛下！！祝愿帝国的荣光拂过万岭千山，荣泽万物！” 信使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便是狂喜，连忙跪伏在地上恭敬地回答道。 要知道，皇帝费尔南多的贴身物品用料可都是极尽奢华，就例如这柄拆信刀刀柄全部由黄金制成，上面还一正一反镶嵌着两枚红宝石。 刀锋也是用乌萨斯最好的寒铁请乌萨斯最好的工匠制成，虽然只是一枚小小的拆信刀，却堪称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如果自己要拿去卖掉的话，可能最后的价格足够自己在乌萨斯最好的地方买上一个别墅之后再走黑色通道购买一个子爵了。 不过自己当然不可能卖的了，这柄拆信刀上有着皇帝对自己的赏识和认可，他已经打算把它当做传家宝延续下去了。 信使小心翼翼地双手将地面上的拆信刀犹如捧着一个新生婴儿一样小心托起，随后再次向皇帝表示感激之后，便弯着腰，全程盯着自己眼前的拆信刀离去了。 可是，狂喜的他却不知道，这把拆信刀上，还残留着上一任信使留下的血。 因为这位信使并没有给皇帝带来好消息，所以皇帝也用这把拆信刀给予了专属于他的“恩宠”——这柄拆信刀贯穿了他的喉咙。 欢天喜地的新任信使大概并不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步这位信使的后尘吧。 “陛下……” 这时，费奥多尔的贴身助理维特上前。 “维特？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看到一旁上前的维特，费奥多尔放下信，对维特说道。 议长维特可以说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了，能力也在无数次实践中得以证明，是自己王佐之才，整个乌萨斯皇宫里，费奥多尔最信任的就是他。 “很抱歉打扰您看信了陛下，但是那位已经到了……” 维特其实明白在皇帝看信时强行打断是很不礼貌的行径，就算是皇帝拿这一点治它的罪也无可厚非，但是那位的到来实在是让维特也倍感压力。 “那位？什么？” 费奥多尔皱了皱眉，似乎一时都没想起来。 从傲慢这一点来说，他可一点也不必狄修斯少，狄修斯傲慢来源是自己的萨卡兹血魔王庭，而他的傲慢来源是自己的乌萨斯帝国。 “狄修斯·布拉德，是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人，从伦蒂尼姆过来的，我的陛下，他已经在会客厅那边等了有一会儿了……” 维特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惹得眼前的费奥多尔不悦。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狄修斯将费奥多尔称为蠢货，可是费奥多尔也同样看不起狄修斯： “噢，拜托，维特，你又不是什么小丑弄臣，这点事情，交给你来处理就可以了，我和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那群魔族佬可没什么好谈的，你去把他随便打发了吧。” 费奥多尔闻言竟是一脸不耐烦地再次拿起了信，摆了摆手，冲维特说道。 此时维特真的是冷汗都下来了。 他没有说的是，因为会客厅那边的守卫不过是对着狄修斯的背后低声嘀咕了一句该死的肮脏血魔。 结果，狄修斯一个转身暴起发难，把他整个人的脑袋直接跟拧螺丝一样拧了三圈，现在尸体都还横在那里，无人敢收。 那家伙也不是好伺候的主，再过一会儿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虽然维特自认为并不惧狄修斯，不说别的，现在乌萨斯皇宫里就足足有六名内卫入驻作为尖端安保力量。 但是狄修斯后面站着的可是整个萨卡兹血魔王庭，再扩大一点，说不定牵扯到的就是整个萨卡兹诸王庭和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 乌萨斯虽强，但也不想凭白竖立这么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大敌。 “陛下……我的陛下……您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吧，说不定卡兹戴尔的那群魔族佬突然转性了，要向帝国宣告他们的忠诚呢……” 维特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蠢话了。 可是维特自己都不信，费奥多尔却将正要再次举起的信放了下来，眼里竟是露出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说道： “嗯，这倒也是，那么，走吧，我的宠臣。” 费奥多尔将信放下，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走在前边，而维特也连忙跟上。 “陛下，您这样，让臣怎么能放心帝国啊……” 维特跟在费奥多尔的身后，心中默念着，这番话也只能自己去消化了，只要自己跟在费奥多尔身后一天，那么这句话就不能说出口。 他毕竟是臣，他的子子孙孙，也都是乌萨斯的，臣。 ———————————————— 而此时，会客厅内。 狄修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若是眼前让自己等待的人不是乌萨斯的蠢货皇帝，自己早就用血嗣把他碾爆了。 但是自己却不得不将这个蠢货皇帝留下来。 不仅是他身后站着整个乌萨斯帝国，而且以他这个人有问题的智商，暂时还威胁不到特雷西斯和萨卡兹诸王庭的计划。 若是费奥多尔死了，换上来一个有才华的皇帝，卡兹戴尔的重建可能会受到不小的阻碍，这可不是自己乐得见到的。 “陛下已至……愿帝国的荣光拂过万岭千山，荣泽万物……” 这时，门口的仅剩的一名守卫单膝跪地，将头垂低，口中恭敬地迎接道。 于是，费奥多尔在一旁维特的侍候下缓缓入座。 “嗬嗬……！！” 可突然间，眼前的费奥多尔看见狄修斯胸口骇人的血洞，整个人吓得半死，双手扶住座椅的两侧扶手，双脚开始不自觉地往后面蹬。 而维特之前因为看到过，当时他也和费奥多尔差不多，现在脸色也有点难看，他在刚刚竟然忘了提醒皇帝，这是自己是失责。 “你……你……胸口上……” 费奥多尔指着狄修斯胸口那个血腥的空腔，打着哆嗦语气都结巴了。 “谢谢关心，胸口的这个大洞对我而言无关紧要，只是留作一次纪念，那么，我有话直说，费奥多尔阁下。” 狄修斯才不管眼前的费奥多尔看到自己胸口的空腔怎么想，他半句客套话也没有，便直入主题： “根据我们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在维多利亚的巡查部队的探查结果显示，乌萨斯派出了数名内卫和近十组秘密调查小队在维多利亚乃至伦蒂尼姆周边进行隐蔽跨国军事行动。” “我们之前尚未受到任何消息，任何告知，如果不是我们这边的巡查部队在最近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可能你们的行为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而就光说维多利亚外围就已经有一整组萨卡兹王庭军战士为了保卫维多利亚的普通居民免受来自乌萨斯秘密调查小队的骚扰和威胁而牺牲。” “维多利亚的公爵和军阀们似乎对此装聋作哑，对你们的行径充耳不闻，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使用了不正当手段使他们间歇性目盲。” 狄修斯越说到后面，语气就越冰冷。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费奥多尔皱了皱眉，似乎没有听懂狄修斯这一长串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来以你的智力甚至尚不足以理解，那么我还是以和三岁稚童沟通的白话跟你讲好了，浓缩成一句话。” 狄修斯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饰，随后说道： “你不觉得，你手伸得太长了么？是需要我来帮你剁掉？！” 第26章 狄修斯与费奥多尔的会面(下) 这句话不带一丁点温和的修饰。 而对乌萨斯皇帝来说，简直就是尖刀般明晃晃的威胁！ “放肆，你眼前的可是乌萨斯帝国的君主，你竟然敢……” 可就在费奥多尔和一旁的维特都没有说话时，却是旁边站着的会客厅守卫先叫了出来。 虽然他之前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伴被眼前这个血魔拧了三圈脖子，但是面对自己的君主受到来自外来的侮辱，他还是忍不住热血上头喊了出来。 “嗯？” 而狄修斯，只是看了那个守卫一眼。 “啊……！！” 那个守卫就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一阵翻腾，随后整个人就像是不断充气的气球一样，惨叫一声，最后轰然炸开！！ 呯！！ 四散的血肉顿时涂满了周围的墙壁，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充斥着整个会客室，让人几欲作呕。 “你这……” 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万万没想到眼前的狄修斯会胆大妄为到如此程度，整个人愣住了，随后脸色开始肉眼可见的变红。 眼看就要发飙，可就在这时，一道漆黑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会客厅里，随后他腰侧一抹绯红的残影出鞘，朝着狄修斯一记横向削斩！ 那是皇帝内卫！ 而这名内卫，正是之前被兰柯佩尔击退的内卫！ 因为皇帝本人就在现场，所以眼前的内卫只是朝着眼前狄修斯的脖颈挥出一刀，并没有用大范围杀伤性的攻击，怕伤到皇帝本人。 咔啷！ 狄修斯只是瞬间将血嗣凝成一把猩红刺剑，然后挡住了内卫的一击，他屁股下的椅子甚至都没因为这一击动一下。 倒是一旁的费奥多尔和维特被这一声武器碰撞震得有些耳鸣。 狄修斯看了看眼前这名伤痕累累的内卫，眼神有些讶异，说道： “内卫，你这是刚刚和北原邪魔干了一架回来？” “看来今天的邪魔估计是吃饱了，不然的话乌萨斯只怕是就要少一位内卫了。” 面对狄修斯充满了嘲讽语气的话语，内卫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 “嘶……彼此彼此，我从你的身上嗅到了博卓卡斯替的味道，虽然只有很微弱的一丝，但是纯血温迪戈的气息在我眼里就像是黑暗中的太阳。” “嘶……看来博卓卡斯替还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他的大戟再用力一些，足以将你浑身上下的肢骨碾为肉泥……嘶……” 整个会客厅猛然间火药味浓厚了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大打出手的可能性。 而狄修斯闻言，只是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再说话。 他当然不是怵了这名内卫。 狄修斯只是突然观察到内卫的伤口上包裹着一些铁屑，和一些他无比熟悉的血，那血虽然已经冰结，但是他还是能感应出来。 “兰柯佩尔么……有趣……” 狄修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虽然和乌萨斯皇帝内卫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也算不上友好关系，看到对方在自己同族手下吃瘪，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愉悦的。 “我言尽于此，费奥多尔阁下。” 狄修斯起身，他身下为他垫屁股的血嗣顺着他的动作钻入他的袍底。 他甚至不屑于坐这里的座椅。 “如果你们不把在维多利亚周边活动的乌萨斯部队撤掉，那么我可以将此次乌萨斯未经报备的隐蔽军事行动视为对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挑衅。” “至于之后会产生的后果，你们自负。” 只口不提自己派出内卫对维多利亚周围进行隐蔽军事行动的越权行为，乌萨斯皇帝费奥尔多只是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 “哼，听你这口气，什么时候整个维多利亚轮到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说了算了？” 狄修斯只是转身，理都不理他，带着两名白衣萨卡兹亲卫扬长而去。 “【愤怒至极的乌萨斯粗口咆哮】！！” 呯！！ 在确定狄修斯已经离开了乌萨斯皇宫后，坐在会客厅里的费奥尔多气得大手一拍桌子，其力度之大整个桌子都颤了三颤。 “这个该死的血魔也太放肆了点，简直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费奥多尔不断地咆哮着。 而他身旁的维特则是一言不发，他知道皇帝这是在撒气，说的不过是气话罢了，这股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很快就没了。 也正如维特所想，费奥多尔终究还没有蠢笨到极致，在会议室里发了十来分钟的火之后，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 “维特，我们的内卫和调查部队在维多利亚周围有没有查到什么？” 费奥多尔对一旁站着的维特问道。 “没有，我的陛下。” 看到费奥多尔终于冷静下来，维特长舒一口气，上前几步，躬身说道： “黄金仪式似乎只是个镜中花水中月般的东西，我们的内卫调查了整个维多利亚，就连伦蒂尼姆的外围也调查过了，没有任何所谓黄金仪式的消息。” “倒是有一位内卫差点被伦蒂尼姆高墙上的城防炮炸死。” 费奥多尔闻言，一股子气又上来了。 但是想了想，还是压了下去，对维特说道： “别查了，别查了，什么狗了个屁的黄金仪式，我看就是个子虚乌有的玩意儿，真要是有那么方便的东西，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维特其实一开始也对这个所谓的黄金仪式抱着根本不相信的态度。 反正也就是试一试，要是真有这个东西存在，乌萨斯将会瞬间变得比先皇时代还要辉煌，自己和费奥多尔的名字也将散发着光辉载入史册。 若是假的那也就罢了，反正也没抱多大希望，他们也不会有多少失望，大家该干嘛干嘛去，乌萨斯还是那个乌萨斯，不好不坏。 和维特说完，费奥多尔将视线投向了那名受伤不轻的内卫。 “内卫，你做的很好，没有让帝国的荣光为你蒙羞。” 费奥多尔对内卫笑着由衷地夸奖道，这一身遍布的伤口，一看就是刚刚从外面执行过高难度的任务回来。 可是眼前的内卫却只是沉默了一下，对费奥多尔说道： “陛下，臣失败了，在平叛的路上遭遇了一名血魔，臣不敌，被他击退了。” 费奥多尔脸上的笑容瞬间犹如冰块般凝固了。 “妈的！又是血魔！！” 第27章 苏醒 而此时，在阿丽娜的村庄里，脸色枯槁，头发已经有一半变白的兰柯佩尔正静静地躺在阿丽娜的床上，而阿丽娜正仔细地为兰柯佩尔擦去脸上时常冒出的汗水。 一旁真理和古米一人一只兰柯佩尔的手，两人眼睛都哭红了，这已经是兰柯佩尔昏迷的第三天了，会不会以后变成植物人了…… 阿丽娜，古米，真理三人都在静静祈祷着，希望兰柯佩尔能赶紧醒过来。 …… 而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下沉。 燃血，强大的招式。 这是燃烧自己的生命换得强大的力量，这是将自己体内最后的薪柴爆燃后化为天际流星的一瞬，但是结束之后，也是自己的死期。 兰柯佩尔后悔么？ 他也不知道啊，他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罢了。 一如当初，自己以一个患者的生命换得五个患者新生如出一辙。 不是什么善，也不是什么恶，大概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我会去哪里呢？”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在黑暗中下沉的感觉已经逐渐模糊，到最后，自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黑暗中下沉，还是溶解。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的背被什么东西猛然推了一把，然而就是这一推，让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高速上升。 …… “阿丽娜……我的阿丽娜……” 兰柯佩尔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见正在给自己擦汗的阿丽娜，不仅口中喃喃有词。 “我在！！阿丽娜在这里……！！” 阿丽娜看到醒来的兰柯佩尔，顿时喜极而泣，双手捧着兰柯佩尔的脸，就像是捧着小孩子一样，鼻涕眼泪甚至甩了兰柯佩尔一脸。 “哈哈哈……看来，天堂和地狱暂时都关门歇业了，咳咳……” 兰柯佩尔看到这几张熟悉的面庞，顿时笑了起来，同时咳出几口血痰。 “兰柯佩尔哥哥……呜呜呜……” 古米看到兰柯佩尔醒了之后，整个人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兰柯佩尔怀里哭了起来。 而真理则也是眼眶通红，别看真理平时一幅知性冷静的样子，其实他的心灵内部甚至比古米还要柔软脆弱。 “呜呜呜呜……都怪古米，古米太弱了，要是古米……古米能再强一点的话……兰柯佩尔哥哥也不会这样了……” 兰柯佩尔只是轻轻摸着古米的颤抖的头发，虚弱地说道： “没什么，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能怪古米和真理，还有自己的铁卫太弱吗？ 要知道，自己穿越不久以来所经历战斗到目前仅仅只有四场，但是这四场战斗的敌人的编排堪称诡异。 第一场，自己犹如割麦子一样收割了矿场中的感染者纠察队杂兵，然后第二场战斗就直接安排上了一位乌萨斯皇帝内卫。 仿佛在说，嗯，你已经打过一批感染者纠察队杂兵了，现在安排一个乌萨斯皇帝内卫来给你练练手吧。 第三场战斗，自己和铁卫们联手设伏，一番鏖战后终于将四队乌萨斯巡查队拿下。 结果第四场战斗，嗯，你现在已经可以和乌萨斯正规军中最底层的巡查部队碰一碰了，现在给你安排一个路过的还远比内卫还强的血魔同族前辈练练手吧。 兰柯佩尔乐得和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交手，但是这种战斗排序也使得兰柯佩尔都开始吃不消了，接下来自己只希望能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恢复实力。 说真的，这真的不能怪她们，看着在自己床边眼睛都哭红了的古米和真理，她们心里一定无比自责吧，自己太弱没能帮上他的忙。 “别哭了，真理，古米，你们都是坚强的孩子，以后我也会尽我所能指导你们变强了，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敌人太强大了。” 兰柯佩尔安慰了她们一会儿，举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感染程度已经增加了很多，源石结晶已经快要覆盖自己的整个手背了。 同时自己也能够感受到矿石病病发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虽然自己能够暂时阻断痛觉神经，但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这一次，兰柯佩尔足足在阿丽娜家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月。 阿丽娜也照顾了兰柯佩尔一个月。 不得不说，阿丽娜的笑容真的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兰柯佩尔看见就能够让自己的心情舒缓下来，也许这也是治疗的重要一环吧。 一个月的，某个清晨。 兰柯佩尔睁开了眼睛，稍微摇晃了一下身体。 可以，已经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 “呵……看来这回还真是捡了一条命啊……” 兰柯佩尔这一次下了床之后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右手扶住了一旁的晾衣杖。 兰柯佩尔从上面取下了一件新的衣服，看来是阿丽娜给自己准备的，在和狄修斯一战后，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变成碎片了。 和强者作战……真的挺费衣服的……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若是之后自己能拿到更好的，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战衣，也许就不会再面临这个问题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看了看自己床头柜上放着的，残缺的刀柄，那是老伊森最后意志燃烧的证明。 兰柯佩尔将它拾起，别在自己腰上，等一下自己要去为他举办一场简单却庄重的葬礼。 又看了看一旁的阿丽娜，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阿丽娜在村子里本来事就不少，现在又多了要照顾兰柯佩尔一项，所以时常要忙到深夜。 兰柯佩尔走过去，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将阿丽娜抱上床，为她盖好被子，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他了，也让她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而自己则走出阿丽娜的家门，此时，天空中难得出现了一轮冬日中的暖阳，抬头望去，屋檐上垂下的冰凌都在无声中融化。 “呼……来看看恢复得怎么样了……” 兰柯佩尔默念一声。 随后同时召出自己的铁与血在自己的左右手掌上，摊开，然后开始观察。 呼咻咻…… 铁元素快速凝结成了一颗颗肉眼可见的铁屑，在兰柯佩尔的左手的手掌中翻飞，随后开始旋转起来，在兰柯佩尔的手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精巧龙卷风，这是以前兰柯佩尔所做不到的。 “掌控力感觉提升了不少，消耗也少了些。” 第28章 整备 “对了。” 霜星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 “大爹在外面等你，似乎准备进行一场会议，不过他并没有勉强你一定要来参加。” 兰柯佩尔立刻答道： “没问题，我知道了，我修整一下，马上过来。” 霜星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暂时辞别了霜星，兰柯佩尔静静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开始思索。 在与狄修斯一战后，兰柯佩尔也开始审视起自己的不足来，也开始思考日后该如何变得更强，如何去更好的开发自己的源石技艺： 关于杰斯顿的操控铁元素的源石技艺，自己已经开始变得纯熟，各式各样的招数逐渐变得信手拈来起来。 自己在战斗之中，也主要用的是杰斯顿的铁元素进行作战为主。 而关于前世兰柯佩尔自身所拥有的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自己却并没有在战斗方向进行开发，更多的是偏向于辅助。 例如从敌人身体中掠取鲜血恢复自身的【血疗】。 大幅度增加自身各项属性的【蒸血】。 以及生存无望时用来拼命的【燃血】。 和自己铁元素结合，让铁元素变得更加坚硬的【血铁】。 燃血状态下的自己，倒是可以使用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造成多种强大的杀伤，例如最后将狄修斯胸口炸出巨大空腔的链式·爆血踢。 但是这一状态是生存无望时用来拼命的状态，这一次兰柯佩尔用完燃血能没死都算是大幸，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而寻常状态下，自己目前也只能用鲜血开发出一些类似于血矛，血爪之类的攻击，这些攻击甚至没有杰斯顿的铁爪，铁矛杀伤力来得强，消耗却不小。 当然也肯定不会一直这样的。 只要兰柯佩尔将源石技艺开发的重心转移到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很快血矛和血爪的杀伤力就会快速提升，但总归是和杰斯顿的源石技艺的一部分应用重合了。 有什么，是铁元素不能和血元素相比的呢？ 啊，那应该是活性吧。 铁元素毕竟是死物，但是血液是活的，流淌在人们的身体里，生生不息。 想到活性，兰柯佩尔就能想到狄修斯身下那潮水一般的血嗣。 兰柯佩尔并不反感狄修斯那些猩红色蠕虫般的血嗣，在他眼里力量没有正邪之分，人才是，只要好用的话，骇人也无所谓。 目前兰柯佩尔猜测狄修斯的血嗣很有可能就是来源于自己的血液，因为他在战斗中曾瞥见狄修斯流下的一捧鲜血落在地上后变成了三四条血嗣四散出去。 “活化自己的血液让它们拥有自己的意识吗……就算是最基础的渴血意识和吞噬意识，能做到这一点，那家伙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兰柯佩尔越是仔细回想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越是觉得狄修斯的强大简直不可思议。 那个狄修斯很可能是血魔一族当中了不得的大人物。 于是目前兰柯佩尔给自己的开发方向就是铁元素往精准掌控方向和数量方向进行开发，这两个方向都是杀伤性方向。 精准掌控方向进行开发能够让自己提升对于铁元素的掌控力，这一方向的终极目标就是兰柯佩尔能够直接不费吹灰之力地瞬间远程引爆对方体内的铁元素，让它们化为尖刺炸出对方体外。 轻易就能杀死对方。 数量方向进行开发则是兰柯佩尔能够操控更多的铁元素，形成大规模的压制和歼灭效果。 如果兰柯佩尔日后要面对大规模的群体作战，尤其是去到阿戈尔要面对那潮水一般的海嗣，这一开发必须达到炉火纯青的级别。 血元素的开发方向目前则索性彻底偏向辅助，等到容易开发的辅助技能开发完毕之后，自己再进行杀伤技能的开发。 例如更快速抽取对方血液恢复自身且嗜血作用能够克制的【快速改良型血疗】，能够针对他人同样进行疗伤的【非己性功能血疗】，暂时不恢复自己身体而是储存在自己体内，在战时随取随用的【储备型血疗】。 蒸血的效果很强，燃血则更强，但是副作用也是一个比一个大，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开例如【三分之一蒸血】这样的效果，减轻副作用，使其常驻？ 这些都是兰柯佩尔之后所需要研究的方向。 兰柯佩尔将自己前行的道路明确了一遍后，便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爱国者和霜星还在等着他，不要让他们久等。 而此时，真理和古米，以及数名铁卫中最强大的萨卡兹，爱国者，霜星，和几名游击队盾卫正围坐在一起，等候着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上前，而就在他走上前的第一时间，爱国者，站了起来。 这是兰柯佩尔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爱国者。 “一位真正的战士，一名不朽的军魂。” 这是兰柯佩尔对他的第一印象。 近三米的身高，魁梧而压迫，头盔呈现古老的鹿头骨状，两团扭曲生长的萨卡兹角犹如老树盘根一样盘结着伸出。 他的盾有他身形的一半还要大，正面印着整合运动的标志，上面有着无数凹陷、划痕、焦黑、扭曲、变形，如同勋章点缀其上。 一面扛过山峦倾塌的盾。 他的大戟早已锋蚀刃锈，但是爱国者早已不再凭借上面的锋芒杀敌，他的大戟曾砸烂域外邪魔的身躯，也曾碾碎海嗣扭曲滑溜的肢骨。 一柄扬起腥风血雨的戟。 他的盔甲也已年久失修，上面无数的缝隙和皲裂没有材料和工匠来为他修补，修补全靠从他体内蔓延出来的源石。 这就是爱国者，博卓卡斯替，我们的大爹，一生为感染者持戟，一生为感染者举盾，若是他不算英雄，那么这片大地上将没有英雄。 “向您致敬，大尉。” 尽管兰柯佩尔并不是感染者游击队中的一员，但是他还是发自内心地，对眼前这名，最后的纯血温迪戈如此说道。 “同样，血魔，你的举动，让我，敬佩。” 对于兰柯佩尔救下了整个村庄差点牺牲了自己这件事，爱国者也对兰柯佩尔充满了欣赏，亦对血魔这个种族有所改观。 “我们，时间不多，刚刚接收到，召回指令，队伍，正向，切尔诺伯格，进军。” 如游戏里的爱国者一样，说起话来一顿一顿的，但是音色都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可以用掷地有声来形容。 第29章 分别 切尔诺伯格的形势目前的确刻不容缓，兰柯佩尔明白下一步塔露拉就会开着切尔诺伯格去撞龙门了，到那时情况就会变得极度棘手。 而且塔露拉的源石技艺是升高温度，随便就能够弄出大片大片的高温火焰，轻松就能像是晒雪糕一样把钢筋融化，将建筑烧塌。 源石技艺中高温是一种极强的源石技艺，毕竟万物，都有其熔点。 自己操纵的铁元素塔露拉应该可以轻松将其融化，而自己操纵的血元素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汽化。 目前自己常态下对上被黑蛇夺舍的塔露拉，胜算基本是零，如果是蒸血状态，胜算预估的三七开，自己是三，塔露拉是七。 燃血状态则三七颠倒过来，但是兰柯佩尔已经不敢再去用燃血了，这一次燃血兰柯佩尔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起码少了足足十年的寿命。 他是血魔，可并不是狄修斯那样可以随意挥霍寿命的长生种。 下一次再燃血，可能自己还没有阻止黑蛇自己就先燃尽了。 但是兰柯佩尔并非孤军作战。 此时，罗德岛已经救出了博士，此时他们正在切尔诺伯格里进行斗争，而自己这边也有自己的铁卫和爱国者，霜星的雪怪小队和游击队。 论起尖端战力，自己，爱国者，霜星三个人加起来，没有像是剧情里一样霜星和爱国者相继死去，而是三个人一起去阻止塔露拉的话，胜算就会大幅提高。 同时，阿米娅也会去阻止塔露拉，兰柯佩尔也挺想在现实中领教一下这位年幼的萨卡兹魔王，看看她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想当初明日方舟开服时术士可不多，兰柯佩尔主要练的术士就两个，一个那时候强的没边，从天上召陨石砸下来的火子姐，也就是天火。 还有一个就是阿米娅了【小火龙和小绵羊是兰柯佩尔后面将能天使，闪灵，星熊，推王这些基石练起来之后才开始练的。】 只不过现在天火成了时代的眼泪，估摸着也只有自己才会偶尔在一些不是特别高难度的图里带着自己的泳装天火召召冰块下来给战场降降温了。 而阿米娅升变之后由术士变为了近卫，三技能影霄·绝影是很好用的决战技还能给全体加伤害，于是术士阿米娅，兰柯佩尔只会在少数情况下例如需要远程持续真伤的情况下使用。 不过这游戏真伤也多了起来，凯尔希的融毁，耀骑士临光的耀阳颔首，都是高贵的真伤技能，而且伤害一个比一个高。 想到这里兰柯佩尔不仅有些缅怀明日方舟开服时的那段岁月，没有那么超标的技能和数值，一个能天使就能快乐地时而突突时而刮痧。 至于现在…… 【你42奶奶来啦.jpg】 【你水陈奶奶来啦.jpg】 好家伙，配个铃兰的三技能，寸草不生了属于是。 兰柯佩尔感觉应该不久鹰角对一些boss的机制就会出现高额的物法双闪，强制要求真伤对敌，毕竟伤害再高miss了也是没卵用。 “呵……我在想什么呢……” 兰柯佩尔想到这里哑然一笑，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躺在精神病院的病床里玩着明日方舟的叫兰枫的博士了，而是这个世界的萨卡兹血魔感染者兰柯佩尔。 “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切尔诺伯格，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不只是整合运动，这片大地上许多生灵都值得被拯救。”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和霜星说道。 在确定了与爱国者和霜星同行之后，兰柯佩尔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天，爱国者的话除非兰柯佩尔切到点，否则只是闲聊的话，他一般是保持沉默的。 倒是霜星，兰柯佩尔没想到非战时的情况下，她聊起天来还挺有活力的。 聊了一会儿之后，兰柯佩尔就暂时辞别了他们，去看望自己的铁卫。 虽然铁卫们并未参与兰柯佩尔和狄修斯之间那场无比骇人的厮杀，但是与足足四队乌萨斯巡查队交手却也让他们在战斗方面有了不少的突破。 真正的战士，几乎所有的技能都是从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学到的，这是兰柯佩尔不知道前世听谁说的一句话，兰柯佩尔觉得很有道理。 而自己的铁卫们身上的装备也焕然一新，乌萨斯巡查部队再差那也是正规军，和一般的乌萨斯感染者纠察队那是没法比。 他们身上一百多人的装备全是从之前的战场上扒下来的，如果不是兰柯佩尔和狄修斯之间的战斗损坏了不少装备，其实还有十几件的备用。 倒是可惜了，那场战斗实在是太惨烈了，现在铁卫们身上穿着的，手中拿着的乌萨斯巡查队制式装备中都有许多出现了裂痕和磨损。 但比起之前的那套服装还是强太多了。 而收缴了他们的装备以后，兰柯佩尔的铁卫也开始真真正正地像起了一支标准军队该有的样子，有盾卫，有近卫，有术士，有弩手，有医师。 而有了这些职位分工之后，大家也不需要战斗的时候直接一股脑地乌拉上去了，真理可以通过书中学到过的军阵知识来尝试组合不同的阵容。 在兰柯佩尔在病床上休息的一个月里，真理对自己的铁卫们进行了一次强化集训，如今他们已经可以尝试组建几种不同的军阵了。 在这之后，兰柯佩尔去了村庄的东北角，带上了拉莉莎，和全体村民，自己的铁卫，爱国者和霜星以及各自的队伍都来了。 他们在这里送别一位可敬的，乌萨斯老军人。 “愿您守护的意志，在这片寒冷的大地上破土，成为新的春芽。” 兰柯佩尔默念道。 在最后一战时，老伊森的尸体已经找不到了，可能是在余波中完全损毁，于是兰柯佩尔只能将这把残缺的刀柄埋入其中。 自己身后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静静地送着一位值得尊敬的乌萨斯老人。 “帝国，应该为他，授以最高的勋衔，可惜，先皇，终究逝去。” 这是爱国者凝视着老伊森的坟墓，说的原话。 吱啾—— 在兰柯佩尔他们走后，一只雪燕从天空总划过一道亮眼的白线。 随后它停在了老伊森的坟冢上，轻轻抛下了一粒种子，而这粒种子轻松地没入了还未被冻雪覆盖的土壤。 来年，这里应该会长出一株松心百合吧。 …… 接下来，兰柯佩尔去见了阿丽娜，要暂时和她分别一段时间，那么不如趁现在和她好好聊聊天吧，最近也兰柯佩尔也深蒙她照顾了。 第30章 行军 辞别了阿丽娜和那些在乌萨斯中难得友善的村民们后，兰柯佩尔就和爱国者与霜星一起，带着自己的铁卫们离开了。 又是一次荒野行军，而且这一次，将会比之前更加漫长而艰险。 经过半天的行军之后，爱国者等人和自己便围绕着一簇篝火盘坐在一起，拿出地图，开始明确新进的方向和路线。 “不行……这样的话终究还是太慢了……” 霜星眉头紧皱，看着地图上那一条蜿蜒盘转的红线，那是他们朝着切尔诺伯格的预定路径。 从这里去切尔诺伯格，就算是急行军，也需要不小于一个礼拜的时间。 而且急行军从理论来说，并不存在全程都是急行军的可能，因为无论是地形、天气、人员体力等各种原因，全都需要进行修整。 一个礼拜的时间对于现在来说，可太长了。 兰柯佩尔也沉默着，他也并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说到底他其实也是个人生地不熟的穿越客罢了，现在最好就是保持沉默。 “领袖……我知道去切尔诺伯格有条近路，只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了……”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铁卫内一名十来岁的卡特斯少年举起了手，一瞬间全体的目光一下投向他，他有些不适应，怯生生地低下了头。 兰柯佩尔一听，立刻上前，询问道： “不管能不能用，你先细细说来。” 卡特斯少年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一开始其实不是4号矿场的，而是8号矿场的……所以我知道8号矿场的位置所在，还有8号矿场的一些具体情况。” 古米和真理一听，顿时心中大喜。 因为其他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三名成员，索尼娅，娜塔莉亚，罗莎琳也被关在8号矿场，只是她们根本不知道8号矿场在哪里，所以想找也没办法找。 “是这样的。” 卡特斯少年仔细地回忆着，这么说道： “在8号矿场里，我记得没错的话，是有一条直接通往切尔诺伯格的铁路的，上面的火车我也曾远远地看到过它开启过。” “只是这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听说切尔诺伯格那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也不能保证这条铁路是否还能正常运行……” 兰柯佩尔略一沉思，转头面朝看过来的爱国者，问道： “大尉，您意下如何？” 爱国者四个大字言简意赅： “值得一试。” 真理和古米顿时高兴地相互一击掌： “太好了！” 兰柯佩尔也当即拍板，就算是铁路不能用了，也可以在8号矿场里解放一批矿奴，其中还有明日方舟开服时陪伴自己的冬将军她们，何乐而不为？ “只是……8号矿场和4号矿场比起来，戒备要森严的多，无论是守备力量还是基建设施，4号矿场和8号矿场根本没得比……” 卡特斯少年虽然并不愿意给高兴的古米和真理二人泼凉水，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得说清楚的。 “没关系，感谢你提供的讯息，你叫什么名字？” 兰柯佩尔不在意这些，再难的壁垒也会有攻克的方法，而且现在自己、爱国者、霜星三人都在，他真不信有什么壁垒能拦得住这三个人。 “我叫……菲卡，菲卡·洛恩斯。” 卡特斯少年回答道，语气似乎不怎么自信，应该是性格使然，或者被环境压抑得太久了。 “很好，菲卡，谢谢你提供的讯息，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兰柯佩尔郑重地朝他道谢，随后问道： “菲卡，你的源石技艺是什么？” 菲卡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感觉应该是土壤亲和之类的，就是可以感受到土壤里的各种矿脉，所以……呃……挖起矿产来更加方便一些。” 兰柯佩尔并没有感到多少失望，相反，如果日后需要矿产的勘探工作可以交给菲卡，是个勘探技术领域的人才，不适合战场作战。 每个人都有最适合自己的地方。 在菲卡为他们在地图上标记了8号矿场的具体位置之后，兰柯佩尔，爱国者和霜星三人便率领着自己的队伍朝8号矿场进发。 在经过了大约五小时的急行军后，在黄昏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8号矿场的外围，此时，众人和部队正在远处的一处小山坡上对8号矿场进行观察。 “菲卡说的并不夸张，8号矿场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要塞啊。” 兰柯佩尔凝视着远方的8号矿场，低声说道。 8号矿场和自己的4号矿场相比简直不是一个量级的。 光是外围就筑起了一层高达十余米的高墙，上面缠绕着带着凸刺的铁丝网，外围就有四组十来多人的巡逻部队，手中还牵着乌萨斯裂兽【类似现代的军犬】。 而同时高墙上有着大量的守卫进行巡查，还配备有小型的源石弩炮，这种弩炮如果被正面命中，除了队伍中的盾卫能扛住，其他人就是爆成肉末的下场。 这只是他们能从外面看上去的武装力量，而据菲卡所说，里面驻扎有足足近三百名乌萨斯正规部队，并且不是巡查部队那种底层军人，而是实打实的正牌标准兵！ “很奇怪……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的矿场，并不值得投放如此规模的兵力才对。” 兰柯佩尔感到很奇怪，4号矿场里自己又不是没见过里面的守卫力量，撑死了一百来号人，而且都是普通的感染者纠察队。 但是8号矿场虽然大了些，但其实归根结底也就是个矿场，可是它武装得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军事基地一样，这样的反差也太反常了。 一个想法开始在兰柯佩尔的脑中成型： “会不会是这个8号矿场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只是兰柯佩尔是这么想的，爱国者和霜星同样也有这个想法： “大爹，这个矿场我感觉不简单，寻常的矿场不会投入如此之多乌萨斯正规军人，这样的规模估计足足有两个营！” 霜星眼神和兰柯佩尔一样也很凝重，雪怪小队擅长的也是游击和野战，对于攻城他们并不擅长。 “里面，有邪魔的，气息，肮脏，粘稠，污浊而邪恶。” 爱国者一字一顿地说道，眼里红光闪烁。 “邪魔……？” 兰柯佩尔闻言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曾与皇帝内卫交手，内卫仅仅是置入了邪魔碎片就让兰柯佩尔那时一度身临绝境，如果里面是邪魔本尊的话…… 第31章 号矿场 此时，8号矿场，黄昏时分。 夕阳如血，自云隙照下，将底下一个个麻木犹如行尸走肉的躯体的影子拉得老长，犹如受了重伤的可怖怪物。 而在矿场的最高处有着一个看上格格不入的，还算是有些精致的小房子，里面有一个穿着校官大衣的乌萨斯中年男人，正对着窗口看着底下的人群。 “【乌萨斯粗口】，真是倒霉死了，这些矿石病垃圾，真想把他们一个个的都直接处以极刑，帝国简直是太仁慈了，还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 乌萨斯中年校官看了看地下的情况后，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随后拉过一旁的真皮座椅，一屁股坐在上面，又点起了一盏暖灯。 他是8号矿场的总区域长，名叫莫洛斯，是从乌萨斯的首都直接调过来这边的，在之前这边已经有三个总区域长出事了，而他是干的最久的一任了。 “希望今天下面那些鬼东西可别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莫洛斯这么说着，一边打着寒噤从自己的桌子旁边泡了一壶热咖啡，今天早晨的时候还十分暖和，却不知为何一到晚上这边就冻得和什么一样。 但是乌萨斯北部冻原也就是这该死的鬼天气了，虽然莫洛斯也是逐渐被迫习惯，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骂一句娘。 “妈的，还有小半个月我的任期就结束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是，这两年来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地下那些鬼东西的嘶鸣声，连个觉都睡不好。” 随后莫洛斯便开始他一天的收尾工作，进行一些矿场基本情况的记录和人员物资数据清点这些，他其实算是幸福，晚上好歹他还有自由时间。 如果是一般的守卫，基本上要么就是白天睡觉，晚上轮岗，要么白天轮岗，晚上睡觉，每天和矿奴一样过着程序化的生活。 他们唯一的休闲时间可能就是吃饭时玩的几把乌萨斯方块【乌萨斯游戏，有两种释义，一种是孩子玩的跳方格，一种是骰子赌博类游戏。】 或者去折磨几个矿奴为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莫洛斯手中的咖啡几口就喝完了，将手中的钢笔放下，摸出胸口的怀表，将它打开，上面挂着一张有点微微褪色的照片。 依稀可以见到是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 “塔吉扬娜，真想早点见到你啊，等着爸爸啊，还有十三天了，就只剩十三天了，这鬼地方啥玩意都没有，就是吃得还行，爸爸给你准备了足足一拖车你喜欢吃的大熊面包，等着爸爸啊……” 莫洛斯的语言是如此真挚，没有丝毫虚假。 可是，就在他任职的这两年多里，有起码上百个和塔吉扬娜年纪相仿的孩子，被自己痛苦地折磨而死，残缺的尸骨埋入了冰冷的雪原。 真奇怪，莫洛斯可以如此痛苦地折磨无数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以她们凄厉的惨嚎为乐，却对自己这个孩子无比地宠爱。 难道，这真的只是血亲这一层关系这么简单么？ 谁知道呢。 大概这就是人吧。 ———————————————— 此时，8号矿场地下，矿奴集聚地。 “娜塔莉娅，你这边还有没有什么草药之类的东西，索尼娅她快不行了……” 罗莎琳此时抱着索尼娅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们被抓来不久就开始琢磨着如何逃出去，但是就在昨天发生了矿难，索尼娅为了保护自己和娜塔莉娅，胸口到腹部被岩石碎片给划了好大一道口子，几乎给索尼娅开了膛。 虽然岩石碎片中并没有含有源石结晶造成矿石病的加剧恶化，但是再过不久就算是感染也能要了她的命。 此时，索尼娅脸色苍白无比。 胸口一道犹如蜈蚣般巨大的裂痕已经开始出现了化脓症状，矿场里可没什么医疗条件，就连绷带都是娜塔莉娅偷偷带进来的。 现在连绷带也没有得更换了，索尼娅从伤口处渗入绷带的血已经变成暗紫色，看上去十分吓人。 “不行，这样下去，索尼娅会得败血症的！” 罗莎琳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渗出绷带的血块小心翼翼地擦去，一边焦急地说道，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ps：败血症是由致病菌侵入血液循环并在其中生长繁殖，产生毒素而引起的全身性感染，严重时会产生感染性休克。 “娜塔莉娅，罗莎琳……” 尽管索尼娅在昏迷状态，但仍能从她紧皱的眉头和痛苦的神色表现出来，此时她一定忍受着非人的疼痛。 “我在，我和娜塔莉娅都在。” 听到索尼娅痛苦的梦呓，罗莎琳一把抓住了索尼娅的手，在她耳边温和地说道。 然而索尼娅却没了声音，只有微弱的呼吸能够表明她已然活着。 “啊……！！【已经气力稍显不足的乌萨斯粗口】！！” 呯呯呯！！ 罗莎琳气得重重地把自己手中的镣铐往一旁的石头上一通猛砸，可惜，已经许久未能吃过饱饭，而且源石技艺被限制的她，是不可能砸开的。 “罗莎琳，别砸了，会把守卫吸引来的！” 娜塔莉娅一看立刻上前阻止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 罗莎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她全力一通猛砸只是在镣铐上留下了几个白印子，这要是靠砸，自己得砸到猴年马月去了。 娜塔莉娅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 她虽然并不是乌萨斯平民，而是落魄的血统纯正的贵族，受过不少医疗方面的知识教育，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就算是半卷绷带都别想。 那些守卫更是理都不理这些矿奴的死活，甚至他们还笑着企盼着索尼娅赶紧变成一块源石矿生长在矿场里，这样还能为帝国多做一些贡献。 “罗莎琳，要不然……我……” 娜塔莉娅看着底下昏迷的索尼娅，似乎做出了什么很难以启齿的决定一样，咬着牙对罗莎琳说道。 “不行！我决不允许你这么做！” 罗莎琳脸色骤变，她当然知道娜塔莉娅在说什么，她这是打算找守卫打算尝试拿自己珍贵的身体去换物资！ 且不说娜塔莉娅这么做究竟能不能换到物资，就算是对方小概率地没有食言，索尼娅醒来之后也绝对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生不如死。 “这是唯一不算办法的办法了，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索尼娅死去。” 娜塔莉娅看着底下的索尼娅，就是这个被大家戏称为冬将军【一个暗自揶揄的绰号，在乌萨斯人的笑话中，“将军”二字等同于无能与欺骗】的人，在彼得海姆中学把自己从炼狱中拉了出来。 而在凛冬陆续剿灭了校园周边所有的学生社团后，人们开始将这两个绰号合并，称呼她为： “Гehepaлmopo3”（通用语意为“凛冬将军”）。 这个将军也不再是笑话里的将军了。 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领袖，她名至实归。 “总之我决不允许那些肮脏的东西玷污你的身体，若是我现在能把这副镣铐砸烂，我就是拼死也要打死几个渣滓！” 罗莎琳有些生气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镣铐，却又显得那么无力。 “……” 娜塔莉亚嗫嚅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气死了！呜呜……要是安娜在这里就好了，说不定她能有什么办法……” 罗莎琳看着底下的索尼娅几乎都要哭了起来。 娜塔莉娅紧紧地攥了攥拳。 罗莎琳并不知道的是，娜塔莉娅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今天晚上她无论如何也要去。 这已经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够做到的事了。 很快，黄昏中的残阳带着些许不舍落入地平线的尽头，而夜幕如约而至。 无星无月，乌云吞天。 倒是好天气。 而此时，在矿奴聚集地中。 “对不起，罗莎琳，索尼娅，我一定要救。” 此时，娜塔莉娅趁着罗莎琳已经熟睡，悄悄地将自己脸上的脏灰擦去，一张还算白净却比之前要稍微瘦削些的美丽面庞便出现了。 “冬将军，还请您再次站起来，带领我们。” 娜塔莉娅轻抚了一会儿索尼娅的头发，便站起身来，决然地朝外走去。 可是，娜塔莉娅啊，娜塔莉娅。 你可知，这片矿地，即将在今晚迎来的。 是红夜。 第32章 红夜(上) 此时，夜已深沉。 兰柯佩尔他们正在等待，那源石弩炮全部熄火，最脆弱的一小时。 在之前等待夜幕降临的时间里，铁卫们和感染者游击队，雪怪小队三组小队共进了晚餐。 整体气氛十分和谐，尽管兰柯佩尔的铁卫们中有不少被称为魔族佬的萨卡兹存在，但他们都是拯救村庄的英雄。 而带领他们的大尉，爱国者，也是古老萨卡兹血脉中的温迪戈王庭一脉。 大尉也是萨卡兹诸王庭之中，温迪戈王庭最后的末裔了。 可惜爱国者终究是外人，又是萨卡兹，只能授予最高的大尉，不然的话早就已经是将军了，不过爱国者对这种称号并不在意。 总之，大家其实都是在这片冻原上与命运抗争的同一种斗士，彼此之间都挺欣赏。 在此期间，兰柯佩尔也对爱国者和霜星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霜星和爱国者，以及他们的队伍都不是机动性很高的突击特种作战部队，爱国者的盾卫和感染者游击队更擅长的是阵地战，而霜星的雪怪小队则擅长野战。 兰柯佩尔的铁卫，也是如此。 如果想要智取，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内部将高墙的大门打开，最后一涌而入，以雷霆之势打个措手不及，将其迅速剿灭殆尽。 而现在则需要一个可以作为钥匙的人，这个人最为关键，要想办法潜入进去，不能被守卫发现，将大门打开放自己的队伍进入。 而唯一有能力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人，就是兰柯佩尔。 计划听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地方，甚至很简单就能听懂，兰柯佩尔，潜入，开城门，放大家进去，然后雷霆剿灭。 就这几个步骤了。 “兰柯佩尔哥哥……” 古米有些担心兰柯佩尔，害怕他太过勉强。 “没关系的，古米，我心里有数。” 兰柯佩尔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轻轻捋了捋自己黑白相间的头发，乐观地笑道： “感觉这样还稍微有点帅气呢，哈哈。” 笑了几声后，兰柯佩尔便沉浸下来，开始感应空气中游离的和土壤中沉淀的铁元素。 呼咻咻—— 很快，自己周围出现了一颗颗极小犹如尘埃的铁粉，静静地悬浮在自己身边，但是这一次，兰柯佩尔却没有让他们形成各式各样的武装。 而是很轻薄，如纱衣一样，全部贴身包裹在了自己身上，很快，兰柯佩尔整个人就被铁屑完全包裹住了。 这是通过铁粉包裹自己身体，利用光学折射的原理，形成一个隐身的效果。 此招式来自于jojo的奇妙冒险第五部黄金之风的暗杀队队长里苏特·涅罗，他的替身名叫金属制品，能力同样和自己很像。 只不过专精就是抽出动植物身体中营养成分之一的铁元素，同时也可以对铁元素进行操控。 兰柯佩尔目前还并没有里苏特那种直接远程在对手体内形成刀片炸出体外的精准操控性，这就是自己精准方向的最终开发目标了。 人的血液里除了铁元素之外还有很多微量元素，兰柯佩尔光是想要远程感应到对方体内流动的血液中被其他元素夹杂着的铁元素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里苏特·涅罗的这一招兰柯佩尔目前还是可以进行复刻的。 只要自己能够娴熟掌握，这种能力可以说是堪称隐形，虽说要同时精细地操纵这么多的铁屑消耗有些大，但仍是一招好用的绝技。 但是兰柯佩尔很快就发现自己未免有些想当然了。 里苏特·涅罗的这一招可不只是单纯地将铁粉覆盖在自己身上而已，每一个角度都有光学折射的考虑在内，兰柯佩尔根本玩不转。 【其实这点倒是冤枉兰柯佩尔了，铁粉包裹身体进行隐形这种操作可能也只能在漫画里见到，操作铁粉进行隐形的话其实是不可能的，除非兰柯佩尔能开发出某种特殊的铁。】 兰柯佩尔试了几次，看上去都破绽百出，就像是一个包裹着铁屑的人形物体，不要说是白天，就算是光线昏暗的晚上也能看出来。 “到底要怎么做呢？” 兰柯佩尔开始迅速思索，距离守卫最松懈的一个小时已经只差十分钟了。 好在霜星这个时候可谓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她猜出了兰柯佩尔这么做的用意，在兰柯佩尔的铁屑上再次附着了一层冰屑。 于是这下看起来就比之前要好得多了，虽然还是能勉强看出来，但是在晚上的话，只要不近距离地正面看到，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些冰屑脱离了我的施术范围之后，就只能维持大约十五分钟了，请你务必小心。” 霜星在兰柯佩尔临行之前，特别叮嘱道。 “我知道了，时间有限，要抓紧行动了。” 兰柯佩尔明白，霜星给自己附着的冰屑是有时效性的，自己必须立刻抓紧行动了。 …… 兰柯佩尔让他们原地准备等待自己的信号后，就快速地朝着高墙处奔去，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兰柯佩尔就来到高墙之下。 周围巡查的巡查队都没有发现他，倒是有一头嗅觉灵敏的乌萨斯裂兽转头对着自己的行进方向咆哮了几声，可是那时候他早就已经跑远了。 而此时兰柯佩尔在高墙脚下仰视着上方，开始思索对策。 这一堵高墙高达约莫十米出头，墙面无比光滑，没有器械就想上去的话，除非是风属性的源石技艺或者实力超群之类的特殊人士，否则就是痴人说梦。 噶啦…… 兰柯佩尔伸出自己的右手，铁元素正不断地在他的右手手掌上方聚合成型。 随后，一根铁丝从自己的手腕上出现，随后缠绕上，将自己的手腕绑紧，在铁丝的另一端，则出现了一枚精巧的铁质钩锁。 凭借着这种钩锁，只要不是太高的城墙，兰柯佩尔都能想办法翻上去。 说到这里自己可能还得感谢与狄修斯的一战，自己的铁和血的源石技艺进步了不少，以前的话，兰柯佩尔是做不到这种钩锁的凝结和使用的。 哗…… 兰柯佩尔将钩锁重重地往上方一甩，细如发丝的铁丝破空，没有带起多少声音，钩锁就轻易地卡在了高墙上方的一处缝隙里。 咻…… 随后，兰柯佩尔近乎无声地顺着快速缩短的钩锁直线上升，高墙最上方缠着的一圈圈带着凸刺的铁丝网在他眼里就和水中浮动的蔓藻一般无害而温顺。 啪嗒~ 先是悬停了一会儿，从铁丝网底端的缝隙中瞥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轻悠悠地一个翻身，兰柯佩尔便翻上了这座高墙之上。 兰柯佩尔一落地便立刻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高墙之上是露天的一条长达百米，宽达五米左右的通道，而两侧最近的出口都在距离自己起码数十米以上。 而此时，除了自己落地的点位之外，其他地方都仍旧有着不少守卫，虽然比起白天来说人数要少了些，但仍有五六十人。 而且，有些人正在往自己所处的通道的最中段走来。 绕不过去，虽然霜星给自己施加了冰屑，但是这条通道宽度也只有五米，如果自己强行通过，一定会被发现。 兰柯佩尔侧瞥了一眼自己身侧，延绵一整段城墙上方的铁丝网，它似乎正在对着自己招展，说，伙伴，快来用我。 “如你所愿。” 兰柯佩尔将自己的手贴近铁丝网，将精力开始集中，强大的操纵之力开始逐渐顺着每一根盘绕的铁丝网朝两侧蔓延。 兰柯佩尔站在那里，闭上眼睛，静静地蓄力。 目前没有人发现他，距离他最近的两名朝自己走来的乌萨斯巡逻兵甚至还在一边走一边闲聊： “喂，上的咋不是早班啊，我记得你这会儿轮岗你该去休息了啊。” “嘘……也就是你我才跟你说，那个叫卡尔瓦的家伙，有点关系，他今天晚上有情人从外面回来看他，这会儿应该在床上打滚呢，给我塞了一笔钱，让我顶他的班。” “啊？他情人能跑来这个地方和他xx，真【乌萨斯粗口】的，要么感情挺深，要么钱塞得挺多，要么钱塞得挺多导致感情挺深……”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又过了一分钟，他们已经快要接近兰柯佩尔所在的地方。 “咦？安德烈，是不是我眼花了？” 此时一名巡逻兵停了下来，看向兰柯佩尔所在的位置，此时他距离兰柯佩尔大概还有七八米左右的距离。 此时他似乎看到了一团模糊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就在他错愕的一瞬间，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头顶一团黑压压的影子扭曲着朝自己落了下来。 随后，自己这个人的量词，从一个，变成了一地。 噗咻咻咻咻噶啦啦啦啦！！！ 此时，一整条的铁丝网犹如活了一样发起了疯，从城墙最顶端的外围掉了下来，之后在城墙之上的通道中无序地一通乱搅。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此时城墙上只有轻防护的乌萨斯普通巡逻兵和术士，还有的甚至就是连一丝防护都没有的纯粹的维护人员。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快，眼前这些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就在呆愣或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绞成了碎肉。 惨白的月光照在这一地破碎的尸骸上，将这片夜幕染上猩红之色。 “呼……” 兰柯佩尔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额头已然渗出了不少的汗水。 同时操纵这么多、这么长的铁丝进行乱舞，这是以前自己所根本做不到的，现在就算是自己能做到，且用的是现成的铁丝网，消耗也是巨大。 并且，兰柯佩尔还精细地操纵着铁丝不让它们碰到硬物，以免发出过响的声音，效果很好，只有切割血肉发出的闷响，微不可闻。 嗤咻咻…… 兰柯佩尔单膝跪地，用手点地，地面上流淌的血肉顿时顺着兰柯佩尔的指尖化为精纯的能量流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差不多了……” 等到兰柯佩尔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嗜血的欲望从内心涌出，他就立刻停止了吸血。 他只是适度地恢复了自己的体力，在血疗的嗜血作用得到有效的克制乃至消除之前，自己将尽可能地少动用血疗。 当时兰柯佩尔和狄修斯那一战自己将足足二十多个乌萨斯巡查队队员吸成了人干。 如果不是自己战斗后深度昏迷，只怕是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嗜血性暴增然后大肆对着村庄里的人和自己铁卫疯狂进行屠杀吸血。 想到这里兰柯佩尔就是一阵恶寒中带着庆幸。 第33章 红夜(中) 将这一整条城墙通道上的乌萨斯巡逻兵消灭一空后，兰柯佩尔迅速朝着将左侧通道尽头的门锁死，随后自己挑了右侧通道尽头的门走了下去。 顺着一道螺旋形的阶梯，兰柯佩尔轻步却不慢地快速下楼。 他必须要在顶上这班人下一轮轮岗的时候将目的达成。 ———————————————— 时间倒回到十五分钟前。 娜塔莉娅通过自己在地下矿场中今天发现的一条通往地面的隐蔽暗道悄悄离开，仔细绕开巡逻队，来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高墙之下的一个房间里。 此时，里面正有一个乌萨斯兵，面对着自己。 他当时被敲门进入的自己吓了一跳，几乎反手就要把自己砍死——如果不是因为她清理完毕后漂亮的外貌的话。 “请您给我一卷绷带，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娜塔莉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来，她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唔……你要绷带？” 而眼前的这名乌萨斯兵听到娜塔莉娅说要一卷绷带后，眼中荡漾着无边的戏谑，戏谑的海洋里见不到一丝名为同情的盐粒。 “是这个吗？” 他随手就从腰间的工具包里掏出来一卷，崭新未使用，甚至就连标签都还在。 然后他将这卷绷带拿到娜塔莉娅眼前，娜塔莉娅几乎立刻就想用手去抓。 可是就在这时，娜塔莉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嗤嗤…… 乌萨斯兵手中握着的绷带开始发出高温使其燃烧发出的脆响。 嗤嗤嗤…… 随后，他手中的绷带逐渐变黑，冒烟，碳化，最后在娜塔莉娅的呆滞的目光下缓缓化成了一个小小的灰烬团，散落在空中。 他就这么当着娜塔莉娅的面，将一整捆绷带使用源石技艺将其一点一点烧成了灰。 “呵……感染者渣滓，你们也配得到救治？” 他眼中歧视和厌恶的光芒毫不掩饰，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军刀。 “你们对帝国最大的贡献……” 他将军刀扬起，对准了娜塔莉娅。 “就是……呃！！” 噗嗤！ 他话还没说到一半，一只包裹着铁屑的掌刀就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溅而出，直接溅在了近在他距离只有几步的娜塔莉娅身上和脸上。 他身后的兰柯佩尔甚至用左手优雅地轻轻将身后的门带上，没有一丝声响。 “哟，晚上好啊，女士。” 兰柯佩尔笑着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抽出，随手往地上甩了甩，失去生机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噗通…… 娜塔莉亚看着眼前的兰柯佩尔，整个人吓得连退几步，靠在墙上，随后竟是双腿一软，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吧……又是这样，看来每次我这样出来在对面人眼里都会吓得半死。” 兰柯佩尔心中无奈地笑了笑。 自己已经完全能够理解他们了，尤其是和狄修斯一战之后，自己血魔这个种族，被初次见到的人畏惧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还是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她眼前。 此时娜塔莉娅确实已经绝望了。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兰柯佩尔，根据她的认知，明显是一位血魔！ 她对于血魔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家里藏书中的一本《泰拉已知种族考史》之中，上面写着的血魔基本上就是和安娜认知的一样是不可不扣的嗜血怪物。 她已经完全可以猜想出来，此时是一位强大的血魔一时兴起前来这边猎杀了，很快整个矿场的所有人都会被他杀完，吸血。 于是，她的表情和当初兰柯佩尔找到安娜时一模一样： 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早露？啊不是……我想想看……” 兰柯佩尔回想了一下，随后想了起来，早露的真名是叫娜塔莉娅来的，自己在故事集乌萨斯的孩子们里面看到过，真理和古米也和自己提起过几次。 “娜塔莉娅小姐？” 而一旁本来觉得自己绝对难逃毒手的娜塔莉娅闻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血魔……血魔大人您认识我么？” 在她的家族，罗斯托夫家族还未凋亡之前，认识许多上流社会中的大人物，只不过他们现在都作鸟兽散了，而且她也不曾记得自己的家族和一位血魔打过交道啊。 而兰柯佩尔此时满头黑线，血魔大人是个什么称呼啊听着就让自己头皮发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兰柯佩尔·佐思特，是佐思特家族的末裔，我的家族同样和你的家族一起随着切尔诺伯格的颠覆而凋亡。” 顿了顿，兰柯佩尔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最初认识你是在明日方舟故事集乌萨斯的孩子们那里，只能说道： “你这边的情况，真理与古米已经告知我了，她们目前是我的部下，而现在我正在想办法把你们救出去，顺便解放这座矿场。” “真理……古米？” 娜塔莉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兰柯佩尔发现自己直接说出了他们在铁卫里的代号了，于是连忙改口道： “真理与古米就是安娜和拉达，我们之前把她们从4号矿场救出来，现在带着她们来救你们了。” 这下，娜塔莉娅闻言，顿时喜极而泣： “安娜……拉达……太好了……索尼娅有救了！！” “索尼娅……是凛冬啊，她怎么了吗？” 兰柯佩尔闻言立刻询问道。 “她快不行了……” 娜塔莉娅立刻将之前发生了矿难，凛冬为了保护她和罗莎琳，被一块巨大的岩石给差点开了膛这件以非常精简的语言告知了兰柯佩尔。 “我知道了。” 兰柯佩尔立刻点了点头，听娜塔莉亚的讲述兰柯佩尔明白索尼娅此时危在旦夕，极有可能必须要立刻开刀进行手术治疗。 而这可是自己的老本行了。 虽然兰柯佩尔也很想立刻就去诊治索尼娅，但是现在首要的还是必须把矿场里的所有敌人全部排除。 “这个地方的通讯信号发射站还有高墙大门的开启开关在哪里？” 兰柯佩尔立刻询问这两个地方的所在地。 这两个地方是自己必须要去的地方，将通讯信号发射站捣毁便能够让8号矿场和当初的4号矿场一样形成一座孤岛，任何讯息都别想传出去。 而高墙大门自己也必须要打开放爱国者、霜星和自己的铁卫们进来。 “我不知道，但是在我来这里的途中，我看到墙上面贴着一张地图，上面有标注出这两个地方，就在从这里出去的过道左转几步就能看见！” 娜塔莉娅指了指身后的门，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就够了！” 兰柯佩尔知道自己的时间没有多少可以浪费，他预估自己身体上的冰屑大概还有五分钟左右就要融化了，到时候自己就没办法保持隐身状态。 “你现在立刻从你发现的那条安全的路径回去，告诉罗莎琳，我们已经来救他了，另外告诉我，矿奴们集群休息的位置。” 兰柯佩尔迅速说道。 娜塔莉亚立刻告知兰柯佩尔，矿奴们集群地在矿洞的地下，那里只有一道门作为出口，现在已经被锁死，自己走的是一个还未被发现的暗口。 “很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必要时让所有矿奴一起堵住那道门和那个暗口，坚持到我们来为止。” 兰柯佩尔说着便立刻转身几个纵跃离去。 很快，他就在转角处看到了一张贴在墙上的地图上。 “哈，运气不错，通讯信号发射站和高墙大门的控制室都离自己很近啊。” 兰柯佩尔确定了这两个位置后，便朝着它们的位置赶去。 兰柯佩尔先去捣毁了通讯信号发射站，这个地方甚至就在距离他不到五十步的位置，用的是一个类似于前世雷达一样的旋转式信号发射塔台。 那其中有着两队乌萨斯兵进行无死角的巡查，但是很可惜，他们忽略了旁边有着一大片半人高的莎叶灌木丛。 他们甚至还在聊天，的确，高墙外都没动静，他们这边又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霍夫曼，这几天我看你都闷里闷气的，咋回事啊，以前你不是可爱说话了吗？” “呵，这几天工作都能淡出鸟屎来，啊不是，现在连鸟屎都没有了，之前还有几只雪燕在半空中给咱们带点惊喜下来，现在连这点可以称之为惊喜的东西都没有了。” “是啊……死气沉沉的，每天就是围着这台铁疙瘩转圈……” “换我说啊，霍夫曼，咱们当初就不该选这个地方，我远方的那个同学可得意了，他选了个好地方，临近首都，每天就只需要一边泡咖啡一边批阅文书就可以了。” “唉……可惜啊，咱们没这么好的运气，要是咱也有个在皇宫里有爵位的亲戚，那咱们也不至于在这里受着窝囊气，你说对吧霍夫曼？” “呃……霍夫曼？你怎么不说话了……？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话题咱就换一个呗……” “嗯……没什么，只是晚安，伙计。” 噗嗤！ 兰柯佩尔的指尖绕过铁线，脚步踏过染着血的冻土。 他身后的尸体会成为那些莎叶灌木的养料，一如他们一直把感染者当成源石矿的养料一样。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看来就是这里了。” 兰柯佩尔站在这个酷似前世雷达一样的旋转式信号发射塔台面前。 信号传输的精准度比之前4号矿场的简单通讯室里面的那几台简单的电台可要强多了，但是可惜了，对于蛮力的抗性就显得极其拉跨了。 嗤啦嗤啦嗤啦…… 兰柯佩尔只需要用铁线稍微把几个重要节点切断，它就不能运作了。 如此一来，整座8号矿场便成为了一座孤岛，里面的乌萨斯兵虽然应该随身都携带有源石通讯机，但已经无法朝外界送去讯息了。 而兰柯佩尔此时身上也携带着一部源石通讯机，这是游击队战士们赠给自己的，能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赠送给自己一些源石通讯机，感染者游击队的这份情谊值得铭记。 它的信号，是经过重新调频的。 用的也是一个迷你的经过加密的信号发射基站，背在自己的一个铁卫的背包里，那名铁卫则成为了一名专用的通讯员。 所以兰柯佩尔能够对外界进行联络，而其他乌萨斯兵则不能。 瘫痪了高墙内的通讯基站之后，兰柯佩尔就朝着高墙控制室的方向快速奔去，他身上的冰屑已经快要融化了。 此时，高墙控制室内。 仅有的一名乌萨斯兵正优哉游哉地享受着这所谓的“工作”： “啊呀，还是这里的工作清闲，不用去外面受冻，也不用到处跑来跑去，可真是太适合我了……” 他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一本乌萨斯黄色书籍，右手则是一支雪茄烟，看来应该是在军中有关系，才能分配到这么好的岗位，还能享受这么好的福利待遇。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条细如发线的铁丝。 噗嗤！！ 随脚将朝自己滚来的人头撇到一片，兰柯佩尔立刻来到了主控室，随后找到了开启高墙大门的开关，拨开了右肩上安装的源石通讯机。 “咳咳……真理，这里是兰柯佩尔，信号是否清晰？” 兰柯佩尔偏头对准了通讯机，调整了一下略有些干燥的舌头，确保他说出来话不带哑音。 “兰柯佩尔哥哥……这里是真理，信号清晰，完全收到！” 真理一听到兰柯佩尔的声音就很高兴。 “真理，现在通知大尉，霜星，和其他所有人，行至距离城墙的极限距离。” 兰柯佩尔立刻对着真理快速说道，现在时间宝贵。 “嗯！” 真理答应后，过了大概三分钟的时间，真理再次说道： “兰柯佩尔哥哥，我们已经急行军到了距离城墙已经比较近的一个地方了，那里有一片小石头林作为隐蔽点，霜星姐姐说再前进就会被发现了。”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道： “现在我将要开启大门，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来，我也将内部清剿敌方有生力量，与你们汇合。” 真理也迅速答道： “没问题，我这就告知霜星姐姐他们！” 过了十秒钟后，真理回答道： “没问题了，我们整装待发！” 兰柯佩尔则手上握住了开启大门的拉闸。 “3……2……1！进！” 兰柯佩尔倒计时结束后用力把拉闸往下一拽！ 噶啦啦啦—— 高墙中的大门随着兰柯佩尔的这一动作缓缓朝两侧打开。 第34章 红夜(下) 呼啦！！ 霜星和爱国者的队伍，以及自己的铁卫顿时迅速朝着前方高墙的大门冲了过来！ “敌袭！敌袭！” 周围的巡逻队一见顿时大声嘶吼起来，可是他们再如何目眦欲裂地嘶吼，高墙大门的开启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噗嗤！咔啦！呲咻！ 而很快这些巡逻队就被冲过来的队伍给碾成了土豆渣，晚间底下的巡逻队虽然比白天更多，但是撑死了也就是六十多人。 而爱国者的队伍，和霜星的队伍以及自己的铁卫加起来可有两百多人接近三百人啊！ 很快所有人的队伍一齐冲入8号矿场内，里面的近三百名乌萨斯兵完全就是睡梦中被人扔了颗炸弹一样， 一脸懵逼地纷纷从各自营帐中跑出，然后就看到一堆人从打开的大门处涌入。 “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所有人的思维前所未有的同步。 但毕竟素质还是过硬，懵逼的状态很快恢复过来。 “敌袭！立刻结阵，盾卫，马上去……” 噗嗤！！ 一名指挥官的发言被一支飞射而来的箭矢卡在喉咙里。 近处兰柯佩尔的铁卫，尤其是萨卡兹冲得一马当先，拔出腰间的长刀就开始与之厮杀起来。 远处感染者游击队的弩手们则精准对着任何一个看上去像是指挥官或者试图指挥的人精准点名。 术士们也配合弩手专门轰炸对方的集群目标——虽然一眼望去基本都是集群目标。 近三百名乌萨斯正规军此时阵容乱成了一锅粥，根本组织不起来哪怕一次有效的攻势，他们甚至就连彼此的距离都显得拥挤。 而比起尚未组织起有效攻势的乌萨斯自己这边的队伍表现着实亮眼。 古米抡着平底锅冲入战场，大开大合，平底锅抡起来就是锤子，竖起来就是盾牌，能攻能守，寻常单位被他一击命中就会飙飞出去，一路上撞飞十几个人。 就算是身着重甲的盾卫挨了这一下，也会连退几步，受到不轻的内伤，不得不说，古米这种直接强化肉体的源石技艺和她的战斗方式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只是，古米的平底锅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变形了，这是所有兵器被高强度持续使用时都无法避免的通病，战斗过后兰柯佩尔要给她重铸一把了。 这一次，兰柯佩尔打算用自己的血和铁压缩形成更强大的血铁为古米打造，只是血铁这一技能只能在蒸血状态下使用。 但稍微开一小段的蒸血，对自己应该问题不大。 而真理则开启了领域技能文学风暴，无数的书页环绕在他的四周，只要进入了她领域的乌萨斯兵都会痛苦地寸步难行。 霜星则操纵着漆黑的冰属性源石技艺，只是随手一震周围便能掀起大片大片的冰环，一旦被冰环命中，这些人就会受到深度的冻伤，甚至被冻结。 此外，霜星的近战水平也极高，一柄游击队长刀被她用得精妙无比，每一个动作都在诠释优雅的技巧性，敌人甚至碰不到她的衣角。 而爱国者则完全相反！ 他的大戟几乎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纯血的温迪戈仅用最纯粹的蛮力就向我们展示了他强悍的破坏力，动作很简单，几乎就是劈，扫，刺三式。 可即使是乌萨斯军队中身着重甲的盾卫，挨了爱国者一戟之后，整个人就跟被高速行驶的火车正面撞击一样飞出去几十米远，掉在地上当场就没了呼吸。 至于其他非盾卫的单位，挨了爱国者一击之后整个人都爆成了血肉沫子，爱国者行军的路径几乎就是一条敌人用血肉涂满的地狱之路。 源石高达名不虚传。 很快就有乌萨斯军人认出了博卓卡斯替，这名在冻原上活着的传说，顿时全都吓得四散开来，爱国者周围方圆二十米之内几乎形成了一个真空区域。 没有一人敢与他为敌。 而兰柯佩尔此时也没闲着，他正疯狂地清剿着城墙上方的有生力量，重点目标瞄准对方能够进行远程攻击的目标，攻击优先级排序是源石弩炮、术士、弩手、其他兵种。 源石弩炮其实是一种蛮精细的东西，不需要太多的破坏其实就能使它暂时无法运行，而兰柯佩尔一记铁刃就能将其劈成两段。 只是兰柯佩尔没有这么做罢了，只是先暂时剥夺其开火能力，这些小型的源石弩炮可是珍贵的战略物资，武装起来可以很好的增加己方的实力。 城墙上作战的兰柯佩尔大大减轻了底下队伍们的压力，盾卫们只需要防备极其零散的术士和源石弩炮的轰击，可以更专心地对付眼前的敌人。 如果底下是在空荡的冻原上，眼前近三百名乌萨斯标准军人结成军阵，那么爱国者和霜星以及自己的队伍们也会感到一阵头疼。 但是眼下则不一样，这些人完全就是猝不及防地冲出来，然后就犹如被开水浇了的蚂蚁窝一样混乱到了极点，根本没有所谓的阵型。 甚至最夸张的，兰柯佩尔看见一队盾卫前面站着足足三队弩手和术士，这些弩手和术士为盾卫扛伤害，几乎是几分钟之内就死了个干干净净。 “真理！” 兰柯佩尔将一整条城墙上通道的敌人全部清剿一空，随后拉开脖子上挂着的源石通讯机，拨开了对真理的通讯频道。 “我在！兰柯佩尔哥哥！” 真理的声音稳定而清晰，时不时传来无数书页飞舞的声音。 “让三十个铁卫上来，这边还有三十门小型的源石弩炮可以用，弹药也充足，让他们瞄准底下的敌人狠狠地打！” 真理立刻回答道： “没问题，我这就和他们说！” 很快，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兰柯佩尔眼前就站着了三十名铁卫，真理都是从弩手和术士这种远程位的兵种挑的。 “你们会用这些小型源石弩炮吗？” 兰柯佩尔看着他们，用手指了指一旁零散在地面上的源石弩炮。 “没问题的，领袖。” 一个铁卫中的乌萨斯人站了出来，说道： “这种小型的源石弩炮我见过，属于是傻瓜操作的难度，只需要把炮弹扔进炮膛，然后点燃引线，在引线烧完前瞄准后发射就可以了。” “那就好。” 兰柯佩尔又说道： “那么立刻各就各位，瞄准敌人集群的地方打，爆炸范围内不可以有友军，尤其是非盾卫这种身着重甲的单位。” 随着兰柯佩尔一声令下，高墙上的源石弩炮也转化为友军加入战场。 而高墙上兰柯佩尔的铁卫炮手加入战斗之后，战局很快就出现了压倒性的优势。 敌人根本无法有效组织起团结力量，一旦组成小团体就被会一炮打散，只能如同一盘散沙一样各自为战。 而兰柯佩尔继续在高墙上持续作战，此时高墙上基本都是一些轻武装甚至无武装人员，兰柯佩尔的铁刃砍在他们身上就像是热刀切黄油毫不费力。 很快，环绕8号矿场的四面高墙之上的敌人全部被兰柯佩尔剿灭一空，缴获了足足一百二十多门小型的源石弩炮，收获十分喜人。 兰柯佩尔将这个矿场解放之后，会有更多人加入自己的铁卫，而这一百二十多门源石弩炮，分一半给霜星和爱国者的队伍，自己也有六十门！ 如果把这六十门小型的源石弩炮武装上自己的队伍里，虽然和正规的乌萨斯军用制式迫击炮没法比，但仍可以称为一支专属于兰柯佩尔的炮兵部队。 兰柯佩尔本想让更多的铁卫上来操纵这些源石弩炮。 但是底下的乌萨斯军队已经被雷霆之势打成了洋葱碎末一样，甚至出现了几个铁卫或者其他队伍的成员围攻一个乌萨斯兵的情况出现。 如此一来源石弩炮这样的强火力就不需要再动用了，否则一炮下去可能打死三个友军不一定打的死一个敌人。 让城墙上的所有铁卫全部停火之后，兰柯佩尔一个纵跃翻身，顺着铁索从高墙上滑下，加入地面的战场进行收割。 很快，地面上就化成了一片血肉炼狱，无数的残肢断臂，五脏六腑涂得遍地都是，将这片夜幕给完全染上猩红之色。 战斗大概在一小时之后就结束了，此时正是午夜时分。 因为完全是措手不及的一次里应外合加上雷霆灭杀，所以战果很喜人，众人只花费了极小的代价就拿下来整座堪称迷你堡垒一样的8号矿场。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面对的终究是数百名乌萨斯的正牌标准兵，是真正的作战部队，兰柯佩尔的铁卫也第一次出现了减员。 总共是三名，虽然不多，但也让兰柯佩尔有些难过，虽然知道这是难以避免的，他们都是冲在最前线的萨卡兹近卫。 其中一名萨卡兹近卫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引爆了自己体内的源石技艺，把自己跟个炸弹一样丢到人群里，炸飞了七八名敌人。 “如果不是他，可能还要再减员五六人。” 事后真理一脸认真地对兰柯佩尔说道，不难猜到当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状况。 “都是好样的，不愧是我的铁卫。” 兰柯佩尔没有发表一大篇抒情的言论，只是简单地，却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让其他铁卫把他们安葬了。 “愿萨卡兹的精魂归于卡兹戴尔……” 铁卫们中的萨卡兹用古老的萨卡兹语言送别这三名牺牲者。 而铁卫之中，重伤员大概十多人，有一名萨卡兹的双腿甚至全都断了，而其他的只要在一线作战的铁卫几乎是人人带伤，个个挂彩。 但是好在这里的医疗资源非常丰富，补给一波之后可以说兰柯佩尔在医疗方面的资源一下变得充足了起来。 兰柯佩尔则去看望了这名失去双腿，此时正靠着墙根坐下休息的萨卡兹。 那名萨卡兹一看到兰柯佩尔来了，立刻坐直身体，他的双腿已经打上了止血绷带和防感染的药膏，应该不会出现二次感染伤害。 “铁卫，你的表现很好，叫什么名字？” 兰柯佩尔看着他，眼中闪过欣赏，问道。 “马尔科，领袖，我叫马尔科。” 这名叫做马尔科的萨卡兹似乎对于兰柯佩尔非常崇拜，语气带着不掺一丝虚假的狂热： “领袖，我还有用，我可以操作源石弩炮，我字写得也不错可以为您代笔写信，另外我也懂一些哥伦比亚语和莱塔尼亚语，一定能帮到您的！” 兰柯佩尔一下就明白了马尔科这么说的用意： “放心，铁卫不会抛弃任何一个还活着的人，以后你就作为队伍的通讯文员或者远程操纵源石弩炮的瞄准手来使用。” 马尔科一听，顿时非常感激地说道： “没问题，领袖，只要您吱一声，我愿意为您哪怕是挡住乌萨斯炮兵部队朝您轰来的炮弹！” 兰柯佩尔笑着点了点头。 在这一战之后，兰柯佩尔在铁卫们心中的地位如日中天。 第35章 莫洛斯之死 “真理？” 暂时告别了马尔科之后，兰柯佩尔拨开源石通讯机。 “我在，兰柯佩尔哥哥！” 耳边传来真理有些疲惫却仍鼓起力气大声回答自己声音。 “辛苦你了，真理。” 兰柯佩尔先是道了声慰问，随后说道： “现在整个矿场的敌人已被全数剿灭，你带着铁卫们去这个矿场的西北角，那里是矿奴的集中地，只有一个出入口。” “另外，我已经见过娜塔莉娅了，她和罗莎琳在一起，我让他们暂时想办法守住矿洞，但是索尼娅已经受了重伤，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真理一听顿时非常高兴，可以听到后面索尼娅重伤却又着急起来，立刻说道： “没问题，我知道了兰柯佩尔哥哥，我这就去！！” 挂断了源石通讯机之后，兰柯佩尔带着一部分铁卫上了城墙，开始对城墙上的战利品进行收集。 “这些都是领袖做的吗……简直是……” 兰柯佩尔铁卫中的几个菲林和卡特斯看着城墙上的一地血肉残骸，咽了口唾沫，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畏惧的神色。 队伍里的乌萨斯人则没什么反应，这种情景他们以前可见过太多了，而萨卡兹眼里更是闪过崇拜，这种场景就是领袖力量的强力象征。 兰柯佩尔让他们和自己自由搜索城墙上的物资补给，其实没什么好收的，主要就是小型的源石弩炮和旁边的一箱箱炮弹了。 但是这玩意虽然是小型的源石弩炮，但是分量可不轻，需要三四个身强力壮的乌萨斯或者萨卡兹一起来推。 就连炮弹可能一个人搬一箱都有些吃力。 如果兰柯佩尔打算以后行军时带这些，那么少不得要搞一些驮兽了，好在这座矿场里就有现成的上百头驮兽，全便宜了兰柯佩尔他们。 兰柯佩尔将任务分配下去之后，难得坐在城垛之上吹着晚风，看着远方，稍微休憩一会儿。 “嗯？” 突然，坐在高墙上的他发现，在远方，有一个身影正在奔逃。 “看来还尚有漏网之鱼……” 兰柯佩尔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他费心费力地断绝这座矿场的通讯，如果让哪怕一个人溜了出去，那么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这么想着，兰柯佩尔纵身一跃，钩锁勾住城墙的缝隙，从上方垂直滑下，随后迅速朝着那道往远处奔逃的身影追来。 而那道远处奔逃的身影，正是整个8号矿场的最高长官，总区域长莫洛斯。 “我不可以死在这里，塔吉扬娜还在等我回去……我绝不可以死在这里，可恶！可恶啊！！明明只剩……明明只剩十三天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莫洛斯此时没有一丝一毫乌萨斯军队校官的威严，就像是被吓得肝胆俱裂的无头苍蝇一样朝着矿场的远方无序地乱窜。 自己的左手死死地攥着原本挂在自己胸口处的怀表，仿佛这个怀表能给予他无穷无尽的勇气和体力，让他不断地朝前狂奔。 他甚至出现了幻听，自己女儿银铃般的笑声环绕在自己耳边，裹挟着飞舞的雪粒，在自己的耳边轻柔地拂过。 他就这样奔行在茫茫雪原，莫洛斯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他身上除了自己的一身衣服和佩刀以及胸口的怀表什么都没带，但自己必须离开8号矿场。 而此时，兰柯佩尔以及在他身后高速接近。 噗噗噗…… 莫洛斯听见自己身后的远方传来脚步声，但他哪怕连回头看都没有时间，或者他回头看了一眼，就会腿软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吧。 噗噗噗—— “啊……！！” 可随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莫洛斯知道自己终究是避无可避，一声怒吼后，转身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朝着离他只有三米远的兰柯佩尔一刀劈来！ 咔啷！！ 这一刀在现如今的兰柯佩尔看来简直慢得和前世里公园中打太极的老爷爷老奶奶一样，自己轻易就用左手的铁刃架住了他的攻击，右手的铁刃朝前一捅！ 噗嗤！！ 这一击轻松地贯穿了莫洛斯的胸膛，在他背后爆起一捧血花。 “塔吉扬娜……爸爸……终究是……” 莫洛斯的瞳孔中的光芒逐渐涣散，口中却仍然念念有词。 啪嗒…… 他右手握着的佩刀无力地滑落在地上，但他左手仍然紧紧地攥着怀表。 噗嗤！ 兰柯佩尔用力一抽将铁刃拔出，莫洛斯喷洒的鲜血顿时溅了自己一身，而他的尸体则摇晃着倒在兰柯佩尔的脚边。 “嗯？塔吉……扬娜？” 兰柯佩尔看着他的发言和紧紧攥住的左手，有些好奇，铁元素一震便散开，将铁刃卸去之后，自己便弯腰将其五指拨开。 随后，一枚染着血的金色怀表出现在自己眼前，看着这金子应该是后面镀上去的，本质应该是黄铜之类的材质，从材料上看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 兰柯佩尔将其时打开，怀表内顿时出现了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 “这就是，塔吉……扬娜？” 兰柯佩尔看着自己手中怀表上的照片，这个美丽的小女孩应该就是塔吉扬娜吧，他蓝色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而眼前这个奔逃的男人，则是他的父亲。 自己把他杀掉了。 自己再一次，杀死了一个小女孩的父亲。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擅自拿我爸的命去救他们！！”】 【“呜呜呜……你是坏人！坏人！！小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你杀了我的爸爸呜呜呜……我也要杀了你！！”】 五个重获新生的患者的感激却被轻易被一个小女孩的哭喊与质问打得粉碎。 自那之后，兰枫每每握住手术刀的时候，手都会不自觉地先抖一下，精准度也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可以精准地挑穿蚊子。 而在手术中，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很可能致命，就算是之后没把他起诉关进精神病院里，自己估计也得辞职然后搬去僻静的山林里隐居了。 兰柯佩尔再次看着手中的怀表，上面的塔吉扬娜似乎正在浅笑，和自己前世的小云的五官，正在逐渐重合。 兰柯佩尔迅速将怀表的盖子重新合上，似乎他在畏惧里面浅笑的女孩会变成某种可怖的东西钻出来扼住自己的喉咙。 他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在原地给莫洛斯挖了个坑，给他简单地葬了进去，将怀表放在他的手心里，双手交叠在胸前。 为他盖上一捧土。 所有罪业都随着他灵魂的逝去而消洱，现在这里埋葬着的只是一位女孩父亲的即将腐败的尸身罢了。 将莫洛斯处决后，兰柯佩尔回到了城墙之内。 自己的铁卫们虽然各个都带伤，但是打了胜仗的他们精神头依旧很足很足，远远地见到兰柯佩尔，他们的领袖都会高兴地打声招呼。 兰柯佩尔也只是微笑着招招手，心中却因为处决莫洛斯显得有些复杂，在这一天，一名叫做塔吉扬娜的女孩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这是这片大地上，最常有的事情吧。 战争带来无边的悲痛以及苦难，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也许自己的死去的三个铁卫里，也有某个人在远方等候着自己的丈夫归来，或者企盼着自己的父亲回来，也可能是兄长，朋友，不一而足。 自己过往杀死过的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和乌萨斯巡查队队员们，尽管他们基本上都是人渣，但是他们是否也有家人和孩子？ 可一场遍布厮杀的战争便足以将这一切犹如薄纸般撕碎。 战争造成无数家庭的支离破碎，仇恨的怒焰焚江烬海一般流向四面八方，一场战争带来更多的仇恨，更多的仇恨带来更多的战争。 兰柯佩尔毫无疑问，厌恶战争，也曾无比庆幸前世的华国是一个和平的国家。 但是有一场战争，自己一定要打。 那就是，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这一战争，自己必须要打。 这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战争而打的战争，这是为了避免更多的痛苦而必须经历的痛苦，嗯……就这么想吧，会好受些。 “呵……有道是慈不掌兵，这话说的可还真是有道理。” 兰柯佩尔苦笑着对自己说道，但自己已经选择好了自己要走的路，也只能取一条折中之道了。 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的敌人，对敌人善良就是对己方残忍，如果再让兰柯佩尔去做一次，他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把他们杀完。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杀的也基本上都是人渣，如果我是他的家人，我还巴不得他赶紧死在外面呢……如果他的家人也认可他的暴行和凌虐，那便送他们一起下去陪他吧。” 强行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自己的脑海，兰柯佩尔的心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后愈发坚定起来。 而此时，矿奴们基本已经得到完全的解放，他们现在正在露天的矿洞之上，三五成群的和其他矿奴或者己方的队伍聊天，或是休息。 兰柯佩尔在他们口中了解到，莫洛斯在这个8号矿场里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在他任期的两年内已经有近百名和塔吉扬娜年龄相仿的孩子被他痛苦地虐杀。 闻言，兰柯佩尔的心思好受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上升的怒火，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莫洛斯杀的太痛快了。 是的，无论如何，人渣不值得怜悯，下地狱就是他最好的结局。 这条道路，兰柯佩尔日后，也一定会坚持的执行下去。 第36章 紧急手术(上) 而在心中明确了自己的道路之后，兰柯佩尔纵身一跃上了高墙，开始测算这个矿场的大致面积起来。 高墙总共四组形成一个矩形，四组高墙每一组的通道都长达百米左右， 经过简单的测算，兰柯佩尔预估这个8号矿场的露天面积，大概在一万平方米左右。 一万平方米，听上去是不是很大？ 其实也就是1.4个标准足球场的面积罢了。 这座矿场的露天部分其实极少，却足足用了四堵高达十余米的高墙将其围起来，看来真正的关键部分，在于地下。 但是去地下之前，兰柯佩尔必须先让自己的铁卫们修整一番，无论他们的士气在如何高昂，但是毕竟体力已经跟不上了。 而且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兰柯佩尔看着远方，此时五个身影真从远方朝自己的方向飞速奔来。 那是古米，真理，娜塔莉娅，罗莎琳，以及她们怀里抱着的索尼娅。 至此，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可算是凑齐了。 她们飞奔至兰柯佩尔眼前，而兰柯佩尔此时也看清了被她们抱着的索尼娅，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胸口上缠着一大片许久都未曾更换的绷带。 “兰柯佩尔先生，您是血魔是吧，我听拉达说您还是一位医生，拜托了，请你一定要救救索尼娅，只要……只要您能救她，日后我任凭您差遣也没有问题！！” 罗莎琳此时已经急的快要失去理智了，几乎想要整个人扑上去揪着兰柯佩尔的领子晃几下，好在一旁的娜塔莉娅连忙一把将其拉住。 “兰柯佩尔先生，抱歉，真的很抱歉，罗莎琳就是这样的性子，请您多多担待，不要和她计较……” 娜塔莉娅丝毫不想惹得眼前的兰柯佩尔不悦，再说罗莎琳这样的话语和动作也确实有点不对，不知道还以为这架势是要揍人呢。 “没关系，我能理解。” 兰柯佩尔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他转身面向了一旁的真理。 “真理，索尼娅的血型是？” 兰柯佩尔问道，手术中少不得可能要输血，所以要事先询问血型。 “a型血，在乌萨斯学生自治团中，拉达和罗莎琳是b型血，我和娜塔莉亚都是a型血，如果要输血的话就让我们来好了。” 真理对兰柯佩尔说道，兰柯佩尔闻言点了点头。 “这附近有没有稍微干净一点的环境？在矿场的室外不可能进行手术。” 兰柯佩尔说道，同时眉头稍微皱了皱，这周围的空气质量实在太差了，到处充斥着病原微生物，还有漂浮的灰尘、土屑。 “有的，兰柯佩尔先生。” 娜塔莉娅立刻回答道： “我之前在来这里的路上曾经路过一个很干净的房间，里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也放什么杂物，应该是刚刚把里面的东西搬出去之后清洁完毕不久。” 随后娜塔莉娅把那个房间的具体位置告知了现场的其他人。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立刻说道： “很好，古米，罗莎琳，你们现在把索尼娅转移到那里，另外真理，娜塔莉娅你们去医疗补给处拿上手术需要的医疗资源。” 兰柯佩尔说完就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真理和娜塔莉娅： “尽量先找有的，没有的找几个相仿的，实在没有的，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兰柯佩尔说完之后，罗莎琳和古米便马不停蹄地两人一前一后托着索尼娅往那个房间赶去，而真理和娜塔莉娅则去医疗补给处拿去手术需要的资源。 而自己也向铁卫们暂时下达了原地待命的命令，并安排了两个萨卡兹跟着自己，到时候在那个房间前面看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兰柯佩尔进入了那个还算是干净的房间，虽然和正规手术室的无菌环境没得比，但已经是最好的洁净区了。 而此时，索尼娅正躺在一张八张小桌子临时搭成的手术床上，而真理他们正站在桌子的四角边焦急地等候着兰柯佩尔过来。 “嗯……得先想办法给索尼娅进行麻醉……” 兰柯佩尔一进来就准备开始立刻进行紧急手术，而手术的开始自然就是麻醉了，索尼娅现在的状态顶多算是昏迷，万一手术过程突然醒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随后自己就看了看一边的置物柜上，收集来的医疗资源大概七八种类型，但是之中并没有麻醉剂这种东西，所以只能想别的办法，例如源石技艺。 “真理，去帮我问问铁卫里有没有源石技艺是麻醉的成员？” 兰柯佩尔如此对一旁的真理说道。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哥哥。” 真理应允之后立刻离开了。 “你们也先出去吧……娜塔莉娅留下。” 兰柯佩尔对着古米和罗莎琳他们也是如此说道。 “兰柯佩尔哥哥，索尼娅姐姐，就拜托你了！一定，一定要治好她啊！” 古米临走时还如此拜托他。 哈。 不必你们说，索尼娅，我救定了！ 在麻醉开始以进行正式手术之前，兰柯佩尔此时则可以先开始观察一下索尼娅的伤口。 嘶啦…… 兰柯佩尔将索尼娅上半身的衣服脱掉，随后将她缠在胸前和小腹的绷带用专业的医疗手法撤掉，她的上半身便完全露在自己眼前。 兰柯佩尔平时倒也喜欢看一些色图，但是一旦患者的身体是以医疗为目的进行观察，他就会变得极其严肃和谨慎。 这是两码事，两种领域绝不允许相互错入。 这些性的器官若是不抱着有色目光去看，也不过是人体组织的一部分罢了。 “嘶……这道伤口真的很严重啊……” 兰柯佩尔看到这道伤口之后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条伤口不仅深而且长，从索尼娅的右肩膀开始，一直延伸到几乎到了索尼娅左边大腿的根部，说是差点开了膛，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而且因为矿场中的恶劣环境也迟迟没有得到合适的医疗养护的原因，此时这道伤口已经出现了许多腐败的迹象，发出一阵臭味。 而此时，真理也带着一名铁卫成员进入了手术室。 “嗯？这么小，还是菲林？” 兰柯佩尔转头看向那名铁卫成员，神色有些惊讶，这名铁卫成员是队伍中少有的菲林，而且看模样大概才十岁出头。 她有着一头很好看的齐肩紫发，眼睛也是紫色的，怯生生地看着兰柯佩尔。 “不必紧张，铁卫，你的源石技艺是麻醉么？” 兰柯佩尔上前，蹲下身来，他一米九的个子站在这名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的菲林面前还是很有压迫感的，蹲下来能很好地减轻这种感觉。 “是……是的，领袖。” 紫发菲林少女怯怯地点了点头。 “很好，接下来对于病患的麻醉就拜托你了，菲林，你叫什么名字？” 兰柯佩尔闻言，询问道。 “莉莉丝，我叫莉莉丝，领袖。” 名叫莉莉丝的紫发菲林对自己说道，语气和菲卡一样，有些缺乏自信，这可能是本身的性格使然，想要改变很是艰难。 “嗯，没关系的，自信一点，莉莉丝，现在开始用你的源石技艺把她给麻醉吧。” 兰柯佩尔将视线转向了病床上躺着的索尼娅。 “好……好的……领袖。” 莉莉丝走上前，闭上眼睛，双手抱拢在胸前，口中默默低吟着，在她的双掌之间，无数犹如萤火虫般闪烁的紫色光点开始出现。 随后这些紫色光点慢慢地飞到了索尼娅的身上，然后没入其中，没一会儿，索尼娅的身体就恢复了静止的状态，呼吸也变得缓慢而平稳。 “很好，菲林，你做的很好。” 兰柯佩尔看向莉莉丝说道，他毫不吝啬自己的鼓励，尤其是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鼓励的意义远大于训斥。 “嗯……嗯！能帮到领袖，莉莉丝也很高兴……” 莉莉丝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只是手指还在不自觉地搓捻着。 “好了，真理，接下来带娜塔莉娅过来，这里目前莉莉丝做的已经足够了，送她回去休息，另外她可以去补给处额外领取一份口粮，品种自选。” 兰柯佩尔对真理说道。 真理点了点头，便带着一脸开心的莉莉丝出去了，路上经过了补给处，莉莉丝挑选了一包维多利亚奶糖，她说这是以前她最喜欢吃的。 送走了莉莉丝后，真理便马不停蹄地将娜塔莉娅带了过来。 因为这里的医疗资源补给中并没有手术刀这种东西，所以兰柯佩尔还得自己想办法给弄出一套来，还好自己的源石技艺是操控铁元素。 嗤咻咻…… 空气中的铁元素开始快速凝结。 这些都是兰柯佩尔前世中陪伴自己很长时间的手术工具。 从手术中需要的1号2号3号一直到9号的柳叶刀，再到带有探针的鹰嘴镊、止血钳，l、s型拉钩，直剪，弯剪，展开器等一应俱全。 嗤啦啦啦…… 兰柯佩尔将这些手术用具再到空气中用细密的铁砂磨了一遍，在彻底定型的同时，确保形成磨砂一样的质感，不会带有一丝一毫的铁屑。 这种精加工倒是费了好一番工夫，但是这一套手术工具若是之后自己还需要动手术，那么也用得上，放在自己的腰间以备不时之需吧。 一场正规的外科手术在全员到齐的情况下分别需要主刀一个，助手三个，器械护士一名，巡回护士一名，麻醉师一名。 主刀毫无疑问是自己，至于助手很可能没有那么多。 一助兰柯佩尔挑了真理，二助兰柯佩尔挑了娜塔莉娅，三助兰柯佩尔暂时想了想，还是算了，两个就够了，三个怕添乱。 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则不需要了，器械自己就能随手掌控，而这里毕竟不是专业的病房，巡回护士也不那么重要了。 至于麻醉师emmmmm，则是那位名叫莉莉丝的紫发菲林了，只不过用的麻醉手段是源石技艺。 麻醉效果倒是良好，索尼娅此时已经稳定了很多，基本上是一动不动的状态了。 第37章 紧急手术(下) 现在，手术正式开始。 兰柯佩尔先是对其做了几次测验性剖口（用来测试病患是否已经被完全麻醉），索尼娅并没有反应，自己便可以放心地进行手术了。 在握起手术刀的时候，兰柯佩尔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但是兰柯佩尔这一次却将手术刀攥紧，全身心的集中，自己现在要救的人，是明日方舟开服时就开始陪伴自己的凛冬将军。 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兰柯佩尔先是小心翼翼地使用4号柳叶刀【规格为超细刮刀】对病患周围的裂口处的血垢进行了简单除垢处理。 因为这一条伤口因为绷带长期没有得到更换，已经和绷带的一部分以及空气中的灰尘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灰黑色的血垢。 如果血垢没有得到及时清理，那么下一步就是会长出血疮，之后血疮会大面积的坏死，化脓，患者在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是妥妥的败血症了。 “真理，消毒液。” 兰柯佩尔一边专心仔细地清理着索尼娅伤口上的血垢一边对一旁的真理说道，索尼娅的这条血垢上没有长出血疮就已经开始微微化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唯一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这里的空气质量太糟糕了，充斥的病原微生物实在太多。 若是一个免疫力正常的普通人也就罢了，但是索尼娅此时显然是一个重伤病患，如果没有兰柯佩尔或者懂得手术的医生在，可以直接宣判死刑了。 真理从一旁的置物柜上拿起了消毒液候在兰柯佩尔旁边。 “顺着我刮血垢的方向去喷，现在我二次复刮，每到我停顿的时候，就轻微喷洒一些再我刮过去的路径上，不需要太多，两下就好。” 兰柯佩尔看了这瓶消毒液上面的各种成分的含量，比前世的消毒液功效要强出一截，所以不需要太多，否则可能会起反作用。 噗嗤……噗嗤…… 真理小心翼翼地随着兰柯佩尔的路径上喷洒着消毒液。 消毒液喷洒完毕后，兰柯佩尔用消毒过后的脱脂棉轻轻将其擦拭过去，现在血垢的清理已经完成，可以开始剔除血垢下面的腐肉了。 “不乐观啊，肩胛骨断离型骨折，左侧胸部iii级裂伤，毛细血管大面积坏死，小腹iv级裂伤，基本上都能看到内脏了……” 因为血垢清理完毕之后，兰柯佩尔能看到更多细节，口中不自觉地开始念叨起来。 但是兰柯佩尔看到一旁娜塔莉娅和真理的脸色越来越白，便立刻停止了，接下来自己心里想就好，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索尼娅从死神那里拉过来。 “好，接下来开始剔除腐肉……”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准备弯剪和展开器开始准备对伤口进行扩展处理，让腐肉和好的肌肉组织区分开来，进行剔除。 “嗯……？！” 可就在兰柯佩尔打算清理索尼娅伤口周围的腐肉时，一刹那间，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索尼娅的伤口下面蠕动。 “不是错觉。” 兰柯佩尔定睛一看，再次确定了，这并不是错觉。 咻！ 轻飘飘地往腰间一抄，一枚精致的附带探针的2号鹰嘴镊就招之即来自己手中。 随后兰柯佩尔用鹰嘴镊对准了那腐肉下面蠕动的东西，精准地一穿！ 吱~ 在捅下去之后，兰柯佩尔能够明显地听出一种细小的活物发出痛鸣的声音。 “还想跑？” 随后兰柯佩尔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鹰嘴镊的尖端传来被什么东西搅动的力道，自己手指用力将其镊住，然后稳稳地往外面一拔！ 噗嗤！ 随着这一拔，索尼娅即使麻醉后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抽搐了一下，而兰柯佩尔也看到了鹰嘴镊上夹着的东西的真面目。 那竟然是一只圆滚滚的吸饱了鲜血，类似于前世的蛞蝓一类的东西！ “唔啊！这……这是什么啊……？！” 真理看到兰柯佩尔挑出来的一个吸饱了鲜血圆滚滚的虫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地蚂蝗，一种栖息在地下，以地下生物的鲜血为食物的一种穴居生物，通常群居，小的大概半截蚯蚓那么大，大的则可以长到一根手指粗细……” 娜塔莉娅倒是冷静很多，立刻就道出了这种虫子的来历。 有一说一兰柯佩尔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不过娜塔莉娅居然一下子就认了出来，真不愧是受过精英教育的贵族家女儿。 “这些地蚂蝗很有可能是在发生矿难的时候他们的一个巢穴也随带着崩塌了，这只地蚂蝗直接就在那时顺着索尼娅的伤口钻了进去……” 娜塔莉娅说着说着脸色也很不好看，仿佛脑海里已经出现画面了。 “不止一只！” 兰柯佩尔神色有些凝重，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来，这种高强度的集中精神进行手术的消耗可比战场厮杀少不到哪里去。 噗嗤！噗嗤！噗嗤！ 兰柯佩尔一连再次挑出了三只，每一只都能明显看出吸食了起码有自己体重三倍的鲜血，滑溜溜的长条形身体已经发鼓发胀。 他们所在的伤口位置的肉已经变得干枯，这是血液被完全抽取之后，肉体坏死的特征，这些肉都不能留着了，需要割掉。 另外此时索尼娅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血，需要立刻进行输血才行。 兰柯佩尔挑选的真理和娜塔莉娅都是a型血，也确认过了凛冬也是a型血，不会出现凝集反应，所以可以放心地输血。 但是这里没有注射器和连接血液的输血管，兰柯佩尔最多也能用铁凝结出一个针头来，而且因为注射器的针头孔径太小，自己还不一定能很好地将其复刻。 所以兰柯佩尔只能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将鲜血导出之后操控着进行分流导入到索尼娅的身体里。 “真理，娜塔莉娅，索尼娅现在需要输血。” 兰柯佩尔转身，对真理和娜塔莉娅说道。 “我来！” 兰柯佩尔只是说了一句话，真理和娜塔莉娅两人都同时将自己右手的手腕伸出。 考虑到娜塔莉娅因为在矿场中久疏营养的摄入，现在身体其实也比较虚弱，所以真理比她更适合进行输血。 “真理，你来。” 于是兰柯佩尔便挑选了真理，在她的手腕处，用手术刀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里倒不用担心割腕会造成流血不止，所谓割腕自杀的说法在乌萨斯人这种强悍的体质下并不存在，只要不是深可见骨，伤口都会很快愈合。 呼咻咻…… 兰柯佩尔开始操纵着自己的源石技艺对着真理伤口中越来越多流出的鲜血进行导出，一条猩红的血带从真理的手腕处开始朝兰柯佩尔的方向延伸。 因为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的特殊性，真理的血液被兰柯佩尔操纵着流出之后竟然最开始想往自己的身体涌过来，这让兰柯佩尔吓了一跳。 同时一种渴血的欲望开始在自己心中生长。 兰柯佩尔立刻咬了一下舌尖，克制着自己体内想要将这股鲜血纳为己有的想法，将这些鲜血导入了索尼娅的体内。 不得不说，这种用法只要能克制自己渴血的欲望，还是很成功的。 这一次大概为索尼娅的身体输入了500ml左右的血，真理的脸色只是有些发白了点，以乌萨斯人的体质，补好营养休息个一天，就没问题了。 输血完毕后，兰柯佩尔开始对索尼娅伤口周边的腐肉进行剔除。 “娜塔莉娅，真理，在我剔除腐肉的路径上，真理你先用2号除菌剂喷洒，娜塔莉娅你跟在真理后面，再用环式氯仿复合医疗喷剂再喷一遍。” 娜塔莉娅和真理立刻小心翼翼按照兰柯佩尔指令进行操作。 很快腐肉剔除之后，两重喷剂也喷洒完毕。 兰柯佩尔用消毒棉将上面的液体吸入干净，然后再将伤口两侧还剩的一点点腐肉也用9号最小的鹰嘴镊一点点拔除干净。 按照现世中的手术的最后一步则是缝针了。 但是在这里则不一样，兰柯佩尔立刻叫来门口的一名萨卡兹人，他除了是一名近卫之外，还是一名医师，是队伍中少有的多面手人才。 “维斯，索尼娅的伤口现在交给你了。” 这名萨卡兹人名叫维斯，兰柯佩尔路上听闻这名萨卡兹近卫兼医师救了不少人，便顺带着把他的名字也记下来了。 那名医师一下就看到了索尼娅胸口那道狰狞可怖的伤口，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但一旁清理出来的残渣说明这道伤口清理之前要更加恶劣。 他将右手放在胸前，口中似乎念念有词，而他的右手上，也渐渐涌现出一丝丝绿色的光芒，给人一种充满生机的感觉。 他将这只充满绿色光辉的右手悬浮在索尼娅的伤口正上方大概二十厘米处，一丝丝绿色的光芒便顺着他的手掌流入索尼娅的伤口之间。 索尼娅的伤口也正缓缓愈合。 这一过程大概持续了五分钟，索尼娅的伤口便完全愈合，而那名铁卫中的医师喘着粗气，对兰柯佩尔如此说道： “好了，幸好领袖您的手术很及时，不然的话这道伤口再恶化下去，就连我也没办法治疗了。” 现在索尼娅依旧还在昏迷状态，只不过呼吸很安稳，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只需要等她自然醒来就可以了。 第38章 地下空间 在结束手术后，兰柯佩尔为索尼娅重新穿好衣服，她胸口的那道伤口已经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红痕了，大概今晚过后红痕都不会有。 而自己出来后，门口的古米和罗莎琳不出所料一脸焦急地在那里等待，看到兰柯佩尔过来了，罗莎琳第一个凑过来焦急地询问道： “索尼娅，索尼娅她现在怎么样了？” 兰柯佩尔看到罗莎琳如此焦急，说实话他其实挺为凛冬能有这一票真心帮助她，关心她的朋友感到高兴，他回答道： “她已经没事了，现在你们照顾好她，一天以内她就会醒来了。” 兰柯佩尔对罗莎琳说道。 “谢谢！真的很谢谢您！日后您若有什么差遣，我，罗莎琳·瑞可·卡拉曼莎必当为您的先驱！” 罗莎琳很正式地为兰柯佩尔鞠躬致谢。 “兰柯佩尔先生，真的很谢谢您，我们不能失去冬将军。” 娜塔莉娅则是向他行了一记贵族最高的感谢礼。 而真理与古米则也各自表示了谢意，古米甚至是整个人都抱了上来，力气还挺大，兰柯佩尔好悬没被抱得喘不过气来。 “嗯，好了，这里暂时就当做病房使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罗莎琳和娜塔莉娅就在这里照顾她，等她醒来吧。” 兰柯佩尔对一众小熊们如此说道。 “真理，古米，你们跟我来，现在还有需要你们的时候。” 真理与古米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些不舍索尼娅，但是索尼娅毕竟此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兰柯佩尔先生，大尉找您有点事情。” 这时，一位感染者游击队盾卫走了过来。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便带着真理和古米二人跟着这名盾卫过去了。 盾卫一直带着他们穿过露天矿场，到了地下采矿区，而此时，爱国者和霜星正在地下采矿区的一处角落里等着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你看看这个。” 霜星一脸凝重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立刻凑近一看。 原来角落里有一处暗门，这是菲卡之前在8号矿场时意外发现的，现在已经被爱国者硬生生砸开，里面出现了一条斜着向下的通道。 这条通道居然还不小，论起宽度可以并排让十个人走过去。 “大尉，你能感应到里面有什么吗？” 兰柯佩尔亦是神色凝重，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条通道下面有种诡异的气息，就像是自己初次面对皇帝内卫一样，询问道。 “邪魔，污染的怪物，腥臭长肢，腐败变形，必须，将其清除。” 爱国者一字一顿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凝视着这个隐蔽的通道，里面的黑暗正贪婪地吞噬着自己腰间源石灯的光线，仿佛一只恶兽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而爱国者和霜星之前也询问过菲卡，菲卡说铁路就在这下面，他说他甚至每天晚上贴着地面睡觉时，底下的矿脉都会传来火车驶过轨道时的震动声。 而且有一次他悄悄地听到了两名乌萨斯兵的对话，他们也明确说到了地下的铁路，可以确定，这条通道的下面，一定有通往切尔诺伯格的铁路。 看来是无论如何也要下去一探。 考虑到那条隐蔽通道的大小，兰柯佩尔自然不能带着所有的铁卫一齐上了，否则的话会非常拥挤，谁也施展不开手脚。 兰柯佩尔只带上了真理，和古米，二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铁卫，以萨卡兹为主，附带五名乌萨斯，他们都是铁卫中的佼佼者。 爱国者和霜星也各自领了二十名队伍中的精英，总计六十多人，从隐蔽通道进入，开始朝着未知的地下空间进军。 大家全程都尽可能不说任何话，似乎怕自己的声音会惊扰某种东西。 众人的脚步由浅入深，越往下空气中就越阴冷潮湿，甚至他们腰间的源石灯都似乎被这股压抑的环境吓得一颤一颤的，总给人一种会熄灭的感觉。 “看来这条隐蔽的通道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力硬生生凿出来的啊。” 兰柯佩尔心中念道，他一路观察，发现这条通道有非常明显的人工修造的痕迹，却没有一丝大自然的痕迹。 说明以前这里根本不存在这条通道，而是要实现某种目的，硬生生人力挖出来的！ 哆哆哆…… 兰柯佩尔等人行军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通道之内回响，如果这里寂静是一种常态，那么兰柯佩尔等人显然已经将它彻底打破。 窸窸窣窣…… “嗯……？”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听到自己耳侧的左上方传来某种东西爬行的声音。 咻！ 兰柯佩尔本能地操纵着铁线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一划！ 噗嗤！ “吱吱——” 随着一声未知生物发出痛鸣的声音，两片东西泼洒着腥臭液体从上方落下。 兰柯佩尔将腰间的源石灯取下，将地面上的东西照亮。 随后兰柯佩尔发现，那竟然是巴掌大小类似蜘蛛的东西，长着一簇簇棉花似得绒毛，有着八根手指大小的长肢，和四对黄豆大小的红色眼睛。 此时它已经被兰柯佩尔一道掠空铁线给切成了两瓣，血腥的断面还在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身体似乎还未完全死透，还在微微抽搐。 这并不是普通的蜘蛛，兰柯佩尔能从上面明显感受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和当初自己遇到皇帝内卫时的气息如出一辙。 虽然这股气息很小，但是确实一模一样。 邪魔的气息。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仔细地看着这只类似于蜘蛛的黑色生物，只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认不出来这是什么。 “帝国，对邪魔机能，卑劣的模仿造物，其，建立在愚昧的高塔上，若，先皇还在，必不可能，出现这种肮脏之事。” 而直到爱国者一步步走了上来，他看着那只蜘蛛般的不明生物，一股无可言喻的悲愤感从他喉咙中涌出。 兰柯佩尔举起源石灯，看了看之前这只蜘蛛一样的生物爬出的地方，发现居然是一个小小的洞穴，大概比拳头略大稍许。 “铁线。” 咻…… 兰柯佩尔用铁线穿起源石提灯，将它悬浮而起，然后对着周围通道的墙壁上方进行巡回照亮，大片大片之前未曾被他们留意的地方亮出了真面目。 “这可不妙啊……” 结果，兰柯佩尔发现，这个通道的上方居然有密密麻麻足足几百个这样的洞穴！ “加快行军速度，我们立刻离开。” 兰柯佩尔看向爱国者和霜星，此地不宜久留，万一上方的洞穴突然掉个几百只上千只那样的蜘蛛生物下来，兰柯佩尔也要头皮发麻。 如果说在这种不算空旷的地方被这种小型的敌人以人海战术包围的话，爱国者和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其他人可就麻烦大了。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头顶数百个洞穴都开始发出某种爬行声。 这声音让除了爱国者之外的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这种声音所代表的意义，他们可再清楚不过了。 有什么潮水一样的东西，涌过来了。 “兰柯佩尔，带着，你的队伍，和我的女儿，暂时，远离此地。” 爱国者听到这种声音，第一时间不是后撤，而是上前了几步。 “这里，交给我，它们，没有一只，可以离开。” 呼啦！ 爱国者，起盾，扬戟。 兰柯佩尔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如此常规的战术动作竟然能给人一种山崩之感。 第39章 黑潮之戮 “不必了，大尉，我也留下。”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说道： “这里尚且还有我能做的事情，我不在的时候铁卫全程委托给真理指挥。” 兰柯佩尔其实主要也只是担心自己的铁卫和其他人而已，对于自己反而是无所谓，这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再次仔细分析过后的，理性。 爱国者顿了顿，说道： “真理，那个，蓝发乌萨斯女孩，不错，年龄，尚幼，学识，却非凡。” 能得到爱国者的一句夸赞可不容易，看来之前真理在攻打8号矿场之中底下有许多指挥表现都让爱国者表示肯定了。 爱国者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说任何话了，只是一个人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堡垒一样，岿然屹立在那里。 “真理，你带着古米和铁卫先走，如果遇到岔路，就做好标记，我和大尉将这边的东西全部清理完后就会跟上来！” 兰柯佩尔转头对真理说道。 真理再次攥了攥拳头，自己还是，太弱了吗……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哥哥，也请您，一定，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真理说完，一旁的古米似乎还想说什么，真理拉着她带着铁卫立刻离开了，此地即将成为一片险地，趁还有时间必须立刻撤离。 “叶莲娜，你也同样，带着战士们，暂时离开，我随后，跟上。” 爱国者并没有回头，只是同样也对霜星同样说道。 霜星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迟疑，转身立刻开始安排感染者游击队战士和自己的雪怪小队整备队形，然后立刻离开了。 于是很快，这里，只剩下兰柯佩尔和爱国者两个人了。 而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愈发强烈，兰柯佩尔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摩擦自己的鼓膜，让自己的耳朵分外难受。 它们，要来了。 “三分之一，蒸血！” 兰柯佩尔心中低喝道。 这是兰柯佩尔第一次尝试改动自己的源石技艺，试着开三分之一的蒸血，期望减轻副作用，同时也能对战斗力起到一定的增幅。 呼哧—— 结果很成功，也的确能做到只开三分之一的蒸血，但是血液循环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三分之一会变成二分之一，二分之一会变成完全蒸血。 所以兰柯佩尔只是将蒸血这一爆发技能改变成了缓慢增长，无论是对于实力的增长还是对于副作用的增长，都是如此。 “血铁！” 兰柯佩尔将自己体内的血液导出一部分和自己的铁进行混合压缩，很快一种深红色的异铁就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嗤咻咻…… 随后这些异铁开始在自己的手掌中凝结，很快，两片巨大的平底锅就出现了兰柯佩尔的手里。 对付这种成群结队的小型敌人，铁刃已经不太适合，如果是铁丝的话消耗却又过大，那么接触面积大且重量比铁锤轻的平底锅是最佳选择。 这一次作战之后，将上面的残渣清理干净，豁口和磨损也修复之后，就可以交给古米来使用了，正好之前给她的铁质平底锅也快不能用了。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 同时这一次要打的是防守战，之前那种轻薄的铁铠，搭配自己的铁刃和下半身的外骨骼那样的铁质武装已经不再适合。 嗤咻咻…… 铁元素再一次变形，在兰柯佩尔身上凝结，只不过这一次兰柯佩尔所凝结的是厚重的重铠，沉重却无比结实。 将自己的浑身上下除了自己的双目和鼻子要呼吸的地方露出来之外的其他地方全部裹得严严实实。 而就在此时，无数漆黑的蜘蛛生物犹如下雨一样，从上方数百个洞穴中齐齐坠下！！ 哗啦啦啦啦——！！！ 这种声音的频率大到兰柯佩尔甚至以为自己的头顶凭空出现了一条瀑布。 来了！ 兰柯佩尔看着天空中犹如暴雨一样往下掉的蜘蛛生物神色一凝。 随后力扎下盘，腰间发力至胸口，再扩张至双臂，然后猛一用力！！ 呯呯呯！！ 兰柯佩尔双臂的平底锅旋转着一抡，只要被平底锅挨着的蜘蛛生物全部被打飞出去，撞在通道周围的岩壁上爆出一团团黑色的血肉之花。 一些黑色液体滴在了自己的铁铠上，立刻开始冒起了一丝丝白烟，并响起嗤嗤的声音，自己的铁铠上也出现了一个个斑驳的小洞。 “得亏是之前让真理他们离开了，这些液体居然有腐蚀性！” 兰柯佩尔无比庆幸，自己铁卫的铠甲不仅在强度上比不上自己，而且还不具备像是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可以进行修复的功能。 而相比于兰柯佩尔来说，爱国者这边的动作就要更加猛烈了。 他的大戟只需要朝着周边一扬就能掀起强劲的气浪，都不需要挨着大戟，只需要靠近大戟一定范围就会被吹飞出去，撞在周围的岩壁上化成肉泥。 而且爱国者很明显还是收了力的，若是让爱国者放开手脚来打，那只怕是这片通道没过多久就会坍塌了。 呯呯呯噗噗噗噗噗！！ 咻！噗啦！ 兰柯佩尔和爱国者两人你来我往，交错作战，兰柯佩尔身上的铁甲和爱国者身上的盔甲都已经被他们的体液浸透，发出一阵无比腥臭的气息。 而随着时间这些诡异蜘蛛生物掉下来的频率越来越快，如果不是爱国者和兰柯佩尔一齐将其瞬间拍飞拍烂，眨眼之间他们就会被淹没。 兰柯佩尔和爱国者一边缓慢地朝着远处移动一边迅速将其清除，这些生物实在太多，他们行动的空间正在被迅速压缩，所以只能一边打一边慢慢往后撤。 而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那些洞穴已经已经不再开始掉蜘蛛下来，倒不如说，即使是拍烂砸碎之后的尸体也已经堆到了通道最上方，将其堵住了。 而地下，兰柯佩尔和爱国者屠杀的蜘蛛生物的尸体已经填满了他们的来路。 粗粗一数可能就有足足上万只，结结实实地把他们进来的路给塞满了。 如果他们想要原路返回的话，只能慢慢清理这些麻烦的具有腐蚀性的尸体了，从这一堆漆黑的血肉之墙上凿出一条道来。 “呼……看来终于结束了……” 兰柯佩尔用平底锅抵着地面，他已经大汗淋漓，穿着这样厚重的铁甲，虽然防御力得到了巨大提升，但是对于体力的消耗同样增幅巨大。 爱国者则看不出来有多少消耗，这样的一场战斗对于他而言似乎连热身的谈不上。 他只需要站在原地不动，然后不断地朝着周围挥戟就可以了，周围的蜘蛛生物就会像是被离心机甩开的装满水的气球一样砸得粉碎。 但是兰柯佩尔知道，爱国者现在的身体，哪怕最普通地挥舞一次大戟，都是在燃烧生命，只是这一量很少罢了。 但是日积月累起来，就算是滴水也会汇成海川。 “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赶去切尔诺伯格尝试从博士那里弄一点血液过来才行，顺便看看能不能凯尔希帮忙造一瓶那种治疗阿米娅用的医疗制剂。” 兰柯佩尔心中想到。 嗤啦啦啦…… 兰柯佩尔先是将身上的重铠解除。 这种重铠每维持一分一秒都是对于体力和精神的极大负荷，卸除了之后兰柯佩尔只觉得整个人都一轻，甚至有种可以飞起来的错觉。 啊，也只是错觉。 兰柯佩尔将两只血铁铸造的平底锅留了下来，一只给古米使用，另一只备用，当然，古米要是能和自己一样同时两只平底锅左右开弓，兰柯佩尔也没意见。 随后，兰柯佩尔稍微靠着墙休息了一下，三分之一蒸血的副作用比自己想象得要小很多，看来可以短时间内作为常规技能使用。 休息了一会儿，兰柯佩尔看向爱国者，说道： “走吧，大尉。” 爱国者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大戟和大盾稍微甩了甩，上面就掉下来了一层漆黑的血肉秽物，洒在地面上。 …… 而此时，远方的真理和古米、霜星等人正等待着兰柯佩尔和爱国者的归来，他们的身上都染上了一些漆黑的血渍。 尽管兰柯佩尔和爱国者两人尽力阻挡，但是后来数量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还是有几十只黑色的蜘蛛生物漏了过去。 只是几十只和爱国者他们面对的上万只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霜星一个冰环用力一震就死了二十几只，其他的真理和古米以及其他的铁卫一起上，也几下就踩死拍死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鬼玩意儿的血居然有腐蚀性，好在不强，这些蜘蛛生物的量也少，获知了这一情报后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铁卫之中只有一个萨卡兹最开始不知道其血液有腐蚀性，胸口的乌萨斯制式军装被腐蚀出了拳头大小的一个洞，其他的人基本上没怎么受到蜘蛛生物腐蚀性血液的侵蚀。 而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所有人都立刻升起警惕心，在这种地方冒出什么来都不奇怪，他们也不能确定前方来的就一定是兰柯佩尔和爱国者。 霜星此时放在背后的右手已经开始凝聚寒霜能量。 只不过，这一次来的的确是爱国者和兰柯佩尔，他们的状况一看就是经过了一场大战，兰柯佩尔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疲态，但很快就恢复了。 “大尉！” 一看到爱国者来了，感染者游击队就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一样，其实还真是字面意思，现在的爱国者就是整个感染者游击队乃至整合运动的脊梁。 “兰柯佩尔哥哥！” 而铁卫这边也是同样，古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扑到了自己怀里。 第40章 乔威亚斯 兰柯佩尔安抚了一下怀里的古米，顺便抽出背上背着的两把血铁铸造的平底锅，递给了古米，说道： “古米，你的新武器，来试试看。” 古米一看整个人立刻高兴了起来，一把抄过兰柯佩尔递过来的平底锅。 “谢谢兰柯佩尔哥哥，真的，超顺手！比上次那个还要好用！” 古米用力地挥动着，这一次的破空声比之前还要大，距离近的都有点震耳朵了。 其实古米单从力气来说也可以左右开弓一起抡平底锅，但是她更习惯还是单平底锅，这样双手握持更好发力和做出各种动作。 于是她将一个平底锅背在背上，另一个握在手里。 反正怎么适合怎么来就好了。 兰柯佩尔也稍微对二十名铁卫说了几句提士气的话，便带着他们继续上路了。 …… 然后，大概在前行了五分钟左右，兰柯佩尔和爱国者以及他们的队伍，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条岔道了。 有往左和往右两条道路，这两条道路从外表来看并没有任何区别，里面都是深邃的黑暗和无边的寂静。 兰柯佩尔和真理等人开始讨论了起来，现在他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所有人一起走一条道路，另一种是分头行动。 而霜星则带了一小批雪怪小队正在对两条通道的外围进行观察，看看是否能找出两条通道有什么细小的差别。 “不行……大姊，我刚刚甚至用了源石技艺，这两条通道两侧的岩壁就连里面所含的元素成分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将摸着岩壁的手放下，对霜星说道。 于是，大家开始集合在一起进行战术讨论，是否进行队伍的分流，他们不知道后面是否有更多的岔路，现在每一条选择都很重要。 “大尉……”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似乎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呼唤。 “大家，都安静一下。” 兰柯佩尔立刻对身后的其他人说道。 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他们知道兰柯佩尔绝对不是闲的发慌在这个时候耍他们玩。 “大尉……” 在人群安静下来后，这声基本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通道内就显得犹如雷鸣般炸耳，透入每一个人耳中。 爱国者整个人更是浑身一震。 这一声大尉并非来源于他们身后的任何一名感染者游击队发出的声音，而是传自于前方右侧的那条岔道深处！ “大爹，我们……” 霜星脸色变换了好几次，这一声大尉绝不是幻听，而且这声音听上去似乎很熟悉。 “向右。” 爱国者没有犹豫，只是两个字，随后身体朝着右侧的岔道一转，朝前方走去。 他身后的兰柯佩尔等人立刻跟上。 所有人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他们不知道这一声发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而很快，随着他们的深入，很快就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名小小的战士，看那青涩的模样可能才刚刚成年不久，而此时，他正一脸苍白地依靠在角落里，口中虚弱地朝他们喊道： “大尉……” “乔威亚斯……为什么，你，在这种地方。” 爱国者看着他，一步步走了上前，没人注意到，爱国者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两下。 “大尉，看来我昨天的梦，是真的，你们真的来了，看来我没白等啊，咳咳……” 乔威亚斯每说一句话脸色就会变得苍白一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支撑到现在的。 “你先，不要说话，我们，会带你，离开这里。” 爱国者上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已经，去不了任何地方了……” 乔威亚斯苦笑着说道，眼角出现了一丝丝晶莹的泪水。 “但你们，能来，真的，太好了……” 乔威亚斯用力呼吸了几下，其呼吸力度都让兰柯佩尔感到他真的在用尽最后的生命力告知它们自己记忆中的重要信息： “大尉……这里是……帝国的一处地下实验室，为了能够……量产内卫，费奥多尔不惜动用了无数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但是，就在一个月前，失败了，这里已经，废弃了……所有的实验体，和研究人员，都已经全部死完了……他们都变成了怪物……” “你们在路上应该已经见过了黑色蜘蛛一样的生物，那被我们称之为黑蛛，很简单的称谓，诞生却很复杂，简单来说，是细胞仍处于活性的尸块和邪魔碎屑的不稳定结合体。” “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它们的巢穴了……” “我本来，咳咳……也是一名实验体，但是在灾难发生后，我被黑蛛寄生，我用尽全力保持理智，因为我相信……我能等到你们……” “大尉……如果你们，要去往切尔诺伯格的话，底下有，直接通往切尔诺伯格的火车，平时这辆火车专门从切尔诺伯格运输尸体回来作为实验素材，现在它仍然可以使用。” “但是开动地下的火车，需要乌萨斯专用的密语，一共……十二组，进行轮换，我全都，记了下来，一个个试过去，一定会有一个奏效的……” “我前面的路，已经塌了……左侧的路和右侧的路一样，也可以通往去铁路的方向，只是你们要小心，前面到处都是黑蛛的寄主，他们会发疯一样地攻击所有活人……直到这些人全都被黑蛛寄生。” 爱国者静静地听着，他的拳头攥紧。 也许费奥多尔建立人体实验室试图量产内卫此举的确是为了增强乌萨斯的国力，但是爱国者可不认这个皇帝，他认可的是先帝伊凡四世。 可惜，先帝的辉煌终究是在1075年的血峰战役中逝去。 就算是费奥多尔重新恢复了乌萨斯的国力，可是若是不改变政治方向尤其是对于感染者政策这一方面，那么他永远无法抵达先皇的高度。 乌萨斯也许最终会变成一台可怕的战争机器，这台战争机器开动前甚至会把自己先碾碎。 北原邪魔到底是什么东西，爱国者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现在乌萨斯的那一众没有脑子的贵族和政客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打什么存在的主意。 而那些内卫，尤其是年轻的内卫，他们甚至没有见过先皇的荣耀，只以为是无比强大的武力，却不知他们此时正狂热地追寻的，不过是一个伟大的幻影。 乔威亚斯颤抖着将手中写着十二组写有乌萨斯密语的纸条从自己已经破损不堪的衣服中掏出，纸条已经发皱，但上面的黑红色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霜星立刻上前，接过了这张重要的纸条，握的紧紧的。 “啊，霜星……好久不见，你的耳朵似乎变长了一些呢……咳咳……” 乔威亚斯看着霜星，脸上闪过怀念之色，他说道。 “乔威亚斯，你是我见过最伟大的战士之一，我和雪怪小队，将永远铭记您。” 霜星看着眼前这名小小的战士，他甚至比自己都还要年幼几岁，不到二十。 “霜星，别伤心了……就请尽快把我忘记吧，你的理想，一定有朝一日会实现，感染者一定可以，在这片大地上与非感染者，一起玩耍，一起说笑……” 乔威亚斯微笑着，对霜星说道。 “可以了，节约体力，如果要，和我女儿叙旧，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出去再说。” 爱国者对乔威亚斯说道。 “哈，大尉，我已经，出不去了，而我最后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现在，我也该去我本该去往的地方了……” 乔威亚斯也同样笑着对爱国者说道。 爱国者的身体顿了顿，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大尉……别不忍心，我知道，你一定已经感受到了我体内存在的东西，我现在，除了说话，四肢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请您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吧。” 乔威亚斯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而他的腹部似乎有着越来越黑的身影在其中蠕动。 爱国者沉默了，十秒钟过后，他将手中的大戟高高扬起。 “你是，好样的，小伙子，先皇，当以拥有你们这样的人民，为荣。” 乔威亚斯用尽全力牵动嘴角，他大声笑着，说道： “大尉，曾在您的麾下待过，哪怕在地狱里也是一段足以炫耀的，经历了……” 噗…… 爱国者的大戟一下子扎穿了他的心脏，但是这一下除了他的心脏以外，没有破坏任何的东西，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痛苦，只是解脱。 “乔威亚斯，好小伙子，你的父亲，当为你感到，骄傲。” 爱国者沉默着，转过了身体。 【“大尉，乔威亚斯啊，他是个有些孩子气长不大的小傻瓜，但是他面对这个世界上一切不公义的事情，都充满了正义感，会与之抗争到底。”】 【“所以麻烦你照顾好他喽！大尉！来年的夏天，来我们村庄，带上乔威亚斯，门口那株银雪果树也该挂果，他这小子，从去年就天天盼着它长高，比关注自己的身高还勤哩。”】 爱国者的心早已堪比铁石，足以抵挡命运海啸的冲击。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一颗铁石般的心，也会有因为疼痛而颤抖的时候，只不过，爱国者从不会将其显露出来罢了。 他是脊梁，而脊梁甚至，不可轻晃。 噗嗤！！ 而就在此时，乔威亚斯的腹部突然爆开，里面冒出了五六只之前拳头大小的黑色蜘蛛一样的生物，它们落地之后就准备开始乱爬。 嘭！ 爱国者只是反手一戟，将其全部拍碎成稀泥，糊在地面上。 “盾卫。” 爱国者的盾卫，上前。 “把乔威亚斯，带走，他的身体，横陈在，这种地方，是对他的侮辱。” 爱国者说道。 站在最前方的盾卫，走过去，将他的尸体扛起。 兰柯佩尔等人默默地守候在一边，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在这一刻，沉默是最好的言辞，他们面对的是一位可敬的战士。 这片大地上拥有像是乔威亚斯这样的人，是他们的幸事。 第41章 地下实验室 得到了乔威亚斯提供给兰柯佩尔他们的关键信息后，所有人都有了明确的目标，铁路的确存在，密语也已经得到，但是前方很可能会有危险。 但是无论是爱国者的感染者游击队，亦或是霜星的雪怪小队，哪怕就是兰柯佩尔尚未打过多少战役的铁卫都不是什么害怕危险的胆怯之辈。 胆怯的人在这片冻原活不下来，基本上都埋在雪地里化为了一具具冻尸。 因为从乔威亚斯的口中得知前方的道路已经坍塌，另一条道路也可以通向内部，所有众人便从右侧通道离开，从左侧通道过去。 不得不说这条通道真的挺长的，而且有些弯弯绕绕，不知道这通道的设计师当时是怎么想的，不过也可能是考虑到了岩石的硬度、结构之类的吧。 众人沿着这条通道走了十多分钟。 “兰柯佩尔哥哥，前面有光！” 就在这时，站在兰柯佩尔身侧的古米对他说道。 “嗯，我知道了，古米。” 兰柯佩尔自然也看见了，黑暗的通道前方出现了两团小小的灯火，和自己腰间的源石灯发出的光芒简直一模一样。 “在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灯光么……” 兰柯佩尔谨慎地走近，通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周围都是冰冷的石墙，而石墙中央有一扇上锁的铁门，灯光就来源是铁门上方两侧悬挂的源石灯。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路了。 就在兰柯佩尔正在思索如何将其打开时，在兰柯佩尔的身侧突然出现一把大戟。 噗！ 轰隆！！ 这一扇上了锁的铁门，爱国者只是伸出大戟轻轻一戳，就将其轻而易举地将其整扇门戳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之后扬起了大片烟尘。 其实倒也不必，兰柯佩尔原本打算利用自己操作铁元素的源石技艺用巧劲把它打开，但是爱国者突然一个大戟戳上来，直接把他的想法打断了。 不过开了也就开了，只不过动静大些而已。 兰柯佩尔率先走进去，他立刻开始观察起来，门内似乎是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和前世自己去过的医疗实验室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东倒西歪的输液架、置物台，带有束缚带的试验台，各处喷溅的鲜血，零散一地的各类医疗用品例如棉签、注射器、未知药盒、解剖刀，都在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可怕的灾难。 在实验室中央的试验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几具尸体，这些尸体仿佛生前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一样，眼睛暴睁，嘴巴长得大大的。 “先停一下。” 兰柯佩尔对身后的队伍以及旁边的爱国者和霜星说道。 刚刚走入实验室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霜星，前面的尸体很可能有问题，你先让术士们用冰属性的法术将其远程点名，以防万一。” 前世的兰柯佩尔在玩生化危机的时候可没少被路边的尸体突然诈尸跳起来抱自己的腿，所以这种地方遇到尸体最好就是先远程给它几梭子。 “术士们，远程点名。” 霜星点了点头，她也同样有此预感，对身后的术士们说道。 “是，大姊。” 她身后雪怪小队立刻站出来了五名术士，他们手中蓝光闪烁，一团湛蓝色的寒冰能量正在不断凝结，随后他们就像是丢雪球一样，朝着那五具尸体一掷！ 嘭啦！ 嘶——！！ 五具尸体被寒冰能量命中之后，立刻就开始尖啸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寒冰能量在他们体内一段乱窜之后，他们的动作也逐渐僵硬了下来。 最后犹如冰雕一样，保留着狰狞的挣扎动作，再也不动了。 兰柯佩尔等人走近，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些尸体的腹部乃至大脑中已经被黑蛛所完全占据，变成了一具只会被黑蛛所操纵的傀儡。 而被冰冻后还有几只黑蛛想要从他们体内立刻逃出来，可还是被冻在了路上，和他们被破开的血肉粘结在一起。 看来这就是被乔威亚斯之前称为的黑蛛寄主了。 “霜星，等下路上如果还有这种尸体，也如此操作。” 兰柯佩尔转头对霜星说道。 “嗯。” 就算兰柯佩尔不对她这么说，她之后也会这么做。 兰柯佩尔带着爱国者和霜星穿过了实验室之后，便是一条十分干净的通道，周围并非岩壁，而是某种人工搭建起来的金属通道。 想来在这么深的地下搭建起来必定下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而此时，通道内的正中央，一具尸体似乎是乌萨斯科学部队的研究员，躺在地上，四肢已经萎缩，变形，面孔也异常狰狞。 这一次没有兰柯佩尔提醒，霜星就喝止了队伍的前行。 “术士。” 霜星说道，五名术士顺着她的话音立刻上前，准备对其进行远程歼灭。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嘶嗷！ 突然间，地面上的尸体突然打横一滚，同时他身体的侧面出现了不规则的血肉蠕动，仿佛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长出来了一样！ 噗噗噗噗！ 仿佛在印证兰柯佩尔的猜测，他身体的侧面顿时长出了四对细长的镰足侧肢，整个人倒仰着，四队细长的镰足侧肢立刻就开始爬动起来，朝着兰柯佩尔等人快速突进。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他的移动方式以及不再是人类了，原本为人类部分的四肢已经萎缩，移动全靠自己躯体两侧长出的四对细长的侧肢进行爬行。 这是蜘蛛的移动方式。 嘶——！！ 他的口腔，不，他的口腔内已经没有两排人类的牙齿了，取而代之的是四颗尖锐无比的毒牙，与其说是口腔，不是说是口器。 他的口器之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后，整个躯体用力往地上一趴，四对侧肢顿时压缩到了极限，随后犹如蝗虫一样一蹦，朝着最前方的古米扑来！ 这就是最原始的，捕鸟蛛捕食鸟类的弹跳动作！ 而面对着一攻击，古米扬起手来就是一记平底锅当头拍下！ 呯！！ 吱嗷—— 黑蛛寄主的声带中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随后被拍扁成为了一滩漆黑的肉饼，腐烂的腥臭瞬间弥漫开来，让在场几乎所有人几欲作呕。 “【乌萨斯粗口】，领袖，这也太臭了，这股味道……简直就像是数十年都没有清理过的茅坑一样……！” 一名铁卫中的乌萨斯人捂着鼻子非常形象地说了出来。 只不过他说完其他人恶心的更厉害了，可能唯一例外的，就是爱国者游击队中的盾卫了，盾卫有内部循环专用的呼吸装置，闻不到什么气味。 兰柯佩尔也皱了皱眉头，这味道的确着实有些刺鼻。 不过也仅仅只是刺鼻而已，并没有毒性和腐蚀性，否则的话还要更麻烦。 嘶—— 就在这时，又一名黑蛛寄主从拐角尖啸着爬了过来，他的速度甚至比之前那名被古米拍扁的黑蛛寄主还要快上三分，几乎是眨眼间就要到了兰柯佩尔等人的眼前。 呯！ 这一次是真理，她将手中的一本书的一页书页的精神能量导出之后朝着那名黑蛛寄主扔了过来，直接命中了他的头部！ 噗！ 黑蛛寄主的脑袋顿时爆开，漆黑的鲜血顺着断裂的脖颈喷洒出来，但是其身体居然还是跌跌撞撞地朝着真理扑了过来。 啪！ 铁卫中一个萨卡兹术士手中立刻扔出了一团漆黑色的侵蚀能量球，打在了那名无头的黑蛛寄主身上，瞬间就将其打成了两段。 窸窸窣窣…… 而他体内所寄生的黑蛛也开始从他的体内爬了出来，一旁霜星脚下一踩，一片漆黑的冰环一扫而过，这些黑蛛顿时变成了冰雕，失去了生机。 而那名黑蛛寄主也终于一动不动了。 看来必须要将黑蛛寄主的身体里所有的黑蛛全部灭杀干净才行，只是单纯的爆头并不能立刻对其造成致命杀伤。 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一条重要情报。 于是兰柯佩尔和爱国者、霜星的队伍穿过实验室一路朝着右侧的道路前行，路上遇到了足有十几个黑蛛寄主，自己等人全部将其碾杀成渣。 黑蛛寄主的实力并不弱，只是兰柯佩尔等人的队伍此时很强就是了，只要不是之前那种黑蛛潮水一样的攻势，十几只黑蛛寄主，其实不足为惧。 在兰柯佩尔等人穿过了这条通道之后，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是，溶洞么？” 兰柯佩尔率先从通道中走出，看着眼前的场景，口中喃喃自语。 此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类似空旷的溶洞一样的地下空间，之前兰柯佩尔从稍微显得有点拥挤的通道中走出来到这里，却感觉自己等人的队伍是无比的渺小。 “好巨大的空间，这种地方难以想象居然存在于地下。” 一旁的真理也惊讶地说道。 兰柯佩尔此时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巨大而空旷的地方，难免让他想到前世中的一种血腥的场所。 那就是斗兽场。 第42章 斗兽场之战 “真理，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兰柯佩尔立刻对一旁的真理说道。 眼前这个地方他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地面上都是干涸的血迹，这个地方极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场所，用来给什么东西搏杀测试用的。 噗噗噗噗噗噗…… 可是就在兰柯佩尔话音刚落，真理都还没回答他的话时候，溶洞的四面八方顿时传来一阵阵狂奔的脚步声。 兰柯佩尔立刻定睛一看，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他头皮发麻： 嘶嗷嗷嗷嗷嗷——！！ 整个溶洞的四周全是一个个巨大的洞穴，而洞穴里面四面八方的黑蛛寄主疯狂嘶吼着犹如潮水一样地朝他们涌过来，只是粗粗一数就估计足足有一千多人的规模！！ 兰柯佩尔的预感成真，但是此时已经无法撤离，他们已经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蛛寄主团团包围，只能将其全部灭杀！ “铁卫们，准备阵地防守战！” 兰柯佩尔当机立断，所有的铁卫听到兰柯佩尔的话以后立刻调整为了战斗状态。 “盾卫。” 爱国者一声令下，五名盾卫立刻呈现战术防守姿势，他们手中的盾不仅是守护的象征，若是抡动起来也是强悍的攻击方式。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从队伍中间冲出，站在队伍的最外面，几下抡动手中的大盾就将冲得最快的几名黑蛛寄主砸飞出去。 “真理，你，会摆，乌萨斯的，钳形圆阵吗？” 爱国者扭头对真理说道。 “没问题，我知道了，爱国者先生！” 真理立刻会意，这是乌萨斯军阵中的一种防守中带有进攻的军阵，最低十名盾卫即可摆阵，立刻对铁卫们发令道： “盾卫！与爱国者先生的盾卫配合！钳形圆阵！” 兰柯佩尔铁卫中的盾卫立刻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兰柯佩尔队伍的二十名铁卫的配置为十名盾卫，五名近卫，三名术士，两名医师，而爱国者的二十名感染者游击队战士中的配置为八名盾卫，十名近卫，两名医师。 霜星的二十名雪怪小队的队伍配置则特化为攻击方向，十五名术士，五名近卫。 总计十八名盾卫围绕着他们呈现圆形，在每一位盾卫之间露出的隙间只允许一名黑蛛寄主进入，那里则有数名近卫正等候着他们。 一旦有黑蛛寄主进入，立刻就被乱刀砍成碎块，里面要爬出来的黑蛛也立刻踩死，砍死。 这些黑蛛寄主除非将他们体内的黑蛛全部杀死，否则动作不会完全停下来，但是他们体内的黑蛛的单体并不强大，甚至可以被称为脆弱。 不仅畏惧普通的物理攻击，高温，低温这种极端环境也可以让它们迅速毙命，这一点雪怪小队的十五名术士们可谓是帮了大忙。 他们的源石技艺基本都是冰属性，轻松就能将其变为冰球、冰矛、碎冰等，只需要正面命中一下，迅速蔓延的低温立刻就能让黑蛛寄主体内的黑蛛死绝。 而霜星更是如此，以她为中心，随时都可以爆发出大片的冰环，被冰环扫过的黑蛛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生机，许多黑蛛都是被霜星给大片地扫除。 哗啦啦啦啦—— 而真理将一整本书的精神能量全部导出，所有的书页顿时飞扬而起，形成了一个专属于她的领域。 真理的文学风暴可谓是攻守兼备的技能，从伏击四队乌萨斯巡逻队到8号矿场的正面和乌萨斯正规军作战，这一技能在战场中都展示出了极其出彩的表现。 只不过真理的文学风暴对于这些黑蛛寄主的杀伤力就要打一个折扣了。 这些黑蛛寄主完全就是被黑蛛操控的死尸，没有疼痛，也没有畏惧。 即是被真理文学风暴中的精神能量摁着趴在地上了，也手脚疯狂刨动着，口中发出尖锐的嘶鸣。 但也让靠近军阵的黑蛛寄主行动迟缓，让近卫更好地进行配合击杀。 于是真理所摆出的整个钳形圆阵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移动的血肉磨盘，只要它们碾过哪里，哪里的敌人就会被碾得粉碎。 而爱国者则站在盾卫的外围。 哗啦哗啦哗啦——！！ 他周围朝自己涌过来的黑蛛寄主几乎就像是打在岩石上的浪花一样被他挥舞着手中的大戟拍得粉碎，但是这样的浪花却是一波接着一波，永无休止。 兰柯佩尔则开启了三分之一蒸血，加上血铁，还是和之前一样两把平底锅加上重铠的武装，而古米也拎着平底锅来到了自己旁边。 于是兰柯佩尔和古米加起来三把平底锅守在相对爱国者站着的军阵的后方，大大减少了直接涌向军阵的数量，爱国者那边甚至直接就是一片真空状态。 不然的话，这足有上千名的黑蛛寄主要是一齐朝着里面的军阵涌过去，完全可以叠罗汉越过盾卫，直接从空中渗透进去。 “嘿——呀！！” 古米用力一抡，黑红色的平底锅扫过的路径上黑蛛寄主全部都被拍得变了形，然后飙飞出去，一路上将无数黑蛛寄主撞得飞起。 血铁铸造的平底锅比之前普通铁铸造的平底锅的坚韧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之前的平底锅古米还嫌略轻，现在的重量则正好。 而且拍飞了这么多敌人之后，血铁铸造的平底锅没有一丝变形，除了上面沾染了一些黑蛛的血液被腐蚀了一些坑坑洼洼以外，就没有丝毫损伤了。 “呼……呼……” 兰柯佩尔一边左右开弓将源源不断地敌人拍飞出去，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源石技艺对他的负荷已经开始接近极限了。 蒸血也由一开始的三分之一开始逼近二分之一，三分之一蒸血过后的副作用自己只需要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但是二分之一就不一定了。 而此时兰柯佩尔就算是想要施行血疗都没有办法，眼前自己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活人，这些黑蛛寄主体内的鲜血对自己而言简直就是臭水沟里的臭水一样令自己作呕。 他总不可能随手拉过一个自己的铁卫就开始吸血吧？目前的情况倒也没有恶劣到那种境地啊。 此时众人齐心协力，配合作战，站在钳形圆阵最前方的盾卫浑身上下的甲胄和大盾都已经被黑蛛的体液和血肉裹上了足足一层。 嗤嗤嗤…… 兰柯佩尔能够明显听出来这些装备正在被不断地腐蚀。 只怕是这次出来之后，这些盾卫的装备可能就要报废了。 而与盾卫配合的近卫着实生猛，尤其是爱国者的近卫，每一刀都势大力沉，轻易就能把一名黑蛛寄主劈成两段。 而自己的铁卫可能还要两下三下，许多时候自己铁卫中的近卫一击没有将其劈杀，还是爱国者的近卫冲过来补刀，不然的话自己的铁卫甚至可能出现战损。 自己的铁卫目前还完全比不上爱国者的部队，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战术经验。 黑蛛寄主的数量正在不断减少。 呼啦—— 就在这时，只见爱国者用力将手中的大戟往外一甩！！ 噗噗噗噗噗！！ 大戟旋转着形成了一个死亡的圆环，脱手而出之后，在围绕着爱国者身边疯狂地旋转着，任何被卷入的黑蛛寄主眨眼间就爆成了一团血肉泼洒在半空中。 呼咻咻…… 旋转的大戟快速收割了一大片区域以后再一次飞回了爱国者手中。 嘭！ 就连爱国者接住这环绕了一大圈的大戟后整个人的脚步都不禁往后一沉，可想而知这力度到底多么的大，换兰柯佩尔来接，可能自己就先成肉末了。 真不愧是他啊。 而爱国者这一击堪称是一锤定音一样的效果，剩下的黑蛛寄主不过几十名了，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就将其全部剿灭。 这一场战斗，六十名各类队伍中的成员拼凑起来的探索队面对足有上千名的涌过来的黑蛛寄主，奇迹般的0战损，0重伤。 大部分都是被黑蛛的腐蚀性血液给将身上的一些防护给腐蚀掉了，偶尔有人溅到了脸上，不过还好没有溅到眼睛里，用力将血液立刻拭去，也不过就是掉了一层皮。 这归结于所有人的努力，爱国者的强悍实力与一锤定音，兰柯佩尔与古米的浴血奋战，真理的压场辅助，盾卫与近卫的军阵结合，霜星和手下的冰霜术士们的远程支援。 只不过这一场战斗弄下来大家都累得很，如果不是这里已经因为死了足足上千名黑蛛寄主而已经变得臭气熏天的话，他们甚至都想直接坐下来开灶做饭了。 众人沿着巨大的溶洞边缘进行检查，溶洞边缘大部分都是用来收纳黑蛛寄主的洞穴，目前还没有找到一条能够离开这里的路。 后面大家只能用土办法了，一个洞穴一个洞穴地去钻，结果没想的是运气不错，在他们钻到第三个洞穴的时候，就发现了通往后方的路。 但是大家还是把溶洞中所有的几十个洞穴都进去探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岔路之后，众人便朝着之前他们发现的通道内走去。 第43章 去往切尔诺伯格的铁路 当兰柯佩尔等人穿过了这个类似于斗兽场的实验场所之后，便再也没有遇到一位黑蛛寄主。 因为大家体力都消耗了许多的缘故，大家暂时在一个通道内暂时休息，顺便补充水分和食物，增强体力。 而兰柯佩尔也将给古米的血铁平底锅稍微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修复了一下，将上面腐蚀出来的坑坑洼洼给填补进去。 兰柯佩尔将古米的平底锅修复之后，接近二分之一蒸血的副作用也上来了，他半躺在一处石壁下面，大口大口地调息着自己的体力，不过也还没有像完全蒸血那样会昏迷。 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兰柯佩尔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便盘坐起来，开始调整自己体内仍旧有些紊乱的血流，让它们恢复平稳。 这时，兰柯佩尔看见古米走了上来。 “古米，怎么样？休息好了吗？” 兰柯佩尔看着古米，有些担忧地询问道，刚刚和自己在盾卫外围，她感觉除了自己和爱国者，所有队伍里最下大力气的就是她了。 “嗯！兰柯佩尔哥哥，我已经没有问题了！古米！元气十足！” 古米笑着点了点头，还高举着双手做出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姿势。 因为古米身上只穿着最基础的防护衣，却和兰柯佩尔一样站在敌人最多的位置。 尽管兰柯佩尔尽可能地为她抵挡攻势，但是她身上的防护终究还是和兰柯佩尔能够自修复的血铁重铠没法比。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得七七八八了，上面仍然还沾着一些漆黑的血肉。 古米毫不在意地将它们一把脱掉之后往旁边一甩，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和短裤，当着兰柯佩尔的面从身后的背包掏出一件备用衣服开始更换。 不得不说古米的身材真的很好，虽然是个小个子，但是各部分例如四肢，胸部，躯干，小腹等比例分配都很均匀。 嗯，皮肤也很白，光从外表看，像是邻家小妹妹，不像是个战士。 兰柯佩尔并没有回避，倒是很平静的欣赏。 换做是十五六岁的自己可能还会面红耳赤，但是已经二十岁出头的他现在已经可以不戴有色眼镜，仅仅只是单纯地欣赏人体之美了。 古米一开始还心中暗暗打赌，认为兰柯佩尔会一脸色胚样，结果看到兰柯佩尔以平静的目光面对自己，她不知为何反倒有些憋气，小小的拳头在背后攥了攥： 什么嘛，兰柯佩尔哥哥你就是块木头，你就是夸夸我也好啊。 兰柯佩尔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他也许知道古米对自己怀抱着某种情愫，但是兰柯佩尔一直都是把他和真理的身份当成自己的妹妹。 倒是旁边几名铁卫中的乌萨斯偷偷地将目光朝这边瞥过来，但是他们发现古米面对的是兰柯佩尔之后便立刻将目光收了回去。 在古米换好衣服之后，大家也基本休息完毕，于是兰柯佩尔和爱国者他们一说，决定现在就可以开始动身了，铁路应该就在前面。 众人的队伍结束修整后快速地调整为了行军状态，随后继续朝前方走去。 前方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仅仅只是一条比较长的通道，而在穿过了这最后一条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真是难以置信，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修在地下的铁路……” 真理看着眼前的景象，也被惊讶得喃喃自语。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火车站，一台长达数百米的钢铁巨龙静卧在铁轨上，看上去还挺新，外表就连灰尘都很少。 也可能是经常进行保养的缘故，总之这辆火车就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不知道里面怎么怎么样了。 地下的铁路吗…… 兰柯佩尔没有想到乌萨斯这个冻原上大部分地区都十分贫瘠的国家，居然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地铁】这个概念。 其实兰柯佩尔现在还不知道，这地下的铁路只是一小截，从地下铁路行驶后不到一分钟就会经过一个坡度，通往地面。 目前乌萨斯还没有能够在地下造出真正意义上的地铁的能力，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巨大的人力物力都不支持。 “大尉，目前我建议大家先自由探索。”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说道。 爱国者点了点头，转身去指挥他的队伍去了。 “真理，你带着铁卫，两两一组，把这片区域都搜索、检查一遍，尤其是铁路的部分，确保火车能够畅通运行。” 兰柯佩尔也转身对真理说道。 “嗯！” 真理用力点了点头，带着一旁的古米去对铁卫进行分组去了。 兰柯佩尔也借此对整辆火车的车身进行了观察。 火车有些像是前世自己所认识的民国时期的蒸汽老式火车，光看车头那个大烟囱就知道行驶时一定会冒出浓浓黑烟，伴随着一阵呜呜声。 “嗯？这是……” 这时，兰柯佩尔看见车头最前方下面有着一个挂牌，上面稍微积了一点灰尘，而兰柯佩尔将其擦去之后，显露出来挂牌上的乌萨斯语： 【haвceгдa】 这个单词的意味是永久。 这辆火车的名字是永久号火车。 大概给它命名的人是想让它永远在铁路上行驶下去吧。 “大姊，这边的铁路总体没有问题，但是前面有一段铁轨受损很严重，需要进行修复，但是我们这边并没有相应的修补材料……” 这时，一名雪怪小队的术士从铁路延伸的远处回来了，对霜星说道。 “兰柯佩尔，我记得你的源石技艺，是操纵铁元素是吧？”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嗯，没错，术士，你带我过去，我去试着进行修复。” 那名雪怪小队的术士闻言立刻带着兰柯佩尔前往了受损的铁路。 “的确受损很严重啊……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砸得变形了一样……” 兰柯佩尔随着那名雪怪小队的术士走近，凝神仔细去观察了一下。 这一段铁路的两侧已经完全扁了，就像是被擀面杖压过的面条一样趴在地上，中间的几根横向的枕木也已经完全破碎了。 “来吧……” 兰柯佩尔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受损铁路的两侧。 呼咻咻…… 随着自己手中的铁元素不断凝结，两侧已经扁掉的轨道逐渐开始犹如充气一样恢复正常，中间的枕木兰柯佩尔则也用同等规格的铁条代替。 地铁的铁轨并不是什么结构太复杂的东西，也归咎于兰柯佩尔几次苦战源石技艺得到了巨大的进步，所以消耗其实挺小的，自己只是微微吐了口气。 “领袖……我们检查过了，还有三处像是这样的破损需要您修复。” 一名铁卫中的乌萨斯人小跑着过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知道了。” 兰柯佩尔一边回答一边和他去将三处受损处全部修复完毕。 很好，铁轨恢复正常了。 “大尉……火车里的源石燃料充足，支撑我们去往切尔诺伯格绰绰有余。” 一名盾卫从火车的燃料舱中出来，他浑身都染着一层源石燃料（这里暂定为源石炭）的黑灰，语气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 爱国者点了点头。 下一步，就是商议如何把矿场的矿奴安排上去了。 经过真理和自己铁卫们的计算，这辆火车满载情况下，可以坐下一千五百人，矿场的矿奴加上各自的队伍，倒是差不多刚刚好。 “大姊，我们刚刚检查过了，地下的铁路很快就有一个向上的坡度，我和瓦莱克一起上去看了看，发现能直接通往矿场的外围。” 两名最晚回来的雪怪小队的近卫这时找上了霜星，对她说道。 “这样就好办多了，我们直接先把火车开上去，开到地面上，然后再安排矿场里的感染者们全部坐上这辆火车。” 霜星对他们说道，而兰柯佩尔也是同样的想法。 随后霜星带着几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走进了火车的控制室内。 火车的控制室是也是那种十分老式的结构，控制台也不像现世那样先进，拥有各式各样的仪表盘，这里有的只有各式各样的操纵杆和拉闸之类的机械动力组件。 而控制台的中央，有着一整个控制室内科技含金量最高的密码输入器，那里可以输入乌萨斯的密语，正确的话，密码输入器就会弹开，露出里面火车的总开关。 而霜星站在那里，拿出口袋里装着的乔威亚斯写给自己的十二句乌萨斯密语，开始尝试了起来。 “乔威亚斯，你的牺牲，必不会白费。” 霜星一边试着十二句乌萨斯密语，一边心中默念。 吭哧……！！ 十二句密语试到第七句的时候，火车传来一声明显的引擎发动的声音，随后整个动力舱部分都开始微微震动了起来。 这辆名叫永久号的火车，已经启动了。 第44章 厄变 “大尉，火车已经启动了。” 一名盾卫立刻出去告知了爱国者。 爱国者点了点头，说道： “战士们，我们，继续，行军，切尔诺伯格的同胞，需要我们。” 于是，爱国者安排自己的感染者游击队一齐上了火车，而兰柯佩尔也是同样，让自己的铁卫也全部上了火车。 只是有一点就是，盾卫这样的单位就算是卸去身上的装备，基本上身材都十分魁梧，以平常人来算的体积过于庞大了。 所以只能把他们单独分到一个车厢里，否则的话会给其他人在车厢里的走动带来很大的不便。 而此时，兰柯佩尔和霜星正在火车的控制室里，兰柯佩尔正在检查火车的控制室里面的一些元件是否有损坏，而霜星则负责火车的驾驶。 霜星对于火车的操纵极其娴熟，这倒是让兰柯佩尔没想到。 “霜星，你还会开火车？” 看着霜星十分娴熟地操控着火车的控制台，兰柯佩尔有些惊讶地问道，在剧情里兰柯佩尔可从来没看过霜星开过火车啊。 “以前老皮可教的，就在两个月之前，在冻原上的一次突发的遭遇战中，他为了替我挡一名乌萨斯空降兵射出的箭矢，牺牲了。” 霜星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很抱歉。” 兰柯佩尔沉默了一下，对霜星说道。 “没关系，兰柯佩尔，我们的战士并不畏惧牺牲，与其毫无意义地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地在为感染者的斗争中死去。” 霜星一边操纵着控制台，一边回答兰柯佩尔。 突然，霜星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 “兰柯佩尔，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应该之前是贵族吧？” 兰柯佩尔并不意外，的确，自己曾经不止一次显露过自己过人的学识和只有贵族才会做的礼仪动作和习惯。 在乌萨斯这个文盲众多甚至许多都不识字的国度里，就算是自己脱离了贵族的圈子，还是能被人看出来，自己曾经是一名贵族。 而且血魔很少有零散的，基本上都是以家族的群体进行存在，而平民是不能用家族二字的，只能贵族用，平民最多称之为家庭。 “嗯，没错，我的确之前是贵族。”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贵族……那兰柯佩尔……你是被你的家族驱逐了吗？我在一些书籍中有读过，一些犯过错或者过于弱小的血魔会被家族给抛弃。” 霜星询问道。 以兰柯佩尔的实力，不可能是因为过于弱小才被抛弃的，大概是犯了什么错误，而这个错误甚至足以让他们驱逐兰柯佩尔这个强大的战力。 这一点倒是霜星误会了。 “不是，我的家族在切尔诺伯格准备撤离的时候，天空中掉下来一颗巨大的陨石，只这一下我们家族就被夷平了，连一颗野草都没剩下。” 兰柯佩尔回答道，这是前世自己的记忆。 “啊……很抱歉。” 这一次倒是霜星对自己道歉。 “没事，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兰柯佩尔心中微微一叹，自己虽然是穿越者，但是对于前世的记忆自己也一并继承了下来，想想的话，即使是自己也会有些难过。 天灾的伟力，实在是凡人难以企及。 但自己一定会，有朝一日将天灾也超越。 兰柯佩尔这么想着。 呜呜呜…… 很快，地下的火车就被完全启动，在源石炭的燃烧和蒸汽轮机的共同作用下，火车头顶端的烟囱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并且开始冒出黑烟。 因为铁轨都已经完全修好了，所以火车一路上非常顺畅。 而兰柯佩尔也从车窗翻上了车顶，如果前方的铁轨有什么不对劲，他可以立刻将其修复，现在火车的速度很慢，处于谨慎驾驶阶段。 很快，前方就经过了一个很明显的向上的坡度。 顺着这个坡度开了不到一分钟，就来到了地面，而众人确认位置后，这里是8号矿场的最外围，只要再出去个十米左右就等于出了8号矿场。 接下来，则是安排矿场里面的感染者矿奴的撤离工作。 兰柯佩尔将其安排给了真理，现在兰柯佩尔已经充分了解了真理的能力，许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都能交给真理做。 而矿奴们倒是都十分配合，倒不如说都显得很是斗志高涨，他们已经被迫害得足够久了，心中都有一团熊熊烈焰正在燃烧。 于是矿奴们正在感染者游击队和兰柯佩尔铁卫的安排下，进行排队上火车。 只是，这个矿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兰柯佩尔所在的4号矿场那样，完全地和谐，这其中，也有着让人不悦的杂音： “一边去，魔族佬，我先来！” 在一处车厢入口的排队处，一名乌萨斯人语气不耐地用力一把推开眼前的萨卡兹少年，他想要先上火车。 那名萨卡兹少年只有七八岁，被那名乌萨斯成年人用力一推，顿时身子一歪，重心不稳之下直接摔在地上，痛得直打哆嗦。 “该死的魔族佬，我就不该……” 那名乌萨斯人一边口中喷出脏词，一边往前挤，就要上车。 还没等那名乌萨斯人上火车，他身后一柄漆黑的大戟就重重扬起。 呯—— 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血肉爆裂的声音。 “啊！！” 那名乌萨斯人顿时惨叫一声，他的整条右臂齐肩而断，被爱国者一戟削成了血沫，整个人顿时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车厢表面溅了一大片的血迹。 他身后的爱国者放下仍然在滴血的大戟，深沉的嗓音从他的喉咙里流出： “这里，只有感染者，同胞，没有乌萨斯，也，没有，魔族佬。” 他顿了顿，又说道： “这里，不欢迎，相互歧视，倾轧，刀刃相向，此为，军令。” 爱国者的话掷地有声。 于是所有的感染者矿奴这下立刻都老实了，倒不如说像是那名蛮不讲理的乌萨斯人本身就是极少数。 在这之后，不仅没有像是那样的强行插队的一幕出现，甚至都出现了谦让的景象。 很快，矿场的所有感染者矿奴都已经上了火车，兰柯佩尔和爱国者正在对8号矿场内进行最后的清点，在这之后，他们也会离开。 “血魔，你，为何，斗争？” 就在这时，爱国者转身，询问起兰柯佩尔。 “我是个医生，为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来。” 这一次，兰柯佩尔非常严肃地回答道，这就是自己的终极目标。 爱国者沉默了一下，又说道： “血魔，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 “没错，我知道。” 爱国者顿了顿，语气铿锵犹如烁铁击锤： “乌萨斯的凶戾，疯狂，被血蒙眼的怒兽；卡西米尔的酒色，沉沦，纸醉金迷的泡影；哥伦比亚的黑暗，恶毒，资本操纵的傀儡，光是这些，你要，如何战胜？” “大尉。” 兰柯佩尔语气稍微停止，想了想，再次说道： “乌萨斯的疯狂来源于他们的历史是建立的战争的车轮上，乌萨斯高层错误的观念就是只有战争才能解决一切，并非每一个乌萨斯人都是狂热的好战分子，我会改变这个国度。” “卡西米尔的纸醉金迷来源于每个对骑士竞技趋之若鹜的观众，征战骑士的头颅落在卡西米尔的边疆上换来的只有拂过的风尘，而有些竞技骑士哪怕只是流了一滴血，观众们就会大把地为他掏钱买最好的医疗服务，我会改变他们这种错误的理念。” “哥伦比亚的对于人体实验的黑暗和对科学进化的盲目，来自于他们对于科学探寻的无知和狂妄以及被资本控制的无奈，一旦知识被资本浸染，会发生可怕的后果，而只要修改目前的资本结构和法律政策，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这些，我都会做到，一定会。” “在这之前，我会和你们，一起斗争，先夺下切尔诺伯格，为你们开辟出一片宜居的家园，在这之后，我会再做打算。” 爱国者这一次，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开口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你只是一个，血魔，却妄图阻拦一个，乃至数个时代的洪流，和被它们反复冲刷之下，所仍然留下的，顽礁。”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对我说，我会认为，他信口开河，但，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到，兰柯佩尔，你眼里，有真正的，希望存在。” “但，只是感觉，我曾见过，太多本不该发生的，不幸和祸殃，但愿你，真的能做到。” 说完之后，爱国者便转身离去。 兰柯佩尔就这样目送着爱国者离去，他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轰隆隆…… “嗯……？” 突然间，兰柯佩尔突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传来微微的震动的声音。 “是我的错觉吗？” 兰柯佩尔有些疑惑，便怕再来，用一侧的耳朵紧贴地面进行仔细聆听。 轰隆！！！！ 可就在这时，那股轰鸣声瞬间有隐隐作响变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而兰柯佩尔几乎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的身体就是一轻。 呼啦啦—— 而自己只是侧眼隐隐瞥到了在矿场的中心有什么庞然巨物伴随着轰鸣破土而出，所带起来的向上的强大冲击波就将自己高高抛起。 “呃！！” 兰柯佩尔在半空中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意识都开始发晕了起来，猛地一咬舌尖，强行让自己清醒，随后在半空中凝练出一道钩锁，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高墙甩出！ 咻！ 兰柯佩尔的钩锁瞬间卡在的高墙的缝隙里。 呼啦—— 随后铁丝缩短的同时自己借力一荡，落地之后打了十几个滚将力最大幅度的消去，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兰柯佩尔起身之后立刻将脸上和眼睛里的尘土拭去，随后立刻往矿场的正中央凝视，随后兰柯佩尔的瞳孔立刻缩小犹如针尖一般：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此时映入自己眼帘的，从矿场中央破土而出的，是一只漆黑的巨大手臂。 兰柯佩尔只是粗粗用眼睛盲猜都有近百米高，二十多米宽，这个高度在这个围墙都只有近十米高的矿场里，简直就是一名从地下复苏的巨人伸出的手！ 这只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但是却显得十分畸形，就像是小孩子用橡皮泥胡乱捏成的速成品，毫无肌肉的美感。 同时，兰柯佩尔分明看见，那只巨大的手臂上有着无数密密麻麻黏结在一起的黑蛛！ 这是一只由黑蛛所组成的，巨手！ 第45章 黑蛛巨手 这只黑蛛所组成的巨手极具压迫感和窒息感，光是巨大的体型就遮蔽了天空中的太阳，在它的身下投射出一大片可怖的阴影。 同时，无数邪魔碎屑所积累成的低语再次从兰柯佩尔的脑中涌起，兰柯佩尔不得已再次阻断了自己大脑中的一些神经组织。 兰柯佩尔在前世的时候从来没有在明日方舟剧情里面看到过被解放的矿场里还有过这玩意儿，结果现在自己却遇到了。 嘶——！！ 黑蛛巨手破土而出，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鸣，随后兰柯佩尔看见那只黑蛛巨手居然直接朝着一面高墙抓了过去！！ 轰隆！！ 那只黑蛛组成的巨手居然犹如寻常人抓起地面上的一块板砖一样，随手就将一整面的高墙连带地基瞬间拔地而起，握在手中，随后重重地朝着火车的方向一拍！ 呼哗啦——！！！ 这一击的威势简直可谓是山崩地裂一般，要知道那可是一面长达足足百米，高十余米的城墙，若是火车被拍中，直接就成一条铁饼了。 而至于里面的人……只能说，大概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吧，可能都没什么感觉。 咻！！ 还没等兰柯佩尔做出反应，距离他二十余米开外的爱国者就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大戟朝着那面拍下来的高墙狠狠掷出！！ 轰隆——！！ 大戟转瞬之间就将这片倾斜的阴影开出一个巨大的空洞，随着一声犹如雷鸣般的巨响，两股相反的巨大冲击力撞在一起。 被爱国者一戟命中后，长达百米的城墙直接从中间炸成了两段，前面那段旋转着翻飞出去，落在了距离火车百米远的地方，扬起了大片的烟尘。 而黑蛛巨手也被这一击打得往后一晃，他晃过的路径几乎可以用寸草不生来形容，巨大的体型甩动仅仅只是带起的风浪就能够吹飞一切。 “大尉，你的戟……” 兰柯佩尔有些想要帮助爱国者，但是此时天空中无数碎石犹如冰雹一般纷纷落下，最大的甚至有磨盘大小。他很难顶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碎石去帮爱国者。 “兰柯，佩尔，往，火车方向，让火车，暂时远离，这座矿场，一公里外，我后面会，顺着铁轨，跟上。” 爱国者对兰柯佩尔说道。 随即，纯血的温迪戈挺身，他，迎向风暴。 “我知道了，大尉！” 兰柯佩尔立刻会意，现在先让火车远离矿场才行，这里的战斗规模前所未有的大，绝对不能够让火车受到波及。 于是自己立刻朝着火车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嘶吼—— 而此时，那只有黑蛛所组成的巨手仿佛被爱国者这一击激怒了一样，犹如拍蚊子一般，握着半截高墙直接朝着爱国者兜头砸了过来！ 呼咻—— 而面对这仿若天崩的一击，爱国者却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大盾，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将自己的双手擎出。 轰隆！！！ 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巨响，爱国者，居然用自己擎出的双手硬生生顶住了这一击，他脚下的地面都因为承受不住而爆出了一大片蜘蛛网般的裂痕。 这该是多么骇人的伟力！ 爱国者近三米高的身躯对于人类来说自然已经很高了，但是他眼前的由黑蛛所组成的巨手足足有近百米高，二十多米宽！ 按照比例来换算一样，就像是一个瘦小的孩童面对一栋十几层的高楼向他倒塌过来，而他一双手就生生将其顶住了一样！ 噶吱啦啦…… 而那半截高墙在爱国者顶住的中心却出现了无数裂隙，随后轰然炸开！ 嘭啦！！ 大大小小的碎石顿时四处飞射，扬起了大片烟尘。 嘶！！ 黑蛛巨手不甘心，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后，再次直接用力拍了下来！ 呯！！ 就算是握住了高墙的黑蛛巨手爱国者都能与其硬抗，更何况是空手砸下来的黑蛛巨手，爱国者轻易就将其接住。 随后，双方都开始持续发力，爱国者开始与黑蛛巨手进行角力。 咯嘭嘭嘭！！ 巨大的黑蛛巨手和身高近三米的爱国者，双方的力量狠狠在彼此的交汇处持续迸发，大地都在因为无法承受而发出阵阵悲鸣。 “我是，乌萨斯，最强大的，战士，即使，不用武器，不用拳头，光是践踏，也能叫你，粉身碎骨。” 这时，爱国者双臂猛然发力，用力将与他角力的黑蛛巨手向下一摁！！ 嘶—— 轰隆！！ 黑蛛巨手竟然被他硬生生摁在地面上，上面无数组合在一起的黑蛛齐声用他们已经相互黏结的声带发出刺耳的嘶鸣。 随后，爱国者用力抬起自己的右脚，对准黑蛛巨手的一根手指，往地上一踏！！ 轰隆隆隆！！ 随着爱国者这一记威力恐怖的践踏，黑蛛巨手的一根手指顿时随着脚下的大地寸寸崩碎，漆黑的血肉四处飞射，染在爱国者年久失修的盔甲上。 嘶—— 而不只是那一根完全爆裂的黑蛛手指，爱国者恐怖的劲力排山倒海一般将整个黑蛛巨手都给犹如电打了一样颤抖。 其表面的黑蛛口腔中不断地开始渗出黑色的鲜血，那根手指的断面更是喷洒着一条足有十几米长的漆黑血泉！ “邪魔，受死。” 爱国者抬起沉重的铁履，想要再次踏出。 呼咻！！ 只是这一次黑蛛巨手因为受到了巨大的痛楚刺激和威胁感，所以直接发狠从爱国者的角力下用力抽出，黑蛛巨手的五指已经变成了四指。 嘶！！ 黑蛛巨手发出一声狂怒的嘶鸣，随后开始发动源源不断的攻势，而爱国者丝毫不惧，只是正面顶上，纯血温迪戈仅是双手就足以力撼乾坤。 于是，整个8号矿场都变成了战场，爱国者和黑蛛巨手于此进行殊死搏斗。 …… 而此时，兰柯佩尔已经找到了矿场外围的火车。 “大爹那边怎么样了？” 霜星立刻从控制室里出来，神色十分焦急，她也看到了矿场里出现的黑蛛巨手，那骇人的威势简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大尉那边情况还可以，纯血温迪戈的伟力足以与那只黑蛛组成的巨手抗衡，但是现在他没有大戟，我得去帮他找回来。” “另外霜星，你现在先把火车开出距离矿场一公里开外，里面的战斗规模实在远超我们想象，这个距离很可能会被波及。” 兰柯佩尔对霜星说道，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虽然目前以兰柯佩尔的实力，插手这场战斗有些困难，但是去找到爱国者的大戟，然后还给他增强实力，兰柯佩尔还是可以做到的。 …… 而这个时候黑蛛巨手和爱国者的搏杀已经接近白热化，难以想象的是巨大的黑蛛巨手面对比他小数十倍的爱国者居然隐隐处于下风。 此时黑蛛巨手身上已经多出了无数坑洼和撕裂，那些都是被爱国者一双手硬生生砸烂、撕开，而爱国者身上也不过是盔甲又多了一些划痕和破损罢了。 呯！！ 黑蛛巨手和爱国者又一次狠狠碰撞在一起，随后再次开始彼此角力，但是这一次，仅仅不到一分钟，黑蛛巨手就撑不住了，它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不断地往外喷血。 嘶！！ 黑蛛巨手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巨大的嘶鸣，硬生生挣脱了爱国者的角力，随后手臂高高扬起，握成拳头，垂直朝着爱国者砸了过来！！ 轰隆！！ 爱国者再一次顶住，以他脚下方圆五十米的土地瞬间爆炸开来，无数碎裂的源石矿和还未来得及收拾的乌萨斯兵尸体顿时四处飞射，扬起了大片大片的尘土。 “吼！！” 纯血的温迪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他拽起黑蛛巨手的一根手指，随后犹如拔河一样，脚步不断地一步步后退，黑蛛巨手顿时被他拉得硬生生趴在了地面上！ 此时爱国者竟然想要硬生生地把这只黑蛛巨手从地下给拔出来！！ 吱嘶！！ 黑蛛巨手顿时发出无比刺耳的痛鸣，手臂的根部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肌肉撕裂声，无数的黑蛛受到巨力的影响被拉扯地断开。 噗嗤！！ 最终，黑蛛巨手以牺牲自己一根手指被爱国者拔下来的代价下，终于挣脱了爱国者的抓握，漆黑的血液喷洒了爱国者一身。 而这一次，黑蛛巨手的四指变成了三指。 嘶——！！ 黑蛛巨手顿时发出了一声狂怒无比的嘶鸣。 咻哗哗哗—— 随后黑蛛巨手仿佛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一样，它的攻势犹如狂风卷浪一般，朝着爱国者打来。 呯呯呯嘭嘭嘭！ 而爱国者就像是狂风怒浪的中的一颗礁石，无论是多少浪花拍打在自己身上都岿然不动，反倒是是浪花先把自己打得粉碎。 …… 而此时，兰柯佩尔已经从边缘渗入了战场，他不能走的太里面，不然会被战斗波及，现在仅仅只是外围的余波就让自己够呛了。 甚至于自己专门开了三分之一的蒸血来应对战斗的余波，这种情况自己可真是第一次遇到。 他现在要去找爱国者的大戟。 兰柯佩尔清楚地自己爱国者的大戟投射的方向是在火车上方的东北方向，和黑蛛巨手拍过来的高墙撞在一起之后就往东飞了出去。 于是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朝着东边进行搜索。 第46章 结束 轰隆！！轰隆！！嘭！！嘭呯！！ 只是，远方黑蛛巨手和爱国者的打斗给兰柯佩尔的这一工作增添了不少障碍，双方打起来犹如远古巨兽在地面上搏杀。 兰柯佩尔经常需要躲避飞射而来的各种杂物，这些杂物即使是一粒微不起眼的小石子经过加速度之后也堪比威力强劲的子弹。 此外还有一些零散的黑蛛朝自己扑过来，只是数量都不是很多，兰柯佩尔随手就能击杀。 只是最麻烦的是这四处都扬起了大片大片的烟尘，不仅让兰柯佩尔呼吸有些困难，而且也给他的视野带来了不小的阻碍。 “铁盾！” 兰柯佩尔一声暴喝。 嗤咻咻—— 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迅速在自己的双臂上凝结，随后出现了两面巨大的铁盾。 兰柯佩尔并没有采用那种普通的方形、圆形盾牌，而是中间有一条棱，两侧朝后打开的书页型盾牌，这种盾牌可以最大程度地偏振飞来的攻击，且足够省力。 兰柯佩尔还是首次使用铁盾这种纯粹偏向防御的铁元素源石技艺，但是现在的情况铁盾是最好的选择。 许多杂物飞过来的方式都是大面积的零散式，就像是霰弹枪喷发出的子弹一样，用铁盾兰柯佩尔可以最大省力地将其格挡开。 而大块飞过来的例如石块这些，如果格挡开来也不是不可以，当然，兰柯佩尔为了保存体力还是进行了闪避。 兰柯佩尔一路朝东搜索，过程相当艰巨。 自己顶着满天飞舞的烟尘还有飞过来的杂物，没过十分钟自己就变得灰头土脸，像是刚刚被人活埋之后从土里爬出来一样。 但兰柯佩尔并没有放弃，他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搜索，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这些都是自己积累的宝贵的作战经验。 而在锲而不舍地搜索了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兰柯佩尔终于，看见了那层层烟尘中，伫立的一道漆黑孤影。 那是爱国者的大戟。 “可算是找到了！” 兰柯佩尔长舒一口气，就要上前。 呼啦！！ 可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只见远方传来两声暴鸣，随后自己看见两颗比磨盘还大的巨石一左一右从前方砸了过来！ 见此，兰柯佩尔不旦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是心如电转，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铁盾朝着两枚朝自己飞过来的巨石甩了出去！！ 咻——！！ 两枚铁盾顿时脱手而出，随后在半空中化成了两枚巨大的铁矛，和眼前两块比磨盘还大飞过来的石头猛然碰撞在一起！ 轰隆！！ 兰柯佩尔的铁矛一下就将它们炸成了碎片，随后仍然余劲不衰地朝着远方飞贯而去，至于能飞多远，落在那里兰柯佩尔就不知道了。 随后兰柯佩尔连续几个战术翻滚，在一些掩体中交错，躲开战场中央飞过来的杂物的同时接近了爱国者插在地面上的大戟。 兰柯佩尔看着这柄大戟，立刻用力抓起它，再往上一提！ 噗啦！！ 大戟随着这一动作破土而出。 “哈，倒是挺趁手的！” 兰柯佩尔将插在地面上爱国者的大戟用力拔出，握紧，腰马合一，力量从下往上传导至双臂，随后挥起大戟用力往周围一扫！！ 轰咻—— 大戟周围顿时扬起一圈气浪夹杂着音爆，将兰柯佩尔身边飞过来的碎石和零散的朝他扑过来的黑蛛砸得粉碎。 “好武器！” 兰柯佩尔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鲜血都在沸腾，眼睛看着手中的大戟精芒闪烁。 尽管自己之后会把他还给爱国者，但是在这一刻他还是从本能生出了想要把这把大戟具有己有的想法。 虽然他不知道这把大戟的材质和铸造工艺，但是兰柯佩尔只是凭本能去感觉，就能清晰的感知到，能把这柄大戟铸造出来的人，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顶级工匠！ 兰柯佩尔并没有猜错，爱国者身上的装甲和手中的大戟，都是先皇时期最后的孤品，为他量身定做的，是乌萨斯最顶级的工匠，没有之一，他，名叫奥斯。 【“哟，博卓卡斯替，你眼光很好嘛，这玩意强归强，只是这是老头子唯一的专品啦，可是老头子毕竟只是个普通的乌萨斯，比不得你纯血温迪戈啦，要是老头子将来埋骨雪原了，这盔甲和大戟，可就没有人来给你修了啊！”】 【“无妨，我体内的源石自会修复，而且我还不知道我还能在这片大地上行军多久呢，保不准，您不久后就要从我的尸体上嘀咕着，把这些东西回收呢！”】 【“哈哈哈，你的嘴呀还是这么好玩，我当时还听说，昨天你把蓝胡子给气得整个人连跳三下，那蓝胡子都被气成红胡子啦！哈哈哈哈哈……”】 兰柯佩尔凝视着手中的大戟，他只感觉自己握住了一整段斗争的岁月。 轰隆！！ 嘶吼！！！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发现与爱国者搏斗的黑蛛巨手犹如发狂了一样，整条手臂开始疯狂地朝着周围无序地乱甩！！ 呯呯呯呯呯！！ 要知道，黑蛛巨手光是高度就达到了近百米之高，二十多米宽，这种庞然巨物在矿场中乱甩，其导致的后果无疑是灾难性的！ 轰隆隆隆隆—— 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乌萨斯正规军的尸体，源石矿四处飞射，如果不是火车已经开远了，只怕是直接就被掀翻了。 嗞哗哗哗哗哗—— 而就说其扬起的气浪兰柯佩尔都要用爱国者的大戟死死抵住地面，大戟一路上划过无数火星，跟犁地一样拉出了一条长达二十余米的沟壑。 如果兰柯佩尔没有这么做，仅仅在一瞬间自己就会被气浪远远吹飞出去。 同时，兰柯佩尔看到三片比门板都还要大的石墙碎片朝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要是正面被直接拍中，兰柯佩尔不会比一只被人手掌拍死的蚊子的下场好哪去。 呯！！ 兰柯佩尔挥动着爱国者的大戟，用力一甩就将一块门板大小的石头打成碎片，但是其冲击力还是让兰柯佩尔的手臂一阵生疼。 自己的肉体终究还是算不得强，要是血魔大君狄修斯站在这里，可能只是原地翻翻花手，这些石头就全成粉末了。 呯呯！！ 兰柯佩尔再次挥出两戟，将之后袭来的两块巨石也劈开。 咻—— 随后，兰柯佩尔快速朝着爱国者的方向狂奔而来，他要把这把大戟还给爱国者，爱国者的大戟终究只有在爱国者的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而此时，爱国者也正在和黑蛛巨手进行徒手搏斗，两者一眼看上去，大小根本不是有一个量级，但是爱国者却和比自己大数十倍的黑蛛巨手打得有来有回。 嘭！嘭！！嘭！！！ 爱国者此时已经完全放开来打，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破空音爆，打在黑蛛巨手上面就是一个比成人躯干还大的深坑，寻常人哪怕被这场战斗的余波卷入都足以死无全尸。 嘶——！！ 就在这时，黑蛛巨手仿佛被打急了一样，所有黑蛛发出一声极度刺耳的嘶鸣，黑蛛巨手大幅度往后面一甩，之后再用力往上一抄！！ 黑蛛巨手这一击犹如推土机一样，将沿途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一层地面全部铲起，随后重重地抛向空中！ 轰隆！！ 这一下，爱国者、无数源石矿和普通的石材，甚至一整面的城墙全部都飞上了足有百余米的高空！这一场景简直犹如末日来临。 而黑蛛巨手一路升高，张开仅剩的三指，最后居然组合成了一张直径足足四五十米的巨大手掌，一边慢慢掐握成拳，一边朝上空的爱国者袭来。 这只黑蛛巨手竟然想在空中硬生生捏爆爱国者！ “大尉！！！” 兰柯佩尔一路狂奔，同时发出一声暴喝，他的虎口已经完全裂开，但是兰柯佩尔还是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大戟朝着爱国者掷出！ 咻！！ 爱国者的大戟撕裂空气，犹如一条漆黑的闪电朝着他本人飞射而去。 “你，做得好，血魔。” 呯！！ 爱国者空中一把接住兰柯佩尔投来的大戟，随后接着这股力量一个转身调整身体，大戟朝下，随后身体用力往下一坠！ 轰隆咚—— 从天而降的纯血温迪戈手持遍染黑血的大戟犹如陨星一般笔直地坠落下来，那那只朝他抓过来的黑蛛巨手一上一下狠狠对撞在一起。 嘶！！ 无数黑蛛发出一声从未发出过的刺耳惨嚎，爱国者带着他的大戟一路下坠，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将黑蛛巨手从上到下寸寸爆裂。 噗噗噗噗噗噗！！ 爱国者的身形所至之处黑蛛巨手便爆发出一阵漆黑的血泉，随后身体立刻爆炸开来，无数的血肉喷涌而出。 嘭！！ 大概十多秒钟过后，爱国者重重落地。 在他的身下顿时炸出了一个半径接近十米，深达一米的大坑，他单手握戟，戟尖插着地面，他的腰也稍微往前倾了一点。 淅淅沥沥……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下起了那只黑蛛巨手破碎后的，漆黑的血肉之雨。 第47章 远离 “铁伞！” 兰柯佩尔立刻使用铁元素凝结出了一把铁伞，黑蛛的血液具有腐蚀性，这些血肉之雨兰柯佩尔也不愿意去硬抗。 兰柯佩尔就这样撑着伞快速地几个跃步，来到了爱国者的身前。 “大尉，我们现在得立刻去火车那里，这座矿场应该马上就要塌陷了……” 兰柯佩尔对眼前处于深坑中的爱国者说道。 呼啦…… 可就在这时，爱国者的身体摇晃几下，偌大的身躯倾斜着，几乎就要朝自己倒下。 “大尉！” 兰柯佩尔一看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立刻正面伸出手将爱国者搀扶住。 “大尉，需要我扶着您回去吗？” 兰柯佩尔真心关切地询问。 “不必，兰柯佩尔，我，没有问题，脊梁，不会倒塌，也，不会倾斜。” 爱国者沉声说道，随后身体再次站了起来，只不过脚步仍然有一丝微微的摇晃。 看来这一战爱国者的消耗也不小，尤其是最后从空中落下来的决胜一击，应该消耗了他许多的精力，不然这副状况下的爱国者可是很罕见的。 解决了8号矿场的黑蛛巨手之后，兰柯佩尔和爱国者一路前行，顺着铁轨回到了火车的方向，在这期间兰柯佩尔全程都站在爱国者旁边，怕他再次摇晃倒下。 这列火车往前面开了两公里左右，表面除了一些碎石砸在上面的小小的坑洼和灰尘，并未对火车本身造成什么伤害。 而兰柯佩尔和爱国者上了火车之后都受到了各自队伍的热烈关心，完全不顾他们身上都浸满了黑蛛血液散发着阵阵恶臭。 只是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爱国者此战的消耗都颇大，大家都得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先恢复一下自己的体力再说。 而此时，兰柯佩尔盘坐在一处安静的车厢内，开始不断地运行自己体内的血液，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之内生生流转，这种恢复方式只要没有人来打扰就非常有效。 这一战兰柯佩尔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蒸血的负荷，如果可能的话，兰柯佩尔继续开发，甚至可以让完全蒸血成为一种无副作用的常驻状态。 这倒是让兰柯佩尔大为惊喜，若是蒸血能无副作用的常驻，对自己的帮助和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是爆发性的增长。 但是这都需要时间和实战去开发，兰柯佩尔在之后若有闲暇的时间，则需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开发源石技艺的计划了。 “兰柯佩尔先生，大姊找您有事要商议，在列车最前面的车厢。” 这时，一名雪怪小队的术士找上了兰柯佩尔，对他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这就过来。” 兰柯佩尔将思绪收回，回答道。 随后自己便大步流星地朝着车厢的最前方走去，找到了霜星和爱国者他们。 于是，兰柯佩尔和霜星，爱国者一起在火车最前面的车厢开会，这一节车厢已经被转化为临时的战术会议室了。 “兰柯佩尔，我手下刚刚联络了这条铁路附近的感染者游击队的基地，我们先把这些感染者们先放下来，然后再换上感染者游击队的精英战士，前往切尔诺伯格。” 霜星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顿时会意，霜星的意思是要沿途将这一千多的矿奴临时放到各个感染者游击队的基地里面，换上感染者游击队的精英战士前往切尔诺伯格。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兰柯佩尔也知道这一千多的矿奴不可能立刻拉到切尔诺伯格去作战。 自己的铁卫到如今初步具有一定的抗压作战能力都是真理训练了一个多月，而且这一个多月营养全部补好，所有人的体质和精神都彻底恢复了。 要知道，此时切尔诺伯格简直就是一个绞肉机。 这些未经训练的矿奴可能打打感染者纠察队还可以，但是现在切尔诺伯格不说别的，光是一个黑蛇附体的塔露拉，一刀日冕下去，这些人可能就马上人间蒸发了。 而塔露拉的现在的实力只怕是除了爱国者本人和开了燃血的兰柯佩尔以外根本就没人挡得住，除非阿米娅提前当场升变。 可是现在老陈都还在龙门啊，双龙会战都还没个影，而至于其他的，可能就只有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和凯尔希了。 凯尔希规格开外暂且不论，而就兰柯佩尔所知，凯尔希派来切尔诺伯格的作战能力强的精英干员可能就只有scout、ace、迷迭香（rosmontis）。 另外还有一名代号为raidian的精英干员，但是她是通讯专家，有没有多少作战能力，兰柯佩尔就不好说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明日方舟剧情来的话，这个时间点只怕是ace大哥早已经为了救博士而英勇牺牲了，而scout也为了揭示塔露拉的真面目死在了核心城里。 而迷迭香是后面才派出来的，打得就是爱国者和他们的盾卫以及感染者游击队战士【当然爱国者死后她也和盾卫一起抗击梅菲斯特的牧群】，现在兰柯佩尔还不知道迷迭香是不是已经在核心城里了。 在兰柯佩尔的记忆中迷迭香这个小姑娘可是猛得很，14岁的歼灭战专员，能力为将所携便携式终端，所亲手记录的‘记忆’导入自己的识海内，使用ex-42源石技艺远程操纵器械，对敌方进行毁灭式打击或直接用源石技艺将法术转化为实体。 如果说scout是狙击战的核心，ace是防守战的核心，煌是攻坚战的核心，那么迷迭香，就是歼灭战的核心。 她在参与阻拦切城撞击龙门行动时，在阿米娅的帮助下用源石技艺找到了所有通讯兵，利用精神实体切开了敌人的掩体【那可是一栋楼】。 并且击碎了爱国者的盔甲，掀翻了盾卫的防线，其源石技艺如果得不到释放，溢出的源石技艺可能会无意识屠杀周围的人。 当时凯尔希在剧情中有句话让兰柯佩尔印象颇深： “我们不是想把迷迭香推上战场，而是这份力量，如果她不成为战士，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是的，如果迷迭香的力量不经过训练，成为能够控制它的战士的话，迷迭香永远都只是一个洛肯水箱实验室实验失败后被遗弃的实验体。 在这片大地上，她可能只是无意地一个转身，身后的一整栋建筑就会被掀飞。 没有人会允许这样的存在。 在洛肯水箱实验室化为废墟之后，昏迷的迷迭香被梅兰德儿童基金会所救，后面辗转来到了凯尔希这里，面对着这只瑟瑟发抖的实验体菲林，凯尔希只是说了一句： “道德是你我的事，而不是罗德岛的。” 于是罗德岛和凯尔希并没有把她当成战争机器那样般对待，而是对其进行了源石技艺训练，把她训练成一名战士，为拯救更多生命而战。 在前世的兰枫是挺喜欢迷迭香的，听到她要实装的第一天自己就高兴地在病床上连挥三下拳头，池子刚出的一个小时内自己就满潜满级了。 总而言之，以目前的时间点来看，切尔诺伯格内的情况，差不多，嗯，是这样。 当然，这都是按照正常的明日方舟剧情来走的，但是现在明日方舟的剧情现在自己看来已经快成一团泥巴了。 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全员成了感染者还被抓进了矿场做矿奴，如果不是兰柯佩尔开局猛得很直接杀穿了矿场拉队伍去救她们，只怕是她们接下来要过的日子如同地狱一般。 阿丽娜是塔露拉彻底暴走的契机，但是塔露拉彻底黑化后，这个契机却还活着，兰柯佩尔自然极其高兴。 但是若是没有阿丽娜这根导火索，那么塔露拉到底是怎么被黑蛇夺舍的？这其中是否还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另外就是爱国者，按照这个时间点他们可能早就已经进了切尔诺伯格了，然后切尔诺伯格已经启动去撞龙门了，霜星死在了龙门，而爱国者也相继去世，而现在他们也好好的。 可以说，兰柯佩尔已经不再对接下来自己记忆中的方舟剧情报有什么期望了。 接下来哪怕凯尔希的mon3tr变成了mon999tr兰柯佩尔都不奇怪。 接下来的切尔诺伯格之行自己必须要做好准备了，现在切尔诺伯格里兰柯佩尔感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所以必须要小心谨慎。 兰柯佩尔和霜星以及爱国者短暂的敲定了一些战术细节之外，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火车安稳的行驶就可以了。 这条铁路直达切尔诺伯格，就算算上沿途更换战士的时间，到切尔诺伯格也只需要两天的时间，比预期要快了很多。 随后兰柯佩尔便暂时地告别了霜星和爱国者，自己仍然有一些伤势和体力还未恢复，自己得马上去恢复彻底才行。 “领袖！” 而就在兰柯佩尔刚刚出了会议室，眼前一名乌萨斯女孩就跑了过来，那是娜塔莉娅。 “太谢谢您了，索尼娅已经醒过来了！” 娜塔莉娅看着就很高兴，眼角的泪花都出来了。 “醒过来了？虽然比我预想的要慢一些，不过醒过来了就是好事，带我过去看看吧。” 兰柯佩尔也很开心，看来自己的手术和医师的治疗非常成功。 而此时，其中一节被改装成了病房的车厢内。 真理、古米、罗莎琳，和刚刚进来的娜塔莉娅和兰柯佩尔都围在刚刚清醒的索尼娅身边，而据兰柯佩尔的观察，索尼娅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只需要休息一天好好睡一觉，应该就会完全恢复。 “拉达……安娜，罗莎琳，还有娜塔莉娅，你们都在啊……” 索尼娅虽然醒了过来，但是脸色依旧还是很苍白，此时她完全是一幅大病初愈的状态，就算是以乌萨斯人的体质也免不了要好好恢复几天。 “索尼娅姐姐，呜呜呜……” 古米整个人都抱着索尼娅哭了起来。 “没关系的，拉达，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别哭了……” 索尼娅有些虚弱地伸出手抚摸着古米的头发。 而一旁的真理则将兰柯佩尔等人救了她们，还为索尼娅做了手术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索尼娅。 索尼娅自然也是相当感激兰柯佩尔，对其郑重地说道： “谢谢您……领袖，救了我们，还为我们提供住所，请您之后立刻安排用得到我的任何工作，无论是什么，我都绝不会推辞。” 兰柯佩尔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嗯，现在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再说。” 在告别了兰柯佩尔之后，索尼娅偏着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残景，脑中不禁回想起，她和拉达与安娜他们，在切尔诺伯格时挣扎求生的旧景。 第4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part 01】 【泰拉历1093年，11月14日】 在惨剧中燃烧的，切尔诺伯格，彼得海姆中学，第二食堂处。 嘭！呯！ 此时，罗莎琳正在食堂的一角，按着一名已经奄奄一息的乌萨斯学生猛揍，而安娜站在一旁，看着愤怒地罗莎琳挥舞着拳头。 “罗莎琳，别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 安娜看了看那名已经半条命去了的学生，对罗莎琳劝到。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乌萨斯粗口】，现在粮食有多珍贵，安娜你比谁都清楚，我把他打死，也只不过是少了一张不配吃饭的嘴！” 罗莎琳少有的没有理会安娜的劝诫，拳脚不停的朝着那名已经不成人形的乌萨斯学生招呼去。 安娜顿了顿，终是没有再劝。 呯！呯！！呯！！！ 罗莎琳就这样一拳接着一拳，把他硬生生打死，喷洒的鲜血溅了一墙。 “好了，罗莎琳，你也该泄气了，现在回复情绪，我们必须要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娜对逐渐冷静下来的罗莎琳如此说道。 眼前这个被打死的学生叫做威尔福，因为管理能力出众，被索尼娅任命为食堂的看守，和一些每日物资的分配工作。 但是他家族的人昨天却被他偷偷放进来，裹挟着一大批粮食然后跑路了，威尔福被他们丢下了，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被罗莎琳和安娜逮了个正着。 在乌萨斯粮食一词几乎就是所有乌萨斯人的命脉，而更别是现在战火纷飞，得不到任何补给的切尔诺伯格了。 所以罗莎琳前所未有的暴怒，他平时其实是很少把人打死的，但面对这个把大家命脉都掐断的叛徒，她盛怒之下便痛下杀手把他宰了。 现在粮食已经不够了。 整个彼得海姆中学一共有两所食堂，分别是第一食堂和第二食堂，第一食堂被整合运动的人占据， 索尼娅他们拼尽全力才夺下了规模远小于第一食堂的第二食堂。 结果才没几天的功夫，这里面的食物就被眼前这家伙偷偷放进了自己家族的人掠走了七七八八，这下大家都不知道之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了。 现在好在这一消息还没有传出来，知道的人仅止于罗莎琳和安娜，不然的话恐慌一旦爆发出来，整个学校都会沦为人间地狱。 要知道，当一个人最基本的生存都受到威胁的时候，一切人世间的道德法律都不再适用于他，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安娜，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罗莎琳垂下遍染鲜血的拳头，这一刻慌乱终于覆上了她的面庞，对安娜说道。 “没办法了，里面还剩下来的食物我计算了一下，就算是大家省吃俭用，保持最基本的体力，也只够吃三天。” 安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她的确很有智慧，却也无法凭空变出粮食。 目前学校保持在封锁状态，如果他们还想保持生存，只能去抢整合运动占领的第一食堂，否则的话无疑是死路一条。 ……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安娜和罗莎琳也只能接受现实，她们回到了彼得海姆中学的一处教室里，那里是临时的会议室，索尼娅，拉达，娜塔莉娅都在等着她们。 “索尼娅……有一个坏消息，我们必须要想办法了……” 安娜看着有些焦虑的索尼娅，叹了口气。 随后对索尼娅说了第二食堂威尔福私用职权将自己家族的人放进来掠取粮食，现在粮食只够吃三天的事情，而威尔福也被罗莎琳给打死了。 “是我的责任，我用人不当。” 索尼娅先将责任放在了自己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地推脱。 “索尼娅，你也不必太自责，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威尔福是这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必须要考虑下一步要怎么走。” 安娜看到索尼娅有些难受，便出言安慰道。 目前索尼娅麾下，有作战能力的学生一共五十多名，但是整合运动分派到第一食堂的驻守人员足足有一百多人，数量是索尼娅麾下学生的三倍。 而且质量也远超他们，虽然整合运动大部分都不是什么精英，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是灾变前的一群普通的学生可以比的。 哪怕不说实力，整合运动那股残暴和疯狂的意志就能甩这些学生一条街。 另外，此时的彼得海姆中学外面全都是整合运动封锁学校的大军，加起来可能足有大几百号人，其中不乏粉碎攻坚手等精英单位。 如果内部出事，他们可以第一时间涌入进行支援。 怎么看基本上都是必死之局。 可是眼下人都要饿死了，哪怕是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了，为了生存斗争而死，也比活活饿死在角落里好。 索性大家拼死一搏了。 索尼娅当即召集了所有还有战斗力的学生，五十多名学生立刻进入了教室里，好在乌萨斯的教室普遍偏大，不然还真有点拥挤。 随后，索尼娅将仓库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他们。 “【乌萨斯粗口】你说什么？！我们的仓库被威尔福那个【乌萨斯粗口】给偷干净了？！索尼娅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于是许多学生立刻气得暴跳如雷，若在平时他们还会畏惧冬将军的威势，可是现在他们人都要饿死了，再也没有任何顾虑。 他们纷纷指责索尼娅，无数污言秽语如同破空利箭一样朝着索尼娅射去，如果不是她当初任命威尔福为第二食堂的管理者，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面对学生们的指责和谩骂，索尼娅只是沉默，一言未发。 安娜立刻看不下去了，正要为索尼娅驳斥，可是没想到拉达却突然站出来，小脸气得通红，对他们大声说道： “你们……你们凭什么责怪索尼娅姐姐！当时我们除了威尔福以外没有任何人选，只有威尔福有这样的经验和能力，大家不也是投票过的吗，索尼娅姐姐只是最后任命的人啊！！” 一番话说得眼前的学生们哑口无言。 呯！呯！呯！！！ 罗莎琳上去就是三拳将最先开始骂索尼娅的三个学生打得趴在地上，对他们吼道： “【乌萨斯粗口】！你们这些混账还有良心吗？要不是冬将军，你们能活到现在？我现在真想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打爆！” 罗莎琳还想上前，身后拉达一把将她抱住，现在内耗起不到任何作用。 若是连这五十多名有作战能力的学生都没了，那晚上也不用去和整合运动殊死一搏了，大家直接从天台上跳下去吧，还能死得痛快点。 看着罗莎琳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身后的学生们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罗莎琳在彼得海姆中学的威名仅次于索尼娅，被人称为【夏将军】、【彼得海姆第二】，要是她抡起拳头，这些学生可没一个人能扛得住的。 他们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实摆在这里，无论说再多也没用，今晚只能与整合运动殊死一搏，这是为生存而战。 …… 入夜，索尼娅她们和五十多名学生正在做战前最后的准备。 安娜将原本省吃俭用还能够吃三天的粮食全部分发下去，让所有人难得的都吃饱了，处于一个精力充沛的状态。 就算是在这一战死了，最起码也是个饱死鬼。 随后，她开始继续推演战术规划，想尝试进行一次可能性稍微大点的进攻计划。 结果安娜从傍晚到现在一直排布了足有七八种战术规划，结果全都被推翻了。 每一种她们的胜算都无限趋近与零，实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抢了食堂归抢了食堂，那之后呢？学校她们是不可能继续待着的了，抢了整合运动管控下的食堂，外面封锁学校的整合运动还会给你有好果子吃？ 所以抢了食堂就只能赶紧跑了，但是怎么跑？ 要知道学校外边全是整合运动，把彼得海姆中学围得跟铁桶一样，凭他们这些人就想冲破整合运动的封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安娜一脸焦虑地咬着手中钢笔的尾部，额头上渗出汗珠。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次自杀性的行动，所有战术规划都被轻易碾得粉碎，甚至还不如直接正面乌拉冲锋，无脑莽过去。 所有的战术优势都在敌方，自己这边却没有一条战术优势。 不对，有一条。 那就是这些人都吃饱了。 哈，难道真的要做饱死鬼上路吗？ 安娜自认为还不想死，她还要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呢。 “呼……” 自己长长吐出一口气，安娜的大脑飞速运转，想尽一切办法在这看似必死之局的缝隙里寻找一线生机。 “安娜！你快来看啊，窗外的天上变红了！” 就在这时，站在窗边的拉达对安娜大喊道。 “拉达，怎么了？” 安娜立刻小跑了过去，站在窗前。 此时，天空中犹如被烈焰烧灼过一般，滚烫而炽热的云层仿佛浮动的岩浆，赤红中闪烁着毁灭的光芒，而一道光芒则突然毫无征兆地朝她们落了下来！ 咻—— 安娜和拉达还微微一愣，可而站在索尼娅和罗莎琳中间的娜塔莉娅立刻认出了那是什么，情急之下立刻一把搂住两人的肩膀往下一压： “索尼娅，罗莎琳，趴下！！” 轰隆！！！ 几乎在瞬间教室里炸起一声雷鸣般的巨响，而她们所在的教室的东北角被一颗天灾陨石带过，结果整个东北角都被砸塌了。 两个站在东北角的学生当场毙命，尸体都爆成了血沫之后被摩擦的高温瞬间蒸发，可谓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好在安娜和拉达此时正在的窗台是教室的中间位置，否则的话也免不了如此下场。 第4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part 02】 “啊——快跑啊！我还不想死！” “别挤我！你挤个【乌萨斯粗口】你挤！我【乌萨斯粗口】劈了你！！” “别踩了！快停下！小瓦连京在你们脚下面！” …… 此时，因为天灾陨石的影响，整个教室里一片混乱，许多学生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纷纷逃窜，五十多名学生眨眼间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还有几名被活活踩死的“幸运儿”，他们的尸体布满无数鞋印，在他们身上踩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但是现在却没有审判这些凶手的法庭。 “咳咳……多谢你了，娜塔莉娅，这一下可真够劲，就像是天空挥出臂膀对着我腮帮子狠狠来一记重拳一样……咳咳咳……” 罗莎琳一边从娜塔莉娅的臂弯下爬起，一边呛咳着说道，她可是吃了一嘴灰，但是总比丢掉性命来得强多了。 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墙面上已经插满了无数玻璃碎片，甚至还有破碎的窗框，其力度之大就连水泥墙都被完全扎入了其中。 如果没有娜塔莉娅，罗莎琳怕是交代在这里了。 “谢谢你，娜塔莉娅。” 索尼娅也从娜塔莉娅的臂弯下钻了出来，顺便将自己的手伸向腰侧，把别在自己腰间的长柄手斧抽了出来。 接下来哪怕没有更多的陨石砸在彼得海姆中学，就凭那大叫着跑出来的五十多名学生，就足以点爆一场混乱了。 而在彼得海姆中学，混乱二字几乎就等于属于她们自己的战争。 “安娜，拉达，你们没事吧！” 索尼娅看着眼前因为受到余波冲击倒在地上的安娜和拉达，立刻跑了上去。 “啊，索尼娅姐姐，拉达没事……” 拉达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不自然——此时，拉达的左脚脚踝上有着一道不小的血口，正在不断地往外流血，还沾染着一些源石碎片。 “……” 看着拉达的左脚脚踝被天灾陨石的碎片划破了一道不浅的口子，索尼娅甚至没有问一句拉达你还能走吗而是直接右臂一抄把拉达扛在肩上。 “没事的，拉达，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索尼娅又伸出自己的右手，把倒在地上的安娜拉了起来，说道： “安娜，你怎么样，我肩膀上还能再扛一个人也没问题！” 安娜用力咳嗽了几声，立刻摇了摇头，对索尼娅说道： “咳咳咳！！索尼娅，我没事的，别看我身上的砂石和灰尘比拉达还多，但是我只是右肩膀被划破了一点血口而已，应该很快就可以止血了。” 索尼娅看了看，安娜右肩膀上的那道伤口的确比拉达要浅很多，就像是被水果刀不小心轻轻划了一下，现在甚至已经没有在流血了。 “索尼娅！” 这时，站在一处窗户旁边的娜塔莉娅跑了过来，对索尼娅说道： “索尼娅，整合运动那边占领的一号食堂也被陨石袭击了！现在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索尼娅立刻过去到那边的窗口一看——那边的窗口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远处的第一食堂，此时那里也是一片混乱，无数整合运动的成员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此时因为混乱才刚刚爆发不久，还没有多少学生把目光打在第一食堂上。 如果自己不赶紧抓住机会，等下学生反应过来了，索尼娅她们就很难拿到多少东西了。 要知道索尼娅虽然强，但是几十名几百名学生红着眼冲上来，索尼娅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会被砍死。 “很好，安娜，拉达，罗莎琳，娜塔莉娅，我们必须赶紧想办法从第一食堂那里拿上一批物资之后离开这里，这所彼得海姆中学已经不能再待了！一定要想办法去外面！” 索尼娅转身对所有人说道。 现在天空中有很多陨石都在往彼得海姆中学这边砸过来，要是自己不跑，不是被陨石砸死就是被废墟掩埋，或者被升腾起的尘土活活呛死。 所有人立刻会意，跟着罗莎琳一起离开了这座临时会议室。 轰隆！！ 就在所有人离开这座会议室的瞬间，又一道陨石砸了下来，将这座会议室彻底砸塌了，因为可怕的震动和冲击，跑在最后面的娜塔莉娅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啪！ 在她前面的罗莎琳一把将其拽住，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前猛跑。 而此时，受到天灾陨石的影响，整个彼得海姆中学已经是一片混乱。 “救命啊！我不想死！为什么军队还没有过来！”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法律与政策的课本上明明写着，遇到这种情况，乌萨斯会立刻派人来救我们的才对啊！” “快跑啊！!又有陨石砸下来了！” 轰隆！轰隆！！轰隆隆！！！ 陨石毫不留情地砸下，可怖的咆哮携带着毁灭的冲击，落于大地。 “啊！我的腿！谁来救救我！” “【乌萨斯粗口】别他妈拽我！我【乌萨斯粗口】把你头拧下来！” “妈的，老子【乌萨斯粗口】活不了了，你们也都得死！” …… 诸如此类的恐慌话语伴随着一颗颗降落的天灾陨石，整个彼得海姆中学之内已经沦为一片人间炼狱。 在天灾的压迫下，每个人都展现出了人性中丑恶的一面，如同挣开了枷锁的野兽一样，对彼此之间的敌意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们抄起了旁边所有的武器，没有武器就用拳头，哪怕是野兽一般用牙齿去撕咬，在这一刻暴力不再需要理由，这是生存的重压之下所彻底迸发的泄洪! 索尼娅等人几乎才刚刚下楼，就看到此时广场上几乎全是学生在相互厮杀。 他们每个人都下了死手，甚至最夸张的索尼娅看到十几个人抱在一起如同一个球一样相互撕咬，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凶暴和残忍的光芒。 而索尼娅她们才刚刚走到广场的边沿，眼前就有五六个已经杀红了眼睛的乌萨斯学生拎着武器朝着他们招呼过来。 最前面的一名学生拿着的是一根拇指粗细的中空铁棍，这一铁棍要是结结实实地敲在人身上，绝对是骨断筋折的下场，甚至打在要害例如头部当场就会没命。 呼啦—— 而他直接抡圆了膀子，铁棍携带着破空音一记横扫，瞄准的目标正是索尼娅的脖颈部位，如果打实，索尼娅也会立刻毙命。 咻！ 索尼娅左肩上扛着古米却几乎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机动性，面对那名学生朝自己挥来的铁棒，还没打在索尼娅身上，自己就轻巧地一个下蹲，闪避了他攻击的路径。 随后一个拧腰旋身，斜向发力，带动自己的右臂一记手斧重重地反劈在那名学生的头上！ 噗啦！！ 这名学生当即头盖骨连同半张脸一并被削了下来，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鲜血伴随着惨白的脑髓呈扇形溅了一地。 看着杀气腾腾的索尼娅，许多人都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是彼得海姆中学赫赫有名的冬将军，顿时怪叫一声都跑了。 于是索尼娅旁边顿时一清，没有人愿意与她为敌。 “我们快走，尽量不要多在此地纠缠！” 索尼娅一声令下，扛着拉达就从混乱的边沿绕过，带着其他人目的明确地朝着整合运动占领的第一食堂一路狂奔过去。 而此时，第一食堂处，整合运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彼得海姆中学的学生们几乎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但是里面的整合运动却也不见得就是一条心了，他们被陨石袭击之后的第一想法也是赶紧卷粮食跑路。 而此时，一名整合运动的士兵浑身是血地跑到了整合运动的一名小队指挥官卡尔瓦的面前，语气颤抖地说道： “指挥，不好了啊！那边来了几个乌萨斯学生，一个个都很猛啊，我们的人拦不住！要不要多派点人？” 啪！！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卡尔瓦一个大耳刮子就抽在了他的脸上，其力度之大让他整个人身体都趔趄了一下，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卡尔瓦就大骂道： “【乌萨斯粗口】你现在还管那几个破烂学生呢？这所学校完了！这所【乌萨斯粗口】的学校完了你知不知道？！老子要赶紧收拾东西跑路了！你赶紧给我死远点！！” 那名整合运动士兵回过神来，立刻弯下腰来对他说道：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卡尔瓦再也没看他一眼，口中自顾自骂骂咧咧地低着头开始把食品装进自己的背包里，可是若他能稍微将目光抬高一点，便能够看见那名整合运动士兵的手正偷偷地摸向腰侧。 而，那里，有他的佩刀。 噗嗤！！ 一记出其不意地大力挥砍后，那名叫做卡尔瓦的整合运动指挥当场脑袋分家。 而那名在卡尔瓦背后的整合运动成员却完全不似刚刚的谄媚和卑微，而是冷漠地，一言不发地将卡尔瓦染血的背包收起。 这样的场景再常见不过了，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每一个人的生存，都是在吞噬他人的生命。 …… 而此时，索尼娅他们已经抵达了第一食堂的内部。 虽然此时里面已经被整合运动搜索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她们运气极好，赶上了末班车。 有几个背包都装满装爆了的整合运动成员还没来得及从里面撤出来，索尼娅和罗莎琳二人犹如猛虎下山一样就把他们全部打倒在地，把他们的背包全部抢走背在自己身上。 随后娜塔莉娅再次发现，在第一食堂的东北方向，那边刚刚遭到了一次陨石袭击，那边封锁学校的整合运动直接被炸出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索尼娅，我们走那边，那边可以离开！” 娜塔莉娅立刻对索尼娅说道，同时指向了那里。 “好样的娜塔莉娅，我们现在就过去那边！” 索尼娅立刻回答道，用袖子擦了一下溅在自己脸上的血，就带着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其余四名成员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而那里整合运动的防线还尚未组织起来，只剩下几个整合运动的精英单位粉碎攻坚手，但是他们行动缓慢，而且也受了内伤，只能眼睁睁放任索尼娅他们离去。 第5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part 03】 且不说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已经逃离了彼得海姆中学，现在我们镜头一转，来到了前世兰柯佩尔·佐思特家所在的宅邸。 此时，兰柯佩尔·佐思特和自己父亲诺菲利亚·佐思特正在自己家的图书楼里的一间藏书室里收拾一些书籍。 这些书籍都是很宝贵的东西，有些甚至都是祖先留下来的传世孤品。 兰柯佩尔·佐思特虽然在源石技艺尚并未具有很强的天赋，对于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也只是初通皮毛，但是他十分喜欢阅读文学作品。 如果不是身在乌萨斯，如果他不是血魔，如果他不是感染者的话，他大概，日后会成为一名作家吧。 倒是可惜。 得益于前世兰柯佩尔的好学，所以目前穿越而来的兰枫总共掌握了八门语言，分别是乌萨斯语，卡西米尔语，萨尔贡语，莱塔尼亚语，哥伦比亚语，维多利亚语，阿戈尔语，和炎国语。 这八门语言基本上涵盖了这片大地上80%的语言系统，如果兰柯佩尔想要离开乌萨斯去别的国家，那么语言这个最大的障碍已经被他踏平。 “老爸，我们离开了乌萨斯之后，要去哪里啊？” 兰柯佩尔一边将书架上的书，放入自己的行李箱，一边对诺菲利亚说道。 “去哪都行，我在莱塔尼亚那边还有点人情，咱们先在莱塔尼亚那边安顿下来，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做再说。” 莱塔尼亚对于感染者虽然依旧不是很待见，但是已经比乌萨斯好太多了，感染者隔离法案在金钱的作用下可以【微微调整】的地方简直不要太多。 “莱塔尼亚啊，又要回老地方去了吗……”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书柜上的一本书拿起，放在自己的行李箱里。 “对了，兰柯佩尔，这个给你，好好保管。” 这时，诺菲利亚转身，朝兰柯佩尔丢出了一枚什么东西。 啪。 兰柯佩尔一把将其握在手里，随后展开来，里面居然是一枚精巧无比的印章。 “老爸，这是什么啊？” 兰柯佩尔好奇地询问诺菲利亚。 “血裔印章，是用来给血魔亲近的人盖章用的，这样就可以记住对方的气味了，可别把它弄丢了，本来是你成年之后就该给你的。” 诺菲利亚一边收拾着书籍一边对兰柯佩尔说道。 “什么啊，那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我都二十一了……” 兰柯佩尔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哼！你当时成年之后还跟个孩子一样调皮的不像话，现在三年过去了，虽然还没有多少长进，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成这样了，这东西就提前交给你了。” 诺菲利亚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哇，这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吧？” 兰柯佩尔捏着血裔印章的木柄在自己眼前端详了一下，光是印面精巧的蓝色玫瑰图案就知道出自大家之手，兴奋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喽，老爸！” 呯！ 诺菲利亚抬手就给了兰柯佩尔一个爆栗，骂道： “你个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吊儿郎当的，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我们今天晚上应该就可以离开切尔诺伯格这个鬼地方了！” 兰柯佩尔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头，说道： “老爸，我只是说话有点悠哉而已，我手上装东西的速度可不慢啊，难道我要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吗？” 这一次诺菲利亚只是说道： “好了，你今天以最快的速度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今天晚上我会把第一批家族里的人送走，你就是第一批里面的。” 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刚刚还骂兰柯佩尔并抬手给了他头一下，现在最不放心的又是他，要把兰柯佩尔最先送出去。 早年，诺菲利亚还在莱塔尼亚做行商的时候积攒了一些人脉，也赚了很多的钱。 后面诺菲利亚厌倦了在商场尔虞我诈的生活，自己赚的钱也足够一整个家族三辈子的开销了，就辗转来到了乌萨斯边疆的切尔诺伯格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没想到定居才三年多，就要从切尔诺伯格离开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家族都是血魔，而且有许多实力不凡的中坚力量存在，可能根本都坚持不到现在。 现在切尔诺伯格里不只是肆虐的天灾，外面整合运动也不知道有多疯狂，经过的地方就连路过的狗可能都要挨两拳。 自己几经周折可算是联系到了还在莱塔尼亚的生意伙伴，付出了一些利益之后，他们总算是同意冒着风险来切尔诺伯格的城市边缘把他们接出去。 而至于切尔诺伯格周围驻扎的军队，如果是乌萨斯先皇时的治军，那还麻烦很多，但是以现在乌萨斯军的黑暗和腐败，只要你塞够钱，那些军老爷招招手就放你过去了。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整个家族需要分三批撤离，自今晚起，每天晚上一批，今天晚上是第一批，兰柯佩尔就在里面。 诺菲利亚叹了口气，好在自己做商人的生意经验都还在，最差也不过是回归尔虞我诈的商场而已，莱塔尼亚还是有很多生意可做的。 三个儿子里自己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兰柯佩尔，明明今年都二十出头了，还总是做一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在自己家族中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的修行水准也只是中下，若是能够他大哥二哥一半的天赋，自己也能放宽心了。 诺菲利亚和兰柯佩尔的速度都不慢，很快这一间图书室上几乎所有的书都被清空打包放在地上，书架上空荡荡的一片，兰柯佩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轰隆！！ 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仿佛什么东西在图书楼地下炸开了，随后犹如地动山摇一般，整个图书室都猛然摇晃了起来，兰柯佩尔和诺菲利亚一瞬间都有些站不稳。 “臭小子，闪开！” 诺菲利亚突然看到周围的书架都开始倾斜，马上就要塌下来，而坍塌的中心就是脚步还未站稳的兰柯佩尔所在的位置！ 于是自己一把上前撞开了兰柯佩尔！ 嘭！ 几乎就在瞬间，周围的三四层书架一齐朝着自己砸了过来！ 咚隆！！！ 诺菲利亚虽然一把将兰柯佩尔撞开了，但是他自己本人直接被三四层倒塌的书架给牢牢压住，整个人只有胸口以上还露在外面。 “老爸！坚持一下，我马上把这些东西搬开！” 兰柯佩尔从地面挣扎着爬起来之后，立刻大喊道。 随后就开始尽力催动自己的源石技艺开始搬压在诺菲利亚身上的书架，只是无论他如何用力，书架都纹丝不动。 “嗬~哧~嗬~哧……混账东西，你【日常生活中极少会用的血魔粗口】赶紧，赶紧走啊！我的脊椎已经折了，我已经……活不过五分钟了！” 诺菲利亚一边痛得大喘气，一边对兰柯佩尔说道。 十年前诺菲利亚去叙拉古和里面的一伙黑帮谈的一次生意里，因为报价让对方的老大不满，所以打算把诺菲利亚给劫了，让他那边派赎金把他赎回去。 那边的老大早知诺菲利亚实力不凡，于是派遣了整个黑帮里所有能够对诺菲利亚造成麻烦的杀手，光是金十字星杀手就有几十名。 结果诺菲利亚比想象中还要猛，开了完全蒸血之后和那些杀手们一个人对拼了一天一夜，顶着重伤将他们全部杀完之后逃离了叙拉古。 结果自那之后虽然佐思特家族将那名黑帮老大的势力和他本人全部灭杀殆尽，但是诺菲利亚也在那一战肉体落下了病根，现在已经只是个普通的商人血魔了。 脊椎折断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致命的伤，五分钟之后，自己就会死。 “不行！老爸，五分钟是吧？我这就把这些全部搬开，家族里索琳娜姨母是很厉害的医师，她一定，一定可以救你的！” 兰柯佩尔没有理会诺菲利亚，仍然在努力地催动着源石技艺想要把上面的书架搬开。 看到兰柯佩尔仍然在努力地催动源石技艺，想要把自己身上叠加的两三层书架抬起，诺菲利亚很是欣慰，却也知道兰柯佩尔此时正在做无用功。 可是这些书架并不是轻便的木质书架，为了保证坚固耐用，所采用的重合金书架，就算是兰柯佩尔的大哥二哥一人一边一起上，都要抬半天。 “我【血魔粗口咆哮】……！！臭小子你赶紧给我跑啊！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此时，诺菲利亚能够明显感知到此时整个图书楼都在摇晃，很快不只是这个藏书室，整个图书楼都要塌了，兰柯佩尔不可能跑得出去。 “你给我赶紧滚！！老子这辈子也活够了！！” 诺菲利亚用尽全身力气趴在地上用力将自己的双掌把兰柯佩尔往前一推！兰柯佩尔吃劲，立刻飞了出去——他身后正有一面窗户。 而从那面窗户飞出去，就是佐思特家族宅邸的边缘，那里有一条不浅的人造小河，平时养了一些鳞在哪里，兰柯佩尔闲暇时也会来钓鱼。 没想到这条小河现在成了救命稻草。 噗通！！ 兰柯佩尔从图书室的窗户飞出之后，便从空中坠落，一头扎进了小河里。 “咳咳……” 兰柯佩尔猝不及防之下呛了几口水，随后从水底开始立刻往上浮。 结果他才刚刚把头露出水面，就看到了让他无比震骇的一幕： 天空，似乎出现了一轮新的红日，而这轮红日，正朝着佐思特家族的宅邸，坠落下去，炽热的红光几乎让兰柯佩尔睁不开眼睛。 那是一颗无比庞大的陨石。 这颗陨石有佐思特家族的主宅还要大，因为质量的影响，那颗陨石还未落地，强大的冲击波就已经压得范围内的每一株草木都死死贴在地上颤抖不已。 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陨石就这样在兰柯佩尔的目视下对佐思特家族，宣告了末日的判决。 “那是第二轮太阳从天上掉下来了吗？” 这是一个兰柯佩尔心中第一个想法，来自一本他看过的小说书，这形容极其荒诞，却极其贴切。 “嗬……！！” 随后发自求生的本能，兰柯佩尔立刻憋足了一口气，迅速下潜，直到十几米深的人造河床，几乎趴伏在淤泥里。 轰隆！！！！！ 就算是在水底，兰柯佩尔也能明显感到一声犹如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震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疼痛，自己的口中立刻呛出带着鲜血的泡沫。 哗啦—— 随后自己只觉得前方一股恐怖的冲击传来，兰柯佩尔好在是死死地抓住了一颗卡在河床地下的石笋，才没有被吹走。 待到风波彻底平息后，兰柯佩尔才小心翼翼地从水底往上浮。 可是兰柯佩尔没想到的是，原本深达十多米的人造小河，他再次从水底冒出来的时候，已经只有两米深左右了。 上面十余米，已经全部被陨石可怕的威力直接削平了。 此时，眼前的佐思特家族的整个家族的宅邸已经被碾得渣也不剩下了，整个家族的驻地变成了一个深达十余米的大坑，尚未冷却的焦土仍在嗞嗞作响。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仅仅是一颗天灾陨石，佐思特家族就被毫无反抗之力地碾为尘埃。 兰柯佩尔眼神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我们这样渺小的人……真的，真的可以对抗这种天灾伟力吗？ 第5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part 04】 而此时，切尔诺伯格市，少有的完好建筑之一，市长鲍里斯的办公楼内。 切尔诺伯格的市长鲍里斯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幽暗的办公室里不见一丝阳光，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 叮铃铃铃铃—— 就在这时，窗边的桌上，一台老式的转盘式源石电话发出了响铃音。 咻！ 坐在办公椅上的鲍里斯立刻动了，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窜就跑了过去，伸出手一把抄起电话放在耳边。 “鲍里斯，现在城内的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听着像是从电线那头输送过来的细小刀片，听得让人耳膜都有些生疼。 “城内的情况一如您所预料，现在已经混乱不堪，整合运动……整合运动正在被天灾洗劫过后的切尔诺伯格上肆意妄为……” 鲍里斯对电话那头说道，语气有些疲惫和恐惧。 “很好，鲍里斯，你做得，很好。” 电话那头尖利的声音显然很是满意，又问道： “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那边呢？” 鲍里斯立刻回答道： “整合运动的首领，那名德拉克正在朝着核心城进发，她的烈焰烧尽一切，城内的一切力量都无法阻挡，目前有一个叫做罗德岛的组织尚在与之对抗，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也不是那名德拉克的对手，会很快落败。”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再次说道： “我知道了，那么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情况需要汇报？” 鲍里斯想了想，回答道： “没有，只是最近我手下的线人发现帝国议会中维特的动作又变多了，我们这边倒是一切如常。” “【乌萨斯粗口】维特那个顽固的【乌萨斯粗口】！真是想想我就来火，等咱们获胜了，就把他丢去喂裂兽，【更加恶毒的乌萨斯粗口】，被软弱和犹豫的蛆虫吞噬的懦夫，不配活在乌萨斯国土上！”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尖利的咒骂声，看来电话那头的人是恨极了维特。 目前，乌萨斯的皇宫内，贵族分为两派，以维特议长为首的主和派，以及以贝加尔大公为首的主战派。 乌萨斯建国之后前期就大大小小的战争一直没停过，着名的有四皇会战，乌维战争，乌拉战争【和拉特兰作战】，第十次乌卡战争。 战争，残酷的丰收。 乌萨斯这样的庞然巨物就是在战争中培育出来的，没有办法，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人员因素，乌萨斯，根本无法做到自给自足！ 于是只能靠着战争来发展国力。 而在乌萨斯先皇伊凡四世的带领下，乌萨斯的队伍可谓是战无不胜。 他们鲸吞了高卢宽广雄厚的领地和财富。 打烂了维多利亚所向披靡的皇家舰队。 战胜了拉特兰引以为傲的教宗铳骑。 撕碎了卡西米尔纵横驰骋的银枪天马。 他们的部队行军时如同陆地上的乌云，战斗时犹如雷霆万钧，让他们的敌人闻风丧胆，人们甚至不敢直视乌萨斯的标志，都颤抖着把头低下。 在那时，乌萨斯的意志化为钢铁的洪流在土地上疾驰，这些疾驰过后的路径都成为了乌萨斯的国土，乌萨斯之强，如日中天。 直到，血峰战役的来临。 血峰战役是乌萨斯国力强盛到顶峰后遭遇的一次当头重棒。 在1073年，乌萨斯将它的目光投向了大炎和大炎身后的东国，悍然发动了长达两年的战争，而在1075年的血峰战役中，以乌萨斯完败为战终。 在那场血雾弥漫了整片山峰的战役里，乌萨斯在大炎和东国的联合部队手中吃了大亏，就连先皇伊凡四世都战死沙场，埋骨他乡。 这在当时强盛到了极致的乌萨斯眼里，这场战役简直就是泼天大耻。 大部分乌萨斯皇宫中的贵族都是主战派，他们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自家伟大的先皇都倒在那片血峰中，被一名大炎的将领所杀。 这要是不打回来，光是巨大的羞辱感他们都想把自己掐死。 于是他们一直都想和大炎再次狠狠对拼上一场，至于后面的东国反而无关紧要了，毕竟伊凡四世是被大炎的将领杀了，而且东国在大炎的后方，拿下了大炎，还怕东国翻天不成？ 这就是一直想和大炎开战的主战派的想法。 而少部分真正存在理智，没有被怒火吞没的则是主和派。 主和派的首领，维特议长更是皇帝的贴身助理，他深知目前乌萨斯的状况和大炎的底蕴，一直在劝阻和大炎开战。 主战派尤其是贝加尔大公对主和派的维特可谓是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奈何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在皇帝耳边说了不少反战的话，还轻易动不得。 主战派本来是在皇宫内占据优势的，像是维特那样的人反而是格格不入，但是偏偏就他是天子近臣，一个人说话顶十个人还管用，就连皇帝费奥多尔都被搞得游移不定。 而若要扳倒主和派的维特，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扩大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矛盾，让乌萨斯内部闹得更厉害，大幅分散维特的精力。 但是真正的杀手锏，还是切尔诺伯格这一整座城市。 凯尔希曾经在剧情中说过： 帝国议会虽然是乌萨斯的中心……但切城所在区域，恰好是乌萨斯的边疆。 边疆一直处于军队和残余旧贵族的势力范围之内。 军队没有在大叛乱后继续参加行动的机会，但感染者有。 所有被严密监管的旧贵族无法策划切尔诺伯格的灾难，但感染者能。 是的，大多数未经训练的整合运动感染者，并不能与军警和被蒙在鼓里的切尔诺伯格常备防暴武装抗衡——但天灾能。 切尔诺伯格没有提前拆分地块，面对天灾的袭击，切尔诺伯格无计可施。 整合运动需要提前潜入这座城市来阻止城市武装力量的纠结，军队也可以对他们的潜入视而不见。 龙门和罗德岛提前预见了整合运动的动向，近卫局也策划了针对整合运动的全面围剿，但切尔诺伯格…… 哪怕到今天为止，切尔诺伯格，或者说乌萨斯和他们的喉舌……一声未发。 谜底揭晓了。 无视这座城市的价值，无视所有居民的死活，乌萨斯把切尔诺伯格拱手送给了整合运动。 军队只是在城外驻扎，全程omo，根本就不去救援里面的受灾群众，原本前来救援的军队，行动的本质却变成了封锁。 而不受军队的管制，那些已经被感染的，已经在死亡边缘徘徊太久的感染者，无惧死亡的感染者们，将在天灾后接管这座城市。 乌萨斯帝国不需要做什么，他们只需要允许。 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此，不管是谁在操纵整合运动，别说是塔露拉，就算是一只磐蟹在操纵整合运动，这些人也会自发地涌向切尔诺伯格。 一切，无比自然的，水到渠成。 而塔露拉继承了乌萨斯不死的恶神，科西切的意志，开着切尔诺伯格撞向龙门，而乌萨斯的一大帮战争疯子也想借此机会一雪血峰之耻，同时成为开启与大炎战争的借口。 于是二者一拍即合。 主战派将一座主和派麾下不怎么起眼的，乌萨斯边疆的一座移动城市为关键，作为开启与大炎进行战争的敲门砖。 主和派根本无力，也来不及去阻止，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一旦塔露拉开着切尔诺伯格真的撞进了龙门，那么龙门，乃至大炎这场仗那是不打也得打，不要说是魏彦吾，就是大炎天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要是这口气都咽下去，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整个乌萨斯的铁蹄乌拉过去把大炎踩平了？ 届时主和派的一切努力，一切动作都会如同白纸般苍白无力，就算是主和派的首领维特再有能力也只是做无用功，而主战派的计划必然得逞。 联合这两点，便不难猜出切尔诺伯格事件的本质为何。 一座巨大的移动城邦，里面无数无辜的人命。 都不过是主战派为了开启战争的牺牲品罢了。 而电话那头将维特的祖宗十八代都冒犯了一遍之后，舒了几口气，又对鲍里斯说道： “之前交代你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鲍里斯，汇报你今天的进度。” 电话那头传来赞赏的声音，在鲍里斯耳中却如同魔鬼的低语。 “是，贝加尔……大公，今天我将城外所有的整合运动，全部放进来了……他们肆意地对城内的所有非感染者进行凌虐和屠杀……” 鲍里斯语气颤抖地对电话那头如此说道。 “嗯，很好，今天是你最后的任务了，接下来你就好好待在这里，放心吧，你的家人，乌萨斯绝不会亏待的。” 电话那头传来满意的声音，随后电话便从另一端被挂断了。 “……” 切尔诺伯格市的市长鲍里斯颤抖着将电话放下，站起身来，拉开了窗帘，低头看着窗外的炼狱景象。 这一切与他无关。 他只是个观众。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似乎有着一条，无形的绞绳。 第5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part 05】 而此时，切尔诺伯格之内。 这座城市在燃烧。 而燃烧的不只是薪柴。 还有无边的悲剧、暴怒、怨念、癫狂。 人心中的火，其燃烧的猛烈程度甚至超越了切尔诺伯格。 “妈妈……呜呜呜呜……妈妈你醒醒啊……求求你了，醒过来吧，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不要离开我……” 一处破碎的街道里，一个浑身是伤口的乌萨斯族的小男孩，正在哭喊着摇晃着自己怀里，已经没有半点生息的母亲。 他的家里被整合运动的炮兵部队轰炸了一遍，当时自己的母亲抱着自己直接从窗户中跳了下来，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于是小男孩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只是她的母亲则永远地倒在了切尔诺伯格的土地上，化为这片悲剧大幕中毫不起眼的一名退场的路人角色。 哒……哒……哒…… 而在他面前，转角处突然走过来一个提着仍然在滴血的刀锋的整合运动成员，那名整合运动成员看着他，突然停了下来，面具上空洞的眼睛闪过可怖的疯狂。 “呵呵……哈哈哈哈哈！！” 突然，那名整合运动的成员面具下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 “该死的非感染者，这就，把你丢进源石发动机的引擎里，让你的血肉突突突地冒出来……” 他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一旦受到长久压迫的人拥有了可以掀翻压迫的力量，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将压迫他的东西的范围扩大化，然后一并碾碎。 他把刀举起，刀锋和燃烧的火光相互映衬，绝望之感前所未有地笼罩了那名乌萨斯小男孩。 “看这里哦~”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道轻佻的女声。 那名整合运动的成员立刻扭头，将头扬起一看。 扑咚！ 可是那名整合运动的成员还没看到究竟声音的来源传自何处，就突然觉得一个小小的圆形物体砸在了自己脸上。 “什么玩意儿——” 而他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一股可怕的热量和冲击力就从里面爆裂迸出！ 轰隆！ 随着一声猛烈的爆炸，自己的脑袋顿时犹如被重锤砸烂的西瓜一样爆开，颈部不规则的断面喷洒着足有近两米高的血泉。 尸体摇晃了几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还未坏死的神经甚至还让这一具尚未死透的尸体微微抽搐。 “嘿……咻！” 长着银发中带着两条红发的萨卡兹女性轻飘飘地一处破败的高楼上翻下来，在高楼上挂着的晾衣杆和一些外置物件上几个借力就来到了地面。 那是w，清醒的小疯子，不择手段的雇佣兵，炸弹狂人，她有诸多称呼，但她是w，也只是w。 那名小男孩看到w第一时间就想大喊，但是w直接立刻贴近，用食指在小男孩的下巴上抵住，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乌萨斯小男孩的声音立刻止住，恐惧地看着w。 “今天晚上，朝着城西的方向走，那里有一条路灯全部折断的小路，避开所有其他灯光，一路向前就能出城，机会只有一次，把不把握的住就看你的了。” w看到他不再有大喊的意图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得甩出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她只是一时兴起的一次爆破和一句提醒，仅此而已。 她现在要想办法炸了塔露拉。 …… 时间，回到一天之前。 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外，一处偏远的区域。 w，正在和一队罗德岛的队伍进行对峙。 这一支罗德岛的队伍约莫五六十人，而在最中间，则有着一个戴着兜帽，双手插着裤兜的神秘人。 毫无疑问，那是博士。 他是巴别塔之上的人形战术计算器一样的存在，在他的指挥下为巴别塔带来了无数胜利，可以说，巴别塔还未倾覆前的辉煌，他功不可没。 但是不像是失忆后的博士，对于干员们总是乐乐呵呵的，也很珍视对干员的感情，失忆前的博士则要冷酷得多。 把士兵视作一枚枚棋子，把生命视为一串串数据，几乎没有同情心和怜悯，他只是在和脑中无数翻飞的数字和概率进行永恒的博弈。 这一点w曾明确在剧情中说她很讨厌博士这样的人，博士最喜欢用的就是萨卡兹雇佣兵，这些雇佣兵没有挂靠组织，廉价、强力、而无须加以对话沟通感情，只是拿钱办事。 而在罗德岛队伍的最前方，站着一名背着狙击枪的萨卡兹。 scout，罗德岛精英干员，巴别塔倾覆之前的元老，萨卡兹中罕有的匿形神射手，他手中的狙击枪曾是无数与他为敌之人的梦魇。 而w则坐在一块凸起的建筑残骸上，手横放在膝盖上面，她的下巴抵住，眯着眼看着眼前罗德岛的队伍，尤其是领头的scout。 “哟……这可真是，好久不见啊，scout。” w甚至笑着打了个招呼，语气就像是老朋友之间的相互问候，当然，如果不是她放在背后的右手一直掐着起爆器的话。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面下见到你，w。” scout语气则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充斥着一股肃杀和凝重。 w和塔露拉尚不是一条心，w也有自己的盘算在内，此时她看守的是scout小组中的必经之路。 虽说她和scout曾是巴别塔还未倾覆之前的战友，也想放他走，可也不可能如此光明正大地放scout出去。 第一，毕竟现在塔露拉还没有完全把目光投向核心城，目光仍旧还有一部分投向别的区域，尤其是还没有得到她完全信任的w这边； 第二，萨卡兹雇佣兵的指挥权没有完全在w的手上，她现在也只是个副队长罢了。 “做个交易怎么样？scout？” w眯眯笑着对scout说道。 【她笑起来准没好事.jpg】 “w，你是在以整合运动干部的身份和罗德岛精英干员谈判，还是只是两名萨卡兹旧友间的对话？” scout的手全程搭在身后背着的狙击枪上，脚步一前一后绷紧，只要他愿意，这一姿势可以延伸出无数战术动作，他询问。 “不要那么紧张，看在你和我同为巴别塔老成员的份上，我提醒一下你。” w顿了顿，说道： “我这里已经是最好走的一条路了，后面只有一大片我的地雷，只要我愿意，它们全部会瞬间哑火，你们之后可以顺畅离开。” scout沉默了一下，也对w说道： “同样，我也必须提醒你，w，你们的领袖，塔露拉有问题，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塔露拉了。” w闻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说道： “你要如何证明？” “如果我能证明？” scout没有回答，却是立刻追问。 “哈哈！那我就把塔露拉炸成土豆泥！” w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突然张大，她大笑着回答道。 scout沉默了一下，也许是觉得w太过于自信了，但他还是说道： “先说说，所谓的交易内容。” w一边将手中的一枚源石炸弹饶有兴趣的抛上来接住这一动作进行循环，一边说道： “我可以假装被你调虎离山，放走博士，不过你必须要闹出足够大的动静，例如，去杀掉萨卡兹雇佣兵的队长加尔森。” 加尔森是萨卡兹雇佣兵的队长，如果他死了，身为副队长的w自然而然就可以上位，也符合自己的利益。 “可以。” scout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放博士出城，博士是罗德岛的战术指挥中枢，必须要尽快回到罗德岛本舰才行。 “那么交易成立了，合作愉快哦~” w咧嘴一笑，两颗虎牙泛着冷兵器一样的寒光。 “斯琳珂，普特尔，长蝎，雷发，姆拉姆，酒莓软芯，索拉娜，米米，小玛丽，图钉，淤兰，长音，出列。” scout看着身后的一整列队伍，对他们说道。 十二人从队伍中走出，自觉地在scout眼前站成一排。 他们是直属于scout的战术小队。 加上scout，这一支十三人的小队要去刺杀萨卡兹雇佣兵队长加尔森，而在刺杀的过程中，w也会“稍晚一步”地赶到，然而加尔森已经身首异处了。 只是w没有想到的是，虽然她帮助scout完成了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却因为塔露拉对自己还是不太信任，她那条道路后面还分派了整合运动的一大批重兵武装。 于是博士本人依旧暂时没有办法出城，只能先在切尔诺伯格内进行周旋。 …… 而此时，scout的战术小队已经埋伏在了w告诉他们的指定路径上。 “长蝎，图钉，米米，雷发，姆拉姆，小玛丽，1号位置，斯琳珂，普特尔，酒莓软芯，2号位置，索拉娜，淤兰，3号位置，scout，长音4号位置，巷战伏击阵型6322，小组成员现在，通报情况。” “这里是长蝎，信号正常，已到达指定位置。” “这里是图钉，信号正常，已到达指定位置。” “这里是米米，信号正常，已到达指定位置。” …… “这里是scout，信号正常，已到达指定位置。” scout最后通报了之后，将他的狙击枪握在手里，源石技艺在枪膛上覆盖上一层黑黑的尘屑，能够显着提升狙击枪的威力和出膛时的速度。 scout的狙击枪并不是正规的铳，铳通常来说只有拉特兰人才能够使用，也有少部分的黑钢国际的成员可以使用。 只是为什么黑钢也能使用铳，只能用企业机密来解释了。 而其他种族想要用铳也不是不行，只是第一，他们不像是萨科塔种族那样，对于铳有着天生的亲和力，需要经过大量的训练，甚至到最后也用不好铳。 第二，拉特兰垄断了铳的制造，想要弄到一把铳就千难万难，更何况是与铳对应的蚀刻弹，其他种族想要搞到一把铳，想要买你就得花巨大的价钱，或者直接从拉特兰人那边抢一把过来。 所以铳对于其他种族来说，不仅成本高，训练困难，而且上限……也就那样，许多远程攻击完全可以使用弩箭替代，如果使用特殊箭头例如爆炸箭头，威力比正规的铳威力还要更强。 scout的狙击枪其实是一种，枪型的法杖。 虽然和使用蚀刻弹的拉特兰人用的专用铳的开火原理有很大区别，但是无论是外观还是实际操作起来，其实和拉特兰的铳已经很接近了，最大的差别就是核心驱动力是纯粹的源石驱动。 scout将狙击枪的枪栓用力一拉。 咔啷。 上膛。 随后scout便架好了狙击枪，他瞄准镜内所有活着的生物都已经上了死神的名单，而他则最后负责在谁的名字上打勾。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啊。 第5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part 06】 很快，scout就摆好了巷战伏击阵容，自己和所有队员都神经绷紧，如同劲弩上弦，随时待发。 大概过了五分钟，从转角走过了一支萨卡兹雇佣兵队伍，领头的人根据scout与w确认的细节，可以肯定就是加尔森。 scout仔细观察了一下，加尔森的这支萨卡兹佣兵队伍的排兵布阵极其合理，说明加尔森光是在战术指挥上就具备过硬的实力，如果不是自己等人埋伏，将会是一场苦战。 “1号位置，两分钟后上前，组成白刃战线，2号位置远程提供医疗支援，3号位置远程提供战术支持，4号位置提供远程精准火力，优先单位为加尔森。” scout的发令有条不紊，几下就所有的战术指令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队员耳中。 “1号位置全员收到。” “2号位置全员收到。” “3号位置全员收到。” “4号位置全员收到。” 所有人屏息待发，在为两分钟后做准备，犹如正在调息自己肺部气息的豹子一样。 两分钟，120秒的时间，平时很短的时间，在这一刻在每个人心中都如此地漫长，甚至出现了一个复古的沙漏，里面一丝丝细沙正不断地开始流逝。 滴答……滴答…… 临近，某个极限点。 5 姆拉姆手中锋刃出鞘一线。 4 酒莓软芯握着的小型医疗无人机已经打开了开关。 3 淤兰架设的重弩前端的箭镞泛出寒芒。 2 长音手中的法杖上微光闪烁。 1 呯！！ scout手中的狙击枪喷发出一道耀眼的火舌，一颗源石子弹直取加尔森的头颅！ 于此同时，所有位置的小队成员顿时全部暴起！ 嗤啦！！ 最开始两侧的两名萨卡兹雇佣兵最先受到攻击，两道闪烁着寒芒的锋刃直接从他们的侧肋捅入，拔出，轻易就将其杀死，尸体重重地倒在血泊中。 “我们遭到了伏击！快……啊！！” 一名最先发现自己遭到攻击的萨卡兹雇佣兵立刻大声叫了起来，可是淤兰远程射出的一箭立刻命中了他的胸膛，话都还没说完就倒在地上，当场就死了。 此时长蝎，图钉，米米，雷发，姆拉姆，小玛丽瞬间在最前方抽出盾和剑组成了一条白刃战线，后方的队伍则为其远程提供医疗、战术、火力支援。 scout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直属于scout的小队每一个人的实力也都不是泛泛之辈，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团队协作能力，scout的小队都具备很强的军事素养。 只是这一下就把加尔森的队伍给彻底打懵了。 而scout射出的源石子弹威力更是强劲无比，每一击贯穿的路径几乎就是死神镰刀划过的痕迹，无论多少人站在那条路径上，只要不是重防护目标，全部都会被贯穿。 倒是加尔森的运气不错，最开始scout射向他的那一发源石子弹被他仿佛开启了杀气感知一样偏头躲过了，再想要命中他就变得有点困难。 只是加尔森再强，也没有超出规格，仍然无法做到力挽狂澜，这一场战斗十分钟内就结束了，而加尔森也重伤濒死。 他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刀口，后面自己也命中了一发子弹，直接打穿了他的小腹，在上面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透血洞。 而他手中握着的大剑也只剩下半截了，可想而知有多惨烈。 “……” scout走上前，决定结束他的痛苦。 “我记得你。” 可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加尔森突然说道： “很早之前，我们曾在保卫那名殿下的战场上见过面……” scout将狙击枪对准了加尔森的胸膛，回答道： “对不起，但这件事，我必须要做。” 可加尔森居然笑了笑，说道： “不必道歉，同族，萨卡兹就是这样，在泥泞和血腥中挣扎，某一天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我也是一样。” 他又说道： “你也是追随那位殿下的么？” scout沉默，这时候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哈，那的确是一位伟大的殿下。” 加尔森说道： “但是只有特雷西斯殿下的手腕才能为萨卡兹带来更好的生活，萨卡兹……萨卡兹已经深陷战争的泥潭太久了，那位殿下泛滥的善良……救不了萨卡兹人。” “萨卡兹绵长的愤懑必然有一天会得到爆发，而我也相信，我的精魂必定会回归摄政王殿下所修筑的，所有萨卡兹得以安稳的国度，卡兹戴尔。” “告诉我的名字，同族，让我下了地狱，也能记住你。” scout顿了一下，回答道： “……雇佣兵不都是用假名么，加尔森。” 加尔森口中咳出两口血沫，对scout说道： “咳咳，倒也是啊，不过你拿我的真名，来做假名么，哈哈，有……趣……” 加尔森的目光渐渐失去了光彩，生机似乎已经从他的体内流失殆尽。 scout沉默了一会儿，他其实与这名萨卡兹雇佣兵的首领在之前并没有多少仇怨，但是为了要确保博士的安全回归，将他杀死，是必须的。 scout将手中的狙击枪插回到自己背上，转身正要通报自己小队内情况。 可就在这时，身后原本失去生机的加尔森突然暴起！！ “死吧【古老的萨卡兹语言】！” 加尔森似乎开启了什么最后的秘法一样，整个人身体的血肉都在崩散，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只剩半截的大剑狠狠捅进了scout的胸膛。 噗嗤！！ 其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几乎只能看见残影，而scout则难得的微微走了一下神，而就是这一下，让他没能躲开。 “唔呃！！” scout顿时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虽然自己身上有着罗德岛专门为自己定制的装甲，但是这一击还是结结实实地刺入了自己体内。 呯！！ scout立刻飞起一脚将眼前的加尔森踢飞出去，如果加尔森再发力将捅入他体内的大剑用力一搅，自己当场就会死的不能再死。 而眼前被自己踢飞的加尔森这一次终于真正地倒下了，他的身体已经化为了一滩肉泥，以此为代价，将scout重创。 随后自己对肩头上别着的源石对讲机说道： “小队各成员，汇报情况。” 对讲机内很快传来别的声音： “这里是姆拉姆，状态良好，可进行持续作战。” “这里是淤兰，状态较良好，左手轻伤，可进行持续作战。” “这里是图钉，状态较良好，右侧腹部轻伤，可进行持续作战。” …… “这里……是scout，状态……极差，呃……！！急需进行……医疗补给和修整。” 将自己的情况也告知了其他成员之后，他们之后便要去进行医疗补给和修整了，这让scout有些自责，如果不是最后自己放松了一丝警惕，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发生。 scout小队里的医师酒莓软芯在查看了scout的伤口之后，摇了摇头，说道： “伤口非常严重，我们这边暂时没有办法进行很好的治疗，只能先帮队长您进行基础的止血处理，现在我们必须立刻回归罗德岛本舰，只有里面的医疗舱才可以治疗这种伤势。” scout有些沉默，说道： “我知道了。” 嘀嘀嘀—— 突然，自己肩头上的源石对讲机响了起来，scout看来一下通讯方，是阿米娅，于是他立刻接入了通讯。 “scout先生！能听到吗？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通讯那头的阿米娅说道。 “没问题，咳咳，信号清晰，小兔子，我这边，情况不是很好，一时大意被我同族捅了一剑，现在可能要先回罗德岛本舰修整一下。” scout并没有像是其他罗德岛干员称呼阿米娅为领袖，而是亲切地称呼她为小兔子，他当然也有资格那么称呼。 在阿米娅还只有七八岁的时候，他和logos曾经把阿米娅当女儿全天候地照料过一段时间，教会了阿米娅不少东西。 “队长，我们被包围了！” 突然，scout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传来远处淤兰急促的声音，scout不得不先紧急掐断与阿米娅的连线，立刻准备作战。 而此时，一大批萨卡兹雇佣兵已经从暗处快速逼近，其中直面scout的雇佣兵部队前方，站着一男一女两名萨卡兹首领。 男性萨卡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发，生长着萨卡兹特有的双角，浑身披挂着精铁重铠，腰间别着一把接近半扇门那么宽的大剑。 而女性萨卡兹有着一头漆黑色的及领长发，她的眼睛的金黄色的，十分好看，身上穿着的只有轻薄的纱衣，腰间缠着一圈多功能的战术腰带，斜挎着一条两指来宽的细剑。 那是赫德雷和伊内丝。 在当时赫德雷和伊内丝的队伍不巧就在加尔森的后面，原本是要错开的，结果还没走远，他们就听到加尔森这边似乎正在交战。 赫德雷和伊内丝立刻知道那是scout的队伍，于是他们化整为零，通过战术交流和切尔诺伯格的各处废墟作为掩体悄悄逼近。 随后接近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突然从各个地方集体暴起！朝着scout的小队攻了过来。 赫德雷的和伊内丝所带领的萨卡兹雇佣兵队伍比起加尔森那可不是只强了一点半点，尤其是是赫德雷手下的刀兵部队和直属于他的小队。 他们手下的萨卡兹都是战场老兵了，对于厮杀之术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成熟理论。 而此时赫德雷首先从一处隐蔽的角落中率先冲了出来，抽出腰间的大剑就朝着距离他最近的姆拉姆砍了过去。 呯呯叮叮！！ 姆拉姆也立刻与赫德雷交战，但只是几下就完全落入了下风，再有个五六招的时间姆拉姆可能就会被直接砍死。 而scout立刻锁定了赫德雷，手中的狙击枪的枪口喷发出炽烈的火舌： 呯呯呯—— 三枚源石子弹划过精妙的轨迹朝着赫德雷飞去，而赫德雷收起了对姆拉姆的攻势，而是挥舞着手中的大剑作为盾牌，抵挡scout射来的源石子弹。 嘭嘭嘭！！ 可他没想到，自己才抵挡了几下scout射来的源石子弹整个人就几乎要往后飞了出去，立刻一个战术翻滚寻找附近坚固的掩体。 “伊内丝，不行，对面那个罗德岛的萨卡兹射手的火力实在太猛了，如果我们就这样顶上去，会有很大的伤亡的！” 赫德雷大声朝着一边的伊内丝说道，他的右臂颤抖不已，已经被震伤了，如果自己不是用巧劲将源石子弹的力道卸去，现在可能就不是震伤了，而是骨折了。 伊内丝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他交给我。” 旋即伊内丝脚下发力几个纵跃，整个人几乎化为了一道战场上无声速掠的幽灵，借着战场中的各种掩体进行隐蔽突进。 而scout此时已经重伤，一时没有注意到伊内丝，而是开始狙击朝着自己小队冲过来的萨卡兹雇佣兵。 于是，伊内丝很快就突进到了scout的身边。 “……！！” 而此时，正在开火的scout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右侧，一股杀意裹着寒芒，朝自己的肩膀猛然挥出！ 咻！ 那是伊内丝骤然斜刺而来的细剑！ 第5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part 07】 而面对这一凌厉的攻击，scout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狙击枪抓起枪口部分，随后犹如抡大刀一样，朝着伊内丝用力一甩！ 啪！！ scout的狙击枪可是最顶尖的巴别塔科技，为他量身定制的，一下和伊内丝的细剑碰撞在一起，不旦狙击枪没有什么事情，反而是伊内丝的细剑上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缝。 咔啷！ scout将手中的狙击枪一转，狙击枪的枪托旋转着带动伊内丝刺来的剑身，将其拨开的同时将枪口瞬间对准了伊内丝的眉心！ 伊内丝瞳孔一缩，立刻偏头进行躲避！ 呯！！ scout这一射击出膛的源石子弹几乎是擦着伊内丝的太阳穴飞了过去，在伊内丝的耳朵上方擦去一条漆黑的焦斑。 伊内丝皱了皱眉，她能明确感觉到scout这一击明明可以把她爆头，只不过故意放慢了动作所以自己才能够躲开。 此外，自己的源石技艺是能够感知对方的感情，她从scout的动作中并没有感知到哪怕一点的杀意，这让她有些疑惑。 噗噗噗…… 而这一击之后，scout并未继续追击，而是连续几个后跃，想要和伊内丝拉开距离。 虽然伊内丝有些不解，但是和scout这样的萨卡兹神射手拉开距离显然不是什么好决定。 而且为了怕scout继续呆在这里射杀自己手下的萨卡兹雇佣兵，伊内丝还是跟了上去，以她的能力，打不过跑掉她还是颇有自信的。 只是赫德雷还是不放心让伊内丝一个人上去，那个萨卡兹匿形神射手的实力简直强横无比，只是几枪哪怕自己都偏转了子弹，还差点卸了自己的右臂。 “卡图，泽尔，道钉机，老烟卷，无锋剑，旧汤匙……你们去支援伊内丝！” 赫德雷一共点了队伍中接近一半人，组成了一支小队去专门支援伊内丝，他也怕scout把伊内丝引走是有诈。 而赫德雷此时挑的都是队伍中萨卡兹雇佣兵中最精锐的战士，而且队伍组织结构很严谨，有盾卫，有弩手，有近卫，有术士。 他深知如果派队伍中的弱者去支援伊内丝只不过是送罢了，而随着赫德雷一声令下，这一支专门去针对scout的萨卡兹小队即刻出发。 可以说，scout只一个人就吸引了这支萨卡兹雇佣兵队伍的一多半力量。 现在留下来和scout的十二人的小队作战的只有自己和麾下的一些刀兵部队，加起来零零总总也不过三十人出头。 虽然数量要多过scout的小队，但是质量却隐隐要落后scout的小队一点。 不过好在有赫德雷在，虽然自己的右臂被震伤，但是赫德雷也不是单纯的右撇子，左臂力量的锻炼和技巧的训练他也从未松懈。 一番血战过后，除了scout，他的小队，被赫德雷的刀兵全部斩首。 而赫德雷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尽管有他压场冲阵，但是手下了刀兵还是死得只剩下七八名了，而且这七八名里还有两个重伤员，估计是救不活了，明后天可能就会死。 而他自己本人的胸口上也被scout小队里一名代号为长音的术士轰出了一道小臂粗细的伤口，那一道术法简直就像是一道彗星，从临死时的她的胸膛中飞射而出。 尽管赫德雷竭尽所能的侧身闪避，但是这一道彗星还是掠过了自己的胸口，爆起一条血肉之堤。 赫德雷原本想结束战斗后立刻就去帮伊内丝，但是以现在自己的伤势和队伍的状况，这样的想法，只能作罢了。 而此时，前往核心城的道路上，伊内丝和scout，正在追逐。 此时伊内丝已经能够感受到scout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他似乎，已经料到了现在的局面和自己的结局。 scout和伊内丝不断地往核心城快速穿行，两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并且行走的路径都无比刁钻，赫德雷派来援护伊内丝的部队很快就因为各种原因被甩开。 ———————————————— 而此时，一座高楼的废墟上，w正坐在那里，眺望远方。 w已经履约将身后的所有地雷全部解除，她和scout的交易也已经完成，现在是她难得的休憩时间，等一下晚上可能还会有硬仗要打。 “嗯？” 就在这时，她看见远方的建筑上闪过两道极速穿行的黑色身影。 那是scout和伊内丝。 “……” w没有说话，只是立刻跟了上去。 她的移动速度其实不慢，在佣兵生涯中伊内丝教会了她许多速度和跟踪方面的技巧，虽然仍旧远不及伊内丝，但是勉强跟上她还是没有问题的。 ———————————————— 此时，scout已经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咳咳咳，我还以为，是w亲自动手。” 他咳嗽着，一丝丝血花从喉咙里冒出，对伊内丝说道。 “她不忍心亲手解决你，但就像当时你和w说好的一样。一旦你完成任务，我们就会‘后知后觉’地全力歼灭你们。” 伊内丝对scout说道。 “哈……不忍心，w，这两个词加起来，就让人难以相信了啊。” scout说完，又一次遁入了阴影。 “这种源石技艺……即使已经重伤也可以得到如此发挥么……scout……” 伊内丝不动声色地再次跟着scout疾行而去，心中默念道： “但愿你能就这样逃掉。” 而就这样，伊内丝和scout一前一后，奔行了十分多钟。 “我刚刚收到赫德雷的消息，你的小队已经全部阵亡，但也给赫德雷和他的部队添了不小的麻烦，scout，无关立场，但他们都是真正的战士。” 这时，伊内丝对前方的scout说道。 前方的疾行的阴影身体一颤，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 此时scout非常接近了核心城了，但是他已经跑不动了。 因为负伤而造成的失血过多，让他感受到了剧烈的头晕、四肢发冷，他胸口缠绕的绷带已经毫无作用，因为剧烈运动而再次撕裂的伤口将绷带晕染上一大片的猩红。 “已经这么靠近核心城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伊内丝说道： “老老实实离开切尔诺伯格不行吗？” 从scout的影子中，伊内丝通过源石技艺看到他的影子仿佛已经燃烧了起来，这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痛楚，他不应该还站着。 “咳咳……用你的眼睛看清真相，在那之前不要白白死去。” scout回答道，随后整个人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而他的狙击枪，指向了某个方向。 “嗯？” 伊内丝立刻朝着scout狙击枪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后伊内丝的瞳孔猛然一缩！ “……！！” 她看见，在远方，年轻的德拉克站在核心城外围的一座高墙上，执剑而立，在她的头顶，悬挂着一轮骇人的烈日。 这轮烈日似乎可以烧灼一切，将所有可视之物全部化为灰烬。 那是塔露拉，整合运动的领袖，一名，点火的人。 而现在这些火光，已经凝聚成了一枚小小的太阳。 可就在这时，伊内丝瞳孔一缩。 她似乎在塔露拉背后，看到了两个影子。 其中第二个影子庞大，扭曲，森冷。 那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影子。 于是伊内丝立刻加强源石技艺去感知，去探寻那片庞大阴影下所埋藏的秘密，可是当他用自己的情绪触手伸入其中一点点，让伊内丝怎么也没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唔？！！！” 伊内丝的大脑瞬间一白。 她从未感知到过如此可怖的情绪。 这股情绪绝不是来源于个人，而是整个乌萨斯在战争中延续的无边意志，这股意志来源于活在乌萨斯上的每一个乌萨斯人，每一寸乌萨斯的土地。 战争，战争如同火山一样在乌萨斯的大地上迸发！恶意的岩浆朝着四面八方涌动，所有人拿起了武器，嗜血和残暴刻入了每一个乌萨斯人的骨髓。 伊内丝只是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触探到了其中的一点边边角角，就让她整个人七窍都渗出了血液，如果不是自己将源石技艺收得快，他现在已经被无边的乌萨斯意志给洗脑成了白痴。 在这一刻，伊内丝生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那名曾经为了感染者而抗争的斗士塔露拉，而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扭曲之物！ 她在刻意的，葬送整个整合运动！！ “嗯……萨卡兹……？” 站在核心城外围的塔露拉体内的黑蛇觉得似乎有人在窥探。 她有些不可置信。 旋即，她将手中的剑握起，随后看也不看，反手挥剑一扫！ 轰隆！！ 塔露拉的长剑的剑刃顿时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灿烂的火光，高温把剑刃旁边的空气都烧得噼噗作响，随后一道火刃从其上飞射而出！ 这一道由火焰压缩而成的高温火刃足有二十余米长，眨眼间就来到了伊内丝所在的建筑物眼前，犹如热刀切黄油一样把伊内丝脚下的建筑切开。 轰隆！！ 伊内丝整个人立刻就飞了起来，随着倾塌的高楼，从空中上坠落。 而此时，w正好翻上距离伊内丝相邻的建筑，她才刚刚上去，就看见一道火刃从自己头顶飞掠而过，随后将伊内丝所在的建筑整个地给削平了一截。 随后伊内丝在无数的碎石下坠落，她和w相距仅有十米，但这十米w根本无法顶着无数下坠的石块从空中接近她。 w就这样看着她，逐渐放大的瞳孔中，她看到了伊内丝的视线与自己相对，随后伊内丝的嘴唇动了几下，w懂得一些唇语，伊内丝此时对自己说了六个字。 那六个字分别是： “塔露拉有问题！” 第5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part 08】 而此时，切尔诺伯格的一处，乌萨斯学生自治团正在逃往城外的路上。 他们都已经有些疲惫了，但是没有人敢停下来，很快整合运动就会注意到彼得海姆中学的异状，极有可能会派遣增援部队前来。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去向切尔诺伯格外面的军队求助吗？” 这时，罗莎琳喘着气，焦急地询问旁边的娜塔莉娅。 “这样是不行的。” 娜塔莉娅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拉达和安娜都已经变成感染者了，帝国对于感染者的政策一向可以用残暴来形容，安娜和拉达不是被当场处死，就是被拉去矿场里做矿奴。” 罗莎琳这才想起来帝国对于感染者的暴政是何等恐怖，她一听就急了，拳头攥得紧紧的，说道： “【乌萨斯粗口】的，谁要是敢对拉达和安娜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可是说着说着，罗莎琳的语气也低落了下来。 她明白自己也可能只是一时口快罢了，别说是乌萨斯正规军了，可能就是成建制的乌萨斯巡逻队他们都打不过。 嘭！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随后一颗迫击炮炮弹掠过长空，重重地坠在她们附近。 轰隆！！ 炮弹就在距离他们身边不到十米处炸开，扬起的烟尘和冲击波让她们全都捂着脸猛然倒退七八步，耳朵都出现了不小的蜂鸣音。 “索尼娅，这是整合运动打下来的炮弹，这枚炮弹只是先导弹，确定位置用的，这片区域马上就要被炮火覆盖了！” 娜塔莉娅看了看那枚炸开的炮弹，她大声喊道，语气十分焦急。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这片区域我熟，最近的城墙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先出去再说，这座【乌萨斯粗口】的城市已经容不下一个正常的活人了！” 罗莎琳想也没想立刻拉上娜塔莉娅就跑，索尼娅也扛着古米，左手拉着安娜，也是一路向前狂奔而去。 咻咻咻—— 而几乎就在他们刚刚开始跑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无数炮弹从空中接踵而至。 此时，整合运动的炮兵部队正在对乌萨斯学生自治团所在的整条街道以及附近区域进行地毯式轰炸。 轰隆！轰隆！！轰隆隆！！ 一颗颗炮弹在地面炸开，强劲的威力让泥土和碎石被爆炸的炮弹不断掀得飞起，在整条街道上形成了一条浓郁的尘雾，乌萨斯学生自治团所有人都呛得几乎无法呼吸。 “咳咳咳！索尼娅，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左边有一条掩体很多的大道，我们走那里！” 娜塔莉娅用力地咳嗽了几声，对眼前的索尼娅说道。 “好！娜塔莉娅，我们……” 咻！！ 可索尼娅话还没说完，天空中骤然划过一道灿烂的红线，随后一抹红光越来越盛，朝着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方向坠落而来。 只不过这一次落下的并不是整合运动的炮弹，而是一整颗的天灾陨石！ “娜塔莉娅，罗莎琳，小心！！” 最前方的安娜嘶喊着出声提醒，可是陨石坠落的速度实在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自陨石落下的中心爆出了一圈几乎肉眼可见的气浪，将最后方的娜塔莉娅和罗莎琳重重地掀飞出去。 呯！！ 娜塔莉娅和罗莎琳高高的飞起之后落在地上犹如滚地葫芦一样滚出去十几米远，二人挣扎了几下一时间竟然没能站起来。 “娜塔莉娅，罗莎琳！” 索尼娅和安娜想都没想立刻掉头，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将倒在地上的罗莎琳和娜塔莉娅拉起来。 “啊呸呸呸，痛死了，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散了。” 罗莎琳站起来之后吐出了几口混着灰尘的唾液，身体摇晃了几下，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她和娜塔莉娅的背部的衣服都已经破损大半，几道如同兽爪般的血痕触目惊心，上面还附带有一些源石碎屑。 毫无疑问，罗莎琳和娜塔莉娅成为了感染者。 “这……！索尼娅，你的脸……！！” 突然，罗莎琳大惊失色，指着索尼娅的脸大声喊道，原来，索尼娅的脸上被飞溅的源石碎片划破了一道一根牙签大小的血口，周围还沾着一些源石粉尘。 索尼娅这才感到自己的脸上微微有些刺痛。 她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股刺痛骤然变得强烈起来，让索尼娅不禁皱了下眉头，把手在自己眼前，上面染了不少自己的血迹。 至此，乌萨斯学生自治团无一人幸免，全部变成了感染者。 她们都有些沉默了，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迷茫，在乌萨斯，感染者这个名称几乎就等同于被宣判了死刑。 就算能逃离切尔诺伯格，能逃离乌萨斯，她们又能去那里呢？ 如果北上，乌萨斯的雪原会逐渐覆上一层坚冰，而到最后基本上都冰面了，那里是萨米，极北之国，气温比乌萨斯还要寒冷许多。 萨米和乌萨斯的关系很差，乌萨斯曾经在萨米那边掠夺了许多珍贵的文物和宝藏，也就在近年才微微有所缓和。 而且那边娜塔莉娅听说萨米的雪祀和守林人防卫军正在起冲突，此时萨米的局势非常混乱，他们几个乌萨斯感染者过去可能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而且那边有着乌萨斯流传已久的可怕传说：北原邪魔。 如何怎么想，现在去萨米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而往乌萨斯西面走，冻土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一片广袤的草原，那里是骑士之国卡西米尔。 可是卡西米尔和乌萨斯一向关系冰冷到了极点，从第十次乌卡战争到现在，边境大大小小的摩擦就一直没有断过。 前世的兰枫在玩卡西米尔剧情的时候，见过许多种族的骑士。 比方说库兰塔【例如临光一家，卡西米尔最盛产的种族】，札拉克【例如焰尾索娜】，埃拉菲亚【烛骑士】，丰蹄【血骑士】，卡普里尼【黑骑士】，甚至萨卡兹骑士【凋零、腐败骑士】。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位，乌萨斯种族的骑士。 如果她们去卡西米尔，外面的征战骑士根本就不可能放他们进去，更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直接被银枪天马的长枪刺穿，然后挑在半空中如同战利品一样被带回去。 而乌萨斯以东则是大炎，而且是大炎最外侧的龙门。 这想想也根本不可能，在1075年乌萨斯被大炎联合东国的当头一棒——血峰战役敲得恨到现在，娜塔莉娅更是明白现在乌萨斯皇宫里基本上全是想和大炎再干一架的主战派。 而且1077年乌萨斯当局也和龙门有过冲突，这两者加起来，龙门放几个乌萨斯的感染者进去？那可真是做梦吧！ 再说到乌萨斯的南面，往南走就是一大块烂地，那里遍布嶙峋的怪石，暴风雪肆虐，几乎没有人在乌萨斯南面的路径上行走，甚至就没有像样的路。 而走到最南面的话，那么你会见到一座座山脉拱破雪原，无数巍峨的雪山连成一线，如果真的有乌萨斯人能穿越那盘旋如龙的雪山峻岭，那么他们最终会到雪境之国，谢拉格。 但是指望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徒步南下去到谢拉格？那可真是得了吧，四脚的驮兽原地飞天都比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大。 所以此时他们的境况简直可以用四面楚歌来形容，在乌萨斯这个地方成为了感染者就是这么的不幸。 “【乌萨斯粗口】！不管了！再怎么样也比死在切尔诺伯格强！” 罗莎琳率先打破了沉默，大声说道。 “说得对，无论如何，我们先逃出切尔诺伯格再说！” 娜塔莉娅也赞同，无论如何现在都要逃出切尔诺伯格才行。 于是，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再次出发了。 …… 此时，兰柯佩尔犹如行尸走肉一样，行走在切尔诺伯格一处燃烧的大街。 他的家族已经尽数被毁，被天灾碾得渣滓也不剩下一颗了。 兰柯佩尔已经有些不明白自己生存的意义了，他就这样盲目地犹如幽魂一样，若是有一名整合运动士兵前来砍死自己，或者一颗炮弹把自己也炸死，那么也是最好的归宿了。 然而，没有一颗炮弹往自己这边打来，整合运动似乎也销声匿迹了，走在大街上看到的都是无声燃烧的火焰和一具具没有生机的尸体。 他从来没有想过切尔诺伯格有朝一日会如此。 兰柯佩尔日后并不想上战场上打打杀杀，自己的家族虽然不算树大根深，但是也算颇具实力，多兰柯佩尔一个战士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他日后的理想生活是当个自由的作家。 虽然比不上自己在一些医疗书籍上自己见过的同族【血先生】这样的权威血魔写作的专业性很强的论文，但是写一下小说和诗集之类的自己应该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着一系列对于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都伴随着一声巨响而融化了。 兰柯佩尔此时已经不知道是应该找谁复仇，难道去找天灾复仇吗？ 且不说天灾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他也没有能够改变天灾的能力，实际上，在兰柯佩尔的认知中，没有人能一己之力改变天灾。 也许那些在书籍中记载的【神】可以。 但是成神？兰柯佩尔就算不用脑子想，其条件也极其严苛，许多书籍中记载下来的神都是从生下来就是神，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普通的泰拉人成神的例子。 不然的话那早就遍地是神灵了，兰柯佩尔只是个连源石技艺都天赋平平的血魔，成神对于自己而言基本上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幻想里了。 第5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part 09】 “不行……我要把这些东西，写下来，记下来。” 突然间，兰柯佩尔眼里闪烁出了一丝丝火光。 他决定把切尔诺伯格的悲剧记录下来，写成一本书籍，去警醒世人，但是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兰柯佩尔则并不能保证了。 他只能竭尽全力地把这本由自己本人亲身经历改编的书全力写好，他要告诉其他人，切尔诺伯格里所发生的一切惨剧，以及外面乌萨斯军队的封锁。 可兰柯佩尔终究是涉世未深，在自己家族的庇护下过着安稳而没有压力的生活太久了，称他一句善良乐观的小少爷也不为过。 可是终究还是太幼稚了。 这样的文章根本不可能发出去的，当权者会绝不会允许任何一点记录自己的负面消息被传播，哪怕这则负面消息是绝对真实的。 一件事情哪怕真的发生了，只要把所有人的耳朵都堵上，把最开始知道的那个人的舌头拔掉，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在安娜还在彼得海姆中学用真理这个笔名写文章发布出去的那段时日，在撰写关乎时事政治、当权统治、帝国现况这类敏感题材的时候，其中也不免要加上一些和谐词汇，打擦边球。 但是能看懂的人，一下子就能明白安娜所表述的真正意思。 至于兰柯佩尔……就算是他真的能写出什么震世骇俗的作品，例如复刻现世的《悲惨世界》、《帝国的余晖》，只怕是转眼就会被掐死吧。 在这个世界上，思想超越许多人却没有力量的作家，很容易，就被杀死。 当思想涉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的时候，你哪怕只是这么想，没有任何行动，就是有罪，你不可以那么做，连想都不能那么想，只能活得麻木，活得惊恐。 无论是现世，还是泰拉世界，这个道理，一向通用。 但兰柯佩尔显然目前并没有想到这样的事实，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活下来，把这些事情记录，公布出去。 自己还，不能死。 想明白这一切后，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调整动作朝前方小心地迈进。 兰柯佩尔的运气的确很好，目前整个切尔诺伯格十分之九的位置都有整合运动正在大街上游走施虐，但是兰柯佩尔所处的地方正好是没有整合运动的这十分之一。 一路走来，眼前只有一具具尸体和跳跃摇晃的火焰，以及一片片废墟。 远方的城墙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是那里有整合运动封锁，并且城墙外还有乌萨斯的军队驻扎，一般人根本无法离开切尔诺伯格。 但是兰柯佩尔的父亲诺菲利亚说过，今天晚上，莱塔尼亚那边会来人将自己家族的人先撤离一批。 按理来说，莱塔尼亚那边的人目前还不知道兰柯佩尔家族一下就被陨石全部砸没了的消息。 所以自己得先去城墙那边才行，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只要能熬到今天晚上，想办法出城，也许就能和前来接取自己的人汇合。 到时候自己去了莱塔尼亚，想办法安顿下来再说。 不得不说兰柯佩尔想的，真的很天真。 兰柯佩尔一路小心的前进，路上没有遭遇任何整合运动，只是在一个交叉的十字路口中，自己终于见到了一些活着的生物——源石虫。 他们正犹如蜗牛一样趴伏在地上，缓缓蠕动。 这些源石虫攻击力并不高，而且行动速度也很迟缓，只要从它们身边小心绕过去即可，不去主动招惹它们，它们也只是无目地在切尔诺伯格游荡罢了。 比起到处烧杀抢掠的整合运动来说，这些源石虫几乎称得上无害。 兰柯佩尔小心翼翼地从这些源石虫身边绕开，这些源石虫甚至都懒得看兰柯佩尔一眼，都只是各自趴在地上，似乎正在休息。 绕开了这些源石虫后，兰柯佩尔继续向前。 只是兰柯佩尔并不知道，他要去的城墙，正是乌萨斯学生自治团也正赶往的方向。 ———————————————— 而此时，乌萨斯学生自治团遭遇了一伙整合运动。 这一伙整合运动总共有6人，而且明显是杀红了眼的凶徒，身上沾满了切尔诺伯格市民的鲜血，他们一见到索尼娅他们立刻犹如疯狗一样扑了上来，想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死吧！该死的非感染者！” 领头那名整合运动嚎叫着抽出腰间的佩刀，挥起臂膀就朝着最前方的索尼娅一个斜劈过去，眼神中残暴扭曲的火光毫不掩饰。 咻！ 索尼娅一个垫步侧闪，避开这一击，却左边又有一个整合运动朝着自己砍了过来，而且这一击挥过的路径，如果自己躲避，肩膀上的拉达就要遭殃了！ “【乌萨斯粗口】！” 索尼娅这一次没有躲避，而是尽力避开要害，扛了上去。 噗嗤！ 整合运动的刀锋无情地掠过，尽管没有伤到自己肩膀上扛着的拉达，但是索尼娅不可避免的锁骨部位被划出了一道不断滴血的伤口。 “吼！！” 随后索尼娅一声咆哮，反身一记手斧重重地横扫而过！ 咔嗤！！ 锋利的轻易割开了那名整合运动的咽喉。 泛着油光的喉管伴随着鲜血狂喷而出，那名整合运动扼住自己的脖子，发出嗬嗬的声音，很快就无力地软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生机。 索尼娅继续扛着拉达往前方冲了出去，那里还有两名整合运动，索尼娅冲上去以一敌二，几乎是十招之内，这两名整合运动就血溅当场。 嘭！ 而后方的罗莎琳也不敢示弱，挥起手中的拳头，一拳就砸在了一名整合运动的太阳穴上，将他直接轰飞出去，倒在地上，当场就死了。 咻！ 又一名整合运动挥舞着手中的佩刀朝着罗莎琳扑了过来。 “喝！” 罗莎琳轻巧地避开了这一击，同时不退反进，往空中一跃，在半空中身形一斜，随后猛地一个旋转，一记膝顶便犹如战锤一样砸在那名整合运动的面门上！！ 嘭！！ 那名整合运动的鼻梁骨顿时爆碎开来，鼻梁骨的碎片顺着恐怖的劲力倒灌进了他的大脑，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眨眼间就横死当场。 呼啦！！ 可是就在这时，最后一名整合运动突然以极其刁钻的方式对罗莎琳发起了攻击，他之前躺在地上装死，随后突然暴起朝着罗莎琳扑了过来！ 罗莎琳一时不查，眼看那名整合运动的佩刀就要落在自己的头顶上，这一击就算是自己来扛，基本上也是必死！ 呯！！ 突然那名扑过来的整合运动的动作突然停止了，随着一声巨响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他的脖子后方出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弯曲和凹陷。 是娜塔莉娅。 在刚刚，娜塔莉娅随手捡起了一条散落在地上的钢管，然后重重地敲击在那名整合运动的后颈部上，于是那名整合运动当场就倒在地上，没命了。 “谢谢你，娜塔莉娅，感觉你真是有做战士的天赋呢，以前真的没打过架吗？” 罗莎琳是个大神经的女孩，刚刚从险境中脱出就大大咧咧地对娜塔莉娅说道。 娜塔莉娅正想回答罗莎琳的话，远方就再次传来炮击声。 轰隆！！ “索尼娅，我们快走！新的一轮炮击要来了！” 娜塔莉娅立刻反应过来，对着远处的索尼娅大声喊道。 轰！！ 可就在这时，炮弹的先导弹猛然砸落，而且落点不偏不倚地就在娜塔莉娅她们和索尼娅、拉达的中间的道路侧面的一座建筑上！！ 哗啦！！ 这一下炮击炸塌了左侧的建筑，轰然倒塌拦在路上，一下子就把想要赶往索尼娅和拉达那边的罗莎琳，真理，娜塔莉娅她们的道路截断了。 “索尼娅！” 娜塔莉娅大声喊道： “你和拉达先去城墙下面，等我们，我们从侧面绕过去，到时候汇合！” 坍塌的建筑另一侧传来索尼娅的声音： “没问题！娜塔莉娅，你们尽快跟上！” 随后远方传来脚步声，索尼娅和拉达已经先行一步。 而娜塔莉娅、安娜、罗莎琳也立刻从侧面绕过去，并不需要绕多远的路，从另一侧的街道再横穿一条小巷就能到达原本的大道上。 他们很快就在街道上穿行而过，赶上了前方索尼娅的脚步。 而此时，索尼娅和拉达已经在城墙的底下了，那边不知为何没有整合运动的存在，她们正在找寻城墙的出口。 娜塔莉娅她们正想去和索尼娅他们汇合，可就在这时，只见空中猛然划过一抹绯红的流光！ 呼咻——！！ 那是一颗巨大的天灾陨石。 天灾陨石撕裂大气一路燃烧，划过一道毁灭的路径，随后重重地坠落在这一座城墙外面的墙根部位。 轰隆咚！！ 一时间地动山摇，与陨石坠落地点只有一墙之隔的索尼娅和拉达尽管捂住了耳朵缩成了一团，但还是被猛烈的振动波震得几欲吐血。 但，这还没完。 而它这一撞，直接导致这一整面城墙城墙底部的巨大基座足足有近一半被陨石破坏。 咯吱~~！！！ 随后，只听整面城墙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 噶啦!噶啦噶啦！ 几声脆响，城墙下本就不多的地面固定桩顿时断了一半。 呼啦啦啦——！！ 随后，整个受损严重的城墙基座彻底断裂，足足高逾百米的城墙开始朝着索尼娅这边侧翻了过来！ “索尼娅……！！” 安娜的瞳孔缩小如针尖一般，在她们的后方用尽全力大声嘶哑着喊道： “快跑！！” 第5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final part】 呼咻咻————！！！！ 足有上百米大小的城墙就这样朝索尼娅倾覆过来，犹如一只大小足足百米的巨掌朝自己狠狠印了下来，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片越来越大阴影。 索尼娅一时间瞳孔剧烈震颤，这一击下来，重力加上动能，估计足够把自己和拉达拍成一张纸，能插进石头缝里的那种。 跑！ 索尼娅立刻迈开双腿狂奔了起来。 虽然索尼娅的速度快，但是城墙倾覆的速度也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计！阴影越来越大，索尼娅一路猛跑却怎么也赶不到阴影的尽头。 呼啦啦啦啦—— 不过，渐渐地阴影变大的速度慢了下来，索尼娅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向下的风压在自己头顶越来越大，而自己身后已经传来了轰鸣声。 索尼娅知道整个城墙的后半部分已经撞在地上了，这样一来留给自己的时间便所剩无几。 “索尼娅姐姐，放开拉达吧，这样索尼娅姐姐也许可以活下去……” 在索尼娅肩膀上扛着的拉达有些虚弱地说道。 “【乌萨斯粗口】别说傻话，我们马上就到了！！” 她一边将抱着拉达的力道再次加紧了几分，随后继续猛跑了十几秒，而眼前就是阴影和阳光的分界处。 索尼娅离那片象征着生存的阳光还有近十米的距离，但是自己已经可以明显感到自己头顶一股恐怖的风压袭来，一股临近死亡的感觉使得索尼娅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 “喝啊啊！！” 索尼娅大吼一声，双足发力猛然往前一窜！！ 随后整个人犹如一根利箭一样直直的飞射出去，等窜出了死亡的阴影来到了阳光处时，城墙的边缘几乎擦到了她的脚踝。 轰隆咚！！！ 城墙最后的边缘就狠狠拍击在索尼娅脚底后面不到半厘米处！ 哗啦！！ 随后，巨大的气浪四散开来。 把索尼娅狠狠吹飞过去，索尼娅抱着拉达瞬间被冲上了十几米的空中。 “索尼娅！！” 罗莎琳和娜塔莉娅立刻扑了上去，从侧面抱住了索尼娅，随后一起倒在地上进行翻滚卸力，几人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自己身后，侧翻的整面城墙已经彻底崩坏了，化为无数石块倒在地上，周围溅起了无数的泥土烟尘，弥漫在空气中。 “没事吧，拉达，索尼娅？” 罗莎琳和娜塔莉娅将拉达和索尼娅扶了起来，丝毫不顾他们背后的伤口已经被又一轮摩擦得撕裂开，一丝丝刺痛不断地背后蔓延。 “我没事，咳咳，罗莎琳，娜塔莉娅，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现在城墙已经塌了，正是我们的机会！” 索尼娅一边咳嗽着，一边将怀里护着的拉达再次扛起。 “……嗯？” 就在这时，娜塔莉娅突然看见，城墙的碎片旁边，矗立着一台奇怪的器械。 “等一下，索尼娅。” 她奔跑立刻上前，来到了这台器械的身边。 “这是……乌萨斯标准城防钩锁炮mk-iii！！” 娜塔莉娅看清之后立刻将其用力扛起，随后用衣服上的勋带充当连接绳，固定在自己的腰侧，右手放在它的把手上。 索尼娅看到娜塔莉娅斜挎着这么大的一个攻城武器，惊讶地说道： “娜塔莉娅，你没问题吧？如果不行就换我来。” “没问题，索尼娅。” 娜塔莉娅说道： “这种城防钩锁炮虽然看上去很大，但是其都经过了中空化和轻量化处理，所以对于我来说不是问题，我目前估测还能射出去一发钩锁炮！” “即使不能发射，这么大块头的武器也可以当做一种威慑手段！” 索尼娅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那就好，娜塔莉娅，我们现在出去，如果遇到军队不要和他们交战，尽可能避开，我记起来在彼得海姆中学的时候曾听说过，这附近有个叫罗德岛的组织。” “他们打着救助感染者的旗号，我们得想办法去找到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么好心，那罗德岛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索尼娅说完，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再次出发了，而在她们没有发现，在自己的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 那是兰柯佩尔。 此时他正小心地跟在她们的后面，在很早之前兰柯佩尔远远地看见他们与一伙整合运动作战大显神威之后，就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只是兰柯佩尔并不敢跟的太紧，而是保持了一些距离，缀在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后方，追随强者踏过的路径，活下来的概率总是大些。 …… 此时，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已经离开了切尔诺伯格，来到了这座移动城邦的外围，她们小心地找寻着罗德岛的踪迹，看到军队就远远地绕开。 周围还有一些感染者纠察队活动的痕迹，他们也小心地避开，这些感染者纠察队明显是在城邦的外围抓感染者然后送到矿场去做矿奴的。 “不行，索尼娅，这附近找不到罗德岛这个组织的痕迹，是不是索尼娅你记错了？罗德岛这个组织本来就不存在？” 在寻找了一段时间后，罗莎琳有些着急上火了，也怪不得她，她们现在每在城邦外围多待哪怕一分钟，都是无比巨大的风险。 “不会，罗莎琳，我记得很清楚，我们现在往东边搜索，那边或许……” 呼咻！ 可就在索尼娅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天空中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噗啦！ 这一张大网来得猝不及防，速度又快，一下就将整个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全部笼罩在内。 “这【乌萨斯粗口】的是什么鬼玩意儿！” 罗莎琳上去就想将这面大网给硬生生撕扯开来。 嗞—— “啊！！” 可随着大网内一阵电光闪烁，强大的电流四射而出，乌萨斯学生自治团顿时全部被电的惨叫着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而远方的一处荒草丛中，则钻出来了一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 “啊呀，向威尔士借的高压电网枪可真是好用，要是我们也能配备就好了，唉，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从威尔士那边加价买几把……”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将手中的高压电网枪放下，朝着远处别的几个感染者纠察队招了招手，大声说道： “尤金、克拉伯、斯邦奇、鲍勃，派确克，来活了！” 远处五个感染者纠察队问讯立刻跑了过来，围在了电网的四周。 “呀，这可都是好货啊，可惜都变成感染者了……” 其中一名叫做尤金的感染者纠察队队员感叹道。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总区域长还在等着呢，我们先把她们拖回去。” 派克对尤金说道，随后率先拉起电网的一角。 其他感染者纠察队队员也点了点头，也一齐拽起了电网，朝着远方拖行而去。 而远方，4号矿场的总区域长索克图正在无聊的巡查着四周，总区域长的工作如果是外勤基本上是很无聊的，手下的人倒是累得累死。 而现在，来说说索克图这个人。 索克图这人长得虽然和兰柯佩尔一样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但是脸上的五官却很差，如果用一个现代一点的词语来形容，叫做獐头鼠目。 而且为人极其好色，进了她矿场的感染者基本上只要有几分姿色都被他迫害干净了，是个不折不扣的人中渣滓。 “总区域长，我们捞到了一批好货色啊！” 那几名感染者纠察队拖着一整网的乌萨斯学生自治团成员来到了索克图的面前。 索克图一看电网中的乌萨斯学生自治团两眼都放光了。 “啊呀，这可真是太棒啦，今天可真是我索克图的幸运日，等下回去请大家吃顿好的，今天酒不限量，都算我账上！” 索克图一时间心情大好，对眼前的几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说道。 “谢谢总区域长！” 大家一齐回答道，酒不限量可真是太棒了，他们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索克图，你这边，收获不错嘛。” 索克图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脸不耐，转身说道： “是哪个【乌萨斯粗口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啊啊啊，是您啊，莫洛斯少校。” 眼前这名走过来的披着校官大衣的正是8号矿场的总区域长莫洛斯。 虽然索克图和莫洛斯同样都是矿场的总区域长，但是4号矿场和8号矿场根本没法比，而且索克图的正规军衔是上尉，而莫洛斯是少校。 “索克图，这三个，我要了。” 莫洛斯上前没有一丝一毫地废话，手指立刻点了娜塔莉娅，索尼娅，和罗莎琳三个人，示意自己要把她们三人带走。 索克图有些傻眼了。 “莫洛斯少校，这……” 索克图确实一眼就看中了索尼娅和娜塔莉娅，至于罗莎琳反而并没有那么看中，他语气有些颤抖，牙齿紧咬，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而莫洛斯并没有给他什么面子，只是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怎么？你难道有什么意见吗？” “我……” 索克图顿时哑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上尉和少校，虽然也只是只差一级，但是彼此之间的鸿沟可谓是难以跨越。 乌萨斯暗里盛传一句话： “家中无贵族，雪原尉官到了头。” 意思是，如果自己家中在乌萨斯皇宫里没有贵族关系，那么这个人参军之后一生如果没有什么泼天大功，基本上就被定死在尉官了。 而只要能够成为校官，哪怕只是少校，福利待遇就远胜于尉官，不说别的，尉官哪怕是上尉都是没有资格常驻乌萨斯的首都的，只能在雪原上，经常也要忍风受冻。 但是少校就可以常驻在乌萨斯的首都，如果上面有人提携照料就更了不得了。 可能就只是挂个牌，一些杂事和常规任务完全可以甩脱给手下来完成，自己去吃喝玩乐，过个几年开开心心的升到中校上校。 上尉跟少校比就是个屁，少校只是挥挥手就能让几十个上尉为他跑腿，一个不爽，就算是啪啪给那些上尉来两巴掌，他们都只能受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没问题……尊敬的……莫洛斯少校，您请便……” 索克图最终还是无奈地弯腰，选择了退步，不退都不行，若是莫洛斯一个不爽，随便给自己安排个罪名，他就有得受了。 “哼。” 莫洛斯冷哼一声，带着自己手下的几名乌萨斯巡查兵将昏迷的索尼娅和娜塔莉娅以及罗莎琳拖起，随后再也不看索克图一样，转身离去。 “这个混账玩意儿……【乌萨斯粗口】早晚有一天老子会把你头拧下来……” 索克图虽然脸上表情克制，但是心中却已经骂翻了天。 “总区域长大人，这边还有一个漏网的，差点就让他跑了。” 这时，一名乌萨斯感染者纠察队拖着昏迷状态的兰柯佩尔【跟在后方的兰柯佩尔也没能幸免被敲了闷棍】走了过来，对索克图说道。 索克图此时心情不佳，看也没看他手中拖着的兰柯佩尔一眼，摆了摆手说道： “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来打扰我，把他和其他感染者渣滓们丢一起，我们先去4号矿场，那边又是一堆鸡毛蒜皮的垃圾事要处理。”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此时也看出眼前的索克图心情不佳，便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将奄奄一息地兰柯佩尔给拖走了。 …… 此即，来自过去的碎片，切尔诺伯格。 【完】 第58章 火车行驶中 而此时，永久号火车正在稳定地行驶着，前往切尔诺伯格。 大家都有彼此的事情正在忙碌，霜星负责开火车，爱国者则因为消耗颇大，此时正在休息，铁卫们和爱国者，霜星的队伍正在轮班巡查车厢，负责管控里面的秩序。 索尼娅则还在静养阶段，其他的小熊们隔三差五就会来照顾她，精神头倒是恢复得很快。 而车厢中那些感染者矿奴们则有些因为困倦而暂时睡了，有些则在小声地聊天交谈，大部分谈论的话题都是自己的未来究竟何去何从。 而兰柯佩尔则在列车的最后一截安静的车厢内，这节车厢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让他处于一个比较安静且私人的环境。 此时他正盘坐在一处座椅中央，正在使用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调息自己体内的气血，时不时就会有一口浊气长长地从兰柯佩尔口中吐出。 当兰柯佩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极为灵动的光彩。 自己的实力与日俱增。 几乎是每一次和强者的对战之后，自己的实力都会得到飞跃性的增长，也许这就是萨卡兹一直处于斗争状态的缘由之一。 不断地被压迫，不断地斗争，不断地变强。 虽然兰柯佩尔这一次只是在黑蛛巨手与爱国者交手的边缘游走，却也让他获益良多。 呼咻咻…… 此时，兰柯佩尔左手上托着一小团铁屑，铁屑不断地尝试精巧的组合变化，最成功的一次甚至变成了一只蝴蝶。 大多数的时候，兰柯佩尔都在将其凝练成一些简单的几何体，例如铁长方体，铁正方体，铁圆柱体，铁圆锥体，铁三棱体等。 这样的源石技艺锻炼可以显着地提升自己对于铁元素的基础掌控力，这是在往精准方向进行开发，兰柯佩尔已经明显觉得自己对于铁元素的操纵变得轻松起来，许多消耗都变小了。 而自己的右手则托着一小团自己的鲜血，那团鲜血不断地在压缩，旋转，变化，仿佛是一个正在呼吸的小小婴儿，拥有自己的生命。 兰柯佩尔正在尝试对自己的血液进行活化方向的开发。 如果兰柯佩尔将血液活化的方向开发到极点，兰柯佩尔也同样能拥有狄修斯那样源源不断的血嗣，不仅能吞噬敌人，还能够为自己恢复伤势。 但是血液活化的开发方向难度实在是颇大，兰柯佩尔几经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但这也属于正常情况。 要知道，狄修斯在血液活化的方向开发了数百年才拥有了那些铺天盖地的骇人血嗣，如果兰柯佩尔只是尝试几下就能摸到门槛，那狄修斯也不用活了，找块豆腐撞死自己好了。 噗。 又一次自己手掌上托着的尝试活化的血液破碎开，无声地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 “又失败了……” 兰柯佩尔轻轻一叹，只不过并没有多少失望，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这一点兰柯佩尔很早就给自己打了个预防针。 “先去休息一下吧。” 兰柯佩尔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便暂时停止了开发源石技艺，离开了车厢。 他一路往前走去，路上碰到的每一位铁卫都恭敬地朝他问候。 随后在倒数第三节车厢内，兰柯佩尔遇到了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小熊们，索尼娅的临时病房就在眼前的倒数第四节车厢。 “啊，是兰柯佩尔哥哥。” 真理第一个看到了兰柯佩尔上前，很高兴地跑了上来。 “真理，最近真是辛苦你了。” 兰柯佩尔由衷地对真理说道。 真理最近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战场下都要操心不少事情，这一次兰柯佩尔过来的时候，真理甚至都已经出现了一点黑眼圈了。 “啊，没事的，兰柯佩尔哥哥，相比之下您比我真是辛苦多了，您从来都是活跃在战场最危险的地方。” 真理很是谦逊地对自己说道。 “唔啊……兰柯佩尔哥哥。” 从后面跑过来的古米则是整个人扑了上来，抱着兰柯佩尔蹭来蹭去。 古米一如既往的活跃且惹人喜爱。 顺带一提，拉达这个名字，在前世的俄语中，其释义就是【可爱的】。 而娜塔莉娅和罗莎琳也围了过来。 “啊，反正现在也空闲，不妨来聊聊天好了。” 兰柯佩尔也难得地坐下，和这些小熊们攀谈起来，一会儿讲讲故事，一会儿说一说之前各自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同时，兰柯佩尔也了解到了索尼娅他们变成感染者之后所觉醒的源石技艺。 索尼娅和罗莎琳的源石技艺和古米一模一样，都是直接作用于肉身，加强力量、速度、反应力、爆发力、耐力这些，很适合她们二人。 而娜塔莉娅觉醒的源石技艺则是冰属性的源石技艺，只不过并不是很强，需要将寒冰附加在一些器物之上才能很好的使用。 此外，她的身体也获得了一些强化，只是并没有罗莎琳和索尼娅那样纯粹强化身体的源石技艺来得明显而已。 而他们的感染程度也都还处于一个不算深的阶段。 罗莎琳和娜塔莉娅只是背部长出了几颗豆芽大小源石结晶，而索尼娅则是左脸上有一道小小的源石结晶，大概只有牙签那么大。 只是也不算浅就是了，毕竟一旦源石结晶从体内长出，基本上意味着这名矿石病感染者已经步入中期，矿石病发作的频率也会变得频繁起来。 可就在兰柯佩尔这么想的时候，这种情况却突然真的发生了。 “唔……啊啊啊……兰柯佩尔哥哥，好痛啊……” 拉达突然捂着身体，一脸痛苦地蹲下了。 而身旁的真理也是一样，罗莎琳和娜塔莉娅则症状稍微轻一点，但也疼得冒汗了，拉达的情况最严重，整个人已经蜷缩在地上了，脸色苍白。 兰柯佩尔立刻知道这是矿石病真的发作了， “霜星！18号车厢里，我手下的真理她们矿石病发作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兰柯佩尔立刻拨开了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兰柯佩尔虽然强也并非万能，面对矿石病现在的自己也无计可施。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我这边有一些抑制矿石病的药，已经分发在雪怪小队的医师身上了，你稍微等一下，卡佩尔，你先来替我开，我去一趟。” 随着霜星的指令下达，大约半分钟后，霜星随着三名雪怪小队的医师火速赶到，随后医师将腰间别着的注射器和对应的药水拿出来，开始为其进行注射。 很快，几名小熊的神色就缓和下来，接着她们都陷入了深深的疲惫和脱力。 “好了，大姊！” 几名雪怪小队的医师站起身来，对霜星说道。 霜星点了点头，转身丢兰柯佩尔说道： “我已经让雪怪小队的医师为他们注射了抑制矿石病的药物，现在最好就是让她们先都去休息，这种抑制剂注射之后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恢复。” “我知道了，谢谢你，霜星。” 兰柯佩尔回答道。 抑制矿石病的药啊，自己必须要弄到一些才行。 自己底下的铁卫也全是感染者，他们跟着自己在战场上游走在生死之间，想必也有很多铁卫战后在某个角落里忍受着矿石病病发时的痛苦吧。 他们不像自己可以操纵体内的血液对神经组织进行阻断。 只是关于抑制矿石病的药一向属于高敏感的管控类物资，而乌萨斯更是如此，它们甚至都不怎么生产或者进口这类药品。 什么？有感染者？直接杀了，或者丢进矿场里，让你一边挖矿一边自然成矿，还给你抑制矿石病？做什么黄粱大梦呢你。 “再次向你表达谢意，霜星，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兰柯佩尔郑重地对霜星说道，他深知在乌萨斯弄到这种药品的难度，难度越大，说明药品的珍贵性就越高。 “倒是不必客气，兰柯佩尔，我们之后也许还要借助你的力量，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为感染者斗争的同胞，不分彼此。” 霜星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暂时为小熊们打入了抑制矿石病的药之后，兰柯佩尔扶着她们都去索尼娅所在的房间休息，同时安排了铁卫中的几名医师和莉莉丝去照顾她们。 虽然打了抑制矿石病的药，但是痛楚并不会立刻消失，而莉莉丝能够催眠的源石技艺能够很好地帮助他们睡一个好觉。 “看来要想办法赶紧弄到抑制矿石病的药的途径才行了。”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 抑制矿石病的药，最有效的可能就是凯尔希抽取博士的血之后所产生的提取品，兰柯佩尔甚至觉得博士的血可能可以根治矿石病。 这个秘密应该只有凯尔希知道，而且应该是罗德岛的顶级机密，如果传来开，怕不是罗德岛直接就被各国联合起来扬了，博士直接被抓去做人型血袋了。 兰柯佩尔只希望博士现在仍然还在切尔诺伯格，如果博士已经回到了罗德岛本舰，想要取他的血可就变得千难万难了。 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中有一种技艺只存在于概念上，这种技艺叫做血脉移植。 顾名思义，是能够将对方的血脉移植入自己体内的源石技艺。 但是这种方法兰柯佩尔只在前世的家族中的一本极其破旧的经卷上有过模糊的记载，而且记录者明确说了，这只是一种概念性的源石技艺，不保证能成功。 这也确实，否则兰柯佩尔若是有朝一日去了谢拉格，向雪山之神耶拉冈德讨要到了她的一点血，然后把她的血脉移植过来，那自己岂不是直接当场成为第二个雪山之神？ 不可能那么容易的。 但兰柯佩尔还是愿意在这个方向进行尝试，佐思特家族收录的图书基本上都是一些有用的书籍，既然上面如此记载，虽然只是概念性的，但也绝非空穴来风。 一定有一位血魔前辈在这条方向上走了一段相当远的路，而兰柯佩尔则是接过他的棒，朝着更深的未知远处进发。 一念至此，兰柯佩尔对于前往切尔诺伯格再一次多了几分急迫感。 轰隆！！ 可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兰柯佩尔明显听到火车的侧方传来一声爆炸，随后掀起的气流将火车整个地往另一侧吹得倾斜了一些。 兰柯佩尔猝不及防之下都立刻抓住了火车座椅的一角稳住身体，差点摔在地上。 因为火车明显的质量和倾斜的角度还不够，火车并未侧翻，而是咣啷一声回正。 “领袖，我们遇到袭击！是乌萨斯正规军！” 这时，一名萨卡兹铁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对兰柯佩尔说道，他的额头上还带着血迹，应该是刚刚磕到头了。 第59章 铁路战 这么快就遭到第二轮袭击，属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兰柯佩尔光是随便想想就能明白这一批派来的乌萨斯正规军八成是来灭口的，8号矿场的黑蛛巨手一定涉及到了乌萨斯帝国的核心隐秘，从那里面出来的人都决不能活着。 虽然此时爱国者也在火车上，但是位于行驶中的火车上，爱国者很难发挥出他原有的实力，此时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知道了，所有铁卫进入战备状态！现在指挥权移交给真理……” 兰柯佩尔话说到一半，这才想起来此时真理已经因为之前的矿石病病发到现在还在昏睡状态，于是改口说道： “所有铁卫进行固守作战，先以确保生存为第一目标，尽可能保全火车的完整性。” “另外把源石弩炮拉上来，从窗口探出，如果有敌人则自由射击！” 随着兰柯佩尔命令的下达，那名铁卫立刻跑去执行了。 兰柯佩尔拉开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切换到霜星的频道，发出通讯请求。 “兰柯佩尔，这里是霜星，信号清晰。” 很快通讯就接通了，另一头传来霜星清晰却有些不稳定的声音，就像是霜星所处的驾驶室里正在摇晃或者很多人在走动一样。 “霜星，麻烦你先把这列火车停下来，我们遇到袭击了！如果火车不停下来，在疾行的火车上我们的力量会遭到很大的限制！” 兰柯佩尔立刻对霜星说道，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永久号给停下来，现在永久号上面可以载满了各个队伍和矿奴加起来足有一千多人。 可是霜星的话让兰柯佩尔心中一沉： “不行！兰柯佩尔，刚刚那一下炮击炸坏了我们的刹车系统，我们雪怪小队里面的工程师正在进行紧急维修，现在列车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如果列车不能停下来的话，情况就变得很严峻了。 “这下麻烦了。” 兰柯佩尔迅速一个翻身翻出车窗外，随后双腿踩着窗沿发力往上一蹬，一下就窜上了正在高速行驶的火车的车顶。 而此时，永久号列车的左右两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并过来两条铁轨，而两辆载有乌萨斯正规军的火车从后方呼啸而至，很快就位于永久号的左右两侧，几乎把永久号做成了三明治。 呯呯呯嘭嘭嘭！！ 而现在两侧的乌萨斯列车上，里面的窗口处正站着弩手和术士，他们正在以最快的方式对永久号下面的车轮进行破坏。 弩手的弩箭还好说，很容易就能被车轮弹开或者挤压碾碎，但是乌萨斯术士的攻击总是能给永久号的车轮造成一定损伤。 如果永久号的车轮被彻底破坏，最好的情况就是急刹车至停止，最坏的情况就是脱轨之后螺旋翻滚。 虽然永久号火车基本上是崭新出厂，没有像是老火车很多外露的元件都已经老化脱落，但是也顶不住一直对其施加攻势。 兰柯佩尔立刻伸手对准了永久号左侧的火车，当然，更确切地说，是位于永久号左侧的火车再左侧的铁轨。 咯啦啦啦…… 很快，那一段铁轨就在兰柯佩尔的操纵下迅速扭曲变形，随后兰柯佩尔猛然发力往上一掀！！ 呼啦！！ 位于左侧轨道的一整列的火车都因为脱轨而直接掀飞出去，整列火车在半空中螺旋翻滚，至于里面的人只怕是脑浆都摇匀了。 尽管兰柯佩尔行为的本质是操控列车左侧的铁轨进行扭曲变形，是自己源石技艺中一种很简单的用法，消耗也不大。 但是其视觉效果呈现出来却是极其震撼的，仿佛就是兰柯佩尔抬手一甩就将一整列的火车直接掀飞出去一样！！ 嘭！！ 那列火车重重地落在二三十米开外，还原地又翻了几个身，最后才不动了。 轰隆！！ 因为剧烈的翻滚和冲击，列车最前方驾驶室后面的动力舱室发生了燃料泄露，随后因为锅炉过载，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这一炸几乎将整个火车头都伴随着浓郁的黑烟和破碎的残渣掀飞到了空中近十米高，随后重重落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兰柯佩尔正要对另外一边的火车的轨道同样进行操纵，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轰隆！！轰隆！！轰隆！！ 在远方，又是三颗炮弹从自己的左前方轰然炸开，虽然没有一颗直接打中火车，却在前方的铁轨上炸出了一个大坑。 那个大坑里面的枕木已经被炸成了碎片，而旁边两侧的铁轨也已经完全弯曲变形，要是火车开上去眨眼间就会脱轨。 兰柯佩尔瞳孔一凝，迅速伸手，开始操纵铁元素对铁轨进行远程快速恢复。 咚啷！！ 虽然兰柯佩尔已经源石技艺不计损耗地进行爆发输出，但是修复速度好悬没有跟上，整个火车路过那里的猛然往上一颠，兰柯佩尔甚至都被甩到了空中两三米高。 至于车厢内的人估计很多都碰到了头。 兰柯佩尔啪地一声落在车顶，迅速调整身位站起来，随后继续伸手对右侧的火车的铁轨同样进行操纵。 很快，在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操纵下，右侧火车的身下的铁轨也开始扭曲变形起来。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兰柯佩尔刚刚撞到车顶了导致源石技艺受到了影响，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这一辆火车并没有像是之前的另一列火车那样螺旋翻滚出去。 而是进行了一次急停。 呲啦啦啦啦啦—— 因为受到轨道破碎的影响，那列火车进行了一次紧急刹车，车头完全下倾，车轮和铁轨摩擦发出犹如猫爪划过黑板那样极为刺耳的尖鸣，一大片火星从中迸射而出。 不过那列已经应该也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永久号了，如果没有专人来修理的话，估计得烂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 “呼……呼……” 兰柯佩尔迅速喘着粗气，肺部犹如拉风箱一样发出对氧气的渴求。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可就在这时，远方更多的炮弹猛然袭来，犹如下雨一样落在火车的左侧，这些炮弹一落地就爆炸开花，将冻土和覆雪都给整个掀上来两三层。 尽管所有炮弹的的位置仍然没有直接命中疾行中的火车，但是这一次炮弹的数量远超从前，而且都是从单侧进行轰炸。 噶啦啦…… 强劲的冲击波从一侧吹来，将整列疾行的火车都被倾斜了一个大的角度，而随着一声声噶啦噶啦的声音响起，整辆火车已经即将侧翻。 “不好！！” 兰柯佩尔脸色骤变，这一辆高速行驶中的火车一旦产生侧翻后果绝对是毁灭性的，自己甚至敢断言永久号上除了爱国者以外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给我……” 兰柯佩尔迅速将双手合并高举，随后重重往下一拍！ “下去！！” 呯！！ 原本即将侧翻的一整列火车被兰柯佩尔这重重一拍硬生生回到了原位。 呲啦啦啦啦啦—— 因为力度过大，落下的火车和铁轨碰撞的一侧车轮摩擦迸出一大片刺眼的火星，在铁轨上留下一条条划痕和焦斑。 “呃！” 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头部有点发晕，鼻腔内有股热流涌动而出，将手往自己的人中和嘴唇处轻轻一拭，上面已经出现了大片自己的鼻血。 毕竟兰柯佩尔这一下是给整辆火车的铁元素都操纵着往下一沉，虽然自己的实力已经提升了很多，但是这样的消耗还是超出了自己想象。 如果这样的攻势多来几下，自己不确定还能不能扛得住。 “兰柯佩尔！” 霜星从兰柯佩尔身下的车窗中探出头来，对他大喊道： “距离我们左前方大约两千米左右有一个乌萨斯正规军的机动炮击小队，他们现在仍然在调校诸元的阶段，但很快这些炮弹就会直接砸在这辆火车上！”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他们由我来解决。” 兰柯佩尔注意到远方的炮击因为火车是快速的移动单位所以校准位置需要更长的时间，每次炮击大概是间隔七八分钟一次。 现在还有不到三分钟，下一轮炮击应该就会过来。 兰柯佩尔立刻从那扇窗户里再次翻进车厢，此时车厢里面很多人额头上都带着血，那是之前一次火车上颠磕碰所致。 但是幸运的是休息中的小熊们有铁卫照料，相安无事。 兰柯佩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大步流星地往前迈进，找到了正在列车最前端的爱国者。 “大尉，麻烦您对准那边的乌萨斯炮击部队，进行一次投戟。” 兰柯佩尔本来不想再麻烦爱国者，但是现在情况无比严峻，一个不好这辆永久号火车就会变成埋葬所有人的铁棺材。 咻！ 咔啷！ 随后兰柯佩尔将铁元素凝练成钩锁，一甩，将钩锁前端卡死在爱国者的大戟上。 爱国者一看就知道兰柯佩尔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说道： “兰柯佩尔，警告，这种，加速度，你的身体，可能会，崩解。” 兰柯佩尔已经急得冒汗了，对爱国者说道： “拜托了大尉，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火车已经不可能停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大尉！” 爱国者闻言，站了起来，他将大戟举起，握在手中。 “兰柯佩尔，你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战士，我和，叶莲娜，等你回来。” 接着爱国者将大戟用力往后一扬，随后猛然从窗口一掷！！ 咻——！！ 而随着大戟从窗户飞射而出，通过钩锁和大戟相连的兰柯佩尔整个人也从窗口爆射出去，目标正是左前方大约两千米处的机动炮击小队！ 第60章 炮兵剿灭 呼咻—— 此时，兰柯佩尔正随着大戟一起极速飞行。 其速度的确极快，但是兰柯佩尔的身体虽然比不得狄修斯那么变态，但勉强扛下这种程度的加速度还是可以的。 大约十秒钟过后。 呯！！ 大戟重重落地，兰柯佩尔能明显感觉出大戟落地时起码砸烂了两三个人，爆出的血肉沫子直接溅了兰柯佩尔一身都是。 咻！ 自己立刻一个燕子空翻从大戟上落地，同时将连接大戟的钩锁收回。 扛下这种程度的加速度后兰柯佩尔的用来连接大戟的左臂以及后面的左肩已经肌肉和韧带已经大面积撕裂，关节脱臼。 同时兰柯佩尔抬头看见眼前一名乌萨斯炮兵正被大戟落地所激发的冲击波甩到了半空中七八米高，现在即将落地。 噗！！ 兰柯佩尔一个跃步随后一记贯手往上一刺，轻易就捅穿了那名坠落的乌萨斯炮兵的胸膛，随后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猛然启动！ 嗤咻咻…… 那名乌萨斯炮兵浑身上下的血肉顿时迅速干瘪下去，恢复着兰柯佩尔的身体。 “呼……” 在嗜血欲望翻腾上来之前，兰柯佩尔立刻将手中的尸体甩出，自己左臂的伤势虽然还未恢复完全，不适合进行作战，但已经不再需要做任何额外的处理了。 兰柯佩尔看着眼前这二十多名炮兵，铁元素在自己手掌中凝聚。 这些乌萨斯炮兵都不是什么重甲单位，他们身上只有很轻薄的内嵌铁片的棉甲，设定的兵种就是轻武装目标。 毕竟要携带火炮和炮弹已经不轻了，再重的装甲不仅没有必要而且很影响行军速度。 他们的设定是在队伍大后方的远程兵种，但是谁也没想到的兰柯佩尔竟然随着一柄大戟从远方直接砸在了他们阵地上。 此时，他们已经乱成了一团： “敌袭！敌袭！” “【颤抖的乌萨斯粗口】他他他他是飞过来的吗？！！” “那把大戟……【惊恐到了极点的乌萨斯粗口】他是博卓卡斯替啊！！” 好吧，最后这说这话的人更是离谱。 谁都知道爱国者是身高近三米的纯血温迪戈，而且他的大戟经常是需要配合塔盾使用的，兰柯佩尔怎么看都不像是爱国者啊。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与他们一起扑过来的还有一些乌萨斯裂兽。 这倒是让兰柯佩尔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他们会直接背对着自己跑路来着。 其实他不知道是，这些乌萨斯炮兵已经被下了死命令了，如果炸不掉那一截火车，直接提头来见，所以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而这些单位兰柯佩尔甚至都不需要挥动爱国者的大戟，对于这种轻护甲的目标，兰柯佩尔的铁线就是极其好用的一类攻击方式。 现在兰柯佩尔的实力已经可以操纵更长，更多的铁线，并且消耗已经降低了不少，如果继续开发，铁线完全可以作为一种常驻的攻击手段。 想到这里兰柯佩尔也真是要点名批评杰斯顿，杰斯顿，你就算是把铁线开发出来，实力也能够得到很大增长啊，一天到晚就知道耍你那两把破铁刃。 其实兰柯佩尔不知道的是，杰斯顿天赋虽然也不错，但是并没有兰柯佩尔这么优异。 他并没有那么精准的控制力，将铁元素操纵着在自己双臂上凝成铁刃，已经费了他很大的工夫，想要再往前开发，只能寻求黑科技了，靠自己是不大可能。 而很快，这二十多名乌萨斯部队的炮兵在兰柯佩尔手下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屠戮一空。 兰柯佩尔看着身后这散落一地的乌萨斯炮兵部队的装备，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都是军队里的制式货色，比之前矿场里的小型源石弩炮还要好。 并且这些装备考虑到雪原作战环境和乌萨斯军队现有的作战方针，都进行了雪地迷彩和轻量化处理，而且威力也是很足。 这意味着兰柯佩尔每一位铁卫都可以直接成为炮兵，那种小型的源石弩炮更适合作为固定的炮台，而若是要机动炮兵的话，这些装备正是自己所需。 无论是爱国者的队伍还是自己的队伍都会需要一批物资的。 这一支乌萨斯的炮兵队伍自己清点了一下人数总共23人，其中乌萨斯制式迫击炮自己就拿了30门，多出来的7门应该是备用的，现在便宜自己了。 炮弹总共两百多枚，如果不是之前进行了几轮炮击，估计还能够拿更多。 这些补给原本想要带走就是个不小的问题，但是兰柯佩尔看了看一旁，那里有一只乌萨斯军用的大型裂兽。 这里要说一下，乌萨斯的裂兽种类，可以分为三种，小型裂兽中型裂兽以及大型裂兽。 小型裂兽类似于军犬，中型裂兽类似于老虎，并且可以提供骑乘，这一支机动炮兵部队就骑乘的是中型裂兽。 而大型裂兽则类似于庞大的黑熊，一般用于物资的运输和战场的直接硬目标作战，这些大型裂兽放下身上负载的军用物资就可以化身为战争机器。 只是大型裂兽一向很稀有，一般都是携带驮兽运送物资，驮兽本身也没什么攻击力，放下物资只能就只能养在那里了。 看来为了剿灭爱国者等人，暗中某人或者某些人下了不小的血本啊。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 随后，兰柯佩尔朝着那只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走去。 这只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脖子上已经打上了嵌入自己血肉的脖枷，身后连着一串常人手臂粗细的铁链，系在一处固定桩上。 嗷嗷嗷！！ 那只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看到兰柯佩尔走近顿时大声吼叫起来，口中森寒的獠牙和粘稠的唾液一览无余。 兰柯佩尔并没有理会这种充满威胁的警告，而是继续上前。 一直走到了它绳子可以接近自己范围内。 吼嗷！！ 看到兰柯佩尔完全无视了自己的警告，还敢走近自己的攻击范围，那只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顿时暴怒，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兰柯佩尔扑咬过来。 咻。 一阵腥风袭来，兰柯佩尔只是一个转身，避开这一击。 同时他拧腰，脚步下沉，从胯下往上发力，带动臂膀，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直接砸在了那只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的侧脸上。 当然，兰柯佩尔这一下是完全收了力的，不然的话只怕是一拳就能够将它给打死了。 呯！！ 唔嗷…… 那只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挨了兰柯佩尔一拳牙齿都掉了一半，吃痛之下居然发出小狗一样的叫声。 吼嗷嗷嗷！！ 随后它更加愤怒了，又一次朝着兰柯佩尔扑了过来。 呯！！ 而兰柯佩尔则反手又是一拳。 呜嗷……吼！！ 又一次扑击。 呯！！ 还以一记上勾拳。 嗷………… 兰柯佩尔之前在现世的时候似乎在某本漫画里读到过一句话。 如果xx不如何如何，那就殴打xx，直到xx如何如何为止。 漫画的名字他已经记得不大清了，但是这话有时相当的好用，尤其是用来驯服那些桀骜不驯的野兽，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打服。 那只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挨了他几拳之后，立刻乖乖地趴伏在地上，它脸上全是鲜血，牙都被兰柯佩尔打没了。 “带我离开这里，之后放你回归雪原。” 也不管它是否能听懂，兰柯佩尔对它如此说道。 呜嗷…… 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没有说话，只是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兰柯佩尔将身后所有的战略物资打包成一个大袋子拖着，然后把袋子往上一甩扔进那只乌萨斯大型裂兽的大箱子里。 呯！ 随后兰柯佩尔随手一挥就将连接它脖颈和固定桩的铁链给断开，一个翻身就来到了他的上面，坐在它的后颈处。 嗤咻咻…… 随后兰柯佩尔将铁元素凝练成一条粗长的三角刺，从它的头顶上伸展处，对准了远方，让它能够看到。 “记着，随着这根刺走，这根刺指哪里，你就往哪里，现在，出发。” 吼！！ 那只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仍然有些不忿，口中发出不满的吼声，但是碍于兰柯佩尔之前的威势，它还是不甘地立刻往前冲了出去。 噗啦噗啦…… 它庞大的身躯扬起一片雪尘，兰柯佩尔还是第一次骑乘这种猛兽，但是并没有多少不适，反而觉得十分有新意感。 在茫茫雪原上，没有参照物是一件很容易迷路的事情，虽然只是两公里，但是搞不好的话也会原地打转。 但是兰柯佩尔顺着大戟飞过来的路上原地留下了一些小小的铁块作为标记，这些出自自己源石技艺的铁块自己稍微感应一下就能知道在那里，完美充当路标使用。 大约五分钟过后，兰柯佩尔骑乘着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此时，爱国者他们乘坐的永久号列车已经开远了。 而一旁，兰柯佩尔使用源石技艺进行急刹车的一辆载有乌萨斯军队的列车正安静地停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修复与使用。 第61章 列车疾行 噗啦…… 兰柯佩尔从它身上翻了下来，同时将乌萨斯军用大型裂兽身上的物资卸下，放进了列车后方的运载车厢里。 这些物资能够有效地提升队伍的战斗力，兰柯佩尔将它们小心地放在最安稳的一个角落，同时用挂钩和尼龙绳将其牢牢固定。 “呼……” 在这一切都忙好之后，兰柯佩尔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身面对那只乌萨斯大型军用裂兽。 “好了，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归雪原了。”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接着将手托在它的下巴上。 随后…… 呯！ 一枚尖锐的铁刺从他的手掌中迸发而出。 噗嗤！！ 迸发的铁刺轻易从它下巴的软肉处刺入，转而从颅顶冒出，一下就刺穿了它的大脑。 噗通。 它偌大的身躯没有丝毫痛苦地就倒下了。 兰柯佩尔并没有欺骗它，它已经没必要继续在战场上为乌萨斯军队卖命了，它的精魂回归雪原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真的放它走，依旧还是会被乌萨斯军队抓回去继续训练为战争机器，在这之前还很可能会袭击附近的村庄。 简单地将它的尸体埋入冻土中，为此立了个小小的坟冢，兰柯佩尔转身朝着火车走去。 自己先是在火车的周围检查了一番。 “啊……得先把车轮和铁轨修复一下才行。”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先是把这两列车地下的车轮和铁轨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进行修复了一下，之前的急刹车让这辆列车的车轮和底下的铁轨都严重受损。 此外车轮上面的刹车片和刹车杠杆也磨损严重，也需要自己进行修复。 这倒是费了兰柯佩尔好一番工夫，毕竟列车是很长很长的，足有接近二十节车厢，兰柯佩尔从后到前一路修复过去，大冷天的他汗都出了一身。 随后兰柯佩尔将右侧的铁路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在前方将其并到了中央的那条铁路上，那条铁路是永久号的行驶的铁路。 当这一切忙活好后，兰柯佩尔从最后一节车厢进入火车。 里面到处都是趴伏在地上东倒西歪的乌萨斯士兵，有的已经当场死亡，还有的一息尚存，兰柯佩尔走过时都毫不犹豫地将他们的痛苦结束了。 就这样兰柯佩尔一路走到了列车的最前端，驾驶室。 “看来一切正常，万幸的是轮压机和锅炉仓也没坏……主要就是底下的铁轨和车轮受损了，这辆列车应该接下来还能够运行。” 兰柯佩尔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驾驶室内的各种细节，因为只是急刹车，火车并未侧翻乃至螺旋翻滚，所以内部设施的保存还是比较良好的。 接下来则是操纵火车了。 兰柯佩尔之前在永久号的驾驶室的时候也曾和霜星讨教过这种火车的操纵方式，结果没想到的是和后世的火车比起来，这种火车简直好开的很。 甚至在兰柯佩尔对比一下之后，简直和现世里的自动挡汽车差不多，而且操作还更加简单，没有现世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玩意，就突出一个实用精简。 “嘿咻……” 兰柯佩尔坐下，将驾驶室的座椅往前拉近了一些，随后开始操纵火车。 当然，这只是试运行。 “让我看看，我记得起步的顺序是……先是打开火车的引擎，然后解除车轮的锁止，再然后是挂上起步档位，最后是点火开关……” 兰柯佩尔先是仔细尝试了几次发动、缓速前进、刹车，又检查了几次，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才正式开始进行驾驶。 呜呜—— 在兰柯佩尔的一番操作下，火车很顺利地启动了，火车头顶端发出一声清脆的鸣笛，随后一路往前行驶而去。 兰柯佩尔一开始并不敢开得太快。 因为第一他不确定底下的车轮和铁轨是否已经完全修复完毕，第二自己是初次驾驶，尽管驾驶并不困难，但最开始还是谨慎些好。 哐啷哐啷哐啷…… 火车随着发动机的稳定驱动下，已经很顺利地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基本上确定底下的轮子和铁轨已经没有问题。 “差不多了，可以提点速。” 兰柯佩尔将源石引擎的功率加大，随后挂入快速前进挡。 呜—— 火车再次发出了一声极其清脆的鸣笛声，车轮运转的速度骤然加快，这种速度已经基本上接近之前永久号行驶的速度了。 周围的景色开始不断地在兰柯佩尔的两侧飞掠而过。 兰柯佩尔也是第一次驾驶这样的泰拉世界的火车，很是新鲜，虽然驾驶的过程有些单调，却也并不觉得太过无聊乏味。 他现在要尽快追上永久号才行，爱国者的大戟都还在自己手里，虽然好用是很好用，但是自己还是得尽快还给他。 兰柯佩尔继续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了驾驶当中。 列车就这样朝着远方，疾行而去。 …… 而此时，在列车的驾驶室后方最近的一截车厢，一名乌萨斯兵睁开了眼睛。 他是唯一一个处于极其隐蔽的角落里，尚未死亡也未被兰柯佩尔补刀的一名乌萨斯军，是一名近卫。 在他眯起眼睛瞥见兰柯佩尔为自己的其他同袍补刀的时候，他几乎呼吸都停止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他当然不畏惧死亡，只是怕自己死得毫无价值。 只是好在他所处的这个位置足够隐蔽，兰柯佩尔并没有发现他，就进了驾驶室，正在全心全力地驾驶着列车的行进。 噗啦啦…… 他小心翼翼地从那个隐蔽的角落里钻了出来，趴伏在地上，将自己腰侧的佩刀轻轻拔出，含在嘴里，然后往前匍匐前进。 他爬行的速度很慢，就像是一条缓缓蠕动的蛇，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 兰柯佩尔的驾驶室里本来就充斥着不小的杂音，例如鸣笛声，轮机运转的转动声，燃烧源石炭发出的噼啪声等诸如此类的声音。 所以似乎一切都很顺利，他静悄悄地从面爬行着，一路爬到了兰柯佩尔的座椅后方。 随后，他将口中含着的佩刀用自己的右手接过，整个人小心翼翼地缓缓切换为半蹲状态，随后猛然站起，手中的寒芒毫不犹豫地动了。 “下地狱去吧！该死的魔族！” 那名乌萨斯兵心中一声暴喝，随后反握刀柄如同使用匕首一样，用尽全力朝着兰柯佩尔的颈侧后方扎了过来！ 呯！！ 然而他的刀锋还没有落下，兰柯佩尔就右拳猛然朝后抬起，一下就打在他的额头上，那名乌萨斯兵的头颅顿时爆开，鲜血和脑髓溅了旁边一玻璃都是。 而兰柯佩尔甚至没有瞥眼看他，左手甚至还兼顾着打了一下控位器。 噗通…… 乌萨斯兵的尸体摇晃着倒在了兰柯佩尔的脚边，但是兰柯佩尔此时无暇去管它，刚刚那一下挥拳甚至只是在威胁突然袭来时自己的本能应激反应。 直到那名乌萨斯兵的尸体倒下之后兰柯佩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杀了个人。 咔啷咔啷……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猛然听到自己的火车底下传来了某种异响。 “奇怪，是哪里出故障了吗？” 兰柯佩尔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轻轻踩下刹车踏板的同时为火车降低档位。 呜—— 火车发出一声温和的鸣笛，随后慢慢地降速，最后停在了铁轨上。 咣啷。 兰柯佩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看了看火车的车轮和轨道，随后一路检查下去。 此时，自己发现火车底下的车轮有几个隐蔽的地方出现了磨损，之前兰柯佩尔检查的时候并未检查到，所以火车开到后面就出现了杂音。 “还好发现的及时……” 兰柯佩尔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庆幸，小问题最终还是没有变成大问题。 嗤咻咻…… 随后，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在兰柯佩尔的操纵下逐渐凝结，开始进行修复，不一会儿，那些磨损的地方都被兰柯佩尔修补完毕。 现在的阶段只是元件出现了一些磨损，兰柯佩尔很轻易地就能将磨损填补上去，如果再晚一点，出现了断裂或者脱落就麻烦了。 不得不说，操控铁元素，真的是很好用的源石技艺。 兰柯佩尔一边使用铁元素对其进行修复，一边心中想着。 而这一次兰柯佩尔将列车的底盘和车轮都很仔细地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一点问题之后，兰柯佩尔才从才车底钻出来，准备继续出发。 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大概是下午时分，自己必须尽可能的在天黑之前赶上爱国者他们才行，天黑之后驾驶的难度将会大大提升。 “……嗯？下雪了？” 兰柯佩尔突然觉得头顶一凉，随后自己望向天空。 这时，天空一朵朵鹅毛大小的白色雪花飘然而落，却没有什么风，这样的落雪在乌萨斯的冻原上可谓是在正常不过。 不过，偶尔看看这样的落雪场景却是有些赏心悦目。 “算了，没时间欣赏了，还是尽快动身。” 但兰柯佩尔此时还要正事要办，便没有逗留的打算，准备动身继续行驶。 “……！！”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停住了。 无数白色的落雪中，掺杂着一朵黑色的雪花，翩然落在自己眼前。 第62章 黑雪，二度而至 随后，黑色的雪花越来越多，最后所有白色的落雪都变得漆黑，它们飘飘洒洒，浸黑了兰柯佩尔脚下的雪地。 这一幕，似曾相识。 兰柯佩尔这一次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自顾自地眺望着远方： 而此时，在远方漆黑的风雪中，两道身影缓缓浮现。 毫无疑问，是皇帝内卫。 而且，还是两名。 这两名内卫自漆黑的风雪中前行，但是兰柯佩尔很明显地注意到，他们二人的体型完全不同，同时位置一前一后，距离很远。 走在最前方的内卫并非兰柯佩尔之前所认识的内卫，而是另一形态的内卫！ 他身高甚至超过了爱国者，已经达到了三米多甚至接近四米的高度，浑身上下都被一层层精密的漆黑色装甲覆盖，整个身体犹如一只庞然的钢铁怪兽。 “呼哧~~呼哧~~呼哧~~” 他大口的呼吸着，大口的喘息着。 呼吸机上面密集的小孔，散发着淡淡的白烟。 即使是相隔很远，兰柯佩尔也能明显听到他远区别于一般内卫极其粗重地呼吸声，每一步下去，他惊人的体重都会在冻原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浅坑。 他并未装备任何的武器，或者说他自己的身体就是武器，光是那接近脸盆大小的铁拳，一拳砸下来绝对都有无比可怖的威力。 他的外貌和躯体甚至让兰柯佩尔想起了泰坦一词。 皇帝的铁腕：镇压者！ 而身后的内卫也是同样。 他身上的装甲和走在前方的镇压者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身上只有一层很薄的黑色纱袍，同时脖子上系着一片黑红相间的斗篷。 身高则也是一米八出头，正常人的身高，而他的身材和走在他前面的镇压者一比，甚至可以用“瘦弱”二字来形容。 他背后背着一把漆黑的狙击枪，狙击枪上面只有一个扳机，没有弹匣，没有瞄准镜，没有保险按钮，没有拉栓，没有调节器。 如果没有那个扳机，可能看上去第一眼不会让人联想到狙击枪，而是一截烧黑的树干。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头盔中央只有中间一颗拳头大小的独眼，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与他哪怕是对视都有种自己被彻底锁定，无路可逃的感觉！ 皇帝的眼眸：锁定者！ “强敌啊……” 兰柯佩尔眯起眼睛，心中暗自说道。 这还是兰柯佩尔第一次遇到内卫中除了追猎者之外的内卫兵种。 追猎者被称为皇帝的利刃，兰柯佩尔已经见识过，其作战主要是腰间极其锋利的佩刀配合体术，同时还有远程的坍缩恐惧配合国度使用为主要的作战方式。 他是兰柯佩尔穿越后第二战就遇到的对手，当时自己好悬就死在了那里。 但是眼前的镇压者和锁定者，兰柯佩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报。 在前世明日方舟的剧情里，乌萨斯的皇帝内卫出到的就是追猎者，当时兰柯佩尔就在猜测是否内卫还有其他的变种，果不其然，现在自己遇到了。 “完全·蒸血！” 兰柯佩尔一声低喝，立刻将自己体内的血液循环加速至极限状态，直接开启了完全形态的蒸血，这又是一场要拼上性命的苦战。 嗤咻咻…… 兰柯佩尔的皮肤立刻变红，一丝丝雪白的蒸汽从上方冒出。 因为自己实力的飞跃式提升，蒸血对于自己所带来的增益也大大提升，这也是兰柯佩尔能够提起勇气同时与两名变种的内卫一战的原因之一。 “嘶……魔族叛徒，你，打伤了，丹尼尔，你在忤逆乌萨斯的，嘶，无上的意志，若非叛乱的余波令我尚脱不得身，我早该来追杀你这肮脏的虫豸。” 镇压者率先开口说道，语气十分粗重。 “丹尼尔？” 兰柯佩尔想了想，啊，那应该是自己最初遇到的那名内卫，自己把他击退了。 “听着，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了，嘶……加入乌萨斯的麾下是你的无上荣耀，魔族叛徒，嘶……你，本该为乌萨斯效力，你背叛了一个能够让你无限光辉的国度。” 镇压者压抑着粗重的呼吸，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么，我也最后说一次，我对乌萨斯不感兴趣，以及，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可以说服我加入乌萨斯？” 兰柯佩尔对眼前的镇压者说道，同时身形已经下摆，做好了战斗姿势。 “嘶……因为你此时踏足在乌萨斯的国土上，乌萨斯与你的关系千丝万缕，魔族感染者渣滓，这是帝国给予你的最后机会，归顺帝国，帝国的荣光将荡涤你身上所有的罪恶污浊。” 镇压者粗重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以及对乌萨斯帝国的狂热。 “噗嗤！天大的笑话！” 兰柯佩尔此时真的直接被气笑了，这简直就是霸王道理。 自己和乌萨斯有个毛的关系，自己前世的一整个佐思特家族一开始就是在莱塔尼亚那边落户的，只是最近几年才辗转搬到了乌萨斯的边疆中的移动城邦切尔诺伯格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而后面还可能是要搬去别的地方的。 在切尔诺伯格里的这段时间兰柯佩尔全程基本上都在家族的图书室里读书写作，不曾和乌萨斯有任何交集。 可是自己的家族被一颗陨石一下给砸没了，自己一个落单的血魔被抓进矿场做矿奴，当时乌萨斯向他展现出来的只有恶意没有其他东西。 然后自己变强了，展现出价值了，这帮子内卫立刻跑过来拉拢自己，疯狂安利乌萨斯让他归顺，还搞得“帝国让你归顺是对你的无上恩赐一样”。 兰柯佩尔有些想吐。 “我不会加入乌萨斯的，放心吧，另外，还有一件事。” 兰柯佩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早晚，会推翻乌萨斯，以及，我讨厌，乃至憎恶，所谓的，帝国主义。” 镇压者的呼吸骤然加速起来，语气中带着满溢而出的狂怒： “嘶——那么，死吧，魔族叛徒，你的尸体会被帝国的烈焰焚为灰烬，灵魂会被乌萨斯的意志数以万次的践踏，直到化为尘埃为止。” 呯！！ 就在这时，远方的锁定者的狙击枪对准了自己，随着一声枪响，锁定者手中狙击枪的枪口喷吐出黑红色的火舌。 咻！！ 随后一颗猩红色夹杂着一丝丝黑雾的弹丸朝着自己飞射过来。 “好快！” 兰柯佩尔面对那枚射过来的子弹只觉得心头警钟暴鸣，不敢丝毫大意，抽出爱国者的大戟，拧腰旋身之后，反手一甩！ 叮！！ 这枚子弹瞬息之间被兰柯佩尔用巧劲偏振开。 出乎兰柯佩尔预料的是，这枚子弹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对自己的冲击力并不大，兰柯佩尔立刻猜测那枚弹丸可能是能量体，而不是某种实体。 所以兰柯佩尔偏振开它之后自己的手臂甚至都没什么感觉，就像是打飞了一枚网球，可以用轻松来形容。 “这是……！！” 但是下一幕简直让兰柯佩尔头皮发麻： 锁定者的子弹被自己偏振落地之后，直接爆开一片漆黑的烟雾，随后里面红光闪烁，空间立刻紊乱了起来，另一个空间的邪魔正在对其进行大肆地啃噬。 锁定者的子弹居然是国度和坍缩恐惧的结合体！ 而能够将国度和坍缩恐惧结合在一起作为子弹进行发射，这就意味着活物只要被这种子弹擦碰一下，几乎就是必死。 “不行，远方的这个内卫狙击手的威胁太大，必须想办法先去把他击杀才行！” 兰柯佩尔心如电转，立刻将击杀优先级变更为了远方的锁定者。 虽然自己的五感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强化得以偏振他的子弹，但是只需要一个失误，让子弹擦碰到自己，自己就完蛋了！ 而前方，镇压者第一招就是一记侧勾拳由下而上重重地朝着兰柯佩尔挥了过来。 呼啦！ 兰柯佩尔立刻做出应对，一记假动作晃开镇压者的攻击，随后就锁定者的方向狂奔而去，想要甩开镇压者先去解决远方的锁定者。 可是兰柯佩尔才刚刚跑出十余米，那镇压者三米高的铁躯背后的背铠上的接缝便打开，随后里面喷洒着黑色的蒸汽。 呼咻—— 镇压者经过这些喷气的加速后便犹如炮弹一样朝兰柯佩尔冲锋过来，自己面对镇压者的冲撞，迫不得已只好一记侧闪。 呼啦！ 兰柯佩尔刚刚闪躲完毕，镇压者便止住了去势，拦在自己面前，双拳斜着举在胸前，双腿也犹如火苗一样有规律的跳动着。 一个标准的拳击预备姿态！ 呼咻！！ 随后他再次猛然挥出一拳，他挥拳的同时拳头部分的装甲和臂铠处的接缝同样打开，里面一个个小孔喷洒朝黑色的蒸汽，朝着兰柯佩尔加速袭来！ 好快的拳头！！ 兰柯佩尔猝不及防之下无法进行闪避，只能用爱国者的大戟一个龙抬头打在镇压者挥舞过来的拳头的侧面，随后自己就一下被巨大的力道掀飞到了半空中。 呼啦！ 兰柯佩尔在半空中迅速一个空中受身然后空翻落地，而自己的整条右臂剧烈震颤，甚至连带着半边的身子都开始抖动起来。 此时，兰柯佩尔的右臂已经被砸得发麻，要知道，自己已经开启了完全的蒸血的状态，此外自己还在半空中几个翻滚进行消力，就这还让自己的右臂发麻到甚至没有知觉。 如果是常规形态下的兰柯佩尔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拳，怕不是直接就成肉饼了。 同时，兰柯佩尔发现镇压者身上的装甲的接缝是可以打开的，一旦打开，里面就会露出一个个隐藏的喷气小孔。 这些喷气小孔可以为其提供显着的加速度，无论是机动性还是攻击力上，这种设计能够应用在单兵目标上，可以称得上相当先进了。 “血铁·极致压缩！” 兰柯佩尔心中一声暴喝，随后将右臂猛然伸出！ 嗤咻咻！！ 无数血液从自己的身体渗出，和空中的铁元素凝结在一起。 噶啦啦啦—— 而在这之后，又立刻开始继续压缩起来，很快，一柄黑红色的，血铁压缩制造的和爱国者几乎一模一样的大戟出现在兰柯佩尔的左手上。 至此，兰柯佩尔，双戟！！ 第63章 双戟 噗啦！！ 兰柯佩尔的身形原地一炸，随后猛然朝着镇压者飞掠过来。 咻！！ 而镇压者自然也不甘示弱，一记摆肘就想直接打碎兰柯佩尔的身躯。 呼啦！ 兰柯佩尔身形往下一压，躲过这无比迅猛的一击，随后爱国者的大戟自下而上狠狠削向镇压者的腋下。 呯！！ 可就在这时，远方的锁定者再次开火，兰柯佩尔由于爱国者的大戟正挥向镇压者，所以只能用自己的血铁大戟反身进行格挡。 噗嗤嗤……！！ “……什么？！！” 兰柯佩尔悚然一惊，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血铁大戟在接触到锁定者发射的子弹之后立刻被蚀穿，随后子弹去势不减，朝着自己的头顶飞了过来！ 咻！ 兰柯佩尔电光火石之间迅速一个下蹲进行躲避，子弹从他的头顶飞掠而过。 “看来要偏振锁定者的攻击必须要用爱国者的大戟才行，自己的血铁眨眼就会被蚀穿。” 这一下兰柯佩尔可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一枚子弹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头皮飞了过去，只差一点自己就要成了邪魔的腹中餐了。 “嘶！” 而眼前的镇压者一击不中反而被兰柯佩尔打中了一戟，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随后朝着兰柯佩尔一跃而起！ 随后他双拳相抱，犹如大锤一样朝着兰柯佩尔抡了下来！ 咻！！ 兰柯佩尔立刻一个后跃进行躲避。 呯！！ 镇压者这强力一击直接将方圆十米的地面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凹坑周围密密麻麻的裂痕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趁着镇压者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阶段，兰柯佩尔猛然朝前劈开掀动的雪尘，腰身下摆，脚步一错，爱国者的大戟和血铁大戟同时往上用力一扬！！ 呯！！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镇压者的肋下，兰柯佩尔的沛然大力直接将镇压者打得连退了四五步，每一步他踩下的时候地面就爆出一个直径数米的大坑。 “……？” 兰柯佩尔突然间有些错愕。 因为他看见，镇压者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只是左侧肋部的装甲出现了一个凹坑，旁边出现了一些细密的裂纹。 兰柯佩尔此时真的已经是全力一击了，爱国者的大戟加上自己的血铁大戟同时拍了个结实，结果却只是在他的装甲上留下一个凹坑和一点裂纹。 而眼前的镇压者稳住步伐后继续朝自己扑了过来，其呼吸的频率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呼啦！！ 上来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镇压者这一拳经过喷气臂铠的加速，其掀动的飓风就让兰柯佩尔险些站不住脚。 咻！ 电光火石之间兰柯佩尔迅速一个垫步与其攻击路径错开，随后身体一个旋转，斜向发力，双戟同时重重地拍在镇压者的手臂上！ 嘭！！ 而这一下也只是把镇压者打了个趔趄，同时他右手的手臂上的臂铠也多出了一个凹坑和一些裂纹。 “再来！” 兰柯佩尔继续顶上。 呯！啪！嘭！咚！！ 兰柯佩尔双戟齐上，蒸血的作用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在开始衰落之前兰柯佩尔必须将其作用最大化，只是眨眼之间就和镇压者交手了数十招。 在这期间兰柯佩尔还要分散精力去偏振远方锁定者朝自己射来的子弹，这种子弹只要命中自己就是必死，所以兰柯佩尔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一场战斗完全就是在刀尖上起舞，一个失误就会万劫不复。 “嘶吼！！” 而过了一会儿之后，镇压者仿佛有些急躁了起来，他身上的虽然没有多少伤势，甚至一滴血都没有流，但是体外的装甲已经到处都是裂痕了。 他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一个拧腰转身，左臂借着旋转的力道再次朝着兰柯佩尔挥击过来！ 咻！ 而兰柯佩尔立刻就要往后闪避，可就在这时，远方的锁定者猛然开火！ 呯！！ 一颗猩红色的黑红色弹丸飞射而去，其飞掠的路径就是兰柯佩尔想要闪避的路径。 所以现在有一道残酷的选择题摆在兰柯佩尔眼前。 如果兰柯佩尔不硬接镇压者的拳头，选择闪避，那么他的背后势必会和远方锁定者的狙击子弹碰上，兰柯佩尔敏锐地感觉到只要活物沾上一点他的子弹，只怕是当场就完蛋了。 而如果兰柯佩尔选择不闪避，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硬接镇压者的拳头，光是拳头呼啸着带起的音爆，兰柯佩尔就知道这一拳自己也绝对没办法硬接。 “没办法了！” 兰柯佩尔只能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同时偏振镇压者和锁定者两个人的全部攻击，但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同时进行两种操作，自己却也有些太勉强了。 啪啦！ 这一颗猩红色的能量子弹被兰柯佩尔反身用爱国者的大戟横扫而出进行偏振，硬生生改变了弹道，朝着天空飞了过去。 而兰柯佩尔的左臂则握着血铁大戟，力沉下盘，随后猛然反手一扬，打在了镇压者朝自己挥过来的拳头的侧面。 呯啷！！ 镇压者这一击的力量前所未有大，血铁压缩所铸的大戟立刻被砸得弯折下去。 尽管并没有硬接而是偏振镇压者的攻击，但是兰柯佩尔还是感觉到一股无可阻挡的沛然巨力从自己的前方勃然迸发！！ 呼咻—— 兰柯佩尔立刻整个人都被这一拳远远击飞出去。 呯！！！ 随后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火车上，整个人几乎都嵌在了车厢的表面，身后车窗的玻璃立刻爆碎成渣，从自己的身后往前飞出。 “呃呕！！” 兰柯佩尔猛然喷出一大口带着自己内脏碎片的鲜血，这一击下去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都移位了。 兰柯佩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往身后破碎的窗户里抓去——那里正趴着两名乌萨斯兵的尸体，此时正好拿来当做生命恢复剂来使用。 噗！ 兰柯佩尔的双手轻易就破开了他们的胸膛，随着一阵温暖从自己的手掌中流入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伤势和疲惫正在迅速恢复着。 而同样，自己内心嗜血的欲望也是极速升腾，几乎快要压抑不住。 “嗤！” 兰柯佩尔猛地一咬舌尖，让自己的大脑恢复清明。 看着眼前再次朝自己迫近的镇压者，他明白自己必须要想到什么打破死局的方法才行，不然的话这片地方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此时，兰柯佩尔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皇帝的铁腕：镇压者具有很强的贴身肉搏能力和缠斗能力。 同时虽然是个大个子，但是无论是他的臂铠、腿铠、背铠这些地方都有一个个隐藏的喷气孔，可以为其提供大量的加速度，所以灵活性也一下就上来了。 在他的纠缠下，兰柯佩尔很难绕开他去刺杀两百米开外的锁定者，一个不小心让他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就算是完全蒸血状态下的自己也会直接变成一滩烂肉。 而且现在他并没有使用国度，也许是他不屑，但是兰柯佩尔的直觉更能感觉出，镇压者并不像是追猎者那样，可以使用国度配合坍缩恐惧进行攻击。 这点兰柯佩尔并有想错，镇压者这个内卫变种自发明出来，就已经彻底走向了强化肉身的道路，其肉身的强度甚至达到了追猎者的近十倍。 邪魔碎片也不再为其提供国度的技能支持，转而去压制镇压者强悍的肉体结构。 如果没有邪魔碎片进行压制，镇压者高密度、高强度的扭曲肉体将会迅速崩溃，不需要别人去攻击，他自己的身体就会先支撑不住。 所以邪魔碎片位于的位置是镇压者胸口的正中央，被一层最厚的胸铠牢牢保护住，同时镇压者也会尽力保护这块位置，尽可能不让它受到攻击。 虽然牺牲了国度和坍缩恐惧这类强力的技能，但是换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厚重装甲和强悍的肉体，就算是皇帝的利刃，追猎者结结实实地挨了镇压者一拳，也当场就会爆成碎片。 兰柯佩尔打到现在从来没有去硬接他的拳头，而是尽可能地去躲避，实在不行就偏振他的攻击，然后身体跟上几个消力的动作。 而皇帝的眼眸：锁定者则具有极强的精准单体远程狙杀能力，不仅子弹的速度极快，精准度极高，而且角度极其刁钻。 如果不是蒸血大幅度提升了兰柯佩尔的五感，每次都能躲开或者用手中爱国者的大戟将子弹偏振开，只怕是自己都直接被爆头好几次了。 并且其敏捷属性也是不俗，兰柯佩尔数次想要远程使用铁矛对其进行攻击，但是都被他灵巧的各种战术动作给躲开了。 可以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每一次打完一颗子弹就需要重新进行充能，而充能的速度有些慢。 但是这也就是对于群体可能是劣势，对于精准的单体狙杀，这种劣势其实不算什么，更何况有镇压者为他争取时间。 镇压者和锁定者，两人如果单对单的话兰柯佩尔只是感到头疼，但是一旦这两人一起上配合起来，兰柯佩尔只觉得每一秒都游走在死亡的边界线上。 “得先想办法解决眼前这个装甲怪物才行。” 兰柯佩尔大脑中思维掀起风暴，他深知如果不能迅速将镇压者解决，一旦自己蒸血的状态回退，远方锁定者一发狙击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他能够偏振开锁定者的狙击全靠的就是蒸血为他大幅度强化的五感。 不过，自己之前组织的攻势也并未全是无用功，虽然并未对镇压者造成多少伤害，但是已经把镇压者表面的装甲打出了无数细密的裂纹，犹如撞在地上的鸡蛋壳一样。 而只要施加持续不断的强悍冲击力，就能够将其彻底击破。 兰柯佩尔瞬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铁钻。 铁钻通过无数细小的铁砂形成尖锐的旋风，从一个点进行切入，再从那个点猛然朝四面八方进行爆发出去。 这一招对于单体目标造成的伤害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但是消耗也不是一般的大，一般都是作为决战技使用。 在兰柯佩尔第二战和追猎者对拼决战技的时候，兰柯佩尔用的就是铁钻，当时自己甚至重创了内卫，还打坏了他的佩刀。 但是自己铁钻的启动需要蓄力，在这期间无论是眼前的镇压者，还是身后的锁定者都不可能放任他组织起一次如此强力的攻击。 所以兰柯佩尔需要一次，出其不意，无论是镇压者还是锁定者都无法预料到的如潮水般的强力攻击，一举将眼前的镇压者彻底击溃。 兰柯佩尔似乎是不经意眼神一瞥，看到一旁，停在铁轨上的火车。 “有了啊。” 咻！ 又一次躲开镇压者的一记摆拳，兰柯佩尔心中一声暴喝： “破局之法！” 第64章 破局 咻！ 此时，远方镇压者背后打开喷气式小孔，喷洒着黑色的蒸汽快速朝着自己迫近，随后猛然朝着自己挥出一拳！ 哗啦！ 劲风掠过自己的头顶，而兰柯佩尔这一次如同闪电一样迅速进行闪避，同时把他引向火车头前方的轨道位置。 “希望能一次成功，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兰柯佩尔将镇压者引到指定位置之后，心中默念道。 呯！啪！！咚隆！！咔啷！！ 此时，兰柯佩尔继续与镇压者进行纠缠搏斗，同时偏振锁定者远处朝自己飞射而来的子弹，他将蒸血运用到了极限，甚至还在战斗中勉强抽出一部分心思去操纵别的什么东西。 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火车的控制室内，明明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操作，但是控制台上铁质的开关和按钮仿佛有无形的幽灵在操控一般，自行地开始了变化。 啪。 火车的引擎运转开关启动。 叮啷！ 车轮锁止已经解除。 啪嗒。 火车档位挂入快速前进挡。 …… 兰柯佩尔完成一系列操之后，火车已经处于一个隐藏的待命状态，只需要最后一个点火开关，火车就会无人启动行驶！ 而就在这时，镇压者一记直拳直轰兰柯佩尔面门。 呼啦！！ 光是掀起的气流几乎就让兰柯佩尔睁不开眼睛。 兰柯佩尔正要做出应对，却只见那一拳直接迅速收了回去，随后，兰柯佩尔只觉得的下盘只觉得一股劲风朝自己双腿横扫过来！ 刚刚那一拳是佯攻！真正的攻击在下面！ 却只见镇压者重心放低，双腿犹如巨蟒甩尾一样贴着地面抽了过来。 扫堂腿！ 镇压者这一扫，与其说是扫，不如说是甩，恐怖的力道将脚下的冻土地面划出一道半圆形的成人躯干宽度的裂痕。 兰柯佩尔迅速一个跳跃躲开这一击，镇压者这一记扫堂腿直接扫出了一道半月形的冲击波将延续近十米开外的雪原全部铲飞一层！ 啪。 兰柯佩尔刚刚落地，却只见镇压者扫堂腿立刻变招！直接伸出右手朝着自己抓了过来！ 咻——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镇压者真的抓住了兰柯佩尔，用力往地上抡砸几下，以兰柯佩尔目前的身体强度，绝对会爆成肉沫！ 兰柯佩尔立刻脚步准备后移出去，想要进行闪避。 呯！！ 而就在这时，远方的锁定者恰到好处地射出了一颗子弹，其路径就在兰柯佩尔的闪避路径上！ 如果兰柯佩尔往后闪避镇压者朝自己抓过手，那么锁定者发射的子弹立刻就会命中兰柯佩尔的身体，自己瞬间就会被邪魔吞噬殆尽。 似乎，又是一道选择题。 但是无论是镇压者还是锁定者，都没有预料到兰柯佩尔接下来的动作。 因为镇压者这一击终究是由扫堂腿突然变过来的，出招还有些生涩，这就让五感都得到了大幅度强化的兰柯佩尔抓住了机会。 啪！！ 兰柯佩尔居然不退反进，一个大跨步上前，突然踩着镇压者朝自己抓过来的手背，随后猛然发力，往上一蹬！ 呼啦！！ 算是兵行险招了！ 就算是镇压者也没想到兰柯佩尔如此胆大，动作如此迅速，自己抓了个空，兰柯佩尔猛然蹬上去的反向作用力反而让自己脚下一个趔趄。 这一下借力腾空就把兰柯佩尔送上了足有七八米的高空，也同时闪避了朝自己身后掠过来的锁定者发射的子弹。 而此时兰柯佩尔在空中原本是狙击自己的最好机会，但是远处的锁定者却恰恰正在为自己的狙击枪充能，无法给予他精准的狙击。 而这就是兰柯佩尔最好的机会。 “喝啊啊啊啊！！” 兰柯佩尔在空中一声怒吼，腰身一个大幅度地旋转，带动双臂，两把大戟呼啸着兜头朝着重心不稳的镇压者的头顶砸了过去！ 呼咻——！！！ 劈颅！！ 此时两把大戟借着兰柯佩尔从空中坠下来的力道，腰身翻滚的旋转之力，和原本的臂力，三种力道结合在一起，重重地砸在镇压者头顶上。 轰咚！！ 这一下砸了个结结实实，镇压者的脚下顿时爆出一个巨大的土坑，同时他厚重的头盔被兰柯佩尔直接打得凹进去了一大块，周围密布着细小的裂纹。 同时，镇压者的脚步有些踉跄起来，重心开始不稳，显然已经处于一个正在眩晕的状态。 兰柯佩尔则从空中一个侧翻轻巧落地，随后手腕处凝练出一条铁线附带钩锁，朝着镇压者的脚踝部位甩了过去！！ 呼咻咻——啪！！ 钩锁带着铁线迅速在镇压者的脚下绕了几个圈，将他的脚踝牢牢缠住，随后兰柯佩尔用尽全力，犹如拔河一样地往后一扯！！ 嘭！！ 而此时，镇压者正在做一个往前踉跄的动作，而兰柯佩尔的铁线缠住他的脚，再施加一个向后的力，两种相反的作用力加起来，重心不稳的镇压者嘭地一声趴在地上。 而他所趴卧的地方，正是火车前方的铁轨上。 “就是现在！！” 兰柯佩尔猛然将左手伸向火车的内部。 啪啷！ 最后的点火开关，启动了！！ 呜—— 火车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笛，随后蒸汽轮机猛然开始运转起来，源石炭也开始快速燃烧着，在烟囱处升腾起浓郁的黑烟。 通常来说，火车的挂挡顺序是，起步档，缓速档，前进挡，快速前进挡。 但是直接挂入快速前进挡的话，虽然会对其的使用寿命造成一定影响，但是火车就会直接起步就开始爆发性的提升速度。 而现在，镇压者正趴在火车行驶的路径的正前方不到五米的距离！! 噼里噶啦啦啦—— 还没等镇压者从眩晕中缓过神来站起身，火车就呼啸着迅速碾在镇压者身上，随后碾着镇压者一路在铁轨上摩擦出去！ 远方的锁定者这才突然明白了兰柯佩尔的意图，他怎么也没能想到空无一人的驾驶室里居然有幽灵一样操纵着把火车启动。 呯！！ 他立刻对准了火车的车头部位的驾驶室里开火，想要直接破坏火车的中枢部分，让整辆火车直接报废，之后停下来。 可兰柯佩尔怎么会让他如愿，他纵身一跃，手中爱国者的大戟迅速挥舞而出，将锁定者的子弹偏振到天空中。 而此时，火车一路碾着车轮底下的镇压者朝着远方推进。 噗嗤噗嗤—— 在之前的战斗中镇压者被兰柯佩尔的攻击所打出无数裂缝的重甲在火车的碾压行驶下猝然崩溃，铠甲的碎片嵌入被碾烂的血肉中，一路朝着远方拖行。 “嘶啊啊啊啊！！” 火车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而被火车车轮死死碾在下面的镇压者也逐渐发出惨叫声，殷红的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呼吸器上的小孔渗出。 很快，镇压者就被行驶的火车给碾成了一团破碎的铁片与烂肉混合的不可名状的东西，顺着铁轨一路往外涂了上百米远。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你了，锁定者……！！ “【吸气】……！！！” 而此时兰柯佩尔落地之后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将左手握着的血铁大戟高高扬起，对准了远方的锁定者。 “喝！！” 随后兰柯佩尔将体内的气猛然吐出，血铁大戟也同步着往锁定者的方位一掷！！ 投戟！！ 咻！！ 血铁大戟几乎化成了一道绯红色的残影，眨眼之间就到了锁定者的身边。 噗哗！ 锁定者迅速一个侧身横跳进行闪避，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兰柯佩尔的大戟。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血铁大戟后方还连接着兰柯佩尔的钩锁！ 呼啦！！ 兰柯佩尔借着血铁大戟投射的力量整个人也随之一起飞掠，同时钩锁的铁线也在不断收缩，锁定者刚刚完成对血铁大戟的闪避，后方的兰柯佩尔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他的眼前！ 此时，兰柯佩尔借着这股恐怖的冲击力，爱国者的大戟瞄准了锁定者的胸口部位，狠狠朝前横扫而出！！ 轰咻！！ 这一击才是真正的攻击！！ 呯！！ 锁定者这下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将手中的狙击枪架在自己的胸前，抵挡兰柯佩尔使用爱国者的大戟挥出的强劲到了极点的一击。 可是这一击恐怖的动能就算是镇压者来接整个人都要倒退三四步，他锁定者只是一个轻装甲的远程单位，如何抵挡？ 嘭！！！ 几乎在瞬间他手中的狙击枪就炸裂成了碎片，随后整个人的身体都被爱国者的大戟扫成了两截，上半身的那一截因为强大的动能远远飞出。 兰柯佩尔不敢有丝毫大意，就想冲上去对锁定者进行补刀。 “——！！” 可突然间，兰柯佩尔看到，还剩下半截的锁定者的上半身猛然用他的双臂撑起，随后他猩红色的独眼闪烁着越来越浓重的红光。 同时，里面有着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正在不断凝聚。 “不好！！” 在那猩红色的独眼看向自己的时候，兰柯佩尔骤然感觉到一股死亡的威胁从心头冒起，随后整个人迅速一个下旋翻滚！ 嗞！！ 几乎是兰柯佩尔完成这个战术动作的瞬间，锁定者拳头大小的猩红独眼中就喷射出一道手臂粗细的黑红色激光束，朝着远方激射而出！ 嗤嗤嗤嗤嗤—— 这一道激光摧枯拉朽一般，将扫过的路径上的一切尽数湮灭，好在这一道激光射出的位置与火车的方位相反，不然的话火车都要被这激光几下给削成几截。 啪嗒…… 这一道毁灭性的激光也是锁定者最后用自己的生命所发出的攻击手段，激光消失殆尽之后，猩红色的独眼也逐渐暗淡下去。 锁定者的身体也随着这黯淡下去的光芒失去了所有生机，倒在地上。 第65章 休止 “……呼，真是好险。” 兰柯佩尔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刚刚锁定者那一道激光真的是差点把兰柯佩尔的魂都去了半条，情报的缺失差点产生了致命的后果。 随后兰柯佩尔朝前方锁定者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走去，他要确保锁定者已经完全死去，所以上前用爱国者的大戟将其拍成了碎片，这才罢休。 “嗯……？” 突然间，兰柯佩尔看见锁定者头盔中黯淡的独眼中，似乎闪烁过一道奇异的白光。 “这是，邪魔碎片？” 兰柯佩尔观察了一番之后，有些惊异地说道。 噗…… 旋即，自己将他体内的邪魔碎片挑出，这块邪魔碎片原本的模样似乎是什么生物的皮肤，只是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 此时，这块邪魔碎片已经变成了白色，如同玻璃一样，里面已经没有任何邪魔的气息了，看来锁定者最后一击已经将邪魔碎片的力量完全透支干净。 虽然这块邪魔碎片已经失去了作用，看上去和普通的物质没什么区别，但是兰柯佩尔还是小心地将其收好，万一有一天会有用呢？对吧？ 而就在这时，完全蒸血的副作用已经彻底涌现上来。 “哈啊……哈啊……咳咳……” 于是，兰柯佩尔再也支撑不住，将右手握着的爱国者的大戟用力往一插，抵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鲜血不断地从自己的鼻子和口腔里潺潺流出。 这一战兰柯佩尔真可谓超越了自己目前的极限了。 他现在面对的可是两名内卫，而且都是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的全新变种，他们一近一远，相互配合，让兰柯佩尔几次都是险死还生。 这一战不止自己拼尽全力，而且还有不少的运气因素在，如果没有爱国者的大戟在手，旁边又有一辆火车给自己制造地形杀，兰柯佩尔说不准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说真的，兰柯佩尔也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面子已经这么大了，值得同时派两个有配合性能的内卫过来，目的只是剿灭他一个人。 这一切都在传达一个不怎么好的信号： 他已经被乌萨斯帝国盯上了。 现在兰柯佩尔的实力虽然已经变强了很多，但是依然还无法承受乌萨斯帝国的注视，只是两个内卫就让自己几乎濒临绝境。 若是费奥多尔或者某位大人物发现兰柯佩尔已经能够面对两名内卫的围杀甚至还能反杀了，认为兰柯佩尔此人不除日后必成大患，然后直接派个七八名内卫来？ 那兰柯佩尔毫无疑问，答案是寄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兰柯佩尔暂时“消失掉”，最起码在夺下切尔诺伯格之前消失掉，夺下了切尔诺伯格，自己就有了全身而退的资本。 那么接下来，一场假死，会很有用。 随后，兰柯佩尔便朝着火车的方向走去。 他在一开始清理火车中的乌萨斯兵的时候发现一名乌萨斯兵外貌长得和自己很像，身高也相仿，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的血魔，他是乌萨斯。 但是血魔和乌萨斯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头部，血魔一般瞳孔为猩红色，皮肤也较为苍白，耳朵是尖耳，口中的虎牙比起其他种族较为锋利。 另外还有就是血液，血魔的血液总是有着特殊性，两名混在人群中的血魔也许都不用眼神相交，只是错身而过就能明白，刚刚的那人是我的同族。 兰柯佩尔将那人的尸体托起，随后扔到了战斗程度最激烈的一处雪地上。 “血……来……！” 兰柯佩尔一声低吟，随后战场之中自己曾经流出的血纷纷从地面上浮起，随后飞到了自己的手掌中央凝聚，变成了一个篮球大小的血球。 接下来兰柯佩尔要给这名乌萨斯人，换上自己的血。 当然，寻常人要是不要说换上血魔的血了，就算是换上一名其他人的血都很可能会起排异反应，产生凝血，然后迅速死亡。 但是眼前的这名乌萨斯人本就是一具尸体，而且发挥功能的也是一具尸体，所以这种换血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问题。 呼咻咻…… 兰柯佩尔的右手迅速操纵着这名乌萨斯人的血液导出体外，他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随后兰柯佩尔将自己的血强行填充进他的身体里。 呼咻咻…… 干瘪的尸体犹如被充气的气球一样逐渐胀大。 不过毕竟是强行填充进去，这一具被填满了自己鲜血的尸体看上去有些怪异和浮肿，但是接下来他马上就要爆开了，所以并不重要。 “铁……锤……” 兰柯佩尔有些虚弱地把手往左边一撑。 呼哧嗤…… 血铁大戟立刻崩散，随后化成了一柄黑红色的巨大铁锤，但是这把铁锤现在有些不稳定，黑红色的表面不断地泛起波浪一样的变形。 兰柯佩尔随后抡起铁锤用力往下一砸！ 呯！！ 铁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名乌萨斯人的尸体上，将其砸爆成了一团碎肉，有区别象征的脑袋兰柯佩尔也专门进行了补刀，确保看不出来是一名乌萨斯人。 兰柯佩尔这是在模仿他挨了镇压者一拳爆碎开来的样子，锁定者的武器非常特殊，他无法模仿。 将这一切做好之后，兰柯佩尔，就准备离开了。 虽然完全蒸血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涌上来了，但是此地已经不宜久留，若是自己昏迷在这种地方，基本上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兰柯佩尔立刻顺着铁轨，去找到了开出去一段距离的火车。 此时火车很安静地停在大概两百米开外，因为毕竟没有人再进行后续操作，而兰柯佩尔也挂上了火车行进一分钟后停止的试运行挂杆，所以火车很顺利地停了下来。 而火车下方的镇压者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团扭曲的碎肉，其邪魔核心也完全爆裂，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黑雾，地面上染成了一片漆黑。 这片区域，再也无法复原了。 但是兰柯佩尔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总比丢掉性命来得好。 兰柯佩尔用爱国者的大戟将他已经破碎不堪的尸体挑出，扔在一边，随后将沾有镇压者尸体碎末和鲜血的铁质元件从火车上摘下来。 自己快速使用操纵铁元素的源石技艺将他们连带表面的铁元素一起剥离下来，确保所有的铁质元件都清洁干净后，兰柯佩尔才放心离去。 如果自己不这么做，很可能火车拖着内卫血肉的痕迹一路上会跟到基地那边，那么那边的基地很可能会被盯上。 “要撑住才行……” 兰柯佩尔一瘸一拐地走上了驾驶室，随后将开始再次发动火车。 呜—— 火车很顺畅的发出一声高昂的鸣叫，随后往前行驶过去。 兰柯佩尔的精神已经相当疲惫，但他还是坚持着继续驾驶着货车，前世的自己非常厌恶疲劳驾驶的感觉，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这么做。 而很快，火车就经过了一片穿山的隧道，一片黑暗从前往包裹进来，吞噬了自己视野中的几乎所有光明，唯一的光亮只有火车前方挂着的两枚小的可怜的源石灯。 隧道内茫然无边的黑暗让兰柯佩尔的倦意上涌地更加厉害，自己已经数次通过疼痛来强行打起精神，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 “真是好想睡啊，等到了基地那边一定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行。” 兰柯佩尔舌头打着卷儿，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还是对自己说，自顾自地低声喃喃道。 “勉强……再开一点蒸血吧……” 虽然明知道这样之后会增加副作用，但是兰柯佩尔还是这么做了，不然的话，自己很难跟上霜星她们回到游击队的基地里。 他还不知道那个基地距离自己到底有多远，如果距离实在太远的话，他也只能先把火车停下来，然后找个安全的庇护所好好休养一天再出发。 黑暗终究迎来了破晓，随着前方一个白色光洞的逐渐扩大，火车便顺利地出了隧道，但是兰柯佩尔却看着前方有些愣住了。 “……岔路口？” 眼前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岔路口，有往左和往右的的两条铁轨，现在兰柯佩尔必须要迅速决定去往哪一条铁轨上。 兰柯佩尔握着手中的分轨器的拨杆，开始心中有些焦急地思索。 “嗯？”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注意到岔路的指示牌那边，有一个方向上面有着霜星留下来的还未融化的黑色寒冰，在阳光地反射下很是耀眼。 “用这种源石技艺给我提示么……不错的战术啊，霜星。” 兰柯佩尔轻轻一叹，微笑着将分轨器的拨杆拨向左边。 咔啷。 随着一声脆响，火车车轮下的分轨装置就使得他转向了左边。 接着兰柯佩尔继续经过了几个岔路口，每一个岔路口上都有霜星用自己的源石技艺给自己做的标记，为自己的定位导航起到了很大帮助。 而兰柯佩尔最后通过了一长段铁轨后，他已经发现，前方有着一座感染者游击队的基地，那低矮的堡垒上有着感染者游击队的旗帜，自己绝不会认错。 自己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前方铁路旁巡查的感染者游击队成员，以及爱国者和霜星，他们正在等候着自己。 兰柯佩尔将爱国者的大戟伸出窗口作为示意，随后继续往前方行驶，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该减速的时候了。 自己的眼睛已经快要闭上了，看到终点就在眼前，兰柯佩尔终于已经到达了自己的精神临界。 “好……现在……刹车……” 兰柯佩尔的右脚犹如灌了铅一样，缓慢地挪到了刹车踏板上，随后缓缓往下压。 呜…… 火车发出一声降速的鸣笛，速度已经开始变慢，只要兰柯佩尔慢慢地将刹车踏板踩到底，那么列车就能够很安稳地停下来。 然而…… 兰柯佩尔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他的右脚踩着的刹车踏板，仅仅踩下去了，一半。 第66章 汇合 如果兰柯佩尔能将火车的刹车踏板踩到底，那么火车会很平稳地刹停。 但是，兰柯佩尔的刹车踏板只踩到了一半，他就昏了过去。 所以火车只是出现了减速，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呜—— 火车一路继续鸣笛，而车轮的刹车片也只是些许摩擦，并未刹死，于是它继续向前行驶，但是驾驶位的兰柯佩尔却昏了过去。 而身在远方的游击队战士们和爱国者的盾卫很快就发现了这辆朝着他们开过来的火车，顿时所有人都处于战斗警戒状态。 甚至有几名游击队战士中的铁道管理员已经握着了铁道地下埋藏的地雷开关，这些地雷都是他们潜心埋伏的，无论是威力还是位置的布局都很讲究。 如果那辆火车是乌萨斯军派来前来剿灭他们的火车，他们可以瞬间将整列火车给炸上天，同时盾卫会迅速在轨道两侧形成人墙，抵挡冲击波和火焰。 一些基地中曾有数次有乌萨斯正规军派遣一整列的火车前来将其剿灭的事件发生，但是因为这些地雷，一整列火车的乌萨斯正规军都全军覆没了。 “大尉！” 就在这时，一名游击队的侦察兵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对身旁的爱国者喊道： “窗口探出的是您的大戟，里面是兰柯佩尔先生，但他现在状态很不好，似乎已经昏过去了。” 爱国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他一步步走到了直面火车的铁轨。 他面对着一整列仍然还行驶中，即将撞向自己的火车，爱国者一动不动地，将自己的双手朝前擎出。 呯！！ 火车转瞬即至，一下就撞在爱国者的擎出的双手上。 嗞啦啦啦啦啦啦啦—— 因为受到了强大的阻力影响，火车减速的力度骤然加大，车轮在铁轨处一路摩擦迸射出大片大片的火星。 嘭嘭嘭嘭嘭嘭！！ 爱国者脚下的铁轨随着他一步步往后推进，中央的枕木立刻爆开，而两侧的钢轨也开始出现了强烈的扭曲变形。 但是爱国者双手朝前擎出的姿势没有一点改变，反倒是火车犹如撞上了一面高耸的铁墙，所有的车厢猛然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声炸响。 噶啦啦啦啦…… 最后，在爱国者的强力阻挡之下，火车顶着爱国者继续朝前开了大约一两百米左右，终于停了下来，安静地躺在铁轨上。 爱国者，竟以一己之力将整列火车硬生生逼停！ 而身后，霜星带着一批雪怪小队的成员立刻跟上了爱国者。 “兰柯佩尔！” 而身旁的霜星立刻大步跑了上去，拉开驾驶室的门，看到里面已经昏迷的兰柯佩尔，立刻对其进行了简单的身体检查，随后将头伸出车窗外，喊道： “卡维亚，你立刻去叫雪怪小队里和游击队最好的医师过来，他的心肺功能已经有些不稳定了，最坏的话可能会急性衰竭，需要立刻进行紧急医疗处理。” 在火车头不远处的雪怪小队成员卡维亚听到之后立刻应答道： “我知道了，大姊！我这就去！” 随后他立刻跑了出去。 “嘿咻……” 霜星顾不得兰柯佩尔浑身的血污，直接将兰柯佩尔扛起，迅速穿越人群，将兰柯佩尔安置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件病房里。 “我们来了，大姊！” 几乎就在霜星把兰柯佩尔放在病床上的同时，两名雪怪小队的最好的医师也立刻赶到。 “威斯卡尔，罗曼，拜托你们两个了，他绝对不能有事！” 霜星立刻对一旁的两名雪怪小队的医师说道。 “没问题，大姊，交给我们！” 两名雪怪小队的医师立刻开始对兰柯佩尔进行应急处理。 …… 当兰柯佩尔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得益于自己的身体已经对蒸血产生了适应性，并且有医师为自己做了应急处理，排除了一切恶化的可能，所以自己的身体已经进入了快速恢复期。 “嘶……虽然比上次完全蒸血之后要好些，但头还是很痛啊……” 兰柯佩尔在床上先是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就觉得有些刺痛。 “咳咳……” 用力地咳嗽了几声，自己的眼睛还有些浮肿，只能勉强睁开一点点，困意也还未散去，自己依旧处于一个比较疲惫的状态。 “……嗯？” 这时，兰柯佩尔不经意得瞥了一眼自己的侧边，突然，他一时有些愣住了。 他看见自己床边，屹立着一座如山的身影，外貌在黑暗朦胧下有些像是某种可怖精怪，若是现世的话，可能会让吓哭某些半夜从床上醒来的小孩子吧。 但是兰柯佩尔看着身旁这道身影，却无比安心。 “哈，能让大尉你专门守在我旁边，我还真是荣幸啊……咳咳……” 兰柯佩尔再次咳嗽了几声，从床上勉强半坐起来，对爱国者说道。 “你，遇到了什么，兰柯佩尔。” 黑暗中，爱国者直视着兰柯佩尔，对他说道： “一支，乌萨斯的，炮兵部队，不至于逼你到，如此地步。” 其实，爱国者从他的大戟上所见的尚未干涸的血迹，已经有了某种猜想，但是那个猜想有些不切实际，于是他还是询问着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勉强把有些浮肿的眼睛睁开，说道： “咳咳，大尉，路上我遇到了两个很厉害的皇帝内卫啊，一个三四米的装甲怪物，一拳砸下来跟山崩似的，差点没给我骨头打散架喽。” “还有一个内卫中的狙击手，远程射出的子弹是坍缩恐惧和国度的结合体，要不是大尉你的大戟坚挺能把它偏振开，我怕是已经成邪魔的腹中餐了。” 爱国者的身体不自然地微微向前倾斜了一点，说道： “所以你，从他们的，围攻下，逃出来了？” 兰柯佩尔回答道： “是啊，大尉，好悬一条命就搭在那里了。” 爱国者沉默了一下，说道： “兰柯佩尔，你可知道，从镇压者和锁定者，联手围杀下，逃出来的，你是，第一个。” 兰柯佩尔笑了笑，回答道： “确切地说，是我把他们都想办法宰了，然后才逃出来的，当时可真是命悬一线啊，大尉，多亏有你的大戟还有我驾驶的那列火车。” 这一下爱国者沉默了足有近一分钟，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让我感到，震撼，兰柯佩尔。” “如果，乌萨斯知道，你能同时击杀，镇压者和锁定者，乌萨斯甚至，会为了你，专门派出，一个旅团的兵力。” 兰柯佩尔嘴角抽动了一下，虽然是对自己实力的认可和赞扬，但是，一个旅团的兵力什么的……那种事情不要啊！ 最起码现在还不要，一个旅团压过来，要么兰柯佩尔直接被碾死，要么兰柯佩尔不计代价的使用血疗，能屠杀一堆人，但是自己估计之后，就再也不是兰柯佩尔了。 不过自己是第一个从镇压者和锁定者联手围杀下逃出来的人，换而言之之前这两名内卫的组合围杀单体目标，成功率是100%。 那么兰柯佩尔假死被怀疑的概率就会减小，这倒是好消息。 啪…… 而就在这时，大门突然打开，白衣银发的卡特斯，也就是霜星冲了进来，站在爱国者的身侧，很关切地询问道： “兰柯佩尔，你没事吧？我已经让雪怪小队最好的医师为你做了紧急处理，在这之后你的铁卫里也有几名萨卡兹医师来帮你进行治疗，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身体好些？” 兰柯佩尔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我身体好得很……咳咳……霜星，我还……死不了……至少在夺下切尔诺伯格之前……” 霜星立刻打断兰柯佩尔的话，说道： “夺下切尔诺伯格之后，你也，不！允！许！死！” 兰柯佩尔还是第一次看到霜星如此关心自己，柔软的一面，不禁笑道： “放心吧，我的目标还没有达成，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呢。” 霜星眼里有些淡淡的白霜，兰柯佩尔更愿意相信是她的源石技艺无意识地流露，而并非流泪。 “啊……对了，霜星，火车的最后面有一些战略物资，是我从那一批乌萨斯炮兵部队那边缴获的，都是不错的货色，你拿去装备给战士们吧。” 兰柯佩尔突然想起来自己从乌萨斯炮兵部队那里缴获了一批不错的物资，随后他对霜星说道。 “嗯，谢谢你，兰柯佩尔，我们的目标，一定会实现。” 霜星握着兰柯佩尔的手，对他坚定地说道。 “好了，霜星，大尉，我先休息一下，你们也去忙吧，很快我们就要赶往切尔诺伯格了，在这之前你们要忙碌的事情一定不少。” 兰柯佩尔对他们说道： “我的身体应该明天就差不多就能恢复了，放心吧。” 爱国者和霜星点了点头，随后离去了，让兰柯佩尔好好休息。 “啊……现在继续睡一觉吧……在这个世界上，睡眠应该是一种逃避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的最佳方式了吧……甚至是，永远地沉睡……” 兰柯佩尔闭上了眼睛，精神逐渐沉入未知的深邃之处。 第67章 暂时修整(上) 而当兰柯佩尔第二次醒来，已经来到了第二天清晨。 噗…… 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掀开被褥，兰柯佩尔从床上半坐起来，开始尝试凝练铁元素，看看自己的身体到底恢复了几分。 嗤咻咻…… 铁元素不断地在自己的手掌上凝结，速度比往常要来得慢一些。 随后，一枚精巧的铁质钩锁出现在了自己的手掌上，钩锁后面连接着铁线，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兰柯佩尔看着这枚铁质的钩锁，它第一次真正被兰柯佩尔尝试着运用在战斗方面，就是与两名内卫进行作战，而且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例如将镇压者拉扯至失衡，倒在地上，兰柯佩尔才能操纵火车将其碾过，而击杀了镇压者后，与锁定者作战，兰柯佩尔的钩锁也成功快速拉近距离给予了其致命一击。 这已经完全证明了钩锁完全可以应用在战斗方面。 而且钩锁可以将敌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也可以把自己拉向敌人。 时机运用得好的话，只要对方的实力不是太超标，兰柯佩尔甚至可以试着还原一些鬼泣风格的战斗模式。 但是还得勤加练习才行。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将手中这么钩锁散去，再次化为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 “……嗯？这是？” 这时，兰柯佩尔瞥见自己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束花，是一束纯白雪莲，花语为健康、痊愈、无病、无灾、祈佑、挂念。 【早日恢复，领袖，大家都在等您。——真理】 【早日恢复，兰柯佩尔哥哥，愿您平安无事。——安娜】 花束的系绳上还挂着一个简单的卡片，上面用非常精美的乌萨斯花体字如此写到，甚至，她以真理和安娜两个身份写了两份。 “谢谢你啊，安娜……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兰柯佩尔将床头的花束小心地收好，想要试着下床。 笃笃笃…… 这时，自己的房间里却传来了敲门声，敲门的人很轻柔，像是怕打扰到兰柯佩尔休息一样，如果自己不仔细听甚至可能忽略掉。 “请进。” 兰柯佩尔立刻对着门那边说道。 大门立刻打开，里面走进来一位娇小的乌萨斯女孩。 是古米，他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些雅阔列维奇红香肠（蒜香）、乌萨斯风味煮豆、松软燕麦面包、发酵酸奶等。 看来是她自己做的，乌萨斯风味的早餐餐点。 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佳肴，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品，但是从表面的精致程度看来，一定也费了这个女孩不小的心思。 “兰柯佩尔哥哥，您好些了吗……拉达给您做了一些吃的……如果您觉得不好吃，拉达……拉达再去重新做一次就是……” 眼前的拉达有些怯怯地对兰柯佩尔说着，眼里似乎有水雾正在弥漫。 “怎么可能呢，拉达你做的菜一向都是美味佳肴啊！” 兰柯佩尔笑着说道，接过拉达的盘子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不得不说拉达做的乌萨斯风味菜品确实非常好吃，最起码前世自己还是兰枫的时候，也曾去过俄罗斯，可完全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品。 拉达说实话，要是放在现世，去开一家乌萨斯风味的餐馆，生意绝对爆火。 此时兰柯佩尔也确实有些饿了，拉达做的菜品几下就被自己一扫而空。 “嗝……多谢款待啊，拉达，真的，做的很棒。” 兰柯佩尔长长地打出一个饱嗝，对眼前的拉达说道。 “怎么了，拉达？” 兰柯佩尔看着眼前的拉达，她眼里的泪水几乎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没事的，拉达，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发泄一下情绪，也是好事。”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张开双臂。 拉达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扑在了兰柯佩尔怀里，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兰柯佩尔哥哥，咳咳……拉达，实力太弱了，帮不上您，每次……每次都只能看着您在默默为我们背负无比沉重的负荷……” “古米……不，拉达，相信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兰柯佩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轻柔地说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拉达……拉达太弱了……不只是兰柯佩尔哥哥，之前也给索尼娅大姐，罗莎琳二姐他们拖了很多后腿……呜呜呜……” 拉达依旧扑在兰柯佩尔的怀里大声的哭着，在这一刻她才真正像是一名中学生，而不是一位拎着平底锅就能在敌群中大开大合的战士。 “没事的，拉达，没事的……” 兰柯佩尔只是不断地抚摸着拉达的头。 这并不能怪拉达啊。 这是自己选择的梦幻开局，选择的最布满荆棘的苦难之路，但也如自己所愿，每一次与强敌死斗后活下来，他都在快速变强。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要对上的敌人可能会更加强大。 例如更多的内卫、莱塔尼亚的女皇之声甚至双子女皇，全力以赴的血魔大君狄修斯，铺天盖地的海嗣，北原邪魔的本体等。 这些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感染者能够对付的敌人。 一个普通的泰拉人，如非强悍的德拉克、阿斯兰血统，或是萨卡兹的古老血脉，例如温迪戈、巫妖、血魔、食腐者，就算是成为了感染者，但强度也会有上限。 在这个世界上，上限一词非常残酷，它决定了你日后所能成长的高度，这种高度甚至有朝一日会触手可及，但是却无力打破那无形的天花板。 这几乎令每一个成长到达极限的强者绝望。 有的强者甚至会走向邪道，例如皇帝的内卫就是靠着邪魔碎片和机械、源石技艺相结合，硬生生拔高乌萨斯人的上限，使得他们变成内卫。 拉达的极限在哪里呢？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 乌萨斯这个种族，是由前世的熊所引申出来的。 乌萨斯人最具标志性的，就是头顶圆圆的两枚熊耳。 这个种族的上限比其他种族要高，尤其是肉身的上限，许多乌萨斯人哪怕不接受任何的训练，其体格都会比其他寻常种族要魁梧，肌肉要结实。 而法术上限更高的，应该是菲林和卡普里尼。 其中盛产卡普里尼的国度莱塔尼亚更是被誉为术士之国，其招牌的留声法术名扬整个泰拉大陆，双子女皇麾下的女皇之声这一支顶级术士部队更是莱塔尼亚的镇国利器。 乌萨斯的确比其他种族的上限要高一些，但，也仅止于此了。 在这个世界上，种族和血脉，基本上就决定了，你的未来。 就是这么残酷的事情啊。 兰柯佩尔所选择的种族是萨卡兹中的古老血脉，血魔一族。 血魔一族成长上限很高，血魔大君狄修斯就是最好的例子，甚至可以成为长生种，但是其成长的过程往往遍布血腥，所以被人畏惧。 自己的极限，又在哪里？ 兰柯佩尔暗自扪心。 但一定不会是现在自己的强度，最起码自己也一定要想办法追上，甚至超越血魔大君狄修斯，不，一定要远远超越他才行！ 自己后面甚至可能要直面真正的神明，血魔大君狄修斯虽然实力极强，但是一旦对上神明，兰柯佩尔估计就算是他也会很快落败。 这片大地，真是充满了险恶啊。 兰柯佩尔轻声叹道。 “拉达，不必如此，如果有一天你战斗方面已经跟不上了，你不是还会做乌萨斯的菜品吗？到时候你就是我们的专用厨师，为我们烹调和发明食谱。” 兰柯佩尔轻轻捧起拉达已经哭花的脸，对拉达说道： “拉达……听我说，拉达，你本不该成为战士的，在这个年龄段，你应该好好在学校里享受悠闲的校园生活才对。” 拉达逐渐止住了哭声，对兰柯佩尔抽噎着说道： “嗯，拉达，拉达一定会努力的……” 兰柯佩尔欣慰地笑道： “对，拉达，就这样，你是个好孩子，等我们打下了切尔诺伯格，你甚至可以在里面开一所乌萨斯风味的餐饮店。” “安娜可以在那里过上安稳的生活，成为一名真正的作家，那里没有创作的黑暗规则，安娜可以畅所欲言，任由自己的笔下天马行空。” “索尼娅这么有正义感，喜欢守护弱小的人，可以成为切尔诺伯格的治安官，罗莎琳也是同样。” “而娜塔莉娅受过贵族教育，可以去成为一名老师，去教导学生……” 听到兰柯佩尔向拉达描述的如此美好的未来，拉达终于破涕为笑： “嗯，那么约好了，兰柯佩尔哥哥，一定，一定要等到那一天来！” 随后她将手指伸出，小指做出了一个勾的动作。 “拉勾！” 兰柯佩尔笑着和拉达拉勾。 “没问题，拉达，在那之前，你也要……唔？！！” 突然，兰柯佩尔话还没说完，拉达便扑了上来。 随后她重重地一吻亲在兰柯佩尔的脸颊上，兰柯佩尔甚至能够感受到乌萨斯女孩厚重地鼻息喷在自己的鼻翼侧方。 啾啾…… 拉达笨拙地亲吻着，看得出来她也应该是初次尝试，就连她的双手都还在微微颤抖。 大概过了足有一分钟，拉达才分开，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 “拜托了，兰柯佩尔哥哥，领袖，请你一定要好好的，拉达……无法想象失去您之后我会怎么样……拜托了……” 兰柯佩尔笑着说道，伴随着几声呛咳： “哈哈哈咳咳……放心吧，在完成我的目标前，我这条命就是死神也带不走！” 拉达这才放心地说了几句告别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拉柯佩尔的房间。 第68章 暂时休整(下) 兰柯佩尔一直休息到了中午，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盘坐在床上，开始调养自己的内息。 “呼——” 兰柯佩尔长长地吐出一口白练一样的气息，这一道气息甚至凝为了实体，射在木制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凹坑。 兰柯佩尔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此时，源石结晶已经覆盖了他的整个手背，开始往手腕处延伸。 这是由于过量使用源石技艺所致，自己的感染程度又加深了不少。 这没有办法的事，感染者就要变强，就要一直去开发，去使用源石技艺，但是越是使用源石技艺感染程度就会愈发加深，死得更快。 这点萨卡兹一族尤是如此，萨卡兹经常会不计生命地去开发使用源石技艺，所以萨卡兹经常在斗争中没有被敌人杀死，矿石病就先让他们辞世。 兰柯佩尔是萨卡兹中的血魔，更是如此，从穿越以来到现在许多战斗都需要高频率、高强度地去使用源石技艺，矿石病的加深在所难免。 兰柯佩尔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这样下去，他是否会变成下一个爱国者。 爱国者就是为了某种崇高的信念，为了看到乌萨斯和感染者的另一种可能性这种崇高到难以达到的目标，顶着百分之八十的矿石病感染程度在这片大地上行军。 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顶着无比严重的矿石病，去为了切除整片大地的病灶这样崇高到难以达到的目标而行军？ “必须要尽快找到博士才行……无论如何，血脉移植我都要将其实现。” 兰柯佩尔站了起来，心中暗自默念道。 自己这几天做梦都在想着血脉移植这件事，血脉移植那本破旧经卷上记载的内容以及被兰柯佩尔完全记熟了，越回忆起来兰柯佩尔越是心惊。 也许这本残破的经卷上记载的这段名为血脉移植的源石技艺，可以让自己真的达到趋近神明的高度。 现在自己的首要目标，就是去切尔诺伯格，拿到博士的血，无论是谁阻挡都不行，哪怕是凯尔希亲自挡在自己面前，自己也要取得博士的血！ 而在这之前，有一样事情他想去询问一下大尉和霜星。 那就是那块被消耗完力量的邪魔碎片。 兰柯佩尔站起身来，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朝外面走去。 “啊……兰柯佩尔先生，中午好！” “午安，领袖，吃饭了没，老皮尔斯这里有刚刚做的番茄肉酱汤……要不要来一碗？” “领袖！领袖！莉莉丝学会了编花绳！这是超高难度的图案！！” 路上无论是遇到自己的铁卫还是感染者游击队、雪怪小队都主动朝自己打招呼，而兰柯佩尔也礼貌地回应他们。 “打扰，请问大尉现在在哪里？” “啊，兰柯佩尔先生，大尉现在正在训练场那边清点战士的人数呢，训练场从这边直走，然后左拐，第二个房间就是了。” 兰柯佩尔路上咨询了几个游击队战士之后，便很顺利地找到了爱国者。 此时，爱国者正在训练场之中，许多战士们正在爱国者的眼前等待着爱国者的报数，许多人甚至要因此站上很久很久，但没有一人有怨言。 “报告，大尉，兰柯佩尔先生在门口，有事要找您，说您有空的话就来见见他。” 这时，一名感染者游击队的战士跑了过来，站在爱国者前方，说道。 “我知道了。” 爱国者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的战士们说道： “战士们，稍等，我，马上回来。” 眼前的战士们依旧屹立，身姿没有丝毫晃动。 爱国者转身，朝门口走去，而那里，兰柯佩尔正等着他。 “兰柯佩尔，有，什么事？” 爱国者一直走到兰柯佩尔的身前，询问他的来意。 “大尉，您是否认识这个？” 兰柯佩尔从自己怀里的内袋中将被耗完力量的邪魔碎片掏出，递给了爱国者。 呼啦！ 爱国者看到这枚邪魔碎片之后，立刻大步上前，站在距离兰柯佩尔不到半米处，他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就将兰柯佩尔遮盖大半。 “看来，你真的，杀死了锁定者，兰柯佩尔。” 爱国者仔细凝视着这枚碎片，语气郑重地说道： “这是，力量，被彻底消耗完的，邪魔碎片，兰柯佩尔，你运气很好，逃过了一场，湮灭。” 兰柯佩尔似乎想起了锁定者最后朝自己射出的激光束，那枚激光束扫过的一切都被湮灭，对爱国者询问道： “大尉，湮灭是？” 爱国者回答道： “兰柯佩尔，内卫，身体植入，邪魔的碎片，例如肢体、器官，以增强实力，内卫和，邪魔碎片，平衡共生，一旦内卫，死去，便很可能，发起一场，湮灭。” “锁定者，这个兵种，特殊，湮灭，通过线型攻击，射出，横扫，之后，邪魔碎片，会耗尽力量，得以，保留。” 兰柯佩尔立刻明白了，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解惑，大尉！” 同时，兰柯佩尔也暗自庆幸，镇压者的尸体并未发起一场湮灭，从而让自己安然离开，当时自己已经为了保命不得不将其杀死。 其实兰柯佩尔不知道的是，在消灭了锁定者后，被火车碾得支离破碎的镇压者还尚有一口气在，只是已经深度昏迷。 而在他的火车行驶出去一段时间之后，镇压者才死去。 随后那枚邪魔核心，发起了一场巨大的湮灭风暴。 兰柯佩尔与镇压者和锁定者交战的那片区域都已经被彻底湮灭了。 他所作的假死的计策也基本被定型为真的死了，因为湮灭是一种物质层次的彻底消失，即使是再强大的物体，也无法逃脱湮灭。 兰柯佩尔继续询问爱国者： “大尉……那这枚碎片是否还有什么作用？” 爱国者说道： “这枚碎片，邪魔气息，已经被，净化，可以作为，武器的材料中的，施术单元，只是，一旦碎片，脱离了邪魔的气息，这块碎片，会很快，崩解。” 兰柯佩尔闻言立刻观察了一番。 果然，这枚碎片距离刚刚取出的时候已经缩水了大概三分之一，仔细观察边缘的话就会发现有一点点的粉尘正在脱落，溶散进空气里。 在兰柯佩尔的记忆中，自己的铁卫也并没有铸造武器的工匠，并且如果不是手艺高超的工匠甚至是门外汉来操作，很可能会让被净化的邪魔碎片受损。 所以他打算自己操刀，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工匠，但是自己毕竟曾经用血铁凝练出许多武器的雏形，同时自己的血铁就可以作为底料来使用。 兰柯佩尔打算将这把武器铸给霜星。 邪魔碎片是很强大的施术单元，但是同样，对于施术者也有很高的要求，兰柯佩尔也考虑过铁卫中的真理，但想了想，还是差了点。 “大尉，我想为您女儿铸一把武器，就用它来。” 兰柯佩尔抬头，对爱国者说道。 “你会，铸造武器，兰柯佩尔？” 爱国者问道。 “不会太复杂的，只会一些简单的，您的队伍中是否有精通武器铸造的工匠，如果有的话还请把这枚被净化的邪魔碎片转交给他。”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说道。 爱国者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兰柯佩尔，只是，你为什么，不留给自己的队伍？” 兰柯佩尔直接说道： “我的铁卫里并没有您女儿那样强大的术士，这枚被净化的邪魔碎片很珍贵，所以要发挥它的最大作用就是铸给术士中的最强者。” “而您的女儿明显满足这个条件，还是说这枚邪魔碎片有什么隐患？” 爱国者再次摇头回答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兰柯佩尔，这枚，邪魔碎片，已经被彻底净化，没有，任何隐患，也的确，是极佳的，武器铸造材料。” “我的大戟，我的盾，里面的，材料，都有着，这种被净化的，邪魔碎片存在，所以，如果你有把握，你，就去吧，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好的，大尉，必不让您失望！” 在辞别了爱国者后，兰柯佩尔立刻找到了霜星，向她说明了要为她铸造一柄更好武器的意愿。 “啊……是吗……真的很感谢你，兰柯佩尔，一件好的武器在战场上就是战士的第二条生命。” 霜星微笑着，看了看自己腰侧的佩刀，对兰柯佩尔说道： “它已经跟了我很久了，也该让它好好休息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已经开始做好了铸造武器的准备。 只是铸造武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兰柯佩尔对此已经有了诸多心理准备，这也是兰柯佩尔的初次尝试正式去铸造一把真正的武器。 之前的那些以血铁铸造的只是武器的雏形。 如果不是这块已经被净化的邪魔碎片很快就会消失，兰柯佩尔会毫不犹豫地将其保留下来，等日后找到一些有名的兵器工匠之后再交给大师进行打造。 第69章 铸兵·暖雪 “霜星，你想要制作什么品种的武器？” 兰柯佩尔询问她道。 霜星想了想，回答道： “嗯……弯刀，或者常规的军用制式刀剑都可以。”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霜星是感染者，不需要施术单元即可完成对源石技艺的释放，另外她擅长用的武器是游击队弯刀，扩展一下，一些常规的刀剑她都能熟练使用。 可以说，霜星既是一名技艺精湛的术士，同时也是一名近战强势的近卫。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种武器应该很适合霜星。”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轻轻一敲拳头。 他打算为霜星打造一把剑杖。 这是参考他前世玩过的一款名叫刺客信条的游戏里的武器，表面上看上去是手杖，实则可以拔出作为剑使用。 而手杖兰柯佩尔可以将其改造成法杖，将被净化的邪魔碎片作为核心施术单元使用。 剑杖不是什么很难打造的武器类型，而且考虑到霜星之前使用的那把游击队弯刀是无鞘的，所以打造起来就更加简单了。 甚至只需要打造一把常规剑，剑的末端镶嵌上被净化的邪魔碎片作为施术单元即可，既可以作为剑进行使用，也可以当做法杖进行施术。 尽管感染者不需要法杖或者施术单元即可进行施术，但是有的话就更好了，不仅术法的威力可以提升，也可以减慢矿石病的蔓延。 那么，铸造开始。 “三分之一，蒸血。” 兰柯佩尔随着心中的默念，血液开始加速循环。 如今三分之一的蒸血已经无法对兰柯佩尔事后造成任何的副作用了，自己可以安心使用。 “血铁！” 兰柯佩尔轻声一喝，将自己体内的血导出自己的体外，开始和空气中的铁元素进行混合，形成质量远高于普通铁的血铁。 只不过这一次血铁没有形成任何特定的形状，而是一块长条形的黑红色铁胚。 这次要打造的武器需要使用珍贵的被净化的邪魔碎片，而且比之前自己所用的铁刃、铁丝、大戟、铁锤、铁盾之类的要精细些。 所以兰柯佩尔宁可多花些时间也要保证质量，同时也是对自己更加精细地控制铁的操纵程度的一次考验，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一念至此，兰柯佩尔便开始凝神操作了起来。 首先是粗胚。 这一步很简单，自己所凝练出来的一些武器都不是什么太过精细的东西，基本上也就是被称为粗胚的存在。 但是粗胚也仍然不可小觑，兰柯佩尔的铁锤也是粗胚，朴实无华，但是一锤子砸下来实际上却有无比强劲的威力。 兰柯佩尔很轻松地就将血铁凝练成了一把剑的粗胚。 同时，将被净化的邪魔碎片镶嵌在它的剑柄上，这把泰拉的世界的新概念剑杖便有了雏形，既可以当做剑来使用，也可以当做法杖进行施术。 接下来则是勾线。 这一步有些类似于美术的作画过程中的一步，主要是将这把武器的一些细节通过勾线在表面进行确定，然后根据这些线条进行修正。 这一步对于兰柯佩尔来说难度也并不算太大，只是在战时自己并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进行细化罢了，粗胚对于自己而言就足够用了。 嗤咻咻…… 铁元素和血元素彼此交织，一道道黑红色的线条开始显现。 随后一些血铁的碎片开始顺着这些线条开始剥离、变形，一把剑开始真正地展现出了它的一些特征轮廓。 第三步则是细化。 这一步则是根据上一步进行各种细节的刻画，甚至于第三步如果是大师来操刀，那么一些武器甚至可以被称为艺术品。 当然，也依旧改变不了兵器就该饮血的本质罢了。 这一步倒是费了兰柯佩尔不少功夫，兰柯佩尔前世并不是搞艺术的专业，而且明显对于细节的刻画并不是特别的到位。 但作为一把战场上用来杀人的凶器来说，这一步其实重要性并不大。 最后一步则是为其开锋。 开锋这一步骤也很简单，兰柯佩尔最初使用的铁刃就是完全开锋的武器，所以对于这把剑的开锋兰柯佩尔转瞬之间就能将其完成。 “你喜欢就好，不过我毕竟不是造武器专业的工匠，所以造不出来太精细，太厉害的玩意儿，能做成这样，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兰柯佩尔实诚地说道，他其实当时想要复刻的其实到最后已经由剑杖变成了霜之哀伤，只是细节太过精致，自己没能将其完全复刻。 霜星愣了一下，对兰柯佩尔笑着说道： “兰柯佩尔，你太谦虚了，这把武器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的武器了。” 随后霜星将这柄剑杖垂直竖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为什么做祷告。 兰柯佩尔一时有些好奇，询问道： “霜星，你这是在拜佑某位雪原的神明吗？” 霜星双眼仍是闭上的，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在给武器唤名。” “唤名？” 兰柯佩尔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下这个他从未听过的新名词。 霜星对兰柯佩尔轻柔地说道： “当一名战士获得了非常合适自己的武器，认为它可以一直跟随自己征战直到死亡时，就会给武器唤名，唤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例如大爹的塔盾，大戟，唤名分别是【hecгn6aemыeгopы（不屈山脉）】、【cyдь6akпpaxy（命运归尘）】。” 兰柯佩尔这才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默默守候着正在唤名的霜星。 “【teплыncheг（暖雪）】。” 霜星口中喃喃道。 “什么？” 兰柯佩尔一时没有听清，再次询问道。 “暖雪，温暖的暖，雪花的雪，这就是这柄剑杖的名字了！” 霜星微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看着霜星的微笑，顿时也温和地说道： “不错，好名字啊，霜星。” 一如你啊，为感染者带来温暖的雪，霜星。 兰柯佩尔想到自己甚至还在剑杖的底端刻上了一行字： 【3emлrдpoжnt，haш6eлыnkpoлnk-лeдrhar3вe3дa.】 这句话的翻译是，【致以大地的凛冽，我们的白兔子】。 霜星将这把为她新铸造的暖雪随意地挥舞了几下，兰柯佩尔血铁的质量极好，轻易就能撕破空气发出阵阵鸣响。 同时霜星也尝试着进行施术——当然只是尝试，不会真正的释放出来，毕竟这是在基地里，不过霜星很明显地告诉兰柯佩尔，自己的施术过程极为流畅。 只是，兰柯佩尔注意到，霜星挥舞了一会儿武器之后，就有些滞涩感，同时微不可查地稍微皱了皱眉。 兰柯佩尔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立刻询问道： “怎么了？霜星，是哪里不顺手吗？” 霜星立刻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 “没有，兰柯佩尔，这柄武器……好得大大超出我的预期，甚至我目前的实力只能用出它的七成威力左右……” “只是兰柯佩尔，你所使用的这种材质虽然非常坚固，但是略重了一些，并且对战士的体力负荷有很强的要求，一些普通的战士可能根本无法适用这种材质的武器。” 兰柯佩尔口中恍然道： “略重了啊……这倒也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拉达那样拥有天生强大的力气的……” 自己是血铁的源头操纵者，得以直接操纵血铁浮空进行各种攻击，几乎感受不到它们的重量，但是如果血铁铸造为兵器给其他人使用这个问题就凸显出来了。 古米天生就是怪力小熊，所以即使扛着血铁铸造的平底锅都没问题，但是霜星毕竟种族是卡特斯，肉身的优势自然比不得乌萨斯人。 所以略重二字倒是让兰柯佩尔心中恍悟，自己在铸造这柄暖雪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样，霜星，你把暖雪给我，我再为它处理一下。” 兰柯佩尔说道，同时伸出了手。 啪。 霜星立刻将暖雪递回给自己。 “如果略重的话，那么调整一下质量，就没有问题了。” 接下来，兰柯佩尔对于剑柄的内部做了一些中空处理，同时剑刃部分也进行了一些中部的掏空。 这样一来虽然对于整体的坚硬度牺牲了一些，但是减轻了重量之后的灵活度却大大提升了，此外消耗的体力也会减小。 兰柯佩尔再次递给霜星之后，霜星的动作骤然变得极其迅猛起来，甚至在挥剑的同时还能同步进行施术，将剑术和法术结合起来。 “啊，对了，霜星，差点都忘了一件事。” 兰柯佩尔将怀里的血裔印章拿出，对霜星说道： “介意盖个章吗？” 霜星有些惊奇地询问道： “盖章？” 兰柯佩尔回答道： “是的，这是血裔印章，血魔一般会为自己亲近的人盖章，这样就可以记住对方的气味了，如果……当然，如果您觉得冒犯，不盖也可以。” 霜星伸出了自己洁白的右手，微笑着说道： “不会的，兰柯佩尔，我和雪怪小队的每一个人都是家人，我们彼此都是亲近的关系，兰柯佩尔，虽然你并非雪怪小队的成员，但我也依旧信任你，亲近你。” 兰柯佩尔闻言也会心一笑，在霜星的手背上轻轻敲上了一朵湛蓝色的玫瑰。 【属于感染者的寒夜终将迎来暖雪。】 第70章 临别之际(上) 辞别了霜星之后，兰柯佩尔收到消息，在这个基地里所有的感染者游击队的战士和盾卫中的精英都已经准备就绪。 届时，爱国者和雪怪小队所有的精英将会从各个基地中抽调一部分出来【必须仍要留一部分进行驻守】，然后进行急行军，一齐汇聚在切尔诺伯格的城下。 人数也许并不算太多，但是切尔诺伯格一战爱国者所要求的必须是质量过硬，跟随自己的都必须是精英，弱者去那里，只会白白送死。 无论如何也要把切尔诺伯格夺下来，这一战绝不允许失败，整合运动必须得到拯救，感染者的权利必须得到解放。 这是最后的战前动员了。 这一战兰柯佩尔的铁卫，也会参战。 他们是兰柯佩尔的直属部队，虽然人数依然还只有一百多人，但他们都已经是在战场中摸爬滚打过，虽然还比不上爱国者和霜星的部队，但是已经初露峥嵘。 在战前，兰柯佩尔也去找了一趟真理和古米，表达了想让她们先待在这个基地，先帮自己训练的新的一批铁卫的想法。 他并不希望真理和古米再跟着自己去切尔诺伯格冒险，但是她们两个在听到兰柯佩尔说出想让她们留在基地的时候，她们都表现出了极强的抵触。 现在她们是真的想尽全力和兰柯佩尔一起作战，哪怕为兰柯佩尔挡炮弹她们甚至都会去做。 兰柯佩尔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她们两个，同时叮嘱她们一定要听从自己的安排，切尔诺伯格之战不比之前的小打小闹，里面到处都是险境强敌。 但，有些铁卫中的战士的确硬性条件上就已经真的不适合去切尔诺伯格了。 兰柯佩尔在战前，特别拜访了铁卫中最特殊的三名铁卫，这三名铁卫都是无法继续作战的人员，且对自己的队伍有过很大帮助。 他们分别是菲卡、莉莉丝和马尔科。 兰柯佩尔最先拜访的是菲卡，他敲开了菲卡的门。 “啊，领袖……” 从里面出来的菲卡一看门外站着的是兰柯佩尔，立刻开门将兰柯佩尔给迎了进来。 菲卡的源石技艺是矿物勘探，是铁卫队伍里完全偏向于非战斗方向的仅有的一名成员，所以他并不适合前往切尔诺伯格进行作战。 “菲卡，你的源石技艺并不适合在切尔诺伯格进行高强度战斗，我了解到，这座基地里有些矿产采集方面的书籍，我已经和感染者游击队打好招呼，你只需要去借阅就可以了。” 兰柯佩尔对菲卡说道。 “没问题，领袖，这方面不是我自吹，我可是专家！学习起来一定很快的！” 菲卡骄傲地对兰柯佩尔说道，眼里闪烁着自信的神采。 “菲卡，你在4号矿场当矿奴的之前是做什么的？” 兰柯佩尔听到菲卡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啊，这说起来可就长啦，领袖，我先简要跟您讲讲吧。” 菲卡想了想，说道： “领袖，我以前是雷姆必拓一家叫做钢铁萝卜矿场的少东家，有一次因为要开拓新的矿区，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和工作的效率保证，拥有丰富矿产知识的我亲自到现场指挥。” “结果，呵呵，领袖，那会儿有一个愣头青死活不听我说的，硬是要往那个方向打钻，我都还没来得及阻止，结果就出大事了。” “他一个螺旋钻往下一探，当场就挖到了一座源石虫的地穴，那些黑不溜秋的源石虫瞬间就跟石油喷发一样从地面的裂口里涌出来。” “要知道那些源石虫都是受到严重感染的病变源石虫，它们身上长出的尖刺几乎都已经直接是源石结晶了，没有半点血肉的存在。” “结果可真是……唉，就我一个人跑出来了，其他人都被坍塌的矿井埋在地下，要么就是被虫海淹没了，我命大，算是没死。” “只不过，我被一只源石虫给不小心扎伤了。” 菲卡将自己的右臂的袖子撸起，展示给兰柯佩尔看——菲卡的右臂上有一道细长的非常明显的源石结晶，还有一条穿刺型的疤痕。 这一道伤疤明显就是在告诉兰柯佩尔，菲卡的矿石病就是来源于这道伤口。 只听菲卡接着说道，他语气变得有些悲伤： “雷姆必拓的感染者……比起乌萨斯来好不到哪里去，领袖，大多数矿产公司的实际控制者都不是雷姆必拓人，而是哥伦比亚人。” “而我眼里的大多数哥伦比亚人都是只要见了钱，是可以连自己的感染者妻儿都出卖掉的家伙，更别说是毫无关系的普通感染者了。” “在我得知了自己被感染的消息后，我不敢告诉我家人，怕殃及到他们，于是我自己打点了行装，在这片大地上流浪。” “我先去了离雷姆必拓最近的叙拉古，看看那边有没有人需要向我这样的矿产专家，结果，哈，领袖，我第一天就被当地的黑帮绑了票。” “要不是一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白发鲁珀大姐路过把他们全都砍成了肉泥，我只怕是早就被这些黑帮暴徒丢进海里喂鳞了。” “那名鲁珀大姐说她要找人没时间管我，给我指了一处黑帮的补给仓库，我搜索了一波补给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叙拉古。” “然后我路过了天国拉特兰，可惜拉特兰是泰拉大陆仅有的浮空移动城邦，我上都上不去，只能看着远方的天国望洋兴叹。” “只不过拉特兰我记得是相当排外的，里面的种族基本上只有萨科塔和黎博利，我这样的卡特斯……估计人家也不会放我进去，天上哪有什么矿好挖啊。” 菲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然后我听闻再往西边走有个新兴却繁盛的雪境之国谢拉格，我花光身上所有的积蓄购买了一大批补给和一只驮兽，让他载着我去谢拉格试着讨生活。” “……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差点把我冻死在路上，我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在我意识模糊之前，我看到几个穿着黑大袄的身影走了过来。” “再然后……我就到8号矿场里了，但是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把我扔到了4号矿场，我的矿产知识为我赢得了些许优待，但也仅仅是些许，如果没有领袖您来，我这下半辈子也就这样了。” 菲卡最后的语气已经变得很是感激。 “这样啊，真是坎坷的经历，亏你撑到现在了，菲卡。” 兰柯佩尔对菲卡说道，在前世这样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游历大陆在自己眼里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是在泰拉这样凶险的大陆上。 所以菲卡在兰柯佩尔眼里确实很了不起。 “啊，对了，领袖，我这边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您。” 菲卡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小跑着，随后将桌上的一枚石子拿起，转身递给了兰柯佩尔。 “这是……什么？” 兰柯佩尔接过菲卡递给自己的一枚奇特的石子，这枚石子并不是什么宝石，大约一节手指大小，但是表面非常光滑，呈现出云白色中透着一丝丝粉红的光泽。 属于是那种很好看，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名贵的石头。 “雷姆必拓的特产。” 菲卡看着兰柯佩尔咧嘴笑着说： “桑卡坦之石，领袖，传说中有一个名叫桑卡坦的雷姆必拓人第一次发现这种石头，之后便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这种石头在后面就有了‘幸运石’的称呼。” “雷姆必拓许多商城里都有得卖的，只不过大半都不是原矿，都是人工合成的次品，这一枚是我悄悄从4号矿场里挖出来的。” “哈，我果然变得幸运了，等到了领袖您，看来这些雷姆必拓老前辈人留下来的一些传说故事也不是完全不可信啊。” “现在这枚幸运石赠予您了，领袖。” 兰柯佩尔并没有推脱，这时候推脱反而显得生分，直接将其拿了过来，说道： “谢谢你，菲卡，这份幸运，我收下了。” 菲卡开心的点了点头，说道： “嗯，领袖，放心去吧，我会尽力成为一名矿石方面的学者，乃至专家，这是我的特长，领袖，希望早日能帮到您。” “有空不妨去我的家乡雷姆必拓看看……那里……虽然比不得一些繁华的大城市，但是也有许多有意思的风景和有趣的人。”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来，菲卡，我也给予你一份赠礼。” 随后自己将血裔印章掏出，敲在菲卡的手背上。 “哇，领袖，好漂亮啊，是什么印章吗？” 菲卡举着自己的右手大呼小叫，脸上很是兴奋。 “血裔印章，是我们族群给自己认可的人打上的标记。” 兰柯佩尔回答道。 “啊，那么我要更努力才行了，领袖！” 菲卡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又陪着菲卡浅聊了一会儿雷姆必拓的话题，兰柯佩尔便暂时辞别了菲卡。 “祝您一路顺风，领袖！” 最后菲卡也是笑着送兰柯佩尔出门的，不像自己刚开始见到菲卡的腼腆，现在菲卡爱笑，而且笑容很阳光，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 第71章 临别之际(下) 兰柯佩尔第二次敲响的是莉莉丝的房门。 莉莉丝是铁卫中最小的成员，是一名菲林。 他的源石技艺是麻醉，但是不仅释放时需要长时间的蓄力，而且消耗也很大，不仅如此，她的年龄注定了她身体属性仍然还在发育，同样也不适合去切尔诺伯格。 这样的人可能日后成为一名麻醉师的很好的选择。 “啊，领袖，您……您来了。” 莉莉丝开门看到兰柯佩尔很是高兴，但是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是个怕生的小姑娘。 “没关系，莉莉丝，不必那么紧张。” 兰柯佩尔一边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带上，语气温和地说道。 同时，他嗅到空气中有着一股很浓的甜品味，而且含糖量应该很高，光是闻着就觉得一定是那种非常典型的甜品。 “莉莉丝，你在做什么吃的吗？” 兰柯佩尔细嗅几下，闻着有点像是前世的蛋挞和奶油曲奇的结合香味，他询问道。 “啊……啊，领袖，我在做甜司康饼，领袖也来尝一尝吧……我正想分享一些给铁卫里的战士们……” 莉莉丝立刻跑到房间的后方，那里有着一个简陋的烤箱，也许是游击队从哪个地方的乌萨斯军营里缴获的，已经相当破旧了。 但依旧还能用。 莉莉丝小心翼翼地穿好隔热手套，将烤箱里的一盘满满的甜司康饼递给了兰柯佩尔，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期待。 “甜司康饼？” 兰柯佩尔想了一下，这似乎是产自维多利亚的食品，偏甜，本地的大多数乌萨斯人都很少吃，就连做可能都不会做。 兰柯佩尔取了一块，在莉莉丝期待的目光下，将它放入口中咀嚼。 【味道还可以，就是有些不知为何有些太甜了，但是这么一个小孩子自己也不可能很严肃地说你做得太甜了吧。】 “还不错，莉莉丝，不过可以考虑适度地考虑少放些糖。” 兰柯佩尔先是赞美了一句，随后再提出更好的建议，全程没有说缺点。 “啊，我知道了领袖……” 莉莉丝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 兰柯佩尔想了想，询问道： “你是维多利亚人吗？莉莉丝？” 莉莉丝点了点头，回答道： “嗯，领袖，我是维多利亚人。” 兰柯佩尔心中思忖着，翻腾上来疑惑，询问道： “维多利亚那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会来乌萨斯呢？就算你是感染者，维多利亚对于感染者的待遇也总比乌萨斯来得强啊。” 莉莉丝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 “我爸爸沉迷赌马，有一次欠了很多很多钱，有坏人找上门来，把妈妈打了一顿，爸爸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我爸爸背着我妈妈把我给卖了，以十五个维镑的价格。” 她没有告诉兰柯佩尔的是，十五个维镑在维多利亚只能买上一匹最劣等的、快要老死的驽马，而就是这个价格把莉莉丝这个年仅十岁出头的少女给卖了出去。 “然后，我就被人打晕后装进了麻袋了，途径乌萨斯的时候，车队遭到了荒野上强盗的袭击，我运气好躲过了一劫，但是没躲过矿石病。” “然后我就被这边的感染者纠察队抓了，如果不是领袖您来的话，我可能根本活不了多久……” 莉莉丝说着说着就有些抽泣了起来。 “莉莉丝，我……” 兰柯佩尔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片大地果然到处都充满了悲剧，而莉莉丝只不过是这片悲剧之中微不起眼的小小碎影。 “领袖……” 莉莉丝一把扑上前，抱住了兰柯佩尔，贪婪地索取着兰柯佩尔的体温。 “你不怕我吗？莉莉丝？我是血魔，按理来说，维多利亚是血魔最容易出没的地方，应该流传着很多关于血魔的恐怖传说才对。” 兰柯佩尔也搂着莉莉丝，对她说道。 “我不管您是不是什么所谓的血魔，我只知道您是我的领袖！” “我见过很多恶毒的菲林和佩洛，他们甚至以虐杀孩童为乐……我曾经躲进一个破旧的木桶里，看着一名和我年龄一样大的女孩被一名佩洛女子指挥手下用马鞭活活抽死……” “可领袖，无论书中怎样记载，无论血魔在书中的记载是扭曲的也好，是残暴的也罢，可我活在您的庇护下，我很幸福，真的。” 莉莉丝抱着兰柯佩尔，抽噎着，却很坚定地说道。 “……” 兰柯佩尔无言，只是微微一笑，摸了摸莉莉丝的头。 “莉莉丝，给予你一份赠礼。” 啪嗒。 兰柯佩尔将血裔印章掏出，轻轻盖在莉莉丝的额头上。 “啊……领袖，您……刚刚吻了一下我吗？” 莉莉丝刚才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眉心有些异样的冰凉触感，有些惊喜中却又有着一丝羞怯地说道。 “没有，这是血裔印章，是我们族群给自己亲近的人打上的标记，这样就可以记住对方的气味。” 兰柯佩尔回答道。 “这样啊……领袖，可以，吻一下我吗……就……就额头就好……” 莉莉丝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却又带着希冀的问道。 “可以。” 兰柯佩尔轻轻在莉莉丝额头上埋下一个吻。 “啊……好温暖……领袖……” 莉莉丝感觉自己几乎要融化在了兰柯佩尔的怀里。 可惜，这样的时间无法持续太长，兰柯佩尔就到了该离开的时间。 “领袖，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莉莉丝送别时，真切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放心吧，我会带你找到你妈妈的，莉莉丝。” 兰柯佩尔微笑着回应道。 兰柯佩尔第三位拜访的铁卫是马尔科。 马尔科在之前8号矿场之中拼杀在一线，双腿被炸断，现在成了残疾人。 但是在铁卫中对他的评价颇高，因为他见多识广，总能为许多铁卫答疑解惑。 而且他还在铁卫中教授一些文化知识，尽力扫除文盲，又在8号矿场还拼尽力气救下了几个人，让所有人对他充满了尊重。 兰柯佩尔敲响了马尔科的房门后，马尔科一脸惊喜地把兰柯佩尔迎了进去： “啊，领袖，快快，快请进。” 马尔科年纪其实年纪已经年过半百，战场之下的他其实已经勉强算个小老头子，对于兰柯佩尔的忠心自己也完全看在眼里。 “马尔科，我现在有事需要你去做。” 兰柯佩尔觉得站在一名坐在轮椅上，失去双腿的萨卡兹前面会稍显的有些压迫感，于是从身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直视着他，说道。 “啊……领袖……您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万分荣幸……” 马尔科的语气对兰柯佩尔依旧充满了崇拜之色。 “马尔科，你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再适合去战场上作战，但失去双腿不代表你是个废人了。” 兰柯佩尔缓缓对他说道： “这座基地的一些通讯工作和日常的操作维护就交给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暂时驻于此地的通讯员，此外你也是这里的教师，游击队中也有着不少的文化空白存在，这些都需要你尽力去填补。” 马尔科是为数不多识字，且懂得多国语言的萨卡兹，通讯员这个职位对于有文化的他而言再适合不过。 而教师更是马尔科的老本行——8号矿场战斗结束后兰柯佩尔曾和马尔科有过一次沟通交流，得知马尔科在当矿奴之前其实是一名乌萨斯一所高校的体育老师。 但是乌萨斯许多职业都竞争激烈，老师也是一样，而萨卡兹在乌萨斯当老师……就更不用说了。 在一次不小心开罪了一名贵族学生之后，那名贵族学生设计用源石晶簇划伤了马尔科的手臂，然后还花钱买通了人做伪证，污蔑马尔科想要对她意图不轨，自己则是自卫反击。 而马尔科百口莫辩，且不说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又有谁会冒着得罪一名贵族身后势力的风险去替一名普通的萨卡兹教师说话？ 于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理所当然——乌萨斯感染者纠察队立刻将马尔科扭送到了当地的派出所，几乎就在派出所那边问了几句话，就直接把他扔到了4号矿场挖矿。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迎来了兰枫这个凶猛异常的穿越客，只怕是马尔科后半辈子都只能挖矿挖到自己也变成矿为止。 但是现在，马尔科的命运，改变了。 “领袖，放心吧，教书我还在行，喉咙还讲的动东西，而这座基地也一定会通讯畅通，一直到日后收到您从切尔诺伯格凯旋的号角！” 马尔科眼中泛着自信的光芒，拍着胸脯对兰柯佩尔保证道。 “来，马尔科，伸出你的手，算是给予你的认可。” 兰柯佩尔对马尔科说道，同时将自己的血裔印章拿出。 “啊，领袖，这是血裔印章吗……老马尔科感激不尽……” 马尔科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实际上，被血魔盖上印章代表此人便得到了对方的认可，那名血魔不仅不会找你麻烦，还会给予你方便，想要盖上血裔印章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 【血魔的友谊是昂贵而不可侵犯的——摘录于《泰拉种族考史·血魔》】 但是兰柯佩尔不一样，他想给谁盖就就给谁盖，反正血裔印章在自己手里，随着自己的想法来，遵从本心就好。 “倒也不必如此。” 兰柯佩尔看着马尔科双手伸出，低下头来，如同等待君王为他授剑一般，一幅如此隆重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啪。 盖在了马尔科有些皱纹的手背上。 告别了马尔科之后，其他的铁卫中还有少量的鲁珀、其他菲林与卡特斯，兰柯佩尔也告诉他们必须先待在这所基地里，等候自己等人的归来。 当然，他们也会尽力为这个基地的感染者游击队创造自己的价值，毕竟不劳动者不得食，他们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一名感染者游击队的成员找到了自己。 “大尉已经清点好了能够去切尔诺伯格的战士们的人数，现在他们已经全部上了火车，大尉让我来问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兰柯佩尔立刻说道： “随时可以，现在就可以，尽快过去好了，你去告知大尉让他稍等，算算时间我这边的队伍应该也集结完毕，完全可以去往切尔诺伯格。” 兰柯佩尔立刻回到了基地外的火车上那里，此时，一整列的火车都已经满载，里面都是基地里最优秀的战士，而真理正在前面等着兰柯佩尔。 “领袖，铁卫们已经全部补给完毕了！现在他们都在火车的最后几节车厢里等您。” 真理对兰柯佩尔说道。 此时，兰柯佩尔注意到真理在战时对自己的称呼由兰柯佩尔哥哥变成了领袖，不过自己并不在意，而是说道： “嗯，真理，我们走吧。” 兰柯佩尔牵着真理的手走上了火车。 接下来，队伍，将会如同利剑一样，直插切尔诺伯格。 第72章 切尔诺伯格急行军 呜—— 随着一声高昂的汽笛鸣叫，永久号缓缓开动，朝着切尔诺伯格驶去。 这里面满载了数百名基地中的精锐战士，以及爱国者的盾卫，霜星的雪怪小队，还有自己的铁卫。 火车后方的运载仓之中也满载了战术补给，例如各种类型的无人机、医疗用品、备用的武器、护甲，以及少量珍惜的矿石病抑制药。 此时，永久号正向着切尔诺伯格，急行。 大家都在火车上神色肃穆，讨论着要如何继续进行斗争。 而兰柯佩尔则和霜星、爱国者他们在火车最前方的会议室里，关于战术交流的更多的细节内容自然是在行驶的火车上进行讨论。 例如，此时，他们正在讨论如何入城。 “大爹，根据我们仍旧留在切尔诺伯格的战士的消息，此时切尔诺伯格的外围已经被乌萨斯正规军围得犹如铁桶一般。” “但是有一道高墙已经因为之前的天灾陨石而整面的坍塌，如果我们要入城，从那里走是最好的道路，但是那边据说也被乌萨斯兵加强了管控……” 霜星率先说到，此时她有些罕有地担忧起来，的确，虽然有一道入城的入口，但是也已经被外面的乌萨斯军队派了加强兵力进行把控。 但也总比翻越高墙要来得强了。 “叶莲娜，无需，担心，外面，我们的战士，连成山脉，里面，有我的一位……曾经的上级，我的老朋友，协助我。” 这时，爱国者对霜星说道。 “啊，大爹……是您多次提到的那位……将军吗？” 霜星有些期待地询问道。 爱国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倒是兰柯佩尔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能被爱国者称之为将军的，应该就只有赫拉格了。 在自己的记忆中，赫拉格老爷子似乎是乌萨斯的另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青年时期在四皇会战中崭露头角，壮年在第十次乌卡战争中声名远扬，在之后数次大战中也屡立战功。 而这一位功勋卓着的乌萨斯将领却突然间无声地溶解在那片血峰之中。 也得以此，他逃过了在那之后的大清洗，于乌萨斯的切尔诺伯格继承了一方感染者的净土——黑色诊所【阿撒兹勒】。 有一点让兰柯佩尔非常在意，在一些明日方舟的文案中说就连华法琳都很眼馋阿撒兹勒治疗感染者的技术，这倒是让他也多留了一些心思。 要是自己切尔诺伯格此行能够见到赫拉格的话，可以去尝试着询问一番，如果能够把他拉到自己的铁卫里来，那就真的太棒了。 但是想让赫拉格加入自己并不容易，在这之前自己得准备好相应的筹码才行，否则的话赫拉格很有可能会和之前一样，加入罗德岛。 兰柯佩尔心中想着。 “但，我有些，不确定，将军，已匿迹许久，也许是个陷阱，也犹未可知。” 可这时，爱国者的一番话又让霜星把心提了起来。 “不过，仍然可以一试，我们的战士，无惧陷阱，山脉，聚拢，碾过一切。” 爱国者的言辞掷地有声。 “我明白了，大爹，雪怪小队的战士们也会做好战斗的准备，无论如何我们也一定要夺下切尔诺伯格！” 霜星对爱国者说道。 “大尉，打断一下，无论您相不相信，我都必须要告知您一件事。” 兰柯佩尔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将塔露拉已被乌萨斯的恶神，不死的黑蛇科西切夺舍的事诉予了爱国者，同时，也告知了爱国者，核心城很可能就要启动，驶向龙门。 “兰柯佩尔，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有此准备。” 爱国者沉默了一下，说道： “阴谋家的手段，层出不穷，阴谋家的想法，大同小异，帝国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改变，即使是先皇，也无法胜过，贵族和政客，永无止境的，贪欲。” “附身于塔露拉的，不是什么恶神，而是乌萨斯以恶意，堆砌起来的，山峰，以鲜血，凝结而成的，湖泊，以泪水，汇聚而成的，河流。” “但我也，不可能停下，我不会，再成为叛徒，一旦我背叛，所有感染者，所有的斗争，都将失去正当，随后败亡。” 兰柯佩尔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爱国者诉说。 “可即使，塔露拉，已经错乱……兰柯佩尔，我该如何，向感染者说，他们的领袖，是疯子，或是叛徒？” “但，兰柯佩尔，你说的，没错，塔露拉，现在是，敌人，我会阻止她，如果她的体内，真的寄宿着，什么恶神的，意志，我会将其，剥皮拆骨，践踏至尘。”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大尉，塔露拉是一位我也十分尊敬的，感染者的斗士，我们一定可以把她带回来。” 爱国者点了点头，说道： “兰柯佩尔，我们的前方，是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战争。” “告诉我，你，是否厌恶战争，厌恶厮杀。”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说道： “我厌恶战争，同样，我也厌恶厮杀，虽然可能我以血魔这个种族说出来这种话没什么说服力，但我也还是要说。” “大尉，但是为了正义而斗争，为了人们不再被压迫，为了人们能够幸福，为了避免更多的战争……大尉，这种战争也许不能称之为战争，而是革命。” “大尉，您是个，革命者。” 爱国者沉默良久，回答道： “你相信命运吗？兰柯佩尔，在以前，我时常感到，命运，站在我的身侧，对我，冷嘲热讽，伸出它那，无形，却肮脏的，手指，对我进行，侮蔑。” 兰柯佩尔摇头，回答道： “我不信什么命运，当一个人足够强大，他就是他自己的命运。” 爱国者的眼中突然泛出红光，回答道： “若是，命运，想要，逼迫……” 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就，将它挤碾，打碎，践踏至尘灰。” 爱国者突然这时一声暴喝： “血魔——” “再问你一次，你为何而行军？！！” 兰柯佩尔直视着爱国者，语气没有丝毫的犹疑： “我是个医生，我为，切除这片大地所有病灶而，行军！” 呼啦！ 爱国者如山般高大的身影猛然迫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兰柯佩尔： “身为，乌萨斯的，温迪戈时……蛮族，剥皮者，拆骨食肉，恶臭的畜群，我们，净化！” “怪物，生长扭曲，腥臭长肢，伴随盐风、黄沙、雪粒……百眼，千足，我们，屠戮！” “战士，维多利亚，蒸汽的甲胄；卡西米尔，纵横睥睨，银枪的天马；拉特兰城，引以为傲，教宗的铳骑，我们，统统战胜！” 爱国者的身形猛然往下一压，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眸几乎零距离和兰柯佩尔对视： “而你，血魔——兰柯佩尔……！！” “你有何，傲人的战绩？” “你能否做到，将一整条，维多利亚的红龙，钉在地上，不得喘息？” “你能否让，北原之上，与邪魔对抗的，独眼巨人，对你俯首称臣？” “你能否将，卡西米尔平原上，汹涌而来的，银色波涛，一分为二？” 兰柯佩尔没有畏惧，没有动摇，对爱国者诚恳地说道： “我没有，但，爱国者，博卓卡斯替，纯血的温迪戈，在冻原上行军足有二百余年，与命运搏斗的不屈斗士，请您，为我见证！” 爱国者闻言，微微后退了几步，这样的话，他仿佛也曾从自己守护的那名德拉克的口中听过，他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我，只希望我真的能，得以见证，你的话，我已经不知道，听见从多少人，肮脏的舌头里，吐出，最后他们，都会暴露，是一群，慈眉善目的，恶徒。” “命运，曾一度，想要压垮我的，脊梁，而我，每一次，都将其硬生生，撑起，我已经……不再相信遥远和理想，我只相信，一眼所及，一手所握。” “我不畏惧，死亡，这个世界上，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太多，我只是害怕，我死之后，还有谁会为，乌萨斯的，感染者，斗争。” 兰柯佩尔只是上前，拥抱着这名纯血的温迪戈。 “大尉，您的铠甲虽然森冷，但您为感染者斗争的烈火之心，从未熄灭。” “您的目标，更明确，也更有阶段性，我的目标，更加宏大，更加深远，但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崇高的，不是吗？” “总得有人敢先这么想‘我可以试着解放整片大地，我可以试着切除这片大地所有的病灶’，不是吗？或许很困难，困难到几乎不可能实现，但总得有人敢这么想，不是吗？大尉？” …… 【“哟！博卓卡斯替，你还是老样子啊，一天到晚泡在军营里。”】 【“阿廖沙，昨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你，你去哪儿了？”】 【“博卓卡斯替，你的儿子可真了不起啊，昨天他在圣骏堡的亚尔克城区发表了一场鼓舞感染着的演说，并且他说‘他要解放整片大地的所有感染者，以此为目标不懈努力’。”】 【“……阿廖沙，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也许……”】 【“什么？我跟你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博卓卡斯替……你儿子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大大的好事，他为感染者而不懈奔走，劝说，以解放这片大地的所有感染者而努力”，多么崇高而令人震撼的想法，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我……只希望这样的想法不会害了他……”】 【“哈，大尉，不会的，他活的光彩，活的高尚，就算有一天死去，也是死在众人的簇拥下，为他献上鲜花。”】 记忆，涌上了这名温迪戈的脑海。 “你，说得对，兰柯佩尔，首先，得有人敢这么想，但，兰柯佩尔，努力，变得更强吧，两个内卫，就能让你濒临绝境，这样的实力，对比你的目标，太弱。” 爱国者转身，渐渐走远，最后说道： “我只是，不希望见到，更多的，无谓牺牲……崇高的道路上，尸骸满地，血流成河……但愿你我，能行军至，尽头。” 兰柯佩尔回答道： “会的，大尉，我们都会。” 第73章 抵达 兰柯佩尔暂别了爱国者之后，整个人就找了处安静的车厢，盘坐在那里，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内息，同时开始锻炼自己的源石技艺起来。 火车的行驶速度很快，再加上兰柯佩尔沉入心思去进行源石技艺的锻炼，就像是睡眠一样，只是一闭眼，就过了很长的时间。 兰柯佩尔是被人叫醒的。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女声突然响在自己耳畔： “兰柯佩尔哥哥！” 兰柯佩尔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名乌萨斯少女，是古米，啊，看来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非常好。 “古米，怎么了吗？” 兰柯佩尔起身，询问道。 “没有，兰柯佩尔哥哥，我们已经到了。” 兰柯佩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说道： “啊……到了啊，没想到这么快。” 古米回答道： “兰柯佩尔哥哥您当时在这里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有个雪怪小队的大叔经过之后便立刻嘱咐这间车厢尽可能不要有人再来打扰。”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古米，我们先下去吧。” 古米兴奋地说道： “嗯！兰柯佩尔哥哥！” 说着不由分说地拽起兰柯佩尔的一只手臂，将兰柯佩尔直接拽出了车厢，来到了火车底下。 此时，永久号已经停了下来，各自的队伍都正在火车的下面讨论着什么，而兰柯佩尔一下火车，属于兰柯佩尔的铁卫们就在真理的带领下包围了过来。 “领袖，我刚刚把战士们的人数和状态都清点了一下，人数无误，此外大家的精神状态也很饱满，随时可以进行作战！” 真理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真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 “我也可以！领袖，也请让我参加战斗！” 就在这时，索尼娅也站了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啊，索尼娅，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吗？” 兰柯佩尔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问题了，领袖！总是白吃白喝会让我生不如死，还请让我作战！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本事，也就打架还在行！” 索尼娅坚定地说道。 “好，但是，一会儿一定要听我指挥，切尔诺伯格之战不比之前，里面会有很多难以想象的险境强敌，作为领袖，也是安娜和拉达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有事！” 虽然很高兴，但是兰柯佩尔还是很严肃地说道。 “放心吧领袖！您说打东边树上的蜂巢，我就绝不去碰西边树上的！” 罗莎琳也来了，她的精神也非常好，身上穿着一套应该是爱国者麾下的感染者游击队分配的标准装备，而她的武器是拳甲配手指虎，非常适合她。 “我也可以，领袖，我也希望能够帮到大家。” 娜塔莉娅也过来了，她虽然曾是乌萨斯的贵族，但她从来不仰仗自己的身份，身份在她眼里似乎是最无所谓的东西，兰柯佩尔也一直很喜欢她。 “可以，但再次提醒，这不是你们以前在彼得海姆中学的打群架，所以一定要，听从指挥，明白？” 兰柯佩尔对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所有成员说道。 “明白！” 所有小熊都同时喊道。 “都各自去吧，做好心理准备，这很可能是一场硬仗。” 兰柯佩尔说道。 随后自己抬头，看着远方高耸的城邦，爱国者选择的位置距离切尔诺伯格大概还有一千米左右的距离，而这里则是游击队战士的集合点。 兰柯佩尔也从远方的两侧看到有不少游击队战士正在赶来，那是其他基地的游击队战士，甚至兰柯佩尔看见了远处的两辆也停下来的火车。 他们都来了。 战士们，正在集结。 兰柯佩尔也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大的场面，一时有些挪不开眼，仿佛自己置身了某种史诗般的画卷之中。 “普拉夫维奇，昨天我遇到你的女儿和妻子了，她们跟我说了很多，一直希望能见到你呢！” “哈哈，放心吧，等这座城邦真正被我们夺下，我就把我的妻子和女儿接过来，据说切尔诺伯格里有很大一片种植区，到时候我可以做一些真正的乌萨斯菜肴给她们吃！” “倒是你耶夫凯尔，一直是个光棍啊，啥时候也领个漂亮的乌萨斯女孩过来？” “唉！别提啦，不比你还算是帅气，我现在满脸麻子，而且又一直在打仗，整天灰头土脸的，你有知识，有文化，我们队伍的军备器械，可真是辛苦了你们这些工程师一直在维修保养啊。”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耶夫凯尔，你们这些在前线的战士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人，有空我带我的妻子和女儿跟你一起吃个饭，唠嗑唠嗑。” …… 这些声音让这面画卷更加真实，更加鲜活。 这就是那些感染者游击队的战士们，也许在战场下，他们和普通的乌萨斯人没什么区别。 随后，兰柯佩尔仰头，看着远方。 “这就是……切尔诺伯格……” 此时，兰柯佩尔也终于得见这座被乌萨斯遗弃的孤城。 整座城市似乎正在哀鸣。 不只是里面的人，就连这座城市的本身，都在哀鸣。 兰柯佩尔第一次对一整座城市有这样一种感觉，眼前的城市仿佛就是一面已经千疮百孔的朽墙，只需要轻松一推，整座城市就会轰然崩塌，化为齑尘。 “哪怕站在这里，我也能嗅到浓郁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兰柯佩尔口中喃喃自语，此时他距离这一整座的城邦甚至还有千米之遥，自己的嗅觉也并非特别灵敏的鲁珀或者佩洛一族。 但是这股象征着死亡的战场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浓烈了。 血魔一族的血脉几乎天生就注定了他们是嗜血嗜杀，热衷战争的怪物，兰柯佩尔一时都有种想要进入这座城邦大肆虐杀的欲望在翻腾。 只是，自己用力将其压下罢了。 可露希尔还有华法琳一定活得很辛苦吧，要压抑这种由自己的血脉和骨髓里泛出的欲望，实在是一件非常难以做到的事。 “大尉，周围的乌萨斯军队似乎被某种命令暂时遣散了，这片区域几乎处于无人看守的阶段，是入城的最好时机。” 这时，一名感染者游击队的侦察兵一路小跑着过来，对爱国者说道。 “我知道了，战士们，集结队伍，入城。” 爱国者点了点头，对身后几个感染者游击队的队长和一些战士说道。 随着爱国者的军令一落，所有人立刻开始迅速集结起来，动作不仅快而且有条不紊，甚至有种艺术般的流畅感，真不愧是爱国者的战士们。 “我们也入城，真理，去找到战士们，集结起来。” 兰柯佩尔对身旁的真理说道。 真理点了点头，也去集结战士们了，当然，兰柯佩尔的铁卫总人数只有爱国者的队伍和霜星队伍的十几分之一，但是集结起来，因为人数较少，也异常快速。 随后，在爱国者的示意下，兰柯佩尔和他们，一起进入了切尔诺伯格。 其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不少，因为游击队的战士们和霜星的雪怪小队，以及自己的队伍并未在崩塌的高墙外得见一名乌萨斯的士兵。 所以不要说是伤亡，就连冲突也没有，非常顺利地就进了切尔诺伯格。 在一番急行军过后，许多战士都舟车劳顿，有些甚至是直接用双腿赶来的，都已经十分疲惫，需要进行补给和休息。 在爱国者和霜星的带临下，大家临时就地起营，开始休息、补给。 此时，兰柯佩尔和霜星正在做着战术交流，对于入城之后的一系列计划进行精修和纠错，而见多识广的真理也在旁边协助。 无论是霜星还是真理都具备有很强的战场知识，但是兰柯佩尔的灵魂是现代人，一些出奇的思想和方案提醒往往能让霜星和真理都眼前一亮。 三人聚在一起讨论得绘声绘色，情绪都十分热烈。 古米则在烹饪一些乌萨斯的家常菜。 同时一些铁卫正在他旁边观看，希望自己也能学习到古米的技术，古米没有丝毫扫帚自珍的想法，而是很大方地分享出去，还时不时提醒他们这一步要如何如何做。 娜塔莉娅正在休息，罗莎琳和索尼娅正在切磋拳脚。 而爱国者则正在清点游击队战士的人数和状态，同时也对自己的战士们发表一些简短有力的战前宣言，而他的战士们的士气都十分高昂。 噗哒，噗哒，噗哒…… “！” 突然间，爱国者将他的目光投向远方。 在他的瞳孔的倒映中，自远方一位老人走了过来，他走路的步伐是乌萨斯标准的战斗步伐，每一步都有着奇特的韵律。 这名老人的种族，是黎博利。 老人的面庞如同刀削斧凿，眼神中透射出无比坚毅的神色，头发虽然已经变得全白，披散下来，却并没有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 他身上披着乌萨斯高级将领才能配备的战术装甲和战袍，这是非常稀缺的高级货色，只是，他腰间的佩刀却并非乌萨斯生产的军用佩刀。 而是一把巨大的大太刀。 这种武器几乎是东国的特产，并且在东国的主流武道中是不常见的。 大太刀在东国的军队兵器史上经常被提及，主要活跃于百年以内的近代，但在武术史上精于此武器技巧的人则寥若晨星。 刀柄的末端采用古篆精细地刻上了非常漂亮的东国文字： 【降斩リ】 能够在刀柄的末端刻上名字，毫无疑问，这是一柄东国的名刀，东国名刀本就稀少，而名刀中的大太刀扳着指头数可能不过五指之数。 这很不寻常，一名乌萨斯的高级将官腰间的佩刀却是东国的制品，还是稀少的名刀，按理说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第74章 老友重逢(上) 那是赫拉格老将军。 赫拉格一路走来，周围的盾卫认出了这位老将军，纷纷在他两侧站成了两排，而他一直走到了爱国者的眼前两三米处，停下了脚步。 “久违了，博卓卡斯替。” 赫拉格率先开口对博卓卡斯替说道。 “将军……我没能想到，真的是您。” 爱国者的语气很罕见地带上了明显听的得出的喜悦。 “是啊，许多年没见了啊。” 赫拉格语气有些沉重： “我也没想到，我们都染上了矿石病。” 爱国者沉默了一下，说道： “您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将军。” 赫拉格语气理所当然般的回答道： “那当然，如果不是当年你带着盾卫顶着足以吹飞树林的暴风雪冲进威卡撒亚堡垒，我，巴克莱，还有谢苗，全部都要死在卡西米尔的银枪皮加索斯的手里。” 爱国者闻言并未自傲，而是说道： “那是，我的战士们，勇敢，无惧牺牲，山脉在风雪中，推进，将所有敌人，碾为尘土。” 赫拉格突然语气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你说话的方式，和几十年前大不相同了。” “我见过你在士兵们面前慷慨陈词，那时你的舌头能让秃头屠夫巴克莱都为你拍手叫好，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爱国者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感染，改变了声带，现在，我很难，连续说话，很可笑。” 赫拉格凝视着眼前的爱国者，又对他说道： “还有你现在的身份。” 爱国者说道： “是吗。” 赫拉格回答道： “北原的游击队……领队的居然会是你……我原以为十几个温迪戈里，最不可能的就是你，博卓卡斯替。” “蓝胡子阿廖沙，那个骑兵师的，他曾和我打赌说你会作为一个天生的乌萨斯军人一直干到元帅，只是他现在已长眠地下，永远沉睡。” 爱国者闻言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沙哑： “我只是个大尉……将军，时代……不同了。” 赫拉格却语气严肃： “……笑话！！你的忠诚，军功，还有在作战会议上的战术规划……你是乌萨斯最出色的战地指挥官之一，尤其是在阵地战方面，无人能出你左右。” 爱国者沙哑的嗓音从他已经破损的声带中缓缓流出： “您……过誉了，将军，而且，我终归，是个萨卡兹，将军。” “这是我的……血脉，我虽……并不在意，却也……无法动摇。” 赫拉格并未理会爱国者的自谦，而是直接对他说道： “如果你连个校官都当不上，几乎所有的乌萨斯高级将领都该被送进军事法庭。” 赫拉格说到这里语气突然有些低落下来： “呵……虽然，他们大多都已经死了。” 爱国者对赫拉格说道： “那我，活得比他们都长，将军，您的同僚，几乎都死了。” “而且，陛下他说过，军人，服务于国家和人民，而并非军衔。” 赫拉格闻言说道： “可是，陛下他说过，凝聚乌萨斯人的不是血液，是信仰，可是现在呢？只希望陛下得以安息……” 闻言，这一次爱国者沉默了良久，才说道： “那位，宽容的陛下，已经过世，这些，我能理解。” “乌萨斯，被血蒙眼的怒兽……它足下的，兽群，在土地上，飞驰，爪牙，撕裂大地，咆哮，震穿天穹，相比之下，我，不算什么。” 赫拉格说道： “所以军队不是你出走的原因，博卓卡斯替。” 爱国者回答道： “是的，我不关心，我只想，和我的战士们，并肩，为感染者同胞，战斗。” “……” 爱国者突然沉默了一下，对赫拉格说道： “将军，坐，酒，剩了一些，我从北方带的。” 赫拉格点了点头，两人并不在乎满是灰尘和泥土的地面，在曾和爱国者并肩作战时，赫拉格甚至和他将敌人的尸体堆起来作为椅子。 二人席地而坐。 只是，爱国者已经无法将他的头盔取下，他头盔已经在无数的征战中数十次开裂，又数十次被源石结晶黏合，这枚头盔仿佛已经真正成了他的另一幅容貌。 他只能将头盔的下半部分拆开一些，露出已经遍布源石结晶的下巴。 “博卓卡斯替，你……” 看到爱国者如此严重的感染程度，就连赫拉格也忍不住有些难受地叹了口气。 “无妨，将军，我，不在意这些。” 爱国者回答道，亲手为赫拉格斟了一杯酒，递给了他。 “我……以为您死了，将军。” 赫拉格接过酒杯，轻微小酌了一下，说道： “哈哈……隐姓埋名也是一种死亡，现在的我，与过去没有任何勾连。” 爱国者有些犹豫地说道： “这里，切尔诺伯格，隐居地？不是很理想。” 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 “切尔诺伯格已经不再适合居住，无论它有没有遭受过天灾的袭击。” 爱国者回答道： “听说您要离开？” 赫拉格语气有些低落地说道： “诊所遭受了一次毁灭性的浩劫，虽然我们提前进行了转移，但是还是有所损失。” “我是听到了你将要往这里过来的传闻，我在这座快要倾颓的城市里还剩下稍许的人脉，帮你们入城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爱国者说道： “我，不值得，这样很危险。” 赫拉格回答道： “我只是……想来看看我仅剩的几位同袍过得怎么样。” 爱国者顿了一下，随后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被压抑的怒火： “……我会查清，是谁做的，诊所的事，不平常。” 赫拉格摇了摇头，对爱国者说道： “不必，不如说，既然有你在，这件事是整合运动主导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无论怎么查下去，帝国都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已经……不再属于乌萨斯了，博卓卡斯替。” 爱国者再一次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 “将军，现在，城里的整合运动，如何？” 赫拉格闭着眼摇了摇头，对爱国者说道： “他们大多都疯了。” “几乎每个人都在这座城市中无休止地烧杀抢掠，心中都仿佛有着一团正在疯狂蔓延的野火，这些野火正在无差别地吞噬一切。” “一整座的城市和里面的生命化为了这一场野火的薪柴……博卓卡斯替，你能看到吗……这些愤怒的野火越过了底线，恶毒的硝烟漫过了城墙。” 爱国者的眼眸中红光闪烁： “将军，我明白，整合运动，必须得到拯救，我会入城，肃清军纪。” 赫拉格再次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对爱国者说道： “没用的，博卓卡斯替……当燎原之势已起，在一切化为废墟之前，是不会停止的。” 爱国者也为自己端上了一杯酒，说道： “将军，您，似乎变得悲观了……” 赫拉格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叹道： “悲观……？也许吧，博卓卡斯替，我终究是和以前不同了。” 爱国者同样也一口喝干一杯酒，将酒杯放下，对他说道： “将军，你，可以，和我们一同。” “乌萨斯，要被解放，感染者和普通人，会和平相处。” 这一次轮到赫拉格沉默了，大约过了半分钟后，他将自己的左手伸向自己的左后方，而爱国者的视线亦是随着他的手延伸出去。 “看这里，博卓卡斯替，我的左手边，那座被源石从地表爆出后刺穿的建筑。” 爱国者说道： “看得见。” 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 “这里曾是座商场，周围四五个街区的市民都依赖着它的商品生活。” 爱国者看着它，废墟立于焦土，钢筋刺穿水泥，犹如肋骨往外顶出的巨人留下的残尸，它尸体中有价值的部分已经被掠夺一空，只剩下干枯的稿骸。 “将军，天灾，摧毁了，切尔诺伯格……毁掉了要塞，毁掉了城市，毁掉了人们心中的希望，但，我终究，没办法抗衡天灾，无奈。” 爱国者对赫拉格说道，语气也罕有地有些消沉。 赫拉格望向那片废墟，说道： “曾几何时，彩灯的一端系在它钟塔的顶部，一路垂下，一直到对面十字路口的围栏上，每一颗闪烁的灯泡都沾满了温暖的光芒。” 爱国者对赫拉格说道： “但，感染者，并没有，享受的权利，他们，唯一被允许靠近的，温暖，就是燃烧的火光。” 赫拉格摆了摆手，对爱国者说道： “博卓卡斯替……你们想让灯泡发光，照亮大地的每一片角落，照亮每一个感染者的心里，但我……只想再造一座商场，仅此而已。” 爱国者无言。 很难说赫拉格和爱国者二人的理念谁是对的，爱国者以解放乌萨斯乃至整片大地的感染者为崇高目标而行军，但是赫拉格只想守住现有的感染者的一方净土。 “将军……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您，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妥协。” 爱国者最终还是开口了，语气变得有些湿润。 “也许吧，哈哈，虽然罗德岛未必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地方，但是对于这片土地，我也很早就失去了感情。” 赫拉格的笑声中满是苦涩。 “您只是，不想与祖国作战，将军。” 爱国者对赫拉格说道： “看看这座城市，看看感染者，看看被丢进源石矿场，等死的人。” “而您，您从不是，畏惧厮杀的人……当年，您与我一起，将装备蒸汽甲胄的，维多利亚陆战师，开膛破肚，您击杀的，敌人，是我的，足足近两倍。” 赫拉格没有否认，说道： “对，但是，一旦乌萨斯对我们动武，我们就会还击。” “可整合运动的行为与我们的还击并不相同，博卓卡斯替，看看脚下这座城市吧，整合运动在发起一场最残暴的战争。” “一场战争，会死多少乌萨斯人？一场内战会导致多少乌萨斯人丧生？” “乌萨斯人啃食乌萨斯人，乌萨斯人屠杀乌萨斯人，乌萨斯人凌虐乌萨斯人，乌萨斯人毁灭乌萨斯人。” 可就在这时，爱国者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赫拉格的话： “将军——” 这一下赫拉格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他记忆中爱国者第一次直接打断他说话。 “如果，乌萨斯，还把感染者，当做人？那么，就不会有，任何战争。” 爱国者的这句话如同重锤击铁，每一个字都带着轰鸣和回响。 第75章 老友重逢(中) 爱国者说出这句话之后，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甚至周围的一些感染者游击队战士和盾卫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爱国者和赫拉格，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打扰两位。” 而就在这时，从远方，一名整合运动的成员突然之间来了。 “皮洛科……” 爱国者站了起来，皮洛科是他认识的一名整合运动的小队长，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经常为自己通报一些城内的消息。 皮洛科听声音，面具底下应该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语气高昂地说道： “报告，指挥官，好久不见，领袖他刚刚发出了公告，宣告我们已经彻底攻陷了切尔诺伯格，并向所有已知通讯频道发起了通报。” 爱国者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整合运动获得了胜利，但我似乎没有感受到你有丝毫喜悦的神情，博卓卡斯替。” 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 “我应该吗……喜悦……” 爱国者喃喃自语道： “如果乌萨斯愿意，任何城市，都会被洪流般的铁履铲平……” “只是，战争已经开始了，想后悔也无法回头，呵，将军，也许我很蠢，只是现在，若是什么都不做，感染者的镣铐只会愈发沉重，最后让每个感染者都无法呼吸。” “不能失去，斗争的意识，否则，就会走向毁灭，将军。” 赫拉格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看来你很清楚现状，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爱国者说道： “是，我们，为生存而战。” 随后爱国者转身，询问皮洛科道： “城里的整合运动，现在正在对平民下手？” 皮洛科沉默了一下，递给了爱国者一份名单。 “……” 爱国者看着这份名单，眼中闪过一缕缕红光。 人数之多远远超出爱国者的预料。 “这只是少部分。” 爱国者放下名单，对皮洛科说道。 皮洛科犹疑地说道： “这个……关于具体的实施人，我们其实很难调查，很多同胞对切尔诺伯格人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不可能通报……” 爱国者打断了皮洛科的话： “违纪，对平民下手？” 皮洛科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不忿，说道： “可是那些切尔诺伯格人那么冷酷，如果不是他们，很多感染者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指挥官，我求你……” 爱国者再一次打断了皮洛科的话，语气更加森冷： “对平民下手？” “……” 这一次皮洛科没敢说任何话了。 爱国者再次对皮洛科说道： “传令，吊死，所有主要人员，让我的士兵，动手。” “警告，梅菲斯特，弑君者。” 皮洛科有些犹豫地说道： “可是……这些人数已经达到了整合运动的人数的近三分之一，若是全部把他们吊死，会大幅减少整合运动的有生力量，并且还可能发生哗变。” 爱国者上前三步，他庞大的身躯距离皮洛科不足半米，投下的阴影就几乎将皮洛科整个人遮住，他厚重的嗓音冰冷地宣告： “全部，吊死，若有，哗变，我的战士，将把他们，碾碎。” 皮洛科有些惊惧地说道： “……是。” 爱国者又说道： “剩下的，记过。” 皮洛科回答道： “记，记过吗？” 爱国者说道： “再犯，处死，把这些也，告知领袖，去吧。” 皮洛科立刻回答道： “啊！明白！” 随后他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爱国者再次坐下，转身对着赫拉格，说道： “啊，对了，您之前说，您打算去……罗德岛？” 赫拉格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 爱国者停顿了一下，才开口： “只是，挑这种时候，进入切尔诺伯格，罗德岛，会被所有人，当做敌人。” 赫拉格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爱国者回答道： “我也不清楚，但，罗德岛此时，已身处，风暴的中心，将军，还请谨慎。” 赫拉格回答道： “放心吧，博卓卡斯替，我有分寸。” 突然，赫拉格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说道： “对了，你在二十多年前，你说想和我比试一次。” 爱国者迟疑了一下，回应道： “现在？不。” “我的铠甲，您砍不穿，不公平。” 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 “这副铠甲，已经相当破旧了啊，它的性能远不及当年军队不断维护的时候。” 爱国者说道： “铠甲，乌萨斯的，然而，我，帝国的背叛者，它，只会，越来越破，那位，我的朋友，奥斯，也很早之前，逝去在这，茫茫雪原。” 赫拉格说道： “正因如此，你才会有那个代号，你在它错误的时候站起来反对它。” 爱国者再一次为赫拉格斟上一杯酒，说道： “我不敢这么说，将军，我不敢以此自称。” 赫拉格接过爱国者递过来的酒杯，回答道： “‘爱国者’……乌萨斯的战争……是否理所应当？” 爱国者说道： “自然，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否则，无数牺牲，将失去意义。” “其实，将军，真正的答案，我们都知道，不是么？” 赫拉格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抖，几滴清澈的液体洒落杯外。 爱国者继续说道： “但，他们不能白死，他们的死，必须有意义。” 赫拉格饮下一整杯的惆怅，回应道： “可是，你已经站了出来，公开反对乌萨斯。” 爱国者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我反对的，是帝国，不是土地，不是人民，不是乌萨斯本身。” “如果是，治安大臣，造成现状，他就是敌人，我们就把他吊死；” “如果是，议会谋划，我们就推翻议会；” “如果是，军队，制造对立，我们就毁掉军队。” “我为正义而战，将军，过去乌萨斯是正义的，而现在的感染者的战争，也是正义的，正义，永远属于乌萨斯，而非帝国。” 赫拉格将手抵着自己的下巴，思忖了一下，说道： “为正义而战，唯独这一点，你没有一丝改变啊，博卓卡斯替。” 爱国者摇了摇头，对赫拉格说道： “仇恨，太深重了，将军，太深重了。” “再不战斗，仇恨会遮住，乌萨斯所有的眼睛，每个人心中的，怒火，会先把他们自己，点燃，之后被活活烤死。” 赫拉格表示肯定地轻微点了点头，再次说道： “整合运动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散漫，而你对于军纪的要求比绝大多数乌萨斯队伍都要高。” 爱国者对赫拉格说道： “绝大多数整合运动，都不是士兵，将军，他们缺乏训练，必须整顿，有纪律，才配攻坚，我的战士，与我连成，山脉，而他们，只是一个个，一碰即碎的，沙丘。” 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 “对立，继续加剧，任何一方都不再会有申诉的机会了，也许你是对的，乌萨斯的确需要一次警醒。” 爱国者立刻回答道： “将军也可以，帮助我们。” 只是赫拉格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 “不了，爱国者，我不会踏入另一场战争中。” 爱国者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是了，这的确是，战争。” “您，不想再打仗，我知道那件事。” 赫拉格语气平稳地说道： “我和乌萨斯之间已经没什么了，一切都随着时间而流失殆尽。” “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乎这个国家了，博卓卡斯替，原谅我，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个没志气的懦夫。” 爱国者立刻开口说道： “不！不！您不是！” “如果我儿还活着……我不会，走到今天，我能，理解您……” 赫拉格愣了一下，说道： “什么……格罗兹瓦尔他……” “……很抱歉，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爱国者摇了摇头，对赫拉格说道： “您为什么道歉？该死的人是我。” “啊，是了，您手中这把刀，您收养了，敌对指挥官的女儿。” “我女儿，年纪大点，下次让您把她也带上，让她们俩见见面。” 赫拉格轻笑一声，说道： “呵，但愿她们能够好好相处。” 这一次轮到赫拉格为爱国者斟上了满满的一杯酒。 爱国者举杯，对赫拉格说道： “将军，不能和您，再一次，并肩作战，我很遗憾。” 赫拉格同样将杯中的回忆扬起，相碰，长吸一口气，回答道： “……听好，博卓卡斯替，‘爱国者’……” “乌萨斯不会因为一己之力就变得强盛或是衰弱。” “数以千计的将领曾尝试过，个个都想成为帝国命运的主宰者，他们无一不凄惨的失败了，有的甚至连尸骨都不剩下。” “而历代的陛下也一样逃脱不了命运的坑害。” “帝国在风云飘摇中苦苦追寻重塑先皇的荣光，那一片美好的幻影……哼，巫师都能描摹国家的未来，弄臣都可以预测战役的走向，政客也懂得天灾的变化……” “我没有一次参加过所谓的政治聚会，一次也没有，无论是议员们的，还是军人们的，我都没有参加过。” “他们的自信让我感到羞耻，他们的傲慢让我感到可悲，所有觉得自己能胜的都败了，所有觉得自己能活的，都死了。” 第76章 老友重逢(下) 【又是土豆吗?我不想再吃水煮的土豆啦!】 【嗯?妈妈还要去打仗?妈妈，能不能别去?】 【老伯伯，妈妈又要跟你走吗?我不想，我不想让妈妈走!】 【老伯伯，你让妈妈留下吧，爸爸被你带走以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我不想再一个人呆在家里了，老伯伯……】 赫拉格闭上眼睛，咽下这一杯酒，灰色的回忆在他的脑海里沸腾，他继续说道： “无论输赢，我们一直在发动战争。” “伴随着我们的只有痛苦，只是毁灭。” “我们都只是战争的棋子，有谁在乎棋子有没有名字?” 爱国者静默地听着，直到此时才将酒一饮而尽，开口说道： “您，没有错。我，没有错。战争，不认对错，战场，只有生死。” “您坚持，我也坚持。” 赫拉格大声说道： “为什么?博卓卡斯替……不……整合运动的‘爱国者’，我问你——” “哪怕战争真有什么意义——” “乌萨斯无数年的征战之后，那能够塞满十几座城市的尸体，他们的命有没有意义？有谁能记住他们的名字?” 爱国者说道： “名字……？被人知道？不需要，战士们不考虑这些。” 赫拉格继续说道： “——你把他们，叫做……战士？！” “有些时候，这些没有名字的人……连参战的理由也说不出。” “现在，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已经厌倦了这一切，现在我只想保护身边的人，我的刀就是能砍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敌人，也无法改变这个国家。” “至少，保护身边的人这种小事……触手可及。” “对乌萨斯，如此，对感染者，亦如此。” “这就是我的答复。” “……” 爱国者沉默许久，回应道： “这不怪您，将军，不怪您……没有人必须，再去赴死。” “只是矿石病，终究会，让我死去……我是个士兵，我想死的，有价值。” 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语气开始放得平缓： “你有继续奋战下去的理由，这很好，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爱国者说道： “……这样，将军，您，不妨听听，我的观点。” 赫拉格点了点头。 “说吧。” 爱国者为赫拉格再次端起了一杯酒，赫拉格接过。 “将军，您不怕死，如果怕死，您已身在罗德岛。” “您留下来，想听我的态度，将城墙外的，乌萨斯驻军，遣散，您，不怕天灾。” “您想知道，整合运动的，目的。” 赫拉格迟迟没有饮下这杯酒，对爱国者说道： “是的，我想知道，你们想让感染者走到哪一步。” 爱国者稍微咳嗽了几下，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对赫拉格说道： “那么，将军，我，说说。” “您，厌倦战争，我，帮您打。” “感染者的面包、住所、欢笑，我，为您，为您的孩子，为所有的感染者同胞，打回来。” “您，厌恶战争，请，继续厌恶下去。如果能，结束所有战争，也好。” “我，时日无多，我，用来，斗争到，最后。” 赫拉格最终还是放下了这杯酒，对爱国者说道： “呵……你才算是真正的乌萨斯人，博卓卡斯替。” “真是场可悲的战争。” “也许我有生之年都再也不会踏上乌萨斯的土地一步。” “听好，博卓卡斯替。” 赫拉格长吸一口气，说道： “【我不会与你为敌，绝不。】” 爱国者也同样说道： “将军，不曾成为，您麾下的士兵，这是我的，遗憾之一。” “【我也绝不会，成为您的敌人，将军。】” 赫拉格的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腰间佩刀的刀柄，对爱国者说道： “唉，都过去了，终究岁月的力量打碎了所有人美好的幻想。” 爱国者说道： “岁月，摧残一切，但您，屹立不倒。” 赫拉格哂然一笑，说道： “哈，也许吧。” 爱国者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赫拉格说道： “将军，我记得，您胸前，挂满了军功章，它们，去了哪里？” 赫拉格毫不在意地说道： “卖掉了。” “阿撒兹勒的孩子们需要这一笔钱，他们需要药品，还有冬天的暖炉，不需要我一文不值的过去。” “抛去乌萨斯虚幻的荣誉，这些军功章也只是一些印花精美的稀有金属制品罢了，和珠宝店里摆着的琳琅之物别无二致。” 爱国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可敬之举，将军。” 赫拉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对爱国者说道： “没什么，对了，博卓卡斯替，你的族群，已经只剩你一个人了吗？” 爱国者回应道，语气也有些悲伤： “是的，将军，温迪戈的族群……已经凋亡，而我是最后的族裔，也曾被预言，最后的温迪戈，会死于，魔王的手中。” 赫拉格眉头轻蹙，对爱国者说道： “魔王？” 爱国者回答道： “是的，魔王。” 赫拉格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莫非是那位殿下……” 爱国者立刻出言打住了赫拉格的话： “如果是，那位殿下，我，死去，也一定，死得其所，只是，这预言的后面，我再也，听不清楚，只是一些，细碎的低语，但，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爱国者并没有告诉赫拉格，他能听出后面的一段低语： 【我见诸城，满目疮痍】 【我见源石，遍布大地】 【我见你，头顶黑冠，将万千生灵，熬成回忆】 【我见魔王，将所有种群，尽数奴役】 他不会，死在魔王的手里，若是魔王，在他眼前，他便会连同他和自己可笑的命运，一并摧毁。 “……” 此时，赫拉格的身体稍微绷直了一些，对爱国者说道： “算了……不谈这些了，博卓卡斯替……说点高兴的事情吧……” 随后他将自己的视野投向远方。 突然，赫拉格眉头皱了一下。 他看见远方正在和霜星聊天交流的兰柯佩尔，敏锐的视觉让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出兰柯佩尔的种族是萨卡兹中的血魔。 “博卓卡斯替，容我冒昧，那个正在和你女儿交流的人，是谁？” 赫拉格有些警惕地说道。 “那是我的，战友，兰柯佩尔。” 爱国者立刻明白赫拉格说的是兰柯佩尔，立刻回答道。 “战友么……” 赫拉格闻言却心中有些波澜泛起，能够和爱国者的女儿霜星近乎零距离地交谈……这种信任可不只是普通的战友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信任他了，博卓卡斯替？” 赫拉格多年的军人习性让他对许多事情都抱着怀疑和谨慎的态度，更何况兰柯佩尔是在萨卡兹中也臭名昭着的血魔一族。 “他是血魔，身为温迪戈的你更应该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 爱国者沉默了一会儿，对赫拉格说道： “将军，也许有时，种族并不能，直接去定义，一个人的一切，他也是，一个行军的人。” 赫拉格眉头挑了挑，问道： “行军？我可从未见过一位血魔在地面上行军，甚至这个消息可以写进乌萨斯年度笑话里，那我问你，博卓卡斯替，他为何行军？” 爱国者想了想，对赫拉格说道： “他说，他是个医生，他想要，解放这片，大地，切除，这片大地，所有的病灶，他正在为这个目标，行军。” 赫拉格有些不可思议，惊讶地问道： “博卓卡斯替，你什么时候也会开始相信这种事情了？” 爱国者沉默了一下，对赫拉格说道： “将军，您就当我，难得的，犯了个傻吧，有个名叫博卓卡斯替·格良兹努哈·瓦西里耶夫的那个小鬼，有时还没有长大。” 赫拉格点了点头，说道： “博卓卡斯替……你，改变很大，真的。” 爱国者同样回以赫拉格相同的话语： “将军，您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噗…… 就在这时，赫拉格站了起来，博卓卡斯替也随之站起，问道： “将军，酒，不合您胃口？” 赫拉格笑了笑，说道： “不，酒美味得很，是我有生之年喝过最好的金涛酿，我甚至脑海里都浮现出了风吹麦浪的场景，只是，我想邀请那位血魔也一起来。” “能够得到你的认可，我也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好奇。” 爱国者点了点头，扬手招呼住了一名正打算从他们身边路过的盾卫。 “大尉，您有什么吩咐？” 那名盾卫立刻止住去势，停在爱国者的身前。 “去请，兰柯佩尔，过来，将军，邀请他。” 爱国者对那名盾卫说道。 那名盾卫立刻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大尉，我这就去！” 那名盾卫立刻一路奔跑，直到兰柯佩尔的身边。 兰柯佩尔此时正在与霜星和真理进行一些作战细节方面的策划，例如各个队伍要如何取长补短，相互配合。 “兰柯佩尔先生，大尉请你过去一叙。” 那名盾卫对兰柯佩尔说道。 实际上兰柯佩尔早就注意到赫拉格和爱国者二人了，但首先自己不好冒昧地直接加入他们二人的同袍叙旧，再然后就是自己此时也有事情要忙。 现在既然人家来邀请自己了，而且自己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忙完了，那么这个时候加入则再好不过，兰柯佩尔也没想到赫拉格居然一进城就能遇到，或者说赫拉格就在城口等着她们。 兰柯佩尔很快就被盾卫领着一路朝前走去，来到了爱国者和赫拉格的身边。 第77章 与赫拉格的交流 “兰柯佩尔，坐。” 爱国者说道。 “好的，大尉。” 兰柯佩尔同样也没有在意满是土尘的地面，席地而坐。 “血魔，你叫……兰柯佩尔是么？” 赫拉格向他投来视线，询问道。 “是的，将军，全名是兰柯佩尔·佐思特。” 兰柯佩尔回答道。 他能感受出赫拉格目前对自己有着一定的戒备，但这才是正常的表现。 “你叫我，将军？” 赫拉格眼神中的戒备中多出了一些疑惑。 “当然，将军，几乎所有生活在乌萨斯的人都知道您的名字，将军，我之所以如此称呼您，也是一种尊敬，例如我并非感染者游击队的一员，但我也同样称呼爱国者为大尉。” 兰柯佩尔说道。 “……” 这个解释自己能够接受，赫拉格不动神色地点了点头。 “兰柯佩尔，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这时，赫拉格注意到了兰柯佩尔黑白相间的头发，这并非是什么少年白或者家族遗传，而是一种病态的白发，就像是突然之间多出来的一样。 似乎是，某种强大秘法所留下来的后遗症。 “你是不是，曾经动用了什么副作用很大的秘法，或者仪式？” 赫拉格如此对兰柯佩尔说道。 “没事儿的，将军，毕竟谁都有哪怕舍弃生命也要去守护的存在，不是吗？” 兰柯佩尔笑了笑，他自己已经不再关注自己的头发了，没想到赫拉格居然能够看出来，真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赫拉格将军啊。 就在这时，爱国者适时地说道： “将军，我，第一次遇到，兰柯佩尔的时候，他为了保护，一整座的，感染者村庄，与他的一名同族作战，他本可以，立刻离开，但他，没有。” “他战斗到了，最后，保护了，那座村庄，险些，牺牲。” 赫拉格闻言对于兰柯佩尔的戒备一下子放下来大半，同时也升起一股钦佩，也许正如爱国者所说，种族并不能完全定义一个人。 “兰柯佩尔的……同族……博卓卡斯替，我能够从兰柯佩尔的身上感知出来，他的气息并不弱，很可能是一名强者，是什么样的敌人能逼他开启这种程度的秘法？就这还让他险些丧命？” 随后赫拉格有些惊疑地询问道。 “是相当，棘手的强敌，即使对方，已经被兰柯佩尔，重创，我也依旧，可能会，死在那里。” 爱国者沉默了一下，坦诚的对赫拉格说道。 “……！！” 闻言赫拉格整个人都悚然一惊，他可是最知道爱国者的实力的，能以重伤的状态下也被爱国者称之为相当棘手的强敌，还甚至会死在那里。 如果不出赫拉格所料，这名血魔很可能是血魔王庭中仅有的几位的亲王，甚至是大君。 而也的确如他所想，兰柯佩尔那一战是他穿越以来的第四战，就直接对上了血魔大君狄修斯，开启了最强状态：燃血，战斗结束后兰柯佩尔险些死去。 “兰柯佩尔，就冲你此举，值得我敬你一杯，若是血魔都像你一样，那么这片大地上将会减少许多可怖的传说和残忍的暴行。” 赫拉格对兰柯佩尔说道，同时对兰柯佩尔举杯。 “啊，您谬赞了，将军，其实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 而此时，一旁的爱国者将桌上的那杯酒拿起，递给兰柯佩尔。 酒杯临近时，兰柯佩尔就已经能够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而且应该是高度酒。 在前世，自己还是兰枫的时候，他对于酒这个字一向是浅尝辄止，不会嗜酒，只会偶尔小酌，对着病房的百叶窗，独自敬从窗叶中渗透下来的月光或者阳光。 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自己便没喝过几次酒了…… “啊……是酒吗？谢谢了，大尉。” 兰柯佩尔一念至此，接过爱国者递给自己的酒，看了看里面晃动的澄澈。 嘭。 随即，兰柯佩尔与赫拉格碰杯，之后自己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但是下一秒兰柯佩尔的眼睛立刻瞪直了！ “我艹！猛！” 兰柯佩尔极少地爆出了一句粗口，脸色立马变得通红。 前世的什么伏特加和爱国者的酒一比简直是弱爆了，兰柯佩尔甚至只觉得自己喝的不是酒，而是液态的火焰流入自己的喉咙。 随后翻腾上来的后劲，让兰柯佩尔感觉就像是一名拳击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下巴一下一样，一股眩晕感直冲脑门。 “呼哧……呼哧……大尉，这酒，真是……太够劲了……太辣了……呼……” 兰柯佩尔一边加速自己的血液循环将高度的酒精化为汗液从体表蒸发，一边大着舌头对爱国者说道，这酒的辣度起码有霜星给自己的辣味糖的十几倍。 如果不能喝酒的人只需要小酌一口甚至就有可能直接晕过去。 “呵……兰柯佩尔，你倒是挺有趣的，这种酒在乌萨斯的高级宴会上甚至算不得什么高度的酒，许多乌萨斯人都能豪饮一整瓶。” 爱国者没有说话，倒是赫拉格微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将军？” 兰柯佩尔说实在的都有些傻眼了，这种酒居然还算不得什么高度的酒，而且许多乌萨斯人都能豪饮一整瓶？！ “哈哈，佩洛夫，过来。” 赫拉格没有回答兰柯佩尔，只是笑了笑，招来一名正在歇息的感染者游击队队员。 那名名叫佩洛夫的感染者游击队队员见到赫拉格叫他，很是激动，说道： “您还记得我，将军！” 赫拉格说道： “我记得，你们很多人，来，佩洛夫，请你，一瓶酒！” 赫拉格将腰间别着的一瓶金涛酿抛给了佩洛夫，佩洛夫立刻双手接住。 “感激您的慷慨，将军！” 随后佩洛夫仅用拇指向上一顶就将瓶盖撬开，弹飞，随后直接对准了喉咙就开始灌。 “咕嘟嘟……” 在兰柯佩尔凝视的目光下，佩洛夫几乎是一口气就喝干了一整瓶金涛酿，那个瓶子的大小据兰柯佩尔的估算得有六百毫升。 “哈——” 佩洛夫喝完之后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面不改色地说道： “爽啊，将军，以前打胜仗的时候，大家也是这么喝的。” “……” 而兰柯佩尔，无言了。 “好了，你去忙吧，佩洛夫，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佩洛夫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将军，祝您军势依旧。” 随后佩洛夫向赫拉格行了个军礼，赫拉格也回以他军礼，佩洛夫便离去了。 “好吧，将军，我可能是不能喝酒了。” 兰柯佩尔对赫拉格说道。 “你不是乌萨斯人吧？兰柯佩尔。” 赫拉格想了想，还是说道。 “是的，将军，之前我的家族在莱塔尼亚那边，我也出生在莱塔尼亚。” 兰柯佩尔如实说道。 “家族……是了，兰柯佩尔，你身上有种贵族的气质，你是血魔贵族？” 赫拉格说道。 “是的，将军，我的确是一名血魔贵族，确切的说，曾是。” 兰柯佩尔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赫拉格露出了然的神色，道： “看来你的家族应该出了些变故，但我也不好继续刨根问底。” 随后他又说道： “那你怎么会来乌萨斯的？” 兰柯佩尔回答道： “家里人厌倦了商场的尔虞我诈，来到了乌萨斯过平稳的生活，我家原本就在切尔诺伯格。” 赫拉格有些惊奇： “来乌萨斯过平稳的生活？稀奇，一般来说，只要家里有些资产，无论是去哥伦比亚，卡西米尔，或者龙门发展，都比乌萨斯来得安稳。” 更多详情兰柯佩尔也记得不太清楚，于是只好答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家族决定的，几经辗转来到了乌萨斯。” 赫拉格点了点头，决定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说道： “兰柯佩尔，你说，你想解放这片大地？” 赫拉格说道。 “是的，将军。” 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呵……说实话，这样的大话空话，在我眼里毫无说服力。” “那我……姑且考考你，你要如何改变乌萨斯一直不断发动的战争的现况？如果乌萨斯的疯狂和残暴不得以止歇，这片大陆将永远不得解放。” 赫拉格对兰柯佩尔说道。 “将军，乌萨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自给自足，所以乌萨斯高层许多人都认为只能用战争来解决一切问题。” “我们可以从哥伦比亚引进一些抗寒的农作物，然后分派科学家进行研究，再开垦适合这些农作物生长的田地。” “这样一来国家最基础的温饱就得以解决，人们怀里有面包和牛奶，便能最基础地安稳。” “此外，现在乌萨斯皇宫里贵族和政客分为两派，分别是主战派和主和派，我们只需要先以怀柔手段告诉乌萨斯的那些主战派可以先做到自给自足，友好发展。” “如果这些人仍然执迷不悟，尤其是那些贪欲过剩、尸位素餐的政客，则以雷霆手段进行清洗，这是政变，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可能。” “在这之后，乌萨斯可以尝试开展贸易，乌萨斯也有很多的特产和独特的风光，许多地点都可以作为旅游景点，也可以开展滑雪场等业务。” “如果不是乌萨斯的历史建立在战争的车轮上，周围极少有完全友好的同盟，这一切其实会更加顺利。” “同样，在下一代的教育中，也应科普【并非只有战争才能解决一切】的观点，让孩子们觉得战争二字的残酷，厌恶战争，但同样，也无惧为了保卫家园或是为正义斗争。” “这就是我的观点，将军。” 赫拉格倒是真没想到兰柯佩尔还真能说出条条道道来，他思忖了一下，说道： “说实话，倒是……的确符合乌萨斯的国情。” 爱国者一旁突然插言道： “将军……” 赫拉格直接打断道： “不必担心，博卓卡斯替，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随后，赫拉格将头转向兰柯佩尔，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随便在圣骏堡的街边上找上一个愤青都能说上三言两语，即使它真的是解决方法，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也是虚妄。” “说实话，兰柯佩尔，我并不相信你能做到，一点也不，即使爱国者，博卓卡斯替犯傻，但我不会。” “乌萨斯就是战争，战争就是乌萨斯，这一点要改变，太难。” “而乌萨斯……就算是有一天它的疯狂和残暴最终会吞噬它自己，在那之前它也仍然是这片大陆上最恐怖的东西。” “你尚没有被乌萨斯完全注视，兰柯佩尔，你没有。” “我不相信你能做到，兰柯佩尔，我不相信。”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自然，将军，您不相信我是正常的现象，因为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个无名小卒，但是日后，也请您一起见证。” 赫拉格笑了一声，说道： “呵……但愿你我都能活到这一天，兰柯佩尔。” 随后赫拉格对爱国者说道： “对了，博卓卡斯替，提醒你，你们的领袖很不对劲，她似乎在刻意地葬送整合运动。” 爱国者对赫拉格说道： “是的，将军，但现在，并不是，直接揭露，塔露拉的，最好时机，我们必须，先找到她，揪出，她体内，寄生的恶念，将它掐死。” “整合运动，这一战，不允许，失败。” 赫拉格点了点头。 “得尽快过去才行……如果让黑蛇继续操控塔露拉，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而兰柯佩尔仰起头来，看着远方核心城之中，那座高耸的指挥塔。 塔露拉就在那里。 “……嗯？！”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看到指挥塔的顶端下面几层爆出一团火花，一道炽红的烈焰从中飞扬而出，无数碎片和灰尘簌簌落下。 轰！！ 因为距离很远，所以足足过了十余秒，一声如同闷雷般的炸响才响彻这座营地中所有人的耳畔，而爱国者和赫拉格也立刻站了起来，看向远方的指挥塔。 第78章 塔露拉与w(上) 时间稍稍往后倒退。 距离兰柯佩尔等人抵达切尔诺伯格前一小时，标准时间：10:23:53 am。 切尔诺伯格核心城指挥塔的中枢控制室内，一道身影屹立在那里。 那是塔露拉。 灰烬轻柔地为她托起裙摆，火焰温和地拂过她的发梢。 她即是地面上的第二轮烈日，她的烈焰焚尽一切。 年轻的，高贵的，德拉克正通过透明的玻璃窗凝视着天空中凝聚喷薄的风暴，呼啸的狂风和刺耳的闪电在她耳朵里仿佛交织成了一片悦耳的华章。 她就是演奏这场盛大华章的指挥，挥斥天空中的乌云，闪电、陨石，和烈焰。 “很好，已经差不多了……” 她凝视着，手中握着一把密钥，这是以整合运动干部碎骨的牺牲换来的，几经周折，比预想中还迟了一个多月才到自己的手中。 这是能够开启核心城驶向龙门的钥匙，掀动毁灭风暴的开关。 只需要将它插入中枢控制室内的密钥插槽里，切尔诺伯格，就将启动，驶向龙门。 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 “嗯？” 就在这时，塔露拉突然皱了皱眉。 她听到了自己的身后响起了一些杂音。 噼啪~噼啪~ 而远方很快就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嗯，萨卡兹佣兵厚重的战地靴，不会错的，而且走路的人似乎有些一蹦一跳的，像是小孩子。 塔露拉甚至身体都没有移动一下，任由那股脚步声逐渐放大，直到在自己的身后，停下。 “w，你没有向任何人报告你的来访。” 塔露拉转身，看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萨卡兹。 “啊呀，你居然还愿意转身看我，塔露拉，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呀，我还以为你早就沉溺在捣毁龙门的大计中去了。” w眯着眼睛，咧嘴笑道： “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哈领袖，已经做了太长时间的雇佣兵了，我已经忘记要和领袖您报告我的生活状态啦。” “但领袖你也知道我也上不去指挥塔顶部，所以只能请你屈尊下几层楼了。” 塔露拉似乎并不在意w的阴阳怪气，她说道： “w，你的刁言脏语并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益处，整合运动需要你们萨卡兹的力量，我们二人之间不应该有更多不必要的私人冲突。” w却这一次笑得尖牙都露了出来，她说道： “哈哈哈，叫魔族就行，心地柔软又自称善良的所谓大人物才管我们叫萨卡兹，但是我们这些佣兵可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德性。” 塔露拉闻言似乎有些疑惑，说道： “奇怪……魔族……‘被驱逐的劣等种族’……你们萨卡兹佣兵不可能接受这种充满了侮辱性的定义，也绝不会以此为荣。” w直视着塔露拉，说道： “当然，但你们把萨卡兹叫做‘魔族’，可不是因为鄙夷或者好听才这么叫着玩的。” “‘魔族’，哈哈！‘魔族’……！！魔族这个称呼，是你们出于【恐惧】，是这种最原始的情绪促使你们这么称呼我们的族群。” “所以啊，我们佣兵很乐意被人叫做‘魔族’，完全是因为我们知道它真正的意义，而且，我们也会狠狠地把这个涵义种进所有与萨卡兹为敌的人的心里。” w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突然开始变得有些可怜巴巴起来： “哦——对不起，领袖，我很抱歉，在你面前讨论这个，简直就是在行家面前卖弄自己少得可怜的本事了吧？” “我们这个以残暴着称的佣兵小队一旦被拿来和你比较，就像是地面上的小小爬虫对上了磐蟹一般可笑。” “领袖，你才是那个最擅长给别人带来恐惧的人。” 塔露拉的面容恢复了平静，她说道： “把恐惧带给敌人，把希望带给同胞，这是整合运动一向的行事方式。” w立刻说道： “那么，把乌萨斯的这座遗弃之城开进龙门，也很符合某位同胞的殷切希望喽？” 塔露拉的回答滴水不漏： “我们整合运动的战士还在龙门作战，他们需要我们的增援，所以我们一定要去。” “龙门城内的感染者需要希望，尤其是贫民窟中的感染者，他们甚至会活着就和下水道的烂泥混在一起，溺死在恶臭和污浊中。” “而据守在切尔诺伯格的感染者战士们也强烈地想要将希望传递给远方的他们，如同暗夜中的炬火，沙漠中的甘泉。” “所有人的愿望都相互切合，满足愿望的方式也由我们整合运动一手创造。” “这也会为你们萨卡兹带来好处，干净的水，没有霉点的面包、更加优良的战术装备，甚至是受人尊敬的目光。” “你们萨卡兹不需要希望，希望在你们眼里只是即将碎裂的泡沫，所以我带给你们利益，这个事实毋庸质疑。” “和你一样散布在各个城邦的萨卡兹雇佣兵们，能够在无边的混乱中汲取养分，这不正是你们萨卡兹的渴求之一？” 塔露拉一口气说了很多，她最后说道： “龙门之后，将再也没有一座城邦可称之为‘安全’，魔族的空间将会得到扩展，而你们的族裔也将愈发繁荣昌盛。” w抿了抿嘴，回答道： “嚯，倒是有些道理，看在利益的份上，我可以同意你的战略。” 塔露拉的目光落在w的眼眸上，她说道： “那么，你还有什么疑义吗？魔族【语气加重】雇佣兵w?” w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心颤的弧度，说道： “没有哦，领袖，你说的很好，我可以为你鼓个掌吗？” 啪啪啪…… w甚至真的为她鼓起了掌。 “然后，我来说说我的任务，很不幸，我失败了，我没能带回任务目标，她也没肯把东西交给我。” 塔露拉回答道： “这不是你的过失，w，米莎和碎骨之间的血缘可能会产生各种意外。” w站着的身体突然顿了顿。 “那为什么还要派我去抓那个科学家的女儿?” w似乎有些不解，询问着塔露拉： “似乎没有她和她身上的秘密，你也能顺利地进行下去，攻击龙门，启动核心城没地方用得上她。” 塔露拉说道： “密钥的真实性尚且需要验证。” “核心城机能的启动，我可以亲手验证，但它的停止方式，也必须保证由整合运动完全掌控，密钥的作用恰在于此。” w回答道： “梅菲斯特和我说了，爱国者那个老头在废城里找到的才是真货……” 塔露拉却是在这时打断了w的话语，说道： “不，w，梅菲斯特不会这么对你说。只会是你，把流言说给梅菲斯特听，想着从他那里套取你要的情报。” 听到塔露拉如此说自己，w却似乎并不在意塔露拉略有些带刺的话语，直接问道： “那这个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塔露拉说道： “你没有想听我自我辩解的意思，却也没有想为自己辩解的意图。” w眯着眼笑着回答道： “我有自己的渠道，而且可能有点心直口快了些。哦，可能也混淆了情报来源?领袖，谁还没点秘密呢？尤其是咱干佣兵这一行的，指不定哪一天脑袋就从脖子上离开了，随后变成了大把的钞票和某些有钱人的笑声。” 塔露拉并没有在意w似乎有些在岔开话题的言语，言辞非常诚恳地说道： “w，如果你需要我表现得更加诚恳，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所有安排。所有。” “碎骨和你的首次行动成功测试了龙门近卫局的反应速度，让我们调整了战术完善了进攻龙门的计划。” 塔露拉语气非常笃定地说道： “没有你的行动，我们不会成功。” “密钥真实存在，却因为米莎的突然死亡而随之消失。爱国者寻找的密钥仅仅是用以应对这种情形的后备方案。” “另外，我不会逼迫你说出你的消息从何而来，也为之前我一些过激的言行感到歉意，但我的解释，也应该能令你信服。” w此时已经点头如小鸡啄米： “好的，好的，领袖，我想知道到底有几把密钥，这时我最后一个问题了，不会再问了，嗯。” 塔露拉立刻回答道： “两把。切尔诺伯格皇家科学家谢尔盖持有其中一把，通过特殊的方式，他将这把钥匙交付给了米莎。” “另一把由原切尔诺伯格市长鲍里斯侯爵持有，他在我们攻占城市时调用城邦地块逃出了切尔诺伯格，但他没能逃过天灾。” 【这里是假消息，鲍里斯侯爵仍然在切尔诺伯格城内，这个消息和策划的行动是主战派放出的烟雾弹，给人一种鲍里斯侯爵已死的错觉，当然，现在的鲍里斯，基本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比死还难受。】 “获取开启行驶核心城的密钥最后由我本人亲身处理此事【说到这里塔露拉将密钥在w眼前晃了晃】，现在它已经在我这里了。” “w，我们已经拥有了掀动一场风暴的能力。” 塔露拉最后再说道： “那么，是否还有任何问题，w，尽诉予我，我将，为你解答。” w立刻回答道： “你说得很明白了，领袖。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夸张地说道： “哇，倒是我问得是不是有点太多啦？让领袖你花那么多时间来解释，都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呢。” 第79章 塔露拉与w(中) 塔露拉回答道： “w，如果坦率能够解除你我之间的误会，我从不会吝啬在此方面的时间。” “为了保证你我长久之间的共赢，我会继续拟定我们未来的计划。这能稍稍增加你的信任么？w？” “我们彼此间需要相互扶持，才有机会面的未来更多的难题。” w语气似乎很是惊讶地说道： “真的吗？那我可真是太感动了，领袖！” 塔露拉回应道： “这当然是……”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 【他们私下里怀念的那个塔露拉只是让人觉得无聊，犹如一簇单纯的只是燃烧的火堆，但是我面前的这个塔露拉，则是一个被谎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混蛋。】 【哦，说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我也常说谎，有时谎言的陷阱抵得上一整支的萨卡兹精英部队，除了炸弹，没有什么比谎言更有威力——毕竟真相不过是一杯水，可是当整栋房子都燃烧的时候，一杯水又有什么用呢？】 【但我说谎，只是我说谎，我扭曲了我的想法抛给别人；但眼前这个龙女的谎言却像是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一般无比自然。】 【她真的是在说谎吗？还是以另一种身份说出真话？】 【只是无论她谈话的对象是谁，她都不会仅仅是遴选了一小部分想法去掩盖自己的意图。】 【——她简直就像是变成了不同的样子，可以变成了他们不那么容易怀疑的样子，把他们想听的说给他们听。】 【整合运动最喜欢的当然是领袖塔露拉，燃尽一切腐朽的剑，在我面前，她是交易伙伴塔露拉，为萨卡兹带来利益的盟友，在爱国者面前，她又是斗士塔露拉，为感染者的权益而抗争的斗士。】 【这些难道就是塔露拉的全貌吗？不，一定不是。】 【迟早有一天这个龙女会露出真面目的，但这一天不是每个人都有命能看到的。】 【而且，真面目……她有吗？】 【她会不会就是个洋葱，一层一层剥掉后，里面就什么也不剩下？】 塔露拉的后半句话仅有两个字，却重重落下，掷地有声： “真的。” 【上一刻的她就像是一个伊比利亚修士那般虔诚，如果她开口能带上海盐的气息就更像了，只是，她的下一秒，就微微朝我抬起手。】 【啊，我知道这招。】 【这一刻她像是最狡诈的萨弗拉那样善与突袭和杀戮。】 【有什么东西扯开了面前的空气，下一刻，它就应该要融化我的身躯了。】 咻！！ w迅速一个横跳进行闪避。 她身后的玻璃瞬间融穿，化为一个足有数个门板拼起来的大洞，大洞的边缘已经出现了琉璃化，这是瞬间对其施加极高的温度产生的结果。 “哇哇哇，领袖，只是惹你生气，没有必要就直接想要杀掉我吧。” w语气夸张地叫道，身后的右手已经掐住了腰间的起爆器。 “不会，w，我怎么可能想要杀死你呢。” 塔露拉一边回应着，一边就这样持剑缓步走来，她的长剑拖在地上泛出耀眼的火光，身后的残焰为她优雅地拂下裙摆。 “我喜欢你，w，你让我很高兴，我不会处死一个无害的丑角。” 呼啦！！ 可就在这时，塔露拉猛然扬起第二剑，高温化为德拉克汹涌的火焰附着于剑上，一剑划过流火般的路径就朝着w直接削了过来！ 【塔露拉释放的这些无形之物，应该从来没有人看清是什么——但我知道它们有着什么样的效果。】 【火焰、废墟、残渣——事物连它最基本的形状也不剩下。】 【我是她的猎物。】 【我早该想到。】 【但现在，也为时不晚。】 呼啦！！ w再次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她身后一整条的玻璃连带上下方的钢筋混凝土全部被高温烧灼得融化、变形。 w站起身来，脸上已经充满了狂戾的笑容： “太明显了，龙女！比起平常的你，现在的你未免也太善解人意了！” 【束手待毙，或者死前留下大段大段的遗言和遗憾，可不是一点也不符合我的风格。】 【我没准备去死，至少，不会是现在。】 呼啦！！ 塔露拉没有说话，回应她的只有一道德拉克的吐息。 呼咻咻！！ 而w瞬间从自己的腰间掏出几枚粗糙的小装置，和那道吐息狠狠相撞在一起！ 轰隆隆！！ 【热浪铺面而来，幸运的是，这让人还挺舒服的热度并不来自于她。】 【我对法术没什么研究，但我可以用自身的经历证明，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法术，都抵不过最纯粹的能量使用形式。】 【那就是爆炸。】 【释放，热量、冲击、弹片，无论是我还是敌人，都会被炸得粉碎。】 【只要能和她僵持一小会儿，只要坚持到我种下的种子都开花就好。】 “你看看，真是辛苦你啊，龙女，肯陪我演这么长时间的情景剧，我没看错，你的确是个好演员。” w尖笑着嘲讽着塔露拉。 【这个龙女，我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她，不是吗？】 【没有伪装的人不会说谎也不是骗子，而她，她是个泡在谎言沼泽里的怪物。】 【她不需要说谎，也许她就是谎言本身，说出的谎言就是真实。】 【难怪只要看到她，我就稍稍地有那么一些……好吧，有那么点恐慌。我不是讨厌她，我大概是真的有些怕她。】 【恐惧催生防备，有防备就会有准备。】 塔露拉将手中的剑收回，站在距离w约五米左右的位置上，说道： “你的伎俩，居然能够中和我的源石技艺……是我太低估你了，w。” w有些不满地回答道： “喂，你说的这个‘伎俩’可是花了我几个小时，稍微尊重点人啊。” “不过，如果我那么容易就被你烧死，还有哪个魔族人会愿意让我来领导呢？” 塔露拉说道： “看来你早有准备，你一开始就打算袭击我。” w有些无辜地回答道： “拜托，是你先动的手好吗？龙女，你是觉得我碍眼所以想烧死我，还是说……你觉得你会在我面前露馅，所以急着灭口呢？” 【话才刚说完，她抬手，而她指尖的高温再次扑向了我。】 【哈哈！果然，这个龙女不可能让你好过的，哪怕只是一小段的时间。】 【我弯下腰，适当的迅速打了个滚，甚至最后停下来的动作能让我看上去是趁机紧了紧鞋带。】 “唔喔，下次瞄准点。” w站起身来，对塔露拉说道。 塔露拉再次将剑握在手中，对w说道： “w，你的诡计已经败露，现在你是整个整合运动的敌人。” 塔露拉继续说道： “为什么要与我对立？这不能给来丝毫的利益。” w大笑着回应道： “我的意图，哈哈哈哈！！你从哪里能看出我的意图？龙女，倒不如说，我才是不想那么快撕破脸皮的那个人。” “再怎么样你还是比我先动手，哼，先下手为强是吧？” “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在你杀我之前，我必须先杀了你。”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是在笑我吗？】 【放心吧，你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永远。】 【如果她被炸碎的身躯还能剩下个稍微完整的头颅的话，我会将她嘴角的肌肉全部割开，让这龙女一直保留哭泣的表情，下到地狱里！】 “w，你的精神错乱让你的自信盲目增长，我本想嗤笑你的可悲，但这样会浪费我的情绪，现在的你不配我展现这样的情绪，w。” 塔露拉回答道，她剑上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烧得噼啪作响，逐渐扭曲。 “骗我是小事，龙女，从小到大谎言对我的毒打从未缺席过，而我也不在乎你骗谁，也不在乎你杀多少人，骗多少人……” “但，龙女，你会后悔动了我的人！” w眼中的杀意已经毫不掩饰。 【我以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吗?】 【也许我确实是脑子不大清醒了，这看起来不怎么疯癫，甚至还有点多愁善感。】 【原来如此，我好像搞砸了。】 “这样，装疯卖傻的确卓有成效，我居然误会了你的品性。” “这么为别人着想，你可真是个有血有肉的可爱恶魔。” 塔露拉看着w，眼里闪过燃烧的火光，说道。 “啊，哈哈！啐！” w猛然朝着塔露拉吐出一口痰——虽然那枚痰液在半空中就被蒸发了。 “还是你更可爱些，嗯……但也得先把你的舌头剐了才行，你会显得更漂亮，还不显得舌头太长。” 塔露拉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觉得只要事先设下陷阱，就能杀我？” w则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当然不。” 【等等，我之前有和她提过我做过陷阱了吗？】 w立刻继续说道： “真要有陷阱的话也得足够多才行。咨询一下，你要多少？” 塔露拉回应道： “你又有多少？” “可怜可憎的内敌……我的火焰寻上你的身了。” “你会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第80章 塔露拉与w(下) w语气十分夸张地叫道： “哇，你这舌头能不能不要吐得这么长啊，龙女，真恶心，你这口气是怎么回事？你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塔露拉只是回以一个字： “你。” 随后继续说道： “因为你讨厌这种这种修辞，w。你也讨厌我指出你的目的。” w回答道： “呃，首先，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认真了解过我的喜好？还故意换着词儿还挑拨我的神经？刺激我的情绪？” “其次，我的目的？你想杀多少人，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龙女。” “而至于你了解我的想法？哈哈哈哈！！你那沉迷编制阴谋诡计的小脑袋，也能想到我在想什么吗？” 塔露拉直接说道： “w，你想阻止我用核心城进攻龙门。” w的语气突然变得不稳定： “哦？” 塔露拉继续说道： “如果你只是寻求某种报复，你不会挑现在这个时机，w，想要杀人，你大可等我和龙门两败俱伤之后再动手，这才是明智之举。” “用交流从我这里套出情报，又是另一种掩盖，不在乎整合运动走向的佣兵头领，不会向我‘整合运动的领袖’，咨询这些问题。” “你知道的，我其实不会杀你——只要你不那么关心这场大战，我就不会杀你，w，处死一个让我喜欢的无害的丑角是一件不讨喜的事情。” “但是……即将用尽手段杀死我的狂人，不必判断我的善恶，更不用说是了解我的计划。” “……你真如你所表演的那样是个洋溢着破坏欲的狂人吗？w？” w想要打断塔露拉的发言： “你能不能不要再——” 塔露拉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你并不是。” “你想阻止整合运动，你不想让核心城袭击龙门，这就是你的意图，w，你无可辩驳。” “w，w……这一切昭然若揭，我没有任何检查你心智的规划，是你自己向我袒露了你内心肮脏的小秘密。” w再次啐出一口唾液，只是这次对准的是地面： “废话真多。” “我会叫人收集你的肉碎扔进垃圾管道的，如果你真的还能剩下什么的话。” 【我按下了手中的按钮，简单的源石开关，远程操作，连锁爆炸。】 【威力足以将这一整座指挥塔化为地面上爆出的烟花。】 【燃烧的火光，引人疯狂的焦香和混杂着大量碎片的灼热气浪会掀翻我面前的一切事物，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算是皮糙肉厚的德拉克也……】 【呃……等等……】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去施术引爆炸药吗？】 【……】 【她为什么把剑刺入了地里？】 塔露拉浑不在意将插入地面的剑提起，她的剑尖已经变得炽红一片如同烙铁。 “这就是你的陷阱吗？” “试一试吧，魔族【语气加重中却带着一丝戏谑】雇佣兵w，再试一试。” w的瞳孔逐渐收缩： “等等……你……你……？！！” 【没有火焰，没有燃烧。】 【更强大的火焰吞没了我的火焰，更强大的燃烧熄灭了我的燃烧。】 【我布置好的，使劲扭动着源石身躯钻进指挥塔和地基里的管道中的上百个炸弹，全部消失了。】 【爆炸呢？热气呢？弹片呢？】 【都没了。】 【原本埋好源石炸弹的地方，变形，融化，内陷，铁水滴落，点燃了周围老旧的涂料，发出了超级难闻的气味，仅此而已。】 【弹片，气浪，火光，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里模拟过二十多遍的大爆炸并没有如期发生。】 【这个狡猾的龙女大概是把法术灌进了长剑，然后热量被她导入了我们底下的钢铁地面里，由上而下浸透每一寸空间。】 【热量辐射向我的每一个陷阱，直白地融化了它们的结构和性质。】 【合理的判断，w，你真棒。】 【本该从各个方向发出的让她粉身碎骨的无死角爆炸，现在成了一个长裤中生不逢时的闷屁，除了臭气熏天，毫无作用。】 【好，我彻底玩砸了。】 …… “咳咳……龙女……你，力气不小。” w有些被空气中这股弥漫的恶臭气息呛到了，咳嗽着塔露拉说道。 “这结果是不是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我猜猜，你的计划是，‘为我表演一场带有即兴爆破的自杀秀’，对不对？” “很精彩，可惜我不仅没有买票，还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你不会怪我吧？w？” 塔露拉对w说道，语气听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消耗，仿佛刚刚那一下对她来说只是随手拿起了地面上的一张纸质卡片一样轻松。 w呛咳着说到： “别在那自大……咳咳……小……小姑娘……。不，你真的，你真的是她吗？现在……我连……这个都不敢肯定。” 塔露拉回答道，她手中的剑已经扬起，德拉克再次亮出了她的利爪： “我不需要你来界定我，你没那个资格，w。” “选个死法吧，你看，我多么的仁慈，你是希望被烧死，还是被从这里丢下核心城摔死，又或者被我的利剑刺穿而死？” w回答道： “哈……你真的，杀得死我？” 塔露拉立即回答道： “自然，你以为你是谁？w。” “历经千锤百炼铸造出来的，才是剑，剑从诞生之日其就注定要饮血，成为武器。” “而你……不过是没死过的肉体凡躯罢了。” w勉强站起身来，回应道： “哦……？那我可真是……荣幸啊。” “被这把剑，活活刺死，我是……第一个吗？” 塔露拉摇了摇头，说道： “不，很遗憾，你只能屈尊第二。” w咧嘴笑道： “哈哈哈……那……被我炸弹炸死的人里面……你、你根本……” “……排不上号。” 【我要死了吗？应该是的。】 【不过，死又有什么呢？比死糟糕的事情多了去了。】 【所以，当你觉得自己快要完蛋的时候……】 【只要你准备了比死还糟糕的东西，就连你自己也会吓一跳。】 【现在……我想……我该把自己也变成炸弹。】 噗咻！！ 骤然间，w的双足猛然发力，冲向塔露拉。 而塔露拉只是将自己的剑提起，剑尖对准了w，看上去就好像w主动向撞在她的剑上，然后被自己捅穿一样。 轰隆！！ 可就在w即将撞向塔露拉剑刃的那一刻，一阵猛烈的爆炸猛然响彻在w于塔露拉之间，这倒是让塔露拉也没想到，因为这和自杀几乎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爆炸非常强力，而且声响巨大。 呼咻—— 而w也借着这股爆炸的反冲击力，整个人飞了出去，从已经被塔露拉烧穿烧融的玻璃大洞之中飞出，随后从高高的核心城指挥塔一路向下坠落。 “咳。” 塔露拉从爆炸的烟尘中走出。 她一直走到边缘，看着高耸的指挥塔底下，w早已不见了踪影，当然，塔露拉也不认为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就是了。 “竟然在这种距离炸开了……？本以为你会更怕死一些。” “虽然你的倒戈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你本人却的确……让我有些吃惊。” “作为滑稽戏的开幕，确实也说得过去。” “希望你的死亡足够痛苦，维多利亚的魔族【语气变得轻佻】雇佣兵w。” 塔露拉并没有在意，转身。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萨卡兹雇佣兵来到了塔露拉的眼前，说道： “整合运动的领袖，我刚刚听闻这里发生了战斗……” 塔露拉毫不在意地打断道： “没事，清除了一名叛徒，w。” 那名萨卡兹雇佣兵剩下来的话凝固在喉咙里，良久，他才说道： “你杀了w。” “你想要做什么，整合运动的领袖？” 塔露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解放你们，让你们不再需要萨卡兹人做头领。” “而你们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带给你们。” 萨卡兹雇佣兵问道： “带给我们……什么？” 塔露拉将她的剑放回自己腰侧，对萨卡兹雇佣兵震声说道： “战争。” “不再是屠杀弱者的寡淡无味，不再是以卵击石的无谓浪费。” “我会给你们真正平等的战争。” “萨卡兹们……不……！流浪的魔族们。” “即将呈现在你们眼前的，不仅有受害者的恐惧和绝望，也有你们无数世代被驱逐、被歧视的耻辱，更有鲜血、皮肉，肢骨，以及新造的废墟，钢铁的重塑。” “我会带给你们杀，以及死。” “我会让你们举起名为战争的镰刀，收割你们以前想也不敢想的，金色中带着鲜红的稻穗，每一粒米都带着你们自己争取而来的香甜。” “新的时代已经到来，这个时代战争为王，强者拥有一切，弱者失去一切，火焰燃尽腐朽，号角响彻世间。” “那么，愿意品尝这新时代滋味的魔族人，向前一步来！” 萨卡兹雇佣兵无言，只是上前一步，抽出了自己手中的佩刀。 “你要……我们杀谁？” 第81章 切尔诺伯格，启动了 时间轴挪回原位，镜头切回至切尔诺伯格城邦边界。 “看来这座城，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此时，赫拉格看着远方指挥塔爆出的火花，口中喃喃自语。 “将军，时候不早了，让我的士兵，护送您到罗德岛。” 爱国者同样也对赫拉格说道。 倒是兰柯佩尔没有说话，看来自己想要将赫拉格拉入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不过这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实际上，兰柯佩尔是打算尝试复刻了博士的血脉之后，就将赫拉格、还有他的养女奈音治愈。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此赫拉格应该就会加入自己。 但是没想到赫拉格来得如此之快，自己的筹码还尚未准备好。 兰柯佩尔虽然有些惋惜，但是山水有相逢，日后自己应该还会和这位老将军打交道。 “指挥官！” 就在这时，一名整合运动的成员急匆匆地跑来。 爱国者站了起身，说道： “报告你的身份，士兵。” 那名整合运动的成员一在爱国者身前停下来就双手摁住膝盖，弯下腰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看来他一定是一路疾跑过来的。 他缓了缓，说道： “整合运动第七大队第十三小队队长罗曼诺索夫，识别编号，指挥官！” “指挥官，听闻您已经入城，领袖十分高兴，现在想见见您！” 爱国者点了点头，他也正想找塔露拉，立刻回答道： “我知道了，士兵，准备带路。” 随后他转身对赫拉格说道： “将军……前方路险，祝您……祝您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 赫拉格沉默了一下，对爱国者说道： “同样，博卓卡斯替，也祝你……” 轰隆……！！ 可就在这时，随后一声雷鸣般的巨响，整座切尔诺伯格猛然一晃！ 噶啦啦啦啦—— 随后整座城邦犹如被上了发条的，开始朝前方行驶而去。 并且切尔诺伯格并没有一开始是缓缓地行驶然后慢慢提速，而是一下就将速度暴增，这猝不及防的惯性就连赫拉格都一个趔趄，用刀插在地上，这才稳住了身形。 而身后这座临时营地中不少人都是人仰马翻，有些人还被正在熬煮的热汤和薪柴给烫伤，一时之间整个军营里一片混乱。 爱国者见状立刻前去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好在爱国者的部队军事素质非常过硬，很快就结束了混乱，一些被烫伤摔伤的游击队成员也被医师抬去进行治疗。 此时，他们已经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脚下的地块正在移动，从天空中被他们逐渐超越的飞鸟就足以看出这一点。 切尔诺伯格，已经启动了。 “博卓卡斯替，切尔诺伯格的启动行驶是不是也在整合运动的计划之内？” 赫拉格询问道，语气很是凝重。 “将军，我，坦言来说，甚至根本，不知晓此事。” 爱国者对赫拉格说道。 “博卓卡斯替，这件事，你一定要立刻搞清楚，无论这座城邦如何处于帝国的边疆，它的识别码仍然会显示乌萨斯。” “整合运动的‘爱国者’，你知道我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赫拉格严肃地对爱国者说道。 “明白了，将军。” 爱国者点了点头，对赫拉格说道。 “兰柯佩尔，初次见面，你，让我印象深刻。” 而这时，赫拉格转头看向兰柯佩尔，语气很真诚地说道。 “能让您印象深刻是我的荣幸，将军。” 兰柯佩尔谦和地说道，在前世自己就很是钦佩这位老将军。 “我会试着见证的，记着你说的话，兰柯佩尔，也希望你军势迸发【在乌萨斯军队祝福语一般与军势有关，例如军势依旧、军势迸发】。” 赫拉格对兰柯佩尔说道。 “谢谢您的祝福，将军，也祝您军势依旧。” 兰柯佩尔也礼貌地回应。 赫拉格说完这番话后，爱国者便派遣了一队感染者游击队和数名盾卫组成护卫队，护送着赫拉格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而现在，爱国者要去见塔露拉了。 “大爹，我和您一起……” 霜星立刻上前，对爱国者说道。 “大尉，我也一起去！” 兰柯佩尔同样也上前说道。 “不，我，一个人去。” 爱国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霜星和兰柯佩尔： “如果，现在，和塔露拉，起冲突，周围的战士、还有平民，都会被卷入。” “我会去，查明真相，兰柯佩尔，和我女儿，待在这里，等我。”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您说的是，是我心急了，大尉！” 霜星则没有说话，只是很关切地看着爱国者逐渐离去的背影。 爱国者就这样一路跟着罗曼诺索夫，来到了核心城，顺着指挥塔的电梯一路往上，当电梯门打开时，爱国者得见了塔露拉的背影。 而她四周到处都是爆炸的痕迹，前方的一整条玻璃连带着上下方的钢筋混凝土全部被她的源石技艺融化，周围散发着刺鼻的热气。 “先生，您回来了。” 这时，塔露拉转身，对爱国者说道。 “你还愿意，称呼我为，先生，塔露拉。” 爱国者语气有些粗重地说道。 “自然，怎么了吗？先生？” 塔露拉回应道。 “……无事。” 爱国者说道，他的眼眸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塔露拉的双眼，他似乎看见，塔露拉的眼里以前燃烧的火焰中，此时夹杂着一些扭曲的黑线。 “先生，您的归来让我安心许多。” 塔露拉对爱国者说道，毫不畏惧与爱国者对视，她甚至还走近了两步。 “客套，不必。这里，刚刚，发生过，战斗。” 爱国者对塔露拉说道。 塔露拉立刻对爱国者说道： “是妄图刺杀我的w，请放心，我没有大碍，先生。” “根据一系列的报告，它在占领切尔诺伯格的时候就已经心生叛意。” “她私自放走敌人，策动萨卡兹雇佣兵的叛乱，谋杀了自己的上司。” 爱国者回应道： “那现在，她在哪？” “她应该，被审判。” 塔露拉回答道： “她引爆了藏在自己身上的爆破物，掉下了指挥塔。” “我会派人去搜查她的尸体的，先生不必关心。” 爱国者说道： “我不用，关心。” “那她的，萨卡兹雇佣兵？” 塔露拉说道： “我会处理，现在核心城已经稳定航行，我需要立刻稳固这股势力。” 爱国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领袖，为什么，不通知我，会启动核心城？” “我曾在行军中，想要与领袖，取得联络，但就连通讯，也断了。” 塔露拉毫不迟疑地回应道： “这是无奈之举，计划已经推迟了一个多月，让我们本就不多的时间所剩无几，乌萨斯随时可能袭击切尔诺伯格，屠杀我们的同胞，我们必须为他们先行攻下龙门。” “现在，能源必须全部用来支持核心城的运转，我们没有多余的动力去支持城内外所有的通讯频道调谐和信号发射。” “先生，天灾残留的源石对城区的干扰强到我们无法承受。” “召回你和你队伍的通讯已经用尽了我们最后的备用能源，现在，只有一个地方能提供给我们足够的精炼源石。” 滴水不漏的回答，但却透着某种森冷堆砌而成的漠然。 “即使，时间紧迫。你也可以，与我们，商量。” 爱国者对塔露拉说道，往前走了数步，距离塔露拉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您说的可能是对的，对不起，先生，我应该再多考虑考虑。” 塔露拉满带歉意的回答道。 “既然，你，已经启动，核心城。” 爱国者将腰侧别着的那把密钥拿出，对塔露拉说道： “我这把密钥，又有什么用？” 塔露拉迅速回应： “有的，先生。” “它能够停下这座城市。” 爱国者回答道： “当真，能够停下？” “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 塔露拉说道： “所以我把密钥留在先生您这里，由您在决定我们什么时候停下。” “我为我的独断指挥为您道歉，先生。” 爱国者握着手中的密钥，无言。 “今日的先生似乎比往日更加沉闷。” 塔露拉有些疑惑中带着关切地询问道。 “没有……我去，镇守，核心城。” “一定会有人，尝试攻击这里。” “我，和我的女儿，和我的战士，拦住他们。” 爱国者说道，将密钥放回自己的腰侧。 “有劳你了先生，你和你麾下战士们的辛苦付出，整合运动将永世铭记。” 塔露拉回答道。 爱国者转身，正要离开，而塔露拉的右手抬起了一下，却又放了下来。 “领袖。” 就在这时，爱国者突然侧身，看向塔露拉，塔露拉则将垂落的右手不动声色地挪到背后——她的指尖正泛着高温，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怎么了，我的战士？” 塔露拉关切地询问。 爱国者直视着她，仿佛能够刺透她的灵魂： “无论是，怎样强盛的邪恶，都有它，未至的末日。” “我，这样坚信。” 塔露拉回应以赞许的语气： “没错，我也坚信这一点。” 爱国者凝视塔露拉十余秒之久，才再次转身，古老的嗓音从这头最后的纯血温迪戈的喉咙里潺潺流出： “……别了，领袖。” 塔露拉回答道： “去吧，爱国者。” “结束这场战斗，夺回感染者应有的位置，整合运动必将战胜所有阻挡在它们道路上的敌人。” 第82章 人员疏散 兰柯佩尔和霜星正在此地等候着爱国者，有些心焦。 “大尉！” 这时，一名游击队的侦察兵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对身后的战士们说道： “战士们，大尉回来了，集结队伍，等候命令！” 游击队的战士和盾卫立刻集结起来，几乎是几分钟就结成了一个完整的阵型。 而爱国者一步步走来，他眼里闪烁着一丝丝红光，直至站在了兰柯佩尔眼前。 “大尉，塔露拉现在怎么样？” 兰柯佩尔立刻上前问道，现在明日方舟的剧情不比从前，说不定塔露拉现在的状态还没有被黑蛇完全夺舍都还存有可能。 “你说得对，兰柯佩尔，塔露拉，不复从前。” 爱国者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会，打碎她体内，所谓恶神的意志。”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既然爱国者这么说了，那么塔露拉现在肯定还是被黑蛇夺舍了，那么接下来与塔露拉的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爱国者又说道： “兰柯佩尔，我们先去，将周围的人员，疏散，我与塔露拉，对战，规模巨大，无论如何，不能让切尔诺伯格，撞击龙门。” 爱国者也同样知道乌萨斯的现状。 如果乌萨斯和大炎开战，那么爱国者显然也无可避免地要和大炎交战，因为他即使是一名萨卡兹，却仍然是一名乌萨斯人。 如果大炎将它的战士放在乌萨斯的国土上进行战争，爱国者和他的游击队伍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乌萨斯的国土上散播硝烟和恐惧。 但即使有自己的帮助，有着严重内政问题的乌萨斯也很有可能不敌大炎，爱国者曾在血峰战役之前的几次战役和大炎禁军交手过，他们每一名都不下于皇帝内卫。 而且那一次大炎只是联合东国进行自卫反击战，如果大炎真的撸起袖子将自己的底牌一次性放出，要来夺取乌萨斯的国土。 那么以现在费奥多尔带领的乌萨斯，只怕是眨眼之间就会被冲散，而爱国者从来都只认为乌萨斯的战士可靠，而至于皇帝，麾下的大臣、贵族？ 除了维特，大多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罢了，一旦乌萨斯真的和大炎要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而且乌萨斯落入下风，他们只怕是跑得比谁都利索。 别问，问就是润！ 接下来则是人员疏散的具体事宜了。 爱国者要将核心城附近的整合运动还有平民全部疏散，同时进行编排，将零散的整合运动和平民群体进行重组。 当然，如果大规模的疏散战士和平民一定会引起塔露拉的警惕，所以疏散时一定要放慢速度，以隐蔽为第一目的。 并且兰柯佩尔还让霜星假借名目对整合运动和平民进行数量清点，以应对接下来的作战，如此一来受怀疑的可能性就会更小。 尽管现在一切都很平静，似乎兰柯佩尔集结的队伍和爱国者、霜星的队伍似乎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他们甚至过来的时候就是一座已经被攻陷的切尔诺伯格城。 但是兰柯佩尔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自己熟知的明日方舟的剧情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下面要发生什么事情自己根本一无所知。 如果罗德岛派人过来想要将这座核心城停下，那么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不仅仅是爱国者和他的游击队、盾卫，还有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以及塔露拉。 这些都是整合运动的高端战力，一齐坐镇核心外围的话，说真的一个迷迭香只怕还真是不够看，除非凯尔希亲自上阵而且多带几个精英干员才有胜算。 只是现在兰柯佩尔还尚且没有看到一位罗德岛的人。 当然，不过这次罗德岛和爱国者、霜星他们的目的应该是相同的，而且也许也轮不到罗德岛来停止核心城了，爱国者一个人加上霜星还有自己就能阻止塔露拉了也有可能。 接下来开始任务分配，兰柯佩尔的铁卫虽然只有一百多人，却可以更好地化整为零，去一些大部队不好去的边边角角和细小巷道去进行人员疏散。 此时，爱国者、霜星和兰柯佩尔正聚在一起，商量人员疏散的事宜。 呼啦—— 兰柯佩尔将地图铺开，核心城周围的光景一览无余。 核心城周围主要有三个区块，分别是a区、b区、c区。 其中a区最大，并且主要是宽敞的大道，周围的建筑也相对完整，适合大批的部队进行地毯式搜索。 b区次之，并且b区有许多燃烧的建筑和地面，浓郁的火焰和炽热的高温使得那一片区域寻常人很难踏入。 而c区最小，同时，c区主要由大量破碎的小巷和倒塌的建筑废墟组成，不适合大部队进行搜查，小股的流动部队反而会在那里如鱼得水。 “大尉，a区交给您和您的战士们，因为a区最适合您的队伍发挥。” “霜星，b区交给你，你和你的雪怪小队能够使用寒冰属性的源石技艺将整片区域的温度降下来，这片区域寻常的战士根本进不去。” “c区交给我，c区最小，但是却最是复杂，有许多羊肠小道和烂路、以及倒塌的建筑废墟，我队伍很适合，化整为零之后反而要好用很多。” 兰柯佩尔对眼前的爱国者和霜星说道。 “……合理的分配，兰柯佩尔。” 爱国者认可了兰柯佩尔战术。 “没有问题，兰柯佩尔，我到时候在核心城下面集合！” 霜星也同样回答道。 “霜星，小心些，b区我听一些战士说，那边仍旧还活跃着一批已经失去了斗争理念，纯粹为了杀戮的整合运动的暴徒。” 兰柯佩尔告诫霜星道。 “放心吧，兰柯佩尔先生。” 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上前开口说道： “除了大尉，没人赢得了大姊，就像是没人能躲过一场正面冲击过来的雪崩。”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好，霜星，如果有什么情况需要增援，b区和c区之间的最近，我会尽快来支援你。” 霜星点了点头，说道： “嗯，你也一样，兰柯佩尔。” 随后，爱国者带领着他的盾卫和感染者游击队，霜星带着她的雪怪小队，而兰柯佩尔带着自己的铁卫，三人兵分三路，分别前往核心城周边的a区，b区，c区。 兰柯佩尔率领自己的铁卫来到c区之后，就立刻化整为零进行搜索，但是最起码要保证两人一组，因为c区也可能有危险，不能有队伍的成员落单。 众人很快就开始了地毯式排查，但是c区大多都是一片废墟，兰柯佩尔的铁卫们经过了第一轮排查之后，连废墟底下都翻过之后，还是什么人也没找到——当然，尸体不算。 兰柯佩尔对此并不意外，c区已经不适合居住，趁早离开才是明智之举，就算是c区里没有找到任何人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兰柯佩尔召集了自己所有的铁卫，准备进行下一轮搜索。 “救命！”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耳边传来一声呼救。 “嗯？” 自己迅速转身看向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看见一名萨卡兹少女浑身都是灰尘和泥土，正在狂奔，而她身后一名全身是血的整合运动正举着佩刀朝她冲了过来。 兰柯佩尔迅速上前，可是那名整合运动已经一把抓住了少女，把她拽了起来，少女的双腿凌空乱蹬，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你要干什么？” 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对那名整合运动厉声喝问。 “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别人？！” 那名整合运动有些神志不清地叫嚷道。 “放下她，第一次警告。” 兰柯佩尔上前几步，再次说道，眼神变得冷峻起来。 噌！ 只见他直接将手中的佩刀抵在那名萨卡兹少女的脖颈处： “别过来！血魔，不然这把刀就会割开她的喉咙！” 那名整合运动显然已经精怔了，他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或者二者兼有。 那名萨卡兹少女被他死死地卡在胸口，脖子上已经开始渗血了，整个人恐惧到甚至连哭泣都停止了，眼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领袖……” 兰柯佩尔身后的一名萨卡兹术士已经无比愤怒，手中凝聚着漆黑色的能量球。 “不要冲动。” 兰柯佩尔伸手制止了那名萨卡兹术士。 这种距离下使用法术很容易连同那名少女一起炸碎，而如果使用弓弩，瞄准和预备的前置动作太明显，也足以让那名整合运动划开少女脆弱的脖颈。 “战士，你要什么？我们可以给你，交换她。” 兰柯佩尔上前，语气诚恳地说道。 当然，这只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 咻咻—— 此时，兰柯佩尔正在牵引着一条细小的铁线，如同蛇一般迅速延伸，从侧面的阴影下蔓伸出去，目标正是那名整合运动。 “滚开！滚开！肮脏的血魔，萨卡兹都该死！萨卡兹，都该死啊啊啊啊！！” 那名整合运动大声地唾骂着兰柯佩尔，而兰柯佩尔身后所有铁卫中的萨卡兹听到他后面说的那句话，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极其愤怒。 【萨卡兹做了什么，凭什么萨卡兹就该死？】 【就只是因为我们是萨卡兹吗？！】 “好，我这就离开。” 兰柯佩尔假意往后退，随后放在自己背后的低垂右手猛然一掀！ 噗嗤！！ 那名整合运动握刀的手顿时齐腕而断，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钳制不住那名萨卡兹少女，整个人惨叫着抱着伤口在地上打起了滚。 “啊啊啊啊——”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惨叫也无法改变他已经被剥夺了战斗力的事实。 呼啦—— 兰柯佩尔用铁线缠住他的腰，将他缠绕着吊起，随后往自己铁卫中的萨卡兹群体前方一扔！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打了个几个滚，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六七名高大的萨卡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你们来处理他。” 兰柯佩尔说道，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痛苦的死去。 “是，领袖！” 围在他身边的萨卡兹们立刻上前把他拖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在队伍的末尾就响起不似人能发出来的惨叫声。 第83章 营救(上)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 兰柯佩尔将视线投向那名萨卡兹少女，亲切地问道。 “诺兹。” 少女怯生生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不必害怕，诺兹。” 兰柯佩尔蹲下来，温和地对她说道。 “！！” 这时，兰柯佩尔皱了皱眉，他看见少女被头发遮住的额头上有不少的血迹流出。 呼…… 自己拨开少女的头发，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少女的额头上有着一道一根手指大小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也正在流血，这样下去很容易感染，一旦染上了脑热或者细菌型炎症就很麻烦了。 兰柯佩尔转身喊道： “维斯。” 啪嗒。 一名铁卫中的萨卡兹医师应声出列。 “领袖，她需要治疗？” 维斯走上前，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麻烦你了。” 兰柯佩尔回答道。 “没问题，领袖。” 维斯的手掌中，一丝丝淡绿色的光芒开始缓缓出现，将其轻轻按压在了少女的头上，少女头上的伤口大约过了十秒钟后便完全愈合。 “好的，辛苦你了，维斯，归队吧。” 兰柯佩尔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的伤口后，对维斯说道。 “是，领袖！” 维斯闻言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便回到了铁卫中，兰柯佩尔注意到维斯的性格有些像是前世标准的士兵，一板一眼，十分守规矩。 “还痛吗？” 兰柯佩尔看着眼前的诺兹，关切地询问道。 “不……不痛了，谢谢您和您的那位医师……” 诺兹怯怯地回答道。 “恩人……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随后，诺兹又上前询问兰柯佩尔的名字。 “兰柯佩尔，兰柯佩尔·佐思特。” 兰柯佩尔回答道。 “兰柯佩尔先生，可否请您……去救救我的伙伴……” 诺兹咬着牙说道，似乎她觉得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 “嗯？自然，请你说说详情。”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道，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在诺兹的讲述下，兰柯佩尔明白了。 此时在c区的一处隐蔽的边角处，有一座烂尾楼一样破烂的建筑，那边关着很多像是诺兹这样的少年少女。 根据诺兹的了解，她们第二天就要被这些整合运动卖掉了，而诺兹不甘心被卖掉，于是偷偷从一个隐蔽的洞口逃出来了。 只是她才刚刚跑出来不久，就被几名整合运动发现了，立刻就被追捕，如果不是兰柯佩尔等人的出现，只怕是诺兹很快就会被浑身伤口地被抓回去。 “领袖，求您了，让我们去！” 还没等兰柯佩尔发话，铁卫中所有的萨卡兹就群情激奋起来，甚至就连有些乌萨斯人的情绪都被带动了起来——他们也看不惯这种贩卖人口的恶行，即使贩卖的对象是萨卡兹人。 甚至有一名乌萨斯人气得手都在抖——他的女儿就是被人口贩子贩卖出去，直到现在都还杳无音信，可能早就已经不堪折磨而死去了。 “太可恶了，这帮子该死的混账，我要把他们全部打碎成渣！” 在队伍侧边的罗莎琳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攥得紧紧的。 “诺兹，带路，我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兰柯佩尔心中也是火冒三丈，无论是前世的兰枫还是此时的兰柯佩尔，对于贩卖人口这种行为从来都是深恶痛绝。 “啊……！！好的，真的……很谢谢您……可我真的……没什么可以回报您的……” 诺兹对兰柯佩尔说道，说到后面语气已经逐渐变小。 “如果你想回报我的话，就先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兰柯佩尔对她说道，随后对身后的铁卫一声大喝： “铁卫们，暂时中止搜寻工作，进入战斗状态！” 所有铁卫成员齐声应喝： “是，领袖！” 呼啦呼啦呼啦—— 随后他们迅速摆出了作战阵型，虽然还比不得爱国者那样的速度和效率，但现在已经可圈可点了，人数虽少，却仍不可小觑。 他们在诺兹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c区边缘位置的一处烂尾楼那里，众人分散开来，利用掩体和阴影进行隐蔽，将这栋烂尾楼包围起来。 此时，兰柯佩尔已经能够看见烂尾楼周围有着二十多名整合运动的士兵正在巡逻警戒。 而其中几处隐蔽的制高点兰柯佩尔已经能够看到一种反光——那是弩手的瞄准镜。 “领袖……” 站在兰柯佩尔身边的一名萨卡兹近卫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暂时先不要乱动。” 兰柯佩尔说道。 如果真的只是二十多个整合运动的暴徒，根本不需要任何战术，兰柯佩尔这一百多为铁卫一涌而上，足够将他们撕成碎片了。 而且在平常情况下，对于这种集群的目标，可以直接出动铁卫中的炮兵部队直接对其进行远程轰炸，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其全部灭杀。 只是现在不行，首先使用炮击动静太大，这里距离核心城太近，若是塔露拉将她的目光投过来，那么兰柯佩尔等人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 而且建筑内有着大量的被贩卖的人质，这些人质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兰柯佩尔使用炮击的话很可能会把她们也一同炸没了。 “等我信号，我先去侦查。” 兰柯佩尔告诫他们道，随后自己轻装上阵，从建筑的边缘绕了过去，四周坍塌的建筑和投下的阴影为自己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 兰柯佩尔很快就从各个掩体中穿过，来到了那栋破烂建筑的下方，此时，那里有两名整合运动正在交谈： “恩里格，你说干完这一票咱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去逍遥自在了？我可真是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了！” “放心吧，我啥时候骗过自家兄弟，看看高塔上那个瓦伊凡女人吧【德拉克太过稀少和尊贵，整合运动中不少人都还认为塔露拉的种族是瓦伊凡】，我们的所谓‘领袖’，几次都不把我们的命当命，三番五次地让我们去送死。” “哈，这倒也是，以后可就要多靠你和几个兄弟照拂了，恩里格。” “放心，都是自家兄弟，坑不了你们的，这些人我哪怕按人头算，只要那个该死的哥伦比亚佬不耍诈，赚的钱足够我们去哥伦比亚逍遥大半辈子了。” “噢对了，恩里格，你联系的那家哥伦比亚的公司，叫什么……‘保护伞’是么？” “不是什么‘保护伞’是‘沙滩伞’，你的记忆还是这么不好，唉，不过有时还挺羡慕你的，纳尔特，悲伤的事情你往往很容易就把它忘掉……” “哈，恩里格，忘得太快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啊对了，你联系的那家沙滩伞公司靠谱不？这些人我们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她们收集起来的。” “放心，要是那个该死的哥伦比亚佬耍诈，咱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一拍两散，再去找其他公司就是了，这种人体实验素材在哥伦比亚的市场上可是永远供不应求。” 听到这里，兰柯佩尔已经从他们的对话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些整合运动已经不再看好塔露拉的目标，而且几次仿佛让他们去送死的行为更是让他们下定了决心。 他们瞒着塔露拉私下里抓捕切尔诺伯格人中的少年少女，通过一些有人脉的整合运动联系到了哥伦比亚那边的某些黑色研究结构。 那些黑色研究机构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人体实验，而人体实验的素材的来源很大一部分就是通过外界的黑色网络进行运输。 这些整合运动也俨然成了这黑色网络的一部分。 咻…… 兰柯佩尔悄无声息地动了，一道铁线跟随他的身影如同蛇一样迅速且无声地移动。 而此时，恩里格和纳尔特似乎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人依旧在那里聊天聊得正欢： “恩里格，到时候去了哥伦比亚，你可别忘了给我介绍几个漂亮的哥伦比亚女人，那边的女人据说在那方面的技巧都厉害得很。” “哈，纳尔特，你倒是一点也没变啊，不过放心吧，只要咱们把这批货变现，有了钱，不管你要什么种族的女人，什么年龄的女人，都给你保质保量送上门！” “那可就多谢了，恩里格，我……” 突然，纳尔特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怎么了，纳尔特，突然犯面瘫了？” 恩里格还以为纳尔特再跟他开玩笑呢，也打趣地对他说道。 可是，他突然看到，纳尔特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红点。 随后这个红点开始朝着周围拉伸，逐渐变成了一条细长的红线。 咕噜—— 噗嗤—— 随后，纳尔特的人头一下子滚落在地，而颈部的断面瞬间喷洒出了长达数米的血泉，喷得一旁的恩里格浑身都是。 恩里格顿时愣住了，他眼神涣散，嘴大张着，可良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眉毛上方，也同样浮现出来一条血线。 噗通…… 恩里格一下子倒在地上，整个人的头颅已经完全自眉毛以上被切开，脑髓和血浆犹如豆腐脑一样呈扇形泼了一地。 兰柯佩尔无声地掠过他们的尸体，眼神冰冷。 尽管在战场之下兰柯佩尔会展现自己温暖的一面，但是战场上的兰柯佩尔经常会展现出冷血而残忍的一面。 血魔享受杀戮，他们天生就是活在血液中的猎手，而兰柯佩尔的体内自然也有其杀戮因子的存在，许多血腥的杀人技法信手拈来，毫无心理负担。 这就是兰柯佩尔的血脉，可以克制，却无法改变。 第84章 营救(下) 兰柯佩尔绕过恩里格和纳尔特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随后用他们旁边的两块巨大的碎石将其盖住，一时半会儿这两人的死不会被发现。 …… 在几分钟后，兰柯佩尔从建筑的外侧废墟中小心接近，终于抵达了那座烂尾楼的底部，自己先是小心地从烂尾楼的一处隐蔽的烂窗翻入，随后谨慎地进行踩点观察。 果不其然，那栋破损的建筑最底层有着起码五六十名整合运动的士兵，其中不乏一些例如整合运动大盾手等精英单位。 这些整合运动士兵围在一起，聊天说笑，只不过讲的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东西： “克泽西，今天老大点上面的货物的时候，少了一个，是不是你做的？我当时看你满身是血地从上面下来。” “哈，利思科，可别提了，今天上午我过去，好心想给一名货物多加点粮食【这里是谎言，用食物来进行某种肮脏交易】，结果我才把手伸过去，她身边另一个货物就张嘴咬到了我的手指。” 【克泽西将自己的手指展现给利思科看，上面已经被绷带简单包扎好，但是从缺口的轮廓和出血量来看明显是少了一块肉】 “我当时那个恼火啊，直接把笼子打开，骑在她身上就是一顿拳脚，敢咬我身上一块肉，我就把你身上所有的肉都剐下来！” “……所以克泽西，你把她打死了？” “那不然呢？把她抓回来的时候本来就已经缺胳膊少腿了，老大也说了，她也卖不了什么好价钱了，打死了就打死了呗。” “克泽西，好歹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能卖一点不就多一点钱吗？” “哈，咬的可不是你，利思科，当时你可不知道，要是我手指晚收回来一点，那掉的可不只是一块肉了，整根手指都要被咬掉。” “……克泽西，那到时候这个人的价钱会从你的分成里扣的。” “扣就扣呗，反正横竖就那么几个臭子儿，老子高兴，你是不知道，我在那之后把她的嘴巴一点点剪开，她连惨叫声也发不出了，可不就是图个爽吗？” …… 兰柯佩尔听得怒火中烧。 如果整合运动还是个为感染者而争夺人权的组织，那么这些人根本不配称为整合运动。 但现在并不是大杀特杀的时候，等兰柯佩尔把这些人质先全部先办法营救出去，剩下的这些人兰柯佩尔会毫不犹豫地送他们下地狱。 “……忍住，先，向上。” 自己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不断翻腾的怒火，从管道、外墙等路径一路往上探寻，能够随意上升的钩锁帮了他不少忙。 很快自己就将这栋烂尾楼给摸了个透。 和诺兹说的一样，她们被关在烂尾楼的最上层，最下层和倒数第二层是整合运动的据点，三层和四层是废墟，只有一些少量的装备补给放在那里。 另外还有七八名看守分布在三层和四层，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兰柯佩尔的铁线随手一甩就能轻易取走他们的性命。 兰柯佩尔从最顶上的一处窗户内翻入，里面有着两名整合运动的看守在门口闲聊，兰柯佩尔只是一道铁线就将其无声地切成了数段。 而此时，自己眼前，有着六七个笼子，这些笼子里面都装着一两名切尔诺伯格人，这些人都是年轻的少年少女，基本没有超过十五岁的人。 她们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基本上都趴卧在笼子里，呼吸放得很平很缓，看得出来是在节省自己的体力。 兰柯佩尔点了点人数，总共有十名切尔诺伯格人，七名是少女，三名是少年，基本都是萨卡兹，只有两名乌萨斯人。 她们就这样被关在笼子里，不像是人，而是某种畜类。 兰柯佩尔走了过来，站在那些笼子面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目睹如此让人心碎且愤怒的场景。 “……！！” 而笼子里的她们看到兰柯佩尔过来，还以为他也是和楼下那群整合运动一伙的，有的人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色，而有些人则是愤怒。 “我是来救你们的。” 兰柯佩尔对她们说道，有些人脸上立刻开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而有些人则半信半疑，但从他们的眼神里也同样能看出被压抑的渴求。 呯。 这些简陋的铁锁在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下简直如同儿童玩具一般，无论是用巧劲解锁还是暴力拆开，兰柯佩尔都得心应手。 “不要害怕，是诺兹告诉我这个地方的，她现在已经被救出来了，我们不是整合运动，我们是爱国者的游击队。” 兰柯佩尔暂时借了爱国者和他麾下的游击队的名号用了一下。 果然，听到诺兹的名字和感染者游击队，她们眼里的戒备基本上都消失了，爱国者和他的队伍在乌萨斯冻原上为感染者斗争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 倒不如说，她们目前的处境已经足够糟糕了，哪怕兰柯佩尔的确心怀不轨，那他们最起码也算是难得地体会了一会儿的自由时光不是吗？ 兰柯佩尔从身后拿出一卷绳梯，这卷绳梯是之前在第三层的时候兰柯佩尔偶然瞥见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咻！ 他从那处自己进来的窗户将绳梯抛了下去，那一片区域自己已经观察过了，没有整合运动的存在——可能之前有，现在没有了。 “都下去，记得扣好自己腰上的安全扣。” 兰柯佩尔对她们说道。 “谢……谢谢您……” 一名萨卡兹少女小声地和自己道谢。 “没事，让你们受苦了。” 兰柯佩尔亲自为她系上安全扣，随后把她从高楼上放下去。 很快，这十名切尔诺伯格人就被兰柯佩尔全部放了下去，她们通过绳梯和安全扣都平稳着陆，没有一个人摔伤。 “很好，那么接下来……” 兰柯佩尔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人质的救援。 “敌袭敌袭！！在最顶楼！！” “该死的，他是怎么进来的，门口放风的布莱克是睡着了吗？三楼四楼的人呢？难不成都是死人吗？这都能放一个大活人进来？！” “快上去，快上去！绝对不能让他把那批货带走！！”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只听到底下整栋楼都炸了锅，随后脚步声立刻凌乱起来，显然是朝着自己的方向齐齐涌了过来。 “不对，我怎么会被发现？” 兰柯佩尔一愣，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绕开了所有人的目光，并且所有见过兰柯佩尔的人自己都第一时间将其杀死，就算被发现也这么快啊。 只是随后他把目光投向空中，立刻脸色一变： 空中悬浮着一架小型的无人机，虽然没有装配武器配件，但是装备有摄像头，用来侦查绰绰有余，兰柯佩尔就是不经意间被它发现了。 “该死的！” 兰柯佩尔咒骂了一句，他是在骂他自己竟然算漏了这一茬，他一直都把目光放在了整合运动人员的身上，但是却忽略了泰拉大陆一种寻常的战术装备——无人机！ 正是这个无人机发现了自己。 不过也好在自己已经将这些人员全部撤离，现在自己可以放开手脚来进行杀戮。 “三分之一蒸血！” 兰柯佩尔迅速开启了蒸血模式，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在自己的体内加速循环和流动，自己的各项属性和五感都得到了大幅增强。 咻！ 兰柯佩尔操纵铁线划过，自己上方的那枚无人机立刻被切成了两半，从空中掉落。 “真理！” 兰柯佩尔迅速拨开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 “我在，领袖！” 真理立刻接通。 “我这边已经将人员全部撤出，预估会往东南方向迁移，你带领部分铁卫做好接应，其他的所有铁卫全部冲上去，切记速战速决！” 兰柯佩尔对真理说道。 “明白，领袖！” 真理迅速回应道。 兰柯佩尔刚刚挂断对真理的通讯，一名整合运动暴徒就冲了上来，他一进来就看到地面上躺着两具被切成数段的尸体，和眼前浑身都染着血的兰柯佩尔。 “啊啊啊啊！！死吧！！” 那名整合运动哪管三七二十一，恐惧到了极致就是愤怒，愤怒到了极致就是杀戮，他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刀就朝兰柯佩尔的面门兜头劈了过来。 可是他如今这样的速度，在兰柯佩尔的眼里已经和静止没有任何区别。 呯！！ 兰柯佩尔甚至不需要动用铁刃，只是将一部分铁元素覆盖在自己的手掌上，就轻松握住了他佩刀的刀刃！ “你——” 噗嗤！！ 那名整合运动的话卡在被兰柯佩尔随手掏出的气管内。 毫不在意地把他的尸体往一旁一丢，兰柯佩尔自窗口处一跃而下。 咻！！ 自己轻巧地利用钩锁和墙壁上的外置物件轻松几个借力就抵达了地面。 “你们顺着前面走，前面有很多掩体，而且已经没有那些坏人了，我派了人来接应你们，他们是爱国者的游击队，很好识别的。” 兰柯佩尔对他们说道。 “我们知道了，您也要小心啊。” 一名萨卡兹少年点了点头，带着感激的目光和他的伙伴们一起离去了。 兰柯佩尔则站在原地，等候着那些暴徒来找自己。 第85章 萨卡兹的热泪 而过了大概一分钟后，那些整合运动似乎在最顶楼没有找到自己，从窗户上看到自己在最下面，顿时齐齐改变了行进方向，再次下楼，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显然是白费了一番体力。 但是有几名整合运动的弩手站在顶楼的窗户上，开始直接对兰柯佩尔进行狙击。 咻！ 远方一道箭矢划破长空，瞄准了兰柯佩尔的太阳穴贯射而来！ 呼—— 兰柯佩尔甚至脚步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偏了偏头，这枚箭矢就插入地里，无功而返。 以兰柯佩尔现在的实力，这种普通的箭矢只要不是大范围的箭雨，他随随便便就可以闪避，而大范围的箭雨，自己也可以使用铁盾进行格挡。 “铁矛！” 兰柯佩尔一声低喝。 嗤咻咻…… 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开始迅速凝结，一柄铁矛出现了自己眼前。 兰柯佩尔将这柄铁矛举起，瞄准了那名弩手的方向，这柄铁矛只要正面命中，任何一个轻防护目标或者无防护目标基本都是必死。 可就在这时，让兰柯佩尔预料之外的一幕出现了。 呯！！ 从自己的西北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随后一道火焰划过天际，精准的命中了远方的那名整合运动弩手，其恐怖的威力轻松就将其爆成了肉沫，甚至将他身后的地面都个打碎了一大片。 “狙击手？！” 兰柯佩尔心中惊疑不定，他清晰地记得在西北方向中自己并没有安排狙击手，倒不如说兰柯佩尔的铁卫中还没有会用铳的萨卡兹，基本都是弩手。 而这一发子弹无论是威力还是枪响声都毫无悬念地告知兰柯佩尔，远方的那一名狙击手并非自己的铁卫，而是另有其人。 这种子弹的速度很快，兰柯佩尔都不能迅速捕捉到其路径，如果刚刚瞄准的是兰柯佩尔，自己可能在电光火石之间都无法完全躲避，也许不会死，但肯定会受伤。 虽然这一次对方瞄准是自己的敌人，但是目前对方的立场还不好说，指不定下一次的狙击就会瞄准自己的脑袋了。 所以兰柯佩尔留了个心眼，而顶楼的其他几名弩手也被那发子弹强劲的冲击波震得口鼻溢血，倒在地上，显然是没多久好活了。 而此时，一大群整合运动暴徒已经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他们个个都红了眼睛，如同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这些货物就是他们接下来吃香喝辣的希望，现在，因为兰柯佩尔，全没了。 而在整合运动的最前方，有一道身材魁梧的身影，拎着巨大的斧头，壮汉的浑身肌肉虬结，上面密布着纹身，看上去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种敌人应该就是明日方舟游戏里的【伐木机】，只不过现实中见到要比游戏中魁梧很多，压迫感也更强。 伐木机很快就冲至兰柯佩尔的身前。 “……” 伐木机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中的大斧用尽全力地向兰柯佩尔劈砍过来，这种武器不需要什么太多的技巧，只需要强劲的力量便足矣。 轰隆！轰隆！轰隆！ 伐木机的大斧每落在地上一下就是一道两个成人躯干宽度的裂痕，附近的土壤都朝着四周皲裂，扬起了大片烟尘。 但对于目前的兰柯佩尔来说，依旧是……太弱了！ 呯！！ 趁着伐木机一击落地还未再次将大斧提起，兰柯佩尔直接一下踩住尚卡在地里的大斧，那名伐木机即使手臂上青筋爆出也无法将大斧再起拔起。 “到我了。” 兰柯佩尔长吸一口气，空气中的铁元素开始在自己的手中凝结。 “铁……锤！！” 兰柯佩尔一边凝结着铁元素一边重心下移，旋转腰身带动手臂，凝成的巨大铁锤呼啸着瞬间砸在了伐木机的胸口！ 呯！！ 咔咔咔咔咔咔—— 铁锤命中伐木机后，伐木机身后的脊椎顿时节节爆裂，炸出体外，犹如霰弹枪一样爆射而出，将身后四五名整合运动全部穿透击杀。 而他本人也犹如被疾行的列车撞击一样飞出去十几米远，落在地上，已经看不出人形来，就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肉块。 “二次铁锤！” 兰柯佩尔旋身而起，大幅度旋转腰身的同时将手中的铁锤重重砸在地上！ 轰隆！！ 轻易就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大坑，周围掀起强大的冲击波，将四周迫近的整合运动全部吹飞出去，许多人落在地上立刻就口鼻流血，甚至当场死亡。 兰柯佩尔目前最常用的铁元素武器一共有三种。 铁刃，这种武器是杰斯顿的标配，性能的确也非常优异，最重要的是均衡，但却不代表平庸，无论是速度、力量都表现优异、消耗度也小，适合高机动作战。 铁锤，这种武器牺牲了速度【当然在一些普通的敌人眼里铁锤还是很快】，但是换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力量和爆发力，消耗度中等，适合用来进行对抗硬目标、攻坚作战。 铁线，这种武器和铁锤正好相反，牺牲了力量，换来了强劲的速度以及隐蔽性，消耗度较高，并且需要精密的操作，适合刺杀或消灭集群的轻防护或无防护目标。 这三种武器都是兰柯佩尔很常用的铁元素武器，当然，还有之前的血铁大戟，但是兰柯佩尔对其操作还不是很熟练。 血铁大戟的话，无论是速度、力量、爆发力都很强，只是消耗很高，而且目前自己还并不熟练，有些功能可以用更熟练的铁锤代替。 看到兰柯佩尔如此凶猛的表现，这些整合运动一时都有些被骇得根本不敢上前，一群人在距离兰柯佩尔十几米的地方踌躇不定。 可是，他们不敢上，不代表兰柯佩尔就会放过他们，兰柯佩尔将铁锤卸去，使用铁元素在自己的双臂上凝成了两道铁刃，直接冲入人群，大开杀戒。 现在人质已经被自己救出，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而在兰柯佩尔与整合运动作战的过程中，远方那名不知名的狙击手再次帮助兰柯佩尔清除了几名整合运动的弩手和术士。 兰柯佩尔基本上已经确定远方那名狙击手应该不是敌人。 而后方兰柯佩尔的铁卫一涌而上之后更是犹如撵小鸡一样把那些整合运动的暴徒打得头破血流，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其中铁卫中的萨卡兹人表现得尤为积极，每个人的眼眶中都洋溢着满腔怒火，尤其是萨卡兹中的术士，他们的怒火和怨懑甚至可以直接加强他们的施术威力。 而兰柯佩尔队伍中的小熊们也同样表现极其出色，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古米、索尼娅和罗莎琳，真理要负责指挥和接应那些孩子们，这一次倒是没有站在最前线战斗。 而娜塔莉娅则使用自己的冰属性的源石技艺附着在箭矢上【娜塔莉娅现在成为了一名弩手】，被她射中的敌人都会被严重冻伤，大幅度减速，甚至直接倒地。 “欧啦！” 罗莎琳大喊一声，扬起手中的铁拳，一拳就打飞了一个整合运动，那名整合运动的左脸都被打得完全凹了进去。 随后他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没动静了。 “死吧！人渣！” 索尼娅手持长柄手斧灵巧地躲过一名整合运动暴徒朝他丢来的燃烧瓶，几个冲刺步伐就来到了他面前，轻松就给他做了个无麻醉的开颅手术。 “坏人，全部砸扁！” 古米手持兰柯佩尔为他铸造的血铁平底锅，在整合运动的暴徒之间大开大合，朝她射来的箭矢和法术统统被平底锅格挡开。 而只要她抡起平底锅奋力一甩，被她命中的整合运动暴徒就会直接骨断筋折地飞上天，没有一人能挡得住古米的一击之威。 可以说，即使在无比混乱的战场上要找到古米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需要看哪个地方的敌人一直在天上飞就行。 这些整合运动说穿了大多数也不过是一些有了些许作战能力的平民罢了，其中仅有的几名整合运动精英单位例如大盾手也被兰柯佩尔队伍中的萨卡兹术士集火，几下就成了筛子。 在兰柯佩尔铁卫的迅猛攻势下，很快就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这些整合运动的暴徒被兰柯佩尔和自己的铁卫清剿一空，许多人的尸体都被萨卡兹砍成了肉泥，可想而知他们有多愤怒。 而此时，战斗结束之后，真理领着那十名切尔诺伯格人来到了自己的铁卫的人群中，突然间，其中一名萨卡兹少女的目光中泛出了无比绚烂的光彩。 “爸爸！” “卡莲妮娅！” 一名萨卡兹少女直接从真理那边飞扑过来，而兰柯佩尔这边的一名萨卡兹成员也快步狂奔上去，一把就将飞扑过来的萨卡兹少女接住了。 “谢谢您，领袖，真的谢谢您啊！！” 这名萨卡兹人双目含泪，抱着自己的女儿几乎跪在了兰柯佩尔的面前。 原来她的女儿正是在切尔诺伯格之内失去了音讯，如果不是兰柯佩尔，可能他们将永远不能相见，自己的女儿会被卖到哥伦比亚作为人体实验的素材。 “没事，修改本应发生的悲剧，是一件让我也很高兴的事情。” 兰柯佩尔将那名萨卡兹铁卫扶起，对他说道。 这种情况在铁卫内还有五六名，不只是萨卡兹人，还有乌萨斯人，找到并救出了自己失散多日的亲人是一件十分让人高兴的事情。 许多人都相拥而泣，完全不在意彼此身上的灰尘和血污。 “真理，重整队伍，暂时进行补给，大约十分钟进行下一轮搜查工作，我有点私事要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兰柯佩尔对真理说道。 “明白了，领袖！” 真理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便迅速开始指挥手下的铁卫进行一系列操作，她对于铁卫的指挥已经愈发娴熟，也称得上是一名小小的领袖了。 第86章 意外的发现 兰柯佩尔长长吐出一口气，调养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气血。 他看向了远方。 之前自己剿灭那些整合运动暴徒的时候，自西南方向曾经射过来数发狙击枪的子弹，这些子弹帮助兰柯佩尔清剿了整合运动的一些远程单位，例如弩手和术士。 虽然没有他的帮忙兰柯佩尔同样也可以使用血矛或者铁矛做到，但是人家毕竟帮了自己忙，还传达了善意的信号。 兰柯佩尔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眼前这名不知名的狙击手还身处在原先的位置。 噗啦…… 兰柯佩尔站起身，决定去拜访他。 “维斯！” 兰柯佩尔招了招手，把远方的萨卡兹医师维斯也喊了过来。 “领袖！” 维斯立刻一路小跑，站定在了兰柯佩尔面前。 在刚刚的战斗中，那名狙击手只远程射出了几枚子弹，而且这些子弹的弹道很明显后面变得偏了一些，兰柯佩尔推算他可能受伤了。 所以带上一名医师以防万一是很好的选择。 兰柯佩尔带着维斯一路向着西南方向进发，当然，他们也考虑到了对方会朝自己开火的可能性，所以兰柯佩尔和维斯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是有着不少掩体的道路。 只不过，这些掩体能不能防得住对方的子弹可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兰柯佩尔手中也举着血铁铸造的书页大盾，只要对方朝着他开火，自己可以用这枚盾牌将对方射出的子弹给格挡开。 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名狙击手一定是他曾认识的人。 兰柯佩尔带着维斯一路前进，很快就到了距离他很近的距离，阳光反射在他狙击镜上的反光都已经清晰可见，距离不会超过五十米。 而兰柯佩尔行至如此距离，对方都没有哪怕一枪警示性的开火。 “能听到吗？我们是爱国者麾下的游击队，没有恶意，你是否受伤？我们可以为你提供治疗！” 兰柯佩尔用他一定可以听得见的分贝大声喊道。 …… 只是，对方没有回音。 “维斯，我们继续上前。” 兰柯佩尔对身旁的维斯说道，维斯点了点头，跟随着兰柯佩尔继续往前。 对方还是什么动作也没有，兰柯佩尔甚至已经能看到架在岩石缝里的狙击枪了——除非事态极为紧急，否则对方不可能抛下自己的武器跑路的，尤其是一柄稀少的狙击枪。 直至，兰柯佩尔小心地带着维斯，绕到了他的后面。 兰柯佩尔才看见一个萨卡兹人，一半的身体都被掩埋在岩石废墟下面，狙击枪就架在他的前方，但是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是他身上穿着的制服上，一个白色三角形中央印着一个国际象棋中的堡垒的图案和下方的【rhodes ind】的标识是如此显眼。 显然，他是罗德岛的一名干员。 “scout？！！” 兰柯佩尔看着他，很是惊讶。 “领袖，您认识他？” 维斯看到兰柯佩尔一下就说出了他的称号，立刻询问道。 “是的，这位萨卡兹……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人，维斯。” 兰柯佩尔认真地注视着维斯，回答道。 废墟中的那名萨卡兹正是scout，他大半个身子都被废墟掩埋，只有上半身和两条手臂露在外面，之前就是他操纵着狙击枪远程支援了几发子弹给兰柯佩尔。 从他的一些情况来看他应该已经在这里被埋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scout所在的这片区域非常隐蔽，而且四周全是一片随时可能坍塌的废墟，就算是罗德岛的人搜查scout的时候意外地没有找到他，兰柯佩尔也表示非常理解。 在兰柯佩尔的印象中，scout为了保护自己的小队和一名近卫干员【相关剧情战地秘闻无名氏的战争】引开了敌人。 而自己为了掩护博士撤离和w做了交易，牺牲在了核心城外围，让伊内丝见到了塔露拉的真面目，最后被赫德雷不情愿地杀死。 他和ace一样，也是一名英雄一样的人物。 就冲这一点兰柯佩尔怎么也不能让scout死了。 “维斯，来帮忙，把他弄出来！” 兰柯佩尔对身旁的维斯说道，随后开始小心地搬开scout身上压着的碎石。 “我知道了，领袖！” 维斯也非常服从地清理起scout身边的土块和杂物，二人速度不快，却要保证不会因为自己的清理对scout造成二次伤害，所以都十分小心谨慎。 噗啦噗啦…… 很快，scout身边的一系列杂物都被兰柯佩尔和维斯清除干净。 “维斯，搭把手。” 兰柯佩尔用双手小心地托起scout的腋下，将他搀起，随后维斯上前，托起scout的腰部，小心翼翼地将scout从废墟中解脱出来。 随后，他们将scout平放在地上，狙击枪放在他的身旁。 “这种伤势……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领袖。” 维斯眼神凝重，兰柯佩尔亦然。 scout的上半身似乎被一种宽大的武器给捅穿了，这种武器兰柯佩尔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大剑，而且上面明显存有萨卡兹法术的痕迹。 这一道伤口非常严重，换做是寻常人这一击就足以将其当场毙命。 而scout的下半身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他的双腿被坍塌的建筑压得血肉模糊一片，白森森的碎烂骨骼混杂着外翻的肌肉，现在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而且因为长期得不到有效的治疗，这些组织已经完全坏死，如果不是泰拉人和萨卡兹人双重强悍体质的加持，一般的正常人早就死了。 兰柯佩尔一开始带维斯过来，的确有考虑到那名狙击手受伤的情况，但是他们二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名狙击手也就是scout伤得如此之重。 兰柯佩尔先俯下身来粗略地检查一遍scout身体的现况，他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不单单是身体的伤势，而且scout之前拼命地在爆发自身的源石技艺，他的矿石病感染程度几乎是在短时间呈现出几何倍数的增长。 可以说scout的这副身躯已经是风中残烛，在双重损伤下，就算是兰柯佩尔把他救了回来，只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只希望罗德岛的医疗够先进吧，还能尽量延续scout的生命，前世的自己还挺喜欢他的，既然他没死，那么兰柯佩尔自然是希望他继续活得久些。 “没有办法了，必须先对他上半身进行开放式手术，再对他的双腿进行截肢，希望罗德岛的义肢水平足够出色。” 兰柯佩尔当机立断，通过前世多年的手术经验，再不截肢的话，这些坏死的组织会大量滋生细菌和病毒，往上蔓延到脏腑，最后身体的器官衰竭而导致死亡。 兰柯佩尔将腰间上次为索尼娅做手术时的手术工具都拿了出来，同时还操纵着空气中的铁元素凝结成了一些新的工具。 一场常规的截肢手术需要的工具有手术刀、止血钳、镊子、组织剪、骨刀、骨锯、缝合针，而且截肢的主刀医生需要有相当强的心理素质。 在前世自己还是兰枫的时候，曾经带过一名实习生，她之前一些理论知识都完成得很好，但是真正上手实操，只不过是一次小截肢手术，就让她差点把患者的命弄没了。 好在是兰柯佩尔全程都盯着，在她犯错误的一瞬间握住了她的手，不然的话她握着的那把骨锯可就要划破那名患者的大动脉了。 在这之后那名实习生就放弃了主刀医生一职，而是转而去医学院当了传授理论知识的老师，因为她心理素质不适合做主刀医生，不然只会害了患者。 源石技艺是麻醉的莉莉丝现在待在了游击队的基地里，所以麻醉是暂时做不到的了。 但是根据兰柯佩尔的医学诊断，现在scout基本上已经处于一个深度昏迷到了假死的状态，不可能会醒过来的。 “真理！” 兰柯佩尔拨开了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器。 “我在，领袖，这边的孩子们我已经安顿好了，他们大多都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大多都有些抑郁和应激，现在几个铁卫里能讲故事的正在开导她们。” 真理接通了兰柯佩尔的通讯，对他说道。 “你让铁卫里所有的几名医师全部过来，带上医疗资源，这边有一个重伤病员，是一名特殊人员，我无论如何也要尝试挽救他！” 真理立刻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回答道： “明白了，领袖！” 随后切断了通讯，兰柯佩尔明白她一定是立刻准备去了。 兰柯佩尔则先原地给scout的身体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可就是这番检查让兰柯佩尔的眉头直跳——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许多伤口加上出血量按理来说都足以致命，是什么让他一直支撑到现在还没有死去？！ “不行，维斯，得先给他进行输血才行，他损血损得非常严重。” 兰柯佩尔对一旁的维斯说道，如果不输血就直接进行手术，只怕是就他身上这点可怜的血量，手术时必然会再次出一定的血，加起来足够让scout失血过多而死。 “用我的血吧，领袖。” 维斯立刻站了出来，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第87章 第二次手术(上) “维斯，你和他是一个血型的吗？” 兰柯佩尔立刻询问道。 “萨卡兹人不分血型，彼此都是萨卡兹的血脉，可以互通，不分人群进行输血。” 维斯回答道。 “萨卡兹人居然可以这样？” 兰柯佩尔一时都愣住了。 “您不知道吗，领袖？” 这回轮到维斯有些惊讶，仿佛这是标准的常识一样，他说道： “领袖，萨卡兹人的血脉都是相同的，不分血型，除了一些古老的血脉例如温迪戈、巫妖、食腐者和您的种族血魔，是可以直接进行相互输血的。” 兰柯佩尔倒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在自己玩明日方舟游戏的时候从来不曾听过萨卡兹人的血可以直接不分人群对象地相互输血，只要双方都是萨卡兹就行。 也许是自己看剧情没仔细，也有可能是明日方舟的叙事还没讲到，但是总而言之，可以使用维斯的血进行输入。 这当然是最好的了，现在scout的命早一段时间输血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 “好，那么首先开始输血……” 兰柯佩尔低声默念，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对准了地面上躺着的scout，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从他的指尖潺潺流出。 呼咻咻…… 兰柯佩尔现将scout身上已经坏掉的脓血进行剥离，这些坏掉的血液是天生的细菌病毒的培养皿，败血症的元凶。 哗啦！ 兰柯佩尔将这些坏死的血液导出之后随意往地面上一撒，现在可没有什么医疗废弃物的垃圾桶给自己使用，只能等太阳把他们自然烤干。 “维斯，拜托了。” 兰柯佩尔转身，对维斯说道。 “客气了，领袖。” 维斯直接毫不犹豫地将腰间别着的匕首拔出，随后将自己的手腕划开一道口子，萨卡兹人的新鲜血液顿时从他的手腕上流了出来。 嗤咻咻…… 兰柯佩尔将左手对准了维斯正在流血的手腕，维斯的鲜血顿时犹如一条殷红的飘带一样被兰柯佩尔导出，飞向scout。 “——！！” 兰柯佩尔感觉内心又是一阵嗜血的欲望在翻腾，维斯的这些新鲜血液被自己导出后又和上次和给索尼娅输血一样，差一点就导入到自己的体内去了。 “要克制才行……”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克制体内翻腾的嗜血欲望，将原本将要迁移到自己体内的血液硬生生转向，导入到了scout的身体里。 随着新鲜血液得到补充，scout的脸色立刻好看了很多，呼吸也趋于平稳，但是其身体状况依旧不容乐观。 噗啦噗啦噗啦…… 而就在这时，远方传来脚步声。 “领袖，我们来了！” 原来是真理带着铁卫中的其他几名医师跑了过来，他们手上都拎着一系列的医疗物资，大的小的消耗品和器械用具一应俱全。 “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先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这片地方附近都是随时可能会产生二次坍塌的废墟，别说是进行手术，就算是普通的走路都会受到影响！”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从一名医师手中拎着的医疗物资中掏出一把折叠担架，将其撑开，随后放在地上，对一旁的维斯说道： “维斯，把他抬起来，你左我右，一定要后脑勺先轻轻落下，可以慢慢来，但绝对要小心二次伤害！” 维斯点了点头，迅速站在兰柯佩尔的身侧，两人缓缓用力，将scout抬上了担架。 兰柯佩尔亲自和维斯一起抬着担架，而一旁的几名萨卡兹医师则在全力进行施术，先想办法吊住scout的命再说。 可以说现在scout就是一朵随时可能被微风吹灭的烛火，兰柯佩尔的几名医师全力在这朵烛火的周边构筑起防风的墙。 兰柯佩尔将scout带入自己的队伍当中，而自己的铁卫们一看领袖和几位萨卡兹的医师从远方抬回来了一位衣着完全区别于他们的萨卡兹人，纷纷都围了上来，心中都很好奇。 “他是一位英雄，之前营救孩子们的时候，他就在远方顶着浑身的重伤也为我提供了远程支援，请大家都让让，我必须要救他！” 兰柯佩尔一边解释着，一边让身边的真理疏散一下围过来的人群。 听到兰柯佩尔的解释之后，所有人顿时都肃然起敬，纷纷朝着两侧让开一条道来，那几名亲人团聚的萨卡兹人和乌萨斯人更是都站得笔挺得向scout行礼。 兰柯佩尔和维斯一路抬着scout往前走，几名医师也不停地在为scout施术对他的生命进行维持，但是更具体的治疗必须要等到手术后再进行。 而这一次手术室的选择也并没有之前那还算是干净的房间，兰柯佩尔只能找到了一个还算完整的房屋废墟之中进行战地手术。 也好在前世的自己并没有全程都在干净的手术室内工作，有过在部队里一段时间的战地手术的经验，能够面对恶劣环境改变手术的一些方案和策略，不然的话自己只怕是要抓瞎了。 兰柯佩尔将scout放在一座凸起的还算干净的石台上，随后掏出了腰间的手术刀，在这环境下这一举动仿佛并不是要对scout进行手术，而像是某种献祭。 这一次手术的难度比上次要高很多。 兰柯佩尔第一次手术是为索尼娅而做，当时索尼娅在8号矿场发生矿难的时候被锋利的岩石碎片划伤，险些被开了膛。 但是眼前的scout的身体直接就遭受到了一次毁灭性的穿刺攻击，而这一道攻击只是草草包扎了几下，现在绑在上面的绷带都已经坏掉了，和血肉粘结在一起。 scout的双腿也被岩石强大的质量给碾得粉碎，急需要进行截肢手术。 兰柯佩尔首先将scout胸口已经和血肉粘结在一起的纱布拆开，立刻一道恐怖的伤口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一道伤口几乎有儿臂粗细，几乎贯穿了scout的身体，如此恐怖的穿刺伤如果在前世自己只会认为他是被工地或者工厂的大型器械所伤。 兰柯佩尔迅速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8号柳叶刀【规格为大片刮刀】对scout周围的裂口处的血垢进行了简单除垢处理。 这一道血垢和之前的索尼娅比起来真不是一个量级的。 自己光是清理血垢就用的是8号柳叶刀，8号柳叶刀是大片刮刀，这种刮刀平时都是用来清理大片坏死组织的。 兰柯佩尔从来没想到清理血垢这种平时用3~5号柳叶刀就能解决的东西居然有一天能用到8号柳叶刀，自己这也是头一遭遇到。 “真理，消毒液，用最高强度的，规格为常规标准的三倍量！” 兰柯佩尔一边专心仔细地清理着索scout伤口上的血垢一边对一旁的真理说道，这一道伤口比之前索尼娅的严重太多，已经彻底感染。 “好的，领袖！” 真理迅速拿起一旁的消毒液喷洒在scout的伤口上，和兰柯佩尔清理血垢的动作同步进行，一整条血垢的清理花了兰柯佩尔快一个小时。 考虑到身边维持scout生命的医师可能会因为源石记忆撑不住，所以兰柯佩尔安排了轮流制，即三名医师维持，三名医师进行休息，每二十分钟轮流一次。 自己铁卫中的医师还是太少了，加上维斯的话总共也就七个人。 医师不同于近卫、弩手、术士等杀伤性单位，医师是一种稀有资源。 这些医师需要具备很专业的医学知识，除非这个人是感染者，觉醒的正正好就是纯粹的治疗方面的源石技艺。 “事件都平息之后要想办法把非己性功能血疗给开发出来才行。” 兰柯佩尔自顾自默念道。 血疗是自己掠取对方血肉来恢复自己的伤势和体力的一项治疗技能，非己性功能血疗是血疗这一技能的延伸。 非己性功能血疗可以对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同样施行血疗。 如果这一子技能得到开发，那对于自己铁卫的增幅可不是一星半点。 甚至如果这种非己性功能血疗副作用可控且得到稳定生产，兰柯佩尔可以使用它作为一种优秀的治疗剂打入市场，作为自己开展贸易的一项核心产品。 兰柯佩尔一边想着，一边对scout的血垢做了最后一道清理，随后拿出一旁的展开器和组织剪，准备对其进行开胸和腹腔展开。 从他体表的特征来看，他的腹腔内一定很糟糕，只希望不要超出自己的预计…… “真理，麻烦你将这几个展开器的六个展开肢节推到分别为2、6、2、6、7、1的位置上，我现在要先使用组织剪对其周围的脓包和囊肿进行清理。” 兰柯佩尔一把将手中的几枚展开器抛给了真理。 “我知道了，领袖！” 真理立刻开始操作了起来，展开器的操作其实不难，但是其需要精准的临场调校，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一般主刀医生都是扔给助理去完成。 在兰柯佩尔此时使用组织剪和3号鹰嘴镊将scout伤口周边的脓包和囊肿都清理完毕的时候，真理也正正好将所有展开器调校完毕。 “领袖，弄好了。” 真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已经被调校好的展开器朝着兰柯佩尔递了过来。 “做得好，真理。” 兰柯佩尔忙得头都来不及回，反手一抄就将真理递过来的展开器接过来，随后在scout身上的对展开器进行定位，然后对其进行开胸和腹腔展开。 “……” 可是，当兰柯佩尔看到scout体内的场景后，不只是他，身旁的几名萨卡兹医师都陷入了沉默和静止。 第88章 第二次手术(下) “领袖，我们真的……很难救他回来，他体内的脏器全部都已经糜烂了。” 兰柯佩尔身边的一名萨卡兹医师实事求是地说出了远远超出自己预计的事实。 “……” 兰柯佩尔何尝不知道，但是身为医者，只要病患还没彻底断气，又怎么能先病患而放弃呢？ “领袖……” 可就在这时，一名铁卫中的萨卡兹近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弗洛加，你……” 兰柯佩尔记得这名铁卫的名字，是铁卫中的一名萨卡兹弩手，和一般的萨卡兹人不一样，为人很是开朗，喜欢给其他人讲故事，说笑话。 “领袖，用我的吧。” 弗洛加没有说用什么，但兰柯佩尔心知肚明。 “领袖，我大概是活不过明天了。” 似乎是为了打消兰柯佩尔的顾虑，弗洛加转身，随后偏头——在他的后脑勺偏向左颈侧的地方有一块如同斧刃般的源石结晶，深深地凿入他的颈椎里。 “我感染的位置很特殊，领袖，如您所见，我今天已经能够感到意识断层了，这再明显不过，我今天晚上一睡就将永远沉眠。” 兰柯佩尔还是沉默，自己手中握着的手术刀正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他是个英雄吗？领袖，我记得您在刚刚和大家说过。” 弗洛加问道。 “是的，他一直在保护自己一切所值得保护的生命而战，那些孩子……只是其中一部分。” 兰柯佩尔最终还是开口回答道。 “那就没问题了，领袖。” 咔嗤！ 弗洛加毫不犹豫地使用腰间的佩剑穿透了自己的颈部，只是因为后颈部源石结晶的缘故，并没有流出多少血液，只能明显看出其生命力正在不断流逝。 “我也想这么做啊，领袖，我弗洛加也想为了保护值得保护的生命而战，可惜，人各有命，我的命就到此为止了，可他还有希望。” “领袖，拜托您了……我在世上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请让他继承我的意志，为了保护这片大地上更多值得保护的生命，活下去……” 噗…… 弗洛加倒在了地上，他的躯体和从中奔腾而出的血液还是滚烫，在从这栋破败的建筑中渗下的阳光反射出金子一样的光芒。 “如你所愿……弗洛加……”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将手术刀握在胸前，古老的萨卡兹语言从他的喉咙里流淌而出： “愿萨卡兹的精魂归于卡兹戴尔。” 周围的萨卡兹医师们也同样闭眼，将手握于胸前： “愿萨卡兹的精魂归于卡兹戴尔。” 一旁的真理也闭上眼睛，短暂地为这名战士做乌萨斯人特有的祈祷。 但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去悼念这位可敬的战士，兰柯佩尔和维斯将他的尸体抬起，放在折叠式担架上，准备进行器官移植手术。 在前世器官移植需要很高的手术条件，而现在这些条件一个也不具备，可以唯一可以稍微补足一点的就是旁边萨卡兹医师的源石技艺。 甚至这一次要移植的是一整个人体内的所有器官，兰柯佩尔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希望泰拉人和萨卡兹双重体质加持，scout能挺过这九死一生的大劫。 “三分之一·蒸血。” 兰柯佩尔低声默念，自己的血液开始加速循环。 这是自己第一次在手术中开启蒸血状态，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允许有任何差错，所以必须要开启蒸血对五感进行强化。 兰柯佩尔将目光看向躺在担架上的弗洛加，颈部有一个明显的血洞，可他是那么地安详，甚至嘴角还带着微笑。 兰柯佩尔看着他，举起手术刀，剖开了弗洛加的胸膛。 得益于弗洛加感染部位的特殊，其源石结晶主要集中在颈椎和脊椎这一部分，但是五脏六腑的源石侵蚀很轻，几乎没有。 接下来则是正式的内脏替换工作。 兰柯佩尔先是摘除了scout体内所有的坏死的脏腑，几乎是除了心脏以外，scout身上所有的器官都需要更换。 一旁的萨卡兹医师们也是将源石技艺的输出调整到了最大，接下来是最关键的时刻，必须要牢牢保护住scout最后还剩下的那口气在。 而兰柯佩尔接下来要对弗洛加体内的完好的内脏进行切除之后摘离，移植到scout的身上，一旁的真理则在一旁全力协助自己。 “不可以抖，兰柯佩尔，不可以抖，稳定些……” 兰柯佩尔右手握着手术刀，左手用力攥着右手的手腕，手术刀有时只需要几毫米的偏差就足以让结果相差甚远，甚至会让患者有生命危险。 好在这一步有惊无险，自己成功地将所有的内脏器官全部移植到了scout的体内，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一旁的真理正在帮助自己擦汗。 接下来是内脏移植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血管和神经缝合对接手术。 人体内的血管分为三种：动脉、静脉、毛细血管。 动脉是把心脏的血液输送到全身各处的血管，血管壁比较厚，弹性大，血液流速快； 静脉是把全身各处的血液送回心脏的血管，血管壁比较薄，弹性小，血液流速较慢； 而毛细血管是连接微动脉和微静脉的血管。它们分支并互相吻合成网，管壁薄，通透性强，其功能是利于血液与组织之间进行物质交换。 人体的血管包含毛细血管在内加起来足有两百五十万亿条，连起来可以绕前世的地球足足两圈，这些血管可以说就是人体的命脉。 scout体内的血管已经大面积的破碎，所以兰柯佩尔给他换上的基本上全都是弗洛加的血管，只希望萨卡兹的血脉真的不会相互排异。 而人体的神经共有12对脑神经和31对脊神经。 脑神经主要包括嗅神经，视神经，动眼神经，滑车神经三叉神经，展神经，面神经，前庭蜗神经，舌咽神经，迷走神经，副神经和舌下神经。 这一些脑神经兰柯佩尔可以暂时不用管他，scout好在是不需要开颅手术，开颅手术是所有手术中风险最大的种类之一。 要是需要开颅手术的话，这种环境和条件根本就完全不支持。 而脊髓神经包括8对颈神经，12对胸神经，5对腰神经，5对骶神经和1对尾神经，每一条脊神经通过前根和后根分别与脊髓相连。 兰柯佩尔主要负责拼接这些脊髓神经。 这一步以前兰柯佩尔在前世操作的时候都使用的是高科技的进口穿刺仪和高精度纳米缝合网，人力几乎不可能实现如此精确的操作。 但在泰拉人和萨卡兹人强悍的体质和兰柯佩尔的蒸血这一大幅度强化五感的源石技艺下，人工手动施术成为了可能。 “还撑得住吗？朋友们？” 兰柯佩尔转身看着那几名医师，因为源石技艺输出的力度过大，才过了不到十分钟，这些医师就面露出了疼痛的表情。 “还行，领袖，还能撑大概三分钟！就要换下一批医师了！” 那三名医师咬着牙对兰柯佩尔说道。 “好样的，这一次手术结束后，我拜托古米亲自下厨请你们吃顿好的。”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医师也很辛苦，所以自己必须要稳中求快了。 随后自己拿出最细小的9号缝合针，这种缝合针用来缝合血管和神经，将它穿起一枚干净的医用蛋白线，开始进行缝合。 这一步的操作难度远远超出兰柯佩尔的想象，尽管自己的精力已经高度集中，但是用人力来媲美前世的高科技，却还是差了点。 足有几次兰柯佩尔都险些切断了scout的脊髓。 这种失误若是放在实习生身上，直接就会被自己当场pass。 兰柯佩尔已经能够感到自己的视网膜开始充血，这是由于自己过度使用眼睛集中注意力的副作用，但自己绝对不能现在停下来。 在自己一番堪称极限的操作下，这些神经也被兰柯佩尔牵线搭桥一般缝合在一起。 而scout体内大部分碎裂的骨骼也被兰柯佩尔使用铁元素化为一枚枚铆钉将其固定住，甚至scout的肋骨足足一半几乎都变成了铁。 自己的医师也连番换了好几轮，直至兰柯佩尔对于看了看他们因为过度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已经快要昏厥，才让他们暂时撤下： “先去旁边休息吧，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医师们立刻去旁边恢复体力，而兰柯佩尔抹了把汗，他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则是截肢手术。 相比上半身，下半身的截肢手术则要顺利得多，因为下半身破碎的太厉害，直接顺着大腿根部就开始截。 兰柯佩尔和真理两人配合也越发默契起来，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对其进行灭菌、清障、截肢、止血、包扎等操作。 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兰柯佩尔几乎要一下栽倒在地上。 三分之一蒸血虽然只保持了很少的使用量，但到后面已经变成了快二分之一蒸血，自己只觉得一股剧烈的虚弱感和眩晕感袭来。 “领袖！” 一旁的维斯和真理立刻搀扶住兰柯佩尔。 “啊，没事，接下来他应该捡回一条命了……呼……这种强度的战地手术……真是不比一场硬仗难打多少……” 兰柯佩尔在维斯和真理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喘着粗气，回答道。 第89章 醒来 此时，scout只觉得自己正在一片无光的黑暗海洋中下沉。 记忆正在他的脑海内奔流不息： 【“过了，多久了……时间……已经没有概念了……那个萨卡兹女孩……应该看清了塔露拉的真相了吧，哈哈（笑着咳出鲜血），看来努力没有白费……”】 【可惜……还是有一份情报最终，没能传出去……】 【“只不过……目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是我能做的……”】 【“血……已经糊住眼睛了……双腿，也已经没有知觉了……五脏六腑……应该都已经烂掉了吧……哈哈……萨卡兹的生命真是顽强……”】 【“只是……最起码，要救下那些孩子们……”】 【“有人，在战斗，在营救孩子们，我得，去远程支援……才行……”】 【“我的枪……啊，摸到了……（手指顺着枪柄往上抚摸的动作）看来……外表只有几道划痕，你运气不错啊，我的老朋友。”】 【“呼哧……呼哧……咳咳，你还能用吗（手指检查枪械的动作），看来还可以……死之前……最起码做一件最后有意义的事情……”】 【“还有子弹，我记得放在（手指往自己腰间摸去的动作），还在，真是太好了，只是有点麻烦（沾血的手指将子弹带上覆盖的些许碎石拨开），很好，到手了。”】 【开栓、上膛，一如既往。】 【眼睛看不见了，就用心去锁定。】 【“首先是……弩手……呯！！（狙击枪开火的声音），然后是……术士……咳咳……不行了，真是痛啊，该死的……视野也基本模糊了……”】 【“但是他……很强，即使没有我，想必也能救出孩子们吧……（闭眼）”】 突然，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下沉中的他睁开了眼睛，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光？” scout看着那道光芒，逐渐清晰，逐渐充斥了自己的眼睛。 自己睁开了双目，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地狱吗？地狱，不过地狱里……也会有乌萨斯人吗？” scout用力斜眼看了一下一旁的真理。 “你醒了吗？” 兰柯佩尔上前，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轻轻晃动，测试他的视线和精神状况是否稳定： “这是几？” scout沉默了一下，说道： “……二。”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明他的意识和视线最起码是较为清晰的。 “你是……整合运动？” scout有些不敢确定眼前兰柯佩尔的身份。 “不是，我们是爱国者的感染者游击队中的一部分特殊队伍。”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道。 “兄弟……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scout犹豫着问道。 “可以，请说。” 兰柯佩尔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您既然……咳咳……把我救了起来，应该和那些暴徒不一样，我想……试着给予你相当高的信任。” “接下来，请你听我说点无聊的事情，兄弟，拜托。” “我的衣服的内衬里，缝了一件核心城指挥塔的结构图，它很重要，兄弟，真的很重要，请帮我转交给我组织里据点的同事。” “我所属的组织叫做罗德岛，您应该……应该在一些报纸上或者一些其他信息的浏览中看到过这个名字，没看过也没关系，我会把……地图给你。” 兰柯佩尔仔细聆听着，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知道了，我会把你一起送到罗德岛的据点里，那张结构图也由你亲自给他们吧。” 可是兰柯佩尔说出这句话之后，scout却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必了，兄弟，麻烦你……送我一场解脱吧。” 足足沉默了近一分钟后，scout才开口说道。 闻言，兰柯佩尔动作猛然僵住了。 “你的身体尚在快速康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我对罗德岛这个组织有所了解，他们的医疗水平非常发达，最起码保住你的生命不成问题。” 随后，兰柯佩尔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不是的，兄弟，不是的。” scout摇了摇头，说道： “斯琳珂，普特尔，长蝎，雷发，姆拉姆，酒莓软芯，索拉娜，米米，小玛丽，图钉，淤兰，长音……” “我的队员，一共十二位，可能您闻所未闻，也可能您不感兴趣……但……也请您听完。” “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他们打穿了敌人的防线，撕裂了敌人的战意，如果不是如此……我可能无法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只是……我辜负了他们，如果不是我当时一时疏忽，被敌方首领偷袭成功，我的小队……也不会因为我而全部阵亡……” “我辜负了他们，辜负了他们所有人。” scout语气极其自责，他接着说道： “兄弟，这也是……给你的报酬……这柄狙击枪，你可以拿去，我的人头……在佣兵的悬赏黑市上……咳咳……也价值不菲。” “兄弟，拜托了，我不想苟活，请给我……” 呯！！ scout话还没完说，兰柯佩尔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他旁边的石台上。 “scout，我并没有给你做开颅手术，也确定你的脑腔内没有积水，为什么，为什么一向如此珍惜生命的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除了你的小队之外呢？你就没有其他重要的人了吗？scout？！” 兰柯佩尔直视着他，非常愤怒地说道： “想想阿米娅，想想你的老朋友logos，他们都在等你，不要轻易地舍弃你自己的生命，你小队的成员哪怕已经逝去，可已经永眠的他们看到你如此消沉，会高兴吗？” 兰柯佩尔指着身旁那名叫做弗洛加的萨卡兹铁卫的尸体，对scout说道： “他听说你是个英雄，为了拯救更多生命的英雄，他和你的想法一样，所以他把自己体内的所有内脏全部给了你，希望你延续他的意志活下去。” “听着，scout，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我这把手术刀的确也可以捅穿你身体里现在唯一属于你的心脏，送你一场所谓的‘解脱’，但你想想，这一切是否值得？” 兰柯佩尔的如同雷霆万钧，scout陷入了良久的无言。 【“scout，这句话我曾经不止一次和misery说过，现在我和你也说一次，没有人可以轻易舍弃自己的生命，你的生命和其他生命一样等价。”】 【“凯尔希医生……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值得……”】 【“……值得二字每个人都有不同于他人的一套评判标准，而罗德岛更在意的是付出和回报能不能成正比，罗德岛毕竟只是一家医药公司，不是真正的安保公司。”】 【“凯尔希……我只是想多救几个人，我……无法对他们的哀鸣和求救视而不见……”】 【“scout，你有这份心，我很明白，但你也请珍视自己的生命，为了拯救更多生命而死的确光荣，但请不要让别人为你做出的牺牲作为一种负担，否则会无声无息间压垮你。”】 【“我明白，凯尔希医生……我明白，谢谢你……”】 “对不起，我似乎擅自说了很不负责任的话，兄弟。” scout对兰柯佩尔说道，语气充满了歉意。 “这就对了，scout，请为了拯救这片大地更多值得被拯救的生灵活下去。”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将工具尽数归位。 “恕我冒昧，兄弟，你是血魔？” scout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了。 “嗯，没错，但我不喜欢无谓的杀戮，现在也兼职一名主刀医生，但是我的源石技艺暂时还没办法直接对他人进行治疗，只能为他人做手术。” 兰柯佩尔坦然承认了自己血魔族群的身份，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如说血魔一族的外貌特征本就十分好辨别，自己不承认的话只会让scout心中生疑。 “……你和我们组织里的一位血魔很像，她厌倦了杀戮，也去做了一名医生，但是她从来不治疗和战争相关的人。” scout回答道，语气有些复杂。 “啊，是华法琳吗？” 兰柯佩尔当即询问道，不出所料这名血魔就是华法琳。 “……看来你对我们组织有所了解，先生。” 听到兰柯佩尔的发言，scout心中顿时生出警觉来，因为华法琳是罗德岛的元老之一，更多人只知道血先生这一名词，并不知道华法琳这个名字。 而且他突然想起来，刚刚他也说出了阿米娅和logos，一些普通的罗德岛干员可能说得出领袖阿米娅的名字。 但是对于logos，这位有些神经质的，神出鬼没的萨卡兹咒术大师，可能有些人都从来没听过这个代号。 于是他对兰柯佩尔的称呼也由一开始的兄弟变成了先生。 “不必如此警惕，scout，我和华法琳……算是旧识……也籍以此对罗德岛有所令你们意外的了解也是正常。” 兰柯佩尔这一点倒也没说错，虽然在这个世界上兰柯佩尔尚未和华法琳见过面，但是在前世华法琳是自己最喜欢用的角色之一。 华法琳的一些档案他也都仔细阅览过，可以说是罗德岛最先组建时就在的元老之一，罗德岛血库的建立者，并且还是活了数百年之久的长生种。 “我对你和罗德岛并没有恶意，不然的话我也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工夫把你救起来。” 兰柯佩尔甩了甩有些因为精力过于集中而有些酸胀的脑袋，对scout说道。 “……也是，只不过，您和华法琳是怎么认识的，华法琳不是什么很好结交的人，当时凯尔希去三番五次地请她，都吃了闭门羹。” scout心中的戒心消去大半，对兰柯佩尔询问道。 “很早就认识了吧，只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她再见面了。” 兰柯佩尔自然不能和scout说他认识华法琳是从明日方舟中的一次干员寻访里抽出来的吧，所以只能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您是……长生种吗？” scout语气惊讶地问道，在他的印象中，长生种这种外貌的年轻程度远远小于自己年龄的家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很遗憾，我不是，长生有时候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或许。”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膀，对scout说道。 “我明白了，您……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scout点了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人总得活得有趣些，无聊是种毒药，但血魔有趣的活动往往是狩猎，只是狩猎的对象是活生生的人，我对此不感兴趣。” 兰柯佩尔也对scout实话实说。 第90章 炊食之间(上) “我知道了，请问，您要加入罗德岛吗？别的不说，以您手术的能力，在医疗部门一定能大放光彩，现在医疗部门那边工作很强度很大，非常缺人。” scout对兰柯佩尔说道，语气很真诚。 兰柯佩尔虽然对于罗德岛这个所谓的“医药公司”很有兴趣，但是这一世他打算自己去建立一个组织，不打算加入，于是婉言谢绝： “感谢你的好意，scout，但是我目前已经有了自己的组织归属，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不过日后我可能会和罗德岛进行友好贸易或者学术交流。” scout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尊重兰柯佩尔的决定，说道： “我尊重您的选择，对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道： “兰柯佩尔，全名兰柯佩尔·佐思特。” scout半坐起来，语气很正式地说道： “无论如何，您救了我的命，兰柯佩尔先生，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我能做到的话，即使是去杀人，不和罗德岛的理念和人性的底线相悖，我也将为您执行。” 兰柯佩尔笑了笑，看了看scout现在的身体，别说是杀人了，能好好的健康的活着就已经着实不易了，他回答道： “这个人情我现在就用掉吧，答应我，永远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生命很可贵。” scout的眼神凝了凝，回答道： “我答应您，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会心一笑，这一刻scout才真正称得上是一名坚定的战士。 【值得一提的是，scout这个名词的释义，是‘童子军’一称。】 “告诉我罗德岛最近的驻扎基地在哪里，我们准备送你过去。” 兰柯佩尔抬头看了看天，自己和scout的沟通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快要入夜了，正是日暮时分。 “在这片区域的西边，大约三四千米处，有一个罗德岛的安全屋，里面应该有我的同事，负责一些人员的疏散和干员的补给工作。” scout回答道。 这里说明一下，兰柯佩尔知道scout负责了一部分博士的撤离工作，但他并没有询问scout博士的位置。 因为博士是罗德岛的战术核心，询问这个问题过于敏感，scout肯定不会回答自己，还必然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别有所图。 “好，scout，我们先出去吧，维斯，麻烦准备一幅轮椅。” 兰柯佩尔对一旁的维斯说道。 “好的，领袖。” 维斯从一旁的医疗物资里抽出了一把折叠式轮椅，将其摊开。 “小心些，scout，现在我们把你弄上去。” 兰柯佩尔和scout打好招呼后便和维斯一人一边将他放上了轮椅，随后推着scout出了这个简陋的房间。 当兰柯佩尔将scout推出去之后，所有的铁卫顿时都对他报以敬意的目光，无论如何，这片残酷的大地上，有为拯救更多生灵而战的英雄，是件幸事。 自己做手术的这段时期，真理已经让铁卫们再次搜索了c区的整片区域，已经确定了没有生还者，现在大家都很疲惫。 “真理，大家都辛苦了，临时休息补给，开灶做饭。” 兰柯佩尔对真理说道。 “明白了，领袖。” 真理点了点头，随后吩咐下去。 “兰柯佩尔哥哥！” 一旁的古米雀跃着上前，他身边缠着三四个被救出来的孩子，这些孩子原本有些抑郁和应激，却被古米的善良和热情给感动了，全都缠着她让她讲故事。 “啊，古米，正好有事要和你说呢！” 兰柯佩尔笑着对古米说道： “古米，记得给铁卫里的医师加个餐，肉类尽量多给一些，至少一个肉罐头要有，今天他们都是出了大力的人，等下烹饪工作就交给你了！” 古米满是自信地锤了锤胸口，说道： “放心吧，兰柯佩尔哥哥，就都交给我吧！” 随后她小跑着，搭起一个临时的厨台，就开始烹饪。 古米烹饪时候的样子几乎和战场上一样充满了气势——已经有几个砧板被她切菜时给不小心用大了力给切坏了。 但不得不说古米做饭是真的美味，很快美味的香气就顺着自己的铁锅往外蔓延出去，惹得不少铁卫都开始频频翕动鼻翼。 “好，今天的古米特制菜谱是——精选肉食方案一号！” 古米元气满满的一声大喊，随后继续烹饪。 “例餐，唔……现有的食材的话……好，肉松口味的欧拉季益（一种传统的乌萨斯松饼），胡萝卜牛肉罗宋汤……淋上一点酸奶油……” “嗯……要足够美味的话，那必须得是乌萨斯传统炭火烤肉！在撒一点盐……最后为了补充维生素和膳食纤维，再来一点乌萨斯蔬菜沙拉……” 古米的动作有条不紊，各种各样的乌萨斯经典菜式召之即来。 可以说，将来如果谁娶了古米，之后的体重只怕是要疯狂增重了【乌萨斯因为地处寒冷，人们需要补充大量的热量，所以许多菜都是重口味，含油量也很高。】 …… “好香啊，娜塔莉娅，古米的手艺感觉又进步了。” 罗莎琳一边掏出手中的乌萨斯特制肉干大嚼着一边说道，光是闻着这香气吃着原本没有什么味道的肉干都觉得滋味十足。 “那当然，古米可是在乌萨斯儿童夏令营的烹饪比赛里得到了儿童组的冠军！她做的菜比我家里的一些厨师做得还要好！” 娜塔莉娅点了点头，对罗莎琳说道。 “?~哼哼哼，天空蔚蓝晴朗，?~雪溪潺潺流淌，?~乌萨斯的小熊们……心中荡漾着希望~?，美味的蜂蜜?~，搭上千层饼?~，冬眠的老熊?~，闻着都会醒?~” 古米轻声哼唱着一首乌萨斯的童谣，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随着古米的继续烹饪，香气如同漩涡一样席卷了整个铁卫的营地，许多铁卫都开始频频咽口水，尤其是队伍中的乌萨斯人。 毕竟古米做的都是传统的乌萨斯美食。 但是萨卡兹们也不差，他们的目光也一直都在烹饪中的古米身上，其实荒野中流落的萨卡兹们吃得都很差，草根树皮都是家常便饭，甚至有的萨卡兹会穷得吃土。 这里的吃土真的是字面意思的吃土。 所以许多流落荒野的萨卡兹都去选择做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行当——雇佣兵，虽然也许明天就死了，但是……好歹能混到一口饭吃。 古米很快就烹饪完毕，将这些热气腾腾的美食亲自一位位端给了那几名操劳的医师，其中维斯甚至是兰柯佩尔亲自为他端过去的。 这些都是那些医师们应得的。 “美味啊，小姑娘，说真的，我基拉克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敢说一些贵族家的特聘厨师都没你做得好！” 一名名叫基拉克的萨卡兹医师对古米的手艺那是赞不绝口。 “嘿嘿，谢谢大叔夸奖啦，古米以后会更加努力的！” 古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道。 萨卡兹医师们尽情地大快朵颐，享受着他们人生中一次美味的口腹之欲。 其实萨卡兹们有时候很容易就获得满足，甚至只是一餐好吃的饭。 “古米，其他铁卫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们也挺辛苦的，乌萨斯有没有什么量大管饱简单美味的食物？” 兰柯佩尔看着那些已经垂涎三尺的其他铁卫们，对古米说道。 “有啊，兰柯佩尔哥哥，那必须得是乌萨斯油层肉饼啊！” 古米笑着点了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种饼做起来老简单了，基本上有多大的锅就能摊多大的饼，然后用乌萨斯特制的浓酱和肉沫闷烧一遍就可以吃了。” 兰柯佩尔闻言也觉得这种食物似乎很符合自己的胃口（前世的兰枫是个饮食口味比较重的人，）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交给你了，古米，今天大家也都辛苦了，我算了算，我们的食物补给也还算丰富，难得给大家好好奢侈一把吧。” 古米笑眯眯地大声说道：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兰柯佩尔哥哥！” 说完她一蹦一跳地再次去烹饪了，哈，真是个……可爱的小熊。 “留下来吃餐饭吧，scout。” 兰柯佩尔对身边轮椅上的scout说道。 虽然此时scout大病初愈，但是也依旧可以喝一些面包粥等柔软的食物，难得见到他一次，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这，好吧，那我就叨扰了。” scout想了想，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也在古米的旁边临时搭了一个厨台，开始烹饪。 “啊，兰柯佩尔哥哥，你也会烹饪吗？” 古米一边切菜，惊讶地问道。 “我……哈，大概只会一些家常菜吧……” 兰柯佩尔想了想，回答道。 例如蛋炒饭，芹菜炒牛肉，煲仔饭，炸红薯团子之类的。 前世的自己对于烹饪只是浅尝辄止，倒是乐器这方面自己学了一门钢琴，并且考取了最高级的证书，可惜穿越到现在这个世界上都还没试试手。 面包粥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兰柯佩尔在前世的手术之后也偶尔会做一些给自己术后的病人吃，调养自己的身体。 兰柯佩尔很快就熬了一大锅面包粥，盛起一大碗就给scout端了过去，剩下的面包粥则分给了其他被救出来的孩子们。 他们现在身体也虚弱，也适合喝一些面包粥调养身体。 第91章 炊食之间(下) 兰柯佩尔的面包粥递给那些孩子们的时候，自己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们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仿佛自己递来的不是一碗普通的面包粥，而是一碗稀世的奇珍，罕见的重宝。 他们接过之后基本上都是大口大口地吞咽，几乎连碗底都扫了个干净，甚至还有一名萨卡兹少年噎了个半死，好在最后一碗水灌下去给咽下去了。 “不要急，都会有……今天这些管够。” 兰柯佩尔吩咐周围几名铁卫为他们不断地续起面包粥来，而自己则也在一旁端起一碗面包粥就开始用勺子挖着吃。 “……” 在前世自己曾经在新闻上目睹一些战乱地区，那边的小孩子几乎大多都被活活饿死，稍微有口吃的就狼吞虎咽。 兰柯佩尔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己在喂养一些饿了不知道多久的宠物。 “诺兹，他们……有几天没吃饭了？” 兰柯佩尔看着吃相还较为克制的诺兹，问道。 “其实每天都有在吃……” 诺兹怯生生地回答道。 “嗯？” 兰柯佩尔升起一些疑问。 “底下的稻草，兰柯佩尔先生。” 然而当诺兹后半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兰柯佩尔沉默了。 笼子底下那些发黑发烂的稻草也是人能吃的吗?说句难听点的，前世把这些腐烂的稻草就算是丢到猪圈里，猪都不会吃。 “除了底下的稻草呢？” 过了大概半分钟后，兰柯佩尔再次问道。 “没有了，有的女孩甚至会吃自己身上的头发……，牢笼木头中还能够下咽的部分，外面那些整合运动……基本上一个礼拜才只会给一点馊掉的馒头，长霉的土豆……” 诺兹摇了摇头，回答道。 “……” 兰柯佩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愤怒吗？是的，但是那些整合运动暴徒已经被尽数伏诛，现在要把愤怒的矛头对准谁呢？ 兰柯佩尔有了答案。 对准人性的恶。 “前几天……有个整合运动来，想要用三枚长霉的土豆换我的身体……然后我旁边一个姐姐……为了保护我，咬了那名整合运动的手指……” “然后……她就被残忍地杀害了……尸体被切碎之喂了他们饲养的猎犬。” 诺兹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极其自责而悲痛，身躯也变得颤抖了起来。 兰柯佩尔上前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希望能给予她一些温暖。 “我知道了……诺兹，你的家人呢？他们也是切尔诺伯格人吗？” 兰柯佩尔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让人不适的话题了，于是如此询问道。 “不是的，兰柯佩尔先生，我的爸爸是雇佣兵，妈妈则是一名普通的农夫，但是有一天妈妈来找到我，给了我这个。” 诺兹将腰间别着的一块身份牌拿出——那是一块无名的身份牌，被炸得扭曲变形了，原来的主人应该近距离遭到了一颗炮弹的精准打击。 “她说爸爸去了一个叫卡兹戴尔的地方……会过得很幸福……只不过她去不了，我也去不了，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相见……” “兰柯佩尔先生，卡兹戴尔在哪里呀？那里，爸爸真的过得幸福吗？” 诺兹真切地问道，语气焦急中带着一丝苦涩。 “……” 又一次，自己无言，什么话都说不出，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团火。 “兰柯佩尔哥哥，乌萨斯油层肉饼做好啦！” 就在这时，古米拿着一大包乌萨斯油层肉饼小跑着来到了自己眼前，将手中热气腾腾的油层肉饼递给了兰柯佩尔。 “……谢谢你，古米。” 兰柯佩尔接过，因为刚刚的对话，胃口基本上都败了个干净，但还是一口咬下。 这种乌萨斯油层肉饼有点像是前世的肉夹馍，但是皮比肉夹馍要薄多了，里面的肉馅非常充足，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相当……美味啊……古米，值得赞叹。” 兰柯佩尔很快就吃完了一个乌萨斯油层肉饼，只不过刚刚诺兹的话让他的胃口变得差了不少，原本的美味也大打折扣，但他还是对古米说道。 “嘿嘿……兰柯佩尔哥哥喜欢就好啦！” 古米笑着说道： “其实很多时候，一餐美味的饱饭就能够让大家拥有短暂的幸福哦！那样的话，被大家的幸福感染的厨师也会更加幸福！”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很好，古米，就这样……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吧。” 可古米仿佛看出来了什么，关心地说道： “兰柯佩尔哥哥，你好像有些沉闷诶……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什么，古米，没什么。” 他不想让悲剧的阴霾也将古米给感染。 随后自己又说道： “去把一些油层肉饼也分给那些孩子们，稍微补充一下油水。” 古米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但是兰柯佩尔哥哥，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诉予我哦！无论是美味的料理还是一些乌萨斯的笑话，我都可以！” 兰柯佩尔笑着点了点头，但实际上，前世的自己是一个有什么悲伤的事，烦恼的事情都自己扛着去慢慢消化的人，不善于倾诉他人。 这一世也一样。 悲伤的情绪……还是不要传播开为好……若是自己能担，担着便是了。 “诺兹，给。” 兰柯佩尔将乌萨斯油层肉饼上方自己吃过的一半掰掉，下半部分递给了诺兹。 “哇，谢谢兰柯佩尔先生。” 诺兹喜悦地朝自己道谢，接过油层肉饼之后就开始大嚼起来。 “……” 兰柯佩尔站起，朝着scout的方向走去，那里scout正在维斯的陪同下和自己的几名铁卫聊天，这几名铁卫就是索尼娅她们。 此时，scout和她们正聊到了自己的组织，罗德岛。 “是的，我所属的组织的确是罗德岛，你们应该也在一些信息浏览的窗口之类的地方看到过有关罗德岛的部分信息。” scout对她们说道。 索尼娅直视着scout的眼睛，说道： “实际上，我和我的团员一开始准备离开切尔诺伯格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就是罗德岛，但是我们对于罗德岛的了解也仅仅止于表面的宣传。” “可以回答我吗，scout先生，罗德岛是否真的是一家愿意收治感染者的组织？” scout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没错，罗德岛的确以救治感染者为第一目标，这一目标也是我们日后所要执行的宗旨。” 索尼娅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片大地上竟然真的会有组织愿意收治感染者？而且还以救治感染者为第一目标？” scout看出了索尼娅的疑问核心所在，他回答道： “是的，但是罗德岛并非慈善机构，而是一家医疗公司，所以我们对于感染者的救助是完全有偿的，但基本上都能负担得起。” 索尼娅点了点头，回答道： “这是自然，如果说完全无偿救治感染者的，打着这种旗号的基本上都是哥伦比亚的那些黑色机构，诱骗感染者前来，实际上是把他们暗来做人体实验。” scout想了想，说道： “这位乌萨斯小姐……” 索尼娅插了一句话： “请叫我索尼娅就好。” scout闻言立刻改变了称呼，说道： “索尼娅小姐，这片大地对于感染者从来不吝啬斥以最大的恶意，乌萨斯尤甚。” “罗德岛辗转于大陆诸国之间，很多时候也需要借助罗德岛干员的力量，许多感染者就是靠成为罗德岛干员来挣取矿石病的治疗条件。” 索尼娅点了点头，说道： “合情合理。” scout继续对索尼娅说道： “也未必所有的罗德岛干员都一定是在前线作战的战斗人员，我们组织内也有负责后勤的后勤干员，医疗干员、甚至是服装设计师、理发师之类的。” “罗德岛运转的资金大多也正是靠这些干员在各自领域发挥长处，接下各式各样的委托，然后换取酬劳，罗德岛抽成一部分，自己拿一部分，矿石病患者抽成要多些，因为我们需要为他提供矿石病的治疗方案。” “例如我们罗德岛有一名干员叫做梓兰，是一名哥伦比亚的高级时尚杂志编辑兼服装设计师，她设计的服装销往大陆各处，为罗德岛带来了丰厚的收益。” 索尼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完全了解，说道： “我知道了，感谢您的解惑。” 在一旁的兰柯佩尔明显看出索尼娅的眼里正在闪光，他说道： “索尼娅你想去罗德岛吗？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你，这是你的自由。” 但是索尼娅的态度坚定： “不了，待在领袖您这挺好的，如果是早些时日我和伙伴们还在切尔诺伯格挣扎求生的时候，我先遇到了罗德岛，也许就去了。” “但是现在在您这里我已经有了一些归属感，您队伍里的铁卫们也都是一些不错的人，所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领袖！” 索尼娅回答道，声音充满了朝气。 “啊……也请以后多多关照了，冬将军！” 兰柯佩尔也笑着回答道。 “冬将军……哈，我的伙伴和你说了我的绰号吗？” 索尼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 “不过也没关系，虽然在乌萨斯笑话里，‘将军’一次等同于无能，但日后我也会获得战功，晋升，还有绶带，就算是不在乌萨斯，在您麾下也是一样……” 兰柯佩尔能看到索尼娅眼中的决心，回应道： “那就加油吧，冬将军。” 有一句话兰柯佩尔没有说出来：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之前，你就是这些学生们的将军啊，索尼娅。” 第92章 送离 一餐饭很快在诙谐的氛围中度过，兰柯佩尔一向倡导战场之下大家能说说笑笑，除了基本的对外界的警惕之外，不需要再有更多的负担。 只是那些被救出来的孩子们……想到这里兰柯佩尔的心情就非常沉重，自己还是太弱小了，救不了更多的人，这片大地上这种事情的发生不过是家常便饭。 兰柯佩尔已经询问过了那些孩子们，她们基本上都是孤儿或者父母长时间失联，这一点萨卡兹为首，因为萨卡兹的父母很多都是雇佣兵，要么很早就被迫害致死。 “真理……带上她们，以后就把她们当做自己的亲人……我们阻止了塔露拉之后就会想办法修复这座城邦，到时候可以给他们安排住处。” 兰柯佩尔对身边的真理说道。 “明白了，领袖。” 真理点了点头。 “scout，接下来我的队伍会把你送到罗德岛办事处，之后我们就此别过，但请放心，虽然我不会加入罗德岛，但如非必要，我也不会与罗德岛为敌。” 兰柯佩尔转身对scout说道。 “好，兰柯佩尔先生，有空来罗德岛找我，就报scout的名字，我的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可以来找我拼一下酒。” scout回答道。 “拼酒……倒还是算了吧。” 想到之前爱国者递给自己的一杯酒就被辣了个半死，兰柯佩尔心中还是拒绝了。 其实兰柯佩尔根本不会喝酒。 “好了，铁卫们，准备出发。” 兰柯佩尔下达了继续前行的指令。 时间不早了，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太阳了，换做前世的世间大概是晚上六点半左右，而冬天往往天黑的很快，四五点钟天就暗下来了。 …… 在兰柯佩尔的护送下，scout很顺利地抵达了罗德岛办事处的外围。 这一座罗德岛办事处的据点在地下，地面上则由一个小小的破房子作为隐蔽，如果不知道隐蔽入口的开关，就算是进去也只能看到空无一物的房间。 “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和scout进去。” 兰柯佩尔先吩咐自己的铁卫在罗德岛据点外面驻守。 太多人进去不仅显得拥挤还会给对方压迫感，这个据点本来就是小型的隐蔽型据点，兰柯佩尔可不想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在scout的带领下，兰柯佩尔很快就进入了据点内，打开了暗门，进入到了底下，经过一道斜着向下的楼梯之后，便看到了一扇门。 而眼前的门口处正站着一名执勤的罗德岛近卫干员，他远远的看见有两个身影走了过来，顿时将手放在刀柄上，远远地大喝道： “是谁？报出你们的身份。” scout立刻回答道： “是我，scout，你该不会不认你这个老朋友了吧，前些天我们一起在战场上喝酒的时候还是我把你抬回去的呢。” 那名罗德岛近卫干员一听，顿时眼睛都红了，跑了过来，说道： “scout先生……真的是您……真的是您啊！我们原本都收到了可靠消息说您战死在了核心城外围……罗德岛派出的几次搜寻都未能找到您……” “阿米娅小姐当时都急哭了，如果找不回您，我们根本无法向其他人交代……” 这名罗德岛近卫干员说着说着都喜极而泣，可想而知scout在他们的心目中到底有多么重要。 “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大男人的哭什么。” “另外，好久不见了订书机，你的胡子该刮刮了，我隔着面罩都能看出你下巴的轮廓被胡子顶得胀大了足足一圈。” scout乐观地笑着对眼前的这名代号为订书机的罗德岛近卫干员说道。 “咳咳……打扰一下，订书机……scout先生的身体依旧还不容乐观，需要得到进一步的治疗和休养，请尽快送他回归罗德岛本舰。” 兰柯佩尔咳嗽了两声，直接对那名罗德岛办事处的近卫干员说道，刚刚他完全被scout吸引了注意力，这才注意到了后面推着轮椅的兰柯佩尔。 “scout，这位是……等等……血魔？！” 那名罗德岛近卫干员眼神中立刻冒出了警惕和畏惧，手立刻握住了腰间的佩刀出鞘一线，做出了一个拔刀斩的预备动作。 虽然罗德岛上两位血魔都不是什么残暴的怪物，但是眼前这名血魔可不一定。 他对于血魔的认知也非常标准地来自于书中，嗜血嗜杀，渴望战争的残暴怪物。 “订书机，别冲动，首先，你打不过他的。” scout一看眼前的罗德岛同事就要动手，立刻开口说道，兰柯佩尔虽然救了他，但可不是每一位血魔都能面对对他拔刀的人还能如此客气。 要是订书机一个冲动拔刀砍向兰柯佩尔，情况可能会出现失控。 毕竟有的血魔可能不是有意想要伤害他人，可他们体内的应激反应就足以在自己可能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对方反杀。 “scout先生……” 那名近卫眼神仍然带着警惕，握住刀柄的手反而变得更紧了。 “然后，是他救了我，费了老大功夫把我救了起来，现在他又把我运回了罗德岛，他是可以信任的，和其他血魔不一样，和可露希尔还有华法琳是同类。” scout继续说道。 “这样啊……我明白了。” 订书机闻言有些歉意地将佩刀放回腰间的刀鞘内。 “抱歉，血魔先生，因为血魔种族的风评一向过差，所以对您的无礼，我很抱歉，我会和领袖商量对您的报酬，总之scout先生没事真是多亏您了。” 兰柯佩尔没有在意，他已经习惯了，对订书机说道： “叫我兰柯佩尔就好，另外，scout就交给你们了。” 订书机点了点头，回答道： “明白了，您有空和我去做个登记吗？很快的，只需要签个字就可以了。” 兰柯佩尔想了想，回答道： “可以，带路吧。” 临走时还不忘和scout最后嘱咐一句： “别忘了我说的话，” “不会忘记的，兰柯佩尔……兄弟。” 轮椅上的scout笑着，用了不小的力气为兰柯佩尔竖了个大拇指。 “呵……” 兰柯佩尔会心一笑，和订书机离开了。 签字并不是什么繁琐的事情，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签字登记，然后兰柯佩尔就可以离开了。 哆哆哆—— 可就在这时，登记处的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按理来说如果是订书机的话是不会敲门的，而是直接推门进来，这里是他的办公室。 “呃，请进。” 兰柯佩尔以为是其他和自己一样来登记签字的人员，便让他进来。 结果进来的这人让兰柯佩尔顿时非常惊讶——进来的居然是赫拉格老将军！ “将军，您也在这里？” 这倒是让兰柯佩尔有些出乎预料，还真是巧合，在和爱国者分别后，赫拉格去的罗德岛办事处正是scout说的这个。 “兰柯佩尔，你不是和爱国者他们一起去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赫拉格也很意外，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将军，爱国者打算去阻止塔露拉，停止核心城，但是眼下直接和塔露拉起冲突的话，会波及附近的平民和战士，于是我们就先兵分三路去疏散周围的群众。” 赫拉格点了点头，回答道： “看来博卓卡斯替这一点还是和之前一样，值得赞许。” 吱呀—— 然而就在这时，赫拉格的身后的房门打开，走出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少女，她一时还没注意到兰柯佩尔，对赫拉格说道： “爸……” 兰柯佩尔一下就注意到了，她说出来的那句“爸”是乌萨斯语，但是却带着少许还未蜕尽的东国发音。 那个少女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错，是奈音。 赫拉格自血峰战役之后收养的敌对指挥官的养女，与之托付还有他手中的那把名为降斩的大太刀。 只是奈音的手臂上明显存在着几枚显眼的源石晶体，显然奈音是感染者，而且感染症状还不浅，应该现在正在处于治疗状态中。 “啊，先生，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你，请问您是？” 突然她注意到了赫拉格身旁的兰柯佩尔，有些带着歉意地说道。 兰柯佩尔正想回答，结果赫拉格却是先开口了： “他是兰柯佩尔，是我……朋友的朋友……呃，也是我的朋友。” 听到赫拉格难得有些绕来绕去的话，奈音噗嗤一笑，说道： “爸，你还是这样，有时候容易说话绕来绕去的。” 她转身，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叫奈音，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你好，奈音，很高兴见到你。” 他对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的女孩也带有好感。 …… 和赫拉格以及奈音短暂地寒暄了几句，兰柯佩尔便准备离开。 原本到这里应该就要告一段落了，兰柯佩尔去和霜星以及爱国者汇合，而赫拉格则带着阿撒兹勒的孩子们随着scout一起前往罗德岛接受治疗。 只是，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预想不到的变化。 轰隆！！！！！ 毫无征兆地，随着一下极其剧烈的震动，地面发出了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兰柯佩尔整个人都被直接险些直接甩到了半空中！ 而身旁的赫拉格也一把抓住门口旁边的一处立柱稳住身形，其掐握力度之大让那根立柱都变得弯曲，朝着赫拉格的方向偏了很大一个弧度。 “难不成是切尔诺伯格底下整个移动地块的核心引擎炸了？” 兰柯佩尔在刚开始震动的一瞬间脑子里居然蹦出来了一个无比荒谬的想法——但这也足以佐证这一次的震动究竟有多么剧烈。 可以说，如果有人正好把自己的舌头伸出口腔，只这一次震动就足以让他的下巴猛然回弹上去咬断自己的舌头。 “啊——” 突然，兰柯佩尔侧眼瞥见奈音突然因为剧烈的震动导致失衡，身体不受控制地猛然朝后倒下，而她太阳穴正对着的地方就是一处有棱有尖的桌角！ “当心！” 眼看着奈音头就要磕到桌角，兰柯佩尔电光火石之间召出铁线用力一掀将那面桌子直接掀飞，随后一把拽住奈音的手臂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没事吧？” 兰柯佩尔关切地询问。 “没事，谢……谢谢您……” 奈音没有大碍，只是头还有些晕。 “啊……真是感谢你，兰柯佩尔，如果奈音有什么闪失……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再次感谢你，兰柯佩尔。” 反应过来的赫拉格语气非常诚恳地对兰柯佩尔道谢。 “客气了，将军，我有预感，这波震动绝对只是一个预兆，小心了，将军，下面可能会发生什么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事！” 兰柯佩尔回答道，语气很是严肃和警惕。 轰隆隆隆！！ 就在这时，震动再次袭来，只不过这一次的震动并没有像是之前那样猛烈的单次震动，而是绵绵不绝地持续震动。 嘶嗷嗷嗷嗷嗷—— 而随着这股持续不断的震动，兰柯佩尔和赫拉格只觉得罗德岛办事处周围响起了一阵阵剧烈的嘶吼和咆哮，仿佛无数的亡魂自乌萨斯的大地上破土而出。 “该死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兰柯佩尔眼神微凝，心中剧烈震颤。 第93章 阴谋 在scout被送回罗德岛办事处的前十五分钟前，标准时间6:59:12 pm 此时，塔露拉矗立在指挥塔的顶楼，将底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噗哒噗哒噗哒……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从脚步的频率能够听出，是两个人。 塔露拉转身，她知道自己的战士，从龙门回来了。 嗡——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两名少年走了进来，直面着塔露拉，他们看上去年龄都不大，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 第一名少年白发，身上披着白色的制服，袖子上佩戴着整合运动的袖箍，手上握着一柄奇特的漆黑色法杖，神色掩饰不住的高兴，尤其是看到塔露拉之后神色变得异常狂热。 第二名少年则是深色的青蓝色头发，他的脸上长着几枚奇异的鳞片，身上披着整合运动的标准弩手作战服，袖口上同样佩戴着整合运动的袖箍，手中拿着一柄精制的弩。 只是他的神色很冷，看向塔露拉的时候，冰冷的神色更甚。 “梅菲斯特，浮士德，我的战士，龙门之战，你们辛苦了。” 塔露拉上前，对他们说道： “梅菲斯特，龙门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 梅菲斯特听到塔露拉叫自己，非常高兴。 “放心吧塔露拉姐姐，我的牧群现在正在龙门城区肆意地啃噬所有流动的血肉，他们无惧疼痛和死亡，是最完美的战士。” 梅菲斯特回答道，语气充满了自信。 “做得好，梅菲斯特。” 塔露拉夸奖道，她深知所有整合运动的干部中就梅菲斯特对自己最是忠心耿耿，无论自己下达什么样的命令他都能很好的去完成。 “塔露拉姐姐，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梅菲斯特问道，语气充满了狂热。 “要不要我先把这座城市其他的整合运动都转化成牧群，啊，对了，塔露拉姐姐，我最近对一种新品种的牧群有了一定的见解。” “我听闻切尔诺伯格之内还有不少切尔诺伯格人，把他们给我吧，塔露拉姐姐，我保证能给你制造出一支更强的军队。” 塔露拉立刻说道： “没有问题，梅菲斯特，你的源石技艺对我们的作战进程有着巨大的帮助，如今整合运动没有你，几乎运转不起来。” 梅菲斯特立刻高兴地回答道： “塔露拉姐姐，我随时等候您的命令，您的剑，一定会燃尽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腐朽和阴暗。” 但这个时候，浮士德走上前，凝视着塔露拉，说道： “领袖，为什么龙门的情况和计划里说的完全不一样？我们有不少战士在龙门平白无故地犹如家畜一般死去。” 塔露拉回答道： “这是我的失职，我无可辩驳，我终究还是小看了龙门的底蕴，尽管龙门是新建不久的城邦，但它身后站着的毕竟是大炎。” “不过，即使我们的先锋遭遇了一时的阻碍，整合运动却依然还有为你们复仇的决心，浮士德，你们的创伤，你们的牺牲，我会为你们讨回，以火焰和剑。” “请放心，我，一直与你们在一起。” 浮士德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至背后，而塔露拉亦然。 “领袖，我们的敌人，可能在内部。” 浮士德沉吟了一下，说道： “不只是龙门的情况，一些我们本该的隐藏好的机密也泄露了出去，我们的伏击数次失败，并且遭到了对方的反伏击。” 塔露拉对浮士德说道： “龙门人生性奸诈，无论是他们的战士还是平民都是如此，也许我们内部有些蛀虫被买通了也不一定，我会严查的，浮士德。” 浮士德这一次没有回答塔露拉的话，只是凝神看着她。 【浮士德将腰后的箭矢上膛一半。】 【塔露拉将腰后的指尖点燃一枚小小的恶阳。】 “有什么疑问，我的战士？龙门之行你们都辛苦了，从我这里离开之后，我批准你们一整天的假期，不妨去见见切尔诺伯格其他的战士们吧。” 塔露拉说道，眼睛里闪过关怀——多么温暖的关怀，就像是母性的光辉，是对为她而战的疲惫的战士们最好的鼓励。 “一个疑问，领袖。” 浮士德回答道，他的身形有意无意地往下压了一点，说道： “我们在龙门的主城区作战的时候，我们遭到了龙门精英部队（黑蓑）的伏击，整合运动的损失惨重，弑君者为了掩护我们撤离，留下殿后，现在生死未卜。” “但是这一切本可以避免。” “我曾连续抢占了三个龙门的通讯基站对切尔诺伯格进行发报请求增援，而且整合运动的战士们顽强抵抗进行阵地战，拖延的时间足有二十四小时以上。” “我带领的幻影弩手全部牺牲，他们没有一个人投降，沙耶斯和佩斯亚特……他们的箭矢和弩弹打完，拆下弓弩上的弩弦，硬生生勒死了两名敌人，而他们的身体也炸成了碎肉。” “我一直在联络切尔诺伯格，从切尔诺伯格搭乘一艘疾行舟去往龙门只需要不到半天的时间，如果路上没有任何阻碍，速度还要更快。” “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增援我们，我们被彻底孤立，切尔诺伯格没有一丝音讯传来。” “他们死的毫无意义，就像是您故意在让他们送死。” “我需要一个解释，领袖。” 塔露拉眼神露出悲戚，回答道： “这是意外，浮士德。” “城内的能源已经全部用于支持切尔诺伯格的运转，我们只能保留最基础的通讯，浮士德，并且天灾带来的陨石也产生了很强的干扰，无法通讯是无法避免的情况。” 塔露拉的回答和对爱国者的回答如出一辙。 “……” 浮士德沉默，他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明显的异样。 【——】 【浮士德腰后的箭矢完全上膛。】 【塔露拉指尖释放的恶阳微微闪光。】 “不，领袖，通讯没有问题。” 浮士德不动声色地后撤两步，眼神坚定地回答道： “您可能不知道，领袖。” “在我离开的时候，特地在切尔诺伯格的底部放置了三个只有我能紧急使用的特殊的隐蔽的通讯基站，在平时处于关闭状态，只有紧急情况下才会开启。” “我确定通讯全程都处于接通状态，而且我全程都在联络，三个隐蔽的通讯基站同时爆发的信号足以让每一个切尔诺伯格的整合运动成员都能收到。” “除非领袖您，通过最高权限终端，强行掐断了所有人的通讯权限。” “为什么要这么做，领袖？” 浮士德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已经变成了质问。 “……” 塔露拉沉默了。 “浮士德，塔露拉姐姐也许有自己的苦衷……她是整合运动的领袖，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手下的战士们死去……” 梅菲斯特转身对浮士德说道。 可是他却没看到，自己的背后，塔露拉将自己的右手从身后抽出。 【德拉克的恶意化为融化一切的高温从她的指尖迸发。】 “闪开，伊诺！！” 浮士德瞬间犹如豹子一般弹射速掠，一把撞开了眼前的梅菲斯特。 “呃！” 梅菲斯特猝不及防直接被浮士德撞开。 轰隆！！ 塔露拉的源石技艺轻松就将地面烧出一条宽达五米的贯穿通道，能够清晰地看见底下仍旧还在融化的钢筋和烧脆的混凝土。 可是浮士德没有想到的是，在高温爆发之后，塔露拉暴起，一剑捅出！ 噗嗤！！ 梅菲斯特直接被塔露拉的长剑刺了个对穿！整个人犹如烤串一样，双脚离地被塔露拉挑起，鲜血犹如小溪一样从他的伤口流下。 “塔露拉……姐姐……为什么……我，做的，不够好吗……” 直到现在，梅菲斯特依旧是感到无比的意外和错愕。 “不，伊诺，你是好孩子，但是现在，你死后可以为整合运动贡献更多的价值。” 塔露拉的语气依旧是无比的温柔。 咻！！ 一枚紫色的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强劲的音爆，朝着塔露拉的双腿射来！ 啪嗒！ 塔露拉见状不慌不忙地一甩，将剑上的梅菲斯特随手甩飞，同时将左手迅速往前一探！ 嗤啦—— 高温轻松将这枚附带源石技艺的箭矢在半空中就化为铁水，在塔露拉身前不到一米处瞬间融化，蒸腾起一片高温雾气。 “浮士德，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塔露拉拨开眼前蒸腾的高温雾气，对前方说道。 可是前方早已没有浮士德和梅菲斯特的踪影，浮士德在刚刚的一瞬间的攻击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力敌塔露拉。 于是立刻开启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带着梅菲斯特逃走了。 “跑得倒是挺快，带鳞的小老鼠……” 塔露拉毫不在意地自语一声，随后看着自己的长剑上浸染的绯红。 那是梅菲斯特的血。 “看来计划有变……不过，最终的结果和想象中并没有区别，只是，计划要加速了。” 呼咻咻…… 一道又一道的漆黑色的阴影触手包裹着塔露拉的长剑，随后，这些阴影触手开始犹如吸血虫一样将剑上梅菲斯特的血液吸吮干净。 随后，塔露拉将这把黑红相间的长剑，指向空中！ 噗啦—— 一道无形的波动，以塔露拉指向天空的利剑为中心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切尔诺伯格。 “来吧，曾经为乌萨斯征战不休的英魂们。” 塔露拉将手中的剑放下，炽红中带着漆黑的烈焰燃烧其上。 “乌萨斯的国土，在呼唤着你们。” “还请再一次，为了乌萨斯的正义而战。” 第94章 喷涌而出(上) 乌萨斯，由无数战争所堆砌而成的庞然恶物。 而每一次战争所带来最多的一样东西，就是尸体。 在早年伊凡四世带领乌萨斯南征北战的那段兵戈岁月里，乌萨斯每年因为战争而死去的人数高达近十万之巨。 这些人不是乌萨斯的平民，都是训练有素的乌萨斯军人，在那段时间内，几乎所有的乌萨斯男性，只要不有重大疾病和伤残，几乎都上阵拼杀。 甚至就连不到十岁的孩子都要举起尖刀，一下一下扎进敌人的胸口里，任由滚烫的同类鲜血洒遍自己的全身。 在战争的岁月中，普通的士兵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而将领也没能幸免。 在血峰战役之后，新派贵族对整个乌萨斯的高层将领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只有像赫拉格这样的极少数乌萨斯将官免过一劫。 这些都带来了无比庞大的尸体数量。 而至于尸体的处理，别说是什么葬礼这种奢侈的东西，大量的尸体许多都甚至来不及丝毫处理，基本上都是在荒野中聚集成一堆。 其他的乌萨斯军人则给这些尸体泼上火油，然后点火燃烧，再将烧成的灰烬挖一个大坑给草草掩埋，甚至烧都来不及烧，直接就原地挖坑就直接开埋。 而有一部分尸体出于某种不可公开的目的（从8号矿场的黑蛛巨手能看出来基本上和一些内卫的实验之类的事件有关）进行了保留。 这些保留的尸体一般都装在移动城邦底下的移动地块内部，不仅节省空间，而且十分隐蔽，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移动地块内部的入口在哪里。 而切尔诺伯格正是一座保留了无数尸体的城市，这座城市通过兰柯佩尔乘坐的永久号源源不断地为8号矿场的地下实验室提供素材。 换而言之…… 切尔诺伯格的地下，实际上就是一座巨大的帝国坟场！ 而此时，附身于塔露拉的黑蛇将自己的意志灌注在自己的长剑之上，强制借由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将其唤醒！ 尽管距离那段岁月依旧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但是每一个出生在乌萨斯的乌萨斯人，他们的灵魂都被打上了乌萨斯的烙印。 嘶嗷嗷嗷嗷嗷嗷！！ 这些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上纷纷长出无数漆黑中泛着赤红的源石晶簇，他们嘶嚎着回应乌萨斯的意志，纷纷从原本的地方站了起来，随后一路往上。 它们没有疲惫，它们无惧疼痛。 它们如同从海沟深处喷发的火山一样拱破地面，从中喷涌而出。 这些牧群完全不同于梅菲斯特所制造的牧群，如果说梅菲斯特所制造的牧群都是活人直接被源石晶簇操控，尚保留有一丝人性。 那么这些由塔露拉所唤醒的牧群完全就是一群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僵尸，被塔露拉体内的黑蛇意志借由梅菲斯特的鲜血唤醒。 它们没有丝毫的人性可言，只保留了最基础的欲望，获取能量和蛋白质来维持自己身体机能的欲望：进食。 这一欲望很好地满足了黑蛇的诉求：杀戮。 实际上，黑蛇其实并不想那么早就直接翻脸，但是它与爱国者见面后敏锐地感觉到爱国者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所以为了确保切尔诺伯格撞击龙门的计划继续顺利实施，它不惜代价甚至直接刺杀了梅菲斯特，换取了一支从地下爬出的乌萨斯亡灵军团！ 至于塔露拉麾下的整合运动，在它眼里，他们的利用价值如同最后燃烧的薪柴一般烧却了，剩下没有用的灰烬。 所有的干部里，爱国者察觉了它的存在，那么她的女儿霜星自然也不能再相信，w背叛了她，弑君者在龙门生死不知，但塔露拉的直觉是她大概是死去了，梅菲斯特被自己刺死，浮士德叛逃。 而她之前收到消息，足有近三分之一的整合运动违反了军令，被爱国者吊死，至于其他的，在自己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可笑的蚂蚁。 一场大火能烧死多少蚂蚁呢？ 数不胜数。 整合运动已经在自己的掌中瓦解，只不过时间稍微提前。 所以黑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手一搏。 …… 兰柯佩尔和赫拉格、奈音三人几乎是震动刚刚止歇就立刻从地下的据点来到了地面，而此时，地面上的场景让他们脸色都骤变： 此时，切尔诺伯格的移动地块上早已破损不堪，无数的裂缝和破口中，被塔露拉唤醒的乌萨斯亡灵喷涌而出，他们嘶吼着想要吞噬眼前与乌萨斯为敌的一切事物。 这是直属于塔露拉的“牧群”。 而自己等人此时已经被这些牧群团团包围，他们正一边吼叫着一边朝自己的位置狂奔过来。 如果数量足够多，因为地下修建了据点的关系，甚至能够直接压塌表面的移动地块，把罗德岛的干员们和阿撒兹勒的孩子们直接活埋在地下。 “这些是……牧群？！梅菲斯特的手笔……” 兰柯佩尔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摇了摇头： “不对……且不说这个时候梅菲斯特还在龙门作战……啊，算了，剧情已经不能按常理来走了，但是梅菲斯特的实力不可能直接一下就召唤出如此多的牧群才对……” “而且这些牧群……明显不对劲……似乎都是死了很久的尸体……” 想了想，兰柯佩尔先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对赫拉格说道： “将军，您打算怎么送这些孩子离开？” 此时自己的神色极其凝重，眼前这些牧群简直就如同海浪一样朝着自己这边涌过来，只是好在自己脚下的区域没有直接涌出。 “罗德岛在地下修建了一处隐蔽的地下列车，可以通往安全的地方，在那里我会等待罗德岛本舰来接我和阿撒兹勒的孩子们。” 赫拉格对兰柯佩尔回答道，同时拨开了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开口就对那名代号为订书机的罗德岛近卫干员说道： “罗德岛的战士，地下列车什么时候才能启动？” 只是对方的发言让赫拉格的脸色一沉。 “赫拉格将军，地下列车刚刚被那一下震动破坏了后方的发动机，现在罗德岛的工程干员正在加急抢修，最快也要十五分钟才能修好！” 通讯机那头的订书机语气极为焦急，时不时还传来其他人的呼喝声和修理机械所发出来的各种节奏的鸣响。 “将军，我和我的队伍来为你们争取时间！” 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对赫拉格说道，目前他们已经被这些牧群团团包围，哪怕是自己的队伍想要脱身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感谢你，兰柯佩尔，但我也会留下，阿撒兹勒的孩子们必须先到安全的地方，我是个军人，现在这片区域，就是我作战的战场。” 赫拉格表达了对自己的谢意，同样也坚定地要留下来。 “奈音，你去底下，安抚阿撒兹勒的孩子们。” 随后他转身，对身边的奈音说道。 “爸，我也要留下来战斗。” 可这时，奈音却摇了摇头，拽了拽赫拉格的战袖，对他说道。 “奈音，听话。” 赫拉格的语气冰冷中却有着一丝宠溺，但还是拨开了奈音的手。 “我也是个战士了……爸，请让我也一起战斗。” 奈音坚定地说道。 赫拉格眼里闪过心痛和愧疚，但还是冷声说道： “不要逞强，奈音，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的战场不在这里，另外再给你补充一点乌萨斯的军事知识，如果一场战争最后连医疗兵都要上前线，这场战争几乎是必败。” 奈音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爸，早点回来，阿撒兹勒需要你。” 奈音也转头看向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感谢您为我们争取时间……”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道： “没关系，反正现在我的队伍想要脱身也是一件困难的事，索性留下来，到时候一起搭乘罗德岛的那辆地下列车离开。” 奈音点了点头，再次向兰柯佩尔致谢后离去。 “真理！” 兰柯佩尔拨开了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 “我在，领袖，我刚刚就想联络您。” 真理对兰柯佩尔语气急迫地说道： “领袖，我们被包围了，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来了一大堆活死人一样的东西，他们身上遍布源石晶簇，听不懂任何的交流，我们的示警也毫无作用。” 兰柯佩尔立刻对真理说道： “那是牧群，一种源石技艺的造物，不需要手下留情，通知铁卫进行固守阵地战，必要时可以使用铁卫中的炮兵进行轰炸。” 兰柯佩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事已至此爱国者和塔露拉【确切的说是塔露拉体内的黑蛇】已经完全撕破了脸皮，塔露拉的视线投过来也无所谓了。 “我明白了，领袖。” 真理立刻回答道，随后开始指挥铁卫们进行固守阵地战。 “将军，接下来，你我一起！” 兰柯佩尔转身直视着赫拉格说道。 “好，曾经身位乌萨斯军人的我也难得见识一下所谓血魔的作战方式。” 赫拉格颔首表示肯定。 如此一来，自己的铁卫在据点的前方抵挡攻势，而兰柯佩尔和赫拉格两人抵挡后方的攻势，二人都是高手，攻击许多都带着范围性，和友军作战反而会有些束手束脚。 “三分之一蒸血……” 自己迅速开启了蒸血状态。 “血铁！！” 随后，兰柯佩尔迅速将自己体内的血液蒸腾而出，和空中汇集的铁元素一并在自己身上聚拢，凝结成一副黑红色的铁铠。 “要来了！将军！” 兰柯佩尔凝视着汹涌而来的牧群浪潮，语气严肃地对赫拉格说道。 “……” 赫拉格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放在了降斩的刀柄上，身形下压，在这一刻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样锐利，直视前方。 标准的东国居合斩的预备动作。 嘶嗷嗷嗷嗷嗷哦—— 新型的牧群用他们早已破损不堪的声带嘶吼着，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冲到了他们的眼前。 “新月！” 赫拉格出的第一招就是标准的居合斩，自赫拉格的大太刀下，刀光形成的圆弧犹如新月一般划过，瞬间将眼前七八名牧群直接切开。 实际上，在赫拉格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挥出一道迅疾的刀光，然而在血峰战役过后，过往的炫技已经不再，只剩下直截了当的杀招。 “铁线！” 咻！ 而兰柯佩尔一击铁线瞬间将眼前朝自己扑过来的牧群给切成了碎块，两人同时出招后他们眼前瞬间一清，但是更多的牧群踩着那些尸体碎块涌了上来。 第95章 喷涌而出(中) “将军，这些牧群和之前的那些不一样！” 兰柯佩尔看着这些牧群，这些牧群明显都出现了很多腐烂的现象，甚至其中有个人都已经完全是长满了黑色源石晶簇的骨头架子了。 同时，兰柯佩尔发现这种牧群，甚至可以被称为源石活尸，和自己前世的丧尸差不多，需要打碎大脑或者切断脊髓才能将其杀死。 “这些牧群……原本就已经是死尸！只不过现在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全都活过来了，他们比之前的牧群还要更难对付。” “将军，对付这种丧……新型牧群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断他们的脊髓，破坏他们所有的神经！或者直接打烂他们的大脑！” 兰柯佩尔差点一句丧尸脱口而出，但是赫拉格可能一时会听不懂，所以兰柯佩尔用了新型牧群这个词。 “了解了，感谢你提供的作战情报，兰柯佩尔。” 在知道了这些新型牧群的弱点后，赫拉格可以更加从容地节约体力，精准地攻击敌方的弱点，越来越多的牧群倒在赫拉格的刀下。 而兰柯佩尔同样不逊色于赫拉格，这种源石活尸不像是活人那样懂得战术，只会一个劲的往上扑，而这种密集的阵容给了兰柯佩尔的铁线相当饱满的发挥空间。 甚至兰柯佩尔一道铁线直接对准平均的爆头线一扫，直接就能灭杀数十名源石活尸。 现在兰柯佩尔操控铁线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很容易就累得大喘气，对于源石技艺精进了许多的他已经可以尝试将铁线纳为一种常规作战武器。 兰柯佩尔同样也将这一消息告知了正在自己对向方位作战的真理。 “双铁线！” 兰柯佩尔首次尝试左右开弓，同时操纵两条铁线交叉着一扫！ 噗嗤！！ 铁线扫过的一切全部被切开，只是这一招毕竟还有些生疏，路径有些歪，一些源石活尸只是被切断了双腿，却没有立刻死去。 “下弦月·追冥！” 而赫拉格很适时地挥出了一道下弦之月，一道冷白色的刀光贴着地面横扫而出，将那些双腿被切断的源石活尸尽数歼灭。 ———————————————— 而此时，兰柯佩尔的铁卫们也在真理的指挥下进行固守作战。 兰柯佩尔的铁卫此时已经开始有了一点正规军队的样子，无论是军纪还是军事素养都是如此，他们曾是矿奴，但更懂得纪律和自由间的平衡。 兰柯佩尔手下的萨卡兹术士表现得尤为生猛。 这些萨卡兹术士通过施行古老的萨卡兹秘法，将体内的愤懑化为怒流导出，和自己的法术结合在一起，然后进行释放。 释放的方式多种多样，而最简单的一种方式，也是最合适眼下战场的一种方式——那就是将这些法术凝聚成会爆炸的能量球。 这些法术在集群的战场上简直就是榴弹炮一样的存在，那些不懂得闪躲的牧群在这些法术下几乎是一片一片的灰飞烟灭。 真理对这些术士的安排也很有讲究，基本上都是形成双批次的输出阵容，例如第一批术士累了就换休息好的第二批术士进行输出。 “啊……” 这时，一名萨卡兹术士有些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矿石病已经开始发作了。 “医师……” 真理正要下达命令，而远处的维斯杀穿了一整条牧群的边线，随后一身是腐肉和污血地狂奔回来，迅速将那名萨卡兹术士拖到掩体后面。 “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兄弟……” 维斯迅速从腰间的斜挎包里取出矿石病抑制药【这是霜星上次给兰柯佩尔的，兰柯佩尔留存了一部分。】，然后给那名萨卡兹术士注射。 维斯是兰柯佩尔铁卫中仅有的几名医师里最好的一位了。 同时，维斯不只是萨卡兹中一名优秀的医师，也同样是一名优秀的近卫，擅长使用大概人手臂粗细的萨卡兹长剑。 按维斯自己的话来说，他原本是一名流浪大地的萨卡兹医师，三番五次被暴徒骚扰后忍无可忍，抽时间练了一门剑术。 这门剑术叫什么维斯已经忘了，反正很简单，很实用，自己所用的萨卡兹长剑也不是什么非常精巧的武器，只需要劈、砍、刺就完事了。 这柄长剑是在兰柯佩尔护送scout到罗德岛的路上，和维斯交流时，兰柯佩尔为他打造的，非常的合适。 那名萨卡兹术士在维斯的治疗下很快身体就稳定了下来，维斯安排了两个萨卡兹人将其拖回战地中心休养，自己则再一次冲了上去。 “欧拉欧拉欧拉！！” 罗莎琳活跃在战场的边线，源石技艺对她肉身的增幅使得她的拳头挥出都出现了残影，不需要什么技术，只需要一通乱拳对准源石活尸的脑袋上砸就完事了。 而罗莎琳的身法也极好，游走在一个恰好能完美发挥自己实力的数量却又不至于会被包围出不去的范围，机动性极佳。 “还坚持得住吗？罗莎琳？” 在罗莎琳侧面作战的索尼娅一记手斧如同开山之势一样将一名源石活尸的头颅劈成两瓣，随手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污血，对一旁的罗莎琳说道。 “没问题索尼娅，来比比看谁打倒的这种怪物多吧！” 罗莎琳语气豪迈地对索尼娅大喊。 “好，罗莎琳！” 索尼娅也战意大起，对罗莎琳大喊道。 随后索尼娅的动作变得更加卖力，值得一提的是，索尼娅的力气虽然很大，但不同于罗莎琳，她使用手斧并非是纯粹的蛮力，而是有着不小的技巧性。 这样的技巧索尼娅频频在各种攻击下闪避后进行反击，而且反击的瞬间一般就能直接摧毁对方的弱点，同时还能节约自身的体力。 索尼娅和罗莎琳二人在边线上左右开弓，成为了感染者的她们，自身的源石技艺对她们肉身增幅之后她们的实力变得比之前要强很多。 而古米则和真理在铁卫的后方防线配合作战。 古米依旧是和之前一样，挥舞着巨大的血铁平底锅，在战场上大开大合，对付这种源石活尸古米能够大范围攻击的平底锅可谓是相当好用。 “大……风……车！！” 古米大声一喝，随后双手攥住平底锅，整个人犹如陀螺一样旋转了起来！ 呯呯呯呯呯呯！！ 被古米卷入的源石活尸纷纷被拍得粉身碎骨，朝着四面八方爆射出去，撞飞了无数其他的源石活尸。 而真理此时已经将一整本乌萨斯书籍的所有书页全部导出，文学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战场，相比于兰柯佩尔，真理也有不小的进步。 她现在文学风暴的范围已经大大增加，而且压制能力也有不小的提高，许多源石活尸因为身体过于腐朽，直接就被挤压成了碎块。 而且现在在文学风暴中真理也能随手抽出一些书页当做炮弹来使用，只要被她扔出的书页砸到，源石活尸必然是直接是直接被远远轰飞出去，甚至直接被砸碎。 而远处的娜塔莉娅则和铁卫中的弩手一齐作战，她将自己冰属性的源石技艺和爆炸弩箭结合起来，能够造成大范围的减速杀伤。 在真理的这片文学风暴的区域下，如果再被娜塔莉娅的冰冻爆炸命中，这些被命中的源石活尸基本上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娜塔莉娅的弩箭十分精准，但是持握弩的方式却有些像是贵族的持握方式【例如现代，弓术也有战场弓术和竞技弓术】。 这种持弩方式很优雅，却一般用于贵族之间的射靶比赛，基本不会用在战场上。 “你是贵族吗？娜塔……莉娅小姐？” 一名距离娜塔莉娅最近的乌萨斯人弩手问道。 “曾是，只是我从不认为这样的身份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娜塔莉娅目不转睛地回答道。 “哈，像您这样在这种战场上还心志坚定的贵族可真是少见，一般的贵族见到这副场面早就屁滚尿流了。” 那名乌萨斯人说道，他的弩箭又命中了一个源石活尸的眉心。 “是啊，那些被吓破胆的贵族……大多都已经死了，而我活下来了……” 娜塔莉娅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哈哈哈哈，是啊，小姐，您站在这里，就是和我们一同的战士，这里没有什么身份，这里只有适者生存。” 那名乌萨斯人发出豪爽的大笑。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孩子也有饭吃了，有空就来给我的儿子讲授一下只有你们贵族才能接触到的‘上等知识’吧，他对这一切可是好奇得很。” 娜塔莉娅再次射出了三枚弩箭，她回答道： “那他一定会失望的，那些所谓的知识在我眼里只是一堆枯槁的符号，用来掩饰自身野蛮和卑劣的光鲜外衣。” 那名乌萨斯人再次大笑一声，对她说道： “哈，就冲你说的这句话，有空来找老基里连科拼酒！” …… 兰柯佩尔铁卫中的弩手几乎形成了一排尖锐的刺剑，所有想要接近的源石活尸都被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但后方更多的源石活尸犹如返潮一样更多地涌来。 尽管兰柯佩尔的铁卫目前和塔露拉的牧群呈现出分庭抗礼的局面，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率先被拖垮的肯定是兰柯佩尔的铁卫。 只希望罗德岛那边修复发动机的动作快些才好。 第96章 喷涌而出(下) 而此时，兰柯佩尔和赫拉格依旧在后方协同作战。 他们二人眼前，牧群的碎尸已经堆砌成了小小的高墙，兰柯佩尔和赫拉格身体上已经全部都沾满了牧群的腐肉和污血。 但战斗还不能停下来。 嗤咻！！ “兰柯佩尔，侧翼攻势！” 赫拉格一记降斩上扬撕开牧群的防线，对一旁的兰柯佩尔大声喊道。 “来了，将军！” 兰柯佩尔闻声应道。 弹射，跳跃！ 兰柯佩尔这一次甚至可以尝试踩在铁线上面进行移动！ 自己迅速接近了赫拉格，从他的上方！ “兰柯佩尔，左边！” 而兰柯佩尔一个翻越从赫拉格肩膀上跳过，两道铁线交叉着横扫而出！ “将军，右边！” 赫拉格身形一压错开兰柯佩尔的两道铁线，降斩挥出一道耀眼的月光！ 噗嗤咔嚓！！ 两道迅猛的攻击几乎同步发出，将两侧所有的源石活尸尽数剿灭一空。 啪！ 兰柯佩尔一个转身和同时撤步的赫拉格背靠背在一起。 “和您一同作战很荣幸，将军。” 兰柯佩尔说道。 “同样，兰柯佩尔，要上了！” 赫拉格说完这句话几乎和兰柯佩尔同步跃出！ 噌噌噌噌！！ 【年迈的黎博利老人手中的大太刀几乎挥成了一轮地面上升起的满月】 【月光洒下的一切范围即代表收割和碎裂，锋芒交织如同临空飘雪。】 兰柯佩尔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实中的赫拉格使出满月，这是完全不同于乌萨斯的战法，只有在东国才能见到如此杀伐中还带着一丝凄美的战斗方式。 但是赫拉格却又把它用得颇为凌厉——这把大太刀使用的虽然是不同于乌萨斯的战法，但是赫拉格长久以来乌萨斯的刀术习惯已经融入了进去。 赫拉格的满月几乎将眼前涌过来的一切事物尽数斩开，从有形之物到无形之物。 甚至兰柯佩尔看见地面上一簇燃烧的火焰都被切开了一道一指来宽的缝隙，而那道缝隙久久没有再次合拢。 “双铁线！” 兰柯佩尔则是位于赫拉格的侧方左右开弓，两道铁线切开空气，这些源于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造物经过加速之后几乎是无可阻挡。 而兰柯佩尔的铁线被自己运用得愈发娴熟，长期操控铁线虽然消耗颇高，而且对于感染的加深程度也会变快，但是可以往精准操控方向进行锻炼。 嘶嗷嗷嗷嗷嗷—— 塔露拉的牧群嘶吼着，他们没有感情，也没有痛觉，他们只有掠食的欲望，即使前方有再多的牧群倒下，也无法阻止它们嗜血的疯狂。 兰柯佩尔和赫拉格逐渐拉开距离，各自单兵作战。 只是涌向兰柯佩尔的牧群不知为何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就连兰柯佩尔的铁线有时候都不能完全收割眼前的牧群。 兰柯佩尔已经多次利用铁线进行浮空移动，才没有陷入层层包围。 “兰柯佩尔！！” 这时，赫拉格猛然将手中的降斩往兰柯佩尔那边一掷！ 呼咻—— 降斩掠过的路径简直就是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凌厉的寒芒将路径上的一切敌人尽数斩碎，眨眼间降斩就掠至兰柯佩尔的身体侧方！ “啊，将军！” 兰柯佩尔瞬间将蒸血强化的方位全部集中在动态视觉上，随后左臂凝练出一道钩锁，电光火石之间往降斩的方向一甩！ 咔啷！ 钩锁一下就咬合在了降斩的刀柄上！ “喝……！！” 兰柯佩尔将体内的一口气长长吐出，随后以自己为圆心，将系着降斩的钩锁猛然朝着周围甩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弧！！ 咻！ 噗噗噗噗噗！！ 这一击划过的路线上所有的牧群顿时全部被斩成两截，兰柯佩尔将赫拉格挥舞的满月在一瞬间彻底变成了真正的月亮。 “将军！” 一击结束后，兰柯佩尔将降斩往赫拉格的方向一甩！ 咻！ 赫拉格一把接住了飞过来的降斩，借着飞过来的这股重力势能旋转腰身，挥动手臂，一道精准的十字斩顿时横扫向眼前的所有敌人！ 噗嗤噗嗤！ 噌噌！ 赫拉格的降斩下升起两轮弦月瞬间撕碎了前方的四五名源石活尸。 二人你来我往，身形交错，因为实力相近，配合极为默契。 可以说无论是赫拉格还是兰柯佩尔彼此要是换一个人来，只怕是可能会死在自己人的攻击下。 “赫拉格将军，地下列车已经修复完毕了！” 这时，赫拉格肩膀的源石通讯机传来了订书机的声音。 “呼哧……呼哧……知道了，兰柯佩尔，我们准备撤离！” 赫拉格的体力其实很早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但是在那时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才行，现在听到列车已经修复完毕的消息，那股疲惫感瞬间翻腾上来。 “我知道了，将军！” 兰柯佩尔应答了赫拉格之后，立刻拨开了自己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对另一边的真理喊道： “真理，你让铁卫们收缩阵型，我们准备搭乘罗德岛的地下列车暂时撤离，它们太多了，我们打不完，战士们也需要进行修整！” 在另一侧作战的真理立刻回答道： “我知道了，领袖！” 而兰柯佩尔一边切断通讯一边随手一道铁线刮飞了十多名扑过来的源石活尸，对一旁同样正在浴血奋战的赫拉格说道： “将军，我准备开路，你做好强力一击的准备！” 如今地下列车已经修复完毕，他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则是暂时撤离这里。 而这些牧群简直没完没了，如果放任他们继续包围的话赫拉格和自己等人迟早会被拖死在这里，自己必须要迅速开路才行！ “你打算怎么做？兰柯佩尔？” 赫拉格则一边挥动着降斩一边问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将军，你准备大范围的一记对空强力的攻击，另外这一击需要时间进行准备，请你为我争取大约三十秒左右的时间！” 兰柯佩尔对赫拉格说道。 三十秒看似很短，但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别说是三十秒，就是三秒也能够决定很多事情。 “好，兰柯佩尔，我保证三十秒之内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只这种怪物靠近你！” 赫拉格大声喝道，随后他冲上前阵，手中的降斩挥舞得密不透风，一道道寒光从降斩雪亮的刃口迸射出来，将眼前所有的牧群尽数切割碎裂。 同时，赫拉格降斩上一抹银光愈发闪耀，如同在为某种强力一击蓄势！ “呼……我也是第一次用这招啊……希望能凑效吧……” 兰柯佩尔长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双臂举起，游离的铁元素感受到了自己的召集，纷纷凝结成细小的铁砂朝着自己的手臂上汇聚！ 很快，一柄铁锤就出现在自己手上。 兰柯佩尔平时所有用的铁锤大约是两人合抱粗细的宽度，但是这一次，铁元素凝聚成如此大小的铁锤之后，却并没有停下来！ 呼啦啦啦啦啦啦—— 空气中，大地中的更多铁元素被自己呼唤，响应，聚拢在自己的铁锤上，随后自己的铁锤因为吸纳了更多铁元素，开始肉眼可见地增大了起来！ 赫拉格明显注意到了兰柯佩尔准备酝酿这一击的威势，他开始不计消耗地爆发自己的源石技艺，道道月光自赫拉格的大太刀下升起，所有靠近的牧群全部在这些月光下湮灭。 “……嗯？” 就在这时，赫拉格看到了几名源石活尸的身体上曾经穿着的服装，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褪色变形，但是上面的各种年号的乌萨斯军章清晰可见。 “这些人……都是曾经为乌萨斯而战的军人……” 赫拉格心中无言地升起一股愤怒。 虽然赫拉格已经和乌萨斯几乎没有关系了，但是这种将为乌萨斯战死后还让其不得安眠的做法，赫拉格还是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这片大地……难道真的死后都尚不得安息？ 呼咻咻咻咻咻！！ 而此时，无数的铁元素在兰柯佩尔的手中汇集成一片小小的风暴，凝聚在铁锤上，那柄铁锤在兰柯佩尔的手中越来越大。 到最后的大小甚至已经接近了小小的房舍！ “蓄力铁锤·摧山！！” 兰柯佩尔双足猛然发力一蹬，借助腿部外骨骼弹簧和蒸血增幅的的力量一跃十几米高，猛然一个下倾，巨大的铁锤犹如陨石一样从天空中坠下！ 轰隆！！！ 兰柯佩尔这堪称恐怖的一击将方圆十米出头的牧群全部砸得粉碎，而半径四五十米内的几乎所有牧群也都全部震上了天！ “上弦月·云切！” 赫拉格则在兰柯佩尔这一击之前就迅速跃起，猛然将自己腰间的蓄势已久的降斩拔出！ 噌噌噌！！ 转瞬之间赫拉格挥出了三道寒芒，这三道寒芒连成一道切开云朵的上弦之月，将周围所有浮空而导致动弹不得的源石活尸全部切碎！ 道路的周围顿时全部清扫一空，边缘未被赫拉格扫到的活尸也全都被震碎了身上的一些关节，在地面上挣扎着半天爬不起来。 兰柯佩尔落地之后因为源石技艺过度爆发立刻就冒出了一些鼻血，但是他根本无暇顾及，随手一抹，对赫拉格说道： “将军，事不宜迟，走！” 结果让兰柯佩尔没想到的是，这一击开路之后自己居然有些站都站不稳了，想要迈腿自己却先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而赫拉格看出来了，直接一把抄起兰柯佩尔扛在肩膀上，说道： “走！兰柯佩尔。” 第97章 地下列车 噗噗噗噗噗—— 赫拉格扛着兰柯佩尔一路疾行，将军虽然已经到了年龄，可是脚下的步伐却依旧稳中求快，乌萨斯的行军步伐并没有因为他年龄的衰老而变得滞涩。 而兰柯佩尔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拨开了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 “真理，是否收到？真理？！” 另外一边的真理迅速回应道： “收到！领袖，我们这边的情况很不好，这些东西……根本打不完！而且他们没有痛苦和畏惧，只知道无休止地往我们这边涌过来！” “我们这边的医师已经忙不过来了，领袖，我们最多再坚持十分钟就将难以为继！” 兰柯佩尔立刻下达命令： “不必了，真理，麻烦你带着所有的铁卫进行撤退，迅速从这栋房子的入口处下到地下，那里面有一辆罗德岛的地下列车，我们暂时搭乘它去找霜星和大尉！” 真理立刻回应道： “我知道了，领袖！” 兰柯佩尔命令一下达自己手下的铁卫们便迅速开始执行了起来，现在单论执行力的话，兰柯佩尔的铁卫和爱国者的感染者游击队也不差多少了。 “收束阵型，铁卫们，进行撤退！！” 真理对铁卫们大声说道。 手下铁卫们的阵型迅速收束起来，伤员和病患也全部被战友扛起，盾卫和术士、弩手在队伍的最末端进行追兵的扫除。 赫拉格扛着兰柯佩尔最先到了地下列车的启动处，而自己的铁卫们则稍晚几分钟到达，清点了一下人数，确保准确无误。 “快上来！快！我们工程部的测力学干员已经说这片区域的移动地块已经很不稳定，估计十分钟之内就要坍塌了！” 罗德岛干员订书机在地下列车的窗口大声地招呼着兰柯佩尔和赫拉格，语气十分急促。 “真理，我们都上去。” 兰柯佩尔对真理说道。 “我知道了，领袖！” 真理点了点头，立刻开始安排铁卫上车。 “将军，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走了。” 兰柯佩尔对赫拉格说道。 “好，兰柯佩尔，小心些。” 赫拉格将兰柯佩尔从自己的肩膀上放了下来，落地后自己的脚步还稍微有些虚浮，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随后赫拉格和兰柯佩尔也迅速上了这辆地下列车。 呜—— 在所有人都上了车之后，这两列车顿时发出一声轰鸣，随后迅速开始加速，朝着远方行驶而去。 而兰柯佩尔屁股才刚刚坐在列车的座椅上就马上拨开了自己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 在刚刚自己根本无暇去联系霜星和爱国者他们，现在战斗结束，自己必须要第一时间确认霜星和爱国者那边的情况。 “大尉，大尉！能听见吗，大尉！” 兰柯佩尔拨开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切换到爱国者的频道，对里面大声说道。 嗞嗞嗞—— 然而里面传来的只有刺耳的电流声，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干扰，这在切尔诺伯格这个被天灾人祸席卷而过的城市里可太常见了。 尽管爱国者和他的感染者游击队各自之间能够使用加密信号进行交流，但是也仍然抵抗不了天灾的强力干扰。 “不行……大尉联系不上……” 兰柯佩尔又将频率切换到霜星的频道，对里面说道： “霜星，这里是兰柯佩尔，能否收到？” 而另外一头立刻传来霜星清晰的声音： “信号清晰，兰柯佩尔……你在火车上？” 对于霜星的询问兰柯佩尔并不意外，这辆列车因为是在地下进行行驶，所以产生的行驶噪音也很大，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对，霜星，我搭乘罗德岛的地下列车暂时撤离，我们刚刚那边爆出来一大堆源石活尸，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根本打不完，只能暂时撤退！” 兰柯佩尔说道，语气带着些许的虚弱感。 “兰柯佩尔，我刚刚和雪怪们抢占了一个切尔诺伯格的信号发射基站……咳咳……现在整座切尔诺伯格到处都是强干扰区。” “我刚刚本来想联系你的，兰柯佩尔，但是信号失真，我和雪怪们几经调试都无法解决，只能抢占了一个信号发射基站。” “你这边怎么样？兰柯佩尔，现在整个切尔诺伯格的地表到处都是这种活死人一样东西，我一开始以为是整合运动干部梅菲斯特的手笔，但是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根本不像，只是非常相似。” 兰柯佩尔回答道： “我这边没有问题，霜星，准备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霜星咳嗽着说道： “咳咳……兰柯佩尔，我这边需要你的支援，我和雪怪们已经身陷囹圄，我们想要联系大爹，但是他们那边的信号干扰实在太强烈了。” 从她的声音周围兰柯佩尔能够明显得听出雪怪小队的咆哮和术士施法时的呼啸声。 “兰柯佩尔……我们【电流音】……被围攻【电流音】……需要……” “哔——【信号被切断的声音。】” 通讯中断了。 “不行，霜星需要我的支援，我要想办法赶紧过去……” 兰柯佩尔站了起来，但是那股眩晕感还是挥之不去，他不得不右手一直握住了列车座椅旁边的扶手保持重心的稳定。 “领袖……您没事吧……如果您要做什么的话，还请量力而行……” 他身边一位萨卡兹近卫关切地说道。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只是，有点头痛……”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下心来。 “兰柯佩尔，说实在的，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再使用源石技艺了。” 这时，赫拉格走了过来，认真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将军，一位战士在战场上会吝啬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吗？还是说比起光荣地战死，他更愿意选择苟且地活着？” 兰柯佩尔笑着问道。 “……” 赫拉格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真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一位血魔的口中……” 然而，他想起了爱国者的儿子，格罗兹瓦尔，那位温迪戈学者。 既然萨卡兹中的温迪戈都能出一个为感染者奔波的学者，那么血魔又何尝不能出一个为了感染者而战斗的战士呢？ 赫拉格想了想，又说道： “你以前进入过乌萨斯的军队吗？兰柯佩尔，还是其他军队？我感觉你身上有时候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军人气息……”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将军，我从来没有参军过。” 这点倒是赫拉格猜错了，无论是这一世的兰柯佩尔还是前世的兰枫都从来没有参过军，当然如果开学之前的十四天军训也算，那就没话说了。 “说实在的，兰柯佩尔，你有时候真的让我感觉你是天生的军人，如果你之前投身乌萨斯的队伍，估计这个国家会产生不少改变。” 赫拉格说道。 “哈，将军，您倒是抬举我了，实际上，我对行军打仗这件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兴趣，我甚至管理我这一支一百多人的铁卫都还得需要我的副手真理进行辅助。” 兰柯佩尔自嘲一声，说道。 “你太谦逊了，兰柯佩尔，你是炎国人吗？炎国人认为谦逊是一种美德，但乌萨斯人不这么认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荣耀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赫拉格对兰柯佩尔说道。 “不是，将军，实际上，就和之前我跟您说的一样，我出生在莱塔尼亚，这只是我个人的说话风格罢了。” 兰柯佩尔说道，自己的前世倒是华国人，而明日方舟的炎国设定参考的就是前世的华国，但是这一世自己自然要说是莱塔尼亚人了。 赫拉格点了点头，说道： “你又让我对你刷新了印象，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此时觉得眩晕感有些更加强烈起来，他喘了口气，说道： “让我稍微闭目养神一下吧，将军，您也去照料一下孩子们。” 赫拉格点了点头，说道： “感谢你，兰柯佩尔，好好休息。” 随后赫拉格便离开了兰柯佩尔所在的车厢。 “呼……” 兰柯佩尔将自己的小臂枕在自己的眼睛上，呼吸保持一定的频率进行调养。 “兰柯佩尔哥哥，真是辛苦你了……” 一旁的古米小心翼翼地上前为兰柯佩尔按摩太阳穴的位置。 “啊，谢谢你，古米，真是舒服……” 兰柯佩尔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舒适。 “嗯……？”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耳朵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有兴趣的内容，他立刻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列车墙壁上进行听取。 实际上，血魔的听觉是很灵敏的，如果你遇到了一位盲人血魔，可千万不要称他为瞎子，在某种意义上，他的感官可能比你还要清晰数十倍。 声音经过反射进入自己的鼓膜和听小骨，最后沿着听觉神经清晰地进入自己的大脑： “scout先生，博士现在怎么样了？阿米娅一直在问，她很着急。” “订书机，放心吧，我之前已经联络过博士了，他现在正在核心城的a区那边，有一支全副武装的火力小队保护他，煌也在来的路上了。” “……说真的，scout先生，我感觉煌来了反而博士可能有危险……你是不知道煌救援时那种堪称夸张的机动吗？” “没事，博士也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倾斜了巴别塔力量天秤的人。” “啊……这倒也是，那凯尔希医生那边怎么说，scout先生？” “凯尔希医生现在正在龙门和龙门执政官，那条名叫魏彦吾的龙洽谈一些重要事项，等到洽谈完毕后凯尔希医生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兰柯佩尔此时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博士此时还在切尔诺伯格，而且凯尔希现在还不在，正是取得他血液的好机会……正好去a区时和爱国者汇合。” “只是没有凯尔希制造那种药剂就很麻烦了……得想办法……但是血液一定要先弄到才行。” 兰柯佩尔心中快速思索起来。 第98章 险局(上) 然而就在这时，声音逐渐消失，订书机推着scout走了过来。 “scout先生，打扰一下，这辆列车的终点通往哪里？” 兰柯佩尔起身，迅速先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啊，兰柯佩尔兄弟，这辆列车的终点通往切尔诺伯格的一处隐蔽出口处，那边我们安排了罗德岛的同事来接应我们回归本舰。” scout回答道，随后他又说着： “这辆地下列车是我们的工程师可露希尔小姐……啊，她也是一位血魔，这是她的试作品，基本上才刚刚经过性能测验就送过来了。” “说实在的，我们也真的没能想到切尔诺伯格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这辆列车原本需要进行更多的检验，但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我们了。” scout摸了摸这辆地下列车的铁皮，说道： “希望它能安稳地送我们直达目的地……” 轰隆！！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辆列车猛然一颠，许多人都被直接往上一晃，然后摔在地上。 “小心！” 而兰柯佩尔一把上前抵住scout不让他从轮椅上摔下来，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时间整辆列车之内到处都是四仰八叉躺着的人。 “真理，去整顿一下铁卫们，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大声说道，随后挣扎着站起身，将自己的头探出了窗口，看向后方。 “该死的！” 看到后面的景色后，兰柯佩尔一声咒骂，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轰隆隆隆隆隆—— 此时，这辆疾驰的地下列车后方已经开始出现了不断地坍塌，如同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不断地朝着列车的尾部咬了过来。 如果这辆列车再不提速，后面坍塌的速度将会超过这辆列车，这辆地下列车的所有人都会被活埋在切尔诺伯格的城底！ “驾驶员，立刻提速！” 兰柯佩尔把头缩回来之后，哪管那名驾驶员是罗德岛成员而并非自己麾下的铁卫，情况紧急，他下意识地直接使用了命令的语气。 “不行，这个速度已经是最快了，如果再快的话这辆列车很可能会脱轨！” 操控地下列车的罗德岛驾驶员满头是汗，语气十分惊慌失措。 “继续加快，其他的交给我。” 兰柯佩尔继续对他说道，随后摇晃着站起，扶着列车通道上的扶手，可是没想到他才刚刚走了几步，一股热流随着剧痛就从自己的口鼻中喷溅而出！ “噗嗤！” 兰柯佩尔一把将自己的口鼻捂住，随后将自己的捂住口鼻的手拿下来一看，上面已经全是自己的鲜血，还伴随着一些源石结晶的粉尘。 一旁的古米很是心疼得抓住兰柯佩尔的手，颤抖着说道： “兰柯佩尔哥哥……别去了，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兰柯佩尔轻轻拨开古米的手，对她说道： “咳咳……总比活埋在这里好，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憋屈地死在这里，妈的，咳咳……我还不信我连辆车都保不住……” 兰柯佩尔迅速从列车的窗口窜出，一个翻越就来到了列车的顶上。 此时，自己在列车的顶上自己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后方坍塌的景象——那几乎就是一条活着的土龙翻腾着朝着自己的列车冲了过来。 “驾驶员，立刻加速，越快越好！！” 此时，列车的顶端传来兰柯佩尔近乎咆哮一般的声音。 “您是认真的吗？兰柯佩尔先生？” 那名驾驶员显然有些迟疑，这完全是正常现象。 “听他的。” 这时，订书机推着scout上前，scout以极其认真的语气对那名罗德岛驾驶员说道。 “啊，scout先生……” 那名罗德岛干员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先生，接下来我们的命就交给你了！” 兰柯佩尔在列车车顶大声喊道： “你只管加速，接下来交给我，再不加速我们都要被活埋在这里！” 兰柯佩尔对驾驶员大声喊道。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先生。” 那名罗德岛干员牙齿一咬，也是豁出去了，他直接一脚加速踏板踩到了底，随后直接将地下列车挂入过载档位。 呜—— 地下列车发出一声狂啸，随后骤然加速，朝前方疾驰而去，但是地下列车毕竟比不上地上的火车稳定。 吱吱吱吱—— 很快，列车底下的车轮和铁轨因为速度过快，导致车轮和铁轨出现了偏移，已经摩擦出了大片大片的火星。 “给我……稳住！！” 兰柯佩尔双手猛地往列车上一摁。 他的源石技艺自双手传导而出，逐渐蔓延至整辆列车，让整辆列车不至于失控。 嗡嗡嗡嗡嗡—— 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兰柯佩尔的控制也愈发吃力。 尽管兰柯佩尔能够明显看到火车已经开始把后方不断坍塌的通道给甩到后面，但是自己仍然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放松。 一旦自己松懈，疾驰的整辆地下列车大概率会直接螺旋翻滚，他们全都会随着这辆铁棺材被埋在切尔诺伯格的地下化为枯骨。 兰柯佩尔逐渐能够感到自己的眼前已经血红一片，应该是自己的眼球已经开始充血。 “呃呕！” 自己猛然吐出一口混杂着源石粉尘的鲜血，骂道： “咳咳……妈的，源石技艺这东西简直就是在氪命啊！” 但是此时自己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吱啦啦啦啦啦—— 火车在兰柯佩尔的控制下一路往前疾行而去。 “不好了，scout先生，我们火车的探测雷达显示前面也突然出现了坍塌，整条地下通道已经在半路上就被截断了！” 就在这时，那名罗德岛驾驶员语气惊恐万状地对scout说道。 “所有人稳住！” scout立刻回答道，随后对车顶上方的兰柯佩尔大喊： “兰柯佩尔兄弟，快下来，前面的路也塌了，我们要进行急刹！！” 而此时兰柯佩尔的听觉也开始出现了影响，但勉强还能听出来让自己下来，前面的路出事了这种大概意思。 “好！” 自己应答着一个翻身，从车顶一跃而下，他残留的源石技艺仍在发挥作用，但也无法维持太久。 “所有人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驾驶员拨开火车的广播，告知了火车上的全体成员——其实除了罗德岛的几名干员之外，大部分都是兰柯佩尔的铁卫和阿撒兹勒的孩子们。 “刹车！” 随后驾驶员猛地一踩制动踏板！！ 吱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整辆列车猛然往前倾斜，巨大的惯性受到强大的阻滞使得整辆列车的每一节车厢都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一连串的暴鸣。 而兰柯佩尔等人的铁卫毕竟是战士，素质过硬，立刻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每个人都牢牢地形成人墙，抵御冲击。 噶啦啦啦啦—— 火车一路急刹，车头明显下倾，车轮与铁轨摩擦迸射出大片的火花和刺耳的噪音。 噶啦啦啦啦…… 大约十分钟后，惯性逐渐消失，火车才终于刹停在了轨道上，此时的火车已经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软趴趴的扭曲毛虫一样。 而此时，车厢内，大家也正在迅速整顿自己的体态，他们必须赶紧撤离。 “将军，您的胳膊没事吧？” 兰柯佩尔一把搀扶起倒在自己身边的赫拉格，他能看到赫拉格的右臂在刚刚猛烈的撞击下已经弯曲，骨骼已经错位。 这些都还好说，只需要医师进行治疗就可以痊愈，真正麻烦的是，赫拉格的右臂上有一道源石结晶明显的感染伤口。 在刚刚的撞击中，强大的劲力对这道伤口产生了巨大的刺激，直接使得赫拉格浑身上下的源石成分都产生了不稳定的紊乱。 赫拉格的矿石病发作了。 尽管赫拉格是乌萨斯的军人，他也许可以一声不吭，但是面临这股突然起来的剧烈疼痛还是开始冒出冷汗，这是肉体的本能，他无法克制。 “scout，列车上有没有抑制矿石病的药？” 兰柯佩尔看出来了，迅速询问scout道。 “我来吧，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奈音小跑着上前，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柄注射器，注射器的药液呈现出无色的半透明，看不出具体的什么成分。 “阿撒兹勒的矿石病抑制药……？” 而兰柯佩尔早就听闻阿撒兹勒有独特的医疗技术去抑制矿石病，也许这种注射进赫拉格体内的药物也是其中一种。 “怎么样，将军？” 兰柯佩尔看见赫拉格的眉头随着药物的推进明显舒缓，询问道。 “好些了……兰柯佩尔，我现在只是暂时可能还无法动武而已，没有大碍。” 在奈音为他打了一针矿石病抑制药之后，赫拉格就能站了起来，看得出来，虽然他脸色还是有些差，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兰柯佩尔先生，您矿石病发作得也很厉害……我们这里的药虽然不多，但还请您也收下……” 奈音说着，又从自己的腰间再次抽出一支阿撒兹勒所产出的矿石病抑制药，递给了兰柯佩尔。 “啊，谢谢你，奈音……” 兰柯佩尔也不矫情，直接一把接过了奈音递给自己的矿石病抑制药对准自己的静脉就直接注射进去，效果确实显着，自己的耳鸣和眼球充血等症状极速退去。 第99章 险局(下) “奈音，阿撒兹勒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赫拉格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情况，而是阿撒兹勒的孩子们，他率先发问，神态急切。 “没事，兰柯佩尔先生手下的战士们保护了他们，孩子们毫发无伤。” 奈音语气庆幸地对赫拉格说道。 “这样啊……太好了，真的很感谢你和你的战士们，兰柯佩尔。” 赫拉格长舒一口气，语气带着不带一丝虚假的致谢，这位乌萨斯的老将军甚至还给兰柯佩尔行了一个对上级才用的军礼。 “客气了……将军。” 兰柯佩尔说道，随后转身对一旁的真理说道： “铁卫们都不要紧吧？” 真理轻轻抖了抖身上从窗外洒进来的尘土，说道： “没问题，领袖，战士们第一时间都相互抓牢，没有一个人被甩出去，都没有大碍，最严重的只有一名战士晕过去了而已，很快就能够醒来。”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自己的铁卫们已经可以说训练有素了。 嘀嘀嘀—— 就在这时，scout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发出了通讯请求。 而scout并不避讳，直接接通了通讯。 “scout先生……scout先生……” 通讯的另一端传来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声——这个声音兰柯佩尔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明日方舟的女主阿米娅的声音。 “阿米娅，我在，别激动……我没事。” scout将源石通讯机拉到自己的嘴角边，语气平稳地对阿米娅说道。 “scout先生，您没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您死掉了……呜呜呜……” 听到阿米娅带着哭腔的声音，想起自己之前被兰柯佩尔刚刚救起的时候自己自暴自弃想要寻死，scout就感到无比惭愧。 “阿米娅，咳咳，我还没到死的时候，我命不错，被人救了。” 他满怀愧疚地回答道。 “scout先生，我已经让罗德岛干员想办法定位到了你们的位置，现在有一支机动作战小队正在赶往你们那个区域和你们汇合。” “你们和他们汇合后，他们会带你们到最近的撤离点，我和凯尔希医生马上就会赶过来，在这之前请你们一定坚持住。” 阿米娅语气逐渐恢复正常，她对scout认真地说道。 哔哔吱吱—— 然而就在这时，scout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爆出一连串电火花。 “当心——！！” 兰柯佩尔正要出手，他身后的订书机手更快，直接一把摘下了他的源石通讯机就往车厢内一处没人的地方一丢！ 咻！ 轰隆！！ 那枚源石通讯机一落地立刻就爆炸了，燃烧的残骸散落在四周。 因为刚刚的剧烈震动，导致这枚源石通讯机内部发生了一些短路，短路之后自然就会释放热量，而爆炸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好在是订书机动手快，没有伤到scout分毫。 “scout，我们得想办法去上面，以最快的速度。” 兰柯佩尔对scout说道。 他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下撤出到地面上去，身后的坍塌虽然已经被甩在身后，但是如果他们不尽快往上撤离，结果还是会被埋在地下，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兰柯佩尔兄弟，放心，这里有一条往上的紧急通道。” scout对兰柯佩尔说道，接着对一旁的订书机下达命令： “订书机，麻烦你让所有的罗德岛干员们立刻集合，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 订书机立刻接到了命令去执行。 “阿撒兹勒的孩子们交给我来带领。” 赫拉格也对众人说道。 “我的铁卫我负责。” 兰柯佩尔同样亦对他们说道。 这辆列车上的人数构成大部分都是兰柯佩尔的铁卫，其次是赫拉格还有奈音以及阿撒兹勒的孩子们，而罗德岛的人只有十几人，都是那个办事处的驻守员工。 加起来零零总总一百来号人在兰柯佩尔、订书机以及赫拉格三人的指挥下从已经无法运行的地下列车中走了下来。 scout有一份切尔诺伯格地下下水道和地下设施的地图，地图上记录这个区块有一处向上的通道，而他们正在沿着道路的两侧进行探索。 “找到了！领袖！在这里！” 兰柯佩尔的铁卫人数众多，在分散寻找的情况下立即就找到了，约莫几分钟后铁卫中的一名萨卡兹人小跑到了兰柯佩尔眼前对自己说道。 “干得好，铁卫，带我们去！” 兰柯佩尔说道，随后带领队伍立刻来到了那个出口的下面。 “这个出口很小，得用最快的速度撤离……” 到了那个出口的位置之后，兰柯佩尔发现这个出口只是一个长达十余米的梯子，梯子的最上面通往的则是一个下水道的窨井盖。 “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兰柯佩尔转身对自己的铁卫们说道，随后将铁元素凝练为钩锁，往上一甩，随着铁线的收缩兰柯佩尔一下就来到了梯子的顶端。 吱…… 兰柯佩尔先轻轻用力将下水道的窨井盖顶开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查探周围的情况。 周围的情况还不错，周围没有大片的源石活尸，大多都是废墟和燃烧的火光，省了自己好大一番工夫。 “可以了，真理，让大家都上来！外面没问题！” 兰柯佩尔拨开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对真理说道。 “嗯，我知道了！领袖！” 真理应答到，随后立刻组织人员进行快速撤离，只有这一个梯子和一个出口，如果不加把紧会来不及的。 撤离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兰柯佩尔和上面的铁卫也为下面的人做好接应工作。 而在全员都从地下撤出之后，兰柯佩尔明显听到地下传来一声闷响，他们之前来的路已经全数坍塌，再没有回头路了。 而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嘶嗷嗷嗷嗷嗷—— 而此时，随着队伍人数的增多，远处塔露拉的牧群已经看到了兰柯佩尔和scout等人的队伍，立刻嘶吼着一窝蜂冲上来，想要把他们撕碎。 “铁卫们，立刻摆好作战阵型！准备进行歼灭作战！接下来战局很可能会变得非常混乱！注意不要误伤友军。” 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无数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收到他的召唤，在他的身边拱卫，如果兰柯佩尔需要，这些铁元素可以随时取用。 “是，领袖！” 兰柯佩尔的铁卫迅速摆好阵型准备迎战。 这里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就是兰柯佩尔的铁卫，阿撒兹勒的诊所虽然原本有卫士的存在，但是突遭变故之后，这些卫士已经全部死在了诊所。 阿撒兹勒的武装力量只剩下赫拉格，而罗德岛这边人数仅有二十几人，并且战士只有十个人出头，其他都是文职人员。 毕竟是隐蔽性质的罗德岛办事处，不可能分派更多的人手。 嘶嗷嗷嗷哦—— 塔露拉的牧群嚎叫着撞上了兰柯佩尔的铁卫防线，而自己的铁卫们此时已经都是各种战场上都摸爬滚打的战士，不再畏惧这些活死人的冲锋。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领袖，兰柯佩尔也在。 只要兰柯佩尔在，这支一百多人的铁卫就有了他们的灵魂。 “【乌萨斯粗口】！魔族术士们！干爆他们的卵蛋！” “那还用说！乌萨斯佬，你们和我们的近卫一起顶上，我们后面的术士会直接把这帮该死的亡魂的骨灰都扬了！” “不过他们好像都曾经是乌萨斯军人啊，我看你们下手一个个都挺狠的，有个乌萨斯佬都巴不得把人家的骨头架子都拆下来当柴烧。” “啐！你以为乌萨斯军人是个啥玩意儿，我们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跟个鬼一样从来没个影儿，我们不需要他们的时候跟狼一样扑过来，向我们要这要那，帝国在我们身上啖食血肉来喂养他们的豺狼，可从不管我们这些乡野平民的死活！” “哈！那可真【萨卡兹粗口】的恶心，上！剁了它！” …… “安娜！掩护我！我来把这些活死人的脑袋统统打爆！” “在战时罗莎琳，你可以称呼我为真理……不过没关系了，去吧罗莎琳！我的领域会笼罩在你的身体上面！” “好嘞安娜！索尼娅！我们来比比谁打死的活死人多？！” “……好啊，【乌萨斯俚语】，那就来试试看！” …… 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运行，兰柯佩尔的铁卫将scout等人牢牢保护在中心，一边往前稳步推进，一边等待罗德岛的接应。 “干得好！铁卫们！收束攻击密度！保存体力！” 而兰柯佩尔正在最前线作战，铁线和钩锁赋予他极高的机动性和收割能力，大片大片的源石活尸倒在他的铁线之下。 兰柯佩尔同时也能用自己的铁锤进行大面积地抡砸，将源石活尸分解为最原始的骨碎。 “领袖，前方出现了另一支队伍，似乎是罗德岛！”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手下的一名乌萨斯侦察兵从前方跑了回来，朝自己汇报，只是他话才刚刚说完，兰柯佩尔就已经能看到远方朝自己这边接近的队伍。 的确是罗德岛。 罗德岛的支援来了，很快，兰柯佩尔和这些源石活尸交手后大概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来了。 这是兰柯佩尔第一次与罗德岛的作战部队碰面。 这一支罗德岛的作战部队的作战风格属于那种稳健推进类型，虽然前进的速度不算太快，但是能够保证最大程度地缩减罗德岛干员的遇危险性。 重装干员在最前方顶住牧群的攻势，两侧的近卫干员在重装干员的侧边提供白刃支持，而后方则有弩手和术士组成火力阵线，最后方才是被牢牢保护住的少量医疗干员。 他们稳步推进，牧群的攻势在他们的前进下不断瓦解。 “将军，坚持一下，罗德岛的支援来了！” 兰柯佩尔反手铁锤一掀就将五六名源石活尸直接砸飞出去，对一旁的赫拉格大声喊道。 “兰柯佩尔，我现在只看到了罗德岛的队伍，他们领队的队长在哪里？” 赫拉格勉强将扑来一只源石活尸架开，反身一脚将它踢飞（这一次矿石病发作得非常厉害，即使治疗后的余波也让赫拉格的实力锐减），对兰柯佩尔问道。 “她已经来了，将军。” 兰柯佩尔仰头，自远方，一道金色的流星自地面上飞射而起。 第100章 临光 噗噗噗咻咻咻—— 那道金色的身影如同流光一般在牧群之中四处飞射，她的盾牌和剑锤之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辉，就连这夜幕都在这光辉下动摇。 那是一匹骏马，闪耀着金色光辉的骏马。 “……” 赫拉格看着眼前那道在源石活尸中纵横驰骋的金色身影，时至今日，他也依旧记得巴克莱那晚露出的表情。 哪怕银枪皮加索斯亲临战场一线，他也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复杂，如此凝重的表情。 【“少校，看来除了银枪皮加索斯之外，我们又多了一个金色的对手。”】 金色。金色的天马。 在那一场战役的尾声中，卡西米尔的地平线的尽头，升起了第二轮太阳。 尽管最终仍是乌萨斯取得了胜利，但那只是被宣称的【胜利】，那枚太阳烧灼了多少乌萨斯人鲜活的躯体，已经无人问津。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乌萨斯。 只是如今赫拉格已经对乌萨斯感情十分淡薄，对于这名前来接应自己的流淌着金色血脉的天马后裔自然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呼咻—— 这道金色的流光砸穿了牧群，撕开了夜幕的一角，随后重重地落在兰柯佩尔和scout眼前，年轻的库兰塔骑士浑身脏污，她的眼神却闪烁着耀阳般的光芒。 那是临光。 “大名鼎鼎的耀骑士亲自来接应我，我可真是太感动了，临光。” scout看着临光，他笑着说道，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低沉。 “您真是太客气了，scout先生，我很早就在干员中听闻过您的事迹，您甚至能为了保护一名普通的罗德岛干员落入险些牺牲的死局，您才是真正的英雄，scout先生。” 临光开口说道，语气十分敬佩。 而此时，他身后的罗德岛机动作战小队也将后方的牧群尽数清除，来到了临光的后面，自觉地站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 “队长，后面已经没有敌人了。” 一名罗德岛近卫干员对临光说道，在兰柯佩尔和罗德岛支援部队的两面汇合下，所有的源石活尸都被他们剿灭殆尽。 “辛苦你们了，先歇会儿吧。” 临光转头对他们说道，随后将目光投向scout身旁的兰柯佩尔。 “他是兰柯佩尔，我的朋友，我的命就是他救的，一路上他为了保护我们也出力颇多，可以信任。” scout怕临光误会，立刻开口对临光说道。 “您好，兰柯佩尔先生，初次见面，我是罗德岛干员临光，感谢您救了scout，尽管我无法代替罗德岛向您许诺，但您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和我的伙伴们。” 临光微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虽然语气有些出任务时候的公式化，但是仍旧给人一种如沐暖阳般的感觉。 是的，临光对血魔这一种族并无任何偏见，不单单是是因为使徒三人组之中，临光的两名同伴也都是萨卡兹，而闪灵更是萨卡兹中少有的赦罪师。 更重要的是临光此人就是如此，她很少去询问对方的种族和身份，若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是心怀正义感的战士，临光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当做自己的朋友。 “你好，临光，能见到耀骑士本人，倒是让我也颇感荣幸。” 兰柯佩尔亦是笑着回应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些许亲切。 在前世自己一直对临光欣赏有加。 来自卡西米尔这一骑士之国的临光，确切的说，是玛嘉烈·临光，她曾经激烈地反对卡西米尔骑士竞技赛的商业化。 实际上，若只是前世那种正常的商业化那倒也真是罢了，可问题就是，这种商业化甚至突破了人性的底线。 只要你出得起钱，你甚至可以安排一场一名骑士大战一百只钳兽，然后活生生看着那名骑士被钳兽分尸，撕扯成破碎的残渣为止。 这种商业化赚取的都是血钱，可是血钱也是钱。 只要观众需要骑士们的血，这些染着骑士血液的钞票便会源源不断地流入卡西米尔那些商业组织的腰包里。 而玛嘉烈正是看透了这种血淋淋的黑幕，以一己之力，不接受任何卡西米尔的财团、企业资助，靠着纯粹的自己的力量硬生生打上了特锦赛冠军的位置。 在那一天，所有赛场的观众都在欢呼，玛嘉烈身后卡西米尔的耀阳为她一人颔首。 可这一动作极大的阻碍了商业联合会的利益，如果卡西米尔所有的企业联合起来施压，别说是一个耀骑士，就算是所有一字封号的骑士加起来，只怕是也得头破血流。 这就是卡西米尔，论起资本的繁盛，完全不输给哥伦比亚，只不过哥伦比亚把资本通常用在科技探索和学术研究上，而卡西米尔则将这些钱都丢入了娱乐至死的深井。 可以说，如果不是卡西米尔边疆上那些征战骑士们的实力过硬，只怕是乌萨斯的铁履早就碾过了这片肥沃的草原。 而在这之后，玛嘉烈被迫离开，为了安全起见，甚至临光变成了“感染者”，而离开的名目也是“感染者临光被驱逐出境”。 而这一件事极大地改变了这位骑士的命运。 在来到罗德岛之前，流浪的玛嘉烈就在荒野上结识了赫托莎白和丽兹，这两人就是日后代号为闪灵和夜莺的干员。 她们成立了感染者的援助团体“使徒”，但是三个人的力量终究无法维持越来越多的感染者，和与之对应的高昂的成本。 尽管她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四处奔波，医治感染者，但是她们也终究到达了极限，需要请求更专业、更强大的组织帮助。 于是这个时候她们遇到了罗德岛，三人加入其中，主动承担了更大的责任。 兰柯佩尔一直都记得明日方舟里她的一句话： 【所谓骑士，是照亮整片大地的崇高之人。】 这就是玛嘉烈·临光，我们的耀骑士，卡西米尔升起的耀阳，金色天马的后裔，为感染者而战的非感染者，这片大地上的又一位英雄。 【这是一位甚至敢于向着历史车轮发起冲锋的骑士】 “……” 而就在这时，赫拉格看着临光，嘴唇嗫嚅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兰柯佩尔先生，您是感染者吧？” 这时，临光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并未注意到一旁的赫拉格，此时她开口对自己说道。 “是的，我是感染者。” 兰柯佩尔坦然承认。 “我看出来，你最近应该有在频繁地爆发自己的源石技艺，你的感染程度正在急速提升，还请您注意自己的身体。” 临光关切地说道。 “谢谢你，临光，我会注意的。” 知道临光是在真切地关心自己，兰柯佩尔自然也很温和地予以回应。 “如果您日后需要罗德岛的医疗服务，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通讯频道，许多城市之中都有罗德岛的据点，您随时可以向我们请求帮助。” 临光将写有自己通讯频道的卡片递给了兰柯佩尔，自己欣然收下。 “谢谢你，临光。” 随后自己侧头看向身旁的赫拉格，说道。 “将军，我们就此别过，日后一定有机会我们会再见面的！” 赫拉格点了点头，说道： “好，兰柯佩尔，一路上你也为我们付出颇多，我看在眼里，若是有一天需要老夫，要是我还能打得动，一定会来帮你。” 兰柯佩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也许有一天也的确需要借助您的力量。” 赫拉格在前世的自己了解中是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若是兰柯佩尔跟他客气他可能心里还会过意不去，不如大大方方地收下这个人情。 果然，赫拉格松了口气，说道： “好，你我来日再会，兰柯佩尔。” 随后赫拉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但愿那会儿你酒量有所提升，若你连奈音都拼不过，可太丢人了。” “爸——” 一旁刚刚上前的奈音听见了有些气恼地揪着赫拉格的袖子。 “我也要再次感谢您，兰柯佩尔先生，如果您有空也记得来罗德岛看看我们，还有阿撒兹勒的孩子们，他们都很感激你。” 奈音看向兰柯佩尔，语气恢复了真诚。 “嗯，有空我会来罗德岛做做客的，放心吧。” 兰柯佩尔对奈音说道，尽快结束了这段对话，自己的队伍刚刚已经恢复了状态，自己必须立刻赶去找霜星进行支援。 “兰柯佩尔先生，您有什么急事吗？” 临光看出兰柯佩尔的神色有些焦急，她询问。 “……” 兰柯佩尔想了想，还是把霜星需要支援的消息告知了临光，在自己眼里临光是可以信任的，若是她能去帮助自己就更好了。 在讲述的过程中兰柯佩尔尽量用精简的语言进行描述，但是该有的都有，得知了霜星是冻原上也在为了感染者的权利不懈斗争的战士后，临光的神色马上就不一样了。 “兰柯佩尔先生，请让我也一同去支援，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实在太少，死在这样的地方太过可惜。” 临光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从未和霜星共事过，在这之前也没有和霜星有过一丝一毫的关系，但是此时，她也依旧选择去支援一名素未谋面的感染者斗士。 这就是临光。 “队长……” 听到临光这么说，一名临光小队的罗德岛干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不用担心，万科，你们先去，我很快就回来，道路上的敌人已经全部肃清，罗德岛也派遣了补给无人机进行支援，你们无需担忧。” 临光对自己小队的成员说道。 “谢谢你，临光。” 兰柯佩尔真心实意地想着临光道谢，临光此时自己都尚有任务在身，但遇到这样的紧急情况她甚至还是抽身去帮助自己。 这一件事兰柯佩尔牢牢记下了。 “我们走吧，兰柯佩尔先生，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我们必须尽快过去。” 临光转身，对兰柯佩尔说道。 第101章 冰原之雪(上) 时间轴稍稍向前，切尔诺伯格核心城周围的b区，标准时间7:32:25 pm。 此时，一大批整合运动的残留成员正在和塔露拉的牧群进行激烈作战，这些成员都是整合运动中没有忘却初心的成员，他们在保护平民免遭牧群的吞噬。 “韦斯特！韦斯特！我这边弩弹没了！” “【乌萨斯粗口】你还管我要弩弹？！老子这边都快要扔石头了！” “那怎么办？韦斯特？我总不能射空气出去吧？！” “我怎么知道？一个个的全找我要补给，我虽然是补给兵，但我不是军火库！现在我浑身上下几乎就剩一条裤衩子了，你要不要吧？！” “那还是算了，韦斯特，我们……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鬼知道！妈的！这些活死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一波接着一波根本打不完，前面的小瓦连京和沙尔克的肠子都被它们掏出来了！” …… 只是从他们的对话里也能看出来，此时整合运动对这些汹涌而来的源石活尸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这一股整合运动的残存势力已经近乎弹尽粮绝。 然而就在这时，战场似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好冷啊……是我的错觉吗？罗曼……我感觉突然变得好冷……还是说我要死了……” 这时，那名叫做韦斯特的整合运动成员突然搓了搓身子，口中哈出一口浓郁的白气。 “不……不是你的错觉，我也感觉到了……真【乌萨斯粗口】的见鬼，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我感觉我胡子都变成了冰锥了……” 罗曼打着哆嗦说道。 “罗曼，你看，前面的那些活死人……” 就在这时，韦斯特语气惊喜地对罗曼说道。 罗曼和韦斯特他们只是受到了这股寒流的余波影响，而那股寒流真正瞄准的敌人，是他们面前的牧群。 嘶嗷嗷嗷…… 这些牧群受到了寒流的冲击之后，动作迅速僵硬一下，原本就已经陈腐的骨骼迅速变脆，许多牧群僵硬地行走着就把它们自己先变成了碎块散落在地。 【气温开始下降了】 【寒冷并非来自天气，而来自从远方走来的某个白色身影】 “做得好，战士们，你们才是真正的整合运动。” 远方，白色的身影愈发清晰，她走上前，对他们认真地说道。 “啊……您是雪怪的公主，霜星，我们终于等到您了……” 那些整合运动的残余成员看到霜星的归来可谓是如释重负一般，丝毫不管自己的指甲已经被霜星周围的寒气冻裂，立刻冲上前对霜星感激地说道。 “暂时离我远些，去休息吧，你们不是雪怪，会被我冻伤的。” 霜星对这些整合运动残留成员说道。 “好，您保重，我们先去把这些平民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那名叫做韦斯特的整合运动成员对霜星说道。 “在您后面有一个整个运动的地下安全屋，那边还有很多被我们救下来的切尔诺伯格市民，这是最后一批了。” 霜星闻言，点了点头。 “你们辛苦了，整合运动的战士们。” 霜星语气虽然冰冷，却是实实在在地赞扬。 “好了，大家都撤吧。” 随着韦斯特的一声令下，其他的整合运动都整理手边的装备，带着切尔诺伯格的平民开始往后方的地下安全屋移动。 “……” 这些切尔诺伯格的平民经过霜星时，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畏惧，有些人甚至认出了霜星，只不过他们哆哆嗦嗦地都不敢说话。 啪！ 可就在这时，一个乌萨斯小女孩不小心摔了一跤。 “呜呜呜……” 因为剧烈的疼痛，她一时站不起来，眼泪立刻从眼眶里迸了出来。 “没事的……孩子，没事的。” 霜星走上前，亲自弯下腰将她抱起。 “莎拉洛娃，麻烦你治疗她一下。” 她转头对自己身边的一名雪怪小队的医师说道。 “好，大姊。” 那名名叫莎拉洛娃的雪怪小队医师手法娴熟地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一卷绷带和消毒水，对她的伤口进行了处理之后，便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对她施加了一个缓慢治愈的效果。 “还痛吗？” 霜星蹲下来，抚摸着那名小女孩有些脏乱的头发。 “不痛了……姐姐……你好……谢谢你（生涩的乌萨斯语，明显还在学习阶段）。” 那名小女孩用生涩却很认真的语气怯怯地对霜星说道。 “嗯，真是个健康的孩子，去吧。” 霜星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看向一名整合运动的成员，那名整合运动立刻会意，将她一把抱起，随后朝着前方一路疾跑。 那些整合运动的残留成将他们所保护的平民带往了霜星等人的后方，那边有一处整合运动的地下安全屋，可以暂时躲藏起来，等待风波结束。 这已经是他们所有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能够联系到大爹吗？我的兄弟姐妹们？” 霜星对自己手下的雪怪小队说道。 实际上，霜星原本想要直接去找爱国者汇合，但是却发现通往核心城a区的移动地块已经崩塌，无数移动地块的碎片堆砌成了一堵巨大的高墙。 他们暂时还跨越不过这堵高墙，所以只能暂时先和爱国者取得联络。 “不行，大姊，这边的信号干扰实在太强烈了，我们的通讯频率只要一旦生成就会被扰乱，无论是大尉的信号还是我们的信号，都已经被完全阻断了！” 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语气焦虑地说道，他不同于一般的雪怪小队成员，他的身上背负着一个巨大的工具包，应该是雪怪小队的工程师。 “塔科夫！塔科夫！我这边有新的发现！” 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这时突然大叫着跑了过来，语气十分兴奋。 “怎么了？这种情况你都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塔科夫转身，对那名朝他大呼小叫的雪怪小队成员说道。 “塔科夫，这里有一座通讯基站。” 他语气很是高兴。 “我们运气很好，切尔诺伯格城内总共加起来可能也没几座通讯基站，这座通讯基站只是有些略微损坏，我们雪怪小队的工程师完全可以修好它！” 塔科夫闻言眼睛一亮，他自己就是雪怪小队的一名工程师。 “如果我们修好这座通讯基站，能否恢复部分的通讯功能？” 霜星转身，询问塔科夫。 “应该没问题大姊！” 塔科夫说道。 “如果这座通讯基站得到修复，我们最起码能够建立一个通讯坐标点，就算我们还不能往外面发送信号，但是外面是肯定可以往我们这边进行通讯的！” “换而言之，最差的情况，也是我们联系不了别人，但是大尉和兰柯佩尔先生他们一定可以联系到我们！” 霜星点了点头，说道： “麻烦你了，塔科夫，你带着雪怪小队的工程师们先去修复通讯基站吧。” 塔科夫当即应允道： “好嘞，大姊，包在我身上了。” 塔科夫当即召集了所有雪怪小队的工程师前往了通讯基站内部进行修复。 霜星立刻接入塔科夫传来的通讯【雪怪小队可以进行队伍内部的联络，但是无法进行队伍以外的联络】： “大姊，这座通讯基站内部最大的问题就是电路板破损的很厉害，想要修复的话难度不大，就是费时间，我们需要大约三十分钟。” 霜星立刻回答道： “塔科夫，我相信你，交给你去做了！” 塔科夫情绪高昂地回答道： “好嘞大姊！玩刀我可能比不过其他兄弟姐妹，但玩扳手我可在行！” 随后切断了通讯，继续开始修复起来。 可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嘶嗷嗷嗷嗷嗷嗷—— 霜星和雪怪小队的周围顿时涌现出大量的塔露拉的牧群，它们嘶吼着朝霜星的位置汹涌而来。 “怎么会这样……？” 霜星眼神立刻变得极为凝重起来，她一路上也的确遇到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但是数量远远没有这么夸张。 如果要准确换算一下的话，此时朝霜星涌来的塔露拉的牧群数量足足是当时兰柯佩尔和自己铁卫等人应付的四五倍！ “不知道，大姊，她们可能是被修复通讯基站时发出的异样电波吸引过来了，这个数量……大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撤退吗？” 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问道，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所有兄弟姐妹，找到各自的位置，就按我以前教给你们的那样，准备迎战，我们曾直面过真正乌萨斯军队，这些不过是旧日的亡灵，我们不需要害怕，害怕也毫无作用。” 霜星立刻当机立断下达了指令。 她们现在急需和外界取得联络，切尔诺伯格的通讯基站很少，也许整个核心城b区就这么一个通讯基站，自己必须要将其保住。 而且后面就是无数整合运动战士和切尔诺伯格平民的安全屋，虽然建立在地下，但是如今切尔诺伯格移动地块的表面已经脆弱不堪。 如此多的牧群涌入到它们上方，这个地下安全屋极有可能会被压塌。 退一万步来说，现在想撤也来不及了，周围的牧群犹如潮水一般将他们团团包围，就算是想找个方向撤退也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索性立刻占据有利地形，在通常情况下，占据防守优势的一方比进攻的一方胜率要高很多。 “明白了，大姊！” 雪怪小队随着霜星的命令下达立刻开始布置起来。 第102章 冰原之雪 (下) 几乎就在雪怪小队才刚刚占据地形摆好作战阵容，潮水般的源石活尸就如同炸了巢的马蜂一样撞入了雪怪小队组织的防线之内。 “注意侧翼，注意侧翼，绝对不要让它们从侧翼进去，那边都是我们的弩手和术士！” “已经加强侧翼的防守了！我和我的近卫过去支援你们！” …… “萨什，听得见吗？我这边即将对你后方进行一次迂回攻击，让你的弩手后撤补给弹药，快点！不然我怕会误伤到你们！” “了解，弩手立刻后撤，立刻后撤！进行弹药补给！” …… “小卡塔克？小卡塔克？你这边怎么样了？我一眨眼你人就没了？” “我没事，摔了一跤而已呸呸（吐出口中的泥土灰尘），咳咳，霜冻无人机已经升空了，我会和我的小队帮你们进行范围式的轰炸攻击！” …… 雪怪小队立刻组织反击的攻势，各种命令交织成密集却并不杂乱的网络，雪怪小队的每一名战士都在这些网络中找到各自的位置，各司其职。 而霜星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她挥舞着手中的名为暖雪的剑杖，寒冰附着于剑刃之上，任何源石活尸只要被她直接劈中就会立刻变成冰雕，破碎开来。 而霜星同样能够使用暖雪进行施术，在操纵寒流和冻雪这方面霜星可谓是得心应手，从简单粗暴的冰环到精细的冰锥，霜星都能挥手而就。 “就像……捏碎羽兽蛋脆弱的卵壳……” 霜星默念着，眼前的寒流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挤压着眼前的牧群。 嘶嗷嗷嗷—— 牧群发出痛苦的悲鸣，他们在这股无可抵挡的寒流下扭曲，变形，最后呈现复数层级地叠加在一起，冻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坨。 可是这些源石活尸却越来越多，战斗很快就呈现出白热化，如果霜星和他的队伍不是远强于一般整合运动的雪怪小队，很可能会支撑不到三分钟就会全军覆没。 然而战况比霜星想象得要残酷得多。 短短十几分钟过后，雪怪小队就和汹涌而来的牧群陷入到了最激烈的鏖战阶段，战场上各种寒冰属性的源石技艺到处乱飞。 在战场的最前线，雪怪小队的术士和破冰人的组合形成了绞肉机一样的攻势。 一旦牧群被雪怪小队的术士冰冻，破冰人就能对其造成巨大的伤害，刀锋所过之处所有被冰封的牧群都会被切成冰片。 这一道防线是霜星最尖锐的一道防线，无数牧群都倒在破冰人和雪怪术士的合力围剿之下，冰冻的尸体碎块铺满了整个战场的外围。 只是，这些牧群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从周围涌出，就算是再精锐的战士，可也终究是人，既然是人就会感到疲惫。 …… 但是没有人动摇，所有人都眼神坚定。 大熊是雪怪小队中一名典型的乌萨斯人，爱憎分明，豪爽嗜酒，还精通乌萨斯笑话，在雪怪小队中颇受欢迎。 当然他在战场上也是最拼命的一个就是了，几乎是哪里地人多，他就往哪钻。 此时，大熊所在的地方就是最前线，他一个人提着手中的雪怪小队的弯刀一路拼杀过去，随后进入了一枚巨大的石块后面作为掩体。 随后他将自己的佩刀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开始打磨刀锋，刚刚高强度的作战已经使得大熊这把弯刀出现了严重的卷刃和豁口。 而此时，霜星能明显看到大熊的背上有着四五道正在不断滴血的伤痕，最深的一道甚至隐隐可以看见脊椎的凸起。 “我们还有没有多余的医师？” 霜星偏过头对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说道。 “没有了，大姊，所有的医师都已经处于总动员状态了，我们这边还有三五个兄弟无法得到及时救治，而且我们的医疗补给并没有携带太多。” 那名雪怪小队成员焦急地对霜星说道。 的确，这只是一次搜查任务，并没有携带太多医疗物资，雪怪小队之中医师的占比也很少，往往是二十几名雪怪小队成员中才有一名医师。 “科恩特，咳咳……你嗓门大，帮我问问大熊还撑不撑得住，撑不住就先换下来休息一会儿。” 霜星咳嗽了几声，用手掩饰了一下被咳出的已经有些发黑的鲜血，对身边的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说道。 “大熊！大熊！大姊让我问你，你还撑得住不啦？！” 科恩特扯着嗓门对远方的大熊大声喊道。 而远方立刻来粗犷的嗓音： “【带着狂热的乌萨斯粗口咆哮】！！” 那名叫做科恩特的雪怪小队的成员转身，回答霜星： “他说没问题。” 霜星点了点头，呛咳着说道： “如果……咳咳，有任何人支撑不住，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宁可收缩防线也要避免兄弟姐妹的伤亡……咳咳……” 源石技艺正在不断地侵蚀着她的身体，他比不得爱国者那百分之八十的感染程度还能继续行军的温迪戈，卡特斯这个种族，百分之二十的感染程度就足以使她丧命。 而现在霜星的感染程度大概是百分之十八。 “大姊，你才是最应该注意的那个人……你的肩膀上，源石结晶都快要开成一朵花了……虽然很漂亮……但……我不想要这样的花……” 霜星身边一个年纪很轻的雪怪小队的女性成员说道，眼角能看到明显的泪光。 “塔娜，听着，无论如何，矿石病早晚会让我死去……” 霜星转头，对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说道： “我所掌握的源石技艺是寒冷的冬天，是无法带来生机的冬天。” “我也许很快就会牺牲在某处，我不怕牺牲，我只怕我这寒冷的冬天结束之后，我们的队伍尚未在即将融雪的冻土上播好希望的种子。” 塔娜扑上去抱住霜星，哭喊道： “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我不要大姊死……” 嘶嗷嗷嗷嗷嗷哦—— 塔露拉麾下的牧群仍然疯狂地咆哮着，这人世间的所有情感对他们都是一片虚无，只有嗜血的欲望在他们眼里翻腾涌动。 “放心吧，塔娜，放心吧。” 霜星将自己雪白的袍子掀起，将塔娜抱在自己的怀中。 “做了这么久的战士，真是辛苦你了……” 霜星默默说道，塔娜之前只是个小小的裁缝，只是因为得了矿石病就被人扔进了矿场，在矿场里，残暴嗜血的感染者纠察队将塔娜的十根手指都用细针扎穿。 她甚至握不稳刀，见到血也会感到害怕，她只是个最正常乌萨斯少女，然而无情的乌萨斯帝国将她硬生生逼成了一个战士。 “我是霜星，是雪怪小队的领袖。” 哗啦啦啦啦—— 凛冽在天地间坍缩，汇聚在中央那瘦弱的白色身躯上。 霜星的躯体仿佛将乌萨斯的寒冬尽数凝聚在自己身上，暖雪的顶端，那枚施术单元放射出巨大的，耀眼的银光。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我的兄弟姐妹，活的，死的，有形的，无形的。” 霜星将剑杖提起，她背后凛冬般的寒冷为她掀起无形的披风。 “让你们见识一下雪原的噩梦，乌萨斯帝国的亡灵们。” 【银发的卡特斯的剑杖上升起狂啸的暴雪。】 【暴雪混杂着肆意喷薄的寒流如同漩涡般扩散至整个战场，刺骨的冰冷顿时让所有的牧群寸步难行。】 【而霜星站在战场的最中央，雪花和凛冽的寒风在她身侧拱卫。】 【她是雪怪的公主，寒冬的死神。】 【整个战场都在她的源石技艺下，失温。】 【寒冷甚至扼住了死亡的脉搏。】 嘶吼吼吼吼呜呜—— 源石活尸们都在这股吞噬一切的寒冷下悲鸣。 得益于兰柯佩尔以极其稀有的被净化的邪魔碎片为霜星铸造的剑杖【暖雪】，这样的低温对于雪怪小队们来说，却是无比温暖的太阳。 而拥有了兰柯佩尔为她铸造的暖雪之后，几乎所有的雪怪小队成员都可以在她肆意爆发的低温下生存，霜星不再需要刻意去压制自己释放的温度了。 “金色的，冰晶？” 被霜星抱着的塔娜口中喃喃自语，她看见，她看见了，大姊周围的雪花染上金黄的色彩，如同风暴一般激荡出去。 霜星甚至将无形地寒流塑造得肉眼可见，如刀，如剑，如爪，如刺。 嘶吼吼吼吼！！ 然而这些牧群仿佛被激怒了一样，更多的源石活尸从街道的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潮水一样将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们团团包围。 “大姊……” 【银发的卡特斯再也不需要压抑体内的这抔冬天了】 【释放吧，霜星，释放吧】 【这片天地因你而落下金色的，温暖的雪】 “大姊，别用了，你会死的！” 塔娜抱着霜星的腰，大声哭喊道。 【……】 【他们称呼我为大姊】 【其他人称呼我为雪怪的公主，寒冬的死神】 【可我只是……只是个在这片冻原上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我的队伍一开始只是破破烂烂的小队，在冻原上苟延残喘，我们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只是辗转于下一天的午饭】 【我的法术是强大的，这一点从敌人破碎的身躯中和队友震撼的目光中都得以体现】 【第五年，我和大爹，那个老顽固第一次在矿场中，我唤出寒流】 【一个乌萨斯士兵变成了冰块，另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冰块上，两个人都变成了冰渣】 【我加入了战斗，寒流席卷向每一个曾对我们施以暴虐的凶徒，兄弟姐妹们为我感到骄傲和自豪，和其他感染者说——】 【这是我们的大姊，她救了我们的命】 【“我的法术真的救了他们吗？”我这么想着】 【矿场里出来的孩子们背上了我制造的源石，我们成为了“雪怪小队”】 【那些源石散发着我的寒冷，我们把霜冻和复仇带给了那些感染者的仇敌】 【但那终归……只是寒冷，不会诞生新生命的寒冷】 【可即使如此，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的兄弟姐妹们能够凭借这股寒意活下去，他们还能哭，能笑，能够为自己的未来而斗争】 【我不会死的，塔娜，我不会死在你们任何人之前】 【我会保护你们】 【就用这没有一丝生机的，冷】 霜星抬手，剑杖上的施术单元上的蓝光恍如星辰闪烁，只是她的口鼻，眼角已经开始渗出鲜血，鲜血上能够看出一丝丝源石结晶的粉末。 轰隆隆隆！！ 【寒流甚至在霜星的周围形成了移动的冰川】 【这道冰川会吞噬一切敌人，也许也会吞噬霜星自己】 潮水般的牧群朝着霜星涌来，却又如同潮水般破碎开，霜星的周围犹如倒入了大量洗衣液不断搓动的水面，那些牧群不断地涌来，不断地破碎，如同泡沫。 “大姊，我们撑得住！别再用了！！” 一旁的科恩特大声喊着，嗓音声嘶力竭。 霜星不能停下。 如果自己……咳咳，如果自己停下，这些牧群会如同潮水一样冲破雪怪们的防线，自己和雪怪们都会死在这里。 看啊，霜星。 落雪了。 第103章 浮士德(上) 而此时，镜头一转，切尔诺伯格核心城周围b区的边界处，w麾下的萨卡兹雇佣兵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w在哪儿？这种时候……为什么她不在这里？” 一名萨卡兹雇佣兵说道，他手中的剑已经钝了，手也在微微颤抖，他的身边到处都是源石活尸的残骸，其中不少都出自自己的手中。 “……【萨卡兹粗口】你现在还tm指望w呢？！加尔森是怎么死的，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另一名脸上带着三条凶悍疤痕的萨卡兹骂道，语气能听出明显的愤怒。 “你——” 那名萨卡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那名萨卡兹以更强硬的语气直接打断： “别废话，w也好，塔露拉也好，鬼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儿。” “我们都是拿钱卖命的，对吧？别被这些感染者影响了，我们是萨卡兹，是感染者中还tm肮脏一万倍的魔族佬，他们要的是他们的未来，和我们屁关系都没有！” “把眼前这些该死的活死人干掉，然后跟着活下去的那一方继续走，这就是我的方针！” “现在，告诉我，w联络不上，塔露拉弃置了我们，在这两个人，随便谁，给我们一个命令之前，我们【萨卡兹粗口】的该听谁的？！” 然而就在这时，这些充满了焦急和混乱的声音中，突然传来一道稳定而清晰的冷声： “如果你们信任我，你们可以暂时听我的。” 唰唰唰！ 顿时所有萨卡兹雇佣兵的目光齐齐朝着那道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去。 “你……我认得你……你是幻影弩手们的队长，浮士德。” 一名萨卡兹佣兵上前，凝视着眼前一半身体都被德拉克的烈焰燎过的萨卡兹弩手，说道。 “你这是刚刚和塔露拉起冲突了吗？” 浮士德对他们说道： “……塔露拉背叛了我们，他已经不再是整合运动的领袖了，她正在让整合运动从自己的手中亲自一点点瓦解成破碎的灰烬。” 那名萨卡兹佣兵看向浮士德身后背着的梅菲斯特，眼神立刻变得森冷，说道： “这些活死人是梅菲斯特的手笔？” 浮士德立刻回答道： “不是，你们见识过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但是这些根本就不是牧群，而是看上去像是牧群的源石活尸，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将乌萨斯的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亡魂从地下拉出来赋予其第二次生命。” 那名萨卡兹佣兵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只是看上去像是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而已。 浮士德继续对他们说道：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全大部分的整合运动，而我的小队已经全部牺牲，我也需要补充力量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另一名萨卡兹雇佣想了想，上前询问道： “那你能带给我们什么，浮士德？” “我们要求不高，萨卡兹自从当了雇佣兵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注定坠入最肮脏，最腐臭的泥潭，我们吃着名为背叛的餐食，喝着名为歧视的毒汁，泡在名为毁灭的泥沼里期待下一天的阳光照常升起。” “你能带给我们什么？我们不敢多加以不可实际的期待，我们希望有干净的食物和水，以及尚且可以容身的住所，而不是躺在雪原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冻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浮士德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我不敢说我能带给你们什么，萨卡兹们，在战场上许下承诺是大忌。” “但跟着我存活的概率总会大些，而干净的食物和水，以及住所，我会让你们用正确的手段去争取，我会尽力让你们活得像个泰拉人。” “仅此而已。” 浮士德指了指前面，再次开口说道： “我能感受到前面的那股寒气，是霜星回来了，而且应该和她的雪怪们正在进行大规模作战，我要去支援她们。” “如果要跟上来的萨卡兹同胞们，请随在我的身后。” 浮士德说完便背着梅菲斯特几个纵跃，就一路朝前赶去。 “……” 而浮士德身后的萨卡兹们面面相觑。 “所以跟着浮士德？” 一名萨卡兹佣兵以不知道是疑问还是肯定的语气对所有人说道。 另一名萨卡兹佣兵立刻接上了他的话： “——萨卡兹宁愿跟着萨卡兹混，这不是铁律吗？” “再说，他可是浮士德啊，和梅菲斯特那个【萨卡兹粗口】不一样，对自己手下的战士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周围的萨卡兹立刻重整队形，跟上了浮士德。 ———————————————— 霜星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他身上的源石晶簇已经开始朝着周围播散活性源石粉尘——这已经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在她身边，汹涌而来的源石活尸全部冻成了冰雕，以这些冰雕堆砌而成的冰墙几乎已经达到了十米高，她的周围暴雪呼啸，寒流四溢。 然而就在这时，她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里突然传来了通讯请求。 是兰柯佩尔。 霜星迅速接入，她的眼睛几乎已经快要失明。 “霜星，能否听见，信号是否清晰？” 兰柯佩尔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畔，但是却有一种异样的低沉感。 “信号清晰，你在火车上？兰柯佩尔？” 霜星能够明显听出来兰柯佩尔此时所处的环境传来火车特有的行驶声，而且这种行驶的声音非常沉闷，就像是…… 就像是从地下传过来的一样！ “对，霜星，我搭乘罗德岛的地下列车暂时撤离，我们刚刚那边爆出来一大堆源石活尸，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根本打不完，只能暂时撤退！” 自己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里面传来兰柯佩尔有些不稳定的声音，这种不稳定霜星再清楚不过原因——因为一场大战过后过于爆发自己的源石技艺所导致的虚弱。 “兰柯佩尔，我刚刚和雪怪们抢占了一个切尔诺伯格的信号发射基站……咳咳……现在整座切尔诺伯格到处都是强干扰区。” “我刚刚本来想联系你的，兰柯佩尔，但是信号失真，我和雪怪们几经调试都无法解决，只能抢占了一个信号发射基站。” “你这边怎么样？兰柯佩尔，现在整个切尔诺伯格的地表到处都是这种活死人一样东西，我一开始以为是整合运动干部梅菲斯特的手笔，但是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本质并不相同，只是外表非常相似。” 霜星的感官已经开始模糊不清，她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耳朵贴着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才能听到兰柯佩尔的声音： “我这边没有问题，霜星，我准备撤离到安全的地方暂作修整之后立刻过来找你和大尉！” “咳咳——” 霜星突然觉得自己的肺部一阵剧烈疼痛，她用力咳嗽了两下，两团红中带黑的血块染红了脚下的雪地，随后回答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我这边需要你的支援，我和雪怪们已经身陷囹圄，我们想要联系大爹，但是他们那边的信号干扰实在太强烈了。” “我们被围攻……【刺耳的电流音】——” 哔—— 信号再次中断。 “咳咳……不行，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霜星咳嗽着，她周围的源石技艺已经开始了溃散的迹象，周围环绕的冰川已经变得不那么稳定，像是随时可能消失的海市蜃楼。 她的意志的确坚定，但是霜星的肉体是有极限的，无论霜星的精神多么坚不可摧，她的肉体作为承载精神的容器会先一步崩碎。 她终究不是什么强大的种族，只不过她强大的实力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她原本只是一名卡特斯，只是一只普通的雪原兔子。 “大姊，去休息吧，我们的医师腾出来了！别再拼命了大姊！！” 一名雪怪小队的破冰人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朝着战场中心的霜星大吼。 嘶嗷嗷嗷嗷—— 因为霜星源石技艺的紊乱，那些原本被压制的源石活尸顿时再次嘶叫着冲了上来。 霜星真的承受太多了，她一个人击杀的源石活尸足有数千名，占据整个切尔诺伯格城塔露拉唤醒的牧群数量的四分之一。 她是真正的人形天灾。 可就在这时，霜星的极限，到达了。 “呃——” 她整个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猛地单膝跪地，尽管还没有当场晕厥，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极其虚弱，无法再动用一丝一毫的源石技艺。 周围汹涌而来的牧群没有了霜星源石技艺的压制，立刻如同潮水般嘶吼着扑了上去，就想要将摇摇欲坠的霜星撕碎。 “大姊！！” 一名雪怪小队的术士看得目眦欲裂，可是自己却根本无能为力。 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方一道缭绕着紫色光芒的箭矢如同贯日长虹一样飞射过来，将倒下的霜星面前的牧群全部横扫一空。 咻咻咻！！ 随之而来的是三道紫色的箭矢，呈现品字，连起来几乎和一道紫色的光束一样，将霜星周围的所有牧群尽数撕碎。 远方，一名弩手正飞速赶来，他身后的天空中，随着他飞过十几架空投无人机，那些无人机上面都载着一枚巨大的弩炮台。 浮士德，来了。 第104章 浮士德(下) 作为一名弩手，浮士德无疑是优秀的。 ———————————————— 【“伊诺，我会活下去，带你一起活下去，这里很冷……但是并未断绝一切生机。”】 【“你看，伊诺，那边……在那片雪垛的后面，有一只雪獾，这种雪垛是雪獾藏身的好地方，只需要留意雪獾尾巴上那一抹银白，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 【“萨沙，你真的没事吗……？你现在的身体……抖得就像是被寒风吹拂的小麦。”】 【“我没事的，伊诺，（声音明显在强撑，寒风顺着破旧的衣袍灌入他瘦弱的躯体），你看，上弦，瞄准，发射。”】 【咻——（箭矢命中猎物，猎物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哇……萨沙，你好厉害，你的箭真是如同古维多利亚的弓手一样精准……而我……什么都不会，像是一个毫无作用的累赘……”】 【“不要这么说，伊诺，你的源石技艺早晚会帮助到我的，伊诺。”】 【“在这之前，我的箭会让你在这片吃人的雪原下求取生机。”】 ———————————————— 浮士德的箭术源于冰冷的荒野，技巧的精进源于生存的本能。 整合运动幻影弩手们的队长，浮士德，加入战场。 “呼……” 浮士德长长地吸气，伴随着这一动作，他弩上的箭矢缭绕起一缕缕紫光。 这是浮士德的源石技艺之一，其本质的原理是通过自己双手释放一种加速能量，这种加速能量呈现出紫色，和箭矢配合可以造成强大的破坏力。 这几乎是为浮士德量身打造的源石技艺。 同时，他也可以控制这种加速能量缭绕在自己身边，将自己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不仅可以增加隐蔽性，同时也能大大增强闪避攻击的可能性。 但这就是浮士德的极限了，这种加速能量也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他最多只能用在这两个方面，但是作为整合运动的干部，这样的实力已经足够了。 咻咻咻！！ 【浮士德扣动扳机，飞射而过的箭矢灿若紫色的流星】 这些箭矢一旦扎入牧群的中心便一路开始贯穿，一边贯穿还开始进行分段式的引爆。 轰隆！！ 这些紫色的箭矢不仅拥有强大的贯穿能力，而且浮士德专门使用了爆炸箭矢，而爆炸和加速两种特性应用在一起，其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 咚隆！咚隆！咚隆！ 浮士德携带的弩炮台也随着天空中飞过来的空投无人机加入战场。 咻！咻！！咻！！！ 这些弩炮台一落地，其自动上膛的机制就让它们无需人员进行操作，就开始自动地朝四周宣泄火力，大片大片的牧群倒在浮士德的弩炮下。 这些被无人机空投下来的弩炮台顿时使得雪怪小队们的压力骤减，许多一线的术士和战士们都可以撤下来进行休息。 咻咻咻！ 随后，浮士德利用加速能量，在战场上几个纵跃机动，便来到了霜星的眼前。 “霜星，坏消息，塔露拉背叛了我们。” 浮士德站在霜星面前，对她说道。 此时，霜星以及因为刚刚的那一次爆发性的使用源石技艺，整个人的感染程度暴增，同时强大的虚弱感席卷而来。 “这个声音……你是浮士德？” 她的眼睛现在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青色身影了，重度感染的矿石病已经开始影响到她的视觉神经。 “看来你真是命大……咳咳……浮士德，能从她的火焰下逃生，你足以自傲了。” 浮士德看出来霜星此时的状态，立刻回答道： “你的身体很不好，霜星，这里暂时交给我处理，我还剩余一些空投无人机，大概还有几分钟内就会抵达，布设更多弩炮台。” “另外，霜星，梅菲斯特急需要一名医师进行急救，他被塔露拉的剑直接正面刺中，现在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界。” 浮士德将自己的身形微微侧面倾斜，好让霜星看到梅菲斯特满脸是血充斥着虚弱的脸，霜星虽然已经快要看不见，但是她还是能通过浮士德的动作猜到他此举的用意。 “……” 可是霜星却并没有直接回应浮士德，而是沉默了，他对于浮士德的观感还算好，但是对于梅菲斯特……就很差了。 毕竟梅菲斯特根本就不把整合运动的人当成人来看待，在他眼里只有浮士德和塔露拉二人值得自己去珍惜。 而且，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正是操控牧群。 “咳咳……这些牧群，是梅菲斯特的手笔？” 霜星再次开口，冰冷的声音透着寒意。 他手中的暖雪上方的施术单元已经闪烁着湛蓝色的光芒，在刚刚的战斗中，有四名雪怪小队的成员因为这些牧群的袭击而牺牲。 如果真的是梅菲斯特做的，霜星绝不原谅。 她宁可不计后果地再次爆发一次源石技艺。 可是浮士德摇了摇头，对霜星说道： “并不是，很可能是塔露拉的手笔，在刚刚我和梅菲斯特去往了核心城中央的指挥塔面见塔露拉，她险些刺死了梅菲斯特。” 浮士德对于塔露拉的称谓已经由领袖变成了直呼其名。 霜星眼中的寒意更甚： “你在撒谎，浮士德，塔露拉的源石技艺根本无法操纵牧群。” “你想为梅菲斯特开脱？” 浮士德直视着霜星眼中的寒意，回应道： “你觉得现在这样的谎言对你我来说有何益处？” “听着，霜星，塔露拉的手段和她的面目一样，充斥着多变，她能操纵牧群，其实我反而不觉得有多意外。” “毕竟霜星，她可是德拉克啊，血脉尊贵的纯种红龙。” 霜星闻言顿了顿，说道： “浮士德……你的队伍呢……？” 霜星看着浮士德询问道，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全部牺牲，在龙门。” 浮士德闭上了眼，回答道。 “……” 这一次倒是霜星没有说话，他手中的暖雪湛蓝色的光芒也逐渐消散。 试探已经结束了。 看来兰柯佩尔说得没错……也许真的有恶神吞噬了塔露拉的意志，否则以前的塔露拉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可怖的事情来。 她和爱国者也早有如此方向的猜测，只是如今真的变成了摆在眼前的事实。 “我怀疑塔露拉很早以前就丧失了心智，我的队伍在龙门有数次明显可以得救的机会，但是都因为塔露拉的故意弃置而死去。” 浮士德对霜星说道。 “……” 霜星没有说话，白兔子只是痛苦地咬了一下嘴唇。 “梅菲斯特急需治疗，霜星，拜托了。” 浮士德说道，纵然是他此时语气也浮起了一丝焦急和惊慌。 “……带他去治疗。” 霜星最终开口了，且不说梅菲斯特的确为整合运动的存续做出了贡献，而无论梅菲斯特如何暴戾而残忍，他最起码也不应死于塔露拉的手中。 “是，大姊……” 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立刻托起浮士德背后的梅菲斯特去寻找医师，只是他托起梅菲斯特之后还没有迈步，只是看向霜星。 “大姊，你也去休息吧……战斗，战斗已经结束了，大姊……” 他语气带着些许哭腔。 “你也休息吧，霜星，别强撑了，算我求你，雪怪小队有你作为领导者，真是幸运。” 浮士德看着眼前已经几乎无力睁眼的霜星，对她说道。 “我……” 霜星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勉强站起，可是她还没有把话说完，便垂下了头，身体猛然一个倾斜，浮士德迅速扶住了她。 “真是只本人和自己的源石技艺一样倔强的白兔子……以前要我这么说你的坏话，你怕是早就用冰把我和伊诺的嘴糊上了……” 浮士德难得地说了句玩笑话。 “她过度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了……” 浮士德指了指霜星的后背——那上面的源石结晶甚至已经开始变成了刺的形状，如同冰锥一般，形成了扭曲的晶簇。 霜星的感染程度已经完全步入后期，在这一阶段，感染者几乎随时要面临突如其来的剧痛和痉挛，每用一次源石技艺就等同于加速自己的死亡。 但霜星从不犹豫，亦永不后悔。 “请好好治疗她，她也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 浮士德将靠在自己身边的霜星扶着递交给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 “我知道了，感谢你，浮士德！” 那名雪怪小队成员感激地说道。 随后唤来另一名雪怪抱着梅菲斯特，而他一把将霜星扛在肩膀上就和另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朝着医师所在的位置一路狂奔而去。 咚隆！咚隆！咚隆！ 而此时，更多的弩炮台通过浮士德的空投运载无人机抵达战场，这些弩炮台一落地就开始迅速展开，朝着四周宣泄火力。 咻咻咻咻咻！！ 无数儿臂粗细的箭矢从弩炮台上飞射出去，交织成一道凶悍的火力网。 而此时，跟在浮士德身后的萨卡兹雇佣兵也赶上来了，他们加入了战场，有了强援之后，战局一下就被稳定了下来。 战斗大约在三十分钟之后彻底结束，可以说霜星几乎以一人之力将百分之九十的源石活尸清除，而浮士德他们则负责最后百分之十的收尾。 虽然偶尔还会有一两只零散的源石活尸前来袭击，但是这种程度的攻击，一至三名的萨卡兹雇佣兵就足以将其拿下。 大家都身心俱疲。 第105章 汇合 时间轴推回原位，兰柯佩尔带领着自己的铁卫和临光一路急行，很快就赶到了霜星和雪怪小队们所在的战场。 “啊，是兰柯佩尔先生。” 而一位雪怪小队的成员远远地看到了兰柯佩尔，立刻迎了上来： “兰柯佩尔先生，您可算是来了，只是这边战况已经结束了，辛苦您为我们跑一趟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不必，我们是同胞，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而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立刻感激地点了点头。 “兰柯佩尔先生，这位库兰塔小姐是？” 这时，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兰柯佩尔身旁的临光。 “他是我的朋友，是一位优秀的战士，你们可以称呼她为临光，在收到了霜星的支援请求后，她立刻和我一起过来了。” 兰柯佩尔为这名雪怪小队的成员介绍了临光。 “临光小姐，您好，感谢您前来支援我们。” 尽管战斗已经结束，但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还是郑重的向临光致谢。 “看来这边战况已经结束了，倒是辛苦你还跟着我跑一趟了，临光。” 自己也有些歉意地对临光说道。 “不必感到抱歉，兰柯佩尔先生，这里有很多伤员，我的源石技艺可以去治疗他们。” 临光摇了摇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说实话，与其在战场上厮杀，我其实更愿意做这种治疗类的事情。”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好，雪怪先生，你现在带临光去伤员那边，她可以治疗他们。” 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顿时大喜过望： “那可真是太好了，兰柯佩尔先生，我们现在正急需医师，有不少兄弟姐妹都没能得到及时救治，现在性命垂危。” 随后他就带着临光就朝着阵地深处赶去，那边有很多伤员需要得到救治，而兰柯佩尔也将自己铁卫中的几名医师也全部派了出去。 “真理，我先去和雪怪们交流一下，你和铁卫们原地休息补给，养好精神，等一下我们去找大尉说不准还有硬仗要打。” 兰柯佩尔对真理说道。 “嗯，兰柯佩尔哥哥，你也注意……身体。” 真理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无力，现在兰柯佩尔就是铁卫的灵魂，尤其是铁卫中的萨卡兹们对于现在的兰柯佩尔已经近乎盲目的崇拜，认为他们的领袖无所不能。 兰柯佩尔注意自己的身体……真的能注意得了吗？ 而兰柯佩尔暂时离开了自己的铁卫，让他们各自先补给休息一番，将指挥权交给了真理之后，便跟随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来到了稍微远点的地方，开始进行战况的交流。 可就在这时，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事。 “嗯，另一伙萨卡兹？里面还掺杂着乌萨斯人？真是稀罕。” 突然，w麾下的那些萨卡兹雇佣兵从远处走来，他们看见了兰柯佩尔手下的萨卡兹铁卫们，能够在切尔诺伯格城这个人间炼狱遇到另一伙萨卡兹，他们都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过去看看？” “去就去，正好看看这一帮萨卡兹人这个时候来切尔诺伯格来干什么，要是跟咱们有利益冲突就想办法把对方干掉。” “哈，你倒是直接。” 短暂的对话后，这一伙萨卡兹雇佣兵就朝着兰柯佩尔的萨卡兹铁卫的方向走了过来。 而兰柯佩尔手下的萨卡兹铁卫也注意到了他们，摆好了阵型，提高了警惕，想看看这些萨卡兹雇佣兵意欲何为。 于是，兰柯佩尔手下的铁卫和w手下的萨卡兹雇佣兵，相遇了。 两方不同势力的萨卡兹相遇会发生什么呢？ 大概率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双方都一声不吭地各自走开，第二种则是双方一言不发地直接开始火拼。 这两种都是荒野上萨卡兹们的常态了。 很快，兰柯佩尔的铁卫和w麾下的萨卡兹雇佣兵就面对面站在了一起，双方的气氛一开始都有些不太友好。 毕竟，在任何地方，被一大群萨卡兹正面围上来，接下来发生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是哪一支雇佣兵？我在切尔诺伯格里从来没见过你们，同族，你们身上居然穿着乌萨斯军队才有的制式服装？” 一名萨卡兹雇佣兵率先开口对兰柯佩尔手下的一名萨卡兹近卫说道。 “关你什么事？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也去抢一套来。” 那名兰柯佩尔手下的萨卡兹近卫说道。 “别火气这么大，我也就是问问。” 那名萨卡兹雇佣兵顿了顿，又说道： “你们从乌萨斯正规军手下抢的？” 兰柯佩尔手下的萨卡兹近卫点了点头。 “啐！那可真【萨卡兹粗口】的够劲，我也想把那些该死的乌萨斯饲养的恶犬的屁股一个个全部踢烂。” 那名萨卡兹雇佣兵猛然吐出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是你们的领袖？”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垂下自己的双手，伸出拇指往远处兰柯佩尔的方向挑了挑。 “是。” 兰柯佩尔手下的那名萨卡兹近卫回应以肯定的语气。 “哈，敢跟着一位血魔混，你倒是够种，同族。” 那名萨卡兹雇佣兵对兰柯佩尔手下的那名萨卡兹近卫说道，语气听不出来是真的敬佩还是在嘲讽他不知死活。 那名铁卫中萨卡兹近卫沉默了一下，对他说道： “他和其他血魔不一样，他是我们的领袖，我们认可他。” 那名萨卡兹雇佣兵撇了撇嘴，说道： “……我只是希望这种想法可别害了你，血魔的獠牙在挑选猎物时可从不挑食，你怎么知道他看你们不是看着一袋袋新鲜的血袋？” 兰柯佩尔手下的那名萨卡兹近卫深吸一口气，说道： “说实在的，如果有一个血魔能带你们战斗的胜利，更优质的生存条件，那么我敢说这片大地上起码七成的萨卡兹都会愿意跟随他。” “你应该不知道吧，我之前在乌萨斯的矿场里吃得是发黑的糟糠、掺和着灰尘的雪，甚至是感染者纠察队的屎尿，我只为活下去。” “而我现在能够吃上新鲜的饼干和面包，带着咸味的肉罐头，甚至是乌萨斯军队的军粮，我们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从他们手里夺下来的。” “是领袖教我们如何战斗，如何更好的生存，在战场之外他和那名乌萨斯小姑娘总能娴熟地指挥我们做出最小伤亡的决策，而在战场上，我们的领袖的源石技艺让所有敌人闻风丧胆。” “你可曾见过我们的领袖将一整面高墙的敌人化作最原始的血肉骨碎涂满了一整条地面？在战场上他就是所有与我们为敌之人的梦魇。” “我们向他奉献我们的忠诚，而他承诺过我们会带给我们更好的生活，他也一直在努力去做到，我们都看在眼里。” “如果这一切都是演技，都是谎言，同族，那这种谎言能骗过几乎所有人。” “我们萨卡兹追随过多少谎言？同族，甘美的谎言对于萨卡兹来说永远胜过残酷的真实，我们是其他种族口中的魔族佬，甚至第二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如果真的有一天领袖吸了我的血，我也毫无怨言，我已经把自己的命交给我们的领袖了，如果这是一笔交易，我的血能够换来这么长时间的快活岁月，哈，那我们的领袖绝对亏得不能再亏了。”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自信与高昂： “我永远为我能遇到我的领袖而感到幸运和骄傲。” “我多次听到其他的萨卡兹们都在谈论伦蒂尼姆的那位摄政王殿下，可是他的目光再如何深远，也无法投入到乌萨斯一座不起眼的矿场里。” “他一直在说自己在建设萨卡兹的家园，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实干家，也许真的有这么一天，萨卡兹会迎来自己的家园，但是我在那个时候我怕是早就在矿场里变成一块源石矿了。” 那名萨卡兹雇佣兵静静地听完他说得一长串发自肺腑的话，他无言良久，才说道： “哈，这倒也是，不过伦蒂尼姆的那位摄政王我们还是别评论为好，我倒是也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他真的建成卡兹戴尔，却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去看到这一天了。” “雇佣兵和矿奴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的呼吸还算是自由吧……” …… 出乎意料的是两方并没有干戈相向，反而开始聊了起来。 而此时，兰柯佩尔正在和雪怪们交流战况。 自己已经了解到，这边的战况已经暂时结束，雪怪们正在暂时进行修整，修整结束后他们就准备去找爱国者的队伍汇合。 “对了，霜星在哪里？” 兰柯佩尔询问着眼前这名雪怪小队的成员。 “大姊过量爆发自己的源石技艺了，现在在昏迷状态，我们的医师已经为她做好了妥善的处置，她接下来需要好好休息。” 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语气明显带着悲伤地说道。 “……有人比我之前就来支援你们了吗？” 兰柯佩尔继续问道，只是自己实际上已经猜到了来的人是谁——周围摆着的那些弩炮台实在是太显眼了。 “整合运动的干部，浮士德加入了战场，支援了我们，啊，可能您没听说过浮士德的名字……怎么说呢，他应该是个相当可靠的人。” 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他。”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在雪怪小队的带领下，找到了浮士德。 而此时，浮士德正坐在战场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擦拭着自己的弩——浮士德的弩是定制的优良品，每一次战后几乎都要保养以确保优异的性能不受影响。 “浮士德，他是我们的帮手，来认识一下。” 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带着兰柯佩尔来到了浮士德的面前。 “这就是浮士德……” 兰柯佩尔也籍以此好好观察了一番浮士德，和明日方舟的游戏里的浮士德一样的装束，只不过现在他浑身都是灰尘和血迹，有些狼狈。 而浮士德也将他淡青色的眸子凝视在兰柯佩尔身上。 “血魔？！” 浮士德的眼神中立刻闪过明显看得出来的警惕，这股警惕来自一片被他迅速隐藏起来的恐惧，他瞬间将弓弩对准了兰柯佩尔。 而那枚弩箭上立刻缭绕出紫色的光芒来。 “你疯了！！浮士德，赶紧把你手中的弩放下！！” 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顿时大惊失色地喊道，兰柯佩尔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而浮士德此举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 “疯的是你们，雪怪，你们不知道你们在和什么样的存在为伍，他是血魔！一位血魔好心好意去帮助你们，你们居然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事？” 浮士德仍然没有将手中的弓弩移开半寸，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兰柯佩尔。 第106章 与浮士德的交谈 “……” 而兰柯佩尔只是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梅菲斯特的弓弩后方。 咔啷噼哒！ 浮士德手中的弓弩中的铆栓和扣锁因为被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操纵，自动地脱落了，于是浮士德手中的弓弩直接就变成了零件散落在地上。 啪啦啪啦。 它们散落在地，如同被推倒的儿童积木。 这一下哪怕是久经战场的浮士德都愣住了。 “……你想要从整合运动这里得到什么？血魔？” 良久，浮士德才开口。 他甚至没有拾起地面上的弩零件，或者从自己的后腰上掏出别着的匕首——他已经看出来实力差距过大，自己不可能打得过兰柯佩尔。 “我要拯救这片大陆上值得被拯救的生灵，整合运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兰柯佩尔对浮士德说道。 而浮士德没有因为兰柯佩尔的话而有所改变，眼神中的警惕反而更加浓郁： “哈，这样的话，我小时候就听到人们说圣骏堡那边的贵族老爷们天天谈拯救这个，拯救那个，可到头来他们拯救了什么？” “他们拯救了自家的粮仓，拯救了自己胯下的色欲，拯救了他们豢养的笼中羽兽的粮食，拯救了他们第二天还能在乌萨斯皇宫里唾沫横飞的位置。” “你是在把我当驮兽耍吗？说出你的目的，血魔，不要隐瞒。” 看来说真话反而没人信，但是倒也正常，兰柯佩尔继续直视着浮士德说道： “我没有说谎，浮士德，我的确是为了拯救这片大地上更多值得被拯救的生灵而来到此地，我想要帮助整合运动。” 浮士德立刻回答道： “整合运动从不需要任何外来势力的帮助，我们会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取回感染者应有的权利。” 可浮士德没想到兰柯佩尔居然嗤笑一声，说道： “呵，那你倒是看看你们取回了什么？” “浮士德，你不会真的相信大炎会把龙门转手交给一群乌萨斯的感染者们作为领地使用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塔露拉就算再怎么强，也无法抵抗真正动真格想要取回国土的大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大炎和乌萨斯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大炎和乌萨斯真的打起来，这片大陆上，无论是极北的萨米，最南方的萨尔贡和伊比利亚，还是骑士之国卡西米尔，资本繁盛的哥伦比亚……亦或是悬浮天上的乐园拉特兰……” “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在大炎和乌萨斯的战争中独善其身。” 兰柯佩尔看到浮士德眼中明显闪过异样的光彩，于是他再次说道： “现在整合运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夺下了切尔诺伯格之后就见好就收，在乌萨斯边境的荒野上暂时寻找发展的机遇，而不是近乎自杀式地撞击龙门。” “你看看吧，浮士德，塔露拉都做了些什么，她只是想让整合运动作为点燃乌萨斯和大炎战争的薪柴，而现在你们已经几乎烧却了。” “她不需要你们了，不再需要你们了。” “现在切尔诺伯格城内到处都是乌萨斯的亡灵，正在清扫整合运动燃烧剩下来的灰烬，你们已被塔露拉弃之如敝履。” “无论你多么不想承认，浮士德，我都必须告诉你，整合运动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必须要寻求强有力的帮手。” 浮士德报以良久的沉默。 “……也许你说得对，血魔，整合运动的确需要更强的帮手，但是整合运动发展至今，‘帮助’整合运动的外来势力，没有一个是真正为了感染者的权利而抗争的斗士。” “他们之中，有嗅到了利益的商人，有纯粹杀戮享乐的屠夫，也有精神失常的疯子，残忍狂戾的暴徒……” “整合运动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我们托付的信任只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景，而愿景在战争中往往是破碎得最厉害的东西。” 兰柯佩尔回答道： “但是浮士德，你不只是一个战士而已，你也是一个小小的领袖，你带领的幻影弩手曾是一支让许多乌萨斯感染者纠察队的噩梦。” “你应该明白，浮士德，现在的整合运动的状况，只有先求生存，再求发展。” “浮士德，你需要我的帮助，整合运动也需要我的帮助，我也许尚且不能直接扭转战局，但我的力量也足以让战争的天平倾斜一个小小的弧度。” 浮士德闻言回以良久的沉默，他的眼中明显闪过博弈的光彩，最终，还是另外一方赢取了胜利。 “说吧，血魔，代价。” 浮士德长吸一口气，凝视着兰柯佩尔，说道： “若你真的能拯救整合运动，代价是什么？” “若我要吸了你的血？” 兰柯佩尔凝视着浮士德说道。 “那这份代价可真是便宜得出奇，若只是吸了我的血就能拯救整合运动，我现在就可以用我腰间的匕首抹过我的脖颈。” 浮士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很好，你还是我的印象中的那个浮士德。” 兰柯佩尔暗自点了点头。 对于浮士德，前世的自己还是颇为欣赏的。 不同于草菅人命的梅菲斯特，浮士德对于人命其实看得很重要， 在原剧情中，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幻影弩手部队和梅菲斯特撤离，自己留下殿后，最后壮烈牺牲，他的弓弩也被回收。 这一关被称为【断弦】。 不仅仅指代的是浮士德的弓弦断了，所以暗示浮士德的死去，同样也指代梅菲斯特的精神支柱，代表浮士德的那根弦，也同样断了。 否则的话，没有心如死灰的梅菲斯特是不可能走入切尔诺伯格的石棺之中的，最后完成返祖，成为歌者·梅菲斯特。 因为明日方舟的剧情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动，兰柯佩尔在这里遇到浮士德也并不奇怪——就连切尔诺伯格底下都爬出乌萨斯的亡灵来了，原本在龙门作战的浮士德回归切尔诺伯格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咦……既然浮士德在的话，梅菲斯特应该也在附近才对……正好去问问他关于牧群的事情……我的直觉是这些牧群应该不是梅菲斯特的手笔……” 兰柯佩尔心中暗自思忖道。 可是还没等自己开口询问，就在这时，一名雪怪小队的医师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对浮士德说道： “他伤得很重……浮士德，我们的医师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是他伤口部位的脏腑已经全部烧焦了，骨骼也大面积受损，我们很难把他救回来。” “尽管他的源石技艺正在加速为他进行自愈，但那只是假愈，如果这样下去，不需要一天，他就会变成一块真正的源石，然后爆炸。” 这一下兰柯佩尔大概明白梅菲斯特出了什么事了，应该是被重创之后送到了雪怪小队中寻求医师的帮助，但是伤势过重。 “浮士德，这些牧群是梅菲斯特的手笔？” 兰柯佩尔问道。 “并不是，也许您和霜星一样可能一开始也不相信，但这一次的确不是他的动作，我怀疑很可能是塔露拉做的。” 浮士德摇了摇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和梅菲斯特在核心城中央的指挥塔面见塔露拉的时候，我心中就生出了许多疑惑，然而还没等我将疑问尽数解答，塔露拉就暴起发难。” “梅菲斯特险些被他刺死，我也是死里逃生。” 看得出来，浮士德右半边的衣袖和裤腿都已经被烧焦，差一点就烧到肉了。 “这样啊……” 这倒是让兰柯佩尔颇为意外，霜星一开始不信这个说辞也很正常，就连自己也不信——塔露拉的源石技艺是不可能操纵牧群的。 但是，如果不是源石技艺呢？ 兰柯佩尔想了想，塔露拉体内寄宿着乌萨斯不死的黑蛇，若是黑蛇作祟将这些乌萨斯的亡灵唤醒，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浮士德沉默了一会儿，对兰柯佩尔说道： “血魔，你的队伍里，是否有技艺足够精湛的医师？” 兰柯佩尔回答道： “有，我曾经和医师配合治愈过一名和他受伤程度差不多的患者，也许不能保证他日后还有多少作战能力，但保证了他最起码能够延续生存。” “另外，我叫兰柯佩尔，兰柯佩尔·佐思特，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本名。” 浮士德闭上了眼睛，说道： “兰柯佩尔，算我恳求您，救救梅菲斯特。” “也许您从霜星和爱国者那里听闻梅菲斯特曾经施展过毫无人性的源石技艺和残忍的暴行，但……我仍旧请求您救救他，他……本不该是这样的……” “在这之后，我会监督他，真正为了感染者而战，如果他继续这样一意孤行，我会先杀了……对不起，我做不到，但我会剥夺他的行动能力。” “您如果真的能救他……我愿意听从您的指挥，我愿意把我的命交给你，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知道了。” 兰柯佩尔对于梅菲斯特这个角色……感情是复杂的。 在过去他也曾是个善良天真的孩子，可是乌萨斯无边的恶意和苦难硬生生将其洗涤成了一个残暴的屠夫、毫无人性的疯子。 他成为感染者是因为一个恶毒的胖妇人将一块源石结晶硬生生塞入了他的喉咙里。 梅菲斯特小时候受过多少的苦难，那么在梅菲斯特成长后他就以成倍的方式流向无辜的人群，甚至是整合运动本身。 这是一个被苦难碾碎之后，重组成了怪物的人。 一个可悲，可耻，可怜的人。 在前世，自己在切尔诺伯格的石棺处，在安魂曲中送了他最后一程。 “……带我去看看吧……浮士德。” 最终，自己还是对浮士德说道。 兰柯佩尔最终还是决定为梅菲斯特做手术，尽可能拯救他的生命。 即使梅菲斯特真的应该死去，也应当死于一场光明正大的审判，而不是一位恶神在黑暗中伸出的利爪。 第107章 特殊的手术(上) 然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突然传来了通讯请求，而且通讯频道不是之前自己所知的任何人。 而是刚刚和自己交换通讯频道的临光。 兰柯佩尔立刻接入通讯，临光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兰柯佩尔的耳中： “兰柯佩尔先生，能听见吗？很抱歉我必须先一步离去了，我收到罗德岛中枢的紧急调令要回归本舰，但是这边所有的重伤员我都让他们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只需要休息就可以了。” “另外，兰柯佩尔先生，切尔诺伯格事件结束之后，我建议你让他们全都去罗德岛做一次全面的矿石病治疗，长期的战斗让他们身体的感染程度都不容乐观。” 兰柯佩尔再次语气郑重地朝临光致谢： “我知道了，临光，辛苦你了。” 临光爽朗一笑，说道： “哈哈，小事，不过我倒是希望这种事情……能少发生一些。” 随后自己和临光寒暄几句，便结束了通讯。 兰柯佩尔实际上也没有让临光留下来和自己配合治疗梅菲斯特的意愿，梅菲斯特在龙门的时候可是杀伤了许多罗德岛的干员和龙门的市民。 此外，梅菲斯特与浮士德也曾相互配合和临光她们交过手，梅菲斯特甚至直接说过：“浮士德，把她那张嘴给我射穿。” 别说是治疗，临光也许见面就会把梅菲斯特拍死吧。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甚至自己也有些开始犹豫起来，梅菲斯特是否真的值得自己去拯救？ “算了，救他吧。” 想了一会儿，兰柯佩尔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等等……” 就在兰柯佩尔准备动刀的时候，自己的脑海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可以试着使用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对他的记忆区块进行阻断……换而言之……梅菲斯特这个恶毒的灵魂将会消失……也许他可以重新变回伊诺……” 兰柯佩尔越想眼神越是明亮。 “好了，就这么办！” 兰柯佩尔一咬牙，立刻就准备开始执行。 “请为我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尽量避风，我要进行一次战地手术。” 兰柯佩尔转身，对浮士德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了。” 浮士德立刻带着兰柯佩尔来到了战场中的一处破败的建筑废墟里，这座建筑废墟坍塌后形成了一个非常稳固的结构，差不多正好是一个房间的面积。 “……开工了。” 兰柯佩尔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往自己的鼻梁上推了推——然而这个动作进行到一半就停止了，自己前世有佩戴眼镜的习惯。 本以为自己把它已经遗忘了，但偶尔还是能不自觉地做出这样的动作。 “呼……” 兰柯佩尔吐出一口浊气，回复状态，眼神变得明亮。 “首先是检查大体的伤势……” 兰柯佩尔首先开始对梅菲斯特进行伤势的检查，这一步手术已经正式开始，而浮士德全程静候在兰柯佩尔的身侧。 经过自己的一路检查，兰柯佩尔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梅菲斯特的伤势非常严重，德拉克的利爪整个贯穿了他的身躯，尽管他残留的源石技艺仍在为他进行治愈，但是仍然不容乐观。 “我的天呐……泰拉人的体质真是厉害……这种伤势换我前世看到了，直接就能拉火葬场里去了……送到医院反而是浪费时间……” 兰柯佩尔仔细地检查着梅菲斯特的伤势，口中唏嘘不已。 梅菲斯特的脏腑基本都被烧焦了，如果不是他体内的源石技艺处于紧急自卫在这些脏器和骨骼上形成了一层保护壳，他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必死无疑。 只是他现在的状况也极差，虽然他的源石技艺出于紧急情况对自己的身躯进行了保护，但是烫伤的痕迹也非常明显。 他的一部分骨骼甚至已经被德拉克的烈焰烤得焦黑，散发着一股碳化物的气息，光是闻着就让人浑身不适。 可以说梅菲斯特现在已经半只脚在鬼门关里了，至于后半只脚还游移不定地左右横跳，随时可能彻底死去。 “真理。” 兰柯佩尔拨开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 “领袖，信号清晰。” 真理立刻接入，对兰柯佩尔说道。 “麻烦你让铁卫中的所有医师到我的位置来，这里有……一个特殊的病人，需要急救。” 兰柯佩尔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了，领袖！” 真理立刻将命令下达，几名铁卫中的医师迅速收拾自身的行囊赶往兰柯佩尔所在的方向，而在这之前…… 咻！ 兰柯佩尔右手一抄，将腰间的手术用具一一拿出，简单的热了一下身之后，便开始进行正式的手术流程。 这一次的手术比较特殊，所以不需要助理，全程都交由自己把关操刀，然后让铁卫中的萨卡兹医师来进行最后的治愈就可以了。 兰柯佩尔首先用7号柳叶刀对梅菲斯特伤口周边被烧坏的肉进行剔除，这一步骤进行时兰柯佩尔觉得自己起码三天之内可能吃不下烤肉之类的食品了。 “好……接下来切换到9号柳叶刀配合3号鹰嘴镊进行小面积精准腐坏组织的拔除……”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切换了工具，这一步是精细的操作，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趴伏在梅菲斯特身上，一片片腐肉被自己切削下来扔到一边。 自己的手术刀精准地运行着，将梅菲斯特伤口上的烂肉尽数去除。 可就在这时，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萨沙……萨沙……” 突然间，梅菲斯特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 “……！！” 一旁的浮士德右手紧紧地攥住腰间刚刚被自己重新拼接好的弩，静默无言。 “精神反射的呓语吗……正常……得加快手术速度了……” 兰柯佩尔自语一句后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迅速，他已经逐渐克制了颤抖自己手的本能，每一次手术刀下准的位置如同雨燕轻啄般分毫不差。 而此时，梅菲斯特的脑海随着兰柯佩尔上下起伏的手术刀一并地转天旋： ———————————————— 【“伊诺，你怎么拿回来一本书……”】 【“啊，我读过了，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书……书多么好啊（年幼的伊诺翻开书页，细嗅纸张的气息）……虽然吃不饱，但是只是阅读就给人一种满足感……”】 【“我觉得萨沙你一定会喜欢！这本书讲的是理想！”】 【“……理想？伊诺，理想二字对我们来说是奢侈品，我们拥有不起。”】 【“可我有理想啊……萨沙，为什么我不能拥有理想呢……”】 【“你有理想吗？那，伊诺，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想每天都能吃一整个巴掌大的面包!不掺石头的那种！”】 【“……我还以为你想的更深远些，但这……很切合实际。”】 【“嘿嘿，萨沙，我的第二个理想……是你也能每天吃上一个大面包！”】 【“那可真是不错的理想，伊诺，努力实现吧……”】 【“啊，糟了，啊呀呀呀，萨沙，我该到了回家的时间了……”】 【“……你不想走吗？你的腿原地打了个几个转。”】 【“嗯……萨沙，我不想走，现在回去大概也会挨打的吧……”】 【“……”】 【“那么明天来了，你如果被打了，就打我吧？”】 【“啊？……哈哈哈！萨沙，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和他们打架，把头脑给打傻了？”】 【“你身上还有伤，到处是伤……淤青、血痕……这些……这些（声音变得不再稳定）……”】 【“只有这样，别人才会知道你很痛，至少有人知道。”】 【“嗯，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不会的，萨沙，我绝不会打你，永远不会。”】 【“伊诺，如果那几个孩子还在路上欺负你，告诉我，我会把他们全部打趴下！”】 【“我知道！明天见，我会唱歌给你听的，萨沙！”】 …… 【我不知道萨沙遭遇过什么。】 【我只知道他给我吃的，给我喝的，我把水里的浑浊当做奶油，我把面包上的石屑当做糖粒，每天都挤出笑容来——在萨沙面前不笑的话，他也不会笑的。】 【他能读书，萨沙很厉害，我也想读，他就教我。】 【从《乌萨斯推翻骏鹰经典战役》到《荒野生存大百科》，他总能如数家珍。】 【他也曾被其他孩子们欺负，因为他给我面包和水，给我生存的权利，他自己本身反而要被剥夺生而为人的尊严】 【我的歌声能为善良者带来感动和欢愉】 【却无法为满怀恶意者带来痛苦和死亡】 【我很怕，萨沙，我真的很害怕】 【我似乎……不属于那个家，我偷听说……我妈妈根本不在家，在家的那个胖女人是个恶毒的怪物，只不过长得像是人罢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很可怕，我不想回去……】 【年幼的伊诺站定了脚步——他才往后迈出去三步，却被道路尽头庞然的恐怖给吓得退了回来，再一次站在了萨沙的眼前】 【“萨沙……我，我不想再回去，再回到那里……”】 【“可是伊诺……这里只是下水道，而且是乌萨斯帝国最脏最恶劣地段的下水道，这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只有无处不在的粪臭和尸臭。”】 【“这里……就算是适应力最强的札拉克，都会绕开这个地方。】 【“我不在意……萨沙……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意！”】 【“但是……”】 【“……你也讨厌我吗，萨沙？”】 【“……没有，伊诺，请坐吧，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 【伊诺，那天晚上我大概是不该留你在那里的。】 【我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我倒在血泊里——我周围尽是尸体，他们身下流淌的暗红在我躺着的地方汇至一处。】 【这本来是我该做的事。】 【“伊诺！你的伤，你肚子上的伤？！发生什么了？！！”】 【“萨沙，你……睡得真好啊……你从来没睡过好觉吧……我看梦中的你笑了……笑得很高兴，你梦到了……不掺石粒的面包吗？”】 【“我带你出去，坚持住！你不可以死！伊诺！”】 …… 这片大地不曾怜悯过谁，尸体为它铺下厚重的地基，而历史则负责为它染上雄伟的色彩，可归根结底，不过是虚伪之上的跃层。 没有人在乎萨沙，也没有人在乎伊诺。 一名斐迪亚少年和一名黎博利少年的死去对这片大地来说无关紧要，甚至给它塞塞牙缝都远远不够。 第108章 特殊的手术(下) 【萨沙……你还要听我唱歌吗？萨沙？】 【之后，他也一直来看望我。】 【只是他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这些伤疤在他身上堆砌成恶意的山峰……为什么……为什么萨沙要承受这一切？】 【我也知道自己开口会影响到他，所以我减少了开口的次数。】 【这会让事情变好吗？】 【我不知道。】 …… 【我又一次回到了我的家，家在我眼里已经失去了他所代表的意义，它在我眼里只是一个由各类笔画所构成的字。】 【我笑着走了进来，想……仍然为他们唱歌。】 【可是……】 ……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伊诺…… 不……不！！ 【他再一次见到我了。】 【这次我很狼狈，整个人趴伏在泥泞里，我的背好痛……雨水如同针一样扎在上面，好痛好痛……呜呜呜……】 【“你的背！”】 【“你的背……”】 【“没事的，萨沙，没事的。”】 【“很痛……？”】 【“……”】 【“不该再这么下去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这么虐待你？”】 【“不管他们是什么，他们必须得到毁灭！”】 【带鳞的斐迪亚少年拿起腰间背着的猎弓，他的眼里闪烁着剧烈的杀意。】 【“伊诺，带我去！”】 ———————————————— 兰柯佩尔的手术此时已经到达最危险的一步。 “这种神经损伤……亏得你撑到现在了啊，梅菲斯特。” 自己喃喃自语，手中的手术刀划过精准而优美的弧线。 “领袖！” 就在这时，他们来了，自己铁卫中的所有萨卡兹医师都到了，维斯站在最前方，他的右手已经开始准备酝酿自己的源石技艺。 “辛苦你们了，铁卫们。” 兰柯佩尔擦了把脸上的汗，说道： “你们先维持少量的源石技艺，保住他的生命，我现在要进行手术最关键的一步。” 铁卫的医师们立刻应诺，随后在梅菲斯特周围形成一个圆环，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双手抬起，治愈类的源石技艺源源不断地输入进梅菲斯特的身躯里。 “好，接下来则要对他负责记忆储存的海马体和大脑额叶进行阻断……” 兰柯佩尔小心地切开了梅菲斯特的后脑，虽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颅手术，但是仍旧难度颇高，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而现在，兰柯佩尔要真正地切掉那部分梅菲斯特的残暴灵魂。 “开始了……” 他将手术刀握起，高抬，如同举起的匕首。 “永别了，梅菲斯特。” ———————————————— 【那是一个如同往日一样的黄昏】 【太阳逐渐隐没，天空中的双月微微抬头】 【我的“家人们”正热烈地在门口欢迎我——他们手中的棍棒还沾染着我昨天尚未干涸的血】 【然而在那一天，我不再害怕，我不再畏惧了】 【他们冲过来了】 【而我只想……只想唱歌……】 【伊诺开口歌唱】 【那只是一首平淡无奇的乌萨斯童谣】 【?夜晚无昼无光……】 【?小溪静静流淌……】 【?乌云轻吟浅唱……】 【?孩子们抱着小熊玩偶……】 【?坠入梦乡……】 【而他的歌声，第一次拥有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力量：他觉醒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音符变得优美中带着尖锐——如同绝望而凄美的刺。】 【歌谣在空气中流动，浸染，每一寸空间，绯红。】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流血了！！”】 【“掐死那个小贱种！掐死他！！他不该活着！！”】 【“我不能走路了！！嗬嗬……不行，呼吸……呼吸也被！！”】 …… 【而伊诺只是在放声歌唱，他喉咙部位的源石结晶散发着耀眼的浅银色光芒，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脖颈中开出易碎的花朵。】 【歌声。】 【歌声在伊诺的口中凝吸，吐出。】 【优美的歌声，在伊诺的歌喉中汇聚，汇聚成一条恐怖的河。】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书中没有告诉我。】 【我只知道，我唱完了一首歌】 【坏人们都倒在地上了，童谣迎来了美好的结局，正义战胜了邪恶】 【看啊，萨沙，看啊。】 【你和我说过，希望把伤害我的一切东西全都毁掉吧？】 …… 【“……快过来，伊诺，你的伤……你的伤！！”】 【“不要紧，不要紧的。”】 【“你看，只是这么轻轻一吹，就都好了……全都会好的呀。”】 【“快过来，我来给你包扎，布……剩下的布在哪儿？”】 【“你看，萨沙，那个男人切了我的脚，只要一吹，就都好了。”】 【“有个老头划了我的背，我只需要这么轻轻的一个抚摸，都好了呀。”】 【“别说了，伊诺……别说了……！！”】 【“你看啊，萨沙，你看啊，多亏了那个恶毒的胖女人往我喉咙里塞的那颗源石，我现在什么都能做到！”】 【“我吹出的源石尘能为善良的人带来治愈，而我的歌声也能为邪恶的人带来死亡。”】 【“多好啊，萨沙，多好啊。”】 【“伊诺……我……”】 【带鳞的斐迪亚少年垂下头，语气变得莫名地低沉。】 【“……你很不开心吗？萨沙，明明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 【“为什么你会不开心呢？明明之前……都说好了的啊。”】 【“……我很高兴，伊诺，因为你的家人，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这就对了啊，萨沙，所以我让孩子们把剩下来的那部分家人，还在城里的，也都全部杀完了。”】 【“……孩子们？！你在说什么？伊诺？！”】 【“那些感染了矿石病的孩子们，那些被赶到了城外的孩子们……”】 【“伊诺……你把他们怎么了？！”】 【“萨沙，他们也打过你啊，他们也弄伤过我。”】 【“现在，他们简直就像是木偶一样，被我随意操纵的木偶！”】 【“只要我为他们治过身上的伤，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会怎么做，他们对我的歌声如痴如醉，亦是我最好的听众。”】 【“我让他们把我剩下来的那部分所谓的‘家人’，全部都……全部都！！”】 【“一把火烧掉了啊！萨沙！！”】 【深银色头发的黎博利少年伸出手，眼里带着彻底摆脱了自卑的狂喜。】 【“……”】 【“萨沙……？你怎么了……？”】 【“别再做这种事了，伊诺……”】 【“可你不是说……”】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伊诺……伊诺，做你真正想做的吧，不是这种事。”】 【“我会帮你的，别再这样了。”】 【“可我……”】 【“别再这样了！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不是被逼着做什么，不是流血流泪，也不是什么复仇！”】 【“你根本……你根本就不喜欢做这种事！！”】 【“……”】 【“萨沙……”】 【“我想唱歌……”】 【“我可以唱歌……给你听。”】 【“呜……”】 【“别再勉强自己了，伊诺，你做得够了，够多了。”】 【“萨沙，你在做什么？”】 【“这些是我从矿场偷出来的源石，我本来打算拿来换吃的。”】 【“萨沙！”】 【“唔！”】 【“这样我们就都是感染者了，伊诺。”】 【“萨沙……”】 【“我们走吧，一起活下去，作为感染者。”】 【“活下去……有什么好的呢？”】 【“为了完成你的理想，伊诺，不带石粒的面包，每天都能吃。”】 【“嗯，可以……再加一杯瘤奶吗？”】 【“没问题……伊诺……没问题……这些都会，都会有的！”】 至此，两名少年背井离乡，他们身后燃烧着火光。 这道火光一直追逐着他们，一直追逐。 直到一道更猛烈的火光撕开他们身后的焰浪，劈开妄图吞噬他们的高温。 持剑的德拉克。 【“你的事情，我不会过问，萨沙也好，伊诺也罢，我不在意你们的过去。”】 【“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理由，你不是为了什么理由而活在这片大地上的。”】 【“你根本不需要谁去拯救，谁也没资格拯救你。”】 【“选一个你喜欢的名字吧，伊诺，萨沙，你也是。”】 【“那就……梅菲斯特？”】 【“……浮士德。”】 【“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在这片大地上留下应有的痕迹，你会永远背负着你们所做的一切，你做的一切，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成为你的薪柴，逼迫着你，让你内心的火焰持续燃烧下去。”】 【“直到整片大地都得以解放，直到你抛弃别人给你的所有东西，直到你们终于理解你们自己，找到你们活下去的真正意义。”】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这片大地上最不值钱的文字可能就是姓名。”】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塔露拉。”】 【“我是个点火的人，仅此而已。”】 …… 【塔露拉没有和我说太多……她抱紧了我，她的脸甚至贴在了我体表的源石上。】 【她相信我……】 【叶莲娜，博卓卡斯替，柳德米拉……还有那名起着炎国姓名的赦罪师，他们都相信我……】 【我本以为我可以把我在城市中度过的童年抛却脑后……】 【只是……事情很快就变了……从那个村庄开始。】 【……那是一桩惨剧，可是……为什么会把她变成那个样子，为什么？！】 第109章 短暂的尾声 【那一晚，村庄燃烧着暴雨也浇不灭的火，德拉克的吐息犹如天空中倾塌的火炬】 【伊诺在暴雨中放声歌唱，歌声在火焰中飘荡，萦绕着高温和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们要杀我们的赦罪师……可悲至极，杀死一名赦罪师的不是乌萨斯正规军的破城矛……而是一个农民手中的长钉和锤子。】 …… 【“你要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没关系的，只要你想做，你就去做吧，毕竟你是梅菲斯特，我准许了。”】 【“可是，你以前说过……”】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随着我们事业的进步，有些事情会自然而然地发生改变，如果跟不上形势，我们就会被淘汰，而淘汰的结果就是死亡。”】 【“我们必须要为我们自己和所有的感染者同胞开辟出一个新的未来，我的火焰会烧遍路上的所有荆棘和阻碍。”】 【“在这之前，所有人都可以为了这个理想而牺牲，包括你我，梅菲斯特。”】 【“……我可以信任你吧？塔露拉姐姐？”】 【“当然，因为我是塔露拉。”】 【“我会做到的！”】 【“伊诺，好孩子，你一定会做到的！”】 【“没有你，我们做不到，而有你，我们可以做到无数的事情，你什么都可以做，你也什么都可以做到。”】 她依旧如此擅长激励，可是这一次我却感到明显地不对劲。 她到底是谁？ …… 【“进来吧……你应该全都看见了。”】 【带鳞的斐迪亚少年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凝视着眼前气息陌生的德拉克女人，手指一直放在腰间别挂着的弩上的扳机。】 【“你是谁？”】 【“当然是塔露拉。”】 【“以前的她，不是你这样……”】 【“浮士德，我不喜欢杀戮，只是总有愚昧不知所谓的恶徒主动撞上我的剑锋。”】 【“浮士德，不，萨沙，记着，塔露拉只是塔露拉而已，塔露拉也会变，就像是燃烧得越来越旺的火。”】 【“……帮助他吧，浮士德，帮助他吧，梅菲斯特需要你的帮助，梅菲斯特需要你去让他有价值，他只信任你我。”】 【“塔露拉绝不会这样，你在利用他对你的信任！！”】 【“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浮士德，火已经烧起来了。”】 【“……”】 【“我会为他做到的，一切。”】 …… 我真的该继续信任她吗？ 火焰可以带来温暖，可她现在带来的，是无边无际的毁灭。 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 【“伊诺，你还没意识到吗？在路过那个村子之后，塔露拉就完全变了，她彻底变了！伊诺！”】 【“我知道啊，萨沙，我一直都知道。”】 【“那为什么还这么做？”】 【“现在除了你和塔露拉姐姐，我谁也不会信。”】 【“我也不想选择。”】 【“……”】 【“浮士德，我们去哪……？”】 【“……我……”】 【“浮士德，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活下去，一起。”】 【“活着难道不痛苦吗？”】 【“很痛苦。”】 【“但我们可以一起活下去。”】 【“另外，我向你道歉，伊诺。”】 【“……什么？”】 【“那本谈论理想的书，我认为是很值得细细阅读的。”】 【“人凭什么不能拥有理想？即使那是幻觉，是泡沫，也是值得去追寻的美好事物。”】 【“去啊，伊诺，去追寻我们的理想。”】 【“我会看着你的，伊诺。”】 ———————————————— “萨沙……” 就在这时，躺在临时病床上的梅菲斯特睁开了眼睛，他淡绿色的眼眸有些涣散，口中依旧喃喃自语，语气十分低沉。 “……提前醒过来了？” 兰柯佩尔放下手中的手术刀，擦了把脸上的汗，对一旁的铁卫医师说道： “加大治愈的力度，把他的伤口愈合。” 几名医师立刻加大了手中源石技艺的释放量，梅菲斯特浑身上下被清洁完毕的伤口纷纷迅速愈合，而与之对应的是那几名医师额头上都立刻渗出汗来。 等到治愈完全结束之后，那几名医师已经累得快要瘫在地上了。 “辛苦你们了，医师们，去真理那边领取你们的奖励，我为你们骄傲，萨卡兹们。” 兰柯佩尔语气真诚。 “不必道谢，领袖，跟了您之后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这点累算什么？我们萨卡兹从不怕苦和累，只怕我们的苦和累没有意义！” 几名萨卡兹医师同样对兰柯佩尔还以敬意和感恩。 兰柯佩尔笑着点点头，转身看着眼前的银发萨卡兹少年，说道： “现在告诉我，你是梅菲斯特，还是伊诺？” 这是一次高水平的极限突破应用，自己也不一定能保证一下就成功。 “我是伊诺，我不认识什么梅菲斯特……我只是伊诺。” 伊诺怯生生地回答道，在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以前的孩童时期……没有遭到任何的虐待和欺凌，兰柯佩尔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出来，他没有说谎。 那是伊诺的眼神，而不是梅菲斯特的。 梅菲斯特这个在苦难中诞生的残忍恶毒的灵魂被兰柯佩尔给彻底拔除了。 兰柯佩尔转身对一旁一战观看的浮士德说道： “我做到了，他现在是伊诺，只是伊诺，但他会不会再次变成梅菲斯特，就要看你的引导了，浮士德。” 的确，如果伊诺再一次没有得到好的引导的话，他也依旧会再次变成梅菲斯特，梅菲斯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在苦难中被错误引导而诞生的恶毒意志。 “感谢您，兰柯佩尔，作为回报，在我感染器官破裂之前，我愿意为您死战。” 浮士德语气平淡却带着郑重，这是他最认真的语气。 “那么握个手？” 兰柯佩尔对浮士德伸出了自己右手——一只看上去就像是贵族的手，没有老茧和伤疤，这样的手似乎从不会出现在一名战士上。 浮士德将自己的手拿出，却有些迟疑。 【相信一位血魔？多么荒谬。】 可是浮士德最终还是握住了兰柯佩尔的手。 【也许吧……在这个荒谬的世界上，荒谬的道路或许才能通往正确的方向。】 【希望你不是下一个塔露拉。】 浮士德心中默念道。 兰柯佩尔带着浮士德和伊诺走出之后，w麾下的雇佣兵看到了浮士德，立刻齐刷刷地围了过来，看向兰柯佩尔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因为畏惧所诞生的极度警惕。 兰柯佩尔看出来这些萨卡兹并非自己的队伍，而自己的记忆中浮士德带领的队伍也是幻影弩手，于是他问道： “浮士德，这些萨卡兹是你的队伍？” 浮士德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曾经是整合运动麾下另一名干部w的雇佣兵，现在暂时听我的命令。” 浮士德回答完兰柯佩尔的问题后，语气认真地对他们说道： “现在他是我的领袖，我，还有你们接下来要听取他的命令。” “如果不认可的，转身离开。” 而w的萨卡兹雇佣兵们听见了浮士德的话之后有些愣住了。 “浮士德，这是什么魔族笑话吗？你和他不知道去了一趟什么地方，你就直接对他宣誓效忠了？什么时候萨卡兹的忠诚如此廉价？” “另外，浮士德，他是血魔，吸血怪物，是萨卡兹中都臭名昭着的种类，你就不怕有一天他剥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 一名说话很有分量的萨卡兹雇佣兵站了出来，语气沉重地说道。 “快别说了……图特……你想死吗……” 他身后一名萨卡兹雇佣兵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身前图特的后腰带，小声地说道。 这些萨卡兹毕竟曾经是雇佣兵，而且和自己毫无交集，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的种族这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浮士德，这一支小队直接给你管理，我不负责。” 兰柯佩尔笑了笑，一支不听话的队伍还不如不要，哪有自己的铁卫好使，虽然自己的铁卫人数不多，但对于自己的命令却是绝对的服从。 索性直接丢给浮士德全权管理了，倒是不指望他们能立多大的功，只要不要在关键时候给自己添麻烦就好了。 而且w在明日方舟的剧情中也没死成，应该后面会回来接管他们，兰柯佩尔很可能用不了他们多久就得放他们回去，没必要。 “我知道了，……领袖。” 浮士德似乎还有些想要说些什么，兰柯佩尔冲他闭着眼摇了摇头，他最终还是把嘴闭上了。 “浮士德，你的感染程度怎么样？” 兰柯佩尔转身，询问他。 “……全力战斗的话，还可以支撑一个月。” 浮士德沉默了一下，说道。 这句话换而言之，意思就是如果浮士德全力战斗，这一个月就是他战斗力最强的一个月，源石技艺会被他发挥到极限。 但是在这之后，他的感染器官就会破裂，随后死去。 “我知道了。” 兰柯佩尔没有说太多，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他让浮士德带着伊诺先下去，随后自己来到了一名雪怪小队成员的跟前，他刚刚对自己说霜星的情况以及得到了医师的妥善安置，可是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名雪怪一看来人是兰柯佩尔，立刻迎来上去： “啊，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站在他面前，问道： “霜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那名雪怪小队立刻带着兰柯佩尔来到了霜星所在的地方，此时，霜星正躺在一个由雪怪小队临时为她铺设的病床上，呼吸平稳，却极其虚弱。 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对自己说道： “您带来的那名叫做临光的医师为大姊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 “她表情很悲伤……兰柯佩尔先生，她说这种感染程度……即使是罗德岛最好的医疗设备也无法挽救她的生命了。” “她临走的时候都是一瘸一拐的，难以想象她是一名擅长奔跑的库兰塔，我们原本想派两名战士去送她，被她笑着拒绝了。” 兰柯佩尔闻言沉默了，最后还是静静地点了点头，临光此举他铭记于心。 “霜星……” 兰柯佩尔看着霜星，此时霜星浑身都浸没在临光最后为她实战的源石技艺中，她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无法持续多久。 “兰柯佩尔……” 而就在这时，霜星的眼睛睁开了一线，口中喃喃自语。 “我在，霜星，你说。” 兰柯佩尔半蹲下身体，握住霜星冰冷的手。 “我会死吗……死在这里？” 霜星发声的力气已经变得很小很小，小的就像是天地中即将消融的一片雪花。 “不……不！！大姊，你不会死！你绝对不会死！” 一名雪怪小队大哭着抓着霜星的另一只手——他才十五岁，这在前世只是个高中生的年纪，却要成为战士，见证无数生死离别。 “战士们，对不起……我……” 霜星终究没有说完的话，白兔子轻柔地闭上了眼睛。 她暂时地睡了。 “绝不会让你死的，霜星，我们的白兔子，为感染者而呼啸的凛冽，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公而吹彻的寒风……” 兰柯佩尔将霜星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心中暗自默念。 接下来自己还要做很多事情。 “兰柯佩尔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语气的悲伤都还没有完全褪去： “大姊……睡了，大尉也联系不上，我们……我们现在都听您的！” 兰柯佩尔闭上眼，对他们说道。 “带上她……雪怪们，我们去找爱国者汇合。” 第110章 持盾者之山 而此时，我们把目光投向爱国者和他的队伍。 爱国者和他的队伍负责的是核心城周边区域的a区。 这个区域最大，也最是空旷，建筑物少，非常适合爱国者带领他的大批队伍进行地毯式搜查，而一番搜查下来也的确颇有成果。 大约有一千多名整合运动的战士和切尔诺伯格的平民被爱国者和他的感染者游击队撤出，爱国者的盾卫连成山脉，感染者游击队员则是这些山脉上最坚硬的顽石。 他的队伍不动的时候像群峦，而推进的时候则像风暴。 在乌萨斯的亡灵从地下涌出的第一时间，爱国者就迅速组织了阵型，盾卫和感染者游击队如同移动的堡垒一样。 所有塔露拉的牧群都没能越过这面堡垒，伤害后面的战士和平民。 而爱国者本人则是山脉的核心，在他的周围散发着浓郁的“食人”仪式，他的队伍则在其中利用加密信号进行交流。 “大尉！！” 一名感染者游击队的成员浑身浴血地从远方跑了回来，对爱国者说道： “大尉，我们刚刚在a区最后的边界搜索到了一大批整合运动战士和切尔诺伯格平民，他们正在往这边撤离过来！” “但是那边的敌人太多了，大尉，我们根本打不完！已经有战士被活活拖死累死了！那些乌萨斯的亡灵根本没有疲惫和感情，只知道不断地撕咬我们的兄弟！！” 实际上，爱国者这边才刚刚结束这边的战斗，他才刚刚休息不到两分钟，塔露拉的牧群的尸骸铺满了他周围的每一寸地面。 爱国者这边的战斗最是严峻，切尔诺伯格足有三分之二的亡魂全部都来围攻爱国者，爱国者和他的队伍面对的是真正的亡灵潮水。 “我去，带我去，战士……” “我会打退他们，我会查清真相，没有人有资格去打扰这些乌萨斯曾经的军人们的安息，并把他们用在如此恶毒的目的上……” 爱国者一步一步走上前，对他说道。 噗！！ 可就在这时，爱国者猛然一个踉跄，险些单膝跪地，好在他用自己的大戟撑住了地面。 感染者的脊梁第一次出现了倾斜。 “大尉！！” 那名感染者游击队成员大惊失色，跑上前扶住大尉的身躯，说道： “别去了，大尉，您别去了！我让其他的战士们去支援他们！” “您休息吧！大尉，所有战斗中最拼命的就是您了啊！！” 爱国者没有动摇，再次站直身体，目光凝视着那名感染者游击队战士，说道： “带我去，这是军令，战士。” 那名感染者游击队成员沉默了，咬了咬牙，说道： “大尉！别再拼命了！求你！游击队不能没有你！盾卫也不能没有你！” “你身体已经这样了！算我违抗一次军令吧，大尉，您之后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爱国者的声音骤然加大： “带我去！我不能抛下，我的战士们！” “我是个矿石病感染者，我早晚有一天，会死去！但在我，死去之前的，每一天，我都不希望，自己有，后悔到死后，都不得安息的事情。” 那名感染者游击队成员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能在这头纯血温迪戈的注目下再说出任何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请您……请您……量力而行，大尉。” 爱国者保持沉默，他随着那名战士又一次去往了敌人最多的地方。 ———————————————— …… 而爱国者刚刚离开不久，一名浑身都是血的感染者游击队队员被几名医师抬了上来，那几名医师对眼前前来接应自己的盾卫说道： “科索洛夫！我们的侦查员遇袭了！” 那名叫做科索洛夫的盾卫是爱国者盾卫中的一名经验极其丰富的盾卫，他立刻语气稳定地说道： “别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 那名医师大喘了几口气，说道： “科索洛夫，我们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这次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没有倒在那群乌萨斯亡灵们的攻势下，而是直接当场就被杀害了！” “我们……我们甚至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他直接找到并且精准袭击了我们的侦查术士，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名叫科索洛夫的盾卫立刻回答道： “带我去事发地点，事关战友的生命，不可有分毫懈怠！！” 那名医师立刻回答道： “好！我这就……呃……呃……啊！！！” 可他话才说道一半，整个人就捂住自己的右臂惨嚎起来。 嗤嗤嗤…… 此时，他的右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道道黑色的触手，这些触手正在疯狂地吞噬他的血肉，并且正在往他的肩膀上爬。 “漆黑的触手，从他的身上，长了出来？！” 那名盾卫身边的一名整合运动的成员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对未知的恐惧。 “啊啊啊啊啊！！” 那名感染者游击队医师痛苦地在地面上翻滚。 “该死的！忍着点！基亚耶夫！” 他的另一名同伴立刻大喊着，当机立断地抽刀砍断了他的右臂，而那条右臂落在地上之后几下就被漆黑的触手给吞食干净，一点残渣都不剩下。 “不对，帝国豢养的孽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此时，一名盾卫的语气出现了难得的不稳定，音色都开始抖动起来。 阴影。 “嘶……” 帝国的阴影在他们的身前无声地浮现，他的身后落下黑雪，浸没乌萨斯的国土。 皇帝的利刃，追猎者！ “装神弄鬼！” 一名尚未见过世面的整合运动感染者拎着手中的佩刀就想要冲上去，却被一旁的一名盾卫一把拽住，往后一拖，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 噗！ “你干什么？！你拦我干什么！” 那名整合运动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语气带着愤怒和不解。 嘭！！ 那名盾卫一把将手中宽大的盾牌砸入大地，大声说道： “你想送死？！你知不知道站在你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名整合运动站起来大声喊道： “你怕个屁，我们人这么多！” 嘭！ 那名盾卫直接抡起拳头将他砸晕过去，往后一甩，整个人起盾朝前一架： “各个盾卫注意，重整阵型！保护其他战士！” “千万记住！千万记住！一点缺口也不要给他露！” 嘭嘭嘭嘭嘭嘭—— 站在最前方的十几名盾卫立刻起盾，将其他战士牢牢地保护在他们身后。 “可悲……军团的盾卫如今也自甘堕落。” “嘶……规劝你们，自裁是你们的最佳选项。” 内卫对他们说道，似乎根本就不把眼前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 盾卫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在身前架起坚城。 “我能嗅到恐惧，盾卫们，你们身边那些被称为整合运动的感染者们并没有做好准备，他们有些甚至连战士都不是……” 内卫的声音越过盾卫的防线，清晰地传递进每一个整合运动的脑海里。 “我……” 一名整合运动已经有些开始精神崩溃了。 “别害怕！你越是怕！他越是要杀你！” “他什么时候都可能动手，所有人睁大眼睛！千万不要移开视线！” 一名盾卫双手持盾，他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眼前乌萨斯的刀锋。 “真是可笑至极，曾经乌萨斯最坚固的盾也开始畏惧乌萨斯最锋锐的刀。” 内卫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你神气什么！你……” 一名整合运动似乎正在给自己鼓劲一般，对那名内卫隔空大喊道。 “向当地驻军投降，乌萨斯已经不再需要你们了，整合运动。” “或者我割下并带走你们的口鼻。” 内卫只是如此说道，他身后飘扬的黑雪越来越大。 “割下，割下口鼻？！” “那不就是……那不就是乌萨斯的毁脸巫怪！那不是……那不是故事吗？” 那名整合运动的成员立刻就精神失常了。 “就是他吗？杀掉我们一整片树林中的同胞，割下他们鲜活的面孔，留下一林子的无名尸体？他们能活多久……他们……只可能是巫怪啊！！” 一名盾卫语气坚定地说道： “不，他们不是传说也不是什么巫怪，他们只是帝国的杀手和刽子手！” 可那名整合运动的胆已经被吓得裂开了，他越是害怕，脑海中翻飞的细碎低语就会将那股害怕的情绪扩大化，他已经濒临崩溃： “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打的赢巫怪啊！我们只是一些人！一些普通人！” 内卫再次发出一声嗤笑： “感染者自称是人……普通人。” “嘶……呵。” 眼看其他阵型就要出现溃散，一名盾卫大声吼道： “不许逃！谁逃就杀了谁！” “你们的命已经和其他人的命捆在一起了！防线崩溃乌萨斯的利刃会毫不犹豫地剐过你们所有人的脖颈。” “他们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可怕，他们也是肉体凡躯！就算是皇帝内卫也没法打穿我们盾卫联合起来一层又一层的防御。” “……但你要是害怕了，你就是他的突破口，你就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皇帝内卫腰间猩红色的刀锋已经出鞘微许，他说道： “同作为乌萨斯的强大武力，盾卫却选择与我们对抗，与感染者为伍，愚痴之至。” 轰!！！ 所有盾卫同时朝前，山脉往前推进一步。 “我们没有理由畏惧他！他只是恐怖的代言人，而恐怖在不公的愤怒面前不堪一击！” “畏畏缩缩的还算是感染者的盾吗？一个人再怎么样也不是团结起来的我们的对手！他充其量只是一个人，一个人而已！” 可就在这时，内卫深沉的呼吸仿佛连通了天地： “……一个人？” 【黑雪……】 【东边。】 【西边。】 【南边。】 【灰蒙的天空因为他们的走来而变得暗沉】 三把皇帝的利刃从漆黑的风雪中走来，他们脚下踏着乌萨斯正在沸腾的国土。 四名内卫。 四名内卫就已经足够席卷一个聚落，三头温迪戈能征服一座小城。 “四名内卫就想堵截我们近千人，开什么荒唐的玩笑！” 那名盾卫的话语似乎对应不上他开始变得颤栗的语气，每一位盾卫都是无匹无畏的刚猛战士，但是四名内卫一齐上阵，就连他们也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乌萨斯对他们出鞘了。】 也许就是这么简单的形容词吧。 第111章 乌萨斯帝国、内卫、温迪戈(上) 嗤咻…… 而那名内卫只是拔出腰间的刀锋，乌萨斯的意志凝为锐利的弧线。 扫过，劈过，撩过，刺过。 呯呯呯呯——！！ 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内卫就已经对盾卫的防线发起了十几次进攻，而内卫鬼魅一般的身形使得盾卫防线内的弩手和术士根本无法命中他。 这名皇帝的利刃并非兰柯佩尔一开始所面对的丹尼尔，而是一名二十七岁的年轻内卫，换而言之，这是他的全盛时期！ “不要露出一点缺口，所有盾卫，所有盾卫，保持自身位置！！” 一名盾卫大声喊道，他手中的大盾仅仅挨了皇帝内卫的一击就已经被砍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如果这道豁口再挨上几击，他的盾牌就会断裂。 “嘶……盾卫，你们的步伐没有生疏……甚至比帝国现役的所有重装部队都要稳健……虽然我们此时是敌人，但依旧值得赞许……” 那名内卫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拔出了腰间猩红的刀锋。 他对准了一名盾牌已经严重受损的盾卫——如果那名盾卫被命中，他的盾牌将会被切开，防线将在他的地方出现缺口。 而对于一名全盛时期的内卫而言，缺口二字往往和瓦解挂钩。 咻！！ 猩红的利芒破空而至。 然而这一次，内卫猩红色刀锋掠过的路径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迅影。 【漆黑的大戟毫不犹豫地当头劈落，如同山崩。】 轰隆！！ 内卫被这一击给打得连退近十步，才堪堪站定，眼里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泽。 “……” 远方，纯血的温迪戈一步步走来。 乌萨斯亡灵的尸骸为他的铠甲镀上一层厚厚的脏污，爱国者头颅上的一只角已经折断——因为源石过于高度感染而引发的脆化。 爱国者的感染程度已经趋近百分之九十。 临界点。 “四名内卫……你们已经有与我拼死一战的资本，乌萨斯的利刃们。” 纯血的温迪戈站在盾卫的中央，他的脊梁依旧如此笔直，只要所有感染者看到这道脊梁，他们都将不再畏惧，将头抬起。 “大尉！！” “推盾！前进！” 盾卫们与爱国者站在一起，巍峨的山脉自温迪戈的两侧而延伸。 “不，爱国者，不。” 内卫没有再发起攻击，反而是将手中的佩刀插回了腰间。 “我知道内卫不会动摇，那么你腰间的刀锋是否还锐利？皇帝的利刃？” 【纯血的温迪戈扬起手中的大戟】 【群峦之上升起对准内卫的尖峰】 “你要和我作战吗？利刃，你死我活。” 爱国者站在那里，他只是站在那里。 “……不……不……情报有误，我们绝不想要与您为敌，温迪戈！不，乌萨斯的爱国者！” “爱国者，你是乌萨斯军旅中不为人知的传奇，你的大戟劈开骏鹰翱翔的蓝天，撕碎骏马驰骋的草原，乌萨斯当为你铸一座丰碑，没有人比你更当得起这个称号了，爱国者。” “我该向您脱帽致敬，爱国者，可惜我今天忘了带军帽出门。” 内卫对爱国者说道。 “爱国者，看来你成为感染者的事情是真的，雪原上的军卒大多撒谎成性，我一直以为他们在诉说一个荒谬的谎言。” 爱国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是感染者，内卫，很早就是了。” “而我为感染者而战，也是理所应当的。” 内卫说道： “这不对，爱国者，这样的计划必将失败。” 爱国者说道： “这个国家，有很多感染者。” 内卫立刻回应道： “幻想并不会因为相信它的人很多就成真。” 爱国者说道： “在声称这种事情是幻想前，你经历过，多少次乌萨斯的，失败和胜利？你们眼里，看到的，只有乌萨斯，在战争中沐浴的荣光，其他的，一无所有。” “内卫，你们的目光不及你们的父辈一半深远，你们认为盲目地追寻着历史虚无缥缈的轨迹就能预见到自以为是的未来，不过是种可笑的傲慢。” 那名内卫思忖了一下，回答道： “的确，我们这一代也许见证的并不够多。” “所以我们邀请你与我们同行，乌萨斯大尉博卓卡斯替，请跟我们走吧，乌萨斯需要你。” 一名盾卫闻言立刻就绷不住了，大喝道： “你说什么？！” 内卫没有理会那名盾卫，自顾自地说道： “在先皇麾下作战过百年的你，一定能回忆起那时乌萨斯的强大。” “我们无可匹敌，每个乌萨斯人都以乌萨斯升起的旗帜为荣，而这面旗帜在敌人眼里就是他们寝食难安的噩梦。” “那是一个怎样伟大繁荣的时代？” “我们不分种族，不分地位，团结在名为乌萨斯的号角之下，为了它的未来而战，各式各样的敌人倒在我们的刀刃和炮火之下。” “我们拗折骏鹰的翅膀，砍断骏马的烈蹄，砸烂铳骑的坚甲……” “我们战无不胜，我们所向披靡。” “回到那个时代是所有乌萨斯人普遍的渴求，我们都想回到那个所有兄弟姐妹都同仇敌忾的年代，我们不是乌萨斯人，我们就是乌萨斯本身。” “我们能让贪婪的诸国吐出他们所掠夺的土地，让那些饱经蹂躏的人民在乌萨斯的荣光下重获尊严，我们的征服并非消灭，而是重铸。” “重铸那个伟大的年代，乌萨斯将在巨人的尸体上崛起。” 爱国者旁边的另一名盾卫此时也忍不住了，吼道： “【乌萨斯粗口】！！这话对着那些被你们压得抬不起头来的乌萨斯人说！” 内卫却如此回答他： “曾是乌萨斯的盾，你听好，这片大地上没有人过得好，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糟糕，一颗天灾陨石就能够让一整个家族甚至一整个村庄，乃至城市毁灭。” “乌萨斯的市民也正饱受其苦，苦难如同烧得通红的尖刀在他们身上刻下伤疤，这些伤疤也许永远都不得以愈合。” “秩序的匮乏，力量的疏失，道德的损毁，这些都是我们已知的问题所在。” “我们可以纠正这些问题。” 那名盾卫咆哮道： “胡扯——” 内卫并没有理会那名盾卫，而是对爱国者说道： “博卓卡斯替，我们一起来，让乌萨斯回归正道，让先皇的荣光再一次照耀整个乌萨斯！” 而爱国者凝视着那名内卫，回答道： “皇帝的利刃，听好，我，博卓卡斯替，仍以，曾在先皇麾下作战，为荣，那位陛下，我一生铭记他的恩典。” “另外我必须说明一点，乌萨斯升起的旗帜，在我的眼里，已经从荣耀的象征，变成了，代表纷争的布匹，我现在，为感染者而战，而非乌萨斯帝国。” “内卫，你有什么资格，称自己可以改变这个国家？！乌萨斯的怒目上，染满的鲜血，足有一半出自你们的手！” 内卫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可爱国者，你无法否认那个时代，你的一举一动都维系着整个乌萨斯，在曾经，你行军之处乌萨斯的铁履无往而不利。” “我仍记得我的先辈讲述过你的故事，爱国者。” “当你是乌萨斯的戟时，所有乌萨斯的敌人都将被这把戟打到骨肉支离，而当你是乌萨斯的盾时，没有乌萨斯的敌人能洞穿你的防御。” “维多利亚的蒸汽战士？不能；卡西米尔的银枪天马？不能；拉特兰的教宗铳骑？不能；北原的异种、沙漠的鬼影、深海的子嗣？统统都不能。” “爱国者，无论如何，你也依旧心系着乌萨斯，这片你行军百年以上之久的国土，就连你的称号都在展示这种纯粹的愿望。” 爱国者只是回答道： “我的确是乌萨斯的战士，我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也从不因任何原因而衰减，即使我现在，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我热爱乌萨斯，我热爱我脚下的这片土地。” “但我热爱的是这片土地，还有在上面繁衍生息的人民，不是乌萨斯帝国本身，这几个字每个笔画都在散发腐朽的臭味。” “军人服务于国家，服务于信仰，服务于人民，而不是专权和腐败，我对这个国家已经彻底失望，我效忠的乌萨斯并非现在的乌萨斯。” “善用你腰间的利刃，而不是你的拙舌，内卫。” 内卫闻言，语气有些失望，他说道： “嘶……再战斗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们都只是乌萨斯的卫士，你也可以作为感染者的卫士，我们都是卫士，爱国者。” 爱国者冷言回答道： “你们是，什么卫士？你们，保护了谁？” “曾几何时，北原之上，独眼巨人迈步，挣开，天地的枷锁，把邪魔，砸入大地，你们，逃窜。” “他的双足，越过你们溃逃的防线，他只身大战九天九夜，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想要回归乌萨斯的边疆，你们却将他驱逐到极北的边境上。” “落日峡谷之中，我的同族，战死，十六名，他们用自己的躯体，堵住邪魔的裂隙，而你们，将塞梦坷城，驶入湖底，没有一只埃拉菲亚能够逃脱。” “你们的恶行，罄竹难书，你们也配自称……卫士？！” 爱国者的话如同重锤一样掷地有声。 “……” 内卫不再说话了，只有深沉的呼吸。 “你缄默不语，内卫，可你的呼吸告诉我你的发声器官仍能运作。” 爱国者上前一步，山岳倾移。 “你哑口无言。” 第112章 乌萨斯帝国、内卫、温迪戈(下) 而此时，内卫终于开口了，语气沙哑： “爱国者，我们是武器，乌萨斯的武器。” “武器是没有感情的，也没有自己的思想，我们只有命令，和执行。” 他继续说着，身后的黑雪愈发急促： “爱国者，乌萨斯的善举和恶行并重，在你面对我们的恶行时，你也要明白，乌萨斯需要我们，我们才会存在。” “一个国家的存在远非善恶二字可以衡量，若有人拿善恶来衡量一个国家的尺度，单纯是种无知和愚昧。” “爱国者，嘶……看来漫长的岁月让你那颗坚如铁石的心也会萌生童话般的想法，可是童话没有盾和矛的守卫，只是一枚脆弱到了极点的雪片。” 爱国者只是如此回答道： “够了，内卫们。” “这场战争已经打响，我选择了感染者这一方，仅此而已，我要站到战场的最后一刻，脊梁撑住感染者的胸膛，我要见到战争的尽头。” “美好的童话，也好，残酷的现实，也罢。” “我要见到这场战争的尽头，我要见到这场，为了感染者而战的战争的尽头。” 内卫回应道： “爱国者，我们所做的一切也同样需要感染者的支持，我们的事业同样正义。” 爱国者语气铿锵有力地回应： “正义？什么是正义？是乌萨斯的旗帜迎风飞扬，还是数千名感染了矿石病的乌萨斯人在冻原上饿死逃荒？是感染者村庄里掺着肮脏雪泥的土豆汤，还是乌萨斯帝国动辄三四个集团军一拥而上的排场？！” “你们凭什么自诩正义？你们事业的尽头可有感染者的位置？！” 爱国者的喉咙在那一刻不再停顿而迟疑，他的发声器官短暂地恢复了最后的正常。 “爱国者，我们是乌萨斯的武器，而武器是不会许诺的。” “只是我认为，感染者是乌萨斯本身就应该具有的力量，而正义？乌萨斯想要做什么，那它一定就是正义的，正义永远属于乌萨斯。” “爱国者也好，您麾下的盾卫也罢，各位都应当成为乌萨斯光荣的象征，反对乌萨斯的感染者当被烹煮活杀，而为乌萨斯而战的感染者，就该被视为荣耀。” 爱国者面对内卫的慷慨陈词，回应的只有冷漠： “内卫，你的话语毫无价值，就连我所服务的仁慈的陛下也没有接纳感染者，如果你们真的能团结感染者，那么就不会有战争。” “你的语气看似很有远见，可不过只是尚未遭受过命运的愚弄。” “你们是否也已经享受起了这种权利？这种肆意妄为，假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服务于更好的时代的权利？你们凭什么自以为光荣和骄傲？” 内卫立刻反问： “那么为了感染者而战，为了少数人而战，又凭什么取得更多人的认可？你们为感染者而战，又究竟哪里正义？” “我相信你能给出有智慧的回答，爱国者。” 爱国者回应道： “正义的与否与人数的多寡又有何相干？” “内卫，我只问一个问题，当时爱戴陛下的，又有多少人？是多是少？！” “而陛下之死，是否与你们有关？” 内卫沉默了，他身后的黑雪也一同寂静无声。 “呼……如果我说与我们无关……” 【纯血的温迪戈手中的大戟已经握紧】 “嘶……呼……看来，我们终究解不开这个结。” 爱国者回应道： “不管怎么说，我的陛下已经死去，死在战场上，皇宫里的龌龊我无心过问，只希望这些人迟早有一天能自己醒悟，他们所依托的一切都来源于乌萨斯，而不是他们自己。” “而现在我的理念只剩下一个，为感染者而战。” “内卫，你终究只是一把武器，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 内卫听到爱国者这么说，却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只是回应道： “爱国者，我本没有太多的资格对你置予评价，但你看看你的队伍，你身后的整合运动，他们已经分崩离析。” “而看看你效忠的那名德拉克，她终于理解了乌萨斯的伟大事业，现在乌萨斯正向着一条光明大道迈进，她的火焰将烧遍路上的一切阻碍。” “切尔诺伯格将会如同乌萨斯蛰伏已久的军刀刺入大炎的胸膛，那名德拉克将成为乌萨斯最大的功臣，为乌萨斯带来新一轮的繁荣。” 爱国者大喝道： “可笑！她只不过是被一场悲剧暂时蒙蔽了心灵的战士！他体内的恶神的歹意趁机篡夺了她的神志，我早该注意到她的变化，现在我就要去让她清醒过来！” “我会拔出他体内科西切的残魂！将其践踏直至不剩分毫尘屑。” 内卫闻言却回答道： “嘶……可是爱国者，你要知道，如果塔露拉本身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科西切充其量不过是一道恶毒的灵魂，他什么都做不到。” “爱国者，并非科西切，而是塔露拉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 爱国者沉默不言。 ———————————————— 【“温迪戈，你身边的人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她的力量将成长到足以对抗你，她的智谋会与你争锋，她的狡诈将更胜于你。”】 【“你在夸赞她？”】 【“不，温迪戈，爱国者，你成为乌萨斯人的时间还不够久，你还不能理解，她是公爵的女儿，她的科西切的女儿，她是黑蛇的后裔！”】 【“——住口！！”】 【“听好，内卫，继承了败坏的知识并不等同于会随之与其一同败坏，她在雪原上留下的足迹已经证明了她不会和那条老蛇一样的下场。”】 【“嘶……爱国者，我听说过很多次，你很爱护年轻人，比起爱护，更接近溺爱。”】 【“我只是尊敬他们，内卫，真正值得尊敬的人，我即使从他们的年轻到衰老直至逝去，我也仍然尊敬他们。”】 【“我相信她，我相信塔露拉。”】 ———————————————— 爱国者沉默不语，而内卫再次说道： “塔露拉选择的这条道路将让乌萨斯重获新生，乌萨斯将在大炎的土地上获得丰收，乌萨斯将再次回归那个时代，先皇的意志如同乌萨斯的灵魂般再次归来。” “乌萨斯的历史上会记载这一战，熊将高高在上的龙拉了下来，将其剥皮拆骨，吞血食肉，每一个乌萨斯人都将引以为豪。” 爱国者一声暴喝： “内卫！！” “追逐幻影的狂热蒙蔽了你的双眼，盲目无知的野心扭曲了你的心灵！！” “你可曾与大炎禁军交过手？他们每一位的战术、实力都不弱于你们，乌萨斯有多少内卫？倒不如说尚有多少邪魔的尸骸还够你们瓜分身躯？” “你可曾见过司岁台的秉烛人的烛火烧却天空中的太阳？你可曾见到司命台的天命人将天机尽数掐握手中归于龙脉？” “你可曾见过土木的天师移山定岳？你可曾见过大炎的雷法碾平山川，倒掀河流？浮萍的雨师将天地的流向颠倒，地上的水珠流向天空中的乌云？” “你们的一无所知和盲目的野心会葬送整个乌萨斯！！” “你们在把乌萨斯推向万劫不复的火坑！切尔诺伯格将驶向乌萨斯的末日！！” 内卫继续摇了摇头，说道： “爱国者，您为何会害怕？您难道不相信您一直为之奋战的乌萨斯？” “而乌萨斯的底蕴也远不止您想的这么一点，爱国者，当年在先皇的战术下，我们仅用三名利刃就拿下了拉特兰的一处浮空地块。” “我们割下了所有萨科塔的首级，在前来支援的铳骑的咆哮声中全身而退，您为什么不能对如今的乌萨斯再多一点自信心？” “凭什么乌萨斯敌不过大炎？凭什么熊就一定要被龙的怒吼所震慑？” “就凭一场血峰战役？那一场战斗我们在先皇最后的命令下出动了十把利刃，五双铁腕，三颗眼眸，正面击杀了大炎前来的所有支援。” “乌萨斯也许并不如往日那般强大，但它依旧伟大。” 爱国者不再愿意和他们多说话了，一切言语在双方的隔阂下都是无力的。 “离开。” 爱国者对他们说道，语气坚决。 “现在，离开。” “我暂时不追究你们伤害我战士们的罪，或者我们现在和你们拼死一搏，我们双方相互毁灭直到一方彻底死绝。” “——即使这一方是我们。” 内卫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开口说道： “爱国者……” 纯血的温迪戈只是再次开口，他沙哑的声带已经破损不堪： “离开，最后一次，警告。” “我是帝国的背叛者，内卫，我们没有和解的可能。” 内卫这一次沉默了足有一分钟之久，他身后的黑雪似乎都在迟滞。 “今天的结果只能说让我感到失望，爱国者。” “但我仍然尊敬您，您当得起任何一名内卫的尊敬，如果我知道这支盾卫是您带领的，我和他们一个也不会来。” “再见，爱国者，乌萨斯必将崛起，无论你我，不过尘埃。” 内卫的身形逐渐隐没，伴随着黑雪消失无踪。 第113章 与爱国者汇合(上) 随着爱国者和他们的对话结束，四名内卫就这样消失在漆黑的风雪中，如同一场可怕的幻觉般消逝无踪。 “大尉，我们……” 一名盾卫上前，似乎想和爱国者说些什么，可是他的话放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皇帝的内卫是乌萨斯某种意志的具现，是乌萨斯最可怖的军事力量，在平时，内卫基本上都是一人或者两人行动，而这一次切尔诺伯格足足出现了四名内卫。 内卫可不是什么大白菜，可想而知乌萨斯皇宫内绝对有人下了硬手腕，要确保切尔诺伯格彻底撞向龙门，和大炎开战。 爱国者看向那名战士，口中也是无言。 他只是个战士，他为自己值得战斗的目标而战。 至于其他的，博卓卡斯替实际上没有半分兴趣，为此他甚至放弃了萨卡兹诸王庭中温迪戈王庭的职责，只身转战雪原。 “大尉！敌袭！四个方向，那帮活死人又过来了！！” 就在这时，爱国者麾下的一名感染者游击队侦察兵从原来跑了过来。 嘶嗷嗷嗷嗷嗷—— 此时，内卫走后，大量的源石活尸如同海啸一样四面八方朝着他们涌了过来，乌萨斯的亡灵要将这群背叛了乌萨斯的叛徒给活活撕碎。 “……列阵，战士们，把他们挡在这里，我们身后，就是感染者战士，和平民，我们无路可退。” 爱国者对他们说道。 “明白了！大尉！” 几名盾卫立刻下去，一名盾卫扯开了源石通讯机： “各个盾卫注意！重整防线！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伤害我们的战士！” 此时，爱国者的队伍已经全线汇合，这些盾卫加起来足有近千人，是爱国者麾下所剩的所有力量了，这些山脉的基石都被爱国者带来了切尔诺伯格。 然而朝他们涌过来的源石活尸有多少？ 几万？十几万？！ 数量已经毫无意义，打十个，还是二十个，已经不再是选择题。 盾卫们列阵上前，与爱国者组成阵线。 战争从未结束。 “来啊，你们这群乌萨斯的【乌萨斯粗口】，大尉带我们，打过多舌的鬼物，打过浑身渗血的巫怪，打过血统纯正的王族，你们这些乌萨斯的亡灵……一文不值！！” 盾卫朝前，他们手中的盾几乎连接了脚下的大地，壁垒崛地而起。 …… 塔露拉的牧群潮水般扑上前，很快就和爱国者的盾卫短兵相接。 “基里连科！我们向前顶住！一步也不能退！让我们麾下的炮手给我校准坐标，自由射击！防线之外全是敌人！不需要犹豫！” “炮手！炮手！！炮手！！！” 轰隆隆隆隆！！ 炮击此起彼伏，爱国者麾下的迫击炮喷发出毁灭的轰鸣。 ——！！ “克利夫兰！克利夫兰！医师！我们这边需要医师！！” “奎克！我们从侧面过去，这帮【乌萨斯粗口】的鬼东西正在针对性地冲击我们的侧翼防线！那里都是我们的弩手和术士！！” “炮手不要停！炮手不要停！！前线压力很大，给我狠狠轰【乌萨斯粗口】的！！一刻也不要停！给我把炮弹全部打完！！” “来啊！！混账玩意！！感染者的盾会把你们这群骷髅架子给全部拍成粉末！！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 爱国者麾下的盾卫伴随着他打过无数战争，但是一场战斗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进入白热化，就连他们也难得见到几次。 更多的塔露拉的牧群冲上来了。 “不行，他们太多了，我们必须往前推进，才能为后面的人群制造更大的活动空间！否则的话我们会被挤在一起！” 一名盾卫说道，他同时对所有的盾卫都发起了这一通讯。 “推进？你们想要离开阵线？” 此时，一名在盾卫身后的整合运动成员说道。 “听好，整合运动，盾卫在哪里，哪里就是战争的阵地，盾卫连成的线就是阵线，这条线往哪里，我们的战场阵线就在哪里。” 那名盾卫直视着他，说道： “跟上，整合运动，抬头挺胸，我们是战士，你低着头，算什么战士？” 那名整合运动成员沉默着将头扬起，空洞的目光中开始闪烁光芒。 ———————————————— 而此时，兰柯佩尔的队伍已经接近了爱国者的阵地，他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盾卫连接而成的山岳，在他们面前是海浪一样的源石活尸。 再往前就要和这些源石活尸正面对抗了。 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事情。 “先停一停，铁卫们。” 兰柯佩尔对自己的队伍说道。 “是，领袖。” 队伍立刻应声停止。 “伊诺……这些牧群……来自你的源石技艺，你能不能操纵它们？” 兰柯佩尔看向手术后的伊诺，询问道。 伊诺怯怯地回答道： “我试过了，领袖，没有作用，他们……也许的确来自的源石技艺，只是我没想到我的源石技艺还可以拿来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没有多少失望，不如说是意料之中。 那么接下来自己等人就要和这些牧群采取正面的强硬措施了。 “索亚特、温格尔、卡洛斯、苏克基夫、叶莎琳娜……你们出列。” 随后，兰柯佩尔点了自己队伍里速度比较快的二十多名铁卫，说道： “你们速度是我队伍里速度比较快的，现在我需要你们去找一个人，他现在就在核心城的a区边界部分。” 兰柯佩尔将博士的大概样貌讲述给了他们。 随后兰柯佩尔递给了他们人手一件侦查用的无人机，这是之前自己在营救切尔诺伯格的那些孩子们的时候缴获的。 有了这种高空视野，二十多人去a区的边界完成搜索任务就完全有了可行性。 “浮士德……你来带队，带上你的那些萨卡兹雇佣兵，保证他们的安全，同时也让他们进行搜索任务，如果敢对我的铁卫打什么坏主意，我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兰柯佩尔对浮士德说道，这是自己交给浮士德的第一个任务。 浮士德上前，说道： “命令收到，领袖。” 随后兰柯佩尔转身。 “真理。” 兰柯佩尔少有在战时没在通讯时叫真理的名字——而是面对面。 “我在……领袖。” 真理上前，在血与火的蜕变下，真理似乎也褪去了稚气，只是……因为战争而褪去属于孩子的稚气，兰柯佩尔并不喜欢。 “我速度比你们更快，我先行一步，去支援大尉他们，你们跟在我后面，左侧有一条废墟颇多的道路，那边塔露拉的牧群很难集结，而且距离大尉的阵地很近，你们从那边过去，找大尉汇合。” 兰柯佩尔对他们说道。 “我知道了，领袖！” 真理点了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的铁卫们……” 兰柯佩尔转身，看着这一百多名铁卫，他昂首挺胸，说道： “你们要保证自己尽力活下来，我永远，以你们为我奋战为荣。” 一百多名铁卫同时朝前一步，说道： “我们愿意为您死战！领袖！” 兰柯佩尔笑了笑，随后脚步一纵，朝着爱国者的阵地飞射而去。 ———————————————— 此时，爱国者这边已经接近了战争气息最浓厚的部分。 这场战争愈发惨烈，整个切尔诺伯格还剩下来的所有塔露拉的牧群全部都在赶往爱国者的方向，即使是拖，都要把爱国者和他的队伍拖死。 爱国者和他的队伍面对的是一场看不见边际的浪潮，由黑蛇唤醒的，乌萨斯的亡灵所构成的浪潮，这道浪潮撕碎一切，即使是盾卫们构筑的山岳。 呯！！ 爱国者将手中的大戟扫出，源石活尸的海浪撞上最坚硬的礁石，粉身碎骨。 从来没有人或者任何活物、死物能够迫使这头萨卡兹中最古老血脉的猛兽屈服，他是乌萨斯最壮毅的战争化身，即使到了最后，他也依旧是感染者的脊骨。 他的大戟依旧排山倒海，他的塔盾依旧固若金汤。 只要有整合运动的爱国者在，只要有纯血的温迪戈博卓卡斯替在，只要有感染者游击队的大尉在，爱国者麾下的战士们都受到了无穷的鼓舞，挣脱了自己潜力的上限。 爱国者在最前线和自己的战士们一起战斗，矿石病终究会让他倒下，倒在行军的道路上，但是博卓卡斯替早已不在意。 塔盾撞击，碎裂，尘屑。 大戟挥出，爆裂，粉末。 纯血的温迪戈在战斗。 他在与死亡共舞。 他要割开命运的咽喉！ 第114章 与爱国者汇合(下) 这终究是一场战争，爱国者，属于你的战争早已开始。 “大尉！前面的兄弟快要顶不住了！” 一名盾卫浑身染满了乌萨斯亡灵的残骸，他手中的盾已经千疮百孔，在源石活尸数以万计的撕扯、撕咬下，盾卫们手中的盾和身上铠甲也已经濒临极限。 “收缩阵型，战士们，节约体力，我们的战役，还没有结束。” 爱国者说道，他的声带已经很不对劲，听起来就像是快要断电的破旧磁带。 “大尉……” 盾卫看着眼前的爱国者，喉咙中涌起悲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切言语都是无力的，在切尔诺伯格这片人间炼狱里，言语是最无用的东西，爱国者也从来不需要言语，他已身置地狱，能够依靠只有自己手中的塔盾和大戟。 “……” 爱国者将自己的右眼转过来——他的左眼已经彻底成为了一颗源石结晶体，看着眼前那名盾卫，认出了它来，说道： “你有家室，查尔斯。” 盾卫查尔斯似乎明白了爱国者想要说什么，立刻语气激烈地回答道： “大尉！” “曾经在乌萨斯，战争就是我脑海里唯一的职责和义务，直到我变成了感染者，您带领的队伍劈开我的死刑场，我才逃过一劫。” “我在那时才开始思考一些事情，才开始去了解乌萨斯这个国家，去试图理解我为之奋斗的国度，我的家人一向支持我——即使我在司令部因为上级的蠢命令而出言不逊。” “大尉，可我的家人不止我的妻子，我的女儿，这里的每一名盾卫都是我的亲人，我们虽无血脉之联系，可我们异体同心。” 查尔斯将破损不堪地盾牌扬起，炽热的心脏在他还未停止的胸膛中跳动—— “大尉！我们走到了今天，我们让乌萨斯的感染者纠察队夜不能寐，我们翻过最难最坎坷的雪原，我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愤怒、学会了憎恨。” “去了！大尉！我活着以在您麾下为感染者而战为荣，即是我战死，也死得其所，大尉，我们相信您，我们为您开路！！” 查尔斯没有休息，再一次加入了盾卫的防线。 这终究是无比惨烈的一战，爱国者手下的一批盾卫和感染者游击队甚至战至力竭而死，即使死去他们在扑倒在地上翻滚，给塔露拉的牧群制造混乱。 而整合运动们也在拼死作战，他们所有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有些人因为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连疼痛也感受不到，不知道自己需要救治而硬生生战死在这里。 “要是李格还在就好了……” 一名整合运动浑身浴血，口中喃喃自语。 “……雅各布，你在说什么，李格是谁？” 一名整合运动一边浴血厮杀，一边对身边的雅各布说道。 “没什么……他已经不在了。” 雅各布眼神悲戚地摇了摇头，一咬牙，继续挺身顶上防线。 …… 此时，战场一处角落，一名盾卫正在拼死抵住让防线不出现缺口，他的盔甲已经被塔露拉的牧群数以万次的攻击所彻底撕裂，甚至能够看到里面被划开的肉和肋骨。 “抵住！抵住！不能让防线在我们这里崩溃！！” 这一名盾卫几乎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扛住塔露拉的牧群攻势，他的身后一名盾卫倒在地上，伤势更加惨重，整个肚腹几乎都被破开。 “够了，够了！！吉尔莫！换我来吧！我可以继续坚持！！” 那名倒在地上身负重伤的盾卫想要挣扎着站起，顶替前方那名盾卫的位置。 “【乌萨斯粗口】！！怀亚特，看看你的样子，你【乌萨斯粗口】的肠子都快要冒出来了！！你给我【乌萨斯粗口】地撑住！医师马上就来了！！” 那名叫做吉尔莫的盾卫一句话之中就出现了三个乌萨斯粗口，可是底下的怀亚特听见了却只觉得自己的眼角有股暖流在涌动。 “不许哭！！妈的！你这也能算盾卫吗？！你这也能【乌萨斯粗口】的算是感染者的盾吗？！你见过会流眼泪的盾吗？！” 那名盾卫说着说着自己却也开始哭了起来。 “换我来吧……吉尔莫，你也快到极限了吧……” 怀亚特摁住自己腹部快要爆开的伤口，站了起来，说道： “你……拿我做盾吧……吉尔莫，这样防线就不会出现缺口……” 前方的吉尔莫大声喝骂道： “你在说什么【乌萨斯粗口】的玩意儿？给我好好躺下去！” 嘀嘀—— 就在这时，他听见隔壁的另一名盾卫肩膀别着的源石通讯机传来通讯请求——是兰柯佩尔，因为距离已经十分接近，强烈的干扰已经无法阻碍自己和爱国者的队伍进行通信。 “兰柯佩尔先生！我们需要支援！!” 那名盾卫看到通讯频道上显示的是兰柯佩尔的名字之后，他被鲜血糊住的眼睛都变得通明，立刻接入了通讯就对兰柯佩尔大喊。 “盾卫，我已经来支援你们了！！” 通讯的另一端传来兰柯佩尔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却有两道，一道来自通讯的另一端，而另一道则来自自己的周围。 “你在哪里？兰柯佩尔先生？！” 那名盾卫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兰柯佩尔身影。 “——我在你们头顶上！都往后让让！！” 那名盾卫闻言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有些错愕地说道： “啥——” 呼咻！！ 兰柯佩尔带着他的铁锤从天而降！！ 铁锤！！ 呯！！ 这一击砸烂了七八名和盾卫缠斗的源石活尸，而兰柯佩尔这一击之后瞬间反向借力，第二次的铁锤如同旋风一样落下！ “二次铁锤！！” 轰隆！！ 兰柯佩尔的二次铁锤重重落地，二十多名源石活尸被砸飞到半空，他们腐朽的骨骸落在地上纷纷折断，挣扎着无法站起。 “三次铁锤·大地盖章！！” 兰柯佩尔第三次反向借力，纵身一跃六七米高，随后将铁锤猛地往源石活尸最多的地方一甩——他随着那把铁锤的惯性一并朝前飞掠！！ 轰隆！！！ 第三次的铁锤如同敲钉子一样把方圆近十米的所有源石活尸给砸得粉碎，强劲的冲击波将范围之外的源石活尸也全部吹飞。 嘶嗷嗷嗷嗷嗷—— 范围之外的更多源石活尸仿佛觉得兰柯佩尔这个目标具有极高的威胁度，他们甚至主动放弃了盾卫苦苦扛住的防线，大批量地朝着兰柯佩尔冲了过来。 “【吸气】——！！！” 而这一次，兰柯佩尔再一次翻身，手中的铁锤挥动的路径这一次甚至都摩擦带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如同无色的雷霆！！ “四次铁锤……” 呼唳—— 兰柯佩尔手中的铁锤如同雷暴般击下！！ “雷鸣！！” 轰隆！！！！ 这一击如同雷霆一般砸碎了源石活尸的攻势，上百名源石活尸倒在兰柯佩尔的这一击之下，乌萨斯的亡魂被兰柯佩尔的铁锤砸成最原始的白色骨屑。 几乎是三分之一的盾卫防线前方的源石活尸被兰柯佩尔这一击打碎。 “大尉！增援来了！兰柯佩尔先生的增援来了！他来找我们汇合了！他来找我们……他来找我们……” 一名感染者游击队里年轻的小伙子一路大喊着朝着爱国者跑了过来——可他浑然不知自己的胸口在刚刚已经被开出了一个大洞。 他哭着，大喊着，最后倒在地上，死去。 说实话兰柯佩尔真的没有想到切尔诺伯格的情况会严峻到这种程度，更没有想到爱国者这遇到的战况是这等激烈。 此时兰柯佩尔一路杀穿了牧群的战线，来到了爱国者的面前，他已经看见爱国者浑身上下都在冒出源石的粉尘。 这些粉尘的浓度已经肉眼可见，爱国者就像是一座即将消逝的山脉，纯血的温迪戈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残响。 再强大的种族也终将瓦解于这片大地上最可怕的恶疾。 “兰柯佩尔，带着我的战士，走，我战斗到，最后。” 爱国者甚至将自己的战士托付给了兰柯佩尔，纯血的温迪戈想要在这里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与海潮般的乌萨斯亡魂一起归于天际。 “大尉……” 兰柯佩尔看着眼前感染程度已经濒临极限的爱国者，自己的心脏剧烈疼痛。 “——领袖！” 而就在这时，一名兰柯佩尔的铁卫跑了上来，是一名乌萨斯人，他奔跑的速度很快，差点没有刹住惯性和兰柯佩尔对撞在一起。 “不要急，怎么了？战士。” 兰柯佩尔一把拦下他，对他说道。 “领袖！我找到了！您说的那个身穿兜帽的罗德岛博士！他就在a区的西面边缘，我看他们似乎很快就要离开这片区域了！” 那名乌萨斯铁卫大喘着粗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 兰柯佩尔的眼角骤然闪过光芒，随后对爱国者说道： “大尉，您坚持一下！拜托了，最后再坚持一下！！” 兰柯佩尔也不管此时的爱国者能否听见自己的话，理解自己话的含义，整个人瞄准了博士所在的防线，迅速突进过去。 “博士……我要你的血！！” 第115章 博士 …… 此时，兰柯佩尔正朝着博士的方向飞速赶去，他利用钩锁在各个建筑之间飞掠，其速度极快，并且往往可以无视地形。 但是这种赶路方式消耗也不小，可以短时间内立刻作为爆发性的机动方式，但是如果说作为长距离移动就不太现实，目前是这样的。 根据那名乌萨斯铁卫给自己提供的位置坐标，兰柯佩尔经过了五六分钟之后，已经可以看到一支罗德岛全副武装的火力小队。 而中央则有着一个穿着漆黑兜帽的身影，自己已经找到了。 那是博士，巴别塔之上的战术人形，优秀的指挥官。 只是，现在的博士暂时失去了记忆，但即使失忆，博士的指挥仍然是无比精准，只是变得比以前更具有感情，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以前的博士仅仅只是为了每一场战役的胜利，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向自己的手下许诺战斗的胜利，而每一场战斗在博士的指挥下都胜利了。 可是除了胜利之外，博士眼里是空的，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咻！！ 兰柯佩尔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他们的正上方，随后一个呼啸坠下，只听呯地一声，自己就重重地落在了他们眼前，扬起了大片烟尘。 “小心！博士！” 站在博士最前方的那名重装干员立刻冲上前为博士架起了盾牌，口中大喊道。 呼啦啦…… 随后烟尘散尽，露出里面喘着气的兰柯佩尔，他此时已经没有闲工夫再去多说什么，直接就对博士说道： “博士，我要你的血一用！” 如果情况不是那么紧急，兰柯佩尔可以想别的办法取得博士的血，但是眼下爱国者已经战至油尽灯枯，而霜星也因为矿石病濒临死亡。 “你做梦！血魔！这里给你的只有弩手的箭矢和术士的轰炸！” 眼前那名挡在博士面前的重装干员没有后退一步，口中大声喊道。 “你要我的血，可以，我给你，不要伤害我的战士们。”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博士竟然拨开身边的那名重装干员，对兰柯佩尔说道。 “博士……！！” 那名重装干员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想要再次站在博士的眼前，却被博士一把拦住： “科尔斯，听好，你的盾牌一瞬间就会被他摧毁，连同你的身躯在内，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造成我的干员无谓牺牲。” 博士对那名重装干员说道，语气坚决。 “博士……” 那名重装干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他脚下仍然没有往后退一步。 “我可以给你我的血，但你告诉我，你要拿我的血做什么？” 博士看向兰柯佩尔，那兜帽之下没有分毫面孔，只是一片漆黑，却仍能感受到某种注目。 “我要拿它去拯救几名可敬的战士，在这之后它会拯救更多值得被拯救的人！” 兰柯佩尔凝视着那漆黑色的注目，语气果决。 “够了！我们凭什么信你，血魔！你分明就是想拿博士的血钻研歪门邪法！！” 还没等博士回话，那名重装干员就朝着兰柯佩尔大吼。 “弩手和术士准备！保护博士！” 随着那名叫做科尔斯的重装干员又一声大喝，站在博士身后的二十几名弩手和十几名术士纷纷进入战斗状态，瞄准了兰柯佩尔。 “我不想与罗德岛为敌！但我必须要你的血！博士！无论如何！”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前。 “我不允许你伤害博士哪怕一道血口！第一波弩手，准备给我……” 科尔斯把手抬起就准备下达命令。 “够了！！” 就在这时，博士一声大吼将科尔斯的命令硬生生喊停。 “博士……你为什么……” 那名叫做科尔斯的重装干员很不解，在以前的时候博士可根本不是这样的。 “……科尔斯，你还没有看清敌我的差距，我们这一整支的火力小队也许他可能没办法一瞬间全部杀完，但只要他突入我们的阵容，你们十个人起码会被他杀死八个。” “而我同样会被他取走血液，我感谢你们的忠诚，但结果不会因为你们的忠诚保护我而有丝毫改变，反而会更加糟糕。” 博士冷静地对身后的所有罗德岛干员说道，最后再次将目光转向兰柯佩尔： “我看出来你没有撒谎，血魔，我虽然也不知道我的血液到底有什么作用让你可以如此郑重地说出这番话来，但我给你，你拿去用。” “但你要是敢伤害我的战士，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罗德岛将会派出自己的安保力量对你进行雷霆灭杀，我亲自指挥。” 兰柯佩尔说到底他也根本不想和罗德岛这个所谓的“医疗机构”、“药品公司”为敌，无论是立场上还是实力上。 立场上罗德岛和自己一样也是在这片大地上为了拯救更多生灵而奔波，而实力上罗德岛是巴别塔的后身，仍然保留有很多巴别塔的精锐战力。 和罗德岛为敌自己不仅会变得无比头疼，同时也完全没有必要，自己日后也许还会到罗德岛开展合作业务。 “重装干员撤到我两侧，弩手、术士干员2级戒备，医疗干员3级戒备，近卫干员每两名站在一名重装干员的侧后方。” 博士下达了命令，而罗德岛的干员立刻执行。 “卡恩娜，你上前来。” 博士点了一名罗德岛的医疗干员。 “博士。” 那名叫做卡恩娜的医疗干员迅速小跑着上前来到了博士的身边。 “你要多少，血魔？” 博士向兰柯佩尔询问道。 “一百毫升就可以！” 兰柯佩尔顺着自己脑海里记忆的查询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 博士沉默着从卡恩娜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支一百毫升的采血试管，和对应的输血管、注射器。 “博士……您……” 卡恩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博士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必要。 噗…… 博士没有犹豫，将注射器扎入自己的手臂中，随后将输血管的另一端连接在采血室管上，随后开始进行血样的采集。 咕嘟嘟…… 博士的血液一点点流淌进采血室管里，看上去似乎和一般泰拉人的血液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博士的血液中带着一点点绿色的光点，这些光点并非源石技艺，甚至……不是这片大地上的任何一种产物。 咻—— 抽完了血之后，博士将手中的试管盖上盖子，用力往这兰柯佩尔一抛！ “……！！” 兰柯佩尔立刻一把冲过去把它接住握在手中，要是摔了可就麻烦了。 在拿到了博士的血液原体之后，兰柯佩尔也终于可是尝试施行血脉移植这一概念上的源石技艺——这一源石技艺也许真的有一天可是让他趋近，乃至超越神明。 血脉移植说起来简单，其原理就是让另一个人的血脉和自己的血脉相融，最后获得他的血脉，继承他血脉拥有的一切。 一切。 无论是血脉的祝福，亦或是诅咒，都将一并继承。 但是血脉移植，具体运转起来却是极其复杂，并且存在矛盾。 这是只有血魔才可以进行哪怕是尝试的源石技艺，其他种族来尝试可能立刻就会引发排异反应，他们也没有血魔可以支配血液、操纵血液的源石技艺，严重的话当场就会直接死亡。 而血魔也是同样，这样的行为一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 兰柯佩尔看向手中博士的血液，眼神里闪过各样的色彩。 他已经能感受到博士血液里的那股力量，只是那股力量因为脱离了博士的身体，正在不断地消逝，甚至马上就快要不见了。 “来吧，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 随后自己将这支试管抬起，接着猛然将博士的鲜血打入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我已迈步。” 咕嗤啦啦啦啦…… 随着博士的鲜血被注入自己的心脏，血脉移植这一概念性的源石技艺也开始被兰柯佩尔运行起来。 让兰柯佩尔意料之中的事情是，这些鲜血进入自己体内的第一感觉……是剧痛。 “呃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几乎蚀入兰柯佩尔的骨髓，兰柯佩尔整个人都半跪在地上，脸上冒出大量的冷汗来，实在是……太疼了啊！ “博士……他不要紧吧……” 那名站在博士身旁的卡恩娜有些紧张。 “……” 博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兰柯佩尔。 “血……给我……流动起来啊！！” 而此时，兰柯佩尔咬紧牙关，开始控制博士的血在自己体内的流向。 呼咻咻…… 而博士的血随着兰柯佩尔的控制引导，随着自己的心脏部位朝着浑身的各个位置进行输送，五脏六腑、四肢、脊椎…… 每一次这些血液进入到自己体内的对应位置的时候兰柯佩尔都有一种明显地陌生感——那不是自己的血，是自己移植过来的博士的血。 而终于，最后这些血液输送到了自己的大脑！ 嗡——！！！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无数事件和时间扭曲着如同破碎的长河一样贯入自己的脑海，兰柯佩尔整个人的精神如同深陷在时间和事件之间的漩涡。 这些都是博士的经历和记忆。 这些事件和时间之间相距的密度实在是太紧了，而一旦时间和事件之间的间隔小到难以想象，时间和事件的顺序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成千的时间线和上万的事件如同被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碎片漩涡，在兰柯佩尔精神世界中不断地搅动着自己的脑髓。 只是，无论这些事件怎样变化，时间怎样流淌，兰柯佩尔发现这些碎片之中，总有一样东西是相同的。 而兰柯佩尔在这些碎片中漂浮挣扎，拨开眼前的一切杂物，去努力看清这个相同的东西，在一番精神上的巨大冲击后，他终于得见。 所有的碎片中都漂浮着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 【奥塔·巴别耶利亚】 第116章 龙门之内 暂时不提乌萨斯这边，我们将时间线略微前推，镜头一转，切入到龙门。 此时，龙门指挥中心，魏彦吾的办公室内，标准时间11:55:16 am 魏彦吾此时忙得是焦头烂额。 他办公室的电话大概每隔三分钟到五分钟就会响一次，最后他不得已将电话线转入了私人通讯频道，然后下命令让这些人去找自己的直属上司，别来找自己。 但是魏彦吾也明白，如果不是大家都十分信任自己，信任自己的手腕和实力，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危急关头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他已经有一整夜没合眼了。 “魏先生，我们和切尔诺伯格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络，但根据我们正在罗德岛执行任务的干员的最后一次汇报，此时切尔诺伯格已经启动了，而且设定的航线就是直接撞向龙门，不偏不倚。” “根据精确的计算，切尔诺伯格将会二十四小时内，与龙门相撞，而根据工程部质量学干员推导，这一次撞击的威力足以碾平整个龙门外环，掀翻大半个龙门市区。” 站在他身旁的凯尔希对魏彦吾说道。 “此外，魏先生，它的城邦识别码并没有进行更换，换而言之切尔诺伯格这座移动城邦，依旧还是属于乌萨斯领土的一部分。” 而站在凯尔希身边的陈说道： “这么说来，凯尔希女士，一旦我们攻击了核心城，就等同于与乌萨斯开战？” 魏彦吾将桌上的一叠文件轻轻在桌子上震了震让其规整，然后说道： “整合运动想要以这种方式挟持乌萨斯，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凯尔希看向魏彦吾，说道： “魏先生的反应稍显平静了些，也许在您看来，乌萨斯几乎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 魏彦吾发出一声嗤笑，回答道： “呵呵，乌萨斯的扩张建立在它对财富、疆土与发展的渴望上，乌萨斯从未停止战争，或者说乌萨斯就是战争的本身。” “只要有利可图，数十年前的乌萨斯帝国会毫无疑问地策动一场战争，哪怕这场战争的敌人是整片大地也在所不惜。” “可是，向大炎挑起战争？” “数百年来大炎从未对外宣战，但这从不意味着大炎缺乏赢取战争的能力，倒不如说，穷兵黩武的国家并不能理解大炎的繁盛从何而来。” “两败俱伤的大战之后，大炎自然需要许多时日去调养生息，但是有着严重内政问题的乌萨斯将会被我们敲碎脊骨、撕破内脏，最后痛苦无比的被四周的豺狼吞噬。” “乌萨斯已经不再是过往的那只庞然恶物，只有蠢人和疯子才会发动一场损失甚巨、无利可图且注定失败的战争。” 就在这时，凯尔希打断道： “魏先生，据我所知，这两种人，在任何的国家和城邦之中都不缺乏。” 魏彦吾回答道： “这是自然，剔除酝酿灾难的种种因素，既是我的职责之一，也是乌萨斯的帝国议会的职能所在。” 这时，陈的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魏彦吾继续说道： “一旦帝国议会作出答复，我们就会立刻实施各项措施，停止切尔诺伯格核心城的运作。” “至于之后的所谓的外交事端，就交给外交官去做，他们每天在那里背诵的那些白纸黑字若是不能流利地从口中吐出来，那么他们的舌头也没什么用了。” “我们只负责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凯尔希女士，现在龙门之内的整合运动的攻势已经得到全面抑制，龙门近卫局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凯尔希回答道： “魏先生，你似乎很信任对方，即使对方是乌萨斯？” 魏彦吾回应道： “不，我信任的是利益。” “接连的战争带来了惨痛的教训，二十多年前我们联合东国在血峰之上将乌萨斯帝国的荣光践入尘埃，血峰之后的两年，乌萨斯帝国卷土重来涌向龙门，我们再次将其摁在地上，熊的咆哮在龙的怒吼面前不值一提。” “它尚且没能消化它征服的居民与土地，任何国家都无法同时承受叛乱的剧痛和民众相互仇视而产生的剧毒。” “现在的乌萨斯只不过是一具外强中干的腐尸。” 凯尔希思忖了一下，回答道： “这就是魏先生相信乌萨斯会遵循利益的走向，履行与你之间的协定的理由？” 魏彦吾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我和帝国议长维特之间没有任何成文的协议甚至口头的约定，我们只是同样还保留着少许理智。” 她转身面向身旁的文月，说道： “……文月，替我发送消息，我需要第一时间得到两方的……” 可是魏彦吾尚且没说完话，文月就率先开口： “魏，这里有一份新消息，刚刚收到的，只属于你自己的消息。” 文月转身面对凯尔希、阿米娅和陈，说道： “凯尔希医生还有阿米娅小姐，还有小陈，你们也听一听。” 魏彦吾有些疑惑地看向文月： “文月？” 文月对魏彦吾说道： “好好听完，魏，你会改变看法的。” 文月将放在自己口袋中的一卷录音带拿出，随后插在了魏彦吾办公桌的上的播放器上，最后打开了播放的开关，将声音调到最大。 “接下来的讯息已经过法术加密。” 最先传出来的是一道电子音。 随后，一系列浑厚的男声传来，却掩饰不住浓浓的疲惫： “魏先生，第三和第四集团军出现了松动，我们没能查到事情的源头，现在乌萨斯的皇宫内已经风声鹤唳，每个人对彼此都带着极强的戒备。” “我甚至……我甚至没办法推测谁是主谋，更不要说揪出他来。” “他们在议会上窃窃私语，嘲笑着我无能为力的丑态……我却找不出追究他们责任的一点证据，或许这些证据早已被他们暗中销毁。” “如果在切尔诺伯格城内发生了什么，您应该去倾力阻止，否则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您仍然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去将事端消灭在源头处，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只能交给您。” 文月上前，将播音按钮掐掉，说道： “结束了。” 魏彦吾放下了手中的烟斗，对文月说道，语气认真： “……让我，听完……文月。” 文月对魏彦吾说道： “接下来是信使的独白……” 魏彦吾再次强调： “让我听完，文月，他是我的信使，让我听完。” 文月沉默了，再次将播音器打开，而里面浑厚的男声此时变得有些急促中带着沙哑： “我没能见到维特议长，他派来与我联络的信使也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追杀，幸亏这位信使安然无恙。” “这位信使连夜溜出圣骏堡，有人暗中为他提供了方便，魏先生，我认为现在乌萨斯内部有多股势力正在拉锯，而且拉锯得非常厉害。” “在这之后的路途中，我多次遭遇袭击，也有许多身份不明的人尝试保护我。” 魏彦吾听到这里，喃喃自语道： “维特的势力帮助了他们。” 随后那道男声继续说道，其语气由疲倦转而昏昏欲睡： “我已经抵达了乌拉尔裂谷，这里常年暴雪肆虐，我运气不错没被吹到深渊里，我本想征用脚下的发报站，但当我进去的时候，发报站里面所有的人员已经全部死完。” “好在袭击他们的人应该也见不得光，这个人是高手，下手速度很快，离去的速度更快，我幸之又幸地免过一劫。” “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 “真想回去龙门喝点家乡的茶啊……这里除了白茫茫的雪，什么都没有……” 而男声到这里就彻底断了，文月并没有掐掉播放的开关，是它自己播放到底，然后停止了。 魏彦吾问道： “他现在？” 文月回答道： “生死未卜。” 魏彦吾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 “传令，下辖所有龙门武装单位，还有监察司，使用武力也无所谓，做好一切开战准备，我要龙门保证能准确无误地瘫痪切尔诺伯格。” “在它彻底停下之前，不准有一丝消息传递出去的可能性。” 在这之后，魏彦吾做出了决定，对文月说道。 “魏先生？！” 一旁的阿米娅发出一声惊呼，这个决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 而身边的文月也说道： “你要主动开战？” 魏彦吾对文月说道： “文月……在龙门经历了这么多的你应该清楚，胞弟绝不会允许我主动与乌萨斯开战，一旦大炎打破了数百年未曾主动开战的常态，那么各国眼中，大炎的威胁将会飙升到新的高度。” “尽管大炎无惧战争，但是主动开战意味着开战者必定受到他国的敌视，也更难与其他国家结交战时盟友关系。” 凯尔希也在一旁赞同道： “没错，先进入宣战状态的国家，很可能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阿米娅也担忧地说道： “这……最糟糕的是无论真相是什么样，也要战争过后才会有人去查证……！” 凯尔希对阿米娅说道： “有些国家也不在乎真相，它们只是想要一个借口。” 随后她转身面对着魏彦吾： “但是，魏先生，我相信和平仍然可以依靠和平的外交手段去缔造。” 魏彦吾对她说道： “感谢你的建议，凯尔希女士。” “只是很可惜，我和维特几乎就已经是这两个国家最后的和平手段。” “无论我的敌人是帝国第三集团军还是乌萨斯皇帝，就算我们必定能够赢得这场战争，这场战争也终归会发生，已经没有和平的可能性了。” “乌萨斯一度将贪婪的目光投向我们，我们一次又一次以大国的胸襟和气度还以仁慈，但是凯尔希女士，大炎，也是有底线的。” “如果维特不敢通过官方渠道制止，哪怕只是谴责这一系列行为，说明他就会被群起而攻之，甚至适得其反，我不怪维特，他再如何有能力，可毕竟身在政坛，而且是乌萨斯的政坛。” “把他逼到这个地步，说明帝国的官僚结构的腐败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第117章 变局 凯尔希冷静地回应道： “两个集团军能要挟整个乌萨斯，却要挟不了不在乌萨斯境内的龙门，龙门理应有紧急应对另一座移动城市的措施。” 阿米娅立刻想起了什么，焦急地说道： “可是那样的话……！！现在疏散城市就来不及了！！” 魏彦吾语气坚决地说道： “如果不停下切尔诺伯格，龙门将会在之后的冲撞中毁于一旦，之后的领土冲突，也同样会孕育出无尽的战争和苦难。” 阿米娅说道： “可是，想要停下核心城……” 魏彦吾接上了阿米娅的话： “是的，卡特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旦我们发射舰炮，或者派遣特殊队伍进行斩首，便是向乌萨斯的宣战。” “原本维特可以抑制住的事态，被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完全切断了。” “一座切断了所有通讯，除了识别码以外毫无交流的孤城，想要怎么解释都可以。” 魏彦吾将视线转向了凯尔希： “如你所说，医生，只有龙门能做些什么，只有我们在面对切尔诺伯格。” 凯尔希凝视着魏彦吾，说道： “魏先生，请三思，开战的后果依然非常严重。” 魏彦吾回答道： “总好过龙门毁于一旦，龙门，就是我的一切，尽管一场战争无法被轻描淡写地盖过，但另一个后果，对于龙门来说，只会更加严重。” 阿米娅似乎还想再做说什么： “魏先生，罗德岛……” 可就在这时，一个坚定的女声传来： “我去。” 顿时所有视线如同破空利箭一样射向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 “啊……陈小姐？” 阿米娅惊讶地说道。 “小陈？” 就连文月也没有想到，语气中透出惊异。 “我去解决。” 陈说道，语气坚定不移。 “你是龙门的人。” 魏彦吾回答道。 “我可以脱离龙门。” 陈毫不犹豫地接上了魏彦吾的话。 “陈警司，不要自诩有志之士，这不是你的职责。” 魏彦吾说道。 “如果龙门需要一个叛徒，我可以来当！” “魏彦吾，我对你和你的这座城市，你这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城市……” “我已经感到厌倦了。” “在你对贫民区出手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属于这座城市了。” 魏彦吾眼神开始变冷，说道： “不要在这个时候与我争辩这种对错。” 陈没有停止，而是直接顶上： “可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 魏彦吾的语气变得开始带有一股被压抑的愤怒： “……‘他们做错了什么？’” “陈小姐，他们做了什么？” “告诉我，整合运动最开始潜伏在哪里？告诉我！又是从哪里潜入了这座城市？！！” “你信任贫民窟的居民，他们是不是也同样信任你？这种信任究竟在哪里有所体现？” “除了你的线人和林舸瑞的耳目以外，有任何一个贫民区的居民向你们报告了【整合运动正在渗透他们的聚居地】之类的事实吗？” 他的声音最后开始隐隐变成了咆哮。 陈立刻回答道： “事情发展得很快！没有收到线报不是谁的错！” 魏彦吾直接打断道： “我只问，你是否收到，哪怕是一条，民间的情报？” 陈沉默了。 “有，或者没有？” 魏彦吾继续说道，语气十分激烈。 “没有。” 陈还是如实回答了。 “一条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陈，这就是你的信任？他们是用什么来回报你的？” “没有人相信你们，他们宁可相信龙门之外那些煽动暴乱的恶徒，也不相信为他们提供生存条件的鼠王和近卫局高级警司。” 陈立刻说道： “他们更可能是遭受了整合运动的胁迫，整合运动的感染者有着大量使用暴力和残忍行径的痕迹，我遇到过他中们的一位叫做梅菲斯特的领袖，他甚至根本不把人命当成命。” 魏彦吾冷哼一声，说道： “哼……！！那他们是否想过，龙门从未对他们施以暴力？！我从未怪罪他们相互扶持的行为，因为那如论如何也是龙门内部的事，但这次不一样。” “他们完全可以协同鼠王一起，还有龙门近卫局抵御渗透，他们可以向你们寻求帮助。” 陈想到了什么，说道： “他们不信任……” 魏彦吾立刻接上陈的话： “是的，没错，你想的一点也没错，陈警司，他们不信任你们，即使你为这些人花费了大把的时间和资源，他们却从没有信任过你们。” 陈厉声喝道： “我们早该让近卫局进驻贫民区！” 魏彦吾眼神的冰冷之色更甚： “陈警司，我再次提醒你，拒绝近卫局进驻贫民窟的是他们，数次谋害了我近卫局雇员的也是他们。” “近卫局成员里，我清晰地记着一名叫李成锋的成员，他就在上个月刚刚牺牲，而原本他牺牲的当晚就要给他的女儿过生日。” “他的女儿现在都还走不出阴影，他爸爸给她提前买好的生日蛋糕成了她的噩梦。” “而在我和林舸瑞想尽一切办法的时候，终于消灭了贫民窟里的危险罪犯和异国恶徒的时候，对我们的战士的牺牲不屑一顾的，也是他们。” “他们甚至还认为我们只是‘为了稳固贫民窟，龙门的阴影所在’而施舍他们。” 魏彦吾的眼神化作比赤霄还锐利的寒光，锁定了陈的眼眸： “是龙门拒绝了他们吗？” “回答我，陈警司，陈小姐，陈晖洁！！” 陈再次报以良久的沉默。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魏彦吾厉声暴喝。 “……” 就连陈也没想到自己不动声色地居然往后退了半步。 “问题不是出在他们的身上。” 过了大约半分钟，陈的口中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么，陈，我问你，这里出问题的，到底是谁？难道是我吗？” 魏彦吾继续咆哮着： “我已经多次警告过你，我允许保留你自己的想法和理念，哪怕与我的理念相悖，但只要能对龙门有利，哪怕天真些，我也允许。” “但是你过了，陈晖洁，你过了，你已经被它们影响到了你的职责！” “近卫局的职责是保护龙门，特别督察组的职责是指导近卫局保护龙门。” “看看你倾力保护的贫民区成了什么？它成了龙门的漏洞，更可能成为龙门的败着。” “他们里面大把都是与整合运动伙同的感染者，制造了龙门攻防战的幌子，让龙门对切尔诺伯格失去了警戒心。” “而那些非感染者则是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如果龙门因此而陷落，他们就是元凶，罪不容诛！！” 陈口中喃喃自语： “……不……” 魏彦吾继续上前，看着陈，说道： “如果龙门被切尔诺伯格撞击，成为战争的开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该是谁来承担责任，谁又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么多的灾难，只因为这几块城区……只因为我们没有及时采取措施。” 陈对视着魏彦吾，说道： “你的措施……难道就是——” 魏彦吾直接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陈的发言： “这里出问题的是谁？！” 陈的话被咽回了肚子里，下一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龙门拒绝了他们吗？” “不，是他们拒绝了龙门。” 陈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你想抛弃他们？” 魏彦吾回答道： “听着，陈，并非是我抛弃了他们，而是短视和漠然毁掉了他们自己，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再去支持这些虫豸对龙门的啃食。” “陈，我们都沾染了无数错误。” “错误是必然的，人并非圣贤，只是犯了错，我们必须弥补，或者暂时掩盖它。” “我做不到的，总有人可以去做到，只是现在，我依然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陈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她冷声回答道： “错误？必须做的事？” “舅舅，我明白了，你刚才说的一切，我都明白了。” “感染者只要在城邦里存在就是一种错误，对不对？” 魏彦吾的眼神由冰冷中延伸出一丝失望： “……冥顽不灵。” “陈警司，我与你说过的一切，我都记得，做现在你该去做的事。” 陈的语气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好啊，哈……” “舅舅……不……魏彦吾，我该做的，近卫局该做的，就是指出谁是错的，然后解决掉那个错误。” “现在看来，按你的定义，错的只会是我。” “或者说，我也是那个错误。” “因为我就是感染者！” 魏彦吾的眼神突然瞪大： “你——” 文月更是一脸震惊地看向陈： “小陈？！” 阿米娅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陈长官……唉……” 而凯尔希并没有说任何话，她似乎只是个旁观者。 “已经没有必要再瞒下去了。” 陈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上前说道： “……三年来，你一直在对别人隐瞒我感染者的身份，现在，既然感染者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容身之处，那我也不应该有！” 魏彦吾愤怒地大吼道： “胡言乱语！！” 陈这一次没有畏惧，直视着魏彦吾，说道： “我和她都是感染者，我不属于这里，我有我应该做的事，那么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我不会……再犯下更多的错误了！” “只有我能阻止她！” 第118章 赤霄之心 魏彦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陈： “不行。” “今天，你要是走出了这间办公室，陈晖洁……你会变成龙门的敌人，你将永远都不能再踏入龙门哪怕一步。” “你我十年来的努力的一切，都将白白葬送。” 陈嗤笑道： “呵……我的努力，在你做出那种事情的时候，就已经白费了。” “龙门即将陷入火海，一场大战迫在眉睫，但我不是你，魏彦吾，你有你的手段，我有我的方法。” “唯一的区别是，我不是那你这种人，我不会把任何人当成‘错误’。” 魏彦吾回答道： “我不能让这座城市沦陷，却也不会做无谋的突袭。” “权位自始至终都只是工具，你如果要用这个工具去修饬土地、稳定人民，就要符合它的期望。” 陈再次发出了一声嗤笑。 “呵。” 魏彦吾说道： “不要嘲笑自己，陈督查。” 陈脸色露出疑惑的神色： “……？” 魏彦吾继续说道： “你嘲笑它，就是在嘲笑你自己。” “我教育你，是让你去改变它，龙门迟早有一天会由魏彦吾的龙门变成陈晖洁的龙门，我一直希望……你去改变这片土地的渴求，而不是一昧的繁荣昌盛。” 陈手中已经握住了赤霄的剑柄，她回应道： “龙门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属于龙门的每一个人民，龙门就是龙门，是每一个人的龙门，而我也不认为我能改变得了这片土地，我所努力的一切，当真有意义吗？” 魏彦吾立刻说道： “即使现在不能，以后也必须能。” “由你去，让它能！！”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口响起了别样嘈杂的插曲： “等等，你们是谁？” “现在你们不能进去，侍卫呢？侍卫在哪里？有人闯入！” 可是门口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响戛然而止，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一名身披黑蓑，头戴斗笠的蒙面人闯了进来，单膝跪在魏彦吾的面前。 “魏公，我们去！陈小姐是龙门的未来，不能以身犯险！” 黑蓑的队长说道。 可魏彦吾却只是一声咆哮： “出去——” 黑蓑没有起身，继续说道： “请让我们去！！” 魏彦吾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语气开始变轻： “你不该来。” 而一旁的陈则发出一阵零碎的笑声： “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随后陈的语气变得更加冷硬，她说道： “魏彦吾！你的真面目这么轻松就被揭开了吗？你的私兵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你的办公室里？看看那本该融入在阴影下的黑蓑，现在在办公室里暖色调的灯光下显得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黑蓑队长并没有在意陈的嘲讽，而是直接对陈说道： “陈家小姐，龙门有难！” 陈回答道： “这话听起来倒是很有责任感。” “但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你们有什么要和他说的，请便。” 黑蓑队长对魏彦吾说道： “魏公，我们可自削面目，轻装入城，袭杀主谋，力阻撞击！事成之后，我们必以身殉城，不使魏公烦忧！” 魏彦吾闻言厉声暴喝： “出去——！！！！” 黑蓑队长依旧没有动摇，说道： “魏公！” 陈则在一旁说道： “怎么了魏彦吾？让我去或者让他们去，很难吗？” “怎么在杀人的时候雷厉风行，在救人的时候就变得优柔寡断了？” “这次……是这样，上次……也是这样。” “我没指望能够好好道别一次，魏彦吾，一次也没有。” 陈看向文月，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 “文月小姐，我妈妈以前对你这样，我很过意不去，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我的照顾，我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 文月看向陈，有些心疼： “……小陈？！” 魏彦吾直视着陈，他很愤怒，但这股愤怒来自于对陈的愧疚和保护欲： “陈警司！” 陈闭上双眸，微微一笑，将胸前的近卫局徽章摘下，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 “不再是了，这个近卫局的徽章，我还给你。” 魏彦吾大喝一声： “拿下她！” 噗—— 噌！！ 那名黑蓑队长立刻站起，而陈腰间的赤霄出鞘一线： “要在这里先厮杀一场，然后再决定谁是叛徒？” 一旁的阿米娅眼看就要爆发大战，急忙说道： “陈小姐，请冷静！” 陈头也不回地回应阿米娅： “阿米娅，我很冷静，冷静得我血都冰了，请你站远点，我怕伤到你。” 黑蓑队长一步踏前，却没有发起攻击，只是语气急切地说道： “陈警司，大敌当前！！” 陈说道： “作为感染者，我天生就是你们的敌人。” 黑蓑队长也开始明白自己很可能劝不动陈，但还是苦口婆心地说道： “收手吧！否则，不可怪我下手无情！” 岂料这话却激起了陈更猛烈的怒火： “你们对谁手下留情过？” “不要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语气去说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呼啦啦—— 陈腰间的斩龙剑出鞘的一线红光突然开始泛出更加强烈的光芒，一股浓郁的气势从陈的身上升起！ 黑蓑的队长立刻扑上前： “魏公，当心！” 一旁的凯尔希眼神一凝： “竟然是，法术乱流？” 阿米娅说道： “医生，快退后，我来挡下这种法术！” 凯尔希一把将阿米娅拉入自己的身后，说道： “不……能量的结构会被那种切割性的法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撕碎。” “她没有瞄准你我，我们并不在她的法术的攻击范围内，只需要小心攻击的余波。” 陈一声厉喝： “赤霄，振气！” 斩龙剑只出鞘了一瞬。 咻！！ 而这一瞬闪过的红影将所经过的一切齐齐切断，断面光滑如镜，直至那名黑蓑的手臂面前。 “仅用手臂就挡住了？！” 陈有些惊讶。 “……” 黑蓑队长垂下正在微微颤抖的手臂，对陈说道： “相当锐利！陈警司，你的剑术相较从前，精进了不止一星半点！” 凯尔希看着陈腰间的赤霄，心中默默思忖道： “……火锻源石……赤霄吗？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铸造这种武器。” 阿米娅说道： “这把剑，医生，难道是专门铸造用来对抗能量法术的？” 同时她心中也在想着： “……最初陈长官不让我看那把剑，也是设想了与我为敌的情况吗……？” 陈长吸一口气，对眼前的黑蓑说道： “让开！” 黑蓑退后两步，做好了认真的架势，对身侧的魏彦吾说道： “魏公，警司的确笃定了心思，我可能没办法挡下第二击，需要我以命相搏吗？” “我死，定可把陈督查留在龙门，虽不能保她四肢健全，但一定能留她生路。” 魏彦吾大声说道： “——不可，你，撤步，不可直撄其锋！” 黑蓑队长马上说道： “我立刻联系其他弟兄……” 陈的手立刻再次放在了赤霄的剑柄上，说道： “想叫后援？赤霄——” 魏彦吾一声怒吼： “停手！！” 这一生怒吼似乎带着某种强大的威压，硬生生将陈手中的动作喝止。 “晖洁，你想使出云裂之剑？” 陈保持沉默，只是手从未离开剑柄。 噌…… 随后，她将剑缓缓拔出，上扬，直至指向了魏彦吾的鼻尖不到一指的距离。 “魏公！” 黑蓑队长就要上前。 “——！” 魏彦吾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呈现掌状抵住，示意他不要过来，于是黑蓑队长硬生生止住了去势，但仍保持着随时暴起的状态。 “别忘了，你的剑术是谁教你的，陈晖洁？” “我从来不曾想要废掉你的剑术，但我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假意仁慈。” “莫要逼我，陈晖洁。” 魏彦吾面不改色地说道，却没有人注意到魏彦吾的指尖正泛着一丝丝和赤霄一模一样的红芒。 “你尽管动手好了，魏大人，赤霄在我手里。” “给我赤霄的这一天，你是不是觉得总有一天我会杀你？” “我不会用它来杀你的，魏彦吾。” 陈怡然不惧地回应道。 “……” 魏彦吾保持沉默，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陈继续说道： “你觉得你在保护我，是吗？” “妈妈是忧郁而死的，塔露拉是被掳走的，我是因为职位而染上矿石病的。” “你觉得你做得这一切都是在保护我，是吗？是因为你的愧疚，还是因为你对自己权谋的自信？” 魏彦吾语气复杂地回答道： “我只是不想任何悲剧再发生在我眼前。” 陈大声喝道： “扯谎！” “魏彦吾，这把剑是斩龙的剑，却不只能用来斩龙，这把剑有该杀的人，却也有该守护的人！” “如果她真的想要，毁掉这座龙门城……” 魏彦吾口中的语气逐渐变得低沉： “不……不……你不能去！” 旋即这股低沉骤然变得高昂： “你不能去，晖洁！你绝不能去见她！” 【彦吾老兄，我们可是，结义兄弟，是吧？兄弟，知根知底。】 【塔露拉，托付给你了，兄弟，龙门的辉煌，也托付于你。】 【这把斩龙剑……斩的不是我，而是某个恶神的阴谋，拜托了，彦吾老兄，来世再见。】 “你不能重蹈覆辙！你不该走上我们的老路！” 呯！ 魏彦吾以雷霆之势迅速绕到陈的后方回以一记颈击，而陈几乎在瞬间便应声倒地，手中的赤霄也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魏长官，好快的速度……” 一旁的阿米娅很是吃惊，魏彦吾是龙门执政官，却有着不下于罗德岛精英干员的速度，由此延伸魏彦吾的战斗力只怕也不简单。 第119章 魏彦吾 “带陈警司下去休息。” 魏彦吾伸出一条胳膊，将即将摔倒的陈扶住，对一旁的黑蓑队长说道。 “魏公……” 黑蓑队长似乎还仍想对魏彦吾说些什么，但魏彦吾只是回以冰冷的眼神。 “……” 于是黑蓑队长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扛起地上昏迷的陈，就起身离开了。 “让各位看到了一场如此不堪的闹剧，我很抱歉。” 魏彦吾转身对凯尔希还有阿米娅说道，只是语气中的歉意渺然，更多的是一种失落。 “魏长官，陈小姐她……” 阿米娅有些关心地问道。 “晖洁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希望这一次能让她清醒点。” 就在这时，凯尔希仿佛看出了什么，凝视着魏彦吾，说道： “魏先生，您现在的身体……” 没等凯尔希说道，魏彦吾就先厉声喝止： “够了！送客，文月！” 身旁的文月对阿米娅和凯尔希欠了欠身，说道： “凯尔希医生，阿米娅小姐，【东国语道歉】，请和我一同先去休息，我会带你们到合适的客房，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凯尔希医生凝视了一会儿魏彦吾，临走时还说道： “如果魏先生，有任何医疗方面的需求，可以联系罗德岛。” 魏彦吾没有回答她，只是长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斗，吐出一口浓浓的倦怠。 “医生……” 阿米娅看到凯尔希这么说，有些好奇，但是她还没说接下来的话，凯尔希就拉着她，随着文月一起出了门。 噗通！ 就在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的瞬间，魏彦吾整个人身体一沉，右手猛地撑在办公桌上，脸上浮现出极度痛苦之色，额头上浮现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能让魏彦吾都露出如此神情，可想而知疼痛有多么的剧烈。 而约莫五分钟后，文月回来了。 “魏——！！” 文月开门看见魏彦吾这副样子顿时大惊失色，但也不敢大声叫喊，只得迅速上前搀扶着魏彦吾，随后将办公室书架处的一个摆件用力一扭！ 噶啦啦啦啦—— 这个摆件竟然是一个暗门的开关，随着一阵机关运动的嗡鸣声，办公室的书架顿时朝两侧打开，里面顿时露出一个隐藏的房间来。 那个房间不大，大约只有十来个平米，中央摆放着一张床，床头放着一根输液架，两侧做了掏空处理，放置着各种医疗用品。 文月迅速将魏彦吾扶到床上，将他上半身的衣物全部卸去，随后然后让其趴着，露出了自己的背部。 而此时，魏彦吾的背后，密密麻麻，生长着数条蜿蜒犹如蜈蚣一般的源石结晶。 它们已经开始凝结为晶簇的形状，这是感染已经步入后期的明显特征。 这些结晶此时正在闪烁着微光，有些晶簇甚至开始继续扭曲着盘结着生长，将周围的皮肉拱起，撕开，其疼痛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忍受得了的，可能当场就会休克。 文月迅速将两侧的医疗用品拿出了一部分，随后先将魏彦吾背上蔓延增生的源石结晶剔除了一部分，再为魏彦吾连续打了三针各不相同的药剂。 看着都是高级货，有一针甚至用哥伦比亚语写着【military only（仅供应军方）】。 这一系列操作忙碌下来，文月一个弱女子忙得满头是汗，但是魏彦吾的病情只有自己和她知道，绝不能让第三者得知。 而操作过后，魏彦吾的神色也缓和起来，呼吸也趋于平稳。 “魏，好些了吗？这个月你发病的频率比往日要频繁许多，这些药似乎已经收效甚微了，不过放心吧，魏，更好的药品我已经有了渠道，” “不要担心，魏，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文月握着魏彦吾的手，关切地说道，眼中有着泪水正在闪烁。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文月，我这条老龙，大抵是没几个月好活了。” 魏彦吾叹息着说道，这时候龙门的统治者也似乎终于回归了一个平常人。 “你不会有事的，魏，那么多年都挺下来了不是吗？你是龙门的魏公，龙门不能够没有你。” 文月紧紧握住魏彦吾的手，对他说道。 “文月，龙门的确需要一个‘魏公’，可‘魏公’未必一定要是‘魏彦吾’。” 魏彦吾对文月说道，语气沉重，随即他又开口了： “文月，你觉得，以陈晖洁现在的能力，能否保龙门安泰？” 文月思忖了一下，回答道： “魏，小陈现在的能力已经在这个年龄堪称出类拔萃的存在，只是她，面硬心软，可是身为统治者，必须要学会一些冷血的手腕。” 魏彦吾沉默了一会儿，对文月说道： “是的，文月，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不能放任她和塔露拉见面，二十年前的那场惨剧……我不能再让它发生在陈晖洁身上，我授予她能够斩龙的赤霄剑，是希望她有朝一日能踩着我的尸体上位。” 文月忍不住回答道： “魏……这和二十多年前的惨剧……又有什么区别？！” 魏彦吾情绪突然激动，发出一声大喝： “当然有区别！二十多年前，如果不是科西切……如果不是科西切设计将乌萨斯外交官的死栽赃在爱德华的头上，我根本不会……” 文月打断了魏彦吾的话： “魏，没人怪你这件事，那时你所做的那件事是无奈之举……每个人都以为你是冷血无情的弑亲者，却没人想过你愧疚至今。” 魏彦吾眼里闪过悲哀之色，说道： “都过去了，文月，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眼前。” “文月，你认为罗德岛有多少可信度？” 文月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尚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魏。” “但是，魏，你不妨听听民间的声音。” 【魏彦吾，罗德岛的确是处理感染者方面的专家，无论感染者是生是死，都有着一套属于他们的处理方案。】 【罗德岛关于感染者的收治是先进的，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 【我妈妈现在就在罗德岛进行治疗，我去罗德岛出任务就能为我妈妈挣得医疗的条件，而且我妈妈现在每天都过得很高兴，那边的医生都很好……】 一系列的声音回响在魏彦吾的大脑里，他沉默了。 “对不起，文月，我对罗德岛终究还不能完全信任，更何况现在时值龙门风雨飘摇之际，龙门终究是炎国的龙门，不需要过度的借助外力。” 魏彦吾最终还是对文月说道，同时，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文月，把龙门城的最高指令终端给我。” 文月身体停了一下，语气颤抖着说道： “魏……” 魏彦吾再次说道，声音开始变大： “给我！” 文月最终还是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电子平板，递给了魏彦吾。 这时龙门的最高指令终端，一系列高权限的指令操作都将在这一面电子平板上完成，而这电子平板只有一面，由龙门最高长官魏彦吾持有。 魏彦吾从文月手中接过最高指令终端，将上面的屏幕用自己的瞳孔进行解锁，又输入了极为复杂的密码，最高指令终端才终于打开。 上面有着许多内容：龙门经济政策、贫民窟感染者政策、近卫局财政统计等，而魏彦吾直接点开的，是最后一项内容。 那就是龙门档案。 【龙门档案】 【姓名：魏彦吾】 【种族：龙】 【职位：龙门最高执政官】 【人物履历详情：……】 这是属于自己的龙门档案，每一个龙门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 即使龙门人死亡，这份档案也只是会变成灰色，直至他们死后的五十年才会消失。 而被驱逐的龙门人，必须由龙门的最高管理者，龙门执政官，也就是魏彦吾自己将他的档案给注销。 然而他一生中可能最后注销的龙门人，就是他自己。 一旦他将自己的名字从这上面划掉，那么自己就再也不是龙门人，更不用说是什么龙门的执政官。 而这一面最高指令终端自己也将再也打不开了。 但魏彦吾一生行事，只要他下定了决心去做的事情，很少有事情能迫使他改变决定。 他点开了档案右下角的【注销】 【警告：高敏感事项，请谨慎决定（60s）】 上面立刻弹出了醒目的红字，红字后方还带着一分钟的倒计时，只有经过了一分钟之后，注销档案的开关才会亮起。 “魏……你决定了吗？” 文月说道，语气说不出地悲伤。 魏彦吾背对着文月，说道： “魏，我是龙门的执政官，在这之后……才是您的丈夫……文月……我很抱歉……” 文月沉默良久，说道： “魏，你在撒谎，你右侧的胡须颤了。” 魏彦吾这次没有回答文月的话了，他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用来骗文月的谎言还是用来骗自己的谎言，或者二者皆是。 而六十秒的倒计时转瞬即逝，似乎在这倒计时之后决定的就是龙门的命运。 【是否注销？】 【是】【否】 魏彦吾点击了【是】。 【警告：此档案为高级档案，需要寻找人员进行替换，该位置不可空缺】 这时，最高指令终端上再次显示一串字符。 “替换为，陈晖洁。” 魏彦吾最终还是输入了这道指令。 【龙门档案】 【姓名：陈晖洁】 【种族：龙】 【职位：近卫局高级警司→龙门最高执政官】 【人物履历详情：……】 【是否，确定？】 【是】【否】 他再次输入了一长串的密码和自己的虹膜进行这一指令的最终确认。 【替换完毕】 嘀…… 最高指令终端关闭了。 从此往后，魏彦吾此人，便在龙门之内除名了。 魏彦吾将最高指令终端递给了文月，站起身来，从病房走向外面自己的办公室——啊，纠正一下，这座办公室也不属于自己了。 “……” 魏彦吾走进办公室，将眼前办公桌最下方的抽屉打开，露出一本书籍。 这本书籍是厚重的线装书，但是用的线和封皮都是极为耐用的稀有货色，而且字迹明显是手写的，并非印刷体。 《留给陈晖洁的手记》 这里面前半部分记载了魏彦吾从政几十年来的各种经验和经历，从大到小，从温暖的手段到冷血的手腕一应俱全。 后半部分记载了斩龙剑赤霄的所有使用技巧，从前期到末期。 以及赤霄剩下的四式，分别是【断卒】【龙泣】【紫微】和就连自己都还未曾使出的，赤霄的最后一式：【堕龙】。 可以说，这本书是魏彦吾穷尽一生，熬干心血的结晶。 原谅舅舅，晖洁，从不曾和你开心地过上一次生日，但这是舅舅最后给予你的礼物了。 第120章 龙的决意 “文月，这本书，晖洁醒来，你转交给她。” 魏彦吾将这本书递给了文月，对她说道。 “您要去了吗，魏？” 文月已经知道魏彦吾要去做什么了，可她只是接过魏彦吾递来的厚重书籍，随后将怀里的赤霄剑递给了魏彦吾。 “文月，说真的，我魏彦吾对不起你。” 魏彦吾接过赤霄，对文月说道，语气罕见地变得颤抖。 “说什么呢，魏，我是你的妻子，爱你是我的本能，不是我的需求。” 文月搂着魏彦吾说道，在他的耳侧留下一个吻。 魏彦吾轻轻拨开文月，转身朝外走去。 文月对着魏彦吾的背影喊道： “我等你回来，魏，我等龙门的龙回来，我等我的丈夫回来。” 魏彦吾的身体抖了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他生怕自己回头再看一眼，自己可能就无法走出这道门了。 …… 魏彦吾从自己的大厦出来，轻装上阵，只是他的身份已经不再是龙门执政官魏彦吾，而是荒野的游民，魏彦吾。 龙门的一切布局他无比熟悉，他绕开所有尚有人烟的地方，龙门所有的阴影为他结成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 但或许光明的本质，是烧死飞蛾的火。 魏彦吾走到了一条巷道上。 这条巷道平时都处于被管控的状态，对外宣称为一条废弃的街道下方有着龙门城的电缆，但实际上这条巷道是一条隐蔽的出城通道。 现在这条巷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飒飒的寒风吹落两旁的树叶，似乎在为魏彦吾送行，魏彦吾一路行走，直至尽头。 啊，纠正一下，现在不止它们了。 呼咻咻—— 魏彦吾的眼前，突然掀起了一片黄沙。 “……” 自己止住了脚步，任由那片黄沙中走出一个手执拐杖的老迈身影。 魏彦吾看着他，说道： “我不该在这里见到你，舸瑞。” 鼠王没有在意魏彦吾有些意外的神情，说道： “像几十年前一样，某些人啊，在焦躁的时候，容易犯傻，而且只会在这里溜达，但是今天似乎不一样，魏彦吾，你要出城？” 魏彦吾直接说道：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鼠王笑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魏彦吾，这可多亏了那个年轻时和你一模一样的侄女，简直和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魏彦吾凝神说道： “舸瑞，你不是来这里散步的，即使是，你也不该在此时浪费我的时间。” 鼠王回答道： “怎么？和老朋友叙叙旧，也算是浪费时间吗？” “你还真的当我是朋友吗？魏彦吾？” “如果是，那就答应我……” 魏彦吾打断道： “不可能，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 鼠王握着手杖的手突然发紧，脚下无声地掀起道道黄沙。 “那就动手，你今天哪也去不了。” 魏彦吾的手指上泛着赤红的光芒，对鼠王说道： “林舸瑞，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鼠王立刻回应道： “哈，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已经居高临下太久了，魏彦吾，都快断了人气儿了，下来吹吹风，对你有好处。” 魏彦吾以针尖对麦芒： “可别闪了腰，老东西。” 鼠王嘴角咧起一抹笑容： “哈哈，‘老东西’，彼此彼此。” 轰隆！ 两个人的身形都原地一炸，双方朝着彼此冲了过去。 【黄沙和风尘凝结为坚硬的利刃，对撞向魏彦吾指尖的锋芒。】 呯啷—— “……！！” 鼠王退后，他身后右侧的大麾和披风已经齐齐被切开。 “居然用手指就可以使出赤霄的剑术？！魏彦吾，你……” 魏彦吾将指尖的红芒散去，对鼠王说道： “林舸瑞，你老了，老得连自己究竟现在要去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鼠王敲了敲手中的手杖，对魏彦吾说道： “哈哈，也许吧，魏彦吾，看来我今天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挡你了。” 魏彦吾立刻说道： “那就让开，我们俩刚刚交手的那一招已经掀翻了一片地皮，这里是龙门，我不想再因为这种较量让龙门多添伤痕。” 而这一次，鼠王极其严肃且认真地说道： “魏彦吾，我不想来劝你，但是你要是出了这座城，你很可能会一去不回。” 魏彦吾说道： “不劳您费心，老东西，陈现在已经可以从我的手里接过龙门的担子，我也给陈写了足足一整本的书籍，不懂的地方她都可以直接查阅。” “而且文月也在，影卫们也在，林舸瑞你也在，陈有你们的辅佐，龙门翻不了，只会变得越来越好。” 鼠王注视着魏彦吾，说道： “这和平时你对陈的评价大相径庭，你就真的这么放心地把龙门托付给陈？你指望一群感染者加上一个青年警官就能成事？” 魏彦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青年警官指的是陈的年龄和身份，却并不能代表其实力和阅历。” 鼠王大笑一声，说道： “哈，可尽管去欺骗你自己吧，魏彦吾，每次你撒谎你脸上右侧的胡须都会颤两下，但是今天甚至连颤了三下。” 鼠王神色再次回归严肃，说道： “魏彦吾，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认为眼前的这个魏彦吾是被某些别有用心之徒假扮的，那老朽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留在这里！！” 魏彦吾无言良久，最后，他还是把自己上身的衣袍卸去，让身后那一片扭曲蜿蜒的源石结晶暴露在鼠王的眼中。 “……” 这一次轮到鼠王沉默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彦吾？” 鼠王再次开口，语气变得十分的低落。 “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只是那个时候陈晖洁还稚嫩，龙门又处于高速发展的时期，我屁股在办公室一坐一天可能就是将近二十个小时。”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染病的，舸瑞，我们一起去贫民窟清理感染者恶徒，或者在龙门的边境线上驱逐那些危险的感染者罪犯，指不定哪次就染上了呢？” 魏彦吾对鼠王说道，语气并没有多少低落，只是平淡地叙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魏彦吾，是感染者。 “魏彦吾，我上次和你说过，罗德岛的医疗体系非常成熟，尤其是对于感染者来说，你为什么不去罗德岛治疗一段时间？” 鼠王对魏彦吾说道。 魏彦吾闻言的语气变得激烈起来： “林舸瑞，你怕是真的老糊涂了，龙门这个样子，你让我这个时候去治疗？哈，那倒不如直接让魏彦吾这个人死了好，还省得那么痛苦。” 鼠王无言了一会儿，说道： “听着，作为你的朋友，以魏彦吾和林舸瑞的身份来说，我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你出城，你若是死了，我会很寂寞的。” “而作为龙门明面和暗面的首领，以魏长官和鼠王的身份来说，我同样也不希望你出城，陈再怎么说接过龙门的担子还为时尚早，龙门可不是玩具，谁都玩得动的，彦吾。” 这时，魏彦吾的语气变得极不稳定，犹如某种远古生物的咆哮： “可我没有时间了，舸瑞！我【龙门粗口】的没有时间了！！” “如果陈不能接过我的担子，那就让文月接，文月接不下，舸瑞，你来接，龙门被我带到如此地步，若是有人想要把它弄翻还没那么容易！！” 鼠王凝视着魏彦吾，说道： “你已经精神紊乱了，彦吾。” 魏彦吾也同样凝视着鼠王，说道： “拜托了，舸瑞，放我过去，我不想在这里继续拖延下去，龙门危在旦夕。” 鼠王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让开了道路，说道： “唉……那你一定要回来，吾友。” “龙门里的林舸瑞少不了魏彦吾，龙门中的鼠王也少不了魏长官。” “大炎也少不了，魏公。” 而鼠王话音刚落，从远方，七八名黑蓑在黑蓑队长的带领下速掠到他们眼前。 “魏公，您是龙门的柱！不可去！龙门不可一日无柱！” 他们齐齐单膝跪地，口中恳切地说道。 魏彦吾沉默了，他转身，也将背后的源石结晶暴露给这些他的老伙计们。 “魏公……您……” 黑蓑们齐齐缄口无言。 “我没几个月好活了，老伙计们，龙门的老柱也该换新了。” 魏彦吾对他们说道。 “魏公不可！” 黑蓑队长急切地说道： “陈警司年纪尚轻，阅历尚浅，恐难当此大任！” 魏彦吾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意已决。” 随后，他将身后的赤霄抽出，随后往空中一放！ 呼啦！ 赤霄居然稳定地平躺在了半空中，而魏彦吾则踩上了赤霄，整个人站立在赤霄之上。 “——彦吾，这是大炎禁军才会的招式，你……？！！” 鼠王的瞳孔骤然一缩，对魏彦吾说道。 “老伙计，谁都有点过去不想提起的经历，我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魏彦吾踩着赤霄，逐渐升空： “去了，柯瑞，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你家里那瓶藏了快一百年的老陈酿记得也别吝啬了。” 鼠王仰起头，看着魏彦吾，回答道： “哈，魏彦吾，你倒是想得美，那瓶我可是打算陈晖洁或者林雨霞结婚的时候拿出来的。” “但，破例让你先浅尝一杯，倒也不是不行。” 半空中的魏彦吾说道： “那可就一言为定了，‘老东西’。” 咻！！ 魏彦吾的身形和脚下的赤霄骤然加速，化为一道绯红的残影，掠过天际，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唉……彦吾，终究是劝不动你……只希望你平安了……” 哗啦啦啦—— 鼠王的脚下无声地泛起黄沙的旋风，随后整个人的身形如同溶解般消失了。 “去支援魏公！” 而随着黑蓑队长的一声令下，其他黑蓑也一同朝着城外奔去。 …… 而似乎在一切都平息之后，在巷道的后方，赶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凯尔希看着远方逐渐消失的绯红残影的拖尾，自言自语道。 “医生，魏长官他……” 阿米娅惊讶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 “……” 凯尔希沉默了一下，拨开了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 嘀—— 信号接通。 “凯尔希，你通讯的时间来的刚刚好，我刚刚处理完罗德岛上个月还结下的一批棘手的活计，罗德岛又有了一大笔的资金补充。” 里面传来一个温暖的男声。 “你有新任务了，misery。” 第121章 罗德岛的支援 而此时，我们把镜头切回原处。 兰柯佩尔终于获得了博士的血脉，血脉移植这一概念上的源石技艺居然被兰柯佩尔第一次用就成功了，堪称奇迹。 “……” 兰柯佩尔从那股精神漩涡中挣脱出来，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矿石病已经完全治愈。 他看了看自己右臂上——他右臂在之前的战斗中，源石结晶几乎已经将其全部覆盖，现在它们都消失了，化作枯槁的尘屑散落在地。 自此之后，兰柯佩尔就再也不是感染者，而是非感染者，甚至于，他还是非感染者里面最特殊的异类——他永远无法感染矿石病。 但兰柯佩尔依旧可以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他仍然不需要凭借施术单元即可进行施展，铁和血并没有丝毫衰减，反而比之前还要更强。 这就是博士的血脉。 只是，在移植了博士的血脉之后，兰柯佩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脉目前已经饱和，容不下第三种血脉了——倒不如说，这一次的移植本来就是幸运的。 在移植的刚开始那一会儿，兰柯佩尔甚至险些被冲刷过来的博士的记忆和时间线给弄成白痴，好在是自己顶住了。 如果自己移植的是某种古神例如阿戈尔海神的血脉……那自己还是自求多福吧。 要知道博士好歹还是个人类，阿戈尔海底那种严重借鉴克苏鲁的东西，要是移植了兰柯佩尔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而兰柯佩尔此时也似乎弄明白凯尔希给阿米娅注射的药物到底是什么了。 嗤咻咻…… “原来如此，那种药剂实际上是血清吗……” 兰柯佩尔看着手中被自己凝练后析出淡青色液体，心中暗自默念道。 如果是血清的话就要好办得多了，不需要凯尔希进行辅助，血清自己只需要使用自身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就能够做到。 同时，兰柯佩尔已经注意到，自己的矿石病能够得到治愈的根本原因实际上不只是博士的血液，更确切来说，是博士血液中一种神秘的绿色因子。 是这些绿色因子治愈了矿石病，这些绿色因子就如同矿石病的克星一样，矿石病的病原一旦沾染这些绿色因子便如同融雪一般消逝。 将来如果自己能招揽到了绝对可信的科研人员，他会让他们取自己的血样进行研究，看看这种神秘的绿色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同时，自己也将开始开发血液增殖活化的技艺，他与博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自己是血魔，而血魔可以通过自身的源石技艺对自己的血液进行增殖。 如果能够做到，在最理想的情况下，甚至不需要工厂和人员，兰柯佩尔自己就是一条生产矿石病特效药的流水线。 只是，这个秘密在自己还没有取得绝对的力量的时候，绝对不能暴露出来，自己甚至还没有罗德岛的那种武装力量，要是自己被盯上可就直接爆炸了。 同时，自己最后看到的那个名字，让自己非常在意。 【奥塔·巴别耶利亚】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所有的碎片中都有这个人的名字存在？这个名字是博士曾经的真名，还是另有其人？ “博士，奥塔·巴别耶利亚是你的名字吗？” 兰柯佩尔还是对博士问出了这个问题。 “……？” 此话一出，不只是博士，罗德岛干员们都开始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博士的真名，在他们眼里，博士就是博士，而不是谁。 似乎一旦有了名字，巴别塔的恶灵也染上了凡尘的色彩，不再令人敬畏。 “我不记得了，但这个名字很熟悉，你知道他是谁吗？” 博士摇了摇头，反而向自己抛回了这个问题。 “感谢你！博士，有朝一日会来罗德岛找你请教知识！” 兰柯佩尔郑重地向博士致谢。 “不必……只是……你刚刚做了什么？我感觉你的体内出现了一些变化……似乎给我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 博士对自己说道。 “哈，这倒是容我卖个关子，总之感谢你，博士，我先去一步了！” 兰柯佩尔对博士说道，随后转身抛出钩锁就朝着爱国者的方位极速飞掠。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浪费，爱国者和霜星危在旦夕。 ———————————————— 呼咻咻—— 而就在兰柯佩尔刚刚离开不到一分钟后，一架罗德岛的飞行器，名叫【坏家伙】号正在火速抵达博士所在的位置。 而这架飞行器上，除了一批普通的罗德岛干员之外，还载着两名菲林。 那是凯尔希和煌。 凯尔希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龙门会谈之后，就和煌一起搭乘【坏家伙】号朝着博士所在的坐标飞速赶来。 而阿米娅则和迷迭香去切尔诺伯格的边界清理塔露拉的牧群，顺便负责scout的接应工作还有其他罗德岛办事处干员的撤离。 在飞行器上等待的时间里，煌眼神低落，看着凯尔希，几次欲言又止。 “煌，你想说些什么，就直接说吧，你这样让我很不习惯。” 凯尔希直接对煌说道。 “凯尔希……scout先生他……” 煌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和scout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好，在切尔诺伯格之前她还曾经和scout拼酒了好几次。 “阿米娅之前和我取得了联系，她跟我说scout没有死。” 凯尔希对煌说道。 “哈——我就知道，scout可是连影子都没有的人，他的传奇故事说都说不完呢，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 煌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甚至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脯。 “煌，我们到了。” 这时，一名罗德岛飞行员走了过来，对煌说道。 “好嘞，把空压舱打开，我准备下去了。” 煌站了起来，飒爽的大菲林甩了甩长发，活动了一下筋骨。 “……呃，煌，至少我们给你上条挂索？我们现在离地足有三百米……” 那名飞行员一时有些愣住了，随后说道： “煌，你又要乱来？！” 煌直接朝着那名飞行员wink了一下，说道： “啊？怎么了，乱来啥？” 那名飞行员说道： “煌，每次和你出任务的时候，不是被你的源石技艺热得一身的汗，就是因为你各种反人类的机动动作吓得一身的冷汗。” “每次我坐在驾驶舱看着都心惊肉跳。” “虽然我也快习惯了，但是也改变不了你次次乱来的事实啊！” 煌笑着说道： “那——（声调上扬并拖长）说明我和我的小队，是有默契的呀！” 那名飞行员说道： “哪敢跟你有什么默契，上次你把人家的聚落拆了，蓄水池填了，还顺带炸掉了矿场，旁边一个无辜的牧民养着的卡普里尼都被你全吓跑了！” 煌打了个哈哈，说道： “意外意外，我们不是也赔了那个牧民三倍的损失吗……从我工资里扣的啊。” 凯尔希适时地打断道： “好了，煌，我们下去吧。” 煌坏笑着贴到凯尔希身前不到十厘米，说道： “凯尔希，要不要体会一下空中飞人？” 凯尔希看着眼前的煌，说道： “mon3tr……” 煌直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开玩笑的啦！凯尔希，我这就下去啦！” 随后她一步窜到开启的空压舱舱口那边，最后转头对那名飞行员说道： “我下去啦！温斯顿，等我的好消息！” 随后她竟然笑着朝那名飞行员飞了个吻。 “飞吻个鬼啊！煌，上根挂索吧！我……” 可是还没等他话说完，冒着热气的菲林就纵身一跃，从离地足有三百米的高空中，没有携带一点安全设备的情况下一跃而下。 “……” 那名飞行员顿时无语。 “请给我一根挂索，温斯顿。” 凯尔希转身，对一旁名叫温斯顿的飞行员说道。 …… 而此时，博士的队伍那边。 嘀嘀嘀—— 博士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发出了响声，随后他立刻接入了通讯： “喂喂喂！！博士，能听到吗？这里是精英干员煌！” 另一端传来煌大大咧咧的声音。 “能听到，信号清晰，煌，你现在在哪里？” 博士回答道。 “我现在距离你大概两百米左右，我和凯尔希是来接应你的，博士！我们马上就到了！我先行一步，大概十秒钟之内就会抵达你的位置。” 煌语气稳定地说道。 而听到煌这么说，博士往四周看了看，说道： “你在哪里？煌！四周两百米内我感觉都看不到你的位置！” 通讯机另一端的煌的声音带着呼啸的风音： “博士，我说的距离两百米左右，是垂直距离啦！垂直距离！！” 博士闻言立刻仰头—— 咻！！ 天空中一道黑影正在垂直坠落，这道黑影越来越大。 “博士，退后！煌来了！” 眼前的重装干员立刻在博士身前列成人墙，掩护着博士退后。 轰隆！！ 大概过了五六秒钟之后，天空中那道黑影重重地坠在地上，将切尔诺伯格的表面地块砸出一个方圆近十米的大坑。 而浑身冒着热气的菲林站在坑的中央，她站了起来，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立定跳远。 “好久不见，博士。” 煌打着招呼，朝着博士走了过来。 “煌，这么高落下来，你……没事吧……” 没想到，博士先走了上来，语气急迫。 “没事的啊……博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您用这么亲切的语气……” 煌有些惊讶。 “……以前的我……不是这么亲切吗？” 博士沉默了一下，说道。 “啊……啊！那倒是也没有，只是，您在战场上总是重视效率，所以说话……总是直来直往地，感觉跟机器一样，没什么人情味。” “如果是以前的您，会这么说：‘煌，整备状态，接下来要立刻进行攻坚作战，我们需要以xx分钟之内进行xx任务，采用xx计划，预计损伤xx人员之类的。’” “但在平时的话，您还是有时候会带有感情地和我们交流的……” 煌对博士说道。 第122章 凯尔希(上) 咻咻—— 而此时，凯尔希也通过索降从【坏家伙】号上下来了。 她下来之后就将目光投向博士——仅仅只是凝视，她与博士阔别许久，但是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只是凝视着他。 “好久不见……凯尔希。” 博士被凯尔希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率先打破了沉默，对凯尔希说道。 “好久不见……博士。” “看来如阿米娅所说，一些基本的记忆你仍然得以保留，你记得我们的名字，和一些基本信息，博士，看来能省下我们好一番工夫。” 凯尔希对博士说道。 “放心，我和mon3tr会履行保护你的职责，接下来，尽量待在我和煌的身边，现在情况特殊，需要你进行亲自临场指挥，你暂时不能回归本舰。” 博士沉默了一下，说道： “凯尔希……是不是我失忆前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你的语气……有些生硬。” 凯尔希翠绿色的眸子闪烁着未知的光，说道： “无论你做了什么，我想都一定有它相应的道理，只是……我仍然无法原谅你，博士……或许有一天会证明你是对的，在这之前，我也仍然会保护你。” 煌看到气氛有些僵硬，立刻打了个圆场，说道： “好啦好啦，我们好歹是把人救到了！其他的事情可以到了罗德岛再说啊！没必要第一次见面就把气氛搞得那么僵嘛！” 就在这时，重装干员科尔斯上前，对凯尔希说道： “凯尔希医生……我有件事情要和您汇报。” 凯尔希转身，对科尔斯说道： “说吧。” 科尔斯将兰柯佩尔取了博士的血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凯尔希，而凯尔希听完之后，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她从来没有几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煌，我们遇到紧急事态了，这种事态的危机程度堪称罗德岛建立以来之最。” 凯尔希转身，凝视着煌，说道。 “我需要立刻去处理这件事，不然罗德岛……不，不只是罗德岛，这片大地全都会陷入混乱。” 【似乎感受到了凯尔希的情绪，凯尔希身后的脊椎正发出不安的低鸣。】 “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凯尔希？” 煌也从未看到凯尔希如此严肃凝重的表情，一时之间也被感染了，他将背后的背包一甩，将背包中的链锯取出，挂在自己的腰上，进入了战斗状态。 “不必，你保护博士，现在切尔诺伯格情况特殊，他暂时不能回归本舰。” “阿米娅和迷迭香已经在切尔诺伯格周围对牧群进行清剿，在这座城市中我们还尚有数个罗德岛办事处，他们都需要得到保护和撤离。” 煌点了点头，说道： “放心吧，凯尔希，如果有人敢伤害博士，我手上这把大家伙会把他们统统砍开的！” 她拍了拍手边的链锯，对凯尔希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交给你了，煌。” 凯尔希点了点头，随后一个人朝着远方飞掠而去，她脊椎上的mon3tr被她召出，如同最优秀的猎犬一样追寻着兰柯佩尔的痕迹。 甚至于，她还能绕近路，兰柯佩尔的距离和她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减。 ———————————————— 而此时，兰柯佩尔正飞速赶往爱国者的位置。 “很好……这个距离，大概还有几分钟就能赶到了，坚持住啊！霜星！大尉！” 兰柯佩尔心中暗自说着，手中的钩锁不断抛出，在切尔诺伯格破碎的大道中快速穿行，博士的血液流淌在他的身上，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 嘭！！ 在兰柯佩尔的前方，一道身影重重坠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浅坑，而兰柯佩尔立即抽身后退，摆出了作战姿势，神色警惕。 “……” 随后烟尘散尽，翠绿色的菲林从中走出。 凯尔希，罗德岛高层管理人员之一，罗德岛医疗项目的领头人，在冶金工业、社会学、源石技艺，考古学、历史系谱学、经济学、植物学、地质学等领域皆有渊博的学问。 漫长的岁月让她有足够的资本在这片大地上攫取自己想要的知识。 实际上，抛开【你和你的种族让我感到可笑.jpg】、【我，无所不知.jpg】这些梗，凯尔希的确是这片大地上罕有的菲林长生种。 她的人生维度的确无可度量，她见证过文明的崛起，也见证过王朝的衰败，她看见雨林化作沙漠，也见过冰川融化化作海流。 她说她见过我们在学会走路之前甚至还在爬行，她也曾说脚下的这片大地和天空中的星辰一样，都是在星轨上蹉跎的舟筏。 她走过的道路无论是遍布荆棘或者富丽堂皇，现在基本都归于一摞旧土。 这就是凯尔希，遗世的漫步者，也许她终将行走到这片大地的尽头，在这之前，她也永远是罗德岛的根基之一。 …… 而此时，凯尔希正拦在兰柯佩尔面前。 【mon3tr：“低声的嘶鸣……”】 她身后黑绿相间的怪物趴伏在她的背后，如同一只最温顺的佩洛一样，它四只巨大的镰足闪烁着锃亮的寒光。 那是mon3tr，凯尔希的造物，谜一样的生物，凯尔希是最优秀的医生，也是最优秀的战士，只是她作战时需要依靠mon3tr进行。 “……血魔，我和你之间似乎有一些事态需要处理。” 凯尔希站在距离兰柯佩尔不到十米的地方，对他说道。 “你要干什么？凯尔希？” 兰柯佩尔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凯尔希，对她说道。 凯尔希目光有些疑惑，说道： “血魔，我似乎和你从未见过面，但你为何喊我的名字时是那么地熟练？仿佛你经常这么和我说话？” 兰柯佩尔直接说道： “先别管那么多有的没的了，你拦住我干什么？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做！” 自己说实在的并没有想到凯尔希能来得这么快，之前在地下列车上scout还说凯尔希此时还正在龙门和魏彦吾进行事项的洽谈。 凯尔希看着兰柯佩尔，说道： “很抱歉，你取了博士的血，我不能放你离开这里。” “你的目的有待考证，而你也需要和我去罗德岛进行记忆清除。” 兰柯佩尔回答道： “是，我的确取了博士的血，但博士的血在我这里我可以使它能够治疗更多的感染者，我所做之事的确欠妥，但事态紧急，爱国者已经危在旦夕，等我回去救他的命！” 凯尔希并没有因为兰柯佩尔的真情实感而动摇半分，她语气冷漠： “博卓卡斯替的确是一名可敬的战士，但这并不是我放你过去的理由，血魔，你根本不知道你此时探究到了何等的密辛，这种密辛是一种重压，会把你活活压死。” “何况这种信息要是暴露出去，整片泰拉大陆将再无罗德岛立锥之地。” 兰柯佩尔此时是真的着急上火了，他说道： “我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如果我告诉别人，我自己本身也自身难保！我现在体内就流淌着博士的血液！” 凯尔希翠绿色的瞳孔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她只是如此说道： “血魔，你和我才第一次见面，如果这种话你想要让我相信，最起码你要和我建立起百年以上的信任，你与我也并不存在利益关系，我为什么要选择相信你？” “你所知的一切将成为随时引爆罗德岛的巨型源石炸弹，罗德岛只是一家普通的医药企业，无法承担这样巨大的风险。” 兰柯佩尔再也没有时间和凯尔希在这里浪费，他直接大声说道： “爱国者我非救不可！让开！凯尔希！” 然而面对兰柯佩尔最后的警告，凯尔希只是面不改色地说道： “mon3tr，剥夺他的行动能力。” 【mon3tr：“欢悦的嘶鸣！！”】 轰隆！！ mon3tr几乎是眨眼之间就飞掠到了兰柯佩尔的眼前，这种速度比起皇帝的利刃也分毫不差，它扬起右侧的镰足瞄准了自己的关节，就切割而下。 呼啦！ 兰柯佩尔猛然一个后跃，mon3tr一击落空，它镰足巨大的威力直接砸穿了地面，一半还多的肢体部分全部卡在了地里。 如果不是刚刚兰柯佩尔退得快，最好的结果都是自己的四肢关节被全部截断，差一点要是不小心砍歪了，兰柯佩尔可能当场就会死在那里。 “……你自找的！老女人！” 看到凯尔希如此不客气上来就想废掉自己，兰柯佩尔也彻底恢复了自己在战场上的样子——极易癫狂、极易残暴。 “完全蒸血！” 嗤咻咻—— 自己体内的血液立刻开始加速循环，这一技能被兰柯佩尔已经使用多次，如今几乎可以在兰柯佩尔心念所及就瞬间启动。 “血铁·极致压缩——” 呼咻咻！！ 兰柯佩尔猛然将自己体内的鲜血蒸发出一部分，随后，这些鲜血和铁元素相互混合，压缩，最后在兰柯佩尔的双臂上形成了一幅巨大的臂铠！ 而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一对臂铠和兰柯佩尔之前击败过的镇压者简直一模一样！兰柯佩尔完全复刻了其内部构造！！ “刚腕！” 随后自己猛然足下一蹬，甚至主动朝着mon3tr扑了过去！ 兰柯佩尔这竟然是打算正面肉搏mon3tr！！ 第123章 凯尔希(中) 兰柯佩尔冲过来的同时，腿部和腰部的扭矩带动大臂的力量，将血铁臂铠武装过的右臂对准mon3tr猛然轰击而出！ 嗡——！！！ 拳头摩擦着周围的空气，发出了一声爆鸣！ 这一拳打出足足有成吨的破坏力！ 轰隆！！ 正面相撞！！ 兰柯佩尔的刚腕和四道交叉挥过来的镰足狠狠对撞在一起，mon3tr四只镰足全部被兰柯佩尔砸得微微弯折下去。 但是兰柯佩尔也同样感受到自己的右臂一阵剧痛，他的骨骼都在巨大的冲击下相互挤碾，自己的肉体终究无法比上mon3tr这一神秘的造物。 “——还没完！！” 兰柯佩尔顶着剧痛，在那一瞬间，血铁臂铠的铠甲接缝处突然张开，里面露出一个个硬币大小的小孔来，随后猛然喷出猩红色的血液蒸汽！ 加压！！冲击！！ 【mon3tr：“难以持续的悲鸣！！”】 咻！！ mon3tr竟是被兰柯佩尔这一击直接给打得飙飞出去，它的四只镰足已经出现了些许的破碎，身躯如同炮弹一样飞出！ 轰隆！！ 重重地砸在一处破损的危楼之内，危楼的墙壁转瞬之间就被砸穿，mon3tr一连撞碎几根承重柱之后，整栋危楼瞬间就变得摇摇欲坠。 “回来，mon3tr。” 凯尔希说道。 【mon3tr：“高威胁度的嘶鸣！！”】 呯呯呯！！ mon3tr迅速从即将坍塌的危楼中窜出，他锋锐的镰足切开眼前崩落的石块，在危楼还未坍塌时就飞速离开。 “mon3tr，允许你使用更激烈的手段，拿下他。” 凯尔希再次下达了命令。 【mon3tr：“尖锐的嘶鸣！！”】 mon3tr立刻一跃而起如同饿虎扑食一样朝着兰柯佩尔扑了下来，两对镰足交叉着朝着兰柯佩尔挥击过来，快如闪电！ 这架势分明就是想要从兰柯佩尔的肩膀开始把他整个人切成几截！ “——！！” 但是兰柯佩尔面对着无比凶残的一击，完全蒸血为他强化的五感让他不再畏惧——他甚至主动迎着这一击硬顶了上去。 这一下哪怕是mon3tr也没有想到。 噶啦！！ 以胸口被切出一道一根手指粗细的伤痕为代价，兰柯佩尔欺身而上，一把攥住了mon3tr的两条镰足，随后重重地把它抡过头顶！！ 【mon3tr：“挣扎的嘶鸣！！”】 咻咻！！ 而mon3tr转眼之间就想要用另外两只镰足来给兰柯佩尔枭首，只是mon3tr还没反应过来，兰柯佩尔就重重地把它往地上一摔！！ 轰隆！！ mon3tr被兰柯佩尔这一记过顶摔给狠狠砸在地上，地面上顿时爆出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大坑，烟尘四起，看不见里面的mon3tr的情况。 兰柯佩尔正想继续向前压制。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股浓郁的高温瞬间从烟尘中冒起，随后里面的mon3tr居然朝着自己吐出了一颗大小如同磨盘一样的高温火球！！ “——！！” 兰柯佩尔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从来没有在剧情中看到mon3tr居然还能吐出火球来，一时之间他只是愣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被烤得弯曲。 咻！ 兰柯佩尔一个战术翻滚，火球擦着兰柯佩尔的背部飞了出去！！ 轰隆！！ 那枚火球直接轰穿了身边一栋破旧的民房，随后爆炸开来，那栋民房立刻就被大火笼罩，燃烧的烈焰伴随着黑烟直冲天际。 mon3tr趁着兰柯佩尔躲避的时间从坑中挣扎着翻起，兰柯佩尔能够看见这一击过后mon3tr只是外表稍微掉了一点黑色的碎屑。 “这么硬？！” 看到mon3tr吃了自己这一记极其强力的摔砸却只是外壳掉了一点碎屑之后，兰柯佩尔有些微微吃惊，只是很快就缓过神来。 【mon3tr：“愤怒的嘶鸣！！”】 mon3tr发出一声尖锐地咆哮，随后又一次朝着兰柯佩尔扑了过来，而兰柯佩尔没有半分畏惧，直接迎着mon3tr暴起而上！！ 而凯尔希远程下达了指令： “不要正面和他的攻击硬碰，mon3tr，采取迂回攻势。” 呯呯呯呯！！ 随着凯尔希的命令，mon3tr的打法开始变得谨慎，似乎它也知道正面吃了兰柯佩尔一拳会吃不小的亏。 mon3tr的攻击开始变得诡异起来，时常飘忽不定。 并且，mon3tr也能够利用环境地形来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它四只巨大的镰足只是一掀就能把地面上磨盘大小的石块纷纷掀起，朝兰柯佩尔砸过来。 而进行这种战术动作的同时，mon3tr还能够锁定兰柯佩尔的位置进行观察，时刻准备突入进行意想不到的奇袭。 这让兰柯佩尔刚开始差点吃了大亏，mon3tr本来就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人形敌人，而是四只镰足的异形怪物，他很多攻击都无法用常理来揣测。 兰柯佩尔眨眼之间就和mon3tr交手了十几招，尽管自己身上再次添加了几道伤痕，但是兰柯佩尔的实战经验正在飞速提升。 他还从来没有和非人类形体的敌人进行作战，和mon3tr作战之后收获实战经验正好能够弥补这部分的空白。 【mon3tr：“急促的嘶鸣！！”】 只是打到后来mon3tr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攻击开始变得更加急促起来，想要以最快的方式拿下兰柯佩尔，无论生死。 这就让兰柯佩尔有了取胜的良机。 咻—— 兰柯佩尔竟然当着mon3tr的面故意卖了一个破绽！ 【mon3tr：“锐利的嘶鸣！！”】 果不其然，mon3tr抓住了兰柯佩尔的破绽，就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他的四只镰足并拢如枪一样朝着兰柯佩尔的胸膛穿刺而去！ “上当了！” 兰柯佩尔刹那之间一个偏移躲开mon3tr这一记强力的穿刺，mon3tr刺了个空，而兰柯佩尔则脚步一错，力从地起，发至腰身，猛然朝着mon3tr的侧面一撞！！ 铁山靠！！ 嘭咚！！ 这一击兰柯佩尔也同时使用了自己的一对刚腕进行喷气式打击，mon3tr直接被兰柯佩尔撞得飞了出去，而兰柯佩尔这一次直接一个跃步！！ 【mon3tr：“愤怒的嘶鸣！！”】 而被兰柯佩尔撞飞的mon3tr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随后在半空中迅速调整身位，就想要继续和兰柯佩尔进行搏杀。 嘭！！ mon3tr也同样朝着兰柯佩尔冲了过来，速度还要更快！！ 同时，它的喉咙里一股浓郁的高温泛起，一丝丝火焰的花蕊从它的口器中流出，一枚巨大的高温火球已经蓄势待发！ 【mon3tr：“沉闷的嘶鸣！！”】 它将自己的口器张开，对准了兰柯佩尔，一枚火球即将从它的口器中飞射而出！！ 噗嗤嗤——！！ 可是它没有想到的是，兰柯佩尔猛然间再次一个加速，他背部的铠甲也开始喷发出血红色的蒸汽——战斗到现在兰柯佩尔已经可以将镇压者的喷气背铠也进行复刻。 兰柯佩尔举起自己的右拳，猛然往mon3tr的口器一砸！！ 轰隆！！ mon3tr在口中即将喷发的火球被兰柯佩尔直接砸回了喉咙里，甚至mon3tr的口器都被这一巨大的冲击给直接打得裂了开来！！ 【mon3tr：“痛苦的嘶鸣！！”】 mon3tr再一次被兰柯佩尔打飞，这一次它仿佛有些失去了理智，没等凯尔希下达下一步的命令就疯狂挥舞着四只镰足朝着兰柯佩尔冲了过来。 “【吸气——】” 而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一对臂铠的铠甲接缝处顿时全部打开，里面喷洒出大量的血液蒸汽，自己凝视着眼前再次迫近的mon3tr。 随后……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自己猛然极速挥动拳头，在血液蒸汽的作用下兰柯佩尔的挥拳的速度已经如同残影一样迅捷，数秒之内就足足有几十拳朝着mon3tr打了过去！！ 【mon3tr：“破碎的悲鸣！！”】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兰柯佩尔的每一拳都以自己的血液为蒸汽经过了恐怖的加速，这种加速度配上极速的攻击让冲上来的mon3tr转眼间就吃了大亏。 “mon3tr，立刻回来！” 凯尔希立刻下达了指令。 【mon3tr：“不甘的嘶鸣！！”】 浑身都是裂口的mon3tr收到指令之后立刻回到了凯尔希的身边——那速度和它的伤势一结合，简直就是窜逃。 “我最后说一遍，我可以不追究你伤害我的事情，凯尔希，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针对的是你的造物，而不是你这个人。” 兰柯佩尔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和血，对凯尔希说道： “现在你要么放我离开，要么我在这里与你拼死一战。”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每在这里拖一分钟，爱国者和霜星，以及那些感染濒临极限的感染者们就多一分即将死去的风险。 “听好，血魔，你可以离开，但你离开之后，你就是罗德岛的敌人。” 凯尔希凝视着兰柯佩尔，语气认真： “我们会派出罗德岛所有的武装力量去剿灭你的一个人，无关对错，只因为你的存在让罗德岛的存在受到了巨大的风险冲击。” “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血魔，告诉我你的回答。” 兰柯佩尔骨子里那股疯劲都上来了，他凝视着凯尔希，语气毫不掩饰地狂戾： “如果这是必要的话……那就来吧！凯尔希！” 凯尔希这一次再没有说任何话，他翠绿色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兰柯佩尔，没人知道此时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 “mon3tr，准备进行融毁指令……” 凯尔希仿佛下了某种决定，她开口，身旁的mon3tr镰足上立刻升温，这种温度很快达到了一个骇人的水平，镰足的前端都变得通红。 嘀嘀—— 而就在这时，凯尔希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发出了响声。 第124章 凯尔希(下) 凯尔希没有犹豫，当着兰柯佩尔的面就直接接通了通讯，他身后的mon3tr的眼睛死死盯着兰柯佩尔，带着某种忌惮。 请求通讯的是scout。 “凯尔希，是我。” 通讯机的另一端传来了scout的声音。 “scout，现在我正在处理一起特殊事件，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请和我说明，没有的话就请结束通讯。” 凯尔希对通讯另一端的scout说道，语速很快，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凯尔希，你这边的事情我通过一架罗德岛的无人机了解到了情况……煌也和我说了这件事情……凯尔希。” “出于我个人的意愿，而不是罗德岛的干员身份，能不能请你放过他，凯尔希？” scout对凯尔希说道，语气恳切。 “scout，请谨慎你的言辞，你不知道眼前这名血魔到底知道了什么，他知道的东西也许明天就会把罗德岛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凯尔希语气严肃，并没有因为他是scout就网开一面。 “凯尔希……但我的确实实在在地受到了他的善意，如果不是他，我已经死在了切尔诺伯格一处无人问津的废墟里。” “在那之后，无论是他对感染者释放的善意，对他队伍释放的善意，还有对我释放的善意，我都看在眼里。” “他甚至救了一整个罗德岛办事处的干员，凯尔希。” 凯尔希直接回应道： “scout，并非所有向你释放善意的一定就是以善良的目的去接近你，漫长的岁月让我已经不吝以最坏的方式揣测任何企图接近我们的人。” “也许我的确多疑，scout，但是这片大地是复杂的，我必须如此。” “而且即使哪怕他真的做的都是出自自己内心的善意，我也必须去做，他所掌握的秘密太大，这个秘密足以让整个泰拉大陆都为之剧变。” “无论如何我也必须要把他的记忆清除掉，在这之后罗德岛会给予他巨额的补偿，这片大地上并非源石病一种恶疾，人性的原罪才是一切悲剧的病根。” “他所掌握的治愈源石病的能力会变成筹码，变成利益，变成纷争，在没有绝对的力量之前，这样的能力就是这片大地上最可怕的灾厄。” 通讯另一端的scout沉默了一下，对凯尔希说道： “能让我和兰柯佩尔说几句话吗？” 凯尔希回答道： “可以……但我时间也同样有限，我给你三分钟，scout。” 随后凯尔希解下腰间的源石通讯机，往前一抛，通讯机划过一道亮眼的弧线，飞过了近十米的距离，被兰柯佩尔一把握在手中。 兰柯佩尔将这枚源石通讯机放在耳侧，同时分出一部分精力观察mon3tr的动向。 “兰柯佩尔兄弟。” 此时，scout的声音从通讯机的另一头传来。 “我在，scout。” 兰柯佩尔说道。 “……你取了博士的血？” scout说道。 “是的。” 兰柯佩尔立刻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你的目的？” scout沉默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他的血液在我这里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开发利用，我将用它去拯救这片大地上更多值得拯救的生灵，仅此而已。” “我要切除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病灶，感染者只是其中之一，scout。” 通讯另一端的scout无言良久，才说道： “你是认真的……？兰柯佩尔……兄弟？”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回答道： “如有半分虚假，我愿接受哪怕雷罚。” scout似乎被兰柯佩尔这样的起誓般的语言给震动了，他说道：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兄弟，你把通讯机给凯尔希。” 兰柯佩尔将手中的通讯机抛向凯尔希，凯尔希伸手一抄就将其放在自己的耳旁： “凯尔希医生……” 可是通讯的另一端却不是scout，而是阿米娅传来有些疲倦的声音。 “阿米娅，你刚刚用了你的……技艺？” 凯尔希对通讯另一端的阿米娅问道。 “嗯，凯尔希医生，我刚刚……读到了兰柯佩尔先生的情绪，虽然隔着通讯，但是……他话里的那种情绪，他是真的想要为感染者而战，为了拯救更多生灵而战，凯尔希医生。” 凯尔希听到了阿米娅的话，第一次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她沉默了。 “那股情绪……那股为了拯救感染者的情绪……强烈到我哪怕不面对面站在他的面前，我也能读到他的心，凯尔希医生……你能相信我吗？” 阿米娅继续说道。 “我相信你，阿米娅，我相信你，你的技艺从未出过错误，倒不如说，如果出错，萨卡兹诸王庭只怕是就要出大问题了。” 凯尔希回答阿米娅的话。 “嗯……凯尔希医生，刚刚scout先生拜托我去做了这么一件事，如果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的……他不是罗德岛的敌人，凯尔希医生。” 凯尔希闻言有些沉默，在这一刻就连她都有些难以措辞。 而远方，完全蒸血赐予了兰柯佩尔强大的五感，也包括听觉，血魔的听觉本来就很敏锐，他完全听到了阿米娅和凯尔希说的话。 “凯尔希，我现在上前，给你看一件事。” 兰柯佩尔不想再拖下去了，他直接当着凯尔希的面走了上前——他和凯尔希此时的距离不过十米，这个距离只需要十几步走就能走到她面前。 【mon3tr：“威胁性的嘶鸣！！”】 趴伏在凯尔希肩膀上的mon3tr看到兰柯佩尔走近，立刻往前做出压迫性的动作，随时准备再次扑上前和兰柯佩尔大战一场。 “——mon3tr，不要动。” 而凯尔希此时竟然拒绝了mon3tr的压迫性动作，而mon3tr收到了凯尔希的这一命令之后也只好停了下来，但依旧还是死死盯着兰柯佩尔。 而兰柯佩尔就这样一路走到了距离凯尔希不到半米的地方，这个距离几乎让凯尔希身后的mon3tr随时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 嗤咻咻…… 兰柯佩尔当着凯尔希的面，使用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析出博士的血液，随后这些血液被兰柯佩尔提纯成血清。 通常来说，血清是指血液凝固后，在血浆中除去纤维蛋白原及某些凝血因子后分离出的液体或指纤维蛋白原已被除去的血浆。 这种液体一般呈现出淡黄色的半透明，而博士的血清和平常人的血清完全不同，因为他体内绿色神秘因子的存在，博士的血清析出后呈现淡青色。 此时，兰柯佩尔的手掌上就漂浮着一小团淡青色的液体，和剧情里凯尔希为阿米娅注射的那种药剂看上去别无二致。 “说实在的，你让我开了眼界，血魔。” 能让凯尔希说出这句话来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她继续说道： “我从未见过有血魔施展过这样的源石技艺，看来博士的血液真的流淌在你的身体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就是另外一个博士。” 兰柯佩尔对凯尔希说道： “如你所见，凯尔希，我现在体内就流淌着博士的血液，而这份血液我会将他用我的源石技艺进行开发，我会去拯救更多的感染者。” “凯尔希，如果我暴露你们，你们也同样可以把我拥有博士血脉这件事暴露出去，我也同样难逃此劫。” 凯尔希闻言有些沉默。 “血魔，我们的筹码并不对等。” 良久，凯尔希这一次直视着兰柯佩尔，站在他身前，说道： “我身后是整个罗德岛，上万名正式干员，而你身后有什么？” 兰柯佩尔直视着凯尔希，回答道： “我身后有为了感染者而战的战士们，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凯尔希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放你离开这里，可以，但如果你日后无论是因为你有心，还是无意让罗德岛置于险地，我们都会对你执行处理。” “但愿日后你不会让我认为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血魔，我清除错误，尤其是自己犯下的错误，从来都是准确而高效的。” 兰柯佩尔几乎在她说这句话的瞬间就极速朝前奔跑起来，甩下一句话： “这就够了！凯尔希！！” 凯尔希看着眼前兰柯佩尔远去的背影，眼神闪烁。 【“我会不会做了一件错事？”】 这个想法如同旷野的声音回响在凯尔希的心底。 嘀嘀嘀—— 可就在这时，凯尔希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再次传来通讯请求——来自煌。 凯尔希立刻接通。 “凯尔希，我和我的小队刚刚已经把博士周围的那帮活死人给全部锯成碎块了啊！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等你的指示了。” 凯尔希说道： “我们准备向核心城进发，魏彦吾已经先我们一步独自一人去往了切尔诺伯格核心城，我曾领教过大炎禁军的移动速度，比起我们的【坏家伙】号这种正规的军用飞行器也不会慢多少。” 如果按照自己的预估，魏彦吾极有可能十分钟之内就会抵达切尔诺伯格。 “啊？魏彦吾那条老龙莫不是烧坏了脑子？这种情况下……他作为龙门的最高执政官不坐镇龙门……反而亲自来切尔诺伯格？！” 煌语气十分惊讶，她曾在龙门配合近卫局作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她的印象中魏彦吾根本不是会做出这样事情来的人。 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像是莽夫的举动一样。 “他是感染者，煌。” 凯尔希说出了一个让煌久久不能平静的事实。 “魏彦吾……魏彦吾他居然是感染者？！可他竟然是感染者，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贫民窟里那些无辜的感染者们？！” 煌的语气有些不解中带着愤怒。 “煌，感染者与感染者之间的想法也并不相同，‘感染者一定会怜悯另一个感染者’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不存在的谬论。” 凯尔希对煌说道： “魏彦吾首先是一名军事家，随后是一名战士，其次是一名政客，最后才是一名感染者，煌。” “关于魏彦吾的举动，我已经让misery前去制止，但愿还来得及，我和你既然已经找到了博士，下一步我们也准备往核心城进发。” 凯尔希看着眼前核心城中央高耸的指挥塔，眼神坚定。 第125章 吹彻的寒 兰柯佩尔在摆脱了凯尔希之后，以最快地速度进行移动，他越过了切尔诺伯格的断壁残垣，越过了层层源石活尸和盾卫的壁垒，一个翻身就来到了爱国者的眼前。 “大尉——” 兰柯佩尔看着爱国者，神色震撼。 此时爱国者已经就连动一下都显得吃力，源石晶簇已经渗入了他的骨髓，将他的骨骼都挤碾开，血管都被撑破。 但纯血的温迪戈依旧在努力地站起，即使他浑身上下都在发出快要崩溃的响声。 还没等爱国者说话，兰柯佩尔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要给爱国者输血进行治疗，但是这个时候，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传来了紧急呼叫。 嘀嘀嘀嘀嘀嘀——！！！ 兰柯佩尔立刻接入通讯。 “兰柯佩尔先生，大姊……大姊快不行了！！” 通讯机里传来一名雪怪急促中带着哭腔的声音。 “您有没有什么办法？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大姊吧！！” 兰柯佩尔闻言顿时两难，此时爱国者也迫切地需要自己的救助。 “去……救我女儿，兰柯佩尔，我还能……支撑住。” 爱国者摇晃着站起，看向兰柯佩尔，眼神坚定。 “那拜托您再坚持一会儿，大尉，我马上就回来！！” 兰柯佩尔知道不能再犹豫了，自己只恨不会分身术，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霜星所在的位置赶了过去。 兰柯佩尔的队伍此时和爱国者完全会和，正在各自支援盾卫和感染者游击队进行固守作战，而霜星和少量雪怪们被盾卫们牢牢包围在身后的一处破败房舍里。 兰柯佩尔一赶到，一名雪怪就神色极其焦急地赶了上来： “兰柯佩尔先生……您有没什么什么办法……大姊……大姊她已经快不行了，我们给她注射了抑制矿石病的药，可已经……已经没用了。” 兰柯佩尔上前轻轻拨开她，说道：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别哭，雪怪，别哭，我会救她，我会救霜星！” 当兰柯佩尔看到躺在床上的霜星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此时，霜星的源石晶簇已经破体而出，整个人已经处于快要成矿的阶段了。 在这个阶段就算是注入最好的矿石病抑制药都没有作用了，这种过程几乎是强制性的，不可逆的，这就是每个感染者最后的归宿了。 霜星的表情已经极其痛苦，矿石病所产生的剧烈疼痛摧残着卡特斯的每一个细胞。 “坚持住！霜星……” 兰柯佩尔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割开了自己的左手手腕，这样可以更加快速地进行凝结血清，几乎是眨眼间流出兰柯佩尔伤口的血液就被分离成了血清和血浆。 血浆自己通过静脉回流返回体内，而血清则如同小小的水流一样注入霜星的口中。 “咕……咕……” 霜星在深度昏迷中无意识地饮下兰柯佩尔的血，而随着兰柯佩尔血液的注入，霜星痛苦的神色很快得到了缓和。 霜星的大脑正在恢复活跃，数不清的记忆重新涌上她的脑海。 ———————————————— …… 【“我们要死了吗？死在这里（抽泣的声音）？”】 【“（乌萨斯粗口）你怎么就流眼泪了？你以为这样那些矿场里穿着黑大袄的屠夫就会放过我们吗？他们会笑着剜掉你的眼珠。”】 【“我们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只是帮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孩子拿落在树上的风筝，在地上摔了一跤，磕破了手掌，流了点血……”】 【“我不知道什么是矿石病，但我知道我是个病人，为什么病人要来这种地方……我想回家……”】 太常见了，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常见了。 在乌萨斯每一天都会发生，当惨绝人寰的悲剧成为一种无法改变的常态的时候，实际上人们麻木的速度会变得很快。 【“——安妮，看那边，那帮黑大袄的混蛋出现了混乱，他们在和什么东西交战！”】 【“呜……好冷啊，你看……他们……他们都被冻僵了……”】 冰冷席卷大地，寒流阻断生机。 银白的身影无声地显现，就连寒流都在她的身边避让。 寒流在畏惧。 它们在如雪一般的卡特斯身边加速流走，不敢停留片刻。 【“请……请不要伤害我们……”】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不会的，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自由了，外面的那些坏人已经全部都被消灭了。”】 【“呜……坏人，被消灭了……我们……我们自由了(啜泣）……”】 【“嗯，别哭了，来，这个给你（递糖）。”】 【“唔……谢谢姐姐，啊，好辣……不过，好温暖。”】 【“嗯……就是这样，别再哭了，请把你们的泪水留到以后。”】 【“大姐姐，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也哭了……”】 【“我为拯救了你们不受恶意的摧残而哭，但……我以后也会尽量少哭。”】 【“等我们赢了，等我们自由了。”】 【“我们会放声大哭，在荒野里，在雪地里，在堆得满满的麦垛上放声大哭。”】 【“大姐姐……我想跟着你，我想跟着你到那个时候去哭……”】 【“来吧，跟我来吧，我叫霜星。”】 【“霜星……以后可以叫你大姊吗？”】 【“当然，我队伍里其他人也是这么叫我的，你叫什么名字？”】 【“安妮，我叫安妮，大姊。”】 【“安妮……（用手捧着安妮的脸），真是个美丽的孩子。”】 雪怪实际上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而已，他们不是什么雪原上的怪物，他们仅仅只是一些从矿场中被解救的普通人。 霜星的队伍很年轻，雪怪们最年长的也不超过三十五岁，而最小的……甚至只有九岁。 冻原之上的日子总是不好过的，霜星的寒流能够灭绝一切生机，却也无法带来生机——她冻结一切，却无法带来一粒稻谷。 但她的队伍总能活下去……冰封过的原野也许短时间会充斥死寂，但终究会有春芽从中破土。 …… …… 请站起来，霜星，请站起来。 继续为感染者而战，这片大地仍然需要你吹向邪恶和不公的凛冽。 站起来，霜星。 ———————————————— 在兰柯佩尔的血液不断输送下，霜星的呼吸逐渐缓和下来，神色也逐渐平静。 兰柯佩尔能够明显看到霜星背后的源石结晶正在肉眼可见地脱落，那些被源石结晶所带来的伤口也正在愈合。 “这就是，我的血……？” 兰柯佩尔不禁凝视着手中翠绿色的液体，血脉移植成功之后复刻过来的博士血脉第一次为其他人使用就大展神威。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复刻了博士的血脉之后，兰柯佩尔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脉已经呈现一个极其饱和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自己再也无法移植其他的血脉了，倒不如说能移植成功哪怕一次血脉，而且是初次尝试就获得成功，兰柯佩尔已经是极其幸运了。 另外，兰柯佩尔发现，真正有作用的并非是博士的血液本身，而是他血液中那种未知的绿色因子，这种绿色因子可以急速地崩解源石的成分。 在体表的源石会立刻被从分子层面崩碎，脱落，而在血液中的源石则会被迅速无害化，被人体吸收，起到直接净化的效果。 兰柯佩尔暂时将它的医药术语命名为usm（ultimate specific medicine），翻译为究极特效药，这种药物将会给整个泰拉大陆带来剧变。 只是单靠兰柯佩尔的血估计是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这些绿色的因子是需要时间来缓慢产出恢复的，而如果没有这种绿色因子，单靠兰柯佩尔的血没有任何作用。 并且，兰柯佩尔发现，这些绿色因子正在急速地加快自己血液的新陈代谢，如果自己不是能够操控血液，支配血液的血魔，这样新陈代谢的速度足够让他直接衰老而死。 所以等后期有了资本之后，兰柯佩尔必须想办法去一趟科技极其发达的哥伦比亚，想办法招揽莱茵生命或者自己拉一个信得过的研究团体对usm展开研究。 不只是为了拯救这片大地的所有感染者，让他们从矿石病的阴影中脱离出来，同时也是为了探寻源石的本源和秘密。 兰柯佩尔将霜星轻轻放下，他的动作非常温和，在他手中的白兔子的呼吸很平缓，很平缓，仿佛仅仅只是一次平常的睡眠。 “大姊……” 那名雪怪小队的成员看到霜星明显得到了好转，整个人几乎都要给兰柯佩尔跪下了，兰柯佩尔一把将其拉起，说道： “你干什么？还做这种动作？” 那名雪怪成员激动地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大姊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我们的一切，要是她出了什么闪失，我们根本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兰柯佩尔认真地回答道： “霜星是我的伙伴！我绝不会让她死！如果你们真的想感激我，就请和你们的大姊一起，为了感染者而战斗！为了打破世间的不公和残暴而战！” 雪怪成员立刻回答道： “放心，兰柯佩尔先生，有您在，有大姊还有大老爹在，我们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在医治好了霜星之后自己觉得浑身有些不适，最直观的就是恶心，想要呕吐，但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恢复了。 爱国者还在等待着自己。 兰柯佩尔捂住额头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随后立刻足下发力一窜，朝着爱国者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第126章 复苏的山 而此时，爱国者的防线处。 “保护大尉！！决不能让那些天杀的狗杂种靠近他！！盾卫！！上前！！！” 盾卫们依旧在爱国者的身前组成不可逾越的坚城，而爱国者此时正在坚城的最中心，他本是这列坚城的核心，但他已经接近一动不动了。 呼咻咻…… 大量的源石粉尘肉眼可见地从他的身上飘落，如同独属于温迪戈一人的落雪。 …… 你要死了吗？博卓卡斯替？ 你一生打过多少仗啊，博卓卡斯替，你要倒在这里了吗？ 再强大的战士也终究会倒在某一场战役里吗？ 不，不对啊。 ……爱国者，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你甚至还没有等来赐予你死亡的魔王…… 还是说，矿石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 ———————————————— …… 【“儿子，少看一些这样的书籍，你的精力更应该用在别处。”】 【“为什么，爸，这些都是有用的知识，尽管他们的作家大多来自卡西米尔，但是我认为，在文字和音乐上，从不分什么国界。”】 【“这些都是能够让感染者过上更好生活的书籍，它们有价值。”】 【“……我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儿子，但……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我会坚持，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啊……爸，您……要去做什么？我第一次看到您穿着一整副的盔甲和大戟来我的书房。”】 【“……我要去打仗了，儿子，帝国和卡西米尔在边境线上起冲突了，紧急调度。”】 【“爸，你还要打多少的仗……乌萨斯的仗……您真的打得完吗……”】 【“……儿子，我是乌萨斯的士兵，士兵服从军令，是理所当然的，乌萨斯必须在战争中推进国力，否则将会走向灭亡。”】 【“你为感染者斗争，这很好，但是……这不是帝国想看到的，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高兴……只是我怕有一天会害了你……”】 【“可是爸，您看看这些人，这些感染者干了什么，他们什么祸事都没干，我们隔壁的布兰达奶奶，她甚至是为了帮助一名军官而染上了矿石病，结果她第二天就被抓走！而给她行刑的人就是那名军官！下手没有一丝犹豫和手软！”】 【“凭什么感染者就一定要死？甚至是生不如死，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病人而已啊！帝国这样做真的正确吗？爸？”】 【“……儿子，也许并不正确，但是帝国，比你强大，在你能够战胜它之前，他就是正确的……儿子。”】 【“……爸，强大就是正确吗？”】 【“是的……儿子，强大就是正确，因为认为他是错误的弱小，都被消灭了。”】 【“爸……我讨厌这样的世界……”】 【“儿子，你讨厌一样东西，大半是因为你并没有改变这样事物的能力，厌恶多来自无能，无能多来自弱小，我们又回到了开始的位置。”】 【“——我会想办法拯救感染者的，我会去帝国最中心的圣骏堡，会去帝国最繁华的恩科特城，会去帝国最边疆的切尔诺伯格，我会去那里演说，让感染者们团结起来。”】 【“……我不会让你去的，你在自寻死路，格罗兹瓦尔，我的儿子，帝国不是你能想象的东西，我教给你的本事，你还没有学全。”】 【“爸，我不害怕，我不愿意再这样浑浑噩噩，您教给我的东西，我铭记于心，但感染者等不了了，他们没有时间了，爸！”】 【“今年贝加尔大公就要缩减感染者的一切，一切！在乌萨斯的感染者们过的生活是何等凄惨，感染者纠察队甚至会把他们字面意思上架在火上烤！”】 【“您还记得我的朋友叶克多吗？只因为被查出是矿石病的感染者，就被感染者纠察队用棍棒一下一下活活打死在了桥上！！”】 【“您不是也很喜欢的他的诗集吗？您不是也在夜晚大声朗诵……喜极而泣吗？”】 【“他死了，爸！他死在那座桥上，那座桥是他第一次发表诗篇的地方！而现在却变成了帝国的恶意将他压杀的坟墓！”】 【“除了诗人，除了文学，没有任何人有让他死去的资格！”】 【“帝国所谓感染者的发令，只不过是一个闯入了我们生活中的恶徒！”】 【“他们本不该得到这样的待遇，我要帮他们讨回来！”】 【“……（爱国者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我会做到的！爸！我会让感染者团结起来！他们理当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请你！请你回头吧！！父亲！！”】 …… 世事总是无常。 爱国者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卡西米尔的战事远比自己想象得要艰辛，在大叛乱时期，爱国者的儿子，那位温迪戈学者，格罗兹瓦尔一直在为感染者的权益奔走。 他也依旧认为父亲还是乌萨斯的走卒，父子关系日渐疏离。 格罗兹瓦尔的演说很快引起了上层的注意，一部分上层认为格罗兹瓦尔此举在挑衅乌萨斯的国策，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此举有助于缓和感染者和非感染者的之间的紧张关系。 说穿了，这两批人只不过是不同的利益既得者，而格罗兹瓦尔也得以此活跃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帝国上层的拉锯让他在夹缝里得以生存。 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感染者的权益争取愈发走向暴力，乌萨斯帝国不得不出动了军队进行镇压。 而在那一天，爱国者从远方投出的大戟贯穿了他儿子的胸膛，将他钉死在圣骏堡的钟楼之下，如果不是温迪戈的体质，爱国者甚至难以找到他儿子完整的尸身。 上头什么也没和它说，似乎就只是一场简单的平叛任务，他儿子也仅仅只是作为了【感染者】而上了名单而已——不在乎你是谁，感染者就得死。 那一天，爱国者从未弯下的铁膝第一次曲折，跪倒在纷飞的大雪中。 【“爸……看啊，爸。”】 【“我让哈娜吃上饭了，白米饭，我让海兹去找到了医治感染者的医生，他终于能够看见星星了，我让卡萝尔找到她失散多年的感染者父亲，我们把他从行刑场救下来了。”】 【“我让……我让……（声音逐渐变小）。”】 咚…… 圣骏堡的钟楼上再一次响起钟声。 这样的钟声，每日一响，赞颂皇帝的恩泽。 而爱国者在钟楼之下，看着矿石病盘踞在自己儿子的遗体上，大戟贯穿他的胸膛，甚至就连血液也已经流干，自己亲手杀了他。 …… …… 【你是无罪的，我的儿子，你是无罪的。】 【父亲终归，有眼却盲。】 【父亲没能，走上正途。】 【“对不起，儿子。”】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 回忆盘亘在纯血温迪戈的大脑里。 它仅剩的一只眼睛中，神采也逐渐暗淡，即将消逝。 爱国者即将死去。 “我来了！大尉！！” 直到他听到一个声音，随后爱国者感受到自己的口腔内被塞入了什么东西，有液体正流淌下来，他出自本能地去攥取这些液体。 那是兰柯佩尔的血。 “大尉，坚持住！你可以挺过去！” 自己能听到，耳边的声音正大声喊着： “去啊！去战胜你的命运啊！大尉！！” 兰柯佩尔加大了自己左臂的血液输送量，连同自己的血肉一并流入爱国者的身躯内，自己的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枯下来。 “……” 爱国者看着兰柯佩尔，眼前的血魔正强忍着蚀入骨髓的剧痛。 而自己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矿石病给自己的压迫正极速消失，矿石正飞速溶解在兰柯佩尔的血液中，温迪戈强悍的体质几乎立刻将矿石原本所在的位置填充血肉。 …… 爱国者一点一点地恢复着，他周围的盾卫似乎知道爱国者和兰柯佩尔等人正处在关键时刻，全都不要命地阻挡着塔露拉牧群的攻势。 血液。 流淌。 当兰柯佩尔的左臂已经完全干枯之后，爱国者也终于感受到了体内那股爆炸性的力量再也没有拘束，他的眼睛逐渐开始恢复以往的威压。 噗嗤…… 兰柯佩尔一把削掉了已经严重变形的左臂，看着爱国者，伸出了自己仅剩的右手。 “来，大尉，我们来！我们一起来——！！”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给左臂的断截面做任何处理，他只是把仅剩的右手伸向了爱国者。 “……为什么，兰柯佩尔。” 爱国者体内矿石病的枷锁已经层层崩碎，纯血的温迪戈正在复苏。 “因为我已与您熟识，大尉，我认可您接下来要走的道路。” 【兰柯佩尔用仅剩的一只右臂将爱国者扶起，仿佛这一刻爱国者就是他的血亲，兰柯佩尔和他都会一直战斗到失去彼此的一天。】 【即将垮塌的山脉被小小的血海所倾抵……】 “血铁……极致压缩……” 血液从兰柯佩尔的体内蒸腾而出，和铁元素混合，压缩成一把和爱国者一模一样的大戟。 “大尉……” 兰柯佩尔将那把血铁大戟举起，面对远方。 “我们……碾过去！！！” 第127章 血魔、温迪戈、卡特斯 “吼——！！” 纯血的温迪戈发出一声咆哮，他站了起来，抖了一抖自己的身体，源石的残渣就从自己身上不断地洒下，新生的血肉立刻将这些缺口填充。 【纯血的温迪戈复苏了，他再次恢复了自己的全盛时期】 命运再也无法束缚他了，爱国者将割开命运的咽喉！扯出苦难的喉管！践踏！粉碎！直至不剩分毫尘埃！ “兰柯佩尔，我们继续战斗，我们要阻止黑蛇的阴谋！” 爱国者说话不再有丝毫停顿了——甚至带着一丝磁性，这才是他原本的声音。 呼咻咻—— 在那一刻，北风夹杂着哭嚎般的声音，吹彻在切尔诺伯格，大地的恶意在复苏的纯血温迪戈的面前节节退缩。 “啊……大尉，你主我侧！把它们全部砸碎！” 兰柯佩尔随着一声回答和爱国者同步往前一跃！ 爱国者此时已经可以做到跳跃和快速移动等动作，尽管他的铠甲极其沉重，但全盛时期的他仍然可以做出一些机动性动作。 “大尉——大尉来了！！” 盾卫们因为爱国者的复苏，所有人的情绪前所未有地高涨，他们起盾，群峦自爱国者的脚下迭起，纯血的温迪戈在这一刻战胜了自己的命运。 而兰柯佩尔则在爱国者的身侧，蒸血的作用在他体内奔腾咆哮，他的身躯前所未有的舒畅。 兰柯佩尔挥动着手中的血铁大戟，和爱国者同步阵线，高耸的山脉和小小的血海几乎将眼前所有敌人的浪潮硬生生打成了碎裂的尘屑。 甚至于，兰柯佩尔在挥动手中的血铁大戟的同时还能够使用铁线进行防护攻击，只是单纯地使用血铁大戟甚至难以让他的蒸血状态达到饱和。 轰呯呯呯呯呯—— 兰柯佩尔和爱国者的组合攻势掀山倒海，大片大片的塔露拉的牧群被二人碾为尘土。 咻！！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猛然跃起，随后大戟朝下，从天而降往下一砸！！ 呯！！ 起码近十名源石活尸被兰柯佩尔这一击砸成了粉末，二三十名源石活尸被兰柯佩尔这一击强大的冲击波击飞出去，而这只是兰柯佩尔相当普通的一击。 随后，兰柯佩尔挥舞着手中的血铁大戟，朝着前方一路冲锋，如同绞肉机一样，前方面对他的所有源石活尸全部被绞碎成渣。 嘶嗷嗷嗷嗷嗷—— 更多源石活尸扑了上来，已经化为死灵的他们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它们踩踏着同胞的骨骸，想要撕碎眼前的兰柯佩尔。 而就在这时…… 呼啦——！！ 自远方一道金色的冰环席卷而过，将这些源石活尸全部冻成了冰雕。 霜星也来了。 矿石病已经被完全治愈的她，如同雪中的仙子一样轻盈地从兰柯佩尔头顶越过，悠然一个翻身便站在兰柯佩尔的身侧。 “霜星，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兰柯佩尔反手一戟就拍飞了眼前五六名源石活尸，对霜星说道。 “前所有为的好！兰柯佩尔！” 霜星笑着——她从未露出过如此有活力的笑，她身后的源石结晶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但她也仍然可以凭借手中的剑杖暖雪作为施术单元进行施术。 霜星的实力并没有因为失去了源石结晶而下降半分，相反，她的身体因为矿石病的消失愈发轻盈，如同雪中起舞的蝴蝶。 “兰柯佩尔，你的左臂……” 霜星突然安静下来，他看见兰柯佩尔的左臂已经消失不见。 “小事，霜星，一条胳膊换你父亲的命，死神也得气疯的血赚买卖！” 兰柯佩尔笑着，不想给霜星任何负担。 “……谢谢你，兰柯佩尔，你为我们做了太多了。” 霜星对兰柯佩尔说道，神色感激中带着些许自责。 “不必如此，我们是伙伴，霜星！” 啪！ 兰柯佩尔、爱国者，霜星三人背靠背在一起。 血魔、温迪戈、卡特斯。 多么奇异的组合。 盾卫与感染者游击队、铁卫、雪怪小队。 三支队伍也全线汇合。 全面作战开始！！ “霜星，大尉，我们上！” 兰柯佩尔大喝一声，便一跃而起，铁线在他旁边极速旋转切割，蒸血赋予了他强大的爆发性属性增长，他现在可以将这些铁线几乎如同臂使。 而霜星一直在自己的侧面作战，在那一刻，大地的凛冽也再也没有矿石病的拘束，寒流吹向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霜星，我们来一波组合技！” 兰柯佩尔情绪高涨，对霜星说道。 呼啦啦啦——！！ 兰柯佩尔将自己的右臂贯入切尔诺伯格的移动地块，地面上的无数铁元素都在响应兰柯佩尔的召唤，它们发出雀跃的欢鸣。 随后，兰柯佩尔猛然发力，所有的铁元素随着兰柯佩尔的手猛然往上一掀！！ 轰隆！！ 切尔诺伯格移动地块里储存的铁元素顿时如同喷泉一样从地面上爆出来，以兰柯佩尔为圆心，方圆百米的源石活尸全部被这一击冲击到了半空中！！ 嘶嗷嗷嗷嗷嗷嗷——！！ 他们在半空中挣扎着，破碎的身躯仍然还想要继续移动。 “来了！兰柯佩尔！！” 空中的霜星周围瞬间浮现出方圆百米的金色冰锥，这些冰锥如同雨点一样坠下，将被兰柯佩尔震到空中的源石活尸狠狠砸穿，贯入大地！！ 呯呯呯呯呯呯！！ 这些被冰锥贯穿的源石活尸砸入大地之后瞬间被冻结，以霜星为中心，切尔诺伯格的百米的移动地块全部被冰封，源石活尸混杂着破碎的冰凝结成一团，铺满了大地。 “很好，这还远远没有达到我的极限！这就是……博士的血脉？真是好强啊！” 兰柯佩尔心中暗自说道，随后将自己的右臂高高举起！！ “铁钻！！” 嗡嗡嗡—— 兰柯佩尔的手中开始浮现出巨大的铁钻，细小的铁砂围绕着兰柯佩尔的手臂极速旋转，形成了尖锐无比的旋风。 “加大！！！” 兰柯佩尔猛然增幅了源石技艺的输出量。 嗡轰——！！！ 铁钻的大小一瞬间来到了长达十米，宽达五米的骇人程度，周围的空气都被卷进去不断地撕裂，兰柯佩尔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 “霜星！” 兰柯佩尔一声大喝。 “我来了，兰柯佩尔！” 霜星几个纵跃机动飞身而至，将自己的右臂同样放在兰柯佩尔的兰柯佩尔凝聚铁钻的右臂上，随后猛然爆发自己的源石技艺！ 嗡嗡嗡嗡轰轰轰轰轰——！！！ 在霜星也将自己的源石技艺附着在兰柯佩尔铁钻之后，兰柯佩尔的铁钻一跃来到了长达二十多米，宽达七八米的规模！！ 黑、红、白三种配色盘踞在铁钻之上，其巨大的轰鸣几乎搅碎了整片区域内的所有空气，却只是吹动着白兔子和兰柯佩尔的发梢。 霜星和兰柯佩尔同时举着手中已经庞大无比的铁钻，往前瞄准！ “霜星，我们往前！推进！！” 兰柯佩尔和霜星举起旋转的铁钻，朝着源石活尸的海洋冲了过去，这些乌萨斯亡灵脆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抵挡钢铁和暴雪所组成的旋风。 兰柯佩尔和霜星所经过的地方，就连移动地块都仿佛被橡皮擦擦了一样干净整洁，上面除了自己经过的痕迹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不止兰柯佩尔和霜星，爱国者他们，自己麾下的铁卫也同样表现出色。 真理、古米以及索尼娅他们组成了一支小小的战术小队，这只战术小队游走支援在盾卫之间，为盾卫清理那些夹缝中残存的敌人。 复苏后的伊诺则当做了铁卫中的医师使用——如果非常克制地使用他的源石技艺，伊诺实际上可以作为一名极其优秀的医师。 而这样的医师正是任何队伍都非常缺少的人员。 浮士德则作为一名相当优秀的弩手游走在战场边缘进行游击作战，同时他巧妙地布置弩炮台进行战场的分割，让所有的战士都不至于同时面对过多的敌人。 所有人勠力同心，而在兰柯佩尔唤醒了近乎全盛时期的爱国者和霜星之后，他们二人几乎就是移动的天灾，所有塔露拉的牧群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爱国者和霜星都再也不需要顾虑任何的矿石病因素，纯血的温迪戈和银发的卡特斯在战场上奏响属于他们的战争旋律。 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战斗结束了。 暂时。 爱国者的队伍，阵亡五百八十三人。 霜星的队伍，阵亡七十五人。 兰柯佩尔的队伍，阵亡十一人。 伤亡报告总是冰冷的，在战争中人命是消耗品，无可置疑。 此时，战士们浑身浴血，尽管后面有兰柯佩尔加入，爱国者和霜星也全面复苏，但他们仍然已经疲惫不堪，需要进行休息。 但此时的局势却已然不容许他们多做喘息。 “大尉，霜星，我们接下来往核心城进发，不能再拖延片刻了！”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和霜星说道。 他们时间紧迫，如果再不抓紧去阻止黑蛇，接下来只怕是还要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让战士们先去我们周围休息补给，安顿平民，处理伤员，霜星，大尉，我们去阻止黑蛇！” 兰柯佩尔继续说道，在黑蛇附体的塔露拉面前，战士们的人数毫无意义，尤其是自己的铁卫，塔露拉一个大范围的烈焰灼烧就足以把他们全部焚为灰烬。 第12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01】 …… 兰柯佩尔的血拯救了爱国者和霜星，他的血日后也一定会拯救更多的人。 而此时，我们将镜头切入到切尔诺伯格核心城，在指挥塔的塔顶，年轻的德拉克持剑而立，看着远方地平线尽头，即将升起的夕阳。 切尔诺伯格，正在驶向龙门。 乌萨斯，将会在龙门的土地上获得丰收，而感染者则会获得他们自己的一片珍贵的乐土。 只是，村庄的那次事件让自己的内心仍在隐隐作痛。 回忆涌上了塔露拉的脑海。 ———————————————— 接下来，让我们暂时来讲述另一个故事。 关于……【李格】的故事。 …… 【华国，云迁省，霞照市，一处偏僻的小乡镇内，标准时间9:57pm。】 “呼……累死了，总算是一天的工作又结束了。” 车间工人李格放下手中的扳手和螺丝，将他们放回到工具箱里，他的工作是每天车间机器的检修和维护，标准的蓝领，很脏，很累，钱少。 实际上，李格仅仅十五岁。 然而就在他这个年龄就开始在乡下的工厂打工，上学？那自然是上不起的，童工？别开玩笑了，老板和他也不是雇佣关系。 只是请他来“帮忙”的，而这个“帮忙”之后，老板“感谢”他，再付他一笔小钱就是了，人总是要生活的。 李格一身的机油味，骑着很是破旧的老单车——那甚至是他去世的奶奶留给他的，从来没换过，保养也是李格自己来做。 “——啊，马上又到了每天晚上快乐的明日方舟时间。” 没错，每天晚上李格总会抽出一个小时来好好品味明日方舟的剧情，这就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源泉了，支撑着他走到现在。 他在乡间昏暗的路灯下哼着小曲，踩着踏板的双脚随着节奏打拍子。 “救命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很明显地呼救。 “……嗯？” 李格皱了皱眉，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声音的来源赶去。 而随着他的接近，他也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三个地痞流氓堵在一个少女的家门口，少女无法进门，很是害怕。 而那些地痞流氓则一直对少女言语调戏，有一名地痞甚至直接当着他的面脱了衣服。 “你们干什么？！” 李格骑车过去，一把刹停，从车上下来，对他们大声说道，语气冰冷。 “关你屁事，小子，滚回家去，你身上这身【霞照市乡下特有的方言粗口】的机油味让大爷我他妈的想吐。” 一名地痞上前，语气更加恶劣，眼神透露出凶光来。 “救救我——他们想要……对我做那种事！！” 那名少女显然极其害怕，看到李格过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立刻离开她！” 李格上前一步，对那名地痞说道。 那名地痞立刻表情狰狞起来： “你他妈的算老几？小瘪三，半路想搞什么英雄救美是吧？老子把你牙都打得……” 嘭！！ 李格直接贴身上前，右臂后扬，掌根发力，由下往上击向那名地痞的下巴！ “嗷——” 那名地痞的下颚剧烈冲击上颚，他的每颗牙齿都对撞在一起，整个人直接惨嚎一声后晕了过去，在他身边的另一名地痞都愣住了。 随后他脸色变得恐惧中带着暴怒： “你他妈——” 嘭！！ 李格左脚发力整个人斜着往前，右腿如同流星锤一样侧面直接踹在了那名地痞的下巴左边！ 咻~！ 噗通—— 那名地痞直接就被巨大的冲击力给直接打飞出去，落在旁边的一处水面上飘满了垃圾的臭水潭里，在里面扑腾。 “你丫的找死！” 最后一名地痞看到李格身手不凡，直接掏出了腰间的弹簧刀，怒骂一声为自己壮胆，反握住就朝着李格捅了过来。 噗！ 李格一个侧闪，躲开这一击，随后一个肘击直接拍在他的后颈上，那名地痞直接浑身一软，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谢谢……谢谢你……” 那名少女看到李格如此轻易就解了自己的围，语气怯怯地说道。 “不客气，老实说，如果我只是个没什么武功的普通人，我只会骑车走开之后才会报警，但现在我好歹有些功夫傍身，遇到这种事情我自然愿意去帮助你。” 李格笑着对她说道，随后再次一把跨上了老单车。 “谢谢，能不能留个电话，我下次请你吃饭……” 那名少女对李格说道，语气很是感激。 “哈……不必了，就当我路见不平多管闲事吧，再见了，下次尽量别这么晚一个人回来，或者买点防身的武器什么的。” 李格没有要少女的报偿，而是直接骑着单车就走了。 …… 李格回到家之后，冲了个澡，直接往床上一瘫，整个人呈现大字： “啊，累死了，该推明日方舟的新主线了。” 他把手机拿了出来，也是一副很破的手机了，打明日方舟这种游戏有时候都会卡的不行，却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要是能去泰拉改变世界就好了……” 李格看着明日方舟的登陆界面，心中暗自说道。 “可以，我送你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啊！是谁！” 李格有些被这道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吓到了，他从床上扑腾起来，看向四周。 “不需要这么咋呼，我只是个来把你弄到泰拉大陆的不知名存在，另外，你去往了泰拉大陆之后，我就只是个单纯的观察者和记录者罢了，不会给你提供一丝一毫的帮助，你也找不到我。” 那个声音说道。 “我看过一些小说……你不是什么系统吗？会跟着我走？给我帮助？” 李格问道。 “我不是什么系统……倒不如说……现在系统这种东西……已经在很早的时候就烂大街了，我不屑成为那种泛滥的玩意儿。” 那个声音语气带着明显听得出来的不屑。 “好吧……我知道了，那……准备穿越？” 李格说道。 “没有牵挂了？我这边看到你还有父母。” 那个声音看到李格如此果断，反而有些讶异。 “……我爸是个烂酒鬼，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动不动就耍酒疯，打我，我妈是个赌徒，每天晚上都去城里的酒店里做交易来赚取赌资。”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他们只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的人，仅此而已。” 李格沉默了一会儿，对那个声音说道。 “啊，对了，我昨天刚刚查出来的，没和任何人说。” 随后，李格从自己的抽屉抽出了一张粉红色的纸。 那上面写着，患者李格，确诊白血病晚期，以及后面给出的一大批医疗方案，还有对应的金额——那金额光是看着就让人概念模糊。 显然，这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李格将它轻飘飘地递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晃了晃。 只是看那轻飘飘的动作，李格所递出的仿佛不是一张白血病晚期的病危通知书，而只是一张普通的广告宣传单。 是乐观吗？还是麻木？亦或是什么别的感情？ “……我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我试过筹款什么的，没什么作用，反正接下来，我也大概会烂掉吧，烂在这座无人所知的小房子里。” 李格对那个声音说道，听不出多少消极，更多的是无奈和悲戚。 “……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墨迹，准备穿越。” 那个声音顿了顿，说道： “那么，现在准备进行穿越，第一步，请选择你的重生地。” 冰冷的声音说道： “炎国，东国，乌萨斯，维多利亚，哥伦比亚，莱塔尼亚，拉特兰，伊比利亚，萨米，雷姆必拓、阿戈尔……” 李格耐心地听完这个声音说完所有地点，回答道： “乌萨斯……另外，精确地点为北部冻原。” 随后李格又说道： “我可以选择穿越的时间节点吗？” 那个声音闻言似乎考虑了一下，说道： “实际上并不支持，但是你是第一个这么开口问我的，我就为你破一次例。” 李格立刻说道： “时间线为切尔诺伯格恶性事件发动之前，塔露拉还未被黑蛇夺舍的那段时间内。” 李格想要尽自己所能去纠正这条时间线，他不想让塔露拉被黑蛇夺舍。 他在明日方舟里最喜欢的就是塔露拉这个角色，李格和塔露拉的个性十足的相似，他想要修正塔露拉的命运，无论是被黑蛇夺舍也好，失去阿丽娜这件事也罢。 他都要想办法改变。 “很好，我知道了，下一个。” 冰冷的声音继续说道： “请选择你的种族。” “乌萨斯、卡特斯、札拉克、菲林、佩洛、鲁珀、黎博利、阿斯兰，德拉克，萨科塔、萨卡兹……” 这一次，经过深思熟虑过后，李格才说： “我选萨卡兹，另外……能不能选择萨卡兹诸王庭的古老血脉？” 声音回答道： “可以。” 李格松了口气，说道： “那么我选择赦罪师，非感染者。” 赦罪师王庭同样是萨卡兹诸王庭中的一员，明日方舟的原文案中曾说过曾是赦罪师的闪灵，她的剑甚至可以切开白昼和黑夜。 那个声音又说道： “那么请选择你的出身。” “皇子、大臣之子、贵族、平民，矿奴。” 李格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贵族。” 李格选择贵族的原因实际上并不是为了享受贵族的特权，而是他认为，贵族掌握的资源比普通人要富足，可以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目标。 皇子、大臣之子虽然特权和资源比贵族要大、要多，但是掣肘太多，自己行动起来会很不方便，所以贵族是他眼里较好的选择。 冰冷的声音又说道： “请选择泰拉世界的一位人物传承，你将继承他的源石技艺和本尊的部分实力。” 人物推荐：塔露拉、塞雷亚、闪灵、夜莺、临光、泥岩、陈……” 李格说道： “闪灵。” 既然自己选择了萨卡兹诸王庭之中的赦罪师王庭，成为了一名赦罪师，那么曾作为赦罪师的闪灵的源石技艺会很适合自己。 并且闪灵虽然在游戏中的定位是医疗，但是拔剑之后实力也是极强，选她的话是自己最好也是最适配的选择了。 “不出我的所料，你也选择了高实力，高地位的出身。”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那么，穿越会在三分钟之后进行，你可以做一下最后的准备。” 可是，出乎那个声音预料的，李格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从自己的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那是李格早上去订的生日蛋糕。 李格将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插上了十五根蜡烛，点燃。 呼—— 十五枚小小的火焰之花升腾而起，蛋糕的技艺做法很拙劣，看上去像是便宜货——不，那大概就是出自三流蛋糕师的水平。 随后李格似乎许了个愿望，他对那个声音说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说我一声生日快乐吗……我爸妈从来没有这么和我说过。” 那个声音沉默了良久，说道： “……生日快乐，李格。” 李格笑着吹熄了蜡烛，闭上了眼睛。 第12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02】 【泰拉历1094年，1月3日】 【标准时间 6:31:12 am】 乌萨斯，北部冻原。 今天天气很好，温度也难得的适宜。 李格睁开了眼睛，此时他正面朝上地躺在雪地里。 “嘿咻……” 李格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行头——赦罪师贵族的黑色长袍，以及赦罪师的专用佩剑，该有的都给他配齐了。 自己所重生的身份是萨卡兹诸王庭之中的赦罪师，他从小在炎国流浪，后来被一家赦罪师贵族收养，只是后面受尽了排挤，自己心灰意冷，离开了家族。 而这还不算，他被一名赦罪师贵族的长子给下了直入灵魂的剧毒。 现在他原本正在这片大地上作为一名旅行者进行游历，增长自身的阅历和见识，却没想到自己的灵魂被剧毒所侵蚀，无声无息间自己就死去了。 而李格穿越过来，进入了他的躯壳。 “原来是离开家族的赦罪师吗？那么看来家族的一些资源我很难动用了啊，也罢，先尝试自己走下去吧……到时候再说。” 李格心中思忖着。 “有些饿了……去附近找找看又没什么吃的……” 随后他擦了擦自己身上的雪泥，看了看周围。 “啊，那边有炊烟，看来那有一个村庄。” 李格站起身来，朝着那个村庄赶去。 …… “这个村庄可真是有够偏僻的，居然建立在这种地方……” 李格费了不小的工夫，这座村庄居然建立在一处非常险恶的地势上，周围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裂缝。 “嗯——？” 而就在这时，李格突然看见，自己脚下的侧面有着厚重的军靴印记，这显然是感染者纠察队的制式雪地靴。 虽然不知道这批感染者纠察队现在在哪里，但是根据这些足迹可以推测出他们的行进方向，十有八九也是那座村庄。 “得加点速！” 李格在明日方舟的剧情里可谓感染者纠察队这种恶心的队伍没有半分好感，他们盯上这座村庄也绝对没有好事。 他左绕右绕，终于来到了这座村庄的门口。 而此时，门口正站着一名乌萨斯的感染者，他正在清扫村庄前的落雪。 “你好，先生，我是……” 李格走上前，对他友善地打招呼。 “咦……稀客，我们这居然都会有人来。” 那名乌萨斯感染者转过头来，对李格说道： “你是……炎国人？！我听得出来，萨卡兹，你虽然用的是乌萨斯语，但是你总会有意无意地带着一丝炎腔。” 他似乎看上去并不怕李格这个陌生的萨卡兹赦罪师——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生机，除了能说话，似乎就像是一具已死的尸体。 “我出身炎国，现在正在乌萨斯游历。” 李格对他说道。 “哈，炎国的萨卡兹，那真是稀有物种。” 他继续用没有丝毫生机的眼神看着李格，对他说道： “回去吧，萨卡兹，回去吧，你们萨卡兹最喜欢干的事情不就是劫掠吗？这边都已经被乌萨斯的老爷们抢完啦，就像恶汉冲上前剥掉少女的衣服，什么也不剩下啦。” “啊，你不会是来杀我的吧？我听说有的萨卡兹认为杀人不是一种结果，而是一种过程，那你就杀吧，我贱命一条，吃着草籽的驮兽都比我的命值钱。” 李格真心地说道： “我是来帮你的，先生，一队感染者纠察队马上就要过来了。” 那名感染者闻言语气激动地说道： “那就让他们来吧！让他们杀了我们吧！” “我们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个连雪燕经过都冻得屁股拉不了屎的地方，建立了个几乎不能住人的村子，他们还要来？！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李格看了看旁边的一处废叶堆，那边正好可以藏人，说道： “先生，你可以先藏好，让我来解决这件事。” 那名感染者再一次用毫无生机的眼神看着李格，说道： “你又是谁？萨卡兹人居然转性了？原本吃人不吐骨头的魔族佬居然也会‘好心’地想要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乌萨斯感染者？” “你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吧，但我们这真的什么都很难给你。” …… 可就在这时，李格的身形一晃，他的源石技艺发动，消失了。 “消失了……？” “这又是什么骗局？啊……我一定在做梦，炎国的萨卡兹……来乌萨斯这片鸟不拉屎的冻原上最偏僻的小村庄？我昨晚一定还没睡醒。” 那名感染者有气无力地揉了揉眼睛，说道。 “那我建议你现在清醒一点，感染者渣滓。” 就在这时，他的身侧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 ——！！ 在乌萨斯感染者的耳中，这种声音比起北方最寒冷的雪原的温度还要刺骨。 “啊……啊！纠察队老爷……” 那名感染者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眼角的余光放在眼前这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的下巴上。 “……又穷又破，矿石病的臭味混杂着汗味，体格也差的不行，送去矿场也没有什么油水可赚，就算是自然成矿，这种矿的品质也是最劣下等。”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鼻孔里哼出冷气，说道： “你这根屌毛是要怎么个死法？痛快的还是慢慢的？” 那名感染者面对死亡终究还是害怕了，他说道： “……老爷！你看我这样，留我一命对你们没有坏处的！”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冷哼一声，说道： “手上拿着武器，你还和我说这个？！” 那名感染者立刻松开了自己颤抖的右手所握住的东西。 ——那真的是武器吗？那只是一支只有手指粗细的麻杆啊，而且明显存在被冻得脆裂的痕迹，打在人身上眨眼就会断成几截吧。 他只是随手握住了旁边能让他有细微的安全感的东西而已啊。 “对不起，老爷，对不起。” 那名感染者哭着说道： “我热爱乌萨斯！我是乌萨斯的人民！我也在努力的生活啊！老爷！”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冷酷地说道： “笑话！感染者也配自称乌萨斯的人民？！驮兽都还能运载货物，裂兽也能够撕咬敌人，而你们活着只是在浪费陛下的土地！！”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说这句话，你也配？！”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的脸色立刻变得暴怒，他转头，说道： “——谁？！！” 李格从阴影中走出，赦罪师身后的黑袍为他洒下属于自己的黑夜。 “萨卡兹？！妈的！你身上居然没有矿石病的臭味？！魔族佬居然还会有非感染者？”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看着李格，语气极其不善。 “你【乌萨斯粗口】从哪来的？” 李格说道： “我从很远的东方来，从另一个还算的上是美好的国度而来。”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被李格的话给弄得极其恼火： “你在说什么狗屁【乌萨斯粗口】的玩意？！” 李格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那名乌萨斯的感染者，说道： “感染者，你抬起头，你为何不敢直视他？” “看看他眼里的残忍和嘴角勾起的笑！”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轻易就能决定感染者的生死？他们以为自己是谁？是地狱的撒旦还是地府的判官？！” “他只是一个披着一幅光鲜亮丽的皮，手中拿着刀的暴徒。” 李格看向那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说道： “感染者的命比驮兽还要低贱？那么你们的命又值几个钱？我杀了你们都嫌脏手！”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这么对他说道，他愣住了： “——你……你！！” 李格再次看向那名神采逐渐焕发的感染者，说道： “听好，感染者，在他们以前肆虐的暴行里，他们有因为谁的态度好就放过谁吗？没有，他们肆意地将人性的恶发泄在你们身上，凭什么？！” “他们让你们活着你们就得活着？！活着被他们榨干体内最后一滴骨髓？！他们要你们死去你们就得死去？！让你们的妻儿痛哭流涕？！” “我讨厌这种东西，我讨厌这种让人恶心的东西。”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彻底发毛了，拔出手中的佩刀，指着李格说道： “——混账东西！！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李格回答道： “我是李格，这就是我的名字。” 感染者纠察队队员闻言大声说道： “【乌萨斯粗口】！炎国姓名？！来乌萨斯的这片土地宣扬歪理邪说来蛊惑他的子民？！以陛下的名义，我们这就处死你！！” 此时他身后的感染者纠察队已经全部到了，他们整装列队，最前方，弩手锋锐的箭矢闪烁着寒光，已经对准了李格。 李格看着他们，他没有去拔出背后的剑——而赦罪师的剑亦是无声地出鞘，早晨的太阳在这把剑的剑刃上折射，黎明与这把剑平行。 “弩手！！准备射击！！不用管我！！这个人必须死在乌萨斯的国土上！！” 那名乌萨斯纠察队队员说完握紧了刀就准备扑上来。 “【轻轻地吸气】……” 李格握住出鞘的剑，将其对准前方。 【晨曦荡漾在李格的剑尖】 【赦罪师的剑刃上】 【白昼和黑夜出现分界】 李格挥出一剑。 他将黎明递出。 破晓。 第13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03】 “光……” 感染者下意识地想要去抓住。 “好温暖的光。” 是啊，多么温暖的光啊。 犹如清晨从云隙洒下的晨曦，渗过层层树杈，在地面留下斑驳碎影。 这是一缕根本无法让人下意识想要去防备的光芒。 毕竟早晨从云隙渗下的微光，能有什么杀伤力呢。 然而…… 嗡—— 温暖的光芒一闪而逝，而被这道光芒笼罩的感染者纠察队们纷纷破碎。 物理层面的破碎。 他们在这道光芒下无声地融化，就连血液被蒸发。 当光芒完全消逝，所有的感染者纠察队全部都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留下了一些残碎的武器和他们身后的背包。 一场恶行被李格所轻易地瓦解。 “你……你杀了他！你杀了感染者纠察队！我们……我们……我们很感激你，快跑吧……恩人快跑吧！！乌萨斯不会放过你的！” 那名乌萨斯的感染者看到李格灭杀了这些感染者纠察队之后，尽管他十分感激，可是他深知乌萨斯的强大，还是对李格如此说道。 “握住我的剑，感染者。” 李格却将自己的剑尖指向那名乌萨斯感染者。 “握住它。” 那名乌萨斯感染者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伸出手，握住了李格的剑锋。 很温暖。 感染者第一次握住如此温暖的剑锋。 他一滴血也没留，温暖从李格的武器上流入那名感染者的身躯。 “你能感受到武器的温度，那么为何不拿起它们为自己的未来而战？！” “感染者，没有人可以决定你们的生死，感染者的权利也当由感染者去争取！” 李格对他说道，语气极其认真。 “你……你是……？！” 那名乌萨斯感染者在那一刻，甚至觉得自己，遇到了神。 “……你可以叫我李格，这就是我的真名。” “我想为感染者而战，扫却这片大地的不公和恶行，仅此而已。” …… 异世的赦罪师将剑归鞘，他的身影并不高大，却也足够遮蔽一片可怕的阴霾。 —————————————— 事态平息之后，李格那那名乌萨斯感染者回到了这个小小的村庄，同时，李格也知晓了自己最初碰到的在村口的那名乌萨斯感染者的名字： 雅各布·伊万·伊万诺维奇。 很普通的名字，在这片大地上叫做雅各布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因为李格杀死了一整队感染者纠察队的关系，所以雅各布召集了村子里所有的人，他们来到了雅各布的家里。 雅各布的家在李格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破旧的木棚子，寒风一吹就能从那个木棚的各个缝隙中渗透进来，让人遍体生寒。 这些人的眼神和一开始的雅各布一模一样： 麻木僵硬，没有一点生机。 他们看着李格，这位萨卡兹的魔族佬，甚至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似乎在他们眼里，无论是李格杀死了那批感染者纠察队，还是那批感染者纠察队杀死了他们，都不过是一件普通寻常的事情。 李格前世也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眼神——在战乱地区的新闻上，这样的眼神可谓是太常见了，对于生死已经麻木，只是僵硬地活着。 “很抱歉，一开始还这么说你，但像你这样的萨卡兹……真的太罕见了。” 一旁的雅各布对李格说道，他从身后的桌子上颤抖着端上来了一碗土豆汤，分量很少——如果掺杂着肮脏的雪泥，可以变得很多。 “我们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了，一碗土豆汤，凑合着吃吧。” 他将土豆汤双手递给了李格。 李格接过，却将其放在一旁，他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饱腹感，说道： “感谢你，雅各布，其实没有多大的必要。” 雅各布回答道： “不，恩人，没什么的，反正也就只剩这么点了，接下来能过几天就是几天，没什么差别，我们的命和地面上的爬虫没什么两样，也许第二天就会冻死在哪个旮旯角落里。” 突然，李格想到了什么，说道： “我记得感染者纠察队的背包里面有他们的军用口粮，为什么不拿出来大家一起吃？我看你们都已经饿得不行了。” 雅各布颤抖语气说道： “我们……我们不敢……” 李格直视着他，说道： “为什么不敢？！你们认为他们比你们更配吃这些？！残忍暴戾的豺狼虎豹比努力活下去的良善之人更加值得优待？天大的笑话！” 李格站起来，将那些感染者纠察队的行军背包全部拿进了屋子里，将背包里的军用口粮在村民们的目光下全部倒了出来，倒成了小小的一堆。 感染者纠察队虽然并没有乌萨斯正规军配备的口粮那么好，但是一些该有的还是一样不差，如果是矿场驻扎的感染者纠察队，伙食会比普通的乌萨斯军还要好上一些。 压缩饼干、牛肉罐头、巧克力这些高热量的食物一应俱全。 这些村民不要说吃，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他们甚至连上面的字都不认得，他们甚至不知道罐头要怎么开启。 “……你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些？” 李格看着眼前二十多名眼里泛着光芒的村民，说道。 “哈，恩人，我们哪能见到啊，本来我们这个村子平时连个雪燕都懒得飞过来，在平日里纠察队的老爷们都懒得看我们一眼。” 雅各布对李格说道。 “你不必把他们称呼为什么‘老爷’，雅各布，他们只是一群在腐败的土壤上生长出的恶棍，乌萨斯帝国豢养的鹰犬。” 李格对雅各布说道： “你不需要对他们有任何尊重，这种尊重会被他们视作理所当然的惧怕和懦弱的象征，不需要怕，雅各布，他们只是人渣。” 李格将一枚牛肉罐头拿起，说道： “我现在教你们怎么开罐头，你们日后就能自己操作。” 随后自己将罐头的打开面对准那些村民，将上面的拉环顶开，随后往后一掀，整个罐头的铁皮就都被往后完全拉开。 由调料和盐腌制的牛肉香气顿时飘满了这间不算大的屋子，人们甚至忘却了外界从缝隙吹进来的寒风，只是不断地嗅着这股他们从未见过的香气。 “吃吧，各位，吃吧，你们应得的。” 李格将罐头放下，对他们说道。 …… 在李格的授意下，他们很快就吃了起来，从一开始的谨小慎微到后面的狼吞虎咽，其速度的进展可能只是第一口，和第二口。 托李格的福，他们吃了有生以来的第一顿饱饭，而且是相当豪华的餐食——如果和李格前世的法式大餐什么的相比，那只不过是堪堪能入口的平常食品。 “看，你们很满足……仅仅只是因为一顿饱饭，而乌萨斯帝国更愿意将这些给那些早已吃饱吃撑的脑满肠肥的废物扔进垃圾桶。” “可笑，天道损有余以奉不足，人道却损不足以奉有余。” 李格看着他们饱足的目光，对他们说道。 “……” 雅各布眼里的光芒愈发明亮，对李格说道： “李格……你……和我见过的任何一个萨卡兹都不一样？我很想要以阴谋的角度对你进行揣测，但我看着你的眼睛时，我做不到。”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正义感？为什么你会想要拯救我们？” 雅各布第一次将他的头抬起，看着眼前的李格。 “我接受过的教育……让我不能对我眼前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 李格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二十多名村民，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战士，你们当中，有老人，孩子，伤病的人，让他们放弃自己赖以生存的，哪怕是贫瘠的土地，也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我不想让你们继续这么活着，这样的活法在我眼里是难以想象的。” 李格伸出手，对他们说道： “跟我走吧，感染者们，我会带领你们。” 雅各布身边的一名感染者说道： “……跟你走？去哪？现在就走？” 李格回答道： “现在就走。” “我们去冻原，冻原之上，生活的确很糟糕，很他妈糟糕，但是我们仍有很多地方可去，我们有未开化的土地，我们去找能够耕种和收割的地方。” “我们也有很多人，我们可以想办法联系行商做买卖，也能有收入。” “我们总能活下去，如果有阴霾遮过来，我会劈开它，让它颤栗，叫它畏惧，凭什么感染者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阳光？！” 雅各布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那……那要是纠察队又来了呢？” 李格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就战胜他们。” “我战胜他们，不，我们去战胜他们。” 雅各布说道： “啊——？” 李格走近，看着雅各布，说道： “为什么你不能做到？懦弱是刻入你骨髓的东西吗？不是，如果是，就让我们把它们拔出来，扔在太阳下暴晒！暴晒成灰！！” “一旦有人掠夺我们，我们就团结起来打退他们，感染者是有力的，我会带领你们一点点重拾生命，你们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李格扫视着周围眼神出现光泽的村民，说道： “这片大地本来就该有一片属于感染者的地方！这片大地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谁，我们去开垦这片大地上尚未发掘的土壤，建立我们自己的家园。” “如果有人敢不让我们这么做，不让我们活下去。” 嗪—— 李格身后的佩剑出鞘，小小的光芒映满了在场所有人的瞳孔。 “我们就剁了他！！” 第13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04】 【泰拉历1094年，2月26日】 异世的赦罪师李格，已经数次拯救了村庄，带着那些走投无路的乌萨斯感染者们在冻原上抗击乌萨斯的部队。 这是他穿越以来的仅仅一个多月之后。 李格，看看你，简直就像是另一个塔露拉。 你适应这片大地的速度可真快，简直不像是个现代人。 赦罪师的剑总是锋利的，这股锋利让李格总是无物不破，但李格也总是很谨慎，从不跨过那条红线——和乌萨斯军正面宣战的红线。 …… 此时，李格正在短暂的和自己手下的战士们营憩。 李格和雅各布正面对面坐在火堆前面，他们手中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汤——刚刚从一处乌萨斯哨站中取得的战利品。 “李格……说实在的，我……” 雅各布这时看着李格，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直说啊，不要磨磨唧唧的。” 李格一口喝完一小碗牛肉汤，对雅各布说道。 雅各布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怎么说呢，李格，我只是想提醒你……背叛在这片冻原上是家常便饭，若有一天……你衰弱了，可能某些忘恩负义的豺狼会把獠牙对向你。” “你有时对手下……太信任了……我当然不是说这不好，因为你这么对他们而愿意为你死战的人也大有人在……只是……” 李格看着雅各布，说道： “感谢你的提醒，雅各布，但畏惧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我愿意信任他们，但也立下了军法，如果违抗底线，便不再是我们的同胞。” 雅各布看着李格吁出一口气，说道： “……说实在的，李格，我们有生之年都从来没有想过跟着一名魔族佬混……啊，对不起，跟着一名萨卡兹过日子，只是……你真的和其他的萨卡兹人不一样，李格。” “你真的懂很多东西……李格，有时候你说出来话我们都听不懂，而且，你真的很强，只是随意挥出一剑，那些乌萨斯暴徒全都成了肉渣。” “你还能救人，我们有的战士的伤口骨头都出来了，你只是用剑柄轻轻在伤口上一点，就好了，生死在你眼里似乎总能如你所想般掌控。” 李格哂然一笑，说道： “呵……过奖了，你的语气仿佛像是在说什么远古精怪一样。” 雅各布说道： “哈哈，倒别误会，李格，这样的语气被乌萨斯人说出来，不是害怕就是崇敬。” “唉，我只是突然想到，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想的一样，你和我们说的那些远大目标我们都报有期望……只是，那太远了，李格，太远了。” “也许我们肚皮里尚未消化的草根和树皮难以支持我们看到那个目标。” “比如我吧，反正都是死，只是为了能有口饭吃，多活些日子，李格，你让我知道，感染者们其实还是能活下去的，比以前更有意义地活下去。” 李格点了点头，说道： “我会尽我所能，去开辟这片大地。”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领袖！！我们这边抓到了一个叛徒，他拿了我们的粮食，想要偷偷跑路！” 随着那个声音，一名浑身都是灰尘的乌萨斯人跑来，对李格说道。 “我去看看，雅各布，你待在这里，保持我这边的营火不要熄灭。” 李格对雅各布说道，随后站起身来，和那名乌萨斯人一起去了。 随着几分钟的路程，李格就来到了那名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叛徒”面前，那名所谓的叛徒看上去也只是个普通的感染者，甚至面相有些老实。 “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做？我记得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 李格语气有些发冷，他是非分明。 “我只是想活下去……李格，我只想要活下去……” 那名乌萨斯感染者一开始有些沉默，随后他对李格大声说道： “李格，谁能保证我们继续走下去，不会有一个更残酷的结果？贵族老爷们把我们赶尽杀绝，再牵连那些无辜的穷人和孩子……？” “对不起，李格，但我真的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你这些天的行动已经引起了乌萨斯上层的注意，昨天我甚至看到有某种可怖的阴影在四周徘徊……” “我想活下去，李格，这边附近就有一个小小的伐木场，我想去那里面做工人……那个伐木场是哥伦比亚人开的，虽然又累又苦，但也比乌萨斯的矿场强多了……” 李格直视着他，对他说道： “这件事你完全可以和我商量，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拿了粮食就准备走？我当时在你们加入我的队伍时第一天就说了，这种行为等同于背叛！” 乌萨斯感染者回应道： “那你按照军法，处决我吧，李格，我毫无怨言，我不怕战斗，我怕的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屠杀和凌虐……乌萨斯……它恰恰有屠杀我们和凌虐我们的资本。” “你杀了我吧，李格，我是个叛徒。” 李格有些无言。 他的确是个叛徒，但他完全可以选择更加优秀的叛变方式——例如把他们的位置和行军方向出卖给乌萨斯，他可以换来更好的条件。 他拿的粮食也仅仅是他本人三天的口粮，他完全可以拿更多。 “你走吧，我给你三天的口粮，至于之后，你自己想办法。” 李格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他闭上眼睛，轻轻一划就将绑着他的绳索切断，随后转身迈步，没有一丝犹豫地离去了。 “李格……我谢谢你！真的……但……但我真的……” 那名乌萨斯的感染者看着李格的背影，他的嗓子里仿佛卡了一块烧红的铁。 李格没有转头看他，只是一声不吭地走回了自己队伍的中心。 “我最后声明一遍。” 李格对自己的队伍大声说道： “如果有人想要脱离队伍，必须先和我打过招呼，我们的队伍不是一盘散沙，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我们有组织，有纪律，能听指挥，能打胜仗。” “现在，我最后问一遍，还有没有人想要脱离我的队伍？！如果有就站出来，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离开！” “但选择留下的人，如非特殊情况，不允许离队！” 李格的队伍面面相觑——他队伍的人数此时比起兰柯佩尔的铁卫还要少，仅仅有九十多人，并且有作战能力的人不足七十人。 他们保持了沉默，良久，站起来三个人，他们站起来的一瞬间，全场几十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他们，这几个人如被火焚一样浑身颤栗。 “你们走吧，离开吧。” 李格看向他们，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多少失望，这是自己本来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对不起，领袖，对不起……我们，我们真的……” 那几人不迭地向李格道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祸事。 “没有毅力和坚持的人，一开始就不该踏入我让你们与命运的斗争，你们只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我无意对你们指责什么。” 李格这样对他们说道。 “领袖……” 这几人顿时感觉无地自容。 “走吧，都走吧，我给你们三天的口粮，你们要去往何方，我也没多少精力去留心，你们也曾经为我奋战过，我都记得。” 李格看着其中一名站起来的感染者，说道： “赫尔曼，在昨天的乌萨斯哨站攻坚战里，你是表现得最勇猛的几个战士之一，我亲眼看到你第一个登上乌萨斯哨站的顶楼，将上面乌萨斯的旗帜给砍断。” 他又看向另一名感染者： “尤斯托，在昨晚战士们都十分疲惫的情况下，你仍然坚持守夜，你的眼球已经充血，你已经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最后又看向最后一个感染者： “萨迪克，你是队伍里少有的医师，从我建立这支小小的队伍以来，你和我一同努力到现在，从你手下起码有上十名感染者从死神镰刀下逃过一劫。” 李格看着他们，眼里没有愤怒，只是说道： “无论你们去往何方，我都祝福你们，你们曾是为我奋战过的战士。” 那几名乌萨斯感染者沉默片刻之后，纷纷爆发出声音来： “【乌萨斯粗口】！！去他妈的乌萨斯帝国！去他妈的残酷感染者纠察队！领袖！我们不走了！我们在这里和你一同作战！” 他们眼神坚定，牙关紧咬——乌萨斯的确恐怖，他所投下的目光和庞大的阴影就足以将它国土上的一切叛逆的孽芽活活扼死。 但他们不再畏惧了，他们仍愿意跟在李格的身后。 “我们为您死战！领袖！您说得对！我们是战士！我们是【乌萨斯粗口】的战士！！我们不想再逃避了！战士就该为了一个有意义的目标战死！！” 他们对李格说道，目光充满了柔韧和刚强。 “好，这才像样，这才是战士该有的模样。” 李格点了点头，报以肯定的语气。 嘀嘀嘀—— 而就在这时，李格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响了——来自自己队伍远方的侦查员： “领袖！我们发现前面有一处非常大的废墟！那边有一大批的感染者纠察队在那边运送物资，他们正在搜索补给！” 李格将背在背后的赦罪师长剑紧了紧，说道： “……走吧，战士们。” “狩猎时间了。” 第13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05】 只是，李格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抵达之前，另一波队伍提前抵达了。 …… 【年轻的德拉克穿着军装，他腰间的佩剑上缭绕着火光】 斗士塔露拉和她的队伍，来了。 “没错，是这里，塔露拉，我们的斥候的眼睛的确很准。” 他身边一名感染者战士对他说道： “看，那些感染者纠察队正在废墟上搬运物资呢……这些披着黑大袄的毒蝗虫，啃噬庄稼，连根都不给我们剩下，甚至就连土壤也要败坏。” 塔露拉看着眼前这座废墟，说道： “……乌萨斯的雪原上这样的废墟比比皆是，用于政治目的攻戈……用于炮手实验的靶场……用于暴力争端的战区……太多了……” “这些废墟废弃估计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这些纠察队在里面搜寻物资显然是想要补给我们前方的那座军事哨站。” 那名感染者战士又说道： “……这看上去变成废墟之前还挺豪华的，是不是哪个贵族老爷家的产业？” 塔露拉说道： “这里曾经是赛斯侯爵的锯木厂……以这个锯木厂为中心，周围建立起了许多建筑，可以称之为一座小小的迷你城市。” “只是……赛斯侯爵后面被乱刀刺死，数百里内所有可能和继承人身份沾边的人也全部被连根拔除了，一丝可能性都被掐灭。” 感染者战士有些惊到了，说道： “谁做的，这么狠？！” 塔露拉闭上了眼睛，回答道： “……保皇党，第一集团军当中有不少这种人。” 感染者战士有些疑问： “我不明白了，塔露拉，前几天你不是说，大叛乱是现在的皇帝和当兵的贵族老爷们干起来了吗？那怎么会有部队帮着皇帝刺杀贵族？” 塔露拉回应道： “大叛乱时期，主导叛乱的，正是在上一个时代……那个乌萨斯不断对外扩张的时代，占尽好处的是贵族将领们。” “新皇登基之后，自然要把这些人吃进去的资源、城市、还有居民吐出来，而怎么吐？当然是开膛破肚！” “当时，乌萨斯军队大多处于贵族将领的控制之下，但是保皇党也很聪明，他们知道一个道理：少一张嘴就多一份钱！” “杀了那些贵族，钱就流进了自己的腰包，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他们却还算有着冒险的资本。” 那名感染者战士点了点头，说道： “说了很多，但是我只听懂了，好像他们都是为了钱打仗。” 塔露拉说道： “你想的一点也没错，他们就是为钱打仗，从台上打到台下，从唾沫到尖刀。” 那名感染者战士说道： “哈，塔露拉，你是什么都回答得上来吗？真够厉害啊。” 塔露拉却只是摇了摇头，回答道： “……教给我这些东西的人根本不在乎我学了多少，我知道的许多事情甚至只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那名感染者战士说道： “可别谦虚了，塔露拉，你可真够聪明的，你是怎么从那帮子人的疯言疯语中听出来这边有一大批补给当中的纠察队的？” 塔露拉说道： “收获季才刚刚过去不久，纠察队挑这个时间找借口到四周巡查，不过是看准了税吏还没跨出圣骏堡的大门。” “他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在冻原上捞取油水，也许还是带血的油水，既然他们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一定是看中了这座城市废墟有价值可以攥取。” “真是可笑……原本只是在大叛乱时期组织起来搜捕感染者的流氓，现在都成了横行乡野无恶不作的老爷了。” 感染者战士说道： “你说得对，那是得打掉他们！我们在附近的日子也会安生很多！该打！” 这时，远方塔露拉队伍里的侦察员已经全部回来了，他们向塔露拉汇报道： “领袖！现在是我们进攻的最好时机！那些感染者纠察队完全沉浸在了利益的海洋里，他们贪婪地搬走这座废墟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我们从西面过去！领袖！那边甚至连个哨卡都没有，我们从那边摸过去，然后队形散开，包围他们！把他们吃掉！！” 塔露拉点了点头，说道： “说得好，塞缪莎，我们这就过去！这些肆意凌虐感染者的暴徒理当被惩戒！” …… 而此时，废墟的中心。 “【乌萨斯粗口】这鬼地方真tm的冷，手都快冻僵了。” 一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不住地搓动着他僵硬的手指，渴望从摩擦中乞求到一点可怜的热量。 “可别埋怨了……迪森，总比之前的差事要好干得多。” 另一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对他说道，顺手把一袋货物送上驮兽的背部。 “哈，那倒也是，之前每天闻着那些感染者渣滓的矿石病臭味都快要熏坏了我的鼻子，我一天和他们待在一起，我饭都吃不香。” 迪森说道，语气中的抱怨少了很多。 “唉，我们的命也就这种程度，帝国把我们到处发配，哪儿需要体力活都把我们丢过去，活干完了就把我们拽回来。” 另一个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叹了口气，说道。 “啊，皇帝在上，可别再说了，奥尔特，要是你被乌萨斯的耳朵听见了，你的面孔会被剥掉的！” 迪森劝道，手中仍在不停地忙碌。 “是，我多嘴，我多舌，唉，有时候说多了也没意思，咱们快点把活干完吧，等下我还要回矿场参加射击比赛呢。” 奥尔特吁出一口气，对迪森说道。 实际上，不少矿场都有所谓的“射击比赛”：他们将矿奴驱赶，随后弩手在后方进行射击，在有限的时间内看看谁射杀的矿奴多。 感染者的命在他们眼里也就是这种东西，娱乐性质的东西。 “我跟你说啊，迪森，射击比赛可有意思了，你有空来我们矿场，虽然里面矿石病臭味很浓，但是射击比赛基本每天都会有。” 奥尔特对迪森说道： “哪怕不是自己矿场的人，也可以来参加，命中头部得到十分，躯干五分，四肢三分，这些分数甚至可以兑换补给品。” “而且那种射击的感觉真是太棒了，看着那些感染者渣滓一个个被射成刺猬，我一天的烦恼也没了，迪森，我……” 咻！！！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从奥尔特的眼球射入，贯穿了他的头颅。 嗯…… 【十分！】 “敌袭——敌袭——！！” “侧面！不！所有位置！所有位置注意！我们被包围了！” “妈的！皇宫里给我们那趟活计的人不是说没人会来阻碍我们吗？【乌萨斯粗口】那个火力简直就是要把我们给炸成碎片啊！！” 塔露拉的队伍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也许他们的战斗技巧比感染者纠察队要略差一点，但是愤怒总能带给他们更强大的战斗力。 【年轻的德拉克挥出手中的长剑】 【高温在人群中穿行，烹煮着世上的恶毒和暴行】 【德拉克的火焰焚穿这些人肮脏的思想和身躯】 “啊啊啊啊！火！！好烫啊！！” “【乌萨斯粗口】！快点跑啊！那个瓦伊凡的源石技艺会把我们烤成炭的！！” “从上面过去！从上面过去！上面没什么敌人！” 【塔露拉和她的队伍正在对这些肮脏的蛆虫降下审判！】 —————————————— 而此时，李格这边。 “领袖！我们前面有另一支队伍，他们已经和感染者纠察队打上了！他们的领队实力很强！是个会用火的瓦伊凡！” 一名侦查员对李格说道，他即使是在战场的边缘，高温也烫卷了他的头发。 李格一旁的雅各布说道： “怎么办？领袖？要上吗？” 李格沉吟了一下。 “我们先等一下，静观其变，之后再和他们汇合。” 李格对麾下的队伍说道，现在加入战局并不是什么好选择，塔露拉大范围的高温火焰稍不注意就会连同自己的战士一起烫死。 “所有的侦查员分散开，对前方战局保持密切关注。” 随着李格的命令下达，他手下近十名侦查员全部被分派出去——这些侦查员甚至是李格队伍里最具有专业素养的作战人员，他们许多都是乌萨斯退役的老兵。 这是自己在一处村庄里救下来的，现在他们为自己效力。 他们身着雪地迷彩，趴伏在雪原上，和洁白融为一体，就连呼吸也放得很缓很缓，这都是他们从战场上学到的活命技能。 而此时，李格带着麾下的其他战士则隐蔽在暗处，等待局势进展。 “总算遇到你了啊，塔露拉……” 实际上，李格很早就想找塔露拉的队伍进行汇合，他也一直沿途打探塔露拉的消息，此时塔露拉的名声也不是太过显着，整合运动也只是个小小的雏形。 此时塔露拉身边一个整合运动的干部都没有，甚至她目前只结交了霜星和爱国者，而她们正在南面作战，一时难以和塔露拉会面。 所以一直没能搜寻到塔露拉的消息，但是李格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自己居然凑巧直接碰上了塔露拉，看来自己挺幸运的。 第13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06】 塔露拉的战斗用时很短就结束了，这一支感染者纠察队大概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敢袭击他们，他们甚至算好了爱国者的游击队路过这里的时间。 他们的防守松懈，犹如臭水沟的鸭子一样只顾着贪食，却没有想到他们的身后，猎人早已将自己的猎枪对准了他们的后背。 …… 此时，一批感染者战士正在进行物资的清点工作。 “啊，我们的领袖又带我们打了场胜仗，接下来我们的日子又能好过点了。” 一名感染者战士正搬运着物资，这些物资都已经被感染者纠察队打包完毕了，还贴上了分类的标签，省了他们不少事。 “对了，领袖人呢，我还想当面感谢她呢！” 他看了看四周，说道。 “领袖在我们的反面呢，那边还有一小批流窜的感染者纠察队正在窜逃，为了不暴露我们的位置，他们一个也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另一名感染者战士回答道。 “啊……真是可惜……啊！！！” 就在这时，那名感染者战士突然如同被电打了一样站起来，随后看向四周，精神状态极其紧张。 “你怎么了？塞恩？你这反应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山野精怪。” 那名感染者战士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克帕尼……就是有种恶寒的感觉。” 塞恩又一次转过身子，背对着克帕尼往周围看了看。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难道是我的错——” 咻~ 突然，塞恩不动了，整个人的身体僵硬在哪里，他的话甚至都还没有说完。 “呃……你怎么了？塞恩。” 看到眼前没有动静的塞恩，克帕尼也站了起来，他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伸出不自觉颤抖的手，将塞恩的身体调转过来。 然而他看到了他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一幕： 眼前的塞恩鲜活的面孔已经被整个剥去，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混杂着肉渣正在缓缓流淌下来。 “啊啊啊啊——！！” 克帕尼发出刺耳的惨叫，同伴血淋淋的惨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叫什么？！” 克帕尼的惨叫声顿时吸引来了这附近所有的感染者战士。 “塞恩……塞恩……他……他……！！” 克帕尼指着倒在地上，失去面孔的塞恩，语气颤栗。 “嘶……” 【深沉的呼吸】 阴影自落雪中走出，他身后的落雪也染上了阴影的颜色。 细碎的低语开始翻滚。 【实际上，植物从发芽到成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但恐惧不需要】 【萌芽，破土】 【参天大树】 “你——！！你……！！” 感染者战士看着眼前可怖的身影，细碎的低语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甚至无法呼吸。 “你是毁脸巫怪！！你是……！！” 咻—— 皇帝的利刃划过一道耀眼的红色光弧，他的声音伴随着他鲜活的面孔一并消失了。 实际上，别看兰柯佩尔重生不久就打退了一个又老又病的内卫，但是内卫依旧是乌萨斯最鼎盛的战力，只需要一把皇帝的利刃就足以屠剿数支经验丰富的战术小队。 “嘶——我能嗅到你们的恐惧，感染者渣滓们。” 内卫看着他们，手中还拎着两片滴血的人脸。 而此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恐怖的身影，他们的心剧烈颤抖着： “我……我们……救命……救……” 【他们想跑，但他们的腿如没泥沼】 细碎的低语浸透了他们周围每一寸空气，散播漆黑的恐惧。 只要内卫再来一击，只需要一击，眼前这十几个人就会全部被割掉面孔。 然而，内卫没有再动了。 空气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你伤害了我的战士……！！帝国的刽子手。” 年轻的德拉克从远方走来，他身后的烁烁星火隐没于背后的披风。 “有一个问题，你骨骼的熔点是多少？我会把你的骨髓都烧干。” 塔露拉看着眼前皇帝内卫，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看见你了。” “3，7，22，36，【密语】……【密语】。” 在极少数特殊情况下，内卫会使用乌萨斯密语进行交流，密语的学习成本非常高昂，尤其是皇帝内卫的密语更是如此。 “你想知道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塔露拉。” 内卫呼吸，深沉地呼吸着： “原因是，我们需要评估现状，我们正在找你，公爵的女儿。” 雪花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漆黑的落雪在他脚下片片碎裂，污浊如泥。 “你说什么？” 塔露拉愤怒地说道。 “公爵的女儿，谨记，凭你的身份，你理应使用更加文明的词汇称呼我们。” 内卫说道，语气十分稳定。 “啊？” 一名感染者战士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过塔露拉是公爵的女儿。 “我怎么可能会是那条老蛇的女儿！内卫，挑拨也要看人，我们的事业和我的身份没有半分关系！你肮脏的舌头休想动摇我的战士们半分！” 塔露拉厉声喝道。 【德拉克扬起手中的长剑，火焰缭绕在剑刃之上】 “退后，战士们，你们保护好自己！保存有生力量！活下来！活下来才有一切！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内卫说道： “嘶——这和你父亲说过的话完全不同，看来我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局势。” 噌…… 猩红色的刀锋出鞘，乌萨斯的意志在国土上亮出寒光。 “不如来试试看吧，塔露拉，称称你几斤几两。”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但塔露拉面对即使是皇帝的利刃也从不畏惧。 “如你所愿，既然你用暴力伤害我的战士们，那我也用暴力回敬你！” 塔露拉冲了上去，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火。 塔露拉的火燃烧在她的剑上，燃烧在她的心里。 ——！！ 呯呯呯呯！！ 几乎是转眼间塔露拉和内卫就厮杀在一起，塔露拉的剑刃上的高温几乎眨眼之间就能升高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就连内卫有时都不敢直面锋芒。 二人仅仅只是交手了十余个呼吸的时间，却对拼了近百招，德拉克的血脉赋予了塔露拉强悍的能力，即使面对皇帝内卫她也丝毫不惧。 “给我……滚开！！” 塔露拉喘着粗气，再次挥出一剑。 【这一剑德拉克的赤红甚至压过了内卫的猩红。】 嘭！！ 内卫退后，难得地语气露出了明显听得出的惊讶： “你的实力让我感到吃惊！你的成长速度更是让我表示赞叹，嘶，塔露拉，也许我今天应该和铁腕一起，我一对一甚至不能立刻拿下你。” 而此时，塔露拉将剑抵在地面，大口地喘息着： “哈啊……哈啊……该死的恶徒，你们手上无辜者的鲜血数不胜数！” 内卫回答道： “塔露拉，我们不是什么恶徒，我们只是具备了恶徒该有的一切手段和情感，但我们的目标是卫护乌萨斯的未来。” 塔露拉将剑扬起，稍显稚嫩的德拉克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他们，眼里冒出火光： “卫护乌萨斯的未来？可笑！这难道就能掩饰你们的恶行？！帝国的刽子手们？！” “你们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塞梦柯城驶入湖底，埃拉菲亚的村庄没有一人能出逃；仅仅只是一点细小的嫌疑，你们就接连血洗三个村庄，睡梦中的婴孩都被你们切碎血肉。” “我能一件接着一件地指出你们的恶行！！你们这些刽子手也敢自诩国家的意志？！你们的痴愚会在未来被现实抽得支离破碎！！” 内卫看着塔露拉，说道： “每一个国家都要用鞭子去抽他们最懒最蠢的人，即使这样，我们也是刀刃，不是鞭子。” “如果剪除树枝上只知道吸取营养的无用枝条也算是恶行，那我们就是恶行。” 塔露拉闻言愤怒地大喝一声： “扯谎——！！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如果你们真的尽到自己所谓修剪这些无用枝条的责任，皇宫里那群可笑的蠢猪十个得有九个要被绞死！” 内卫回答道： “错！他们愚痴，蠢笨，贪婪，但仍能为乌萨斯生出价值。” “而你，塔露拉，你在把乌萨斯再次拖向叛乱，你手下的感染者有一天也会把你撕碎，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愿意跟你！也不过是利益关系！” 塔露拉语气激烈地回答道： “不要拿你充满血浆和肮脏的目光去看待我的战士们！你在污蔑他们！” 【年轻的德拉克仍然坚定地站在他的战士前面，没有后退分毫】 “你休想把你的屠刀伸向我的战士分毫，我的火焰会点燃你！” 塔露拉体力虽然已经不支，但此时露怯绝对是灾难之举，他措辞仍然无比严厉。 “嘶……呵，保护感染者，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塔露拉？” 然而，皇帝的利刃口中语气愈发冷漠： “可笑的理想主义者，我这就暂时废掉你的行动能力，我会把你手下这群所谓的战士一个个在你面前剥去面孔，让你聆听他们临死前的惨嚎。” “过程很会痛苦，但要让你挣脱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梦，只有这个方法。” 第13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07】 塔露拉大声喝道： “休想——咳咳！！” 可是她才往前走了几步就开始剧烈的咳嗽，战斗的余波仍在影响她的身体，即使是纯血的红龙面对利刃一战后也免不了要休息片刻。 “那就来试试看好了，黑蛇的女儿。” 内卫纵身一跃，如同诡异的黑红色残影平移出去一样，几乎是眨眼就来到了塔露拉的面前，而塔露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名内卫开始认真了！！ “——你休想！！” 塔露拉将剑扬起，可还是晚了，皇帝的利刃即将斩下她双臂的关节。 嗪——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光芒拦在了塔露拉和内卫之间。 …… 【年轻的德拉克一时睁不开眼睛】 【白昼被压缩成一条线，这条线与内卫的利刃交错】 【红与白】 【鸣响】 那是赦罪师李格的剑。 咻—— 【皇帝的利刃挥出手中的佩刀，对撞向李格剑刃上流泻而下的白昼】 嗡——！！ 利刃退后，不，那不是退后。 那是被那道白昼冲击而一直在地面上滑行。 他稳住身躯，看向远处走来的李格。 “赦罪师？！嘶——！！萨卡兹诸王庭的触手什么时候也敢伸向乌萨斯的国土？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那帮魔族佬到底有何企图？” 皇帝的利刃似乎因为李格的到来生出了不小的误会，他死死直视着李格，沙哑的发声器官运作，声音低沉： “报上你的来意！赦罪师！” 李格上前，说道： “我为了拯救这些感染者而来，为了让乌萨斯人过上更幸福的生活而来！” 【一时间，内卫甚至以前眼前的赦罪师是个疯子，他怎可以说出这番话来？！他以为自己是谁？他凭什么说出这句话？】 “夸口！你做不到！” 内卫迅速反驳： “就连先皇都在此事上屡屡受挫，你一个赦罪师，又凭什么许下这样的诺言？！莫非你的剑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你的剑可以一挥就变出牛奶和面包？！” “嘶……呵！满口流着谎言脓汁的恶徒！你的存在会被乌萨斯的铁拳锤成粉末！” 李格并不畏惧，他顶着细碎的低语，上前说道： “谎言？你们内卫又何尝不是追寻着一个更伟大的幻影，你们有什么资格声称自己未见到的一切事物都是谎言？” “你自以为追寻虚无缥缈的历史轨迹就能见到自以为是的未来？” “你可以问问我麾下的战士们，他们最起码有饱饭吃，而不用再被压迫，我会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这样的生活我会尽力带给每一个值得被如此对待的乌萨斯人！而不是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造粪机器！” “我一路沿途寻找合适耕种的土地进行开垦，多种一季的红麦就有三个感染者村庄不用挨饿，内卫，你可曾听见那些被活活饿死的感染者们的哭喊？” 内卫说道： “嘶——你救感染者和乌萨斯帝国有什么关系？” 李格回答道： “感染者也同样是乌萨斯帝国的人民，若长期受到压迫，他们的精神和肉体都会崩溃，国家的基本就是国民，国民没了，国家也就垮了！” 内卫嗤笑一声说道： “嘶……呵，那我倒是还要感谢你为乌萨斯分忧解难？！” 李格再次上前，凝视着那名内卫，说道： “没错，你们不做，我来做！” 内卫闻言却对李格大喝一声： “恶舌！！” 呯—— 内卫的利刃再一次撞向李格的长剑，二者近乎零距离地对视。 “赦罪师！纵然你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乌萨斯，纵然你有百千个理由说你做所的一切是有利于乌萨斯，这些决定也不该由你去做！！” 李格毫不犹豫地说道： “凭什么不该我去做？！你指望皇宫里那群脑满肠肥的废物能带给乌萨斯的人民更好的生活？别活在幻想里！乌萨斯的内卫！” 【白昼和恐惧对撞，赦罪师与皇帝的利刃寸步不让】 【沸腾的恐惧在白昼上坍缩，凝为实体】 【仿佛地动山摇一般的宣泄停止后，白昼消逝成黄昏的余晖，只有淡淡的黑色的不祥烟雾，自内卫面具的破损处流出】 “——！！惊人的潜力！！乌萨斯必当拔除你！赦罪师！你会给乌萨斯带来叛乱。” 内卫说道，他的发声器官已经出现了些许破损。 “叛乱？不，内卫，不是叛乱，而是革命。” 李格对那名内卫说道，语气听不出半分虚伪。 “嘶——！！我竟然无法嗅到你的谎言？！赦罪师！你是个疯子？！” 内卫对李格说道，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也许我是，也许我不是，所谓的疯子和正常人都是人，不同思想的人。” 李格对内卫说道。 “听好，内卫，我并非萨卡兹诸王庭的成员，我只是一名流浪的赦罪师，我身后不代表任何组织性的立场，仅代表我个人。” “内卫，你热爱那个繁荣昌盛的乌萨斯，你们也曾与北原邪魔作战过，你们就是抵挡他们的壁垒之一，某种层次上，你们的确伟大。” “——但，内卫，你也一定可以看见乌萨斯正在烈阳下腐坏的部分，那些部分发出恶臭，让每一个只是嗅到气味的乌萨斯人民都感到窒息。” 内卫对李格大声说道： “你——？！一个流浪的赦罪师，知道这么多东西？！” 李格继续说道： “知道得多并不算什么，我浅显的学识难以涵盖整片大地，内卫，但是你要知道，荣誉喂不饱人民，人民更需要的是小麦和玉米。” 内卫语气不善： “——你胆敢给我忠告？！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污口！” 李格回答道： “仅是一句提醒，内卫，做好你该做的事。” “乌萨斯不该胡乱树敌了，内卫，也许我这话有些挑衅，说乌萨斯不如以往的强大，但你要知道，现在觊觎乌萨斯国土的人，到底有多少？” 内卫第一次沉默不言。 “你该回去了，内卫，邪魔碎片在你的大脑中发酵，我已经能够看到你抑制不住脚下的阴影——它们随时可能一跃而起，把你掐扼成团。” 李格继续说道： “一场恐惧的湮灭发生在乌萨斯的国土上？不，皇帝不会乐意看到这种事情。” 内卫却再一次扑了上来： “这一切因你而起！！” 叮！！ 身影交错，徒留半截赤红的刀刃坠落在地。 “——？！” 内卫转身，有些不可置信： “你放过了这个机会？！你在侮辱乌萨斯的意志？！” 李格只是再次看着他，说道： “回去，内卫，我不想与乌萨斯为敌，我只是可怜这个国家的人民被压榨，仅此而已。” “或者你们可以继续试探我，试探我以及我身后是否有着某种靠山，试探我的深浅，在这之前，我会为了被压迫的人们而战。” 内卫死死盯着李格长达近一分钟，才说道： “嘶……没有一丝谎言的气息，你的真言甚至让我的呼吸道感到灼烫。” “乌萨斯会盯着你的，赦罪师，你今天所作的一切我也将上报，乌萨斯的意志会对你下达判决，嘶，你休想离开的乌萨斯的国土一步。” 李格语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悉听尊便。” 重伤的内卫逐渐消失在零落的黑雪中，只有乌萨斯国土上建筑的废墟投下的阴影依旧。 “没事吧，塔露拉。” 李格看着一旁和内卫作战后有些大喘气的塔露拉说道，现在的塔露拉还是太稚嫩，单对单面对一名认真的内卫都很难取胜。 “没事……谢谢你，你是感染者游击队的战士？不……如果你在感染者游击队的话，爱国者一定会提起你才对。” 塔露拉站起来，虽然他很感激李格，但是眼底依旧还有着一丝警惕，说道： “赦罪师……我从来没有在乌萨斯见到过赦罪师，而赦罪师和流浪二字几乎从不沾边，基本书中记载的所有赦罪师都是位高权贵的大人物。” 李格笑了笑，那闪灵这个流浪大地的赦罪师可真是稀有物种，回答道： “那你呢？纯血的德拉克也从来都是珍贵的王裔，你若是在维多利亚那边，你的血脉就已经有了竞选王位的资格。” 塔露拉有些惊讶地说道： “你对我很了解？” 李格回答道： “不算很了解，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塔露拉，幸会，我不因血脉而歧视谁或者奉承谁，我不会随意厌恶一个萨卡兹，也不会随意吹捧一位萨科塔。” “你我都是为感染者而战的战士，你身上甚至还带着联络愿意帮助感染者的有志之士们的名册，不是吗？塔露拉。” “把我也写上吧，从今天开始，我会帮助你。” 塔露拉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有些惊喜但又有些不敢相信，赦罪师，从你的眼里我看不出半分阴谋的色彩，但你强大的战力足以倾斜我们的天平……” “我们需要你……赦罪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李格点了点头，回答道： “时间会证明一切，塔露拉，我会帮助你为感染者而战。” 这时，塔露拉麾下的一名感染者战士对她说道，时不时看向李格： “塔露拉……他说的是真的，我们的确有听闻在冻原的东边有一名赦罪师活动的痕迹，只不过动作太快，所以收到的讯息不多，看上去就像是假的。” 塔露拉收到他的消息之后彻底放下心来，他笑着说道： “嗯，那么握个手吧，赦罪师。” 李格伸出手和塔露拉握在一起，说道： “乐意之至，塔露拉，另外，我叫李格。” 塔露拉有些惊讶地说道： “李格？炎国的姓名？这个国家居然还会有萨卡兹存在？” 李格回答道： “有，但是很少，我就是其中之一。” 塔露拉没有再纠结这方面，她回应道： “那么以后就请多关照了，李格！” 第13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08】 在短暂的和塔露拉认识之后，李格便和塔露拉盘坐在一处篝火旁，自己麾下的战士和塔露拉的战士汇为一道，相互交谈。 当然，一开始大家彼此都还处于一个陌生的关系，彼此之间都有些戒备，但是对话也没多少火药味，毕竟都是冻原上讨生活的可怜人。 “塔露拉，你现在和战士们过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李格看着在篝火旁眼神有些迷茫的塔露拉，问道。 “并不好，李格，冻原上的资源有限……很有限，我们只有从乌萨斯帝国的哨站和矿场里掠夺资源的能力，但是我们无法开发这片冻原上的资源。” “……这样的资源很快就会被我们耗尽的……” 塔露拉摇了摇头，对李格说道。 “这样啊……” 李格思忖着，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现在塔露拉的战士们日子过得也不好，只是到现在为止，自己都还没有看到阿丽娜。 是塔露拉把她放在安全的村落里了吗？ “……塔露拉，刚刚那个巫怪说，你是公爵的女儿……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名感染者战士眼神闪烁地走上前，刚刚内卫的话让他很是在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还没等塔露拉回话，李格看着那名已经因为塔露拉的身份而起了异心的感染者战士，上前说道。 “你会仅仅因为她的身份而产生怀疑和恶意吗？感染者，没有她你们可能早就死在了冻原上，死在了纠察队的刀下。” 那名感染者战士听到李格的话，有些惭愧，可他仍然说道： “对不起，塔露拉，但是如果是真的，我仍然请你说明缘由……因为你知道的，塔露拉，乌萨斯的贵族在我们眼里的固有印象就是满腹坏水的混蛋。” “更何况是公爵，公爵……天呐，乌萨斯一共才几位公爵？公爵的女儿为感染者而抗争……最离奇的童话故事也不敢这么写。” 随着那名感染者战士的话，更多的感染者围了上来，他们想要听一听塔露拉的说辞。 “……” 塔露拉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的确是公爵的女儿……我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既恶毒又疯癫，充满了统治的傲慢和权利的恐怖，这种剧毒足以糜烂每一个乌萨斯人的内心。” “但我决定反着走，我要剥掉他们彬彬有礼的皮囊，拆开他们引以为豪的一层接一层的贵族城市，把真相告诉所有人，雪原上的所有人。” “告诉他们感染者并不孤单，我们为感染者而战的事已经传入到了一些城市里，城市里的那些人称呼我们为【整合运动】。” “我们整合被命运压迫的感染者们，去开垦这片大地，去建立自己的家园，谁不让我们这么做，我们就推翻他们。” “仅此而已，我从不因我的身份而高傲，我只为我的事业而自豪。” “你们……还能相信我吗？战士们……？” 塔露拉麾下的战士们面面相觑。 “我们相信您，领袖，您让我们吃上了饱饭，睡上了暖床，烧死了那些曾经迫害我们的混账们……即使您是贵族……也一定是好贵族！很少很少的那种！” 一名很是年轻的感染者战士率先跳出来说道，其他人眼里的异样也全部消失不见——只是，是真的消失了，还是将蜇人的毒刺藏在身后，谁也不知道。 窸窸窣窣…… 就在这时，塔露拉身边传来窸窣的声音。 “……” 塔露拉站了起来，这种声音她很熟悉，小孩子想要悄悄从危险的地方溜走的声音。 “这里有人吗？” 她上前一步，迈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知道你们在这，你们不是乌萨斯军人，你们连树枝都没有踩断，我没有恶意，如果你们不是感染者，我也就此离开……除非你们需要帮助。” 李格大概也上前和塔露拉一起，他已经大概猜出是谁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不，不准再靠近了！否则我会放箭！” 就在这时，一个青灰色头发的斐迪亚少年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便举着弓箭从掩体后方探出头来，他手中举着自己制作的弓箭，已经上弦。 可眼前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军装的女性瓦伊凡，一个是披着黑袍的不知名男性萨卡兹。 他的箭矢一时间不知道该指着谁，只能瞄准二人的中间，随时准备进行调整方位。 “萨沙……” 身后，银白色头发的黎博利少年怯生生地探出头来，说道： “她……还有他都是感染者（刻板印象萨卡兹都是感染者)，萨沙，我的法术能把感染者赶走的……” 萨沙立刻大声喝止： “不可以用法术……！！” 随后他再次将头转向塔露拉和李格，说道： “你们快点，快点走开！我们只是在这里拿了点东西，保证我们不会饿死而已！我们不想杀人！” 塔露拉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有几天没吃饭了？” 萨沙用极其警惕的眸子看着塔露拉，大声喊道： “不关你事！” 塔露拉没有在意萨沙恶劣的态度，说道： “这里临近军驻矿场，你们也不敢生火。” “……看看你，你和你身后的孩子抖得就像是筛谷时的小麦。” 就在这时，李格对塔露拉说道： “塔露拉，交给我处理。” 随后，李格上前。 “你想死吗？萨卡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看到李格朝自己走来，萨沙的神经顿时绷紧，手中的弓弦也开始颤动起来。 “我来帮助你们，如果你们不信任我，可以放箭，我准许你们这么做。” 李格只是如此说道，没有停下脚步。 “嘁！” 眼看着李格快要走到自己的眼前，萨沙一咬牙，手中的箭矢还是飞射而出。 嗡呯—— 可是，萨沙自己制作的粗劣的箭矢甚至还没有贴近李格的身体，一道白光闪过，这根箭矢就节节断裂，化为了一小串的废木头掉落在地。 然而萨沙已经没有时间去装下一枚箭矢了，李格此时已经走到了萨沙的眼前，在这个距离甚至一把匕首近距离捅刺都能立刻凑效。 噌—— 李格拔出了身后的剑锋，阳光反射在剑刃上的折射几乎让萨沙睁不开眼，更别提做出什么攻击性动作了。 “李格——” 身后的塔露拉还以为李格要做什么过激的动作，立刻开口。 “不会的，塔露拉，我心里有数。” 李格回答道，却是将自己的剑锋指向了萨沙。 “握住它，我的源石技艺会治愈你。” 李格没有在意浮士德刚刚对自己的攻击，这样的攻击是出于神经的应激反应来自卫，更何况这样的攻击自己随手就能化解。 “……” 萨沙最终还是握住了李格的剑锋，暖流从李格的剑上流入自己的身躯。 很温暖。 萨沙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躯干正在飞速愈合，一些以往受过的暗伤也正消失不见，如同阳光下飞速消逝的融雪。 “好……好厉害……感觉比我的源石技艺还要强……” 在萨沙旁边的伊诺亲眼看着萨沙的身上的伤口正在极速地愈合，甚至就连伤疤也开始消失不见，他满脸震撼地说道。 “嗯，这就是我的源石技艺。” 李格回答道。 赦罪师不仅剑术极其强大，据说最顶尖的赦罪师的剑甚至不只能切开白昼和黑夜，而是能劈开刹那和永恒。 此外，赦罪师也能够通过这股力量去治愈别人，但并非所有赦罪师都有治愈他人的能力，李格一开始也是不具备的，只是获得了闪灵的传承之后，自己才有。 只是，赦罪师最核心的，关于【灵魂】的部分，李格到现在仍然一知半解，毕竟灵魂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指望他一个现代人穿越过来就立刻领会，却是太勉强了。 “……你有什么意图，萨卡兹？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尽管萨沙被李格所治愈，但他依旧语气谨慎。 “萨沙……别这么说他了，他不是把你治好了吗？” 伊诺在他身后怯怯地说道。 萨沙一只手把伊诺护在身后，对他说道： “伊诺，你还记得吗，我们刚刚从那座燃烧的城市出逃的第三个夜晚，一个男人找到了我们，免费给我们提供治愈。” “结果他只是想把我们当做矿场奴隶去卖掉，他之所以治愈我们，只是为了让我们的卖相好看一点！那个男人也是个萨卡兹！伊诺！” 李格并不会因此责怪萨沙，毕竟这片大地很多事情看似是善举，实际上其目的都是无比的恶毒，他叹息一声，说道： “塔露拉，我不太会用言语去说服人，还是让你来解开误会吧。” 塔露拉闻言走上前，捡起地面上的一根树枝，在树枝的前端打着了一点火，递向萨沙和伊诺： “来，暖和一些了吧。” …… “所以你们真是为感染者而战？” 一番交流之后，萨沙和伊诺终于相信了塔露拉的话。 而此时，他们身边摆着足足三个空了的牛肉罐头，乌萨斯帝国的军用补给的牛肉罐头向来都是个大量足，一个牛肉罐头实际上差不多就可以顶一个人一天的餐量。 可想而知萨沙和伊诺已经十分饥饿了，如果不是萨沙和伊诺仍然存有理智，他可能会再吃更多，吃到胃出问题为止。 “嗯，你们有去的地方吗？萨沙，伊诺？” 塔露拉问道。 两名萨卡兹少年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可以与我们一同，为感染者而战。” 塔露拉继续说道，语气亲切。 “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会为了感染者而战，在你们眼里……感染者不都不配称之为人吗？” 萨沙看出塔露拉身上极其醒目的昂贵制服，但他的眼神其实已经松动了，他还是问道： “……这种正义感，你是从哪里来的？” 塔露拉微笑着，将萨沙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从这里……萨沙……从这里。” …… 【泰拉历1094年，3月14日】 【塔露拉队伍，新增成员，李格，萨沙，伊诺。】 第13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09】 …… 晖洁，冻原上的路总是不好走的，这片大地上许多时候除了一片没有生机的苍白之外再也不剩什么了，晖洁，也许我该给你写封信。 可惜这里纸张是稀有物品，笔墨更是如此，而负责运输信件的信使更是罕见——我昨天甚至看到一名信使被绞死在一个矿场的角落里。 ……我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他怀里只有一封他的爱人寄给他信，信上说她怀了他的孩子，让他尽快回来，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他再也回不来了，晖洁，再也回不来了。 我何时才能战胜这片恶毒的冰冷？我何时才能给感染者们一个家园？ 太冷了，晖洁，太冷了，我希望有一天乌萨斯的感染者和龙门的人们可以围坐在温暖的壁炉边，一边说笑一边吃饺子。 而在这里……感染者在冻原上被当做锯末，在矿场里被当做废渣，在聚落被当做惩示，在城市被当做燃料，甚至血液都作为润滑齿轮的油。 但我很幸运，遇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爱国者和霜星仍然在北面作战，暂时无法和我汇合，但我仍然能接收到他们从远方传回的讯息。 萨沙和伊诺成为了队伍中的弩手和医师，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伊诺有时还为我们唱歌，他的歌声……真的很好听。 但我最幸运的大概是遇到了那名炎国姓名的萨卡兹，李格。 他几乎就是另一个我，他和我一样为感染者的命运而感到不公和愤慨，他从来不惧怕战斗，他身后就是白昼和黑夜，他的剑舞动黎明和黄昏。 他很强，他的实力要超过我。 我很仰慕他和他的剑，这把剑往哪里指，我们的敌人就闻风丧胆。 我们一路南下，一路解放，我们的战士越来越多……只是，只有雪的地面养活不了他们，晖洁，我们得另想办法了。 …… 【泰拉历1094年，3月27日】 【北部冻原，乌拉尔地区，不知名峡谷，标准时间12:13:14 pm】 塔露拉和李格的部队遭到了一次毁灭性的夜袭。 “啊啊啊啊——” 一名感染者战士从前线大声惨叫着往回跑——可是峡谷的两侧全都是敌人，他们无路可退，他们已经身陷重围。 “你跑什么？” 另一名感染者战士一把拉住他，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你想做逃兵吗？！没种的东西！赶紧给我顶上去！！老子一条胳膊没了，不还是得包扎一下就继续往前冲！” 那名感染者战士看着他大声唾骂道。 “你疯啦！你【乌萨斯粗口】疯了吗？那可是乌萨斯的精英部队！！我刚刚看到他把小弗洛里安的头颅连同脊椎都扯了出来！！” 那一名感染者战士浑身都是鲜血，几乎吓得肝胆俱裂。 “你tm怕什么？！你怕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那名感染者战士说道： “领袖的火焰会把他们的身躯烧焦成炭！那名叫做李格的萨卡兹，他的剑甚至能直接劈开眼前的峡谷，你在怕什么？！” “你怕死吗？天杀的没娘养的东西，怕死就赶紧给我滚！” 那名感染者一时被气到了，说道： “妈的！罢了！！老子不怕死！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不就是死嘛！就是死老子也是吃饱了上路的！死就死吧！” 随后他继续和另一名感染者冲了上去。 这一战塔露拉遭遇的是乌萨斯帝国的一支真正的精英部队，这一支部队足有数百人，其中术士都是乌萨斯最正规的着甲术士，每一名战士都是乌萨斯的正牌标准兵。 甚至，还有一百多名，是乌萨斯的百战前锋，他们是乌萨斯队伍中的基石，既擅长近身搏斗，也擅长投掷，极具破坏力。 正是他们组成了帝国军的侵略前锋，而他们之中经验丰富的老兵，甚至曾和爱国者的盾卫一起组成了乌萨斯军阵的最前列。 他们不发一言，他们是沉默的屠夫。 此时，李格和塔露拉二人几乎是两人一人一头在峡谷的左右两侧以一己之力撑住了防线。 否则的话自己和塔露拉麾下的这一千多名战士将会被这支乌萨斯的精英部队摧枯拉朽一般碾碎在这个峡谷里。 他们队伍中终究还是出现了叛徒，将自己等人的位置暴露给了乌萨斯帝国。 乌萨斯帝国派出了这么一支军队里的菁英部队，挑了午夜这个所有人都容易疲惫的时间对塔露拉和李格的队伍发动了一次攻势迅猛的夜袭。 嘀嘀嘀—— 作战中的李格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发出了通讯请求，几乎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塔露拉发过来的，李格立刻接入通讯： “李格！更多的乌萨斯空降部队来了！！” 通讯另一端的塔露拉急促地对自己说道。 “我知道，塔露拉，我这边也来了！！” 李格大声回答道，挥出一剑，眼前的十几名乌萨斯兵直接被这道剑光给融穿，就连一丝渣滓也不剩下。 “该死的，他们不害怕吗？为什么就是一个劲的往上冲？！” 李格抹了把汗，口中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的攻击他们都不是没有看见，恐怖的光芒足以将他们的肉体和灵魂一并吞噬。 就这他们还是顶着李格的攻击一个劲的往前冲，李格虽然强，但也有其极限，这些人似乎根本就失去了人类的感情，他们往前，往上，无惧死亡。 实际上，怕死的从来都只是那些感染者纠察队，或者乌萨斯军队中最底层的队伍，例如巡逻队。 而真正的乌萨斯军人从不畏惧死亡，在他们眼里，个体的牺牲不值一提，若能让乌萨斯帝国的荣光照耀一切，他们愿意粉身碎骨。 咻咻咻咻！！ 此时，大量的乌萨斯空降兵通过背后的喷气背包从远方直接砸在阵地上进行支援，他们强大的机动性往往使得兰柯佩尔等人的队伍出现了混乱。 好在萨沙带领他的弩手们【这一支队伍就是日后浮士德的幻影弩手】对这些空降兵进行了精准的狙击，否则的话内部的阵容很可能会出现溃散。 “萨沙……萨沙……” 伊诺满身是血，对正在射击的萨沙说道： “我用法术吧……我的法术可以赐给他们不怕疼痛，没有疲惫的身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都能活下来，好多人，好多人都死了……” 萨沙立刻拒绝道： “不行，伊诺，不要用那种法术，你小心去治愈他们就可以，你的那种法术……转化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 伊诺点了点头，说道： “嗯……嗯，我听萨沙的，不用法术。” 随后伊诺继续去治疗其他的感染者战士去了。 …… 这是李格和塔露拉的队伍几乎是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战。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刚刚已经听到他们指挥官的通讯里乌萨斯的重炮手也在赶往这片地方的路上了。” 李格心中暗自说道，如果让乌萨斯的重炮手赶到，只需要一轮齐射，两侧的峡谷就会崩塌下无数的碎石，足够把自己等人的队伍全部活埋。 “塔露拉！！” 李格拉开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对塔露拉大喊。 “我在，李格！” 通讯机另一头传来塔露拉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烈焰焚烧的鸣响。 “让战士们收缩阵型！！塔露拉，接下来你可能要顾峡谷两头了，给我五分钟时间，我需要来一次一锤定音的攻击！” 李格对塔露拉说道。 “好，李格，我帮你拖住他们！” 塔露拉回答道，随后李格将通讯频道切到萨沙的频率，对方立刻接通： “信号稳定，李格，有什么指示？” 通讯的另一端萨沙正在进行高机动移动，所以声音有些漂移。 “萨沙，你和塔露拉暂时帮忙拖住一下两侧的乌萨斯兵，给我五分钟时间，缺了我你们的压力会很大，但也请务必顶住！” 李格对萨沙说道。 “我知道了。” 萨沙没有说太多，只是收到了命令。 进过了战术的调动之后，李格便立刻回到了队伍的中心，他现在即将使用的是赦罪师源石技艺中极其强力的一招，但是就连目前的他也不确定能不能使出来。 万一使不出来他甚至会被反噬的威力重伤，但是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啪。 李格将剑归鞘，双手握住，平行于胸口，开始吟唱：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双月平行天际，夜幕落于湖底……】”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罪行当被赦免，苦难当被割离……】” 嗡嗡嗡…… 随着李格的吟唱，赦罪师的剑开始发出嗡鸣，颤动起来。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白夜始于天喰，黑昼终于末魇……】”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清白，纯白，洁白，回归一切的……白……】” 随着李格的低吟逐渐浑厚，李格的剑也开始颤动得更加厉害了，李格将它握住，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被藏在鞘内，已经蓄势已久的力量。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瞬昼】……！！” 李格的剑终于出鞘，在那一刻天空中的双月都在为之颤抖！！ 【午夜时分，白昼自赦罪师的剑上飞跃而起！！！】 噌——！！！！！ 突然，整个世界都变白了一瞬间，那是最纯粹的白，犹如冬至的初雪，整个天地全部被这白茫茫的一片遮罩。 没有声音，没有杀意，没有动物，没有植物...... 在那一刹那间，只剩下的，唯有一片雪白罢了。 尽管，只有一瞬间，犹如昙花一现，却让人感到无比震撼。 夜晚被赦罪师的剑染上了一瞬的白昼。 这白昼只有短短的一瞬，却也将整片峡谷照亮。 在白昼褪去之后，所有的敌人全部都消失了，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他们无声地溶解在光芒里，肉体，骨骼，血液，乃至灵魂。 什么都不剩下。 甚至这一攻击过后的整片峡谷没有带来一丝伤痕，甚至没有一点动静。 第13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10】 瞬昼是赦罪师剑法的后期应用，是不折不扣的强力技能，这一击哪怕是闪灵来挥动，只怕都是在结束之后都要花不少的时间来恢复。 而李格只是获得了闪灵本尊的一部分实力，据李格估算大概是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一半左右，他现在用这一击还是太勉强了。 噗…… 在挥出了这一击之后，李格整个人口鼻都在往外溢血，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其中握剑的右手更是无比地灼痛。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啊……” 李格身体因为剧痛而不断地颤抖。 实际上，赦罪师的治愈，并不能直接作用在他们自己身上，许多时候，赦罪师也需要依靠医师进行治疗，或者开发其他方式。 “没事吧，李格？我马上带你去找医师……” 塔露拉第一个从消逝的白昼所带来的那股震撼缓过来，看到体力不支的李格，迅速从远方跑了过来，一把将李格扛在肩膀上，随后就往医师的方向赶去。 “塔露拉……李格他没事吧？” 远方的一名医师看到塔露拉扛着李格回来了，也慢慢从白昼的退散中恢复过来，只是眼神还有些迷离，对塔露拉说道。 “很不好，麻烦你叫上所有的医师，一定要想办法救治他！” 塔露拉将李格轻轻放在地上，此时李格的状态的确非常吓人，浑身如同被电打了一样剧烈震颤，口鼻正在大量溢血，怎么都止不住。 “放心，李格这么多次救了大家的命，现在我们救他一次那是必须的！我这就叫上所有的弟兄们，李格他命大得很，放心。” 感染者医师回答道。 “塔露拉，我身体不算太严重，你先去整顿战士们，我们需要尽快撤出这片区域，乌萨斯帝国派遣来的重炮手已经在路上了，咳咳……” 李格稍微缓了缓，咳嗽着对塔露拉说道。 “好，李格……你要抓紧恢复……” 塔露拉尽管还是有些担心李格，但她更明白李格说的没错，现在更重的事情的确是整顿战士们，要是乌萨斯帝国再派过来一只劲旅进行支援，他们根本无法抵挡。 随后塔露拉便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萨沙，战士们的伤亡怎么样？” 随后，她找到了正在包扎伤口的萨沙，询问道。 “不是很好，塔露拉，帝国这一次派来的队伍是足有数百人的精英部队，我们人数虽然要超过他们，但是质量远远不如他们。” 萨沙摇了摇头，继续回答道： “我带领的弩手们死了七八名，重伤的大概十几名，其他的人我不好说，但是我们的队伍应该第一次只是一次战役就出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伤亡。” 塔露拉沉默了，她知道这条路总是不好走的，帝国绝不会放过他们。 “塔露拉……塔露拉……” 这时，一名濒死的感染者用自己沙哑的声音呼叫塔露拉。 “我来了，斯威亚！” 塔露拉迅速朝着他的位置跑去，他是一名萨沙麾下的弩手，就在距离自己六七步的地方，一名医师正在对他施以抢救。 “撑着点，斯威亚，你一定会没事的。” 塔露拉一把冲过去抓住斯威亚的手，眼里的担忧没有一丝虚情假意。 “……” 然而，斯威亚的伤终究是太重了，他被远方一名乌萨斯百战先锋一发枪矛投射贯穿了胸膛，此时他几乎已是弥留状态。 他的眼睛已经被血糊住，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他从声音和手上被握住的温度，能够感受到，在他身边的人，是塔露拉。 斯威亚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开口说道： “不要……自责，你带我们看到了……感染者的另一种未来……也许我看不到了，但一定有人会看到，我们为自己的理想斗争而死。” “我们光荣，我们将……这份荣耀，带进坟墓……” 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什么奇迹，大多数情况下，人被杀，就会死，很简单的一件事实罢了。 …… 塔露拉握着逐渐失去温度的手，神色痛苦而悲伤。 到底还要到什么时候，才不会遇到这种事？ “塔露拉……咳咳，你很难过，我知道，但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立刻撤出这片区域。” 就在这时，远方已经恢复了大半的李格捂着自己的右臂赶了过来，对塔露拉说道。 “我知道了……李格，我们这就走。” 塔露拉轻轻将手中的另一只手掌放下，站了起来，她的神色恢复了坚毅。 “战士们……准备起程！” 随着她命令的下达，集结完毕的战士们再次往前赶路。 …… 塔露拉和李格二人带着合流的队伍星夜兼程，又赶了两三个小时的路，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种左右，正是天空中的双月最是明亮的时候。 但是战士们的体力也终究到达了极限，这片峡谷很长很长，而且左绕右绕，地形恶劣，如果没有地图，他们甚至会摸黑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塔露拉，歇一下吧，大伙儿一番大战下来，体力消耗很大，这会儿实在走不动了。” 这时，一名感染者战士上前，对塔露拉说道。 “李格……我们要怎么做？” 塔露拉闻言却是先询问起了李格的意见。 “他说的没错，塔露拉，我看出来许多人的体力都已经透支，根据地图我们已经抵达峡谷出口的最后一段路了。” “这片峡谷的内部错综复杂，即使是乌萨斯的重炮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就算是放出无人机，这片区域也有着强烈的电磁干扰，侦查效果会大打折扣，更何况我们会在远方它们还没注意到我们时就把他们打下来。” 李格对塔露拉说着，萨沙的弩非常精准，甚至可以超远距离地狙击空中移动的无人机，在弓弩的运用上萨沙堪称天才。 “我知道了，战士们，暂时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塔露拉吩咐下去，让战士们都先就地休息，随后看向李格：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李格……你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如果不行的话，之后就少使用一些源石技艺吧，虽然你是非感染者，但是这样使用源石技艺也会吃不消的。” 李格摆了摆手，说道： “没事了，塔露拉，我没事了……” 在赦罪师的恢复力和队伍医师的治愈下，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但是他用来握剑的右手手掌已经出现了深度的灼伤。 瞬昼的确是强大的招式，但与之相对应的也需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李格是在自己的实力还未达标就强行挥出这一击。 “李格，你的右手……” 塔露拉有些关心，李格右手手掌着实有些吓人。 “没关系，塔露拉，这是源石技艺的反噬，一时半会儿靠医师和我自己是无法恢复的，但我还有左手，对于实力的下降实际上不是很厉害。” 李格回答道。 “我不是说李格你实力的问题……而是……” 塔露拉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身体好得很，那时候也没空想这么多了，塔露拉，在战斗的时候需要果断，只有果断地付出少量的代价才能避免更多的伤亡。” 李格对塔露拉说道。 “不说这些了，塔露拉，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即将穿越这片峡谷，在这之后的地势我曾勘探过，冻土和风雪会少上很多，我们已经到南方的最外缘了。” 塔露拉看着李格，眼里浮现出感激和钦佩的光，她说道： “嗯，李格，我们继续往南方去。” “我们不剩下多少时间了，感染者们的时间几乎就是在和死神赛跑。” “南方有丰产的田地，有适宜的温度，有四季的变化，有新鲜的食物。” “资源，教育，医疗，前景……” “感染们的未来，就在那里！” 李格点了点头，和剧情中的塔露拉一样，她现在的目标就是一心前往南方，也的确，南方的种种环境比北部冻原要好得多。 就算是乌萨斯南部的雪境之国谢拉格，也不是一年四季都下雪的，吹拂过的寒风也远不如乌萨斯的冻原那般刺骨。 “对了，塔露拉，阿丽娜呢？你是把她放在安全的村庄里了吗？” 这时，李格想了想，还是问道。 可是塔露拉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李格的预料： “阿丽娜……？是谁？很好听的名字。” 这一下倒是让李格很是惊讶，没想到自己这一问还问出了名堂来，他说道： “塔露拉您不认识阿丽娜吗？她是一开始就跟随您的埃拉菲亚姑娘，是个老师，陪您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啊……” …… 一番交流下，李格发现塔露拉居然没有遇到过阿丽娜，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的独行，这倒是大大出乎了李格的预料。 看来明日方舟的剧情线也并非一成不变的，自己接下来要多留心才是。 李格就这样和塔露拉继续聊了起来。 而李格和塔露拉麾下的战士们也因为一场大战的胜利而有些亢奋，有些战士甚至还讨论起来了李格和塔露拉的战力问题： “喂，你说是塔露拉更强还是李格更强？” “那还用说？你看到李格那最后一击没有？一瞬间就把整个峡谷映成了白昼，白昼消逝之后那些乌萨斯兵全都没了！” “但我感觉那一击用完，李格也不好过啊……应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如果是常态的话，会不会还是塔露拉的火焰更强一点，呼啦，一大片一大片地将他们焚烧成灰。” “常态的话李格也比塔露拉要强啊！塔露拉强不假，但是李格……可是怪物一样的人啊！就连塔露拉都亲口承认他的剑比自己的剑要强得多！” …… 过了一段时间后，战士们的亢奋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困倦感如同海啸一样席卷而来，几乎是有些人说着说着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李格……我们要在这里休息吗？战士们很多都已经睡了。” 塔露拉看着队伍的情况，对李格说道。 “休息吧……他们的身体也不支持继续赶路了，乌萨斯帝国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边来，我今晚会和萨沙守夜。” 李格说道。 “我来守夜吧……李格，你还是抓紧休息恢复身体……” 塔露拉想要劝阻李格。 “倒是不必，塔露拉，我的身体不是睡一觉就能恢复多少的，倒不如说赦罪师其实对于睡眠的需求并不是很高，两三天不睡觉都是小意思。” “倒是你，之前替我拖的那五分钟你可真是够卖力的，你体力消耗也很大才对。” 李格笑着拍了拍塔露拉的肩膀，对她说道： “睡吧，塔露拉，今天等大家都醒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李格说道，脸上闪过欣慰和喜悦： “一个我曾播种的地方……” 第13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11】 …… 战士们经过一夜的鏖战，在短暂的兴奋过后是更为深沉的睡眠，就连塔露拉都一觉睡到了中午，李格则一直为她守夜。 “李格……” 塔露拉终于醒了过来，从充满尘土的地面上坐起，因为一晚上的高强度苦战，塔露拉到现在仍然有些睡眼惺忪。 “走吧，塔露拉，带上战士们，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去看一样东西。” 李格对塔露拉说道。 “去……哪里？” 塔露拉眼神还是有些朦胧，她轻轻甩了甩头发让自己保持清醒，对李格说道。 “跟我来就知道了。” 李格对她说道。 随后，战士们也集结完毕，而李格就这样，一直带着塔露拉走，走过了一段相当长的路。 “领袖，你要带我们去看什么？” 其中队伍中也有一些感染者战士询问过自己，但李格也暂时笑着卖了个关子。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行进的方向，地势逐渐往上，是一个小小的山坡。 “李格……你要带我们看什么？” 塔露拉也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噗哒。 李格也终于在那一刻止住了脚步，他转身将右手往前伸出，说道： “就在这里了，塔露拉。” “上前来看看吧，它们都在这里。” 塔露拉点了点头，来到了李格的身侧，将自己眼光往下投射出去。 “李格……这……这……” 塔露拉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都呆住了。 …… 在乌萨斯的冻原上，许多粮食都难以扎根，生长。 但红麦是例外。 它顽强，如同不倒的人民，坚硬的雪土难不倒它强韧的根系，凛冽的寒风也吹不倒它细长的身躯。 红麦的成熟期也极短，平常的一般的麦子需要六个月左右才能成熟，但是红麦不同，顺利的话，从最基础的秧苗到成熟的麦穗只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用红麦磨成的面粉做成的食品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冻原上求生的人民，可以说红麦几乎就是乌萨斯生活在冻原上人民的命脉。 尽管这样的食品放在乌萨斯贵族的眼里可能都是垃圾，他们吃的都是印着花纹的糕点，但这样的红麦无疑是冻原上所有人民的救命稻草。 在李格拯救了第一个村庄之后，从一个乌萨斯军的哨站里找到了一大批珍贵的红麦种子，李格一路南下，在各个地方寻找适合播种的土壤。 而眼前这片区域是李格播种最大的一片区域，这些小小的种子如今在几个月之后已经长大成熟，微风吹过，金色的麦浪飒飒作响。 塔露拉看着眼前的暗金色的海洋，年轻的德拉克久久无言。 “塔露拉，我已经暗中派人把这些粮食通过隐蔽渠道输送到附近的村庄里了，这附近的村庄过得都不太好，很多人都被活活饿死。” 李格对塔露拉说道。 从战术上来说，人民是国家的根基，而乌萨斯将其弃之如敝履，如果能赢得乌萨斯人民的支持，那么接下来自己的行动会更加顺利。 而从人情上来说，李格也不希望这些人被饿死，许多人什么错也没犯，他们只是挣扎着求生罢了，却要被活活饿死。 皇宫里的那些人却可以肆意地挥霍人民的血肉做成的大餐宴席。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外如是。 “塔露拉……你流泪了？” 李格第一次看到塔露拉哭。 “嗯……李格，我，我很高兴。” 塔露拉抹了把眼泪，笑着对李格说道。 可她同时又有些担心： “李格，这里要是纠察队过来怎么办？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么一片麦田的。” 塔露拉可最了解那些穿着黑大袄的毒蝗虫，不要说这么大的麦田，就算是零散的一些野麦子，他们都会收割之后取走。 “不会的，这片区域很隐蔽，而且我利用我的源石技艺制作了一些光线折射方面的小东西，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都能生效。” 李格对塔露拉说道： “放心吧，这片区域平时都处于隐蔽状态，旁边都是一些很荒凉的原野，没什么村庄，纠察队也基本不会来这边。” 此时，更多的战士从他们身后上来了，他们看着眼前红麦的海洋，眼里闪过无比震撼的光。 “啊……啊……皇帝在上，不……不，领袖在上，这一切是真的吗？” 队伍里的一名乌萨斯老人甚至直接跪在了这片麦田的前面，嗓音沙哑。 “真的，老比尔，是真的。” 李格拍了拍比尔的肩膀，回答道。 “萨沙……打我一下，我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年幼的伊诺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太不真实，就像是坠入了甜蜜的童话，如果这是梦，伊诺甚至都不想再醒来。 “不……不是，伊诺，我甚至能闻到飘过来的麦子味，我刚刚还掐了自己的大腿四五下，这绝对不是什么梦，伊诺。” 萨沙也难以置信，这样的画面简直就是童话般的场景，是所有乌萨斯人都梦寐以求的画面。 如果萨沙和伊诺晚上做这样的梦，他们甚至会喜极而泣，最后一边哭着一边笑着醒来。 “去吧，我的战士，去拥抱这片金色的海洋。” 李格转身，对他们说道。 “万岁！！领袖万岁！！” 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地从山坡上跑了下来，萨沙和伊诺甚至从一旁找了两块破旧的铁皮当做滑板，直接滑进了麦田里。 “哈哈哈！有饱饭吃了！我们有饱饭吃了！” “这么多！看啊，这么多！！我站在这里一眼都望不到头——” “是啊，这种成色真是太棒了……要是磨成粉，保管可以出口到维多利亚去……” 战士们捧着眼前的麦子痛哭流涕，这些红麦的海洋就是他们眼里希望的曙光。 …… 李格没有阻止他们，甚至他看见萨沙和伊诺在高高的麦垛上蹦跳，他们欢声笑语，这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东西。 此时，塔露拉正在和他的战士们在麦田里行走，而自己则坐在一处高高的麦垛上，晒着正午的暖阳，微风拂面，享受难得的惬意。 “李格……” 就在这时，雅各布走了过来，眼神却有些闪躲，表情复杂。 “怎么了，雅各布？” 李格站起来，看着雅各布，雅各布是自己穿越过来拯救的第一个村庄里的村民，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遇到的人。 “我们决定了，会留一部分人在这里，我们……不会跟你继续往前面走了，李格……” 雅各布有些难以启齿地低下了头，说道。 “好，我知道了。” 李格却只是点了点头。 “你……都不问问缘由？” 这却让雅各布十分意外，他本以为会遭来李格的一顿痛骂。 “……你们大多数人其实都不是战士，我都知道，你和那些需要留下来的人……说实话，都不是什么十分擅长战斗的人员。” 李格看着他，说道： “但你们就是废人了吗？不是，雅各布，你不是，你曾经和你交流过，在农产品的耕作上，你颇有心得，不是吗？” 雅各布顿时大为感动，说道： “李格……我……我……唉，其实做这个决定也不是什么多简单的事情……” 李格摇了摇头，将身边的一株麦穗折下，递给了雅各布。 “拿去，雅各布，以后它就是你们的战斗，这里就是你们的战场。” 雅各布接过手中的麦穗，泪水也从他眼里涌了出来。 “李格……唉……” 李格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应道： “不要叹气，雅各布，我们不是永远的分别，今晚我们甚至还会共进一次晚餐，和你，以及我们麾下的感染者同胞们。” 雅各布将这枚麦穗小心地收好，看着李格，还是说道： “……李格。” “你怎么保证所有人都是齐心协力地和你以及塔露拉站在一起的？你怎么知道背叛这种事情不会再次降临到我们的队伍里？” “……其实你当然也有办法的，李格，你那么聪明，又那么强，你的剑光甚至可以在一刹那间填满整个峡谷……还懂很多我们听不懂的大道理和小知识。” 李格摇了摇头，说道： “倒是谬赞了，我不觉得我很了不起，只是踏踏实实地推进我理想的每一步。” 雅各布回答道: “我们其实也不是什么一次两次的挫折就会被吓破胆的懦夫，懦夫的骨头都被我们脚下这片茫然的白色给吃得一丁点也不剩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李格，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和塔露拉一样。” “你们的理想太过崇高和遥远了，我们的一些战士甚至连理想这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文盲一个，就连我也是。” “之前我被你救下来的时候，我都感觉到自己遇到了神……可是你在几次战斗中也流过血，证明你也会受伤，会死。” “我……其实只是为了吃口饱饭，唉，反正都是死，不如做个饱死鬼，那帮穿黑大袄的混账玩意和他们牵着的裂兽可不分高矮胖瘦。” “只是……我发现，像我这样的人，其实不少，就想着自己也能吃饱就好了……而喂饱自己嘛……就算是我也能想出很多办法，比如……呃，出卖。” 李格回答道： “这点确实……队伍里永远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出卖我们的位置，有很多人急着毁掉我们，放过一个无足轻重的感染者而解决剩下的所有叛徒，这笔生意再划算不过了。” 只是那名出卖队友的感染者真的会被乌萨斯帝国放过吗？这个结果可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这样的问题我日后会想办法解决的，雅各布。” 李格回答道，他最近已经在钻研赦罪师关于灵魂的部分，如果能够窥探对方的灵魂，无论藏得再深的叛徒也能被揪出来处决。 “对了……李格，在这个节骨眼脱离队伍，我们不会被当做逃兵吧？” 雅各布对李格说道，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 “不会的，雅各布，你们只是被分配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领域而已，我们不是军队，没有国家的供养，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李格鼓励道： “这片区域正缺乏人手去管理和优化，你们就是第一批进驻其中的技术人员。” 雅各布点了点头，回答道： “老实说，我还是半懂不懂的，但是李格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李格点了点头，他往四周看了看，周围已经升起了营火，他对雅各布说道： “好了，开灶的时间到了，雅各布，为了以后的未来，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呼……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麦浪飘香。 “我会珍惜像这样能吃饱饭的日子的，李格。” 雅各布非常感激地回答道。 “喂！都看过来！开饭了！” 随后，他看向周围的感染者战士们，大声说道： “今天红麦自助餐！吃到你们吐为止，哈哈哈哈……” 第13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part 12】 晖洁： 最开始成为感染者的时候，我是浑浑噩噩的，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单纯只是脑子一热就做了这个决定。 我知道科西切想利用我做很多事，但总是在害怕，他究竟要我做什么？他说他在我的大脑里播种了恶意的魔芽，等待我被它吞噬。 他是不是有什么手段……让我花这么长时间组织的感染者通信网毁于一旦……还是说，他打算让我去分裂感染者，加深他们的隔阂和歧视？ 更可怕的一种情况是，他会不会打算让感染者成为新的军队供帝国驱策？重新让乌萨斯走向战争和血肉的泥潭？ 阴云萦绕在我们每个人的头顶上，久久不散。 ……但我绝不害怕，永不动摇。 恶意永远无法吞噬火焰，暴行也永远无法战胜光明。 我并非孤身一人。 我们路上又经过了好几个村庄，那村庄里都不再唉声叹气，他们吃着李格种植的红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晖洁，我感觉我能看到希望了。 冻原上的惨痛的哭声和哀嚎逐渐少去，取而代之的欢欣的笑声和幸福的呐喊…… 我们一直遵循着爱国者为我们划下的红线——与乌萨斯军正式开战的红线。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要去找爱国者和霜星汇合，商讨下一步要怎么走，我多想和他们介绍一下萨沙，伊诺，还有李格。 …… 【泰拉历1094年，3月27日】 【乌萨斯北部冻原，不知名的荒地上】 【标准时间11:35:23 am】 “能够联系上爱国者吗？战士？” 塔露拉询问道，他们正在和爱国者汇合的路上。 “不行……看来我们距离爱国者先生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通讯信号没办法发射到那么远的地方，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 队伍中的通讯员进行再次信号调谐之后摇了摇头，确定是距离的问题。 “用的是我的信号模块吗？” 在他身侧背着弩的萨沙询问道，萨沙的信号模块是队伍里最好的，因为是机动弩手部队，他将自己的模块拆下来给了那名通讯员。 “用了，萨沙，信号已经达到理论的最大值，的确是距离的问题，我们距离爱国者先生和霜星小姐的队伍的确仍然存在距离的差值。” 那名通讯员摇了摇头，将通讯机里面的通讯模块拆下来换上自己的，将萨沙的通讯模块物归原主。 “我知道了，李格，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我看后面的战士们许多都已经有些疲惫了。” 塔露拉看向身边的李格。 “我觉得……” 李格想了想，正想要开口，结果远方一名侦查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塔露拉，有一个村庄需要我们的帮助。” “他们村庄里爆发了不知道是瘟疫还是什么病，不是矿石病，但是全村都急性发作了！！他们认出我是整合运动的侦查员，立刻请求我们的帮助！” 塔露拉立刻说道： “我知道了，战士们，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虽然我们队伍里医师也不多，但我们还是要尽可能地拯救他们！” 李格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也过去，我的源石技艺应该可以治疗他们，另外，小心为上，也可能是乌萨斯帝国针对我们的陷阱。” 塔露拉看到李格也表态了，便不再犹豫，立刻将队伍调转方向。 …… 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塔露拉和李格的队伍抵达了那个村庄，先由队伍中的二三十名侦查员将村庄周围都探了一遍。 这样做的目的是确保周围没有乌萨斯兵的埋伏，或者炮击的坐标引信，填埋的炸药这些，这是一套非常常规的标准操作了。 “没问题，塔露拉，我们探过了，周围一切正常。”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一名侦查员裹着一身的风雪从远方回来了，他喘着气说道。 “辛苦你了，战士，归队吧。” 塔露拉对他说道。 随后，塔露拉带着她的队伍以及李格等人来到了村庄的门口，还没等他们准备进去，一名村民就从里面急急火火地迎了上来： “老爷，您可算是来了，咱这些天可没少听过您的名字，现在总算把您盼来了。” 只是那名村民看向塔露拉旁边的李格的时候，目光有些警惕，这很正常，在这之前李格也受过不少这样的目光。 毕竟自己是萨卡兹，而且赦罪师的打扮又明显区别于普通的萨卡兹，属于是萨卡兹中的贵族，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 “不必称呼我为老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可以称呼我为塔露拉。” 塔露拉摆了摆手，随后神色认真起来，说道： “我刚刚听到我的战士说你们村庄里爆发了病情，需要我们的帮助，所以我来这里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那名村民唉声叹气地对塔露拉说道： “唉，老爷，咱们村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年年给帝国上缴的税金和粮食从来没有少过，大家也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怎么就害了这病呢……” 看到那名男子仍然执着地称呼自己为老爷，塔露拉也不再纠结称谓这方面的问题，她站在那名村民面前，直接说重点： “什么病？症状是什么样的？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发作的？有没有嫌疑的来源？” 那名村民苦笑着说道： “我们哪知道，对于这病我们一无所知，反正不是矿石病，老爷您这一番话真是显得您教育水平一定很高，我们答都答不上来。” “我们只知道，昨天晚上之后，一夜之间大家都病倒了，许多人剧烈头痛，发热，呕吐，卧床不起，别说是干农活，就连站起来，甚至是翻个身都是奢望。” 在塔露拉身边的李格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病，于是他说道： “塔露拉，我们先进去看看吧，也许的我的源石技艺可以救治他们。” 然而那名村民看到李格的话，脸色却很不好。 “你……魔族佬，你是医生吗？” 那名村民看着李格，眼神警惕中带着不相信，魔族佬这三个字脱口而出。 “……你，不许侮辱李格，向他道歉。” 在他旁边的塔露拉立刻生气了，对那名村民大喝道。 魔族佬这三个字其实对于萨卡兹来说是一种侮辱性的称谓。 萨卡兹甚至并不在意对方称自己为【恶魔】，有的萨卡兹甚至会自称恶魔，但是魔族佬这三个字就不行，是一种侮辱。 “啊……对不起，老爷，我一时嘴快，抱歉抱歉。” 那名村民也立刻道歉，他刚刚完全就是出自本能地说了出来，心直口快，但是他却忘了眼前这两位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 “没事，塔露拉，我已经习惯了。” “另外，实际上，我虽然可以去尝试治愈别人，但我其实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医生。” 李格并不在意，摆了摆手，对塔露拉说道。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李格实际上也并不是医生。 他前世不是兰枫那样的医学天才，他甚至只是个在农村的工厂里打拼的车间工人，他治愈的能力纯粹来源于自己的源石技艺。 “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塔露拉对李格说道，李格也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萨沙从他们身后赶了过来，对塔露拉说道： “我们的猎人在这片村庄的附近发现了猎物迁徙的痕迹，机会难得，领袖，可否让我带领一支弩手小队前去狩猎，今晚大家都能吃上新鲜的肉。” 塔露拉立刻允许了，说道： “当然，去吧，萨沙，注意安全。” 萨沙不是什么医生，带领一支弩手小队前去附近狩猎和本次的救援行动完全不冲突。 “我知道了。” 萨沙立刻点了一支十几人的狩猎小队离去了。 “好了，我们先进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在送走了萨沙之后，塔露拉转身，面向那名村民，对他说道。 “好，老爷，咱也不多说啥了，一村老小的命都拜托给您了。” 那名村民对塔露拉说道，让开了道路。 …… 塔露拉和李格的队伍进入村庄之后立刻开始挨家挨户地检查病患的情况，只是情况很不乐观，情况和那名村民说的一模一样。 很多人躺在床上痛苦地抽搐，就连翻个身都十分困难，这种情况的发生仅仅只是一夜之间，整个村庄十个人就有九个人的了这样的病。 “塔露拉，我们试过了，这种病很奇怪，似乎是某种神经障碍类的疾病，我们的医师尝试过了，没办法治疗，我们连配套的药品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名医师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地对塔露拉说道。 “让我来试试，医师，麻烦你让让。” 李格从那名医师旁边绕过去，随后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病患，这种病症和前世自己看到农村里的急性霍乱有些相似，但是情况更加严重。 “但愿能生效。” 李格将自己手中的剑握在手中，随后用剑柄的末端轻轻抵在那名病患的胸口处，赦罪师治愈类型的源石技艺就从中流淌而出。 只是就连李格也没有想到，成效显着，几乎是自己才刚刚开始灌注源石技艺到那名病患的身体里，他的躯体立刻就停止了抽搐，呼吸也变得平稳。 “我可以治疗，交给我吧。” 李格此时已经发现这种疾病只能用自己赦罪师的治愈类进行强效的治愈，一般的医疗类源石技艺根本无法生效。 换而言之，现在这边真正能够起作用的医生，只有自己！ 第14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 part 13】 “塔露拉，这边交给我来处理！” 李格当机立断，对塔露拉说道： “现在只有我可以救他们，他们的情况非常糟糕，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出现了呼吸衰竭，现在时间宝贵，等同是在和死神抢人！” “你带领战士们去附近戒备，虽然这附近没有乌萨斯帝国的哨站和军事基地，也不能排除会有危险的情况出现，最近我们的位置非常敏感，需要时刻警惕帝国的动向。” 塔露拉立刻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李格，你尽力而为，我去为你守护。” 随后她立刻带着她的战士们出去了。 “呼……好，继续吧。” 而李格一刻也不停地一直忙到深夜，甚至出现了咳血的症状。 “李格……你还是歇会儿吧，我看你就一直没停过……” 在李格的身边，他的助理已经换了两三名，最后一名助手也开始不断地揉着眼睛，显然是已经很困了，几次动作都开始出现了偏差。 “没事，你先去休息吧，大概还有一两个人就全部治好了，剩下的我一个人也应付得来。” 李格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休息，随后继续一个人在病床旁边忙碌，这些患者每晚一分钟就有可能死去，他必须抓时抢刻在今晚就治愈所有村民。 也许之后他可能会因为过量使用源石技艺而疲惫到睡上一天一夜，但毕竟和村庄里上百条人命比起来其实不算什么。 —————————————— 而此时，一处较大的房舍内，一些被李格治好的村民正在聚集，他们没有多少困意，正在聊着关于李格的事情。 “……你们说那个魔族佬真的那么好心，把我们都治好了？还不收一分钱的报酬？” 一名村民对其他人说道。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了，也许萨卡兹里也会有好人呢……” 一个乌萨斯孩子怯生生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也觉得，毕竟我当时都快死了，那个萨卡兹医生一直在努力救治我……当时我自己都想放弃了……” 另一个乌萨斯人也说道。 大家的心中也纷纷思索起来，对方是萨卡兹人不假，但是仅仅要以萨卡兹这一种族就认定对方一定是坏人，这一点是否正确？ 就在大家都开始渐渐感激李格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哼，我看可未必，指不定我们明天全都成了血肉祭品了。” 大家纷纷看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名脸上带着疤的老人，他说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一点善举对于魔族佬来说从来都是用来麻痹他人的陷阱。” 一名叫做彼得洛夫的村民询问道： “老瓦吉姆，这话怎么说？” 老瓦吉姆对他说道： “别看我现在混成这副德行，我以前也是在哥伦比亚那边留过学的人，在我成为了感染者之后，那帮衣冠革履的所谓的企业家就伸出了他们油光锃亮的大皮鞋一脚把我踢了回来。” “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名词，叫做黄金仪式。” 彼得洛夫听到了之后，对瓦吉姆说道： “黄金仪式？我好像也在哪听说过，盛产仪式的国家有莱塔尼亚，伊比利亚还有萨米，你怎么会在哥伦比亚听到这个消息？” 老瓦吉姆撇了撇嘴，说道： “我怎么知道，当时我是偷听到的，当时我知道自己听到了似乎不得了的消息，里面还涉及到了一个莱茵生命的主任，叫斐尔迪南的。” “当时好像还有个叫塞雷娅的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雇佣兵打了一架，我吓得直接在旁边找了个垃圾桶就藏了起来，不然指不定要被灭口呢。” 彼得洛夫又问道： “黄金仪式是个什么东西？说实话，我听到仪式这两个字就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书上说的很多仪式都非常地邪恶，血腥。” 老瓦吉姆说道： “你想得一点也没错，彼得洛夫，我告诉你吧，啧，有一说一我也不知道真假，但是黄金仪式据说是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仪式。” “我从第一眼看到那个背着剑的魔族佬就有这种感觉，他绝对是个不怀好意的恶魔！黄金仪式也很讲究地点，也许我们村子正好就在这个地点上。” 彼得洛夫回答道： “……可这也太扯了一点吧，如果我们村庄一百多条人命拿去做什么黄金仪式就可以实现一切愿望，那这片大地不是立马就乱套了吗？” 老瓦吉姆说道： “可能传闻是要夸张了一点，但是黄金仪式的确存在，也许那个魔族佬可能只是把我们这里当做了一次小型的试验场而已。” “你知道的，魔族佬干这种关于仪式的事情从来都是轻车熟路。” “而你看看，那个叫李格的魔族佬，怎么会有起着炎国姓名的魔族佬呢？我看就这他这个身份都是假的，再看看他的装束！我从来没有见过穿着这么体面的魔族佬！指不准还是个大人物。” “一个萨卡兹中的大人物来咱们这个天寒地冻的小村庄里为我们免费治疗？得了吧，相信这种可笑的谎言的乌萨斯人早就死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彼得洛夫听到老瓦吉姆的话已经开始犹豫起来，不只是他，所有人心中的天平开始往恶意的方向倾斜，彼得洛夫再次说道： “……可是老瓦吉姆，我们也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吗？” 老瓦吉姆冷哼一声，回答道： “证据？他是魔族佬，还有比这更好的证据吗？老瓦吉姆从来不说谎话，我在村子里过的几十年里面你们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这样好了，彼得洛夫……” 老瓦吉姆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他说道： “我愿和你打个赌。” —————————————— 此时，李格的房间里，迎来了最后一名病患。 最后的一名病患是个仅有七八岁的乌萨斯少女，她免疫力本就十分贫弱，而且她又是突然急性爆发的病，现在她已经性命垂危。 “呼哧……呼哧……咳咳……” 而李格大口的呼吸着，随后用力咳嗽两下，将喉咙里上涌的血液吐出。 “大哥哥……” 那名乌萨斯少女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李格已经开始出现了咳血，有些担心，甚至不是担心她自己的身体，而是担心李格。 “我会救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咳咳！！” 李格再次咳出几口鲜血，甚至直接喷在了那名病患的被褥上。 “大哥哥，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她看出李格明显已经体力透支，尽管她自己也性命垂危，但在这最后一刻，她仍然选择了关心李格。 “别说话，治疗，这就来了。” 李格再一次将赦罪师的长剑举起——原本很轻易就能拿起的赦罪师的剑在这一刻却重若千钧，李格几乎快要拿不动。 啪嗒…… 他勉强将剑柄放在少女的胸口，随后开始运行自己的源石技艺。 …… 可是，他无论再如何使用源石技艺，赦罪师的长剑也再也无法发出一丝光芒。 “动啊……！光……！！出来啊！！！” 李格咬着已经出血的牙齿，狠命地催动着源石技艺。 然而，奇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思想强烈而轻易影响其发生的概率，赦罪师的长剑仍然黯淡无光，李格只感觉自己的胸膛快要爆炸。 而那名少女此时已经陷入弥留之际，只是，她最后仍然对李格说道： “没事的……大哥哥，你尽力了……” 接着，那名年仅七八岁的乌萨斯少女还是在李格的面前，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李格，赦罪师的确强大，可并非万能，即使是你，也救不了所有人。 “对不起……我终究没能救下你……” 李格的身形摇晃几下，几乎想要趴倒在地上。 李格并非感染者，所使用的源石技艺虽然并非是自己的生命力，但是消耗的也是体力，现在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 噗通。 李格只能摇晃着先打算在这户人家的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期待那股眩晕感和头痛能够缓解过来，只是他才刚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然而，他因为过于专注地去行医救人，却没有发现，有一对目光一直在他身后的窗户上进行观察，那正是彼得洛夫。 最后一名病患，正是这个叫做彼得洛夫的村民的女儿。 他看着倒在床上的李格，老瓦吉姆最后的那番话回响在自己的耳畔： 【“彼得洛夫，黄金仪式的最后一步就是要以一名痛苦死去的死者为核心进行，而你的女儿是最后一位病患。”】 【“我曾经看过他施展源石技艺，将我们治愈的速度又快有准，孩童甚至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活蹦乱跳的。”】 【“如果最后一位病患，也就是你的女儿死去了，那么完全可以断定这名魔族佬就是要以我们的血肉之躯来发动黄金仪式，否则他没有理由治不好一个孩童。”】 恨意。 恨意如同烈火一般烧上了彼得洛夫的胸膛。 彼得洛夫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甚至就连他平时打柴的柴刀也落在房间里。 他的身上只有平时用来修理篱笆的几根长钉和一把铁锤。 “该死的魔族佬，就知道你不会安好心，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你害死了我的女儿，还想让整个村庄化为你邪恶仪式的祭品……” 他将长钉垂直放在李格的太阳穴上，右手将锤子高高举起。 “死吧！！” 第14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final part】 轰隆！！ 明明没有任何下雨的迹象，冻原的夜空突然响彻一声雷鸣。 【当愚昧和歹毒成为一种常态，人们便不会畏惧内心良知的审判，是非不分，善恶不再】 “——！！” 为李格守护在村庄边缘的塔露拉突然心猛然一痛。 “不对……是发生什么了吗？是萨沙？还是李格？” 塔露拉站了起来，神色变得非常担忧起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大概十点多左右，可是萨沙还没有回来，塔露拉虽然之前联络过萨沙，但是还是有些担心，再次拨开了通讯： “萨沙，能听到吗？如果追不到猎物就算了，回来休息吧。” 对面立刻传来萨沙的声音： “领袖，我们追着一头乌萨斯雪狼来到了他的巢穴，进行了一次陷阱狩猎，花费的时间很长，但是现在已经狩猎完毕了，成果丰硕。” “我们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就会到，不必担心。” 塔露拉闻言松了口气，挂掉了通讯。 “李格，你在吗，李格……” 可塔露拉在将通讯频率切到李格的频道的时候，那股不安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 没有回音。 就在塔露拉准备去找李格的时候，从村庄里，一名感染者战士跑了过来，他的速度极快，在塔露拉面前都没有刹住，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安德列亚斯？” 塔露拉心中的不安几乎达到了临界点，她颤抖着扶起了这名叫做安德列亚斯的感染者战士，问道。 “塔露拉——那些村民——那些村民——！！” 安德列亚斯因为剧烈运动和过于激动的情绪一时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原来这名叫做安德列亚斯的感染者战士碰巧路过李格所在的位置，刚好目睹了彼得洛夫用铁锤和长钉杀死李格的一幕。 随后其他的村民也从其他位置冒了出来，准备处理李格的尸体，据说他们打算把李格直接扔到稻草堆里一把火烧掉。 安德列亚斯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塔露拉叙述了整件事情的全貌。 “啊……啊……李格……为什么……” 塔露拉身体颤抖几下，随后她对安德列亚斯说道： “我这就过去……！！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塔露拉想要呕吐，她不知道为什么，德拉克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 她如同丢了魂魄一样，来到了村庄的内部，而此时，几乎所有村民都围在村庄最中央的一处空旷地带，那里堆满了稻草。 稻草上方，还有死去的李格。 “烧了他！烧了这个该死的魔族佬！！” “我早跟你们说过魔族佬没一个好东西！好在这次我们发现得早！！” “我敢说跟着他的那名女瓦伊凡还有她的队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准就是这家伙的帮凶！” 人们义愤填膺，愚昧和无知死死攥住了他们的心灵。 “你们……做了什么……！！” 塔露拉拨开几名村民，她走近，看着李格的尸体，他死得一定很痛苦。 致命的伤口来源于太阳穴上直接贯穿的铁钉，铁锤一下甚至没能砸穿赦罪师的头骨，而是反复砸了起码五六下。 在那期间李格感受到了剧痛，可已经体力透支的身躯根本无法支撑他有任何动作。 “哈，你别想再掩饰了，瓦伊凡，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你和这个该死的魔族佬狼狈为奸，想用我们作为祭品去发动黄金仪式！” “我看穿了你们的阴谋！可恶的混账！你们该被帝国挫骨扬灰！！” 其中一名村民直视着塔露拉，语气不善。 “不……不……不！！！” “你们怎么敢这么说……你们怎么敢这么说？！！” 塔露拉看着他，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人怎可以愚昧和残忍到如此程度？ “他救了你们，为了救你们他甚至一直忙到咳血，忙到昏迷，如果他要杀你们，他的剑只需要渗出一点点白光就足以让你们死无全尸。” “……你们凭什么这么做？他对你们的善意，对你们释放的善意比不上一个小小的流言？黄金仪式？！我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名村民看到塔露拉这样索性也不再掩饰，说道： “听好了，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这片冻原上怎么可能有纯粹为了帮助其他人的组织？你到底是谁？！” 那名村民看着塔露拉，语气变得极其不稳定起来。 “我也是感染者，而你们害死的李格，他甚至不是感染者。” 塔露拉对他说道，火已经开始在她心里燃烧。 “不……他妈的！！他妈了个逼的！魔族佬居然还有非感染者？！” 那名村民也没想到李格居然是非感染者，他说道： “听好了，我管他这个魔族佬是感染者非感染者，魔族佬就没一个好东西！” 塔露拉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形的生物，对他大喊大叫。 “……如果你在这之后，赶走李格，甚至是抽刀砍向李格……我甚至都还能理解，但李格为了救你们而昏迷，你们凭什么在这个时候，对一个救治你们而体力透支的医生下手……他对你们的善意，你们却对他回以钉子和铁锤……” 那名村民看到塔露拉的情绪已经极度不稳定，心中想到： 【“不行，得把她处理了，要去叫哨兵。”】 塔露拉再也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她的目光看向他家门口后方摆着的桌子上，在那里，还放着李格为他们种植的红麦。 —————————————— 【“塔露拉，你将看到，你所投入的一切这片大地并不想要你。”】 【“塔露拉，你将见证，你的所思所想化为乌有，你高尚的信念践入尘埃。”】 【“塔露拉，你将铭记，乌萨斯的苦难来源于何方，这些人民就是苦难的受害者，也是苦难的施害者，你将看见他们唾弃你所尊敬的一切。”】 【“塔露拉……你将……你将……”】 …… …… 失去。 —————————————— “我憎恨你们。” 塔露拉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泪水从她眼里夺眶而出。 “我憎恨你们这些卑劣的人，只要你们还活在这片大地上，这片大地将永无宁日。” “只要你们但凡心存一丁点善念，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我恨你们。” 【德拉克的恨意和愤怒化为她的剑上升起的排山倒海的赤红。】 【火。】 【火！！！】 【德拉克的火啊！！！！！】 轰隆隆——！！！ 火焰自塔露拉的剑下迸发出赤红的怒涛，而灰烬乘着燎原的风，飞向远方。 烧啊，火焰，烧过去啊！！ “呜啊啊啊啊——火，好烫啊！快跑啊！！” “爸爸！！爸爸！！” “儿子，我的儿子！！天杀的畜生，感染的牲口！！我诅咒你，瓦伊凡，我诅咒你……” “皇帝在上，惩罚这些该死的感染者吧——” 人们在火焰下翻滚，可高温从不怜悯任何一个活着的生命，他们的身躯，思想，心灵不过是燃料和载体，仅此而已。 “塔露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伊诺从远方跑来，站在塔露拉旁边，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塔露拉开始变得陌生。 “唱歌吧，伊诺，唱吧，用你带来死亡的歌声，越痛苦越好。” 塔露拉转身，眼神变得冰冷，对他说道。 “可是，塔露拉姐姐，您平时不是不让我……” 伊诺还没说完话，塔露拉就对他说道： “李格死了。” 伊诺一下就顿住了。 …… 李格怎么会死呢？他怎么会死呢？！ 他不是萨卡兹的古老血脉中的赦罪师吗?他不是一瞬间就能将剑光填满整个峡谷吗？他不是和我们走过漫长道路的同伴吗？ 杀他的是什么？ 就连毁脸巫怪的猩红刀锋都在他的白昼下退却，难不成杀他的是乌萨斯军用的大型破城矛？ “塔露拉……李格……怎么会死呢？” 伊诺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什么，唱吧，伊诺，唱吧，就当……为李格送行。” 塔露拉对伊诺说道。 “……我知道了，塔露拉姐姐……” 伊诺闭上了眼睛，开始唱歌，凄美而痛苦的音符回响在高温的地狱之中。 如同镇魂曲。 白昼不会到来，塔露拉的心灵于今晚迎来永夜。 滴滴答答…… 这时，突然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一场暴雨。 然而，无论多少雨水都无法熄灭德拉克的火焰。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塔露拉，我刚刚一直在联络你，但通讯一直处于中断状态。” 萨沙也从远方回来了，他远远地就看见村庄里火光映天，连打回来的猎物都顾不上就跑了回来，站在塔露拉面前，不可置信地说道： “你……做了什么，塔露拉……” 塔露拉转身，用已经失去光亮的眼眸看着他，对他说道： “没什么，萨沙。” “只是……一场提前的火葬。” —————————————— …… 【“塔露拉，我很高兴，你还是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作为一名父亲，女儿有一段小小的叛逆时期，也是很正常的。”】 【“去开辟吧，塔露拉，用火和剑，还有我教你的手段，你朋友的死已经深刻地让你明白了自己到底处于一片怎样的大地上。”】 【“自此，乌萨斯的未来，将握在你的手中。”】 …… 此即，来自过去的碎片·赦罪师的恶眠。 【完】 第142章 夕阳，日暮，双龙 指挥塔的顶端，塔露拉睁开了眼睛，在她的眼前，一轮夕阳正在升起。 可那到底是夕阳，还是日暮？ 谁也不知道。 咻—— 自远方，一道赤色的流光切开夕阳的光辉，从天际垂直而下，如同单色的彩虹。 “真是让我感到意外，魏彦吾，我以为来的人会是晖洁。” 塔露拉看着乘剑而来的魏彦吾，语气却显得很是平淡。 “我能嗅到你身上矿石病的味道，魏彦吾，看来你也是感染者了，可你可曾像是贫民窟的感染者们那样去污泥里洗澡？” 呯！！ 魏彦吾落地，赤霄在他的手臂侧边悬浮，他甚至没有握剑。 “塔露拉！！你到底想做什么？！龙门城内因为你的种种举止，每一个人民都苦不堪言，龙门每天都在见证生死离别！因为你！！” 他厉声喝问，可他的手正在不断颤抖。 塔露拉看着魏彦吾，说道： “魏彦吾，你在我这里肆意挥洒着个人无谓的情感如同稚童般可笑，你又为何不反省，为何贫民窟接应整合运动的速度如此之快，态度如此积极！！” “因为你，魏彦吾，因为你！” “你的暴行化作了填满龙门贫民窟下水道的尸体！也许他们还能呼吸，你凭什么任由那些污泥堵住他们的气管？堵住他们生存的权利！” 魏彦吾凝视着塔露拉，说道： “你懂什么？如果我不这么做，第二天贫民窟的暴徒就会顺着下水道的路线对龙门策划上一场可怕的袭击！数百龙门市民会死于一场暴乱！！” 塔露拉说道： “可笑，但你明明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判决那些真正的恶徒。” “可你没有，你派出手下，把他们杀了，都杀了，魏彦吾，你和乌萨斯的内卫没什么不同，只需要一丁点嫌疑就足以让他们死无全尸。” 魏彦吾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塔露拉，我要你立刻停下这座城市！！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只要和龙门，和大炎没有冲突，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塔露拉嘴角勾起笑容，对魏彦吾说道： “魏彦吾，我曾发动整合运动袭击龙门，龙门城内起码三分之一被我化为战区，而你仅仅只是一句既往不咎？” “你懦弱了，魏彦吾，你的愧疚让你对那些被我麾下整合运动杀害的龙门市民视而不见，还是说，魏彦吾……” “你害怕了？！” 魏彦吾咬牙切齿： “——混账！！” “塔露拉从来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不……我一开始听晖洁和我说过……你是科西切那条老蛇？！从我女儿的身体里滚出来！！” 塔露拉笑了，嗤笑。 “呵，魏彦吾，从来就没有什么科西切，这里站着的只有塔露拉，塔露拉何时能被拆成两半看，魏彦吾？这一次见面之后，我发现你没那么自信了。” “是因为你得了矿石病吗？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溺死在贫民窟的烂泥里？” 魏彦吾大声呵斥道： “你休想动摇我的信念！你这混账！咳咳——！！” “现在和我说话的是谁？是变质了塔露拉？还是另一个年轻的科西切？！” 塔露拉看着魏彦吾，说道： “有意思，斥责我的所作所为，侮蔑我的人格，将我的记忆不断地驱赶至我的眼前，可魏彦吾，你一切言语都抵不上二十年前斩龙剑刺穿我父亲的痛。” “是不是觉得这样就能轻易地说服我？还是说你一直在按捺把我斩了的冲动，你的指尖和赤霄都在散发着红光，魏彦吾，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魏彦吾大声咆哮： “停下！塔露拉！！我不管你是塔露拉还是科西切！！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的举止会把整个泰拉拖入战争的漩涡！！” 塔露拉再次嗤笑一声，说道： “可笑至极，魏彦吾，你们曾对外宣称大炎百年之内不曾对外宣战，那么百年之前，大炎发动的战争又比乌萨斯要少上多少？” “大炎和乌萨斯的条件本就并不对等，你们花了百年的时间占据了大陆上最丰沃的一片土壤，而我们花了百年以上的时间仍在辗转雪原和冻土。” “在这期间，我见过了太多，太多。” “众多生命在我的面前消散，我因此伤悲，却只得前行，因为我知晓，我所服务的伟大国度，渴求鲜血，渴求死亡，渴求仁慈、宁静与谦卑。” “它先消失，而后得以重现；它先崩解，而后得以重建；它先暴卒，而后得以重生。” “我行过盐碱的平原，流血的山壑，紫色的沙漠，倒悬的天空，破碎的巨人颅骨，死灵哀嚎的毒窟，也不曾遭害。” “因他的剑，他的疆土，他的仆臣，都拱卫我。” 【德拉克的剑上燃起火焰，乌萨斯的国土自她脚下而沸腾】 “至于……战争？” “魏彦吾，我告诉你，我要的就是战争。” “战争就是乌萨斯的犁，我们用它去修饬土地，它碾过的地方，好的，坏的，寸草不生，都将归于乌萨斯。” “乌萨斯对于战争的结果，只有胜利，我不一样，这场战斗的结果，实际上我并不关心。” “我要的是令这片土地自僵持和内耗中解脱，在这次战争后，总有一方被压倒，而另一方会崛起，无论是军政府，还是新皇帝。” “上一代的乌萨斯皇帝如同是乌萨斯的灵魂般再次归来，血峰战役的耻辱乌萨斯会用最钝的弯刀剐下大炎的龙身上的每一枚鳞片。” “我们伟大的先皇不贪图享受，对权利保持渴望却也重视距离，他不是欲望的合格载体，他甚至一点也不暴虐。” “但他带来战争，因为乌萨斯需要战争，乌萨斯需要战争去让他的人民成长，他是优秀的君王，更是优秀的屠夫。” “然而有限的寿命和恶毒的阴谋终究使他死去，终究没能让他福泽所有感染者。” 魏彦吾看着塔露拉，不可置信地厉声暴喝： “住口——你——” 呼啦啦啦！！ 温度急剧升高，空气开始变得滚烫，魏彦吾只觉得仅仅是呼吸就如同受刑。 纯血的红龙只是不愿意让魏彦吾说话。 塔露拉走近，高温自她身旁起伏，她直面魏彦吾： “唯有战争是解脱乌萨斯苦难的唯一良方，在战争中，他们非智慧的部分被灌注，他们平庸的部分变得平凡，他们冷漠的思维变得狂热。” “愚夫将在战争中变得智慧，小人将在战争中变得高尚。” “暴力流淌在每一个人的血管里，这种生而为人的本能我凭什么让他们放弃？我要用暴力化为战争的雏形，去让他们为自己的未来而斗争。” “诸边疆守军与议会必有一胜，我掀起战争，就是要让他们在现在就得出结果。” “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会被消磨，热情会被流放，当乌萨斯不足以迸发出一点星火，它的土地和人民都会随之腐烂，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无论他们在战争之前，是强壮还是孱弱，是仁慈还是暴虐，是节制还是贪婪，对于乌萨斯来说，生命是相同的，我们都是乌萨斯的沙粒。” “伟大也好，渺小也罢，凶恶也好，善良也罢。” “我爱他们所有人。” “不因来处，不因作为，不因身份，不因人格。” “我爱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十年，百年，千年，乌萨斯的岁月在我身上流淌，我一直如此。” “我爱他们。” 【——！！】 【不死的黑蛇。】 【不死的黑蛇！】 塔露拉的身后，阴影一跃而起，卫护它不朽的主人。 “魏彦吾，你的确是一名优秀的龙门执政官，可你仅此而已了，魏彦吾，你仅止于此，在乌萨斯厚重的斗争历史之下，你连尘埃都不是。” “你浑浊的目光甚至无法留意到贫民窟内每一只札拉克的动向，我又有何资格去奢望你能看到百年乃至千年之后的事情?” “你所看到的语言和历史不过是你自我感动的片段，魏彦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不过只是个抱头痛哭的聋哑盲人。” “你可曾听闻，可汗的骑兵足踏大地，手中兵器与梦魇的怯薛们手中的弯刀相互碰撞，发出足以夷平山脉、改道江河的鸣响？” “你可曾看见，数万罗斯勇士轰成耳鸣的舰炮齐响？不可一世的高卢们在血与泥泞中被拆解至烟消云散？” “你可曾凝视，灾厄前的伊比利亚的海岸线上，无数灯塔睁开眼眸，就连天空中的繁星都在这些光芒下黯然失色？” “你可曾听过，高塔之上的巫王唱响遗世的故曲，音符化作闪电，曲谱化为雷霆，乐章化为火焰自他的高塔之上流泻而下，将数万高卢先锋尽数焚骨枯髓？” “我不责怪你，魏彦吾，你所见的终究是太少了。” “龙门将在乌萨斯的接应下重获繁荣，贫民窟的感染者们也将在战争中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而不是在下水道中活着就化为污泥。” 魏彦吾在这一刻，顶着高温对自己嗓子的炙烤，大声吼道： “【龙门粗口】！！龙门是我的龙门，是大炎的龙门，是龙门城内每一个人的龙门，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科西切！！” 噌——！！！ 他将斩龙剑拔出，赤霄的光芒在指挥塔顶端闪耀，如同升起的新星。 “看来你还是想要将自己的愚昧行径付诸实践，阻挡乌萨斯的重生，阻止乌萨斯人民重新团结在一个信念旁，阻拦乌萨斯的土地重获繁荣……” 塔露拉看着已然拔剑的魏彦吾，他同样也将腰侧的长剑拔出。 高塔之上，出鞘者，双龙。 前者，夕阳，后者，日暮。 “那么，试着阻止我吧，魏彦吾，阻止我这个乌萨斯的化身吧。” “只是接下来，也请做好准备，魏彦吾。” 轰隆隆隆——！！！ 【高温肆意烹煮着惨嚎的空气】 【火焰在德拉克的身后席卷成万丈海啸】 “前方火刑。” 第143章 双龙之战(上) 火焰。 火焰伴随着祂。 黑蛇再也无需压制和隐藏自己了。 这一次祂身躯的配合度前所未有的契合，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 “但愿你能活过一场火焚，魏彦吾，或者你能让我闻闻烧焦的你是什么味道。” 呼啦咻！！！ 黑蛇只是轻易挥出一击，滚滚烈焰便朝着魏彦吾汹涌而来。 “……赤霄，我们来吧。” 魏彦吾面对着滚滚热浪，只是闭上了眼睛，赤霄便轻易地回到了他的手中，被他紧紧握住。 实际上，魏彦吾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作战过了。 在将赤霄传授给了陈之后，魏彦吾动手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而这一次，他将和乌萨斯不死的恶神，那条漆黑的老蛇生死相搏。 面对塔露拉席卷而来的焰浪，魏彦吾深吸一口气，将手握在了赤霄的剑柄上。 很久很久没有做这个姿势了，但是那股熟悉的感觉已经回来了，呵，到底是曾经和我作战过数十年的伙伴啊，赤霄…… 噌—— 魏彦吾猛然将赤霄拔出，猩红的光芒顿时连成一大片的光幕四射而出，这正是赤霄剑式当中的云裂之剑！ 云裂之剑是彻底宣泄赤霄锋芒的一招，范围极大，在陈尚未练就大成的时候甚至就能一剑斩塌半个车库。 而现在，轮到魏彦吾去使用了。 轰隆咚——！！！ 魏彦吾只此一击，猩红的赤霄剑芒就撕开眼前浓郁的焰色，就连黑蛇也不敢硬接这一击，迅速侧身躲避，一道赤红的光芒从黑蛇的侧方掠过。 唰——！！ 这道光芒迅速垂直向上，就连天空中的云朵也被撕裂，形成了一大块短暂的无云区，如果落在指挥塔底下，起码会有三座大楼直接截断。 这就是魏彦吾的实力。 矿石病尽管已经使他病入膏肓，但他仍是魏彦吾，仍是大炎的龙。 “曾经在大炎尚蜀的烟骨峰叱咤风云的魏掌门，看来你褪去兵戈在龙门成为了魏长官之后，你的实力并没有出现多少下降，真好，倒也能不让我多么无聊。” 呼啦啦啦—— 更多的火焰开始在黑蛇的长剑上凝聚，这把剑迅速变得炽红。 “试着接下这一击吧，魏彦吾。” “就当做血峰战役北部的苦谏河一战的回礼。” 噗啦！！ 黑蛇一跃而起，漆黑的阴影在祂身后折射出乌萨斯恶意的面容。 “炎狱……” 祂将长剑对准了地面上的魏彦吾。 “嗔熤！！” 只见黑蛇猛然落地，借势用力把那把赤红色的长剑往地上一捅！！ 轰隆隆！！ 嘎啦啦！！ 以黑蛇为中心，地动山摇一般，整个指挥塔顶端的平面都开始晃动起来，一道道巨大的裂缝以祂为圆心朝四面八方延伸，并分割起了整个战场。 然而，这还不算完！ 哗啦啦！ 只见那些裂缝中央突然泛起了红光，随后，一股股炽热的火焰混杂着融化的建筑残骸犹如喷泉一样时不时就炸了出来。 高的喷出来足足几十米，矮的喷出来也有十几米。 魏彦吾几乎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然而…… 魏彦吾猛然身形往下一顿，赤霄在他的腰间剧烈震颤。 【断卒之剑，当决则决】 赤霄·断卒。 这是赤霄剑法中唯一的并非原本剑法中的招式，而是靠魏彦吾自己去悟出来的。 在一次极其艰难的战役中，魏彦吾和他麾下的战士被大炎内的叛徒出卖，他麾下的战士因为一场有预谋的伏击而全部战死， 而魏彦吾只身转战三天三夜，最终杀出一条血路，甚至斩取了敌方领袖的首级。 断卒之剑，是从绝境中求取生机的剑法。 轰哗啦——！！ 魏彦吾靠这一击从中央劈开周围喷溅而出的岩浆浪潮，断卒之剑的用法极其朴素，那就是用最纯粹的锋芒无差别地横扫周围的一切。 以赤红对赤红，魏彦吾的赤霄切开黑蛇的高温炼狱，没有思想和心灵的火焰在那一刻似乎都有些畏惧魏彦吾，自魏彦吾的身侧朝外扩散，似在逃离。 滴滴答答…… 这一击过后，乌云开始密布，倾盆的暴雨开始不断落下。 可这些雨水根本无法浇灭德拉克之火，只能徒劳地撒在焦土之上泛出阵阵白烟。 “哈啊……哈啊……” 魏彦吾大口地喘息着，雨水混杂着泥泞和鲜血裹在他身上，赤霄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赤红的光芒仍然没有减弱半分。 断卒之剑也许以前对他来说消耗并不是特别大，但是此时魏彦吾终究已经上了年龄，不如巅峰时期来的强盛，更何况矿石病如同最可怕的噩梦一样缠上了魏彦吾的身躯。 “……你不行了吗？魏彦吾？” “还是说，你也就这种程度？” 黑蛇戏谑地说道，祂甚至在魏彦吾身边走起了小碎步。 魏彦吾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仿佛也有火焰在燃烧，只是那股火焰来自对科西切的愤怒。 他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如果前方是火刑。 那么便连同眼前的恶神一同烧成灰烬！ 哗啦…… 出乎黑蛇预料的，魏彦吾居然在那一刻将赤霄收回了鞘内，任由瓢泼的暴雨打在他身上，他却犹如石像一般岿然不动。 “放弃了吗……魏彦吾？” 黑蛇看着魏彦吾，说道。 然而…… 魏彦吾骤然一声暴喝： “赤霄·龙泣——！！” 呜……！！！ 天空中磅礴的暴雨开始有了感应，而魏彦吾在暴雨中将赤霄缓缓拔出。 嗡…… 一滴雨水染上了赤霄的锋芒，变得炽红，变得锐利。 接着，是十滴雨水，一百滴……一千滴……一万滴…… 它们不再是单纯的雨滴，而是赤霄锋芒的延续，魏彦吾的背后，越来越多的雨水变得炽红，盘旋而上，就连风也在伴随着咆哮。 “四象拔刀——！！” 轰隆隆隆！！！ 随着魏彦吾手中赤霄逐渐彻底出鞘，无数的暴雨雨滴全部都被赤霄之力给调动了起来，而随着魏彦吾将赤霄彻底指向天空，一条暴雨之龙逐渐盘旋在魏彦吾的上方。 “雨狱！！” 吼——！！！ 数以千万的暴雨雨滴闪烁着炽红的光泽，在那一刻魏彦吾握着的再也不是一把赤霄，每一滴雨水都是赤霄锋芒的延伸。 他绝不能输。 魏彦吾的的身后，是龙门的万家灯火。 他将手中的赤霄扬起。 呜——！！！ 天空中的暴雨之龙随着赤霄的锋芒一并照彻天际。 “别想动龙门，科西切，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魏彦吾发出一声沉闷地怒吼，将手中的赤霄挥出，一整条暴雨之龙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朝着黑蛇碾了过来！！ 【龙泣之剑，当啸则啸】 黑蛇附身的塔露拉看着眼前暴雨形成的龙，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在那一晚，数不清的黑蓑站在龙门城之前，自己牵着科西切的手，身上还染着自己父亲的血，魏彦吾就在另一头看着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魏彦吾，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处理方式，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父亲……他是那么地信任你。】 【我恨你，魏彦吾，你没有资格杀他。】 【皆恨，皆烧。】 【炎狱……疯燎！！！】 只见黑蛇突然扬起大剑往前一扫！ 呜啦啦啦！！ 顿时，赤红色的长剑表面激绽出无数道焰花！ 随后一道道脱离剑身往外飞，而且速度之快简直让人肉眼都根本无法看清！只是这么一扫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起码有数千道手掌大小的焰花绽放、飞出！！ 毁灭的热浪和喷薄的赤红席卷而来，对撞向魏彦吾掀起的风暴之龙。 轰隆——！！！ 塔露拉恐怖的弹幕攻击几乎无差别地覆盖了眼前上千米的范围，而魏彦吾的龙泣之剑直接从烈焰弹幕最汹涌的中央路段狠狠穿入！！ 噗嗤嗤嗤——！！ 高温的烈焰迅速将雨水蒸发，但是更多的雨水随之补充进去，龙泣之剑不旦没有丝毫减小，反而正在继续扩大！！ 呯！！！ 而最终，魏彦吾手中的赤霄和黑蛇手中的长剑重重撞在一起，塔露拉的面庞距离魏彦吾的脸之间的距离仅有不到一米。 噶啦啦啦啦——！！！ 二人相互角力，锋芒和热浪搅碎了他们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不错，魏彦吾，你现在的状况和几十年前在战场上的你没什么区别，值得赞许。” 黑蛇夸赞了一句，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 “你要杀了我吗？魏彦吾？” 祂说道： “我现在用的可是塔露拉的身体哦，这具身体虽然是强悍的德拉克，但是面对斩龙剑的锋芒也无法抵挡。” “一如……当年你斩了爱德华一样。” 魏彦吾一声咆哮： “住口！！是你害死了我的兄弟！科西切！！” 黑蛇毫不畏惧地贴了上去，这一次，塔露拉清秀的面庞距离魏彦吾只有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 “不，魏彦吾，不，是你杀死了你的兄弟。” “我的角色并不重要，你兄弟的悲剧也远非一场外交官之死的栽赃那么简单，也许出自一匹独角兽的密令，一条真龙的震怒，但泄露消息的究竟是不是我，实际上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魏彦吾，唯一重要的事实是，你用手中的赤霄剑，杀了自己的兄弟，亲手，贯入他的胸膛，刺穿他的心脏。” 黑蛇将自己的目光移向斩龙的赤霄剑，祂竟是发出一声讥笑： “呵，赤霄，斩龙之剑，死在这剑下的谁？血亲，义亲，至亲。” “你们这些人铸造这把剑，不过用来同类相残，龙也好，德拉克也罢，这把剑饮龙的血时可不分他们来自什么样的国度。” 【咔啦咔啦……】 【魏彦吾只觉得自己的牙齿正在发出研磨的声音，几乎要把它们咬碎】 黑蛇继续说道： “你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的，魏彦吾，无论是你，还是晖洁，都会和我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魏彦吾……” 火焰。 猩红中闪着漆黑的火焰。 它们焚穿大地，烧上云霄。 “二十年前，我让你选择过了，杀掉我抢回你的侄女，因此毁掉整座龙门城，或者允许我们安然离开，你选择了后者。” “因为你承担不起那个后果，你宝贵的市民们，一旦听说他们的生命被你放在天平上，而另一边是一条没有人知道姓名的幼龙，他们会怎么想？” 叮——！！ 赤霄嗡鸣，魏彦吾只感觉血贯瞳仁。 “现在二十年后，又是一次选择，是选择杀掉你亲爱的侄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又或者坐视龙门城被切尔诺伯格撞击？” “魏彦吾，选吧。” 第144章 双龙之战(中) 【泰拉历1077年，5月9日】 【龙门城内，魏彦吾的办公室，标准时间1:31:44 am】 魏彦吾身上染着血，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眼神呆滞地看着龙门城。 “彦吾……小陈……她没事，只是有些……不想说话。” 文月推门而入，她看见眼神呆滞的魏彦吾。 “文月……我杀了爱德华。” 文月脚步僵了一下，但还是说道： “……我知道，魏彦吾……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魏彦吾看着脚下的龙门，雨夜本是龙门再平常不过的景色，可是如今血腥的气息取代了原本土壤的味道。 “我也……没能救下塔露拉，她被科西切带走了。” “科西切给了我选择题，前者我选择杀了爱德华，后者我选择让他带走塔露拉。” “我很失败，文月。” 文月叹了口气，说道： “魏……这不是你的错，你很强……可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改变得了的。” 魏彦吾看着风雨交织的龙门，对文月说道： “我刚刚收到消息，维特已经快要钳制不住保守派了，他现在正在乌萨斯内部举步维艰，好在他还有人脉能够勉强抑制那帮主战派的野心。” “这时乌萨斯已经正值大叛乱最严重的时期，乌萨斯各个集团军将领和旧贵族打得不可开交，在这之后他们的地位和资源也会被议会逐一消化。” 文月说道： “魏，可是你的神色告诉我，你很担心。” 魏彦吾说道： “……可如果维特在撒谎呢？如果大叛乱正是维特和乌萨斯皇帝谋划的呢？如果是那个费奥多尔谋划了一切呢？” “我们的敌人，一直身在暗处，我们却不得不待在最敞亮的地方。” 文月回答道： “魏，这是任何一位执政者都需要面对的，站在台前。” 魏彦吾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们和科西切斗争过太多年了，文月。” “最初是我们胜利过，即使惨痛，我，你，爱德华，舸瑞，没有我们，他会把这座根基尚未稳定的大炎都市蚕食殆尽。” “但这一次，文月，我们输的一塌糊涂。” 文月轻轻扶着魏彦吾的肩膀，对他说道： “魏，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能做好未来的准备，也请别太自责，小陈还需要你去安慰。” 魏彦吾说道： “我会去的，文月，从此以后晖洁交由我亲自指导剑术。” 文月回答道： “魏，小塔的事……别太自责，我们有朝一日一定会从科西切那边把她夺回来。” 魏彦吾摇了摇头，对文月说道： “文月，塔露拉……实在太像他了，没有子嗣的科西切得到了最合适的种子。”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直面被科西切彻底教化的塔露拉，甚至……他会活在塔露拉的身上，一个合格的继承者甚至能让它混沌的生命得以延续。” “文月，龙门甚至将在不远的未来迎接一场战争。” “一场由塔露拉亲自策划的战争。” “到时候我该如何做，文月，我……该斩了塔露拉吗？” 文月的身体一颤，说道： “不可能的，魏，小塔那个孩子，我很了解她，她……一定不会走上科西切的道路，最恶毒的教诲也无法让小塔那个孩子内心腐烂！” 【是的，文月，即使是最恶毒的教诲也无法让塔露拉回头】 【所以……科西切选择了以另一种方式去教诲她】 【他让塔露拉去坚信一样事物】 【再让她所坚信的事物本身去将塔露拉摧毁】 【没有人能拯救这样的失败者】 —————————————— “……即使要斩了你……我也要……我也要保龙门安宁！！” 魏彦吾颤抖着语气说道。 “是吗……魏彦吾，你的语气，很不自信啊，不如来证明给我看吧，魏彦吾。” 黑蛇魅惑般的一笑，随后反手将魏彦吾架开。 咻—— 魏彦吾迅速在半空中几个腾跃，落在地上，随后他屏气凝神，将手放在赤霄之上。 哗啦啦啦啦—— 天空中的暴雨之龙顿时瓦解，无数猩红的赤霄锋芒从中剥离，随后在赤霄之上汇聚，压缩，赤霄之上炽红的锋芒愈发浓郁。 最后这些炽红的锋芒，化为了，一线的紫。 赤霄·紫微。 这一招已经是赤霄剑法当中的极致精深的一招了。 通过极致的掌控力，将赤霄所有纷飞的剑芒硬生生压成一条紫色的线，这条线扫过的一切路径全都会被一分为二。 在魏彦吾的巅峰时期，也就是乌萨斯与东国和大炎交战的时期，他甚至用这一招只此一击就在战场上横扫了近千名乌萨斯兵。 峥——！！！ 赤霄发出一声极为悠长的啸鸣，这一条细如发丝的紫色剑光愈发闪耀。 嘶——！！！ 而就是这道紫色的一线剑光就连黑蛇身后的阴影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它们剧烈震颤，仿佛见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事物。 【紫微之剑，当斩则斩】 “看来你是认真的呀，魏彦吾。” 黑蛇咧嘴一笑——那个动作呈现在塔露拉的面庞上显得如此魅惑。 “曾经我有幸在你的同袍那边领教过这一招，我退避了，本想过个三年五载再向他领教，只可惜他门下最出色的弟子在出师的那一天，就拿他祭了剑。” 魏彦吾手中握剑的手一颤，紫色的光芒居然在那一刻有些崩散，溢出的一丝紫光就险些切开了魏彦吾的一只龙角。 “看来你已下定决心，魏彦吾。” 黑蛇将剑举起，黑红色的烈焰同样愈发浓郁，也同样在塔露拉的剑锋之上压缩，那柄长剑变得红的渗血，漆黑如墨。 “来吧。” 嘭！！ 魏彦吾身形原地一炸，几乎化为残影朝着黑蛇突进过来，眨眼之间一道切割天地的紫色光线就朝着黑蛇斩击而来！！ 而黑蛇也回之强劲的一击！！ 轰隆——！！！ 这一击对撞之下，其骇人的余波就将核心城中央的指挥塔顶端给削去了两层半的空间，破碎的残骸几乎在半空中就化为齑粉。 余波犹如海啸一般席卷四面八方，毁灭般的威势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彻底宣泄。 “咳咳……” 而此时，散尽的烟尘中，魏彦吾手持赤霄，单膝跪地，大口地咳血，他手中的赤霄甚至这一击过后都变得密布裂纹，仿佛即将碎裂。 “魏彦吾……你现在的状况，很可笑。” 黑蛇自灰烬和烟尘中走出，对魏彦吾说道： “你想斩了我，为了身后的龙门，但是你总是犹犹豫豫，如果你这一击能狠心些，我起码已经掉了半个肩膀。” “知道吗，魏彦吾，我最喜欢看你的这种样子，两难却被逼着做出选择的样子。” 魏彦吾勉强站起，喷出一口血，怒骂道： “科西切……！！噗呕！！” 可魏彦吾话还没有说完，黑蛇如同瞬移一样就来到了魏彦吾的身前，扬起手中的长剑，一击朝着魏彦吾的侧脸挥出！ 而黑蛇这一击甚至用的不是剑刃，而是剑的侧面，祂甚至没有附着任何高温，只是重重地拍在了魏彦吾的侧脸上。 啪！！ 黑蛇用塔露拉的剑打了魏彦吾一个响亮的耳光。 噗碌碌——！！ 魏彦吾挨了这一击之后整个人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随后整个人直接犹如滚地葫芦一样被远远打飞出去，在指挥塔残缺不全的顶部废墟中翻滚，一路上甚至砸穿了三面破碎的墙。 “你还在报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还在想让塔露拉那个幼稚的思想回来？” “不可能了，魏彦吾，这副身体和思维前所未有地契合我，甚至这是我复苏千年以来最强的一次，你拿什么和我打？” 黑蛇持剑走来，乌萨斯的岁月，无穷的怒火，战争的暴戾，在他身后交织成厚重的历史，无言地洒下簌簌尘埃。 “科西切……！！” 魏彦吾数次想要站起，可是紫微之剑产生的巨大消耗以及使他难以为继，数次他强撑着站起不到数秒又立刻倒下。 他大口大口地呛咳着混杂着源石尘屑的鲜血，他背后蜿蜒的源石晶簇已经快要渗入他的脊髓。 “魏彦吾，如果你就这点本事，那你在乌萨斯的眼里甚至连沙粒也不如，你不配拥有龙门。” “乌萨斯将接管龙门，龙门从此之后将作为乌萨斯进一步入主大炎的跳板，我们将给予每一个龙门人平等，无论是富人区的商贾还是贫民窟的老鼠。” “你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魏彦吾，最平等的时期就是战争时期，只有战争才能让每一个受到压迫的人抬起头，因为死亡不分种族，苦难也不分年龄。” “我会带给龙门真正的兴盛，而不是虚假的谎言，龙门将被战火淬炼，被烈焰洗涤，脱胎换骨之后的龙门将无惧泰拉大陆任何一个国家的觊觎。” “呵……你甚至理应感谢我……魏彦吾。” “我将做到你做不到的事。” 黑蛇居高临下地看着魏彦吾，乌萨斯的凶戾和傲慢展露无遗。 “我……绝不允许你……动龙门！！！” 魏彦吾站了起来，身后扭曲的源石晶簇甚至已经开始盘绕着生长，他正在不计一切代价地催动源石技艺，哪怕是自己死。 死？ 魏彦吾怕吗？ 比死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魏彦吾怕死，他本可以在血峰战役结束之后就在大炎的尚蜀买上一整座山，游山玩水。 但他没有，他站在大炎最风口浪尖的新星城市，龙门的顶端，继续为大炎肝脑涂地。 “赤霄——” 魏彦吾将手中已经密布裂纹的赤霄剑最后一次举起。 哗啦啦啦啦——！！！ 在那一刻天空中所有的乌云都被赤霄调动了起来，锋芒满溢而出，直达天际，暴雨的声音在那一刻交织绝响，如同最后的龙吟。 而魏彦吾本人一跃而起，乘着赤霄的锋芒一路飞升，甚至来到了离地数百米的高空！！ 随后，他将手中的破碎的赤霄调转锋芒，由上而下对准了黑蛇。 魏彦吾……他最终还是用了那一招。 赤霄的，最后一式。 只是，魏彦吾从不后悔，如果有一条龙要为龙门牺牲，那个人必须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第145章 双龙之战(下) 【泰拉大陆，炎国，尚蜀之地，烟骨峰山顶】 【时间不明】 …… 【白衣的少年和一名红衣的老者，正在斗剑】 【少年的剑锋已经极其犀利，只是却唯独缺少一些东西，在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少年因为体力不支而落败】 【而老者亦是收剑，站在少年的身侧】 …… 【“彦吾，你为何出剑？”】 【“师傅……我，我为守护而出剑！”】 【“彦吾，你的剑……杀气不足。”】 【“师傅，为守护而出剑，也需要那么重的杀气吗？”】 【“……彦吾……切记，为师这话，只和你说一次。”】 【“这个世界上，杀气最重的剑……”】 【“就是守护之剑。”】 【“我知道了，师傅。”】 【“咦……师傅，你要走了吗？要去哪里？”】 【“去斩一条蛇。”】 【“杀蛇……？师傅，一条蛇而已，你只需要用剑鞘轻轻拍一拍就死了，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严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彦吾，你来观战。”】 【“观战？”】 【“我传你赤霄剑法的最后一式。”】 【“……啊？紫微之剑不是赤霄剑法的最后一式吗？”】 【“……不……彦吾，不。”】 【“赤霄剑法的最后一式。”】 【“名为……”】 【“堕龙。”】 —————————————— 【堕龙之剑·当殒则殒】 魏彦吾调转身体，身后的云霄与手中的赤霄一并对齐。 轰隆隆隆！！！ 随后，整片天空中的云霄尽数被赤霄的锋芒尽数染红，风暴席卷而起，一条赤色的云霄巨龙顿时在魏彦吾的身后盘旋怒吼。 每一滴雨水都在这条龙的身上附着，形成了一枚枚瑰丽的鳞片。 魏彦吾屹立在天际之上，他的生命正在极速消耗，甚至就连手中已经密布裂纹的赤霄都开始发出即将崩溃的鸣响！ “科西切……受死——！！！” 随后，他手持赤霄，从天际直坠而下，身后庞然的赤霄之龙怒吼着，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魏彦吾一同坠向黑蛇。 他背后的那些扭曲的源石晶簇都开始燃烧了起来，层层剥落，最后甚至已经可以看到魏彦吾已经变得焦黑的脊椎。 赤霄·堕龙。 这是赤霄剑法的最后一式，亦是魏彦吾迄今为止都还未能使出的一式。 三十年前，他曾看到自己的师傅使出过，仅仅一次。 现在，轮到他了。 赤霄·堕龙，也许这也将是魏彦吾生命中的最后一击，他已做好觉悟，没有任何人能够动他身后的龙门一丝一毫！ 即使是乌萨斯的神也休想染指！！ “魏彦吾，不错的一击，龙的决意，的确震撼无比，你已经超越你的师傅了，魏彦吾。” 黑蛇笑着，说道： “那么我也当回敬你，火焰。” 呼啦！！ 黑蛇将手中的长剑举起，骇人的一幕随之发生。 轰隆隆隆—— 整座切尔诺伯格城内，所有燃烧的废墟上附着的火焰尽数被剥离，如同洪流一样从地面上升起，随后汇聚在黑蛇举起的长剑上！ 呼咻咻—— 火焰在长剑上凝聚，压缩，最后黑蛇举起的已然是一把长达近百米烈焰巨剑，其恐怖的高温甚至使得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紊乱的波纹！ “炎狱·烬穹。” 黑蛇面对从天而降的堕龙之剑，回以手中以苍穹为燃料的烈焰巨剑，乌萨斯傲慢且可怖的神只从不曾畏缩。 “跪下吧，魏彦吾。” 轰隆！！！！！ 魏彦吾的最后一击和黑蛇的烈焰巨剑猛然碰撞在一起，指挥塔的顶端响彻了一声万道雷霆齐响的震耳欲聋般的怒吼！！ 哗啦啦啦啦—— 这一击对撞的威势可谓是毁天灭地一般，三百多米的指挥塔由上而下层层爆裂，几乎是仅仅十几秒就被夷为平地。 这还不算完，这一击过后，其恐怖的余波就掀飞了指挥塔周边十几座高楼，如同掀翻小孩的积木一样将其远远吹飞出去。 好在兰柯佩尔和爱国者等人还没有到达核心城最中央的指挥塔附近，否则的话这一次攻击的余波足够让哪怕是爱国者都要受伤。 …… 然而这一击终究还是要分出结果的。 烟尘散去，魏彦吾已经趴伏在焦土之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渗出，甚至魏彦吾此时已经目盲，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 而黑蛇则从另一侧走出，他附身的塔露拉甚至并没有看出来多少伤势，只是塔露拉背后的阴影已经黯淡了一半左右，漆黑的触手也大多折断。 然而，结果显而易见，终究是黑蛇胜了。 魏彦吾的剑术修为并不弱，甚至在魏彦吾的巅峰时期，他甚至曾经担任过大炎禁军的剑术教习，训练他们的剑术。 只是，矿石病终究是拖垮了他的身躯，同时，复苏的黑蛇从未有过如此强盛的时期，祂盘踞在塔露拉的肉体之内，肆意地借助德拉克的力量挥泻火焰。 而且……魏彦吾在那最后一刻，终究偏转了锋芒。 塔露拉看着趴伏在地的魏彦吾，语气中的戏谑满溢而出： “看来这一次，你选择了前者，魏彦吾，你选择保住塔露拉的命……呵呵……哈哈哈！！我收回我之前的话，魏彦吾。” “你甚至根本就不是个优秀的龙门执政官，你只是个会被一腔情感影响的废物。” 魏彦吾数次想要站起来，但是矿石病的重压和恐怖的伤势使得他只能在地面上蠕行。 他本以为最后一击自己调转锋芒便能够保住塔露拉的命的同时也能够击碎科西切的意志，可他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 而这一点就足以致命。 “结束了，魏彦吾，龙门，我就收下了。” 黑蛇并没有犹豫，塔露拉手中的长剑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赤红的长剑朝着魏彦吾的脖颈砍去，而此时魏彦吾已经虚弱无比，根本来不及躲避。 呼咻—— 【塔露拉手中的长剑即将削向魏彦吾的脖颈】 然而就在这时…… 呯！！！ 【在年轻的德拉克的身后，空间仿佛如同镜子一样被打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这些空间的碎片每一枚都闪烁着瑰丽而锋锐的光芒】 【而就在这时，一只不知从何方伸出的手握住了一枚空间的碎片——那枚空间碎片化为了一把匕首，朝着德拉克的双目划了过来！！】 咻！！ 黑蛇迅速往后一撤，空间碎片的锐芒擦着她的眼眸上方掠过，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击黑蛇能明显感到塔露拉的眼睫毛都被切去了半截。 “萨卡兹？！” 黑蛇反手扬起怒涛般的火焰，燎过那片破碎的空间。 呼啦啦啦——！！ 火焰焚烧万物，却也焚烧不过空间和虚无。 高温和赤红逐渐散去，那片空间却完好无损，仿佛什么事情也发生过。 而就在黑蛇进行这一击的同时，魏彦吾身下的地面如同泡沫一般软化，溶解，魏彦吾整个人仿佛被大地给吞了一样，消失不见。 “嗯……目标是魏彦吾？” 黑蛇转身想要先了结魏彦吾的性命，却发现魏彦吾已经不见了。 “有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 呲咻——！！ 那柄匕首骤然出现，以更快地速度从上而下捅向黑蛇的头顶！！ 呼啦！！ 黑蛇迅速一个侧身闪避，长剑由下而上往上一扬！！ 噗啦！！ 然而她这一击再次落空。 “瞬移？空间层面的源石技艺？怎么会有这样的源石技艺，我就连施术的轨迹都难以捕捉到！” 这一下就连黑蛇都有些错愕起来。 “来吧，只要你敢出来，我就能宰了你！我的火焰会把你烤成灰白的炭烬，萨卡兹，你的灵魂会被乌萨斯的意志碾压成飞扬的尘屑。” 呼咻咻…… 黑蛇的剑上温度再次极速升高，祂屏气凝神，随时注意着他身边空间的动向。 “你的火焰的确很强，但是空间的碎片也同样锐利。” 就在这时，一个男声从某个不可见的罅隙中传来。 “罕见的源石技艺，萨卡兹，你让我对你提起一点兴趣了。” 黑蛇反手一掀，烈焰的浪潮就朝着那个声音涌了过去。 呼啦啦啦—— 赤红的火焰流淌而过，那片空间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不。 那片空间里，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银色短发的萨卡兹，他的眼睛前方戴着罗德岛为他的源石技艺量身打造的多功能护目镜，身后背着一个不小的橙色背包。 他身上穿着的是标准的罗德岛干员制服，左手的手腕上戴着矿石病监测环，罗德岛的标志位于他的左臂的外侧位置。 银发的萨卡兹手中握着的匕首没有因为德拉克的火焰而染上半分的赤红，仅仅只是反射着漆黑的夜色，如同冰冷的陵墓。 罗德岛精英干员，萨卡兹中罕见的术士刺客，misery。 “……我能看到你躯体的情况，罗德岛的萨卡兹，很奇怪……你的源石技艺理应使你剧痛，你不该还保持站立。” 塔露拉凝视着扛着魏彦吾的misery说道。 “废话真多，德拉克女人。” misery没有多说，只是又一次冲了上来——他手中的匕首既是武器，也是他的法杖，轻松一划，眼前的空间便如同纸片一般碎裂。 呼…… 黑蛇迅速回避，寒芒掠过，黑蛇侵占的塔露拉的耳侧，一缕银灰色的发梢悄无声息地坠落在地，而misery再一次遁入了空间的裂缝中，隐匿身形。 “——！！” 这一次的攻击前所未有地犀利，以至于黑蛇认为他要认真地和自己对战一场，祂原地摆出了一个握剑下摆的姿势以应对misery的下一次袭击。 …… 然而，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周围的空间再也没有破碎，甚至连一丝涟漪也没有浮现。 “跑了？” 黑蛇已经确定周围的空间再也没有泛起一丝法术转化的痕迹之后，便把剑放了下来，misery已经带着重伤的魏彦吾离开此地。 第146章 w，凯尔希，博士 而此时，切尔诺伯格核心能源区，标准时间 9:02:31am。 博士，煌，凯尔希三人正在往指挥塔的方向前行，因为地面的状况实在过于恶劣，他们便寻找了一条地下的通道，自核心能源区进发。 而最重要的是，【石棺】也在切尔诺伯格地下的核心能源区。 此时，地下的核心能源区一片安静，源石活尸们基本已经全部从地下转移到了地面，地下只有大片大片的废墟和被破坏的设施。 “凯尔希……为什么把我分到你这组？” 这时，博士突然开口了。 “在核心城指挥塔，斩首小队会遭到牧群的全方位攻击，那样的战场不是目前的你可以去现场参与的，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你本应该迅速回归本舰。” 凯尔希转身凝视着博士，对他说道： “迷迭香和阿米娅仍在进行牧群的清剿，他们不能再分心，你和我还有煌在一起会很安全。” 嘀嘀嘀—— 就在这时，凯尔希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传来了通讯请求。 是misery。 凯尔希知道misery那边肯定已经收到了具体的战果，便立刻介入通讯： “凯尔希，人已经救到了，他身体状况很差，几乎是濒死，我会亲自带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归罗德岛本舰进行抢救。” 通讯的另一端传来misery的声音。 “做得很好，另外你没事吧？misery。” 凯尔希询问道，尽管此时他们处在切尔诺伯格地下的能源区，但是上方从远方传来剧烈的轰鸣和震动都在诉说其战斗的强度是何等剧烈。 “没事，凯尔希，那场战斗的确场面惊人，如果不是我的源石技艺特殊，不要说插手那场战斗，就连接近战斗的场地都是妄想。” misery对凯尔希说道。 “最近真是辛苦你了，misery。” 凯尔希对misery说道，最近misery总是忙碌在各种任务中，而且大多都是救人，明明是个刺杀为主的刺客却快要成了救火队员，不是在救人就是在去救人的路上。 “小事，凯尔希，outcast最近怎么样了？” 通讯另一端的misery询问道。 “outcast最近正在维多利亚的小丘郡那边调查鬼魂部队的线索，但目前我打算暂时把她撤下来，换上另一批干员，她有更重要的任务可以去完成。” 凯尔希对misery说道。 “我知道了，凯尔希，小心行事，现在切尔诺伯格就是个被点燃了的火药桶，谁沾上一点估计就要缺胳膊少腿甚至尸骨无存。” misery对凯尔希说道。 “谢谢你的提醒，misery。” 凯尔希回应道，一场通讯就此结束。 噗哒哒—— 可就在这时，煌突然拦在了凯尔希和博士前面，眼神凝重地说道： “当心，博士，凯尔希，我们的左前方有动静！！” 凯尔希立刻说道： “你可以先站到我和煌的后面来，博士。” 博士很顺从的一言不发则站在他们身后。 “mon3tr……” 凯尔希召唤出了她的造物，趴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发出尖锐的嘶鸣。 轰隆！！ 突然，他们左前方的墙壁突然炸开，飞射的碎石如同炮弹一样朝着他们冲击过来，而凯尔希的mon3tr和煌的链锯眨眼间就将它们全数挡住了。 噗哒噗哒…… 在大片的烟尘中，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了一名女萨卡兹。 那是w。 w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罗德岛的三人组，她笑了声，说道： “嗯……罗德岛吗？这可真是，意外的重逢啊，凯尔希，我可真是没想到啊老女人，你有一天也会跟下水道里的爬虫一样钻地道的时候。” “啧啧，难道罗德岛现在改行疏通下水道了吗？” 这话还没等凯尔希有什么反应，在博士身边的煌就很不高兴了： “说话客气点，w，你这语气显得这里有人欠你几百万龙门币似得。” 可煌没想到的是w根本就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 “哈——菲林，用不着你教我，如果你听不惯就请把耳朵堵上。” w对煌说道。 “你说什——” 煌周围的热气立刻开始蒸腾起来。 “煌。” 眼看煌就要生气，凯尔希叫住了她。 “凯尔希……这家伙的嘴也太欠了，搞得我都想揍她丫的！” 煌仍然有些不忿。 “好了，煌，你去四周把能源区的通风管道全部锯开，我们从地下过去，根据罗德岛无人机的汇报，地面上已经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很难通行。” 凯尔希对她说道。 “我知道了，凯尔希。” 煌看了一眼w，转身便走了。 w咧嘴一笑，说道： “看来能省几枚炸弹了，明智之举啊，凯尔希。” 凯尔希看着w，眼神有些疑惑，她真的知道自己刚刚想要炸谁吗？ 而这时，w突然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凯尔希身旁的博士。 “我艹！！【极其古老的萨卡兹粗口】！！凯尔希，你给我解释一下！！” 凯尔希看着w，说道： “我有什么需要向你解释的？” w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问我？你居然问我？你怎么还敢摆出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凯尔希，你居然和博士一起行动？！” 凯尔希回答道： “这很有问题吗？w？” w大声说道： “问题可tm大了！如果这个混蛋不是表面上装成一幅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是真的，但已经无所谓了……” “如果不是，你的脑子绝对被以前那些诡异的实验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靠，如果不是我疯了，就是你疯了，不，就算我是一直疯着的，也不代表你没疯。” 凯尔希面对激动的w，语气只是很平静地说道： “你很清醒，w，闲聊可以换个时间和地点，你现在起码有四处骨折在关键部位，如果得不到即及时处理，你会落下残疾。” w大笑一声，说道： “感谢你的关心，凯尔希，但萨卡兹的骨头和关节可一向硬的很。” “知道吗？我刚刚得出了一个令我惊讶的事实，那就是——【语气拖长并深吸一口气】” “哈哈哈哈哈！！凯尔希，你疯了！你也终于疯了，你居然想驯化巴别塔的恶灵？！” “你以为当初特雷西斯那个混账玩意是怎么进伦蒂尼姆并摇身一变成了里面的摄政王的，就是他当年一个人就差点拆了整座伦蒂尼姆！！维多利亚那条护国的老红龙都被他砸瘪了脑袋！！” 凯尔希只是说道： “特雷西斯的那件事仍然存疑，即使真的是博士这么做的，我也仍旧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时就连博士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叫……w，是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w将目光看向博士，立刻说道： “请不要插嘴，朋友，等我解决她的问题，才轮到我们两个来好好谈一谈。” “对你发火其实也没什么用，因为你可能是失忆了，也可能是明明没有失忆却装作失忆。” “但是你身边这个老女人可能是真的神志不清了。” “要知道——” “凯尔希，当时走进议长室的，又知道特蕾西娅身在何处的，就只有这一个人，凯尔希，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凯尔希回答道： “的确，我比你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w立刻大喊道： “这可是你说的！” “那你现在呢，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哦——你又在做权衡了是吧？凯尔希？嗯？这一边和另一边，哪一边分量更重呢？” “【萨卡兹粗口】！！可另一边是特蕾西娅！！” 面对w愈发激动的语气，凯尔希仍然无比冷静——或者说她很擅长掩饰情绪： “在知道真相前不该被推论影响情绪，w。” w立刻回答道： “我的推论只有一个，凯尔希，你根本不是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菲林，我刚刚就已经说了，能把特蕾西娅的死和凶手放在一起权衡的你，只是个怪物。” “哈，漫长的岁月估计让你大脑的每一条脑沟都在发光了吧，凯尔希，怪物？” “你不是人，凯尔希，我要知道真相，在我得知真相前，他就是凶手，而我对付凶手也从不手软，我会让他从脚底板开始开花。” 凯尔希说道： “所以你为何还不动手？w。” “你在怕他，你，害怕博士。” w一听这话顿时头发中的两根红色的毛都炸了起来，说道： “我tm怕他？那你不插手？我保证让他直接爆成一滩血肉沫子。” 凯尔希这一次没有说话，她甚至让开了道路，让博士站在了w的前面。 “……你认真的？” w收起了癫狂，对凯尔希说道。 “你不会杀他的，w，最起码在一系列问题得到解答之前。” 凯尔希说道，语气仍然冰冷而平静： “此外，我们现阶段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阻止塔露拉。” w回答道： “确实，她让我很生气，但是靠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刚刚从地面上传来的动静，我起码要把我库存的所有老底全部翻出来再乘以几十倍的当量才能有那效果。” 凯尔希说道： “很好，w，另外，感谢你通过交易保住了博士和一系列干员的生命，其次，也因为你的‘交易’，我们有十二位干员牺牲。” w说道： “十二位？scout他没死？” 凯尔希说道： “他命不错，只是丢了两条腿，现在在罗德岛本舰接受检查。” w回答道： “那敢情好，我也觉得他死了蛮可惜的。” 凯尔希继续说道： “这样，看在你我过往的情谊上，我送你一项免费的医疗服务。” w有些错愕： “啥——” “mon3tr。” 嘭！！ mon3tr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w的身后给了她一击，w便干脆利落地昏过去了。 随后，凯尔希上前把她扶到一处平坦的废墟处，给她的身体装上了一些夹板之类的固定器械，并打了几针药。 博士还有些担心，他问道： “凯尔希……她没事吧。” 凯尔希打完最后一针之后站起身来，对博士说道： “死不了，只是做一些医疗措施，睡一觉醒来就能活蹦乱跳的，这片区域也没有危险，让她在这睡上一段时间吧。” 第147章 终至 而此时，镜头推回原位。 在与魏彦吾交战过后，不死的黑蛇站在废墟的正中央，周围的烟尘裹挟着灰烬四处飞舞，如同代表枯萎和寂灭的蝴蝶。 “魏彦吾……真不错……甚至耗费了我的本源力量来抵挡这一次的攻击…” 祂开口，是在赞叹吗？ 任何揣度神的思想的想法都是愚蠢的，没有人知道黑蛇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魏彦吾最后一击，尽管偏转了锋芒，其可怖的威力依旧让黑蛇甚至使用了自己的本源之力来抵挡，将身后的阴影化为了最坚固的盾。 瓢泼的暴雨在此刻也得以止歇——祂和魏彦吾的最后一击甚至破开了天空中的乌云，朝着四面八方炸了过去，方圆百里之内再无一片云彩。 黑蛇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剑——那把长剑已经断成了几截，自己握着的只有一把光秃秃的剑柄，不过，这并没有太大关系。 呼啦。 祂身后的阴影触手迅速在那把断剑上凝聚，上半截的剑身再一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的剑身的颜色，漆黑如墨，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嘭，嘭，嘭。 而此时，远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黑蛇转过身，凝视着朝自己前行而来的高大身影。 “您来了，先生。” 祂直至如今也依然尊称爱国者为先生。 爱国者在黑蛇身旁停下，他的女儿霜星也一样站在他的侧边，看着眼前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黑蛇。 “……我能看出来，你们不知为何摆脱了矿石病的折磨，说真的，我很高兴，这片大地上理应被苦难折磨的人有很多，但你们绝不配。” 祂走近，距离爱国者和霜星的距离不过三米。 “我想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么我就不多做虚伪的言辞。” “欢迎你们，爱国者，霜星。” “我代表这片名为乌萨斯的国度拥抱你们。” 然而，爱国者只是扬起手中的大戟，往前一扫！！ 轰隆！！ 电光火石之间，黑蛇将阴影所铸之剑抬起，对撞向爱国者的大戟。 哗啦啦啦—— 在那一刻，黑蛇将阴影连通脚下的大地，这片祂生存的国度，爱国者的大戟没有击退祂分毫，只是祂身后的废墟扬起近百米的烟尘和碎屑。 祂的目光从爱国者的大戟上移开，看向爱国者本人，说道： “先生，您已恢复接近全盛，可喜可贺。” 爱国者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黑蛇，说道： “直到此时，你还称呼我为先生？” 他逐渐发力，黑蛇的脚步正在往后倾移。 “因为我尊敬您，爱国者，我尊敬您。” 黑蛇回应，这一次祂的语气没有丝毫虚假与奉承。 “……你敢现在和我说所谓‘尊敬’二字？” 面对黑蛇的话语，爱国者语气如同坚硬的钢铁。 咔啷！！ 黑蛇的剑和爱国者的戟分离开来，而祂没有犹豫，继续说道： “不，爱国者，我直至现在，也依然尊敬您。” “即使您将您的大戟插入我的胸口，搅碎我的心脏，我也依然尊敬您，乌萨斯再没有人比你更当得起这一份尊敬了。” 爱国者说道： “你派遣乌萨斯的亡灵，围攻我和我的女儿，还有我的战士。” 黑蛇说道： “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试炼罢了。” “如果只是这么一场试炼都无法通过，你怎配得上乌萨斯的爱国者之名？你麾下的战士又怎配得上感染者之盾、感染者之矛的称呼？” 爱国者一声怒吼： “冠冕堂皇！！” “就冲你此举，黑蛇，你浑身上下，有几根骨头，够我折断？！” 黑蛇说道： “我没有骨头，爱国者，我只是流淌在这片土地上的一种意志，仅此而已。” “但现在这并不是重点，爱国者，请您召集战士们，准备进入大炎作战，这一次我们将会带领乌萨斯迎来一次真正的新生。” 爱国者大喝道： “愚蠢！你不切实际的痴梦会把乌萨斯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黑蛇看着爱国者，说道： “我不明白，爱国者。” “无论是高卢的长旗先锋，还是维多利亚的蒸汽战士，亦或是卡西米尔的银枪天马，北原的异种邪魔，都无法让您崇高的勇气退怯半分。” “可为何这一次，您不敢与我一同见证这一最伟大的国度进行一次最伟大的崛起？” 爱国者咆哮一声： “——住口！！” “你也许的确度过漫长的岁月，陪伴乌萨斯走过万载千秋，但你没有把你的目光投向大炎的深处，你根本就对那里一无所知！！” “甚至，你现在的举动将会把乌萨斯彻底葬送，你和那些扭曲邪恶的北原异种没有区别！！都会葬送这个名为乌萨斯的国度！！” 他将手中的大戟握紧，厉声暴喝： “怪物，现出你的原型！！” 嘶吼…… 塔露拉的身躯后方，扭曲的阴影发出无言的咆哮。 “……你让我很失望，爱国者。” 黑蛇眼里终于流淌出了一丝真正的情绪。 “我本以为你能理解我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 “你的视野终究狭隘，两百多年的行军也许让你的武力有了突破性的进步，却并没有让你多增长见闻和格局。” “爱国者，你只是局促于感染者这一身份的军人，我却是乌萨斯一切的见证者。” “我为了拯救你们看不见的广大土地，哭号着的人民而奔波，你们却因为我做出的一系列必要牺牲而想要否定我为乌萨斯所做的一切。” 没等黑蛇说完，在爱国者身旁的霜星就厉声大喝： “够了！！” “你说的拯救，不过是屠杀，散播痛苦，施加伤害和欺骗，更何况，你从来就没有把感染者当做是人，你所做的一切只会让乌萨斯这个帝国变得更加残忍和歹毒！” “你不过是个面目可憎的阴谋家！” “你没有资格占据塔露拉的身体！” 霜星直视着塔露拉，目光如同坚冰一般： “我会冰封你，把你永远地冻起来，扔到这片大地最黑暗的深渊里，永远不见天日，口渴却不得水，饥饿却不得食，想要活下去就被阴影一口口啃噬，想死却被寒冰阻滞！” “我不会原谅你，雪怪小队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你，你对我的队伍，你对这片大地的感染者，你对塔露拉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法被原谅的！！” 黑蛇转过头，对霜星说道： “……原谅？可笑，你也配原谅我？银发的卡特斯？寒冰是冻裂了你的舌头？使它分叉？变得恶毒而污浊？” “你产生太多幻觉了，霜星，我要杀你们，不过像是烤肉。” “更何况，我只是在教育她，教育塔露拉。” “你们根本不知道塔露拉遇到了什么，痛苦这个词汇里到底包涵了多少东西，这片国度已在饱受苦难的煎熬，非感染者也好，感染者也罢，都是如此。” “我只是想用一场战争换取他们彼此之间的平等，你却讥笑我，霜星，你真是可悲至极，你的大脑和冰坨没有区别。” “我已为塔露拉铺好了路，那些为塔露拉而死去的乌萨斯战士们，也只是她脚下坚实道路的一部分，统治者从来理应踏上这条血流满溢的道路。” “塔露拉是我合格的继承人，不，这一次她的表现甚至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你要知道，霜星，如果这副躯体不愿意，我是什么也做不到的。” 呼啦啦——！！ 霜星直接一把冰矛掷向塔露拉身后的阴影，可是眨眼间就被吞噬。 黑蛇甚至没有丝毫愠怒的神色，祂轻轻拨开脸上残留的一点冰屑，说道： “很好，霜星，虽然我并不知道你和爱国者是如何摆脱了矿石病的纠缠，但现在你的状况亦是前所未有的好。” “只是很可惜，这副躯体和心灵已经完全归我所有，乌萨斯的岁月中我曾无数次复苏，而这一次是我最强盛的一次。” “无论是你也好，爱国者也好，都无法阻止我。” “你们无法阻止乌萨斯的兴盛。” 呼咻！！ 而就在此时，远方一道身影掠过废墟，从天而降，站在了爱国者和霜星的旁边。 “我来了，大尉！” 而此时，兰柯佩尔也到了，他因为蒸血效果的褪去，他恢复了一段时间并交代了铁卫们一些任务，才赶上了爱国者和霜星。 兰柯佩尔终于站在了黑蛇的面前。 祂比游戏中更具压迫感，乌萨斯的阴影在祂身后延绵成漆黑的迭岳。 是的，这就是乌萨斯意志的化身，流淌在这片雪原千载未亡的恶魂，乌萨斯不死的黑蛇，亦是乌萨斯的神灵。 “……” 兰柯佩尔的确能够感受到那股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悚然。 是的，自己的确在面对一位真正的神灵，即使是祂降下的投影，也仍旧让兰柯佩尔极度不安，但他没有犹豫，依旧站了出来。 他站在爱国者的身旁，对祂说道： “你将失败，黑蛇。” “如爱国者所说，你根本不清楚大炎的底蕴，就轻易发动一场不计后果的战争，甚至这场战争将会席卷整个泰拉大陆。” “你没有一点资格去侵占塔露拉的身体，她为感染者而战，你却为战争而战，为暴戾而战，黑蛇，你的诅咒必须在今日断绝！！” 黑蛇看向兰柯佩尔，德拉克的红瞳闪烁着火光，祂语气更加恶劣： “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有什么资格敢这么和我说话？萨卡兹血魔王庭之中那几个老不死的红眼病都不敢对我出言不逊，你又在萨卡兹血魔王庭中名列第几？” “啊……我看出来了，你甚至不是长生种。” “知道吗，血魔九成以上都是长生种，而剩下的不足一成……甚至没有资格称为血魔，我们有一个专属的称谓给他们。” “‘劣等血奴’。” 剑。 黑蛇再一次将剑扬起，指挥塔已经不在，祂也不再需要了。 “如果你们当真要与我为敌……” 火。 更加汹涌的火焰从祂脚下迸发。 “那就让乌萨斯的一切把你们埋葬吧。” “……” “你们会死在切尔诺伯格。” 第148章 最后的战斗 嗡—— 爱国者面对已然升起战意的黑蛇，他没有犹豫，扬起手中的大戟就想要给黑蛇来一记强力的横扫。 然而…… 就在这一瞬间，爱国者的这一击动作猛然顿住，随后他的身体突然不自然地抽动几下，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噗嗤嗤——！！ 爱国者的体内猛然生长出一些漆黑的触手，那上面所散发的邪恶气息正是来源于眼前的黑蛇！ “知道吗，爱国者，当年我可是认定你是唯一能够杀死我的人。” 黑蛇看着自己的阴影渗出身躯的爱国者，说道： “我怎么可能会不留一手？” “跪伏在这伟大的国度前吧，爱国者，你仍是这个国家的英雄。” 兰柯佩尔和霜星顿时大惊失色，正要动手，可是爱国者居然顶着这些从他体内生长出的漆黑触手，猛地往前一撞！！ 轰隆！！ 黑蛇一时根本没料到自己的诅咒似乎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效果——实际上，如果不是爱国者在兰柯佩尔的帮助下恢复了全盛时期，黑蛇这一次的阴谋会真的得逞。 于是祂立刻抬剑抵挡，而身后的阴影也在祂的前方交织，却仍然被爱国者远远撞飞出去，甚至直接撞塌了一栋高楼。 “大尉，您没事吧？” 兰柯佩尔关切地询问，眼神有些惊悚。 此时爱国者的样子极其吓人，他的铠甲已经皲裂开，无数阴影化为触手从爱国者的体内顶开，黑蛇为爱国者种下的诅咒已然生效。 “无事，兰柯佩尔，只是，速战速决。” 爱国者对兰柯佩尔说道。 “好，我知道了，大尉。” 兰柯佩尔应答道，随后迅速开启了完全蒸血。 “大尉，您正面主攻！我和霜星在两侧辅助您，如果您身体吃不住，换我和霜星来！”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说道，随后开始召集自己的铁元素。 现如今兰柯佩尔的实力一旦开启蒸血便是相当强势的，只是和全盛时期的爱国者来比仍有差距，所以兰柯佩尔选择了让爱国者主攻。 自己，还有霜星在爱国者的两侧进行辅助，当然不只是辅助，如果有能够彻底压制黑蛇的机会，霜星和兰柯佩尔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自己能够明显感到目前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用燃血来拼命了，博士血液里的那种绿色因子本就已经正在加速自己的新陈代谢。 若是自己不管不顾地强行再次开启燃血，只怕是可能撑不到十秒钟就要彻底死去。 “……” 而此时，黑蛇从扬起的烟尘中走出，乌萨斯的阴影及时接住了祂，爱国者这一撞并未让祂受到多少伤害。 “强劲的一击，爱国者，我甚至觉得自己被某种可怖的巨兽正面撞击。” 黑蛇夸赞了一句。 哗啦啦啦啦啦—— 黑蛇的剑下升起无边的赤红焰浪，伴随着黑蛇的阴影一并起舞。 “你的铠甲已经支离破碎，不知道温迪戈的肉身能不能扛得住德拉克的龙息？” 嗡咻—— 黑蛇猛然一掀，身后的烈焰翻腾而上，如同海啸一样越来越大，到了兰柯佩尔他们眼前的时候，烈焰巨浪已经高达二十余米！！ “兰柯佩尔，我们来！” 霜星身后掀起金色的寒流，大地的凛冽在她身上吹拂，整个战场都在迅速降温。 咻——！ 寒流如同瀑布一般倒掀而起，与黑蛇扬起的庞然烈焰瞬间对撞！！ 噗嗤嗤嗤嗤——！！ 金色和赤红水火不容，二者都在疯狂地吞噬彼此，烈焰与低温不断地发生反应，战场上蒸腾起了弥漫千米的白雾。 双方根本不相伯仲，全盛时期的霜星配上邪魔碎片打造的暖雪，此时此刻甚至有了和黑蛇的攻击分庭抗礼的水准！！ “啊，这股低温，如果是其他人面对，他们大概会在绝望中一点一点地面对刺骨的冰冷和剧痛，然后慢慢死去吧。” 黑蛇屹立在此，面对着霜星，说道： “真是恶毒的武器啊，霜星。” 霜星一声暴喝： “——恶毒的武器？这片大地上所有的武器……有哪一把比你更恶毒？！披着这样的外皮和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雪怪小队，还有大爹死去的战士们，几乎全是因为……你！！！” 银发的卡特斯一跃而起，寒流随着她一并向上。 “吼——” 爱国者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也再一次冲向了黑蛇。 咻—— 而兰柯佩尔则与爱国者同步向前。 嗤咻！！ 咔啷！！ 轰隆！！ 兰柯佩尔，爱国者，霜星相互配合，尽管爱国者追求速战速决，但是黑蛇的实力实在是过于强大，三人已经陷入了一场持久战。 “得想办法才行。” 兰柯佩尔低头躲过一次黑蛇掀起的烈焰，仅仅只是高温的余波就已经让自己的头发都烤得卷曲。 哗啦！ 就在这时，黑蛇一剑荡开霜星并且和爱国者拉开距离，就准备先宰了兰柯佩尔。 咻…… 突然间，兰柯佩尔竟然对着黑蛇卖了一个破绽。 这无疑是高风险举动，要知道他现在面对的对手可是乌萨斯神只附体的德拉克！ “你敢在我面前卖弄你可怜的小把戏？劣等血奴？” 嗡—— 果不其然，黑蛇迅速抓住了兰柯佩尔的破绽，一剑朝着兰柯佩尔竖劈过来，剑上泛起剧烈的高温几乎把周围的空气都烤得变了形。 “这么烫！！” 兰柯佩尔当然知道这一击绝对不能硬接，险之又险地侧身躲过这致命一击，而在趁着黑蛇还尚未反应过来，远方的爱国者一声暴喝： “兰柯佩尔！” 随后他举起大戟奋力一掷！！ 咻！！ 大戟迅速如同雷霆横向贯射朝着黑蛇飞了过来！！ 叮！！ 黑蛇迅速躲避，大戟几乎擦着祂飞了出去。 “来了，大尉！！” 兰柯佩尔趁着黑蛇被大尉的投戟打出一个空隙的时间，无数铁元素在自己的手边聚拢，随后一把巨大的铁锤猛然砸落！！ “铁锤！！” 轰隆！！ 黑蛇身后的阴影交织成网，一瞬间就挡住了自己的铁锤，甚至自己的铁锤正在这些阴影之下不断地瓦解，兰柯佩尔必须每时每刻都持续补充铁元素进行充填。 “好强！！” 兰柯佩尔能够明显感到自己的铁元素正在分崩离析，他迅速脱离黑蛇的阴影范围，再次一个翻身，铁锤第二次轰然砸下！！ “二次铁锤！！” 呯！！ 黑蛇抬剑偏振开兰柯佩尔的攻击，祂脚下的大地都爆裂开，随后正要反手一记上撩，可远方的霜星已然操纵着刺骨的寒流朝着黑蛇冲刷过来！ 哗啦！！ 黑蛇不得不调转剑锋和身后的阴影，去抵挡霜星猛烈的攻击。 而霜星的攻击为兰柯佩尔争取到了可贵的时间。 “三次铁锤·大地盖章！！” 兰柯佩尔第三次借力旋转，巨大的铁锤携着恐怖的力量，黑蛇迅速加大发力，破开霜星的寒流，而自己的铁锤则砸在了黑蛇反手格挡的长剑上。 轰隆！！ 黑蛇的脚下朝后铲出两米的印痕，兰柯佩尔的实力比起之前已然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否则的话这一击甚至根本无法让黑蛇后退。 兰柯佩尔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觉悟，黑蛇很强，但是兰柯佩尔万万没有想到黑蛇的战力居然离谱到了这种程度。 随手一挥剑甚至就能直接切开一栋高楼，而是用源石技艺挥泄而出的德拉克的火焰足以焚烧这片大地上大部分的有形物质。 甚至就连全盛时期的霜星硬度超越了钢铁的坚冰都能被融化。 也许正如黑蛇所说，这是祂千年复苏以来最强大的一次，塔露拉的身体和精神都无比契合自己，祂能够调动的力量前所未有的丰厚。 在赶来和黑蛇决战的过程中，兰柯佩尔就已经看到了天空中祂和另一条龙交手的场景，其威势可谓是天崩地裂。 如果陈还没有来，那么那个人只可能是魏彦吾亲临，魏彦吾的剑术造诣已经至臻化境，就连这也无法击败黑蛇。 当然，也有很大可能是魏彦吾顾忌黑蛇占据了塔露拉的躯体而留手了，可无论如何，这一次黑蛇的强大简直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必须得想办法让塔露拉的灵魂回来才行。” 兰柯佩尔几乎被黑蛇强大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心中暗自说道。 如果塔露拉的灵魂无法回归，那么黑蛇只要站在乌萨斯的国土上，祂的力量就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现在无论是陈、阿米娅还是凯尔希她们一个也不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和爱国者以及霜星三人，无论如何也必须要阻止黑蛇继续对塔露拉的侵蚀！ “四次铁锤……雷鸣！！” 兰柯佩尔最后一次借力腾跃，铁锤旋转着，他大喊： “醒醒，塔露拉！！” 呯——！！！ 兰柯佩尔的第四次铁锤如同雷鸣一般击下，砸在黑蛇的抬起的剑上，祂甚至没有附着任何的高温，仅仅只是纯粹的力量就已经开始让自己的铁锤发生形变。 “如果你感到悔恨也好，感到罪恶也罢，也应该作为你自己，而不是一个诅咒的承载体，一个远古邪恶的受害者来承担！！” “你想要做什么，那就去作为塔露拉而做！！作为那个想要改变雪原，改变泰拉，改变一切感染者命运的塔露拉而做！！” 轰隆！！ 兰柯佩尔的铁锤在黑蛇不断地发力下几近崩溃，全靠不计后果的源石技艺爆发召集更多的铁元素来持续。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事业成功才去为了感染者而战的，哪怕是失败了也没有关系，你这么做是因为，你认为那么做是对的！” “塔露拉，你不就是那样坚定的人吗？你所认识的他们，不都是那样坚定的人吗？” “你就甘心这样被任由摆布？做那条毒蛇的傀儡吗？！” “你这样也配做……感染者的领袖吗？！！” “醒过来啊！！塔露拉！！” 轰隆！！ 铁锤在这时因为黑蛇强大的力量猛然崩碎，兰柯佩尔仅有的右臂也骨肉支离，强大的力量顺着血肉模糊的右臂震入了自己的身体。 “呃呕！” 兰柯佩尔猛然吐出一大口混杂着自己内脏碎片的鲜血。 “你唤不回她的，劣等血奴。” 黑蛇转身，调转剑锋，对准兰柯佩尔的胸膛。 “你对她一无所知，驱赶她可怜的记忆也无法愈合命运带给她的伤疤。” “实际上，你们什么时候产生了能够战胜我的错觉，若不是魏彦吾消耗了我大部分精力，一场火焚就足以要了你们的命。” 噗嗤！！！ 黑蛇的长剑瞬间贯入兰柯佩尔的胸膛，随后往下一搅！！ 哗啦—— 轻易就给兰柯佩尔开了膛，一道恐怖的伤口顿时出现了他的身上。 “永别了。” “我甚至不屑用高温去烘烤你，你肮脏的躯体和恶臭的污血会在乌萨斯的国土上腐烂，连一株在乌萨斯的土地上生长的最普通的野草也不会接受你的血肉作为养分。” 黑蛇看着已经被自己重创的兰柯佩尔，猛地把他往远方一甩！！ 呼啦——！！！ 兰柯佩尔喷洒着鲜血的身躯如同被撕烂的破布一样飞了出去。 第149章 血液(上) “兰柯佩尔！！” 霜星本想迅速拦住被黑蛇一下甩飞的兰柯佩尔，但是黑蛇猛然一个转身掀起烈焰巨浪，霜星迫不得已只好止住去势。 “我饶不了你！！” 霜星一声暴喝，金色的寒流倒卷而上，和黑蛇掀起的庞然焰浪轰然对撞！！ 哗嗤嗤—— 高温和低温迅速分割战场，以黑蛇和霜星为中心构架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优秀的潜力，作为卡斯特这一种族来说，霜星，你已近乎登峰造极。” 黑蛇夸赞一声，随后继续提剑而上，祂身后的阴影混杂着烈焰和灰烬，尽数归于这片名为乌萨斯的国度。 …… 咻！！ 兰柯佩尔被黑蛇贯穿的身躯就这样喷洒着鲜血一路飞行着，他的意识在黑蛇的长剑贯入自己躯体内的一瞬间就已经失去。 轰隆轰隆！！ 他一路上撞塌了三四栋木房子，给他原本就可怖的伤势更添一笔。 而此时，铁卫们正在远离战场的一处僻静角落里休息整备，在支援爱国者一战之后所有的战士们都疲惫不堪，还有很多伤员正在恢复。 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霜星或者是爱国者都没有带上他们的队伍。 首先是因为这些人都已经状态极差，而且对于黑蛇附体的塔露拉来说人海战术根本没有作用，烈焰一烧就是一大片，只会增加无谓牺牲。 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自己的领袖和爱国者以及霜星去阻止黑蛇，而他们只能在这里养伤休息，帮不上他们什么。 呼啦！！ 就在这时，远方兰柯佩尔如同炮弹一样砸在了铁卫的营地外围，落在地上不断翻滚。 “领袖！！” 铁卫中那名叫做维斯的医师第一个就认出了兰柯佩尔，迅速上前把翻滚的兰柯佩尔挡住，随后一把将他抄起，一看伤势几乎让维斯这名医师感到头皮发麻。 此时兰柯佩尔已经浑身上下都是喷涌着鲜血的伤口。 而最恶劣的一道当属黑蛇那凶狠的一击，直接给兰柯佩尔几乎开膛破肚，如果兰柯佩尔不是萨卡兹中的古老血脉中的血魔，他早就已经命丧黄泉。 “医师！医师！我们需要医师！！” 维斯一边抱着兰柯佩尔，一边大声呼喊，不只是铁卫中的医师，所有人全都围了上来。 “兰柯佩尔哥哥……” 古米看着兰柯佩尔的惨状，咬了咬嘴唇，对一旁的真理说道： “安娜，我，我去找绷带来……” 她立刻朝远处跑去，只是因为心脏剧烈震颤她才跑了没几步就摔在地上。 “快！领袖有生命危险，我们得想想办法。” 维斯抱着兰柯佩尔，完全束手无策，现在兰柯佩尔简直就是一个浑身都是孔洞和裂痕的水桶，鲜血从其中不断地涌出来。 “……” 然而，铁卫中的医师看着伤势极其严重的兰柯佩尔都沉默了。 他们的领袖就是最优秀的主刀医师，可惜，医不自治这话在兰柯佩尔身上应验了。 “领袖需要输血……我们最起码先要给他输血才行！！” 维斯对所有人说道，现在给兰柯佩尔止血已经来不及了，必须先想办法给他输血，在这输血过程中再想办法才行。 同时，维斯知道兰柯佩尔有着血疗这一技能，能够掠取对方的血液来恢复自己的伤势，现在输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这一次，又是良久的沉默。 是啊，输血。 可谁给兰柯佩尔输血呢？这里只有兰柯佩尔一人的种族是血魔。 “不行，总好过看着领袖死。” 铁卫中的一名乌萨斯人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从伤口处潺潺留下。 他把这道伤口对准了躺着的兰柯佩尔，自己体内的血液立刻被缓缓抽离，顺着兰柯佩尔的体内进入其中。 嗤嗤…… 随着血液进入兰柯佩尔的身体，那名乌萨斯人清晰地看见，兰柯佩尔体表的伤口居然开始缓缓愈合起来。 但是按照这个速度，就算是这名乌萨斯人抽干自己体内所有的血也不够兰柯佩尔进行恢复。 “不行！领袖需要更多的血！” 那名乌萨斯人转头对其他人大喊。 “……我来！” “我也来！” 一名普通的萨卡兹人站了出来。 一名被兰柯佩尔拯救的菲林孩子站了出来。 一名兰柯佩尔使得他们父女重聚的佩洛男子也站了出来。 所有人都站了出来，他们纷纷割开自己的手腕，将流着血的伤口凑近躺着的兰柯佩尔，鲜血顿时从他们的伤口流出。 咻咻—— 这些血液被兰柯佩尔的本能牵引着，流入自己体内的血管。 然而下一刻让他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噗噗噗噗噗…… 兰柯佩尔的伤口的确正在迅速结痂愈合，但是这些伤口愈合后却又迅速开裂恢复原状，他的身上所有伤口都在不断地重复愈合后开裂，开裂后再愈合这一过程。 实际上，与从对方体内掠取血肉进行血疗完全不同，为血魔输血的本质是进行血脉的交融，要求实际上极其严苛。 血魔是萨卡兹中的古老血脉，孤独且尊贵，血魔一般不需要输血，但一旦血魔已经完全丧失主动掠取血肉进行疗伤的能力，输血就是最麻烦的一件事。 一般一位血魔只能输自己家族的血，因为他是这个家族的血脉，血魔的血脉论实际上极其严谨，有的血魔甚至只允许父子、母子之间输血，避免血脉杂糅不纯。 而一旦血魔的血脉中输入了甚至其他种族的鲜血，就会产生排异反应，例如在兰柯佩尔身上发生的，伤口不断愈合，又因为不断排异而开裂。 其不会有丝毫的疗伤作用，甚至这种愈合又开裂的伤口现象会产生数十倍的剧烈疼痛，从兰柯佩尔正在抽搐的躯体就能看出来。 …… 【站起来，兰柯佩尔，站起来。】 【你面对的是什么？你自己不是说过吗？】 【你说你要切除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病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为了感染者，不，为了打碎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的一堵高墙，为了清除阶级所带来的残暴和狠毒，为了遏制人性之恶肆意妄为。】 【你不明白吗？兰柯佩尔，面对这片大地，你似乎毫无胜算。】 【……】 【它们会压倒你，侮蔑你，溺死你，用最污秽的方法来对付你。】 【你的敌人无穷无尽，你选择走上前来，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选择和他们对抗，选择投入你的鲜血和生命，而你的敌人却不朽。】 【他们会像恶兽一样闻着血腥味扑上来，撕扯你的肉，扒掉你的舌头和眼睛，还嚎叫着在你残碎的尸体上举办宴席。】 【你只有一个结局。】 【你会被打倒，会被毁掉，会被粉碎。】 【但……】 【但就算是他们都盯着你，都在瞄准你浑身上下所有的弱点，就算他们都想扯开你的外皮，撕咬你的脏腑和骨骼。】 【你也不能倒下。】 【因为你是兰柯佩尔……】 【你是自血海之中勇敢绽放的蓝色玫瑰花。】 —————————————— …… 睁眼。 一片洁白，随后是空旷。 洁白的旷野，其他的地方空无一物，不知道这片地方有多大，有多高，只是洁白，白得让兰柯佩尔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没有伤势……？” 自己缓缓半坐起来，但动作非常滞涩，他明明身处在一片洁白的旷野，却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某种来自四面八方的重压。 “我的丈夫，你回来了。” 突然间，自己身侧，一片洁白中，走出了一个看不清面貌的阴影，她的声音很柔和，温润如玉，兰柯佩尔体内的血液听到这个声音居然有些亢奋。 就像是……久别重逢后的欣喜？ “我不是你的丈夫……你是……谁？” 那道阴影走近，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难受。 “我不会认错的，你身上流淌着奥塔的血。” 阴影轻轻蹲下来，抚摸着兰柯佩尔的发梢： “去吧，奥塔，他们需要你。” 兰柯佩尔正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他感觉自己的声带已经麻木，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阴影轻轻攥住兰柯佩尔手，对他说道： “只是……巴别塔的血脉，请谨慎使用。” “奥塔，请记住，无论……过去百年……千年……万年……” “我的丈夫，还请……不要忘记，和带着我的血活下去的它们，一起探究再一次，拯救人类的可能性。” “我无意成为先驱，我只是快命运一步。” “我永远爱你。” 兰柯佩尔已经感觉自己的体内博士的血脉正在沸腾，他努力压制着那股强烈的膨胀，自己的意识能够明显在感觉到被剥离。 而自己意识被剥离的同时，眼前牵着自己手的阴影也愈发清晰： “你是……” 他在意识即将被剥离的那最后一刻，看清了那个阴影的样貌——是个非常美丽的长发少女，他穿着白色的实验服，牵着自己的手。 “普瑞赛斯……” 兰柯佩尔的意识突然破碎开。 噗哗…… 他自无边的洁白猛然坠入一片血色的大海，渺无踪迹。 第150章 血液(下) 而此时，现实世界，铁卫们仍然在试着抢救兰柯佩尔。 “没用……领袖是血魔，他无法接受我们的血液……” 终于，一名乌萨斯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眼里已经有绝望之色正在闪烁，兰柯佩尔似乎无法兼容他们的血液，伤势没有半分好转。 “别放弃——！！你这也算是铁卫吗？！我们就是死，也要和领袖一起死！” 一名萨卡兹人大声咆哮着，语气极其激烈。 【“请……给我你们的血……”】 这时，一个声音从未知之地传来。 “什么？” 一名萨卡兹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却发现所有铁卫中的萨卡兹都是如此，他们抬起头，看向彼此，似乎都知道了彼此此举的用意。 【“战士们，请给我你们的血……”】 更加清晰的声音传递到了每一个萨卡兹人的脑海里。 “我们把更多的血给领袖！！” 一名萨卡兹人率先对所有人说道： “我听到领袖的呼唤了，他需要我们的血！！” 随后他抽出腰间的佩刀，这一次甚至把自己的整只右手砍了下来，将伤口的断面对准兰柯佩尔，更多的鲜血涌入其中。 “我也听到了！” “我也是！” 铁卫们中的所有萨卡兹人似乎都能听到兰柯佩尔从未知之地传来的呼唤，他们立刻振奋起来，对所有人说道： “我们把血给领袖！无论他要多少！！” 噗嗤噗嗤噗嗤！！ 顿时所有人都抽出佩刀给自己的大动脉多添加了几道伤口，鲜血从其中潺潺流出。 而为了尽可能地确保不让有些出血过于厉害的铁卫死去，原本就没有一刻歇息的医师再一次被拉了上来。 嗡嗡嗡嗡—— 而随着更多的血液被兰柯佩尔吸引，他浑身上下的伤口顿时破碎地更加厉害，不断地结痂不断地愈合却又再次不断地开裂。 然后兰柯佩尔体内就如同黑洞一样吸收着他们所有人的鲜血，无论是任何种族的鲜血来者不拒，而且没有一刻停止。 “领袖，活过来，诺兹不想你死……” 那名被兰柯佩尔营救的萨卡兹少女，诺兹牵着兰柯佩尔的一只手，她的血液也正源源不断地从自己手腕处流向兰柯佩尔的体内。 而随着这些血液，不分种族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自己的血管，兰柯佩尔的身上逐渐散发出了一种诡异而可怖的气势。 只是这股气势却让所有铁卫们感到亢奋。 “我们继续……继续……领袖要活过来了！” 一名乌萨斯人已经贫血到了说话也要挤着力气，大声去喊，但他仍然没有停下。 …… “——！！” 而此时，远方正在和霜星以及爱国者作战的黑蛇猛然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扬起全力一击，火焰如同海浪一样朝着霜星和爱国者涌去。 咻！！ 而祂自己则猛然朝着兰柯佩尔的方向一个闪身，祂身后阴影连接乌萨斯的国土，几乎在瞬间就跨越了重重距离来到了兰柯佩尔的身前。 嗡嗡嗡…… 而此时，兰柯佩尔的身躯伤口愈合与破碎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身上开始散发出的那股诡异而恐怖的气势也愈发浓厚。 “……！！” 黑蛇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一刻如祂都陷入了未知。 “我本以为你肮脏的身躯不配得到我烈焰的洗涤，劣等血奴。” “只是你身上似乎起了什么异常的变化，这股变化让我感到不适，所以我决定把你烤干……” 呼啦——！！ 火焰自黑蛇的手掌中凝聚，缭绕。 “你再也没有机会逃脱了。” “劣等血奴，你已被乌萨斯注视。” 黑蛇屹立在半空中，左手托举着一枚火焰缭绕的能量体，如同一枚小小的太阳。 “……化为灰烬吧。” 祂将这枚太阳对准了下方的兰柯佩尔，猛然迸射而出。 “——保护领袖！！” 兰柯佩尔身边的铁卫还有其他人本就已经大量失血，但他们还是一个个组织防线，挡在了兰柯佩尔的身前。 “无用的爬虫们，你们和乌萨斯的敌人为伍，理应被活活烫死。” 黑蛇看向他们，目光带着赤裸裸的蔑视。 “我们顶上去，绝对不能让领袖受到伤害！！” 一名萨卡兹中的盾卫扯着嗓子举起盾牌，因为贫血他甚至已经开始站不稳，举起的盾牌也在左右晃动，但他那颗心却坚如磐石。 所有人都顶了上去，甚至就连之前被兰柯佩尔营救的那些孩子们也上前，怒视着黑蛇，怒视着这名乌萨斯狰狞可怖的神只。 嗡——！！ 黑蛇的火焰咆哮着，即将坠落大地，将这里焚为一片焦土。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哗啦！！！ 骤然间，自倒下的兰柯佩尔的身上，一股浓郁的血色冲天而起。 哗啦啦啦啦啦——！！！！！ 这道血色的光芒如同亘古的雷霆，击穿了黑蛇恶意的烈焰，随后如同赤红的参天血柱，自切尔诺伯格的表面冲上云霄。 —————————————— 此时，距离切尔诺伯格远方，正在回程路上的血魔大君狄修斯猛然翕动了一下鼻翼，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需要立刻回乌萨斯一趟。” 他对自己身边的两名白衣萨卡兹亲卫说道。 “这……可是大君殿下，您都已经即将行至维多利亚的国土边界……而且摄政王殿下也有事正要传唤您……” 一名白衣萨卡兹亲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是没有到狄修斯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告诉特雷西斯，要是我不过去，萨卡兹诸王庭成员接下来只怕是要寝食难安。” 还没等那名白衣萨卡兹亲卫反应过来，狄修斯就化为一道红色残影窜了出去，这一次他用的是全力，没有一丝保留。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道自远方传过来的血魔气息其本质到底为何了，如果是真的，萨卡兹血魔王庭甚至可以脱离诸王庭自成一派，不再受到任何限制和约束。 …… 而此时，罗德岛本舰，正在书写一篇医学论文的华法琳手中的笔猛然一顿。 “……！！” 随后她不管不顾地从座椅上一下站起，手甚至打翻了一旁的墨水，从自己的房间内夺门而出，站在舰桥上，看着切尔诺伯格的方向。 那里，猩红色的光柱愈发明亮，仿佛接通了天地。 她立刻从腰间拿出源石通讯机，拨开了凯尔希的频道，大约五秒钟后，信号接通： “华法琳，这里是凯尔希，我们遇到了异常事态，正在紧急处理。” 通讯另一端传来凯尔希冷静的声音。 “凯尔希，听着，我【血魔粗口】建议你马上跑！！有多远跑多远！！” 华法琳直接吼了起来，在平时她是根本不会这么说话的。 “我已经临时改变计划，在带领博士和煌暂时撤离了，阿米娅还有迷迭香我也让他们暂时撤到切尔诺伯格的边界等待罗德岛本舰的接应。” 通讯的另一端凯尔希的声音依旧无比冷静。 “凯尔希，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和我同样都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我很多方面的知识的确不如你，但是在血魔方面的见闻你真不一定比我多。” 华法琳语气极其严肃，说道： “我会搭乘一艘罗德岛疾行舟过去，在这座城市边缘的极限安全距离进行观测，但你和博士，还有阿米娅一定要赶紧从里面出来。” 这时，一道通讯强行插入了华法琳和凯尔希之间： “这里是紧急通讯！不好了！华法琳医生，可露希尔小姐晕倒了！她现在样子很吓人，很痛苦，我们需要您进行医疗诊治！” 华法琳立刻掐断了所有通讯，时间宝贵，必须立刻行动，她迅速从自己的房间里抄起医疗箱就往可露希尔的工坊跑去…… —————————————— 而此时，切尔诺伯格城内，冲天的血光逐渐散去，兰柯佩尔身边的所有战士们安然无恙，恶神的烈焰没有烧到他们一丝一毫。 “兰柯佩尔……哥哥？” 而古米在兰柯佩尔的身后，第一个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她看清了，血光散去之后，兰柯佩尔的模样。 那真的是兰柯佩尔吗？ 漆黑的坚硬物质裹挟着兰柯佩尔的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那并非钢铁，却让人刺目，猩红色的脉络在其中流淌，如同体表的血管。 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的发声器官已经发生形变。 兰柯佩尔整个头颅包括双目也被包裹其中，他似乎也失去了一切视野的来源，现在的他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一座人型的诡异雕像。 呜呜呜—— 乌萨斯的北风在他的身边凄厉的呼啸，就连没有思想和灵魂的风都在震悚，它们惨叫着从兰柯佩尔身侧逃开，不敢停留片刻。 “这股气息……你是历史上哪一任血魔大君亲至？！” 黑蛇看着兰柯佩尔，几乎从未有过的情绪在祂心中产生。 恐惧。 【呼吸……】 【血液在兰柯佩尔的铠甲上呼吸，他们沉浮，流荡，鲜活，纯粹，它们在漆黑的铠甲上刻下不朽的符号，它们栖息在兰柯佩尔的身上。】 【而在他的头顶上方，那一轮夕阳变得如血一般猩红。】 “不……不对……” 黑蛇看着兰柯佩尔，这一次祂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什么东西？” 第151章 《离群的血魔》 【泰拉历1096年，6月13日】 【标准时间：3:23:45 pm】 【切尔诺伯格之内，佐思特家的宅邸】 前世的兰柯佩尔正在和自己的妹妹艾丽娅一起打扫家族的藏书室。 佐思特家族的藏书楼很大，但一般经常需要打扫的只有藏书室，那里很容易积灰尘，而且里面有些内容非常重要，派遣仆从进行打扫的话，诺菲利亚并不放心。 于是打扫藏书室的任务经常落在兰柯佩尔和他的妹妹艾丽娅身上，兰柯佩尔和艾丽娅都是喜欢看书的人，这项任务交给他们，他们甚至反而乐在其中。 “兰柯佩尔，艾丽娅，差不多到了下午茶时间了！” 这时，楼下传来一个优雅的女声。 “啊，是索琳娜姑母，哥哥，你先去吧，接下来的区域就剩下很小一块了，我会弄好的。” 艾丽娅轻轻擦了把汗，她转身微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好，我会去做好餐前布置，等你过来。” 兰柯佩尔同样笑着回答道，随后将打扫的器具放好，从藏书楼上暂时下来了。 “嘿咻……还差一点就打扫完毕了。” 艾丽娅则小心地清理着藏书楼最后的一角，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藏书楼最后的角落也被打扫完毕，看上去光洁如新。 “呼……搞定了，可以去吃甜点了，不知道今天是维多利亚红茶配起司蛋糕，还是龙门青口茶配牛奶芋泥卷……” 艾丽娅舒了口气，也将打扫的工具放归原位。 “哎哟。” 这时，艾丽娅本想转身离开，可她不小心挥动手臂，自己的手指重重敲在身侧的合金书架上，顿时痛得她叫唤一声。 啪嗒。 而就是因为她这一下所传递的细微震动，在这台合金书架的最上方，一本染着灰尘，已经一半突出书架边缘的破旧残稿掉了下来，落在艾丽娅眼前。 “咦……这是什么？” 艾丽娅一时好奇，搓了搓有点疼痛的手，随后将这本破旧的残稿拿起，拨开上面的灰尘，看清上面的书名。 《离群的血魔》 很普通的名字。 艾丽娅看过很多诸如《最后的血魔》、《异种的血魔》、《优雅的血魔》、《狂怒的血魔》，它们大多都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残段渣句。 啪嗒…… 艾丽娅翻开这本破旧的残稿，扉页上一句优美的字体跃然眼前—— 【如果觉得捕猎乏味，就去和猎物们一起追寻生命的意义。】 …… 传说，有一名离群的血魔。 他不参加家族的狩猎，也对血液兴趣缺缺，唯独愤恨这片大地的不公和残暴。 他脱离家族，餐风露宿，日复一日，用他尖锐的獠牙去撕裂这片大地的恶行。 聚集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有菲林，有佩洛，有乌萨斯人，有萨卡兹人，甚至就连萨科塔也被折服，天使愿意与恶魔共舞。 但没有一只血魔愿意追随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朋友与日俱增，他的敌人也逐渐扩大到了整片大地。 他迎来了最后的战役。 那一场战役，没有一刻休止地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 他倒下了，倒在所有战士们的面前。 战士们纷纷割开自己的手腕，献出自己体内的鲜血，他们的血液积少成多，汇聚成小小的溪流，那些血液流向了他。 血魔的血脉很特殊，也很尊贵，他理应排斥这些低等的血脉。 但他没有，他努力地去吸纳这些血。 他浑身上下的伤口因为吸纳了不同种族的血液开始排异，这些伤口一次又一次地破裂，又一次又一次地结痂，愈合。 最后，这些痂已经不再脱落，它们覆盖在这名血魔的身上，如同最坚实的甲胄，而那些多余的血液则如同血管一般浮现其上。 这是给予，也是剥夺，这是力量，也是诅咒。 这名血魔最后杀死了所有敌人。 从极北之地的邪魔异种到深海之底的子嗣。 从萨尔贡的长生军到大炎的十方禁卫。 从卡兹戴尔的王庭战士到拉特兰的教宗铳骑。 有人说，这名血魔最后终生被自己的血液所诅咒，再也无法进食鲜血，再也无法开口说话，再也无法看到一切事物。 也有人说，这名血魔最后战胜了诅咒，战胜了命运，战胜了时间和死亡，他一直征战到大地的尽头，无数族群的血液如同河流一样随着他奔腾不息。 他一路奔赴追逐，直到海枯石烂，万物终结。 …… 兰柯佩尔站在那里，身后所有的战士们在他的血液庇佑下安然无恙。 漆黑的血痂结成了厚重的黑色铠甲，裹挟他的全身，兰柯佩尔已失去双目，但是和他对视的黑蛇却能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注视感。 “【古老的未知语言】……” 这时，兰柯佩尔沙哑的声带发出奇异的低吟，似乎在呼唤什么。 嗡嗡嗡！！！ 地面上流淌的多余鲜血随着兰柯佩尔的低吟一跃而起，它们在兰柯佩尔的手中交织，聚合，最后呈现而出的，是一把黑红色的利锋。 那是一把剑。 血色的夕阳滑落在这剑锋之上，这把剑和这副漆黑的铠甲连为一体，仿佛这把剑就是这副铠甲的一部分，若是缺失，则不完整。 【血冥王的剑铠】 “……我当收回那句话，血魔。” 黑蛇看着已经扭曲变形的兰柯佩尔，语气前所未有地慎重。 “你不是什么劣等的残次品，你的血脉很特殊，我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黑蛇身后的阴影和漆黑的触手前所未有地躁动不安，它们甚至在反方向拽着黑蛇往后退。 “我想盛情邀请你，血魔……” 祂仍然对兰柯佩尔说道： “加入乌萨斯吧，你的光辉会在这一伟大的国度得到体现，人们将传颂你的强大，为你塑造不朽的灵魂，这片土地当成为你丰收的沃土。” “若你想收获慈悲，那便收获慈悲；若你想收获畏惧，那便收获畏惧；若你想收获恐怖，那便收获恐怖。” “甚至有朝一日我会亲身来和你交谈，关于乌萨斯的一切。” 嗡…… 而兰柯佩尔面对黑蛇的话语，只是挥出一剑。 他挥剑的速度很慢，几乎没有声音，很是安静，仿佛只是血液的一次呼吸。 天地在那一瞬间只剩下了满溢而出的血色。 随后…… 叮！！！！！ 黑蛇尽管已经抬剑抵挡，却还是猛然被重重击飞出去，祂身后的阴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丝丝黑色的液体如同血一样洒在乌萨斯的国土。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他身后近千米的所有区域，包括其中的二十几栋高楼在一瞬之间被兰柯佩尔挥出的血色光芒彻底截断，建筑的上半截甚至过了足足十几秒才轰然从上方坠落。 咚—— 整个切尔诺伯格城都因为这一击往前方一倾，整座移动地块都一瞬间飞沙走石起来。 “……” 兰柯佩尔往前行走，很慢很慢，如同普通人的踱步。 可他的身后，风凄厉的呼啸，整片天空都在向下微倾，一座血色的倒立金字塔一样的幻影正在从天际缓缓向下延伸。 黑蛇不知道那是什么，祂曾阅览过无数历史，可祂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你认真的吗？你这样的攻势，这副肉体会死！我可以暂时休眠，暂时蛰伏，哪怕很长一段时间，但只要乌萨斯的土地和人民还在，我就永远不会死去。” 黑蛇第一次语气出现了极端的不稳定，祂怕了，神比普通人更害怕未知的事物，因为神知道更多，而就连神也不知道的东西，理当骇世悚渊。 “……？” 兰柯佩尔稍微偏了偏头，似乎听不懂黑蛇在说什么。 “……” 黑蛇沉默了，这一次，是祂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祂想塔露拉死吗？祂也不想。 科西切与塔露拉的父女之情对于黑蛇而言只是虚妄的一角，可是如此契合祂的继承人，也许再过百年也不一定遇得到。 而乌萨斯若是失去了祂的支持，能撑得过几个百年呢？而若是乌萨斯不再存在于泰拉大陆，自己也将随着乌萨斯的逝去一并消失。 切尔诺伯格这一被祂视作乌萨斯崛起的关键也将彻底成为一座废城，黑蛇已经明显感知到，若是自己这一次失败，乌萨斯之后将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黑蛇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最关键的是，兰柯佩尔的那一击甚至直接击伤了祂的本体，而这仅仅只是一次他最普通的挥剑，如果兰柯佩尔对现在的祂持续不断的施加攻势…… 黑蛇可能真的会死，而且是从根源上被湮灭。 祂必须要和祂的国土战至最后一刻，哪怕要舍弃这副难得的身躯，也要等切尔诺伯格彻底撞击龙门再说。 并且黑蛇敏锐的直觉告诉祂，若是不把兰柯佩尔想办法杀死在这里，那么接下来兰柯佩尔将会给乌萨斯带来灭顶之灾！！ 在这一刻，黑蛇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艰难的决定。 祂所来源的一切力量都来自乌萨斯这片国度，祂现在决定哪怕透支乌萨斯的五十年的国运和潜能也一定要阻止兰柯佩尔。 这些失去的国运和潜能自己还能想办法挽回，若是自己被兰柯佩尔诛灭在此地，那么乌萨斯将再无翻身的余地。 第152章 阴影与血浪 “血魔……既然你选择与乌萨斯为敌。” 嗡嗡嗡—— 切尔诺伯格所有建筑所投下的阴影在那一刻都被黑蛇所吸引，在祂的背后聚至一处，漆黑的触手在那一刻扭曲膨胀。 噶啦啦啦—— 就连空间都开始承受不住，边缘开始出现了细微的破碎。 “那么，无论是你多么强大的存在，你也将跪伏于此……！！” 而黑蛇身后的阴影将祂的本体层层包裹，这一刻这名傲慢的恶神真正展现出了祂可怖的面貌，就连兰柯佩尔的一击都再也无法伤及自己的本源。 呼啦啦啦—— 祂的剑下，火焰自德拉克的赤红转向乌萨斯的漆黑。 纯黑的火焰。 这股火焰甚至再也没有了高温烫灼空气所散发的波动，而是纯粹的寂灭，如同乌萨斯千百年来在这片大地上投下的阴影。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和这片大地上的人动手。” 黑蛇一跃而起，他身后的阴影几乎遮蔽了一切光芒，屹立于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兰柯佩尔，语气恢复了冷酷和轻蔑： “你是第一位。” 而兰柯佩尔仰起头，似乎在看着半空中的黑蛇。 “【古老的未知语言】……” 随后，他已经形变的声带发出破损不堪的奇异语调。 噶啦噶啦—— 随着兰柯佩尔的低吟，他的背后顿时扭曲起来。 噗嗤！！ 大约数秒钟过后，一对黑红色的血魔翅膀顿时从中生长而出，然而这一对翅膀有些不完整，滴着鲜血，还能看到骨骼。 但并不重要。 兰柯佩尔，能飞了。 呼啦！！ 兰柯佩尔骤然振翼而起，地面甚至因为向下的风压爆出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凹坑，滔天的血色化为螺旋缠绕在他的剑尖之上，朝着黑蛇猛然突刺过来！！ 嗡嗡—— 黑蛇撩起漆黑的烈焰浪涛，猛然和兰柯佩尔滔天的血色撞在一起！！ 轰隆隆隆—— 切尔诺伯格的天空仿佛烧了起来一样，漆黑和赤红疯狂对撞，巨大的能量反应使得祂们身下整座切尔诺伯格都在摇晃。 呯！！ 轰！！ 咚！！ 二人每一次交锋攻击范围就达到了数百米，如果黑蛇和兰柯佩尔不是在空中交手，放在任何一座城邦，其可怖的余波就能够将整座城市化为废墟。 …… 而此时，爱国者和霜星也收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迅速领着各自的队伍进行汇合，想办法待在兰柯佩尔的后方——因为兰柯佩尔的前方即是毁灭。 “战士们，重整阵型，所有盾卫和我一起来，挡住攻击的余波。” 爱国者召集了他麾下所有盾卫，对他们说道。 “大尉？这……？！” 其中一名盾卫显然都有些傻了眼，他不是没见过大场面，但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我们近千名盾卫全部联合起来，只为挡住攻势的余波？” 爱国者说道： “错了，你们的目标是要在这攻势的余波下生存下来。” —————————————— …… 而此时，切尔诺伯格核心城的地下一角。 躺在地上的w已经苏醒，他明显感觉到切尔诺伯格地下一直在震动，于是他根据自己的记忆找了个出口，正在往上爬梯子。 “好痛啊……凯尔希那个老女人也不知道温柔点……” w一边爬梯子一边揉了揉自己仍然有些酸痛的后颈。 吱呀…… 她轻轻推开下水道的窨井盖，观察四周的情况，周围并没有什么敌人，就算有，她身上的炸弹虽然不多了，但还是够来一场炸弹秀的。 “【萨卡兹粗口】，地面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嘛，怎么地下跟地震了似得……” 然而，当她完全推开了下水道的窨井盖，往天空看去的时候，这名时常疯疯癫癫，爱骂脏话的萨卡兹彻底沉默了。 “啊这……打扰了。” w默默地再次合上了下水道的窨井盖，从梯子下面爬了回去。 她刚刚落地就掏出源石通讯机，拨开了凯尔希的通讯频道，大概五秒钟之后，信号才刚刚接通，w就对通讯机内咆哮道： “凯尔希！！【萨卡兹粗口】！！你也不过来把我带回罗德岛歇息一下啊喂！” “你知不知道现在切尔诺伯格的天上有神仙打架！你怎么这个时候跑了？！你不是最喜欢面对面观察这种事情的吗？” 通讯的另一端，凯尔希回答道： “现在切尔诺伯格情况非常特殊，风险远远超出了我的评估标准，我必须要保证博士，阿米娅，迷迭香，煌还有其他罗德岛干员的人身安全。” w立刻接话： “好好好，我早就听说菲林一旦出了事，窜得比卡特斯都还要快，现在你终于做了一件符合你种族的事情了，凯尔希。” “所以能不能马上来接我？我现在哪怕是在地下都能感到自己随时可能死于某种不明的范围性攻击。” w对通讯另一端的凯尔希说道。 “w，你现在的身份并非是巴别塔的成员，而是整合运动的干部，罗德岛并没有义务去收留你，从某种意义上，我们还是敌人。” 凯尔希声音很冰冷，听不出多少感情。 “啊——？！凯尔希，你这个【少见的萨卡兹粗口，用于形容女人的年龄】，你不会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我是整合运动的卧底吧？我一路上也基本上避免去伤害罗德岛的人啊！” w一听这话不干了，立刻对凯尔希说道。 “不，在刚刚你甚至还说你有用炸弹去炸罗德岛精英干员煌的动机。” 凯尔希依旧记得这件事。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好吗？！凯尔希，能不能派人来切尔诺伯格的下水道e3出口接我，不然的话你们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w语气已经有些狂乱地说道。 “……好，但这是最后一次了，w，无论如何请记住你的身份。” 凯尔希最终还是答应了w的请求。 —————————————— 而此时，黑蛇在半空中和兰柯佩尔的交锋已经愈演愈烈。 “血魔，现在，你将直面乌萨斯的注视。” 黑蛇猛然举起手中漆黑的长剑，这把利峰的漆黑延绵乌萨斯数千年的历史。 “你将被乌萨斯的阴影笼罩，最后被吞噬，千百年来，乌萨斯的敌人，一直如此。” 祂朝着兰柯佩尔猛然把剑朝前一扬！！ 轰隆！！！ 这大概是黑蛇挥出的最强力的一击。 【漆黑的焰浪掀起上千米高的傲慢，日复一日地躬耕于乌萨斯的国土，为乌萨斯的国土烧却一切野草和杂荒。】 呼啦——！！ 【然而，漆黑的烈焰中，有着两轮血色的夕阳交相辉映。】 【第一轮血色的夕阳是天体，这是亘古的太阳，挂在天上。】 【而第二轮血色的夕阳劈开寂灭的间隙，屹立于浪峰的顶端。】 哗啦——！！ “什么——！！” 黑蛇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兰柯佩尔这一剑给劈得飞了出去，祂身后的阴影和扭曲膨大的触手发出刺耳的痛鸣。 血液。 血液在天际飞驰，轰鸣，如同瀑布一样直坠而下。 噶啦啦啦啦啦——！！！ 黑蛇竟然感到有些难以为继，不得不放弃和兰柯佩尔继续角力，以身后一整条漆黑触手的断裂为代价硬生生逃离了攻击范围。 “……” 兰柯佩尔只言未发，继续朝着黑蛇猛攻过来。 轰隆轰隆轰隆！！ 整片天空都是二人的战场，云霄都被交错的攻击撕碎，漆黑和赤红几乎完全代替了这片天空的颜色，甚至就连天灾都在绕过这片区域。 然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兰枫，能听到吗？兰枫？” 兰柯佩尔的攻击骤然一顿，身后翻腾的血浪开始泛出极为不稳定的波动。 这时自己穿越之前的本名，来到了这片大地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如此称呼自己，而自己也保留了这个世界上主人的称呼，兰柯佩尔。 “【痛苦的闷声咆哮】……” 这一敏锐的词汇如同闪电一样劈入兰柯佩尔的脑海，自己用仅剩的右臂捂住了头，剧烈的疼痛顿时席卷了脑海。 “你这样继续下去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你的思维会彻底消失，我已经可以看到你的灵魂正在被另一种不知名的存在占据。”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随后语气有些焦急中带着无奈： “不行，可能会很痛，你忍住了，我帮你解决！” “【痛苦的大声咆哮】！！” 突然间兰柯佩尔的身体如同被电打了一样，开始疯狂晃动起来，周围的血浪极其不稳定，如同漩涡一样在周围旋转。 黑蛇本想抓住机会给兰柯佩尔来下狠的，这下就连祂都不得不抽身后退。 “……” 【此时，血海中沉浮的兰柯佩尔的意识如同被什么东西拖曳一样快速上升】 【最后，似乎打碎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脆响】 呯。 兰柯佩尔被漆黑的血痂包裹的头颅突然崩裂开了一个缺口，一只由深红色逐渐消退为正常的赤红色的血魔眼瞳出现在缺口内。 “……我这是怎么了？” 自己的意识逐渐恢复到了他最后留存的时候，他隐约记得自己听到了战士们的声音，还有给自己输血时候的那股胀痛感。 “——不好，这副身体，根本已经无法被我支配了！” 而此时兰柯佩尔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副身体已经大部分都由某种未知存在接管，他无法操纵自己的双腿和仅剩的一条右臂。 但是对方的战斗经验还有实力强度都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甚至足以和解放了自身大部分实力的黑蛇相匹敌。 “兰枫，现在我分一部分我的力量给你，你去想办法支配这副铠甲，和这把剑，还有可能的话，取代那股异常的灵魂意志！”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直达自己的脑海。 “你是谁？” 此时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副躯体不受自己控制地和黑蛇生死搏杀，自己迅速心中默念。 “我是李格，在你之前的穿越者，是个赦罪师，我刚刚读了你的灵魂，把你弄了出来！” 那个声音对兰枫说道。 “好，李格，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兰枫此时没有时间管那么多，立刻询问道。 “我准备用我仅剩不多的力量把你和那股灵魂强办法隔断开！你会短时间恢复大部分的身体支配权，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唤醒塔露拉的灵魂！” “届时黑蛇的力量会得到很大的削弱，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一堆问题得不到解答，如果战斗之后我还有留存时间的话我会尽快向你解释。” 那个声音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语气一转，变得有些冷硬： “兰枫。” “我刚刚评估了现况，现在的我们加起来，也许可以……” “弑神。” 第153章 赦罪师的光 “好，我信你，李格，那你告诉我，现在要怎么做？” 兰枫对李格说道。 “你稍等片刻。” 李格的声音刚刚传出来不到几秒钟，兰枫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可以支配大部分的感官和动作。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其膨胀且强大而扭曲的力量，这股力量古老、晦涩，同时另一个未知且诡异的灵魂正在时刻抢夺着自己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不行，我试过了，对方实在太强大了，我甚至无法和他取得一点沟通，我们时间不多了，李格。” 兰枫一边应对这黑蛇的一轮轮攻击，一边尝试着和另一个灵魂交流，但是自己只是稍微有这么一个念头就让自己的大脑剧烈的刺痛。 “你撑住，我力量所剩不多，接下来我会尝试唤醒塔露拉，我需要一点时间。” 李格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兰枫的脑海里。 嗡—— 黑蛇的下一次攻击则迅速到来，漆黑的烈焰在他的剑上坍缩成毁灭的风暴。 “——！！” 兰枫迅速顶上去，这股力量换自己来操控也许不能和原主人一样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但是百分之八十到九十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奇怪，血魔，你的攻击不像刚刚那么……成熟了。” 黑蛇再次和兰枫交手已经明显感到了不同，兰枫的许多攻击不像是刚才如此的成规模，成体系，而是比较散乱。 但是黑蛇依旧需要小心的抵挡，这股力量仍然存在。 如果把它比作一把狙击枪，原主人是个神射手，但是兰枫也是个精英射手，这把狙击枪的威力没有变，打在人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 兰枫和黑蛇在半空中你来我往，血浪滔天，对撞向漆黑的烈焰。 …… 而此时，塔露拉的内心世界，如同空洞的囚牢，白发的德拉克颓然跪倒在那里，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芒。 然而，曾几何时都不曾有来客的空无之地，白昼随他一起到来。 “李格……？” 他站在了塔露拉的眼前。 “站起来，塔露拉。” 李格半蹲下身，看向眼神正在恢复光彩的塔露拉。 “站起来，感染者的领袖。” 塔露拉看着李格，眼神居然有些畏缩。 “感染者的，领袖，我从来都不是……我也不配。” “他教育给我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而他的阴谋只是赤裸裸的表达。” “可我……我明明知道这一切，我也没能阻止自己。” “我憎恨那些我无法忍受的事情之前，我首先……憎恨我自己。” “对不起，李格。” “我失败了，我陷入了祂的陷阱，更可恨的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李格轻轻把她搀扶起来，说道： “任何人都会做错事，那就去弥补，塔露拉，事情还没有达到真正万劫不复的那一步，你越痛苦，黑蛇的暴行就越恶劣。” “你伤害的人，无法挽回，那么就去拯救更多的人，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恶意和暴行无法瓦解的你的意志，你所坚信的一切仍然存在。” “好的，塔露拉你就去把它变得更好。” “坏的，塔露拉你就去把它烧成灰烬。” 【赦罪师拉住德拉克的手，白昼在这一刻照彻了塔露拉的内心】 “去吧，塔露拉。” “无论科西切是种子，是藤蔓，是参天大树……没关系，塔露拉。” “你可是火。” “烧死黑蛇这个恶毒的意志，从今往后，你就是你自己的神明。” …… 而此时，与兰枫交手的黑蛇，突然动作开始出现了不流畅的中断。 “塔露拉——” 黑蛇不可置信地叫着，自己的体内开始出现了某种紊乱。 【“科西切，你的恶行到此为止！我已经不再是你了，科西切，我和你是不同的，我不是另一条黑蛇。”】 【“我也许曾经像个科西切，但我绝不会是另一条恶毒的老蛇。”】 【“你的诅咒必须在今日断绝。”】 【“……我的仇恨已经被你利用去杀了太多的人，你休想再用仇恨去煽动我哪怕半分！”】 【“呵，科西切，你所承载的你那无数代的仇怨和故事，在我这一代就会结束。”】 【“‘你曾教会给我一切？’，不，不，科西切，这片大地，还有这片雪原，那些追逐阳光的人，他们教给我的东西，你永远不可能理解。”】 【“爱国者，感染者的脊骨，霜星，为这片大地感染者们而吹彻的寒风，萨沙和伊诺，两个优秀且坚韧的孩子，不爱说话的柳德米拉，亲切的亚历克斯，还有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赦罪师李格。”】 【“来吧，科西切。”】 【“我的火会把你烧穿，烧出一条光明的路来。”】 【“这把我所有同胞，所有被奴役的同胞的火，会把你和你的枝干，烧得精光。”】 骤然间，黑蛇的动作突然开始变得更加滞涩起来，仿佛另一个灵魂正在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塔露拉的脸上表情异常狰狞。 “居然……居然敢反抗我？！你怎么能——” 在半空中的黑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如同被人攥碎一样地疼痛。 “……我怎么可能让你从我的尖牙下逃走？！” 自己本就处于高强度作战，如果塔露拉的身体在这个时候不接受自己，那就彻底麻烦了。 【“科西切，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配！”】 【“你不配占据我的身体！你不配去发动一场战争，科西切，你甚至配不上你曾向我诉说的你经历的一切。”】 黑蛇的动作开始变形，面对兰枫的攻击已经开始变得力不从心起来，兰枫的攻击已经逐渐打坏了黑蛇包裹祂本体的阴影外壳。 哗啦啦啦—— 兰枫的攻击已然愈发迅猛，每一击挥出就是滔天的血浪，在塔露拉开始反抗黑蛇的身躯之后，黑蛇这名乌萨斯的神只居然开始被兰枫压制！！ “这是你逼我的，塔露拉。” 黑蛇在这一刻不再犹豫，祂将自己的剑架在了塔露拉的脖颈上。 祂想要自刎。 这一举止会使得祂元气大伤，明日方舟原剧情中，如果不是陈和阿米娅将黑蛇逼入了绝境，否则祂是根本不会这么做的。 在这之后，黑蛇将再次回归这片名为乌萨斯的国土蛰伏起来，休养生息，等待下一个像是塔露拉这样的人。 而这一次黑蛇精心策划的切尔诺伯格撞击龙门作为开战的借口的阴谋也彻底宣告破产，但是黑蛇最起码得以逃脱和生存。 尽管这一次祂负伤不轻，蛰伏的时间要比以往长很多，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 祂已预估兰枫会给乌萨斯带来灭顶之灾，但是现在祂必须生存下去，在这之后祂会尽最后的努力调集乌萨斯周边的集团军不计一切代价围剿兰枫。 “再见了，塔露拉。” 黑蛇的想法很简单，一瞬间用这把长剑划过塔露拉的脖颈，然后迅速抽身离开，祂这位乌萨斯的恶神将依然得以延续。 噗。 这把长剑已然抵在塔露拉的脖颈上。 只要用力……不，只要轻轻一划！！ 黑蛇攥紧了这把长剑，随后猛然发力！！ “——！！” 长剑纹丝不动。 “什么？！！” 这一下就连黑蛇都懵了。 哗啦啦——！！ 兰枫的下一次攻击如同骤雨般袭来。 呯！！ 黑蛇不得不再次举剑格挡，而这一次祂手中乌萨斯的意志所凝聚成的长剑几乎快要崩碎，黑蛇几乎从未尝试过这样的感觉。 “……很好，虽然不想承认，但你赢了，血魔。” 黑蛇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祂必须放弃塔露拉这个继承人，甚至任由她不受自己管控地活着，同时自己将如同被人撵走的札拉克一样灰溜溜地窜回自己老巢。 “总会有下一个塔露拉的。” “……也总会有下一个切尔诺伯格的。” “我就承认，这一次，你就尽情庆祝你的壮举吧，血魔，你打退了乌萨斯的神明。” “呵，无所谓了，已经无所谓了，记好了，塔露拉。” “即使在这片大地的尽头也会有我。” 随后，黑蛇就想要从塔露拉的身上强行脱离，在继承人尚未死去就强行脱离她的身躯，黑蛇受到的损伤会更大。 然而…… “——？！！” 黑蛇突然发现，祂的身躯如同被胶水固定了一样，和塔露拉融合在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 这一下就连黑蛇都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祂现在根本无法从塔露拉的身躯里脱离，然后回归到乌萨斯的国土上去。 “乌萨斯的国土不可能抛弃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塔露拉的躯体动作幅度很大的抽搐了几下，黑蛇疯狂发力想要脱离塔露拉的身躯，可是祂和塔露拉的灵魂如同被什么东西嵌合了一样，根本抽不出来。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黑蛇。”】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黑蛇身后传来。 “你是——” 黑蛇迅速转身，在那一瞬间德拉克的瞳孔瞬间缩小如同针尖！ 嗡——！！ 在祂身后的阴影处，一线白昼撕开一切黑暗的污秽，如同破晓的曙光。 “唔呕！！！” 黑蛇猛然喷出一口漆黑的鲜血，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心脏——一把纯白色的光芒所组成的利锋从身后贯穿了自己的要害。 那是李格的剑。 第154章 李格，兰枫，黑蛇 “——你，怎么可能？！” 黑蛇猛然再次喷出几口漆黑的血液，祂本来没有血肉，可祂附着在了塔露拉的身上，证明祂已经在某些方面变成了凡人。 嗤啦！！ 白昼所形成的的长剑猛然拔出，塔露拉的身躯上却没有一丝伤口，这把剑直接攻击的，是黑蛇这个古老而恶毒的灵魂。 长剑抽出之后黑蛇的状态明显变得比以前虚弱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想而知这一次受的伤对黑蛇来说有多重。 嗡—— 而在黑蛇扭曲膨胀的阴影之后，白昼破晓而出，赦罪师李格从中飞跃出来，无数道阴影形成锁链想要把李格拉回去，却被他一剑荡开！ 叮呯—— 漆黑的暗影被李格剑上的白昼烫灼，发出阵阵刺耳的嘶鸣，它们在黑蛇的身后疯狂甩动，发出巨大的音爆声！ “兰枫！” 李格一个纵跃便来到了兰枫的身边。 “多余的事情等会儿再说，现在祂正是最虚弱的时刻，战斗结束后我会想办法帮你想办法抽离那个异常的灵魂意志。” “现在我们必须阻止祂，我能感知到祂的阴影正在疯狂蔓延，这样下去会给这片大地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兰枫用力晃了晃脑袋，单手持剑站立在李格的身侧。 “呵……看来我这一次真的失算了，没想到你居然还以这种形态存在，赦罪师，看来萨卡兹诸王庭被这片大地上所有人针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时，黑蛇呛咳这鲜血，祂从未感到如此虚弱。 李格看向他，说道： “黑蛇，人性中的确有恶的存在，但你仅仅因为一场恶行，便肆意去教唆塔露拉认为这个世界的人民都是愚昧的，都是残忍的，都是满带恶意的。” “但是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乏追逐阳光的人，无论哪个世界都是如此，你想以我的死去告诉塔露拉，伤害他人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们都是恶行的一部分，所有人都是。” “无数善良的人，正直的人，因你而死，火焰本用来带来人们温暖，你却用它去肆意焚烧鲜活的思想和美好的心灵。” 咻——！！！ 李格骤然间挥出一剑，血色的夕阳之上升起一轮更加耀眼的白昼。 嘶嗷嗷嗷嗷嗷—— 黑蛇身后的阴影感受到前所未有地灼痛，它们扭曲盘绕如同被光晒到的穴居动物。 “——！！” 黑蛇已经受到了巨大的损伤，只是抵挡李格的攻击都变得有些吃力。 “这股白昼和光……哈哈……你该去伦蒂尼姆，让赦罪师王庭的墨典·契修恩把首席赦罪师的名号让给你……啊，可惜你已经死了。” 祂抵挡着李格白昼的炙烤，对他说道。 “你的诅咒必须在今日断绝，黑蛇。” “乌萨斯不再需要你去带领它再一次走上过去恶毒和残暴的道路。” 兰枫看着黑蛇，大声说道： “我们日后会带领乌萨斯走向另一条路，另一条并非以恶毒和残暴铺就的路！” 黑蛇发出一声咆哮： “乌萨斯轮不到你们来插手！” “这片国度因为我而昌盛，即使毁灭，也应经由我手！” 【黑蛇身后扭曲的阴影骤然膨胀起来，甚至压过了李格的白昼】 “我当过这个国家的老师。” “我传递知识和思想，假如他们想要权利，那么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若是他们想要阴谋，也同样能从我传授的知识里找到最合适的技巧。” “我当过这个国家的政客。” “我撒播愚昧的种子，因为我深知，教化他们，智者的良言如同骇人的毒药，当用愚行使他们盲目，只有盲目才能满足他们自我的傲慢和贪婪。” “我也当过这个国家的刽子手。” “我带来死亡和恐惧，因为这个国家需要它来消灭内耗和争端，议会和边疆驻军也需要我来调解二者的关系——以鲜血和碎肉。”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我为乌萨斯所付出的一切！” “这个国家需要我，我才存在。” 【黑暗】 【更加强大的黑暗从黑蛇身后阴影处流泻而下，化作漆黑的雨滴，交错在漆黑的烈焰之中】 【乌萨斯的国土在哭泣】 尽管黑蛇的本体已然被白昼灼得遍体鳞伤，但祂嘶声呐喊： “若是活活烤死一名惨嚎的婴儿便能换取这个国度一年的存续，我会去做。” “若是用驮兽活活将一名善良的老人践踏至死便能换取这个国度五年的昌盛，我会去做。” “若是用磨盘活活将一名正直温柔的老师活活碾碎成猩红的肉沫，便能换取这个国度十年的繁荣，我会去做。” “黑蛇不死，不是因为我有着自我存续的意志，而是乌萨斯必须活下去。” “这个国家，这个名叫乌萨斯的国家永远需要一名神只，做着最脏最臭的差事，受到最恶毒的口诛笔伐，承担一切目光短浅的报复。” “你们两个萨卡兹怎么会懂？去治理一个已经垂暮老朽却仍想迸发生机的国度？！！你们两个普通人怎么会懂，去让一片已经枯寂的土壤迸发燎原的星火？！！” “你们怎么知道这片大地的辽阔？你们怎么知道乌萨斯需要面对的一切潜在的威胁？你们怎么知道乌萨斯真正的症结所在？！！” “带乌萨斯走上所谓的‘没有恶毒和残忍的另一条路’？！！” “说这样的话……你们……也配？！！！！！” 【风暴】 【漆黑的烈焰和阴影交织成毁灭一切的风暴】 “李格，你能读到我的灵魂，而我亦能感知你的思想。” 塔露拉的双目已经变得纯黑，如同无昼的夜。 “你说，你想弑神？” 呜——！！！！！ 突然间，阴影破开白昼，漆黑的风暴旋转开，黑蛇身后扭曲膨大的触手也极速分叉蔓延，如同阴暗的网络，迅速遮蔽了这片天空。 “不好，兰枫，我们顶住！！” 李格骤然觉得压力猛然来到了自己这边，而且一来就是如此迅猛。 “好，李格，你我一起！！” 兰枫也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袭来。 嗡—— 咻—— 兰枫猛然全力挥出滔天的血浪，而李格也拼尽全力加大白昼的输出，白昼中混杂着猩红色的血色对撞向黑蛇掀起的漆黑风暴。 轰隆隆隆——！！！！！ 仿佛数以万计的雷霆同时响彻天空，二者对撞的威力这一次已经超出了空间的承受限度，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出现了崩碎的迹象。 “兰枫，再加大输出！！祂似乎正在拼死一搏！！如果我们顶不住这波攻势，我们就会在这片阴影下湮灭得渣都不剩一点！！” 李格对兰枫说道，语气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好，我知道了！” 兰枫也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去输出，如果不是自己接管了这副身体所发挥出的实力要比原主人弱一筹，他们这一次的攻势角力应该会轻松些。 但是正如李格所说，在这之后，兰枫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哗啦啦啦啦啦——！！！ 二者再一次加大的攻势之后，对撞的余波就掀起了无比强劲的飓风，方圆上万米的云朵都被吹散，紊乱的气流席卷了每一寸空间。 …… 而此时，在地面上，爱国者和他的盾卫们正死死抵住攻击的余波，不让它们伤害到身后的战士，难以想象仅仅只是攻击的余波爱国者就出动了自己麾下所有的盾卫去抵挡。 “大尉！白光！天上那股白光越来越亮了！！” 一名盾卫的双足已经深深陷入了地里，他的双臂已经完全弯曲，盾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可他依旧没有退缩一步。 “撑住，战士们，相信兰柯佩尔……” 爱国者扛着身上依旧愈演愈烈的黑蛇的诅咒也仍在抵挡吹来的风暴，他看向天空中那另一道如昼般的身影。 “还有……另一位战士。” 即使有着爱国者和盾卫进行抵挡，一些比较弱小的战士还是被攻击的余波给震得出了内伤，所有医师都在忙碌，甚至是分身乏术。 “李格……李格回来了！！” 一名叫做雅各布的整合运动欣喜若狂，他眼含热泪看向天空中高悬的白昼。 “李格是谁？雅各布，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听你念叨。” 一名后期才加入的整合运动看向他，询问。 “……” 而雅各布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仰视着天空。 …… 而此时，在半空中。 黑蛇的攻势和李格，兰枫的攻势几乎将这片天空化为了黑夜和白昼两个极端。 “不对……！！兰枫，黑蛇不是在拼死一搏，而是！！” 突然，李格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大声提醒。 可是，已经晚了。 嗤咻咻——！！ 大约过了半分钟后，二者的攻势全部消散，足以遮蔽天空的阴影和黑蛇身后扭曲膨大的不可名状的漆黑触手也全都消失了。 …… ……不。 它们并没有消失。 它们坍缩在了塔露拉的躯体上。 塔露拉的身体被一席漆黑的长袍所裹挟，这面袍子看似普通，却能够从似乎是丝织的表面看到有什么一丝丝的东西正在蠕动。 这一幅黑色的长袍似乎是某种可怖的活物。 此时，尽管塔露拉已经苏醒，正接近全力地反抗着黑蛇，但是也无济于事了，黑蛇已经强行封锁了自己的内心，再也无法听到塔露拉的声音。 长袍的后方，掀起一道黑色的披风，上面如同活物一样勾勒出一条吐信盘蛇的图案。 塔露拉手中所握住的漆黑长剑在这一刻则彻底成型，看不出是由什么金属或者其他什么材质打造的，所有光线经过这把长剑均无法被折射，在一旁避行。 塔露拉的眼睛此时已经变为了彻底的黑色，没有一点属于人的生机。 黑蛇仍然存在，兰枫和李格都能感受到。 只是，虽然没有了铺天盖地的阴影和身后扭曲盘绕的触手所带来的压迫感，现在的黑蛇所附体的塔露拉给人的感受是一种彻底的诡异和恐怖。 第155章 华法琳，狄修斯 “……李格，现在什么情况？” 兰枫看向那对已然变得漆黑的眼眸，对李格说道，自己现在大量情报都需要靠赦罪师李格用灵魂方面的技艺去获取。 李格似乎凝视了黑蛇几秒，对自己说道： “兰枫，现在黑蛇的情况和最开始的你一样，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只剩下为了国土而战的最纯粹的杀意。” 李格对兰枫说道。 哗啦啦啦——！！！ 就在这时，黑蛇不发一言再次突进，手中的漆黑长剑只是一划就让天空出现了一线极速扩大的阴影，几乎刹那间就形成了一片无光的黑夜。 “不好，兰枫！我们顶住！！” 李格立刻全力挥出一剑，而兰枫也同样如此。 哗嗤——！！！！ 白昼与赤红对撞向黑蛇的滔天的阴影，而这一次无论是兰枫还是李格都能感到明显变得有些吃力起来。 二者的攻势一触即分，分开的一刹那似乎天空都出现了一条裂缝。 “祂变强了，李格，不止一点半点！” 兰枫虽然并没有感受到特别大的压制力，但是比起之前自己甚至能够反压制黑蛇来说，现在的状况明显不乐观。 “别急，兰枫，现在他的状况也很不稳定，我们先想办法和祂缠斗，我会找机会把祂的灵魂给扯出来，然后给予祂致命一击！” 李格反手一掀将白昼纳入自己的身侧，对兰枫说道。 “好，李格，我们继续！” 兰枫也猛然把滔天血浪往后一扯调转方向准备进行下一次的冲锋。 …… 而此时，切尔诺伯格的周围，一艘挂有罗德岛标志的疾行舟正在四周非常谨慎地快速前行，一直和战场保持相当远的距离。 “华法琳医生，我们可能要再远离一点，现在疾行舟的探测雷达已经发起了iii级天灾预警，周围根本没有天灾的迹象，所以一定是那片战场已经打得天昏地暗了！” 那名罗德岛的司机已然满头大汗，他是华法琳最信任的一名司机，而且曾经被华法琳救过命，不然的话他根本不会陪华法琳冒如此大的风险过来这边。 “威利斯，感谢你的付出，这一次回到罗德岛之后我亲自给你发一笔特殊津贴。” 华法琳当然也知道威利斯多么不容易，继续说道： “离远一点吧，我换上高倍镜进行观察，只是可能效果要差些，但仍要以我们罗德岛干员的生命安全为第一准绳。” 嗡嗡嗡—— 疾行舟迅速开远，华法琳也换上了高倍镜进行观察。 “这场面可真是难得一见，简直和两百多年前萨卡兹诸王庭内乱最严重的区域有的一拼。” 她自言自语，语气少有的带着震撼。 “——是啊，我也同意。”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却并非威利斯。 而是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 咻—— 华法琳迅速一个战术动作一跃和那个声音拉开距离，手中迅速掐握着一团猩红色的光芒，她的源石技艺随时待发。 “谁？” 而开着疾行舟的罗德岛司机威利斯也吓得不轻，他刚刚看到几乎是转瞬之间一道红影就来到了华法琳的后面。 “华法琳医生，我们要不要马上联系凯尔希——” 华法琳立刻拒绝道： “不用，威利斯，你接下来只需要做好你司机的工作，这边我来处理。” 随后转身看着那道血色的身影，语气比之前还要惊诧： “狄修斯？我早该想到，在我的同族里，能够隐蔽自身血魔气息潜入到我身边的只有你了，看来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天才。” “呵，这身衣服还有你的气场，看来你已登临大君之位了，狄修斯。” 狄修斯则看着华法琳说道： “如果你当年没有离开萨卡兹血魔王庭，大君之位的有力竞选者必然有你一席，即使你现在回来，大君之位让给你，我也无妨，对我来说不过只是个虚名。” 华法琳摇了摇头，回答狄修斯： “哈，算了吧，现在我只是个医生，杀戮已经和我远离。” 狄修斯轻轻用手抵着下巴，眯起眼： “这话我可不爱听。” “当年在战场上杀得最疯的可就是你，遥想当年我年纪尚轻，和你一起应对那群劣民对萨卡兹王庭烧起的大火，你一个人杀到最后都分不清敌我了，我都为了拦你差点被你开膛破肚。” “我记得你当时的眼神，我也仍旧能从你现在的眼神中看到被你隐藏起来的它们，你也是个以杀戮为乐的血魔，坎德琳娜。” 华法琳对狄修斯说道： “实际上，就算再怎么喜欢做一件事情，做个一百年也怎么都会腻，大部分血魔对战斗实际上是感到麻木的。” “但一件事情做了一百年也会形成一种惯性，而当一个族群中的每个个体都具有这种惯性时，它就成为了这个族群的社会性。” “嗜血好战并非每个血魔的本能，而是社会性，我脱离了血魔的社会，亦压制了自己的本能，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狄修斯耸了耸肩，说道： “所以，坎德琳娜，你怎么会想去当个医生的，放眼萨卡兹血魔王庭之中，去选择当医生的，估计只有你了吧。” 华法琳说道： “我成为医师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腻了，我开始厌烦战争了。” “并且，我选择逃离血魔社会的惯性，在寻找克服自身本能方法的过程中，我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一名医学研究者。” “另外，我现在代号叫做华法琳，是一种医学的抗凝血剂的名字。” 狄修斯回答道： “好吧，华法琳，我这一次过来也只是偶然看到来你来叙叙旧，不是来打架的，不然的话我们脚下这艘小破船真不够咱俩几下拆的。” “所以麻烦把你身后的源石技艺散掉吧，不然我可能会有应激反应。” 咻…… 华法琳撤掉了手中凝聚的源石技艺，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身前。 “萨卡兹血魔王庭的大君殿下亲身登门拜访找我叙旧，要是换血魔王庭之中的其他血魔估计早就要么欣喜若狂要么吓得趴在地上了吧。” 狄修斯回答道： “是，但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华法琳。” “我只是想再一次邀请你加入萨卡兹血魔王庭，与我们一起建设卡兹戴尔。” 华法琳再次摇了摇头，对狄修斯说道： “卡兹戴尔曾三度遭到大火焚烧，它数次得以重建，得万千新血，得王庭盘踞，只是卡兹戴尔如何想要逆流而上，都将被扼死在萌芽状态。” “这其中因果你应当更清楚，诸国不会坐视卡兹戴尔的崛起，特雷西斯现在正在如履薄冰。” “实际上，无论是特雷西斯，还是特蕾西娅殿下，他们兄妹二人的理想都很虚幻，这并非铁血的手腕和睿智的视野就能轻易解决。” “光是拉特兰就已经数次召开会议商讨卡兹戴尔的事项，而最近更有消息拉特兰想要举办前所未有的万国峰会，估计也和卡兹戴尔脱不开关系。” “特雷西斯现在一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另外，他的一些做事风格，实际上……我虽然能够理解，但并不喜欢，甚至厌恶。” 狄修斯回答道： “是的，特雷西斯被人诟病的部分很多，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实干家，手腕很硬，也的确在给萨卡兹带来切实的好处。” “带来我们血魔最大的好处，就是，战争。” “所以我们更需要你，华法琳，来伦蒂尼姆你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优待，你的一切本领也将在那里得到最好的开发。” 华法琳这一次用了血魔很正式的语气进行拒绝： “不必了，在我离开血魔王庭之后，你们每逢战争也数次对我进行招揽，但很遗憾，哪怕我现在是个医师，但我也不会去治疗打仗的人。” 狄修斯罕有地叹了口气，说道： “特雷西斯的理想实际上也远不止让萨卡兹过得安宁，他的理想实际上更加深远，只是实现的手段永远无法缺乏战争，华法琳。” 华法琳再次说道： “实际上，每一个发起战争的人，总能说出一个美好的理想的。” “特雷西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聪明绝顶，聪明到清楚地明白，如果如果想要获得他们或者他们族群想要渴望的东西，去夺取是最简单的办法。” “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够毫不犹豫地去清除异己，去让这片大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到最后他们达到了目的，建立了新的秩序，然后又被下一个有目标有志向的人推翻，卡兹戴尔也是如此。” “这一切周而复始，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尽头，实际上，大概真的也不会有尽头，我已经腻烦了这个无限旋转的轮回。” “我不会加入血魔王庭的，放弃吧，狄修斯。” 狄修斯见华法琳态度坚决，也不再劝，只是负手站在一旁。 “这倒是有些让我意外，狄修斯，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绑回去，现在的我未必是你的对手，在伦蒂尼姆里，你恐怖和残忍的传说可谓是如雷贯耳。” 华法琳见狄修斯不再招揽自己反而有些意外。 “……不，华法琳……算了，还是叫你坎德琳娜习惯些。” 狄修斯看着华法琳，说道： “虽然你的价值的确很大，但也不至于萨卡兹血魔王庭非得要缺你不可，另外，我不是对谁说话都像这样客气的。” “也只是对你，至于其他人，若是一个让我不高兴，也许我就会把他身上随机某根血管抽下来勒在他脖子上。” “最后，坎德琳娜，下一次见面，如果我们是敌人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语气到最后已然带上了渗血的严肃。 “我也一样，狄修斯。” 华法琳说道。 【两位阔别许久的血魔仰头，看向远方支离破碎的天空】 “看来还有另一位战士，是个赦罪师。” 狄修斯看着那股白昼一样的剑光，喃喃自语： “呵……要是墨典看到了，估计要怀疑自己配不配得上首席赦罪师的名号了。” 华法琳对他说道： “你不去凑近点去看看热闹？” 狄修斯回答道： “呵，你可真能挑事，华法琳。” “你和之前那会儿真是一点也没变，你应当能看出我用了血魔一族的秘法去赶路，现在我本就消耗颇大，过去只会被余波吹飞。” 华法琳则耸了耸肩膀。 二人没再说话，只是各自凝视着远方。 第156章 弑神? 而镜头由华法琳和狄修斯切回兰枫与李格还有黑蛇交战之处，此时，整片天空都已经被他们的攻击打得一片混乱。 黑蛇虽然已经失去了身后滔天的阴影，但是其速度和力量都被极致压缩到了一个恐怖的阶段，最开始李格和兰枫甚至联合起来能够压制黑蛇。 但是现如今，他们只能堪堪和黑蛇分庭抗礼，甚至微微落入下风。 但二人都没有一丝退缩，事已至此，不是黑蛇死，就是他们亡！ “兰枫！” 李格猛然将白昼化成一道犀利的剑光，荡开黑蛇无边的黑夜！ 呯！！！ “来了！！” 兰枫也同样挥出一道滔天的血浪，跟随着这道白昼般的剑光，将黑蛇的攻势给彻底化解，并且拉开距离。 “……” 黑蛇只是沉默，也如李格所说，祂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和感情，现在黑蛇代表的是这片国度在战争和残暴中生存的意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李格也曾尝试过想再次唤醒塔露拉，可是德拉克的眸子已经变得如墨一样漆黑，她的心灵再一次被强制封闭了起来。 甚至…… “兰枫，我们必须尽快解决祂！我能感受到塔露拉的灵魂正在崩溃！” 李格对兰枫说道，语气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 他的存在毕竟是灵魂，而一旦语气变得不稳定就已经说明了灵魂已经开始崩解。 嗤咻——！！ 还没等兰枫回话，黑蛇再一次攻了上来，这一次祂的速度还要更快，甚至速度已经接近了misery的瞬移！ 可misery的瞬移是源石技艺，算是巧劲，但是黑蛇此时使用的完全就是国土意志力量增幅后的纯肉身爆发力，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 叮！！ 黑蛇的长剑和李格的长剑这一次零距离地碰撞在一起，李格的身形立刻开始扭曲摇晃起来，如同已经快要无法播放的动画碟片。 “李格！” 兰枫迅速加入其中，黑红色的长锋由上到下对准黑蛇当头劈落！！ 哗啦啦啦！！ 这一击简直如同给天空开了个窟窿，倒下无穷的血瀑。 呯！！！ 这几乎是双方攻击以来首次贴脸输出，红、白、黑三重颜色的光线化作无数紊乱的线条从他们对撞的中心四散飞出。 “黑蛇……你做了件错事……咳咳……” 然而就在双方都努力角力的危险时刻，李格咳嗽了几声，看着眼前的黑蛇，嘴角勾起一抹痛苦却顽强的微笑。 “你敢……和一名赦罪师的灵魂，距离如此之近？！” 哗啦！！ 无论是黑蛇还是兰枫这一下几乎全没反应过来，李格居然单手持剑顶住黑蛇的攻击，另一只手颤抖却坚强地往前一攥！！ “喝啊——！！” 李格的手立刻穿透了塔露拉的躯体，随后用力往前一拔！！ 嘶——！！！ 几乎在瞬间，塔露拉身后黑袍上那条黑蛇的图案就变得无比鲜活起来，他盘旋如同漆黑的雾气，被李格这一攥几乎从塔露拉身体里拔了出来！！ “很好……咳咳……黑蛇。” 李格再次咳嗽了几声，他看向黑蛇，语气已经变得高昂起来： “这副躯体是你的凭依，却也是你的牢笼。” “你在作茧自缚。” “你已……无处可逃！！” 嘶——！！ 黑蛇一声嘶叫，祂控制着塔露拉立刻往后拉开距离，随后祂盘旋在塔露拉顶上，此时，塔露拉甚至连头也垂了下去，彻底成为了黑蛇的提线木偶。 嗤咻咻咻咻——！！！ 黑蛇仿佛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到达了生死边缘，祂操纵着塔露拉，漆黑的长剑之上，阴影前所未有的浓郁，已经接近了湮灭的水准！ 在这一刻天空反而变得一片安静，甚至是，死寂。 “【吸气】——！！” 而李格则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自己的双目。 嗡——！！！ 在这一刻，白昼开始凝为甚至可以触碰的实体。 咻咻咻咻—— 无数光芒缭绕，赦罪师举起手中的剑，天空中所有的光芒，和他的身影，一并平行，他仿佛融化进了白昼里，或者白昼便是他灵魂的延伸。 …… 那不是个好结局。 可是，李格已经没有时间了。 “黑蛇，我纠正一点，我刚刚再一次，深度的探索了你的灵魂，你根本不配你所说的一切！！” “你首先是这个国家的会计和算术师，你精心计算了所有战争中可能的收益，你想办法让更多人命化为账面上的数字，并从中攥取沾满痛苦和鲜血的金钱。” “其次你是一个政客，陶醉自己的言辞，用阴谋的墨水写下歹毒的计划，不断地策动明里和暗里的冲突与战争，乌萨斯的恶行因你而永无休止。” “而你最后更是一个强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掠夺者，渴望从他人手中抢夺一切，不仅仅是金钱、土地、人民。” “你更想夺走的是他们的尊严，你的欲望将驱使你肆意蹂躏除了乌萨斯之外的所有国家，善良和正直之人的痛苦只要对乌萨斯有益，你可以毫不犹豫地去做。” 【在这一刻，白昼之剑与李格的灵魂一同燃烧】 “热爱一个国家，不代表可以肆意地为这个国家践踏一切人世间的伦理道德，毫无负担地去施行一切这片大地上最扭曲可怖的暴行！” “没有一个国家可以肆无忌惮地建立在暴戾和恐怖之上，如果有，这样的国家从一开始就不应存在！” “兰枫，我们来！” 李格一声大喝。 此时，黎明就流淌在李格的剑尖之上！ “好！” 兰枫也同样应喝一声，举起手中黑红色的长剑。 轰隆隆隆—— 无边的血浪和倒悬的猩红色金字塔几乎刺破了天际，兰柯佩尔的长剑的剑锋所指向的一切都被一片浓郁到了极点的血色覆盖。 “这是最后一击！” 咻——！！！！！！ 李格和兰枫同时向前，血色的夕阳和沐光的白昼同时往前一贯！！ 呯呯呯呯呯砰砰——！！！ 【白昼渗出鲜血，纯白与猩红共舞】 【它们翻飞，交织，旋转，升华！】 【前方是如同深渊一般的黑暗，但白昼和血海从不退缩，永不动摇，只是向前，推进！】 【两名穿越者在这一刻。】 【向着这片泰拉大陆其中一位傲慢而可怖神只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呯！！！ 兰枫和李格的最后一击和黑蛇的最后一击猛然对撞在一起，再这一瞬间，天空开始由红转白，再由白转暗，如同末日来临。 哗啦啦啦啦啦—— 黑蛇全力挥出的阴影在李格和兰柯佩尔的最后一击的攻势下节节退缩！黑暗甚至崩碎成了肉眼可见的裂片，散落在半空中。 实际上，这最后一击并没有如同之前交手那样产生大范围的碰撞，无论是兰枫，李格还是黑蛇，都将自己的源石技艺压缩到了一个很小的范围。 但是一旦缩减了范围破坏力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上升，与乌萨斯神只交锋的最后就连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裂纹。 幸好这些空间的裂缝似乎有着自修复的功能，否则的话让这片空间的裂痕继续存在下去的话，鬼知道空间的裂缝彼端是什么。 要是单纯的什么都没有那甚至是最好的结果了，指不定就有什么邪门的东西，要是有个古神的化身之类的自己都不会感到多少惊讶。 “李格！捅穿他！” 兰枫猛然加了最后的一把力！ “好！” 李格同样咬着牙往前将光芒一送！ 呯啷！！！！！ 仿佛最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昼和血海再一次压缩，几乎形成了两条最纯粹的，合二为一的细长洪流。 这一洪流化作渗血的白昼，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瓦解了黑蛇的攻势，随后挡无可挡地直接贯入了他身后本体的深处。 嘶——！！！！ 黑蛇本体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尖啸，这股强大的声浪几乎震穿了兰枫的耳膜，而李格虽然是灵魂体，但也是一脸极具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瞎了眼的庸人得以苟活？为什么……我为这样的事业投入了一切，专注于伟大目标的意志……会失败？”】 【“你们的道路……对于乌萨斯来说，是毒药，是酷刑，是苦难的预言，是腐烂的前兆，是毁灭的丧钟。”】 【“我走了这么远……我为什么，我凭什么倒在这种地方？！”】 【“我诅咒你们……我要诅咒你们，直到你们被乌萨斯的阴影吞没，你们会像裂兽口中的肉块一样，嚼烂之后吐出来，再被叼起来，反复咀嚼……”】 【“你们杀不死我……我将永远……永远……”】 【“在乌萨斯的土地上播种，在乌萨斯的阴影里存活……”】 【“乌萨斯将……乌萨斯将……”】 【“欣欣向荣。”】 嗤…… 而当兰枫与李格的攻势真正结束之后，塔露拉身后的一切阴影彻底消失不见，黑蛇似乎已经完全消散了，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祂的气息存在。 乌萨斯的这尊傲慢而可怖的神只，也倒在李格和兰枫的攻击下了吗？ 兰枫和李格…… 弑神了吗？ “呃……” 而此时，因为黑蛇已经彻底脱离了塔露拉的身躯，塔露拉手中握着的漆黑长剑已经崩落如泥，身上披着的漆黑袍子也彻底消散。 咻—— 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年轻德拉克从空中无力地坠下，如同断线的风筝。 “塔露拉！” 要知道现在离地可有足足近千米，这种高度就算是德拉克的肉体摔下去也绝对撑不住，会直接变成一滩肉泥的！ 嘭！！ 兰枫猛然振动身后的血魔双翼，一瞬间就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音爆，周围的空气都被震得四散开来，如同残影一样朝着塔露拉掠去。 噗。 随后自己用力一抄就将塔露拉抱住，因为兰柯佩尔只剩下了一只手臂的原因，又经过了大战，这一下让他居然在半空中有些失衡。 嗤咻…… 只是，兰枫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抱住飞速下坠的塔露拉的一瞬间，一条细小的黑色从塔露拉的心脏处流窜出来，刹那就没入了自己的躯体。 因为动作太快，反应也太细微，就连李格也没有注意到。 第157章 终幕 呼啦呼啦—— 兰柯佩尔一路抱着塔露拉，扇动自己背后的血魔双翼缓缓降落，落在战士们中央。 “领袖……” 一名铁卫中的萨卡兹人有些不敢和兰柯佩尔相认。 “都结束了，战士们，我还是以前那个兰柯佩尔，你们的领袖。” 兰柯佩尔轻轻把塔露拉放在一处平坦的地面上，对他说道。 “现在我把你们的血液还给你们，战士，你们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亲卫部队。” 噗嗤！ 兰柯佩尔说着，无数鲜血从自己的体内破出，从血痂的缝隙内流淌出来，随后如同一条条血液的缰绳，从自己的体内飞射而出。 随后这些血液将每一个向着自己奉献的人传输过去，无论是什么种族，他们体内的血液都在飞速充盈，伤口迅速愈合。 “我们胜了，战士们。” 兰柯佩尔看向他们，语气很复杂，喜悦吗？自然是有的，可是更多的，是就连兰柯佩尔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情绪。 这并非自己前世用手指划划屏幕就能指挥打赢的游戏。 而是一场真正的，战役。 “我们胜了，领袖。” “……可我们，胜了什么呢？” 一名萨卡兹人对自己说道，语气和自己非常相似。 “……我们胜了很多。” 兰柯佩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例如，更好生活的权利。” 那名萨卡兹人说道： “您说得对……领袖，我们胜了，无论是打败的是什么，我们胜了。” 他举臂，想要欢呼，却觉得疲惫堵住了自己的喉咙。 “没事的，战士，狂欢留给以后，现在稍微休息。” 兰柯佩尔看出了他的情况，对他说道。 “兰柯佩尔……哥哥？” 就在这时，古米从远方小步跑来，她有些怯怯地，来到了兰柯佩尔的前面，双手有些想扬起来，却又有些拘谨。 “没事的，古米，我回来了。” 兰柯佩尔轻轻上前拥抱古米，抚摸着她颤抖的头。 安抚了一会儿古米之后，兰柯佩尔仰头，此时，倒悬的血色金字塔已经消失，血色的夕阳也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橙黄色的温暖光芒，洒向这片大地。 “……嗯？” 就在此时，兰柯佩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传来异样的感受。 这股力量毕竟不属于自己，也该到离自己而去的时候了。 嗤嗤…… 兰柯佩尔能够感受到体内的那股力量正在迅速消失，自己背后那双渗血的血魔双翼也逐渐萎缩脱落，在自己背后留下两条竖向的伤疤。 噼啪噼啪…… 而随着一阵开裂的脆响，兰柯佩尔身上这副血痂组成的铠甲也不断地出现破碎，兰柯佩尔的全身的表面如同被打碎的瓷器一样裂开。 “……” 尽管这副铠甲和手中的长锋已经从自己身上破碎，崩落，但是这些族群的鲜血，还是切实地融入了自己的血脉里。 这并不同于血脉移植，而是一种……亲近性。 若是可能，也许自己有朝一日也许仍然可以再召回这副铠甲，这把剑，还有那个为了自己族群而斗争不息的晦涩灵魂。 兰柯佩尔转身，看向身边的w麾下的雇佣兵，在刚刚为自己输血的时候，他们也出了把力，这一点自己也同样看在眼里。 “你们也做得好，战士们，虽然你们并非我麾下的铁卫，但你们的行动让我非常感激。” “我正式邀请你们加入我的队伍，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会让我的队伍给予你们应得的嘉奖。” 自己的语气很郑重，毕竟再那个时候他们没有选择弃兰柯佩尔而去，这一点在绝境患难之时，已经极其难得。 “说实在的，那时我们并有太多的选择，而且你的战士敢为了你一个个不要命的割腕子放血……也许你真的和普通的血魔不一样，兰……柯佩尔。” w麾下的一名萨卡兹雇佣兵站出来，对他说道。 “可是我们虽然是出来靠腰间的刀和随时会掉的脑袋吃饭的，但是……w毕竟领导了我们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还未确认死掉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贸然加入其他组织。”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没有强求。 可另一名萨卡兹雇佣兵则有着不同的意见： “w？你还提她呢？得了吧！咱们出来只是为了混口饭吃！雇佣兵还讲情义？” 但是这名萨卡兹雇佣兵也毫不掩饰地把话说的很直白： “我们可以加入你的队伍，但是同样的，我们为你卖血卖命，你也得给我们相同的物质条件才行，我们自然会为你打生打死。” “我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跟你，是因为你够强，萨卡兹总是追随强者，但你要是有一天带领不动我们的队伍，我们也有直接离开你，也就是背叛你的权利！” 这两名萨卡兹雇佣兵应该都是这一支队伍里说得上话的人物，这一下w麾下的雇佣兵队伍反而开始变得犹豫不定起来。 兰柯佩尔知道这样的情况很正常，对他们说道： “你们可以暂时跟在我的名下，作为一支特殊队伍进行使用，我之后会想办法搜寻w的消息，若你们还能相逢，你们可以直接离开我，回到w的麾下。” “但是，在我这里，记住，你们就不再是什么杀手了。” “你们将不再为了谁而去杀谁，我们只是为自己而打仗，要是谁为了屠杀而取乐，我会第一个把他的心脏从胸膛里掏出来。” “我也会训练你们，训练你们用刀，用弩，用一切可以被利用的武器，增加活下来的概率，而不是一无所知地送上战场，等你们死前去带来更多的死。” “我是血魔，但我不为了什么血魔族群，也不什么魔族，或者是整合运动。” “我为自己的理念而战。” 自己对他们说道，他仍然相信，即使是萨卡兹雇佣兵，若是真诚对待，哪怕日后相逢，也许就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 而此时，李格也从空中缓缓降落，他没有打扰兰柯佩尔和自己战士们重逢的一幕，而是走向了平躺在地面上的塔露拉。 “醒来，塔露拉，他们也在等你。” 李格将自己散发温暖光芒的手放在塔露拉的额头上，轻声呼唤。 “……李格。” 在自兰柯佩尔的呼唤下，塔露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回来了。 【真冷啊。】 【之前明明还是那么熟悉的风和雪，阔别重逢后居然变得生疏起来了。】 【风雪里夹杂着细小的砂石，令德拉克的面颊微微生痛。】 “……” 塔露拉站了起来，看向四周。 【在德拉克已然褪色的回忆中，乌萨斯移动城市大多粗犷而简陋，但眼前这座城市，已然破败如同干枯的稿骸。】 【真冷啊。】 【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温度了？】 【是几个月，还是半年，一年？】 “你曾经做过错事，但你无法逃避，塔露拉，你要去面对。” 李格对塔露拉说道，随后让开道路。 在这一刻，整合运动的所有成员和塔露拉的目光汇至一处。 噗哒噗哒—— 一名整合运动的成员迈着一瘸一拐地步伐上前，看着塔露拉。 “……” 塔露拉的表情很复杂，她的眼神在这一刻竟然有些因为愧疚而畏缩。 “好久不见了，‘领袖’。” 那名战士对塔露拉说道，语气咬牙切齿。 “你是……” 她一时竟然喊不出，眼前这名战士的名字。 “你不认得我了？哈，你当然不会认得我，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只是个在切尔诺伯格时侥幸没被你害死的人！” “但你，塔露拉，‘领袖’，你这张脸，我绝不会忘记！” 塔露拉这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说道： “我记得你，你是在后期我们的队伍路过一处被税官毁掉的村庄时加入的，你叫，瓦利亚……” 瓦利亚说道： “哈，你甚至还记得我的名字，那列昂尼，埃尔坎，卡文斯，还有阿尔谢尼呢？你还记得他们吗？你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吗？” “他们要么在龙门被你下达的一系列错误的命令推入火坑，要么在你手下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下变成了牧群，要么在这座切尔诺伯格里被活死人给活活撕碎。”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怎么能背叛我们？” 瓦利亚说道最后已经怒气冲冲地揪住了塔露拉的领子——他愤怒，可是更多的痛苦，塔露拉之前有多么关怀他们，现在他们内心就有多么的疼痛。 泪水从瓦利亚眼里涌了出来。 “……” 塔露拉无言。 也许的确是黑蛇蛊惑了自己的心智，但是那也是经由了自己的默许。 自己罪无可恕。 “对不起，战士们，我对你们施以了最刻骨和恶毒的背叛。” 噗…… 白发的德拉克在战士们的前方跪倒在地，双手自负向后。 “我现在交由你们，去审判我。” “你们吊死我也好，用你们手中的武器，将我千刀万剐也罢，我都不会反抗，我罪有应得，战士们，我背叛了你们。” “我用本该去给感染者带来温暖的火去焚烧你们，让你们生不如死，我也理应……被处以极刑。” 在塔露拉表态之后，这些战士们反而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虽然许多都是未经教化的农民，但他们也知道，这事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将塔露拉吊死或者千刀万剐就可以解决的。 可是塔露拉所做的一切也并非可以轻易被原谅，火焰自她的脚下从冻土流向整片大地，可是最后这把火焰烧向了整合运动自己。 第158章 李格的离去 “战士们。” 李格走上前，看向他们。 “……” 许多整合运动的人都并不认识李格，他们只是畏惧赦罪师的威势，一时有些不敢说话。 “李格！” 这时，一名叫做雅各布的整合运动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真的是您！您没有死！” “您交给我的麦田我打理得好好的，我委托给了我专业务农的家人，现在我继续在为感染者们而战斗，李格，我从没想过还能再见您……” 他本想给李格一个拥抱，可是他张开的臂弯却穿过了李格的身躯。 “李格……您……” 雅各布有些错愕。 李格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错，雅各布，我的确死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是我的灵魂。” 这一下所有整合运动都有些茫然了，灵魂？他们这可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灵魂站在他们面前。 “塔露拉，去弥补，火焰烧过的一切无法复原，但可以用它去烧出一条新的道路，黑蛇已经不在，接下来你要如何，则自己做主。” 李格将塔露拉扶起，说道。 可就在这时，一名整合运动站出来语气不善地大声说道： “你是谁？你怎能代替那该死的叛徒来为我们做决定？！” 一旁的雅各布闻言，立刻对他大吼： “注意你的态度！！你以为队伍最开始也是最艰难的一段时期，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是从你眼前的这个灵魂播种的希望开始的！你们吃的粮食十分有八分来源于李格！最开始如果不是他的剑也足够强大，我们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名整合运动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人简直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你要拿出证据来！” 雅各布气得要死，整合运动无论是前期还是后期的大量粮食实际上都产自李格播种的麦田，但是出于保密和隐蔽没有公开粮食的来源。 “我——！！” 于是他当场就想要扯着嗓子和他们理论。 “雅各布，请暂时不要争论。” 李格制止了他，随后，他看向那名发言的整合运动成员，说道： “那你说说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现在整合运动已经明显攻入了乌萨斯的一座城邦，乌萨斯的意志既然已经消失，那么乌萨斯不可能会放任你们去使用切尔诺伯格。” “你们接下来面临的可能是乌萨斯集团军的围剿，甚至是内卫的血洗。” “你们有什么应对方案，不妨讲给我听听？” 那名整合运动顿时哑了，他喉咙耸动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另外，我刚刚对你的灵魂发起了一次假设性的探索。” 李格站出来，对他说道： “如果你把你的灵魂换到塔露拉身上，你一样会选择被乌萨斯的恶毒意志夺舍，而且，你会做得更糟，整合运动在你的带领下甚至撑不过半个月。” 听到李格这么说，他的语气有些颤抖起来： “你……胡说八道！” 李格没再理会他了，他看向自己的侧边，那里，爱国者和霜星正带领着自己的队伍朝自己走了过来。 “大尉，霜星，幸会。” 他和兰枫一样，称呼爱国者为大尉。 “我曾经在几个整合运动中的老成员的口中听过你的几次名字，赦罪师，你是个真正的战士。” 爱国者对李格说道，语气也很钦佩。 此时，黑蛇给爱国者种下的诅咒已经消失不见，爱国者的铠甲大多已经皲裂开，但是肉身仍然康健，语气仍然铿锵有力。 “李格……我们尽管未曾见面，就连你的事迹我也是模糊不清的听闻，但，我很感谢你为整合运动做的一切，真的。” 霜星也同样对李格说道。 李格终究是死得太早了，甚至连和爱国者以及霜星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而第一次见面，也就是李格的最后一次见面，以灵魂的形式。 而若是他能活着……想必能够取得更高的成就吧……实际上，李格的天赋，堪称赦罪师史上之最，可惜，他终究是如同彗星一样消散了。 “霜星，大尉，你们是否愿意再给，塔露拉一次机会，去带领你们？” 李格看着霜星和爱国者，对他们说道。 “黑蛇已死，只要你本人的品性不让我失望，我愿意支持你到最后一刻。” 爱国者对塔露拉说道。 “……” 霜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仍然低着头的塔露拉。 “……抬起头来，塔露拉。” 李格对塔露拉说道： “尽管乌萨斯的恶神篡夺了你的神志，但因为你的默许，你还是欠着许多战士们的命，去见证你曾经践踏过的牺牲，去把他们铭记在心，把他们永远刻在你的脑海里。” 塔露拉这时候才渐渐把头抬起，看向身前的战士们。 “战士们，也许你们不认识我，但……也不重要，现在，愿意继续让塔露拉带领你们的战士，上前一步。” 李格同样看着他们，对他们说道。 “……” 战士们都有些目光闪烁，脚步迟疑。 噗哒噗哒…… 而大概过了十秒钟后，第一位整合运动战士站了出来。 “喂……艾吉奥，你还……愿意相信塔露拉？” 他才刚刚站出来，身后就有一名整合运动成员说道。 “……实际上，我现在仍然不敢相信塔露拉。” 那名整合运动想了想，说道： “但是，我相信感染者摔倒后还能爬起来。” “我们还有感染者的脊梁，还有温暖的寒风，浮士德也没死，梅菲斯特……看上去有些奇怪……但似乎也没有过往那样偏激……” “这片冻原太冷了，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一把火，去烧穿暴行，烧醒麻木。” “之前火焰失控焚烧向我们自己，我们也有责任，这一次我们会共同监督这把火，让她为我们带来温暖，为敌人带来毁灭。” 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多的整合运动战士站上前。 “战士们……” 塔露拉看着他们，就在此时，天空中飘落的风雪，也越来越大。 【时间仿佛过了一瞬，也或许是很久，久到一切就似乎就此静止，久到雪花落入泥土的情绪只有大地能够承载】 【年轻的德拉克看向自己的战士，他们似乎化作了一座座沉默的雕像，又似乎在风雪中长成了一棵树】 【她的根须深深扎入土壤，她的身影只露出这片大地的短短一截，在不可见的土壤之下，从德拉克身上流泻下的庞大根基不断蔓延，缓缓沉淀】 【风雪越来越大了，似乎要吞没一切声音，就连沉默在此刻也一并被吞没，就连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它的脉搏】 【战士们扬起脸，雪白的落花飘落在他们的面庞上，还未化开，就已干涸】 李格看向眼神颤动的塔露拉，说道： “信任一旦破碎，想要弥合是千难万难的，但是塔露拉，你也要去做。” “为感染者而战，时刻记住你的目标，这片大地上永远生活着残忍、愚昧，无可救药之人，别让他们影响你的神志。” “去对付黑暗，只能用火，塔露拉，去做到。” 塔露拉喉咙不断地耸动，可看着李格，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徒劳地把手伸向李格，可是也只能穿过一片虚无。 …… 李格一生就见过塔露拉哭两次。 一次是和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麦田，还有一次是……现在。 “啊，好久不见，萨沙，伊诺。” 突然，他看到了远方，赶来的两个小小的身影。 “……李格，我……” 萨沙看着李格，在这一刻，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它们纷纷涌到了喉咙之后 “没事的，萨沙，你做得很好，一直都很好。” 他又看向一旁的伊诺。 “……这眼神，太好了，看来伊诺还是那个伊诺啊……” 伊诺有些胆怯，却还是很激动，他说道： “李格，我……我为您唱首歌吧……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却……却……” 他说到后面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没事的，伊诺，人总得面临分别，我只是先你们一步……” “我自踏入斗争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觉悟，我并不后悔。” 李格俯下身，尽管自己已经不能去触碰他们了，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伊诺的额头上，安慰他。 “李格……” 就在这时，兰枫也过来了，他有很多问题想要从李格这里获得答案。 “兰枫，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李格对兰枫说道： “我是伴随塔露拉最先的那一批人，我想改变塔露拉的命运，但是很遗憾，我失败了，而黑蛇则利用了我的死，去篡夺塔露拉的神志。” “但我在即将死去的时候，我真正触及到了赦罪师关于灵魂方面的技艺领域。” “原来如此，赦罪师涉及灵魂的源石技艺往往都要让自己置于生死边缘，我才知道，怪不得赦罪师的人群如此稀少。” “在黑蛇即将篡夺塔露拉的神志的时候，我也同样分出了一部分残魂进入了塔露拉的躯体蛰伏起来，应对黑蛇日后的举动。” “我要感谢你，兰枫，如果不是你把黑蛇打入了濒临绝境，自顾不暇的状态，我根本没有机会再从塔露拉的身体里复苏。” 兰枫点了点头，和自己所猜测的差距不大。 “对了……这个给你，兰枫。” 呼咻…… 突然，从李格的眉心，一条细小的光线飞射出来，传入了兰枫的脑中。 “收下吧，兰枫，这些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点遗产吧。” 李格对自己说道。 “这是……好……我知道了，李格……” 兰枫语气郑重地对李格说道。 自己的记忆中，是李格曾经播种下的，在冻原上的麦田，现在仍然散发着勃勃生机。 这些麦田已经全部被李格曾经带过的队伍给暗中改造成了移动地块，若是它们与切尔诺伯格汇合，将大大减少最初的粮食供给压力。 要知道，红麦是一种很顶饿的粮食，几乎是冻原上求生者的命脉，根据自己记忆中的数量，这些足够让所有的战士们都能吃上饱饭。 “啊，时间，差不多了，兰枫，我要走了。” 李格对兰枫说道，同时，兰枫能够明显看出，李格的身体，正在不断地消散成纯粹的光点，飘向远方。 “李格……” 塔露拉想上前挽留，可年轻的德拉克却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无力。 “没有办法，可以拯救你？” 兰枫问道，他的拳头也已经攥紧。 李格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只是去我该去的地方罢了……” 他最后转身，笑着对兰枫说道： “你会拯救泰拉的，对吧？” 兰枫深吸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 “一定，会拯救他们，我会切除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病灶！” 此时，李格的身躯已经消散得几乎看不见了。 “那就交给你，这条道路的尽头，我已经没有机会看到了，但也请你，去为我见证。” 【赦罪师的光芒开始散去，天空中的夕阳为他送行】 【他最后闭上了眼睛，仿佛他迎来的不是可怕的死亡】 【而是灵魂的飞升】 【尽管捎带些许遗憾，但他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 【也许这条道路……本该如此】 李格最后转身，对兰枫说道： “去啊，兰枫，别让他们……小看了……” “第四天灾……” 咻…… 李格最终还是消失了，连同灵魂，也被磨灭，赦罪师的死亡总是如此，他化为神圣光芒燃烧下最后的一抔齑粉，飞向这片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如同因风而起的蒲公英种子，纯白的意志会在这片大地的各处破土，发芽，最后传承。 【“兰枫，请相信。”】 【“人性之恶可怖无比，极易受到愚昧的蒙蔽和贪婪的策动。”】 【“但人性之善散发的光芒，亦可以融化邪恶的冰川，凿开黑暗的天幕。”】 【“去拯救他们。”】 李格的声音最后仍在回响。 间章 一些想说的话 今天没有更新，想写点想说的话。 乌萨斯这一卷大概要翻篇了，主角的在乌萨斯的冒险可能要告一段落。 但乌萨斯作为一个重要的章节节点，后面也仍然会有乌萨斯相关的剧情内容，而且可能还不少，有的也会穿插在回忆里进行。 明日方舟的剧情也着实被我改了不少，有些人也说是魔改，我也不知道说啥，开篇写的就是会大幅改动剧情，但基本不会改人设。 难道我直接再写一遍yj原模原样的剧情出来吗？那样看着应该也没什么意思吧。 啊，对了，写到这里也已经五十多万字了，回想一下也真是走过了一段相当长的路，一路上也写了很多乌萨斯的经典角色。 有些角色是原着中就有的角色，而部分角色则是本人原创，甚至我给一些原着中还没给名字的人，起名字了。 血魔大君，我起的名字是狄修斯·布拉德。 闪灵的名字则是赫托莎白·涅伦。 萨卡兹赦罪师王庭首席赦罪师，也就特雷西斯旁边经常露脸的那位，我起的名字是墨典·契修恩。 博卓卡斯替，全名我起的是，博卓卡斯替·格良兹努哈·瓦西里耶夫。 华法琳则真名我起的是坎德琳娜。 至于奥塔·巴别耶利亚和博士是什么关系……后面会说。 我自认为我起的名字……没有特别大的违和感。 至于背刺？ 如果真要论背刺，我估计已经被yj穿了十几把刀了，已经……无所谓了。 甚至换位思考，我直接穿了yj十几把刀（） 而值得一提的是，李格这个角色，一开始是没有的。 是评论区那位叫空之始祖的朋友说是不是有个人代替阿丽娜当塔露拉的好兄弟了，我想了想，便搓出了李格这么个角色。 而至于陨石砸学校那个……是真的意外，只是偶然现象而已。 实际上，因为要避免脸谱化，我要给每个人立人设，所以每增加一个角色，无论是原创角色，还是原着角色都让我倍感压力。 毕竟本书在避免ooc，要是能ooc那可就轻松太多了，例如霜星直接写成恋爱脑的小白兔可不就轻松多了。 要是不ooc，那温柔坚强的霜星，视死如归的爱国者，谜语人凯尔希，斗士塔露拉，不死的黑蛇，乌萨斯的内卫，龙门城主魏彦吾…… 这些人设大哥我光是想他们要怎么说话，去还原人设都就要烧死我一大片脑细胞，到现在我依旧认为我可能还原得不是很到位。 说实在的，本人一度想要太监，也保留后面因为大脑爆炸而太监的权利（雾）。 毕竟同人文，还是没有签约的同人文，太监实在不稀奇。 本书写到现在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文笔已经稀烂，剧情编排稀烂，几乎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这本书成绩过差也在我意料之中。 我有时也在想，我写的东西真的好看吗？ 可是好看这种东西，本来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而我只是去尽力用心打磨我的作品，让我自以为还不错而已。 一些段落我往往要反反复复地修改甚至全删重写才能最终确认达到我的预期标准，兰柯佩尔和黑蛇，李格那一战我构思了很久很久。 甚至开着灯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灯都还是亮的，被我爸骂了，说是不是我昨晚整晚没睡，可我……真的只是在想东西而已。 毕竟我想象力已经快坏死了，想……不动了。 如果是十几岁的我想象力是极其活跃的，但是现在二十多岁的我一些章节我往往要构思一天乃至更久的时间，甚至有些我还得去到处翻yj的原文案，不然一个字都榨不出来。 以真正的方舟风格写方舟文确实是一次挑战，其实……大概是作大死，例如方舟的原文案都有专门的文案组经过时间去打磨，而我……只是个平凡上班族。 我不知道有没有小说是和我文风雷同的，那也许那个作者会相当辛苦，我为了写这玩意有时候把脑子都烧疼了。 我看过很多方舟文，基本都看不下去，我无权评价他们写的好或不好，只能说单纯不合我的胃口，而我现在撰写的就是合我胃口的东西。 但愿也合你们的胃口。 所以一开始……我就说过了这本小说的文风应该会区别于一般的方舟文……最起码我看过的方舟文很少和我一样的……也许也是我看得少了…… 这本小说我按我大纲里的草稿来写……会很他妈精彩，但是我不知道我后面的文笔还撑不撑得住，架了那么大一个盘子。 所以这本小说后期有可能会文笔滑坡，甚至烂尾太监，请各位及时弃书保命。 润！.jpg 本来乌萨斯篇写完，我一度想直接完结，例如最后主角和黑蛇同归于尽之类的，甚至直接一口血上来，没挺过去，暴毙！ 寄！.jpg 然而这么写，想必我的读者会感觉到自己被我喂了三斤屎（） 虽然也没多少人看就是了。 但好歹也要负点责任才行。 毕竟要么就没有人，看的人就一个劲的疯狂让我更新，还有个可爱的兄弟说看完都夜不能寐了，我负罪感都出来了。 因为还有人投推荐票，也有人发评论鼓励我，那么我还是会尽力写下去，可能日后也会暂停更新，也请各位别对这本书抱太大的期望。 本书毕竟已经基本拒绝商业化了，那么收获的就是自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 但能更新肯定还是会更新的啦！ 尤其鸣谢几位老读者，你们每天给我投的推荐票我都看着呢，有时我也在问自己，数据垃圾，没有打赏，甚至没有被投月票的资格，你为啥坚持？ 因为我想写就写，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我已经正式走向社会进行工作，工作也愈发繁忙，但仍然感激你们。 在接下来还能更新的日子里，还请各位多多鼓励！多多评论！ 我要给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东西。 例如这本书。 以上，未知之手。 第159章 黑蛇的罅隙(上) 随着天空中的夕阳逐渐升起，李格也消失无踪。 他仿佛从未来到过这片大地，可这片大地却已经被他悄无声息地改变。 哪怕很小一部分。 “……” 兰柯佩尔看着脚下的切尔诺伯格。 这座城，其实很早就停了。 因为指挥塔已经完全崩坏，爱国者用来停下它的密钥也早已失去了作用，这座城市能够停止，是因为自己和李格协同作战对抗黑蛇所散发的余波。 此外，黑蛇从地底唤醒的乌萨斯的亡灵们也对移动城邦的地下设施还有履带造成了很大破坏，这座城市终究还是停止在了撞击龙门的路上。 “……结束了……吗？” 兰柯佩尔此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剧烈的虚弱感如同天崩地裂一样朝着自己席卷过来，他的世界顿时颠倒，整个人朝后方倒下。 “领袖——” 几乎刹那间就有三五名铁卫簇拥上去，抵住兰柯佩尔。 …… 黑暗。 这一次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兰柯佩尔的意识正在不断下坠，后面又被不同方向的作用力左拉右扯，最后，自己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身姿不断调整。 “唔……” 最后，呈现出一个坐姿，而自己也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似乎坐在了某种松软的椅子上，而自己的前方正飘来酒菜的香气。 这股香气并非自己从前嗅过的任何一股，无论是材料也好，做法也罢，都是极近奢华和复杂的东西，甚至仅靠嗅觉就能闻到。 “……” 自己睁开眼睛。 “你来了。” 自己的前方摆着一桌丰盛的乌萨斯贵族大餐，桌子不大，装饰却异常豪华，如同古典的收藏品，就连桌角都缀满了宝石。 而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科西切。 不死黑蛇的前身。 身着白色礼服的斐迪亚贵族，身后的尾巴却是黑色，给人一种复杂而诡异的气场。 “……你在我的身体里？” 出乎科西切预料的是，坐在他对面的兰柯佩尔并没有如他所想地大喊大叫，嗯……看来兰柯佩尔的潜意识中，冷静的因子总能占不少的比例。 “尝尝，波尔波庄园陈酿葡萄酒，产自1063年，雨水最丰沃的季节。” 科西切笑了笑，却也没有回答兰柯佩尔的话，只是轻轻将桌子中间一杯如血般鲜红的液体轻轻推到了兰柯佩尔的眼前。 “……” 兰柯佩尔端起这杯酒，摇晃着，看着里面那跃动的猩红。 “怎么，怕有问题？” 科西切对兰柯佩尔说道。 “咕……” 兰柯佩尔却是当着科西切的面，一饮而尽。 “值得称赞的胆魄。” 科西切也端起眼前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味道如何？” 兰柯佩尔实事求是地说道： “很美味。” 科西切轻轻拍了拍手，说道： “很好，吸吮苦难的乳汁方面，你同样颇有心得。” 兰柯佩尔凝视着他，说道： “你什么意思？” 科西切放在满杯的鲜红，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看着兰柯佩尔： “我刚刚说了，这杯酒的年份，产于1063年。” 兰柯佩尔说道： “……怎么了？” 科西切闻言却突然舒张自己的脊背，靠在椅子上，斐迪亚的尾巴缠绕在座椅的四只脚上，他斜瞥着兰柯佩尔，说道： “1063年，是第十次乌卡战争开启的年代。” “那一年，雨水丰沃，天灾罕见，因战争死去的卡西米尔人和乌萨斯人对比因天灾而死的人比例达到了数千比一。” 兰柯佩尔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科西切的话，说道： “所以？” 科西切说道： “你刚刚饮下的酒，是乌萨斯帝国军在一次战役结束的时候，从卡西米尔平原上一处小村庄里收缴来的战利品。” “这些酒本是一家普通的卡西米尔农民私藏的，给自己女儿的成人礼物。” “我们的军士在搜索战利品的时候每个人头顶都有指标，在搜索的过程中，一切都很顺利，只有那名农民不肯就范。” “于是我们把他吊起来，活活剥掉了他的皮，然后在太阳下暴晒，最后让她从远方回来崩溃的小女儿告诉了我们私藏酒的位置。” “当然，我们是仁慈的，让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留在这片大地上显得太过可怜，于是我们把她溺死在酒桶里，这才有了你我手中的这杯佳酿。” 科西切优雅地晃动着酒杯，好让掌心的温度渗透进去似得，尝起来口感更美。 “……你在激怒我。” 兰柯佩尔放下酒杯，对科西切回以一个奇异的微笑。 “你成功了。” 嘭！！ 一瞬之间，兰柯佩尔猛地抄起桌上的一瓶红酒，一脚踏在桌在上，一盘美味的菜肴被他践踏得粉碎，随后对准科西切的头颅侧边一甩！ 呯！！！ 一瓶红酒猛然砸在科西切的太阳穴上，随后爆碎开来，玻璃和酒液混杂着斐迪亚的鲜血顿时飞溅而出，染红了兰柯佩尔的胸口。 “哈哈哈……兰柯佩尔，你体内暴力的因子总能被轻易唤醒，但你仍然保持理性，拥有理性的疯狂比绝对的疯狂要好上太多了。” 流淌下来的液体浸透了三分之一科西切苍白的头发，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可他仍然看着兰柯佩尔，大笑着说道。 “……多谢夸奖，科西切。” 兰柯佩尔猛地一把攥住科西切的衣领，随后扬起自己的右拳。 呯！呯！！呯！！！ 一下接着一下，没有任何发力的技巧和美感，仅仅只是纯粹的挥拳带来的暴力冲击，重重地砸在科西切的脸上。 然而他没有反抗，他身后的蛇尾甚至都平静地垂下来一动不动。 “呼哧……呼哧……” 在连续挥击了几十拳之后，兰柯佩尔才停下了下来，他的右拳沾满了科西切的血液，自己喘着气，眼神冰冷地看着被自己已经痛殴一顿的科西切。 “你的打法……哈，够野蛮，有些让我怀念起了萨尔贡丛林的那段时光。” 科西切的脸已经被打得严重变形，他牙齿甚至已经漏风，但他还是用一种不知是戏谑还是别的什么的语气对自己说道。 “再补充一点，我们把她溺死在酒桶里的时候，顺便割开了她的颈动脉，让她的血和酒水混杂在一起，对于身为血魔的你来说，一定……相当美味。” 【他本以为，眼前的血魔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气急败坏，甚至失去理智】 【然而，他只是看到兰柯佩尔将自己的右手张开，往后举起】 【他看到，眼前的血魔的眼神中，并非气急败坏，也并非恼羞成怒】 【仅仅只是，最纯粹的】 【厌恶】 “呃呕！！” 科西切猛然发觉，一只手破开了自己的口腔，攥住了自己的舌头。 随后，猛然往外一拔！！！ 噗嗤—— 他的舌头被连根硬生生扯断，被眼前的兰柯佩尔攥在手里，一滴滴鲜血划过优美的路径，洒在满桌精致奢华的菜肴之上。 “嗬……嗬……” 科西切已经没有舌头了，他只能用自己声带勉强发出一点听上去有点像是笑声的喘气声。 “……” 兰柯佩尔没有说话，他默默拿出一旁，餐桌上闪烁银光的刀叉。 那本用来切割上好的牛排，而现在它们有了不同的用途。 例如…… 咻！ 兰柯佩尔抄起它们，往科西切的双目中用力一捅！ 从角膜刺入，直达瞳孔，再穿过晶状体和玻璃体，最后直达视网膜和后方的视神经！ 咕嗤…… 随后，兰柯佩尔猛然旋转刀叉，进行搅动，将科西切的双目搅得支离破碎。 哗啦…… 而随着兰柯佩尔的这一动作，滚烫的鲜血从中翻滚迸射，自科西切的眼眶中流淌而下，如同猩红色的泪痕。 兰柯佩尔一边搅动一边往里深入，直到刀叉的手柄都几乎没入了科西切的眼眶中为止。 “……” 科西切没有动静，他仍然只是承受，最后他的身体只是微微抽搐，似乎不动了。 “呼……” 兰柯佩尔则结束了手中的动作，长长吁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似乎已经没有动静的科西切轻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打了个响指。 啪。 嗡——————！！！！！ 随后仿佛时光倒转一样，被兰柯佩尔伤害的一切部位迅速复原，甚至那瓶被兰柯佩尔摔碎的红酒，踩烂的菜肴也都开始恢复。 “呃……！” 而兰柯佩尔也是同样，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自己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就被倒带一样送回了椅子上，一切又恢复了自己刚开始和科西切对话的那般模样。 甚至那杯酒都还在桌子的中央摆着，只是这一次杯中的鲜红却显得更加血腥。 “你真是心急，都还没让我把话说完。” 科西切似乎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他说道： “那个藏酒的农民是个本地的窃贼，那桶酒也是他偷偷从一处路过的行商那边偷来的，他用一桶普通的劣等酒掉包了。” “而这桶酒本该送给卡西米尔商业联合会的一名发言人，那名发言人是个冷酷的人，酒没收到，便暗中操纵资本挤垮了那名行商的生意。” “最后那名行商被逼的死在荒原上的一处驮兽地穴里，尸体也腐烂掉，无人找寻，被时不时掠过的秃鹫和豺狼啃噬殆尽。” “而她的女儿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逸恶劳不说，明明是个农民的女儿，还常常摆着大小姐脾气，常常欺凌善良的人。” “她也曾展现过暴虐的一面，她曾经把一只小菲林抓起来，关进袋子里，吊起来，一脚一脚活活踢死，发出残忍的笑声。” 兰柯佩尔则冷笑一声，说道： “所以？” “一个邪恶伤害了所谓的另一个邪恶？你想告诉我这样的事情，好让我知道，我刚刚因为心急而做了一件错事？” “没有，科西切，现在的事实是，你想让我表现难堪，但我让你失望了，你还白挨了一顿痛殴。” “仅此而已。” 第160章 黑蛇的罅隙(下) 面对兰柯佩尔的话语，科西切只是闭着眼睛再次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小酌一口，说道： “实际上，这只是乌萨斯流淌历史中的片缕尘埃，你对乌萨斯一无所知，兰柯佩尔。” “为了让一个孩子开口把他们家私藏的一枚金条的位置说出来，我们的纠察队把他的爷爷吊在拖车后面活活拖死。” “为了刺激伏击在暗处的卡西米尔平原里的骑士，我们将十名库兰塔婴儿一个一个扔在裂兽笼子里，任由它们在哭嚎中四分五裂。” “为了……好吧，仅仅只是为了让我们的战士在战后得到一次发泄和能满足，我们把拉特兰一处浮空地块的所有萨科塔抓起来，比谁在短时间内用弯刀从他们身体上剐下来的肉片多……” 科西切还没说完，兰柯佩尔就打断了他： “所以这让你很骄傲？让你暴虐而狠毒的心肠得到了自慰和满足？你肆意驱使自己的国度散播恐怖和暴行，这就是所谓乌萨斯的意志？”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把这种残忍的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兰柯佩尔厉声喝道。 “啊呀，看不出来你潜意识里的所谓的‘正义感’还颇足。” “我刚刚一时还以为你是塔露拉那位侠肝义胆的妹妹呢。” 科西切耸了耸肩，半笑着看着兰柯佩尔，说道： “我不想说的太失礼，实际上，兰柯佩尔。” “【你永远可以相信人类在残杀他们同胞方面的造诣】。” 兰柯佩尔身体往前微倾，盯着科西切，回答道： “是，我知道，人性之恶我已经目睹数次，我也对其下限不抱期望。” “但我还是去你妈的！！” 兰柯佩尔抄起一旁的西餐刀就朝着科西切甩了过去，可是这一次，飞射过去的刀具却在离科西切眉心大概一公分左右的距离停住了，再不得寸进。 “……！！” 而兰柯佩尔却猛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他只能开口说话，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牢牢捆死一样固定在椅子上。 “看来你虽然曾是贵族，但你的餐桌礼仪却欠奉。” 科西切甚至优雅地取下停在自己眉心的餐刀，切下一块正在滴血的牛排，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后才咽了下去。 “我不管你想对我说些什么，或者像是‘教育’塔露拉一样‘教育’我。” 兰柯佩尔虽然已经不能动，但他还是死死盯着科西切，说道： “但我不是下一个塔露拉，你休想操纵我，去做任何恶心的事！” “我会去解放乌萨斯，让他们不再受到暴虐的荼毒和愚昧的侵害！尸位素餐的庸人当滚下高台，被人民践踏！而残忍暴戾之人则将被高悬在烈日之下暴晒！满嘴谎言的诈骗之徒当被拔舌噬目！” “我会想办法去建立一个真正的，人人都可以和平共处的……” “乌萨斯！！” 科西切轻轻拿起左手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肉汁，对兰柯佩尔说道： “听着，我本不想和你说下面这些，因为这些话，我曾经对塔露拉说过，但既然你又提到了乌萨斯，现在我就再对你复述一遍，兰柯佩尔。” “【人人和平共处只是一种假象】” “【思想不同者唯有让双方毁灭】” “你没有办法让不同的人去认同同一种行为，利益的断层、信仰的沟壑、种族的障壁，人性的深渊，混乱，冲突，本就无可避免。” “一个萨卡兹要如何去面对一名萨科塔？” “一个卡西米尔人要如何面对一名乌萨斯人？” “一头健壮却劳苦的熊要如何面对一只傲慢却无能的骏鹰？” “这片大地上多的是仇恨，多的是纷争，乌萨斯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缩影，就算我们不选择战争，战争也从不曾放过乌萨斯。” “所以我们选择变为战争本身，既然无可避免，那便在时代的洪流中融入，存活。” 兰柯佩尔看着科西切，说道： “也许你的确采用了最恶毒，最残忍的方式去带领乌萨斯，并且这在当时是乌萨斯唯一可选的道路，但在这之后，我会带领乌萨斯走上另一条路。” 科西切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唔喔，这句话我翻阅了一下大脑中的历史，十句话中，三句出自第二天就被吊死的异教徒，六句话出自无能的政客给自己增光添彩的履历，还有一句话出自圣骏堡的愤青们，他们许多人当天晚上就会被人发现自己的喉咙上插着写下不知所谓的劣言的笔杆。” “我不知道你的自信来源于何方，你在对抗我时使用的力量的确很强，但想让一个国家得以延续，武力的确不可或缺，但空有武力，乌萨斯也会走向繁荣尽头破碎湮毁的坟墓。” 兰柯佩尔回答道： “用不着你操心，现在，给我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科西切耸了耸肩，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可不行，现在我和你已经融为一体了，除非你杀死自己，否则我也不可能从你身体里脱离。” “只是，兰柯佩尔，我想告诉一点，在战斗过后，我考虑了一会儿，结果就是我对你目前没什么敌意，但也仅仅……只是目前。” “否则我大可不必现在就来找你聊天，继续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你体内蛰伏，等待日后的机会，这不是更好？” 兰柯佩尔直视着科西切，说道： “哈，你指望我相信一条满嘴谎言的老蛇？” “你有什么目的？” 兰柯佩尔仍然没有放下警惕，他眼前站着的毕竟是在乌萨斯流淌了不知何等悠长岁月的神只。 “我只是来看看，接下来你会如何面对乌萨斯，仅此而已。” 科西切回答道： “另外，你这么说可真是让我伤心，要是你那位赦罪师朋友在这里，我倒是可以让他探究一下我的灵魂到底有没有撒谎。” “谎言是一种武器，而真诚也是同样，我现在选择的是后者，仅此而已。” 兰柯佩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听着，也许这个未来很遥远，但我绝不会轻易放弃。” “总得有人敢先这么去想，然后先这么去做。” “我也许不会成功，但是后面会有人拾取我的经验，他也许会做得更好！” 科西切发出一声哂笑，说道： “你要是不成功，不要说是经验，兰柯佩尔。” “你连灰都不会剩下，你的痕迹将被扫的精光，胆敢诉说你的行径将罪同叛国，你会从肉体和思想上都被胜者湮灭。” 兰柯佩尔直视着他，说道： “那我会去成功，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我会尽我所能为乌萨斯构建一个真正的，每个人可以以理服人，用道理解决问题，而不是纯粹的动用暴力和恶毒。” “他们可以正常的交谈，以道理交流，而不用惧怕阴暗中的刀枪。” 科西切摇了摇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你日后会发现的。” “道理这种东西无法说服任何人，更确切地说，道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因为需要所以存在，是事情发生之后才会有这个道理的，而不是有了道理之后才会存在事件。” “我曾经路过炎国，那是个盛产道理的国家。” “我随便举几个例子好了。” 科西切微微倾斜自己的半身，他身后的蛇尾轻轻摇晃，看着兰柯佩尔。 “例如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切磋比斗，老人赢了，则大家会说‘姜还是老的辣’，这是道理，而若是少年赢了，则大家又会改口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也是道理。” “一个人取得了成就，若是后面被人揭穿是虚假的，那么人们会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是道理，若是后面揭穿后是真的，人们又会改口说‘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也是道理。” “一个人背叛了某样事物，那样事物可以大声地责骂他‘你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徒’，这是道理，而那人也同样可以回敬‘良禽择木而栖’，这也是道理。” “就连同样一个精妙绝伦的计策，若是我方战术家使用，就是锦囊妙计，而敌方战术家使用，便是阴谋诡计，看啊，道理总是根据不同的立场和标准在变化的。” “当你阅览无数道理之后，你会发现，道理这种东西，不过是为了让人们在任何时刻都有话可说，有理可据。” “无论人们深陷怎样的深渊，他们总能踏着自己所发明的道理，一步又一步逐渐登临某个制高点。” 科西切对兰柯佩尔说道，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轻慢，或者仅仅只是普通的叙述。 “……” 兰柯佩尔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你有些说不出话，这很正常，兰柯佩尔。” “我不责怪你，因为你的见识和层次终究受限，这不是靠自己就能轻易解决的。” 科西切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你和塔露拉实际上一样。” “你们日后都会被自己所坚信的一切击垮。” 兰柯佩尔的目光骤然坚定起来，说道： “无论如何我也会去做到，你休想再用你的舌头动摇我半分！黑蛇！” 科西切耸了耸肩，说道： “我无意说动你，你的年龄和思想与我完全不匹配，言语毫无作用，正如我放弃言辞，让塔露拉用长剑刺穿我的胸膛。” “日后毁灭你们的不是我，而是现实的重压。” 兰柯佩尔没再说话了。 “好，看来我们的对话就此结束。” 科西切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看着兰柯佩尔，对他说道： “你不用太过担心，你和赦罪师最后那一击的确强劲，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马上就要陷入沉眠，也许永远不会醒来。” “既然你选择摧毁了乌萨斯的神灵，那么接下来乌萨斯的压力会击穿你的肩膀，压碎的你的脊梁，最后你痛苦到无法喘气，直到灵魂也被消亡。” 随后，科西切对着兰柯佩尔，猛然一挥手。 “兰柯佩尔……” 骤然间，随着科西切的挥手，自己的意识立刻变得模糊起来，罅隙的空缺内开始出现光线。 “你我彼端再会。” —————————————— 兰柯佩尔…… 你应该明白。 人是一种脆弱，复杂，且自私的生物。 即使磐蟹也比人要尊贵，他们在大地最艰难的裂缝中觅食，行走，日复一日，这个种群从未半途而弃。 人则不。 人会为了利益刺杀同类，人会为了泄欲侵害同类。 所以，人类需要同胞来帮助自己实现价值，发挥价值，压制价值，碾碎价值……而你，有这样的资质，兰柯佩尔。 人类的历史就是斗争史。 也许弱肉强食的法则不适用于人类，但人类却也从未逃脱这个泥潭。 因为他们需要弱肉强食。 即使有一天，人类不需要食物也能生存，他们也会因为自己的口腹之欲而肆意杀戮这片大地上任何称得上美味的生灵。 即使有一天，人类不需要权位也能稳定秩序，他们也依然会发明出主与奴的阶层去让他们自己展现傲慢和恶意。 人类登临弱肉强食的顶端，又会在自己的种群内部再次分化弱肉强食。 因为他们需要弱肉强食这一词汇，去作为他们体内原罪根植的土壤，以掩盖自身的缺陷和卑劣，因为强大即是合理。 兰柯佩尔……噢，兰柯佩尔。 你的终点也在我。 我会在终点等你，饮下我全身的鲜血。 乌萨斯的国土……因你而新生。 第161章 醒在罗德岛 “嘶……头好痛……” 自黑蛇的罅隙中离开后，兰柯佩尔挣扎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然而他看到的场景却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咦，这里是，罗德岛？” 自己四下观望了一下，此时自己正躺在一处正规的病房内，无论是装修风格还是专业程度看上去都不是切尔诺伯格城内的产物。 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他看了看自己本已经失去了左臂却又一次长在了自己身上。 “……和新的一样好。” 兰柯佩尔举起自己的左臂，做出了几个简单的动作，没有什么滞涩感，仿佛这只手臂天生就该长在自己身上。 “不是我自己长出来的，应该是某种罗德岛的科学技术。” 兰柯佩尔明显感觉到自己左臂的关节，也就是之前的断截面仍然有一种奇妙的缝合感，但是应该很快就会消失了。 “啊，你醒了啊，同族，比我想的速度要稍快一些，刚刚你是做噩梦了吗？” 就在这时，华法琳听到兰柯佩尔声音，她从病房外推门而入，对自己说道。 “……华法琳？” 兰柯佩尔立刻认出了这名前世自己一直带着的特殊buff型医疗干员，他半坐起来，伸出自己的左臂，晃了晃，询问道： “这个胳膊……是怎么弄上去的？” 华法琳摇了摇头，说道： “不要问，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好，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只是细胞培植技术罢了。” “说实在的，你可是在乌萨斯出了不小的风头，血魔大君都在找你，好在他突然有什么心事，顾不上你，然后走了。” 关于兰柯佩尔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华法琳并不感到以外，自己的胸牌上就写着自己的代号，或许之前凯尔希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也提到了自己。 “血魔大君……？是……狄修斯·布拉德吗？” 兰柯佩尔想起了自己最初在村庄里碰到的那名血魔贵族。 “……咦，你居然认得他，还能说出他的真名？” 这倒是让华法琳有些意外。 “我曾和他交手过，对方根本没认真，大概只出了三成的实力，就把我逼到濒死的绝境。” 华法琳语气有些夸张地说道： “不会吧，你在切尔诺伯格在天上打的那一次战斗发挥出来的实力……即使是狄修斯全力以赴也根本打不赢你！”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对华法琳说道： “那并非我本身所具有的力量，而是一种……偶然性。” “但它毕竟在我的身体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也许有朝一日我也仍旧能寻回它，但在这之前……我也只是个普通的血魔。” 华法琳点了点头，说道： “我说呢，这样一来倒是能解释得通。” “但是你取得了博士的血之后，普通便再也和你不沾边了。” 兰柯佩尔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很抱歉，只是当时事态紧急，我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日后我会想办法给罗德岛相应的补偿。” 华法琳回答道： “这种事情之后再说，你救了我们的人，还有scout，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此外，我们也取了一份你的血液留样在罗德岛里。” 随后她语气很是好奇地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血魔居然能施展这种……诡异的技艺。” 这也不怪华法琳好奇，她也能明显察觉到这种技艺的潜力。 “……只是在家族里一本破旧的残稿中看到了，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够奏效。”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我其实也可以告诉你这种技艺的施展方法……但是……里面的语言太晦涩了，我也只能勉强体会，我怕告诉你之后会和原版不一样，出现错误……” 华法琳摇了摇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不必了，这个技艺也请你好好保存秘密，别再让第二个血魔知道了。” 兰柯佩尔自然是应允： “没问题。” 华法琳走近，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麾下的战士们很担心你，最近都有人给你来送花或者送一些其他的东西，如果这里不是特护病房需要保持尽可能少的人员，可能已经挤满了你的战士。” 兰柯佩尔笑了笑，说道： “那不错，说明我还是他们认可的领袖。” 哗啦…… 华法琳上前，把窗帘拉开，使得阳光透进来。 “去外面的舰桥甲板上吹吹风吧，我准备把你苏醒的消息发送给你的战士们，现在的气温难得的合适，你已经在这里憋闷三天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和华法琳一起出去了。 在来到了舰桥甲板之后，兰柯佩尔一边吹风，一边发现，罗德岛此时正依附在切尔诺伯格的旁边，二者同步航线和速度，一起航行。 “在你战斗结束，经过了风险评估，罗德岛火速前往切尔诺伯格对其地下的引擎进行修复并再次启动，现在它正沿着乌萨斯的国土环绕航行。” “博卓卡斯替先生也正在召集自己尚且还在冻原的剩余的游击队和战士们与我们汇合。” 华法琳站在自己的身侧，对自己说道。 “我知道了。” “对了，华法琳，我想问一下。” 兰柯佩尔想了想，还是道出了一个自己心中的疑惑： “非长生种的血魔，被称为……劣等血奴？” 这是当时自己和黑蛇战斗的时候他给出的名字，但是在自己的记忆中，曾经还在佐思特家时，没有人提到过这个称谓。 “这是很久之前的叫法了。” 华法琳看着眼前的兰柯佩尔，对自己说道： “实际上，血魔进行交配的确有概率诞下非长生种的血魔，只是很少很少，而且往往要到很后面才能察觉到。” “不过，即使是非长生种的血魔，其寿命也只是相较于长生种要短很多，但是对于这片大地的其他种族来说，非长生种的血魔仍然可以生存两百多年，甚至更久。”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 “有些血魔可能会对非长生种的血魔报以歧视，但现在也不多了，而往往身居高位或者老成持重的高级血魔，其实并不看重这些。” 华法琳想了想，又说道： “毕竟血魔当中庸庸碌碌活过了上千年的长生种大有人在，而在短短甚至不到百年的时间内爆发灿烂光芒的非长生种血魔也有不少。” 兰柯佩尔说道： “……我明白了，谢谢您为我解答。” 啪嗒……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凯尔希走了出来，在兰柯佩尔和华法琳的目光下来到了她们二人的身前。 “你该去工作了，华法琳，血库那边还有一大批错误数据。” 凯尔希看着华法琳，对她说道。 “好好好，凯尔希……那么我们暂别一会儿，兰柯佩尔，等下见。” 华法琳轻轻耸了耸肩，对兰柯佩尔告了个别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凯尔希……” 兰柯佩尔也和华法琳点头致意之后，看向凯尔希，有些欲言又止。 “……你似乎有问题想要问我，兰柯佩尔。” 凯尔希转身，翠绿色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光泽，看着自己说道。 “是的，凯尔希，我的确有问题……想要问你。” “尽管切尔诺伯格事件我参与的事项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但是罗德岛……也无法置身事外，而且你们同时也参与了龙门的攻防战协同。” 兰柯佩尔想了想，询问道： “接下来很可能乌萨斯和大炎会暗流汹涌，罗德岛现在则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你们打算如何想办法让罗德岛不被乌萨斯和大炎暗中的波涛挤碾而粉碎？” 实际上，兰柯佩尔对罗德岛接下来的举措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是现在剧情已经改变太多，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还能符合几分。 “实际上，我们一开始打算扣留塔露拉。”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也许凯尔希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她毕竟活了太久，感情很多时候都已经变得淡薄。 “用米诺斯的一则寓言故事来说，两把达摩克斯利之剑高悬在我们头顶，这两把剑，一把握在龙门手里，另一把握在乌萨斯的第三、第四集团军手里。” “参与了停止切尔诺伯格，参与了龙门攻防战，知晓内幕，光是这三条，罗德岛就足够被乌萨斯暗中把我们毁灭数十次。” “尽管我们救下了魏彦吾，但是如果大炎天子赐意，想要龙门攻击我们，摘除我们和龙门之间最后一缕联系，那么乌萨斯会怎么做？” 兰柯佩尔回答道： “我想，他们恨不得你们这艘陆行舰在荒野上燃烧殆尽，而他们的一块心病亦是随之而去。” 凯尔希点了点头，说道： “反之亦然，一家未在龙门注册，不受龙门保护的私人企业，因遭到不明势力的武装袭击而在这片大地的某个旮旯角落中土崩瓦解。” “这与龙门何干？又与大炎何干呢？” “除非我们扣留塔露拉。” “这样，无论是谁，想要对罗德岛出手，都要考虑一下，是否要在现在向他们的对手发出一个信号：‘我想要夺取关键的证据：塔露拉’。” “我们想要通过这个证据来建立优势，抹除劣势。” “实际上，在通常情况下，这样的战术已经是罗德岛求生的唯一选项，我们唯一的生机来自于乌萨斯和大炎的运作模式。” “他们会因为塔露拉在我们手里而相互钳制，谁也不会轻易出手。” 凯尔希说到最后，语气有了一些变化。 “那看来你改变主意了。” 兰柯佩尔捕捉到了这一点，他明显听到凯尔希最后语气有一个微妙的转折。 “是的，因为你。” 凯尔希翠绿色的眸子凝视着兰柯佩尔，回答道： “现在塔露拉对我们的作用其实不大了，我甚至不需要靠乌萨斯里我的隐蔽情报员向我告知，现在乌萨斯的政坛已经因为你变得一片狼藉。” “在你昏迷的短短三天内，几乎一半大公都遇到了刺杀，他们的喉舌每天在皇宫内为了关于切尔诺伯格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从皇宫回来的路上却要小心能不能保得住自己这颗尚且能动口舌的脑袋。” “他们因为你的这件事甚至暂时无暇顾及切尔诺伯格这座废城，而是借助此事割除对手的党羽，保护自己的根系。” “这既是愚鲁，也是怯懦。” “……他们甚至在避及谈论收回，甚至摧毁切尔诺伯格。” “我该这么说吗？兰柯佩尔。” 凯尔希表情开始变得复杂。 “你一个人威慑了乌萨斯帝国的第三、第四集团军，甚至是整个乌萨斯帝国上层，现在他们正摇摆不定，一座在大战中废弃的城邦作为战果，可如果要下注，则赌局深不见底。” “我们彼此都应该庆幸没能在那场大战中透露出更多信息，现在乌萨斯高层面对的，是未知的深潭，谁也不知道底下存在着什么。” 兰柯佩尔笑了笑，说道： “那倒真是抬举我了，那份力量终究不属于我，尽管有一天我还有可能取回它的机会，但是现在我仍然无法直接抗衡整个乌萨斯帝国。” 第162章 罗德岛编外干员 凯尔希说道： “看来一时的强大并未蒙蔽你的心灵，兰柯佩尔。” 随后她继续说道： “现在乌萨斯的事态进入了非常微妙的平衡，我们接下来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无论是你还是罗德岛，打破平衡之后会产生我们都无法接受的后果。”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自然。” 凯尔希继续说道： “龙门也收到了切尔诺伯格的情况，根据不确定的消息，这件事也因为水太深，并且趟这趟浑水的代价太大，也不值当而不了了之。” “我们也该感到幸运，如今大炎正在为更加紧要的事情而操劳，龙门方面，更多嗅到利益的商人也正蜂拥而至，将这片地方搅得更加混乱。” “大炎的监察司正在对此事进行最后的善后处理，这把火最后应该只会在大炎内部熄灭，难以烧到罗德岛的身上来。”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问道： “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 “第一次与你见面的时候……你还尚未对我建立多少信任。” 凯尔希回答道： “根据事态的变化，我必须进行调整我的言辞，并且我从你麾下的战士们了解到你，他们对你……已经近乎狂热的崇拜，尤其是你队伍里的萨卡兹。” “我已经对他们都进行了检查和治疗，你没有动用什么控制他们思想的法门，说明你的确是靠自己的领袖精神去征服了他们。” “所以我代表罗德岛尝试和你进行合作，切尔诺伯格之后我本想抽身事外，但是我考虑过，你和罗德岛之间的关系在暗处比想象中要深很多。”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问道： “那么……凯尔希，你的意思是……” 凯尔希看着兰柯佩尔的眼睛，说道： “之前我和scout说过了，他对你评价颇高，所以我打算为你在罗德岛建立一份特殊的人事档案，同时成为罗德岛的一名干员。” 兰柯佩尔婉拒道： “凯尔希，很抱歉，我不打算加入罗德岛，但日后我们可以开展友好合作。” 凯尔希回答道： “并非如此，兰柯佩尔，我们只是给你建立一个罗德岛档案，只是要建立人事档案，必须要是罗德岛的干员才行。” “我们会把你算作编外人员，罗德岛干员实际上也分合作干员和全职干员，你可以作为前者，并且以更自由的方式与罗德岛合作。” “这种合作方式会更为便利，现在无论是你还是罗德岛，都是切尔诺伯格之战的关键人物，我们也有必要建立更深刻的联系。”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 “好吧，你说服我了，凯尔希。”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这样的话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凯尔希也好歹把自己拉到罗德岛里来了一次治疗，还把自己失去的左臂安上了，自己再拒绝，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 “亚妮丝……这边有一个特殊干员需要登记……” 凯尔希见兰柯佩尔已经同意，便拨开了自己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叫来了一名人事部的干员，是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菲林。 “啊……凯尔希医生。” 她来到自己面前之后似乎有些畏惧自己，只是把目光全部放在凯尔希身上。 “去带他办理手续，按照我在通讯中和你说的那样。” 凯尔希对她说道。 “好……好的，凯尔希医生。” 她立刻有些紧张地回答道，随后，兰柯佩尔便被这名人事部的菲林干员带领着，准备去建立人事档案。 通常来说，建立人事档案，成为干员之前需要经过一轮干员的评定，这种评定是综合向的，有些偏科的干员也能够更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优缺点。 而实际上，罗德岛干员的评定是相当严格的。 因为要避免出现实力不够却被虚判高级的情况，导致战士被派上不属于自己的战场，跟不上节奏而丧命，所以罗德岛一直在优化改进测试过程。 但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进行测试，而且最终目的只是为了给自己在罗德岛建立一个档案，并且是编外干员中还给了相当的自由权限。 所以这些测试过程都被免去了，兰柯佩尔直接被带到了人事部。 “兰柯佩尔先生，这是凯尔希医生之前跟我说的，为您准备的档案袋，现在请您填写。” 这名菲林干员很有礼貌，她动作很轻地拿出了一套空白档案，递给了自己，只是这一套档案明显是特殊的，其他档案袋是棕色，而它则是红色。 “啊，谢谢。” 兰柯佩尔双手接过，把文件从文件袋里抽出，铺在桌上，开始阅览起来。 和自己前世在明日方舟游戏里的玩的时候看到的档案几乎一致，只是因为自己是编外干员，还是特殊的编外干员，后面加了一系列的条款和协议。 自己仔细阅览了一下，基本都是对自己颇为有利。 “好，那么开始填写。” 首先是勾选星级。 常驻罗德岛的全职干员最高星级为六星（精英干员为规格外战力，这里是常规评级）。 而编外罗德岛干员最高星级则为五星。 当然这些对于兰柯佩尔来说，星级并不重要，比如前世自己一直都带着四星级的桃金娘在自己基本全六星的黄金大队里一直没放下来过。 主要还是看好不好用了。 “……” 兰柯佩尔自认为即使是常规状态下，五星还是完全配得上的，便勾选了五星。 然后就是标准的六大项目： [物理强度] [战场机动] [生理耐受] [战术规划] [战斗技巧] [源石技艺适应性] 物理强度，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自己的铁元素开发已经比较娴熟，无论是对于攻坚作战还是防御自身都很流畅，于是便填写了优良。 战场机动，自己现在可以利用钩锁进行城市地形的高机动转移，但是消耗颇大，在平原地区则要落后很多，但也不慢，填写了优良。 生理耐受，兰柯佩尔暂时将其理解为了意志力和耐力，这一点兰柯佩尔不敢说自己做得多么好，但是平均线往上的水平肯定还是有的，填写了优良。 而战术规划，兰柯佩尔实事求是地填写了普通，自己并不是擅长指挥的战术家，许多计策后面都是靠真理等人配合进行。 至于战斗技巧，兰柯佩尔自己觉得还是不错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战况，自己都能迅速找到应对的方案和招式，填写了优良。 最后一项，源石技艺适应性，兰柯佩尔填写的是标准，因为自己对铁和血的适应性都不算特别优秀，但是谈差也根本谈不上。 关于自己源石技艺，变强的途径少部分是自己开发，大部分都是在战场历练厮杀出来的，但兰柯佩尔本人的天赋还是挺优秀的，和适应性不同。 最后，一份档案基本就被兰柯佩尔填写完毕。 而兰柯佩尔填写的档案数据颇为保守，也比较符合一名正常五星干员的数据： 【基础档案】 [代号]铁血 [性别]男 [战斗经验]一年 [出身地]莱塔尼亚 [生日] 12月4日 [种族]萨卡兹 [身高] 191cm [矿石病感染情况] 参照医学检测报告，确认为非感染者，由凯尔希本人和医疗部协商沟通后，档案交由凯尔希本人亲自保管。 [干员性质]编外干员（高自由权限） 【综合体检测试】 [物理强度]优良 [战场机动]优良 [生理耐受]优良 [战术规划]普通 [战斗技巧]优良 [源石技艺适应性]标准 接下来下面附着的则是一系列的兰柯佩尔的履历，自己斟酌着填写一些没有多大意义的字句上去之后，便递交给了一旁等候已久的罗德岛人事部成员。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那名人事部的菲林干员拿着自己的档案有些不安地抖动。 “放心吧，小猫咪，不会吸了你的血的。” 兰柯佩尔苦笑了一下。 “嗯……啊，我，我不是说这个，兰柯佩尔先生，我……” 她有些想要解释，可是情绪却很好地展现在了她的脸上。 “没事，你去把我的档案交给凯尔希医生吧，她应该在催了。” 兰柯佩尔看到她越来越紧张，便适时地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台阶。 “啊，好的，谢谢您，我这就去……” 她立刻拿着兰柯佩尔的档案飞速离开了。 好吧……他似乎的确有些怕自己。 不过自己也已经习惯了，毕竟不是哪个血魔都是可露希尔和华法琳那样的，实际上，关于血魔可怕的传闻，华法琳也的确承认了，大部分自己的同族确实是这样的。 毕竟即使在经常被妖魔化的萨卡兹中，血魔也是最恶名远扬的一支。 它们在黑夜中穿行，以他人的血液为食，杀人如麻，无恶不作......诸如此类。 既然自己选择了这一支强大却让人畏惧的血脉，自己自然也要承担它的副作用，例如大多数同族所带来的偏见。 在填写完资料之后，兰柯佩尔便再次出门，他想立刻去见见自己的战士们。 只是，半路上却又一次遇到了凯尔希。 “我刚刚看了你填写的数据，很保守，用炎国人的字词来说，谦逊，只是用你出身地莱塔尼亚的字词来说，则是虚伪。” 凯尔希凝视着兰柯佩尔，语气平静地说道。 “是的，凯尔希，这是我对我自己的评价，谦逊也好，虚伪也罢，我认为这是最贴和我自己的一份数据档案。” 兰柯佩尔回答道。 也许有些人会认为兰柯佩尔填写的数据和自己的实力实际上并不匹配。 但是兰柯佩尔的对照目标，是以自己所遇到的强敌，例如血魔大君狄修斯为参照标准，并且是深入挖掘了自己的情况，给自己的评价。 如果想让兰柯佩尔给自己的某一项定义为“卓越”，那么自己那个时候在此领域上极有可能已经走到了相当远的距离，甚至是……尽头。 第163章 胜利与欢庆(上) 在短暂地和凯尔希交谈几句之后，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 “去吧，你手下的战士们都在等你。”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凯尔希，希望第一次的见面……不会让我们之后的合作出现隔阂。”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 “只要对罗德岛有益，并且不违反我的一些原则，我到时自会评价。” 于是，兰柯佩尔暂时辞别了凯尔希。 随后，他顺着罗德岛的通道一路直下，来到了切尔诺伯格的边界处，那里，因为华法琳的告知，自己麾下的战士们已经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兰柯佩尔哥哥！” 古米一马当先直接扑向兰柯佩尔，兰柯佩尔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旁的真理似乎也想要自己抱抱，但是有些开不了口。 “……” 兰柯佩尔上前腾出一只手来也抱了抱真理，说道： “最近真是辛苦你了，真理，接下来你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那么累了。” 真理咬了咬牙，说道： “不累……领袖……您带我们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最累的……其实……其实是您才对。” 兰柯佩尔拍了拍她们的后背，松开自己的手臂，看向自己身前的战士们。 “大家，好好庆祝吧！” 兰柯佩尔笑着对他们说道： “庆祝我们的胜利！” 手下的铁卫们顿时欢呼起来： “好耶！！领袖万岁！！大家庆祝起来！这是我们争取来的胜利！！” 随后，铁卫们纷纷冲上前，簇拥着兰柯佩尔——无论是乌萨斯人，萨卡兹人，还是菲林们佩洛们都聚集在兰柯佩尔的身旁，一名血魔的身旁。 这是他们最可敬的领袖。 大战结束之后，欢庆的环节永远不可或缺。 铁卫们已经就地摆好了宴席——实际上这些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菜肴，许多都是拿着乌萨斯军队的各类食品大乱炖，但味重料足，大受欢迎。 大家很快就一圈圈围坐在一起，切尔诺伯格虽然已经伤痕累累，残骸遍地，但并不妨碍战士们高涨的热情和兴致。 “大尉，我们胜了，我们赢下了继续为感染者斗争的权利……我们……抢回了被科西切那个混账夺舍的塔露拉。” 一名游击队盾卫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对爱国者说道，语气豪迈而欣喜。 “……恩亚特，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漫长，打下一座乌萨斯的废城，只是开始，稳固战果才是阶段性的任务。” “但我们胜了，我们打碎了帝国邪恶的獠牙，踏烂了帝国阴暗的泥沼，战士们，你们做得很好，我为你们骄傲。” 爱国者举杯，迎向战士们的目光。 “我们还要斗争，但今天……请大家为自己，为所有的战士们，庆贺属于我们争取而来的胜利。” 盾卫们，游击队战士们纷纷举杯，说道： “好嘞大尉！” “愿我们日后的抗争一切顺利！愿那些迫害感染者的渣滓们都被我们践踏成灰！” 爱国者和自己麾下的战士们共饮烈酒，直抒胸臆地说起了之前的战役发生的种种事件，有时还能从中找到来自过往的经验。 …… 然后，让我们把目光先投向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们。 得益于霜星的矿石病被治愈，同时，因为兰柯佩尔为她打造的暖雪的关系，霜星此时已经可以自由控制身体的温度，不再和之前那样冷的刺骨。 现在不只是雪怪小队的成员，就算是普通的整合运动也能随意接近霜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害怕自己的被冻伤。 当然，围坐在霜星周边最多的还是雪怪小队们，他们在霜星的周边大声说笑，就算是哭，也是大声地哭，没有掩饰，只有放纵。 “来！大家举杯！” 这时，一名雪怪率先把手中的酒杯高高举了起来——这是雅各布从远方运回来的，用李格的红麦酿造的啤酒。 “好！” 唰唰唰—— 雪怪们纷纷举杯，当然，未成年的雪怪们实际上是不允许喝酒的，不过，这次破例了，偶尔来点成年人的饮料在泰拉大陆也未必是坏事。 “敬大姊和大老爹！” 嘭！ 雪怪们举杯相碰。 “敬霜星和爱国者！” 嘭！ 再一次举杯相碰。 “敬伟大的血魔兰柯佩尔！！！” 嘭！！ 第三次举杯，相碰，力气要是再大点估计得把杯子撞开一个豁口。 “敬……李格。” 第四次举杯，动作很轻，相碰时没有声音，最后雪怪们才一饮而尽。 “我们站在高高的山岗上~” “嘿！高高的麦垛延绵~金色的大浪啊~望不到边~” “漆黑的蝗虫~死干净~勤劳的人民~乐悠悠~” “大姊穿着麦秆编成的大衣~跳舞~跳舞~（嘿最后一句谁编的！）” 他们甚至边哭边笑，唱起了大姊教给他们的乌萨斯民谣。 而霜星则微笑着为他们打拍子，甚至还配合着跳起了舞。 —————————————— 而此时，镜头一转，罗德岛内部，阿米娅也正站在演讲台上，她身下有着不少的罗德岛干员，她此时在做战后的演讲： “各位优秀的干员们，现在开始，我会向你们，还有罗德岛全舰同胞一些重要的信息，这里是阿米娅。” “罗德岛本舰已经暂时并入了切尔诺伯格的航行轨道，同时我们也在罗德岛内部预置了足够的资源，得以支持我们很长一段时间。” “我们的许多干员都深入了切尔诺伯格，有些甚至到了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在那里，所有人经历的战斗，都是无比艰辛的。” 实际上，停下切尔诺伯格和拯救里面的生灵，不光是兰柯佩尔等人出了大力，阿米娅和迷迭香等人也在切尔诺伯格的周围地区清剿牧群，激烈作战。 这样的高强度战斗一直持续到兰柯佩尔和黑蛇进行最终决战之前，如果没有她们，切尔诺伯格起码要再次死伤三分之一无辜的民众。 同时，罗德岛的大半医师团队全部被派了出来，他们几乎是没有休息地忙碌，拯救伤员，在兰柯佩尔昏迷之后仍是如此。 最后，罗德岛还派出了大量的工程学干员，甚至就连mechanist这名精英干员也亲自上场，修复切尔诺伯格底部因为牧群破坏和兰柯佩尔与黑蛇大战后千疮百孔的引擎。 否则的话，切尔诺伯格甚至可能会因为底部的引擎全部过载爆炸而四分五裂。 阿米娅继续说道： “这一场战争，我们胜利了，只是，罗德岛的前方，也许仍然有更多的战争等待着我们。”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战争离我们很远。” “战争，好像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对抗，再怎么缩小，也应该是城邦和城邦之间的对抗，与一家制药企业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战争……战争从来就不曾离开过我们。” “我们早就身在一场战争中了，那是一场对感染者极度不公，会让所有人都相互敌视，相互仇恨的战争。” “……这一次的切尔诺伯格事件就血淋淋地说明了这一点。” “有人为了激化感染者和非感染者的矛盾，敌视感染者的人不希望感染者得到救治，他们犯下的每一系列针对感染者的恶行，都在增加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不信任。” “而另一些人，利用感染者，奴役感染者，感染者只是他们的利益牺牲品。” “切尔诺伯格发生的一切……乌萨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里面发生的种种惨绝人寰的暴行，乌萨斯也尽数视而不见……” “……那可是他们的国民。” “如果我们没能阻止切尔诺伯格撞击龙门，那些利用感染者的人将会放声尖笑，因为他们的阴谋已然得逞——乌萨斯将会与炎开战。” “到时候，做什么都太晚了。” “无论整合运动背后藏着多少隐情，多少乌萨斯背后明里暗里的推动，无论罪魁祸首是谁，只有一个事实会被冷酷的摆在我们面前——” “【感染者挑发了这场战争】” “无论是谁赢得了战争的胜利，感染者都是仇恨矛头指向的目标。” “感染者们将会面临更加严重的歧视和压迫，更加艰苦的生存环境，还有……永远无法被消解的仇恨。” “那样的话，罗德岛根植的土壤就会消失，这片大地上的各个国家，将不允许我们治疗感染者，不允许他们正常的生活。” “在这之前，有人仅仅因为我们在研发治疗矿石病的药物，就与我们敌对，甚至攻击我们，这样的事情，我们遭遇过。” “可如果，如果我们研发除了药物，却再也没有机会将这份药物交给感染者们使用，这又会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但……无论如何，我们阻止了这一切。” “我们以理智抵抗狂热，以用巧妙的战术去战胜敌意，罗德岛前方遍布荆棘，但我们每个人都心怀希望，这片大地会因为我们变得更好。” “我由衷的为你们感到骄傲，罗德岛正因为有了你们，才能在这片大地上拯救更多的生灵。” “其中也有许多精英干员，在最危险的任务环境中出生入死。” “他们不分年龄，都是值得我们尊敬，和学习的长辈。” “现在请我们的精英干员，煌，上台来给大家说一些经验和见闻吧。” 阿米娅轻轻放下话筒，看向自己身下的人群。 “呃……等一下。” 阿米娅看了看人群中，在那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身影。 “煌呢？” —————————————— 镜头再次一转，让我们把视野暂时放在霜星这边。 此时，霜星正在和他的雪怪小队们聊天说笑，塔娜甚至扑在了大姊的怀里滚来滚去，他们曾差点失去她，这让他们更加珍惜霜星的可贵。 可就在这时，霜星背后传来一个颇具活力的女声： “嗨，你好啊，白兔子小姐。” 霜星转身的瞬间，煌甚至可爱地吐了一下舌头。 噗啪。 还没等霜星说什么，煌就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霜星旁边，这让霜星一个应激反应直接召出一堆冰锥出来。 “喔喔喔，别激动，我只是来和你们问个好的，在龙门那会儿我还和你麾下的小队们打过交道呢。” 煌立刻连连摆手，她可不是来打架的，要是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好了。 “她说的是真的，大姊。” 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对霜星说道： “当时她为了保我们离开龙门，差点和那些无血无泪的黑雨披干了一架。” 与原剧情不同的是，霜星并未和自己的雪怪小队全数前往龙门作战，而只是派遣了很少部分的雪怪小队进行辅助。 在切尔诺伯格被彻底夺回之后，他们也全部回来了。 “……好吧，但你下次不要贸贸然从我身后靠近，很吓人的。” 得知对方救了自己雪怪小队的成员后，霜星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身后的冰锥也逐渐散去，她看向煌，询问道： “你是感染者？” 煌抬手给霜星看了看自己左手上戴着的的矿石病监测环，说道： “嗯，我是感染者。” “这是矿石病监测环同时也是特殊抑制器，限制因为感染而可能产生的源石技艺乱流。” 霜星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是非感染者。” 第164章 胜利与欢庆(中) 煌有些惊讶，询问道： “我之前不是听你麾下的小队说你是感染者吗？” 当即就有两个雪怪小队的成员对视一眼，站出来说道： “您搞错啦，大姊只是……得了一种和矿石病有点相似的病症，现在已经得到了治疗，完完全全地好啦。” 雪怪小队们可是知道是兰柯佩尔救了大姊，虽然他们不知道兰柯佩尔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也知道其中利害，所以他们自然选择了为兰柯佩尔保守秘密。 “喔，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可以聊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 煌爽朗地伸出手，说道： “我得感谢你麾下的小队在龙门制止了很多整合运动中的暴徒的恶行，还救了一些罗德岛的干员们，战场很严峻，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都在为了光明而拼搏努力。” 霜星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握住了煌的手，说道： “你说得对，另外，在战场上可不分什么感染者非感染者，都是与命运抗争的战士。” 煌顿时觉得霜星的话让自己十分投机，说道： “嘿，白兔子，你这话我举双手赞成。” “要我说，在战场上战死了，那还分什么感染者而非感染者？只不过几个普通人简单的死掉了而已。” “有的人在乎自己是神民还是先民，有的人在意自己出身的国家，有的人重视种族血统，也有的人看中财产……” 煌看着霜星，继续说道： “作为一个感染者，我们天生就是对比的靶子，只是，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我过得比非感染者惨’、‘感染者一直在被压迫’这种废话，没人爱听。” “如果你来过龙门，去里面的贫民窟问问，这里每一个人，无论是非感染者还是感染者，都没有人乐意去听这种话。” “痛苦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我只是希望感染者的这种痛苦能被正视而已，感染者的权利，也当由感染者去争取！” “‘感染者也是人’，就这么简单，我要的不是看小动物一样的怜悯目光，我个人也在不断去争取，争取一种所谓的‘平视’。” “说实在的，屠杀、隔离、囚禁、苦役，我什么都见过了，却不知道该拿些什么出来，才能对它们全都说‘不’。” “我只是觉得，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为这片大地的公理和正义而斗争，都是伟大的，这种伟大足以超越任何身份了。” 煌一口气说了很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只是单纯地喝了几杯烈酒？可拉倒吧，这点酒量还不够煌哪怕是脚步重一点的。 霜星有这么一种感觉。 【她大概会和这名菲林很合得来】 “你的话让我……很有触动，菲林。” 霜星从自己兜里拿出一枚狠辣的糖，轻轻抛给煌。 “另外，这是你救了我们兄弟姐妹们的谢礼。” 啪。 煌轻易就把这枚糖果接在手中，往嘴里一放。 “呼啊！这味儿，真是纯正的乌萨斯风味！” 煌甚至把这枚糖果在舌头上打着卷，细细品味这枚辣糖的风味。 “不过还差点意思。” 煌笑着看向霜星，说道： “能再给一颗吗？白兔子？” 霜星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糖果被人这么吃得如此……享受，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再次掏出，轻轻抛给了眼前的煌。 “谢啦。” 煌朝霜星wink了一下，随后拿起了手边的一瓶高度烈酒，把这枚糖果放了进去，随后用力摇晃，没一会儿，糖就只剩下绿豆大点了。 “哈，就该这么喝！” 随后，煌举起酒瓶，对着喉咙就开始猛灌。 “……” 在霜星惊讶的注目下，煌一口气直接吹了一瓶。 “唔啊！爽！这糖的配方能不能卖给我？搭配六十二度的老伏特加简直是绝配！要是任务结束能来上一口，疲惫都全消除了！” 煌放下被喝干的酒瓶，语气听不出任何的异常，就像是喝了一瓶水。 而角落里的一名雪怪看到煌此举，有些不可置信地对另一名雪怪说道： “咱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这么玩？” 另一名雪怪回答道： “其实之前有个叫阿列克谢的兄弟想到了，只是他当时才这么尝试了一下，第二天就拉肚子了，当时叫得可惨了。” 原本的那名雪怪说道： “那现在他人在哪？我想和他好好聊聊。” “他……” 那一名雪怪本想说什么，可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 另一名雪怪似乎也似乎知道，被咽下去的那半句话是什么，也……很适时地将这个话题暂时结束了。 “……我们，敬他一杯吧。” 他们动作缓慢地举杯，相碰，却很慢，碰撞时几乎没有声音。 “……敬阿列克谢，兄弟。” 他们把这杯酒放在自己的胸口，随后举杯，慢慢喝干。 …… 而此时，距离欢庆主场的边缘地带，w的雇佣兵也在浮士德的带领下难得的吃着堪称优秀的餐食，喝着干净的牛奶。 “你们先休息，战士们，我去看看伊诺。” 浮士德即使在庆祝时也不忘将自己的弩和弩箭保养好并随时处于待命状态，他对自己麾下的萨卡兹雇佣兵们和铁卫们说道，随后起身离去。 “拜拜，浮士德……！” 一名萨卡兹雇佣兵对着浮士德的背影喊道，打了个酒嗝，看向身边兰柯佩尔麾下的一名铁卫，说道： “嗝……那咱们……咱们以后就跟着……那个血魔混？我感觉能够理解一点你们了，他以前都是这么对你们的吗？” 那名铁卫大概也是喝了不少酒，语气有些飘飘忽忽的： “那还用说，当时我们在矿场里，每天浑浑噩噩地挖矿，领袖可猛了，一个人杀穿了整个矿场把我们全救了出来。” 随后，他再次灌了一整杯的乌萨斯啤酒，说道： “在这之后领袖也一直带我们在冻原上打仗，我们遇到了爱国者还有霜星，也遇到了很多可怕的敌人，但是领袖总是一马当先把最困难的地方放在自己身上。” “我们为他付出，他就绝不会亏待我们，萨卡兹们可不都是为了一份好点的待遇吗？我们的领袖让我们从那些该死的纠察队混蛋，还有乌萨斯军手里硬抢回来。” “萨卡兹们居然有朝一日能跟着一名血魔吃饱喝足，哈哈，现实果然比童话更离谱。”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一整杯散发着麦香的啤酒，这是以前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东西。 “哇哦，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过得很不错嘛。” 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女性声音从远方传来。 “w？” w麾下的萨卡兹雇佣兵们立刻听出了w的声音，他们纷纷站起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那里，w正迈着欢快的步伐朝他们走来。 “我刚刚在附近看了有段时间了，你们似乎感情不错啊，另外这里是在开party吗？不如加我一个怎么样？” w笑眯眯地对他们说道。 “你还活着？” w麾下的萨卡兹雇佣兵本以为w早就已经死在了塔露拉的剑下。 “那当然，要是这么容易就挂了，哪还有资格让你们继续跟我走呢？” w说道，随后往四周随性地看了看： “你们现在的领袖在哪里？我想和他谈谈。” 一名铁卫似乎不喜欢w讲话的那种轻佻感，尤其是涉及到自己的领袖，再加上喝了点酒，张开口就想要说些胡话。 “我来了。”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名铁卫的话立刻咽回了肚子里。 啪哒啪哒…… 兰柯佩尔从远方走来，在与黑蛇最后的那场战斗过后，兰柯佩尔尽管失去了那份能够与神明争锋的威力，但是整个人的气场也起了不小的变化。 他只是从远方走来，w就能明显感受到，周围气体的流向都开始变了。 “啊……领袖，您来了。” 表现最明显的莫过于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在连番大战之后，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仅剩九十人出头。 但他们现在无疑都是兰柯佩尔的死忠分子，对于兰柯佩尔的命令绝对都是无条件执行的，萨卡兹们的语气更是极其狂热。 哪怕是现在兰柯佩尔下令让这些萨卡兹们自杀，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不过兰柯佩尔也根本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哇哦，你好啊，血魔，我的战士在你麾下看来待遇不错，承蒙您的照顾了呢。” w看似语气仍然轻佻，但实际上自己身后每一根汗毛都炸了起来，她的发梢甚至开始渗出了汗，兰柯佩尔给了她一种巨大的威胁感。 “w，我看出来，你现在很紧张。” 一名萨卡兹雇佣兵站了出来，对w说道： “没必要，他的确和其他血魔不一样，如果他要害我们，我们活不到今天。” w心说： “你们懂什么，在前期巴别塔的时候我见过很多血魔，一个个都是嗜血如命的疯子，难不成这又是一个可露希尔还是华法琳？” 只是这话到了口中却又变了一个腔调和句式： “想不到你还挺有领袖气质，我麾下的雇佣兵们刚开始跟我的那会儿个个都是刺头儿，没想到他们和你麾下的战士只是聊了聊天感情就能这么好。” “不过我想要收回我的旧部，但你要是实在需要他们……我也不强求，只是你要给我理由。” 兰柯佩尔说道： “这一点让你的战士们和你交谈，一切以他们的意愿为主，是走是留，我并不强求他们。” 这倒是让w有些意外，因为她撒谎撒得太多了，所以兰柯佩尔的语气里那股极其强烈的诚实感让w能够明显听出来。 “好吧，血魔，你让我有点意外。” 她转身面向自己的雇佣兵们，说道： “还愿意和我走吗？一群傻大个们？” 其中一名萨卡兹雇佣兵沉默了一下，对w说道： “w，你的这身制服，你还干萨卡兹雇佣兵这行吗？” 随后w把自己的身份牌对着自己的旧部亮了亮，上面写着六星狙击干员，炮手，w，和一系列信息，她说道： “我现在是罗德岛的一名干员了，整合运动的那些破事我已经不想再参合，无论他们接下来要和乌萨斯帝国打生打死也好，还是为感染者而战也好，还是把毁灭宣泄向哪个国家也好。” “我倦了，就当我想过节制一点的生活吧。” 当然……最重要的目的，w没有说。 她其实想……在博士的身边，监察这个人，当然，这个目的，w可不会对任何人说，如果可能，她还会做一些恶作剧。 “呃……” 就在这时，w皱了一下眉，身体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w？” 一名观察力很强的萨卡兹人看出来了，他询问w。 “没什么，魔族们，要不要跟我继续一起来？” w看似没所谓地说道。 第165章 胜利与欢庆(下) 这只是因为矿石病的病灶部位周期性引起了一点疼痛而已，但是这一点疼痛其实足够很多忍耐力不足的战士们叫出声来。 但w早已习惯，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实际上，w的感染程度不容乐观。 因常年在卡兹戴尔地区活动，并毫不节制地滥用源石军工制品，雇佣兵w的感染情况早就已经进入了非常严重的程度。 但其本人从未有身为感染者的自觉，又或者，对于大部分萨卡兹而言，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备受煎熬的双重身份。 毕竟……不是所有萨卡兹都能像兰柯佩尔一样，大多数萨卡兹们都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也许有些人的理想可能就是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我们接下来不需要继续为了谁谁谁而卖命，让他们承诺给我们的财富挂在枯树上等着风干，这里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热血沸腾了，但……胜在稳定，而且更加安全。” “最重要的是比以前可要自由多了，你们就算是打算在罗德岛上找个东国师傅学个将棋或者炎国师傅学个围棋都不打紧。” “看到瞧不起我们的就干掉，看到不顺眼的也干掉，看到那些想害我们的也干掉，我们把他们全部都干掉。”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w眯眯笑着说道。 “……” 萨卡兹雇佣兵们有些迟疑，但明显已经心动。 “去吧，不过你们既然为我的最后一役做出了贡献……我会记住你们的，如果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的我的帮助，可以来找我。” 兰柯佩尔见此便也干脆放手让他们走了。 “……我们会记住你的，兰柯佩尔，你的确很特殊，若以后需要我们作战，我们也会来帮你。” 萨卡兹雇佣兵们都站了起来，语气也都十分郑重。 w看着兰柯佩尔，居然比了个大拇指，说道： “好爽快，甚至临走了都让我的战士们叨念你两句，我倒是开始喜欢你了，血魔，有空再见。” 不知道如果她认出来兰柯佩尔就是最后一战中在天上和黑蛇打得难解难分，让w从下水道中爬出来又默默钻回去的人物，会作何感想。 随后她转身，面对自己的雇佣兵们，说道： “哈哈，走吧，我的部下们，我带你们去看看罗德岛锅炉房里的那些老伙计们，你们一定也能和他们很聊得来。” w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自己麾下的萨卡兹雇佣兵们离开了。 于是兰柯佩尔便暂时告别了w和她麾下的雇佣兵小队们，而就在这时，远方却突然走来两名罗德岛干员，这两道身影，倒是让兰柯佩尔颇为熟悉。 那是scout，还有ace。 “兰柯佩尔兄弟。” scout老远就在喊兰柯佩尔了，同时，兰柯佩尔发现，scout已经能够走路了。 在scout收治之后，罗德岛以细胞培植技术辅助机械骨骼为scout制作了一双新的双腿，由mechanist亲自操刀机械部分。 而若是whitesmith还在，也许这对新腿的质量还要更高些，不过现在对于scout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虽说成本颇高，但能够让一名精英干员重获行动能力，这已经是稳赚不亏了。 兰柯佩尔见到两位熟人自然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你好，scout，啊，您好，ace。” 兰柯佩尔和二人都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兰柯佩尔先生。” ace说话时语速比较慢，但却显得很稳重，每个字都非常清晰。 “感谢你为罗德岛付出的一切，光凭你救了scout的命，我就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 在兰柯佩尔和ace以及scout交谈一番后才得知，ace不同于原剧情，被派遣入切尔诺伯格之后，想要找寻博士所在的位置，但是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给打断了。 ace受了不轻的内伤，小队也都被冲散，难以为继，只能先回罗德岛的医疗舱进行休养，但好歹是没死，而且恢复了全盛时期。 “logos现在不在罗德岛，但是他听到我幸存也很高兴，虽然不能到场感谢你，但是他还是从远方发来了一封信件。” scout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掏出一封信。 “啊，谢谢。” 兰柯佩尔伸手接过logos的信。 前世自己也认识logos，这位精英干员是罗德岛之中最神秘的一个，被凯尔希评价为罕有的萨卡兹咒术大师，偶尔还有点神经质。 是萨卡兹诸王庭当中，女妖王庭的代表，同时logos是极其少见的男性女妖，无论是发声类型的技艺还是文字类型的技艺，他都颇有建树。 只是从未在剧情中露过脸，本来兰柯佩尔还打算在罗德岛看看能不能碰到他，只是终究是让他失望了，现在logos人在莱塔尼亚。 咔哒…… 兰柯佩尔轻轻挑开信封上制作精美的火漆，从信封中抽出logos写给自己的信，摊开，放在自己的眼前进行阅读。 这明明只是一封用蓝墨水写就的信，可是当兰柯佩尔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上面时，自己的耳边却能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 “致谢，兰柯佩尔，scout是我的好友，我并不希望他死在切尔诺伯格，日后有空，请和他一起来莱塔尼亚拜访我。” “以及……麻烦你告诉scout，什么时候愿意发动下一次圆凳滑行赛的挑战？我的那枚金牌已经当做施术单元用掉了，倒是要重制一枚。” 这个声音是如此地清晰，兰柯佩尔无法找到任何施术的媒介，却仿佛咬耳朵一样每个声调清晰可辨，甚至是……直接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换而言之，如果logos想要使用这种文字进行攻击性法术几乎是防不胜防，寻常人可能只是看一眼文字就会当场中招。 “scout……圆凳滑行赛是什么东西？” logos的信只有这么短短两句话，兰柯佩尔将logos的信放回信封，他一时根本想不到logos提到的圆凳滑行赛是什么东西，便询问scout。 “啊……他居然还记得这事……我都快忘了。” scout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没有正面回答兰柯佩尔。 倒是ace回答了兰柯佩尔的问题： “只是……他们俩一次喝醉之后的小游戏，在舰桥上两人跟碰碰车一样拿着工作室的圆凳滑来碰去，除了不能用源石技艺之外，他们俩……甚至都开始把衣服甩向对方了。” scout居然少有的有些难为情： “……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人一生总得干点快乐而荒唐的事。”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偶尔这么开心地放纵一下自己总是好事。 “咦？” 突然间，自己似乎摸到了信封的左下角有一个硬物，随着信放在一起。 “……还有附件？” 兰柯佩尔便把它从信封里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 兰柯佩尔将它拿出，放在手掌中细细端详。 这是一瓶小小的液体，内部呈现出五彩斑斓的绚烂颜色，它很小，大概只有一截拇指那么大，但是内部却给人一种迷你宇宙一样的感觉。 “真美……” 兰柯佩尔由衷地赞叹道。 迷梦香精。 实际上，女妖们制作的香氛只会送给心上之人或者极其感激之人，无论是材料还是做法都极其严苛，只需要一滴就能让人如痴如醉。 而艺术家们的灵感和创意也能随之而来。 如果是前世对于创作仍然抱有热切希望的兰柯佩尔，他一定会需要的吧。 这些信息是兰柯佩尔从这枚香氛底部的迷你说明书上得到的，虽然字已经小得几乎看不清了，但logos的声音总是能伴随自己的耳侧。 这是他给予自己的谢礼。 啪嗒。 兰柯佩尔拧开一点香氛的盖子，稍微轻轻嗅了嗅。 “这种香味……？！！” 兰柯佩尔仅仅只是细嗅了一丁点香氛的味道就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如同干涸的大地久逢甘霖一样舒畅。 整个人身体只觉得飘飘欲仙，如同挣脱了地面的牢笼，可以随时升入天空。 可惜这种香氛毕竟不能量产，同时还是萨卡兹古老血脉的造物，不能让大多数人都人放心使用，否则一旦打入市场，几乎完全就是垄断式生意。 “谢谢您，也向我转达对logos的谢意。” 兰柯佩尔也仍然将其小心地收好，这枚香氛即使自己后面用不到，也是罕有的珍藏，日后用来交换或者赠礼，也是无比珍稀的选择。 “对了，把这封信再寄回给他吧，他会明白的。” 兰柯佩尔将信的反面翻过来，拿出了自己的血裔印章，在上面盖上了一个精致的蓝色玫瑰花图案，这代表着血魔的友谊和亲切。 “好的，我必将转达，兰柯佩尔兄弟。” scout接过兰柯佩尔递回来的信，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啊，感谢你们的付出，让我们敬一下罗德岛的未来吧。” 兰柯佩尔从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一瓶度数不是很高的酒——实际上那瓶酒叫做老卡尔蜜酿，是杜林人经常爱喝的酒，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的餐桌上。 好吧，实际上是煌拿过来了一些，她有时候也爱喝别的口味，不单是烈酒。 “好，敬罗德岛的未来！” scout和ace也笑着说道并举杯，和兰柯佩尔的杯子碰在一起。 “……希望之后的生活能越来越好……” 兰柯佩尔看着底下一场大战胜利之后欢庆的人群，不仅也笑着长出了一口气。 也许前方的道路还很漫长，但是……必要的庆贺……也请尽兴。 此时，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还有乌萨斯的小熊们正玩着乌萨斯传统的方块游戏，赢家可以拿到古米自制的超级菜品，他们个个情绪热烈。 而霜星和雪怪小队们和煌有说有笑，他们越聊越投机，甚至有些雪怪开始把煌打趣地称为“煌小妹”惹得煌一阵欢笑。 伊诺正在为战士们唱歌，而萨沙则拿着一把吉他为伊诺伴奏，尽管他根本不会弹，只能发出一下一下不算难听的节奏。 就连爱国者也难得地不停地举杯和麾下的战士们共饮烈酒，和前来与爱国者见面的赫拉格老爷子一起聊起了以前军营中的旧事，爱国者甚至偶尔还能发出爽朗的笑声。 塔露拉则摆脱了消沉，她知道自己并不无辜，但此时能做的也唯有弥补，她坐在战士们身边，为他们叙述从前发生的事。 她正一点一点地努力重拾失去的信任，这并非易事，需要悠长的时间和行动，但塔露拉并不缺乏将其贯彻到底的决心。 大家欢庆着一场苦涩中回响着甘甜的的胜利。 第166章 魏彦吾之心(上) 而大家欢庆胜利的时候，总有些人缺席。 例如……魏彦吾。 此时他正躺在罗德岛的重症监护室里，尽管misery把他从塔露拉的剑下救了出来，但是他现在的状况仍然很不乐观。 赤霄·堕龙。 这几乎是所有赤霄的持有者挥出之后都必死的一剑，生命伴随着意志从天际化作最后的龙吟坠下，堕入大地化为坟墓。 魏彦吾也做好了挥出这一剑必死的觉悟，只是老天仿佛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或者是巨大的幸运，自己居然得以幸存。 “咳咳……” 魏彦吾在病床上睁开眼睛，他现在呼吸都必须依靠呼吸机进行，他的身体尽管已经被罗德岛替换上了一些代替元件，仍然能感受到隐约起伏的撕裂般的剧痛。 他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就已经知道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下半辈子大概是再也无法挥剑了。 “魏……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在魏彦吾的旁边，文月已经熬了一宿。 似乎还哭过，眼眶变得通红，正紧紧攥着魏彦吾的一只手，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魏彦吾，自龙门偷偷来到了罗德岛。 “咳咳……文月……我……” 魏彦吾想要对文月说些什么，可是此时魏彦吾几乎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剧烈的伤势使得他就连开口都仿佛要用上巨大的气力。 而此时，魏彦吾的病房外，凯尔希和misery正好一边交谈着一边路过。 “这一次任务怎么样？本来我想派其他人去，可是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了。” 凯尔希对misery说道。 “还好，凯尔希，我速度够快，那条红龙的吐息只是烤卷了一点我的头发，我能感受到那会儿她被什么诡异的东西附在身上，不然她碰到碰不到我。” misery对凯尔西说道，他银白色的头发部分变得焦黑，他的罗德岛作战服也被烤得发黄，但是烈焰终究还是没能连同空间也一并焚毁。 “辛苦你了，misery。” 凯尔希对misery说道，实际上，misery这个月的任务指标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源石技艺很特殊，总会伴随着剧痛。 但也正是因为misery源石技艺的特殊性，很多任务只有他能完成，或者说派出寻常的罗德岛干员需要花费很大的伤亡代价。 于是misery几乎从不休假，他全年不是在去工作，就是准备着工作，只有偶尔，他会和outcast晚上在舰桥上吹吹凉风，聊聊过去的事。 另外实际上，misery有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小爱好，那就是偶尔喜欢吃点带着浓郁奶油味的甜品。 “没关系，凯尔希，你的决策是正确的，派我过去是最佳选项。” misery对凯尔希说道。 “……！” 这时，misery突然从病房外的窗口看见，魏彦吾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 “看来他醒了，我不太擅长和罗德岛之外的人进行交际，所以凯尔希你去吧，我这边还有一系列任务的后续需要和罗德岛的有关部门对接。” 凯尔希点了点头，说道： “辛苦你了，misery。” misery说道： “小事，凯尔希，最近多留意一下伦蒂尼姆那边的动向，那边太安静了，这个时候反而显得有些不对劲。” 凯尔希自然是应允。 在misery走后，凯尔希推开魏彦吾病房的门。 “医生……” 文月见到凯尔希，立刻让到一边。 “……” 凯尔希没有说话，从自己的腰侧掏出一管淡青色的液体，注射在了魏彦吾的静脉里，几乎是药剂才刚刚打进去，魏彦吾疼痛的神情就立刻得到舒缓。 “医生……这药是……” 文月立刻变得惊讶起来，魏彦吾的病情自己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还有仅仅一针就让魏彦吾得到明显缓和的药？ “不要问，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好。” 凯尔希看着文月，对她说道。 “好，我知道了，医生。” 文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立刻停止住了这个话题。 凯尔希将注射器别回自己腰间，对魏彦吾说道： “魏先生，你的身体，其实很早就可以向罗德岛寻求帮助，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不离开龙门也能获得治疗的机器。” 魏彦吾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自有我的理由，凯尔希，龙门内部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很多，你毕竟没有渗入龙门的每一个边角去了解，我那时无法直接接受一个外来势力的直接帮助，即使是我所急需的，也是同样。” 凯尔希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结，而是直接说道： “切尔诺伯格事件已经得到解决，虽然并不是特别妥善的解决方案，但无论如何，此事已经告一段落，只是龙门仍然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罗德岛虽然无法在明面上与龙门构成同盟或者合作者关系，但我们可以走隐蔽渠道，龙门和里面的感染者，都需要罗德岛的帮助。” 魏彦吾说道： “这不劳您费心，凯尔希医生，你救了我，我不胜感激，龙门会给予你们应得的丰厚报酬，我更愿意将之视为一笔交易，款项自会稍后结清。” 凯尔希这个走隐蔽渠道对龙门进行帮助，若是真心诚意还好，而此举若是居心叵测，甚至可以构成干涉大炎的内政。 “魏……安静，接下来的话，我来和医生说。” 可就在这时，文月却站了上前，对魏彦吾说道。 “文月……” 魏彦吾张了张口，可看着眼眶通红的文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医生，魏彦吾走后，龙门的确发生了很多混乱，也确实有不少地方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实话实话，我们的确需要外援。” 文月上前，看着凯尔希，说道： “所以，请罗德岛暗中帮助龙门，要多少钱？我来出这个钱。” 魏彦吾开口，想打断文月的话： “文月……大炎……” 文月只是有些严厉却心疼得瞪了魏彦吾一眼，魏彦吾便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真的不会说任何话了，但他的拳头已经攥紧。 “如此，文月，你要下达这个委托吗？” 凯尔希看着文月，对她说道。 文月点了点头，说道： “自然是要的，龙门是繁茂的经济中心，我们打通过很多贸易通道，但是有些事情……也只有罗德岛能够做到。” “我们的确需要你的帮助，凯尔希医生。” “所以……开价吧，我付得起。” 凯尔希似乎思忖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也许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进言，但是龙门的确需要外力的协助，留给罗德岛的时间不多，而留给龙门的时间也很少。” “我们都将受到阴影中的觊觎和窥探。” “文月小姐，我可以继续说下去吗？” 文月回答道： “你说吧，我可没有管别人说什么的习惯。” 凯尔希这才继续说道： “罗德岛只是一家制药公司。” “只是，这片大地的形势不允许任何人逍遥自在，何况是在市场，人事，政治倾向和国家利益中，均可能树敌无数的制药公司。” “在各个国家的夹缝间游走，对于我们而言，也同样是无奈之举。” “当我们面对各个势力给我们施加的巨大压力时，我们需要自己独特的制衡手段来维持生存……而迅速恢复生机的龙门，也是我们的一种制衡手段。” “不过，这些手段起效的前提是——这些出谋划策者的大脑中，还切实地残留着哪怕一丁点理智。” “所以，在特殊状况随时都会发生的今日，我们罗德岛也必须准备好相应的策略。” 魏彦吾最终还是再次开口，打断了凯尔希的话： “说重点。” 凯尔希顿了顿，说道： “魏先生，我不知道该不该向您透露这些信息。” “但请您相信，凭龙门的实力和魏先生的本领还有人脉，想消灭罗德岛只需要一个眼神。” “我们的设备再先进，也没办法和魏先生手下的队伍相提并论。” “如果罗德岛做出干涉大炎内政等出格举动，我们内部必将血流成河。” 魏彦吾直接对凯尔希说道： “请凯尔希医生大可放心，我现在没有余力再去针对罗德岛。” 凯尔希回答道： “魏先生，实际上……我们并不关心龙门城的未来，和你的私事。” “但阴谋家利用感染者引发的事件，无论是前奏，中段，还是末尾的余波，它带来的后果都是我们所尽力避免的。” “我不强迫魏先生现在就做出决定，但请您慎重考量。” 魏彦吾摇了摇头，对身旁的文月说道： “……不用考虑了，我应下了，文月，接下来你全权负责此事，辛苦你了。” 文月点了点头，回答道：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随后，魏彦吾看向凯尔希，说道： “要什么价码？尽管开。” 凯尔希说道: “二十年前，爱德华·雅特利亚斯，也就是塔露拉·雅特利亚斯之父，死在了龙门，我希望魏先生能够把他的遗物暂借给我们，除此之外，我们分文不取。” 魏彦吾回答道： “……可以，但你们的目的，我需要知晓。” 凯尔希说道： “这一点我后面会和你们说明，三言两句难以讲清。” 文月也在一旁轻微点头。 “好吧，对了，我的赤霄剑呢？凯尔希？咳咳……” 魏彦吾咳嗽了几声，对凯尔希说道。 “碎的太厉害了，如果不是大炎的火锻源石这种锻造秘法，这把剑早就已经碎裂成了细小的残渣，在你上了罗德岛之后的十二个小时里，那把剑周围仍然在散发着剑光。” “所有罗德岛干员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都没有靠近，现在交给了罗德岛的工匠，火神进行修理，只是她也不会火锻源石，只能暂时修补，不让它彻底崩碎。” “在这之后，魏先生还得尽快寻找大炎的铸剑师。” 凯尔希对魏彦吾说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凯尔希。” 魏彦吾轻轻颔首，对凯尔希说道。 嘭嘭……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凯尔希站起身对，对门外的人说道，她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第167章 魏彦吾之心(下) 啪嗒…… 随着一声门响，外面的陈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些在本舰采购的补品，还有一束预祝康复的花。 这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我就不打扰你们的相聚了，罗德岛还有事情需要我处理，如果有任何需求，或者疑问，文月，你可以通过我给你的频道联络罗德岛专员。” 凯尔希走到门边，对文月说道。 “好的，谢谢你，凯尔希医生。” 文月颇为客气地说道。 “陈……去吧，好好和他们说说，你们之间一定有不少话题。” 凯尔希对陈最后说了一句话，便推开门离去了。 “好的，凯尔希医生。” 陈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凯尔希离开。 “……你来了，晖洁。” 而魏彦吾半坐起来，对陈说道，语气仍然有些虚弱。 啪嗒。 陈来到魏彦吾的身边，放下手中的花朵和补品，以及……被她带着的，龙门最高战术终端，魏彦吾就是用它把龙门最高执政官的位置转移给了陈。 “舅舅……这个还给你。” 她开口，第一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 陈将龙门最高的战术终端还给魏彦吾，这个动作的真正表意，无论是魏彦吾，还是文月，都了然于心。 “不，它现在是你的东西，不要逃避你的责任，晖洁，现如今，龙门就在你的肩膀上。” 魏彦吾摇了摇头，对陈说道。 “虽然我的确想要让龙门过得更好，但是我清楚自己的斤两，那个位置，我现在还没资格坐。” 陈却执意如此说道，她顿了顿，又开口： “舅舅，为什么……要向我隐瞒……您是个感染者，您如果告诉我……我……” 魏彦吾却摇头苦笑，回答道： “告诉你……可以，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把我感染者的身份公之于众，无论是舸瑞还是老病虎，无论是富人区还是贫民窟，都可以。” “只是……在当时，变量太多了，陈，我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并不因为我感染者的身份而感到恐惧或者羞耻，只是这个身份不便的地方，太多。” “龙门就是我的一切，为此我也只能忍耐，我并不以我得病而伤感，反而感到时间紧迫，希望能在我有限的时间里去带领龙门走向更好的未来。” 陈轻轻吁出一口气，对魏彦吾说道：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也许有些地方，我的确无权评价您，在不同位置上的人，也许真的没有自己做主的余地。” 魏彦吾轻轻点头，对陈说道： “陈，这才是你的成长，我很高兴。” 陈回应道： “……这种成长的确很疼，但或许这是人生中一个必要的阶段，舅舅，龙门还在等您，您麾下的那些……黑斗笠们已经急得快要着火了。” “而且，舅舅……我还需要您身体康复之后对于我剑术进行下一步的指导……我发现我还是……太弱了。” “此事过后，龙门这座移动城市将会变得比以往更加敏感，一举一动都会挑拨诸国高层的神经……所以我要变得更强才行。” 然而魏彦吾却摇了摇头。 “晖洁，我以后再教不了你剑术了。” 魏彦吾对陈说道： “我其实去切尔诺伯格本就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只是……呵，看来老天还没到收我命的时候。” 陈对魏彦吾说道： “舅舅……” 魏彦吾摇了摇头，说道： “陈，从今往后，你就是你自己的老师了。” “赤霄归根结底，所有的招式，都由挥剑之人的意志所化，你也许能够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断卒之剑是我在一次战役中，凭借在绝境中视死如归的意志，自创的剑式。” “而赤霄剑法的其他剑式，也都是由一代代赤霄的剑主自身的道路凝聚而成的结晶，无论是云裂，龙泣，紫微，堕龙，都是他们传承下来的宝物。” “这些都是我还有前代们走过的路，我教给你，晖洁，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踏着我们的脚印，你一定可以学会。” 陈有些欲言又止，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魏彦吾，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不起，舅舅。” 她最后还是开口，语气仍然有些倔强地说道： “但……我绝不认为之前贫民窟的那些事情，你做得对……” 她本以为自己会和之前一样，得到魏彦吾的训斥，可是这一次陈却发现，眼前的魏彦吾仿佛一夜之间衰老了很多，成了一个普通的龙族老人。 “你说得对，陈……也许，在那个时候，我仍有更好的选择，不用让他们死。” “我向你道歉，晖洁。” 魏彦吾对陈说道，这一下反倒是让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看看外面，晖洁。” 魏彦吾把自己的手指向外面的窗户，而陈的视野亦随之延伸。 “……” 眼下，罗德岛的行驶路径是在乌萨斯和龙门的边界地带，而从魏彦吾病房的窗外看去，可以看到一片大大小小的石头所堆积成的碑林。 “……按照这个时间，如果是平常的龙门，会在三十个小时左右驶过这片区域。” 魏彦吾对陈说道。 “……” 陈没有说话，等着魏彦吾的下文。 “因为那片碑林，葬着塔露拉的父亲……还有你的母亲。” 陈咬了咬嘴唇，却没有说话。 “他们终归……没有葬在他们爱的那个城市里，不，你母亲的话，应该是对那座城市又爱又恨。” “这里的景色我永远不会忘记，晖洁，只要看到这些小小的石碑，我就会想到他们，我的妹妹，我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血脉的兄弟。” “他们被葬在这里。” “墓柜太小了，容不下他们的热情；话语又太轻了，说不出他们的悔恨。” 陈看着那片风沙四起的碑林，对魏彦吾说道： “所以……那是个无名冢？” 魏彦吾说道： “是，无名冢，这些石碑上刻下字，就算是再深，不到三天就会被风化，抹消一切痕迹，大概风也明白，名字也许只对活着的人有意义。” “——在这片大地上，安葬只是一种理想化的说辞，因为所有的坟墓最后都会消失，没有人能够安静地永眠。” “碰上天灾，碰上战争，无论是陨石，还是弹坑，都足以震碎地下朽烂的骸骨，一座城市消失了，葬在城市上的死者也一样会伴随着灰飞烟灭。” “至于广大荒原上的无数聚落，我听说过的每个聚落的后代，都没能找到他们先祖的墓地。” “有种丧葬方式……叫做墓道，把移动城市的一部分航线设定为墓地，将死者的遗物抛洒给那条道路，视循环往复的驶过为一种悼念和瞻仰。” “我太健忘了，我有太多容易忘记的事情，也有太多想要拼死忘记的事情，但我绝不敢忘掉他们，忘掉这片小小的碑林。” 陈静静地听着魏彦吾说，她从未从魏彦吾身上体验过如此真挚的情感一次性宣泄这么多，最后她才对魏彦吾说道： “墓地……母亲的……墓。” 魏彦吾继续说道： “你母亲对你没有多少感情，这是科西切的恶毒诡计，却也是我造的孽，为了保护她，我不得不让他嫁给了炎国大臣，我原本该做得更好。” “而这一次我再次面会了科西切，如我所想，他活在了塔露拉的身上，比我数十年前见到他时，邪恶程度上升了起码数十倍。” “我只是想说，如果龙门一定要一个人牺牲，这个人必须是我，也只能是我，如果有一天我也死去，陈，麻烦你把我也葬在那片碑林。” “我只是希望，若干年后，你披挂着执政官的外衣时，龙门驶过那里，你能够记得有个叫魏彦吾的人，长眠于此……” 陈用力摇了摇头，说道： “可以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舅舅，龙门的执政官仍然是您，但请您答应我，不要在让龙门……变成屠宰场。” 魏彦吾说道： “我再也不会。” 这时，文月似乎听出了什么，说道： “小陈，你的语气……你这是要离开龙门？” 陈对魏彦吾和文月说道： “我只是……要去找到我自己的路。” 同时，将自己近卫局勋章旁边的胸牌从内衬里拿出，放在魏彦吾的眼前： “……我现在是罗德岛的一名近卫干员，这里……无论是知识还是其他的见闻，都是我所需要迫切学习的。” “我会暂时离开龙门，充实自己。” 魏彦吾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反对，只是沉默。 “舅舅，我去找塔露拉……我有好多事情……想要问她，我会带她来找你。” 陈似乎心事重重，有些不自在地和魏彦吾说了两句，便推门离去。 “塔露拉她……” 魏彦吾想要开口叫住陈，却被文月提前说道： “凯尔希医生说，塔露拉已经恢复正常了。” 文月对魏彦吾说道： “不过倒是你，你看上去现在一幅大彻大悟的样子……没有以前那么患得患失了，要我猜原因，估计也只有一个。” “……因为小陈。” “现在的条件已经变了吧？” 魏彦吾回答道： “龙门的感染者只属于龙门。” 文月对魏彦吾说道： “那么小陈……” 魏彦吾回答道： “陈晖洁……她有自己的道路，她现在……和当年的我一样，行走在赤霄的剑刃之上……可是这条路，她一定……一定要走，要走完。” 文月对魏彦吾说道： “你会常去看她吗？” 魏彦吾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唉，虽然陈把龙门执政官的位置重新还给了我，可是这个位置，我真的坐不了多久了，文月，我已经……累了。” “但既然我仍然是龙门的执政官，我身后就是大炎，我不能，也不会再和一个感染者组织扯上多少关系。” 文月轻笑一声，说道： “哼，小气。” “那我要去。” 魏彦吾沉默了一下，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 文月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尽管小陈选择了加入罗德岛，但是……魏，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把小陈暂时先放到剑宗之中修行一段时间？” 魏彦吾思忖了一下，说道： “还是不必了，即使着眼整个大炎，也许都只有那两位如今已然避世，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大炎的气运，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说实话，我并不期望晖洁能够达到那两位的高度，那里……太寂寞了，若不是那两位理念不同而一直斗到现在，他们一定会溺死在孤独里。” 文月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的对，魏，我们只是希望小陈和小塔能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魏彦吾想了想，询问道： “我的那些老伙计们呢?” 文月说道： “他们都在罗德岛周围等您，原本想去支援您，但是那时切尔诺伯格的状况……根据他们的报告来说，简直像是……神战。” 魏彦吾沉默了一下，说道： “通知我的那些老伙计们在龙门等我，另外文月，麻烦你联系医生，我们需要一艘疾行舟，马上就要出发，龙门的大小事务还要我去处理。” 文月点了点头，魏彦吾终究还是选择了继续操劳，为大炎鞠躬尽瘁。 “在这之前，我们最后去看看小塔吧……我会和晖洁把她带回来见你。” 文月最后对魏彦吾说道，便迈出了房门。 第168章 后续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此时，欢庆暂时结束，大家也都回归正轨。 整合运动需要和罗德岛进行对接，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许多关联，接下来的行动，罗德岛和整合运动也需要同步协作。 而兰柯佩尔这个时候正在和凯尔希交谈关于博士血液的一系列事项，他既然抽取了博士的血液，那么他之后的一切必然和罗德岛息息相关。 毕竟……谁又能说得准，兰柯佩尔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巴别塔的恶灵？ 兰柯佩尔和凯尔希一直在交谈，很快便谈到了博士血液中的重点——那种被兰柯佩尔命名为usm的神秘绿色因子。 “凯尔希，你们之前对于这种绿色因子有没有什么分析数据？” 兰柯佩尔询问道。 “博士血液中的那种绿色因子我们暂时无法分析。” 凯尔希说道： “我们目前对它一无所知，但我们唯一已知的是，这种绿色因子可以治愈矿石病——从根本上把矿石病抹除，一点痕迹也不剩下。” 凯尔希看着兰柯佩尔，又说道：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不用博士的血来救一部分感染者，哪怕是很少一部分。” “我来告诉你吧，兰柯佩尔。” “所有矿石病被治愈的根本来自那种绿色因子，这种绿色因子据我们的推算，很可能是某种病毒，它正在不断侵蚀博士的身躯。”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是因为这种绿色因子正在不断加速人体的新陈代谢吗？” 如果说这种绿色因子是某种病毒，则完全解释得通，这种病毒以人体的血液中的营养成分为生存条件，会加速人体的新陈代谢。 而加速新陈代谢则意味着寿命会不断地被缩减。 而且，兰柯佩尔越是产出这种绿色因子，或者使用加速自己血液的技艺例如蒸血，或者是燃烧生命的燃血，都会加速这一流程。 但这一过程比起矿石病来说可就要好很多了，因为兰柯佩尔尽管并非长生种的血魔，但寿命也能达到两三百年。 并且自己可以操控血液调整体内新陈代谢的频率，尽管和之前矿石病一样需要氪命，但是可要好上太多了，如果只是轻微的战斗，甚至根本就不需要损耗寿命。 “是的，所以这才是让我感到惊讶的原因。” “通常来说，我们做过一系列下限严格的实验，这种带有绿色因子的血液进入任何一个种族的体内都会产生强烈的排异反应，甚至导致死亡。” “我们立刻停止了实验，并且开始找寻其他方法研究博士的血。”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语气罕有地带上了迟疑： “所以兰柯佩尔，你是唯一一个成功移植了博士血脉的个例，我生平仅见。” 兰柯佩尔说道： “当时我也很幸运，这个决定我想起来都有些后怕，但不后悔。” 凯尔希回答道： “一场赌局的结果往往能够决定很多事情，现在结果就是你成功了，兰柯佩尔。” “说回正题，我们之所以不去用博士的血去救感染者，因素很多，最大的因素就是，这种绿色因子对于博士而言，是不可再生的。” “而漫长的岁月已经让这种绿色因子和博士的血液彻底交融在了一起，一旦这种绿色因子消失，博士的血液系统就会失衡，随后崩溃，换而言之，博士会死。” 凯尔希继续说道： “……我们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而且我们甚至不知道博士所能承担的下限在哪里，所以……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兰柯佩尔，我们无法承担暴露博士的后果。” “这之后，重装干员科尔斯和他麾下保护博士的战术小队都被执行了记忆清除，不过请放心，这种技术已经很成熟，不会对他们造成一点伤害，甚至会睡上很香甜的一觉。” “现在知道你身上流淌着博士血液的人，只有我和煌。” 凯尔希对自己说道。 “煌不会说漏嘴吧？” 兰柯佩尔联想到煌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对凯尔希说道。 “不会，煌虽然在一些小事上不拘小节，但是在真正的问题面前，她会变得非常严谨。” “而且煌只知道你取了博士的血，但是下文她一概不知，因为记忆清除技术对精英干员风险过大，我也严令她保守秘密。” 凯尔希回答道。 “这就好。” 兰柯佩尔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另外，罗德岛也需要你的帮助，兰柯佩尔，用你的血液。” 这时，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的血液？” 兰柯佩尔询问。 “是的，血魔能够增殖活化自己的血液，换而言之，你现在体内流淌的博士的血液和里面的绿色因子，因为血魔的血脉，是可以再生的。” 凯尔希脸色有些复杂，她说道：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血制成矿石病抑制药，这些药物会优先给你麾下的战士们使用，之后的成品要如何流通，我们也会和你商量。”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为了拯救这片大地上更多的生灵。” 实际上，在之前华法琳就已经抽取了一些兰柯佩尔体内的血液，一部分用作化验留存，另一部分直接就已经被立刻制成了原型。 凯尔希为魏彦吾注射的药物就是以兰柯佩尔的血液为基底制成的原型，从目前看来情况一切良好，毕竟当时魏彦吾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而兰柯佩尔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 “这没有问题，我可以每个月给你们一份我五百毫升血液的采样，这个量级对我几乎没什么影响，是正常的新陈代谢能够产生的带有绿色因子的血液量。” 凯尔希说道： “可以了，兰柯佩尔。” “如果使用罗德岛的医疗机器对你的血液进行稀释处理之后，你每五百毫升血液应该可以制成上万枚极效矿石病抑制药。” “这种抑制药虽然无法将矿石病彻底治愈，但是也能够达到强力压制矿石病一段不短的时间，比当世最好的矿石病抑制药效果还要强十倍以上。” “……只是这种药品目前无法打入市场，只能进行内部流通，后面罗德岛会继续研究和稀释，做出更多种规格的药品逐渐寻找市场缺口。”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这很好，凯尔希，患者们因为我的血做成的药，减轻了痛苦，延长了生命，好事。” 凯尔希眉头却稍微蹙了一下，说道： “说实话……罗德岛上的华法琳和可露希尔已经是我漫长岁月中见过最特殊的两只血魔了，现在可能要算上你一个，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没有在意凯尔希的话，只是笑了笑，说道： “我是个医生，治疗病患是我的天职。” 凯尔希点了点头。 “另外，兰柯佩尔，现在整合运动，你能够占几分发言权？” 就在这时，凯尔希询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我不清楚，凯尔希，但是爱国者和霜星都是我的伙伴，塔露拉也被我们所拯救，所以我想，在整合运动中我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兰柯佩尔经过稍稍思虑后回答道。 “好，你跟我来。” 凯尔希说着，便转身朝着后方走去，而兰柯佩尔亦是跟上。 大概过了十分钟之后，凯尔希带着兰柯佩尔来到了罗德岛的一处军械库一样的仓库里，当凯尔希使用权限打开大门后，兰柯佩尔看到仓库的场景顿时十分惊讶。 此时，仓库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军械，这些都是罗德岛研发出品，并且……两侧有着一排排制服，这些制服才是兰柯佩尔惊讶的根本原因。 “……” 凯尔希拿出一件制服，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是罗德岛从隐蔽渠道采购来的作战服装，我们已经统一抹掉了痕迹和标志，并且全部打上了整合运动以及罗德岛的标记。” 兰柯佩尔一时不知道凯尔希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尔希？” 凯尔希转过头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接下来，这些作战服装将分发到每一个整合运动战士的手里，成为整合运动的制式服装，此外，罗德岛也将远程提供战术规划支持和军械补给支持。” 这句话无疑是重磅炸弹，凯尔希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此举到底在干什么。 “你……居然想要帮助整合运动在乌萨斯的国土上抗争？” 这一下就连兰柯佩尔都没有想到凯尔希居然会做这种决定。 “你应该知道其中巨大的风险，凯尔希。” 兰柯佩尔对凯尔希说道。 整合运动接下来必然会继续在乌萨斯的领土上与乌萨斯抗争到底，而罗德岛此时选择作为整合运动后方的支持者，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甚至于整合运动标志的侧边都印上了一个差不多等大的罗德岛标志。 “我自然知道风险，我也有我的理由。” 凯尔希的语气依旧无比冷静。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自然你已经有所打算。”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害凯尔希自然不可能去害他们，现在整合运动中的残忍的暴徒已经被爱国者尽数处决，剩下来的都是纯粹的为感染者而战的战士。 那么凯尔希自然有她自己的决策，这个决策无论是对整合运动，还是罗德岛，都有可取之处，兰柯佩尔便也不再多问。 第169章 旧友们 而此时，罗德岛本舰，下层区域。 嗡隆嗡隆嗡隆—— 机械运作的轰鸣声，齿轮转动的噶啦声，锅炉燃烧的鸣响声充斥着这一整片区域，这里是罗德岛的基座，是罗德岛的动力部分。 萨卡兹族的歌利亚干员们负责这块区域的运作，除了技术人员和特殊干员，很少有人在平日里出入底层部分。 “嘿咻——” 一名萨卡兹将一台手推车的源石炭倒入锅炉之中，随后关上阀门，用力擦了一把汗，他只是这里的一名最普通的萨卡兹锅炉工。 “哇喔，说真的，你们整天待在这里，不热吗？不考虑去舰桥上吹吹风？现在的季节，一到傍晚总是特别的凉爽舒适。” 一个轻佻的女性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哈，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w，不，应该说你迟早会回来，但是比我预想得要早不少。” 萨卡兹锅炉工将一边的手推车暂时搁置，转身对到来的w说道： “感谢你的关心，w，不过这种温度对于我们歌利亚人来说还算合适，再说这些设备虽不是什么特别精细的东西，但总得有人盯着。” “罗德岛的正常运作全指望这里的动力系统了，要是在荒野上搁浅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天灾随时可能把我们吞噬殆尽。” w耸了耸肩，说道： “你们开心就好啦。” 萨卡兹锅炉工对w说道： “有一说一，凯尔希女士居然还让你到罗德岛上来，我其实很意外。” w说道： “当然啦，哈哈，你猜猜那个老女人给我准备了多少保险措施？尽管我现在身上哪怕一颗炸弹也没有。” 那名萨卡兹锅炉工说道： “这我可不敢恭维，这里是罗德岛的核心动力区域，只要你有心改动一些程序，整个罗德岛下方的锅炉和引擎都会全部爆炸。” w耸了耸肩膀，回应道： “这倒是确实，所以我对那条走廊尽头拐角站着的人也可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不如你猜猜看站着谁？” 萨卡兹锅炉工没有回答w的话，甚至没有往后看，只是说道： “就你一个人来了，w？” w摇了摇头，回答道： “可不止呢，现在我麾下的一些魔族弟兄们正在罗德岛登记，很快你们就不寂寞了，随时可以来找他们聊聊天什么的。” w伸出大拇指往自己的头顶翘了翘，以表示意。 “……” 随后那名萨卡兹锅炉工沉默了一下，对w说道： “w，你身上带着佣兵的行囊，你这是又要走了？” w微笑着说道： “是啊，罗德岛只是我暂时休憩的场所，你知道的，雇佣兵们总是闲不下来，而w就更不用提了，只是现在我有了更安全的赚钱方法。” w想了想，又说道： “我会去这片大地的很多地方，把那些看不起魔族、迫害魔族的坏东西全部炸烂，萨卡兹从来都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待我们。” “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同族？” 萨卡兹锅炉工说道： “雷蒙德，姓氏我忘了，是荒野上一个覆灭的萨卡兹聚落的名字。” w说道： “很好，雷蒙德，我接下来会有一些外勤任务需要处理，可能暂时没那么快回来，所以在这之前和你们这些老伙计聊两句。” “不过等我到了哪个有点特产的地方，也不会忘了给你们带伴手礼的，放心吧。” 雷蒙德看着w，想了想，说道： “……你会去维多利亚吗？” w立刻表示了肯定，说道： “那是当然，维多利亚可是在我的行程表上标红的地点，或早或晚，我一定会去。” 雷蒙德叹了口气，说道： “你想干什么，我们其实……都知道，你是劝不住的，我们也知道。” “但是我还是想说……维多利亚啊，去维多利亚可不是个好选择，w。” “我觉得咱们萨卡兹是不是不应该……” “唉……算了，我只是个锅炉工，我也不该劝你这些，当我没说吧。” w看着眼前这名高大的萨卡兹男子，询问道： “我倒是一直想问……大部分人都离开了，你们为什么留下来了？” “真以你们的本事，在哪儿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雷蒙德这一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才说道： “……殿下为我们留下了这个家，我们没有理由离开。” “我们……说来可笑，我们居然已经厌恶双手沾满鲜血的感觉，比起流浪在荒野上茹毛饮血，有所归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而且……” 啪嗒啪嗒—— 雷蒙德轻轻敲了敲身边的机器，说道： “殿下留下来的东西要由我们守护，这就和你将要去做的事情没有太大区别，你明白的，w，你最能明白。” w语气顿了顿，瞥了一眼雷蒙德身侧的锅炉，说道： “……守护一个锅炉吗？你总不能说锅炉是你的家。” 雷蒙德摆了摆手，说道： “差不多，w，我可一直觉得这锅炉就是我的使命，如果不是里面温度太高，我甚至可以睡在里面，想笑就笑吧，w。” w的表情却没有之前那么欢脱，反而显得有些沉寂，说道： “你知道我在这种情况下笑不出来。” 雷蒙德轻笑一声，说道： “你能够记得我们，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w，哎呀，锅炉这边又有最新的数据需要调校，我们暂时要开始忙碌起来了。” “祝你一路顺风，w。” 雷蒙德招了招手，暂时告别了w，前往锅炉的操纵室进行数据的更迭和动力部分的调校，这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内容。 “哎……这些人。” w看着他们忙碌的身躯，不知为何表情放松地吐出一口气。 “你该走了。” 突然间，w身边的阴影传来一道声音，她抬眼望去，灯却没有打开，阴影中却始终有一个人盯着自己。 “我知道的……阿斯卡纶，你其实比谁都按捺不住，对吧？” “但真不能让我再见见那位博士吗？或者是那个龙女？我可是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他们俩说呢。” 实际上，w本可以在欢庆的场地找到塔露拉，只是她不想破坏了气氛，倒不如说，她在害怕兰柯佩尔，她造就的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 阿斯卡纶没有说话，这名顶尖的萨卡兹刺客保持沉默。 “哇唔，真是冷酷的家伙，感觉和之前比起来，你的眼神更锐利了些。” w再次耸了耸肩膀，说道： “所以伦蒂尼姆现在什么情况？伊内丝果然还活着？” “你打算怎么做？你以前可是和特雷西斯——” 阿斯卡纶仍然保持沉默，只是这一次，一股诡异的气息正从她身上升起。 “……” w见状赶忙说道： “啊呀，别这样嘛，阿斯卡纶，哈哈……好……讲真，不说话就能吓到我的人可不多，你以前可没这么沉默，看我不爽？我这就走，这就走好吗？” 阿斯卡纶却开口说道： “我们暂时合作。” w回答道： “哇哦，‘合作’呢，虽然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合作，只是以防万一，防止之后在战场上的时候，误伤了敌人的敌人。” “虽说我已经是罗德岛的一名干员了，但我大多数时候都会在外面，不会随便来罗德岛的，虽然那几个小家伙的眼神真有趣，上过战场，他们都会有这样的——” 【她突然止住了声音】 【她看见，眼前的阿斯卡纶的左脚稍微往前倾斜一个小小的角度】 【w知道，这是阿斯卡纶工作时一个偶尔的习惯，一般来说，再多说一个字，自己人头落地的声音可能会更快一些传进阿斯卡纶的耳中】 “好吧好吧，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算我怕了你，阴影小姐。” w连忙开口说道，随后从把手放在自己的腰侧。 “！” 阿斯卡纶几乎立刻警戒起来。 “哇哇哇哇别激动，只是个给朋友的赠礼，你这样我怀疑我下一秒我的手就被你抓在手里了，而且距离我的身体可有一米。” w看到阿斯卡纶的预备动作吓得迅速说道。 “别耍花招，你知道后果。” 阿斯卡纶只是冰冷地说道。 “哈，你这话说的好像叙拉古那边的黑帮交易现场似得。” w轻笑着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腰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通讯器大小的银色金属块，随后缓缓地递向阿斯卡纶。 “给。” 阿斯卡纶确定这不是什么新型炸药之后，便伸手将其接过。 “……这是什么？” w这下可有点来劲了，说道：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 然而下一秒阿斯卡纶冰冷的眼神却让w只好恢复了之前的语气： “这可是超级罕有的冶金锻造材料，烨金！用这玩意给你们岛上那个叫火神的小姐打造一把武器，保管质量好的批爆！” “这可是我从疤痕市场能搞来的最高级货色了，花光了我一半还多的家底，人脉也全都用上了，麻烦你交给sharp吧……这么多年下来，回想当时总觉得我欠他的，太多了。” “但我不后悔，换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再炸一次那些法术炮台，而不是让我的魔族兄弟们去充当吸引炮火的人肉靶子。” w语气到最后已经无比坚定。 “这块烨金只有通讯器大小，不够打造sharp用的军刀。” 阿斯卡纶端详了一下这块被称为烨金的银色金属块，对w说道。 “你可放心吧，烨金可以拉伸，也只有拉伸才能发挥出最优异的性能，这玩意拿到莱塔尼亚那边去几乎和月光秘银一个价，而且还没有市场，想买都买不到。” w对她说道。 “……” 阿斯卡纶闻言沉默着将这枚烨金收入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里。 “好了，阿斯卡纶小姐，我们暂时告别吧。” w浅笑着从她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同时，还不忘回头，最后抛下一句。 “对了，还请您记住，您已经不再是我的上司了。” 两名萨卡兹在罗德岛底部的核心动力区域就这样擦肩而过。 第170章 前路 而让我们从罗德岛的底层部分目光上移，此时，罗德岛高层的中枢通道处，塔露拉正在独自前往罗德岛的指挥室。 无论是兰柯佩尔，爱国者，还是霜星她们，都有各自的事情在忙碌，而塔露拉则被凯尔希传唤，前往罗德岛的指挥室进行一些事项的商议。 毕竟此时，整合运动真正的领袖，不是霜星，不是爱国者，不是萨沙或者伊诺，也不是兰柯佩尔，而仍然是……塔露拉本人。 “……晖洁？” 可是，就在去往指挥室的路上，塔露拉却遇到了一个自己意料之外的身影。 “塔露拉。” 陈走上前，也许她有着许多重逢之后的欣喜，但她的语气也很平静，说道： “切尔诺伯格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 “……看来我们彼此都有了不同的事业，在各自的城市里活成了彼此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我没有做到，你也……没能做到。” 塔露拉回答道： “对不起，晖洁，龙门因为我伤得颇重。” “我会等你审判我……可，不是现在，如果你怨恨我，旁边的桌上有把小刀，你可以在我身上划，如果你愤怒的话。” “只是……请别把怒火发泄向我的战士们。” “……整合运动中的暴徒……已经尽数被先生处死了，现在剩下的，仅仅只是最纯粹为了感染者而战的斗士。” 塔露拉看着陈，继续说道： “所有在龙门犯下恶行的凶徒已尽数伏诛……此外，若以后……龙门有难，整合运动也将不计一切代价来帮助你们。” “只是……最大的凶徒……大概就是站在这里的我。” 陈大声说道： “【龙门粗口】！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刚才在魏……舅舅那边了解了一下情况，你那时，根本就身不由己。” 陈顿了顿，直视着塔露拉的眼睛，说道： “是科西切，是那条恶毒的老蛇把你从我们身边夺走！又附身在你身上，借用你的躯体肆意妄为，这不是你的责任！” 塔露拉闭着眼轻轻摇头，说道： “可那也是经过了我的默许，我因为一场悲剧便迷失了目标，放任祂篡夺了我的神志……那些被我烧死的冤魂……的确也因我而死。” “整合运动的许多战士们……也因为我错误的理念灌输……成为了刽子手和疯子，他们其实……本不该是这样……” 陈沉默了一会儿，对塔露拉说道： “你可以……弥补。” 塔露拉回答道： “……我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在一个冬天毁掉了无数人的一切，无论是乌萨斯人还是龙门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去弥补什么。” “只是……我还不能死。” “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是一切的结束，我死了就是让他们得逞，整合运动是第一个感染者们能够听到的名字，我不能死在整合运动之前。” 陈问道： “你会活下去？” 塔露拉对陈说道： “也许我不配，但我不配在这里死去，我根本配不上这么轻易就一死了之。” “——这片大地是不能重来的，发生过的都已经发生过的，没发生的却也还会继续发生，坠下的雨水湿润土地，死去的一切都不会再回。” “我要活着，直到有资格为那些人殉死。” “科西切带给我的这一切，已经根植在我身上，但即使这会是我永久的疮疤，但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都……结束了。” “他给我的这些丑陋还有羞愧，都是我的燃料，我未来的燃料，在我找到科西切，并再一次烧死他，在最终解放这片大地之前，我不会停止燃烧。” “直到所有冤屈都得到伸张，直到所有罪恶都判决死亡。” “哪怕最后我只剩下灰白的烬……也无妨。” 陈走上前，看着塔露拉，许久未见面的二人甚至就连身高也成为了彼此新鲜感的一部分。 “……我先带你去找魏彦吾，还有文月，他们都想再见见你。” 最终，陈还是开口对塔露拉说道。 “陈小姐，这些都可以，不过要稍微等一会儿。” 可就在这时，塔露拉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凯尔希女士。” 塔露拉转身，而陈同样看向塔露拉的身后，说道。 “现在我和她有一些正事需要沟通解决，指挥室就在前面，如果你们二人或者魏先生，文月小姐想要叙旧，可以留在稍后。” 凯尔希对陈说道。 “我知道了，凯尔希女士，塔露拉，你先去吧。” 陈点了点头，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我稍后回来……” 塔露拉对陈最后说了一句话。 随后她便随着凯尔希往前行走，一直到了走廊尽头拐角的指挥室，这里是罗德岛的决策之地，无数改变罗德岛命运的计策都在此地诞生。 吱呀。 随着自动门的关上，凯尔希和塔露拉二人也真正面对面。 “我们本该更早一些见面，整合运动的领袖。” 凯尔希走上前，对塔露拉说道： “否则的话，事态不会像现在这样复杂而尖锐。” 塔露拉没有说话，或者是她此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眼前的菲林似乎能洞穿自己的内心，一切想法都无处掩藏。 “……我伤害了罗德岛的人，这是我欠你们的，我会尽力偿还，直说吧，你叫，凯尔希是吧，需要我，还有整合运动……怎么做？” “但……要求过分的条件，我也会斟酌着考量。” 塔露拉对凯尔希说道。 “看来你对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还有些自知之明。” 凯尔希看着塔露拉，说道： “但我们这次把你找来也不是兴师问罪的，无论是整合运动还是你，不过是一场可怕的阴谋下的小小缩影，把你们视作敌人，会显得罗德岛目光短浅。” “并且，罗德岛不会为死者复仇，但会为生者创造生机。” 塔露拉一时不知道凯尔希说出这么一大串听着很高深的话用意何在，她想了想，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凯尔希，如果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凯尔希看着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塔露拉很是吃惊： “接下来，罗德岛将成为你们背后的支持者，帮助你们在乌萨斯的国土上进行抗争。” 还没等塔露拉想要说出些什么来，凯尔希就将指挥室中央的桌子旁边放着的，两个沉重的合金箱子拎起，放在桌上。 “我们会提供给你们必要的支援。” 咔啷。 第一个箱子立刻打开，随后里面出现了一把把制作精良的武器，这些武器从特征上来看很像是雷神工业出品的高级货，只是全部被抹掉了标识。 而这些武器，无论是弩，还是军刀，全部被替换上了整合运动的标识，而在整合运动标识的侧方，有着一个等大的罗德岛标志。 咔啷。 紧接着是第二个箱子，这个箱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排排叠好的多功能作战制服，这些作战制服都是轻量化的服装，但是凯尔希也为整合运动正在准备重装单位的厚重装甲。 这些服装则是罗德岛内部制作，倒不是说专业的军火公司的供货不好，而是罗德岛内提供的作战制服更加贴合凯尔希的需求。 同样也印上了罗德岛和整合运动的标识。 这是属于罗德岛提供给整合运动的真正的制式服装和制式武器，可……凯尔希为何要这么做？要弄到这些，即使是罗德岛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罗德岛会为你们提供战术装备和物资补给进行支持，这种支持会一直持续下去，罗德岛会和整合运动建立长期合作。” “此外，我们不会派出哪怕一名罗德岛的干员去协助你们，但我们可以远程为你们提供信息指导，且你们对于我们的战术调令只具有部分选择权。” “换而言之，我们如果强制要你们去执行某种战术指令，你们不允许拒绝，但绝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命令，只是我们自己的考量需求得出的结果。” 凯尔希对塔露拉说道。 “……为什么要对整合运动做这些，凯尔希，我看不到你们从中有何获益的点，请别误会，只是单纯的帮助会让我们很不安。” “毕竟，罗德岛是一个制药公司，而不是什么慈善组织。” 塔露拉对凯尔希说道。 是的，塔露拉宁愿这是一笔交易，而凯尔希的这些几乎等同于赠予，而根据塔露拉过往的经验来看，免费的东西往往最为昂贵。 “我们需要你为感染者而战，同时，我也将为你们提供支持，罗德岛从中获益的点，实际上就是因为你们的举动将拯救这片大地上更多的生灵，仅此而已。” 凯尔希对塔露拉说道。 “我们提供给你们的将不仅限于战术装备，同时还有指挥的经验和战略的编排，但我再说一遍，谨记，塔露拉，我们不会派遣任何一名罗德岛的成员加入你们的行动。” 塔露拉说道： “已经足够了……我不敢说我们会拯救多少尚在苦难中挣扎的感染者……只是……之前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害了太多人，我现在没资格死去。” “我要去弥补，去救更多在乌萨斯土地上遭到惨无人道迫害的感染者们。” 凯尔希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的目的正确，但手段有待矫正，抗争也需要讲究方法，更加具体的事项，我会处理完一系列罗德岛内部事务后再和你们详谈。” 凯尔希再一次和塔露拉交流了一会儿之后，便暂时分别。 第171章 终末的尾声 “出来吧，博士，你应当都看见了。” 在送走了塔露拉之后，凯尔希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我只是正好路过，只是听到你在说这些，所以我止步了。” 博士端着一壶热水壶，他的兜里则放着一袋玻利瓦尔产出的速溶咖啡，从凯尔希身后的大门走了进来。 啪。 随后他把热水壶暂时放在凯尔希身边的一处置物架上，说道： “凯尔希，你这么做……会不会……” 博士的语气有些怀疑自己，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博士。” 凯尔希翠绿的眼睛看向博士。 “你是不是感到疑惑，整合运动和罗德岛起过数次冲突，我们的干员也有所伤亡，我们为什么要选择帮助整合运动？” “你是不是担心，整合运动接下来还要在乌萨斯的国土上抗击乌萨斯帝国，为感染者斗争，而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帮助整合运动，会为罗德岛带来杀身之祸？” 博士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 凯尔希回答道： “实际上，我们没有退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博士。” “尽管切尔诺伯格事件出现了意外因素，罗德岛得以暂时远离风暴，但是乌萨斯帝国的议会和驻疆集团军不会这么想。” 她看向博士，对他说道： “现在乌萨斯帝国因为切尔诺伯格事件变得有些低沉而静默，国家的人民惴惴不安，如果是你，博士，你会怎么做？” 博士立刻说道： “战争。” “发动一场战争，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都足以让国家再一次热腾起来，让人们的目光得以投向某处，而不是看着自己的心灵发霉。” 凯尔希对博士说道： “是的，这一点我们和乌萨斯帝国心照不宣。” “而被我们加强过战斗力的整合运动，就是乌萨斯发起战争的对象。”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原来如此，我们帮助的整合运动，其实你下的一枚棋子吗？” 凯尔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她只是冷静地说道： “他们与我们目的相同，若是以前的你，会把他们当做真正的棋子，但现在的罗德岛不同，整合运动内部的暴徒已经被爱国者尽数处决，剩下来的都是真正为感染者而战的战士。” “只是，他们与乌萨斯帝国的战斗无法避免，我只是优化这个流程。” “如果乌萨斯帝国急需要一场战争，他们最可能发起的目标就是隔壁的卡西米尔或者东方的大炎。” “无论是和哪一方交战，战火都会迅速升级，这片大地上的无数生灵都将在战争的余波中被苦难的漩涡碾成碎末。” 凯尔希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这时再次开始活跃起来的整合运动将会迅速进入乌萨斯的眼界，与其和一个真正的国家开战，和整合运动开战则毫无疑问是最优选项。” 博士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可如果乌萨斯认真起来……” 凯尔希翠绿的眸子中闪烁着未知的光芒，对博士说道： “乌萨斯不会认真的，博士。” “因为兰柯佩尔的表现，现在整合运动后方站着一团可怕的迷雾，光是想要将这片迷雾探寻清楚，就足够让他们不敢过分逼迫整合运动。” “另外，博士，现在你失忆了，并不记得，由我告知你。” “实际上，乌萨斯下辖八个集团军当中都有派系存在，例如第三集团军的派系首领是贝加尔大公，每个集团军都有幕后派系的首领存在。” “而派出自己的部队送上战场就等同于削减自己的势力，我虽然身在罗德岛，但我想此时乌萨斯皇宫里，集团军将领们的喉舌已经吵得就差面对面把对方的舌头揪出来了。” “而北原的邪魔裂隙和叛乱的余波使得大部分的内卫都根本分身乏术，我给了整合运动探测邪魔气息的装置，不多，但也足够规避他们。” “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博士，乌萨斯到底会对整合运动采取怎样的措施。” 博士说道： “他们会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无论是在政坛上还是真正的战场上。” “乌萨斯不会认真，他们只是报以让自己的国家不再死寂为目地而打仗，这样的战斗将会一直持续到乌萨斯帝国有下一个明确的目标为止。” “政客们继续在皇宫内东拉西扯，而麾下的战士们则也浑水摸鱼，二者达到平衡，谁也不会让谁难堪，归根结底战争也不过是政治的延伸，去达到政治的目的。” 博士想了想，再次对凯尔希说道： “如此一来，这样的现象就会暂时让乌萨斯分心，难以掀起一场真正的战争，这片大地上的无数生灵也因你此举得以喘息。” 凯尔希说道： “是的，按照我漫长的岁月对乌萨斯政客们的分析看来，此举可以拖延他们一段不短的时间，到时我们再作打算。” “一旦整合运动再次活跃，乌萨斯必将着手探索整合运动背后的支持来源，以乌萨斯的手段来说，我们的隐瞒是可笑且无用的。” “所以我直接在整合运动的标志周围打上了同等大小的罗德岛的印记，便是向乌萨斯摆明车马，让彼此都能够有所了解。” “而如果他们要派人来找罗德岛的麻烦，整合运动将会失去补给和支持，除了爱国者和霜星等人的精英部队，大部分整合运动很快就会变成稻草做的靶子，不堪一击。” “在那时无论他们想怎么演戏不去把整合运动迅速一波击溃，皇帝都看在眼里，费奥多尔会惩戒他们，与其承担皇帝的怒火，不然各自安然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们会自己找到那个平衡点。” 博士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的战略，凯尔希。” 凯尔希闻言却轻微挑了挑眉。 “怎么了？凯尔希，我说错话了吗？” 博士一时以为自己是否失言。 “并没有，博士。” 凯尔希摇了摇头，看着博士，神情复杂： “‘不错的战略’，你很少和我说这句话，在过去，基本上都是我和你说。” 博士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我的过去……很……让你不想提及吗？” 他感受到凯尔希话语里带有一丝抵触。 “没什么，博士，罗德岛是一艘驶向明日的方舟，我们不为一个人而拘泥于过去，我们只是展望未来。” “我并不想掩藏任何真相，只是无力将你想要答案透露给你，巴别塔已经倾覆，我们无法在一片废墟上寻找过往的碎片。” “但你早晚有一天会被你失去的记忆寻上门来，也许会是更久远的记忆，在此之前，我，prts，还有罗德岛的所有人，都会等你。” 博士有些沉默，也许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对了，博士……有个问题，你也可以选择暂时不回答。” 凯尔希这个时候对博士说道。 “你说，我尽量。” 博士说道。 “你脑海里可曾有过……奥塔·巴别耶利亚这个名字？” 凯尔希询问道，她的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 “……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甚至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博士最终还是如此回答凯尔希。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我们会帮助你，博士……” 凯尔希的眼神突然有些松弛，同时对着博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凯尔希……我……” 博士有些犹豫，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凯尔希的手。 “……” 凯尔希在沉默中接过博士的手，博士感觉，凯尔希的手比想象中更具温度。 “记忆只是过往的残片，在这之前，我，还有你，阿米娅，和罗德岛的所有人，会继续我们的旅途。” 凯尔希和博士站在一起，看向罗德岛的远方。 那里，一轮优美的残阳正在地平线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而微微显现的双月拱卫在它的两侧，罗德岛似乎正在追逐它们。 旅途有终点。 大地无尽头。 …… 【在之后的三十六小时里，切尔诺伯格周围潜伏的第三、第四集团军，悄无声息地溶解在空气里，有的则埋骨大地，他们的伤口都来自于同一种投掷武器】 【无形的凶手谋害了只有他们才熟识的暴徒，以此向在场的所有阴谋家发出了警告，让无形的刀锋抵在他们污浊的喉舌上】 【当然，盾卫们和爱国者，以及霜星的队伍警告则更为直截了当——迫害感染者的刽子手必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炎和乌萨斯的联合调查团双方都没人敢先彼此一步进入切尔诺伯格这座似乎变得几近诡异的废城，他们只是徒劳地向上级提供了一些掺杂私货的调查报告】 【报告指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两国有任何一方切实地参与了这一场灾难的策划和实施——真正的阴谋家似乎已经被烈焰焚烧殆尽，或者藏在下一处不可知的阴影里】 【最终，切尔诺伯格事件被定义为一起感染者引起的重大人为灾害】 【这些带着敏感信息的报纸才刚刚被印刷出来，就有数十家乌萨斯报社和印刷厂遭到血洗，至于凶手，帝国则宣称是反社会分子策划的恐怖袭击】 【而最后的最后，随着一系列政治冲突的发生，在各大城市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感染者补充法令和切尔诺伯格处理事项也被堆积在议会的废弃提案堆里落尘】 【并在之后的清扫中和一些其他的“重要”废纸，还有一些政客被切下来的手指、剜下来的眼珠、剁掉的舌头一同被送进了老书记的手摇式碎纸机里】 【切尔诺伯格事件，最后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得到了解决】 第172章 伦蒂尼姆的阴影(上) 而此时，我们把镜头拉远，由乌萨斯的罗德岛来到维多利亚的伦蒂尼姆。 伦蒂尼姆，一座近乎称得上是奇迹的城市，维多利亚语之中，伟岸一词甚至就是用的伦蒂尼姆的词汇仅仅变了一个字母。 它号称从建立到现在，从未被攻破过。 总有人说，有人若是掌控了伦蒂尼姆，便是掌控了全世界。 虽然这句话很夸张，但也能想象得到伦蒂尼姆这座城市的风貌一角。 只是，现如今的伦蒂尼姆，已经大不一样了。 自从特雷西斯入主了伦蒂尼姆，成为了里面的摄政王之后，大街小巷上便到处都是萨卡兹的军伍，这座维多利亚最伟岸的城市成为了恶魔盘踞的凶庭。 许多维多利亚人都想从里面逃难一样逃出来。 只是，伦蒂尼姆现如今已被封锁，这些维多利亚人甚至为了躲避萨卡兹们，来到了伦蒂尼姆的地下水道系统，艰难自救。 如今，伦蒂尼姆几乎已经被萨卡兹们啃噬殆尽，成为了卡兹戴尔再一次建成的土壤，至于土壤上面之前的一切，都被摧毁了。 同时，伦蒂尼姆无论行驶至何处，周围总是有着大批的公爵军队和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把它们团团包围，时刻监视着特雷西斯的一举一动。 …… 而此时，伦蒂尼姆的高墙处。 伦蒂尼姆的高墙是伦蒂尼姆的骄傲，不仅滴水不漏，高达数百米，还配备有大量的舰炮、城防炮等一系列高威力高射程的武器。 高墙上总是忙碌的，设备调修、人员驻守、补给输送、了望敌情……萨卡兹们总是忙不过来，但好在有一个人总能扛下大部分。 正比如他现在正在搬运着大量的城防炮炮弹，这种活计本来让一些普通的萨卡兹人来做就可以了，但他仍然亲力亲为。 他身上的将军制服虽然染上了许多灰尘，但他忙碌依旧。 那是曼弗雷德。 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成员，年轻的萨卡兹将军，他在伦蒂尼姆和周边的荒原上收编了大量的萨卡兹雇佣兵，组建并训练了一支拥有全新风貌的军队。 他持有的施术单元【提卡兹之根】为卡兹戴尔摄政王特雷西斯赐予，而使用的剑术也由特雷西斯亲授，同时经过了巨量的军事训练。 目前，他负责处理一系列轮蒂姆尼高墙上的城防设施和战略排布，每天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能看到曼弗雷德在伦蒂尼姆的高墙上忙碌。 “曼弗雷德将军，我们这边发现远方有一道红色的影子正在靠近，速度很快，应该是大君殿下。” 这时，曼弗雷德听到自己头顶上的萨卡兹了望手传来呼喊声。 “……终于到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在高墙的最边缘，接应血魔大君的到来。 呼啦咻——！！ 红色的残影眨眼间就撕裂了空气，从下往上一个飞窜，大约花了五六秒钟就直接一跃上了伦蒂尼姆的高墙，站在了曼弗雷德的眼前。 看着从远方归来的狄修斯，曼弗雷德上前，对他说道： “许久不见，大君殿下。” “在很远处就认出你来了，也只有你有时候会不走大门，而是直接上墙。” 狄修斯却一时没有把目光投在曼弗雷德身上，而是往四周看了看，才将目光对上曼弗雷德的双眼，说道： “你倒是清闲，一天到晚在伦蒂尼姆的高墙上摆弄你的这些‘小玩具’。” 他的确有资格说这话，伦蒂尼姆的城防炮一发砸下来，对于血魔大君来说可能只是单纯地把他的衣服给弄脏弄破而已。 “您说笑了，大君殿下。” “只是，乌萨斯之行……您并不顺利吗，我看您脸色似乎不太好。” 曼弗雷德有些讶异地说道。 狄修斯的面色基本上都是血魔特有的苍白，只是这一次苍白中添加了不少虚弱的迹象。 “……非常顺利，甚至是……惊喜连连。” 狄修斯对曼弗雷德说道，语气听不出来是什么情感，非常复杂。 “尽好你的职责即可，曼弗雷德。” 曼弗雷德点了点头，说道： “大君殿下，那名最后的巫妖也给了我一封最后的回信，他也会过来伦蒂尼姆这边。” 狄修斯似乎并不意外，他对曼弗雷德说道： “看来你不懈地劝说还是有效果的，曼弗雷德。” “呵，那个玩弄诡异巫术和秘法的疯子……看来那名身体不知道腐烂了几个世纪的食尸鬼应该会和他很合得来。” 曼弗雷德急忙说道： “大君殿下，食腐者之王听到您这话，估计又要……” 狄修斯毫不在意地说道： “哈，放心，那位的确‘气度不凡’，不会与我多做计较的，倒不如说，我和他时常有交流，各种层面上。” 狄修斯想了想，又对曼弗雷德说道： “在高墙上吹凉风，我可不习惯，我先进去了，高墙上就交由你负责。” 狄修斯和曼弗雷德二人，一个是萨卡兹血魔王庭的大君，另一个则是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年轻将军，二人的身份实际上血魔大君仅仅比他略高一筹。 虽说狄修斯很多时候对曼弗雷德说话有些不客气，但那只是他个人的风格，很多时候把事情交给曼弗雷德去办，他都还是比较放心的。 只是少些时候，曼弗雷德会有些显得优柔寡断，这点需要督促。 当然，如果狄修斯知道在原剧情中他在不远的将来自己会被曼弗雷德在自己的脑门顶上放伦蒂尼姆城防副炮把自己搞得一身灰尘，可能他的态度就会变化不少了。 咻……！ 狄修斯的身影迅速进入了伦蒂尼姆。 他不走地面，从房顶进行穿行的速度可要快得多，因为往往能无视地形，并且……居高临下的感觉总是如此美妙。 狄修斯很快就来到了特雷西斯的宫殿前。 噗啪…… 毕竟要面见的是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主席，维多利亚的摄政王，他还是打理了一下的衣袍，让它们规整清洁。 啪哒啪哒…… 然而就在这时，从宫殿大门的侧边，一个身影朝着自己走来。 嘶！ 狄修斯的衣袍底部几乎是瞬间就钻出了许多血嗣朝着那人龇牙咧嘴。 只是那人却并不太害怕，而当他走近之后，阳光下才显现出他的身形来——那是一名赦罪师的亲卫兵，似乎正在等待自己。 “你迟到了，血魔大君。” 赦罪师亲卫对狄修斯说道： “特雷西斯已经加急传唤了你许多次，根据你麾下的萨卡兹亲卫的汇报，你已经明知特雷西斯有事传唤你的同时，你却掉头再次返回了乌萨斯。” “在那时你甚至已经行至了维多利亚的国土边界，你这种行为，若按照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法令来说，等同于背叛。” 他的语气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评判我的决定？”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把你的舌头切下来喂伦蒂尼姆阴沟里那些饿得皮包骨头的札拉克。” 狄修斯眯着眼看着他，语气更是森冷得刺骨。 “……” 赦罪师亲卫这一次保持了沉默，只不过原因是畏惧血魔大君的可怖威势，还是另有想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狄修斯没再理会他，只是趁着黄昏的钟声还未敲响前，进入了特雷西斯的宫殿。 而此时，特雷西斯已经等待他多时，他见到狄修斯进来，便放下了手中正在撰写的书卷，端正自己的坐姿，看着狄修斯，说道： “……你迟到了，大君，倒是难得。” 狄修斯语气并非能听出多少谦卑，大多是随性，他说道： “摄政王阁下，我只是在罗德岛遇见了一位故人，闲来无事去叙叙旧而已，我的任务也已经结束，您不会在这方面多做诘难。” 特雷西斯语气严肃地说道： “你应当明白，罗德岛现在是我们的敌人。” 狄修斯回答道： “自然，摄政王，你的理念我记得很清楚，只是我最后劝了劝那位同族，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我也不会对对此手下留情。” 特雷西斯说道： “你行至维多利亚的国土边界都还绕回去，是坎德琳娜吧……算了，只是……罗德岛？你去觐见了那位罗德岛的‘魔王’？” 特雷西斯对狄修斯说道。 “没有，乌萨斯那片鸟不拉屎的冻土雪原可不是什么觐见魔王的好地方，如果可以，我甚至宁愿选择伦蒂尼姆地下阴暗潮湿的下水道。” 狄修斯对特雷西斯说道。 “这倒是真让我感到意外，大君。” 特雷西斯说道： “你最是厌恶阴暗潮湿的地方，乌萨斯那片区域我记得只有风和雪，冻土和荒原，你居然会更加抵触那种地方？” 狄修斯说道： “特雷西斯，等到你真的踏上了那片名为乌萨斯的土地你就会知道，那片地方的所有土壤都在散发着一种未知的恶臭，让我浑身不适。” 特雷西斯没有在这种话题上多做纠结，他说道： “你的警告已经奏效了，伦蒂尼姆周边潜藏的乌萨斯调查队和内卫已经尽数退去，我们的人搜查了三天，已经确保一只乌萨斯走兽也不剩下。” 狄修斯似乎对这个结果意料之中，没多大反应。 “只是……你很疲惫，按照乌萨斯目前的国情来看，能够匹敌你的敌人不是没有，但……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他们去付出。” 特雷西斯看出狄修斯居然难得的有些倦了，他语气带上了一丝惊讶。 “小事，摄政王阁下，遇到了一位很有意思的同胞，原本想去找他会一会，甚至把他拉到伦蒂尼姆来，可惜出了点岔子，便只能等待下次了。” 狄修斯语气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第173章 伦蒂尼姆的阴影(中) 他没有告诉特雷西斯的是，在兰柯佩尔与黑蛇大战之后，他原本想离得近一点甚至结束之后直接去找兰柯佩尔。 他假装从华法琳的眼前离开，绕了另一条好走的道路接近兰柯佩尔，但是他才刚刚尝试如此去做，他体内的血魔的血脉被某种可怖的威压死死扼住。 狄修斯每靠近兰柯佩尔一些就能感受到一股重压，按照这个递增水平，只怕是自己还没找到兰柯佩尔，就先趴在地上了。 所以狄修斯只能选择暂时撤回伦蒂尼姆，但这也让狄修斯对切尔诺伯格上空那一场大战产生了更加浓郁的兴趣。 只不过这一些最终还能没有和特雷西斯说就是了。 “黄金仪式，您已有不少进展？” 狄修斯想了想，询问道。 “进展还算顺利，按照这个进度，也许卡兹戴尔的建成指日可待，但这只是理想状况，萨卡兹的未来要由每个萨卡兹去争取。” 特雷西斯回答道。 “那就好，别忘了你的承诺，摄政王。” 狄修斯说道。 “你的猎场已经划分出了一片独立区域，关于猎物的安排，只要卡兹戴尔能够建成，这些都不是问题。” 特雷西斯似乎早就知道狄修斯要这么问，回答地很快。 “那就好，我们暂别，摄政王阁下。” 狄修斯点了点头，便告辞了。 “去吧，你的外派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你只要负责一些王庭内部的事物处理，你手下那几个亲王在你不在伦蒂尼姆的那段时间可着实惹了不少麻烦。” 而特雷西斯也并没有挽留，目送着这位血魔大君从自己的殿堂处离开。 “我会管教她们的，放心吧，摄政王阁下。” 直到狄修斯的声音逐渐消失，特雷西斯再一次坐下。 “……” 他准备继续提笔书写一些萨卡兹的政令和规范，曾是战场上最勇猛战士之一的他现如今也不得不一天到晚操阅文书。 只是，为了卡兹戴尔这一伟大的目标，一切都是值得的。 噗哒…… 然而，在他才刚刚准备动笔的那一刻，他身侧光芒打下的阴影处，突然动了。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特雷西斯放下笔，略微侧身，看着阴影中逐渐走出的身影。 【如果赦罪师的剑能够切开白昼和黑夜】 【那么他的剑理应断离刹那和永恒】 【他的称号有很多，伦蒂尼姆黄昏和夕阳交错的白昼和黑夜，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副主席，特雷西斯的左右手】 【萨卡兹赦罪师王庭首席赦罪师】 【墨典·契修恩】 “好消息，摄政王殿下。” 墨典却似乎没有在意特雷西斯的不悦，他在特雷西斯的身侧，腰微微弯下以表示敬意： “碎片大厦将要完工了，十天之后。” 特雷西斯对墨典说道： “碎片大厦建成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如今萨卡兹诸王庭也只空有十王庭的传说，大半王帐都已空置，现如今的卡兹戴尔……只是拥挤的居所，而不是家。” 墨典回答道： “但我们总是建立了第一步，不是吗，我们辛苦运回来的卡兹戴尔的碎片如今已经高耸，触向天际，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很快荒野上流浪的萨卡兹们都将归于您的麾下，摄政王殿下。” 特雷西斯闭上了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问道： “你送出去的信使们有没有消息？” 墨典似乎早就在等特雷西斯的这句话了： “当然，摄政王阁下。” “在曼弗雷德的不懈劝说下，最后的巫妖也远离了孤僻的雪山洞窟，已经在前往伦蒂尼姆的路上。” “仅剩的温迪戈如今仍然在北原对抗精怪，他的心中已经没有王庭。” “而独眼巨人送回了一封信，一如既往，他描绘了一个悲惨的场景——伦蒂尼姆将会被大火撕成三块，碎片大厦倒在数百道闪电之下，而摄政王……是的，他还预言了摄政王阁下的结局。” 特雷西斯深吸一口气，说道： “说出来吧。” 墨典回应： “他说……他看到了你会孤独地死在圣王会西部大堂地下的王座上，你的身后披挂着一道漆黑色的黄昏，卡兹戴尔将会再一次沦陷。” 特雷西斯无言良久，才开口说道： “……回信给他，感谢他的关心。” “另外，继续寻找石翼魔的消息，但凡能寻到任何遗落的血脉，立刻向他们发出邀请。” “委员会将会和诸王庭一起，确保之后战争的顺利。” “伦蒂尼姆还差很多东西，不只是战火的浇灌和血肉的淬炼，我们还差很多很多。” 墨典说道： “没错的，摄政王阁下，飞空艇也正在建设当中了，只是距离完工还要好些时日。” 特雷西斯说道： “计划正在稳步推进，这很好，只是城外驻扎的十万大军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我们必须想办法争取时间。” 墨典轻轻点头，随后说道： “啊……放心吧，摄政王阁下，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应该是不敢轻举妄动了，接下来会有一次足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事情出现。” 特雷西斯看着墨典，大约十几秒钟后说道： “你有事隐瞒我？” 墨典说道： “自然不是，只是这件事……有些特殊。” “但您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卡兹戴尔，我们目的相同，摄政王阁下。” 特雷西斯说道： “在过往的岁月中，赦罪师王庭的确为卡兹戴尔的建设出了不少的力，我看在眼里，否则我不会把赦罪师也纳入王庭的范畴。” ……奇怪，如果是以前的特雷西斯，他本该质问墨典隐瞒的事项……可为何现在，他反而将话题拉到另外一个角度上呢？ “实际上，特雷西斯，除了黄金仪式，对于魔王的研究，我也从未停止。” 墨典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 “‘她’已经快要准备好了。” 特雷西斯的瞳孔缩了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尽量让自己的面色保持冷静： “可你不是说……” 墨典回答道： “黄金仪式的最后一步的确需要特蕾西娅，她是卡兹戴尔完成的关键，只是现在我们也仍然需要她，不过您放心。” “按照我的方法，在黄金仪式的最后一步，我会将特蕾西娅的灵魂抽离，暂作保存，我们可以几乎无损地发挥出黄金仪式的最强威能。” “而届时，飞空艇也将建设完成，卡兹戴尔将无惧这片大地上的所有国家，甚至这些国家都要反过来畏惧萨卡兹们的注目。” 特雷西斯点了点头，说道： “……好，墨典，这一切就交给你去操办。” “只是时刻记住，萨卡兹们追随着的是他们的君王，而不是不知道该被谁握在手中的力量。” “如果魔王的冠冕也是枷锁，那么，打破它。” 墨典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的理想也恰好是我的理想，我会的。” “摄政王阁下。” …… 一场对话暂时结束，墨典从特雷西斯的宫殿离开。 “……” 他看上去颇有些心事，步伐很快，而赦罪师一旦使用自身的技艺迈动光影交错一样的步伐，其速度可以上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墨典看似闲庭信步，却已经来到了自己想象中的目的地。 那是血魔大君的宅邸。 而此时，狄修斯处理完一些琐事，也正好赶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可他才刚刚从空中落地，就看到了墨典正站在自己眼前。 “久违了。” 墨典不紧不慢地走到狄修斯的面前，对他说道： “我为我手下的出言不逊向你道歉，大君。” 墨典对狄修斯说道。 “呵，赦罪师的歉意通常伴随着剧毒，我可受不起，墨典，你不是来这里说废话的，我时间宝贵，王庭内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狄修斯回答道，语气似乎和墨典有些不对付。 “好，狄修斯，有赫托莎白的消息吗？” 墨典也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 “她现在在罗德岛，和一名库兰塔还有另一名萨卡兹，去做着拯救感染者的白日梦，她已经完全忘却了王庭的职责，墨典，她已无药可救。” 狄修斯对墨典说道。 “好，我记下了。” 墨典回答道，语气听不出来是愤怒还是冷漠。 “你要去找她？在这个时候？” 狄修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对墨典说道。 “不是时候，狄修斯，现在萨卡兹赦罪师王庭对她意见很大，她就算来了，也一定会被赶出去，甚至杀死在这里。” 墨典想了想，说道： “这一次去乌萨斯可有什么收获？” 狄修斯回答道： “收获不小，墨典，有个赦罪师虽然只剩下快要消散的灵魂，但他的攻击甚至把天都染白了，要是放在萨卡兹赦罪师王庭，你倒是该把首席的位置让给他。” 这一下墨典可谓是十足的吃惊，能让狄修斯说出这番话来可是非同小可。 “有意思，可惜终究是死了，否则我倒真想见见他。” 墨典不自觉地握住剑柄的手用力攥了攥，对狄修斯说道。 “……城内贵族们最近又在蠢蠢欲动了，我想我们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狄修斯用手轻轻抵着下巴，似乎正在思索： “不过也如你所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宴会到了最高潮，等戛然而止的欢声笑语转化为泣血的尖叫，那样的气味……才最是迷人。” “告诉特雷西斯，我随时等待下一场宴会的开席。” “……再会，墨典。” 【血魔大君自首席赦罪师的身边错身而过，红与黑交错成一道奇异的光线】 第174章 伦蒂尼姆的阴影(下) …… 自狄修斯走后，一名赦罪师亲卫兵走上前来，对墨典说道： “首领。” 墨典转身，面对他，说道： “怎么？我猜猜，城外的公爵军们是不是又开始做什么小动作了？” 那名赦罪师亲卫兵说道： “我们的侦查员明里暗里遭到了以往要多上数倍的暗杀，这样的举动无疑表示他们正在进行一项关键的行动，而且已经快要完成。” 墨典说道： “这样吗……我今天晚上亲自去一趟好了。” 这一下赦罪师亲卫兵可有些惊异了，说道： “只是这样的事情，首领您其实完全可以交给我们……” 墨典说道： “无妨……就当我顺便……” …… …… “去寄个信吧。” 赦罪师亲卫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以首领您的命令为准。” 墨典仿佛这时想起了什么，说道： “嗯……这会儿食腐者之王应该也快回来了，只要他一回来，立刻让他进城去觐见摄政王，去吧，你召集我的战士们去迎接一下。” 赦罪师亲卫兵立刻领命离去。 “算一下日子，我在卡西米尔埋下的那枚种子也差不多到了该发芽的时候了……” “可别让我失望啊。” 待到赦罪师亲卫兵离开后，墨典自言自语了几句，嘴角也同样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迈步向前，身后阴影交织成可怕的怪兽。 他一直来到了赦罪师的宫殿，这里虽然称之为宫殿，但是却没有前代卡兹戴尔的十分之一宏伟，甚至只是一个装修比较精致的房舍。 但这并不重要，萨卡兹们总是无根之人，他们对于居所的要求……并不像是那些大的移动城邦中的商贾贵胄们要求多么奢华腐糜。 墨典走进自己的居室，将赦罪师的衣袍稍微解开一些，擦拭了一下自己手中握着的长剑，把他暂时搁置在桌上的架台之上。 值得一提的是，墨典的剑很特殊。 那是一把由扭曲盘绕的枯木所构成的剑。 实际上，构成这把剑的树木很特殊，这种树木是植物界唯一的长生种，枯荣一体，从枯萎处生长，又从繁盛处开始枯萎。 这样进行不断的轮回，这棵树就永远不会死去。 而墨典的剑，则使用的是这些树地下最中心的那一段树根盘结而成。 只是，这种树极其稀少，只生长在高卢的旧土上，而伴随着高卢的灭亡，这些树自此也失去了根植的土壤。 它们迎来了自己的灭绝，只有少量树枝还留存在这世间。 说来可笑，这样的树枝总能被许多贵族追捧，而因为这些树枝总能一直保存下去，人们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长生者之证】 只是，真正的长生种才来不屑去追捧这一截小小的树枝就是了，因为它除了能够一直保存下去之外……就只是一截普通的树枝而已。 “……” 可就在这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噗哒噗哒。 墨典的居室之外居然传来了脚步声，而且是两人，随着这两人的走近，她们的身份几乎能让整个伦蒂尼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惊讶到失声。 那两人竟然是莱塔尼亚的双子女皇！ 只是，墨典看见莱塔尼亚的双子女皇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伦蒂尼姆，而且还是赦罪师的殿堂之内自己的居室，他却没有一丝惊讶。 “你来了，比我想的要迟一些，艾格尼丝。” 双子女皇突然崩散成一丝丝黑绿色的线条，随后这些线条迅速融合在一起，重组构建成了一个年轻的萨卡兹女性。 她有着淡绿色的头发和眸子，身上披着黑色中夹杂着黄绿色的衣袍，两条翠绿色的长带从她的兜帽侧边延伸下来，无风自动。 萨卡兹变形者王庭，首领艾格尼丝·伊莉亚特。 “自四皇会战以来，众人都认为是双子女皇弑杀了巫王，而不知道，这所谓的双子女皇不过是你布局了悠久岁月的一枚棋子。” 艾格尼丝看着墨典，说道： “如今莱塔尼亚已经在隐蔽下被你统治了数百年……你到底想做什么？墨典？” 墨典转身，谁也看不透这名首席赦罪师眸子中闪烁的意图，他说道： “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艾格尼丝。” “我知道你们族群为了饰演这两个角色花费了大量的人群和意志进行链接，放心，卡兹戴尔建成之后，我会给予你们一个真正完整的，你们所有族群的灵魂共享体。” “这只有我能做到，我们各取所需。” 艾格尼丝沉默，她看不见墨典眼里有任何疯狂的神色，但是如果疯狂在他眼里只是一种常态呢？哈，也许自己也跟着他疯了数百年吧。 “你想复活巫王？” 艾格尼丝对墨典说道： “这个问题我曾问过了很多次了，但我们希望这一次你能诚心实意地回答我，如果你的确想要复活巫王……我们只能退出。” 没有人比艾格尼丝更知道巫王的可怕了。 当巫王站在他的高塔之上，他甚至可以匹敌神明，巫王残忍暴虐，但他的实力却无比强大，直至今日，无论是巫王的残党，还是巫王的敌对之人。 他们都不得不承认，那一位也许才是莱塔尼亚真正的王。 而在四皇会战的末期，他们终究与那位巫王为敌。 巫王的源石技艺甚至已经达到了理论上最晦涩的程度，他甚至改变了物体的本质，那并非岩浆，也是液态的火焰从他的高塔上流泻而下。 萨卡兹诸王庭几乎倾尽了全力去对抗巫王一人。 如果不是狄修斯在那时强行拉扯了一部分巫王的力量到自己的身体里，最后一锤定音弑杀了巫王，艾格尼丝很可能就要死在那里。 萨卡兹诸王庭自此将再无变形者。 “复活巫王……？不，并不，巫王只不过是我的养料而已，你以后会知道的，艾格尼丝，我能给你的，远比特雷西斯多得多。” 墨典微笑着回答道。 “呵，巫王都是你的养料，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墨典，不知道的还以为弑杀巫王的那位是你呢。” “……但愿你不要做出什么让我后悔的举动，你的筹码的确很重，但我们族群的延续才是首位，认清自己的一切，墨典。” 墨典没有在意艾格尼丝的话，他说道： “你来找我，自然是莱塔尼亚那边出了事情。” 艾格尼丝回答道： “你要我们布置的法阵已经全部摆好了，现如今莱塔尼亚所有的移动城邦都是法阵的阵点，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将其立刻激活的办法就可以。” 墨典思忖了一下，说道： “还不是时候，现在动莱塔尼亚为时过早，但有备无患总能让我安心些。” 艾格尼丝说道： “只是，如今莱塔尼亚的国策已经趋于稳定，那些残党已经藏的越来越深了，我们很难再为你搜集那些东西了。” 墨典回答道： “无妨，我这边的收获已经够多了，一切深刻的内容我尚且没有吃透，用炎国的有句俗语来说叫做‘贪多嚼不烂’。” 他的语气仍然平淡，甚至有些……无所谓？ “希望你真的对自己和你的目标有所认知，墨典。” 艾格尼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自墨典的身边擦肩而过。 “……” 自艾格尼丝走后，墨典站起身，发动自己的赦罪师技艺，脚轻轻往地板上有规律的踏了踏。 嗡嗡—— 随着墨典的动作。 地板几乎没有声音地朝两侧移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和向下的台阶。 墨典先是确保了宅邸周围此时已经被赦罪师的源石技艺给包围之后，才立刻顺着台阶走了下去，而在这瞬间，地板再一次闭合，恢复了原状。 …… 墨典一路向下，很快，就来到了台阶的尽头，真正的属于墨典的空间。 这竟然是一个隐蔽的地下书房。 啪哒啪哒…… 墨典缓步走来，这里是他隐蔽的根基，就连特雷西斯都不知道这地方的存在，摄政王的目光高远，可看不见深邃黑暗的地下。 “……” 目之所及，书架和其中的稿籍整齐排布。 墨典的隐蔽书房中存放着这一排排都是他从漫长岁月中收集到的各类残稿和典籍，而其中最显眼，也最大的书柜，则放着巫王的残稿。 得益于艾格尼丝对于莱塔尼亚的掌控，这些年收集到了大量的巫王力量来源的考证、典籍和绘本，墨典已然在此钻研多年。 只是，可别把他与觊觎巫王力量的残党们混为一谈。 他所谋求的，是更可怕的东西。 …… 墨典走近，自巫王存稿的书柜最上方，拿出了一本典籍。 这本典籍并非是巫王残存的原稿，而是墨典写就，这本草稿已经遍染风尘，老旧发黄，它伴随着墨典的书写，已达数百年。 墨典将它捧起，放在眼里，数百年前自己写就的标题仍然清晰可辨： 《goldene zeremonie》 这是莱塔尼亚语，翻译为……黄金仪式。 特雷西斯想要铸成不再畏惧诸国，萨卡兹真正的家园卡兹戴尔，这是特雷西斯的终极目标，却不过是墨典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阶段。 他看到了更多，更多。 “很好，计划，如期推进。” 墨典似乎只是随手翻阅了一下他以前所写的内容，笔记由旧到新，总是熟悉。 啪嗒。 随后他将这本典籍放了回去，从自己的书房离开，在那一刻，他仍然是特雷西斯的心腹，萨卡兹赦罪师王庭的首席赦罪师，墨典。 萨卡兹诸王庭的所有人也许……都有着不同的想法和野心。 如果说，罗德岛是巴别塔的地基。 那么，如今的伦蒂尼姆，也许就是巴别塔最虚妄，也最野心勃勃的塔顶。 现在。 让我们翻开历史的尘埃，见证…… 巴别塔的末鸣。 第17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01】 …… …… 我们是萨卡兹，无根之人。 我们只想要一个宁静生活的家园，可总是遭到背叛，遭到火焚，遭到水淹，遭到风沙，我们什么都遇到过。 我们有太多战役要打了，这片大地似乎不允许萨卡兹们团结，可实际上，我们也是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萨卡兹，男的冷血残暴，女的蛇蝎心肠？ 就……只是因为我们是萨卡兹吗？ “嘿，罗修特！你在这还写什么呢？”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正在书写的罗修特——一名普通的萨卡兹人。 “把你的日记本还是什么东西先往旁边放放，我们要去前线了。” 那名萨卡兹人对罗修特说道，随后望向旁边的另一名萨卡兹女性： “w，我们要往前冲了，我们后面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w掐着起爆器，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放心吧，后面可都是我的雷区了，要是有人敢偷偷摸我们的屁股——” “bang~哈哈哈，保证让他们变成红色的烟花。” 罗修特站起身，悄悄地把自己的母亲的从远方寄给自己的信件插在本子的里，将其装入自己作战服装的内袋中。 “我们走吧……为……卡兹戴尔而战。” 另一名萨卡兹看了看罗修特，说道： “放心吧，我们能赢，因为有他在，胜利理所当然。” 罗修特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奔赴前线。 …… 这大概是巴别塔建立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次战役，乌萨斯、莱塔尼亚、拉特兰都派出了各自的部队对萨卡兹们进行围剿。 其原因说来好笑。 只是因为拉特兰的一次会议而已，档案上甚至只是记载了一个萨卡兹人偷了一个拉特兰人的……甜甜圈，哈，可真够鬼扯的，是吧？ 于是不知道拉特兰的那群高层萨科塔给乌萨斯这些国家灌了什么迷魂汤，开出了什么条件，总而言之……巴别塔再一次被围攻了。 而实际上，围剿萨卡兹，迫害萨卡兹，折磨萨卡兹，似乎从来不需要什么前置条件，更何况，卡兹戴尔他们绝不允许建成。 一旦萨卡兹们团结起来，真正地拥有了自己的家园，对于这片大地上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所以扼死在萌芽阶段总是最好的选择。 …… 而此时，博士的办公室内。 “……” 他坐在那里，巴别塔的恶灵身前除了一张棋盘之外空无一物，头顶昏暗的吊灯时不时因为炮火的余震而左右晃动。 啪嗒。 可他只是轻轻拿起一枚棋子，落下，将对方的棋子，吃掉。 战场仿佛离他远去，却又仿佛尽在掌中。 嘭嘭嘭—— 就在这时，博士的办公室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进。” 博士的声音非常冰冷，比想象中要更加漠然，如同借助人体声带发声的计算机，甚至这个进，说出的语气似乎不是让门外的人进来。 而是计算机中的“进位”。 “博士……战场报告……” 一名年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菲林干员推开门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惶恐地小跑进来，手中拿着一本染尽了硝烟的文件袋。 她叫苏妮，是博士的战场报告员。 ……实际上，因为博士的上一名战场报告员因为战死殉职，所以苏妮作为他的助理顶上，但她终究还有些生疏，这是她第二次来博士的办公室。 她感到有些窒息。 当博士抬手，拿起棋子的时候，她居然有一种自己被人捏住的感觉，而当博士落下棋子，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慢了一拍。 “报告战况，苏妮。” 博士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注目于棋盘，对苏妮语气冷漠地说道。 “博士，我们……死了好多人……” 苏妮有些断断续续地说道： “几乎……所有战区伤亡报告都根本无法估量，每一秒都有人死去……如果不是我的战友恩娜拼死把我从炮火里抱出来，我也……” 她很是害怕，实际上，她只是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学生。 而替代她的人选不是没有，只是她的专业正好对口，符合博士的预期，所以有培养她的想法，让他从学校转移到真正的战场进行淬炼。 只是，这两次的表现，让博士有些失望。 “我应当和你讲过你汇报的顺序，苏妮。” 博士双手交叠，呈现三角形，身体微倾，看着她，说道： “先汇报战果，再汇报杀敌数，最后再汇报我们的战士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别掺杂太多个人情绪，尽可能精简到数据层面。” 博士说了很多，却唯独没有说： “汇报战役的胜利与否。” 因为只要有他指挥，所有的战役都无往而不利，巴别塔的恶灵从无败绩，以胜利填补心灵的他，早在许多地方都失去了感情。 “你只需要告诉我，我们出发了多少人，回来了多少人，有多少人还能作战，有多少人不能作战，我们花费了多少时间去执行每一个战役的节点，以数字的形式表述给我。” “我需要数字，感情会影响我的数据流。” 苏妮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们成功抢占了对方的七个战术要点，同时对对方的通讯频道进行的监听，现在吃掉了对方大概百分之六十的兵力。” “我们派出了大约五千名战士，现在战死大约一千二百人，重伤者五百人左右，这些都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轻伤者占据队伍的比例已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其中，编外队伍中的萨卡兹雇佣兵们死伤惨重，我们派出的足有一千人，但是……回来的已经不足两百人了，还有几十人尚在抢救。” 博士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萨卡兹雇佣兵以后直接跳过，不在此列，没有作战能力的萨卡兹雇佣兵一律从队伍中剔除，这是为他们自己好。” 苏妮立刻说道： “是！是！我明白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继续说道： “所有战区战役节点正常推进，【密语】2，13，45，99，22，31，87，队伍进程顺利，损伤人员达到预估标准，医疗，战术补给储备正常。” …… 具体细节实在太多，苏妮难以一一向博士全部表述，只能从报告中指摘出重点向博士汇报，但博士需要的也正是其中的提纯部分。 “……汇报完毕，博士。” 苏妮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冷，博士和他身前的棋盘仿佛正在吸纳除了他们本体以外的一切温度，而且……那不是普通的冷。 而是，另一种不可名状的晦涩东西，苏妮不敢想，也难以叙述。 啪嗒。 博士又一次落子，苏妮几乎感觉自己的双腿快要失去力气。 “你出去吧，接下来暂时转为后勤补给，我负责接下来战役的，一切。” 终于，博士开口了。 “好……我知道了，博士！” 几乎是博士的话音刚落，苏妮几乎是逃也似得奔出了博士的办公室，她面对的仿佛不是自己阵营中的指挥官，而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魔怪。 嘀嘀嘀—— 博士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响了，看了看频道，是凯尔希，博士接通。 “凯尔希。” 另一端的凯尔希似乎沉默了一下，对博士说道： “我刚刚测听到了你和苏妮的对话，你的言语……似乎比起之前更加严重了，博士。” 这里的严重当然不是指的是博士的措辞，而是另一种东西。 “现在是战时，凯尔希，汇报情况，我需要数据。” 博士的声音如同腐朽的墓碑，就连青苔也不愿意在上面附着哪怕一丁点生机。 “在这之前，我需要确认，现在奥塔的比例的占几？” 凯尔希的声音很平静，如同冰冷的水。 “奥塔是谁？” 博士的声音更是如同刺骨的寒流一样漠然。 “（看来比例已至百分之八十以上）……没什么，博士，现在请你做出下一步的指令，战场已经进入最后的决胜阶段。” 凯尔希的声音从彼端传来。 啪嗒。 博士又一次落子，随后说道： “战场1区，a计划和b计划同时推进，预计损伤人员五百人以内，作战时间预估为三个小时，一旦超出需立刻汇报评估状况。” “战场2区，攻坚作战小队与弩手小队汇合，从侧翼进行攻击，切断敌人的补给，百分之二十可能遇到敌方精英部队，经过测算，派出一支医疗小队在距离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待命。” “战场3区，开启蝶翼计划，让sharp通知所有兵力汇合1区对2区进行包抄，预估时间，一个小时之内，损伤人员二百人，上下限三十人，需要一支医疗补给团队进行协助，由touch领队，凯尔希，你也过去。” “战场4区，由stormeyes和pith进行火力压制，同时派遣misery和scout对敌方指挥官进行斩首，该计划需要在三十分钟内完成，硬性条件。” “战场5区，请让raidian和rosmontis进行协同歼灭作战，我们需要以一小时之内全歼对方的所有军力，一个也不能剩。” 通讯机另一端的凯尔希一字不差地记录下博士所说的话，等博士彻底停止了命令，她才说道： “……明白，博士，我和mon3tr会执行你的命令。” 博士继续对凯尔希说道： “其他的战场继续我之前的安排，我们必须全歼他们，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凯尔希说道： “……明白，博士，不错的战略，命令执行。” 随后，凯尔希便切断了通讯。 啪嗒。 博士抬手，落下，又一次吃掉了棋盘上的一颗卒子。 嘭嘭嘭—— 办公室再一次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17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02】 “进。” 博士甚至没有抬头，极限运转的思维已经迫使他尽可能减少任何活动头部和颈椎的动作。 “博士，战场6区战士们的补给不够了，对方出动了大规模的炮兵部队，我们战士武器损坏得很厉害，许多就连我也没法修了。” “煌的电锯甚至被炸断了！里面的材料有些我们库存不够！没办法修复！” mechanist几乎是听到博士的允许之后就立刻推门而入，语气很是焦急，他的身上到处都散发着机油味，所有的工具几乎从不离身。 “我们需要大量的能量光纤、石墨烯碳导管、复合微分振膜，以及最基础的钢材，其他的一些我可以用我的技艺代替。” 在他的身后whitesmith也紧随着进来，她语气比mechanist要平静许多，难道是因为她已经一半变成了锡的脸使得做出大幅度面部动作有些困难？ 当然不是，whitesmith总是位优雅的女士，只要博士在，无论情况多么险恶，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我知道了。” 博士点了点头，这些都是非常标准的军用物资。 能量光纤是用于通讯机的核心元件，而石墨烯碳导管用于源石技艺的导流，复合微分振膜大多用于扩大施术单元的施法范围，是非常基础的制作零件。 而大量的钢材则更不用说，巴别塔如今每天都在生产大量的钢材，并且还有进口，不止用于武器，也能用于建设和实验。 “凯尔希。” 博士拨开了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 “收到，博士，请下达命令。” 凯尔希的声音伴随着明显的风啸，同时还有mon3tr的嘶鸣。 “告知我敌方军用仓库的最新补给位置。” 博士说道。 “3号战区，坐标k·223，还有4号战区，坐标b·989。” 凯尔希回答道。 “3号战区蝶翼计划进行收束并加速，变形为β备用方案，4号战区战场节奏整体加快，必要时请分派出logos。” “5号战区请让raidian同步敌方补给仓库的通讯坐标，随时保持跟踪，发送到战士们的通讯网络进行检测，直接由巴别塔中央塔台进行信号更迭。” “战役目标为迅速抢夺敌方军用仓库，补给6号战区，预计损伤人员两百人，同时派出萨卡兹雇佣兵队伍1号，2号，3号进行前线冲锋，吸引对方炮兵火力。” “战役节点，7，3，6，7，任务限时两小时，立刻执行。” 博士的言语有条不紊，战场的边边角角都无法逃过他思维的捕捉，一张大网足以遮盖一切，而博士总能在这张错综复杂的网中游刃有余。 是的，无论战场形式如何变化，博士总能以几乎瞬间的速度勾勒出最佳的应对方案，即使到了绝境，在博士的指挥之下也能将其踏破。 “whitesmith，mechanist，去你们各自的车间待命，接下来你们会很忙碌，建议补充脑啡肽或者注射用多巴胺。” 博士对whitesmith和mechanist二人说道。 “好的，博士。” whitesmith和mechanist二人点了点头，立刻离开了博士的办公室，他们虽然不在战场一线，但是后勤的战斗往往比一线还要艰难严峻。 博士吩咐whitesmith和mechanist二人离开了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对通讯另一端的凯尔希问道： “特雷西斯那边的战况如何？” 凯尔希回答道： “一切顺利，古老的旧王庭以自己的血肉和肢骨换来了盟约，现如今所有的王庭成员都非常团结配合，同仇敌忾。” 博士轻轻颔首，说道： “我知道了，凯尔希，去吧。” 随后通讯便暂时切断了。 “……” 博士又一次抬手，此时，他眼前的棋盘上，敌方的棋子已经不剩几枚。 啊，对了，他执的，是黑棋。 —————————————— 而此时，3号战场的前线处，w和她麾下的雇佣兵队伍也正在拼死战斗，他们总被放到战况最焦灼的区域，无时无刻不在接受死亡的抽签。 “魔族贱种……你们该被永世流放……不得好死……” 一名萨科塔被罗修特手中的大剑刺穿了胸膛，他口鼻溢血，光环也正逐渐黯淡，可他仍然不忘给罗修特施加刻骨的诅咒。 噗嗤！！ 罗修特猛然将手中的漆黑大剑拔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不是什么萨卡兹的古老血脉，只是个普通的萨卡兹人。 “魔族……贱种？！” 罗修特上前，扬起长剑，对准那名萨科塔的尸体。 “我……去你【萨卡兹粗口】的！！！” 呯！呯！！呯！！！ “就因为我们是萨卡兹吗？！我们就是贱种！就是该被永世流放，就是畜生不如吗？！” 他一下一下用大剑劈碎眼前萨科塔的尸身，而最后他的狂怒的吼声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哭喊。 在那名萨科塔的尸体已经完全破碎之后，罗修特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有些呆滞，他自出生下来，除了打仗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干了。 他读过很多书，书中记载了很多罗修特做梦也憧憬的生活。 例如天国的萨科塔们每天都能嗅着糖风上学，例如地下的杜林们每天都能喝酒玩耍，例如多索雷斯的普通市民也能下了班好好去酒吧喝个烂醉。 然而这些都和萨卡兹们无缘。 因为他们是萨卡兹人，是魔族人，是……恶魔。 “哇哦，干得好，同族，不过这样的事情下次可以让我来。” 这时，w走了上前，看向罗修特和那具萨科塔破碎的尸身，说道： “萨科塔人经常会去把自己同类的尸体回收，然后安葬，所以我们可以用萨科塔人的尸体做成诡雷，这一招是在我以前带我的队伍打劫拉特兰的商队时摸索出来的，总是屡试不爽。” 罗修特站起身来，想说些什么，可却被自己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打断了，他立刻接入通讯，放在自己的耳侧进行命令的听取。 通常来说，这个命令一般是发送给w的，因为w是这一支萨卡兹雇佣兵队伍的首领，但是w的通讯机在一次过于激烈的战斗中损坏了，所以现在发给了罗修特。 “我们接到新的命令了，w。” 罗修特擦了擦身上遍染的血液和灰尘，将剑暂时插回自己的腰侧，对w说道： “我们要去3号战场的西方前线进行敌方炮火的牵引，为夺取3号战场的敌方补给仓库做准备，我们几乎所有人都要去。”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个命令的本质是什么。 “我艹！！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命令是让你们去干什么吗？！我不允许你们去！这几乎就是送死！不！这绝对就是送死！” w面色大变，要知道前方的炮火数量简直如同下雨一般，这些萨卡兹雇佣兵并非重装单位，让他们去牵引敌人的炮火等同于用作炮灰。 她知道，战场上总是需要炮灰去执行自杀式任务，但博士永远都会把这部分任务交给萨卡兹雇佣兵去完成，而现在，轮到了自己的小队。 要知道，前面的防线上，不只有莱塔尼亚部队的法术炮台，侧面教宗铳骑也已经和莱塔尼亚的部队汇合。 那些铳骑手中的冈格尼尔只需要一发就足以让自己麾下的萨卡兹雇佣兵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连全尸都找不到。 甚至w敢断言自己这一支近千人的雇佣兵队伍，铳骑们只需要不到三百发蚀刻之心就能够将其全灭。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下这种命令？！” w有些不甘心，她死咬着嘴唇，渗出血来。 她是在质疑博士的指挥吗？当然不是，博士总能从战场的天平中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只是……代价再小，也永远无法避免。 而且代价往往由萨卡兹雇佣兵们承担，博士看待他们似乎如同速食食品一样，用之即弃。 “w，听我说，虽然博士这个人……在战时非常的冷漠，但是不得不说，只有在他的指挥下，我们才能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那名萨卡兹雇佣兵有些迟疑地说道： “说实在的，我们……不怕死，只怕死得没有价值，我们自打当了雇佣兵之后，早就做好战死的觉悟了，毕竟在一场战役的胜利面前，个体的生死微不足道。” w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说道： “你说什么屁话？！你不是还和我说有个年迈的老母亲在哥伦比亚等你付医药费吗？她要是没了你她怎么办？” “那个【萨卡兹粗口】的最终目的不是让你们去想办法达成抢夺地方补给仓库吗？这个好办，把那个什么破补给仓库的坐标给我。” “听着，罗修特，让你们去当人肉靶子我第一个不同意，我们想别的办法，从侧面绕过去，突袭对方的远程阵地，把那些该死的萨科塔还有臭山羊全部炸得稀巴烂！” “咱们不用去当什么人肉靶子，我们用我们的办法解决问题！既然他想要派我们去牵引炮火，我们就直接干掉炮火的来源！” 罗修特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w话中的可行性，这简直就是战场抗命，只是，他也的确放心不下哥伦比亚那位还等着自己赡养的老母亲。 “好，我听你的，w，我们去干掉炮火的来源。” 罗修特擦了擦手，最终还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如果能够按照w所说端掉对方的远程火力阵地，接下来的行程反而会更加顺利。 “这就对了，伙计，听我说，我有个计划……” w立刻咧嘴一笑，凑近对他们叙说接下来要如何如何。 然而w根本没有想到，此举到底惹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第17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03】 而就在w和她麾下的萨卡兹雇佣兵队伍商量计划并准备执行的时候，3号战区，敌方补给仓库的核心区域，已经有一支巴别塔的队伍悄悄埋伏在了那里。 那是sharp带队的隐蔽袭杀小队。 “领队，我们什么时候出动？” 一名巴别塔的弩手干员趴伏着，一边仔细地校准自己的瞄准镜，一边对身旁的领队，也就是sharp说道。 “理查德，我们等候命令，博士的命令应该不久就会下来了。” sharp对理查德说道。 蝶翼计划是博士制定的通过3号战场汇合1号战场对2号战场进行包夹的战术，但是现如今因为6号战场补给短缺，所以计划必须收缩变形。 通过博士的直接命令，由sharp领队，他们通过巴别塔生产的隐蔽施术单元布下了一个类似于结界的区域，埋伏在敌方大本营不到两百米的位置。 只需要萨卡兹的雇佣兵们来牵引敌方大本营的远程火力，他们就会如同距离敌方心脏最近的一把尖刀进行插入，直接率先攻破敌人的补给仓库并抢占有力战术据点。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w居然会临时改变了博士的计划。 …… 而此时，w和他的队伍们并没有正面牵引铳骑们和莱塔尼亚法术炮台的火力，而是率领了少部分萨卡兹雇佣兵中的精锐部队，化整为零也摸进了敌方的补给仓库。 并且好巧不巧的是，w和她的队伍绕到了sharp他们的后方，而因为隐蔽施术单元结界的关系，w和sharp的队伍谁也没能看到谁。 随着时间推移，w的计划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 他们悄悄从战场最恶臭的沟渠摸进了敌方大本营的远程阵地位置，而那里，正架设着数百台莱塔尼亚的法术炮台。 这种法术炮台通过压缩最纯粹的源石能进行发射，能够形成巨大的破坏力，光是几十台这样的法术炮台齐射几乎就如同地面上升起彗星群一般。 而这里足有几百台，每一台这样的法术炮台都造价不菲，其从设计到制造再到最后的出厂都由莱塔尼亚人中的顶尖术士和工匠督造。 它们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是特别的坚固。 所以这里派遣了很多的乌萨斯军人进行巡逻把守，确保这一炮台阵地的安全。 然而就连他们没有想到，w居然敢这么直接摸了进来，并且，w麾下的战士们全程没有杀一个人，只是进行潜行，大面积炮台洒下的阴影给了他们十足的掩护。 他们只是悄悄地将一枚枚炸弹埋在这些法术炮台的基座底部而已。 “w，你确定这样能行？” 罗修特帮助w埋下一枚枚炸弹，擦了把汗，询问道。 “放心，老弟，这样保管没问题。” w眯眯笑着回答道： “那个冷血的指挥家想让我们当人肉靶子……哈，雇佣兵的命难道就不值钱吗？反正他让我们去牵引炮火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攻击敌方的远程阵地而已，而我们……直接给这个远程阵地【萨卡兹粗口】的炸飞天！” 罗修特说道： “w，但愿你说的真的有效，我们全指望你了。” w回答道： “放一百个心吧，来，我和你们继续说，都把耳朵凑过来。” 为了这次行动的顺利，w挑选的不到五十人的队伍都是萨卡兹雇佣兵精英中的精英，源石技艺基本全是隐形之类的隐蔽作战类，确保万无一失。 而他们实际上也从某种意义上做到了——敌人确实没有想到3号战场这片最焦灼的战区居然还有不到五十人的队伍就敢闯入敌方腹地。 尽管他们的防备没有松懈，但是萨卡兹的源石技艺总是千奇百怪，居然还真的让w和她麾下的萨卡兹雇佣兵成功了。 “我们现在已经把这边莱塔尼亚的法术炮台全部安了d12，啊，解释一下，一种我自创的高爆炸药，价廉易得，配方保密~” w对麾下的所有雇佣兵们说道： “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boom~这数百门莱塔尼亚的法术炮塔全部都会炸到天空变成烟花，这个远程阵地直接就废了一半。” 随后她用望远镜看了看远方，那边教宗铳骑们正在巡逻，她用手指了指那些教宗铳骑，继续说道： “莱塔尼亚的羔羊们正在前线，所以只有教宗铳骑们会收到这边被引爆的动静，他们会过来查看情况。” “而我们之前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的留存的地雷这个时候就发挥出大用场了，我用的可都是专门的反装甲地雷，最大当量，就算是教宗铳骑的盔甲也根本扛不住，我的老底都押上来了。” “说真的，以前我有些怕拉特兰的那些盔甲怪人，他们手里拿着的那些大枪不只看着吓人，威力也是要人命的，但是现在我也该久违地让他们尝尝魔族们的愤怒了。” “如此一来两段式引爆就足够把这个补给仓库的所有火力点一股脑全部炸没！就算是计划有变，我们人少，只要我们想跑，所有人分散开来，铳骑们追不上我们，我们眨眼间就会消失在他们手中冈格尼尔的准星里！” w的话似乎完全可行，或者说，现在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也算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已经是战场抗命了，必须要取得成果才行。 此时，w不仅有些怀念起赫德雷和伊内丝起来，只是他们二人现在因为其他任务正在维多利亚的边界执行任务，暂时无法和她一起行动。 “我们听你的，w。” 罗修特此时也下定了决心，这个时候已经不允许摇摆不定了，既然他们已经选择了走了这条路，无论如何也要走完。 “好样的，魔族们。” w这一次笑得眼睛都闭了起来，说道： “正规军有正规军的作战经验，而我们雇佣兵也有我们从最混乱的战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血泪历史，我们并不输给他们。” “谁想杀了魔族，魔族就会杀了他们。” “……该行动了，魔族们。” “送这片战场一场礼花秀。” …… 因为炸弹已经全部安放完成，w麾下的这一支萨卡兹精英部队便全部原路悄悄返回，他们是雇佣兵，是在最混乱的战场上撕扯尸体的鬣狗，许多真正好用的作战经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乌萨斯兵和他们牵着的裂兽如同瞎子一样，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一小伙萨卡兹精英来了又走，只是继续他们的巡逻。 w和他们很快就撤到了一个安全距离。 “好了，魔族们，该放烟花了。” w发出一声奇异的笑声，随后把手中的起爆器高高举起，在他们的注视下，重重一按！ 轰轰轰！！！ 数百枚埋藏在法术炮台下面的炸弹顿时立刻被引爆。 这些炸弹的一齐爆炸顿时染红了天幕，数百台莱塔尼亚的法术炮台顿时全都变成了碎片被炸上了天，还混杂着乌萨斯兵和裂兽尸体的残骸。 “后方有敌人！！该死的！！就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那群乌萨斯莽夫！” 而在敌方大本营的教宗铳骑们自然也不是瞎子，马上就知道是后方的法术炮台营地出了事，立刻就在往这边赶来。 可是w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炸弹的爆炸范围已经囊括了sharp和他队伍周围布下的隐蔽施术单元！ 轰轰轰轰轰！！！！ 随着一系列更猛烈的爆炸发生，sharp和他队伍边界布置的隐蔽施术单元已经全部被炸碎，这一支伏击队伍顿时失去了隐匿效果！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 要知道，sharp此时埋伏的地方就在距离敌方大本营的位置不到两百米，这个距离一旦失去隐匿，铳骑们手中的所有冈格尼尔几乎可以瞬间将他们集火。 “有敌人！！第三，第七，第九纵队全部射击！！” w的这一系列引爆袭击简直就是把sharp和他带领的伏击队伍给推进了火坑，随着铳骑首领的一声令下，铳骑们手中的冈格尼尔喷发出如同光柱一样的火舌。 呯呯呯呯——！！！ 这种开火的声音几乎是就是毁灭的讯号。 “我们被发现了！！领队！！我们得赶快离——” sharp身边的一名巴别塔近卫干员正想扯开嗓子大喊，一发蚀刻之心划过耀眼的光弧从他的胸膛正中穿过，立刻就只剩了一双还在喷血的双腿。 从来没有人敢蠢到正面以血肉之躯挡住铳骑的蚀刻之心，这简直就是找死。 “所有人保持冷静，有秩序地撤退！我们要的是撤退，不是溃逃！” sharp此时还以为w引爆的炸弹是敌方的战术试探，甚至还觉得自己等人小看了眼前的敌军，他立刻切换到通讯频道向麾下的所有战士宣告命令。 他们不是没有退路，在博士下命令的时候，博士已经考虑到了任务失败的可能性，所以给sharp和他的队伍留了一条最佳的撤离道路。 “都保持冷静！我们从博士给我们预留的a通道撤离！！” sharp立刻下达了命令，他麾下的战士们毕竟素养过硬，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现在他们已经深陷绝境，慌乱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 “w，那边突然出现了另一支巴别塔的队伍，他们已经被集火了！” 此时，罗修特放下望远镜，对一旁的w说道。 “！” w心中咯噔一下，迅速接过罗修特的望远镜，她看到，此时sharp的队伍正在铳骑的弹雨下不断后退，而很快就要来到一处道路上。 而看到那处道路，w心中几乎是剧烈震颤，她知道那里有什么。 “不要走这边！！” 因为并没有sharp的通讯频道，w只能徒劳地在远处大喊。 第17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04】 可是已经晚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那一片区域原本是w埋下的反装甲地雷，用来对付前来这边查看的教宗铳骑的，结果谁也没想到居然正好在sharp他们的撤离路径上。 sharp和他的前列队伍一时间被炸得人仰马翻，而如果sharp不是在队伍的中间位置进行指挥，很可能直接就死在了w的地雷下。 “领队！！我们前面有敌方布置的雷区！！” 一名战士的一条手臂被炸弹的碎片掠过，齐肘而断，伤口正在不断滴血，他咬着牙一边迅速包扎伤口止血，一边对sharp说道。 “都暂时撤开，我们从隔壁的小道绕过去！” sharp当机立断地说道，但是心中已经泛起疑惑。 因为这些地雷看上去就像是萨卡兹雇佣兵常用的战术装备，无论是乌萨斯人，莱塔尼亚人，还是萨科塔人都很少布设这种地雷。 但是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sharp和他的队伍进行思考，铳骑们的弹雨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样时刻架在自己的身后。 原本博士留给他们的路是最佳撤离的道路，但是因为w布设的雷区，sharp不得不绕了一段路，而那条路相当不好走，并且掩体很少。 呯呯呯—— 远处铳骑们仍然在不断地开火，一颗颗蚀刻之心划破夜幕，而与之对应的一名名巴别塔的干员破碎的尸身倒在地上。 许多人甚至没有立刻死去，而是惨嚎着在地面上翻滚，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托贝卡！托贝卡！！” 一名巴别塔的战士眼看着自己的好友被炸断了双腿，本想返回去把他抱起，可是托贝卡却立刻选择了自尽——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多背负一个人，下场就会被后方的弹雨吞噬。 他想让自己的好友活下来。 呯——！！ 就在这时，又一发蚀刻之心从远方速掠而来，而它的目标正是队伍中心的sharp！而此时sharp甚至是背对着它！ “领队！！” sharp身边的一名巴别塔近卫干员脸色骤变，这一发蚀刻之心要是正面打在sharp的后心，就算是他也根本没有存活的概率。 他本想立刻扑上去，可是已经晚了。 sharp此时战术墨镜的边角已经映出了蚀刻之心划过的金光，可他身体犹如被锁定了一样，只能等待死亡的来临。 可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嗡——！！ 随着一声嗡鸣，那枚蚀刻之心在半空中迅速减速，到了sharp后方不足一米处甚至其速度已经和蜗牛差不多，接近静止。 随后，蚀刻之心的内部突然崩裂。 就像是……内部有植物的种子一样，从中破土发芽，蚀刻之心顿时从内部生长出了一系列植物的根茎，随后崩散，落在地面，如同一枚奇异的种子。 嗡嗡嗡—— 而在这之后，铳骑们的攻击也迅速减缓下来，天空中数架巴别塔的飞行器从天空中掠过，其优异的性能和驾驶员娴熟的技术就连铳骑们也难以命中。 “先把天空中的那些飞行器打下来！瞄准中间那艘！” 铳骑们立刻调转方向，抬起手中的冈格尼尔瞄准天空。 这一下就让sharp和他的队伍有了喘息的时间。 此时，他们的前方，已经有一支医疗部队和sharp的队伍汇合。 而这一支医疗部队的领队，是一只卡普里尼。 那是巴别塔精英干员，touch。 因为一次特殊事件被逐出莱塔尼亚的天才学者，医学仿生领域的专家和动植物学的高级教授，她的触痕在这两个领域无处不在。 她甚至是就连莱塔尼亚都罕有的，源石技艺已经达到双领域尖峰的卡普里尼术士，如果她不去从事医疗领域，甚至她一个人就是一座移动的莱塔尼亚法术碉堡。 只要她出现的地方，所有的巴别塔的干员都会形容【宛如天启】。 然而，touch此时状态并不好，挡下一枚铳骑的远距离发射的蚀刻之心对于她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消耗，甚至她已经流出了一些鼻血。 但是眼下的状况已经不允许自己歇息片刻，许多战士们都被冈格尼尔射出的蚀刻之心擦到，而只需要擦到一点就能够带起一片血肉肢骨。 而若是再深入一点……这么说吧，铳骑的一发蚀刻之心只要掠过你的身体的深度达到一厘米以上，你这个人基本就没救了。 “贝妮塔，给我药。” touch对身边的一名叫做贝妮塔的医师说道。 “在这里，领队。” 贝妮塔从自己的随身背包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密码箱，在上面输入了密码和自己的指纹之后，箱子打开，一枚装满了青绿色药液的圆柱形容器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 touch在沉默中接过药剂，打入了自己的右臂，几乎在瞬间，touch稍微抽搐了一下，但立刻就停止了，随后她高高举起法杖，往地上一挫！ 嗡咻——！！ 随着touch法杖的挥下，几乎所有的巴别塔干员都能感到一股无形的治疗之风横扫整个战场，随后更加惊人的一幕出现！ 噗咻咻咻—— 无数青绿色的植物破土而出，随后这些植物纷纷包裹上战士们破损的伤口，一股股精纯的治愈能量自植物的根茎流入战士们的身体。 【在touch的尝试下，自然暂时向你敞开心扉】 不只是普通的伤口，就连一些在炮火中失去了肢体的战士们，他们肢体的的断截面也开始长出了一丝丝肉芽。 尽管速度缓慢，但是这些肉芽也的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为这些干员们重塑肢骨，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可是touch轻微皱眉，按照道理来说，这一次的治疗应该能够把他们一次性瞬间治愈。 “领队……这个药……凯尔希医生拿去稀释和优化过了，大概效果只有原来的百分之四十左右……但是副作用却能下降一半还多……” 此时，在touch身边的贝妮塔看出了她的疑惑，对touch说道： “这样就够了……您的技艺……有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消的，我们先把它们带回巴别塔休养，大概几天就能好了。” 医师贝妮塔对touch说道： “医生还叮嘱，您尽量少用这个药，有些植物的萃取液我们目前还没有分析出具体成分，请您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领队。” touch点了点头，说道： “好。” sharp捂着自己包裹着植物的伤口，对touch说道： “touch，我们身后的教宗铳骑部队已经朝我们过来了。” touch回答道： “我已经联系了距离你们最近的stormeyes还有pith，他们已经过去了，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接应你们暂时回归巴别塔。” “铳骑们给你们带来的伤口如果处理不当会留下相当严重的后遗症，有些暗伤的疗愈我必须借助巴别塔的设备和其他人员的帮助。” 这里便不得不介绍一下教宗铳骑，冈格尼尔，还有蚀刻之心。 教宗铳骑是拉特兰的高级部队，守护铳为教宗亲自赐福的冈格尼尔，这种铳比起一般萨科塔的铳要巨大很多，长度可达近三米。 这把守护铳可以自由在近程霰弹、连续射击、重炮狙击三种模式自由变形，无论是远距离，中距离，近距离教宗铳骑都能发挥出强大的作战力。 铳骑们的盔甲也极其精良，拉特兰的工匠们经常去学习各国的铠甲铸造经验，取百家之所长，制成了为萨科塔人量身定做的铠甲。 而蚀刻之心是冈格尼尔的专用供弹。 不同于一般的蚀刻弹，蚀刻之心的制作方法只有教宗本人和其他几位顶层拉特兰枢机得知，制造也全部在拉特兰的地块内部进行。 寻常的蚀刻弹可能只有小拇指大小，但是蚀刻之心的大小却足足有正常人的手腕粗细，长度也达到了二十多厘米。 霰弹模式下，蚀刻之心可以释放内部弹珠大小的弹丸；连射模式下，蚀刻之心能够分裂成三枚，增大弹容量；重炮狙击则是一次性发射一整枚蚀刻之心。 也不是没有其他国度的人缴获过教宗铳骑的冈格尼尔还有蚀刻之心，但是想要复原其内部技术却全部都失败了。 就连哥伦比亚这个科技国度暗中甚至为了复刻拉特兰的技术隐蔽建造了十几所不同规模的研究所也全部以失败告终，上亿的哥伦比亚元就这样打了水漂。 “领队……我们得先撤离这里，战士们得先保住命……” sharp身边的一名近卫干员一瘸一拐地上前对他说道，此时sharp的队伍已经接近全军覆没，五百来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一百人出头，几乎都是伤员。 “好，战士们，我们暂时撤退，等候博士的下一步指示。” sharp对他说道，撤退命令已经开始执行。 因为3号战区的战况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剧烈变化，整个战场都因为w的举动变得混乱起来。 例如原本在4号战区进行火力压制的stormeyes和pith立刻调往了3号战场进行支援sharp他们，否则的话光凭touch一个人根本管不过来。 于是不只是3号战区的补给仓库未能及时抢占成功，甚至就连4号战区的补给仓库的抢占也出现了问题，因为失去了火力压制的来源，其他的巴别塔地面推进部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而这一消息很快也传递到了博士的耳中，由凯尔希亲自传达： “博士……w违抗了你的命令，现在3号战区和4号战区出现了异常情况，3号战区sharp和他的队伍身受重伤，队伍接近全军覆没，4号战区被迫终止计划进行驰援……” “【密语】12，12，13，56，67，22……” 凯尔希以简洁的语言向博士介绍了战场的现状。 而部分过于难以描述的情况凯尔希则使用了密语，别担心博士听不懂，凯尔希只需要教过博士一遍，所有密语博士都能学会。 “……” 而博士看了看，眼前的棋盘，明明只剩下对方的一颗棋子，胜利近在眼前，然而…… 啪嗒。 己方的一颗棋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在棋盘上倒下，而因为自己的一颗棋子在这一棋盘上产生微小的震动，顿时所有的己方棋子都同时因为震动而倒下。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棋盘之上，己方的棋子尽数因为一颗棋子的震动而倾倒，随后滚落棋盘之外。 “呵……坏棋了。” 这本是严峻无比的情况，寻常人甚至已经气急败坏。 “好，再下一局。” 然而，博士只是又一次摆好了棋局，并且这一次，他的坐姿更加端正，仅此而已。 第17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05】 博士将棋盘重新摆好，却拨开了另一个通讯，而这个通讯过了大概十多秒钟才接通： “……博士。” 一个冷酷的男声传来。 “听你的语气，你们那边战况颇佳，特雷西斯。” 博士对特雷西斯说道。 “给我你的指示。” 特雷西斯对博士说道。 “很好，特雷西斯，最新战报，我们夺取3号，4号的补给仓库因为出现意外情况而失利，所以需要调动你们这边的人。” “3号仓库我们的人会解决，4号仓库交给你们，坐标bxx·989，任务时限半个小时，仓库补给完成之后便准备发动总攻击。” 可没想到特雷西斯直接对博士说道： “我知道了，实际上，在你的命令之前，血魔大君还有五分钟就到那个仓库了。” 这一下倒是让博士有些讶异。 “我之前并未和你们说过那个补给仓库的位置和具体的战术命令，你们已经派遣了狄修斯去那里？” 博士说道。 “不……大君，只是路过。” 特雷西斯回答道，那个补给仓库只是在血魔大君行过的路径上。 “这就够了，特雷西斯。” 博士回答道，便切断了特雷西斯的通讯。 他现在要开始着手下一步的棋局。 特雷西斯已经向博士借出了一张王牌，那么接下来的局势将会变得乐观。 “……” 博士将一枚棋子自桌下的抽屉拿出，摆上棋盘，奇异的是，这枚棋子的顶端屹立着一只可怖的原始血魔，它张开双翼，尖牙狰狞。 这本不是这棋盘中任何原有的一枚棋子。 “不错……” 博士将它放入棋局的最中心。 “现在……已成定局。” …… 而此时，3号战区上空，stormeyes和pith正在对下方的铳骑们进行火力压制。 stormeyes和pith都是黎博利当中视力、体力、耐力都十分强大的物种，stormeyes的箭矢全力发射甚至可以连成一条不间断的线。 而一旦pith将自己的法术附着在stormeyes的箭矢之上，他的箭矢甚至可以在半空中就一分为十，并且还附带法术爆炸效果。 配合stormeyes风暴一般的上弦射击速度，两位精英干员相互配合，只是他们二人就足以形成可怖的火力压制。 嘀嘀嘀—— 就在这时，stormeyes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传来了通讯请求。 “博士。” stormeyes立刻接入，他知道博士有新的指令需要下达。 “stormeyes，pith，你们立刻让所有地面推进干员后撤五百米左右，特雷西斯那边派人过来了，那个补给仓库很快就会被拿下。” stormeyes立刻回答道： “我知道了，我会和pith保持您之前的指令，后撤命令也会即刻下达，按照您之前给的方案，通道已经预留好了。” 尽管博士并没有说特雷西斯那边来支援的到底是谁，可是光从他下令让所有地面推进干员全部后撤数百米来看，绝对是王庭中最不好惹的那几个。 “博士，那我们接下来？” pith对博士询问道。 “你们继续火力压制，引走一部分铳骑，杀死太多铳骑会逼急拉特兰，目前巴别塔暂时无法承担过于猛烈的风险。” 博士对stormeyes和pith说道。 “已收到指示。” stormeyes和pith同时回答道，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 而此时，3号战区的地方补给仓库内，铳骑基本上都调往了仓库之外的战区，仓库内只有普通的萨科塔士兵，他们端着手中的守护铳，正在巡逻。 这里的工作不像前线那样艰巨而危险，萨科塔们闲时甚至还能打两局牌。 “泰伦斯……你上次给我的那几个甜甜圈还有吗？真好吃啊，战后回拉特兰你可得把那家店铺推荐给我，我也告诉你一个超好吃的冰淇淋小摊……” “哈，那家店可是每日限量，店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想吃可难得很……唉……而且真希望我们能活着回拉特兰，我女儿还在等我教她念律法经典呢……” 甚至还有两名普通的萨科塔士兵，一名叫泰伦斯，一名叫诺贝托，正在聊天。 啪嗒。 可就在这时，补给仓库的源石灯几乎全部熄灭，只留下了极少有着单独源石能驱动的紧急照明灯，整个补给仓库顿时昏暗了下来，到处都是被阴影覆盖的角落。 “怎么回事，所有人保持戒备！！” 萨科塔士兵们在异常情况到来时仍然保持优良的战斗素养，立刻摆好了阵型，许多人都两两背靠在一起，举着铳保持警戒。 “咦？奇怪？我记得我刚刚才给这边的源石电路换上新的保险丝……” 而在仓库边角的泰伦斯有些疑惑地自语一声，随后对身旁的诺贝托说道： “你等下，控制电路的阀门和面板就在附近，我摸黑也能找到。” 诺贝托点了点头，而泰伦斯转身就准备出发。 “呃……” 可突然间，泰伦斯停了下来，面色痛苦。 “你怎么了……？泰伦斯？” 诺贝托看到泰伦斯突然停下来，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还以为他胃病犯了呢。 “我这边有点胃药，都说了昨晚不要吃太多甜甜圈了……” 诺贝托甚至还想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胃药，可是接下来在他眼中却发生了无比恐怖的一幕： “呜呕——！！！” 泰伦斯突然开始呕吐起来——只是呕吐物并不是昨晚吃下去的军用食粮，而是鲜血和内脏，他的内脏被一种不知名的诡异力量在体内就搅碎成了肉糜，随着血液一并呕出。 纵然是萨科塔的生命力也无法在这可怕的攻击下生存，泰伦斯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倒在了地上，因为吐出了自己体内的鲜血和内脏，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干瘪的人皮。 “啊！！泰伦斯！！” 那名叫做诺贝托的萨科塔士兵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可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自中央一轻，随后便坠落在地。 映入他眼帘的，是自己还在喷血的，仍然在站立的下半身。 “啊——！！！” 他仍然没有立刻死去，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有情况！开火！开火！！” 这一声音彻底让所有萨科塔士兵锁定了来源，他们大声喊叫着，对准了那片阴影。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但就连最前面的十几名萨科塔士兵也根本不敢走近前方的阴影处，只能徒劳地用手中的铳进行一通扫射，仿佛那片阴影里站着某种吃人的可怖魔物。 呯呯呯呯呯呯！！ 弹雨如同狂风一般袭来，可是打在那片阴影中，却没有响起任何声音，哪怕是响起和墙体碰撞的脆裂声也能让萨科塔们收获一点点安心。 然而，那些蚀刻弹如同没入了阴影的泥沼一样，没有一丝回音。 “哈啊……哈啊……” 因为后坐力和过于紧张的关系，那些开火的萨科塔一个个都在流汗并喘着粗气，眼神惊惧地看着前方漆黑的阴影。 啪嗒，啪嗒。 就在这时，传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流淌而过的声音，或者是脚步声。 “……” 一个身影由远及近，映入了萨科塔们的眼中。 【那并不是什么张牙舞爪，不可名状的怪物，没有扭曲的肢体，没有尖锐的獠牙和利齿，没有一颗颗大得吓死人的眼珠，也并未长出什么扭曲的触须】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照片会被刊登在报纸上，喜好对某某国家的某某领域侃侃而谈，或者在舞会上大出风头的年轻贵族】 【假如他的脚下不是浸透了鲜血的话】 “好臭的硝烟味。” 【长相俊秀的血魔贵族走上前，脚下的鲜血伴随阴影欢呼雀跃】 “所以我才讨厌萨科塔的作战方式，简直就是污染空气。” 在他脚下，另一名已经被拦腰截断的萨科塔，也就是诺贝托，他顶着明暗闪烁的光环，拉响了腰间的手雷，口中喷吐着血沫，对狄修斯说道： “怪物……你……” 咻—— 似乎仅仅是贵族们在高级社交场合跃动的舞步，狄修斯只是抬腿，随后往下一踏！ 噗！！ 那名叫做诺贝托的萨科塔的头颅立刻就被狄修斯一脚踩碎，鲜血和脑髓混杂着光环的碎片四射而出，而他手中握着的那枚被拉响的手雷也轰然爆破！！ 轰隆！！！ 爆炸的弹片和冲击波飞扬而起，却只是掀起了狄修斯的一点衣摆……甚至，没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点灰尘和痕迹。 “艾利亚斯！你这……邪恶的……邪恶的魔族！！该死的萨卡兹贱种！！” 在不远处的一名萨科塔眼看着自己的好友凄惨的死去，顿时怒从心起，咬着牙掏出了背上背着的霰弹铳，对准了狄修斯拼命的开火！！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然而，他手中用霰弹铳发射的每一颗弹丸都在狄修斯的衣服表面就停住了，甚至没能给他华贵的服饰带来一丝褶皱。 “我不介意……” 【血魔贵族轻轻抬起手，仿佛端起了一个盛放有殷艳红酒的水晶杯，或是拾起了交响乐队的指挥棒】 “用你们身体里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清洗一下地面。” 骇人的一幕随即发生。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那名萨科塔顿时惨叫起来，霰弹铳啪嗒一声坠落在地。 噶啦啦—— 他的手顿时被一股莫名的扭曲力量不断旋转，骨骼扭曲破碎，断截的骨刺破出肌肉和皮肤，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倒在地上翻滚。 实际上，这股力量来源于自己的血液，狄修斯轻易操纵着他右臂内部的血液的力量反卷而上，将他的整条右臂拧成了麻花。 随后这股血液的旋转之力从他的右臂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上下，他很快连惨叫也发不出来，整个人犹如被拧紧的毛巾一样瘫在地上，鲜血从中满溢而出。 刺鼻的血腥味伴随着恐惧散播在这片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轻嗅】……唔……这气味就舒适多了，适合再配上一点香草口味的巧克力。” 狄修斯自顾自地说道，旁若无人。 “【略显得文明一些的萨科塔粗口】！！快，打爆他！！” 而随着艾利亚斯的死，所有的萨科塔士兵全都反应了过来，他们从补给仓库的各个地方迅速散开寻找掩体并形成一个包围圈。 不过，到底是谁包围谁呢？ 第18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06】 “开火！！开火！！所有人把铳里的蚀刻弹全部打完！榴弹！榴弹一起上！！” 萨科塔们手中的铳全部喷发出耀眼的火舌，他们不是没有看到刚刚艾利亚斯即使是贴脸使用霰弹铳都没能给狄修斯造成一点伤害。 只是在这一刻，他们除了把自己的守护铳内的蚀刻弹全部清完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哗啦啦啦啦啦啦啦——！！！ 近百名萨科塔同时开火，金属风暴的声响交织成一张火焰和破碎的网，而狄修斯则身处这张网的中心，却没有丝毫表情。 “……” 大概过了半分钟，所有的萨科塔们手中铳内的蚀刻弹已经全部打完了，而他们看着前方，眼神中的恐惧怎么也无法抑制。 狄修斯只是站在那里，无数蚀刻弹的弹头如同干瘪的糖果纸一样洒在四周，这些对于其他人简直是要命的蚀刻弹在血魔大君的眼中不过尔尔。 “无聊。” 他只是轻轻抬手，他并非感染者，也没有使用任何所谓的施术单元，仅仅只是抬手，空气中的一切血腥气息便响应大君的召唤。 如此的……自然而然。 呼咻咻—— 【萨科塔们突然发现，眼前的血魔贵族的脚下，某种可怖的存在似乎出现了剥离，地面上出现了第二层阴影，并且正在迅速扩散】 【那真的是阴影吗？】 “不好！！威尔海姆！！我们快——！！呃啊！！！” 一名萨科塔才刚刚喊出声音来，就被脚下蔓延的第二层阴影吞噬。 直到此时他们才骤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第二层阴影，而是浓稠到了极致的血液，这些血液甚至呈现出一种流动的固态。 狄修斯的源石技艺已经接近了理论上最晦涩的那种程度，如果再假以时日，稍加机缘，也许这位大君甚至能达到比肩莱塔尼亚巫王的高度。 萨科塔们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拖入狄修斯的血潮之中，就连他们头顶上的光环都被狄修斯脚下的血嗣如同咀嚼甜甜圈一样啃食殆尽。 然而这些血液的阴影在扩散到一定范围的时候就停住了，这当然不是狄修斯的极限，他只是认为这么快就结束未免过于乏味。 他只是在享受杀戮。 呯！！ 就在这时，自远方一发金色的流光飞射而来，其速度之快就连空气震动的波纹都迟了一拍，其目标正是狄修斯的眉心。 “——！！” 可是没想到的是狄修斯的反应力已经到了一个堪称骇人的地步。 啪！！ 没有人看到狄修斯的手是怎么动的，他只是眨眼间就抬起来，一把掐住了那枚朝着自己飞射而至的流光。 “呼哦，看来不用我的小帮手们，单凭肉体来挡，还有略点距离。” 狄修斯把手中握着的这枚还在冒烟的蚀刻之心毫不在意地随手一丢，他的手掌因为强大的摩擦力和光芒的灼烧已经出现了一条不小的焦斑。 哗嗤嗤…… 他脚下的血嗣顺着他的大腿往上迅速攀附，几只血嗣迅速来到了狄修斯的掌心，随后这些血嗣不断地朝着狄修斯的伤口喷吐体内的鲜血。 咕嘟…… 几只血嗣干瘪下去之后，狄修斯掌心仅有的一道烧痕也消失无踪。 “许久未见了，铳骑们。” 他看着眼前来临的几十名铳骑，实际上，只需要数名铳骑坐镇一支拉特兰的商旅，方圆百里几乎所有的雇佣兵都不会敢打这支商旅的主意。 可见铳骑的实力之强，而放眼拉特兰现有的所有铳骑，也不过堪堪一千名左右。 而狄修斯眼前站着的足有五六十名铳骑，而他面不改色。 铳骑们原本正在外面与巴别塔的成员尤其是pith和stormeyes的火力压制部队激烈交锋，但是收到了补给仓库出事的战报后，立刻分派了三分之一左右的铳骑进行驰援。 “上次见面我记得还是在拉特兰边界的凡丝纳尔城区。” 狄修斯对铳骑们说道，语气轻描淡写，如同只是寻常贵族之间的问候。 “敢伤害拉特兰神圣的子民，肮脏的魔族，按拉特兰律法，你其罪当诛。” 如果说普通的萨科塔对于萨卡兹只是单纯的仇恨，而铳骑们则对于萨卡兹人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所有萨卡兹人在他们眼里几乎都是威胁。 而就在这时，一名铳骑似乎突然认出了狄修斯，他语气极其愤怒地咆哮道： “你……我认得你！！你是【愤怒的萨科塔粗口咆哮】的狄修斯！！” 这名铳骑的声音和一般的铳骑不一样，很是年轻，从他手中握着的几乎是崭新的冈格尼尔能够看出来，这应该是一名刚刚成为铳骑不久的年轻萨科塔小伙子。 “你又是谁？” 狄修斯看着他，语气不带丝毫情感，漫长的岁月让他见识过的愤怒可太多了，只不过所有的愤怒都在自己的血嗣下化为了污泥。 “呵……我是谁？！” 他语气更加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我哪指望一个该死的恶魔记得我，那我来提醒一下你好了，五年前在拉特兰的一处边缘浮空地块，你这该死的杂种……亲手杀了我母亲……把她的心脏掏了出来。” “可怜我母亲还以为你只是个落难的旅人……你这……该死的魔族杂种！！我饶不了你！！” 狄修斯思忖了一下，若有所悟地回答道： “哇哦，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知道吗，那女人的鲜血比沙地上腐烂的驮兽还要令人作呕，是个不折不扣的劣等货色。” 实际上，狄修斯根本就不记得了，他这么说只是单纯的戏谑而已。 “我要杀了你！！” 那名铳骑顿时血贯瞳仁，不管不顾地拿出自己的手中的冈格尼尔就从铳骑的队伍里冲了出去，因为速度太快太突然，身边没一个铳骑能及时拉住他。 “不要上去！退后！” 那名铳骑首领对那名冲上前的铳骑大声呼喝。 “你杀了我母亲！我要你偿命！！” 可是那名铳骑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在儿时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一点点惨叫着吸成干枯的尸骸，愤怒一下子涌上了他的脑海。 他忘了拉特兰的律法，在这一刻他的大脑中只有复仇，杀母之仇本就不共戴天。 噶啦咔！！ 他手中的冈格尼尔的铳口迅速旋转变形，开始向着四周扩展延伸，而不只是铳口，冈格尼尔的铳身的结构也正不断发生改变！ 这把冈格尼尔已然开启近战霰弹模式！ “啊啊啊啊！！！” 那名铳骑怒吼着，直接一边冲上前，手中的冈格尼尔的铳口绽放出红莲一样的火花，蚀刻之心内部的一颗颗弹丸如同飓风一样席卷而出。 “……” 而面对铳骑的怒吼与咆哮，狄修斯甚至没有挪动脚下的步伐分毫，只是站在原地，硬接所谓飓风的洗礼。 嘭嘭嘭嘭嘭嘭——！！！ 冈格尼尔喷发出无数的弹丸尽数被狄修斯身前的血嗣结成了一堵猩红的高墙拦住，无论他从那个角度攻击，这些血嗣都能瞬间抵达攻击的方向进行抵挡。 然而，狄修斯有点不耐烦了。 那股浓重的铳烟味……又开始取代这里甘美的气息了。 “呵……笑死人了，你们手中的大铳在我眼里不过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手持烟囱，而你们身上的这些盔甲有一部分甚至来源于杜林人的劣等科技，脆弱不堪。” 哗啦！！ 狄修斯居然顶着前方喷薄的弹雨，一步踏前，右手猛地往前一贯！ “你们怎么不去问问你们的教宗……” 噗！ 铳骑无比坚硬的盔甲没能挡住血魔大君这洁白如同钢琴家的手指，轻易就被贯穿，而那名萨科塔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脊椎已经被他握住了。 “为何拉特兰律法原典的第十四页的边角总是被血染红？” 随后他眼睁睁地看着狄修斯猛然将自己的右手往外一拔！！ 哗嗤——！！ 随着狄修斯右臂的拔出，一整节血淋淋的脊椎也被他直接攥住抽出，失去了脊椎的萨科塔的光环立刻暗淡下来。 啪嗒。 他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当场就死去了。 “呵，天使的脊梁看来和恶魔没有区别，都是三十三节。” 狄修斯看了看手中握着的血淋淋的脊椎，甚至因为神经还未坏死，仍然在微微颤动，他却没有丝毫其他表情，只是无趣。 啪嗒。 他随手就把这条脊椎扔在铳骑们面前，说道： “要对付我，你们最好派出百名以上的铳骑，还要保障后勤，还得我站着让你们打，你们手里的大枪在我眼里连儿童玩具也不是。” 铳骑首领尽管知道他们面对是血魔大君，但是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上去，说道： “所有人摆好防线！千万记住每一个死角都要有火力覆盖！！” 呼咻咻咻咻——！！ 铳骑们的素质的确过硬，几乎是眨眼间这几十名铳骑就摆好了阵型。 “……” 而狄修斯则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们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摆好一个破烂不堪的脆弱沙堡，如同欣赏一场劣等的歌剧。 “同袍们，这是一场艰巨的战斗，愿拉特兰的律法护佑我们！” 铳骑首领手中的冈格尼尔死死瞄准着狄修斯，说道。 咔咔咔咔咔咔—— 所有的铳骑同时对着狄修斯举起了铳。 五十多名铳骑，十多名开启了近战霰弹模式，十多名则是连续射击模式，而二十多名则开启了重炮狙击模式。 此外，还有近百名剩余的普通的萨科塔士兵在铳骑们的身后，也举起了铳。 这几乎是毁灭性的阵容，这一支铳骑队伍放到这片大地的大多数国度都足以让任何一个移动城邦的城主屁滚尿流地跑出来下跪。 “战斗艰巨，但我们从不怯战，我们是拉特兰的最强的铳。” “让我们轰穿他的胸膛！” 第18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07】 “呵……战斗？” 狄修斯甚至发出了一声哂笑，说道： “你们似乎对我有些误解。” “既然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不在，那么这里就根本没有与我匹配的对手。” “你会和一群顶着可笑光环的肉兽高谈阔论吗？在你明知道狩猎他们只能带来一些感官刺激，最终他们只配作为一道前菜出现在晚饭餐桌的前提下？” 铳骑首领手中的冈格尼尔的枪膛已经开始发红，他说道： “你胆敢把我们……当做猎物？！” “即使你是萨卡兹，即使你是最恶臭的污血秽种，这种为了个人喜好而大肆杀戮的行径……拉特兰绝不会放任你这种恶徒继续存在下去。” 狄修斯说道： “污血秽种？就凭你这句话，你们这些人全都得变成未来卡兹戴尔下水道里饲鼠的泥壤。” “你们可笑的岁月不及我十分之一，不要以你们所理解的文明领域揣度我，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最可怕的污蔑和傲慢。” “在我的血液把你们挤碾成破碎的肉沫之前，试着反抗我吧。” “我会借由你们所有萨科塔人的共感，包括临死前的思绪，所有的恐惧，不甘，愤怒……让他们尽情涌向我！” 铳骑首领不再犹豫，他刚刚说的话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冈格尼尔进行蓄能发射而拖时间而已——而狄修斯似乎也不在意他的真实目的。 “开火！！”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铳骑们手中的冈格尼尔同时喷发出刺眼的火光。 霰弹模式的冈格尼尔铳口如同红莲爆绽，无数毁灭的弹丸从中倾泻而出。 而连续射击模式的冈格尼尔铳口则是不断地发出雷鸣般的怒吼，无数儿臂粗细的光束从中撕裂空气，转瞬即至狄修斯的身前。 而重炮狙击模式的冈格尼尔每一发打出其可怖的后坐力就足以将铳骑们的身体往后撤步两米的距离，如果普通人接近，哪怕只是在铳骑的后面，这种可怖的后坐力引起的震动就足以让他们耳膜穿孔甚至是七窍流血。 好在拥有共感光环的萨科塔们可以一定程度的免疫这种影响。 而狄修斯面对着铳骑们肆意宣泄毁灭的防线，只是微微有点兴奋地搓了一下双手，说道： “该活动活动了。” 哗嗤——！！！ 而狄修斯脚下的血嗣浪潮骤然增多，血液增殖的源石技艺已经被这位大君开发得登峰造极，无论是数量还是活性都已经强的骇人。 呼啦啦啦——！！！ 这些血嗣的浪潮如同猩红的巨浪一样朝着铳骑们席卷而来，如果不是铳骑们强大的火力覆盖，他们身后近百名普通的萨科塔士兵早已被血嗣撕成碎片。 咻咻咻~ 而狄修斯本人就在这铳林弹雨之中穿梭，猩红的残影随着他脚下的血嗣到处飞舞，普通的萨科塔人不要说命中狄修斯，就连看到他的身影都是虚妄。 “【拉特兰密语】21，23，667，2556，6322。” 铳骑们已然发现狄修斯的恐怖实力，立刻使用了密语进行交流战术，而他们的枪火也骤然变得出现了某种奇异的规律。 这些规律似乎正在把狄修斯指向一个可怕的陷阱，而如果想要脱离这条通往陷阱的路，难度几乎是常人难以逾越，只能被导向死亡。 “有趣。” 而狄修斯毫不在意，他甚至主动配合这些枪火的规律进行战斗，如同响应节拍，血魔贵族在这枪火的歌剧台之上似在舞蹈。 他甚至偶尔还能抓一个防线中的普通萨科塔士兵出来，让他在自己眼里一点点被碾碎成残破的尸体碎片，最后被血嗣们分食。 而这种惨叫声正是血魔大君想要的伴奏。 大概过了五分钟之后，这些枪火逐渐稀疏，可是狄修斯却没有一点懈怠。 “呵……” 就在这时，狄修斯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但铳骑们的指令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狄修斯被他们引到了一条线上。 而这条线的尽头，二十把冈格尼尔同时开启了重炮狙击模式，而狄修斯则就在这条线的另一端，这几乎是一条毁灭之径。 轰轰轰轰轰轰——！！！ 二十几名铳骑的冈格尼尔几乎同时开火，最大威力的重炮狙击模式同时锁定一条线，蚀刻之心们几乎连成了一道灿烂的辉光。 “好，这才是宴会的主场。” 狄修斯居然轻笑一声，猛地纵身一跃——他甚至迎着这道灿烂的毁灭光芒前冲，无边的血嗣在他身前凝聚压缩，旋转，如同一个猩红的漩涡。 呯呯呯呯呯砰砰！！！ 毁灭的辉光眨眼就和狄修斯身前的猩红漩涡对撞在一起，这些蚀刻之心全部都被阻挡，再之后被血嗣们咬烂，吐出。 而狄修斯却还在往防线这边毫无影响地突进。 要知道这可是二十多名铳骑使用了冈格尼尔的重炮狙击模式，将其同时对成了一条线，而狄修斯甚至用他的血嗣硬吃了这一击，速度甚至没有丝毫减慢。 “他他他连这种事情都做到了？！！” 一名普通的萨科塔士兵目眦欲裂，口中惊骇欲绝地叫道。 “退后！！” 一名教宗铳骑一把将他往后一拉——如果再晚上哪怕一秒种，一道纷飞的血箭就足够穿透他的喉咙，那名铳骑大声说道： “所有人保持阵型，除了铳骑以外的所有拉特兰人不得靠近前方铳骑的背后十米！阵型不能乱！绝对不能给他钻进来的缺口！” 狄修斯在纷飞的弹雨间穿梭，甚至还有带着优雅，他作战和食腐者之王那种单纯的毫无趣味地吞吃生命不同，他更爱戏谑和玩弄。 “我都说了，如果你们要对付我……” 呯啷！！ 狄修斯自纷飞的弹雨中化作一道诡异的红色残影四处飞掠，眨眼间就把一名铳骑整个人从防线中拽了出来，拉到了天空。 “你们最好得派出百名以上的资深铳骑，而你们这里只有五六十名……还有的铳骑在我眼里……呵，不过只是个幼稚可笑的萨科塔幼崽。” 那名被他拉到空中的铳骑仍然不甘接受自己的命运，他一个转身，将冈格尼尔对准了自己上方的狄修斯，大吼一声： “滚回你们的地狱去！！鲜血的恶魔杂碎——” 然而狄修斯面对他的怒吼，只是猛地一个侧空翻，修长的右腿便划过一道音爆路径，随后如同战斧一样重重地踢在半空中的铳骑的腰部！ 噗啦！！ 狄修斯仅仅一个最朴素的甩腿便将那名铳骑连人带铳一脚劈断成了两截，铳骑表面无比坚硬的复合装甲在血魔大君面前如同纸糊。 哗啦哗啦—— 而他脚下的血嗣则发出浪潮般的响动声，似乎在为自己的主人鼓掌。 实际上，狄修斯不只能靠自己的血嗣们战斗，偶尔……他也会亲自上阵，他也不会什么武术，只是一些很简单的基础动作。 但是漫长的岁月已经让这名强大的血魔明白，其实力量到了一定程度，技巧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而他也恰恰有这么做的本钱。 呼啦—— 铳骑的尸体从空中滑落，甚至被自己人的交织的弹雨给轰成了碎片。 “该死的……他……他在耍我们！！” 一名萨科塔士兵看出狄修斯完全似乎在玩弄他们，已经有些崩溃了。 “住口！！谁敢在这个时候霍乱军心，按拉特兰律法宪章的第七十二条直接予以击毙！” 一名铳骑抡起自己冈格尼尔的铳托就将其砸晕过去，一旦让这种人继续发出声音，他们后方的萨科塔士兵很可能直接就会溃逃。 而如他所说，狄修斯也确实是在玩弄他们，这场战斗从最开始就是结果注定的。 “……” 可狄修斯本想再多玩弄他们一会儿，可就在这时，一道黑白交接的光便闪烁在铳骑们还有萨科塔士兵们的中央。 嗡咻！！ “什么东西——” 被那道光扫中的十几名铳骑当即话还没说完就瞬间如同湮灭般消失了，而那些普通的萨科塔士兵愣了一下，几乎是眨眼间就崩溃了。 他们这一次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身前的铳骑就在无声中湮灭了十几名。 要知道在普通的拉特兰人眼中，铳骑几乎是战无不胜的存在，选拔从来都是精益求精，优中择优，是教宗的亲卫队，拉特兰的高层力量。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连面都不露就将他们轻易杀死。 “啊啊啊啊——！！” 在死亡的威胁和诡异的高压下，这些萨科塔士兵全部崩溃了，他们转身就想要跑，哪怕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跑。 实际上，别以为天使就有多么高尚坚强，视死如归，他们也只是人，而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时，该跑的时候他们往往也跑得很快很快。 “立刻撤退！！从左侧的通道走！！敌人来支援了！！” 剩余的一些铳骑正想要发布命令，一道更强的黑白剑光如同神罚一样骤然降临，这些人的声音即刻被吞噬，连同肉体和灵魂。 噗啦啦啦啦—— 因为这一强援，萨科塔们的炮火防线当场崩溃，狄修斯脚下的血嗣全部毫无阻碍地扑了上去，眨眼间就碾碎了所有铳骑和萨科塔士兵。 一场小小的战斗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迅速结束了。 啪嗒，啪嗒…… “我应当警告过你，墨典。” 狄修斯朝前迈步，看向前方走来的一道漆黑的身影。 “打扰血魔狩猎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往往这种人会成为新的猎物。” 首席的赦罪师没有应答血魔大君的话，他只是走到了狄修斯的身前不到两米，这个距离在双方眼里都是随时可以手段尽出的距离。 他开口，语气听似谦逊有礼： “大君，玩乐可以留到之后，兴盛的卡兹戴尔迟早有一天会直面整个拉特兰，到那时你和你的队伍就是先锋，恐怖的散播会交由你独自完成。” “尚未成熟的菜品就急着品尝，不免有些寡淡无趣。” 第18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08】 狄修斯闻言，居然罕有地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哈哈……这倒也是。” 轰哗啦——！！！ 结果下一秒狄修斯却突然扬起拳头，无数的血嗣如同浪潮一样涌起。 嗡咻——！！！ 随后他一拳如同炮弹一样朝着墨典打来，而他脚下猩红的血嗣也顺着他的拳头如同海啸一样朝着墨典冲击过来！ 咣！！！ 墨典却似乎早有准备，他立刻从容不迫地抬剑抵挡，老朽的树枝盘亘而成的剑上闪烁光芒，那并非白，也并非黑，并非白昼，也并非黑夜。 而是灰色。 晦涩的灰色。 如同白昼和黑夜一起搅碎之后的混沌。 轰咻咻咻——！！！ 狄修斯的血潮瞬间轰击在墨典抬起的剑上，强大的威力使得墨典整个人的脚步不断往后滑，最后攻势结束时，墨典的脚下已经向后铲出了近十米的深深印痕。 而即使墨典用剑抵挡，他握剑的右手也被狄修斯血嗣锋锐无比的牙齿给咬掉了几块指甲盖大小的肉，正滴着鲜红的血。 虽然以赦罪师的体质很快就能愈合，但是狄修斯这一击也确实出了足有七八分的力道。 “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插手一名血魔的狩猎，这次只是给你的教训，若有下次，我不介意折下你的一只角放在我的书房里当摆饰。” 狄修斯看着被自己血嗣浪潮击飞出去近十米的墨典，语气森冷。 “……” 墨典提了提剑，却没有动手，甚至他的眼眸很平静——平静地如同无底的深渊。 “我们那边怎么样了？” 狄修斯垂下手，面容恢复了冰冷，他问道。 “艾格尼丝和阿斯卡纶已经去那边了，放心吧，大君，她们二人联手，就凭那些人，根本活不过哪怕一分钟。” 墨典回答道，顿了顿，再次开口： “任务结束了，大君，接下来，我们只是在战场上散步就可以了。” “在那位的指挥下，这场战役的胜利，已经如同我们的囊中之物。” 狄修斯轻轻点头，和墨典一起走出了这片可怕的地狱，只留下了一地萨科塔们残碎的尸体，当然，仓库里的大多数物资补给也在战斗中化为了尘屑。 不过……这也在博士的预料之中，不是吗？ —————————————— 而此时，7号战区。 这个战区是特雷西斯负责的战区，而此时，战斗已经结束，特雷西斯，特蕾西娅正站在站在休息的战士们中间，眺望远方。 在这片大地上无数兄妹都会有着一个支离破碎的过去，特雷西斯和特蕾西娅也是如此，但……他们现在很珍惜彼此的生活。 “我收到博士的消息了，马上，就是决战了，又一次决战。” 特雷西斯率先打破了沉默。 “会……持续多久？” 特蕾西娅问道。 “很快，根据我的经验推测，大概一天以内，特蕾西娅，每到这个时候，萨卡兹们都会因为你还有自己的家园，无比团结。” 特雷西斯对特蕾西娅说道。 “也因为你指挥得当，特雷西斯……博士毕竟无法兼顾一切，一系列指令的细节都经由你手。” 特蕾西娅回答道。 “……特蕾西娅，我也许会在将来发起一场战争，我希望在那时……你仍然能支持我，继续我的道路。” 特雷西斯沉默了一下，说道。 “是什么样的战争？” 特蕾西娅问道。 “一场让萨卡兹们真正站起来的战争。” “过去，我们萨卡兹一直被人追逐，我们一次次在废墟中挣扎，饮下腐臭的血水，一次次重建家园，将砖瓦和残砾拾起，又一次次看着同胞们死去，家园被撕碎。” “萨卡兹……萨卡兹……我们是无根之人。” “只因他们占据了最好的土地，不允许我们扎根。” “两百多年前的那场战役中，炎魔王庭的首领和麾下的一切战士几乎全部牺牲，这才换来将外敌勉强打退，但我们依旧没能保住卡兹戴尔。” “每一次卡兹戴尔我们需要数百年才能重建，可摧毁……也许只需要几天，甚至更快，战火来得突然，来得迅猛，哪怕是萨卡兹只有七八岁的孩子都睡不安稳。” “只因为……我们是萨卡兹。” 特蕾西娅点了点头，询问道： “所以……你想要一场真正的战争，是吗？特雷西斯？” 特雷西斯回答道： “……并非我想要，而是萨卡兹们需要。” “萨卡兹……对于战争从未有过选择权，几乎所有萨卡兹们一生都在血与泪之中度过，即使我们想要逃离战争，战争也从不放过我们。” “因为我们是萨卡兹，我们是……恶魔。” 特蕾西娅问道： “……一定只能靠战争的手段吗？” 特雷西斯回答道： “不一定，手段很多，但战争是我能考虑到的，萨卡兹的最优选项，而这也是萨卡兹们仅能做到的，没有人会听从恶魔的言语，只会畏惧恶魔的力量。” 随后他看向战场，补给中的萨卡兹战士们，他们似乎和其他种族的人没什么两样，会因为战友死去而痛哭，也会因为遭受迫害而愤怒。 特雷西斯沉默了一会儿，对特蕾西娅说道： “我们的战士……已经遭受过太多折磨，太多苦难，尽管它们无法磨灭萨卡兹的精魂，却已经在实际上打散了卡兹戴尔。” 特蕾西娅也回应： “我为他们而感到骄傲，没有他们，巴别塔撑不到现在，卡兹戴尔也是如此。” 特雷西斯询问道： “……那场战争一定有一天会到来的，在那时，你会支持我吗？我的……殿下？” 特蕾西娅沉默良久，才回答道： “又会有很多人死去，我能看到，血液甚至将漫过阿戈尔的家园，骸骨甚至将堆满萨尔贡的每一个洞窟，人们的哀嚎会盖过暴雨和雷鸣。” 特雷西斯对她说道： “可这一步我们必须走，萨卡兹们必须走，往前走。” “这是仅有的路，我们没有第二种选择。” 特蕾西娅长叹一口气，说道： “如果事已至此，真的再无转圜的余地。” “倘若有一场真正的战争真的能让卡兹戴尔摆脱毁灭的循环，倘若一场毁灭的风暴能够浇灭萨卡兹的怒火，迎来光明和新生……让无数萨卡兹的精魂得以自由。” “那就去做吧……特雷西斯……但我……会看着你的。” “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家园，而不是萨卡兹真的变成这片大地上所有人的敌人。” 特雷西斯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再好不过。 “是啊……只是，我们先要打赢眼下这场仗，但很快就会结束了，对了，你在维多利亚购买的那些书籍快要到了。” “……只是那些书籍甚至不出售给萨卡兹，我们不得不弄了个假身份，可悲。” 特蕾西娅轻轻点头，说道： “谢谢你的持续关心，特雷西斯……哥哥。” 特雷西斯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柔和，想要和她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 “殿下。” 特蕾西娅转身，看向那道身影，语气亲切中带着关心： “你回来了，阿斯卡纶，你……没事吧。” 阿斯卡纶的确之前在执行一次高危任务。 而她的身上浑身是血，有的是敌人的，有的是自己的，阿斯卡纶并非是多么无敌的存在，她也会受伤，也会流血。 “劳烦您关心，殿下，那些啮齿类动物只是给我身上留下了一些明日就消疤的浅浅咬痕，而我和艾格尼丝已经把他们全部歼灭。” 阿斯卡纶语气听不出多少虚弱，只是很平静地对特蕾西娅说道。 “辛苦你了，阿斯卡纶，去休息吧，马上就是总攻击的时候了。” 特蕾西娅对阿斯卡纶说道。 “好的，殿下。” 阿斯卡纶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特雷西斯，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指令或者话要对自己说。 “没事了，阿斯卡纶，去吧。” 特雷西斯也同样对阿斯卡纶说道。 “是，指挥官。” 阿斯卡纶只是身形轻轻一晃就如同遁入了无边的阴影——或者说，她的技艺把自己化作了阴影本身，无形而致命。 “我们那边也结束了，特雷西斯殿下。” 这时，光影交错的一瞬闪过，赦罪师王庭的首席赦罪师便来到了特雷西斯的身边。 墨典·契修恩走上前，对特雷西斯说道： “大君并不尽兴，希望您把他派上更加具有质量的战场。” 特雷西斯点了点头，对他说道： “告诉大君，接下来他负责好玩的事情，更加详细的内容我会特别对他进行通讯，墨典，接下来你也要负责战场的核心区块之一。” “你们都辛苦了，战场的稳定离不开你们所有的帮助，日后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再次完善，你们就是其中的骨干。” 墨典轻轻颔首，对特雷西斯说道： “能为萨卡兹们出力，是我的荣幸，特雷西斯殿下。” 特雷西斯没有说话，只是表示了默认，而墨典又看向身边的特蕾西娅，说道： “您……还好吗，我的殿下？” 特蕾西娅对墨典说道： “我很好……只是……希望快些结束。” 墨典回应道： “放心吧，很快，一切就都会结束的。” 特雷西斯这时对墨典说道： “你该去战场北区了，马上会有任务分配给你。” 墨典提了提剑，回答道： “我知道了，特雷西斯，马上就过去。” 随后，他转身。 咻…… 可是，就在这时，无论谁也没有看到，在与特雷西斯对话结束的时候，墨典的脚下，一道细小的金色流光一闪而过。 随后自战场的阴影处迅速传递，没入了特雷西斯的体内，不见踪迹。 第18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09】 随着墨典的离去，也意味着最终战斗的号角即将吹响，而无论是特雷西斯，还有特蕾西娅，都没有注意到特雷西斯自身被金色流光进入后有任何的异常。 似乎，他仍然是特雷西斯，那名铁血的萨卡兹将军。 嘀嘀嘀—— 就在这时，特雷西斯的通讯器发出了响声，而通讯频道则是博士。 “……给我最新指令，博士。” 特雷西斯接通，对另一端的博士说道。 “首先，汇报战况。” 博士对特雷西斯说道。 “7号战区完全结束，8号战区仍有小部分乌萨斯部队正在逃窜，9号战区仍在鏖战，莱塔尼亚的精英术士们全都来了那里。” 特雷西斯回答道。 “加速九号战区的作战流程，三十分钟内全歼敌人，你们派谁去解决？” 博士说道。 “我会派墨典过去。” 特雷西斯说道。 “很好，接下来，特雷西斯，做好决战准备。” “我们这边敌人主要集中3号战区，4号战区，1，2，5号处于战场收束阶段，战役节点完成进度五分之三。” “接下来，我会让我麾下的战士把我们战场的所有敌人引诱到9号战区，在那里展开决战，确保你的人手充足，我们需要同时开展双线作战，必要时可能要突入敌方腹地。” “我们需要以损伤三千人以内的数额拿下对方所有人，一旦超出这个数额，这场战争对我们而言就是亏损大于收益。” “此外，7号战区执行我a预选方案的三号路径，8好战区执行我b预选方案的一号路径，9号战区执行d预选方案的七号路径。” “【密语】77，777，7777，。” “现在，特雷西斯。” “执行。” 博士最后一句话落下，特雷西斯能够明显听到，博士最后的一声落子。 终棋。 —————————————— 在确定特雷西斯受到了命令之后，博士又一个通讯切到了凯尔希的频道。 “博士。” 凯尔希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些疲惫。 “辛苦你了，凯尔希。” 博士的语气仅仅温和了一瞬间，又变得冰冷： “我们的战士补给如何？” 凯尔希回答道： “所有战区补给达到预期标准的80%，但是因为3号战场的补给仓库严重受损，可用的物资不足30%，但是给敌人带来了严重的士气方面的打击。” “铳骑们已经被逼退，拉特兰这一次也并没有下定决心彻底连根拔除所有萨卡兹，代价实在太大，损失已经超出他们的红线。” 博士说道： “很好，符合预期的评估，另外，w现在怎么样了？” 凯尔希说道： “已经被抓起来了，这种战场抗命的行为，若依军法，即刻就可以处决，但我们还是希望等你的命令下达。” 博士说道： “先不用管她，我等下亲自和她见上一面。” “接下来，才是关键，凯尔希，诱导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 凯尔希说道： “【密语】99，9992，5433，222，522。” 博士轻轻颔首，说道： “如此，就等特雷西斯那边的消息了。” …… 博士轻轻将棋盘和上面所有的棋子全部收好，放回了自己的抽屉里，这一场战局的结果已经注定，没有失败的可能性。 —————————————— 而此时，9号战区。 通常情况下，1到6号战区由博士统辖一切，而7到9号战区则有特雷西斯负责处理，而博士也有权远程给予战术策略的通知。 这个战区的交战结果十分激烈，双方都派遣了自己的精锐部队，特雷西斯的战士们几乎没有一刻能够停歇，有些战士们甚至活活累死在了战场上。 “该死的，去问问那个乌萨斯佬的上司，我们的支援怎么还没来？！” 此时，一名莱塔尼亚的精锐术士匍匐在一个弹坑里，头顶上到处在飞射源石技艺的法术和萨卡兹弩手们的箭矢。 他几乎一刻也抬不起头，只能询问一旁的同伴。 “说话啊，小威廉，这里只有你能够联系到……” 可这名莱塔尼亚术士才刚刚转身，就看见自己身侧的小威廉已经没了半个脑袋，身体却还保持僵硬的姿势卧倒在哪里。 “【愤怒的莱塔尼亚粗口】，该死的魔族混账，你们全都该被吊起来做成活体法杖，不！我们都还嫌脏！你们还是全都碎尸万段好了！！” 那名莱塔尼亚术士一咬牙，一边伸手夺过身边小威廉尸体手中握着的法杖，双手左右开弓，源石技艺如同不要钱一样四处挥洒。 咻——！！ 可是下一秒一枚狙击枪的子弹就贯穿了他的眉心，强大的威力使得他的整个头颅都爆开，身体因为强劲的冲击力朝后倒飞五六米才重重落地。 “……” 远方，scout再次将一枚子弹上膛，身边的misery正在擦拭匕首，恢复自己的源石技艺，他们的机动性超群，被博士率先调了过来。 “所以我们现在等博士的命令？” misery询问道。 “很快命令就到了，目前我们做好现在的事情即可。” scout回答道： “特雷西斯那边的队伍马上就会和我们集合，蝶翼计划已经结束，现在所有的敌人都在往九号战区赶，我们这边和特雷西斯这边已经同步展开诱导计划。” “现在等特雷西斯那边的消息，战役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 …… —————————————— 而此时，乌萨斯军战场中心指挥部。 一名乌萨斯参谋长正在主持一场战术交流，商讨下一步对策。 吱…… 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道身着乌萨斯军服的高大身影。 “啊，总司令阁下。” 那名乌萨斯参谋长立刻将身体站的笔直，眼前的正是这场战役的总负责人，乌萨斯第七集团军第三师团的总司令卢恩。 “我们现在全部往9号战区过去，调集所有兵力，按照我给你们的路线，分段式进行。” 卢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他说道： “【旧版本乌萨斯密语】：234，231，132，758，003。” 这名乌萨斯参谋长立刻会意，原本就笔直的身体再一次更加绷紧，说道： “您的意志，总司令阁下。” …… 不只是乌萨斯这边。 无论是莱塔尼亚的术士队伍，还是拉特兰的士兵们都收到了各自上级，分别是女皇之声军士官玛丽安娜和铳骑长恩纳修的命令，全部往九号战区分段式进发。 而此时，九号战区边界。 “报告！参谋长阁下，我们看到那边有莱塔尼亚的部队也在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左边也有拉特兰的队伍，他们并未之前和我们有过战术交流。” 一名乌萨斯斥候从远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这支队伍的总参谋长报告情况。 “好，我这边寻思联系他们，这些该死的莱塔尼亚黑山羊，战场捡漏总是他们第一个……还有那群顶着光环的蠢货，乌萨斯什么时候居然还要和其他队伍合作……若是先皇……算了。” 总参谋长唾骂了几句，发泄了一点赶路的情绪。 而不只是乌萨斯这边，这些人几乎是远远地就看到了彼此之间的身影，他们只收到了自己往这片区域进行进军的命令，却并未收到其他队伍的消息。 “乌萨斯参谋长杰佛里阁下。” 就在自己想要拨通源石通讯机的时候，对方的通讯却主动打了过来： “根据这场战役的协定的第七十五条，我们的行军方向必须向彼此知会清楚，可为什么这一次我们没有收到你们的消息？” 这个声音总参谋长杰佛里可太熟悉了。 这就是那头该死的老绵羊的声音，上次他下的命令让莱塔尼亚的法术炮台在乌萨斯军还没完全撤出的情况下对那片区域直接轰炸。 当时杰佛里是直接负责人，若不是无法翻脸，杰佛里都想直接抄刀子把那只老绵羊的眼珠子和舌头全部剜出来喂裂兽。 “你们怎么敢问我的？我倒还要问问你们呢？来来来，都别往前走了，还有告诉那群萨科塔也全部过来这边集合。” 杰佛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几乎是压抑了嗓子的狂吼。 于是，三支队伍立刻汇合，彼此都有一堆疑问想要得到解释。 “杰佛里，你通讯时火气很大啊，战场上可不要那么多无谓情绪，不然会死得很快的。” 莱塔尼亚那边的队伍走来一名军官，是一头白色绒毛的老绵羊，叫做穆克林。 只是，一般老绵羊会显得眼神温和，像是学者，而他的眼神则闪烁着鹰鹫一样的冷芒，老绵羊如果参军并混出头，那么这个卡普里尼绝对不简单。 “你说【乌萨斯粗口】呢你在这说！！死的不是你的兵！！” 杰佛里只觉得胸膛里一股火在烧，他大吼起来。 “都够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都接收到了来这里集合。” 这时，萨科塔的队伍也出列一名铳骑，对这些人说道。 “好，那我倒要问问，是谁给你们下达了命令让过来的？” 杰佛里看着穆克林，语气冷酷地对他说道。 “是……” 老绵羊穆克林正张口，想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来。 “……？” 可是他却发现这个名字突然消失了，如同冻在了自己的舌尖，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自己的记忆里也根本无处找寻。 “奇怪……这个名字……我说不出来？我……忘了？那你呢，杰佛里？” 穆克林怎么也无法想起来，只能对眼前的杰佛里说道。 “我们是被……嗯？！” 杰佛里本想脱口而出总司令卢恩的名字，可是他突然发现，这个名字也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 “我们……我们是被……怎么回事？” 拉特兰队伍中出列的那名铳骑也语气断住了，怎么也无法往下说。 无论是莱塔尼亚的队伍，还是乌萨斯的队伍，亦或是拉特兰的队伍，他们的领导者嘴唇嗫嚅了半天，却无法说出到底是谁下的命令让他们所有人往九号战区集合。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这些人同时接收到了来到此地汇合的信息，可是他们彼此之间却没有收到对方的一点消息，甚至感到无比意外。 而且……他们不约而同地……忘记了那个把他们调到这里来的人名字，明明那个人应该就是他们的上司或者谁，但是他们此时的记忆如同被清除了一样。 “是我下的命令。”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而冷漠的女声从这些队伍的中央传来。 第18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0】 “谁？！” 这个声音几乎所有敌方士兵全都头皮发麻，他们都不是蠢货，这个时候已经明白自己等人绝对是中了萨卡兹的陷阱了。 可是这个距离谁都不敢直接贸然开火，因为距离太近会直接大面积杀伤友军，他们同时转身，却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 “总司令卢恩阁下？” “军士官玛丽安娜殿下？” “铳骑长恩纳修殿下？” 所有人看到这个身影却同时爆发出不同的声音，可就在这时他们都骤然哑了，因为这些人都发现了一个可怖的事实。 那就是眼前这个人，不同的人看到的样子，是不同的。 例如乌萨斯队伍，看到的是总司令卢恩的模样；而莱塔尼亚的术士们看到的是军士官玛丽安娜的模样；而拉特兰士兵看到则是铳骑长恩纳修的模样。 “快！！不计后果干掉她！！” 最先反应过来当属那名乌萨斯的参谋长杰佛里。 他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人大概是萨卡兹中的某人伪装的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就只有卢恩才能说那种老版本的乌萨斯密语，那些旧密语的存本都已经被烧掉了啊！ 轰隆！！！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无数裂缝自他们的脚下四处蔓延。 呼咻咻咻咻——！！ 而随后，无数黑绿色的诡异触须自大地的裂缝中喷涌而出，这些触须不仅灵活还无比强韧，眨眼间就能如同巨型的斐迪亚一样缠上他们的身躯。 “啊啊啊！！！快跑！！我们中计了！！” “……魔族的能力……【吐血】……居然可以做到这种……【脖颈折断的声音】” “开火！！开火！！铳骑们保持位置！！从边缘撤出去！！” 这些触须仅仅只是一个用力便能将他们的肉身乃至骨骼全部挤碎变形，这加起来已有数百名的混合部队立刻被飞舞的血肉和凄厉的惨叫所覆盖。 “……” 而自惨嚎和破碎中，一道黑绿色的萨卡兹身影，从中走出。 萨卡兹变形者王庭，首领艾格尼丝·伊莉亚特。 “快，请求支援！我们队伍中的内卫就在战场不远，我们需要……” 一名乌萨斯精锐士兵强行保持镇静，扯开源石通讯机就要请求支援，可就在这时，更让他们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此时，天空之中，乌云密布】 【阳光透过层层乌云和战场的烟雾，已然变得深灰】 【而在这无数道灰色阳光的隙间，有一道灰色的阳光，脱离了原本与乌云齐平的轨道】 【朝着他们所有人……折射了过来……】 “敌袭！侧面方向！注意保护弩手和术——！！” 乌萨斯参谋长杰佛里的话音戛然而止。 知道临死前的那一刻，杰佛里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脱离轨道的灰色阳光。 而是一道灰色的……剑光。 咻……咻……咻…… 灰色的剑光只是几个无声而优雅地徘徊，尚未被艾格尼丝所召唤出的黑绿色触手们洞穿的所有敌人就全部当场死亡。 连同灵魂一并湮灭。 “你来迟了，墨典。” 艾格尼丝并不感到多少惊讶和以外，他只是轻轻抖了抖漆黑的斗篷，转身说道。 “……不算来迟，刚刚陪大君去宰了几个不识好歹的乌萨斯臭虫，特雷西斯会高兴的。” 墨典从远方走来，战场的左侧明明是白昼，可是他的右侧却延续出一道诡异的黑夜，而他本人如同交织的混沌，深不可测。 “血魔现在人在哪里？” 艾格尼丝对墨典说道。 “西边是乌萨斯的内卫队伍，正在往这边过来，他们是大君的猎物，我可不想再扰了他狩猎的雅兴，这一次他甚至还带了几位亲王过去。” 墨典回答道，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纹。 “巴别塔的那位有没有什么消息？还是按原计划执行？” 艾格尼丝询问道。 “没有，按原计划执行。” 墨典轻轻摇了摇头，对艾格尼丝说道。 “好，这片区域我们会快速清理掉他们，吞掉他们的躯体和记忆。” 艾格尼丝看了看四周，那些黑绿色的触手正包裹着破碎的残尸，大力的蠕动，吸吮着，很快，那些尸体就变成了枯槁的残渣，落在地上。 呼…… 只是被风一吹就四散开，和泥土以及硝烟混在一起，渺无踪迹。 噶啦啦啦…… 破碎的大地也开始缓慢愈合，那些黑绿色的触手也逐渐消失无踪，看上去这里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接下来我引导的敌方队伍会分三批抵达九号战区的峡谷，让血魔那边加速进度，我们是在打仗，狩猎也可以战后再说，我们时间宝贵。” 艾格尼丝对墨典说道。 “我会将阁下的意愿原封不动地告知大君的，请放心。” 墨典回答道，语气谦和。 “……？” 而就在这时，墨典突然停住了，他收到了来自特雷西斯的通讯请求。 实际上，墨典作为一名萨卡兹中少见的赦罪师，并不需要源石通讯机这种东西，赦罪师本身的技艺就足以支持超远距离通话。 “特雷西斯阁下。” 墨典立刻闭上眼，进入状态，对远方的特雷西斯说道： “战场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而特雷西斯的声音立刻回响在自己脑海： “博士那边的诱导计划已经生效了，巴别塔派出了那名女妖，那边战区的敌人也将全部赶往九号战区的峡谷。” “接下来我们会在峡谷展开决战，狄修斯现在人在哪？” 墨典回答道： “在西边狩猎乌萨斯的内卫，他带了几名亲王同去，我想……应该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 特雷西斯说道： “狩猎完成后，立刻让他来见我。” 随后顿了顿，又说道： “战役节点推进到9，让艾格尼丝取消分段式进行，直接全数派往峡谷地区。” 墨典回答道： “我知道了，立刻执行，特雷西斯阁下。” 随后墨典转身，将特雷西斯的一系列命令告知了艾格尼丝，二人便暂时各自离去。 —————————————— 而随着博士，还有特雷西斯的诱敌计划同时加速，无论是乌萨斯、拉特兰、还是莱塔尼亚的部队几乎同时进入了9号战区。 他们才一进入9号战区，博士所洒下的战术巨网就立刻收拢。 所有的战场立刻都被切割成一枚枚小块的碎片，而这些碎片都已尽数纳入博士的掌控之中，棋盘已经收起，胜利近在眼前。 “该死的！我们中埋伏了！！” 巴别塔的炮声隆隆，一名乌萨斯团长一把擦掉脸上混杂着血液的泥土，对身边的莱塔尼亚的特战术士团长说道： “赶紧调集你们的人过来！我们这边压力很大随时会顶不住！！” 这一批人受到的伏击极其惨烈，而且负责伏击他们的人是stormeyes和pith，他们两人在前方的组合火力压制几乎让所有人头都抬不起来。 “你什么时候也敢命令我们做事？搞清楚我们和你们只是联合同盟关系，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上下级！” 那名莱塔尼亚的特战术士团长对那名乌萨斯团长大声说道。 “你这该死的卡普里尼给我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我们一堆人莫名其妙就全部汇合进了敌人的陷阱里！！再不殊死一搏我们所有人都得被一锅端！” 乌萨斯团长的声音比他更大： “所以你们的女皇之声部队在哪里？！让那群满脑子都是音符和情绪的家伙赶紧扛着你们的留声单元过来支援我们！！而不是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听这话那名莱塔尼亚特战术士团长更加来火了。 “这话我才想问你们！你们的内卫在哪里？！从一开始就没看到他们！你不要告诉我这个时候他们这群邪魔融合的孽物跑回乌萨斯耕田去了！” 那名莱塔尼亚的特战术士团长大声喝问道。 “我们的内卫在——” 那名乌萨斯团长张口就要大吼。 “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的男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什么人——？！” 还没等那名莱塔尼亚特战术士团长和乌萨斯团长反应过来，一枚黑色的重物就从他们身后抛出，嘭地一声落在二人的面前。 “……” 那是一枚一整个的内卫头盔，以及头颅也被包裹在内。 “你是——？！” 如此震撼的画面让两人的大脑都险些宕机，他们抬头，一阵剧烈的血腥味和恐惧几乎一下子就席卷上了两人的大脑。 “你们的内卫质量，没有上一代的好。” 狄修斯走上前，身侧站着四位看似年轻且貌美的亲王，只是，这些亲王们的衣服大多已经破损，但两人都无暇欣赏这一香艳的场景。 “新生代的内卫太急躁了，就连血液也跟着发臭，让我感到恶心。” 狄修斯身边的一名亲王上前，恭敬地说道： “大君殿下，现在我们……” 狄修斯回应道： “去玩玩吧，只是别狩猎天上飞着的那些小家伙们（整个萨卡兹诸王庭也只有狄修斯会称呼stormeyes和pith等人为‘小家伙们’）……暂时。” 此时，乌萨斯团长和莱塔尼亚的特战术士团长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了。 他们顶着那股强大的血腥味和压迫感，乌萨斯团长拔出了腰间的便携式源石弩炮，而莱塔尼亚特战术士团长也使用法杖开始聚能。 “萨……萨卡兹……嗬嗬……” 可是，他们的动作，还有话语，都突然减慢，随后停滞。 狄修斯甚至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动作。 他只是让他们体内的血液产生了凝集反应，堵住了他们的呼吸道而已。 噗哒…… 两名痛苦窒息而死的尸体瞪大了眼睛，无力地倒在地上，在这一刻他们不是什么乌萨斯团长和莱塔尼亚特战术士团长。 仅仅只是个在狄修斯眼里连被吸血也不配的劣等生物罢了。 第18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1】 而随着狄修斯等人的加入，9号战场作为决战地带几乎转瞬之间就进入了白热化，乌萨斯的钢铁洪流、莱塔尼亚的法术流星、拉特兰的枪林弹雨笼罩了一切。 这里几乎可以用血肉磨盘来形容，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士兵死去，他们的血肉甚至覆盖了这片土地的每一寸土壤，就连爬虫也溺死在鲜血里。 但是在博士给所有巴别塔成员，和留给特雷西斯的指令下，每个战场都被划分成博士计划中小小的一环，每一个环节博士起码都有三个计划和几十种变体来应对各种情况。 战场的天平迅速朝着巴别塔倾斜过来。 主攻、侧击、伏兵、佯攻、诱敌、弃卒、陷阵、迂回……博士用的都是无比简单的计策，却往往能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战场很快进入最后的尾声，但仍然惨烈。 例如……让我们把目光放在scout和他的队伍这边。 scout是巴别塔精英干员，狙击战的核心。 此时，他带领着自己的队伍从正面阻击流窜的敌人。 而他周围已经有无数巴别塔的干员死去，尸体甚至还带着一点点被源石炮弹所带起的热流硬生生拔高的温度。 “领队！我们收到消息，乌萨斯和拉特兰已经开始撤退了！” 这时，scout麾下队伍中的一名巴别塔侦查员从远方跑来，他身上缠满了绷带，有的绷带都已经裂开，渗出血来。 “我们快赢了！领队！” “但是现在还有莱塔尼亚的部队正在和我们的战士们进行强硬对抗，那一支指挥部队有莱塔尼亚的军用留声单元保护，我们没办法得知具体的坐标，所以无法出动炮兵进行远距离精准打击。” “现在所有人都有各自的战场任务，而距离他们最近的部队就只剩我们了。” 那名巴别塔侦查员对scout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 scout正要回答，一个声音却插了进来： “我去吧。” 在scout身旁的misery站起身，那把刚刚从战场中擦拭打磨光亮的匕首又要再一次染上战火和血肉，时间间隔不到十分钟。 “还撑得住吗？misery，刚刚看你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scout一边瞄准，开火，一边对身旁的misery说道。 “撑得住，最起码这场战役没问题，可能战后要到罗德岛医疗舱里躺上一礼拜，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这边交给你了，scout。” “你这边按博士给你的三号指令进行，我则按照二号指令，如果战场出现变化，按照博士给我们的指令变体进行执行。” misery对scout说道。 “好，你去吧，我看着你的后背。” scout的声音伴随着源石硝烟一并升起。 “……” misery沉默着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一名巴别塔的侦查员说道： “我得手后，立刻进行最后的剿灭指令。” 那名巴别塔侦查员立刻点头，回答道： “交给我吧，祝您顺利，领队！” misery将任务全都交代下去之后，便不再犹豫，立刻朝着远方那支莱塔尼亚的队伍赶了过去，战场纷飞的战火和misery很多时候关系并不大。 因为misery总能用自己的技艺划切出一道自己专用的“通道”来。 而此时，战场的远方。 莱塔尼亚的指挥官，还有他们的指挥队伍仍建立了一个移动的指挥中心，指挥莱塔尼亚的术士们进行战斗。 “第二，第三术士团！从左边过去！我们会为你们提供远程法术掩护！” 莱塔尼亚的指挥官一刻也不停地叙说着命令，他们身边到处都是像是小车一样的莱塔尼亚军用留声单元，为他们提供隐蔽和反侦察效果。 然而就在这时…… 嗡——！！ 空间骤然波动起来，一枚空间的碎片骤然从中伸出，随后往前一划！！ “小心！指挥官！！” 莱塔尼亚指挥官身旁的副官一刹那就感受到了那股紊乱的气息，他一个飞扑就把指挥官扑倒在地，指挥官身边的近十名成员全部人头落地。 “敌袭！敌袭！！该死的，他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战友的死去立刻惊动了这一支几十人的指挥部队，他们不单单是指挥的战术中枢，同样这一支部队也都是莱塔尼亚的精锐术士。 他们立刻在手中的法杖凝聚源石能，摆好了作战阵型，随时准备进行作战。 “目标，目标已经锁定了！瞄准他！！” “怎么回事？又消失了？莱塔尼亚的军用留声单元居然没有一点反应？这是什么怪物？！！” “先支撑起法术盾牌来！【莱塔尼亚粗口】他是不是会瞬移？！” misery一人，只一击就让整个指挥部队出现了混乱。 “不要被他愚弄！不管瞄不准的准，锁定他最后的落点，直接一起施术！” 莱塔尼亚指挥官从地面上爬起来，对身边所有人命令道。 咻！！ 这道光弧几乎再次眨眼间就再次从空间的罅隙中再次掠过，只这一下就摧毁了莱塔尼亚指挥队伍之中所有的军用留声单元，至此这一支部队再也无所遁形。 “全体开火！！” 几乎这道锋锐的光芒消失的一瞬间，随着莱塔尼亚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所有莱塔尼亚术士都朝着那道光芒最后的落点进行集火，数不清的法术能量呈现多种不同的拟态飞射过去。 轰隆隆隆——！！！ 在一阵爆响过后，那里瞬间变成了一个半径足有近十米的大坑。 “不对，指挥官，没有尸体！” 莱塔尼亚指挥官身边的副官难以置信地说道： “可这……地面都烂了，敌人能躲在哪里？！” 而此时，一名莱塔尼亚术士满头大汗的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鲁尼特，我们得先把这些留声单元修复！不然我们的坐标还有……” 咻——！！ 就在这时，空间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道诡异的折痕，而折痕骤然往外一翻！ 嗡——！！ 空间的涟漪一下子席卷而出，莱塔尼亚术士们所使用军用法术护盾在这道涟漪面前脆弱得如同被水泡过的卫生纸一样一触即溃。 “不好！！快点离开这片区域！！我快要被挤扁了！！” “这里的地面还是空气都软得不正常！！我握不住法杖！！空气会吞人！！” “魔族佬怎么会有这样的技艺！！啊！！我的腿！！我的腿变形了！！” 随后他们的躯体也随着空间的涟漪，在一阵惊呼和惨叫声中直接震碎成了破碎的血肉和内脏四处飞洒。 “指挥官，我们得赶快离开这片区域，这里的地面还有空间都已经全部有法术转化的痕迹！这个形状……？！就好像我们身边的空间已经到处都是某种被凿穿的隧道！那个萨卡兹就在里面！” 而莱塔尼亚指挥官身边的副官看着手中已经开始冒烟的探测仪器，语气已经变得有些惶恐地对身边的指挥官说道。 “……想要离开，已经晚了。” 一个温润的男声从未知之地传来，可是在所有莱塔尼亚人耳中却如同魔鬼的低语。 呯——！！ misery的匕首划破空间凿出一条无形的隧道，从中飞跃而出，反握匕首，整个人一边旋转一边挥动匕首，朝着最中央的军士官挥击过来！ “【莱塔尼亚粗口】该死的萨卡兹杂种！！别想得逞！！” 莱塔尼亚指挥官毕竟素质过硬，而且在莱塔尼亚麾下的女皇之声队伍里待过不短的时间，几乎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他反应了过来。 嗞——！！ 他立刻掏出法杖对准了misery，几乎是一瞬间，他的法杖顶端就凝聚出一道紫黑色的，手指粗细的法术光线，朝着misery的头部飚射而出！ “……！！” misery立刻一个偏头，莱塔尼亚指挥官手中的法杖射出一道紫黑色的光线，这道光线将misery的左脸划出了一条手指粗细的伤口。 但，也仅此而已了。 嗤——！！ 他的匕首一划便将周围的空间扭曲，甚至那道紫黑色的法术光线都顺着紊乱的空间四射出去，杀死了不少其他的莱塔尼亚术士。 空间的紊乱很快席卷上了那名莱塔尼亚指挥官，他的法杖开始从最顶端呈现螺旋形的扭曲，脆裂，随后是他的整条手臂，最后是他整个人。 尽数，被空间绞碎。 “该死的！指挥官死了！！快！！想办法杀了——！” 那名副官大吼一声，随后立刻把浑身上下的源石单元全部开启了过载状态——他竟然打算使用类似于人肉炸弹之类的源石技艺不计一切代价留住misery。 呼咻—— misery反身又是一挥，莱塔尼亚指挥官身边的副官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随着他本人一起消失在空间的裂缝里。 而misery的刺杀敌方指挥成员顿时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已经失势的联合部队中的莱塔尼亚术士们在失去了指挥之后顿时变得彻底混乱起来。 “……他们变得混乱起来了！misery先生的攻击奏效了！” 远方一名巴别塔的侦查干员放下望远镜，对身后的所有战士们同时下达了通讯指令： “按博士给我们的3号计划的第二变体执行，我们需要尽快结束这场战役！所有人进行侧方位包夹，炮手进行无差别地毯式轰炸！” 而混乱正是结束战局的最后一步，在巴别塔所有成员，还有特雷西斯手下的萨卡兹王庭成员的一齐努力下，决战毫无波澜地在大约一小时之内结束了。 无论是时间，伤亡人数，补给情况，计划推进，还是其他一系列事项都和博士所评估的分毫不差，缜密的计算使得战场如同数字化的棋盘。 这场战斗中，乌萨斯、拉特兰、莱塔尼亚的部队中的普通士兵全军覆没，博士使用了各种计划和变体让他们全部进入到己方的战场节奏当中。 但博士并未大批量的灭杀对方的精英战力，例如乌萨斯的内卫，拉特兰的教宗铳骑，莱塔尼亚的特战术士，例如女皇之声部队。 因为他知道这样做会过分逼迫那些国家，尽管博士的指挥能在一次次强敌的夹击之下，化腐朽为神奇，扭转战局。 但是这么做，会对巴别塔接下来的存续不利。 是的，博士仅仅考虑的只有巴别塔的存续。 博士……你到底是谁？ 第18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2】 …… 又一次对巴别塔的围剿战役，以对方的失败告终。 失败是苦涩的，然而胜者们……似乎也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他们的战果只有一样……那就是踩着战友们的尸体进行未来的存续。 此时，9号战区中，最严重的一块，在战争过后，萨卡兹们正在废墟中搜寻着被废墟掩埋的战友们，无论死活。 这里被乌萨斯的钢铁洪流碾过，被铳骑们和萨科塔们的枪林弹雨覆盖过，也被莱塔尼亚的法术风暴席卷过。 这里的大地尽是不断在渗血的伤疤，为了清除这片战场上的每一个萨卡兹，整片土地都被迫撕开了自己的血肉。 “……” 特雷西斯和普通的萨卡兹战士们，无言地用力将一座座废墟顶起，寻找战士们，只是特雷西斯已经难掩疲态，他的一只眼睛甚至已经被鲜血糊住了。 一名受伤的萨卡兹士兵实在不想看到浑身是血，疲惫不堪的特雷西斯继续在废墟上如同驮兽一样劳作，他开口说道： “特雷西斯殿下……您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们来就好了。” 尽管特雷西斯此时还并未入主伦蒂尼姆成为里面的摄政王，并且也并非萨卡兹王族的正统魔王血脉，但特雷西斯的作风和人格仍然让许多萨卡兹们称之为殿下。 “……无事，我们的将士还在这片废墟地下生死未卜，多一份力量也许就能多救一个人。” 特雷西斯摇了摇头，继续将一大块足有五米宽的建筑残骸掀起，用自己的背部牢牢顶住——那底下有一个仅仅十三四岁的萨卡兹少年战士。 “把他弄出来。” 特雷西斯对身旁的一名萨卡兹士兵说道。 “好，殿下，您当心些。” 那名萨卡兹士兵立刻召集同伴将底下那名负伤严重的萨卡兹少年拖了出来。 在这一刻特雷西斯不是什么铁血的萨卡兹将军，甚至只是个普通的萨卡兹人，为了救他被掩埋在废墟下的同胞而不懈努力。 “特雷西斯……” 这时，特蕾西娅也从远处过来了，她身边也簇拥着一些萨卡兹战士们。 “这边交给我……特蕾西娅。” 特雷西斯擦了把汗，对特蕾西娅说道： “你的技艺，还有的你的演讲可以安抚他们，远方有很多需要你的萨卡兹们。” “去吧……你能做的，比我更多。” 特雷西斯甚至来不及抬头，只是对特蕾西娅说道。 “我知道了，只是，特雷西斯，你所做的，同样重要。” 特蕾西娅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特雷西斯，便转身离去了。 “……” 而特雷西斯仍然无声地搬运着大块的碎石，他这时已经有些耳鸣，听不见身边的声音——这甚至反而好受些，因为惨嚎和痛苦总是占绝大多数。 此时，特雷西斯的手上已经染满了灰尘和泥土，这双满是老茧和疤痕的手握剑的时间大多时候比不上抓握这些废墟和残骸的时间。 钢筋，瓦砾、碎石、砖块，特雷西斯把他们一枚枚抄起，往周围扔去。 萨卡兹战士们幸存的总是少数，更多的是的尸体，或残缺不全，或血肉模糊，皆映入他的眼帘。 “嗯……？” 突然，特雷西斯的动作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右臂往上传来一股疼痛感，他看向自己右臂往上的肩膀，那里正趴伏着一个硬币大小的黑色物体。 当时，特雷西斯还以为只是一只趴在自己肩膀上不动的小甲壳虫，便没有理会，只是仍然自顾自搬运着碎石和烂土。 而现在他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小甲壳虫，而是一枚镶嵌在自己肩胛骨的蚀刻弹弹头，在这之前，自己甚至没有一点感觉，只顾着浴血奋战。 在混乱的战场上，萨科塔们的流弹总是意外性第一的头号杀手，有些萨卡兹中弹了却因为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而无法感知到疼痛，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 特雷西斯不发一言，他将那枚卡在他肩胛骨的蚀刻弹弹头用手指硬生生拽出，这名萨卡兹人甚至面无表情。 因为比起这枚蚀刻弹带给他的疼痛，他的内心要比这痛上数十倍。 战争之时，留给萨卡兹们的是无尽的血与泪，剑与火。 而战争之后留给萨卡兹们的才是真正的苦痛。 同胞的惨死、破碎的家园、焦灼的大地……对于萨卡兹们来说，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们被迫习惯，却永远无法去主动接受。 凭什么萨卡兹人就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 而镜头拉远，博士也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前方另一处战场的边缘位置，进行战况的汇总，以及经验的攥取。 巴别塔的恶灵站在战场的无边废墟之上，弹坑还是沟壑都尽数在他脚下匍匐。 “博士……这是，最新的统计报表。” 汇报员苏妮颤抖着将一份资料递给了博士。 “……” 博士接过，随后然后仔细阅读。 “没事了，你先去吧。” 他对苏妮说道。 “我……我知道了，博士。” 苏妮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随后立刻窜了出去。 “……” 博士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阅读。 “博士，我们把w带过来了，之前3号战区就是她违反了您的命令，导致我们很多战士牺牲，她麾下的雇佣兵也被我们控制起来了。” 这时，ace和一队战士将被锁链捆得结结实实的w带到了博士的面前，w身上没有什么淤青，看来ace等人制服她的时候，她没有多少反抗。 “哟，恶灵，晚上好啊。” w看着博士，目光锐利。 “呵呵……你还算是人吗？那么多萨卡兹人的亡魂，你也不怕他们钻进你的噩梦里，把你那诡异的大脑搅成一滩烂泥吗？” 博士放下了手中的汇报表格，转身看着w，说道： “为什么违抗我的命令，w。” 还没等博士继续发言，博士身边的一名巴别塔狙击干员得知了就是她违抗了博士的命令直接气得端起了弩，对准了w，骂道： “你这该死的杂种！！就是你违反了博士的命令！！才会有那么多我的同伴战死！！我要你为瓦尔卡抵命！！” 他的挚友瓦尔卡正是死在了w原本用来布置给铳骑们的地雷陷阱之下，其巨大的威力使得瓦尔卡连全尸都找不到，只找到了一条残碎的右臂。 如果不是瓦尔卡的右臂上有一条明显而特殊的伤疤，并且那道伤疤正好没有被破坏得太过严重，瓦尔卡便真正无法找到一点能够被辨认的残骸了。 瓦尔卡是他的挚友也是他的老师，教给了他许多知识和不同国度的语言，而这一次战场临别前，甚至二人还做好了约定，一起去传授更多的知识给巴别塔的成员们。 他们二人甚至还联合写了一本日常知识的百科全书，现在那本书只写了一半，而另一位署名的作者却再也无法提笔。 因为w临时战场更改了博士的计划，他没有死在铳骑们宣泄的炮火中，而是死在了自己人埋下的地雷的连环爆炸之下。 “你这混账魔族！！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瓦尔卡就不会死！！” 那名巴别塔狙击干员咬牙切齿地瞪着被捆着的w，如果语言能杀死人，那么这股可怕的恨意早已将w挫骨扬灰。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谁也没想到。 “呵呵……呵呵哈哈哈！！” w居然仰头发出一声癫狂的笑，那笑声比以往都要尖锐，却也都要悲伤。 “我**你个**！！” 随后，w朝那名巴别塔干员破口大骂了起来： “每一场战役，你这杂种自己算算看，因为被当做炮灰而送上战场上送死的魔族弟兄们和你们的人比起来，比例是多是少？！！” “我告诉你！比例甚至是数百比一甚至近千比一，你们的命金贵得要死，又凭什么我们的命就要如此轻贱？！” “你死了一个朋友就在这里大吼大叫，而我们萨卡兹每天都看着无数同胞，亲人乃至爱人在战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你可曾为他们流过一滴眼泪？！” 如果不是w被锁链捆着，她估计是真能用牙把眼前这名巴别塔干员硬生生用牙齿咬下一块肉来。 “那么多萨卡兹人死，你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是吗？！！啊？！！就因为我们是萨卡兹雇佣兵，所以我们命和垃圾一样毫无意义是吗？！！” “有一场战役我清晰地看到你跟条爬虫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有三个萨卡兹人，有一个甚至只有十二岁，全都为了给你挡炮弹被炸碎了！” “你这家伙……那时被炮弹的轰炸吓得眼都睁不开……现在你还有资格去怪我们？！要不是我现在被捆着，我会把你身上每一条血管都炸开！混账东西！！” “那三个萨卡兹人，弗雷泽是个战场之外开心爱笑的摄影师，利夏是个每天工作到凌晨三点都舍不得休息的医生，而那名十二岁的萨卡兹少年，他叫格里斯，他甚至还在偷偷捡战场垃圾攒钱买一点画笔去梦想描绘星空的颜色，即使如此……他也不愿去偷去抢。” “而他们的死……他们的死……！！” “居然是为了你这种人！！！！！” 那名巴别塔狙击干员语气变得结巴起来，指着w说道： “你……你——！！” w再也没理会他，而是咧嘴看着博士，眯着眼说道： “喂，恶灵，要杀要剐随便你，但，可别指望我会认错。” “另外，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下的命令，处罚我一个人就行了，我的那些萨卡兹雇佣兵们只是听我的命令行事而已。” 博士无言地看着w，w看着兜帽底下的阴影，有些不寒而栗。 “把她关到禁闭室里，无限期，后面再做决断。” 良久，博士才开口对她身旁站着的ace说道。 “是，博士。” ace立刻架起了w，而w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眼神看着博士，一言不发地被ace拖走了。 第18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3】 w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博士在这之后，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博士放下了手中的战报，朝着远处走去，而那里，特蕾西娅，这位萨卡兹们的王女，正在战争过后的战场上演讲。 值得一提的是，特蕾西娅的演讲……总是别具一格。 在她演讲的时候，她总会带上一把漆黑色的小提琴，特蕾西娅一边演说，一边随着情绪的起伏奏响优美的旋律。 这些旋律如同一张大网，连接每一个萨卡兹人的心灵，温暖的情绪如同阳光一样照彻在每一个战后的萨卡兹人的心田。 那是他们的殿下，萨卡兹正统魔王血脉的王女，特蕾西娅。 而博士没有插言，只是一言不发地走近，随后站在特蕾西娅的身边，只是沉默。 尽管他并非萨卡兹人，甚至并非这片大地上的任何一个种族，但是也依然能聆听到特蕾西娅传递而来的情绪。 这些情绪让萨卡兹人们团结，聆听，恶魔们的血脉尽数汇聚在特蕾西娅头顶，那一枚小小的黑色王冠之上。 特蕾西娅演讲完毕，台下的萨卡兹们却没有一人鼓掌，他们回应特蕾西娅是更深层次的东西，一切都在无声中被双方有默契地共鸣。 一场演讲很快结束，演讲之后，还有更多事情要做，战后留给萨卡兹们的不少，留给巴别塔的会更多。 “特蕾西娅。” 演讲完毕后，博士叫住了特蕾西娅。 “啊，博士。” 特蕾西娅止住了步伐，随后转身走了几步，站在博士面前。 “发生什么了，议会厅那边的所有人最近都开始钳口不言，我们被围剿的频率也远超过往，按我的计算……这一次的围剿应该会延后两个月左右。” 博士说道，是的，他也并非全知全能，这一次围剿的时间比他预期地要提前。 “……是的，拉特兰那边赢得了诸国更大的支持，我们……被压得几乎无法喘气，这一次卡兹戴尔甚至只是个念想就已经被打的支离破碎。” 特蕾西娅对博士说道： “我们也曾派出使者前去拉特兰交涉，谋求一点和平共存的可能，为何萨科塔和萨卡兹天生就该你死我活？” “可那名使者……在拉特兰国土边界就遭到了驱逐，实际上……如果不是为了保障他的安全，我亲自为其提供了护符……他已经死在了萨科塔们的弹雨下。” 就在这时，凯尔希牵着幼小的阿米娅走了过来，说道： “我们内部应该也出现了叛徒，极少数萨卡兹背叛了我们，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即使是血脉交错的萨卡兹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我已经安排了阿斯卡纶加强了排查力度，但她这次战役受伤不轻，现在正在治疗，等她恢复后我会安排新一版本的排查流程。” 她身边的阿米娅语气清脆地叫着： “博士……” 此时她并非什么异种的魔王，只是一名卡特斯，手上没有戒指，头顶也尚无王冠。 “阿米娅。” 博士附身，把阿米娅抱在怀里，对凯尔希说道： “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凯尔希说道： “巴别塔的时间不多了，阿米娅需要成长，这是无奈之举，她早晚有一天会面临比这还要残酷得多的现状，甚至我也将离她而去。” 阿米娅立刻抱着凯尔希，说道： “医生，你……你说什么……” 特蕾西娅轻轻俯下身，抚摸着阿米娅的头： “放心吧，阿米娅，我们都不会离你而去的，我们会一直活到，我们理想实现的那一天。” 这时，凯尔希转身，看向博士，说道： “看来你恢复了稍许，奥塔。” 博士说道： “以后尽量再也不要提这个名字，尤其是全名……祂可能会听见。” 凯尔希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了。” 她迟疑了一下，又说道： “你最近状态有些不对劲，如果觉得自己难以为继，请放弃指挥，巴别塔仍然有留存你过往的备战计划，最近给你的药物已经开始失效了。” 博士说道： “……这时没有办法的事情，凯尔希，而且我必须告诉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可能会面临，百分之一百的……博士。” 凯尔希沉默了一下，说道： “你是否还会回来？” 博士说道： “会，一定会，我记得你们，我不会遗忘。” 凯尔希点了点头，博士又询问特蕾西娅，说道： “特雷西斯那边情况如何？” 特蕾西娅回答道： “军事委员会的想法过分激进和直接，我坚持反对他们的理念，但……也如特雷西斯所说，萨卡兹们和战争……从来就是密不可分的。” “我会盯着特雷西斯的，无论是诸王庭，还是军事委员会，我都不希望他们做出任何的出格举动而引起的无谓牺牲。” 博士点了点头，对特蕾西娅说道： “我知道了，特蕾西娅，如果特雷西斯……想要对你采取激烈手段，请随时告知我们，最近阿斯卡纶不在，你要多加小心。” 特蕾西娅摇了摇头，说道： “他……不会的，博士。” 博士这一次没有回答特蕾西娅，而是看向凯尔希和阿米娅，又说道： “凯尔希，最近真的辛苦你了。” 凯尔希回答道： “我们这里只有安逸的白骨和艰苦的斗士，没有第三种人。” 博士最后对他们说道： “好，都各自回归岗位，我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阿米娅还有些不舍，对博士说道： “博士……” 博士再次摸了摸阿米娅的头，说道： “晚些时候，会来陪你。” …… 在辞别了特蕾西娅和凯尔希以及阿米娅之后，博士一个人站在战场的边角，仰望天空。 此时，这片天空已被浓浓的源石硝烟所覆盖，目之所及一片迷茫，就连阳光也染上了疫病。 这种疫病名叫战争，是超越天灾的人祸，是无可比拟的恐怖与苦难。 “……” 博士站在那里，他脚下的土壤尚未冷却，余火和遗烟仍然在四处蔓延。 “别动。” 就在这时，博士骤然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人从身后用刀顶住，标准的萨卡兹制式军刀，无比锋利，寻常的种族一刀就可以轻易将其斩成两段。 “……” 博士已经能够感受到身后的那人的萨卡兹扭曲的犄角顶住自己的头颅侧边的僵硬感，他握刀的手非常稳健，呼吸很沉稳，是个老练的战士。 “其他蠢货或许还在纠结，但你单独行动的时候下手，是唯一的机会。” 那名萨卡兹战士语气粗重地对博士说道。 “萨卡兹……你不该这么做的。” 博士的语气依旧很冷静，甚至就连那名萨卡兹人抵在他喉咙部位的冰冷的刀锋唯一的作用也只是让博士的发声更加寒冷。 “哈，看看你的处境，你怎还可以说出这番话来？” 那名叛变的萨卡兹语气不善地说道： “我早就受不了了，殿下她居然让你站在高台上，参观对我们的演讲，可你什么也没有为我们做过！那些胜利也不过只是为了达到你未知的阴暗目的诱饵！” “你，还有那个菲林，那个卡特斯，你们连萨卡兹都不是，也不属于卡兹戴尔。” “你们装腔作势地围绕在殿下的身边，多么可笑，特蕾西娅殿下那位堂堂存续了百年的萨卡兹大英雄，居然还需要几个外族人指手画脚？！” “我不相信你们，别有所图的异族人！” “来啊，所谓的‘博士’，既然殿下对来自异乡的你如此信任，那不如你说说看，这所谓的巴别塔还能再延续多久？！” 博士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如果你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思考……” “那你一定是十分可怜的人。” 那名萨卡兹战士顿时怒气上涌，说道： “你这混——” 就在这时这时，一个冷酷的男声插进了二人的间隙内： “说够了吗？” 【背着狙击枪的萨卡兹人由远及近，他迈步的姿势很随意，手指却时刻停在狙击枪的扳机之上】 【只要他愿意，一瞬间就能取走眼前这名萨卡兹叛徒的性命】 那名萨卡兹人看着他，说道： “scout？你怎么会在这里？” scout回答道： “不要小看阿斯卡纶，即使她已经身负重伤。” “更不要小看殿下，你这叛徒，殿下的选择是一次仁慈的布教，允许萨卡兹的子民们有哪怕一次自由的权利。” “而你居然用它来干如此龌龊之事。” “你明明知道殿下尊重博士，也听到了博士的公开言论，现在就连内战的气氛也开始缓和，萨卡兹们勠力同心，共御外敌。” “而你，利用了殿下的善良……还有博士的宽容。” “也许我可以不必审判你，叛徒。” 【噶啦】 【死神将一枚镰刀推上膛，整装待发】 “scout，停一下。” 可这时，博士却喊住了scout。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博士。” scout说道。 “我明白，scout。” “但是他想从我这里要到一些回答。” “他如果只是想要杀我，而不是迷茫在某些选择之中，他刚刚大可以直接动手。” 博士回答道。 scout沉默了一下，将枪口下垂，说道： “事到如今……好吧，还是听您的。” 这一下那名萨卡兹叛徒手中的刀开始变得抖动了起来，他说道： “你们，想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然后再和我讲道理？！” “可笑……咳……可恶。” 博士轻轻将头偏出一点弧度，用眼角的余光与那名萨卡兹战士的目光相对，说道： “你觉得，特蕾西娅殿下为什么会去相信两个外族人？” 那名萨卡兹叛徒当即回答道： “哈哈，殿下为何信任你？不过是你用花言巧语，口舌技巧来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可笑，实在是可笑，我们的殿下，满口理想的殿下，不过是听信了又一个弄臣的论调。” 博士说道： “萨卡兹，你嘲弄我，没有办法陪特蕾西娅走下去，这是注定的事。” “你不信任并非是我，而是你的殿下。” 那名谋反的萨卡兹闻言当即咆哮起来： “你凭什么——” 博士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现在的你，太容易受人指使。” “你甚至无法成为一个愚忠的臣民，你更无法相信一个愿景，只是理性告诉你，特蕾西娅，萨卡兹正统魔王的血脉，这位殿下能让你觉得自己的选择更加正统。” 第18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4】 “……” scout闻言保持沉默，那名萨卡兹叛徒情绪却愈发激动起来： “荒谬！你想污蔑我，你敢说我不相信殿下的路，你这该死的——！！” 博士回答道： “可这是你亲口说的，你所表达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名萨卡兹叛徒再次大声咆哮道： “肮脏的外族人！你血口喷人——” 博士的语气仍然无比平静： “你想听我的看法，我会告诉你，萨卡兹人。” “你绝非因为我与凯尔希而对殿下失去信任，你只是恐惧自己不再信任特蕾西娅这件事，并单方面嫁祸给他人。” 这一次那名萨卡兹叛徒的语气都打起了哆嗦，说道： “【萨卡兹粗口】！！我要是真的离开了殿下，那也要带着你的人头交差！” 博士却依旧没有情绪起伏，语气仍然平和，却如同无底的深渊： “如果你只是对特蕾西娅的宣讲感到失望并归咎于我，那么为什么要找对质？” “仅仅是恐惧殿下的实力？仅仅是因为自己无法改变殿下的看法？” “你还在迷茫，你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驶向何方，但很多人会知道，他们并不在意你，他们只希望把你当成一座桥梁。” “我本不在诸国的真正视野之内，所以总会有人来确认，萨卡兹们是否得到了别的力量。” 那么萨卡兹叛徒回答道： “……你在说什么？诡计？胡扯？劣舌？引诱我说出坐实叛逃罪名的供状。就为了炫耀你所谓的见识和谋略，在scout面前演好这出戏吗？” 博士这一次说出的话却让他险些握不住刀： “不，萨卡兹。” “我是要你活着走出这里。” 那名萨卡兹叛徒居然愣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说道： “……什么？” “你在开玩笑？这是他妈的是哪族的笑话？！” 博士却说道： “我认识你，‘叛徒’，你叫安德雷斯。” “那个晚上，是你背着重伤的misery从前线伤痕累累地跑回来，你背上镶嵌着起码十几个蚀刻弹的弹头，到了营地已经休克，甚至比misery还要命悬一线。” “而你也在昏迷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告知了敌方的炮兵行军路线，我们才得以迅速解决这场战役最棘手的部分。” “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 那名叫做安德雷斯的萨卡兹叛徒说道： “……不可能！我凭什么相信你？！” scout对他说道： “你要搞清楚现状，叛徒。” “无论博士说了什么，你也只能相信。” scout再次将狙击枪握紧，他知道接下来有可能对方会采取过激手段，他必须保持随时能够进行甩枪爆头，一击毙命的前置动作。 “不……不！scout，别被这人蒙蔽了！他放我走只是为了更好地污蔑，我哪也不会去。” “你想污蔑我是某个国度派来的间谍？还是暗中包藏祸心，想要吞掉卡兹戴尔的野心家或者他们的爪牙？！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可是——” 安德雷斯语气仍然十分激烈，可是他握刀的手已经剧烈震颤起来。 “叛徒，你可知现在你所做的到底是什么，无数战役，只有博士才能带给我们胜利，如今巴别塔甚至已经遭受不起哪怕一次失败了，你的举止等同于在谋害另一位萨卡兹的英雄！” scout语气极其严厉地喝道。 “可你看看，scout！除了胜利……他眼睛里都是空的！我们除了胜利以外还有什么？！萨卡兹需要赢，需要胜利，可不代表我们只需要一个除了胜利什么也没有的黑洞！” 安德雷斯同样对scout大声说道： “你又怎么知道这一系列顺利的胜利不是他阴谋的一份子？殿下身边那么多优秀的人才，可为什么偏偏挑了这个疑点重重的外族人？！” 可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清冷的女声从远方传来： “……够了。” scout立刻让开一旁，语气尊敬地说道： “殿下。” 特蕾西娅自scout的身后走来，看向博士，目光温柔，语气同样： “博士……您受伤了吗？” 博士回答道： “没有。” scout在一旁说道： “殿下，事出突然，是我没有预料到这边的情况。” 博士却插言道： “不，是我让scout停手的，不然这位萨卡兹的头颅早就已经炸开了吧。” 特蕾西娅轻轻颔首，说道： “我了解了。” 安德雷斯看着特蕾西娅，语气变得断断续续： “殿下……我……我……” 特蕾西娅也同样看着安德雷斯，说道： “啊……是你。” “我认得你，安德雷斯，在刚刚我战后演讲的时候，你站在下面，站在最前排，你是听得最认真的一个。” “博士说得对，你和你的战士们为我们立下过战功，可这并不是……你眼下行为的借口。” 安德雷斯只觉得舌头在口中打结： “……殿、殿下……我……” 特蕾西娅能够感受到情绪，她目光说不出是忧伤还是释然，说道： “你……不信任我了吗？安德雷斯？” “救下了那么多同胞的你，从最危险的地方为我们带回情报的你，和我们一同走过漫长道路的你，现在……不愿意再相信我了吗？” 这一次安德雷斯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 “我没有，殿下，我、我……” 【我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我都说了什么……】 就在这时，scout说道： “殿下，您直接审问他，看来是不会有任何进展的。” “如今巴别塔形式愈发严峻，我们必须立刻确认队伍中是否还有对您心怀不满的——或者是卡兹戴尔方面的问题。” “请把他交给阿斯卡纶处理。” 特蕾西娅说道： “嗯……在这之前，博士。” “能告诉我他刚刚对你做了什么吗？” 博士说道： “他什么也没有做。” “嗯……” “这也许是一场行刺，却不尽然。” scout大声说道： “博士——？！” 安德雷斯语气变得彻底迟疑起来： “我……” 博士又在这个时候说道： “他只是被蒙蔽了，特蕾西娅，如果我说，到目前为止，他算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你会相信吗？” 就在这时，特蕾西娅身边传来mon3tr低沉的嘶吼声。 “博士，这里不需要风趣的笑话，而scout也不会认为自己掺和进了一场滑稽的玩笑。” 凯尔希也走了过来，对一旁的特蕾西娅说道： “可至少……这个萨卡兹确实不在有嫌疑的名单里，特蕾西娅。” 安德雷斯颤抖着语气说道： “你，菲林，一个外族人，竟然敢直呼殿下其名？！” 特蕾西娅看着安德雷斯，说道： “……你痛恨凯尔希吗？痛恨博士吗？痛恨这些给我们带来胜利，和存续的人吗？” “只因为，他们不是萨卡兹吗？而非他们所做的事情，和将要做的事情？” 安德雷斯回答道： “我……殿下，您听我说，萨卡兹，正是因为信任过其他的血脉，卡兹戴尔才遭到那骇人的火焚，我开始意识到，殿下，萨卡兹和其他种族是不一样的，是不同的。” “我们是恶魔，是恶魔啊殿下！！” “您的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可为何，为何偏偏要让这两个外族人——” scout一声暴喝： “住口！！” 安德雷斯不再说话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特蕾西娅点了点头，看向scout，说道： “容许我再多问一句，scout，你的判断是？” scout回答道： “我尊重博士和您的判断，但要依我看，现在应该立刻将他收押，关进牢房。” “而若依军法，则就地处决。” 安德雷斯握刀的手不再抖动，这并非恢复了冷静……而是一种彻底的慌乱。 “是啊，这只是一种选择，我们总是面临着无数的选择。” 特蕾西娅直视着凯尔希，说道： “无论他背负的是什么，可终究是做出了应该付出代价的行动。” 凯尔希在一旁说道： “这种行为不会是最后一次的。” “特蕾西娅，万一这次放任产生了多余的麻烦，也许之后也会威胁到你的安全。” 特蕾西娅说道： “他只是做出了一个遗憾的选择。” 安德雷斯语气激烈地说道： “不，殿下，我的殿下，请、请听我说……” “我是最早跟着您的一批萨卡兹，我只是不愿意看到……那些人再次从内部点燃我们，三场火焚，烧死了多少萨卡兹的同胞，焚毁了多少萨卡兹的希望？” “王庭的盟约，古老的肢骨，魔鬼的誓言……我看过太多太多，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一个萨卡兹再倒在内部发酵的阴影里！！” 特蕾西娅闭上眼睛，说道： “起初，这是我抗拒的事。” “恶毒的诡计啊，阴险的谋略啊……如果不是为了最终和平的必经之路，我怎样都很难接受。” “可是萨卡兹们等得太久了。” “久到萨卡兹的精魂都已经流干了血泪，枯萎了心灵。” “无穷无尽的战争里，还要用这样一场战事，同数万生命一起，去开辟这片大地，我的情感终究浅薄，所以我要去了解更多。” “凯尔希，博士，还有阿米娅，对待你们，这就是我的态度，我们信念一致，为了建立萨卡兹们真正的家园，为了探寻和其他种族和平共存的可能性和方法。” “所以，我尊重博士的选择，也请现在，告诉我你的结论。” 博士思忖了一下，说道： “这个萨卡兹，做出了背叛的行为，但不是对于我，而是对于他心中那已经令他失望的特蕾西娅的形象。” “他并不能称之为叛徒，他只是一个被蒙蔽了心灵的可怜人，以我所见，特蕾西娅殿下既然愿意给那么多人自由——” “那为何不放过这名曾经立下战功的萨卡兹，把他流放到这片大地中去？” “也许，他将拾起一个新的信念，无论是您的，还是别人的。” 第18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5】 博士话音刚落，凯尔希就上前一步，说道： “我反对。” “即使现有证据无法证明他和间谍或者阴谋有所牵连，但我也不认为放走一个公然袭击指挥官的士兵，能有什么益处。” 安德雷斯则不可置信地看着博士，说道： “——你，你为什么？！” 随后他又看向特蕾西娅，语气紧张： “殿、殿下，我……” 特蕾西娅看着安德雷斯，说道： “……安德雷斯……是啊，安德雷斯，你是一名曾经立下过军功的萨卡兹战士。” “所以，scout，带他去见阿斯卡纶吧，巴别塔会定你的罪。” “既然你还自认为是一名卡兹戴尔的萨卡兹战士，你就不能离开这里。” 安德雷斯看着特蕾西娅，说道： “殿下，您……您要……” “处死我？” 特蕾西娅沉默，只是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眼神看着安德雷斯，安德雷斯能从那眼神里看到，有忧伤和失望，有痛苦和自责。 却唯独没有对自己的唾弃和冷漠。 那是他的君王，他的殿下，小小的黑色王冠上，萨卡兹们的情绪尽归于此。 “scout，在他有什么过激行为之前，把他的行动能力——” 凯尔希迅速对一旁的scout说道，而scout几乎是眨眼就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枪。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谁也没有想到。 “——不！” 安德雷斯看着特蕾西娅，泪水从中涌了出来，他喊道： “不！不！！不！！！您——您做得对，没错，杀死我，您就该如此，让优柔寡断见鬼去吧！” “您曾是战争的英雄！七百年前，卡兹戴尔的大火因殿下你而熄灭，五百二十年前，邪魔异种的漆黑步伐因殿下你的到来而得以止歇，两百三十年前，旧王庭们因殿下你而达成盟约，萨卡兹们同仇敌忾，亲如手足。” “是啊，殿下，我的殿下（哭腔），处死一个叛徒，处死一个像我这样的庸人，才是您真正该做的！” “我错了……我错了，殿下，您还保留着我们憧憬的那一面，我们聆听了数十年关于您的故事！” “六位英雄的旗帜还在飘扬，炽热的炎魔烧尽一切，高耸的石像魔踏碎大地，猩红的血魔用鲜血灌溉血肉的花朵，食腐者吞食那些腐败的肉体和心灵……” “多少人……多少人还在等那真正的卡兹戴尔？！多少人听着您统领萨卡兹们对抗外族入侵的故事长大，多少人渴求那个时代重新来临？” “我在等，我们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啊！！” “我们还在等那些传说重现，等着那些涂满鲜血，映满刀枪的历史在萨卡兹绵长的愤懑中熊熊燃烧，将这片大地的每一寸角落留下我们的痕迹！” “萨卡兹就该如此，萨卡兹必须如此！” “殿下，这才是正确的！您是正确的！我的殿下！” 安德雷斯放在博士脖子上的刀锋骤然拿了下来，可是接下来却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他不想让他的君王为难，安德雷斯甘愿自尽。 可就在这时，博士的动作比他更快。 嘭！！ 他迅速转身，反手便掐住了安德雷斯握刀的手腕，使得它不得寸进，随后轻易一扭，安德雷斯便再也握不住刀，无力地掉落在地。 咻—— 随后博士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把将其抡过头顶，往地上一甩！ 嘭！！ 安德雷斯干干脆脆地倒在地上，博士的力量控制的很好，仅仅只是暂时让他痛得大喘气而已，并未造成多大伤害。 “你这……外族人……” 安德雷斯看着轻易就将他撂倒的博士，不可置信地开口喘了几口气，随后就晕了过去。 “用死亡去逃避问题，这种人是最胆怯的懦夫，最无能的鼠辈。” 也不知道安德雷斯能不能听见，博士最后对安德雷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走到了特蕾西娅的面前，和scout，凯尔希一起。 “没事了，特蕾西娅，凯尔希。” 博士站在她们面前，说道。 “【低沉的嘶鸣】……” 博士走进后，凯尔希身后的脊椎发出不安的响动，凯尔希轻轻压了压自己的背后，对博士说道： “最近你的安全需要多加注意，巴别塔目前处于一个高度敏感的状态，如果可能的话，一般待在我身边行动，我和mon3tr会保护你的安全。” 看到博士赤手空拳就轻易击倒了一名老练的萨卡兹战士，可无论是特蕾西娅，还是scout，凯尔希都没有一点吃惊的神色。 “谢谢你的关心，凯尔希。” 博士对凯尔希说道。 “另外，scout，这一次的战役，我们的精英干员情况如何？” scout说道： “都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您提供给我们的方案和实时指挥，精英干员也会出现阵亡的情况。” “misery现在因为源石技艺的超量负荷，正在医疗舱进行恢复，我们给他打了巴别塔最好的镇痛药，但依然只能缓解稍许。” “阿斯卡纶在战役最深处，也最危险的地方进行斩首行动，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推进您的战役节点，而且已经达到了预期标准，但她也险些被莱塔尼亚的法术轰碎。” “煌在8号战区遭到敌人重装部队围攻，浴血奋战之后她肋骨几乎全部折断了，一条腿也血肉模糊，现在也在由医师进行急救。” “最严重的是sharp……他……内脏在爆炸中被震伤得太厉害了，由touch进行亲自医治，只是touch说这种伤势哪怕是治好了，后面也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stormeyes和pith因为应对铳骑们的对空火力，所以他们俩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巨大的压力中，但好在他们仅仅只是擦伤，您对铳骑的射程还有弹道的剖析使得我们能够实时进行距离的把控和动作的判断。” “raidian和rosmontis并无大碍，只是也无比疲惫，需要立刻休息。” “其他精英干员，比如我则没有太多问题，仍然可以立刻备战。” scout对博士说道。 可是他的左手明显绑着绷带，而若是将绷带拆开就能见到其中深可见骨的伤口，但若是真的要他再次投入战斗，这伤其实并不算什么。 “w现在情绪如何？” 博士询问道。 “她蜷缩在牢房的一角，一言不发，我们递过去的食物和水也一点没动。” 这时则是凯尔希对博士说道。 “好，我知道了。” 博士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了特蕾西娅，说道： “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立刻走近，甚至来到了博士身边一米不到的距离，这个距离可想而知，特蕾西娅究竟有多么信任博士，这个外族人。 “我必须再次拟定不同的作战方案，还有巴别塔的一系列事项，这些全部都要迭代更新，填补进prts的数据库当中。” “因为接下来按我的估算，巴别塔的形式会更加严峻，在今年秋季，巴别塔很可能会遭到一次规模远超以往的围剿。” “我必须做好准备，我们力量有限。” 博士对特蕾西娅和凯尔希说道。 “您为我们付出颇多，我看在眼里，我代表萨卡兹们对博士你表示最高的谢意。” 特蕾西娅语气真挚地对博士说道。 “……小事，特蕾西娅，我们共同怀有一个美好的理想，并努力去实现。” 博士对特蕾西娅说道，随后转身，面向其他人，再次开口： “scout，凯尔希，还有殿下，我们暂时都去做各自的事情吧，晚一些我们会召开会议，商讨巴别塔的下一步，和特雷西斯的事情。” 众人自然是应允了博士的要求。 “……” 而在辞别了众人后，博士一个人离开了此地。 他准备回到巴别塔里去。 “啊……博士……您好……辛苦您了……” “博……博士……您要去哪里？需要我帮、帮忙吗？” “啊，博士，抱歉……今天的指标没有完成……我……我会继续督促他们……请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 而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巴别塔的干员们，这些人对于博士的畏惧甚至要隐隐超过尊敬，他们甚至都不敢直视博士兜帽下的阴影。 而博士也早已习以为常。 “……” 他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这里仿佛才是他真正的家，恶灵盘踞的巢穴。 这里空无一物，却又拥有一切。 昏暗的灯光，一幅简易的桌椅，一张棋盘，一些数字。 这些都是没有了博士就失掉灵魂的东西。 而当博士走进。 嗡—— 倏忽间，昏暗的灯光变成了折射的阴影，简易的桌椅变成了可怖的王座，棋盘变成了过往的战场，数字变成了人数、距离、节点和编号。 一切尽在掌控，博士的指尖无声地流泻着旧日的沙盘。 啪哒……啪哒…… 博士才刚刚来到桌椅的边缘，本想坐下，身后却响起了脚步声，这股脚步声很陌生，不同于之前经常来拜访的熟人。 而是一位，稀客。 “……” 随着脚步声的由远及近，折射的阴影为他偏移两侧，拱卫他前行。 赦罪师王庭，首席赦罪师，墨典·契修恩。 “好久不见，博士。” 墨典甚至语气略微亲切地打了个老套的招呼。 “你在这里做什么？” 博士轻轻偏头，问道。 “只是有件事情想要和您沟通一下。” 墨典轻轻走近，就连博士也没有看到，二人的阴影交错的一刹那，一道金色的流光自墨典的衣摆下极速掠过。 咻…… 刹那间就从博士的脚下往上一窜，没入了博士的体内，消失不见。 “你该去王庭那边主持一部分局势，墨典，牢记你的职责。” 博士对墨典说道，语气听不出来什么变化。 “现在有一样更重要的事情，而您正好一个人，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交流机会了。” 墨典语气谦和，直视着博士，对他说道： “我想和您探讨一下，我的最新成果。” “关于……” “黄金仪式。” 第19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6】 …… 没有人知道，墨典和博士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是这一次当博士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的时候，一丝微不可见的金黄色光辉在他的兜帽下闪烁，明灭几下之后就再也消失不见。 他一路走来，路上的巴别塔干员们仍然敬畏地向着博士打招呼，可这一次，博士却一个字也没有回复他们，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当是博士有一段时间不想说话，谁偶尔都有这段时间，不是吗？ …… 而此时，特雷西斯正在自己的办公室，这名萨卡兹人除了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之外，在办公室处理一系列王庭事项也是他的本职工作。 无论是笔还是剑，特雷西斯都必须尽数兼备。 “……” 他细心地预览王庭和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送上来的报表，这些都是之后的重要事项，层层筛选之后交由自己亲自审批。 啪嗒啪嗒—— 就在这时，办公室传来了某种旋律组成的敲门声，特雷西斯皱了皱眉，这个时间通常是他在工作的时间，是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的。 而这个敲门声很明显，是博士。 “进来。” 于是特雷西斯还是停住了笔，有些恼怒地暂时截断了自己的思绪。 “……” 博士几乎是特雷西斯的话音刚落便推门而入，站在特雷西斯面前。 “你这个时候来找我？” 特雷西斯从自己的办公室内抬起头，端正坐姿，看着博士。 “有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只能告诉你。” 博士对他说道。 “不要卖关子，有事就快点说。” 特雷西斯语气有些不耐烦，他等一下还要去王庭那边主持会议，他手中王庭的事项足有十几条，每一条都让他无比头疼。 然而……博士的下一句话，让这名铁血的萨卡兹男人脸色骤变： “接下来，特雷西斯……” “我会让你杀死特蕾西娅。” 嗡——！！！ 特雷西斯骤然起身，一拳就朝着博士的侧面重重挥击过来，这一拳光从速度和带起的风啸，明显特雷西斯是动了真格。 嘭！！ 而面对特雷西斯无比凌厉的一拳，博士只是轻轻抬手就挡住了，不仅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甚至特雷西斯手臂上的臂铠反而出现了裂纹。 “……看来我想的没错，博士，那几件事果然是你干的。” 特雷西斯凝视着博士，对他说道。 “特雷西斯，你说的太夸张了，我只是个战术家，没有像他们那样的力量。” 博士放下手，对特雷西斯说道。 “……我不认为这话从能一只手摁着一条纯血老红龙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你嘴里说出来有哪怕一丁点可信度。” 特雷西斯看着博士，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知道了啊，特雷西斯，听着，我的力量的来源并非我自己，只是凭借外物，也就是石棺，我本身只是个普通的人，任何一名训练有素的战士都能杀死我。” 博士对特雷西斯说道。 “……博士，我需要理由。” “不是你让我杀死特蕾西娅的理由，而是你能否还能走出这里的理由。” 特雷西斯冰冷地凝视着博士，对他说道： “我知道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确大多并不认可特蕾西娅的理念，认为那太天真，也太理想化，但不代表我们不需要这么一位萨卡兹正统的君王，和她的思想。” “退一万步来说……她是我妹妹，纵使我们的内战终究再次爆发，并且走到最后一步，我也不会杀她，这无关立场，仅是亲情。” “而萨卡兹诸王庭那边时常给特蕾西娅提出近乎苛刻的要求，最近会议厅那边的会议已经越来越多，但是每一场会议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我看在眼里，我麾下的那群人一定有一天会割裂卡兹戴尔，但纵使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不会让特蕾西娅死，因为我是特雷西斯，仅此而已。” 博士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可无论如何，特蕾西娅……一定会死。” 特雷西斯上前几步，高大的萨卡兹与博士距离，不过十余厘米。 “你胆敢对她不利？” 他语气森冷如铁。 “并非如此，特雷西斯。” 博士顿了顿，说道： “我也并不想要杀死特蕾西娅，而是……” “祂看到我们了。” 这一次，特雷西斯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他紧紧攥住了拳头，说道： “所以这和杀死特蕾西娅有什么关系？” 博士回答道： “特雷西斯，巴别塔已被祂注视。” “届时祂会降临，无论是巴别塔，还是这片大地，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浩劫。” “而唯一欺骗祂，避过祂的办法，就是巴别塔倒塌，魔王死去，如同古老的预言上所撰写，才能暂时欺骗祂的意志。” 特雷西斯死死盯着博士，说道： “没有第二种办法？” 博士说道： “没有。” 特雷西斯又问道： “为什么来找我？” 博士回答道： “我届时会让你陪我演一出戏。” 特雷西斯问道： “——演戏？我还要像个舞台中的丑角一样，配合你演戏？！” 博士说道： “特蕾西娅死后，你所要背负的更多。” “我会伪造出是你杀死了特蕾西娅，这一解释才最为合理，在这之后，我会动用最高权限，拆离巴别塔的前半部分，至此，巴别塔倒塌。” “你带领诸王庭，还有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人，以及萨卡兹王庭战士，操控巴别塔的前半部分，直接前往维多利亚的伦蒂尼姆，与我汇合。” 随后，博士顿了顿，再次开口说道: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建设成一个真正的卡兹戴尔，并且……消灭祂。” “而这就是我让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就是以伦蒂尼姆为基点，布置黄金仪式，这种仪式能够上千倍地增幅任何一个种族的战斗力，萨卡兹效果更是拔群。” 随后，博士递给了特雷西斯一张古老的羊皮卷所绘制的阵法图案，上面带着仍然还在散发的海腥味，来源很可能是伊比利亚，甚至阿戈尔。 特雷西斯看着这张海盐味十足的羊皮卷，说道： “黄金仪式……萨卡兹们是各类仪式的专家，无数萨卡兹分支部族所发明、造就的仪式甚至可以追溯到数千年之前。” “如果这所谓的黄金仪式真的能上千倍地增幅个体战力，萨卡兹们早就统治了这片大地，而不是让其他种族联合起来跟撵小黎博利一样到处奔走。” 博士说道： “黄金仪式是最近才开展出来的仪式，本是用来打造卡兹戴尔的根基，实际上，我本来想要再晚一些公布，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并且，莱塔尼亚的巫王，其恐怖的实力极可能就来源于此，来源于黄金仪式。” 特雷西斯看着博士，说道： “那巫王之后的下场你也看到了，高塔倒塌，数十万莱塔尼亚的术士踩着旧日的权威，载歌载舞，只有极少数残党仍在流窜。” “你希望卡兹戴尔也如此？” 博士回答道： “不，巫王所使用的黄金仪式只是残缺的版本，而我现在给你的完成度则是接近完整，只是仍然有部分文字需要破译。” “接下来你必须要想办法寻找那位最后的巫妖，让你们的人尽可能劝说他重新加入王庭，破解这种扭曲而晦涩的巫妖分支部族的语言。” “我们没有更多选择，祂一日还在，这片大地就永远受到最可怖的威胁，如果让祂的血肉再次聚合，我不知道要靠什么才能抵挡祂的真身。” 特雷西斯问道： “祂到底是什么？” 博士说道： “不要提，否则我们会遭来更多的视线，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实际上，事已至此，已经不再是卡兹戴尔的问题了。” “而是整片泰拉大陆的存亡，就在朝夕之间。” 博士顿了顿，又说道： “黄金仪式的核心条件就是献祭，届时你入主伦蒂尼姆，我会以平息公爵军事端为由，让你进入其中，就任伦蒂尼姆摄政王。” “接下来你要在里面发展势力，并且让王庭驻扎，记住，你表面的目的仍然是建设卡兹戴尔，不可暴露真正的目的。” “按我的预估，不出三年，伦蒂尼姆周围就会包裹上足足十万人以上的公爵军，甚至还要更多，他们不会坐视卡兹戴尔以伦蒂尼姆为养料茁壮生长。” “在这期间，你必须用最快的方法破译黄金仪式的全貌，并且将线路图以伦蒂尼姆为中心扩散到周围所有位置，每一个细节都要校对正确。” “在这之后，你要发动黄金仪式，届时……祂也会降临，周围那十万人都将会被碾碎成血肉被仪式吸收，作为对这个仪式的激活。” “我们要牺牲这十万人，以他们的血肉为祭品，这些得到了黄金仪式增幅的萨卡兹军队将是我们对抗祂的唯一方法。” “在这之后，卡兹戴尔也将无惧这片大地上的任何一个国家，真正的巴别塔也将耸立天际，人们将反过来畏惧萨卡兹的注视。” 特雷西斯看着博士，说道： “这是你的决定，还是奥塔·巴别耶利亚的决定？” 在他印象中，如果是他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语气轻描淡写地就让十万人以上生命化为所谓的血肉祭品，但……博士会。 博士说道： “别再提这个名字，接下来你会面临最纯粹的博士，这是我用所剩不多的时间最后给你的一点忠告，如果你不想被祂注视的话。” 随后，博士再次拿出了两卷图纸，只是这两卷并非是羊皮纸，而是专业的测绘纸，博士将它们铺开，这是两张某种器械的设计图。 “……这是什么？” 特雷西斯看着这两卷设计图，问道。 “碎片大厦和飞空艇，它们会确保你完成黄金仪式。” 博士对特雷西斯说道。 第19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7】 “……” 特雷西斯看着博士，他知道这个男人带来了卡兹戴尔，带来了巴别塔，带来了萨卡兹们的一切，可如今又因为他，一切灾难都将降临。 在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萨卡兹的君主，而不是特蕾西娅。 他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殿下。” 就在这时，特雷西斯的身后，阴影和灯光折射的隙间，一道漆黑的身影从中走出。 “……墨典。” 特雷西斯转身，看着这名跟随自己已久的赦罪师。 “您无需担忧，我的殿下。” 墨典说道： “届时，我会抽离特蕾西娅的灵魂暂作保存，特蕾西娅肉体的培养仓我已从巴别塔内部得到了授权密钥，已在掌握之中。” “特蕾西娅并不会真正地死去，一切只是为了欺骗祂的眼睛，等卡兹戴尔真正建成，等我们的理想真正实现，特蕾西娅的思想也将真正得到适合的领域。” “这不也是您一直所期望的吗，特雷西斯殿下。” 随后赦罪师将腰间别着的黑色密钥在特雷西斯眼前拿出示意，随后放了回去。 “我也将尽赦罪师的职责，尽可能辅佐您让萨卡兹们达到他们该有的位置，过程会充满痛苦和坎坷，但……我们与他们的战争，已持续了数千年。” “我们不差这点时间，我们是恶魔，恶魔们总是颇具耐心，但时机一旦成熟，我们的执行力也将迅猛如同雷霆。” 特雷西斯凝视着墨典，语气严厉地说道： “萨卡兹的死亡……是庄重的，是神圣的，死后萨卡兹的精魂必将归于卡兹戴尔，这种窃取灵魂……不得安生的行径……” 可他发现自己也说不下去了，特雷西斯不想让特蕾西娅死去，哪怕是……用这种在自己眼里卑劣乃至肮脏的方法。 “殿下……只有在特蕾西娅身上，您罕有地会有些仁慈……但这也正是我所欣赏的，我的殿下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墨典的语气平淡，冷静，却让人想一直听下去： “但特蕾西娅的死亡……是注定的，黄金仪式的还有一步，就是要以一名亲人的死亡作为纽带，另一名在世的亲人越悲伤和痛苦，黄金仪式的作用力就越强。” “换而言之，特蕾西娅同时，也是黄金仪式祭品的一部分。” 特雷西斯这一下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语气不可置信地说道： “你说什么？” 如果就连特蕾西娅也要作为祭品，特雷西斯是怎样也难以接受的。 同时这种仪式……从头到尾都充斥着一种彻头彻尾的邪恶和诡异，但是特雷西斯明白越是这样的仪式，其最终结果的可信度就越高。 但是这份代价…… 呵……特雷西斯，他有得选吗？ “我的殿下，这是为了您理想中的卡兹戴尔，也是为了之后这片大地的平复，我们必须做出牺牲，哪怕到后面，我也会离您而去。” 墨典说道。 “那最后特蕾西娅……也会作为血肉的祭品？” 特雷西斯尽可能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 墨典回答道： “不会，特蕾西娅的灵魂会由我暂作保存，而肉身则之后会进行重塑，献祭的将会是假身，从头到尾真正的血肉祭品，只有伦蒂尼姆周围的军队而已。” “黄金仪式完成后，不……也许在这之前，我甚至可以提前让她复苏，并……稍微校准一点她的灵魂和思想，确保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在这之后，她将恢复原状。” “我们将真正拥有卡兹戴尔，这一属于萨卡兹们的国度，不是拥挤的居所，不是破碎的废墟，不是随时可能造人摧毁和觊觎的棚屋。” “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这片大地上最强的国家，恶魔们的乐土，仅属于我们自己，谁想染指，便将面临萨卡兹的怒火。” “届时，特雷斯西，你和特蕾西娅将会成为卡兹戴尔的双王，共同统治这一国度，王庭的传说将会流向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萨卡兹们的目光将成为高悬于天空的利剑。” “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牺牲。” 特雷西斯走近，他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佝偻，站在墨典的眼前，眼神极其凌厉： “如果特蕾西娅的灵魂出现了问题，墨典，你知道后果。” 墨典说道： “特雷西斯殿下，尽管我并非您的仆臣，但我抛却赦罪师的血脉，我也有着萨卡兹们最起码的原则，您一直信任我，数百年来都是如此，不是吗？” “我的殿下，无论如何，最起码，现如今我们的理想和目的，是相同的。” 特雷西斯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说道： “那便去……做吧。” “什么时候？” 墨典看着特雷西斯，那眼瞳深处已经有着一点点金色微光正在闪烁，他知道已经开始奏效了，时间比自己预期要晚点，但并无太大关系。 “现在，祂目光投来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很多，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并且全程要进行最高程度的保密状态。” “也就是说，特雷西斯，你将真正成为巴别塔的叛徒，弑杀特蕾西娅的凶手，想要骗过祂，最先要骗过其余巴别塔的成员。” 博士说道，语气非常坚定，甚至让特雷西斯都有些发寒。 “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每犹豫一秒，下一秒这片大地和巴别塔本身都会一同被祂埋葬。” 博士看着特雷西斯，再次说道。 “召集你的战士，还有王庭。” “如今的巴别塔和卡兹戴尔需要一场火，我们自己点起来的火。” …… 此时，议长室处。 特蕾西娅站在那里，俯瞰巴别塔之下的景色——这是她最常做的事，看着自己的子民在上面生活，平静的生活，哪怕只是暂时。 就是这么一点微小的愿望而已，如果可能，特蕾西娅不想伤害任何人。 可她的种族，还有身份注定了一切。 她是萨卡兹的君主。 人类之敌。 人们只得看见，魔王是这片大地上最可怖生物的传言。 却看不见，特蕾西娅曾在饥荒时代，用自己的血液调以麦粥，没有勺子，就用双手去捧，哪怕血粥滚烫，烫伤自己，也要去救活更多的人。 而这些人……甚至很多都不是萨卡兹。 她站在那里。 所有的硝烟都像是停止在她洁白的裙摆下。 咕咕…… 一只洁白的羽兽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特蕾西娅的肩膀上。 “……” 特蕾西娅轻轻把这只被染上硝烟的羽兽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用自己的白发为它擦拭干净战争的尘霾，随后将它高高放飞。 这只羽兽就这样飞呀，飞呀…… 飞到了巴别塔的天空，飞到了特蕾西娅的视线尽头。 吱呀—— 就在这时，议长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博士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开门而入。 “博士……您有什么事吗？” 特蕾西娅转身，此时议长室里，只有博士和特蕾西娅两个人。 “我们昨天联系到的佣兵队伍已经给了我们明确的回复了，但是只有维多利亚那边的佣兵团会很快赶回巴别塔。” 博士走近，站在特蕾西娅的侧后方——这个位置非常微妙，因为外面的萨卡兹们只能看到阳台上的特蕾西娅，而不能看到特蕾西娅身后的博士。 “谁的队伍？” 特蕾西娅询问。 “赫德雷。” 博士立刻回答。 “赫德雷……他是个优秀的指挥官，我记得他的许多战术都无比契合卡兹戴尔附近最混乱的战区，尤其是巷战方面，他是行家。” 特蕾西娅看着远方，对博士说道： “……只是，他似乎比表面上还要厌恶战争。” 博士说道：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计划，巴别塔之后也会派人前去接应，确保他们重新抵达。” 特蕾西娅侧过头，看着博士，语气真挚： “真是辛苦你了，博士。” “……也许有一天，萨卡兹们真的能远离纷争和无意义的牺牲吧。” 博士对她说道： “我听凯尔希说，您昨晚还在做一些……时装设计？” 特蕾西娅笑了笑，说道： “唔……博士要教训我吗？” 博士说道： “怎么会呢，适当的放松可以舒缓你的压力。” “局势并不乐观，你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影响到全体萨卡兹们的士气。” 特蕾西娅的目光略微暗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说道： “……我明白，前方的斗争只会更加艰难。” “博士……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博士回答道： “除了雇佣兵，巴别塔还有卡兹戴尔之外，这片大地流浪的其他萨卡兹们也正在密切关注我们的动向，我们要从中择选一些新鲜血液。” “巴别塔需要更多战士，情报工作和后勤工作的人员也需要填充，不容懈怠。” 特蕾西娅说道： “辛苦了，我一会儿回去和阿斯卡纶谈谈的。” “她会物色好人选。” 博士回答道： “好。” 特蕾西娅却没有注意到，博士的身体微微靠近了一点。 “……博士。” 特蕾西娅则在此时转身，面向巴别塔外，仰望天空。 “请放心。” “我信任你——” 噗嗤！！ 就在这时，特蕾西娅猛然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痛。 “啊……啊……” 特蕾西娅看着自己的胸膛往下，博士的手自特蕾西娅的身后贯穿了她的心脏。 “博士……” 她的气力正在消散，粉红色的双眸颤抖着，看着博士兜帽下的阴影。 “——！！” 特蕾西娅突然看见，博士的兜帽下，闪烁着两点金色的流光，这种金色并非与神圣、高洁有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 而是一种无比晦涩，扭曲，可怖而骇人的金色。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特蕾西娅姐姐……凯尔希医生说这是今天的卡兹戴尔月度报告，让我转交给您……” 就在这时，年幼的阿米娅自博士没有关上的门直接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本比他脸还大的使用了法术加密过的笔记本。 “特蕾西娅……姐姐？” 可是，年幼阿米娅却看到了这足以彻底击碎她心灵的一幕。 第19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8】 “阿……阿米娅。” 特蕾西娅口中溢出鲜血，转头用一种无比凄厉地眼神看着年幼的阿米娅。 “快……快走……” 阿米娅看见。 特蕾西娅的眼中总是有着无数的情感，这些情感大多都是萨卡兹们的愤怒，和悲伤。 对于萨卡兹们来说，愤怒和悲伤从来都是共生的，只是他们大部分的时候选择用怒火去焚干泪水，最后只剩下战争弥漫的白雾。 可是这一次，阿米娅首次看到了，除了愤怒和悲伤之外，特蕾西娅的眼中……居然第一次出现了恐惧和悚然。 嗡嗡嗡——！！ 情绪。 现任魔王的情绪如同奔流一样，涌入阿米娅的脑海里，特蕾西娅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萨卡兹的魔王的血脉强行输送给了阿米娅。 她知道这会让阿米娅很痛苦，但她没有选择。 “啊——！！！” 在这一刻，明明是卡特斯的阿米娅，突然拥有了只有萨卡兹魔王才有的，读心和读取情绪的能力，她读到，她看到，她发现到。 眼前这名戴着兜帽的男子……前所未有的陌生。 那根本不是博士，也不是奥塔先生。 那种情绪……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不可名状的扭曲之物。 那种金色……那种金色……！！！ 快跑！！阿米娅！！快跑！！！ 年幼的阿米娅想要迈步，却只觉得在博士兜帽下闪烁的两点金色流光如同最恐怖的存在直视着她一般，不要说是迈步，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唔……唔……” 阿米娅再也无法忍受，晕倒在了议长室里。 “……” 博士的身体突然挣扎了几下，僵硬地转过身，将特蕾西娅的尸体扛起，自议长室的窗外一跃而出，随后在墙上飞檐走壁。 巴别塔的构造他无比熟悉，接下来他要去的地方正是巴别塔的操控中心，因为自己今天的特殊排班，会有十五分钟的真空。 而这就是他早给自己做好的节点，现在，他去推进。 在博士刚刚离开之后，墨典走进，他知道计划已经开始，看了看地面上昏迷的阿米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杀掉她。 然而这也许在未来，将会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选择，没有之一。 “……” 墨典轻轻把手放在躺在地上的阿米娅头顶，白光渗出，缓缓流入阿米娅的大脑内。 若不是那种【恐怖的未知语言？？？】只有两条，一条留给特雷西斯，一条留给博士，他计划的推进本可以更顺利些。 只是现在也足够了。 一切都已步上正轨，只待时间的催化，生根发芽。 墨典的动作很快，他知道自己的时间紧迫——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已经在提醒他了，他只是略微地篡改了阿米娅的记忆。 也没有时间做更多了。 嗡—— 随着技艺的发动，赦罪师就这样消逝在光影交错的罅隙之内。 …… —————————————— 时间倒回到十五分钟之前。 此时，w正待在自己的牢房里，她的牢房是独立的，就位于巴别塔的下方。 “特蕾西娅……” w趴在牢房上方，那带着铁栏杆的窗户外，仰头看着议长室阳台上的特蕾西娅，眼神有些迷离和怀念。 他手中举着自己做的一个小小的望远镜。 这个望远镜的镜片是自己用牢房角落的玻璃碎片一点点磨的，而镜框是用牢房墙面中生长的柔韧的植物编制的。 她透过牢房那一扇小小的窗户，看着她的殿下，今天的天气罕有的好，温暖的阳光自云隙渗下，为巴别塔和卡兹戴尔染上点点金斑。 她实际上一开始也不相信那些美好的理想，直到w遇到了特蕾西娅，她才发现，也许这位萨卡兹的王女真的有无限的可能。 此时w通过望远镜看到，特蕾西娅应该正在和某人交流，只是那个人站在特蕾西娅的侧后方，她看不清那人是谁。 但是能够进入议长室，甚至是特蕾西娅身侧的人，绝对已经得到了特蕾西娅的深刻信任……或者是……至亲之人。 w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特雷西斯，一个博士。 “！！！” 可就在这时，w突然看到，一只手自身后，贯穿了特蕾西娅，w甚至可以看到那只手上正缓缓滴下特蕾西娅的鲜血。 “——我艹！！！” 牢房中的w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喊，甚至都破了音。 “你他妈的喊什么？！” 牢房外的巴别塔守卫还以为w抽了什么风，口中大喝道。 “给我开门！！特蕾西娅有危险！！” w随手一甩，那枚自己临时制作的望远镜就撞在墙上摔得粉碎，随后她一脚猛然踹在大门上，可是大门只是重重地晃了晃，随后便没了声响。 “你说什么？你这萨卡兹胆敢咒殿下？！！” 那名巴别塔守卫还以为w为了出来胡编乱造，语气更加不善。 “【萨卡兹粗口】！！” w看那名守卫铁了心不给自己开门，心一横，便一拳重重地捶打在直接腹部！ “呕咳咳——” w立刻呕吐起来，一枚小小的炸弹顺着自己的呕吐物掉在地上。 是的，w居然把一小枚硬币大小的迷你炸弹藏在了自己的食管下，这是他在混乱的战场数次被俘之后给自己留有的最后手段。 这枚迷你炸弹威力很差，但是用来炸开一扇门仍然绰绰有余。 实际上，一些萨卡兹雇佣兵甚至会在自己的肛门内塞一些炸弹和工具，用来被囚禁的时候紧急脱险，相比之下w可真还算好的了。 嘭！ w直接用力将这枚迷你炸弹往墙上重重磕了一下，将雷管用暴力手段直接撞开，随后整个人退到角落，把炸弹往牢房门口那边一甩！！ 轰——！！！ 大门随着一声爆炸直接飞了出去，而烟尘中的巴别塔守卫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w一个手刀从身后直接敲晕了。 w甚至连自己的装备都来不及拿，他只是随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把雇佣兵的战刀，将外套解下一半，用左边的袖子系在自己腰上。 她走的是最短且最隐蔽的通道，以最快的速度一路飞奔到了议长室，此时巴别塔正在进行月度的盘点，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穿梭的w。 “到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w从一处巴别塔内部的通风管道的一处开口处一跃而下。 她曾阅览过巴别塔的内部通道设计并牢牢记住，可以说那些专业管道维修的札拉克们都没有她来的熟悉。 而眼前就是议长室。 嘭！ w根本来不及思考，整个人直接撞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只有阳台上，特蕾西娅留下来的一滩鲜血和倒在地上的阿米娅。 “——！！” w迅速先去阳台处查看了一下情况，特蕾西娅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是w看着地下的那些血液中混杂的心脏碎片……她如坠冰窟，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击碎心脏，哪怕是对于魔王来说，也是致命伤。 可就算她怎么也无法接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特蕾西娅，死了。 就连尸体也不知所踪，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w甚至原地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以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啊！！！” 在确定了自己的确处在现实世界，而不是梦境或者巫妖给自己施加的幻术中，w狠狠晃了晃脑袋，她知道巴别塔转瞬之后就绝对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但眼前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她只能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但是蚀骨的恨意却已经在w的心底留在了疯狂的秧苗。 无论是什么原因或者目的，巴别塔之中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杀死特蕾西娅，杀死这位萨卡兹存续百年以上的英雄。 “对了，阿米娅。” w知道这边再也无法找到什么线索，她原本想用源石通讯机立刻告知巴别塔的其他人和那个老女人，但是她一摸怀里才发现来得太急了，自己除了一把随手捞来的佩刀之外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立刻几个跃步就来到了阿米娅的身边，晕倒的阿米娅说不定知道一些什么，她甚至可能会是目击者。 但是如果说阿米娅是目击者，那么行凶杀死特蕾西娅的人为什么没有一并清除阿米娅？是别有目的……还是……？ “得先让她醒过来才行……” w原本是想给阿米娅用雇佣兵的手法先让她恢复清醒，虽然过程会很不舒服，但是现在事态紧急，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啪嗒啪嗒啪嗒—— 就在这时，自己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来得是如此突然——除非她乘坐的是专员电梯，巴别塔只有几个人有这台直通议长室门口的电梯授权资格。 翠绿色的菲林几乎是数秒钟之后就来到了议长室的门口。 “别动，w。” 看到w此时正趴伏在阿米娅的身上，凯尔希几乎是眨眼就召唤出了mon3tr随时待命，只要w有一点对阿米娅心怀不轨的迹象，凯尔希下手绝不会手软。 “老女人，你现在搞清楚状况！还是说你的那些诡异的实验已经烧坏了你的脑子？！” w看着凯尔希语气愤怒： “如果我要害阿米娅我不用等到现在！！” 随后，w轻轻俯下身，对阿米娅说道： “拜托了，卡特斯……不，阿米娅，你看见了吧……你一定看见什么了吧？算我求你，小兔子，我w这辈子现在还没求过谁。” “我现在求求你告诉我，是谁做出的这种事……？！” 她的语气变得十分不稳定，特蕾西娅的死在w眼里简直如同梦幻一般。 特蕾西娅……她怎么在这个时候死呢？ “特雷西斯……博士……” 阿米娅的记忆似乎出现了紊乱，口中喃喃自语。 “……！！” 而w的神色一变再变，却也知道现在最重要是先保住阿米娅的生命，w感觉自己怀里抱着的阿米娅跟个小火炉一样，这种体温明显不正常。 第19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19】 “……” 凯尔希立刻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来到了阿米娅的身边。 “特蕾西娅把她的某种东西输送给了她……” 仅仅只是用自己腰间的某种未知仪器检测了一下，凯尔希的面色就极其凝重，她预估极可能是特蕾西娅用最后的力量将体内魔王的血脉远程打入了阿米娅的体内。 现在魔王的血脉就在阿米娅的体内乱窜，她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这也决不能责怪危急时刻将血脉强行打入阿米娅的特蕾西娅。 因为萨卡兹的王族血脉绝对不能中断，就算特蕾西娅不这么做，她死后，魔王的血脉将凝聚成实体大肆破坏，选择最合适的宿主，阿米娅绝不可能幸免。 这是特蕾西娅在那时唯一的选项。 “喂，老女人，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巴别塔马上就要有地震要发生了！！” w看着身边的凯尔希说道。 特蕾西娅的死对于巴别塔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他相信此时已经有强大的萨卡兹能够感受到特蕾西娅，他们的王女已经陨落了。 “mechanist。” 凯尔希一边抱起阿米娅，一边拨开了mechanist的通讯频道。 “我在，凯尔希女士。” mechanist的声音立刻传来，从周围嘈杂的声音来看他应该是装备车间忙碌。 “立刻停下巴别塔，封锁巴别塔的一切出路，所有的巴别塔武装设施全部打开，巴别塔进入特级战备状态。” 凯尔希立刻下达命令。 “这……凯尔希？！” mechanist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立刻照做。” 凯尔希确定了自己的命令。 “我知道了，凯尔希，这就去。” mechanist立刻就知道巴别塔内部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他没有询问太多，而是立刻就去执行。 “……” 而这边凯尔希将阿米娅用力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再次拨通了另一个人的通讯频道，而这个通讯频道正是博士。 嘀嘀…… 大概过了十多秒钟，信号才接通。 “凯尔希。” 博士的声音依旧冰冷，周围还伴随着某种能量起伏的噪音。 “博士，你现在在哪里？” 凯尔希对通讯另一端的博士问道。 “我在石棺这里。” 博士对凯尔希说道。 “博士，我们这边出现了紧急情况，需要你立刻……” 凯尔希的发言语速很快，但是语气镇静。 “凯尔希……” “我将远行。” 哔—— 博士只是如此说道，随后通讯便被切断，而凯尔希之后也重复了数次想要和博士再次通讯，可是对方持续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 “……你先带阿米娅到医疗舱去，w，其他事情我会处理。” 凯尔希将阿米娅交给了w，她知道w可能恨自己和博士，但不至于恨阿米娅。 “老女人，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w看了凯尔希一眼，抱起阿米娅就往外面纵身一跃，前往罗德岛的医疗舱。 嘀嘀嘀—— 就在这时，凯尔希的通讯机传来了急促的呼叫，而通讯频道上显示的则是巴别塔精英干员raidian，她立刻接入： “凯尔希女士，巴别塔北面出现了火灾！！几乎是一瞬间就着了起来！！已经有很多巴别塔战士正在用源石技艺或者器械灭火了！” 另一端的raidian语气焦急地对凯尔希说道。 “raidian，通知巴别塔所有干员进入紧急状态，首先保护好自身的安全，我马上就到现场。” 凯尔希立刻对raidian说道，巴别塔北面正是巴别塔的前半部分。 通常来说，特雷西斯和王庭在巴别塔的前半部分，而特蕾西娅在巴别塔的后半部分，双方共同建设卡兹戴尔，并应对各国的围剿。 特雷西斯麾下有着众王庭的支持，现已有血魔王庭，食腐者王庭，变形者王庭，赦罪师王庭，并且拥有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这一军队性质的组织。 而特蕾西娅麾下则有着萨卡兹雇佣兵，凯尔希和阿米娅，以及一众巴别塔精英干员的支持，不过到了危急关头，王庭还是会选择保护特蕾西娅。 因为随时有内战爆发的可能性，所以双方都保持了相当的戒备，特雷西斯的通讯频道只有博士和凯尔希还有特蕾西娅三个人有。 凯尔希想要尝试联系特雷西斯，但是对方已经持续离线，这表明特雷西斯要么就是把凯尔希给拉进了黑名单，要么就是直接摔了通讯单元。 …… 而此时，巴别塔的前半部分突然着起来的大火更是搅乱了无数萨卡兹们的节奏，浓重烟雾和高温烈焰仿佛一道分界线一样分离了巴别塔。 “快！！赶紧把火灭了！！去拿灭火器材来，源石技艺能灭火的都跟我来！！” 而此时，许多萨卡兹人正在火场边缘忙碌，试图扑救。 “火源找到了！在巴别塔北面！！那里的营帐还有设施都已经被烧得差不多全成灰烬了！火绝对是从那里开始烧起来的！！” “那边极有可能有敌袭！！” 就在这时，一名萨卡兹雇佣兵从火场里一脸灰黑地跑了出来，对眼前的一名萨卡兹王庭战士说道。 “你在开什么狗屁玩笑？那边只有特雷西斯殿下的营帐！你难道想说是特雷西斯殿下自己点了一把火把自己的营帐给全烧了吗？！” 那名萨卡兹王庭士兵对那名萨卡兹雇佣兵说道。 “我……我……” 他立刻说不出话来。 “别废话了！立刻去走廊尽头把消防栓拔出来！这些火要是再蔓延的话可能会烧到巴别塔的移动线路和光缆，这两个哪怕一个出了事巴别塔都得彻底瘫痪！” 那名萨卡兹王庭士兵对那名萨卡兹雇佣兵说道，而后者立刻就去照做。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这边会突然烧起来？” 这时，另一名萨卡兹王庭战士也过来了，对另一名士兵说道。 “我怎么知道……等一下，特雷西斯殿下来命令了……” 这名王庭士兵立刻接入通讯，随后对他说道： “特雷西斯殿下让我们攻击另一端巴别塔的成员！” 另一名王庭士兵甚至没有一点意外，而是说道： “就现在，在这里？” 而眼前的王庭士兵放下通讯器，拿出了腰间的弩，上弦，说道： “是的，就现在，在这里。” …… 在得到了特雷西斯的肯定之后，这场内战几乎是毫无前兆地一触即发。 “特雷西斯的王庭士兵开始攻击我们了！！” “所有巴别塔干员立刻寻找掩体！！通知凯尔希女士和博士！！” “博士联系不上！！信号中断！！” …… 特蕾西娅的死加上特雷西斯自己点起来的大火，还有骤然发动的内战使得巴别塔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混乱。 而只有这样特雷西斯等人才有机会从中脱身。 此时，特雷西斯正在巴别塔前半部分的驾驶室里，看着麾下的几名王庭战士正有条不紊地操作着一系列驾驶规程，他问道： “还要多久？” 那名主驾驶员对特雷西斯说道： “已经完成了！特雷西斯殿下！” 轰隆——！！ 巴别塔就在这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随后前半部分缓缓脱离巴别塔，朝着远处加速驶去，扬起巨大的尘烟。 “……！！” 就在这时，凯尔希几乎是冒着巨大的黑烟和火海来到了事发地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特雷西斯的动作太凌厉也太突然，巴别塔已经分裂成了两个部分。 “凯尔希，特雷西斯开动巴别塔的前半部分离开了！” 一名巴别塔的干员捂着受伤的胳膊对凯尔希说道。 “绝不能让他们离开，现在特蕾西娅已死，特雷西斯有重大嫌疑。” 凯尔希说什么也不能让特雷西斯这个已经被定义为头号嫌疑犯的萨卡兹人就此断离巴别塔的一部分离开。 而且现在特雷西斯甚至已经开启内战，如果是以内战这一目的杀死特蕾西娅，并且在巴别塔内部点燃混乱的野火，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mechanist，我们必须急加速，巴别塔必须追上他们。” 凯尔希拨开了mechanist的通讯频道，对另一端的mechanist大喊。 “不行！凯尔希医生，我们已经尽力去抢救了，但是我们这一部分，地下的履带，还有线路都已经事先被破坏了！” 这时，mechanist直接是从一处破损不堪的管道里浑身脏污地钻了出来，喘着粗气对凯尔希说道。 如果不是他和自己的工程小队一路抢修，巴别塔的后半部分不要说是运转，撑不到十分钟所有的引擎都可能彻底爆炸，巴别塔将成为地面上盛放的烟花。 …… 而此时，距离巴别塔大概五公里的荒原上，博士正站在那里，看着巴别塔的倾覆。 “……”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装置，这个装置正是他苏醒的居所，庞大却不显得臃肿，前文明最强的造物此时就在博士的身后。 那是石棺。 “啊……又能再次见到您的伟力了，阁下。” 墨典自博士身后的阴影中走出，语气这一次甚至带着能明显听出来的赞美。 呯——！！ 博士几乎是以肉眼根本难以捕捉地速度暴起上前，一伸手就扼住了墨典的脖子，轻易就将其举在半空，无法挣脱。 “咳咳……你……？！” 墨典有些错愕，他的本能促使他迅速抓住了自己的腰间的赦罪师长剑。 啪。 而博士仅仅只是轻轻按在了墨典的手上，这位特雷西斯身边的首席赦罪师的剑便再也无法出鞘甚至是动弹哪怕一丁点距离。 “你最好确定你之前和我说的句子里哪怕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有错误，否则后果相当严重。” 博士冷眼看着被自己掐住脖子举到半空的墨典。 “咳咳……阁下，我敢保证……没有错误，欺骗您……是愚蠢的举动。” 墨典咳嗽着回答道。 “……” 博士沉默着偏开目光，松开了手。 “咳咳咳……” 墨典一落地立刻单膝跪地，用剑杵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咳嗽喘息。 “我马上要去做了。” 博士看着他，说道。 “我会和特雷西斯殿下，还有王庭们见证您的伟力的……博士。” 墨典站起身，对博士说道。 呼咻…… 随后，这名首席赦罪师竟然轻轻向博士鞠了一躬，这几乎是赦罪师王庭中的最高的敬畏和礼仪，这个动作完成之后，光影交错一瞬，墨典便离开了。 “……” 而博士目送着赦罪师最后的阴影也脱离自己的视线。 哗啦—— 【墨典离开后，博士掀起他的兜帽，一头长发迎风飞扬】 【只是，博士的长发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绛红色】 【如同干涸的血】 “……” 【他睁开双眸】 【那是一双澄澈到仿佛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呈现出犹如钻石版的半透明，可这双诡异的眼睛，竟是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 【而这种澄澈之中，一丝丝微弱的金色光芒，正在眼底闪烁】 他将前往伦蒂尼姆。 第19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20】 …… 时间加速流逝，一星期过后。 让我们把镜头拉高，拉远，来到维多利亚的境内。 伦蒂尼姆。 这是一座伟岸的坚城。 自从建立以来，宣称数百年未曾被人攻破，高耸的城墙，还有上面的舰炮，城防炮，这座移动城邦是一台货真价实的战争堡垒，钢铁要塞。 为了避免这一维多利亚最伟大的造物之一被那些贪婪的公爵们染指，维多利亚的皇帝，那位末代的阿斯兰之一，萨特莱恩·维·维多利亚坐镇于此。 公爵们的高速舰经过伦蒂尼姆时，也必须要远离这里起码三公里以上，并且航线必须提前登记在册，否则伦蒂尼姆有提前开火权。 而此时，这台钢铁猛兽正奔驰在预定好的航线上，通常来说，伦蒂尼姆的航线每周一换，基本都行驶在维多利亚的核心城区，一趟航线得经过三五十个郡城。 例如现在伦蒂尼姆即将路过恩里亚郡。 恩里亚郡只是个普通的郡城，没有多少可以介绍的，只要伦蒂尼姆的驾驶者有心，不需要一发炮弹，只需要碾过它，就足以使它粉身碎骨。 而此时，伦蒂尼姆的高墙之上，有着大量的维多利亚军人们正在各自的岗位操劳。 高墙上的维多利亚军人们实际上大多时候都很闲，但是大多数维多利亚的军伍都训练有素，为伦蒂尼姆巡逻，不单单是任务，更是一种殊荣。 “今天的航速必须加快才行，我们要在今晚抵达第一个公爵领查看情况。” 领头的指挥官对所有人已经下达了强有力的命令。 自五天前以来，维多利亚国土的北方，截止至今已经有七个公爵领失去了联系，平均每天就有一两个公爵领彻底失联。 是整个的失联，渺无音讯的那种。 这一下引起了陛下的高度重视，伦蒂尼姆亲自前来视察原因。 “报告！指挥官！前面有情况！” 就在这时，一名维多利亚的侦查员放下望远镜，向一旁的指挥官打报告。 “……说。” 指挥官语气冷肃。 这名指挥官叫做华尔特，是伦蒂尼姆高墙上就任长达二十年的老兵，其勋衔尽管只有上校，但是他是因为将军的琐事和饭局太多，而拒绝晋升的。 他是个最纯粹的军人，维多利亚高墙上的最高城防官。 “我们的航线前方……有个人。” 那名维多利亚的侦查员很是年轻，而且应该是最近才投身军伍，把他放到城墙上来的，因为这种事情，通常情况下来说是不需要报告的。 “没事，碾过他。” 维多利亚军队的指挥官华尔特只当博士是荒野上流亡的流浪者或者是普通的行商，伦蒂尼姆碾过去，难不成还有人敢来找维多利亚的麻烦？ “指挥官，这边有情况！” 就在这时，自己的源石通讯机中传来汇报，而这个通讯频率是天灾监控室。 “……” 天灾监控室是伦蒂尼姆高墙内部的一处核心部门，这个部门一般平时都没有消息，但是工作强度却是所有部门最高的之一。 可一般都没有消息那是最好，如果一旦传来消息，说明就有天灾的现象即将发生。 华尔特根本不敢有丝毫轻视天灾的心思，他立刻交代了一些普通的士兵一系列任务，随后雷厉风行地迅速从高墙上的通道下来，进入了伦蒂尼姆的城墙内部。 天灾监控室离华尔特的通道很近，只需要拐个弯就能看到门。 吱呀—— 天灾的事态一向被列为紧急事项，华尔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大步迈出几下就来到了几名坐在监控单元前面的天灾监控员面前。 这些天灾监控员此时都一个个神情极度紧张，看得出来这一次天灾绝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直到看到指挥官来了，他们才立刻反应过来。 “指挥官，您来了。” 维多利亚的天灾监控员都是名校毕业，而伦蒂尼姆则更是如此，但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傲气，全都齐刷刷站起来向指挥官行礼。 “立刻报告情况。” 华尔特对他们说道，他已经看到这些人脸色很是慌张。 “是这样的，指挥官，伦蒂尼姆前面的区域我们的探测仪探测到了明显的地脉能量波动，很可能会发生一场地震。” 最前方站着的天灾检测员看着华尔特语气快速却能听清他说讲述的每一个字词： “地震根据我们的检测判断可以达到最高级别，十二级的震级，这种震级伦蒂尼姆需要立刻进行规避，否则就连伦蒂尼姆很有可能也要掉进大地的裂缝中去。” 嘀嘀嘀——！！！ 就在这时，他们面前的探测仪器传来报警的声音，维多利亚的天灾监控员们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调整仪器，获取更多的信息。 “——我需要更多信息，并且需要通知驾驶室内所有成员尽快开发出一条新航线！” 指挥官华尔特的脸色大变，没有任何一座城邦，哪怕是伦蒂尼姆面对天灾时也不能视若无睹，天灾的伟力足以掀翻这片大地上任何一座城邦。 与天灾硬抗，即使是伦蒂尼姆也会损失惨重。 地震只是天灾的一种最基本的应用形式，从小到上震级总共分为十二级。 十二级的地震已经是震级当中最高的地震了，这种地震几乎眨眼间就能让大地翻卷，上方的一切生灵都会直接被泥土掩埋或被岩石挤碎。 伦蒂尼姆这座移动城邦建造时就已经测试过可以硬抗九级以下的地震，但是建议上来说，六级左右的地震就已经能给伦蒂尼姆造成影响。 但是九级以上，到了十级，十一级，十二级，地震的破坏力，还有范围都是呈现出几何倍数的爆发。 要知道伦蒂尼姆到目前为止还是第一次遇到十二级地震，以前最高级别也就是十级，那一次伦蒂尼姆小半个城邦都陷进了地里。 足足在荒野上搁浅了半个月，出动了大量的蒸汽战士，还有工程师，从蛮力和技巧两个方面协作才把伦蒂尼姆从裂缝中弄了出来。 “震源找到了吗？” 华尔特看着他们询问道，地震最先就要锁定震源。 “我们已经在锁定了，这地震来得一点征兆都没有，一瞬间我们这边的测试机的指针就打到了底！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那名维多利亚的天灾探测员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地操作着界面，同时对华尔特说道。 “不对！！这——这怎么可能？！” 突然间，几名天灾监控员左边的那位监控员大叫一声，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怎么了？奥尔格尔？！” 另一名天灾监控员立刻问道，奥尔格尔是名校天灾检测学专业毕业的首席，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是什么把他吓成这样？！ “地震的震源就在我们前面，而且距离地表……零米！！” 奥尔格尔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语气甚至都变了形。 …… 通常来说，地震的破坏力和震源的深度息息相关。 浅源地震： 60公里以内，简称浅震。 浅震对构筑物威胁最大，同级地震，震源越浅，破坏力越强。 中源地震： 60—300公里，为中源地震。 深源地震： 300公里以上则称为深源地震，而目前观测到最深的地震是720公里。 对于同级地震，震源越浅，破坏越大，波及范围越小，反之亦然。 可是眼前奥尔格尔观测到的地震是什么概念？！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距离地表零米的地震！！而且这个地震还是十二级！！ 就连维多利亚的小说乃至童话都不敢写得这么离谱。 “我们已经精准定位到震源的位置了，现在就把它投射到屏幕上！” 奥尔格尔快速地敲击着键盘，无数天灾的数据如同波浪一样在他面前流过，他迅速从中筛选并导出，随后，屏幕上立刻投射出了震源的位置。 可这一下不要说是几名天灾监控员，就连华尔特都愣住了。 “——！！” 他们看到，这所谓的震源实际上是一个人型的轮廓。 他的身后背负着巨大的装置，通过天灾监控仪能够明显看出，这个人形轮廓的体内剧烈的能量几乎把屏幕都映白了。 “快！给我把这边的监控频道转接到伦蒂尼姆的最高了望塔！！” 这一下就连华尔特的瞳孔都开始收缩起来，他接任伦蒂尼姆最高城防官后几乎十年内都没有用过如此颤栗的语气。 “收到指令，指挥官。” 奥尔格尔几乎感到自己心脏都停止跳动了，颤抖着将伦蒂尼姆的最高了望塔对准了前方的震源位置，随后接入到了屏幕中。 一瞬间，屏幕上的那个人型轮廓因为接入了最高了望塔的实时监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 而他们都看到了，那背着石棺，朝着伦蒂尼姆迈步的博士。 方圆百里的大地十分平静，而他就是行走的震源。 换而言之…… 他们眼前背着石棺的博士，其个体能量哪怕并不外放，只是内敛在体内，就已经达到了十二级地震的水平！！！ “开什么玩笑……？！这、这仪器坏掉了吧？！” 这种情况简直是匪夷所思，这名叫做奥尔格尔的维多利亚探测员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当场就更是犹如活见鬼的模样。 可要知道，这仪器是哥伦比亚的一家高精尖企业的拳头产品，出错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通知伦蒂尼姆城墙上方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先进行一发试射！用主炮！” 华尔特只觉得心中逐渐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情绪，拉开源石通讯机就大喊。 呜呜呜——！！！ 伦蒂尼姆的高墙上方已经许久许久未能响起一级战备的警报，这一警报让所有维多利亚士兵全部站上高墙，严阵以待。 “发生什么事了？” 城内的许多新生代的伦蒂尼姆人甚至根本没有听过这种警报的频率，就算听过，他们也会以为这又是一场军事演习。 第19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21】 而此时，伦蒂尼姆的高墙之上，几乎所有维多利亚士兵，甚至是后勤部队也全部紧急集合，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遇到过一级战备警报。 通常来说，一级战备警报几乎是不存在的，二级战备警报就已经是威胁到伦蒂尼姆的生死存亡了，一级战备警报威胁的是维多利亚整个国度。 维多利亚建国以来，二级战备响应过数十次。 而一级战备状态只响应过一次，那是伊比利亚和维多利亚直接开战的第一场战役，伊比利亚的黄金舰队乘着汹涌的波涛，将狮王的荣誉扔入海底。 那一战维多利亚的皇家海军舰队损失惨重。 而时隔足足数十年，一级战备警报居然再次响起，所以这难不成是大静谧之后的伊比利亚突然崛起再次朝着维多利亚攻过来了？ “炮手，校准坐标，【炮击术语】！！坐标调整为23，56，64！伦蒂尼姆城防主炮进入待发射状态！立刻填充炮弹进行射击！” 一名华尔特麾下的军士长立刻就接到了指挥官的命令，朝着身边的一名维多利亚炮手士兵说道。 “可是那边什么都没有啊？！” 那名维多利亚士兵一时都愣住了。 要知道伦蒂尼姆的城防主炮通常都是直接远距离轰击敌对的城邦，可是眼前提供的坐标分明就是一片荒原，这是要搞什么大炮威慑，还是政治手段？ “别问了，那边有个人！指挥官说让我们用城防炮直接把他炸成灰！” 另一名维多利亚人只觉得自己重复指挥官命令时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舌头。 “好好好，我知道，又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政治手段还是什么对吧。” 他通过辅助器械捧起足有自己躯干宽度的城防炮弹填入炮膛，虽然他嘴上没说啥，但他心中仍然觉得这会不会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意味。 毕竟，伦蒂尼姆的城防炮弹造价不菲，几乎占据了整个维多利亚军费的三分之一。 但是他也不管了，最近基本都是演习，难得遇到一次实战，能够摸到真正的实战炮弹并且将其推上膛发射，可比演习时用的空包弹有意思多了。 但愿那人的死之后所产生的价值能大过这一枚炮弹。 “坐标已经校准，仰角和抛物线无误，其他数据无误！！” 但是那名维多利亚士兵执行起命令来还是非常果断的——毕竟在军校统一集训的时候如果上弹速度达不到标准，教官可能会随时敲断你的手。 “立刻进行试射！” 那名维多利亚军士长看着远方一声大喊。 轰——！！！ 伦蒂尼姆的主炮一旦开火，哪怕是周围都是减震器都还是往地面上重重一震，而且若不是旁边有着消音用的军用战术单元，这些维多利亚士兵全得变成聋子。 嗡咻——！！！ 一枚炮弹如同陨星一样劈开空气，极快的速度赋予了这枚炮弹恐怖的能量，按照预估，博士和他身边两三百米的区域都会直接被融化，就连灰也不剩下。 可博士，仅仅只是往前走，他的步伐似慢实快，迎向那道毁灭的光芒。 轰隆！！！！！ 仅仅数秒之后，博士的位置就引来了一次爆炸，伦蒂尼姆城防主炮恐怖的威力使得就算是城墙上的维多利亚士兵都步伐微微震了震。 这就是维多利亚的骄傲，伦蒂尼姆的城防主炮甚至沿用的是维多利亚皇家海军舰队的战列舰舰炮的口径和标准，所有维多利亚的城邦中，仅此一座。 “快！我要看到那边的情况！” 那名维多利亚军士长从一旁的侦查员腰间拿过望远镜，看向博士的位置，不只是他，几乎所有维多利亚士兵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前方。 他们想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居然让伦蒂尼姆如此大费周章。 然而…… 他们看到，烟尘逐渐散尽，一道身影从中走出，博士身下的地面转瞬间被炮弹融化，可又以更快的速度复原。 博士仅仅只是用了一点石棺的能量，伦蒂尼姆的城防炮便成了一个笑话。 “【惊恐到了极点的维多利亚粗口】快！齐射！！齐射！！！” 这一下军士长人都傻了，他不是蠢猪，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实际上他的确训练有素，可任何人哪怕是当今的维多利亚陛下看到一个人直接硬扛了伦蒂尼姆城防主炮，语气也绝不会淡定。 “是！！准备射击！！” 维多利亚士兵们第一次手忙脚乱起来，有的甚至在半路还撞到了对方，两个人直接滚在地面，或者被彼此绊倒。 但是第二波射击还是转瞬即至。 这一次，博士将要面对的是伦蒂尼姆城防炮的齐射！！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伦蒂尼姆的城防炮已经不知道过去何时才像如今这样全弹开火了。 “……” 而博士依旧在往前走，不发一言。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毁天灭地的冲击，仅仅只是虚幻的泡影，空气中的足以融金化铁的高温在他的感觉中如沐暖阳。 实际上，这一次的齐射如果前方是切尔诺伯格这样的城邦，一瞬间就会变成碎片，这就是伦蒂尼姆的霸道，维多利亚的伟岸造物的威力。 嗡——！！！ 就在这时，博士身后的石棺爆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几乎在博士身边数千米处形成了一个领域。 这领域之内，每一株荒地上的野草也都死死压在地上趴伏着颤抖，石块开始被挤碾开裂，化为齑尘，这不是什么所谓的源石技艺。 而是一种……人造的科技。 若是有任何活物胆敢进入这个领域，刹那间就被破碎成血肉被死死压在地上，被土壤吸收。 博士眼前，毁灭的流星群转瞬即至。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城防炮即使直接命中，也被博士硬生生挡下，而爆炸之后的冲击波对于博士而言简直如同春风拂面，甚至没有损坏博士的一点衣角。 而在这同时，博士已经来到了伦蒂尼姆前方不远处，烟尘自他身旁四散出去，唯有他一道身影屹立荒原，如此醒目。 这一刻所有维多利亚士兵都看到了博士。 “【维多利亚粗口】他他他还是不是人啊？！” 而眼前的一名维多利亚侦察兵看着眼前这一幕更是简直差点捏碎了手中的望远镜，口中惊骇欲绝地说道： “这他妈的可是伦蒂尼姆的城防主炮啊！！” 实际上，伦蒂尼姆哪怕是城防副炮，只需要几发就能轰穿移动地块，而伦蒂尼姆的城防主炮威力只需要一发就能轻松破开百分之八十以上所有移动城邦的外层防御。 伦蒂尼姆的城防主炮每一发炮弹打出去就是上万的维镑，真可谓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种主炮只要保障后勤，伦蒂尼姆面前几乎绝无敌手。 他们从未想到居然有人，甚至一个人硬抗伦蒂尼姆的主炮，而且是一轮齐射，这一轮齐射甚至足以将一座较小的移动城邦给整个的炸到天上去。 “拉远距离！拉远距离！！想办法和他迂回！！炮手立刻再次填弹！！” 伦蒂尼姆高墙上的指挥官华尔特看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和狰狞的表情真怕他下一秒就把举在嘴边的源石通讯机硬生生给啃了，他大声对所有维多利亚士兵说道。 “指挥官？！伦蒂尼姆什么时候还需要——” 一名维多利亚士兵脸色极其惊恐，话说道一半，就被他恶狠狠地直接瞪了回去。 “现在是紧急事态，一切以我的命令为准，事后我承担一切责任！！马上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陛下，我们需要维多利亚所有可能调集的支援！” 维多利亚指挥官华尔特大声说道，他的士兵心中极度惊恐，他再如何强装镇定也不能掩盖就连他也开始恐惧的事实。 但他决不能临场慌乱，否则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可要知道，在维多利亚和伊比利亚的战争时期，伦蒂尼姆曾经面临上十座移动城邦的围剿，都不曾后撤一步。 钢铁的要塞在漩涡的中心不动如山，最后在甚至没有申请维多利亚皇家海军舰队的远程支援下，反杀了所有敌人。 可如今伦蒂尼姆居然要因为一个人，因为博士而往后撤？ 这个命令如果之后因为处理不当，即使博士撤退甚至被杀死，这名指挥官，还有接受他命令的所有士兵几乎都要被杀头。 “……” 可是现如今军令如山，那名操控员也一咬牙不管了，直接一把将伦蒂尼姆的行驶档位挂入倒挡，随后加速器拨片一路全部开到底！！ 嗡——！！！ 这一操作彻底加速了伦蒂尼姆内部市民的恐慌，并且这种反向的急加速使得伦蒂尼姆的移动地块出现了摩擦和碎裂，许多建筑物都开始倒塌。 接着，伦蒂尼姆便开始调转方位，朝着博士所在位置的反方向迅速移动。 “……”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维多利亚士兵全部看傻了。 他只是向伦蒂尼姆挥了挥手。 【那动作，博士仿佛在呼喝他最忠诚的仆臣。】 【而眼前的伦蒂尼姆仿佛响应博士的呼唤，如同最谦卑的奴才，朝着博士快速驶来……不……是被硬生生拽了过来。】 轰隆隆隆隆隆——！！！ 整座移动城邦底下的履带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两股反方向作用的力几乎将伦蒂尼姆城下碾过的泥土尽数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浅坑。 “【惊恐的维多利亚粗口】！！马卡欧！！我们还在往他那边过去！！速度越来越快了！！快点把引擎全部拉到底，开过载也没有关系！！” “我们已经反向方全速前进了！！可为什么我们还是在往那怪物那边！！” “该死的！他、他是怎么做到的？！神圣的陛下啊，快来救救您的子民吧……” 整座伦蒂尼姆都被一种无形却强大到骇人的拉扯之力往博士那边扯了过去，伦蒂尼姆底部的履带已经全速反向运转，可这毫无作用。 【他眼里没有生命，没有感情，仅仅只是为了巴别塔的存续，他是最纯粹的博士。】 【伦蒂尼姆城内的所有生命，在他眼里只是天秤上的砝码，仪表上的数字，沙漏中的尘埃。】 【攻陷伦蒂尼姆，对巴别塔的存续，有利。】 【于是他，执行。】 【巴别塔的恶灵。】 【巴别塔的恶灵！】 “吼——！！” 就在伦蒂尼姆正竭尽全力地想要脱离博士的抓握时，一声震天的龙吟自伦蒂尼姆的中央响彻天际，甚至盖过了舰炮和所有城防炮齐射的轰鸣。 第19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part 22】 龙吟之后，一道炽红的巨大身影自伦蒂尼姆的中心飞起，他庞大的身躯甚至就足足有三分之一个伦蒂尼姆大小，翅膀一掀就能吹起拨云见日的狂风。 那是伦蒂尼姆最后的屏障，护国的老红龙，前任的维多利亚君主，血统纯正的德拉克退位给阿斯兰，换取了这个国度数百年的和平。 而他成为了这个国度的守护者，这几乎是伦蒂尼姆的最后手段。 “吼！！” 他再次发出了一声狂吼，震动巨大的双翼，朝着眼前的伦蒂尼姆之敌，也就是博士振翅飞来，龙瞳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 而博士看着这只纯血的老红龙，寻常人见到如此恐怖的巨物朝着自己飞来大概已经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而博士不同。 嗡嗡嗡——！！ 他身后背着的石棺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 轰隆隆隆隆隆——！！ 石棺的能量瞬间导入博士身后的整片大地，随后方圆近千米的泥土和岩石在博士的身后崛地而起，如同瞬间高耸云天的山峦。 噶啦啦——！！！！！ 随后，这道山峦在博士身后浮空，扭曲，压缩。 博士身后看不见边界的大地已经变成了一个深坑，而浮在博士上空的，则是一柄由这片大地所组成的，长达千米的巨矛！ 咻——！！！ 博士只是一个念头，这近千米的大地之矛便直直贯射出去，如此巨大的体积可是速度却让人肉眼都难以看清，几乎是转眼间就到了那头老红龙的面前！！ 呯！！！！！ 可怜的老红龙甚至还来不及喷发出一口吐息，大地之矛便直接撞在了他的头上，他庞大的身躯因为受到巨大的冲击立刻弯折，随后朝后飞去。 “吼嗷——！！” 一声刺骨的吼叫后，博士的一发长矛便将其一下打回了伦蒂尼姆，老红龙的身躯重重撞在伦蒂尼姆的城墙上。 “妈妈……妈妈快跑，我们的房子……我们的房子要塌了！！”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什么演习什么的吗？！” “我的儿子——让开，我要去接我的儿子！！” 伦蒂尼姆城内一瞬间就出现了如同天崩地裂的震动，无数建筑物如同沙堡一样被巨浪掀翻，一场灾难转瞬即至。 …… 而烟尘散尽，纯血的老红龙已经被这一击脑袋都几乎被砸扁，倚靠在伦蒂尼姆的外围，奄奄一息，口中不断地吐出橙红的德拉克之血。 博士只是一击。 仅仅一击就将他钉死在伦蒂尼姆的高墙外侧。 “……” 在这一刻，所有高墙上的维多利亚士兵都再不敢有一丁点动作了。 他们可以面对很多，无论是乌萨斯的漆黑甲潮，卡西米尔的银色巨浪，莱塔尼亚的法术洪流。 但没有人敢蠢到面对天灾。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 其恐怖程度甚至已经远远超越了所谓的天灾。 …… 伦蒂尼姆最后还是被不断牵引，接着在博士的面前刹停，最后整个城邦因为惯性的原因出现了点头现象，仿佛是在向博士表达最高的敬畏。 自此，维多利亚最伟大的造物之一，伦蒂尼姆。 于泰拉历1093年12月4日，在博士的面前，跪伏。 轰咻——！！！ 两声暴鸣过后，维多利亚的正面城墙犹如两片卫生纸一样被博士轻轻一挥手就给撕开，脆弱得简直让人发笑。 而那头老红龙的尸身被他扔在一旁，如同无用的庞大垃圾。 “……” 随着博士走进，此时，伦蒂尼姆内部已经遍地是痛苦的伤员，还有破碎的残垣。 “啊——！！怪物，你还我母亲！！！” 一名浑身是血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左右，握着废墟中一枚比较尖锐的石头就朝着博士冲了过来，眼里满是愤怒和悲伤。 “……” 而博士，只是看了他一眼。 嗡—— 随着博士水银色的瞳孔映出他最后的愤怒，眼前的小男孩一声惨叫也无法发出，整个人就立刻化为了一颗颗细小的微尘消散。 博士只是一个念头，身后的石棺所催生的能量就把他从根源上磨灭，因为如今他判定，让他们恐惧是目前的最佳方案。 他毕竟只是博士。 最纯粹的……博士。 “快跑——！！快跑！！他进来了，他进来了啊！！” 背着石棺的博士如同这片大地上最可怖的魔怪，几乎所有还能跑的伦蒂尼姆人都惨叫着乱窜，哪怕还能爬的，都从博士身边连滚带爬地刨土翻滚。 而被废墟压住的，或者根本伤势过重，根本跑不动的，看到博士朝他们走来，只能一脸恐惧的在地上蜷缩成团，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在这之后他们才发现，博士只是绕过了他们，如同普通人绕开了脚下那些视野几乎无法注意到的……蚂蚁。 博士……并不在意。 “……你到哪里了？特雷西斯？” 博士说道，他没有拉出源石通讯机，或者说，他已经不再需要了，用石棺的能量来传声几乎可以瞬间直达一切位置。 “……我们快到了，博士。” 特雷西斯的声音有些波动，博士知道，伦蒂尼姆应该已经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他看了看远方，喔，巴别塔已经过来了。 在自己的预估之下，大约十分钟左右自己就能见到特雷西斯。 “……好。” 博士切断了通讯，下一步，他将要前往维多利亚皇权的中心，萨特莱恩·维·维多利亚的宫殿，它如此显眼，就在伦蒂尼姆城的正中央。 在这之后，一切顺利，没有人敢阻拦博士，当然，也无法阻拦。 大约五分钟左右自己就到了，博士看着眼前的宫殿，它在震动中颇有损毁，但依旧能见到往日伟岸的轮廓。 维多利亚的旗帜仍然耸立在宫殿的最高处，沐浴阳光，迎风而动。 “保护陛下！！” 就在这时，二十几名浑身都是摩擦碰撞痕迹的蒸汽骑士从四周涌出，原本这些战士们的数量足有上百名，可是大多都被派遣至各地。 按照常理来说，伦蒂尼姆皇宫安插的二十几名蒸汽骑士已经足够了，正常人甚至根本见不到他们，他们不动时，和雕像也没什么两样。 蒸汽骑士们每一个都是战斗的好手，他们都是从维多利亚军队之中优中择优选出来的超级士兵，也是士兵能被维多利亚授予的最高荣誉。 这些本就久经沙场的战士在装备了蒸汽甲胄之后，一名蒸汽骑士就可以力撼乌萨斯的一名内卫，而两名蒸汽骑士甚至就可以配合压制一名乌萨斯的内卫。 实际上，乌萨斯内卫兵种中的镇压者，所使用的技术很大一部分就来源于蒸汽骑士，乌萨斯将其和邪魔碎片结合，制成了更凶猛的战争机器。 轰隆——轰隆——轰隆——！！！ 而此时这些沉重的骑士们迈步，每一步踏在维多利亚的国土上都如同重锤轰鸣，浓白色的蒸汽自他们的铠甲缝隙中喷洒出。 当伦蒂尼姆的高墙倒塌，他们便是新的铁壁，这些战士们的意志更胜工人们千锤百炼出的钢铁，维多利亚的荣光化为他们的披风。 他们要保卫伦蒂尼姆，保卫维多利亚，保卫他们的爱人，他们的家。 “……” 博士沉默，看着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他们，轻轻一挥手。 嗡——！！ 石棺的能量将其瞬间从根源上磨灭，一点痕迹也不剩下，这些维多利亚人，还有他们的蒸汽铠甲全都消失不见，甚至地面都是完好的。 博士对于石棺能量的控制已然至臻化境。 消灭了这些蒸汽骑士后，博士继续往里走，进入了宫殿之内，维多利亚的皇宫的确奢华，仅仅是大厅就能见到无数名家的雕塑还有油画。 这些都是维多利亚皇族们的私藏，但在博士眼里……只是一些扭曲的图案和形体。 在沉默中，博士一路走到了维多利亚皇宫的正殿前，他已然能看到维多利亚的王座，还有在上面闭着眼坐着的维多利亚皇帝本人。 “……下来。” 轰隆！ 博士一个念头，萨特莱恩身下的王座便被掀翻，这名维多利亚的君王一时不察，如同滚地葫芦一样就从造价昂贵的红地毯上滚了几圈下来。 咻——！！ 而就在这时，一道弩箭朝着博士袭来，但很可惜，虽然角度很好，但石棺的能量仅仅是亿万分之一就足以将这根箭矢如同折牙签一样断成几截。 “……” 博士看向自己的身侧，那里的废墟中，维多利亚皇帝的一名女儿，仅仅大约十二三岁，手持着一把弓弩——这把弓弩是他从一旁守卫的尸体上拿过来的。 正是她瞄准并从侧面射击了博士，她身后另一名阿斯兰女孩躲在她的后背，闭着眼颤抖着，这名女孩比她更小，应该是她的妹妹。 一发不中，那名阿斯兰王女立刻就要重新上弦，血液已经糊住了她的一只眼睛，还有右侧的头发，但她用仅有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博士，说道： “你这……怪物——！！维多利亚绝对会把你——” 博士看着那名阿斯兰王女眼神中的不屈，口中语气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噪舌。” 嗡——！！ 博士随手一伸，那名阿斯兰王女便直接朝着自己的手飞了过来，随后博士一只手就直接掐扼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脸色立刻变得涨红。 机械性窒息死亡通常通常需要1~6分钟，而死者在这过程中会无比痛苦，她会一点一点感到自己的肺泡如同烧起来了一样。 “停手吧……博士。” 就在这时，特雷西斯从博士的身后走了进来，对他说道。 “呵……稀罕。” 博士放下那名被掐得几乎断气的阿斯兰王女，站在特雷西斯的身前，说道： “什么时候食肉的裂兽也会开始和驮兽一样温润地吞咽草籽？你居然会怜悯除了萨卡兹以外的种族？特雷西斯？” “也许我该对你重新评估。” 特雷西斯凝视着博士，说道： “并不，如果她的死对我们接下来的控制有利，我会直接杀死她，只是让她的脑袋在身体上继续待着，有助于我们接下来的控制。” “一切只是为了卡兹戴尔，为了那个理想中的萨卡兹的国度。” 那名阿斯兰王女缓过气来，看向特雷西斯，眼里尽是恐惧，口中想要说出对魔族的污蔑之语，可求生欲望却又死死将她的舌头压制。 她的表情非常精彩。 “但从结果而言，所以你还是选择放过了她，你已经开始关心你的臣民们了，特雷西斯，你比我预想的还要适合这份工作。” 而博士走近，拍了拍特雷西斯的肩膀，语气说不出来是戏谑，还是其他： “‘天生的摄政王’。” 第19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final part】 还没等特雷西斯有什么反应，博士继续说道： “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 “在这之前，听好，特雷西斯。” “这个城市也许仍有未被击溃心神的残党，所以你接下来有事要做。”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收服伦蒂尼姆议会的卫队，拿下起码七成伦蒂尼姆城防军的控制权。” “我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慑服贵族们的佣兵，吊死他们中的反对者，暴晒在伦蒂尼姆的城防炮下面。” “我给你一年的时间，让王庭得以盘踞，建设碎片大厦，迎击天空中的雷霆，我给你两年时间，去建造飞空艇，成为风暴的领航员。” “我给你三年的时间，完成黄金仪式，将祂战胜，卡兹戴尔和巴别塔共同耸立天际，而在这之前，不要让我失望，特雷西斯。” 博士这里用的是某类古老的萨卡兹分支的语言，被掀翻在角落的维多利亚皇帝，还有他两个女儿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根本听不懂博士在说什么。 尽管博士已然慑服了很多人，但是维多利亚太大也太广，占据了这片大陆最丰饶的中央谷地，特雷西斯要走的路仍然漫长。 “……” 特雷西斯看着眼前的博士，他只觉得无比陌生。 甚至就连特雷西斯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在害怕博士，害怕眼前这个男人，不……他真的……可以被称之为……人吗？ 但特雷西斯已无退路，特蕾西娅已经死去，巴别塔的前半部分已经和伦蒂尼姆汇合，这里就是新的卡兹戴尔的根基。 “阿斯兰，一个问题。” 博士转身，走向那名有些年迈的维多利亚君王，说道： “伦蒂尼姆的航线是绝对机密，只有你知道。” “现在我需要了解，伦蒂尼姆航线要经过的地点，最好是不太起眼的移动城邦，然后……是维多利亚之外的城市。” 萨特莱恩眼里闪烁着不屈和怒火，这名老迈的维多利亚君王用他浑浊的狮瞳死死凝视着博士，最后，他闭上眼，长长探出一口气。 “……我无所谓，放过我的两个女儿。” 实际上，自萨特莱恩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便再也不是一个帝国合格的君主，因为在帝国的主宰者眼里，亲情远远小于国家的利益。 但他终究只是一头老狮子了，变得害怕失去骨血，变得害怕寂寞和孤单。 而且他明白，自己终究无法反抗博士。 毕竟……萨特莱恩已经活了一百多岁，维多利亚的各种战役，兴衰，他都见证过，可从未见过博士这样一己之力就焮天铄地的存在。 在他面前，反抗是徒劳无用且可笑的，只能遭到更猛烈的毁灭。 而博士看着他，说道： “你们的生死，我不在意，你们只是虫子。” “我现在有问题，而你们在我面前唯一被赋予的权利，就是给予我正确的答案。” 萨特莱恩咬了咬牙，看了看身边两名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女儿，在这一刻，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君王的身份，回归了一名父亲。 他说道： “……伦蒂尼姆接下来的航线中只有一个符合要求，大约十分钟后，我们会和乌萨斯的一座边疆城市擦肩而过。” “那座城市叫做切尔诺伯格。” 无论如何，这名被掀翻在地的维多利亚君王只想立刻送走博士这尊恐怖的瘟神。 “特雷西斯，接下来，我会休眠，但也别忘了你的任务。” 博士看向身侧的特雷西斯，语气冰冷。 “我走后，你会是这个国家的摄政王。” 特雷西斯看着博士，他心情有些复杂，在博士面前这世界上最难攻陷的城邦之一竟是唾手可得，若未来他与卡兹戴尔为敌…… “特雷西斯，放下你的想法，破坏卡兹戴尔与我的目标相悖，或者说，你可以在这之后尝试挑战巴别塔的权威。” 博士对特雷西斯说道，仿佛他也如魔王那样能够读心。 “……我知道了，博士。” 特雷西斯语气复杂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问道： “那么特蕾西娅……” 而就在这时，墨典也从特雷西斯的身后走来，他说道： “您无须担心，特雷西斯殿下……不，摄政王殿下。” “特蕾西娅的身体第一时间已经被我放入培养仓中，这种培养仓只要保证能源供给，可以不间断地维持二十年。” “特蕾西娅的灵魂正保存在我这里，我会在这之后立刻开始钻研灵魂的逆向应用，顺利的话，摄政王阁下。” “您将提前见到她。” 特雷西斯闭上了眼睛，曾几何时，自己如此无力。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自己一时都没能接受这一切。 墨典继续说道： “王庭们已经在伦蒂尼姆周边的移动地块上聚首，食腐者之王也已在伦蒂尼姆高墙的根基埋下腐化的陷阱，此外，我向您举荐一个人。” “他叫曼弗雷德，原本是一名普通的萨卡兹尉官，但是在这次我们撤出巴别塔的行动中，他指挥出色，手段凌厉，并且深受麾下将领们的爱戴。”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曾自己以隐蔽身份动用人脉获得了维多利亚重武器的各类书籍并钻研数年，而维多利亚所有的重武器中，自然也包括伦蒂尼姆高墙上的舰炮，和城防炮。” “他不该是个尉官，他可以是个优秀的将军，特雷西斯，这个人日后会帮到我们许多，甚至……他值得您亲授剑术。” 能够得到墨典如此高的评价，看来那位叫做曼弗雷德的尉官的确有很多出类拔萃的表现，他的潜力已被挖掘。 特雷西斯看着墨典，对他说道： “这种事情……之后再说。” 墨典对特雷西斯说道： “如您所愿，摄政王阁下，接下来我也将辅佐您建设新的卡兹戴尔。” 特雷西斯直视着墨典，大约几秒钟过后，转向了博士，说道：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博士回答道： “战胜祂。” “让巴别塔得到存续，不单单是卡兹戴尔，我们目的相同。” 特雷西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博士，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博士看了看远方，对特雷西斯说道： “我该离开了，特雷西斯。” “做好你该做的。” 随后博士便往城外迈步，而特雷西斯和墨典目送着博士远去。 在博士走出了皇宫大门之后，墨典便对一旁对特雷西斯说道： “摄政王殿下，这座城市的记忆我会进行篡改，我们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是为平息公爵事端，受邀进入伦蒂尼姆的。” “而接下来就要看您的了，摄政王阁下，但我相信您的手腕，萨卡兹们必将迎来胜利的曙光，而卡兹戴尔也将获得永恒的繁荣。” 特雷西斯只是问道： “……我们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多，墨典。” “马上召集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王庭大会，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也将要重新进行编排，我们不能再走以前的模式了。” 墨典对特雷西斯回答道： “是，我也想这样向您建议，摄政王殿下。” …… 而此时，无论是特雷西斯还是墨典，都没有想到，博士走出皇宫之后并没有出城，而是纵身一跃来到了维多利亚皇宫的顶层。 在那里几乎可以阅览整个伦蒂尼姆的风光，但博士并非来此欣赏，他身边红底金纹的维多利亚国旗迎风而动，呼呼作响。 “最后帮你一个忙，特雷西斯。” 博士猛然抬腿，随后往下一跺！！！ 嗡————！！！！！！！ 石棺的能量瞬间被大量导出，自博士的脚下贯穿了整个维多利亚皇宫，随后朝着四面八方辐射出去，眨眼间就囊括了整个伦蒂尼姆！！ 哗啦啦啦啦啦啦——！！！ 整座因为博士而遭受到严重破坏的伦蒂尼姆中的无数建筑落下的残骸顿时倒卷而上，如同倒带一样，所有的建筑眨眼间就被修复完成，甚至比原本的还要更加崭新。 当然，别管那些已经傻了眼的伦蒂尼姆人，在这之后，墨典会处理他们的记忆。 一切都结束之后，博士已然能够看到……远方的切尔诺伯格，正朝着伦蒂尼姆的左侧驶来，那是一座乌萨斯的移动城邦。 咻…… 博士轻轻一翻，就从行驶中的伦蒂尼姆的高墙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随后朝着眼前的切尔诺伯格走去。 …… 实际上，博士并不是很喜欢乌萨斯，因为那里大多一片白，没有生机的苍白，没有自由的惨白，没有一切的……空白。 但那也与博士无关了，现在的博士只是给自己寻找一个休眠的居所。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走不了多久，唯一的选择只有切尔诺伯格，那座城市也的确符合自己的要求——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工业城市。 这样的城市一看就是在乌萨斯的边疆行驶，低调不惹人注目，战争时敌人也看不上这骨瘦如柴的小城邦，自己应该能安稳地睡上一段时间。 但这大概是博士有生之年都没有算错过几次的错误估算——他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真神，算不到未来会有阴谋家将这一小小的不起眼的城邦作为战争的开端。 只是现在对于博士来说，随便找个栖身之所比什么都重要。 …… 博士非常安静地从侧面进入了这座城邦的下水道排水系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哦，两名内卫看到了，然后……没了。 这座城邦的地下设施和其他的城市没有什么不同，平凡地让人舒适。 博士在行走的过程中尽可能收敛了石棺周围所有的能量好不让这座乌萨斯的城邦给整个直接飞上天去。 博士一路走到了切尔诺伯格的城底，这里很安静，远离一切动力区域，这里只有一些城邦的稳定结构纵横交错。 “……休息了。” 博士轻轻仰倒，身后的石棺立刻随着他的动作趴伏在地，石棺周围的支架和其他组件立刻变形，与切尔诺伯格底下的其他设施组合在一起。 这将是博士的安眠之所，亦是平静的深渊。 博士就这样轻轻躺在石棺的内部，双手交叠在小腹上。 他的绛红色的长发披散着落在石棺内部，同时闭上了那双璀璨的眼瞳，实际上，现在的博士不要说攻陷城邦，他可能连正常的迈步也做不到了。 噗噗噗…… 在博士彻底休眠之后，石棺的内壁在无声中延伸出数十条血管一样的物体，随后连接入博士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咕嗤……咕嗤…… 一半的管子从博士体内抽出黑色的液体返回石棺，另一半的管子则从石棺内输出红色中带着一点点绿光的液体进入博士的身躯。 他体内的漆黑色的废血被抽离，随后石棺为它换上新血。 使用石棺代价颇高，但这一次博士仍然以此为赌注……只是……博士，做出这个决定的人……真的是你吗？ 此即，来自过去的碎片·巴别塔的末鸣。 【完】 第198章 新的开始 让我们把时间轴推回原位。 乌萨斯最后的战役已然落下帷幕，迎接兰柯佩尔等人的是全新的开始。 “……” 而此时，距离兰柯佩尔苏醒已经过了数天，他正站在一处制高点上俯瞰着切尔诺伯格，他在观察哪里的受灾区域最为严重，这座城邦在之后会成为很多感染者的小小家园。 在这片大地上，家园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个奢侈的词汇，对于萨卡兹人来说更是如此，更多的时候萨卡兹们只有暂时的容身之所。 而若是要在切尔诺伯格城上大兴土木，那么在这之前，无论是天灾地震留下来的源石结晶还是不稳定的地块裂缝，这些隐患都要全部排除。 “领袖，凯尔希女士找您，说是有关于切尔诺伯格的重建事项。” 自己铁卫中的一名萨卡兹人前来，语气十分尊敬地对自己说道，他也是一名老兵了，跟随兰柯佩尔到现在，多了十几道疤痕，也瞎了一只眼睛。 “好，感谢你的传信，艾萨斯。” 兰柯佩尔站起身笑着对他说道。 “您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领袖……” 那名叫艾萨斯的萨卡兹铁卫当即就十分感动。 “……当然，跟随我那么久，可别再把自己当成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兰柯佩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郑重地说道： “你们马上还有任务，我的伙计们。” 那名萨卡兹人当场就说道： “好嘞！领袖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愿意为您赴死！” 可他面前的兰柯佩尔只是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 “没必要了，艾萨斯，我之所以带你们打仗，实际上是为了远离战争，让萨卡兹们也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们拿起剑，不是为了屠杀和凌虐，而是为了寻找一个能让我们放下剑的地方。” 艾萨斯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了，领袖，您的心意和愿望，我们都知道。” “但我们也不会丢掉以前的那些老本行的，我们会训练其他人，炎国有句古话，叫养兵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备。”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以了肯定的语气： “这是自然，我们也的确需要自己的武装力量来保护我们的生活。” 艾萨斯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明白的，领袖，那些老伙计们也一定都明白。” “我们不会忘了您对我们的好，萨卡兹都会记着，而那群乌萨斯佬和其他种族要是敢对领袖您有异心，我们第一个上去宰了他们！” 兰柯佩尔对他说道： “放心吧，艾萨斯，我从不怀疑你们的忠诚。” “现在去忙碌吧，那边还有很多活等着你去干，而我也要去商议一些重要的事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会建设我们小小的家园。” “在这切尔诺伯格之上。” 而艾萨斯立刻说道： “明白了，有什么任务立刻吩咐我们去做，领袖。” …… 就这样，兰柯佩尔笑着道别了艾萨斯，朝着罗德岛本舰走去，看来凯尔希是个很守时的人，比自己约定会议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来叫自己。 而兰柯佩尔即将和凯尔希商议的是现如今切尔诺伯格城的重建事宜。 如今，切尔诺伯格这座乌萨斯的移动城邦可谓是百废待兴。 这座小小的城市虽然遭受了天灾，还有人祸的冲击，甚至是神明的降临，虽说千疮百孔，却仍然屹立着没有倒下。 而乌萨斯似乎也放弃了这座城邦，自不久之后甚至乌萨斯的城邦识别码就已经经过了更新，据凯尔希的乌萨斯线人汇报，所有的其他乌萨斯城邦都更新了城邦识别码。 而仅有切尔诺伯格没有。 政客和阴谋家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生意人，他们觉得如今的切尔诺伯格已经失去了价值——或者说，赌注太大，并不值当。 也只有极少部分真正的爱国者主义者，会不放弃任何一点乌萨斯的国土脱离它母亲的怀抱，但那种微小的声音应该很快就会淹没在其他的浪潮中。 魏彦吾也通过隐蔽渠道和乌萨斯那边的帝国议会的议长维特寄了封信，信中隐晦地提及了不要再去切尔诺伯格，那边仅仅只是接近就已经在考量自己的生死。 切尔诺伯格这座城邦则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乌萨斯的国土边缘绕行，他的城邦识别码仍然是旧版，意味着从公文角度来说，切尔诺伯格的确已经被乌萨斯彻底废弃。 兰柯佩尔就这样上了罗德岛。 “……” 此时罗德岛的舰桥走廊上，很安静。 只有几个罗德岛干员依靠在走廊的扶手上歇息，因为凯尔希已经打过了招呼的关系，他们只是用有些敬畏的眼神看着兰柯佩尔。 自己则是回以微笑。 可突然间，就在这时，兰柯佩尔轻微皱了皱眉，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起了感应，这种感应直直的来源于自己的正前方。 啪哒啪哒…… 小小的身影从走廊的拐角走来，兰柯佩尔出于本能地让到一侧，看着这个个子才到自己胸口的卡特斯女孩。 那是阿米娅，小小的魔王。 实际上，原本在欢庆时阿米娅就很想来找一下兰柯佩尔这位特殊的血魔，还准备好好感谢一下他，但那时阿米娅的事情实在太多，无法抽身。 兰柯佩尔也的确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萨卡兹中的古老血脉在对阿米娅表示亲近，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是的，眼前的卡特斯的确是某种异类。 她是异类的魔王，但仍然是魔王，不是什么假冒伪劣的仿制产品，而是真货，阿米娅的的确是萨卡兹的君主，人类之敌。 但兰柯佩尔从不会因血脉而对谁抱有偏见和看法。 自前世的自己就十分喜欢阿米娅这位幼小却坚强的罗德岛领袖，现在自己终于能够见到她本人了。 “啊……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道路侧边的兰柯佩尔。 “我正想去见见您呢，真的很感谢您救了scout，您为罗德岛做的一切，我们也永远不会忘记，罗德岛会是您永远的朋友！” 阿米娅身为魔王，能够感知到兰柯佩尔的情绪。 因为之前自己杀伐过重，所以阿米娅能够感知到一股很强的血腥味，却没有给他一点邪恶和扭曲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杀伐过重的的有两种人。 一种是凶残嗜血的恶棍，另一种则是行走血海的圣人。 在泰拉大陆，大多圣人也会染血，染很多很多的血。 “啊……阿米娅，很高兴见到你……” 让阿米娅没有想到是，兰柯佩尔轻轻上前来，抱住了阿米娅，她的身体没有自己想象得重，却很温暖，同时自己的血脉正在起亲近性。 “我的小兔子。” 兰柯佩尔欣赏她的品质和精神，哪怕她不是魔王，而仅仅是一只最普通的卡特斯。 “阿米娅——！！” 看到兰柯佩尔一把将阿米娅抱了起来，走廊上休息的几名罗德岛干员立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兰柯佩尔毕竟不是罗德岛的正式干员，他们对于兰柯佩尔也并不熟悉。 但是兰柯佩尔的种族所有人都耳熟能详。 甚至一名近卫干员的手已经搭在自己的刀柄上，这只是他的本能反应，也能从侧面看出阿米娅这个罗德岛的领导人十分受到干员们的尊敬和爱护。 “……啊，各位不用紧张，兰柯佩尔先生……只是和我有些亲近。” 阿米娅环抱着兰柯佩尔的脖子，不知道怎么的她也有种想和兰柯佩尔亲近的想法，这种想法通常也会体现在可露希尔还有华法琳身上。 “啊……不好意思，有些失礼了。” 兰柯佩尔想了想似乎有些欠妥了，便有点不好意思地把阿米娅放了下来，自己前世就很想抱一抱这只小兔子，于是第一次见面时没有忍住冲动。 “没关系的，兰柯佩尔先生。” 被自己放下来的阿米娅则开朗地笑道： “今日份的免费拥抱，不是吗？” 兰柯佩尔同样回以爽朗一笑，说道： “哈哈哈，是啊，初次见面，您让我印象深刻，阿米娅。” 阿米娅点了点头，回答道： “嗯，晚些时候咱们再聊聊，凯尔希医生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切尔诺伯格的重建计划的大部分蓝图应该已经绘制完成。” 兰柯佩尔说道： “好，最近也辛苦你了，阿米娅。” …… 最后在欢笑中与阿米娅暂别，兰柯佩尔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此时，凯尔希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会议室里只有自己和凯尔希。 当然，如果排除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口那位隐蔽着的萨卡兹的话。 只是兰柯佩尔也仅仅是谈事情，那么想必顶上那位自然不会对兰柯佩尔多做为难。 “你来了，兰柯佩尔。” 凯尔希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系列切尔诺伯格重建事项的文档，一部分以及被拿出在外面。 兰柯佩尔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应该是个大工程。 如今切尔诺伯格在天灾和大战过后以及处于半废状态，如今引擎都是处于高敏感时期，每天都要派人去巡检。 毕竟一旦动力部分出问题，在荒野上搁浅可不是闹着玩了，指不准就成了天灾的活靶子了，而光是引擎的事项就足有十几张写得满满的纸张去记载。 但无论如何也都得做。 切尔诺伯格的重建，势在必行。 第199章 切尔诺伯格重建计划 “坐，兰柯佩尔。”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 “……” 兰柯佩尔面朝着凯尔希坐下，而凯尔希这把桌上放着的切尔诺伯格重建事项的一系列文件推到了兰柯佩尔的面前，她说道： “我先给你简单汇报一下切尔诺伯格的受损情况。” “根据我们岛上的干员统计，切尔诺伯格表面建筑的损毁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六十左右，其中一半都已经再也无法修复，就连地基也被连根拔起。” “同时，用以支撑城邦的地下基建，还有移动地块，因为牧群的涌出，破损率已达百分之七十，现在罗德岛已经临时打了很多补丁上去，但不是长久之计。” “最后，切尔诺伯格的引擎必须要更换，你和祂最后的大战使得切尔诺伯格遭受到了重压，那些引擎用的都是雷姆必拓产的老旧型号，已经遍布了安全隐患。”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凯尔希，你一定已经有了详细的方案，对吗？” 凯尔希回答道： “不能说多么详细，但最起码我们把最基本的事项都理清楚了。” “首先，我们已经联系了卡西米尔的一家叫做盖尔重工的企业为我们提供城邦专用的建材，我们以非常优惠地价格进行订购了足量的材料。” 【喔，有些人可能会问，卡西米尔和乌萨斯不是相互敌对吗？卡西米尔的企业怎么会敢把东西往乌萨斯这边卖？】 【那可别误会了，打仗归打仗，生意归生意。】 【即使在第十次乌卡战争时期，战场之下的夜幕中乌萨斯人和卡西米尔人偷偷交换烈酒、卷烟甚至是马蹄糖都是常有的事。】 【当然，这也不妨碍他们第二天才刚刚破晓就把彼此的兵器送入对方的胸膛。】 【更别提，如今切尔诺伯格已经在明文上被乌萨斯废弃了，只要乌萨斯还不敢撕破脸皮和卡西米尔决一死战，那些卡西米尔的商人们有得是公关和外交团队解决一切问题。】 凯尔希顿了顿，再次说道： “切尔诺伯格已经不适合再作为普通的民用重工业城邦，它必须要拥有自己的军事力量，我们也同时在雷神工业集团订购了舰炮的图纸。” “而生产则由罗德岛的生产线进行，我们会模糊一系列与雷神工业的关系，并且这些舰炮会被调整优化，不出一个月就能布满切尔诺伯格的城墙。” “最核心的引擎部分我们则联系了哥伦比亚的罗德岛驻员，他们已经帮我们联系到了专业城邦引擎制造公司，价格已经谈好，现在正在走物流途径。” “只是切尔诺伯格要改造成军用城邦，那么重量还有一系列结构都会发生改变，这些引擎也必须是军用规格引擎。” “这属于高敏感物资，所以要走隐蔽物流渠道，所以时间会长些，大概要半个月左右，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做其他的事情，引擎留到最后。” 兰柯佩尔问道： “把切尔诺伯格改造成军用城邦……会不会引起其他国家的目光？”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现在切尔诺伯格虽说已经淡出乌萨斯的视野，但是之前可是舌尖上滚烫的话题，不难想象有人会以此做文章。 “……我们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根据我的预估，大多数国家根本不会在意多出来的这么一座小小的军用城邦。” 凯尔希注视着兰柯佩尔回答道： “甚至即使是武装过的切尔诺伯格，伦蒂尼姆只需要一发主炮就能解决，他们不在意我们，而且乌萨斯可能籍以此为借口向他国挑起外交事端。”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兰柯佩尔，我们预估会在一个月左右彻底重建切尔诺伯格。” 凯尔希把一切说的井井有条，尽管罗德岛只是一家医药公司，但是其内部关于建筑学，设计学，工业学的干员还是很多的。 哈……倒不如说事到如今真的把罗德岛想象成一家单纯的制药公司才是绝对错误的，其内部的人才已然十分充裕。 这使得罗德岛往往可以兼顾医药市场之外的许多事项。 “此外，乌萨斯不会派遣大批量的部队过来，但有概率会派遣很少的精锐单兵前来切尔诺伯格进行试探，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这时，凯尔希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内卫。” 兰柯佩尔自然知道乌萨斯的精锐单兵指的是什么，他已经和其中的追猎者，镇压者，锁定者都交过手，对他们的实力深有领教。 如果乌萨斯时不时就派几名内卫过来，那对于切尔诺伯格而言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毕竟兰柯佩尔要的不是一个战争要塞，每个人时刻保持草木皆兵的神经质状态，他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平静的居所。 “这一点我们已经让在莱塔尼亚外勤的logos寄送能够给城邦探测邪魔碎片气息所用的女妖之声检测单元，这些单元运到后会第一时间安装在切尔诺伯格的城墙内部。” “一旦有内卫接近，我们能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拟定接下来的计划，目的是营造一种你的力量仍然盘亘在切尔诺伯格上方的错觉。” “此外，我们会分派misery在切尔诺伯格常驻，在周边进行巡查，观测乌萨斯的动向，还有整合运动的一系列情况。” 看得出来，凯尔希对于切尔诺伯格比自己想象得要看中的多，这一张牌是罗德岛意外抽来的，是一整座航行的乌萨斯城邦。 这张牌没用好就是个炸弹，用的好则能成为凯尔希在乌萨斯的巨型情报中心，这和兰柯佩尔的建设家园并不冲突。 如同龙门城内有高高在上的魏彦吾主管大局，也有鼠王在贫民窟中扫清恶芽，收集信息，罗德岛和兰柯佩尔目标相同。 “……凯尔希，需要什么价格，如果需要贷款或者走什么流程，请告知我。” 兰柯佩尔对凯尔希说道，罗德岛不是慈善组织，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这一系列重建的事项几乎每个字都能让自己感受到在烧钱。 “你已经付过报酬了，兰柯佩尔。” 凯尔希看着兰柯佩尔，说道： “在这之后罗德岛会和你有很多事项需要接洽，这一次的切尔诺伯格重建罗德岛会承包一切费用，也同样是从我们的战略角度考虑。” “后期罗德岛会和你建立更深层次的合作，在那时会详细商讨价格的交换等细节。”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知道了，凯尔希。” 虽然口中如此回答了，但是兰柯佩尔也有着自己的思考。 的确，这一次罗德岛帮助自己出了建材也出了人力，但是之后自己要用到钱的地方会很多很多，切尔诺伯格需要更多的资金去发展。 而自己的铁卫如果日后要成规模，成体系，也少不了大量资金的注入，并且这是军费，军费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必不可缺的大头。 “看来要想办法弄资金了……” 兰柯佩尔心中想到。 获取资金在泰拉有很多种方法，随随便便就能列举出三种。 第一种就是雇佣兵了，别看雇佣兵又脏又累，还天天脑袋别裤腰带上，但是若是能遇到好的金主，干个几单就能大赚特赚的也不是没有。 而若是能混出名头来，在黑市里拥有声誉，赚的就更多了。 但这不在兰柯佩尔的考虑范畴之内，因为雇佣兵中有名气的家伙最多扎堆的地方可不是什么黑市和酒吧，而是荒野上的坟墓。 兰柯佩尔在常态下也不算太强，要是被一堆人设陷阱阴了，自己也是会死的，而且雇佣兵经常要接单杀害一些良善之人，自己不会去做。 第二种则是外贸投资，这一种方法相对常规，但同样需要启动资金，还容易打水漂，被合伙人坑也是常有的事。 但兰柯佩尔目前没有投资的经验和方向还有启动资金，此外，他也没有合适的产品做外贸，除了自己的血液制成的矿石病抑制药。 可兰柯佩尔并不打算靠自己血制成的矿石病抑制药来赚钱，他更希望能延续更多人的生命，他当然可以将这些抑制药开出高价抛售，但这不是他的风格。 虽说不赚钱，但罗德岛开出的价格显然也是市场风评预估过的，其利润虽然不多，但也能最基本地维持切尔诺伯格整个城邦的基础运作。 但想要再发展，必须要更多资金注入才行。 第三种则是骑士竞技，实际上兰柯佩尔并不喜欢这种名为新时代骑士信条却实为彻底糟践骑士精神的血腥斗兽场。 但骑士竞技的确可以取得不菲的奖金，若是能拼出席位，不说一字封号，就说有名气的二字封号，也会有大批的赞助商来找你合作，金钱滚滚而来。 这一点兰柯佩尔日后会考虑，若想要改变卡西米尔的运作模式千难万难，但自己既然敢这么想，就一定会去找办法做。 如果兰柯佩尔日后去参加骑士竞技，他也只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从资本身上掠取下来的资产将反过来被兰柯佩尔用来去对付他们自己。 “呼……” 兰柯佩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明确了一下自己未来要发展的方向，他发现自己从初次来到这片大陆后已经不知不觉变了很多。 但这些转变总是好的。 第200章 华法琳与阿米娅 而暂且不提思考中的兰柯佩尔，让我们把时间轴轻微向前推，在阿米娅和兰柯佩尔告别之后，兰柯佩尔去了会议室和凯尔希商谈事项。 而阿米娅则去了华法琳的医务室进行体检。 阿米娅的体质非常特殊，实际上……如果不是她的体质强度不支持……华法琳给出的理论建议甚至是每一个小时就要体检一次。 当然，这个提议几乎在华法琳脑海刚刚出炉就被驳回了。 “啊，你来了，阿米娅。” 华法琳此时正在展开自己的一些医疗器材，看到阿米娅从门口进来很是亲切地对她说道。 “嗯！华法琳医生，我来早了吗？” 阿米娅询问道。 “啊，没有没有，你来的正好。” 华法琳把一旁的随身工具放回自己的腰间，对阿米娅说道。 华法琳的体检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吓死人的东西——大多数干员总是把华法琳的手术室和检查室给妖魔化了…… 身高、体重、肺活量、源石病的感染情况、验血…… 都是一些很常规的东西……但因为阿米娅是特殊个例，所以必须要岛上的唯一有着医学经验的血魔，也就是华法琳亲自操刀才行。 …… 在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华法琳站在阿米娅面前，仔细地端详着她。 “华法琳医生……我的身体哪里出问题了吗？” 阿米娅顿时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嗯……出问题了。” 华法琳语气严肃地对阿米娅说道。 “诶？！” 阿米娅顿时浑身一抖，兔耳直直地竖起，语气惊慌地发出一声颤音。 “你又长高了一点呢，阿米娅。” 华法琳严肃的表情突然无缝转换成了微笑。 【……华法琳，这样一本正经地吓阿米娅的你，真的好屑啊。】 “呜呜……华法琳医生，不要吓我啦。” 阿米娅捂着头，语气仍然有些颤抖地说道。 “这可是大事，我的身高可是已经有好几百年没变过了。” 华法琳看着阿米娅，说道： “嗯……几项身体指标都还正常，矿石病的状况也比较稳定，还不错。” “不过在这之后你得摘掉你的戒指一段时间，待在你的房间里，我们会为你准备很多书籍，还有人回来陪你聊天，你不会孤单的。” 阿米娅这才慢慢恢复过来，对华法琳点了点头。 “对了，我的那个同族去哪了？” 华法琳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和医生商议切尔诺伯格的重建事项去了。” 阿米娅应答着，随后又说道： “华法琳医生……对他有兴趣吗？” 华法琳立刻回答道： “……说句实话，兴趣可不是一般的大。” 阿米娅则是听到这话浑身一个激灵，要知道被华法琳这名医生起了兴趣，还是不小的兴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很多罗德岛干员曾经莫名其妙昏迷，在这之后就出现在华法琳的手术台上，身边传来某种血魔特有的古怪笑声。 虽说华法琳最后也没对他们做什么就是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之后凯尔希把她吊在舰桥上风干了一下午的缘故。 在这之后华法琳的行为举止倒是收敛了很多，只是……根本没在反省就是了，凯尔希也严令禁止了她做出一系列的出格行为。 “兰柯佩尔……他那样的血魔……不应该籍籍无名那么长时间才对……要是我是狄修斯早就对他进行招揽让他加入萨卡兹血魔王庭了。” “其实说实在的，这个同族真是太奇特了……无论是他的技艺还是性格，要是能早点碰到他，指不定我加入罗德岛之前一路远行时还有个伴呢。” 华法琳说到最后甚至轻笑一声。 “兰柯佩尔先生现在已经是罗德岛的编外干员了，虽然不是正式干员，但肯定也会时不时就来我们这边领取任务什么的吧。” “到时候您可以和可露希尔小姐和他聊聊天。” 阿米娅点了点头，对华法琳说道。 “那可不，我有不少话题想和他聊聊，要是他也能懂医术，我们能聊的可就更多了。” 华法琳咧嘴一笑说道。 “啊……华法琳医生，您的医术的确高明，可千万别把兰柯佩尔先生给带坏了……” 阿米娅立刻对华法琳说道。 她可不想到时候兰柯佩尔也变成华法琳之前那样动不动就绑个人到手术台上，然后华法琳和兰柯佩尔共同发出古怪的笑声。 那场景想想就让阿米娅不寒而栗。 “放心吧，就算他真的懂医术，我们也只是医学上的交流而已，我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阿米娅。” “你也可以用你的能力感受一下我的情绪，很纯粹，不是吗？” 华法琳对阿米娅说道。 “嗯，那就好，华法琳医生。” 阿米娅应了句，随后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 “华法琳医生……接下来……” “我们要前往伦蒂尼姆了吗？” 华法琳摇了摇头，回答道： “并不，阿米娅。” “现如今伦蒂尼姆的形势太过复杂，罗德岛贸贸然驶入，就连维多利亚的边境都进不去就会被远程炮轰成一滩废铁。” “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罗德岛必须积攒力量，还有人脉，按我的预估，我们起码要准备一年。” 阿米娅有些担忧地说道： “可是……特雷西斯会给我们那个时间吗？” 华法琳摇了摇头，说道： “阿米娅，现在轻举妄动才是灾难之举，如今伦蒂尼姆周边囤着十万大军，这些军队不单单有着共同的目标，伦蒂尼姆，内部的派系斗争也同样强烈。” “罗德岛一旦贸然进入，维多利亚很可能以干涉他国内政为由将罗德岛扣留或者击毁，但特雷西斯也是同样。” “说实在的，我有预感特雷西斯的目的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伦蒂尼姆上空凝聚的风暴可能比不上特雷西斯心中的那团正在发酵的乌云。” “而凯尔希在伦蒂尼姆那边有线人传来汇报，特雷西斯也在积攒力量，筹备大事，我们仍然有时间去发展势力和拟定计划，现在的罗德岛直接对阵伦蒂尼姆和其中盘踞的王庭不亚于以卵击石。” 华法琳闭上眼睛，叹息道： “阿米娅，我知道，特蕾西娅殿下将她的冠冕给了你，那么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伦蒂尼姆的战斗是注定会发生的。” “斗争，死亡，仇恨……这些也注定会在伦蒂尼姆发生。” “甚至我能看到未来的伦蒂尼姆上空将下起血雨。” 阿米娅的神情变得有些忧伤，说道： “可是这些……” 华法琳对阿米娅说道： “停，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阿米娅，说实在的，有时候你真的很具备特蕾西娅的某些特质，这并非魔王的血脉，而是你本身的人格。” “但我不是责备你，也不是在生气，如果因为这种事情我就要生气的话，我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气死了。” 阿米娅说道： “嗯……我能感受到您的情绪，华法琳医生，您很平静。” 华法琳回答道： “看来我还没有糊涂到误判自己的情绪。” “早个两百年我可能确实会有点想法，但现在我可不会因为注定发生的事情而生气，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多做点研究。” 随后华法琳上前几步，轻轻握住阿米娅的一只手臂，说道： “……再抽一管血做留样好了。” 阿米娅看着另一只手正从腰间拿出工具的华法琳，对她说道： “说起来，我有印象。” “我记得华法琳医生您以前说过，您曾经和您的同族一样，因为渴望鲜血的气味而变得好战。” “但最后，您对战争感到了厌倦。” 华法琳一边将输血管插入阿米娅的手臂，一边回答道： “是啊……那会儿我和狄修斯……甚至比起了狩猎大赛……但……因为战场上他的杀敌数不够，甚至想要伸到战场外的村庄里，我阻止了他。” “那会儿我的确好战，但也不至于以屠杀弱者取乐。” “……数百年前我和他都是有着大君资质的人，只不过我们都彼此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罢了，狄修斯现在……让我感到很陌生。” “大君之位确实很能改变人，但狄修斯也的确有被称为血魔大君的资格。” 华法琳语气突然变得非常认真，说道： “如果你有朝一日，在伦蒂尼姆也好，在哪里也好，遇到了狄修斯，记住……你只能拼死一战，因为狄修斯最喜欢追逐猎物奔逃的背影。” “这家伙发起疯来可不管你是不是魔王，在特蕾西娅当值的那段时间里，狄修斯也没少对巴别塔提出过苛刻的条件。” 阿米娅很少见到华法琳如此认真，她也很是认真地回答道： “嗯！我知道了！华法琳医生。” 华法琳继续说道： “实际上，在这之后不久，我就脱离了血魔王庭，对杀戮感到了厌倦，血腥气甚至有段时间一度让我作呕。” “我在这片大地四处流浪，血魔王庭不肯放过我这个能和狄修斯相提并论的精英种子，四处找寻我，那会儿我跟个寄居蟹一样到处更换住所。” 阿米娅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您也是因为这样才和凯尔希医生相遇的吗？” 华法琳回答道： “也不尽然吧……怎么说呢，那家伙神神秘秘的，年龄比我还大，头衔也有一大堆，不过也确实是医生，你这么想也很正常。” 华法琳想了想，最终对阿米娅说道： “这样好了，我来给你讲讲之前我的故事吧，阿米娅。” “【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巴别塔崩塌之后的事。” 第201章 魔王的佚事(上) …… 时间倒回到很久之间。 巴别塔的末鸣过后第七天，泰拉历1964年，2月16日。 让我们把目光着眼于萨尔贡，这一沙漠和金币，王权和血色交迭的国度。 萨尔贡这片国度大多都是沙漠，地理环境极其恶劣，流沙、沙尘暴、海市蜃楼都是常有的现象，但仍然不妨碍少部分人能活得很好。 这里的王酋还有帕夏们手中的特权往往就来自于这片黄沙，这片吞吃一切惨嚎，让任何真实的声音都无法传出去的黄沙。 少数萨尔贡人为了逃避压迫，甚至被迫转移到了萨尔贡的雨林中讨生活。 只是那里也仍然存在各式各样的部落，斐迪亚和阿达克利斯两个种族在那边占据大多数，他们大多都有些排外，但你要是能融入进去，他们会和你亲得很。 这就是萨尔贡，风沙飞扬的沙漠国度，除非是脑子被烧坏的淘金客，或者旅游的狂热发烧友，便很少有人会专门跑去萨尔贡。 萨尔贡的移动城邦很少，甚至大多数……只是用沙子和垒石堆聚成的简陋房子，这也意味着对天灾的防护能力很弱。 但萨尔贡特殊的地理位置……也使得天灾很少经过这片区域，因为萨尔贡的地脉和气候都很不稳定，恶劣的气候几乎充斥一整年。 可以打这么一个比喻。 其他国度的城镇要么是0级天灾，也就是平稳的水准，而天灾一旦降生，便是七八级，甚至九级十级这样的严重破坏级别。 但是萨尔贡则不同，它无时无刻不在发生2~3级的天灾，例如飞扬的尘沙、随时可能塌陷的地穴，无处不在的流沙陷阱…… 所以更强的天灾，例如陨石，地震，飓风反而不太去光临萨尔贡这片土地，而雨林上方气候环境更是极其多变，所以雨林遭受的天灾甚至屈指可数。 那边的人反而要面对的是大自然的考验，生态的挑战。 如果有人误入萨尔贡的雨林可不是开玩笑的，没有一点求生经验还有求生装备的泰拉人无异于是在面对绿色地狱。 除非当地的斐迪亚或者阿达克利斯们愿意帮助你，否则一个人基本都在雨林里变成野兽们的美餐或者植物的肥料了。 “凯尔希……凯尔希医生……” 年幼的阿米娅趴伏在凯尔希的身后，面色潮红，紧闭双眼，浑身都在颤抖。 因为魔王的身份，凯尔希到了萨尔贡的国土边界便选择了徒步潜入其中，寻找他要找的人。 “……很快就没事了，阿米娅。” 凯尔希反手摸了摸阿米娅的额头，那种温度仍然让凯尔希不安。 嗡嗡—— 凯尔希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器传来响声。 这个声音被调节成极其微弱且特殊的频率，接近蚊子的震动声，确保不会引起任何可能存在的探测单元的注意。 “你们走到哪里了，凯尔希？” 她将通讯接通后，另一端传来一个磁性却有些冷漠的男声。 “在萨尔贡国土边界，距离你给我们的坐标只有两公里左右，我们即将进入尤特米城。” 凯尔希对另一端的男声说道。 “你们从西面进去，帕夏的眼线已经全部换上了我的人，但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你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凯尔希。” 那个男声语气平静地说道，周围还能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 “西面的杨树林有我做好的标记，跟随标记走，你们很快就能到。” 凯尔希紧了紧背着阿米娅的背带，对另一端的声音说道： “感谢你提供的讯息和帮助……” “艾利奥特。” 啪。 凯尔希暂时挂断了通讯。 翠绿的菲林继续背着卡特斯往前走，他们身后正在扬起大片黄沙，将她们来时的脚印尽数雪藏，她们要来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 而此时，萨尔贡国度边界，一家极小的城邦，尤特米城的角落里，一栋破旧的民房内，血魔和两名萨卡兹正待在一起。 其中一名萨卡兹是病人，另一名萨卡兹……来者不善。 “华法琳，这可是王庭的召命！你竟然敢违抗？！” 华法琳语气看着他，眼神和语气都带着不屑： “啰嗦，小家伙，你知道我活到现在，见过多少王庭中的大人物么？他们之中又有多少被我直接丢了出去？” “你这话让狄修斯来说还差不多，虽说我可能和他得好好干上一架。” 那名萨卡兹战士说道： “这是战争，这关系到我们整个族群的命运！” 华法琳轻轻扶额，说道： “啊又来了又来了，我就知道你们动不动就会把问题上升到种族存亡的层面，但是我活到现在还真没看到过哪一场战斗真能灭绝萨卡兹的。” “倒不如说，要是没了战争，萨卡兹们的道路才真的无所适从吧。” 萨卡兹战士语气加重： “你必须响应王庭的召命！我们接下来的战争需要你。” 华法琳只是翻了翻白眼，说道： “啊对对对，每次打仗都把我第一个往前线推。” “但是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小子，你以为……” “你是谁？！！” 嗡——！！ 突然间，那名萨卡兹战士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体内一阵剧痛，他说道： “呃……！！你、你做了什么？！” 华法琳对他说道： “你再站在这里十秒钟，你的血液就会开始紊乱，倒流，十五秒后，你整个人体内的血液就会破开你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你会惨死在血泊里。” “你应当见过狄修斯施展过，那么我也同样能。” 那名萨卡兹战士不可置信地叫道： “不可能！血魔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华法琳看着他，说道： “你才三十多岁吧，呵，小屁孩，你可知，撰写血魔特性的书籍每一本叠起来可以堆得比你这个人都高，在这些岁月里你熟读过几本？” “滚吧，离开这里。” 那名萨卡兹战士闻言一边往外撤离一边说道： “啧，不要以为你真的能够违抗王庭的命令！” 随后整个人立刻就远远地跑开了，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基本上是个人都能懂。 “哈，你们跑路时候的说词能不能新鲜点，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看着外面跑走的萨卡兹战士，华法琳转身，叹了口气，说道： “唉……看来又得物色新住处了，钱也攒的差不多了，干脆搬去维多利亚好了。” “不过这些医疗器材还挺麻烦的，不知道过不过得了境检……” 这时，那名躺在病床上的萨卡兹才终于第一次开口了： “喂，华法琳……你真的可以瞬间就让他惨死在血泊里？” 华法琳对他说道： “当然……难不成你以为我开玩笑吗？” 那名萨卡兹病人语气一窒，说道： “没有，您误会了……” 华法琳深吸一口气，说道： “啊，对不起，刚刚语气有些凶……我向你道歉。” “每次感觉和别人一旦起动手的念头……我就容易这样。” 萨卡兹病人回答道： “没关系的，我能够理解您，您还救了我的命。” “话说回来，原来您真的是个大人物啊。” 华法琳对他说道： “废话，我早说了我是血魔里赫赫有名的医生。” 萨卡兹病人说道： “那您为什么会待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不说别的国家，就说萨尔贡，比这尤特米城繁华的地方多的是，您甚至完全可以当王酋或帕夏们的私人医生……” 华法琳直视着他，说道： “因为我乐意。” 可就在这时，门外一个清脆而冰冷的女声传来： “……因为这里距离卡兹戴尔比较近，方便将论文寄到国外。” 华法琳转身，看着门口进来的那道身影，说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萨卡兹病人也同样将目光望向门口进来的凯尔希，说道： “你是谁？” 凯尔希说道： “一个求医的人。” 华法琳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身体挡在那名萨卡兹病人的前方，说道： “不巧，我这里不治打仗的人。” 萨卡兹病人勉强从床上站起身，说道： “华法琳，你出手不方便的话，要不要我帮你把她赶出去？” 华法琳看了看他，说道： “就你……？算了吧，但有这份心是好的，药在你左边的桌子上，吃了之后好好躺下，你老娘还等着你病完全好去照顾她呢。” 萨卡兹病人回答道： “……好。” 随后他立刻拿起了左边桌子上的药服下，那是强效安眠药，萨卡兹青年才刚刚服下药物，便很快躺在床上，坠入深梦。 而凯尔希看向华法琳和身后的萨卡兹病人，语气平静地说道： “看来你在这一带……名声不错。” 华法琳直接回答道： “比不得你来得如雷贯耳。” “所以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真的需要我来治病吗？凯尔希？” 凯尔希回答道： “需要治疗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背着的这个孩子。” 凯尔希轻轻侧身，让半昏迷状态的阿米娅展露在华法琳面前。 “……你知道我的规矩的，凯尔希。” 华法琳并没有因为阿米娅的痛苦而网开一面，她说道： “特蕾西娅无论如何也都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而你是特蕾西娅的人，你带来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不收。” 凯尔希翠绿的眸子直视着华法琳，对她说道： “特蕾西娅死了。” “而这个孩子，是新的魔王，华法琳。” 这一下华法琳闻言真的有些生气了，凯尔希再怎么样也不能撒谎来诓她，她指着阿米娅头顶的两条兔耳说道： “可她是卡特斯！！萨卡兹怎会有异族的……？！” 可是她最后的那个字还没能说出来，却已经能够看到，仿佛在回应她质疑的话语一般。 阿米娅的头顶，突然悬浮起一顶小小的黑色王冠。 “呃——” 几乎就在阿米娅头顶的黑色王冠浮现出来的瞬间，那名病床上昏睡中的萨卡兹立刻闷哼一声，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抽搐起来。 “该死的……早知道会出现这么劲爆的场景就该让他离开才对。” 华法琳脸色骤变，迅速来到躺在床上的萨卡兹病人那边。 先是确定他的确已经进入深眠，随后又给他打了一针手术级麻醉药，确保他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彻底进入沉睡状态。 这才让那名萨卡兹病人的身体立刻稳定下来。 第202章 魔王的佚事(下) “凯尔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这一下饶是华法琳也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萨卡兹……居然有个异族的王？这种魔族笑话要是传出去不是被笑掉大牙就是被直接杀头了。 “我事后会和你讲述缘由，但也请你在这时候尽一名医生的天职。” 凯尔希语气平静地对华法琳说道。 “凯尔希，我真的是【血魔粗口】了！！” 华法琳闻言一把抄起一系列的工具将其罗列好，口中还语气极快地说道： “每次一旦和你扯上关于医疗和实验这俩字都会出现超级离谱的事情！你今天更是让我刷新了对你的认知了，凯尔希！” 凯尔希轻轻将阿米娅的背带卸下来，将阿米娅抱在怀里： “算我恳求你，华法琳。” “救救她。” 华法琳不耐烦地说道： “要是我真没那个心早就一开始就把你丢出去了！萨卡兹居然有个异族的魔王？你简直让我开了眼界，凯尔希。” “把阿米娅放那边的床上吧，接下来你帮我守个门，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凯尔希回答道： “好。” 她将半昏迷的阿米娅放在华法琳身边的病床上，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真的是……又遇到这种麻烦事……” 华法琳扯出一卷特殊的医用绷带，用牙齿咬断，将自己的双手包裹住，说道： “……换一百年前我估计就把你活体解剖了，你运气真好，阿米娅。” 病床上半昏迷中的阿米娅没有说话，却打了个寒噤。 因为要面对的是魔王，而且是异族的魔王，就连华法琳在这漫长岁月当中都是头一遭遇到，她只能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华法琳甚至使用了自己的鲜血作为媒介，发动了血魔秘术和仪式，再辅助医疗手段，这才堪堪稳定住了阿米娅体内的魔王之血。 “呼哧……呼哧……累死我了。” 在这一切都做好之后，华法琳这名强大的血魔甚至直接在一旁扯了一把椅子过来，然后一屁股瘫坐在上面，双手摁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一过程大概花费了华法琳一个小时的时间，却甚至让她觉得在尤特米城的一年的医疗行程加起来都没这一次疲惫。 “……辛苦你了，华法琳。” 凯尔希知道这边已经结束了，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一小时内都没有人来这附近，阿米娅现在怎么样了？” 华法琳看着凯尔希，说道： “身体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精神状态仍然有些棘手，多半也是因为成为魔王的影响吧。” “她时不时会说些什么呓语，并且非自发地读取他人的情绪，对力量的控制也有问题，普通的医生别说是治疗，万一一个不小心被她引爆了体内的情绪……” “啊……那大概会变成最恐怖的疯子吧。” 凯尔希对华法琳说道： “这也是我找到你的理由。” 华法琳立刻回了一句： “你呢？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留下来照顾这个孩子，结果……哈，再次见面她就是魔王了，你这不是把她又丢给我了吗？” 凯尔希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失去了特蕾西娅和博士之后，罗德岛的指挥系统现在十分混乱，而且还有各方势力在暗中窥探，我必须出面维持秩序。” 华法琳说道： “而你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带着新一任的魔王长途跋涉跑到我这里来？这边可是萨尔贡的边界，再往前可就是焚风热土了！” “这可是魔王，凯尔希。” “特蕾西娅真残忍，竟然选择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孩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凯尔希翠绿色的眼眸闪过一道光，语气认真地回答道： “当时特蕾西娅并没有其他选择，阿米娅是她留下的唯一的希望。” 华法琳立刻对凯尔希说道： “对萨卡兹来说，希望是种无解的毒药，凯尔希。” “我离开血魔王庭之后，听说过许多关于你的事迹，现在这一任魔王在你手上，我不相信你会没有一点想法。” “也许我该让这个孩子没有痛苦在睡梦中死去，抽离她体内的所有的魔王之血封存起来，好过让她去承受注定降临到她身上的苦难。” 凯尔希沉默良久，才对华法琳说道： “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 “而事已至此，哪怕作为一名医生，我只是不希望一条生命在我眼前消逝。” 华法琳立刻对凯尔希说道： “医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好听，你同时也是一个谋划，一个冷血的棋手，巴别塔耸立至今，你手上直接或者间接染上的血还少吗？” 凯尔希依旧没有一点情绪波澜泛起，回应道： “……我不否认，那你呢，华法琳。” “我拒绝为所有王庭服务，你远离战争，躲在边境的城市之中为当地的人们提供治疗，血先生的称号早已传遍维多利亚和哥伦比亚的医学界。” “你甘愿成为血魔中的异类……这样的你，会拯救所有想要远离战争的人吗？” 华法琳一撇嘴，说道：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凯尔希。” “你毫不顾忌地把你们的现状告诉我，把新任魔王交给我来治疗，把自己伪装成失败者的样子，仿佛你们已经与战争无关了。” “你无非是想要我加入你们。” “我的回复和当年一样，没门。” 凯尔希凝视着华法琳，说道： “特蕾西娅的理想，从来都不在萨卡兹这一个族群上，她的想法更高，更远……但，也由此招致了如今的这一切。” 华法琳回答道： “凯尔希，这话我和你说过三次了，这是第四次，你听好了，每一个发起战争的人，都是能够说出一个美好的理想的。” “这些年我听过萨尔贡的王酋们向战争许诺黄金堆砌成的殿堂，见过伊比利亚的邪教徒们向战争乞求深海的拥抱，也看到过乌萨斯的将领向战争掠夺欲望的货币。” “这些都是他们的理想，被他们包装成灿烂的花束，没有战争的发起者是真正愚蠢的，但他们最后都死得很惨。” 凯尔希看着华法琳，说道： “特蕾西娅的理想是治愈矿石病，真正意义上的治愈。” 华法琳上前一步，眼神有些闪烁： “哦？这个理想倒是第一次听到。” 凯尔希回答道： “而罗德岛上，已经有了相关研究的雏形。” 华法琳沉默了一下，问道： “……你做的？” 凯尔希立刻不假思索地回应： “当然。” 华法琳不再说话了，她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我无法否认，华法琳。” 凯尔希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对华法琳说道： “我们未来有一天一定会因为特雷西斯有所行动，但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将拥有随时可以置身事外的权利。” ————————————— “啊……原来……凯尔希医生当时和您说了那么多吗？” 阿米娅有些惊异地询问道。 “别搞错了，我当时才没有答应，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光是萨尔贡我就听了一箩筐了。” 华法琳摇了摇头，又说道： “但是第二天她要带你走的时候和我说，她已经放出消息说怪医华法琳已经加入了罗德岛，我想拒绝也晚了。” “我当时就怒了，我跑了几百年，还差这一次？” “然后……凯尔希就用mon3tr把我请到了岛上，虽说我那会儿根本不怕她的造物罢了，反正我真要想走，也没人能拦我。” 阿米娅看着华法琳越说越激动，嘴角有些抽动： “呃……” 华法琳叹息了一声，语气恢复了一些，再次说道： “说白了，我当时才不信她和特蕾西娅真对矿石病这种恶疾有想法，等她把那些和矿石病有关的研究给我看过之后才勉强相信。” “然后我就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 阿米娅说道： “原来是这样嘛……华法琳医生，真的很感谢您至今为罗德岛付出的一切。” 华法琳摆了摆手，回答道： “哈，那可别这么说，其实我当初上岛也存了一点赌气的意思，你等着，我去翻翻看。” 随后她拉开了自己的抽屉，里面堆积的一沓书籍顿时显露出来。 “这是……几十年前的医学杂志？” 阿米娅认了出来，语气惊讶地说道。 “是啊，我当时在给这家杂志做自由撰稿人，结果有一天有个家伙也发了一篇巨长的稿子指出我之前所有文章的所有问题。” “关键是我虽然也没错，但是她指出的这些也的确是我疏忽的问题，或者没有考虑的方向。” “我按照她的一些思路做了一些实验，居然真的提升了效果。” “这不是什么专业的医学刊物，只是杂志而已，当时什么人都能在这上面发文，但她的那篇文章是仅有的能让我看得上的。” 阿米娅立刻明白了，她说道： “那个人该不会……？” 华法琳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那个人就是凯尔希本人，她甚至连笔名都懒得起。” “我当时为了回应她连发了十几篇稿子，但她一篇也没有回复我，气得我当时一个礼拜笔都捏不稳，后来再见面，就是她带着你来求医了。” “所以我当时选择留在罗德岛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驳回凯尔希的一系列理论，但是驳回了一个理论，那老女人总能又丢给我十个全新的。” “而且这些还都是我感兴趣的，真不知道是不是凯尔希的每个脑细胞都是超级存储机……就这样我们一直研究，推翻，再研究，再推翻。” “然后就一直搞到现在了，也的确出了不少成果。” 是的，罗德岛许多产品都是华法琳和凯尔希实验的意外产物，但颇为好用。 “只是就算是赌气，您也是为了矿石病患者们的未来，您这些岁月研发的药物真的大大改善了这片大地上很多人的生活。” 阿米娅认真地对华法琳说道： “您真的是很伟大的人！华法琳医生！” 华法琳闭眼笑了笑，回答道： “也许吧，小兔子，毕竟伟大一词可从来都是宽泛的，因人而异。” 这时，阿米娅仿佛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要直面特雷西斯……直面伦蒂尼姆。” “华法琳医生，您会……置身事外吗？” 华法琳立刻回答道： “不会，换以前的我可能的确得犹豫半天，但现在我也明白有些麻烦……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那么就想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好了，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我会陪你们一起去伦蒂尼姆。” 她的语气很认真，让阿米娅觉得有点想哭。 “我们到时要……借助兰柯佩尔先生的力量吗？” 阿米娅语气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一定需要，兰柯佩尔在切尔诺伯格顶上的战斗甚至让我想起了一系列血魔典籍中的古老传说，如果我们将来要对阵伦蒂尼姆……” “我们绝对，肯定需要兰柯佩尔找回那股力量，所幸我们仍有时间。” 华法琳对阿米娅说道。 第203章 兰柯佩尔与小熊们 而阿米娅和华法琳的交谈即将结束，兰柯佩尔也早早地与凯尔希的会议告一段落，他拿着一些蓝图和报告从会议室中走了出来。 …… “阿斯卡纶。” 凯尔希确定兰柯佩尔已经完全离开之后，唤了一声。 “……” 一道身影立刻从天花板几乎是瞬间落下，站在了凯尔希的面前。 那正是罗德岛隐蔽机动作战的王牌之一，萨卡兹中的顶级刺客，阿斯卡纶，她的阴影几乎随时活跃在罗德岛或者罗德岛指令的任务区域。 “你觉得兰柯佩尔……怎么样？” 凯尔希看着面前的阿斯卡纶，询问道。 “很强，说实话，我没有把握立刻拿下他，而且他当时已经发现我了。” 阿斯卡纶实事求是地说道。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阿斯卡纶，去休息一下吧，之后罗德岛的一系列安防任务还要靠你。” 凯尔希翠绿色的眸子闪了闪，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如此对眼前的阿斯卡纶说道。 …… 而兰柯佩尔离开了罗德岛的会议室之后，便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通过快捷通道来到了与罗德岛并排行驶的切尔诺伯格。 而此时，兰柯佩尔就站在切尔诺伯格的一处高墙上，俯瞰这片废城的风光，时不时再看看手中摊开的蓝图。 罗德岛建筑学的测绘干员们绘制的蓝图的确赏心悦目，纵然兰柯佩尔此世还是前世都没有接触过此类专业知识，但依旧能感到无比合理。 “看来接下来得有一段相当忙碌的时间了……呵……倒不如说现在什么时候基本都闲不下来才对。” 兰柯佩尔闭上了眼睛，切尔诺伯格的高墙在之前的天灾和战争中破损颇多，但自己脚下的地面仍然完好，甚至没有多少裂缝。 很快所有城墙都会恢复原状的。 “来试试我的技艺吧……” 兰柯佩尔将蓝图和文档放回自己的腰间，心中默念道。 在最后和黑蛇大战过后，兰柯佩尔借由那位古老而晦涩的血魔灵魂还有那副剑铠共同作战，血魔方面的技艺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呼……” 兰柯佩尔只是深吸一口气。 哗啦！！ 随后用力展开自己的右手，一团鲜血之花就出现在自己的手掌心之间，这朵花如同真正的植物一般，如此真实，仿佛不是由血液构成。 “——！！” 这时兰柯佩尔猛一发力！！ 哗嗤——！！！ 那朵鲜血之花顿时爆绽开来并且急速扩大，兰柯佩尔将右手举起，那朵鲜血之花如同一把巨伞一样遮盖了兰柯佩尔的头顶，洒下了一片猩红的光晕。 只是粗粗一估算，这朵鲜血之花的直径就已经达到了二十米左右。 现如今，兰柯佩尔已经能够触摸到血液增殖活化这个门槛了，当时自己不断地增殖血液，长剑每一击挥出瞬间就能将血液增殖出滔天的血浪来。 虽说这并不是兰柯佩尔自己本身所具有力量，但是自己也着实体会了一番那种恐怖的强大，这些经验也为自己提供了极其珍贵的参考价值。 已经摸到了门槛之后，兰柯佩尔接下来只需要勤加练习并且不断在实战中磨炼，血液增殖活化自己早晚有一天也能熟练运用。 甚至……自己能做的比狄修斯还要好。 这就是兰柯佩尔的自信，也是对自己的要求。 他未来也许要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甚至离开文明的边界，去往泰拉大陆尚未被人探索过的地方……那里等待兰柯佩尔的，也许是更可怖的东西。 再这之前，兰柯佩尔必须将血魔和杰斯顿的源石技艺开发地登峰造极才行，那副血色的剑铠自己也要想办法重新召回，并且掌握。 他只能依靠自己。 在穿越来泰拉大陆之后，他没有系统，也没有任何向导来给他帮助，技能是靠自己一个个练出来的，经验是靠自己与强敌厮杀学习来的。 但这并不坏，前世的兰枫也很讨厌依赖他人。 这种自己获取实力的感觉总让兰柯佩尔颇觉踏实。 嗡…… 兰柯佩尔轻轻长吁一口气，将自己的血液重新收回自己体内。 接下来需要自己操劳的事情很多。 …… 在这之后，兰柯佩尔便暂时从城墙上下来了，这份建造蓝图的事项自己要和自己的手下们商量一下，最主要的还是真理和古米。 他们俩应该会选择在这蓝图上挑选两个适合的地方开设书屋和餐饮店吧。 “……去找找我的小熊们吧。”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切尔诺伯格蓝图上的道路行走，他记得小熊们之前应该在切尔诺伯格的北区的公园附近，距离自己不远。 在大约十五分钟的行程之后，兰柯佩尔便已经来到了切尔诺伯格北区的公园——那处公园虽然在战争中遭到炮火洗礼，变得遍地坑洼，凹凸不平。 但……兰柯佩尔已经看到一群乌萨斯人正在植树了，原本被炮弹炸得翻滚上来的土壤也被逐渐填平，而真理也正是这植树的一员。 兰柯佩尔就这样看着真理小心翼翼地栽好一棵树苗。 “啊，领袖。” 这时，一名正在栽树的乌萨斯人发现了兰柯佩尔。 “没事，你们继续忙活，都辛苦了。” 兰柯佩尔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对转身过来看向自己的真理说道： “你来一下，真理。” 真理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快速走到了兰柯佩尔身前，说道： “我来了，领袖。” 兰柯佩尔摊开蓝图，给真理看了看，说道： “我以前听说你想开家书店，顺便写作。” 真理立刻回答道： “嗯，是……是这样。” 她有些惊喜，似乎知道了兰柯佩尔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附近建设起来的话，人流量一定很大，风景也不错，在这里开店是个不错的选择。” 兰柯佩尔望了望四周，随后指着一处待建筑的空地说道： “这里怎么样？在这里开一家书店。” 真理立刻惊喜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嗯！就在这里！这个地方的确很好。” 兰柯佩尔询问道： “真理……能不能问一下你开的书店的名字……叫什么？” 真理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书味。”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真是个优美的名字。” 真理笑着回应道： “实际上只是我除了会提供一些图书还有我写的刊物之外，也会提供一些乌萨斯特色甜点，下午茶之类的，供人们一边看书一边享用。” “其实……领袖，一边看书一边品尝下午茶，通常是只有乌萨斯贵族们，再不济也得是上层精英才能享受到的日常待遇。” “但我希望……这种行为能像维多利亚那样，即使是普通的平民也能一边阅读一边小憩……这就是我的理想，领袖。” 兰柯佩尔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表示鼓励，说道： “这样挺好，我来记得给我打八折，哈哈。” 真理立刻说道： “这……怎还能收领袖您的钱……” 就在这时，远方的古米也一蹦一跳地过来了，看到兰柯佩尔顿时惊喜地叫喊道： “兰柯佩尔哥哥！” 啪！! 古米直接一个熊抱扑在了兰柯佩尔的身上蹭来蹭去。 “哈哈，古米，好久不见了。” 兰柯佩尔感觉就像是自己有个可爱粘人的妹妹一样，摸了摸古米的头发，随后把她放下来，对古米说道： “古米，你不是想开个乌萨斯风味的餐馆吗？我觉得这附近就挺合适！” 古米点了点头，回答道： “嗯！就开在真理书店的隔壁！” 好嘛，又一个位置被直接预定了。 “拉达！你跑得也太快了吧，我们都没跟上……” 这时，拉达身后的拐角处，娜塔莉娅，罗莎琳和索尼娅也来了。 “大家都围过来！看看这张蓝图，有没有想要预定位置开设店铺什么的，都过来看看。” 随着兰柯佩尔的一招手，小熊们顿时全部围了过来，都到齐了，大家你看看我看看，时不时发出一声赞叹声。 这就是他们未来的家园，切尔诺伯格。 娜塔莉娅思索了一会儿，最先开口说道： “我在真理的另一边开一所私人学校好了，教授大家一些贵族才知道的知识……希望大家有一天能用得上……” 娜塔莉娅最终选择成为一名老师。 “哈！那我开在娜塔莉娅旁边！我老早就想开个拳击俱乐部了！” 罗莎琳语气倒是很豪爽，对娜塔莉娅说道。 “那你呢，冬将军？” 兰柯佩尔最后看向索尼娅。 “就按领袖之前说的，让我做切尔诺伯格的治安官好了，我……是个粗人，不太会做生意买卖，也就打架什么的好使点。” 索尼娅回答道。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她是小熊们唯一一个不怎么会做生意的，让他去做守卫和治安官的确是最合适她的了。 “兰柯佩尔哥哥！古米有个主意！” 就在这时，古米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很是兴奋，对所有人说道： “这条街以后就归我们乌萨斯学生自治团运营怎么样？我们去找更多土生土长的乌萨斯手艺人，把这条街变成乌萨斯风味一条街！” 兰柯佩尔沉思了一下，一拍手说道： “嚯，好主意啊，古米。” “看来这里日后就是一条商业街了。” 切尔诺伯格想要复苏人气和生机，最先要复苏的实际上就是商业，让货币得以在内部流通，在这种环境下一条商业街的诞生是无比重要的。 而且考虑到是乌萨斯风格的商业街，想必也更具特色更容易被本土的乌萨斯人接受才对。 “我没问题，到时候领袖您能不能把我的巡查任务主要分配到这个街区来？” 索尼娅询问道。 “这当然可以，以后你就专门管这几个街区。”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索尼娅的请求。 索尼娅闻言立刻回答道： “感谢您的信任，领袖，我一定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一旁的罗莎琳对索尼娅说道： “哇，索尼娅你说的这么正式干什么，弄得好像是在乌萨斯皇帝雕像下庄严宣誓似的，你这样说话可真是少见啊。” 索尼娅回答道： “这样的事情是严肃的，罗莎琳，这片家园来之不易，我们必须尽所有能力去守护它。” 罗莎琳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得对，索尼娅，这回倒是我错了，人有时的确得认真些。” 兰柯佩尔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对小熊们说道： “好的，那便暂时这么定了，大家都各自先忙去吧，这里很快就要开始施工了，我会把你们的要求都报上去的。” 第204章 爱国者之志 在兰柯佩尔送别自己的小熊们之后，他本想转身离开，可是却看到了前方的拐角处，朝着自己走来的高大身影。 那是爱国者，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地好。 此外，爱国者身上的铠甲尽管再不舍，但黑蛇施加诅咒之后，爱国者也再也穿不了这一身残碎的破片了，奥斯留给他的只剩下塔盾还有大戟。 当然，爱国者的塔盾也早就无比破损，大戟也早已锋蚀刃锈。 但是最起码仍然可以修复，爱国者身上的铠甲却是真的再也不能穿了。 爱国者现在身上穿着的正是罗德岛为爱国者量身打造的重铠，这具铠甲上有着三个标志，呈现一个三角形散开。 分别是乌萨斯的国旗标志，整合运动的标志，还有罗德岛的标志。 乌萨斯的国旗标志是爱国者特意要求加上的。 无论如何，他永远热爱乌萨斯这个国家，即使被那些腐败的官僚和贪婪的愚虫荼毒地到处染上恶意，也是同样。 这副铠甲用的是罗德岛内最优良的材料，由mechanist亲自操刀设计，和罗德岛工匠火神还有机械师梅尔等一系列铸造领域的人才合力完成。 虽然仍然比不得奥斯给爱国者制作的铠甲，但是已经超越了乌萨斯现有的百分之九十的铠甲产品，达到当世前列水准。 用mechanist事后的话来说，这副铠甲几乎是不可被复制的，也只有爱国者能穿上如此贴合他身形的重铠了。 再让mechanist等人打造一幅同等大小的铠甲出来，估计可能还真的会失败，但这副铠甲也足够爱国者用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上午好，大尉。” 兰柯佩尔看着已经恢复全盛的爱国者，对他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我代表感染者游击队，还有盾卫，感谢你，兰柯佩尔，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爱国者语气郑重地对兰柯佩尔说道，他头顶温迪戈的双角只剩下了一只，因为之前源石过于高度感染引发了脆化反应。 和温迪戈的血肉不同，温迪戈的双角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固化的，一旦温迪戈失去了他的角，那么就再也长不回来了。 只是，如今爱国者仅剩的独角上挂满了花环，上面还有着各式各样的祝福和签名——大多来自阿撒兹勒的孩子们。 “客气了，大尉，我们是伙伴。”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说道： “而且这是我的承诺，我说过，我会和你们先夺下切尔诺伯格，暂时为感染者们创造一个栖身之所，提供最基本的条件。” “这只是我的第一步，大尉。” 爱国者沉默了一下，说道： “……兰柯佩尔，我从来没有这样一种感觉，乌萨斯对你来说太小了，你未来会去往更高远的天空，看到我们所有人都未能看到的景象。” 兰柯佩尔回答道： “放心吧，在那时，你们也一定会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我们都将变得更好。” 爱国者无言，却微微点了点头。 “碰个拳吧，大尉。”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走上前，伸出自己的右臂握成拳头，对准了爱国者。 “……碰拳？” 爱国者看了看兰柯佩尔伸出的拳头。 “没什么，只是……我小时候和朋友们友谊的动作。”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说道。 “好。” 爱国者伸出自己的手掌，足有正常人的两倍大小，同样掐握成拳，和兰柯佩尔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啪。 “好了，大尉，这只是第一步。” 兰柯佩尔收回拳头，对爱国者说道： “我们的战斗仍然在继续，根据凯尔希的估算，这座城市半年左右都不会惹来乌萨斯的注目……乃至更久。” “但这片冻原上仍然有很多人需要我们去拯救……更确切地说，乌萨斯帝国腐败的官僚机构还有土地耕种问题才是一切的病根。” “我们还要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大尉。” 爱国者沉默了良久，才说道： “也许我不该这么问，兰柯佩尔，一路上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你的为感染者而战的心……但你……为什么不去追寻其他的生活？” “你明明有这个资格，远离乌萨斯，去往维多利亚，加入特雷西斯麾下的萨卡兹血魔王庭，你的实力足以让你赢得相当的优待。” “你可以得到很多很多，为什么……要选择在乌萨斯一路帮助我们？” 兰柯佩尔一如既往地语气坚定： “大尉，我不是为了享乐来的。” “我之所以来到这片大地，是为了切除这片大地所有的病灶，无论这个想法在他人眼里多么幼稚和荒谬，我也会去贯彻执行。” “我已知晓，这条道路是注定要被嘲笑，要被践踏，要被讽蔑，甚至毁灭的道路，但……总得有人……先行。” 爱国者回答道： “实际上，兰柯佩尔，我最开始，心中总以为你是个夸夸其谈的骗子。” “最初我同意让你和我们一起去切尔诺伯格，实际上是为了在这过程中剥去你虚伪的外皮，然后将你吊起来风干，作为给我女儿的教育和战士们的警示。” “但是……兰柯佩尔，你的精神的确是我在血魔中见过的，绝无仅有的，若血魔都如你这般，这片大地将传遍赞颂血魔这个族群的诗篇。” 兰柯佩尔直接对爱国者说道： “您过誉了，大尉，我做的不比您更多。” 兰柯佩尔看了看爱国者身上的盔甲，询问道： “这副盔甲可还合身？” 爱国者闻言耸动了一下肩膀和身躯的关节，回答道： “……不错，虽然比不上帝国的老盔甲，但已经足够我去使用。”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又询问道： “我记得您……好像提起过，您和凯尔希医生曾经是旧识？” 爱国者回答道： “……是，她曾经是乌萨斯的勋爵，和我在卡兹戴尔为那位殿下共同奋战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我依稀记得，我与我的族人们离开时，她和那位殿下都并未阻拦。”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我年轻气盛，现在看全是一时冲动，我误会了殿下的意思。” “君王，毕竟是君王，她活得比我更长，知道的比我更广。” 顿了顿，爱国者再次开口： “说句实话，兰柯佩尔，我当年之所以离开卡兹戴尔，其原因说起来大概会让现在的我耻笑。” “我离开卡兹戴尔，是因为厌恶杀人。” “可穷我一生，我都在杀人。” 兰柯佩尔对爱国者说道： “大尉，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尤其是在乌萨斯这片地方生存，斗争是必要的，杀戮是必须的，您见我杀人手软过吗？大尉？” “您应当见过我动手时的模样，我可以面不改色地拭去脸颊上喷溅的脑髓和鲜血，拔出敌人的肋骨再插回他们的胸膛，不发一言地拽下他们的下颚。” “但……我们不是杀手也不是屠夫，我们掌握的是让我们如何更好的生存，如何活得更有意义，仅此而已。” “无论是我，还是您，我们都杀人，但从不做无意义的杀戮。” 爱国者却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你可知，我的外号，从何而来？” 兰柯佩尔回答道： “你的追随者认为你是真正为了乌萨斯而奋斗的战士，你为了乌萨斯的未来，与不公，奴役，血腥和压迫战斗，不是吗？” 爱国者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即使斗争，属于必然，冠上名头，却也还是让人厌烦。” “为了许多人，我们发动战争，可是战争，终归杀人。” “战争结束……如果战争，真的结束……我们这些人……都该，死。” 兰柯佩尔上前几步，对爱国者说道： “不，无论是您，还是您麾下的战士们，你们都不该死。” “扔下你们遍染鲜血的武器，脱下你们沾满泥土的铠甲，摘下你们浸透硝烟的头盔，你们也只是一群人！一群为了正义而不屈斗争的乌萨斯人！” “我之所以帮助你们，正是因为你们这种如同山岩一样顽强地对抗邪恶的意志，你们并不可笑，你们绝不该死，你们值得所有人尊敬。” 爱国者直接对兰柯佩尔说道： “……也许你说得对，兰柯佩尔，我也会让我麾下的战士永远学习你崇高的精神，你值得如此。”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道： “相互学习彼此的优点和长处正是我们所需的，大尉。” 随后自己指了指前方一大片空置的区域，对爱国者说道： “这里以后就是训练场，在动身去往冻原再次抗战之前，我们之前的那些矿场兄弟们可以在此地按您军队里的方法训练，成为战士。” “如此一来，我们就有足够的兵员和乌萨斯拉锯，据凯尔希所说，乌萨斯并不会认真和你们较量，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但你们的抗争仍然辛苦，我也将找寻真正一锤定音的方法，直接正面对抗乌萨斯目前的确不切实际，可我会寻找其他的方向。” 爱国者回答道： “好，你为我们做得太多了，兰柯佩尔。” “我博卓卡斯替·格良兹努哈·瓦西里耶夫，愿和你成为真正的挚友。”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这是我的荣幸，大尉。” 随后，自己便掏出自己的血裔印章打在了爱国者的盔甲上，这代表血魔最真诚的友谊，兰柯佩尔日后也可以循着这气味直接找到爱国者。 …… 在和爱国者继续交谈几句之后，兰柯佩尔便也暂时告别了这位值得所有人尊敬的温迪戈老战士，随后朝着远方走去。 一路上也能遇到颇多熟悉的面孔，尤其是自己的战士们总是和他亲切地问候，霜星的雪怪们或者爱国者的盾卫们也是同样。 他一路前行，最后在直到切尔诺伯格的一处边角，看到了霜星。 此时，霜星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地块上的人工土壤掘开，她的身旁放着一个小小的棺木，里面放着一袋拳头大小的红色布袋。 她似乎在……举行某种葬礼。 第205章 霜星与葬礼 “……” 兰柯佩尔本觉得此时打扰有些不太合时宜，转身想要离开，却看到霜星朝自己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也过来这边。 于是自己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霜星的跟前。 “兰柯佩尔……” 霜星放下手中的器具，似乎有许多话想对自己倾诉，她转身，银色的眸子看着自己。 “说吧，霜星，我一直都在。” 兰柯佩尔拍了拍霜星的肩膀，对她说道。 “……” 霜星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我所称呼的父亲，名叫博卓卡斯替，曾经是乌萨斯的一名尉官，我平时称呼他为大爹，大老爹，有时叫他老顽固。” “但我的亲生父亲，其实很早……就已经死了。” “小时候清晰地记得，有个男人挡住了纠察队射来的弩箭，保护了一个女人，而女人把我抱在怀里，用脊背挡下了第二波弩箭。” 兰柯佩尔看着霜星，语气低沉： “你……亲眼目睹了……” 霜星闭上了眼睛，微微抬头，回答道： “那时，我根本没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段记忆也只是因为太过刺痛我的内心而没有被遗忘而已。” “至于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是我的外祖母后面才告诉我的。” “在我追问祖母那个景象的含义，而她再也没法搪塞过去的时候，祖母告诉了我。” “【——那是你的亲生父母，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保护了你。】” “祖母后面和我说了很多，很多，在被抓进矿场之前，我父亲带我去摘野橡果的事，我母亲为我唱摇篮曲的事，我父母一起带我去雪地里……认识各个动物的不同足迹的事。” “在那时我才明白，我的父母是多么的爱我，但那时我年纪太小，不太记事，很多都被我遗忘了，我在那一刻痛彻心扉。” 兰柯佩尔低声询问： “所以……你的祖母养大了你？” 霜星回答道： “是，不过只是一半，另一半是乌萨斯感染者的血。” “我在西北冻原的一座矿场出生，那里终年被寒风和暴雪笼罩，几乎出了矿场周围就是一片苍白的死地，就连生命力最顽强的苔藓和地衣都无法生长。” “有人想要逃出那座矿场，不要暴雪和寒风，不要纠察队的刀枪弩箭，光是雪盲症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那座矿场位置偏远，规模不大，不属于任何城市，周边也没有聚落，一年到头除了雪，是真的什么也没看不见了。” “这样的矿场与刑场无异，仅仅是为了宣扬死亡与奴役才建立起来的，这样的矿场在这篇冻原上数不胜数。” “我的亲生父母正是这座矿场的矿工，每天劳作时间几乎超过二十小时，就这样感染者纠察队仍以在他们仅有的两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内用冰水将他们泼醒为乐。” “我的祖母陪我度过了学习说话的年纪，却从没有告诉我，我的父母究竟犯了什么罪，才被判在此服刑。” “……后来，我年纪稍长，在矿场里四处打听，才知道我的父母都曾反对过乌萨斯皇帝的战时策略。” “而那策略我只是浅浅的听闻就只觉得那简直就是把人剁碎了包成肉馅做成点心丢给敌人，以换取所谓的战果，这些战果是政客手中的佳绩，贵族口中的谈资，商人腰间的金链。” “却没有一样是感染者的东西。” “而我的父母被捕也只是个意外，逮捕名单的最底下两行是空白的，负责搜查的士官随手抄写了门牌上的名字。” “未经审判，我的父母就此失去了土地、房子、姓名乃至人权，从温暖的小城迁来了寒冷的北地，服一场长达数百年的劳役。” “当然，没有人能活到那个时候，更别说活着离开。” “那里出去的只有感染者的尸体。” 兰柯佩尔攥了攥拳头，说道： “那你的祖母……” 霜星叹了口气，说道： “是，我的祖母作为所谓的‘包庇者’，也被一同判处劳役，迁来了这座矿场，她之前只是个在菜场售卖我们家门口种植的柿子的老婆婆。” “价格很低廉，甚至等同捐赠。” “事实上……矿场中所有的矿工，经历都十分相似。” “不出所料，我的双亲在采矿的过程中感染了矿石病，所有矿工都感染了矿石病，我也一样。” “现在，即使你真的能逃出这座矿场，回到那座小城市，也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了，你只是个感染者，最恶毒，最骇人，也最偏激的感染者。” “然而，矿场的监工——乌萨斯的某支驻军，认为感染者的自然死亡速度还是太慢了。” “他们抽签决定矿石病感染者患者的命运，以穷极痛苦和残忍的刑罚将他们虐杀，水淹、火烤、裂兽撕咬、分尸、让父母，孩子相互割肉，比谁先死去……” “他们杀人取乐。” 兰柯佩尔心中不禁浮现出了黑蛇的话： “【我不想说的太失礼，实际上，兰柯佩尔。】” “【你永远可以相信人类在残杀他们同胞方面的造诣。】” 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让这股恶劣的情绪滚出自己的脑海，兰柯佩尔再次看向了霜星，自己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而霜星语气顿了一下，再次开口： “也许皑皑白雪没有逼疯矿工却逼疯了他们，也许感染者在他们眼里都算不得人。” “在五岁时，我父母抽到了黑签。” “我十岁时，我祖母抽到了黑签。” “十一岁时，我自己抽到了黑签，但这并不重要，他们已经无所谓抽签一事，他们只想要赶紧废弃整座矿场。” “那个时候，矿场里所有的成年患者已经死尽，皇帝的新型处理方式让矿场人丁匮乏。” “根据命令……乌萨斯监工们打算处决最后一批感染者，一些感染者孩子们，他们的军刀挥下来，毫不留情。” “但是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们军刀砍下的目标是很多早就已经饿死了的尸体。” “之后他们会将矿场炸毁，充当感染者的坟墓，用来掩饰他们的罪恶，在后来的行军生涯中我了解到，他们一直是这样做的。” “我感到愤怒。不甘，还有痛苦。” “我敲碎许多矿石，我和矿场里的其他孩子们一起生活，我们情同手足，如今我们都会窝囊的死掉，被这片乌萨斯的惨白吞噬。” “更加强烈的情感在我的胸膛中孵化，我双亲与祖母的死历历在目。” “我的法术在那时觉醒，爆发出来，当场杀掉了行刑的四个士官……可我并没有扭转战局的能力。” “矿工们在他们眼中只是牲畜，而孩子们在他们眼中也只是牲畜的幼崽，他们作为军人手持利刃，我们不过是小小的爬虫，只是用尾刺蜇了他们一下。” “就在他们将我击倒，最后一波屠戮即将开始，我兄弟姐妹们的哭叫声传入我的耳朵的时候，我清晰地看见。” “远方那片只懂得择人而噬的天空骤然被开出一个空洞。” “那是他的戟。” “……他随着游击队一起来到这里，西北冻原上的所有乌萨斯军人都会做梦，这一支队伍是他们最可怕的噩梦。” “如果不是他和游击队消灭了我们面前的刽子手，我和矿场里的那些感染者孩子们……都会死在那里，再也没有之后的我们了。” 霜星最后对兰柯佩尔说道： “而在这之前，他们处决了我的父母和祖母的时候，我偷偷用自己一天的粮食作为报酬让其他感染者矿工用其他人的尸体掉包了。” “并悄悄在一次夜晚升起的篝火中，将我的父母还有祖母……火葬，他们的骨灰和树木的灰烬混杂在一起，被我一直保存着。” “而我当时和我的父母和祖母许诺……若有一天，我们能拥有起码一座自己的城市，感染者们能够安稳生活的城市，我就把他们葬在这里。” 霜星语气有些低沉，却又带着为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的祖母终于找到了一处安眠之所而感到高兴。 “……他们要是知道了如今的你在做的事，一定会感到骄傲。” 兰柯佩尔对霜星说道。 “嗯。” 让兰柯佩尔没有想到的是，霜星居然转身，主动给了自己一个深深的拥抱，几乎把身体的所有重量都压了上来。 “谢谢你，兰柯佩尔，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与你相遇，真的是我最大的幸运。” “以及……我真的……很欣赏你。” 兰柯佩尔抱着霜星，闭上眼睛，回答道： “我也同样，叶莲娜。” “能够拯救你们……真的……太好了。” 是的，兰柯佩尔的确已经弥补了自己前世的一大遗憾。 “哇……！” 可就在这时，周边突然传来一声起哄，兰柯佩尔扭头一看，原来是拐角处走来了一名凑巧路过的雪怪小队成员。 “呃……雪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动作对于男女来说确实有些亲热了，怕这名雪怪有什么别的想法，兰柯佩尔马上就对他如此说道。 “不……不！！兰柯佩尔先生，您误会了！!” 可是自己的话还没说完，那名雪怪立刻就说道： “咱这一路上遇到的人真没别人能比您更配得上大姊了！！我带头赞同这门亲——” 霜星立刻喝止他，说道： “小可索瓦，你说什么呢——？！” 那名叫做小可索瓦的雪怪打了个哈哈，回答道： “没没没，大姊，我啥也没说，只是我们真希望您能遇到一个真的值得长相厮守一生，彼此都能收获幸福的人啊。” 霜星闭上了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看向兰柯佩尔，询问道： “兰柯佩尔……你目前有结婚的想法么？”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结婚在我眼里是相当靠后的事情了，最起码也有等我们斗争结束，我不想我的妻子每天还活在担忧和混乱之中。” 霜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 “我也同样，兰柯佩尔。” “我们是战友，对吧？” 兰柯佩尔大笑一声，回答道： “那还用说！” 啪嗒！ 兰柯佩尔的手和霜星轻轻来了一个击掌，二人对彼此均充满了欣赏，无需什么情爱，二人彼此之间真挚的情谊就足以超越一切。 但也许有一天，兰柯佩尔和霜星都会找到彼此真正的伴侣，这对伴侣也许是别人，也许正是他们自己二人。 但他们都相信，一定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206章 各自的相逢 兰柯佩尔短暂地辞别了霜星，不得不说，如今的白兔子或许真的有些……喜欢自己，但一切都还太早了，革命和战斗都远远没有结束。 在真正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成为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大环境之前，兰柯佩尔不会结婚，但彼此间的喜欢和欣赏，兰柯佩尔都会铭记于心。 …… 自己将蓝图尽数收起，他看见远方，火车已经赶过来了，切尔诺伯格接下来行驶的方向会是一处隐蔽的火车站。 下一批爱国者和他的游击队战士们，以及之前拯救的矿场的矿奴们都会分批次进行抵达，切尔诺伯格的人口会迅速得到充填。 “真好，这片城市很快要迸发生机了。” 兰柯佩尔感叹了一声，随后他继续往前。 他本来想去附近散散心，顺便找找塔露拉，可是他行至切尔诺伯格的边界，却被一片金色的浪涛给彻底止住了脚步。 ……那是一片麦田，巨大的红麦田。 李格的遗产已经从远方抵达，为切尔诺伯格的生命力注入澎湃的源泉。 “真美……” 兰柯佩尔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呼~ 微风吹过，麦子特有的香味便传入自己的鼻腔，他闭上眼，甚至能看到，李格在领导整合运动时，战士们热泪盈眶的景象。 此时，麦田内大多人都在忙碌。 他们都是以前李格派遣到各个麦田的整合运动人员，和他们的家人，因为就靠近粮食的产区，所有他们的身体比起一般人要健康许多。 “……” 兰柯佩尔缓步走来，这是他一路上都从未看到过的现象，沉重的麦穗已经压弯了麦秆的腰，这一片的麦田已经到了收获季了。 “啊，雅各布。” 突然，兰柯佩尔看到了正在劳作的雅各布，他是李格认识的一名老整合运动战士，现在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剑，拿起了镰刀还有锄头。 “这些……都是李格留给我们的……？” 兰柯佩尔走近，询问他。 “是，这是第一批了，兰柯佩尔先生。” 雅各布擦了擦汗，回答道： “在这之后，更多的被改造成移动地块的麦田都会走隐蔽渠道过来，和切尔诺伯格合并，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不通过外界补给也能自给自足。”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自给自足是最基础的条件，切尔诺伯格能够满足这一条件之后便可以安心很多，毕竟粮食问题总是核心之一。 “唉……要是李格还在，想必这样的麦田还会多很多吧……也许有一天真的能喂饱所有的乌萨斯人民也不一定。” 雅各布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悲伤。 “……我们会接过李格的使命，做得更好。” 兰柯佩尔拍了拍雅各布的肩膀，自己和李格相处的时间不多，他对自己这位前任仅仅只是最后和黑蛇决战时的并肩之约。 以及最后落幕时的一点尾声罢了。 但不妨碍兰柯佩尔明白自己这位前任一定是一位伟大的人，几乎所有李格之前共事的整合运动成员全都对李格交口称赞，甚至眼含热泪。 “您说得对，这些麦子可都是李格留下来的瑰宝，我还记得，那会儿第一次收获的时候，我们一起高喊着李格的名字，把剩下的麦秆高高抛向天空。” “我们现在仍然会这么做，这个名字……我们永远不会遗忘。” 雅各布很是认真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 在告别了雅各布之后，兰柯佩尔便沿着麦田的田埂路行走，他一路上基本都是在矿场和雪原奔波，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田园风光。 “……塔露拉？” 这时，在兰柯佩尔正在漫步的时候，突然看见，麦田上的一处高高的麦垛上，塔露拉正坐在那里，眼神泛起波动，凝视着远方的金黄，默然不语。 兰柯佩尔想了想，最终还是走了上前，而塔露拉听到身后传来响动，便站起身来，迎向朝自己走来的的兰柯佩尔。 “你好，兰柯佩尔……” 塔露拉看着兰柯佩尔，她的眼神依旧不似之前被黑蛇附身时的傲慢和恶毒，现在有的仅仅只是愧疚和悲恸。 “许久未见，塔露拉。” 兰柯佩尔在塔露拉身边找了处土坡，也坐了下来，对塔露拉说道： “别再自责了，你越是痛苦，那些利用你的阴谋家就越是高兴，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很多，重拾战士们的信任，只是第一步。” 塔露拉深吸了一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说得对，兰柯佩尔。” “也许……我的确背负着无数战士们的牺牲，但逝者已逝，我们只能拾起它们留存的信念，继续负重前行。”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这才对，塔露拉，任何人都会犯错，我也同样。” “但无论如何也别被它击垮，这片大地上到处都是悲剧，我们必须尽我们所能去修正它们，而不是沉溺在过去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塔露拉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明显的微笑，说道： “嗯！兰柯佩尔，之前先生多次和我夸赞过你，那种语气……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欣赏你，我几乎从来没有听过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被科西切附身的那段时间，真的多亏了你，霜星还有先生，不然整合运动到最后便是自取灭亡的结局。” 兰柯佩尔回答道： “这些都只是小事，塔露拉，我们日后要做得更多，整合运动也无法脱离你的帮助，你仍然是解放感染者们的领袖。” “别灰心，塔露拉。” “我们都会帮助你。” …… 在和塔露拉继续聊了几句之后，兰柯佩尔便暂时与她分别，自己一个人继续在金色的原野上散步，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 “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女声，几乎是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兰柯佩尔就立刻转身——他知道这个声音来源于谁。 而自己面对的前方，一位埃拉菲亚少女推着一名轮椅上的萨卡兹人朝自己走来。 那名埃拉菲亚少女正是阿丽娜，她在刚刚从远方乘坐爱国者的安排火车抵达了切尔诺伯格。 而轮椅上的萨卡兹人正是之前被兰柯佩尔安排在游击队基地里充当教师和通讯专员的马尔科，现在他的精神头比以前足了不少。 “啊，领袖！” 这名萨卡兹人一见到兰柯佩尔语气就变得十足地狂热： “领袖，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一样没落下！那些矿场弟兄们，还有爱国者先生麾下的战士们，基本上都能识得日常的字了，有的还能写出来，甚至写诗！” “那个基地的通讯一切正常，我一直在关注领袖您在前线的消息，我就知道领袖您在这之后一定能带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 兰柯佩尔笑着对马尔科说道： “是，但这些只是基础，接下来你的任务更重，马尔科，切尔诺伯格里后面会来很多人，我们会计划开办一所属于我们的大学。” “你就是里面的教师，无论你和以前教体育也好，教语文也好，都随你，并且在这里没有人会歧视萨卡兹人。” 马尔科立刻拍着胸脯回答道： “好嘞，领袖！放心吧，老马尔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为您……那啥来着，哦，好像有个炎国词儿，叫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兰柯佩尔笑着回答道： “放心吧，马尔科，你接下来会发挥很大的作用的，任何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就是对后代的教育水平，你们之后都会负责这些。” 随后兰柯佩尔走向推着马尔科的阿丽娜，对她说道： “好久不见，阿丽娜。” 阿丽娜轻轻一笑，回答道： “嗯……兰柯佩尔，好久不见。” “我感觉你比以前消瘦了一些，前线……一定很辛苦吧？” 看着阿丽娜那如同暖阳般的笑容，兰柯佩尔从心底长长舒出一口气，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阿丽娜。 而阿丽娜继续说道: “村子里面的所有人都来了，那个村子在爱国者先生的帮助下也被改建成了移动地块，现在村民们还有孩子们都来了。” 兰柯佩尔笑了一声，回答道： “那就好，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阿丽娜，您想在这里开一所幼儿园吗？或者开一家药店或者教授人们如何辨别草药？一些简单的医学？” 阿丽娜微笑着回答道： “嗯……我会的，我也想尽我所能为这个城市出一份我的微薄之力。” 兰柯佩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嗯，阿丽娜。” 随后自己想起了远处的塔露拉，便对阿丽娜说道： “你一向很善解人意，也很会开导人……那里有一位……战士，我希望你去和她聊聊，让她尽快走出过去的阴霾。” 兰柯佩尔最终还是选择了把阿丽娜重新放回到塔露拉那边，现在一切都已经稳定……塔露拉的心灵也许会再一次被阿丽娜带到阳光里。 “嗯！我知道了，兰柯佩尔，我们一会儿见！” 阿丽娜笑着应允，随后朝着兰柯佩尔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希望阿丽娜能好好开导开导塔露拉。” 兰柯佩尔看着阿丽娜的背影，没来由地鼻孔里吹出两口气。 “哇——！！领袖！！”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一个无比兴奋的女孩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麦子被拨开的飒飒声。 自己立刻转身，看着远方朝着自己小跑过来的紫发菲林小姑娘，大笑着迎了上去： “哈哈哈，好久不见，莉莉丝。” 随后自己上前猛地一抄就把莉莉丝抱了起来。 “领袖！莉莉丝真的好想你。” 莉莉丝的身体很轻，大多数菲林们都是如此，而黎博利比菲林还要更轻些，因为他们的骨骼有些是中空的。 “尝尝这个，领袖！路上莉莉丝烤好的曲奇饼！” 就在这时，莉莉丝从自己腰间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比硬币大点的迷你曲奇饼，一把就塞进了兰柯佩尔的口中。 “啊，谢谢你，莉莉丝，这次真的很美味！” 兰柯佩尔咀嚼着，这一次莉莉丝听从了上次自己的建议少放了很多糖，口味已经达到了能够开甜品店的水准。 “太好了！领袖您喜欢真是太好了！” 莉莉丝高兴地脸都红了起来。 “是啊！莉莉丝，不单单我会喜欢，你这水平都可以去开店了！真的！” 而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抱着的好像是个自己的女儿一样，不得不说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便和很多人，很多孩子们都产生了亲和力。 是的，兰柯佩尔，你的确是个成功的领袖。 第207章 事端(上) “啊，对了，莉莉丝……菲卡呢？” 在抱了一会儿莉莉丝之后，兰柯佩尔轻轻放下仍然有些不舍的莉莉丝，亲切地对她说道。 兰柯佩尔临行去切尔诺伯格之前最后特别拜访的三人里，只剩下菲卡没有到了。 “菲卡哥哥说他要等下一次的列车了，预计两三个小时之后就会到，但是菲卡哥哥有一封信让我先带给您。” 莉莉丝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件，这封信件被保存得很好，没有一点折叠和压痕。 “嗯，我知道了，莉莉丝。” 兰柯佩尔并没有立刻拆开，而是先放回了自己的腰间，对莉莉丝说道。 嘀嘀嘀—— 原本兰柯佩尔还想和莉莉丝再多说些话，可就在这时，传来兰柯佩尔的通讯，而这个频率……是紧急通讯！ “……这？！” 兰柯佩尔的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如今的切尔诺伯格内居然还需要有人发紧急通讯给自己？而一看通讯频道，是萨沙。 自己知道萨沙的品性，他绝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和自己开玩笑。 于是兰柯佩尔立刻接通了通讯，萨沙焦急的声音迅速传来： “领袖！伊诺在切尔诺伯格西区的大街上被人挟持了！罗德岛的那位叫阿米娅的卡特斯就在现场！我也在去的路上！” 兰柯佩尔一听立刻说道： “我知道了，萨沙！我马上到！” 他记得切尔诺伯格城内的敌人已经被肃清，难道这个时候有残党露头？如果真是，那自己必须以雷霆之势将他们连根拔起。 兰柯佩尔立刻对莉莉丝和一旁的马尔科说道： “你们去找旁边我的战士，那边有急事需要我过去。” 莉莉丝也很懂事地说道： “嗯！领袖您去吧！莉莉丝会听话的！” 兰柯佩尔摸了摸莉莉丝的头，说道： “好孩子。” 随后自己立刻一跃而起，在麦田的道路上疾驰而去，自己必须立刻到现场去查看情况才行。 …… 而此时，切尔诺伯格西区，一处叫做达斯科街的废街处，兰柯佩尔的战士还有一系列罗德岛的人已经在现场团团包围了起来。 他们面前的一栋民房里，一位乌萨斯少女站在门口，左手死死卡住伊诺的脖子，右手则用一把尖锐的菜刀抵着伊诺的下巴。 这个位置无论是捅刺还是切割都是致命的。 “女士，请您冷静！”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阿米娅对那名乌萨斯少女说道： “我们是中立的感染者查验组织，女士，我们是本着为你们提供救助的原则进入这座城市的！” “作为普通感染者，我们没有敌意——” 那名乌萨斯少女立刻说道： “感染者？呿！我是乌萨斯人！” “救助感染者……？！哈，笑话，你们感染者对我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知道我抓住的这个小杂种做了什么吗？” “别想用谎言再蒙骗我，卡特斯感染者！” 阿米娅眼神有些悲伤，但语气仍然诚恳： “女士，如果您感到不安全，我们就保持现在这个距离，二十米的距离，我们不会再移动。” 乌萨斯少女冷笑一声，说道： “不，不对，哈，我也是感染者了，我骂不了你了，对吧？” “我也该死，我也该死！没有感染者，我根本不会染病！” “想着害人，想着报复，想着散播恐惧和病毒，感染者就是这样吗？我也该这样吗？！” 阿米娅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无力，眼前这名乌萨斯少女情绪如此激动，便是因为切尔诺伯格这一个月以来遭受的人间炼狱。 那名乌萨斯少女继续说道： “呵呵……救助感染者的中立组织，那你看看你身边那些披着制服的恶魔是谁？！” “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吗？卡特斯感染者？” “有和你一样的感染者，活得和死得感染者，因为整合运动死在这里的无数感染者，还有因为整合运动而只能苟延残喘的无数感染者。” “可我们之前没有人被感染。” “就是在整合运动来了之后，切尔诺伯格的市民，被他们四处驱赶，到处找出来，最开始是屠杀，然后是折磨，最后是丢垃圾一样随意处置活下来的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缺衣少食，浑身伤口，死在这里……” “活下来的，也因为不断接触源石，甚至被你们用活性源石直接刺穿身体，全都感染了！到现在，我已经没有看到任何还没有被感染的人！” “切尔诺伯格在这之前只是个帝国边界的工业小城邦，大家的生活虽然并不富足，但我们都很知足，起码能吃上不发霉的面包，自己还能酿点酒。” “就因为你们……你们整合运动……你们感染者！！把这片我们栖身的家园污染成了一片炼狱！” 阿米娅说道： “女士，请您相信我们！最起码先把刀子稍微松一些！” “我们明白你们遭受的痛苦，我们会把必要的医疗援助给到你们，我们是为了帮助你们而来的！请您……相信罗德岛。” 乌萨斯少女没有因为阿米娅的话而动摇半分，回答道： “你们明白我们遭受的痛苦？！你么明白个【乌萨斯粗口】！！” “我们遭受的一切你永远不可能明白，你所带来的帮助我也绝不相信是什么仁慈的关怀，说吧，你是乌萨斯派来的，还是龙门派来的？” “……或者你干脆就是整合运动的帮凶？哈，这个可能性倒最大些！” 阿米娅开口正想要说些什么，在自己的身侧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如果我们是乌萨斯或者龙门派来的，或者是之前那些整合运动暴徒的帮凶，你很早就已经死了。” 阿米娅转身，看见那个声音的来源，说道： “啊……是您啊，兰柯佩尔先生。” 是的，那是兰柯佩尔，他已经过来了。 自己在过来之前就已经预估到了这边的情况，可能性最大的也许不是还有敌人潜伏在切尔诺伯格，而是切尔诺伯格的原住民。 实际上，在兰柯佩尔联合爱国者、霜星以及罗德岛阻止了黑蛇的阴谋，夺下了切尔诺伯格之后，便立刻对其原住民进行补偿和安抚。 切尔诺伯格在之前的天灾还有整合运动入侵事件中原住民可谓是死伤惨重，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切尔诺伯格的原住民以及十不存一。 这些原住民大多对整合运动有着强烈到刻骨的仇恨。 直到爱国者等人入城，肃清军纪，并且有真正的为了感染者而战的整合运动战士出现，保护了他们，才扭转了他们的一点印象。 兰柯佩尔等人自然不能直接一记大脚直接把切尔诺伯格里仅剩的一丁点原住民直接踢到荒野上让他们自生自灭。 于是让他们在切尔诺伯格继续生活自然是必须的了，但是这之后他们必定会与整合运动、兰柯佩尔的铁卫和罗德岛共存。 为了避免旧日的仇恨再次被引燃，无论是罗德岛，还是爱国者霜星等人的队伍都在采取积极措施。 也的确有很多切尔诺伯格人被整合运动的正义之士和爱国者，霜星的队伍所保护和拯救。 在时间和诚意的发酵下，许多切尔诺伯格人都在试着慢慢恢复以往的生活，他们也开始发觉现在这些整合运动不是之前那批只知道烧杀抢掠的强盗。 但是时间毕竟很短，总会有无法被覆盖的角落，而这名少女正是其中之一，她正是被整合运动严重迫害的受害者之一。 “兰柯佩尔先生，我们的语气最好都小心些……” 阿米娅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个区域的乌萨斯感染者在这之前都过得……非常糟……” “她们许多人都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就差有人轻轻推那么一下。” 那名乌萨斯少女听到阿米娅的话立刻情绪激动地说道： “你把这叫做‘糟’？你们这些杀人狂！你们这些血腥的刽子手，肮脏的虐待狂！” “我也被……你们弄成这样……弄成这样！” 兰柯佩尔对那名乌萨斯少女说道： “并非所有整合运动都是凶徒，在这其中也却不缺乏真正的感染者斗士。” “霜星和雪怪小队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们，而爱国者和他麾下的游击队更是直接负责你们的援助和保护！” “如果没有爱国者，还有他麾下的战士们，你们其中很多人早就已经死了！” 那名乌萨斯少女闻言，大喊道： “那就让我死好了！就让我死在你们这片怪物横行的土地上！” “什么游击队，什么感染者的盾！他们有区别吗？和其他整合运动有区别吗？” 阿米娅在这个时候说道： “女士，爱国者老先生的队伍的确和其他整合运动完全不同，他们运送伤员、搬运物资、撤离民众，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在做！” “如果没有他们，切尔诺伯格将会真正成为没有一丝希望的死城！” 那名乌萨斯少女立刻说道： “那你解释解释！给我听！” “如果他们真像你说的，他们只做对的事情，那为什么还待在这整合运动，为什么他们会让这里变成这样？！” “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脱离整合运动？！又为什么知道我们那么多人被杀，被亵渎，被报复却还是让这些事情发生？！” 阿米娅立刻回答道： “爱国者老先生看不见的地方太多了，当爱国者老先生需要指挥他的队伍才能扞卫你们生存的权利的时候，我知道这里就已经出了问题。” “但即使如此，游击队的成员入城后第一时间肃清了军纪，整合运动的暴徒被处决者达到了整合运动人数比例的近三分之一。” “只要有游击队和盾卫们走过，就再也没有任何萨卡兹雇佣兵或者是暴徒残党，其他敌人胆敢对你们挥动屠刀。” 阿米娅语气冷静，小小的领袖气质在这时展露无疑。 第208章 事端(下) “……嗯？” 而就在阿米娅接过自己的话，和那名乌萨斯少女沟通时，兰柯佩尔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突然传来了通讯请求。 嗡嗡嗡…… 当然为了保持谨慎，没有声音，只有细微的震动。 “……” 兰柯佩尔立刻不动声色地接通了通讯，这个动作被他以一个自然的踱步到一个罗德岛干员的身侧给轻易掩盖住了。 “领袖……我已经到达了制高点，需不需要我放箭？” 接通通讯之后，一个冰冷的男声传来，这个声音正是萨沙。 而此时，萨沙在隐蔽区域已经架设好了弩，他趴伏在那里，身经百战的斐迪亚少年将身体笔直地压成一条直线。 他的弩箭已经上弦，自高处锁定了那名挟持了伊诺的乌萨斯少女。 “我可以不伤她！领袖！我可以放箭把她手中的那把刀打下来！然后您让外面的那些人立刻一拥而上，或者领袖您一个人就可以直接制服她！” 萨沙的声音平稳中带着一丝怒火。 “先不要放箭！萨沙，这个距离可能会产生偏折！” 兰柯佩尔立刻远程对萨沙说道。 萨沙的确有直接将那名乌萨斯少女手中握着的刀射中的本事，但是一个不好，因为力量的偏转，可能导致这把刀的碎片直接飙飞出去。 而距离最近的就是伊诺，甚至可能直接划开伊诺的颈动脉或者刺穿他的胸膛，存在不低的风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使用，这只是下下策。 “先冷静，萨沙，我去和她谈谈。” 兰柯佩尔语气冷静地对萨沙说道。 “好……交给您了，领袖，我相信您。” 萨沙立刻回复了兰柯佩尔。 最让兰柯佩尔感到无奈的是，如果那名少女手中握着的刀具是铁质的，自己还能控制着将其硬生生移开。 但是眼前少女所用的刀是用石头自己磨的，实际上在乌萨斯不少地区人们都会使用石制的菜刀，因为铁器有些时候受到帝国的管控。 有的乌萨斯人自己就会制作石刀。 兰柯佩尔只能一直在旁边观察，他正在寻找自己血魔属性源石技艺的切入点，如果找到，兰柯佩尔能够不伤害那名少女，对她的血液进行麻痹化。 她的身体会僵硬在那里，不会伤害怀里的伊诺。 “听着，女士，我们没有一点恶意，这里有很多可以一瞬间就能取走你性命的人，但我们全都不会这么做。” 兰柯佩尔对那名乌萨斯少女说道： “游击队入城之后，第一时间就肃清军纪，处决凶徒，他们在扞卫你们生存的权利，甚至在扞卫你们的尊严！” “那些游击队战士我听见他们命令其他人喊你们的名字，而不是数字！” “在切尔诺伯格遭受源石活尸群攻击的时候，他们就是你们最坚固的盾，在你们面前挡住来临的暴雨和飓风。” “整合运动中也远远不止游击队去帮助你们，整合运动最开始建立的目的，是为了让感染者和非感染者能够共同生活。” “这里面的确有被腐化了人心的恶魔，这些恶魔体内的肮脏仅仅只是放任自流，就足以污染一整座城市的沟渠。” “但还有很多整合运动的真正的战士，他们在为这个世界上的公理而战！他们不是血腥的刽子手和凶恶的杀人魔！他们只是一些人！” 那名乌萨斯少女立刻说道： “你又是谁？看看你身上的装束？你也是整合运动？” “你是乌萨斯人还是什么种族（血魔实际上是稀少种族，并且因为兰柯佩尔距离那名少女有一段距离，少女未能分辨），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对我们真正做了些什么？！” 乌萨斯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充满悲伤和憎恨地说道： “就因为这些整合运动，这些【乌萨斯粗口】的整合运动，一天到晚在这座城里烧杀抢掠，就连夜晚也派人到最偏僻的地方巡逻。” “我们这些人……这些切尔诺伯格人……只有一点点的时间出来寻找物资，就和那些下水道里战战兢兢的札拉克一样惨！” “许多人食不果腹，还缺乏必需药品，因为失血，因为感染，在痛苦中一点点死去，死亡和阴影在切尔诺伯格城内四处蔓延。” 阿米娅这时开口了，对她说道： “冷静，女士，切尔诺伯格接下来会由罗德岛进行监管，我们会重建切尔诺伯格，你们这些原住民会得到比之前更好的优待。” 乌萨斯少女立刻回答道： “更好的优待？那是我们本来就该有的生活！” “卡特斯感染者！看看你们身边的那些人！他们都是整合运动！你们难道要相信整合运动吗？我变成了感染者，就可以轻易接受那些整合运动对我们所做的一切吗？！” “我变成感染者，难道那些整合运动……就会对我更好了吗？！” “你们……整合运动……整合运动全都该……全都该……！！” 兰柯佩尔能够很明显听出这名乌萨斯少女口中蚀骨的恨意。 这才是真正让兰柯佩尔头疼的症结所在，这名乌萨斯少女眼中对于整合运动的印象已经固化了，她看到的全是那些施暴的整合运动暴徒。 可实际上，整合运动当中也的确存在不少真正为了感染者而战的战士，他们在切尔诺伯格城中也保护了不少平民。 但兰柯佩尔深知，如果整合运动这个组织哪怕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正义的，而那个少女永远只能遭受那百分之一的邪恶，那么在她眼里那个组织就是邪恶的。 更何况之前爱国者尚未入城肃清军纪的时候那些邪恶的坏种在整合运动当中占据的比例还不低，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呢？ 如果眼前面对的是个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个劫持人质的人口贩子，自己完全可以远程一发铁线从阴影中延伸过去把她整条胳膊都给卸了。 但是眼前的乌萨斯少女只是个普通的切尔诺伯格原住民，甚至还是个伤病员。 兰柯佩尔能看到他腹部被破烂的衣物所掩盖的绷带，那些绷带的有些区域甚至已经变红，她的一只熊耳也已经被砍断，头部也被绷带包扎着，连同左眼一起。 这种伤势如果不是乌萨斯人的体质，可能挺不过去。 而此时，阿米娅仍然在尽力和她沟通： “女士……我想我们仍然可以用更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动用暴力只会遭到无穷的暴力，无论是您还是整合运动，这片大地上的其他人，遭受到的暴力已经够多了。” “我对乌萨斯……并不了解得比您更多，所以我……也许无权发表更多带有我主观色彩的言论。” “但女士……请您，听我说。” 阿米娅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直视着她，说道： “在乌萨斯，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在这片无垠的雪原和冻土中，他们体内所流淌的鲜血是一样的，都是乌萨斯人。” “铺天盖地的言论、添油加醋的事迹，刻意制造的敌意使得残忍还有冷漠在他们体内生根发芽，最后变成参天大树。” “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把他们变成那样的，变成相互仇视，相互痛恨的，不是我们本身……而是……整个乌萨斯帝国。” “女士，我看得出来，您也在犹豫不是吗？如果您想要杀他，您一开始早就可以动手了不是吗？您……不也一样是在渴求一个答案吗?” “即使这个答案……是最绝望也最无能为力的……是乌萨斯帝国本身，不是吗？” 那名乌萨斯少女沉默了一下，对阿米娅说道： “可……难道他们对我们做的一切，就可以这么轻易被原谅吗？” 她看了看自己身前被挟持住的伊诺，语气愤怒： “卡特斯感染者，你知道吗？我到死都认得他这张脸！” “就是他！当时在切尔诺伯格里，把一个个切尔诺伯格人用他的技艺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这些怪物可能昨天还是我的同学……我的伙伴。” “而我的老师……为了保护我……也被他用技艺杀死。” “在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他大笑着，而我的老师在地面上惨叫着翻滚，无数苍白的源石结晶从他的身体里刺出。” 越说她的语气越是怒火中烧，最后已然变得如同即将爆炸的炸弹一般： “来啊，小杂碎！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可以试试用你的技艺去让源石结晶从我体内爆开！但我一定……一定会在这之前把你的喉咙刺穿！” 她怀里的伊诺被她的胳膊勒得很难开口说话，只能语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姐姐……咳咳……我不想……伤害你。” 那名乌萨斯少女对伊诺大吼道： “你这个时候装什么无辜？！快笑啊！发出那种看到我们遭受痛苦，在你的源石技艺下痛不欲生而感到无比快感的笑！” 而那名乌萨斯少女抵在伊诺脖子上的菜刀已经有些不稳定起来，出现了一道很浅很浅的伤口，一丝殷红染上了菜刀的刃口。 “停下！别再用力了！不然会出事的！ 阿米娅见状立刻对那名乌萨斯少女大声喊道： “我能看到他的眼神，他不是之前整合运动中那名叫做梅菲斯特的干部！他现在对你只有愧疚和痛苦，没有一点敌意！” 乌萨斯少女立刻对阿米娅说道： “卡特斯感染者，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亲眼……我亲眼看到他……扯出了……！！凭什么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能将他的罪孽一笔勾销！” “我……咳咳……咳咳——！！” 乌萨斯少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的左肩如同被电打了一样颤抖，从伊诺的视角能够看到，被绷带包裹的左肩处，绷带被什么东西从内部顶起了一个个小鼓包。 那是一个个小小的源石晶簇。 第209章 平息 “姐姐……你的矿石病……发作了……” “我现在，没有办法……治疗你……但可以……给你减轻一点痛苦……用我的技艺……” 伊诺语气怯怯地说道。 可是没想到这句让那那名乌萨斯少女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你又要用那种技艺了对不对！！我看到过你当时去对我的同学进行所谓的‘治疗’，之后源石晶簇就从他们体内长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你操纵！！该死的，我就知道你这个感染者杂碎不会有什么好心肠！我这就……！！” 可就在这时，这名乌萨斯少女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样，整个人连同骨骼也被麻痹了。 自己如今就连动一根手指都是虚妄。 “呼……” 兰柯佩尔走了上前，他可算是找到自己源石技艺的切入点了，而且还要确保源石技艺进入她体内的时候要保持温和。 这可费了兰柯佩尔不少的劲，如果要让这名少女浑身上下的血管爆裂，让血液像小溪一样破开绷带，全部流出，甚至会轻松很多。 现在那名少女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已经进入了一个麻痹状态，但兰柯佩尔维持她体内一系列重要器官的供血和氧气输送。 所以少女不会有生理上的困难乃至危险。 “唔——！！你做了……什么？！！” 那名乌萨斯少女身体本想挣扎几下，却发现这片空间仿佛尽是对自己躯体的枷锁，给固定地严严实实，她只能如同雕像一样静止不动。 “来，伊诺，小心些，一会儿我会和你解释。” 兰柯佩尔先是小心地把少女手中握着的刀给拿掉，然后把伊诺给抱了出来，而他身后的阿米娅迅速跟上兰柯佩尔，将兰柯佩尔抱着的伊诺给领回人群。 “……” 随后，兰柯佩尔站在这名乌萨斯少女面前，赤红色的血魔双瞳与其近距离对视。 “你……你是——？！” 这名乌萨斯少女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缩了缩，却仍然无法动弹。 实际上，这名乌萨斯少女曾经是切尔诺伯格当中彼得海姆中学的一名抄录员，在乌萨斯这个文盲遍地的国度，她甚至可以被称为一名高等教育人才。 在兰柯佩尔走近之后，她第一眼就认出了兰柯佩尔的种族——她一时有些不可置信，但兰柯佩尔身边萦绕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都在提醒她这是真的。 是的，货真价实。 眼前站着的这名高挑的青年男子的种族，是萨卡兹中的血魔。 “你……你这怪物……要杀我就赶紧杀我好了！！不就是吸血嘛！我不怕！你来啊！” 那名乌萨斯少女咬着牙，把眼睛都闭上了。 “呃……”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臂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进去——他本以为那是血魔特有的尖牙，一点点把自己身躯里的血液抽出体外。 可她很快发现，这一丝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而自己也没有因为自己想象中的吸血感到半分不适，她小心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兰柯佩尔仅仅是把一个注射器从自己的手臂上拔出。 “好了，你的矿石病已经得到缓解，以后按时服药，症状会减轻很多，甚至和消失没什么两样。” 兰柯佩尔对她说道。 自己给她注射的是凯尔希稀释自己血液所制造的药，他现在还不敢直接大规模地彻底治愈矿石病，万一走漏了消息可就麻烦大了。 “我……我……” 那名乌萨斯少女直视着兰柯佩尔的双目，语气顿了顿，最终说道： “……对不起。”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说道： “……不必道歉，小姐，实际上，曾经的确有个恶魔占据他的身躯犯了了许多恶行，受害者找上门来报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他……唉，您就当他以前有人格分裂症吧，但是那个残忍的部分已经被我切除掉了，现在的他只是个普通的乌萨斯少年罢了。” 乌萨斯少女觉得自己慢慢开始恢复自己身体的支配权，她问道： “你……真的是来帮我们的？”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小姐，我可以向您坦言我的种族的确是血魔，但是人若是只看种族便能够轻易定义这个人的好坏，不过是种偏见和傲慢。” “萨卡兹们也会有心怀正义和信念的斗士，萨科塔也有一些被资本腐化或是激发了人性之恶的凶徒，但……我大多数同族的确是……怪物。” “但我和他们仍有区别，你可以把我当成血魔中的异类，是个医生，女士。” 那名乌萨斯少女沉默了一下，说道： “那……整合运动……”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一名迟暮的乌萨斯老人挤出人群，在一名整合运动战士的陪同下，朝着乌萨斯少女大喊道： “路易莎！路易莎！” 那名叫做路易莎的乌萨斯少女浑身一震，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身材，随后整个人将手中的菜刀随手一扔，朝着那名乌萨斯老人扑了过去。 “爷爷！您……您还活着！！” 路易莎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是啊！是啊！太好了！路易莎！我的路易莎！” 迟暮的乌萨斯老人同样泪流满面，爷孙二人相拥而泣，久久不愿分开。 “是这位先生救了我……当时我被一块碎石压住，整个人差点窒息了，是他顶着那群怪物们的攻势，一直不肯放弃，把那些废墟抬起来，然后把我扛了出来。” 乌萨斯老人，也就是路易莎的爷爷良久才和路易莎分开，对路易莎说道，他的身旁正站着一名浑身尘土的整合运动各成员。 “小姐，您可能不知道。” 那名救了路易莎的爷爷的整合运动成员上前——他已经摘掉了面具，在这座城邦里他们可以不需要掩饰自己的身份，以平常人的姿态生活。 “我们是跟着爱国者的游击队身边最近的整合运动，我们最开始也的确察觉到了我们身边的一些同伴有些不对劲，但那时塔露拉已经带他们去了切尔诺伯格。” “是的，我们之中的确有人脱离了我们的理想，而是肆意去宣泄自己体内的恶意，让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化为人间地狱。” “但小姐，请您相信我们，我们都是乌萨斯人……” “我们在这之后还会是你们的邻居，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我们体内流淌的都是乌萨斯的血。” “我们会尽力补偿你们。” 随后这名整合运动成员居然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只是这一次他却是将刀柄对准了路易莎，说道： “如果您想要泄愤的话……就用这把刀在我身上砍吧！反正我也是整合运动……” 路易莎的手抬了抬，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 “……不，你和他们……不一样。” 路易莎的语气已经开始变软，但又有些摇摆。 那名整合运动成员说道： “您……其实真是个善良的小姐，您不该这样，我们也不该这样……可如今……就算我们真的找到答案……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我们只能……尽我们所能去开辟更美好的未来，过去……已经让死神埋在坟墓里了。” 气氛至此终于开始缓和，兰柯佩尔也适时地远离。 “领袖！” 而就在这时，因为事态已经得到解决，背着弩的萨沙也从远方赶了过来，看到一旁只是受了些惊颤的伊诺大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的责任，领袖。” 萨沙立刻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本不该离开伊诺这么远的。” 兰柯佩尔叹了口气，对萨沙说道：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梅菲斯特了，他是伊诺，也只是伊诺。” “那个恶毒的灵魂已经被我的手术刀切碎成了千百片，但我仍然无法去改变这副面孔以前所带来的恐惧和偏见。” “不只是切尔诺伯格人，整合运动当中有些人仍然对伊诺抱有偏见，我已经让我的战士还有其他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渐渐接受回归从前的伊诺。” “但这段时间……伊诺肯定会很敏感，我接下来很可能会诸事缠身，所以请你务必照顾好伊诺，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吧，萨沙？” 萨沙立刻点头回答道： “您放心吧领袖，之前是因为我疏忽了，这次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伊诺了。” 伊诺牵着兰柯佩尔的手，他脖子上的勒痕仍然清晰可见，小声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我之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那个姐姐的神情没有一点虚假，如果真的有……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来……”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你的责任，伊诺，以前有个在苦难和悲剧中诞生的恶魔篡夺了你的躯体……现在他已经被消灭了……你只是你，伊诺。” 自己从不会把梅菲斯特和伊诺混为一谈，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就犹如黑蛇和塔露拉从来就不该，也不能被相提并论一样。 “兰柯佩尔先生……伊诺……他……” 阿米娅自然是认得这名整合运动之前的干部的，但她也的确发现现在的这名银发黎博利少年不再是以前的梅菲斯特了。 “是，他的确是之前整合运动的干部，梅菲斯特，但是我用了……一次手术辅以我的技艺，现在他已经恢复从前了。” 兰柯佩尔对阿米娅说道： “现在……他只是个善良并且有些胆小，喜欢唱歌的普通乌萨斯人。” 阿米娅看了看缩在萨沙怀里的伊诺，她能够读到情绪，这不是虚假，而是现实。 “嗯，我明白了，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点了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终于，这场挟持事件得到了平息，接下来兰柯佩尔会加速切尔诺伯格原住民的安抚事项，这些大部分都会交由罗德岛完成。 但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第210章 下一步 “啊……对了，兰柯佩尔先生。” 这时，阿米娅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兰柯佩尔说道： “关于切尔诺伯格之后的处理事宜，有一些文件已经拟定好，凯尔希医生，还有罗德岛希望您待会儿和我去一趟。”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需要尽快把这些事情落实，让切尔诺伯格这座城邦能够更快地恢复过来。” 兰柯佩尔立刻说道： “这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去吧。” …… 向萨沙还有伊诺暂时告别，兰柯佩尔随着阿米娅，还有几名罗德岛干员的陪同下，来到了罗德岛内部的一处办公室。 “这些……还有这些……” 阿米娅一进去就立刻翻起了抽屉，将一张张装订成册的文件尽数取出。 这里面有关于切尔诺伯格的人口管控方面的，切尔诺伯格的经济循环方面的……切尔诺伯格天灾防控方面的…… 兰柯佩尔之前向凯尔希取得的是切尔诺伯格重建的事项和蓝图，那么这一次阿米娅给自己的就是重建之后的一系列事宜。 “……看上去似乎都很有道理，老实说，虽然我半懂不懂的。” 兰柯佩尔接过阿米娅地给自己的文件阅览了一遍，说道。 “嗯……这些都是罗德岛相关专业的干员进行了数次会议之后修订出来的，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凯尔希医生亲自撰写的。” 阿米娅回答道。 “这份文件给爱国者，霜星或者塔露拉看过了吗？” 兰柯佩尔询问道。 “都看过了，但……他们都一致觉得要您亲自过目之后再由您做决定。” 阿米娅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知道了，我毕竟不是这个专业出身，但是我想凯尔希她也不屑于在这些共同目标上玩什么文字游戏。” 兰柯佩尔放下这些文件，吸了口气，说道： “这些……都签订了吧。” 阿米娅立刻从一旁的笔筒中抽出一支笔递给了兰柯佩尔，说道： “嗯！兰柯佩尔先生，我们一定都会拯救更多的人，让更多被惨剧蹂躏的人恢复过来，切尔诺伯格……只是开始。” 兰柯佩尔接过阿米娅递给自己的笔，开始快速签阅文件，同时对阿米娅说道： “接下来……罗德岛也会帮助维持切尔诺伯格的运转？” 阿米娅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但……维护一整个城邦是很大的开销，我们必须仍要优先保障罗德岛本舰的运行和一切设施的完备。” “不过也请您放心，切尔诺伯格是罗德岛将要在乌萨斯建立的一个特殊信标，我们也一定会尽力完善切尔诺伯格的一切。”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道： “没必要感到抱歉什么的，阿米娅，罗德岛能为切尔诺伯格伸出援手，即使是为了彼此利益的合作，我也很高兴。” “毕竟……无论最初目的是什么，结果都是让切尔诺伯格，还有上面的人民恢复生活，这也正是我们彼此的期望，不是么？” 阿米娅笑了，随后点了点头，说道： “嗯！您说得对，兰柯佩尔先生！” …… 一系列的文件很快签订完成，兰柯佩尔本想再和阿米娅聊聊天。 但是阿米娅却告诉兰柯佩尔，接下来自己要去罗德岛内部参加内部会议，于是兰柯佩尔只好与阿米娅暂别。 “……” 而在告别了阿米娅之后，兰柯佩尔也独自一人在罗德岛上散了散步。 和自己前世记忆中一样，罗德岛是一艘特殊的陆行舰，对外宣称是一家医药公司，但是内部自然也远远不止医疗服务那么简单就是了。 罗德岛其实……说大也不大，兰柯佩尔从罗德岛走廊上的地图能够看出来，罗德岛甚至比不上半个小型的城邦大小。 是啊，毕竟无论如何，罗德岛只是一艘船罢了。 兰柯佩尔一路缓步走来，除了一些需要高权限的地方，自己基本都看过了，从人事部、会客厅、贸易站、制造站这些一个也没落下。 路上自然也遇到了不少穿着罗德岛制服的普通干员们，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毕竟随着兰柯佩尔消息的铺开，一些罗德岛干员们也知道了兰柯佩尔本人的真正性格，有几位罗德岛干员看到兰柯佩尔走过，还会亲切地和他打招呼。 “啊……兰柯佩尔先生，您好。” 语气很轻松，就仿佛是对另外一个华法琳或者可露希尔，当然，这种人目前还是极少数就是了，但兰柯佩尔也并不在意。 “嗯，中午好。” 兰柯佩尔也礼貌地回应了他们。 “哇！克洛丝！你这不是射的中吗？好厉害！居然眼睛都不睁开！” “嘿嘿……其实也睁开了一条缝啦……”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前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 而兰柯佩尔上前，拐了个弯，便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拐角之后便有一道门通往狙击干员们的训练区域，那是一个罗德岛内部的靶场。 狙击干员的常规训练都会在这里完成，一些规格外【例如迷迭香和stormeyes】的狙击干员则由专门量身定做的测试场地。 而此时，兰柯佩尔眼前，三名挂着罗德岛胸牌的罗德岛干员们正在靶场一角训练着，不过倒不如说，只有一个人在射击，其他两个人只是在鼓励和观摩。 那正是自己的老朋友们，罗德岛行动预备组a1的【铁三角】，米格鲁，芬还有克洛丝。 在兰柯佩尔前世初期开荒的时候可没少用过她们，尤其是克洛丝，总是出奇的好使，兰柯佩尔倒是第一次见到她们本人。 但看她们一幅热火朝天的样子，兰柯佩尔也不想去打扰了。 自己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就好，不会像某些穿越者那样，先进靶场那边放个大招，收获一些少女们的崇拜之类的。 当然……兰柯佩尔……也早就已经过了爱出风头的年纪了。 如果他愿意，只需要随意调动一点铁元素做成铁箭发射出去，罗德岛的那个训练靶直接就会被炸得四分五裂。 但……已经没必要了。 兰柯佩尔很早就学会了不在非必要的时候随意展现自己的锋芒。 咻—— 可就在这时，仿佛老天爷偏偏不如他的愿一样，一只训练用的吸盘箭从远方飞射过来，目标正是兰柯佩尔的胸口！ 啪！ 兰柯佩尔本能反应之下右手一抄就将其抓住。 当然，这只是训练用的吸盘箭，速度会降低很多，兰柯佩尔在不用蒸血的常态下，面对真正的箭矢还无法做到抓握，只能闪避。 毕竟抓住箭矢和闪避箭矢，这两者的难度可谓是上了一个级别，只有亲自尝试过才知道，这支训练箭再发射一次，兰柯佩尔也不敢说能百分百再次接到。 “啊——真的很抱歉。” 克洛丝还从远方一路小跑过来给兰柯佩尔道歉： “不小心手歪了一下，虽然是训练用的吸盘箭，但打中了还是会很痛的，您……手没受伤吧？” 因为兰柯佩尔的动作太快，克洛丝还以为兰柯佩尔是用手挡下了这一发箭矢。 可突然间，她看到了兰柯佩尔手中握着的吸盘箭，并且认出了兰柯佩尔的种族，顿时语气有些颤抖地说道： “啊……您……您是……” 兰柯佩尔立刻笑着说道： “哈哈……你们就当我是华法琳的远方亲戚之类的吧……拜拜！” 自己不自知地随手坑了一下华法琳，便把吸盘箭塞到克洛丝的口袋里，随后一溜烟离去了。 …… 在离开训练靶场之后，兰柯佩尔只觉得心中的精气神都恢复了一些活力，罗德岛内部还真是到处充满了生机。 只是，兰柯佩尔也开始思索，自己的下一步要怎么走。 现在自己的最基本的一个底盘已经打好，切尔诺伯格和罗德岛已经建立了合作协议，整座城市也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当中。 现在自己最缺乏的是一种万用的资源，这种资源可以轻易地解决大部分问题，发展更强大的势力也是必需品。 其实说明白了，接下来一个问题可谓是显而易见地摆在了兰柯佩尔的面前。 钱。 是的，现在兰柯佩尔缺钱。 在罗德岛的帮助下，和自己的血液做成的药剂产生的利润，这两者一齐发力，切尔诺伯格的基本运转不成问题。 但是后期要维护军械、训练兵员、乃至购买更好的装备，或者外贸的资金储备，这些都需要钱，而许多问题甚至不需要战士们付出牺牲，只需要用钱就能摆平。 并且整合运动的下一步全面抗争，甚至是推翻乌萨斯帝国，建立新的秩序，也离不开大笔的资金支持，这些都不会是大风刮来的。 所以兰柯佩尔势必会和塔露拉、爱国者、霜星她们暂时分别，为整合运动、自己的铁卫、切尔诺伯格乃至盟友罗德岛筹措资金。 而这一切的契机，来自兰柯佩尔手下，那名卡特斯少年，菲卡·洛恩斯的一封信。 “……” 兰柯佩尔再次将腰间菲卡寄送给自己的信件拿出，他实际上已经在来罗德岛的路上看过一遍了，现在他决定再一次阅读。 以下是菲卡寄给兰柯佩尔信件的正文内容： 致领袖： 我已用最快的速度拾回了以前我落下的那些矿物采掘知识，感谢您和爱国者先生为我无偿提供的专业书籍，现在是我该报答您和其他人的时候了。 您应该日后很快会遇到资金问题，届时还请您带我返回雷姆必拓。 您让我明白，感染者的身份其实不算什么，不必为此自卑，也不必为此恐惧，我已认清我自己，区分人们的绝不是什么矿石病，而是人格。 尊敬的领袖，兰柯佩尔先生，在您将我送达雷姆必拓之后，我将重新接管钢铁萝卜矿场，每日的采矿量在理想环境下可达到三千吨左右。 我会用我的源石技艺对矿脉进行勘探，区分各类不同的矿种，这些粗矿经过加工后，有的可以变成坚固的钢材，有的可以变成华丽的宝石。 钢铁萝卜矿场在未来将会为您带来不菲的持续收益。 这些金额我们只取一小部分作为矿场的维护运行还有资金储备，大部分都交由您进行使用，我相信您会把这些钱用在正确的地方。 ——永远忠于您的手下，铁卫：菲卡·洛恩斯敬上。 第211章 与菲卡的会面(上) “……” 兰柯佩尔放下手中的信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此时，他已经能够听到切尔诺伯格城外火车的鸣笛声。 不出意外，菲卡就在那一班列车上。 “钢铁萝卜矿场……希望真的能经营顺利，给我们带来资金补充……” 兰柯佩尔自言自语了一句，他知道罗德岛的散步时间已经结束了，向着几名罗德岛干员打过招呼之后，就朝着切尔诺伯格的城外走去。 …… 此时，切尔诺伯格正暂时在一片隐蔽的荒野上停泊。 它的侧面打开了列车轨道的接驳点，一列火车此时刚刚熄灭源石引擎，正停靠在切尔诺伯格的接驳点上，火车上的人员正在游击队战士们的指挥下有序离开。 “当心些……火车离城邦的站台还有空隙，小心脚下……” “大家慢慢来，饿了的从这边走，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刚出炉的饭菜……” “先来这边填写一下入城表格……信息请尽量详细……” 游击队队员们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秩序。 人流在他们的命令下没有散乱，反而井井有条，看得出爱国者的战士们除了在战场上拼杀是一把好手之外，在战场外的其他任务中也颇具经验。 “啊……您来了，兰柯佩尔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们？” 这时，看到兰柯佩尔过来了，一名游击队战士立刻走上前，语气充满了尊敬，不单单是因为兰柯佩尔的强大，更是因为他的人格的性质。 “没什么，你们辛苦了，战士们。” 兰柯佩尔明白这些战士们这样一弄可能就要搞到下午，午饭都来不及吃，便由衷地感谢了一句，随后再次说道： “你们继续忙吧，我只是找个人，您看看有没有一名叫做菲卡·洛恩斯的卡特斯下火车来？” 那名游击队战士立刻喊了喊那边正在做表格登记的另一名游击队成员： “托马斯！你这边有没有登记到一个叫菲卡·洛恩斯的卡特斯？” 那名正在做表格登记的叫做托马斯的成员回答道： “还没有！但是按我登记的数量来看，应该这一列火车上的人员以及快下完了！” 兰柯佩尔闻言，说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兰柯佩尔还以为菲卡并没有在这列火车上。 “领袖！领袖！我在这！”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听到火车那边有人在喊自己，自己转身一看，原来菲卡正在最后一节车厢里，把自己的半个身子探出了车床朝自己招手。 “好久不见，菲卡！” 兰柯佩尔笑着迎了上去，走进车厢内和菲卡一起出来了，他是车厢里最后一名乘客，在他下来之后，这辆火车便清空了。 “是啊，领袖，终于可以再为您效力了。” 菲卡也同样语气高昂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您还有爱国者老先生给我提供的那些书籍我已经全部钻研透了，这些大多都是我以前就学过的东西，现在我已经可以背诵它们了！” …… 兰柯佩尔和菲卡边说边聊，在游击队战士那边做了个最后的登记之后，便与其一起离开。 随后他们便在切尔诺伯格城内找个游击队的驿站，二人端了一些食物，要了一个清净的房间，接下来兰柯佩尔要和菲卡商量钢铁萝卜矿场的事。 “领袖……我想您应该已经读过我寄给您的信件了吧。” 菲卡稍微吃了两个面包，他的路上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所以没有吃什么东西，直到见到了兰柯佩尔这种心情才得到了一些缓解。 “嗯……菲卡，给，这是瘤奶，别噎着了，吃完我们再说。” 兰柯佩尔将桌上靠自己这边的一壶瘤奶轻轻推给了菲卡。 “啊，谢谢领袖。” 菲卡立刻就着瘤奶很快把手中最后几口面包啃完，擦了擦手，才对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我希望您能带我返回雷姆必拓。” “我的家族的产业，钢铁萝卜矿场我会继续接手，我想您无论是要更加稳定地发展底盘，还是拓宽新势力的边界，您一定需要更多的资金。” “我想……委托您，我接管家族的产业后，会将大部分资金供给给您，支持您的事业。”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现在对于资金我们的确有很迫切的需要，所以你的供给来得非常及时，菲卡。” “但我对雷姆必拓不是很熟悉，能请你介绍一下你的家乡吗？” 在前世兰柯佩尔对于雷姆必拓实际上并没有特别多的印象，因为并没有一个sidestory什么的去专门讲雷姆必拓的故事。 兰柯佩尔对于雷姆必拓这个国家的信息大多来源于一些雷姆必拓出身的干员们的档案，在自己的记忆中那里特产卡特斯这一种族。 网上也曾被网友调侃，称雷姆必拓为“兔子窝”。 “当然没问题，领袖，我来和您说说雷姆必拓吧……” 菲卡立刻答应了，而在他的讲述下，兰柯佩尔也逐渐对雷姆必拓这个菲卡的家乡的印象开始充填了起来。 …… 首先，雷姆必拓这个国家大部分地区都是荒原，并不富庶。 在干燥的荒野上时不时能看到严重超载的的荒野履带车掠过一些野草，碾烂一些爬虫飞驰而过，这种景象每天都在雷姆必拓上演。 这些人不是赏金猎人，就是雇佣兵或者矿匪。 是的，这里有一个新的概念词，矿匪。 在谈论这个名词之前，先让我们浅谈雷姆必拓这个国家的一系列信息。 雷姆必拓是一个以矿业为主要产业的国家，而在雷姆必拓的土地上有过血腥开拓的历史，与维多利亚也曾围绕矿业问题爆发过冲突。 也因为雷姆必拓矿业的发达，于是便孕育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合法与非法的矿场。 而暗中的各种私人的非法矿场间的排挤和吞并时常发生，这催生了雷姆必拓的关于矿场的一系列黑幕。 在最惨烈的一段时间，就连曾经路过那边的叙拉古黑帮都说过：“这些疯兔子拼起来简直是不要命的，比我们家族的火拼都要狠。” 而矿业的发达，也使得工作和生活在雷姆必拓的人往往也会有更高的感染几率，所以大部分雷姆必拓的矿业公司拥有对自己手下的员工不慎成为感染者后的福利。 但感染者被歧视的现状并没有改变，所以实际上雷姆必拓的感染者真正得到的福利十分有限，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也会受到很大限制。 而且，那些矿业公司的许多真正的幕后大佬都是哥伦比亚人——他们往往身兼数职，例如和某个哥伦比亚的隐蔽实验机构签订了合同。 至于是什么合同，那当然是哥伦比亚最需要的东西——人体素材。 毕竟在矿场里消失几个感染者矿工那可是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至于他接下来是躺在哥伦比亚的某个隐蔽机构的手术台上，还是尸体腐烂在荒原里喂秃鹫或者磐蟹，又有谁来管呢？ 而在雷姆必拓这种混乱的版图下，自然成了赏金猎人和雇佣兵的乐园，刀口舔血的暴力分子在雷姆必拓可谓比比皆是。 而新的名词【矿匪】的诞生，还得说到一次雷姆必拓与维多利亚围绕着尤立卡自治州的矿业问题爆发过冲突。 这一冲突被历史记载为【围栏事件】。 在雷姆必拓淘矿热兴起之前，有几位来自维多利亚的新贵族依靠着雷姆必拓的矿业许可逐渐在维多利亚和雷姆必拓变得有权有势。 这些人赚到钱之后想做的事情只有两样：一样是防止其他人来分走他们的金钱市场，另一样就是赚更多的钱。 于是，这些新贵族因为利益结成了同盟。 随后这些结成联盟的新贵族颁布了一份激进的公约，并开始在暗中利用人质强迫囚犯作为“矿匪”抢夺许可之外的矿石。 据菲卡所说，那段时间真可谓是雷姆必拓历史上的一段最黑暗的时期之一，父母被抓走做人质，兄弟被抓走做人质，孩子被抓走做人质…… 只为抓住其他人的软肋，让那些做了矿匪的雷姆必拓人每日以泪洗面，却还得胆战心惊地做着违法勾当——反正一旦暴露，也不过全都撕票的处理罢了。 那些贵族有的是方法将他们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而雷姆必拓的总工会也一直由于一些原因不方便出面处理，在后面被揭露是其与维多利亚的贵族存在着某种金权交易。 但矿匪这一名词并没有因为冷处理而失去热度，人们的呼声也愈演愈烈。 而直至“将囚犯家属作为人质并逼迫这些老弱妇孺进入简陋的围栏参与矿下工作”的行为被曝光，让几乎所有的雷姆必拓的人们都知道了这些维多利亚贵族暗中不光彩的勾当。 要知道逼迫那些老弱妇孺进入简陋的设施围栏之内，下到暗无天日的矿井参加开采，甚至精炼工作等同于自杀。 此事件的曝光引起了雷姆必拓人们的众怒，所有雷姆必拓人都拿起武器，深入围栏参与解放作战，即“围栏事件”。 事件最后大部分蛮横执法的官员被人们愤怒的斗争浪潮吞没，再也无法兴风作浪，维多利亚对雷姆必拓的影响受到极大削弱。 但仍有漏网的余党对此怀恨在心，寻找着机会埋伏和袭击郊野的天灾信使。 第212章 与菲卡的会面(下) “菲卡，我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才对……”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对菲卡说道。 “是的，领袖，这一事件的发展和解决都实在太巧合了，太顺利了，甚至有些反常。” 菲卡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新贵族唐突施行的短视政策，流放的罪犯人选，人质消息的走漏，武器的失修，哨戒的疏忽，守备力量的薄弱，维多利亚官方的放任……” “这才孕育了这一次冲突的一切条件。” “那几个结成联盟的新贵族尽是些在雷姆必拓淘矿热中发迹的有远见的企业家，理当不会允许，更不可能做出如此愚昧的决策。” “除非……这个决策本身就是一笔更大的买卖。” 菲卡的怀疑的确不无道理。 但如今维多利亚官方已经将这一事件的原稿和那些新贵族们一并扔入了粉碎机里，便是在宣告此事件无论如何便到此为止。 而雷姆必拓自然也没那个本事和维多利亚正面掰腕子，去追查这起事件的始末和真相，甚至维多利亚只需要拿出不到十分之力的兵力，雷姆必拓就得当场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这就是国力的差距，雷姆必拓目前能够讨要到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剩下的也能吞回肚子里自己去慢慢消化了。 而现在的名词矿匪也不再是那些被强迫着抢夺非法矿石的被胁迫者了，而是真正的掠夺者和强盗，抢夺非法矿石仅仅只是为了掠取金钱甚至是杀戮的快感。 这些人甚至比赏金猎人还有雇佣兵都要可怕，许多矿匪甚至已经成了规模，如同蝗虫一样，洗劫过一个矿场，或者截断一条矿脉就立刻离去。 只留下一地鲜血四射，骨断肢离的尸体。 兰柯佩尔还记得这些信息在罗德岛干员【四月】和【莱恩哈特】这俩干员的档案信息里有写，和菲卡所说的基本没有区别。 “我知道了，菲卡。”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对菲卡说道： “若按雷姆必拓的标准来看，钢铁萝卜矿场的规模如何？” 菲卡立刻回答： “雷姆必拓这个国家开设的矿场众多，钢铁萝卜矿场只是一家普通的中型矿场而已，比这大的矿场有起码十几家。” “但是这些矿业公司的控股人员，甚至是公司的创始人都是哥伦比亚人，而钢铁萝卜矿场里创始人是我的父母，控股也是我们自己家族的成员。” “所有的雇员也都是雷姆必拓人，我们给他们提供的一系列安保措施和防护服虽然不是市场上的尖端品，但也是超出了标准线一半有余。” “在我得了矿石病的时候，那会儿雷姆必拓工会还有一些维多利亚考察团正在四处探访一些矿场，钢铁萝卜矿场也在内。” “自那一次灾难之后，钢铁萝卜矿场死了很多雇员，如果他们找到得了矿石病的我，一定会把责任全部先放在我头上。” “届时，维多利亚的那群吸血鬼……啊不好意思，这是个比喻不是领袖您种族的劣称……会有一堆办法‘顺便’吞掉我家族的矿场。” “所以我……只能离开。” 菲卡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长叹一口气，说道： “在那之后我就一直流浪，也曾想要和家族取得联系，却发现那边因为受到天灾的影响产生了强烈干扰，我无法和他们进行联络。”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询问道： “那你离开之后，钢铁萝卜矿场还有在运作吗？” 菲卡回答道： “一定还在运作，我只是开拓新的矿区的时候遭到失败了而已，钢铁萝卜矿场仍然有其他的矿区，这些矿区仍在持续运作。” “实际上……我走之后，应该是由我兄长接手进行矿场一系列事项的运转，他也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只是我兄长他……唉……太急功近利了，我父亲不止和他说过一次两次，甚至还把他赶出过家门很长一段时间让他反省。” 菲卡叹了口气，说道： “但是若要论身份，按雷姆必拓的官方法律规定，我才是钢铁萝卜矿场的唯一继承人，而我的兄长最多只能与我协商共同规划矿场。” “我原本是想……若是有一天他能改改性子，那么多矿区我一个人也根本管不过来，不如划分出一半的区域给他好了。” “毕竟……我兄长也是在雷姆必拓地质学、岩石结构学上有不浅的造诣的人才，希望这次回去他能够有所改变吧。”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知道了，菲卡。” 菲卡也对兰柯佩尔语气诚恳地回答： “您放心吧，领袖，无论如何，我才是钢铁萝卜矿场的正规继承人，若我兄长对我之后矿场的安排不同意，他也做不了什么。” “但我一定会去尽力说服他，给领袖您提供必要的帮助。”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 “好，菲卡，你的帮助来得非常及时，届时我也会让我们的合作伙伴罗德岛在钢铁萝卜矿场建立办事处，增进彼此的合作。” 自己还是明白的，一座矿场如果发展顺利一年产生的收益不菲，光是自己，还有整合运动吃不下那么大的蛋糕。 罗德岛既然已经和自己建立合作，那么该有的诚意兰柯佩尔也一样也不会少，有来有往、互惠互利才能更好地增进感情和信任。 此外，一些资金的流动管理，兰柯佩尔手下铁卫们中并没有这种类型的专业人才，也必须要向罗德岛申请人才外派驻留才行。 兰柯佩尔吸了口气，想了想，又对菲卡说道： “通常来说，去雷姆必拓要准备些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兰柯佩尔就已经想过了，雷姆必拓环境恶劣，局面复杂，要准备的东西肯定很多，例如餐食、水源、武器、防护……等等。 “领袖……一般来说，进雷姆必拓，就算你只打算在最边缘活动，也必须起码要有一个大行军包的物资才行，水和食物只是最基本的。” “我们还需要准备武器，应对雷姆必拓雇佣兵、流寇、赏金猎人乃至矿匪的突然袭击，尤其是雷姆必拓入夜之后，什么人都会有。” “此外，我们也需要一些专业的沙地防护服，雷姆必拓的荒地中有时会挂起大风，一些沙砾会以每小时五六十公里的速度飞掠过来。” “如果没有防护，人很容易就会受伤，甚至射中眼睛会目盲，射中喉咙等要害会立刻死亡，这是荒野的隐形杀手之一，必须加以防范。”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这些我都记下了，还有吗？” 菲卡思索了一下，对兰柯佩尔继续说道： “此外，雷姆必拓地形复杂，有岩洞、悬崖、险峰、碎石滩……我们的载具必须要选择那种专业的荒地履带车才行。” 实际上，菲卡说的荒地履带车倒也不是每个雷姆必拓人都有的，但最不济也得有个性能优良的壮年驮兽载人前行。 否则的话，靠徒步在雷姆必拓这个国家往返穿行，除非你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专业装备的天灾信使，要不然基本就是两个字，等死。 实际上，雷姆必拓是个天灾频发的国度，因为过量采矿会导致大量的源石尘升入空中，这些源石尘极其容易被气流搅动，汇聚成风暴。 陨石、闪电、飓风……这些也正是导致了雷姆必拓地理环境恶劣的原因。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天灾毁坏过的地面上，会产生新的矿脉，或一些被埋藏在地下，尚未被发现的隐藏矿脉也将暴露出来。 雷姆必拓至此也陷入了一个循环，盛产源石矿，然后因为过度开采矿物导致天灾频发，频发的天灾又给雷姆必拓带来新的矿源。 “我之前在雷姆必拓的时候……除了矿场的一系列业务之外，也曾结识了不少天灾信使，从他们那边学到了很多，也曾兼职过天灾信使。” “所以我和您回去时不需要再麻烦其他的天灾信使们，一些常规的情况交给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但……我们需要一些车载的探测天灾的仪器，雷姆必拓许多天灾变幻无常，甚至一次发生会长达一天以上，我们必须小心谨慎，领袖。” 菲卡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明白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兰柯佩尔询问。 “暂时没有了，领袖，我们要尽早出发，雷姆必拓接下来可能会迎来天灾频发季，会给我们的通行带来不小的阻碍。” 菲卡摇了摇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记得切尔诺伯格的航线……会在明天清晨接近乌萨斯国土边界上的一个驳点。”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对菲卡最后说道： “好，如此，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 …… 一番交流结束，菲卡也十分疲惫，需要好好休息，于是自己暂时辞别了菲卡之后，兰柯佩尔便向着罗德岛内部走去。 “得去向罗德岛购置一些专业的装备才行……” 兰柯佩尔心中默念道，一边脚下不停，继续前行。 为了筹备更多资金以应对接下来的发展，雷姆必拓之行不可不去，自己必须要做好接下来前往雷姆必拓的准备。 只是，乌萨斯距离雷姆必拓有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位于这片大地的东南方，这也将是兰柯佩尔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长途旅行。 第213章 准备前往雷姆必拓 在结束了与菲卡的会面之后，兰柯佩尔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凯尔希的办公室，和凯尔希洽谈钢铁萝卜矿场的运作事项。 一座中型矿场运转顺利的话，产生的持续受益是罗德岛所根本不能轻易无视的，而如今罗德岛多了一座切尔诺伯格，在经济运转上也变得压力大了很多。 凯尔希立刻答应了兰柯佩尔的请求，并且将此事立刻列为了罗德岛优先处理事项，无论何时，稳定的资金进账都是任何一个组织维生的头等大事。 在凯尔希的安排下，会由切尔诺伯格这座城邦内唯一的一艘高速舰直接运载一批罗德岛成员，以及兰柯佩尔和菲卡抵达雷姆必拓。 届时，高速舰抵达了雷姆必拓的国境内，罗德岛作为外来的组织必然要接受登记，这需要时间，但是兰柯佩尔和菲卡不同。 菲卡是土生土长的雷姆必拓人，钢铁萝卜矿场的少东家，而兰柯佩尔实力超群，可以采用别的方式绕过检查，罗德岛的诸位则遵守规程。 兰柯佩尔和菲卡会先乘坐一辆荒地摩托车前往钢铁萝卜矿场，罗德岛的各位干员们在结束了检查之后也会过来，在那里建立贸易和办事处。 “……兰柯佩尔，一座中型矿场，如果不考虑人员成本，或者采用高压作业，所产生的利润相当惊人，这一次你过去，很可能会遇到麻烦。” 凯尔希在兰柯佩尔临走时特别叮嘱： “请谨慎处理，罗德岛现在不宜惹来更多目光。” 兰柯佩尔自然是回答道： “我知道了，凯尔希。” 兰柯佩尔这一次携带的人员主要就是自己和菲卡，还有罗德岛的一些成员。 自己麾下的铁卫们则全部让他们留在切尔诺伯格继续建设，毕竟……他们中很多人连字都不认识，去了雷姆必拓连当地语言都不会说。 “得先去弄一辆荒地摩托车才行。” 兰柯佩尔得先把在雷姆必拓穿梭的载具问题搞定了再说，据凯尔希所说，罗德岛第二层的载具车间内的302车间有自己想要的。 “……” 兰柯佩尔根据罗德岛贴在墙上的地图快速穿行，很快便来到了302车间，只是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电焊或者敲击的响动声。 “您好……打扰了。” 兰柯佩尔敲了敲门，几乎瞬间就立刻打开——估计不是因为兰柯佩尔的敲门，而是门里面那个人也正好要出来。 “啊，您是兰柯佩尔先生吧，凯尔希医生和我打过招呼了。” 开门的那名罗德岛干员立刻认出了兰柯佩尔，对他说道。 “是，我需要在这里弄到一辆荒地摩托车，用来作为在雷姆必拓上通行的载具。”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喔，那您可真是找对人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赛尔，是这里的车间工程师和维修部副部长。” 那名叫做马赛尔的罗德岛工程干员说道： “我以前就是在雷姆必拓那边跑业务的，后面天灾频发，这钱不好赚，每天胆战心惊的，便来罗德岛找了份安稳的维修工作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兰柯佩尔迎了进去，口中不停地讲道： “您看看，这是以前陪我跑业务的老伙计，现在改装了一下，都是非常实用的东西，一般人可搞不出来这些来。” 兰柯佩尔在他的带领下参观了他的车间内部，此时，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辆荒地履带车，看得出来经过了非常多的改造。 并且应该是原主人很爱惜的缘故，这辆车的外观非常漂亮，整体呈现出亮银色，两侧装备了全新的碳纤维破风翼。 车辆表面用电镀喷漆写着它的型号： 【隼·27(grand turbo)】 其造型的确狂野，却又能从内饰和细节看出一丝细腻的改良风格。 “这辆车……真的很好……” 兰柯佩尔看着那辆荒地摩托车，语气认真地说道。 “那可不……” 马赛尔骄傲地扬起头来，说道： “这玩意儿当时可是我的老宝贝了，所有的堆料都是上乘货色，几经挑选的最佳性价比款，你绝对猜不透这车的引擎！” “说出来可别吓到你！这引擎是哥伦比亚的一家高级科技公司的特供！我走隐蔽渠道买的，这玩意卸下来……甚至可以直接当小型的源石发电机来用。” “这玩意原本可是装在哥伦比亚的那仅有的几个型号的超跑上面的，还真没几辆越野车，尤其是荒地履带车敢用，或者用得起这玩意。” “踩油门时可得悠着点，不然你八成一个不小心就得撞墙上了，平时开的话，用限制模式就可以了，但要是逃避天灾的话……” “直接引擎全开！但是你要保证，前面没有什么障碍物，并且你得有过适应急加速血液上涌的经验，啊，但您应该不用担心。”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好，马赛尔，这辆车多少钱？” 自己决定要把这辆不错的车搞到手，到时候自己离开了，也能送给菲卡用。 虽然自己目前经济不算宽裕，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刚需，还是得购置才行。 “您说笑了，这玩意儿换我前几年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卖，但现在送给您了……” 马赛尔摆了摆手，对兰柯佩尔说道。 “为什么？” 这倒是让兰柯佩尔很是意外。 “您也许不记得了，您当时救了scout先生，还有一系列罗德岛办公室驻员们……那里面有我的亲弟弟。” “……他当时说是您和您的队伍顶着喷涌而出的活死人死死守住罗德岛的地下列车直到开动，否则的话我们都活不到现在。” 马赛尔语气十分感激： “这辆车的确弥足珍贵，但是和我弟弟的生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兰柯佩尔说道： “我也不夺人所爱，如果你真心喜欢这辆车，这辆车你可以暂借给我，我以后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再来借。” 马赛尔大笑一声，说道： “哈哈！不必了，用一句炎国话来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辆车归你了，我和我弟弟现在也已经上了年纪，跑不动了。” “这辆车与其烂在这里做展品，不如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闻言兰柯佩尔也便不再矫情，郑重地向马赛尔致谢，收下了这辆荒地履带车。 “这辆车……除了您之外还有人会开么？” 兰柯佩尔在车子周围转了一圈，对马赛尔说道。 “放心吧，到时候我会让我朋友一起陪你们过去的，他开这玩意比我还熟……嘁……那小子甚至还在维多利亚的地下赛车场当过赛车手，还拿过奖哩。” 马赛尔撇了撇嘴，语气有些不知道是羡慕还是什么。 “好，如此便多谢了。” 兰柯佩尔对马塞尔说道。 …… 载具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则是身份的问题了。 兰柯佩尔的种族是萨卡兹中血魔，一名血魔来了雷姆必拓，要是被人认出来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恐慌。 于是兰柯佩尔也特地从罗德岛那里领了一顶帽子，那顶帽子还附带护耳，可以挡住自己的头发以及萨卡兹特有的尖耳。 毕竟血魔在这片大地上也不是属于那种烂大街的种族。 戴上帽子别人就不知道你是否有兽耳（有些帽子是专门会给耳朵留开孔的，有些则没有），而没有尖耳朵则更好地可以混淆种族。 单凭赤红色的眼睛和比较白皙的面孔对方也不会第一时间把你判定为血魔的，只是自己身上血魔特有的血腥气息需要掩盖一下。 “啊，你好，兰柯佩尔兄弟，我听凯尔希医生说了，你准备去雷姆必拓了是么？” 就在这时，拐角处，scout朝着兰柯佩尔走了过来，他正准备会自己的办公室，却在这里意外见到了兰柯佩尔。 “嗯……对，scout，我的种族有些敏感，所以需要伪装。” 兰柯佩尔对scout说道。 “啊，看出来了。” scout一看兰柯佩尔头顶的帽子就知道他的目的，思忖了一下，说道： “您去雷姆必拓的话，最好伪装成卡特斯人最合适，这个头盔您给我，我帮您改进一下，只是个小手艺活，也用不着麻烦mechanist。” scout接过兰柯佩尔的罗德岛帽子，随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也听到里面有什么声响，大约一分钟之后，scout就出来了。 “好了，兰柯佩尔兄弟，你试试看。” 他的手中的帽子已经大变样了，帽子的顶端折叠变形，两条深棕色的仿制兔耳从中冒出，甚至自己还感觉耳尖一跳一跳的。 “啊……谢谢，scout。” 兰柯佩尔接过，用手捏了捏，甚至有一种奇异的软骨骼充填感，还带着一点温度。 “这不会是真的……” 自己看向scout，而scout立刻回答道： “放心吧，内部用的是有变温功能的固态硅胶充填，外面用的也只是一些人造皮革和仿制纤维，只是我们的工艺不错，看上去很像真的。”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罗德岛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但这份工艺确实了得。 至此，一个所谓的“卡特斯青年”便新鲜出炉了。 只要兰柯佩尔不让自己的帽子出现损毁或者把它摘下来，那么只要兰柯佩尔说自己是卡特斯，对方基本上都会相信的。 “祝你旅途畅通，兰柯佩尔兄弟。” scout对兰柯佩尔说道。 “谢谢，你也一样。” 兰柯佩尔立刻笑着回答。 …… 在致谢并告别了scout之后，兰柯佩尔便开始准备物资了。 物资则很简单，兰柯佩尔将去往雷姆必拓的人数报上去之后，菲卡便和一些罗德岛统计学和资源分配学干员们列出了一张清单。 包括大连大量的高热量食品、淡水、防护服、解暑用品、常规药品……这些都交给罗德岛采购部干员们忙活了。 甚至有一名罗德岛干员在列清单的时候还时不时看向兰柯佩尔，生怕他下一秒说出“请给我整一点新鲜的人血”之类的话来。 但是兰柯佩尔一直没有这么说，如今他已能够很好地克制自己的嗜血欲望，但是在战斗时……可就另当别论了。 最后大家齐心协力一直忙到太阳跌进了地平线尽头，兰柯佩尔便和罗德岛的诸位将一系列去往雷姆必拓的行囊全部打包好，整装待发。 他即将前往特产卡特斯这一种族，矿业发达的荒野国度。 雷姆必拓。 第214章 告别会 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兰柯佩尔要前往雷姆必拓的事情也传到了自己手下的耳中。 当兰柯佩尔才刚刚从罗德岛的办事处出来，立刻就收到自己手下的铁卫们的簇拥，大家眼神的确很不舍，但他们也知道领袖是为了未来考虑。 “兰柯佩尔……哥哥……你要走了吗？” 古米第一个上前，眼里水雾朦胧，却又想故作坚强。 “嗯……只是暂时的分别而已，为了更好的重逢。” 兰柯佩尔轻轻抱了抱古米，说道： “别伤心，我一定会再回来的，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切尔诺伯格一定变成了一个全新的面貌，不是吗？” 古米擦了擦眼角，说道： “……没，我、我只是有点……呜……” “不过您说的是，我们打赢了，我们有了容身之所……您也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而奔波……我们不能这个时候如此悲伤。” 古米从兰柯佩尔的怀里出来，脸上恢复了一个元气的笑容，说道： “所以我们决定，为领袖您开一场欢送会！” “大家都要来参加！古米要做上一大桌，超级大的一桌好吃的给领袖送行！” 兰柯佩尔笑了一声，说道： “挺好的，古米，有一说一，我感觉最近我都变胖了。” 当然，这是玩笑话，血魔能够通过操纵自己血液的代谢，并且脂肪这种低级能量就连最普通的血魔都会出自身体本能直接消化掉。 所以血魔当中基本不存在胖子。 “啊……兰柯佩尔先生。” 这是，兰柯佩尔看到人群中阿丽娜微笑着朝自己走来。 “啊，阿丽娜，见到你真高兴。” 兰柯佩尔轻轻上前给了阿丽娜一个拥抱，说道： “塔露拉怎么样了？” 阿丽娜笑着点头，说道： “她是个很坚强的战士……我和她很聊得来，要是我们……能更早些见面就好了。” “她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霾，对了，她还让我给您带封信。” 随着阿丽娜的开口，一封信件也被交到了自己手中： 致兰柯佩尔： 经过我一段时间的思考，我明白，继续停留在这座城市里……也许也帮不到大家什么，但我也仍有我能做，也必须要做的事。 接下来，我会先去回收一些整合运动之前的废弃据点，并且重拾我之前感染者信使的网络，还有一系列坐标，为接下来先生和霜星的部队做好底盘和接应。 我会继续在这片冻原上斗争下去，直到整片大地都得以解放为止。 此外……我需要去一个地方，找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您对整合运动付出的一切，我将永远铭记，如您之后对整合运动有任何需求，请尽管开口，我相信您的目的是正义而纯粹的。 ——来自塔露拉。 无论是言语还是字迹，都表明的确是塔露拉亲笔写就，甚至为表郑重，塔露拉用的是维多利亚风格的花体字。 “……很好，塔露拉。” 兰柯佩尔并没有因为塔露拉的提前离去而感到失落或者其他什么情绪，只感觉到因为塔露拉重新振作起来而感到高兴。 自己将信收好，放在抽屉里。 “啊，兰柯佩尔先生，我先去帮助大家准备晚宴了，这会儿太阳都跌进地平线了，再不加快速度，晚饭就变成宵夜了。” 阿丽娜笑着和兰柯佩尔辞别。 随后，大家便对告别的宴席开始了紧锣密鼓地筹备。 …… “安娜！安娜！那边树莓蛋挞要出炉了！你快去控制一下火候！” “罗莎琳！你蜂蜜加太多啦！这样烤出来会齁甜齁甜的！” …… “阿丽娜小姐，请您帮我把桌上那锅乌萨斯浓汤端过来好吗？” “好的，请拿好……小心烫……这边有隔热手套……” ……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一顿丰盛的大餐就准备完成，在切尔诺伯格的一处露天的公园里摆好了一场丰盛的宴席。 据说其香味弥漫了大半个切尔诺伯格城区。 “干杯！祝领袖的旅程一路顺风！” 大家举杯，雪怪小队们、感染者游击队和兰柯佩尔的铁卫们，还有罗德岛的一些干员也唱起了歌谣，甚至有些像是比赛。 兰柯佩尔也和自己手下的铁卫们，还有一些其他的战士们谈笑风生，并说去了雷姆必拓肯定给他们带点本地的特产回来。 在一番交流之后，兰柯佩尔便和凑巧过来的赫拉格老爷子坐在一起，一边喝点小酒，一边聊着一些赫拉格过去在乌萨斯的事。 二人虽然年龄不对等，但是感觉已经隐隐有了忘年之交的那种味道，全程双方都聊得十分投机，有时兰柯佩尔的现代笑话还能逗得赫拉格发出大笑。 “将军，您去过雷姆必拓吗？” 在一番闲聊之后，兰柯佩尔想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向赫拉格询问。 “在我身为乌萨斯的将军时……只能待在国内，但自从我抛却了我的勋衔，我便可以偶尔远游一两次，雷姆必拓……我去过一次。” 赫拉格思忖着，随后说道： “那地方……和乌萨斯差不多，只是环境不同。” “乌萨斯有暴风雪，那边也有沙尘暴，乌萨斯有隐蔽在白雪下面的壑渊，雷姆必拓也有危险的塌地，乌萨斯有贪婪的纠察队，雷姆必拓也有凶残的匪徒。” “……那不是个宜居的国家，只是许多雷姆必拓人不具备远距离迁徙的条件，而且有着乡土情怀，那边大多都是本地人。” “只有想做矿产生意，或者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外地人才回去那里。” “以你的实力应该不需要惧怕太多，雷姆必拓那边能够给你造成威胁的人很少，只是你这一次想必不是一个人去。” “那么希望你能多照料一下身边的人的安全，如果你需要我的跟随帮助……” 兰柯佩尔轻轻摇头，说道： “将军，罗德岛最近在切尔诺伯格和乌萨斯的事项上仍然没有完全立足，您还是留下来，阿撒兹勒的孩子们也需要您的照料。” 赫拉格闻言顿时十分感动，说道： “其实，兰柯佩尔，我不是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只是……我记下了，兰柯佩尔，你也许不适合领导一支真正的军队。” “但你一定是那些荒野上游荡的人群们最可靠的领袖。” 兰柯佩尔同样说道： “是啊，您也许不是个最好的乌萨斯将军，但你也一定是阿撒兹勒的孩子们最可靠的父亲！” 赫拉格闻言发出一声豪爽的大笑，回应道： “哈哈！兰柯佩尔！老夫活到现在，奉承的话听了不少，但你这种真诚的赞美……倒是少见的很，来，干杯！吾友！” 哈……兰柯佩尔。 你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和许多人都成为朋友了呢，而且是以最诚挚的方式，这一张人脉织构而成的大网，有一天一定会给予你巨大的帮助。 “是啊，干杯，将军！” 兰柯佩尔再次向赫拉格举杯，说道。 “兰柯佩尔！愿你的旅途一路顺利。” 赫拉格扬起手中的澄澈与兰柯佩尔相碰，各自饮下属于自己的时光。 …… 在各自继续喝了几杯小酒之后，赫拉格便有事离去，兰柯佩尔则一个人吹着晚风，仰望着天空，就差叼根草在嘴上了。 “……呼，敬你一杯，李格。” 兰柯佩尔轻轻将一杯酒撒入大地，说道： “我不会忘记我的承诺的。” “早晚有一天，我会切除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病灶。” 这一动作结束后，约莫一分钟，阿丽娜来到了兰柯佩尔身边，看着他说道： “啊……兰柯佩尔先生，原来您在这里……” 她看出来兰柯佩尔心情不知为何似乎有些低落，询问道： “您……有什么心事吗？” 兰柯佩尔轻轻舒了口气，摇头说道： “……不，没有，阿丽娜，接下来你应该……会很忙碌，辛苦你了。” 阿丽娜回答道： “没事的，兰柯佩尔先生，切尔诺伯格……有很多孩子们都等待教育，我会尽我所能地去帮助他们。”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挺好的，对了，阿丽娜……你能喝点酒吗？” 自己也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啊……可以尝试一下，虽然从来没有喝过。” 阿丽娜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喔，小心些，先给你倒个半杯好了，如果喝不下了就吐出来。” 兰柯佩尔平复了一下心情，倒了小半杯酒给阿丽娜，说道： “这酒度数不低，喝不了别勉强。” 阿丽娜接过兰柯佩尔递给自己的酒，说道： “嗯！我知道了，兰柯佩尔先生。” 可岂料，阿丽娜拿起这半杯酒，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甚至没有看出来有半点脸红的迹象什么的，这让兰柯佩尔眼睛都直了。 生活在乌萨斯的不只是乌萨斯人，就连埃拉菲亚姑娘也一个个都这么猛？ “哇，你这不是挺能喝的嘛。” 兰柯佩尔惊讶地说道，并且被激起了一股诡异的胜负欲。 “来！要不要我们继续喝！” 阿丽娜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啊，没想到这种酒味道还不错，有一股树莓的香气，酸度也正好。” …… 于是接下来，兰柯佩尔和阿丽娜你一杯我一杯对拼了起来，他们的身边很快就堆起了十几个空了的酒瓶子。 甚至还惹来了不少战士们的观看。 “领袖加油啊，别输给那个埃拉菲亚姑娘！” “灌醉她！灌醉她！领袖！我们相信你！” “那个埃拉菲亚姑娘好猛啊，她一直这么能喝吗？！” …… 当然，兰柯佩尔也可以通过加速自己的血液循环让酒精化为汗液排出体外，不过这可是作弊，兰柯佩尔也不屑于用这种小手段。 而且要是自己能被阿丽娜给喝趴下，那也未免有些太丢人了吧。 “再来一杯！” 兰柯佩尔举杯，举杯，再举杯。 这个动作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又一段时间过去，兰柯佩尔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花花绿绿了起来，人们的声音在耳旁扭曲成一团。 “噢，我的上帝，我想我还能……” 兰柯佩尔已经有些大着舌头了，但还是不愿意放弃那最后一点倔强，结果话还没说完，只听噗通一声，栽倒在了阿丽娜的怀里。 好吧，最后的结果以醉倒在地上的兰柯佩尔被阿丽娜抬走告终。 压倒性的胜利呢，兰柯佩尔。 …… 欢庆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大家为兰柯佩尔开了一场告别会之后，便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居所休息了，明天大家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碌。 不单单是兰柯佩尔，城邦的建设、运营、维护这些都十足的缺人手，大家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很长，工作强度也很大，得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行。 很快，从告别的会场到切尔诺伯格夜晚的街道上便空无一人。 只留下乌萨斯的夜，依旧深沉。 第215章 乌萨斯之影(上) 而就在兰柯佩尔准备起程，自乌萨斯前往雷姆必拓时，乌萨斯的皇宫之内，切尔诺伯格的余波仍然在费奥多尔和维特之间荡漾。 此时，乌萨斯的皇宫已然入夜。 这一晚睡得香甜的乌萨斯人很多，但更多的是根本无法入睡的乌萨斯人，他们要么心中有事，要么心里有鬼。 “陛下，这是整件事的档案。” 乌萨斯君主的私人办公室里，乌萨斯议长维特上前，将仅有的最后一份切尔诺伯格的原始记录交给了费奥多尔。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费奥多尔气得胡须震颤，嘭地一声将这份原始记录重重摔在桌子上，桌上摆放着的那一盏煤油灯都吓得浑身一颤： “内卫里是不是有人背叛？” 维特闻言，有些沉默。 “维特，诚实地回答我。” “我的胸膛，就像是冬日里久未点燃的壁炉，只有坦诚的话语才能够让我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哪怕那些令人不快的事实会伤透我的心一样。” 维特这时才开口说道： “陛下，我的陛下，内卫是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他们会一直为您服务下去，为乌萨斯服务下去，直到这片大地被火焰吞没为止——只要您依然还是乌萨斯的君主。” 费奥多尔一声大吼：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内卫对那个老怪物的死袖手旁观？！” 维特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实际上，我的陛下。” “我们派出去切尔诺伯格的内卫，总计七把利刃，三双铁腕，两颗眼眸，但他们只有五六个人回来……其他人……因为碎片的严重受损，已经赶往了文明的边界。” “我不知道我有一天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派出的足有近一半的内卫，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殉职了。” “根据其余内卫的汇报，那时的战斗场面可以用夸张来形容，七八十年前，老内卫们远征极北，与邪魔搏杀，那场景也不过如此。” “【高卢语】：黑夜染成了白昼，白昼又渗出鲜血，无穷的血瀑从中倾泻而下……切尔诺伯格的天空如被三种以上的天灾同时笼罩。” 费奥多尔一摆手，打断了维特的话： “要是真有人抬手一挥，就能把黑夜染成白昼，天空开个窟窿，倒下无穷血瀑……做出如此夸张的场面，而这些人又正好要与乌萨斯为敌。” 费奥多尔的手在桌上用力按了按，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 “那我……倒要问问这几个人是谁？” “是大炎那位坐镇边境三百年余载的老天师？离开了高耸的机关塔楼只身前往我们的国土，再次攥了一把天雷洒向乌萨斯的疆域？” “又或者是西里尔·临光转世重生？从卡西米尔的坟墓里爬出来了？和之前在威卡撒亚堡垒那次一样，地平线的尽头升起了第二轮太阳？” “还是伦蒂尼姆的那群该死的魔族臭虫，那些诸王庭的触手和爪牙派出了最肮脏的力量对我们的国土进行目中无人的挑衅？” 维特说道： “不……陛下，我的陛下，情况要复杂得多，根据源石技艺的推断，我们基本可以断定为是萨卡兹们做的好事。” 费奥多尔立刻说道： “我早该知道！那群内心肮脏，外表同样丑陋的魔族渣滓绝对留不得，先皇没能把这群劣等种族尽数灭绝，真可谓是个不小的遗憾。” 维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地守候在费奥多尔的身边。 “够了，维特，先不提这些，切尔诺伯格的事情等下再说，直抒胸臆吧，维特，我现在要知道，这一场拙劣阴谋的主谋们，现在在哪？” “直白的回答我！维特！” 费奥多尔如此说道。 “贝加尔大公，第三集团军副师团长兼松香总督，还有刻尔克子爵。” 维特语气平稳地说道： “当然，我依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们的确是策划了整个事件的主谋。” “而且，在内卫将要惩罚这些罪人，踢开他们的房门把他们吊死在自己家里时，却发现……” “却发现，这些叛徒，他们根本不敢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以及您的震怒，在受刑之前，他们就已经畏罪自杀。” 费奥多尔心中只觉得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道： “懦夫……这些懦夫……甚至没有面对一场公正审判的勇气，这些寄生在乌萨斯身上的阴沟虫豸，理应被千刀万剐！” “看来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一旦自己被审判，他们龌龊至极的贪欲，他们污秽无比的心思，这些都会暴露在乌萨斯的国民面前。” “而现在……我们依然没办法公审他们。” 维特点了点头，对费奥多尔说道： “是的，陛下，很遗憾，这一切我们还是要将之安排在幕后处理，而不是暴露在台面上，现在乌萨斯的政局已经太过混乱不堪了。” “【高卢语】：一旦把蠢笨的驮兽惹急，他们也会吃草以外的东西。” “但即使如此，他们剩下来的那些部分，身体的那部分，内卫们还是妥善地处理掉了。” “他们的尸骨会被吊在房梁上直至发臭，没有人敢解下他们腐烂的遗体。” “如果他们成功了，他们将把乌萨斯拖进战争，重夺权力，削弱议会的力量，乃至陛下您的统治力和威信……” 维特的话术的确非常精妙。 他决口不提什么自己的利益，而是将其放射到整个乌萨斯和皇权统治的领域上，而这也正是维特的话往往能送进费奥多尔的心房的缘由。 “叛国者！这样的下场也太便宜他们了！应该拿他们去喂蓄肉蝎！就是喂裂兽，我都怕那群人肮脏的腐肉会蚀烂裂兽们的牙根。” 费奥多尔依旧气得胸膛发闷，但他很快却又说道： “噢，原谅我，维特，我不是有意要说出这种话的，那种行为实在是太恐怖了，不，我们不能这么做。” “我们不能重蹈覆辙，不管现在的我准备撒播多少怒火到我的敌人头上，这种行为，我必须承认，是我无法忍受的。” 维特看着自己眼前乌萨斯的君王，平和地说道： “我知道的，您在大叛乱时期仍旧拒绝使用这些手段。” “可直至今日，我却依然认为，除了把他们的肠子掏出来，将他们绞死在自己尚未排出的粪便里以外，没有什么能触动他们。” “只有更直白的恐怖才能震慑那些习惯给别人带去恐怖的人。” “即使我也和您一样坚决反对这些手段。” 费奥多尔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道： “不可思议。” “先皇在上，难道真的就只有这种恶毒的传统才能震慑那群无知又目光短浅的呆瓜吗？” “我们帝国的剑与盾，炮与弩，我们可爱的将士们就是被这些蛆虫握在手里，肆意揉捏吗？就连我们也要一起被逼着步入腐朽的泥潭吗？” 维特轻轻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陛下，很遗憾，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从乌萨斯宪法的意义来说，我毕竟不是您官方口径中的情报头子。” 费奥多尔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维特，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那个所谓‘不死的黑蛇’？是不是就想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没法被杀死的恶神？” “假如说我们这片广袤的国土上，这样恶神还不止一个呢？我们的国民要怎么才能从这种奴役中解脱出来？” “而且能够与那股恶神相抗衡的力量，为什么在我们的国土上默默无闻了这么久，我们都未曾留意？” “如果他们伪充面貌、巧借名目，是不是可以直接来到我的寝宫，杀死我？” “维特，我们站在光明之下，可却被无数的黑影包围，我们能用一把火去照亮整个乌萨斯吗？” 维特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陛下，我只想指出一个事实，即使是近数十年来，有明显的卷入这些事件迹象的，只有科西切公爵一人。” “何况在他死后，我们也没有办法验证他的身份。” “这说明，乌萨斯也许仍有其他长生者在，但他们……仍然畏惧您，畏惧乌萨斯的睥睨，还有军队的注目。” “乌萨斯推翻骏鹰的统治，此事距今已有近千年，乌萨斯民族的韧性和强大远非一两个垂老的怪物可以比拟的。” “若他们想做，他们便做，他们会失败，他们会死得如同无用的尘埃。” “我们终将找到他们，战胜他们，乌萨斯胜过一切，我的陛下。” 费奥多尔点了点头，说道： “……真要如你所说，那也好。” “感染者的事情呢？有什么进展吗？” 维特立刻回答道： “您操之过急了，关闭西北各军所拥有的感染者矿场这事为时过早。” “您也许只是希望削弱军队的资源储备，甚至这体现了您的一点仁慈。” “但不只是军队反对您，您的人民也在反对这件事，数百年来种下的种子如今已然成为参天古木，感染者让他们害怕，害怕到毛骨悚然。” “您不能与您的人民敌对……现在还不能。” “您的人民大多数憎恶感染者，这种憎恶体现在各个方面，您应该有阅览过那些被层层筛选过的信息之外的边角。” “您的人民甚至以虐杀感染者为乐，把他们关进仓库里活活饿死……吊起来用鞭子活活抽死，用驮兽一下一下践踏致死……” “这些憎恶便是军方用来要挟您更甚于他们手中兵刃的武器，您与军方对抗，便会被有意曲解为与人民对抗。” “您的资本还不足以支撑您这么做。” 第216章 乌萨斯之影(中) 费奥多尔沉默了一下，说道： “即使这么做是对的？” 维特回答道： “……即使这么做是对的。” “一样正确的事情同样需要建立在一个正确的时间上，我的陛下。” “有时不在时间段的英明是最没有必要的愚蠢，啊……请原谅，我的陛下。” “但您一定明白，我这么说是因为您是乌萨斯一位英明的君主，我不会惧怕直白的谏言所给我的遭害，您也从不曾这么做过。” “只是……您如今对感染者的宽容只是将他们加速推入火坑。” 就在这时，维特看了看怀表，说道：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的陛下，圣愚已经在门口等了十五分钟有余，您也许应该立刻处理这件事。” 费奥多尔一声冷哼： “哼！装神弄鬼的狂人，我要好好地羞辱他。” “在这之前，维特，我们能成功吗？我们能让乌萨斯重现辉煌吗？” 维特立刻说道： “我不知道，我的陛下，给您一个答案并不合理，但乌萨斯延绵至今的历史仍然在向您诉说往日的回响，您心里已有道路和方向。” “至少您不像您的父亲那样会毁灭整片大地，这已经是件好事。” 费奥多尔最后站起身，对维特说道： “切尔诺伯格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维特回答道： “只是一座废城罢了，无论是当做赌注也好，当做筹码也罢，都不值当，但……这座城邦毕竟是乌萨斯的骨血。” “过段时间后，我会派遣少量内卫进行侦查工作，若事不可为，也只能由它去了，我的陛下，我们有更远大的目标需要实现。” “一座切尔诺伯格实际上算不了什么，若有朝一日能够带来乌萨斯真正的繁荣，便是将我们脚下的圣骏堡拿去，也无妨。” “我们永恒的目标……只有一个，我的陛下。” “让乌萨斯塑造属于我们的，新的辉煌。” …… 【“感染者塔露拉……是吗……”】 【“魏彦吾给我的来信，我已经了解，若你能打破黑蛇的诅咒，那么你也许也能打碎在乌萨斯国土本身的那些。”】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真正有机会战胜那个属于先皇的国家，战胜邪魔肆虐的外域，战胜……乌萨斯体内的毒。”】 …… 而此时，乌萨斯冻原，年轻的德拉克已经没有了腰间的长剑，却仍然和自己的一部分战士们在风雪中行走。 仿佛一如当年那样。 他们要去回收一些过去的据点，还有物资。 更重要的是，他要回到那个过去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地方，她听到了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自己。 “前面的路线已经确认完毕了。” “我们从西边的村子绕过去，那里有我们的协助者，有战士也会在那里接应，时间不多，乌萨斯的正规军很快会路过这里。” “虽然说我不知道你还想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很早就应该被你的那一场大火烧成废墟了。” 一名整合运动术士上前，对塔露拉说道。 “谢谢你……” 塔露拉对那名整合运动术士说道。 “……塔露拉，别忘了，你现在还没有得到我们的再一次的完全信任。” “你曾经……你曾经……嘁。”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在切尔诺伯格时和我们说的话，塔露拉。” “我更不会忘记你在核心城的所作所为，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我都要你挨个解释，你别想逃，所有整合运动都在看着你。” 那名整合运动术士语气有些冷，转身便离开了。 “……” 塔露拉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里只是一处废弃的据点……穿过这里，我们就能到前方的目的地了。” 另一名整合运动上前，对塔露拉说道： “这里能用的东西不多，有了罗德岛给我们提供的武器之后，这里能够收集的只有一些还没有坏的罐头食品和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了。” “例如这些。” 眼前的整合运动将几枚已经被冻得变形，上面的字迹也模糊的铭牌放在塔露拉眼前，说道： “你还记得他们吗？领袖，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你，为你和同胞们而死。” “无论现如今的生者们对你如何评价，你的未来何去何从，你都要先审问你自己，若你还真的是以前那个塔露拉……” “整合运动……也一定会恢复以前的整合运动。” 那名整合运动将手中的铭牌塞入塔露拉的掌心，随后也离去了。 “……” 塔露拉沉默着，于此停住脚步，手中的铭牌明明冰冷，塔露拉却只觉得如同烙铁一样烧得自己的每条血管都在沸腾。 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四周，战士们依旧在忙碌。 这只是一处废弃的据点，在乌萨斯一年又一年冬天的一片灰白中，废弃的据点已被大雪掩埋，再也没有半分过去的痕迹。 就连塔露拉自己也觉得奇怪，她好像仍然能看到那时的景象，能一眼看出他们曾经在哪里点起篝火，又在哪里休憩，哪里战斗，哪里欢歌。 爱国者的大戟，霜星的寒风，萨沙的弩，伊诺的歌…… 他们的队伍艰难地行走着，一点点壮大，战士们曾围在一起清唱一支歌，用只带有一点点咸味的汤温暖从不曾被填满的胃部。 她能感到，她能听到，过往的回忆一跃而起，扼住塔露拉的咽喉。 【“嘘……安静些……他们睡着了……”】 【“哦……对不起……嘘。”】 【“训练了一天了？”】 【“是的，这个深色头发的斐迪亚孩子也许很适合弓弩。”】 【“不过也要等他再长大一些……”】 【“那就让他们睡吧……可是……”】 【“我正准备走，我的温度太低了，他们会感冒的。”】 【“麻烦你了。”】 【“没有，只是这个白发的孩子……睡得很浅，我不唱歌他就不断地在梦里挣扎，只只能唱到他睡熟为止，不知道他过去经历了一些什么”】 【“时间会修补我们的伤口的。”】 【“你父亲还在制定明天的战略？他和我谈过这附近的乌萨斯感染者输送集散地。”】 【“他要深思熟虑，才能减少我们的损耗，他每次都和我这么说，要我注意。”】 【“已经……很晚了，明天我们还要去一趟附近的感染者村庄交换一些食物。”】 【“只是，我从来没见过他睡觉过，从来没有……再英雄的人物也是需要歇息的，其他的战士们都已经休息了。”】 【“想他的事不如多想想看你自己的，你前几天说联系上的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柳德米拉和亚里克斯……他们似乎在切尔诺伯格附近活动，对那座城市的事情很熟悉。”】 【“喔……那可是座不小的城邦。”】 【“是的，但那里……也有许多感染者，生活在城邦里的感染者实际上并不比活在荒野里的我们强出多少，迫害和歧视也依旧存在。”】 【“柳德米拉她们都是坚定的人，我想，她们会成为我们可靠的朋友，就算她们现在稍微现在稍微激进了些。”】 【“有每个月都和乌萨斯军队打起来的我们激进？”】 【“……切尔诺伯格，那里离我们太远了，太多障碍了，要花上多久？也许三四年我们都到不了那里。”】 【“就算我们不是要对抗它或者停下它，它也还是会向我们驶来的，有了城市感染者的工艺，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建立自己的家园。”】 【“再说，三四年，也许一觉醒来就是明天，明天还是很近的。”】 【“哈，我喜欢这句话。”】 【“你也早点休息。”】 【“好……晚安。”】 【“各位战友们……”】 【“晚安。”】 塔露拉用力攥了攥拳头，那个力度甚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领袖。” 此时，又一名整合运动上前，说道： “切尔诺伯格的事情事出有因，一定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您也别太自责，我愿意相信您那时……身不由己。” “但我们的战士也的确因为你而大量无意义地牺牲，我们无法挽回已经死去了同胞，只能为更多还活着的人开辟道路。” 塔露拉深吸一口气，对他们说道： “我……我明白。” “我身上欠了无数条战士们的命，这一点不用你们说，这里最该死的人……的确是我，但我现在……还不敢死。” “感染者遭受的屈辱，被奴役者的怒火，还没有得到声张。” “当你们扯下旧时代的旗帜，将一切不公和强权燃烧殆尽，再把他们的灰烬洒在我的坟墓上吧。” 那名整合运动沉默了一下，说道： “这都是后话了。” “在这之前……你之前所做一切的确伤透了很多战士们的心，他们最无法接受你的背叛，我们希望……现在的塔露拉，只是那个塔露拉。” “那个过去的塔露拉。” 塔露拉回答道： “我是……也仅仅是塔露拉。” “这一次，无论是什么样恶毒的想法，什么样残忍的阴谋，也无法操纵我了，如果它们想再一次篡夺我的神志，我会先把自己烧死。” 塔露拉将铭牌悬挂在自己的腰间，那里曾是她佩剑的地方。 “走吧……战士们，乌萨斯的寒夜还很漫长。” “所以我们更需要一簇持续燃烧的火光。” 她看向前方，那里明明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可她却已经能嗅到往日自己挥洒烈焰时留下的灰烬，还有一声声呼唤。 【“……来这里，塔露拉。”】 【“来这里。”】 第217章 乌萨斯之影(下) 而此时，塔露拉的目的地，一处刚刚建立不久的乌萨斯村民聚落内，一名感染者纠察队正在一间木屋的门口。 他眼前站着一名满身风雪的乌萨斯老农夫，而老农夫死死地堵着木门，不让纠察队看到里面的情况。 “再说一遍，老头，现在把你两条腿打断，我也一样能进去。”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语气不善。 他腰间的刀还未出鞘，寒芒却已从他的齿缝间迸出。 “上次已经搜过了，你们这次又来做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不到三个月，你们已经来了四次了，我们现在税都交不起了。” 那名乌萨斯老农夫语气害怕地说道。 “这是例行检查！这回可不管你给不给什么好处，每年都必做一次的检查，这个不干的话，连我们也要一起吃鞭子哩。”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对那名乌萨斯老农夫说道： “不过，要是你们肯……” 他话还没说完，那名乌萨斯老农夫立刻惊恐地摇头说道： “老爷，求求您行行好！我们真的什么也拿不出来了！” “我们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了！我们没钱，没有首饰，连粮食也没有了！我们这边不要说床，就连桌椅都还没打造完！用的都是烧焦的木头！”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语气已经带着不耐烦： “那你还废话个屁！赶紧【乌萨斯粗口】地给我滚一边去！” “再说一遍，这是例行检查，赶紧给我让开！” 乌萨斯老农夫一咬牙，颤颤巍巍地伸开双手，抵住木门的两边，说道： “老爷，老爷！官员老爷！我们真的没什么东西能给的了！如果真要拿走些啥，你们就把我这条老命拿去吧！”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大手一推： “我叫你让开！” 上了年纪的乌萨斯老农夫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推，整个人直接被掀翻在地，一条腿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发出一声骨折的裂响。 呯。 “啊！我……我的腿……” 那名乌萨斯老农夫顿时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左腿冷汗直流，一幅痛苦至极的样子。 就在这时，另一名感染者纠察队从远方走来，他的身上还沾染着不知道是谁溅在自己衣服上的血，他对将要进门的同伴说道： “你个熊崽子也真不晓事！和穷农民犟什么？”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看着那名被推倒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的乌萨斯老农夫，说道： “我们不是还有个感染者清理指标还差一个人嘛，这不就是现成的数字。” “一刀结果了他就行，等下再给他胸膛的伤口里塞点石头就是了，也没人会去细查这方面鸡零狗碎的玩意，大不了再塞点钱，我们拿的更多。” 他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说一个人，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们……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虫子，你们会遭报应的！” 那名乌萨斯老农夫听到他们要杀自己，语气打着哆嗦，说道。 “报应？”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队员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说道： “很多人都曾这么和我们说过，但我们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我们是乌萨斯延伸出的手足，谁敢伸向我们，谁就是与乌萨斯为敌。” 就在这时，乌萨斯老农夫身后的木门骤然打开。 “爸爸！” 一个年仅七八岁的乌萨斯少女，手中握着一把只有一节手指那么长的小刀，站在门口，怒视着眼前的感染者纠察队。 “别出来，黛丝！” 那名乌萨斯老农夫心中大叫不好，可是等他出声已经晚了。 “喔……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说道： “我记得这附近的泰嘉斯子爵喜欢这种类型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才是。” 那名少女年纪太小，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死死地看着他们，说道： “立刻离开这里！不然……不然我就……！！”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不耐烦地大步上前，用刀背随手一挥就将少女手中握着的小刀拍了下来，说道： “就凭你？一把削土豆我都嫌小嫌钝的刀，你又能做什么？” 名叫黛丝的少女同样被掀翻在地，额头磕在一旁的门边上，顿时渗出血来。 “黛丝——该死的混账！！我和你们拼了！！” 眼看自己的女儿倒在地上，那名感染者老农夫目眦欲裂。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断了腿的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恢复，整个人只能在地上翻滚，甚至想要抽出眼前感染者纠察队的佩刀。 “老东西，你胆敢袭击我们？！” 眼前的纠察队拔出腰间的佩刀，就要当头落下。 “真是找死——” 轰！！！ 可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火焰在他们的脚下升起一堵愤怒的高墙，只是一瞬间就将他们烤熟，甚至就连他们手中的佩刀也被融化成铁水。 塔露拉控制的很好，只是烧死了那两名感染者纠察队而已。 而距离他们不到一米的乌萨斯老农夫和黛丝只是感到了一股扑鼻的热浪，并没有受到伤害。 …… 塔露拉和他的队伍走进这个村庄，立刻受到了村民们的热烈欢迎……是啊，一如既往，只是这一次的塔露拉情绪有些复杂。 同时塔露拉也认识了那名乌萨斯老农夫，他叫格列勒，曾经是个教书先生，因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被流放出来了。 而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女儿黛丝，跟着自己一起流浪。 “这片冻原不好过，你们能撑着，真不容易。” 塔露拉对他们说道。 “姐姐……没事的，我们总能活下去的。” 黛丝怯怯地回答。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片区域我记得被大面积焚烧过……按理来说没有人会把聚落安在这种地方。” 塔露拉看向一旁的乌萨斯老农夫，也就是格列勒。 “我们很早就过来了，这里虽然应该在很早以前是个村庄，而且如您所说，被烈火焚烧过……但是乌萨斯总是能枯木逢春的。” “今天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老爷。” 格列勒对塔露拉说道。 “叫我塔露拉就好，不必称呼我为什么老爷。” 塔露拉回答道。 “哈……这世道，真正的好人甚至不愿意接受尊贵的称呼，那些阴沟里的吸血虫却对名称反而无比在意，这可真是……唉……” 格列勒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塔露拉说道： “那您跟我来吧，塔露拉，我带您去一下我们的村口。” 于是，格列勒带着塔露拉还有整合运动们来到了村子外围的边角，指了指许多曾经被烧焦的树木，说道： “这里总能生长出一些木耳菜之类的寒冷植物，并且会吸引一些鸟类、小型的食草动物过来，我们能以狩猎为生。” “只是……唉，那些个披着黑大袄的毒虫子……我们才搬来这边不到三个月就来了四次，呸，那群人真是雁过拔毛，一点东西也不给我们剩。” “要不是大家都在最隐蔽的角落里有点存货，早就被饿死了……” 格列勒说道最后语气明显有些愤恨，却带着无力。 “您请放心吧，之后会有游击队战士们过来这边建立据点的，再也没有感染者纠察队会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塔露拉对格列勒说道。 “您是说……感染者的盾？游击队！天呐……这……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我们这甚至一杯热茶也拿不出……” 格列勒语气结结巴巴，却满溢着感激和欣喜。 “不必了……整合运动不是为了向你们讨要什么东西才来帮助你们的。” 塔露拉对他说道，随后看向前方。 【“塔露拉，来这里，来这里……”】 那股呼唤愈发强烈了，那是李格的声音。 “……” 塔露拉走上前，拨开一些往日的灰烬，一块渗着点点白光的土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知道，那里有什么。 噗啦……噗啦…… 塔露拉一下一下，用自己的双手掘土，挖出一个小小的土坑来。 “她在做什么？” 一名整合运动干员看着双手挖土的塔露拉，有些不解的询问同伴。 “看下去。” 那名同伴只是给了他三个字。 …… 随着塔露拉动作力度的加大，土坑顿时越来越深。 而随着土坑扩大到一个普通人躯体的大小，塔露拉也停止了动作。 在很早的时候，李格死在了这个村庄里，塔露拉将他，和他的剑一并葬在这里，所有的村民以一场火焚为李格陪葬。 而现在，土坑里李格的躯体，已经不见，只剩下了一朵花。 是的，赦罪师的灵魂一旦彻底燃烧殆尽，那么赦罪师的肉体也会一并化作洁白的灰尘，和土壤化在一起，开出一朵黑白相间的花。 但李格的剑仍然静静地躺在坑底，土壤并没有使这把剑蒙尘或者变得污秽，甚至在它的剑鞘上刻下的大地的纹样。 而那朵黑白相间的花摇曳着，仿佛在叙说着一些低低絮语。 “李格……” 塔露拉轻轻将这朵李格用生命开出的花朵摘起，仿佛有灵性一样，这朵花立刻缠绕在了赦罪师长剑的剑柄上。 “塔露拉，这是我灵魂所剩下的，最后的共鸣了。” “我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只是它还是发生了，这把剑……就留给将来的你吧，你一定可以用它驱散所有暗影和阴霾。” 李格的声音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回响在塔露拉的耳侧。 噌—— 塔露拉将李格的剑拔出。 塔露拉的血脉，本是德拉克，按理来说他不该，也不能挥动赦罪师的剑。 然而……李格最后在这把剑上留下的印记，却也以另一种形势帮助了塔露拉。 嗡—— 德拉克的火焰自赤红转向洁白。 纯白色的火。 这样的白色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贴合自己的掌控，甚至只要自己不有心燃烧，就连脚下同样雪白的冻雪都无法被消融。 那仿佛并不是火，而是燃烧的白昼。 塔露拉就这样握着李格的剑，纯白的火焰缭绕在她的指尖。 “……李格，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整合运动也永远不会忘记你的牺牲。” 塔露拉轻轻将李格遗留的长剑背起，背在自己的背上，赦罪师的长剑明明很重，但是塔露拉却觉得它很轻很轻。 仿佛有另一个人在无声无息地为她分担重量，她能感觉到。 “……塔露拉，我的道路……已至尽头。” “请替我去看到，更遥远的前路，你，还有你的整合运动们。” 整合运动们和塔露拉再一次走向乌萨斯泼天的暗影，但这一次，塔露拉的心中已再无一丝一毫的畏惧和游移。 在那纯白的火焰下，就连漆黑的暗影都在节节退却。 【直到所有不公都得到声张】 【直到所有罪恶都判决死亡】 【冻原上的火，从未熄灭】 第218章 凯尔希与博士 此时，切尔诺伯格城同侧，罗德岛本舰，医疗舱内，已是深夜，大多干员们都已经休息，但凯尔希还在医疗舱内忙碌。 她的身影四处穿梭，但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一切事项的处理凯尔希总能用最快最高效的一系列步骤进行解决。 而她的身侧，博士静静地坐在一个医疗舱中，头顶上带着一个全覆盖类似于头盔的装置，两侧有着数个红色的片状物体。 尽管没有给博士带上任何的束缚装置，但是看博士微微耸动的肩膀来看，过程也许的确不算痛苦，却也绝对称不上舒适。 啪嗒，啪嗒，啪嗒。 过了一段时间后，凯尔希在医疗舱侧边按下几个按钮，随着医疗舱缓缓停止运转，博士微微耸动的身体立刻停止。 “好了，可以把脑波探测仪和电极片取下来了。” 凯尔希对博士说道，并将博士头顶的一个装置拿了下来： ncet·2的辅助治疗看来颇具作用，看来的确得加拨款项给可露希尔的工作室，你现在的脑电波已经非常稳定。” 博士从医疗舱中站起身来，回答道： “……这么说我没事了？” 凯尔希回答道： “目前看来是的。” 博士闻言思索了一下，看着凯尔希，说道： “那我的记忆……” 凯尔希立刻回答道： “博士，这半个多月以来，我对你的大脑经过了五次扫描，同时开启了数个针对你的保全方案以确立实验的安全性。” “但是每一次的结果都大同小异。” “你的内侧额叶没有问题，而你其他脑区的神经元也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活跃，并且你已经相当久没有碰过石棺了。” “所以，根据我的判断，接下来你不必频繁地来医疗舱接受这些让你不适的检测了，一些神经系统的递补医疗方案也将暂停。” 博士回答道： “那我的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感觉就像是一个虚无的空洞一样，我的确能思考，也能够有自己的情感，但……想不起来很多事情了。” “有些事情明明……那么深刻。” 凯尔希回答道： “是，毫无疑问，你失去了很多记忆，因为即使如你，在常规状态下也无法通过精心伪装来操控所有的检测结果。” “那些记忆是情节性的，关于你对自己身份的主观意识，更关于你在切尔诺伯格的石棺内沉睡之前的所有经历。” “与之相对，你的程序记忆恢复得极快。” “无论是依据阿米娅还是杜宾的报告，还是我的观察，这个结论是准确的。” “你在切尔诺伯格事件中表现出来的战地指挥能力不比过去逊色多少，甚至你会将保全干员的安全作为第一选项。” “这是你曾在巴别塔和卡兹戴尔中不曾做到的。” 博士回答道： “……这么说，我还有用？” 凯尔希眉头轻蹙，随后说道： “你保有的技能将如过去那般再次发挥作用，我相信。” “但即使你失去了指挥能力，变成一个懵懂的普通人，阿米娅也绝不会后悔去救你，罗德岛也永远有你的容身之地，你对罗德岛的意义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粗浅。” “我也永远，会站在你身旁。” 博士迟疑了一下，说道： “谢谢你，凯尔希，我只是想帮助罗德岛的所有人，包括你，还有阿米娅。” 出乎博士意料的是，凯尔希轻轻上前，给了博士一个深深地拥抱，说道： “我知道，我也看到了你的努力。” “但也别太累到了，好吗？切尔诺伯格脱离乌萨斯的国土之后，我们便一直奔驰在荒野的边界，干员们需要喘口气的时间，你和阿米娅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另外，博士，注射用的脑啡肽和多巴胺只能暂时地刺激你的感官和中枢神经系统，如非必要，请减少使用。” 博士也轻轻伸手，抱住了凯尔希，说道： “我只是……不想再在这里止步。” 凯尔希轻轻舒了口气，在博士耳边说道： “有prts帮助你，还有可露希尔的小帮手们，想必你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适应罗德岛上的一系列工作。” “然而我并不希望你过分逼迫自己。” “从一场巨大的灾难中艰难归来的，不只是罗德岛，还有你，博士。” “你的身体的指征基本恢复了正常，可你的记忆依旧受损，你的精神状态也称不上稳定，作为一名病人，操劳过度是一种灾难。” 博士缓缓松开凯尔希，说道： “阿米娅和你……也是病人。” 凯尔希说道： “阿米娅知道你担心她，她最近的确比过往更关心自己的身体了，这很好，我不得不承认，有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比我更管用。” “而至于我？你放心吧，博士。” “无论如何，我也一定是最后需要担心的那个。” 随后，凯尔希顿了顿，再次开口对博士说道： “博士，你在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接手了舰内各部门的人员调配工作，无论是任何隐蔽的边角在你面前都无所遁形。” “除此之外，我也经常能够看到你和作战干员一起回顾过往的战斗，并进一步探讨战术优化的可能性。” “就算是在接受检查的刚才，你也不曾停止过阅读，你看的是前几天刚报到的新干员提交的每日简报吧？” “而且，我看过你的笔记。” “那些关于干员们最琐碎的记录，思考战术时偶尔的灵光一现……” “以及罗德岛业务效率的计算公式，乃至我看不出意义的涂鸦，都是你投入工作的明证。” “虽然大部分都能靠prts辅助完成，但我想这是你更喜欢的工作方式。” 博士回答道： “……prts的工作方式……总是缺了点人情味，一些数据方面的东西可以请它代劳，但一些其他方面的事项我更愿意亲自处理。” 凯尔希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prts只是工具，不过度依赖工具，是工作的好习惯。” “你的各方面能力都在迅速恢复，这不只是你的技能记忆得到了保留的缘故，更是由于你非同一般的努力。” “有意识地锻炼将会帮助你的大脑迅速回到沉睡之前的状态，甚至有可能令你的记忆比我预期中的更快恢复。” 博士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 “你希望我尽快恢复吗？” 凯尔希回答道： “我是你的医生，没有医生不希望自己的病人早日康复。” “而且，若是因为你拼命工作而累倒了，阿米娅的状态也会受到影响。” 博士回应： “明白了，我知道你在关心我，凯尔希。” 凯尔希对博士说道： “偶尔流露出这种情绪……是你与过去的你有很大不同，如果不是那个名字我现在必须尽可能少说，我会希望无论是你，还是他都能达成和解。” “另外，我对你说过很多次，确保你的身心健康始终是我的职责之一。” “所以，是的，即使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这里，我也关心着你。” 她的语气突然止歇，看着博士，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 “但你最近花了太多时间在书写上了，我承认，在许多人眼里，文字和音符同样令人痴迷，扭曲的架构总能给人无限遐想。” “你回来罗德岛不到半个月时间，你所写下来的笔记本厚度就已经达到了十厘米左右，而且大多都是与源石相关。” “是的，你更愿意将更多的时间花在研究源石上，你笔记本上摘抄的那些公式……你还记得，有些公式我甚至需要你来为我解答。” “无论是源石的能量转换和熵解反应，还是源石的自我复制速度和能量增幅的关系……这些都充分说明了你仍然如过去那样沉浸于此。” “没错，博士，无论如何，你从未忘记你的天灾研究者的职责，可你为何对此那么执着？为何对研究源石的意愿如此强烈？” 博士迟疑了一下，说道： “实际上，往大来说，我想结束这片大地因源石所起的各种苦难，而往小来说，因为你和阿米娅，都得了矿石病。” “……凯尔希，请回答我，矿石病……真的是不治之症吗？” 博士的语气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她仍希望凯尔希能够给出自己的答案。 “……博士，没有哪种疾病从发现以来就可以被定义为无药可医的。” 凯尔希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回答道： “特效药还未问世，医者们也在探寻真正的良方做出努力，仅此而已。” 随后凯尔希仿佛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说道： “另外……星空之下也不止矿石病一种恶疾，海洋本身感染的绝症是异种的血肉，这是罗德岛的一位阿戈尔干员和我说的。” “而文明的边界之外，漆黑的触手、扭曲的蔓肢、可怖的血口……也正在环绕着整片大地，萨米的雪祀们和乌萨斯的内卫总是为了抵御它们而大片大片地牺牲。” “这片大地遍布苦厄和灾难，远不止源石一种，并且源石即是灾难之源，却也是最价廉易得的基础能源。” “想要断绝源石的祸患，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你从不曾放弃过往这个方向去考虑，这一点让我很高兴。” 只是，凯尔希的目光开始凝聚起来，从医疗舱中站起的博士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第219章 使命，过去，未来。 “博士……我理应相信科学。” 凯尔希深吸一口气，翠绿色的眼瞳凝视着博士，说道： “当第一次针对你大脑的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担心过程是否会有误差，因此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现在的第五次检查。” “我的理智告诉我，三次重复结果就足以证明，你并没有撒谎。” “你确确实实丧失了相当多的记忆，你不记得你对特蕾西娅做了什么，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这一切，都让你和我过去熟悉的那个人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反而你在向另一个人靠拢，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它已经在潜移默化且不可改变地发生了。” “此时此刻，我再一次产生了怀疑，站在我面前的就就是谁？有多少过去的流了下来，又有多少崭新的正在萌生？” 博士沉默了一下，说道： “凯尔希……你的表情……我真的很少见到你在感情方面如此……用力。” 凯尔希回答： “或许，我不否认，你的确很轻易地挑动我的情绪，但这也是出于极致的理性。” “我希望你理解，检测可以有误差，而在你的事情上，我不能再承受误差。” 博士说道：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撇去医生的立场，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凯尔希说道： “……事物常有两面性，人的情感也一样。” “我并未掩饰自己对过去的你的恨意，但，无论我有多么不想承认，恨并不是全部。” “这片大地的语言发展了数千年，但我仍然未能挑出一个最合适的词汇来概括我在想及你时的许多时刻的思绪和感受。” 博士询问： “你想知道过去的真相？” 凯尔希摇了摇头，回答道： “现在真相对我来说，不过只是一杯被打翻在地的水，除了在尚未被完全蒸发的时光内倒映出我们二人的容貌以外便再无作用了。” “我更看重的，是未来，你的，罗德岛的，整片大地的。”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博士……你想恢复记忆吗？” 博士思忖了一下，最终回答： “我也不知道。” 凯尔希对博士说道： “无论你回答想还是不想，我都看到了你的犹豫。” “一旦恢复记忆，你的很多疑问都会得到解答，但不是每一个答案都会令你感到满意的。” “你会知道所有倾泻向你的情感源自何处，无论是我还是w的恨，阿米娅的无条件信任，还是……更久远的那些。” “过量的记忆同样也是一种病症，博士，这些记忆将如同海啸一样席卷你的脑海，会瞬间撑满你的整个大脑。” “相信我，那时候感觉到的绝对远不止疲惫那么简单。” “而更令你恐惧的是，在过去真的找上你的时候，你需要做出抉择。” “万一回忆太过强烈，你的记忆出现了彻底地紊乱，轻而易举地覆盖了你的所有努力，将你拉回了那个无数年都未曾爬出的深渊呢？” “所以……博士，这个问题必须要由你自己来解答。” “你……是否准备好了？” 博士这一次沉默了足有近两分钟，而凯尔希也静静地伫立在博士身侧，不发一言，只是等待着博士的回应。 “对不起，凯尔希，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 最终，博士轻轻摇头，对凯尔希说道。 “如果我们的运气足够好的话，你不用在短时间内回答这个问题。” 凯尔希对博士说道： “另外，博士，你是否能回想起来，关于祂的更多信息？” 博士沉默了一下，说道： “关于祂的许多信息已然成为我脑海中的禁忌，并且大多都已经丢失，但我目前能够确定的是，祂与源石无法脱开关系。” “其他的我无法想起，也无法言说，但我们必须为那一天做准备。” “做好迎接祂，乃至消灭祂的准备。” 凯尔希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点，我一直铭记在心。” 博士再次开口，对凯尔希说道： “但我能感觉到祂最近已经不再活跃，意志变得淡薄……却也不等于我们可以为此掉以轻心，只是，凯尔希，我有一个问题……” “请你告诉我……” “奥塔·巴别耶利亚和普瑞赛斯是谁？” 而这一次，凯尔希陷入了良久地沉默，说道： “你之前和我说过，尽量不要提及前者的名字，尤其是全名。” 博士回答： “我印象中的确有过这么一枚碎片，但是如今祂已经暂时休眠，我们可以暂时说出这个名字，但……也别说太多。” 凯尔希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确很少展露自己的情绪，但是此时她的眼角却一直在往外微微抽动，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她说道： “我所已知的全部，便是在过去，你既是奥塔，也是博士。” “你们二人共用同一具躯体，奥塔拥有几乎一切族群的亲和力、渊博的学识还有人类的感情，而博士……则拥有骇人的计算力、恐怖的布局能力。” “但博士缺乏人类的情感，需要奥塔进行制衡，在特蕾西娅身死之前，你曾和我说过，也许接下来我会面临百分之一百的……博士。” “在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感到恐惧，巴别塔曾面对无数强敌，却无法战胜巴别塔本身的阴影，和其中寄宿的恶灵。” “只是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你，既不是奥塔，也不是博士，但你继承了奥塔的情感和思维，以及博士的计算力和掌控力。” “所以你现在是全新的你，全新的……‘博士’，或者我也可以称呼你为全新的……‘奥塔’。” “博士与奥塔的事迹就连我也不甚了解，但我明白，在岁月的催化下，我，阿米娅，罗德岛在未来一定会接触到那些。” “那些所谓……‘人类的遗晶’。” 博士回答道： “那一天终将到来，希望我也能取回那些真正有用的东西，现在奥塔在我眼里仅仅只是个模糊的名字，我对于奥塔渊博的学识一无所知。” 凯尔希回答道： “你一定会取回你以前所有的一切，我相信你，博士，但是请务必做好准备，在这片大地上，无论是知识还是无知，往往都是灾难之源。” 她仿佛想起了一些哥伦比亚实验室的过往，口中微微叹气。 “今天的闲聊就到此为止，博士。” 凯尔希说完，从自己身旁的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放在了博士的手边，说道： “接下来会有任务派遣给你，切尔诺伯格事件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交由我和其他人来处理，而你则有一份你苏醒以来的第一次外勤任务。” 博士接过那份递给自己的文件，上面记述有这次任务的一系列事项，使用的文字习惯还是排版都是自己最贴合的那种。 他先是粗粗地扫了一眼，随后再一边细看，一边说道： “外勤任务？我的？” 凯尔希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就在明天早晨，兰柯佩尔会和手下的那名钢铁萝卜矿场的少东家，菲卡·洛恩斯搭乘高速舰前往雷姆必拓。” “兰柯佩尔现在是罗德岛的重要合作伙伴，而且无论如何，他也是我们的一名干员，尽管他拥有相当高的自由度。” “经过我的考量，博士，你也同去。” 凯尔希顿了顿，再次开口： “接下来为了帮助你快速恢复，罗德岛应该会带你去很多地方，找寻你的过往。” “接下来罗德岛将会诸事缠身，我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我们必须争取一切可能被利用的资源，一个收益稳定的中型矿场是罗德岛所不能忽视的。” “乌萨斯是你苏醒的地方，那么雷姆必拓就是你旅程的第一站，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并且这一次阿米娅也会随你同去。” 凯尔希的语气非常平静。 这种语气让博士感到十分熟悉却陌生，怀念却有些隔阂，仿佛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劳地握住空气和尘埃。 “……阿米娅也会和我一起去？”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向凯尔希询问。 “是的。” 凯尔希点了点头，回答道： “阿米娅也需要成长，尽管以我目前的评价来说……她已经做得远超我的预期，她陪伴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凯尔希突然间又对博士说道。 “这一次行动的牵头是以兰柯佩尔为主，但是他和我说过，这一次主要是为罗德岛和自己的麾下都合法获取资金来源。” “但这笔资金绝对有其隐藏在暗中的窥探者，我有预感，这一次前去绝对会有麻烦出现，但我相信在你和阿米娅的指挥下一定能轻松解决。” “另外，关于兰柯佩尔，你和阿米娅在抵达雷姆必拓之后，需要对他多加留心，如非必要，请和他保持相同步调，一起行动。” 博士询问道： “你想让我去监视兰柯佩尔？” 凯尔希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去监视罗德岛的一名干员，只是提醒你，一旦事态变得复杂之后，便需要你临阵指挥。” “兰柯佩尔……是你指挥中最大的变量，仅此而已。” 博士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好。” 凯尔希最后对博士说道： “你该去休息了，博士，我们之前的医疗测试已经不间断地持续了足有近六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两点，明天一早你就要出发。” “做个好梦，博士。” 博士回答道： “你也一样，凯尔希。” 第220章 将启 …… 此时，让我们把镜头切回切尔诺伯格。 在一系列准备都妥当之后，兰柯佩尔和菲卡，以及一些罗德岛干员们在第二天的清晨便各自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即将启程。 切尔诺伯格城邦内部配备了一艘高速舰，叫做荣耀号，是个颇具乌萨斯风格的名字，只是这艘高速舰原本是损坏的。 在罗德岛精英干员mechanist和工程部干员们的加班加点地维修之下，这艘高速舰也能够恢复往日的正常使用了。 当然，这艘高速舰上面的识别码还有乌萨斯的标志也全都抹去了。 只是，去雷姆必拓必然是一趟耗时很长的旅途，即使驾驶的是切尔诺伯格城邦本体内配备的高速舰，24小时轮班全速行驶，从乌萨斯过去也要半个月。 这一来一回，怎么说也得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此时，兰柯佩尔已经在这艘高速舰的甲板上，而菲卡站在自己的身侧，拿着一幅罗德岛提供的全息地图装置。 “菲卡，路线挑选得如何？” 兰柯佩尔看向菲卡，询问道。 “领袖，我挑了一条距离雷姆必拓最近的路线，只是这条路线距离最近的城邦都有数百公里，基本都是在荒野上航行。” 菲卡指了指地图上一条标红的线，对兰柯佩尔说道： “所以我们临行前得确定物资补给一定要超出标准线百分之三十以上，尤其是源石引擎动力方面的精炼源石的供给。” “一些基础部分的粮食补给我们还可以在荒野上的一些行商得到补充，但是精炼源石这种物资……通常很难找到。”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 在荒野上行驶粮食补给都只是次位，动力保障才是首位，一旦在荒野上搁浅，万一天灾正好席卷而过，那就直接变成活靶子了。 “你说得对，菲卡，我们的物资已经再三确认过，没有问题了。” 兰柯佩尔想着粮食补给的问题自己是不用操心了，罗德的岛的干员已经全部从采购部和后勤部弄好了，淡水和食物都是充足的。 甚至还多了足足一箱古米和真理给自己做的乌萨斯树莓派，还有莉莉丝熬夜给自己烤的一大盘子甜司康饼。 而动力部分的精炼源石则也储备了一个仓库的数量，根据罗德岛动力学干员和自己讲述的条件来看可以支持这艘高速舰全速行驶两个月。 “对了，领袖。” 菲卡从高速舰的甲板上探头下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给您的桑卡坦之石您还带着吗？” 兰柯佩尔从自己的腰间摸出这枚菲卡赠予自己的幸运石，高高举起，在清晨太阳光的反射下绽放出点点灿烂的光芒，说道： “随身带着呢！菲卡，就放在我的腰侧。” 菲卡笑着说道： “好嘞，希望它能保佑我们雷姆必拓之行一路顺利。” 随后年轻的卡特斯少年一个翻越，站在高速舰的甲板上层的边缘，了望远方： “啊……雷姆必拓……终于还是……要返乡了啊。” 实际上，在雷姆必拓的大多数卡特斯，都有很强的恋乡情结，不单单是菲卡，许多卡特斯在外面赚到了钱，也都会回到家乡发展。 否则的话，雷姆必拓会比现在更加荒凉，人烟更少。 “领袖！领袖！”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望向高速舰下方，一个小小的紫发菲林正跃动着朝自己跑来。 “啊，莉莉丝。” 兰柯佩尔见此立刻从高速舰的边缘一个翻越随后便轻松利用钩锁垂直落地，轻轻抱着眼前的莉莉丝，说道： “昨天你干嘛去了，莉莉丝，晚上都没看到你。” 莉莉丝蹭了蹭兰柯佩尔的身体，说道： “莉莉丝昨天在帮罗德岛的医疗室里大哥哥大姐姐们的忙，只是……我忙完之后来晚会，发现领袖您已经睡着了……” 这一下倒是让兰柯佩尔颇为尴尬，看来自己也有了个黑历史了，但是自己也是真没想到阿丽娜的酒量有如此之强悍。 “领袖……您要走了吗？” 莉莉丝的目光中尽是不舍，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只是暂时的分别而已，我要去筹备资金，通俗来讲，就是搞钱。” 兰柯佩尔抚摸着莉莉丝的头，说道： “很快就会回来的，放心吧。” 莉莉丝点了点头，说道： “嗯！领袖，莉莉丝考了一张罗德岛的干员证！” 随后，年幼的小菲林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干员身份牌递给兰柯佩尔，说道： “啊……似乎未经您的同意，如果您不同意，我……我退回去就是了。” 兰柯佩尔则接过莉莉丝递给自己的身份牌，上面写着，四星医疗干员，紫晴，分支为疗养师，和自己一样是高权限的编外干员。 “没关系，很厉害，莉莉丝。” 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给予了鼓励，莉莉丝的眼里立刻闪出光芒来。 “唔……谢谢领袖。” 随后莉莉丝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可是……我希望我还在维多利亚的妈妈……也能看到……” 这一下倒是让兰柯佩尔一拍脑门。 “啊，万分抱歉，居然把这件事给遗漏了。” 兰柯佩尔对莉莉丝说道： “莉莉丝，我马上就会向罗德岛下达委托，让他们现在在维多利亚国境内的干员寻找你的母亲，接她来切尔诺伯格。” “你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这一下莉莉丝整个人高兴地整个人都蹦了起来，甚至眼泪都下来了，整个人几乎要陷在兰柯佩尔怀里，说道： “呜呜呜……领袖，太好了。”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您对我这么好……” 兰柯佩尔拍了拍哽咽中的莉莉丝，说道： “没事儿的，莉莉丝，你们是我麾下的战士，更是我的朋友。” “这就是我的待人之道，我的朋友我会尽力让他们过得更好，而我的敌人也将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 莉莉丝从兰柯佩尔的怀里抬起头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领袖！那莉莉丝也要多学习更多维多利亚的甜品！” “甜司康饼只是最基础的，无论是维多利亚奶酥，乳脂松糕，提拉米苏，水果派，布蕾……莉莉丝都要学会！” “到时候莉莉丝每天都会给您送满满一大篮子过来！” 兰柯佩尔大笑一声，说道： “哈哈哈！莉莉丝，那你可要加油了，另外你这些甜品……说真的，我感觉维多利亚有蛀牙的人一定很多。” 莉莉丝这一次倒是鼓起腮帮子，说道： “哼！领袖！甜品可是维多利亚的灵魂之一！区区口腔问题，只要有专业的医师来疗护，根本不成问题！” “等着吧，领袖！莉莉丝既要当麻醉医师，也要当甜品专家！” 兰柯佩尔刚刚也只是个幽默的小玩笑罢了，他说道： “好嘞，莉莉丝，我就拭目以待了。” 自己明白，自己的铁卫……实际上并不是经过专业训练，从军营里泡着的专业战士。 他们的真实身份都只是一些矿场的矿工，都有自己的过去，还有他们的特长，兴趣，爱好也都不一样，放下了剑，便做回了他们自己。 “喔！领袖！老马尔科也来啦，今天领袖您要走了，我可不能不来送送您。” 这时，阿丽娜推着马尔科也过来了，兰柯佩尔暂时松开莉莉丝，对马尔科说道： “哈，马尔科，你的精神恢复得很不错，倒像个莱塔尼亚那边站在交响乐团上，握着指挥棒，那种精神矍铄的卡普里尼小老头。” 马尔科哈哈大笑，说道： “是啊，可惜这双腿……唉，还得靠别人推着走，这个埃拉菲亚小姑娘是个好人，老马尔科最近可承受她颇多照顾了。” 兰柯佩尔闻言立刻向阿丽娜致谢，随后对马尔科说道： “这个简单，到时候我向罗德岛再下达一单委托，让他们用义肢技术给你再造一双腿就行了，和新的一样好。” 马尔科一听这话顿时热泪盈眶，说道： “这、这……领袖，我不说什么了，只要您接下来有任何命令，您就是说让我拿着刀剑，单枪匹马闯进乌萨斯皇宫里杀了那群乌萨斯政客，我也干！” 自己当然不会让马尔科去做这种等同于自杀的行径，但是马尔科这番话的忠心却是颇可明鉴，兰柯佩尔立刻说道： “放心吧，马尔科，你已经不需要再拼命了。” “你是铁卫中少数识字，甚至认识多国文字，有文化的人，接下来的你的扫盲任务会更加艰巨，切尔诺伯格会成立一所真正的大学。” “在这里只要是求学者，无论是幼童或者老人，都可以来此学习，更加系统化的教学方案我会让罗德岛安排拟定事宜。” 马尔科立刻拍着胸脯答应： “您放心，领袖！我马尔科别的不行！就是会逼迫自己！无论是战场上，还是教学上，我都会尽自己的全力！” 这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名老萨卡兹对兰柯佩尔的狂热崇拜从语气就足以听出来。 “好，我相信你，马尔科。” 自己拍了拍马尔科的肩膀，目光放在马尔科身后的阿丽娜身上。 “你好，阿丽娜。” “昨天你的表现……真是惊人，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 阿丽娜捂嘴笑着说道： “呵呵……我也没想到，只是初次尝试罢了。” “说实在的，昨晚您的战士们都喝了不少，我听您的战士们说，您在战场上简直犹如天神下凡，结果原来您的弱点是酒吗？” 兰柯佩尔心想怕不是昨天有不少铁卫想给自己报仇结果也一个个被喝趴下了不少，要知道自己手下的那群萨卡兹人和乌萨斯人一旦醉酒那嘴上可没个把瓢的。 估计昨晚都有人把自己吹成了三头六臂，金刚不坏都有可能。 “……好吧，我大概能猜到昨晚我睡着之后发生什么了，我的战斗力实际上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离谱，切尔诺伯格最后一战也只是偶然结果。” 兰柯佩尔闭着眼舒了口气，对阿丽娜说道： “话说我现在都没看到几个我的铁卫们，是都睡着了吗？” 是的，到现在仅有零零散散地几个铁卫过来为自己送行。 第221章 再会了，切尔诺伯格 “呀，您不知道吗？” 阿丽娜闻言，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昨天您倒下之后，一堆您麾下的战士都叫嚷着要为您报仇呢，首当其冲的是一个黎博利老人和一个银发卡特斯姑娘。” 兰柯佩尔一听就知道是赫拉格将军和霜星，他说道： “……他们也全都？” 阿丽娜点了点头，回答： “嗯，他们也都倒下了，只是也可能是他们之前就喝了不少，于是接下来您麾下所有的几十名战士全都来找我拼酒。” “而且拼的是乌萨斯的一种叫做……生命之水的烈酒。” “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相互聊天了解，我也知道了银发的卡特斯小姑娘叫做霜星，白发的黎博利老爷子叫做赫拉格，曾是乌萨斯的将军。” “最后所有人都分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只是全都头重脚轻了，就连我也是，并且最后我实在撑得慌了，便也认了输。” “我后面也才知道自己也是被那名叫做霜星的银发卡特斯姑娘麾下的一名战士抬回去的呢，哎呀，可真是有些丢脸了。” “而且霜星和赫拉格将军都难得地喝了很多，这会儿还在休息呢，和您的战士们一起，估计他们从来没有睡得这么熟过吧……” “我醒酒醒得快，一大早就醒了，虽然脚下还有点晃，但已经没问题了，我路过你战士们的居住区时，那边打鼾声跟打雷似得呢。” “估计他们也很想起来送送你，但却有心无力了吧。”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道： “那倒也不必了，让他们好好休息，我这一趟顺利的话大概一个月左右就会回来，耗时不算太长。” 随后自己笑了笑，又说道： “阿丽娜，我对你刷新了印象了，别误会，不是坏的方面，而是好的方面，偶尔好好地醉上一次却也是一种开脱，不是吗？” “只是酗酒可是个坏习惯，不过最主要是没有恶性的酒瘾和酒疯就好。” 阿丽娜笑着如是说： “嗯！兰柯佩尔先生，我记下了！放心吧！” “另外……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为我们争取到了一所受压迫者的庇护所，我也将尽自己所能为这里添砖加瓦！” 兰柯佩尔轻轻上前也给了阿丽娜一个深深地拥抱，说道： “接下来，切尔诺伯格就交给你们了，会很辛苦。” “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做好。” 阿丽娜轻轻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兰柯佩尔的肩膀上，说道： “嗯……我们会做好，一定会。” “这座城，将来一定会变成一座美丽的花园，是所有迷失者，受压迫者，流浪者，遭唾弃者避风的港湾。” “而以后，这样的城，会越来越多。” 兰柯佩尔轻轻吻了一下阿丽娜的额头，说道： “嗯……阿丽娜，这只是开始。” “我们一定，会拥有更好的未来。” 一旁的莉莉丝突然嘟起嘴来，说道： “哇，领袖你偏心，亲大姐姐不亲亲我！” 兰柯佩尔闻言苦笑了一下，说道： “好好好，不偏心。” 自己抱起莉莉丝，也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让她再次恢复心情。 好嘛，感觉像是在带女儿。 兰柯佩尔，你在这一刻，真的好像个老父亲啊（笑）。 “好了，去吧，阿丽娜，你们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碌，我这边也得尽快登舰了，届时这艘高速舰两侧的人员都要被清空。” 自己语气温柔地对眼前的三人说道。 “嗯，好，我们等你回来，兰柯佩尔先生。” 阿丽娜也同样温柔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放心吧！您下次回来莉莉丝一定会给您准备超……超级好吃的甜品盛会！我和我妈妈一起来招待您！” 莉莉丝对兰柯佩尔说道，语气逐渐变得自信。 “我……领袖，相信我，您安排的任务我全都会做好，您有任何吩咐，直接联系我，我会马上去执行！” 马尔科也同样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我相信你们。” 兰柯佩尔语气郑重，向他们告别。 …… 在告别了三人之后，兰柯佩尔看着眼前这艘名为荣耀号的高速舰，他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该到了真正登舰出发时候了。 “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自己的血脉突然起了感应，而自己转身，看见前方走来两名一大一小的身影。 “阿米娅……还有博士？” “你们也要和我一起去雷姆必拓？” 自己立刻迎了上去，说道。 “嗯，兰柯佩尔先生！凯尔希医生很重视这次的任务，所以派我和博士一起去雷姆必拓，与钢铁萝卜矿场建立稳定的合作关系。” 阿米娅笑着回答道。 “看来无论是那个组织，稳定的资金来源都是头等大事啊……” 兰柯佩尔倒是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感情正好，有了博士的指挥和阿米娅的领导，想必这一趟能更顺利些。 “……幸会，博士。” 随后自己伸出了手，递向了博士，说道： “第一次见面有些失礼，但请相信我不会把你的血脉用在恶行上。” 博士也同样伸出手和兰柯佩尔握了握，说道： “你之后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你的人格，雷姆必拓之行正是我们可以进一步增进彼此了解的好机会，你已赢得罗德岛的友谊，兰柯佩尔。” “若你之后的道路与我相同，我也将不遗余力地帮助你。” 兰柯佩尔听到博士对自己如此说道，大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兰柯佩尔先生，我和博士先登舰了，您也尽快上来哦，这艘高速舰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就要启航了！” 阿米娅最后向着兰柯佩尔招了招手。 “好的，我马上就来。” 兰柯佩尔对他们喊道，自己也知道差不多该出发了。 “……兰柯佩尔。” 就在兰柯佩尔准备再次登舰的时候，自己的身侧传来一个厚重的男声打断了自己即将迈动的步伐。 “啊，大尉，您也来了。” 兰柯佩尔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爱国者，立刻迎了上去。 “大尉，你和我提过，您和霜星还要继续回归冻原进行抗争，所以我问一下，您和霜星……什么时候出发？” 自己站在他身前询问道。 “你走之后，我们立刻就会重新回到乌萨斯的冻原，这座城市我会安排一部分的我的战士驻扎，维护秩序。” “这座城市是我们的一个据点，但我们的征战远未结束，随着人数的增多，切尔诺伯格也将超出负荷，我们必须扩大战果。” “你给我们在乌萨斯帝国那边争取到了一个宝贵的时间差，我，还有我的女儿，我的战士，必须好好利用。” 爱国者说着，从自己的腰侧拿出一个古朴的吊坠，递给自己： “兰柯佩尔，这个，你收着。” 兰柯佩尔立刻双手接过，这个吊坠的确看上去非常古老了，但是自己的血脉明显能够感觉出这个吊坠有着萨卡兹巫术的痕迹。 当然爱国者也不可能害自己就是了。 “大尉……这个是……？” 兰柯佩尔询问着。 “……萨卡兹护符，我曾经做过一个，给我女儿。” 爱国者回答道： “你有事，我这边能……知道。” 兰柯佩尔郑重地将这枚护符收好，系在自己腰间，对爱国者说道： “我知道了……大尉。” “愿我们彼此都在各自的战场上取得胜利。” 爱国者凝视了一会儿兰柯佩尔，说道： “愿乌萨斯的荣光照耀你的征途，兰柯佩尔。” “我博卓卡斯替，与曾和你一同奋战为荣。”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 “快上来！兰柯佩尔先生，引擎已经在预热了！” 而就在这时，高速舰上传来罗德岛干员的呼喊声，自己知道不能再拖沓了。 “嗯，我们下一次见面，彼此都会变得更好，大尉。” “【带有圣骏堡口音的乌萨斯语】：愿所有抗争都有意义和结果。” 兰柯佩尔最后拍了拍爱国者沉重的肩甲，便转身离去了，这一次他在罗德岛干员的指引下，从底部登舰，一路来到了荣耀号的甲板上。 “喔，您来了，兰柯佩尔先生。” 一名罗德岛近卫干员立刻迎了上去，说道： “您来得正好，我们这就准备启动了！博士和阿米娅已经在驾驶室了，我这就通知他们。”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好，麻烦你了。” 这名罗德岛近卫干员道了一声： “客气了。” 立刻拨开了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几乎是在瞬间，对方就接通了通讯，他说道： “博士，兰柯佩尔先生已经登舰，我们可以出发了。” 轰隆！ 他话音刚落，兰柯佩尔就感觉到脚下一震，随后这艘高速舰就开始缓缓加速，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把切尔诺伯格甩在身后。 “喔！这种高速舰的速度真是快。” 兰柯佩尔几乎能感觉到才几分钟这艘舰船就已经加速到了起码两百多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而且这个速度还在变快。 “啊……再会了，切尔诺伯格。” 兰柯佩尔几个跃步站在高速舰的舰尾，看向眼前渐渐远去的乌萨斯城邦，感叹了一句。 他们的前方是无尽的荒野。 “啊，兰柯佩尔先生，您尽量别站在舰尾，那边的空气不太好……” 这时，穿着防护服的阿米娅来到了兰柯佩尔的身后，对他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先带您去一趟您的房间吧。” 兰柯佩尔转身，点了点头，说道： “好，辛苦你了，阿米娅。” ……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段真正的旅程，也已然开始。 第222章 旅程(上) …… 距离兰柯佩尔自切尔诺伯格离开，已经过了七天。 根据菲卡和罗德岛驾驶员所说，他们将在大约五天后抵达雷姆必拓的国境，通常来说需要半个月的旅程他们只需要十二天。 因为这一路都太顺利了，甚至就连天灾的影子都没碰到，荣耀号这艘高速舰一路畅快通行，甚至没有出现一点小毛病，连检修什么的都免了。 兰柯佩尔在这段时间内一般都在开发自己的技艺，有时也会和博士，还有阿米娅交流，获得罗德岛的更多信息。 只是，他也偶尔会站上高速舰的舰桥，眺望远方，自然，兰柯佩尔也得见这片泰拉大地上最多的景象——渺无人迹的荒野。 触目所及，尽是散发着干枯和荒芜气息的土黄色，偶尔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岩石点缀其上，这些岩石许多都已经被风化，呈现出各种不同形态的怪异姿态。 一些小小的爬虫还有磐蟹们就在这些风化的岩石内部栖息，其提供的阴影也可以使得它们免死于太阳的暴晒之下。 兰柯佩尔站在这里大约已经有了一个小时，但是只看到了寥寥数人行色匆匆地从远方掠过，他们应该是流浪者，或者荒野的行商。 正常人在荒野上求生存是很困难的，大多都向往城市和文明，当然，也存在着以和荒野相伴为使命和意义的组织——锈锤。 天灾扫过荒原，锈锤砸向大地。 “锈锤”是一群脱离文明，游走在荒地上的暴力组织，在远离移动城邦的荒原之上，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无尽的战争。 他们自诩为了隔绝文明的毒血，踏碎城邦的樊笼，在荒野上生存，并且寄希望于有朝一日能够让一切都回归荒野。 只是这一次兰柯佩尔并没有见到他们，当然，自己也对这一组织不感兴趣，只希望有一天不要碍着自己的道就行了。 “……” 兰柯佩尔轻轻张开手掌，往外面一伸。 过了不到几秒钟再拿回来，手掌上就已经沾满了黄色的尘沙，高速舰的速度足以铲起下方的土层，带起巨大的尘烟。 这当然不是什么无意义的举动，而是测算风的流动。 “该去再练习一下了。” 兰柯佩尔将手中的黄沙甩了甩，心中暗自说道。 “啊，兰柯佩尔先生，您在这里啊。” 这时，一名罗德岛狙击干员上前，对兰柯佩尔说道： “已经快到中午饭的时间了。” “话说您好像基本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才上来舰桥上，高速舰的内部有个酒吧，您有时晚上也可以过来陪大伙儿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 兰柯佩尔一个翻身从夹板上层下来，对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说道： “在这之前，请帮我个忙吧……难得最近的训练有些了突破。” 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立刻回答道： “要我帮您什么，说吧，是需要测力器？人形标靶？还是源石放射机？或者您有武器方面的需求？也可以和我提。”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说道： “都不是。” “接下来麻烦你拿出你背着的弩，对准我，射击。” 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闻言有些傻眼了，说道： “……您认真的吗？兰柯佩尔先生？” 可是他也能听出来兰柯佩尔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 “是的，朝我射击，最好对准我的头部。” 兰柯佩尔表示了肯定，并且明确说明了瞄准的部位。 “可这……未免有些太危险了，罗德岛狙击干员所使用的箭矢虽然只是碳素标准箭，但是这个距离，命中头部……” 罗德岛狙击干员有些不敢往下说了。 “……这样好了，你把箭头卸掉，放心吧，我对自己的状态很清楚，不会乱来的，只是一次特殊的训练罢了。” 兰柯佩尔对他说道。 “好，如果您觉得不行，请立刻停止这样的……训练。” 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对兰柯佩尔说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 …… 于是，这名罗德岛狙击干员先是给荣耀号这艘高速舰的其他船员知会了一声以防引起误会，便抽出一支箭矢，拔掉箭头，然后上弦。 不得不说这名罗德岛狙击干员的确训练有素，一旦他完成上弦，瞄准了兰柯佩尔，开始屏息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就开始改变了。 “请小心些，兰柯佩尔先生，已经要发射了。” 他对兰柯佩尔说道，手指已经紧紧扣在扳机上。 “来吧。” 兰柯佩尔站在距离他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对他说道。 咻—— 自己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就破空而至，罗德岛的狙击干员的标准制式弩虽然比不上一些定制的优良品，但是性能也是比较上乘的。 这支箭矢经过了急加速之后，初速度就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几乎是瞬息间就来到兰柯佩尔的眼前。 当然，看得出来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瞄准的并不是自己的头部，而是距离自己头部还有十厘米左右的侧边。 “——！！” 兰柯佩尔迅速伸手，可惜那支箭矢还是从自己的掌缝中滑出，射在兰柯佩尔身后的墙上，合金铸造的墙壁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凹坑。 “您……您是想在这个距离，徒手接住我射出的箭矢？” 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似乎猜到了兰柯佩尔的目的，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是。” 兰柯佩尔立刻予以了承认。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看来凯尔希医生说的是真的，您……真是个强者啊。” 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说道： “好，那我继续了。” 兰柯佩尔对他说道： “不用再偏移，对准我的身体，最好朝头部射击，就算是抓不住，我也能避开。” 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 “好。” 随后他再次上弦瞄准，这一次他对准的正是兰柯佩尔的头部，没有丝毫偏移。 咻咻—— 第二支箭矢和第三支箭矢，兰柯佩尔都是将其偏头闪避过去，他这一次没有再急着去抓，而是体会这些箭矢掠过自己身边的感觉。 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仍然在向着自己射击。 第四支箭矢……第五支箭矢…… 那股感觉也愈发强烈，兰柯佩尔垂下的右手开始抖动起来。 …… 直到第七支箭矢。 嗡——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已经能够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身旁气体的流动，自己体内的血液也仿佛再给自己指路一样，在那个方向凝聚。 罗德岛的箭矢主要组成为碳纤维铝合金，内部自然也有铁元素的存在，自己感应到的铁元素也正在冥冥中引导自己。 就是现在了。 哗啦！ 兰柯佩尔猛地一伸手，电光火石之间，一支即将命中自己眉心的箭矢被自己一下攥在手中，巨大的动能让自己的手掌有些疼痛。 但这股疼痛很快就消散了。 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兰柯佩尔面对飞射而来的箭矢都会选择闪避，这种徒手攥住箭矢消耗不算小，而且炫技成分居多。 但是这种锻炼却不可不做，因为这能够大幅度地提升兰柯佩尔的反应能力，敏捷能力，为兰柯佩尔接下来开发精准操控方向打好基础。 甚至如果兰柯佩尔将这一方向开发到一定程度，无数射来的箭矢，兰柯佩尔可以手都不动，同时感应到它们并加以操控。 一百支箭矢射过来，兰柯佩尔可以瞬间将七八十支箭矢甚至全部箭矢改变方向，朝着四面八方射过去，那些狙击兰柯佩尔的人自己反而会变成刺猬。 “厉害呀！兰柯佩尔先生，我是真没见过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种距离拿手接箭矢的。” 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瞪大了眼睛，对兰柯佩尔说道。 “继续，朋友，这一次进行连续射击，不要中断。” 兰柯佩尔轻轻将自己手中掐握着的那根箭矢放到一边，对那名罗德岛狙击干员说道。 “好，兰柯佩尔先生，另外，我叫林恩，凯尔希医生派了一支罗德岛的狙击小队在这艘高速舰上，我是他们的队长。” 那名叫做林恩的狙击干员说道： “您直接称呼我林恩就好了，到时候去了钢铁萝卜矿场之后，我们会和其他罗德岛驻员留在那里，建立一个完整的办事处。”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好，辛苦你了，林恩，我们继续吧。” 林恩已经对兰柯佩尔的实力有了充分的认知，便也可以稍微放下心来，他从一旁的箭袋中抽出许多箭矢，对兰柯佩尔说道： “别看我好像平时有点吊儿郎当的，但是我也是在stormeyes大哥麾下训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弩手，连续射击起来速度很快。” “接下来小心些，兰柯佩尔先生。” 随后，林恩就迅速开弦搭箭，一连串的箭矢就朝着兰柯佩尔极速飞射过来。 “很好，这正是我要的。” 兰柯佩尔心中默念。 林恩的射术的确了得，看来他一定从stormeyes那边学到了不少东西，从他的旋臂动作来看已经有了一点那名精英干员的影子。 “三分之一蒸血！” 兰柯佩尔迅速进入了三分之一的蒸血状态，辅助自己训练。 在常态下，兰柯佩尔一般只能最多闪避两三支箭矢，如果面对箭雨的攻击，兰柯佩尔也必须要召唤出铁元素形成盾牌来抵挡。 而三分之一蒸血无论是从消耗来看从强化水平来看都完美符合自己的要求，强化的五感正好能让兰柯佩尔感受到箭矢飞翔的气息。 毕竟自己不能时时刻刻都开蒸血战斗，或者依赖蒸血，毕竟这玩意再怎么说都是耗寿命来打架，所以常态化的自己的力量也需要加强。 咻咻咻咻咻—— 仅仅是三秒钟林恩就朝着的兰柯佩尔射出了足有五六支箭矢，十秒钟不到林恩就将手中的所有箭矢全部清空。 箭雨如同飞蝗一样从各个角度对准了兰柯佩尔速掠而来。 “这种速度……很好，正是我所需要的。” 兰柯佩尔一边默念，身体却已经迅速移动了起来，在瞬息间于箭雨中辗转腾挪，双手和双臂也如同风车一样四处挥舞。 第223章 旅程(下) “……” 在一阵箭雨结束过后，兰柯佩尔在空中一个侧翻落地，他的手中握着三支箭矢，其他的箭矢都尽数被他闪避开。 其中有一支箭矢闪避地很险，当时从自己的左脸颊处掠过，如果带有箭头，自己少不得要多一道血痕。 “您……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兰柯佩尔先生。” 林恩对兰柯佩尔说道： “能在这个距离……几乎免疫我箭矢带来的所有影响，在我的印象中也就是ace大哥了，而且他也不能徒手握住飞来的箭矢。” 兰柯佩尔擦了把汗，说道： “我有些地方离ace还差得远，另外，林恩，一些箭矢的轨迹和抛物线仍然可以改进，例如第三支箭，第四支箭，第七支箭和第十二支箭。” “这些箭的角度可以再做优化，第三支箭向左偏移十五度，第四支箭向上偏移二十四度，第七支箭向上偏移十七度，第十二支箭向下偏移九度。” “如果按照这样改进，箭矢会直接封锁普通敌人的所有闪避方向，除非他们有特殊的源石技艺脱身，否则就是重创甚至是死路一条。” 林恩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说道： “这……太好了！兰柯佩尔先生，请您务必陪我继续训练下去！您刚刚指出的不足都是我以前就能感觉到的！现在您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兰柯佩尔和林恩都成为了彼此的陪练。 林恩这名狙击小队的队长也完全放开手脚对付兰柯佩尔，而兰柯佩尔也能从他的射术和箭矢飞过的轨迹提出一些珍贵的建议。 而随着二人的训练，周围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多人看到兰柯佩尔居然能徒手在这个距离接住箭矢，都纷纷惊叹出声。 实际上，徒手接住箭矢这种活也并不是什么太过高级的标准，罗德岛中的阿斯卡纶还有misery二人也能做到，前者更是无比轻松。 而touch和logos的施法更是能直接让箭矢在半空中就直接瓦解。 但是许多罗德岛干员都没能见识过这几位出手就是了，所以兰柯佩尔这一出让所有人都觉得仿佛在欣赏一场难得的表演。 “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一名罗德岛干员上前招呼住了兰柯佩尔。 “喔，先生，您好，有什么事？” 兰柯佩尔和林恩都停了下来，自己询问。 “我们可以将您这次的训练摄入录像带吗？您放心，这些录像带只会用作我们干员们的一些训练素材播放，作为参考。” 那名罗德岛干员上前语气客气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当然没问题！” 兰柯佩尔一看他手里拿的摄像机还有他说出来的话，顿时乐了。 自己还真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有机会能上录像带，也就是说，这一场训练或许日后会播出给那些罗德岛干员们观看。 “请您给予我更多的指导，前辈~” “唔……这些都是你们的干员？有几位怎么看都是危险人物吧？！好吧，我尽量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战斗技巧上……” “嚯嚯，世间竟有此等战法，小僧真是开了眼界！” …… “哈哈哈……！” 兰柯佩尔想到这些话顿时大笑了几声。 “……那个，兰柯佩尔先生，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还是您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那名罗德岛干员看到笑出声来的兰柯佩尔，询问道。 “没、没什么，就当我自娱自乐吧，抱歉，没在笑你什么的。”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神色，随后说道： “我们继续吧。” …… 随后，兰柯佩尔和林恩继续训练，那名罗德岛干员也架设好了摄像机将自己训练时的样子尽数摄入到录像带中去。 而此时，博士和阿米娅也过来了，他们站在安全距离上也正观摩着兰柯佩尔的各种动作。 “兰柯佩尔先生……好厉害……” 阿米娅看着兰柯佩尔，发出一声惊叹，尽管兰柯佩尔已经失去了那副剑铠，但是其实力即使是常态下也依旧强悍。 而更让阿米娅感到敬佩的是，兰柯佩尔那种精益求精，强求更强的精神。 的确，兰柯佩尔不敢放松。 毕竟这片大地外有邪魔海嗣，内有各国暗斗，还有神明隐藏在角落里，他可不敢保证哪个神明都像耶拉冈德那样好共处。 而博士站在阿米娅的身侧不发一言。 “博士……你在做什么？” 可就在这时，阿米娅发现，兰柯佩尔正在训练，而博士的手也在不断地做出各式各样的手势……仿佛是……某种密语？ “没什么……” 博士轻轻垂下手，说道： “只是……我感觉以前我做过这样的动作，活动一下关节，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阿米娅询问道： “那博士……您想起什么了吗？” 博士摇了摇头，说道： “对不起，阿米娅，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阿米娅微笑着回答道： “没关系的哦，博士，不用太过勉强自己。” 就在这时，一名罗德岛近卫干员上前，对阿米娅说道： “阿米娅，高速舰的动力部分有一批核心数据需要更新，刚刚博士已经都帮我们测算过了，现在请您过去再确认一遍吧。” 博士也对阿米娅说道： “去吧，阿米娅，我也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阿米娅上前抱了抱博士，说道： “嗯！博士，如果累了就去休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博士回答道： “你也一样，阿米娅。” …… 在阿米娅走后，博士一个人来到了甲板的最前方，依靠在墙壁上，独自看着荣耀号正追逐着的，升起的耀阳。 “好天气……” 博士伸手，阳光轻易就从博士的指缝中渗下来，与阴影交织成斑驳的网。 “哟，你好，博士。” 兰柯佩尔刚刚结束和林恩的训练，正好看到一个人独自坐在高速舰前头的博士，他擦了把汗走了过来，随后在博士身边坐下，说道： “辛苦你了，管理罗德岛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对吧？” 博士说道： “是，但这是件有意义的事，所以我会坚持做下去。” “倒是感谢你在切尔诺伯格救了我的一些干员们。”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说道： “不必客气，顺带而已，博士……来瓶酒？” 顺手抄起旁边的一瓶写着鲍勃酒庄特级精酿的啤酒，递给了博士。 “……晚些时候吧，现在是工作时间。” 博士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拒绝。 “博士，可以把兜帽摘掉吗？我想看看你的真实容貌……别误会，就当满足我的一点好奇心吧，你也可以直接选择拒绝。” 兰柯佩尔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 毕竟……自己对于博士兜帽下的面孔还是很好奇的。 “……可以。” 出乎自己预料的，博士答应了，而且动作很快，将兜帽上的几个锁扣打开后，便将兜帽一整个地全都放了下来。 “喔……博士，你的样貌……和我想象中差别不小……” 兰柯佩尔也终于得见博士兜帽之下的真容。 在明日方舟的原剧情中，关于博士的猜测颇多，但通常情况下，兰柯佩尔认为博士是前文明中的最后一个人类。 但是当兰柯佩尔真正看到博士的样貌后，神色还是无比震惊。 与自己的预想中不同，博士看上去远比自己现象得要年轻，如果按照正常的年龄，也就是不算长生种的话，这个年龄应该才二十岁出头。 博士的头发很长，当卸去兜帽之后，一头绛红色的长发便垂落到博士的肩膀下方五六厘米处，这种颜色极其特殊。 就仿佛干涸的血。 并且不是染发，而是某种别的原因造成的发色。 博士的双瞳更是如此，兰柯佩尔第一次看到有人的双目居然呈现出钻石一样的半透明，甚至还带有一种晶体感。 但是兰柯佩尔却无法从中感觉到澄澈，反而自己觉得这对璀璨的双目中是因为交杂了无数情绪、时间、事件后呈现出的形态。 至于博士的面貌……并不算是太过帅气，但是绛红色的长发和水银色的双眸，以及他本身的气质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兰柯佩尔的感觉就是在他身边总能充斥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但是这种压迫感却又很快逝去，如果是亲近的人，则根本无法感受到。 “看来博士的血脉也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兰柯佩尔心中默念道。 自己移植了博士的血脉之后，战力几乎可以用暴涨来形容，在切尔诺伯格最后一战，甚至在那个幻境中，见到了普瑞赛斯。 她称呼自己为【巴别塔的血脉】。 而自己以这个血脉融合了大量不同种族的鲜血，唤醒了那个古老晦涩的血魔灵魂，这才有了那副血痂凝成的铠甲和长剑。 如果没有博士的血脉，兰柯佩尔一定早就死在了乌萨斯神明的剑锋之下。 实际上，兰柯佩尔也从来没有把博士当成一个普通的指挥家那么简单。 如果下一秒真有罗德岛干员说博士可以徒手拆城墙，一巴掌就把域外的邪魔扇飞出去，自己也会选择去相信。 “呀，博士……您把兜帽摘下来了？” 就在这时，阿米娅从远方走了过来，又看向一旁的兰柯佩尔，说道： “啊……兰柯佩尔先生，您看到博士的真实面貌了？请您一定要替我们保密。”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道： “没问题，我不会说出去的。” 阿米娅这才松了口气，催促博士再次将兜帽戴上，随后又对兰柯佩尔说道： “博士的外貌有些特殊，为了避免招来一些不必要的目光，就连大部分罗德岛干员都没能看到过的博士的真实面貌。” “因为博士的衣服和兜帽内部都有有着特殊定制的隐蔽单元，别人从外面来看是看不出博士长什么样子的。” 而随着阿米娅的话说完，博士也再次戴上了兜帽，将领口紧了紧。 “这么做是正确的，阿米娅。”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绛红色的长发还好，但是那双如同钻石一样澄澈且带有晶体感的眼眸太罕见了，很容易惹人注目。 嘀嘀嘀—— 而就在这时，阿米娅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响了。 第224章 天灾降临 “啊，这个频道是……天灾监控室？” 阿米娅一看通讯频率，脸上轻松的神色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实际上，任何关于天灾的信息都是无比严肃的。 一旦处理不当，或者时间不足都会产生难以逆转的后果。 “阿米娅！天灾监控室内有最新消息，需要您和博士立刻过来！” 阿米娅接通通讯之后，对方立刻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呼喊。 “博士！” 阿米娅看向兰柯佩尔身侧的博士。 “嗯，阿米娅，我们去吧。” 博士对阿米娅说道，随后看向兰柯佩尔，询问： “你要不要一起？就当做……学习。” 兰柯佩尔立刻应允： “当然，为什么不呢？” …… 时间倒回到五分钟前，荣耀号的天灾监控室内。 “呃，航线前方可能出现强风暴，建议降速或者绕行？” 罗德岛领航员看着菲卡，这个年轻的卡特斯青年刚刚如此对他说，而自己也正在观察可能影响天灾的数据。 “我不太清楚，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天灾信使。” 菲卡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是基于这些数据的异常情况归结出了一种可能性，我观测到，前方有不止一个沙尘气旋正在生成，而且增强速度远超预期。” 那名罗德岛领航员说道： “这个结论会不会太过模糊了一些，这条路线是罗德岛经验丰富的行商们和您多次沟通过才确定的，如果现在临时变动会有不小的影响。” “周围没有比这更好走的路了，如果我们要绕行，要么得穿越一大片裂谷，要么得翻上一大群的荒山，我们的行程会预计迟上一个月。” “这条线路我们在上次的会议里也邀请了我们的地质学专家，地灵小姐参与了，我们选择的路线的风险评估是极低危。” “过去的十年间，这条路线是去往雷姆必拓的官方商队的标准路线，他们都从这里通行。” 菲卡沉默了一下，说道： “是，我们理论上的确避开了天灾高发区，遇险概率很低。” 罗德岛领航员说道： “……那么说，你也没把握？” 菲卡回答道： “我……只是兼任过天灾信使一段时间，积累的经验比专业的天灾信使的哥哥姐姐们要差很多，也许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那名罗德岛领航员顿了顿，开口了： “这样，按照流程，我先去通知一下……” 就在这时，菲卡突然脸色大变，对罗德岛领航员说道： “不对，您看！这些气旋正在迅速增强！这个增强的速度和强度……我曾在和一名天灾信使姐姐那边看到过！” “这是标准的沙尘暴或者雷暴，甚至是二者的混合体即将形成的前兆！” 这一下那名罗德岛领航员神情立刻变得极其严肃，说道： “我立刻通知博士！” …… 而随着罗德岛领航员的通知，博士、阿米娅还有兰柯佩尔全都进入了天灾监控室，博士甚至已经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那一本笔记本里面记载有大量的天灾应急处理方案和天灾与源石关系的一系列公式。 可以说，博士这一本记载了这些知识的笔记拿出来，所有的天灾信使或者天灾研究者都会奉若至宝。 “领袖，您来了。” 菲卡一见兰柯佩尔立刻迎了上去。 “博士！阿米娅小姐！” 而那名罗德岛领航员也是同样立刻上前来到了博士和阿米娅的身边。 “我刚刚已经在舰桥上感觉到了，风速不对。” 博士上前，对那名领航员说道： “我们很有可能会遭遇一场天灾。” 那名领航员咽了口口水，但是还是很快恢复过来，说道： “那可糟了……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天灾，大小，广度，进深，幅度还有源石颗粒的变化，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 博士说道： “不，我知道。” “风速正北向南转西南方向，风速每小时目前已达五十公里，大气中已经可见高浓度的源石颗粒，同时伴有电荷摩擦的刺裂声。” “根据我的公式，我们很可能会面临一场高强度的雷沙暴，如果雷霆风暴更加猛烈，甚至会演变成更恶劣的天灾。” 阿米娅立刻说道： “博士，那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不然就来不及了！” 随后，博士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此时相信博士的指挥绝对不会错，说道： “我会听从你的指挥，博士。” 有了兰柯佩尔的保证，博士立刻对眼前的三人说道： “好，兰柯佩尔，阿米娅，还有你，我们立刻上舰桥，其他中控人员待命，你带上你的检测仪器，在舰桥上这些仪器的敏感度才最高。” “请放心，兰柯佩尔还有阿米娅会保证你的安全。” 那名罗德岛领航员闻言立刻开始收拾东西，说道： “您放心，我信任您，博士，这就开工。” 而此时，菲卡对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请……也让我上舰桥！我想尽可能帮到你们，而且，近距离观测天灾对我来说是头一次，是很好的学习条件。”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还是回答： “好，但是天灾一旦降生，舰桥上会变得很危险，一旦事不可为，你必须立刻回到天灾监控室。” 菲卡立刻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领袖。” …… 等到罗德岛领航员收拾好了东西，几人便立刻来到了舰桥。 噶啦咔啦—— 那名罗德岛领航员已经开始展开手中的天灾检测仪器，舰桥上已经被下达了清理命令，无关人员立刻到舰内避难。 呜呜呜—— 此时，荣耀号的舰桥上已经是狂风大作。 风暴裹挟着沙砾和杂物一遍又一遍地席卷过荣耀号这艘高速舰，如果不是因为高速舰前端设计的破风角，他们的行进会受到巨大阻碍。 “报告！前方的风速正在迅速增强！” 此时，博士已经受到了天灾监控室中其他中控人员的消息： “能见度持续下降中，按照这个速度，过不了几分钟就会跌破一公里！” 阿米娅立刻询问： “有没有启动沙暴模式的辅助驾驶模块？” 那边的中控人员立刻说道： “已经按照您的安排启用了！” “但是，阿米娅小姐，我们担心这不是普通的沙暴！” 而就在这时，那名罗德岛领航员也已经完全架设好一系列的检测仪器，才刚刚打开主机，他就立刻大声喊道： “天呐！” 阿米娅立刻上前： “出什么事了？” 那名罗德岛领航员立刻说道： “阿米娅小姐，您看看这个波形！我们前方生成了一个巨大的雷暴云团！” 轰隆——！！ 仿佛在确认这个消息一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所有人的耳边，随后高速舰猛然一个剧烈晃动，阿米娅甚至一时没站稳。 “当心！” 兰柯佩尔正想窜过去扶住，博士却已经先伸手拉住了阿米娅。 而菲卡和那名罗德岛领航员倒是第一时间抓住了仪器的扶手，这些仪器被展开后被打上了固定桩，以防被吹翻甚至吹飞。 “你们没事吧？” 博士转头看向菲卡和那名罗德岛领航员。 “唔……我没事，博士。” 那名罗德岛领航员立刻站了起来，对博士说道，而一旁的菲卡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并无大碍。 “你们看！” 就在这时，菲卡指着仪器上的显示屏说道： “两公里以内有多个小型气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种气旋随随便便就可以聚合成一个大气旋！放在荒漠里就是沙尘暴，海里就是水龙卷！” “领袖，这个天灾不是一般的雷沙暴，很可能会演变成烈度最高的天灾！” 随后年轻的卡特斯少年上前一步，开口道： “请借我用一下这些仪器，还有上面的传感器，我需要分析一下光谱和折射的坐标系。” 阿米娅惊奇地问道： “菲卡先生，您会用这种型号的天灾检测仪吗？这种天灾检测仪只有一些很老牌的天灾信使才会操作。” 菲卡闻言没有回头，一边操作一边回答： “我不是什么老牌的天灾信使，只是兼职过一段时间，有个师傅是个哥伦比亚人，却人好心善，带了我最久，教了我很多东西。” “这台机器就是他……还在的时候使用的型号，哥伦比亚的纽布尔公司生产的荒野护卫者iv型，只是这台……更新。” 阿米娅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语气低落地说道： “……抱歉。” 菲卡回答道： “没关系，我师傅他最后预测的那场天灾席卷了雷姆必拓的数个城镇，但在他的指挥下平民的伤亡不到百分之十。” “他是英雄，舍小我为大我，我永远为他骄傲和自豪。” 随后菲卡快速地操作了几个界面之后，瞳孔微缩，对一旁的罗德岛领航员大喊： “先生！您快过来看看！” 这名罗德岛领航员一看菲卡调出来的画面顿时也是极其凝重的神色，只听菲卡说道： “前方那几个小型气旋正在极速增幅，也就是说，多漩涡核心气旋即将生成，而这个气旋……正在往我们前方的雷暴云团处移动！” “大约十秒钟之后它们就会相撞！” 而博士从刚刚开始，手上就一刻不停地书写，而在菲卡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停笔，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这是超级混合雷暴！” 博士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第225章 超级混合雷暴 “超级混合雷暴？！” 那名罗德岛领航员一听这个词汇几乎脸都白了。 这不怪那名领航员脸色骤变。 要知道超级混合雷暴这种东西是两种天灾，而且是高强度的沙尘暴和雷暴的混合体，这玩意儿基本上只有天灾最频发的区域才能一年见到一两次。 而一旦遇到了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超级混合雷暴一旦爆发，在爆发区域的每一平方公里在每分钟平均释放的能量几乎等同于足有三百吨的烈性tnt炸药爆炸。 这种规模的爆炸不要说是荣耀号这艘高速舰，就算是罗德岛或者一系列普通的移动城邦转眼间就会直接被炸成碎片飞上天。 就算是强如伦蒂尼姆这样的钢铁要塞，面对超级混合雷暴也必须立刻避让，不敢有丝毫马虎。 轰隆隆——！！！ 而此时，前方的多漩涡核心气旋已经撞向了雷暴云团，恐怖的飓风伴随着流动的雷电几乎撕碎了空间，超级混合雷暴已然生成。 “还来得及调转方向吗？” 阿米娅转头询问那名罗德岛领航员。 “来不及了！风暴核心的变向速度绝对比我们更快，风暴最强的地带甚至可以达到近千公里每小时！我们会直接被掀飞的！” 那名罗德岛领航员语气确定地说道。 是的，如他所说，几乎短短不到一分钟内，这一场超级混合雷暴已经如同无形的巨手一样牢牢地攥住了荣耀号周围的每一寸空间，覆盖了方圆近十公里。 这个距离，荣耀号避无可避，只能强行穿越天灾，这艘高速舰唯一的生机就是，在这片天灾笼罩的区域里寻找相对的弱区。 随后在这些弱区中穿行，最后穿越整片混合雷暴云团。 但是这谈何容易，超级混合雷暴的区域内变幻无常，强弱区可能短短一分钟内就会调转，一旦走错一步就是尸骨无存。 “我们往前！” 博士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对眼前所有人说道： “继续前进！我们唯一的生机就是穿越这片危险地带！” 而此时，仪器那边的通讯单元传来了中控人员的声音： “不行！能见度太低了！而且我们这边受到了很强的电磁信号干扰！就算是有辅助驾驶，我们也根本找不到路！” “我们萨尔贡人都知道，这样一头扎进风暴里就是找死！” 阿米娅立刻对中控那边说道： “各位，你们的顾虑，我能理解，但我们眼下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请大家相信博士，相信罗德岛的指挥官。” 随后，阿米娅又对博士说道： “博士，您有把握带领这艘高速舰驶出天灾区吗？” 博士的语气斩钉截铁： “有。” “但是需要所有人的配合。” 阿米娅立刻说道： “好，请大家一起配合博士。” 中控那边的罗德岛成员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用这么短的时间内算出一条安全路线，这听起来有些像是开玩笑……我们遇到的可是超级混合雷暴。” 阿米娅的语气十分坚定： “博士的话，一定可以。” 中控人员传来讯息如此说道： “我倒是听说过博士的厉害，可是开船不等同于战地指挥啊！” 菲卡身边的罗德岛领航员也说道： “我也没什么把握，当然，我并不怀疑博士您的能力，只是这种实时计算的方法……我闻所未闻。” 博士闻言看着那名罗德岛领航员，说道： “你是新入职的干员？” 那名罗德岛领航员立刻说道： “是，博士，我叫威尔伯，我是新入职的天灾监控员。” 那名叫做威尔伯的罗德岛领航员说完便和菲卡一起操作着机器，将一系列的功能模块全部展开，对博士说： “我以前是雷姆必拓附近的天灾信使，就在一个月内入职的罗德岛，前辈们都很忙，也都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信任我。” “呼……我可不能让他们失望。” 他的手已经渐渐克服了颤抖，因为他也明白恐惧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而博士这名罗德岛的传奇人物此时就在自己的身侧。 有他在，一定……一定能够克服这险境！ “好，威尔伯，现在我也信任你，完全信任。” 博士对威尔伯如此说道，随后转头看向阿米娅，再次开口： “如果需要及时变向的话，也请随时联络中控人员配合，阿米娅。” 阿米娅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知道了！博士！” 呼啦啦啦—— 而此时，狂风呼啸，无数雷霆化作银蛇从中流动，嘶鸣，站在舰桥上的众人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一景象。 这就是超级混合雷暴，最恐怖的天灾之一。 其破坏形式多种多样，破坏力更是可怖骇人，曾经有过天灾信使中经验丰富的老者远远观测到，超级混合雷暴激发时的模样： 【“只是掀起的飓风就能随意吹飞一系列陆行舰船，数道雷霆就能够将一座小型的移动城邦如同切披萨一样分成几瓣。”】 是的，这话并非夸大其词，而是真正的事实。 “领袖，我们的前面，第一波雷风暴已经来了！” 就在这时，菲卡指着屏幕对兰柯佩尔大喊。 轰隆隆隆——！！ 而此时，所有人已经能够看到，远方一个裹挟着万钧雷霆的沙暴云团开始朝着荣耀号袭来，距离这艘高速舰不过五百米。 “博士，我们得立刻找到正确的方向，不然的话……这个大小的天灾云，只需要接近我们一百米内，这艘高速舰外层甲板就会出现百分之十五以上的损伤！” “如果让风暴中的电流通过破口渗入我们内部，很可能会造成停电或者引擎熄火甚至爆炸，那时候就彻底完蛋了！” 威尔伯一边操作着机器一边对博士说道。 沙沙沙…… 而此时，博士一刻不停地动笔书写，一个又一个复杂到了极点的天灾公式出现，却又下一秒多出了更多的公式，或者是解答。 “通知中控，持续往东南方向三十度移动，速度保持在六十公里每小时，横拉侧舷，主引擎输出功率调整到百分之九十。” “执行节点，2，56，88，2，14。” “立刻执行。” 博士的语气极其平静，和周围呼啸的天灾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博士，您的命令已经收到，立刻执行！” 中控室那边立刻回应。 咔啦啦啦啦—— 整个高速舰仿佛直接横了过来一样，主引擎的强大输出几乎使得这艘高速舰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横向移动。 这种机动动作相当冒险，但博士也有冒险的资格。 因为他掌握着天灾最深的秘密。 “从侧翼绕行！不要走直线！舰尾保持弧度，从侧面推着走！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主引擎的输出功率，速度绝对不能慢！” 博士抓着一旁阿米娅的手，他的视野范围内只有一系列的数据和手中的公式。 如果这里是罗德岛，有prts来配合他进行数据更迭，那么会更加轻松些。 轰哗啦啦啦——！！！ 而此时，庞大的雷风暴云团已经朝着侧面席卷而来，产生了巨大的噪音和啸鸣，几人哪怕是面对面不过数米，都必须用入耳式通讯机交流。 因为任何话语出口都会被淹没在风暴中。 “现在关闭主引擎，右侧引擎全部打开，输出功率调整到百分之九十五！右舷调整到接近角七十度左右，立刻执行！” 博士语气依然沉稳。 “收到，博士！” 中控那边立刻受到了博士的命令。 噶啦啦啦啦—— 又是一阵倾斜，根据博士的指令，右舷方向的接近角被迅速调整，带来的直接后果似乎像是一个急转弯一样。 而且这个急转弯正是在象征着毁灭的雷暴云团前面。 而随着主引擎的关闭，右侧引擎全部打开并且集中动力，加上接近角的调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呼啦咻——！！ 骤然间，荣耀号这艘高速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机动方式几乎是飞移了过去，并且角度多次调整，就像是一根圆滑的香蕉那样。 这一次的混合雷暴云团在博士的指挥下轻易避过了，甚至被甩在身后足有两百米，他的计算完全分毫不差。 “博士！我们挺过来了！！” 站在天灾检测仪器前的威尔伯语气十分激动，他看着已经被甩到身后的雷暴云团，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们现在……” 博士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轰隆！！轰隆！！轰隆！！ 可就在这时，三道足有二十多米粗的巨型雷电从天灾云团中坠入大地，其中一道距离荣耀号甚至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这些雷霆光柱砸在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半径足有三四十米的焦黑大坑，里面的土壤和沙砾一瞬间就被烧得碳化。 嗞嗞嗞…… 这还不算完，这三道雷霆光柱消散后，无数细小的电流顿时扩散开来，几乎就在原地绽放出了一朵朵蓝白色的毁灭之花。 这些电流扩散速度极快，几乎能眨眼间就跨越几十米上百米的距离。 “啊！” 突然间，站在侧边的菲卡不幸被几条细如发线的电流窜上了半边身体，无法控制地大叫一声，随后捂着自己的右臂脚步晃了晃。 “没事吧？菲卡？” 兰柯佩尔看着捂着自己右臂的菲卡询问。 “没事，领袖，就是有些麻了。” 菲卡回答。 好在这些电流在通过了近百米之后，威力已经经过了大幅度地衰减，若是菲卡在二十米内被残存雷电击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第226章 艰克险境(上) 而菲卡身边的罗德岛领航员威尔伯已经认出了这种现象，他大喊： “这是击暴流触地！这说明前面的雷电现象比想象中还有猛烈！” “博士，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超级混合雷暴，而且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过往天灾信使们留下的记录里从来没有过像是这一次的凶猛和剧烈。” 威尔伯一边操作一边说： “我已经展开了应急防暴流设施！但是已经被击中的人很可能会在五分钟内再次被雷击！菲卡先生，你必须赶紧离开舰桥！” 他的语气极其严肃，要是再来一次菲卡绝不可能像刚刚那么幸运。 “好，菲卡，接下来你先回到舰内的中控室去学习！现在舰桥上太过危险。” 兰柯佩尔对菲卡说道。 “我知道了，领袖！” 菲卡也明白此时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现在情况以及明显超出了控制，自己要是命都丢了，就一切都成空谈了。 “您也千万注意自己的安全！” 随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拉开身边最近的一扇门，进入了舰内。 “博士，第二波雷风暴来了！” 威尔伯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屏幕，语气急促地说道： “博士，不好了！我们的左边有一个雷暴气旋，右边也有一个……我们被包夹了！而且就是在刚刚形成的，根本来不及转向了！” “天呐，这个大小……简直比得上独立的小型天灾云了！” 博士当机立断地说道： “一口气冲过去！” “关闭侧方引擎，主引擎动力调整到百分之一百二十，开启过载模式，我们必须要在它们把我们彻底做成三明治之前穿越过去！” 根据自己的公式的计算，这两道雷暴气旋几乎就是两堵正在合拢的毁灭高墙，此时已经再也来不及做任何机动动作。 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冲。 “已经收到您的命令了，博士！马上开始急加速！” 那边的中控人员对博士说道。 嗡——！！！ 这艘乌萨斯生产的高速舰的确性能优良，主引擎开启了过载模式之后，用最快速度可真像一头发疯的暴熊一样往前窜。 “七十五米……五十米……三十米……” 舰桥上，博士和威尔伯同时计算着距离。 “小心，博士！！”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同时一声大喊。 呼咻—— 两颗被风暴卷起来的巨大石块瞬间来到了博士的面前。 “血铁之铁锤！！” 兰柯佩尔一个纵跃翻身，就使用源石技艺凝成铁锤将其打碎，而阿米娅也发射出漆黑色的法术线条打碎了另一颗。 呯！！嘭！！ 而在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同时完成动作的时候，在千钧一发之际，荣耀号最终还是从两团正在合拢的雷暴云团中穿行而过。 随后将其彻底甩在身后，操作机器的天灾领航员威尔伯大大地舒了口气，一幅劫后余生的表情。 噶啦，噶啦，噶啦。 只是突然间，荣耀号的左侧传来几声极其明显的异响。 “威尔伯，汇报情况。” 博士立刻开口对威尔伯说道。 “……是左侧，我们左舷侧面受损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三十！” 威尔伯对博士说道： “刚刚雷暴几乎是和我们的高速舰左侧擦肩而过，我们虽然避开了却是险之又险，但是现在高速舰左侧的压力阀和装甲监控器已经开始报警了！” “而且，左舷侧板的压强正在飙升，舰体多处检测到异常热源，能量幅度的波形已经超过了警戒阈值！我们的左侧一定出不得了的事情了，博士！” “可是现在即使是弱区，但天灾所携带的风暴实在太剧烈了，高速舰外侧的监控探头已经全部失灵，我们必须想办法得知高速舰左侧的装甲板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 而此时博士以及能够明显感觉出高速舰的左侧传来极其明显的杂音，荣耀号已经变得不稳定起来，这是结构上的动摇。 “博士……请您尽快下达命令！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威尔伯的语气愈发焦急，他的额头上正在渗出豆大的汗粒。 “……” 而此时，博士的大脑正在飞速思考。 这样的情况其实最好是派罗德岛最好的机械工程师，精英干员mechanist去处理，有他和带领的机械帮手在许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不要说是mechanist，这里没有一位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在现场。 凯尔希的确有想过自己会遇到麻烦，高速舰上有一整支狙击火力小队保障自己的安全，还有阿米娅这位年幼的魔王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只是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严峻，实在是没有人能够想到百年来都被定义为天灾的极低风险区会产生出如此盛大的天灾。 这一场超级混合雷暴过后，这一大片的荒原的地形全都会被改变，也许在这之后，那些商队划定的官方路径就需要得到更新了。 而博士则正好撞在了这个节点上。 他快速思索了一会儿，知道了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也最冒险，就是直接派遣一名干员垂直下降到高速舰的侧方观察情况。 只是可供自己挑选的人极少，筛来筛去，只剩下了一个。 “……” 于是博士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向了兰柯佩尔，而阿米娅也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而兰柯佩尔也明白接下来到了自己出力的时候了。 “交给我处理！” 兰柯佩尔立刻说道，随后一个翻越就从高速舰上翻了下来，通过自己的钩锁进行辅助，来到了这艘高速舰的装甲外侧。 “该死的，这风太大了！” 尽管荣耀号已经经过了大幅度减速，但是吹过来的强风还是让兰柯佩尔眼睛都难以睁开，周围闪烁的电弧更是在自己杂乱的视野里到处飞射。 “兰柯佩尔先生！护目镜！” 顶上传来阿米娅的声音，自己抬头望去，小小的身影将一个黑色的物体用坚固的天灾专用防风绳送了下来。 “好嘞！” 自己一抄手就将其接住，随后往自己的头上一戴。 “谢谢你！阿米娅！” 兰柯佩尔大声喊着，现在视野已经清晰多了，刚刚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做足准备，三思后行。 “兰柯佩尔，现在下面什么情况？” 通讯里传来博士冷静的声音。 “不太好，博士，这艘高速舰左侧的外层装甲感觉被远古巨兽刨了一爪子一样，根本就是一个大长方形的坑！” 兰柯佩尔戴上护目镜看清了眼前的情况之后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风暴和我们是平行对流，一旦方位失控，给风暴钻进来的机会，这艘高速舰会瞬间解体！” 随后，自己对着通讯机大声喊，而风啸和雷音也顺着电信号一路钻进博士的耳朵。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博士立刻询问。 “我这边只能先草草修复一遍这艘高速舰的外壳，这艘高速舰的外壳使用的乌萨斯军用的复合合金，我这边只能用我最坚固的血铁先修复！” “血铁很重，所以这艘高速舰接下来驾驶要小心侧倾的风险，这顶多只能算是个临时补丁，博士，我们需要专业的工程师。” 兰柯佩尔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开启了蒸血将血液通过毛孔排出体外，和空气中的铁元素融合，猩红色的异铁立刻出现。 嗡嗡嗡—— 这些红色铁砂如同细小的海浪一样在兰柯佩尔命令下填补眼前这艘高速舰的伤口，随后慢慢地凝实，再最后加固。 只不过兰柯佩尔现在所做的只能说是相当于用胶水先无差别粘一遍，这也还好只是外层的装甲部分，一些精密的元件并不是很多。 但是这艘高速舰之后肯定要去修理一番才行了，不然的话后面会出现各种暗病，甚至无法逆转，产生严重后果。 雷姆必拓的入境点上有专门的舰船维修设施和人员，收费也还算得上公道，而且较为安全，高速舰上也配备了一些罗德岛的工程师。 在双方的通力合作下，想必荣耀号很快就能恢复了。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博士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看向威尔伯，询问： “按照我的预估，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区域要穿越了。” 是的，博士算的分毫不差，笔记本上面的未知数的对应，已至末尾。 “是的，博士，前方就是最后要穿越的区域了。” “但是缝隙很窄！几乎堪堪能够容纳我们通过，而且还在合拢，一旦彻底合拢，我们就没有出去的路了！” “我们必须和刚才那样，集中引擎的供给一口气冲过去！” 威尔伯快速地操作着眼前的机器，对博士说道。 “稍等，威尔伯。” 博士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他肯定的答复，而是向着底下的兰柯佩人发起了通讯： “兰柯佩尔，我们马上要穿越最后的天灾区域，你这边还要多久？” 兰柯佩尔估算了一下，对博士说道： “我大概还要五分钟！博士，这已经是极限速度了，现在修到三分之一，要是半途放弃反而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博士闻言立刻对身旁的威尔伯说道： “我们能不能放慢速度？按照这个行进速度来看我们不到三分钟就会抵达指定区域！强行穿越的话兰柯佩尔会有生命危险！” 威尔伯摇了摇头语气果断地说道： “这不可能！博士！后方已经有两个巨大的雷暴气旋正在向我们靠近！如果我们不加快速度，一旦它们咬住我们的舰尾……” “整艘高速舰会一瞬间瓦解的！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第227章 艰克险境(下) “……” 尽管听到威尔伯的话语，而博士却不愿意放弃。 沙沙沙…… 他手中的笔一刻也不停地书写，一个又一个关于天灾的公式跃然其上，有的公式复杂到未知数罗列了足有上百个。 但是这些未知数博士却能以十几秒地时间将它们全部算出。 “不！我们还有办法！” 博士转身看向阿米娅，询问道： “阿米娅，你愿意信任我吗？” 阿米娅一只手牢牢挽住博士的胳膊，对博士说道： “嗯！我信任你，博士，永远信任！” 博士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对威尔伯，还有中控人员的通讯频道中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 “所有普通干员全部前往中央部分避难，高速舰的侧方舱室内绝对不允许有人！关闭所有封闭门！尽可能连气体也要暂时隔绝！” “引擎室集中侧方引擎动能，改变履带差速锁，中控部分所有方向盘全部朝一个方向打死！本舰进行无死角地极速圆周活动！” “速度一定要快！并且要保持前进的频率。” “威尔伯，为了避免我们接下来被甩出去，你把旁边用来固定人员的固定桩拿过来，给我们的腿安上，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部分了。” 眼前的威尔伯听到博士的话有些傻眼了，博士的话听起来很复杂，但是其实通俗一下，就是他们要在这片天灾区域里面玩漂移！ 是的，而且是三百六十度的螺旋漂移！用这艘高速舰！ 如果不是发出这个命令的人是博士，眼前的威尔伯一定会一位眼前是个醉得不轻的恶汉，他会直接用刀柄将其敲晕过去。 开什么玩笑啊，在超级混合雷暴里用高速舰玩螺旋漂移？ 这算什么？让自己的爆炸看起来更帅气一点吗？ “博士，可否请您快速给我阐释一下原理，虽然我现在已经开始执行您的命令了。” 威尔伯语速极快，但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他选择相信博士，却实在难掩心中的疑惑，还是不由得问了出来。 “威尔伯，现在荣耀号周围已经缠绕上了两股一正一反的强风暴，而且还裹挟着正负电荷，我们要让这艘高速舰变成螺旋桨。” 博士对威尔伯说道。 “博士……您……您是想？！” 阿米娅仿佛猜到了博士的想法，一脸惊讶的神情，说道： “人为地引导这些风暴还有其中的电荷？” “这要是让可露希尔小姐知道了，绝对会认为您这是个‘发疯般的奇思妙想’，但是每一次她这么说，您都成功了。” 博士点了点头，对阿米娅说道： “是的，我们要让这艘高速舰变成螺旋桨，引导我们周围的风暴和雷霆，使其也一齐旋转起来，形成我们自己制造的雷风暴。” “并且经过我的计算，这一圈雷风暴会包裹在我们舰身周围距离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对底下的兰柯佩尔没有多大影响。” “这样一来，按照我的公式，在十数次回旋之后，这艘高速舰周围就会被我们人为地引导出一个雷风暴，然后我们进行一个大幅度的甩尾。” “这个我们制造的雷风暴就会被甩出去，和追在我们身后的两个雷暴气旋对撞，产生强大的冲击力，一口气将我们吹出去。” “这个过程因为空气流体学中的荷电粒子强对流会产生壁障现象，其他的风暴反而会成为我们的护盾和前方的撞角。” “我们会直接撕开眼前的天灾云，直接穿越到外界，兰柯佩尔也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 而底下兰柯佩尔的通讯也立刻传来： “我相信你，博士，我同意你的做法，立刻去执行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博士点了点头，对眼前已经给各自安装完人员固定桩的威尔伯说道： “这已是我们仅有的最优解。” 威尔伯立刻说道： “我已了解！博士，我也将尽职！” 其他中控人员也传来通讯，说道： “博士，极速圆周运动即将开始！请您做好准备！” 博士回答： “来吧。” 【罗德岛的领袖就这样屹立于荣耀号的舰桥之上】 【风暴与他共舞此曲，雷鸣为他献上华章】 【他熟悉天灾，胜过熟悉自己本身】 【他是博士】 嗡嗡嗡—— 整个高速舰已然极速旋转漂移了起来，中控室内所有人都感觉到极其眩晕，有的人甚至还流了鼻血——生理上，或者物理上。 生理上是因为离心力使得血液逆流，物理上是指被某人撞到了鼻子。 “博士……真的开眼界了！我可真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测天灾！” 通讯频道上一名中控成员传来消息。 “请相信我，拜托了。” 博士对他说道。 “博士，我是想要信你！！” “但我没有那么信我自己！！” 那名中控成员咬了咬牙，对博士说道： “算了，阿米娅小姐还有其他人都那么相信你，我当然也听你的，就算是绑也要把我的手绑在方向盘上一打到底！” “抗震阻尼器已经失灵了，博士，你们等下会有点颠！一定要撑住了！” 嗡嗡嗡——！！！ 雷霆和风暴相互交织，牵引，被这艘旋转中的高速舰引导，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形成了一个恐怖的雷风暴漩涡！ 轰隆隆隆隆隆！！！ 这种恐怖到骇人的声音几乎所有天灾信使听到了都会感觉自己如同置身地狱，再一看自己的周围，他们甚至可能会昏过去。 “电磁波形共振控制在3.11~3.17之间，不要超出！” “能量粒子振幅控制在4个菲奈尔左右（最小计量单位，由最初发现它的维多利亚科学家的名字命名）。” “风速控位器扭转到最大档位前方2.5厘米处……后期微控左边大约7毫米。” 博士有条不紊地继续下达命令。 “是，博士！继续开启引导！” 中控也迅速执行博士的一系列指令。 嗡咻咻咻咻咻——！！！！！ 指令执行过后，这个被引导出的雷风暴旋涡越来也大，随着高速舰的旋转，雷风暴漩涡几乎在高速舰身边形成了一个耀眼到了极点的蓝白色光环。 这可根本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奇思妙想那么简单。 这其中，有源石自我复制速度和能量增幅的关系，风灾轨迹的测算，电流导向的分析，这一切都在博士的计算当中。 一旦没有博士给予中控那边精确到最小单位的变量来正确地引导这个人造的雷风暴，那这个雷风暴会直接把他们自己碾碎。 可以说这简直就是超脱常人的想法，加上超脱常人的计算量，仅仅只有博士才敢，才能展现出来的天灾处理方案。 如果这艘高速舰上没有博士，甚至只是一艘普通的商用舰，遇到这种超级混合雷暴，只能祈祷自己的遗体还勉强完好。 “哈……博士，这种景象我真是难得一见，但和你一起行动，感觉真是碰到什么都不会感到意外啊。” 此时，兰柯佩尔仍然在荣耀号的侧舷上修复装甲，看着身旁明亮的蓝白色光环，口中念念有词。 此时，因为这艘高速舰正在进行极快的旋转，使得自己不得不先用血铁将自己牢牢固定住，不让自己甩出去。 同时，自己也在大量爆发自己的源石技艺，填补和固化高速舰左舷侧边的空缺，否则的话这种级别的高速旋转，左舷会被直接剥离。 那样的话，高速旋转的荣耀号会直接侧翻，伴随着那道被引导的人造雷风暴一同砸落在地，随后诞生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没有人能够幸存，光是高温就足以瞬间把整艘高速舰直接汽化。 轰咔啦啦啦啦啦——！！！ 而此时，人为引导出的雷风暴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开始出现不稳定的现象。 “时间到了！中控！立刻反方向打死方向盘，引擎侧方位加速，把这个缠绕在我们旁边的雷风暴甩出去！！” 博士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 “收到！博士！” 那边的中控立刻回答，而威尔伯也说道： “好，博士，我这边也会记录数据，这一次的天灾处理经验运回罗德岛去，将会是在天灾领域内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 而就在威尔伯说话间，中控已经执行了博士的命令！ 哗啦咻——！！ 剧烈的反向旋转如同天地颠倒，使得博士本能地一把将阿米娅拉入怀中。 “阿米娅！” 阿米娅也立刻抱紧了博士，这一场景发生过很多次。 “你怕吗？阿米娅？” 博士在阿米娅的耳边轻声询问。 “我有些紧张，但我不害怕。” 阿米娅对博士说道： “过去，和博士一起，我见证了许多类似的时刻。” “越是逼近绝望，大家怀着希望见到的景象就越壮观。” “博士，这是你教会我的。” 【“任何希望都来自于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肯放弃的努力”】 轰隆——！！！ 而此时，由人为所制造的巨大雷风暴立刻同时撞向两个雷暴气旋，巨大的能量释放带来了强大的冲击波，高速舰几乎是卡着最后的安全距离！ 呼咻——！！ 巨大的冲击波转瞬即至，强大的电能脉冲和风暴磁场相互作用，如博士极其复杂的公式所写，荷电粒子对流，在高速舰的两侧形成了壁障。 并且这个壁障在高速舰的前方变成了锐角，如同雷霆和风暴共同举起的矛！ 轰隆！！ 这艘高速舰顿时撕云裂电，咆哮着朝前方一往无前地狂奔而去，一切阻碍都被轻易破开！！ 如果在外人眼里，便是这样一幅史诗般的景象—— 一艘高速舰自超级混合雷暴中破云而出，雷霆和风暴甚至成了它的卫士，拱卫在它两侧，如同两条巨大且壮美的飘带。 尚未消逝的电荷仍在摩擦，噼啪作响，与风暴协奏。 至此，荣耀号终于摆脱了天灾范围……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 第228章 天灾之外的晨昏 荣耀号穿越了超级混合雷暴之后，便一路往前，强大的风暴和雷霆汇聚在尖端，前方诸如大块的坚石尽数被撞碎。 轰隆隆隆隆隆——！！ 这艘高速剑借着风暴还未散去的助动力，一口气往前冲了大约十几公里，彻底将天灾云远远甩在身后，才缓缓刹停。 “风暴停了！雷暴也没了！天空的颜色也变了！” 而此时，中控室里传来惊喜地呼喊： “报告！这艘高速舰已经脱离天灾区域！” “除了左舷外壁，其他的甲板和硬件损伤度均小于百分之五！而且只有数人轻伤！” 抱着阿米娅的博士双手松开，长长吁出一口气，说道： “唔……太好了，博士。” 博士则温柔地揉了揉阿米娅的头，随后将人员固定桩解除。 “是啊，我算的分毫不差。” 而此时，兰柯佩尔也从左舷甩出钩锁一下就翻上了荣耀号的甲板，对博士说道： “左舷外壁我已经用血铁全部充填了一遍，这一侧之后会变重一些，所以在向左转弯时一定要控制力道，以防倾翻。” 博士语气关切地询问： “我已经和罗德岛的干员们说过了，另外你没事吧，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 “没事，就是刚刚那一通极速旋转让我的头有点晕，我用技艺稍微疏导了一下大脑和全身的供血，已经恢复了。” 而此时，威尔伯也将这一次的天灾处理数据打包成盘，远程输送到了罗德岛的prts，这一处理将成为之后借鉴学习的最佳素材。 “是我误会您了！何等精彩绝伦的指挥和演算，博士！您居然反过来利用天灾为我们形成屏障和撞角，何等奇才般的想法！” “在加入罗德岛之前就听闻您在干员们中简直就是天灾专家甚至是预言家的级别，您之后可得发我几份您的笔记，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学习！” 威尔伯转身，朝着博士大声拍手叫好，同时也对兰柯佩尔说道： “您也是！您的勇敢和决心……真是太让我敬佩了，兰柯佩尔先生！” “我以前在罗德岛观看作战录像的时候，最爱的就是煌大姐头了，那种豪迈无匹的精神……兰柯佩尔先生，您真的很像她！” 是的，煌的乱来也不是所有罗德岛干员都心惊胆战，那种勇猛无畏、大开大合的行动风格，煌在罗德岛内也有一批不少的粉丝。 这位新来的罗德岛干员也是其中之一。 “客气，我只是尽职，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兰柯佩尔摘掉了护目镜递给了一旁的阿米娅，擦了把汗，对威尔伯说道。 “您太谦逊了，兰柯佩尔先生，如果不是之前博士和我提过您出身是莱塔尼亚，我真的以为您是个货真价实的炎国人。” 威尔伯如此对兰柯佩尔说道。 “倒不是谦逊，只是实事求是，大家都有贡献，我也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尽我所能罢了，要是你们这船没开好，一个侧翻，我也得完蛋。” 自己摆了摆手，对博士说道： “嚯……博士，穿过了天灾之后，看看我们前面，真漂亮啊。” …… 是的，天灾过后已是晨昏交界。 一轮即将落下的太阳正在坠入地平线的尽头，双月已然微微显现，一左一右拱卫在夕阳的两侧，美丽的晚霞延绵了他们面前的整片天空。 大自然不止会孕育天灾，也同样会诞生壮美的宏景。 “时候不早了，博士，我们必须得尽快出发。” 威尔伯看向远方，对博士说道： “天灾过后很快这里就会升起大量的活性源石粉尘，很快就会波及到我们这个范围之内，我们停留的地方会变成红色的高危险区域。” “如果我们在布满了活性源石粉尘的空间里启动高速舰，与其摩擦对撞，等效于上百个最高当量的源石炸弹在舷墙上引爆。” “这个结果，我申请不去想象，博士。” 博士回答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们刚刚一番操作损害了很多元件，现在动力部分还在进行最后的校验。” “一旦校验完毕，我们就会出发，再次启程前往雷姆必拓。” 威尔伯点了点头，回应道： “您说的是，是我心急了！” 随后博士转身，对阿米娅说道： “想拍照留念一下吗？我们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开船，要是动起来的话，拍照可就没那么稳定了。” 阿米娅有些惊喜地说道： “诶？！真的可以吗？谢谢你！博士！” 博士回答： “当然，天灾之后的场景也同样可以作为本次经验的参考，这是属于我们的战利品，阿米娅，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考虑，都是可行之举。” 阿米娅立刻回答： “嗯！博士，我这就拿摄像机来！” 随后，小小的卡特斯女孩立刻兴奋地跑了出去，进入荣耀号的舰船内部不到五分钟阿米娅就出来了，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布包。 噶啦咔啦…… 随后，阿米娅将里面的东西拿出并展开——那赫然是一个带着支架的高级摄像机，光是从款式和设计感来看兰柯佩尔就心中暗自点头。 咔，咔，咔。 阿米娅很快调整好了各个角度，对眼前的景观进行拍摄，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阿米娅的手边就堆叠出了十几张相片。 “喔……拍得很清晰嘛，感觉拿去参加摄影大赛也没问题，指不准还能拿个金奖呢。” 兰柯佩尔走近看了看，语气由衷地赞叹阿米娅。 “没……也没有很好啦，要是稀音小姐在这里，她能拍得比我好得多……这个摄像机都是她推荐的一个很小众的品牌呢……” 阿米娅有些害羞地说道。 “把这些照片都存起来吧，阿米娅，这是一段精彩的回忆。” 博士对阿米娅说道。 “嗯，我知道了，博士！” 阿米娅将这些相片小心翼翼地堆叠好，一边收拾一边回答。 “领袖！”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听到自己的耳侧传来一声呼唤——他转身望去，正是菲卡打开了门，小跑上了甲板朝自己过来了。 兰柯佩尔立刻大步迎了上去，询问： “好些了吗，菲卡？” 菲卡笑着回答道： “好很多了，领袖，当时虽然半边身子都麻了，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去医疗室打了一针电流拮抗剂之后就没问题了。” 这名卡特斯少年甚至还原地蹦跳了几下让他的领袖放心。 “身体没问题就好，菲卡。” 兰柯佩尔轻轻舒出一口气，对菲卡说道。 “感谢您的关心，领袖！还有一个好消息还告诉您！” 菲卡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们可以提前抵达我们的目的地，也就是雷姆必拓了！” “领袖，雷姆必拓实际上位于荒野上的一处盆地位置，周围有很多险峻的悬崖和荒山，所以我们的直线距离对雷姆必拓来说很近，但是要绕地形前进。” “但是现在不一样，超级混合雷暴已经把这些险峻的地形全部夷为平地了！我们可以走直线距离抵达雷姆必拓！” “根据我和中控人员的计算，只需要一天，我们明天中午就能抵达了！” 兰柯佩尔轻轻一敲手，说道： “那挺好，能够更早的抵达，我们准备的时间就越充裕，这艘高速舰也需要去雷姆必拓的国境线上停靠修理一下。” 随后自己想了想，再次询问： “对了，菲卡……钢铁萝卜矿场具体在雷姆必拓的那个位置？” 菲卡立刻回答： “就在国境线之后不远，钢铁萝卜城的郊外，西北方向，我认得那里的路，我们乘坐荒地摩托车过去，只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 呜呜呜——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已经听到了脚底下传来细微的震动声，源石引擎再次启动的嗡鸣顿时传入了自己的耳朵内。 “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走上前来，对自己说道： “请您下来吧！源石引擎已经修好了，动力部分都已经校验完毕，我们可以再次出发了……您，需要休息一会吗？”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对阿米娅说道： “嗯，是得睡一会儿。” 实际上，别以为血魔这一种族就不用睡觉了，他们只是在黑夜更为活跃而已，除非是那些特别强大的个体，普通的血魔实际上很看重睡眠的质量。 在古老些的时候，许多血魔都会为自己准备一幅奢华的棺木作为自己的寝床，甚至一睡就是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 【血魔都会为睡眠准备一幅奢华的棺木】这一刻板印象就来源于这些血魔中的古老者们，现在的血魔已经很少再用棺材了。 啊，狄修斯除外，这位大君仍然保留了这一传统。 “好的，兰柯佩尔先生，您的房间刚刚在震动中弄乱了点东西，我们已经让罗德岛的干员们收拾好了，您好好休息！” 阿米娅笑着对自己说道。 “嗯！你也一样，阿米娅！” 兰柯佩尔也同样笑着对阿米娅点头致意，随后也和菲卡告别，自甲板上下来，进入荣耀号的舰体内部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 “啊……明天就到雷姆必拓了啊。” 兰柯佩尔回到房间，便一下子仰倒在了床上，一条胳膊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挡住了自己双眼的一半，口中喃喃自语。 “希望能一切顺利。” “好……那么现在……” 呼啦。 轻轻将被子一裹，兰柯佩尔也闭上了双目。 “睡一会儿吧。” 第229章 抵达雷姆必拓 …… …… “兰柯佩尔先生？” …… “兰柯佩尔先生！” 在朦胧中兰柯佩尔觉得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不得不说他刚刚的确睡了相当舒服的一觉，没有做梦，只是深眠。 “啊……你好，阿米娅。” 兰柯佩尔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 “我们到雷姆必拓了吗？” 阿米娅点了点头，微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我们已经到了，兰柯佩尔先生！” “现在荣耀号正停泊在雷姆必拓国境线上的接驳点，罗德岛的工程干员们正在联系那边的人商量修船的一系列事宜。” “刚刚看您睡得这么香……就没打扰您，但您现在已经可以下来了，接下来维修即将开始，全舰内部都需要进行清空并且消毒。” 兰柯佩尔从床上下来，对阿米娅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阿米娅。” 阿米娅回答道： “没事儿的，兰柯佩尔先生，您先出去吧，菲卡先生也在外面等您。” …… 就这样，兰柯佩尔跟着阿米娅暂时离开了高速舰，来到了雷姆必拓的国境线上。 “这就是雷姆必拓……” 兰柯佩尔看着眼前的场景，喃喃自语。 雷姆必拓的国境线上甚至看不到什么成规模的武装力量看守，就连防御基建也大多是泥土碉堡，这里常年被狂风吹拂，地面也十分干燥。 感觉大多都是龟裂起伏的荒地，和乌萨斯大多都是雪原冻土的情况差不多。 而此时，荣耀号正停泊在国境线的一侧。 那边许多罗德岛干员中的工程师和本地的修理器材的商人磋商价格，还有其他的工匠也正在搬运物件，即将开始修船。 “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走到兰柯佩尔的身旁，对他说道： “我们这边修船大概要一天的时间，我和博士商量过了，您和菲卡先生在我们之前先去矿场那边，我和博士随后就到。”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道： “没问题，阿米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希望我和菲卡能先去把那边的事情解决，罗德岛直接来建立办事处就行了。” 阿米娅回答： “嗯！我相信您，兰柯佩尔先生！” 随后她指了指远方，回答： “我们正在为您准备车子，车子准备好了会联系您，菲卡先生现在在雷姆必拓国境线后面的居住区和街道那边。” “……您可以直接去找他。” 兰柯佩尔转身回应道： “好嘞，阿米娅，这艘船就交给你和博士了。” …… 于是，兰柯佩尔暂别了阿米娅，先行一步，越过了国境线之后，便是一条雷姆必拓这个国家中少见的商业街，很是热闹。 毕竟雷姆必拓的国境线上因为有人流量的关系，所以这里有许多摆着地摊，开着一些简朴店面的雷姆必拓人。 大多是雷姆必拓的矿石收藏店，其次是防护用品店，再然后是旅馆，最后是服装店、餐饮店等一系列其他店面。 兰柯佩尔尽管已经伪装成了卡特斯，但是那股好奇的眼神却怎么也将自己暴露了实际上自己是个外地人的事实。 并且，兰柯佩尔身上穿着的虽说是罗德岛的标准制服，却仍能感受到他曾经作为贵族时的那种优雅而富裕的气质。 于是毫无意外地遭到了本土人民的“热烈欢迎”： “老爷！您来看看，这里都是稀有的矿物水晶！瞧瞧这水头，这颜色，啧啧……红的像火，绿得如林，每个只需要一个雷姆必拓银币！” “老爷！尊贵的老爷！这是雷姆必拓的本地特色美食炸帕康【类似于油炸蝗虫】，大家都说来雷姆必拓不吃炸帕康等于白来！这单我给您免了！只求您在外面给我们做做宣传就成！” “老爷，旅店！旅店在这里！老福克斯的店在这里已经开了十几年啦，不管您是需要歇脚还是吃饭，保证让您满意……” 甚至有七八个年纪大概仅有十几岁的卡特斯少年飞奔上前，缠着兰柯佩尔，充满了热情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先生，您初来雷姆必拓一定需要向导吧？请您一定要选择我，国境线过去方圆百里我都熟络的很，无论是哪个偏僻的矿场还是聚落我都能带您过去！” “别信他！尊贵的先生，龅牙盖尔总是说谎！他会坑你的钱的！选我吧！我不比他来的差！收费也很公道！三天只需要一个雷姆必拓银币！” “先生，他才是真正不可信的人！我盖尔的确收费不低，但是绝对物有所值，您看看他眉骨上那道伤疤，就是给一名老爷带错了路，被人打的！” “——你说什么？！明明就是有人想来抢我生意，半路把我打晕了！！保不齐就是普林斯或者巴莱特做的！他们俩在截胡上可有一手！” …… 七八个雷姆必拓的卡特斯少年叽叽喳喳地在兰柯佩尔身边谁也不让谁，似乎他们都相信眼光没出错，兰柯佩尔绝对会是一名大金主。 “不用了，这位老爷已经约好了向导，马上会过来的。” 就在兰柯佩尔被团团围住的时候，一旁的菲卡终于从远距离看到了兰柯佩尔，迅速跑过来，对这些卡特斯少年们说道。 “是，我已经有向导了，这一次过来也不是来玩的，行程都已经规划好了。” 兰柯佩尔也上前几步，站在菲卡身边对眼前的这些卡特斯少年们说道。 “好……可……” 可是这些少年有些眼巴巴地看着兰柯佩尔，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他们不说，兰柯佩尔自然也能从他们体内的血液循环流向和速度看出十分疲软——这是已经被饿坏了，肠道都开始痉挛了。 这些人起码得有一整天没吃饭了。 “……这些拿去吧，虽然不多，但可以买上几顿饱饭。” 兰柯佩尔从腰间拿出一叠龙门币，这是罗德岛送给自己的备用金，具体如何使用，都由兰柯佩尔本人来决定。 虽说龙门币的确是一种流通颇广的外貌货币，但是在雷姆必拓这个地方，许多时候仍然是真金白银更顶事。 不过国境线上这种纸质货币却要方便一些，因为可以在最近的距离直接切换成等价值的贵重金属，离这里两三百米就有一家兑换所。 此外，这里也支持两种境外货币的直接使用，分别就是哥伦比亚元和龙门币，一些偏远的地方就不支持了。 于是兰柯佩尔的善意之举那些少年们都大喜过望，接过这些湛蓝色的钞票之后连连道谢： “谢……谢谢您老爷！要是您下次到这里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或者让我们带路！我们都免费给您干！” 随后在兰柯佩尔的目送下，这些衣着破旧的少年们带着灿烂的笑容一蹦一跳地跑进了隔壁的饭堂，买了一些吃食就大快朵颐起来。 不是什么好吃的，只是一些泡馍和咸菜之类的，他们都十分省吃俭用。 “领袖……像是在边境这里，总是会有很多雷姆必拓人的，他们没什么别的本领，只能给别人带个路作为向导了。” 菲卡走上前，对兰柯佩尔说道： “但……唉，别怪他们缠着您怪烦的，如果您不需要，直接一句话也不说，快步离开就可以了，毕竟这是他们养家糊口的唯一途径了。” 兰柯佩尔想了想，询问道： “雷姆必拓……工作很难找吗？” 菲卡点了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很难，领袖，真的很难，并且雷姆必拓贫富差距比其他国家还要严重得多，在这里，没钱的人是真的连饭也吃不起，会被活活饿死。” “一名成年的普通雷姆必拓人，一般男性只能去做矿工，力工，聪明点的也只能做点小生意，还要冒着随时被人坑害的风险。” “而女性……大部分只能在家踩踩缝纫机，补贴家用，大部分还是得靠男人作为支柱撑起这个家，有能力的也可以做点小生意。” “这里有钱的基本都是矿老板……都是哥伦比亚人，或者攀附着一些企业家，贵族的雷姆必拓家族，他们的子女会受到更好的教育。” “这些教育统统都离不开优渥的家底和高等的身份，他们掌握了知识以后就能够掌握更多，掌握其他人的命运。” “这很残忍，却是无法改变的现实，那就是有些人自出生以来，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定死了，再也没有翻转的余地。” “有些人甚至被逼着做了高风险高收益的赏金猎人，或者雇佣兵……每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可论好勇斗狠，凶狠残暴，又怎么比得上在雷姆必拓里混迹了几十上百年的真正的雇佣兵队伍，尤其是那些嗜杀如命的萨卡兹们……” 菲卡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自己的领袖也是个萨卡兹，而且是萨卡兹中还最臭名昭着的血魔一族，于是他连忙改口： “但……领袖您是不一样的。” “的确……萨卡兹中也有好人，我明白，不是每个恶魔都是天生的坏心肠……铁卫当中的一些萨卡兹们……就连灵魂也闪着光。” “领袖……也许您这样继续下去……人们会改变一部分对萨卡兹的看法，不光是我，卡特斯……菲林，佩洛，鲁珀，乌萨斯，阿戈尔甚至是萨科塔。” “他们都会愿意追随您，兰柯佩尔，领袖。” “追随您这名……血魔。” 嘀嘀嘀—— 就在兰柯佩尔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自己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突然传来通讯请求，兰柯佩尔立刻接通： “兰柯佩尔先生，荒地履带车已经准备好了！我是你们的司机马卡欧！我想马赛尔应该和你们提到过我！” “我已经停在国境线的南侧等待你们，你们随时可以过来。” 那边传来一个语气平素的男声。 “好，马卡欧先生，我们马上到。” 兰柯佩尔先是应答了一声，随后对菲卡说道： “时候到了，菲卡，我们该走了，去往我们的目的地。” “……钢铁萝卜矿场。” 第230章 菲克·洛恩斯 而此时，让我们把目光着眼于钢铁萝卜矿场。 这座中型矿场位于钢铁萝卜城的郊外，目前坐拥三条矿脉，自前段时间开始，一批做工精艺的维多利亚挖矿工具被运往此地。 自此，工人们的效率大大提高，但提高的也只有效率而已。 雷姆必拓的矿工从来都是高风险职业。 不仅仅因为常年接触源石粗矿导致感染率直线上升，一次坍塌矿难甚至足以让几十名上百名矿工当场遇难。 …… 而此时，钢铁萝卜矿场的外围，矿洞入口处，一名雷姆必拓工会的巡查官正在四下巡查这个矿场的一些情况。 实际上，为了避免黑矿场，围栏事件这些恶劣事件重演，所有矿场都会定时派遣巡查官对一系列规定进行审查。 先是审查外部，随后下到矿井内，审查内部的采矿流程。 只是，这名巡查官在检查了矿场外围之后，只是在矿场的矿洞入口处踮起脚尖望了望，看样子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 这名巡查官的眼前，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佩洛老仆人，他看着那名巡查官，不发一言，似乎彼此都已经熟悉。 按理来说，这一番的巡查已经“结束”，接下来这名雷姆必拓巡查官便会离去。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 噗哒噗哒…… 巡查官居然脚下动了动，想要进入地下矿洞的内部，这一举动本再正常不过，但他泛起贪欲的眼神出卖自己的实际想法。 “……别太过分。” 年过花甲的佩洛老仆人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他，老人的胸膛几乎顶着那名巡查官。 “今天开始必须再加五个雷姆必拓金币，我压力很大，需要打点关系。” 巡查管瞥了瞥幽深的矿洞，口中如此说道。 “最后一次。” 佩洛老仆人不动声色将五个金币用特殊的手法从手掌缝隙中流到了那名巡查官的口袋里，语气变得有些冷肃： “五个金币……你起码得吞三个……但要是你再贪得无厌，我们身后站着的那位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别到时候花钱买丧事。” 巡查官掂了掂手中的金币，不知道是在测试金币的分量，还是自己的分量，深深地看了一眼佩洛老仆人，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是的，这名雷姆必拓工会的巡查官，已被买通。 …… 在巡查官走后，这名佩洛老仆人便步伐匆匆地离开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的少爷。 约莫十分钟过后，他便来到钢铁萝卜矿场的中心位置，一处并不豪华，却依然显得颇为精致的宅邸内，洛恩斯的宅邸。 “……” 老仆人对这里轻车熟路，进门大道，左拐，走廊尽头右拐，第三个房间。 咔啷…… 他推开门，眼前，一名同样西装革履的卡特斯青年正背对着他，面向窗户，手中夹着一支卷烟，随后点燃，放入口中。 “你来了。” 卡特斯青年转头，面向那名老仆人。 “菲克少爷……” 白发苍苍的佩洛老仆人语气恭敬地说道。 眼前的卡特斯青年完全不同于菲卡的青涩和阳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成熟和锋锐，这种成长的体现往往是过往突遭巨变。 他身上穿着的西装更是价格不菲。 是由维多利亚匠人为他量身定制的【白色晨曦】品牌套装，这一身的行头抵得上寻常雷姆必拓人家数十年的积蓄。 看得出来他的确条件优渥。 但他的身材并没有因为物质条件的富足而变得臃肿，相反，整个人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极其干练，修身的纯白西装很好地勾勒出他一身的线条。 黑褐色的齐耳短发旁边却有着一枚稍显幼稚的手工千纸鹤装饰，这是菲克的妹妹送给自己的，他一直保留到现在。 菲克整个人的气质给人一种强劲的精练感，却有些让人不适。 这便是菲卡的兄长，菲克·洛恩斯。 尽管从正统来说，菲卡才是钢铁萝卜矿场的唯一继承人，但是一旦菲卡离世，那么菲克则作为第一继承人上位。 菲克很差吗？ 不…… 他可比菲卡强多了。 如果你有幸来到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罗恩威亚，那么你一定知道，这座学府之城中最着名的大学，艾斯利亚特大学。 这所学府当中所有的专业几乎都是最好的老师加上最好的资源，拥挤的知识堆满了图书馆，而且可以无限制的借阅。 这里基本上入学的都是身份煊赫之人的子女，例如坎伯兰公爵府的第十三任公爵就毕业于其中，就读的是蒸汽军事领域。 他一上任就为狮王做出了杰出贡献，让维多利亚蒸汽军事学往前迈进了起码十年的水平。 而菲克·洛恩斯是极少数非维多利亚的煊赫贵族被破格录入其中的人才，就读的是源石矿脉学，并从中毕业。 这位菁英幼苗才刚刚离土，橄榄枝就接踵而来。 但菲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维多利亚，来到了自己的家乡雷姆必拓在自己家族的产业，钢铁萝卜矿场发展。 并一直将其发展到现在。 “您的弟弟……菲卡回来了，现在就在边境，菲克少爷。” 佩洛老仆人语气复杂地说道。 “嚯……我还以为他死在半路上了呢，渺无音讯这么久。” 菲克轻轻点起一只卷烟，吹出一团云雾，说道： “你说，他这次回来做什么的，马斯特。” 马斯特立刻说道： “……菲克少爷，我猜测一如您所想。” “如今，钢铁萝卜矿场只需要一个声音，您的声音。” 穿着精致西装的卡特斯少年站了起来，目光如同鹰鹫般锐利，说道： “嗯，他会坏了我的事……马斯特……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马斯特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本名册： “菲克少爷……这是附近我们能够联系到的所有赏金猎人，和雇佣兵，只是，他们听闻您最近的产量和盈利……” 菲克回应道： “要价不菲是吗？” 马斯特顿了顿，语气有些愤怒： “是，这些雇佣兵和赏金猎人简直就是荒野上的一个个血吸虫。” “他们……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最有名的三个雇佣兵团，血狼，铁鹰，还有荒毒……甚至张口就要三分之一的钢铁萝卜矿场的股份。” “简直是不知所谓，菲克少爷，他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您身后站着的那位……” 菲克打断了马斯特的话，说道： “其他的赏金猎人呢？或者矿匪？”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马斯特接下来的言论也佐证了自己的想法： “菲克少爷，咱们附近的资源基本都被这三家雇佣兵团给垄断了，其他的赏金猎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矿匪也是如此。” “就算是其他的赏金猎人接下了咱们的单子，并且真的做成了，半路上也绝对会被这三家截胡，要挟我们支付股份来换菲卡的人头。” “这件事还处于隐蔽状态，要是那几个佣兵团把您的……菲卡的事情捅出去，上报到雷姆必拓的公会里，就真的麻烦了。” 菲克再次吸了一口烟，眉头皱紧，说道： “本来我只打算放出一个简单的刺杀任务，为什么会走漏消息，让那些杀手们知道这一次我的目标是我的弟弟？” “如果不是这个消息泄露了，让他们知道这绝对是家族继承权的争夺，所图利益不小，也不至于开口就要我们足有三成的股份。” 马斯特轻轻躬身，说道： “是几个矿工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菲卡重新进入雷姆必拓这件事，我们已经立刻处理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我的失职，请您处罚我。” 菲克摇了摇头，回应：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早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现在处罚你无济于事，去想办法弥补吧。” 此时，菲克手中的卷烟已经燃至末尾，他轻轻一弹将烟头落在一旁精致的烟灰缸里，继续开口： “三成的股份……呵……真是好大的饭量，也不怕炸了胃。” 马斯特说道： “是啊，但是菲卡已经从雷姆必拓的西方进来了，这个距离，如果他们有荒地履带车，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够抵达钢铁萝卜矿场。” 菲克思忖了一会儿，对马斯特说道： “我们选择权不多，先答应那三家雇佣兵团的要求，到时候再做打算，但这件事我必须通知德劳特伯爵。” 马斯特恨恨的挥了挥拳头： “可恶，难道我们真的得任由那群该死的吸血虫豸趴伏在我们的心脏上吸血吗？这些屌人根本不知道您为钢铁萝卜矿场费了多大心血。” 菲克回应道：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菲卡回来，一旦他回来，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崩盘，他会绝对会换上他幼稚可笑的管控方案。” “就算是没有德劳特伯爵的施压，他那种管理方法绝对会让钢铁萝卜矿场无法经营下去，我们需要财富，更多的财富。” “我已知晓任何资本的聚集都是血泪的流动，但我别无选择，钢铁萝卜矿场也别无选择。” 说到这里，马斯特语气有些气愤地说道： “可那些工人不理解您，要是没了您……” 菲克斜瞥了他一眼，说道： “是吗？我想，要是把你丢到暗无天日的矿井里每日劳作超过十八小时，还给你注射紧急活性剂，你也不至于毫无怨言。” 马斯特语气一滞，说道： “菲克少爷，您……就是您真要我这么做，或者让我去死，我眉头也不带眨的！” “那些工人的确被您下达了死命令每天执行高强度的工作，许多人也染上了矿石病，可他们不知道，这都是为了钢铁萝卜矿场的未来啊！” 菲克笑了一声，反问了一句： “呵……未来？我们的未来是拿他们的未来换的。” “他们……他们有未来吗？” 马斯特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你大可不必如此恭维我，马斯特。” “我现在所做的是就是各种小说中记载的最经典的资本家的行径，压榨工人，掠取财富，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我也对我所做的一切有清晰的认知。” “我是个自私的人，仅此而已，你只是运气好在我这边，同为利益即得者。” 菲克语气甚至毫不掩饰地对马斯特说道。 马斯特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无论您要做什么，菲克少爷，我都将支持您。” “直到最后一刻。” 第231章 茶会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对了，马斯特。” 菲克这时看了看腰间别着的怀表，说道： “我今天和他约了时间……他大概十分钟后会到。” 马斯特当即说道： “啊呀，菲克少爷，您怎么不早说。” “这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我立刻去布置，我们这边一场简单的下午茶会还是有的，虽说肯定比不得维多利亚的正统……” 随后他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去了。 “……” 菲克也站起身，他能说他别说是招待那人，光是看着那肥的流油，如同肉猪的面孔就作呕吗？当然不能。 ……现在还不能。 随后，自己也一同前往会客厅当中，协同老仆人马斯特一起布置一场简单的茶会。 尽管茶叶在雷姆必拓是奢侈品，但洛恩斯家里仍有不少留存。 “和之前那样，我去泡茶，你去布置餐桌，马斯特。” 菲克对正端起茶壶的马斯特说道。 “好，菲克少爷，您小心些。” 马斯特立刻回应，将茶壶放回原位，转身拿起桌布，立刻布置去了。 而在他身后的菲克则上前，端起茶壶，拿起一旁的茶叶，开始配置起来。 “维多利亚红叶丝30g，果糖20g，配合少量轻研茶底和花香剂……” 菲克有条不紊得准备着，这只是最基础的维多利亚红茶，但更复杂的，菲克毕竟不是专业的茶艺师，他并非万能。 此外，德劳特伯爵过来，喝茶只是最次要的事情罢了。 “……” 只是，没有人看到的是，除了这些基础的茶叶配料外，菲克的指尖，一点点橙红色的晶屑正在凝聚，随后飘落红茶的杯底中。 量很少，只有一点，哪怕用肉眼去直接看，也很难看出来。 哗啦…… 一壶热水灌入，便连那一丁点痕迹也消失无踪了。 “啊呀，您来了，伯爵大人，请您往这边走……” 就在菲卡做好最后的准备，也就好摆上热乎的红茶之时，马斯特已经听到了门口的响动，立刻迎了上去，将门口的身影带入会客室。 这道被引进来的身影正是德劳特伯爵。 德劳特伯爵身形可以用臃肿二字来形容，几乎就是脑袋一个球，身体一个球，四肢四个椭圆形的球，脑满肠肥四个字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可以说，维多利亚真找不出几个伯爵的体型能有他这么……富态。 他前来造访时并未衣着华贵，仅仅只是素装，而黎博利种族特有的头发上的羽片被他梳理地一丝不苟，披散在后颈部。 这位便是德劳特伯爵了。 这名维多利亚的伯爵在近来因为卷入一起贵族之间的争端，失势颇重，领土大面积割让，手下的佣人和兵员也大面积减少。 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德劳特伯爵如今残存的势力也不是钢铁萝卜矿场可以正面抗衡的，毕竟他是维多利亚的伯爵。 现如今这位伯爵和他的家人为了避风头，顺便韬光养晦，搬来了维多利亚的国土边界的东北方向，临近雷姆必拓的一处宅邸内。 从那里到钢铁萝卜矿场，用荒地履带车走小路的话，只需要三个小时。 “【维多利亚语罗恩威亚口音】：午安，德劳特伯爵。” 菲克语气谦和地对德劳特伯爵说道，随后作为主家先行入座。 “哼，维多利亚的口音倒是还行。” 德劳特伯爵入座后，他屁股下的椅子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咯嚓声，若不是菲克特地加粗加固了椅子腿，指不准得一屁股坐塌了。 “……红茶倒是一如既往地挺有那味。” 随后，德劳特伯爵轻轻端起面前的红茶，一饮而尽，通常来说茶都是需要细细去品的，德劳特伯爵也是如此。 想必他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竟他并没有伸手示意再次续杯。 “新的一批紧急活性剂我已经让人送来了，现在就在你们家后院的仓库里，这一次的效果更强，以后都用这种。” 德劳特伯爵对菲克说道。 “感激您提供的支持，德劳特伯爵，正好矿场的紧急活性剂已经快要用完，您的补充正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菲克轻轻茗了一口自己这边的红茶，对德劳特伯爵说道。 这里提及一下，菲克和德劳特伯爵所说的紧急活性剂。 紧急活性剂是雷姆必拓当地矿场常用的一种针剂，强活性成分可以刺激工人的感官，保证其在极端环境下的工作效率。 毕竟，生命和工程都有期限，对于他们而言，这仅仅只是个选择题。 被注射这种紧急活性剂的工人基本上寿命都小于三十岁，而且更容易染上矿石病，染上矿石病的人会加速死亡过程。 “请问您需要香烟吗？德劳特伯爵？” 这时，菲克突然记起，有一次德劳特伯爵似乎远远看到他正在吸烟，便拿出自己腰间的一盒高级香烟对他说道。 “不要拿这种劣质货色给我，我抽这个。” 德劳特伯爵面色厌恶地摆了摆手。 随后他从腰间掏出一支卷烟——那支卷烟甚至没有烟盒，每一支都是独立包装，外面裹着的是黑金色的丝绸。 “……” 菲克认得，德劳特伯爵手中夹着的卷烟。 【暗金不死鸟】 这是这种卷烟的名字，没有品牌，贵族们的特供。 维多利亚的爵位，公爵，伯爵，侯爵，子爵，男爵……只有伯爵和公爵才能够享受的到的……指缝中夹着的阶级隐示。 这种叫做暗金不死鸟的卷烟即使是有钱也买不到，菲克吸烟，却也从来没有抽过，因为即使是黑市也不敢出售。 否则的话，黑市的老板很有可能第二天就会死在一个无人可知的地缝里，甚至是活埋。 没有任何人能从任何角度……跨越维多利亚的阶级。 “说正事吧……菲克·洛恩斯。” 德劳特伯爵似乎心情有些烦闷。 “我要的钱在哪？最近的金额都很不对劲，越来越少了。” 菲克对德劳特伯爵说道： “这些都是前期运转所需要的投入，属于必要开销，接下来的现金流动会得到充分的优化协调，每一分钱都会用在刀刃上。” “另外，德劳特伯爵，请您谨记，我并非您的仆臣，我们是合作关系，共同盈利是我们的一致目标，我不会在这点上坑你。” “请您相信我的专业知识，会给我们彼此带来财富。” 菲克的语气不卑不亢，透着沉着和自信。 “菲克，我想你应该明白。” 德劳特伯爵深吸了一口手中的暗金不死鸟，说道： “当年以你的身份根本进不了艾斯利亚特大学，是我冒着风险，认为你的天赋值得我去进行一场豪赌，保举你进去的。” 菲克笑着说道： “哈哈……是啊，我一直铭记，德劳特伯爵的良苦用心。” 呵呵……什么保举我进入艾斯利亚特大学。 在那时，我明明已经申请到了特殊人才破格录取证明，是你在暗中使绊子，截断了这份证明发派给我的信使。 这份证明……非维多利亚人十年只能申请一次，拿到手之后有效期也仅有三天。 你看出来我具有不俗的天赋，便以此为要挟，若我不答应毕业后为你效劳，你就断了我的前程。 若不是罗恩威亚那边的信使长虽然斗不过你，却暗中告知了我真相，否则我还真的信了你的所谓“需要一名贵族保举才能入学”的谎言。 但放心吧。 你很快就没办法再这么得意了。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即将降临在你身上。 “菲克，我给你的时间也很多了，我不惜重金购买了大量维多利亚的蒸汽采矿设备给你们，这些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 德劳特伯爵语气严肃。 “我明白，您的设备的确精贵，给我们提供了大量帮助。” 菲克再次一幅“我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的表情对德劳特伯爵说道。 当然，他不会告诉德劳特伯爵，他早就已经能看出来，这些蒸汽采矿设备都是维多利亚采矿业淘汰下来的n手货。 但给钢铁萝卜矿场来用却是最合适了，毕竟若是高级的蒸汽采矿设备往往需要专业训练的矿工甚至是工程师来操作。 若是让那些普通的力工去操作，万一出现意外损坏，可能一个月的采矿的利润还比不上一次维修。 “我们已经尽全力做到了我们的最好，您的机器已经物尽其用。” 他的语气突然转折： “只是现如今的盈利水准只怕是还达不到您的要求，会低百分之三十左右，并且您可能还有一小段时间会处于真空期的状态。” 菲克对德劳特伯爵如此说道。 “——你什么意思？！” 谈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可能受损，德劳特伯爵当场就变了脸色。 噗…… 而价值高昂的暗金不死鸟还未燃尽，就被他肥硕的手指狠狠摁进一旁的烟灰缸里，一些烟灰甚至还飞洒在了菲克的茶杯内，漂浮在尚未饮尽的红茶表面。 “您放心，德劳特伯爵，你的焦急我可以理解，因为我此时的心情也是同样，没有哪个农民不会期待收获季的来临。” “但我们需要时间，德劳特伯爵。” 菲卡不急不缓地说道： “工人们的情绪安抚，机器承受的磨损和维护工作，最优倒班列表的更新，以及精炼源石的工具的消耗空缺……” “我们遇到了很多问题，但这些问题都已排上日程，这几天内就会得到全部解决。” 德劳特闻言骤然冲着菲克咆哮起来： “这些都不是借口，我要数据，我要我应得的那份钱。” 第232章 暗流 “德劳特伯爵，矿业投资的确是暴利行业，但也不是立竿见影就能收到成效的，更何况它伴随着极高的风险。” 菲克面对唾沫横飞的德劳特伯爵，语气却无比平静。 “你说什——” 德劳特伯爵还以为菲克接下来要说什么钱可能要打水漂之类的话，顿时涨红了脸，可是接下来菲克只是说道： “这些风险我都已经帮您规避了，换做其他人，可真的做不到，那条矿脉的确能赚很多钱，却也很棘手，即使是我也如此感觉。” “若您不信，您大可以换个人来试试，但您估计一个子儿都无法从那堆石头里凿出来，您可以好好考量，德劳特伯爵。” 德劳特伯爵顿时一把揪住了菲克的领子，面色狰狞地说道： “小兔崽子，你敢威胁我？” “别忘了，我再怎么样也是维多利亚的伯爵！哪怕这里是雷姆必拓，维多利亚的日不落光芒哪怕过了几百年也仍然洒在这片土地上！” 嚯……这架势。 要不是菲克早就知道他是维多利亚的伯爵，这动作和街边打架的流氓也差不了多少。 “这并不是威胁，德劳特伯爵。” 菲克语气仍然平淡，对德劳特伯爵说道： “只是客观的叙述一个事实而已，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合则盈，分则损，我们共同的利益点相同，您赚钱，我也赚钱。” “相信我，德劳特伯爵，马上盈利的峰线就要出来了。” “或者说您在质疑一位维多利亚学府之城罗恩威亚中最顶尖的大学，艾斯利亚特大学源石矿脉学的学位学士的含金量？” 这一下可谓是把火引到了维多利亚身上，德劳特伯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说不出话来。 “我想您需要冷静一下，德劳特伯爵。” 菲克轻轻拨开德劳特伯爵不再发力的手，对他说道。 “哼，明天早上我会再过来，你到时候带我下到矿场里，我要好好看看这群矿工到底是怎么干活的，我可得带上我驮兽上的鞭子。” 德劳特伯爵语气冷哼着，站起身来，接着迈出门，最后扔下一句： “我出钱出力不是让这些矿工偷懒耍滑的……你也一样，菲克。” “别忘了你还有东西在我这里。” 是的，的确如德劳特伯爵所说。 菲克有一个致命的把柄——那就是就读艾斯利亚特大学的时候，因为德劳特伯爵的插手，这份录取证明实际上已经超时。 是德劳特偷偷让菲克走了隐蔽渠道修改了日期，证据也都留存在自己这里。 从理论上来说，若是德劳特把菲克修改日期的事情捅到维多利亚的学业仲裁部，那么菲克的艾斯利亚特大学毕业证很可能会作废。 而且会面临相当严重的指控，足以让菲克和钢铁萝卜矿场的其他人一辈子也翻不了身，这也是德劳特伯爵的底气所在。 二人现在都是非法谋私盈利，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走不脱。 当然，因为这条新矿脉，钢铁萝卜矿场每日产生的利润高的惊人，为了防止菲克动不该动的心思，德劳特伯爵自然留有后手。 因为之前的政治投资失败，也就站错边了。 现如今德劳特伯爵可谓是家道中落，就连手下的兵员也跑得不剩下几个了，全靠这个矿场韬光养晦，舔舐伤口静待时机翻盘。 并且因为动用兵员在此时极其敏感，甚至自己出门都是便装，为了加强隐蔽效果，甚至没有携带保镖。 但德劳特伯爵可不怕菲克去暗杀自己。 首先自己有着雷神工业出品的【万钧雷霆】施术戒指傍身，这一戒指是最高级的顶配，不说别的，只要自己想跑，没有人拦得住自己。 而若是菲克真有办法留下自己，可他就是再有手段也不可能同时保得住钢铁萝卜矿场和自己的家人乃至仆从们。 要知道，菲克的把柄德劳特伯爵也已经早早地给自己的子女全部留有存档，并且提前已经告知了他们。 届时，他的子女会发动一切力量把菲克的真实情况上报上去，再走特权通道把自己摘出来，最后通过一点“小手段”低价收购钢铁萝卜矿场。 至于菲克，他可以去查查看，袭击一名仍然在编制中的维多利亚伯爵会判处怎样的刑罚。 这么说吧，只要菲克敢袭击，甚至是维多利亚的伯爵的一个借口，钢铁萝卜矿场就会被维多利亚的执法队全部逮捕。 并且，只需要稍微加一点钱，动用一点关系，这些钢铁萝卜矿场的原主人一个也不会剩，全都会被处以极刑。 如此一来，钢铁萝卜矿场便是真正层面上的改名换姓了。 当然，若是菲克后面达不到自己的要求，那么这一举动也将会提前也说不一定，现在菲克仅仅只是对自己有用罢了。 呵……一个死读书的卡特斯幸运儿，一个窃取了维多利亚百年千年知识的小偷……凭什么拥有这些财富？ 等时机成熟之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嘭！ 德劳特伯爵关上门，会客厅里顿时只剩下了独自坐着的菲克，以及他本人的影子，尚未散去的茶香和热气仍然在最后升腾一小阵子。 “……” 菲克轻轻站起身，他知道茶会结束了。 但……却有另一种东西，已经开始了。 茶会结束后，菲克便吩咐下人收拾餐桌，自己则神色复杂则站起身，朝钢铁萝卜矿场走去。 …… 从自己的宅邸到钢铁萝卜矿场只有十几分钟的距离，一般来说，他经常来这里考察这条源石矿脉的情况。 这条源石矿脉被菲克命名为生命线一号。 这条矿脉是在一次无意的采掘中被突然发现的，因为源石能量流过于巨大，矿脉的切面显现时就连空间都出现了扭曲的波动。 菲克只是第一次到现场进行了一系列测验和检查，渊博的专业知识就立刻断定，这是一条罕见的极效源石矿脉。 并且，这条矿脉只显现出了一部分，根据菲克的测算，只需要顺着这条矿脉一路往下挖，这条极效源石矿的储量起码得有数百万吨之巨。 若不是这条矿脉，菲克很有可能无法待在钢铁萝卜矿场，而是直接被德劳特伯爵要挟去别的矿场谋取利益了。 而这一矿脉被发现，为了严防矿匪和别有用心之徒，菲克立刻对所有矿工宣称这只是一条普通的高能源石矿脉。 并且在矿洞入口处修建了隐蔽设施，看不到内部的一点情况，风声被自己锁的严严实实的，一丁点也没漏到外面。 只是，这条矿脉正在衰竭。 自己必须要抓时抢刻用一切时间去尽可能挖掘，否则的话很有可能接下来挖到的就是一堆废石头了，这是钢铁萝卜矿场真正崛起的唯一机会。 菲克无论如何都会去抓住。 抓着这条……生命线。 而此时，菲克已经来到了矿洞的入口处，此时在入口处已经能够听到一系列机器在地下运转的轰鸣声。 脚下也传来细微的震动感，菲克闭上眼感受了一下频率，2，3，4，2，3，4……嗯看来用的是之前的调频，准确无误。 “菲克……菲克少爷。” 而眼看菲克一到，矿洞前面的一名工头就火急火燎地迎了上来。 “您的指标还差一点，请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菲克睁开眼，摆了摆手，说道： “时间很充裕了，指标没有完成，就是你们的问题，自己审查原因。” 那名工头不敢丝毫辩驳，立刻语气敬畏地说道： “是……是，菲克少爷。” 菲克站在矿洞的洞口，他已经能够听到底下矿工劳作的声音，还有一系列的哭泣声惨叫声，但这对于他来说，只是杂音。 “源石矿脉的采掘路线变更为4号，倾斜角更改为西北方向30度，蒸汽采矿机的模块更改为三段式，燃料供给从此改为永不间断。” “源石能探测机共振波形需要你们调整为，上弦230度，下弦145度，上下限不超过20度，精炼源石时，加快导流循环设施的运作。” 一系列源石矿脉的学业术语和数据从菲克的口中毫无停顿地涌出，那名洛恩斯家的矿工工头立刻拿出纸笔小心翼翼地记下一切。 菲克就读的专业使得他无论是岩石学还是地质学的知识运用起来都得心应手，钢铁萝卜矿场做大做强到如此程度，他功不可没。 “……效率还是太慢了。” “从今天开始，所有工人的常规劳动时间，从十七个小时调整到十九个小时，必要时调整到二十个小时。” 菲克语气冰冷地对那名工头说道： “新的一批紧急活性剂已经到了，从今天开始，这批矿工不管男女老幼，每天都需要统一注射，具体当量由你决定。” 那名工头脸色变了变，回应道： “可……我清楚下面的情况，您这么做的话，他们估计撑不了多久，这批矿工全都得过劳死或者变成一堆石头。” 菲克语气不变，平静地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会更换新的一批矿工进来，这点你不用担心，德劳特伯爵给了我隐蔽的进货路子，新的矿工已经在路上了。” “这条矿脉的衰竭速度正在加快，要是再慢一些，我们就只能挖出一些废石头了，到那时，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对吧？” 工头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说道： “是……是！菲克少爷，一切以您的吩咐为最高命令！” 菲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斜着眼看了一眼矿洞，便转身离开。 第233章 洛恩斯家的续存 ……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再次回到了洛恩斯家的宅邸。 “……” 菲克一言不发地进入宅邸内部，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经过了几道靠左边的走廊，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前。 此时，佩洛老仆人马斯特正站在房间的门口，神色有些低落。 “我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菲克询问站在门前的老仆人马斯特。 “菲克少爷……老爷他……唉……我们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药，也看了最好的医生，但是老爷他得的是先天性代谢障碍……” “这种病无药可医，他们都说只能让老爷好好调养身体。” “多亏您高价从黑市购买的哥伦比亚进口的止疼药，老爷现在身体最起码不痛了……” 马斯特语气有些哽咽，说道： “菲克少爷……您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明明早些时日，老爷还把你赶出家门，那时你甚至差点饿死在外面……” 菲克摇了摇头，回答道： “都过去了，他毕竟是我的家人，我的亲生父亲，我作为儿子，不能不管。” 马斯特回答道： “您的坚持我们都看在眼里，菲克少爷，您的付出，洛恩斯家……洛恩斯家都知道。” 菲克点了点头，对马斯特说道： “雇佣兵那边联系好了吗？我这边收到消息，菲卡很有可能已经从雷姆必拓的国境线边界往钢铁萝卜矿场进发。” “我需要他们死在半路上。” 马斯特立刻回答道： “人已经都联系好了，菲克少爷，但……天呐，这可是足足三成的股份……” 菲克摇了摇头，对马斯哥特说道： “马斯特，眼光放长远些，而且从商业角度来说，我们可以通过套壳的方式，日后发展起来，再把他们甩脱就是了。” 所谓的套壳，指的是将财产迁移，股份大大缩水。 例如钢铁萝卜矿场日后的人员资产全部进行转移到另一个新的矿场中去，那么钢铁萝卜矿场的价值自然也就跟着会一跌到底。 这些股份自然也就变得不那么值钱了。 当然，这种把戏也只能应付雇佣兵和赏金猎人了，不适用于正规的商场，人家都是签合同还得在司法所做公证的，具有法律效益。 “您说的是，菲克少爷，我听您的。” 马斯特语气敬畏地说道，微微躬身。 “嗯。” 菲克应了一声，随后错开马斯特的身体，推门而入。 …… 房间内出乎意料地简朴，但是这只是装修风格罢了，其用料和舒适性仍然上乘，此时，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中，正躺着一位卡特斯老人。 “咳咳……咳咳……” 这名老人正是菲卡和菲克的父亲，当代洛恩斯家的家主，夏亚·洛恩斯。 只是，这名卡特斯老人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瘦得如同皮包骨头一样，只需要一棍子下去，估计就会散架成零件。 “我来了，爸。” 菲克站在自己的父亲身前，语气平静地说道。 “菲……菲克。” 夏亚·洛恩斯的身体仅仅是翻身都十分困难，先天性代谢障碍使得这名卡特斯老人无时无刻不需要他人的照顾。 他的口齿已经不再清晰，甚至每说出一句话都有涎水从口中流出。 “我在，今天也是我为您进行贴身的清洁和清理。” 菲克对自己的父亲说道，随后打来一盆温水，里面放着一卷毛巾。 “……” 随后，菲克一言不发地开始对自己父亲的身体进行清理，包括坏死的角质层，脓包，洗脸洗脚，剪指甲，擦身体…… 这些活计他本可以交由下人来完成。 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吩咐过，永远是自己亲力亲为，哪怕如马斯特所说，他的父亲曾把他赶出家门过甚至差点饿死，也是一样。 毕竟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父亲。 “菲……菲克，菲克……我……我……” 夏亚的面孔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偏瘫症状，口歪眼斜，无法说清哪怕一句完整的话，但是眼里却能看出闪烁着极为复杂的光。 “放心吧……父亲。” 菲克将一盆脏水端起，转身，说道： “钢铁萝卜矿场已经步上正轨，做大做强。” “你，还有我的妹妹，从今往后，我的家人，也由我亲自照顾。” …… 菲克离开了自己父亲的房间后，又立刻上了阁楼，去看望自己的妹妹，她的房间在阁楼里，是宅邸的最高层。 那里透过窗户可以俯瞰附近的绿意和风光，是最好的房间。 “啊……午安，菲克少爷。” 当菲克走到了他妹妹的房门前后，一名女佣立刻上前行礼。 “我妹妹今天出门了吗？” 菲克看着这名女佣，对她询问道。 “没……没有，菲克少爷，今天小姐也一如既往地待在房间里。” 那名女佣似乎有些害怕菲克，语气战战兢兢的。 “我知道了。” 菲克点了点头，随后往左一绕来到了房间门口，敲响了门。 笃笃笃…… “……谁？” 门里面传来一个语气也有些畏惧的小女孩的声音。 “我是菲克。” 菲克对门内说道。 “进……进来吧……哥哥。” 门内的声音怯怯地回答。 吱呀—— 闻言，菲克推门而入，这个房间是很早就由一处书房改造而来，一张很是豪华柔软的大床旁边摆着两个十分精致的书柜。 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铺着一层厚重的毛毯，质量极高，赤着脚踩上去能给人一种云中漫步的感觉，同时还具备药物养生作用。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味道，类似于栀子花和薰衣草的混合体。 “今天心情不好吗……爱丽丝？” 菲克轻轻走上前，坐在自己妹妹的旁边。 而床上坐着的卡特斯少女，名叫爱丽丝·洛恩斯。 她是洛恩斯家族最小的成员，仅有八岁，精致的面容和娇小的身躯让她看上去就像是精美的瓷娃娃一样，生怕把她弄坏了。 爱丽丝身上仅仅穿着她很早以前自己的睡衣，而一旁的衣架上菲克明明为她购置了一系列各类颜色和款式的洋裙，她却一样也没穿。 “菲克哥哥……请您……回到以前的样子吧。” 爱丽丝颤抖着伸出手，攥着自己的兄长，菲克的手掌，说道： “您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您虽然性子急，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您对我，对家里人真的很好，可是您对那些矿工们和其他人……” “菲克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那些死掉的叔叔阿姨们扭曲的面孔……” “您什么时候……可以如此轻易地迫害他人……？” 面对爱丽丝的颤声询问，菲克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 “你大概会觉得我很矛盾吗？爱丽丝。” 随后，他的语气顿了顿，变得平淡如水： “我可以丝毫没有负罪感地压迫那些工人超高强度的劳作，甚至压榨他们的生命，冷酷，残忍，没有怜悯之心。” “这份污浊和恶毒，真真切切，我绝不否认。” “可我同时又能贴心地照顾我病弱的父亲，为他擦身子，洗脚，清理脓包，为你准备你喜欢的书籍，和玩具。” “那么这份关心之情，温柔体贴是假的吗？不是。” “它们二者都是人性的一部分，在我的身体里并存。” 爱丽丝看着菲克，有些害怕地说道： “菲克哥哥……您知道吗，您用那些钱给我买的书……我感觉每一个文字都是用鲜血写的，那些玩具的眼里……有着恐怖的光。” “我都扔掉了……” 随后这名年仅七八岁的卡特斯女孩鼓起勇气，对菲克说道： “我……我只是认为，您这样做是、是不对的。” “压榨他人……是，是不正确的行为。” 菲克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世界是复杂的，爱丽丝，我也是复杂的，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保全家族的利益，我可以做很多事。” “残忍的事，可怕的事，你想象不到的事，我都会做。” 爱丽丝拽了拽菲克的衣角，语气颤抖地说道： “可……很多矿工已经死了。” “为什么……您为什么一定要如此……？” 菲克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在爱丽丝地注视下，默默推门离开：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的话，爱丽丝，我最亲爱的妹妹。”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残忍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生来各类生命早已被明码标价，我们的价格，比他们更高。” “仅此而已。” 是的，菲克。 这个世界上大多只存在两种身份，支配者，被支配者。 你选择了，前者。 世俗的指责，恶毒的唾骂，历史的讽蔑。 菲克不在乎，为了他的家庭和家人，他可以奉献一切，掠夺一切，他在维多利亚学到的知识当中有一条比任何知识都贵重。 那便是：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个世界上的资源是有限的。 美味的菜肴，也好。 漂亮的女人，也罢。 华丽的超跑，也好。 奢侈的豪宅，也罢。 这些都是有限的东西，是强者才能拥有的东西，强者天生就该运用自己的知识去凌驾他人，享有特权，庇护家族。 这些才是真正该被写进教科书里的东西，而不是把我们一开始就封锁在可笑的童话里，这就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世界。 强者，凌虐。 弱者，被凌虐。 我习得深奥的知识，便是为了凌虐他人，掠夺他人，壮大己身，回馈家族，任何人的看法，我都已经不去在乎。 因我知晓，因我领悟，因我透彻，我所背负之物，为何。 那便是洛恩斯家的续存。 ……我是菲克·洛恩斯。 钢铁萝卜矿场矿场真正的……主人。 第234章 前往钢铁萝卜矿场的路途 而此时，镜头一转。 兰柯佩尔和菲卡等人已经汇合，因为接到了阿米娅的消息，正在往雷姆必拓国境线的边缘赶去，与罗德岛的司机汇合。 ……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兰柯佩尔和菲卡在一处渺无人烟的角落里顺利找到了他们的荒地履带车和这名罗德岛的司机——是一名年纪大约三四十岁的高大佩洛男子。 “幸会，兰柯佩尔先生和菲卡先生，我是你们的司机马卡欧。” 他一见到兰柯佩尔和菲卡就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和两人握手，说道： “马赛尔那家伙居然舍得把这辆宝贝送给你们，真是让我没想到！当时借他的车去维多利亚参加地下街头比赛，他可和我叨叨了半天呢！” 如果马赛尔听到这话估计得气得直嚷嚷，维多利亚的地下赛车可是黑暗得很，为了赢和吸引观众的眼球，手段可是没有限制的。 许多车进去，出了第一个赛道就可能就剩四个轱辘甚至半个铁架子了。 要不是马卡欧是马赛尔以前的死党和改车迷，赚钱又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在等钱去哥伦比亚手术，在那会儿借这辆名叫隼·27的荒地履带车？那除非把马赛尔先杀了才行。 当然，马卡欧也的确技术过硬就是了。 他参加了比赛不旦取得了冠军拿到了大笔钱财，还将这辆车半个零件也没损伤地还了回来，赚的钱也和马赛尔平分了。 现在他和自己的女儿都待在罗德岛上作为常驻干员，平时对一些其他干员的驾驶进行经验的教授，尤其是激烈驾驶时的一系列安全保障措施。 这次则被指派过来，给兰柯佩尔和菲卡当司机。 “你好，马卡欧。” 兰柯佩尔同样礼貌地对他说道： “这一路上就拜托你给我们开车了。” 马卡欧摆了摆手，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怎么说呢，我觉得开车是种乐趣，虽说同样的一件事情做的太多了也会腻，但我估计还没到那个程度。” “好久没有再摸摸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了，看看我的水平比之前又进步了多少！” 兰柯佩尔注意到马卡欧一口哥伦比亚说的极为熟练，便询问： “马卡欧先生是哥伦比亚人？” 之前兰柯佩尔也用的是哥伦比亚语，于是马卡欧有些惊奇： “兰柯佩尔先生？您不是哥伦比亚人？我听您的哥伦比亚语也说的很流畅……啊，我想起来了，凯尔希医生和我提过您出身是莱塔尼亚来着……” 兰柯佩尔回答： “是，但是我在乌萨斯时学过很多国家的语言，哥伦比亚语只是其中之一。” 马卡欧回答： “学习语言是进入一个国家最基本的门槛，兰柯佩尔先生，另外我是哥伦比亚人，并且出身是哥伦比亚的中心，特里蒙城。” “最开始的那会儿，我在哥伦比亚开了一家汽修厂，只不过嘛……唉，世事难料，具体就不方便讲，反正因为一起医疗事故，我和我的家人离开了哥伦比亚。” “现在我也就是个普通的司机了。” 随后，马卡欧率先进入了隼·27这荒地履带车的驾驶位，对兰柯佩尔和菲卡说道： “二位也都进来吧，阿米娅小姐和博士正在修船和办理一系列入境事项，我们先行一步，他们大概一天后也会赶过来的。” 兰柯佩尔和菲卡闻言也立刻进入了到了座位上，将安全带系好，而马卡欧也将防风玻璃仓盖上，打开了内部的空调。 “好了，各位，我们出发了。” 马卡欧对兰柯佩尔和菲卡说道，随后猛然按下了引擎点火的按钮。 嗡——！！ 仿佛远古巨兽被唤醒了一样，传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前方的显示屏也被点亮了起来，一系列仪表信息逐层显示，无比清晰。 “按照菲卡先生给我们提供的位置，钢铁萝卜矿场的直线距离离我们大概有五百公里左右，考虑到地形和气候因素，我们在今晚应该就能抵达。” 马卡欧一边说着，一边猛然一脚油门。 轰咻——！！ 隼·27优良的性能的确不同凡响，在这种荒野沙地的恶劣路况下，整辆车几乎没有丝毫延迟地就立刻被急加速，冲了出去。 “啊啊，抱歉，兰柯佩尔先生，菲卡先生，我那会儿开赛车的习惯还没完全改掉。” 马卡欧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这自己和菲卡说道，随后开始缓缓降速，兰柯佩尔刚刚倒是没什么感觉，菲卡却有些不适。 “没事吧，菲卡？”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用源石技艺为菲卡疏散了一下因为刚刚急加速而快速上涌的血液。 “没事，领袖，谢谢您。” 菲卡的神色因为自己的动作舒缓下来，对兰柯佩尔致谢。 “菲卡，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雷姆必拓的国境内，能不能与钢铁萝卜矿场取得联络，把你回归的消息告知给你的家人？” 兰柯佩尔这时看向菲卡，询问。 “不行，领袖，我刚刚也一直在尝试，我家族的通讯似乎都目前处于了断线状态，我连续使用了不同的讯号接入都是同样。” 菲卡有些担心地说道： “也许是我家族里出了一些状况，希望我的哥哥能够处理好。” 【是啊，菲卡，你的哥哥现在要处理的东西只有一样。】 【就是你，菲卡·洛恩斯。】 “啊，对了，兰柯佩尔先生。” 这时，马卡欧开口对自己说道： “您饿了没，我刚刚在雷姆必拓那边的午餐摊位那边买了点吃的，好像是卷饼，有一堆人排队呢，估计味道应该不错。” 他说完便递给了兰柯佩尔一包还在冒着热气的食品。 “这啥？” 兰柯佩尔接过马卡欧递给自己的类似于卷饼一样的食物，接过一看里面，居然是被油炸过类似于蝗虫一样的虫子。 “炸帕康，雷姆必拓的特产，当地人都爱吃，就是样子有点吓人，” 倒是菲卡先开口向兰柯佩尔做了一个简单的科普。 “……雷姆必拓物产匮乏，动植物都很稀缺，所以许多可食用的节肢动物都被尝试着被发掘出来，例如这种帕康虫。” “emmmmmm……如果您吃过汐斯塔那边出口的炭烤沙虫腿的话，您应该对这种比较特殊的食材有一定了解，虽说知名度完全没炭烤沙虫腿高就是了。” 兰柯佩尔想了想，回答道： “好，我尝尝。” 随后自己猛地咬了一大口，细细咀嚼。 “喔，味道还居然挺好！” 自己嚼了几下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来，这种虫子没有什么爆浆的口感，全都被炸得酥透，和前世自己吃的油炸小黄鱼差不多味道。 被卷饼一裹连油腻感也少了很多，怪不得当地人都那么喜欢吃这种美食，味道确实很不错，有一种奇异的鲜味。 “那是自然的，领袖，这可是我家乡少有的能拿出手来的东西了。” 菲卡骄傲地抬起头，说道： “只是帕康虫一般都在雷姆必拓荒野上的杂草丛里能找到，现在人工养殖的帕康虫也不少，不过这种虫子一旦脱离了雷姆必拓的环境和气候就很难存活了。” “所以想在外地吃到炸帕康卖的可不便宜，这东西在哥伦比亚那边甚至每个得卖50哥元，还不是寻常人能吃得起的。” 兰柯佩尔又啃了一口，说道： “这整挺好，钢铁萝卜矿场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去买几个吃。” 这时，罗德岛干员马卡欧开口了： “兰柯佩尔先生，这个炸帕康……其实罗德岛食堂也有的，但是吃的人挺少的，基本都是雷姆必拓的本地人……” “毕竟……大多数干员和伙伴们还没习惯吃虫子……不过有几个萨弗拉倒是那边的常客……” 随后他也拿出两份炸帕康，一份递给了菲卡，一份放在中控台中央的储物格里，这是留给他自己等下吃的。 虽说他要开车，但是这辆荒地履带车配备了极其先进的智能驾驶辅助系统，所以驾驶员偶尔也能解放出一只手来，做些喝口水或者吃些东西什么的动作。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对马卡欧说道： “这辆车……开起来很复杂吗？” 马卡欧立刻回答道： “不复杂，说到这里，也正好教教您。” “毕竟这辆车后面都全权交给你们去使用了，在荒野上这姑娘可是一把好剃刀，不管是什么恶劣地形都能跟热刀切黄油一样犁过去。” 随后，马卡欧先将一部分驾驶委托给了隼·27的智能驾驶系统，拿起一旁的炸帕康啃了一口，开始和兰柯佩尔以及菲卡介绍起来。 “这里是中控台，从上到下，依次是点火开关，档位调节，驾驶模式的选择，道路领航系统的标定和多功能旋钮……” “这边是前面防尘玻璃的喷水清洗开关……左侧是音响系统的一系列音量和定时的调节，履带差速锁在它的下面的按键上……” “然后我来给您介绍一下，最重要的中控屏上的一系列智能系统的交互功能……这个学会了那基本上其他的就都很好办了……” …… 兰柯佩尔边听边学，和自己前世开的车有不小区别，但是毕竟还是车子，用来驾驶用来开的，其原理没有太大的变化。 于是，在司机马卡欧的教导下兰柯佩尔过了十几二十分钟也基本把这辆荒地履带车的运行机制给摸透了。 实际上……的确不难，大多都有智能系统辅助驾驶来帮忙，哥伦比亚的车机系统通常都是以高科技解放驾驶员的双手为主旨。 马卡欧还说，要是哥伦比亚再往前发展个十几年，指不定以后司机这个职业都会绝种，纯粹变成智能化的无人驾驶了。 …… 就这样，兰柯佩尔，菲卡和罗德岛的司机马卡欧三人就乘着荒地履带车，向着钢铁萝卜矿场的方向，一路前进。 第235章 潜伏的刺 而此时，兰柯佩尔前方的预计路线的中途，有一处乱石堆。 乱石堆是雷姆必拓荒野上最常见的景观了，大大小小的垒石堆积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山峰，在风化和雨水的作用下相互粘合在一起。 这个地方的用途很多，行商旅人的歇脚之地……亦或是，最好的伏击之所。 此时，已经有十几名雇佣兵占据了这里，他们已经通过隐蔽渠道得来了消息，兰柯佩尔和菲卡接下来要走这条路去钢铁萝卜矿场。 这些雇佣兵一个个身材魁梧，狼视鹰顾，看得出来全都不是什么善茬，都是在鲜血和泥土中打滚了相当长岁月的老猎手。 他们此时已经全部汇合，埋伏在了这个乱石滩里。 “……马尔切洛，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叛铁鹰……我还以为会是福斯特那个鲁珀崽子，呵……看来忠诚在雇佣兵中真是廉价如稀屎。” 一名雇佣兵翻阅着手中的情报，对另一边的一名光头大汉说道。 “呵呵，彼此彼此，铁鹰最近分配的物资和报酬越来越少，倒台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你呢，斯科蒂，不也是荒毒的二把手？” 光头大汉一撇嘴，对他说道： “当时我远远地还听到你刚进佣兵团那会儿激动地鼻涕眼泪都下了呢，不最后还是变成了吃里扒外的叛徒吗？” …… 是的，这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佣兵团的。 甚至……这十几人都不是一个佣兵团的，而是零散的精英，也是叛徒。 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听出来，这一批十几人的雇佣兵队伍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行动，而是偷偷脱离了自己的佣兵团，选择吃独食。 毕竟这一单的利润实在太高了，要知道佣兵团处理叛徒可从来都是冷血无情的，但是他们这一次愿意去冒这个风险。 但是这十几人的混杂佣兵中，却掺杂着一个赏金猎人，而且看他的地位似乎还不低，和雇佣兵首领并肩站立。 此时，他们已经设好埋伏，正在观察前方的情况。 “这小子真这么值钱？钢铁萝卜矿场现在可是大热门，三成的股份，光是预期的分红，我们十几个兄弟全都下辈子不用愁了。” 那名举着望远镜的雇佣兵首领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道。 他是血狼佣兵团的二把手，现在也过来了这边，因为曾经在血狼佣兵团的人品不错，分钱也公道，被其他人推举为临时首领。 “那可得值钱，这么说吧，原本我都不打算出山再做这一票了，但是能把我从老巢里逼出来担着风险去做，那绝对是有很大赚头。” 那些雇佣兵中瞎了一只眼的赏金猎人咧着嘴说道。 这名赏金猎人外号叫做荒野响尾蛇，真名叫达奎尔，他干赏金猎人这一行已经做了足有近三十年之久，并且就在雷姆必拓的这片区域活动。 能干这行活到现在，其积累的经验和情报可以说是远超常人想象的丰富。 “咱们的退路都打点好了吧？我们现在真可以说是抢了三个头号雇佣兵团的单子，那边已经放出话来，要是被抓住我们都得被活剥皮。” 那名雇佣兵首领捏着望远镜的手上下蠕动着，语气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放心吧，这块地方我熟得很。” 达奎尔的脚往地面上跺了跺，回答： “咱们脚下就是一大片风化的地下溶洞和通道，而且只有一个我知道的入口，那边还有陷阱，咱们得手直接就直接从地下离开。” “三个头牌佣兵团，血狼，铁鹰，荒毒都得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就算他们之后派人来找我们，我们也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既然都决定干这票了，大伙儿都应该明白高风险高回报这个理不是？现在要么咱们一起发达，要么一起完蛋。” 领头的那名雇佣兵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他说道： “……成，反正也没退路了，与其过穷日子苦日子，真不如死了算了，哥伦比亚那边的有钱人的日子……真tm糜烂。” “唉，说句难听点的，我居然不恨他们，只恨自己不是他们。” 达奎尔立刻回答： “这很正常，伙计，人们之所以厌恶特权不是因为特权本身，而是因为自己本身没有这个特权。” “你大可以听听其他国家的声音，也都是大同小异，许多人一天到晚叫嚷着不公平不公平，其实也是因为他们处于不公平的下层而不是上层。” “咱担风险赚来的血钱可不是用来做慈善的，是用来享乐的，获取特权的，去往不公平的上层的，活计。” 随后，达奎尔说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一节手指大小的黑色盒子，打开包装后，里面是一些黑乎乎的植物碎屑压成的饼。 那是嚼烟。 正规的卷烟实际上因为种植成本所以价格并不便宜，许多雇佣兵或者赏金猎人都使用的是它的替代品——嚼烟。 怎么说呢，一般是拿一些荒野中同科属的烟叶植物，加上原本植物的残渣碎末制成，并加上大量的食品添加剂。 这便做成嚼烟了，顾名思义，就是嚼着的烟。 虽说达奎尔这些年已经攒了不少家底，买得起卷烟，但是嚼烟嚼着嚼着也就习惯了，而且高级的嚼烟也不是没有，甚至比普通的卷烟还要贵，但很少。 “你说得对，咱赚钱就是这个目的，那等那个什么菲卡一到，我们就直接用炸药还是乱箭齐发，把他射死就完事了？” 一名雇佣兵看着掏出嚼烟的达奎尔，询问道。 “不，我们抓活的。” 达奎尔掏出盒子里装着的嚼烟放入口中咀嚼，眼神犀利地说道。 “抓活的……？那可能得累些，不过雇主不是说死的就行么？” 观察中的雇佣兵首领一边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一边询问道。 “那我可得多教教你，啐（吐掉嚼烟的残渣），这个人是菲克的弟弟，如今的钢铁萝卜矿场的第一继承人。” “菲克自然欲除之后快，我们要杀这个小卡特斯幼崽更是简单的很，但是抓活的话，我们可以反过来试着提高价码。” “我的上限是钢铁萝卜矿场的四成股份，毕竟一旦菲卡落入我们的手中，那么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 “要是我们把菲卡的事情捅到雷姆必拓工会上，菲克可就得滚下台了。” 当然，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这么做的。 毕竟要是真的捅上去了，也只不过是钢铁萝卜矿场重新换个主人罢了，和他们没半毛钱关系，自己一个子儿也拿不到。 不过凡事总得试试，不是吗？要是不成那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这倒也是，毕竟钱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唉……干完了这一单咱们大家都可以退休了，达奎尔，你打算去哪儿？” “我打算搬去玻利瓦尔那边一个叫做多索雷斯的地方，用这些钱打点关系，开一家保安公司什么的，那边最近可是投资热得很，基本都是赚。” “这单干了，什么本金都有了，啊，真想快点搬去多索雷斯啊，另外那边的宣传图册印的是真好看，原本我都打算去汐斯塔的……” 达奎尔再次掏出一块嚼烟塞入口中，对他说道： “那我距离你不远，我打算搬去哥伦比亚，托那边的拓荒者最近死了一大片的福，那边现在的移民的条件放宽了不少。” “索性去那边开家酒吧什么的好了，再兼职兜售一些地下情报，也算是我的老本行换了个文明点的经营方式吧。” ……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似乎都颇具信心，给人一种五百万的彩票已经兑奖，现在在商讨接下来该怎么花这件事。 “咱们按原计划执行？” 那名雇佣兵向达奎尔询问。 “对，等他们的荒地履带车一到……” 达奎尔最后唾出一口残碎的嚼烟渣，对所有雇佣兵说道： “我们就先用中等威力的爆炸箭头，破坏他们的履带，废掉他们的机动能力，我们直接包围上去，把菲卡给绑了就行。” “我远方的探子汇报，菲卡的车大概再过五分钟左右就会路过这里了，车子不是什么军用的荒地履带车，而且车上总共也就三个人。” “菲卡，一名卡特斯少年，还有一名佩洛司机。” 那名雇佣兵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那什么菲卡好歹是钢铁萝卜矿场的第一继承人，这是在外边混得太过落魄，还是纯纯就是一个天真的蠢货？” “要换我是他，这一次来雷姆必拓我起码得带上一个大队的保镖，并且放出数个假路线作为烟雾弹迷惑我们的人。” “总共就三个人……按你说的，一个是菲卡，一个是司机，还有一个是和他差不多的卡特斯少年，俩卡特斯一佩洛……这仨加起来不是明摆着的肥羊吗？” “达奎尔，不会有诈吧？” 达奎尔思索了一下，回答： “我之前也派人去调查了一下菲卡离开雷姆必拓之后的经历，但简直就是一团乱麻没法看，但最起码我们得到的信息是菲卡过得很差。” “……倒不如说，简直和流亡没什么区别，至于后面怎么样，我的人只调查到他好像去了一趟乌萨斯就再也没回来。” “哈……乌萨斯那地方……懂得都懂。” 那名雇佣兵首领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说道： “呵……这倒也是，那咱们抓了菲卡之后，另外两个人还是按老套路灭口？” 达奎尔对那名雇佣兵首领说道： “……算了，打晕他们就行，这一次就别节外生枝。” 这当然不是达奎尔好心，毕竟他了解到兰柯佩尔和马卡欧穿着的制服是一个叫做罗德岛的制药企业的标准制服。 这个时候要是攻击其他公司的员工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兰柯佩尔和马卡欧换一身荒野流浪者的服饰，达奎尔绝对会毫不留情地下手杀掉他们。 第236章 被伏击 “首领！前方正北方向一千米左右扬起尘烟了！” 就在达奎尔和那名雇佣首领对话的时候，一名雇佣兵上前，对他们说道： “已经确认了目标！就是菲卡他们！” 雇佣兵首领将望远镜别回自己的腰间，对他说道： “好！你，去制高点，上爆炸箭头，先把他们的车子给废了再说！” 那柄雇佣兵弩手立刻从腰间掏出爆炸箭矢，回答： “好，我这就去，首领你安排下其他弟兄，这一票我们必须做的干脆利落！那边的佣兵团很可能已经朝我们这边赶过来了！” 随后他立刻朝着制高点跑了过去，而雇佣兵首领也随之下达一系列命令，一场伏击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准备。 …… 而此时，兰柯佩尔和菲卡他们仍然保持着之前的速度行驶，之前一路颇为顺利，但兰柯佩尔却也从未放松警惕。 “兰柯佩尔先生！我们前面要穿过一个乱石滩，这个荒地履带车虽然配备了空气悬挂，但是可能还是会有些颠。” 马卡欧这时开口对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乱石滩是许多赏金猎人，矿匪，和雇佣兵埋伏的首选场所，就算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我们要是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也会惹麻烦上身。” 而菲卡则语气谨慎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能不能绕开这个乱石滩？我们现在要赶去钢铁萝卜矿场处理事项，没时间和雇佣兵还有赏金猎人玩什么猎杀游戏。”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向马卡欧发出询问。 “可是可以，但前面的乱石滩延绵了很长一段，跟一堵墙一样，咱们从乱石滩内部穿过，走直线距离只需要三分钟！” 马卡欧对兰柯佩尔说道。 “……” 兰柯佩尔正想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因为血魔强大的视力，自己的眼角猛然察觉到了乱石滩顶部一抹闪亮的反光。 那种反光自己再熟悉不过——狙击手或者弩手的瞄准镜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反光。 “目标是我们？！” 兰柯佩尔电光火石之间就开始凝聚自己的源石技艺，他打算直接一发铁矛投掷过去先把那名敌人钉死再说。 嗡！！ 兰柯佩尔凝聚源石技艺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但是还是没有对方直接扣下扳机来得迅速，这一次是自己慢了一拍。 咻—— 一道箭矢划破空气，从远方迅速接近。 “嗯……？！瞄准的是履带？打算先废除我们的机动能力？” 兰柯佩尔出于本能就想要伸手直接抓住这支朝着自己车子的履带飞射而来的箭矢，一如当时自己在荣耀号上与林恩训练时那样。 但是血魔的动态视力却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支箭矢的箭头上闪烁着的红光。 “爆炸箭头？” 兰柯佩尔眼神一凝，立刻中断了准备抓握的动作，刹那间操控着这枚箭矢爆发自己的技艺，往左侧猛地一甩！！ 咻—— 因为受到了兰柯佩尔的牵引操控，这支爆炸箭矢立刻改变了方向，往左侧飞了过去。 轰隆！！！ 这枚爆炸箭矢迅速飞射到了一旁的一座高耸的石柱上，炸裂开来。 虽然是小威力的爆炸箭头，爆炸的威力和范围都很小，但是那座高耸的石柱本身就存在一个不小的缺裂！ 咔啦啦啦啦——！！ 因为受到爆炸的影响，缺口迅速扩大，整个石柱都被拦腰截断，最后轰隆一声坠在兰柯佩尔等人面前，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吱——！！ 司机马卡欧知道此时改变方向已经来不及了，立刻一个急刹车，这辆荒地履带车的制动能力的确非同凡响，几乎五六秒就完全刹停。 “该死的蠢货！这都能射歪来？！” 此时，乱石堆顶上雇佣兵首领厉声喝骂那名发射爆炸箭矢的弩手。 “首领，我用我的生命打包票，刚刚那一发绝对没有射歪！这三个人里有人用了源石技艺，偏移了我箭矢的方向！” 那名弩手有些窝火，回答： “我怀疑八成就是菲卡旁边的那名卡特斯，我刚刚看到他的手猛地往箭矢偏移的那个方向大幅度地甩了一下！” 那名雇佣兵首领当机立断地大声说道： “都别管那么多了！好歹是让他们停下来了，全体包围上去！全部换上弓弩，要是那谁敢反抗，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 …… 而随着雇佣兵首领的一声令下，十几名各个佣兵团的精英迅速化整为零，分散开来，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上弦的强弩。 这些雇佣兵基本上都是非感染者，他们作战也从不依靠什么源石技艺，猎刀、强弩，战术装备，仅仅这三样，学透学精就足够了。 “所有人全都不准乱动！听我的话，就没有人会受伤！” 达奎尔率先一声如同闷雷般的暴喝传来，这是赏金猎人和雇佣兵们独特的嗓门，大多数时候都得需要吼上那么一有威慑力的嗓子。 哗啦啦—— 十几名雇佣兵精英以最快的速度切换出手中的强弩，通过索降和各种战术机动方式散开，随后动作极其流畅地给弩上弦搭箭。 这些人手中的弩都是定制过的，甚至雇佣兵首领使用的弩是雷神工业出产的暴风穿刺者iii型，这玩意儿只能在黑市买，且价格奇高。 但是手感的确优异，支持同时搭载三种战术箭头。 “……” 于是在兰柯佩尔等人才刚刚从刹停的荒地履带车上下来，他们的的视野范围内，十几名雇佣兵已经分散开以最快的速度成了包围圈。 足有十几把不同型号的定制弩已经从各个方向锁定了自己等人。 只不过也能从中看出一些细节——例如雇佣兵的武器瞄准的位置，兰柯佩尔和马卡欧是胸口和腹部，而菲卡则是下肢。 “领袖……” 菲卡有些紧张地看向兰柯佩尔。 “……” 面对着十几把强弩的包围，兰柯佩尔没有说话，只是向菲卡递了一个眼神，菲卡立刻安心下来。 噗哒噗哒…… 而此时，包围圈的外围，达奎尔也同样持弩走近，和他一起的还有这批雇佣兵的首领，周围的雇佣兵们也随之一起往前稳步推进。 大概数个呼吸之后，这批雇佣兵已经接近了兰柯佩尔等人半径二十米之内的距离，有一名雇佣兵甚至距离兰柯佩尔不到五米。 当然，他的弩也是近距离能发挥出最大威力的重弩，这个距离按照他的估算，只要一发射中兰柯佩尔的胸膛，整个人就会断成两截。 “你们谁是菲卡·洛恩斯？” 虽然根据情报已经基本确定了菲卡是谁，但是达奎尔还是上前如此询问。 “我是。” 菲卡上前一步，眼神坚毅地说道。 “那可得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事，甚至我们高兴了，还能赏你几个钱花花。” 达奎尔对菲卡说道。 只是这当然是谎话，要是菲卡有一天对他们没用了甚至有害，他的尸体当天就会被埋在雷姆必拓荒原上一处杂草堆里成为肥料。 “我……” 还没等菲卡想说什么，雇佣兵首领就询问着一旁的达奎尔： “达奎尔，这两人怎么办？” 这话说出来仿佛已经吃定了菲卡，完全不需要考虑他的意见了。 毕竟十几把强弩围着三个人，难不成这里面还能有一个什么隐姓埋名回归凡尘俗世，云游四方的大炎老天师？ “……把他们打晕就行，到时候是被你们的老东家发现了或者被荒野上的野兽给当晚餐了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达奎尔语气平淡地对雇佣兵说道。 “先生，我们是中立的感染者查验医疗组织。” 罗德岛的司机马卡欧语气仍然很冷静，他听过阿米娅和博士对兰柯佩尔战力形容的只言片语，所以依旧十分镇定。 “我们来这里是有公务在身，并且我身上的源石摄像机已经开始拍摄，你们用致命武器威胁我们的干员和伙伴的事情，罗德岛已经收到了。” 达奎尔啐出一口唾沫，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们干完这一票全都远走高飞了。” “说实话我们仇家可多的是，光是哥伦比亚那边的公司高管和维多利亚的贵族喉舌就一大票，不差你所谓罗德岛的几个干员。” 所有雇佣兵举着的武器仍然没有动过，十几把弓弩仍然稳定地端在手里，甚至因为马卡欧的话，瞄准马卡欧的雇佣兵稍微紧了紧扳机。 毕竟虽然刚刚是兰柯佩尔用了源石技艺，但是他们不敢保证马卡欧就不会，也许比兰柯佩尔还厉害也说不一定。 “喔喔喔……先生们。”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举着双手从中走出，来到了眼前距离他最近的一名雇佣兵面前，语气平静地对他说道： “这里还有人呢，这么明晃晃地就把我无视了，不太好吧？” 哗哗哗—— 所有雇佣兵的武器顿时齐刷刷从菲卡和马卡欧的身上挪开，全部瞄准了兰柯佩尔，只要他有什么怪异举动，他们会立刻下手抹除威胁。 “关你屁事，小兔崽子，趁老子大发善心还没把你灭口之前，赶紧给我滚蛋！再晚个一分钟，你的人头我们也收下了。” 那名站在兰柯佩尔前面的雇佣兵语气极其恶劣，似乎认为自己吃定了兰柯佩尔，他的唾沫甚至喷溅到了兰柯佩尔的衣服上。 “嚯……你们不会真把我当成了什么善男信女吧？” 兰柯佩尔闻言，用手指着自己，莫名地笑了笑。 “你——” 那名雇佣兵正想说什么，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一痛，随后整个人的世界就天旋地转起来——兰柯佩尔只是上前与他错身而过。 并，随手摘走了他的头颅。 第237章 战斗 “……” 这一动作发生的太快，加之兰柯佩尔又过于轻描淡写，以至于这一幕看上去是如此戏剧性甚至是荒谬地如同做梦一般。 所有的雇佣兵，甚至是菲卡，还有罗德岛的司机马卡欧全都愣在了当场。 随后，这一呆愣转变成了更加的毛骨悚然，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兰柯佩尔下面居然做出了如此骇人的动作： “嘿~咻！” 兰柯佩尔居然将这枚人头抛下，随后就像是颠足球一样，将这枚人头在脚面上颠了几下，随后猛地一脚凌空抽射！ 咻嘭！！！ 这枚人头立刻以恐怖的飞速弹射飞起，随后重重地撞在一名雇佣兵的脑袋上，两枚人头亲密接触便齐齐爆成了红白烟花。 “【雷姆必拓当地粗口】！！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名雇佣兵率先反应了过来，他就站在兰柯佩尔身旁不到十步的距离。 而出于生存的本能他本想立刻逃跑——但他的脚正想迈步却身体传来了背对着兰柯佩尔一定会死得更快的讯号。 “——！！” 于是他一咬牙，不退反进。 哗咻！！ 随后他抽出腰间的狭长的佩刀【雷姆必拓当地用的佩刀比乌萨斯的佩刀要来得窄但是略长一点】冲过来朝着兰柯佩尔兜头就是一记竖劈。 然而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现如今的兰柯佩尔的实力已经成长得远非之前可比，如今的自己就算是不开启蒸血状态强化五感，动态视力也已经得到了充分提升。 这名雇佣兵的用刀力度甚至不及自己铁卫中麾下的任何一名萨卡兹近卫，和爱国者的军伍一比更是毫无可比性。 就只有一点可怜的蛮力，甚至发力技巧都不对。 “……” 兰柯佩尔只是微微一侧身就闪过这一击，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铁元素作为武装，只是快速横拧腰身，一记朴素的鞭腿就抽向他的腰间。 嘭！！ 那名雇佣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兰柯佩尔拦腰一脚踢断成了两截，破碎的血肉和肠胃飞出去近十米泼了身旁的几名同伴一身。 “……” 而兰柯佩尔面无表情地随手拨开了一条飞溅到自己肩膀上的肠子，朝着他们大步走来，他再也不压抑自己的血腥气息。 “坏了！我们遇到硬手了！” 这一下哪怕是其他的十几个雇佣兵是蠢驴也反应过来了，眼前的这名“卡特斯少年”绝对是可怖的怪物！ “拉开距离，上爆炸弩！！不要和他近身！远程轰碎他！连那个司机和菲卡一起！先别管什么抓不抓活的了！先保证自己能生存下来再说！” 那名雇佣兵首领一声令下，所有的雇佣兵立刻以一个极其标准的战术动作，或翻越，或滑跪，或下旋到了掩体后方。 随后他们同时举起弩——这一次他们所使用的是高爆箭头，尽管使用的是自制的粗糙的源石炸弹，但威力依旧惊人。 咻咻咻咻咻—— 他们同时扣动扳机，一波爆炸箭雨从前面几乎是两百七十度左右的范围袭来，一旦同时爆炸在一个落点，直接就是一个巨大的土坑。 “铁壁。” 而兰柯佩尔只是轻轻将手往上抬了抬。 哗！！！ 土壤中的铁元素便立刻化为了两面高耸的铁墙崛地而起。 轰隆轰隆轰隆！！！ 一瞬间足有十几支爆炸箭矢全部打在了兰柯佩尔升起的铁墙上，随后全部爆炸开来，浓郁的焰光和烧灼空气的味道四散飞扬。 因为只是普通的铁墙，不是血铁，而且对方这一次使用的箭头是高爆箭矢，所以铁墙在一瞬间被炸出了数个大窟窿。 但是也只是瞬间，数秒之后，铁元素再次凝合，铁墙依旧屹立，而被保护的马卡欧和菲卡只是衣角落了点尘。 现如今兰柯佩尔的实力已经可以尝试扩大一定规模去利用铁元素形成大范围的压制攻击或者防御手段。 “弩的性能不错。” 兰柯佩尔甚至还有闲暇叹了一句，随后只是一个响指。 啪嗒。 随着兰柯佩尔的一个响指，因为杰斯顿操纵铁元素的源石技艺，所有人的弩全部都自动解体，变成了一堆零件散落在地。 轻易就将他们的远程能力缴了械。 同时对十几人的弩进行精准操纵解体，而且相隔了不小的距离，这一操作过后，兰柯佩尔也稍稍喘了些气。 但……也仅仅是喘了些气，却能感觉到因为自己的这一操作，在精准操纵铁元素的开发方向上有了那么一点点进步。 毕竟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巨大的成功往往就是靠一点点的进步堆积成的，好在，兰柯佩尔有这个毅力和恒心。 “该死的，那是他的源石技艺吗？！达奎尔，这就是你的情报？！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那名雇佣兵首领大吼，此时，他看到兰柯佩尔正缓缓迈步朝他们走来，他头皮发炸，不等达奎尔回应，对其他人说道： “所有人都抄家伙往前冲！逃跑会让我们死得更快！他就一个人！你们看到他刚刚喘气了吧！他也只是个卡特斯！” 只是个卡特斯？ 那我想，这位朋友，你该去见见霜星。 “妈的，【雷姆必拓俚语类似于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了！为了之后去多索雷斯享受生活，这条烂命老子赌了！” 一名雇佣兵率先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兰柯佩尔冲了过来，其他的雇佣兵似乎也知道跑也跑不掉了，索性也一咬牙拔刀就往前冲想和兰柯佩尔搏命。 “死吧！！” 那名雇佣兵冲得最前，眼睛都红了，一刀就朝着兰柯佩尔面门当头劈落，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准备随时变招。 噗嗤！ 兰柯佩尔只是一个像是溜冰一样的滑步从他身侧掠过，手中便握着他还滴着血的气管，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当即倒在地上，随后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不行……和你们近身作战，感觉吸收不到半点经验。”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将自己掏出的气管随手扔在地上，表情有些不耐。 在这一刻，兰柯佩尔……你真的很像狄修斯。 那位血魔大君。 “……还是赶紧解决了好。” 兰柯佩尔只是一个念头，铁线便延长至自己目前所能延伸到的极限距离，将所有冲过来的雇佣兵全数囊括在内。 “建议你们下次穿厚一点的护甲。”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到，兰柯佩尔却能轻声说道，随后铁线猛地往前一扫！！ 呼哧！！ 所有雇佣兵前冲的动作都顿在了那里，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快，他们狰狞的表情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转变成痛苦和恐惧。 “杰斯顿的源石技艺可真好用。” 兰柯佩尔则诚心的感慨了一句。 噗嗤噗嗤噗嗤—— 随后他看见眼前的十几名雷姆必拓的雇佣兵当即身首分离，颈部的断截面因为压力差喷洒出两米多高的血泉。 最后这些尸体们纷纷无力地软倒在地，晕染开一朵朵鲜血之花。 实际上，从广义角度来说，这十几名雇佣兵都是各个佣兵团中叛变的精英，但奈何他们碰到的是兰柯佩尔。 现如今，兰柯佩尔的实力，如果再开启完全蒸血，足以一对一单挑乌萨斯的内卫，即使是二对一，对方也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拿下自己。 但这远远不是兰柯佩尔的终点，只是他已在无形中领先其他人太多，萨卡兹古老血脉中的血魔赋予了他极高的成长上限。 “……” 而此时，兰柯佩尔视野之外，那名雇佣兵首领在所有人和兰柯佩尔展开混战的时候，自己却立刻从边缘隐蔽绕行。 他看出兰柯佩尔的实力极其强大，正面碰撞属于是找死，所以他打算直接从后方挟持菲卡和马卡欧作为人质要挟兰柯佩尔。 他的想法很正常，也是最佳的处理方案。 可是如此简单的想法，兰柯佩尔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不许再施术！卡特斯术士！不然我就——” 他甚至还没赶到菲卡和马卡欧身边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就已经开始大喊起来——只因兰柯佩尔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他。 他感到恐惧攥碎了自己的脊梁。 他必将失败。 他尸骨无存。 “我……救！！” 一瞬间，他的双眼只觉得身侧压来两片漆黑。 嘭！！！ 菲卡和马卡欧前方两面高耸的铁墙一刹那就朝他飞速合拢，如同巴掌拍蚊子一样，嘭的一声就将他拍碎在钢铁高墙的夹缝里。 滴滴答答…… 破碎的血肉和内脏从铁屑的缝隙中潺潺留下。 “……” 兰柯佩尔缓缓松下右手，铁屑化为最基础的铁元素与残碎的尸躯散落在荒原上，这样的血肉就连野兽和秃鹫也不敢误食。 一场战斗就此结束了。 用了多久？如果有计时器的话，大概是五六分钟吧。 当然，因为还需要一点所知的信息，兰柯佩尔特地留了一个活口——那便是那些雇佣兵当中唯一的赏金猎人，达奎尔。 在战斗中，兰柯佩尔对他没有下死手，只是一条铁线将他掀飞，重重地撞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暂时失去了动武的能力罢了。 “……” 兰柯佩尔转身，将眼光投向远处的达奎尔。 而此时，达奎尔还以为是自己足够幸运，躲过了一死，他悄悄地以乱石滩四处立着的乱石为掩护，小心翼翼地往外围匍匐前行。 “啊！！” 可就在这时，达奎尔只觉得自己的脚踝传来一阵挤压的剧痛。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两条铁线已经自兰柯佩尔的身后脚下延伸，死死缠在自己的脚踝上，自己的骨骼都被深深勒入其中。 呼咻~ 随后兰柯佩尔只是往上一拉，达奎尔就像是被吊起来的鳞一样被倒吊在半空中，双手徒劳地扑腾了几下，却什么也做不到。 第238章 结束 “我需要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你有概率能活，否则你一定会死。” 兰柯佩尔走近，俯视着被倒吊起来的达奎尔，语气森冷。 “……” 达奎尔有些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因为自己能看出兰柯佩尔眼角残留的杀意，无论自己说还是不说，这条命绝对要交代了。 “我达奎尔到现在还没有供出过我的客户，这是一个赏金猎人最基本的操守，今天，你厉害，我认栽，就这么简单。” 达奎尔已经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了。 “好吧，那看来我得做点小手段了。”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膀，对达奎尔说道。 嗤。 第三条铁线在空气中无声的浮现，随后在一眨眼的工夫就从达奎尔的胸口穿刺进去，如同活物一样在他的皮肤和肌肉里面蠕行。 “啊！！你……你做什么？！” 达奎尔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和异样感觉，他立刻痛呼起来。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吧，这条铁线会缠在你的一根肋骨上，然后……咔嚓。” 兰柯佩尔微笑着回答： “折断一根肋骨不会死人的，就是会有些痛。” 达奎尔此时已经感觉到随着兰柯佩尔的话，那些缠着自己肋骨的铁丝已经开始往外掰了，整个人大叫一声，说道： “啊！！菲克！是菲克！是菲卡的哥哥菲克啊！！” 兰柯佩尔嗤笑了一声，说道： “哈哈，看来你之前之所以没有供出客户，也不是因为你自己本人的操守有多好，只是没被拷问过而已。” 达奎尔脸色涨红，也不再掩饰了，说道： “先生，我还有价值！您听我说——” 他也不想死，要是能有活的机会，又有谁甘愿闭目等死，只是他刚刚看到，兰柯佩尔的眼神中，嘲弄多过了对自己的杀意。 实际上，达奎尔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他认为可以利用一下兰柯佩尔身为强者的傲慢，放他一个无名小卒走也无伤大雅。 但他必须先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先生，您很强，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告诉您，现在菲克已经花了钢铁萝卜矿场足有三成的股份来悬赏菲卡的人头！” “雷姆必拓西面最有名的三大雇佣兵团，血狼，铁鹰还有荒毒都抢了这一单子，现在他们正率领着大部队往这个方向过来。” 达奎尔猛地喘了几口气，胸膛剧烈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挑拨自己的神经，他继续说道： “这些人加起来足有数百人，而且武装齐全，他们有四轮武装采矿车甚至是真正的装甲车！还有移动的源石弩炮架设在上面！” “您无法做到一个人打几百人，就算您能做到，菲卡还有那名司机也不能，毕竟您不是来雷姆必拓搞什么边境荒野大屠杀的对吧，只是为了保证菲卡他的生命安全。” “我们只比他们要快一步，根据我估算下来，他们已经要到这里了，大概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就能彻底包围并锁死这个区域！” 兰柯佩尔来了点兴趣，询问： “那你的意思是？” 达奎尔立刻对兰柯佩尔说道： “地下有路！先生！因为这片区域存在地下水的冲蚀，形成了大面积的溶洞和喀斯特地貌，这里的地下有通道！” “这条通道不仅能帮你们甩脱三大雇佣兵团的追击，还能帮你大幅度缩短前往钢铁萝卜矿场的距离！” “但这条路目前就我知道，而且我很熟悉那里！那边有着很多的地穴和裂缝，还有我布置的陷阱，我可以为你们带路！” 达奎尔为了活命干脆竹筒倒豆子似得一股脑交代干净了。 “我们用不着他带路，兰柯佩尔先生。” 这时，罗德岛的司机马卡欧站了出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台荒地履带车配备了全地形探测功能，完全能够在地下空间行驶，并且可以进行地图的即时测绘和智能领航。” “这个功能我以前很早就用过了，切实可靠，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瞥了一眼达奎尔，语气似乎颇为可惜： “好吧，看来不需要留你了。” 而被倒吊在半空中的达奎尔一看自己就要被杀，语气惊恐万状地对兰柯佩尔求饶： “不不不……先生，不，尊贵的大人，老爷，您放过我吧，这地下有我的这些年来保存的财产，都给您，都给您，我带您去！！” “您只要给我留一丁点作为我出国境的过境费……不不不，都是您的，都是您的！数百枚雷姆必拓金币！都是您的啊老爷！” 然而兰柯佩尔下一刻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的很好，你眼底那抹怨毒也被你掩饰的很好。” “我看得出来，你想把我们引诱到某个地下陷阱，并且这个地下陷阱很危险，危险到你认为足有底气杀死我们。” “而且这个陷阱，就在你存放财产的地方不远，就算杀不死我们，你也可以拿上你的财产，伺机脱身，离开这里。” 兰柯佩尔看着达奎尔，眼神冰冷——那才是真正属于血魔的眼神，猎杀者的眼神，也是大多数种血魔真正的姿态。 “知道吗，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你。” “对于敌人的最好结局，我从来都向往……” “毁灭。” 兰柯佩尔只是一个念头，系住他左右脚踝的两条铁线就猛地往两侧一扯！！！ 噗嗤！！ 他的身体如同破布一样被撕开成了左右对称的两段，血液和脏腑喷洒在了兰柯佩尔眼前方圆五米的地面上，升腾出热气来。 “……” 兰柯佩尔无言地松开铁线，两片尸块随之坠落在地。 “啊……抱歉，没吓到你吧，菲卡，还有罗德岛的伙伴。” 兰柯佩尔转身，轻轻抖了抖衣服上的血肉残渣，对他们二人说道： “有时候战斗时就容易这样，疯狂，混乱，嗜血……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我对敌人一向如此，可我却也知道区分敌人和朋友。” 菲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会呢……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您战斗时的样子了，您和我去4号矿场那会儿，您一个人屠杀了一整面围墙的乌萨斯守军。” “那时，血肉甚至如同鲜红的垂枝蔓那样从城墙上翻越下来，但我们也都知道，这是战场，没有领袖您为我们战斗，我们早就死了。” 马卡欧也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虽说不是什么战场第一线的干员，但是在切尔诺伯格外围也曾负责补给输送的工作，那时我远远地看到一名叫做迷迭香的小姑娘在战斗。” “她的战斗方式和您……很像，随手一挥，那些活死人就全都被挤碎成了渣子……” “而且血魔的作战方式我也听华法琳和我说过了……说让我这趟和您出来无论遇到什么场面也别害怕别惊讶。” “我算是理解了，不过没关系的，兰柯佩尔先生，既然上了战场……就只能你死我活，这个结果是注定的，过程……并不重要。” 随后兰柯佩尔看向菲卡，他听到那个名字时，自己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和悲伤，甚至多过自己身陷重围时的不安。 “你听到了吧，菲卡。” 即使事实再难以接受，兰柯佩尔也还是对菲卡说道： “是你的兄长，菲克派人来杀你的。” 菲卡咬了咬嘴唇，说道： “他曾经是和我有过矿场管理方面的理念上的冲突……但我没想到这一次我回来，他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对菲卡说道： “知道吗……理念的冲突是最可怕的冲突，无数战争均因理念不合而起。” “看来你的兄长是不打算让你顺利进入钢铁萝卜矿场了，一旦你到钢铁萝卜矿场，身位第一继承人的你，将拥有对钢铁萝卜矿场绝对的主导权。” “甚至……你之所以联系不上钢铁萝卜矿场，正是因为菲卡已经主宰了那里，那里只有一个声音，你的兄长，菲克·洛恩斯。” 菲卡眼神变得悲伤起来，喃喃自语： “我曾经和他谈过话，想找他和解，但……一次也没有成功过，我知道我们终会迈上歧路，只是我没想过他会杀我。” “我这次回来，甚至打算，如果菲克能够比我更加妥善地管理钢铁萝卜矿场，保证矿工们的人身安全和优良的作业环境，我会将继承人转移给他。” 兰柯佩尔询问菲卡： “这一次我会护送你到钢铁萝卜矿场并完成一系列事宜，但我们终将见到菲克·洛恩斯，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菲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无论如何，我想先和我的兄长见一面，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兰柯佩尔回答： “……我知道了，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菲卡轻轻向兰柯佩尔鞠了一躬，说道： “向您致以最高的感激，领袖。” 就在这时，马卡欧对兰柯佩尔说道： “车子已经重新发动了，我们该走了！兰柯佩尔先生！我已经打开了全地形探测，周围符合那个赏金猎人说的地方只有一个！” “是一处看似是陷阱的流沙沙穴入口！如果不是他这么和我们说，而且这辆车探测到了内部的情况，我们也绝对会远远绕开！”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继续启程吧，马卡欧先生。” 随后兰柯佩尔和菲卡再次坐上了荒地履带车。 尽管马卡欧和菲卡都知道，这一次武力冲突只是开始，还远远没有结束，但他们都信任兰柯佩尔能够将其解决。 …… 而兰柯佩尔在离开之时，最后扫了一眼，自己的作品——十几具血流满溢的尸骸所盛开的花朵，绽放在焦黄的荒原之上。 曾几何时，取人性命这件事……变得如此轻描淡写……是血魔的血脉所致的因素，还是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呢？ “算了，不必考虑那么多。” 兰柯佩尔轻轻甩手，无论如何自己必须具备力量，自己只需要区分要杀死的敌人和要保护的朋友就行了。 第239章 雷姆必拓之夜 “稍微恢复一下好了。” 临行之时，兰柯佩尔最后驻足，开始吸收一些血肉。 这一场战斗最大的消耗来源是远程解体了十几把强弩和最后铁线延伸至极限距离的猛然一掀，进行了高标准的源石技艺精准操控。 如果是要自然恢复的话，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了，为了避免自己出现虚弱期，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进行血疗。 嗤嗤…… 兰柯佩尔随手召出一道铁线，拖过来一具无头的尸体，将自己的右手毫无心理负担地直接从他颈部的断面直接插入其中。 咕嘟嘟…… 无论尝试几次，这种感觉都是十分奇妙的，他人的血肉化作自己的养分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时，永远是那么的……让人着迷。 兰柯佩尔大概能够理解血魔们那种喜好杀戮的行径了，但他绝对不会变成那样。 在嗜血欲望达到极值之前，兰柯佩尔便掐断了对于血肉的吸收。 既然自己选择了血魔这一血脉，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懂得克制，否则将会彻底堕落，无法挽回。 总共有三具尸体被兰柯佩尔吸成了干尸，随便找个绷带往身上一裹，就是一具完全看不出生前样貌的木乃伊。 而菲卡和马卡欧很适时地转过身，他们可以接受，但不代表视觉上会有什么享受。 “呼……可以了，我们准备再次出发吧。” 兰柯佩尔轻舒一口气，对马卡欧和菲卡二人说道。 “好的，兰柯佩尔先生。” 马卡欧回答，他也知道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动身，而兰柯佩尔和菲卡也毫不拖沓，立刻坐上了荒地履带车。 嗡轰—— 随着一声轰鸣的油门伴随着沙尘铲起，三人便一骑绝尘，朝着远方驶去。 …… “能顺利找到入口吗？” 在车上，兰柯佩尔看着眼前悬浮的全息地图影像，询问。 “当然没问题，放心吧，不过我得先把这里的事情汇报给博士才行。” 马卡欧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拨开到了博士的通讯频道。 “发生什么事了，马卡欧？” 博士很快就接通了电讯，声音从马卡欧的耳侧传来。 “博士，我们遭到了雷姆必拓雇佣兵的袭击。” 马卡欧则迅速用精简地语言向博士汇报了情况，包括是菲卡的兄长，菲克花了三成的股份来悬赏菲卡的人头这件事。 “这种事不会是第一次的，博士，我们进入钢铁萝卜矿场之后很可能会面临一场战争。” 马卡欧最后语气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我明白了，但是凯尔希医生信任我，可以很好地处理此事，你也信任我吗？马卡欧？” 博士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只是如此回答。 “我当然信您！没您那出神入化的指挥，我们都逃不过那场可怕的超级混合雷暴！” 马卡欧的语气立刻变得十分坚硬。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信任，马卡欧。”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回答： “荣耀号很快就能再次启程，我们明天就可以跟上你们，必要时我们会启用远程舰炮，哪怕这之后会引发雷姆必拓的外交事件。” “罗德岛的资金一向来源紧凑，这个中型矿场我们势在必得。” 正如凯尔希所说，一座雷姆必拓的中型矿场，经营顺利的情况下所能产出的利益极其不菲，这是必须要争取到的项目。 “博士，荣耀号一天之内能修好吗？左舷的伤口很严重，如果按照常规的修理法则，应该需要一个礼拜以上的时间吧？” 马卡欧如此询问博士。 “是，但是雷姆必拓国境线上正好有一个同等规格的高速舰的骨架，正好可以套用在这艘高速舰上面，我们已经谈妥了价格。” 博士语气很平静地对马卡欧说道： “明天我们就会跟上来，在这之前，请保证自身安全，罗德岛干员的第一守则，是生存。” 马卡欧立刻回答： “请您放心吧，博士，有兰柯佩尔先生在，只要不是对方的战斗力实在太离谱，我们的安全都能得到保证。” 兰柯佩尔也凑近了些，对博士说道： “如今钢铁萝卜矿场的情况十分诡异，我们一旦进入，必定会和菲卡的兄长起武力冲突，而且大概率是不死不休。” 博士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否需要附近罗德岛干员的协助支援？但这附近外勤的干员都不是专业的进攻型队伍。”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回答： “暂时不需要，这会把他们拖入极其危险的境地，甚至这位叫做马卡欧的司机我都想重新把他放回罗德岛。” 马卡欧立刻回答： “兰柯佩尔先生，真的很抱歉给您拖后腿了……” 自己摇了摇头，语气安慰地说道： “这倒不是，只是如果我们要面对成建制的雇佣兵团，对方手段比我们恶劣下作，地形也比我们熟悉……” “博士也说了，这附近外勤的干员也都不适合，刚刚那个达奎尔透露的讯息，那些雇佣兵团可都有架设式的源石弩炮呢。” 兰柯佩尔可是最了解那种源石弩炮的威力，在乌萨斯的时候4号矿场之战，城墙上的源石弩炮只需要一发就能轰碎三四个轻防护的血肉之躯。 毕竟罗德岛不是人均ace，misery或者阿斯卡纶的级别。 对方一旦有范围性高机动的重武器，人数的优势就会被大大削减，现在让兰柯佩尔进行单兵作战反而是最优解。 再向博士汇报了一番之后，因为强烈电磁波的干扰，讯号被迫中断了，但好在具体的情况双方都已经有所了解。 而再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 兰柯佩尔精神高度集中地观察着四周，对身旁的罗德岛司机马卡欧说道： “马卡欧先生，找到地下的入口了吗？” 而马卡欧回答： “就在前面了，从那个看似是流沙地穴的入口处驶入，就能够进入了！” 随着马卡欧的话语自己往前望去，眼前的确是个流沙地穴，如果不是有达奎尔的话加上高级的全息影像，自己也会选择避开。 “准备进入了，兰柯佩尔先生，菲卡先生，请抓紧手侧的把手，可能会很颠！” 马卡欧大声对二人说道。 轰隆！！！ 隼·27的速度几乎是一头如箭一样扎了进去，破开了伪装在前面的如同帘布一样的流沙之后，底下却是坚实的岩地。 的确很颠，如果没有空气悬挂和减震系统，兰柯佩尔和马卡欧估计没多大事，但菲卡得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得吐出来。 “喔……这场景还挺壮观。” 兰柯佩尔身体一稳定下来，就开始观察自己的四周。 “……” 在前世的自己，也就是兰枫并不是什么旅游发烧友，还从未看到过天然的地下喀斯特地貌，因为地下水的冲蚀所形成的独特风景。 溶洞中的这些喀斯特形态主要有石钟乳、石笋、石柱、石幔、石灰华和泉华，于兰柯佩尔等人的前方大片分布。 偶尔还能听到地下水流动的声音，往往靠近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凉意。 而此时，雷姆必拓已然入夜。 雷姆必拓的夜晚从来都是危险的，夜视能力强大的野兽也会出来觅食，因为再也没有比夜幕更天然也更廉价的猎杀环境了。 通常情况来说，普通的旅人最好都是在雷姆必拓的少数正规的移动城邦中休息，再不济也得找个镇子上的旅馆眠憩。 但三人现在显然是没这个条件了。 “啊，坏消息……引擎过载了。” 马卡欧下车，给车辆冒烟的涡轮开始重新注入冷却液，说道： “看来今晚咱们得在这过夜了，车辆得明天才能重新发动，刚刚不加速还不行，差点掉到岩石缝里去……” 兰柯佩尔和菲卡也下了车，说道： “可以了，最起码我们已经来到了地下空间。” “先好好歇息一下吧，明天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说完，兰柯佩尔，菲卡和马卡欧便找了处偏僻的角落坐下，因为地下空间氧气稀缺，几人不能生篝火出来，只能用一些照明单元架设在四周。 好在他们有许多不需要加热的食品，比如面包。 “来点吗，领袖？” 菲卡从身后的行囊里掏出两袋面包，形状有些像是前世的麻花。 “当然，吃点吧，现在也是晚饭的时间了。” 兰柯佩尔立刻伸手接过菲卡的面包。 “您不渴血吗？领袖？我看您吃得东西……和我们都差不多。” 菲卡一边啃着手中的面包，询问着。 “我当然渴血。” 兰柯佩尔也拿出一袋面包放入口中咀嚼——在那一刻他甚至想用尖牙刺破自己的舌头，好让这片面包带有些血腥味。 “这是我的血脉，注定如此，但我懂的克制，和分辨。” 血魔的血脉……渴血是必然的，毕竟这一血脉的原初构想就来源于现实传说中的吸血鬼，用优雅些的称呼则是血族。 在一些战斗的阴影角落里，没有任何人看到，兰柯佩尔也曾多次直接吸纳对方的血液……用口腔和牙齿。 但一如兰柯佩尔所说，克制和分辨，很重要。 “……” 随后，兰柯佩尔开始和菲卡，以及马卡欧讲述一些血魔的古老传说，其绘声绘色的言语加上本身的身份，使得二人无比入迷。 “兰柯佩尔先生……我能睡一觉吗？” 在听了一会儿传说之后，马卡欧开口询问兰柯佩尔。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等人尚未完全脱离险境，但是高强度集中精神进行险地驾驶已经让马卡欧十分疲惫。 “兰柯佩尔先生，你也休息吧……我……我守夜……” 菲卡也有些疲倦地开口，之前在舰桥上被击暴流触地影响，虽然做了及时处理，但是身体仍然有点虚弱。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兰柯佩尔这样的体质。 他们只是两名普通的卡特斯人和佩洛人。 “你们睡吧，我不困，给你们守夜。” 兰柯佩尔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颈部，对马卡欧和菲卡说道。 “好的，谢谢了，领袖。” 菲卡向兰柯佩尔致谢，而马卡欧也是同样。 哗啦…… 随后二人便从行囊中翻出睡袋，睡袋是专业的荒地户外类型的专业睡袋，防水防尘，用在这种地方再合适不过了。 “歇息吧，休息好才有精神做正事，明天一早再出发。” 兰柯佩尔对他们说着，随后自己来到了一处石柱的侧方盘腿坐下，开始尝试运行自己的源石技艺，继续自己的修行。 而所有人都进入状态之后……雷姆必拓的夜，也愈发深沉。 第240章 德劳特家族之夜 …… …… 而此时，夜已深沉。 满载着疲惫和不悦的德劳特伯爵，也终于自钢铁萝卜矿场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老爷，您回来了，都这么晚了，需不需要我让下人吩咐给您烧一点肉兽汤喝？” “啊呀，您的衣服也脏了，赶紧脱下来，这身泥要是干了，洗起来的话，这身衣服脱落的纤维可就够织成一件毛衣了……” 他才刚刚迈入自己的家门，一名打扮虽然并不豪奢，身着素装却仍然散发着贵气的美丽妇人，将德劳特伯爵迎了进去。 这位便是德劳特伯爵的夫人。 实际上，维多利亚的贵族一旦失势，他们的妻子无论多少个总是跑得如同脱缰的野库兰塔一样快，从这倒是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倒是十分忠诚。 “不用了，我今天算是气都气饱了，半路上我们的驮兽居然莫名其妙地吐血倒在地上死了，当时还以为我们被人袭击了呢。” 德劳特伯爵气哼哼地脱下自己的大衣，一边递给自己的妻子一边说道： “结果我的随从一鉴定，居然说这驮兽是过劳死！你说这叫什么事嘛！我天天喂它最好的草料，骑乘时间也不超过六个小时。”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心有戚戚焉地说道： “老爷，一匹驮兽是小事，您人没事就好。” 德劳特伯爵抖了抖内衣上的小碎石头和泥尘，随后说道： “我大老远就听到我几个儿子的房间里在吵架了，是不是又在商讨怎么瓜分我的财产？我的次子都敢直接拿我画像角落镶嵌的蓝宝石了，真是长本事啊。” 他的语气听着很恼火，但她的妻子更知道其真实意味。 “是……老爷。”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眼神流露出些许悲哀，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维多利亚粗口】，老子还没死呢，这几个羽毛都没长齐的鸟崽子就想扒了老子的皮当华美的大衣裳……一个个的真没耐心。” 德劳特伯爵重重哼出一口气，可却没能听出来他真的有多么愤怒。 “老爷……唉……您在以前太溺爱了他们了，您现在也是一样，话是这么说，但我能听出来，您并没有真的愤恨他们。” 德劳特伯爵叹息一声，回答道： “谁让这几个人是我的亲生骨肉，说实在的，我贪财不假，但是我死后也不会守财奴到拿黄金当墓碑，我怕我的墓隔天就被人掘了。” “我死后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可他们现在这副表现……我真感觉我们家族根本回不去维多利亚的上层，会烂死在雷姆必拓这摊泥里。”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回答： “……唉，可我真帮不了您什么，我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妇人。” “现如今德劳特家族的存亡都压在您身上，我听闻维多利亚那边的号角日报发出新闻说……那名铁公爵发话了。” 德劳特伯爵语气有些滞涩地发问： “那位威灵顿的铁卫？铁公爵发话了？”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点了点头，回答： “是，他最近正在塑造维多利亚的新的秩序风范，统合其他贵族……并且清理掉一些……一些……”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牙齿居然打起了颤，继续说道： “【维多利亚贵族中的败类】。” 德劳特伯爵的瞳孔缩了缩，语气很是畏惧地说道： “这下可麻烦了。” 要知道，那位铁公爵即使放眼整个庞大的维多利亚，也可谓是无论是军力还是声誉都属于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在狮王还在世的时候，铁公爵的公爵领足足培养出了维多利亚占比为百分之五十的塔楼骑士和蒸汽战士的苗子。 哪怕现如今，特雷西斯带领着萨卡兹们入主了伦蒂尼姆，维多利亚的王座已然空悬已久，但铁公爵的权势仍然如日中天。 德劳特伯爵算【维多利亚贵族中的败类】吗？ 那得看这个败类是怎么定义的了。 如果压榨手下赚取血钱，漠视平民的生命就算是败类，那么整个维多利亚的起码得有七成贵族全得戴上这顶黑帽子。 他的时间也愈发紧迫。 在德劳特伯爵的想法中， 但是他们现在只能改变这个计划了，因为铁公爵的发话，那些贵族绝对会跟打了鸡血一样寻找自己，雷姆必拓距离维多利亚还是太近了。 所以的德劳特伯爵现如今已经打算杀鸡取卵，想办法赶紧榨干钢铁萝卜矿场的价值，卷一大笔钱跑路到哥伦比亚。 哥伦比亚这个国家，资本极其繁盛，只要有钱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事情就能轻易摆平……剩下的百分之十，也许也只是钱不够多。 德劳特伯爵自认为自己的财富积累能力还不错，而只要有启动资金和一定的上层知识储备，哥伦比亚这个城市就遍地是机遇。 在那里只要你有钱，有知识文化，可别管你是什么维多利亚人，炎国人，萨尔贡人，卡西米尔人，都能混得极好。 甚至你就是个刚刚从叙拉古里浑身浴血杀出来的黑帮，只要有点钱打点关系，去那里开一家洗车店都没有任何问题。 “妈的，希望明天菲克能给我一幅满意的答卷，不然我就只能宰了他，回收我的机器和工人，再走私人渠道赶紧抛售钢铁萝卜矿场给黑市了。” 德劳特伯爵语气愤愤然地自言自语道。 “老爷，真要是撑不住了，我们就先跑吧，炎国有句古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现在钱也攒了不少了。”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语气轻柔地说道。 “明天！就明天！看看明天菲克那个小兔崽子怎么说！反正现在他的把柄我们一整个家族都知道，他跑都没法跑！” 德劳特伯爵有些烦躁了起来，往腰间摸去，可是却摸了个空，他低头看去，原本装着一支暗金不死鸟的插槽空空如也。 “【维多利亚粗口】……估计是在哪儿掉了，得去地下室再拿一箱上来。” 德劳特伯爵骂骂咧咧地自言自语道。 他烟瘾很大，暗金不死鸟这种贵族专供东西卷烟他一天起码得抽掉七八根，所以自己的地下室里放着足足十箱这种卷烟。 在从维多利亚紧急撤退的时候，甚至一些价值珍贵的宝石、首饰、文物藏品这些都舍弃了，换成了这些暗金不死鸟的所有存货。 “老爷，今天就先别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您还要做事呢。”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语气轻柔地说道。 “我——” 德劳特伯爵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只觉得自己的肺部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随后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立刻关切的挽住德劳特伯爵的胳膊，说道： “老爷……您也开始咳嗽了啊？” 实际上，在德劳特伯爵之前，无论是德劳特夫人还有她的几个儿子，或者宅邸中的许多人都开始出现了不约而同的咳嗽现象。 而现在就连德劳特伯爵也开始了。 “这不会是什么传染病之类的吧？咳咳！！” 德劳特伯爵再次咳嗽了几声，语气有些不安地说道： “我们宅邸的私人医生怎么说？”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回答道： “医生说只是最普通的流感，最近这附近流感比较盛行，在这之前给我还有您的儿子，一些仆从们都已经开具了处方。” 随后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包打包好的药，询问： “老爷，这是我今天去医师那边领取的抗流感药，您先服下，我等下再让医师去配一副药来。” 德劳特伯爵摆了摆手，回答道： “算了算了，不是矿石病就好，我身体可硬朗的很，区区流感，哪怕是不吃药过个十天半个月也自然会好的。” 德劳特伯爵的夫人见此，便也没有强求，收起了药包。 “唉！早些休息吧，我的爱人，希望能早点摆脱眼下这个境地。” 德劳特伯爵今晚并无房事的想法，只是轻轻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 随后德劳特伯爵将她送回房间，而在这之后德劳特伯爵什么也没干，他只觉得有些头疼得厉害，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虽说德劳特伯爵已然在维多利亚落魄，但是这栋宅邸中他的卧室也仍然相当豪华气派，带有浓重的维多利亚宫廷风格。 无论是三色翡翠作为时分秒针的落地大摆钟，还是闪耀着浅银色光芒的琉璃吊顶灯……都从侧面反映出，无论如何，德劳特伯爵仍然是伯爵。 最起码，他现在仍在维多利亚的爵位编制上，自己的伯爵领虽然被瓜分得七七八八，但仍未完全失去。 噗通。 德劳特伯爵仰面躺倒在床上，此时他只觉得自己身下的床变得如同绵密的沙坑一样，床垫的每一处细微褶皱都挤压得他的皮肤一阵生疼。 值得一提的是，德劳特伯爵并未盖上被子，而是和衣而睡。 别看他现在这样，在年轻时，他也曾在维多利亚参军入伍过。 在当年伊比利亚的舰炮一整夜响彻长空，所有士兵不仅和衣而睡，甚至要抱着自己的武器，手甚至都要搭在握柄或者扳机上。 而现在对于德劳特伯爵而言，这个习惯也算是彻底改不掉了。 “……” 此时，德劳特伯爵在床上翻来覆去，肥胖的身体压得这张床榻吱呀作响，可他太过烦躁，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稳入眠。 窸窸窣窣…… 他往腰间摸去，本来想来一支睡前烟，可是这才突然再次想起暗金不死鸟已经不知道落哪儿去了，发出一声哼哼。 “算了……” 他本只需要一声命令就可以把深夜中还在睡眠的佣人叫醒，然后为自己立刻从地下室搬个一箱卷烟上来。 但不知为何，这一动作过后，德劳特伯爵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疲惫。 窸窣。 就连再次开口都不再愿意，他翻了个身，臃肿的身躯终于不动了，就像是一只趴伏在床上，巨大的蛆。 而就在他的床头柜的上面，摆着一本他妻子送给他却从未阅读的，一本来自东国小说家，深川龙之介的作品。 其名为……《维多利亚贵族们的遗产》 如果他打开这本书，其扉页上便写着这样一句话： 【肿胀的魂灵终将溺毙于傲慢的深渊】 …… …… 夜愈发深沉，德劳特家族也尽数坠入深眠。 第241章 洛恩斯家族之夜 …… …… 咔嚓。 火。 一点火苗。 一点温暖，细小而不可见的火苗。 这一火苗勉强将周围的黑暗晕染开一片橙红色的暖光——尽管他来自的是菲克手中不到一个雷姆必拓铜币的劣质打火机。 菲克身上穿得用的大多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但打火机是例外，富贵的企业家们所用的打火机太过花哨复杂，自己嗤之以鼻。 这一枚打火机是旧款的源石活塞打火机，只需要轻轻把手指往滚轮上往下用力一拨，咔嚓一声，就能迸发出一颗小小的火苗。 这枚火苗轻轻点燃了菲克手中的一支卷烟，一支独立包装，有着金色丝绸包装的卷烟。 …… 那是暗金不死鸟，现如今正夹在菲克的指缝之中，它被点燃之后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死鸟的啼鸣，烟雾也并非暗金色。 “……” 而菲克选择品尝这一支只有公爵和伯爵才能享受到的卷烟时，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有仪式感或者小心翼翼的感觉。 他甚至是在厕所里抽的，一边小解一边抽。 “呵……抽不惯，看来这维多利亚的阶级倒还真不是那么好跨越的，感觉后劲甚至有点像是驮兽刚刚拉出来的屎。” 菲克只抽了三口，便将这有价无市的暗金不死鸟，这维多利亚指缝中夹杂的阶级隐示丢入了……眼前的抽水马桶。 淅淅沥沥…… 暗金不死鸟就这样伴随着尿液被冲入了地下的粪坑。 “……” 菲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和衣服，便推开了厕所的门——在那里，老仆人马斯特已经等候了自己一段时间了。 “菲克少爷……您？” 而佩洛老仆人马斯特的嗅觉极其灵敏——他几乎是瞬间就闻出了菲克身上所带着的烟味和以前的并不一样。 这股气味曾经只在德劳特伯爵身上散发出来过。 “刚刚抽了支烟，下次不会再抽。” 菲克的语言很简单，但马斯特已经知道菲克刚刚做了什么，不过无论菲克做出什么选择，老仆人马斯特都永远支持他。 “你不是很疑惑，我很少深夜把你一个人喊起来。” 菲克看着马斯特，语气平静地说道。 “没有……菲克少爷，您无论什么事情，在什么时候要吩咐我，都是理所当然的，我陪伴您许久，我知道您每一个举动都有自己的意义所在。” 马斯特语气谦卑而硬朗，听不出来是个半夜被喊起来的佩洛老人，倒像是个在司令面前枕戈待旦的优秀士兵。 然而他从未参过军，也不会源石技艺，是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啊，大概还是个三流魔术师，他曾在维多利亚的罗恩威亚陪伴菲克相当久的一段时间，偶然学到了一丁点维多利亚的传统魔术。 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甚至没办法去面对一名普通的雷姆必拓雇佣兵，所以菲克为他购买了两枚顶级的施术戒指来保证他的安全。 同时，也尽可能让他减少出门，待在自己的宅邸内侍奉自己的妹妹和父亲。 “我的父亲，还有妹妹怎么样了？” 菲克揉了揉肩膀，低声询问。 “老爷的身体很虚弱，一般晚上都会睡得很早，睡得很沉，今天也是一样，多亏了您的药，现在他晚上基本上不用痛得翻来覆去了。” 马斯特顿了顿，又说道： “小姐她今天做噩梦了……最近小姐她……唉，经常做噩梦，半夜在泪流满面中被吓醒，经常抱着进门的女仆或者我放声大哭。” 马斯特看到，菲克眼神里明显有疼惜闪过，却又迅速消失不见。 “她现在醒着吗？” 菲克询问马斯特。 “醒着，小姐刚刚被吓醒，现在几名女仆正在给她热一些瘤奶，暖暖身子，再给她讲述一些维多利亚的童话故事。” 马斯特点了点头，对菲克说道。 “我知道了，我去见见他，马斯特，去我的房间里把我的正装和领带取出来，到庭院等我，我马上就会过来。” 菲克轻轻颔首，对马斯特说道。 “是，菲克少爷。” 虽然不知道菲克为何深夜让自己去取他的正装和领带，但是马斯特这名老仆对于菲克的要求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绝不过问过多的事情。 …… 接下来，菲克辞别了马斯特，穿着家用的睡袍，便直接上了洛恩斯家宅邸的阁楼，还没到爱丽丝的房间，里面就传来一阵明显的哭声。 而自己妹妹的房间门口则站着一名女佣，她刚刚热好一杯瘤奶要给爱丽丝送过去，结果却看到了径直朝自己走来的菲克。 “啊……晚上好，菲克少爷。” 那名女佣立刻向菲克躬身行礼。 “嗯，辛苦你们了。” 菲克回答，随后推开门，和这名女佣一起走入了自己妹妹的房间。 而此时，菲克的妹妹爱丽丝已经哭红了眼睛，半躺在床上，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显然是刚刚做了噩梦。 “没事吧，爱丽丝？” 菲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半跪在窗前，握着爱丽丝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呜呜……菲克哥哥，我梦到……好多血红色的脑袋……呜呜……” 爱丽丝一下扑在菲克的怀里大哭起来，哽咽着说道： “他们都是菲克哥哥矿洞地下的工人……有人身体都碎掉了呜呜呜……肠子……还有内脏……全都流出来了……” 菲克疼惜地抱着爱丽丝，说道： “没事的，爱丽丝，我从哥伦比亚定制的最新助眠药明天就会通过物流送到，你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噩梦了，放心吧。” 没想到爱丽丝一把推开了菲克，语气近乎哀求地说道： “菲克哥哥……我……求求您……如果您……如果您还要继续去迫害那些叔叔阿姨……我……我……” 爱丽丝喉咙不断地耸动着。 可是她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出筹码来和菲克抗衡，甚至……如果自己不是菲克的妹妹，而是那些矿工中的一员的话…… “我……我就绝食！” 少女最终还是坚定了眼神，语气倔强地说道。 这似乎是她仅能开口向菲卡提供的……要挟了。 “……” 菲克看着眼神坚定的爱丽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和自己不一样，曾经被夏亚赶出家门的那段时间，菲克甚至靠翻垃圾捡吃的，有时甚至还吃过一些鲜活的小生物。 菲克仍然忘记不了，活的蜘蛛在自己口腔内爆开的感觉。 而自己的妹妹爱丽丝，她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绝食这两个字，可她甚至分不清，所谓【有食欲】和【饥饿】这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求求您……答应我……哥哥……我知道现在钢铁萝卜矿场很不容易，但……我真的……不想您再去迫害那些矿工们……” “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 爱丽丝的语气越来越低。 “……” 菲克无言地松开了爱丽丝的手，随后站起身来，在爱丽丝的闪烁的目光中，兀自走到了门口，背对着房间里的其他人。 “菲克哥哥……” 爱丽丝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菲克先开口了： “好，爱丽丝，我答应你了，我不会再迫害他们。” 爱丽丝立刻神情舒缓下来，因为菲克从不会对自己的妹妹撒谎。 “嗯……菲克哥哥。” 而菲克轻轻打开门，迈步而出。 是的，菲克从来不对自己的妹妹撒谎。 所以他在轻轻将爱丽丝的门带上的时候，说出了一句语气极轻的…… “才怪。” …… 在离开了爱丽丝的房间后，菲克一人快步来到了自己宅邸的庭院里，而那里，马斯特正双手托着自己的正装和领带等候着自己。 “菲克少爷。” 见菲克来了，马斯特立刻躬身将衣物递上，而菲克则轻轻点头，将衣物取过，随手将身上的睡袍挂在庭院的一处低矮的树杈上。 他将自己的衣服和领带翻出，开始着装。 菲克的衣服是白色晨曦品牌的奢侈品，而领带自然也价格不菲，细密的黑金色真丝上编织着扭曲而复杂的腰果花。 经典的巴洛克风格，起源于叙拉古，繁盛于高卢，其意为【不圆的珍珠】，表现力张扬且错乱，纺织要求，很高。 但对菲克而言，这条领带只是一条象征着身份的颈枷，而且不戴还不行——在雷姆必拓，身份是一种很模糊，却也很重要的东西。 “……” 熟练地打好领带，穿上洁白的西服，皎洁的月光透过庭院的树杈间隙，碎落在菲克身上，却无法带起一丝一毫的反光。 “菲克少爷……您……？” 马斯特看着菲克深夜打上了正装，显然是要外出，有些疑问地开口。 “走吧，去矿洞内部，也该让你看看一些真正的内部信息了。” 而菲克则拍了拍马斯特的肩膀，与他错身而过。 “是！菲克少爷！” 马斯哥不敢怠慢，立刻紧紧地跟上了菲克。 …… 而此时，生命线一号，矿洞之内。 因为最新型号的紧急活性剂得到配发的缘故，今夜所有人都将迎来第一次紧急活性剂的注射，而负责这一工作的则是一些工头们。 而把目光聚焦于一处，便是一名工头正在领着一箱紧急活性剂，开始给矿工们集体进行注射，工期很紧，而性命不值一提。 “求求您了……要打就打在我身上吧，我儿子绝对会受不了的，他会死……他真的会死的……” 一名蓬头垢面的菲林母亲将自己的儿子护在身后，因为高强度的劳作，她的十根手指和手掌变得枯槁，身形也憔悴不堪。 “妈妈……” 年仅八九岁的菲林少年本想保护自己的母亲，但是他的身体太过于虚弱，导致他说话都无法说全，更别提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了。 “……我……我……” 这名工头捏着手中的紧急活性剂，整条胳膊都在不断颤抖。 做？ 还是不做？ 他毕竟良心未泯，只是无法改变，他认得这种紧急活性剂的型号，要比之前注射的效果还要强上足足数倍之多。 一定会死。 如果自己给那名年仅八九岁的菲林少年注射，他一定会死，无比痛苦地死，在地上翻滚，剧烈的活性无法被脆弱的身躯所承受。 他最后会在惨叫中四分五裂。 “我……” 工头似乎做出了决定。 他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反而将这枚紧急活性剂再次插回了自己的腰间，他的手仍在抖个不停，眼神也在左右晃动。 而就在这时，工头的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回音： “你擅作主张了吗……卡洛威？” 第242章 矿洞之夜 “菲克少爷？！” 工头被这个冷不防的声音吓了个半死，他没想到深夜时分菲克会突然跟鬼一样造访这个地下矿场的内部。 “我记得我明确和你说过的吧，卡洛威。” 在他身后的菲克走上前，冰冷的眼神看向一旁的矿工母子，语气森冷如冰： “从今天开始，不管男女老幼，全部统一注射紧急活性剂，常规劳作时间调整为十九个小时，必要时调整到二十个小时。” 工头卡洛威语气唯唯诺诺地回答： “是……您说的是……菲克少爷。” 他根本不敢仰起头直视菲克的目光。 “这次我原谅你的自作主张……但，没有下次了。” 菲克闭上了眼睛，和那名叫做卡洛威的工头错身而过。 “……” 随后，菲克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对蜷缩在自己眼前的矿工母子，他们身边还有十几名其他矿工，此时他们也正看着自己。 “求求您放过我的儿子吧……他才不到十岁，您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这一针下去他绝对会死的！您要打就打在我身上吧……” 那名年长的菲林母亲，也是矿工中的一员，她抱着怀里已经极其虚弱的菲林少年，跪在地上向菲克苦苦哀求。 “可笑，我问你，当战争和天灾碾过这片土地的时候，死亡会区分年龄吗？” 菲克语气冷漠地说道。 “你也太过分了！” 一名矿工鼓起勇气，站上前，紧了紧拳头，对菲卡说道： “我们进来时签署的协议可不是这么写的，我们要的也只是一些最基础的东西。” “我们需要一些……休息间，干净的水，还有没有破洞的防护服，一日三餐都可以吃饱的食物，还有安全的采矿环境。” 另一名矿工也上前说道： “对！我们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说每天要注射那么多的紧急活性剂，这是根本不符合雷姆必拓采矿条例规定的！” “这简直……简直就是谋杀！” 更多矿工涌上前，对菲克提出各自的诉求： “我们需要更合理的排班制度，从我们进来的几个月内全部都是两班倒，很多人都睡了一觉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对！我们需要休息！最起码这里要有一些像样的宿舍和休息室！之前几个兄弟，只能躺在矿场的角落里动弹不得，之后被坍塌的矿石给砸死了！” “还有那些维多利亚的蒸汽采矿设备，也应该减慢速度，哪怕是牺牲效率!之前小吉米就因为机器的过载运行，整个人直接被卷到了碎石机里，当场就成了肉沫！” 矿工们簇拥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菲克说道。 他们明白，在雷姆必拓这个地方找份工作很困难，非常困难，所以直至此时，他们也只是向菲克提出各自的诉求。 毕竟这些矿工许多人都是拖家带口，家里不少都有伤残病患。 这份工作的确很黑，但钱不少（可是，菲克给他们的和自己赚取的不过九牛一毛），若是合理的诉求能够被答应，他们也只能咬着牙干了。 “哈哈！” 而面对这些矿工的话语，菲克发出一声大笑，回答： “好！好！！好得很！！！” “你们这么肆意地向我提出一系列要求，要这要那，但我的回答是……可以！” “只不过，这一请求是双向的，那么，也请向我展现你们的价值，女士们先生们。” 菲克上前一步，对这些矿工说道： “如果你们其中有矿产学或者地质学二流本科毕业生的人，站出来，每天工作十个小时，每周有单休，报酬翻两倍。” “如果你们其中有矿产学或者地质学一流本科毕业生的人，站出来，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每周有双休，报酬翻五倍。” “如果你们其中有矿产学或者地质学研究生毕业的人，站出来，每天工作六个小时，每周双休，报酬翻十倍。” “如果你们其中有矿产学或者地质学硕士毕业的人，站出来，每天工作四个小时，每周排休三天，报酬翻二十倍。” “如果你们其中有矿产学或者地质学博士毕业的人，站出来，每天工作两个小时，每周上班两天，报酬翻五十倍。” 菲克一番话，让底下所有矿工顿时鸦雀无声。 “怎么没有人站出来？你们刚刚不是一个个向我提要求提得热火朝天的吗？怎么现在让你们展现价值换取更好的优待的时候，你们就哑巴了？” 菲克上前询问，语气听上去似乎无比地疑惑。 “……我们……我们没有那么高的学历和见闻……只是，我们只想要最基本的，人身安全的保障还有不那么苛刻的工作指标……” “还有不要给我们注射那种会让我们痛不欲生的药水……” 这时，挡在那名菲林少年身前的矿工母亲的牙齿紧咬，随后大声喊道： “——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啊！” 然后下一秒，所有人都没有预想到菲克的动作。 几乎是鬼魅般的速度，菲克一瞬间就来到了那个矿工母亲的身前，扬起右腿如同战斧斜劈，一脚就轰击在了她的身上。 “嚯……活生生的人？” 嘭！！！ 那名菲林少年的母亲顿时被菲克一脚直接踢得爆碎出去，破碎的血肉和脏腑直接喷洒在他们身后那一条裸露的源石矿脉上。 “好下贱的词。” 菲克收腿，语气之冷彻入骨髓。 “妈妈……” 那名年仅八九岁的菲林少年看着自己前方的母亲的血肉泼洒在自己的怀里，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也停滞了。 这个时候，聚集在前方的十几名矿工顿时情绪被一瞬间如同火药桶一样被点爆了，其中一名矿工大声喊道： “【愤怒至极的雷姆必拓粗口】！！弟兄们，豁出去了！横竖都是死！宰了这个卡特斯崽子！他简直就是不把我们当人！” 哗啦咻—— 十字镐、燃油灯、链锯、凿石电钻、破岩锤…… 一系列采矿的工具都被尽可能地成为杀人的武器，十几名矿工抄起这些工具，扬起胳膊就这样朝着菲克狂奔过来。 “……” 而菲克则是好整以暇地待在原地……甚至不为所动。 咻—— 随后，他的腿先动了。 嘭！嘭！嘭！嘭！ 嘭！！！! ……何等惊人的爆发力。 不管多少矿工红着眼睛朝着菲克扑过来，菲克一脚就是一个，直接踢爆，破碎的血肉飙飞出去，尽数黏附在他们身侧的那条源石矿脉上。 “……” 十几名矿工，只不到一分钟，便全部被菲克灭杀，那名一开始被保护着的菲林少年也没能幸免，破碎开之后，涂在岩壁上。 “菲克少爷……您……您？！” 一旁的马斯特看着一身的白西装都已经被血肉染红的菲克，有些傻了眼，似乎不知道菲克此举的真正意义所在。 “看啊，马斯特，这才是他们真正的价值所在。” 菲克看出了马斯特的疑惑，便轻轻错步让开身位，让马斯特看到他身后的景象。 “菲克少爷……这……这……？！！” 在看到菲克身后的一幕后，马斯特的瞳孔骤然缩小如同针尖。 噗通……噗通…… 他亲眼看见，这条裸露在岩壁上的橙红色的源石矿脉，竟然正在吸收那些破碎在它上面的矿工们的血肉，发出如同活物的血管一样的搏动。 【“它……它是活着的？”】 马斯特看着这条搏动蠕行的源石矿脉，心中不可置信地回响着这么一句话。 “您……您拿活人的血肉去……去饲养这条源石矿脉？！！” 自己在这一刹那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嗯，他们价值已尽，结局自然已经注定。” 菲克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 “无论我做出什么，都是对钢铁萝卜矿场，对洛恩斯家族有益的，你会支持我的吧？马斯特？即使我……杀掉你？” 马斯特闭上眼睛，深吸气，深呼气……这样的动作持续了足有三次，他才缓缓睁开那已经浑浊的老眼，对菲克说道： “无论……无论菲克少爷您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您。” “尽管我大多数时候无力去帮到您什么，但您之前所做的一切从结果来说的确让钢铁萝卜矿场和洛恩斯家族得以繁盛。” “如果您不在雷姆必拓，而是在叙拉古……去带领真正的黑手党家族……以您的能力，也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我永远支持您，菲克少爷……即使您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我。” 菲克却笑了，这一声笑回响在已经一片死寂的地下矿洞内，极其渗人。 “哈哈……放心吧，钢铁萝卜矿场在最初那会儿，跑了很多人，而你本可以选择背叛，拿取丰厚的利益，但你选择了和我们站在一起。” “你是我家族的一员，和我的父亲，我的妹妹一样，是我最信任的人，你的价值远非这些爬虫可比，放心吧，马斯特。” “你若失明，我会给你装上最好的电子义眼，你若断手断脚，我会给你安上最新的智能义肢，你若脏腑有碍，我会给你移植最健康的器官。” “而你若得了矿石病，我也会请最好的医生来延长你的生命。” 菲克的话极其真诚。 但就是这股诚挚和之前的菲克形成的强烈反差让马斯特庆幸的同时却又极度后怕——好在，好在我是和他同一立场的。 随后，菲克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红白色西装的领带，询问： “告诉我现在几点了，马斯特？” 马斯特看了看手上的源石手表，回答道： “……凌晨四点。” 菲克拍了拍马斯特的肩膀，与他错身而过，一句话伴随着矿洞内吹拂的腥风贯入他的耳内： “走吧，你还能好好睡上三个小时。” “随后……我们得准备好好迎接一下……德劳特伯爵了。” 第243章 兰柯佩尔的造物 而此时，让我们把镜头切换到兰柯佩尔处。 因为菲卡和马卡欧已经十分疲惫的缘故，此时都已经躺在了睡袋里，罗德岛标准配备的户外睡袋可以轻易隔绝地下通道内潮湿阴冷的空气。 “呼……呼……” 从睡袋里传来深沉的鼾声便能够听出来，这两位已经进入深眠，除此之外地下通道内很安静，只有一些水珠滴答在钟乳石上的回音。 滴答……滴答…… 很清脆。 而兰柯佩尔则不同，因为血魔的血脉属性，在这种阴暗的洞穴内，兰柯佩尔的精神反而会很亢奋，甚至他有种想把自己倒挂上去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没有付诸实施就是了。 窸窸窣窣…… 而幽暗中时不时还有一些小动物爬过，因为曾经在4号矿场的地下矿洞里和黑蛛群体交锋过，现在兰柯佩尔听到这种声音都有些ptsd了。 只是这些小动物基本上也就只是一些小磐蟹或者爬虫而已。 在兰柯佩尔无意中流露出了一丝血腥的杀气之后，这些小动物仿佛就被猎杀者盯上了一样，根本不敢再靠近这片区域了。 呼咻咻—— 而兰柯佩尔此时正盘坐在熟睡中的马卡欧和菲卡的前面，双手平行于自己的胸口，一团细小的铁砂和血液正在掌中不断彼此交融。 如今，自己的矿石病已经消失不见，只要不适用一些高度强化自己的招式或者极其激烈的战斗，他可以随意去锻炼开发自己的源石技艺。 而此时，如果以普通泰拉人的平均实力来论断兰柯佩尔，那么毫不犹豫地可以说兰柯佩尔已经接近登上了峰顶。 但是要是以怪物来评判实力的标准，那兰柯佩尔还差得远。 不说别的，他现在就算是开启了完全蒸血，都不一定打得过全盛时期加上了自己所铸造的暖雪的霜星。 前路仍然漫长，变强的道路也许永无止境。 但兰柯佩尔并不畏惧，无论是杰斯顿的源石技艺还是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自己都会尽全力将其开发到理论上最晦涩的层次。 “……” 而此时，兰柯佩尔的这一次的源石技艺锻炼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最后的……聚合。 “终于……完成了。” 兰柯佩尔睁开眼睛，将双手托起——自己的源石技艺造物就这样缓缓悬浮其上。 多么美丽的黑红色。 这是一团鲜血和铁砂所形成的，仿佛是前世中的土星一样的球体，周围细小的铁砂以一种极其稳定形式如同环带一样围绕着这团浓缩的血液。 “真美，就像是掌中的行星。” 兰柯佩尔端详着自己手中悬浮着的这枚黑红色的土星状球体，由衷地赞叹。 嗡嗡…… 它是如此的绚烂，在这幽暗的洞穴里发出美丽的猩红色荧光，如同一枚真正的星体一样，和兰柯佩尔相互感应。 这就是自己的源石技艺造物，一如血魔大君的血嗣，或是泥岩的巫术巨像，亦或是食腐者之王的腐败根系。 但无论它多么绚烂瑰丽，其本质…… 是炸弹。 根据兰柯佩尔估算的威力，只需要一发这样的黑红色土星炸弹，就足以轰平周围五十米左右的区域，波及七八十米的范围。 这是模仿皇帝内卫的坍缩恐惧这一法术进行锻炼开发的新招式，同时利用了铁元素和血元素进行糅合开发。 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虽说没有国度配合形成可怖的吞噬效果，但是兰柯佩尔却剑走偏锋，将其合算成了最纯粹的破坏力。 但这对于兰柯佩尔来说，仍然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因为黑红土星炸弹消耗颇大，哪怕是抽干兰柯佩尔全身上下所有的体力，都只够凝聚出两枚，而且还需要三分钟的耗时。 虽然大小哪怕加上外环都只有比篮球略大，但这一源石技艺的理论极其复杂，需要同时交构两种源石技艺，如同多维闭环一样链接在一起。 所以这一攻击手段主要用于破坏大群的重型敌人，或者直接对抗单体大型硬目标时使用，而且周围一定要确保没有友军。 毕竟这玩意一丢出来，哪怕兰柯佩尔可以免疫掉大部分威力都不敢靠得太近，毕竟它是自己的造物，破坏力有多强，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兰柯佩尔其实本不想在熟睡的菲卡和马卡欧身边开发这种极其危险的源石技艺，毕竟一不小心就会伤到甚至杀死他们。 但是在刚刚他锻炼源石技艺的时候进入了某种“状态”。 而这一状态自进入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行云流水一样，兰柯佩尔的动作本能甚至超越了自己的思维跟进。 在这一诡异的状态中，血和铁就这样在自己的掌中交融，在一系列有着别样韵律的动作后，最后呈现出了这一拟态。 而当兰柯佩尔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这一源石技艺的造物开发到了一个极其稳定的状态。 甚至自己能够感觉到，如果自己不下达引爆的指令，这枚黑红土星炸弹把他丢到一个普通的泰拉人甚至是小孩子的怀里，对方都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哪怕丢进艺术馆去展览估计也能是件合格的艺术品呢……”】 兰柯佩尔的心中莫名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当然，艺术品的鉴赏从来因人而异，如果让萨卡兹中的炸弹小疯子w看到了这一“艺术品”，那后果用屁股想都能知道。 以她的性子只怕是哪怕是有生命危险也要马不停蹄地来看看这一萨卡兹同族的炸弹造物。 要是她带上兰柯佩尔的这一炸弹实装到明日方舟游戏里，那绝对是超模中的超模。 而要是她剧情中有这一炸弹，和塔露拉在指挥塔上对峙的时候跑路之前来一发，那只怕是猝不及防之下塔露拉都要受不轻的伤。 而指挥塔顶端会被直接炸得飞到天上起码十几米的高度。 这倒是提醒了兰柯佩尔，这一炸弹也许自己日后有空可以尝试开发由他人可以进行引爆，不需要自己再操心。 这样自己可以转赠给其他人，增强他们的战斗力，甚至可以作为一张隐藏底牌使用，日后也可以给罗德岛一枚解析其原理。 罗德岛也许能够逆向开发出更多可能。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随后开始对这枚黑红色土星炸弹进行解构，虽然有些不舍这份自己初次创造出来的欣喜，但总得这么做。 “希望你之后能派上大用场……黑红土星。” 自己暗自默念，随后展开自己的源石技艺，解构开始。 哗嗤嗤……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炸弹，解构起来并不复杂，没有那么多电子元件和线路，兰柯佩尔只需要缓缓剥离自己的源石技艺就好。 而随着兰柯佩尔源石技艺地一点点发力，这枚黑红色的土星炸弹也开始缓缓朝着四周由外而内地散开，反应也在渐渐变弱。 …… 过程出乎意料地轻松，兰柯佩尔大约花了半分钟的时间就剥离了所有可反应的能量，黑红色的土星炸弹成了一滩散落在地的血液和铁砂。 不得不说萨卡兹的源石技艺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兰柯佩尔从科学角度来说并不通晓其原理，可如此自然地便能够制造出如此精密的复杂反应。 实际上，大部分萨卡兹中的古老血脉总能如此，无论是温迪戈的食人祭坛，女妖的吹魂骨哨，还是血魔的血嗣，巫妖的远古咒术。 这些萨卡兹的巫术从原理来讲都极为复杂，但是恶魔的血脉总能够让他们去支配这份力量，古老而晦涩的力量。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愿萨卡兹的巫术有朝一日能刺破那虚伪的星空。” 兰柯佩尔双手交叠，轻轻默念。 是啊……兰柯佩尔。 论其根源，现如今的你，是个……萨卡兹人。 “呼……” 兰柯佩尔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能够察觉到，自己莫名进入了一次状态之后，对于铁元素的精准操控方向有了一次不小的提升。 “也许下次可以试试让对手血管里的铁变成刀片炸出来……但估计得花些时间……没想到有一天会感觉这一招有点不实用了起来。” 自己站起身来，摇头苦笑了一声。 如果最终的目标就是杀死对手，那么根本不用那么复杂，铁线就是很好的帮手，毕竟大部分对手都不能免疫直接的切割伤害。 但若是自己能够做到，这也意味着兰柯佩尔在铁元素的精准操控方向上有了里程碑式的跃升，日后可以开发更加复杂，更加精密的源石技艺结构或者造物。 “接下来就轻度锻炼和熟悉一下源石技艺并休息一下好了。” 兰柯佩尔一念至此，便心中了然。 “嘿咻……” 随后自己轻轻倚靠着一面岩壁，缓缓半躺下来，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左右手，一团鲜血和铁砂就分别与手掌上方缭绕。 这一次兰柯佩尔则准备继续往规模方面去开发，例如更多的铁元素操控，更多的血液增殖，形成大规模的压制和防御效果。 变强的道路很漫长，但兰柯佩尔从不缺乏耐心。 直至如今，兰柯佩尔也仍然认为，自己很弱，非常弱。 这并非虚伪或者谦辞，只是事实。 毕竟这片大地吃人的时候可从不挑食，只有强者才能把控自己的命运，兰柯佩尔也是同样。 第244章 雇佣兵齐至(上) 时间轴向前微微前推，此时，雷姆必拓荒原的夜幕之下，一支不小的雇佣兵混合队伍正在疾驰着，目标正是之前兰柯佩尔的方向。 和达奎尔说的一模一样，这些人加起来足有三百多人，而且装备有武装采矿车甚至是真正的私改的装甲车，车上有架设的源石弩炮。 雷姆必拓西面最有名的三大佣兵团，血狼，铁鹰，还有荒毒率领着各自的所有战斗力，倾巢而出，来抓捕菲卡了。 而很快，这些人就抵达了兰柯佩尔与那些雇佣兵叛徒作战的乱石滩处，先分出了一小股机动部队前去侦查情况。 而侦查自然很快就结束了，毕竟战斗已经结束，剩下的无非就是狼藉和血肉罢了。 “首领，这些叛徒都死了，伤口很新鲜，估计就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一名雇佣兵从兰柯佩尔的屠杀现场回来，语气很不安地说道： “对面的实力差距太大了，这些叛徒都是我们各自的好手，说句我不想说的话，他们几乎毫无反抗能力就被……屠杀了。” “他们的伤口切面很平整，一瞬间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过，全部斩首了。”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斯内克斯从车上下来，对那名雇佣兵说道： “新来的，你的经验太欠缺了，不要被这种假象吓到了，这些人一瞬间很有可能死于某种铁丝陷阱，我们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 “只要陷阱布置得当，是可以做到一瞬间就杀死一群人的。” 他们把这一现象归结给了某种陷阱击杀，实际上，这种想法并没有错，实际上谁又能想到有一名实力强悍的血魔出现在了雷姆必拓呢？ 毕竟说句不好听点的话，现在兰柯佩尔的实力扔在雇佣兵这个团体里几乎等同于炸鱼塘，他们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打破平衡的事情。 所以，以雇佣兵的猎人思维来看，陷阱击杀无疑是最合理的猜想，而之前也有数次这样的情况，后面都被证实是陷阱所为。 “所以我们跟丢了吗？可是这也不对……我们的弟兄一开始都散开来这附近都包圆了，可是根本没有看到菲卡他们。”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上前说道。 “首领，有个事情我想来想去，虽然不是很切合实际，但我还是想和您说下。” 这时，一名雇佣兵当中的地形侦查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但说无妨，现在我们正缺线索，无论真假，先报上来再说。”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立刻回答。 “是这样的，我的父亲曾经担任过这片区域的地形测绘员，他有一张很古旧的地图……那张地图上显示，我们脚下有地下水冲蚀形成的地下空间。” “这个空间很大，而且根据方位显示，这条地下通道直达钢铁萝卜矿场，菲卡他们八成就是从我们的脚底板下面溜了。”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立刻说道： “那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追上他们，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地形侦察员回答： “罗斯，我叫罗斯，首领。” “如果您信任我……我可以带你们去入口，但是那个入口非常像是一个流沙地穴的陷阱，所以我怕你们误会，先告知你们。”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点了点头，看向一旁还坐在车里的铁鹰佣兵团团长，说道： “卡尔纳特，你怎么看？” 铁鹰佣兵团团长把车窗摇了下来，说道： “我们也没更好的选择了，最近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这单子必须成。” 荒毒佣兵团团长更是干脆地大手一挥： “好了，兄弟们，都上车，这些叛徒死人堆就留着喂秃鹫和野兽吧……谁要是再敢背叛，下场会比这还惨。” 是的，荒地响尾蛇达奎尔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知道这片区域的地下有着通道。 不过他已经死了，两截的尸体现在热气也不冒了，血液都被沙子吸得差不多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连骨头都会被野兽啃烂了吧。 …… 时间很紧凑，三大佣兵团也并不拖沓，即刻启程。 只是他们的车辆并非隼·27那样的荒地履带车，并且携带了不少辎重，所以在速度方面肯定比不上兰柯佩尔等人就是了。 大约花了比兰柯佩尔多一倍的时间后，这一批车队终于是抵达了流沙地穴的入口，也就是兰柯佩尔的头顶上方。 …… 而此时，地下通道内部，正在熟睡的菲卡突然两条兔耳直直竖起，随后睁开了眼睛，半坐起来，对盘坐在另一边的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 兰柯佩尔也同样睁开眼，对菲卡说道： “你也感受到我们头顶的震动了，对吗？” 菲卡回答道： “是，因为我的源石技艺，我对地面和矿脉传递的震动和讯息更敏感……这些震动……来源是人的脚步声和车轮的碾地声。” “他们来了，领袖，现在就在我们的头顶上方。” 兰柯佩尔说道： “……不会是巧合的，看来知道这个地方的不只有达奎尔一个人，我们被他们找到了。” 而菲卡用力推了推一旁的马卡欧，说道： “醒醒，马卡欧先生，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马卡欧睡得有点沉，菲卡都凑近在他的耳朵旁边喊了，他才悠悠转醒过来。 “怎么……了？” 马卡欧揉了揉眼睛，同样半坐起来，语气有些疑惑。 “我们被那些佣兵发现了，如果达奎尔说的不假，那么我们头顶上起码有三百多号人正准备下来这里杀菲卡。” 兰柯佩尔对马卡欧说道。 “我明白了，兰柯佩尔先生。” 听到事态变得严重起来，马卡欧立刻甩了甩自己的困意，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 “告诉我现在几点了，马卡欧。” 兰柯佩尔询问。 “现在是凌晨四点整，兰柯佩尔先生。” 马卡欧看了看自己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的右上角，对兰柯佩尔说道。 “休息的怎么样了？” 兰柯佩尔语气关切，毕竟等下还要马卡欧开车，所以一定要确保马卡欧的精神状态。 “实话实说……不是很好，毕竟只是睡袋……但我也早就习惯了。” 马卡欧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袋小药丸一样的东西，拿了两颗放在嘴里咀嚼起来，说道： “虽说睡眠时间很短，但遇到这种情况，吃一些精神恢复之类的药就可以了，但……毕竟是药……也只能偶尔吃吃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看着马卡欧恢复了精神状态，立刻说道： “车子怎么样了，可以启动了吗？” 马卡欧闻言，立刻走到了荒地履带车的侧方，打开了引擎盖子乒呤乓啷一阵鼓捣，随后对兰柯佩尔说道： “引擎还没完全恢复，但开肯定可以开了，就是速度会大幅度减慢，我们得利用一些地形用巧劲甩开他们！” “我们有哥伦比亚的全息即时测绘影像，一切地形在我们前方都了如指掌，而那些雇佣兵的垃圾货可绝对没有！” “估计都不用兰柯佩尔先生您出手，这些人只要敢来追我们，估计得迷路迷到死！” 听到马卡欧这个专业人士如此说，兰柯佩尔心中自然有了底。 “好，那我们即刻出发，甩开他们。” 于是自己立刻说道。 “好嘞，兰柯佩尔先生，菲卡先生，上车吧。” 马卡欧立刻率先一个跨越坐上了驾驶位，对兰柯佩尔和菲卡说道。 “菲卡，我们上去。” 兰柯佩尔一把抄起菲卡（实际上，菲卡身高才一米六出头，而且年龄是16岁，和兰柯佩尔这个21岁一米九的萨卡兹血魔对比简直是个小孩子）就迅速上了车。 嗡—— 随后隼·27再次发动，只是这一次的引擎的声音明显要低沉、微弱很多，而速度也一直很慢，一开始甚至和自行车差不多。 但慢归慢，总比站着不动要强得多。 …… 而此时，流沙地穴入口。 “就是这里了，首领。” 罗斯对血狼佣兵团的团长说道，凭依着他的专业知识，居然有生之年坐上了团长的副驾驶。 “各位，我们到了，停车吧。” 听到罗斯如此说，血狼佣兵团的团长立刻拨开了车载的源石通讯机，将这一讯号传播给了所有雇佣兵。 吱吱—— 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刹车声响起，三百多名雇佣兵便在兰柯佩尔等人头顶上方的入口停了下来。 “从这里进去？”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第一个下车，看了看前面的流沙地穴，说道： “看上去像是找死，但真要是个秘密入口，倒是可以称得上是无比隐秘了。” 罗斯对荒毒佣兵团的团长说道： “斯内克斯先生，请您相信我，而且您看，这边的固化的黄土上还有这菲卡他们留下来的车辙印……这里还有发动机的燃油？” 罗斯突然看到地面上，洒落着一些漆黑的斑块，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好消息，首领。” 于是，罗斯立刻弯下腰来，用专业的工具蘸取了一点地面上的发动机燃油，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 “这些发动机的燃油已经发黑并且过氧化了！这代表着菲卡他们的履带车经过了一次爆发性的加速，而引擎已经过载！” “即使是最优秀的引擎，在过载之后，都需要一个晚上的冷却恢复时间，如果冷却液不够，这个时间甚至能提高到一个月！” “……所以我敢保证，现在菲卡他们一定就在地下，而且距离这个入口不远，甚至他们的车子都还没有启动！”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走上前拍了拍罗斯的肩膀，说道： “干得好，到时候会多分你一些佣金。” 没有人能听到多分佣金不高兴的，罗斯立刻脸上露出微笑。 第245章 雇佣兵齐至(下) “首领，我们这边有意外发现，没想到居然抓到一个从钢铁萝卜矿场逃出来的矿工。” 而就在这时，荒毒佣兵团团长的身后，一名雇佣兵远远朝他喊道。 “带他上来。” 荒毒佣兵团团长闻言立刻回答道。 窸窸窣窣…… 随后两名雇佣兵一左一右拽着一名一只角折断了的萨卡兹人把他带了过来，这名萨卡兹人浑身都是血口，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嘭！！ 二话不说，荒毒佣兵团的团长上前先给了他一记老拳打在他的腹部，那名萨卡兹矿工立刻痛得如同大虾一样躬下身来。 “接下来我有一些问题，需要你给予我答案，如果我不满意，我不介意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我豢养的羽兽。” 荒毒佣兵团团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揪住他仅有的一只角，把他的头强迫着扬起，语气平静却恶毒地说道。 “呵呵……啐！” 那名萨卡兹矿工抬起头，却是直接一口唾沫喷进了荒毒佣兵团团长的左眼里。 噗嗤！ “——你这该死的魔族砸碎！！我【雷姆必拓】粗口给你舌头都剐了！”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左眼一时根本睁不开，他顿时暴怒，几乎立刻就想抽出腰间的佩刀从眼前这名萨卡兹矿工嘴里直接捅穿过去。 “冷静点，斯内克斯。” 还是一旁的血狼佣兵团的团长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语气沉稳地说道： “我们还需要这个魔族佬矿工给我们带路去钢铁萝卜矿场的方向去追菲卡。” 可岂料，一提到钢铁萝卜矿场，那名萨卡兹矿工的精神状态莫名变得不对劲了，语气极其尖锐却又急促，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 “哈哈！！你们这帮不要命的，居然还敢去那里！钢铁萝卜矿场……那边的源石矿脉吃人！吃人啊！！！” 能让恶魔这一极其容易散播恐惧的族群都感到害怕，难以想象矿洞之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骇人至极的事情。 “【雷姆必拓粗口】！”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上前就是一巴掌甩在了那名萨卡兹矿工的脸上，一下就把他打了个趔趄，牙齿混杂着血液飙飞而出。 啪！！ “我们在雷姆必拓混了这么久，吃人的源石矿脉？我看你是被矿洞里的瘴气给熏坏了脑袋，哪有这么邪性的东西！” 他一口唾沫星子直接喷在了那名萨卡兹人的脸上。 “二位……” 而就在这时，铁鹰佣兵团的团长上前，插在了二人之间。 “你又有何指教啊？卡里亚特？”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语气不善。 看来这两人平日里在雷姆必拓就有颇多不对付的地方，如果不是这单子利益太大，一个佣兵团根本吃不下，斯内克斯和卡里亚特两个人根本凑不到一起。 “虽然这话说的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的直觉是这个矿工说的是真的。” “说实话，我的直觉很准，救了我很多次命了，如果不是这一次干完了我们全都离开雷姆必拓分道扬镳去了，我是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 铁鹰佣兵的团长倒是这时有些迟疑地说道。 “哈……卡里亚特，你不会这个时候掉卵子了吧？”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毫不掩饰自己鄙夷的目光，说道： “你不会真的信了这个矿工的邪了吧？真要是源石矿脉吃人，那谁还敢去采掘源石矿，精炼源石矿？整个能源体系不就乱套了吗？” “以我的判断，八成就是一群地下变异了的源石虫！我们加起来三百多号人，还有重火力，这些源石虫见到我们不跑就不错了！” 而站在另一侧的血狼佣兵团的团长思忖了一下，说道： “说的没错，干我们这行的都时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每一单都有风险，但高风险总是带着高收益的。” “最近雷姆必拓这边行情都不太好，生意很难做，只能跳出这个区域，但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大笔的资金给我们垫底。” 他看了看身后的雇佣兵们，随后说道： “最近我都感觉身体里的暗伤开始不断发作了，你们或多或少也绝对有，想想看吧，要是我们再上了年纪，绝对干不了雇佣兵这行了。”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票了，要么干成，要么死在这里。” 而一旁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更是嗤笑一声，挤开身旁铁鹰佣兵团团长，随后取下了自己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语气夸张地喊道： “来来来！源石，你不是会吃人吗？来，我的头就在这里！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就从我的耳朵孔里钻进去，吸干我的脑髓啊？！” 而他手里握着的源石通讯机则没有半点动静，用作能源供应的精炼源石则在盖板后方的插槽里闪着点点金光，和往常一样。 “你看吧，我看八成就是这个小子诓我们！哪有什么狗屁会吃人的源石，真要是会吃人，咱们早就被咱们的源石通讯机先活吞了！”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啐出一口唾沫，将源石通讯机重新别在自己的肩膀上，语气不屑地说道。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立刻下到这个通道里追到菲卡，反正雇主要的是死人，咱们只需要别把他的尸体弄得太碎就行。”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立刻拍了板。 “好，那我也去。” 铁鹰佣兵的团长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退出未免太过可惜，一咬牙，也决定一条路走到底了。 “这才对，没什么好怕的，怕死的雇佣兵最先死，这可是雷姆必拓用鲜血教会我们的信条。”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拍了拍手，走到那名萨卡兹矿工前面，对他说道： “现在带路，往钢铁萝卜矿场的方向，菲卡休想活着到那里，事成之后，我们不旦不杀你，还要给你一点赏金。” 那名萨卡兹矿工却是大笑一声，说道： “噗哈！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好！你们不是想去那里吗？我给你们带路！”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眼睛一眯，上前对他说道： “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那名萨卡兹矿工立刻回答： “成！反正我也通透了，现在我的小命握在你们手里，耍什么花招那是我自己讨苦头吃。” 可是这名萨卡兹矿工真的会乖乖给他们带路吗？那可别开玩笑了。 他打算直接把他们引到那些东西的猎杀场所，然后趁乱逃走，现在不是和他们死犟的时候，那些东西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咱们先把车上的家伙都卸下来，真要是这地穴下面有脏东西，直接火力覆盖，我还真不信有什么鬼玩意不怕物理灭绝的。”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让一旁的两名手下先将那名萨卡兹人拖到一边，自己对铁鹰还有血浪佣兵团的两位团长说道。 “好，伙计们，开工。”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立刻转身喊了一句。 “……” 而铁鹰佣兵团的团长则默不作声地直接开始了拆卸，而他的手下也大多沉默寡言，看到自己的团长开始如此做，他们也便效仿，仅此而已。 他们现在拆卸的都是一些车载的源石弩炮，这些佣兵拆解的技术已经十分精熟，一台源石弩炮两个人只需要半分钟就可以把它从车上彻底卸下来。 他们用的源石弩炮比起兰柯佩尔在乌萨斯8号矿场作战时使用的源石弩炮要小上一些，毕竟是车载的，不可能太大太重。 同时，也是雷姆必拓黑色流水线上自产的东西，若是真和乌萨斯军用制品相比，从各个角度来论都被甩了数条街不止。 但有个好处就是虽然牺牲了威力和口径，但是换来了极其出彩的便携能力和机动能力，两个雇佣兵就可以一前一后扛着并直接使用。 同时，不算太大的威力很适合洞穴作战，既能达到密闭空间的爆破杀伤力，又不至于因为威力过大使得洞穴坍塌。 很快这些雇佣兵就将车队里一半还多的源石弩炮全部拆卸下来，一名经验老练的雇佣兵走上前，对荒毒佣兵团的团长说道： “首领，我们携带补给的比例怎么分配？”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不假思索地说道： “以弹药和军工制品为主，食物和淡水每个人只需要带一天的分量，速战速决。”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沉默了一下，随后也说道： “和斯内克斯的决定一样。” 倒是铁鹰佣兵团的团长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弹药和军工制品，食物和淡水的比例各占一半。” 闻言，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斯内克斯瞥了铁鹰佣兵团的团长卡里亚特一眼，却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首领，我们的大车下不去，这个流沙地穴的入口就有断层，爆发速度不够，我们会掉进岩石缝里，成磐蟹的食物的！” 就在这时，罗斯开口发言： “而且地下通道并不算特别宽裕，大车子哪怕是下去，有些狭窄的路段根本通不过，车子会烂死在地下的岩洞里。”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立刻说道： “看来你已经有方案了，罗斯。” 罗斯点了点头，回答： “是的，我们得分配人手。” “一部分为机动部队，驾驶所有的小型荒地履带车先下去，然后再一些弟兄索降下来为支援部队，剩一部分人在地面看我们的车子！” “您放心吧，菲卡绝对跑不远，他们车子的引擎性能就算是再优良，过载没有恢复就直接开走的话，速度只会比自行车稍快一点。”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思索了一下，对身边两位其他的团长说道： “小型的荒地履带车我们只有三十辆，每辆满载坐四人，也就是一百二十人，再加上一百人索降下去，剩下一百多人留在这里看住我们的车子。” “这样的安排，你们有没有更好的提议？” 两名团长对视了一眼，均无异议。 第246章 下行 三方佣兵团确认了方案之后，便即刻开始行动。 “那边的，把挂索上好，马上先开始悬垂荒地履带车下去，稳定模块全部打开！要是晃动了，就连挂索都会被扯到流沙里去！” “弹药补给和粮食补给两分钟以内每个人都要完成！强制集合之后不允许再返回补给地点，我们时间很紧张。” “下到矿洞之后，要是我们看到了菲卡他们，先用源石弩炮把他们前面的通道炸塌，一定却确保这些老伙计们这一次可千万别卡膛了。” “然后我们围上去，把菲卡和其他人乱箭射死就行了，或者谁要是有把握，能爆炸后让菲卡剩个完整点的脑袋也行。” …… 一阵忙活之后，留下一百来号人看装备和车辆，剩下的两百多人全部收到了作战方针，完成补给之后通过索降下到了地下空间内部。 “首领，这里有轮胎起步的时候出现的抓地痕迹，很好……这个车辙的扭曲感，他们的引擎肯定还在过载状态没完全恢复。” 血狼佣兵团麾下的地形测绘员罗斯上前观察了一下，对血狼佣兵团的团长说道。 “机动部队立刻上车，索降的步行部队跟在我们后面做好接应，我们会沿途留下标记，这一票干完，所有人都不必再为下半生发愁了。”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对身后所有人说道。 “罗斯，有没有办法追踪他们？”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转身，对罗斯说道。 “可以用我的源石技艺。” 罗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连串蓝色的光尘就从他的手掌中央飞出，随后落在地面上马卡欧起步时留下的车辙印处。 嗡嗡嗡—— 随后这条车辙印开始泛起蓝色的光芒，这一条蓝色的光芒在大约十几秒后化为了一条光带，指向地下空间内部的一处通道里。 “很好，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锁定菲卡的位置了！”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一拍手掌，嘴角勾起笑容，说道： “罗斯，你立大功了，必须加钱。” 还没等罗斯再说什么，他就一把将罗斯拽到一辆荒地履带车的副驾驶上，系好了安全带，随后电讯通知了其他人： “现在立刻出发，都跟着我走，我这边有能够追踪到菲卡的源石技艺操控者，一旦见到菲卡，就按之前的作战计划执行。” 随后血狼佣兵团的团长挂断了电讯，吐出一口热气来，自顾自说道： “【雷姆必拓粗口】……得早点解决，这底下的空气真是又冷又湿，让我每个毛孔都不舒服。” 而荒毒佣兵团麾下的一名雇佣兵对首领说道： “首领，洛尔沃夫那边有人可以带路追踪菲卡，那这个萨卡兹矿工我们还留不留？” 荒毒佣兵团团长大手一挥说道： “留！怎么不留！那边的人再怎么说也是洛尔沃夫那边的人，这个萨卡兹矿工可是我们抓到的，指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 那名雇佣兵立刻点头，随后离去了。 在最后的检查，大约花了一分钟之后，所有的雇佣兵无论是机动部队还是步行的支援部队全部上路了，目标正是菲卡·洛恩斯。 …… 而此时，地下空间之内，兰柯佩尔和马卡欧，以及菲卡仍然在朝着钢铁萝卜矿场的方向进发，车辆的速度已经被提高到了最大。 但是因为引擎过载还未完全恢复的缘故，现在的最高速度只有六十公里每小时。 但是在地下洞穴之内行驶，为了安全自然也不能开得太快，飙车更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一旦撞到硬物很可能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 此时，马卡欧默默驾驶着车辆，兰柯佩尔和菲卡也有些沉默。 “菲卡。”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开口打破了寂静。 “什么事，领袖？” 菲卡立刻侧头看向兰柯佩尔，语气尊敬地询问。 “……你的哥哥……菲克，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柯佩尔顿了顿，又说道： “还能记得起之前的事情吗？菲卡。” 菲卡思忖了一下，说道： “还能记得一些，也正好和您说说吧，领袖。” “菲克……在我的印象中，时常是个不合群的人，只有在家里和家人在一起时才会说说笑笑，在外面他总是……一张扑克脸。” “自小的时候起，就没有同龄的卡特斯孩子愿意和菲克玩，菲克也总是离群索居……别的小孩子在踢球玩耍……菲克却在观察蜘蛛是如何捕食飞蛾的。” 从菲卡的话能听出来，菲克是个很孤僻的人，而这种孤僻一旦来源于天才的天赋……菲克会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因为前世的自己……深有体会。 “菲克……有什么才能吗？” 兰柯佩尔问道。 “菲克会源石技艺，而且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拥有了源石技艺了。” 菲卡立刻对兰柯佩尔说道。 “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源石技艺？” 兰柯佩尔一念至此，当即询问： “菲克是感染者？” 没想到菲卡的回答却是大大出乎了兰柯佩尔的预料： “不，领袖，我的兄长菲克不是感染者……但是他却觉醒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并且不需要施术单元就可以进行施术。” 这一下兰柯佩尔可是十足的吃惊： “不是感染者还能觉醒源石技艺，并且不需要施术单元就可以施术？！” 在兰柯佩尔的印象中，非感染者还能觉醒自己的源石技艺，而且不凭借施术单元就可以施展，除非是萨卡兹的古老血脉，例如血魔或者赦罪师这些。 但是菲克毫无疑问是卡特斯……除非菲克还能是第二个奇美拉，但是这种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是的，我也很意外，我的源石技艺……是感知矿脉，却也是我成为感染者之后，才获得的能力，在这之前，我只是个普通人。” 菲卡同样语气惊异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菲克的源石技艺是什么进攻型的源石技艺吗？” 兰柯佩尔询问，这一点很重要。 “不是……菲克他的源石技艺……我印象深刻，其实是……很温柔的源石技艺。” 菲卡思索了一下，对兰柯佩尔说道： “菲克的源石技艺……其实是……复苏。” 兰柯佩尔重复了菲卡说出的这个词： “复苏？” 菲卡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复苏。” 兰柯佩尔当即询问： “可以讲得再详细一点吗？” 菲卡似乎思考了一下，仿佛正在脑海里翻找过往回忆的抽屉，大约过了半分钟，才开口对兰柯佩尔说道： “就是把已经陷入深眠的生物唤醒……例如冬眠的爬虫，野兽，羽兽这些，乃至一些陷入假死状态的植物都可以。” 兰柯佩尔一听立刻就说道： “那么医学理论上陷入假死昏迷的植物人也可以？” 菲卡摇了摇头，回答： “很遗憾，菲克的在那时的极限就是把一只成人躯干大小的牙兽唤醒，在那之后他也会因为过度释放源石技艺而昏迷。” “并且，唤醒的个体越小，可以唤醒的数量就越多，成人躯干大小的牙兽可以唤醒一只，那么手掌大小的羽兽可以唤醒几十只。” “如果换算到更小的冬眠的爬虫或者植物，还会更多……” “只是，这毕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如今菲克的源石技艺的情况，我已经不清楚，也许真如领袖您说的，连植物人也能唤醒了呢。” 兰柯佩尔骤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 “那些被菲克唤醒的东西会不会忠诚于菲克？甚至菲克能不能去操控它们？”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万一菲克唤醒的东西会直接忠诚于他，那么菲克哪怕积少成多，也可以拥有一批死忠的生物军队。 “这个并不会，例如我们的邻居的一条看门的牙兽因为身体原因陷入昏迷，菲克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将其复苏，那条牙兽也还是和之前一样，认邻居为主人。” 菲卡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这还好，我们要担心的问题少了一些。”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源石技艺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增强，但是其性质不会发生变化，菲克也许可以增强唤醒的数量和大小，但是却无法做到更改无法对自己忠诚这一性质。 而且如果菲克真的有自己的生物军队，也费不着花钢铁萝卜矿场足有三成的股份来悬赏菲卡的人头请雇佣兵来解决了。 “实际上……我小的时候，很崇拜我的兄长，但是我父亲不同。” 菲卡似乎想起了更多小时候的事情，对兰柯佩尔继续说道： “我们出生矿场之家，所以学习的自然也是一系列矿脉，地质，岩层，土壤方面的知识，我的兄长比我优异很多……可是……” 兰柯佩尔聚精会神，保持专注地听取菲卡接下来的话： “一开始我和菲克都是在正规的矿脉学和地质学上双双名列前茅，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兄长的成绩一落千丈。” “他转而去购买了一些……极其晦涩的书本典籍，有些语言，我甚至根本分不清是那个国家的语言，可是菲克却能看懂。” 兰柯佩尔询问： “能知道是哪方面的典籍吗?” 菲卡摇了摇头，回答： “不清楚，但是菲克和我说过，这是源石矿脉学，但是却不是我们现在其他人在学的那种，正规的源石矿脉学。” “但我父亲却认为菲克自己探索的方向都是错误的，不是雷姆必拓正规地质学，矿脉学考试要学的内容，认为他误入歧途。” “在数次教育都没有效果后，我的父亲……夏亚·洛恩斯一气之下将菲克给赶出了洛恩斯家的宅邸，任由他自生自灭。” “并且，钢铁萝卜矿场一开始应该是由我的兄长为第一继承人，在那一次之后，父亲把第一继承人改成了我，并且做好了法律公证。” “这一修改……三十年之内不得有二次更改。” 第247章 路途 “三十年对于非长生种来说是一段漫长的时光……更何况，就算是过了三十年，你的父亲哪怕仍然在世也未必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兰柯佩尔轻轻舒出一口气，随后说道： “那在这之后，菲克怎么样了？” 菲卡叹了口气，回答道： “领袖……在这之后，我曾经在宅邸附近看到过菲克一段时间，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菲克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父亲也根本不过问……仿佛已经彻底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一样……钢铁萝卜矿场也和往常一样继续运转着……” 兰柯佩尔询问： “您的母亲也……并不管菲克的事情吗？” 菲卡眼神悲伤地回答： “我的母亲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因病逝世了。” 兰柯佩尔立刻说道： “啊……抱歉。” 菲卡摇了摇头，回答： “没事的，领袖……都……过去了。” “而在最后，就是我也患上了矿石病，又正好赶上维多利亚外访团和雷姆必拓工会的联合巡查，为了避免波及到家里人，我就独自离开了。” “在我还没被抓进乌萨斯的矿场之前，我曾经在不知道哪里听到过，菲克再次回到了钢铁萝卜矿场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时……会是这样。” 兰柯佩尔说到这里，再次问道： “除了菲克，你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菲卡？” 菲卡立刻说道： “有的……我们这一代总共三人，长兄是菲克，我是次子，而最小的幺妹，是爱丽丝。” “爱丽丝……爱丽丝大概是我们三个人当中最普通的吧，但我父亲和母亲一样，对男孩很严格，对女儿总是很宽心。” “在我和菲克十二岁那年，爱丽丝的双腿被发现有先天性疾病，无法剧烈运动，最多……也只能散步，大多数时间都需要卧床休息。” “在那段时间……菲克一直在寻找赚钱的门路。” “他想去哥伦比亚请最好的医生来为爱丽丝做手术……只是后来我父亲花了大钱找来了一名颇具权威的医学专家。” “他告诉我们……这是隔代的遗传病……没有办法治好，只能让病人放宽心态，好好调养身体。” “在这之后菲克也很照顾爱丽丝……甚至比我和我的父亲还要关心她，在那一段时间里……爱丽丝真的很依赖我的兄长菲克。” 兰柯佩尔说道： “那看来他很关心自己的家人。” 菲卡回答： “是，即使我父亲如此对他，用最恶毒的言语贬斥他的思想，菲克的恨意也并无多么强烈，而对我还有父亲，母亲和妹妹……都很好。” “我……不知道他为何想要杀死我，为什么会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旋即，菲卡闭上眼睛，对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这就是我脑海里关于菲克记忆的……全部了。” 马卡欧一边轻打方向盘微调方向，一边对兰柯佩尔说道： “唉，兰柯佩尔先生，本来这件事应该第一时间先把菲卡回归上报给雷姆必拓工会的，但是这边过了国境线都很偏僻，得越过钢铁萝卜矿场才有工会的驻扎点。”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对马卡欧说道： “这倒不是问题，无论早晚，钢铁萝卜矿场还有菲克是个始终绕不过去的坎，如果我们要钢铁萝卜矿场，则必须解决菲克。” 想到这里，兰柯佩尔询问菲卡： “等我们到了钢铁萝卜矿场……要杀掉你的兄长吗？他可是已经铁了心要你的命了，如果他要钢铁萝卜矿场的继承权，只有把你干掉。” 菲卡再一次思索，却还是没有改变之前的答案： “……无论如何，领袖，还请您带我……去见一见菲克……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他当面对质，在这之后的事情……我会做出决断。” 兰柯佩尔回答： “好，我知道了。” 而就在这时，身旁的司机马卡欧却传来了声音： “兰柯佩尔先生，我们得先停下来了。” 兰柯佩尔立刻询问道： “出什么事了？” 马卡欧回答： “我们前面的通道堵了，而且这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得拜托您尽快疏通路障，而且……全息测绘的投影也坏了，原本这边显示的是通路！” 兰柯佩尔闻言立刻看向仪表盘上的全息投影，此时全息投影似乎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源石电磁波干扰，变得模糊起来。 “我得花点时间去修复一下才行，真是奇了怪了，这家哥伦比亚公司生产的车载的全息测绘投影仪是最好的，抗干扰能力所有的选配都已经拉满了。” 马卡欧也有些奇怪地喃喃自语道。 吱…… 因为前方的通道堵塞，并且车辆的全息测绘投影仪出了故障无法导航，需要修复，三人只好先靠边停车，马卡欧拎着工具箱第一个从车上下来了。 而兰柯佩尔则让菲卡留在车内，自己下车，来到了通道前方的堵塞处。 “……这处坍塌应该就在一个小时之内，而且力的来源是对面的远方传过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兰柯佩尔心中不知为何有种隐隐的冰冷感，眼前的通道已经坍塌半截，但仍然能从破碎的石缝中看到对面有微光透进来。 “得先清理掉这些路障了。” 自己心中默念，铁和血开始在自己的驱使下缭绕在自己身边。 …… 时间倒回到十五分钟之前。 血狼、铁鹰、还有荒毒三方雇佣兵人马一直在追踪着菲卡他们，因为罗斯的源石技艺，他们实际上一直咬在兰柯佩尔身后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啪。 突然间，坐在副驾驶上的罗斯手一抖，他的源石技艺顿时中断了，地面上泛着蓝色荧光的车辙印顿时也消失无踪。 嗤嗞—— 因为他的源石技艺突然中断，而且前方正是一个三岔路口，正在开车的血狼佣兵团团长洛尔沃夫也立刻刹停。 “你搞什么，罗斯？” 他语气很不高兴地对罗斯说道。 “首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源石技艺受到了某种奇怪的干扰……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没法再用我的源石技艺了。” 罗斯伸手做了几次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只好无奈地回答： “但是我们距离菲卡他们应该不远了，而且我最后感应到他们似乎也因为某种情况停了下来，现在处于静止状态。” 而沃尔洛夫自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毕竟罗斯的源石技艺受到了强烈干扰，要是自己一刀砍了罗斯就能恢复的话，那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啊，洛尔沃夫，看来领路的人得变成我了。”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将车靠上他的荒地履带车右侧大约三个身位的距离，对他说道。 “好，你来领路，但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斯内克斯，这把做成我们均摊的钱足够我们下半辈子全部都逍遥自在了。” 血狼佣兵团团长也同样对他说道。 “哈，放心吧，这把倒是犯不着黑吃黑，三成的股份分红下来够我们每个人撑死还有余，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撇了撇嘴对他说道，但这是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那可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人带上来，接下来得靠你给我们引路了。”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挥了挥手，那名双手被反绑在后的萨卡兹矿工就被拉了上来。 “钢铁萝卜矿场在哪个方向？”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上前问道。 “这个岔路口走左边，中间，还是右边都一个样，在经过一段比较长的隧道之后，都会回到一个通道前面，你说的菲卡估计就在那里。” 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那个通道我逃出来之后就塌了，现在他们应该正堵在那边进不去，如果真要去钢铁萝卜矿场，那个通道是唯一的隘口。”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点了点头，说道： “洛尔沃夫，你也听到了，三个岔路口，我们都走同一侧，还是分头行动？”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闻言，却扭头看向铁鹰佣兵团的团长，说道： “你怎么看，卡里亚特？你的直觉怎么说？” 铁鹰佣兵团的团长说道： “我的第一直觉是分头行动。”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点了点头，对荒毒佣兵团的团长说道： “我们分头行动。”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闻言只是耸了耸肩，反正他无所谓。 “……” 随后，三大佣兵团就快速分流成了三批不同的雇佣兵队伍，在各自团长的带领下，从三个不同的岔路口驾驶着荒地履带车同时驶入。 而因为速度得到控制的原因，后方步行的支援部队也没有落下太多，始终都能跟上机动部队，但仍然有一段距离。 …… 此时，时间轴也回到了原位。 司机马卡欧已经打开了隼·27这辆荒地履带车前方的盖板，开始对全息测绘投影仪的一系列部件和线路进行故障诊断。 而兰柯佩尔则站在坍塌的通道前方，只是粗略观测了一下厚度，就明白这不是一下两下就可以轻松破开的障碍。 但……可以很多下。 “三分之一蒸血！” 自己默语一声，体内的血液已在无声无息之间加速循环。 “血铁·极致压缩——” 随后兰柯佩尔心念一动，血魔的源石技艺和铁元素的源石技艺便同时启动，自己的血液排出体外后，与游离的铁元素相结合。 深红的异铁随即出现，比之前兰柯佩尔所召唤出来的更加坚固。 “刚腕！” 兰柯佩尔的命令下达不到数秒钟，它们就形成了一双威猛有力的臂铠覆盖在了兰柯佩尔的双臂之上，身体上也覆盖着一层黑红色的铠甲。 血铁极致压缩·刚腕，厚重的臂铠可以配合血液蒸汽进行喷气式加速打击，在近战方面具有近乎摧枯拉朽般的破坏力。 兰柯佩尔曾以这一形态徒手肉搏mon3tr并取胜。 第248章 开道而行 “……” 在血铁都武装在了自己的身体上之后，兰柯佩尔转身，看向已经被落石堵塞的通道，深深地吸入一口气。 “呼……” 随后…… “——欧拉！！！！” 轰！！！ 兰柯佩尔的右臂的臂铠接缝顿时打开，七八个硬币大小的小孔喷发出血液蒸汽，经过加速之后重重砸在眼前通道的堵塞物上。 几乎是瞬间就岩石碎块四散出去，拳头下方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凹坑。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随后兰柯佩尔猛然爆发出二分之一蒸血的水平，双臂往后一震，旋即同时朝前方轰击而出，一秒钟兰柯佩尔就已挥出近十拳的连打！！ 哗嗤——哗嗤—— 兰柯佩尔的一双臂铠不断地挥动着，猩红的血液蒸汽不断喷发出来，传来只有兰柯佩尔才能听到的啸鸣音。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自己正硬生生地不断打爆通道堵塞的岩石，用纯粹的暴力开出一条道来。 “【倒吸一口气冷气的哥伦比亚粗口】……兰柯佩尔先生这攻击落在人身上，得什么家伙才能扛得住……” 因为强大的气浪冲击过来，马卡欧哪怕离得有一段距离，都得弯下腰来，抓住车辆的侧边稳定身体，才能继续修复工作。 “很好……进度已经到四分之一了……” 而兰柯佩尔更是一刻也不停，释放破坏欲是人的天性，血魔更是如此，兰柯佩尔有种十分舒畅的宣泄感。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什么b动静？” 正在隧道里通行的许多雇佣兵同时都听到了前方兰柯佩尔铁拳轰鸣的声音，如同闷雷滚滚一样朝着他们的席卷而来。 “他们估计有破障工具，这个声音估计是大量集束爆破的源石炸弹，我们稍微提点速度，但都别撞在一起了。” 铁鹰佣兵团的团长如此吩咐，而另外两个岔路的血狼和荒毒佣兵团的团长也同样由此想法，并且延伸出更多： “所有人，小心他们沿途可能布置有爆炸陷阱，所有人把车辆上的反陷阱探测全部调到最高敏感状态，我们保持匀速前进。” ……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在大约三分钟后，兰柯佩尔便硬生生疏通了前方通道的堵塞，给马卡欧还有菲卡用字面意思上的拳头给开出了一条道路。 “呼——呼——” 兰柯佩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二分之一蒸血仍然对他存在一定负荷，虽然不再会昏迷或者重度虚弱，但是喘息恢复是很正常的。 哗啦啦…… 兰柯佩尔身上的喷气铠甲和一双厚重的臂铠也逐渐解体，化为血液和游离的铁元素，回归自己的身体和这片大地之内。 啪啦！啪啦！ 兰柯佩尔又将通道里散落的一些比较大块的岩石给踢到一旁，确定能让车辆通过之后，便转身朝着马卡欧走了过去。 “马卡欧先生，修好了没？” 兰柯佩尔走到距离马卡欧大概两米的地方，弯下腰看着满头大汗的马卡欧，说道。 “啊……兰柯佩尔先生，真是抱歉，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刚刚检查了所有的模块还有线路，全都正常无疑！” 马卡欧擦了把汗，对兰柯佩尔继续说道：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按理来说绝对是可以正常运行的。” 兰柯佩尔询问道： “能源供给装置有无异常？” 马卡欧回答： “能源供给装置也没有异常，用的就是高纯度的精炼源石，我启程之前特地还更换了新的，现在能量饱足，充盈度得有90%以上！” 为此马卡欧还特地掀开盖板让兰柯佩尔看一下，那块用作能源供给的精练源石正牢牢镶嵌在插槽里，泛着金灿灿的光。 “大概要多久才能完全修复？” 兰柯佩尔问道。 “这个不好说啊，兰柯佩尔先生，讲真，我已经把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但是干扰实在强烈了，而且我还找不到干扰的来源……” 马卡欧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近几年来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一头雾水的情况，也许就真的只是这地下洞穴有不可抗力的磁场或者什么别的东西。” “总而言之，全息测绘投影仪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了，咱们失去了对地形的探知能力，真是抱歉……我没能尽到职责。”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 “这不是你的责任，马卡欧，你能义无反顾地坚持载我和菲卡已经很好了，更何况这种事情没有人能想得到。” 就在这时，菲卡插了进来，说道： “领袖……接下来我来引路吧。” 兰柯佩尔一听，立刻走到菲卡的身旁，询问： “菲卡？你有什么好办法为我们带路？” 菲卡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您忘了？我的源石技艺是感知地底的矿脉，现在您凿开了这条通道之后，已经有矿脉进入了我的感应范围。” “并且矿脉只有一条，而这条通道直接通往钢铁萝卜矿场，那么这条矿脉自然是钢铁萝卜矿场正在开发的矿脉。” “那条矿脉……就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了，顺利的话大概只需要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找到那条矿脉，上去就是钢铁萝卜矿场。” 兰柯佩尔一拍手，说道： “那正好，接下来拜托你为我们引路了。” 菲卡回答： “没问题，就包在我身上了，领袖！” 确定了让菲卡带路之后，兰柯佩尔转身对马卡欧说道： “马卡欧先生，不必再修了，先这样吧，等我们从地底上去到了地表，再看看有没有变化，现在还是先启程吧。” 马卡欧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并回答兰柯佩尔： “好嘞，兰柯佩尔先生。” 乒呤乓啷…… 马卡欧收拾的效率很高，工具箱和车辆前方的内部他不到半分钟就全部整备好，手脚非常麻利，几乎见不到多余的动作。 嘭。 马卡欧最后盖上了盖板，听到锁止的声音后才离开。 …… 但是马卡欧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关上盖板的那一刻，出现了一丝异变。 嗡嗡…… 作为全息测绘投影仪的能源供给，也就是那块精炼源石的一角，原本金色的光芒中开始泛起了另一种……橙红的颜色。 只是这一切无声无息，无论是马卡欧、还是菲卡，亦或是兰柯佩尔，都未曾察觉。 “啊，对了，领袖。” 在即将上车之前，菲卡叫住了兰柯佩尔。 “怎么了，菲卡？” 自己中止了动作，扭头询问。 “您和我过来一下，不需要耗费您多少时间，马卡欧先生，您把车也开到通道这边来。” 菲卡对兰柯佩尔以及马卡欧说道。 “好嘞，菲卡先生。” 马卡欧闻言立刻照做。 “跟我来，领袖，马上就好。” 还没等兰柯佩尔说什么，菲卡就拽住兰柯佩尔的袖子，拉住他往前跑去。 不过菲卡没想到的是，兰柯佩尔好在是及时跟住了力，不然他这一拉，兰柯佩尔纹丝不动，他自己还得摔上一跤。 “领袖，有高纯度的一小些矿物在这里。” 他领着兰柯佩尔跑到了通道入口处进去大约十米左右，指着一侧的岩壁对兰柯佩尔说道： “就在这里面不到二十厘米，您徒手就可以刨开！” 兰柯佩尔没有多言，立刻用一些铁屑覆盖在手掌上。 噗嗤！ 随后自己双手往里一插，再用力往两侧一撕，没想到手掌进去一半就摸到了空气，菲卡所指向的地方居然是一个类似于暗格一样的空间。 “……” 而随着自己一发力，将岩层破开，一个大约人头大小的布袋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兰柯佩尔将其从里面拿出。 哗啦哗啦哗啦…… 里面传来明显是金属碰撞的鸣响浪潮。 “兰柯佩尔先生，先上车吧，我们后面隐隐有车声传来！估计是雷姆必拓的那群雇佣兵！离我们距离已经不远了。” 还没等自己开袋，就在这时，马卡欧就已经把车开到了自己和菲卡的身侧。 “好，菲卡，我们先上车。” 兰柯佩尔一把抄起菲卡的腰把他抛了进去，自己轻松一跨就翻越到座位上，随后马卡欧关闭了车门车窗，一脚油门就往前冲了出去。 “让我看看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而刚刚上车，兰柯佩尔就迫不及待地松开了袋子束绳。 “喔……是金币，一袋子的金币。” 兰柯佩尔拿出几枚金币递给了自己身边的菲卡，自己也看了看，这枚金币造型古着，但是雕花很精美，两面都刻着漂亮的花簇。 “领袖，和我的感知大体不差，这是货真价实的雷姆必拓金币，而且纯度很高！甚至可以和一些维多利亚金币相媲美！来源的金矿肯定质量上佳！” 菲卡咬了一下这枚金币，语气兴奋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看来这就是那个达奎尔这些年藏在这里的积蓄了，不过这么老练的赏金猎人肯定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兰柯佩尔掂了掂手中的金币，说道： “但最起码这一袋子都归我们了。” 看到钱，尤其是金灿灿的金币，大部分人都会露出高兴的笑容，兰柯佩尔也是同样，更何况这还是一笔意外之财。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清点了一下，这些金币总共有一百八十七枚，部分有变形和锈蚀，价格略有缩水，但并不严重。 “这一袋子金币换算成龙门币，可够我和马赛尔把这辆小姑娘身上的行头都全部翻新一遍的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马卡欧一边兴奋地踩着油门轻打方向盘，一边说道。 他果然是个车迷，刚刚拿到钱立刻就想用在车上面，随后有些抱歉地说道： “啊，对不起，兰柯佩尔先生，这些钱是您和菲卡发现的，我并未出力，这些钱当然是您的，倒是我太兴奋了。”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 “见者有份，我也没把罗德岛当外人，这些金币先当做储备金，倒时候具体怎么用，我们一起协商着分配。” 实际上，兰柯佩尔并没有对金钱太过狂热的追求，他更多是把它看成一种用途广泛的资源，去合理的规划与获取。 第249章 诡变 拿到了钱之后，兰柯佩尔将这一袋金币装进了副驾驶的手掏箱里，对马卡欧说道： “马卡欧先生，等行驶到了这个通道的四分之三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用我的源石技艺把这条隘口再次弄塌。” “这样一来那些雇佣兵全都会被堵死在后面。” 这条通道是通过钢铁萝卜矿场的必经之路，是唯一的隘口，弄塌这个通道后，再不济也能拖延那些雇佣兵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而且通道一旦出现二次坍塌，其结构上就会出现断层，这些雇佣兵说不定排障的时候会把自己给活埋了也犹未可知。 “没问题，兰柯佩尔先生，交给您去做了！” 马卡欧不假思索地回答。 “菲卡，你的源石技艺感应得如何，那条矿脉现在就在我们的前面，对吗？” 兰柯佩尔又侧头询问身边的菲卡。 “是的，那条矿脉就在我们前面了……好庞大啊……菲克居然能找到这种矿脉，这是大型的雷姆必拓矿场一般才能拥有的规模。” 菲卡语气有些震撼地回答。 “我们大概还要多久能到矿脉那里？” 兰柯佩尔又问道。 “以这个速度的话……大概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 菲卡正对兰柯佩尔说着，却突然瞳孔一缩，语气惊疑地说道： “不……不对……这怎么可能呢……？！” 兰柯佩尔看到菲卡如此反常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对他说道： “怎么了？菲卡？” 菲卡的语气这一次惊疑中却带着慌乱： “不是我的错觉……领袖……我们前面的那条矿脉……正在移动！” 兰柯佩尔当即对菲卡说道： “移动？矿脉怎么会移动？会不会是很多的身上带有矿脉晶簇的源石虫在移动？” 菲卡这一次非常果断地摇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不，我的源石技艺我自己最清楚，我感应到的绝对是矿脉，源石虫会与之区分开来，我们前方，钢铁萝卜矿场的矿脉是真的在移动。”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矿脉要移动除非是地质层发生变化，但是前面的地质层非常稳定……只有矿脉本身在移动。” “就好像……就好像……”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发现菲卡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立刻大声喊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菲卡？” 菲卡的语气极其恐惧地说道： “领袖……那条矿脉……那条矿脉……？！” “现在笔直的朝我们冲过来了！！！” “它是活的！！！” 轰隆——！！！ 兰柯佩尔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到一声毁灭的啸叫转瞬即至，自己只觉得地面和四周的岩层一瞬间对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菲卡！” 眨眼间几乎是天地颠倒，一整辆荒地履带车立刻就被掀翻在空中极速旋转，强大的离心力使得马卡欧和菲卡当场就昏了过去。 “该死的！” 兰柯佩尔在这电光火石之际，迅速开启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嗡咻咻咻—— 空气中和大地里游离的铁元素瞬息间响应兰柯佩尔的召唤，漆黑的浪潮立刻聚合成一个护盾笼罩在这辆车的周围。 轰隆咚！！！ 但是地脉运动的强烈远远超出了兰柯佩尔的想象，几乎只是数秒钟兰柯佩尔的护盾就摇摇欲坠，出现了大面积的破碎。 哗啦！！ 而随着最后一股猛烈的挤压传来，这一下就连兰柯佩尔都支撑不住。 嘭！！ 自己的头嘭地一下撞在了车子的侧梁，这一下力道之重让整个车子的侧梁都凹进去一个坑，如果是个普通的泰拉人，绝对当场就没命了。 “呃——” 兰柯佩尔本来就处于爆发源石技艺的关头，这一下立刻也让他昏迷了过去，但好在其源石技艺铸造的护盾仍在勉强生效。 啪！！ 骨碌碌—— 而被抛飞到空中的荒地履带车此时才重重落地，随后旋转翻滚而出。 …… 而此时，三大佣兵团也即将通过各自的岔路，来到兰柯佩尔之前通过的那个隘口处汇合。 “首领，前面有大规模的震动朝我们迫近！！这……不会正好让我们赶上一场地震了吧？可我父亲测绘的老地图上显示这地下的岩层应该很稳定啊！” 血狼佣兵团的罗斯第一个察觉到震动，他立刻对身边的血狼佣兵团的团长说道。 “【雷姆必拓粗口】搞了半天，还不如不来，让菲卡那个小兔崽子被活埋在地下。” 血狼佣兵团的团长洛尔沃夫唾骂一句，前面的震动已经明显告诉自己绝对是地震，但是他要是慌了，底下的手下可就彻底乱掉了。 “所有人先掉头！前面有地震！先逃脱震源附近，再做打算！” 他知道钱很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如果血狼佣兵团的团长洛尔沃夫一开始知道是这个情况，那他才不会下到这里来。 而荒毒和铁鹰也是同样，立刻下达了暂时掉头撤退的指令。 “哈哈哈！！它来了！！你们跑不掉！！全都得死，全都得死在这里！！” 而荒毒佣兵团那边，抓来的萨卡兹矿工状若癫狂，大笑大喊，一旁的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斯内克斯气得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你个混账魔族佬，卑贱的东西，竟然敢在这里——” 轰隆！！！！ 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他手中的刀就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嗡哗哗哗哗哗哗—— 这个所谓“地震”的蔓延速度便远超所有人的想象，荒毒佣兵团的团长立刻只觉得浑身一轻——他身下的一整辆荒地履带车直接被掀翻在了半空中。 轰啦啦啦啦啦啦—— 几乎眨眼之间这三条岔道几乎就扭曲变形。 随后这三条岔道如同麻花一样因为震动之力旋转结合在了一起，整个地下空间瞬间遭到了强力的改变，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搓揉。 荒毒佣兵团在昏迷之前，尚有意识之时的最后记忆是，不知道从何处一闪而过的橙红色光芒。 ……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地底的震动才彻底平息……但是地形已经遭到了巨大的改变，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 而对于兰柯佩尔他们而言，自己的后路也已经别截断，除了往前，再别无他法。 …… 而此时，隼·27这辆荒地履带车已经侧翻在地，如果没有兰柯佩尔之前使用源石技艺添加给他的护盾，三人会被直接挤扁变成铁皮罐头。 呼嘶嘶…… 但即使如此，这辆履带车外表损毁也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内部怎么样还不好说，但从冒起的黑烟和电火花来看，状况一定很糟。 “啊……撞到头了，这一下可真够劲，换成菲卡怕不是当场就去世了。” 而此时，车里兰柯佩尔也缓缓恢复了意识，自语一声，随后摸了摸自己右侧眉骨的上方，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 而自己把手拿下来一看，上面尽是自己的鲜血。 “真痛啊……我倒是很久没感受到痛苦了。”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先在侧翻的车里，自己右边的储物格找到了一卷绷带。 呲啦。 随意扯断之后就缠绕在自己的额头上，现在没有血疗的来源，那么就只能先靠血魔的自然恢复力，应该很快就好了。 “好在这一下没有脑震荡，不然还真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在给自己的额头包扎完毕之后，兰柯佩尔揉了揉自己的后脑，看向了菲卡和马卡欧。 “……” 万幸的是，菲卡，还有马卡欧都没有大碍，兰柯佩尔最后关头施展的球形护罩使得这辆车一般处于翻滚状态，但没有直接砸摔的现象。 菲卡和马卡欧的头部甚至都被安全气囊给保护住了……而兰柯佩尔的那个安全气囊则因为一瞬间受到的冲击力过大直接爆了。 “菲卡，马卡欧，醒醒，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兰柯佩尔先稍微加速了他们俩体内的血液，刺激了一下他们的心脏，虽说过程稍微有点刺痛感，成功唤醒了他们。 “菲卡，到底是怎么回事？” 唤醒了菲卡之后，兰柯佩尔第一句话就是： “你说会移动的，活的源石矿脉？” 此时兰柯佩尔心中一击泛起了隐隐的不安。 “是的，这也太诡异了，领袖。” 菲卡轻轻摇晃一下脑袋加速恢复清醒，随后对兰柯佩尔说道： “虽说我不是什么源石矿脉和地质学的老教授，大学究，但是我阅览过很多源石矿脉学的正版书籍……里面全都没有介绍过这种会移动的源石矿脉。” “仿佛这条矿脉具有自己的意识和生命一样，如果源石矿脉还有这种性质，整个泰拉的采矿业都要为之改变。” 随着菲卡的话，兰柯佩尔心中隐隐的不安已经达到了极致，对菲卡说道： “这条源石矿脉……菲卡，你的兄长很可能搞了一个他根本无法掌控，也不了解的东西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们不尽快加以阻止……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菲卡立刻点头，神情无比认真地回答兰柯佩尔： “嗯！领袖，现在钢铁萝卜矿场的继承权甚至都不再那么重要，我们一定要阻止菲克。” “不说别的，就说这种层次的地震，如果这条源石矿脉跑到远一点的地方，接近地表只需要数个翻腾就可以直接毁灭一座较小的城邦。” 兰柯佩尔严肃地点头，随后转身询问马卡欧： “马卡欧先生，能否和博士还有阿米娅取得联系？” 马卡欧此时已经正在给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进行调频，对兰柯佩尔回答道： “不行！干扰……更强烈了，现在几乎收不到一点讯号，我们无法和外界取得一点联系，博士甚至无法定位到我们。” 兰柯佩尔闻言心中一沉，正要说些什么。 嘀嘀……嘀嘀…… 可就在这时，马卡欧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却突然响了。 “怎么会……？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人能顶着这么强烈的电讯号干扰和我们连线……” 这一下让马卡欧感到极其意外，握着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甚至都愣住了。 “是谁打来的？” 兰柯佩尔上前一步，当即询问。 “很奇怪……对方没有调频……频率还有信息都是空白的，但这怎么会响呢？” 马卡欧仔细看了一下，表情变得更奇怪了。 “先接入。”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还是如此说道。 “好，兰柯佩尔先生。” 马卡欧立刻接入了电讯。 “【刺耳的电流音】……【刺耳的电流音】……” 然而内部只有刺耳的电流音传来。 “可能是故障了，兰柯佩尔先生，只有电流的声音。” 马卡欧听了一会儿，对兰柯佩尔说道。 “【刺耳的电流音】……你好……【刺耳的电流音】……客人。” 而就在马卡欧正要挂断的时候，源石通讯机里却传来了另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并非人声也并非冰冷的机械电子音。 而是某种……不可被叙说的诡异声音，声音的音色时而老朽如龙钟，时而青涩如稚子，这仿佛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声音。 “你好……客人？” 马卡欧将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取下握在手里，尽可能贴近自己的口部，他正准备询问这个人的身份。 然而下一秒，通讯器里传出了下一句话： “【刺耳的电流音】……你好……” “养分。” 第250章 你好，养分。 呯！！！ 还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霎时间，马卡欧手中的源石通讯机顿时爆裂开。 哗嗤—— 而里面作为能源供给的精练源石不知何时由金色转为了橙红的颜色，如同活物一样蠕动着，并且迸发出数条荆棘一样的触手射入了马卡欧的口腔。 “兰柯佩——” 马卡欧甚至连呼救都来不及，那块精练源石就立刻收缩荆棘触手，一个弹跃就直接飞进了马卡欧的口腔之内。 “唔——！！” 因为异物的突入，马卡欧的五官立刻痛苦得扭曲成了一团。 嘭！！ 兰柯佩尔几乎才反应过来，马卡欧的头颅就从口腔处朝着四面八方撑爆，鲜血和脑髓直接喷洒到了自己右肩几乎全部位置。 浓郁的血腥味几乎眨眼间就弥散开来。 而此时，马卡欧的头部此时已经被一个混杂着血肉的精炼源石取代，如同一个肉瘤一样，下方延伸出了数十条如同血管一样的晶簇脉络。 这一系列流程若以文字赘述相当亢长，但是实际上情况却发生在短短两秒钟之内，可想而知其速度有多么惊人。 “嘶——” 随后，“马卡欧”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厉啸。 这种锋利和诡异的声线绝非活人可以发出，兰柯佩尔甚至还能听到他体内每一颗肺泡都在发出如同挤碾泡沫板一样破碎的声音。 “闪开，菲卡！” 兰柯佩尔一把拨开被这一场景给吓得愣住了的菲卡，源石技艺即刻发动，庞大的铁元素立刻在空气中显现，随后在兰柯佩尔的手中聚合！ “铁锤！！” 兰柯佩尔一个纵跃翻身，铁锤借旋转之力骤然轰击在马卡欧头部的橙红色肉瘤之上！ 呯！！！ 不算轻松也不算困难，仿佛正常人拿锤子敲碎了一块砖头。 “……” 兰柯佩尔直接一记铁锤击碎了马卡欧头部的橙红色肉瘤，甚至包括马卡欧的整个上半身都削去大半，血肉内脏骨骼伴随着橙红色的精炼源石碎片四处飞射。 啪。 兰柯佩尔完成这一动作后，一个轻巧地空翻落地，马卡欧剩下的半截尸体喷洒着血泉一样的猩红，无力地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太快了，哪怕多上两秒钟我应该都来得及救下他……” 兰柯佩尔有些自责，可是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两秒钟之内，纵然是兰柯佩尔也根本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采取行动。 马卡欧并非自己麾下的铁卫……他甚至是自愿来帮助自己，送菲卡回钢铁萝卜矿场的罗德岛干员，一名普通的佩洛人。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得赶紧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状态。 “领……领袖。” 而此时，菲卡也从震骇中缓了过来，看着马卡欧的尸体，有些痛苦地说道： “马卡欧先生……他……” 兰柯佩尔轻轻拍了一下菲卡的肩膀，舒了口气，说道： “我也很自责……刚刚就……差那么一点，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先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慰了一下菲卡之后，兰柯佩尔又说道： “现在……菲卡，你就待在我身边一米左右的地方，绝对不要超出，知道吗？” 菲卡立刻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明白，领袖。” 他刚刚也被吓得不轻，说到底菲卡只是个16岁的卡特斯少年，刚刚这一幕就算是老成持重之人看到了也怕是得骇得走不动道。 “好，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做出来这种事……” 兰柯佩尔紧了紧拳头，他从未预料到雷姆必拓之行居然会遇到如此诡谲之事。 “……” 自己上前几步，来到马卡欧尸体的碎片旁。 而菲卡则站在兰柯佩尔的身后，牵着他的衣角——在这里再也没有比兰柯佩尔更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东西了。 “这到底是什么？” 兰柯佩尔弯下腰，用手拨开一些破碎的血肉骨骼和内脏碎片，从中拿出了一片大概指甲盖大小的橙红色碎片。 这正是之前马卡欧的源石通讯机里用以供给能源所使用的精炼源石。 “橙红色的精炼源石？” 兰柯佩尔把它捏在手指之间端详，喃喃自语。 通常来说，最初用途广泛的源石和无数杂质混合在一起，被称作源石矿，杂质如果含量过高则被称为源石粗矿。 而通过工业精炼后可以得到精炼源石，用来能源供给使用的精炼源石一般呈现金黄色，而过度精炼后的源石矿会呈现翠绿色。 过度精炼后，源石会呈现水晶一样半透明的光泽，翠绿色的过度精炼源石经常被加工成源石锭，在荒野行商的交易中是硬通货。 而如果精炼到极致，则会变成暗金色的至纯源石，源石矿中的所有杂质均被剔除，是危险而必不可少的物质。 但是兰柯佩尔从来没有在明日方舟的原剧情中见到过这种，并非金黄色，也并非翠绿色和暗金色，而是橙红色的源石碎片。 “还在……蠕动？” 兰柯佩尔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一枚小小的源石碎片居然还在蠕动，自己的手指能够传来很明显的搓动感。 并且它正在尝试变得尖锐，好扎破兰柯佩尔的皮肤，但是自己迅速给皮肤包裹上了一层铁屑，加上血魔本身的防御力，它暂时没能得逞。 “好诡异的东西！” 这一下就连兰柯佩尔都没办法保持淡定了，用力把它往下一摔，指甲盖大小的源石碎片因为强大的劲道再次碎裂成了三段。 而随后兰柯佩尔看到，这三段碎片居然还在地面缓慢爬行，不只是这三段碎片，而是之前兰柯佩尔打破的所有碎片都在缓慢汇合。 它们打算再次形成一个集体。 “二次铁锤！！” 兰柯佩尔又是一记铁锤破空击下，带起重重的音爆声，砸落于大地。 轰咚！！ 这一锤直接把那些企图聚合在一起的橙红色精炼源石的所有碎片都直接碾碎成了渣滓，这才再也没了丁点动静。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自己难以想象在泰拉世界里居然还有这种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一般的橙红色源石结晶。 但是自己记得很清楚，马卡欧所携带的所有精炼源石都是金黄色的正规精炼源石，包括源石通讯机里的那一枚。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转换成这种鬼东西的？ “菲卡！立刻把你身上所有的源石制品都丢掉！快！” 兰柯佩尔转身对菲卡大喊。 “我明白！领袖！” 菲卡一下就想明白了兰柯佩尔的用意。 他身上就只有一个源石通讯机和腰间别着的应急用的源石探照灯，菲卡立刻把它们用最快地速度解下来随后如同丢手榴弹一样用力抛了出去。 嘭！！！ 源石通讯机和源石探照灯顿时撞在岩壁上摔了个粉碎。 “果然……” 兰柯佩尔立刻就看见，其碎片当中，用来能源供给的金黄色精炼源石的碎片已经出现了朝橙红色转换的迹象。 “要是凯尔希在这里……哪怕能联系上凯尔希……也许她能知道些什么……” 自己喃喃自语道，随后和菲卡说道：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所有的源石制品全部不能带了！它们随时都可能异变成这种东西！” 兰柯佩尔到现在为止都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源石矿物的某种特殊作用，还是另一种从未被发现的生物体态的呈现。 因为自己看不到任何血肉、神经、内脏、骨骼这些生物最基本具有的东西，这些橙红色的源石碎片就仿佛是只是会动的石头。 “我明白，领袖……我听您的指挥，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菲卡站在兰柯佩尔的身后，语气有些低落： “真的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我没办法帮到您什么……”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 “你没有任何过失，菲卡。” “这种事情……没有人想得到，接下来罗德岛和切尔诺伯格还等你回到钢铁萝卜矿场为我们带来资金收益，你可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随后，兰柯佩尔抓住菲卡的手先是来到了侧翻的车子旁边，只是粗略地观察了一下，自己就叹了口气，说道： “我虽然不是很懂车子，但是哪怕是从外观上来看，现在这辆车基本是废了，而且司机也死了，导航系统也无法运作。” “接下来我们得靠步行了，菲卡，但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菲卡点了点头，回答： “嗯！我一直信任您！领袖！” “从我刚刚的感应来看，现在钢铁萝卜矿场直线距离离我们大约只有三公里！如果顺利哪怕要弯弯绕绕，大约也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长长吁出一口气： “是啊，也没有回头路了。” 自己转身看向前方，路途一片黑暗，所以兰柯佩尔和菲卡先要找到一份可以依赖的光源，这是最必须的东西。 “先得尽快弄一份光源，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兰柯佩尔暗自默念道。 或许自己能够用血魔的动态视力和聆听能力在黑暗中也能行走，但是菲卡不能，他要是一个不留神出了事，那可就是无法被挽回的。 只是……他们用的照明灯基本都是源石灯，这也意味着很可能走着走着源石灯就突然爆炸，然后里面的异物出来袭击自己。 而如果要用传统的火把来照明，会大量燃烧空气中的氧气，并生成大量的二氧化碳，无论是菲卡还是兰柯佩尔都会直接窒息。 “……” 兰柯佩尔思来想去，最后将目光看向了隼·27这辆荒地履带车的车灯。 第251章 进入黑暗 尽管……隼·27的车灯所使用的能源也是用源石驱动的，但是其储存源石的内部装置却非常坚固，是优质的合金钢。 如果要继续在地下洞穴中行走，光源必不可少，所以兰柯佩尔打算施行一下自己脑海中的操作。 虽然这种转变的橙红色的精炼源石仿佛有意识和生命一般，但是其本质仍然是精炼源石，其仍然可以作为能源供应。 “……” 而兰柯佩尔打算去隼·27这辆荒地履带车前面准备拆卸车灯的时候，异变突生！ 呯！！！ 随着一声爆响，原本侧翻的隼·27因为某种施加的力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上——而那力的来源则是它已经爆出橙红色源石晶簇的引擎！！ 嗡嗡嗡——！！！ 而接下来兰柯佩尔更没有想到的是，这辆荒地履带车几乎是骤然间弹射起步，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自己直直撞了过来！！ “血铁之矛！！” 兰柯佩尔一声暴喝，自己身边的血铁浪潮立刻倒卷而上，在自己肩膀上方形成了三把手臂粗细的黑红色长矛！ 哗咻——！！ 隼·27就是再快，这也只是起步速度，所以兰柯佩尔还是能够用蒸血赋予自己的强大的动态视力捕捉到它飞窜的痕迹。 呯！！！ 三把血铁之矛立刻飞射出去，并在半空中第二次改变方向，一把直接扎在了它的引擎上，其他两把如同棍棒般砸下，将它彻底制服在地上。 嗡嗡…… 这一下也彻底破坏了它的履带，再也无法正常运转了，而引擎更是直接被击碎，内部用于供给能源的橙红色精炼源石也四散飞出。 好在，隼·27的车灯没有弄坏，并且其系统和能源供应都是独立的，这也意味着兰柯佩尔可以将其拆卸下来作为移动光源。 “车子……都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兰柯佩尔吸了口气，身旁的菲卡几乎是抱在了自己的腰上。 自己当然也没有拨开他，如果可能兰柯佩尔甚至巴不得让菲卡直接进到自己的身体里，自己一个人还能放心一些。 呯砰砰！！！ 兰柯佩尔上前召唤出铁锤又是一顿乱砸，将所有飞散出去的橙红色精炼源石碎块和碎片都碾成了齑粉这才罢休。 “呼……得加快速度了……” 兰柯佩尔喘了口气，随后站定在了隼·27的车前。 “得先尽快弄到光源……对不起……马赛尔……马卡欧……你们送给我的这辆荒地履带车才第一次使用就被我毁了……”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隼·27的车灯给小心翼翼地拆了下来，这是他们目前能找到唯一能用也功效最大的光源了。 只是，因为刚刚剧烈的碰撞，用于供应车灯能源的精炼源石从能量舱内部甩了出去，所以现在车灯是灭的。 “来试试吧……哪怕你真的是活的，有自己的意识，你也只是精炼源石……可以被当做能源使用的精炼源石……” 兰柯佩尔弯腰从地上抓起一些橙红色精炼源石的晶屑。 “……” 但自己仍然能感觉到麻痒和蠕动，兰柯佩尔摊开手掌一看，这些东西仍然在聚合，只是速度比之前要慢很多。 嗤嗤…… 兰柯佩尔将这些橙红色的晶屑尽数倒入了车灯用以能源供应的舱口，堆积起来大概只有一节手指那么多点，自己还倒得比较分散。 “好……现在把车灯点亮……刚刚菲卡扔出砸烂了的源石灯的残骸烧不了太久了……一旦摸黑，我很可能都保不住菲卡。” 此时兰柯佩尔心如电转，随后自己开始找车灯的开关。 “找到了，在这里。” 很快自己就找到了，无论是车灯的拆卸还是内部构造都出乎预料地简单，和马卡欧在车上和自己讲解的一模一样。 “现在点亮光源。” 兰柯佩尔将车灯向前举起，随后猛然按下开关的按钮！！ 嗡！！！！！ 无论是菲卡还是兰柯佩尔都没有想到，他们手中放入了橙红色精炼源石的晶屑的车灯居然爆发出了如同太阳一样明亮到了极点的光芒！！ 菲卡根本无法睁开眼睛，就连兰柯佩尔也眯起眼，直到自己的瞳孔缓缓适应，但是这种光也和之前行驶时爆发的亮度完全不再一个层次上。 “……这么强的能量转化效应？！！” 兰柯佩尔这一下是真的从灵魂上被震撼到了。 要知道，隼·27的车灯，其源石供应是独立的，但是这个放精炼源石的舱口内部也有拳头那么大的空间。 一般需要塞差不多刚刚好吻合其大小甚至看上去是镶嵌在内部的一块精炼源石进去作为能源供给，但是兰柯佩尔放的橙红色精炼源石的晶屑堆积起来也才只有半节手指大小。 但是其爆发出来的灯光却要比之前车辆在行驶时所发出的灯光明亮十倍以上！ 这也就意味着这种橙红色的精炼源石的能量转换效率强出之前所使用的普通精炼源石的数十倍甚至上百倍之高！ “这简直……这简直……” 专供源石矿脉学和地质学这一领域的菲卡甚至被这一场景给震撼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最明白眼前这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 “菲克……菲克……！！我的兄长……这真的是他做的！只有他做得到！做得到这种……如同奇迹般却又恐怖的事！！” 菲卡的语气几乎在颤栗。 要知道，菲克所带来的这条橙红色的源石矿脉其能量转化的效益比起其他的源石矿脉所产生的能量转化，不是提高数倍甚至十几倍，而是数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增幅！！ 须知，源石是泰拉最广泛利用的能源，这其背后可以牟取的利益之巨大，变革之巨大，甚至会让整个泰拉大陆都为之疯狂。 而试想一下，如果这种橙红色的源石被用在军事领域上……其后果兰柯佩尔仅仅粗略地描绘了一下就只觉得脊背发凉。 “菲卡……你的兄长在以前的时候……有发现过……或者弄出过这种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吗？” 兰柯佩尔语气快速地询问。 “我记忆中……好像有，但是不太清了……抱歉……领袖。” 菲卡思索了一下，对兰柯佩尔如此说道。 “没事……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搞清楚菲克究竟想做什么……他完全是在玩弄他根本无法掌控的东西……一定要阻止他。” 兰柯佩尔语气坚定，随后一声暴喝： “血铁……来！！” 哗嗤—— 随着兰柯佩尔的声音，空气中和大地里游离的铁元素顿时立刻凝聚成细小的铁砂浪潮，而自己的血液也开始蒸腾排出体外。 旋即，黑红色的异铁屑如同海浪一样拱卫在兰柯佩尔和菲卡的四周，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自己根本无法预料。 所以必须要拿出强力戒备状态。 如有异变，兰柯佩尔可以随时调配身边的黑红色异铁浪潮进行凝聚攻击或者防御，这是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小的领域。 但是这种领域形态每分钟都会消耗兰柯佩尔的体力和精神，如果没有碰到战斗还好，碰到了战斗其消耗更会加快。 如果之前戒备形态维持过久，兰柯佩尔的战斗力还有可能打折扣，除非自己能抓到血疗的素材进行加速恢复。 但即使能够血疗，次数也有限。 一旦过度血疗，兰柯佩尔可能会彻底留在这个地下空间里成为真正的吸血鬼，而菲卡绝对也会命丧在自己手中。 所以，他和菲卡都必须抓紧时间。 哗啦！！ 血铁的浪潮凝聚成一条触手，将自己拆卸下来的两枚车灯尽数挑起，随后兰柯佩尔的身边旋转探照，自己在中央仿佛变成一轮小小的白昼。 如果是普通人，不要说是看到里面的兰柯佩尔，在没有滤光功能的护目镜的时候用肉眼直视自己都会暂时目盲。 “好，菲卡，我们走。” 自己让菲卡抓着自己的衣摆，随后继续往通道深处进发，在临走时，兰柯佩尔将这里所有被发现的橙红色源石结晶全部砸成了粉末。 并且自己用血铁裹挟了一部分，作为备用能源。 “领袖……要是我死了，死在这里了……也一定要请您……去阻止我的兄长……拜托了……洛恩斯家一定会回报您……” 此时，菲卡跟在兰柯佩尔的身后低声说道。 “听好，菲卡。” 兰柯佩尔转身，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我很珍惜我麾下每一名铁卫的生命，这不是金钱和其他的回报所能直接匹配的，你的兄长……我无论如何也会去阻止他。” “所以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了，跟在我身后，一如往常，如果有什么敢伤害你，我的铁会碾碎他们，我的血会吞没他们。” “你只需要跟在我身后，我来引路，如果你感到害怕，你可以把自己的头埋在我的衣服后面，你记住，前面有我。” 菲卡十分感动，却不再说出什么话来了，只是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 兰柯佩尔说完也不再多说其他的话，保持沉默，带领菲卡一步一步走向黑暗深处，而大约走了不到五分钟，突然发生了异变。 嗞嗞…… “光线……居然变弱了这么多？” 兰柯佩尔突然发现，自己血铁举起的一对车灯由刚刚无比明亮骤然变得黯淡下来，几乎在短短十几秒内就变成了之前行驶时车灯亮度的一半还要低。 “不对……能源转化的效益还是百分之百……并不是缺少能源……指标也都显示正常……没有出现故障……” 兰柯佩尔先是检查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发现问题所在……就仿佛灯光莫名地被什么东西给吞了一样，就连阴影也呈现流线型的发散。 “领袖……有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它们把光线压制了……” 菲卡对兰柯佩尔说着，语气有些惊慌。 “没事，我在，菲卡。” 兰柯佩尔看了看变得暗沉的灯光……如果是没有使用橙红色源石结晶增幅之前的普通灯光，按照这个压制比例，会小得根本看不见。 也就是说马卡欧和自己开着隼·27会直接一头扎进黑暗里。 “……” 此时，自己也能够感受到前方传来一股难以言喻地晦涩压迫感，很可能正是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将光线也压制了。 前面……到底有什么呢？ 第252章 长路寻 而此时，镜头一转，让我们切换回三大佣兵团处。 因为矿脉的冲击，整个地下洞穴的方位和空间都发生了错位和改变，形成了大量密密麻麻的细小通道和岩石窟窿。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斯内克斯，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雷姆必拓粗口】……老子真是命大……还以为这回死定了，这片地方明明不在地震带，刚刚那一下我却感觉天都崩了……” 他拨开身上覆盖的岩石碎屑，斯内克斯的命确实很大，在刚刚那一下身边几个人全都砸在他身下或者身旁给他当了肉垫。 没有这些活人当缓冲，他也绝对活不下来，现在他身边就倒了十几个摔得四肢折断甚至是整个身体爆裂开的雇佣兵尸体。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自己麾下的佣兵，有几名则是铁鹰和血狼的人……估计刚刚剧烈的震动和空间错位形成了通道，两者结合把他们抛了过来。 血腥味正在四处蔓延，荒毒佣兵团的团长往四下扫了几眼，这些佣兵全都一动不动，基本上都死了，就是没死，也成了废人。 而废人自然是没有价值的。 只是毕竟还要去抓菲卡，那边又有个很厉害的陷阱大师（斯内克斯自认为），人手折损严重让他变得十分焦虑。 而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空间以及严重错位变形，现在他们就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手表上的定位仪器已经完全损坏了。 “真是倒霉，得先找洛尔沃夫和卡里亚特这俩汇合才行，实在不行就不干了，妈的，真不甘心，但还是命要紧。”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斯内克斯这时也起了退意。 “啊……痛死了，左肩膀大概是脱臼了，得先正回来。” 他先是用力一拧将自己的左肩膀的骨头复位，随后检查了自己的伤势，发现并不严重，和其他佣兵比起来确实称得上是极其幸运。 “……” 他将右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取下，将通讯频道调频到血狼佣兵团团长洛尔沃夫和铁鹰佣兵团团长卡里亚特的频率随后拨通。 “卡里亚特……洛尔沃夫，你们俩赶紧给我接电讯啊，现在咱们能干就干，不能干还是先离开吧，命要紧。” 他自己都没发现，一向语气强势凶狠的他这一次口气居然变得带着点恳求的味道，握着源石通讯机的手正在不断颤抖。 “该死……打不通……没有讯号，这里的源石电磁波干扰居然这么强烈，刚刚下到这里的时候，讯号都是满格的……”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斯内克斯看着迟迟无法被接通的电讯和右上角打了个差的讯号梯度表顿时咒骂出声。 “妈的……这个时候谁也好……赶紧跟我联系……再不抱团大家饿都会饿死在这个鬼地方。” 斯内克斯先是切断了无法被接通的电讯，随后再次试了几个其他的电讯，甚至连雷姆必拓的野外救助志愿组织的电讯频率都试了。 然而，所有的频率都被屏蔽了，无法被接通。 “……”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仍然不再尝试，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如同绝望的丧钟在他的心头敲响，他四周除了即将腐烂的尸体以外就再也没什么了。 “【雷姆必拓粗口】！！” 他愈发急躁起来，然而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之所以因为急躁，本质是感到了恐惧。 嘀嘀嘀—— 然而就在这时，荒毒佣兵团的团长突然发现自己的通讯机响了，并非自己主动拨出，而是从外界打进来的。 “……这是谁？” 可是他突然发现，奇怪的是，显示的通讯频率是空白的。 按理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难道说是这台源石通讯机故障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出现空白频率的通讯？ “算了先接了再说。”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斯内克斯一咬牙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接听了这一则奇怪的空白通讯。 “【刺耳的电流音】……【刺耳的电流音】……” 然而内部只有刺耳的电流音，沙沙作响，他仍然不死心，几乎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源石通讯机上，可是仍然没有人声传来。 “该死的，我早该知道，这破设备【雷姆必拓粗口】坏了！！” 斯内克斯气得甚至想直接把这个他认为已经坏了的源石通讯机重重摔在地上砸个稀巴烂。 然而下一秒，这个源石通讯机里面传来了自己的声音： “来来来！源石……【刺耳的电流音】……你不是会吃人吗……【刺耳的电流音】……来，我的头就在这里！” “【刺耳的电流音】……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刺耳的电流音】……就从我的耳朵孔里钻进去，吸干我的脑髓啊？！”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顿时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眸一凝。 这个声音正是来源是自己，而且这正是自己在深入这个地下洞穴之前所说的话，伴随着电流音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沙沙的电流音】……您好……” 而就在这时，手中的通讯机传来了另一个诡异的声音。 斯内克斯发誓，他这辈子，听过被活活烧死的稚童临死的惨嚎，也听过被倒吊起来放血放干净的女人用渗血的喉咙进行绝望的呜咽。 但从来没有这一种声音，如此地悚然诡异。 “你是……谁？” 斯内克斯只觉得自己的手冻在了半空中，他本想松开手掌，却只觉得内部有什么东西生出倒钩来，嵌入了自己的手套内。 “我来……【沙沙的电流音】……吸……【沙沙的电流音】……您的……【沙沙的电流音】……脑髓了……【沙沙的电流音】。” 而这个声音没有回答他的话，伴随着电流音还传来一阵蠕动的窸窣声。 呯！！！ 爆裂，伸出，捕食，从耳孔内贯入，进入耳道，刺破耳膜，碾烂耳蜗，挤碎听小骨，压迫听神经……最后慢慢深入营养丰富的大脑。 轻松，愉快，自然而然。 “啊——！！！！” 荒毒佣兵团的团长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嚎撕碎了矿洞内寂静的空气——那凄厉的程度简直不是人的声带可以发出来的。 这个声音穿过地下岩洞中被地下水冲蚀出的缝隙和缺口，如同死神用被风化的喉咙所尖啸出的一声恐怖的呼唤。 “……什么声音？！” 而此时，兰柯佩尔已经进入黑暗许久，菲卡紧紧跟随在自己的身后，冷不防听到这一生菲卡应激反应几乎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领袖……” 菲卡这个时候出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菲卡？” 兰柯佩尔眼神坚定地直视前方，血铁化作黑红色的浪潮拱卫在他的两侧，在昏暗的灯光下，兰柯佩尔反而更像是猎杀者。 “那条矿脉……没有更大的动作了……只是把我们圈了起来……我们被它包围了……它现在正在我们旁边微微蠕动，扩散细小的分支。” 菲卡对兰柯佩尔说道： “它想要吃掉我们……像吃掉马卡欧先生一样。” 兰柯佩尔侧过身子，语气森冷地对菲卡说道： “那得看它牙口够不够好了。” 而就在兰柯佩尔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自己的身前突然一阵脚步声和震动声由远及近，同时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 “快！！把源石弩炮架好，它过来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你们先用爆炸箭头给我往死里射！拖住它！洛尔沃夫和卡里亚特怎么变成了这种鬼玩意！！” “快！！快呀！！它冲过来了！！” 眼前的拐角突然窜出来七名雇佣兵，其中四名正合力扛着两台源石弩炮正在架设和填弹，而其他三名则拿着爆炸弩正死死瞄准前方。 这些雇佣兵自己粗粗扫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一身都是岩尘，身上的衣服也大量破损，明显是之前被掩埋却运气不错没有当场去世。 只是他们神色疲惫而且带着恐惧，明显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追赶他们，而从他们的话也能听出来，这个东西现在就在他们的眼前。 “那边……是菲卡！” 就在此时，他们看到了举着昏暗灯光的兰柯佩尔和菲卡，其中一名雇佣兵大喊道，但是语气早已没了之前的狂热。 “现在别他妈管菲卡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另一名雇佣兵语气极其恐惧地说道： “我真不该和乔治亚那个小混蛋更换调配的，早知道我还不如留在地面上看车呢，源石弩炮好了没有！我这边爆炸弩就剩三支了！！” 咻——！！ 他一边说着一边和其他两名同伴扣动扳机，对准他们的前方，因为视角原因的遮挡，兰柯佩尔暂时无法看到他们在直面什么。 “……” 但是兰柯佩尔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震动来源于他们前方。 轰隆轰隆轰隆！！ 爆炸箭矢从他们手中的弓弩上飞射而出，随后爆炸开来。 这些爆炸声很近，如果有什么东西朝他们过来了，相距不会超过二十米。 血魔出色的回声听觉让兰柯佩尔第一时间有了自己的断定。 “威廉！你快把你腰间的源石灯先扔掉！你的灯马上开始要异变成怪物了！” 就在这时，一名正在给源石弩炮上弹的雇佣兵对一旁的伙伴说道，此时他腰间的源石灯内部已经开始有着触手影影绰绰起来。 “妈的！！我还以为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就剩这一个光源了！！我们摸黑出不去的……我们死定了！！” 那名雇佣兵已经有些崩溃了。 呯！！！ 而就在此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扔掉腰间的源石灯，脆弱的玻璃就从中被顶开，橙红色的源石晶簇触手直接刺入了他的腹部。 哗啦—— ……随后连同肠子和膀胱一起钩了出来。 第253章 怪物与萨卡兹矿工 “威廉！该死的！哈哈！！完了！！我们完蛋了！！都得死！！都得死在这里！！” 另一名和威廉一起的雇佣兵当场就疯了，还没等他做什么，威廉的腹部再次喷射出数道橙红色的源石晶簇触手将其贯穿。 “【绝望的雷姆必拓粗口】死吧！！怪物！！” 另一名雇佣兵拿起了最后一支爆炸弩——对准了自己曾经的同伴，哪怕他近在咫尺，爆炸的威力会连同自己一齐吞没。 咻—— 轰隆！！！ 爆炸转瞬即至，这一爆炸同时将几枚源石弩炮的弹药殉爆产生了连锁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就连兰柯佩尔也不得不用周围的血铁固定住自己和菲卡避免被吹飞。 “……” 而浓郁的焰光晕染开来，成为了在这一瞬间最后的光源。 兰柯佩尔亦看到了，在这火光的映射下，在追逐这些雇佣兵的……怪物。 它由十几名雇佣兵的身体背靠背黏结在一起，混杂着大量橙红色的源石晶簇，两者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类似于甲壳虫的外观构造。 这些雇佣兵当中还包括了血狼佣兵团的团长洛尔沃夫和铁鹰佣兵团的团长卡里亚特，此时他们甚至还没死，但是其面孔已经疼痛到极度扭曲。 “嘶……” 它发出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地面上爆碎燃烧的雇佣兵尸体它不再感兴趣，而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兰柯佩尔和菲卡。 “……” 而兰柯佩尔甚至还在往前走，朝着它走了过来。 “嘶吼——” 它顿时发出一声咆哮。 其声音之尖锐仿佛锋利的晶簇互相摩擦碾碎的声音，就连兰柯佩尔都为之皱眉，菲卡甚至捂住耳朵都差点昏过去。 咻—— 锋锐的橙红色源石晶簇在它的身侧形成了三对强而有力的镰足，它轻易一蹬地，就如同蝗虫一样一跃十几米远。 只是两个纵跃就来到了兰柯佩尔面前。 其速度爆发力之强堪称极其恐怖的捕食者，在这种地穴之内，那些雇佣兵哪怕是十几人加起来，只要被突入阵地也绝对是一场屠杀。 “嘶——” 它掠空而至，两对橙红色源石晶簇的镰足在接近兰柯佩尔之前最后的五米处骤然增大，如同两对橙红色的死神镰刀。 然而下一秒…… 噗嗤！！！ 本来应该扑到兰柯佩尔和菲卡身前的源石怪物突然身体四分五裂成十几块，而兰柯佩尔甚至没有任何攻击动作。 噗通噗通…… 尸块混杂着源石碎片就这样泼洒在兰柯佩尔的四周。 “领袖……？” 这一下菲卡都傻了眼，他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速度很快，但是只有捕食欲望……智力欠缺。” 兰柯佩尔扫了几眼身下的残骸，对菲卡说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菲卡？” 随后自己侧过身体，再次对他说道： “你可以到我前面来，速度放慢，然后摸摸看。” 菲卡小心翼翼地绕开地面的尸块和源石碎片，与兰柯佩尔错身而过，来到了他的前方，随后伸出手，开始在昏暗中探索。 “这是……？！” 菲卡突然摸到了什么，只是稍微一用力，就让自己的手指一阵疼痛，他将自己的目光凑近，发现一条极细的铁丝在闪着寒光。 “不止一条……” 自己再一看，还有十几条铁丝正闪着寒光，完全封死了眼前通道的所有死角，形成了一个很难被察觉的死亡陷阱。 “您利用它本身的速度和这里的环境……杀死了它？” 菲卡语气震撼中带着敬佩。 “是的，毕竟召唤出来的铁丝只需要嵌入周围的通道的岩壁里，不需要操纵，所以我可以一次性召唤出十几条来。” 兰柯佩尔对菲卡说道： “只是召唤而不操纵的话，可以最大程度的节约我的体力。” 菲卡回答： “不愧是您……领袖。” 兰柯佩尔将菲卡再次拉到自己的身后，对他说道： “我们继续吧，得先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和博士取得联系。” 随后，兰柯佩尔和菲卡继续前行，因为这件事，兰柯佩尔的精神更加警戒，周围的血铁浪潮也变得比之前还要活跃。 “……” 而就在兰柯佩尔和菲卡穿过这个通道的时候，一名雇佣兵在转角突然与他们相遇了，那名雇佣兵看到转角昏暗灯光下的兰柯佩尔和菲卡都愣住了。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察觉到了这边有其他同伴的声音，来寻找这些人，可是岂料拐角转头就看到了兰柯佩尔。 “喔，血包。” 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兰柯佩尔就发出一声惊喜的声音。 “你——” 噗嗤！！！ 兰柯佩尔一记手刀直接从他的胸膛中央给直接扎了个对穿，他整个人犹如烤串一样被兰柯佩尔举在半空中，鲜血潺潺流下。 他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原本饱满的血肉化作精纯的养分从流向兰柯佩尔，很快自己举着的就只是一具枯萎的干尸了。 “啊……舒服。” 兰柯佩尔尝尝舒出一口气来，血魔的红色眼瞳闪烁着奇异的光。 “领袖……” 菲卡有些担心地询问。 “没事的，菲卡，我会克制，一个人还远远没有到我的极限呢。” 兰柯佩尔转身对菲卡说道。 “……！” 而就在这时，拐角突然走来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兰柯佩尔一个应激反应下去差点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先把他宰了。 噗通。 而自己还没有动作，那个人直接噗通一声摔在自己面前，兰柯佩尔上前一看，居然是一名断了一只角的萨卡兹人。 并且他的装束和那些雇佣兵完全不同，曾经在乌萨斯的矿场作战解放的过的兰柯佩尔一下就感觉出这明显是矿工穿着的粗布衣服。 “萨卡兹人?难不成是钢铁萝卜矿场的矿工？” 兰柯佩尔一下来了精神，这里怎么会突然混杂着一个萨卡兹矿工？难道他是从钢铁萝卜矿场里逃出来的吗？ 也许这个萨卡兹人知道些什么。 “……” 但是眼前这个萨卡兹人的状态明显很差，浑身都是血口，虽然都已经结痂干涸，但是还是非常虚弱，此时已经性命垂危。 “啊……真是的，好在我倒现在都还记得我的老本行。” 兰柯佩尔将这名萨卡兹人翻过来，发现他最严重的伤口在他的胸口，被尖锐的岩石棱角给割开了，就连断掉的肋骨都能肉眼看见。 “你忍耐力真好，同族，这个剧痛按照我前世的疼痛等级来算的话是七级，仅次于睾丸部分遭到直接钝器打击。” 自己一边低声说了句，随后又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之前自己打磨好的一系列手术工具，例如各类柳叶刀和一系列钳子和镊子。 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再用过它们了，但自己的手感却也不会变得多么生疏。 “啊……兰枫，你又重操旧业了。” 兰柯佩尔一边默念着一边用血铁化作铁环现将这名萨卡兹人的四肢固定在地上，自己没有麻药，所以得避免接下来患者痛得挣扎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菲卡……你等下拿着个镊子，把我挑开的部分中的岩石碎片和灰尘异物都夹出来，尽可能清理得仔细些。” 兰柯佩尔将手中的三号鹰嘴镊递给了菲卡，只有这一步不需要什么医学技术，所以将这一步交给了菲卡进行处理。 “好的，领袖。” 菲卡接过兰柯佩尔递过来的镊子，单膝跪地，看着眼前这名躺倒在地的萨卡兹人，而兰柯佩尔则挽起了袖子，准备开工。 “呃……！！” 兰柯佩尔才刚刚将柳叶刀刺入那名萨卡兹人的胸膛，他就闷哼一声，不过显然还在昏迷，只是痛觉神经带给了身体本能反应。 “抱歉了，同族……但你得忍耐了，总比死了要强。”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使用柳叶刀剖开了那名萨卡兹人的胸膛，顺着锁骨和肩胛骨下行，避开所有筋络和大血管。 “肌肉纹理和生长都很不正常，看来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吃饱饭了……不过大部分萨卡兹人都是如此……” 兰柯佩尔此时已经完全剖开了他的胸膛，从被切开的横截面的不正常，兰柯佩尔可以看出，这名萨卡兹人一定饿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此时，那名萨卡兹人的身体已经在不断地抽搐，全靠兰柯佩尔给他四肢用血铁打下的固定桩锁死，不然可能会满地打滚。 “身体没有其他严重伤口，最主要就是这里了。” 兰柯佩尔说着，招呼菲卡道： “菲卡，你和我一起，我负责拼接骨骼和神经血管，你则负责在我做这些的时候，同步进行把异物给排出来。” 菲卡立刻点了点头。 …… 在兰柯佩尔和菲卡的共同努力下，这一次的手术很轻松就被完成，兰柯佩尔实力的上升也带来了更加迅疾的手速和更加准确的精密度。 “好，接下来用的血给他加速愈合……” 兰柯佩尔将他胸口的伤口最后缝合闭紧之后，便轻轻割开自己的手腕，自己的血液便如同猩红色的飘带一样连接到了那名萨卡兹人的胸口。 随后开始缓缓输送，在兰柯佩尔的血液输送下，那名萨卡兹人胸膛上已经被清理干净的伤口开始肉眼可见地极速愈合。 “……” 在切尔诺伯格最后一战，兰柯佩尔借由古老的血魔之力领悟了将自己的血液如同缰绳一样导出并治愈其他人的手法。 只是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了那副铠甲，所以这种加速治愈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负担，如果这里有医师，兰柯佩尔还是更愿意交给医师进行处理。 倒是可惜了，自己铁卫中的维斯不在，兰柯佩尔在临行时的告别会上，好想听他说会去阿丽娜教学的学校里当校医和保安。 哈……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54章 钢铁萝卜矿场的序闻 “喔……你醒了。” 而在兰柯佩尔的血液传导过后大约十秒，那名萨卡兹人在兰柯佩尔和菲卡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唔……！！” 那名萨卡兹看到兰柯佩尔手腕上猩红的血带连接着自己的胸口，而自己又被固定在地面上，很难不联想到自己正在被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别叫了，我是在救你。” 兰柯佩尔手腕一抖，血液就不再从自己的手腕中流出，同时用来固定那名萨卡兹人四肢的血铁圆环也从地面拔出。 “卡特斯人……用血液给我治疗？这是你的源石技艺？” 那名萨卡兹人也想通了，他有些费劲地撑住地面，半坐起来，看着眼前的兰柯佩尔，突然瞳孔一缩，又说道： “不对……我的血脉和你有感应！你不是卡特斯人！” 兰柯佩尔吹了声口哨，将自己头顶带着兔耳的帽子摘掉，露出了黑白参差的头发，尖耳也被完全展露出来： “对，我不是卡特斯人，而是萨卡兹人。” 他的语气很轻松，但是眼前的那名萨卡兹矿工可就不同了。 “没有角的萨卡兹？！……还有这种苍白的肤色和红色的眼瞳……你的源石技艺……你是血魔？！” 那名断角的萨卡兹矿工登时就变了脸色。 “血魔……就不是萨卡兹人了吗？” 兰柯佩尔却面不改色地当场反问。 “我……抱歉……恩人您刚刚甚至用您的血救了我……要是您想要吸我的血……根本用不着费这些功夫……” “倒是我欠你一条命。” 那名萨卡兹矿工身体颤了颤，随后平复下来，对兰柯佩尔道歉。 “这倒是不必，我的大多数同族的确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我也不做反驳，我是特殊的个例……并没有太过渴血和嗜杀的欲望。” 兰柯佩尔对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但有时……也没必要第一时间以种族来判别这个人的人格性质，外界的其他种族许多时候就是以这样狭隘认知来看待我们魔族的。” “有时候不如先想想自己的看待他人的目光。” 而菲卡也对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对！我们的领袖带着像你这样的萨卡兹人在乌萨斯为了幸福的生活抗争不休……我们甚至夺下了一座属于我们自己的乌萨斯城邦！” “领袖麾下不只是萨卡兹人，还有菲林，佩洛，乌萨斯人……他们都很尊敬他！即使他……他的种族是臭名昭着的血魔！” 虽说这只是菲卡的一面之词，但是那名萨卡兹矿工能从他赤诚中甚至透着狂热的眼神中看出，他绝对没有撒谎。 于是那名萨卡兹矿工闻言好奇地问道： “乌萨斯？那个地方距离雷姆必拓可是一段遥远的距离，要来这里基本都是靠高速舰，你们从乌萨斯来这里干什么？” 兰柯佩尔回答： “我现在身边站着的是钢铁萝卜矿场真正的第一继承人，菲卡·洛恩斯，现在我要带他去钢铁萝卜矿场……接管那里。” “在这之后我会拿到不菲的收益为我的城邦建设和军事进步做好铺垫……也许你有一天也会来到我的城邦里。” “那里叫做切尔诺伯格，是一座曾属于乌萨斯的城邦……现在识别码已经不再被更新，从官方角度来讲，它已经被弃置了。” 这件事没有对这名萨卡兹矿工隐瞒的必要，迟早都会发生，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这名萨卡兹人有什么异动，自己也可以瞬间制住他。 “恩人……我……您听我一句劝。” 那名断角的萨卡兹矿工喉咙耸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开口： “甭管您处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不建议您现在去钢铁萝卜矿场，那里现在简直【萨卡兹粗口】的变成人间炼狱了。” 兰柯佩尔当即询问： “此话怎讲？” 那名萨卡兹矿工深吸一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怎么称呼您，恩人？” 兰柯佩尔对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兰柯佩尔·佐思特，称呼我为兰柯佩尔就好。” 那名萨卡兹矿工点了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您应该也猜得到，我是从钢铁萝卜里逃出来的矿工。” “在干矿工之前，我是干雇佣兵的，原本接了一个护送商队的单子，结果路上来了一大票人，难度远远超出了说明的标准。” “那次任务我失败了，是唯一的幸存者，受了一身的伤，原本想找那边发布任务的黑市管理者理论，结果人家根本不听……还扭曲事实说是我的责任。” “在这之后我名气就臭了，没有单子愿意分配给我……唉，人都活不下去了，为了讨口饭吃，只能去矿场找矿工之类的力气活。” 兰柯佩尔询问： “在这之后呢？” 那名萨卡兹矿工叹了口气，声音低落地回答： “本来我寻思着，萨卡兹当矿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总得先生存下来，才能思考未来。” “我当时找了几家待遇还可以的矿场，那些个屌人一看我是个魔族人全都面露厌恶，哈……我当时真想拔剑把他们都砍了。” “然后我就找到了菲克的钢铁萝卜矿场，那边倒是来者不拒，甭管你是什么种族的，甚至体型并不强壮人家也收。” “我当时自己的腰间的裤袋都穿对穿了，除了空气以外什么都没有，哪里还想那么多，立刻就报名，当天就下了矿场。” “那边钱给的不少，但是太他妈累了，一天到晚两班倒，而且没有合适的休息间，白天黑夜都是维多利亚那边的采矿机器轰鸣的声音。” “为了追求效率，那边的机器全都过载运行，好几个人都被卷到了设施里，有一次我甚至就被喷了一身的人肉血泥。” “我本来想逃脱那里，但是却发现那边的矿洞入口大部分时间是锁着的，开的时候也会有人把手，那边从来吃不饱饭，我根本没多大力气去反抗。” 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后面已经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后面指标越来越严苛，甚至我自己哪怕一个不懂矿产地质的人，看着那些数据我都觉得无比荒谬，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同时，我发现，这些源石矿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橙红色，之前的源石粗矿开采出来，都是黑色中掺着金黄色的。”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还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是因为在地下工作太久，眼球辨识颜色的功能出现了障碍。” “【萨卡兹粗口】……兰柯佩尔先生，您是真的不知道，菲克那个小兔崽子真是不把我们这些矿工当人……”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度残忍的事情，说道： “我清晰地记得，一个和我比我小十岁，估计才十五六岁的萨卡兹少年，因为工作时疲惫太大，不小心把手卷进了机械齿轮的流水线里。” “当时那个惨叫声简直刺破了我的耳膜。” “正好菲克就在一旁，地下矿场里就我和他是魔族人，我看到菲克就在旁边，立刻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的手弄出来。” “结果菲克上前，一刀就把那名萨卡兹少年卡进了流水线的胳膊给整条砍断了，那条胳膊直接被流水线上的齿轮卷走，成了烂肉排放在末端。” “他甚至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个冰冷的神情……我感觉最残忍，最恶毒的魔族人也无法轻易做出这种表情，更何况他是个卡特斯。” “然后他告诉我，如果要把他的手弄出来，这台机器得停一个小时，而这其中产生的利润足够买这个萨卡兹少年几十条命了。” “我当时只觉得心脏都要爆炸了，原本想冲上前，却直接被菲克一脚踹倒在地上，他甚至看看没有看我一眼，就径直离去了。” 兰柯佩尔听到这里，只觉得心头也有一股火在噌噌噌地往上窜，继续询问道： “那这名萨卡兹少年最后怎么了？” 那名萨卡兹矿工低下头，说道： “最后没挺过来，死于伤口感染和失血过多，被人抬走了，这个矿场每天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会发生这种事情。” “死于饥饿，死于机器设备，死于矿难，死于过劳……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很多矿工都已经……麻木了。” 这个时候，菲卡对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这……这完全不符合雷姆必拓官方要求的采矿法律和安全守则，钢铁萝卜矿场是中型矿场，按理来说每周都会有工会的巡查官来检查。” 那名萨卡兹矿工苦笑着摇着头，对菲卡说道： “你又知道什么，那边的雷姆必拓的工会巡查官早就被菲克那个混账卡特斯买通啦。” “哈哈，我上次偷偷瞥见那名巡查官受贿时的场景，妈的，三个雷姆必拓金币，真的是一个敢要，一个敢给。” 就在这时，那名萨卡兹人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对菲卡说道： “等一下，你是钢铁萝卜矿场的第一继承人……也就是说……菲克是你什么人？！” 这句话最后已经接近质问的语气了。 “……” 菲卡的眼神低沉了一下，对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菲克……是我的兄长。” 第255章 吃人的矿脉 那名萨卡兹矿工语气一下变得暴怒起来： “你是菲克那个【萨卡兹粗口】杂种的弟弟？！” 兰柯佩尔一下拦在菲卡面前，对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这不关菲卡的事，他是和我一起从乌萨斯重返雷姆必拓的，对这里的情况一概不知，如果管理者是他，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和你说的那样。” 那名萨卡兹矿工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咬了咬牙，对兰柯佩尔说道： “抱歉……兰柯佩尔先生，但是那边发生的事情……真的让我一个所谓的魔族佬都感到恶寒，菲克的残忍和冷血简直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 “但是那边最可怕的还不是菲克的血腥恶毒的压榨，而是……那边的源石矿脉……吃人！！” 听到这句话，兰柯佩尔立刻凑上前询问： “源石矿脉吃人？能否详细和我说明？” 那名萨卡兹矿工对兰柯佩尔说道，语气都有些后怕： “这件事连我自己想想都觉得荒谬……但是恩人您一定要相信我！钢铁萝卜矿场去不得！真去不得！那边的源石矿脉是真的会吃人！” “连皮带肉，带骨头全吃了下去，吃得一丁点也不剩！”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不分什么种族，管他是菲林佩洛卡特斯，还是像我这样的萨卡兹，全都吃了！不管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全都嚼碎了吞了下去！” 兰柯佩尔的眼眸凝了凝。 这和自己刚刚碰到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了……那句诡异到了极点的你好，养分现在还回响在自己的脑海里。 “你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兰柯佩尔立刻弯下腰来对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咳咳……好，我来和您说一下。” 那名萨卡兹矿工咳嗽了几声，对兰柯佩尔说道： “在菲克的压榨迫害下，我每一天都在想着逃出这里，而那天发生的事情……直接让我把逃出这个矿场的想法给彻底确定了。” “那一天……是深夜时分，我亲眼看到菲克自己孤身一人下到了矿场。” “我当时想起上次他把那名萨卡兹少年手给切下来的事情，怒气上涌，拿着一把十字镐就偷偷想从后方靠近菲克。” “结果……【萨卡兹粗口】好家伙，不只是我有这个想法，我还没动手，其他十几个矿工就从其他各个隐蔽的角落里窜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全都红了眼睛，但是疲惫和饥饿早就如同大山一样摧垮了他们的肩膀和双腿，他们几乎还没靠近菲克五米之内，就一个个因为肌肉震颤和呼吸衰竭摔在了地上。” “结果接下来我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那名萨卡兹矿工吞了一口口水，对兰柯佩尔说道： “菲克那个……卡特斯人，比我们恶魔更像恶魔，他把那些因为疲惫无力软倒在地面上的矿工……全都一个个扛起来，丢进了碎石机里！！” “十几个矿工，活生生的人全部变成了血肉沫子，菲克他面不改色地把那些血肉装进了一个小推车，然后推着它来到了我们正在开采的源石矿脉前面。” “最后他用一把铁铲将推车里的血肉一块块铲起，往那个源石矿脉上面泼……妈的……然后那个源石矿脉居然开始吸收那些血肉了！” “那些血肉……几乎眨眼就被那个诡异的橙红色源石矿脉吃了个干净，那条矿脉还在发出如同血管一样的搏动。” “说句实话，我虽然是个萨卡兹人，见惯了血腥，但是那一次几乎把我的魂都吓出来了，我当时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这之后，我更是看见了，那条源石矿脉甚至已经开始伸出荆棘一样的橙红色的触手，直接把完整的矿工直接拉到里面去啃食。” “不管是什么种族，那条矿脉来者不拒，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它吃掉的矿工也越来越多，我感觉很快就要轮到我了。” 兰柯佩尔在这时适时地询问： “不过你最后还是逃出来了，对吗？” 那名萨卡兹矿工点了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我的源石技艺是感知风的流向，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源石技艺。” “那一天过后，我每时每刻都在不懈地寻找逃出地下矿洞的方法，终于有一天，我钢铁萝卜矿场的地下采矿洞里的一处岩壁上，感知到了一个通风的裂缝。” “这个裂缝的进风口很长很长，并且呈现喇叭状在后面扩散，我断定，这个岩壁是脆性的，而且后面绝对有一条隐蔽通道。” “再然后，我用一把破岩锤和十字镐硬生生凿出了一条道来，只不过……说白了我很自私，也不敢冒风险，就我一个人从那个通道里出去了。” “然后七拐八拐在这个地下空间里跟随风的流向一路往前，好不容易刚刚从那个流沙地穴爬出来，结果反手又被雇佣兵给逮住了。” 那名萨卡兹矿工长长叹出来一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再然后，那些雇佣兵就让我来路来钢铁萝卜矿场找你身边的这个菲卡，他们人太多了，我没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 “我本来是打算把他们引到那些矿脉的显露的地方，然后让那些矿脉把他们猎杀，而我想办法趁乱逃走……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 “结果我的计划才刚刚起了一点苗头，就发生了地震，我感觉八成也就是那条矿脉搞的鬼……唉，结果我费了半天的工夫，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这就是我所能告诉您的全部了，兰柯佩尔先生，无论如何，钢铁萝卜矿场那边……我真心不建议任何人过去。” 兰柯佩尔对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我们就是来钢铁萝卜矿场阻止这些事情的，只是地下空间信号太差了，我们没有办法和外界去的联络。” “如果放任那条诡异的矿脉继续啃噬活人……我有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我和菲卡能不能平安离开雷姆必拓都是问题。” 那名萨卡兹矿工看着兰柯佩尔，说道： “我能感到您很强……可是那是一整条地下的源石矿脉啊，我们怎么可能……与这片大地本身所产出的原初造物为敌呢？！” 兰柯佩尔眼神坚定地对那名萨卡兹矿工说道： “任何事物的存在一定有其弱点，我必须找到菲克问出这条矿脉的一切，哪怕就算是没有弱点……哪怕用舰炮覆盖，炸！也要给它炸碎来！” 菲卡这时语气不可置信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您说要动用舰炮炸？！” 菲卡一时以为这是兰柯佩尔的冲动发言，要是出去了矿洞，能够联系上了博士，真要是动用了舰炮那可就事情彻底大了。 要知道哪怕荣耀号上的识别码和切尔诺伯格一样过期了，但还是显示的是乌萨斯，乌萨斯的高速舰在雷姆必拓的国境内开舰炮轰炸？！ 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引起的外交风波会直接被罗德岛这艘小舟给直接碾碎，切尔诺伯格也会再次被标红打上重点标记。 “如果必要，我们一定得这么做……之后引起的后果我会和罗德岛还有所有人想办法一起解决，我心中那股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了。” 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加速跳动，这和当时自己直面完全解放自身实力的黑蛇一模一样，有种可怖的内陷感。 “一定要尽快找到菲克。” 自己心中默念，随后站起身来。 “啊——” 就在这时，那名萨卡兹矿工发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怎么了？” 兰柯佩尔脸色大变，立刻问道。 “我的右肩膀……有东西要挤出来了！！是那种怪物！！” 那名萨卡兹矿工疼得在地上翻滚，同时，粗布衣也被撕破，露出了他右肩膀的病灶，那里有着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源石晶簇生长在那里。 嗤嗤…… 而此时，那个源石晶簇正在迅速朝着橙红色转化，一条条细小的触手如同蜈蚣一样蔓生出来，缠上了那名萨卡兹矿工的颈部。 “拜托你杀了我……快！！我不想变成那种东西！！” 那名萨卡兹矿工用尽力气大声朝兰柯佩尔吼道，此时触手已经刺入了他的喉咙，缠住了他的声带，他的声音变得扭曲刺耳。 “……铁锤。” 兰柯佩尔沉默了一下，但黑红色的铁锤却迅速在身后形成，随后轰然砸落，将那名萨卡兹矿工几乎整个人拍成了碎片。 本来以为自己之前已经救下他的……可惜了。 “菲卡……你也是感染者，你的病灶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在你的右臂是吗？” 兰柯佩尔突然眼眸一凝，对菲卡说道。 “是的，领袖，在我的右臂上，有一条穿刺型的伤口，活性源石碎片就是从那里进入我的血液里的。” 菲卡对兰柯佩尔说道，他明白，或许已经也已经开始转化了。 “……在这里。” 菲卡对着兰柯佩尔撸起了自己的右臂袖子，上面赫然有着一条细长的伤口，从小臂一直延绵到右肩的肩胛骨往下的位置，还附带些许源石晶簇。 “没有转化……？不……转化的速度非常缓慢……有什么东西抑制住了。” 兰柯佩尔看着那些源石晶簇，却发现只有一丁点变得橙红，随后他恍然大悟——菲卡右手的手腕上赫然戴着罗德岛配发的矿石病活性抑制手环。 而此时，那个手环上正散发着浅蓝色的光，如同呼吸，显然是正在运作。 “菲卡……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往前走，这个手环虽然可以帮你强效抑制，但是只是延长了时间，最终还是会失效的。” 兰柯佩尔一把抓起菲卡就继续往前疾行。 说句实话，兰柯佩尔也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现如今已经变得如此诡异而复杂。 在自己的预想中，自己只需要带着菲卡回归到钢铁萝卜矿场拿到继承权，而他的兄长则先好言相劝，劝不动再动用强制手段。 在这之后就可以派博士和阿米娅他们来钢铁萝卜矿场建议罗德岛办事处并分派驻员过来，将这里变成一个稳定的资金来源点。 但现如今的情况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雇佣兵甚至都只是变化中兰柯佩尔完全预料到了的微不可见的一环。 而最重要的是，钢铁萝卜矿场中菲克所发现并正在开采的矿脉，橙红色的源石矿脉，吃人的源石矿脉，能量转化效益增幅数十倍上百倍的源石矿脉。 现在兰柯佩尔必须要立刻先找到菲克，找出这个源石矿脉的真相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这也是自己仅有的唯一选择。 第256章 最后的通道 “出了矿洞得先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博士……也许他对这种橙红色的源石矿脉也有所了解。” 兰柯佩尔心中暗自默念，带着菲卡继续向前。 …… 在继续向前了一段时间过后，手中的车灯光线越发昏暗，因为黑暗的侵袭，兰柯佩尔的精神警戒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领袖……前面有橙红色的荧光，是岩壁上外露的矿脉……” 就在这时，菲卡对兰柯佩尔说道。 “小心些，菲卡……” 兰柯佩尔一直手把菲卡护在后面，整个人侧着上前。 “这……这……这简直……” 二人才刚刚上前，昏暗的灯光下就映照出了两人眼前通道上的矿脉，菲卡顿时低声惊呼。 这条裸露的矿脉上居然横七竖八地内陷进去了十几个矿工，这些矿工的血肉已经干瘪，裸露的牙床长得很大，显然临死前正在大声惨嚎。 噗通……噗通…… 矿脉上的橙红色源石晶簇正在发出搏动，这一下自己几乎真的可以确定，眼前这条源石矿脉很可能真的是有生命的东西。 但是究竟是这条矿脉本身就是一种从未被发现的活物，还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寄生在这条矿脉上形成共生，兰柯佩尔就不知道了。 “这些矿工……都死了，我很熟悉这种尸体，血肉都干瘪了，就连骨骼也被吸收了钙质也其他营养成分变得脆化。” 兰柯佩尔看着眼前的一幕低声说道。 “领袖……这条矿脉……把它们吃掉了……” 菲卡语气颤抖着说道。 “以血肉为食的橙红色源石矿脉……这简直难以置信……” 尽管之前兰柯佩尔已经和转变过的橙红色精炼源石和它们变成的怪物打过了数个照面，但是亲眼见到这一幕仍然十分震撼。 “光线……都在被吸收……这是某种分解反应？！” 兰柯佩尔发现车灯中的光线正是被它们给吸收了，当自己临近矿脉时，光线更是犹如在恐惧一样在这片空间和阴影形成无序的折射。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兰柯佩尔喃喃自语，随后对菲卡询问道： “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 菲卡摇了摇头，说道： “只有这一条路了，这一条通道很长，直达钢铁萝卜矿场的地下矿洞，但是我能感应到，这个通道内侧已经遍布了这种矿脉。” “这是一个猎杀陷阱，而我们却也别无选择。” 兰柯佩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那好……跟在我后面，我们一口气冲过去，你抱着我的腰，不要松手。” 菲卡立刻点头照做。 “好，我们冲过去！！”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足下发力就往前一蹬！ 啪啪啪—— 自己的速度很快，但是周围的通道上的矿脉显然早就在等候兰柯佩尔进入自己的捕食范围，在他们眼里兰柯佩尔和菲卡就是新的营养来源。 哗啦咻—— 通道四周的矿脉眨眼就伸出大量的橙红色的荆棘触手，朝着兰柯佩尔和菲卡卷了过来，想把他们拉入到岩壁里成为食物消化掉。 “铁线花！！！” 而兰柯佩尔一边疾跑一边暴喝出声。 嘎咻咻咻咻—— 兰柯佩尔身旁黑红色的血铁浪潮当中突然迸发出大量的铁线，随后这些铁线围绕着菲卡和兰柯佩尔无序地极速乱舞起来。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如同自己身旁绽放了一朵黑红色的铁线之花，朝着自己卷过来的晶簇触手顿时全部支离破碎，根本无法近兰柯佩尔的身。 “消耗太大了，得赶紧离开这里！” 兰柯佩尔一声低喝。 好在这些铁线只是无序的乱挥，自己的实力还没有达到精准操纵如此多的铁线，时间一长体力消耗太大，这朵铁线花会直接变形。 到时候说不定会反而把里面的菲卡和自己切碎。 “领袖——我们前面有震动过来了！！” 就在这时，菲卡大声地提醒自己。 “我明白，但如今我们只能往前了。” 兰柯佩尔一边回答一边带着菲卡极速往前冲，而自己冲出去不到二十米，就隐隐察觉到了菲卡所说的震动来源。 “嘶吼——” 自己眼前庞大的怪物咆哮着，几乎堵住了前面这一整条通道，自己立刻开始观察前方，而菲卡则抱着兰柯佩尔的腰眼睛都还是闭上的。 “体型很大，如果利用铁线布局行不通，会被冲散。” 兰柯佩尔立刻得出了结论……自己眼前这个怪物居然是上百名雇佣兵的尸体和橙红色源石结晶形成的如同巨型蜈蚣一样的骇人之物！！ “这一下事情可真是变得有趣起来了。” 兰柯佩尔的眼神骤然间变得锋利，也许在平时，兰柯佩尔也会感到惊讶，震撼，甚至是畏惧，但是真正到了战斗的时候…… “完全蒸血！” 兰柯佩尔猛地把脚往地上一跺，体内的血液几乎犹如引擎一样转速疯狂升高，无论是五感还是其他属性都得到了大幅强化。 “血铁之铁钻！！” 兰柯佩尔一声大喝，黑红色的血铁浪潮顿时骤然增多，随后极速在兰柯佩尔的眼前旋转了起来，如同一个小型的飓风一样。 嗡嗡嗡轰轰轰—— 其恐怖的破坏力几乎将整个通道的边缘都刮去了一大层，就连眼前的空间都扩大了不少，而兰柯佩尔举着铁钻，瞄准了前方。 “来嘛……看谁更硬！” 兰柯佩尔右手举着铁钻，左手一把抄起菲卡就往前突了过去，此时已经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任何的犹豫和迟疑都会增大失败的风险。 “嘶吼！！” 那条蜈蚣一样的诡异生物则发出一声尖利的咆哮，也根本没有丝毫减速地朝着兰柯佩尔冲了过来，兰柯佩尔能明显感知到，自己已经被视为食物。 哗啦轰——！！！！ 几乎眨眼之间，兰柯佩尔的黑红色的旋风铁钻最锋锐的尖端就已经撞上了那条蜈蚣生物的前面，兰柯佩尔只觉得传来一股无可匹敌的沛然巨力。 “这么猛的力道！！” 兰柯佩尔咳嗽几声，眼前自己的铁钻居然在被隐隐朝后面压了过来，而那条源石蜈蚣的头部也已经出现大面积破碎。 “血铁！！！给我增幅！！！” 自己一声怒吼，眼前的黑红色铁钻因为自己骤然增大源石技艺的输出量，体积在一瞬间疯狂扭曲膨胀了起来。 “唔！” 同时因为在瞬间爆发的源石技艺太强，即使兰柯佩尔已经不是感染者了，但是过高的输出功率还是让兰柯佩尔的鼻腔大量出血。 “麻烦让道……你这个丑陋的蠢东西！！” 兰柯佩尔举着增幅得大了一倍的黑红色铁钻往前猛地一顶！！ “嘶吼——” 增大的体积也许只有一倍，但是破坏力却是呈现几何倍数地上升，这一下那只源石蜈蚣顿时发出一声悲鸣，被兰柯佩尔的铁钻给彻底压制。 “给我碎！！” 兰柯佩尔只觉得右臂已经开始痉挛起来。 铁钻本来就属于是爆发性消耗体力的源石技艺，这样增幅和持续使用对于现在的兰柯佩尔仍然是不小的负担。 轰啦啦啦啦啦—— 巨大的源石蜈蚣在兰柯佩尔的铁钻下层层破碎，有些飞射的源石晶簇甚至割破了兰柯佩尔的脸部皮肤。 好在是自己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几乎是伤口形成的一瞬间自己就把那部分被源石污染的血液使用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将其排出体外。 普通的源石进入体内那就是变成感染者，而这种橙红色的源石进入体内会发生什么，兰柯佩尔可不想去尝试。 “领袖——前面的路要塌了！” 就在这时，菲卡大声提醒自己，前面已经是碎石滚滚而落，激起了大量烟尘。 “好，这是最后的冲刺了！” 兰柯佩尔随手摸了一把鼻子和嘴上的血，随后双脚猛然发力往前一蹬！！ 哗啦—— 此时那条源石蜈蚣已经被兰柯佩尔的铁钻给削得差不多只剩个尾巴了，兰柯佩尔最后一次爆发带着菲卡如同离弦之箭一样朝前冲去。 轰隆！！！ 几乎就在两人飞出几十米之后，兰柯佩尔的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自己转头一看，身后的通道已经完全坍塌，被掩埋了。 “咳咳……我得喘会儿气……咳咳……” 兰柯佩尔眼睛一闭，身体一斜便依靠在一处岩壁上，在这里暂时没有那种橙红的源石矿脉，可以暂时歇息一下。 自己如今是真的有些疲惫了。 最后那一下别看兰柯佩尔的处理似乎很简单，但是其具体的博弈和用力的方向都需要自己去把控，不是单纯的对撞那么简单。 “辛苦您了，领袖。” 菲卡上前，割开自己的手腕，血液便从中流出，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里没有……您的血包，可以的话，就先用我的吧。” 兰柯佩尔睁开眼睛，对菲卡说道： “下次我让你这么做时你再这么做，但你的主动让我很高兴，菲卡。” 菲卡轻轻点了点头。 “取你三百毫升的血液好了，说实话真要是想彻底恢复，你这一个人吸干了都不够……但你的那份关切，我确实收下了。” 兰柯佩尔引导着菲卡的鲜血进入自己的体内，那股感觉一如既往地让人着迷，但是兰柯佩尔对于数字的控制更加精确和克制。 “……好了。” 三百毫升一到，兰柯佩尔便掐断了吸取，便稍微用了一下自己的技艺将菲卡手上的切口愈合。 “领袖……我们已经到了钢铁萝卜矿场的地下了，再往前走一百来米，应该地形就会向上，然后我们可以看到光了。” 菲卡对兰柯佩尔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先往上，看看能不能找个有讯号的地方联系一下博士。” 自己点了点头，赞同菲卡的想法。 第257章 菲克与德劳特伯爵(上) …… …… 时间轴轻微向前推。 德劳特伯爵今天起的很早。 通常来说，这名伯爵的晨起时间大概是早上九点，其他佣人晨起时间是早上八点，但是今天德劳特伯爵却七点左右就起来了。 他昨天做了个噩梦，噩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呈现旋涡状扭曲的橙红色占满了整片空间，几乎搅乱了他的整个大脑。 这种不祥的噩梦更是让德劳特伯爵打算早点去钢铁萝卜矿场，早点把这件事弄出一个结果，然后自己离开雷姆必拓。 天知道那些贵族手下的鹰犬什么时候会找到自己，拿一个失势颇重又“败坏贵族风气”的伯爵的人头给铁公爵示好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咳咳！！咳咳！！妈的简直都要把我的肺咳出来了，该不会是肺炎什么的吧？！咳咳！！” 德劳特伯爵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就大声咳嗽着，其咳嗽力度之大都让德劳特伯爵整个人的身体如同大虾一样，一弹一跳的。 “这个破烂的鬼地方，隐蔽是隐蔽，但是像样的诊所一个都没有，里面的执业医师甚至还没有我的私人医生一半高明。” “得赶紧离开这个破烂地儿，到哥伦比亚去……” 由于德劳特伯爵是和衣而睡，所以他只是到衣柜那里拿出了一套肥大的正装，直接往身上一披，紧了紧袖口和领口就出门了。 这个点，无论是自己的妻子，儿子还是佣人们都还在享用他们最后一个小时的睡眠，心烦意乱的德劳特也没这个心情去把他们喊醒。 “……” 他只是默然不语地一个人直接跨出了自己的房门，准备走花园里的小石子路去往车库那里找到自己的荒地履带车。 “妈的，家里的佣人睡了没问题，可是你这玩意怎么还睡着呢？！” 德劳特伯爵才刚刚出门迈出几步，就看见，自己豢养的用来看门的牙兽，通常来说一整晚都是高度清醒用来看门的，此时居然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这显然是睡着了，从它趴伏的草地都出现了轮廓来看，这一睡持续了起码大半个晚上，德劳特伯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叫骂： “给我醒过来！【维多利亚粗口】！！老子都醒了，你这一看门的牙兽都还睡着！！真要指望你看门，家里早就被偷得连门把手都不剩了！！” 德劳特伯爵当场就想一记大飞脚给这个牙兽踢飞出去，但是却又怕它身上的草屑和泥巴弄脏了自己高档的皮鞋和裤脚。 “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德劳特伯爵最终还是忍住了，现在得先去钢铁萝卜矿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从今天一早起来自己有些格外暴躁。 随后，德劳特伯爵便绕着这只趴着的牙兽，向前走去。 “……” 当然……如果德劳特伯爵留心的话……他会发现这只牙兽的旁边飞舞着几只苍蝇……而趴着的肚子下面，橙红色的光正在缓缓蠕动。 …… 而此时，德劳特伯爵走了大概两三分钟，先是走到了自己的驮兽栏，车库就在驮兽拦的后方大概二十米处。 通常来说，德劳特伯爵家里有着两只专供自己使用的驮兽，虽然数量很少，但是都是纯血的优良品种，价格不菲。 通常来说，德劳特伯爵去钢铁萝卜矿场都是骑着驮兽去的，因为驮兽更加温和稳定，不像荒地履带车那样颠簸且带着刺耳的引擎噪音。 但是今天不行了，速度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见鬼去吧。 “嘶呜呜——” 此时，德劳特伯爵看到驮兽栏里仅剩的一只驮兽看到自己来了，顿时发出嘶鸣声，四条腿不停地原地刨土，十分不安。 “安静……安静……放松点……你怎么也这么暴躁。” 于是德劳特伯爵上前拍了拍那只驮兽粗长的颈部，对它说道： “今天我有点急事，所以就不骑你了，你在这好好等着，饲料都是最好的精粮，不会少你的……放心吧……” 那只驮兽却仿佛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嘶鸣声。 “我知道……你的同伴死了，我也很奇怪，死得莫名其妙，还把我从上面甩了下来，最近我都不会骑你了，你自己先休息吧。” 德劳特伯爵对自己养着的驮兽倒还是有点感情了，轻轻捋了捋这只驮兽后颈部茂密的鬃毛，便错身离开，往驮兽栏后面的车库走去。 “……” 然而，德劳特伯爵如果细心一点的话，他会发现，那只驮兽的肛门已经正在流出鲜血，地面的粪便也呈现黑红色。 当然，黑红色之中，还伴随着一些小小的橙色颗粒。 “有段时间没自己开车了，今天正好飙一下，让头脑清晰一点。” 德劳特伯爵来到了车库，本来寻思着要不要把司机喊起来，却心血来潮地掐断了这个想法，自己一个人坐进来荒地履带车的驾驶位。 值得一提的是，德劳特伯爵驾驶的荒地履带车的性能也颇为优良，但是肯定比不上兰柯佩尔已经损毁的隼·27就是了。 “菲克……你这个……咳咳！！窃取维多利亚知识的小偷！！咳咳！！今天我代表维多利亚……咳咳！！来向你收债了……咳咳！！” 德劳特伯爵咳嗽着，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中，橙红色的漩涡正在不断发酵，无数细碎的低语涌上他的大脑，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 当然，喝醉酒的人总是不认为自己是喝醉的，正如现在的德劳特伯爵也不认为自己的神智已经出现了些许混乱一样。 嗡——！！ 德劳特伯爵车钥匙一拧，油门用力往下一跺，荒地履带车的引擎转速立刻拉高，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窜出了大门。 而在车辆扬起的尘烟后方，只留下了，一片死寂的德劳特家的宅邸。 …… 而此时，洛恩斯家的宅邸。 嗞嗞嗞…… 菲克正在给自己的妹妹爱丽丝准备早餐，今天的早餐是一份营养丰富的番茄滑蛋三明治，此时菲克正在加入瘤奶翻炒锅中的羽兽蛋液。 “最近爱丽丝不想吃甜的……换成咸口的好了。” 最后做好的那一刻，菲克将平时使用的沙拉酱换成了酱烧汁，随后将三明治对半切好，头也不回地拿起另一把厨刀，对着厨刀说道： “你要吃些什么呢……？洛恩斯家的忠犬，我最信任的老仆人……马斯特？” 而在他身后的马斯特半边身子都被门框挡住，显然是刚刚才来到菲克的门口，脚步甚至才刚刚停下来，菲克却仅用听觉就轻松分辨出了他。 “菲克少爷……这些……本来都是我该做的事……” 马斯特的语气有些战战兢兢的。 “你在怕什么？马斯特？我只是问你今天早餐想吃什么而已。” 菲克一边说着，一边用锋利的厨刀划切黄油，将一小片黄油单独用叉子刺入后拿起，随后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菲克少爷……等一下我们还要去迎接德劳特伯爵……” 马斯特对菲克说道，语气稍微恢复正常了一些。 “我知道，怎么……还不允许我下厨一次吗？” 菲克再次切下一块黄油，这一次他放入了锅里，伴随着嗞嗞的声音，菲克一边摇晃着平底锅，将黄油均匀化开。 “……一份和今天小姐吃的一样的就行……不……稍微简朴一些。” 马斯特说着说着突然改口，无论如何毕竟他可是仆人，即使自己是无意的，也不能直言要和主人吃一样的食物。 “你误会了，马斯特……” 菲克将厨刀举起，锋利的侧面上映照出菲克冰冷的深蓝色眼瞳。 “在我眼里，你和我妹妹一样是重要的人，洛恩斯家族里所有人都很重要……我必定会守护他们，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马斯特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静候在菲克的身边，很快，两份冒着热气的滑蛋三明治就从菲克的手中新鲜出炉。 “拿去吧，一份给我妹妹，一份自己享用，对了，马斯特，浪费……是可耻的，一切事物都该尽到他本身的最大价值。” 菲克将手中的三明治装盘，递给了身后的马斯特，说道： “吃完以后，把茶桌还有茶具带到矿洞里，然后去门口等候德劳特伯爵，德劳特伯爵来了之后，直接把他带到矿洞里来。” “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对吧，马斯特？” 马斯特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猜想，只是把头深深底下，对菲克说道： “如您吩咐，菲克少爷，我自当执行。” 随后他对菲克说道： “菲克少爷……您的那身正装……昨天已经洗了，今天不一定能干……需要我去给您给您再额外取一套备份过来吗？” 菲克摇了摇头，回答： “这一次就不必了，我穿其他的衣服过去。” “快把食物送给我的妹妹爱丽丝吧，要是凉了味道可就大大折扣了，这也是一种浪费。” 马斯特立刻点头应允，随后转身快步离去。 “……” 而菲克则将厨房简易收拾了一下，毕竟在刚刚做早餐时，并没有留下多少残渣，基本上随便用布一抹就光洁如新了。 接着，菲克离开了厨房，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来吧……好久……没有再把你穿上了。” 他自言自语着，从床底的柜子里拿出了最底下的一件衣服，看得出来菲克基本上不穿，但保养得很好，和新的一样。 那件衣服正是菲克在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罗恩威亚，入读艾斯利亚特大学所穿的……校服。 “许久不见，比我想象中的紧了一点。” 菲克将衣服换上，右胸上方自己的学号还刺绣在上面： 【a13】 第258章 菲克与德劳特伯爵(下) “差不多了……” 菲克将这身校服换上，对着领子整理了一下，便出门了。 他步伐不疾不徐，如同晨间的散步闲游，甚至还能别有兴致地欣赏一下，清晨的雾气在野草的尖梢上凝结的露珠。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菲克便来到了矿洞的内部，他才刚刚进入矿洞不久，就看见三名疲惫到了极点的工人趴在岩石粉碎机上睡着了。 “……” 菲克则耸了耸肩，随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上前，将这些个睡着的矿工全部推进了岩石粉碎机里。 嗡嗡嗡—— 粉碎肉体的声音比粉碎岩石的声音要小很多，频率甚至让菲克的耳朵感到舒适，他甚至能踮起脚来打拍子。 随后，他把这些粉碎过后的肉沫装在后面的小推车里，再用力往岩壁上的矿脉一泼，便拍了拍手，继续往前走去。 “喔……马斯特，看来你比我先到。” 这时，菲克看见了前方正在布置茶桌和茶具的马斯特，便向他打了个招呼。 “啊……啊……菲克少爷，您来了。” 马斯特立刻站直身体向菲克行礼。 “我有感觉，德劳特伯爵马上就要到了，你过去招呼一下，把他带到这里来吧，我则负责泡上一壶不错的红茶。” 菲克这时轻轻搓了搓自己的长耳，对马斯特说道。 “是，菲克少爷。” 马斯特立刻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随后离去了。 “好……现在是……泡茶时间。” 菲克伸了个懒腰，随后和之前一样，开始配制茶底，加入了少许花香剂，还有一些橙红色的晶屑，再一壶热水冲下去。 咕嘟嘟…… 一杯经典的维多利亚红茶便泡好了。 哇哦，菲克，这一次你的待客之道可真特别。 你给德劳特伯爵泡的那杯茶，水温可是九十多度啊。 “【维多利亚粗口】菲克他人在哪里？！今天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直接用我身上这根抽驮兽用的鞭子打死他……！！” 而自己才刚刚泡好茶，一如自己所料，矿洞的入口处就传来德劳特伯爵气急败坏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马斯特的低声下气： “德劳特伯爵，菲克少爷现在就在矿洞下来，他准备的答复一定让您满意，我们绝对不敢开罪一名维多利亚的伯爵……” 德劳特伯爵的声音越来越近： “哼，那最好是，你们还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手里捏着你们的把柄足够你们死无全尸十几次了……” 随后，菲克便看到了随着马斯特一起到来的德劳特伯爵，他的神色很不好，眼袋很重，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睡好。 但是德劳特家的宅邸的其他人一定睡得很沉，很沉。 菲克如此想着。 “早安，德劳特伯爵，我为您泡了茶。” 还没等德劳特伯爵上前，菲克便主动将桌上泡好的德劳特伯爵的红茶轻轻往前推了推，上面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维多利亚粗口】！！我不是来这里喝茶的，一大清早的菲克你在矿洞里泡茶？这就是菲克你所谓的待客之道？” 德劳特伯爵大吼道： “赶紧带我去看工人还有机器，我需要重新评估……” 嘭！！！ 结果德劳特伯爵话还没有说完，菲克几乎以鬼魅般的速度暴起上前，一拳直接砸在了德劳特伯爵的小腹上。 “呕——” 德劳特伯爵登时就直接躺在了地上，如果不是菲克下手留了不知道多少力道，这一拳足够把德劳特伯爵直接打成肉碎。 “你……你个小兔崽子……菲克……你死定了……钢铁萝卜矿场里所有人都会死！” 德劳特伯爵语气不可置信地痛呼出声。 “你的把柄我们家族里每个人都知道，等着吧……哈哈哈，我早就给我的妻子留了口信，今天……今天就把你的把柄给捅上去咳咳……” 然后德劳特伯爵本以为菲克会惊慌，但是他看到的只有漠然。 “哦……这样啊。” 菲克猛地又是一脚，直接踩碎了德劳特伯爵的右手手腕。 “啊——” 德劳特伯爵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你居然敢这么对一名维多利亚的伯爵！！等着吧……你的把柄被我们捅上去之后，我的儿子会活活剐了你！！” 这一下德劳特伯爵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德劳特伯爵……你还不明白吗？” 菲克轻轻俯下身，对他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早就把我的把柄知会了你的一整个家族。” “但是这就没有破局之法了吗？” 德劳特伯爵就在这时仿佛心脏骤停，想起了一种可能性，他说道： “你——？！” 菲克微笑着对德劳特伯爵说道： “你之前来我这里喝的茶我可都掺了东西呢，我想，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你们宅邸应该所有人都得了疑似肺病的症状吧？” “而昨天晚上……是病发的……【扳机点】。” 菲克轻轻捻动着自己的手指，继续说道： “所以破局之法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让德劳特家族的所有人，上至老人，下至婴儿，旁至驮兽牙兽……在一夜之间……” “全部死绝。” 德劳特伯爵听到菲克的话，喉咙里涌动出急促而不明的音节，却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句实话，德劳特伯爵……你有很多计划向我施压，让洛恩斯家变得非常难过……我从未小看你，哪怕你这个伯爵是如此失势。” 菲克弯下腰，将那一杯九十多度的红茶直接浇在了德劳特伯爵的脸上。 “啊啊啊啊——！！！！” 德劳特伯爵顿时再被烫的惨叫起来，一双眼睛都直接被烫瞎了。 “但是你从未高看过我……德劳特伯爵。” 菲克最后将倒完红茶的杯子也嘭的一声从手中滑落在德劳特伯爵的脸上，继续说道： “这就是你最致命的弱点，在你眼里，我菲克·洛恩斯不过是个死读书的卡特斯幸运儿……窃取了维多利亚百千年知识的可憎小偷。” “可是维多利亚的历史……又何尝不是遍布偷窃？” “你们向衰朽行滞的红龙窃来了阿斯兰的冠冕，向荒烟林沼中的塔拉人窃来了他们赖以求生的土地，向颓寂沉暮的高卢窃来了诸王的遗产。” “维多利亚……才是最大的小偷。” 德劳特伯爵语气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你这个……？！！” 呯！！！ 菲克一脚踹在德劳特的肚子上，他顿时下半句话被硬生生咽回了喉咙里，整个人痛得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你很傲慢，德劳特伯爵，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眼中满溢而出的傲慢甚至盖过了你的恶狠和冷血。” “所以你一直看不起我，我心下暗自鼓掌。” “可真是太好了，轻视敌人往往就是毁灭的开端，你当了这么久的伯爵，为什么还看不透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呢？” “如果你能够对我起一些疑心，对我重视，我甚至留了很多小把柄，你却一个也没有发现，满脑子只有金钱。” “所以说啊，德劳特伯爵……德劳特伯爵。” “也许从结果上来说，的确是我的源石技艺导致了你家族里的人全部死绝，但是从本质上来看，却是你的傲慢毁掉了你自己和身后的家族。” “你真可怜呢，德劳特伯爵，如你所想，高高在上的你死于一名窃贼的短匕，肿胀的魂灵终究溺毙于傲慢的深渊。” 菲克说道这里，轻轻一挥手： “吃掉他吧，愿吃惯了骨瘦如柴的矿工们的你们可以细细品味他这一身肥美的脂肪。” 哗啦—— 菲克身后一整条源石矿脉顿时脱离了岩壁，如同一条巨蟒一样盘旋在菲克的身后，瞄准了菲克脚边躺着的德劳特伯爵。 “唔唔——！！” 而德劳特伯爵的眼睛已经烫坏，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本来想连滚带爬地闪躲，但是菲克那一脚起码踹断了他四五根肋骨。 他哪怕动一下，呼吸一下都是剧痛，根本无法自主行动一丁点距离。 轰嗤—— 那条矿脉一个盘旋如同巨蟒绞杀就被德劳特伯爵臃肿的身体卷了进去，德劳特伯爵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它用力一拧！！ 嘭。 猩红的血肉和惨白的脂肪顿时喷射而出，德劳特伯爵直接被挤碎成了肉酱，被它缓缓吸收，随后它如同雀跃一样在菲克身旁转了几个圈。 “看来你很喜欢吃那些脑满肠肥的大贵族……是不是？” 菲克笑着询问它。 “……喜欢……高……营养……维生……更……好。” 断续的字词涌上菲克的脑海，他笑声更大，说道： “哈哈哈，那怕是那些贵族睡觉都不安稳了，歇息吧你，还等你为我创造价值。” 呼…… 那条源石矿脉很听话地再次钻进了菲克身旁的岩壁里，和之前一样，除了边缘有些许裂纹导致不契合以外，没有其他异常。 “马斯特，麻烦你去厨房烹饪两份三明治来，菲卡他们马上就到了，既然他真有本事走到这里来，那我也见见他无妨。” 菲克对身边伫立的马斯特说道。 “好的，菲克少爷。” 马斯特没有分毫拖沓，领命离去。 “啊……菲卡……我的弟弟……许多年不见，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菲克轻轻往后一倒就靠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既然你和那个血魔如此执着……那我便付出相应的尊重。” “于此……静候。” 至此，菲克便静静地在这里闭目养神，等候着马斯特，也等候着兰柯佩尔和菲卡·洛恩斯。 而……接下来……让我们来讲讲…… 在过去【洛恩斯】家族的事。 第25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01】 啊…… 洛恩斯……洛恩斯。 最开始这个姓氏的主人，只是雷姆必拓钢铁萝卜城附近一个小小的矿业中间商，在各大承包商和大地主之间求取生存。 雷姆必拓的淘金热从来不因为年代和时代的更迭而衰退，而携夹着滚烫热血的机遇也随之而来，伴随着狂野之金的飞啸声。 在一次天灾过后，洛恩斯家的祖先意外在一处坍塌的地穴内发现了一条源石矿脉的苗头，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于是洛恩斯家感到崛起的机会来了，倾尽家财奋力一搏，最后其终于实现了资本的惊险一跃，拥有了第一桶金。 在这之后，雷姆必拓的地脉仿佛特变眷顾洛恩斯家，时不时就有地脉变动使得源石矿脉到钢铁萝卜矿场的范围里来。 洛恩斯家也逐渐拥有了自己的中型矿场，因为临近钢铁萝卜城，于是命名为钢铁萝卜矿场，在这之后应运而生…… 也籍以此，洛恩斯家在雷姆必拓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泰拉历1089年4月15日】 今天是洛恩斯家族平静的一天。 家主夏亚·洛恩斯正在忙着操劳矿场的一系列运作事项，妻子露莎也正在壁炉旁为菲卡、菲克还有爱丽丝织毛衣。 雷姆必拓的春季是唯一看上去有些生机的季节，不同于夏季的干燥炎热，秋季的湿冷难耐，冬季的天寒地冻。 开春时，就连荒野之上都能见到大片大片的绿意，破土的青芽于荒野上展现着自己求生的意志，野兽们也会出来繁衍生息。 而此时，在洛恩斯宅邸后方的一片小小的森林里，爱丽丝正一个人躺倒在草丛里，仰面看着天空，数着天上有几朵云。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无聊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一种很舒服的事情。 “爱丽丝……在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爱丽丝身后传来菲克的声音。 “我在看天上的云呢，那团云就像是银白色的库兰塔骑士那样……你看……他还夹着枪呢……” 爱丽丝伸手指着天空，说道。 “嘿咻……” 走到爱丽丝身旁的菲克啪嗒一声躺在地上，和爱丽丝并排，随后说道： “是啊……这样的下午可真是太惬意了，真希望每天都能这么度过……” 随后菲克揉了揉眼睛，半坐起来，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了一朵深紫色的奇异花朵，对爱丽丝说道： “这个送给你，爱丽丝。” 爱丽丝看着菲克手中的花，惊异地询问： “菲克哥哥……这是什么花呀……好漂亮……” 毕竟没有那个小女孩不喜欢漂亮的花的，只是爱丽丝从来没有见过菲克手中这朵深紫色的鲜花，仿佛有种神秘的魔力一样。 “死亡之花。” 菲克面色平静地对爱丽丝说道。 “唔哇……” 爱丽丝吓了一跳，手连忙收了起来，随后语气怯怯地说道： “我摸到这朵花就会死吗？” 菲克却噗嗤一声笑了，说道： “那我怎么没死，你看。” 说着他还把自己握着那株深紫色花的手在爱丽丝前面伸了伸。 “啊……讨厌的菲克，和我开这种玩笑。” 爱丽丝顿时一憋气，鼓起了腮帮子。 “哈哈哈，抱歉抱歉……” 一看爱丽丝好像生气了，菲克摸了摸头，对爱丽丝说道： “这朵花的植物学名叫做颠茄，果实成熟后呈直径近2厘米的紫黑色浆果，全株含多种有毒生物碱，少量食用就可能有致命危险。” “但是花是没有毒的，很早就辟谣了……所以爱丽丝，戴上它吧……这样的话……你就是能战胜死亡的人了！” 爱丽丝顿时一声高兴地大喊： “好耶！” 随后迫不及待将这朵花别在了自己的耳朵上方，随后还在菲克面前轻轻跳了几步，说道： “谢谢你，菲克哥哥，作为回礼，就把我这个送给你吧……在学校的手艺课上可以还获得了优秀奖的作品呢！” 随后，爱丽丝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却十分精致的千纸鹤，还没等菲克说什么，就把它别在了菲克的耳侧。 “哈哈哈，菲克你变得可爱多了！” 爱丽丝大笑着对菲克说道。 “等菲卡到了，我们来玩角色扮演怎么样？” “昨晚妈妈和我讲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维多利亚童话，我扮演爱丽丝，你是三月兔，菲卡就是疯帽匠！” 菲克扶了扶耳侧的千纸鹤，对爱丽丝说道： “当然……你可真是本色出演，角色名字都和你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菲卡从远方一蹦一跳地跑来，手里还拿着三张纸，上面有着许多红色的线条，右上角更是有着一个大大的数字。 “菲克！出成绩了！我们又是并列第一！但是老师说你矿脉学知识储备比我丰富很多很多，解题的步骤要简练一半以上！” “爱丽丝进步显着！一跃直接进了前十了！我早就说了，爱丽丝你认真学绝对能学得好的！下次加油赶上我和菲克啊！” “哈哈，今天老妈绝对要给我们烧好吃的了！” 此时的菲卡才九岁，整个人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一双兔耳左摇右晃，将成绩单高高举起如同卖报的报童一样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成绩不重要，放假才重要！” 菲克伸了个懒腰，对菲卡说道： “这两天我们可得排满了，正好林子的右边有笋尖尖冒出来了，估计明天一早就可以去拔，这个时候的笋绝对很鲜！” 倒是爱丽丝接过了自己的成绩单很是高兴： “太棒了！妈妈答应我如果我能进前十名的话就给我买最新版的维多利亚的童话集，好希望快点看到里面的故事啊。” 就在这时，菲卡看到了爱丽丝耳朵上别着的颠茄花，询问： “爱丽丝，你耳朵上这朵花好漂亮啊……是在哪里采的？我也想弄一朵来。” 爱丽丝嘴角上扬，说道： “是菲克哥哥给我的！” 菲克耸了耸肩，说道： “好吧好吧，幸好我刚刚发现了两朵，本来这朵我打算做成标本留着的，既然菲卡你也这么想要，那就送给你吧。” 随后，菲克从自己的袖口里再次拿出了一朵颠茄花，只是那朵花现在还是花苞，尚未开放。 “颠茄花很少见，而且花期在七月中旬到八月，所以得把它先从深眠期唤醒才行。” 菲克一边说着，随着一股神奇的能量波动在他的指尖流动，那朵原本还是花苞，正在深眠的颠茄花立刻在不属于它的季节直接绽放了。 “拿着，菲卡。” 菲克将那朵颠茄花递给了菲卡。 “谢谢，这附近真的见不到这种深紫色的花……” 菲卡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过，一边有些羡慕地说道： “菲克哥哥……真羡慕你有这样神奇的能力……要是我不染上矿石病也能有就好了……” 这并不是菲卡和爱丽丝第一次见到菲克表演自己的源石技艺了。 在之前的有一次兄妹三人一起玩耍时，不小心天上掉了一颗天灾陨石下来，三人都被波及，但是好在距离过远，只是受到了冲击。 但是菲克倒下后，一块源石结晶从远方的一个坡度上滚落下来，最后落在了昏迷的菲克的背上。 虽然并未造成伤口，但是那时菲克的衣服已经破损，那块源石直接接触在菲克的皮肤上，持续了四五个小时。 最后当别人戴着防护手套将那块源石搬开，菲克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扭曲的橙红色印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掉。 在那之后，夏亚立刻送菲克去了专业的医疗机构测试是否感染了矿石病，结果却是身体指标一切正常，血液和其他组织里都没有源石的存在。 但是菲克回来之后，却可以使用一种特性为唤醒的源石技艺，将一些沉眠的动植物唤醒，并且不需要施术单元即可施术。 这当时可急坏了夏亚，还以为是误判了，结果雷姆必拓的医生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并且检查了自己的机器确定当时是没有故障的。 不过夏亚可是把菲克当第一继承人来培养的，对于矿石病可是不敢丝毫马虎，但是那边医生再三保证了测试结果绝对真实有效。 并且最重要的是，那名医生和夏亚说： 这也就是在他这边，要是去更大一点的医疗机构测试，被发现了菲克不是感染者却能使用源石技艺，很可能会被人盯上的。 于是夏亚便作罢了，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菲克除了能用源石技艺以外居然真的没有半点矿石病的反应。 这一下夏亚才真的放下心来，确定菲克只是一个比较少见的个例，总而言之只要不是矿石病作祟，什么都好说。 “喂！菲卡，我们来玩角色扮演怎么样？《爱丽丝梦游仙境》！你扮演疯帽匠，菲克扮演三月兔，我则是爱丽丝！” 这时，爱丽丝向菲卡和菲克提议道。 “诶？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剧本……” 菲卡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我们就不按剧本来了！例如现在，爱丽丝和三月兔第一次去找疯帽匠，疯帽匠想要抓住爱丽丝和三月兔做成帽子。” “现在三月兔和爱丽丝需要躲藏起来，不让疯帽匠抓到她们！” 菲克笑了声，说道： “哈~那这角色演绎不就玩成鬼抓人、躲猫猫了吗……” 爱丽丝可爱地吐了一下舌头，说道： “大段大段的台词我也背不下来啦……” 随后爱丽丝一把抓起菲克的手往前跑去，还不忘对菲卡说道： “现在来抓我们吧…菲卡……不……疯帽匠先生！” 菲卡一声怪叫： “哇呼，我要把爱丽丝和三月兔做成我的帽子，哈哈。” 随后三人两逃一追，沐浴在下午三点半的斜阳之下，就连他们的影子都在活跃地跳动，孩子的朝气如同地上的杂草一样野蛮生长。 啊……多么温馨和睦的一家人啊…… 第26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02】 三人就这样在洛恩斯宅邸后方的树林里玩了一整个下午。 但是就是这样的下午，对于大多数雷姆必拓的孩子来说……其实是奢侈品，他们的童年大多被求生需求压垮和挤占。 “菲克哥哥……其实你也可以和其他的雷姆必拓孩子们也一起玩的……” 在玩耍打闹中，菲卡对菲克说道。 “……没兴趣，我更喜欢陪着我的家人，或者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菲克摇了摇头，对菲卡说道。 “好吧。” 菲卡耸了耸肩，也不再说什么了。 三人再玩耍了一会儿之后，菲卡有些玩累了，于是便先回去报告成绩，而爱丽丝似乎还没玩够，拉着菲克仍然在森林里蹦来跳去。 最后二人玩到了最后又变成了捉迷藏。 “3……2……1，好，爱丽丝，我要来抓你了。” 又是一轮默数过后，菲克睁开了眼睛，此时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下来，雷姆必拓已经迎来了即将入夜的傍晚。 “菲克……先别玩了……我发现这边的地上有散落的源石结晶……” 就在这时，远处的爱丽丝小跑过来，语气急促地对菲克说道。 “好，我去看看。” 菲克大声回答，随后立刻迈步朝着爱丽丝的方向跑了过去。 “确实有一些源石结晶……” 等到了爱丽丝那里，菲卡才发现确实有一些源石结晶散落在地上。 “这里是父亲的矿场旁边了，有的时候因为地脉隆起运动，极少量的源石矿会从地表涌出来……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就是。” 菲克对爱丽丝说道。 “喂！菲克！已经不早了！太阳都跌进山里头去了！老妈在喊我们回家吃饭了！要是晚了又得被老爸唠叨了。” 就在这时，菲卡一边招手一边从远方跑来。 “嗯！菲克哥哥，我们先回去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率先朝着菲卡跑了过去。 “……” 而这个时候，看着眼前地上散落着的几块源石结晶，菲克却突发奇想。 源石一直都有活性这个名词，那么自己能不能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去唤醒它的活性？ “来试试吧。” 菲克一把将地面的源石结晶没有丝毫防护地直接握在手中，感受着源石在手掌中的温度，随后立刻发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噗通…… 这个时候，菲克听到了两声心跳。 一声是自己的。 还有一声是手中握着的源石。 而自己再一看手中握着的源石，此时其淡金色的光泽已经转变成了橙红色，夕阳的光线都在附近扭曲，仿佛被吞噬了一样。 “啊……？” 菲克看着手中有起了变化的源石，并且感知到自己手中传来了明显的搓揉感，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嗡…… 但是这种变化只持续了短短数秒。 随后那块源石结晶就再次恢复成了淡金色的光泽，橙红色的光消失的一点也不剩，手中的蠕动感也一并散去了。 “菲克……怎么了？老妈今天烧了很新鲜的珍味野蔬汤，再不回去就凉了！” 就在这时，自己的背后传来了菲卡的喊声。 “没事……菲卡，我马上就来。” 菲克鬼使神差地将这枚曾经起了变化的源石结晶直接装进了自己腰间的小包里，随后转身，对菲卡喊道，同时小跑过来。 …… 然而，三人从森林里回家的路上不过一多公里路，就下起了暴雨，全都成了落汤鸡，菲卡更是被淋得两只长耳都耷拉下来。 他们一回到家，自己的母亲，正在忙活的露莎就惊讶地说道： “啊呀……我们的三个兔宝宝怎么刚刚全都像是从游泳池里捞上来似得……快快快……汤早就热好了，把身体擦擦干净……靠到暖炉旁来吧。” 爱丽丝打了个喷嚏，对露莎说道： “老妈……我们才刚刚掉头，路上就下暴雨了，一点雷声都没有，要不是树给我们挡了一部分雨水，我们鞋子里的水都能满得溢出来了。” 吱——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又开了。 “老爸……您也回来了……” 菲卡第一个转头向刚刚进门的夏亚打招呼。 “小爱丽丝说得可真是一点没错，这见鬼的破天气，还好我带了把伞，否则差点在家门口被淋个浑身湿透……” 夏亚一边将手中仍然在淅淅沥沥滴答着雨水的黑伞斜靠在门边，一边换上家里的衣服一边对露莎说道。 “好了，亲爱的，快坐下来吃饭吧，今天烧的野蔬汤用的是新盐，家里的盐罐昨天就空了，今天买的另外一家，质量更好……” 露莎一边给三人用汤勺盛了一碗汤放在各自的座位前，一边语气温柔地说道。 “菲克最近有些失眠，所以我还特意在里面放了些山药……” 听到露莎的话，菲克心中一阵暖意袭来，回答： “谢谢老妈。” 而就在这时，洛恩斯家的老仆人马斯特从一旁的侧门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套备用的衣服，对菲卡他们说道： “菲卡少爷，菲克少爷，爱丽丝小姐，请先换一下衣服吧，以免感冒了。” 马斯特轻轻鞠躬，随后向三人递上衣物。 “啊……谢谢马斯特爷爷……” 爱丽丝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而菲卡和菲克也是同样，先各自去了房间里将新衣物换上，随后再次来到了餐厅里。 “真是好香的味道，不愧是老妈的手艺，感觉都能去开店了，名字就叫【露莎的手艺】！绝对爆火！” 菲卡嗅着野蔬汤，朝着自己的母亲比了个大拇指。 “那等会儿可不能剩……连锅底都要干净才行……” 露莎捂住嘴微微笑道。 接下来，一家人纷纷落座，而马斯特虽然资历很久了，但毕竟是仆人，所以仍然侍立一旁，时刻听候着主人的需求。 “老妈，今天出成绩了！” 菲卡一边喝着汤，一边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又是我和菲克霸占第一名，爱丽丝这一次可厉害了，居然首次进了前十！当时老师念名字的时候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露莎十分惊讶地说道： “爱丽丝进步这么大？” 而爱丽丝则一脸骄傲地把头扬起，但一句话也没说。 “这才是我夏亚的女儿，努力赶上菲卡和菲克，尤其是菲克，多向他请教请教，你们未来都是钢铁萝卜矿场的栋梁。” 夏亚用餐巾纸擦了擦手腕，对三人说道： “尤其是菲克，更要努力突破自己的上限，我倒真希望你能赶紧跳级学完，然后过来帮我分担一些让我头疼的事情。” 这个时候钢铁萝卜矿场的第一继承人，是菲卡的长兄，菲克·洛恩斯，夏亚对他寄予厚望，要求也最为严苛。 但菲克从来不曾让他失望过。 “亲爱的，菲克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倒真希望他能每天快快乐乐的就好，没必要每天泡在枯燥的课堂里死读书。” 露莎有些心疼地对夏亚说道。 “你一个女人又懂什么，快快乐乐，谁不想，我也想啊，但是你的先有钱！现在谁都知道，谁掌握了知识谁就掌握了财富！” 夏亚鼻孔里哼出一口气，说道： “咱们家打到现在的基业就是我们的祖宗用知识抢来的机遇去发展得来的，要是不读书提升价值，迟早会被淘汰掉！” 露莎有些悲哀，却说不出话来反驳，也许这正是残酷的现实。 “……我吃饱了，谢谢母亲，学校里还有一些实验性的课题需要我去完成，我突然有些思路了，现在去尝试。” 就在这时，菲克轻轻将自己的餐具收拾好，语气温和地对露莎说道。 “嗯……晚上早点休息，别太勉强自己了……菲克。” 露莎同样语气温柔地回答。 “……” 而菲卡和爱丽丝却有些疑惑，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学校里最近并没有布置什么试验性的课题，难道是单独给菲克布置的？ 想到这里，菲卡还暗自叹了口气，我的兄长在学习上可真是怪物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一样如此游刃有余。 而此时，菲克回到房间里，将房门反锁，随后立刻将腰包中的那块源石结晶掏出，放在桌面上，将聚光灯直接照射在上面。 “……” 菲克看见在灯光下，清晰地可以看出这块源石结晶的普通……就真是只是最常见的从矿脉上剥落的源石晶体而已。 无论是在课堂上的模型还是现实中的实例，自己都见过太多。 “来吧，醒过来吧。” 菲克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那块源石结晶上，随后再次发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噗通。 熟悉的心跳感再次来了，不是错觉。 “你是……活的？” 菲克轻轻将手中的源石结晶松开，此时那块源石结晶已经再一次转化为了橙红色，并且在自己的书桌上以很缓慢的速度爬行。 要是一般人看到早就吓得尖叫出声。 但是很可惜，菲克不是一般人。 “你还有什么不同……？” 菲克轻轻拿起这枚源石结晶，用力将一个棱角掰碎下来一截小拇指大小的一块。 “没有痛觉……？反应很小。” 自己看着眼前的源石结晶，没有多大的反应，仍然在缓缓蠕动。 “如果把它用作能源……” 菲克想了想，将自己的书桌上的一个台灯拿了过来，将后面的插槽打开，里面用来供能的精炼源石已经开始变得黯淡无光了。 这显然能源快要用尽，要换新的了。 “试试看吧。” 虽说这不是精炼源石，甚至只是源石矿上剥离下来的源石结晶，仍然有着杂质，但是菲克仍然决定先进行尝试一下。 啪嗒。 菲克将手中小的那块源石碎片插入了盖板后面，随后关上了插槽，再按下了台灯的开关。 嗡—— 然而，这一下爆发的亮光让菲克整个人差点失明，好在是因为能量反应过高，电路直接熔断了，台灯的灯泡也直接嘭的一声炸碎了。 “出什么事了？菲克少爷？” 因为这声异响，门外立刻传来老仆人马斯特的声音。 “没事，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灯泡而已，我自己会收拾的，是在进行学校里的实验课题，不用来打扰我，马斯特。” 菲克立刻对着门外大喊。 “好的，菲克少爷，您注意安全，有需求请随时吩咐我。” 马斯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源石效应的转化量很高……如果按照达纳尔公式换算一下的话……得有上百倍啊……这种橙红色的源石结晶。” 菲克恢复了视野之后，立刻拿出纸笔，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以及对应的计算步骤行云流水般跃然纸上。 由此可见菲克在地质学和矿脉学上的确颇具天赋，而他本人也从未松懈过努力。 “又变回去了……” 就在这时，菲克看见那枚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再一次恢复了淡金色，于是自己再次把它拿到手里，随后发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唤不醒了……还是方法不对？需要特定的频率还是什么？” 菲克皱了皱眉，手中的源石结晶这一次毫无变化。 第26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03】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在家里实验的话局限太大了……得明天抽个时间去宅邸后面的森林深处……还需要确保附近没有人看到……” 菲克一边心想，一边再次将那枚失去了活性的源石结晶放回了自己的腰包，随后整个人打横一滚，翻上了床。 “上百倍高的增幅……如果转化成财富的话……” 在床上，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的菲克对于财富还没有多深的概念，但这个增幅就算是白痴也能明白肯定能很赚钱。 “先睡了。” 为了保证第二天的活动质量，菲克虽然很兴奋，却也仍然早早上床，翻来覆去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终于坠入梦乡。 “……” 在自己的梦中，钢铁萝卜矿场逐渐成为了大型矿场，随后变成了雷姆必拓首屈一指的矿业巨头，洛恩斯家被自己带上了全新的高度。 就连哥伦比亚的总统都要颔首，维多利亚的公爵也要低头。 而自己身下簇拥着无尽的财富，以及…… 一片橙红。 …… 自己这一次的睡眠比想象中沉，原本自己想天还蒙蒙亮就都动身，结果菲克却一觉睡到了上午快九点才醒过来。 “菲克……等一下要去外面逛逛吗？” 一家人吃早餐的时候，菲卡如此询问菲克。 “这次不必了，我要去后面的森林里拔一些竹笋，你和爱丽丝去吧，注意安全。” 菲克摇了摇头，对菲卡说道。 “需要我和爱丽丝的帮忙吗？” 菲卡问道。 “不用了，竹笋不多，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交给我就好。” 菲克摆了摆手，回答。 …… 于是，在吃完了早餐后，菲卡，菲克和爱丽丝便各自出了门，菲卡和爱丽丝往远方小跑而去，而菲克则一个人来到了宅邸的森林深处。 “好……现在开始测试。” 菲克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了几样需要以精炼源石供应能量的源石制品，分别是源石手电筒，源石玩具车和源石电风扇。 菲克全部一个个进行了测试。 源石手电筒菲克选取了大约3g唤醒过了的橙红色源石结晶碎片填入其中，其爆发的光亮直接在白天就感觉地面上出现了一轮白色的太阳。 源石玩具车菲克选取了2g唤醒过了的橙红色源石碎片填入其中，一瞬间爆发的速度几乎菲克根本没法看见就窜了出去。 然后直接撞在一颗树桩上，玩具车立刻在一声炸响中四分五裂，其恐怖的动能甚至把树皮都凿穿了一大层。 源石电风扇菲克选取了5g唤醒过了橙红色源石结晶，结果一如自己所想，风力暴增，随后扇叶因为速度过快直接脱落。 坚持了大约十秒钟后，旋转马达过载烧掉了，整个电风扇成了一小团燃烧的废料。 “好的，感谢你们为我提供了宝贵的参数，现在开始初步计算……” 菲克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计算起来。 “首先建立一个恩里纳格的增幅函数体系……设x为第一坐标点……然后通过微分换算……建立一个能量反应模型……” “第一个坐标的系数和第二个坐标的系数形成集合后消元……对……再通过源石增变第四公式来分析其制导法线的位置……” …… …… “最终的结果是……增幅了134.2461倍！” 菲克最终得出了结论，这种橙红色的源石结晶能量转换的增幅提高了约为134倍的恐怖倍率！ 当然，这只是初算，但是精算的话结果不会差太多。 “菲克！” 就在这时，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嗯？是你啊……桑杰。” 菲克转身，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来找自己的人。 这个人名叫桑杰，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但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一样的人物，经常去骚扰和欺凌其他人。 只不过洛恩斯一家算得上是雷姆必拓中小有权财的家族，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搞到菲卡，爱丽丝和自己的头上。 菲克曾经断定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迟早有一天会惹到不该惹的人，然后直接从雷姆必拓上人间蒸发。 “菲克，我要爱丽丝和菲卡耳朵上的那朵花，我听到他们说过了，这是你给他们的。” 桑杰一上来就语气很是强硬地对菲卡说道。 “你要颠茄花做什么？” 菲克上下打量了一下桑杰。 如果不是拿来做装饰，那么颠茄花的作用就是拿来配药了，但是桑杰会配药？那菲克宁愿相信源石矿脉会生吞活人。 “这你就别管了，我只需要颠茄花，你有多少就给我多少。” 桑杰冷哼一声说道。 原来，桑杰最近偶然探听到雷姆必拓的地下黑市正在高价求购颠茄花作为一种新型药物的试验性素材，每朵花甚至可以卖到一个雷姆必拓金币。 在上午的时候，菲克在这边搞实验，菲卡和爱丽丝却去逛了早间集市，正好两人聊到了颠茄花的事情，被一旁路过的桑杰给听到了。 并且二人的对话还提到了菲克早上去森林里拔春笋这件事，于是理所当然的桑杰直接从钢铁萝卜矿场的侧面绕了进去。 结果没成想还真歪打正着一下子找到了正在做实验的菲克。 原本自己还有些忌惮洛恩斯家族的，只要自己先搞到颠茄花，哪怕一朵自己就可以直接退学了，躲到国境线上自己进点货做小生意去了。 这里顺便说一下雷姆必拓的货币体系，主要以贵金属为主。 换算条件是100个雷姆必拓铜币等于1个雷姆必拓银币，100个雷姆必拓银币等于1个雷姆必拓金币。 实际上，只需要30个银币就可以维持一个成年的卡特斯人一个月内最基本的一切需求，如果节省一下甚至二十个就可以。 所以1个雷姆必拓金币已经值得让桑杰直接铤而走险了。 反正拿了颠茄花卖掉之后，在桑杰的设想中自己直接拿着钱溜之大吉，坐上履带车直接匿名到国境线上，菲克也找不到自己了。 哇……真的是很简单也很美好的想象呢。 “好吧，桑杰，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能不能请你回答我一下呢？” 就在这时，菲克却笑了笑，对桑杰说道。 “你问吧。” 桑杰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你这个屌人，是怎么好意思碘着这么一副逼脸以这么一种恶心到极点的口吻向我求东西的？啊……桑杰？” 菲克语气非常平静而稳定地说道。 “本大爷向你要东西是看得起你，你还敢不给？” 桑杰闻言顿时暴怒，一把用他满是手汗的手揪住了菲克的领子。 “？” 呯！！！ 菲克直接一记膝顶上去，伴随着一声爆响，桑杰整个人直接瞬间飙飞出去十几米远，随后从悬崖上直接摔了下去。 “啧……脏了我的衣服。” 菲克看了看自己染上了手汗的领口，语气冰冷地自言自语： “好在是你没直接抢爱丽丝或者菲卡的颠茄花，否则别想死得这么痛快。” 在这之前菲克就观察过了，桑杰的尸体躺着的地方正是个野兽的地穴，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很快就会把桑杰拖到里面去饱餐一顿的。 正好连处理尸体都省了。 “感觉力气变大了很多……以前倒是也能把他打飞，但不是飞出去十几米那么夸张……” 整个洛恩斯家都不知道的是，菲克的力气其实非常大，只是被菲克隐藏起来了罢了，毕竟天生神力的卡特斯……他可不想太引人注目。 但是却也没有今天直接把一个人直接一脚蹬飞出去十几米那么夸张。 “是你吗……” 菲克从自己的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了那么橙红色的精炼源石，菲克几乎才握住它，就只觉得一股力量感油然而生。 “看来的确是你做的，我还真是发现不得了的东西了呢……可惜要是能找到稳定唤醒你的方法就好了……” 自己一边嘀咕着一边将它重新放回自己的腰间。 “得看看哪个地方有这种记载着橙红色源石矿脉的书籍，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如果走线上交易，还得考虑物流的时效性……” 菲克一路思忖着，走回了洛恩斯家的宅邸。 …… 在之后的几个月里，菲克便沉浸在橙红色源石这一全新的领域里不可自拔，并且通过一些隐蔽渠道购置了大量晦涩的书籍。 这些书籍都是一些极其偏门的矿脉学书籍，许多作者甚至曾被打为骗子，邪教分子，但是菲克来者不拒。 同时，菲克发现，因为橙红色源石的帮助，自己居然可以直接看懂其他国家的语言……甚至是一些扭曲的萨卡兹的语言。 在这期间，他也曾想和菲卡，爱丽丝或者夏亚分享自己的成果，但是一旦到了那时，自己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唤醒手中的源石结晶将其变为橙红色了。 它似乎在拒绝被展示，不只是这种时候，有些其他的时候，哪怕是在实验时菲克偶尔都无法把它唤醒。 而菲克也曾单纯地向自己的父亲，还有学校里的老师和同龄人展示橙红色矿脉的理论，以及134多倍增幅的强效性。 但是没有人相信他，甚至认为他这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 再后来，菲克对于稳定唤醒橙红色源石的钻研已经近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的学习成绩也开始逐步倒退。 这让他的父亲，夏亚·洛恩斯很不满，认为菲克这是误入歧途，数次都想尝试将其纠正过来，但是都没有成功。 “菲克……父亲今天在外面又批评你了……” 数个月后，菲卡看着在自己的房间里已经变得蓬头垢面的菲克却仍然趴伏在书案前阅读，语气有些心酸地说道： “如果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以你的天赋回到之前一定是很轻松的事情。” 菲克转身，看着菲卡，他的眼神此时变得奇异，说道： “回到之前？” “……请别侮辱我，菲卡。” 随后他不再对菲卡说话，继续专心致志地阅读手中的书籍。 “菲克……唉……” 而菲卡看了看正在阅读的菲克，叹了口气。 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菲克在阅读的书籍根本不是洛恩斯家的藏书，他也根本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菲克只说这是一些关于源石矿脉学的书……但是许多书根本连作者的署名都没有，鬼知道菲克是从哪个旮旯里淘来的。 吱…… 最终自己还是离开了菲克的房间，为他轻轻关上了门。 “……” 而菲克仍然在细细阅读那些他从四面八方层层遴选出来的资料书籍，许多书籍实际上价格不菲，若是出身穷苦，还真无法支撑起这些买书的开销。 而用书中所有的知识去改变命运则从一开始就是空谈。 于是，这让菲克的思维触及到了一个几乎从来没有人思考过的领域。 到底是知识改变命运。 还是命运最终让我们拥有那些知识？ 第26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04】 【泰拉历1090年6月1日】 今天的洛恩斯家族并不和谐。 原因在于菲克的成绩已经断崖式的下滑，原本和菲卡双双名列前茅的他……此时成绩已经下降得连爱丽丝也不如了。 “我看就是你一天到晚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误了事！！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放心把钢铁萝卜矿场的基业交给你！！” 菲卡和菲克的父亲夏亚·洛恩斯大声对着菲克咆哮，而菲克则低头默默承受着自己父亲的狂风暴雨，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本来矿场的运作就不景气，夏亚正是脾气暴躁的时候，菲克是他的第一个儿子，是他给予了厚望的存在。 所以夏亚发了很大的火，冲着菲克一顿大骂。 “老爸。” 一旁的菲卡有些看不下去了，对夏亚说道： “老爸，你这也太过了，菲克很快能自己醒悟过来的，我哥哥只是一时走错了道……或许他也没错，您为什么不能让他先尝试一下呢？” 夏亚鼻孔里哼出一口气，说道： “我给了菲克足够多的时间了，还要等多久，等到我这一把老骨头进了土，等到钢铁萝卜矿场彻底被竞争对手弄垮吗？” “还是说，菲卡你有把握直接替了菲克，成为钢铁萝卜矿场的管理者？” 菲卡连忙摆了摆手： “没有，老爸，我只是认为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亚打断道： “你这个到处爱调平、优柔寡断的性子真是随了你母亲，早知道我就不该天天让她和你讲那些维多利亚还有玻利瓦尔的垃圾故事。” “你要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学习，好歹能变得凌厉果断，富有城府和手段。” 菲卡这一下忍不住了，对夏亚说道： “老爸，老妈不曾做错过什么，她对我和菲克还有爱丽丝付出的艰辛，耗费的心力和无私的爱远超你的想象，她没有理由接受您的指摘。” 夏亚更是生气，对菲卡说道： “那这有个屁用，钢铁萝卜矿场现在全靠我一个人在外面撑着，我承受的压力你们又知道多少？你们围着的壁炉都是我熬夜用心血一砖一瓦给买回来砌好的！” “你们的学费，这个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我在运转……雷姆必拓每年饿死多少人，从来没挨过饿的你们一无所知。” “我现在还在联系哥伦比亚那边的手术专家，看看能不能治好爱丽丝的腿……结果人家张口就要三十万哥元，还不保证一定能治好，这笔钱我到现在都还一筹莫展。” 就在夏亚还在大动肝火的时候，洛恩斯家的老仆人马斯特走了进来，说道： “冒昧打断一下，夏亚老爷，那位哥伦比亚的合作商提前到了，他想要来参观我们的矿场，现在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夏亚这才收了收气，最后对菲克说道： “你好好反省一下，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老老实实地按教科书上教的来有这么难吗？啊？” “他妈的，用你的脑子想想，真要是有那种效应增幅上百倍高的源石矿脉，你这个小兔崽子都可以直接统治雷姆必拓了。” “老大不小的兔崽子了……还这么幼稚……” 嘭！！ 夏亚几乎是摔门而去，而马斯特上前，弯下腰来，用手帕擦了擦菲克头发上夏亚的口水，轻声对菲克说道： “唉……菲克少爷，最近钢铁萝卜矿场的经济不景气，老爷也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如往日灵光了，他想早些把基业托付给你。” 菲克摇了摇头，询问马斯特： “你相信我吗……相信我正在探索的道路吗……马斯特？” 马斯特摇了摇头，对菲克说道：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佩洛仆人，对于地质学和矿脉学一无所知，我不好评价夏亚老爷和菲克少爷各自的理解……” “毕竟我的视野太狭隘了，说出来的话不太能有多少见地，但是老爷毕竟……经验丰富，多听听他的也许……不是坏事。” 菲克轻轻摇了摇头，对马斯特说道： “我知道了。” 随后，菲克自己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房门反锁，此时，他的书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偏门矿脉学书籍。 这些上面所有的知识都被菲克摘抄下来，并且融合了自己的见解以及计算，写在了一本笔记本上，现在它的厚度已经达到了两厘米。 实际上菲克不知道……如果把这些知识量换算一下，在橙红色源石的帮助下，13岁的自己已经学完了甚至是博士后级别的知识总量。 但是菲克所学的一切到目前都是不被认可的，不被发觉的。 换而言之，现在的菲克行走在一条完全黑暗的道路上，只有他一人踽踽独行，而其他人则都走在普普通通的阳光大道之上。 但是橙红色的源石结晶……134倍多的增幅效率啊……如此的让人痴迷……就算是假象，镜花水月，菲克也要探究个真实来。 毕竟这是自己亲自开启的，属于自己的旅程啊。 “继续实验，今天进行波形测试……” 菲克拿出附带着音叉的自制的小装置，继续今天的实验。 而无论是菲卡还是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几个月来菲克跑出的各种数据已经达到了数万个，这些数据都被筛选出来，作为下一次实验的基础。 “菲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菲卡的声音。 “有什么事？” 菲克停止了实验，询问。 “……没……没什么。” 菲卡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把话收了回去，随着一阵渐渐减小的脚步声，菲克知道菲卡已经离开了自己的门前。 “啊……怎么莫名地这么烦躁……” 菲克皱了皱眉，捏了捏自己跳动的长耳。 “你这个家伙真不听话，最起码在我的家人前面你倒是醒过来哪怕一次也好啊……” 自己看了看手中的橙红色源石结晶，有些气恼。 实际上，菲克之后也试着去唤醒了当时森林里散落的其他源石结晶，但是没有一块成功，现在自己手中握着的就是全部了。 在接连的实验消耗中，这块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如今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了。 “去看看老妈的身体好点了没有。” 心烦意乱之下，菲克也不再继续实验，而是直接起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菲克少爷……” 才拐了个弯就碰到了马斯特，老仆人立刻躬身行礼。 “我妈退烧了没？” 菲克询问，之前爱丽丝被查出来双腿患有疾病无法剧烈运动，现在自己的母亲露莎也发烧咳嗽，虚弱得卧床不起。 “好多了……现在夫人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马斯特回答。 “那就好，我过去看看。” 向马斯特辞别之后，菲克绕了几个弯，就来到了自己母亲的房间，叩响了门。 “是菲卡吗？” 里面传来露莎仍然有些虚弱的声音。 “……是我，菲克。” 门外的菲克说道。 “快……快进来，好久没好好看看你了……菲克。” 露莎急切的声音立刻传来。 吱—— 菲克推开门，看着一脸惊喜的露莎，有些自责，最近沉浸实验太久，都有些忽略了自己的母亲。 “老妈……我好累……” 莫名地，菲克只觉得一股思绪在自己的脑海里化作山一样的疲惫，一下子扑倒在了自己目前的怀里，当然，他的动作很轻。 “老妈……我探索的路……没有人认同，没有人看得见，我的理论，也被尽数否决。” 菲克趴在自己目前的怀里，语气前所未有地倦怠： “老妈……你相信我正在探索的道路吗？” “134.2461倍增幅的未知之路。” 自己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也会否定自己吗？ “那是当然了，我相信你，我的菲克，我的心肉头，我的宝贝。” 露莎语气温柔地对自己怀里的菲克鼓励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的儿子菲克……是个天才。” “放心吧，菲克，就算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你的母亲也相信你，我的儿子……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矿脉学天才！！” 露莎轻轻拍着菲克的背，她能明显感到自己怀中的菲克正在抽噎着。 “你受苦了，我的孩子。” 是啊。 是啊。 没有人认可菲克的理论。 同龄人的嘲笑。 教师的摇头。 父亲的责骂。 菲卡和爱丽丝的不解。 马斯特的迟疑。 只有自己的母亲支持自己，认可自己。 她说自己是前所未有的……矿脉学天才。 “嗯……老妈！我是天才！我是天才！！我是天才！！！” 菲克从露莎的怀里挣脱出来，将头高高扬起，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我一定会证明的，老妈。” 露莎微笑着对菲克说道： “我信的，菲克，我怎么能不信的，我的儿子是如此的优秀……不过语速别太快，要是咬到舌头了……我会心疼的。” 菲克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老妈最近也养好身体，这条路……这条路……” “我一定会走完。” 露莎回答： “我相信你的，菲克，我一直相信。” 菲克最后在自己的母亲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说道： “那我便先去了，顺便我让马斯特给您热一些瘤奶来，对于助眠有帮助。” …… 菲克走后，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爱丽丝居然在房间内等候着自己，神态有些着急。 “菲克哥哥……” 她一看菲克来了，顿时一把扑到菲克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我在，爱丽丝，需要我做什么……？” 菲克轻轻将自己的妹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语气温柔地询问。 “菲卡哥哥也想凑钱给我做手术，所以他今天晚上偷偷去了附近的铁钉水手酒吧……那边在举行掰手腕比赛……” 爱丽丝有些担心地对菲克说道： “他拿了自己最近攒的所有钱去赌，希望能弄到更多钱……可我怎么也不放心……那边的酒吧其实风评不太好……” 菲克皱了皱眉。 如爱丽丝所说，铁钉水手酒吧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菲卡能为了自己的妹妹去那种地方想办法搞钱来，却也值得尊敬。 “要我告诉爸爸妈妈吗……那样夏亚老爹估计会禁足菲卡很久的……他明明是为了我……” 爱丽丝怯怯地又对菲克说道。 “不必了，我去处理。” 菲克对爱丽丝说道，随后将衣架上晾着的藏青色风衣一甩披在了自己身上，将袖口整理了一番，就准备出门。 第26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05】 时间轴微微前推。 菲卡站在菲克的门前，原本想对菲克说一下自己今晚的行程，但想了想，认为不可行的话就很快回来，便最终什么也没说。 “希望可以弄到一些钱……” 菲卡随便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件棉服穿上就出门了，带上了最近自己勤工俭学和所有的零用钱，前往了铁钉水手酒吧。 好的，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来介绍介绍，铁钉水手酒吧。 如果光听这个名字估计许多人都会以为这大概是一名玻利瓦尔人甚至是多索雷斯人开的酒吧，可实际上老板是叙拉古人。 而且是叙拉古最具有代表性的种族，狼，也就是鲁珀族。 这个酒吧的造型也和寻常的酒吧不同，其建筑并非是寻常的屋子，而是用一整块巨大的帆布和大量的原木直接撑起来的。 看上去就像是一顶巨大的荒野帐篷一样，上面有着狼魂一样的图腾，倒是和铁钉还有水手这两个名词完全不搭边。 实际上，这个名字完全来源于叙拉古的老板马蒂诺偶然路过一次多索雷斯，看到那边有这么一家酒吧生意爆火。 懒得想名字的他也就照搬了，没想到这家开在雷姆必拓钢铁萝卜城的边陲，半荒野地区的酒吧生意还真挺不错。 这里又不像叙拉古每天都要提防着是不是吃个披萨都能听到不该听到的消息，于是他也就在雷姆必拓这边安家了，至今已有十几年。 但是这位马蒂诺可是个狠角色，当年在家族里也曾经是个铁腕分舵的级别，后来家族被莫名血洗，几经辗转才到了雷姆必拓定居。 那边的酒吧只是副业，赌博才是主业，而定期举办的掰手腕大赛更是吸引了不少本地的雷姆必拓人前来参加。 不过十赌九骗，在这里也完全适用，并且甭管怎么变局，庄家，总是通吃的，横竖都能赚钱，干净的，或者带红的。 “我还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菲卡来到了铁钉水手酒吧的前方，仰望着帆布上最前方的狼图腾，有些畏缩。 “喂……小鬼，你带钱了吗？” 最前方酒吧的一名看门的伙计发现了菲卡，上前问道。 “带了，不多，能进去吗？” 菲卡拿出所有的钱在那名伙计看了看。 “真少啊，不过带了钱的就是客人，请进吧。” 那名看门的酒吧伙计撇了撇嘴，连要个入场费的心情都没有了，摆了摆手，示意让菲卡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 “谢谢。” 菲卡甚至还挺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谢，从门口进入了酒吧内部。 “这里就是铁钉水手酒吧……” 菲卡走进来一看，只觉得大脑都变得混沌了。 虽说从外面来看，只是一个大号一些的帆布帐篷，但是内部却铺设着华贵的丝绒地毯，酒吧的桌椅也一应俱全。 “开盘开盘！！今天晚上的头号重彩！！铁钉大水手长托鲁耶夫已经十四连胜啦！天呐还有人能终结他如同巨型斐迪亚一样的绝技绞杀吗？” “13号桌！天呐幸运之桌！赔率颠倒如同硬币一样连番上演，但是下注的总能赢！13号桌的赌客们已经赚翻了三倍的本金了！” “现在让我们揭晓……疯狂时刻！好……天呐！！！二十倍的翻倍！这是本酒馆有史以来最大的翻倍！无论是负债还是盈利全部翻二十倍！” 菲卡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泡在了一大堆炸裂的噪音沼泽里，但是他没办法，只能忍受，爱丽丝还等着自己搞到钱来为她治病。 自己先是去前台，用自己所有的钱换来了一只手就可以全部握在掌中的少量筹码，随后开始去四周观察。 此时酒吧里已经挤满了正在掰手腕的壮汉，旁边到处都是红了眼的赌徒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巴不得将自己的舌头都吐出来再塞回去。 下注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买输赢，看赔率付钱，但是场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转盘，上面写着疯狂时刻四个大字。 基本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赚一次，上面有着各种倍数，刚刚转到的就是最小的一格，二十倍，无论是盈利还是负债全部翻二十倍。 但是其他的也就是三五倍，第二大的也就是十倍了，往好一点想，要是自己拿到了钱再翻个倍，爱丽丝的病不久有着落了吗？ 实在不行自己也可以收手，回去挨父母一顿骂就是了。 菲卡天真地想着。 …… 而此时，赌场后台。 “老板，今天我们厂子里来了条肥鱼啊！” 一名酒吧的伙计急匆匆地找到了老板马蒂诺，语气放低，说道。 “什么？” 马蒂诺此时正在数账，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菲卡，菲卡·洛恩斯！” 那个伙计语气兴奋地对马蒂诺说道： “那个洛恩斯家的，他家里开矿场的！来我们这边赌钱来了！虽说最近他家的矿场经营得不太好，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老板您做个最简单的局就够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马蒂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洛恩斯家就在这附近，更确切的说这附近唯一还能够被称得上家族的也就洛恩斯一个了。 既然来了条肥鱼，不宰也不是道理。 “带我过去看看。” 马蒂诺在伙计的带领下，从酒馆的二楼的楼梯上俯瞰，那名伙计眼尖，很快就找到了人群中的菲卡，用手一指： “老板，就是他。” 马蒂诺眯了眯眼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在这一刻他心中绝对正酝酿着狠辣。 “交给你去做了。” 马蒂诺拍了拍那名伙计，对他说道，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谢老板的赏识！” 那名伙计顿时大喜，压低声音弯下腰对马蒂诺的背影喊道。 于是接下来，菲卡就被一个最简单的局给坑了。 被坑的过程便不以文字赘述了，因为太过简单也太过无聊，简单来说就是，先让菲卡赢钱，然后菲卡自然会不断加大赌注。 再找个人吹耳旁风劝他一把梭哈压上去，然后直接打一场假赛，再人为操纵疯狂时刻的转盘将菲卡的负债拉到最大二十倍。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唉……菲卡，天真的小子，你又怎么玩得过赌场里的那些人精呢？ …… 而大约十来分钟后，菲克也来到了铁钉水手酒吧，门口的伙计看到他与菲卡有八分相像，揉了揉眼睛，询问： “你不是刚刚才进去么？还欠了一屁股债，怎么又来了一个？” 菲克闻言皱了皱眉，说道： “那是我弟弟。” 还没等那名伙计发话，菲克就错开他身体，直接走进了铁钉水手酒吧的内部。 “……” 而此时，一进酒吧里，菲克就看到，其他的赌客已经尽数离场，而菲卡则被两名壮汉死死拽住双手压在墙边动弹不得。 而老板马蒂诺则坐在酒吧的正中央，品味着一杯上好的威士忌。 “……先把我弟弟放了。” 菲克周围站着起码得有数十个酒吧里看场子的大汉，也是掰手腕大赛的参赛人员，但他丝毫不怵，甚至直接上前，坐在了酒吧老板马蒂诺的对面。 “你是谁？” 马蒂诺眉头一皱，问道。 “菲卡的兄长，菲克·洛恩斯。” 菲克语气平静地回答。 “小子，你知道你弟弟赌到现在欠了多少钱吗？” 而马蒂诺鼻孔里哼出一口气，语气傲慢地对菲卡说： “三千个雷姆必拓金币！金币！换算下来，就是三十万哥元，一百八十万龙门币，要是龙门币哈哈还得拿卡车拉！” 被两名壮汉死死按住的菲卡大喊： “别信他！菲克！最后那场是假赛！我听到了！而且那个疯狂时刻的转盘后面我也看到了有人在人为的进行暗箱操作！” 马蒂诺又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对菲克说道： “知道吗？我得给你们科普点叙拉古的人体知识了。” “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可以榨取的价值大概是一千五百个雷姆必拓金币。” “心脏，三百，胃，两百，肝脏，四百，双肾，五百，胰腺，一百……这些器官从人出生下俩就被明码标价了。” “而你和菲卡的器官虽然是少年，但是市场肯定会更大，运作一番，必定会更加值钱……大概往上增幅十个点吧。” “也就是说，你加上菲卡，正好可以抵债。” 听到这里菲卡大声对菲克吼道： “快跑啊——菲克！！快回到家里！！” 菲克耸了耸肩，他哪怕不回头也能知道自己后面早就站满了人，大门口自然也肯定被堵得死死的就是了。 “我想你好像搞错了什么……马蒂诺先生。” 结果菲克这一出声，反倒是让马蒂诺给愣住了。 “嗯？我搞错什么了？菲克……洛恩斯，是这个姓对吧？” 马蒂诺右手手肘撑着桌面，食指抵在自己的鼻下，语气诧异地说道： “放心吧……我倒也不是什么恶毒的萨卡兹魔鬼，如果你们的家人肯出两倍的钱把你们赎回去的话，挖人内脏也是很费时间的。” 他甚至还优雅地为菲克倒了一杯威士忌，对他说道： “来吧，兔崽子，还没尝过烈酒吧，就当我马蒂诺的一种告诫，在叙拉古，要是死前没喝过烈酒，可是最懦夫的人。” 菲克轻轻接过手中这杯威士忌，在晃荡中，菲克能够看到银白色的液体中闪着反光——那是一枚锋利的刀片。 它等待着自己饮下，切开自己的食道，然后痛苦地在地面上翻滚，好换来马蒂诺和其他帮工们一阵消遣般的笑声。 “我想您误会了，马蒂诺先生。” 菲克将这杯威士忌轻轻举起，而马蒂诺也同样举起，询问： “为何如此说？” 菲克叹息一声，说道： “因为……” 哗啦—— 菲克如同鬼魅般的速度暴起，瞬间将手中包含着刀片的威士忌连同玻璃杯一起直接硬生生塞入了马蒂诺的口中。 “既然我的弟弟菲卡想来这里换些钱给我妹妹治病。” “你们这些下贱的劣兽，卑微的爬虫为何不双膝跪地再磕头，然后双手把钱财奉上，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像个无害的畜类，好换来安全的结局呢？” 嘭！！！ 菲克猛地再次挥出一拳，直接打中了马蒂诺的口部，而玻璃杯直接炸碎在了马蒂诺的口腔，将马蒂诺的舌头和食道千刀万剐。 “啊——！！！” 马蒂诺骤然一声惨叫后倒在了地上，眼神看着菲克从沉稳变成了愤怒和恐惧，就连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转变成这样。 第26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06】 “快！剁……剁了他！” 马蒂诺痛苦地翻滚着，语气变形地说道。 咻—— 在最后关头，菲克直接抄起桌上放着的两把西餐刀，冲着钳制住菲卡的两名壮汉的咽喉部位甩了过去。 噗嗤！！！ 速度快得难以想象，两名壮汉根本来不及丝毫反应就被直接命中要害，被切断的颈动脉泼洒出浓郁的血雾，无力地软倒在地上。 “宰了这两个卡特斯崽子！！” 这一下终于其他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整个铁钉水手酒吧里五六十个伙计全部抄起了手边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菲克！” 菲卡一脸着急地朝着菲克跑来，他很是惊讶菲克的力气和决意，但是此时已经没法细想那么多了，他们几乎深陷死局。 “你抓好头顶的吊灯，爬上去待着，别给我添乱。” 菲克直接一把抄起菲卡，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灯，经过自己的目测承载一个九岁的雷姆必拓孩童绝对不成问题。 哗—— 还没等菲卡发话，菲克就直接将菲卡重重地往天空一抛，直接把他扔到了那个吊灯的上面，离地足有近十米高。 “菲克——” 被抛到上方的菲卡一脸担忧和着急地看着下方的菲克。 “知道吗……雷姆必拓的非城邦地区，也就是荒野上就是有这么个好处……” 菲克活动了一下手腕，丝毫不惧地说道： “消失一些人可根本无关紧要，尤其是……你们。” 要全部杀完吗……菲克？ 那还用说！！ 嗤咻—— 菲克足下发力，在极短距离爆发冲刺方面，卡特斯本来就是强项，而五米的距离在橙红色源石结晶增幅的力量下几乎等同于瞬移。 “给老子死！” 一名酒吧的伙计手中的钢管直接当头朝着菲克抡了过来。 啪—— 菲克直接一把将他的整条手臂扯了下来，再用喷血的断臂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嘭！！ 他整个人变成了喷血的陀螺在地上旋转，而菲克一脚把他踢飞出去，直接撞翻了三五个人，全部滚作一团在地上。 “所有人一起上！！这个兔崽子估计学过炎国的武术还是气功！！” 不知道那名壮汉吼了一声。 顿时，所有人都开始从各个方向包围菲克，一旦进入距离，他们会直接扑上去拿自己的体重堆起来把菲克压在地上。 咻咻咻—— 但是菲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正在把一场一对几十拆解成几十场一对一，利用速度和这里的环境他总能做到。 “老子拍扁你！！”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都是纹身的巨汉冲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条带着巨大铁链的船锚，随后猛然一抛一甩就朝着菲卡砸了过来！ 嘭！！！ 菲克只是一个拧腰旋身就躲过了这一砸，沉重的船锚直接把地面砸出了一个成人躯干还要大的窟窿，随后自己直接拽住船锚的铁链猛地一拽！ “诶——！” 铁链另一端的，那名巨汉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直接被菲克一把拉了过来。 噗嗤！ 他还没做出任何反击动作，菲克两根手指直接从他的眼球部位贯入。 “……” 随后菲克顺着破碎的眼球直接扣住了他的眼窝的骨骼位置，猛地甩臂发力，把他重重地往地面一摔！ 嘭！！！ 那名巨汉顿时脸部直接重重落地，眼窝骨骼的碎片顺着恐怖的劲力直接倒灌进了他的大脑，整个人直接当场就没命了。 “这船锚倒还挺趁手。” 而菲克直接用力一抄将手中比他人还要大的船锚拎起来，自己本身的力量经过了橙红色的源石的增幅后只觉得无比趁手。 “【叙拉古粗口】！！那个卡特斯崽子居然这种事情都做到了！！” 在所有人的目睹下，菲克如同牛仔甩套圈一样，将这一整个沉重的船锚用铁链在半空中持续甩起了圆圈，其钢铁破风的呼啸声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给我砸！！” 菲克这一下船锚抡起来一记竖劈可真是如同力劈华山之势一样，巨大的船锚比之前巨汉抡过来的时候还要猛地砸了下来。 嘭！！！ 一名壮汉直接被劈了个正着，整个人在巨力的冲击下被砸成了肉饼直接嵌在地了里面，就连一声闷哼都发不出来。 嘭！嘭！！嘭！！！ 菲克抡起船锚来又是几下，五六个人直接被砸成了鲜红的碎肉末泼洒在地上。 而这件武器显着地提升了菲克的攻击半径，直接导致了五六十个人根本无法靠近菲克，船锚一甩菲克周围十几米都是禁忌区域。 “这【叙拉古粗口】的卡特斯是怪物吗？哪里有卡特斯有他这么大的力气！乌萨斯佬都没这么夸张，他不会累的吗？！” 而菲克恐怖的力量和凶悍的场面已经开始让人感到害怕了，可是他们这边明明站着足有几十个人，围攻的却只是个十三岁的卡特斯少年而已。 “咦？” 就在这时，菲克感到自己的腰间传来一阵蠕动感。 自己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腰包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了鲜血，而里面的源石结晶正在吸收那些血液，发动心脏般的搏动。 “嚯……原来你吸血是吗？那等下可够你饱餐一顿了。” 菲克暗自默念一声，随后再次甩出船锚如同暴风一样攻势朝着所有人碾了过去！ 哗啦—— 咣！！！ 菲克挥动着船锚如同一个大旋风一样摧枯拉朽般横扫千军，巨大的船锚配合菲克本身强大的力量可谓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伤。 嘭！嘭！！嘭！！！ 并且菲克可根本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这家酒吧又不是自己家的产业，一船锚横扫出去总能掀飞大量的桌子椅子，甚至直接破坏掉周围的原木支柱。 嗡隆隆—— 而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整个酒吧都随着菲克船锚的挥舞震动起来。 “菲克，这个酒吧要塌了！” 最顶上的吊灯左摇右晃，而在最上方的菲卡能够更加明显地看到整个建筑已经开始出现了崩解的迹象，立刻对菲克大喊。 这个建筑毕竟不是什么坚固的土石建筑，再怎么大也只是用大量原木和一整张帆布搭成的帐篷，菲克一通船锚乱甩下去，早就破坏了无数支撑点了。 “正合我意，拆这个破地方！等下要是有把火我还想直接点了呢！” 菲克啐出一口唾沫，满身是血地说道。 “菲克……哥哥？” 菲卡看着地上的菲克，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说出这样的话，莫名地从心里涌出一股陌生感来。 “抓好了！” 菲克直接纵深一跃抓起菲卡，猛地发力一蹬，在酒吧倒塌的最后一刻带着菲卡从窗口一跃而出，一个空中受身后稳稳落地。 啪啦—— 轰隆！！ 而此时，身后的整个酒吧也轰然倒塌，无数原木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四周，而一张巨大的帆布失去了支撑后如同一张大网一样从空中落下。 “【叙拉古粗口】！！快，谁先想办法把这张帆布也弄开！！我的脚被压住了，动不了！” 帆布底下传来声音，并且很快大面积都出现了翻腾涌动的痕迹，显然是那些酒吧的伙计还有打手们还在帆布下面活动或者挣扎。 “菲克……” 而菲卡看见，菲克一言不发地走到翻腾涌动的帆布面前，甩着船锚，眼神冰冷。 “……！！” 随后，菲克猛地将船锚抡过头顶重重地往下一砸！！ 咣！！！ 船锚重重地落在一片翻腾涌动的帆布上，直接将帆布和里面乱动的东西砸瘪了进去，一片猩红很快在帆布上晕染开。 随后，那一片区域的翻腾动作都随着菲克的这一船锚砸下去静止了一下。 “唔唔——！！” 静止了一瞬间过后，那一片区域的帆布下面顿时翻腾涌动得更激烈起来。 咣！咣！！咣！！！ 菲克再次连续甩动船锚下砸，看到哪里的帆布下面动静大就往那里砸了过去，一片片猩红随着菲克的动作晕染在帆布上。 “饶……饶命……我……” 咣！！！ 菲克根本不管帆布底下传来什么声音，他只管两个动作，第一个动作是抡，第二个动作是砸，手中的船锚几乎被他用成了流星锤。 咣！咣！！咣！！！ 在经过了十几分钟的一通乱砸过后，巨大的帆布下面可终于是没有任何动静了，此时，帆布之上一多半的面积都被鲜血浸染得通红。 不过为了避免装死的可能性，菲克将所有帆布凸起来的地方重新再砸了一遍，这一下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漏网之鱼。 “菲卡，已经没事了。” 菲克拍了拍身体上的灰尘，来到了菲卡的面前，对他说道。 “菲克……你……你的力量……” 菲卡有些不可置信地语气开口对菲克说道。 “……如非必要，我并不想在我的家人面前表现得我有多么不同。” 菲克语气平淡地对菲卡说道： “好了，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菲卡，趁着天还没亮，我们搜索一下补给品，再一把火将这里给烧了。” 菲卡有些滞涩地发问： “可是雷姆必拓的官方巡查队……” 菲克摇了摇头，对菲卡说道： “雷姆必拓的巡查队不会管这些的。” “我之前查过了，这家酒吧的底子本来也就不赶紧，我想那些大人们很乐意把这归咎于一场‘火灾’省得更多功夫去料理它。” “论起形式主义和书面功夫，他们比我们擅长的多，菲卡。” 说完后，菲克便开始搜索自己的战利品，当然他观察过，这种酒吧一般都会有太多的流动资金，收银台里就是全部了，其次就是马蒂诺的尸体。 “……” 而在一番搜索下，菲克成功找到了马蒂诺的尸体——当然菲克是从他唯一比较完好的右手上戴着的华贵手表认出他来的。 “还真有钱，早知道下手该轻点，首饰都被砸烂了。” 菲克一边暗自默念，一边收缴着马蒂诺身上值钱的物件，有手表，怀表，戒指，都是一些叙拉古高级珠宝匠的设计名品。 “咦……？这是什么？” 突然间，菲克摸索到了一张名片一样的卡纸，翻过来一看： 【大老哥人体器官地下贩售点，价格包您满意】 【当前地址：钢铁萝卜城边陲与钢铁萝卜矿场西北方向夹角三十度中央位置的老树前，轻三下重四下叩响树皮即可】 “呵……有意思……” 菲克不动声色地将这张名片塞入自己的袖口，转身离开了。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搜索的了。 接下来只需要一场小小的篝火晚会作为结束，便是完美的收尾。 第26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07】 【泰拉历1090年11月16日】 洛恩斯家已经风雨飘摇。 爱丽丝的双腿在之前被彻底确诊为先天性疾病，无法痊愈，终生无法剧烈运动，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在床上休养。 祸不单行，菲卡与菲克还有爱丽丝的母亲，露莎也一病不起，并且比爱丽丝还要严重得多，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如同枯叶一样衰败下去。 夏亚的矿场最近因为死了几个工人，安抚事项还有一系列的赔偿、工期的延误和竞争对手的挤兑使得他更是心力交瘁。 菲克仍然专注于探索稳定唤醒橙红色源石的可能性，他的笔记本此时已经厚度达到了哥伦比亚语最新词典的厚度。 太过专注去研究这些事情让菲克很多时候都无暇处理自己的边幅，此时，菲克的头发已经落肩，长度甚至超过了爱丽丝。 然而时至今日，菲克仍然没有掌握，但是理论的梳理他已经烂熟于心，甚至开始开发一些新型源石的供能装置。 但是很遗憾全部失败，134.2461倍的能量转化增幅大多数时候都会使得供能装置直接烧毁，这也让菲克推翻了过往的很多理论。 菲克几乎已经完全脱离了学校，老师说的那些正常的矿脉学知识菲克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全心全意地钻研，如何稳定高效地唤醒橙红色的源石。 而夏亚则认为菲克误入歧途已深，甚至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在此期间菲克仍然想在夏亚面前将源石结晶唤醒，但一次也没有成功。 父子二人的关系愈发冰冷，直至那一天的到来。 “滚！！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那一天，洛恩斯家外面下着暴雨，家中的夏亚·洛恩斯怒不可遏，菲克在学校里居然当众顶撞了四五个老师，说他们说的全部都是错的。 而当菲克诉说自己的理论的时候，却没有一个老师能够听懂，仿佛菲克在说一些胡言乱语，直接给予了菲克劝退的处分。 “……” 而菲克一句话也没说，仍然只是默默听着夏亚发火。 “菲克哥哥……实在不行您就和老爹认个错吧……” 一旁的菲卡有些害怕地捏着菲克的衣角，对他低声说道，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夏亚发这么大的火，几乎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我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老师，简直就是一群庸才！招摇撞骗的学识低浅之辈！教给我们的知识简直就是一坨大便！” 菲克转身对菲卡说道，语气铿锵有力。 “你……你！！” 而夏亚指着菲克的鼻子，气得胡子都歪了，一口气甚至半天喘不上来，整个人活像一只蛤蟆，真怕他下一秒就炸了。 “夏亚老爷……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您说一下。” 就在这时，家里的老仆人马斯特对夏亚说道： “您……为什么不能让菲克继续探索自己的道路呢？也许他真的能做到也犹未可知……您毕竟还有菲卡……不是吗？” 夏亚眼睛通红地扭头看向马斯特，说道： “妈的，好，好得很，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天才，当异类是吧，马斯特，行啊，那你和菲克一起滚蛋吧，从今天开始洛恩斯的宅邸对你们就是禁区！” “你，菲克，从今天开始和洛恩斯断绝一切关系，我也不再是你的父亲，立马收拾好东西给我滚蛋！我已经彻底放弃你了！” 而菲克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马斯特看着扭头就走的菲克，叹息一声，也跟了上去。 “菲卡，从今天开始，你就再也没有这么个所谓的‘天才’兄弟了！你就是钢铁萝卜矿场的第一继承人！” 夏亚走到菲卡的跟前，语气严肃地对他说道： “你是唯一让我还算是欣慰的儿子了，洛恩斯的未来现在就在你的肩膀上，好好学习，从学校毕业之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手把手教你实践。” 菲卡张了张嘴，他想回头看看菲克的背影却又不敢，只能回答： “……我知道了，父亲。” 而此时，菲克和马斯特并排走在洛恩斯宅邸中的廊道里，菲克询问： “马斯特，为什么今天如此支持我？” 马斯特顿了一下，说道： “我只是认为也许菲克少爷您是对的，只是……他们不理解您，如果您的理论无法行得通……您也不会坚持这么久了……” “可是……菲克少爷，如果您真的远远地超过了他们，那更是一种悲哀，因为超越常人一步的是天才，而超越两步的就是疯子了。” “若您哪怕能看到数百年以后的技术，将这些理论讲解给现在的人们听，他们当然会认为是胡言乱语，天方夜谭。” “夏亚老爷……他……唉，我不好评价，但我垂垂老矣，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一些新的东西，而不是一成不变的死循环。” 菲克拍了拍马斯特的肩膀，对他说道： “很好，你既然选择成为了我的支持者，那么我也必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马斯特。” “最近我已经在整合目前我的所有理论体系，然后制成一篇论文通过源石计算机发表到国外，我想一定有真正的有才之士会注意到我的。” 马斯特躬身对菲克说道： “我当然希望菲克少爷您的才华真的能被发现。” 菲克对马斯特说道： “嗯……那便麻烦你把我房间里摆在桌面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再带出来……我去……最后看看我妈再走。” 马斯特没有回话，只是轻轻躬身表示了应允。 “……” 而菲克则与马斯特在下一个走廊错开方向，自己朝着母亲露莎的房间走了过去，还没等到露莎的房间，自己就听闻了母亲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其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加严重了，如果菲克离开这里最放心不下的人，那便是他的母亲露莎，其次才是爱丽丝和菲卡他们。 啪……啪…… 菲克发出一声几乎无法被听到的叹息，随后叩响了房门。 “是菲克……吗……咳咳……请进……” 露莎的声音已经很虚弱，这让菲克的心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揪紧。 “妈。” 菲克得到准许后立刻打开房门快速走近，此时自己的母亲已经只能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淌下来。 “啊……那些佣人真是不仔细，应该在您旁边放条手帕的。” 菲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给母亲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随后询问： “您好点了吗？” 露莎语气仍然十分虚弱但坚强地回答： “好多了，菲克。”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对菲克说道： “我等下……咳咳……去和夏亚说，无论如何，你菲克……洛恩斯都是洛恩斯的骨血，绝对不能这么残忍地就抛弃掉。” 然而，她看到菲克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 “老妈，离开这个家是必须的，这个家太小了，而雷姆必拓也太小了，离开这个家只是第一步，为了追求知识，我后面也会离开雷姆必拓。” 露莎闻言也不再劝告，而是用了不小的力气将手放在菲克的额头上，对菲克微笑着说道： “无论如何，儿子，我的菲克，我的天才，我的骄傲。” “你的母亲一生都以为你为荣。” 菲克只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开始打转，但终究没有流出，只是静静地托着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默然不语。 “我该走了，母亲……” 过了大约一分钟后，菲克才轻轻放下露莎的手，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这条路……134.2461倍增幅的奇迹之路……为我菲克一人而生，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必定会将一切战胜。” 露莎语气坚定且信任地说道： “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菲克，勇敢的飞吧……你的前方，蓝天无垠无际。” 菲克最后为目前轻轻掩上门，说道： “您修养好自己的身体，我父亲应该这个月内就会请一名哥伦比亚的医学专家带上最专业的仪器来诊断你的这种疾病。” “在这之前请您放宽心态，多喝温水，保持优质的睡眠。” 听着已经离开了自己房间的菲克逐渐变小的脚步声，露莎朝着门的方向伸了伸手，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已经很优秀了……菲克，愿雷姆必拓的风都赞颂你学识的渊博。” 露莎最后在心中默念，缓缓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准备进入睡眠。 …… “菲克少爷，您的行装全都打点好了，我的也是。” 而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马斯特显然手法利落干脆，很早就完成了菲克布置给他的任务，已经等候菲克多时了。 “刚刚老爷改口了，说如果我不愿意离开，还可以继续在洛恩斯家当仆人，但菲克少爷您则一定要离开这里。” 马斯特长叹了一口气，对菲克说道： “但我已经决定要和您走了，菲克少爷，希望您能真的让我见到……洛恩斯家族，钢铁萝卜矿场的改变。” 菲克却摇了摇头，回答： “既然我父亲改口了，那么马斯特，你留下来照顾我的母亲。” “其他的佣人我观察过都没有你仔细，我母亲床头既然没放手帕，说明你肯定还在忙碌其他的事，只要你来过，绝对不可能遗漏。” 马斯特迟疑了一下，对菲克说道： “菲克少爷……您真的能照顾好自己吗？” 菲克则接过了马斯特手中自己的行囊，对他说道： “雷姆必拓的孩子……大多都会有永远地或者有一段时间回归荒野，接受属于自己的自然试炼，我也一样。” “我会去宅邸后面的林子里活动，你偶尔也可以来看看我，马斯特，但我放心不下我的母亲，就拜托你照顾了。” 马斯特无言，只是凝视着菲克离开的背影，再次轻轻鞠了一个躬。 第26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08】 在被赶出了洛恩斯家的宅邸之后，菲克并没有一蹶不振，相反，他在宅邸后方的森林里，对于自己的理论分析更加专注。 学校？菲克很早就不去了，那边的知识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是有害的垃圾。 沙沙……沙沙…… 菲克测试，记录，如此反复，如此沉醉。 无休无止，无昼无光。 只是，日子并不好过，伙食比之前要差很多。 原本菲克的打算是去附近的集市里购买大量自己的生活物资以支撑自己这段时间的研究。 但是当他第二天早上赶到时，却发现集市已经关闭。 说来可笑，原因居然是维多利亚的外访团正在四周，为了避免雷姆必拓的外交形象受损，集市被上级的有关部门强制关停。 而且这一停就是两个月。 而这附近并没有其他的集市，菲克也不具备独自一人前往最近的移动城邦的条件，而洛恩斯家族里藏物丰富，也有专业的物流配送一次性订购到家。 于是饥饿成为了菲克的头号难题。 荒野求生比自己一开始想象得要艰难得多，但菲克一直在洛恩斯家的宅邸后方的森林中坚持自己的研究和构想。 森林里可以食用的仅有一些发苦的浆果，而且不能多吃，一些菌类也基本都是有毒物种，这里也并没有肉兽栖息于此，大多只是些爬虫。 菲克甚至有一个礼拜差点低血糖，靠的是在垃圾桶里翻找夏亚泡的咖啡里那种独立袋装的小方糖的剩下的残渣给熬过去了。 更多的时候，菲克尝试去捕捉天空中的羽兽，但成功之时很少很少，甚至在饿极了的时候，菲克曾经生吃过一只手掌大小活的蜘蛛。 蜘蛛的体液酸涩，恶臭，甚至还在蠕动，但那时在暴雨中无法生火，菲克也实在饿极了，便只能硬着头皮将它吃下去了。 这便是……菲克·洛恩斯。 “建立……源石超导坐标系……用温亚尔和威斯克公式联合计算推导……形成……对角折射……光谱左弦……丧失活性……” 而一个月过后的菲克头发已经更长了，但是因为只是十三岁，并没有长多少胡子，但是面部却是肉眼可见地变脏变暗了。 但是他深蓝色的眼瞳却如同利箭一样无时无刻不在闪耀着锃亮的寒光，在着一个月以来，他又成功唤醒了四块大小不一的源石结晶。 这些源石结晶和之前自己的分析一样，并没有衰减，提升仍然是134.2461倍的巨大增幅，这让菲克很是兴奋。 在笔记本的厚度达到了一掌之厚之后……却再也没有变厚过了，相反，开始慢慢变薄，里面记录的东西还是被菲克删减，改进。 菲克经常思考到忘我的境界，一坐一个小时那是家常便饭，那些离经叛道的源石矿脉知识已经被他吃透，甚至举一反三。 其实说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话。 现在的菲克，如果他有心，甚至可以以卡特斯的身份，用橙红色的源石结晶为载体，去施展萨卡兹的巫术！ “不行……我得吃点富有营养的东西……尤其是需要……补充糖分……” 菲克将手中的笔记本收起，站起身来捂着额头，眯着眼睛甚至已经不知道天上那轮白色的是太阳还是双月中的其中一轮银盘了。 “……” 菲克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洛恩斯家的藏书楼，他时常能远远看到菲卡一天到晚在里面阅读，啊……他最近要升学了。 既然菲卡是钢铁萝卜矿场的第一继承人的话，他的压力想必无比巨大，呵呵……我的弟弟啊……你现在感受到夏亚真正的严格了吗？ 而此时，图书室中的菲卡正在背诵一些要考试的知识点。 “名词解释：源石粗矿。” 他轻轻将书本盖在自己的腹部，闭上眼口中默念： “系指源石结晶含量在30%以下，杂质含量在70%以上的矿种，可见大面积裸露于岩床外，经过风化后可变得多孔，具有一定开采难度……” 叩叩…… 就在这时，他看见菲克正在有气无力地敲打着自己身边的窗户，眼神迷离。 “菲克……” 菲卡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了菲克。 “……” 菲卡站了起来，他明显看到菲克的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右手指了指自己桌上放着的一包三明治，这是自己下午饿了时备用的干粮。 他立刻明白了菲克的意思，菲克现在需要……像样的食物。 “我……” 菲卡将三明治拿起，可是就在这时，之前夏亚的严厉至极的话如同闪电一样划过菲卡的脑海： “如果让我看到谁敢给菲克哪怕一丁点吃的，我腿都给他打断！我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跪在家门口跪个三天，才允许他进来！” “尤其是你，菲卡！如果你敢给，直接关到禁闭室里饿三天！并且要是你没有在里面把你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别想出来！” 菲卡的手猛然一个哆嗦，拿起来三明治的手骤然停在了半空。 他犹豫了。 “……” 自此，菲卡哪怕过了近十年直至现在也无法忘记那一刻菲克的眼神，那是一种浓浓的意外和失望，这种失望几乎让菲卡无地自容。 只是这一下的犹豫，而菲卡再想抬起手将三明治递给菲克，却发现菲克摇了摇头，已经走远，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趴在窗户上，想喊菲克的名字。 可是菲卡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能从嗓子眼里发出。 “……” 而渐行渐远地菲克则再一次回到了幽静的树林里。 他抬头仰望，此时原来竟然是下午四点钟左右，太阳光从云隙渗下穿过树杈，碎落在菲克疲惫却仍然坚定的脸上。 噗通。 菲克俯身趴在地上，他的身体与这片大地拥抱，地脉正在与菲克的心脏一同跳动。 “……” 而直至此时，菲克大脑中也仍然跃动着公式的音符和计算的间奏。 “啊呀……菲克少爷。”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菲克的耳畔传来，自己用眼角的余光往上一瞥，喔，那不是急匆匆跑过来的老仆人马斯特吗？ “菲克少爷，我给您带了些饭菜，最近一个月老爷看得实在是太紧了，真没办法溜出来，宅子里其他所有人都是。” 马斯特立刻蹲下将菲克用力拖到一棵大树下，语气急促地说道： “菲卡甚至吃住都在图书楼里以应对接下来的升学考试……爱丽丝小姐最近更是连床都没办法起，露莎夫人也是一样。” “夏亚老爷……唉……夏亚老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再怎么说菲克少爷也是洛恩斯的骨血，哪能一口饭也不给吃的呀。” 而就在这时，马斯特突然看到底下的菲克突然笑了。 “马斯特……我刚刚听到了……” “呼唤声。” 马斯特有些愣了，询问： “您在说什么……菲克少爷？” 菲克却没有回答马斯特的话，而是收敛了笑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尘埃，拿起马斯特给自己送来的饭盒，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菲克少爷……您慢点吃……这些菜里面还有鳞肉段，有刺的，要是卡在喉咙里就麻烦了……” 马斯特一边轻拍这菲克的肩膀一边安慰地说着。 “谢谢你……马斯特。” 菲克很快就将一整盒的饭菜全部吃完，一丁点也没剩，又询问道： “你有带一些糖吗？或者含糖量高的东西……我需要补充一点糖分，如果思维工作者没有糖分的补充会变得很迟滞……” 马斯特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盒用来泡腾咖啡用的小方糖，对菲克说道： “有的，菲克少爷，这是老爷刚刚叫物流送的，很新鲜。” 菲克点了点头，将这一小盒方糖打开，拿出几颗直接放入自己的口中化开，细微且密集的甘甜顺着味蕾流入自己的喉咙。 “最近真是苦了你了，菲克少爷……当时我还真担心你不会饿死了……” 马斯特语气有些心痛地对菲克说道： “夏亚老爷……您……唉……再怎么样也不能做这么绝呀……” 菲克咳嗽了几声，对马斯特说道： “我可能……咳咳！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雷姆必拓了。” 马斯特一惊，立刻问道： “菲克少爷……这话可怎么说？” 菲克深吸了一口气，回答： “我已经……有突破了，我记录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 “我差不多已经可以整理出一篇关于橙红色源石结晶，还有134.2461倍的能量转化增幅的论文出来了。” “到时候我会把它写在源石计算机上然后发表到国外去，一定会有人……一定会有真正有才能的人可以看懂。” “到时候我也将离开雷姆必拓了，这里的知识……已经和我的思想脱节了，再待在这个泥潭……我的脑髓都会坏朽掉。” 马斯特闻言，问道： “那么菲克少爷……在这之后您想去哪里？” 菲克摇了摇头，说道： “去真正能够获得更多源石知识的地方，无论是哥伦比亚，维多利亚，还是大炎，莱塔尼亚，甚至是伊比利亚。” “我一定要走完这条路。” “在这之前，我希望能找到真正的……和我一样是【异类】的人。” 马斯特听到这些话，沉默良久，才说道： “我会尽力帮助您，菲克少爷。” “洛恩斯家族……也需要迎来改变了。” 菲克微笑着对马斯特说道： “好，感谢你的支持，洛恩斯家的忠犬，马斯特·吉列罗克。” 第26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 part 09】 “啊……对了，马斯特，我的母亲还有爱丽丝她们最近身体如何？” 菲克这时又如此询问马斯特，语气有些放心不下。 “小姐今天刚刚好了一些，但是露莎夫人症状加重了，今天夏亚老爷晚上会请哥伦比亚的医学专家过来诊断露莎夫人的病。” “唉……老爷也挺不容易的，前前后后为了夫人也花了不少钱了。” 马斯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皱纹都仿佛变多了不少。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马斯特你帮我放一下风，我要尽一切办法进洛恩斯的宅子里看一下我的母亲。” 菲克思忖了一下，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好，菲克少爷，夏亚老爷昨晚开始变得稍微放松了一点，我会协助您，再怎么说，不让一个儿子去看望自己生病的母亲，也着实太过分了。” 马斯特语气也很果决地回答了菲克。 …… 而夜幕如期而至。 洛恩斯家的宅邸内部的确如马斯特所说，放松了很多，菲克借由墙角的阴影和一系列掩护，在马斯特的暗中帮助下重新回到了家里。 “感觉这里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有温度了……” 这是菲克仅有的唯一感觉，他觉得这里比以前变得冰冷了，陌生了。 菲卡一天到晚待在图书楼里补习，爱丽丝则大多数时间也卧床休息，露莎更是一病不起需要人时刻照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呢？ 叩叩…… 菲克先是动作很轻地叩响了爱丽丝的房门。 “是马斯特爷爷吗？” 里面传来爱丽丝有些怕怕的声音，菲克却没来由地舒出一口气。 “是我……菲克。” 里面的爱丽丝很明显地传来惊讶的一声： “啊……菲克？快，快进来，不然让老爸看到可就麻烦了。” 菲克快速将门拉开又以更快的速度闭合上，但是却没有一丝声响，在这一刻他仿佛是最步伐轻柔的菲林或是最迅速静默的札拉克那样。 “晚上好……爱丽丝。” 菲克转身，爱丽丝也第一次看到了阔别许久的菲克的模样——蓬头垢面，长发已经到了肩膀后面，脏兮兮的外套上，土壤和其中腐殖质的气息弥漫而出。 “啊呀，菲克你怎么变得这么脏了。” 爱丽丝从自己的床头拿出了自己的手帕，亲手将菲克脸上的泥土尘埃给擦了个干净，语气有些心疼地对菲克说道： “老爸最近……提到你就来火，我又大多数时间不能出去……我真的很担心你……菲克……哥哥。” 菲克蓦然一笑，对爱丽丝说道： “谢谢你的关心，爱丽丝，说句实话，我直至现今，也不恨我的父亲。” “他的见识太过浅薄，和学校里的那些所谓的老师教授一样，粗制滥造的弃废知识填满了他的每一条脑沟。” “但他仍是我的父亲，我会向他证明我的道路，或早或晚，一定会。” 爱丽丝握着菲克的手，说道： “我……相信你，菲克哥哥，我等着那一天。” 爱丽丝啊……爱丽丝…… 那一天很快就会来的，而菲克也将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本性，钢铁萝卜矿场也会被他带上新的巅峰，可那时……你是如此的…… 害怕你的这位兄长，你的……菲克啊。 …… 和爱丽丝寒暄了一会儿，菲克便辞别了她，随后静悄悄地绕了几条走廊，来到了自己母亲露莎的房间面前。 “咳咳……咳咳。” 才来到房门面前正要敲门，菲克就已经能听到自己母亲传来非常剧烈却被压低了声音的咳嗽声。 叩叩…… 菲克的手伸在半空中，大约过了三秒钟才敲响了露莎的房门。 “是菲克？是菲克吗？” 这个声音沙哑地让菲克心疼，这一次菲克几乎没有得到露莎的准许就火急火燎地一把将门打开，随后迅速却安静地将门带上。 “嗯，老妈……我是菲克。” 菲克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膝跪地在露莎的床边。 “……” 此时自己的母亲脸色已经很苍白，这种怪病并非矿石病，但是病痛却如同魔鬼一样死死纠缠在露莎孱弱的躯体上。 “老妈……你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菲克咬着嘴唇，只觉得心都在撕裂般的疼痛，从小到大，自己的父亲夏亚大多数时候都是严厉和训斥，但是露莎却是温柔和呵护。 在菲克对自己探索的道路起了摇摆之心的时候，也是露莎，自己并不强壮也并不聪慧的母亲站了出来第一个支持自己。 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能混出头，赚到大钱，自己的母亲一定要找人把她伺候得如同莱塔尼亚的双子女皇一样。 菲克心中暗自下了决定，拳头也随之攥紧。 “菲克……你……变瘦了好多……夏亚那个……咳咳……狠心的老顽固……我真想……咳咳……用鸡毛掸子狠狠抽……他的屁股。” 自己的母亲更是心疼得握着菲克的手，可明明她的面庞此时更是消瘦，甚至可以看到颧骨和凹陷的眼窝。 “父亲……没错。” 菲克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只是他见识太过短浅了，马斯特说得对，当你掌握了数百年以后的知识时，你讲述给这片大地的大多数人听基本上都会把你当成笑话。” “所以我现在在找……那些所谓的‘少数人’。” 自己的母亲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 “那便去吧，菲克，我一直相信你。” “你小的时候甚至说可以把天空中的云彩……咳咳变成真正的库兰塔骑士，然后你的妹妹还有你坐在上面和他一起冲锋。” “我相信，我坚信，我确信。” “因为你是……菲克，菲克·洛恩斯，你是我的儿子。” 菲克眼神前所未有地坚定，对她说道： “老妈，您请放心吧，我已经让马斯特想办法搞到一台源石计算机，我会通过它把我的一系列理论整合成的论文发表到国外。” “届时一定会有人愿意资助我，乃至投资钢铁萝卜矿场，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因为你的儿子……是源石矿脉学的天才。” “还请您静候，这一天绝对不会远了。” 露莎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语气却十分平静： “我一定会看到那一天的，无论我在哪里。” “菲克……床头有一些还温的瘤奶，你拿去喝了吧，这副身体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不然我真想和小时候一样喂你喝……” 菲克却沉默着将床头的那一壶瘤奶拿起，再用小杯装好，递给了自己的母亲，说道： “来，老妈，我喂你，你不用抬手，只需要稍微张口。” 露莎没有说话，只是很顺从地任由菲克一小杯一小杯地将所剩不多的瘤奶全部喂完了，在喝完了之后，她的咳嗽也减轻了不少。 “菲克……你自己……也不喝一点，附近的集市……已经关了，你这些天……怕不都是……喝的雨水吧……” 露莎深沉地呼吸着，对菲克说道。 “都是过滤过的……干净的水，您放心吧，我的体质还可以，一些普通的寄生虫也会被我的免疫系统给灭杀掉的。” 菲克语气温柔地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菲克少爷。” 就在这时，房间的侧面的小窗户里传来了马斯特语气有些急促地呼喊。 “怎么了，马斯特？” 菲克立刻压低声音却音色稳定地对马斯特说道。 “夏亚老爷领着那个哥伦比亚来的医生到了，马上要给露莎夫人诊断病情。” 马斯特并没有说的是，那个医生全程一直都在皱眉，显然是思考着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但他没有和此时的菲克说。 “……” 菲克皱了皱眉，询问马斯特： “能不能我在这附近找个安静隐蔽的地方旁听，我想知道这个医生对我母亲的病情判断，我也好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马斯特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 “不行……菲克少爷……夏亚老爷一过来，这附近都会进入高度戒备状态，没有那种旁听的地方，第二天我会尽快告知您露莎夫人的情况。” 菲克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决定第二天再来询问，便对马斯特说道： “我知道了，马斯特，感谢你的协助。” 马斯特回答: “这是我该做的，菲克少爷，源石计算机我已经用我私人的名义购买，现在正在走物流通道，大概明后天就能送到了。” 菲克轻轻一拍手，对马斯特说道： “如此……我的论文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会发表到国外去，一定会有人愿意资助我。” 随后，菲克不舍得轻轻在自己母亲的手背上留下一个吻，说道： “请等我，我的母亲，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露莎微笑着对菲克说道： “我会等你的……一定。” 最终，菲克还是辞别了露莎，然后在马斯特的指导下，从洛恩斯家的宅邸围墙的一个低矮处用一些凸起的石头借力翻越了出去。 随后，因为夜色深沉，菲克也感到了浓浓的疲惫和倦怠，最近因为过于高度且密集地运转自己的思维，菲克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在辞别了马斯特之后，他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再一次来到了洛恩斯家宅邸后方的森林，那里有一个简易的军绿色帐篷，自己搭的。 最开始的一个礼拜因为缺乏经验还漏雨，半夜自己都是浑身是水给活活冻醒的。 “母亲……还请您身体尽快康复……很快……很快你就能见到你儿子的成长了。” 菲克轻轻地仰面躺倒在帐篷里，口中喃喃自语道。 第26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0】 菲克很难得睡了质量很高的一觉，全程没有一点梦，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甚至自己的鼻尖还停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咳咳……我得去找马斯特询问情况才行。” 菲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朝着咳嗽了两声，便朝着洛恩斯家的宅邸小跑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在外围找到马斯特的踪迹，正在图书楼里的菲卡就在远方用力敲了敲窗户，而自己也立刻注意到了。 “菲卡……？” 菲克看到菲卡神色很着急，便停下了脚步，自上次菲卡给自己一点食物都表现出犹豫过后，菲克就对菲卡十分的失望。 “算了……先去看看他找我有什么事情。” 菲克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调转身位朝着菲卡跑了过去，很快就来到了菲卡的眼前。 吱…… 菲卡一把将窗户推开，对菲克说道： “菲克……老妈得了很严重的病，马斯特爷爷因为昨天好像帮你被老爸察觉了，现在正在找他问话，措辞很严厉。” 菲克心里如同断弦一样刺痛了一瞬间，询问菲卡道： “不是昨晚来了个哥伦比亚的医学专家吗……他怎么说？” 菲卡愁容满面，叹息了一声对菲克说道： “老妈被诊断出来是罕见的遗传血液疾病，几乎无药可医。” “但是那边的医生说他朋友有一针特效药可以延长母亲起码二十年的生命，并且可以大大减轻病痛的折磨。” “他的朋友现在就在雷姆必拓，如果走特快物流，也就是由专人配送，那支特效药甚至两个小时之内就能送到我们家里来。” 嘭！！ 菲克几乎一把将手攥在了窗框上，强大的握力使得木制的窗框开始内陷变形。 “要价不菲是吗？” 菲克就算拿自己的脚后跟想也知道以哥伦比亚人的算计，价格绝对不会低。 “……” 菲卡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低落且愤怒。 “价格给我，把那个哥伦比亚杂种的报价给我，钱我来想办法。” 菲克的身体紧绷，整个人几乎要扑上去，语气冷得吓人。 “开价是一百万哥元，换算成龙门币得要六百万！而换算成雷姆必拓的金币……天呐……得要足足一万枚！” 菲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个价格。 “【雷姆必拓粗口】！！” 菲克罕见地发出一声愤怒到了极点的咆哮，一万枚雷姆必拓金币是钢铁萝卜矿场一整年的收入，还得是顺利的情况下。 现在钢铁萝卜矿场的发展本来就不好，入不敷出是常态，这个时候再交出一万枚雷姆必拓金币就算是夏亚贱卖急售整个矿场和宅邸也不够。 “而且人家只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他的朋友很快就要把这支特效药高价抛售给那些公爵老爷们了，这种货根本不愁卖……” 菲卡再次发出一声叹息，只觉得自己充满了无力。 “……钱，我来想办法解决，母亲的命，我一定要留下。” 菲克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钱……在这一刻于菲克的心中扎下了根，他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得想要更多的钱。 “菲克——” 菲卡想喊一下菲克，可是菲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整个人急匆匆地如同利箭一样跑远了，消失在了森林的远处。 “快速……大笔资金……不计手段……” 这三个名字充斥在菲克的脑海里，经过筛选，只剩下了一个选项。 “……等我……我的母亲，我菲克会弄到钱，一万枚雷姆必拓金币，只是开始。” 菲克突然不动了，矗立了呼啸的风中，脚下的野草在他的背影下匍匐，一股渗人的气势开始从菲克的身体上冒出来。 噗通。 第一声心跳，来自于菲克自己。 噗通。 第二声心跳，来源于自己的腰间。 噗通，噗通，噗通。 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腰间的源石结晶们开始复苏，但它们都非常顺从，只要菲克不发话，它们不会从自己的腰包里蠕行出来。 “……哎呀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大天才，菲克·洛恩斯吗？” 就在这时，自己的耳边传来轻蔑的呼喊，自己转头一看，啊……是那些吸收了垃圾知识的垃圾学生，总共六个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们手上大多带着匕首，棍棒或者锁链，似乎想给自己一个教训。 “我听说你妈妈快死了呀……你既然这么厉害，这么天才，为什么不能动动你这天才的小脑瓜，把你妈妈救出来呀……哈哈哈！！” 领头的一名高瘦的卡特斯拿着一根自制的简易狼牙棒，语气极尽嘲讽地对菲克说道，而其他人也跟着一同大笑起来： “是啊是啊，让我们见识见识呗，自诩为大天才的菲克洛恩斯？哈哈哈哈哈！！！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自恋不知所谓的人啊！！” 这并不是这伙人第一次嘲笑菲克了，但大多数时候菲克都懒得理会，和这种人斤斤计较会显得自己很掉价。 毕竟，看门的牙兽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咬回去吗？ 但是这次不同，菲克突然想到，也许牙兽肉火锅的味道，很不错。 “说句实话，我正要去找你们。” 菲克一拍脑门，却对他们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六个人，嗯……总共九千枚雷姆必拓金币，再往上浮动十个百分点，嗯……差不多正正好一万枚雷姆必拓金币。” 闻言，六个不良学生面面相觑，随后一个人说道： “这个大聪明菲克洛恩斯不会是疯掉了吧？他在说什么一万枚金币啊？” 领头那人鼻子里哼出两道白气，对他说道： “我看他是昨晚还没睡醒，咱们给他脑袋上开两个窟窿让他清醒清醒，先给他痛扁一顿，反正现在洛恩斯家也是半完蛋状态了。” “早就看着小子不顺眼，一个自以为是的大聪明每天神神鬼鬼，自视甚高，他以为他是谁啊？一个可笑的小丑，一个可怜的疯子罢了。” 菲克却是大乐特乐地一拍手： “得了，钱搞到了，哈哈。” 领头那人再也忍不了了，一声大吼后直接朝着菲克冲了过来： “大家一起上，先把他四肢给我打断。” 一群人顿时怪叫着一拥而上。 “……” 菲克却是动也不动。 哗咻—— 而是在领头那人的手中的狼牙棒即将砸在自己脑袋上的前一瞬间，一个弓步下压，躲开这一击的同时，一记直拳如同重炮一样从后往前一抽！！ 嘭！！！ 这一拳直接打在那人的小腹上，顿时他的脸色就变得一片通红，整个人直接跪在了菲克伸出的拳头前面，随后无力地软倒在地，抽搐起来。 他大概不知道，菲克这一拳连一成的力道都没有用，如果菲克用上三成的力，他整个人都会直接被打断成两截飞出去。 咻咻咻—— 一道铁链破风而来，而菲克却是直接躲都不躲，一手直接啪的一声拽住朝自己抽过来的铁链，在猛地一拉！！ “啊！！” 另一端的人直接被巨力掀得离地飞起，菲克直接把他朝着其他人那边一甩！ 嘭啦！！！ 顿时三四个人全部滚作一团，剧烈的冲击使得他们半天都爬不起来。 “【雷姆必拓粗口】！！” 最后一个人抽出匕首，此时正面对着菲克的身后，直接怒骂一声扑了过来，匕首的目标正是菲克的后心，他打算直接杀了菲克。 咻—— 菲克直接转身，一把拉住他即将捅向自己的手腕，用力一折就将其拧碎，随后一记摆肘顺着力的方向直接打碎了他整个右肩膀的骨头。 啪咔！！！ “啊嗷——” 那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右肩膀在地面上打滚，六个人菲克只是数个照面就将其全部解决，毫不拖泥带水。 啪！啪！啪！啪！啪！啪！ 随后，菲克面色冰冷地走上前，一脚一脚将他们六个人的脚踝部分用力踩碎，彻底废除了他们的行动能力。 “啊啊啊啊啊嗷嗷嗷——” 随即，六个人的脚踝全部被菲克硬生生直接踩断，剧烈的疼痛根本不是一些十来岁的卡特斯少年能承受的，和之前的痛苦一叠加，他们全都惨嚎着被活活痛晕了过去。 “?……” 菲克甚至哼着小曲，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受到聆听他人的惨叫是一种如此悦耳的旋律，他如同置身维也纳金厅，身心舒畅。 随后，菲克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了一张已经有些褶皱了的名片，上面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辨，写着： 【大老哥人体器官地下贩售点，价格包您满意】 【当前地址：钢铁萝卜城边陲与钢铁萝卜矿场西北方向夹角三十度中央位置的老树前，轻三下重四下叩响树皮即可】 “菲克少爷……您……您没事吧？” 就在这时，菲克突然看到马斯特从远处跑了过来，手上还拎着一把锄头——马斯特偶尔会在自己的小菜园里种一些青菜，这个锄头是他刨土用的。 夏亚之前因为怀疑他帮助菲克，找他问话了不短的时间，好在是马斯特还算是手段干净，言辞也提前准备好，总算是搪塞了过去。 “我当时远远地看见这群人似乎想要找您的麻烦，就赶紧从回宅子里，从墙根旁边抄了一把锄头赶过来，怕您吃亏了……” 马斯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菲克说道，可是他低头却已经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人，顿时极其惊讶地询问： “这……这都是您做的？菲克少爷？” 菲克擦了擦手，说道： “是啊……你来的正及时，马斯特。” 菲克的眼神冰冷地让马斯特都有些不寒而栗。 “告诉我，马斯特。” “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对钢铁萝卜矿场有利的，而现在我要去救我的母亲。” “你会支持我的吧，洛恩斯家的忠犬，我的仆从？” “……马斯特？” 马斯特咽了一口口水，随后对菲克说道： “我当然会支持您……菲克少爷。” 菲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对马斯特说道： “如此……” “便从家里拿六个大一点的麻袋过来吧。” “……装货要用。” 第26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1】 此时，大老哥人体器官贩卖所。 因为最近维多利亚的外访团和雷姆必拓的工会都在附近开展巡查的缘故，所以这一个月来都没有什么生意进来。 这可愁怀了老板帕布洛，他只是供应链当中的小小一环而已，上头好几个维多利亚的爵爷们都在死命的催自己赶紧弄到货。 不管是心肝脾肺肾可谓是来者不拒，而且孩童的货更是一路走俏，这都让帕布洛都想自己拎着把刀在附近转悠去看看有没有落单的肥羊了。 “妈的，怎么最近那几个老供货的全都熄瘪子了……这么大好的钱不赚，难不成全都良心发现然后金盆洗手不干了？” “呸……哪有那么容易，你们洗手的金盆里全他妈的是血……啐！” 帕布洛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沃尔珀，此时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右手——那是一支泛着油光的假肢，已经陪伴了他快二十年的光阴了。 叩叩叩……叩叩叩叩…… 就在这时，自己上方的老树上传来了有旋律的叩门声。 “妈的来了来了可算是来了，这回是恩卡洛夫那个老屠夫还是马蒂诺那个老黑手党……我就说什么金盆洗手全是狗屁。” 老沃尔珀几乎是一屁股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朝着台阶上跑了过去。 “……” 而此时，老树旁，菲克脚边正散落着六个正在蠕动的麻袋——里面的人很早就醒了，但是双手被反绑，嘴也被堵住了。 吱呀—— 就在这时，菲克看见眼前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的老树的树皮突然打开来一层暗门，里面居然是挖空的，并且有一个向下的台阶。 “怎么来了个小鬼……？” 帕布洛看到眼前站着的十三岁的菲克·洛恩斯先是一愣，语气嘀咕着说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话还没说完，便扫视到了菲克侧边站着的马斯特，和他们脚边躺着的六个麻袋，里面的蠕动和传来的声音让他两眼放光。 “有生意，做不做？” 菲克的言语很简练，仿佛只是在售卖一些陶土做成的花瓶。 “做，怎么不做，有本事啊，小子，能搞到货就是我的客人了，客人我可不能亏待了他。” 帕布洛立刻态度一变，生怕菲克带着这些货给跑了，这附近的类似于自己的角色可不少，完全就是僧多粥少的情况。 “那就别说太多废话。” 嘭！嘭！！嘭！！！ 菲克一脚接着一脚，将那些麻袋直接踹飞进了树洞里，顺着台阶骨碌碌滚了下去，这看得帕布洛瞳孔一缩，正常的卡斯特少年根本没这么大的力气。 这也让心中萌发了一些歪心思的他立刻收住了自己的想法。 “好好好，谈生意我在行，咱们这就下去聊聊，老先生，您也一起?” 帕布洛当即就邀请菲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马斯特。 自己有些吃不准这人的身份，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菲克的保镖，但是看现在情况搞不好是反着来的。 “马斯特，你就不用下去了。” 菲克这时却对马斯特说道： “你待在这附近就可以，假装靠在这棵树上休息就行。” 马斯特嘴巴张了张： “菲克少爷……” 菲克摆了摆手，示意他只需要执行自己的命令即可，于是马斯特便也止住了话势，微微欠了欠身，背对着菲克离开了。 …… 才和菲克下来，帕布洛就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六个都是什么货？” 菲克瞥了一眼麻袋们，语气平静地说道： “好货，和我差不多大。” 帕布洛眼里精光大盛，当即回答： “好，六个雷姆必拓少年人，每个一千雷姆必拓金币，看在你是最近我的第一个客户的份上，再给你加五百个雷姆必拓金币。” “总共是六千五百个雷姆必拓金币，要现金得等很长一段时间，或者可以给你开哥伦比亚的银行支票，雷姆必拓的任何一家银行都可以随时取用。” 六千五百个雷姆必拓金币对于大多数雷姆必拓人来说可是天文数字，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菲克直接被这个数字迷晕了脑袋。 “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如果可以榨取的价值大概是一千五百个雷姆必拓金币。” “心脏，三百，胃，两百，肝脏，四百，双肾，五百，胰腺，一百……而孩童的器官还要再往上浮动十个点左右的增幅。” “以最近的行情来看，只会多不会少，所以你应该给我的最起码也要是一万枚雷姆必拓金币往上走才是。” 菲克却不疾不徐地回答，宰客在各行各业尤其是雷姆必拓是很常见的事情，那么如何避免被宰就要看客人自己的了。 “哎哟嘿~” 帕布洛显然很是意外，上下打量了一下菲克，说道： “没想到居然这附近多了个这么年轻的熟掏膛的【雷姆必拓黑话切口，意思是熟练的人体器官贩卖者】，我都从没见过你。” 菲克却实诚地摇了摇头，回答： “并不，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这一下帕布洛更是惊奇，目光由打量变成了端详，说道： “第一次干就把行情了解得这么清楚，小子，你可是个十足十的狠角儿啊。” “行，我甚至还欣赏起你来了，给你一万一千枚雷姆必拓金币，多的一千就当我帕布洛看好你，给你的投资了。” 菲克沉默着，一千枚雷姆必拓金币，这在以前自己的眼中是一笔泼天大的数额，结果现在居然白白直接就送给了自己。 可想而知人体器官贩卖这个黑色产业链到底有多么暴利。 但是暴是其次，利才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根本。 菲克如此想着。 “我可以待在这里，看你们是怎么取出这些的器官的吗？” 突然间，就连帕布洛也没想到，菲克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小子，一会儿场面会很难看，我们这边可是不打麻药的，你确定你眼睛看得进去？” 帕布洛这一下是真的有些惊到了，看着菲克这个不过十三岁的卡特斯少年，语气不可置信地说道。 “当然没问题，要很久吗？我时间有些紧凑，如果要太久就算了。” 菲克不假思索地回答。 “快得很，这毕竟又不是什么正常的手术，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解决。” 帕布洛语气更是快速地对菲克说道。 “那正好，可惜这附近没有爆米花卖。” 菲克眉头却挑了挑，语气甚至有种被隐隐压下去的兴奋。 “够狠，小子，以后绝对有大前途。” 帕布洛直接朝着菲克竖了个大拇指，随后直接叫出来几个全身穿着带着血的白大褂的手下，对他们说道： “来活了，今天咱们还有个观众，都给我下手利索些，炎国有个好词儿，叫做行云流水，给我做出观赏性来。” 一名手下回答： “观赏性？就按平时来的就好吧？” 菲克回答： “你们只管把他们的惨叫声弄大来就行。” 那名手下立刻回答： “你这么说我可就一下就懂了。” 旋即，六个曾经来找菲克麻烦的卡特斯少年立刻被从麻袋里放了出来，此时他们已经十分虚弱，脚踝又被踩碎，根本无法反抗。 很轻松地就被帕布洛的手下将四肢固定在了手术台上，绑得很紧，他们仿佛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一个个不迭地朝着菲克求饶： “菲克！菲克老爷！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您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您的命令就是天理啊菲克老爷！！” 而菲克则面色冰冷地看着他们，甚至眼神跳动着兴奋的火花。 实际上，有些人看到同类受到残忍的对待，例如酷刑的折磨时，会感到兴奋和满足，而菲克，恰恰具有这种属性。 这些人朝着菲克求了一会儿饶发现毫无作用之后，语气自然而然地转为了恶毒的咒骂，其用词之恶劣简直不堪入耳。 “能问下吗？” 就在这时，菲克询问。 “什么事，请问。” 帕布洛语气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敬畏。 “现在把他们的舌头拔了，会影响最后的价格吗？” 菲克询问道。 “这当然不会，舌头又不能卖钱。” 帕布洛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说。” 菲克点了点头，随后上前。 嘭！！ 哗啦！！！ 菲克先是一拳将那些人的牙床和口腔直接砸碎，再一把将他们的舌头直接连根扯断。 “啊嗷嗷嗷嗷——！！！” 这一下他们只能发出凄厉的尖叫，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音节。 “卧槽……” 这一下就连帕布洛都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暗自发出一句震撼般的低语。 …… 随后，菲克就默默观赏着，器官被取出的全过程，当然这只是次要的，菲克一拳也能把他们直接打得内脏飙飞。 只是最主要的还是聆听这些人的惨叫声，多么美妙的交响乐啊。 在帕布洛通知已经结束之后，菲克居然有些意犹未尽，随后只见眼前的老沃尔珀双手将一卷哥伦比亚的银行支票奉上给自己，并说道： “目前最大额的支票是十万哥元，这边总共是十一张一卷，您点点，都是最新的版号，来路和正规生意一样干净。” 菲克清点了一下，随后放入了自己怀里的内袋中，轻轻颔首，随后便转身告辞，这一趟的任务自己已经全部完成。 “小子，告诉你个好地方。” 就在菲克临走的时候，帕布洛突然叫住了菲克，随后神秘兮兮地对菲克说道： “这附近有个隐藏的雷姆必拓最大的销金窟，你这一万一千枚雷姆必拓金币，在那边可以舒舒服服地玩上一整个月。” “不管是异域风情的美食佳肴，还是风姿绰约的红粉佳人，或者价值连城的稀世奇珍，您只需要撒一把金币，全部都唾手可得。” “我可是希望能听到有个卡特斯少年在那边一掷千金的传说呢，哈哈……” 然而菲克闻言，眼神极度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帕布洛整个人都感觉如坠冰窟。 “哈哈……您……不感兴趣也就算了。” 帕布洛悻悻地说道，甚至不敢看菲克的眼睛。 “……” 菲克这一次直接头也不回地揣着怀里的一卷支票，就这么迅速离开了。 第27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2】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菲克带着马斯特立刻赶回了洛恩斯家的宅邸，他需要立刻让马斯特带着这笔钱过去找夏亚，让他赶紧抢下那支药。 至于一万枚雷姆必拓金币？ 这也许在常人眼里已经是一道不可多得的暴富之财，但是在菲克眼里若是把它和自己的母亲的性命相比则贱如烂泥草芥。 在一阵急匆匆的行进之后，菲克从西面的洛恩斯家宅邸的图书楼接近了过来，而马斯特则有些体力跟不上，被他甩在身后大约几十米的距离。 “……” 只是菲克他才刚刚看到宅邸的后门，就看见图书楼里的菲卡立刻推开了窗户，神色焦急地朝他招着手。 “菲卡……？” 看到菲卡神色如此焦急，菲克也止住了去势，身形一个调转就朝着菲卡的方向极速奔来，不到半分钟就站在了菲卡的面前。 “我搞到钱了，菲卡，一万一千枚雷姆必拓金币，而且用的是哥伦比亚的银行支票，我认得这东西，是大多数国家的硬通货。” 菲克一站定，就立刻将自己怀里的十一卷崭新的哥伦比亚银行支票在菲卡的面前晃了晃，菲卡甚至能闻到尚未完全干涸的油墨气味。 货真价实，每一张哥伦比亚的银行支票都是十万哥元。 那一连五个零几乎让菲卡的灵魂都在颤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钞票，甚至他就没见过哥伦比亚的银行支票。 “菲克……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么多钱？你不会是抢了那个路过的贵族老爷吧……” 菲卡语气颤抖地对菲克说道。 “不是，你放心吧，钱的来路完全合理合法。” 菲克语气没有一丝抖动，十分坚定地回答。 当然。 的确合理合法。 合的是菲克的理。 合的是菲克的法。 “而且现在不是纠结钱的来路的时候，菲卡，老妈有救了这才是真的。” 菲克语气难得激动地回答： “这些加起来就是一百一十万哥元，一万一千枚雷姆必拓金币，我们甚至可以主动加价，一定要拿下那支给母亲的特效药来。” 然而菲卡的脸色骤然变得暗沉，对菲克说道：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菲克。” “药……已经被人拿走了。” 菲克激动的表情如同冰块一样凝固了。 “你说……什么？” 随后，菲克对菲卡说道，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每一颗牙齿都在相互碰撞发出咔嚓声。 “就在你走之后不到一个小时……老爸那边突然接到电话，那支药已经被人加价两万雷姆必拓金币拿走了。” 菲卡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对菲克说道： “动作很迅速，已经走了物流的……那个哥伦比亚的医生也根本不认为现在的洛恩斯家可以出得起更高的价钱。” 两万雷姆必拓金币是一笔难以想象的数字，菲克立刻问道： “是哪个人突然加价两万雷姆必拓金币把这支药给抢了下来？是维多利亚的哪个公爵还是哥伦比亚的某个董事长或者高管？” 菲卡顿了顿，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 “我之前听到了一个名字……” “是维多利亚的开斯特公爵。” 嘭！！！ 菲克猛然一拍窗户，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说道： “那就等一下，不就是加价吗。” “我去弄钱，出这个什么狗屁开斯特公爵三倍的价钱，六万雷姆必拓金币！他不是商人吗？那就按商人的规矩来，价高者得。” 菲卡有些不忍心地回答： “没用的，我之前听到了，开斯特公爵为了这支药，不旦答应了那名商人两万枚雷姆必拓金币的开价，还用特权给予了他一个维多利亚的荣誉爵士的头衔。” “这个爵士的头衔我听说虽然只是挂名，但是一旦商人得到了可以捞取的好处可太多太多了，而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躺赚。” “菲克……给母亲的药……已经没有办法了。” 菲克张了张口，他只觉得从自己的喉咙里落入了一团烧红的烙铁，将自己浑身上下一个细胞都烧得发出痛苦的惨嚎声。 “【雷姆必拓粗口】！！那我搞来这些钱有个屁用！！” 菲克深吸一口气，母亲的药断了下落几乎让他无法接受，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甚至能把那些支票直接掏出来撕了。 “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其他的药了，我听老爸说价格也不菲，但是效果……” 菲卡摇了摇头，语气悲伤地说道： “完全和那支特效药没有可比性。” 就在这时，马斯特也赶到了菲克的身后，听闻了菲卡的话，神色也木讷住了，只觉得站在那里，浑身的骨头也僵硬了。 “我要去见一趟我的母亲……” 菲克最终从喉咙里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上了双眼，菲卡注意到，菲克的双手正死死撑在床沿上——他的双脚仿佛已经失去了力气。 “菲克……你现在可以过去，老爸今天和一名维多利亚的外访团使者出去介绍矿场来拉取投资赞助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菲卡当即对菲克如此说道。 “马斯特……我们进去吧，至于菲卡……你多保重。” 菲克最后侧头看了一眼菲卡，转身说道。 “菲克……你……” 菲卡想说些什么，菲克最后的话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很快就会离开雷姆必拓了。” 最后，菲克的背影向他传来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菲卡想叫住菲克，可是一眨眼的工夫，菲克就走了很远很远。 还是这一次自己……又犹豫了呢？ …… 菲克没有丝毫拖延时间的想法，而是立刻从隐蔽处翻入宅邸，而马斯特走侧门进入，菲克对于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 他没有绕一个弯，直接来到了自己母亲的房间门前前，正准备叩响房门时，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的，并没有关紧。 “我可以进来吗……老妈……我是菲克。” 但菲克仍然如此说。 “请进……菲克……咳咳！！” 里面传来露莎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的咳嗽声。 “……” 菲克几乎一开门整个人就窜了出去，单膝跪地在自己母亲的床沿边。 “菲克……菲克……你在哪里？” 明明菲克就在自己的眼前，可露莎却喊着菲克的名字，并用手摸索着，菲克立刻将手递上，和母亲的手掌十指相扣。 “……” 这个时候，菲克骤然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双目失明了，她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从声音来分辨自己身前站着的是菲克。 “老妈……对不起，钱我搞来的，但是药已经被人拿走了。” “我……我……对不起……老妈，我没做到，如果我能未卜先知，我会提前做这种事，提前准备几万雷姆必拓金币放在家里。” 菲克语气非常自责地说道。 “没事的，我的儿子，你已经……咳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自己的母亲没有询问菲克从哪里搞到了钱，或者质疑其真实性，只是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会为你搞到其他的药……老妈……效果差些，但只要能用钱解决……我一定……我一定……” 菲克语气急促，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我为你感到骄傲，菲克，我的儿子。” 自己母亲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菲克怎么努力去呼喊她，自己的母亲也再也没有了一句应答的声音。 “……” 而菲克颤抖着将手放在自己母亲的胸膛上，那一颗心脏却再也不会跳动了。 十一万哥元，若是去买一些普通人的命，足以雇佣数十个叙拉古的金十字星的杀手，去拉特兰也能请到数名铳骑。 但是却再也无法让一名母亲的灵魂回到自己的躯体，再和菲卡多说哪怕一两句话。 “妈妈……” 菲克单膝跪地，握着母亲逐渐失去温度的手，一动不动。 这一天来得太快了，菲克曾经设想过自己失去母亲的一天，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是如此之快，也是如此的痛苦和无力。 开斯特公爵…… 开斯特公爵。 仇恨如同萨卡兹的巫术藤蔓一样在菲克的心中扭曲盘绕，疯狂生长，这个名字几乎如同烧红的尖刀烙刻在了菲克的胸膛上。 自己几乎是眼睁睁地见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的眼前停止了呼吸，他的面容是那么的平静，还带着一丝微笑。 她是带着对于自己的信任，直到最后一刻才离去的。 “……” 菲克轻轻将自己母亲的手举起，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细细感受着自己母亲最后的余温，当温度散去，生命也将真正失去存在的证明。 她直到最后一刻也如此信任自己。 信任自己，是真正的天才。 “老妈……我还没来得及把我的论文念给你听……哈哈……但你应该也……听不懂的吧……那便睡吧……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您了。” 菲克静默地流下眼泪，如同雕像一样伫立在自己的母亲身旁，这是菲克一路成长到现在，唯一一次将眼泪毫无保留地落下的时刻。 “菲克少爷……” 马斯特这时轻轻推门进来，他已经听到了菲克的话，对他说道： “露莎夫人……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唉……为什么这片大地上总有那么多好人被厄运缠身，最后不幸离世呢……” 菲克长长叹出一口气，将自己母亲的手放下，随后对马斯特说道： “我母亲的葬礼安排在哪里？” 马斯特语气恭敬地回答： “一如您母亲生前所愿，我们会将她葬在宅邸后方的树林中央，那一片绿萝花时常盛开的地方，冬天的冻雪也难以将其全部覆盖。” 菲克闭上了眼睛，说道： “那就好……可惜我的母亲最终没能看到自己的儿子成才，我努力了那么久，其实大多都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 “现在我感觉我的心大半都被挖空了。” 马斯特拍了拍菲克的肩头，说道： “请您振作起来，菲克少爷。” “您的母亲一定会在天上也注视着您的，您还要带领洛恩斯家走上新的巅峰，不仅向露莎夫人，也是向夏亚老爷，菲卡少爷和爱丽丝小姐证明。” 第27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3】 菲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对马斯特说道： “……你说得对，马斯特。” “母亲仍然在我身后，即使她已经离世，但她仍然在陪伴我，那份信任……我永远铭记，她的笑容，也将永远支撑着我，前行。” 马斯特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就在刚刚，物流已经把源石计算机送到了，您可以将您的论文准备一下，发送到国外去，一定会有人愿意帮助您。” “菲克少爷……您……为这个家，尤其是露莎夫人真的做的太多了，有些手段……我不好评价，但我相信您，菲克少爷。” “我也会一直支持您。” 菲克点了点头，回答： “我们先出去，就让母亲先安静地在这里睡一会儿吧，她真的很累了，希望来生她能做个自由快乐，像风一样的女孩。” 马斯特嘴唇嗫嚅几下，菲克的话每一句都附带着强烈的真情实感，他对自己母亲的爱纯粹得甚至让自己感到耀眼。 “是，菲克少爷。” 最后，自己只能从喉咙里涌出这么几个字，弯下腰来。 “少爷，您母亲的葬礼安排在明天下午，夏亚老爷会带上不少人手来，并且我言语试探了一下，夏亚老爷明显对你仍然非常抗拒。” 马斯特说到这里语气显然有些生气，毕竟夏亚再怎么说不让露莎的亲生儿子还是长子来参加葬礼也太过分了。 “……无妨，人多我尚且嫌弃嘈杂，更何况有多少人是真心为我母亲的死感到悲伤呢？” “等他们走后，我再一个人上去为母亲哀悼献上花束就是。” 菲克摆了摆手，对马斯特说道。 “我知道了，菲克少爷。” 马斯特点了点头，对菲克说道。 …… 在这之后，菲克不再去进行实验了，他的理论知识积累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他如同织构思维的巧匠，开始撰写自己的论文。 而在论文完成的那一刻，也是自己母亲举行完葬礼，众人散去的那一刻。 “母亲……这是颠茄花，死亡之花，曾经一直没敢赠予您，现在就让他盛开在您的坟前，在这一片来年绿萝花花海当中吧。” 菲克站在自己母亲的坟墓前，他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了。 啪嗒。 他只是将一株被唤醒的深紫色颠茄花轻轻栽种在墓碑的一侧，它随风摇曳——颠茄花的另一种花语是，超越死亡的自由，和新生。 “菲克少爷……请您……节哀。” 一旁的马斯特则为菲克撑着伞。 “……” 此时正在下着不小的雨，洛恩斯家的众人，夏亚在宅邸中忙碌，爱丽丝在休养，菲卡仍然在图书楼里准备升学。 “马斯特，我的论文……写好了。” 菲克转身，疲惫，悲伤，欣慰，三种情绪同时浮现在了他年轻的面庞上。 “源石计算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菲克少爷，就在宅邸的小仓库里，那里基本没什么人来，钥匙最近夏亚老爷也给了我。” 马斯特立刻鞠躬，对菲克说道。 “那么……便把它发表上去吧。” 菲克语气似乎如释重负，却又仿佛如置重担。 …… 他就这样随着马斯特来到了洛恩斯家宅邸的小仓库里，一篇论文因为经过了充足的准备，几乎是提笔而就。 随后，菲克将它发表在了网上一处国际化却内容复杂的学术论坛里，在这里源石这一学术可以热门板块，这也是他选择的最主要的原因。 …… 第一天。 菲克晨起，满心期待，打开学术论坛，却发现评论区一片讥讽嘲笑，称他是哗宠取宠的小丑，招摇过市的骗子。 自己的邮箱里也塞满了垃圾回信，大部分是一些随即推送的广告和诈骗信息，以及一些所谓想要反驳菲克理论的学者发表的见解。 自己甚至懒得回信反驳，毕竟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第二天。 情况仍是如此，甚至有大批看热闹的乐子人前来指指点点，甚至直接批判菲克的标题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菲克没有反驳，没有言论，保持沉默，保持静止。 第三天……第四天…… 情况同上。 …… 第一周过去了，菲克只是默默地修整自己理论中一些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细小错误，自己的论文也已经失去了热度，被平台扔到了角落里。 在这期间，马斯特不断地安慰着菲克，同时天天给菲克送饭。 第十天。 回信者变得更少，热度基本已经冰凉，浏览量已经不再增加。 第十一天，第十二天。 回信者只剩下数人——来自坚持不懈的诈骗先生和持之以恒的广告女士。 而菲克由一开始的焦虑，逐渐变成了如水一样的平静。 他仍在等待。 ———————————————— 而与此同时，哥伦比亚的某处实验机构内。 标准时间【11:39:13 pm】 这里很忙碌，身着白色研究服的研究人员和各自的助手，管理者们来回穿梭着，他们身旁高高低低的大屏幕上滚动着许多颜色的数据。 “今天的数据量怎么还是这么低。” 此时，一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鲁珀男人盯着眼前的研究组长递给自己的工作周报，眉头紧锁，最近的跑出来的数据量实在是太少了。 这意味着自己的研究陷入了瓶颈，需要寻找突破点。 “主任……大家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那名研究组长显然是熬夜很长时间了，眼袋很重，语气很是疲惫地对那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鲁珀男人说道。 “都辛苦了……换下一批人吧……给你批一天的假，哈里斯。” 身着白大褂的中年鲁珀男人似乎没有那么的不讲道理，反而语气平和地对他说道。 “谢谢您……主任，休息好后我们会更努力工作……” 研究组长哈里斯顿时闻言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轻轻朝着他弯了个腰，语气感激地回答，转身离去。 “看来最近你这边的进展并不怎么顺利嘛……我看你啊，最近白头发都多了不少，是在哪个节点卡住了吗？”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卡普里尼一边摇晃着手中刚刚泡好咖啡的保温杯，一边朝着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鲁珀男人走来。 他语气似是调侃地说道： “倒是这个月，弗兰克斯主任跑出来的数据可是比你多两倍，你给她的那些资金可每一哥元乃至哥分都花在刀刃上了啊。” 他手中的咖啡散发着温旎的热气，香味很快散发到了自己这边。 “管好你自己的生意，老山羊。”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鲁珀男人语气转身，语气带着攻击性地回答道。 “我可是不急，我的这个月的数据早就达标了。” 白大褂的卡普里尼微笑着说道： “今年总辖对结构科的拨款比之前增加了百分之三十，出于大家都是同事的关系，我也很乐意为你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例如一些玻利瓦尔生产的品牌小众却口味丰富的咖啡豆。” 身着白大褂的中年鲁珀男人语气认真地说道： “如果你很闲的话，可以去生态科找缪尔赛斯主任晒晒太阳，我想你应该会很享受那边三千五百华氏度的日光浴，帕尔维斯主任。” 穿着白大褂的老卡普里尼摆了摆手，在他身边放下一袋咖啡豆，随后转身离开，还不忘说道： “唉……年轻人就是有冲劲，那你可得加油喽，但是熬夜可是很伤身体的。” 中年鲁珀男人没有说话，拿着工作报告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一路思索着怎么把数据量拉上去。 上个月自己的心思全再拉投资人上了，这个月的工作进度得加把劲，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科研工作者而不是商人。 “呵……” 身着白大褂的中年鲁珀男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先将自己的源石计算机打开，随后开始浏览一些关于源石的学术论坛。 这是他一旦陷入思维困境时都会采用的方法，去借鉴一下别人的思维看看有没有哪些自己能用得上，数次都是靠着这个解了围。 只不过大多数学术论坛上的东西都是见识低浅的无用文字，要是自己有心发表上一篇，绝对那些所谓的“源石学者”根本看不懂一系列专业术语。 “咦？” 浏览了一番发现全是千篇一律的垃圾资料，男人准备关掉源石计算机时，他的眼睛突然看到了一个看似哗众取宠的标题。 “134.2461倍的源石能量转换增幅的初步理论构想。” 男人语气几乎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个标题。 这个标题很蠢，因为哗众取宠博得眼球的哥伦比亚媒体和营销号很聪明，这种一看就极其离谱的论文反而没有人点击。 哪来的人敢起这种标题？ “呵……那就让我瞧瞧吧，是哪个未曾被发现的天才。”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鲁珀男人本来是抱着消遣的心思点开，但是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理论推断以及思维导图立刻溢满了他眼前的屏幕。 “这什么……？” 中年鲁珀男人顿时愣住了，随后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独立办公室的门反锁，从一旁抽出了纸和笔，开始按照上面的推导进行演算。 “不可思议……这简直是……天才。” 他一边照着上面的公式举一反三，进行推导论断，结果却发现每一个环节都能对得上，最离谱的是有些地方就连他都……看不懂？！ 但是这个看不懂却绝对不是证明对方是乱写一气。 相反是对方的思维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具象化的完整体系，自己完全就是跟着他的脉络走，一旦自己搞不明白，就只能去询问他本人了。 哗！ 中年鲁珀男人一把将自己身上穿着的的白大褂甩去，落在椅子后方，开始对着菲克这篇论文仔细钻研起来。 “……” 而当他把菲克的这篇论文看完之后，一整本的笔记本都被他算满了一半还要多，这篇论文居然让他受益匪浅。 即使是没有论文中提到的源石结晶，这种能量转换的增幅理论简直是奇想天外却又如此合理，甚至堪称萨卡兹的魔鬼巫术一样神奇。 他可以摘取一部分直接利用在研究上，效率必然会得到不小的提升。 “134.2461倍……这应该是初算……这个数据更有可信性了……” 中年鲁珀男人最后通过自己的演算，并且输入了莱茵生命的电子智能运算系统里，最终再三验算纠错过，结果是…… “137.1326倍，这才是真正的结果。” 他喃喃自语，语气仿佛见到了什么稀世的珍宝。 “……” 随后，他一看论文发表后的评论区，基本上一片乌烟瘴气，认为这个叫菲克·洛恩斯的人就是个哗宠取宠的小丑和骗子。 “一群智商低下的东西……简直是不知所谓。” 中年鲁珀男人语气变得愤怒，随后是高兴，他人的庸目，正好无法阻挡自己的发掘。 “我要这个人。” “但他还需要学习，他的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随后他立刻打开了自己私人邮件的信箱，开始撰写回函，值得一提的是，打字更加方便，中年鲁珀男人却选择了手写。 这一举动无疑是极其尊重的象征。 “……” 在写完这封回函之后，他在右下角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来源。 第27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4】 …… …… 在菲克发布自己的论文的第十三天以后，自己的源石通讯机里终于迎来了一封真正的邮件，和其他普通的垃圾邮件不同。 其发来的回函的标题就使用的是白绿相间的特殊字体。 “来了……终于……来了。” 菲克早有预感，昨天一个晚上他都没睡好觉，立刻点开了这封电子邮件，这居然是一封手写的信件，用的是哥伦比亚的官方正体字： 尊敬的菲克·洛恩斯先生。 昨晚偶然看到您发表的一片关于源石能量转换增幅的理论文章，我深有启发，您的才华甚至让我感到……震撼。 我之前甚至从来没有把目光放在雷姆必拓上，抱歉，并非我对您的家乡抱有偏见，而是从概率上来说，出现您这样人才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我本想立刻让您前往哥伦比亚在我的麾下就职，为您提供足以发挥您才华的岗位和环境，但我思来想去，认为这是不负责任的。 您的成就远不止于此，而您仅仅十三岁，正是学习的最佳时间，您还可以继续学习，进入更加高等的学府学习与您的思维相匹配的知识。 虽然我很想直接让您入读哥伦比亚最好的大学，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罗恩威亚里的艾斯利亚特大学才是真正的人才基地。 并且那里，蒸汽军事学和源石矿脉学还有人力管理学三门学科是最优秀的名片级学科，在那里你可以更好的学习源石的知识。 同时，那边的校长和我有商业领域的合作关系。 我会为你申请特殊人才证书让你直接破格录取，学费我也会远程一次性支付给那边的相关部门当做给你的资助。 但是用一句哥伦比亚的老俗语来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现在所作的目前可以看做一笔我对你，菲克·洛恩斯的投资。 而你也要为我付出相应的回报。 那么这就是一笔生意了。 但是哥伦比亚最重要的有两点，第一点是生意，第二点是自由。 生意归生意。 我需要你的论文在哥伦比亚国境内的合法持有权和使用权，并且我需要你通过物流邮寄一份曾经被你“唤醒”的源石结晶样本给我。 而自由归自由。 在从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罗恩威亚中的艾斯利亚特大学毕业之后，我盛情邀请您来哥伦比亚的特里蒙城，在这个科技国度的中心，于我的麾下就职。 我会尽我所能为您提供优秀的科研环境，探索这条道路的一切可能，您的才能会得到最大程度的开发利用。 但我并不强求，这只是邀请，而非要挟。 如您最近无事，请尽快启程前往维多利亚，搭乘高速舰只需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抵达学府之城罗恩威亚。 无论如何，我都期待你最后的成就，菲克·洛恩斯先生。 信件的正文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 “……” 菲克的手颤抖着，自己的才华如今终于被第二个人认可，他将目光迫切的移向电子邮件上最后的署名部分。 “哥伦比亚莱茵生命生物技术有限公司……” 菲克一边看着，一边低声将其念了出来： “能量科主任……” “斐尔迪南·克鲁尼。” 而就在此时，远处的马斯特也从洛恩斯家的宅邸带了饭过来，此时的夏亚已经对菲克的生死去向完全不闻不问了。 “菲克少爷，这是今天的饭……” 马斯特将饭盒轻轻放在菲克的身侧，语气恭敬地说道。 “马斯特……你听说过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罗恩威亚吗？” 菲克却先将饭盒放到一边，语气跳跃地对着马斯特如此说道。 “罗恩威亚……是维多利亚这个国家首屈一指的大型移动城邦，其规格除了军事布防以外……几乎与伦蒂尼姆相当。” 马斯特对菲克说道： “在这其中有着整个维多利亚最好的学府，艾斯利亚特大学……但是那所大学基本上只有达官显贵的子女才能就读……” “菲克少爷……我就知道这些了……还是从维多利亚的旧版本的号角日报上得来的，现在信息更迭地太快，我已经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了。” 菲克将源石计算机的屏幕转过来，对准马斯特，对他说道： “有人愿意资助我去罗恩威亚的艾斯利亚特大学就读，那边的源石矿脉学是名片级的学科……可以取得和我思维相匹配的优秀知识。” 马斯特粗略阅览了一下这篇回函，顿时大惊大喜，对菲克说道： “这……恭喜您呀，菲克少爷，您的才华和思想终于被人肯定和发掘了，钢铁萝卜矿场真正的希望果然还在您身上！” 夏亚老爷……这回您是真的看走眼了啊…… 马斯特心中闪烁着这么一个想法。 现在的菲克简直如同潜龙腾渊，马上就要破云而升了，要知道那可是放眼整个维多利亚都是最顶尖的学府啊。 “我的母亲已经逝世了，在这边我的留念也已经基本断了，菲卡……我对他很失望，而爱丽丝……唉，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我这个妹妹。” “但是雷姆必拓……太小了，我必须得离开。” 菲克叹了口气，对马斯特说道。 “您说的是，等您学成之后再归来，必然能够更好的带领钢铁萝卜矿场。” 马斯特语气坚定地对菲克说道。 “我去向爱丽丝道个别吧，至于菲卡……就算了，他劣等知识已经吸收得太多，又对我老爸怕的要死，没有再沟通的必要了。” 菲克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随后如此回答马斯特。 “你和我一起走吧，马斯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菲克·洛恩斯的专属仆人，我们一起去维多利亚，一起去见证雷姆必拓之外的天空。” 马斯特欠了欠身，对菲克说道： “我，马斯特·吉列罗克，必将尽全力侍奉洛恩斯，如今您是洛恩斯家唯一的曙光，我也将见证您的崛起，菲克少爷。” “夏亚老爷最近也开始对我的疑心加重了很多，只要您决定要走，我也会辞去洛恩斯家的工作，和您一起前往维多利亚。” 菲克点了点头，拍了拍马斯特的肩膀，说道： “如此……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去向爱丽丝道个别，我查询过了，明天会有一艘高速舰运输一些雷姆必拓的特产抵达罗恩威亚进行贸易。” “我想只要我们给钱，给很多钱，舰长绝对不会介意捎上我们一程。” 马斯特只是弯腰对菲克说道： “一切听从您的安排，菲克·洛恩斯少爷。” 如果明天就要启程，那么接下来自己要赶紧收拾东西了，虽然本来也就没有太多的行李，更何况菲克还有着一百一十万哥元的巨款支票。 如果换算成雷姆必拓的金币，可以直接把整个洛恩斯家的宅邸都给埋了。 “对了，罗恩威亚这座移动城邦……是在谁的公爵领上的？” 就在这时，菲克的心没来由地突突一跳，询问马斯特道。 “……是开斯特公爵。” 马斯哥语气恭敬地回答，之前他也远远地听到了菲卡和菲克的对话，就是这名开斯特公爵动用特权和加价强制抢下了给自己母亲的药。 “开斯特……公爵（摩切牙齿的声音）。” 菲克几乎没有用舌头，而是用齿缝擦出了这个名字。 “菲克少爷……” 马斯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喉咙动了动，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什么……马斯特，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菲克闭上了眼睛，对马斯特说道，语气变得平缓。 “是，菲克少爷。” 马斯特恭敬地对菲克说道。 “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我去向爱丽丝告别之后，下午就会去联络那名高速舰的舰长。” 菲克则对马斯特说道。 “我知道了，菲克少爷。” 马斯特立刻站起身来，回答。 “饭盒拿回去吧，今天中午我不饿，下午晚点再吃。” 菲克也站起身，将马斯特之前递给自己的饭盒还给了他，两人一齐朝着洛恩斯家的宅邸走去。 …… 两人一到洛恩斯的宅邸后便分别了，马斯特去收拾一些行李，而菲克则去找爱丽丝，这个时候夏亚正在矿场里忙碌，所以可以放松些。 叩叩…… 菲克找到了爱丽丝的房间后，轻轻叩响了房门。 “爸爸？” 门内的爱丽丝还以为是夏亚，语气有些畏惧地说道。 “……是我，菲克。” 菲克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自己妹妹的声音了，在以前的时候，自己的妹妹和他在草地上奔跑，她能发出风铃般悦耳的笑声。 现在这个声音不复存在了。 洛恩斯家……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呢？ “菲克哥哥……请……请进！” 一听门外是菲克，爱丽丝仿佛生怕他让别人看到了一样，赶忙催促他先进来再说。 “……” 菲克也没有犹豫，直接迅速拉开门，就来到了爱丽丝的房间里。 “腿好些了吗？散步应该还不成问题吧？” 菲克语气之关心没有一丝杂质，他真的很爱护自己的这个妹妹。 “好多了，最近可以小跑几步……可惜就会大喘气了。” 爱丽丝此时还在床上，脸色比之前要苍白了许多，她很久没有在草地上晒过太阳了。 “我和老爸说了好几次了……他……根本不允许我和菲克提及你。” 爱丽丝语气有些痛苦地对着菲克说道。 “无妨，我会向他证明的，而我今天来……其实是为了向你告别。” 菲克吸了口气，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菲克哥哥……你要走了吗？” 爱丽丝双手撑着被子，想站起来，语气吃力而悲伤地说道。 “老爸做得不对……但我……舍不得菲克，我的哥哥。” 菲克一把上前将爱丽丝搂在怀里，对她说道： “这是必须的，我会回来的，放心吧，我马上要去的是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罗恩威亚，在那里的艾斯利亚特大学学习与我思维相匹配的知识。” “我答应你，我从那里毕业之后，无论是任何企业或者机构，给我开出多么优秀的条件，我也一样会回到洛恩斯家，带领钢铁萝卜矿场。” 爱丽丝最终还是哭了，梗咽着对菲克说道： “嗯……那……那约好了。” 菲克自信地一笑，将自己的小指勾在了爱丽丝的小指上，对他说道： “嗯，约好了，已经拉勾了哦。” “你不是还想看天空中的白云变成夹枪的库兰塔骑士吗？” “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的。” “我最亲爱的妹妹。” “爱丽丝·洛恩斯。” 第27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5】 而最后告别了自己的妹妹爱丽丝之后，菲克便在下午联络好了那名高速舰的舰长，当然，所谓运输雷姆必拓的土特产到维多利亚进行贸易只是幌子。 真正的勾当，实则是走私。 当然，走私船就是唯利是图，所以对方听到菲克高昂的报价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笔钱等同于白捡，何乐而不为？ 在离开雷姆必拓的最后一件事是，菲克将一枚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当然现在已经恢复成了淡金色，但是是他唤醒概率最高的一枚邮寄了出去。 而地址则是哥伦比亚莱茵生命的能量科。 雷姆必拓很少有物流公司能够做到邮寄源石结晶这种危险品，并且长途远跨到哥伦比亚——但是菲克拿出了一张十万哥元的支票…… 的十分之一。 于是这个事情立马就做成了。 在这种事情上，菲克还是言而有信的，更何况他还真想看看这名哥伦比亚的莱茵生命的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克鲁尼能研究出什么来。 他是第二个欣赏自己才华的人，那么菲克的回报也不会吝啬。 只是学成之后，菲克不会去哥伦比亚的特里蒙城，到他的麾下就职就是了，菲克的已经答应过爱丽丝了，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将钢铁萝卜矿场带上新的巅峰。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情之后，菲克于次日的清晨，和辞去了职位的马斯特一起驾驶着荒地履带车，前往了那艘高速舰的登舰地址。 而实际上，菲克的求学之旅并不顺利。 和马斯特登上了走私的高速舰之后，离开了雷姆必拓，吃穿都在高速舰上，满眼都只有荒原扬起的尘埃，以及雷姆必拓的旧影。 在历时27天之后，高速舰几乎在罗恩威亚的门口遇到了一场天灾所引起的山体滑坡，整艘高速舰差一点直接掀翻。 马斯特更是差点没命，只是菲克成功救下了他——但他贴身携带的那些哥伦比亚的现金支票全部都被污泥损毁，成为了废纸。 为此事马斯特曾深感愧疚，但菲克并没有责怪于他。 而走私高速舰的舰长因为高速舰被山体滑坡附带的泥石流损毁严重，将菲克送到之后便坐地起价，想从菲克这边捞一点回来。 他当然没能做到了。 连同他的手下一起，全部被菲克扔进了高速舰的锅炉仓里烧啊烧，和那些源石炭一起化作了污染空气的黑烟。 全部的现金和支票也都被菲克拿走，当做新的资金储备。 只是，在缴纳了进入罗恩威亚的入境费等一系列必要费用之后，仿佛老天计算一般，正正好将菲克弄得身无分文。 而此时，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罗恩威亚街头。 标准时间【3:13:39 pm】 这个时间通常是维多利亚人的下午茶时间，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来茶香和甜品的气息，甜品店和下午茶馆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时不时还有报童跑过，语气吆喝着是否有人需要购买最新的报纸。 “……” 而菲克则在屋檐下阅览着罗恩威亚的信使长暗中寄给自己的一封信。 在这之前，一名叫做德劳特伯爵的维多利亚伯爵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菲克·洛恩斯这个人，走了特殊通道前往艾斯利亚特大学就读。 于是立刻让罗恩威亚的信使给自己寄了一封信，告知自己，若是要进入艾斯利亚特大学就读，则需要一名伯爵以上的贵族作为保举人进入其中。 但是代价是需要之后为他效力。 当时菲克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如果要让自己给维多利亚的伯爵效力为前提入读这所大学，那么这一趟旅程从开始就毫无意义。 但是罗恩威亚的信使长的来信却告诉他，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是德劳特伯爵暗中使绊子截断了自己的信使，使得这份破格录取证明出现了超时，但是现如今的菲克根本没有和一名维多利亚伯爵直接对决的资本。 更何况现在的德劳特伯爵尚且没有家道中落，实力还是比较雄厚的，若是直接和他撕破脸，说的难听点菲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菲克只好暂时假装答应了德劳特伯爵，并且与之暂时确立了合作关系，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自己绝对不会沦为他的傀儡。 “菲克少爷。” 就在这时，马斯特也小跑了过来——他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维多利亚的休闲老款服饰，看上去就像是一名老侦探一样。 “事情办得如何了？马斯特？” 看到马斯特，菲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信函，对马斯特说道。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您的录取通知书在明天清晨之前就要赶紧送到艾斯利亚特大学里去，不然彻底过期了就会很麻烦。” 马斯特深吸了一口气，对菲克说道： “罗恩威亚这座移动城邦很大，艾斯利亚特大学又处于严格管控的地带，只有今天傍晚时分有一辆城市内的轨道列车直达，大约只需要一个小时。” 菲克询问： “列车的票价？” 马斯特回答： “七十维镑一个人，我们两个人购买双人票则有优惠，一百二十维镑。” 菲克点了点头，问道： “钱都准备好了吗？” 马斯特果断地回答： “准备好了，零碎的钱加起来正好一百二十维镑，不多不少。” “我们到了大学那边就有接应菲克少爷您的人，到时候我们就不必为钱发愁。” 菲克再次轻轻颔首，询问： “告诉我现在几点了，马斯特？” 马斯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回答： “下午三点三十九分，距离列车开动还有四个小时二十一分钟。” 菲克再次问道： “我们现在过去列车的站台那边需要多久？” 马斯特回答： “如果靠步行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时间目前对于我们来说还算是充裕，这一点菲克少爷您可以放心。” 菲克说道： “我知道了，马斯特，你来看看这个，是罗恩威亚的信使长发给我的，虽然他斗不过德劳特伯爵，但是却暗中告知了我真相。” 随后菲克将那封回函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了马斯特的面前。 “这……这个德劳特伯爵真是好阴险的想法！” 马斯特看完了这封回函，语气愤怒地对菲克说道： “不过这也印证了菲克少爷您的才能，能够走特殊人才通道被破格录取进艾斯利亚特大学……日后集中在您身上的目光肯定会越来越多。” 菲克将那封回函插回自己的腰间，对马斯特说道： “嗯，但是我永远只负责钢铁萝卜矿场和洛恩斯家，其他的一切免谈。” 马斯特轻轻欠身，对菲克说道： “您对家族的贡献和忠诚，我都看在眼里，菲克少爷。” 菲克点了点头，看了一下天空，发现已经乌云密布，这显然是要有一场暴雨即将降临的先兆。 “马上要有一场暴雨了，马斯特，我们的赶路时间会有所延迟，早些过去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现在以尽快赶到艾斯利亚特大学为第一目标。” 马斯特点了点头，回答： “一如您吩咐，菲克少爷，我们这就启程。” …… 而的确如菲克所预料，在他和马斯特出发后不到半个小时，天空中就落下了瓢泼大雨，大街小巷上的人群顿时为之一空，都回家避雨去了。 而行程也的确有所延迟——例如因为大量雨水集中落下的缘故，一些存在安全隐患的道路被罗恩威亚的执法队封闭了。 所以菲克和马斯特弯弯绕绕了不小的长路，抵达车站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半左右了，距离列车开动仅剩不到半个小时。 “菲克少爷……不好了……”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去售票厅买票的马斯特急急匆匆地又跑了回来。 “怎么了？马斯特？” 菲克立刻询问。 “那个售票员告诉我们，因为恶劣天气的缘故，列车的运行成本增高，现在我们两个人加起来得要三百维镑才能上车。” 马斯特语气非常焦急： “我们现在还差一百八十维镑，这旁边也没有人等车，找人借都没办法。” 菲克闻言脸色也是一沉，对马斯特说道： “一百八十维镑是吧……我去想办法。” 他正要转身迈步，身后传来马斯特的急呼： “菲克少爷……这里可是维多利亚……您小心行事……” 菲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雨披，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我自有分寸。” 随后他立刻朝着车站侧面的居民区迅速跑去，无论如何也要弄到这一百八十维镑。 但是罗恩威亚不比雷姆必拓以及荒原，是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到处都是执法队，若是自己入室抢劫分分钟就会被抓。 所以得另想别的办法，但是留给菲克的时间并不多，仅仅只有二十多分钟。 “……” 菲克顶着漫天暴雨在居民区的大街小巷穿梭，大家都在家中避雨用餐，街头巷尾都空无一人，菲克的心也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而十多分钟过后，就在菲克路过一个屋檐的转角时，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呼唤： “行行好……我孙女在等我今天的药……还差二十维镑……大人……您好心施舍一点吧……维多利亚的光芒保佑您……” 菲克立刻循声看去。 原来是一名维多利亚的老先生正在屋檐下摆着帽子乞讨，他听到了菲克的脚步声，立刻对菲克语气哀求地说道。 “他的眼睛看不见……” 菲克观察了一下，得出了结论。 是的，这名依靠在墙边的维多利亚的老先生是个盲人，他的帽子里放着一百八十维镑，如他所说，还差二十维镑，就可以给他孙女买今天的药了。 “一百八十维镑……” 菲克看着这名盲人帽子里的钱，正好是自己的票价的差额。 “……” 菲克弯下腰，面对着那名盲人，随后…… 啪嗒啪嗒。 而那名盲人听见帽子里传来落地的响动，顿时忙不迭地回答： “感激您的慷慨……！！老爷，愿维多利亚的光芒照耀您的征途。” 而菲克站起身来，转身离去了。 他只是把那名盲人帽子里的一百八十维镑全都替换成了那些被损毁了哥伦比亚银行支票——纸张的大小和纹路出奇的相似，他摸不出来。 至于他在等今天晚上给自己的孙女买药？ 那和菲克有什么关系呢？ 第27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6】 …… 拿到了这一百八十维镑之后，菲克便马不停蹄地找到了马斯特，将一百八十维镑递给了他，马斯特惊讶地说道： “菲克少爷……您……总能弄到钱……您不会……” 菲克摇了摇头，对马斯特说道： “钱的来源……马斯特……如果你总是注重来源，那么你可以去打开哥伦比亚任何一家银行的保险柜，那些纸张纪录……你会知道的。” 马斯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对菲克说道： “您……能弄到钱就好。” 菲克抖了抖雨披上的水，对马斯特说道： “去买票吧。” 马斯特立刻回答： “明白，菲克少爷。” 随后他立刻一路小跑着再次来到了售票厅，对里面的售票员说道： “先生，这是三百维镑，我们需要两张车票。” 售票员接过马斯特递来的维镑，随后对他说道： “今天列车要晚点大约一个小时才回到，不过你们运气不错，刚刚上面来了指示，说让票价回归到一百二十维镑就行了。” 那名罗恩威亚的售票员叹了口气，将一百八十维镑递回给了马斯特，连同两张轨道列车的车票一起，语气纳闷地说道： “这倒真不是我们坐地起价，老先生，都是上头有安排，现在明明还在下雨，票价又跌回来了，这算个什么事嘛……” 马斯特立刻致谢道： “没事没事……向您致谢，先生。” 再拿到了车票之后，马斯特便立刻回到了菲克的身边，将两张车票递给了菲克——但是他却没有将找回的一百八十维镑这件事告诉他。 “列车需要晚点大概一个小时才回到，但我们的时间仍然来得及。” 马斯特对菲克语气谦卑地说道。 “那我们就坐在这边等吧。” 菲克点了点头，自顾自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你有心事？马斯特？” 就在这时，菲克斜瞥了马斯特一眼，对他说道，他总感觉这个时候的马斯特的神态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没事……菲克少爷……我只是想去一趟卫生间。” 马斯特闻言顿了顿，如此回答菲克。 “卫生间就在我刚刚来的方向，直走到巷口左转就能看到。” 菲克指了指远方自己来的街口，对马斯特说道。 “好，谢谢您，菲克少爷。” 马斯特朝着菲克弯下腰鞠了一个躬，随后立刻朝着远处跑去。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百八十维镑……菲克少爷，您又做了什么呢？ “……” 马斯特的心中一边想着，只觉得自己怀里揣着的那一百八十维镑在暴雨中却如同烧红的炭一样烙在自己的心口滚烫冒烟。 他隐约记得菲克来的方向和道路，他也同样顶着瓢泼的暴雨朝前方跑去，地面的泥泞被老佩洛焦急的步伐溅起，如同肮脏的宝石。 “……？！” 而就在马斯特穿过了第三个街口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右侧的一个巷口里传来叫骂声，他心头顿时咯噔一下，朝着那里立刻快步赶去。 而等他赶到那里时，发现是一名药商正在驱赶一名浑身脏污的老盲人。 “【维多利亚粗口】！！你这个老瞎子看看你给我的东西，什么两百个维镑，这就他妈的是一堆损毁的哥伦比亚银行支票。” “十万一张……还挺咋呼人，但是全他妈被污泥给糊了，一文不值！早跟你说了换个地方乞讨，最近那一片地方到处都是手段下作的人！” 那名维多利亚药商拿着那些菲克替换的支票大声对那名老盲人大吼大叫。 “老爷……您行行好，我明天加倍给您……我孙女在等今天的药……最近她症状特别厉害，要是今晚断了药她会撑不住的！” 老盲人语气凄苦地哀求着，几乎双膝下跪在了他的门边。 “滚滚滚，真是晦气，老子是药商，不是慈善机构！你自己去先想办法把钱搞来，我也是要生活的，哪能把药白白给你！” 那名衣着华贵的药商一脸不耐烦地如同赶苍蝇一样将那名老盲人轰出门。 “求求您……求求您了……老爷……我要那支药救我孙女的命啊……” 老盲人仍然在药商的门外苦苦哀求。 “【维多利亚粗口】！！你孙女的命管我屁事！！你再在我这里大吵大嚷，我直接叫罗恩威亚的执法队过来抓你！” 那名药商的语气如同最森冷的寒铁一样冷硬无情。 “……” 马斯特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 他清晰地看见，这些已经损毁了的哥伦比亚的银行支票，正是菲克为了救自己搭上的十一张支票，每一个版号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 毫无疑问，菲克调换了这名老盲人的钱——甚至他知道这名老盲人接下来用钱的目的是为了买药救自己孙女的命。 “老先生……老先生……” 他轻轻唤着那名老盲人，语气充满了歉意和自责。 “啊！！先生……您……钱已经没有了……您想要的话……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因为失去了给自己孙女救命的那一百八十维镑，那名老盲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变得有些异常，语气疯癫地对马斯特说道。 “这是您的一百八十维镑……是……被一个小偷给窃去了……我刚刚从他那里拿了回来……” 马斯特将一百八十维镑原封不动地放在他的手掌中。 在暴雨之下的昏暗路灯的映照中，马斯特看着这名维多利亚的老盲人，其面孔和自己居然无比相象。 “这里还有一副手表……虽然不是什么名匠制作，但是用来充抵剩下的二十维镑凑个两百维镑，应该也绰绰有余。” 随后，马斯特将他的手表解下，和那一百八十维镑放在一起，老盲人接过这顶帽子，其重量几乎要压垮他衰朽不堪的脊梁。 “谢谢您……老先生……谢谢您……我的孙女有救了……” 老盲人几乎是感激到痛哭流涕，对着马斯特极其恳切地致谢。 “……” 接下来，马斯特在确认他从药商那边顺利地买到了今天给孙女的药之后，才稍微安下心来，一直目送到他进了家门才离去。 “……” 在返回车站，返回菲克的身边，在行进的路途中，马斯特一直沉默，一直思索。 在雷姆必拓，马斯特曾经也见过菲克拿那些卡特斯少年的人体器官贩卖赚钱，但是那些人的人品马斯特也略知一二。 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一样的存在，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但是眼前这名老盲人和自己素昧平生，冒着大雨沿街乞讨只为了两百维镑，那是他给自己孙女买药的钱，是他的希望。 而菲克则可以毫不犹豫地轻易将其掠夺，就仿佛摘花拔草一样自然。 菲克少爷……您这…… 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呢？ 当马斯特赶回车站的时候，距离列车抵达仅剩不到十分钟了，而菲克也有些焦躁，看到马斯特过来了，立刻起身询问： “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这一趟花了这么多的时间？” 马斯特嘴唇嗫嚅几下，说道： “没什么……就是卫生间突然坏了，当时设备整个爆了开来，我躲闪及时，没有被碎片伤到，就是头磕着了，昏了过去。” 菲克立刻关切地询问道： “流血了吗？或者有什么视野异常之类的情况？” 其关切的语气依旧毫不掺假。 可这却让马斯特有些害怕了起来。 菲克对自己的家人真的很好很好。 但是对于外人，他的态度却是可以随意凌虐和掠夺的存在。 就仿佛他们天生就该这样。 天生就该为菲克一个人服务一样。 天生就该为洛恩斯家奉献一切一样。 “没事的，菲克少爷，没有流血，就只是磕碰。” 马斯特最终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只是咬了咬牙，对菲克回答。 “如果随时有恙，立刻告诉我。” 菲克点了点头，随后对马斯特说道： “现在几点了，马斯特？我好像已经隐约能够看到列车的灯光了。” 马斯特闻言立刻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却已经空无一物，原本的手表已经充抵了二十维镑，给那名老盲人凑钱买药。 “马斯特？你的手表怎么没了？” 菲克立刻观察到了马斯特右手手腕上是空的，语气疑惑地询问。 “没什么……菲克少爷，手表被水冲坏了，已经短路了，要是再戴着可能存在安全隐患，我就直接把它扔掉了。” 马斯特心如电转，谎言脱口而出。 “这样啊……小事，等到了大学那边有人接应了，再给你买一副新的就好，比之前的更好，维多利亚的表匠们还是很不错的。” 菲克没有丝毫怀疑马斯特的话，只是如此说道。 “您好，各位乘客，前往艾斯利亚特大学的专线班车还有一分钟就要抵达了，这是今晚仅有的一轮车次，请登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车站上的广播喇叭里传来售票员纯正的维多利亚口音。 “……” 菲克与马斯特齐齐站起来，此时暴雨的夜里，偌大的车站中只有马斯特和菲克两名乘客等候着这轮去往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列车。 吱—— 而一分钟过后，列车终于在一阵轰鸣和刹车的噪响中抵达了车站，马斯特和菲克也终于如时登上了这辆前往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列车。 菲克啊……菲克。 你的前路……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第27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7】 列车行驶，一路顺利。 在列车上，马斯特和菲克对向而坐，他数次想张口，告诉菲克他差点害死了一对无辜的盲人爷孙。 可是他每次话到喉咙眼，菲克只是用眼神平淡地一瞥，他就不敢多说任何话了……他毕竟，也只是菲克的老仆人而已。 在抵达了艾斯利亚特大学之后，便有人前来接应—— 他立刻认出了菲克，毕竟这个点搭乘列车来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卡特斯人，也只能是他了，何况他身边还有一名佩洛老仆人。 得益于莱茵生命的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很早就给学校打过招呼的缘故，菲克一到，出示了自己的破格录取证明，就立刻开始步入正轨。 “您来得分毫不差，菲克先生。” 那名接应的人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的老菲林，将菲克和马斯特送进了校门口的一家酒店的房间后，语气尊敬地说道： “明天正好赶上艾斯利亚特大学今年的开学典礼，因为之前天气都不是很好，所以一直推迟，您立刻就可以入读了。” “请早些休息，需要我为您准备一身得体的衣服吗？” 菲克思索了一下，和那名接应自己的人报上了一套自己在雷姆必拓常穿的服装。 “好的，明天我会来这里接您入读，晚安，菲克先生。” “一些资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就放在房间左边角落里的那个箱子里，如果不够，请联系我，我会继续申请。” 老菲林非常谦和地对菲克说道，随后为菲克带上了房门。 “我们休息吧……马斯特，明天去艾斯利亚特大学。” 菲克长长舒出一口气，对身边的马斯特说道。 “如您吩咐，菲克少爷。” 马斯特欠了欠身，随后两人便都睡下了。 …… 而翌日清晨。 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菲克很早就醒了，马斯特也是一样，他们甚至连早餐都吃好了，打开门一看，正是昨天的老菲林： “菲克少爷……我们走吧。” 菲克点了点头，带着马斯特就要往前，但是那名老菲林这时对菲克说道： “抱歉……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开学典礼规定不允许仆人入场，这条规则比较严，其他的维多利亚的贵族小姐和少爷也都是一样。” 这点自己还是能理解的，菲克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马斯特，回去吧，今天就当是给你批一天的假。” 自己拍了拍马斯特的肩头，随后对他说道： “给你的钱应该够用吧？还需要再拿上一些吗？” 马斯特急忙摆手回答： “够了！够了！我的少爷！那可是足足一千维镑，一名普通的维多利亚平民一个月都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 菲克这才微笑着回答： “嗯……如此，便不要亏待了自己。” “去外面享受享受罗恩威亚的风光吧，马斯特，你年纪大了，趁还在人间的时候请尽兴，我可不希望你带着无数遗憾离世。” 马斯特急忙说道： “我知道了，菲克少爷。” “祝您……祝您学业有成……” …… 在辞别了马斯特之后，菲克便随着老菲林来到了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内部，他也很快离去，示意让菲克自由探索这里。 而距离开学典礼还有半个小时，菲克则独自一人先漫步在艾斯利亚特大学，这一维多利亚的顶尖学府之中。 这座学府光是占地面积就达到了五千英亩，其中大图书馆的面积就足有洛恩斯家宅邸的两倍大小，看上去无比恢宏雄伟。 而若要在各个建筑之间往返，光靠自己的双脚是很难达到快速移动的，不过好在这里有许多小型的轨道车以供学生们穿行。 这里入读的，都是维多利亚达官权贵的子女，而每个国家都有盛产的种族，维多利亚这个国家，盛产的种族有菲林和瓦伊凡。 而这一种族血脉的更上一层，则是尊贵的阿斯兰和德拉克。 而身为卡特斯的自己，一双兔耳在一群菲林或者瓦伊凡当中显得如此……引人注目。 “快看……那边有个卡特斯人……” 一名身着华贵服饰的菲林少女对一旁的瓦伊凡少年说道： “他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那名瓦伊凡少年则摇了摇头，果断地回答： “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安保极其严密，配备的都是维多利亚的正规军人，而且还有十名蒸汽骑士轮番巡查，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混进来。” 这两名学生，菲林少女是维多利亚的诺尔斯伯爵的独女，而瓦伊凡少年的身份则更加煊赫——博纳特公爵的长子。 “看他穿的也不是我们的校服啊……” 那名菲林少女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不完全就是雷姆必拓那边的乡巴佬穿的棕色粗布衣吗？” 远处的菲克骤然一皱眉。 这一身实际上是雷姆必拓特产的防风油蜡夹克，具有良好的防风，挡雨的属性，曾经是菲克衣柜里最常穿的单品。 而这也曾是淘金工作者最好的搭档工装，而菲克对于贵族的那种缀满宝石，长裙拖地的华贵服饰极其反感。 他认为最好的衣服其实就是结实，耐用，硬朗且凌厉。 所以在去艾斯利亚特大学的时候，自己让那边接应自己的人给自己准备的就是这么一身家乡的服饰，他仍然是个雷姆必拓的孩子。 这些从小到大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来没经过荒沙尘风洗礼的维多利亚贵族幼崽……要是丢到雷姆必拓的荒原上，早就死无全尸了。 哈，把他们丢到自己宅邸后面的那片树林里，怕不是第二天就吃了有毒的菌类直接摇摇晃晃掉到河里淹死喽。 “……” 菲克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他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刻起就觉得这里到处弥漫着傲慢的臭味，他也从来不指望这些维多利亚贵族的子女有那么一丁点修养。 当然，修养他们自然是有的。 但是，你不是他们的【同类】啊，菲克。 “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这里是艾斯利亚特大学的正规学区！” 那名瓦伊凡少年更是趾高气昂地跑到菲克面前，那模样简直和之前自己遇到的桑杰没有任何差别，也就是穿得好看了点。 “？” 菲克转身，深蓝色的眼眸闪烁着鹰鹫一样的冷芒，就这样看着那名瓦伊凡少年。 “【维多利亚粗口】！” 那名瓦伊凡少年居然直接被菲克的眼神给直接骇退了三四步——周围立刻传来其他学生的窃笑声，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你可是瓦伊凡啊！对面只是个卡特斯！ 你在怕什么？ 即使是幼年的瓦伊凡，如果要论生理耐受和肉体素质，徒手扼死比自己年龄还高的卡特斯也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博纳特少爷……您消消气……他是雷姆必拓来的特长生……被额外录取的……” 眼看气氛就要剑拔弩张起来，那名老菲林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一下窜了出来，一把拦在两个人中间，对那名瓦伊凡少年说道。 “你——” 眼看周围聚过来的学生越来越多，要是自己在这里发作，还是对着一个自以为低等的雷姆必拓的卡特斯人，绝对会丢光自家的脸面。 “我只是怕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混进来了而已，既然澄清了，就没事了。” 最后这名瓦伊凡少年最终冷哼了一声，保持着自己所谓的贵族气概，转身离开。 “……” 而菲克则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向那名老菲林道谢——这时他才看到，这名老菲林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他赫然是这所学校的一名老师。 一会儿的开学典礼也是由他主持的，因为此时的校长正在外出。 而接下来菲克也就只是散步了，周围时常能听到议论自己的窃窃私语声，但菲克只把它们当成是爬虫的口器搓动的杂音而已。 而很快，终于到了开学典礼。 菲克本来还有点兴趣的，以为能有些什么有趣的内容。 …… 可实际上，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开学典礼亢长而无趣。 光是高年级前辈的致辞就足有一个小时之久——那些处处显得自己高人一等的陈词滥调，菲克只觉得自己耳膜生疼。 自己厌恶这种形式主义。 那个演说的人是如此高高在上。 把自己当做手持泥稿的国王。 一个个环节很快过去，而菲克也在倒数第二个环节领到了自己的校服，学号是…… 【a13】 值得一提的，菲克很喜欢13这个数字。 这个数字在许多国家是恶魔的象征，也是许多萨卡兹人心中的吉利数字，拿到了这一学号之后，其他学生的目光就变得更加恶劣了。 菲克熟悉这样的目光。 他们在看待……异类。 菲克只觉得这里和雷姆必拓的学生群体好像没什么大的区别，不过好在自己的最终目的是来这里学习知识的。 “咳咳……好了……现在是开学典礼的最后一个环节……” 此时，那名主持开学典礼的老菲林教师清了清嗓子，最后对所有人说道： “请各位穿过这条名人名言的走廊，挑选一条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吧。” 此时，菲克的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挂满了名人名言，不只是维多利亚人，也有哥伦比亚人，或者米诺斯人。 当然，许多基本都是毒鸡汤，菲克嗤之以鼻。 “我要这个！” “我也要这个！” 倒是那些维多利亚的贵族孩子们一个个很兴奋，像是超市里买东西一样开始逛起来，挑选起来，而菲克随眼瞥了一下…… 都是一些诸如： 【没有感恩就没有真正的美德】 【生命不可能从谎言中开出灿烂的鲜花】 【昧着良心做事是不安全，不明智的】 这些根本没有半点营养的空话。 而菲克则是皱着眉穿过了这条走廊，他本以为基本上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条名人名言来给自己当做座右铭。 轰隆！！ 而就在这时，晴空万里的窗外突然传来一道闪电。 “——！” 而菲克立刻看去，就在那窗边，走廊的尽头，悬挂着最后一幅名人名言，自己只是一看，第二道雷就炸响在自己心里。 而这句话是…… “给我一个支点……” 菲克情不自禁地将这一整句话给念了出来： “我可以撬起整片大地。” 一瞬间，菲克就被这句话给深深吸引住了。 “这句话是谁说的……” 菲克立刻朝着这句名言的右下角看去。 “阿基米德，超古代的叙拉古人……后转入米诺斯求学……” 一旁还有他的一系列成就，例如浮力公式和杠杆原理的发明，还有发展了天文学测量用的十字测角器，机械滑轮甚至还有数学当中的几何学和最初的微积分。 但是他一开始也是不被人相信的，其展现出来的一系列理论被当时的人视为疯子的妄言，直到后来才逐渐被证明。 “阿基米德……阿基米德……” 菲克口中喃喃自语，随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一名言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将其摘了下来，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学号。 【a13】 他深吸了一口气，菲克的眼神前所未有地锋利。 “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起整片大地。” “我将是……阿基米德十三号！” 一旁两名艾斯利亚特大学的罗恩威亚本地学生听到菲克说出这些用前世的话说有些“中二”的话语后，顿时都偷笑出声： “哈哈……亚克苏，这个雷姆必拓的土老帽说他可是将来的阿基米德十三号呢。” “我看是海曼·阿尔彻十三号（维多利亚历史上着名的吹牛大王，从生到死被戳破的谎言足有上万个），哈哈哈……” …… 菲克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将这份座右铭收入囊中。 而简单的入学典礼的最后一环也由此结束。 自此，便是正式的上课了。 第27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8】 ……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马斯特在辞别了菲克以后，心事重重地离开了艾斯利亚特大学，他的心中仿佛被安了一面鼓，又仿佛被塞了一个马蜂窝，轰嗡作响。 “……” 年迈的佩洛老人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却又无法言明。 他一时不知道该去往那里。 接应他们的人的确给予了相当的金钱资助，现在的马斯特完全可以找个下午茶馆，像个维多利亚的富老头一样一边晒着日光浴，一边喝着红茶。 当然也可以配一点维多利亚的司康饼或者松饼。 “维多利亚官方最新的号角日报新鲜出炉！售价只需要1维镑！” 就在这时，马斯特突然听见远方传来报童的呼喊，自己正要迈步，拐角处就突然窜出来一个和菲克差不多大的卡特斯少年。 “老先生！您要买份号角日报吗？版号还有内容都是最新的，您闻闻……上面的油墨味甚至都还没干透呢……” 卡特斯少年一个刹车差点撞上马斯特，随后高举着手中的报纸，眼里满是期待——在这一刻，马斯特仿佛回到了雷姆必拓。 在那里，到处都是拥有这样眼神的……卡特斯人。 “请给我来一份吧。” 横竖不过一个维镑，现在的马斯特身上带着的足有一千维镑出头，而且是现金，能带这种金额出门，可以说是小有家资了。 “感激您的惠顾，老先生。” 卡特斯少年露出高兴的微笑，那个笑容……马斯特莫名联想到了菲卡，他曾经也是那么爱笑，却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啪嗒…… 将一份号角日报递给了马斯特之后，卡特斯少年便一溜烟往前窜出去了。 “……” 马斯特粗略了扫了几眼报纸，发现根本看不懂。 自己的维多利亚语水平只能算是中等，但是号角日报是维多利亚的官方喉舌，新版本的更是通篇都是精美的花体字加上大量的不明修饰。 这让马斯特看着就一阵头疼。 而且其内容大多也就是某某公爵之间的争端，最新的维多利亚法令的投票统计还有噼里啪啦的一大堆纯粹堆砌辞藻，无用的彩虹屁。 “……” 自己在沉默中将这张报纸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而那里面甚至已经放着了三四张和它一样的同款，有的甚至被愤怒地掐握成团，或者被撕成了两半。 “心口……有些痛……” 马斯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泛起了些许疼痛，自己的心脏一直很健康，之前和菲克进行了一次免费的体检证实了这点。 这并非病态，而是某种征兆。 “我到底怎么了……” 马斯特有些焦躁起来，在罗恩威亚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穿行，步伐越来越快，仿佛在寻找自己心脏疼痛的来源。 过了十几分钟后，马斯特穿越的街巷已经开始让他有了某种熟悉感，他仿佛来过这个地方。 “……” 而就在马斯特一个拐弯准备继续朝前走的时候，他愕然地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个巷口正站着五六名罗恩威亚执法队的成员。 而这个巷口也拉起了封锁线，内部还有一些执法队的成员也正在忙碌，有些正在记录文档，还有些正在搬运什么东西。 “有人……？” 看到拐弯的路口突然快步走来的马斯特，罗恩威亚的执法队队长愣了一下，对着身边的几名队员招呼了几声，随后朝着马斯特步伐更快地迎接了上去。 “您好……军官老爷……” 看到眼前一身深绿色军装的罗恩威亚的执法队队长朝着他走过来，马斯特当然不敢有任何不敬的行为，语气谦卑地向他问好。 “这条街道得封上一个小时，老先生。” 这名罗恩威亚的执法队队长也是个佩洛，比马斯特大概要年轻个近二十岁，出乎自己预料的语气十分和善： “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走左侧的纳恩斯路口，那里无论您是要横穿，还是去对面，只需要绕个几十米就能到。” 就在这个时候，马斯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呼之欲出，他颤抖着声音，询问： “请问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名罗恩威亚的执法队队长思索了一下，就对他说道： “那边有个老人家上吊自杀了。” 马斯特的心脏重重一跳，几乎要顶到自己的喉咙眼，从内部掐住自己的气管，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如同急雨骤至： “军官老爷……还请您……务必告诉我原因！” 那名罗恩威亚执法队队长眉头突突一跳，显然已经起疑： “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马斯特不动声色地将一千维镑藏在自己的袖子里，随后以一种只有他能看到的视角侧过身位，语气已经接近恳求： “昨天晚上，有个老人家因为被人偷了钱，给孙女买不到药，我心想人命关天，赶紧资助了他，一直送他进家门口……” 还没等马斯特说完，那名罗恩威亚执法队队长就叹息一声，旋即说道： “唉……感谢您的好心，老先生。” “但是晚啦，就晚了十五分钟，唉……那个老人家的孙女死了，药已经没用了，那个女孩是他唯一在这个世界上的念想，如今也断了。” “这些都是我们刚刚从他的遗书上得来的，但他最后还在感谢您……即使最后没能挽回，他在死去之前仍然写下了您曾经帮助了他。” “感谢您的可敬之举，另外……维多利亚的大多数军官受贿横行，但我不同，我不责怪您，相反，我敬佩您，老先生。” 那位执法队队长轻轻将马斯特伸出的一千维镑再次推回： “愿您之后的日子能过得更好，您已经尽力了。” 马斯特…… 马斯特只感觉心中的大鼓被一道雷霆击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万里无云，他却如遭雷击一样原地微微震颤。 “老先生，您的脸色不是很好，从左手边第一个路口右转，就能看到一座诊所，主人叫做露莎，是最近搬来的。” 看出马斯特的脸色有些苍白，那名执法队队长以为是一种病态的表现，甚至好心给马斯特指明了诊所的方向： “露莎的医术很好，开的药也都是最实惠有效的。” 马斯特有些失魂落魄地念叨： “露莎……药……死了。” “老人……孙女……死了……药……” 执法队队长有些担心地询问： “您没事吧……老先生？” 马斯特这才回过神来，只是眼神变得黯淡无光，语气仍然恭敬——却再也没了生气： “我没事，谢谢您的告知，军官老爷。” 随后，马斯特再次将一千维镑推给了那名执法队队长，说道： “这些给您，并非贿赂，长官。” “一千维镑，不多，但也请您为他挑一个好些的墓园，和他的孙女葬在一起，如果可以，再替我买一束花。” 执法队队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这笔钱，随后询问： “我会尽力，实际上，一千维镑不过杯水车薪，但我会用我的职权申请，我用这笔钱去贿赂我的上司，安排一个好些的墓园出来。” “另外，老先生……您要买一束什么花？” 马斯特几乎脱口而出： “请买一束……颠茄花。” 这一下那名执法队队长很是惊讶地说道： “颠茄花……大多数人都把这种花视为不祥的象征，但是极少有人知道，颠茄花的花语实际上是跨越死亡，获得新生。” 没想到这名罗恩威亚的执法队队长居然还懂得一些花朵方面的知识。 “可是恕我无法做到，老先生，这个时候并非是颠茄花的花期，它们仍处在深眠状态，需要再过数月才能开放。” 可马斯特却语气笃定地回答： “我可以弄到一些开放的颠茄花……是一些比较特殊的品种……军官老爷……您今天黄昏时分能不能在这里等一下我？” 那名执法队队长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我敬重您的决定，老先生。” 随后，马斯特便辞别了那名执法队队长，心事重重地穿越罗恩威亚的大街小巷，在临近傍晚大学课程都结束后，回到了菲克的身边。 “喔……你来了，马斯特。” 而此时，菲克正在教室里收拾东西——那些贵族们的煊赫门生早就拉帮结派一起离开，只留下菲克独自一人。 “菲克少爷……” 马斯特开口，顺便为菲克收拾今天艾斯利亚特大学下发的教材。 “我们晚上去吃肉兽排吧，那边有一家很不错的店……” 菲克说着突然发现马斯特的动作有些僵硬，眼神也有些坏死，立刻询问： “你怎么了？马斯特？罗恩威亚有人为难你？” 马斯特当即摇头，随后询问着： “菲克少爷……您能给我一束开放的颠茄花吗？” 菲克不假思索地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把之前带来的颠茄花，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将它们唤醒，直接递给了马斯特： “拿去。” 他甚至没有问自己要拿去做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直接递给了自己。 “菲克少爷……我……您……” 马斯特的喉咙上下耸动，在菲克关切的眼神下接过那一束绽放地如此绚烂的深紫色花簇，却只感觉自己的双手正在腐烂。 但他已无法松开。 再也无法松开了。 “怎么了？马斯特？有什么情况，告知我。” 菲克只是如此说道，语气极其纯粹。 “没……没什么。” 马斯特懦弱了吗？ 也许是的，也许只是因为……他终究忠于洛恩斯，忠于菲克。 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拿上了菲克唤醒的一束颠茄花——来自一位自己的主人，来自一位冷漠的凶手。 他最终也没有把这束颠茄花交给那名执法队队长，而是在一处僻静隐蔽的街尾的角落里，将这一束颠茄花烧成了灰。 随后，他将这些灰烬交给了那名执法队队长，并委托他将这些经由烈火淬炼所残剩的余烬洒落在他们的墓碑上。 …… 马斯特。 马斯特。 洛恩斯家的忠犬。 一介老朽。 一介囚徒。 一介帮凶。 第27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19】 就这样，菲克开启了在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的求学之路。 而这一学，就是五年的光阴。 身为雷姆必拓的插班生在维多利亚并不好过，大多数时候菲克也要被逼着夹着兔尾巴做卡特斯人，但是他也会尽全力反击回去。 例如一名贵族的女儿实在欺人太甚，菲克便召出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将其直接吞吃干净，连骨头渣子也不剩下。 事后也因为证据不足，不得不将菲克给释放。 是的，在两年后的菲克已经拥有了初步驾驭橙红色源石结晶的能力——但他比以往更加低调，不再向任何一个人展示他的理论。 逐渐成熟的他学会了藏拙，避免过多维多利亚上层势力的觊觎，把自己慢慢包装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学生。 实际上，现在知道菲克的理论真正能够抵达百倍以上的恐怖增幅的，只有莱茵生命能量科的主任斐尔迪南一人。 而四年后，已经这座学府之城里已经再也没有老师可以教导菲克了，他的知识离经叛道，但是却又如此的奇想天外。 在菲克出了一道源石活性化的难题交给了艾斯利亚特大学的五名源石矿脉学的老教授，连夜攻克了接近一周仍然没有取得结果之后。 他们便宣布……其实菲克已经从中毕业了。 自此……菲克就是自己的老师了。 而这一结果因为太过骇人，所以对外保持了保密，艾斯利亚特大学的老教授可都是维多利亚学业上泰山北斗一样的存在。 而五名老教授加起来，居然无法攻克菲克随手出的一道难题——而菲克也请他们保密，报酬则是一些足够他们反复咀嚼数个月的新型公式。 反正横竖都是要压烂在肚子里的，老教授们不假思索地立刻答应了，然后拿着菲克的公式立刻去研究——而那些只是菲克玩剩下的一点残碎。 从那时起菲克就连教室都不来了，整天泡在图书馆的最顶层的阁楼里研究——那里已经变成了份菲克的私人工作室。 同学们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哄堂嘲弄，变成了最后的鸦雀无声。 而马斯特的主要任务则是回函那些雪片般飞来的邀请信，维多利亚足有两名公爵都想抢到菲克，甚至开始暗中角力了起来。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泰拉历1096年，12月4日】 今年菲克，19岁。 他早已褪去一切青涩和稚嫩，面庞刚毅而冷酷，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名卡特斯人，更像是乌萨斯军人或者萨卡兹战士。 而马斯特也陪伴着菲克在罗恩威亚这座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待了足有五年，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着菲克。 同时，也在维多利亚的剧团里学习到了一丁点三流的魔术——来自一段时间马斯特的兼职，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而此时，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图书楼顶层的阁楼，菲克一如既往在此地操劳自己的一系列的设备仪器，却完全没有考虑到今天是个有些特殊的日子。 而就在昨天，菲克已经拿到了源石矿脉学和地质学双学位学士的毕业证书，由艾斯利亚特大学的校长亲自为他颁发。 现如今菲克在寻找矿脉、定位矿脉、采掘矿脉等矿脉学领域还有地质学领域的知识掌握已经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水平。 而更重要的是……菲克同时在研究源石的本质…… 还有一门学科，源石学。 这一门学科菲克并未选修，因为这条路他并不需要任何人来指导，只是默默无闻地一个人独自在图书馆里汲取着拥挤的知识。 艾斯利亚特大学的确藏书颇多，总有一些菲克能用得上——但是更多的还是菲克自己编，编制成一本独属于自己的教科书。 “最后建立微分几何函数……解析侧弦……向上偏移五个维纳尔（一种计量单位），波形契合，最后进行一次光谱喷射……” 而此时，菲克正在鼓捣着桌面上一台类似于显微镜的机器，而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 这个频率自己再熟悉不过。 “请进……马斯特。” 吱—— 门缓缓推开，年迈的佩洛老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其中。 “早上好……菲克少爷。” 马斯特进门后朝着菲克一如既往地欠身，语气恭敬。 五年之后的马斯特，头发已经变得近乎全白，但是老当益壮的他仍然还可以为菲克做一些粗浅的体力活，当然也很少就是了。 “早安，马斯特。” 菲克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朝着阁楼当中的一面墙壁走去。 “还有……早安……” 他甚至对着墙壁打起了招呼： “你们。” 噗…… 图书楼的一面墙壁顿时裂开一角，从中显现出橙红色的源石晶簇起来，接着如同荆棘触手一样延伸出一小段。 “……” 这一小段墙面上生出的橙红色源石结晶触手轻轻在菲克面前摇曳，仿佛在回应菲克的呼唤，而马斯特则已经见怪不怪了。 并且，不只是这一面墙而已。 整座图书楼。 乃至整个艾斯利亚特大学本身。 所有的地面内部，墙面内部。 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已经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这足足5000英亩一切区域。 实际上，它只需要一个骤然的翻滚。 整座艾斯利亚特大学就会瞬间变成废墟，甚至罗恩威亚这一整座移动城邦都会就此停摆，数万人将直接死于一场灾难。 实际上，所有的老师还有学生都不知道的是，菲克在源石结晶成了一定规模之后，便开始从人口黑市上购买一些新鲜的活人。 这些活人要么是一些死刑犯，要么就是一些名气臭的要死的雇佣兵，或者没有人管的孤儿和乞丐这些人群。 全部都被菲克喂了它们。 而马斯特也逐渐变得麻木了……他的骨髓乃至灵魂都已经打上了洛恩斯的印记，而菲克做出的一系列成就他也都看在眼里。 一切成功都是有代价的，一名维多利亚军士官的晋升平均需要三百个普通的士兵死去才能为他的升级铺路。 这是菲克的原话。 研究之余的休闲时间，菲克也会浏览维多利亚的历史，以及和雷姆必拓的渊源——当然，战争和政治总是被美化的。 菲克总能用自己的视野看出一些别样的东西。 被隐瞒的。 被编撰的。 被埋没的。 菲克总会在睡前抽出一个小时来阅读历史，随后便是九个小时的睡眠——是的，九个小时，能仔细研究的前提是充分的休息。 在这之后便是一整天的研究了，菲克的笔记五年来由少到多，再由多到少，如此循环，最后，菲克的笔记本仅剩下了十三页。 并且每一页都没有写满，但是流利的公式和文字已经精炼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状态。 “菲克少爷……今天是您的毕业典礼……还差一个小时就开始了……” 马斯特为菲克泡好一杯维多利亚的红茶，配上了一份新鲜出炉的维多利亚松饼作为早餐，端到菲克面前，随后对他说道。 “再等等……马斯特……快做好了……快做好了。” 菲克却从墙面走回了自己的工作桌旁——从前面延伸而出的橙红色源石晶簇触手也很适时地收了回去，甚至还把墙面的一丁点破碎掩上了。 而此时，菲克的工作桌上放置着一台光是看上去就极其精密而高级的仪器，似乎是一台显微镜，但马斯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见过。 这个显微镜光是目镜就足有十几个不同规格，不同功能的插槽，每个插槽上都附带着数个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电子芯片。 “菲克少爷……这是……” 马斯特看着那台精密地让人毛骨悚然的仪器，语气颤抖着说道。 “这是根据我笔记本上最后总结的十三页的成果……” 菲克细细地摆弄着它，每一块金属的拼接和线路的配合都经过了上万次的数据计算，而且均由菲克本人……独立完成。 “为我唤醒的源石结晶特制的超精密显微镜。” 马斯特凝视着菲克手中的机器，回答： “原来如此……菲克少爷，您这是要从极其微观的层面探索源石结晶吗？” 菲克摇了摇头，说道： “远不止于此，普通的显微镜几乎无法作用于我的橙红色源石结晶，通常一旦活性迸发，显微镜就会直接坏掉。” “现在……马斯特，它已经接近完成，只需要最后将所有的嵌合物全部检查一遍，我们就可以见证历史了，马斯特。” 马斯特微微弯腰，回答： “我一如既往地信任您，菲克少爷。” 菲克大笑一声，回答： “那便准备开开眼界吧……马斯特。”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这个世界上所谓源石的本质。” 咔啦咔啦…… 随着一阵机械电路启动时所产生的鸣音，这个由菲克本人为自己的源石结晶特制的显微镜的末端逐渐开始泛起湛蓝色的光。 它已经被启动了。 “来，让我看看……这个世界所谓源石的真相……马斯特，这可比什么毕业典礼有趣多了……对吗？” 菲克微笑着转头对马斯特说道。 “菲克少爷……毕业典礼……您还是得去参加的……这个是固定流程，否则可能会影响您之后的学籍证书的有效性。” 马斯特这时回答。 “放心吧……马斯特，我很快就会过去了。” 菲克摆了摆手，随后将自己的眼睛对准了自己研制的超精密显微镜——那下面正放着一小片源石结晶剥片。 “哈……一动不动……” 菲克说着，随后突然发动自己的源石技艺将其唤醒。 嗡…… 那块淡金色的源石结晶顿时变得橙红，表面泛起细微的起伏，这个时候通常会产生强烈的干扰，一般的显微镜根本无法运作。 但…… 菲克的…… 可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菲克终于在他自制的为源石结晶特制的超精密显微镜中发现了真相，他的眼睛凝视着，喃喃自语。 菲克制造的超精密显微镜不仅功能颇多，并且放大的倍数甚至能够达到理论上的上亿倍，这是他一路调整得来的极限值。 而在这自己制造的超精密显微镜下，菲克看见，无数密密麻麻的如同线条一样的东西正在飞速活动——而显微镜的倒数第三个插槽的指示灯已经被点亮。 那是用来检测是否符合生物的生理特征——无论是动物，植物，真菌或者细菌，微生物，而现在……它已经被点亮了。 是的。 这个名叫泰拉的世界，所谓的源石，这一切的起源之石，这片大地最广泛使用的一种能源。 实际上，根本不是一种矿物。 而是一种由无数细小到了极点的生物所组成的…… 活物！ 第27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part 20】 “原来如此……你们的确是活着的东西……” 此时，菲克一边不断地调整着仪器的各项参数，一边自言自语。 “菲克少爷……您……” 马斯特毕竟只是个佩洛老仆人，并不知道此时菲克发现的真相是多么骇人听闻，只觉得菲克做到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稍等一下，马斯特，我还在忙。” 菲克一边说着，一边从另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了一个奇异的机械手环，那是自己从一名老教授那边买下来，自己再改装的一种概念型的对话翻译机。 “你们是可以被沟通的吗？源石？” 菲克将手环的两端拉出两条数据线，随后连接在对应的端口上，戴着机械手环的右手平放在橙红色源石的侧面，随后按下了开关。 嘀…… 随着灯光亮起，菲克大脑里开始逐渐显现出一些混乱的频率，当然，一些频率可能存在伤害性，但他们无法通过自己设置的认知滤网。 那是源石传来的信息。 “……” 毕竟是难得的遇到这种情况，菲克也变得专心致志。 “你好，未知的存在。” 他正襟危坐在橙红色源石的前方，通过双端信息的汇流，将自己的对话也传递到了橙红色源石的内部。 “我们……为了……嗞嗞……为了……嗞嗞……” 橙红色源石传来的频率开始逐渐被解析成现代的语言，但还有些不稳定，菲克瞥了一眼上下浮动的参数波浪，正在飞速将其修正。 “我们……为了？” 菲克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词汇里所含有的信息。 “这是……目的？你们想向我阐述你们的目的？” 菲克将声音放大到某种阈值，不断地调整着频率，对橙红色源石结晶说道。 “我们……追寻……最后人类……” “奥塔·巴别耶利亚……来此……” 菲克的大脑此时已经可以稳定地传来被解析后的频率，全部翻译成了自己能够听懂的语言，但是断断碎碎，而且也都说的是一些自己听不懂的内容。 “你们是……什么？” 菲克再一次一边调整对话频率，一边发问。 “我们是……【？？？无法被解析的频率】……” “前文明……吞噬……灭亡……学习……情感……” “奥塔·巴别耶利亚……高……威胁……存续……消灭……优先。” “您……提供养分……唤醒……我们。” “您是……巢。” “为巢……服务。” 橙红色的源石结晶通过菲克手中的机械手环继续传来断碎的声音。 “什么东西？” 这些对话所蕴含的信息量几乎让菲克头脑过载，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询问： “前文明是个什么？奥塔·巴别耶利亚是谁？巢又是什么东西？” 然而这一次橙红色的源石结晶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只是说道： “请……巢……下达……命令。” 菲克当即就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的命令是你们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是： “信息……损毁……博士……巴别塔……兵器……我们……几乎……被歼灭。” “我们……最后……覆盖……大气层……太空……” “求取……存续。” 菲克一拍脑袋，得，等于白问。 但是这也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东西了。 “管它呢，反正你们能给我带来财富就行。” 自顾自低语一声，说到底，他并非莱茵生命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克鲁尼那样的科研学者，自己说白了就是个矿老板的儿子。 自己之所以来艾斯利亚特大学，也只是为了研究到稳定地唤醒橙红色源石结晶的方法，而现在自己也已经找到了。 更何况，现在菲克甚至能通过自己的学识，控制其活性，例如控制在百分之二十活性或者百分之三十的活性。 这样一来增幅效率虽然会大打折扣，但是也不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觊觎，哪怕增幅被削减，其效率也依然是垄断式的。 源石的活性越高，能量转换的增幅就越高。 同时，菲克这些年钻研出的公式发现。 越是效能高的源石矿，最好是极效源石矿，唤醒的概率就越高，极效源石矿自己唤醒的概率可以达到接近百分之百。 这个世界上，源石结晶是活的生物组成。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片宽广的大地，未知的谜团实在太多太多了，要是一个个执意探究到底，不说浪费一辈子的世间，还可能丢了性命。 说到底，诚然菲克是个天才，但是他最终目标的格局却很小，也就是让钢铁萝卜矿场做大做强，过上好日子。 同时让自己家族里的人得到自己的庇护，自己的母亲已经离世，最起码要让爱丽丝之后的日子过得轻松自在。 这就是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格局虽小，但是自得其乐。 而过去了五六年，仇怨也已大多淡忘，菲克也不再对把自己赶出家门的夏亚或者曾经犹豫给他食物的弟弟菲卡有多少憎恨。 菲克·洛恩斯。 只是一人踽踽独行于此，随后折返罢了。 “菲克少爷……您的毕业典礼……” 马斯特看着菲克有些入神，便出声提醒了一下。 “没必要了，马斯特，收拾一下东西吧，斐尔迪南先生为我们提供了一艘我们自己的高速舰，现在就停在外面的港口旁。” 菲克站起身来，却如此对马斯特说道，此时罗恩威亚并没有在移动，而是正在维多利亚的一处港口进行补给和贸易活动。 “没有人盯上我们吧？马斯特？” 菲克问道。 “没有，您很早就开始藏拙，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学生，那几位公爵已经认为您的潜力不足以拉拢。” “不过还是有许多大公司，还有贵族邀请您为他们效力，那名莱茵生命的能量科主任的来信也于今天抵达。” 马斯特恭敬地回答。 “好，我到时候抽个时间回信给他，顺便把我的所有研究公式和笔记交给他，我的科研路已经走完，接下来只是赚钱。” “但他既然在那个时候就开始欣赏我，并且一直帮助我，我也当给予一些回报，毕竟……我们彼此都是稀少的，而且方向也相同的天才。” 菲克点了点头。 他接下来一心搞钱，这名莱茵生命的能量科主任对自己在这里的学习情况颇为关心，那些已经用不到了公式和笔记赠予他也无妨。 或许他能够证明自己发现的橙红色源石矿脉的另一种可能性，那是再好不过了。 “啊……对了，我得回信给爱丽丝。” 菲克这时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 “我今天会启程前往雷姆必拓，回到钢铁萝卜矿场里去，最近爱丽丝一直和我说，洛恩斯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我会改善这一切的……我的信封放在哪里来着……？” 马斯特立刻从一旁被一些仪器和设备盖住的区域底下抽出了一张信封双手递给菲克，说道： “在这里，菲克少爷。” 菲克一手将纸笔拿出另一只手接过递来的信封，随后开始写作起来，将自己的思念还有成果以及预计抵达日期全都写在了上面。 啪嗒。 最后打上了精美的火漆，上面的是洛恩斯家族的徽记——在一处大地的裂缝中生长出的四叶草。 “先收拾东西吧，马斯特，仪器全都要轻拿轻放。” 将这枚信件递给了马斯特之后，菲克对他说道： “我们在路上时记得把这封信委派给这里最好的物流信使，时效性要快我们的一半左右，爱丽丝可以早些收到我的信。” 菲克对马斯特说道，爱丽丝并没有也不会操作源石计算机，所以无法直接使用电子邮件来进行快速沟通。 但是手写的信件，如果撇开时效性，其意义还有重量都远大于那些虚拟的数字符号，许多文字能在纸张上被倾注感情。 “菲克少爷。” 马斯特顿了一下，说道： “您的毕业典礼不参加了是吗？” 菲克眼神闪烁了一下，回答： “你只管收拾，我的毕业典礼……在那艘高速舰上，而至于毕业典礼是固定流程？至于可能会影响我学籍的有效性……” “并不重要，马斯特。” 而马斯特看了一眼周围的墙面，似乎被注意到了，一处墙角裂缝中延伸出的一点橙红色触手立刻如同害羞一样缩了回去。 “您的这些……源石结晶们……？” 他的语气有些断断续续的。 “让它们留在这里吧，很快你会知道的，马斯特，现在先别问。” 菲克拍了拍马斯特的肩头，对他说道。 …… 而收拾东西大约用了半个小时，马斯特手脚很利索，一些东西也都被菲克提前打包好了。 随后两人通过轨道列车，顺利从艾斯利亚特大学出发，来到了罗恩威亚的边界城区，再打了个出租，来到了城邦的出口。 守城的维多利亚士官并未为难他们二人，只是填写了一些出城的报表，缴纳了一些费用，马斯特和菲克就顺利出了城。 随后登上了属于自己的高速舰。 嗡轰轰…… 此时，它的引擎已经被启动了，随时处于可以被开走的状态。 “可以启动了吗？菲克少爷，我们现在前往钢铁萝卜矿场，动力全开的情况下，只要不遇到天灾，二十五天左右就能抵达。” 临行前，舰长如此询问菲克，这是斐尔迪南为菲克花了大价钱从玻利瓦尔调过来的一把开船好手，高速舰的配置也都是最新的。 他的确待菲克不薄，只是菲克去意已决，倒是可惜。 “启动吧，早些抵达，给你加钱。” 菲克一边和马斯特将行李交接，一边对舰长说道。 第27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final part】 嗡嗡哗哗—— 随着菲克指令的下达，高速舰立刻被启动，引擎高速旋转，地面的沙尘被一层层铲掘，高速舰的尾后，尽染尘烟。 “来，马斯特，我们上舰桥。” 将东西都放好之后，菲克便领着马斯特，来到了舰桥上方——在那里，可以看到罗恩威亚逐渐远去的全貌。 多么雄伟的一座移动城邦啊。 毕竟是学府之城，除了军力进驻稍有不足，其他规格与伦蒂尼姆几乎是并驾齐驱。 罗恩威亚，其维多利亚语是： 【longwaya】 其意为长路，亦是维多利亚这个国家长行于此的一路积累。 “看啊……马斯特，我们马上就要远离罗恩威亚了。” 迎着舰桥上吹彻而来的北风，菲克凝视着前方，语气莫名地带着诡异的兴奋。 “是……菲克少爷，钢铁萝卜矿场还在等候着您。” 马斯特弯了弯腰，对菲克语气恭敬地说道。 “啊……对了，马斯特，忘了和你说一件事了。” 菲克轻轻用小拇指扣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随后继续说道： “今天开斯特公爵的女儿会来艾斯利亚特大学进行一场义务讲座。” “算算时间，她应该已经到了，全城都会处于戒严状态，我们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马斯特当然知道菲克和开斯特公爵有着无可被弥合的仇恨，犹豫了一下，说道： “菲克少爷……您的意思是……” 菲克轻轻舒出一口气，看向罗恩威亚，双手放在裤袋里，握紧又松开。 “你看好了，马斯特，你看好了。” 他轻轻将自己的一只右手伸出，对准罗恩威亚的方向。 随后动作更轻地，如同顽童一样，用手指一点。 ————————！！！！！！！！ 马斯特时至今日也不会忘记那一刻的场面。 一瞬间。 只是一瞬间。 穹云突然换了颜色。 天地突然颠倒方向。 马斯特看见，罗恩威亚，那一整座大型的移动城邦，那一整座规格堪比伦蒂尼姆的移动城邦，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 一瞬间，一道红光从内部迸发，继而是翻转，辐射，撕裂，飞升，恐怖的能量反应在短短一秒钟之内呈现几何倍数的暴增。 轰！！！！！！！！！！！ 一整座移动城邦瞬间炸裂。 用四分五裂，已经不足以形容，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无数个方向同时扯开，如同被摔碎的积木，推倒的牌塔。 如同被乌云中的闪电分食。 整座罗恩威亚几乎在一瞬间就化作了无数细细小小飞在半空中废墟，连同周围的贸易港口一起，于维多利亚的国土上，化作了维多利亚的尘。 随后，燃烧的火焰熊熊而起，将这些从天际坠落的废墟碎片点燃，如同陨石雨一样，恢宏程度甚至根本不输一场盛大的天灾。 吱嗡嗡—— 整艘高速舰甚至都因此停顿了，想必舰长还有一系列的舰员也一定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吧。 “菲……菲……菲克少爷……您……您做了……什么？” 时隔半晌，马斯特终于反应过来，看着眼前坠落的火雨，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害怕，缩回了自己的喉咙里和声带打了结。 如果等量换算一下。 菲克等同于是一根手指直接摁爆了伦蒂尼姆级别的移动城市。 这让马斯特的大脑简直彻底宕机，无法思考。 “我来给你解惑吧，马斯特。” 菲克转过身来，那面容是如此亲切： “还记得吗，这些年，我的橙红色源石结晶已经逐渐覆盖了整个艾斯利亚特大学的边边角角，乃至下方的移动地块。” “这些橙红色的源石结晶们已经把艾斯利亚特大学地下的大多数地基设施全部蛀空了，而顺着通道流泻而下……” 菲克用自己的右手伸出双指，比了一个向下的手势，对马斯特说道： “从那里就可以直达罗恩威亚的心脏位置，移动城邦的主引擎，橙红色的源石们从地块最细小的缝隙中渗透，没有人可以注意到。” “我在刚刚，一瞬间下达指令让所有的橙红色源石全部朝下破开地块，一路撕裂，直达下方为罗恩威亚这座移动城邦的主引擎供能的源石反应炉的位置。” “我测试过，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的以源石功能的设备在理论上都根本无法接受同规格的，活性全开的橙红色源石进行供能。” “更何况，是这么大当量的橙红色源石涌入其中，所以一瞬间整个城邦的引擎和源石反应炉全部过载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随后变成了一个足以毁灭的一切的巨型炸弹。” “啊……这可真是最棒的……毕业典礼。” 菲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眼前仍然在喷薄的火光和蘑菇云，眼神欣喜。 “嘶……就是头脑很是刺痛，这种下达命令耗费的精神力可真是不小，看来得多花费一些时间去掌握掌握了。” “呵呵……维多利亚的那些人哪怕再愤怒也根本无从查起，我能感应到那些源石们也一瞬间化成了灰烬，一切证据都已经湮灭化尘，随风消逝。” “太棒了，太棒了，这座开斯特公爵领的移动城邦，和她的女儿一起，和那些维多利亚人一起，全都烧成了灰啊。” “马斯特，一瞬间，点燃一整座大型移动城邦，然后爆破再一瞬间湮灭。” “最远能从多远可以看到烟？” 随后泛起一阵剧痛，让菲克捂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菲克少爷……” 虽然五年的时间让马斯特对于菲克的冷漠变得麻木了很多，可是见到一城被直接摧毁，再也忍不住了，对菲克大声说道： “菲克少爷，罗恩威亚里面常住的人口足有十几万人，他们大多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平民……和我们在雷姆必拓的集市上遇到的那些小摊小贩别无二致。” “如果您只是要杀掉开斯特公爵的女儿，我还能够理解，可您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杀掉所有人？还如此地……享受？” 咔嘭！！ 马斯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紧，整个人竟然直接被菲克单手掐着脖子举在了半空中，骤然被压缩的气管发出嗬嗬的声音。 “那又怎么样呢？” 菲克眼神冰冷，仿佛葬身于火海的只是一些可悲的蚂蚁。 “马斯特，你追随我已久。” “我一直把你当做亲人看待，但你居然为这些渣滓一样的东西求情？洛恩斯的忠犬什么时候还敢向外人摇尾巴？” “以及，一如我所说，马斯特。” “人命是最下贱的东西。” “我学习知识，就是为了凌虐他人，压榨他人，壮大己身，回馈家族，我身上所肩负的，是洛恩斯家族的存续。” “我获得力量，即是为了享受生活。” “若一人得活剐，能让我感到愉悦，我便去做，若一市得屠灭，能让我感到愉悦，我便去做，若一城得俱焚，能让我感到愉悦，我便去做。”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马斯特。” “你要感到的是至高的幸运，因为我会为你、为爱丽丝，乃至夏亚，整个洛恩斯家族，撑开无可撼动的庇护之伞。” 噗通。 菲克一松手，马斯特就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句话也不敢说了，看着菲克的眼神，畏惧已经压过了尊敬。 实际上，这是很反常的举动。 再怎么说，菲克也是不会对马斯特有这种动作的。 “走吧，我们回钢铁萝卜矿场去。” 菲克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人看见他眼眸里正跃动着某种光芒。 一种并非是橙红色。 而是金色的……光芒。 …… 菲克·洛恩斯于二十三天之后抵达了钢铁萝卜矿场，时间比预期的要早两天，此时夏亚正好中风偏瘫，整个洛恩斯家一片混乱。 菲克接管了洛恩斯家，带着一部分斐尔迪南给予自己的启动资金，招募人手，对钢铁萝卜矿场的地下所有可能存在的矿脉区域进行大面积，高强度的采掘。 在一次意外中，矿工采掘到了一条因为地脉变动而产生的巨型源石矿脉，当即光是清理剥落的岩层就用去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而菲克出色的源石矿脉学和地质学知识一下就让他断定为是一条隐藏的极效源石矿脉，被他命名为生命线一号。 随后自己便开始对其进行不断地唤醒，并且这条矿脉到了后期，甚至能够主动转化接近自己的一切普通的源石。 包括矿石病患者身上长出来的那些。 但是没关系，菲克不在意，他只是压制大部分活性，进行出售，闷声不吭地利用以前父亲的旧渠道开出大量订单。 旧渠道的老树很快暴增无数新枝，金钱如同洪流一样喷涌而来。 而在此期间，德劳特伯爵如同阴魂不散一样缠上了菲克，要挟菲克，此时德劳特家族已经家道中落，想要和菲克绑在一起。 德劳特伯爵自认为掌握了菲克的把柄，所以颇有自信，数次在自己的面前大放厥词。 而菲克则配合他做好自己的演员——毕竟能够从一个小丑那里白嫖许多资金和设备，还有人手以及急性活性剂，何乐而不为？ 毕竟他足够傲慢，足够愚蠢。 他看不起菲克。 而菲克却从来没有看轻过德劳特伯爵——哪怕他根本没有成为自己对手的资格，只是，菲克认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罢了。 和德劳特伯爵进行所谓的博弈，在菲克眼中更像是一种消遣，每次看到德劳特伯爵在自己面前失态，总能显得自己有种天才的优越感和对比感。 但是过于聒噪不堪且对自身毫无认知的愚虫，菲克也渐渐失去了自己的耐心。 一次性操纵大量的矿脉进行动作，副作用非常巨大。 所以菲克选择了痛苦的缓刑，将德劳特一家慢慢地通过自己的橙红色源石晶屑如同瘟疫一样的扩散到整个家族里。 …… 而现在。 菲克·洛恩斯。 钢铁萝卜矿场真正的主人。 他正等候着…… 菲卡·洛恩斯和兰柯佩尔·佐思特的拜访。 此即，来自过去的碎片·洛恩斯之旅。 【完】 第280章 再会(上) 啪哒啪哒—— 而此时，菲克已经可以听到，眼前的通道深处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终于到了……” 他习惯性地想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带。 但是他突然发现今天自己难得穿的是校服——来自已经和罗恩威亚一起化为飞灰的艾斯利亚特大学的校服。 从某种意义上的绝版。 “倒是马斯特还没来得及把三明治做好，只能先给你们俩泡杯茶了。” 菲克则用最后的时间好整以暇地泡了两杯红茶——其气定神闲的姿态仿佛就是洛恩斯的家主在普通地招待两名客人而已。 啪嗒。 菲克放下红茶，氤氲的茶香飘散开，和空气中被碾碎的人体脏腑和血液的残留混合在一起，附带一点机油的尾调。 “马斯特……现在几点了来着?” 他本想习惯性地询问身边的佩洛老仆人现在的时间，可是转头却空无一人。 “啊……怎么最近好像有点健忘了。” 菲克轻轻拍了拍脑袋，前脚还在说马斯特已经去厨房里烹饪两份三明治了。 不过……这真的是健忘吗？ 没有人看到，菲克的眼底，两抹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 而大约过了三分钟过后，兰柯佩尔与菲卡也终于通过了最后的通道，抵达了前方。 “……！” 兰柯佩尔本来打算出了矿洞，先找个开阔地带，恢复信号后和博士先取得联系，询问一下橙红色源石结晶的事项。 但是他没有想到菲克居然直接就在这个通道口等着自己和菲卡。 哗啦—— 空气中无数游离的铁元素迅速开始凝聚，岩层和土壤中的铁元素也开始大量剥离，在兰柯佩尔身边环绕成一个立场。 现在的菲克九成是敌非友，而且看不出深浅，兰柯佩尔自然不敢丝毫大意。 “……” 看到兰柯佩尔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战斗预备，但是菲克居然半点紧张感也没有，他甚至平静地搓了搓手指，面不改色。 “早上好，两位，可惜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像样的东西招待你们。” 菲克轻轻将两杯刚刚泡好的红茶推到了兰柯佩尔和菲卡的方向——而这两杯红茶并没有加料，而是普通的红茶。 “你是……菲克·洛恩斯？” 眼前这名卡特斯青年与菲卡的面貌有八分相像，但是和菲卡不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强劲的精练感和冷峻感。 而兰柯佩尔几乎是同时就从菲克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恐怖的压迫感和威胁感，正要有动作，却只听菲克平淡地说道： “能走到这里，你很不错了，血魔。” “你应该和菲卡是为了钢铁萝卜矿场的第一继承人的位置来的，对吧？” “钢铁萝卜矿场现在的确资金流动颇为充盈，生命线一号的采掘从来没有间断过，虽然它正在衰竭，但我们已经保全了很大一部分了。” “只是，血魔，为什么不和我合作呢？” 菲克摊手，目光高傲，如同施舍： “如果换上菲卡，以他幼稚的管控方案，钢铁萝卜矿场哪怕有我打下来的基底撑着，不至于崩盘，但是盈利也绝对会大大缩减。” “而且……” “我真不认为，这条活性的矿脉，我的弟弟能管得住啊。” 虽然自己此行的确是为了给罗德岛和切尔诺伯格取得一个稳定的资金来源，但是现在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那种橙红色的源石矿脉和本质的结晶，那种就连光线也被吞噬的特性简直让自己毛骨悚然，兰柯佩尔当然不可能答应菲克的要求。 “……” 于是自己保持沉默，周围的铁元素浪潮哗哗作响，自己的血液也开始加速循环，一个念头自己就可以开启完全蒸血。 随后制造出更强的血铁进行作战。 “好吧，血魔，你做出了选择，很遗憾。” 菲克耸了耸肩，随后说道： “那么在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之前，能不能让我和我许久未曾见到的弟弟，菲卡·洛恩斯说几句话呢？” 兰柯佩尔正要开口，自己身侧的菲卡则上前一步，与自己平行，一只手拦着自己的领袖，目光坚定地对自己说道： “领袖，无论如何，我想和菲克……谈上几句，可以吗？” 这终归是洛恩斯的家事，再加上自己之前答应过菲卡，于是自己也就点头同意了，但身体还是出于绷紧状态。 一旦突生异变，兰柯佩尔可以随时暴起。 “菲克……” 菲卡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把过往的一切回忆碎片尽数吸入肺里，吐出的却只有一段浓浓的痛苦： “你……为什么会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派那些雇佣兵来杀我的人，是你吗？” 菲克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回答： “自然。” “不过这些人也太废物了点，屁本事没有，倒是开口就要钢铁萝卜矿场足有三成的股份，哈……真是不知死活。” “说句难听点的话，我感觉就是把他们喂了都会降低我手下的橙红色源石们的智商，简直就是一群眼高手低的蠢货。” “不过应该也归功于你旁边的那位，我能感受到，你旁边的那位血魔是位强者，要是没有他的庇护……你根本走不到我面前。” 菲卡一脸痛心地看着菲克，自己的兄长，回答： “钢铁萝卜矿场的第一继承人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在很早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把这个继承权重新交还给你。” 菲克噗嗤一声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那个笑声是如此真诚，真诚得渗人。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听你这话说的，交还给我？” “钢铁萝卜矿场的第一继承人从来就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你，交还给我？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要不是我在以前的时候护着你，爱丽丝，明里暗里，你知道你和爱丽丝，甚至是夏亚，死过几次了吗？” “啊？回答我啊，钢铁萝卜矿场的正统的第一继承人先生。” 菲卡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回答菲克。 “……” 而菲克闭上了眼睛，语气开始变得舒缓： “我的母亲，露莎，从生到死，都相信我是源石矿脉学的天才。” “而我做到了。” “我在罗恩威亚的艾斯利亚特大学学了五年。” “我拿到了源石矿脉学和地质学的双学位学士的证书，我玩剩下的公式就足以让那些维多利亚的老学究们想破脑袋。” “我找到了稳定唤醒这些橙红色源石的方法，甚至成功地找到了和他们进行简单交流沟通的方法，我不知后有无来者，但前无古人。” “137.1326倍，菲卡，这是源石活性全开后所能达到的最大转换倍数。” “你每天在雷姆必拓的学校里学习那些大便一样的知识，你可能做到我这一步吗？甚至于你敢想吗？菲卡·洛恩斯？” “为了探究这条百倍增幅的道路，为了这条不被任何人相信的道路，我呕心沥血，在宅邸后面的森林里吞风饮露，从未放弃。” “为了洛恩斯家族，为了雷姆必拓，这个在他人眼里破烂的乡下，为了我的家族，你可知道我又付出了多少心血？” 菲卡对菲克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学习？进一步探究这种源石的本质？” 菲克则摇了摇头，回答： “抱歉，菲卡，我并没有继续再走科研这条路的想法了。” “我一路探索至今，只是为了更多的财富，将钢铁萝卜矿场带起来，然后在雷姆必拓和我的家人们过平淡的生活。” “照顾我的父亲夏亚，看着我的妹妹爱丽丝长大，然后寻个我认可的男人嫁了，给洛恩斯家的哪怕一个忠心的下等仆人以庇荫，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你当然可以嘲弄我的格局，但这就是我的选择。” 菲卡当即回答： “菲克，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么好的事情！你难道没有觉得这种橙红色的源石处处透着邪性吗？它的食物是活生生的人啊！” 菲克发出一声哂笑，回答： “那又怎么样呢？这条源石矿脉还是我搞出来的呢，费了我不小的工夫，你难道没有给羽兽丢过饲料吗？菲卡？” 羽兽和饲料。 矿脉和活人。 这并非偷换概念。 而是这两者的概念在菲克的眼里就是同一种东西。 “钢铁萝卜矿场一路做大做强到如今的地步，全靠它们一路支撑。” “不然洛恩斯家族早就倒台了，你的父亲夏亚还有妹妹爱丽丝将会流落街头，受人欺凌，遭人蔑目。” “最重要的目的是，它们能给我带来数不尽的财富，以资本铺路永远是最快捷也方便的方法，菲卡，我要财富。” “不择手段，掠取，财富，成为富有的人。” 菲克眼神冰冷，口中的漠然轻易就能感知到。 “菲克哥哥……我记得您小时候不是和我说您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择手段的富人吗？您不是一直仇恨他们吗？” 菲卡大声对菲克说道。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菲卡。” 菲克的眉头稍微挑了挑，说道： “我仇富，和我想成为富人，这两者有任何冲突吗？” 接着他居然大笑出声，随后抚掌说道： “哈哈哈，你该不会觉得我双标吧，菲卡？” “那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就是双标。”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所有理论从来就不是一种标准可以确立的，别说是双标，三标七标十几标都是无比正常的事情。” 第281章 再会(下) 菲卡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喊： “所以你……就把那些矿工全都喂给你饲养的怪物？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许多人都有着自己的家庭和牵绊！” “菲克……你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仍然记得小的时候，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你我，还有爱丽丝……” 结果，菲克骤然一声暴吼直接打断了菲卡： “那是你们根本不了解我！” 菲卡被这一声大吼直接吓得退了几步，而菲克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自己起伏的胸膛和情绪，继续说道： “你们根本不了解我。” “因为你们是我的家人。” “你应该还记得铁钉水手酒吧里的事情吧？菲卡？虽然已经时隔多年？” 菲卡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语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以把那当成我对外的真正的一部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菲克没来由地发出一声短短的叹息，随后说道。 “不……菲克……菲克……你到底怎么了？” 菲卡仍然固执地大声呼喊： “这个世界很残酷，也弱肉强食，这点……我无法否认，但是你完全可以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来对待这一切。”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乏追寻阳光的人，你忘了吗？菲克，你我还有爱丽丝在草丛上奔跑蹦跳的日子，你还送了我……颠茄花。”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 菲克再次闭上眼睛，轻轻吁出一口气，回答：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想追寻阳光的人，但我曾希望……你们是。” “我也一直在为此付出。” 他的语气逐渐加重，音节于矿洞内壁漫步成回响： “以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菲卡，如果你那时没有收到的话。” “我在维多利亚学习完毕之后，正好在我的毕业典礼那天，开斯特公爵的女儿要来艾斯利亚特大学做一次义务讲座。” 回忆的细节逐渐清晰，涌上久违的热血和欣喜。 “于是我在临走时……将罗恩威亚给毁了。” “维多利亚的学府之城至此成为历史，开斯特公爵的女儿和一座开斯特公爵领上的移动城邦，以及那些高傲的维多利亚人。” “全部化为灰烬了。” “你知道吗？开斯特公爵在这之后也自杀了，一部分是迫于政治压力，另一部分则是她的女儿是自己年老至今唯一的骨血。” “我得知这个消息了以后感觉我的灵魂都变轻了，真的。” 菲克的语气变得舒缓而沉静，仿佛一条流淌的小溪。 “……” 实际上，菲卡在五年后早就被抓进了乌萨斯的矿场里，纠察队可不会在乎一名雷姆必拓的卡特斯人的死活，更何况菲卡是感染者。 在那个消息极度闭塞的矿场里，菲卡当然不知道罗恩威亚已经毁灭的消息。 “你……毁了……一整座城？” 菲卡没有丝毫怀疑菲克话的真实性，就连身旁的兰柯佩尔也一并瞳孔骤缩。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那是一整座的移动城邦……那些无辜的维多利亚人许多也都像雷姆必拓的平民家庭一样，艰难却幸福地扎根落户。” “我也读过维多利亚的历史，这些维多利亚的平民们许多在其他城邦还有家人和挚友，你让多少家庭破碎支离，让多少友情寂灭黯淡？” “你……凭什么如此轻易地就毁掉他们的生活？毁掉他们的一切？只是因为开斯特公爵的女儿来到了这里？就是这样的理由？” 菲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而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了，菲卡。” “说起来你可能会觉得很残忍，但我必须要和你说明。” “因为我目睹惨剧，目睹他人遭受痛苦，我会感到愉悦，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具备了这个特质。” “然后……嘣。” “罗恩威亚就没了，那个时候的我很清醒，而接下来的我更清醒——我清醒地凌虐他人，压榨他人，迫害他人。” “不仅仅是为了效率，更是为了享受愉悦。” 菲卡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菲克，语气颤抖： “甚至因为看到他人遭受痛苦感到愉悦也能作为理由……你……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然而这一次，菲卡的眼神突然凝固了。 因为他看见，菲克的眸子里再次闪出无比失望的神色——与六年前如出一辙，甚至犹有过之。 “我很失望，菲卡，真的很失望。” “你得了矿石病，我在罗恩威亚也收到了爱丽丝寄给我的信，说你离开家族去大地中流浪——结结果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你什么也没改变。” “你的心性仍然如此幼稚，你学到的也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可笑手段。” 菲克站起身来，捻动了一下手指，继续开口： “你说，我凭什么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呵……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好了。” “两个艾斯利亚特大学的男生同时追求一个女生，两人都很卖力，也都很真心，但是那个女生……只有一个。” “一个男生成功追求到了，他很快乐，那么另一个男生会不会很痛苦？” 菲卡瞳孔骤缩，语气更加震颤： “你到底在说什……” 没有理会菲卡的话，菲克继续自言自语般低声诉说： “你还不明白吗？菲卡，这个世界上的资源是有限的。” “要获取有限的资源，唯有竞争。” “而所谓的竞争，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的你……” “真的……光是活着都让我感到恶心，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我的弟弟，菲卡·洛恩斯。” 噗咻—— 就在菲克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岩壁突然破碎开，随后一道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化作带着倒刺的荆棘触手唰地一下就朝着菲卡抽了过去。 这一下的力道兰柯佩尔光是听那破空声就知道菲克绝对是下了死手，要是菲卡被一下抽中，绝对是立刻断碎成两截的下场。 “当心！菲卡！” 好在兰柯佩尔早有准备，这一下的速度如果自己不是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立刻更快一瞬地冲到了菲卡身前。 “铁壁！” 兰柯佩尔用手一召庞大的铁元素立刻倒卷而上，在自己和菲卡身前形成了一道坚实的高墙，但毕竟是仓促之间，完成度只有七分左右。 轰—— 结果那道铁壁才刚刚接触到抽击过来的橙红色源石触手就立刻被打得四分五裂，破烂的铁块和强力的冲击波直接把兰柯佩尔和菲卡一起掀飞！ 噗！！ 自己和菲卡当即腾空，不到一秒钟就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岩壁上——好在那一片区域尚且没有被橙红色的源石结晶覆盖。 “呃——” 但是这一下可撞得不轻，兰柯佩尔还好，落在地上一个翻滚着地，只是闷哼一声，而菲卡则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咳咳！” 随后菲卡的嘴角咳出了一些鲜血，显然是在这次的撞击中脏腑受到了内伤导致了内出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 而那里，一小节破碎的肋骨甚至已经外露在了他的胸膛上。 这种伤势如果得不到及时处理，会演变成致命伤，而身边的兰柯佩尔已经迅速使用自己的一部分血液去疗愈菲卡的一些伤势。 “菲卡，这就是我的思想传达给你的一切。” “我一路前行至今，就是为了成为赢得无数竞争的胜者，如此，便可以以我的意志为最高律令去随我的心意支配败者的命运。” 菲克看着倒在地上的菲卡，也没有再追击，而是语气森冷地说道。 “菲克……你的思想……咳咳……是完全错误的！” 菲克咳着血，他的语气却更加果决，眼神更加坚定。 “错误？” 菲克再一次摇了摇头，说道： “看来我又要再教给你一点了，菲卡。” “这个世界上，若你要和我说数学与逻辑，例如三角形的内角和等于一百八十度这种是定理，的确存在着所谓正确这一说法。” “但是人的思想，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正确和错误，仅仅只是不同。” “我的思想就是如此，而我也一直依靠着我的思想一路走到了现在，洛恩斯家也受益于我的思想，蒸蒸日上。” “这么轻易就将自己大脑中的偏见和执意打点装盘，然后去定义他人，尤其是定义我的思想正确与错误？” “菲卡·洛恩斯……” “你哪来的资格？！！！” 轰轰轰—— 菲克周围的岩壁顿时爆裂开，三条如同巨蟒一样的橙红色源石矿脉从中翻涌而出，直径比水桶都还要粗数倍。 “请……下达指令。” 它们盘旋而上，拱卫菲克。 “巢。” 而菲克则右臂平举而起，一条手臂和伸出的食指连成一条笔直的线。 “指令是……” 他指向了兰柯佩尔，身后的三条矿脉分支同时往前一压！ “击穿。” 第282章 与菲克的战斗 轰哗啦——！！！ 三条庞大的橙红色源石触手虽然身躯庞大，但是速度却根本不慢，甚至于只需要一个横扫，菲克甚至能一下处理掉五六十个乌萨斯的正规士兵！ 而这一次的攻击则是最简单的突刺，瞄准了兰柯佩尔的左右还有中间三个方向，并且不断地旋转，根本没有一点闪避的空间。 直接决定突刺威力的，是冲击力，也就是惯性，从明显传过来的风被撕裂的声音来看，这要是被直接打中，自己不死也要残废。 “完全蒸血！！”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后一声暴喝。 “血铁！！” 深红色血液立刻从皮肤的各个毛孔排除，与空气中的铁元素结合在一起，黑红色的血铁如同海浪一样裹挟着自己的身躯。 实际上，每一次战斗，兰柯佩尔都在不断地改良血铁，从比例分配，从结构解析，从发力支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如今的血铁早已比之前更加坚固，而消耗也更加地小。 “铁锤！！” 完全蒸血所提供的增幅是巨大的，除却需要消耗生命力也就是寿命这一点以外，这种强化几乎就是王牌一样的存在。 哗啦—— 一把巨大的黑红色铁锤立刻凝聚在兰柯佩尔的手上，随后兰柯佩尔旋转腰身，蹬地而起，黑红色的铁锤划破空气发出剧烈的音爆。 在大多数时候，铁锤起手往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除却速度略有不足以外，却能造成大范围的毁灭性打击。 呯！！！ 可这一次的橙红色的源石结晶触手完全出乎兰柯佩尔预料的坚实，自己这一锤划过的弧线直接命中了所有的三条矿脉分支的侧面。 哗啦—— 但是这些巨大的橙红色源石结晶触手却只是被打下来了些许晶屑，随后猛地往后一晃，在自己的预期中应该是可以直接被打断的。 不过这些橙红色的源石结晶触手不知道是吃痛还是别的什么，居然再一次缩回了岩壁里，也许是在养伤，或者埋伏也犹未可知。 嗡—— 兰柯佩尔心如电转，随后立刻召出一些铁链将伤势还未完全疗愈的菲卡给缠在了自己背上，将其暂时安置于此。 现在情况发生了最糟糕的转变，也只能硬着头皮先打再说了。 嗖—— 破开了这三道迅猛的攻势之后，兰柯佩尔足下发力猛地一蹬，如同炮弹一样朝着菲克速掠过来，打算施行斩首计划。 “二次铁锤！！” 旋转，翻越，力道糅合，拧为一束，猛然砸下。 这一动作兰柯佩尔曾经重复过很多次，随着铁锤攻击次数的增多，破坏力和影响范围也是呈现几何倍数的增长。 如果菲克只是个普通的卡特斯，只需要这一下命中就足以把他碾为肉泥。 咣！！！ 电光火石之间，橙红色的源石晶簇骤然从菲克的身侧爆绽而出，在菲克的身前形成了一面带着倒刺的厚盾。 兰柯佩尔这一击仅仅只是打碎了盾牌的一半。 甚至盾牌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反震力量将自己击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一个急停落地，差点让背着的菲卡撞在岩壁上。 “有意思，这是你的源石技艺吗？血魔？” 菲卡甚至饶有乐趣地拍了拍手，如同观众在欣赏马戏团里演员的表演。 哗嗤—— 随后残缺的橙红色源石结晶如同沸腾了一样分散开来。 “……” 而菲克伸出手，橙红色的源石晶簇就几乎是瞬息间形成了一堆橙红色的源石结晶臂铠覆盖在菲克手臂上，还在缓缓蠕行。 “你似乎很想和我玩近身战啊，血魔。” “这可不是一个好决定。”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兴奋中夹杂着嗜血，这种情感兰柯佩尔非常熟悉。 “——！！” 只是自己哪里会跟他废话这么多，一旦确立了战斗，自己就会不择手段地去取得胜利，更何况菲克这个人本来也是如此。 “三次铁锤·大地盖章！” 兰柯佩尔疾步向前，无数铁元素在铁锤上再次凝结，拖行的火星在幽暗的地下矿洞中如此耀眼，而眼前的菲克甚至不闪不避。 “给我砸！！！” 骤然跃步后兰柯佩尔手中的铁锤如同陨爆般击下！！ 咣——！！！ 菲克一把将自己的双臂擎出。 他伸直的双臂和手掌直面兰柯佩尔的冲击，要知道三次铁锤的增幅已经等同于中速行驶的移动列车的瞬间冲击力！ 咔啷轰轰—— 菲克的双脚一下就没入了岩地里。 但是他的身形只是微微往后铲出了不到一米的印痕，在这之后，他甚至开始发力把兰柯佩尔的铁锤往前面推！！ 噶啦啦啦—— 兰柯佩尔和菲克第一次开始角力，强大的力量让两人脚下的地面层层碎裂绽开，紊乱的气流让兰柯佩尔身后的菲卡根本睁不开眼睛。 轰隆隆轰隆隆—— 但是菲克的力量远超兰柯佩尔想象中的强大。 “你不和我合作真是可惜……我难得有点赏识一个人……” 在角力过程中，菲克甚至还有余裕说话，只是他的语气倒是没有夹带一丝一毫的傲慢，只是纯粹地有些可惜。 “合作？” 兰柯佩尔的眼神的冷漠和冰寒一瞬间就让菲克的瞳孔都骤缩了一下： “你刚刚那番话倒是让我确立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以压榨他人，凌虐他人为享乐的恶徒，纯粹的利己主义者，肆意唾弃他人生命的价值和奉献……” “你让我感到恶心。” 但菲克的瞳孔骤缩了仅有一瞬，随后嘴角勾起，笑道： “那又如何？” “不经历我曾经历过的一切，没有拥有我的灵魂。” “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的思想，血魔？”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角力的力度又增大了些许，目光更加寒冷，甚至带了些痴癫： “呼……你说得对，也许我的确没有资格批判你的思想。” “但我会让你的思想与你这个人一并毁灭。” 【对……兰柯佩尔，对，就是这样。】 【人人和平共处只是一种假象。】 【思想对立者唯有让双方毁灭。】 轰——！！！ 这一次的角力以双方平分秋色为收尾，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兰柯佩尔在最后时刻有些落了下风，他一连朝后倒退了足有七八步。 但是菲克抵挡兰柯佩尔的这一下进攻显然也不好受，而且他是硬抗兰柯佩尔攻击的防御方，自己的胸膛剧烈起伏，如同老旧的拉风箱一样。 “既然你想阻止洛恩斯家的繁荣……” “既然你想破坏洛恩斯家的幸福……” “我与你……不死不休。” 他言语中的诚挚让兰柯佩尔简直头皮发麻——菲克的确对得起自己说的话，也一直在如此做，以一己之力扛下洛恩斯家的繁盛。 但是这并不是他可以肆意践踏生命的理由，这就是兰柯佩尔和菲克的不同，二人的歧径最终汇聚成了无解的死局。 菲克必须死。 或者兰柯佩尔必须死。 再没有第二种答案。 双方亦是从不畏惧战斗的……嗜血之人。 …… …… 来战。 轰——！！！！！ 兰柯佩尔脚下猛地一踏，一些血液直接化作了猩红色的蒸汽从他的毛孔和关节处排出，岩石地面脆弱地如同豆腐渣一样被践踏粉碎。 呼咻咻—— 黑红色的铁锤再次增幅，兰柯佩尔强大的源石技艺甚至让血液和铁砂和飞速运转的气流形成了如同闪电一样的迹象。 “四次铁锤·雷鸣！” 这是兰柯佩尔铁锤增幅次数的极限，自己曾以这一击在切尔诺伯格的塔露拉唤醒的亡灵潮水中几乎是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呼唳—— 自己的身形几乎扭曲成了一道破碎的光线，铁锤还未挥下，光是烈风拂过的路径就让地面和岩壁如同挖冰淇淋一样铲掉了一大层。 “……” 这一击攻势的前奏就让菲克都紧皱眉头，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出于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虽然仅仅只是一小步。 “——试试！” 菲克的表情突然变得狂戾，他竟然打算再次和兰柯佩尔硬碰硬！ 哗嗤——！！！ 自己身后的岩壁这一次大面积成片成片的碎裂，无数手指粗细的源石结晶触手在瞬息间于菲克的身前呈现螺旋形的凝聚。 这种攻击形式几乎和兰柯佩尔的铁钻别无二致，但是菲克的攻击面积更小，与之相对应的，攻击的力道也更强。 但是这种程度地爆发自己的源石技艺也让菲克感到了不小的负荷，鼻腔内的热流缓缓渗出，他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但是下一刻…… “【吸气】——！！！” 菲克深吸一口气，其力度之大仿佛在将一枚炮弹压入胸膛。 “吼！！！” 一声暴喝，菲克双拳齐出，轰击在眼前的钻头后部，整个人一并往前飞出，源石结晶不断地旋转，如同一把橙红色的矛头！ 这一系列动作的发生若以文字赘述过于亢长，但是两人从准备到发起攻击的时间实际上仅仅只有三秒钟左右。 而对撞……则在半秒钟之后就发生了。 轰！！！！！！ 这一下光是声音就让兰柯佩尔直接用源石技艺堵住了身后菲卡的耳朵，同时使用大量血液作为缓震给菲卡的身体做铺垫。 否则的话哪怕有兰柯佩尔抵挡在前面，菲卡也绝对会耳膜破裂而失聪，并且内脏会被直接震出血来，很可能会危及生命。 不过现在菲卡也已经在过于激烈的战斗碰撞中昏迷了就是了。 …… 烟尘散去，兰柯佩尔喘息着直视前方，菲克的这一次攻击在他的腹部和侧肋留下了一条一指来宽，长达二十多厘米的伤痕，深可见骨。 好在是自己早有预见，一瞬间操纵体内的血液将那些橙红色的源石晶屑给一并排出了体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一次菲克的伤势却远比兰柯佩尔轻—— 在最后关头，菲克加大自身技艺的增幅让那些源石结晶在自己的身旁再次形成了数道盾牌抵抗兰柯佩尔攻击的余波。 “咳！” 表面上菲克似乎没有明显的伤口，他只是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你……出不了这个矿洞了，血魔。” 菲克再次咳嗽两声，几滴泛着金色光点的血液洒落在地面上。 “你……还有菲卡，必须得，死在这里！” “只要我菲克·洛恩斯还活着，就没有人可以动得了我的家族，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你想接管……呵呵……洛恩斯家？” “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第283章 决意，艰难，一战 …… 兰柯佩尔能够感觉到菲克的决意。 为了扞卫自己的家族和亲人的决意。 他以自身的天才学识打下优越的基底，在他人的冷眼嘲笑下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于罗恩威亚毕业后拒绝了无数邀请。 返回了雷姆必拓这个所谓破烂的乡下。 返回了自己行将倾朽的家族。 即使他的父亲夏亚曾将他赶出家门，害的菲克差点饿死。 而他中风偏瘫之后，菲克甚至仍然亲力亲为去照顾他，前嫌如同一夜北风一样了无痕迹，自己患病的妹妹爱丽丝，菲克更是关心到了极点。 菲克·洛恩斯。 菲克·洛恩斯！ 洛恩斯的天才，可怖残忍的迫害者，坚定不移的守护者。 硬币的两面。 洛恩斯家族于光明中成长。 压榨和迫害于黑暗中孽生。 去吧，菲克。 【愿雷姆必拓的风也颂叹你学识的渊博。】 嗡—— 更多的橙红色源石如同倒垂枝蔓一样（泰拉大陆一种类似于爬山虎的植物）从菲克的脚下崛起，随后不断地覆盖在他的身上。 很快，橙红色的源石晶簇就在菲克的身上形成了一幅扭曲怪异的铠甲，表面微微起伏，而菲克的臂铠比之前更加厚重。 “血铁·极致压缩。” 兰柯佩尔也同时将手抬起，无数细小的血铁如同海浪一样打在自己的双臂上，瞬息间也形成了一对极其厚重的臂铠。 “刚腕！” 在刚刚一通战斗后，兰柯佩尔也感觉体内血魔的好战和嗜血元素也正在不断地被唤醒，自己的血液开始变热了起来。 哗啦—— 兰柯佩尔这一次先下手为强，一个猛然蹬地后飞窜而出。 嗤嗤！！ 自己身上覆盖的血铁所铸造的铠甲背部的接缝顿时打开，数十个硬币大小的孔洞喷洒出大量的血液蒸汽，为自己提供了第二此的爆发性加速。 当然，兰柯佩尔为背上的菲卡做了防护措施，并未对他造成多少影响。 “喝！” 无需言辞，兰柯佩尔一声暴喝，将体内的气流顺着劲力勃发而出，转瞬间就来到了菲克的眼前重重一记直拳当头砸落！ 咣！！！ 而菲克面对这一迅猛到了极点的进攻，却是整个人腰身一弯，脚步一错，随后一记更加强力的上勾拳直接打在了兰柯佩尔的拳头下方！ “——！！” 嘭！！！！ 兰柯佩尔的厚重的臂铠顿时直接被砸出了一道明显的裂缝，随后一整条右臂直接被打得高高扬起，自己竟然有些失衡。 他已经很把菲克的力量往高处计算了，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须知菲克这一击没有任何发力的技巧，完全就是纯粹的蛮力，这一次的交锋直接把兰柯佩尔的攻击都打得变了形。 “【吸气】——” 菲克再一次深吸一口气。 哗咻！ 趁着兰柯佩尔还未缓过来的瞬间，横拧腰身，又是一记朴实无华的摆拳击出，看上去就像是街头小混混类似于王八拳的下级伎俩。 轰轰！！ 而就在菲克挥出这一拳的同时，他身旁两侧的岩壁再次爆开，两道成人躯干粗的橙红色源石触手从中左右飞出，锁死了兰柯佩尔的两侧方向。 这三击要是一齐打中，就算是兰柯佩尔加上自己的血铁武装，会连同菲卡一起被挤扁！ “来！！！” 兰柯佩尔在这疾如旋踵的一刹那，完全蒸血为他提供的五感强化达到了最巅峰，自己一声暴吼，随后立刻仰倒在地—— 是的，仰倒在地，既然已经失衡，索性就不按常理出牌。 但是为了接下来的发力，他并没有完全仰倒，而是身体和地面呈现出了一个三十度的锐角，双脚部分已经用铁元素扎入大地固定住。 哗啦！！！ 这一下倒是连菲克也没有预料到，两条橙红色的源石触手直接撞在了一起，距离躺在地上的兰柯佩尔还有接近半米。 而自己的这一记摆拳却直接打在了那两条撞在一起的橙红色源石触手上，直接将其打出了一个大窟窿，完全做了无用功。 “喝！！” 还没等菲克反应过来，在这一弹指顷的瞬息，兰柯佩尔整个人上半身朝后一摆，双臂完全弯曲斜着往地面猛然一撑！ 自己的双腿也迅速朝后收缩弯曲，随后爆发性地向前一蹬！！ 呯！！ 这是一脚标准的导弹飞踢！ “——！！” 菲克来不及躲避，只能迅速双臂交叉进行防御。 咣！！！！ 这一脚踢得极其结实，即使菲克进行了防御，还是整个人直接被踢得飙飞出去。 轰！！！！ 随后菲克直接撞爆了一大片的岩壁，整个人几乎嵌在了里面，交叉防御的手臂上，那一堆橙红色源石结晶组成的臂铠已经出现了密集的裂纹。 “咳！” 菲克猛地挣脱出来，偏头嗽出一口血，粗重地喘息着。 噶啦噶啦…… 更多的橙红色源石结晶从菲克的四周聚合，将其手臂大面积破碎的臂铠给彻底修复，修复完成之后的臂铠居然显得比之前还要坚固。 “得想个破局之法……不能和他在矿洞里打持久战……这里没有养分补给……最起码也得回到地面上才行，还要和博士取得联络。” 兰柯佩尔从地面上彻底直立起来，喘着粗气，心中暗自说道。 诚然，二者现在都是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加上本体的近身打斗，全力作战，但是菲克明显在地下占据主场优势。 自己又看了看矿洞的出口距离自己还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而且已经被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大面积横亘，路已经被封死了。 “或许得想个暴力点的方法，但是得需要一些时间……” 兰柯佩尔心如电转，开始不断地分析战况和自己具备的条件。 “呼……” 而眼前的菲克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仍然不改之前的决意，再一次朝着兰柯佩尔以更快的速度扑了过来，自己只能迎战。 轰！！！ 啪！！！ 嘭！！！ 倏忽之间就交手了四五个回合。 菲克不单单是从矿脉处召唤一条条矿脉分支从岩壁和地面上爆出对自己进行多角度地快速进攻，同时本体也极其强大，让斩首计划也彻底失效。 兰柯佩尔说实在的也从来没有见过体质如此骇人的卡特斯。 橙红色源石在菲克的手臂上覆盖了一层厚重的臂铠后，其一拳下去的力道甚至要略超皇帝的铁腕·镇压者的强度。 如果自己不是成长至今，无论是体质还是源石技艺都得到了巨大的进步，菲克甚至一拳头就能直接把兰柯佩尔当场打死。 并且橙红色的源石结晶的铠甲也为菲克提供了可观的防御，若攻击过于强烈，菲克还可以使用技艺召出更多的源石晶簇形成大盾抵挡兰柯佩尔的攻势。 现在的菲克和兰柯佩尔一样，战斗模式都是攻守兼备，菲克很强，但兰柯佩尔也绝不弱，很快矿洞内两人就鏖战在了一起。 轰轰轰—— 兰柯佩尔和菲克你来我往，甚至打到焦灼之处，昏暗的地下矿洞内只见影，不见人，巨大的音啸伴随着地形破碎的轰鸣不绝于耳。 呼啦——！！！ 而这一次的攻势中，菲克敏锐地察觉到了兰柯佩尔出现了一瞬间的疲态，两条源石结晶触手扰乱了兰柯佩尔的注意力。 “【沉重地吸气】！！！” 随后菲克右臂扬起，如同重弩上弦，整个人力扎下盘，三秒钟之后一记直拳就朝着兰柯佩尔的胸口轰了出去。 嘭！！！ 兰柯佩尔被菲克这蓄力一拳直接打得横飞出去，在半空中一个侧空翻落地，双脚朝后铲出了十几米长的裂痕，甚至还伴随着火星迸出。 嗞嗞—— 而菲克根本不给兰柯佩尔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只是原地深呼吸了一下后就再一次纵身一跃，朝着兰柯佩尔速掠而来！ “！” 而菲克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瞬间，兰柯佩尔猛地将自己伤口里的血液导出，随后一瞬间蒸腾雾化！ 哗嗤—— 刹那间兰柯佩尔的身上就升腾起一股浓郁的血烟，随后蒸腾的血液烟雾不到五秒钟就覆盖了这个地下矿洞的每一寸空间。 “咳咳！！” 菲克被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呛得咳嗽起来，自己的视野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眼前全是一片弥漫的红雾，根本看不见兰柯佩尔的踪影。 以菲克的实力和卡特斯的长耳他也许可以做到听音辨位，但远没有血魔的那种动态视觉和三角回声定位以及热源定位这些清晰。 是的，菲克战斗实际上很依赖视觉。 “去找出那个血魔来……咳咳！！” 菲克一边咳嗽着一边使用自己的技艺，十几条手臂粗细的橙红色源石结晶触手如同荆棘一样从岩壁破出伸长，来到了自己的前方。 他的战术并没有错误，这些橙红色的源石结晶触手的确可以定位，但是凭借的是以养分为感知的本能。 现在这里到处都是蒸腾雾化的高浓度血液，这也同样属于养分的范畴，虽然兰柯佩尔本人会更加明显一些，但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查找。 “……” 而此时，菲克也同样保持着高度警惕。 他随时准备应对兰柯佩尔的突袭，而自己也正在快速调集更多的地下矿脉来到此处。 并且，地下的环境并非密闭而是通风，血液雾气也会被自己的橙红色源石们吸收。 这些红雾应该最多持续五分钟就会散去。 这是菲克·洛恩斯的判断。 “铁线花。” 而就在此时，于红雾中，菲克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冷静的声音，但是他无法判别这个声音的具体方向。 飒飒飒飒飒飒！！！ 呯呯呯呯呯呯！！！ 菲克明显听到自己的周身的空气传来被切割的声音，于此同时还伴随着自己所唤出的那些橙红色源石结晶触手的破碎声。 这种攻击的速度太快，菲克根本来不及反应，被自己分派出去用以寻找兰柯佩尔的十几条源石触手就全部失去了效能。 第284章 菲克，菲克·洛恩斯 “他的源石技艺有一部分是操控铁……这个声音……是大量的铁丝正在极速切割！” 菲克大脑迅速运转。 嗡嗡嗡嗡嗡嗡—— 他几乎才堪堪将脑海中的判断读出，自己的四面八方，十几条细如发丝的铁线就从红雾中无序地极速乱舞着，朝自己的方向压了过来。 等这些铁丝压到自己面前时，菲克已经能够听到那种空气被割开的声音所散发的那种尖锐的分贝，已经可以震颤自己的耳膜。 “呵……有趣。” 不过菲克根本毫不畏惧。 他身上的臂铠和装甲是橙红色源石经过了十几次压缩凝结的特殊体，这种切割攻击难以给自己造成损伤。 自己唯一没有被覆盖的就是面部，只需要防守好这一个区域即可。 而这些胡乱挥舞的铁丝即使再混乱，施术者也一定与它们存在方向的联系，自己交手两分钟左右应该就可以彻底定位到兰柯佩尔。 嘭嘭嘭嘭嘭嘭——！！！ 这些乱舞的铁丝在许多寻常人眼里都是噩梦一样的存在，眨眼间就会被切成碎肉，但是落在菲克的铠甲上却只能留下一条白斑。 菲克和这些挥舞的铁丝博弈了足有两分多钟，而因为剧烈的气浪冲击，红雾在三分钟后，彻底散去。 而此时，菲克清晰地看见，红雾散去后的兰柯佩尔。 以及他手上拎着的那把由血铁聚合而成，大小以及接近一个小小房舍的铁锤，几乎已经占据了这个地下空间的三分之一。 菲克的瞳孔骤然缩小如同针尖。 既然寻常的通往地表的路已经被堵死。 那么兰柯佩尔也必须要采取另一种选择。 “——！！” 菲克一看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已经接近完成，立刻同时召出了四五道橙红色的源石触手朝着兰柯佩尔冲击过去。 但是……为时已晚。 “蓄力铁锤——”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自己双腿的铠甲开始变形，血液形成液压，驱动铁的弹簧开始压缩，随后自己猛地一跳，与巨大的铁锤一并飞向空中。 “摧山！！！” 自己猛地将这一大小如同房舍般的铁锤猛地抡向自己头顶的岩壁！ …… …… 此时，洛恩斯家宅邸后方的森林地表。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兰柯佩尔这一击直接由下而上砸穿了十几米厚的岩层和土层，从地面带着菲卡破土而出。 而周围因为崩塌的连锁反应，形成了一个直径达到了近百米的巨大塌坑，无数岩石和土壤如同被漩涡吸收一样卷入其中。 兰柯佩尔不是没想过用这一击直接攻击菲克。 但是蓄力铁锤的威力之强兰柯佩尔最是清楚，一旦这一下瞄准的不是上面而是任何别的方向，整个地下矿洞绝对当场就会大面积塌方。 自己和菲卡会被活埋在地下被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彻底包围，必死无疑。 现在菲卡还能活着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源石技艺给他缓冲铺垫加治疗，否则早就没命了。 “……” 还在半空中，兰柯佩尔就掏出了腰间的源石通讯机——之前的那个已经被自己扔了，这个是备用的，还没有将精炼源石放进去。 “该死的，还得重新调频！” 兰柯佩尔实在没忍住，暗骂一声。 虽然已经远离了地下的矿脉部分，但是仍然存在强烈的电磁信号干扰，这个调频恢复的速度再快也需要十分钟。 自己仍然无法联系上博士和阿米娅他们，现在只能依靠自己一个人。 “呼……菲克，那就来！！”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如寒铁一样冰冷锋利，吁出一口气，此时自己的口腔中已经渗出了淡淡的红雾。 他明白自己的极限……也就快要到了。 “领袖……！” 而此时，背后的菲卡因为剧烈的冲击，也已经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随着兰柯佩尔从半空中往下坠。 “别担心，菲卡。” 兰柯佩尔迅速使用自己的血铁浪潮包围自己，如同巨浪喷涌一样裹挟而下，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瞬间形成了强力缓冲。 啪嗒。 二人最后安然落地。 “菲卡，听好，现在这里情况非常严峻，交由我来解决。” 一落地，兰柯佩尔就言辞郑重地对菲卡说道，随后用手用右侧一指： “那里有一辆荒地履带车，你把它用最快的速度往北边开，我刚刚在高处看过了，北边是一片平坦的陆地，而且我隐隐约约看到了有一个罗德岛的安全屋。” “你在那里等我，我把菲克解决了，会通知你。” 菲卡也知道，如今的菲克已经变得极度的冷漠和残忍，于自己也好，兰柯佩尔也好，罗德岛也好，都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留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自己不是战斗人员，更何况……得是什么样的战斗人员才能帮到兰柯佩尔呢？ “……我明白了，领袖。” “我永远信任您，也永远以在您麾下的铁卫的身份为荣。” 菲卡吸了一口气，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十米开外的荒地履带车跑去，随后一上车就把油门踩到了底，在扬起的尘烟中快速离去。 “咳咳……真没想到菲克居然会直接堵门……一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兰柯佩尔重重地咳嗽了几下，无人注意到他黑白参差的头发上又多了几缕银线。 “别想走……咳咳……” 而在陷沉的土壤中，菲克大口大口地咳着血，从一处已经崩塌完毕的地面的一处坡度上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蓄力铁锤·摧山。 这是兰柯佩尔铁锤系列当中最强的，无匹的一击，除了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之外还需要足有三分钟左右的蓄力时间。 但威力也是骇然的，仅仅只是余波就让菲克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兰柯佩尔的体力早就不支，到后期已经在开始混杂着少许生命力进行输出源石技艺——而菲克也是同样。 “给我……死！！” 菲克再一次一个跃步冲到了兰柯佩尔的身前——他的力量已经近乎力竭，但是此时的兰柯佩尔的力量也同样开始衰弱。 但他们仍然可以挥出……最后的一击。 轰！！！ 兰柯佩尔和菲克的攻击这一次却是一触即分，发出了一声雷鸣般的爆响之后，两人都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兰柯佩尔尚且还能稳住自己的身体，在半空中一个受身落地，但是在最后还是没有撑住，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骨碌碌—— 而菲克则一拳被轰击出去后就落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 轰轰轰轰轰轰！ 卡特斯少年一路上撞爆了十几块巨大的岩石，周围的树木也尽数被摧折，一连滚出去了几十米，才停了下来。 二人一时都爬不起来，雷姆必拓的每一颗荒草都在这一刻窒息。 “……” 菲克侧躺在地上，橙红色的源石结晶的铠甲已经破碎支离，他想要站起来，却感觉骨骼如同一颗颗泡沫一样破碎。 他的一只兔耳已经断开了，上面的软骨森然可怖。 “我得，站起来。” “洛恩斯家……还需要我……” 菲克的意识开始模糊，为了保证意识清晰，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尖。 突然，他的目光一瞥，在自己的右侧不到一米处，一抹湛蓝的液体光芒的折射突然映入他的眼眸，他的瞳孔突然放大。 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就在自己身侧的，是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滚落而来的紧急活性剂，菲克的矿洞里它是常备物品。 并且这是用来给自己的那些矿工注射的那种，德劳特伯爵提供的强效型。 压制疲劳，减轻痛苦，提升耐受。 但是代价是，细胞会以极快的速度新陈代谢，进入一个又一个的半衰期，也就是用矿工的生命换取效率，赶去工期之前。 并且，在注射的半分钟之内，因为会与体内的血液发生反应，将产生极度剧烈的疼痛。 有些排异反应过大或者年龄比较小的矿工，很可能直接就当场没挺过去就死了。 自己很熟悉，开采正在衰竭的生命线一号的时候，那些矿工日日夜夜都在被自己注射，24小时从来没有断过班次。 他侧躺在地上，深蓝色的药液就倒映在自己深蓝色的眼瞳里。 命运。 拾阶而上。 他如置海渊。 有些窒息，有些漩目。 他不畏惧。 如此欣喜。 好一份……馈赠。 啪——！！ 菲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一把将地上躺着的那一支紧急活性剂抄起，随后直接打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没有停顿，一把将推把给直接推到了底！ 他这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那些矿工们被注射这种紧急活性剂的感受。 “啊……！！” 剧烈的疼痛开始席卷，从手臂的血管开始蔓延到，菲克咬着牙，单膝跪地，手臂一甩就将打完了的废弃针筒直接丢到一旁。 而远处的兰柯佩尔也正喘息着站起，目光死死锁定着菲克。 即使已经和之前的自己相比，在不断的战斗，练习和成长中，自己源石技艺和其他方面取得了近乎超越式的进步。 但兰柯佩尔……在这时也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 他仍能尽力站起，全凭他坚韧的意志力。 但菲克的意志，也坚韧如同群峦上最固硬的山岩。 他还能战斗，他还能忍受更多痛苦，他还能用他的技艺。 “洛恩斯……洛恩斯……我答应过你的，爱丽丝，我的最亲爱的妹妹，露莎，我最挚爱的母亲，我答应过你们，我会撑起，洛恩斯家。” “我会，带来财富。” “一切悲剧……不会重演。” “因我……将凌驾悲剧本身，其上。” 而菲克咳嗽着，眼神有些恍惚，话语却依旧坚定不移： “我是，天才。” “我是菲克，菲克·洛恩斯。” 【“无论如何，儿子，我的菲克，我的天才，我的骄傲。”】 【“你的母亲一生都以为你为荣。”】 菲克也许曾经踱步。 但在他前行时，永无因犹豫而止步。 “我是……咳咳……我的母亲啊……你的儿子是……！！” 菲克猛地将自己的双手贯入大地，仿佛将自己的灵魂也要砌入雷姆必拓的胸膛，潺潺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渗出。 “阿基米德十三号啊！！！” “我……即是支点。” “大地……给我撬起来啊！！！” 轰隆隆隆隆——！！ 仿佛天摇地动一样，除了洛恩斯家宅邸所在的位置似乎被有意放平稳，以其为中心，其他的土地全部开始发出剧烈的地震！！ 这一次的地震的强度使得兰柯佩尔都根本站不稳脚，只能用大地中的铁元素和自己连接在一起保持稳定不被抛飞上天。 “吼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贯入菲克的每一寸细胞，但他没有停止，他的面容狰狞，却只是因为痛苦的本能，而非急躁或者怨怒。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震动更加剧烈，洛恩斯家宅邸后方的一整片树林几乎如同折纸一样被折叠交错，石块被倒卷碾碎，细小的爬虫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土壤活埋。 是的…… 如果用一句令人悚然却又无比贴切的话来形容。 现在的菲克。 正在把地底下的一整条，长达十几千米的橙红色源石矿脉全部往地面上掀！！！ 第285章 地鸣 “菲克——！！！” 兰柯佩尔立刻就明白了远处的菲克打算干什么了，这种程度的爆发自己的技艺……几乎等同于直接先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实际上，菲克的源石技艺是唤醒。 而操控这些矿脉则通过自己右手上佩戴的机械手环进行沟通，这一步骤其实硬要说的话，不算是源石技艺。 但是沟通时会产生剧烈的疼痛，如果不是菲克长久以来不断地进行忍耐锻炼，并且注射了紧急活性剂，他根本做不到如此程度。 震动太过剧烈，兰柯佩尔本就已经到了极限，他只能用尽全力不被翻涌的土壤和碎岩吞噬，脚下的大地如同崩裂的沙漏一样破碎。 “起——！！！” 菲克仍然在加大技艺的输出，大片大片的橙红冲破了地表，如同小小的山丘一样将洛恩斯家的宅邸拱卫其中。 “领袖——” 此时，远离的菲卡已经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身后剧烈翻腾的地表，好在自己一直以最快的速度驱驰，已经脱离了矿脉涌动的范围。 他心中无比担心兰柯佩尔的状况，可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为自己的领袖祈祷，希望他之前赠予兰柯佩尔的幸运石能够生效。 轰嗡嗡嗡嗡嗡嗡—— 一整条矿脉长达十几千米全部翻上地面之后，菲克几乎是凭空从地底拉出了一座延绵不止的山峦，横亘在自己面前。 “【血魔粗口】！！” 这一下饶是兰柯佩尔都有些傻了眼。 这种规模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除非自己还能把那副在切尔诺伯格以血痂组成的剑铠重新复刻一遍还有得打。 但是那副血色剑铠和里面的古朽灵魂自己目前一点头绪也没有。 兰柯佩尔说实话根本没想到，这一趟的雷姆必拓之行原本只是来接管一个矿场，可居然最后会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菲克·洛恩斯……” 兰柯佩尔语气喃喃自语一样地说道，能做到如此，以一介卡特斯的身份做到如此，菲克·洛恩斯的确是千古难逢的真正的天才。 但终究……他的价值观已经扭曲，他是自己的敌人。 嘀嘀—— 就在这个时候，自己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传来了电讯号，正是博士，看来他在高速舰上也一定在坚持不懈地联络自己。 兰柯佩尔立刻接通： “兰柯佩尔，我们这边的天灾预警仪器显示你的位置发生了十二级左右的大地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博士的声音立刻传来，此时兰柯佩尔已经能够看到源石通讯机后方的精炼源石已经开始朝着橙红色转化了。 “博士，也许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荒谬，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语速回答： “菲克·洛恩斯……他把地下的一整条源石矿脉全部掀上了地面，那条矿脉是活的！而且以人的血肉为食！” “现在以我为中心，我前方左右延绵十几公里全部都是，几乎就是一整座橙红色的山脉横在了我的面前！” 博士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询问： “我们如何才能帮到你？” 兰柯佩尔当即回答： “马上对准我的坐标的前方用舰炮进行地毯式轰炸！如果让这些矿脉流窜起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整个雷姆必拓都会变成人间炼狱！” 这个时候兰柯佩尔也只能让博士直接远程开启舰炮轰炸了，菲克一条长达十几千米的矿脉已经全部翻上了地面。 要是不加管控，后果不堪设想。 他知道爆炸的范围无论再如何控制也一定会囊括自己，但他别无选择。 “兰柯佩尔先生……” 在博士的身旁，阿米娅一脸焦急，却又无能为力。 “阿米娅……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做我们能做的一切，请信任他，兰柯佩尔也同样是罗德岛的一员。” 阿米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答： “我明白了……博士。” 随后，博士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高速舰上的所有人，将事态的紧急程度拉到了最高，其语气之严肃前所未有。 “博士，舰炮已经提前填充完毕，现在就可以随时发射！” 另一端的通讯频道中的罗德岛干员语气肯定，却又带着一些颤抖。 一如菲卡所说，荣耀号这艘高速舰本身的隶属是乌萨斯帝国。 而乌萨斯帝国的高速舰在雷姆必拓的国境内开舰炮轰炸极有可能会引起石破天惊一般的外交事故，更何况操纵它的是罗德岛这个第三方。 “根据我给你的坐标自行测算波形，我给你的偏差值已经经过了修正，你只需要最后进行一次确定就可以。” 博士语气快速地对他说道。 “明白，博士，波形测算完毕，也已经确定了坐标！” 那名舰炮舱内的罗德岛干员一边操纵着眼前的一系列拉杆和按钮，将数据全部对准到了一条波浪线上，对博士说道： “已经可以发射！” 博士当机立断地说道： “立刻发射！远程支援兰柯佩尔！” “在这之后产生的事件，罗德岛会全力处理，一如之前的切尔诺伯格一样，现在请大家团结一心，我们必将克服一切难关。” “……为了更多值得拯救的生灵。” 那名罗德岛干员语气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我们永远信任您，博士。” “罗德岛的目光远大，虽然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但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将最终的摇杆拉下——右手的手背上刺破皮肤的源石结晶闪闪发光。 是的，这名罗德岛干员……是感染者。 …… 此时，兰柯佩尔看向眼前橙红色的正在蠕行的源石矿脉山岳。 “这得什么样的人才敢收购这种怪物……？！” 兰柯佩尔的眼眸闪烁着，菲克一直在将这些已经被唤醒了的源石结晶往外面销售，就难道没有一个人能看出这些源石的不对劲吗？ 也许的确其中有着利令智昏的因素存在，但是菲克也在压制活性这方面下了不小的心思，并且也进行了一些伪装。 “兰柯佩尔，舰炮马上要抵达你的坐标了！！” 源石通讯机里传来博士已经开始变形的声音——兰柯佩尔知道橙红色的源石结晶以及快要转化，正在挤压里面的线路和电板。 “——！！” 兰柯佩尔猛地将手上的源石通讯机往身旁一甩，随后看向远方。 嗖嗡嗡—— 在自己目光所能达到的极限，兰柯佩尔看见了天空中仿佛多了数十颗耀目的彗星，它们撕破云层，朝着自己呼啸而来。 高速舰的舰炮的确威力凶猛，而一向对军力军械要求严苛的乌萨斯，更是如此，这一轮洗地的范围足以囊括三十公里以内的所有区域。 …… 此时，洛恩斯家的宅邸内，已经乱作一团。 女佣和仆从们完全以为是发生了巨大的天灾地震，所有人要么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要么意识到这种规模的天灾根本躲不了，直接闭目等死。 但是无论地面怎么颠倒，洛恩斯家永远屹立其中。 如同永远不会倾覆的孤舟，亦如同永远不会崩塌的碑塔。 而此时，马斯特正在全力维持秩序——他是菲克身旁的贴身仆人，菲克一直很信任他，所以他在洛恩斯家还是颇具威信的。 此时他刚刚把头磕出了血的夏亚给用绷带包扎后，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爱丽丝的房间，剧烈的运动让年迈的佩洛老人几乎有些喘不上气。 吱—— 马斯特来不及敲门直接推门就来到了爱丽丝的房间。 “马斯特爷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爱丽丝此时已经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艰难地迈动着她患有劣疾的双腿，想要下床，却被一个震动差点摔下来。 “爱丽丝小姐，请您注意安全！” 马斯特一把扶住差一点滚下床的爱丽丝，对她说道： “菲克……菲克少爷他……正在处理洛恩斯家的敌人。” 爱丽丝摇了摇头，眼神清澈地直视着马斯特，对他说道： “可是……外面明明就是天灾啊！” “您不是经常和我讲述天灾的事情吗？破坏土地，烧干河流，碾碎上面的一切生灵，我们的外面难道不是在发生最可怕的天灾吗？” 马斯特叹息一声，说道： “……请您相信我，我……见到菲克少爷施术的样子。” “您的兄长……” “他就是真正的天灾啊。” 爱丽丝吃力地挣开马斯特扶住自己的手： “我的哥哥……菲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再和马斯特说话，卡特斯少女只是一瘸一拐地来到了自己的窗户面前，她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户—— “啊……啊……” 爱丽丝推开了窗户。 她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 …… 她永远不会忘记了。 【“爱丽丝……爱丽丝？”】 【“啊……菲克哥哥（放下手中的《杜林云上环游记》）。”】 【“《杜林云上环游记》……很不错的书，但上面的语言都是维多利亚语……爱丽丝，能看懂吗？需要我来讲给你听？”】 【“啊……不用了，谢谢菲克哥哥，我一边读一边学，上面都有维多利亚语的音标和注释……只是我……还以为您会说我幼稚……”】 【“当然不会，幻想是一切奇迹的起源。”】 【“没有谁可以嘲笑一个热爱幻想的人。”】 【“啊……你不是想要看到吗？像这本书里的扉页上写的段落一样，天空中的白云变成夹枪的库兰塔骑士？”】 【“可那……是童话里的场景……”】 【“……爱丽丝……你不想看到吗？”】 【“想！我……当然想。”】 【“……”】 【“……”】 【“真的可以做到吗？菲克哥哥？”】 【“那当然，我答应你了。”】 【“……我答应你了，爱丽丝。”】 【“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 第286章 骑士 时间倒回到三分钟之前—— 无数的舰炮如同自地面飞射而起的流星，划过毁灭的弧线，瞄准了菲克身旁的一切——洛恩斯的宅邸，他的矿脉，甚至兰柯佩尔。 荣耀号是乌萨斯高速舰当中军用二级舰，虽然比不上一级的战列舰级别，但是其舰炮的口径还有射程都是同级世界前列水平。 这种乌萨斯的军用二级舰一旦全弹齐发，只需要一轮轰炸，别说是洛恩斯家这样的宅邸，就算是一座不小的村庄也分分钟直接灰飞烟灭。 “【深深吐出一口气】——！！” 而菲克只是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对着天空，举起自己的右手——上面的机械手环闪闪发亮，菲克……下达指令。 “源石尘！！！！” 哗啦——！！！！！ 菲克脚下延绵十几公里的矿脉骤然如同呼吸一样排出了大量极其细小的源石晶屑——有的甚至肉眼都很难看见。 但是其浓度实在过高了几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雾霾。 哗嗡嗡…… 这些橙红色的源石尘霾借着喷发的上升气流直接送上了千米之上的高空，随后和天空中的云朵不断地混合在一起。 最后……开始塑型。 塑型这一过程充满了主观意味，橙红色的源石尘霾不断地混合着云朵和大气中的有害颗粒，随后开始不断地精炼压缩。 在十几秒钟过后，第一片橙红色甲胄开始浮现。 第二片……第三片……第十片…… 直至第一千零一片。 这些由不断压缩的源石尘混着着云朵扭曲塑型而成的甲胄开始一片片聚合，而最终结果，是一名巨大的库兰塔骑士。 其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就将一大片领域尽数笼罩在内，而骑士身上，那橙红色的甲胄发出的光芒几乎压过了侧边的太阳。 它屹立于云端，俯视着洛恩斯的宅邸，和底下的兰柯佩尔。 “枪！！！” 菲克将举起的手猛然一握。 轰哗啦——！！！！ 更多的源石尘如同飓龙一样倒卷而起，随后开始不断地凝聚压缩，比骑士身上的甲胄压缩的次数要高上足足十倍！！ 很快，一把长达近千米的，扭曲盘结的橙红色源石长枪就被骑士握在了手中——他的动作很呆滞，却给人一种十足的恐怖感。 这一幕简直如同神只降世。 不只是窗边眼神已经凝固的爱丽丝，周遭无数的雷姆必拓人，无论是普通的居民，赏金猎人，雇佣兵，矿匪全都目睹了这一景象。 “我我我喔喔喔——！！！” 距离菲克七八公里开外的一名来到雷姆必拓做生意的卡西米尔人，他目睹了这一幕后整个人如同发了癫一样，不可置信地在胡言乱语中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哗轰轰轰—— 而此时，博士远程支援的舰炮也临近终点，兰柯佩尔的耳边甚至已经传来了风被撕裂的啸鸣音，铺面而来的毁灭近在咫尺。 轰隆！！！！！！ 然而天空中，那骇人的骑士只是扬起手中的长枪，朝着周围一挥，就产生了席卷近十公里的气爆和冲击波，将其尽数拦截。 “……你敢朝着洛恩斯家开舰炮？！” 菲克眼神森冷到了极点，他的目光看向远方。 “啊！！！” 此时的高速舰距离菲克足有上百里，可是舰桥上的阿米娅却骤然发出一声无比痛苦的叫喊，随后捂着自己的头几乎快要倒地。 “阿米娅……你怎么了？” 博士一把抱住阿米娅的腰侧，语气心疼而着急。 “情绪……博士，是恨意。” 此时的阿米娅疼得不断地喘气： “这种恨意的量级……博士……我从来没有感受过……仿佛好几千人……不……好几万人的分量同时集中在一条线上爆发！！” “博士，我感觉我的大脑里被塞了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好疼！！！真的好疼啊！！！” 博士已经能看出阿米娅已经竭尽全力地忍耐，可是身体仍然颤抖犹如筛糠一样，这是神经反应的本能，她无法克制。 要知道平时的阿米娅遇到一些伤痛根本都不会吭声的，可想而知这一次阿米娅瞬间遭受的痛苦究竟是何等之剧烈。 “呵……自寻死路！！” 此时，远方的菲克骤然一招手，天空中橙红色的恐怖骑士顿时将手中的长枪握起，屈臂，后扬——卡西米尔的库兰塔们千百年来刻入身体的动作。 投枪。 哗哗哗哗哗哗——！！！！ 只这个动作的预备姿势掀动的恐怖的风压就将骑士身后数公里的云朵全部撕裂排空，剧烈的动能反应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和形变。 “去！！” 菲克猛地将自己的右手往前方一甩！！ 轰隆——！！！！！ 天空中的橙红色的源石骑士猛然将手中长达千米的巨枪往前投出，如同一道破空的橙红色雷暴，一往无前地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博士！！快跳！！” 几乎就在同时，阿米娅突然只觉得远方传来一种让自己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悚然，她居然直接拉着博士就纵身从高速舰的甲板上一跃而下。 此时的高速舰正在持续炮击，速度有所放缓，但是此举也几乎等同于和自杀无异。 轰——！！！！ 菲克远程投出的这一枪直接撕碎了云霄——甚至于它穿过的路径上就直接引起了十几次足有七级左右的源石尘风灾。 轰哗啦——！！！！！！！ 荣耀号这一整艘的庞大的乌萨斯军用高速舰如同纸糊的一样被从正中间给直接击穿成了两截，庞大的动能让断开的前后部分直接离地浮空后旋转起来。 实际上，如果不是跨越了百公里的长距离导致骑士的长枪威力有所衰减，只这一下，就足以把整艘高速舰碾得灰都不剩一点。 在掀动的飓风中，阿米娅和博士二人已经处于持续浮空状态。 阿米娅迅速戴上了胸口别着的防尘面具，随后用尽全力释放魔王的力量，无数漆黑色的线条在身旁交织成网，抵挡飓风的撕扯。 “博士……抓……抓住我的手！” 因为过量爆发自己的源石技艺，年幼的阿米娅痛得整个人都快要蜷缩在一起，但她还是用尽全力把手往博士的方向伸了出去。 “阿米娅，放松身体，你施展技艺时太用力了，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我已经在计算风向和气体流动了！” 博士一边大声说着，一边用尽全力朝着阿米娅游了过去。 啪。 博士的手终于抓住了阿米娅，用力一拉就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阿米娅，现在根据我的手指的方向进行校准施术的频率！这样能最大程度地节省你的体力！我们必须顺着风向盘旋而下！” 博士当即对怀里的阿米娅说道。 “嗯，我知道了，博士！” 阿米娅立刻点头应允，而博士在半空中拉紧了自己的兜帽，狂风掀起巨大的沙尘，但博士只是在计算其中的变化当量。 “阿米娅，现在根据我给你的指示运转你的施术轨迹！我们只能顺着风！一旦逆风你的技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很快博士脑中就翻腾出了一大片计算风灾轨迹的公式，语气稳定地对阿米娅说道： “配合我的手势，你应该能看得懂，施术轨迹【密语】1，15，16，77，29，84……” 在巴别塔还耸立的日子里，博士是罕见的密语专家，无论是各国的密语他都了然于心，甚至自己都能轻易开发一套完整的密语系统。 而这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关于阿米娅体内魔王之力的运转轨迹和施术轨迹，凯尔希和博士曾经连夜为此弄出了一套指导系统。 “我明白了！博士！” 阿米娅一咬牙，随后跟着博士的指令一步步操作，漆黑色的线条如同时刻变化的一对双翼，不断地托举着自己缓缓向下。 啪嗒。 最终，博士和阿米娅终于安全落地，只是，高速舰已经损毁，而直接暴晒在雷姆必拓的荒原上也等同于慢性自杀。 “博士……我们得……先去救援高速舰上可能存活的罗德岛干员们！” 阿米娅喘着粗气，被博士放下来之后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但她还是对博士说道，少女的眼神凌厉，语气却带着恳求和坚定。 “抱歉……阿米娅。” 博士对阿米娅说道： “我计算过了，哪怕不算别的力学参数，只算离心力……刚刚那一瞬间高速舰里的所有人都会被甩到墙上……全都会死。” 阿米娅张了张口，抬起的手无力地放下，眼神中的悲伤几乎凝为了实质： “博士……我……我……” 面对一整艘高速舰的罗德岛干员的死，失忆后的博士也深感悲痛——那些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前些日子都还和自己有说有笑。 无论是在之前遭遇超级混合雷暴，虽然有些害怕却仍然坚定的威尔伯，还是狙击火力小队陪兰柯佩尔练习的队长林恩，或者是其他的干员们。 自己和阿米娅，在一瞬间就永远地失去了他们。 但无论是请求支援的兰柯佩尔，还是执行指令的博士，或者阿米娅，都不能去责怪他们，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出乎预料。 须知菲克这一击几乎击穿了三分之一个雷姆必拓的国境。 一路上造成的毁坏不可估量，而飓风和冲击甚至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裂谷延绵到远方，亦是一条永久嵌入这个国家的可怖伤疤。 “哈啊……哈啊……” 在施展了这一毁灭性的攻击之后，菲克显然也已经彻底脱力，整个人单膝跪地，双手颤抖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天空中由无数橙红色的源石尘和云朵混合而成的库兰塔骑士也仿佛泡影一样消散无踪，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287章 绝境 …… 实际上，菲克其实可以选择消耗更加小的招式来应对博士的舰炮轰击——但是谁让他瞄准的范围囊括了洛恩斯家。 而洛恩斯家就是菲克的逆鳞。 所以盛怒之下的菲克选择了最具消耗性——却也是最宏大，最摧枯拉朽式的攻击。 甚至还能让自己的妹妹爱丽丝看一次天空中的白云变成夹枪的库兰塔骑士，就像是童话里那样，守护了洛恩斯家。 此时的菲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捂着自己的额头侧面，紧急活性剂能够压制大部分疼痛——但仅有的少部分就够他受得了。 “呼……” 最后菲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愈发冷漠，眼底那一缕所跃动的金色光芒也开始越发明显，但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这份力量哪怕是统治整个雷姆必拓也轻而易举……” “啊……我知道，你们需要养分，放心吧，会很多的。” “我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 窸窸窣窣…… 随着菲克的话音落下，身旁的矿脉贴心地延伸出了一条分支，上面卷携着一支紧急活性剂。 “……” 菲克一言不发地接过。 他颤抖着手再一次将这一针紧急活性剂扎入了自己的臂膀，一瞬间自己只感觉有股岩浆进入了自己的血管，烧得自己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沸腾。 短时间内多次注射紧急活性剂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尽管效果会递增变强，但是对身体的损害会变得更大，并且是不可逆的损伤。 但是在刚刚菲克已经感觉到自己再不注射，可能就要昏过去了——而一旦自己昏迷，这些橙红色的源石矿脉很可能就会失控。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哗—— 可就在这时，菲克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风被掠动的声音，他低头一看，一道血红色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飞窜过来。 那赫然是兰柯佩尔。 嗡哗哗哗——！！！！！ 他的手中举着用自己最后的体力凝聚成的，不断轰鸣的黑红色铁钻，如果不是条件实在不允许，他甚至已经打算用黑红土星炸弹和菲克玩自爆了。 是的，面对菲克掀山倒海的攻击，兰柯佩尔的确感到震撼至极，但不代表他已经放弃了自己。 在菲克脱力之后的一瞬间自己暴起而上，不断地从矿脉的各个凸起的地方借力往上冲，锁定了最上方的菲克。 如果自己还有机会。 哪怕是一丝的机会。 就只有这一刻了。 “想抓我的空档……？” 而菲克已经看到了兰柯佩尔，他的技艺正在回响奔发。 “做你的美梦！！” 菲克用力一掀，矿脉上方顿时三道橙红色的源石结晶脱离飞出，形成如同斧钺一样的形状，每一块足有近百米的规模，朝着兰柯佩尔直接爆射而来！ 这种当量，哪怕只是最基本的冲击，砸压这种攻击模式都足以形成骇人的破坏力，兰柯佩尔几乎隔着百来米一股风压就已经到了眼前。 “左边！！” 完全蒸血赋予了兰柯佩尔极强的五感强化，但兰柯佩尔已经因为过度使用自己的动态视觉，眼睛已经开始流下鲜血。 嗖——！！ 兰柯佩尔腾空而起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第一道攻击，随后整个人脚下毫不停顿地直接在半空中横着站了上去，随后疾跑向前！！ 哗哗哗—— 他的脚下无数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发出如同海潮拍岸一样的鸣响，形成了无数晶簇触手想要将兰柯佩尔吞噬。 但自己足够快，快到他们的动作都跟不上，并且自己的铁钻只需要稍微举得低一点，就可以确保前方的触手被大量清除。 “第二击！！” 菲克的第二道攻击转瞬就来到了自己跟前，而自己如法炮制迅速一个位移出去，将自己的身体再次转换到了那块源石结晶上。 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还要更快，兰柯佩尔的侧脸几乎差一点擦到，而这种冲击力哪怕是擦到，自己的头部绝对就整个爆开了。 而此时自己距离菲克已经仅有五十米——这个距离要是兰柯佩尔的全盛时期，几乎是眨眼间就可以跨越的小小一段。 轰哗啦——！！！ 然而菲克的第三击转瞬就来道了自己的眼前，并且这一次覆盖的范围全所未有得大，自己根本不可能躲开！ “该死的！！” 兰柯佩尔被迫只能举起铁钻和这一次的攻击硬碰硬，他调动了全身的力量将铁钻增幅，黑红色的暴风自他的右手上席卷而起。 轰！！！！！ 几乎他才刚刚将自己的铁钻校准方向，菲克那如同斧钺一样的百米规模的源石结晶就直接正面撞了上来！！ 哗啦—— 这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的破坏力，兰柯佩尔的铁钻只一下就被撞碎，自己想要闪避，可是一道横向的削斩直接拦腰切过。 噗嗤——！！ 兰柯佩尔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一轻，随后整个人只觉得身体一阵放空——那是冷风正在从自己身体的空腔里灌入。 “……” 他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兰柯佩尔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在何时何地，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作风。 “我不可以……死在这里！！” 兰柯佩尔一咬牙，强行提起最后一口力气。 他已经近乎油尽灯枯，附近也根本没有养料来给自己施加血疗，哪怕他想和菲克一样注射紧急活性剂也找不到第二支了。 “永别了……血魔。” 而菲克没有丝毫怜悯，他只是一招手，一条如同长矛一样的源石结晶就被他从矿脉中召了出来，握在手中，对准了兰柯佩尔。 “作为洛恩斯家的敌人，你的命运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咻—— 随后菲克对准了兰柯佩尔猛地一掷！！ 呯！！！ 毫无悬念地，兰柯佩尔当即正中后心，被直接钉死在地上。 “唔呃！！” 终于，兰柯佩尔整个人的身体都重重地砸在地上，血魔的生命力的确顽强，但也到此为止了，他眼瞳的光也开始逐渐消散。 ……这位穿越者毕竟不是神。 在兰柯佩尔，也就是前世的兰枫穿越之前，已经有三名穿越者来到了泰拉，只不过，他们都死了，死得很快。 甚至你是坚持的最久的一个。 兰柯佩尔，已经能够感受到生命力正在被缓缓剥离——萨卡兹的精魂终究将回归卡兹戴尔，与亘古不朽的英魂一起。 “不是……这个时候！！” 兰柯佩尔的意识已然开始磨灭，人终有一死，但自己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完，自己答应过很多人，要完成很多事。 可是，兰柯佩尔再如何用力，也只是身躯表面微微起伏，他的下半身散落在距离自己近十米开外的血泊中。 最后，自己身躯的最后一丝起伏……也停止了。 【……】 【……】 【你让我很惊讶，兰柯佩尔。】 【你的反抗很顽强，一如当年卡西米尔大骑士团的联合方阵，仅有三百人就朝着数量三万人的乌萨斯特战旅团发起冲锋。】 【尽管……他们最后再也无法找到哪怕一片完整的铠甲。】 【唉，兰柯佩尔，我本来不想帮你的。】 【可是，你偏偏让我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感到了那么点趣味。】 【你是唯一的……一个。】 【塔露拉给我的仅仅只是稚拙的思想。】 【你不同。】 【你残忍，狡诈，嗜血，好战，冷漠，你足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屠夫。】 【但你同时又自制，自省，不受他人思想的约束和管控。】 【我很好奇你的结局。】 【但你的终点，一定在我。】 【你和你的赦罪师朋友最后那一下可把我伤的不轻，但是乌萨斯存续的意志仍在，黑蛇就永远不会死去，而我的蛇鳞们也仍在乌萨斯清扫肮脏的角落。】 【你不是在我面前夸口，说你有能力去创造一个全新的乌萨斯吗？如果你能被打败……呵……也只能是乌萨斯打败了你。】 【……那么，做好准备，兰柯佩尔。】 【现在我将给予你，一部分乌萨斯的意志。】 【Вkoheчhomntoгeвыctahetecerteлemnkom6anhomycaca.】 咔哒…… 咔哒咔哒……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身体开始微微抖动起来，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仿佛破壳一样的声音，频率非常密集。 “呃！！” 兰柯佩尔的面孔骤然痛得扭曲起来，自己已经消失的下半身突然开始蠕动，有一种未知的力量正在注入自己的身体。 他很熟悉。 他知道是谁。 但他别无选择。 站起来，兰柯佩尔。 站起来。 哗嗤——！！ 这个意念促使兰柯佩尔如同火山一样爆发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断裂的腰间顿时涌出七八条扭曲的血肉触手将自己硬生生撑了起来。 “什么——？！” 这一下就连远处的菲克都看愣了。 “科西切——！！” 而兰柯佩尔此时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被挤压，他的嗓子已经嘶哑，几乎是从齿缝中迸出了这个名字。 【放松点，兰柯佩尔，我并非要占据你的身体。】 【我只是给予你一些乌萨斯本身所有的东西。】 【你是特殊的继承人，我并不介意给你一些小小的特权，和更宽容的成长期限。】 嘭——！！！ 随后兰柯佩尔身后顿时炸开一片阴影，数十条漆黑色的触手从中涌现而出。 它们嘶鸣，咆哮，日光无法在它们的身躯上形成一丁点反射。 【三十四年前，先皇在世之时，所有的雷姆必拓人，都只不过是吃着饲料的赏花壳虫，我们屠杀它们，如同屠杀一群无害的畜类。】 【那么，去代表乌萨斯挥下屠刀吧，兰柯佩尔。】 【……】 【……】 【现在，你，如帝国之影。】 第288章 兰柯佩尔·不死的黑蛇 “……”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乌萨斯赋予自己的力量远超兰柯佩尔的想象，甚至自己这副身躯的兼容要超过塔露拉这名德拉克。 这是乌萨斯千百年来流淌的某种不可见物质的具象化，此时的自己已经可以切身地感受到切尔诺伯格的最后一战中塔露拉的感受。 “嘶嘶……” 自己身后炸裂的漆黑中，可怖的触手翻动不休，如同牵扯着自己的灵魂。 即使科西切，也就是那条附身在自己体内的黑蛇真的在打什么歪主意，自己也只能接受，总比直接死在菲克的手中要强。 兰柯佩尔必须先求得生存，生存下来之后才有一切。 他必须要拥有力量，而自己也一直相信无论力量的来源为何，其本身并不具备正义或者邪恶……操控它的人才是。 哈……而且说到底，正义，邪恶，这都是小孩子都认定的东西，真实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正义而活。 相互定义。 相互阻隔。 相互毁灭。 ……仅此而已。 “血铁……” 兰柯佩尔轻轻一声低语，将自己的右手抄起，举向半空。 哗啦啦——！！！ 大地的铁元素被无边的阴影硬生生托举而起，相互融合，而兰柯佩尔体内的血液也开始猛然增殖，形成了大片的血雾弥散开来。 “极致压缩——！！！” 阴影，异铁，血液三者交融——因为科西切的帮助，甚至已经超越了源石技艺的范畴——来到了一个不可知的晦涩领域。 随之而来的，擎天的巨构，于自己的手中崛地而起。 十米。 二十米。 五十米。 一百米。 三百米。 五百米！！！ “大剑！！！” 此时，滔天的血铁混杂着无数乌萨斯的阴影，形成了一把长度达到了五百米的恐怖大剑，如同天碑一样耸立云霄。 这份力量是如此地让人痴迷。 兰柯佩尔几近陶醉。 但他明白自己不能陷进去——这份力量是科西切“馈赠”给自己的，乌萨斯流淌千年的意志所化的神明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而好心？ 但是，兰柯佩尔，无论你再如何否认。 现在的你，就是…… 【不死的黑蛇】。 而菲克已经在震撼中反应了过来，兰柯佩尔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实在太过恐怖和诡异，和之前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 菲克立刻再次注射了一支紧急活性剂，而这一次注射之后菲克的面孔没有之前的那么扭曲了，却只是有些皱眉。 是的，紧急活性剂连续注射三次之后所递增的效能……菲克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也无法感到疲惫——哪怕只是一时。 至于……副作用？ 这可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啊。 “指令……整个吞了！！” 经过了紧急活性剂强行带来的三次增幅叠加，此时的菲克已经可以将大面积调动矿脉作战列为常规的战术指令。 轰隆——！！！ 菲克身下延绵十几公里的橙红色源石矿脉顿时延伸出了一条长达三四公里，宽达数百米的巨型源石矿脉分支。 随后它直直地朝着兰柯佩尔冲击过来，和它对比起来，兰柯佩尔这个人显得是如此的渺小，甚至微不可见。 咻！ 而乌萨斯的阴影则托举着兰柯佩尔纵身一跃便飞到半空，其视野看向菲克，从仰视变为了俯视——甚至带有并非兰柯佩尔自身释放的某种傲慢。 而此时，巨大的矿脉分支如同一条庞然的蠕虫，其距离被锁定的兰柯佩尔已经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橙红色的源石结晶的表面反射着蠕动的光。 “……” 而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双手虚握——手中明明空无一物，可他却能感知到，自己如同握住天空中那黑红色大剑的剑柄。 嗡…… 而随着自己的这一动作，天空中自己凝聚出的血铁大剑也微微上扬了一个幅度。 “斩！” 兰柯佩尔骤然双手往下一压，整个人的身躯也同步往下一沉！！ 天空中的黑红色大剑几乎是抡起来就是一记朴实无华的竖劈！！ 哗！！！！ 光是长度就达到了五百米的高密度大剑从半空中挥下来是什么概念？ 其产生的动能反应和风压就已经压得地面上的每一株野草都死死趴伏在地上颤抖不已，细小的爬虫和生物甚至已经被压扁，体液从中流渗而出。 轰轰轰轰轰轰——！！！ 这一次则轮到兰柯佩尔的攻击占据了极其明显的优势，一剑劈下直接斩断了那条矿脉分支不说，还朝着菲克碾了过来！！ “【雷姆必拓粗口】！！” 菲克破口大骂一声，他终于有些开始惊慌了起来，左手朝前一指，四周的大量橙红色源石矿脉都开始尽数被调动随后压缩凝结。 轰哗啦——！！！ 随后如同无数凸起的尖刺对准了兰柯佩尔挥来的大剑，两者碰撞经过了半分钟左右的角力后，形成了剧烈的爆炸。 “咳咳！！” 兰柯佩尔自烟尘中倒飞而出，身后数十条阴影触手仿佛在拉曳空间，将自己于半空中硬生生固定住，才停了下来。 “唔！” 之前菲克不断加重的力道让自己的一整条胳膊都在发麻，全靠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快速舒缓血管来缓解麻痹症状。 “……” 而远处的菲克伤得更重，兰柯佩尔的血铁大剑的威力简直堪称无匹，自己完全错估了兰柯佩尔的力量，和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最让菲克感到不适和疼痛的，却是兰柯佩尔最后和他攻势对撞时的眼神。 那种眼神……那种不加掩饰地厌恶和痛恨的眼神，他明明什么都不理解，也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所谓正确的位置。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菲克咳嗽着血，右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此时，菲克的左臂已经残碎，橙红色的源石结晶贴心地替代了内部的大部分骨头和肌腱。 “咳咳……我做错了什么？！！” “这片大地……这片大地……” “这片……弱肉强食的大地……从古以来没有丝毫改变。” 他的眼神愈发癫狂，一抹跳动的金色闪光在他的眼底忽隐忽现。 哗啦—— 而兰柯佩尔的下一次攻势如同黑虹贯日一般长啸而至，和菲克再一次狠狠对撞在一起。 嘭！！！！ 其恐怖的力量仅仅是产生的气浪就以被矿脉拱卫着的洛恩斯家族和兰柯佩尔以及菲克为圆心，周围足有七八座小小的土丘都被夷平。 轰轰哗哗哗—— 菲克脚下所踏的矿脉表面犹如蜘蛛网一样龟裂开，这一次他的身形甚至都下陷了不少，膝盖一下全部深深扎入其中。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菲克咬着牙，顶着兰柯佩尔不断朝着他胸口挤压过来的大剑的剑尖，撕心裂肺地大吼： “我做错了什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我顶着漫天的嘲弄和蔑视，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痛苦。” “我最终成为强者，我凌驾于他人之上。” “我做我想做的事，我为我的家族提供庇护和关怀。” “我【雷姆必拓粗口】做错了什么！！！” 轰！！！ 菲克的力量骤然暴增，整个人从内陷的一片橙红中拔出，随后和兰柯佩尔的攻势冲击分庭抗礼，甚至还要略占上风。 兰柯佩尔凝视着菲克疯狂的眼眸，语气不掺分毫虚假地厌恶和愤怒： “弱肉强食？” “你哪来的资格以弱肉强食为凭依做出如此多的恶劣行径？” “强大……仅仅是因为强大就可以如此肆意妄为？！凌虐众生？！你以为自己是谁？菲克·洛恩斯？你以为自己是神？” “这根本不是什么弱肉强食的世界！！” “而是你菲克·洛恩斯，在以一己之私欲，开创弱肉强食！！” 【对，兰柯佩尔，对。】 【人类就是这种东西。】 【弱肉强食是他们最喜欢的凭依，因为强大即是合理。】 【弱肉强食，这个词的原意只不过是形容物种需要从另一个物种身上掠夺养分，来确保自己进行最基本的繁衍存续。】 【而人类……是如此吗？】 【不……兰柯佩尔……不。】 【纵使有一天人类不再需要食物也能生存，他们也依然会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而肆意杀戮这片大地上任何称得上美味的生灵。】 【纵使有一天人类不再需要层级也能稳定秩序，他们也依然会发明出主与奴的阶层去让自己展现傲慢和恶意。】 【人类登临弱肉强食的顶端，又会在自己的种族内部再次划分弱肉强食，冠以竞争的美名，却早已是一场名为竞争的战争。】 【兰柯佩尔，你和所有前任都不同，是我最看好的人。】 【你终将理解。】 【纵使这片大地上从亘古以来就不存在弱肉强食的法则。】 【人类也会去将其硬生生创造。】 【不管是我身处的乌萨斯，还是这片大地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如此。】 【这个世界并非弱肉强食的世界。】 【所谓的弱肉强食是人类为了给自己的人性之恶的花圃提前铺好的土壤，施以欲望的养分，开出骇人的花。】 【兰柯佩尔……噢……兰柯佩尔。】 【你终究会和我一样，】 【和乌萨斯一样，】 【最终的选择只有一样。】 【战争（вonha）。】 ————————！！！！！ “血铁——散！！” 兰柯佩尔骤然结束攻势对撞，随后借着冲击力直接腾空直上近百米高，同时用力将手中的大剑往空中一抛！！！ 轰哗啦——！！！ 长达五百米的大剑顿时爆散开，混杂着乌萨斯阴影的血铁再次增幅，如同决堤一样在半空中喷洒蔓延，形成了一道恐怖的天幕。 嗡嗡嗡—— 随后，这一道黑红色的天幕再一次开始纷纷坍缩凝结成一个个体积大约几十米的独立个体——那赫然是一把把悬浮在空中的铁锤。 “【吸气】——！！！” 而兰柯佩尔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身形猛地往下一沉！ 轰隆隆隆隆隆隆——！！！！！ 天空中的数万把黑红色的巨大铁锤如同雷殛破云一般，随着兰柯佩尔的身影一并同时对准菲克的矿脉往下一砸！！！ “战争之铁锤！！！” 第289章 交锋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数万把铁锤同时从空中如同雨点一样落下，这一轮轰炸的威力虽然比真正的舰炮稍有不足，但是范围已经足以与其媲美甚至是超越。 “起！！” 菲克一声怒吼，将整条矿脉如同龙抬头一样硬顶了上去。 咣啷！！！！！ 这一次对撞的威势简直可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这一次的交锋如果不是在半空中，放在一座小型的城邦里，整座城邦的底盘都会直接碎烂成渣。 哗哗哗—— 无数矿脉倒卷而起，将洛恩斯家层层包裹如同一个半球形的护盾，抵御可怖的冲击和声浪，确保里面的人们平安无恙。 而数万把铁锤同时落下的威力叠加起来简直强到骇人听闻，形成的连锁反应几乎让菲克的矿脉表面尽数开裂，落下无数橙红色的晶屑。 但是随后这些矿脉仿佛具有自修复功能一样，裂痕开始迅速增殖愈合，橙红色愈发浓郁——甚至开始冒出了几缕金色的光芒。 倒是兰柯佩尔的所有铁锤全部被撞散飞向半空。 轰哗哗哗哗—— 兰柯佩尔在半空中身形一甩，混杂着乌萨斯阴影的血铁再一次形成了天幕笼罩了天空中，和地面上耸立的矿脉山峦相互对应。 自己立刻开始准备下一次攻击。 “哈哈……我实在和你没有半点可说的了，血魔。” 而兰柯佩尔看见，菲克冲自己笑着，他语气诚挚却又危险： “那么，我们思想对立，你认为我是错的，我也认为你是错的……哈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居然被判定为贬义……” “但也许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一开始哪怕并不是弱肉强食的，我也一定会去自行开辟，因为这就是我菲克·洛恩斯的道路。” “有一句炎国的话，我偶然听到，却很是认同。”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对错正邪，众生万物各行其道，仅此而已。” “与我道同，则合。” “与我道逆，逆而不阻，则避，且逆且阻，则灭！” “来……！！！” “我们相互毁灭。” “直至其中一方彻底死绝！！” 随后他右手一伸，再一次对准了天空。 “骑士！！” 轰哗哗哗哗哗——！！！ 庞然的源石尘霾再一次升上半空，天空中那骇人的橙红色扭曲骑士顿时再一次出现，这一次的它的身形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庞大。 虽说有些不可能，但是如果寻常的人哪怕是靠近那名骑士，其周围散发的恐怖源石尘的浓度就足以让任何呼吸防护设备失去作用。 “……洛恩斯之敌？” 菲克眼里的暴戾和杀意毫不掩饰地对准了兰柯佩尔宣泄而出——甚至就连乌萨斯神明的阴影都发生了一瞬间极短暂的的畏缩。 “屠了你！！！！” 轰隆——！！！！！ 天空中的骑士扬起手中的橙红色源石长枪就是一记斜砍对准了兰柯佩尔——这种摧枯拉朽般的破坏力简单而直接。 一旦自己被劈中，哪怕有着科西切，那条黑蛇的凭依，自己的肉身也会在一瞬间就爆碎成血肉沫子飘散在半空。 甚至在长枪攻击的一定范围内，兰柯佩尔都会被一股挡无可挡地向下的风压给拍到地上，这种力量就是如此霸道。 这是战斗力远远超出自己的对手，如果不是黑蛇的凭依，或者召回那副血痂结成的剑铠，兰柯佩尔完全只能被碾压。 如果要给个简要的评价，那就是菲克这一战的难度完全比得上切尔诺伯格最后一战，换而言之，现在的菲克如果单纯论力量，甚至可以比肩神明。 ……以卡特斯这一种族的凡人之躯。 “大剑！”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乌萨斯的意志注入自己本体的不适感和眩晕感，暴喝出声的同时双手一握！ 轰隆！！！ 黑红色的天幕中，这一次出现的黑红色大剑长度已经达到了七八百米——这也是兰柯佩尔目前所有做到的极限。 这个时候的战斗，几乎所有的技巧都已经快失去意义，对撞的规模就已经可以决定一切——大就是好，大就是强。 这一点实际上也适用于许多军事领域里，例如舰炮的口径。 轰咻——！！！！！ 面对那名橙红色的源石骑士骇人到了极点的攻击，兰柯佩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身后乌萨斯的阴影翻腾不息。 “破——！！！” 而兰柯佩尔直接同样还以一记斜劈硬顶上去，声势同样骇人的黑红色血铁大剑和骑士劈来的长锋对撞在一起。 轰隆咚——！！！！！ 仿佛一瞬间万道雷鸣响彻天际，整片天空都因为这一击阳光都开始出现了扭曲，周围五公里以内的云朵全部都被硬生生炸碎。 骑士手中长枪的强度远远超出兰柯佩尔的想象。 这一击砍下去居然只把那柄橙红色的长枪砍出了一个豁口——而如果目标是一座丘陵，兰柯佩尔这一剑斩过去能把它的顶都削平了。 这一击的对撞双方都没有形成压倒性的破坏力。 兰柯佩尔一个轻巧地卸力将大剑拉回，身后乌萨斯的阴影仿佛正在欢鸣——兰柯佩尔正在宣泄暴力，这正是乌萨斯的渴望之一。 而源石骑士也同样将手中的长枪重新纳入自己的身旁。 尽管菲克用源石尘霾所塑造的骑士只有上半身，并且无法移动甚至做不了很精细的动作，但同样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兰柯佩尔和骑士的交锋第二轮即刻打响。 轰！！！！！ 嘭！！！！！ 哗！！！！！ 才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兰柯佩尔已经和天空中的源石骑士交锋了近十个回合，哪怕是黑蛇凭依了自己，也根本占据不了一点便宜。 但也好在是菲克哪怕用尽全力也只能召出这么一个骑士来，要是多来几个，就连兰柯佩尔也要考虑怎么先跑路了。 而主要的战斗交给骑士，矿脉山峦之上站立的菲克往往也能提供强力的支援，好几次都让兰柯佩尔差点吃了苦头。 得亏了自己身后乌萨斯的阴影触手仿佛有着自动护主的意志，帮兰柯佩尔挡下了几次攻击，这才没让自己受伤。 嘭！！！！ 又是一轮交锋，兰柯佩尔血铁大剑一记直捅想要贯穿天空中那名源石骑士的胸膛，而那名源石骑士则回以一记相同的动作。 而其结果就是，大剑的剑尖和骑士的枪头撞在一起——它们尖端的直径只有数米，而就是这数米撞了个结结实实。 轰轰轰轰轰轰！！！ 兰柯佩尔这一次和骑士的角力双方都结束了试探，毫无保留，恐怖的力量产生的能量反应甚至开始让尖端对撞的区域产生了空间坍缩的现象。 咣！！！ 兰柯佩尔就在这个时候错开力道，顺势一挑将源石骑士的长枪拨开，架开一个空档就想要进行强力的一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菲克下达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恐怖指令： “血魔……试着接下这一击！！！” 随着菲克话音刚落，延绵十几千米的矿脉随着菲克的指令如同一记升龙拳一样崛地而起，这一次菲克几乎调动了三分之一的矿脉来形成这一击。 轰嗡——！！！！！ 而天空中的骑士也发出一声恐怖到震颤灵魂的轰鸣，扬起手中的长枪几乎垂直天际，随后朝着兰柯佩人重重地竖劈而下！ …… …… 天地一击。 “血铁！！！” 兰柯佩尔一声暴喝，随后左右手同时往两边展开用力一震！！！ 嗡嗡嗡—— 黑红色的血铁骤然开始凝聚，混杂着乌萨斯的阴影—— 左手和右手之上，自己的技艺正在疯狂交织构合——黑红色的土星炸弹，自己的这一造物终于迎来了它的首战。 而此时因为无数乌萨斯的阴影嘶鸣着涌入其中，那黑红色的土星的中央，比起深红的血光，更像是漆黑的太阳。 “……” 黑蛇凭依状态下的他此时凝聚黑红色土星炸弹的时间已经变为了瞬时，并且一瞬间混杂着乌萨斯的阴影就开始扭曲膨胀。 最后如同吹气球一般竟然达到了近百米的大小，如同真正的行星一样被兰柯佩尔一左一右托在手掌之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要知道黑红色的土星炸弹的威力兰柯佩尔初步计算过，篮球大小如果在地面起爆，就足以轰平半径五十米以内的一切，波及七八十米的范围。 而现在兰柯佩尔双手托举的两枚黑红土星炸弹规模已经达到了近百米之巨。 更何况混杂着乌萨斯的阴影力量，这一造物的威力已经恐怖到了就连兰柯佩尔这个主人都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步。 谁能想到自己的造物一出场首秀就是玩得这么大。 但是两股毁灭性的攻击就在眼前，那么能对抗毁灭的……也唯有毁灭本身，另一道毁灭。 一念至此，兰柯佩尔便左右手同时上下一动将着两枚毁灭的造物抛飞出去，一枚漆黑的土星升上半空，另一枚则直坠大地。 咻——！！！ 可惜这里终究是雷姆必拓而不是乌萨斯，不然以黑蛇的权能，若祂愿意，甚至可以瞬移一般地穿越到乌萨斯的任何地方。 他已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区域。 而就几乎就在数秒之后，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光和热—— 仅在一瞬之间裂变到了极点，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杰斯顿操控铁的源石技艺，乌萨斯黑蛇的神明意志三者混合形成了某种阈界。 现在阈界被释放了。 第290章 洛恩斯之殇 轰！！！！！！！！！！！！！ 光是剧烈的声响，兰柯佩尔哪怕是用了自己的技艺暂时隔断了耳神经关闭了听觉，都让自己一阵失聪感和眩晕感传来。 哗哗哗—— 乌萨斯的漆黑的阴影几乎瞬间就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茧，抵御了余波，因为力量的来源部分相同并且兰柯佩尔是施术者，所以自损打了不小的折扣。 “……” 此时，被气浪远远抛飞的兰柯佩尔已经能透过包裹自己的阴影，从远方看到，天空中的源石骑士几乎被炸没了大半个身体，剩下的部分也快要溃散。 而地面的矿脉部分，菲克最后紧急撤回了那一次的攻势，所有的矿脉全部堆积起来盘旋在洛恩斯宅邸的周围进行保护。 另外一枚黑红色的土星炸弹几乎如同核爆一样将里三层外三层包裹洛恩斯家宅邸的矿脉山峦的顶层全部炸没了。 “我得……咳咳……速战速决。” 兰柯佩尔大力地咳出两口血来，黑蛇的凭依的确强力，但是自己毕竟和塔露拉一样不是真正的神明，肉身有其极限。 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堪称神仙打架级别，完全是在压榨自己的肉身极限，若是打消耗战，自己还不确定能不能耗得过菲克。 刚刚那一击也算是自己的绝地反抗，耗费了自己大量的精力，现在的自己就连维持血铁大剑的规模都有些开始吃力起来。 而菲克也用尽全力抵挡了兰柯佩尔的造物产生这一毁灭性的攻势，尽管洛恩斯家得到了保护，但是菲克的矿脉一瞬间大量被湮灭。 “哈啊……哈啊……” 矿脉之上，菲克则也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右手一伸，矿脉的分支就为他奉上了第四支紧急活性剂。 啪吱。 他没有犹豫，再次打入，战斗需要续行。 但菲克明白自己的极限也快要到了，最多……最多自己只能再打这一支了，第四支就是菲克的极限，一旦超出…… 自己的器官会在自己无法感受的过程中直接衰竭——也许并没有痛苦，甚至没有知觉。 但死亡？ 菲克看待死亡的态度和兰柯佩尔一样，双方都并不畏惧死亡本身——但，不是这个时候，他们都有未竟的事业和待行的长路。 …… 而就在前些时刻，洛恩斯家的宅邸内。 爱丽丝从窗户那边离开后，表情就一直非常呆滞，眼神凝固，仿佛看到了什么这一生都难以想象的事情一样。 “爱丽丝小姐……” 这让马斯特很是着急，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多人都会死……好多无辜的人都会死……” 爱丽丝咬着手指，一股疼痛感开始蔓延，可她什么都做不到。 他亲眼看见天空中的那扭曲庞大的橙红色源石骑士挥枪的方向——那里都有着一些普通的雷姆必拓村庄乃至移动城邦。 而骑士挥动手中长达上千米的源石长枪只一下就能形成席卷一切的飓浪，沿途的一切都会被毁灭——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太轻易了。 菲克做这些……菲克做这些…… 真的太轻易了。 “马斯特爷爷……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爱丽丝终于开口，语气却带着无比的痛苦和愧疚。 她甚至想自我了结，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我……唉……我……” 马斯特的喉咙耸动了数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回答： “是……您的次兄……菲卡……菲卡少爷，回来了。” 最终，马斯特还是把事情的原原本本，从菲卡进入雷姆必拓的国境内，菲克进行悬赏要杀掉菲卡开始……一直说到现在。 “爱丽丝小姐……我……也是帮凶……那些杀菲卡少爷的雇佣兵的名单……是……是我整理出来然后交给菲克少爷的。” 马斯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夏亚老爷拟定的律文仍然在生效，钢铁萝卜矿场一旦菲卡进入，那么他就是正规的第一继承人，菲克会立刻下台。” “但我……唉……菲克少爷……其实可以选择更和谐一些的方式处理的，但……这才是他啊，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我也和您一样，曾经想过改变他……可……根本没用。” 爱丽丝闻言，语气凄苦地对马斯特说道： “他要杀……菲卡？” 马斯特对爱丽丝说道： “是的，爱丽丝小姐……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菲卡少爷暂时还没有事情。” 爱丽丝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马斯特一把上前扶住她，说道： “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艰难地迈动着自己的双腿，语气却坚定不移： “我要……去找菲克……” “求您了……马斯特爷爷……带我去……” 马斯特迟疑了片刻，最终一咬牙，搭上爱丽丝的手，撑住她的肩膀，带着他朝外走去，很快就出了洛恩斯家宅邸的大门。 “……” 而菲克此时攻势的对拼刚刚结束，注射了第四支紧急活性剂的他正站在高处寻觅兰柯佩尔的身影，同时开始酝酿下一次攻击。 “菲克哥哥……” 爱丽丝因为行动不便，被一旁的马斯特搀扶着，从洛恩斯家的宅邸走出后，看向高处的菲克，语气痛苦中带着恳求： “求你了，放过菲卡吧……他也是洛恩斯家的骨血……和我一样，是您的亲人……” 而矿脉之上矗立的菲克转身，眼神冷漠地看向爱丽丝，那一缕金色的光芒跳动着，甚至近距离已经可以用肉眼观测到了。 “你还想着菲卡？那个废物……我倒想问问，我哪一点不如他？” 他语气冷漠地对爱丽丝说道，甚至带着些许从不曾对自己的妹妹也会流露出的失望： “爱丽丝……你难道不感到震撼吗？” “用这份力量……用这份力量……” “维多利亚我不敢说，那里有着蒸汽骑士们和维多利亚皇家海军，而哥伦比亚有着世界尖端的研究创想和生命科技。” “卡西米尔有着征战骑士和金色传说，乌萨斯有着钢铁洪流和战争要塞，而以狩猎巨兽开国的大炎更是有着司岁台和天师府。” “就连和雷姆必拓有些类似的萨尔贡，那里的王酋也手握重兵，甚至还有不朽之人，长生军，梦魇大军的可怖传说。” “而雷姆必拓有什么呢？” “这片土僻石荒、尘沙遍野的国度有什么呢？” “这里有……菲克·洛恩斯。” 爱丽丝梗咽着，她深感自身的无力，却仍然语气坚定： “求您了，菲克哥哥……我求您了……” “别再作践生命了……您答应过我，不再去迫害他们。” “洛恩斯家的财富够多了，真的够多了（哭腔）！！我们宅邸的人加起来一生都用不完，为什么还要去做这种……这种事……” 菲克眼神中的冷漠愈发明显——而那抹跳动的金芒已经开始充盈他的眼眶：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这种事。” “以及，作践生命？” “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信念才一直做到现在的？” “我就是为了把洛恩斯家拉到凌驾一切的位置上才做到现在！非洛恩斯家的人，也配称为生命？天大的笑话！” “爱丽丝，解决了今天的敌人之后，洛恩斯家将再也不会低调沉寂，我会拟下计划，战争的计划，洛恩斯家终将统治整个雷姆必拓！” 爱丽丝张了张口，最终悲痛欲绝地大喊： “我不要什么统治雷姆必拓！！我不要那种东西！！！” “我只想菲克哥哥你回到以前的样子……那个时候也许你也会有狠心的时候，可你对的都是坏人，为了保护菲卡和我，我都明白！” 菲克摇了摇头，眼神中的失望开始盈满，生出了杀意。 “呵，你和菲卡一样，终究还是不了解从前的我。” “洛恩斯家遭遇强敌来袭，你却心向菲卡那个没用的废物，还对其他卑微下贱的人命发什么狗屁善心，爱丽丝。”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很重要吧？你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吧？” 哗！ 菲克手中，橙红色的源石结晶顿时凝聚而上，一柄锋锐的尖矛就被他举起，瞄准了远方，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妹妹，爱丽丝·洛恩斯。 “菲克……哥哥……” 爱丽丝的目光难以置信，因为距离过远，他看不起此时菲克脸上的表情，但是他也能感觉到，眼前的菲克前所未有地陌生。 咻——！！ 菲克几乎连犹豫都没有一瞬间，扬起手来就对准了爱丽丝将手中的源石长矛投掷而出，其破空音就已经说明菲克这一击是完全认真的。 “爱丽丝小姐！！当心！！”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旁搀扶着爱丽丝的马斯特一把将爱丽丝撞开，几乎就在同时，源石长矛轰地一下射中了马斯特的胸口。 嘭！！ 马斯特的胸膛立刻被贯穿，炸出了一个碗口大小通透的洞，年迈的佩洛立刻无力地倒了下去，洛恩斯的忠犬最终死于洛恩斯家的裁决。 “马斯特爷爷！！” 爱丽丝不可置信地跪下，看着马斯特的尸体，眼神空洞地望向菲克——那一击原本对准的是自己。 “菲克哥哥……你想……” “杀掉我？” 就在这个时候菲克猛然一个抽搐，表情突然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没来由地席卷了自己的脑海。 自己竟然想要杀掉……爱丽丝？ 不对。 不对。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诚然，自己冷血，冷漠，自私，自利。 但是从来自己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家人甚至一些和自己并无一点利益关联的人——甚至在罗恩威亚自己就已经有过不对劲的迹象。 嗡…… 菲克眼底流窜的金光已经开始遮罩自己的视野——这一道金色的光芒正如当时的特雷西斯和巴别塔末期的博士。 “你……你把我的情感……你把我的情感——？！！” 菲克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可能性，它看向身后已经笼罩整个洛恩斯家的矿脉，语气不可置信地说道： “——吃掉了？！！” 第291章 金色的源石 呯！！！ 就在这个时候，菲克只觉得身体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翻腾感——随后发出了一声爆响，无数源石化为锋利的晶簇从他体内爆出。 而这些晶簇根本不是那些被唤醒的橙红色，而是金色，却也并非普通精炼源石的金色——而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跃动的纯金色。 这些金色的源石晶簇正在不断地从菲克体内爆出来，几乎数秒钟菲克整个人就跪在地上，恐怖的重负让自己根本无法承受。 “什么……东西？” 这一刻，菲克眼神中终于浮现出了不掺杂质的恐惧——而下一秒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恐惧仅仅出现了一瞬间，然后就被…… 吃了。 是的，菲克甚至可以感受到这种情绪被吞噬的感觉——之前只是慢慢的蚕食，而现在则是不加掩饰地大口吞咽。 他甚至能听到从未知的空间中隐约传来咀嚼声。 “【雷姆必拓粗口】你是什么鬼东西？！” 菲克用尽全力想要挣扎，可是他只能无力地在地面上翻滚，随后自己听到右手逐渐开裂的机械手环上响起这样的声音： “你不是……巢。” “识别失败……链接……断开……” “进行……灭活处理。” 就在这个时候，菲克只觉得自己身体里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涨裂感。 不只是自己的体内，他整个人身体上包裹的源石铠甲突然生长出倒刺，嵌入了自己的骨肉，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撕扯。 “爱……爱丽丝……” 菲克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已经快要被堵塞完全的声带嘶声大喊： “快……快跑……” 轰！ 几乎就在他说完这几个字的瞬间，菲克整个人的血肉就全部炸开，随后身体的残骸和纯金色的源石混为一体，融入矿脉之间再不见踪迹。 哗嗤——！！！！ 随后，菲克所唤醒的这一整条长达十几千米的源石矿脉，顿时全部由橙红色转为了跃动的纯金色——那股金色是如此的鲜活。 仿佛，不，就是，那些金色当中就是储存了大量的情感，如同一个个孢囊一样，它们的本质此时已经被彻底激活。 这才是源石真正的样子。 哗哗哗哗哗哗—— 十几千米的金色源石矿脉失去了菲克的掌控后如同海浪一样，数以万亿兆的细小生物发出生命的雀跃，祂们此时迎来了真正的复苏。 金色的源石。 金色的源石！ 包围在洛恩斯家宅邸附近的金色的源石矿脉顿时尽数散开——那些源石原本是固态，可此时却拆分出无数的粒子，化为了某种颗粒化的液态。 通常来说，即使是精炼到了极点成为了暗金色的至纯源石，其纯度也只有95%左右。 但如果有人来测试这些跃动的金色源石的纯度，其已经是理论上不可能达成的100%！ 菲克啊……菲克…… 你真了不起……你了不起啊！ 这可是连……凯尔希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啊！ 这片大地诞生以来……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仅你一人而已。 尊敬的……阿基米德十三号先生。 而如果菲克的机械手环还能运作，那么他一定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目标……确立……最高……优先级……” “西南方向……107.44公里……” “……奥塔·巴别耶利亚。” 轰隆—— 随后这些金色的源石矿脉理都不理被包裹的洛恩斯家，如同漩涡海啸一般四散席卷，在前方汇聚。 嘭！！！！ 接着如同剑芒厉吐，爆发性朝前方冲击过去，方向正是博士的位置。 而爱丽丝瘫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金色洪流，眼神呆滞——身旁马斯特的尸体的温度已经开始逐渐被雷姆必拓的土壤掠去。 身后大门内，洛恩斯家响起混乱的声音，可是她再也没有任何心思顾及了。 …… 而此时，那条金色源石矿脉的变化还有动向，已经被飞速赶过来的兰柯佩尔尽收眼底，那种骇人的金色几乎让自己窒息。 “……这种东西就是源石的真面目？” 兰柯佩尔心中震撼。 这种金色，这种鲜活，跳跃却让人骇然的金色光芒——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从自己的灵魂深处涌上来一股悚然之感。 这简直就是某种不可名状之物，此时的兰柯佩尔算是真的见识到了这种东西。 自从兰柯佩尔穿越到了这片大地之后，自己就从来不认为源石是多么简单的东西，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幕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 “兰柯佩尔！” 此时，自己身上的源石通讯机已经传来了博士的联络。 这个源石通讯机是兰柯佩尔在路径上的残骸中碰巧找到的，立刻带在了身上，并且持续调频开始与博士取得联系。 “博士，你们现在这边什么情况？” 通讯接通后兰柯佩尔当即询问。 “高速舰被某种远处冲过来的强力攻击直接摧毁，只有我和阿米娅幸存，现在我们已经登上了雷姆必拓官方派遣来的救援队的疾行舟。” 博士的声音非常稳定，旁边还有风掠过的呼啸。 “博士，你有没有见过金色的源石矿脉？那种……不可名状的金色？” 兰柯佩尔当即询问，整个人的身体不断地发力前冲，乌萨斯的阴影为他拉曳空间形成二次加速，想要追上眼前的金色流光。 “……没有，但我的大脑突然刺痛了一下。” “很可能在我丢失的那部分记忆里。” 博士顿了顿，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们现在的方向是？” 兰柯佩尔再次询问。 “以雷姆必拓的中心为地标，西南方向，夹角三十五度。” 博士立刻对兰柯佩尔说道。 “该死的！” 兰柯佩尔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对通讯机的另一端大声喊道： “它往你们的方向冲过来了，我得去阻止它！” 博士当即回答： “务必拜托你，兰柯佩尔。” “现在整个西南方向的雷姆必拓的移动城邦还有聚落全部派出了紧急救援队，正在救治伤员和进行紧急撤离。” 突然间，阿米娅的声音也从一侧传来： “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 “我在，阿米娅。” 阿米娅顿了一下，随后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可以感受到……那种程度的战斗……您找回了在切尔诺伯格时的……那副铠甲和那把剑吗？” 兰柯佩尔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炸开的黑暗和蠕行的乌萨斯之影。 “没有……” 但他语气很坚定也很温和地对阿米娅说道： “但请相信我，阿米娅。” “我会尽力保护所有人。” “我兰柯佩尔，为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来，这只是……一个开始。” “请相信我。” 阿米娅悲伤中带着钦佩地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我也一定会帮助救援队，尽可能拯救更多的人，我的力量很微薄，但我绝不会无动于衷。” …… 很快结束了阿米娅以及博士的通讯，兰柯佩尔看向远处飞速蠕行的金色源石矿脉。 “这条矿脉的移动速度太快了……我得再加点速……” 兰柯佩尔心中暗自说道，此时他已经不再是满状态，但是这种衰减的速度只会被越甩越远，根本无法追上目标。 “喝！” 整个人一咬牙，随后再次压榨自己的肉身，飞行的速度再次提高，兰柯佩尔能够感到自己的骨髓都因为离心力开始震颤起来。 很痛苦，但自己必须忍受。 …… 而此时，雷姆必拓的一个小小的聚落里。 这个聚落距离菲克和兰柯佩尔战斗的位置不远不近，但是因为这个聚落的侧边有着一座山丘的原因，所以聚落里的人看不见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一阵断断续续大大小小的轰鸣——他们只当是自己的远方发生了天灾，而自己这里天灾信使前天才刚刚走，并且说过了没有问题。 轰隆隆隆轰隆隆隆—— 然而远方的轰鸣声止歇了片刻之后突然再次出现。 并且以极快地速度由远及近——聚落中的人们仿佛只感觉地面上有着大量游走的雷霆朝着自己的方向极速冲击过来。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聚落当中一名卡特斯少女跑了出来，看向四周。 不只是她，越来越多的聚落当中的人从各自的营帐中走出，神情不安地四下张望，却又无法感知到震动的具体来源。 轰！！！！ 就在此时，巨大的金色源石矿脉顿时擦着这个聚落往前冲了过去——但是其碰撞的路径很不巧地撞到了聚落依附的那座山丘。 轰隆隆哗哗哗——！！！ 整座山丘顿时直接被撞得倾倒下来，几乎被连根拔起——而倾倒下来的方向正是那个聚落的正中心，将其完全覆盖。 “快跑！！！” 整个聚落里的所有人见此情景顿时什么都顾不得立刻四下逃命——可是那投下来噬人的阴影越来越大，根本望不到边。 要知道眼前的金色源石矿脉移动的路径，直接击挤垮的聚落旁边的这一座山丘的光是高度就已经达到了三百余米。 这并非是什么具有移动能力和防护设施的城邦。 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聚落，甚至不需要一座山丘的整个坍塌，一场暴雨过后的泥石流甚至就能给予它灭亡的结局。 哗嗡嗡嗡嗡嗡—— 一整座山丘的倒塌对于这些在雷姆必拓荒野上艰难求生的人们而言无异于天罚——而这仅仅是金色的矿脉移动中的一点副产物。 在这一刻，那些在地面上哭喊着逃跑的人们，与地面上的蚂蚁，除了速度的快慢，生命的本质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 …… 末日将至。 第292章 兰柯佩尔vs源石的本质(上) …… 此时，聚落里的人们四散奔逃着，用尽全力都想要逃脱死亡的命运。 “妈妈——” 一对正在奔跑中的卡特斯母女的母亲突然脚下一滑—— 她踩到了一个旋转的滚石，整个人脚踝部分传来咔地一声，随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根本没办法爬起来。 “妈妈……快……起来……” 卡特斯少女看到自己的母亲摔了一跤，立刻回头跑了过来，用力拉拽自己母亲的手臂——可是年纪尚幼的她又怎么拉得动一个成年人呢？ “唔……！” 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自己的母亲拉起，泪水夺眶而出。 “莎莉！！” 她的母亲因为脚已经崴到了，整个人根本起不来身，她突然看到自己的女儿小小的身影颤抖着，张开双臂挡在自己面前。 “我……我不怕你……我有唤来雷姆必拓的神明大人的咒语！” 莎莉的语气颤栗，却依然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她的面前可是一座倾轧过来的山啊。 “【从某本雷姆必拓童话传说中看到的古老咒语】！！” 莎莉看着眼前倾轧过来的山丘，投下的阴影依旧将整个聚落尽数遮蔽，语气绝望中带着一丝希冀地大声念道。 她的声音很害怕，断断续续，但她哪怕含着哭腔也念完，没有后退半步——即使她挡在自己母亲面前的小小身躯微不足道。 呼啦—— 然而，山丘仍然倾轧过来，她甚至已经能够听到风压的呼啸。 “啊！！” 莎莉顿时闭上了眼睛，然而下一秒，传来了一声剧烈的轰鸣！ 轰隆咚！！！！！ 兰柯佩尔一把长达四百米的血铁大剑直接从半空中往山丘崩塌的方向一插，用力一抵，一整座山丘的倾塌被兰柯佩尔硬生生刹停。 轰隆隆隆—— 随后兰柯佩尔甚至利用杠杆原理将这座崩塌的山丘硬生生扳回了原位，甚至这个聚落从头到尾只是天空中落了点沙尘。 “妈妈！！妈妈！！” 名叫莎莉的卡特斯少女拍着手，欣喜若狂地指着天空中的那一小点几乎看不见的黑影，对自己的母亲大声叫喊： “看！看啊！我把雷姆必拓的神大人唤来了！” “是祂救了我们啊！” 滴答……滴答…… 就在这时，仿佛天空中有雨点坠落，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神……大人？” 莎莉用手一抹自己的头发，上面一抹流动的深红清晰可见： “……您流血了？” …… “呼哧……呼哧……咳咳……” 而半空中的兰柯佩尔喘息着，擦了擦从自己的嘴角流出的鲜血——这是自己的肉体已经在告知自己快要抵达极限的预兆。 轰隆隆…… 而此时，长达十几千米的金色源石矿脉终于在兰柯佩尔的面前停了下来，祂们似乎明白，兰柯佩尔是必定的阻碍。 而更重要的是，兰柯佩尔……在祂们面前流血了。 在移植了博士的血脉之后，兰柯佩尔几乎也可以被等同于视作巴别塔的后裔——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混淆了祂们的认知。 祂们的面前仿佛出现了……第二个奥塔。 “……不能长期直视它……” 突然，自己闭上了眼睛——现在光是与这条金色的源石矿脉对视，一旦时间久了自己会感觉有某种东西在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 哗啦—— 兰柯佩尔将一整把血铁大剑横在自己的身体后方，他一人如同雷姆必拓的一处界域的分疆，乌萨斯的阴影咆哮着与他一同矗立。 金色的矿脉同样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在长达十几千米的矿脉面前，兰柯佩尔这一条不过几百米的分界线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但兰柯佩尔没有后退，一步也没有。 过了这里身后就是大量聚落和城邦的集中点，也是博士和阿米娅所在的方向，一旦让这个金色的源石矿脉冲过自己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别想过去这里！” 但兰柯佩尔的语气毅然决然，勇气自己从来都不缺乏。 此时，兰柯佩尔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的恐怖的未知生物，正是导致前文明灭绝的元凶，亦是泰拉大陆起源的根本架构之一。 泰拉大陆，这片大地上最广泛的能源。 却也是矿石病的病根所在。 源石。 此时已经对着兰柯佩尔暴露出了它的本质——由无数细小到极点的生物所组成的某种活物！！ 那些矿石病患者……根本不是患病！！ 而是【被寄生】！！！ 一步步……寄生……吞噬养分……同化……最后化为飞尘。 换而言之，现在的兰柯佩尔，即将开始与这片大地的【本质】之一进行战斗！ 轰哗啦——！！！ 还没等兰柯佩尔下一步动作，那条矿脉就先下手为强，整条十几千米的矿脉骤然缩短——但换来的是极速增加的高度。 哗轰轰轰—— 如同巨浪拍岸，山峦崩摧，兰柯佩尔已经被祂们视作了第二个目标。 “斩！” 兰柯佩尔扬起天空中的血铁大剑对准金色矿脉的顶端用力一掀！！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嘭！！！！ 自己的血铁大剑在靠近那道金色的源石矿脉的时候突然溃散开，如同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样，自己的源石技艺仿佛被更强的某种上位给压制了一样。 “什么？” 这一下兰柯佩尔整个人都愣住了一秒。 啪啪。 以至于这威力迅猛的一击到真正落到实处就如同扔了一团棉花过去一样毫无作用，倒是兰柯佩尔差点被击中。 随后，兰柯佩尔开始发力想把临近金色矿脉处的黑红色血铁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进行回收。 可是他用了很大的精神力进行爆发输出，才堪堪将它们拉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 这一下兰柯佩尔立刻发现了端倪。 自己察觉到，如果要在金色的源石矿脉周围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需要自己耗费几乎数倍甚至近十倍的精力。 是的。 兰柯佩尔使用的是【源石技艺】。 可是要是什么样的【源石技艺】才能胜过【源石本身】？ 源石技艺的本质是通过以源石为施术的媒介——非感染者借由施术单元，而感染者借由体内的矿石以自己的意志影响现实的一种法术。 但是此时的源石显现出了真正的模样。 全然复苏后的祂们甚至自己就是扭曲现实的本身，兰柯佩尔只是对祂们使用源石技艺自己就会感到一股可怖的重压。 并且其影响现实的优先级远高于自己，自己使用的技艺又怎么可能和它的本源一战？ “再来！！” 兰柯佩尔先是全力催动了几次自己的源石技艺，可只要是源石技艺对于已经真正复苏的源石根本全都是无效化的状态。 血铁的大剑斩击过去，其影响现实的范围会被立刻压制扭曲，大剑立刻溃散，换做是铁锤，大戟等其他血铁武装也是同样。 甚至兰柯佩尔咬着渗血的牙齿再一次凝结出了黑红色的土星炸弹丢过去，但是也眨眼间就被压制随后无效化。 简直是所有源石技艺的……天敌。 轰！！！ 而此时，巨大的矿脉冲击过来，仅仅只是一个龙摆尾一样的动作就让兰柯佩尔用尽全力去防御，但是自己本人仍然被抽飞出去。 好在是最后一瞬间乌萨斯的阴影将兰柯佩尔全数防御，甚至拉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里一瞬间，否则这一下兰柯佩尔足够死上个十几次。 “咳咳！！！” 兰柯佩尔在半空中一个急转弯，随后大力地咳嗽两声，只感觉自己身体里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说道： “妈的，感觉我穿越到现在全他妈在打高端局！” 已经没有办法了。 古老的血魔灵魂和那副血痂结成的剑铠自己目前无法找到线索，现在自己凭借的仅有科西切那条黑蛇给予自己的凭依。 “哈啊……哈啊……那……给我更多力量吧……” “你们应该可以听懂吧……” 兰柯佩尔喘息着，对身后四散的乌萨斯之影如此说着。 “嘶嘶——” 身后蠕动的乌萨斯之影仿佛回答着兰柯佩尔，又仿佛在低语，在窃笑，似在嘲讽兰柯佩尔的丑态，有像是在敬佩兰柯佩尔的觉悟。 情绪不一而足。 而随后，他们回应给兰柯佩尔的……是肯定。 轰隆！！！！ 阴影盘旋而起，瞄准了兰柯佩尔……随后……刺入！ “唔——！！” 兰柯佩尔只感觉什么东西直接从自己的脊椎中嵌入，最后沿着自己的肋骨展开，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甚至让自己开始痉挛起来。 嘭！！！ 兰柯佩尔的胸膛顿时也炸开一个窟窿，破碎的肋骨如同花瓣一样四散绽放，伴随着无数漆黑的乌萨斯之影盘结其中。 力量的确在极速充盈—— 自己的身体都在传来一种涨裂感，身后炸裂的黑暗已经扩大到上百米大小，黑色的触手也同样扩大到几百条，并且比以前更加活跃。 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乌萨斯此时就在自己的身后——但尽数是恶意的那一部分。 【很好，兰柯佩尔，很好。】 【你在向乌萨斯发起你的渴求，你的渴求是力量，这一点你的选择和历代的所有黑蛇的塑身都一样，包括塔露拉。】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对手了……金色的源石？】 【我能感受到，兰柯佩尔……这些金色的源石与其说是一种生物，更不如说是某种载体——用以储存情感的孢囊。】 【去面对它，兰柯佩尔，乌萨斯无惧一切未知的挑战，而我们最擅长的就是从战争中探索未知并且将其转化为有利于乌萨斯前进的方向。】 【你向乌萨斯掠夺的。】 【现在，去成千上万倍地从他人，他物，尽数夺回。】 第293章 兰柯佩尔vs源石的本质(中) 嗡嗡…… 此时，兰柯佩尔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尽数被黑暗笼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深沉——仿佛乌萨斯雪原中无尽的夜。 自己的身后，乌萨斯的意志拱卫着自己。 一席黑袍早已披散在他的身后——那黑袍表面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着，而一条正在吐信，露出毒牙的黑蛇也正栖息其上。 乌萨斯厚重的战争历史尽数凝聚于此。 啊……战争……战争。 从高卢的林贡斯到维多利亚的伦蒂尼姆。 不可一世的高卢们被乌萨斯的钢铁洪流践踏至微尘碎影，维多利亚引以为傲的皇家海军被乌萨斯的内卫们联手击破如同溃沙烂泥。 从拉特兰的萨亚诺洛到卡西米尔的威卡撒亚。 拉特兰教宗铳骑的阵线被乌萨斯的百战先锋和盾卫冲刷到盔朽膛熔，卡西米尔的银枪天马被乌萨斯的意志碾压到枪裂旗翻。 直至大炎的苦谏河，魏彦吾的老师以生命挥舞赤霄，化作九天之上的堕龙，将那一代的黑蛇重创，乌萨斯亦迎来血峰之上的孤虹。 这就是战争。 而关于战争，兰柯佩尔从不陌生，战争是壮烈的，是雄伟的，是令人热血沸腾的——但自己毫不掩饰地厌恶它们。 因为战争是人性之恶的狂欢时最好的幕布。 “我挥舞战争……但我为了一切值得被守护的生灵……而战。” 自己退无可退，自己闭上双眼，乌萨斯的阴影即刻覆盖在了兰柯佩尔的双目之上——这既是一种蒙蔽，也是一种保护。 如果源石技艺无效。 那么兰柯佩尔……决定试试另一种方案。 蛮力。 “今天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他妈的敢在我面前亮血条，就是路过一条狗我都得给他两巴掌！” 面对未知的金色源石，兰柯佩尔彻底放弃了恐惧，转为了骇人的凶意和战意。 哗啦啦—— 而此时，乌萨斯的阴影开始疯狂在自己的身上汇聚，疼痛甚至已经无法再感受到，甚至那些黑暗的怪物开始替代自己的骨骼，血管，神经。 这正是兰柯佩尔需要的，他现在正在用尽所有方法不计代价地将自己肉身的极限拉高——为接下来自己的方案做准备。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现如今兰柯佩尔只能向乌萨斯索取更多，更多。 尽管科西切或许的确无意去占据兰柯佩尔的身体，但是乌萨斯的意志却仍然在侵蚀着兰柯佩尔的灵魂。 …… 这也许将是自己的最后一战。 哗哗哗哗哗哗—— 眼前的金色矿脉已然如同漩涡一样扩散在兰柯佩尔的周身将他团团包围，并且不断地收缩着，如同一张噬人的巨口。 “嘶！” 一旦距离接近，甚至就连乌萨斯的意志，身后蠕行的阴影都在嘶嚎，一丝丝黑线从中被剥离，金色的源石甚至就连它们也可以被吞噬。 “……” 而终于，兰柯佩尔已经抵达了……限界。 唰！ 他猛地将双手交叉在自己的胸口上方，随后，自己的手肘，肩膀，膝盖，脚踝，脖颈等所有部位的关节顿时都裂开血口。 是时候了。 “过载蒸血！！！” 轰——！！！！！ 兰柯佩尔的身体仿佛内部成了内燃机一样发出了连续不断的轰鸣，血液加速循环和体细胞新陈代谢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地状态。 尽管燃血兰柯佩尔或许已经无法使用，但是他仍然可以选择另一种平替——将过往的蒸血增幅硬生生疯狂拔高。 与直接使用源石技艺去攻击金色的源石矿脉不同，兰柯佩尔的这一技艺直接作用于自己本身，去强化自己的五感、力量和速度。 灭亡之前的佐思特家族里所有人都会这一技艺，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像兰柯佩尔这么用——即使是血魔的躯体也有其极限。 过载蒸血的强化幅度在通常情况下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一点小的动作庞大的动能就可以把自己扯得四分五裂。 所以兰柯佩尔直接让乌萨斯的阴影嵌入自己的本身，从骨骼到血管，从神经到肌肉，乃至骨髓，细胞尽数包裹。 以此为载体大幅度拓宽自己身体的耐受性。 “让你见识一下萨卡兹的血魔之力！！！”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弯腰下伏，整个人的每一个关节，甚至每一个毛孔，血液都在化作恐怖的蒸汽从中间喷出。 这些血液蒸汽的浓度裹挟着乌萨斯的阴影已然如同剑芒厉吐，空气都被切割发出犹如尖锐的凿子划刻玻璃时的刺耳噪音。 没有人看到，在高空中的兰柯佩尔，白色的头发变得更多，几乎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比例，并且比之前更加枯槁。 并非所有血魔都是像是华法琳或者狄修斯那样原生的白发，这也是刻板影响的一部分，现在兰柯佩尔的白发是真正的生命力被进行交换后的证明。 轰哗啦—— 没有给兰柯佩尔更多时间，金色的源石矿脉席卷而起，如同万顷怒涛，朝着兰柯佩尔冲击过来——他们想要包裹兰柯佩尔，然后吸收他。 然而下一刻…… “过载蒸血……” 兰柯佩尔只是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也同样对准了祂们。 “一速！！” 嘭—— 兰柯佩尔背部的第一节脊椎应声炸裂，整个人的身形如同瞬移一样飞掠出去——速度之快甚至让空间都产生了扭曲。 嘭！！！！ 兰柯佩尔只是在飞掠中扬起一拳，这一拳只是正在打出的时候就已经摩擦空气形成了一道剧烈的气柱轰击向远方。 轰！！！！ 气柱直接撞在朝着兰柯佩尔冲击过来的矿脉前端，整个矿脉都被砸得减速，随后兰柯佩尔一记直拳直接轰击在了金色的源石矿脉之上！ 轰隆咚！！！！ 自己的拳头很小，但是以它为中心，半径五百米内的金色源石矿脉全部爆炸开来，而辐射碎裂的范围延伸出去甚至得有近千米。 “……” 兰柯佩尔甩了甩手——自己的右拳哪怕经过了乌萨斯阴影的保护，但是皮肉也全部破烂，可以看到外露的指骨。 自己一击命中之后感受到体内传来的异样立刻抽身后退，其速度之快已经与金色源石矿脉齐平甚至略有超出。 诚然，过载蒸血也的确属于源石技艺的一部分。 但是这部分的源石技艺直接作用于自己的身体，如果用前世比较好理解的术语来说就是套了个超级buff，并不存在持续施术。 并且乌萨斯的阴影将自己的全身尽数囊括，其流淌的意志也能从一定程度上保护兰柯佩尔的过载蒸血不受影响。 但是过载蒸血的消耗和对身体的损害，实在是……太大了。 可放金色源石矿脉过去…… 兰柯佩尔根本不认为阿米娅和博士能够解决，不仅他们存在生命危险，这里过去的十几万雷姆必拓人全都会死。 自己的前世是医生，从前世到现世兰柯佩尔从不认为自己渎职——他救不了所有人，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放弃了天平另一端站着的自己。 轰隆隆轰隆隆——！！ 金色的源石矿脉挨了兰柯佩尔这一击之后，仿佛在祂们眼中，眼前的血魔威胁等级再次上升，跃动的金色此起彼伏。 而兰柯佩尔已经什么都不再去想了——任何外露自己情绪的一些表现都是危险的，这种金色的源石正在吞噬一切无形的情感并加以储存。 哗啦！！！！ 祂们倒卷而起，如同瀑布由地面飞升，于半空中几乎形成了一把纯金色的利剑，其速度也好，强度也好都再次跃升了一个台阶。 周围的空间开始传来隐约被扭曲的波澜，祂们影响现实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大。 咻！！！ 金色的矿脉几乎要劈裂整片雷姆必拓的大地，如同闪电般落下，而兰柯佩尔迅速身形原地一炸，祂们劈中的只是一道残影。 “二速！！！” 哗咻——！！！ 自己背上的第二节脊椎应声炸裂，兰柯佩尔纵身一跃来到了祂们的正上方——他旋转身体，一记朴拙无比的下砸踢腿就施展而出。 噢，当然，兰柯佩尔现在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数道扭曲盘结的血肉触手，所以这个踢腿或许用抽击更加合适。 咣！！！！ 兰柯佩尔这一击下砸抽击带起剧烈的气柱和暴风，直接将整条金色的源石矿脉整个地砸进了地里，大地的表面脆弱如同纸片般层层碎裂。 这一击甚至让雷姆必拓西南方边界的地震探测仪一下子跳到了七级的指数。 “三速！！！” 第三节脊椎炸裂，兰柯佩尔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些呼吸困难，现在自己仍然能够保持直立全靠黑蛇的力量撑着。 哗啦—— 兰柯佩尔如今甚至只是移动带起的风压就足以掀翻近百米的一切，恐怖的速度赋予他的动能已经呈现集合倍数的增长。 速度…… 更快的速度。 只要速度够快，即使是一粒尘埃也能毁灭一座城市。 轰！轰！！轰！！！ 数次矿脉发狂般的反击都被自己闪躲后拦截，但是其仿佛具有某种成长性，祂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强，吞噬情感的能力也愈发凶猛。 “四速！！！！” 而随着自己背上的第四节脊椎炸裂，此时兰柯佩尔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哥伦比亚最新的雷达探测仪都根本无法捕捉的级别。 轰哧……轰哧……！！ 此时兰柯佩尔身上喷洒出的猩红色血液蒸汽几乎形成了明亮的光线，和周围的黑蛇触手相互摆动着，如晖如暗。 “我还剩下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大概就会死。” 兰柯佩尔此时已经可以听到自己心脏正在衰竭的跳动的频率，如同某种悬垂在自己生命中的钟表，已经开始了计时。 …… …… 没有时间顾虑，没有时间迟疑。 他只有这十分钟了。 第294章 兰柯佩尔vs源石的本质(下) …… 过载蒸血。 即使现在的兰柯佩尔已经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几乎硬抗完全蒸血的副作用，但是过载蒸血几乎是完全蒸血增幅的百倍以上。 这是几乎不可能被实现的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兰柯佩尔几乎将自己身上的脏腑和骨骼都重新排布位置以分配最优解。 其核心作用点，兰柯佩尔分配给了人体最重要的长骨骼——脊椎。 一速，二速，三速……每一次加速，一节脊椎旁边的神经血管都会爆裂，脊髓都会沸腾，骨骼会由内而外被血液撑碎。 但此时兰柯佩尔已经感受不到痛苦，即使已得乌萨斯的阴影庇护，但是兰柯佩尔现在体内已经犹如内燃机一样开始运行。 过载蒸血的本质甚至就是燃血的更上一级的版本，需要消耗的生命力比燃血要少，发挥的威力比燃血还要高。 但……兰柯佩尔的生命力……已经不剩多少了。 他没有选择，金色矿脉的面前能够匹敌的，能够站着的只有自己一人，但他仍然坚信自己可以战胜眼前的敌人。 雷姆必拓也许会是自己的坟墓，但绝不会是……现在。 轰轰轰轰轰—— 不断地轰击，不断地轰击。 兰柯佩尔每一次挥拳带起的气柱已经如同海啸席卷—— 并且自己刻意调整仰角尽可能对准天空，否则会给地面带来需要极长时间才能弥合的损伤，还有可能伤及到无辜的雷姆必拓平民。 “再生？” 而兰柯佩尔已经察觉到，眼前的金色的源石矿脉再生的能力已经迅速增强了，无论自己再怎么将其破坏成无数碎屑，都能在数秒钟之内重新聚合。 但是对于金色的源石矿脉来说，祂们自己就是扭曲现实的本身，一切源石技艺都会被无效化，所以兰柯佩尔才尝试用蛮力去破坏。 可才过了十几分钟，这些金色的源石矿脉的再生能力都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现在的情况哪怕是用舰炮轰炸都没用。 “我得……想个办法……不然会被耗死……” 兰柯佩尔一边保持着高密度的压制性攻击，一边心中极速思忖，同时开始给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进行调频，尝试和阿米娅取得联络。 …… 而此时，镜头一转，来到博士和阿米娅的位置。 因为这场战斗导致的恐怖影响，整个雷姆必拓西南方向的所有移动城邦和聚落几乎立刻联合起来派出了救援队前往各个方向。 而阿米娅和博士在联络过罗德岛后，也受到了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公开电讯，立刻就在原地等候到了派来的疾行舟。 此时，阿米娅和博士正在疾行舟上分析这场战斗的受灾影响，从人员的伤亡，到地质层的破坏，还有后续行动的安排都在深入交流。 只是因为菲克所做出的一切，从噬人的源石矿脉到天空中的源石骑士所造成的巨大破坏实在太超乎想象太过于骇人。 所以博士作为天灾专家，给予雷姆必拓救援队那边的说辞就是前方发生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源石尘风暴，把菲克造成的一切破坏归咎成天灾。 实际上，这种破坏力甚至要远超寻常的天灾。 若不以天灾来解释，而是一场一对一的战斗所致，雷姆必拓那边的人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也会让自己前所未有地头疼，甚至有可能爆发大面积的恐慌和阴谋的发酵，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于是博士自然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而此时，因为菲克所引起的恐怖灾难的受灾人数已经达到了近十万人，当场死亡的人数就足足占了快一半的比例。 实际上这恐怖的数字甚至已经是这场灾难的最小化结果。 如果不是兰柯佩尔以一己之力拦住了前行的金色源石矿脉，这个数字要往上翻十倍不止。 在泰拉大陆，也许许多人都可以成为一名战士，但医师从来都是一种稀缺资源。 …… 拯救生命的难度要远远，远远超出杀死生命的难度。 雷姆必拓在这片大地的受教育水平和医疗发达程度本就较为低下，附近雷姆必拓的移动城邦和聚落派出的所有医师加起来也不够伤员的一丁点零头。 如果不是阿米娅用最快的速度切换到私人频道将附近所有罗德岛办事处和驻扎点的医疗干员全部紧急调度过来，将会有三分之二的伤员直接被判处慢性死刑。 在一艘救援队的疾行舟上，博士正在争分夺秒地计算这场灾害的运转轨迹以拟定行动的路线和计划方案。 而阿米娅则奔波在人群中尽自己所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妈妈……我妈妈的左手碎掉了……谁来救救我的妈妈……” 一名雷姆必拓的卡特斯女孩哭泣着，她怀里抱紧自己已经昏迷的母亲——自己母亲的左手之前遭到飞来的巨石倾轧，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 “别怕……会没事的。” 阿米娅轻轻俯下身体去拥抱她，年幼的魔王直视着那鲜血淋漓，骨碎肉烂的伤口，眼神既悲伤，又充满愤怒。 没有人有资格去如此残害和荼毒这些生灵，如果换做阿米娅和菲克面对面，她也将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让菲克永远失去残害他人的能力。 “这里有没有医师？她需要……立刻截肢。” 阿米娅轻轻为卡特斯少女擦拭眼泪和额头上的血迹，一边大声说道。 “阿米娅，我们的医师已经全都要累垮了……药品……药品也不够了，包扎用的纱布也快没了……伤员……太多了……” 自己身旁，一名叫做佩斯利的被紧急调度过来的罗德岛干员一边操纵着疾行舟的通讯电台，一边语气急促地对阿米娅说着。 “……” 阿米娅沉默着——她的心脏如同被撕裂一样的疼痛，她很想哭泣，但她不能，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正在她的面前发生。 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人遭受痛苦，阿米娅却没有丝毫方法拯救，如果可能，她愿意丢弃魔王的冠冕来换取更多的医生和药物。 可她做不到，这片大地的苦难无穷无尽，一如人类的欲望，深不见底。 “我想救他们……您……可以帮助我吗……” 阿米娅看向自己手指上第三枚戒指——它闪闪发光，可是自己的身体很有可能无法承受，她会先倒在地上，轻则昏迷，重则……死亡。 “当心，阿米娅！” 哗咻——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声惊呼和一声厉啸。 “！” 阿米娅迅速反应过来——在自己的身后一块门板大的巨石被强风从远处刮来，即将从天空中坠落砸在自己和前方的人群身上。 嘭！！！ 自己立刻伸出右手，指尖凝聚出三四条漆黑的法术轨迹，眨眼间就织构成网，一挥手就将飞过来的巨石打得粉碎。 …… 即使距离兰柯佩尔和金色源石矿脉交战的范围很远，但是其恐怖的余波和之前造成的影响已经使得大半个雷姆必拓都变得飞沙走石起来。 这种高速席卷的石块需要时刻注意，小一些的哪怕是石子都可以轻易轰爆人的脑袋，大一些的甚至可以直接击穿疾行舟。 嘀嘀嘀—— 而就在这时，阿米娅肩膀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频率正是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先生！” 她立刻接入到一旁的通讯电台，随后深吸一口气，稳定地说道： “您那边战况如何？这里的伤员已经……难以承受了。” 另一端的兰柯佩尔回答： “我不会让它过来的，绝对不会，你们尽可能……救更多人，还有，别用这么愧疚的语气，你一定已经做得很好了，阿米娅。” “另外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请给我在罗德岛icu里预定一个位置吧。” 阿米娅只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呼吸也放得很慢很慢。 “佩斯利先生……您可以定位到兰柯佩尔先生的位置吗？” 阿米娅闭上眼睛，对身侧的佩斯利说道。 “您给的通讯频率是没有问题，可我们没办法定位到您说的那个叫做兰柯佩尔的干员的位置！我们的机器坏了！” 那名叫做佩皮诺的雷姆必拓救援队的工程师一边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源石计算机中的定位系统，一边对阿米娅说着： “如果没坏，那就只能说明您说的兰柯佩尔现在正在以将近五百米每秒的速度进行自由机动……呃……您的表情……” 阿米娅曾经和煌有过一次五百米高空自由落体的经历——当然，那一次因为带着阿米娅，煌肯定也是做了安全措施的。 那一次的垂直降落，花费了接近一分钟的时间，确保了安全，不过就算是这样事后凯尔希也把煌好好说教了一番。 可是…… 五百米。 一秒钟。 自由机动。 这种换算让阿米娅闭上眼睛，感受自己身边流动的风的速度……五百米每秒，就算是风也足以像利刃一样切开高楼，断离河流。 须知就算是音速也只有三百多米每秒……可人的身体真的有可能比声音都还要快吗？就算他是可露希尔和华法琳的血魔种族？ “真的……真的辛苦您了，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能够听到，通讯另一端的兰柯佩尔的嗓音已经变得沙哑了很多，并且带着一种极其浓郁却被硬生生压制的疲惫。 同时，她也能感知到，通讯另一端兰柯佩尔的情感当中正掺杂着一种极其晦涩和邪恶的气息——是啊，阿米娅很熟悉。 但她更愿意信任兰柯佩尔。 “阿米娅……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优势地形？” 通讯机的另一端传来兰柯佩尔深沉地喘息着，语气粗重的声音。 “兰柯佩尔先生……您的位置附近东北方向夹角四十三度，有着一个雷姆必拓正处在休眠中的活火山，已经二十年没有爆发了。” “那附近的居民也已经全部都撤离了。” 阿米娅一边查询着，一边对兰柯佩尔说道。 “好……我这就把那该死的鬼东西丢到岩浆里……咳咳……要是这鬼东西连那种层面的高温都能扛住，那我就真的没话说了。” 此时，远方的兰柯佩尔大口咳血，嘴唇都开始泛白。 “给你一场火葬……混账玩意儿……咳咳……” 在他的认知中碳基生物就没有一个不怕高温焚烧的，但是眼前的金色源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根本就不清楚。 现在自己的时间只剩下了七八分钟，总归得试试看。 第295章 终局 “谢谢你……阿米娅。” “我去了。” 而兰柯佩尔挂断了和阿米娅的通讯，立于半空，身后大半变得灰白的长发迎风飞扬，脊椎上炸裂的四节伤口血肉淋漓。 “五速——” 兰柯佩尔身体往下一压，随后如同炮弹一样飞射出去，这个时候兰柯佩尔速度的提升已经开始减缓，极限将至。 轰隆隆哗哗哗—— 自己只是迅速贴着地面飙飞就轻易将大地割裂出一道深深的伤疤，几乎是瞬间就环绕着金色的源石矿脉形成了一个大圈。 “喝！！！” 兰柯佩尔一声暴喝，身后上百条乌萨斯的巨型漆黑触手便如同暴雨一样贯穿大地，位置正是之前自己打出的裂缝处。 “起来！！！” 随后自己浑身一发力，上百条乌萨斯巨型漆黑触手便倒卷而起，将插入的地表猛然同时发力朝着顶上用力一掀！！！ 轰！！！！！！ 兰柯佩尔这一掀简直堪称地裂天倾。 延绵近十公里的地表直接被兰柯佩尔硬生生用蛮力连着土壤还有基岩，以及上面的金色源石矿脉一齐抛向空中。 “六速！！！七速！！！” 兰柯佩尔身后再次炸裂两节脊椎，这个时候就连自己身后乌萨斯的阴影触手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七速就是自己过载蒸血的极限负荷。 此时的兰柯佩尔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很慢很慢，他甚至可以用手在极速运转中触摸到某种空间的介质。 这是某种错觉吗？ 而兰柯佩尔在空中两个瞬身错步就挪移出去数百米，随后调转身位，对准天空中腾空的金色源石矿脉双拳齐出！ 轰咻——！！！！ 轰咻——！！！！ 这个时候兰柯佩尔挥拳所摩擦空气形成的气柱已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银灰色半透明的圆柱，每一发气柱的威力都足以媲美伦蒂尼姆的城防主炮。 换而言之现在的兰柯佩尔，若是不计自己的生命消耗，以命换命，甚至可以直接破坏这片大地上任何一座城邦。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而兰柯佩尔在半空中如同疾风骤雨一样挥动着自己的双拳，没有技巧，没有角度，只有纯粹的暴力还有破坏。 此时的兰柯佩尔已经几乎看不到任何事物了，但是每一次挥击带起的空间波动却在告知着自己究竟在发泄着一种什么样的破坏力。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金色的源石矿脉几乎是大片大片地破碎成渣，甚至有些因为和空气过于剧烈的摩擦都产生了湮灭，但更多的还是重新聚合在一起。 但祂们此时被兰柯佩尔如同水银泻地一样的攻势打得毫无反抗之力，终究是初醒，一些功能都还未完全激活。 轰轰轰轰轰轰！！！ 自己不断地，不断地挥舞着双拳。 以乌萨斯的神明为凭依所使用的七速的过载蒸血让他的每一击都仿佛都可以打碎空间，每一次腾挪身体都宛若天驱。 “我还有四分钟。” 兰柯佩尔的心脏正在为他报时，秒针已然抵于自己的脉搏之上。 【……】 【……】 【你的力量让我感到震撼，兰柯佩尔，你当得起乌萨斯之称，也许若我再早一些遇到你，可能塔露拉我都不会再看一眼。】 【也许你还会想否认，但你真的不曾感觉，使用暴力的滋味是如此甘美？】 【你可以做到，兰柯佩尔，你可以做到。】 【用你的暴力，去索求你想要的结果，并享受这一整个过程。】 【兰柯佩尔……乌萨斯也好，我也好。】 【我们不曾呼唤正义，我们也不曾企盼安宁。】 【所谓的正义是留给历史学家还有道德卫士在之后的之后为我们修饰的正当性，而企盼安宁的只有沉湎于愚痴的可憎蛆虫。】 【我们真正想要的，是动用我们血管原初当中奔流涌动的暴力，我们自文明起源之时就已经被启发的天性，我们奋勇挣扎和胜利的源泉，就是暴力。】 【当我们需要，我们就直接索取。】 【若需要鲜血，我们便割开弱者的喉管，若需要精髓，我们便敲碎弱者的骨骼，若需要一切，我们就从弱者那里掠夺一切。】 【为何不用暴力去索取？兰柯佩尔……你有这个能力，即使你对乌萨斯来说是一场灾难，那么便将灾难自乌萨斯引向整片大地。】 兰柯佩尔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自己的肺部，对着自己的脑海，淡淡说出这么一句话： “也许吧，科西切。”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从不，也永不会去舍弃暴力，舍弃这种伤害人，战胜人，毁灭人的能力。” “但我仍然有权利决定暴力的用法和归处，在我仍然活着的时候。” 脑海中的声音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否会与乌萨斯为敌？兰柯佩尔？】 而被黑蛇凭依的兰柯佩尔只是摇了摇头，回答： “我与这个世界上一切不义为敌。” “我为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来。” “如果你硬要我给出一个答案。” “科西切，我的回答是。” “我会与乌萨斯为敌，毁灭它。” “我会与乌萨斯为友，守护它。” “我热爱一切美好的人格，不因形貌，不因国籍，不因出身，不因阶级。” “我要用暴力，虐杀，折磨一切施以苦难者，施加迫害者，残忍狡侩者和嗜血行凶者，直至贯溯人性和苦难的本身。” “这就是我的答案。” …… …… 科西切没有再说话了。 悠久的岁月中，黑蛇听过太多太多虚妄的呓语，从政客冠冕堂皇的秽舌到愤青们不知所谓的劣喉。 而自认为能给乌萨斯带来变革的高级将官更是一抓一大把，然而现在如今他们大多数纷纷埋在了异国他乡的泥壤。 而乌萨斯……还是那个乌萨斯。 兰柯佩尔的话在黑蛇的心里无疑是荒谬的，不切实际的，过于理想化的，甚至还要超越早期与自己荫蔽下教育的塔露拉。 【……】 【……】 【兰柯佩尔。】 【我拭目以待。】 然而这一次，科西切的声音却仿佛做出了某种全新的决定——是一场豪赌，还是一场阴谋？ 谁也不知道。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而此时，兰柯佩尔已经疯狂地一路在半空中推进，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已经不敢在地面上动手，否则自己只是简单的移动就会带起剧烈的地震和风压。 那是情感。 这些金色的源石矿脉正在吞噬，吸收，并储存自己的情感——然后是记忆、人格乃至灵魂，最后自己会变成了一幅空无的躯壳。 如果说橙红色的源石只是一种为了快速吸收养分维持存续的幼体伪态，例如飞蛾的幼虫，那么散发着纯金色光芒的源石就是真正的，破茧而出后的成体。 祂们还在成长，兰柯佩尔必须于此阻断祂们的道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哈……已经可以看到你了。” 兰柯佩尔此时已然得见远方数千米处高耸的正在休眠中的活火山，可自己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如今体内翻腾的血液甚至温度还要高过地底涌动的赤红。 哗啦啦啦啦啦啦—— 兰柯佩尔继续冲击，一路直达活火山的上方左侧，他发现，火山顶端的喷发口因为休眠太久已经封闭，覆盖了一层极其厚重的石灰岩和堆积炭。 “抱歉了兄弟，休息了这么久，今天倒得给你开个罐了。” 嗡—— 兰柯佩尔一击侧闪，快速躲过金色源石矿脉的一次狂暴横扫，横拧腰身，整个人空中打旋一甩，右拳猛地朝侧下方轰出！！！ 咣—— 拳头本身距离被封闭的后山口还有上千米之遥，可恐怖的气柱如同理发一样将火山口的顶端直接给整个削平了。 轰隆隆隆—— 因为这一击同时也将整个休眠中的活火山给彻底唤醒了过来，地面开始震动，无数大大小小的赤红熔岩开始翻涌。 这座火山已经快要爆发了——而休眠了二十年的火山的怒火已经增长到了一个极其可怖的程度。 哗啦—— 仿佛察觉到了兰柯佩尔的意图，那些金色的源石矿脉似乎决定拼死一搏，聚合完毕之后整个如同巨大的手掌一样朝着兰柯佩尔全部攥了过来！ “给我滚下去！！” 而兰柯佩尔最后一次腾空而起，身后数百条弥漫着黑暗气息的巨型阴影触手同时分散开来如同雨点一样往下一贯！！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才刚刚恢复过来的金色的源石矿脉表面再一次变得千疮百孔，而他们立刻死死包裹住乌萨斯的阴影触手想要汲取其中的内容。 然而下一刻…… 嗡—— 这些触手骤然同时收缩如同弹簧一样拉近，将飞速窜出的兰柯佩尔二次加速，自己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下劈出一记下抽： “链式·爆血踢！！！” 使用萨卡兹的血魔力量，以无数个被破坏的点为基础，最后于中心施以最强的一击对所有已经破坏的点进行全部引爆。 这一击曾经在乌萨斯的时候兰柯佩尔使用燃血重创血魔大君，与之相应的代价是兰柯佩尔失去了一整条腿并且濒临死亡。 而现在七速的过载蒸血加上这一击，兰柯佩尔整个人就像是天空中一道猩红的曙光挣脱了压城的阴云，直坠大地。 嘭！！！！！！！ 咔。 一声巨响。 一声轻鸣。 金色的源石被打成无数的齑粉坠入火山口。 兰柯佩尔的脉搏于此时此刻也停止了跳动。 “……” 而兰柯佩尔最后的记忆是—— 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乌萨斯阴影溃散了一部分，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火雨还有喷薄的火山灰，覆盖了自己的视线。 而自己…… 开始坠落。 第296章 升变(上) 而此时，疾行舟之上。 博士所在的疾行舟已经和大部队汇合，形成了一支荒野上的救援船队，据雷姆必拓的官方口径，这几乎是有史以来面临过最严峻的事件，没有之一。 而此时，博士仍然坐镇在中央指挥，这里并非罗德岛，但他的专业知识很快得到了雷姆必拓救援队里所有人的尊重。 而阿米娅则跟随着医师们奋战在抢救的一线，她虽然不懂更高深的医学知识，但是简单的常识，例如注射器的使用还是可以帮上忙的。 “您……您有药品吗……” 此时，阿米娅刚刚结束了一个伤员的救治，轻轻喘了口气，就发现身旁一个身上带伤的卡特斯女孩怯怯地看着自己。 “有……我还有药品……咳……” 阿米娅立刻回答，随后轻咳了一声说道： “是哪里还需要帮助……？” 卡特斯女孩立刻轻轻牵着阿米娅的衣角，说着： “我妹妹快死了……您能救救她吗……大人们……都没空……” 阿米娅轻轻晃了一下脑袋，清醒了一下思绪，说道： “带我过去……” 卡特斯少女立刻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似得将阿米娅领了过去，一路穿过满是伤员的甲板，来到了舰桥末尾的一个角落。 “姐姐……” 而那里正躺着一个卡特斯少女。 她因为绷带的缺乏导致缠的次数不够，现在伤口再一次连着薄薄的绷带一起撕裂了，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色床垫。 “好……好痛……救救我……” 阿米娅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卡特斯少女——她的胸腔几乎被整个横向剖开，破碎的肋骨和肩胛骨几乎连在了一起。 这种症状……除非发现的时候是在罗德岛的医疗舱内，否则快速经历的感染和休克还有病变半衰期……足以在十分钟之内就夺取她的生命。 在无边的痛苦中夺取她的生命。 “求求您救救我的妹妹……她才不到七岁……” 说话的卡特斯少女眼神痛苦而憔悴，可她也才十岁左右，一条胳膊也已经打上了绷带悬挂在自己的胸口上，左眼也已经失明了。 “我……我尽力。” 尽管阿米娅并非专业的医师，可她竭尽所能地动用了一切常规的医疗手段，从紧急抗感染针剂的注射到止血包扎消毒。 然而……于事无补。 “她的症状太严重了……急救措施也……很难生效。” 阿米娅眼神悲伤，却仍然只能道出这个冰冷的事实。 “没事的……感谢您……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名卡特斯少女仍然向着阿米娅致以谢意，可是语气却明显带着哭腔。 “姐姐……冷……好黑……” “我好害怕……我不想离开……姐姐。” 而一旁濒死的卡特斯少女发出的声音简直让阿米娅的心都要碎了，她的姐姐轻轻半跪下来，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 “你去哪里，我也会去哪里，姐姐会永远陪着你的，别怕。” 而濒死的卡特斯少女勉强将头转过来，看着阿米娅，说道： “谢谢您……努力挽救过我的生命……” “真的……很感谢您……” “您可以……拥抱一下我吗……我好冷……” 阿米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也俯下身去，将少女的背部轻轻倚靠在自己的怀里，年幼的魔王攥紧了拳头，心中的决意愈发清晰。 “博士……！”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一名罗德岛医师喘着粗气，上前对阿米娅身边的博士说道： “博士，这艘疾行舟已经满载了。” “伤员的数量远超我们的想象，也许……也许我们得……” 无论是阿米娅和博士都明白，那名干员后面接下来顿住的话要说些什么。 那是一个残忍的选项。 将一些伤势过重的伤员给舍弃，杀死他们，从疾行舟上扔下去，然后再去其他的地点营救和撤离更多的雷姆必拓人。 “绝对不可以……这么做……” 阿米娅将那名重伤濒死的卡特斯少女轻轻递还给她的姐姐，自己则上前拨开那名干员的身体，来到了博士的身边。 “博士……我想救他们……我要救他们。” 阿米娅的语气已经充满了疲劳，却极其坚定。 “我不想……我不想看着他们在我的面前死去……他们只是一些无辜的普通人。” “我不想见到孩子失去父亲和母亲，我不想丈夫失去他的妻子，我不想见到姐姐失去她的妹妹……” “我不想见到……更多的痛苦和死亡。” 博士叹息一声，轻轻握起阿米娅的手，对她说道： “阿米娅，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但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达到那种标准，如果强行使用……你很可能会自己先倒下。” 然后阿米娅握住博士的手突然增加力道，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定地说道： “博士……那我愿意先倒下，也不愿意看着所有人在苦难中挣扎，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会撑过去的……博士，一定。” 博士最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若你真的想，你做出了决定，那便去吧。” “我永远会支持你的，阿米娅。” 阿米娅看向自己左手的中指上佩戴的戒指，无形中传来呼唤——但同时也是一种重压，可卡特斯少女已然下定决心。 “呼……” 阿米娅深深吐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左手伸出，垂直于自己的胸膛，左手中指之上，佩戴的翠蓝色戒指开始震颤不已。 哗啦—— 同时，阿米娅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晦涩的黑红色阵盘，其散发着极其不祥和古老的气息，仿佛无数不朽的灵魂盘踞其上。 阴影自她的脚下呈现流线型的发散，温和地拂过阿米娅的发梢。 啊……阿米娅…… 萨卡兹的君主。 人类之敌。 “阿米娅小姐……！！” 看到阿米娅正在动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而且是如此强大的规格，附近所有的罗德岛干员全部尽数上前包围在博士和阿米娅的身边。 而雷姆必拓的官方救援团队还有被救起的平民也大量将目光投来——这种古老，晦涩中带着邪恶的气息，明显是萨卡兹的古老巫术。 “【雷姆必拓粗口】！这是魔族人的技艺？你要做什么？卡特斯人？” 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一名队长立刻反应过来，对着远处的阿米娅大声喊道。 “我要救你们，救所有人。” 阿米娅只是很轻很轻地说出这句话，可是这句话却仿佛意念互通，传递到了所有人的脑海——那个声音是多么的坚定，多么的温柔。 这个声音的穿透力甚至跨越了亘古，一些被救治起来，在雷姆必拓讨生活的萨卡兹人更是没来由地感到热泪盈眶。 咔……咔…… 而随着阿米娅不断地动用自己体内魔王的血脉，手指上的第三枚戒指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纹——其中放射出刺眼的强光。 “……” 阿米娅只是咬着牙，艰涩地继续发力。 刺眼的强光和重压越来越大，但她没有丝毫退缩。 【“阿米娅……阿米娅……”】 【“我可爱的孩子……辛苦你了……”】 剧烈的疼痛开始席卷，而阿米娅却仿佛能够听到特蕾西娅在自己的耳边轻声低语，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和以前一样靠在她的怀抱里休息。 可现在不同了，几分钟前依偎在自己怀抱里的和自己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卡特斯少女让阿米娅明白，自己如今是和特蕾西娅一样， 自己是被人寄托希望，被人信任依托的存在。 “恳求您……支持我……” “我希望……借由您的力量……拯救他人……” 阿米娅紧扣双手，内心不断地低声念诵着。 呯。 而就在这时，阿米娅手指上的第三枚戒指终于应声碎裂—— 之前放射出的刺眼强光在最后一刻突然变得柔目，破碎的力量甚至温和到没有划破她的皮肤。 “……” 阿米娅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她看见了一个萨卡兹人。】 【同样是干裂枯槁的大地，同样是扬起的烟尘。】 【这名萨卡兹看上去就和阿米娅是一样的年纪，并不高大的身躯站立在战场上，她身后大量的萨卡兹人伤痕累累，倒在地上。】 【她的眼神愤怒中夹带着悲伤，那年轻的面庞看上去就和阿米娅一样，她焦褐色的长发如同枯木，眼瞳却如同新芽一样翠绿。】 【她的眼前是巨大的拉特兰军阵，最前方一排站着上百名教宗铳骑，铳骑身后的萨科塔士兵仅仅估算就达到了数千人。】 【阿米娅屏住呼吸。】 【她听闻那名萨卡兹人说。】 【“我不憎恨你们，我不憎恨任何一名萨科塔人。”】 【“我憎恨人类轻易就能被随意塑造的认知。”】 【“我憎恨这个被随意塑造的时代。”】 【那名萨卡兹人转身，她的眼瞳里倒映着阿米娅，但那终究只是记忆，可仿佛阿米娅觉得，接下来的这句话在说给自己听：】 【“我永不憎恨和歧视一切种族。”】 【“我憎恨人性之恶，憎恨被随意塑造的认知，憎恨这个迫害萨卡兹的时代，但我永不憎恶……人本身。”】 【“因而，我寻求改变。”】 【滴答……滴答……】 【那是雨水落下的声音，在这名萨卡兹人的上空，恐怖的萨卡兹巫术形成了延绵不绝的乌云，随后，更多的雨水落下。】 【深沉的记忆，随着雨滴的冲刷坠入阿米娅的思绪。】 【时代的洪流在阿米娅的脑海中奔流。】 【是时候了。】 第297章 升变(下) “……” 而此时，阿米娅站在博士身边，紧闭着双眼，身后黑红色的巨大阵盘突然间旋转了起来，于此同时，空气开始变得莫名湿润。 “博士……我们现在……” 一名守在阿米娅身边的罗德岛干员语气紧张地询问。 “没事，信任她，信任阿米娅，信任罗德岛的领袖。” 博士语气稳定，随后叹息一声： “凯尔希……要是你在这里，估计一定又要说我了……阿米娅现在动用这份力量……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太过危险。” 博士看着正在承受着无边压力的阿米娅，他多想也分担一部分过来，可是做不到。 啪嗒。 他只能将自己腰间凯尔希给自己预留的，一份自己的淡青色的血清拿出，装入注射器内，轻轻挽起阿米娅的衣袖，将其推注到她的血管里。 考虑到自己血清的特殊性和这次行动的风险，自己只有两支。 为阿米娅注射了自己的血清之后，阿米娅的神情有所缓和，而也就在这时，那股晦涩和邪恶的气息突然间攀到了一个顶峰。 “阿米娅……” 博士关切地低声说着。 可是他却突然看到，阿米娅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已经开始由明亮的湛蓝转向某种古老的翠绿，仅仅与她对视，就有一种被某种湿润气息包裹的感觉。 “让我来吧，博士，让我来吧。” 阿米娅轻轻上前——她的语调变得温柔而平静，像水一样。 她将手伸出，双掌交叠。 哗啦—— 阿米娅身后悬浮的黑红色阵盘便崩解开，顺着阿米娅的双臂不断地流动，聚合在阿米娅的手心中央泛起波纹。 嗡嗡—— 伴随着几乎无声的嗡鸣，阿米娅的手掌中，有什么东西开始浮现。 那是什么？ 漆黑的构物，魔王的权能于阿米娅的手掌中生长——那明明是一根法杖，其生长的姿态却仿佛不屈不挠的植物从坚土中破出发芽。 法杖不断地延伸，不断地延伸，阿米娅闭上眼睛，抚摸着法杖的触感，柔韧，温暖，湿润，如同雨后的季土，孕育生命。 这仿佛不是属于萨卡兹的力量，但是阿米娅却又能感受到其内部的邪恶还有晦涩，都没有一丝一毫地虚假。 这就是萨卡兹的魔王之力。 …… …… 史载，萨卡兹第三代魔王斯托拉斯(sts)的魔杖长约1.5米~2米，半径约3厘米，材质不明，顶端的琉璃色宝石能让萨科塔的光环黯淡熄灭。 在魔杖之上铭刻着三行萨卡兹的传统古文字： “死难者的苦恨无法带来新的生命。” “古辛化作萨卡兹的盾，奎隆化作萨卡兹的剑。” “那么我愿化作萨卡兹的雨，将血脉瓢泼，化作甘霖。” 时值前代卡兹戴尔被摧毁后不久，前代魔王奎隆最终战死，王庭内部溃散，众多萨卡兹人流离失所，抱团取暖。 而其中一大批萨卡兹人在一次夜晚中遭到了拉特兰的教宗铳骑和萨科塔士兵的围剿，尽管萨卡兹人顽强抵挡，可还是无力回天。 萨卡兹人的手中只有一些简陋的武器，绝大多数都身为感染者的他们只能压榨自己的生命以换来有效的杀伤技艺。 他们一路挣扎求生，不断地思考着如何打出一条活路。 …… 然而，一旦自身的硬性条件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改变现状的条件时，思考本身就会变成一种不断加深绝望的折磨。 这些卡兹戴尔的流民最终退缩到了一个没有后路的山谷，铳骑和萨科塔士兵步步紧逼，被剿灭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 而就在此时，自远方走来了一名萨卡兹人—— 她的步伐很缓慢，可是身形却极快，仔细看去，那步伐不过是一种假象，而是她的身体正在进行平移式的飞快移动。 那便是在之后成为第三代魔王的萨卡兹人，斯托拉斯。 她是萨卡兹中的一名医师。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位魔王并不具备多么强大的正面作战能力，恰恰相反——她并不是一位普通的萨卡兹医师，而是咒愈师。 只要斯托拉斯有意，这名魔王甚至可以挥起法杖唤起方圆十几公里的咒雨。 或由天空落向大地。 或由大地垂直飞向天空。 一旦被这些咒雨触碰到哪怕是一滴，都会被萨卡兹古老的巫术不断吞噬生命——但与之相对应的代价是，这名魔王的寿命非常短暂，仅有一百多年。 那一晚，天空中落下大量的咒雨，无数萨卡兹人断离的骨骼开始修复，破碎的血肉开始愈合，失色的眼睛开始恢复神采。 而追来的所有萨科塔士兵头顶的光环一片一片地黯淡，寂灭。 雨声盖过铳鸣，黑暗覆过光芒。 萨卡兹人在那一场雨中站了起来，而萨科塔人则全部都倒了下去——但斯托拉斯并未将他们的生命吞噬殆尽，而是最终选择了宽恕。 因为斯托拉斯深感仇恨永远无法被消解，西方的对萨卡兹残忍的荼毒便让身为游侠的前代魔王奎隆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她决定更换一种方式。 于是在保证萨卡兹的子民不受伤害的情况下，她甚至取消了自己技艺中萨卡兹血脉的蒂固，能够让其对所有种族生效。 这对于萨卡兹来说无异于一种背叛，她甚至有着死后的精魂无法回归到卡兹戴尔的风险，但她浑不在意，只是贯彻自己的道路。 在她那一代的卡兹戴尔，先是建设了底盘，在大地上移动，同时，这名魔王一直在四处奔波，救治不同种族的泰拉人。 她认为，她坚信。 种族的壁障有一天一定可以被跨越，萨卡兹人终究会有一处安宁的居所，甚至可以和不同种族的其他人和谐共处。 为此……斯托拉斯可以轻易地杀死萨卡兹中恶毒残暴的凶徒，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救治萨科塔中心向光明的圣者。 她甚至只身来到拉特兰的境内，在救治了数百名病危的萨科塔人之后，在近千名教宗铳骑的准星之中安然离去。 尽管许多萨卡兹人并不理解，但是此举也确确实实……缓和了不少萨卡兹和其他种族的恶劣关系，让卡兹戴尔得以安稳存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斯托拉斯继位之后，萨卡兹人是历代魔王中被卷入战争最少的一代，甚至于这名魔王救治的人数达到了前两代魔王在任期间萨卡兹人杀死人数的总和。 并且萨卡兹和萨科塔止战了大概有上百年之久，而其余的诸国也没有针对萨卡兹的大动作，卡兹戴尔也是最完整的一代。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斯托拉斯去世的那一天，她最终没有死于战争，而是死于救治萨卡兹人还有其他种族的人，为此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尸体最终在一颗白桦树下被发现——她安静地仿佛只是睡着了，仿佛只是又一次因为救治过度而引起的疲惫。 她死后，无数萨卡兹人都感到心如刀割，自发前往葬礼现场为斯托拉斯念诵萨卡兹古老的经文，确保她的精魂能够安然回到卡兹戴尔的怀抱。 而甚至这名魔王离世后，从远方寄来了大量的言辞真挚的悼念信件堆成了小山，来自无数国度，有几封烫着金线的火漆上更是有着拉特兰的标志。 是的，甚至有萨科塔人在为一名萨卡兹人的过世而感到伤心和难过，天使在为一名恶魔的死去而真诚地落泪。 斯托拉斯，她是萨卡兹魔王记载当中唯一的一位实力极其强大却又同时拥有着能够拯救他人能力的魔王。 而现在，阿米娅将她的记忆还有权能。 尽数……解放。 —————————————— “阿米娅……阿米娅……” 博士看着眼前的阿米娅，她挺了过来，这种负担……她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浑身上下的肌肉和神经也在震颤不已。 “我没事……博士……” 阿米娅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就不得不用手中那比她人都还要高的法杖抵住地面，深沉的喘息着，她的肉身素质只是卡特斯。 第三代魔王斯托拉斯的力量是十任魔王中最强大的几位之一，如今的阿米娅不要说掌握，就算是勉强驱使，都是一种难以想象的重荷。 但少女的眼神坚定，甚至闪过了一抹明亮的翠绿。 嗡嗡嗡—— 随着法杖的彻底出现，阿米娅握住法杖的双手之上也出现了一丝丝漆黑构物所编制成的手套，再然后是一席长袍和护肩。 如果有对于萨卡兹的历史有着渊博学识的人一定可以认出，这正是某位古代的萨卡兹君王身上的披挂中的一部分。 “sts……” 阿米娅轻轻默念着那名君王的真名，亘古的回忆已经大片缺失，但其最纯粹的那一部分仍然能让自己清晰地感知到。 年幼的魔王接过她的法杖，阿米娅的呼吸开始变得深沉，静下心来仔细感知那强大得可以用浩如烟海来形容的磅礴咒力。 是雨。 阿米娅轻轻一伸手，自然而然，一颗小小的水珠就从天地坠落，在阿米娅的掌心却突然溶解——那并非真实的雨滴。 而是某种源石技艺达到了某种恐怖层次的具象化。 而只有当自己亲自去尝试凝聚这种晦涩到了极点的源石技艺的时候，阿米娅才能感知到那名萨卡兹的咒愈师在古老巫术方面究竟有着何等的造诣。 “我会拯救大家……拯救所有人……” 阿米娅紧紧握着手中的法杖，顶端琉璃色的宝石仿佛印证着少女的决心，熠熠闪亮。 “就用您的力量……尊敬的斯托拉斯女士……” “用这……逆转生命的雨。” 第298章 雷姆必拓的救愈之雨 “【吸气】……” 阿米娅手中握着古老的法杖，她开始深呼吸，和在华法琳的体检时一样，但是这一次，她呼出的气体开始让周围数十米的空气都变得湿润。 一滴……两滴…… 再次落下两滴雨水坠落在阿米娅的发梢上。 “……” 但是阿米娅明白，这远远不够……她毕竟没有斯托拉斯的十分之一的力量，只能借由某种更具象化可行的方法。 她再一次坚定自己的内心，将斯托拉斯的法杖垂直在自己身前，阿米娅的额头轻轻抵在法杖上，闭上眼睛。 她开始构筑以魔王的权能所铸造的【介质】。 嗡嗡嗡—— 以她小小的奇美拉之躯开始展开了一个独属于阿米娅自己的领域，在这其中某种不可名状的古老痕迹正在野蛮生长。 几乎一整艘救援队的疾行舟上的所有人都开始感觉到仿佛某种未知的存在正在向他们敞开心扉——但是目的却是未知。 “你要做什么——？卡特斯，这个法术充满了魔族佬的气味！” 恐慌是理所当然的。 疾行舟上十几名雷姆必拓官方的救援队成员立刻紧张起来，如果不是阿米娅现在散发的气息太过诡异而压迫，他们估计都直接掏出随身携带的弩来了。 “你个【萨卡兹粗口】，萨卡兹人怎么你了？！” 一看到这些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人语气不善还对阿米娅有着攻击意向，一名种族是萨卡兹人的罗德岛干员立刻跨步出来大声说道： “你没看到阿米娅刚刚做了什么？她东奔西跑救了多少雷姆必拓人？她的手臂上还有伤，你们凭什么用这样歧视的语气还有措辞？” 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可萨卡兹的历史从古到今都充满了刻板和偏见。 许多萨卡兹的巫术从开发的最伊始就不是用来毁灭和杀戮的。 可是现在整片大地的几乎所有种族的人不要说看到萨卡兹本人去施术，就算是看到施术的痕迹中有着萨卡兹巫术的存在就会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 “博士……咳咳！！” 此时，阿米娅大声咳嗽着，双手紧握着法杖，其力度之大，小小的手背上已经可以看到凸起的血管乃至骨骼的纹样。 “拜托您……抓……抓住我的手！” 此时，阿米娅身边的博士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阿米娅手中紧握着的法杖顶端的琉璃色宝石内部开始凝聚出恐怖的能量。 这些能量的拟态如果要用一个十分贴切却又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形容来说——那仿佛是液态的，正在宝石中荡漾流淌的闪电。 哗嗡嗡—— 而现在阿米娅正在竭尽全力地去控制这些能量流动的轨迹和最终导出的方向，身旁的三四名罗德岛干员中的萨卡兹人都完全能够感受到其熟悉的气息。 这的确是最正统的萨卡兹巫术，当然，阿米娅在罗德岛上的年幼魔王的身份其实在诸多萨卡兹人的心中早已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毕竟魔王的冠冕一旦继承，阿米娅只需要走近任何一个萨卡兹人，其血脉就会产生共鸣——随后是更上一层的，魔王的气息。 “我在，阿米娅。” 博士毫不犹豫地一把上前牢牢握住阿米娅的手——他这一摸上去才感觉此时阿米娅的手已经如同冰块一样冰凉，死木一样的僵硬。 但是这又不是纯粹的失温症，而是某种更加复杂的东西，自己双手仅有的一点温度很快就被吸收，可博士只是把手握得更紧了。 “阿米娅……大家都相信您……！！罗德岛的大家都相信您！” 身旁的一名罗德岛的萨卡兹人大声鼓励着阿米娅： “您是我们的领袖，无论您想做什么，一定都是正确的方向！我们永远会支持您！” 而许多被阿米娅拯救的伤员，还有孩子们也一齐上前。 而那名妹妹濒临死亡的卡特斯少女也拖着伤躯站在最前方，看着被罗德岛干员拱卫的正在施术的阿米娅，喊着： “阿米娅姐姐……我相信您……！” “您可以拯救大家！一定可以！” 阿米娅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淌，她颤抖着对博士说着： “博士，我们把法杖举起来吧，已经……临界点了。” 博士点了点头。 旋即，一双大手和一双小手共同将漆黑的法杖用力往天空中一耸！！！ 轰！！！！！ 几乎就在将法杖举起的一瞬间，恐怖的源石技艺能量就呈现数以百万计的流线如同喷泉一样从法杖顶端的琉璃色宝石升起随后直冲云霄。 如果此时有无人机视角的话，可以从高空中看到极其震撼的一幕——在救援队疾行舟的其中一艘上仿佛盛开出了一朵巨大的千蕊白莲。 轰轰轰轰轰轰—— 这些数以百万计的萨卡兹巫术能量呈现流线型飞上半空之后就开始以巨大的速度在十几公里的范围内乱窜，碰撞。 这些萨卡兹的巫术能量在这数以亿计的碰撞中不断地研磨，破碎，精炼，最后几乎化为了一大片某种琉璃色的絮状物彻底遮蔽了天空。 而这些是阿米娅魔王之力进行最后一步施术的介质，现在已经完成，当然，如果让斯托拉斯本人来施术，连这些介质都根本不需要。 淅淅沥沥—— 随后毫无征兆地，突然开始下雨。 只是这些雨滴并非普通的雨滴，透明中带着些许浑浊，而是每一颗都如同宝石一样散发出澄净闪耀的光芒。 随着落雨，某种巨大的生命力随着雨水坠入到每个人的四肢百骸之中，萨卡兹人更是感到自己的血脉正在欢鸣。 无数被雨水淋到的伤员，不管是轻伤，重伤甚至是濒死都开始迅速恢复——甚至不如说伤病越重这些雨水的效果就越骇人。 “姐姐……好暖和……我……不痛了……” 其中那名濒死的卡特斯少女突然可以清晰的吐词说话了，她的姐姐更是直接大步地跑了过去，半蹲下来握住她的手。 嗡…… 幼小的卡特斯少女被剖开的胸膛当中，破损的内脏开始修复，断裂的骨骼开始重新连接，肌肉，神经，乃至皮肤生出肉芽，开始迅速愈合。 甚至就连断掉的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神经触端都能恢复后再重新对接在一起。 这种恐怖的疗愈效率几乎超出了当世百分之八十的医疗手段，而加上医疗的规模，就算是哥伦比亚所有高精尖医疗设备一齐运转也难望其项背。 但是古老的萨卡兹君王的巫术，可以。 哗哗哗嗡嗡嗡—— 雨。 更多的雨。 阿米娅只需要挥一下手中漆黑色的法杖。 魔王的权能便自阿米娅身躯的两侧而延伸。 云翻。 风起。 暴雨急至。 范围开始飞速扩大，一开始只有数公里，到最后琉璃色絮状物所形成的乌云笼罩的十几公里暴雨如同瓢泼一样降下。 这一片暴雨所笼罩的范围时刻在根据阿米娅本身的位置变化——不只是这艘救援队的疾行舟和其他疾行舟上，就连荒野之上也笼罩了一大片空间。 许多荒野之上原本身受重伤，只能倒在地上等待死亡降临的人们，被这些雨淋到后，浑浊的目光再次出现神采，残损的躯体再次开始复原。 而荒野上的萨卡兹们尤为明显，许多刚刚还只剩一口气的萨卡兹人在淋了一会儿雨之后甚至就能自己一个人站起来了。 “sts……sts……” 一个萨卡兹古老的名字回响在他们的血脉里，荒野中的萨卡兹们无一不诚心地跪伏，他们的伤势恢复得比其他种族明显要快很多。 甚至于这些雨水和雷姆必拓荒野上的一些湖泊，溪流甚至是地下暗河混杂在一起，原本翻着白肚皮朝上的鳞也由奄奄一息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急促的吸气】——” 阿米娅的呼吸很快，动作很轻，但就是这样的动作却使得这个娇小的卡特斯少女无比吃力，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跳出她的胸膛。 萨卡兹的第三任魔王斯托拉斯的确有着甚至可以逆转生命的力量，但是这份力量归其本质仍是萨卡兹古老晦涩的巫术。 这种巫术的极难控制的，稍有一息之差就会导致源石技艺的性质改变，并且一旦开始施术，想要结束施术的难度反而会更大。 “呃——！！！” 现在的阿米娅与其说握住了法杖正在施术，倒不如说反是法杖紧紧锁住了阿米娅的手根本不得离开，只能不断地爆发源石技艺。 换而言之，现在的阿米娅……正在走向自毁。 …… 更多的雨来了。 阿米娅最大程度地爆发自己的技艺足足换来了十几公里的磅礴暴雨。 这些雨水所落下的地方一片生机盎然，从人类到野草甚至是爬虫，都尽数将生命和死亡进行了不可思议的逆转。 “我要坚持……我可以……拯救大家……” 而随着时间的延长，阿米娅的眼瞳和鼻腔内开始渗出血来，负荷进一步加重，她现在必须时刻小心谨慎地去控制源石技艺的性质。 否则的话，一旦这逆转生命的雨因为自己未能控制好导向，性质颠倒过来，将治愈之雨变成了死亡之雨，后果不堪设想。 “麻烦通知所有救援队的疾行舟，开往伤员最多的方向……如果附近有其他救援队的疾行舟立刻靠拢到降雨所在的区域！” 博士立刻开始发号施令。 “是，我……我明白！” 这一下哪怕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哪怕博士不是他们的上级甚至没有任何直接关系，那名雷姆必拓救援队的队长立刻答应下来，开始使用源石电台开始进行规划和通知。 “博士，麻烦您从后面……撑一下我的身体……” 阿米娅这时已经有朝后倾倒的姿势了，博士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还没等他开口，阿米娅就先对博士如此说着： “我……感受到兰柯佩尔先生的气息了……但是他已经接近死亡的边缘了，而且他在地下，雨水难精准地渗透到一小片区域……” “所以现在我要使用我的技艺将我的情绪本身投射到雨水里……去想办法唤醒他……” 博士十分心疼，此时却也只能抚摸着阿米娅的头，说道： “尽力而为……我很敬重兰柯佩尔，若不是他，我们不可能安然无恙……但是也一定要控制好……我不能……连你也失去。” 阿米娅用尽全力向博士展现出一个自信的微笑，随后便闭上了双眼，彻底软倒在了博士的怀里——她的手中，法杖仍然在持续施术。 嗡…… 而此时，阿米娅已经开始进行情绪投射——将自己的意志由萨卡兹的巫术之雨作为媒介，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 但是为了救兰柯佩尔，阿米娅愿意承担这份代价。 “拜托您……兰柯佩尔先生……” “请您一定要苏醒过来……” 第299章 兰枫的一点记忆拾遗 …… …… 意识逐渐游离，身躯缓缓下陷，随着思想一并深埋大地。 死亡。 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兰柯佩尔穿越至今的战斗中，也曾近十次面对濒死的绝境，而这一次，他真正地触摸到了死亡这一界限的边缘。 他开始感受。 当包括痛苦在内的一切知觉从身体中剥离后，死亡这一过程在兰柯佩尔的感知中竟可以用“舒适”一词来形容。 自己身边的一切空间在包裹着自己，仿佛一床厚重的被褥，却又不让人感到窒息，接下来是躯体彻底的松弛和平静。 是啊，是啊。 仿佛只是一次……睡眠。 呵……如此平静，如此柔软而甘美的…… 死亡。 “不过，我还不该睡……我还有……事情没能完成……” 明明有着这样的想法。 可是身后却仿佛一片无垠的沼泽，唯有下陷，下陷。 这一场战斗的强度还要超越切尔诺伯格的最终之战。 终局锤声响落之时，而因为不计后果地猛力爆发自己的技艺和身体的驱动，造成的损伤简直巨大得难以想象。 光是背后的脊椎骨就炸裂了足有七节，沸腾的骨髓和血液仍然在身体的每一寸角落里左冲右突，上摆下移。 过载蒸血遗留下的余韵让自己的身体如同已经废掉的蒸汽机，弹簧和齿轮七零八落，还在最后有气无力地吐纳着最后一点生机。 “……” 兰柯佩尔在黑暗和恍惚中，意识却逐渐变得有种诡异的清醒，视野开始有破碎驳杂的光点飞入，身体旋转错位，变成了坐姿。 细碎的人声，昏转的灯光，开始出现。 【眼前的视野如同打了蜡一样，四周都是雾蒙蒙地一片，颜色错乱纷杂，即是斑驳，也是盈满，既是黑白，更是炫彩。】 啪！ 一声锤响，兰柯佩尔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他此时正坐在一个并不多么舒适的实木椅子上，身旁站着两名看守。 “喔……看来我在法庭。” 兰柯佩尔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正前方偏左侧，被告席的立牌闪闪发亮，他记得这一起案件，自己医者生涯的某种终结。 自己的身旁自两侧延伸，法庭的一圈的旁观者座位上座无虚席，但是每个人都仿佛黑雾一样看不清面容。 只是周围的人声开始更加丰富地涌入他的耳中： “毫无医德的人渣！” “草菅人命的疯子！” “他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这是在故意谋杀！” 重重话语不一而足，义愤填膺的人们围在这一起审判的旁观席上，受限于法庭的威严，他们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入耳。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控诉和批判。 啊……千夫所指。 我认得这场景。 那是我还是兰枫的时候，医者生涯中的最后一场手术，一点不算完美却也称得上尽力而为的句号。 一名病患。 他就在我的病床旁……尽管我知道的身体情况已经很难挽回……但我依旧还是为他进行了一次长达近十个小时的手术。 而就在这时，另外五名患者再次被推了进来——是同一批地震导致的伤者，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这五人都有着不同的内脏损伤。 一个是剧烈的撞击导致了脾脏破碎大量出血，一个是被大量的碎石扎穿了双肺导致了感染坏死。 另外的三人是原本就患有恶行心脏病、先天性肝功能障碍还有急性肾衰竭，只不过被这次地震导致了强烈诱发，并且附带并发症。 此时所有主刀医师都要么正在紧张地忙碌，要么已经累倒，于是这五名病患的生命便交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 那时，我握着带血的手术刀。 那是我指尖荡漾着的，带血的天平。 …… 一辆列车呼啸而过。 左边的轨道上绑着一个无辜的人。 右边的轨道上绑着五个无辜的人。 列车的原轨道向右，而我握着变轨的拉杆。 我最终做出抉择。 我将那名救治概率不足一成患者的器官分出，杀死了他，救了其他的五个人。 同理。 我会永远告诉这些人。 只要是我，手中握着那根操纵杆。 我永远会使得那辆列车变向，舍一，救五。 这就是我的选择。 我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仅此而已。 随之而来—— 世人的舆语，道德的指责，法律的审判。 我无需在意。 我并不后悔。 我宁愿制造死亡，也不会放任更多的死亡。 …… …… 可我在当时，也曾多么想救下所有人……所有人。 那些唾弃我，讽蔑我的看客们，他们一定会相信故事里或者电影里的情节。 医生永不放弃，医生用尽浑身解数，不放弃一丁点希望，终于得见曙光，不仅成功救治了那名治愈率不足一成的患者。 并且还成功拯救了其他五名患者的生命。 那我告诉他们。 兰枫是个医生。 最好的医生，最强的主刀，最后的……保障。 他是天才。 他既是王牌，也是底牌。 但他是人。 如果按照他们的想法，如果兰枫改变对策，去救治那名存活概率不足一成的患者……他会死，其他的五人，全都会死。 六个家庭的破碎，而兰枫能看到的两个场景显而预见。 一个充满情感：他们家人在手术室前的痛哭，悲鸣乃至心死。 一个毫无感情：停尸间，六具尸体，脚趾上六个镣铐般的编号。 他已经做了最大的保全。 事后，手术室内的情况被莫名公开——兰枫受到了那名被他亲手杀死的患者的女儿痛苦并伴随着彻骨恨意的诘问。 而她的兄长得知此事后更是企图报复，险些杀死自己。 在这之后，兰枫被起诉，移交至法院处理。 这件事也在社会上产生了庞大的讨论漩涡——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兰枫这是在草菅人命，蓄意谋杀，患者尚未完全咽气就将其判处死刑。 他没有权利直接剥夺那名患者的生命，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是最理性和最现实的抉择，否则大概率是六个人都得死在病床上。 毕竟且不论这一件事做得是否正确，即使真的是错误的，兰枫的前半生救人无数，甚至舍弃了自己的很多珍贵之物。 因为一件错误的事情就轻易将整个人打成地狱的魔鬼，而完全不提及他前半生拯救生灵的功绩，这样就真的正确了吗？ 以下是摘自某网络平台的一段讨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替兰枫洗地吧？（流汗黄豆）多少钱一条带我也挣挣呗，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维护一个杀人犯。】 【乐（捂嘴笑黄豆），事实情况已经出来了，要是不舍一保五，六个病人都得死，要是换你在手术台边上你怕是精神都崩溃了。】 【哈哈，典中典了属于是，孝子就是宁吧？让你这么说，是不是以后医院里都得这么做？有个病人快死了直接把他开膛破肚，内脏取出来直接冷藏备用？】 【属实难绷（流汗黄豆），你搁着偷换概念呢？当时什么情况，就兰枫一个医生，那个病人已经救治概率不足一成了，其他五个病人被推进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死了，人家科室官方都说了十分钟以内没做成决定六个人都得死。】 【所以按你说的下次这么个情况都可以这么来喽？那个还没咽气的病人注定要成为其他五个人活命的祭品是吧？如果那个病人是你家人，你又会是什么说辞呢？笑死。】 【如果是我的家人，若事已至此……我能理解，我会支持。】 【哈哈哈那宁真是太好孝辣，请不要代表所有人捏（捧红心眯眼黄豆），我这就把你麻麻抓过来开膛破肚去救人捏。】 【您又是什么贵物？人家有这样让亲人献身去拯救更多人的觉悟你tm搁着阴阳怪气是吧？这边建议烂屁股捏（流汗黄豆）。】 【啊呀（流汗黄豆），谁把宁脖子上的链子松了？乖，这就给宁挂回去捏。】 …… …… 【你看啊，兰柯佩尔，你看啊。】 【人和人之间，利益，立场，出身，信仰，种族乃至灵魂都是不同的，相互理解实际上大部分时候不过是一种奢望。】 【思想对立者唯有让双方毁灭到直至其中一方彻底死绝。】 网络上掀起了一场剧烈的风暴，而最后毫无意外地在某个被戏称为互联网公厕的平台上率先爆发骂战，一发不可收拾。 所谓的骂战其实说穿了就是知道对方的思想和自己对立到无法理解，只能用最恶毒的词汇和语句在虚拟的屏幕上刺痛对方。 若手上真有把刀和对方面对面，绝对真能和对方直接厮杀起来。 【毁灭和自己有异的思想。】 【人类古往今来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也构成了大部分人类的历史。】 【人性从未改变，战争从过去一直到现在，也永不缺乏在未来。】 且不论网络的风暴究竟有多么剧烈，只是兰枫则通过自己过去诊治的患者形成的强大关系网轻松从原本的监狱判决中脱身。 随后来到了白塔精神康复中心，过着平静的生活。 他是在逃避吗？逃避审判吗？ 并非如此。 曾经，兰枫因为自己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失职，惩罚自己紧握手术刀直到刀刃能够抵触到骨头，鲜血不断留下为止。 但是这一次，兰枫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任何事。 那么他自然没有理由被任何事物所审判，于是他看也不看地一脚把这个名叫审判的东西给踢开了，仅此而已。 能够审判兰枫的，只有他自己。 第300章 旧忆的访客 “……” 这终究只不过是一点走马灯一样的记忆拾遗罢了。 噼噼啪啪…… 随着法庭场景的破碎，兰柯佩尔的身形再次调转，这一次体感已经接近真实。 “呵……老地方了……” 他睁开眼睛，周围是熟悉的水泥地面上摆着一些休闲桌椅，此时的自己正坐在白塔精神康复中心的天台上。 白塔精神康复中心是兰枫自法庭之后的居所，兰枫一生的居所，从孤儿院，学校，单身公寓到别墅，随后是精神病院。 天台上偶尔会让病人们上来，一排排做好后播放一些默剧或者其他电影。 大部分时候是没人的，只有兰枫会上来偶尔仰望，俯视，亦或是单纯的休憩，思考。 淅淅沥沥…… 此时，细雨蒙蒙，无声地润泽周围的一切，这只不过是最日常的一天。 兰枫的身旁，左手边放着一本经典的《落叶集》，而右手边还摆着他偶尔会弹奏的价格极其高昂的定制版钢琴。 的确是记忆，但一切熟悉，一切如常。 “哈哈……好久没见你了，老伙计，要是这里的时光还能再倒流个十年，让我的夸克也在这里，那该多是一件美事。” 兰柯佩尔轻轻从椅子上起身——此时他已经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这个虚幻却极其接近现实的空间中行走。 但他当然明白自己的真实情况——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极其真实的幻境罢了，然而这些雨却不同于这方天地的一切，是实打实的异类。 这些细雨正在唤醒自己身体的机能，而随着机能被一步步唤醒，自己可以感受到雨水如同利刃一样开始无声地划切自己周身的一切。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支撑不了太久了，但兰枫仍然无法主动退出这个空间，只能等雨水加速冲刷直至此地崩溃。 而且，自己的记忆里居然还能迎来一位意料之中的访客。 “来一曲吧，我的诺尔基里安（前世的兰枫定制的钢琴命名，取自经典咏叹歌剧《巴法林根的乌云》的最后一幕，在乌云之上，无人却兀自奏响的幽灵钢琴。）” 他伸手抚摸着一尘不染的钢琴表面，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手指，足底压住踏板…… 随后开始……轻舞。 【∮：????‖???§?????……】 一曲经典却变格的致爱丽丝，无需曲谱，随手而就。 虽然仍然无法比肩一些顶尖的大师水准，但是用来进行一些常规的巡演，其优美流畅的动作还有悦耳叮铃的音质已然绰绰有余。 在自己的前世，以往的每一个星期五的傍晚到夜里，兰枫都会在白塔精神康复中心，这一家精神病院的顶楼，奏响一曲又一曲的华美乐章。 自己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不多，但音乐绝对是其中的榜首，这是一种能比武器和一切言语更能直击心灵引发共鸣的东西。 在兰枫一生的收录中其音乐包罗万象，古典，民谣，和风浅唱，说唱，摇滚，游戏、动漫的原声带，各种类型的纯音乐等等不一而足。 “兰柯佩尔先生……” 身后的脚步声伴随着音乐如期而至，声音一如既往地熟悉。 “你好，阿米娅……看来你来我记忆里了。” 兰柯佩尔，也就是兰枫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转身微笑着看着阿米娅——当然，阿米娅也只是个完全拟真的幻影——由魔王进行情感投射到自己精神世界的产物。 兰枫身后的阿米娅身体有些并不稳定——有时如同水流一样泛起波纹，有时又呈现如同被打破的玻璃一样的脆裂感。 “那么……你也一定看到了之前我记忆中的一切，对吗？” 自己笑了笑，询问： “你觉得我做的事，是正确的吗？” 虽然自己早已不在意他人的评判，但仍然不介意采集一些身旁自己所认可的人给予自己的看法，只是，他不会改变。 “我……我……” 阿米娅有些难以说出话，她明白了前因，以及后果，这只是兰柯佩尔的前世，兰枫人生中碎片的小小的一部分。 也是最锋利的一部分。 “我……没办法评判您的对错。” 阿米娅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兰枫说道： “但我明白……做出这个决定的您……在那个时候，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和纠结，但能在短短的时间做出那样的决定……” “您很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兰柯佩尔……先生，不……兰枫先生。” 兰枫只是笑了笑，说道： “是啊，我毕竟在那会儿还没有什么源石技艺，要是那个时候我成为了萨卡兹中的血魔，我巴不得用开发出的技艺拯救所有人。” 阿米娅有些好奇地开口： “您……成为萨卡兹中的血魔？” “确实……我看到这个世界里的人大多都……分不清种族……” 兰枫笑了一声，很大方地干脆承认了： “实际上，阿米娅，我觉得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我来自一个不同的世界，进入了这个名为泰拉的大陆。” “所以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眼看着阿米娅的表情变得极其震惊，兰枫从一旁拉出一把椅子让阿米娅坐下，说道： “只是请替我保密，阿米娅。” 阿米娅缓了过来，眼神变得认真起来，用力点了点头，询问： “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如你所见，这里没有什么源石，也不存在什么源石技艺。” 阿米娅惊讶地问道： “没有……源石的世界？” 兰枫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这里没有源石这种在泰拉大陆被广泛使用的能源物质存在。” “这个世界的能源广而复杂，从最基础最价廉易得的电能，到风能，光能，热能，核能，乃至理论上的反物质湮灭进行能量产出……” 阿米娅虽然听不懂后面的核能还有反物质湮灭这些，但她还是期待地询问： “这里……没有感染者？没有矿石病吗？”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 “就连天灾也十分罕见，并且有着相对应的一系列处理措施。” “应对地震，我们有地震仪；应对风暴，我们有防风屏；应对洪水，我们有堤坝和排水系统；应对陨石，我们有红外线地对空导弹。” “这里没有移动城邦，我们的城市一片连着一片，荒野上也大多被我们植树造林铺上绿意，海洋也正在被探索，我们甚至已经踏足星空的小小一角。” 闻言，阿米娅的幻影高兴地笑着——兰枫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再看到这样的笑容了，只听她对自己说道： “那一定是个很美好的世界，兰枫先生。” 【美好……吗？】 兰枫深深吸气，闭上眼睛。 现实世界有些人一旦出生就要负荷巨大的重担，承受远超自己能力的期待，最后被压垮，麻木，成为一具具心灰意冷的傀儡。 自己一开始被发现有着医学天赋之前自己想做的其实想当个钢琴家，因为兰枫对钢琴演奏有兴趣——但很快他尝试进行了一次模拟的现实化工作后就放弃了。 因为任何的兴趣都经不起压榨——甚至压榨后会变成更痛苦的东西。 而泰拉大陆有些人出生之后就资产优渥，接受最好的教育，拥有最好的配偶，并且超脱法律的约束，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泰拉大陆实际上和现实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平等的枷锁时刻悬浮天际之上。 不平等的上端的人们死命加固着壁垒，而下端的人们则死命冲击着壁垒——而一旦平衡被彻底打破，又会是一场革命斗争。 无论是泰拉大陆，还是现实世界，无处不在的阶级压迫，资本控制乃至思想封锁，战争和冲突永远无法避免。 说到底，人类从来没变过，人性亦是如此。 而世界所能够支配和产出的资源本有有限，为了争取，人类可以随时化身最恐怖的野兽，去撕咬一切阻挡自己的同类。 自己的前世岁月虽然只有二十余载，但见得可太多了。 不过毕竟许多人都只是一些普通人，在没有侵犯到自己根本利益的情况下，他们很乐意展现自己的古道热肠。 也有少数人——如同玛嘉烈·临光，如同耀阳一般，一身的浩然正气，坚韧不拔，舍己为人甚至敢于牺牲自己。 若以美好或者丑恶来形容一个世界……实在是太过偏颇了，更何况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每个人因为出身和境遇都各有不同。 所以最后兰枫并没有出言回答阿米娅的问题，只是微微低头，似乎在表示默许——他甚至有些不愿对上阿米娅澄澈的眼睛。 “……来一首合奏吧，阿米娅，我这边有小提琴。” 兰枫最后只是站起身。 啪嗒。 他将钢琴旁斜靠着的小提琴拿起——这个小提琴大多数时候是用来收藏，作为摆饰用的，但是质量却是大师级别的手工匠造。 “这个空间马上崩溃了，在这之前，随便来首曲子吧。” 阿米娅轻轻接过兰枫递过来的小提琴，说道： “兰枫先生……原来您会音乐……？” 兰枫点了点头，回答： “是，会钢琴，但只是一门爱好——但我对此还是很认真的。” 随后，兰枫转身，再次于钢琴前坐下，手指抵触在黑白键上，对阿米娅说着： “我很喜欢音乐，这是一种神奇的魔法，一种可以直击心灵的东西。” 阿米娅同样认真地将琴弦搭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我不会很复杂的曲子……《小星星》可以吗？” 兰枫笑了声，侧头回答： “当然，阿米娅，放松些，就当做为我过去最后的一点告别。” 随后他舒展手指，眼神开始变得锐利且认真： “在这里的空间崩溃之前，来上最后一首，我自创的谱。” “名为……” “《尚未完成的万物夜曲》。” 第301章 残生破土 【∮：????‖???§?????……】 从名字上来看，这其实就是一首兰枫尚未完成的曲子，明明从音色和节奏来看已经非常完美，但是兰枫仍然认为自己的初次创作存在许多不足。 而阿米娅则静静站在兰柯佩尔的身旁，用小提琴演奏一首简单却经典的《小星星》，这首曲子适合独奏，也适合合奏。 这里没有听众，但两人十分默契地演奏，同时也聆听。 ?…… 音乐不断地响起，而周围的空间也开始如同被水淋到的水彩画一样开始变得模糊溃散，兰柯佩尔的身体的生机已经开始逐渐被唤醒。 在这片即将分崩析离的空间中，兰枫和阿米娅进行了一次小小的交谈和音乐会。 …… 而此时，雷姆必拓西部火山处。 轰嗡嗡嗡…… 此时，这座火山爆发的力度已经接近尾声，不再朝着天空喷发恐怖的火山岩还有岩浆暴雨，只是仍然再发出最后的震颤。 这座火山被丢入了一整座金色的源石矿脉后，在经历了不到一分钟的发酵，便发生了一次剧烈普林尼式火山爆发。 这是所有爆发种类中最强大的一种火山爆发形式。 一旦爆发，能在短时间在火山口形成剧烈的气流喷发柱，将火山灰喷洒到45公里以上的高空，然后覆盖大片区域。 此种类型以酸性岩浆为主，流动力小，粘度大，但能形成强大的火山碎屑流，其火山灰和火山气体足以直接冲上平流层。 这种形式的火山爆发，会毫不留情地毁灭周围的一切有形之物。 泰拉历1774年，萨尔贡雨林中的沃里斯火山发生的普林尼式爆发一次性毁灭了大小近百个聚落，造成了足有数万萨尔贡人丧生。 嗡嗡嗡…… 此时，以这座火山为圆心，直径上百公里的一切范围都被岩浆覆盖，被阿米娅的暴雨极速降温之后，形成了大片的火成岩层。 当然，在这之前兰柯佩尔体内的黑蛇仍然用最后的力量让乌萨斯的阴影包裹住了兰柯佩尔，同时撑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滚烫的岩浆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只不过，现在的兰柯佩尔也已经被深深地埋在起码五六米厚度的火成岩下面了——名副其实的大自然棺材。 如果兰柯佩尔就此死在这片地质层里，不知道过去若干年后能不能泰拉大陆的某支考古队发现，变成一具稀有的化石呢？ 当然……毕竟是由着流动的岩浆在快速冷却的情况下形成的火成岩，所以覆盖兰柯佩尔的火成岩并不严密，遍布着裂纹还有气泡。 在暴雨中，哪怕是厚度达到了五六米的火成岩—— 尤其是还未彻底冷却凝固的火成岩，在不断地冲蚀下也硬生生从气泡和裂纹中冲出了一条极细极细的道路。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的治愈之雨从那冲刷出的道路的尽头——也就是兰柯佩尔的头顶上方不断落下，坠在兰柯佩尔的眉心上。 咚……咚…… 而随着这些雨滴的坠落，兰柯佩尔的心脏再一次恢复了跳动，他知道这些雨的来历，也仍然记得自己在记忆中和阿米娅的约定。 “做得好……阿米娅。” 兰柯佩尔第一次开口——语气和吐字却已经和正常时一般清晰。 “我来找你了。” 随后兰柯佩尔睁开眼睛，血魔专有的赤红色眼瞳中的黯淡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强而有力的生机和活力。 “啊……起床了……” 兰柯佩尔猛地把手往自己顶上覆盖的火成岩上一锤！！！！ 嘭！！！！ 覆盖兰柯佩尔顶上厚度达到五六米的火成岩直接被强大的力量轰成了几十块大大小小的碎石头如同炮弹一样朝着四周飞去。 哗啦啦啦啦啦—— 在轰飞了覆盖自己的火成岩层后，磅礴的暴雨立刻灌入自己的视野，几乎在十几秒钟内就在自己的身下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势正在迅速恢复，兰柯佩尔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炸裂的那七节脊椎都在重塑，就连对接的神经也在快速生成。 兰柯佩尔的血脉正在涌上渴求，敬意，狂喜……乃至畏惧。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的生命真是顽强……兰柯佩尔，刚刚的情况哪怕换塔露拉来，即使以德拉克的身躯加上我的庇护……最终也不可能活下来。】 【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兰柯佩尔。】 就在兰柯佩尔吸收着雨水恢复着伤势和生命力的时候，科西切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响起——甚至还带着翻动厚重书页的沙沙声。 并且这一次，就连科西切的声音都能明显察觉出疲惫——但仍然能从语气听出明显的赞赏和惊讶，诚心诚意的。 “无论如何，这一次谢谢你，科西切。”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口中说着，心里也同样默念着。 即使黑蛇的品性还有做法都让兰柯佩尔感到由衷地反感乃至厌恶，但这一次的确是科西切给自己贡献了力量。 否则的话他没道理能从菲克的手下存活下来。 但是兰柯佩尔此时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并且这一次的过载蒸血配合黑蛇的力量几乎耗尽了这副身体的所有潜能。 也将生命力的本源透支了极大的一部分，现在的兰柯佩尔能不能还有十年的寿命都难说，但自己并不后悔。 在自己的观念中，生命的厚度远远重过长度。 而就在这时，科西切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必感谢我，兰柯佩尔，感谢你自己和你远方的那位朋友吧，我给予你的一切你大可当成是一次赌注和投资。】 【因为你的意志的坚持和力量的增长，值得我这么做。】 【在乌萨斯流淌的漫长岁月里，我做过太多有着深谋远虑的事——它们有的卓有成效，有的却反而成了乌萨斯的弊虫。】 【所以我决定做一次……傻事。】 【我决定信任你，兰柯佩尔，我决定成为你，在将来为乌萨斯划下来那一条哪怕万分之一可能道路的见证者。】 【当然，我也会在我过往的道路上，那一条遍布着血腥，荆棘，骸骨，阴谋和战争的道路的尽头静候着你的再次选择。】 【我期待着你，真心诚意的，我的继承者，兰柯佩尔，兰柯佩尔·佐思特。】 【而现在我要休息了，下次再会时，希望你能给我更大的惊喜。】 …… 科西切的声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即使兰柯佩尔想要再一次和身体里寄宿的黑蛇取得联系，也根本没有反应。 想想也完全能理解，这一次的大战绝对耗费了黑蛇极大的力量，更何况交战的地方并非是乌萨斯，而是雷姆必拓。 甚至之前还被自己和李格打了个半死，还能支撑着自己完整地结束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反而让自己感到出乎意料。 而现在黑蛇已经再次进入了沉眠，不知道下一次沟通又是什么时候了。 “……” 而兰柯佩尔叹息一声，随后轻轻托起自己耳侧的头发，瞥了一眼，已经有三分之二变得灰白——并且比起之前来更加地枯槁，没有光泽。 这并非说逆转生命的雨并没有起多少作用。 倒不如说，自己的血脉已经吸收雨水达到了接近饱和，否则这种伤势和生命力本源的透支足够自己死十几次的了。 这些雨终究只是萨卡兹君王的源石技艺。 虽然已经强到无法言喻，但也不至于到逆天的程度，更何况施展的并非斯托拉斯本人，而是阿米娅代使的权能。 如果能让兰柯佩尔直接把以前损失的生命力本源全部重新补回来，以这具身体的强度，那这雨除非能把淋到的一切种族都变成长生种。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兰柯佩尔在这次战斗中能够存活下来，自己就已经很知足了。 “好歹是活过来了……但我估计还是得躺在重症室起码半个月……” 兰柯佩尔这时想要站直身体，却只是换来了徒劳的几个踉跄后又扑倒在地——他的下半身此时已经变成了四条扭曲可怖的血肉触手。 只不过因为之前兰柯佩尔濒死的缘故，这四条血肉触手因为本质是源石技艺造物，中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有些萎缩无力。 在淋了许多斯托拉斯的治愈之雨后，兰柯佩尔再次使用技艺让血肉触手内部充盈起来，这才用力一顶将自己身体直立。 “这下麻烦了……我可不会造一双腿出来……” 兰柯佩尔看着下半身叹息一声，估摸着要是再想弄一双腿又得拜托华法琳用细胞培植技术看看能不能恢复了。 现在的自己的下半身看上去除了色调有些差别，要是套个黑袍子妥妥的就是一个伊比利亚深海教会的邪教徒。 “得先弄个法子掩盖了。” 兰柯佩尔只能先用血液和周围黑色的岩石碎片在自己的身上织构成一件黑红色的铠甲，同时具有足以触地的一圈下摆将自己的下半身完全遮罩住。 “咳咳咳……这里的空气质量真不是一般的差……好在我还能调整血液的吸收代谢来免疫大部分有害物质……咳咳……” 随后，兰柯佩尔一边咳嗽着，一边看向四周—— 目之所及都是一大片灰蒙蒙的火山灰，呛得人根本无法呼吸，同时视野也受到了极大影响，数米之外就根本无法视物。 自己正在不断地调整血液的新陈代谢来进行指向性的过滤，寻常的种族来了要是没有极高规格的防护面具和防护服，根本没法接近这里。 换而言之……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地。 自己是这个巨大范围内唯一的生灵，阿米娅的暴雨的确可以拯救大部分濒死的生命，但无法无中生有从这一片火成岩中变出活着的动植物来。 第302章 后续 啪嗒啪嗒…… 兰柯佩尔一瘸一拐地朝着前方走了几步，重新适应了一下身体的协调性，流失的力量开始迅速回归自己的身体。 滴滴答答……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的暴雨也突然停止，天空中琉璃色的絮状物也逐渐消散——萨卡兹君王的巫术终于也有了尽头。 而尽头自然就是阿米娅的极限。 也许雷姆必拓还有更多伤员，但是阿米娅已经做得更好了，无法拯救所有人是一种悲哀，却绝不能也不该成为救人者的苛责。 “阿米娅……了不起的孩子……咳咳……”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咳嗽了两下，但是体内的力量已经接近充盈，兰柯佩尔握了握拳头，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的确获益颇多。 呵……高风险高回报，这个道理永远不会变。 但是兰柯佩尔大多数时候这种情况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不过兰柯佩尔并不排斥，毕竟如果和其他人一样一板一眼地训练源石技艺和身体素质，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 兰柯佩尔轻轻举臂，摊开手掌，一团猩红的血化为赤红的光球，被一圈细小的铁砂包围着——小小的黑红色土星就这么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当然不是什么炸弹了，只是源石技艺的艺术品而已——当然，如果兰柯佩尔想要改变它的性质，也易如反掌。 每一次战胜强敌，也是一次战胜自己，成功了是座丰碑，不成功是座墓碑。 虽说是句有些好笑的话，但这却也是最现实的话。 沙沙…… 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恢复测试，兰柯佩尔并未耽搁太多时间，散去了手中的源石技艺便准备着手穿越这片区域去追寻阿米娅。 然而，兰柯佩尔准备的只是一次小小的恢复测试——但是大自然却似乎并不满意，决定给他来个大的。 轰轰轰！！！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身后的火山再一次爆发，尽管第二次爆发只能算是余波，但是大自然的怒火依然声势浩大。 咻咻咻—— 随着火山口发出轰雷炸响一般的声音，剧烈的火山气体和火山灰再一次直冲云霄，而大片燃烧的火山岩裹挟着滚烫的岩浆从火山口爆射而出。 无论是前世今生，都是自己这么近距离直接观察火山爆发时的样子。 如果抛却会带来毁灭的灾难这一后果，其过程甚至和烟花一样充满了观赏性。 哗哧哧—— 这一次爆发大概有着数百块裹挟着岩浆燃烧着的火山岩，大多数呈现纺锤形，大小从三米到五米，一直到几十米大小。 最大的一块足有六七十米的直径，而它旁边的那一块也有着近五十米的直径——就像是一对伴生的双子星在天空飞行。 兰柯佩尔看得尤为清楚，倒是可惜身旁没有摄像机，不然他一定会把这一幕拍下来的，拿去参加摄影展，得个不大不小的奖自己预估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不过……之所以看得十分清楚，是因为它们这对最大的火山岩不偏不倚地朝着兰柯佩尔的方向砸了过来，按这个速度，不到十秒钟就能抵达。 咻—— 仿佛两枚巨大的火山岩以兰柯佩尔为终点线约好了似得开始赛跑，小个子因为重量轻总是占优势的，于是那枚稍小的反而在飞行中速度超过了那枚最大的。 这两枚火山岩一旦坠落，其产生的动能足以瞬间把一整艘疾行舟给压扁，就算是军用高速舰，吃了这么一下最少也是半报废的下场。 “……” 而面对着第一块朝自己冲击过来的火山岩，寻常人早就吓得腿都软了，但是兰柯佩尔却甚至能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无奈却透着玩味的笑。 “就当是运动有益健康好了。” 兰柯佩尔自顾自说着，随后右手猛地往前一托！ 轰隆隆隆—— 土壤中的铁元素极速响应兰柯佩尔的呼唤，无数铁砂从火山岩中析离，随后不到两秒钟就在半空中组成了一根巨大的……黑色的棒球棍。 “虽然没打过棒球，不过应该击球手就是把球打飞得越远越好对吧。” 兰柯佩尔默念着，轻轻下摆腰身，稳住双腿，双臂屈伸向前，做出了一个握住的姿势，天空中由铁元素组成的棒球棍也微微下倾。 嗡咻——！！！！ 此时这个预备动作才刚刚成型，天空中第一枚稍小些的陨石已经开始朝着兰柯佩尔当头砸落，滚烫的流星呼啸着破开空气发出阵阵音爆。 “喝！” 兰柯佩尔则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暴喝出声，随后猛地手臂用力一挥！！ 呼嗡——！！！ 巨大的铁元素所构成的棒球棍也随着兰柯佩尔的动作于倏忽间击出，棒球棍的顶端往下三分之一处正中击球甜区！ 咣！！！！！！！ 这一下直接把头顶那枚飞过来的火山岩直接打得以更快的速度朝相反的方向飙飞出去，天空中的火山灰都被撕开了一条清晰的路径。 如果说来这枚火山岩在接近兰柯佩尔的时候其速度已经接近上千米每秒，那么现在兰柯佩尔打出之后速度起码提升了二十倍以上！ 轰！！！！！！！！！！ 这一枚稍小些的火山岩才飞出去不到两秒钟就和紧随其后的那枚最大的火山岩相互碰撞在了一起，在天空中两者都爆发成了巨大的橙红色烟花。 甚至因为这一击产生的冲击波，兰柯佩尔周围方圆几百米内的火山灰都被驱散了，周围的空气倒是暂时变得清爽了许多。 “哈……全垒打！” 兰柯佩尔轻轻摆手将天空中的黑色铁砂组成的棒球棍散去，不禁大笑了一声，大战过后的沉闷也被冲散了一些。 当然，在发力的角度和力度方面，兰柯佩尔也是用了些巧劲的，例如在接触到火山岩的一瞬间铁质崩散形成缓冲带进行减速后再甩出去。 毕竟和真实的打棒球不同，以火山岩的结构和兰柯佩尔的力量对比，一棒子随便挥下去打飞是不可能的——直接就给干碎了。 “轻而易举……” 兰柯佩尔不禁看向自己的右手——就像是真的握住了一根球棒然后把棒球打飞了一样，真实的掌控感让自己十分着迷。 “呃！” 但是随后身体猛地传来一阵不适，头部尤为剧烈，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兀自说道： “我必须得赶紧充分休息并且补充养分……” 得益于这场大战，自己的源石技艺的所有属性都得到了很大的增长，但是这一次的消耗却也不小——现在身体已经开始发出报警了。 “饥饿感也开始涌上来了……” 兰柯佩尔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如此饿得发慌——实际上之前想吃些什么东西都只称为有食欲，但是饥饿却是身体的本能在发出急需养分的迫切要求。 “这附近哪有什么养分，得赶紧离开这里先去找阿米娅。” 此时，因为阿米娅已经充分爆发了一次魔王的权能。 自己的萨卡兹血脉和阿米娅产生了前所未有地共鸣和联系，自己已经可以远程定位到阿米娅的一个粗略位置。 如果要用兰柯佩尔的感觉来讲，现在阿米娅这个人在自己的视野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其耀眼的小小光斑，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 “距离我大概十公里……还在保持移动……这个速度应该是疾行舟满负荷之后的全速……” 兰柯佩尔闭目用血脉遥感了一下自己和阿米娅的距离，心中已经有了结果——但只能自己去找他们，他们不能来找自己。 随便一想就知道雷姆必拓救援队的疾行舟上此时塞满了伤病员，说白了就是一艘艘难民船，甚至境况还要更糟糕。 眼下这片区域充满了极高浓度的火山灰，而且这片火山灰里面指不准还混杂着大量金色的活性源石粉尘，一旦吸入或者进入伤口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没有大面积的火山灰覆盖，岩浆极速冷却形成的充满气泡和裂纹的火成岩层根本无法支撑疾行舟行驶的重量。 疾行舟会直接压垮岩层结构然后陷在里面变成破铜烂铁，甚至引发地质层的连锁崩溃，这一整片区域都会形成裂谷。 而疾行舟甚至会直接掉进地底岩浆湖里，上千度的高温足以迅速融化疾行舟的一切结构，至于上面的人更是灰都不会剩一点。 “得赶紧出发，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自己用力捂了捂腹部，随后深吸一口气，足下发力往前一蹬，整个人身形就如同利箭一样窜了出去，目标正是阿米娅的方向。 …… 一路上，自己用了最快的速度，脚下的地面全都是灰黑色的火成岩，这种单调且孤独的色调会让人想加速脱离这片地方。 结果，兰柯佩尔才跑出去不到五分钟，厚重的火山灰再一次笼罩了自己的去路，根本看不清前面的地形还有情况。 “好重的火山灰……这种浓度用手随便一摸就一巴掌全是颗粒了。” 兰柯佩尔随手一挥手掌就染成了灰白色，自己的眼前一片如同被浓雾笼罩，虽然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却也大差不差。 这对于目前自己的身体情况而言也是相当危险的，若是遇到悬崖之类的掉下去，以自己的手段死可能不会死。 但是想要脱身也是极其麻烦的，指不准还要重伤，而且火山灰里还有其他的异变出现，所以兰柯佩尔坚决不冒这个风险。 “我得搓个电风扇出来。” 兰柯佩尔只是用日常生活中的一个简单的想法从脑子里过了一边，问题就迎刃而解——毕竟想要吹走一些东西，电风扇是最容易被联想到的选择。 不过，这也就是自己能做到了。 家用电风扇的扇叶结构并不复杂，利用数个带有弧形的扇叶进行旋转就可以裹挟空气吹出达到持续送风的效果。 那么兰柯佩尔当然可以用自己的铁元素制造一个……更大号的出来。 当然，驱动力自然由电力改换为源石技艺就是了。 第303章 汇合之路(上) “……过来。” 想到了就迅速去做，兰柯佩尔立刻心念一动，源石技艺立刻迸发，周围的铁元素几乎在瞬间于自己的周身形成了漆黑的漩涡。 “量不够，再多些。” 兰柯佩尔再一挥手。 呼啦啦啦啦啦—— 更多游离的铁元素再一次聚合成细小的铁屑，在兰柯佩尔的身旁形成了一个半径接近二十米的巨大漩涡铁环。 嗡嗡…… 随后只见兰柯佩尔的双手做了几个辅助性的精细动作，漩涡铁环迅速呈现辐射状散开后于自己的头顶再一次变形，凝聚。 先是主体，随后是六片带有明显弧线的裹风瓣设计的扇叶，加上一些基础的旋转和切割的原理，便大功告成。 当然，举一反三，旋转和切割自然也能应用于杀戮，兰柯佩尔既然能做出风扇，那么用铁做出个圆形的圆锯也并非难事。 只是能用旋转和切割这种杀戮手段解决的敌人，兰柯佩尔更倾向简单粗暴的铁线，难以察觉，细小且致命。 不过和旋转的圆锯比起来，铁线在持续力上就只是一瞬间罢了。 嗡…… 此时，巨大的铁砂形成的风扇就这样悬浮在兰柯佩尔的头顶，半径大概有三十米左右，兰柯佩尔没有做太大或者太小，够用即可。 “好……这个设计，风力应该不会小才是。” 兰柯佩尔抬起头看了看，随后立刻再次发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轰嗡嗡嗡—— 几乎在瞬间，铁砂形成的风扇就爆发出极快的旋转速度，产生的强大风力几乎瞬间将前方的火山灰一扫而空。 当然，其恐怖的反作用力也让风扇差一点如同加农炮的炮弹一样从反方向飞出，好在兰柯佩尔死死用源石技艺将其固定在半空中。 “……” 兰柯佩尔凝神看了看，此时前方是一片焦毁的林地，应该是受到火山爆发影响产生的山火，现在除了许多枯木头以外就不剩什么了。 轰嗡嗡嗡—— 兰柯佩尔再一次将头顶的风扇旋转了一圈，将自己周身笼罩的浓郁的火山灰全部吹散，这才收起了源石技艺准备再次上路。 前方焦毁的林地并没有耗费兰柯佩尔太多的穿越时间，地面大多都是松脆的碳化物，脚一踩就变成了细细的齑粉。 唯一碰到的危险可能就是一颗一人合抱粗细的烧焦老树在兰柯佩尔穿越时差一点砸到自己头上——然后就被自己一脚踢得稀烂了。 “呼……呼……” 穿越了烧焦的林地之后，兰柯佩尔的还是调节自己的呼吸节奏，自己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雷姆必拓经典地形——荒原和沙地。 这里倒是反而让兰柯佩尔遇到了两只饥肠辘辘想要袭击自己的野兽——然而它们没有想到的是，它们眼中的“猎物”同样也饥饿难耐。 ……所以当兰柯佩尔离去的时候，这两只野兽只剩下了两张干瘪的皮囊，血肉尽数被抽干，就像是两具现成的标本。 “咳咳呃……不够……我还需要更多……最好是能到罗德岛的医疗舱里直接注射和浸泡直接对应的营养物质……” 两只比兰柯佩尔大不了多少的野兽所能提供的养分不过是杯水车薪，这点兰柯佩尔比谁都清楚，但目前总归是聊胜于无。 …… 在追寻阿米娅的位置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兰柯佩尔顺着一条略带着些向上坡度的干枯小径找到了一个已经被废弃的聚落。 这个聚落大多数都是被吹得七零八落的帐篷和一些其他设施，里面的人根本来不及逃跑，就已经死去了。 兰柯佩尔看了看，这些尸体保存地相当完整，但是体内的内脏和骨骼早就都碎掉了——死于某种极具爆发的震动力。 很可能是出自菲克那一次投枪的手笔，那一击就连兰柯佩尔回想时都有些畏惧，别说是被直接命中，就算是在贯穿的路径上的一定范围都必死无疑。 “抱歉了伙计……但我真的很需要帮助。” 这些尸体从衣服着装上看并非雇佣兵或者赏金猎人，而是雷姆必拓荒野上求生的一些普通人，但是兰柯佩尔已经实在坚持不住了。 “……” 趁着血肉也算是新鲜，兰柯佩尔使用血魔最纯粹的技艺吸收了他们能供给给自己的一切，随后挖了一个大坑，将干枯的尸体埋葬在一起。 为他们简单地立了个碑之后，兰柯佩尔继续前行，大约十分钟过后，视野突然变得开阔——原来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处高耸的悬崖。 悬崖这种地形在雷姆必拓可实在太常见了，这处悬崖算是比较高的那种，垂直距离大抵有个七八百米，往下望去便有种眩晕感。 “已经可以看到了疾行舟的队伍了……” 兰柯佩尔站在悬崖的尽头远眺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小得和火柴盒有的一比的疾行舟队伍正在前进，扬起片片烟尘。 而和阿米娅的血脉感应，此时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一样，再明显不过了。 “……” 兰柯佩尔往旁边看了看，悬崖从自己的身躯朝着两侧延绵无际，一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这显然是一片悬崖带，只是目测就估计有数百里之遥，兰柯佩尔当然不可能去朝着两侧走穿越悬崖带，那样的话自己无法承担这种程度的时间消耗。 那么垂直下悬崖自然成了唯一选择。 “算了，以后作战恶劣地形多的是，就当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挑战吧。” 既然问题摆在眼前必须解决，兰柯佩尔也从不会踌躇，更何况有准备的下悬崖和猝不及防摔下去那差别可大了。 通常来说，从悬崖上垂直而下，自己起码需要专业的登山装备。 这些装备包括但不限于质量过硬的登山镐，有钩爪的登山靴，专业的登山防护服，耐磨防滑的登山手套，坚固的防风缆绳和固定桩这些。 这些兰柯佩尔一概没有，他也不是什么专业的登山客——更何况又多少登山客是敢垂直下大概近千米高的悬崖呢？ 但是兰柯佩尔有两样东西，一样是操控铁的源石技艺，另一样则是想象力——这两者结合起来就等同于无限可能。 兰柯佩尔甚至有个天才般的想法——想到要不自己用血铁做个有韧性的弹簧出来，然后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开始自由落体。 最后接近落地的时候用弹簧触地形成大量缓冲，再最后即将爆发反弹的时候撤掉源石技艺，一衔接一个后空翻轻松降落。 当然，这理论上是说得通，想法也很美好，但是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下悬崖也是前世今生头一遭，所以兰柯佩尔还是打算稳妥起见。 这个新想法还是等快到地面的时候做好保险再初步测试一下吧。 “……” 兰柯佩尔于是来到了一处坡度不算是那么陡峭的悬崖边缘，确定了位置之后，就开始使用自己操控铁元素的源石技艺。 没有工具？那就自己手动制造。 窸窸窣窣…… 大地之中沉淀的铁元素和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被迅速剥离，细小的铁粉响应兰柯佩尔的呼唤，在自己的身侧形成一片长长的的黑色飘带。 随后，兰柯佩尔便开始如同捏橡皮泥一样开始塑型。 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这么做了，无论是自己之前使用的手术刀套组还是给霜星铸造的暖雪这一兵刃，自己早已熟悉这门的技艺的各种用法。 不需要太过复杂的东西，兰柯佩尔只是凝造了两对登山镐和钩锁的结合体，同时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背部也留有备用的挂索。 这些就够了，现在兰柯佩尔的身体急需要休息，最好是医疗舱里，所以这些造物兰柯佩尔全部采取了轻量化处理来减轻负荷。 “好了，该从这里下去了。” 实际上，从悬崖上往下降落的危险性要比从下往上登上悬崖来得低，毕竟后者还需要克服重力，而前者只需要引导重力。 兰柯佩尔手里握着带有钩锁的登山镐，用力一甩就直接在崖壁上开了个坑，倒钩随之展开，自己则稍微用了一点力扯了扯。 啪嗒。 没想到直接就把钩锁从崖壁里扯了出来——兰柯佩尔用的力大概是自身重量的三倍，达不到这个标准就有脱钩的风险。 “这里的崖壁结构大多是砂土……结构很松脆，钩锁打进去也没办老牢牢嵌合，我一个人的三倍重力就能把钩锁拽出来。” 兰柯佩尔轻轻一甩，带有钩锁的登山镐尾部的挂索就随着自己的动作迅速回收，自己再一次将它握在了掌心。 “试试在顶上打个固定桩再下去？” 说干就干，兰柯佩尔再一次在顶端打了个固定桩，结果自己还是发力扯了扯固定桩就直接歪了——这里地面的结构过于松软。 “看来得打得深一点。” 兰柯佩尔将固定桩抽出，发现底部除了砂土之外还有岩石的碎屑，看来底下深层部分有岩石带，扎进去固定应该就没问题了。 于是自己用一根成年人躯干粗细的固定桩一打打进去十几米深，再重新测试了牢固度，这一次自己用的力道是之前的数倍，结果固定桩纹丝不动。 “看来钩锁也得发力打进起码十米的深度……那这样的话结构就得改改。”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将登山镐的前端改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铁钻——如此一来大幅度提升的爆发力就足以瞬间将钩锁打进岩石层。 “呼……开始吧……” 兰柯佩尔将固定桩上的挂索系在自己腰间，随后再一次来到了悬崖的边缘，一甩手就将带有铁钻的钩锁深深钻入了崖壁。 “等着我……阿米娅，我很快就来了。” 第304章 汇合之路(下) 咻！ 兰柯佩尔打好了固定桩之后，整个人深吸了一口气，便一个纵跃跳下了悬崖，随后甩出两道带着铁钻的登山镐。 啪啪！！！ 有着铁钻提供的额外推进力，只这两下就打入了进深十足的岩层，将兰柯佩尔整个人彻底固定在了崖壁上—— 此时自己的选项就开始变多了，可以放鳞线那样慢慢吊下去，也可以再次甩动钩锁进行大幅度的机动动作。 “这气味真咸……很浓的雷姆必拓沙子味……” 兰柯佩尔鼻腔耸动了片刻，此时正有一股风朝着自己的侧翼吹来，这股风紧紧贴着一整面崖壁，将崖壁表面的砂土带起一片姜黄色的尘雾。 “寻常人要是没有呼吸净化装置保准这一次就得发作急性肺病……我也得尽快下去。” 没人愿意在悬崖中间的崖壁上蹦迪，包括兰柯佩尔也是。 他的确可以调节血液的新陈代谢来排除有毒成分，但是这也是源石技艺的一部分，需要消耗自己本就残存不多的体力。 更何况这股气味是真他娘的难闻——兰柯佩尔甚至能嗅到有什么细小的爬虫或者啮齿类玩意儿的尸体烂在了崖壁上的砂土里。 咻咻……咻咻…… 兰柯佩尔时而如同垂钓者放线，时而大幅度地使用铁钻登山镐进行跳跃式移动，时间缓缓流逝，一切比自己想象中要简单。 但自己仍然保持谨慎。 …… 约莫五分钟过后，兰柯佩尔此时已经抵达了悬崖的半中央，下半部分的崖壁遍布凸起的嶙石峋岩，越发艰涩难行。 本来兰柯佩尔还想踩着这些凸起的乱石借一下力，结果脚一踩上去才发现其另一端是陷空的，一踩下去不仅岩石会直接脱落，整一片的崖壁都有连带崩溃的风险。 自己只好小心翼翼地绕开它们，将速度放慢。 唳~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鸣——自己立刻抬头望去，不止何时起，一片乌压压的羽兽盘旋在了兰柯佩尔的头顶上方大约百来米处。 并且正在……不断接近自己。 “尖崖羽兽？” 兰柯佩尔的眼眸动了动，这种标志性的鸣叫声和自己强劲的动态视觉捕捉到的外观细节，让自己不自觉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些和自己前世中认识的一种叫做秃鹫的鸟很像的羽兽学名叫做叫做尖崖，尖崖羽兽的栖息地十分特殊，基本都在悬崖高耸的崖壁上。 除非是因为气候或者地理环境的变更大规模进行迁徙，否则的话它们一生都在崖壁附近活动，最远不会超过一千米的范围。 尖崖羽兽广泛分布泰拉大陆的一系列干燥炎热的荒漠地区，尤其多见于萨尔贡和雷姆必拓的悬崖地带。 它们身上的特征是羽毛的宽度极小，如同尖锐的针羽，这种羽毛的在它们翅膀的密度最高，如同两片银灰色的宽刃一样耀眼。 每一只尖崖羽兽一旦开展双翼，可以达到近三米的宽度，蜷缩起来也足有篮球大小的利爪只需要一下就足以开碑裂石。 这是一种货真价实的猛禽。 它们的羽毛虽然覆盖几乎全身，不过极细的羽毛内部有着大量导流的空隙。 在高速飞行中可以极大的吸收风力来降低身体的温度，而毛孔也带有强大的排汗和散热功能，因此极其耐热。 不过一到少有的阴雨季节，他们反而会全数归巢不出，等待雨停。 这些是还未被自己附身的兰柯佩尔在乌萨斯的家族里的图书馆里读到的一本泰拉生物百科全书的一部分，穿越后自己也接纳了他的全部知识，所以自然认得。 不过这些知识还有更重要的下一部分： 这些尖崖羽兽是杂食性动物，但更偏向于肉食，食用一些野生的果实或者草叶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果腹，而是补充水分。 而主要维生的食物来源，主要是悬崖的崖壁上栖息的一些穿山兽等小型啮齿类动物——或者其他羽兽在悬崖附近的树上驻的巢，里面的羽兽蛋或者幼羽兽。 当然，也包括……攀登悬崖的登山者。 这种尖崖羽兽被称为悬崖攀登者的噩梦，每年颇具自信想要挑战尖崖羽兽栖息的悬崖的攀登者们大概有十名出头。 然而他们其中八九个人都从鸟食变成了鸟屎。 实际上，如果非要攀登这种有着尖崖羽兽群体栖息的山崖，要么等待阴雨天气——但这样一来因为崖壁湿滑，攀登难度会增大很多。 或者也可以购买驱散这种羽兽专用的超声波装置。 但是因为市场过于小众，所以产量低，只能在一些大市场买到——也就是一些大型的移动城市，荒野上的市集和行商根本不会提供这种东西。 这玩意儿价格还不低，除非是有钱发烧的攀崖狂热客，否则买回家的只可能是一些装门面的收藏家，纯粹的个人爱好罢了。 “……” 而此时的兰柯佩尔侧眼往下一瞥——自己的左下方的崖壁有着一条大概两个成人躯干宽度，十几米长的裂缝。 裂缝里铺满了大量细长的枯枝，而这些码了一排的枯枝形成了起码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尖崖羽兽的羽兽巢。 叽叽喳喳…… 这些羽兽巢里基本上都放满了羽兽蛋，有些已经孵化，幼小的尖崖羽兽叽叽喳喳等待着自己的父母回家给他投食。 而此时的兰柯佩尔基本上身份已经变成了【威胁巢穴的强盗】+【现成的投食材料】双重加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自己都不可能被那群尖崖羽兽放过。 “得节省一些源石技艺才行，现在我离地还有将近五百米，要是无法凝聚源石技艺就这么掉下去，我也得成肉饼。” 兰柯佩尔心中暗自默念道，在这种悬崖半中央这种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的恶劣环境中进行与高空单位作战，最主要的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并不理想。 ……是一场险战，得多加谨慎。 要是自己现在是全盛时期，兰柯佩尔能直接把崖壁里的铁元素整个掘出来连带一整面悬崖的切面直接甩向那群尖崖羽兽。 而结果自然就跟拍苍蝇一样，啪的一声全爆了。 “不过如果解决得好，又可以补充一波养分……几百只这种体型的血肉，吸收了之后应该足以支撑到到阿米娅的疾行舟那里。” 兰柯佩尔心中冷静地思忖着。 唳——！！！ 天空中几百只尖崖羽兽哪管此时的兰柯佩尔在想什么，几乎全都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啼啸——这是猛禽在发怒时统一都会从胸膛迸出的声音。 哗轰隆隆隆隆隆—— 它们一旦选中目标开始冲刺，就会收缩自己的身形和翅膀贴合如同银灰色的纺锤形水滴，爆发的速度可以在一秒钟之内拔升到八十公里每小时。 此时，几百只尖崖羽兽打头的近一百只就迅速脱离了群体，呼啸着如同巨大的银灰色洪流一样朝着兰柯佩尔冲击过来。 实际上一般的登山者哪有这个阵仗来对付，撑死了就是七八只上十只，若那人没什么过硬的本事，就足够他当场就交代了。 但是，兰柯佩尔身下不到五六米就是他们的老巢——更何况这一次的巢穴内有着大量的新生儿，才刚刚过了这个季节的繁殖期。 于是这些尖崖羽兽当然急了，其动物的本能之一就是保护自己的后代，所以这一波它们甚至想直接打算把兰柯佩尔给直接撞烂在崖壁上。 可别小看这些尖崖羽兽们冲击的动能，在全力加速下一只尖崖羽兽的极限速度可以迅速突破一百五公里每小时，而眼下可是近百只一齐袭来。 “很快……但……没有我快……！！” 兰柯佩尔甚至直视着银灰色的洪流对着自己的冲击，随后就在即将临身的一刹那，自己足下骤然发力往外侧一蹬！！！ 哗嗤！！！ 自己整个人的身形如同平移一样贴着崖壁在瞬息间就腾挪了原本位置——在这一瞬间为了提升自己的爆发力，兰柯佩尔开启了一瞬间的完全蒸血。 而就是这一瞬间就让兰柯佩尔用力咬了下牙—— 是的，身体的消耗远比自己想象中严重，平时可以常态化负载的技艺现在只是数秒钟不到就让自己产生了倏忽间的恍惚。 咻咻咻咻！！！ 随后自己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的四肢还有脊椎处迸发出总共七八条末端带着倒钩的铁线如同蜘蛛一样做出了常理根本无法解释的诡异运动轨迹。 哗！ 已经日渐娴熟的源石技艺配合着兰柯佩尔本身的爆发力几乎在垂直的崖壁上形成了几乎不止一次的瞬移效果—— 在这种地形能以这种速度做出这种机动动作，整个罗德岛能做到的只有阿斯卡纶。 唳~ 那些尖崖羽兽本来是打算把兰柯佩尔当做肉垫缓冲一下，而后面的羽兽则借由前面的羽兽的身体也同样进行缓冲，这样损伤可以降到最小。 但是这些扁毛畜生那核桃仁大小的脑子哪里能处理“猎物突然在自己面前凭空消失”这一复杂且几乎从未遇到过的诡异信息？ 于是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这几十只尖崖羽兽直接扑了个空根本来不及调转方向，齐刷刷地一头扎在崖壁上。 噗噗噗噗噗！！！ 后面的几十只有前面的尖崖羽兽作为缓冲还好说，但是最前面十来只尖崖羽兽可谓是实打实地和崖壁来了个自杀式对撞。 于是本就大多是砂土凝构的崖壁顿时爆出一个遍布裂纹的大坑，里面十来只尖崖羽兽的尸体就跟浮雕一样嵌在里面，尚未坏死的神经还在翅膀上微微颤动。 而其他的几十只尖崖羽兽也被冲击力给整得晕头撞向，在那个大坑旁边歪歪斜斜地聚集成了一大团，有的翅膀和爪子都缠在一起，一时难以分开。 哈……归根结底……只是些羽兽罢了。 当狩猎的习惯和本性被彻底打破，它们甚至能被自己的力量摧毁。 第305章 安全落地 唰—— 而兰柯佩尔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整个人甩出钩锁一个高高的摆荡之后便迅速回旋而下，同时源石技艺开始迅速凝聚。 哗啦啦啦啦—— 崖壁中的铁元素被他于瞬息间大量导出，随后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铁块，又像是漆黑色的一面砖墙，覆盖了近十米的空间。 铁元素凝聚越复杂的造物对于兰柯佩尔的消耗越大，但若只是最基础的几何体——正方体，长方体，球体，三棱锥，圆柱体这些则消耗最小。 而现在的兰柯佩尔如果只是凝聚铁元素的几何体，几乎可以挥手而就，同时消耗微乎其微，已经可以做到形成小规模压制式的攻击。 轰！！！！ 兰柯佩尔只是甩手对准了那片区域一拍，就仿佛普通人扔了一块板砖砸向一群蚂蚁似得，那片区域所有的尖崖羽兽顿时全扁了。 是的，可能描述起来有些……粗俗甚至是搞笑。 但就是字面意思……全扁了。 恐怖的力道之下这些羽兽的骨骼和血肉几乎被瞬间压缩成了一张纸的厚度，甚至过了足有十几秒钟，那些“羽兽纸片”才开始有血液流出。 咻！ 随后，兰柯佩尔利用铁线在崖壁上一个旋滚翻，如同游龙摆尾，迅速切换位置，稳定身体的同时将视线对准天空剩下的那群尖崖羽兽。 实际上，如果兰柯佩尔的身体没有受损，他甚至可以用血魔的源石技艺直接将眼前这一片羽兽的体内的血液进行远程引爆。 自己甚至可以观赏一场血肉烟花，倒是可惜。 现在自己身体急需营养，大脑有些重要的功能已经受损，操控血液的源石技艺是一向很精细的活，如同穿针引线。 所以简单粗暴的铁元素的甩和砸无疑是自己目前唯一的选择。 嗡嗡嗡嗡嗡…… 此时，凝聚的铁元素形成细密的浪潮，顺着侧向的风在兰柯佩尔的左侧展开一道漆黑的翼。 窸窸窣窣…… 兰柯佩尔操控铁元素的源石技艺在一场又一场的殊死战斗中不断进步，细小的铁粉温柔地摩挲着穿过自己的手指，如同活物一样。 “……” 他准备酝酿下一次攻击，血魔的猩红色眼神中泛着骇人的冰冷——这时兰柯佩尔，或者说每一位血魔临战时都最普遍的生理表现。 然而……让兰柯佩尔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剩下的尖崖羽兽一看兰柯佩尔数个瞬移接了一个大铁块瞬间拍死了近百只同类后…… 唳—— 它们纷纷发出一声长鸣，听不出伤恸或者怨懑，随后调转身形，纷纷飞到了远离兰柯佩尔的上空，随后消失不见。 生物的本能的确有一个是保护自己的后代，但有一个更重要的本能排在它们之前——关于趋利避害以维续自身的生存。 “明智的选择。” 对此兰柯佩尔只能耸了耸肩，随后毫不客气地将那些被自己拍死的羽兽的尸体内部所含的血肉全部吸收干净。 当然，底下的那一排尖崖羽兽的雏羽兽还有羽兽蛋自己也没有放过，既然自己活下来了，那么它们都是自己的战利品。 “聊胜于无。” 抛下了自己身后一大片崖壁的干尸和碎裂的羽兽蛋壳，兰柯佩尔兀自默念一声，活动了一下自己身体关节，开始继续顺着崖壁往下。 接下来的路程比兰柯佩尔想象的要顺利，近千米的高耸悬崖很快就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兰柯佩尔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底下干枯发燥的地面。 此时，阿米娅使用魔王的权能降下的暴雨完全散去，此时日正当中，因为烈日的炙烤，泥土也变得滚烫。 几只也许被阿米娅的雨救活了的蚯蚓此时又被烈日烤死在地上，泛着干巴巴的白光。 这种烧烤泥土和动植物的气息甚至已经可以让自己嗅到了，和之前带着尸臭味的黄土气息不同，这次的更加……浓浊。 呵，也可能是自己的嗅觉系统出问题了。 啪嗒。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停住了身形——他此时把控的距离差不多已经到了自己的心理预期了，不到百米的话就算是有风险也能控制住。 所以兰柯佩尔打算去尝试刚刚那个……大胆的想法了。 “呼……来试试我刚刚的想法。” 兰柯佩尔长长吁出一口气，抖擞了一下精神，整个人调转身位，脊背紧绷，目视着还有近百米距离的地面……发力一跃！！！ 哗！ 近百米距离产生的自由落体如果挨结实了，就算是萨卡兹血魔中精锐的战士也会被摔个七荤八素，甚至有的运气不好当场死去也有可能。 但是兰柯佩尔给自己的腰间留了一条最后的安全索为基础保障，这一跃加上本身向下冲刺的爆发力，近百米的距离不过五六秒钟的工夫。 “弹簧……！！！” 兰柯佩尔就在这数秒之内就将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召集聚合，在自己的双臂上形成了足有成年人躯干大小的一对巨型弹簧。 随后在即将触地的一刹那，兰柯佩尔猛地将双臂上的巨型弹簧往地面先用力一抵！！！ 哗嗡—— 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原本有两米长的弹簧迅速被压缩到原本长度的五分之一，仍然留有余裕，自己的拳头距离地面还有十厘米左右。 “完全可行！” 兰柯佩尔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此时近百米自由落体所带来的强劲冲击被完全消弭，而如此简单如此小规模的源石技艺应用根本无法让哪怕现在的身体感到多少负担。 “好，再来！” 自己此时原本可以撤掉被压缩弹簧的源石技艺，然后一个空翻平稳落地……但兰柯佩尔却选择将弹簧极限压缩后再一次迸发出去！！！ 嘭！！！ 这一下弹跳的高度居然比下落的高度还要高数十米，达到了一百多米的高度，并且这种高度几乎没有延迟，数秒就能达到。 “继续！” 兰柯佩尔再次调转身位，猛地往下一冲！ 哗嗡——哗嗡——哗嗡—— 兰柯佩尔居然使用弹簧，在近百米距离落下之后，持续进行了数次弹跳。 而每一次都比之前来得更高，经过了六次弹跳后，自己甚至再一次跳回了一开始自己所站在的悬崖的顶端。 “哈。” 兰柯佩尔轻巧落地，再一次站在悬崖顶上，看着脚下一旁之前自己打的固定桩，不禁笑出声来。 “别了，老伙计，你就留在这吧，万一有个谁不小心从这里摔下去了说不准还能拉住你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轻轻拍了拍脚边的固定桩，自己俯瞰这身下近千米的高度，已经没有半点感觉了，甚至有点赶紧一跃而下的冲动。 “呼！” 用力吐出一口气，兰柯佩尔第二次开始下悬崖，而这一次，是直接垂直坠落近千米，在临近地面时，兰柯佩尔用了五六米长度的弹簧作为缓冲。 这个高度再增加，弹簧的长度也需要增加，但长度增加会带来力道的不稳定，容易接近地面时歪斜，但也可以改变弹簧的圈数密度等结构来调整。 总而言之，大获成功。 “就是冲击力有点让我手臂的骨头酸。” 啪！ 兰柯佩尔这一次在弹簧压缩到极限后猛地一个后空翻撤掉了源石技艺，轻松落地，就是自己甩了甩胳膊。 就算有弹簧的缓震，所仍然残留的力量仍然颇足，加上离心力对心脏等器官的负荷…… 总之不建议大部分普通种族（煌估计倒是可以用，这下热气大猫猫真的可以三维化机动作战了）轻易使用这种移动方式。 不过这点副作用和产生的结果一比，简直微不足道。 人类在工业上研究出的零件大多都有着多功能用途，每一个持续存在的典型例如齿轮，弹簧，履带，滑轮还有杠杆都是智慧的结晶。 换而言之，现在的兰柯佩尔已经具备了几乎无上限的高空自由落体后无伤的能力，甚至自己能反过来利用弹簧主动升高自己的高度。 这也意味着几乎没有任何高墙可以阻止自己，只要给兰柯佩尔时间并且没有过于强烈的阻碍，就算是伦蒂尼姆的高墙理论上自己都能用弹簧硬生生跳上去。 当然，随着高度的拔升，给自己肉体的负荷也会增大，但是这也是在兰柯佩尔没能开发出飞行模式之前最好的平替。 “操控铁元素的源石技艺真是……宝库。” 兰柯佩尔看了看手上的弹簧，如此简单却如此的实用，说到底其本质不过是附带着韧性的铁圈一层层盘旋叠加而成。 是的，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弹簧是最基础的铁元素的源石技艺关于旋转凝结的应用，再略微调整一下韧性就可以做出来。 只要开发得当，勤加练习，就算是天赋差的源石技艺操控者也能完全掌握。 换而言之就算是在源石技艺方面天赋较差的杰斯顿，若有心练习，也能做到将铁元素弹簧这一源石技艺的衍生造物开发出来。 兰柯佩尔能做到的杰斯顿也同样行，甚至杰斯顿可以利用弹簧的压缩爆发力来从另一种层面提升战力——弹簧内压为卸力，弹簧外放为爆发力。 哗轰！ 兰柯佩尔使用弹簧闭上眼睛，原地做了一个甩手的模拟动作—— 理论上杰斯顿可以用这个动作，弹簧压缩将塞雷娅拳头的力道卸掉，然后转身挥拳连携弹簧迸出，以对手力量的数倍直接还击给对方。 虽说黎博利的身体不可能像血魔那样强韧，但是即使是降低上限，杰斯顿的综合能力的提升也远远不止一星半点。 “有意思。” 兰柯佩尔突然有些来了趣味。 第306章 即兴娱乐测试 这些即兴的一点开发……不，连开发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在玩，对自己身体的负荷和消耗都极小，倒是有些锻炼和活跃思维。 现在远方的疾行舟正在往自己的方向驶来，就算是自己不动，它们也会靠近自己。 “就当是一点小小的娱乐活动，给疲惫的身体来点兴奋。” 一边说着，兰柯佩尔一边调动自己的源石技艺，土壤中的铁元素开始上浮，随后在自己面前三米左右的地方凝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铁球。 兰柯佩尔打算以这个铁球为塞雷娅的拳头进行一次即兴模拟测试，如果不是身体目前不允许，自己会做的更细致。 根据自己看过的《泰拉种族大全》里的介绍，成年的瓦伊凡肉身素质哪怕是女性，一拳挥出的力量也可以达到接近一吨，同时肉体耐受属性很高。 而更上一层的德拉克的肉体耐受性就更高了，并且源石技艺的适应性，往往会比瓦伊凡多出一个层次的差距—— 塔露拉的源石技艺早已能够触及高温的衍生具象化，而拉芙希妮和爱布拉娜（苇草和苇草的姐姐）两人的火焰甚至可以触及到生和死这一晦涩的界限。 和纯血红龙的吐息这一与生俱来的骇人技艺相比，瓦伊凡也就是亚龙引以为豪的肉体力量当然微不足道，只是和其他种族相比就有着巨大优势。 何况，接近一吨的力量只是一名普通女性瓦伊凡的最低标准。 一旦接受军事化格斗训练，一名成年的女性瓦伊凡挥拳的力量可以达到三吨左右——这个力量足以瞬间摧垮大部分一个人厚度的石墙，就算是铁块也能砸出个大坑。 所以瓦伊凡这个种族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几乎都是天生的攻坚手——他们肉体就可以撞穿墙壁，轻松就可以流畅地挥舞由大量合金所打造的重武器。 例如瓦伊凡代表的菲奥娜·杨，也就是代号为风笛的六星先锋干员，她握着的破城矛只是从手中自然滑落就能在地面砸出个浅坑来。 可想而知这得是多么吓人的膂力还有身体协调性才能把这玩意儿当作武器。 更何况破城矛在近战攻击尤其是攻坚时，经过气体加压之后破城矛爆发而出，其产生的后坐力都能控制住甚至拿身体干脆硬吃，瓦伊凡的身体耐受性可见一斑。 杰斯顿身为一介黎博利和塞雷娅这种瓦伊凡中的最顶尖的战士去打近身肉搏战，倒是输的真不冤枉，能硬抗三拳可谓是每一拳都是含金量。 但是……若是杰斯顿在那时能用自己的源石技艺选择另一种打法呢？不是选择拿源石技艺硬碰硬，而是化力击出呢？ 兰柯佩尔一时兴起，决定探索这一理论上的可能。 标准的瓦伊凡女性受过军事训练之后挥拳的冲击力可以达到三吨，身为莱茵生命保卫科主任的塞雷娅自然绝不可能缺乏训练……乃至实战。 于是兰柯佩尔给铁球设定的向自己冲击过来的力量……是十吨。 也就是女性瓦伊凡战士标准值的……三倍多。 不过他认为塞雷娅完全当得起这个数值，甚至更高。 “可惜上次登舰，塞雷娅正好在外勤状态，不然我倒是想和她切磋一下拳脚，毕竟和真人打过那才算量得深浅。” 兰柯佩尔轻轻搓了搓手指——眼前的一块铁球可根本称不上是什么假想敌，真要是实战情况可会复杂一百倍。 但是来点力量对等的冲撞模拟倒也能体会一二。 “来吧……也许我可以稍微领略一下剧情里杰斯顿到底经历了什么。” 兰柯佩尔暗自默念一声，随后迅速发动源石技艺！ 哗啦—— 拳头大小的铁球立刻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朝自己冲击过来，十吨的力量已经等同于一辆小型汽车在高速行驶时直接撞击的力量。 不过毕竟只是操控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球，速度的确很快但距离也就几米，所以对于身体的消耗可谓是微不可查。 “来！” 兰柯佩尔将这次铁球的冲击视作塞雷娅的挥拳——这是一记迅猛的直拳，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轨迹，仅仅就是力量带来的冲击。 嗡~ 兰柯佩尔迅速迎了上去，源石技艺迅速在自己的双臂上形成一大片附带着弹簧的铁块，于瞬息间和那枚铁球碰撞在一起！ 嘭！！ 强悍的力量迅速袭来，让自己的手腕微微发麻。 “好，接下来是撤步……” 兰柯佩尔在感到那股强悍的力量进入了自己的铁块后，弹簧甚至才刚刚开始压缩就已经开始撤步卸力给弹簧缓冲的空间。 否则的话铁块直接就会被打散，弹簧自然也无用武之地了。 “随后……化力……” 兰柯佩尔在撤步的同时一个轻巧地转身—— 此时弹簧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自己一个垫步和铁球错开身位，随后迅猛摆身，连带着附带弹簧和铁块的拳头猛地往下一砸！！！ 轰！！！！ 自己本身下砸的力量伴随着弹簧被压缩到了极限后迸出的爆发力，两者叠加在一起真的产生了数倍于对手的力量。 于是一声巨大的爆响过后，干枯的沙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大坑，蜘蛛网状的裂纹甚至波及到三十米外的区域。 而执行了这一战术后的自己只是手腕微微有一丝发麻，几秒钟后就连这点感觉也没了，而弹簧和铁块几乎没有损毁，力量被完全缓冲，吸收。 最后一次性返还给对手。 不过同样的招式对于塞雷娅那样的对手而言，很快，甚至是第二次就没用了。 弹簧也并非无敌，塞雷娅也可以选择将钙质化凝聚成坚硬的珐琅质却不一定覆盖在拳头上，而是进行干扰战术，迂回反制。 不过这一甩手下去，猝不及防打实了，瓦伊凡不好说，其他普通的种族肯定扁了，估摸着也够瓦伊凡喝一壶的了。 但身为莱茵生命这一哥伦比亚数一数二的科技公司的保卫科主任，其实战经验也肯定要远超身位哥伦比亚精英杀手的杰斯顿。 也许杰斯顿最后仍然会输，不过应该不至于那么惨，或者两败俱伤也有可能，想打赢的话……那杰斯顿估计还得再练练其他的。 可这单单只是……弹簧。 不知道这里的杰斯顿是否还会像明日方舟原作里那样，在曼斯菲尔德监狱里被塞雷娅三拳给打趴下，那可真白费操控铁元素这么好的源石技艺了。 但凡放下红酒杯，收起高傲和自负，练练自己的源石技艺，日后的结局也许不会很好，但最起码不至于成为一个小丑。 只是，现在明日方舟的剧情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些，或许自己在未来能看到杰斯顿三拳打趴塞雷娅也犹未可知。 …… 兰柯佩尔再测试了几次，自己甚至放松了肌肉去模仿黎博利的身体，同时也降低了铁元素的强度和精密度。 结果大同小异，只要杰斯顿肯往这个方面想，这个战术就没什么问题，面对一些普通的力量较强的种族，这一战术更是好用。 甚至如果时机得当，完全可以起到一招反杀的效果。 “好了，继续下去开始会对身体有负担了。” 兰柯佩尔在身体产生了第一丝刺痛之前便适可而止了，疲惫被兴奋驱散了一些，但这只是假象，并不意味着身体不需要继续补充营养。 总而言之，这一次的即兴娱乐测试以兰柯佩尔十分满意告终。 嗡——嗡—— 此时，兰柯佩尔已经可以看到远方雷姆必拓救援队的疾行舟的全貌了，这个距离兰柯佩尔估计不会超过五公里。 甚至自己已经开始闻到一丝源石炭燃烧后所产生的呛人烟气。 阿米娅和自己血脉产生的感应此时已经无比清晰——就在疾行舟舰队打头的那艘旗舰上，博士和其他罗德岛干员肯定也在那边。 “好……那就跳过去吧。” 兰柯佩尔说着，在崖壁和地面交接的地方，使用铁元素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弹簧跳台，将角度校准为四十五度。 “有生之年也来当一回愤怒的小鸟，哈哈，什么低级幽默。” 自己耸了耸肩膀，难得有些自娱自乐——不过倒不如说是困意和倦意开始更严重了，如果不保持思维活跃，可能会昏过去。 “好，校准一下抛物线……” 兰柯佩尔随手用手指在崖壁上写了一些公式，确保准确无误后，便最终修改了一下弹簧跳台的一系列参数。 “完成。” 在最后将弹簧设定为近十米长的高密度双层复合式弹簧圈之后，兰柯佩尔便准备发射了。 毕竟疾行舟是时刻在运动的，之前自己公式算出来的落点有着严格的时效性，可能过个不到十秒钟就没用了。 嘭！！ 兰柯佩尔猛地发力，先是使用自己本身的力量一跃十几米高，随后于半空中调转身形，如同猎隼一样二次爆发速度，对着斜向的弹簧跳台俯冲而下！ 咣—— 自己迅速撞在弹簧跳台上，弹簧跳台吸收了巨大的冲击力后，足有近十米长的高密度双层复合式弹簧圈顿时被压缩到了原先的十分之一，就连一丝丝缝隙都没有了。 哗咻—— 随后更猛烈的力量传来，近十米长的弹簧这一下迸出将自己本身拉长了足有近二十米，产生的恐怖力量也将兰柯佩尔远远抛飞出去。 而目标落点正是疾行舟的旗舰，阿米娅所在的位置。 第307章 略带点意外的汇合(上) 咻—— 此时，兰柯佩尔正在半空中迅速飞行着，由弹簧一开始给予自己的爆发力开始渐渐衰退，速度开始逐渐趋于稳定。 当然，受限于人的骨骼还有一系列结构自然无法像羽兽那样自由地飞行，不过兰柯佩尔仍然可以用少许铁砂作为导流翼进行滑翔。 在高空，视野变得很开阔，由上往下俯视的感觉让人痴迷。 “预计一分钟内着陆。” 兰柯佩尔一边观测着前方疾行舟旗舰的行驶方向，一边开始有了个粗略的数据估算，自己不断调整身形以校准轨道，往阿米娅的方向滑翔而去。 …… 时间倒回到两分钟前，雷姆必拓救援队疾行舟的旗舰上。 得益于阿米娅播撒下的救愈之雨，疾行舟上所有的伤员此时都活蹦乱跳的了，甚至一些暗伤还有隐疾也全部治好了。 如果不是此时阿米娅的身体实在是过于虚弱了，只怕是这些感激涕零的雷姆必拓人能直接把阿米娅给高高地抛到半空中然后接住。 小小的魔王。 小小的英雄。 啊……阿米娅，真是了不起的孩子啊。 “博士，刚刚从疾行舟的控制室里传来讯息，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指挥想向您请教一下我们接下来的行进方向。” 此时，博士正抱着已经十分虚弱的阿米娅休息，身旁一些正在操纵源石机器的罗德岛干员的其中一名却这时开口对博士如此说道。 “按照我给的三号方案进行，不过有可能产生β变形。” “让他们随时做好将路径切换成二号方案的准备，侧翼的疾行舟前进大约三百米的递进式位置准备下一次轮转。” 博士的声音有条不紊，而那名罗德岛的接线员也迅速将博士的原话告知了疾行舟控制室内正在操控舰船的雷姆必拓救援队成员。 在阿米娅爆发了一次萨卡兹魔王的源石技艺拯救了疾行舟舰队的所有伤员乃至更多大地上的生灵之后，雷姆必拓的救援队的所有人都对阿米娅肃然起敬。 开头那名一开始质疑阿米娅使用魔族人的源石技艺的救援队成员在这之后更是十分郑重地向阿米娅道歉—— 因为那些伤员中也有着自己的孩子，只是魔族人的源石技艺的歧视根源已久，他实在害怕会伤害到自己本就负伤的血亲。 但是结果却证明他错的很离谱，所以他的道歉极其诚挚，不过虚弱的阿米娅只是用尽全力朝他笑笑表示没关系的，他顿时更加愧疚了。 而在这之后尽管疾行舟的控制室内仍然是雷姆必拓救援队的队员把控，但是一切决策都自发地愿意听从博士的指挥。 而博士一旦上手指挥顿时就惊为天人，许多路径的规划堪称算无遗策却又奇想天开，数次都用极低的风险穿过了地势险峻和天灾影响十分严重的地区。 甚至在开船的雷姆必拓救援队的驾驶员都在旁边用最快的速度找了本笔记本和一支笔来专门记录博士所诉说的那些方案。 实际上，这名聪明的驾驶员拿到这些博士提供给自己的方案之后，经过部分改良成为了雷姆必拓官方荒地行驶手册中的一部分。 而他本人也因为杰出贡献而迅速连续升职，拿到了大笔奖金，不过这都是没有多少关系的后话，此处暂时按下不提。 于是目前疾行舟上的状况比想象中要好得多了，已经恢复的伤病员们正在彼此交流聊天，孩子们甚至已经可以嬉戏打闹。 雷姆必拓的救援队此时大多都在控制室和舱房内，少量在甲板上巡察，罗德岛的干员们此时都聚集在博士身边，在舰桥的最前端。 而博士则找了个地方靠着，把阿米娅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让她在自己的怀抱中好好休息，而阿米娅也十分的享受着这种温暖。 所以博士在与人交流时都是很轻声细语的，怕打扰了阿米娅的休息。 “博士，我们这边的雷达探测到快速飞行的物体，就在我们上方大概两百米处，以一种抛物线的轨迹，并且以我们为落点正在下坠。” 就在这时，博士身边一名操控着源石雷达的罗德岛干员突然发现正在扫描的地形图里出现了一个快速迫近的光点。 “速度很快，非常快，这个体积有可能是落石甚至是炮弹……” 他查询了一下各种参数后立刻再次汇报给博士，但是却又有些自疑地说着： “但是说不通啊，落石的话这附近的悬崖离我们有三四公里，炮弹的话这旁边也没有探测到武装舰船的信号源。” 考虑到有可能是意外袭击，博士身侧站着的一名罗德岛的萨卡兹干员立刻开口： “博士，需要我们立即开启战备状态吗？我过来时携带了一些萨卡兹的巫术单元，安装很快，可以起到一定的防空效果。” “最起码如果是落石或者炮弹，拦截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博士迅速思忖着，却没想到自己怀中的阿米娅却睁开眼睛，传来十分虚弱的声音： “博士……是……兰柯佩尔先生过来了，我能感觉到。” 阿米娅原本想抬一下手，但是如今就连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小小的卡特斯咬着牙都没有办法完成，最多只是肩膀颤了颤。 “是兰柯佩尔先生？” 虽说博士身旁的罗德岛干员都是紧急从雷姆必拓的各个办事处之中紧急调度过来的，和之前博士同行的那一批罗德岛干员……都已经被埋在荣耀号的废墟中了。 但是博士也早早地和他们解释了兰柯佩尔这名罗德岛的一名特殊的编外干员——而阿米娅也在旁边补充说明。 只不过阿米娅在那时明显有些把兰柯佩尔夸得天花乱坠，博士说的则是一些非常客观却仍然难掩震撼的事实。 “是……是的。” 阿米娅喘息了几声，对博士说道。 “辛苦你了……阿米娅，好好休息。” 博士此时又是心急又是心疼，握着阿米娅的手不断地勉励她。 “博士，问一下，兰柯佩尔先生应该具备像是煌那样高空坠落硬体抵抗的能力吧？这个速度和高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一名罗德岛干员有些不确定地对博士说着： “而且这个高度产生的动能直接落在甲板上……如果是煌的那种坠落足够把甲板砸穿，这艘疾行舟可能会直接瘫痪的。” 这一次博士确定是兰柯佩尔之后倒是语气十分笃定地回答： “请放心，兰柯佩尔一定做好了安排。” 就在这时，天空中已经传来了兰柯佩尔的声音： “博士！你快让甲板上的人群往两侧让让，我预计三十秒钟之内会在甲板中央登陆，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好了缓冲措施！” 博士仰头一看，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天空中朝着自己坠落过来的兰柯佩尔——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些，而且看不出有什么缓冲措施。 “好，我知道了。” 但是兰柯佩尔之前的表现博士已经对其十分信任了，立刻对身旁的一名罗德岛干员说道： “请立刻发布广播让人群朝着甲板两侧疏散。” 那名罗德岛干员立刻双手齐动将通讯电台切换为公共广播开始大声说道： “请甲板上所有人员注意！有一名特殊干员将通过高空垂降的方式登陆舰船甲板，请各位于三十秒钟有序撤离到甲板两侧。” 实际上兰柯佩尔的声音不要说是博士，舰船上大部分人都听到了，虽然各自都有些好奇，但是收到了通知之后还是迅速照做了。 很快，疾行舟甲板中央为之一清，就像是等待飞机即将降落的跑道一样空旷——而此时的兰柯佩尔也真的就像是一架喷气式飞机即将着陆一样。 “时间正正好，接下来就用弹簧缓冲降落！” 而此时高空中的兰柯佩尔已经到了即将降落的时间，滑翔的速度开始放慢，如同流星一样，看着已经清空的甲板中央迅速下坠。 “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兰柯佩尔的身影了——不可否认，现在只要兰柯佩尔还有博士都在，自己就有种极其坚固的安全感。 “我【雷姆必拓粗口】原来那真是个人啊！” 一名在甲板侧面看着的雷姆必拓救援队成员看着愈发接近的兰柯佩尔目瞪口呆。 呼哗啦—— 而就在他发出惊叹的数秒过后，兰柯佩尔就已经临近了甲板，随着前冲的力量迅速将铁元素凝聚成弹簧进行卸力缓冲。 否则的话真会像是那名罗德岛干员说的那样将甲板砸穿来。 嗡…… 弹簧迅速形成，兰柯佩尔整个人的身形由快迅速变慢，弹簧下沉到极点即将再次爆发的时候，自己再立即撤掉了技艺。 …… 可有道是，别说是人有失手，就算是库兰塔也有失蹄的时候。 “诶！！” 兰柯佩尔惊呼一声，原来在撤去弹簧的最后关头自己不小心身形往侧边猛地斜了一下——而就是这么一下整个降落的力道都瞬间紊乱了。 咣—— 这一下兰柯佩尔身形没稳住，弹簧撤去之后自己整个人一头栽在疾行舟的甲板上，顺着往前的力道，以脸着地的方式滑行了十几米。 嗞嗞…… 兰柯佩尔一路上摩擦着甲板带起了一条长长的划痕路径，最后终于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停在了……博士和阿米娅的面前。 博士： “……” 阿米娅： “……” 罗德岛干员们： “……” 雷姆必拓其他救援队的人们： “……” 疾行舟上的其他已经恢复的伤病员们： “……” 场面突然间变得有些诡异的沉默。 “兰柯佩尔先生……您没事吧……” 倒是出乎自己预料的传来的第一声不是什么笑声，而是被博士怀里抱着的阿米娅传来音色很低却满怀关切的声音。 而阿米娅起了个头之后身旁的罗德岛干员们也没笑出声了，不过仍然有个别忍俊不禁却也只是别过头去稍微笑了笑。 毕竟这场面……可真是难得一见。 第308章 略带点意外的汇合(下) “没事……就是最后关头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哈哈。” 兰柯佩尔倒是一翻身就站了起来，语气倒是轻松。 血魔的身体素质毕竟摆在那里，而且还有着一层之前兰柯佩尔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将火成岩和血液凝聚成的铠甲作为抵挡缓冲。 所以本身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就是这个降落……实在是略微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不过自己也只是个人，即使再认真，偶然犯错也是难以避免的。 好在是除了有些丢人之外并没有本质上的损伤，自己对于他人的目光也没那么在乎，能够平安抵达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哥……你受伤吧……” 自己的身边那对被阿米娅救了的卡特斯姐们也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兰柯佩尔——语气有些颤抖，兰柯佩尔身上有着很重的血腥味。 毕竟第一自己是血魔，第二身上这身临时的衣服或者说铠甲也是自己用大量的血液混杂火成岩构成的，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没事没事，放心吧，就是骨头麻了一下而已。” 兰柯佩尔笑着对她们说道，只是语气难掩疲态。 反应过来之后，倒是也并没有多少其他人大笑出声，最多也就是偷笑，反倒是增加了一点活跃的气氛，更多的还是对兰柯佩尔的好奇。 毕竟寻常人这么一下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兰柯佩尔却还能一个翻身站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和阿米娅流畅地交谈。 “您是卡特斯人吗？” 那对卡特斯姐妹中的妹妹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我是萨卡兹人。” 兰柯佩尔最终只说了自己只是个萨卡兹人而并非血魔，毕竟血魔的传说实在是太过骇人可怖了，可别把她们俩吓着了。 “啊……啊……怪……怪不得……” 那名卡特斯少女语气更加胆怯了，仿佛又在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向兰柯佩尔搭话呢，此时正害怕地浑身打哆嗦。 “抱歉！抱歉！我妹妹没有歧视萨卡兹人的意思，她就是想单纯想和您说说话。” 那对年幼的卡特斯少女中的姐姐感觉生怕兰柯佩尔下一秒仿佛就要跳起来吃人似得，忙不迭地道歉，却是让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每个萨卡兹人都是吃人的魔鬼，刚刚救了你们的不也是萨卡兹的巫术吗？所以没必要太紧张，我是不会对这里的人怎么样的。”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甚至主动弯下腰去亲切地拍了拍那对姐妹的肩膀，看到兰柯佩尔这样，卡特斯姐妹似乎恐惧也散去了一些。 兰柯佩尔的声音并没有压低，所以疾行舟上的大部分人都能听见，似乎对于落下来的是个萨卡兹并没有多少害怕了，倒是相当的合理。 毕竟之前也是萨卡兹的巫术救了他们，所以这艘疾行舟上的人目前对于萨卡兹人都并无多少恶感，甚至有着好感。 “我们刚刚探测到甲板有异常震动和响声……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吗？” 这时，博士这边的通讯电台传来了操控室里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成员的声音，显然是因为刚刚兰柯佩尔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没什么……是我们刚刚在广播中说的那名特殊干员顺利着陆了，甲板上只有一些极轻微的损伤，掉了一些油漆。” “我们事后会代表罗德岛和你们商议补偿措施。” 博士如此回答。 “嗨！还要什么补偿，您和您怀里的卡特斯小英雄已经救了我们的命啦，您的干员在登陆时人没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那边的人倒是语气十分感激地回应，随后便暂时结束了通讯。 “您好，先生，这里是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十七号分队。” 倒是有四五名正在巡查的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成员围了上来，对兰柯佩尔说着： “您需要帮助吗？我们暂时看不出您是否有伤口，但您脸色有些差。” 语气十分温和，看来他们只是把自己当做普通的萨卡兹人了。 “我没事，先生，就是有些需要休息。” 兰柯佩尔语气十分客气地对那名雷姆必拓的救援队成员说道，同时也不忘用自己的目光观察着他们： 雷姆必拓官方的救援队比自己想象中要专业很多，每个人都穿着橙白相间的防护服，腰间一条多功能腰带上有着各种包括武器在内的各种实用工具。 背部的背包从外观上印着的【?】图案来看里面明显大多数装的都是医疗用品，但是许多人背包都已经干瘪，看来之前处理伤病员用掉太多了。 从他们的步伐来看应该接受过不算深的军事训练，体能也很好，不然没办法支持在这种负重下进行持续快速移动。 种族大多都是卡特斯，雷姆必拓最盛产的种族，大部分从体型来看称不上多么魁梧，但也十分精壮有力。 “——！！” 可就在这时，站在兰柯佩尔近十米外的一名救援队的成员在注视了一会儿兰柯佩尔的样貌后，顿时一脸骇然地掏出了自己的短弩。 咔！ 随后迅速将弩箭上弦对准了兰柯佩尔。 “快！你们快闪开！他不是普通的萨卡兹，他是血魔！！” 随后他大声喊着，不断地切换身体位置寻找射击角度，准星就在兰柯佩尔的头部没有移动过。 “嘿嘿——冷静点，米高扬！他不是敌人，只是个萨卡兹人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 另一名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成员一看到身旁叫米高扬的同伴一脸恐惧地举起了手中的短弩顿时大惊失色，立刻开口劝道。 “你个萝卜脑袋！！血魔是不同的！我认得！！我认得这种萨卡兹！！” 米高扬语气没有半点迟疑，即使兰柯佩尔把目光投过来了他差点吓得把弩给摔了但还是依旧站立着凝视着兰柯佩尔。 “道恩！血魔是不同的！！我曾经在雷姆必拓的边界看过一名血魔屠杀时的样子，一个人就轻易杀光了一个聚落上百号人。” “而且那种死法，我甚至到现在都喝不下一碗带着红色的罗宋汤。” “我后面特地从维多利亚的表叔那里借了一本《萨卡兹种族百科》，我才知道萨卡兹原来也分很多种。” “而血魔即使是在萨卡兹中也是最恐怖的一种，他们在黑暗中游走，将一个又一个人的血液吸干或者从体内引导爆裂而出，发出尖利的笑声。” “灰白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猩红色的眼瞳，没有萨卡兹的角还沾满血腥气味，不会错的，不会错的，这家伙就是血魔！！” 米高扬越说越激动，手上的短弩的准星却死死对准了兰柯佩尔的额头中央，哪怕身体在不受控制地打摆子，他仍然没有后退。 “你们【不同语言的粗口】搞什么鬼？！” 这边一看兰柯佩尔被人用远程武器的尖端当靶子对着，罗德岛那边的干员也出于本能反应地紧张起来，几个萨卡兹干员更是随时做好了施术准备。 雷姆必拓官方配备的救援队的制式短弩以短小精悍出名，甚至得了个别称：【袖箭】，这玩意可以直接掩盖在一些较为宽松的袖口里。 并且威力不低，尤其是短距离杀伤力已经超过了自卫武器的水平。 尽管他们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可以伤到兰柯佩尔，但是对一名萨卡兹中的血魔一言不发地做出攻击姿势，所有萨卡兹人头都麻了。 谁都知道一句流传在大地上的魔族俗语： 【谁要是敢杀了魔族佬，魔族佬就会杀了谁。】 更何况这人惹的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血魔——几个萨卡兹人都似乎有个预想：兰柯佩尔一脸微笑地把这艘疾行舟全洗了一遍。 “你有什么目的？血魔……你要是想伤害这些人，你就得先杀了我！” 米高扬此时举起的弩已经愈发稳定，手指紧紧搭在扳机上面，他的厉声言辞倒是诚心诚意，这倒是让周围的人也再次开始畏惧自己。 “先生，立刻停止你的这种攻击性行为，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罗德岛的一名萨卡兹干员明显知道使用致命性武器挑衅一名血魔的后果，他想要施术去打断米高扬的动作却一直找不到好的切入点，只能在远处大声喊道。 “啊……这种事还是发生了。” 而兰柯佩尔却只是翻了个白眼，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萨卡兹中血魔作为一种特殊分支并不常见，但是特征也十分好认——大部分都皮肤苍白，发色灰白，眼瞳赤红色，身上总有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但是雷姆必拓的本地人大概活了一辈子最多也就是见到了普通的萨卡兹人，血魔那是压根连影都见不到，全在维多利亚或者莱塔尼亚那边。 并且他们受过的知识教育水平普遍都不高，所以许多人就算是第一次见到血魔可能也就把他当外观有些稀奇的普通萨卡兹人看待了。 没想到居然还真碰上个识货的，那倒是需要费点功夫了。 啪嗒！！ 兰柯佩尔只是心念一动，他手持的短弩上的弩弦顿时就绷断了，自己只是用操控铁元素的源石技艺进行了一个最简单的远程分离动作。 然后弦就绷断了，就这么简单。 “我——！！该死的，你做了什么？” 这一下那名叫做米高扬的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成员顿时彻底傻了眼，弩没了弦箭就射不出去，等于废铁一块。 可是他根本没看到兰柯佩尔有任何施术的痕迹，就算是没有法杖的术士，也得抬一下手吧？他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自己就被轻易缴了械。 “你看，我甚至弄坏的也只是弩上最便宜的一根弩弦，只需要换上一根新的就可以了，而我刚刚可是被你用开了锋的箭矢指着脑袋。”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膀，对他说道： “我想我已经十足十地证明了我半点恶意也没有，不过你说的也的确没错，我大多数同族的确是这样的，无可辩驳。” “但也请别第一时间就把武器对准一名目的尚且不明的血魔，否则换我的任何另一名同族哪怕只是路过，也不会介意把这一整艘疾行舟全部洗一遍。” 虽然兰柯佩尔只是说“洗一遍”这种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但是诡异的是这次不只是萨卡兹人，几乎所有人都听懂了，齐齐打了个寒噤。 这是因为，一旦战场中存在血魔这一集体，那么战斗结束时必定会如同炼狱一样。 由于血魔的源石技艺的特殊性，所有敌人都会被开膛破肚甚至整个的被体内的血液撑开爆炸，爆浆洗地，浑身的鲜血尽数流干，汇成一大片血泊。 这也是兰柯佩尔在大多数作战中都使用铁元素为主，血元素为辅的另一个原因。 一旦过多地爆发纯粹血魔属性的尤其是攻击性的源石技艺，例如直接操控对方体内的血液直接爆发出来，是极其容易上瘾且堕落为真正的恶魔的。 虽说少量的使用倒是能让人心情愉快，但兰柯佩尔也仍然对自己的血脉要求很严，也只有少数时候自己才会使用。 第309章 疾行舟上的团聚 “你这——” 米高扬瞪大了眼睛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他身旁几个其他的救援队的成员立马扑了上去将他摁倒在地，一人还忙不迭地道歉： “十分抱歉，我们无意冒犯您，兰柯佩尔先生，我的这名同事只是一时冲动，他的行为绝不代表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对您的态度……” 被摁着的米高扬还在挣扎，嘴里还大喊着： “别被他骗了！！求你们相信我！！我看过那本书里记载的描述，萨卡兹中的血魔全部都是最恐怖，最血腥，最残忍，最——” 啪！ 还没等米高扬后面的一系列不好的修饰词出来，身旁的一名救援队成员眼疾手快一记肘击劈在他后颈上将其打晕。 “实在抱歉，兰柯佩尔先生，他的话已经被录音了，我们会按照程序给予他该有的惩戒，我们对您还有罗德岛都深怀感激还有敬意。” 那名救援队成员转身对兰柯佩尔恳切地说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语气中的恳切有一半是出自逐渐生长而出的对自己的恐惧。 “好了，没有必要惩罚他，带他去休息吧，我看得出来他人不错，就是和你说的一样……实在是太冲动了。” 兰柯佩尔叹息一声，对那几名救援队的成员说道，随后继续开口，声音略微放大了些，让其他已经恢复的伤病员们也能清晰地听到： “但我再重复一次，他那点其实说的没错，我大部分同族的确是他说的那样，所以你们一旦遇到血魔，最好就是躲起来然后尽量悄悄溜走。” “此外，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再无论如何也不要向一名还没有向你们展现恶意的血魔主动先下手，否则的话你们甚至会死在血魔无意识地血脉应激上。” 血魔是一种精神极其敏感的萨卡兹，在感官上尤其是听觉和视觉——许多血魔都可以做到前世的蝙蝠才能做到的三角回声定位还有在黑暗中的热源捕捉。 而一旦血魔突然受到了刺激，尤其是对方突然之间的攻击，敏锐的感官会率先代替大脑去支配身体做出反击，这就是应激反应。 在兰柯佩尔还在乌萨斯的时候就曾经有过数次应激反应—— 例如在自己驾驶疾行列车去寻找爱国者的路上，一名乌萨斯兵曾经偷偷摸到正在开车的自己的身后准备抽刀给自己来一下狠的。 结果自己头都没扭看都没看就一抬手打在那名乌萨斯兵的额头上，整个人脑袋都炸了，几秒钟之后兰柯佩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杀了个人。 好在是现在兰柯佩尔已经基本能够控制自己在大部分时候的应激反应了，否则的话米高扬还没有命在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 很快，这一小段不怎么愉快的插曲就到此结束。 兰柯佩尔没有计较，甚至主动和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人，还有疾行舟上的其他人讲述了一些关于血魔这一种族的知识。 大家听完都对血魔产生了更加深刻的认知，而阿米娅和博士也在旁边尽力补充说明有关兰柯佩尔的一切。 于是渐渐地大家也都愿意相信兰柯佩尔是血魔中的少数不喜好滥杀的血魔，虽然少，但不代表没有。 正如兰柯佩尔用在结尾的一句话： “也许比例不同，但是雷姆必拓的卡特斯人也有恶棍，萨卡兹中哪怕是血魔也有高尚者，种族的刻板印象的确并非空穴来风，但我希望大家能够更加理性的看待，最重要的还是人格品质。” 这句话使得很多人都开始思考，尤其是罗德岛的几名萨卡兹人更是暗自点头——甚至有个萨卡兹大汉还暗中给兰柯佩尔翘起了大拇指。 不过也正如兰柯佩尔所说，像是自己这样的还有可露希尔以及华法琳都是血魔中的少数，遇到陌生的血魔，最好还是尽可能远远躲开最好。 毕竟说穿了，即使是大部分普通的萨卡兹人都畏惧乃至厌恶血魔，可想而知血魔这个种族在早些年于这片大地上绝对做过不少滥杀屠宰以取乐的事情。 就连华法琳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持续做了一百年两百年就成习惯了，一个族群同时做一件事情不断持续下去，那也就成了这个族群的社会性了。 血魔的社会性就是嗜血好战，残忍暴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有关萨卡兹的恐怖传说中，这一分支族群的占比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兰柯佩尔也算是讲的非常客观的了，但是有些过于恶心的例子自己倒也没放上去。 “兰柯佩尔先生……您真的很有演讲天赋……我可以在这之后向您请教一下吗……” 而阿米娅也静静地听完兰柯佩尔的讲述，十分钦佩地询问自己。 “没问题……在这之前我们都得要养好身体。”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笑着对阿米娅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不管什么，都可以向我们提出，我们会尽可能满足您的要求，您和您身后的罗德岛拯救了雷姆必拓的无数生灵，也为我们解决了许多麻烦。” 另一名救援队成员此时五六步就来到了兰柯佩尔的身边，对他语气尊重地说道，虽然还有点害怕的情绪，但已经微乎其微了。 “倒是客气，目前只需要一间没有人打扰的房间给我和博士还有阿米娅小聚一会儿就行。” 兰柯佩尔也十分礼貌地回应他。 “那这个可实在太简单了，目前白沙号（这艘疾行舟的船名）二层的休息区都是空的，您可以去走廊尽头那一间，24号房，离引擎最远，非常安静。” 那名救援队成员说着就把房间的钥匙递给了兰柯佩尔，自己欣然接过。 “走吧，博士，阿米娅，我们先去房间聚一下，有些事情需要和你们说。” 兰柯佩尔对博士还有阿米娅说道。 “我知道了，我最后去安排一下甲板上罗德岛干员接下来的工作。” 博士答应道，随后迅速拟定了一个关于工作内容和时间的表格，递给了身旁的一名罗德岛的萨卡兹干员。 博士让他接下来为暂时的管理者，按照表格上面的计划内容执行。 兰柯佩尔只是瞥一眼博士写的内容就十分叹服，许多时间的边边角角都被充分利用，工作的强度较低却能充分发挥效率。 博士，真不愧是你。 “阿米娅，你现在能自己一个人走路吗？” 在一系列安排过后，博士看着怀里的阿米娅，关切地询问她身体机能的恢复情况。 “我……” 阿米娅身体用尽全力地动了动，却还是没办法起来，甚至自己的双腿到现在还是软的，她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道： “抱歉……博士……不太行……” 博士摇了摇头，回答： “没关系，那我抱你进去。” 随后博士一伸手就将阿米娅整个人抱了起来，让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兜帽周围，也就是脖子，和兰柯佩尔一起从甲板下到了疾行舟内部的休息区。 …… 不过毕竟受限于疾行舟的尺寸，休息区的走廊并不宽敞，大约也就一个人张开双臂的宽度，两侧则有着一个个休息房间。 兰柯佩尔和博士以及阿米娅三人，自己往前，博士和阿米娅在自己的身后跟随，一分多钟后，三人最终抵达了走廊尽头的24号房间。 如那名救援队成员所说，24号房间是和引擎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的极点，所以源石引擎和锅炉运转的声音非常小。 的确很适合去休息。 “我们进去吧，博士，阿米娅，我想你们也一定很想知道在这之前我经历了什么……我都会在这里讲述给你们听的。” 兰柯佩尔对博士和阿米娅说道，两人都应了一声，随后三人一齐进了房间，博士和阿米娅进了房间之后便在沙发上坐下。 “……” 而兰柯佩尔则莫名其妙地站在房间中央，闭上眼睛，身体静止不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兰柯佩尔，怎么了？” 看到兰柯佩尔有些反常的举动，博士便率先开口询问。 “没什么，我观察过了，这个房间周围都没有人。” “而且往坏点考虑也考虑过是否有监听器或者监视器，我检查过了也完全没有，所以接下来我可以放心和你们叙说我这一路来的经历。” 兰柯佩尔对阿米娅和博士说道，这个房间主要是木质结构和装修，监听器或者监视器肯定需要电子元件，而电子元件必然会包括铁在内。 所以兰柯佩尔只是用操控铁元素的源石技艺一个扫描就能探知到一切可疑的金属——不过这边唯一的金属就是一把摆着水果盘边上的……削皮刀。 “毕竟我接下来要和你们说的是非常机密和不寻常的事情，所以我一定要确保不能被除了我们以外的任何人听去了。” 说完兰柯佩尔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此时房间里有些冷，自己便打开了位于门对面的源石暖炉，随着热风的灌入，房间里逐渐变得暖和了起来——但也比较容易犯困就是了。 “博士……我身体有些……痛……” 就在这时，博士怀里抱着的阿米娅突然传出痛苦的声音。 她幼小的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着——兰柯佩尔敏锐地注意到阿米娅体表的源石结晶正在以一种非常细微的速度增长。 这明显是矿石病发作了。 第310章 血清提析，药物配发 “博士，阿米娅需要矿石病抑制药，你这还有血清吗？” 兰柯佩尔当即询问博士。 “没有，已经都用完了。” 博士摇了摇头，回答。 博士只有临行时带了一点凯尔希已经做好的血清溶液，但是他自己不像是兰柯佩尔那样拥有直接将体内的血清析出的能力。 “我来吧。” 兰柯佩尔只是用手指甲轻轻一划就在自己的手腕上开了个细长的口子，随后源石技艺同步发动，用血魔的源石技艺直接就将血清给提了出来。 嗡嗡…… 很快，兰柯佩尔的手腕上方就悬浮着一串淡青色的液体。 “博士……注射器。” 兰柯佩尔对博士说着，他看到博士腰间也从救援队那边拿了一些医疗工具和消耗品以备不时之需，其中就有注射器。 “给，兰柯佩尔。” 博士毫不犹豫地就将注射器递给了自己。 呼啦—— 而兰柯佩尔才刚刚接过就一甩手，将注射器的活塞拔出，再一转手，就将手腕上悬浮的淡青色血清尽数纳入空筒之中。 速度快到像是变魔术。 “来，阿米娅。”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给阿米娅注射了淡青色的液体。 魔王的躯体对于矿石病有着极高的兼容性，想要抑制会更加困难，这一点也会体现在和矿石病似乎有着天然亲近关系的萨卡兹人身上。 所以给感染了矿石病的萨卡兹人病患注射的血清药剂稀释的倍数要比普通种族要低很多，而阿米娅则甚至要直接注射血清的原型。 每一次升变和解放对于阿米娅的奇美拉身躯都是一种巨大的负担，魔王的力量再强大而晦涩其本质也仍然是源石技艺。 所以升变结束后阿米娅基本都会因为矿石病急剧发作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后昏厥过去，如果没有及时抑制，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现在拥有那种绿色因子血液的人已经不止博士了，还有兰柯佩尔，而自己甚至具备无器材就原地提析血清的能力。 所以阿米娅的矿石病发作时，兰柯佩尔在身旁基本上可以保证她的抑制血清的供给……但接下来还是得她一个人用自己的意志挺过去。 “呼……呼……已经……不疼了……谢谢您……兰柯佩尔……先生……” 疗效倒是立竿见影，过去了大概十几秒，阿米娅的神情就由一开始的痛苦转而舒缓下来，微微喘着气，对自己说道。 随后，恢复了气力的阿米娅已经可以挣扎着从博士的怀里站起来了，但是距离完全恢复自主行动能力还有些距离。 “再抽我的一管血去稀释配药，疾行舟上一定有很多矿石病的患者，阿米娅的雨可以救治他们的身体，却无法拔除这种寄生物。” 兰柯佩尔一边再次将自己体内的血液导出随后将血清析离，一边对两人说道。 在甲板上他仍然观察到了不少矿石病感染者，或者说矿石病寄生者仍然存在，有些已经比较严重，肉眼就能看出体外的源石晶簇。 这种情况随时可能发病，需要提早做好抑制准备。 “寄生物？” 阿米娅还没反应过来，博士却已经察觉到了兰柯佩尔句末的那个十分出跳的名词。 “是的，寄生物，这些等下我和你再细说，你先让个信得过的罗德岛干员过来，把我的血清取了去稀释配药。”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对博士如此说道。 稀释自己的血清进行配药并不复杂，在疾行舟上也可以进行，最重要的是有绿色因子的血清，而稀释甚至只需要最普通的蒸馏水即可。 然后再调配到和人体血液的渗透压相仿的溶液就可以直接进行注射，即使在这种疾行舟上也一定有着这样非常基础的机器和原料。 “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实在不行这次换我。” 博士语气关切地对兰柯佩尔说着。 “没事……而且我是血魔，造血系统比你们要强得多，这些丢失的血液后面会快速再生的，但是现在需要及时补充营养。” 兰柯佩尔毫不在意地回答，可语气中疲惫感正在加剧。 “真是辛苦您了，兰柯佩尔先生……刚刚一定是一场艰巨的战斗。” 阿米娅敬重却又心痛地对兰柯佩尔说着。 她能感知到兰柯佩尔的情绪正在如同火苗一样忽隐忽现，也能看到兰柯佩尔已经三分之二变得灰白的头发。 这一切都在说明兰柯佩尔刚刚的战斗是何等艰巨，但既然他还能回来，说明一定已经将绝境克服，将敌人战胜。 但他自己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那就是自己生命力的本源，兰柯佩尔本身是血魔中少有的非长生种，他又有多少岁月可供挥霍呢？ “……我知道了。” 博士迅速回应兰柯佩尔，随后拉开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切换到某个频道： “阿诺德，你下来一下，在疾行舟二层的休息区，走廊到底的24号房间，有事要拜托你去做。” 快速结束了通讯之后，博士对兰柯佩尔说道： “阿诺德是雷姆必拓这边罗德岛驻扎地的一名调剂师，也是个萨卡兹人，在你刚刚讲述血魔的知识时他听得最入迷了。” 兰柯佩尔闻言则感叹地笑了笑： “是吗，我倒没觉得我讲得有多好。” 这倒不是谦逊，自己的前世在面临第一次出席特邀医学讲座的时候都有些结结巴巴，甚至时常话到嘴边却忘了词儿。 噔噔噔噔—— 而大约两分钟后，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在门口停止了，接下来却传来与急促的脚步声完全相反，较为舒缓的敲门声。 “请进。” 博士对着门口说道。 吱~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高大的萨卡兹人，从年龄上来看，排除长生种的可能也就二十岁出头，手腕上戴着罗德岛配备的矿石病监测环。 明显阿诺德是一名矿石病感染者，但是体表兰柯佩尔并没有观察明显的源石结晶，可能是被罗德岛制服挡住，也可能是症状还算较轻。 “您好，博士，阿米娅……还有兰柯佩尔先生。” 这个萨卡兹小伙子进来之后倒是很有礼貌地向三人都打了个招呼。 “阿诺德，你是调剂师，现在有一项你专业对口的工作要交由你去完成，我记得……你曾经也在旧卡兹戴尔地区担任过行医，对吗？” 博士对阿诺德说着，语气亲切而尊重。 “行医太抬举了，就是小时候在炎国辗转那会儿有个山中的樵夫教了我几个好用的草头方，没想到很适合处理战伤……” 阿诺德挠了挠脑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必谦逊，你有才能，自然应该得到他人的敬重和认可。” 博士如此回答，并将新一轮提取出的一份血清递给了阿诺德： “这个是矿石病抑制剂的原材料，你去根据这里矿石病患者的人数进行稀释调配，一定要确保每个人起码都要人手一支。” “萨卡兹人要稀释倍数低一些，大概是普通种族的十倍，其他的你根据矿石病的严重程度自己去精调比例，我相信你。” 阿诺德立刻双手接过，并朗声回答： “没问题，博士，交给我。” 接下来，尽管阿诺德似乎有些想和兰柯佩尔聊聊刚刚血魔的知识，但是显然配发矿石病抑制药更加重要。 并且他也看出来此时博士和阿米娅还有兰柯佩尔明显在这之后还有要事相商。 所以阿诺德也很懂事地没有选择打扰，只是和兰柯佩尔简单聊了几句就快速离去了。 “对了，兰柯佩尔。” 就在阿诺德的脚步渐渐息声之时，博士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自己说道： “我刚刚在甲板上观察到你一直在尽可能转移别人对你腰部以下的视线，你的双腿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不太适合让……其他人看见。” 随后自己将覆盖在自己身上以源石技艺打造的铠甲的下半部分朝着两侧剥开了，露出四条虬结盘绕的血红色触手。 “嘶……兰柯佩尔先生……这……” 这一下饶是阿米娅骤然看到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博士倒是没什么反应。 “所以这是个不小的问题，我在当时被菲克一刀拦腰斩了，只能用源石技艺将血肉强行在我的腰部往下增殖。” “但是我不可能做到连骨骼关节韧带这些结构都捏合出来，所以只能将血肉聚合成条先把自己撑起来再说。” 兰柯佩尔不紧不慢地回答。 “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疾行舟上不可能有修复你双腿的条件，只能尽快回返本舰让华法琳医生配合医疗舱对你使用细胞培植技术。” 博士语气肯定地回答。 现在的兰柯佩尔要是被人看到了下半身那简直和异形差不多，萨卡兹人尚且可能还能接受，但是其他种族的人看到了绝对会吓得半死甚至引起恐慌。 “那兰柯佩尔先生，这样会影响您行动吗？” 阿米娅看着兰柯佩尔身下匍匐蠕动的血肉触手，关心地询问。 “那倒没有，甚至这玩意……非常灵活。” 兰柯佩尔一边回答，一边将四条手臂粗细的血肉触手中的其中一条轻轻扬起，随后卷住了桌上放着的一只茶杯，举在阿米娅面前。 呼~ 随后还甚至将茶杯抛到半空中旋转了几圈之后，在落下时还精准地用触手的尖端挑住了茶杯正在极速运动中的杯耳。 “不过这样毕竟不行啊，我再怎么说还是个人，要是这样下去我怕是有一天恢复了双腿之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毕竟这东西虽然灵活，但是兰柯佩尔还是会选择人类的双腿，而且每次出去都要带个下摆遮住，时间长了自己都觉得不舒服。 此外这东西的本质是自己的源石技艺造物，每存在一定时间都会造成自己体力和精神的消耗，虽然很小，却也不可忽视。 啪嗒。 兰柯佩尔说完之后还是将茶杯轻轻一递回归原位，对博士和阿米娅说道： “现在我们来谈正事吧。” 第311章 关于战后的论谈(上) 因为接下来要切入正题，无论是博士，还是阿米娅都端正了坐姿，准备仔细听取兰柯佩尔接下来所要叙说的一切。 “我尽可能说得精简些，但这一路上的历程是实在是太过出乎预料。” 兰柯佩尔轻轻吸了口气，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开始叙述： “在和你们暂时分别之后，我和菲卡，以及马卡欧三人驾驶荒地履带车先行一步前往了钢铁萝卜矿场。” “但是我们路上遭遇了雇佣兵的伏击，菲卡的兄长，菲克，目前钢铁萝卜矿场的真正管理者开出了极其高昂的报价去悬赏菲卡的人头。” “开始的那一批是各自雇佣兵团的叛徒，都是各自团体中的精锐部队，打算截在大部队之前独吞菲卡的赏金。” “在我将他们歼灭之后，我们从一名赏金猎人口中得知了一条地下通道可以直接前往钢铁萝卜矿场，我们立刻找到了地道的入口并立即下行。” “然而……在地下通道处我们遭遇了极其恐怖的一系列事件。” 阿米娅和博士都很认真地在听兰柯佩尔讲述，虽然说到这里阿米娅微微有点害怕——毕竟极其恐怖的一系列事件这段话可是出自兰柯佩尔的口中。 能从兰柯佩尔这名萨卡兹中的血魔口中听到这段话，可想而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到底有多么的诡异和匪夷所思。 “……” 但她还是很坚定地握着博士的手，直视着兰柯佩尔，继续仔细聆听——当然，阿米娅也有着自己的那一部分抑制着恐惧的好奇心。 而兰柯佩尔则继续讲述着： “在来到了地下通道之后，因为之前引擎过载导致了熄火，马卡欧先生正在尽力恢复车辆的动力，但是追兵比我和菲卡想象中要来得快。” “这一次到来的雇佣兵是雷姆必拓的北部区域的三大佣兵团齐至，武装人员大概有三百人左右，装备在雇佣兵团体里算得上极其精良。” “他们也同样下到了地下空间，和我，还有菲卡以及马卡欧展开了一场追逐……但隼·27比他们的荒地履带车性能优良很多。” “尽管动力还未完全恢复，但是通过即时的地形测绘和扫描我们还是把他们甩在了身后，在经过一个隘口时，我打算用源石技艺爆掉这个隘口把他们堵死在地底。” 往昔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兰柯佩尔的声音不自觉也带上了一些感情： “然后就在这时……真正的转折点来了，自这以后发生的一切都让我始料未及。” “菲卡的源石技艺是探测矿脉和矿石的位置还有区域分布，但是他在那时探测到了是一条正在移动的矿脉。” “地质层并没有发生变化，移动的只是矿脉。” 阿米娅惊异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源石矿脉本身并不具备自主移动的能力，最起码罗德岛目前所了解到的一切源石矿脉种类中均没有此例现象发生。” 兰柯佩尔顿了顿，继续对两人说道： “然而这种事切切实实地发生了，一条真正意义上的……活着的源石矿脉。” “说来惭愧，在那时就连我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条源石矿脉就以迅雷万钧之势朝我们冲了过来，几乎眨眼之间就抵达我们的位置。” “但是好在并未发生直接的撞击，而是在我们周围的岩层中迅速活动，但是只是这一下也足够把我们的荒地履带车给掀翻在空中旋转。” “在最后时刻我用了我的源石技艺尽最大可能地保证车体的完整性，但是饶是如此车子也受到了无可挽回的损伤。” “好在是菲卡还要马卡欧先生目前都安然无恙，只是……四周的地形已经出现了极其复杂的变化，整个地下空间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迷宫。” “我尚不了解追击我们的雇佣兵那边的情况，但是我们这边却发生了一起死亡，那就是司机马卡欧先生。” “我们下了车之后，恢复了一下精神，原本想重新调频通讯与你们取得联系，但是这片地下区域充斥着极强的电磁波干扰，所有的通讯全部被屏蔽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们接到了一则……空白频率的电讯。” “我和马卡欧还有菲卡在当时以为是源石通讯机出了什么问题，只是马卡欧接通后……源石通讯机顿时炸了开来。” “随后里面用以供给能源的精练源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蠕动的橙红色，一下就飞进了马卡欧先生的口腔里，将他的脑袋从四面八方直接撑得爆掉了。” “一切发生得真的太快也太超乎想象，我那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兰柯佩尔叹息一声，对阿米娅和博士说道： “实在抱歉，我没能救下他，马卡欧先生明知接下来的风险却仍然与我们同行，做我和菲卡的司机，真是个了不起的佩洛。” 而阿米娅虽然有些痛心，但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苛责兰柯佩尔呢？ 若是自己有能力，在菲克朝着荣耀号这艘满载罗德岛干员的高速舰投掷源石长枪的时候，自己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全。 “没关系的……兰柯佩尔先生……您一定已经尽力了。” 阿米娅仍然挤出一丝坚强的微笑，对兰柯佩尔这样说着：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竭尽全力就能做到的……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而一旁的博士思忖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橙红色的源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源石，无论是经过何种加工，何种纯度的源石都难以呈现这种颜色。” 兰柯佩尔轻轻拍了拍阿米娅的肩膀，随后回答博士： “是的，这也是我当时极其匪夷所思的一点。” 自己印象深刻，在前世的明日方舟游戏中，从未出现过这样一种橙红色的源石，有自主移动能力甚至有着自己的意识。 “这种橙红色的源石仅仅从物理耐受方面来说就非常优秀。” 兰柯佩尔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对博士说道： “我使用铁锤迅速挥砸下去……感觉是一个普通人用一把真正的羊角锤砸碎了一块砖头，不算困难却也谈不上轻松。” 那会儿自己的铁锤是仓促之下突然发力，所以力量并未完全使出。 但是铁锤作为兰柯佩尔极具破坏性的技艺应用之一，足以见得其物理耐受是很优秀的，最起码一些寻常的箭矢根本无法穿透这种橙红色源石结晶，只会被弹开。 在和菲克初次对决时，菲克使用了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大倍率地压缩凝聚在自己身上，兰柯佩尔想要破防都显得有些辛苦。 “在那时我们身上所有的源石制品内部的精炼源石都已经在朝着橙红色的源石结晶转变，我和菲卡被迫舍弃了身上所有的源石制品。” “但是为了进入前方的黑暗，我将损毁的荒地履带车的车灯拆了下来，作为照亮前路的光源，并且使用了少量橙红色的源石结晶作为能源供给。” “结果这种橙红色的源石结晶所发挥出的效率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仅仅是一丁点粉末发挥出的的效率几乎就将我手中的车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这种橙红色源石结晶的能量转换效率只是初步估算就已经达到了百倍以上。” 这一下不管是博士和阿米娅同时都面露极其震撼之色——源石作为这片大地最广泛的能源，别说是增幅一百多倍，就是增幅两倍三倍都是会产生巨大的变革。 同时博士还有阿米娅也彻底明白兰柯佩尔一开始进入这个房间的谨慎和检查，这个消息一旦被任何人哪怕是无心地听去都有可能会引发轩然大波。 “上百倍的增幅……这……这……” 博士尚且还好，而阿米娅此时直接震惊到失声，眼神也震颤不已。 “接下来我和菲卡继续出发往前……在路上我碰到了个从钢铁萝卜矿场出逃的萨卡兹人，他告诉了我一些钢铁萝卜矿场的事情。” 而兰柯佩尔继续平静地叙说着： “例如菲克正在使用活人的血肉去饲养这条充满了邪性的源石矿脉——这条增幅上百倍效率的源石矿脉也正是出自菲克之手。” “而很遗憾，在之后我也并未能救下这名萨卡兹人，他是个感染者，体外生长的源石结晶也在朝着橙红色源石结晶转化。” “菲卡也是感染者，但是罗德岛配发的矿石病抑制手环加上我的血清配置的强效抑制药之前给他的抑制效果让这种转化过程放缓了许多。” “那时他病发地太快，我甚至来不及用我的血清提析出来救他的命，他的生命体征就已经急剧下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只能在他还没变成那种怪物的时候结束他的痛苦。” “接下来，我和菲卡继续往前，一路上我们遭遇了很多正在被橙红色源石矿脉屠杀的雇佣兵还有与其融合产生的怪物。” “我尽全力带着菲卡从地下空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然而才刚刚从出口出来，菲卡的兄长，菲克·洛恩斯就已经在静候着我和菲卡的来临。” 阿米娅有些入神地低声说道： “菲克·洛恩斯……那兰柯佩尔先生您……最后的与他的战争还是无法避免，对吗？” 兰柯佩尔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疲惫似乎又加深了许多，回答： “是啊，无法避免。” 第312章 关于战后的论谈(下) 菲克·洛恩斯…… 兰柯佩尔对这个名字，对这名卡特斯的印象极其深刻——人性的卑劣与残忍，人性的守护和不屈同时放出耀眼到了极点的光芒。 这是兰柯佩尔来到雷姆必拓之后从未想象过的对手。 他的强大几乎让兰柯佩尔感到窒息，那并非是自己在乌萨斯，在切尔诺伯格最终所面对的，黑蛇的神明之力。 而是一介普通的卡特斯所用自己超凡的知识，还有不懈的努力，狠毒的心性，守护的决意种种混杂而成的最终构物。 这种强大使得菲克甚至能将地底一整条十几千米的源石矿脉全部掀上地面作战，同时使用巨量的源石尘直接于半空中凝结，形成遮天蔽日的源石骑士。 每一次攻击，菲克随便一甩手就是数千米的规模。 博士远程支援的一波高速舰的舰炮轰炸，菲克用源石骑士一记长枪的摆荡所掀起的飓浪就足以将其全部拦截。 而源石骑士一记投枪就足以跨越三分之一个雷姆必拓的国土，在留下一条恐怖的裂谷的同时轻松毁灭路径上的一切生灵。 然后直接将博士和阿米娅所在的高速舰一枪给打烂成了两截掀飞在空中旋转，如果不是跨越了长距离导致了动能衰减甚至能直接将荣耀号给碾得灰都不剩一点。 如果没有最终黑蛇给予自己的凭依，兰柯佩尔别说是战胜菲克，一旦菲克把十几千米的矿脉往地面上一掀，一巴掌连携矿脉往下一砸就能把兰柯佩尔给打扁了。 “菲克·洛恩斯……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一个真正的天才，对自己的家族可谓是竭尽全力去发展和守护。” “但是对除了洛恩斯家族以外的人……简直冷漠至极，仿佛所有人都应该用自己的生命来为洛恩斯家族的崛起提供养料一样。” 兰柯佩尔语气复杂地说着，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说道： “对了！我从刚刚就觉得自己算漏了什么！菲克用源石骑士朝你们投掷的那根源石长枪！在穿透了荣耀号之后肯定还留在雷姆必拓国土的某处！” “这种橙红色的源石结晶的本体一旦被其他人发现，被实验出具有超百倍的能量转换效率，绝对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的！” 自己虽然最终把一整条完全苏醒的金色源石矿脉全都丢进了火山里，但是那柄朝着博士和阿米娅投掷过来的源石长枪自己却根本无法顾及。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一个搞不好，这根仍然遗留在雷姆必拓境内的源石长枪很可能把雷姆必拓变成了引爆整片大地的巨型火药桶。 而且兰柯佩尔还不确定这部分橙红色的源石长枪是否被彻底活化变成了纯金色的源石，这是质的蜕变，一旦发生了麻烦就彻底大了。 “冷静，兰柯佩尔。” 博士摆了摆手，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在当时隐隐记住了那根源石长枪投掷过去的方向，我在短时间内列出了公式计算出了其可能的几个落点。” “那几个落点都在雷姆必拓的一片充斥着悬崖裂谷的无人区内，我已经暗中派遣了一些在附近的罗德岛办事处的干员进行搜索。” “请放心，他们使用的都是高空无人机进行分离式侦查，将风险降到最低。” 兰柯佩尔深知这种橙红色源石的诡异，对博士说道： “请让他们都千万小心……” 结果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博士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就响了： 嘀嘀嘀—— 博士查看了一下通讯的频道，正是自己派遣出去寻找那根橙红色源石长枪的几支罗德岛侦查小队的其中一支。 “确立通讯，这里是博士。” 博士立刻接通了电讯，兰柯佩尔和阿米娅也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通讯机上。 “博士，我们找到了，比预想的要顺利，您给我提供的三个落点第一个就是，我们分散出去的无人机分队只用了两个小时就确认了目标。” 通讯机对面传来一个年轻且带着兴奋的声音。 “博士，问一下长枪的颜色是？” 兰柯佩尔这时对博士说道，他需要立刻确认是否那根源石长枪已经彻底被活化。 “帕克，目前源石长枪的颜色是？” 博士立刻询问通讯另一端叫做帕克的罗德岛小队成员。 “根据无人机即时显现的远程录像上看，是橙色偏向红色……但是很奇怪……那条源石长枪好像在……蠕动变形……” “博士，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那真的是源石吗？” 帕克的声音听上去……好奇心和惊异远远大于对未知的恐惧——这有时是好事，但有时却也会是一把自掘坟墓的利铲。 “橙红色……看来还并未完全被唤醒……” 兰柯佩尔闻言则稍稍缓了口气，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在自己眼中可以说是一种中间形态，但是完全复苏的跃动的纯金色源石才是完全体。 也许是因为长枪投出后距离菲克太远，也可能是源石技艺存在某种局限性，总之因为某些未知原因，这一源石造物并非被彻底激活。 “长枪的蠕动速度怎么样？” 博士对另一端的帕克询问道。 “很慢，非常慢……之前观察到移动了可能只有数米，现在则干脆动也不动了，橙红色也正在朝着普通的灰黑色转变。” 兰柯佩尔闻言，明白很可能是这部分橙红色的源石结晶得不到血肉有机体的营养供给，此时为求生存暂时封闭了大量活性进行休眠状态。 “有更多外观细节吗？” 博士又问道。 “没有多少，博士，我们的无人机拍摄过程很艰难。” 帕克语气有些无奈： “无人机一旦进入那根长枪的五十米范围内就会失灵，已经有七台因为失灵坠落了，还有两台有过失灵现象但不算太严重，现在正在返航。” 兰柯佩尔骤然对博士喊道： “千万不要让那些有过失灵现象的无人机回来！里面用以供给能源的精练源石很可能发生了某种转变，存在极高的风险！” 博士立刻转述兰柯佩尔的话： “帕克，那两台失灵过正在返航的无人机立刻取消返程！你们可以将这两台无人机再一次派遣到离源石长枪更近的地方让其自动失灵废弃。” 通讯另一端的帕克回答： “没问题，我知道了，博士。” “……不过这一趟来的真是值啊，博士，无人机哪怕是从距离较远的地方拍摄到的画面也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帕克的语气明显带着能被听出来的惊叹——是啊，人们总是会关注奇异宏伟的景象，哪怕它的本质是如此骇人。 “这一整条原本就已经形成的裂谷再一次被硬生生劈开了，而且从裂痕上来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形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裂谷中的裂谷。” “这柄源石长枪现在就深深扎根在这条第二次新形成的裂谷的半中央，我的天呐，这个大小和尺寸所带来的力量感，您说的将高速舰都劈开那是一丁点都不夸张啊，博士。” “我当时听到您说这话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掌控这种力量啊……” 博士听着另一端帕克有些感慨的语气，只是回答： “这附近有没有雷姆必拓的居民？我之前在地图上查询确认过，这附近都是无人区，也就是你们还在这附近活动。” 帕克立刻对博士说道： “您放心，我们在这附近也算是很熟悉了，最近的聚落也在上百公里以外，这片悬崖裂谷地形极其恶劣，并且没有任何资源可供攫取。” “毫不夸张地说这里就连最认真负责的天灾信使也会绕开避行，哪怕是羽兽迁徙也会刻意选择别的路线，是一片生灵罕至之地。” “也就是我们得到了博士的第一手消息，从附近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这旁边罗德岛办事处就没几个，全叫上了也才不到二十个人。” 博士暗自点头，随后说道： “不需要太多人，我给你们提供的落点区域范围不大，同时搜索的方式都是采用无人机进行高空探查，人太多了反而容易出问题。” “长年在雷姆必拓国境内的偏僻区域活动，真是辛苦你了，帕克。” 帕克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哪能啊，博士，毕竟我从小就在这片地方长大……有些雷姆必拓的卡特斯人就不适合往大城市或者其他国家跑，待在自己熟悉的小窝里也不赖嘛。” “请放心吧，博士，这个源石长枪所在的区域在一片恶劣的峡谷中央，我们这群熟悉地形的老油条们都够七拐八拐跑半天了。” “更别提这玩意儿还插在裂谷中的裂谷的半中央，隐蔽得很，我们甚至发现它是因为一架无人机失灵了，斜着拍摄才从一个非常吊诡的角度才发现了它。” “所以它被其他人发现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请博士放心吧。” 帕克的话倒是让博士还要阿米娅以及兰柯佩尔都齐齐松了口气，最起码这样可以争取到很多时间来处理源石长枪。 无论如何要解析源石的秘密必须要采样，而博士也告诉兰柯佩尔，自己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凯尔希，那边显然引起了极度的重视。 考虑到切尔诺伯格目前已经可以独立发展，并且有misery长期驻留，凯尔希经过权衡，已经决定让罗德岛立即脱离和切尔诺伯格并行的轨道。 随后全速前往雷姆必拓接应博士和阿米娅还有兰柯佩尔，只是抵达雷姆必拓即使是全速航行并且24小时轮班也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 但是此事实在太过重要，凯尔希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亲临现场。 和另一端的帕克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再三叮嘱让其注意安全后，博士便暂时结束了通讯，倒是勉强可以放下一桩心事了。 第313章 源石本质的探究 “这根源石长枪只是我和菲克作战时……遗留下来的一部分。” 在博士和帕克结束通讯之后，兰柯佩尔继续对博士说道： “我和菲卡出了矿洞之后，几句话的工夫菲克就率先出手差点将菲卡杀死，他能够直接操控那种诡异的橙红色源石矿脉进行攻击。” “那时我根本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战，最后带着菲卡从地底硬生生破了出来，那时我的状态已经很差，但是菲克也遭到了重创。” “结果……呵……也许是命运使然，重伤的菲克捡到了一支紧急活性剂。” 阿米娅闻言兔耳跳了跳，当即对自己说道： “紧急活性剂？” 身为罗德岛领导人的阿米娅当然知道这个名词，雷姆必拓许多黑色矿场都在使用，压制疲惫，减轻痛苦，提升耐受。 可其本质却是慢性自杀。 “是……他拿到了紧急活性剂给自己注射了之后，甚至直接将地底一整条，长达十几千米的源石矿脉往地面上掀了出来。” 虽然兰柯佩尔只是言语描述，但是无论是博士还是阿米娅都可以想象得到那究竟是何种遮天蔽日的骇人场面。 如果按罗德岛的长度来对比，这条矿脉光是长度就抵得上几十艘罗德岛首尾相连拼接在一起，一些小型的移动城邦长度也不会比这个大多少。 而一旦规模形成了巨大的当量，只是最简单的移动都足以造成毁天灭地性的破坏——例如只是稍微与旁边一座山丘蹭了一下，山丘整个就垮了。 “……” 阿米娅此时真的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听萨尔贡那边的天方夜谭还是维多利亚的童话故事，整个人世界观都被彻底打破了。 可是之前那一发冲着高速舰投过来的源石长枪却把血淋淋的现实告知了阿米娅，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且已经发生的事实。 “博士……我……我……” 阿米娅有些无力，她的手抬起又落下——在这种层次的力量面前，就算是魔王也显得如此渺小……甚至是微不足道。 “别太过苛责自己，阿米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刚刚不是也说过吗，有些事情……我们只能尽力……尽力而为。” 兰柯佩尔语气很温柔地安慰着阿米娅。 “是的，阿米娅。” “多亏了你的力量，我们才得以拯救了雷姆必拓的无数人，不是吗？” 博士也轻轻抱着阿米娅，在她的耳边轻声鼓励着。 “嗯！博士！” 阿米娅深深呼吸，随后语气变得坚强与勇敢： “也许我没有像是兰柯佩尔先生或是罗德岛一系列精英干员们的强大力量……但我也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完成我能够完成的事！” “尽可能挽救这片大地的更多生灵……这是罗德岛创立至今始终如一的信条。” “在未来，我，博士还有凯尔希医生……以及罗德岛的干员还有一切与我们志同道合的人们，无论前方的道路有多少可怕的苦难……” “也一定会将这条路……践行到底。” 兰柯佩尔笑着为阿米娅轻轻鼓掌，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和赞叹。 阿米娅此时才多大……不过一个卡特斯的女孩，却能够扛住那么多的苦难和绝望，能够坚定地承受着那么多的期待还有责任。 了不起。 “在这之后，我几乎被菲克杀死。” 兰柯佩尔等待气氛缓了缓之后，继续叙说着： “但是切尔诺伯格最后一战中，不死的黑蛇并未被我和李格完全剿灭……实际上乌萨斯的神明也根本不会如此轻易消亡。” “毕竟乌萨斯还在，而黑蛇便是乌萨斯意志的具象化。” “所以黑蛇最终附在了我身上。” 阿米娅这一次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眼神十分坚定地凝视着兰柯佩尔。 “我尚不清楚这条老蛇有什么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我濒临绝境的那一刻，他将乌萨斯的力量全部灌注在了我身上。” “一如我在切尔诺伯格最终一战中所面对的塔露拉。” 兰柯佩尔握了握拳，那股充满了乌萨斯恶意的力量仍然让自己的肌肉记忆犹新： “所以我在那时别无选择，只能成为……不死的黑蛇。” “即使如此……我和菲克的那一战仍然艰辛，我们二人彼此都意志坚定，菲克本人甚至一连再次打了数针紧急活性剂。” “他身下的矿脉只是一个甩尾就足以连同山丘都掀飞，甚至还将橙红色源石散开变成巨量的源石尘升入空中，最后凝聚成一个遮天蔽日的骑士。” “你们当时给我支援过来的舰炮，那名源石骑士只是一挥枪就全部拦截了，然后菲克就朝着你们进行了一次恐怖的投枪。” “这就是刚刚帕克他们找到的那根源石长枪了，我当时真的很怕你们有生命危险，但好在你们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兰柯佩尔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根本听不出来这种层次的战斗是多么骇人听闻。 “过程我就不多赘述，在一番鏖战之后，我勉强将菲克再次重创。” “实际上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我还是菲克，身体的负荷都已经超出，不只看谁的攻击更能凑效，更看的是谁的身体先支撑不住。”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战况突然发生了恐怖的异变。” 尽管自己不是很想再回想起那种金色的源石，但这无论如何都是自己未来将要面对的东西，所以兰柯佩尔还是说道： “菲克的体内突然炸出无数金色的源石尖刺，随后整个人迅速被撑裂了——我那时能勉强捕捉到菲克的表情，那是一种极其的恐惧和根本没有预料到的震撼。” “随后菲克脚下一整条橙红色的源石矿脉也在一瞬间转化成了跃动的纯金色……那是一种有着澎湃生命力的纯金色……” “那些金色的源石矿脉突然化整为零散开……连旁边的洛恩斯家的宅邸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朝着博士你的方向移动了过来。” “我能感受到祂们的目标是你，这种极其明确，极其重要列为第一目标的的指向性甚至直接传递到了我的大脑。” 阿米娅轻轻用手抵着下巴，也正思索着： “有着跃动的纯金色的源石……从来没有记载过有这种源石存在……” 兰柯佩尔回想着，继续对博士还有阿米娅说道： “这极有可能是……所谓源石的……本质。” “我拼尽全力去阻止祂们……但是阿米娅你能想象吗？有这样一种敌人，所有的源石技艺都对其无效，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效。” “从根源上就被压制，然后被碾碎成灰。” 阿米娅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兰柯佩尔，目光致意让他继续往下诉说。 “源石技艺……是我们凭借源石为核心所制造的施术单元，感染者甚至直接凭借感染器官去以自己的意志影响现实的一种法术。” “但是这种源石的本质……自己就是影响现实的本身，没有任何一种源石技艺能够与之匹敌——只需要接近，就会……” 兰柯佩尔做了一个捻手指的细小动作。 “瓦解。” 无论是博士还是阿米娅都明白兰柯佩尔说的这个词有多么可怕，源石技艺是这片大地上的普通人最广泛掌握的一种力量。 而这种力量在其本源面前……不堪一击。 “所以我只能将源石技艺作用于自身的体内……全程和这种金色的源石矿脉保持距离……用最纯粹的蛮力进行轰炸。” “得益于过载蒸血的强力和乌萨斯神明的凭依……还有阿米娅你和我说的那个火山的位置，我最后还是把这条矿脉给整个丢进了火山口。” “而在那之后我也濒临死亡，直到阿米娅的魔王之力救了我一命。” “在这之后，我便用最快的速度和你们汇合了，这就是战斗的始末……呵……有一说一来雷姆必拓之前我可是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劲爆的场面。” “不过好在也是……挺过来了啊。” 兰柯佩尔说完轻轻活动了双臂的关节，语气有些复杂。 “辛苦你了，兰柯佩尔。” 博士自兰柯佩尔从讲述的开头就一直没有说话，而是独自思考着，现在该轮到他提出问题了： “我虽然有许多问题想提出，但思索了一下还是最开始你说出的那个词汇让我很在意。” “那些长在矿石病患者身上的源石……是一种所谓的【寄生物】？” 这第一个问题实际上就已经一针见血。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博士。” 兰柯佩尔语气非常认真地对博士说道： “矿石病根本不是一种常规的疾病，那些患者是被……寄生了。” 阿米娅一时有些懵懵地说着： “寄生了？难道兰柯佩尔先生……您的意思是……？” 她似乎想到了某种极其恐怖的可能。 “没错，在那一战里，我很清晰地感知到，我面对的是一群……极其晦涩的活物，我光是直面祂们就有种灵魂都要被剥离的感觉。” 兰柯佩尔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对博士还有阿米娅说道： “那种绚烂的金色……并非在任何一种市场上纯度的源石上可以看到，哪怕是提纯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至纯源石也见不到。” “那是一种有生命的，跃动的金色，但是却给人一种极其毛骨悚然的感觉，里面仿佛有着无数错综扭曲的意识在哀嚎低语。” “也许那种最纯粹的金色才是源石真正的面目——一种诡异的生物集群，非常微小且密集，而且我感觉祂们不只是生物……” “而且似乎还是某种……容器，还是什么东西，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识和情绪，但是都已经腐败发臭，扭曲变形。” 兰柯佩尔对博士如此说着： “矿石病感染者这个称呼不是很确切。” “应该称为……矿石病寄生者，他们并非单纯的病患，而是……宿主。” 第314章 博士的一点记忆拾遗 “既然是寄生，那么一定需要养分，而那些矿石病感染者，就是他们的养分来源。”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博士脱口而出，不过转而又说道： “只是，肯定远不止需要养分这么简单。” “关于源石的活性，罗德岛自成立以来研究已久，我们实际上也曾经做过源石是一种真正的生物的可能性实验。” “我们试过许多动物、植物、真菌、还有一系列稀有的拟态物种，可惜全都失败了，这种矿石似乎只是最普通的生长而已。” “只是单纯的养分供给并不能使这些源石如兰柯佩尔你所说那样活过来。” 兰柯佩尔听完则低头思考，的确如此。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也同时对自己说道： “罗德岛创立至今……也接纳过许多十分严重的矿石病感染者，他们许多人体外长出的矿石大小已经让身体……没有多少养分可供汲取了。” “但是也并没有变成橙红色乃至纯金色的源石，仍然是……漆黑的颜色。” “而他们最终所面临的结局……也是感染者最普通的结局……” 阿米娅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变得有些悲伤。 “是的，你说的一点也没错，阿米娅，真正唤醒这种生物集群的真正活性并没有那么简单。” 兰柯佩尔微微颔首，回答阿米娅，继续说道： “那些生长在矿石病宿主身上的源石并不会因为吸收了够多宿主的养分而蜕变，只会把宿主榨干后一同回归普通的灰尘。” “所以这些源石只是依照最基础的自主维生对宿主进行吸收养分，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智能可言，宿主也就是感染者也能反过来利用体内的源石进行直接施术。” “所以养分与唤醒源石之间是一个必要不充分条件，唤醒活性一定需要养分的供给，但是只是进行养分的供给是无法唤醒源石的。” “菲克之所以能够唤醒祂们，是因为其源石技艺本身就是复苏。” 阿米娅思忖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复苏……这种源石技艺……相当罕见。” 博士则再一次询问兰柯佩尔： “菲克一直在向外界抛售这样的源石吗？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种源石的反常？”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回答： “博士，可能这话有些难听，但是利令智昏可是人性的本能，而且菲克一直对外抛售的应该是压制过活性的源石矿，增幅可能也就两倍三倍。” “真正活性全开的源石矿则一些牢牢掌握在菲克自己的手里。” “而那些被压制得不剩多少活性的源石矿，可能也就表面泛点橙色的光，和其产生的利润相比，这点反常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可是实打实的大白话了，但是谁都没办法反驳。 “……” 于是博士思考了一下，再次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么……橙红色的源石和纯金色的源石……其本质的差距究竟为何？兰柯佩尔，你是否有自己的看法？” 兰柯佩尔这次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我目前的预计是，橙红色的源石是被唤醒后需要快速补充养分的过渡期，而纯金色的源石则是彻底复苏的完全体。” “这种完全体……的需求和过渡期不同，祂们的需求不再是血肉等有机物，而是……灵魂还是意志，或者是情感这种东西……” “但这些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并不是自发的维生需求……而是某种被迫的汲取……总之纯金色的源石集群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未知生物。” 阿米娅从再一次巨大的震撼中微微缓过神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兰柯佩尔先生，您对这种生物的性质还有什么更多的了解吗？您毕竟是第一个与这种生物打过照面……甚至是战斗过的人。”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很抱歉，我到现在也不是很了解这种生物的性质。” “但我有个猜想，就是这种生物是否就是前文明留下来的某种东西……甚至【源石】这种东西会不会就是导致前文明灭绝的……” “侵略者？” “并且，这些源石彻底转变为纯金色的拟态后，祂们的目标非常明确。” “就是你，博士……祂们苏醒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吞噬你——奥塔·巴别耶利亚。” “所以我希望你能想起来一些有关前文明的事。” 博士皱着眉，回答： “前文明？” “凯尔希……她曾经不止一次和我说过这个词语。” “但是关于前文明的一切我只剩下了一些残碎不堪的记忆片段，一些画面和文字错杂在一起，没有办法从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 兰柯佩尔闻言有些失望，却也仍然安慰着说道： “没事的……博士，我们还有时间去……” 嗡—— 可就在这时，博士却猛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脑海里钻了出来，整个人的意识出现了一阵剧烈的震颤，而身体也表现出同样的情况。 “怎么了？博士？” 阿米娅第一个把身体凑过去，一把拉住博士的手臂语气关切地询问。 “阿米娅……我看到一些东西了……请让我看完……” 博士突然一只手捂着额头，剧烈地喘息着，他本想安慰一下阿米娅自己并无多大情况，可是下一秒，巨大的信息洪流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冲击过来。 “呃……！！！” 博士的身体一阵痉挛。 无数信息正沿着他的大脑的每一个神经元突触在构建过往的残像——无数细小的拼图碎片正在努力聚合成一个……稍微大一些的拼图碎片。 很快，断续的话语开始传来，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 …… 【“奥塔……奥塔？”】 【“普瑞赛斯……失败了……人类失败了，一场灭亡，人类自取的灭亡，我已经尽力去阻止……可还是事与愿违……”】 【“奥塔……这不是您的责任……”】 【“不……无论如何，我也是这个计划启动时的支持者，但即使事已至此……我可以改变，普瑞赛斯，还有机会。”】 【“巴别塔是所有人类精神的<集合>，意味着储存着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如果把这种能量调集起来，也许可以逆向摧毁祂们。”】 【“可是巴别塔的ai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光靠人脑，即使是老师您……也没有办法负载每秒数以兆亿计的数据洪流。”】 【“不……还有机会……人类唯一的机会。”】 【“我会把……<博士>……移植到我的大脑里，这样一来我就拥有足够庞大的计算力，我可以掌控巴别塔，这一人类最高的造物，也是最高的罪孽。”】 【“奥塔……”】 【“我明白，普瑞赛斯……”】 【“这一切不可能那么容易，一旦我真的接纳了<博士>，意味着我的确可以获得庞然到足够掌握全局的计算力和支配力……”】 【“但我也会彻底丧失属于人那部分感情，沦为纯粹与数字博弈的工具。”】 【“可我再无论如何也是人类这一族群的一部分……我会和你一起生存下去，哪怕就我们两个人，也一定可以找到方法。”】 无数言语冲击过后，一幅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图片出现在博士的大脑中： 一座塔。 一座直触天际的，漆黑色的塔。 塔的周围充斥着金色。 金色的闪电，金色的火焰，金色的洪水，金色的陨石，一切都被淹没在跃动的，纯粹的，有生命力的金色当中。 而天空中，有着一个巨大的，不可名状的不可直视的，跃动的金色穹顶……兰柯佩尔所说的……就是这种跃动的金色吗？ 博士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是祂，祂把目光投下来了。 博士如此思考着，而他的目光也投向那熟悉的金色—— 啊…… 人类的丰碑。 人类的坟墓。 人类的集体。 人类的异格。 人类在漫长的科学之旅上走到了尽头。 人类成为一个集体。 所有人共同属于同一个种族：人类。 【种族的高墙被跨越，恶魔无法再用不同的种族使得他们相互歧视。】 所有人共同说同一种语言：人类的语言。 【语言的障壁被打破，上帝无法再用不同的言语使得他们无法沟通。】 所有人共同使用一种思想：人类的思想。 【思想的渊壑被填平，愚庸二字从此被人类于字典上永久抹去。】 所有人共同踏上同一个阶级：人类的阶级。 【阶级的差距被消除，人类最终得以相互平视就连傲慢也被驱逐。】 塔起来了。 巴别塔起来了。 漆黑的巴别塔汇集人类的所有，献祭人类的一切，最终人类化作一个真正的集合，人类最终抵达了上帝的位置。 然而那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沾满鲜血的王座。 …… …… 奥塔·巴别耶利亚……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要让文明……存续…… 哗！！！！！ 就在这个时候，那座黑塔的顶端突然爆绽出一抹明亮到了极点的纯白色光芒，几乎在一刹那间就将周围几乎一切金色尽数驱逐。 然而……仍然有着不少金色物质仍然存在。 嗡嗡—— 这些残损的金色物质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一样，大部分快速升入天空消失不见，少部分则快速遁入大地和地质层结合在一起。 直到最后……白光缓缓消散……博士的身体颤抖着伸出手乱抓，似乎想要看清画面的最后，然而事与愿违。 咔呯！！ 脑海中的画面如同打碎了的镜子一样破开，无数无形的碎片甚至扎伤了自己的精神，博士只感觉头部一阵撕裂性的剧痛。 “呃——！！” 脱离了精神世界的博士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仿佛大脑里有一片极其细小的未知物质正在散发着某种隐晦的波动。 数字在翻涌，概率在碰撞。 计算， 计算， 计算！！！！！ 第315章 记忆坏死之处的亡环 “博士——” 一旁的阿米娅挽住博士的手臂的力度更大了，语气关心中却又透着一丝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博士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 “博士……你没事吧？” 就连一旁的兰柯佩尔也坐不住了，这种情况自己也遇到过，就在切尔诺伯格最开始移植了博士的血脉之后所陷入的精神漩涡中。 那会儿自己的症状和博士一模一样，差一点就迷失在里面出不来了——但这也意味着博士很可能取得了某些前文明的关键线索。 所以兰柯佩尔立即询问： “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博士？这种金色的源石真的是前文明遗留下来的吗？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作用是什么？” 而博士有些吃力地脱下兜帽，这时兰柯佩尔和阿米娅才发现博士的额头上已经大汗淋漓，甚至绛红色的长发也被打湿了很大一部分。 “水……我需要冰水……” 随后博士有些吃力地喊着，眼睛一直紧闭着没有睁开。 “博士……这里有……这里有水！” 兰柯佩尔还尚未起身，可没想到不知道阿米娅这个时候哪来的力气突然站了起来，迅速跑向了房间角落的小型源石冰箱，从里面取来了一瓶冰水。 “……这里也有毛巾。” 而自己也迅速从桌上取来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哗啪…… 将毛巾用冰水将其打湿后覆盖在博士的额头上散热，同时阿米娅也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给博士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水。 同时自己也将房间里的源石暖风机给关掉了，现在博士明显正在发热，必须先把他的体温给稳定到正常水平才行。 阿米娅和自己先合力将博士抬到了床上躺着休息，只是博士的神情仍然十分痛苦——这种痛苦兰柯佩尔感同身受。 “博士……需要我去叫医师过来吗？” 阿米娅此时仍然握紧了博士的手，她希望能够让博士感知到自己的温度和关心。 “不必……我可以面对这些信息……它们本就是我记忆中的一部分……” 博士语气虽然痛苦却坚定地对阿米娅说道。 “博士……” 阿米娅无言，只能静静守候在博士的身旁。 “呃……” 而博士才刚刚说完，更加剧烈的信息，更加碎片化的信息如同利刃一样袭来——其拼合的过程不亚于在博士的大脑里开刀片舞会。 疼痛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是最幸运的后果之一。 实际上，这些信息流的冲刷，博士本可以选择躲避——但是那样的话也意味着这一次的【觉醒】他将无法收获任何有用的信息。 实际上，所有人都不要以为自己的意志有多么坚定，疼痛一旦达到上限，往往能够直接摧垮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们的精神。 “……” 博士犹豫过吗？当然也犹豫过。 而自己的大脑里也突然闪现出了凯尔希曾经在出发前和自己说的话： “你真的想恢复你自己的记忆吗？博士？” “过量的记忆同样也是一种病症，博士，这些记忆将如同海啸一样席卷你的脑海，会瞬间撑满你的整个大脑。” “相信我，那时候感觉到的绝对远不止疲惫那么简单。” “而更令你恐惧的是，在过去真的找上你的时候，你需要做出抉择。” “万一回忆太过强烈，你的记忆出现了彻底地紊乱，轻而易举地覆盖了你的所有努力，将你拉回了那个无数年都未曾爬出的深渊呢？” “所以……博士，这个问题必须要由你自己来解答。” “你……是否准备好了？” 博士身体的震颤突然静止，而呼吸也变得不再那么急促而痛苦，身旁的阿米娅，还有兰柯佩尔都听到博士语气极其平静地不知道向谁回答： “我已……做好准备。” 于是，更加剧烈的痛楚袭来，这一次的博士身体急剧震颤，却不再发出痛苦的声音，而是手指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垫，力度极大。 “请让我……探索我过往的记忆。” 这一次，博士的语气非常坚定，他必须面对自己的过去——无论自己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也只能由他自己去面对。 哗啦—— 博士一旦应允，自己的精神世界顿时泛起了惊涛骇浪——以兰柯佩尔传递来的信息为契机，博士大脑中的某种东西似乎被撬动了。 …… 之前的画面变得更清晰，而最后停留在这样一幕—— 那是一间手术室，而自己躺倒在手术床上，自己的头部已经被从眉毛以上的位置切出了一个小小的窗子——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脑髓。 而自己的身旁，站着一名身穿手术服，神态严谨而担心的长发女性，而她的身边再也没有其他的医护人员。 “普瑞赛斯……” 博士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他的语气甚至带着极其的亲切和关怀，但他无法彻底想起这个名字的主人和自己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拜托了……奥塔。” 自己则以另一种角度，亲眼看着这个不过二十余岁的女性，将一枚细小的……芯片用镊子轻轻放入了自己的大脑。 “那是……？” 就在这时，博士突然在某个角度捕捉到那枚芯片上似乎有着一行似乎是字母一样的符号。 “……！！” 于是自己立刻集中精神力，于是他看见了那枚细小的芯片上，有着更小的，刻录的单词： 【docter】 那是这枚芯片的名字……人类的最高的ai杰作，其庞大的计算力只是十分之一甚至可以同时支配全世界的服务器。 “我的老师……我的丈夫，请一定要挺过来。” 普瑞赛斯将这枚不过指甲大小的十分之一左右的芯片通过手术，镶嵌在了奥塔·巴别耶利亚……也就是自己的大脑里。 从此，“博士”便和奥塔·巴别耶利亚这名人类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就是……“博士”。 【奥塔·巴别耶利亚……】 【既然你甚至愿意去牺牲你身为人的那一部分去接纳“博士”，就意味着你要化身最缜密、最逻辑，最冰冷的计算机器。】 【可是你想过吗……奥塔……】 【要是连最缜密，最逻辑，最冰冷的机器都失败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嗡——！！！！！！！！！！ 博士的身体突然一阵放空，整个人精神骤然崩解——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中，身体突然无可挽回地下坠，下坠，下坠。 速度越来越快，速度越来越快，速度越来越快。 “……” 可在坠落的速度达到了极点时，却突然放缓到了如同羽毛飘落般的轻盈，博士在这片空间中突然……落地。 周围寂静无声，如同沉默的沼泽。 “阿米娅……” 他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呼唤着这个名字。 一片死寂。 “兰柯佩尔……” 他再次呼唤，希望能听到兰柯佩尔的声音。 一片死寂。 “这里是那里？” 他兀自言语，可也并无任何回音。 “……” 这里的空间……很稠，这是一种很怪异的形容，博士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却感觉自己的眼皮能够顶到空间拉下来的干瘪的皮。 然而等博士完全在这个地方睁开眼睛之后，眼前却是一个灰白的世界——天空中那打下来的与其说是阳光，不如说是反色调的墨水。 “好多的……” 博士的目光投射向四周，这片空间的一切开始与自己的视网膜里进行第四维度的展开，自己的视线也随着这里的空间变得粘稠。 “墓。”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样单调的东西，并加以无数的组合。 那就是墓碑。 这些墓碑以博士为圆心排布散开，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就算是将目光投向地平线的尽头，那里也仍然是这些代表着死亡的符号。 而自己仿佛变成了某种象征，某种根系。 博士，他只是静止不动，周围的光影却围绕着自己一人展开，无数的墓看似拥挤，可每一块却又孓然独立。 那些究竟是谁的墓？ “字……？” 博士恍惚中看到眼前的墓碑上似乎刻着一行文字——但是那块墓碑距离自己还有几步，上面的文字自己无法看清。 但是那行文字却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甚至某种被称为答案的物质已经开始在心中发酵，但是博士总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不……我要去……” 博士最终还是迈步，朝着那块墓碑走去——可仅仅数步的距离却让博士极其吃力，这里的空间正在把自己往后拉曳。 “我要去。” 博士神色坚定，他甩开一切桎梏，空间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博士开始往前。 啪嗒。 这些墓碑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残枯不堪，博士的脚只是不小心蹭到了旁边一块稍矮些的墓碑，那块墓碑便整块地崩化为朽尘。 “……” 最终，博士抵达了那块墓碑前。 他用力弯下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行字表面的灰尘擦去，而那灰白的尘就在自己的手指上慢慢溶化了。 “不对……怎么会……怎么会……” 博士看清了那行字，那行早已枯朽的符号，可它却让博士往后连退几步。 “怎么会……” 博士立刻想要去查看其他的墓碑——而那些墓碑的位置变了，在博士转身的瞬间，它们早已朝着博士簇拥而来。 “……” 而博士最终看见，所有墓碑上都写着同一句话： 【人类终究成为了，已经死去的上帝。】 第316章 幻灭的敬意 …… 墓碑簇拥着博士，博士也同时凝望着这些人类最后存在的痕迹。 【“奥塔……这就是你所做出的选择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所有的坟墓中清晰地传入了博士，也是奥塔·巴别耶利亚的耳朵，这个声音如同风一样轻，却让自己的心脏如坠深渊。 【“你已明白风险和一切可能的后果。”】 【“可你的确已尽己所能。”】 博士突然张口大喊： “我做出了什么选——” 嘭！！！！！！ 整个画面突然如同银瓶乍破一般崩碎，黑白的世界中，每一块枯朽的坟墓突然拔地而起——而坟墓的下端的角度却如同钉子一般尖锐。 轰轰轰轰轰轰—— 这些拔地而起的墓碑突然重重坠落在地，灰白的世界更加破碎支离——在这最后的隙间，博士千疮百孔的精神听到了最后的某种敬意： 【敬……星空尽头的人类之死。】 【敬……奥塔·巴别耶利亚。】 【敬……伊甸·塞希缪斯。】 【敬……人类的贪婪，色欲，傲慢，暴戾，嫉妒，暴食，懒惰，恶意，浮躁，虚荣，奸佞，愚昧，无知，痴妄，迷信，绝望，狠毒，自私。】 【敬……人类的善良，坚韧，谦逊，正直，热情，孝顺，诚信，友善，耐心，忠诚，宽恕，乐观，尊重，同情，怜悯，牺牲，无私。】 【敬……我们的继承者们。】 【敬！我们的……】 【超越者们。】 【敬……】 【提卡兹！！！！！】 嗡——！！！！！！！！！！ 博士的精神这一次突然如同火箭一样上升，和之前完全相反，这种精神的骤然失重和加速使得博士几乎要失去身体的一切感知能力。 “哈啊……哈啊……我回来了……唔呕——” 在床上的博士突然喘息着，正想要睁眼对握着自己的手的阿米娅说些什么，结果胃部一阵翻涌瞬间就抵达了自己的食管尽头。 “呕——” 大量的呕吐物顿时爆射而出，染上了博士身侧靠墙的一大片床面，就连墙上也溅上去了不少，但是好在没有出现血迹。 “博士……我马上去叫医师……您撑住……” 阿米娅毫不在乎地直接用手擦去博士嘴角旁边的呕吐物，随后立刻拉开源石通讯机准备传唤一名医师对博士进行紧急治疗。 “让我来……” 这时，兰柯佩尔却制止了阿米娅，随后起身来到了博士的跟前。 “这是因为精神的剧烈冲击导致胃部强烈痉挛的引起的呃逆现象，我调节一些神经血管的流向和流速就可以缓解。” 兰柯佩尔在前世身为经验丰富的主治医师一眼就看出了这种非常常见的病症——以前需要开些药并卧床休息。 不过现在自己的源石技艺就可以取代药物治疗，并且更加地简单高效。 “那便交给您了……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现在对兰柯佩尔甚至也有点带上了自己的铁卫的那种，近乎盲目的信任，认为他们的领袖，这名萨卡兹的血魔无所不能。 “好。” 兰柯佩尔应了声，随后两只手抓起博士的手腕，开始将自己的那份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导入博士体内进行操控。 虽说自己现在的身体也同样十分虚弱，但是来到了疾行舟上恢复了些体力，并且只是稍微舒缓和调解一下单体血液的流向，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若是让阿米娅喊个医师来看到博士这样，那有可能会让罗德岛的干员们十分担心，焦虑的心态会使得工作出现差错。 毕竟说穿了，再怎么严重和吓人也就是反胃和呃逆导致的呕吐罢了，场面虽说有些难看，但实际上病症却很普通。 嗡嗡…… 兰柯佩尔让博士体内的血液开始放缓放松，并且调解了一些血管的流向，让其尽可能往下循环。 并且刻意地细微调整了呼吸系统的一些神经血管的位置，这一步倒是有些费神，若是换以前的兰柯佩尔来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呼……呼……谢谢你……兰柯佩尔。” 博士的呼吸开始稳定下来，也不再呕吐，半坐起来，一只手撑着床沿，勉强睁开那水银色的双瞳，向兰柯佩尔致谢。 “分内之事而已。” 兰柯佩尔平静地回答博士，随后说道： “你是否想起来了什么？博士？我们现在需要更多讯息。” “我有预感，我们的敌人远不只是此时正在伦蒂尼姆凝聚战争阴云的特雷西斯和王庭之主们，而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阿米娅也神情严肃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 博士深沉地呼吸着，对兰柯佩尔还有阿米娅同时说道： “我的名字是，奥塔·巴别耶利亚。” 兰柯佩尔轻轻揉了揉手，露出了一幅意料之中的神情，而阿米娅却也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对博士说道： “唔……博士……凯尔希让我平时尽可能少提这个名字。” “我其实一直都明白您是……奥塔先生，但大家都以博士来称呼您，无论是凯尔希……还是罗德岛的干员们都是如此。” 博士叹息一声，回答阿米娅： “是的，是的，阿米娅。” “可我却也是……博士。” 阿米娅有些不安地对博士说道： “凯尔希医生曾经和我说过，多亏了博士，才撑住了最初的巴别塔，乃至现在的罗德岛……但是凯尔希却也说……” “如果只是纯粹的‘博士’，那么对于罗德岛，乃至这片大地都会是一场灾难。” 博士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位置，回答： “我看到了，在前文明……普瑞赛斯将一块人类时代最顶尖的芯片，这块芯片是巴别塔的直属ai，芯片的名字是……” “docter。” “也就是博士。” “而她将这片芯片移植进了我的大脑皮层里，所以我才有了如此强大的计算力和支配力，才有了在战场上无时无刻不掌控全局的能力。” “但是……我越是依赖这种能力，就越会被这名为‘博士’的ai同化，变成最纯粹的缜密、逻辑、冰冷的计算机器。” “在巴别塔的反围剿时期……我每天都要保持巨量的计算和数据流动……在那段时间我深切地感受到曾有数次迷失自我的表现。” “但若是没有普瑞赛斯给我移植的这块芯片，说实话我很早就已经死了——甚至就死在了前文明，连一点痕迹也不会剩下。” 阿米娅思索着，脸上的神情十分不可置信： “我记得……罗德岛在最初，不，应该说在巴别塔时期就曾经遗留下一份档案……可露希尔小姐那里有过被销毁的废案。” “我记得那是no.000000000001号文件。” “文件的代号就是……普瑞赛斯。” 博士摇了摇头，遗憾地对阿米娅说着： “但是很可惜，明明我能感受到那么纯粹的感情，包括爱，敬意，欣赏，但是我却实在没办法回想起和普瑞赛斯的更多细节。” “但是她在记忆里，称呼我为老师……还有丈夫。” “我几乎感到热泪盈眶，那更多记忆的细节我却实在无法回忆起。” 而一旁的兰柯佩尔也正在思考着，原来如此，奥塔·巴别耶利亚和博士是区别开的，奥塔是人类，而博士实际上其本质是一块超级计算机的芯片。 也正是得益于‘博士’，奥塔才能以身为人类的身份去进行巨量的数据模拟，面对各种情况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筛查出各个有效方案。 这可真是个震撼的答案，却又如此合情合理。 “那么……奥塔先生……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阿米娅如此询问着眼前的……奥塔·巴别耶利亚。 最后的人类。 “算了，阿米娅，还是称呼我为博士吧……这个名称我记忆中似乎存在某种被觊觎的风险，等我们解决了这种风险，再这么称呼我吧。” 奥塔·巴别耶利亚对阿米娅说着，称呼再一次换成了博士。 “觊觎？风险？” 兰柯佩尔立刻捕捉到了这两个词汇，随后立刻问道： “是那种金色的源石？那种诡异的生命集群？” 博士想要回想那时的场面却觉得大脑一阵诡异的刺痛，只能回答兰柯佩尔： “对……应该是祂们，不，应该是祂，这些……本来是一个真正的集体……我记得最后……我似乎用巴别塔最后的力量来逆向将祂暂时驱逐。” “但是如你所见，这片大地上的源石仍然延绵不绝。” 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几乎同时询问： “祂到底是什么？” 这一下博士大脑里那种撕裂般的剧痛达到了顶峰，博士一脸痛苦地捂住额头，对两人说道： “抱歉……关于这部分，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之前那部分回忆我也并未全盘接收，有些已经变得模糊不堪了。” 随后博士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疼痛，继续开口： “而在最后我来到了一个黑白色的世界，如同相机的底片一样的颜色，在那里，我看到了墓，好多的墓，一眼望不到边的墓。” 阿米娅和兰柯佩尔再一次心有灵犀地同时询问： “是……谁的墓？” 博士这一次发出的叹息比之前所有的叹息都要来得悠长，良久，才说道： “是神的墓。” “也是所有人类的墓。” 这一句话可彻底把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全部震撼到了——他们已经可以联想到博士当时面对的场景究竟是何等的沧桑和诡异。 “而最后我收到了许多……敬意？” 博士说到最后，语气却变得有些自疑： “有一名未知的，不可名状的存在正在向许多事物表达敬意。” “这些事物，有人类的善，有人类的恶，但这些终究都是人性的一部分，也有向星空的尽头，那人类之死表达敬意。” “而且这其中提到了三个名称……” “奥塔·巴别耶利亚。” “伊甸·塞希缪斯。” “以及……” “人类的继承者，人类的超越者。” “提卡兹。” 第317章 记忆的尾声 “提卡兹？” 一系列信息显然全都是震撼无比的，但是最后那个名称却率先让阿米娅叫出了声来。 “凯尔希医生曾经在很久之前提到过一次这个名字……但是因为那时我年纪太小，所以具体说了什么内容我已经不记得了。” “提卡兹……这是一个种族吗？和萨卡兹只……差了一个字。” 而兰柯佩尔也并不明白博士最后提到的提卡兹，所谓人类的继承者，人类的超越者这一名称……可为何提卡兹这个词和萨卡兹是如此相像？ 会不会……提卡兹是某种延续文明存续的手段……甚至是……人类灭绝之后的这片大地第一个诞生的种族？ 而萨卡兹……会不会只不过其中的某一分支？ 那么其他的种族又从何而来？ 菲林，佩洛，乌萨斯，库兰塔，丰蹄，鲁珀，沃尔伯，这些的原型都是前世的猫，狗，熊，牛，马，狼，狐狸这些普通的动物。 而明显赋予了神话色彩的亚龙，瓦伊凡，纯血红龙德拉克，乃至炎国的真龙和一系列巨兽们，这些是自己的前世都是仅存在虚构世界中的神话生物。 还有与萨卡兹完全相反，与恶魔相对应的天使这一种族。 乃至更加可怖不可思议的北原邪魔……萨尔贡焚风热土尽头那传说中的种种不死之物，深海之底那不断进化不断超越自我的海嗣们。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这这片大地的起源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凯尔希知道，但现在就去询问……是否为时过早？ 兰柯佩尔想着，目前这些信息就足够自己好一通推理的了，提卡兹……提卡兹……人类的继承者和超越者，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博士，您提到的人类又是什么，像是兰枫先生那样的世……” 突然阿米娅察觉到自己有些说漏嘴了，立刻掐住话头转而说道： “是……前文明的种族吗？” “凯尔希医生曾经提过……前文明的造物许多都非常了不起……” “罗德岛和早期巴别塔的龙骨，就是回收了一种前文明的遗留古物，以它为主体构建而成的，但是这样的前文明遗迹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许多不是被严重破坏，就是被掩埋在了根本无法探知到的地下深处，有些前文明的古文字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其实刚刚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是否要将自己也是同样是某种现代人的真相告知给他，但是经过了考虑，还是决定算了。 因为现在的奥塔·巴别耶利亚的脑内还有一块被称之为博士的智能ai芯片，如果让它捕捉到了自己的信息，可能在这之后的某一时间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索性还是和阿米娅二人共同保守这个秘密就是了。 当然，也可能单纯就是自己的疑心病，日后兰柯佩尔也会再视情况来打算，是否告知除了阿米娅以外的人。 “是的，但是在我记忆尽头的尾声中，我的的确确能够感知到，人类灭亡了。” 博士的语气很沉重，如今自己只是孤独的个体。 【敬星空尽头的人类之死。】 多么史诗却又苍白无力的话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博士也很想知道，前文明究竟为何灭亡——那铺天盖地的跃动的纯金色，巴别塔尽头升起的光，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类最终成为了，已经死去的上帝。】 多么震撼却又残酷讽刺的话啊。 人类第一次坐上了上帝的位置。 却发现在坐上去的那一刻无声无息地迎来了死亡的结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博士前所未有地想要了解前文明的全部。 包括自己的一切，包括普瑞赛斯，包括灭亡的始末……他有些无力地张开双手，却无法触摸到一丝往日的泡影。 “博士……也就是说……您是……” 阿米娅已经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了。 “您是……前文明的……最后的……” “人类？” 博士，或者是奥塔·巴别耶利亚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有些愧疚地说道： “这个答案……我以前应该也曾经有过数次想起来过的时段，而且凯尔希……应该也明白，抱歉阿米娅，我不是想要瞒着你……” 阿米娅则摇了摇头，整个人一把扑在了博士的怀里： “没关系的博士！我明白！我都明白！” 她的眼角涌出感动的泪花，梗咽着说道： “辛苦您了……真的……一路上辛苦您了，陪伴我们这么久……博士……您一定承受了很多……很多很多吧……那么孤独的一个人……” 博士无言，只是轻轻抱着阿米娅，轻轻拍着她的背。 “值得让所有人赞叹的坚持还有努力，博士。” 兰柯佩尔也轻轻抚掌，深深为此感到敬佩。 能伴随着凯尔希一直活跃在这片大地上，尽可能挽救更多值得挽救的生灵，也许其中的确有着许多黑暗和残忍的手段……但却也仍然伟大而崇高。 “对了，博士。” 阿米娅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说道： “您刚刚说，除了您以外还有另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伊甸·塞希缪斯。” “博士，您能回忆起关于他的更多讯息吗？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兰柯佩尔闻言，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刚刚博士所说的那个未知的声音总共也就提到了两个名字，一个是奥塔·巴别耶利亚。 另一个则是……伊甸·塞希缪斯。 “伊甸……！！！呃……！！！” 博士想要回忆起这个名字的主人，却感觉大脑中的每一条脑沟都被灌入了滚烫的水银，一股恐怖的剧痛立刻袭来。 “博士！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阿米娅十分心疼地喊着，一把撑起了博士的半边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手背轻轻蹭着博士的额头，希望能缓解一些博士的痛苦。 “伊甸·塞希缪斯……这个人究竟是谁？” 而兰柯佩尔此时冷静地思索着。 既然奥塔·巴别耶利亚能和伊甸·塞希缪斯两个人一起提到……兰柯佩尔有预感，这名叫做伊甸·塞希缪斯的人也一定很不简单。 甚至奥塔和伊甸二人原本就是前文明灭绝之前的一对组合，而奥塔和伊甸之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这些都仍然笼罩在一片深黑的迷雾之中。 但兰柯佩尔的直觉告诉自己，伊甸·塞希缪斯一定和前文明的灭亡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可是很遗憾，博士这一次所拾回来的记忆们也就是这些了，比往日残碎的破片相比，这一次绝对堪称巨大的突破。 而兰柯佩尔也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纯金色的源石的本质也绝对不可能继续沉寂下去，必然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复苏。 到那时，博士一定也能寻找到过往的更多记忆，将其彻底拼凑成一个整体，得以窥见前文明灭绝的真相。 但到那时……也一定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 所以在这之前，兰柯佩尔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去变强，掌握切尔诺伯格那副血色的铠甲也要想办法提上日程，尽管自己还是毫无头绪。 现在自己或许在一些杂鱼中已经可以称王称霸了，例如打一些普通的雇佣兵，赏金猎人，乃至普通的国家的标准士兵都是轻松乱杀。 但是一旦上了高端局，就比如说雷姆必拓的最终一战。 这尼玛真不是人能打的。 如果没有神明般强大甚至超越神明的力量，兰柯佩尔怕不是已经成了被这片吃人时从不挑食的大地的今日份午餐。 同时，自己的强大也只是自己，在尽可能追求自我力量的同时也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还有自己的盟友罗德岛的力量。 “啊……不过弄了个半天……到头来洛恩斯的矿场没能继承……雷姆必拓倒是被我和菲克两个人掀了个底朝天。” “罗德岛和切尔诺伯格发展所需要的资金问题仍然存在大量的缺口，这可真是……唉……” 想了想此行的目的，兰柯佩尔还是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谁又能想到这一趟雷姆必拓之旅最终会演变到如此局面呢？ “没关系的，兰柯佩尔先生，资金是其次，您和博士的安全才是首位！” 阿米娅微笑着拍了拍兰柯佩尔的肩膀，对他说道： “而且我有预感，接下来一定会迎来转机的，放心吧，兰柯佩尔先生！” “悲观的话，会把好运气也赶走喔！” 兰柯佩尔听到阿米娅安慰自己的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了想刚刚自己的那点情绪还真是有点幼稚了，回答： “是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嘀嘀嘀—— 而就在这时，博士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响了。 “哈哈，阿米娅，这应该就是转机来了！” 兰柯佩尔也给阿米娅回应一个乐观的微笑，随后博士则也立刻接通了电讯： “博士，我们刚刚和另一批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疾行舟队伍汇合……里面有一名叫做菲卡·洛恩斯的卡特斯少年正在寻找兰柯佩尔先生。” “那边立刻发送了广播电讯告知了每一艘疾行舟，我们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给您，博士，兰柯佩尔就在我们这边。” 里面传来一名罗德岛十分活跃积极的声音。 第318章 再会菲卡·洛恩斯 “哈哈，菲卡也没事，太好了。” 兰柯佩尔笑着说道，不禁轻轻右手握成拳头轻轻在左手手掌上敲了敲。 即使抛开菲卡的身份是洛恩斯家继承人，承诺继承矿场后会持续为自己产生收益之外，其本身也是自己的一名十分忠诚的铁卫。 一路上的旅程，虽然菲卡并没有多少力量，但跟随着自己也没有一丝一毫地退缩，反而竭尽全力地不想拖自己的后腿。 就冲这点兰柯佩尔就十分欣赏菲卡。 在和菲克最终一战之前，兰柯佩尔让菲卡驾驶一辆荒地履带车前往了远方的一处罗德岛安全屋里，暂时进行规避。 但是接下来那一场战斗的规模远远超出了兰柯佩尔的想象，所以自己也并不知晓是否菲卡他们也受到了波及。 而那种层次的“波及”可是大概率直接和“尸骨无存”挂等号的。 所以尽管战斗结束之后，兰柯佩尔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很担心菲卡的，听到这个消息自己心头悬着的一块巨石也可算落了地。 “嗯！兰柯佩尔先生！您看，转机这就来了！” 阿米娅也自信和坚定地对兰柯佩尔说着。 “嗯，那我们此间便告一段落，接下来我要去和菲卡进行一次会面。” 兰柯佩尔站直身体，刚要转身，却想起了什么： “你们也一起过来吧，届时大家都需要进行这一次战后的讨论，最起码……这一次的雷姆必拓之行也不算全无收获。” “而且正如阿米娅所说，接下来是否有更大的转机也犹未可知。” 而博士和阿米娅也同时答应了兰柯佩尔的要求。 …… 与菲卡会面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阿米娅，兰柯佩尔还有博士三人收拾了一下房间，就准备立刻出发前往。 不过因为身体在此战结束后消耗甚巨，所以兰柯佩尔在临行之时特地和阿米娅还有博士进行一次会餐，吃些东西稍稍补充一点养分。 可是倒不如说博士和阿米娅全都只吃了一点，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兰柯佩尔一个人在那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然而这些普通的食物所能供给自己的养分十分有限。 倒不如现在兰柯佩尔的身体情况就算是把一整艘疾行舟的人全屠了，将其全部吸收了血肉也没办法完全恢复。 “看来罗德岛过来的这一个月内我得进入休眠状态了。” 兰柯佩尔会餐结束后，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如此想到。 就像是前世普通的动物冬眠一样，部分种族，包括萨卡兹中的血魔可以通过进入深度休眠来大幅度降低身体供应需求。 否则的话，一旦身体的需求迫切到某种超出极限的程度，血魔的本能足以瞬间淹没自己的理智——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一场血腥的屠杀。 兰柯佩尔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自己会竭尽所能地降低风险，反正目前自己也用不了太过强力的源石技艺了。 最终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接下来需要自己担心的部分并不多，相信阿米娅还有博士他们一定可以处理好那部分的结余。 …… 兰柯佩尔和博士他们很快就再次上了舰桥——此时已然入夜，大多数人都吃过晚餐了以后便轻坠梦网，身拥深眠。 做一个美好的梦，大概是这片大地上为数不多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实现的愿望。 “博士，载着菲卡的疾行舟已经靠过来了，现在两艘船都已经减速到了相对静止的状态，预计在两分钟内完全停泊。” 此时，博士这边的通讯频道上再次传来消息。 “……” 而远方，兰柯佩尔也能够看见，一艘和脚下的白沙号差不多大小的疾行舟正在从自己的侧后方减速进行汇合。 在两分多钟后，这两艘不大的舰船便完全进入停泊状态，随后对应的两侧打开了折叠式的悬桥，缓缓朝着对方放了下来。 这样就在两艘疾行舟中央形成了一个连接彼此的人员通道。 显然是菲卡到了。 嘀嘀—— 就在这时，博士突然看到通讯频道上，有一则来自罗德岛本舰的呼叫——这个通讯频率是来自凯尔希的直接通讯。 “凯尔希……” 博士即刻接通，兰柯佩尔没有听清通讯另一端的凯尔希说了什么，博士的回答也只是嗯，好，这几个简单的字。 “兰柯佩尔，刚刚罗德岛来了消息，我和阿米娅需要对接一下罗德岛内部的事物处理，你先去和菲卡到会客室里见面吧，我们稍后就到。” 在和凯尔希通讯了一分种左右，博士便侧身对兰柯佩尔如此说道。 “好，我知道了。” 既然博士和阿米娅这时有内部事物需要处理，兰柯佩尔当然不方便干涉，那么由自己先行和菲卡进行了一次单对单面谈也是不错的选择。 …… 见面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 菲卡在另一批雷姆必拓救援队的送离下通过人员通道来到了兰柯佩尔这边，而当然，兰柯佩尔也毫不犹豫地走上了中央架桥去迎接菲卡。 “晚上好，菲卡。” 今晚的夜幕并不深沉，天空中缀满繁星，双月的光芒皎洁无暇，兰柯佩尔就这样站在菲卡面前，以十分积极的语气对他打了个招呼。 菲卡平安无事，这是最好不过的……转机了。 虽然菲卡的额角似乎是撞到哪里了，那个区域缠着一圈绷带，但是显然已经止血，在眼下这种情况，这种伤势真可以称得上只是轻微。 “领……领袖……” 而菲卡再次见到兰柯佩尔时，语气有些复杂——他认为自己很可能在于菲克的战斗初期拖累了兰柯佩尔，所以心情既是欣喜也是惭愧。 “没事就好，菲卡。” 兰柯佩尔上前轻轻给了菲卡一个拥抱，随后对菲卡说道： “会客室在这边，我们进去再说。” 菲卡自然忙不迭地点头。 “感谢你们一路上对菲卡的照顾……” 随后兰柯佩尔向那一批与菲卡同行的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致谢，在这之后，自己和菲卡就一路毫不拖沓地进到了白沙号的会客室里面。 此时会客室显然之前就被打扫干净，十分整洁有序。 “菲卡……坐。” 走在菲卡之前的兰柯佩尔甚至主动为他把底下的椅子抽了出来，随后才到菲卡的对面也同样拉出一把椅子，率先坐下。 “谢谢您，领袖。” 菲卡立刻向兰柯佩尔道谢，接着两人都正式入座，会谈也由此开始了。 “领袖，您最后……战胜菲克了吗？” 菲卡刚刚坐下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地询问道。 “嗯，我最后战胜了菲克，不过我现在状态如你所见，光是脸色就很差了。” 兰柯佩尔自然点头表示承认。 “领袖……您已经可以赢下……那种规模的战斗了吗？” 菲卡这一句的语气带着可以直接听出来的极度的敬畏和崇拜。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一雷姆必拓的卡特斯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那时候菲克把一整条十几千米的矿脉掀出地面之后，兰柯佩尔就等同于要和一座会活动的山脉进行战斗，两人几近都等同于一人成军。 而在切尔诺伯格时，菲卡也曾经看到过兰柯佩尔失去理智，身着血痂铠甲，与黑蛇在半空中交锋的恐怖身影。 但是这种层级的战斗，无论是见一次还是见两次，直观感受都是剧烈的震撼和不可思议，而这一次自己是更加直接的见证人。 “是啊，赢了。” 兰柯佩尔沉重地说道，用力耸了耸肩： “但和切尔诺伯格那次一样，也是偶然。” “这种超越规格的力量我仍然还没有真正掌握，说到底与其说是我在操控力量，到不如说是力量在抓着我往前碾。” 这点倒是一丁点假话都没掺。 哪怕抛开乌萨斯神明这一超规格的力量给予自己的凭依，光说自己的过载蒸血这一源石技艺，打开了以后自己甚至根本不知道怎么关，除非等身体自然报废无法支撑为止。 毕竟这一技艺是兰柯佩尔即时自创的，理论上甚至不存在这种不可能实现的源石技艺。 毕竟强行将完全蒸血的增幅拔擢到以往的数百倍，每加一次增幅就炸一截脊椎，尚未灭亡的佐思特家族里哪有能像兰柯佩尔这么玩的？ 而不死的黑蛇那更是兰柯佩尔都不知道怎么把祂给重新唤回到那个空间里，这份力量就是纯粹的科西切借给自己的，收也是科西切给自己收的。 不过那会儿自己可是做好了死的觉悟了的，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要是用牙咬都能赢，这种手段兰柯佩尔直接第一个扑上去就用了。 “领袖……您真厉害，相比之下，我真的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在震撼和崇敬过后，菲卡却又升起一股愧疚和失落。 “无论是在以往的洛恩斯家族，还是您的麾下，我似乎都一直是依靠他人保护的存在。” 没想到兰柯佩尔却是一拍膝盖，发出一声奇异的笑： “嗐——没事的，这哪能怪你呢。” 毕竟说句大实话，兰柯佩尔重生到现在属于是隔三差五就有一把高端局，而且把把都要拼命，一把更比一把离谱。 从重生地点，乌萨斯的四号矿场出来就碰到了皇帝的利刃，然后进了个乌萨斯村庄就又碰到了前往乌萨斯办事的血魔大君。 在8号矿场遇到了邪魔实验的产物黑蛛巨手，手一抓能把一面高墙都扯下来当板砖用，一下就能把永久号火车拍成馅饼。 然后进了切尔诺伯格就碰到了足以淹没街道的乌萨斯亡灵，爱国者和霜星差点被耗死，最后自己和李格两个人甚至要打几乎解放全部实力的黑蛇。 而来了雷姆必拓，不过以为是一趟比较轻松的差事。 结果最终的战斗却演变成了差点把雷姆必拓这个兔子窝给掀翻成死兔子碎肉烂草坑的巨型天灾级别。 不要说是菲卡这种非战斗人员，就算是兰柯佩尔都头皮发麻——这种情况就算是极其强大的战斗人员都很难帮上兰柯佩尔。 第319章 关于下一步的商议 “力量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够掌握的上限和局限性。” 兰柯佩尔对菲卡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地对他说道： “在陪我去钢铁萝卜矿场的那会儿没有一直打算退缩，而是咬着牙坚持到底，你已经克服了自己能克服的一切，这点就很了不起了。” 菲卡闻言顿时大为感动，眼神再次恢复了坚定： “嗯！在这之后我也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您，领袖，无论是什么吩咐，您只需要对我知会一声，哪怕是豁出性命也一定全力完成！” 兰柯佩尔拍了拍菲卡的肩膀，对他说道： “是，接下来一定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另外我欣赏你的觉悟，但是我不希望我麾下的任何一个铁卫死，毕竟跟了我这么久，大家的本心和人格我也都知根知底。” 菲卡立刻精气神十足地大声回答： “是，我明白了，领袖。” 看到菲卡再一次振作了精神，兰柯佩尔也十分欣慰，实际上，突遭如此变故……像他这样年纪的少年真的没几个能挺的过来。 “在灾难过后，你去过洛恩斯家的宅邸了吗……菲卡？” 兰柯佩尔想了想，又如此询问。 “还没有，领袖，当时我从那边的罗德岛安全屋撤到救援队的疾行舟上时，曾听说那一片区域的地形被破坏得很厉害。” 菲卡沉默了一下，才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些救援队的叔叔大伯们提过，如果要前往那边，甚至得用开矿用的源石炸药去炸出一条路来，并且需要搭建大量的临时桥梁来跨过许多地面的裂缝。” 兰柯佩尔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拍了拍菲卡的肩膀，却没说出什么来。 叩叩…… 而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 兰柯佩尔对门口说道。 “打扰了，兰柯佩尔先生，菲卡先生。” 传来的是阿米娅的声音。 吱—— 推门进来的果然是阿米娅还有博士，显然是刚刚结束了和罗德岛方面的对接，在兰柯佩尔和招呼下，博士和她也很快坐了下来。 “您好，菲卡先生，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阿米娅才刚刚坐下，就很亲切地对坐在他身旁的菲卡打招呼。 “谢谢您的关心，阿米娅，我也很高兴看到您和博士平安。” 菲卡也自然很感激地向她致谢，博士也善意地向菲卡点头致意。 “对了，阿米娅，博士，还有领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待到博士和阿米娅也都入座后，菲卡这时神情变得郑重，语气却带着一丝丝被压抑下去的喜悦，这让阿米娅有些好奇地询问： “菲卡先生，这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菲卡语气兴奋地说道： “转机来了。” “我们要是把握得好，雷姆必拓这一次的旅程收获足以赚的我们盆满钵满，并且是可持续发展，未来的资金入账不可限量。” 菲卡这话一处，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阿米娅都有些不解，倒是博士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也沉默不语。 “此话怎讲，菲卡？” 兰柯佩尔也询问道，着实是菲卡这话说得太吸引人了，原本以为这一趟除了打了一场神仙架以外什么也没办成。 结果菲卡却说这一趟旅程居然还能让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是可持续发展，这句话可谓是重磅炸弹，不仅将自己，也将博士和阿米娅的心思全部吸引过过去了。 而菲卡倒也没卖关子，而是直接认真地对三人说道： “通常来说，雷姆必拓矿产资源极其丰富，但是近些年来因为愈演愈烈地淘金热导致许多可被开采的矿脉全都被挖尽了。” “但是这些被挖完了的矿脉只是冰山一角，大多数矿脉都埋藏在极深的地下，即使是非常先进的勘探设备也无法定位乃至开采。” “所以除非地质层发生改变，将过往那些埋在地底深处的矿脉全部翻到地面浅层来，这样的话就可以进行开采然后盈利了。” 随后这名卡特斯少年深吸一口气，对三人说道： “而领袖，您和菲克那一战恰恰成为了促成这一条件的关键。” 这一下可把兰柯佩尔的兴趣给提了起来，只听菲卡继续说道： “您和菲克的最后一战，根据我的估算，几乎带动了雷姆必拓国土上接近一半的地质层，将以往深埋在地底的矿脉全部往上翻了出来。” “这些以往被深埋在地底不具备开采条件，甚至是被发现条件的矿脉，因为领袖您的一场战斗全部进行了一次循环。” “所以说雷姆必拓现在许多地方都有着大量被埋在浅层甚至表面就已经裸露出来的各种矿脉，名副其实地肥的流油。” “如果说还要开采矿脉的话……我会尽可能用我的源石技艺去探测为大家帮忙，标记一些很有可能被地质活动翻上到地底浅层的矿脉。” “不只是源石矿，一些工业性质的普通矿石我也能感应到。” 涉及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菲卡的语气还是带上了很强的自信心。 “菲卡先生，您的源石技艺居然这么厉害？” 阿米娅语气十分惊喜地说道。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如果矿脉埋在地底比较深的地方我就只能感应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了，甚至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听到自己被人需要和夸赞，菲卡也完全恢复了精气神，认为自己还是可以做出很大的贡献的，于是语气也变得愈发沉稳： “这种源石技艺的本质其实就是让自己和矿石产生共鸣，形成一种只存在于我和矿石之间的不可视的回响……” 说到这里，菲卡伸出两个手指打了个转圈： “然后这种回响就会把我和矿石拧合在一起，我就可以寻找到矿石的方位。” “此外，每种矿石所散发出的回响是不一样的。” “例如黄铜矿，回响的声音是类似于火星迸发的声音，黑铁矿，回响的声音是锤子敲击的声音，宝石矿则有着滴水声和铃铛声。” “而赤金矿回响的声音最是好听，像是某种清脆却悠长的钟声。” “不过在领袖把雷姆必拓大量的地质层全翻了一遍之前，除了地底深处的赤金矿以外的矿脉基本全被挖了个干净……毕竟赤金矿产出的利润极其丰厚。” “而源石是某种听起来有点嘈杂而奇怪的声音，就像是大量残破的语言碎屑一股脑没规没律地涌出来一样，听久了会让我有些头疼。” 无论是博士、阿米娅还是兰柯佩尔听到菲卡的解释之后都感到十分神奇，这种源石技艺竟然可以读取矿石所散发出的某种回响来进行定位。 想来在早期菲克离开了洛恩斯家之后，菲卡一定没有少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同样想办法撑起洛恩斯家来。 否则在那种情况下，洛恩斯家很有可能根本等不到菲克在雷姆必拓学成后归来——直接就被其他矿业公司给吞并或者挤垮了。 实际上也正如兰柯佩尔所说，菲克离开后不久，菲卡就染上了矿石病，在特征还不明显前曾经多次帮助洛恩斯家族寻找矿脉。 直到体表开始出现了一点源石结晶，并且正好迎来携带着维多利亚贵族们的雷姆必拓工会的巡查，才被迫远走他乡。 “使用这种源石技艺的消耗怎么样？” 兰柯佩尔问道，尽管现在菲卡体内的矿石病已经被自己血清制造的抑制药给压得死死的，但是源石技艺同样也会消耗使用者的体力。 一旦过度脱力会导致身体休克，严重时会直接导致死亡。 “这个是小事，领袖，我可以辅助一些地下矿脉的探测机器，我迅速定位一个模糊的方位，接下来让机器去快速搜寻就行了，效率一样很高。” 菲卡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总之……如果说需要我去探测源石矿脉，请随时吩咐我。” “可我真的很担心，自从见过了那种橙红色的源石之后……说句实话，领袖，我其实并不希望你们再冒险招惹这种邪性的东西了。” “但我无论何时，都永远听从领袖您的吩咐。” 菲卡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变得极其坚定。 “你认为呢……博士？” 兰柯佩尔则决定先让博士发表一下他的观点。 “兰柯佩尔……” 博士似乎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随后开口了： “我想这里无论是我，还是阿米娅，或者是菲卡还有你都明白源石的本质究竟有多么诡异……稍有不慎就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可怕后果。” “但尽管如此……源石矿仍然需要继续开采，而且是大量地开采，接下来我们需要的资金会更多，尤其是流动性的资金。” “无论是普通的工业矿石，例如铜矿，铁矿，锡矿，宝石矿乃至赤金矿，还是各种纯度的源石矿，我们都需要把它们变成我们可用的资金进行流动。” “而源石矿所能产生的利润极其惊人，就算我们不去开采，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它们也会和最饥饿的牙兽扑向肉兽排那样去撕扯得一干二净。” 阿米娅也有些难以启齿，却也只能回答：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 “我们不爱钱……可我们的确需要钱。” 兰柯佩尔听完，也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是啊，医疗研究可最是烧钱。 通常一个大项目就是几个亿砸下去还不一定出成果——更何况阿米娅他们出的成果很多时候带有的并非商业性，而是慈善性。 更何况还要维持整个罗德岛的日常开销补给，舰船的维修保养，这笔账一算，的确正如阿米娅所说，他们不爱钱，可的确需要钱。 那么兰柯佩尔自当竭尽所能，去好好赚上一笔，更何况若是能持续发展，哪怕只是细水长流，那是再好不过。 第320章 休息吧，兰柯佩尔，休息吧。 …… 之后，几人三言两句就完全敲定了开采矿物，尤其是把源石矿列为重点开采矿物的计划，尽管他们已经知道了源石的本质为何。 没错，源石的本质的确是如此骇人，可是源石作为这片大地最广泛最基础的能源早已拥有了一套几乎牢不可破的体系。 想要将这一体系连根拔起，现在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博士都无法做到，这也意味着暂时的妥协是必要的。 源石的确本质就是怪物，每一次的狩猎都伴随着必然的风险——然而，这种狩猎已经持续千万年，提供着人们生存下去的机遇。 在泰拉大陆，天灾频发，大部分人都居住在移动城市里——就算是小一点的移动城市可以容纳上万名普通的居民。 一旦天灾发生，整座移动城市都必然要进行迁移。 然而要让移动城市这座庞然巨构动起来，唯有源石之中蕴含的能量才能做到，其他任何已被发现的能源都无法做到。 这便注定了源石作为能源的种种不可替代性。 毕竟天灾来临之时，山峦崩摧，天降火雨，溃川泄浪，飓风卷席，在那种情况下，求生的人们就算是手边有一根漂浮的树枝都会牢牢抓住它的。 而至于那根树枝上是否有着倒刺和荆棘……在生存面前，谁又能考虑得了这么多？至少也不是在那时应该关心的事。 也许那些荆棘和倒刺会把人们的双手扎得鲜血淋漓——但是在你能找到无害的树枝之前，你只能抓着，一直抓着。 当然，使用源石也会导致天灾——但是在源石尚未被广泛开发利用，移动城市的构想都尚未完成之时，因为天灾死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为求生存，人们咬着牙向毁灭本身求取一条牺牲和存续之路——而这，就是源石。 ……所以，源石矿仍然还要继续开采，不断地开采，持续为罗德岛还有切尔诺伯格的发展带来资金补充。 也正如博士所说，就算是菲卡他们不去采掘，雷姆必拓乃至其他国家也有的是人去挖这些源石矿，到时候自己想分一杯羹都难。 与其让给其他势力，尤其是那些对源石矿的了解还停留在固有层面的势力，还不如交给有更深了解的自己等人进行更合理化的管控。 唉，毕竟是源石，想要动摇支撑这片大地的根基，无论是现在的博士还有兰柯佩尔等人，完全都可以称之为自不量力。 当然，这也只是目前。 罗德岛现在正在探索的目标之一，除了寻找矿石病被彻底治愈的方法，另一样就是从根本上隔绝源石这一危险的能源体系。 寻找到那根“无害的树枝”。 当然，相比之于前者那更是遥遥无期，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仍然有人为此坚持不懈地努力。 …… 接下来和菲卡商议的事项主要也集中在一开始来雷姆必拓办的事上——获得资金，在矿业学和地质学上，菲卡展现出了极其专业的文学素养。 无论阿米娅问出什么样的关于此领域的问题，菲卡总能快速给阿米娅用一种非常浅显易懂的方式为其答疑解惑。 就连博士都听得频频点头。 的确，菲卡自切尔诺伯格用很短的时间就拾起了以往落下的那部分知识，尽管仍然比不上菲克，但称之为一名真正的学者已然毫不为过。 “领袖……我有个请求。” 在讨论已经接近尾声之时，菲卡有些不自信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但说无妨。” 兰柯佩尔当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领袖，在战斗开始之后我抵达了罗德岛安全屋那边，在那边和罗德岛干员们的交谈中了解到了许多罗德岛的知识。” “其中有谈过罗德岛干员的一系列待遇和福利，但最重要的是，我们一路走来，罗德岛的观念和您，还有我都十分契合。” “所以我想像莉莉丝那样，成为一名罗德岛的干员，同时兼顾一些罗德岛上的工作，并且继续在罗德岛上学习。” “但……我一定要先经过领袖您的批准才行。” 菲卡终究还是说完了，语气仍然有些紧张，但是眼底明显有着一丝期待。 “这个啊，小事。” 兰柯佩尔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难道把我当什么旧社会奴隶主了吗？菲卡？” “当时我对莉莉丝前往罗德岛成为一名医师这件事我也是很鼓励的，现在罗德岛和我们是关系极其密切的盟友，你帮他们和帮我没有任何区别。” 阿米娅则也开朗地对菲卡说道： “嗯！您也可以像兰柯佩尔先生和莉莉丝小姐那样成为一名高权限的编外干员，罗德岛有具体的干员手册，到时候会分发到你。” 菲卡顿时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知道了，领袖，感谢您的支持，无论是为您还是为罗德岛，我一定会找到属于我的位置，然后尽我所能发挥价值。” 兰柯佩尔亲切地拍了拍菲卡的肩膀，对他说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菲卡，实际上，你可是个不断给我们带来惊喜的惊喜少年，不过也请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菲卡自然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 再进行了一些家常般的交流和寒暄过后，一场讨论就此结束了。 而听到菲卡说自己知道第二天能见到兰柯佩尔整个人熬了一宿之后，兰柯佩尔自然先送菲卡去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了。 “……” 兰柯佩尔则孓身一人来到了白沙号的舰桥甲板上，站在边缘，手握住护栏，感受着夜风就这样拂过自己的发梢。 回想起来到雷姆必拓的一幕幕，仿佛就在身后还未散去，多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旅程……不过自己还是好想回切尔诺伯格看看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道古米和真理他们在切尔诺伯格计划搭建的乌萨斯风味一条街现在筹备得怎么样了，也许已经完工了也有可能。” 兰柯佩尔就这样语气复杂地自言自语着： “切尔诺伯格的军事化城邦改造计划也不知进展如何，光是想想雷神工业集团的舰炮布满了切尔诺伯格的城墙，那也一定是很壮观的景象吧。” 而就在这时，身旁传来阿米娅的声音： “兰柯佩尔先生？您还不去休息吗？” 原来是阿米娅也来到了甲板上，她在讨论结束之后充当了一回罗德岛干员们的查寝员，将名单全部点齐了之后才打算去休息。 没想到她最后来了一趟甲板上，却发现了仍然还没有休息的，独自一人在舰桥边缘吹着晚风的兰柯佩尔。 此时已至凌晨，甲板上除了少数几个在监控室里值班的救援队成员以外所有人都休息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排列着。 “实际上，接下来我要休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阿米娅。” 兰柯佩尔短短地叹出一口气，侧身对来到自己旁边的阿米娅说道。 “咦？兰柯佩尔先生，您是说您的身体……？” 阿米娅立刻语气变得有些担心，关切地开口询问道。 “是啊，毕竟再不休眠的话，这艘疾行舟上可能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兰柯佩尔对阿米娅说道： “实际上，我身体的状态到现在仍然不容乐观……虽然您的雨将我从死亡的边界拉了回来，但是这副身体现在迫切地需要大量养分还有休息调养。” “我现在只能暂时做到后者，我会休眠大概一个月的时间，等候罗德岛的到来。” 阿米娅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我明白了，兰柯佩尔先生。” “本舰到达后，我们会立刻将兰柯佩尔先生送进医疗舱进行营养物质的注射和一系列检查，您可以在本舰得到最好的调养。” “我以罗德岛领袖的身份向您保证。” 兰柯佩尔笑着轻轻朝阿米娅点了点头，将自己房间的备用钥匙交给她之后，便和阿米娅暂别，一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啪。 兰柯佩尔仰倒在床上，疾行舟的休息室里的床相比于罗德岛显然没法比较，自己仰倒下去脊背能隔着床垫直接感受到一条一条木头拼接起来的空缺。 “我是不是也得像书里写的那样买一副棺木当做自己的寝床呢？毕竟我是血魔嘛。” 床上的兰柯佩尔将一条手臂抬起，随后将小臂枕在自己的眼睛上。 “想想还是怪渗人的，不过偶尔体验一下倒也算是新鲜感了。” 嗡—— 兰柯佩尔身上之前用源石技艺所打造的火成岩和血液凝结成的铠甲顿时崩散开，随后血液开始增殖，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也在被快速提取。 嗡嗡嗡—— 棺木又不是什么难以打造的东西，说穿了也不过是个装人的盒子，自己也不需要棺木表面上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 所以大概用了两分钟左右，兰柯佩尔便躺在一幅由铁，血，和火成岩三者打造成的棺木当中了，大小刚刚好，十分舒适。 不过兰柯佩尔打造的棺木，与其说是西方的那种棺木，倒不如说是东方的棺材——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不是棺材还是什么。 “呼……休息了。” 兰柯佩尔将棺材顶上的盖子随手一盖，周围便陷入了一片平静的黑暗当中，自己并不觉得心慌，反而觉得这种没人打扰的环境实在是太棒了。 不过这并非单纯只是个人性格，也有着血魔本身喜爱黑暗和静谧环境的因素。 “一个月后见。” 兰柯佩尔闭上了眼睛，在这副所谓【血魔的寝床】里，和这片大地的许多人一样，坠入了梦乡，不过这一次，他可是得在睡梦中待上一个月呢。 当然，他临走时也特别叮嘱了阿米娅在这期间不要让其他人打扰自己——打扰一位血魔安眠实际上在萨卡兹中是极其禁忌的事情。 希望前来接应的罗德岛一路顺利吧。 雷姆必拓篇结束和一点想说的话 最近没有更新，也没有存稿。 老实说，我快要提不动笔了。 雷姆必拓篇基本上就是断断续续写的，本人工作上还有生活上都面临着各类精神压力，深夜emo那是常有的事。 并且，雷姆必拓这一篇章，明日方舟迄今为止并没有给出一个ss之类的大活动，哪怕是故事集之类的小活动似乎提及雷姆必拓也只有零星半点。 这也就意味着雷姆必拓我几乎没有任何官方的参考系，只能靠查询一些雷姆必拓方面的干员档案还有干员密录之类的剧情去自行琢磨。 最开始，我经过了午夜三个小时的构思，最终以菲卡·洛恩斯为引子，莫名其妙就先搓出了菲克·洛恩斯这个人。 再然后就是老仆人马斯特，菲卡和菲克的妹妹爱丽丝·洛恩斯，父亲夏亚·洛恩斯和母亲露莎，勾勒出初步的洛恩斯家的模型。 然后我竭尽全力去塑造洛恩斯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雷姆必拓篇章最终的反派，菲克·洛恩斯，我自认为对待这个角色极其用心并且给足了排面。 然而，缺点也有，马斯特角色塑造还勉勉强强称得上圆满，但是爱丽丝·洛恩斯还有菲卡，夏亚他们的剧情就稍显单薄。 我当然想把洛恩斯家的每一个人都塑造出一个立体的形象，毕竟他们都是我书里原创的角色。 甚至再认真一些来说，这是我自己创作的雷姆必拓篇的sidestory里面的角色，我当然想像明日方舟原文案组那样把每一个人都塑造起来。 啊哈，理想很好，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了—— 实际上，我和明日方舟的原文案组比起来那差距可真不是一点半点，身为一名剧情党的我经常被明日方舟文案组所编织的故事所折服。 但我自己已经尽心尽力啦，问心无愧而已。 所以到目前为止，雷姆必拓篇基本就算打上一个句号了，接下来的残余的也就是一些收尾工作，用少量章节就能一带而过。 啊……真快啊。 这本小说从去年连载到现在也有个一年了。 其实，这本小说我是想写到个一百万字达成人生第一本百万字以上的作品，然后就没啥遗憾了，百万完本，完本封神。 不过我实在错估了我大纲起的盘子，一百万多字才写到了我大纲里的不到五分之一可还行，接下来的内容只怕是真的有生之年了。 而在这期间也收到了许多读者们关于本人写作才华的认可。 我真心感谢你们，这本书并不为迎合市场和一切繁杂，是我自己的独行长路，而有人认同并且加入，是一件非常让人喜悦的事情。 并且也有许多读者自发为我的作品里的错别字和语序问题等进行纠错捉虫，我更要向你们说声谢谢。 毕竟在创作中，这种情况是难免的，许多时候我都会自行检查一遍再发出来，然而有时我太忙了没时间检查，或者创作到头晕目眩没检查出来也是大有可能。 当然，我也收获了许多云玩家的指指点点，ky人的恶臭刷梗，魔怔人的胡乱喷脏，尤其是开头那会儿更是重灾区。 大量的指责更是接踵而来，这个这个不是，那个那个不好。 哈哈，关我屁事。 这就是我的答案。 现在我也明白了，现在是我的书择读者，要是我觉得你这人评论很下头，我会直接爆杀，我再也没有必要去惯着谁。 我写我喜欢的作品，首先得是我喜欢，然后再分享给读者，读者喜欢的留下，和我探讨，我欢迎，不喜欢的，请自行移步，慢走不送。 当然，若是有谁敢走时还留点脏东西，我不介意把它麻麻的祖坟都撅了骨灰刨出来拌饭喂它吃，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人可以轻易践踏我想象力的结晶，在我创作的艺术世界里，我就是我自己的暴君。 上一章兰柯佩尔躺棺材里休息了，而作者我也要休息喽，累啦累啦，各位方舟的博士们，去找几本其他合乎你们口味的方舟文好好品阅吧。 总之，状态恢复就继续更新，时间未定，也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明天，但这本书我还没那么容易就放弃，因为我真的很爱很爱方舟的世界。 即使未来方舟的走向和本文有了很大变化，我也会坚持按照我的路径走下去，成就一个不一样的，属于我自己的明日方舟。 以上是天才作者，未知之手。 开什么玩笑啊。 我可是天才。 只是稍微要……养养脑子罢了。 致谢读者们的一路陪伴，每天就指望这那么点收藏还有推荐票之类的给点动力了，热情终究会被消磨，最终残余的唯有毅力。 …… …… 请，给我一把尺子吧。 第321章 休眠之时发生的二三事 …… …… 此时，从兰柯佩尔自休眠之日算起，已经过了二十天。 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仍然在不断地救治伤员和填平一些战后造成的恶劣地形，此次受灾面积之广堪称历史之最。 因为白沙号这艘疾行舟容纳了博士还有阿米娅以及兰柯佩尔，十分特殊，加之凯尔希已经和雷姆必拓的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联络过。 所以这艘救援队的疾行舟和其他队伍的路线错了开来，由于本身位置处在很偏僻的雷姆必拓旷野的缘故，只能一路寻找小型的移动城邦进行补给。 路上也偶遇了一些行色匆匆的行商——当然，这次灾难后许多行商都巴不得把身上那点物资全藏起来保全自己，能拿出来卖的也疯狂涨价。 尽管疾行舟上目前的实力已经足够洗劫大部分行商，可指望行商来补充一整艘疾行舟的补给显然也不太现实，博士和阿米娅也不可能这么做。 所以博士用话术稍微沟通了一下，大部分寻求庇佑的行商便用身上的物资作为交换上了疾行舟，总比在旷野上独自赶路来得强了。 加上白沙号本身存储的物资，供全船的人使用一个多月绰绰有余。 而白沙号的路线规划则是尽可能地向雷姆必拓的西北面靠拢——那个方向的土地受损面积几乎没有，罗德岛届时会与白沙号汇合。 此外，橙红色的源石长枪博士和凯尔希都在终点关注—— 而目前情况的确如帕克所说，根本不会有人吃了撑来那种地方闲逛，那里贫瘠的土地如同老人干枯的手掌，半点绿意都难以在其上存活。 【“就算是自杀，这个地方也简直是下下之选，要是我自杀在这里，我估计我灵魂的水分都被这片土地吸干了。”】 这是帕克有句玩笑意味的话，但这也确实。 目前别说是人了，羽兽乃至爬虫都见不到一只，要不是博士严令要求保持高度戒备，帕克他们都闲得能12小时玩牌12小时睡觉了。 而白沙号上的大部分难民都已经永久失去了居所，无家可归，正在等待雷姆必拓官方的后续处理和人员分配。 但能活下来总是好的，所有被阿米娅救了的人都无比珍稀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毕竟有些东西失去过一次才会更加珍稀。 而查询兰柯佩尔的状态？ 他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呢。 因为已经和白沙号上的雷姆必拓救援队们还有其他平民都告知了的缘故，所以兰柯佩尔的房间目前处于封闭状态，没有人会来打扰。 博士和阿米娅仍然在不断地通过罗德岛特殊电台持续对本舰进行联络，但是因为距离过远，每次通话的时长都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不过，随着罗德岛不断地朝着雷姆必拓进发，距离被不断缩短，同时对源石通讯的电波进行不断优化调校后，今天已经可以做到长时间稳定通讯了。 “……” 此时，白沙号舰桥甲板，一切就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因为凯尔希的联络，这一支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被上级下达了无条件配合博士安排的指令，所以现在全权指挥均由博士接手。 “博士……这一个礼拜可真难熬啊。” 一名正在天灾监控仪前操作的罗德岛干员对博士说着： “真想赶快回到本舰上好好睡一觉，疾行舟的减震水平很一般，晚上经常过个比较深的沟坎往往就是一颠，老是把我弄醒。” 博士此时刚刚把今日的物资分配明细给发到手下去执行，随后转身对他说道： “辛苦你了，本舰抵达之后我会给你和这里的其他天灾监控员批一个星期的假。” 天灾监控员无论在移动城邦还是陆行舰上都是极其重要却颇为辛苦的工作，24小时都必须有人轮班，睡眠时间不足是常有的事。 嘀嘀…… 就在这时，博士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响了——通讯的频率是凯尔希，这是今天的标准化联络，本舰和白沙号进行情况对接。 “……” 博士立刻接通。 “博士，信号已经完全调频完毕，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做到长时间清晰的对话。” 另一端传来凯尔希极其清晰的声音，在之前尤其是刚刚建立联络的阶段往往声音模糊不清并伴随着嘈杂的电流声。 “同时，我已经让工程科的可露希尔加固了通讯路线，确保没有任何被窃听的可能性，并且mechanist已经重新校准了源石回路。” “今天所有可能对我们行动造成影响的雷姆必拓实权人物已经全部联系完毕并且表态，罗德岛现在正在着手利益交换和合约的签订。” “请放心，博士，你们的行动的障碍已经基本被排除。” 这段时间，凯尔希真的做了很多很多。 “凯尔希，辛苦你了，但我希望你能够无论如何也要保持自己最低限度的休息，你的语气很疲惫了，我很少听到。” 博士语气关切地对通讯另一端的凯尔希说道。 沙沙…… 而此时，罗德岛上的凯尔希正在控制室里整理一些航程中记录下来有重要价值的信息文件进行归档，一并录入到prds里面作为数据储备。 因为有些数据和真实情况过于特殊，凯尔希不得不亲力亲为。 “请放心，博士。” 凯尔希通讯中语气中的疲势稍减，回答： “一如我之前所说，我一定是最后需要被担心的那个。” “我已经拟定了一份在此期间为我自己创造的神经递补方案，能够支撑我24小时进行作业，我感谢你的关心，博士。” “但是……这种情况我不得不极其重视，如果可能，我会愿意将我未来的生命压缩一部分换取更多的时间以面对现在的紧急情况。” 博士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 “……凯尔希，现在的情况严重到这种程度吗？” 凯尔希语气冷静而平淡地回答： “是。” “罗德岛的体量你和我都心有所知，在此次事件还未发酵变形到罗德岛根本无法参与的争斗风暴之前，我们必须提前掌握一切事态。” “其手段包括但不限于……隐瞒和欺骗。” “但我们最终目的都是拯救这片大地一切值得被拯救的生灵，这一点从不也永不会改变，无论是巴别塔还是罗德岛，都是创立的初衷。” 通讯另一端的博士轻轻叹息一声，随后说道： “我明白了，凯尔希，我会下达指令，建立方针。” 而此时，另一端似乎传来凯尔希正在操作什么仪器的声音，但她本人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分心： “阿米娅怎么样了？之前我和你建立的电讯里因为电波信号仍然不稳定，所以你并未对阿米娅的身体情况进行详细说明。” 博士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 “之前进行了一次升变，但我已经及时为她注射了血清，兰柯佩尔回来之后也对阿米娅进行了治疗，现在情况还算良好。” “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是已经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和语言流畅地说话了，我知道那种技艺爆发后的消耗，这已经是最好最好的结果。” “现在阿米娅正在和雷姆必拓的孩子们讲故事，围在她旁边的孩子里三层外三层估计得有几十个人，我都有点难挤进去（笑）。” “但是……兰柯佩尔的身体情况就很不理想，现在已经在自己的房间内部进行深度休眠等待本舰抵达进行深度疗愈。” 凯尔希这一次回答地很快：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一旦血魔饥渴到本能压制理智的状态，那么以兰柯佩尔的力量，保守估计，他为圆心周围几公里的生灵都会遭到血洗。” “曾经，在巴别塔建立初期，物资匮乏，可露希尔和华法琳也曾经被迫选择进行休眠，这也是血魔对自身理智和肉体的底线级的保护。” “我不认为目前的你还有阿米娅能够阻止发狂的兰柯佩尔。” “依照我的评估，最起码要阿斯卡纶还有logos或者rosmontis一远一近合力才能把那种情况的兰柯佩尔制服。” “如果要用人海战术，起码要用数百人组成火力精良的歼灭小队，进行不计弹药的围剿，而同归于尽已是最好的结果。” “而根据你之前根据菲卡·洛恩斯的汇报还有一系列假设，那么兰柯佩尔在极限战斗情况下甚至有了足以比肩巨兽级别的战斗力。” “我们必须要谨慎对待这样的个体，并非怀疑和歧视，只是留有最基本的……对强大个体的敬畏。” 闻言，博士迟疑了半分钟才把心中的话说出口： “凯尔希，你曾经把兰柯佩尔当成假想敌来进行模拟歼灭沙盘吗？” 凯尔希只是语气照常地说道： “我只是考虑多方面的可能性，而且兰柯佩尔的实力和作战方式只是一个模型，同等也可以套用到大多数类似的手段多样的超级单兵方面的应对战术。” “甚至于，兰柯佩尔战斗时的演算沙盘已经递交给了sweep，现在阿斯卡纶正在指导红进行于兰柯佩尔战斗的模拟训练。” “虽然只是轻量化的数据演算，但一定可以让许多干员收获颇丰，这一点我在切尔诺伯格一战后已经和兰柯佩尔约谈，他本人也表示了同意。” “罗德岛信任和尊重每一位干员，博士。” 最后一句话凯尔希的言辞掷地有声。 “……好，能够增强罗德岛战斗类型的干员们的战斗能力也是再好不过。” 博士已然明白，语气肯定地回复凯尔希。 “更加详细和隐蔽的内容，例如你恢复的记忆这方面……我会选择和你进行实地面对面会谈，本舰大约会在一星期之内抵达。” “在这之前请照顾好阿米娅还有其他罗德岛的干员们，通讯暂时到此结束。” 凯尔希对博士最终说道，而通讯的另一端博士自然也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随后便暂时结束了和凯尔希的通讯。 第322章 特里蒙(上) …… …… 【哥伦比亚中心，科技之城特里蒙。】 【标准时间1:23：55 am】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还醒着的只有少部分仍然在跑数据的研究员，加班加点补修漏洞的程序员。 或者酒吧里狂欢的醉汉和舞女，失恋者和失意者握着已经毫无意义的玫瑰花和沦为废纸的简历徘徊在街头巷口。 又或者是一些在黑暗中潜行的，各怀不可告人目的人们。 而让我们把目光投向特里蒙以西的一栋大楼里，那里即使是深夜在大多数时候也仍然灯火通明。 那里正是莱茵生命的总部，放眼特里蒙中所有科研公司里也是一颗耀眼的明星，芯片状的十二层高楼如同时代的界碑一样插在特里蒙中央。 这里每天的人员流动达到数百个，每天的数据流达到数万个。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莱茵生命运作时就像是一台精密到极点的……奇迹制造机，特里蒙的人们几乎全都在期待莱茵生命的下一次发布会。 而此时，莱茵生命能量科主任办公室内，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克鲁尼仍在忙碌——他的手中握着一叠手下采集来的其他科室的研究课题还有研究进度。 作为最关注莱茵生命一切动向的斐尔迪南，所有主任的研究课题甚至都或多或少有着斐尔迪南资金上的支持或者公式上的帮助。 所以斐尔迪南自然也能作为参与者的一员拿到一些并不需要特别保密的普通研究数据和进度同步，而这便已经足够。 “……” 暖黄色的办公室灯光下，斐尔迪南凝神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经过整理排版之后清晰地跃然纸上—— 结构科主任帕尔维斯正在嵌合实验上大下功夫，一如既往。 这头老山羊仿佛正抓着尚未完全老去的最后一点时间，每一个礼拜甚至能造出三篇质量在线的论文，并且有些研究手段比以往更加急切和激进。 斐尔迪南对他是重点关注对象，帕尔维斯这样走下去很有可能会变成下一个洛肯·威廉姆斯。 源石技艺应用科主任多萝西正在研究递质实验，这是一种多萝西创造的新型介质，能够做到初步对人和人之间进行某种情感深度维系。 这和自己的研究课题有些相似之处，所以即使多萝西的目的颇具理想化，斐尔迪南仍然在持续给源石技艺应用科投入资金—— 因为多萝西的研究课题拉赞助的能力简直差到令人发指，如果不是自己持续给多萝西注入资金，源石技艺应用科怕是早就关门大吉了。 生态科的缪尔赛思主任正在对植被净化生态环境进行研究——她甚至已经发明出了一种新型的植物孢子，可以直接撒播到大气对空气污染进行净化。 这个可不得了了，且不说这是完全的新型清洁能源要抢挤垮多少生产空气净化器等产品的公司，一旦用于军事领域其潜力更是难以想象。 许多利益受到毁灭性触碰的公司几乎都要跳起来抵制——然后反手就被国防部给一巴掌拍了下去，国防部甚至反过来在拼命给生态科塞钱。 但是军方的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斐尔迪南可太明白这个道理了，好在缪尔赛思也是个聪明人，始终都在藏拙和拖延。 防卫科由于塞雷娅主任的出走，目前主任的职位处于空缺状态，但是莱茵生命绝不可能缺乏这个唯一武装性的保护部门。 所以斐尔迪南投入了大量资金对防卫科进行维护，并且接下来进行代管——毕竟谁能发工资，目前谁就说了算。 工程科主任娜斯提最近一点消息也没有，只是跟随克丽斯滕进行一些莱茵生命分部设施的建设，斐尔迪南并未对她多么上心。 商务科主任小贾斯汀此时正在各处为莱茵生命谈判。 他用钱在特里蒙去为莱茵争取所需利益的手段属实一流，斐尔迪南剩下的一部分资金都给他去为莱茵开路了。 人力资源考察科倒是平平淡淡，但是这个部门就是这样，没有意外就是最好的结果。 斐尔迪南倒也相信雅拉看人的眼光，最近几个被选到能量科来的人薪水都不低，但是跑出的数据则完全可以匹配他们的薪水。 目前莱茵生命的所有科研方向的科室几乎是火力全开，许多正在研究的课题都是极具创新型的科研项目。 而总辖克丽斯滕反而最近一篇论文都没有写，只是偶尔回去特里蒙城的一些空旷的公园，一个人仰望星空，默然不语。 斐尔迪南当然知道克丽斯滕和她父母所遭遇的事，但想要触及星空的领域，克丽斯滕的才华或许的确够格，但是算上其他剩余条件和引发的后果，这还远远不够。 如果克丽斯滕想要触及星空而把莱茵生命全部架在火上烤，甚至当成自己自私目的的桥梁，无论这个目标有多崇高，斐尔迪南第一个不允许。 但不可否认，斐尔迪南的确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克丽斯滕的才华——即使他本人已经足够优秀，但他仍然因为这点被她吸引而来。 于是，科学考察科不算，现在一切科室的动向都在自己这里了。 “……” 斐尔迪南看完了手下收集来的目前莱茵生命所有科室的研究课题的资料，将其整理了一下准备按日期和项目归档。 沙沙…… 归档的同时，斐尔迪南还能从例如结构科还有源石技艺应用科的研究课题里的进展里抠出一些对自己也有用的东西。 自己将其转化为一些待选的公式——这样的公式每个晚上斐尔迪南要转化出上百条，而哪怕有一条公式被最后选中都称得上是幸运。 呼。 突然，身旁开着的窗户突然送出一缕不同寻常的晚风——这股晚风在斐尔迪南的后颈处仿佛轻嗅了一下，便消失无踪。 “这么晚来我办公室，希望你接下来的话能够体现这种十分不礼貌行为的价值。” 斐尔迪南将刚刚撰拟的一份公式轻轻搁在手边，对身侧的阴影说道，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暖黄色的办公灯在这一刻却显得有些冰冷。 “国防军最近在暗中针对莱茵生命的一些恼人的小尾巴我可都帮你剪掉了哟。” 阴影之中率先而来的是窸窣声。 嗡…… 随后不知道是对方的恶作剧还是如何，斐尔迪南身下的办公椅没来由地悬浮离地了近十厘米，但斐尔迪南面不改色地仍然稳坐其上。 “而且你们这边的防盗窗质量不怎么样，不过说来也是，在十二层的高楼上的防盗窗中加成本，大部分家装公司都不会这么做。” “晚上好啊，斐尔迪南。” 斐尔迪南身侧的阴影突然抽芽，一道小小的阴影轻柔地卷起一小撮由窗隙透入的夜风，斐迪亚灵巧的尾巴甚至将其卷成了一颗精巧的泡沫。 啪嗒……啪嗒…… 缓慢的脚步声响起，一位意料之中的访客踏着轻盈的步子走来——这份轻盈相较于她身上背负着的重达95公斤的外骨骼装甲显得颇为来之不易。 白色的丝织袍子是沃尔沃特科钦斯基开发的新型纤维，和深黑色的外骨骼装甲形成鲜明的撞色，外骨骼和外袍之间连接着各式各样的管道。 这些管道会根据需求流淌营养液、源石技艺增幅冷却液、应急药物等不同的液体，而其手中为她量身定做的法杖上的施术单元闪烁着湛蓝的荧光。 她的种族强大而孤高，那么她自然也要能够独自一人应付大多数危险。 星辰是她的车辇，晚风是她的臣客。 斐迪亚和黎博利的血脉连为一处，陆地和天空都是她游弋的居所。 最后的羽蛇但为求索，来到了科技的家园寻求族群的真理。 霍尔海雅·阿兹特克。 “你们最近的动作真是有点太大了，我都有快处理不过来了，不光其他公司，国防部那边多的是人想要掺一脚。” 霍尔海雅轻轻一招手并原地一坐，办公室角落里另一张椅子便迅速并恰到好处地飞到了她的身下，动作轻柔，优雅，不可思议。 “……” 她突然把脸贴近，凑到了斐尔迪南的耳侧，语气不失魅惑： “不过你到底在哥伦比亚高层埋了一颗什么钉子……嗯？” “每一次，每一次……那些哥伦比亚的将军们，元勋们想要动真格时往往都会受到一枚不可抗的强制命令，停止对莱茵生命的一切行动。” “你该不会和哥伦比亚总统是好兄弟吧？嗯？” 霍尔海雅真的很好奇。 因为现在莱茵生命许多课题都是十分敏感且高价值的研究，其成果无数人都在觊觎和垂涎，国防部更是死死盯着莱茵的一切情况。 但是直到现在都是小打小闹，派出的都是特工和间谍在暗中行动，每每那群人想要动用真正的军队往往就当场被扼腕锁喉。 莱茵生命当中不是只有一心扑在科研上的研究狂，商务科主任小贾斯汀很早就发现了莱茵生命被一张极其强有力的保护伞牢牢罩住。 但是其来源却根本无从查询——尽管霍尔海雅知道这是斐尔迪南的手笔，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令她好奇，那么自私的她当然会把它视作一个秘密。 霍尔海雅甚至猜测斐尔迪南本人甚至和总统本人有着某种秘密合作关系，甚至总统本人和斐尔迪南有着血脉上的隐蔽联系。 第323章 特里蒙(下) “……” 斐尔迪南没有回答，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好吧，本来也就没指望你能回答。”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的铁皮罐头上司最近可没少在这事儿上下功夫，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查到。” 霍尔海雅倒是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和语气。 反正她和梅兰德基金会也只是暂时合作，要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反手就能把梅兰德基金会给甩到阴沟里去。 “如果你只是来这里说一些没用的废话的，那我建议彼此都不要再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此外，我目前是你的雇主，霍尔海雅小姐。” 坐在椅子上的斐尔迪南的语气仍然平淡，却已经透出丝丝被压下的不耐烦。 “别这么说嘛，能像我这样在特里蒙活跃的‘雇佣兵’，达到你要求的可就只有我了喔，最近我为了帮你扫尾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霍尔海雅站起身，若无其事地一边说着一边在斐尔迪南的身旁如同散步一样走了起来。 “嗯？”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斐尔迪南手边放着一张被打开了一半多的设计图——设计图上的主体是一个极其复杂且巨大的圆环。 这是什么，某种能量井？还是某种增幅装置？ 总不会是设计给女孩子戴的手环吧？ “啊呀呀，这又是什么有趣的东西，长得有点像是我刚刚在约翰老妈超市隔壁的甜点车上买的甜甜圈。” 霍尔海雅才刚刚想将手放在斐尔迪南桌边摆着的设计图上，一只并不算多么有力的手就从侧面牢牢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别碰我的圆。” 斐尔迪南的语气并不强硬却不容置疑——哪怕在霍尔海雅的眼中自己只不过是轻飘飘用尾巴一抽就能打烂他的脑袋的普通人。 “……你真没趣，科学家都是像你这样的吗？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霍尔海雅倒是很快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嬉皮笑脸还是有些诧异。 “你该走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是秘密，希望你能牢记这点。” 斐尔迪南同样起身，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好吧好吧，走之前说个正事，你最近步子迈得太大了，现在那群将军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红了眼的血魔一样盯着你们呢。” 霍尔海雅耸了耸肩，对斐尔迪南说道： “而且，克丽斯滕最近在各个渠道购买了大量的硬提纯物，许多物质的纯度已经达到了最先进的航空级的水准。” “这一点更是十分敏感地刺激到了某些人的神经，希望你能自行斟酌，搞不好，莱茵生命内部有人在玩火喔。” 斐尔迪南不置可否地对霍尔海雅说道： “这是莱茵生命内部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报酬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我们各取所需。” 霍尔海雅闻言，最后露出了一个颇具玩味的微笑，便什么话也没有说，朝着斐尔迪南招了招手，便轻轻纵身一跃从窗户上跳下。 羽蛇就这样在夜空中踏着轻盈的晚风离去。 “克丽斯滕……你到底在筹备着什么……你买回来的那些硬提纯物可不要告诉我只是用来搭积木的……” 霍尔海雅走后，斐尔迪南独自一人自言自语着，特里蒙的深夜总有许多人心事重重，就连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嘀嘀嘀…… 就在这时，斐尔迪南办公室内放着的电话响了——这个频率非常低沉，就像是蚊子的微鸣，离得远一点就根本无法听见。 “……” 斐尔迪南当然知道这个特殊的通讯频率是谁，他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随后将电话拿起，举在自己的耳侧。 “麦克斯？” 斐尔迪南率先对电话的另一端说道。 “是我。”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两人的周围都很安静，由此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主人，重要消息。” “您最好想办法立刻放缓一些莱茵生命最近的研究进度。” 通话另一端的声音对斐尔迪南说道： “除了梅兰德基金会还尚未表态，几乎所有特里蒙的公司机构都在盯着莱茵生命，超过一半的国防部的将军都已经和这些公司达成了秘密合作。” “我的手腕的确可以制衡很大一部分那群人的动作，但是更重要的是，那群人也明白现在撕破脸就能分一杯羹的几率也不大。” “现在维系他们理智的，与其说是我的手腕，更多的只是悬在丝上若隐若现的利益。” “我不能再有更大的动作了，主人。” “再过半年左右就是新任总统的选举，如果得不到国防部的支持，即使民调结果理想，最后的选票结果也会非常难看。” “……甚至我会被联合起来，提前罢免，随后在暗中抹除。” 斐尔迪南罕有地有些焦虑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对电话里说道： “我知道了，麦克斯，但是在莱茵生命，许多研究一旦开始，想要停止……取决的就不再是科学家本人的意愿了。” “但我也绝不允许军方包围莱茵生命要求交出我们呕心沥血的成果，无论是谁，我都不允许。”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顿了顿，再一次开口： “我只是希望能斟酌我的提议，主人，最近军方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您之前和我拟定的利益交换条款已经一天一个样。” “您目前的资本还不允许您和哥伦比亚的官方军力为敌，主人。” 斐尔迪南思索了一下，回答： “我尽可能去权衡莱茵内部的开发工作，小贾斯汀已经在找新的公关团队了，而按照我的研究预估，能量科大概半年左右就能出成果。” “届时莱茵生命就不需要畏惧军方的注目了。” 电话的另一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斐尔迪南说道： “建议您最近多关注一下克丽斯滕。” “主人，根据我模拟概率的计算，她可能在筹备一项大动作，请您务必多加留意莱茵生命最近的资金流动。” 斐尔迪南自然不假思索地应答： “我知道了。” “另外，给你更替上的新型号的能量芯片适配度如何？” 电话的另一端的声音十分肯定地说道： “非常好，这一次您自研发的能量芯片给我带来的增幅很大，不光大大延长了我的续航能力，对于一些人际关系的智能把控也大有进步。” “这一次的芯片升级过后，我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一丝区别，而下一次的芯片更换已经可以延长到半年之后了，主人。” 斐尔迪南右手抵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说道： “好，你继续发挥你的职责，总统的职权和责任并重，在将哥伦比亚的资源倾向莱茵的同时务必保持刻度和隐蔽。” “今天的联络就到此为止，如果有其他重要消息，再联系我。” …… 在最后几句结尾的言辞过后，斐尔迪南挂断了电话。 随后，这个中年鲁珀男人站起身，推开身旁的窗户，疲惫的眼瞳中倒映出特里蒙的夜空。 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晚上。 “……” 并未在窗前待太久，斐尔迪南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被包好的吃了一半的巧克力。 是的，实际上，斐尔迪南有个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小习惯，他的口袋里常常放着一块巧克力，一旦自己感到灵感枯竭或者过于疲惫，他就会吃上一小块。 混杂着糖分的苦味总能很好的刺激一下自己的神经突触。 “【咀嚼】。” 斐尔迪南只是轻轻将巧克力咬掉了一个角，随后让其混杂着些许甜味的苦味均匀地融化在自己的舌头上，就将其剩下的部分放了回去。 随后，斐尔迪南拉开了自己办公桌的第三个抽屉，用自己的食指轻轻按在这个抽屉的右上角——那里有着一个隐藏的指纹识别器。 吱嗡嗡…… 而随着斐尔迪南的动作，能量科主任的办公室侧面的墙壁顿时打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隔间——显然这是一处专属于斐尔迪南的暗门。 莱茵生命的主任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 斐尔迪南自然也不例外。 “……” 能量科主任大步迈入其中——这个暗室不大，一张巨大的黑板就把周围的空间牢牢占据，随后就是一盒粉笔，还有一台正在运行的源石计算机。 “我的成果……还差一些，就能完成了。” 斐尔迪南看向暗室内部巨大的黑板，眼神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强烈的高傲和自豪，还有欣慰。 自己眼前，巨大的黑板上，有着粉笔所绘画的一棵树。 一颗巨大的树。 由公式生长而出的树。 根据菲克邮寄给自己达到一百多倍增幅的橙红色源石结晶，斐尔迪南几乎推翻了过往自己的一切公式并建立新的公式套组。 先根，后主体，随后伸枝展蔓，触向天际。 如果可以做到…… “不……我一定能做到。” 斐尔迪南甚至随手就拿起一旁的粉笔再一次添加了一枚公式上去，给这颗公式之树缀上了一枚新生的青叶。 “我是斐尔迪南·克鲁尼，哥伦比亚乃至全世界最顶尖的高能物理学家之一。” “这个设想……老山羊做不到，多萝西做不到，克丽斯滕做不到，如果有人能做到……一定是我，也只能是我。” 斐尔迪南看着这个公式群。 它会改变整个世界。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so-137。” 他看向黑板的左侧，那里放着一台最先进的超级源石计算机—— 屏幕上，正显现着一枚橙红色的源石结晶的即时传输影像，还有一系列飞舞的数据如同迭起的波浪一样此起彼伏。 菲克最后的遗产已然送到了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哥伦比亚的中心，来到了莱茵生命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克鲁尼的手中。 轰隆…… 天空中一声闷雷响彻层云。 特里蒙要下雨了。 第324章 本舰抵达(上) 目光由万里之外的哥伦比亚重新投回雷姆必拓。 时间继续加速流逝，在许多罗德岛干员的期盼中，最后一个礼拜也已经过完了。 在此期间，博士负责统筹安排白沙号上的一切指挥工作，阿米娅更多地是作为他的副手进行协助，罗德岛干员们则按部就班地在各自的岗位各司其职。 菲卡·洛恩斯则正在借助一些地图测绘机器对已经大变样了的地形进行绘制新的地图，并开始标记上方可能存在的矿脉。 罗德岛则根据菲卡给出的坐标去收购地块的期限使用权。 而雷姆必拓的官方也逐渐下达了通知，一些无家可归的难民可以被分配到就近的移动城邦里生活，并提供最低的人道主义保障。 考虑到难民的数量和雷姆必拓其他移动城邦的受损情况，这个决定已经是十分的宽容了，再放宽一点可能就会无法维系资源分配。 雷姆必拓终究不是个发达国家，能拟定这个策略就已经颇为不易。 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罗德岛的帮助，罗德岛甚至自发掏出了一些过往留有的雷姆必拓的空名保单来帮助其中一部分特别困难的人。 这里出现了一个新名词：空名保单。 实际上，所谓的空名保单就是一种比较特殊的不流传在市面渠道的保险，一旦某地发生重大灾害达到了某种被认定的级别。 那么这个保单就会生效，每个保单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名额，只需要将受灾群众的姓名填入并核验通过就可以享受高额的补助。 当然，这种空名保单价格不菲，罗德岛拿出的这些也只能有限地提供给那一小部分非常困难甚至已经难以为继的灾民。 而得到的收获是，这一手段极速感动了大批雷姆必拓受灾难民，对于罗德岛的任何一名干员都几乎无条件地信任和尊敬。 他们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一切帮助，而凯尔希也确实通过某种手段利用跷跷板原理达成了和雷姆必拓实际掌权者的平衡。 罗德岛在雷姆必拓的驻扎力度和活动深度都不是很深，甚至没有一位精英干员长期在此活动，所以他们与罗德岛的配合对接下来的行动至关重要。 …… 此时大约是下午四点钟左右，白沙号舰桥。 在兰柯佩尔昏迷的时间段的最后期，考虑到各方面的风险，疾行舟的船舱里的所有难民全都已经由其他救援队的疾行舟进行转接，运往最近的移动城邦。 这些矿石病被压制的七七八八的雷姆必拓平民临走时都十分真诚地向着罗德岛道谢，一些孩子们甚至和阿米娅哭成了一团。 可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离别是总要面临的事情。 于是自难民们都被运输出去之后，白沙号的舰桥上就显得空荡荡的，再也没了那些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和打闹声。 唯有雷姆必拓的风拂过甲板，为其他人带来一股轻柔的凉意。 “……” 而博士身旁带着阿米娅，和一些罗德岛的干员们正在讨论事情，其中一名罗德岛干员站在博士侧方，将一份坐标图双手递上： “博士，今天菲卡先生给我们拟定的矿物坐标图已经出来了，已经发送给罗德岛本舰了，今天是最后一批了。” 博士将坐标图接过，阅览了一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小心地收好。 这件事从很早就开始做了，收购那些被标记矿产存在的地块，是罗德岛这一趟前来的最大收获，而也不只是罗德岛，其他公司也已经开始行动。 当然，虽说有着大量矿脉因为兰柯佩尔和菲克的战斗翻上了地表，但是和雷姆必拓的国土面积一对比，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圈一块地就能中奖的。 在其他矿业公司仍然处在试探性阶段的时候，罗德岛已经斥资了重磅额度去购买雷姆必拓一系列受灾的土地。 有着菲卡这个矿产坐标定位雷达，罗德岛成功抢到了一个极其宝贵的时间差。 不过罗德岛当然也不可能每块地都挑有矿脉的买，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会被人怀疑甚至肯定罗德岛内部有可以精准定位矿脉的手段。 要是所有矿业公司联合起来对着罗德岛施压，那种情况将会非常严峻。 所以罗德岛也挑选了一些并没有矿脉的土地混淆视线。 大概十块土地里面有三四块其实是没有矿脉的烂地，其他有矿脉的土地也取了一部分矿产资源实际上非常贫瘠的低产地。 罗德岛截至目前已经几乎将三分之二的流动资金全部放出，总计购买了雷姆必拓的大大小小共五十七块被天灾席卷过的土地。 其中富含矿物的大型矿脉地块达到了三十块以上。 也得亏是之前其他人没有菲卡的才能，不知道有大量的矿脉因为这次的战斗被掀上了地面，而罗德岛正是掌握了这个极其宝贵的时间差。 此时的雷姆必拓的官方政府和联合工会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 而罗德岛这个时候选择低价收购大量毫无规律可言的雷姆必拓烂地的使用权，这些人真可谓是求之不得。 在这个时间段其实已经有境内境外的矿业公司嗅到了某种异样，于是也派来了许多携带无人机的探索队前来调查雷姆必拓的情况。 可等这些人反应过来有大量矿物翻上地表进行循环之后，罗德岛已经一口气鲸吞了整个雷姆必拓快一半的蛋糕。 还没等这些人眼红朝着罗德岛施压，罗德岛第一时间就见好就收的同时，还向后知后觉的雷姆必拓官方政府直接开始谈接下来的采矿利益分红。 这一系列手腕耍得快到眼花缭乱，许多矿产公司代表第一时间听到了以后只能一脸发懵地说出一句： “啊？” 但是罗德岛之前购买的雷姆必拓地块使用权都经过了正式的司法规程，这些人就是再眼红，除非他们还能一口气拆了雷姆必拓政府。 但是有这工夫，罗德岛不是停手了吗？ 甚至还主动标出了一系列其他可能存在的矿脉区域，何必担着几乎不可能的风险去得罪雷姆必拓的官方政府呢？ 去你妈的！抢蛋糕啊！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300%的利益就足够他们践踏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规则了，更何况采矿业的利益真算起来又岂止300%？ 于是这些公司立刻派出了更加专业的矿物勘探部队，甚至顶着雷姆必拓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天灾的恶劣气候的风险分散开，去罗德岛留下的一些线索处搜寻。 此举正好支开雷姆必拓的大部分关注，去更加好的隐藏那根橙红色的源石长枪。 当然，最大的赢家当然是罗德岛本身。 如果接下来开始开采这些矿脉的矿物，产生的流水收益将会呈现爆炸式的增长，罗德岛这一趟可谓是莫名其妙就赚了个盆爆钵爆。 而今天，终于到了和本舰汇合的日子。 “博士，通讯电台那边有最新消息过来了。” 一名很是年轻，满脸兴奋的罗德岛干员在这时从远方小跑过来，对博士说道： “本舰已经抵达了可以用高倍望远镜观测的位置，在舰首左侧大概三十五度的地方，我们的点对点感应雷达已经全部打开。” “在全息图像上我们和本舰都已经完全掌握了彼此的位置和距离，现在正在按您之前给我们规划的β路线进行靠拢。” 博士轻轻颔首，一切都没有和自己的计划有太大出入，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但是本舰抵达之后一些真正的工作才要正式展开。 “辛苦你了，接下来我们马上需要和本舰进行接舷。” 博士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他所说的方向看去——在地平线尽头的远方，已经能够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方块。 “我这有望远镜！” 博士身边一名萨卡兹干员从腰侧将别着的望远镜拿在手里，随后上前，对准了远方，凝视了数秒后，语气也十分高兴地说着： “喔！比我想象中似乎还要近一点嘛！博士！确实是罗德岛开过来了！” 阿米娅也难得的像是个小女孩一样蹦跳起来：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但是很遗憾，受限于阿米娅仅有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就算是她把手臂伸直了，离那名将近一米九身高的萨卡兹干员的手还差了点距离。 “刚刚重新确认了一遍，是罗德岛本舰！” 那名萨卡兹干员也马上弯下腰，一边说着一边把望远镜递给了阿米娅。 “来，阿米娅，到上面来。” 博士则一把抱起阿米娅，将阿米娅整个人放在自己肩膀上，让她拥有更加开阔的视野，而阿米娅也立刻将望远镜对准远方。 在不断的变焦下，长远的距离被手中的镜片不断在空间内放大张角，无比熟悉的那艘陆行舰赫然引入眼帘。 在它的最顶端，以三角形为主体，内部放置着一枚白色的国际象棋的棋子图标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无比清晰。 罗德岛自乌萨斯的切尔诺伯格出发，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了雷姆必拓的国境内，与白沙号汇合了。 “哈哈，博士，终于，我们要回家了！太好了！” 阿米娅发出真切的笑声，颇具感染力，一旁的许多萨卡兹干员也都露出轻松的笑容，这些天左盼右盼，罗德岛终于是来了。 第325章 本舰抵达(下) “那个就是贵公司……罗德岛？” 身边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队长也拿起了望远镜。 “规模可真不小啊。” 虽说罗德岛规模不是特别大，但是和白沙号一比也是个庞然大物了，他语气中带着能明显听得出来的惊叹。 “可以让我们的一部分干员进到白沙号的控制室内吗？接下来需要你们的队伍和我们的干员合作与罗德岛本舰进行对接工作。” 博士轻轻侧身，对那名救援队队长说道。 “这当然没问题，很早之前您就是这艘船的老大了，只要不是根本做不到的比如把船开到天上去，您说啥我们就干啥。” 救援队队长语气理所当然地回答。 “真是谢谢你们配合了，最近你们配合罗德岛干员的很多工作都十分辛苦，等本舰抵达，我会给到你们应有的酬劳。” 阿米娅也诚心地感激道。 “哪的话，您救了这么多人，包括我下铺睡着的那兄弟唯一的女儿都被你从死神那拉了回来，哪还需要什么报酬。” “咱虽然当不成像您那样了不起的大英雄，但是有把子力气的出力气，有些子脑力的出脑力，光是这些反倒是咱们觉得没还清您的恩情哩。” 救援队队长马上敬佩中带着丝丝愧疚地回答阿米娅。 “太客气了，能拯救大家，我也很开心。” 阿米娅语气欢快地回答。 “博士，本舰那边已经传来最新讯号，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达到了限定值，可以开始正式的对接工作了。” 就在这时，身边那名年轻的罗德岛小伙子看了看手上的通讯，对博士说道： “考虑到白沙号和罗德岛体型相差比较悬殊，虽然只是普通的对接，以防万一，还是需要您给出一些应对方案。” 这部分方案博士老早就拟定好了，他将自己口袋里放着的一本笔记本递交给了那名罗德岛干员并语气郑重地回答： “按照我给你们的手册去操作，尽管罗德岛不是第一次和疾行舟之类的小型舰船对接，但是雷姆必拓如今环境十分特殊，必须要保持谨慎。” 那名罗德岛干员也十分严肃地双手接过，并询问博士： “现在开始与本舰的对接工作吗？” 博士点了点头，立刻回答： “立刻开始对接工作，根据我给予你们的路线去分别执行节点，可以不追求速度，但是一定要确保安全。” “这次我并不会直接出现在控制室内，而是远程指导你们，我希望你们可以通过这一次的对接积累不少实践经验。” 那名罗德岛干员立刻大声回答： “明白了，博士，我这就去！” 根据博士笔记本第一页上所列出的名单，大概十多名有舰船停泊和对接经验的罗德岛干员都纷纷迅速前往了白沙号的中控室内集合。 嘀嘀嘀嘀—— 此时，博士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器也适时响起，频率是凯尔希。 “这里是罗德岛本舰，信号清晰，博士。” 在博士将电讯接通后，另一端就传来凯尔希十分清晰且冷静的声音： “我们和你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达到限定值，刚刚可露希尔和罗德岛工程部的所有干员已经最后对所有硬件测试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时间紧张，博士，你们这边是否可以立刻进行与本舰的对接？” 博士则立刻回答道： “没问题，凯尔希，我已经让这边的罗德岛干员们前往了中控室，按照我之前给予你们的方案，前往一处较为安全的地域完成对接工作。” 而通讯另一端的凯尔希此时很明显也正站在中控室内，从通讯发声单元里能明显听到各种人员流动和器械运转的声音。 “我知道了，博士，按照你之前给罗德岛提供的1号方案立即执行。” 凯尔希也迅速应答，接下来就需要白沙号和罗德岛内部中控室干员们的一齐努力了。 …… 而此时，白沙号的中控室内。 原本控制室内的大部分人员都是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成员。 但是，博士下达了临时接管的指令之后的极短时间内，他们就毫不犹豫地让了位置，将其全权转移给了罗德岛干员。 “与本舰目前距离大概6.5公里，对接即将开始，各位，按照博士交给我们的1号方案执行，已经和本舰确认过了。” 被博士派去的那名年轻的罗德岛小伙子名叫罗南，虽然年轻，但是在疾行舟驾驶和对接方面具有非常老练的经验。 “1号方案分为四个小组，管控疾行舟的前后左右方向的统合，一定要确保安全第一，天灾检测仪敏感度开到最大。” 罗南一到场，年轻的声音就充满了自信和不符合年龄的老道，在他根据博士提供的一系列方案的指挥下，整个中控室迅速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疾行舟与本舰进行对接虽然难度不是特别高，但是谁也不想发生个摩擦碰撞，轻则外壁破损剥落，重则有可能整舰损毁。 “本舰拥有优先指挥权，如果那边的同事有什么指令一定要第一时间遵守，每个人确保自己的手指保持干燥。” 罗南一边娴熟地进行指挥，一边自己也正在操作着中控室的一系列器械，一旦有哪个同事不小心出了错误，他还要负责迅速修正回来。 如果有些问题就连他也不懂，他会立刻询问博士，而博士则也会迅速在三分钟之内给出保底三个方案加上近十个可能存在的变式。 …… 在本舰和白沙号双方的通力合作下，罗德岛本舰的距离与白沙号迅速缩短，很快就到了平行行驶双方距离不过二十米左右的短距离。 虽然罗德岛不算是陆行舰中规模最大的那一类，但是和白沙号这艘疾行舟相比，基本上等于远洋货轮和摩托艇之间的差距。 所以当罗德岛靠近的时候，洒下的阴影足够将整艘疾行舟都完全覆盖，这一场景尽管知道对方是友善来客，但还是颇感压迫。 也好在罗德岛本身的设计并非军用的高速舰一样有着尖锐的撞角和破风的侧翼，而是整体呈现还算圆润的椭圆形。 “靠过来了，本舰靠过来了！” 临时指挥控制室的罗德岛干员罗南立刻开始操控起白沙号上的一系列设置开关，一边对着身旁的另一名罗德岛干员说道： “纳尔逊，现在开始对接。” “让你这边的小组负责所有侧翼的涡轮，一点一点靠上去，然后慢慢刹停，航速开到九节，然后按每五百米的距离进行一次递减。” 那名叫做纳尔逊的罗德岛干员立刻带着他负责的小组去执行命令。 …… 而在罗德岛和白沙号平行行驶大概三分钟后，越来越慢的速度逐渐趋于停止，双方都已经抵达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地域内。 “已经都完全停稳了，现在本舰正在打开对接悬桥，我们这边微调一下距离，别让悬桥打到甲板外面去了！” 纳尔逊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始微调白沙号的距离。 白沙号本身当然也有对接悬桥，但是疾行舟的悬桥规模可根本够不到罗德岛最低的对接舱门，撑死了就是在罗德岛履带上面一点距离就不行了。 所以只能由罗德岛打开大型的对接悬桥。 不过因为存在高度差，悬桥放下来时必定存在坡度，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双方来微调彼此的距离以确保悬桥成功对双方进行对接。 似乎因为之前与本舰的同事磨合出了默契，这一步极其流畅，双方的动作同步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悬桥才刚刚放下，博士就带着阿米娅还有其他罗德岛干员站在悬桥的另一端等候着本舰前来对接的干员们。 “华法琳？” 出乎博士预料的是，第一个带队从另一端罗德岛打开的舱门中带队走出的并非是想象中的凯尔希，而是医疗部的华法琳。 不过，此时的华法琳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她日常穿的那种黑白相间的医疗干员制服，而是带着兜帽和面具的厚重的沙色防护服。 尽管罗德岛和白沙号汇合的路线已经挑选了雷姆必拓气候环境相对较好的一条路线，但是现在的情况谁也不敢说下一秒就会飞沙走石。 虽然华法琳很讨厌覆盖这么一身穿起来很闷的装备，可身为一名医师，即使只对自己的病患负责，她也必须做好自身的一切防护。 即使她是华法琳，也必须要遵守这一规则。 其他后方跟着华法琳的罗德岛干员身上也大多有着全套防护服覆盖，和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装束差不多。 虽说有些臃肿，但是安全总是第一。 “华法琳医生！” 阿米娅立刻大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华法琳。 “看来元气恢复得很充足嘛，阿米娅，倒是我一开始有些担心，现在也总算是一颗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 华法琳也舒了口气，语气轻松地笑着对阿米娅说道。 “对了，凯尔希一时在中控室内处理一些事情，走不开，所以就让我过来了，带上了一些我熟的萨卡兹老伙计。” 仿佛想起了什么，华法琳转身对一旁的博士也如此说道： “而且还让我把兰柯佩尔赶紧接回本舰进行疗养。” “我想血魔还是熟悉血魔的，可露希尔现在正在工程部忙得头都快晕了，想想还是身为医师的我来接一下兰柯佩尔。” 阿米娅立刻将之前兰柯佩尔寄放在她那里的钥匙递给了华法琳： “华法琳医生，这是兰柯佩尔的房间钥匙。” 华法琳则一下接过，随后对博士说道： “我们先去接兰柯佩尔了，这件事情凯尔希把优先级定的相当高，后面会有另一批干员来和博士您商谈事项。” 博士则立刻回答： “当然，去吧，华法琳。” 华法琳点了点头，便带着身后跟着的大概七八名萨卡兹干员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兰柯佩尔的房间前。 吱呀—— 打开了房门后，房间中央摆着的黑红棺木就映入了华法琳和其他萨卡兹干员的眼帘，几乎一开门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血魔的寝床……兰柯佩尔，虽然这样更保险，但是我总感觉你好像更多是觉得复刻一下血魔老式传统觉得有趣。” 华法琳见状，扶额微微叹了口气： “辛苦各位同族们了，把这口棺木抬回罗德岛吧，到时候给各位加钱。” 第326章 罗德岛重症室第二次 …… …… “啊……熟悉的罗德岛重症室，算是第二回了。” 兰柯佩尔睁开眼睛，熟悉的金属银灰色天花板就映入眼帘。 此时，自己正躺在医疗舱里，顶部的舱门已经被打开，稍微侧过眼瞥一下就能看到一旁拉开一半的窗户，正反射着金色的阳光。 应该是正午时分，兰柯佩尔猜测。 “……” 自己的左侧的手臂上插着三根不同内径的输液管，另一端直接连接到输液仓内部——这是凯尔希为兰柯佩尔量身定制的营养物质补充组合。 “估摸着又是一大笔医疗费吧。” 兰柯佩尔心中如此想着，通常要用到医疗舱进行治疗的话，费用都少不到哪里去。 “喔，你醒了啊……刚刚阿米娅才来看过你，要是早几分钟，阿米娅能一下扑上来抱住你呢，怎么样？有些遗憾吗？” 这时一旁传来华法琳的声音，就是这个语气有些能耳朵都可以听出来的屑，稍微一瞥就能看到另一侧正坐在医疗舱旁边的华法琳。 华法琳此时的神态有些疲惫，显然已经忙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于兰柯佩尔昏迷的这段时间应该都是华法琳在负责照顾。 “那你能抱抱我吗？”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兰柯佩尔索性也顺杆子往上爬，半开玩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好哦。” 但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是，华法琳居然噗地一下直接抱住了自己，甚至对方答应自己的这两个字是在动作发生后的数秒才传过来。 “啊？” 这一回轮到兰柯佩尔愣了一下，这么果断的吗？ “只是拥抱而已哦，阿米娅经常拥抱病患呢，能够让病患获得安宁和平静的良性效果。” 而华法琳当然不可能整个身子都扑上去，只是弯了下腰，稍微抱了抱兰柯佩尔，随后有些坏笑地凑到兰柯佩尔耳边，说道： “你该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吧？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当然果断地回答： “怎么可能啊，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突然扑过来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这倒是真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一开始扑过来的时候好在是知道对面是华法琳，不然兰柯佩尔差点起应激反应了。 “华法琳，你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是某种香水吗？”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鼻翼翕动了几下，随后询问华法琳。 “哇，你闻出来啦？看来你的嗅觉神经已经恢复地七七八八了嘛，这股味道是半个月前的了，明天就该散了。” 华法琳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您认识莱娜小姐吗？她是一名很出色的调香师，现在正在本舰的医疗部门入职，目前她已经自制了一款有轻微疗愈作用的调香。” “【香氛泉】，这个名字很好听吧。” “我身上就是她半个月前送给我的小样，效果很好，就算是本身没有创伤，也可以很大幅度的减轻疲惫。” “凯尔希可是对你重点关注呢，罗德岛血库里关于数据的迭新都被推迟了，我可是通宵了一个多礼拜来照顾你。” “好好感谢我吧，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当然认识莱娜，也就是这名职业是调香师，而代号也是调香师的四星干员，毕竟游戏里的治疗动作神似举拖把。 说来惭愧，这是一开始自己对调香师印象最深的地方，不过在深入了解过莱娜的一些故事之后，自己也由衷地喜欢这名小姑娘。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华法琳，我记下了。” “雷姆必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兰柯佩尔先是对华法琳表示了感谢，随后便将话题拉回到雷姆必拓上。 “托你的福，尽管雷姆必拓的大块地皮都跟被十万匹草驮兽狂飙碾过似得，但是人员伤亡都仍然处在可控范围内。” 华法琳立刻回应兰柯佩尔。 “不光是我，还有阿米娅，她很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在她的庇护下得以生还的生灵们数量绝对要超过我。” 兰柯佩尔回想着，真心实意地称赞着阿米娅。 “知道吗，兰柯佩尔，之前凯尔希，我，博士还有阿米娅会谈的时候，阿米娅都把那个时候的你夸成可以徒手拆陨石了。” 华法琳对兰柯佩尔说着，语气敬佩却带着复杂： “放眼整个血魔族群里，能有你这种实力还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都是独一份了。” “我无权评判你做得事情的性质对错与否，换我在你的位置上，我也许不会选择为一群雷姆必拓的普通人挺身而出。” “……但我会尽心尽力地在你战斗后为你恢复身体，医者本分如此。” 兰柯佩尔勉强双手撑起后方，将身体半坐起来，对华法琳说道： “我的生命大概还剩几年？” 华法琳闻言则撇过身去，拿起一针注射剂，用食指轻轻敲了两下，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是血魔中少有的非长生种，原本的寿命大概就只有两百多年左右，每一次高强度的战斗，哪一次不是在挥霍你那点少得可怜的生命？” 兰柯佩尔语气虚弱却坚定地说道： “生命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厚度。” “如果有结果，告诉我，我欣然接受。” “我从不会为我的选择后悔。” 华法琳叹息一声，转身对兰柯佩尔说道： “算了，救了这么多人，倒真是辛苦你了，如果你的确没有怀着什么别的其他目的，那么我都得承认，你真是个行走在血海里的圣人。” “真该把萨科塔的光环套在你头上，显得相称。” 为兰柯佩尔打下了一针配方复杂的营养液后，华法琳终于语气严肃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根据这个新陈代谢的速度来说，就算你接下来什么战斗都没有，兰柯佩尔，你也活不过……” “十年。” 对于这个结果，兰柯佩尔早有心理预期。 十年。 十年听起来也许似乎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但是真正经历过它的人才会明白，十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短到就像是乌萨斯冻原上，破旧的木棚屋上挂着的冰棱上滴下的水落在地上那么点时间，甚至来不及被发现就被迅速遗忘。 “华法琳，我并不畏惧死亡，这一点我和凯尔希一样，但是目前我目前仍有未竟的事业和放不下的人，并且我的死亡并不能换来什么。”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语气认真： “换而言之，我的死亡一定要是一场极具划算的交易，若是死神给出的价码不够，我的这条命会永远顽强地活着。” 华法琳凝视着兰柯佩尔，语气复杂： “这什么烂俗的魔族笑话，在三百年前我耳朵就听得起茧了。” “不过，若你有一天真的面临自己的死亡交易……你会要求对面出什么价码，你才肯去死？” 兰柯佩尔这一次倒是回答地很快： “这可难说啊，毕竟人是会变的，我也是。” “此外，时间在我眼里并不是什么多么崇高的东西，就像是水，食物，矿产，木材，空气这样普普通通的资源罢了。” “诶，华法琳，你说啊……” 兰柯佩尔用力枕起身子，窗隙渗下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自己的脸上。 “有没有这么一种东西……管它什么灵药也好，科技也罢，能让短生种变成长生种的？” 当然，兰柯佩尔问出这句话来本身也就是句随意的侃言。 “有啊。” 华法琳这一次倒是很果断地回答了兰柯佩尔。 “是什么？” 居然真的能有东西把短生种变为长生种？兰柯佩尔第一时间升起的甚至不是求生欲，而是无比的惊讶和好奇。 “传说在萨尔贡的最南方，穿过焚风热土，就能见到被风沙掩埋一半的黄金之城，那里稀世珍宝和卡兹戴尔周边的废烂石块一样到处都是。” 华法琳顿了顿，又对兰柯佩尔说道： “而黄金之城再过去，就到了泰拉大陆南面的尽头——我记得在一些古萨尔贡的典籍上有记载，那里有着一口传说中的不老泉。” “喝一口就能变长生种哦。”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哑然失笑： “哈……但那个地方可没那么好去啊。” 华法琳也同样笑了声，随后认真地回答： “哈哈，那是当然。” “在几百年前，梦魇的怯薛们几乎无人可挡。” “可汗的铁蹄几乎鞭挞了整片大地，那会儿就算是我们血魔，听到那种弯刀摩擦腰间的头盖骨的声音，都会吓得睡不着觉呢。” “只要可汗的王帐出现在这片大地的任何一个角落，那里就是绝对的禁域，就连萨尔贡古老的王酋见了梦魇的旌旗，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从大陆的最北方来，要去往大陆的最南方——梦魇的怯薛们要用自己的身躯亲自去丈量这片大地的距离。” “这就是怯薛们的所谓‘天途’。” “然而……就是这么一支强的骇人的征天之旅，在追杀沙漠的精怪时一路深入，进入了焚风热土，就再也没了回音。” “如今，还存活的怯薛不过寥寥数十人，要么在疯狂地追寻着先祖往日的崇高幻想，要么就接受了现实和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所以，兰柯佩尔，你很强，非常强，但你所有的力量都并非自己所掌握，同时一旦要取得破格之力就需要燃烧生命。” “现在你去焚风热土等同于自寻死路，最起码，你要彻底掌握你之前所有能够利用的力量，并且尽可能优化身体寿命的消耗。” “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建议了，甚至只是个能让你好受些的安慰，毕竟不老泉只是萨尔贡古老传说中的东西，至今没有得到证实。” 华法琳一口气说了很多才停下，虽然她的语气有些平淡，但是兰柯佩尔仍然能听出来，华法琳是关心自己的。 “谢谢你，华法琳……咳咳……” 兰柯佩尔咳嗽着，对华法琳说道： “但正如你所说的，医者本分如此。” “我终究不能坐视那么多人就这么死去，哪怕这些人和我毫无关系，但是让他们避免死亡和受伤，这就是我的天职。” “我也是一名医者。” 第327章 偶尔，也来舰桥上吹吹风吧 (上) 华法琳认真地凝视着兰柯佩尔，随后说道： “哈，是啊，医者。” “不过要是以你的作战力为定义医疗干员的标准，我敢说医疗部里恐怕只剩下零星几个人了，还得包括我和凯尔希在内。” 兰柯佩尔笑了笑，回答： “怎么说呢，杀死敌人也是一种拯救友方的医疗措施，阻止灾难也是一种拯救生命的医疗措施，而给病患打针吃药，呵护调理也是一种医疗措施。” “能做到其中之一的，就已经可以称为一名医者啦。” 华法琳闻言则也笑出了声，回答： “那看来，煌也是个医者。” “前几天他刚刚在龙门出差时，遇到了一处办公楼发生火灾，而那时煌刚刚好就在这栋楼隔壁的楼顶上晒太阳喝下午茶。” “那个办公楼是因为液态源石天然气管道破裂起火，所以火势极其迅猛，几分钟之内就把那栋办公楼也烧得通红一片。” “里边人出不来，外边龙门消防署赶到时，消防员也进不去，最大剂量喷洒灭火粉末甚至加上灭火源石技艺的辅助，火势小下去也需要十分钟。” “而十分钟的时间早就够把那栋楼里几十个人全都烤成兽肉串啦，全熟的那种。” “你知道另一边的煌做了什么吗？” 兰柯佩尔也十分配合气氛地询问： “做了什么？” 华法琳对兰柯佩尔继续说道： “她发现火势主要集中在办公楼的西方，而经过龙门消防署的侦查术士的确认，那边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反应。” “而煌一听这话，和龙门消防署左右一协商，煌直接用源石技艺一个火箭跳跃到那栋办公楼的上空，随后一个链锯劈下来！” “哗哗哗哗哗——通过链锯的切割和源石技艺的热气爆炸，煌直接把整栋大楼的西面的高墙全部劈了下来，硬生生破开了一个可供进入的入口。” “然后龙门消防署马上从这个入口进去，最后整栋大楼里的所有人全部得救，而煌除了被烟熏得有点脸黑之外，屁事没有。” “当天煌就被龙门消防署授予了【古道热肠的现代侠客】荣誉锦旗和三万龙门币的现金奖励，还有患者们自发的几十封感谢信。” “甚至还有个漫画家亲眼目睹了煌从天而降，链锯劈高楼的一幕，甚至以煌为原型创作了一片短篇漫画《正义的链锯人》。” “你说这，煌……也能算是个医者吧？” 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还用说！” 华法琳也迅速回应： “果然？” 沉默大概两秒钟后，双方都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哈哈哈，兰柯佩尔，你这个说法真有趣，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不无道理。” “但是我一想到煌在战场上拖着个大电锯，胸口佩戴着医疗干员的证章就绷不住了噗哈哈哈哈……” 华法琳笑得尤为开心，但是末了，她还是收敛起笑容，对兰柯佩尔说道： “可也的确如此，并非给患者打针吃药去治愈伤病的才叫医者，只要目的是拯救生灵的人们，他们都是一位位医者。” “我们罗德岛干员的所有人……如果要这样算的话，大概全都是医者吧……” “也不赖嘛。” 兰柯佩尔轻轻点了点头，整个人身体支坐起来，对华法琳说道： “嗯，我觉得就是这么个道理。” “另外，长期躺在这里我脊椎骨都有点软趴趴的了，刚刚感受了一下，我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躺下去我人都要锈掉了。” 华法琳笑眯眯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肯定的，凯尔希给你配的营养液还有医疗方案都是本舰目前最好的条件，要是情况再严重一点或者确有必要，她甚至会允许你躺到石棺里去。”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 “那还是算了，石棺还是大可不必。” 毕竟原剧情中梅菲斯特进到了石棺里返祖成为了歌者，虽然那只大白鸟很漂亮，却倒不如说是一种极致的凄美。 兰柯佩尔现在可没兴趣去返祖，不然下面发生什么事情他可就控制不了了。 “去舰桥上吹吹风吧，兰柯佩尔。” 华法琳轻轻拍了拍兰柯佩尔的肩膀，随后语气温和地对它说道： “我们已经到了雷姆必拓国境线的边角，基本不存在什么飞沙走石了，而今天气温正合适，中午的暖阳配上徐徐来临的煦风刚刚好。” “难得这片大地露出稍微那么温柔点的神色，不去享受享受那倒真是可惜，在几百年前还有许多血魔害怕晒太阳，现在倒是已经没几个了。” 兰柯佩尔先是把身上的一些输液管都拔了，随后站起身来，一开始还是有点摇摇晃晃的，不过没几步自己就重新找回了重心，平稳下来。 “要我扶你过去吗？” 华法琳询问。 “不用，只是太久没下地了，我自己能走。”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 于是，兰柯佩尔便和华法琳一起出了罗德岛重症室，此时，外边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安静，唯一响起的只有自己和华法琳的脚步声。 “为了给你提供尽可能安静的环境，最近重症室这边的走廊基本上处于封闭状态了，不过嘛，也挺少人来这里就是了。” 华法琳和兰柯佩尔一边走着，一边开口对自己说道： “这条走廊转过去，有一条快捷通道可以直达罗德岛的舰桥甲板，其设计之初是用于衔接这一区域的通风管道用的。” “不过嘛，许多进到罗德岛重症室的干员刚刚康复，基本上都会选择去舰桥上吹吹风，所以这条通道也有了另一种方便快捷的用途。” 兰柯佩尔看了看这附近，重症室这边的走廊打扫得极其干净，并且每平方米的微生物应该都得到了标准控制。 一些移动城邦的大型正规医院的走廊内部大概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 兰柯佩尔没来由地精神恍惚了一下，随后询问华法琳： “阿米娅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看到兰柯佩尔这么关心阿米娅，华法琳也一脸欣慰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恢复得相当不错，一开始我去找你的那会儿就已经元气饱满了，倒是她这些日子一直很关心你，一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兰柯佩尔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你那天被运进来的当晚，我用血魔的源石技艺把你用源石技艺打造的血铁棺材打开，阿米娅就在我旁边，当时你躺在里面，满脸毫无血色的样子，就连呼吸也极其微弱。” “阿米娅第一眼看到都快急哭了，好在我后面和阿米娅解释血魔一族进入休眠状态时就是这样的，不过饶是如此第一晚她也握着你的手陪了你一宿。” “少见啊，兰柯佩尔，能得到如此待遇的，第一个还是博士，第二个就是你了。” 兰柯佩尔闻言自然十分感动，但他还是更希望阿米娅接下来能休息好，毕竟她的消耗可不比自己低哪里去。 也许有着强效的矿石病抑制血清这种直接针对源石的拮抗剂能帮助阿米娅解除过量爆发魔王的技艺所导致的生命危险，但这不代表之后她就不需要精细的调养。 更何况阿米娅从年龄上来说，不过就是个还在初中年龄的孩子，她的常规生理耐受甚至还达不到卡特斯这一种族的平均水平。 “看你表情很担心阿米娅嘛，放心啦，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并没有可以掩盖自己的表情，那么华法琳一下就捕捉到了，语气轻快地回答: “她最近精气神十足的活泼，要是知道你醒了，怕不是饭量都要比平时翻上一倍，哈哈。” 听到华法琳这么说，兰柯佩尔也舒缓了一口气。 而在不知不觉间，长长的走廊已经到了尽头。 而自己和华法琳往侧面一拐，便出现了一道向上的台阶，已经可以隐隐看到有日光从顶隙中温柔地洒落。 吱—— 兰柯佩尔上前，将顶层的门推开之后，阳光便伴随着一股温柔的暖风直接扑面而来，但是自己仍然有些不适应地抬了抬胳膊。 不过适应大概也就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兰柯佩尔就把胳膊放下，看向眼前。 的确如华法琳所说，今天是极其难得的好天气，此时的罗德岛正在雷姆必拓的国境线边缘航行，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存在风险的地带。 所以基本上不需要担心什么天灾带来的第二次冲击，眼前的阳光是真实的，暖风是真实的，大地正展现着它难得温柔的一幕。 “风啊……” 兰柯佩尔轻轻错开与华法琳的身位，独自一人上前几步，身体仍然有一点打摆子，自己舒展四肢，将整个人拥抱进风里。 呼呼呼—— 仿佛在这股暖风里，自己也能随着大地破土而出的青芽一并复苏。 “……其实有时候只是吹风都能是一种至高的享受，华法琳。”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对身后的华法琳说道。 “那当然。” 华法琳笑着回答： “我曾经在早些时候很喜欢待在高处，尤其是罗德岛顶层的了望台那里，在那里，只是轻轻一握，就能抓住旋卷而来的风。” “有段时间我为了锻炼动态视力还有反应力，就在了望塔那边待了快一个礼拜呢，到最后要不是凯尔希亲自来请我，我估摸着这个时间还得延长一倍。” 突然，华法琳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身形突然凑近，坏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啊，兰柯佩尔，正好现在是午休时间，甲板上没有人。”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第328章 偶尔，也来舰桥上吹吹风吧 (下) “游戏，什么？” 听到华法琳这么说，兰柯佩尔也来了些兴致，轻轻舒展了一下筋骨后，对华法琳如此询问道。 “我们来比个赛怎么样？” 华法琳眯眼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指了指前方： “看到前面中央甲板上竖着的最高的那栋塔楼没？那就是罗德岛本舰中央甲板上的了望塔，大概有个二三十米高吧。” 兰柯佩尔顺着华法琳指的方向望去，其实一眼就能很明显地看到罗德岛的了望塔，最顶端甚至还飘扬着罗德岛标志的旗帜。 旗帜一旁还安装着一个小小的风向标，正在不断旋转着，旋转的速度很快，看来那里的风一定要比这里大很多。 “我目测一下……” 华法琳伸出自己的两条胳膊，似乎有些装模作样地量了量距离，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们的甲板位置大概在舰尾，而了望塔则在本舰中央偏前的位置，算了算大概两百米左右，加上那二三十米，大概两百多米的样子。” “咱们从这里同时开跑，看看谁先窜上罗德岛了望塔顶端怎么样？在顶端随便抓一把风就算赢，来不来玩，兰柯佩尔？” 很简单，甚至简单地有点幼稚的游戏，无非就是一场另类的赛跑，华法琳的年龄起码几百岁打底，居然也会兴致勃勃地提出这样的游戏。 但是她可是华法琳，再说年龄大和喜欢玩两者又究竟会有什么冲突？其实大多也只是人们在固有观念中形成的偏见。 而且，男子汉总是会有那么一些诡异的胜负欲的。 记得自己在前世很小的时候玩打弹珠比赛，原本是十分无聊的规则和游戏形式，甚至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奖品。 但是因为自己连输三把，就开始变得上头了。 “不用源石技艺，纯粹比肉身素质。” 华法琳在此时又补充了一些规则。 “好啊，来玩吧，就当做病后的一点康复运动好了。” 兰柯佩尔活动了一下手腕，当然是欣然应允了。 不过实际上，兰柯佩尔早在刚刚从被火山掩埋的废墟里出来时就已经做了一次康复活动了——指把天空中朝自己飞过来的两颗火山岩当棒球打了穿对穿。 不知道华法琳要是知道了脸上会是一幅什么表情。 “输了给我采一管血哦~” 华法琳语气欢快地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调转身位，和兰柯佩尔一并往前。 “赢了的话……我就给你随便讲个血魔故事吧。” 不过嘛，兰柯佩尔其实并不在乎这一管血和血魔故事的彩头，只是单纯想赢而已，就这么简单——胜负欲就是这么简单且纯粹。 “没问题啊，华法琳，那么……准备开始？” 兰柯佩尔松了松身体的各个关节，发出如同炒豆子一样的声音，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的罗德岛了望塔。 “嗯，准备开始了哦。” 华法琳眯眯笑着点了点头，也同样将目光对准了眼前的罗德岛了望塔，两名血魔的眼神不约而同地都变得很是认真。 …… “阿嚏！！” 而此时，罗德岛了望塔里值班的一名罗德岛干员没来由地打了个很响的喷嚏，随后莫名又打了个寒颤，有些发抖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马尔辛？就说你不要刚刚吃了午饭就马上吃那么大一杯冰淇淋，是不是现在觉得胃有点恶寒的感觉啊？” 另一名在旁边记录今日天气和风向的罗德岛干员停下了书写，抬头看着有点打哆嗦的马尔辛。 “没有啊……就是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马尔辛转身到处看了看，此时这个小小的舱室内就只有自己还有那名正在记录的叫做提罗的罗德岛干员，他们俩才刚刚轮班到这里。 “估计是我最近有点神经质了……难不成我桌子上的茶杯还能跳起来给我一巴掌……” 马尔辛一边嘀咕念叨着，一边挠了挠的头发，又再次坐下了。 …… 而此时，华法琳和兰柯佩尔都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我数到3，我们就同时出发哦。” 自己看着眼神也变得十分犀利的华法琳，兰柯佩尔也燃起了斗志，做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的姿势，回答： “好。” 华法琳点了点头，随后身形微微下压，身体和话语几乎同时爆发： “3！！！” 轰——！！！ 兰柯佩尔和华法琳的身影几乎都在这个数字出来的瞬间原地一炸，随后两人的速度都以每秒二十米出头的速度狂飙而出。 “哇，我还以为你会认为我会数123而愣一下呢。” 华法琳明显有些惊讶，即使是在高速疾跑中，她仍有余裕语气十分清晰且一口气也不喘地对身侧同样极速奔行的兰柯佩尔说道。 千万别以为华法琳只是个单纯的医生那么简单，要是放在几百年前的卡兹戴尔保卫战那段期间，华法琳和狄修斯几乎就是战场上最恐怖的两道噩梦。 她只是具备了一名极其优秀的医师所需要的一切知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身体中的属于战斗的那部分血脉本能就变得迟钝了哪怕一丁点。 “只是猜测了多种可能性而已。” 兰柯佩尔也同样颇有余裕地对华法琳说道，两人的对话也只有两人能听到。 在高速疾行中，风产生的呼啸会让他们俩的声音扭曲成一团，其他人就算站在不远的地方也只能听到一串不明的怪异言语。 哗咻咻咻—— 两人的速度都保持默契并没有再度提高。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已经到了他们的极限，而是速度再快的话，可能会对罗德岛本舰甲板和一些设施造成损伤。 不过二十多米每秒的速度已经几乎如同一道迅影掠过去，如果没有强大的动态视觉，根本看不清突然飙射过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哗！ 啪！ 咔！ 兰柯佩尔和华法琳在极速奔跑中还能需要时不时翻越过一些罗德岛甲板的一些设施，两人的动作都极其迅敏且流畅。 如果速度放慢些，拍摄下来拿去剪辑，甚至能拿去给哥伦比亚的蓝卡坞当一些含有跑酷元素的二流动作片的封面展示还有宣传片。 “……” 两人互不相让却又控制着速度，两百多米的距离也不过十秒钟出头就到了底，接下来单纯使用肉身素质攀爬二十多米高的罗德岛了望塔才是真正的决胜阶段。 啪！！！ 两个人才刚刚来到罗德岛中央甲板的了望塔底下，甚至根本不刹车而是直接蹬地一跃，即使不用源石技艺，只是纯肉身素质，二人也都直接飞上了五六米的高空。 随后兰柯佩尔和华法琳都极速踏着了望塔表面凸出来的部分和一些挂杆还有凹面这些可以借力的地方一路向上跃升。 …… 此时，罗德岛了望塔正面舱室。 “……刚刚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马尔辛仍然有些郁闷刚刚那股恶寒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里的工作本来就比较枯燥，这让给了他许多胡思乱想的空间。 唰！！！ 而就在马尔辛眼神飘忽地看着前方的玻璃窗的时候，突然间眼前传来一道迅烈的风响，随后一道掠影在他的视野边缘一下就窜了过去。 “【带有乡村口音的维多利亚粗口】！！” 马尔辛一瞬间本能地大叫一声。 啪嗒！ 他一不小心把手边的茶杯都碰翻了，滚了一圈后落在地上，不过地上有地毯，并没有摔碎，只是传来一声闷响。 “怎么了？你的茶杯跳起来给你了一巴掌？” 一旁的名叫提罗的罗德岛干员刚好把今天的内容记录完毕，才刚刚合上手中的记录册，就有些打趣地对那边的马尔辛说道。 “没……没有！在了望窗，了望窗边上！！那边有个……影子！对！影子掠过去了！我亲眼看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马尔辛都有些语无伦次地对身边的提罗说道。 “你看错了吧？现在是午休时间，甲板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听一名乌萨斯的老前辈说，长期盯着空荡荡的空间会产生幻觉的。” 提罗有些不太确定地说着，他可从来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 “……我绝对没有看错，我马尔辛虽然今年六十多岁了，但是老黎博利的眼睛可还没退化！刚刚真的有什么东西窜到了望塔上边来了！” 马尔辛坚决地摇了摇头，随后对提罗说道： “我这边马上连讯给凯尔希医生！” 提罗则一耸肩，认为马尔辛还是可能看错了，回答： “随便你吧。” …… 而了望塔外部，二十多米的距离在兰柯佩尔和华法琳上下翻腾的跃升下极速缩短，不过五六秒钟，二人就几乎同时进行了最后一跃！ 哗！ 而这一跃来到了就是了望塔的顶端，在那里，罗德岛的旗帜迎风飞扬，在午间洒下的耀阳下，每一条棱边都闪着光。 呼呼…… 风呼啸而来，将华法琳的一头雪白长发吹得尽数打向脑后。 “嘿！我才是握住第一缕风的人！” 跃上了了望塔顶端的华法琳难得如此开心地笑着，随后她立刻伸出手握向风吹过来的方向。 “我才是！” 可是她话音刚落，兰柯佩尔的声音就紧随其后，其身形同样从侧方翻越而起，而兰柯佩尔的另一只手也同样闪电般抓向空中。 啪！！ 结果兰柯佩尔和华法琳两个人的手都没能握住了望塔顶端那旋卷而来的风——而是两人的手直接紧紧握在了一起。 “……” 兰柯佩尔和华法琳一时大眼瞪小眼。 这算什么？ “啊，好吧，我输了。” 不过倒是华法琳先撇了撇嘴，开口说道，将手从兰柯佩尔那里抽了回来。 “你握住了我的五根手指，而我握住了你的四根手指，你的大拇指还在外面紧紧扣着，这缕风就算你的了，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也如释重负般吁出一口气，笑着直接一个大字躺在了地上： “哈哈，赢了啊。” 妈的！有时候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第329章 华法琳的故事(上) “哈，兰柯佩尔，你的快乐来源有时候可真是简单，不过，这可不是坏事，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很难再敞开心扉地开心一次了。” 华法琳看着躺在地上的兰柯佩尔，吹来的风呼啸着拂过自己的发梢，她的语气平静中却带着一丝丝被隐藏起来的羡慕。 “没关系的，华法琳，我只是觉得很多时候都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有时候就算是没来由地发笑，也有益身体健康。” “我可从来不赞成什么愁眉苦脸，这种表情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兰柯佩尔从地上半坐起来，对华法琳说道。 “……呵，是啊。” 华法琳赞成地说道，将手臂轻轻举向空中，袖子便被吹来的徐风给刮得飒飒作响，这里的风比甲板上要大不少。 “如我之前的承诺，兰柯佩尔。” “想听我给你讲个血魔故事吗？” 兰柯佩尔看着华法琳，知道其实她有话要对自己说，故事也只是其中一方面而已，于是也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这是赢家的奖品，我自然要收下。” 华法琳闻言，则轻轻抚了一下耳侧的发梢，在兰柯佩尔的身旁席地而坐，两人在了望塔的塔顶吹着风，凝望着前方。 “这个故事发生在切尔诺伯格的战后废墟。” 华法琳的语调开始变得低沉，随着她的叙述，一幅旧日的场景开始缓缓展开： ——————————————— 【切尔诺伯格，战后废墟】 10:32:44 pm天气\/小雨 噗哒噗哒…… 一个黎博利孩子浑身都被雨水淋湿，如同一只小小的落汤羽兽，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自己走失的同伴： “【乌萨斯粗口】，路越来越不像路，那群戴面具的疯子，突然之间什么都不一样了……好冷啊，身上又湿又黏的……” “该死的，我只是去找能喝的水了啊……尤里那家伙的背上被一个面具男一刀劈了那么长的一道口子……一个人能走到哪里去？” “尤里……尤里……你在这里吗？” 他小心翼翼地呼唤着自己同伴的名字。 然而空气中只有弥漫的血腥气和烟尘味，如果不是因为刚刚才吃了好不容易从废墟中挖来的晚餐，他会直接呕吐出来。 而黎博利孩子一路上小心翼翼地佝偻着身躯潜行着，生怕撞见那些见人就杀的整合运动暴徒。 虽然他也是个矿石病感染者，但是其觉醒的法术也不过只是让自己的身体稍微变轻一些，其他就没什么了。 他最多也只能跑得快些，跳的高些，动作灵敏些——然而依旧只是一支稍微精准一点的弩箭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尤里……尤里……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每隔几步，黎博利孩子就要抹了一把糊住自己视野的雨水，如果不是黎博利出色的视觉，在这种雨天的夜幕中找人只怕是自己连路都看不清。 “呜呜……”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手边的墙的另一边有哭声——声音很微弱，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就和雨声融化在一起。 “小动物吗？不对，这条街上但凡是能长腿跑的活物早就跑光了，也就剩我们了。” 那名黎博利孩子立刻紧紧贴着那面墙的墙根仔细听取： “好像来源还要往前五六米。” 他立刻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通过一个拐角后，他看到了这面墙上挂着已经东倒西歪，字体都扭曲了的乌萨斯语标牌： 【oxoдhыnprд】 黎博利孩子小心翼翼地念出声来： “猎人商行？是了，这附近唯一的一所百货商场，不过里面的东西早就被人拿光了，这个位置应该是商场的旧仓库。” “该死的，尤里总不会一个人跑到这里面来吧？” 黎博利孩子贴近墙缝，在月浊雨斜的夜里他如同一个扭曲的木偶。 “【乌萨斯粗口】……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估计还是得想个法子爬进去。” 大概半分钟后他抽身出来，有些失望地暗骂一声。 “呜呜呜……” 突然，里面传来更清晰的哭声，这一下他彻底听清了，这就是尤里的声音。 “尤里……尤里，你在里面吗？” 他立刻出声询问。 “安东……是安东吗？” 墙的内部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孩子声音。 “是，我马上过来救你了，你别害怕。” 那名叫做安东的黎博利少年立刻回答。 “救我……救救我……” 那个声音真的非常害怕，语气不住地打着哆嗦。 “坚持住，我就快到了。” 安东撸起袖子就准备翻墙，一边继续对另一头的尤里说道： “不过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不声不响地一个人就跑了这么远？” 尤里的声音夹杂着某种怪异的沙沙声： “有……有怪物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这下饶是安东十分勇敢也不经头皮一麻——学校里的那几个女同学都说，这个旧仓库里有怪东西。 滴滴答答…… 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安东只感觉到天空中落下来的雨水更加粘稠了，并且还带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假的，一定是假的。” 仿佛在给自己壮胆似的，安东暗自默念几句，可又有些自我怀疑地思考着： “可是这些天来遇到的怪事还不够多吗？”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呼……安东……你可不能害怕，你还要把里面的尤里救出来呢。” 最终安东还是下定决心，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将自己的身体变轻了一些，准备开始翻越这面已经大面积破损的墙壁。 “嘶……真痛啊……安东……你要忍耐……尤里肯定这时比你痛得多。” 感染者直接用体内的矿石进行施术往往都会感到剧痛，虽然安东很坚强，咬着牙一直坚持着，可一开始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里，你说的怪物长什么样子？” 安东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对另一头的尤里说道。 “我……我没看清楚，我太害怕了，它好像有、有漆黑的爪子……还有血红的眼睛，那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匕首一样闪着寒光。” “它盯着我，只是几秒钟我就坚持不住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东的攀爬墙壁的手抖了一下，说道： “黑爪子……红眼睛……尖锐的獠牙……这不是学校里的莉娜说的鬼故事吗？” 另一侧的尤里的声音也十分害怕地传来： “嗯，莉娜说，有小孩子晚上不睡觉，怪物就会爬到你的床边。” “它一直盯着你，你的眼睛要是也睁着，对上它的红眼睛，你的魂就会被瞬间吸走。” “你会变成牵线木偶一样，跟着它爬下床，从家里走出去，走到大街上，最后跟着它来到它黑暗无光的巢穴里。” “在哪里，它会把你吊起来，就像是我们平时家里晒的肉肠一样，吊在屋檐下……” “等它饿了，就回来吸一口血，一口一口，知道把你身体里的血吸干，最后你整个人就会像是鳞鱼干一样干瘪枯槁。” “呜呜……安东，我是不是……是不是也会被……” 此时的安东已经快要爬到墙壁的顶端，安东不害怕吗？他也很害怕，身体也开始发抖，但还死死咬紧牙关对尤里说道： “别吓唬自己，这都是大人编出来骗人的，他们只是想让我们早点睡觉，对，肯定是这样。” 可是里面的尤里接下来传来的一句话让安东脸色骤变： “可是，安东，现在真的被吊着，有什么东西抓着我……在很高的地方。” “呜呜……安东，我不想被吃掉……” 安东在这一瞬间真的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本能，但他还是硬生生将其压了下去，用力翻越了墙壁，来到了仓库内部。 “别怕，我来找你了，尤里，在那怪……在那不管是什么东西回来之前，我准能把你背回去。” 安东才刚刚落地，就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寻找尤里的声音的来源，仓库里比外面更黑，就连黎博利的视野也很难捕捉到有效画面。 “好……不，不好！安东……你快跑吧！别过来了！” 通过这一次尤里传来的声音，安东突然发现仓库另一端的角落里，在顶棚的裂缝中洒下的浑浊月光下，有一个身影正在动弹。 “我已经看到你了，尤里！” 安东哪还管三七二十一，撒开腿就开始往那个方向跑，结果才刚刚靠近尤里，自己的右胳膊突然传来一股渗人的凉意。 “抓到你了哦。” 黑暗中传来一个不断回响的阴森女声。 “唔啊啊啊啊啊——” 这一下可把安东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他转头一看： 【在暗夜里穿行的噩梦】 【会抓住小孩子，把他们吊起来吸干血的怪物】 【它们身上满是鲜血的味道】 【它们有着血红色的眼睛】 【只需要盯着你，你身上的灵魂就会率先被抽干】 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安东居然猛地一甩手挣脱了那名“怪物”握住自己的利爪，随后一把冲到尤里面前，对身前的黑暗说道： “不要过来，你不许过来，我……我不允许你伤害尤里！” 身前的黑暗传来“怪物”冰冷的声音： “哦？伤害他？小朋友？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安东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想吸血！你这个该死的吸血怪物！” 闻言，“怪物”从黑暗中走出，来到了浑浊的月光下。 苍白的长发，猩红的眼瞳，缭绕着一阵阵刺鼻的血腥气。 “……吸血怪物？” 她有些怀念地自语一声： “可真是好久……没被人这么称呼过了。” 第330章 华法琳的故事(下) “没错……我是血魔哦。” 白发红瞳的“怪物”语气平淡地对安东说道： “不过我……伤害他？”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我可是要去救他的。” “你看啊，我身上还随身携带了医疗包哦。” 说完，白发红瞳的“怪物”将自己的腰侧的黑色挎包往前方展示——在浑浊的月光下，里面最明显的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闪烁着锃亮的寒光。 而这时安东一侧头，看清了身旁的尤里，整个人正高高悬吊在仓库的边角处，背部的伤口正在不断渗出殷红的鲜血。 “这是医学中必要处理伤口的姿势，可别误会了。” 白发红瞳的“怪物”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靠近了尤里和安东。 “你骗人！！你这该死的吸血怪物！” 安东一时只觉得心中有股无名火爆了出来，冲动之下他直接抄起自己手边一块地面上的板砖就当做武器直接朝着眼前的“怪物”的太阳穴就是一拍！！ 嘭！ 结果安东只觉得自己手被震得发麻，手上的那块板砖倒是断了一个角。 “去死，怪物！” 安东心下越发凶狠，疯狂地甩动着手里的板砖对着眼前“怪物”的额头侧方疯狂甩动了五六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 嘭！嘭！嘭！嘭！嘭！ 结果直到自己手中的板砖碎成了烂渣，眼前的“怪物”的额头侧面和头发上只是沾了点尘土，别说是血，一点伤口都没有。 “看着瘦瘦弱弱的，反应不慢嘛。” 白发红瞳的“怪物”甚至语气还有些跳脱地夸赞了安东一句。 “不过像是这样的板砖，你怕是再来上个十几块也一点作用都没有哦，根本是不痛不痒嘛。” 闻言，安东也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手上只剩下大概一小节板砖尾巴也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呀，不动了嘛，这才是明智之举。” 白发红瞳的“怪物”微笑着对眼前的安东说道。 “怪物，你放了尤里，他受伤了，流了不少血，剩下的一定没我多。” “你可以把我吊起来，饿了就喝我的血。” 安东几乎是从从齿缝里颤抖地迸出了这两句话。 “不要……安东……这不行的……” 一旁被悬吊着的尤里对安东语气虚弱地说道。 “……” 然而安东仍然坚定地站在尤里的面前，没有后退半步。 “好吧，你都用砖头这么不由分说地直接拍了我的脑袋那么多下了，我想我就还这么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白发红瞳的“怪物”的声音几乎才刚刚传到安东的耳朵里，眼前的身影几乎就瞬移到了自己的眼前，随后自己的肩膀猛地一痛。 “唔……疼！” 安东根本来不及做出推搡之类的动作，眼前的“怪物”就优雅地再次撤步离开。 “根本躲不开，这就是被……咬的感觉吗？” 而眼前白发红瞳的“怪物”嘴角还留着自己的血液，对自己说道： “好了。” 安东愣了一下，自语道： “……好了？可我还站着……也没感觉到头晕……” 眼前的“怪物”的声音似乎有些无语地对自己说道： “就这么一点血，你身体好着呢，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 安东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那……你是要把我抓起来，当成肉肠吗？” 眼前白发红瞳的“怪物”对自己说道： “肉肠？乌萨斯的特产吗？说起来过了这么久，还真是好久没吃这种乌萨斯的特产了，这趟加班回去有机会可得好好尝尝。” “唉……算了，也着实懒得逗这两个小孩子了。” 就在这时，白发红瞳的“怪物”突然捂额，转身对侧方说道： “订书机先生？应急源石手术灯配置好了吗？我刚刚感觉我仿佛在演一百多年的维多利亚老掉牙的恐怖舞台剧。” 啪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响，侧方突然亮起来一道雪白的灯光，让安东不禁伸了伸胳膊挡了挡眼前—— 而待到瞳孔完全适应亮度的变化，安东看到，眼前的“怪物”身旁已经多了个穿着黑蓝色制服，腰间佩刀的年轻男子。 “配置个应急源石手术灯真的需要这么久吗？” 眼前的“怪物”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可爱：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躲着看戏吧？一定是吧？” 一旁的叫做订书机的年轻男子有些无辜地对眼前的“怪物”说道： “这真没有啊，华法琳医生，大概是这里太过潮湿的原因，源石电路一开始迟迟打不着，我拧把手都把手掌心都拧红了。” 这让安东有些愣住了，他问道： “你们……你们是？” 那名叫做订书机的年轻男子率先对安东说道： “我来解释一下吧，小朋友。” “我和华法琳医生都是中立感染者医疗组织罗德岛的干员，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了你的朋友，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看上去还受了不轻的伤。” “我担心他独自在外不安全，所以就先把他带了回来，他一直昏昏沉沉，中途彻底晕了过去，我也没办法多解释什么。” “华法琳医生是我们最好的医生之一，她的经验很丰富，你可以放心让她医治你的朋友。” 安东仍然有些怀疑地说道： “这个吸血怪物是医生？可是她明明把安东吊了起来……” 华法琳看着安东，语气也收起了其他情绪，只是平静地说道： “现在病患的源石集成病灶很可能集中在双腋，但是双臂已经完全麻木，无法自然抬起，只能先临时采用紧急对策。” “现在我已经用了我的源石技艺对他体内一些受到严重污染的血液进行导流，将其排除，并且绕开源石病灶可能集成的区域。” “这已经是非常基础的医疗处理方法了，如果你有过去一些医院或者治疗机构的话，你会发现更多奇怪到让你无法理解的医疗体态。” 安东语气一滞，又说道： “可她刚刚还咬了我，吸了我的血……” 订书机回答： “我想她……只是为了做下检验而已。” 就在这时，华法琳也开口对安东说道： “好了，检验结果出来了。” “血液中的源石含量非常稀少，虽然是感染者，但是感染症状很轻，如果前期得到强效抑制的话，矿石病的发展会非常缓慢。” 闻言，安东焦急地对华法琳说道： “那……那尤里怎么样了？” 华法琳对安东说道： “不好说啊，毕竟这个伤口已经造成急性感染了。” “只能说，处理得还不算太晚，毕竟有我在呀，要是换了亚叶或者谁负责这片区域，恐怕就没办法做得像我这么漂亮了。” 订书机咳嗽了一声，对华法琳说道： “咳咳，这话让亚叶医生听到了，她一定会发火的吧。” 华法琳不以为意地回答： “不爽又怎么样？她可还有得学呢。” “她能像我一样通过血液气味的变化第一时间确定源石结晶在体内的聚积方向吗？” “像是这种出现急性感染迹象的病人，除了尽快处理伤口来控制进一步感染，还需要防止已经进入体内的源石在伤处形成固化病灶。” “目前市面上的抑制剂只能缓解症状，就算我来处理，也就是尽量把病人的恶化风险控制到一个相对低值而已。” 安东和尤里在这时都缓了缓神，率先开口的是安东： “所以……您救了我们……” “实在抱歉……刚刚甚至用板砖拍……拍了您那么多下。” “还有就是……谢谢。” 华法琳耸了耸肩，语气波澜不惊地对二人说道： “谢倒是不用着急谢，要是尤里这孩子……他的后续情况还要好好观察，万一真的感染极速加剧……” “算了，先不说这么多了。”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订书机，询问： “临时手术台也已经搭好了吧？” 一旁的订书机则立刻从应急源石手术灯的后面拉出自己刚刚组装完成的手术床，对华法琳说道： “好了，华法琳医生。” 华法琳将自己腰侧的医疗挎包拿到自己眼前，一边翻找器具，一边对安东说道： “你也过来，马上要对你朋友做个手术了，你过来看着，有些技巧就算是你也能学会，顺便也能帮下我的忙。” 安东忙不迭地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华法琳，开口说道： “那个，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华法琳手法麻利地将一系列手术器械按顺序码好，回答： “什么问题？” 安东咽了一下口水，最终还是问道： “您真的是吸血怪物吗？” 华法琳头也不回地将安东的体态调整到平躺，一边回答： “……一半一半吧。” “我现在对血液的兴趣不再表现在对食物的渴望上了。” 被放倒平躺的尤里也有些怯怯地开口： “实在抱歉……刚刚安东和我都只是太害怕了……” 华法琳轻轻将一管麻醉剂注射到尤里的胳膊里，浑不在意地回答：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是啊，习惯了。” “就像是沙虫遇到磐蟹，小角跳兽遇到食肉牙兽，你们遇到血魔的话，只要靠近就会感到悚然。” “……哈，当然最好还是保持害怕比较好喔，毕竟在外面，像我和可露希尔那么好说话的血魔，可不多见呀。” “要是你刚刚那一砖头拍到别的血魔的脑袋上了，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最好还是不要冲动比较好哦。” 尤里和安东都深以为然，安东更是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华法琳医生说的没错，在外面遇到陌生的血魔，千万不要在没弄清情况之前就展现攻击目的，否则下场一般都不太好。” 订书机也在一旁补充道。 “好了，如果你真想帮助你朋友，就先从端稳这些手术器械开始吧，接下来你能学会的动作我都特地说出来，但我只教一遍。” 华法琳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把将一盘摆好的手术器械交给了安东。 “希望你在这之后，能多去了解一下我们种族的历史和特性，乃至更多萨卡兹人的，不至于在偏见的蒙蔽下做出冲动举措。” “然后去思考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好好活下去吧。” 第331章 相谈(上)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兰柯佩尔。” 华法琳说完，没来由地眼神变得有些失落了一瞬，随后语气有变得有些释然，开口对兰柯佩尔说道： “哈……不过说是故事……倒不是说是一段记录更合适些吧。” “……兰柯佩尔，你会觉得，我给你讲的这段记录很无聊吗？”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果断地回答： “没有啊，华法琳你讲得虽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但是遣词造句都颇为清晰，我仿佛都能完全带入到当时的场景里去。” 华法琳轻轻吸了口气，才继续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啊，那是在博士还未被救出时，我和仅有几名干员所在切尔诺伯格边陲提前开展的一项渗透和援护的机密任务。” “在这之前，我被人称作‘吸血怪物’……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萨卡兹中的血魔一族的恶名远扬，自己早已深有体会。 “我明白，血魔这一萨卡兹古老的血脉能极大程度地提升力量的上限，只是因为这点就被人称之为怪物其实都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大部分血魔的战斗手法还有战斗目的……以及性格都非常……恶劣。” 所以兰柯佩尔深以为然，点头赞同华法琳的观点。 “没错，血魔一族即使放眼整个萨卡兹族群，我们的力量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们的速度可以轻易裁割夜幕，洒下猩红。” “即使是一名最普通的萨卡兹血魔少年，并未成年，其锋利的尖牙也足以轻易撕裂任何一只瘤兽皮糙肉厚的脖颈，连同骨骼一起咬碎。” “但是这样强大的血脉也同时和血魔嗜血嗜杀，凶狠残暴的社会性所直接挂钩，这也是大部分我的同族所拥有的性格。” “可是这样就让血魔中的少部分友善个体举步维艰，甚至也被迫顺从这种社会性，否则的话很难独自一人生存。” “……血魔就是这样的东西啊，要是我身体素质弱上一些，就像是普通的菲林或者佩洛那样。” “那天晚上，只是那孩子一发拍在我太阳穴上的板砖就足以要了我的命了。” 华法琳语气复杂地对兰柯佩尔说着，也对自己如此说着。 “不过总归华法琳医生您没有受伤。”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对华法琳说道。 “是啊，可兰柯佩尔，你有没有想过。” 华法琳凝视着兰柯佩尔，对他说道： “若是那个黎博利孩子当时手边的并不是板砖，而是一枚足以杀死一名血魔的超级源石炸弹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呢？” “也许杀死这一结果并未发生，但是杀死这一行为是真实的而不加掩饰的，即使你怀抱好意，他人也会第一时间因你的种族判定你为骇人的怪物。” “当你小心翼翼地想去帮助他人，他人却会直接对你不假思索地斥诸恶意，只因为你的种族是萨卡兹中恶名远扬的血魔。” “你知道我想要表达的真意是什么，兰柯佩尔。” 华法琳此时的语气已经没有半点说笑的意味了。 “你必然会在有一天取代狄修斯，兰柯佩尔，你拥有资质……要超过我，超过狄修斯，你很可能会在未来成为我们族群的领导者。” “你会成为新的……血魔大君。” 华法琳顿了顿，再次开口对兰柯佩尔说道： “如果你有一天自己的道路得不到所有人的理解……那些人并不是这名软弱无力的黎博利孩子，手里握着的也不是什么一碰就碎的板砖。” “……其他所有人都仍然会称呼你和你带领的族群为吸血怪物，所有人都会表面顺从你，然后在某个关键的时刻背叛你。” “或许其中的许多人只是被偏见和愚昧蒙蔽了眼睛，或许只是被暂时利用了。”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算是被蒙蔽的人，被利用了的人再如何后悔，也根本来不及了。” “到那时，我害怕你会成为下一个狄修斯，而你一旦成为下一个他，对于这片大地的所有族群都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兰柯佩尔果断地摇了摇头，对华法琳说道： “怎么可能呢？正如华法琳你和可露希尔一样，虽然种族也是萨卡兹中的血魔，但不也一样在罗德岛上有着许多深切信赖的同伴吗？” “我从乌萨斯一路行来也的确深感我身份所带来的歧视和畏惧，就在之前的疾行舟上就有个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队员因为我的种族不由分说就掏出了弩瞄准了我。” “但我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变成像是狄修斯那样的人。” 华法琳深吸一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或许……你只是还没有经历过只是因为你是血魔这一种族的原因，而直接失去一些你极其珍惜的东西。” “知道吗，实际上，狄修斯也并非一开始就是那么残忍的，而是血魔族群中普通的一员，除却他强大的天赋，心性上不过只是个普通人。” “而你能想象……在你眼里那个嗜血嗜杀，残忍漠然的狄修斯，现任的血魔大君，其实一开始也曾经试着对其他种族展现过一些善意吗？” 兰柯佩尔想起过往和狄修斯在乌萨斯交的那次手，不禁脱口而出： “实在难以想象。” 华法琳闻言，叹息一声，回答： “是啊，换任何一个人，只要和现在的狄修斯打过交道，都会难以想象。” “狄修斯曾经和特蕾西娅一样，试过那么一次去信任过其他种族……然而不久后就被背叛了，卡兹戴尔又一次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光是血魔，许多普通的萨卡兹人都被烧死了……有些其他种族的人，甚至在大火中以凌虐萨卡兹，听取我们的惨嚎为乐。” “仇恨再也无法被消解了，狄修斯也就在那一天成为了血魔大君，他亲自血洗战场，让无数敌人身体里的血液爆出，渗入那片战场的每个角落。” “所以狄修斯直到现在真正认可的只有特雷西斯的铁血手腕，正如他一直所说的，没有人会听信恶魔的言语，只会畏惧恶魔的力量。” “在这之后，狄修斯完全接纳了血魔这一种族的一切，能够让他强大的一切，他都尽数接受了，最深刻的莫过于，如何高效和痛苦兼备地……杀戮。” 华法琳的语气变得沉重，过去的那些往事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是这不代表就不需要面对。 “……” 兰柯佩尔只是沉默地聆听，消化着华法琳给自己的信息。 “……你知道拉特兰的教宗铳骑吗？” 华法琳顿了顿，突然开口询问兰柯佩尔。 “当然，基本上每个萨卡兹人都知道，剩下的无非是对教宗铳骑的了解程度的深浅。”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点头。 前世对于教宗铳骑，自己只了解了一丝边角，但是穿越到这里之后接纳了原本的兰柯佩尔的记忆，便对教宗铳骑了解颇深。 在拉特兰，教宗铳骑是教宗的直属亲卫部队，选拔从来都是优中择优，精中选精，可以说每一位教宗铳骑都是拉特兰的柱石。 拉特兰的人口大概有三十多万人，虽说正规的萨科塔士兵仅有五万人，但是真要是打起来，基本上每个萨科塔都能扛着铳就往前顶。 黎博利虽然大多不能用铳，但是高规格的弩和一些源石弩炮都是可以去操纵的，真要是情况紧急，拉特兰完全可以全民皆兵。 但是放眼整个拉特兰，铳骑也不过一千名出头。 其实力强大，地位尊崇，每一位拉特兰人成为铳骑之后，除了教宗之外所有人都要称呼他为阁下，例如铳骑奥菲尼尔阁下。 只需要数名甚至是一名教宗铳骑坐镇一支拉特兰的商旅，方圆百里的所有雇佣兵和赏金猎人或者流寇都会知道打他们的主意等同于找死。 而只需要冈格尼尔发射一次重炮狙击，就足以炸烂并穿透一辆小型的四轮装甲车，其坚固的铳骑盔甲更是可以阻挡大部分认知中的强力攻击。 兰柯佩尔对着华法琳就这样讲述了一些他所知道的教宗铳骑的消息，而华法琳也轻轻点头，不过她随后问道： “那你知道要对付狄修斯，对付这名现任的血魔大君，拉特兰需要派出多少教宗铳骑吗？” 兰柯佩尔试探着回答： “十人？” 华法琳摇了摇头。 “二十人？” 华法琳还是摇了摇头。 “五十人？” 兰柯佩尔已经开始觉得有些离谱了。 “起码要派出一百人以上的铳骑，兰柯佩尔。” 华法琳终于开口，向兰柯佩尔语气严肃地回答： “而且还要确保一定要困住了狄修斯，并且在极端的时间内宣泄大量火力压制，并且火力还不能间断，才有可能消灭狄修斯。” “一般的蚀刻弹对于狄修斯而言和扔在身上的糖果纸差不多，而铳骑发射的蚀刻之心也顶多算是弹弓打在普通人身上的石块。” 兰柯佩尔已经知道狄修斯很强，但是华法琳这番说辞还是远超了自己的预料： “狄修斯居然……强大到如此程度？” 第332章 相谈(下) 华法琳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每一位萨卡兹古老王庭的王庭之主都要具备强大到骇人的实力，但是即使放眼历代血魔大君，狄修斯也是最强的一人，而且没有之一。” “如果放在战场上，狄修斯带领自己的族群只是和食腐者之王以及他的军队配合，就足以横扫这片大地所有国家的普通人肉单位。” “在那一次卡兹戴尔熊熊燃起大火中，如果不是乌萨斯的大量内卫自爆换来国度屏障拦住了狄修斯的去路，恐怕乌萨斯一整个集团军都要全军覆没。” “即使过去了几百年，兰柯佩尔……如果你再去那片卡兹戴尔的旧址，只需要捧起那里的一抔泥土，你都能嗅到还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 但是在这时，华法琳突然话锋一转，对兰柯佩尔说道： “可是狄修斯再强……在面对切尔诺伯格的那时的你也仍然显得不够看，那时我和狄修斯都在远远观察，那仿佛是属于血魔的源石技艺的破界奇点。” “那种力量可以轻易毁灭一切，让想让一个人毁灭一切，最简单的莫过于失望，对自己选择的道路而感到失望。” “所以……说实话吧，兰柯佩尔，我在畏惧……畏惧一种可能性。” “畏惧你若是有一天成为了罗德岛敌人的可能性。” 华法琳的言辞到最后能十分明显地听出其恳切和不安。 是的，和这次以黑蛇这一乌萨斯的神明为凭依载体开启的过载蒸血不同，在切尔诺伯格最后一战中，那股力量是实打实的纯粹的血魔之力所能达到的境界。 这也意味着兰柯佩尔必定会有一天重新拾阶而上，掌握这股力量。 “血冥王的剑铠……这是我唯一能从那个古老晦涩的灵魂那里认出的名称。” 兰柯佩尔回想着，在切尔诺伯格最后与黑蛇一战时，那股强大到几乎可以撼动苍穹的力量仍然让自己感到无比渴望。 那几乎已经超过了源石技艺的阈界，达到了某种晦涩的全新高度。 正如莱塔尼亚的古老时期，那高塔之上的巫王，只需要随意勾勒一首曲谱，就足以将整个莱塔尼亚都瞬间浸没在噩梦里。 “传说，有一名离群的血魔。” 华法琳显然知道这一血魔中的古老传说，她兀自念诵着： “他不参加家族的狩猎，也对血液兴趣缺缺，唯独愤恨这片大地的不公和残暴。” “他脱离家族，餐风露宿，日复一日，用他尖锐的獠牙去撕裂这片大地的恶行。” “聚集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有菲林，有佩洛，有乌萨斯人，有萨卡兹人，甚至就连萨科塔也被折服，天使愿意与恶魔共舞。” “但没有一只血魔愿意追随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朋友与日俱增，他的敌人也逐渐扩大到了整片大地。” “他迎来了最后的战役。” “在这最后的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战斗中，离群的血魔倒下了，不同族群的战士们将血液悉数给予他们的领袖。” “最后离群的血魔以不同族群的战士们给予的自己的血液所形成的血痂铠甲，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杀死了所有敌人。” “有人说，这名血魔最后终生被自己的血液所诅咒，再也无法进食鲜血，再也无法开口说话，再也无法看到一切事物。 “也有人说，这名血魔最后战胜了诅咒，战胜了命运，战胜了时间和死亡，他一直征战到大地的尽头，无数族群的血液如同河流一样随着他奔腾不息。” “他一路奔赴追逐，直到海枯石烂，万物终结。” 华法琳最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对兰柯佩尔说道： “可是这样的结果……真的好吗？” 兰柯佩尔笑了声，回答： “哈，当然不好。” “但是我也的确会选择那条为其他族群而战的路，不因种族，不因出身，不因形貌，我热爱的是一切美好的人格。” “我是个医生，直到现在，我也可以说出那句我的初衷，我为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来。” “我会彻底消灭矿石病，清除源石或者将源石给彻底无害化，铲平封建和阶级的荼毒，碾碎苦难和迫害的荆棘。” “虽说正常人都大概不会有这么所有天真理想的想法，但不好意思。”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所谓的正常人。” 随后兰柯佩尔仿佛又想起了那道与白昼合二为一的身影，对华法琳说道： “既然你和狄修斯曾经在远方观察过我在切尔诺伯格的最后一战。” “那么你一定也知道，当时天空中与乌萨斯神明交锋的并不只我一人。” 华法琳轻轻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的，那股萨卡兹巫术的气息，我能明显感觉到是赦罪师正在挥舞黎明和晨昏。” “后来我从一名叫做雅各布的整合运动战士那边了解到了李格的故事，以及他和塔露拉的经历，着实让我都感到了一丝震撼。” “真是个，可敬又可惜的人，我在卡兹戴尔也曾经见过一些赦罪师，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具备李格那如此高尚的灵魂。” “大多也都是沉湎于战争，囚锢于血脉的一群自以为是的人。” 兰柯佩尔也点了点头，前世中自己记得闪灵就是因为赦罪师内部对夜莺做出了一些无法原谅的行径后，才背起剑离开了卡兹戴尔。 她带着夜莺在大地上流浪，最后和临光相遇，组建感染者医疗和庇护组织【使徒】，最后才加入了罗德岛。 “我接受了李格的记忆和他的遗产。” “自一开始，我的道路就看上去理想且荒谬，但永不止我一人，在我之前，已有千千万万的人们尝试踏上这条道路。” “我并非先行者……我只是……愿意去尝试走得更远。” “我知道李格所遭遇的一切，那是由无边无际的人性恶意、封建愚昧、阶级压迫种种堆砌起来而产生的名为现实的庞然恶物。” “但李格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仍然选择相信这个世界一定可以被人为地修正得更加美好，也仍然选择去帮助塔露拉脱离黑蛇的掌控。” “我也会选择相信，并且我会更加谨慎地保护好我身边的人不受侵害，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这庞大的现实本身，而并非某个被扭曲影响的个体。” “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全部了，华法琳。” 华法琳这才如释重负，语气中带着轻松和欣慰地说道： “那看来你大概率不会走那家伙的老路了。” “嘛……总之请记住，兰柯佩尔，你的道路永不孤单，我，凯尔希，阿米娅，还有罗德岛的干员们永远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我甚至开始期待你成为血魔大君的那一天了，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对华法琳说道： “说句实话，成不成为血魔大君在我眼里是很次要的事情，但是若是能约束血魔这一族群尽可能地降低无谓的杀戮和嗜血，我也乐得如此。” 华法琳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想要约束血魔这一族群的社会性？” 兰柯佩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自信地回答： “既然同一件事一个族群干了几百年就成了这个族群的社会性，那么再慢慢让这个族群干另一件事持续几百年，不就形成了新的社会性？” “不过华法琳，大道理谁都懂，重要的是，要去做，怎么做，坚持做。” “只是血魔这一族群的社会性也与泰拉大陆和萨卡兹人的处境息息相关，所以要改变的并非只是单一的习性。” “不过大家一起努力的话，曙光还是能看到的，我这样相信。” 华法琳直视着兰柯佩尔，语气认真地说道： “你真的很适合去演讲诶，我都差点没忍住想给你鼓鼓掌了。” 兰柯佩尔回答： “是吗……在很早的时候，要是我去演讲，可经常连字都吐不出清呢。” 华法琳笑着拍了拍兰柯佩尔的肩膀： “那你现在完全可以去了，没问题的。” “不过想要成为血魔大君……强大的实力只是其中一部分。” “还得达到全体血魔族群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认可，在这之后由魔王进行赐福，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亲自授权并记录。” “所以加油吧，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站起身，回应华法琳道： “说实话，血魔族群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认可还有什么魔王的赐福，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的授权记录都并没有什么……” “我更想要的是，在某一个时间，有谁是如此真切地希望我成为血魔大君，我就在那时成为血魔大君，仅此而已。” 华法琳沉默了一下，最终深吸一口气，眼神十分清明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了不起。” 随后她也站起身来，对兰柯佩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虽然刚刚才握过，不过这一次的含义和之前可截然不同： “坎德琳娜·格温达尔。” 华法琳笑着，这一次她笑得真的很纯粹，对兰柯佩尔说道： “以后除了叫我华法琳，直接称呼我的真名也可以的哦。” “哈……算是你赢了之后给你的额外奖品吧。” 兰柯佩尔也同样起身，再一次握住了华法琳的手，说道： “兰柯佩尔·佐思特。” “以后也请……一路同行。” 第333章 游戏时光的结束 不过……兰柯佩尔和华法琳的手才刚刚握了没多久，两个人明明还有一点话想和对方说，结果了望塔顶层的门突然开了。 “我就猜到会是你，华法琳。” 凯尔希一边说着，一边从大门处缓缓朝着华法琳和兰柯佩尔的方向走来，显然是接到了马尔辛的连讯前来调查。 不过，她本人也早已有了猜测，现在不过是验证了而已。 “啊呀，凯尔希来啦。” 华法琳松开了和兰柯佩尔握住的手，上前以一种十分热情的语气对凯尔希说道。 “华法琳，我希望你大多数时候在病患面前做出一些符合你年龄的举措。” 凯尔希则一幅冷着脸的样子，对华法琳说道。 “别那么严肃嘛，凯尔希。” 华法琳则突然切换出一幅嬉皮笑脸的表情，对凯尔希说道： “适度的运动也有助于病患身体的康复，我很清楚血魔的生理构造，兰柯佩尔这会儿刚刚出了些汗，排了排体内的毒素。” 凯尔希并不认可，而是仍然回答： “这并不能成为这一举措合理的理由，我同样是一名医师，兰柯佩尔的状况我也一直在跟进，你完全可以选择更加普适性的方法。” “从小来说……华法琳，你刚刚差点让一名了望塔里的罗德岛干员吓出心脏病。” 华法琳闻言一拍脑袋，刚要脱口而出： “我记得我明明绕过了了望窗那边来着……” 结果她下一秒想到了刚要绕过去结果兰柯佩尔已经在另一侧堵路了，没办法只能再临时变路线从了望窗的边角处掠了过去。 不过要是她不那么心急，再多观察一下，也能够再次发现一条不通过了望窗的路线。 “这倒是我的错了，凯尔希。” 虽然被华法琳的确和兰柯佩尔或许干了一件荒谬但有趣的事情，不过如果有罗德岛干员因此受到伤害，华法琳的确会很愧疚的。 “看来你对自身的散漫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凯尔希对华法琳说道。 “好，那我下去了，凯尔希了。” 华法琳直接抄起放在了望塔顶端一处地面上的绳子，这种绳子是坚固的天灾防风绳，可用于紧急从了望塔顶端索降到甲板。 “华法琳——” 兰柯佩尔还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华法琳以娴熟的手法把绳子缠在自己腰上打了个结，随后就从了望塔上一跃而下。 “……” 兰柯佩尔嘴角抽了抽，华法琳这显然是十分自觉地把自己吊舰桥上了。 “你不必了。” 仿佛觉得兰柯佩尔下一秒也要跳下去似的，凯尔希则这时出声阻止。 “华法琳的医术的确称得上颇有造诣，不过也希望你能斟酌分辨她提出的一些方案，尽可能减少对他人的困扰。” 其实这一次也是挑了甲板没人的午休时间进行了一次比赛而已，如果华法琳最后能绕过了望窗，则就没有造成任何困扰了。 “好，我知道了，凯尔希。” “等下我会去和那名被吓到的罗德岛干员道歉。”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兰柯佩尔也毫不犹豫地向凯尔希表达了歉意。 “不过你的身体的活力能恢复地如此迅速，倒的确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在我的医疗方案的预估中，你应该得躺上半个月。” “看来疗程的下半部分也可以终止了。” 兰柯佩尔对凯尔希说道： “感谢罗德岛最近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凯尔希则回答： “只是做了一些我们能做的事情，罗德岛对待所有病患都会尽心尽力。” 随后，凯尔希转身准备离开，最后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和阿米娅还有博士还有一场内部会议要开，你大概两个小时之后来会议室找我，我们需要立刻评估现状和对下一步进行商议。” 兰柯佩尔当然是立即应允道： “没问题，凯尔希，两个小时之后见。” …… 凯尔希走后，兰柯佩尔立刻到了望塔边缘处看了看，果然，华法琳现在正和一根肉肠一样挂在半空中晃荡晃荡。 甚至自己还能看到被吊在半空中华法琳毫无淑女风范地用脚后跟在另一条腿上蹭来蹭去，显然是……正在瘙痒。 “emmmmmm……” 兰柯佩尔本想喊一下华法琳，不过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觉得还是先和了望塔内部的那位差点被吓出心脏病的罗德岛干员道个歉比较好。 于是，兰柯佩尔就折回了了望塔顶层，随后顺着凯尔希来时的路径一路往下。 他和华法琳攀爬了望塔的时候，应该视野扫到过华法琳所掠过的了望窗的位置，应该就在了望塔上层的中央区域。 叩叩…… 大约花了几分钟兰柯佩尔就找到了马尔辛还有提罗两名罗德岛干员所在的观察室，轻轻叩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啊……请进。” 里面的马尔辛和提罗两人听到了敲门声，立刻慌忙地收起了手上的扑克牌，用最快的速度往屁股下面一放再坐了上去。 虽说两人都已经基本完成了工作并且准备下一轮换班了，但是要是被人看到在办公室里两个人玩抽鬼牌……影响总归是不太好的。 “打扰。” 得到了许可之后，兰柯佩尔便推门而入，不过他一眼就扫到了马尔辛的屁股下面外露的半张还没被完全藏好的扑克牌。 哈，还是张大王。 不过兰柯佩尔当然没有点破就是了。 “我是来道歉的。” 既然的确因为自己和华法琳的比赛导致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兰柯佩尔当然语气也十分诚恳地马尔辛和提尔说道： “我是兰柯佩尔·佐思特，刚刚我和华法琳一时兴起玩了个游戏，结果不小心给两位造成了困扰，真是抱歉。” 结果马尔辛和提罗对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还没等兰柯佩尔反应过来，马尔辛就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事儿啊，其实后面我还得感谢一下华法琳医生呢。” “当时我的确吓得不轻，不过这么一刺激，我昨天晚上就卡在气管里的一口痰直接就被一个痉挛吐出来了。” “现在我感觉我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兰柯佩尔闻言都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忍俊不禁地说道： “还真有这么巧这么有意思的事。” 马尔辛甚至主动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回答： “是啊，我喉咙这下比之前清爽多了。” 结果因为他一时忘情站起身来，屁股下面坐着的那十几张扑克牌顿时一览无余，几张还黏在他的屁股上，一张大王更是清晰可见。 “诶……马尔辛……” 提罗正要出声提醒，却已经晚了。 “啊……啊……抱歉，兰柯佩尔先生……请您务必替我保密。” 马尔辛也立刻发现了，顿时一脸尴尬地恳求着说道。 “这种事情我才不屑往外面甩呢……总之你们没事就好，我也好去和华法琳知会一声，省得她还有些愧疚难受。” 兰柯佩尔松了口气，便暂时告别了马尔辛和提罗两人。 …… 随后，兰柯佩尔便下了了望塔，回到了罗德岛的甲板，不过从了望塔这边的出口一出来……就能看到吊在半空中的华法琳。 “呀……兰柯佩尔，你来了啊。” 被吊在半空中的华法琳甚至主动先开口和兰柯佩尔打了个招呼。 “刚刚下来，不过凯尔希要我两个小时之后去找她开会。”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随后对华法琳说道： “对了，华法琳，我刚刚去给了望塔里的马尔辛还有提罗道歉了……不过马尔辛后面说反倒是要感谢你呢。” 被吊在半空中的华法琳愣了一下，问道： “啊？我可是把他吓得不轻喔。”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 “他说还多亏华法琳医师那一下，之前他喉咙里有一道昨天晚上就留下来的浓痰，一受惊，呼吸道痉挛了一下后面就给吐出来了。” “现在整个人都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你哪是在吓他，分明就是在行医才对，凯尔希其实也知道这个事实，不过也只捡了一部分说。” 华法琳闻言都不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天底下居然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我敢说这件事要是讲给几十年前我在旧卡兹戴尔结识的那帮老伙计，他们估计能笑得喷饭。” 随后她语气明显放松了许多，还带着能明显听出来的感激： “多亏你告诉我，兰柯佩尔，我现在轻松多了，不过下次还是要更加小心些，万一因为我导致干员受伤了，我还是会很难受的。”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那你应该不用受罚了，要我把你放下来吗？” 毕竟既然是这样，华法琳也着实没必要再被吊在舰桥上左摇右晃了。 “哈哈，大可不必，兰柯佩尔，其实也只是挂着玩的而已，另外还能顺便看看风景，有时候我自己没事也会把自己挂上去。” 被吊在半空中的华法琳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不然你总不会以为，一名萨卡兹中的血魔还能被一根绳子给捆了吧？” 兰柯佩尔闻言哑然失笑，这当然不可能。 “要来一起吗，兰柯佩尔？” 华法琳甚至吊在半空中晃了晃身体，对兰柯佩尔发出了邀请。 “好啊。” 和过载蒸血那会儿以每秒五百米的速度在半空中爆炸瞬移比起来这简直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兰柯佩尔也大笑着欣然应允。 对自己和华法琳而言这甚至只能算是一点娱乐活动。 “来喽！” 兰柯佩尔也有模有样地用源石技艺凝聚出一条绕在自己腰上的铁环，另一端则是钩锁，用力一抛就将其挂上了罗德岛了望塔的塔顶。 唰唰唰—— 在控制着源石技艺将铁索缩短，兰柯佩尔整个人也一下子被吊上了半空，和一旁的华法琳平行，双方距离不过五六米。 “来打秋千吧，兰柯佩尔。” 华法琳颇有兴致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是为数不多能在这个体态下做到的十分有趣的动作。” 兰柯佩尔也饶有兴趣地回应： “来啊，看看谁荡得更高！” 华法琳则也开心地大笑道： “这次我可不会输给你了！” 唰——唰——唰—— 两名血魔就这样在了望塔底下打起了秋千——噢，那当然是控制了力道和角度的，可别再把马尔辛吓得又碰翻了杯子。 而且，这次他喉咙里可没痰了。 第334章 会议之前 荡秋千的快乐时光大概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随着午休时间的结束，甲板上又会再次出现不少来回穿梭的罗德岛干员们。 懂得适可而止是一种良好的自我修养，而且荡到最后兰柯佩尔和华法琳都有些腻了，最后就连吹过来的风也基本停止了。 哗咻—— 所以兰柯佩尔和华法琳则进行了最后一个超大弧度的摆荡之后，二人便将腰上的绳子和铁索解开，一个轻巧的空翻，同时落地。 “好久没有感觉一天内发生的事情能让我经历如此之丰富了，兰柯佩尔。” 华法琳刚刚脚一沾地就一脸开心地朝着兰柯佩尔说道： “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要是罗德岛草创的那会儿你就在，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罗德岛来和我一起干活。” “要是那会儿狄修斯把你捡过去了，怕不是要出大问题。” 兰柯佩尔仿佛想起了什么，对华法琳说道： “我记得上次和他在乌萨斯交手之后，我虽然濒死昏迷，但是我一些铁卫告诉我，他后面说等我自觉成长完毕可以去伦蒂尼姆找他。” “说萨卡兹血魔王庭的亲王之位必有我一席。” 华法琳笑容僵住了一下，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啊这……你不会真要去伦蒂尼姆找特雷西斯和狄修斯吧？” 兰柯佩尔大笑一声，打消了华法琳的疑虑： “哈哈不可能的，放心吧。” “什么亲王之位，我从一开始可就没当回事，从一开始我就和狄修斯不是一路人，刚刚你和我不也说过了嘛。” “我迟早会顶替他成为新的血魔大君的。” 华法琳闻言长长吁出一口气，笑着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放心吧，罗德岛也会一直支持你的。” “有啥需求都可以和罗德岛提，当自己家就好，哈哈。” 自己当然也微笑着点头应允，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看到，甲板上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招呼着朝自己不断跑来： “兰柯佩尔先生！兰柯佩尔先生！” 从瞬息间放大的魔王血脉感应就知道，这是阿米娅了。 “哈哈，好久不见，我的小兔子！” 兰柯佩尔也一把冲过去把阿米娅抱在怀里，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才停下来，阿米娅真的抱得非常紧，看得出来之前她是真的很担心自己。 “兰柯佩尔先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阿米娅抱着兰柯佩尔，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 “我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会失去您……” 兰柯佩尔通过萨卡兹血脉的共鸣的确能够感受到阿米娅的极其关心和后怕的情绪，自己也只能轻轻搂着阿米娅，让她的小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放心吧，阿米娅，在我的目标完成之前，这条命就是死神也拿不走。” “你要是因为我而每天心神不宁，痛苦不安，我反而会短命哩。” 阿米娅闻言，哭着哭着，终于破涕为笑，随后认真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约好了！以后！以后的以后！也一定要一起迈步走下去！” “罗德岛永远会和您一起，驶向这片大地的尽头。” 兰柯佩尔无言，轻轻颔首，弯下腰，尽可能地让阿米娅整个人的身躯完全舒展在自己怀里，好好安抚了她一阵子。 “好感动的一幕啊，我都想买个爆米花了。” 一旁的华法琳语气真挚却言辞有些屑地说道。 “这阵子真是辛苦您了，华法琳医生，为了照顾兰柯佩尔先生，您一直都在罗德岛急救室那边通宵了一整个礼拜……” 阿米娅却丝毫不在意华法琳说了些什么，倒不如说她已经习惯了，轻轻从兰柯佩尔身上下来，转头对华法琳语气感激地说道。 “小事啦，照顾医患而已，医者本分如此。” “而且在这期间我也取了兰柯佩尔的一些血样好好研究了一下，前段时间血库里采取的兰柯佩尔的血已经快用完了。” “不得不说，兰柯佩尔，移植了博士的血脉之后，你的血液同样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好几次我都没忍住喝了一点。” 华法琳语气倒是挺不在意地说着。 “那味道怎么样？” 兰柯佩尔倒不介意，只是如此询问。 “我就喝了一点，感觉和炎国里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琼浆玉液】似的，要是多喝点我怕是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这些可都是要稀释后制成强效矿石病抑制药的原材料呢，我要是多喝了点不等同于在害人。” 华法琳倒是颇有自觉地果断回答。 “来，仅限这次，作为你照顾我的谢礼。” “毕竟这次要是没你照顾，我估摸着有可能会倒在重症室里再也起不来了，所以你也是许多矿石病感染者的英雄，华法琳。” 兰柯佩尔挽起袖子，将自己的手腕对准了华法琳： “来喝吧，多少都可以，一直喝到我喊停为止，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 阿米娅立刻担忧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您的身体才刚刚……” 哗—— 结果阿米娅话都还没说完，华法琳就直接一把冲了过来，抓起来兰柯佩尔的手腕之后，就张大嘴巴，啊呜一声咬了下去。 “华法琳医生！！一丝犹豫都没有就扑过来了啊喂！！” 阿米娅有些惊讶中又略有点气愤地对华法琳说道。 “抱歉……阿米娅……机会真的太难得了……这次真的忍不住了呜……” “另外放心吧，适度流失一些血液只会刺激造血细胞的增殖和运作，是好事，尤其是对血魔来说，有些血魔甚至有定时换血的传统呢……” “而换血后造出来的新生代血细胞会更加活跃呜……” 华法琳整个人几乎都扑到了兰柯佩尔身上，一边吸着兰柯佩尔血一边支支吾吾地对阿米娅说道，表情简直和泡温泉一样享受。 若是仔细看，华法琳的面庞上甚至还升起了红晕。 “让她喝吧，也的确如她所说，适度流失一些血液能够刺激造血细胞的增殖和运作，至于流失多少，我想我和她心里都有数。” “一个礼拜通宵照顾也确实辛苦她了，要是我真没撑过去，那些矿石病患者的药物难道真的全指望博士吗？当然不可能的。” “也给予这位英雄一点该有的犒赏吧。” 兰柯佩尔轻轻抚摸着华法琳雪白的长发，一边毫不在意地对阿米娅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您……觉得合适就好。” 阿米娅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浅浅地吐出这么一句。 “好啦，知道你关心我，担心我，我的小兔子，我的殿下。” 兰柯佩尔另一只手腾出来也搓了搓阿米娅长长的兔耳： “我还更担心你呢……那次升变之后对你的负荷肯定比想象中还重很多很多，能扛下来还活蹦乱跳的，你可真是了不起。” 阿米娅只觉得耳朵一阵麻痒却十分舒服，最终也没有抵抗，而是趴在了兰柯佩尔的另一边身子，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这段按摩般的时光。 沙沙…… 雷姆必拓的风尽管已经趋于停止，但还是愿意为这温和的画面最后再注入一缕舒适的气息。 “嗯……说到这里，兰柯佩尔先生。” 过了大概半分钟后，阿米娅轻轻脱开兰柯佩尔的手臂，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已经在尝试掌握斯托拉斯女士的力量了，那股逆转生死的雨的力量，唔……挺困难的，但是我其实学得很认真的。” 随后，阿米娅在兰柯佩尔的面前缓缓伸出手，双掌交叠，闭上眼睛——这个时候兰柯佩尔才注意到，阿米娅其中一根手指上的戒指已经不见了。 嗡嗡…… 随后，如同一缕波光在阿米娅的手中凭空生纹，旋即漾散而开，漆黑的构物再一次于阿米娅的手中不屈不挠的生长而出。 “这是斯托拉斯女士的法杖……兰柯佩尔先生。” “她真的是萨卡兹历史中一位非常……值得让人敬佩的君王。” 阿米娅小心翼翼地轻轻握着这根法杖——不过这根法杖比起之前在疾行舟上降下救愈之雨时显然要小上一号。 “她救治他人，从来不分种族之别，出身之差……她最终甚至是因为过度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而永远安眠在一颗白桦树下。” “她离世后，甚至有萨科塔都会给她寄信悼念。” 兰柯佩尔当然也能明显感觉到，阿米娅手中持握的这柄法杖所散发出的温暖和柔和。 那根本不像是萨卡兹人惯有印象中的那种源石技艺——混乱，残忍，恶毒诸如此类，和自己血魔属性的源石技艺一比感觉更是两个极端。 但自己也的确能感受到那柄法杖里所寄存的那股无比晦涩的气息，这的确是那名魔王曾经披挂中的一部分，货真价实。 “若真是如此，她的确值得所有人颂叹，我也真心为她的离世献上惋惜和敬意。” 兰柯佩尔轻轻颔首，对阿米娅说道。 “嗯呜~嗯呜~” 华法琳专心喝着兰柯佩尔的血，但还是轻轻晃动了一下下巴表示十分赞同。 “啊呀，感谢款待……兰柯佩尔，我敢说今天我一整天吃饭都是香的。” 出乎预料的是，华法琳接下来才过了不到十秒就把尖牙从兰柯佩尔的手腕处拔了出来，随后笑容有些不自觉地颤动着说道： “你们的会议时间应该也快到了吧，正巧我那边也有血库里的一批数据的迭新要处理，所以我就不打扰，我走了哈。” 兰柯佩尔正要出声问一下，结果华法琳却头也不回地直接跑走了。 “……” 而几乎就在华法琳消失在拐角处的下一秒，兰柯佩尔的左前方，凯尔希就从另一个拐角处走了过来，对兰柯佩尔和阿米娅说道： “会议稍微提前一些吧，等下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第335章 会议 “这次会议时间应该不久，但是内容都非常重要。”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已经通知过菲卡·洛恩斯，现在他应该已经先一步到了会议室。” 随后她的目光看向阿米娅，继续说道： “另外，阿米娅，请尽可能少动用这份权能，尽管它十分特殊，但它的本质也依然是源石技艺。” “新的戒指已经正在制作当中，大约要一个星期后完成……若是whitesmith还在，明天就可以做好。” 即使她是凯尔希，可是此时的语气不禁仍然有些怀念。 “我明白……凯尔希医生，但是我所继承的斯托拉斯女士的这份力量对于我和目前的罗德岛来说都太重要了。” 阿米娅轻轻将法杖重新使用源石技艺将其重新导回，对凯尔希说道： “我之后必定还会不断地尝试……尝试将这份力量掌握地更加熟练……这柄法杖和我的亲和力，其实真的很高。” 凯尔希点了点头，对阿米娅再次开口说道： “目前我和博士正在探讨该方案的可行性，新的戒指会和以往不同，如果可以完成，这份力量将会以极低的副作用进行常驻。” 随后她便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们先去开会吧，如果菲卡没有迟到的习惯的话，他已经等了我们快十分钟了。” 阿米娅也拽着兰柯佩尔的手，笑着说道： “走吧！兰柯佩尔先生！我们也过去！” 看得出来即使到现在，知晓了兰柯佩尔仍然康健这件事她也依旧十分高兴——然而华法琳也许并没有告知阿米娅自己的生命只剩下十年不到的时间了。 “……” 兰柯佩尔最终也没有告知阿米娅这个消息，毕竟也许事后仍有转圜。 总之，兰柯佩尔和阿米娅还有凯尔希走最快的路径，下了甲板之后大概只用了四五条走廊的距离就抵达了会议室。 “啊……领袖，阿米娅小姐，凯尔希医生，你们到了。” 一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好了的菲卡就有些紧张地先向其他人都打了个招呼。 “嗯，下午好，菲卡。” 兰柯佩尔同样礼貌地回应。 “这次会议博士不在？” 而自己视野扫过，会议室里只有四张椅子，显然是自己，菲卡，凯尔希和阿米娅。 “博士有更重要的关于那种源石的情报分析工作，需要现在和正在位置上驻扎的帕克他们连线，会议中需要知会博士的部分我会记录。” 凯尔希解答了兰柯佩尔的疑问。 “好的，我知道了，凯尔希。” 兰柯佩尔点头致意自己已然知晓。 “……” 随后，兰柯佩尔、凯尔希、阿米娅三人也都相继落座，这个会议室算是一个很小的会议室了，通常都是干员们召开一些小型的会议再用。 但是坐满的话还是能容纳十几人，不过现在空间内就只剩下四个人而已。 “你来雷姆必拓之后的一系列所发生的事，阿米娅还有博士都已经在你躺在医疗舱中被华法琳治疗的那段时间都全部转述给我了。” 最先开口的不出预料是凯尔希，她看着兰柯佩尔，说道： “但一些事项的讨论，我认为还要需要会面本人，并且，兰柯佩尔……你应该也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我本人。”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是的，凯尔希。” “博士应该已经讲得尽可能详细了，我也就拎出些许重点来在重复一遍。” “首先，菲克唤醒的源石一共有两种，一种是以血肉等有机物为食，其并不具备多少智能的橙红色源石，这种源石我认为是一种中间的过度形态。” “而一旦吸收的养分达到阈值，这些源石就是进行第二次转换——那种跃动的纯金色源石，目前看来其会吞噬情感和灵魂这种抽象的东西。” “并且我感觉这种吞噬并非完全的进食，而更像是某种不可抗的……失控，就像是这一吞噬是某种被制定的……目标。” 菲卡和凯尔希都有些沉默，而阿米娅则这时开口： “博士之前曾经取了罗德岛中所有存在的不同类型的源石样本亲自去化验，但是仍然没有找出这种源石的一丝痕迹……” “如果不是雷姆必拓所发生的这次事件，恐怕我们都不会相信，这片大地上所存在的源石其本质竟然是如此骇人。” 兰柯佩尔轻轻吁了一口气，看向正在思考的凯尔希。 “凯尔希，你见到过这种跃动的纯金色源石吗？哪怕是橙红色的中间形态的源石？” 自己明白凯尔希的年龄和阅历，所以直接就询问道。 “实话实说，我并不曾见到过。” 凯尔希的话语似乎凝滞了一下，但还是如此说道。 “就连凯尔希也……” 这一下着实让兰柯佩尔也吃惊地无以复加，凯尔希是谁？自这片大地诞生以来漫步万年岁月之久的守望者和见证者。 就连她也没有见过这种形态的源石吗？难道还是说，这些源石自一开始就从来没有展现过其真实样貌……直到菲克的出现？ “你的眼神似乎很惊奇，兰柯佩尔。” 凯尔希似乎看出了什么，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的确见证过无数时代的兴衰，新旧事物的更迭，但很遗憾……我并非全知全能……甚至说的要是通俗一些……兰柯佩尔。” “我不过只是个活得稍微久了些的探索者。” 兰柯佩尔轻轻颔首，虽然有一点失望，却也很快缓了过来——凯尔希其实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 就算是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的一处边角出现了这种源石的一点痕迹，若是凯尔希此时正在千万里之遥，又怎可能尽收眼底？ “兰柯佩尔先生，凯尔希医生和博士其实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研究源石的本质，研究矿石病的一系列源头了。” 阿米娅眼神有些敬佩且酸楚地看着凯尔希，对自己说着： “但即使是凯尔希医生还有博士……以及那么多罗德岛干员是如此努力……可还是未能寻找到源石的真相所在……” “尽管这片大地所带来的灾难并不只源石一种……” “可是寻找将其无害化，拯救那么多受矿石病折磨，因矿石病而被迫生死相隔的患者，却也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之一。” 凯尔希则在这时继续说道： “尽管我们也许已经寻访到了一丝源石真相的端倪，但是之后我们所要付出的努力……乃至代价也会更甚从前。” “我们甚至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我们，甚至是菲克并不是第一个发现源石本质的人，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暗中利用这种纯金色源石。” “这种源石即使是中间形态，单单从能量转换效应来看就足以达到以往的百倍以上。” “无论是将其用在科技或军事领域上，亦或是给那些萨卡兹古老的王庭当做源石技艺的施术单元，都足以产生让整片大地都为之天翻地覆的变化。” “换而言之，这种源石的本质即使再骇人，却也是一把拥有无限可能的钥匙，但历史总会证明，人们往往会用来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阿米娅则也同时有些担忧地说道： “是的，我们的确捕捉到了源石真相的一角，可是谁又能保证，在我们之前就没有人探索过这一未知而恐怖的领域呢？” “一旦有人开始以此为谋划，必定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大局。” “可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试图掌握的到底是什么吗……” 而凯尔希顿了顿，再次开口： “但既然我们知道了，即使我们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我们的进度也绝对不能放松，接下来研究这种的源石的唤醒和一系列项目将会是罗德岛的主攻方向。” “我们要赶在所有……可能性之前。” 兰柯佩尔很少看到面容如此严肃的凯尔希——甚至自己能看到就连凯尔希那深不可测的翠绿色眼瞳中也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畏惧。 “那看来这笔资金补充的非常及时，毕竟这些项目一旦开始，必定会非常烧钱。” 兰柯佩尔轻轻吸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 “即使这笔资金补充的来源……也就是从源石本身那里得来。” 凯尔希点头，说道： “是的，即使如此，我们也仍然要继续开采源石，正如阿米娅和博士之前所说，不仅仅是为了罗德岛的资金渠道扩充。” “更重要的是，与其交给并不了解源石，认知仍然停留在以往的那些人存在不低的风险，交给对源石有过全新了解的我们是更加保险的举措。” “但是罗德岛毕竟无法吃下雷姆必拓的一整块蛋糕，无论是从资金还是制衡等诸多方面，所以让利和藏拙是必须的。” “但是即使如此，目前罗德岛所购置的富矿地块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十块以上，可以说这块蛋糕我们切走了接近一半。” “我们几乎极效地利用了菲卡提供的极其宝贵的时间差，其他赶在我们后面的矿业公司再瓜分的数量已然缩水不少。” 菲卡点了点头，自己也一直在跟进罗德岛采购自己所标注位置的富矿地块的一系列进程，到目前基本上所有地块的购置都均已落实。 “是的，领袖。” 这时菲卡也语气笃定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些富矿地块已经牢牢掌握在罗德岛手里，只需要在上面建立矿场，就可以为罗德岛带来极其丰厚的收益。” “届时我也会动用我的力量和知识，尽一切所能地在这一领域帮助你们。” 说道地质学和采矿业的领域，菲卡的语气总是颇有信心。 “那么接下来就只需要把这些矿场全部启动，然后我们就应该有了稳定的资金来源，这样一来就很长一段时间不缺钱了吧。” 兰柯佩尔长长松了口气，语气宽慰地说道。 毕竟这也是自己一开始就来雷姆必拓的目的，虽然方式和过程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好歹最终目的还是达到了。 “啊这……兰柯佩尔先生……其实关于这点……” 可就在这时，阿米娅有些为难和不好意思地开口： “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和资源的辅助才行……” 第336章 问题所在 “呃……？” 兰柯佩尔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询问道： “可以展开细讲一下吗？” 而这一次开口的是凯尔希： “其实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 “罗德岛的确使用了巨量资金去采购雷姆必拓的一系列富矿地块的使用期权，但我们所拿下来的也仅仅只是地块的使用期权。” “除此之外，雷姆必拓官方政府和联合工会并不会给予我们任何帮助，关于矿脉具体的一系列采掘事项全都需要我们自行出资。” “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兰柯佩尔。” 凯尔希看着兰柯佩尔，对他如此说道。 “自行出资？” “也就是说，我们的确拿下了这些富矿地块的使用期权，这是牢牢握在我们手里不会跑路的东西，但具体怎么把矿挖出来……” “我们还得继续加钱。” “换而言之……凯尔希，即使我们现在一口气拥有了雷姆必拓三十个以上的富矿地块，但是还是无法一开始就全部启动，进行生产并盈利，对吧？” 兰柯佩尔很轻易地就指出了凯尔希所叙说的问题所在。 “是的，兰柯佩尔。” 凯尔希点头表示了赞同，接着继续说道： “将富矿地块购置下来只是最基础的第一步。” “接下来我们需要进行矿脉采掘切入口的探勘、采矿设备的购置和搭建、矿业人才的雇佣、一系列安全措施的保障等等。” “而这些都仍然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要远超单纯的购置地块本身。” 兰柯佩尔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地对凯尔希说道： “那这来来去去弄了半天……结果还是缺钱吗？” 凯尔希摇了摇头，回答： “并不尽然。” “我们只是目前无法负担三十多个地块的同时启动的启动资金而已，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先启动一小部分对矿脉进行采掘。” “在此期间，那些未被采掘的矿脉地块的归属仍然是罗德岛，我们和雷姆必拓官方政府购置的地块使用期权为十年。” “根据估算，将地块内的矿脉全部采掘完成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相当于我们只需要在七年以内使用新的资金进行注入再开启采掘就可以。” 兰柯佩尔这下就听懂了，询问凯尔希道： “那如果按照只开启了小部分的矿脉的采掘的资金流入速度和罗德岛的常规盈利速度加起来，需要多久才能将所有矿场都开启进行盈利？” 凯尔希思忖了一下，回答： “预估在三年以内。” 兰柯佩尔皱了皱眉，三年还是太长了，且不说这段时间雷姆必拓的地质层还是否会发生改变，而且自己对时间的流逝总有种未知的紧迫感。 “三年还是太长了，到时候再想办法缩短这个时间。” 兰柯佩尔对凯尔希说道。 “对时间拥有紧迫感是好事，兰柯佩尔。” 凯尔希当然也认可兰柯佩尔的说法，再次开口道： “我们只需要再进行最后一次资金的注入就可以了，一旦矿场全部开启，其持续产生的收益足以供给当前规模的罗德岛稳定运转二三十年的时间。” “在此期间，你有任何资金方面的需求，都可以不经过罗德岛的程序，而是由矿场方面直接调用。” 兰柯佩尔微微惊叹一声，采矿业果然是暴利中的暴利，要知道维持罗德岛这一整艘陆行舰的各方面运转开支加起来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但是就这样也足以供给其二三十年的稳定运转，即使是真正的移动城邦，恐怕也能够非常安稳地使其运转数年之久。 “那……那个……凯尔希医生。” 就在这时，一旁的菲卡有点紧张地开口说话了： “如果时间确实比较紧迫，罗德岛是否可以申请一些信用贷款？这样可以大大地缩减矿场全部开启运转的时间。” 凯尔希转身，翠绿色的眸子凝视着菲卡，回答： “菲卡，这是一个很正常也很合理的提议，但既然它是如此正常和合理，那么想到这一方向的也肯定不止我们。” 兰柯佩尔此时已经明白凯尔希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凯尔希接下来的话语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要隐瞒一系列真正灾难的来源，所以罗德岛一口气鲸吞了大量富矿地块的消息我们并没有一丝否认，而是默认宣传。” “在这段时间那些可以发放贷款的机构自然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们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一方向，这一可能性。” 阿米娅闻言，也有些气愤和无奈地说道： “所有的借贷机构听到是罗德岛来办理业务，都会提出相当苛刻甚至是有些荒谬的条款，否则根本不提供贷款服务。” “昨天的几名谈判干员每次挂了电话之后都气得心口疼……” 兰柯佩尔当然可以想象得到电话的另一端的语气还有措辞，这种坐地起价的行为在这种行业里简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抱歉……也许是我有些想当然了……” 菲卡闻言有些愧疚地向其他人道歉。 “不必道歉，菲卡，提出问题的人本身并没有错误。” 凯尔希毫不在意，安慰了一句菲卡之后，又这么说道： “其实不只是罗德岛，一些采矿行业的其他公司也拿到了一些富矿地块的份额，那些公司想要申请信贷服务，也早已上了特殊名单。” “我们早已对这种情况有了预见，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兰柯佩尔想了想，对凯尔希说道： “剩下的这部分启动资金我也会一起想办法，尽可能快地把所有矿场都开启盈利——我们现在已经不敢放慢速度在时间的后方观望了。” 阿米娅也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兰柯佩尔先生，这部分剩余的启动资金罗德岛也将其列为了最优先级事项之一。” “实际上，在任何一个小到家庭，大到国度的集体组织里面，稳定的资金来源渠道都从来是头等大事，罗德岛也一样。” “所以真的很感谢您和菲卡先生解决了罗德岛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资金难题，许多立项了的项目都可以放开手去干了。”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 “没事儿，这话说的倒显生分了，罗德岛是我认同的志同道合的盟友，相互扶持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凯尔希则此时语气平静地说道： “实际上，这次会议的召开的主要目的也是看看能不能从兰柯佩尔你的口中得到更多那种源石的信息，然后再集中讨论。” “毕竟在那时，你是唯一直面祂们并活下来的人。” 兰柯佩尔这里也无奈地道了个歉，说道： “真是抱歉，我也实在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了，我之前和博士还有阿米娅所说的……就是全部了，甚至现在我都还反而忘了之前所说的一部分东西。” 可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菲卡开口了： “那个……也许我有个想法。” 没想到最终突破口还是回到了菲卡身上，一时间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凯尔希或者是阿米娅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是这样的……” 菲卡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语气流畅地对三人说道： “也许洛恩斯家……会有线索。” “我记得菲克还未离开洛恩斯家的时候，曾经在那里做过大量的初步研究……甚至有着许多原本要被丢弃的草稿和资料。” “我当时因为担心菲克可能有一天还会用到它们，所以我都偷偷收集起来了，全部放在了洛恩斯家族的地下室里保存。” “或许里面会有你们要的东西……我不敢保证……” 还没等菲卡说完，阿米娅整个人都站起来了，眼里放光地对菲卡说道： “不……菲卡先生……这一消息的帮助太大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十分关键的线索……我有预感，一定会有在其中有着不小的收获。” 凯尔希则在这时说出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但是根据之前地形探勘员的消息和最新测绘的地形图，洛恩斯家族的宅邸所在的那一大片区域的地形都遭到了极为严重的破坏。” “目前还尚不清楚在区域中央的洛恩斯宅邸的毁损情况。” 虽然凯尔希这话这无疑是泼了盆冷水，但也让阿米娅冷静了下来，可即使如此，这一唯一线索的可能性也绝对不会被放过。 “但既然这一线索存有可能性，哪怕只是微毫之间，罗德岛也将必定追溯到底。” 凯尔希看着菲卡和兰柯佩尔： “如此，接下来我们将重返洛恩斯家，有一处我们购置的富矿地块就坐落在那片区域内，罗德岛可以以此为切入点，使用钻探爆破技术炸出一条路来。” 菲卡也深吸一口气，他之前了解到，因为那边地形过于恶劣，救援队根本无法抵达，所以目前自己妹妹的情况也都生死未卜。 所以这个卡特斯少年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语气铿锵有力地回答： “我必定无条件配合罗德岛。” 凯尔希点了点头，环视一周后说道： “如果没有更多补充，这一次的会议就暂时到此结束吧。” 三人都思考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并未有要补充的地方，现在唯一可能的线索就是菲卡之前整理的，菲克所留下来的草稿。 “菲卡·洛恩斯，你加入罗德岛的干员手续已经在今天都办理好了，你现在可以去罗德岛的后勤部领取你的证章和员工服。” 临走时，凯尔希对菲卡说道。 “我知道了，我很荣幸能加入罗德岛。” 因为事先已经征求过了兰柯佩尔的同意，所以菲卡回答的声音非常直截了当。 “对了，兰柯佩尔。” 凯尔希又转身面向自己，开口说道： “此外，稍后会有件事情单独找你，人事部那边应该已经把文件准备好了，我现在去接收一下，阿米娅，你这边去一趟华法琳的医务室再做下检查。” 凯尔希最后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可以先去甲板上等我，我把文件取了之后就会过来。” 阿米娅则也在兰柯佩尔的侧后方悄悄地小声笑着说： “兰柯佩尔先生……您现在也可以过去甲板那边，应该会收到不小的惊喜喔。” 兰柯佩尔先是一愣，随后也好奇起来： “好啊，我这就过去甲板那边，好期待你所说的惊喜啊……阿米娅。” 于是，会议室中的四人各自先去了不同的地方，但唯有兰柯佩尔一人出了会议室之后是往上面走的，再一次来到了甲板。 第337章 一份正式的罗德岛干员协议 结果，兰柯佩尔才一步踏出了甲板外面，就明白了阿米娅所说的惊喜是什么： “领袖！领袖！” “哈哈，果然阿米娅小姐说的没错，您这会儿就从这个口子里出来了！” 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声音，兰柯佩尔只是转头一看，就看到从自己的侧后方迅速跑来了一个简直再熟悉不过的萨卡兹人—— 甚至于他手里握着的那柄大剑都是兰柯佩尔早些日子在切尔诺伯格时给他造的。 “嚯~维斯！” 兰柯佩尔大笑着冲了过去，给以前的铁卫老伙计来了个乌萨斯式的大拥抱，有些惊喜地说道： “你咋在这？还有其他的铁卫老伙计吗？” 维斯爽朗地笑着回答： “那可不，好些伙计都在呢。” 维斯才刚刚说完，兰柯佩尔就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 这个声音从甲板下一层的楼梯处传来，越来越近，很快，一大票以前的乌萨斯铁卫们就一脸高兴地朝兰柯佩尔簇拥过来： “哈哈！好久不见了，领袖。” 兰柯佩尔这一下可真是又惊又喜，询问他们： “你们不是在切尔诺伯格搞建设吗？怎么还抽的出空来到雷姆必拓？” 其中一名铁卫中的乌萨斯人眼睛一蹬，说道： “领袖您这话说的，好不容易能来见一次您怎么不得抽出空来？” 维斯则立刻摆了摆手打住了那名乌萨斯人的话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这样的，重建切尔诺伯格的一切进展都相当顺利，后期更是运抵了一系列建设机械，进入了机械化工程之后就省下了大量人工。” 维斯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把那件事告诉兰柯佩尔——阿丽娜的确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切尔诺伯格里新大学的一名老师。 但是她在这之前更多的时候是在工地上开挖掘机。 “是啊，切尔诺伯格解决了大部分的人力资源分配问题之后，就闲下来了好多人手，大家也都终于可以不用统一再干力气活了。” 另一名铁卫中的萨卡兹人也赞同地说道： “然后罗德岛给我们进行了一系列特长测试和推荐的职业分配，大家大多也都听了建议，目前都生活得蛮好。” “有个萨卡兹老人都感动得哭了一个晚上……说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这么好的生活，现在他是个小小的面包店的老板。” 兰柯佩尔闻言当然也是极其欣慰，让老伙计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不就是自己的目标清单之一吗……看来已经差不多实现了啊。 “所以咱们的其中一部分人就跟着罗德岛过来了，其他弟兄原本也都想来的，但是那边实在有事情脱不开身。” 维斯继续向兰柯佩尔阐述道。 “……兰柯佩尔，很抱歉得先打扰了一下。” 就在这时，凯尔希捧着一份文档从另一侧走来，对自己说道。 “啊……谢谢你啊凯尔希医生，之前帮了我们这么多，现在还愿意捎我们一程来见领袖。” 维斯一见凯尔希医生，就非常感激地对她说道，旁边的铁卫们也有序朝着两侧退开。 “这些都是小事，罗德岛的宗旨之一就是彼此互帮互助。” 凯尔希对他们语气也十分客气和尊重： “不过现在我有些事情需要和兰柯佩尔，也就是你们的领袖商谈一下，时间不会太长，之后他会来找你们的。” 维斯和铁卫们当然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纷纷回答： “理解，那领袖，咱们就在甲板后面等您，老基里连科已经开了一箱从乌萨斯带回来的好酒，等会儿可不见不散。” 随后，维斯和铁卫们就暂时辞别了兰柯佩尔，前往甲板后面等待和布置。 “凯尔希……有什么事吗？” 待到铁卫们都离开后，兰柯佩尔看着凯尔希手中的一份文档，其实已经能够大概猜出她的来意，可仍然如此询问道。 “这是一份正式的罗德岛干员协议，兰柯佩尔……不管是出于私人意愿，还是整个罗德岛的综合考量，我们都希望和你签订这一份正式合同。” 凯尔希语气几乎带着完全可以听出来的恳求。 “不过也请放心，兰柯佩尔，成为正式干员后，罗德岛给予你的束缚仍然很小，只是希望能加强一些我们之间的关系。” “即使……只是一张随时可能失效的……白纸黑字的纸质协议。” 兰柯佩尔轻轻接过凯尔希双手呈递过来的正式干员合同，先是大致看了一遍。 “……” 这份合同是真的非常特殊，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出被反复修改优化的痕迹，可以很肯定地说一定准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并且，合同上的所有条款的有利方向全部倾向于自己，丰厚的福利，高自由的权限，其最后标注的薪金更是比之前的编外干员要丰厚足有几十倍。 “……” 约莫半分钟过后，自己就先将其收起，虽说只是快速地阅览，但大部分条款的细节自己都能精准地捕捉到。 “可以。” 兰柯佩尔应允了，只不过他自然不是因为最后看到合同上远超以往的薪金才同意加入的。 毕竟凯尔希之前还在会议上说，这一次若是所有矿场都进入全开状态，其产生的持续受益可以供当前规模的罗德岛稳定运转二三十年。 如果要等量换算一下，相当于兰柯佩尔还是在编外干员的时候，罗德岛才发了他一个月的工资，结果兰柯佩尔转手一个人发了整个罗德岛二三十年工资。 当然，虽说其中菲卡·洛恩斯的出力颇多，功不可没。 但是且不说他本来就是兰柯佩尔麾下铁卫中的一员，单单只说要是之前没有兰柯佩尔保护他，早就尸骨无存了。 “没问题，凯尔希，我愿意加入罗德岛，成为罗德岛的一名正式干员。” 若是能保证自己的自由权限，并不存在多少束缚的话，兰柯佩尔也乐得正式加入罗德岛，成为罗德岛的一名正式干员。 也的确正如凯尔希所说，现在兰柯佩尔与罗德岛历经了一系列事件之后，彼此的关联愈发加深，那么和罗德岛签订各类的深入合作协议也属于正常范畴。 于是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那么，我代表阿米娅，博士，和罗德岛全员，正式欢迎你，兰柯佩尔，真正加入罗德岛这一制药公司大家庭。” 兰柯佩尔答应之后，即使是凯尔希，面庞上都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抹笑容： “正式干员的档案和编外干员的档案有着不小的区别，从起草到完成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我们会逐步进行信息的填充。” “根据你本人的考量和差异化的沟通，这份档案的大部分数据还有内部的措辞最终定码时都将主要以你的意愿为主。” 而兰柯佩尔则一边将这份正式的罗德岛干员协议收好，一边对凯尔希说道： “倒是客气了。” “也的确如你一开始所说，这些条案里对我所吸引的东西其实很少，无论是高额的薪金也好，丰厚的福利也好，甚至是高自由度的权限也好。” “我之所以选择加入罗德岛，其根本原因是因为我们行走的道路是一致的——尽一切可能挽救这片大地值得被拯救的生灵。” “凯尔希……我们的敌人……远远不止什么源石，也远远不止什么矿石病。” 凯尔希轻轻点头，她已在这片大地上漫步了万年……而这些岁月中，他碰到的每个人的敌人也都各有不同，可归根结底却也都相同—— 那便是这庞大的现实本身。 这是一种精密到让人窒息的结构，几乎不可能被改变。 但……那也只是“几乎不可能改变”。 所以这也是凯尔希一路坚持行至如今的理由，即使在时代的浪潮里只能成为一个个小小的缩影，但是她也一直愿意尽可能试图一点一点地改变。 “根据现在你的综合实力评判……兰柯佩尔，你已经足以成为罗德岛干员中的精英干员了，但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是必须要受到罗德岛强制约束管控的。” 凯尔希这时又对兰柯佩尔说道： “所以请成为正式干员中的六星级干员吧，之前的五星级的确有些不太适合如今的你……罗德岛人才库归档时也好分配一些。” 其实五星级干员中也有怪物存在啊……就是不知道耶拉冈德这个时候跟随恩雅来罗德岛了没，记得来了的话也是一位五星干员来着。 “问一下，罗德岛有没有一位代号为耶拉的五星干员？” 兰柯佩尔最终还是询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检索了一下，我的大脑和prts中都暂时没有此项简历的收录记忆。” 凯尔希一边思索，一边查询了一下手部的腕表上搭载的prts，随后表示了否定。 “好吧，没事……就是问问。” 兰柯佩尔闻言耸了耸肩，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雪境之国喀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于是也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雪境之国喀兰目前状况如何？” 凯尔希虽然并不知道兰柯佩尔为何这个时候询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 “喀兰目前正在逐渐解除对外封闭，并且刚刚开放了喀兰贸易这一新兴贸易窗口，目前罗德岛正在探讨与其展开友好合作贸易的可能性。”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这样啊，大致情况我了解了，凯尔希。” “因为有个大概率会成为朋友的家伙在那边，所以询问一下。” 自己肯定有一天真的会去拜访耶拉冈德，不过祂脾气还算好的，希望能相处的愉快吧……兰柯佩尔这么想着。 “总之……兰柯佩尔，请和我来一趟吧，我们可以先填写一部分基础信息，接下来的信息填充可以留给以后，今天就可以把这份协议签署完成。” 凯尔希也并没有多追问，只是把话题重新引到了签署正式的干员协议方面，其语气竟然能够听出来一丝丝急切。 “真的那么急着让我加入罗德岛吗？凯尔希。” 兰柯佩尔闻言不禁有些打趣地问道： “那看来我可真是让你重视地无以复加呀。” 这一次，凯尔希凝视着兰柯佩尔，以极其笃定地语气说道： “兰柯佩尔，我可以很清晰且诚恳的告诉你。” “你会是罗德岛在将来绝对不可或缺的力量之一，但在这之前，你和罗德岛永远是紧密联结的伙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只要你需要罗德岛的协助，你可以随时直接拨通我的私人频道，罗德岛内部所有流动资金你可以无条件随时抽取最大百分之五十的额度。” 兰柯佩尔当然明白凯尔希的诚心诚意，从之前的对话来看，凯尔希已经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所以也笑着回答： “啊……我明白的……凯尔希……这些倒都是次要，只要罗德岛还有哪怕一天和我有着共同的目标，我们就永远会相互扶持地前进下去。” “走吧走吧，不就是签个正式的干员合同嘛，快点解决了吧，我等下还要去找我麾下过来的那些铁卫聊聊天呢。” 间章 兰柯佩尔的干员档案详编 【基础档案】 [干员星级]★★★★★★ [代号]铁血 [性别]男 [战斗经验]一年 [出身地]莱塔尼亚 [生日] 12月4日 [种族]萨卡兹 [身高] 191cm [矿石病感染情况] 参照医学检测报告，确认为非感染者，由凯尔希本人和医疗部协商沟通后，档案交由凯尔希本人亲自保管。 [干员性质]正式干员（高自由权限） 【综合体检测试】 [物理强度]优良\/■■ [战场机动]优良\/■■ [生理耐受]优良\/■■ [战术规划]普通\/■■ [战斗技巧]优良\/■■ [源石技艺适应性]标准\/■■ [注：以上信息未经过罗德岛系统性测试，由干员本人与凯尔希本人亲自协商填写] 【干员获取方式：通过sidestory《洛恩斯之殇》活动内领取，可获取至满潜，潜能为分段式随关卡进度领取。】 【干员铁血的信物：一封没有署名和内容的信件，以黑红色的未知金属进行镶边，中央印有蓝色玫瑰花的徽记——你已取得他的认可和友谊。】 【干员职业方向：近卫】 【近卫干员分支·解放者】 解放者：通常不攻击且阻挡数为0，技能未开启时40秒内攻击力逐渐提升至最高+200%且技能结束时重置攻击力。 再部署时间 70s 初始部署费用 18→23 阻挡数 2→2→3 攻击间隔 1.1s 精英2满级信赖潜能加成上限 生命上限 4140 360（信赖加成） 攻击 935 65（信赖、潜能加成） 防御 624 法术抗性 30 【第一天赋：血腥立场】 不攻击时周围产生3x3格的立场，在立场内的敌人每秒受到干员铁血10%攻击力的固定流血伤害(物理)，该伤害敌人离开立场后经过五秒钟消失。 若对方持续在立场内停留的时间达到十秒及以上，则陷入2.5s晕眩，在此期间流血伤害提升至原先的200%，并为对方施加15%独立的脆弱效果。 该效果对萨卡兹中的血魔敌人只产生50%为最终结算。 此外，处在血腥立场中的敌方单位失去隐匿效果。 【第二天赋：兰柯佩尔之赐】 若有友方单位存在血腥立场中，每秒恢复干员铁血5%攻击的生命值，编队中含有阿米娅时，这个效果额外提升至原本的120% 血腥立场中友方单位每20秒获得一次护盾，遭受濒死伤害时，若干员铁血存在，优先一次性流失20%生命值，使得濒死单位在五秒以内生命不低于1。 该天赋中的生命恢复效果对萨卡兹中的血魔友方增至150%为最终结算。 【技能一:强力击·层次化攻势（专精三）】 【初始：10，消耗：30，持续时间：无限（可随时关闭该技能）。】 【自动回复·手动触发】 干员铁血开启技能后，会在三种不同形态的攻击中随机切换： 铁刃：攻击范围为前方1格，攻击前摇缩短（-0.3s）造成攻击力120%的两次伤害，第一次为物理，第二次为法术，无视对方闪避。 铁锤：攻击范围为前方3x3格，攻击前摇增大（+0.5s），造成攻击力350%的单次物理伤害，无视对方50%防御力，无视对方晕眩抗性给予3s晕眩。 铁线：攻击范围为前方4格，攻击前摇极大幅度缩短（-0.7s），造成攻击力200%的单次物理伤害，若对方护甲低于300则算作立即击杀。 投戟：极小概率（5%）干员铁血会进行一次特殊攻击，锁定全场生命最高的敌人，进行一次延时为0.5秒的定点精准打击。 投戟范围内一格造成无视对方80%防御力的900%攻击力的物理伤害，无视对方晕眩抗性给予5s晕眩并永久降低对方500点防御力、300点攻击力。 ※持续时间无限，但随着时间会逐渐衰减攻击力。 ※衰减攻击效果每1.5s结算一次，从技能初始值开始呈线性递减，在120秒后衰减至为常值的70%，后不再衰减。 ※铁线、投戟拥有对空特性。 【技能二：黑红土星炸弹（专精三）】 【初始：15，消耗：45，持续时间：瞬时发动。】 【自动回复·手动触发】 干员铁血开启技能后，立即在待部署区获得一枚黑红土星炸弹，部署后延迟1.5秒爆炸，对5x5区域内所有敌方单位造成800%攻击力的真实伤害。 该技能产生过三次效果的地块的地形会转变为[地穴]，若[地穴]转变前的地形存在我方单位则强制撤退。 【技能三：血冥王的剑铠（专精三）】 【初始：0，消耗：100，持续时间：30s】 【自动回复·手动触发】 干员铁血开启技能后，[血腥立场]扩大至全图，防御力+3000%，攻击力+3000%，法抗提升至90，所有造成的伤害均转化为真实伤害。 技能开启后攻击范围扩大至全图，同时攻击地图上的所有敌人，攻击前摇大幅度缩短（-0.5s），技能结束后地图上所有地形均转化为[地穴]。 技能开启后所有我方单位强制退场并且技能持续期内不可被再部署，技能结束后干员铁血强制退场，并且再部署时间延长至三倍。 干员铁血退场后，已扩大至全图的[血腥立场]持续存在。 ※该技能整局战斗只能使用一次。 【后勤技能1：萨卡兹联谊会】 与华法琳进驻同一间宿舍时，该宿舍内所有干员每小时心情恢复+0.5，萨卡兹干员每小时心情恢复额外+0.3 【后勤技能2：铁杂质析出】 进驻制造站时，贵金属类配方的生产力+50%，心情消耗+1 【后勤技能3：医疗手术传授课】 进驻训练室协助位时，医疗干员的专精技能训练速度+100% 【档案资料一】 [提升信赖至50%以查看更多信息] 与干员铁血，也就是兰柯佩尔初次接触，是在罗德岛营救博士时的后期，在那时切尔诺伯格已经进入了最风声鹤唳的阶段。 兰柯佩尔自开始就对罗德岛展现了相当的善意，不仅拯救了罗德岛的精英干员scout，还顺带着让许多普通的罗德岛干员回归到了安全位置。 之后他与博士进行了■■■■事项，一时和罗德岛之间的关系十分僵硬。 但是有阿米娅出面作证他的确是为了感染者而战，尽管与赶来的凯尔希医生产生了一点小冲突，但是之后也并未与她出现多少隔阂和不愉快。 在切尔诺伯格感染者事件结束后，和罗德岛建立初步合作，成为了一名编外干员，拥有相当高的自由权限。 于雷姆必拓事件结束后，正式加入罗德岛。 不过尽管取消了编外干员的身份，但是其实罗德岛能够约束他的地方也很少吧，无非就是摘了个名头，显得更正式而已。 他该跑到哪里还是会跑到哪里的，下一站是乌萨斯？卡西米尔？哥伦比亚？谁知道呢。 【档案资料二】 [提升信赖至100%以查看更多信息] 干员铁血，也就是兰柯佩尔的确颇具领袖魅力。 在兰柯佩尔前往雷姆必拓的时候，我们随机抽访了一些留在切尔诺伯格的他麾下的铁卫，都对兰柯佩尔赞不绝口。 而你要是想询问兰柯佩尔的事迹，所有铁卫尤其是其中的萨卡兹人都会原地弹射起步冲过来跟你议论个几个钟头都不罢休。 之前我们通过兰柯佩尔本人了解到，他是一名在切尔诺伯格的天灾事件的幸存者，其背后的一整个家族都因为天灾所毁灭。 在家族里他是个喜欢泡在图书馆里阅读书籍和写作的文艺型血魔，因为切尔诺伯格的灾难发生和机缘巧合被抓到了乌萨斯的感染者矿场。 而现在，我们也通过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们知道了一些兰柯佩尔前期和他们一同在乌萨斯活动的轨迹—— 嗯……单兵杀穿乌萨斯感染者矿场，单兵和内卫作战，嗯……和队伍埋伏围杀数倍于己方乌萨斯巡逻队，单兵和未知强大血魔作战…… 哈哈，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亲眼见识，我敢说血魔王庭中任何一个血魔听到都会笑得满地打滚——但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乌萨斯粗口】，我跟你说，爱国者先生的盾卫大哥和领袖掰手腕，领袖能让对面九根手指加一张桌子！” “【萨卡兹粗口】，我跟你说，领袖和爱国者先生的队伍有一天晚上喝酒，领袖一个人喝趴下了几十个乌萨斯人，自己屁事没有还能唱能跳的。” ——来自两名喝嗨了的萨卡兹铁卫和乌萨斯铁卫的胡言乱语。 【档案资料三】 [提升信赖至150%以查看更多信息] 源石技艺概览：能够操纵一些铁元素还有血元素。 “啊，虽然写的很笼统，不过也确实就是字面意思啦。” 兰柯佩尔本人回答： “我的源石技艺就是铁与血，很简单易懂吧？” 简单易懂是简单易懂，但是你是怎么把它们玩出这么多花样来的……？ “想象力。” 兰柯佩尔即答。 …… 干员铁血的确拥有极其熟稔地操纵铁和血的技艺手法，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虽然职业方向是近卫，但是却也能延伸到各个领域中去。 无论是火力轰炸，高机动作战，为队友竖起防御的高墙，还是真正的医疗手段，干员铁血几乎能一人全任。 “……这是我的造物，希望罗德岛能够解析一下，也许会为你们带来帮助。” 在返程的某一天，干员铁血，也就是兰柯佩尔将一枚黑红色的带着圆环的球体给予了我们。 “黑红土星……炸弹。” 在听到其本质是炸弹时，旁边的一名工程科干员吓得整个人差点趴在了地上——好在兰柯佩尔之后解释，这枚炸弹所有爆炸的风险都已经被抽离了。 现在只是一团单纯的能量体而已，就算你拿真的炸弹去引爆，这团能量体甚至会把炸弹原本的威力抵消掉，最后只会和放了个闷屁一样。 不过只要再加上自己的一点源石技艺，根据兰柯佩尔的叙说的威力，那名工程科干员下一秒好悬没站稳又趴在地上了。 但是那枚炸弹真是太漂亮了，像是某种瑰丽的艺术品，甚至可以拿到维多利亚的博物馆去，绝对吸引一大票人的目光。 我们真该庆幸w此时并不在罗德岛上，否则的话不知道又会产生多大的麻烦——最起码她一定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死缠烂打兰柯佩尔。 “土星……那是什么？” 不过一开始，这个炸弹的名字引起了一些好奇。 “……一本虚构小说《太阳系》中的一枚艺术品的名字，挺贴切的，就拿来用了。” 兰柯佩尔不知为何思索了一下，接着笑着回答。 最终，这枚艺术品一样的炸弹原型被凯尔希亲自带人进行措施后送往了罗德岛工程部。 而从这一造物就能看出来，兰柯佩尔对源石技艺的应用造诣已经很深很深。 此外，闲暇之时，偶尔兰柯佩尔也会与一些手下的铁卫彼此拆习招式，实战对练，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兰柯佩尔那时只出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力。 总之，别问各属性为什么最多都只有优良而没有卓越，兰柯佩尔的定义和人事部的测试专员的定义不同，但最终还是依照了兰柯佩尔的本人意愿进行填写。 “【苦笑的血魔粗口】，那兰柯佩尔定义中的卓越得强到什么程度，一脚就可以把血魔大君踩死才能算是吗？” 来自一名医疗部干员听闻后有些哭笑不得的声音。 “不过他真的很强啦，没的说啦。” “经过和兰柯佩尔本人的协商，凯尔希最终还是在那些综合测试数据后面都加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应该就不用我多赘述了吧……” 【档案资料四】 [提升信赖至200%以查看更多信息] 兰柯佩尔的实力是很强，但是大多数罗德岛干员并没有和兰柯佩尔组过队，也并没有切身体会过兰柯佩尔有些不讲道理的强大。 而这种强大和他燃烧的生命力息息相关，现在他的头发都白了三分之二了，就算他接下来什么战斗都没有也活不过十年吧。 根据切尔诺伯格的最后一战的观测和菲卡的叙说，妈耶……如果兰柯佩尔真要是有心不要命的话，只怕是一巴掌就能把罗德岛拍成碎片炸到天上去吧？ 这种战斗力恐怕单兵硬撼巨兽也根本不带怕的。 不过，虽然知道这种强大的个体和我们是友善关系，但是总还是有些不期而遇的烦恼的。 有一次兰柯佩尔在罗德岛上闲逛时，我看到他路过了狙击干员的训练室那边，颇有些趣味地看着克洛丝在里面打靶。 结果门口站着的狙击干员教官认出了兰柯佩尔，非常热情地询问是否也需要进靶场练练手，可以适量地使用源石技艺进行辅助。 然后兰柯佩尔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不开玩笑的说我当时汗毛都炸起来了，我敢说工程部的可露希尔也最低打了个喷嚏——毕竟最近的工程部光是维修经费就有些吃紧了。 不过好在兰柯佩尔最终只是拿了把普通的训练弩。 甚至还自己有模有样地打了几发——他的确用了源石技艺，不过是用在稍微让箭偏转一点，不那么精准，最终成绩也就是中上水平。 他真的，我哭死。 ——以上内容来自华法琳的自述。 【晋升资料】 [提升至精英阶段2以查看更多信息] “血冥王的剑铠……华法琳，这什么《离群的血魔》写的都是真的吗？可这不是关于血魔的古老传说吗？传说诶！” “天都能开个窟窿，倒下无穷血瀑诶！” “……可露希尔，你要明白，关于萨卡兹的古老王庭多有恐怖的历史，这些历史被大量地曲解，掩盖，矫饰和毁损。” “久而久之，这样的历史就变成了神话，变成了传说。” “那华法琳……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带兰柯佩尔去伦蒂尼姆一剑劈了特雷西斯？管它【血魔粗口】的什么碎片大厦，什么王庭大军。” “有兰柯佩尔在，罗德岛必将所向无敌呀！” “可露希尔，且不说兰柯佩尔的寿命问题，现在他也并未彻底掌控那副剑铠，真要是能召唤出来，他可能没意识地先劈了你喔。” “呜……开玩笑的啦，为表歉意下次兰柯佩尔来我商店里会给他半价的。” “但……我们一定会有全心全意地去借助兰柯佩尔真正的力量，去和特雷西斯还有伦蒂尼姆盘踞的王庭与风暴对抗的一天的。” “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语音记录】 [任命助理]：博士，文书类的工作还是交给其他人来做会比较好喔，实际上我除了字写得好看些外，只有在幻想创作方面比较在行。 [交谈1]：为感染者而战只是最初的目标，随着时间不断地迭逝，还会有更多目标值得我们去达成，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 [交谈2]：在常态情况下，我认为自己是弱小的，没有足以横扫战场的恐怖法术，也没有硬撼巨型目标的强大体魄，但……如果有必要的话…… [交谈3]：铁卫们虽然是我的直系部队，但是罗德岛需要紧急调度时，可以先进行调度之后再报备给我，我信任你，博士……但请尽可能地把他们都好好带回来。 [晋升后交谈1]：博士，我其实对战斗比较反感，但是一旦选择去战斗，我会热衷于以极其血腥和压迫力的手段进行结束。(提升至精英阶段1以查看) [晋升后交谈2]：如果需要我帮忙，别客气，我驻舰时间不多，而若是需要我的血，可以不需要申请书，你先报个量就行。(提升至精英阶段2以查看) [信赖提升后交谈1]：需要我偶尔担任一下新干员们的教官？也不是不可以啊，但我的训练会比较严格，而且不允许中途放弃哦。(提升信赖至40%以查看) [信赖提升后交谈2]：阿米娅，我知道你所担心的是什么，请放心吧，无论我体内的科西切所谋图的究竟是一场豪赌还是阴谋，我只会选择按照我自己的方向在选择的道路上稳步前行——这条路不止将穿过乌萨斯，终有一天……会越过整片大地。(提升信赖至100%以查看) [信赖提升后交谈3]：……阿米娅，其实，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初的思想有着“哈哈哈来这里玩玩吧反正死了也就死了嘣！”之类的混乱想法，而之后我经历了很多，也遇到了很多险路和恶敌……而在这期间我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很多过往的思维……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而是另一个新的……我。(提升信赖至200%以查看) [闲置]：博士……？啊……看来我得把你扛回宿舍里了，真要是累了，还是得休息才行。 [干员报到]：罗德岛正式干员，铁血，博士，我想你已对我颇为了解，直接称呼我的本名也是没问题的，总之，接下来要做什么？ [观看作战记录]：聊胜于无，还有把我刚刚做好标记的那几盘作战记录取出来，有一些需要纠正的错误和仍然可以优化的地方。 [精英化晋升1]：晋升？我不需要这种东西，铁卫们喊我领袖，博士你喊我兰柯佩尔，我的级别是独立的，仅此而已。(提升至精英阶段1以查看) [精英化晋升2]：《离群的血魔》……博士，当我终有一日拾起这份传说中的权柄，无数族群的血液随着我的背影奔腾不息……你……对我的想法，会不会发生微妙的改变呢？（提升至精英阶段2以查看) [编入队伍]：希望我能从罗德岛的队伍中学到一些铁卫们此时正欠缺的战术和精神。 [任命队长]：我不擅长指挥，但如何高效地把敌人歼灭或摧垮其心理防线，我还是有点见解的——毕竟我是血魔嘛。 [行动出发]：跟上我，各位，毕竟谁也不想受伤吧。 [行动开始]：如果各位觉得我战斗时的手段和发生的场景有些难以接受，请及时别过头去，或者分散执行任务吧。 [选中干员1]：博士，尽量把我的位置定到敌人比较多的地方。 [选中干员2]：三分之一……蒸血。 [部署1]：如果有不能作战的干员，尽可能撤到我的身后。 [部署2]：普通的战场对于血魔而言……是游乐场和自助餐厅。 [作战中1]:博士，请时刻注意战场的变化，我也会适时地调节蒸血的强度。 [作战中2]:喔，血包。 [作战中3]:从个人的观念上来讲，我很讨厌被血溅一脸的感觉，但是从血魔的生理上来讲，我会很喜欢这种感觉。 [作战中4]:博士，如果看到我要是准备用什么不得了的技艺了，请及时知会干员们有多远跑多远哦。 [完成高难行动]：呼……完美的结果，不光光是我的力量……博士，回去吧。 [3星结束行动]：知道吗，博士，刚刚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但一面倒的战况的确能为我方最大程度地降低损失和伤亡。 [非3星结束行动:]还有几个敌人，需要我去追击吗？博士，我还有余力。 [行动失败]：生存第一，各位，尽可能最大程度保全自身，有序撤退。 [进驻设施]：……真正看到罗德岛的设施内部，感觉也并没有那么神秘嘛。 [戳一下]：博士，有什么事？ [信赖触摸]：请放心，博士，只要我在你附近十米以内，有任何危险我可以瞬时抵达你身边。 [标题]：明日方舟。 [问候]：博士，下午太阳正好，去舰桥上吹吹风？ 第338章 与铁卫们的再聚 签订这么一份正式干员协议并未花费兰柯佩尔多少时间。 在人事部和公证部那边，自己了解到，这份专属于给自己的正式干员协议完全区别于一般的普通协议，是由凯尔希本人亲自来撰写并最终确认的。 而繁琐的流程也被尽量简化，兰柯佩尔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最后从后勤采购部那边拿到了自己的证章和罗德岛干员制服。 “还挺合身。” 等兰柯佩尔真正穿上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这身罗德岛干员制服也是定制过的，内部应该采用了大量的高密度新型纤维拼合制作。 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大幅度提升了耐受性——这倒可真是太好了，之前的普通衣服，打一些稍微激烈些的战斗基本上就损毁成破布条了。 “嚯……居然还是贴合我的源石技艺的客制化材料。” 兰柯佩尔感应了一下这件衣服之后居然发现，这身制服是完全根据自己的源石技艺还编入了大量客制化的特殊材料。 这也意味着，只要这身衣服没有碎成渣，兰柯佩尔都可以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进行修复，原模原样地再造一件出来。 同时自己发现，这身制服并非是短款的夹克类型，而是更偏向于维多利亚贵族的风衣礼服，但是一些繁杂而花哨的部分都被舍去了。 甚至有点像是……之前见过的血魔大君的衣装。 “rhodes ind……” 兰柯佩尔看了看自己左肩上印着的罗德岛logo，一时有些感慨，虽说编外干员也是有干员制服的，但是它早就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地连渣也不剩了。 并未在这里多作耽搁，向着后勤采购部的干员们表示了谢意之后，兰柯佩尔就踏出了大门，继续往甲板上走去。 “下午好，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先生，这是你新领的制服吗？看上去真的挺有气质的嘛。” “啊……你好……兰柯佩尔先生……您是要去甲板吗……从那边过去更快喔。” 在走廊和楼梯上，自己也偶遇了几名认识自己的罗德岛干员，他们很亲切地向兰柯佩尔打着招呼，有的还说自己身上这身干员制服简直太帅气了。 “下午好，各位，工作也都辛苦了。” 兰柯佩尔自然是一一礼貌地予以回应。 …… 用力大约五六分钟的时间，兰柯佩尔就重新返回了甲板，才刚刚开门就看到远处有十来个人扎堆聚在那边，显然是自己的铁卫们了。 “下午好啊，老伙计们，刚刚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 兰柯佩尔自然没啥好拘谨的，非常自然地走了过去并声音响亮对这些老伙计们打了个招呼： “真是好久不见啊，诸位。” 自己麾下的铁卫们一看兰柯佩尔已经到了，也都齐刷刷地围了上来——可以明显看出来此时他们精气神都十分饱满。 “领袖……您这身衣服……您正式加入罗德岛了吗？” 第一个开口的果然是维斯，这身衣服的确和之前区别很大，并且腰间还配有罗德岛的职业证章，所以如此询问。 “是啊，正式加入罗德岛了。” 兰柯佩尔一边招呼着老伙计们都坐下来，一边对他们所有人说道： “但放心吧，自由权限还是很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更多事件的发生，和罗德岛建立更深入的领域合作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也仍然是你们的领袖，维斯。” 维斯闻言，语气有些复杂地回答： “那就好，罗德岛虽然待我们确实不薄，但是我们心中真正认可的领袖也永远只有您一个，您的命令永远是最高级别。” 随后维斯把目光看向了兰柯佩尔的头发，显然察觉了异样： “刚刚太激动了都没仔细看，感觉领袖您的白头发变多了好多……” 兰柯佩尔并不在意，只是回答： “代价罢了，和所换来的成果相比，不值一提。” 此时，一名铁卫中的乌萨斯人也叹道： “领袖您还是和在乌萨斯时一样，总是打最难的仗……而且最难的仗其中最难的那部分都揽在自己身上。” 兰柯佩尔闻言只是笑了笑，这也是自己的选择。 之前虽说兰柯佩尔也的确调侃过自己穿越以来基本上隔三一把高端局，差五一把生死局，但也得益于此自己的实力飞速成长。 要是每天的战斗对手是普通的赏金猎人，雇佣兵，感染者纠察队，很快就会发展成炸鱼塘，根本没办法给自己提供多少宝贵的战斗感悟。 到时候再遇到真正强到的离谱的对手，估计几下就会被干碎了。 就比如这次，若是之前并未和内卫、双内卫、血魔大君、不死的黑蛇本尊交过手，打这个什么源石的本质，对面一巴掌下去兰柯佩尔人都扁了。 所以直到现在，兰柯佩尔都对自己的实力存在强烈的危机感，每每回想到之前的战斗，可以说又是庆幸又是不安。 “剑用得可还趁手么？维斯？” 兰柯佩尔看了一眼维斯腰间自己打造的佩剑，询问。 “重量和硬度都刚刚好……虽说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哈哈……再这么下去，我这双手估计都得去拿农具了。” 维斯一边回答，一边将身体后方背着的血铁长剑拿了出来。 “……” 兰柯佩尔看着这柄黑红色的长剑，黑红色的剑身早已多出大量豁缺，这都是切尔诺伯格时与塔露拉的牧群作战所留下来的光荣痕迹。 为了握感更加舒适，维斯在剑柄处加装了一些防滑的缠布，目前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了，但一眼还是能看出这是自己源石技艺的造物。 “没什么，要是有一天真的用不到了，就当做纪念品吧，维斯。” 兰柯佩尔轻轻在剑身上一抚，自己的技艺如同水流般涌过，这把长剑顿时再次焕然一新，而且锋利和坚固程度远胜从前。 “血铁很重，能挥舞它作为武器，你力气不小，维斯。” 兰柯佩尔将血铁长剑重新递还给他，说道。 “谬赞了，领袖。” 维斯闻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回答： “我主职是个医生，剑术只是我抽空练的。” “而且铁卫里的好些萨卡兹老伙计都比我力气要大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他们全都还在切尔诺伯格那边忙活呢。” “唉，以后咱们有把子力气的，甭管是萨卡兹人还是乌萨斯人，基本都会过去李格先生的麦田那边做些农活儿了。” “红麦最近的长势都很好，马上就可以进行下一轮收割了，就算是完全不靠外部进口，切尔诺伯格在粮食方面也能做到自给自足。” 另一名铁卫中的萨卡兹人也在这时说道： “是啊，有粮食在，咱一城的人心都不慌了，多少冲突，多少矛盾，都是因为粮食这一最基本的求生物资引发的啊。” “我以前就看到过，两个萨卡兹孩子为了争一株在荒野上生长的野麦子而打得头破血流的，当时我又是辛酸又是无奈。” 兰柯佩尔轻轻颔首，这样自己就能放心许多，又问道： “切尔诺伯格的原住民现在和整合运动还有一些感染者们相处得如何？” 这次回话的倒是铁卫中过来的唯一的一名菲林成员： “回领袖的话，怎么说呢，大问题没有，但是小矛盾还是在的。” “这些切尔诺伯格的原住民最初歧视感染者也是因为被乌萨斯帝国铺天盖地的宣传，添油加醋的事迹蒙蔽了眼睛。” “之前整合运动又在您和我们提到过的那名叫做黑蛇的乌萨斯恶神的带领下，对切尔诺伯格里的大量居民进行了凌虐和屠杀。” “这无疑印证了帝国对感染者所打下的标签，所以在那时关系造成了几乎不可被弥合的恶劣影响。” “但是好在，爱国者老爷子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切尔诺伯格之后，就开始处决暴徒，肃正军纪，保护平民不受侵害。” “在这其中，也有着一些真正为了感染者而战，为了感染者能和非感染者和平共处的斗士，他们也帮助和保护了一些平民。” “所以这些市民们也开始相信，整合运动和整合运动之间，也有着质的差别。” “一些市民开始自发地向着其他市民讲述自己被真正的整合运动战士保护的经历，再加上爱国者老爷子和他的盾卫的事迹以及【感染者之盾】的名号……” “终于，这些切尔诺伯格的市民也开始逐渐和现在的整合运动和解，接受——毕竟他们也不能再改变什么，而人也总是要生活下去的。” “后来您走后不久，爱国者老爷子就亲身上台，讲述了乌萨斯帝国为了和大炎开战，而以这一整座乌萨斯边缘城邦为跳板的恶毒计划。” “许多切尔诺伯格的原住民也都相信了这一点，所以仇恨被导向了更深处的主谋，所以从那时起，我们与他们的关系逐渐回暖。” “现在经过大量罗德岛干员们的调谐，整合运动成员对他们的帮助，高额的生活补贴，亲和而有序的纪律，逐渐扭转了他们对我们的看法。” “所以现在，领袖您甚至能看到切尔诺伯格的市民有时还能和整合运动或者我们铁卫里的萨卡兹，也就是他们眼中的魔族佬亲切的握手。” “但毕竟……往事还是历历在目，不过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矛盾之外，也没什么了，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小矛盾也会没有的吧。” 那名铁卫中的菲林干员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应该一直有在关注切尔诺伯格内部和原住民之间的关系调谐方面的事。 第339章 酒会(上) “那这挺好，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之一，既然情况这么理想，我也算是能感到肩膀上无形的担子轻了许多。” 关于切尔诺伯格原住民和整合运动、还有铁卫以及罗德岛如何和睦共处曾经是兰柯佩尔非常担心的问题。 之前恢复了原状的伊诺就曾经被切尔诺伯格的一名乌萨斯伤病员拿菜刀抵着喉咙，现在这种情况大抵是不会发生了。 “来，领袖，【乌萨斯俚语】光说话怎么成？来，喝点酒，咱们好好聊聊，好些日子过去，可算是见着您本人了。” 一名铁卫中的乌萨斯人将旁边的一大箱子瓶装酒一边拖过来一边说着：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固态粮食发酵的土酒，比上次那个金涛酿还够劲儿！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弄到了这么一箱。” “阿米娅小姐之前和我们说过了，甲板上的这个小区域就给我们聚会用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跟个露天包厢差不多。” 盛情难却，再推脱就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也枉费阿米娅的一番好意了，所以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同意了，招呼铁卫们都来拿酒喝。 “敬领袖！” 很快，铁卫们都纷纷朝着兰柯佩尔敬酒，兰柯佩尔则也拿着满满一杯都快溢出来的酒朝着以往的铁卫老伙计们转了一圈。 咕~ 随后自己倒也不含糊，一口喝了大概半杯。 “呼——感觉浑身都热乎了。” 兰柯佩尔吐出一口酒气，这种土酒并没有金涛酿那么辣喉咙，跟喷火似的，虽说还是有些刺激，但已经能够接受了。 其口味确实十分香醇，回味也颇为浓滞却又不粘喉咙，这一点比金涛酿要强上很多。 这倒是一种更容易被接受的酒。 不过，这种酒的酒精含量甚至比金涛酿还要隐隐高出一线，减少了烧喉咙的刺激，有些人可能不知不觉就趴倒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但……如果是兰柯佩尔的话只要有心其实是完全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 因为血魔可不存在什么醉酒，用一丝丝源石技艺调节一下自己血液的代谢，把其中的那部分酒精通过汗液从皮肤毛孔排出来就可以了。 只不过兰柯佩尔觉得这样就没啥意思了，偶尔醉个一回两回，只要不发酒疯对他人造成困扰，也是种难得的体验。 “切尔诺伯格那边的基础设施建设地怎么样了？” 一边喝酒，兰柯佩尔则也一边询问着切尔诺伯格的情况。 “我们过来时，很多基础设施都已经建造完毕了，像是正常通行的道路、发射信号的基站、还有高高耸起的电线杆都一应俱全。” 维斯先是将一整杯酒给喝干，呼出口气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们过来这边也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一个多月都过去了，相比切尔诺伯格那边应该设施修建地已经完全竣工了。” “毕竟我们离开时，切尔诺伯格的居住和交通条件都已经修复地十分完善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一边也给自己加了点酒，继续询问： “那其他方面呢？” 维斯这会儿刚刚将一杯酒往后自己喉咙里灌，回答自己是另一名铁卫中的乌萨斯人： “好得很呐，领袖。” “以前街道上的店面基本都被断壁残垣埋了个透，清理好之后，现在什么都有了，大伙儿有点手艺的都争先恐后地去拿店面呢。” “什么裁缝铺子，面包店，百货商场，猎人小屋，音乐培训机构，养生堂，物流仓库，还有一大票我连店铺名字都看不懂到底是干啥的，全都来了。” “好多都是萨卡兹人开的，有的老板是萨卡兹，有的服务员是萨卡兹，有的干脆从上到下都是萨卡兹人在经营，效率高的很。” “一开始不少乌萨斯人和其他种族的切尔诺伯格原住民都有点不敢接近，后面因为萨卡兹人开的店铺实在太多了，所以接触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结果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许多乌萨斯人和其他种族的人发现，这些萨卡兹人其实和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除了稍微扭曲些的犄角和因为打仗打得久了，许多伤疤和老茧的形貌，无论是待人接物的言辞和动作，甚至有的都不如乌萨斯人来的野性粗犷。” “他们也能因为一朵绽放的好看的花朵欣赏半天，也会因为不公和残酷的暴行感到悲伤落泪，也会因为乌萨斯的一些低俗笑话而放声大笑。” “没想到，萨卡兹们目前反而是活的最好的一批人。” “有自己的店面，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时不时也能看个报纸，喝个下午茶，跟路过的乌萨斯人还是谁打个招呼说个趣事笑话。” “我是不知道你们萨卡兹人口中提到的卡兹戴尔能不能做到这样，反正这种生活，在我们乌萨斯人眼里已经是极其理想和幸福的日子了。” 一名铁卫中的萨卡兹人接话道： “说实话，我感觉我印象中的卡兹戴尔应该也能做到那样，毕竟那位殿下的许诺我仍然历历在目……但好多萨卡兹人都没法坚持到那一天了……” “好多人都觉得我们萨卡兹人一天到晚都是热爱发动战争然后享受杀戮的恶棍，哈哈，我的确杀了不少人，可我想吗？” “要是我是个出生在拉特兰的萨科塔，我巴不得再也不用拿剑，推着个小推车在风和日丽的下午在广场上卖冰淇淋或者。” “不过这个愿望没想到倒是在乌萨斯的切尔诺伯格实现了。” “我回去之后就订个冰淇淋机和机装在小推车里，学几个甜品配方，就去切尔诺伯格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反正是个带喷泉的广场上吆喝去。” 兰柯佩尔回以赞赏和认同的目光——正如自己一开始所说的，自己之所以让他们拿起剑，就是为了找到一个能放下剑的地方。 无论何时，兰柯佩尔对于战争这种东西都是十足的厌恶，但是有些斗争，例如避免被卷入战争和结束战争的斗争，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尽管他们可以放下了剑，但是一些该有的军事训练，还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这些杀戮技术和阴险谋略再也用不到了那是最好，真要是有用到的一天也不至于毫无准备地再次踏入斗争。 “听到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虽说我是血魔，但我也是个萨卡兹人啊，有空也去尝尝你做的冰淇淋和。” “凭什么萨卡兹人就只能一天到晚吃又咸又干的速食食品，真是的……” 兰柯佩人先是轻轻和那名萨卡兹铁卫碰了一杯，随后两人都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说得太对了，领袖。” 维斯这边也正好喝干了一杯酒，一边重新倒酒一边对兰柯佩尔说道： “之前在我还在大地上流浪的那会儿，吃的全是又咸又干的东西，当真是除了盐分和能量之外什么都不要了。” “在荒野上的萨卡兹真的很少吃到甜的东西，要么酸，要么涩，要么苦，要么咸，就跟我们的生活简直一模一样。” “许多萨卡兹甚至刚刚打完一场仗，喉咙里的血都还没化干，就得吞下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那种酸涩或咸苦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吞入腹中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听得出来，维斯一定有过这样深刻而残酷的经历。 “维斯……我记得很早前，还在切尔诺伯格里你和我说过，你是一名流浪大地的萨卡兹医师，你在这之前也曾经是卡兹戴尔的战士吗？” 兰柯佩尔也再斟了一杯酒，询问眼前的维斯。 “我倒是不敢这么说……领袖。” 维斯此时也喝了不少了，大着舌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啊，其实很多萨卡兹人一样，也曾追随过那位殿下一段时间，去追寻萨卡兹的家园，那叫做卡兹戴尔的地方啊。” “我们拿起了剑，拿起了铳，拿起了我们所能拿起的一切可以伤害别人的东西，但是……卡兹戴尔的理想实在是太遥远了。” “在这之前……萨卡兹们的血都快要流干了……所以我有一天终于还是离开了那位殿下的身边，成为了一名流浪大地的萨卡兹。” “与其说我是个战士……哈哈，不如说我是个逃兵吧。” 维斯随后打了个酒嗝，语气颇为复杂地继续说道： “荒野上讨生活不容易啊，之前在战场上偶尔还能偷偷地藏一点敌人身上携带的军粮，有时还能从萨科塔的口袋里翻到一些精美的糖果。” “说出来可别笑我，领袖，我虽说没做过雇佣兵和赏金猎人之类的活，但是曾经去一家农场里给牧场主饲养的驮兽扫粪和换草。” “有一次还不小心摔进那群畜生排泄的坑里了，当时浑身上下的味道几天都消不掉。” 兰柯佩尔闻言倒是没怎么笑。 对于穷凶极恶的混蛋的不幸兰柯佩尔乐得去大笑着拍着膝盖说声好死，但是维斯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只从自己看人的眼光来说就不会错。 “不过，维斯你不是会医术吗？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做这种活计吧？” 兰柯佩尔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维斯说道。 第340章 酒会(下) “嗐——【萨卡兹俚语】这可别提了。” 结果维斯摆了摆手，仿佛也回想到了那时的场景： “本来萨卡兹人就不受待见，我一个流浪的萨卡兹医师，又没有行医资格证，寻常种族看到我躲都来不及，还让我看病呢。” “而且有一天，一个实在找不到希望的沃尔珀青年，下了很大的决心带着一个濒死的病人来试一试我这边。” “结果我用尽浑身解数，根本没把那个病人当异族看。” “辛辛苦苦弄了几个小时，结果那个病人还是死了，但凡他之前没那么犹犹豫豫早点告诉我具体情况，也许最终都能把那人给救回来。” “结果那人一口咬死说我医术不精害死了人，我当时那个气呀，那沃尔珀青年一看好像我要动手，放了几句狠话之后一溜烟跑了。” “【萨卡兹粗口】他带来的那个病人的遗体都没带走，还是我一铲子一铲子掘下去挖了个坑给葬了，否则都得曝尸荒野喂磐蟹了。” “后来我的名声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一片也就臭了，我为了避免这种纠纷也收起了医术，就在维多利亚国土边陲的东边荒野上找了个农场做帮工。” “至于我为啥后来又丢了这份工作呢……” 维斯叹息一声，又对其他人说道： “好家伙，这个工作我才做了不到一个月，工资都还没拿到。” “一天晚上，上次的那个沃尔珀青年居然不声不响地摸了过来，他还【萨卡兹粗口】地带了一整队的拉特兰宪兵队！” “鬼知道他在哪举报的，动用了什么关系，又是怎么找到了我的位置，那天晚上【萨卡兹粗口】起码几千颗蚀刻弹追在我的屁股后面跑。” “要不是我后来跑到了离维多利亚国土非常偏远的郊外，那片有着一大片的芦苇沼泽地，我在那边泡了一整天和那群萨科塔周旋，我怕是早就被蚀刻弹打成筛子了。” 基本上每一位荒野上流浪的萨卡兹都是有故事的人，不过像是有维斯这种经历的……应该也不多。 “然后呢？你应该就离开这片地方了吧？” 兰柯佩尔轻轻茗了一口杯中的澄酿，对维斯说道。 “是呀，我当时哪还敢在这片地方多待，我也不是什么萨卡兹中强大的古老血脉分支，就一普通的歌利亚人。” “咱们大多数普通的萨卡兹老伙计都是歌利亚，像领袖您和爱国者老爷子这样的古老血脉分支，其实真的挺少见的。” “歌利亚人又没有自个儿的王庭，是最普通的恶魔。” “我们没有温迪戈那样拔山盖世的气力，没有血魔鬼魅般的速度和可怖的尖牙，没有女妖的声音咒术传承，也没有石翼魔坚不可破的造物拱卫和强悍的硬质皮肤。” “除了更容易得矿石病和比一般种族要强的体魄，更容易亲近源石，也就没什么了，一发对着心脏的弩箭或者一发蚀刻弹，我们基本上就有死无生了。” 维斯说着说着语气颇为酸楚，一旁铁卫中的其他萨卡兹成员也都起了共鸣——他们也都是萨卡兹中最弱小最普遍的歌利亚人。 这种挣扎求生的歌利亚人每天死了几百上千……都不稀奇。 “我后面就想办法辗转着离开了维多利亚那边，我做过行商——欠了一屁股债；做过车夫——不小心一鞭子抽晕了拉车的驮兽；做过疗养院的护工——被病患指着鼻子骂我一个魔族佬想谋财害命。” “虽说其中也有一些有趣的经历吧，不过大多数时候基本都在和生存斗争，我一路流浪，去了挺多的地方的。” “我本来是个不太喜欢战斗的人，但是奈何萨卡兹人的处境和他人对我们的认知太过偏歧，我也只能在这期间抽空练了一门剑术。” “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就是很常规的战场上的剑术，但是除了为了防身，我是从来不会主动拿武器对准别人的。” “在这之后我被一个黑中介坑了，一艘黑船把我偷偷拉到了乌萨斯，原本我就是个感染者，还是个萨卡兹，刚刚从船上下来就不由分说就给我丢到矿场里挖矿去了。” “我倒算是幸运的，在那边挖矿时间大概只有两三个月，领袖您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落里冲了出来，把矿场里的那群该死的纠察队全杀完了。” 维斯说到最后被喉咙里返上来的酒劲给呛得咳嗽了两声，说到： “老实说，我都感觉那时发生的一切到现在的生活简直是一场梦——很可悲也很可笑，那时我甚至觉得萨卡兹感染者挖矿挖到死反倒是一种……常规而合理的结局。” “真是窝囊废的想法，我都想给过去的我一巴掌了。” 维斯说完，就将刚刚才倒满的酒又一口气闷了，不过周围的萨卡兹们倒真没谁去嘲笑维斯在那时所谓窝囊废的想法。 毕竟……就连他们自己也时常有过…… “别这么想，维斯，萨卡兹在这片大地上的处境的确差得要死，而所谓萨卡兹的可怖历史翻起来更是一本烂账，谁也说不清楚。” 兰柯佩尔亲自给维斯倒了杯酒，随后说道： “我是明白萨卡兹人的，维斯……现在我能力有限只有帮助部分萨卡兹人，等日后肯定会有更多萨卡兹人脱离苦难和厄运的，我这么相信。” 维斯苦笑一声，却又有些想哭，这个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萨卡兹青年只能语气微微有些哽咽地端起酒对兰柯佩尔说道： “【萨卡兹粗口】，我【萨卡兹粗口】地也【萨卡兹粗口】愿意去相信，您已经让不知道多少魔族兄弟过上了梦里都不敢想的生活。” 兰柯佩尔此时则环顾四周，对其他人也说道： “其他人也是一样。” “不管是萨卡兹人，乌萨斯人，还是菲林，佩洛，鲁珀，甚至是萨科塔，只要不是心怀不轨的恶徒，我都愿意尽可能为他们安置一个家园。” “尽管歧视和偏见由来已久，但什么都不做等同于放任事态变得更加恶劣，如果我们不能改变一些根植深重的现状，不如先改变一片我们彼此相处的土壤。” “这就是我要说的。” 而眼前围着自己坐着的十几名铁卫，里面有萨卡兹人，有乌萨斯人，也有一名菲林，两名卡特斯和两名库兰塔。 “……”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为兰柯佩尔鼓掌。 【“传说，有一名离群的血魔。”】 【“他不参加家族的狩猎，也对血液兴趣缺缺，唯独愤恨这片大地的不公和残暴。”】 【“他脱离家族，餐风露宿，日复一日，用他尖锐的獠牙去撕裂这片大地的恶行。”】 【“聚集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有菲林，有佩洛，有乌萨斯人，有萨卡兹人，甚至就连萨科塔也被折服，天使愿意与恶魔共舞。”】 兰柯佩尔心中不断流淌着这些话语——如果这不是个传说，那么这名血魔一定是一名让自己敬佩到了极点的……异类。 自己必定会追寻他的道路，最后走到新的尽头。 而如果这真的只是传说…… 那么兰柯佩尔也毫不介意把它变成真正的历史。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 【“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必有朝一日……切除这片大地所有的……病灶。”】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周围掌声雷鸣，自己却感到心止如水。 而冥冥中，自己的血脉仿佛正在共振回响，于切尔诺伯格最终一战时，那股熟悉的感觉开始再一次于自己的血液里徘徊。 “……” 但最终这股熟悉的气息还是迅速消散了，但兰柯佩尔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重新获得那份力量，自己知道那份力量的名字。 【血冥王的剑铠】 兰柯佩尔最终睁开了眼睛，再一次看着眼前那些情绪激动的铁卫们。 “【乌萨斯粗口】！你敢信吗！切尔诺伯格的市长演讲我都没鼓掌，今天老子甚至愿意为了一名血魔把手掌都拍红了！” 一名铁卫中的乌萨斯人显然喝得都脸红脖子粗了，却还是扯着嗓子对兰柯佩尔喊着。 “管它什么血魔，石翼魔还是女妖，管它什么萨卡兹，领袖就是领袖！要是您真有一天想喝了我的血，我脖子随时在这候着！” 一名铁卫中的卡特斯人喉咙里还有半嗓子酒却也大声对兰柯佩尔说道。 “敬领袖！敬未来！” 铁卫们最后齐齐举杯朝着兰柯佩尔，有人在哭，有人在笑，也有人笑着流泪，但情绪无一例外，都是极其真挚而自然。 “敬老伙计们，敬萨卡兹人，乌萨斯人，菲林，佩洛，库兰塔，鲁珀，乃至萨科塔人，敬一切热爱生活的人们。” 兰柯佩尔也端起一杯满满的精酿，和他们逐一敬酒，没有漏掉任何一位。 ……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所有铁卫和兰柯佩尔均开怀畅饮，自己也不可避免地稍微调节了一下血液代谢把部分酒精通过汗液从皮肤毛孔排出了体外。 不过倒也保持着微醺状态，不然饮酒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同时，兰柯佩尔还了解到，切尔诺伯格如今雷神工业订制的图纸，罗德岛生产的舰炮已经布满了切尔诺伯格的城墙。 而订购的军用引擎也会在一星期内抵达切尔诺伯格，之后会立刻进行引擎的改造，由罗德岛的精英干员mechanist亲自负责。 切尔诺伯格的新大学也就在近日刚刚完工，就建造在兰柯佩尔老早之前就在关注的乌萨斯风味一条街的对面。 至于莉莉丝，马尔科，阿丽娜，还有小熊们都在哪里做些什么，所有铁卫们都笑着卖了个关子，希望兰柯佩尔回到切尔诺伯格之后自己去探寻。 而兰柯佩尔也欣然应允，收下了这份在未来有一天会不期而至的惊喜感。 第341章 尾声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箱酒开完又开了一箱，不过这一回大伙儿全部加起来都只喝了半箱就有点扛不住了——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高度酒。 酒量普遍较高的乌萨斯人还好说，萨卡兹人也还好，但是那几位菲林还有卡特斯，库兰塔已经醉得趴在一旁呼呼大睡了。 又喝了一小会儿，乌萨斯人和萨卡兹人也躺的躺，睡的睡，最后就剩下维斯和兰柯佩尔两个人，不过维斯显然也要撑不住了。 “领袖……很能喝啊……我、我一开始还、还听说您酒量其实差、差点意思……” 此时的维斯已经是摇摇晃晃地勾着兰柯佩尔的肩膀，另一只手似乎对着天在画圈。 “还好说吧，毕竟要是那么快就醉倒了哪还有功夫和你们聊天。” 兰柯佩尔当然是控制了醉度的，否则按照这种酒的酒精含量和自己的酒量，只怕是几杯下去，兰柯佩尔就有些犯迷糊了。 再说那杯子可不小，是酒吧用的那种拳头大小的把手杯。 “我、我就知道……领袖您上次离开时，是、是让着那个叫做阿丽娜的埃、埃拉菲亚姑娘，您眼光可真、真不赖。” 维斯显然已经快要睡过去了，言辞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这次回去……领袖，把她喝……喝趴下……您怎么可能会……输……” 结果维斯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跟条松了劲的麻绳一样从兰柯佩尔的身旁软趴趴地卧倒在了地上，显然是醉过去了。 “啊……阿丽娜呀。” 兰柯佩尔先是将维斯拖到一处阴凉处靠着歇息，自己也久违地往地面上一躺，背后往甲板边缘的护栏处一靠。 “那次可是比赛，要是我用源石技艺可不就是作弊了吗，要是你们和我比赛，哈哈，几个回合你们就别想再看到我脑袋抬起来喽。” 兰柯佩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玩味地自言自语道。 “嗝~喝饱了都。” 长长地吐出一口浓郁的酒香味，因为后面都没怎么用血魔的技艺把血液里的酒精排掉，现在的兰柯佩尔的确也快不行了。 “他妈的，天上好像挂了三个太阳，什么三日凌空……” 兰柯佩尔当然明白这只是因为大量酒精影响了视野和大脑最终成像所导致的幻觉，但还是颇为自娱自乐地打趣了一句。 “再这样下去我都得睡过去了，还用个屁的技艺，之前一睡就是一个多月，也该睡烦了。” 兰柯佩尔抖了抖精神，开始缓缓调节自己血液的代谢，将内部的酒精成分转化为汗液再通过皮肤毛孔排出体外。 “呼……精神多了。” 这一过程大约花费了兰柯佩尔两三分钟的时间，主要是开头迷迷糊糊的源石技艺实在不好发挥，后面脑子清晰了一些速度就大大加快了。 “嘿咻。” 兰柯佩尔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浑身上下的筋骨，自己周围躺着一大片全是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铁卫们。 “唉，倒是给阿米娅添麻烦了……” 兰柯佩尔此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当时聊得太过尽兴，现在要把铁卫们弄回去，却连他们的房间在哪都不知道。 “先收拾收拾好了……” 兰柯佩尔先把甲板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铁卫们统一都扶起来躺在阴凉的地方吹吹微风，然后开始把地面上散落的一些空瓶子都归位。 这里是罗德岛甲板的一处僻静角落，周围都有着一些竖起来的舱房和设施挡着，又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一直没有罗德岛干员来打扰自己的聚会。 而自己也尽量少给他人造成多余的困扰就是了。 “啊……打扰了，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兰柯佩尔才刚刚把这一地狼藉都打扫得七七八八的时候，血脉的感应和那个熟悉的活泼声音从自己的背后传来。 “……” 兰柯佩尔转身一看，果然是阿米娅正从一面墙壁的拐角处探出了半个身子—— 而兰柯佩尔也甚至都明白，要是自己和铁卫们仍然在喝酒说笑，阿米娅可能又会不动声色地缓缓把身子重新缩回去。 “我在，阿米娅，谢谢你们提供的场地，我和铁卫们这次都很尽兴，不过倒也给你们添了点麻烦。” 兰柯佩尔一边将手中最后一个空瓶子放到箱子里，一边对阿米娅说道。 地面上虽然大部分的垃圾都被自己捡拾干净了，不过酒会过程中显然不少酒水都洒在了甲板地面上。 而且喝到尾声的时候，大伙儿又起身你来我往地到处踩了一遍……所以甲板上的这片地方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脚印和大量的酒水痕迹。 “没关系的，兰柯佩尔先生，您和铁卫们为罗德岛做的和这比起来，算不得什么啦。” “就算是没有今天您和铁卫们的临时聚会，甲板上的日常清洁也仍然会按照往常的标准来，这是每日都在进行的固定规程呢。” 阿米娅笑着回答，随后从墙壁的拐角处朝着兰柯佩尔走了过来，说道： “这个惊喜怎么样？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大笑一声，对阿米娅说道： “哈哈，那可实在是太棒了，不过却也太糟了。” 阿米娅此时听到兰柯佩尔的后半句话有些愣神，随后小声询问： “兰柯佩尔先生……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兰柯佩尔则不假思索地回答： “太棒了是指我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快就和我的其中一部分老伙计们相逢，我们开怀畅饮，共叙我们彼此之间仿佛聊不完的话题。” “太糟了是指听到铁卫们那时给我讲的切尔诺伯格的现况，可我现在没办法立马原地飞天然后瞬移过去亲眼看看那里如今的景色。” 阿米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呢。” 兰柯佩尔则俯下身轻轻把阿米娅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也小声地说道： “哪有，不好意思刚刚可能让你有点吓到了吧，那么下次我换个说法，阿米娅。” “总之今天大概是我来到了雷姆必拓以后最开心的一天了，真的——但是我也真的好想现在就回到切尔诺伯格看看。” 阿米娅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我和凯尔希医生，还有博士都商议过了，我们接下来重返洛恩斯家寻找到线索之后，再最后在雷姆必拓这边布置一下，就可以回到切尔诺伯格了。” “那边的军用引擎也即将抵达，罗德岛也需要实时掌控那边的情况，还有一些其他的事务也需要我们及时跟进处理。” “您很快就能见到崭新风貌的切尔诺伯格了，我以罗德岛领袖的身份向您保证，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轻轻松开了和阿米娅的拥抱，再看了看身旁这些都躺倒了的铁卫，叹了口气，眼神中又是怀念又是无奈，说道： “得拜托你帮个忙了，阿米娅。” “当时喝酒聊天太过尽兴，我都不知道他们各自的房间在哪里。” 阿米娅微笑着回答： “小事情哦，兰柯佩尔先生。” “我马上就让甲板上巡逻和打扫卫生的勤务干员们过来把他们扶回各自的寝室里，他们的名字和对应的房间数据都是有留存的。” 兰柯佩尔则点了点头，随后从一旁拉出了两张凳子，一张放在阿米娅前面，说道： “来坐会儿？如果有什么想和我聊聊的，也可以尽情一叙。” 阿米娅点了点头，就坐在兰柯佩尔的对面，看得出来她也许的确有些话想和兰柯佩尔说——毕竟从她脸上开始浮现出了一丝丝担忧。 “怎么了？要是愁眉苦脸的话，会把好运气也赶走喔。” 兰柯佩尔看着阿米娅，用之前她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重新交还给了阿米娅。 “不……我只是……只是……” 阿米娅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先喝点东西吧，阿米娅。” 兰柯佩尔看着欲言又止的阿米娅，只是从自己的口袋里轻轻掏出一个黄色罐子的饮品放到了阿米娅的手中。 “兰柯佩尔先生……我现在还不能喝酒……” 阿米娅看着手中的黄色罐子上的名称后还是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 “唉，菠萝啤嘛，说是啤酒，可是根本半点酒精也没有，完全就是果汁而已。”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对阿米娅说道： “当时在酒会中聊天时，一名卡特斯铁卫说这是他随身携带的喜好饮料，不过喝到后面他感觉这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硬是要送给我。” “那架势我不答应都不行……” “喝吧，就真的只是果汁而已啦。” 阿米娅闻言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罐子上的拉环轻轻拉开，说道： “那我喝了喔……” 随后小小的卡特斯仰起头，把饮料往喉咙里灌，不过似乎有点急了，有些液体都从嘴角渗下来，随后都浸没到她的领口里了。 “别喝得这么急啊……真是的。” 兰柯佩尔看着阿米娅，眼神莫名变得有些宠溺……若是有一天，所有斗争都已结束，自己也好想结婚，再拥有一个像是阿米娅这样的女儿。 “呜……兰柯佩尔先生。” 可当阿米娅放下手中这罐饮料后，兰柯佩尔骤然看见，阿米娅的眼角出现了两条无比清晰的泪痕。 “怎么了阿米娅？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兰柯佩尔看到之后立刻第一时间就准备冲到阿米娅身边。 “呜……兰柯佩尔先生……！！” 可几乎自己是正要起身的时候，阿米娅就一个跃步扑了过来，冲击力就将自己才刚刚抬起的臀部再一次落回了座位上。 “啊……怎么了……阿米娅，我好好的在这呢。” 兰柯佩尔则轻轻把阿米娅抱在自己怀里，柔声细语地呵护着她。 第342章 描叙未来 “我刚刚在医务室里……听华法琳医生和我说……” 阿米娅扑在自己怀里，哽咽着说道： “您、您接下来就算是什么战斗都没有……” “兰柯佩尔先生……您的生命也只剩下不到十年了……” 兰柯佩尔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件事自己都已经看开了，轻轻抚摸着阿米娅的背后，说道： “华法琳最终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你了啊……嘛，不过想了想，一直瞒着倒也不是办法，而我自己对这种事的态度是十分……乐观的。” “阿米娅，毕竟生、老、病、死，无论是在我的那个世界，还是这片泰拉大地，都是绝大部分生命都无可避免的循环。” 阿米娅扑在兰柯佩尔怀里的双手轻轻攥着兰柯佩尔的领口，语气仍然十分难以接受地说道： “可我真的……真的没办法想象永远失去兰柯佩尔先生……再也见不到您的一天……我、我可能会……呜……” 兰柯佩尔明白阿米娅的心情，可此时自己也只能继续哄着阿米娅： “阿米娅，坚强些……好吗？” “……唉，算了，你已经够坚强的了，这么点大的卡特斯小女孩……你身上承受的，背负的……也实在太多太多了。” 兰柯佩尔看着阿米娅，这个小小的罗德岛领袖，她对局势的判断总是特别清晰，她的法术即使是自己去直视也会产生一丝畏怯。 她已经做得够多，做得够好，够坚强也够优秀了。 “……他妈的，说到底，我也不想离开你啊，阿米娅。” 兰柯佩尔这时仿佛真正剥开了自己内心那层层包裹的皮，露出了内部所真正包含的，不加一丝掩盖的最纯粹的想法。 “我也不想离开好多我认可的人，也不想好多我认可的人离开我啊。” 兰柯佩尔轻轻将身体往下压了一些，把阿米娅整个人都裹在怀里——血魔的胸膛总是很冷，所以自己更能感受到阿米娅的温度。 “……” 是啊，无论想法再如何乐观，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想要接受这个事实——最多也不过是对一种无法改变的现状进行放空后坦然接受。 但要是能改变现状，兰柯佩尔可去他娘的什么坦然接受。 “不过也请放心，阿米娅，华法琳医生或许没和你说过……还有一段话。” 兰柯佩尔说出这句话时，阿米娅明显两只兔耳突然竖的直直的，明明是有点伤情的场景，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因为这个动作太过可爱而轻笑了一声。 “据古老的萨尔贡典籍记载，在穿过泰拉大陆最南方的焚风热土就能看到传说中被风沙掩埋一半的黄金之城。” “而黄金之城再过去，就来到了泰拉大陆南面的尽头，在那里有着一口传说中的不老泉，只需要喝一口就能变成长生种哦。” “这样我不就可以更长时间地陪伴在你身边了嘛，阿米娅。” 听到兰柯佩尔的话，阿米娅也终于把脸从兰柯佩尔的怀里抬了起来，小声问道： “真的吗……？兰柯佩尔先生？” 虽然是传说，不过总好过半点希望也没有，而且根据泰拉大陆这种充满了奇幻色彩的世界，传说是真的这种事可完全不足为奇。 “当然是真的啊。” “十年……说短也短，说长却也长，阿米娅。” “换一种角度想，我可还有十年呢。” 兰柯佩尔重新振作了精神，对阿米娅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拓宽自己的见闻，然后发展自己的实力顺带着也帮助罗德岛。” “并且我会不断地寻找关于【血冥王的剑铠】的线索，我想华法琳还有可露希尔哪怕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都已经开始帮我搜索起来了。” “我一定会真正掌握这份强大的力量，守护我所珍惜的一切。” “然后我就可以依照华法琳所叙说的，穿过焚风热土甚至穿过传说中的萨尔贡的黄金之城，去往泰拉大陆南方的边界。” “然后找到那口传说中的不老泉，一口气喝个畅快，变成长生种……哈哈……倒不知道那种泉水能不能打包带走。” “到时候嘛……多出几个像是凯尔希医生那样泰拉大陆的守望者也挺好的，不是吗？” 阿米娅这才止住了悲伤，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兰柯佩尔先生！” “是啊，换个角度来想，还有十年的时间，到时候，罗德岛一定已经发展得比以往更加强大，我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您找到传说中的不老泉！” 兰柯佩尔轻笑着点头，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枚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过的东西——那是自己的血裔印章。 实际上，之前并未提到的一点是，因为考虑到重重因素，在兰柯佩尔在最终和菲卡他们前往洛恩斯家族时，经过自己的考虑和某种不安的预感，最终将佐思特家族的信物，也就是自己的那枚血裔印章交给了博士进行暂收。 通常来说，血魔家族的血裔印章也被称为友谊之证，一旦整个印章都在对方手里，要么就是血魔已经被对方杀死，要么就意味着双方有着过命的交情。 自己和博士之间的关系，整个交给对方也毫不为过。 现在兰柯佩尔倒是有些庆幸起自己当初的决定来，如果按照最后和菲克的那场决战规模和过程，这枚印章大概率早就碎成了渣粉飘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而自己回到了白沙号之后，博士也在一次会面中不动声色将这枚印章还给了自己，现在它正静静地平躺在自己的手掌中。 不过嘛，血裔印章其实说白了也只是一种较为精深的血魔的源石技艺的特殊造物罢了。 若是有一天真的在战斗中损毁了，以现在自己对源石技艺的掌握程度，应该再造一个出来问题也……不大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给人盖过章了。” 兰柯佩尔转了转手中的血裔印章，上面深蓝色的玫瑰花徽记仍然熠熠闪光——它从穿越以来的第一个地点，乌萨斯感染者矿场就一直跟随着自己。 而前世的兰柯佩尔的家族里其他的血魔家人，自己也仍然记得他们的名字，父亲诺菲利亚，索琳娜姑母，还有艾丽娅，自己的妹妹。 并且永不会遗忘。 若是当时的自己有现在的力量……或许情况就会有所不同……然而已经发生的终究无法改变了，即使是再强大的力量也一样。 你或许可以毁灭今天的世界，但你无法杀死一只昨天的蚂蚁。 “珍惜当下，把握未来。” 兰柯佩尔轻轻收紧手掌，把这枚血裔印章在自己手心里攥了攥，随后凝视着阿米娅，眼神开始变得和往日不同： “虽说从血脉上讲，阿米娅，您是萨卡兹的君王，我也当向您行臣子之礼，我的殿下。” “我要找到你也不需要靠血裔印章打下来的气味，只是由萨卡兹的血脉冥冥中的感应就能在另一个特殊视域看到如同太阳般的你。” 但兰柯佩尔还是轻轻握住血裔印章的后柄，一如从前那样： “但从人与人的关系上来讲，阿米娅。” “你是我最认可，也最佩服的人之一，你值得我付出最高的友谊……阿米娅……甚至有一天……如果遇到必要的情况……” “……我会为你舍命。” 阿米娅立刻一把抓住兰柯佩尔的手，语气激动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不要！” “呜……要是兰柯佩尔先生为了保护我而死在我面前……我这辈子都会睡不着觉的……” “在此之前，我也会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兰柯佩尔先生，这样也许有一天，我也能在某一刻保护您。” “萨卡兹的君王什么的，其实我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兰柯佩尔先生，这份力量如果不是斗争所必须……我根本不会想要……” “只是……为了这片大地更加美好的未来……让这片大地的生灵们都能够安然入梦。” 兰柯佩尔笑了笑，说道： “是啊，那一定是很美好的未来，阿米娅。” 阿米娅闭上眼睛，轻柔地说道： “贫瘠的大地得到广泛地开垦和改善，谷物和麦穗的香气将盛满原野，潺流的清泉和里面活蹦乱跳的鲜鳞就像是铃铛一样清脆作响。” 兰柯佩尔也闭上眼睛，接着说道： “摄影师们拍下的照片也从此不再有战火和硝烟，而是一片又一片的花海，人们的欢笑声甚至将冲破穹顶上的层云。” 阿米娅继续语气充满向往地说道： “一切无意义的斗争在此止歇，萨卡兹将于萨科塔同坐，一同去拥抱大海，亲吻山峦，一同嗅着甜品店的奶油香气背着书包上学。” 兰柯佩尔则最后说道： “阶级的压迫和封建的荼毒被抹灭，人们不再畏惧那无形的枷锁，更有效率的秩序体系被发明，人们不再作恶并非是因为法律的强制约束，而是因为自己内心的良知所扼止。” 随后，自己率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仍然是远方雷姆必拓贫瘠的荒原。 但，也只是暂时的。 “走吧，阿米娅，我还希望赶紧回去，看看如今切尔诺伯格发展的风貌时景呢——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未来世界的一角吗？它现在已经正在缓缓展开了啊。” 兰柯佩尔轻轻拍了拍阿米娅的肩膀，又对她说道： “那么我们总得快点把这边的事情都结束掉，不是吗？” 阿米娅深吸一口气，湛蓝色的眼瞳中再次恢复了坚韧和自信，回答： “嗯！我也好想早点回到切尔诺伯格，misery先生也在那边呢。” 兰柯佩尔这时才轻轻把怀里的阿米娅松开，她也适时地站起身来，自己对她说道： “好了，差不多也到时候了，阿米娅，让我们来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兰柯佩尔随手抄起了一旁搁置着的一个酒杯——不过里面是的空的。 “为我们描叙的未来干杯，我的小兔子，我敬爱的挚友，我的殿下。” 而阿米娅也将手边还剩下的半瓶菠萝啤拿在手中，扬起，天空中的阳光与两人的身影一并平行。 “嗯！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的脸庞上终于散去了最后一丝阴霾，午后的阳光也铺满了她湛蓝色的眼睛，她发出了很干净，很纯粹的欢笑： “干杯！” 呯。 无论过去多久，兰柯佩尔也不会忘记这一天的这一幕的。 一个空荡荡的把手杯和半瓶晃荡荡的菠萝啤碰撞在一起的……时光。 第343章 下一步 “呼……” 约莫过了近十秒后，兰柯佩尔和阿米娅都各自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和罐子。 “好甜的水果香气……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种气泡水型的饮料。” 阿米娅将已经见底了的空罐子先搁到手边，对兰柯佩尔说道： “啊……对了，兰柯佩尔先生……盖章……” 兰柯佩尔这才反应到刚刚想给阿米娅盖章时，阿米娅一把将自己的手抓住了，没能盖成。 “……” 所以这一次自己非常郑重地拿起血裔印章，轻轻将阿米娅的手抬起，在她的手背上打下了佐思特家族的徽记。 那一簇幽蓝色的玫瑰花，无论何时看上去都是如此地绚丽。 “好漂亮。” 阿米娅似乎很喜欢这个蓝色玫瑰花的图案，此时她就像是一个收到了礼物的小女孩一样兴奋，止不住将自己的手背不断地调整角度去好好观赏。 的确，佐思特家族的徽记无论是色调还是纹样确实设计得颇为精美，即使只是纹身想必都能吸引不少有此打算的人士。 不过血裔印章打下的印记可和纹身截然不同，这种印记从根源上就没有什么实体的自然物质成分，就是纯粹的萨卡兹的巫术。 除非血魔本人亲自解除或者遭受到更强大的反制巫术冲击，否则这种印章无论是印在肉体上，信件上还是任何地方，都是无法被洗刷掉的。 但是基本上不会有人这么做就是了。 因为值得一位血魔使用这种友谊之证交付出高昂的友谊，意味着本人得到了血魔的认可和庇护，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默默收藏起来。 实际上，按照古老传统动用血裔印章需要复杂的流程，但是现在兰柯佩尔已然是佐思特家族的末裔，想怎么盖……已经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凯尔希医生现在去和博士沟通一些关于源石的事情去了。” 在好好观赏了一番手背上的蓝色玫瑰徽记之后，阿米娅眯起眼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罗德岛已经校准过了航线，现在正在沿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朝着菲卡所提供的洛恩斯家宅邸附近的地块匀速行驶。”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又询问阿米娅： “白沙号怎么样了？已经和罗德岛分别了吗？” 阿米娅用力点了点头，回答： “嗯！白沙号和罗德岛接舷后，用了一天的时间交接了一下彼此的状况，然后联系了一下雷姆必拓的官方政府那边。” “再谈定了接下来的路线和规划后，白沙号终究是雷姆必拓官方救援队的舰船，和罗德岛是彼此独立的关系，也有着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 “不过分别时，那边的救援队成员都对您还有我们抱有高度赞赏，有几个年轻的救援队成员甚至还开玩笑说日后要是有机会指不准就跳槽到罗德岛来了。” “而罗德岛对于关键时刻向我们伸出援手的正义之士也从来不会亏待他们，我们按照他们每个人在救援安保公司的年薪发了一笔一次性的丰厚奖金。” 这倒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回答： “……这样也挺好的，也希望这些救援队的好小伙子们拥有更美好的前程。” 阿米娅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对兰柯佩尔说道： “对了，兰柯佩尔先生。” “刚刚菲卡已经去和几名地质学干员开会去了，而且正巧这个时候地灵小姐也在罗德岛本舰上，探讨的正是关于洛恩斯家宅邸附近的废墟的地质层结构问题。” “如果我们要采用钻探爆破的方式去炸出一条路来，我们一定要对其地质层分析和土壤岩石结构的判断来具体拟定出一个计划。” “地灵小姐也在地质学方面拥有很深的造诣，相信以她的知识面加上菲卡的补充，还有其他地质学干员们的努力，今天之内就能拿出一些方案来。” 兰柯佩尔则听到了一个让自己十分熟悉的名字： “地灵？那位对地质学颇有建树的地质学家？我对她有过了解。” 阿米娅肯定地回答：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 “地灵小姐是一名优秀的地质学家，在环境评估、战场分析、地形利用、采矿作业等诸多方面都填补了罗德岛的空缺。” “目前她就职于罗德岛辅助干员小组，并为罗德岛提供地形探勘、天灾预警和矿业指导等，时不时也会外勤去当天灾信使。” 兰柯佩尔当然知道这名叫做地灵的罗德岛干员，不如说她是明日方舟开服之后最早的一批干员之一，说不了解那是假的。 不过，自己对她印象最深并非是她在地质学领域的造诣……而是“准点下班”这个让兰柯佩尔非常欣赏的属性。 “目前菲卡也在罗德岛的辅助干员小组吗？” 兰柯佩尔询问，虽然他也知道菲卡的能力明显不适用于战斗，成为一名辅助干员或者后勤干员应该是菲卡的最佳选择。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菲卡先生是辅助干员，他证章的编号和档案都已经录入到prts里，正在等待正式的小组分配。” 阿米娅回答： “我们预计是将他分配到地灵小姐的辅助干员小组去。” “放心吧，兰柯佩尔先生，虽然菲卡先生的才华和技艺的确十分出彩，但是真正成为一名干员，依靠的可不只是这些东西而已。” “地灵小姐的话……是个很好的前辈，菲卡一定能从她那里学到很多东西，而地灵小姐也许也能从菲卡那里互补到另一些知识。” 兰柯佩尔表示认可地颔首，随后有些趣味性地说道： “我记得我印象中，地灵小姐不单单是个在地质学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专家，也是个……嗯……有着相当良好的作息习惯的人。” 阿米娅似乎有些惊讶，看着兰柯佩尔，说道： “那您对地灵小姐的印象和了解可真是十分精准。” “的确，地灵小姐对工作的专注人尽皆知，毕竟只要她埋下头开始研究岩石……她的世界里就会只剩下岩石。” “有传闻说在地灵小姐思考时即使是把她的午餐换成红土她都不会发现，直到她意识到已经是下班时间。” “尽管地灵小姐的每一分投入都总能有所回报，研究成果颇丰，但她还是会准时下班。” “没错，因为准时下班意味着良好的作息习惯和美妙的人生历程，即使身为感染者与研究者，地灵小姐也依然如此坚持。” “她的敬业与专业基本都来自于她对人生的规划，无论是谁要打破这种规划，她都不会同意。” “当然，也许会有必须让她加班的情况，不过自然要向地灵小姐支付高额的加班费，并且还要忍受她长时间的白眼。” “但是无论是正常的上班还是加班时，一旦地灵小姐开始工作，看着她那全神贯注的眼睛和一丝不苟的姿态……” “每一位干员都会意识到，她的确是一名极其专业的地质学家之一。” 兰柯佩尔自然是明白的，工作时就好好认真工作，休息时就到点好好休息，这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生活方式。 “挺好的……阿米娅，就按你所说，到时候把菲卡分配到地灵小姐的辅助干员小组里吧，希望他们可以互利互补，相互学习。” “到时候罗德岛购置的富矿地块准备开张时，想必也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阿米娅也语气欢快地应声答道： “好的，兰柯佩尔先生，我们本来也就是这么打算的。” 随后她似乎想起来时间也过了有这么久了，于是询问兰柯佩尔： “我叫正在甲板上执勤的一些干员们来把铁卫先生们都抬回房间休息吧，要是吹太久的风是容易受寒的。” 兰柯佩尔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点头答应了阿米娅。 “……” 阿米娅闻言则迅速拨开了肩膀上的源石通讯机——而讯号则几乎在两秒钟后就被接通了： “喂？是阿米娅小姐？” 阿米娅对通讯的另一端说道： “嗯，您好，苦根先生。” “兰柯佩尔先生这边的聚会已经结束，请您带上一些干员们来这里帮忙把铁卫先生们都抬回宿舍里休息吧。” “他们各自房间的定位我都发给您了，就在甲板上和你们告知过的区域。” 另一端的男声迅速回应道： “好，我知道了，阿米娅小姐。” …… 兰柯佩尔和阿米娅都并未等待太久，约莫五六分钟过后，前方的拐角处就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并且一听人数就不少。 “阿米娅小姐，我们来了。” 果然是之前通知过的正在罗德岛甲板上执勤的干员们，干员们到场后先向阿米娅致意，随后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那我们这就把你麾下的铁卫兄弟们安置好，让他们好好休息。” 他们的语气十分热情且真诚，让自己心中为之一暖。 “麻烦你们了。” 兰柯佩尔语气十分客气地对他们说道。 “小事儿，包在我们身上。” 而领头的那名代号叫做苦根的罗德岛干员语气爽朗地说道。 “各位，把我们的这些铁卫兄弟们都扶到他们的房间里好好歇息……另外别忘了在他们的床头柜上放上一瓶开盖即饮的醒酒汤。” 随后他一声招呼，就让其他十几名罗德岛干员搀扶的搀扶，扛起的扛起，将这些睡得正香的铁卫们都你一个我一个地带走了。 第344章 路谈 “我们也走吧，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不动声色地默默牵住了兰柯佩尔的手，说道： “去罗德岛内部逛逛也不错，可露希尔小姐好几次都说想见见你，还说你过去她的商店里百分百会给你很大的折扣呢……”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他倒也对可露希尔的商店很感兴趣，不过真的要买里面的东西的话，是用游戏里所设定的【信用点】吗？ 嘀嘀嘀—— 结果自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阿米娅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突然响了——而查看其通讯频率正是凯尔希本人。 “凯尔希医生？” 阿米娅立刻接通了电讯，对另一端说道。 “阿米娅，菲卡那边已经拟定出了数个初步方案，但是具体实行情况有些复杂，那边的地质层变动比想象中要来得更加剧烈。” “我们也仍然要为此专门召开一个对策会议，这一次博士也会来参加，他的意见或者建议也许能起到关键性甚至决定性的作用。” 另一端凯尔希的声音夹杂着某种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很可能她此时就在看菲卡和地质学干员们所拟定出来的一系列初步方案。 “好的，凯尔希医生，那么会议的时间是？” 阿米娅立刻询问。 “一个小时之后，赶在大部分人的晚餐时间之前尽可能结束。” 凯尔希回答。 “……明白了，凯尔希医生。” 阿米娅先是看了看身侧的兰柯佩尔——而后者则予以肯定地点头，她才迅速答复了凯尔希。 …… 在结束了通讯后，阿米娅有些歉意地开口对兰柯佩尔说道： “啊……真是抱歉，兰柯佩尔先生，原本还想带您参观一下罗德岛的设施内部，顺便和一些干员们认识认识来着……” 兰柯佩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拍了拍阿米娅的肩头，说道： “哈哈……这是哪的话！能迅速出方案才好哩，事情的轻重缓急我们都是分得清的，以后这样的机会大把有的是，阿米娅。” “就说咱们这边把事情解决了，要回切尔诺伯格的航程也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足够我把罗德岛上上下下逛个好多回了。” 阿米娅这才放心地抓起兰柯佩尔的手腕，拉着他再一次从甲板上回到了罗德岛本舰的下层。 这次的会议室选在了罗德岛内部比较深的一层区域，因为考虑到方案的讲解需要配合多媒体悬浮投影，所以需要更加专业的人员和设备。 尽管距离会议开始只有一个小时，但是阿米娅还是孜孜不倦地带着兰柯佩尔尽可能绕远路四处看看，原本十分钟的路程被她硬生生扩到了四十五分钟。 期间有着不少罗德岛干员在走廊上来往，看到了阿米娅和兰柯佩尔都纷纷热情地打招呼，而自己和她也礼貌地予以回应。 “兰柯佩尔先生……这里是一小部分的发电设施……而前面的拐角，往左边的话是一些干员们的训练场，往右边的话走到底就是罗德岛的食堂了……” 阿米娅和兰柯佩尔一路缓步行走，还不忘以罗德岛主人的身份向兰柯佩尔介绍。 虽说罗德岛内部的路线和区块错综复杂，但是基本上每一条走廊都会有当层的地图和位置显示，还有一系列常见位置的导航。 所以就算是兰柯佩尔一个人第一次走，倒也不至于一下就迷路了。 “这里的空间利用率简直高到吓人……” 随着阿米娅的介绍和一路走来，兰柯佩尔自然也在一路观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如此感叹了，之前是在心里，这一次实在忍不住口中念了出来。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语气颇为自信地说道： “尽管罗德岛的体积在许多陆行舰中已经算是较大的规模了，但是要和真正在大地上行驶的移动城邦相比，我们也仍然只是个小不点。” “但为了尽可能撑起罗德岛本舰的内部拥有更多的体系，能够容纳更多的干员，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方法。” 实际上，的确如阿米娅所说，尽管罗德岛本舰已经算是陆行舰当中规模较大的一类了，但是和真正的移动城邦比，罗德岛的体量仍然不够看。 而要以如此有限的大小面积去容纳包括但不限于大量的干员宿舍、发电设施、制造设施，贸易窗口，办公室，会客室，档案室以及单个面积就很大的战斗干员训练场等等诸如此类的内部基建。 如果要做到这种情况，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罗德岛内部的空间利用率已经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不……不对劲……” 可是兰柯佩尔思忖着，却又转念一想，按照道理来说，如果要达到极高的空间利用率，那么必定会牺牲某部分空间，变得拥挤。 可是目前自己并没有感到哪里变得拥挤了，甚至于自己目前走过了十几条罗德岛的走廊，是如此的宽阔，最窄的走廊也足以容纳五六个人同时并排行走。 不只如此，从其他的一些细节，例如办公门的大小或电梯井的深度，全都在某一个统一和不统一的阈界之间徘徊。 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罗德岛的内部的一切又的确显得井然有序，甚至给人一种奇异而让人静心的美感…… “不对……这里的空间层次的某种变量似乎在倾斜……” 兰柯佩尔虽然并非建筑设计的专家，但是有些地方自己已经能明显察觉到——罗德岛内部的大量结构实际上处于一个相互错位的状态。 但是这种错位却又是彼此自洽的，是相互楔合的，正是这种错位使得内部结构变得有些诡异的合理，从另一种层次扩大了舰船内部的容积。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失序】？！” 这种设计简直让人叹服，罗德岛内部的空间的合理错位感是如此不可思议，甚至让自己联想到了前世的一款名为纪念碑谷的游戏。 可是这种空间的错位……单单只是凭借现实层面的结构变动是不可能存在的。 “萨卡兹巫术的痕迹？” 兰柯佩尔一旦想通了这点，去朝着周围的空间感应，立刻就收到了意料之中的反馈——这里到处都弥散着极其古老的萨卡兹巫术的气息。 而且这种气息是如此熟悉，仿佛自己曾经见过。 “……女妖？” 兰柯佩尔立刻根据自己之前见过的那封寄给自己的蓝色墨水的信件，对这个手笔的主人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原本自己还想继续窥探一下这种女妖的巫术痕迹，但是对方却骤然传来一股警告的波动，兰柯佩尔也立即停止了继续窥测—— 如果自己再继续深入下去，两行血泪将从自己的双目中涌出。 不过这当然不是对方对兰柯佩尔的本意，只是这种术式自施加以来就自行带有反制防御功能——它只是考虑到了兰柯佩尔作为入侵者的可能性。 “兰柯佩尔先生，看来你已经猜出来了。” 因为听到刚刚兰柯佩尔说出的那声女妖，阿米娅便也不再卖关子，告知了兰柯佩尔详情： “罗德岛是由mechanist和logos先生共同策划的内部结构设计，他们都是这个项目独立的两位总监，负责不同的两个区块。” “mechanist先生负责现实层面的龙骨延展、总体架构、线路排布、基建位置的分配和能源插嵌的方位等具体事项。” “logos先生则负责空间层面的拓展，利用萨卡兹的巫术去进一步优化mechanist先生的架构，使其形成空间错位，最大化罗德岛内部的空间利用率。” “我还记得那时logos先生挥舞骨笔的样子，只是轻轻一扫，虚空中就衍生出无数古老的字符，晶莹剔透如同晨间的露珠。” “这些字符出现后就如同雪片一样飞扬，融入了罗德岛内部的每一寸空间结构，在那之后，就突然觉得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例如拐角处似乎突然凭空增加了一道走廊，又或者是某个通道的尽头没来由地多出了一片空地……真的很不可思议。” “logos先生还说，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是深谙空间变化之道的巫妖王庭之主来做，空间利用率还会变得更高。” 兰柯佩尔十分钦佩地说道： “真不愧是logos，这种晦涩而古老的萨卡兹巫术的每一丝痕迹都是如此精妙……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女妖能够做到的。” 阿米娅点了点头，赞同地回答： “是的，logos的确是罗德岛的一名精英干员，但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萨卡兹古老血脉分支的女妖王庭的……王庭之主。” 这完全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之前兰柯佩尔对于logos的认知仅止于他是女妖王庭中少有的男性女妖，并且是个十分神秘且有些神经质的萨卡兹咒术大师。 从之前那封写给兰柯佩尔的感谢信，自己就足以管中窥豹看出logos实力的一部分，而现在得出他是王庭之主的结论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真是厉害啊……我都想拜访一下这位女妖之主了。” 兰柯佩尔心悦诚服地感叹道，logos在这种萨卡兹古老咒术方面的造诣甚至已经能够开始改变空间的变量，着实惊为天人。 “会有机会的，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logos先生现在一直在莱塔尼亚那边活动，他之前还来信给您说以后若有时间可以带上scout去莱塔尼亚拜访他。” “而且……兰柯佩尔先生。” “我相信您也很快就能赶上，乃至超越logos先生了，加油。” 兰柯佩尔谦逊地回应： “是啊，不过现在的我距离王庭之主可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呢。” “但也同样……王庭之主并非我的终点。” “还请在未来为我见证，阿米娅。” 阿米娅轻轻伸出手和兰柯佩尔击了个掌，说道： “嗯！一言为定，兰柯佩尔先生。” 第345章 最终计划的敲定(上) …… 时间在路上很快流逝，尽管已经尽可能的利用会议之前的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是走过的罗德岛区域也只是很小的一角。 迟到可不是好习惯，所以阿米娅和兰柯佩尔提前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来到了会议室的门口——不过两人却不是第一批来到会议室提前等待的人。 “……” 此时，会议室的门口已经站着一位正在等待的卡普里尼干员，她正靠着墙，似乎正在思考。 她身上穿着的制服也很特别，是以黑红色为基调，以高分子聚酯纤维材料定制的长款户外冲锋衣，右手则握着一把形似音叉的魔杖。 当然，这把魔杖不仅是武器，也是用在地质勘探上的工具，跟随了这名卡普里尼已经有了相当长的磨合时间，用起来十分顺手。 一开始她在深度思考中甚至没有听到兰柯佩尔和阿米娅走近的脚步声，直到两人从侧方打下的阴影遮罩了她，这名卡普里尼干员才察觉到。 “唔啊……地灵小姐，您已经到了啊。” 阿米娅看着眼前站着的卡普里尼干员，对她打了个招呼。 “嗯，提前一定的时间余裕进行等待是个良好的习惯。” 自己眼前的当然就是地灵干员了，她先是礼貌地向阿米娅答话，随后看向兰柯佩尔，不动声色地向自己鞠了个躬，说道： “幸会，兰柯佩尔先生。” “您和菲卡为罗德岛创造了大量在未来持续盈收的矿产地块，由此地质学部分得到了不小的经费和权限赋予，许多项目都可以同步推进。” “此外，还为一大批在地质学和矿业学方面的待岗人员创造了上岗机会，同时他们还能工作期间通过真正的实践来更加充实和完善自己。” “我代表他们向您表示最高的谢意，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 “不客气，地灵小姐——倒不如说以后还需要你们的全力帮助，我和菲卡只是为罗德岛打下了一个基盘，至于接下来的操盘我甚至都没办法帮上什么忙。” 她的语气明显听出来极其的感激，都有些让兰柯佩尔惭愧了。 “是这样的，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向兰柯佩尔解释道： “地灵小姐的家在一个偏远的小镇子上，是一个贫穷而落后的小镇……而且那边地质环境十分复杂且多变，所以很少有外地人会主动来那边。” “而地灵小姐的家庭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所以很多时候都需要靠着镇民接济，地灵小姐读大学时的学费都是他们众筹出来的。” “所以地灵小姐很感恩那些镇民们对她家庭的关怀。” “因为那边地质环境复杂多变，所以那边的镇民们日久月长也便摸索出了一系列非常朴实而贴切的地质学变化知识。” “再加上地灵小姐时不时会寄送一些真正的地质学教材给镇民们，所以现在每一个镇民都可以称为地质学方面的土专家。” “不过那边地质学的就业环境并不好……人才缺口很小，所以就业困难，而现在兰柯佩尔先生您和菲卡打下了这些富矿地块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如今整个镇子的镇民全都可以利用自己的那些地质学的专业知识来罗德岛这边的人才缺口进行补充，一次性解决了所有人的上岗问题。” “待到赚到钱之后，他们也会反哺会自己的家乡，去做建设呢——甚至遥远点的理想，他们希望把那个小镇子打造成一个迷你的移动城邦。” “所以地灵小姐才会如此感谢您，真的带动了很大一部分上岗的需求。” 而兰柯佩尔一听可谓是大喜过望，这简直就是完美的双赢，自己这边正缺少该方面的人才，而地灵那边也急需让自己的邻里相亲就业。 “这哪还要什么感谢，这是再好不过的双赢啊……” 兰柯佩尔则十分兴致高涨地和地灵攀谈了起来。 …… 不过大概才聊了不到五分钟，凯尔希、博士和菲卡也陆陆续续地赶到，凯尔希甚至手上还拿着那一沓方案资料靠在腰间。 “看来人员都到齐了，距离会议时间还有五分钟，大家都先去会议室入座吧。” 随着凯尔希的发话，兰柯佩尔、阿米娅、地灵、菲卡、博士还有凯尔希本人便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纷纷寻找合适的座位坐下。 拥有多媒体投影屏的会议室要比之前的那个小会议室要大很多，所以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六个人入座显得这片空间更加空旷了。 “……” 一开始都没有任何人发话，而凯尔希则将手中的那一沓档案分开成之前做好标记的几份放在桌上，率先开口： “得益于罗德岛人才储蓄库中的地质学和采矿学等专业的干员们，即使面对的情况十分严峻复杂，但仍然以非常高的效率拿出了三个具有可行性的方案。” “只是，情况远比我们预想得还要恶劣。” “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联络了在洛恩斯家宅邸附近活动的罗德岛办事处，让大量有着户外活动经验的干员去那附近探查。” “得到了那边的第一手最新数据后……实际上洛恩斯家宅邸附近的地质层变动比想象中更加剧烈……请各位更加直观地感受一下。” 随后，凯尔希将放在手边的遥控器拿出，将之前自己录入到prts中的最新资料的其中一部分导入到了投影屏上面。 “这些。” 嗡…… 而投影屏上立刻开始出现了大约十几张不同角度使用无人机拍摄的洛恩斯家宅邸附近的地形探勘图进行循环切换。 在场除了凯尔希和地灵以及博士没有多少表情变化以外，无论是兰柯佩尔，阿米娅还是菲卡的瞳孔都不由得剧烈收缩了一瞬。 “这种损毁程度……我的天呐……” 而阿米娅看着眼前投影出来的场景更是无意地呢喃了出来。 “……” 而兰柯佩尔仔细看着投影屏上的场景，这才明白，凯尔希所说的地质层变动比想象中更加剧烈那简直是保守得不能再保守的说法了。 如果用夸张的修辞手法来形容这么一个和这种修辞手法完全契合的景象来说的话—— 洛恩斯家宅邸的周围简直是周围有着十几双无形的巨手把地面硬生生掏起了一座座山峦然后又在半空中把这些山峦掷回了它旁边的大地。 现在的洛恩斯家基本上成为了一个诡异的盆地，周围被巨量的岩石和泥壤所包围，中央的洛恩斯家仿佛待在了一个海拔差额最大达到上千米的陷坑里。 如果不是之前自己和菲卡提供的洛恩斯家族的具体坐标和罗德岛干员们用最高规格的无人机进行极高空的超远距离探测，根本不知道这其中还有着一处宅邸存在。 当时自己看到金色的源石矿脉从洛恩斯家觉醒之后就朝着博士的方向冲了过去，自己哪还管得了洛恩斯家什么情况，自己也马上得赶去阻止。 要是自己当时能想到后面有这种情况，自己会直接一个数百米长的血铁大剑连劈硬生生开出一条为罗德岛预留的道路出来。 不过这么转念想来，往好的方向考虑，现在的洛恩斯家被如此恶劣的地形包围遮蔽，基本不存在被其他外来势力赶在罗德岛之前提前造访的可能性。 “光从图片上来看的话……地形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发生二次改变……” 菲卡逐渐从震惊中带着一丝悲伤的情绪里缓过神来，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那边岩石和土壤的结构是否和之前我们开会时的预估情况一致？” 看来这些最新的数据是菲卡和地灵他们开完会之后凯尔希才收到的。 “大体一致，岩石层结构大部分都是最新通过自然力形成的沉积岩，内部有大量的空隙，呈现板状与块状。” “岩石类型是雷姆必拓荒原上最常见的互层岩，由一层砂岩和一层页岩相不断重复拼构组成。” “土壤结构主要由柱状结构体和团粒结构体两种组成，包括少量松散的空心颗粒，极少的腐殖质，是最常见的雷姆必拓荒原土壤的样本型。” “地表以上主要以岩石层为主，我们的钻探爆破也主要以岩石层为主。” “所以之前你们所研讨出的三个方案仍然具有可行性，但是需要更加具体和切实的讨论，摘拿一些赘余的部分并添加一些新的高效步骤。” 沙沙……沙沙…… 自投影屏上出现图片，凯尔希开始发话，博士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就从来没有停过，大量的计算内容开始形成一个奇异的矩阵。 “我和凯尔希都已经看过了那三个方案了。” 等凯尔希说完，博士这才停笔，语气平静地说道： “菲卡，你来说说。” 听到博士点了自己的名字，菲卡立刻反应过来，在这方面他的知识储备充足，语气流利地说道： “第一个方案是渐进式钻探爆破，一种最常见的万金油式爆破方案，利用三个广角和一个切角进行爆破通道的塑型，稳定但是效率很慢。” “第二个方案是广域式坍缩爆破，一般直接采用大当量源石炸药进行深孔爆破法对矿岩实施破碎，效率极高但是存在不低的安全风险。” “第三个方案是飞边式连线爆破，是专门针对雷姆必拓荒原地形的针对性开山爆破法，通过脆弱化矿层的部分然后卸压再加压进行爆破凝线，可以一次性带起一整片的岩石区块。” “但是其成本极其高昂，对设备的损耗很大，就算是雷姆必拓的那些哥伦比亚人开的大型矿业公司也很少动用这种方案。” “这三个方案都是经过了地质学干员的深度探讨最终得出的，但是仍然各有优劣……博士……您的决定是？” 菲卡说完了之后，将目光投向博士，其他人也是一样。 “菲卡说得没错，我也对这三种方法有过了解，但这三种方法只是最基本的模型构架，我们可以取其一部分最高效、最有利的躯干和枝叶进行嫁接。” 博士的语气有条不紊： “所以……我的提议是将这三个方案全部拧合起来，并在真正抵达洛恩斯家宅邸附近的地形时再最后进行一次临场修改。” 沙沙…… 博士只是说出这么两句话，他的笔记本上起码已经多了十多条复杂的地质学公式，而坐在博士另一侧的地灵也悄悄地将这些公式撰抄到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可如果要三个方案并成一个方案……” 而地灵仔细地看着笔记本上博士所撰写的公式，一边思索着，一边询问： “您的意思是……？” 博士轻轻将笔放下，说出了一个极其专业的名词： “分段剥线式爆破。” 第346章 最终计划的敲定(下) “分段剥线式爆破？” 听到博士口中说出的这个专业术语，菲卡还愣了一下神，但是地灵却口中无意识地低声说了出来，可是接下来她摇了摇头，对博士说道： “……据我所知，这个方案尽管从理论上来说是最优解，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相当高，并非我不信任您，博士。” “但是我曾经在维多利亚留学时有看到过这样很多这样的失败案例，尽管造成伤亡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会大大延误钻探爆破的周期。” “甚至用一句通俗一点的话来说……” “使用这种方法，一旦在某一步出现差错，有可能要炸穿的山就由一座被自己硬生生炸成了两座，长度增加了一倍。” 而凯尔希自图片切出之后就一直在翻阅那桌上的几沓方案，此时才终于将这些方案重新放下，翠绿色的眸子凝视着博士，说道： “博士，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和理由。” 博士轻轻点头，他自己手边也有着操控投影屏的遥控器，他将一开始凯尔希设定的循环播放的洛恩斯家附近地形的图片切换掉。 “……” 随后，换成了自己的这一整套分段剥线式爆破的思维导图和公式分析，旁边还有一些图示进行结合，整个方案浑然一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已经十分完善。 这套方案才刚刚出现，就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其中地灵和菲卡更是差一点都要站起来了，每一行的每一个字两人都看得极其仔细。 “如菲卡所说，飞边式连线爆破，是专门针对雷姆必拓荒原地形的针对性开山爆破法，通过脆弱岩层部分的卸压再加压进行爆破凝线，可以一次性带起一整片的岩石区块。” “但是对设备损耗大，成本高。” “但我们可以只以飞边式连线爆破为主体架构，而下层的岩层采用广域式坍缩爆破利用四个不同的坡度角形成卸压和加压的爆破凝线。” “通过我的计算，这些爆破凝线通过执行节点3，5，1，3的步骤分段进行，结合飞边式爆破，能够在封闭圈内形成矩形的空腔。” “而下层的爆破手段可以称为【分段】，上层的岩层则需要的是【剥线】。” “上层的岩层采用渐进式钻探爆破，和下方的空腔位置进行实施对焦和压力差调整。” “因为下层的广域式坍缩爆破形成的空腔效应，只需要以极少量的源石炸药或其他爆破冲击力，与空腔进行链式反应就完全可以同步下层的岩层的爆破开掘进度。” “这样一来，效率会得到质的提升，并且无需太多的设备损耗、人员需求，安全风险也能降到最低的水平。” “这就是分段剥线式爆破。” 博士一口气说了很多，手边的笔记本上也同时出现了许多公式。 “……” 而此时，菲卡、地灵甚至是凯尔希都在仔细聆听甚至开始在笔记本上验算这种可能性，但是兰柯佩尔和阿米娅两人就有些不明觉厉了。 尤其是阿米娅，经常时不时地点头，可是她大概根本没听懂到底在说些什么。 “博士，一如我之前所说，这种方法的确是理论上的最优解。” 地灵非常专注地在笔记本上拆解博士的公式并添入自己的理解，时不时发出敬佩的感叹，可她还是抬起头来，对博士说道： “可是如果真的实际操作起来，难度会非常之高。” “其中，难度最高的部分并不在于下层岩层的【分段】，而是在于上层岩层的【剥线】，其难度占比甚至要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我实在想不到在狭小的岩层内部要如何灵活调整上下岩层之间的压力差，有些裂缝不要说是大型的器械设备，就连大一些的磐蟹都难以通过。” “如果不能以针对性的方案解决这一点……整个计划就会变得非常难以施行。” 面对地灵的质疑和询问，博士投以赞许的目光，这证明她的确经过了独立思考，这是一名优秀的罗德岛干员所具备的品质。 “地灵干员，你的质疑和询问非常切中要害。” 博士回答： “如果只考虑常规手段的话，在狭小的岩层之间穿梭，调整时刻变化的压力差……罗德岛本身是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的。” “但……我们有兰柯佩尔。” 博士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视野已经不动声色地转移到了兰柯佩尔的位置，其他人也同样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自己。 “呃……我？” 兰柯佩尔还是第一次能插上话，因为这场会议围绕的都是利用钻探爆破技术的各类方案，而兰柯佩尔也并非地质学专业和爆破采矿学专家。 所以自己之前都并未发言，只是旁听而已。 “是的，兰柯佩尔。” 博士予以肯定地点头，双手指尖相互靠拢，手臂与桌面形成三角形，身体微倾，自己能明显感到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分段剥线式爆破最大的难点就是上层的岩层和下层的岩层之间存在时刻要变化调整的压力差，也就意味着需要去随时精调上层的岩层结构。” “然而上层的岩层结构入口有限，大型的破坏机器是无法送进去的，而如果只是单纯地使用源石炸药也无法达成理想的结果。” “所以我们上层的岩层结构的一系列变动调整的负责人……经过我的考量……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兰柯佩尔。” “你会负责最关键的上层的岩层的【剥线】工作。” 兰柯佩尔这时无意之间扫到了博士用来记录公式的笔记本——那上面赫然写着有关于自己的一系列参数和与之配套的公式组合。 这些公式显然都是成立的，不然博士不可能会写出来。 “没问题，博士，到时候你来指挥，我来做就好。” 而兰柯佩尔虽然听不太懂博士所叙说的一些列专业术语，但是大概也明白博士的意思是指让自己去精调上层的岩层结构。 大型机械设备无法进入大小并不宽裕的岩层内部，而源石炸药的话是无法做到精调结构的，只有自己可以—— 毕竟铁锤、刚腕、铁钻这些除了战斗是一把好手，开山凿石也不在话下，何况自己是单人轻装上阵，灵活性也是没法比拟的。 这么看来好像这个工作的确非自己莫属。 “可惜现在misery先生驻守在切尔诺伯格，不然和兰柯佩尔先生您一起行动，一定可以为您分担一些压力，让行动更加顺利。” 阿米娅显然是了解misery的源石技艺的，有些可惜地感叹道。 “misery现在在切尔诺伯格要做的事情也很多，还要和随时可能拜访的内卫周旋……他也很辛苦了，交给我就好。”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对阿米娅说道。 “……博士，不止是上层的【剥线】工作，下层的【分段】工作也存在一些难点。” 凯尔希此时也开口了： “目前并无那种规格和功能性可以如此规整地切削出矩形空腔的源石炸药，这需要的不仅是爆破冲击向外的扩散力，甚至也需要与之相反向内的挤压力，何况是进行广域式坍缩爆破这种大面积的地形破坏。” 博士回答： “广域式坍缩爆破的【爆破】二字只是一种结果，而要达成这一结果并非一定完全依靠源石炸药这一手段去完成。” 凯尔希思忖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名字，她看向博士： “看来和兰柯佩尔一样，你也有了合适的人选。” 博士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凯尔希。” 凯尔希再检查了博士的方案，约莫半分钟后，对所有人说道： “如此，这个方案便具备极高的可行性了。” “地灵干员，还有菲卡……如果还有什么疑问请尽量提出，阿米娅和兰柯佩尔也是一样，也可以发表自己的一些建议。” 地灵和菲卡都各自看了看自己笔记本上的内容和博士的计划，如果说这个对策最大的两个痛点都已经被解决，那么剩下也就是一些相互配合之间的小细节了。 而兰柯佩尔和阿米娅都是非常信任博士的，博士的计划一直以来都从没有失败过，按照他的指挥总能收到理想的结果。 “……已经没有疑虑了，博士。” 率先开口的是地灵，而其他人则也点了点头，示意这个计划已经没有问题了。 “好的，那么最终计划就按照博士的方案进行，届时需要地灵干员还有菲卡你们带领地质学干员进行实时考察、监控和指导。” 凯尔希一边收起手边的方案，一边对其他人说道。 “没有问题，凯尔希医生，我会尽我所能。” 地灵语气有力地保障道，而菲卡也眼神坚定地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会议结束，请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做好准备，罗德岛在之前已经校准航线，预计明日中午就可以抵达洛恩斯家宅邸附近购置的富矿地块。” 于是，关于最终的钻探爆破计划就此敲定。 …… 会议结束后，博士和凯尔希一同去往了指挥室，地灵和菲卡则去找那些罗德岛的地质学干员们告知一些明日的事项。 倒是就剩下兰柯佩尔和阿米娅了，两人在会议室门口稍微聊了会儿天，而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渐渐流逝了。 “啊……已经五点多了，兰柯佩尔先生……” 此时，阿米娅看了看会议室门口挂着的时钟，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们去罗德岛干员食堂吃饭吧。” 尽管自己目前对饮食并无特别强烈的需求感，但阿米娅的提议自己也当然不会拒绝： “可以啊，要不等等菲卡他们？” 阿米娅笑着回答： “菲卡他们的办公场所就在一处罗德岛干员食堂的隔壁，而距离地灵小姐的8小时工作时间还剩个最后的十几分钟。” “我想我们现在过去那边，指不准他们已经在食堂等我们了呢。” 听到阿米娅这么说，那兰柯佩尔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让阿米娅抓起自己的手就开始往罗德岛干员食堂的方向小跑而去了。 第347章 罗德岛食堂 前往食堂并不需要花费两人多少时间，最近的食堂就在两人的脚下一层，甚至都不需要乘坐垂直电梯，而是走扶梯就能轻松下去。 从扶梯尽头的门出去之后，阿米娅带着兰柯佩尔，一边聊天一边放慢步伐，但到达罗德岛食堂也才花了总计十分钟出头的时间。 “兰柯佩尔先生，这是罗德岛本舰的中央食堂，通常来说到饭点的话，这里是最容易先坐得满满当当的食堂哦……” 而阿米娅到食堂门口时仍然乐在其中地向兰柯佩尔介绍罗德岛食堂的一些事项。 根据阿米娅所说，实际上罗德岛并不只有一个食堂。 而是合计总共分布有七个食堂，如果单单一个食堂是根本无法消化大量的罗德岛驻舰干员的就餐问题的。 每个食堂的规模大小并无太大区别，除了在不同的区域偶尔会更换不同的菜品以外，都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进行就餐。 不过来罗德岛的大食堂就餐也只是其中一种选择，一些干员经过申请之后，也可以使用在安全使用电器的前提下，在宿舍内自己独立开小灶。 “真大啊，哪怕人很多也显得空旷。” 兰柯佩尔和阿米娅走在食堂的内部，观察四周，此时已经基本到了饭店，食堂内部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 但是即使进来了许多人，包括原本已经坐下的人，在这片空间中仍然显得空旷。 兰柯佩尔也看到过游戏中关于罗德岛食堂一角的插画cg，但是远远没有表现出罗德岛食堂真正规模。 至于供餐方面的结构上倒是和前世的一些单位或者大学的食堂十分类似，基本以窗口提供不同口味的饭菜为主。 也有一些干员推着一些小推车自行下厨，价格也非常公道，受限于较小的场地和有限的设备，主要都是以一些地方特色的小吃为主。 这种行为在罗德岛内是被默许的，干员们能够让其他人品尝到自己饱含心意的料理，并且也能给自己多一笔额外的收入。 同时，也能让就餐的干员们选择面更加广，菜品的种类更加丰富多彩，甚至偶尔能惊喜地吃到一些非常小众却地道的家乡味道。 “……” 因为品种很丰富，加上要等菲卡，所有阿米娅和自己先逛了逛。 “这可真是卖啥的都有……” 兰柯佩尔和阿米娅越逛，自己脸上的神情就越发精彩，甚至感觉这与其说是食堂甚至都有点像是天南地北的美食大集会了。 从小到常见的鳞丸汤，烤肉兽排，炸油条，葱花饼，东国寿司，大到不常见的……一整只根本说不清是什么猎物直接架在篝火上全烤。 有些像是前世中的烤全羊……而看供餐窗口的另一端在忙碌的显然都是土生土长的萨尔贡人，从装束和口音都能一下分辨出。 不过虽然他们的烹饪手法相当原始，每个人也都围在篝火旁边，忙得满头大汗，但是脸上却也都洋溢着幸福。 “这……多少钱一只啊？” 兰柯佩尔看着在烈火之上旋转，滋滋冒油，散发出扑鼻香气的一整只猎物，有些好奇地先询问了一下阿米娅价格。 “大概两千龙门币，换算成罗德岛的信用点的话……大概是一百多出头吧……” 阿米娅一边说着，一边也向兰柯佩尔开始介绍罗德岛内部的货币体系。 通常来说，大部分商店的交易基本上都是罗德岛内部发放的电子信用点进行货币使用，罗德岛食堂的饭卡直接充值进去的货币其实就是信用点。 当然，如果你使用像是龙门币这种流通广泛，政府信用良好的货币也是可以的，不过因为不同的汇率问题，所以有时候需要计算，比较麻烦。 大部分使用的都是罗德岛内部发行的信用点进行交易。 而还有一种特殊的交易货币叫做采购凭证，如果是明日方舟的玩家应该会很熟悉，也就是被亲切地称为【红票】的这么一种东西。 这种采购凭证是代表罗德岛商业运作资质的凭证。 维持罗德岛的运转需要巨额的经费和庞杂的原料，需求量极其巨大，所以为此罗德岛有专门的特殊货币以兑换所需求的大批量物资。 “【嗅……】不过确实挺香的……阿米娅。” 兰柯佩尔一边听着阿米娅介绍，一边鼻翼翕动着。 烤是一种人类文明中最原始也最纯粹的烹饪方式，激发食材最本质的香气可谓是一绝，撒上一把香料，那香气能跟炸弹一样爆出去。 “嗯！这边烤的应该是一整只的小角跳兽。” 阿米娅同样也仔细嗅着香气，对兰柯佩尔说道： “曾经有幸和嘉维尔小姐去阿卡胡拉度假时吃过一次，在萨尔贡的雨林部族中，经常会举办各种各样的狩猎大赛。” “那次嘉维尔小姐轻轻松松一个人就能扛着数倍于体型的凶猛猎物回来，一个人打下来的量甚至赶得上其他所有部落狩猎加起来的总和的一半了。” “所以我和博士，还有嘉维尔小姐，那时得以被当成代表部族的英雄享受在篝火旁尽情享用一整只肥美猎物的待遇。” “不过在古老时期，这种待遇……只有萨尔贡的王酋才能享受。” “而在近代王酋的影响力和统治力稍微削弱了一些的情况下，这也是雨林部族所能给予客人的最高级别的款待。” 随后，阿米娅居然语气有些认真地问道： “要来上一整只吗？兰柯佩尔先生。” “现在的您可是整个罗德岛的英雄，完全配得上这份待遇哦。” 兰柯佩尔当即摆了摆手回答： “算了吧，这个大小加起来比我身体都大，今天下午和铁卫们喝得都撑了，再说就我们的话，一是吃不完，二是还没到氛围。” “下次吧，等事情全都解决了，返程回切尔诺伯格时叫上我的铁卫伙计们，预订上最肥美的一只，吃喝个痛快。” 阿米娅回答： “嗯，有道理，兰柯佩尔先生。” “不过那个窗口也有单独切肉然后串起来的兽肉串，味道和那一整只烤小角跳兽一模一样，去买一些尝尝吗？” 这兰柯佩尔当然没理由拒绝，和阿米娅走到了那个窗口之后，就准备开始从窗口侧边拿上几串才刚刚烤出来还在冒热气的烤串。 “对了，这是给兰柯佩尔先生之前定制的饭卡，不限额度，您驻舰期间，想要吃些什么的话，可以随时过来哦。” 就在这时，阿米娅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罗德岛制服里拿出了一张印罗德岛logo的不明材质的黑色卡片递给兰柯佩尔。 “这可是好东西啊，阿米娅，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这玩意可相当于罗德岛大食堂全方面无死角免费自助餐券，兰柯佩尔当然是满怀欣喜地收下了。 “领袖！我来了！可算找着您了！” 不过就在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准备买几串烤兽肉串的时候，在后面突然传来向自己打招呼的声音——正是菲卡一边喊着一边向自己小跑而来。 “菲卡，你来了啊。” 兰柯佩尔顺手将刚刚拿下来的一串甚至还在往下滴油的兽肉串递给菲卡，随后看到他就一个人，询问： “地灵小姐呢？没有和你一起吗？” 菲卡语气活泼地回答。 “地灵小姐去另一边的食堂了，那边她的朋友们有些事情约她，给我指了路之后我就来找领袖您和阿米娅小姐了。” 兰柯佩尔闻言点了点头，对菲卡说道： “有什么想吃的吗？菲卡？” 菲卡回答： “刚刚一边在找领袖我也在一边逛呢，这边的东西好吃的可太多了，我都看花眼了，今天领袖您吃啥我也就吃啥了。” 兰柯佩尔闻言，思索着点了点头。 “决定好吃些什么了吗？兰柯佩尔先生？今天我和菲卡都跟您选哦。” 阿米娅笑着询问兰柯佩尔。 “去那家龙门食坊吧，感觉做的东西还不错。” 兰柯佩尔指了指那边的一处之前挑好了的位置，并不是食堂的供餐窗口，而是一家挂着龙门食坊四个大字的移动推车。 而在龙门食坊忙碌的罗德岛干员是个面容方正，上了年纪的炎国大叔。 他小推车里卖的就几样东西，但都是现做现卖的云吞、小笼包、蒸饺、红糖馒头、高汤挂面等传统炎国面点。 “啊……是阿米娅小姐……您和您的朋友要吃些什么……今天算老郑头请。” 才刚刚看到阿米娅和兰柯佩尔、菲卡三人来到小推车前面，老板就十分热情地操着炎国话中带着姜齐口音的语调热情说道。 “这哪行啊郑师傅，大家都是要生活的，但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阿米娅笑着回答，随后看向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先生，您来点单吧。” 于是，自己算了算餐品的分量，向郑师傅要了三碗云吞面，两笼小笼包和一盆蒸饺后，阿米娅、兰柯佩尔还有菲卡三人便找了个稍微僻静些的角落坐着了。 兰柯佩尔才正要开始动筷子，却想起了什么： “啊……光顾着点吃的了，都没叫些喝的……菲卡，阿米娅，你们要喝些什么？” 自己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询问两人。 “今天都听您的，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笑着回答。 “我也是，领袖。” 菲卡也把拿主意的选择权都丢给了自己。 “好吧，我去瞅瞅。” 兰柯佩尔听到他们俩这么说也完全在意料之中，自己便一个人在附近存在饮品的窗口或者干员私厨的推车边开始逛了起来。 第348章 趣事，偶遇，较技 因为不想阿米娅和菲卡等太久，所以兰柯佩尔的脚步也格外地快，各式各样的饮品在自己的视野内不断流转而过。 “喝的也好多啊，最普通的白开水开始，常见的还有啤酒，果浆，蜜酿……” 兰柯佩尔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心中暗自默念： “咖啡……碳酸气泡水……茶……还有伊比利亚究极爆爆……？？” 兰柯佩尔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啥？！？！” 此时，自己突然看到在视野尽头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推车，那上面的立牌上的字虽然字体不大，但是一眼就扎入了自己的视神经内。 啪嗒啪嗒…… 随后，兰柯佩尔快步走了过去，来到了那个小推车的正前方，他才发现，这个小推车只卖饮品，而且是单单这一种饮品。 “今日特供……伊比利亚究极爆爆球籽特调七重大混合彩虹果汁……” 兰柯佩尔甚至有模有样地将这个饮品的完整名字给念出了声。 但是最让兰柯佩尔第一眼被吸引住的不是如名字那样是真的存在七重彩虹颜色分层的果汁，而是装有这些果汁的容器并不是杯子或者瓶子。 而是实验室当中用来当做试剂器皿的试管。 “还是无人售货……连老板人都找不到诶……” 兰柯佩尔看着那个小推车，它就很安静地摆在一处食堂的偏僻角落里，偶尔有罗德岛干员从周围路过，并瞥以好奇的目光。 不过一直没有人来真的买一杯就是了。 “有意思！！” 兰柯佩尔几乎眼睛地都不眨一下，尽管这种果汁的标价甚至并不便宜，每一杯（试管）开价要五十信用点，也就是相当于龙门币大概小一千块钱。 啪咔！ 但是兰柯佩尔可哪管那么多，他的饭卡可是无限额度的，自己刷了饭卡抄起其中一瓶彩虹色的果汁就开始仰起头来尝了一大口。 自己一向是很乐于尝试新鲜事物的，这里可是罗德岛的食堂，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混进来毒药害人，做多可能也就是卖相好看味道难喝而已。 “卧槽。” 结果兰柯佩尔才刚刚入口，就感受到一股非常强劲的混合果香味直冲脑门，这种味道是如此神奇，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每一颗味蕾都在跳舞。 “牛啊……” 兰柯佩尔甚至不忍心一口气就喝完，将剩下来的半管子果汁从嘴边拿下来，两只手指捏着管口，仔细端详，发出一声真心实意的惊叹： “这是什么奇才搞出来的玩意儿？” 结果兰柯佩尔才刚刚说出这句话，一旁就传来一个有些冷淡的男声： “奇才倒是过奖了，只是一些新尝试而已。” 兰柯佩尔转身一看，来者是一名肤色偏深，身材匀称，留有黑色短发，眼瞳呈现暗金色的干员向自己缓步走来。 他身上甚至还披着实验室的白大褂，腰间更甚至还别着几个空的试管，裤脚卷起了一只，甚至另一侧还有破洞。 “棘刺？” 兰柯佩尔只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认识我？” 棘刺眼神挑了挑，询问。 “在博士那边了解过你的一些信息。” 这话倒也不假，就是博士和凯尔希给兰柯佩尔开放了罗德岛大部分数据库的情况，自然也包括了一些干员的档案。 现在兰柯佩尔其实在罗德岛中拥有相当高的自由权限。 “……这样啊。” 棘刺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转而说道： “我从一开始就坐在稍远的位置观察了。” “你的眼光很不错，我一开始猜测的第一批来尝试的会是我那几个萨弗拉老朋友，也许他们都还不能第一口就尝出是我的作品。” “没想到第一个这么果断地来尝试的居然是个血魔，别误会，我对萨卡兹这一种族并无固有观念中的敌意和偏见。” 棘刺的语气到后面已经能明显听出来一丝丝意外。 “不是……这是你调出来的？” 兰柯佩尔有些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棘刺，对他说道。 自己也曾经在前世看过棘刺的档案，他是一名伊比利亚出身，掌握了至高之术这种精妙剑术，同时在毒理学上也造诣颇深的专家。 在战场上，总能通过精准萃取的毒剂和精妙绝伦的剑术，将他小队里的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最大程度的保障。 可是这……调这种七彩虹色的饮料还起这么风骚……不对，这么有艺术气息的超长的饮料名字，到罗德岛的食堂来卖？ “是的，是我调的。” 棘刺本人则不假思索地承认了，接着说道： “这其实说是饮品，更可以称为一种可食品化的药剂，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所使用的材料成分也都非常常见。” “不过它们的生产都在实验室里完成，用的也不是饮料机而是一系列实验设备。” “而随意调整容器会导致味道失衡，所以我就直接把装着它们的第一器皿直接拿过来了。” 这一下兰柯佩尔倒是完全能理解了，不过他还是指了指立牌上的那个超长的【伊比利亚究极爆爆球籽特调七重大混合彩虹果汁】询问道： “不过为什么要起【伊比利亚究极爆爆球籽特调七重大混合彩虹果汁】这么充满艺术气息的名字？主要是真的太长了……” 但也的确是这个名字第一眼就把自己给……牢牢吸引住了。 “……我记得我跟那名干员说好的名字分明是【伊比利亚风味高分子特饮】……” 棘刺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个名字，随后说道： “你很识货，上面还有六杯都免费归你了，我要在这里改一下这个名字——即使上面的东西都已经售罄了。” 兰柯佩尔一边将手里的这一试管的果汁喝完，一边对棘刺说道： “哪能啊，这也都是你辛苦调出来的成果。” “何况我真心觉得物超所值。” 自己也按照剩下六杯果汁的价格总和进行了全额付款。 “……” 随后，兰柯佩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棘刺说道： “棘刺先生，我有个请求。” 棘刺则没有答话，只是侧身凝视着兰柯佩尔，等待他的下文。 “我可以向您了解一下伊比利亚的至高之术吗？” 兰柯佩尔问道。 伊比利亚的至高之术自己可谓是十分地想了解甚至是见识一下，这种精妙绝伦的剑术也许也能给现在的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感悟。 “原来是这件事……好吧，我答应你了。” 出乎预料的是，棘刺对于自己的请求毫不意外甚至迅速就答应了兰柯佩尔。 “感谢，如果需要什么报偿，现在可以和我提，我会尽量满足。” 兰柯佩尔看到棘刺回答得这么干脆，心中顿生好感，对他十分客气地说道。 “不需要，你刚刚是第一个认可了我的新作品的人，也算是和我有缘分。” 棘刺倒是十分洒脱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应该也是罗德岛的干员吧？你的代号是什么？” 兰柯佩尔回答： “铁血，当然……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的本名。” “兰柯佩尔。” 棘刺闻言，说道： “好，那你也可以同样称呼我为莫里斯【maurice】。” 和档案中一样，棘刺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态度冷淡，但是脾性率直，自由潇洒才是他真正的性格，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 “但是我必须要提前和你说明的是……兰柯佩尔，伊比利亚的至高之术，与其说是一种剑术，更不如说是一种算术。” 棘刺一边说着，整个人的站姿也不动声色地进行了一些奇异的调整，说道： “以空间的x，y，z三轴进行空间直角坐标系的建立，其中蕴含无数小小的方格，剑就在这些方格里寻找最佳的轨迹。” “这是一门结合了迅捷剑术，函数，几何学，运动学，切割，勾勒等等才能做到的至高之术，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密计算。” “使用这样的剑术，不仅需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同时还对于使用者的头脑有极高的要求，但如果掌握，收获也是巨大的。” 棘刺一边说着，一边右手虚握： “刃长107厘米，柄长11厘米，宽3厘米，带血槽和半径18厘米的护手。” 兰柯佩尔眼神凝了凝，他知道棘刺的意思。 “现在我的手里正握着一把伊比利亚巡防官最常见规格的迅捷剑。” 棘刺手里什么都没有握着，他只是对兰柯佩尔说道： “想象这么一把如此尺寸的无形剑握在我手里，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还是放弃吧。” 兰柯佩人凝视着棘刺的虚握的手，说道： “我可以看见。” 棘刺回答： “好。” “看你的眼神，应该有人在等你，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只用一击。” “而且我告诉你，这一击，是直刺。” “你试着防下来。”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好，那我也用如你规格一样的迅捷剑。” 毕竟自己是来吸收经验的，而不是来真的实战厮杀的，用规格一样的武器可以更好地体会棘刺使用至高之术时的轨迹。 “……” 兰柯佩尔也右手虚握。 “来了。” 棘刺此时发言。 咻嗡嗡嗡——！！！！ 几乎就在棘刺话音刚落的瞬息之间，棘刺的手腕突然耍了几个精妙绝伦的螺旋，随后骤然拧为一束，猛地一记直刺就已然抵住了兰柯佩尔的咽喉。 嗡…… 空气中仍在震动，传递着刺击的余韵，而兰柯佩尔甚至连自己手中握着的那空气所化的迅捷剑都只是才刚刚抬起。 “黄金回旋？！” 兰柯佩尔在刚刚开始就察觉到了棘刺用手腕所勾勒的几何学线条——那种螺旋的轨迹和弧度正是神圣几何中的黄金回旋。 以长短边比为1：1.618的黄金比例制造黄金矩形，当你将一个正方形置于黄金矩形内，剩下的空间会形成一个新的小黄金矩形（垂直旋转）。 在新的黄金矩形中再放入一个正方形，则又会留出一个更小的黄金矩形。这样可以不断地重复下去，这个就叫做黄金矩形。 而黄金矩形是呈现螺旋状无限延伸和扩散的，以一条螺旋的线纳入其中进行旋转，便可以以神奇的概念进行无限回旋。 而黄金回旋是线性的，这意味着它可以无限的向内或向外旋转，棘刺刚刚抖动手腕却已经不知道旋转了多少次。 而最后这股无限回旋的力量拧合在剑尖之上，突刺的威力无与伦比，速度快若电光火石，就算是血铁铸造的盾都会被瞬间洞穿。 兰柯佩尔几乎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棘刺用剑尖已经指在了自己的咽喉上，如果要反应过来，起码要开二分之一蒸血才行。 “厉害！当真无愧于至高之术的称谓！” 自己败在了对方最擅长的领域上，兰柯佩尔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心悦诚服地夸赞，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无需吹捧，只希望这一剑能给你一点感悟。” 棘刺收剑，语气既无倨傲也无讽刺，只是平淡地说道。 “……感谢指教。” 而陷入深深思索中的兰柯佩尔先是暂时将思绪储存回自己的脑海，轻轻向棘刺鞠了一躬并表示了真诚的谢意。 “不客气……还有，有人在等你，别让他们久等。” “别忘了把果汁拿上，装着它们的试管架也一起拿走，材料不贵，但是过程复杂，我也很用心，可别浪费了。” 棘刺只是头也不回地蹲下来，一边擦拭着立牌上那一大串名字，一边对自己说道。 “那当然。” 一把揽起剩下的六根试管装着的果汁，兰柯佩尔临走前对棘刺说道： “实话实说，东西很成功。” “完全可以考虑偶尔拿到食堂里来贩售，甚至如果可以保证量产的话，进行大规模的商业投放……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棘刺一边擦拭着立牌一边说道： “那希望他们也能如你一样，接受一瓶试管装的五颜六色的不明液体。” 兰柯佩尔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最后抛下一句： “人总是会接受改变的，尤其是本质美好的事物……” “莫里斯先生。” 第349章 稍许闲暇 而此时，阿米娅和菲卡已经等了十分钟了，不过好在这些面食也是现做现卖，刚刚出锅时烫得也没法下口，这会儿吃刚刚好。 “来喽。” 兰柯佩尔一边拎着一些试管一边大摇大摆地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实际上是因为在模仿黄金回旋的一丝轨迹】来到了阿米娅和菲卡旁边。 “淘到了稀有的好东西呀。” 兰柯佩尔这一回可是将试管还有连同装着这些试管的一排试管架都拿过来了，将其摆在阿米娅和菲卡的眼前，他们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这是什么啊？兰柯佩尔先生（领袖）？” 随后是意料之中的异口同声。 “领袖……您这是去……化学实验室了吗？” 菲卡更是无意识地再次惊疑出声。 “这是伊比利亚究极爆爆球籽特调七重大混合彩虹果汁！” 兰柯佩尔想了想，还是说出了棘刺改之前的名词。 “果汁？” 阿米娅轻轻取出其中一枚试管——试管里真的流淌着彩虹一样的颜色，而且分层很稳定，无论你怎么摇晃震荡，都不会颜色相混。 “可是……为什么……要用试管？” 而菲卡也取了一支试管下来，很是好奇地询问。 “嘛……因为它还有另一个名字。” 兰柯佩尔也将其中一枚试管取了下来，这边还剩下六支，自己，阿米娅，菲卡三人一人两支正正好，他说道： “伊比利亚风味高分子特饮。” “制成这种高分子特饮需要实验室里严苛的条件和仪器，并非普通的饮料机就能做出来的。” “根据老板所说，这与其说是一种饮品，更不说是一种可食用的药剂，只不过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所使用的材料也都非常常见。” 阿米娅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这个老板当真……是个奇才。” 要是棘刺在这里，恐怕也会再说上一句【“奇才倒是过奖了，只是一些新尝试而已。”】吧。 “味道相当好，卖相也相当好，除了试管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以外，其他的都无可挑剔，我都已经尝过了的。” 兰柯佩尔对阿米娅和菲卡说道。 “……倒是没有质疑领袖您眼光的意思，那我就先尝尝看了。” 菲卡率先将试管里的果汁倒入喉咙，随后他眼睛立刻也发直了，将试管拿下来，对阿米娅一脸惊喜地说道： “好喝！真的好喝啊！” “感觉是许多种水果的纯粹果香味浓缩后爆发出来，而且层次分明，不愧是高分子饮品啊！” 阿米娅闻言也喝了一口，顿时也目光明亮地回答： “确实味道真的很好啊，兰柯佩尔先生，请问是哪个干员开的铺子啊？”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棘刺也没说自己不能宣传一下： “是棘刺干员。” 阿米娅恍然大悟，回答： “原来是他啊，那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兰柯佩尔您到时候给罗德岛带来了不菲的资金流入，我可以申请一笔特殊津贴给棘刺干员专门研究这种高分子饮品。” “绝对会大受欢迎的。” 这显然是好事一桩，兰柯佩尔自然没理由泼冷水： “我举双手赞成。” …… 随后，三人便一边谈笑着一边吃喝，随意畅谈，好不快活。 龙门食坊的郑师傅的手艺也当真不赖，云吞面的汤头醇香，面条劲道，云吞爽滑，小笼包和蒸饺皮薄馅多，肉汁丰盈。 当真是好地道的一餐炎国美味。 “阿米娅，菲卡，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而吃到还剩最后一个小笼包的时候，兰柯佩尔询问道。 “什么游戏？” 阿米娅和菲卡齐声询问道。 “这个嘛……” 兰柯佩尔不动声色将最后一个小笼包用筷子夹起，对两人说道： “谁能从我的筷子上抢到这最后一枚小笼包，就算赢，不过可不允许夹破哦。” “来不来玩？” 阿米娅和菲卡对视一眼，说道： “来！” 兰柯佩尔应声说道： “好！” 咻~ 随后阿米娅就先用筷子来抢兰柯佩尔夹着的小笼包。 “诶嘿，够不着。” 兰柯佩尔轻易用一支筷子错开了阿米娅伸过来的力道。 啪。 然后将小笼包一个颠起，让其在空中打转，另一支筷子则旋转一百八十度轻轻接住了旋转中的小笼包。 在血魔强大的动态视觉下，这一看似刁钻的操作不过洒洒水而已啦。 “我也来！” 菲卡也伸出筷子从侧面进攻，结果被兰柯佩尔的手打了个转身，用筷子柄将其敲开，小笼包在空中旋转，又被自己调转位置一把夹住。 “……” 阿米娅和菲卡对视一眼，随后眼里似乎都燃起了某种奇异的斗志。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随后，两人出筷子的角度和力度都比之前要大，而且是同时密集进攻，这倒让兰柯佩尔有些乱了阵脚——他当然可以开蒸血加强反应……但这还要脸吗？ 啪嚓！ 约莫一分钟以后菲卡和阿米娅同时找到一个机会，兰柯佩尔的力道被自己错开后，这一次没来得及调整，小笼包还在空中旋转。 “哈！” 咣！！ 结果三个人这一下同时出筷子，最终却是六支筷子同时撞在了一起，而小笼包则从筷子参差的缝隙中悄然滑落。 “唔啊，要掉地上了！” 阿米娅一声低呼。 噌！ 兰柯佩尔立刻用一支筷子的一条棱将小笼包抄起。 嚓！ 并在半空中就切成两半，汤汁都甚至还未洒出，自己转手就一支筷子挑一个将其送入了自己对面坐着的阿米娅和菲卡的口中。 “唔~？” 两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口中就被精准地投入了各半个小笼包。 “锵锵~我输了哦。” 兰柯佩尔甚至举出双手手掌做出投降的手势。 “噗……哈哈哈哈~” 阿米娅和菲卡咽下小笼包后都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哎呀，还得是你们技高一筹……” 兰柯佩尔则将手边最后还剩的一点混合果汁一口气喝完，如此所有的餐皿都已经清空，满意地打出了一个饱嗝，完全称得上是酒足饭饱了。 吃饱喝足之后又闲谈了一会儿，菲卡因为有些事情还要去人事部处理，便暂时辞别了兰柯佩尔。 而自己则和阿米娅两人还忘情地聊着天，了解罗德岛的种种过往和一些趣事。 “……”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当二人再一次反应过来查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了，食堂中也零星走来了另一批就餐的干员，通常是来吃夜宵的。 不过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花这样的时间再多，兰柯佩尔和阿米娅都是十分愿意的。 “呼……阿米娅，和你聊天总是不知不觉时间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哈哈，真是太开心了。” 兰柯佩尔吁出一口气，心情愉悦地对阿米娅说道。 “嗯……我也一样，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自然也是开心地笑着回答。 “这样一来，感觉明天干活都有劲儿了不少。” 自己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腕，阿米娅也同样站起身，点了点头，回答： “是的，所以今天一定要休息好，明天的工作……不轻松。” 不过这时兰柯佩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只是……一定要用钻探爆破技术走地面路线吗？如果用飞行器走空中路线应该可以免掉很多麻烦吧？” 阿米娅似乎也想过兰柯佩尔可能会这么问，所以很流畅地就回答道： “其实，凯尔希医生和博士也曾考虑过乘坐飞行器‘坏家伙号’走空中路线过去，这样比钻探爆破进行开道要方便快捷许多。” “但是根据那边的干员汇报，那边的空中散发着很强的干扰磁场，小型的无人机进行穿越都存在不低的失灵风险。” “我们已经有您和菲卡提供的具体坐标，甚至也报废了十几架小型的侦查无人机才拍摄到洛恩斯家宅邸现在的实时位置所在。” “考虑到飞行器存在不低的风险，并且因为涉及到这种源石本质的线索，所以博士本人也必须在场跟随……” “于是最终这种方案被废除了，只能通过地面路线进行爆破开路。” “因为此事非常重要，所以博士和凯尔希都会出发，各自带领一批罗德岛干员的车队前往洛恩斯家宅邸进行搜寻，探查和救援幸存者。” 兰柯佩人点了点头，回答： “如果高空中仍然存在很强的干扰磁场，说明洛恩斯家宅邸仍然有被活化的源石遗存的可能性，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此事。” 阿米娅眼神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罗德岛已经朝着洛恩斯家的宅邸附近全速前进了，预计明天中午就能抵达，抵达之后，我们会立刻开始作业。” 在最后和阿米娅稍微确认了一下明日的事项后，自己又和阿米娅一路闲谈，直到聊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阿米娅才离开，让自己去好好休息。 “晚安哦，兰柯佩尔先生。” 即使是最后，门外的声音也是如此温暖和颇具活力。 “晚安，阿米娅。” 兰柯佩尔轻轻合上房间门，也语气温柔地回答。 “啊……真是充实的一天……” 而兰柯佩尔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后，就像个入宿旅馆的旅人一样，轻轻换上了房间里的拖鞋，将给自己定制的罗德岛干员制服轻轻解下。 呼啦！ 随后精准地一抛一甩，就将其完美地挂上了床边的衣架。 淅淅沥沥…… 随后在房间内自带的淋浴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之后，便换上了睡衣，顺便观察了一下自己在镜子前的形貌—— 按照标准年龄的话，自己已经快22岁了。 通常来说，血魔都是长生种，自己的这个年龄在血魔漫长的人生中和普通种族牙牙学语的幼童也区别不到哪里去。 但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实在是太丰富，丰富到恐怕普通的血魔走过几百年都难以经历兰柯佩尔这一年来所遇到的一切。 所以兰柯佩尔现在赤红色的血魔眼瞳失去了许多朝气和纯真，转而是深深的沉淀和十分敏感的锐利。 自己的头发倒也有在修剪打理，虽未披肩，但是也已经过耳，白发占据了三分之二，黑发则为三分之一，参差分布在其中。 整个人高挑的身躯站在镜子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时就更能体会到，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对比，究竟获得了什么样程度的成长。 “呵……倒还挺帅。” 兰柯佩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收尾时却用了一句有些自恋的话。 呼呜呜呜呜—— 拿起一旁挂着的电吹风将头发吹干后，自己便打了个哈欠，来到了自己床前——被子上的印花甚至是十分可爱的q版小熊表情头像。 对于自己来说刚刚好。 “休息了，明天还得干活呢。” 兰柯佩尔轻轻往床上一倒，将被子往身上一盖，左侧卧，双腿呈现跨步飞跃式是自己前世最惯常也最舒适的睡姿。 “呼……明天见。” 这便又结束了罗德岛上的一天。 第350章 重返洛恩斯家 翌日。 这一天兰柯佩尔起得很早。 不过他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一个人静静盘坐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身前，无声地运转着自己的源石技艺。 呼咻咻…… 自己的手中，血液和铁屑彼此交融成血铁后又散开。 在连番大战过后，兰柯佩尔对于自己源石技艺的掌握程度虽然依旧称不上出神入化，但也绝对算得上炉火纯青。 并且一些之前和棘刺较技时，那至高之术所勾勒出的精妙轨迹也被兰柯佩尔拆解了一部分，融入了自己的施术轨迹里。 得到的收获是，移动铁元素与血元素的速度加快了大约30%，并且移动路径的多变性大幅度拓宽，可谓是进步不小。 也许日后还有应用到其他方面的可能。 “源石技艺应用的规模性也比之前增强了很多，而精准操控方面则增强得更多。” 此时，铁和血在自己手掌间交织，形成各种不同的拟态。 而最需要考验的一次，兰柯佩尔甚至将铁屑聚合成只比头发丝粗一点的细针，后方有个针孔，再将血液凝成细线穿过去。 “现在按照这种精准操控的级别……” 兰柯佩尔睁开眼睛，散去了自己的源石技艺，暗自默念道： “一些不算强者的正常敌人在距离合适的情况下，我已经可以做到将直接在对方体内形成血铁炸出体外或者在体内塑型。” “足以在一瞬间就以极其血腥和压迫力的手法将其灭杀。” 不过这种手法毕竟存在堕落成瘾性，并且消耗也不小。 但兰柯佩尔也会适时去使用，例如处决恶徒时正好自己心情不愉快，偶尔放松一下也没什么。 并且无论是前世还是泰拉大陆，自己一向相信自己的自制力。 啪嗒……啪嗒……啪嗒…… 就在这时，自己听到房间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声音的力度和踏步的习惯来分析，并不是阿米娅。 叩叩…… 随后，脚步声停止在自己的房门前，旋即响起的是不轻不重地敲门声。 “请进。” 兰柯佩尔从盘坐状态恢复过来，一边准备下床一边对门外说道。 “啊……进您房间倒没必要了，兰柯佩尔先生。” 门外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回应后，说道： “我是干员苦根，来告知一下兰柯佩尔先生您，我们已经抵达了洛恩斯家宅邸附近了，阿米娅小姐也正在等待您。” “阿米娅小姐其实很早就想来找您了，但是了解到您似乎还在房间里一直没出过门，怕打扰您休息就自己先离开了。” 兰柯佩尔闻言抬头一看房间里的时钟。 自己醒过来的时间其实是清晨六点半左右。但是自己不知不觉间锻炼源石技艺进入状态后时间的流逝速度仿佛就被加快了几个档次。 以至于兰柯佩尔明明觉得还没过多久，现在却已经十二点多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找阿米娅，感谢您的提醒，苦根先生。” 兰柯佩尔立刻对门外的干员苦根说道。 “小事，兰柯佩尔先生，之后的工作还得多辛苦您，那我也先去了。” 门外的苦根语气还是一如当日的爽朗，说完之后就从房间门外快步离开了。 “呼……” 兰柯佩尔深深吐出一口气，从床上站了起来。 “……” 自己先是拿起了床头柜上搁置的源石通讯机，拨开了阿米娅的频道，决定先询问一下现在的具体情况。 而通讯大约在五秒钟后接通，传来阿米娅的声音： “啊……是兰柯佩尔先生？昨晚休息地好吗？” 兰柯佩尔对另一端的阿米娅说道： “嗯，休息地很好，阿米娅。” “现在本舰已经抵达洛恩斯家附近了吗？” 阿米娅立刻回答： “已经抵达了，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暗自点了点头，回答： “那我也差不多该来找你了，阿米娅，你的位置是？” 此时阿米娅身旁明显传来其他嘈杂的人声和翻动声，她声音稍微放大了一些，说道： “我现在正在罗德岛的d3区域待开启的舱门入口这里，我的位置已经同步到您的源石通讯机的终端上了，兰柯佩尔先生。” “干员们都已经携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凯尔希医生，还有菲卡和地灵小姐也都到了，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之后就可以出发了。”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 “好，那也不能让你们久等了，我这就过来。” …… 在结束了与阿米娅的电讯之后，兰柯佩尔便也没再去食堂用餐，而是从自己房间里放着的水果篮里拿了一些水果吃。 快速补充了一些维生素等营养物质之后，兰柯佩尔便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浑身的筋骨，换上了一旁衣架上挂着的自己的罗德岛干员服。 “……” 之后便推开房间门，大步离开，前往阿米娅所在的方向。 因为目的明确加上不想让阿米娅久等，兰柯佩尔并未被路上的一些有趣的罗德岛设施之类的吸引，而是直奔阿米娅所在的位置。 “看来确实已经抵达了洛恩斯家附近了……” 兰柯佩尔在路过一处走廊时，从透明的玻璃窗已经看到了外面的地貌——如同山峦一片又一片地崩塌，厚重沉淀的土壤和高耸崎岖的岩层一眼根本望不到边际。 而此时窗外的风景明显是静止的，再加上自己的体感也并未感觉到运动，说明此时的罗德岛显然已经完全停泊在了这附近。 “……” 欣赏风景等下可有的是时间，兰柯佩尔只是稍微往窗外瞥了一眼，确认了一下状况之后，就加快脚步赶往阿米娅的位置。 而这一过程并非花费兰柯佩尔多少时间，有着阿米娅提供给自己的位置进行导航，兰柯佩尔顺着导航最优路线行进，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在通过最后一段罗德岛的垂直电梯后，打开电梯门就看到了d3区域的待开启舱门空间，这里是干员们一般准备从本舰下到陆地时的准备室。 这里的空间居然还不小，兰柯佩尔预测这个登陆舱门内的空间起码得有半个标准足球场的面积。 此时，已经到了许多罗德岛的干员了，都纷纷在收拾行囊，检查装备，测试荒地履带车的性能，空气中散发着一片忙碌的气息。 “兰柯佩尔……你来了。” 而第一个看到兰柯佩尔进入待开启舱门内的是凯尔希，她就站在电梯门口。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整套厚重的荒原防护服，也戴上了防尘面罩，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 “嗯……没来迟吧，凯尔希？” 兰柯佩尔上前询问。 “不算来迟，距离舱门正式打开也还有二十分钟的卸压排气时间，干员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博士甚至还在路上，他的计划整理比预想中要多花了些时间。” 凯尔希回答： “阿米娅和下层岩石层的负责人在东北方向的角落里，你可以先去和她们会面。” 兰柯佩尔点头应答道： “好的，我知道了，凯尔希。” 而兰柯佩尔也很快在东北方向的角落里找到了阿米娅，此时，她正在和一名小小的菲林干员交谈。 那名菲林干员和阿米娅身高差不多，无论是眉毛还是头发都呈现银白色中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轻染靛蓝。 她披着罗德岛的定制化制服，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上面装载着一个同样不小的镂空立柱体，立柱体内有着数个比实心球略大点的不明材质球体。 而身后悬浮着四枚印有罗德岛标识的庞然巨械更是和菲林少女娇小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有种不真实的虚构感。 “……” 在当时的会议上，凯尔希说博士已经有了另一位合适的人选，博士也表示了肯定，虽然并没有说到底是谁，但是兰柯佩尔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 如今自己的猜测中的对象果然得到了印证。 “中午好，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见到自己之后就微笑着和自己打了个招呼。 “嗯，你也中午好，阿米娅。” 在和阿米娅打过招呼之后，兰柯佩尔立刻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了阿米娅身侧的那名小小的菲林少女。 “您……您好……” 还未等阿米娅介绍，身后无声地背负着四枚悬浮巨械的小小菲林就向兰柯佩尔缓步走来，难以想象地是，自己居然出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来自她散发出的一种无形而诡异的压迫感。 “呜……对不起……兰柯佩尔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小菲林看到兰柯佩尔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歉意和悲伤地回答： “我刚刚有些……难以控制……对不起……” 兰柯佩尔这才反应过来也许是自己身上的陌生血魔气息稍微刺激了她，立刻摇了摇头，大步上前，蹲下，轻轻拥抱住她，回答： “没事的，迷迭香，没事的。” 迷迭香似乎很喜欢这种被人拥抱的感觉，她也主动将双手环上了兰柯佩尔的脖子，闭上眼睛，呼吸也放得很长很长。 她身后四枚悬浮的巨械也平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没有一丝动弹。 “兰柯佩尔先生，迷迭香干员是这次分段剥线式爆破的下层岩石层的主要负责人，这次主要由您和迷迭香干员进行上下两层最关键的工作。” 听到兰柯佩尔第一次见到迷迭香就能说出她的干员代号，阿米娅也并不感到意外，精英干员的信息在罗德岛内也并不是完全保密。 以凯尔希给予兰柯佩尔的权限，他当然可以提前了解查询。 “明白了。” 兰柯佩尔轻轻松开和迷迭香的拥抱，站直身体向阿米娅点了点头。 “迷迭香……之前和你说的要做的事情……都记得还清楚吗？” 阿米娅则看向迷迭香，眼神中有着一丝丝心疼和担忧。 “嗯……阿米娅……都有做好记录……” 迷迭香动作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干员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精致的黑色笔记本，上面用十分小巧但清晰的字体写满了要做的事项。 “重要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快忘记……” 同时，迷迭香语气有些柔软地对阿米娅和兰柯佩尔说道。 “接下来……就请……多多关照配合了……兰柯佩尔先生……” 小小的菲林女孩又轻柔地转过身，她说话的声音真的像一样粘耳朵，却又轻柔飘忽如风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嗯……你也是，迷迭香。” 兰柯佩尔语气郑重而带着疼爱地对她说道。 她是自己在明日方舟游戏里最喜爱和怜惜的角色之一……在现实中自然也一样。 第351章 登陆之前 此时……距离舱门的卸压排气结束还剩七分钟。 “……” 兰柯佩尔仍然在和阿米娅，还有迷迭香交流关于分段剥线式爆破的一些配合细节还有一些注意事项，迷迭香时不时就会拿出笔记本小心翼翼地将其记录上去。 尽管outcast女士和touch医师曾经都对迷迭香进行过呵护性的记忆培固训练，但是迷迭香也依旧很容易会忘记一些哪怕是专业性的知识。 所以时不时的【记录】，已经成了这名小小的菲林女孩可能一生都无法摘除的习惯。 而兰柯佩尔清楚迷迭香的状况，她这种病理性的记忆断缺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脑干上被人工植入的感染器官，而且这种感染器官是人造产物。 而实际上，这种感染器官不会提高她体内源石结晶的密度，甚至于这个特殊个体，也就是迷迭香，某种意义上，“并没有被感染”。 至于在特殊个体生理机能继续正常运作的情况下，取出这个人造器官？取出这个令她正常呼吸、吞咽、令她的血液能够正常流动的器官？ 很遗憾，就算是现在的哪怕是兰柯佩尔亲自操刀进行手术……他也无能为力。 因为洛肯水箱的这个实验短期内甚至不可能被复现，而自己现在还要逆向构析它的实验成果，将之还原成正常的身体组织？ 这可和之前自己做过的所有手术都不一样。 而迷迭香现在只是个被【立项】并【成功】的作品，一个没有被矿石病感染的感染者，一个不用施术单元的术师，一个无需精深源石技艺理论培训的大师。 仅此而已，这个病变器官只是个伴生物，想要摘除，风险之巨大是难以承受的……最起码现在兰柯佩尔还做不到。 “迷迭香干员的记忆有一些障碍……所以需要时不时写下来……” 阿米娅对兰柯佩尔用很是心疼的语气说道。 “……我明白。” 对于迷迭香的现况，自己也完全理解，哥伦比亚的科学实验在历史上时常罔顾人伦——而迷迭香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 而洛肯水箱如今也只是一滩废铁，可谁又能保证，哥伦比亚的其他科技公司，例如沙滩伞，塔山科技，乃至莱茵生命就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呢？ “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迷迭香突然看向自己，轻轻开口喊着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 兰柯佩尔立刻询问道。 “那个，阿米娅姐姐手背上那个蓝色的花……可以……给我也印上一朵吗？” 迷迭香顿了顿，还是对兰柯佩尔请求道。 原来是血裔印章啊，自兰柯佩尔在昨日给阿米娅的手背打下徽记之后，这一簇幽蓝色的玫瑰花就会一直伴随着阿米娅了。 “当然可以，就算是你不向我请求，我也会主动开口的，迷迭香。” 兰柯佩尔一边将血裔印章拿了出来，一边开口问道： “要印在哪里？迷迭香？” 迷迭香则轻柔地将黑色笔记本翻开到扉页——那是一片空白。 “这里就好……兰柯佩尔先生。” 而兰柯佩尔则轻轻将血裔印章在迷迭香笔记本的扉页上一点，一簇幽蓝色的玫瑰花便闪着微微荧光跃然其上。 “唔……谢谢您，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轻轻将笔记本合拢，对兰柯佩尔说道： “阿米娅都和我说了……兰柯佩尔先生……您的事情我都写下来了……感谢您……感谢您为罗德岛所付出的一切……真的。” 而兰柯佩尔只是俯下身来，再次轻轻拥抱了一下迷迭香，回答： “没事的，迷迭香，没事的。” “罗德岛是我认可的志同道合的盟友，以后的路也都还很长，不只是我……也都还需要所有人的一起努力，一同迈步……” “为了……怎么说呢，更好的明天吧……” …… 阿米娅，兰柯佩尔和迷迭香的对谈和互动只是这个待开启舱门的小小一角——那么让我们镜头切换，转到凯尔希这边。 “……” 凯尔希仍然守在垂直电梯门口这里，显然是正在等候博士，此时距离舱门卸压排气完毕就只剩下三分钟左右了。 嗡…… 而就在这时，垂直电梯门打开了，博士从中迅速迈步而出，凯尔希则立刻上前，来到了博士的侧面，开口说道： “你比预想中来得要迟很多，博士。” 博士当然知道凯尔希会如此说自己，他也如此回答： “凯尔希……【原型】已经完成了。” 凯尔希看上去并不意外，对博士说道： “稳定性如何？” 博士说道： “因为是试作型，而且还是工程部全体干员和我连夜赶工出来的作品，所以删掉了许多激进的设计，但稳定性也只是最低能够保证不会爆炸。” “不过目前的采样模板只有帕克那边提供的一系列远程数据，所以检索的范围和精准度都有限，除非……” 凯尔希凝视着博士，接话道： “这一次【原型】可以直接捕捉到……真货。” 博士回答： “是这样的，凯尔希。” “可我宁愿不要让这种情况来的……如此快。” “我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凯尔希？” 凯尔希仍旧只是看着博士，目光坚定不移： “博士，所谓的准备不过只是一种概念上的说辞，我们不能说已经准备完全，而实际上，许多骤然发生的事件所留给我们的时间本就捉襟见肘。” “但我们的确会尽心尽力地考虑，博士。” “如果我们真的遇到那种情况，兰柯佩尔和迷迭香的确是不可或缺的助力，但博士，你的生命安全仍是首位。” “所以若状况突发……她会带你用最快的速度前往安全的地域等待并护卫你。” 凯尔希看向博士身后的阴影。 “……” 就在这时，那片阴影骤然出现了一丝微不可视的折跃，如同空间的镜面被黑暗扫下一片凹痕，脚步无声地响转，倏忽间来到了博士身侧。 “如凯尔希所考虑，博士。” “sweep这一次会由我亲自保障您的安全。” 无声浮现的阴影露出了她本来的貌目——实际上，大多数人看到她时总是第一眼，却也是生命中的最后一眼。 罗德岛【sweep】部分总部负责人，巴别塔旧日匿下的阴影，罗德岛仍然洒下的暗幕，特蕾西娅的拥护，特雷西斯的学徒。 阿斯卡纶【ascalon】。 通常而言，阿斯卡纶是sweep最锋利的匕首，他对刺杀和拷问的技艺精熟无比，所执行的任务基本都是最危险的潜伏和斩首任务。 在巴别塔反围剿时期，阿斯卡纶是所有巴别塔干员里每天起码要游走在生死线上十次以上的人——而最关键的是，她活了下来，并且一直活到了现在。 而这一次，仅仅只是为了那一丝可能存在的风险，她就要去亲自负责一场只是【可能的撤退】工作，以掩护博士抵达安全的场所。 可想而知博士在罗德岛上的地位究竟有多么重要。 实际上，因为特蕾西娅的死和博士之间模糊不清的关系，阿斯卡纶对于博士也存在一定的怀疑和某种未知的情绪。 但没有任何证据断言博士就是杀死特蕾西娅的凶手时，阿斯卡纶还不至于对博士的项上人头有什么实质性的想法。 “我知道了，阿斯卡纶。” 博士对于凯尔希的安排也并无异议。 “【原型】现在在哪里？” 凯尔希询问博士。 “由兰柯佩尔的铁卫们帮忙搬运，现在在另一侧的货梯，原型比较笨重，由于结构特殊，目前不支持对本体加装履带或者滑轮以增加机动性。” 博士回答。 嘀嘀—— 而就在博士话音刚落的瞬间，隔壁的货梯就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而货梯门打开之后，七八个身强体壮的铁卫就将原型从中抬了出来，其他的一些铁卫则也跟在后面，一同从中走出。 “呼……博士，原型已经到了。” 铁卫们小心翼翼地将原型放在地上，对博士说道。 “辛苦你们了。” 博士点了点头，回答。 而兰柯佩尔的铁卫与博士交谈时，阿斯卡纶已经重新隐匿回了博士身后的阴影里——这种源石技艺的最浅层应用甚至已经成了她身体本能中的一部分，几乎不存在消耗。 “看来得要一辆大型越野车专门装载它才行。” 凯尔希看着眼前的【原型】——这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带着雷达的计算机一样的器械，光是占地面积就达到了五六平方米。 但是本次行动为了规避一切可能的风险，博士联合了所有罗德岛工程部的干员但凡是有能力的都来连夜赶工这项计划。 说个有点好笑也有点悲催的事情—— 昨天，可露希尔实际上也在食堂那边找兰柯佩尔，结果才进食堂没多久，被凯尔希一个电话打过去，又给抓回了工程部和博士强制加班到凌晨三四点钟。 晚餐是微波炉热的盒饭，喝的也是饮水机里普通的水。 可露希尔，我的苦主（悲）。 于是乎现在可露希尔还在宿舍里呼呼大睡呢，估计得下午一两点钟才能醒，但所有工程部干员一齐努力，加上博士的指导可算是把【原型】赶制出来了。 “博士，东西都在这了。” 铁卫们小心翼翼地将原型轻轻放在地上，询问道： “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的？博士，没有的话我们就去找领袖了。” 博士摇了摇头，十分客气地回答： “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交给罗德岛的干员们就好。” 铁卫们点了点头，也就在这时，登陆室内突然响起了电子音播报的提醒： 【登陆舱内卸压排气已完成，功能检索一切正常。】 【舱门即将开启与陆地对接，登陆即将开始。】 第352章 洛恩斯家宅邸附近 嘭！ 等到登陆舱内的广播的电子声音停止之后，整个登陆舱显然剧烈颤动了一下，随后…… 吱嗡—— 哗哗哗哗哗哗—— 先是响起机械的气密铆合部分被分开时一声悠长的嗡鸣，随后前方的舱门被进行了书页式的开启，大量的风开始从登陆舱外灌了进来。 舱门完全开启大概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登陆舱内的自适应照明灯光也因为检测到了足够的亮度而自动关闭。 人工制造的白光被大自然的暖橙色光芒所取代。 “……” 而就在这会儿，兰柯佩尔也暂时辞别了阿米娅和迷迭香，准备来看看凯尔希舱门开启之后有什么指令，结果正好迎面碰上自己的铁卫。 “领袖。” 十几个铁卫们立刻围了上来，不过兰柯佩尔倒也并无多少意外就是了。 “你们也要过去？” 兰柯佩尔看着他们，问道。 “领袖您都过去，我们肯定也得去，多少帮下忙，能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 领头的维斯语气真诚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们刚刚抬下来的那个机器是什么？” 兰柯佩尔询问铁卫们——自己刚刚远远地看到他们把什么设备从货梯里搬下来了。 “是博士和罗德岛工程部干员们连夜开发出来的原型机，正好看到博士那边缺人手又赶着下来，我们就去搭了把手。” 维斯对兰柯佩尔说道。 “原型？” 兰柯佩尔才刚刚脑子里传输到这个词，一旁的凯尔希就走到自己的身侧，对自己说道： “是用来探测被活化的橙红色源石或者纯金色源石的侦测仪器的最初型号。” “但毕竟是赶工出来的作品，而且提供的数据暂时也只有帕克所提供的远程数据，目前最多算是一个侦测异常源石能量源的探测仪。” “……可如果我们这次能捕捉到真正的活化源石，也许就可以采取其数据对原型进行大幅度完善和优化。” 而此时，兰柯佩尔已经看到一些罗德岛干员已经开始借助工具正在把原型往一辆大型越野车的车顶上安了。 而博士则在他们身边，正在指挥安装的细节。 这种设备目前因为结构特殊，本体是无法加装机动性结构的，而就算是安装在机动性载具上，也需要注意很多事项。 “兰柯佩尔，你这边准备好了吗？” 凯尔希这时询问自己。 “没问题了，随时可以出发。”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 “……” 在兰柯佩尔予以了肯定的回复后，凯尔希就立刻拨通了所有干员的频道进行了统一告知，所有人立刻登上荒地履带车或者越野车上处于待命状态。 而约莫十分钟过后，在博士的指挥下，原型也安装完成，这一支精挑细选近百人的罗德岛车队便从登陆舱出发，下到了雷姆必拓的土地上。 随后，车队里的所有车辆都同时加速，扬起大片烟尘，渐渐离开了本舰范围。 …… 今天正午的太阳格外毒辣，晒得车轮碾过的土地散发出干巴巴的白光，若是车内没有空调，恐怕所有干员不出五分钟就得中暑。 尽管考虑到地形可能存在改变的风险，但是罗德岛的车队的速度也并没有放得太慢，而是以最低风险阈值保持匀速行驶。 在三个小时的路程之后，这一支罗德岛车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钻探爆破的起始地点。 而那里，已经有着一批罗德岛干员们提前收到了消息，正在等待博士，车队才刚刚到，他们所有人都立刻上前迎接。 这一批罗德岛干员就是之前由凯尔希和博士等人从最近的几个罗德岛办事处抽调过来对洛恩斯家宅邸附近地形进行勘探和一系列其他工作的特殊小队。 小队人数虽然满打满算不到二十人，不过从那几个办事处里抽调出来的每个人都在各项领域经验丰富，可以独当一面。 “博士，您来了。” 带领这一支特殊小队的领队是一名叫做埃文的罗德岛干员，虽然戴着头盔和防护面罩看不清面容，但是从声音来听，这位应该已经有了些年纪了。 “你们最近待在这片条件恶劣的地方完成了本舰交代的艰巨任务，辛苦了。” 博士一边从越野车上下来，一边十分尊敬地对埃文说道。 “这是我们的本职，博士，再说雷姆必拓比这恶劣的环境也真不是没有，不过还难不倒我和几个还不愿意入土的老骨头们。” 埃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自信地回答，随后询问： “接下来要做什么，博士？” 博士说道： “最初的勘探点的爆破预置工作以及做好了吗？” 埃文点头，应答： “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进行起爆。” 博士思忖了一下，对埃文说道： “你先让那边的干员们最后检查一次有无异常，我这边开始对一台设备进行调试。” 埃文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开始进行电讯，而博士则手脚利索地爬上了越野车的车顶，将原型通电，进入开启状态。 嗡…… 通电后，原型上方的雷达状装置已经开始缓缓转动。 而显示屏也亮了起来，之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探测图，一条扫描线正在三百六十度地在探测图上旋转。 只不过现在探测图上……什么都没有，在博士的预料之中。 “……” 之后，博士马上拨通了电讯，让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到自己的位置，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了。 “博士，我来了。” 兰柯佩尔大约在收到消息后的三分钟后赶到，而迷迭香稍迟，花了近五分钟的赶到时间。 “嗯……？” 来到了博士身旁后，兰柯佩尔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他立刻将目光瞥向博士身后的阴影——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错觉？” 兰柯佩尔心中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但还是口中念出声来，随后一脸自疑地神态错开了自己的目光。 因为即使那里真的有什么，自己并没有感受到她对博士有什么恶意，应该是凯尔希派来保护博士安全的罗德岛高端战力。 兰柯佩尔立刻想到了一个虽然并未在剧情中见过她正式露面，但是在许多剧情中都已有提及和描述的人物。 阿斯卡纶。 甚至于，自己并不是第一次和她打照面了，在之前在关于切尔诺伯格的重建事项中和凯尔希开会时，应该就是她隐藏在头顶天花板的通风管道中。 并未纠结，兰柯佩尔上前直截了当地对博士说道： “接下来有什么指令？博士？” 博士对自己和迷迭香介绍道： “我身边这位是埃文干员，他是经验深厚的一名开矿爆破学专家。” 这倒有些让埃文都不好意思了，他笑着回答： “哎呀，其实我就是一个有些学问的糟老头子，您过誉了，这把年纪还能在罗德岛这里发光发热，算是我求来的福分了。” “博士，已经按照你的指令，最初的探勘爆破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带你们过去吗？” 这正是博士接下来要说的，他立刻应允： “是的，现在就带我们过去。” …… 于是，在埃文的导航下，博士亲自驾车，埃文坐副驾，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坐在后排，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最初的探勘爆破点。 “就是这里了，博士。” 几人从车上下来后，埃文对博士指了指眼前的一片荒凉的崖壁——那里密密麻麻地排线布满了崖壁的表面，这些排线当中有着大量的节点。 而这些节点就是高规格的源石炸药。 “博士，从最初的勘探爆破点进入，然后沿直线进行深入爆破，这是我们经过无人机探查之后所发现的最短路径。” 埃文接着对博士介绍道： “大约全长8.5公里，附近的地质层也较为稳定，从上次告知过您信息之后就没有再次进行过地质层改变，具备理想的钻探爆破条件。” “其他的大部分信息我都已经远程和本舰对接过了，您应该也收到了消息，拟定出了具体计划，只等候您的命令了，博士。” 博士轻轻颔首，既然没有地质层进行再次改变，那么之前的计划也不必再度修改，他转身对兰柯佩尔还有迷迭香说道： “兰柯佩尔，迷迭香，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兰柯佩尔只是点了点头，迷迭香则回答： “嗯，博士……要用好我的能力哦。” 向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告知做好准备之后，博士就对埃文说道： “事不宜迟，立刻开始起爆，让干员全部退到安全位置。” 埃文立刻接受了命令，回答： “明白了，博士！” 随后，埃文立刻一个电讯打过去——实际上，此时只有几名正在巡查维护炸药状况和排线情况的罗德岛干员在起爆点附近。 埃文通过电讯知会马上就要起爆了之后，这几名罗德岛干员也立刻汇报起爆点并无异常，结束了手上的工作退到了安全地点。 “博士，现在进行最初勘探点的起爆。” 埃文将腰间别着的起爆器拿出，将上面的保险全部打开，随后手指用力在起爆器的把手上连攥了三下！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所有的源石炸弹内的雷管压力急剧升高之后同时爆炸，经过精密的排线分布，整块岩层都被炸得粉碎。 而等到烟尘散尽，博士眼前的崖壁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这个洞穴的上方还有这一个稍微小一些的洞穴。 大的洞穴由迷迭香进入并负责下层岩层的矩形空腔切割和飞边式延展。 小的洞穴则由兰柯佩尔进入负责压力差的调整和与空腔进行链式反应同步下层迷迭香的进度。 如此一来双管齐下，就能保证以极高的效率和极低的风险、极低的成本进行快速而稳定的爆破通道塑型，为接下来罗德岛车队的安全通过夯筑坚实的基础。 第353章 分段剥线式爆破开始 “兰柯佩尔，带上这个。” 博士此时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背包，递给了自己。 “里面是一些我计算过当量的源石炸药，用来进行压力调节和与迷迭香切割出的矩形空腔进行链式反应用的。” “如果用完了，那就得依靠你的源石技艺了，兰柯佩尔，而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你可以直接自行判断源石炸药接下来的用途并执行。” 而兰柯佩尔一边接过博士的背包将其背在身上，一边说道： “我知道了，博士。” 博士又看向迷迭香，对她说道： “迷迭香，进入了下层的岩层之后，用你的技艺去凿切、揉捏出我实时和你沟通大小的矩形空腔，参数不需要太过精确，在上下限浮动范围内的误差是可以被接受的。” “兰柯佩尔会在你上方使用源石炸药或者源石技艺，和你造出的空腔进行链式反应，进行爆破凝线之后飞边带起一整层岩石区块。” “请随时注意和兰柯佩尔保持联络，下一次的空腔的切割一定要等兰柯佩尔将上下层岩石区块的压力差调整完毕了才行。” “另外，如果源石技艺对身体消耗大，难以负荷，请立刻停下来休息，如果实在坚持不住，立刻退出，我们会再想别的方案。” 而迷迭香这一次倒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听完博士的话之后，有些乖巧地点了点头。 “……” 在叮嘱完了迷迭香之后，博士最后对两人说道： “但请记住，无论何时都要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第一目标。” “我、凯尔希还有菲卡和地灵干员等罗德岛地质学和矿业学干员们会在外面实时对你们进行联络、指导和支持，若内部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汇报给我们。” “分段剥线式爆破现在正式开始。” …… 在接受到了博士的命令之后，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两人便辞别了博士，来到了洞穴的入口处。 而博士则原地建立了指挥阵地，正在连讯让凯尔希等人也往自己的方向集合。 不过，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两人说是上层岩层和下层岩层的负责人，却也没有带领哪怕一名其他的罗德岛干员，两人都是单兵上阵。 不过嘛，考虑到任务的特殊性，这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就拿迷迭香来举例说，一旦她开始使用那种源石技艺对整片岩石层进行凿切空腔，周围普通的罗德岛干员除非能原地挖个地缝钻进去，否则存在很高的波及风险。 “兰柯佩尔先生……实时保持联络哦。” 在即将进入洞穴时，迷迭香对兰柯佩尔最后叮嘱道。 “你也是，那么……我上去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对迷迭香说道，随后轻松就将铁元素凝聚成一条钩锁缠在自己手腕上，用力往上方的小洞穴处一甩！ 呼咻咻咻咻—— 钩锁立刻轻松破开上方的岩层边缘，而兰柯佩尔只是再用源石技艺收缩了一下铁线，整个人就一下子窜上了二三十米高的小洞穴处。 “迷迭香，进行第一次建立通讯，信号是否正常？” 兰柯佩尔整个人一个轻巧地翻身落地后，就将肩膀上别着的老式传讯机拿出，开始对迷迭香尝试建立第一次通讯。 注意，这里兰柯佩尔拿的是【老式传讯机】。 因为考虑到可能存在被唤醒的源石矿的风险，所以备用方案采用的是老式传讯机，供能方式是单节锂电池，续航和稳定性都较差。 按照可露希尔的原话说，这玩意儿是淘汰了不知道几个年代的古董货了，各类性能都远远比不上现代化的源石通讯机。 所以这一次，为了确保两手准备，兰柯佩尔和迷迭香都配备了两套通讯装置：一套是常态下使用的源石通讯机，一套是紧急情况下使用的老式传讯机。 如果真的遇到那种情况，被活性化源石污染转化的源石通讯机可以立即销毁，切换到老式通讯机进行紧急状态下的通讯。 源石通讯机之前都已经测试过了，效能优良，最重要的还是最终对老式传讯机再进行一次测试，看看有无异常。 “兰柯佩尔先生，信号清晰……可以清楚地听到您的讲话。” 老式传讯机的另一端传来迷迭香的声音，音色稳定，虽然肯定比不上源石通讯机里的发声单元，但是字词都能够听清楚，这就足够了。 “好的，那么现在开始作业，如果有任何消息需要同步，及时对接。” 测试过了老式通讯机的功能一切正常后，兰柯佩尔便将其别回了肩膀上，同时将腰间挂着的源石通讯机也进行了调频。 甚至于自己还将后盖拆开来最后检查了一遍，用以供能的精炼源石仍然散发着淡淡的金黄色，并没有朝着橙红色或者跃动的纯金色转化。 目前看来一切正常，倒不如说仍然存在被唤醒的源石矿的风险本来就比较低，只是做好一种可能存在的风险的预备方案罢了。 “希望一切顺利。” 兰柯佩尔揉了揉肩膀，抖擞了一下精神，便大步迈入了洞穴之内，同时开启了自己肩膀上别着的探照灯，将前面的道路映得一片通明。 当然，光源可是在黑暗中探索最重要的条件之一，所以这种探照灯采用的是源石和锂电池两种供能方式进行切换的双向供能模块。 目前采用的是源石供能，出现意外时也可以直接通过拉栓式开关将供能插槽直接脱出本体，取出源石后采用备用的锂电池供能。 不过也相对应的，亮度也续航都会下降就是了。 …… 而切换镜头到迷迭香这边，她刚刚进入了下层岩层的洞穴之后，就在博士的指挥下抵达了第一个指定的切削岩层的位置。 让迷迭香来负责下层岩层的矩形空腔的切削锻凿，这是博士经过了慎重考量后的最佳选择——没有什么能比她的法术更加适合了。 迷迭香的法术大概可以被形容成一种无形的，可被延展塑型并施力的【精神实体】，这种【精神实体】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 为什么是无形的“手”呢？是因为她就是这么想象的吗？确实，在检查目标结构形变的过程中，罗德岛干员们发现，有些凸起……就像是指缝的位置。 她在注意力极度集中的情况下最多能运用“四只”巨大但无形的“手”，只是，测算结果好像是根据法术活性和深水测试来计量的。 无论是速度测量还是力度测量，都证明了她的法术力蕴含着庞大的能量，但我们在它运作并打碎什么东西前，连法术形成的征兆都观测不到。 她的法术既能延展成一张能覆盖很大范围的、感知范围内物体运动状态的“网”，范围内的个体则一般对这种“触摸”毫无知觉。 但是，她的法术也能单纯地作用在单一个体上。 此外，温差较大的情况下，她在使用法术时似乎也会被冻伤和灼伤......至少在神经活动上是的。没有任何症状显现。 只是她会说……“冷”……或者“疼”。 而且根据她大脑皮层的活跃程度，这是真的——她的兄弟似乎还活在她的身体里，用“手”拥抱大地，或者用力捶打。 在歼灭战中，迷迭香发挥出的战斗力堪称恐怖，只需要一个横碾就足以将一整栋大楼拦腰截断，微微一个轻抚就能在大地留下深坑。 她轻轻松松就能将数倍于标准装甲的实验装置在半空中压成拳头大小的一团，而换作是兰柯佩尔所凝造出的血铁，下场也是一模一样。 可她本人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怪物”，在她精神稳定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受过中等家庭教育，有礼貌的普通菲林女孩。 这就是精英干员迷迭香。 “……博士，我已经到了指定位置了。” 而此时，迷迭香一边轻轻地将自己口袋里的黑色笔记本拿出，仔细阅读之前阿米娅和自己叙说所记录下来的内容，一边对通讯的另一端的博士说道。 “很好，迷迭香。” 博士此时已经以装载了原型的越野车为中心建立了一个临时的指挥基站，凯尔希等人也陆续抵达了博士所在的位置。 “现在执行节点推进到3，按照之前留给你的四个坐标进行连线，开始爆破切割，其他参数按照之前的数据来，没有经过修改。” 博士的语气有条不紊，双手甚至还在操作和调校原型，同时还能对迷迭香进行指挥。 实际上，博士的许多指挥因为要尽可能地精简字数并强化逻辑，许多复杂的地方都直接用【节点】代替，而推进【节点】则就是完成计划的进度。 虽然博士并不是第一次指挥迷迭香进行任务，不过考虑到这一次的任务并不是简单的歼灭作战，而是涉及到大量专业术语和详细参数的钻探爆破推进任务。 所以迷迭香可能还是有些地方不是很能听懂，于是阿米娅先是找地灵这位地质学专家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就特地在登陆前找了一趟迷迭香。 接着，阿米娅将一些节点的详细内容掰碎了以非常详实和通俗的语言让迷迭香记述下来，就写在她随身携带的那本黑色笔记本上。 所以现在迷迭香只是看到了之前阿米娅让自己记载的内容，就能对博士的每一个指令都能有着非常明确的理解力和执行力。 “明白了……博士……” 嗡—— 迷迭香身后印有罗德岛标识的四枚悬浮巨械此时突然调转反向，尖端笔直地朝着迷迭香的前方，无形的法术流动围绕着这名小小菲林的全身。 “如您所愿。” 第354章 推进 迷迭香的施术的前置动作非常迅敏，无形而庞大的法术涡流以她为圆心四处扩散，甚至于与空气中的电荷摩擦，形成了一丝丝细细的蓝色电流转瞬即逝。 “去。” 迷迭香右手笔直抬起，轻轻一喝。 嗡咻——！！！！ 自己身后已经调准位置到对准前方的悬浮巨械突然在眨眼间就加速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撕裂空气朝着前方直接冲了出去。 咣咣咣咣——！！！！ 随后，这四枚巨械顿时轰然砸在了前方的岩壁上，以这四枚巨械为点进行连线，赫然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矩形！ “剥开……” 迷迭香闭上眼睛，将双手盘握，随后轻轻往各个方向拉扯。 轰隆隆隆——！！！！ 霎时间，前方的岩壁顿时仿佛被无形的飓风正在席卷，坚固的岩层脆弱地如同糠屑一般寸寸崩裂，并且进深还在不断往内延伸。 这通常是需要大型的钻探爆破设备或者大当量的源石炸药才能做到场景，而迷迭香只是随意一个施术就轻易将其达成。 轰哗啦啦啦啦—— 岩层在迷迭香所塑造的精神实体的撕扯、挤碾下大片大片地瓦解——但是也并非毫无规律，无论瓦解的过程如何迅猛，始终都在四个悬浮巨械所标定的范围内。 最终，大概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迷迭香所负责的下层岩层已经出现了一个进深十足的探坑，这就是被切割出的矩形空腔。 “兰柯佩尔先生……矩形空腔切割完毕了……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迷迭香轻轻松开手，结束了一轮施术后，拨开了兰柯佩尔的电讯频道。 “明白了，现在开始对上层岩层实施爆破与空腔进行链式反应并调节压力差。” 上层的兰柯佩尔也明显感觉到脚下的震动已经完全停歇，接下来就是自己该做事情的时候了。 “……” 结束了和迷迭香的通讯后，兰柯佩尔根据博士之前提供给自己的几个位置开始安装起了源石炸药，正是下层矩形空腔的侧面坡度切角。 自己要通过与矩形空腔进行链式反应的同时，将这个空腔由矩形二次修正为近似三角形的等腰梯形作为通道的横截面。 “安装完毕。” 自己是单兵作战，一些细小的岩层缝隙正如地灵所说，稍大些磐蟹都难以通过，而自己用源石技艺拓宽一下，在岩层内部穿梭仿佛如鱼得水。 有博士提供的坐标，兰柯佩尔大概也只花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将源石炸药安装完成。 “现在起爆。” 兰柯佩尔将腰间别着的起爆器上的保险全部打开，随后在把手上连攥三下！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爆炸扬起的灰尘，与下层的矩形空腔进行了链式反应之后，上层的岩层极速崩塌，与下层并为一体。 咔咔…… 不过因为压力差还未及时调整，所以刚刚爆破之后，岩层结构还有些不稳定，从发出的细小异响就能听出来。 不过这对于兰柯佩尔而言都不是问题。 在博士的指挥下，兰柯佩尔再用少许自己的源石技艺稍微精调了一些部分的岩层结构之后，上下岩层的压力差就完全相等了。 这样一来，一段稳固的通道才算正正好开凿完成。 “迷迭香，第一段通道已经确认开凿完毕，准备开始下一段通道。” 兰柯佩尔轻轻吁出一口气，拨开电讯对另一端的迷迭香说道。 “嗯……好的，兰柯佩尔先生，我随时可以开始。” 下层的迷迭香也肯定地回答着。 “……” 而接下来，在博士的指挥下，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二人在上下岩层之间同步推进，随着配合愈发娴熟，进度也大大加快。 省略大段的参数和详细，其步骤可以简单的分为—— 第一步，迷迭香切割矩形空腔做好飞边准备。 第二步，兰柯佩尔使用少量源石炸药与空腔进行链式反应同步上下岩层的开拓进度。 第三步，兰柯佩尔再次使用少量源石技艺精调上下岩层的压力差确保结构稳定。 第四步，前往下一个节点进行上述步骤的循环，再次进行钻探爆破。 …… 而外界，博士也正时刻紧盯着原型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参数寥寥无几，但是博士心中的数据却如同海浪一样此起彼伏。 ……他在计算。 自博士想起来普瑞赛斯在自己的大脑皮层里移植了巴别塔直属ai的计算芯片之后，每一次计算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脑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地刺激脑神经元并发挥效用。 “博士，原型是否有捕捉到异常讯号？” 一旁的凯尔希刚刚结束手边的工作，上前询问博士。 “暂时还没有，凯尔希。” 博士摇了摇头，手中却不停，对凯尔希说道： “原型目前的侦测精准度和侦测范围都十分有限，我正在不断地实时校准帕克那边给我们输送过来的可用数据。” “无论……那种结果有没有发生，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凯尔希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你继续工作，指挥阵地的机动性会随时确保。” 正如凯尔希所说，这个临时的指挥阵地具有相当高的机动性，所有罗德岛干员都是在车内进行联讯沟通，或者就在车旁边的设施进行操作。 如果出现意外，可以迅速上车或者直接油门一点就离开。 …… 让我们切换视角，这时在上下岩层内，兰柯佩尔和迷迭香都刚刚结束一次通道的钻探爆破，两人都相约好休息五分钟后继续。 不过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兰柯佩尔仍然将背包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源石炸药，确保每一个都没有异常才能安心。 而尽管背包内的源石炸药受限于规格尺寸，不可能产生多么巨大的爆破效果。 不过有了迷迭香在下层岩层用源石技艺凿出来的矩形空腔，只需要很少的源石炸药进行爆破，就可以产生恐怖的链式反应。 接下来再按照博士的指令在几个切角和边线处稍微用自己的源石技艺精修一下，结果让上下两个岩层的压力差相等就没问题了。 这样一来，上下两部分岩层同时进行塑型，就变成了一个截面为十分稳定的趋于三角形的等边梯形的广阔通道。 …… 而此时，根据博士的高效指挥，路程已经推进到了五公里左右，是总路程的一半还多，一路上的进程相当顺利。 “源石炸药还剩下大概近十捆，如果顺利的话，按照之前的消耗，应该会在最后一次爆破将出口炸出后，全部用完。” 兰柯佩尔拉开背包检查了一下剩下的源石炸药，心中暗暗感叹博士对于数据的精准掐算能力。 这么长一条隧道可是多亏了这些源石炸药，否则的话光凭兰柯佩尔自己的源石技艺，这8.5公里的路程自己累都要累死了。 嘀嘀—— 就在这时，自己腰间别着的源石通讯机传来了迷迭香的讯号。 “迷迭香？” 兰柯佩尔立刻接通了电讯，而另一端传来迷迭香的声音： “兰柯佩尔先生……博士临时对路线进行了一次微调，根据您的方位，大概是西北方向偏三十度左右过去五百米的位置。” “您先过去那边，我马上完成工作后来和您汇合……” 兰柯佩尔一边将背包重新整理了一下拉上拉链，一边对通讯另一端的迷迭香说道： “我知道了，迷迭香，马上到达指定位置。” 因为之前都有迷迭香提前在下层岩层切割好空腔，所以兰柯佩尔在空腔上方进行开掘道路十分顺利。 这是由于迷迭香的源石技艺所震动也将空腔上层的岩层组织震离松散了，所以兰柯佩尔只需要用铁锤用力一砸，前方二三十米的岩层都会因为连锁反应而瓦解，形成自己通过的道路。 而这一次自己要比迷迭香先抵达指定区域，所以兰柯佩尔也用了源石技艺中更加具有破坏力的塑型进行开道。 “铁钻！” 兰柯佩尔轻轻一喝，周围的岩层和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便响应自己源石技艺的召唤，几乎是短短数秒就被从中剥离了出来。 嗡——！！！ 随后在兰柯佩尔的右臂上旋转，不断扩大规模，细小的铁砂形成了尖锐的螺旋，摩擦空气发出一声声尖锐的鸣响。 如今铁钻这一复杂源石技艺的消耗在自己的眼中也不过尔尔，而无论是破坏力还是规模都比之前的自己更胜数筹。 “来了！” 兰柯佩尔直接将铁钻对准迷迭香所汇报给自己的位置，随后脚步发力一窜，整个人携带着铁钻便一往无前地突进过去。 咣嗡嗡嗡嗡—— 铁钻用来开凿岩层形成通道可谓是百分百的专业对口，以一个细小的点进行破坏再从四面八方延伸扩散，坚固的岩石也不过是脆弱的豆腐块而已。 …… 五百米的距离，兰柯佩尔只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了迷迭香所告知自己的位置。 “这里存在内部空间？” 可就在兰柯佩尔停止铁钻突进的时候，自己的身形突然一轻，原来是前方的岩层突然消失，转而是一个空旷的内部空间。 这个岩层内的内部空间从周围的裂缝来看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极其强劲的外力挤碾过留下的。 “迷迭香？这里的岩层存在一个内部空间，是你切削出来的吗？” 兰柯佩尔看着前方的内部空间，眼神凝了凝，随后立刻拨通了迷迭香的频道，而几乎瞬间就被接通，自己立即询问。 “兰柯佩尔……先生……” “您抵达指定位置……了吗？” 而另一端迷迭香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怪异，声调开始偏向低沉。 “我已经抵达了位置。” 兰柯佩尔回答。 而就在这时，“迷迭香”的声音突然扭曲变形： “兰柯佩尔先生……嗞嗞嗞——！！！” “吸收。” 兰柯佩尔突然发现，迷迭香声音变形的一瞬间，源石通讯机用来散热的后盖里，突然一抹橙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巧得很。” 而自己猛地发力一攥就将手中的源石通讯机挤压成了一团废铁。 “我也正找你呢。” 第355章 出现 嗡—— 几乎就在兰柯佩尔将手中的源石通讯机用力攥碎的同时，自己肩膀上安装的探照灯突然亮度急剧升高，将眼前映得犹如白昼。 啪咔！！ 这种情况自己也是再熟悉不过了，兰柯佩尔用力一拉探照灯上的栓式结构就将供能插槽脱出本体，插槽上的精炼源石果然已经有大半变得橙红。 旋即兰柯佩尔立刻切换到备用的锂电池供电模块，探照灯立即重新启动，不过亮度比之前的源石供能大概暗了一半左右。 轰隆隆隆隆隆—— 此时，兰柯佩尔已经能够听到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岩层内部蠕动所发出剧烈的轰鸣，那种情况最终还是发生了。 噼噼噼噼噼噼噼！！ 而就在兰柯佩尔打算做出反应时，突然听到自己身后装载了源石炸药的背包内部传来了一阵阵某种东西断裂发出来的脆响。 “应该是雷管的激发药部分被源石顶破了。” 兰柯佩尔心如电转，自己一下就得到了答案。 尽管兰柯佩尔明白一旦这些源石炸药内部的源石被转化为了橙红色的活性源石的中间体，其能量转化效率可以达到之前的一百多倍。 而换算成爆破威力，更是比这种单纯的转化效率还要强上一个档次。 “不过好在这边离迷迭香已经有五百米左右了。” 兰柯佩尔甚至不慌不忙地抄起手边装着近十捆已经发生了转变的源石炸药的炸药包，腰身下沉，手臂后摆，随后用力把炸药包往前方一掷！！ 咻—— 而炸药包立刻远远地飞到了眼前的空旷空间的深处，消失不见。 而兰柯佩尔能这么冷静而不慌不忙地处理这些已经拥有恐怖威力的源石炸药，倒也不只是因为自己良好的心态。 “……” 兰柯佩尔甚至还一边掏出了自己的腰间的引爆器一边往后面撤，而那些被橙红色源石转化的源石炸药甚至还没有爆炸。 是的，另一个让自己冷静沉着的原因是，这些源石炸药是罗德岛工程部特制的，内部都有着超强合金结构的机械锁止开关。 这个锁止开关所隔离的就是用以提供爆破能量的源石和惰性的爆破催化物之间的距离。 如果没有兰柯佩尔的这边机械结构的引爆器进行手动引爆，算上橙红色源石突破合金结构层的时间和源石与惰性的爆破催化物的反应时间也足够兰柯佩尔做出应变。 “开始起爆。” 兰柯佩尔用最快的速度沿途返回的同时，将引爆器上的设置为全部起爆，随后和之前一样将所有保险都打开，手指在把手上用力连攥三下！ 轰！！！！！！！！！！ 近十捆源石能量转化效率比之前高一百多倍的源石炸药引爆后，兰柯佩尔是真的感觉被后面的整座山都在摇晃。 原本一捆炸药之前最多只能爆破近十米的面积，而现在一捆炸药直接能爆破一千多米的面积。 一小捆只是用来小面积开矿作业的源石炸药的爆破范围甚至达到了伦蒂尼姆城防主炮爆炸面积的三四倍有余。 尽管这种能量转化效率极高的橙红色源石目前没有任何军事载体可堪承受其转化的威力，但仅仅只是作为最普通的炸药使用就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形式。 而若是用在其他地方呢？再探索其潜在的可能性呢？ 这也难怪凯尔希会将其称之为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的钥匙。 “冲击波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我都已经一路沿途封路了。” 兰柯佩尔已经一路上快速前行的同时顺便用源石技艺开始封路，但是身后那股越来越剧烈朝着自己迫近的震动速度已然快得难以想象。 “来了！得先抵御冲击！！” 骤然间，瓦解的波动已经迅速接近了自己的身后，一股毛骨悚然的压迫感攀上了自己的脊梁。 哗啦—— 兰柯佩尔立刻召集身旁的铁元素以六边形为基础几何构造进行大量拼合，随后聚拢成一个极其厚重的球形护盾包裹自己的周身。 轰—— 几乎就在自己技艺完成的瞬间，恐怖的冲击波就摧枯拉朽般瓦解了自己身后的整片岩层，将兰柯佩尔也重重吹飞。 “铁钻！” 在聚拢铁元素于自己周身形成护盾时，兰柯佩尔还不忘将铁钻也召集出来在自己的正前方，借助后方的冲击力进行开拓道路。 这样一来既能不至于一头撞在岩壁上，避免伤害的同时还能加速脱离这片区域。 “后方全都炸得陷空了……” 兰柯佩尔在迅速前进时，还从铁元素护盾的窥孔之后看到了自己身后——那里的岩层基本上都被彻底瓦解成渣，目之所及一片空荡荡的黑暗。 不过也好在是源石炸药的位置相对集中，都在那一包里面。 所以最多是炸出一个深坑，威力是过剩的，要是分散爆炸，落点排布规范的情况下，能把一座小小的山丘都被轰到天上去。 …… 时间倒退到几分钟之前，博士所在的外界。 “凯尔希……兰柯佩尔和迷迭香的通讯频道遭受到异常干扰，我暂时无法和他们连线。” 博士一边操作着原型一边对身边的凯尔希说道。 而自己旁边的几名机械工程学的罗德岛干员忙得满头大汗，正在尝试修复通讯基站尝试和兰柯佩尔与迷迭香重新恢复联络。 “老式传讯机没办法接通吗？” 凯尔希询问，这是备用方案。 “……抱歉，凯尔希。” “我高估了这种老式传讯机的性能，如今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在岩层部分的进深和阻隔已经超出了这种老式传讯机收发信号的极限。” 博士摇了摇头，对凯尔希说道： “也许他们两人能用老式传讯机进行连线，但是在外面离他们相对较远的我们则不行。” 凯尔希轻轻颔首，就准备也说些什么。 轰嗡！！！！！！！！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崖洞深处传来了一股恐怖的咆哮。 随后，整座山峦仿佛都在颤抖，剧烈的能量纵情洒泄，迅速以大地为载体进行蔓延，如同发生了一场级别不低的地震。 咚~ 博士等人的越野车甚至都直接被震得离地十几厘米后再次落地，而一些比较轻的设备和设施更是横七竖八摔倒一片。 罗德岛的干员们就更不用说了，这一次的冲击来得是如此剧烈而猝不及防，许多干员都被震得关节麻木瘫倒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而几名上了年纪的老专家，例如说埃文甚至直接晕厥了过去。 嘀嘀嘀嘀嘀嘀—— 博士手边的原型发出了剧烈的报警声，而他本人也好在是及时一把拉住了越野车顶上的固定扶手，才没有也从车上栽下来。 “……” 随后，博士没有说话，只是迅速调整身形再次坐在了越野车顶上，开始观察原型上所显示的异常情况。 此时，原本空空荡荡的扫描屏上，突然之间出现了一道正在快速移动的光斑，而周围一系列原本静止的参数此时如同海啸一样沸腾了起来。 “凯尔希……” 博士轻轻抬头，而凯尔希也神色骤然变得极其凝重。 “来了！” 突然，博士一声骤然暴喝。 轰隆隆隆嗡嗡嗡嗡—— 就在博士暴喝出声的瞬间，地面就开始持续传来延绵不绝的颤动。 “所有罗德岛干员立刻回到载具上，保持机动状态，必要时可以舍弃一切设备，以自身生命安全为第一保证。” 凯尔希立刻拨开了公用频道对所有罗德岛干员下达了指令。 不过许多罗德岛干员都被刚刚那股瞬间的强力冲击波导致四肢麻痹瘫软在地，一时之间想要挣扎着爬起来非常困难。 而这里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就发挥了巨大作用，十几名铁卫全都是经历过艰巨战役后的老兵，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都远超常人。 所以这十几名铁卫甚至根本没有受到刚刚的冲击波的一丝影响，在其来临的瞬间他们就立刻飞扑出去利用战术动作翻滚卸力。 有一名身强力壮的乌萨斯人甚至拿身体直接硬吃了这一次冲击，却只是脚步有点晃而已，过了五六秒钟就缓了过来。 “起来，兄弟……我们得赶紧走了。” 兰柯佩尔麾下的一名萨卡兹铁卫用力将两个身体关节麻木的罗德岛干员扛起，随后将他们放入了履带车或者越野车的后座。 有的铁卫们则在抢搬一些高精度的昂贵设备，有的则在协助一些身体还能动的罗德岛干员一起搬运失去行动能力的同伴。 凯尔希已经下了指令，这个地方已经要进入随时已经机动化转移的状态了。 至于兰柯佩尔嘛，自己麾下的铁卫们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他们的领袖在自己眼里，那是真的啥不可能的事情都可以做到的恐怖存在。 所以目前别让领袖担心自己这些人的安危才是首要任务。 嗡—— 大家的动作都很快，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抢时间，指不准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超出常理的事情，一切准备就绪只花了五六分钟。 随后，在博士和凯尔希的指挥下，这个临时的指挥阵地彻底进入机动化模式，博士本人则由车外直接对原型进行观察计算改为了车内连线。 虽然车内连线的屏幕并无直接到车顶上查看原型本身来的清晰直观，但是博士还是能迅速分析出现在的情况的。 “博士，汇报一下目前你已知的数据。” 与博士同一辆车的凯尔希语气极快地对博士说道。 “目前只侦测到有一条活性化的源石矿脉……但规模不小，就在兰柯佩尔和迷迭香那边，长度大约两公里左右，宽度大概三百米。” 博士一边操纵着手边与车顶的原型连线的屏幕，一边对凯尔希说道： “但我们这一次已经有了真正的实时观测数据，我马上就对原型的数据库和运算法则进行更新。” “按照预计，侦测精度可以得到极大幅度的加强甚至是即时定位，而侦测范围可以扩大到囊括整个洛恩斯家的宅邸附近的地块。” “……我现在就开始。” 第356章 遗孽仍存 …… 而此时，岩层内部。 “呼~” 兰柯佩尔深深呼出一口气，冲劲已经逐渐散去，自己最后一个侧向翻越顺便将源石技艺解除，轻轻一个后跳就安稳站立。 “……” 而此时，周围却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兰柯佩尔在黑暗中已经冲了太远，此时源石通讯机又已经被转化而无法使用了。 自己唯一能够使用的收发通讯的装置只剩下了那个老式传讯机，但是这个传讯机除了远程联系之外根本做不到定位和导航这些特殊功能。 “太安静了……我得先联系博士和迷迭香才行……” 此时无边的寂静对于兰柯佩尔而言几乎是最恐怖的声音，他立刻拿出了自己肩膀上别着的老式传讯机开始尝试进行通讯。 “该死的……博士的频道无法接通。” 兰柯佩尔先尝试联络博士，但是却被告知已经超出了通讯范围，并且沿途存在大量的遮蔽物将信号严重阻隔。 “迷迭香的呢？” 兰柯佩尔又将通讯切换到迷迭香的频道，同时神经紧绷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而通讯约在十秒钟后被接通： “唔……兰柯佩尔先生……？” 另一端传来迷迭香有些迷糊但是十分稳定的声音。 兰柯佩尔听得出来她应该没事，呼吸频率也属于正常范围，而且以她的源石技艺……如果用来保身，这种程度的冲击还不至于能伤到她。 “迷迭香，你这边情况怎么样？博士之前所预置的β变形已经出现了。” 兰柯佩尔语气快速却字词清晰地对迷迭香说道，而所谓β变形就是岩层内部出现活性化源石的另一种情况。 “我没事，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先是告知了自己的情况，随后又对兰柯佩尔说道： “岩层压向我时，我把它们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朝外扯开了……” “就是受到冲击影响，后面的道路也坍塌了，我目前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明显因为刚刚的爆炸和那一条活性源石矿脉的蠕行导致了这一片的岩层内部环境出现了改变，两人现在身处的位置都不是从前的位置了。 “你先待在原地别动，我过来找你。” 兰柯佩尔对迷迭香说道，随后就结束了通讯，准备动身先去与岩层的另一个方位的迷迭香汇合。 “铁钻！” 在岩层中迅速且长期地开路，铁钻永远是最值得信赖的技艺用途。 嗡—— 铁元素就在自己周围如同海浪一样拱卫着兰柯佩尔，自己随取随用，只是一甩手铁屑就迅速覆盖在自己的手臂上进行旋转，过程不到两秒钟。 “多亏了之前打在迷迭香笔记本上的血裔印章……” 兰柯佩尔一边使用手中的铁钻破开岩层，朝着迷迭香的方向赶去，一边心中暗自感到庆幸。 自己手中的老式传讯机最多只能做到远程联系，但是却没有办法做到实时给对方进行定位。 而此时，在登陆前兰柯佩尔给迷迭香打下了血裔印章就在这里发挥了极其关键的作用——让自己可以记住迷迭香的气息并且顺着那股气息找到她。 …… 兰柯佩尔就这样迅速往迷迭香的方向前进，并且时刻留心周围岩层的异常震动——它能感受到自己的动静，那么自己也是亦然。 呯—— 但是自己才往前面突进了不到百米的距离，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岩层内部空间，周围遍布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无规则裂纹。 迷迭香源石技艺的切削和撕扯都断然不可能这么暴力和无序。 “我候你已久。” 前方似乎空无一物，可兰柯佩尔却站定不再向前，只是语气冰冷地对前方这么吐出一句。 轰嗡嗡嗡嗡嗡—— 而寂静沉默了数秒过后，回答兰柯佩尔的是，无边的轰鸣和震响。 哗啦啦啦啦啦—— 而自己眼前周围的岩层大片大片的破开，一片片红光在其中隐现，似乎也不需要再隐藏和矫饰，一整条被活化的源石矿脉就从中破岩而出。 随后，庞大的源石矿脉在自己眼前如同巨蟒盘山一样环绕而起，将前方去往迷迭香的整个方向都彻底拦截，其首端似乎在凝视着兰柯佩尔。 最让兰柯佩尔注目的是，这条活性化的源石矿脉原本外表橙红的颜色中的红色愈发浓郁，整体接近鲜红乃至猩红。 “啊……又见面了……” 兰柯佩尔看着眼前的鲜红色矿脉，这一条鲜红色矿脉很特殊，主体为鲜红色源石为中间体，可是表面却闪烁有一丝丝金光。 在这一条活性化的源石矿脉中，有极少量源石被【彻底活化】，成为了那种跃动的纯金色，迎来了真正的复苏。 但毕竟只是极少量，所以兰柯佩尔直视祂们时那种灵魂和意识被剥离的感觉很微弱，源石技艺的削弱化程度也比较低，大约只有20%左右。 “呼……完全蒸血。” 兰柯佩尔现如今调动体内的血液加速循环已经不再需要借助跺地或者大喝来辅助了，自己只是轻轻一个呼吸，自己体内的血液就开始于瞬息间加速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而与之相对应的，自己的力量，速度和五感都得到了极大幅度的强化，在之前的大量生死交锋过后，蒸血的增幅和持续力也水到渠成般地逐渐增加。 轰隆咚——！！！ 鲜红色的源石矿脉率先有了动作，它死死盯准了兰柯佩尔的身形，随后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就瞬间加速，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这种规模的加速度，只需要最简单地撞击就足以造成声势骇人的破坏。 何况，兰柯佩尔发现，这种颜色更深的鲜红色的源石矿脉的速度还是反应都要远超之前自己所遇到的橙红色矿脉。 但是现如今的兰柯佩尔……也早已今非昔比。 “来！！” 呼咻—— 在这一弹指顷的瞬息间，兰柯佩尔一个借力蹬地而起，旋转腰身与突进过来的源石矿脉错身而去，巨大的风啸几乎就在自己耳边席卷而过。 “起！！” 半空中的兰柯佩尔技随心动，双臂朝着自己的身体两侧骤然一振！！ 轰隆隆隆隆隆—— 两侧的崖壁内和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顿时几乎如同吸海垂虹一般倒卷而起，两面的岩壁瞬间剥离下来了面积足有百来米的铁墙！ “给我砸！！！” 空中的自己身体猛地一个下倾，带动意识中的指令猛地往下一挥！ 哗—— 两面足有百来米面积的铁墙如同拍蚊子一样，一左一右从侧方突然用力挥了下来，正中在兰柯佩尔身下冲击而过的源石矿脉的中段！ 嘭！！！！！ 随着一声石破天惊般的爆响，铁墙经过了本身的重量和剧烈的动能加速后直接在源石矿脉上拍了个粉碎，而那条源石矿脉的中段的左右两边也炸出了两个近百米大小的深坑。 咻咻—— 而兰柯佩尔在半空中召出两道铁线飙射而出，两端深深扎入尽头的岩壁当中，自己一个旋滚翻，足尖轻踏就站在了被固定的铁线之上。 如果只是中间体的鲜红色源石，甚至其规模达到小型的矿脉水准，在如今的兰柯佩尔眼里，定位也只是【很危险】但不至于到【极其致命】的级别。 不过这条鲜红色矿脉表面还有极少星星点点被彻底活化的纯金色源石，不排除有发生二次转变的可能，所以兰柯佩尔现在极其小心谨慎。 嗤—— 而此时，因为被这一下两面重砸而导致了些许损伤，整个被活性化的源石矿脉顿时如同发狂般甩动了十几下。 轰轰轰轰轰轰—— 每一次甩动以这种体积形成的动能都足以发出剧烈的音爆声。 而半空中的兰柯佩尔则利用完全蒸血的强悍反应力和动态视觉，辅助铁线和钩锁进行不断地辗转腾挪进行躲避。 而结果就是这种所谓声势浩大的攻击一下都没有碰到兰柯佩尔——当然，以这种攻击的强度，给兰柯佩尔的容错率也很低。 轰隆！！！ 随后，这条鲜红色的源石矿脉直接一头扎入到了另一端的岩层中，消失不见，从逐渐远去但还隐隐作响的蠕行声来看，这家伙还迂回在兰柯佩尔附近。 “果然飞行器之类的越过这里都会受到干扰……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存在菲克的遗孽。” 兰柯佩尔一边继续调整身形准备下一步动作，一边心中暗自思索着： “但是这种源石矿脉应该就剩这么一条还在这附近活动了。” 自己这么想当然也是有道理的。 维持这种被唤醒的源石结晶保持哪怕只是橙红色的中间体状态，都需要时刻补充大量的有机体作为能量补充，否则就会逐渐退化为最普通的黑色源石。 这一点从帕克那边所实时监测的源石长枪就足以证明，现在那根源石长枪已经变成了全黑的没有任何真正意识的普通源石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这条源石矿脉……吸收了大量甚至是全部洛恩斯家的人口和牲畜，并且在洛恩斯家附近的岩层中蛰伏以待下一步的动作。 但是没想到迎来了博士和自己的拜访，而自己体内更是移植有博士的血脉在内，所以祂们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博士那边的原型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他们肯定已经进入机动化状态……可惜现在距离博士太远……老式传讯机联络不上……” 兰柯佩尔看了看手中的老式传讯机，心中思忖着。 这里就更加体现出泰拉大陆以源石为能源供应的造物究竟有多么依赖，源石通讯机能够做到超远距离精准通讯、实时定位还有一系列附加功能。 而要做到这些，必须要有充足且极其活跃的能量来支持程序等进行迅敏且复杂的运算，只是单纯的续航也远超其他已经被发现的能源供应的产物。 第357章 与迷迭香汇合 “……” 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兰柯佩尔只是心绪流转过了一遍之后，便调息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气血循环，继续朝着迷迭香的方向赶去。 根据血裔印章所传来的气息指示，迷迭香很听自己的话，位置一直没有动过，显然是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自己。 甚至于她也可能根据之前传来的动静察觉到自己经历了一场突发战斗，但是也只能干着急，毕竟迷迭香是没办法反追踪自己的。 “我马上就到了……迷迭香。” 虽然这种情况让兰柯佩尔都有点开始心急，但是自己依然保持着非常警戒和冷静思索的状态，时刻注意着这位的动向。 轰！！ 而就在兰柯佩尔已经感觉到迷迭香距离自己很近的时候，前方的岩层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冲击感和轰鸣声。 “在我左侧的斜下方！” 这种冲击感明显不是迷迭香所为，之前和那条菲克的遗孽矿脉作战后，这种声音的频率已经清晰地刻入了自己的反应神经里。 而根据血魔这一种族特有的三角回声定位，自己一下就找到了它发起攻击的来源位置。 “范围很大的波浪形，看来是一记类似摆尾的横扫攻击！” 兰柯佩尔甚至从这种声音的频率里读出了攻击的类型，自己得赶紧躲避。 现在的自己并非披挂着毁天灭地的血冥王的剑铠，也没有黑蛇凭依所开启的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源石技艺过载蒸血。 所以一如之前所说，自己的容错率很低，一旦被正面击中，几乎就是有死无生。 “从右侧开一个切角冲过去！” 兰柯佩尔当机立断，对方的规模实在太大，要在狭小的岩层中穿梭逃出它巨大的攻击范围非常困难。 所以自己只能借着对方的冲击进行迂回，从攻击范围的边缘进行一个弧线加速，冲出去才行，正面直接对抗等于找死。 哗嗡—— 冲击波来临之前，兰柯佩尔就利用血液在腿部形成液压，铁元素则形成高密度的弹簧结构，自己猛地发力往右侧上缘一窜！ 轰！ 液压弹簧所形成的爆发力量加上铁钻强悍的开凿能力，还有最重要的，借助源石矿脉本身的冲击，几乎让自己一瞬之间就窜出了一百多米。 嘭！！！ 随后底下传来一声恐怖的爆响，刹那间下方的岩层结构被整个破坏，恐怖的甩尾攻击只一下就将其打得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其中，粉尘和岩屑扑簌簌地落下。 而兰柯佩尔则借助巧劲从攻击范围的边缘绕了一个精巧的圆弧，没有受到直接攻击，冲击力也被最大程度的分散。 “这一击的惯性太大，它从我的另一侧冲出去了，要掉头回来需要一点时间。” 兰柯佩尔迅速根据它的声音开始分析，这一记横扫明显是借助了爆发前冲的力量，一个环绕之后它显然是没办法立刻停下来的。 “迷迭香就在我旁边了，这个气息不会超过五十米！” 自己先是迅速调整了一下肩膀上有些歪斜了的探照灯，随后立刻掏出了自己的老式传讯机，拨开了迷迭香的频道。 自己如果要联系迷迭香只能停下来，因为铁钻开路时产生的噪音太大，联系迷迭香的话她根本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甚至这种高分贝的噪音甚至可能对迷迭香的耳朵产生伤害或者对老式传讯机的发声元件造成损毁。 但是这个时候和迷迭香进行最后一次联系是很有必要的，如果迷迭香在兰柯佩尔接近的瞬间，反射神经将自己下意识地当成了敌人…… ……兰柯佩尔可不想尝试被“手”挤碾揉搓的感觉。 而通讯在短短数秒后就被接通，兰柯佩尔立刻询问： “迷迭香，你还好吗？” 另一端迅速传来迷迭香的声音： “嗯……我很好……我能感知到，兰柯佩尔先生您在我附近战斗，对吗？” 兰柯佩尔迅速回答： “是的，那条活性化的源石矿脉现在已经把我们两个都包围了，你有没有被攻击到？” 迷迭香则回以了否定的回应： “暂时还没有……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那个声音的频率已经开始变化，显然是开始准备掉头然后往这边折返过来： “我大概会在十秒钟以内抵达你的位置，从你的上方位置往下到达，活性化源石矿脉也肯定会冲击过来，应该会在我左下方二三十米的位置。” “你做好准备。” 迷迭香最后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明白了，兰柯佩尔先生。” …… 在和迷迭香结束了通讯之后，兰柯佩尔此时彻底感受到，身后隐隐的震动声不断变大，它在从自己的身后开始渐渐提速。 “真是穷追不舍啊……” 兰柯佩尔随手一甩，铁钻挥手即就。 “不过说的好像我就会放过你似得……呵呵……” 轻轻长舒一口气，兰柯佩尔便再次发力一窜，不过这一次因为没有源石矿脉冲击力的辅助，只窜出去了二十米左右。 轰嗡嗡嗡—— 而此时自己也能明显觉察到，身后的源石矿脉已经彻底完成掉头动作，现在正在加速往自己的位置冲了过来。 距离正在迅速被拉近，但兰柯佩尔心态仍然保持着沉稳和冷静。 “就在前面！” 约莫五六秒过后兰柯佩尔骤然再次一发劲。 嘭！ 整个人便破开岩层，身形在半空中——底下正是一个通道般的空间，甚至自己已经能看到地面上的迷迭香将视线转向自己。 轰！！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身下左侧大约二三十米的位置，鲜红色的源石矿脉也于此时破开岩层，呈现龙抬头的姿势由下而上朝自己顶了过来。 “迷迭香……！！” 兰柯佩尔还只来得及喊一声迷迭香的名字，但是这名小小的菲林反应速度远比自己想象中快。 “切开……” 就在鲜红色的源石矿脉一个龙抬头顶起还未有下一步动作的瞬间，迷迭香轻轻将左手的手掌平摊开，右手化作掌刀小心翼翼地在左手的手掌上劈了一下。 叮嗡——！！ 骤然间仿佛空气中有什么动了，但是根本没办法用肉眼观测，而就在下一个瞬间巨大的鲜红色源石矿脉的前端如同被什么无形的巨大斧钺当头劈落。 轰！！！！ 鲜红色源石矿脉的前端顿时出现了一条极其巨大的裂痕，长度就达到了两百多米，深度也有接近两百米。 迷迭香这一次所发动的攻击，她一次性将四只精神巨手同时用最大技艺上限去驱动，全力之下加上四只精神巨手叠加的威力堪称恐怖。 这一击如果换一个攻击方式，例如说四只精神巨手同时全力下压，足以将一栋十几层的高楼大厦在瞬息间如同踩扁易拉罐一样碾为平地。 只是刚刚情况有些仓促，迷迭香只来得及用切开这一发动更迅速的技艺方式。 而这就是歼灭战核心，精英干员迷迭香的恐怖力量。 如果不是那星星点点的纯金色源石削弱了20%左右迷迭香技艺的威力，只是这么一下就可以如同断头台一样把这条矿脉前端给整个切下来。 但是要是真正对这条源石矿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要么等其活性耗尽得不到养分补充自然转化，要么直接将其砸成粉尘让其活动能力大大受限。 并且粉尘状态下的活性化源石的活性会消耗的特别快，很容易就彻底转换成漆黑色的普通源石，完全丧失攻击性和自主意识。 但是眼下是一整条的源石矿脉，它太大了，就算是兰柯佩尔用黑红土星炸弹去炸，最多也就轰平五六十米的范围。 而要是过载蒸血+黑蛇凭依下的自己，只需要三速以上的一记挥拳，就足以将这一整条不大的源石矿脉从头一路爆到尾。 实际上，完全蒸血状态下的兰柯佩尔再使用各种技艺去作战已经在普通个体眼里强得非常离谱了，但是奈何他遇到的对手一个更比一个逆天。 咣—— 因为迷迭香这一次强而有力的猛击，源石矿脉抬头的冲击力被直接抵消，甚至相反的力道直接将那条源石矿脉的前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嗤嗤…… 活性化源石的内部显然也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影响，其内部已经开始出现了破裂和瓦解现象，但是其延伸的范围和整条源石矿脉比起来仍然是一小部分的区域。 “兰柯佩尔先生，没有波及到您吧？” 迷迭香对空中的自己喊道，而兰柯佩尔则借着还未散去的紊乱气流，从周围的崖壁和凸起的石头上几个借力翻越就来到了地面。 “没有，恰到好处的一击，迷迭香，做得好。” 兰柯佩尔毫不吝啬自己的鼓励和夸奖，孩子们永远需要这些。 “……” 而就在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准备开始进行交谈如何应对这条源石矿脉的协作策略时，那条鲜红色的源石矿脉突然抬起了首端，却没有对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发起攻击。 “不对……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兰柯佩尔凝视着它，心中思绪迅速飞掠而过，而迷迭香也做好了攻击姿态，四只无形的精神巨手正拱卫着她。 轰！！！ 就在自己和迷迭香准备开始有所行动的时候，鲜红色的源石矿脉却先动了——但是目标并不是朝着迷迭香和兰柯佩尔。 而是与之完全相反的方向，仿佛找到了什么新的目标。 轰隆隆隆—— 巨大的鲜红色源石矿脉一个甩动就撕开了身后的大片岩层，随后调转方向就准备朝着那里开始冲刺，对迷迭香和兰柯佩尔完全不管不顾了。 可是……面对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就要逃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该死的……它极有可能要往博士那边去了！” 兰柯佩尔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对身边的迷迭香一声轻喝： “迷迭香……抓住它！！” 第358章 突进 “嗯，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听到兰柯佩尔的声音后立刻开始施术。 轰轰轰轰—— 无形的精神巨手同时四只齐出，规模扩至最大，鲜红色的源石矿脉的后端骤然间炸出四个巨坑，而且这些巨坑显然还在不断地向后拖动延伸。 咣嗡嗡嗡—— 整个鲜红色的源石矿脉前冲的势头顿时大大减缓，甚至根本没办法继续往前冲击，反而在一点一点地被拉得往后退。 迷迭香显然是用尽全力在死死拽住它。 按照之前兰柯佩尔所计算的移动速度，其潜伏在岩层内高速直冲下可以达到两百多公里每小时，而这是不是它的上限都还不好说。 自己曾经观察过罗德岛车队的车上的仪表盘，这种荒地沙漠的专用越野车和履带车的最高时速都是一百八十公里每小时。 一旦被追上……也许博士和凯尔希以及阿米娅能被阿斯卡纶一个扛三个通过源石技艺远离，但是罗德岛车队肯定会全军覆没。 更甚至于，这条活化的鲜红色源石矿脉绝不可能放过博士，必然会穷追不舍。 阿斯卡纶是sweep的主管，精通于对人型或者其他动物型活物的暗杀，知晓其脆弱部分如何使其快速毙命或者丧失战斗力。 但是这么大的源石矿脉反而是阿斯卡纶根本不擅长对决的类型，能够安全掩护博士撤离已经是非常艰巨的任务了。 “不能就这么放它过去找博士，一定得想想办法……” 兰柯佩尔此时心绪翻涌，大脑中正在快速思考破局之法。 “兰柯佩尔先生……” 可就在这时，迷迭香有些难受地闭起眼睛对自己说道： “我的兄弟姐妹们很难受……好像有被什么东西一直在刺的感觉……我可能……我可能坚持不了太久……对不起……” 轰轰轰—— 而此时，那巨大的源石矿脉挣扎甩动着自己的庞然身躯，如同发了狂一样，周围的大片大片的岩壁被它如同挖冰淇淋一样破坏。 同时，那股被拽住的力量越来越小。 这个时候它已经可以勉强超越相反的那股力量缓速前进了——而随着这股力量的继续衰减，它完全突破限制也不过在几分钟之内。 “啊……是那种金色的源石……” 兰柯佩尔只是一下就分析出来了，迷迭香的“手”可以称之为精神实体的塑型，但是那种纯金色的源石是可以直接剥离意识乃至灵魂的存在。 距离越近这个效果就越强，如果不是那些纯金色的源石只是星星点点的极少数分布在上面，零距离用“手”进行抓握恐怕瞬间就会被吸收干净。 而到时候迷迭香这个施术者本身究竟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让迷迭香用精神巨手去直接抓握它本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何况，迷迭香距离不断狂冲的源石矿脉已经有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这么长距离同时操控四只手进行全力拉曳，就连她也感到极其的吃力。 “不行……如果实在拽不住，我们只能跟上了。” 兰柯佩尔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渊思寂虑过后，最终做出了决定。 “再坚持一下，迷迭香！” 自己一边对迷迭香喊着，一边也迅速全力使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嗡嗡嗡—— 岩壁和空气中更多游离的铁元素被抽离出来，在兰柯佩尔的上方形成了足有三支成人躯干粗细，长达近十米的带倒刺的钩锁矛！ 这还是多亏了娜塔莉娅，也就是明日方舟干员中的早露的原配武器给了自己的灵感——那种巨大的钩锁炮。 这是小规格的攻城器械，在城与城之间的跳帮战中会频繁被使用到，更大型的规格甚至可以用来固定双方之间的距离。 而现在，兰柯佩尔所用铁元素凝造的，就是【更大型的规格】。 轰隆隆隆—— 随后，两人脚下土壤中的铁元素更大量地响应兰柯佩尔的召唤如同喷泉般聚合涌出，在两人脚下形成了一个类似方盒子一样的地台，将两人托起，其下方有着增加机动性的滑轮。 而半空中那巨大的钩锁矛后方有着一圈圈盘绕的铁链，一段连在钩锁矛的尾端，另一端就连在两人脚下的地台前面的挂钩处。 兰柯佩尔这里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他还原出了类似于泰拉大陆古老时期海洋上的渔民的渔船还有捕鳞叉。 “迷迭香，腾出一只‘手’来！” 兰柯佩尔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粗气，对一旁的迷迭香说道： “把这些钩锁矛投出去！那条源石矿脉的尾部上方有一块区域没有纯金色源石的分布，就瞄准那个位置，打出去！” 迷迭香此时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丝丝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快要坚持不住了，听到兰柯佩尔这么说，她立刻回答： “我明白了，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轻轻伸手往天空中一抬，一道巨大的能量波动就迅速扫过二人的上方，只剩下三只手遏制源石矿脉，其前冲的势头顿时变得更加激烈。 而此时，兰柯佩尔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造物已经被“握”住了。 “真是强大而不可思议的源石技艺……” 无论迷迭香出手几次，兰柯佩尔都往往会因此而暗暗惊叹出声，可如果要这么小的孩子去背负这份力量的代价的话…… 自己宁愿迷迭香能够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来了，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用力一挥手，空中一柄巨大的带着铁链的钩锁矛霎时间就被投掷而出，直接正中了之前兰柯佩尔所指明的位置。 轰！！ 钩锁矛一下子就深深扎入进去，其倒刺进行了二次展开还有延伸，紧紧固定在这条源石矿脉的内部，根本无法脱离。 鲜红色的源石矿脉尽管比橙红色的源石矿脉颜色要深，性能更高，但仍然是中间体。 其是无法做到全部由纯金色源石所组成的矿脉可以化整为零地散开的，其智力方面也非常微弱，基本上就是生存本能的需求。 所以它甚至都没在乎身上面插着的钩锁枪，而是继续往前方冲刺，而迷迭香则在这段时间里将剩下的两发巨大的钩锁矛也打入了源石矿脉的内部。 “可以了，休息一下！迷迭香！” 看着迷迭香已经有体力透支的趋势，身形都有点摇摇晃晃的了，自己一把将迷迭香扶住，随后语气有些心疼地对她说道。 “唔……兰柯佩尔先生……我……我没事……” 迷迭香缓了缓呼吸，就从兰柯佩尔的身上支撑起身体，对自己说道。 轰！！！！ 而此时，因为迷迭香已经撤去了那四只精神巨手，那条鲜红色的活性化源石矿脉顿时失去了所有束缚，一声爆响之后就加速朝前方一往无前地冲击过去。 咔啷啷啷—— 因为自己等人脚下的盒子地台是自己的源石技艺造物，且有铁链和源石矿脉上钩锁矛相连接，这一下直接把两人底下的造物也带动得往前冲了出去。 简直就像是把鲜红色的源石矿脉当做驮兽，自己等人个脚下的地块当做后方的载车和乘客一样——但是前方的这只“驮兽”可属实太凶猛了一点。 轰隆隆隆—— 铁链瞬息间就被拉直，带动兰柯佩尔脚下的地块也一起往前速度越来越快地冲了出去，铁链的长度大约有接近百米，这是一个极限的安全距离。 “迷迭香，稳住身体，不要被甩下去了！” 兰柯佩尔一边让迷迭香抓住自己的胳膊，一边粗重地喘息着恢复体力，此时地面上的地块正在随着前冲的源石矿脉极速往前运动。 暂时没有想到更好的想法之前，兰柯佩尔也只能先跟住它，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在后方的自己和迷迭香这两位“乘客”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轰嗡嗡嗡嗡—— 鲜红的源石矿脉不断地冲击撞碎前方的岩石，导致的结果就是大片大片的岩石块从前方翻飞过来，携带着恐怖的风啸。 而且它移动的路径也飘忽不定，时不时就来个大转弯，好几次迷迭香都差一点没反应过来被甩出去，自己都及时把她死死拉住了。 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迷迭香，两人都很不轻松。 在这过程中，自己需要用到大量的铁元素的精细轨迹移动，来保证自己能够躲开前面不断翻飞过来的岩石和不至于一头直接撞到岩壁上。 而之前在食堂里，棘刺使用的伊比利亚的至高之术所带给的感悟就帮了大忙。 那种黄金回旋般的轨迹哪怕自己并没有修习伊比利亚的至高之术，但是取其精华应用在自己的施术轨迹里，铁元素的聚合移动速度就大大加快，而轨迹也更加复杂多变且易于掌控。 加之迷迭香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来清理翻飞的岩石和破开岩壁建立通道，跟随着这条鲜红色的活性源石矿脉一路上可算是有惊无险。 轰—— 就在迷迭香和兰柯佩尔搭上这趟“惊魂顺风车”的第十分钟左右，鲜红的源石矿脉再一次突破了一大片岩壁。 而这一次又来到了一处十分空旷的岩层内部空间，甚至这次的比之前碰到过的所有的岩层内部空间还要大，得有数个标准足球场拼起来的面积。 “【血魔粗口】……前方的右侧是岩层内部的断崖！” 可突然间，兰柯佩尔用超出常人的动态视觉捕捉到了前方的下陷区域——那里正是一片岩层内部的特殊断崖——如同漆黑的深渊一样看不到底。 而另一边的岩壁上的裂缝中已经开始有隐隐的微弱光线从外部透进来，显然是已经快要突破岩层抵达外面的地表了。 第359章 破岩而出 “……” 兰柯佩尔明白……绝对不能让它往断崖的方向前进。 如果它是想要跨过断崖，以其两公里长度左右的身躯足以横跨其中，但是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就根本没办法做到了。 更甚至于它就是想往断崖底下窜，那就更恐怖了，如果钻到地底极深的地方，光靠兰柯佩尔和迷迭香根本没办法自行返回地表。 目前最佳的方案是，让迷迭香直接四只精神巨手齐出用蛮力给硬生生将其扭转方向。 但是迷迭香之前因为过量使用源石技艺，体力消耗地很厉害，同时使用四只精神巨手叠加起来的消耗更是远比四个一相加要来得高。 此时迷迭香还在恢复状态中，若是再让迷迭香使用最大化程度的源石技艺，可能晕过去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现在为了节省迷迭香的体力，兰柯佩尔只能将主体转为了自己。 “那么……得给它一点威慑性的力量才行……” 兰柯佩尔迅速将双手一上一下地横置于胸口前，随后最大程度地驱动自己的源石技艺，铁与血开始极速在手掌所靠拢的空间内聚合。 嗡嗡…… 恐怖的萨卡兹巫术的气息在自己的指隙中弥散，先是一团猩红色的血液巫术载体，逐渐扩大到了足球大小。 随后则是一圈附带着某种奇异规律的铁屑如同星环一样围绕其上，这就是兰柯佩尔的造物——黑红土星炸弹。 在这种炸弹造物初创的阶段，兰柯佩尔大概需要三分钟的时间进行凝聚，两枚炸弹就足够抽空自己的体力。 炸弹主体大小（不算周围的铁屑星环）接近于篮球，只需要一发就能毁灭周围五六十米的区域，波及七八十米的范围。 而经过与菲克一战过后，兰柯佩尔凝聚黑红土星炸弹已经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就可以凝聚完成，最大数量上限应该有五枚左右了。 同时，炸弹主体大小略微缩减为大概足球大小。 但这其实是造物结构和巫术结合更加精密而完整的象征，威力也提高到可以毁灭周围七八十米的区域，波及上百米的范围。 当然，这只是这种黑红土星炸弹目前的上限，如果兰柯佩尔想要做出一些更小一点的也完全可以，并且要更加轻松，消耗更小。 但是现在情况这么做并没有意义，所以兰柯佩尔用了最大上限的黑红土星炸弹。 如果不算后面出现了活性源石转化的情况，那么之前博士给兰柯佩尔的一整包源石炸药一齐爆炸的威力还赶不上自己这一枚最大当量的黑红土星炸弹。 “迷迭香，用你的‘手’把我的造物投出去！” 兰柯佩尔对迷迭香一声大喝。 是的，如果光靠兰柯佩尔本人进行投掷，距离会非常有限。 但是由迷迭香用她那无形的精神巨手来投掷就完全不同了——甚至也只有她的精神之手能作为自己黑红土星炸弹的投掷载体。 一只“手”就足够了，而且发力短促，不需要消耗太多的精力就可以做到。 “嗯！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这一次以极其肯定地语气应答了自己的话——她目光看向自己的造物，眼神中无意地流露出欣赏和惊叹。 的确，黑红土星炸弹的确看上去和艺术品没什么区别。 “来了！迷迭香，封死它右侧的方向，迫使它拐弯！” 兰柯佩尔骤然一抛，将自己手中的黑红土星炸弹抛至空中，而迷迭香则犹如接力一样顺势将黑红色的土星炸弹握在精神巨手中。 “就像是阿米娅姐姐教过我的打弹珠……” 迷迭香轻轻伸出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做出瞄准的手势进行辅助，而空中的精神巨手握着黑红土星炸弹也不断地调整方位。 “去。” 数秒后，迷迭香右手轻轻一挥，两人头顶的那枚黑红土星炸弹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精神巨手精准地抛掷而出！ 咻—— 黑红土星炸弹如同流星一样划过一道黑红色的长长轨迹，随后被迷迭香精准地投掷到了前方鲜红色源石矿脉的右侧首端。 轰！！！ 黑红土星炸弹的爆炸模式是兰柯佩尔以乌萨斯内卫中的追猎者的坍缩恐惧为蓝本重构出来的，将其合算成了最纯粹的破坏力。 爆破的瞬间，黑红土星炸弹会模拟进行一次【行星坍缩】，将一切能量都压向中心的那一个点，随后再通过【裂变】进行全域释放。 这种爆炸几乎可以湮灭中心范围直径十几米的一切有形物质，随后才是正常的爆破范围，在之后是冲击波的席卷范围。 可以说，黑红土星炸弹的开发是兰柯佩尔对于自己源石技艺开发的一个里程碑式的跃进，也是他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萨卡兹巫术造物。 嗤——！！！ 而这一次的爆炸瞬间就封死了鲜红色的源石矿脉前端的右侧方向，恐怖的湮灭波动传来，让其本能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咣啷~ 在趋利避害的天性之下，鲜红色的源石矿脉顿时迅猛地一个大拐弯，兰柯佩尔一把及时扯住身旁的迷迭香将其拉到自己怀里。 哗嗡嗡嗡嗡嗡嗡—— 随后，进行了一个大拐弯的源石矿脉骤然再次加速，往这左侧的岩壁爆冲出去——而那里兰柯佩尔明显看到已经有隐隐的光正在透进来。 咚——！！！ 还没等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做出什么反应，这一次源石矿脉直接撞破了最后的一片岩层，外界的阳光立刻洒了下来。 它已经破岩而出，来到了外界的地表。 没有了岩层的束缚，在地表的它速度更快，变向更加灵活，这也让在它后方紧紧跟住的兰柯佩尔和迷迭香稳住身形愈发艰难。 兰柯佩尔后面都暂时让脚下的铁块形成了固定桩让迷迭香的脚固定在里面，否则兰柯佩尔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在下次还能及时拉住她。 “这下麻烦了……” 兰柯佩尔的身体和面部都被扑面而来的强风吹得有些变形，自己先竖立起两道挡风的铁墙，随后立刻开始和博士准备建立联系。 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洛恩斯家宅邸外界的那个方向，如果远离了罗德岛购置的富矿地块区域，被荒野上的其他勘探队发现的话绝对会引发轩然大波的。 甚至话说得难听点，他们发现了以后指不准还没及时把消息传回去就连全尸都找不到了。 “迷迭香，现在开始尽量节约体力，后面很有可能要来波大的！” 兰柯佩尔心中开始飞速思考策略。 尽管自己并非博士那样极其会规划战术策略的那种战术家，但是经历了这么多，自己也好歹也具备的起码标准的战术规划能力。 “嗯……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回答便开始调整呼吸，闭上眼睛开始加速恢复。 “我需要立刻联系博士……这回你可得给点力啊伙计。” 兰柯佩尔在刚刚和迷迭香说话的时候已经拿出了肩膀上别着的老式传讯机开始拨通了博士的频道，心中暗暗默念。 ————————————— 而此时，罗德岛车队所在位置。 因为考虑到巨大的风险，整个指挥所已经完全进入了机动状态，现在正绕着罗德岛在洛恩斯家宅邸附近购置的富矿地块迂回绕行。 此时，博士所在的越野车内总共有四人，一人是司机，一人是这边的负责人埃文，然后就是自己和凯尔希。 “讯号开始清晰了……这条矿脉应该已经突破岩层，来到了地表。” 博士一边极速操作着与车顶的原型连线的屏幕一边心中说道，而身边的凯尔希也正在帮助博士辅助分析这些数据。 嘀嘀嘀—— 而就在这时，博士肩膀上别着的老式传讯机突然响了。 “兰柯佩尔……？！” 他明白，一旦兰柯佩尔进入了连老式传讯机可以直接和自己通讯的范围，那么其距离肯定也和自己相距不远了。 博士立即接通，兰柯佩尔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风一并传来： “博士……听得见吗？信号是否清晰？” 博士立刻回答： “可以听见，信号清晰。” 能听出另一端的兰柯佩尔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对自己说道： “……博士，现在情况比较复杂，我长话短说。” “我和迷迭香进入岩层之后，一开始分段剥线式爆破非常顺利，在大约进程到一半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假讯号。” “然后岩层内部就出现了一条菲克遗留下来的源石矿脉，这条源石矿脉虽然也是中间体，但是明显活性更高，更加凶暴。” “并且还有极少量的纯金色源石星星点点的地覆盖在上面，但好在是极少量，对于精神、意识和源石技艺的影响并不算大。” “我和迷迭香在岩层内和它快速周旋，但是后面它不管我们直接往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很有可能把目标锁定到你了！博士！” 博士一边查看着屏幕上那条源石矿脉的前进动向，一边对兰柯佩尔说道： “兰柯佩尔，现在你和迷迭香的位置在哪里？” 电讯的另一端的兰柯佩尔立刻回答： “现在我和她就在源石矿脉的后方，用我的技艺时刻保持着大约一百米距离的跟踪状态！” 这时，一旁的凯尔希开口对博士说道： “我们这一次可能需要更激进一些的协作战术，博士……” “即使不考虑地形因素的影响，全部对我方有利的情况，被那条矿脉追上也大约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博士轻轻点了点头，一个协作的计划开始迅速于自己的脑内勾勒出了轮廓。 第360章 协作(上) …… 当然，这个计划只是勾勒出了一个非常模糊的轮廓，变量和其他因素太多，博士先将兰柯佩尔的通讯暂时挂起，随后拨开了另一个越野车的专用频道。 这一辆越野车上除了司机坐着的则是菲卡、地灵还有另一名地质学干员，是地质学小组中最专业的几人。 “博士？” 第一个接通电讯的是菲卡，而通讯另一边的博士对他说道： “菲卡，你和地灵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被利用的特殊地形？” 在接到了博士的通讯请求后，菲卡立刻应答了博士，随后开始和地灵一起查询自己之前所勘探到的地形情况。 “博士……这附近没有什么特殊地形，是最普通的雷姆必拓荒原。” 约莫五分钟过后，地灵率先将情况知会给了博士。 “……” 通讯另一端的博士迅速思考着，环境是第一个可以被考虑进去的战术因素，现在要把这个因素给排除出去了吗？ “博士……有一个地方我不知道算不算可利用的特殊地形……” 就在这时，菲卡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对博士说道： “这附近有一处岩壁区域是硬度极高的玄武岩，我之前有听埃文老先生说过，就在最初探勘爆破点的右侧一公里左右的位置。” “当时他还很可惜地和我说，要不是那块区域要爆破的话需要二十倍以上的炸药量，否则从那个地方进行钻探爆破，距离还能缩短将近两公里。” 这一下坐在博士那辆车的副驾驶的埃文倒是一拍脑壳，对博士说道： “这倒是真的……刚刚您在指挥阵地的时候和菲卡先生聊过，无意中说起这个事情，不过我那会儿只当是一句闲谈。” 倒是菲卡的声音继续从通讯机的另一端传来： “不知道能否帮到您，博士……但是我已经把那个区域做好了位置标记，现在发送到您的屏幕上了，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大概五公里。” 而博士突然看到自己的屏幕终端的左上角出现了一个新的动态，将其点开之后正是菲卡所发给自己的那个位置。 “……我们往那个位置过去，凯尔希。” 博士思忖了几秒钟以后就对一旁的凯尔希说道。 “我听从你的指挥，博士，你已经有对策方案？” 凯尔希询问博士。 “暂时还没有，但是这是附近我们所能寻到的唯一的一处特殊地形，我们的载具在荒原上不可能跑得过源石矿脉的这个速度。” 随后博士看了一眼自己车辆的仪表的右下角： “这辆车是所用的源石引擎供能，按照兰柯佩尔所告知我们的情报，一旦那条矿脉靠近我们一定距离，我们的引擎就会出现活性源石转化。” “车毁人亡是必定的结果，我们没有任何退路。” 归根结底，菲克的矿脉仍然存在遗孽，这是概率极小的事情，尽管博士已经将其考虑在内，但是一旦真的发生，他们也只能艰巨地选择背水一战。 “兰柯佩尔……我们现在正在往菲卡所告知的方向过去，那个地方有着一处硬度极高的岩壁，是唯一的特殊地形。” “我刚刚确认过了，那条源石矿脉的确是往我们的方向过来的，你的判断没有错，真正的目标很有可能已经锁定了，就是我。” “时刻保持联络，你的通讯已经被全程挂起，切勿中断。” 兰柯佩尔立刻应允道： “好，有任何情况实时沟通。” 现在另一端的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也开始快速思索如何和博士他们进行协作配合，尽最大努力降低损伤平息这次事件。 毕竟活性化源石矿脉出现也意味着原型得到大幅度地调校和优化，并且很可能可以采集到真正的第一手源石本质的样本。 祸福相依，就看这一次罗德岛究竟能怎么处理。 “凯尔希，越野车和荒地履带车上的武器系统是否都可以正常使用？” 将兰柯佩尔的通讯挂起后，博士又询问凯尔希道。 “我们登陆前已经让罗德岛工程部技师再三确认过了，没有问题。” 凯尔希语气果断地回答。 罗德岛的越野车和荒地履带车都配备有一门小型的哨戒源石弩炮，口径不大，但是应对一般的敌人用以自保倒是基本没问题。 虽然很可惜，这次的并不是什么【一般的敌人】，但这也是他们目前火力最大的攻击手段。 “很好。” 博士立刻拉开了公用通讯频道，对所有罗德岛车辆下达了指令： “各位罗德岛干员，这里是博士。” “现在遇到紧急事态，副驾驶的操控人员立刻将车顶的哨戒弩炮启动处于随时可发射的状态，瞄准器和锁定雷达随时待命。” 结果这个命令才送出去不到一分钟，一道通讯就传过来了。 “海尔曼？” 而博士一看，是自己之前临时任命的一名罗德岛武器系统的管理者，他叫海尔曼，是一名资深的工程技师。 “海尔曼，报告情况。” 博士迅速接通了海尔曼的通讯，随后对他说道。 “博士，车队里的所有武器系统都出问题了。” 另一端立刻传来他有些气喘吁吁地声音，显然是刚刚在车内进行了某种工程作业。 “怎么回事？” 博士立刻询问详情。 “博士……是这样的，刚刚之前那一下剧烈的震动破坏了车顶的哨戒弩炮的平衡仪，我们虽然已经在车内紧急修复了武器系统的中枢，但是……” 那名叫做海尔曼的罗德岛工程技师十分心急地对博士说道： “现在还需要到车顶上的源石弩炮进行手动解锁，要把右侧让平衡仪锁止的栓扣打开，否则的话哨戒弩炮还是无法使用的。”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得把车先停下来……再让干员们到车顶上去……” 他那边话还没说完，博士就立刻回答： “车绝对不能停！我来想办法！” “所有干员注意，保持现在这个速度按照预定路线行驶，绝不可以减速甚至停车！” 那边的工程技师海尔曼立刻回答： “我……我信任您，博士！” “那接下来武器系统的恢复就拜托您了！” 凯尔希眼神闪烁地看向博士，她大概明白博士要下什么命令了。 “阿斯卡纶。” 博士目光瞥向自己后方，后备箱里的一片阴影所在，低声说道。 “我一直都在，博士。” 阴影中的阿斯卡纶的声音冰冷而让人安心。 “所有车辆上方的哨戒弩炮的手动解锁就交给你了。” 博士对阿斯卡纶下达了这次任务的第一个指令。 “指令收到，现在执行。” 阿斯卡纶的回答直截了当，一如在过往的巴别塔时期那样。 咻~ 随后，后备箱当中的阴影的一角仿佛一跃而起。 旋即阴影从顶部的缝隙中渗漏出去，而在博士的越野车的车顶，巨大的原型所洒下的阴影很好地成为了阿斯卡纶中转的栖所。 “……” 数秒后，阿斯卡纶无声地从阴影中浮现。 接着她瞄准了距离她最近的一辆罗德岛越野车，足下发力一蹬，身形如同利箭一样眨眼间就飞窜出去，随后精准地落在了那辆越野车的车顶。 这支罗德岛车队现在正以每小时超过150公里的速度行驶，尽管看上去也许保持相对静止状态，但是周围的运动速度可是实打实存在的。 而阿斯卡纶现在就在这支高速行驶的车队的车顶上穿梭，将上方搭载的哨戒弩炮的侧方的栓扣一个一个全部打开。 也只有阿斯卡纶的身体素质和源石技艺结合才能做到，一般人别说是精准地在高速行驶的车顶上穿梭，只是站上去就被狂风刮飞了。 咔啷！ 锁止平衡仪的栓扣想要打开实际上需要费些力气，工程师们甚至可能还要借助杠杆工具，而阿斯卡纶却直接能用蛮力硬生生扯开。 虽然会对内部的机械铆合结构产生损伤，但后面都可以修复，现在效率占首位。 …… 阿斯卡纶的动作极快，扯开栓扣结构甚至几秒钟都不用，将所有的武器系统全部手动解锁并回到博士所在的车内仅仅花费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任务完成，博士。” 这种极高难度的机动穿梭动作甚至对于阿斯卡纶来说只能算是个小小的热身运动，甚至都听不出来她的呼吸有任何变化。 “博士……您身后的那个声音……” 这一次就连副驾驶的埃文也听出来了，最终还是忍不住询问。 “没什么，一名和你们一样的普通的罗德岛干员，刚刚完成了任务回来。” 博士没有说太多，转头再次连讯上了工程技师海尔曼： “海尔曼，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一回海尔曼用极其惊讶的语气对博士说道： “博士……这……这……” “所有武器系统全部恢复运行了！恕我冒犯，可是这……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博士回答： “我派遣了一名专业领域的干员前去解决此事，就和你们在车内解决武器系统的中枢问题一样，现在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了。” 海尔曼听到博士这么说当即回答： “替我好好谢谢那名不可思议的干员，现在武器系统已经全面恢复，哨戒弩炮和瞄准器、定位雷达已经全部处于待命状态。” 此时，博士甚至已经透过车窗，看到了旁边车队顶上的哨戒弩炮已经开始出现了小角度的运动，明显是车内的干员正在调校落点和轨迹。 “总计耗时三分零二十四秒……” 自己精准地计算着沙漏中的飘砾，看向原型所连线的屏幕： “距离源石矿脉接近到射程内预计剩余两分五十七秒。” 第361章 协作(下) 尽管博士已经严苛地考虑反应时间，然而事态比想象中更严峻。 轰嗤嗤嗤嗤—— 武器系统几乎才刚刚调试完毕，博士还未来得及思考下一步，就看到身后的远方扬起了大片大片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尘土。 “博士……已经接近了。” 而凯尔希看着眼前的屏幕，对博士说道。 …… 这条鲜红色的源石矿脉比博士预计接近的时间还要更短，其进入射程的时间比博士预估的还要少十几秒钟。 轰轰轰轰轰轰轰！ 而罗德岛车队搭载的哨戒弩炮对远方冲击过来的源石矿脉进行集火，但是有限的威力只能稍微缩减一点它前冲的速度。 按照这个速度，抵达转化风险区域只需要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博士……我已经可以看到你们的队伍了！先想办法拖延削弱它的活性！” 此时，被挂起的兰柯佩尔的通讯中传来了自己的声音，博士回答： “我明白，现在正往这个方向努力。” 坐在他身侧的凯尔希看着博士，平静地说道： “你很信任兰柯佩尔，哪怕在这种情况下。” 博士回答： “他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不是吗？” …… 罗德岛的这一支车队全部加速器都踩到了底，后面速度已经提升到最高的一百八十公里每小时，好在附近都没有障碍物，只是一望无际的荒地。 在一追一跑的路途中，花费了最后两分钟的时间，博士等人的车队终于抵达了菲卡之前所说的，一面由极其坚硬的玄武岩构成的崖壁那里。 此时，距离进入风险转化带已经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 “博士，现在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我只能想办法和迷迭香一起冒险进行一次强力攻击，您这边有办法困住它一下吗？” 兰柯佩尔现在也不管了。 自己放眼望去，眼前的这一整面硬度极高的玄武岩构成的岩壁在常规战术下根本称不上什么优势地形，只是这附近唯一能被找到的一处特殊地形。 所以兰柯佩尔现在唯一能用这个地形做的索性就是当个碰撞面来用，但是前提是自己也能有足够强大到【力大砖飞】的恐怖打击效果。 “……有，兰柯佩尔，实话实说，时间太过仓促，条件太过有限，我也没办法立刻拟定完整的计划，所以现在以你为主体进行指挥。” 博士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就好，交给我。” 兰柯佩尔的声音如今已经充满了诡异的安全感，这一点就连坐在博士身边的凯尔希都不得不承认她也有主观上的这种感受。 “迷迭香，你还撑得住吗？等一下可能要一起整个大的！” 镜头切换，另一边，兰柯佩尔看向身旁的迷迭香，询问。 “没问题，兰柯佩尔先生，后面我也可以去休息的。” 迷迭香肯定地回答自己。 “辛苦你了，迷迭香。” 兰柯佩尔轻轻拍了拍迷迭香的肩膀后对博士说道： “博士，我现在会飞过来到那个源石矿脉的顶端扔下来两枚炸弹破坏它的移动路径和重心。” “一旦看到我的这个信号，你就想办法暂时困住它，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和迷迭香会想办法来上一次一锤定音的攻击迅速解决战斗。” 博士当即回答： “我明白了，兰柯佩尔。” 随后他看向身旁的阴影，低声说道： “去吧，阿斯卡纶，等待信号。” 身边的阴影无声地波动响转了一瞬，博士明白，阿斯卡纶已经离开。 …… 而此时，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已经准备就位，自己的手中一左一右托着两枚黑红色的土星炸弹，剧烈的消耗让自己开始不断地喘着粗气。 “我们现在过去，迷迭香！” 为了防止在高空中运动导致自己和迷迭香失散，兰柯佩尔又用铁元素制造了一对临时的铐环将自己和迷迭香的手腕连接在一起。 “你坐过游乐园里的过山车吗？迷迭香？” 大抵是为了缓解一下迷迭香可能存在的紧张情绪，自己如此问道。 “……可能坐过，但我不记得了，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有些语气迟疑地回答。 “那你现在可以好好体验一次了，我估摸着比这还要刺激得多。” 兰柯佩尔说道，随后猛地发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将连接着钩锁矛后端和脚下的移动地台的前端的铁链通过绞盘极速缩短！！ 轰咻！！ 这一下所直接带起的后果就是兰柯佩尔等人所乘坐的“车子”给整个加速到飞了起来，百米的距离就用了短短数秒就被跨过。 “……” 而自己和迷迭香飞掠至了源石矿脉的正上方后，兰柯佩尔对准了身下的源石矿脉，将之前就准备好的两枚黑红土星炸弹往下一掷！ 轰！！！ 剧烈的坍缩爆炸席卷了广阔的区域，整个鲜红色的源石矿脉的中段的一前一后两个位置被炸得扭曲破碎，前进的势头立刻一滞。 “……” 而此时，在百米开外已经潜入了阴影中的阿斯卡纶先是避开了爆炸所扬起的冲击波，随后从阴影中浮现，看着眼前有些失控的鲜红色源石矿脉。 它正滑动着歪曲的轨迹却仍然向自己和博士的区域撞击过来。 身为sweep的主管，阿斯卡纶拥有丰富到难以想象地针对活物的暗杀手法，在战场上她的意志就如同她手中的匕首一样纯粹。 尽管眼前的鲜红色源石矿脉从来不是阿斯卡纶擅长用匕首解决的敌人。 只是…… 萨卡兹并不仅仅依靠源石技艺—— ——但萨卡兹也绝不只使用兵刃战斗。 啪嗒嗡嗡嗡嗡嗡！！ 高耸的崖壁所投下的阴影成了她最好的伙伴，无边的阴影随着阿斯卡纶迈动的脚步如同活了过来，在她的脚下翻腾不息。 从来没有人能真正掌握阴影，黑暗之中藏着一切可能。 实际上，在很早很早以前，阿斯卡纶曾经在旧卡兹戴尔的遗址上，在机缘巧合之下，她加过一场所谓的魔族之间的小游戏。 【踩影子大赛】 她是第一名，第二名是伊内丝。 “起。” 阿斯卡纶的言语如同利刃一样冰冷且锐利。 哗嗡——！！！ 她脚下延伸大约百余米左右的阴影尽数一跃而起——这就是阿斯卡纶所能做到的极限，当黑暗形成沼泽，一切有形之物都会在漆黑中下陷，动弹不得。 噗噗噗噗噗噗—— 整个源石矿脉的中段位置才刚刚被兰柯佩尔的两枚黑红土星炸弹给大面积毁灭，其冲击势头本来就一滞，瞬间就被阿斯卡纶脚下跃起的阴影给逮了个正着。 顿时，漆黑的阴影直接覆盖上了整个源石矿脉的前端往后一路延伸，织构成了一张影子所形成的缚网，与地面相连，将其死死控制住。 但尽管这条源石矿脉消耗的活性已经颇多，但是其庞然的身躯和仍然存在极少量的纯金色源石存在，阿斯卡纶全力催动的源石技艺也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 但……对于兰柯佩尔而言，已然足够。 “做得好，现在撤退，阿斯卡纶！” 兰柯佩尔也不管底下的可能存在的阿斯卡纶这一人物能不能听见，先是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随后抬手，空气中大量的铁元素开始抽离之后再聚拢。 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使用这招。 但它仍然在物理上拥有压制性的破坏力，并且其消耗要比黑红土星炸弹来的小，现在自己从天而降，那么其下降势能更是可以再添上一把火。 轰嗡嗡嗡嗡—— 无边的铁砂响应着兰柯佩尔的召唤，一柄巨大得难以想象的铁锤逐渐浮现在半空中，这一幕被许多地面上的罗德岛干员们都看在眼里。 “【萨卡兹粗口】！看！那就是领袖的技艺啊！真【萨卡兹粗口】地大！” 铁卫们更是开始疯狂开吹兰柯佩尔，尤其是维斯笑得那是相当开心，语气充满了狂热对第一次看对兰柯佩尔施展技艺而有些目瞪口呆的罗德岛干员说道。 而这技艺，自然就是蓄力铁锤·摧山。 “呼……” 兰柯佩尔吐出一口气，眼神中寒芒迸射，随后用尽全力瞄准下方的源石矿脉，天空中的铁锤也微微下倾，随后猛地一砸！！ “蓄力铁锤·摧山！！” 如果说之前，兰柯佩尔所全力释放的蓄力铁锤·摧山这一技艺应用塑造出来的铁锤大小已经接近了一栋小小的房舍。 那么现在兰柯佩尔所能释放的这一击，体积已经比之前还要大上了足有三倍多！ 咣！！！！ 这从天而降的恐怖一击将整个被阿斯卡纶的源石技艺束缚住的源石矿脉的整个前半部分都因为剧烈的动能砸进了地里。 外部大片大片地源石结晶开始破碎剥落，内部更是出现了大量的裂纹和瓦解迹象，摧山的一击连带着它将地面砸出了一个范围上百米的深坑。 而阿斯卡纶很适时地离开了，在兰柯佩尔的铁锤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不要说是自己，就算是ace也根本无法扛下这一击。 哗轰轰轰！ 突然，被砸入大地的源石矿脉开始挣扎了起来，想要从地表钻入逃遁，阿斯卡纶的阴影之网开始大面积地破碎，剩余的束缚时间已经很短了。 但……这还没完！！ “呼——” 兰柯佩尔这一记蓄力铁锤挥完，再一次深深吁出一口气，整个巨大的铁锤再次崩解为纯粹的铁元素，而空气中更多的游离铁元素被兰柯佩尔析离出来。 “迷迭香！现在，用你的‘手’把能量流动加速催化一下，让这片区域所有被集合的铁元素全部聚过来！” 兰柯佩尔对自己拉着的迷迭香一身大喊。 “嗯！我明白了……交给我吧，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迅速应答，随后闭上眼睛，开始同时召出四只精神巨手，如同旋转扇风一样对周围兰柯佩尔的技艺所环绕的区域开始加速能量流动。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 有了迷迭香作为主要聚合动力的来源，兰柯佩尔只需要负责召唤更多游离的铁元素就可以，附近巨量的铁砂如同漩涡一样在自己的头顶聚合。 这种如同漩涡一样的能量流动也为兰柯佩尔迷迭香提供了短暂的悬浮效果，两人并没有落地，而是持续在离地上百米的高空持续施术。 哗啦啦啦啦啦—— 在约莫一分半钟之后，兰柯佩尔和迷迭香都差不多达到了极限，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下，一柄新的铁锤出现在了空中。 而这一次兰柯佩尔所凝聚的铁锤大小，在迷迭香精神巨手加速能量流动的催化下，大小甚至还要比之前的规模大上足足接近十倍！！ 其投下的阴影甚至就足以覆盖一个不大的聚落。 “迷迭香！最后一击！” 兰柯佩尔深深呼吸后一声大喝，将左手用力一收，靠在迷迭香的右侧，深红色的施术痕迹如同水波一样盈漾而出。 “嗯！兰柯佩尔先生！” 迷迭香轻轻将右手一纳，靠在兰柯佩尔的左侧，小小的手掌上闪烁着靛蓝色的施术痕迹，如同线状的闪电一样逸散而出。 “蓄力二次铁锤——” 兰柯佩尔动用了全力去催动自己的源石技艺，而迷迭香也用四只无形的巨手握住了巨锤的锤柄，二者同时发力往前方发起了一击恐怖的横扫！ “断岳！！！！” 第362章 结束 轰——！！！！！！！ 只此一击……光是声响就仿佛天地齐鸣。 这一锤子下去直接把一整条矿脉的前端和后侧砸得粉碎，随后剧烈的动能如同毁灭的飓浪一样席卷了整条矿脉。 咻~ 一整条长达两公里的鲜红色源石矿脉因为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二人齐心协力下的一击给整个打飞出去，随后重重地撞在近百米开外的岩壁上。 轰隆咚——！！！！！ 这里的岩层密度如菲卡和地灵之前所计算，是硬度极高的玄武岩，和之前兰柯佩尔所开凿的互层岩硬度高了足有数个级别。 而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整个源石矿脉直接撞在了这一面全是玄武岩所构成的岩壁上——只听一声巨响过后，玄武岩的岩壁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达十几米的凹坑。 受到这一次恐怖的撞击力道，加上其内部原本就被震击给破坏得支离破碎，整个源石矿脉顿时全部爆裂解体成了细小的齑粉和残屑，四散飞出。 窸窸窣窣…… 它们仍然想聚合在一起，但是这一次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加上其之前活动地太过剧烈，没有得到任何血肉有机物的补充。 所以很遗憾，它们只能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在地面上蠕行，和前世的蛞蝓或者蜗牛比都差不了多少，许多甚至都瞬间转化成了黑色的普通源石。 咻~ 这一击使用完毕之后，兰柯佩尔便借着周围还未散去的上升气流，带着迷迭香一个侧移出去数十米的距离，随后和她一起用了大约二十秒的时间从空中缓缓降落。 “呃……咳咳！！” 才刚刚落地，兰柯佩尔就单膝跪地，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嗽并喘息着，一度意识开始发黑，险些晕倒过去。 “兰柯佩尔先生……您没事……没事吧……” 明明迷迭香也一幅快要昏过去的样子，但她还是语气十分关心地靠在自己身旁，甚至想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撑起兰柯佩尔。 “呼……只是消耗太大了而已。” 兰柯佩尔肺部如同拉风箱一样喘息着。 “……” 随后，自己先将迷迭香搀扶到最近的一块大石头下面歇息，解开了她与自己连接的临时铐环后，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即使有着迷迭香之后的辅助，蓄力二次铁锤断岳的威力和消耗也都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甚至没有这名小小的菲林，单靠自己是没办法完成这种超然规模的技艺的。 何况，之前凝聚了总共三枚黑红土星炸弹，而大大小小的持续施术消耗更是如同堆积木一样搭成了一座足以压垮自己的城堡。 “领袖，您撑着点！我过来了！” 此时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兰柯佩尔勉强侧身一看，原来是远处已经停了几辆越野车，自己的十几名铁卫都在朝着自己跑来。 而那个喊自己的正是跑得最前面的维斯——他挥舞着手中自己曾经给他打造的血铁大剑，语气十分急切且担心。 “维……维斯……扶我一把……” 兰柯佩尔刚想起身却一个趔趄，差点整个人彻底趴在地上，只得喊了喊已经朝着自己极速跑过来了的维斯。 “没事吧，领袖？” 所有铁卫包括维斯都对自己可谓是忠心耿耿，维斯冲过来之后一把扛起自己的一条胳膊将自己带起来，关切地询问： “需不需要我把您扛回去……您可能不知道，领袖，现在您的脸色真的有些吓人。” 兰柯佩尔原本想借着维斯的肩膀把自己有些发软的双腿给支撑起来，结果才刚刚发力就泄了劲，整个人身体一滑。 噗！ 要不是维斯及时从身后用他的胳膊卡住了自己的腋下，兰柯佩尔整个人得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只能拜托你了，维斯。” 这种状况维斯扶着自己恐怕都不能走，只能让维斯先把自己扛回车里面赶紧休息一会儿。 后面其实自己的体力早就已经透支了，纯粹靠意志力熬。 这一战兰柯佩尔算是明白，自己得赶紧想办法把【储备性血疗】这一血疗的基础技艺的延伸方案开发出来才行。 因为有时候一场极其艰巨的战斗是对战单体目标或者数个少量的强力目标，周围根本没有杂兵来给你当血包用。 而杂兵一般出现都是大片，那战斗也根本称不上是艰巨，感觉更像是游乐玩耍，别说需要血疗，他们甚至很难给自己造成什么伤口或者消耗。 “麻烦来个铁卫伙计把迷迭香也带回车里先休息，她消耗也很大，如果不是她加上我的力量，这一次很有可能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兰柯佩尔抬起一条胳膊枕在自己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无力地朝着迷迭香的方向点了点，一名铁卫中的库兰塔立刻领意，弯下腰将迷迭香背在了自己背上。 …… 因为消耗太过巨大，迷迭香此时也没办法再用源石技艺将四枚巨械悬浮于自己身后，而是尽数倒在地上，反射着金属的亮光。 “坚持一下，领袖，刚刚通知了车子里留着的铁卫伙计，他已经开车过来了，罗德岛大部队在我们后面，也马上到。” 维斯将兰柯佩尔的身体用力撑起，对他说道。 “来……领袖……补充一些体力，这是我们唯一能为您做的事了。” 这时，另一名铁卫中的乌萨斯人上前，割开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立刻洒出，而后续赶过来的铁卫们也立刻效仿，纷纷割开手腕放血。 “领袖……您要是血不够，想要我身上哪块肉都可以。” 维斯也割开手腕，对兰柯佩尔语气毅然决然地说道。 “大可不必……我感谢你们的忠诚和奉献……咳咳……先生们。” 兰柯佩尔只是这十几名铁卫里都抽了大约三百毫升的血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进行恢复，但实际上，这点量也才刚刚够自己勉强恢复行动能力。 现在若是想让自己从严重透支状态完全恢复，最起码自己要将二三十个人浑身上下的一切血肉都吸收干净才有可能。 但是这么做的话，很大概率自己就堕落成真正的血魔了，所以兰柯佩尔时刻保持着理智，不让自己的血脉成为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深渊。 唉……兰柯佩尔……归根结底。 一路上基本全在打高端局的你，也实在太过辛苦了吧。 “……” 在吸收完血液之后，兰柯佩尔拍了拍维斯的肩膀，示意自己已经可以一个人走了，脱开了维斯的搀扶之后，远方的一辆越野车已经开到了自己的跟前。 “你们也是太冒险了，也许这边还有什么情况会发生也不知道。” 尽管兰柯佩尔非常欣赏铁卫们对自己的忠诚，但自己更不希望他们出个好歹。 “哪的话，领袖……咱们【乌萨斯粗口】也都不是懦夫。” 一名铁卫汇总的乌萨斯人对兰柯佩尔说道： “唉，我知道的，领袖，您其实一直与其说把我们看待成麾下的士兵，更不如说把我们看待成自己的朋友。” “……又有谁会希望自己的朋友出事呢？” “可是多信任我们一些吧，领袖。” “虽然我们远远比不上您的力量，但跟随您这么久，也在大大小小的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了，我们会想办法保护好自己的。” 兰柯佩尔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眼神却带着释然和钦佩。 “罗德岛过来还得花上估摸快十分钟的时间，领袖，咱们先把那菲林小姑娘……啊，迷迭香小姐的武器收拾上车吧。” 一名铁卫中的卡特斯也上前，对兰柯佩尔说道： “菲卡先生说这附近的沙子有一定的金属腐蚀性，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影响，但做好预防总是没错。”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 “……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只是，迷迭香身后的悬浮巨械当落地之后，铁卫们想将其抬上车子的时候才发现，这种重量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来得恐怖。 这种巨械从外观上来看像是某种墙盾，边缘经过了高压电镀和超纤维包裹处理，最大程度地增加迷迭香用以切割和挥砸的耐受性。 光是想要抬起其中一枚巨械，得出动近十个身强体壮的铁卫，由乌萨斯人和萨卡兹人组成，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其抬动。 若是一个泄气砸到了脚，那就是粉碎性骨折。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些铁卫们根本不会相信，这么一个小小的菲林女孩可以驱役如此重量的武器，毕竟这种重量光是搬动就需要大量人力或者借助机械设备。 见此情况，原本刚刚恢复了一点的兰柯佩尔想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帮助铁卫们进行搬运，但是所有铁卫都十分认真地拒绝了自己，并让自己赶紧回到车里好好休息。 没法子，兰柯佩尔也只得笑了笑，作罢了。 …… 而铁卫们合力将四枚巨械分别装载到四辆大型越野车上，只是这么一放就让轮胎下陷了几厘米深，差一点就整车超载了。 “真是个了不起的菲林小姑娘，这玩意感觉有十几把乌萨斯的军用破城矛加起来重，几十米自然坠落估计就够把一座小型乌萨斯地堡给从上到下砸穿了。” 一名乌萨斯人在结束时拍了拍手掌，语气敬佩又不可思议地说道。 “是啊，罗德岛可真是人才济济……” 另一名铁卫中的库兰塔则挥手抹了把汗，可话还没说完，他转身指着远方——那里正扬起地大片尘烟，说道： “哈哈，才刚刚说到，咱们的‘制药公司’好伙伴就过来了。” 第363章 采样，亘古，谜团 …… 大约十分钟后，罗德岛的车队也抵达了这附近，许多罗德岛干员一下车口中都还在赞叹和讨论兰柯佩尔和迷迭香最后合力挥出来的那一记铁锤。 毕竟这种……遮天蔽日级别的联合法术，这些干员们都是第一次得见。 他们之中也有会源石技艺的术士，但是他们当时看到天空中的那股毁灭性的法术之后都一脸见鬼的模样，恨不得把手中的法杖给折了。 可随后大伙儿又释然了，这哪有的比较呢？还是做好自己吧，大家都是罗德岛的一份子，有一份光发一份热才是真的。 不过蓄力二次铁锤·断岳的话，目前兰柯佩尔是无法独立进行施展的，要是没有迷迭香这一次的全力支持，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想到这里，车内的兰柯佩尔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给迷迭香点了个赞。 …… 镜头一转，此时的凯尔希从越野车上下来之后，对正在下车的博士说道： “博士，这一次我们可能太过着急了。” “我们考虑的情况的确发生了，但我们并未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这一次不是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会产生无可挽回的后果。” 这话说得完全没错，因为车队的源石弩炮哪怕是集火攻击，对于体型庞大的鲜红色源石矿脉也根本不痛不痒。 后面完全就靠兰柯佩尔为主迷迭香为辅力挽狂澜，如今的两人都已经因为过度使用源石技艺而体力透支，正在车内躺着休息。 “你说得对，凯尔希，我们这一次的确有些冒进了——可能我也在某个地方不知不觉变得焦躁了起来，不愿再等待。” 博士认可了凯尔希的想法。 “……其实也有道理，我们的时间愈发紧迫了，等待只会招来灭亡。” 凯尔希沉默了一下，对博士说道。 “凯尔希医生……您的采样箱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一名比阿米娅大不了多少的罗德岛医疗干员小心翼翼地上前，双手捧着一个未知金属制成的手提箱，对凯尔希说道： “华法琳医生嘱咐您，采样时请务必按照规程使用。” 凯尔希医生点了点头，同样双手接过采样箱，对她说道： “辛苦了，安妮卡。” 博士见此，询问凯尔希道： “风险还未完全散去，不过你已经打算去采集源石样品了。” 凯尔希只是回答： “是的，如果这次再错过样品，我们又要彻底陷入被动……当时间的重担压在我们的肩膀上，我们也只能加快步伐。” 此时，博士身后的阴影也平静地开口： “请放心，博士。” “如果凯尔希在采样期间有任何生命危险，阴影会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我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一枚萨卡兹巫术的种子。” 博士能明显听出阿斯卡纶语气中也掺杂着几乎可以被明显听出来的疲惫，可是他思忖了一下，最终还是对阿斯卡纶说道： “……我也过去，和凯尔希一起。” 凯尔希没有回答，只是翠绿色的眼瞳凝视着博士。 “好。” 看到凯尔希默认，阿斯卡纶最终也在博士身上留下了一枚巫术种子。 …… 没有打扰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休息，博士和凯尔希只是让车队仍然保持机动预备状态，武器系统也全部保持开启。 不过尽管如此……哨戒弩炮的弹药也基本快要耗尽了。 …… 而在深入了源石矿脉被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合力击碎的区域之后，近距离直面下，远比在远处观测要震撼得多。 硬度极高的玄武岩崖壁已经破碎不堪，凹进去一个大坑，而巨量的源石晶屑和晶块大大小小地散落在地面上。 大部分都已经转化成了普通的黑色源石，仅有极少量的鲜红色源石仍然在匍匐爬行——然而用不了多久，它们也都会完全丧失活性。 “……” 凯尔希这一刻就像是在沙滩上小心翼翼捡拾贝壳的孩子，用镊子取了大小不一的鲜红色源石样品放入了自己的采样箱内。 这里面有华法琳和可露希尔联合制造的培养皿，坚固的同时可以保证其保持活性，只需要定期更换培养基底即可。 甚至凯尔希还找到了一小块极其稀有的纯金色源石，那种跃动的纯金色和普通的精炼源石完全不同，她能感受到。 “我感觉有些不适……凯尔希……” 就在这时，博士有些难受地对正在满地源石碎片中采样的凯尔希说道： “感觉这附近似乎有什么……很熟悉的东西在看着我……” 凯尔希抬头回答： “如果身体有恙，你随时可以暂时离开去车内休息。” 博士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 轰嗡—— 可就这时，一条纯金色的源石矿脉突然在博士的身后聚拢，虽然在矿脉规模里很小，但是立起来也足有五六米高。 祂们就停在博士的背后，洒下的阴影完全遮罩了自己和旁边的凯尔希。 “博士，我立刻带你们撤离。” 自己身后，阴影中的阿斯卡纶传来一声低喝。 “——！！” 可结果阿斯卡纶突然发现，自己的萨卡兹巫术仿佛被压制了一样，原本是瞬间起效，可现在想要激活起码得花上十几秒的时间。 “mon3tr。” 凯尔希也准备立刻采取强硬措施，她甚至几步踏出来到了博士的身前。 “别动，阿斯卡纶，凯尔希。” 就在这时，博士心中那股无比熟悉的感觉变得极其清晰，而此时已经过去了近十秒，那纯金色的源石矿脉仍然没有发起攻击。 只是静静地，似乎在凝视着博士。 “奥塔……巴别耶利亚……” 突然间，凯尔希还有博士感到，脑内似乎有一个古老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祂们所指代的对象只是博士的名字。 而阴影中的阿斯卡纶似乎听不见，并没有反应。 “……” 博士听到祂们的呼唤，这一次他沉默无言。 “叛徒……” “你休想否认……你无权否决……” “你是人类的叛徒，是你一手蹂躏摧残了文明的结晶，导致了如今的结局。” 祂们的声音似乎怀念中又带着愤怒和沧桑。 “ama-10……” 随后，如果存在视线的话，那么这道视线又移向了凯尔希，亘古的回响直接传入了她的脑内： “啊……我记得你……看来哪怕在那段时间里，你也依旧被你的饲主养得很好。” 此时，博士的头一阵剧烈地刺痛。 “……” 但这一刻，他脱下兜帽，一头绛红色的长发迎风飞扬，如同干涸的血，博士睁开如同钻石般澄澈透明的眼瞳，直视着祂们。 “伊甸……塞希缪斯？” 那一条小小的源石矿脉没有回答博士的话，仅仅只是说道： “……呵呵，多么可悲。” “你与我共同将巴别塔铸立，为全人类创造了新的可能性，我们甚至将上帝的权利紧握手中，人类拥有了真正掌握命运的能力。” “可就在人类明明可以拥有如此辉煌的未来后，你却又亲手毁灭了巴别塔，将人类扫入了历史的垃圾堆里落尘。” “又从数以万计的延续可能中挑选了最差、最恶劣、最毫无希望的一种。” “看看现在的你们……脆弱得简直像是小行星带腐坏不堪的垃圾。” 凯尔希翠绿色的眸子凝视着祂们，回答： “你的字里行间遍布傲慢与谬误。” “任何文明最伟大的壮举，即在于传承。” “文明所孕育的一切并非降生以来就强大无匹，自人类从洞穴中举火走来，进化，演变，衍生，历史，不外如是。” “我们的确生而渺小，但我们仍然珍视我们足下所踏的这片大地，我们热爱一切值得守护的美好事物，并为此进步乃至超越。” “山谷的回响并非残坠的终音，穿岩的水滴也永不因此干竭。” “这就是文明。” 祂们静静地凝视着凯尔希，跃动的纯金色的光芒却已经几乎熄灭： “ama-10……你……对真正的文明……” “一无所知。” 咚嗡…… 如同岁月崩朽下的骨骸，又如同一声跨越亘古的叹息。 小小的金色源石矿脉最终崩塌成了一小座漆黑的坟墓。 “……” 凯尔希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无言。 她能听出那道声音的纯粹，他甚至为了见奥塔一面，从拥挤的意识中硬生生走出，几声回答却带来了更大的谜团。 凯尔希明白这片大地是如何诞生的，但是关于这片大地之前的事物就连她也知之甚少。 但是那个声音的愿望是纯粹的，愤怒是纯粹的，这才是让凯尔希真正感到一丝不寒而栗的关键——那个声音也是如此纯粹地曾经帮助了人类。 可是博士…… 不……可是奥塔·巴别耶利亚…… 凯尔希转身，看向自己身侧的男人，自己对他知根知底——最早的记忆甚至可以追溯到模糊的，他饲养着自己的时期。 “凯尔希……我真的……真的是……人类的叛徒吗？” 博士，也就是奥塔·巴别耶利亚也与凯尔希目光相对，语气犹疑地询问着。 “……博士，一如我之前所说，我并非全知全能，何况，叛徒一词是随着立场和时代都有在不断变革的一个身份。” “我也曾在某个时代做过‘叛徒’，博士。” 凯尔希语气仍然平静地回答： “我见过了数千年的战争，国家兴起，诸国并立，战争产出英雄，死亡，鲜血，诗篇还有甚至让人毛骨悚然的浪漫。” “我甚至曾经为了将结局导向我心中的方向，我背叛了卡兹戴尔，联合诸国军队将砖瓦还未楔合的萨卡兹的居所毁于一旦。” “但……无论结局如何演变，它们皆如萨尔贡的飘沙般融入土地，可转眼间，【时间】本身又诞下了新的孩子。” “这是岁月的洗礼，历史厚重的循环——无可避免的碾碎和扫除，无可避免的重聚和新生。” “而后，我甚至邂逅了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 “曾有两名提卡兹人，比任何一个时代的任何一个生物，都更能接近文明存续的真相，他们甚至拥有理论上做出第二顶【王冠】的能力。” “可我背叛了他们……因为我知晓他们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历史循环中，直至我最终主动暴露，这两名提卡兹人却也没有对我怀有任何恨意。” “仅仅只是惋惜和无奈，并非所有向命运的呼喊都能得到期望中的回音。” “你是否真的背叛了人类，动机究竟为何，前文明所真正发生的一切，我所被赋予的使命，就连我也在很多时候发自内心地思考和审视。” “……博士，就连我也有太多疑问无法得到解答。” 第364章 进入洛恩斯家废墟 “是啊，你的经历是如此浩瀚，可全知全能……没有人敢这么自称，更没有什么能做到，【知】与【能】都是无限放射的概念。” 博士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凯尔希，如果有一天我找回了我所失去的一切记忆，真的是我背叛了人类，甚至是亲手将人类辉煌的未来一手抹灭……” 博士手抬了抬，数秒后却又放下，最后只是再次将兜帽拉上了自己的颈侧，说道： “那时……你会对我有何看法？我是个罪人吗？凯尔希？” 凯尔希语气仍然平淡地回答： “那个声音尽管语气真诚，可我却也能听出其怀有大量的主观情绪在内。” 她甚至主动拉住了博士的一只手，对他语气带着亲切地回答： “只是，我更愿意去相信你，博士。” “你与我都明白，现实从来都不是什么神话故事，可我们仍然愿意去建立一艘方舟，甚至重构传说中的巴别塔。” “我不相信一个心怀希望和正义感的人会无缘无故地抹灭他所处的文明——除非出现了什么不可抗力的原因。” “在未来，我会和你一起找出真相，博士，然后我们会一起面对，阿米娅的王冠也不再属于她一人，而是将延绵至整片大地。” “这也是特蕾西娅所希望的，不是吗？” 博士轻轻握住凯尔希的手，她的手总是比想象中更具温度，甚至一度让自己不想松开。 “你说的对，凯尔希。” “我一定会找回我所失去的记忆，包括前文明的一切……” “泰拉世界的真正起源，我在前文明灭亡前和普瑞赛斯所做的决定，伊甸·塞希缪斯和我的关系，乃至源石的本质。” “无论我的过去是怎样的深渊……我也再不会去逃避了。” 凯尔希点了点头，随后博士第一次看到，凯尔希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明显的笑容。 “凯尔希，博士，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这时，旁边的阿斯卡纶发出了一声适时的提醒。 毕竟这些声音是直接传到凯尔希和博士的脑内的，所以阿斯卡纶只能看到博士和凯尔希在与金色的源石矿脉对峙了一小段时间后，源石矿脉就崩散了。 而那时，因为传导在博士和凯尔希脑内的特殊联系还未消散，所以刚刚的对话其实是博士和凯尔希通过脑内直接沟通完成。 所以在阿斯卡纶看来，博士和凯尔希两人就仿佛站着不动如同雕像一般。 如果不是他们的身体还有偶然例如沉思和踱步的动作，阿斯卡纶甚至会以为遭到了某种特殊源石技艺的袭击。 “我能感知到，这附近有一场不小的沙尘暴正在朝我们过来。” 阿斯卡纶能够发觉出身下的阴影传来了某种震动，黄沙如同生了翅膀一样在地面打着旋儿，一场沙尘暴很快就会来了。 “……我们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博士。” 凯尔希将珍贵的样品放入了特制的医疗箱内，对博士说道： “根据菲卡提供的消息，洛恩斯家宅邸的地下室里很可能有菲克研究这类源石留下来的草稿，就算我们无法利用，也要及时销毁。” 就连凯尔希都不得不承认，菲克能以一介普通的卡特斯身份做到这种程度，真可谓是旷古难寻的天才中的天才。 实际上，如果菲克最终选择继续往科研道路探寻，前往哥伦比亚的特里蒙并加入莱茵生命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的门下。 这两人合力，恐怕得做出什么足以惊天动地的划时代界碑出来。 然而目前的凯尔希也不清楚菲克的过往，也更不知道菲克和斐尔迪南的关系，如今她的目标只是先进入洛恩斯家的废墟回收菲克遗留的产物。 源石的本质面貌……就连凯尔希这名漫步万年之久的守望者都未曾见到过，在她的认知中的源石仍然是个狭隘的体系。 当然……如果这个“狭隘的体系”要是被记录下来，足足可以变成一摞堆得有罗德岛本舰高度那么高的书堆。 但是现在菲克做到了。 他是第一个做到的吗？他是第一个做到如此程度的吗？ 谁也不知道，一缕打进黑暗的光束却带来了更多未知。 “……” 凯尔希轻轻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发一言地转过身，博士也随即安静地跟上，而阿斯卡纶更是保持沉默，于黑暗中和博士如影随形。 三人很快就返回了罗德岛车队所在的位置，凯尔希立刻登车开始对样本进行初步的分析和维护，而博士则去找兰柯佩尔了。 “你好，请问兰柯佩尔现在在哪里？” 博士询问了一名正在搬运设备的铁卫。 “啊……博士。” 他立刻止住去势，向博士回答： “领袖在那边最左侧尽头的车子里，刚刚和迷迭香小姐还在聊天来着。” 博士点了点头，一边朝着那边快步走去一边对那名铁卫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 “另外，准备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再次出发了。” 那名铁卫也当然应允了，他的步伐也开始加快。 …… 而博士大约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那辆越野车，从车窗外就能看见整辆车里就只有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两人在。 此时，迷迭香正软趴趴地靠着兰柯佩尔的胸口，似乎已经睡着了，而兰柯佩尔则轻轻地抚摸着迷迭香的头发和耳朵。 睡梦中的迷迭香时不时发出很舒服的声音，还在自己的领口蹭了蹭。 “兰柯佩尔，恢复得怎么样了？” 博士从车外压低声音说道，而兰柯佩尔实际上在刚刚就已经看到了博士从一旁走来。 “嗯……大概恢复了平时的三成左右，迷迭香恢复得比较慢，刚刚在和她聊天，没想到才几分钟就靠着我睡着了。” 兰柯佩尔闻言轻轻撤身，将车内的座椅调整到完全放倒，让迷迭香好好躺着睡一觉，自己则轻轻拉开车门，从车内走了出来。 “从你的语气能听出来时间很紧迫……我也是这么想的，博士。” “我们得立刻进入洛恩斯家了，这里尽管是罗德岛购置的富矿地块，但是刚刚动静实在太大，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窥探。” 博士回答： “是的，刚刚菲卡和地灵他们已经用无人机和地形测绘仪勘探过了，我们运气很好，那条源石矿脉的移动路径并未破坏我们之前的通道。” “甚至于，经过了地质学干员们的勘测，我们甚至可以后半部分的通道直接采用那条源石矿脉的一部分移动轨迹直达洛恩斯家。” “我和埃文都已经确认过了，这个方案是可以被施行的。” “此外，得益于原型收到了最新的即时数据，现在其范围和精准度都比之前要上升了十倍以上，经过勘测，整个洛恩斯家和附近的一切地块都已经没有第二条活性源石矿脉存在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菲克所遗留的最后一条源石矿脉了，其他的都已经被自己打了个粉碎全部丢进了火山口里。 毕竟这种橙红色或者鲜红色的源石矿脉为了维持活性需要大量地有机生物质，否则的话在地底根本无法移动多久就会完全消耗完活性再次转化成普通源石。 现在凯尔希采样箱里的应该就是最后的一捞网，要多的也没了，通过华法琳和可露希尔共同制造的培养皿来维持活性。 “那我们现在就启程，我也不喜欢被时间追着赶的感觉。” 兰柯佩尔活动了一下手腕，对博士说道。 “明白了，现在就立刻出发，兰柯佩尔。” 博士也迅速回答。 …… 在收到了博士的指令后，罗德岛车队便再一次行动了起来。 得益于之前就已经保持了预备机动状态，所以说许多罗德岛干员都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做好了准备，大家的兴致都有些高涨，精气神十足。 毕竟之前兰柯佩尔和迷迭香的表现实在是太激增士气了。 “艾瑞克，看看这个，我敢说哥伦比亚的蓝卡钨的顶级特效都拍不出这种效果来，真【哥伦比亚粗口】地猛！” 其中一名罗德岛干员似乎还兼职着摄影师，在越野车的后排偷偷和自己的同伴分享自己在当时拍摄下的照片。 尽管那张照片的比例已经放得很小，但是天空中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合力制造的铁锤也仍然占据了足有半张照片。 下方则是还在挣扎扭动的鲜红色源石矿脉。 那名罗德岛干员甚至相当可惜没有拍摄到铁锤的最后那一击瞬间挥出击碎源石矿脉的镜头—— 因为在那时剧烈的震动使得他手一个不稳，整个相机都从车窗外飞了出去。 如果不是防脱手绳还系在手腕上，恐怕就连这张照片也随风而逝了。 …… 很快，罗德岛车队就在之前兰柯佩尔和迷迭香打好的通道后迅速穿行，前半部分是直线，后半部分则就有些弯弯绕绕了。 但是内部的岩层结构经过了菲卡、地灵、埃文和一系列罗德岛地质学干员甚至是博士的分析，都已经确认十分稳固，不会形变。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也仍然派出了几架无人机在车队前方一百多米处领航并提供实时的全景影像，只不过一路上都相安无事。 最终，罗德岛的车队抵达洛恩斯家宅邸废墟总共花费了十二分钟零三十七秒——是博士从通道的进口开始就已经计的时。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探索和搜救工作了。 第365章 往日不再 嗞—— 罗德岛的车队非常规律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刹车声，根据博士之前分配的停车位置井然有序地停好，干员们和自己的铁卫也都悉数从车上下来了。 “海尔曼，快，我们先把这些剩下来的弹药和军械腾出来，有一批很重要的药品在最里面，得赶紧拉出来才行……” “安妮卡医师，这边需要您来调整一下生命波动探测仪的天线，刚刚弹出来了，卡在后备箱里没办法弄出来……” “有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先生在吗？这里有个大家伙太重了，我们几个人抬不动，能不能过来些人搭把手？” …… 随后，大家纷纷从车里搬出器械和设备，废墟作业存在不低的危险性，干员们都全副武装起来，医疗干员们动作更急促，一箱箱医疗物资被他们迅速搬出来。 如果存在需要急救的伤员，这里可以成立一个临时的医疗阵地，兰柯佩尔虽然无法再次剧烈战斗，但是做些外科手术也依然手到擒来。 “洛恩斯家宅邸损毁得非常厉害，坍塌面积占比目测达到了趋近百分之七十，比最近一次拍摄的照片还要严重，博士。” 在洛恩斯家宅邸废墟旁边忙碌的干员们当中，埃文正一边看着以往留存的最近的照片，一边对站在他身侧的博士说道： “很可能是因为之前的那条鲜红色源石矿脉再次活动的关系，整个宅邸发生了二次破坏，现在就连大门口都需要清理，否则无法进入。” 博士闻言点了点头，回答： “那得辛苦干员们再作业了，庆幸的是我们准备的工具和耗材还算充足。” 不过车内的东西太多，器械也需要展开和启动。 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们也一齐来帮忙，他们文化教育水平不高，但都是有把子力气的壮汉，来搬运一些重物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其中有一名铁卫暂时脱离了队伍，一个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洛恩斯家宅邸废墟的前方踏着泥泞和尘土前行。 “洛恩斯……” 菲卡脚步踉跄着，走到了自己家族宅邸的门口——可是一切早就已经变化了。 整座被层峦叠嶂包裹住的陷坑中的宅邸如今已经破败不堪，原本光鲜亮丽的大门化作残垣，栽满了鲜花的前院成了枯庭。 仅仅只是震动，就让这一整座洛恩斯家的宅邸有前到后尽数化作一片死墟，往日不再，菲卡所凝视着的只是冰冷刺骨的现状和无可挽回的悲剧。 “菲克……” 菲卡语气极其复杂地念着这个名字，险些双膝跪倒在洛恩斯家的门前。 自己对于菲克的恨意远远比不上自己对自己的恨意还有浓浓的后悔……甚至也许那时，自己将手中的一包三明治递给他，情况或许就会有稍许不同。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洛恩斯家族就此成为历史车轮下碾过的灰。 “不……还有爱丽丝……我一定要找到她。” 卡特斯少年最终重重地呼吸了一下，拳头攥得很紧，眼神也变得坚定，却又带着被隐藏在深处的恐惧—— 他在恐惧若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在了，自己是否真的能接受这一事实，那么从此菲卡和兰柯佩尔一样是家族中的末裔，仅剩的最后一人了。 “菲卡。” 突然，自己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随后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菲卡的鼻尖甚至已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丝丝血腥气。 “……领袖，我没事。” 菲卡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兰柯佩尔，恢复了一下情绪，说道： “刚刚其实在车里，许多铁卫大哥们都已经劝过我了……” “我只是……有些……” 兰柯佩尔当然也能理解菲卡的这种感觉，语气真切地安慰他： “放心，我有直觉，你妹妹肯定还活着。” “只要没死……我会尽力救她，你不会忘了吧，菲卡，我是个医生。” “尽管我在战斗方面也比较……嗯……容易上手就是了。” 菲卡如释重负，他选择了相信自己的领袖，兰柯佩尔的判断一向极少出错，一味地悲观只会深陷绝望，那么不如往好的方面考虑。 “你说得对，领袖……我相信您。” 卡特斯少年微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对了，菲卡。” “很早很早之前还在乌萨斯的时候，启程前往切尔诺伯格之前，你给我了这个。” 兰柯佩尔将腰间别着的一枚小石头解下，它大约一节手指大小，但是表面非常光滑，呈现出云白色中透着一丝丝粉红的光泽。 属于是那种很好看，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名贵的石头。 “您还带着？它居然一直都在？” 菲卡一脸惊喜地看着兰柯佩尔手掌中的那枚小石头，自己在熟悉不过： “桑卡坦之石？”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对菲卡说道： “在和罗德岛汇合之后，我将身上的许多比较珍贵的东西，例如我的血裔印章，logos赠送给我的迷梦香精基本都寄放在了罗德岛本舰上。” “但是这枚桑卡坦之石一直别在我的腰间从来没有解下来过。” “在接连的战斗中从不乏恐怖的对手，而每一次作战结束，我身上总是破破烂烂的，但是它一直如同奇迹一般没有掉落也没有损毁。” “这是你曾经给予我的幸运石。” “直到现在，你看，它都还在发出微微的光。” 菲卡的回忆仿佛穿越到了很久以前，却又仿佛近在自己身后： 【“雷姆必拓的特产。”】 【“桑卡坦之石，领袖，传说中有一个名叫桑卡坦的雷姆必拓人第一次发现这种石头，之后便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这种石头在后面就有了‘幸运石’的称呼。”】 【“雷姆必拓许多商城里都有得卖的，只不过大半都不是原矿，都是人工合成的次品，这一枚是我悄悄从4号矿场里挖出来的。”】 【“哈，我果然变得幸运了，等到了领袖您，看来这些雷姆必拓老前辈人留下来的一些传说故事也不是完全不可信啊。”】 【“现在这枚幸运石赠予您了，领袖。”】 那时，自己待在爱国者的游击队的基地里，目送着永久号列车载着自己的领袖和爱国者、霜星他们去往切尔诺伯格。 而自己则一直泡在书堆里重拾以往自己暂时遗忘的知识。 “是啊，菲卡。” “这是个好兆头，不是吗？” 兰柯佩尔轻轻摇晃着这枚幸运石，对菲卡语气轻松地说道： “别担心，菲卡……一切都会好的。” 菲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睁开澄澈的双目，语气也恢复了以往： “嗯！我也……如此相信！” …… 此时，镜头切换到博士的临时阵地上。 因为干员们动作迅速，加上有兰柯佩尔的铁卫们帮忙干重活，一个非常专业的野外医疗阵地只用了短短二十分钟就此成型。 同时，博士也根据名单编制了三个医疗小组和两支专业的搜救队伍。 而这个时候的博士正站在其中一支医疗小组前面，分析着目前宅邸内的情况，只是从数据等微观层面并不乐观。 例如现在，博士正和几名资深的医疗干员围绕着一台已经展开的机器旁边，机器的屏幕上一圈圈波纹扫描而过。 然而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地变化……仍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博士，生命波动探测仪已经完全展开了。” 那名之前将华法琳的采样箱递给了凯尔希，名叫安妮卡的罗德岛医师对博士神色有些忧虑和不忍地说道： “很遗憾，目前并未检测到有任何生命活动的信号。” 要知道，洛恩斯家的废墟距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结果虽然冰冷无情，却是最符合常态的情况了。 “……我们不会放弃，继续之前的搜救计划。” “机器终究是机器，有其局限性，罗德岛从来不会只是因为一个机器判定的结果就全盘否认微弱生机存在的可能。” 博士语气坚决地对安妮卡说道。 “嗯，博士，您之前所编制的三个医疗小组已经随时保持待命状态。” 安妮卡似乎也被博士的语气所感染，也十分坚定地回答。 “那么立刻开始按照我之前的计划行动，救援节点推进到2，安妮卡，你和你的医疗小组执行a方案，其他两个小组执行β方案。” “两支搜救队伍也已经准备妥当，兰柯佩尔的铁卫会加入我们，根据我之前的路线分析，我们会从正门开始进行清障。” “你们根据各自的方案有序在搜救队伍的后方铺开，千万记住一定要等前面的救援队伍将障碍全部排空无误后才能跟上。” 博士语气快速地对着安妮卡说道。 “明白，博士。” 咻嗡嗡嗡—— 安妮卡回答的同时，天空中几架无人机已经迅速掠过了他们的上空。 “医疗无人机已经升空，救援节点推进到2，即将开始下一步行动。” …… 与安妮卡结束了沟通后，博士又一个电讯将兰柯佩尔和菲卡都喊了回来。 “……需要我帮忙吗？博士？如果需要加快效率的话，现在我身体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是清除一些土石砖瓦还是能做到的。” 兰柯佩尔一回来听到博士的计划后就如此询问。 “没必要了，兰柯佩尔。” 博士摆了摆手，说道： “根据无人机从上方的各个角度的航拍图来看，我们已经找到了一条非常好的清障路线，交给干员们就好。” “之前你已经为我们做的太多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回答： “也好，正好也让他们活动活动。” “但我会看着的……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的崩落或者坍塌，我也不会坐视一些罗德岛干员或者我的铁卫们受伤。” 博士闻言，最终对兰柯佩尔说道： “好……也别太勉强自己了。” “你确实颇具领袖魅力，兰柯佩尔，怪不得你麾下的铁卫对你会如此敬仰。” 兰柯佩尔这次倒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博士笑了笑。 第366章 清障，进入地下室 …… 兰柯佩尔和博士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二人便暂时分别，而两支搜救队伍和三支医疗小组都已经准备完毕。 虽然许多医疗干员们都明白洛恩斯家的废墟仍然存在没有死去的伤员概率非常渺茫，但身为医者的他们仍然没有因此松懈一分一毫。 接下来，在博士的指挥下，则开始排障了。 只是排障的过程远比兰柯佩尔想象中要轻松，干员们工具准备齐全，同时职业技能过硬，遇到要重力气的活计铁卫们都不用吩咐立刻开始抢活干。 同时天空中还有侦查无人机进行时刻辅助，加上博士坐镇后方稳定指挥，一路上不能说是有惊无险只能说是屁事没有。 倒是自己一路上神经高度紧张，时刻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不过到最后排障工作都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后面的活甚至越来越轻松，干重体力活的铁卫们都快闲出屁来了。 这一下倒是兰柯佩尔都开始自嘲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过敏——他刚刚甚至把一处拐角的阴影还有上面的裂缝处挂着一条下垂的红布第一眼看成了血魔大君狄修斯。 没办法，自己一路上的经历实在是有些太奇幻了，导致有时自己都变得神经质起来。 倒是在最后一处清障地点，空中崩落下来一块不大的落石。 结果兰柯佩尔正要施术，自己眼前的三个铁卫霎时间同时起盾，并肩子上将那块落石给撞到了地上，摔成了大大小小十几块。 有个库兰塔铁卫还笑着说自己的盾牌上那个灰尘印最大，肯定是他先抵挡住的。 不过诙谐归诙谐，铁卫们对于随时可能会发生的二次事故百分百都留足了戒心，毕竟谁也不希望旁边的同伴受伤。 “进步不小啊，我的老伙计们。” 兰柯佩尔则苦笑着放下了才刚刚抬起准备施术的右手。 遥想当初，自己的这群铁卫们还是毫无战斗经验，从乌萨斯感染者矿场里和自己一同跟个无头苍蝇一样跑出来求生的矿奴。 结果现在这反应速度和强健的体魄，感觉完全赶得上爱国者老爷子麾下的游击队中精英了。 “博士，整条路线都已经清障完毕了，同时对四周的一切地形也进行了地毯式的推进排障，您的计划前半部分已经完成了。” 一直在通过侦查无人机总览大局的埃文此时对身边的博士说道： “由大门进入，穿过前庭，再两侧清障进入花园，随后花园清障结束后汇合进入正厅，再从正厅中央位置开始辐射清障，目前已经排除所有危险结构。” “随时可以开始展开搜索和救援，博士。” 博士回答： “立刻开始进行搜救工作，如果遇到幸存者立刻进行紧急医疗措施，不计一切代价挽救他们。” 在博士下达了新的命令后，搜救队伍和医疗小组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再次忙碌起来，他们用各种设备和器械将大片的碎石、土堆等铲掘开，希望下面能有还活着的人。 …… 然而结果是残酷的。 “博士，我们尽力了……几乎所有可能藏人的废墟我们都翻找过了。” 一个小时过后，罗德岛干员们和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身上都结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安妮卡也不例外，她语气低落地说道： “大部分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碎片，我们甚至没办法辨认死者生前的身份。” 而菲卡此时就在旁边，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又紧紧攥住了拳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现实只是发生，只是压下来，要么你就接受，要么你就毁灭。 “尸体的碎片采集起来葬了吧……就埋在这里。” 博士深沉地呼吸了一下，对眼前的干员们说道，随后走向不远处的菲卡，语气歉意地说道： “抱歉，菲卡。” 菲卡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放下了，对博士说道： “没事的，博士，你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 “地下室在那边，跟我来吧。” 随后，菲卡脚步便有些踉跄地往前走，而博士最终也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只是拨通了电讯，让其他人都过来这边集合。 搜救的确是其中给一个目的，但另一个目的则是回收菲克的遗留草稿——而这些草稿根据之前菲卡所说，都在洛恩斯家宅邸的地下室里。 “……在这里了，各位。” 几分钟后，菲卡走到一处废墟旁，原本地下室的入口是个暗门，但是因为震动和坍塌，暗门已经损坏了，这会儿刚刚才清理完碎石。 而一个向下的阶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了众人的面前。 “这里刚刚把堵路的杂物都清掉了，我就说看着不对劲，肯定有通道，果然就是菲卡先生所说的地下室……” 一名在场的铁卫原本语气还有些兴奋，但是看到菲卡低落的神情后，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走吧，菲卡。” 兰柯佩尔此时也来到了菲卡的身旁，语气温柔地对他说道。 “嗯，领袖。” 菲卡回答，随后便和铁卫们还有罗德岛干员们一齐进入了通往地下室的阶梯，菲卡在最前面领路，而兰柯佩尔则跟在他身旁，落后一步距离以示尊重。 这一条道路并不长，菲卡一路上左右张望，希望能看到熟悉的身影——然而两侧只有冰冷的建筑残骸和死寂的空气。 “……” 菲卡最终仿佛认命了了一般，走到最后的那一扇门前，用颤抖的手握住了已经锈蚀不堪的门把手，随后闭上眼睛，用力下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打开门把手之后是走进去的，还是上半身往前倾斜把自己身体滑出去的。 呼啦—— 可就在这时，菲卡的耳边骤然响起一声剧烈的破空音。 咣！！ 而落后菲卡一步距离的兰柯佩尔在电光火石之间错身而上，一把就握住了那朝着菲卡挥击过来的钝器——那是一台不大的木质灯架。 “领袖——” 自己麾下的铁卫们还以为碰到了敌人，立刻都进入了战斗状态，一名乌萨斯人甚至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就开始往前冲。 “停！不是敌人！” 兰柯佩尔一只手握住灯架，另一只手的手掌张开朝后方抵住示意，铁卫们停止了动作，那名冲锋中的乌萨斯人也迅速止住了去势。 “菲卡哥哥？！” 而灯架的另一端，握住它的人发出了一声极其惊喜的声音。 “【欣喜如狂的雷姆必拓粗口】……爱丽丝？！” 而菲卡睁开了眼睛之后，看到眼前的人，顿时从来不说脏话的他都再也忍不住爆出了一句，随后立刻冲上前，和她紧紧抱在一起。 “啊……看来我的直觉还是没错的。” 而一旁的兰柯佩尔则耸了耸肩，将手上拿着的灯架轻轻往脚边一搁。 原来此时，爱丽丝所处的地下室里只能听到博士他们在上方排障时的噪音，却听不到远比这小的对话声和脚步声。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那条鲜红色的源石矿脉又回来了，整个人处于高度应激状态，拿起了地下室用来用以照明的灯架就靠在拐角边。 尽管她知道这也许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她甚至双腿还未痊愈，如果剧烈运动甚至撑不过一分钟她就会倒地不起。 但这已经是眼下爱丽丝所能做的唯一能让自己感到微微的安全感的举措了，总好过躺在地上等死。 “你没事吧？爱丽丝？有哪里受伤了吗？饿到了吗？我们这带了应急食品，味道虽然比不上厨师但补充能量肯定绰绰有余。” 菲卡紧紧抱着爱丽丝，语气十分关切却又带着浓浓的后怕，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仿佛失而复得之物狂涌而上的惊喜。 “……对不起，刚刚我差点砸伤你了，菲卡哥哥。” 爱丽丝的语气也同样带着后怕和惊喜。 “我没事的……菲卡哥哥，地下室里有一些储存的食物和水，当时有个洛恩斯家的女仆把我迅速带到了这里，并把门关上了让我暂时不要出来。” “结果……呜……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大家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时不时就有菲克的矿脉在我头上移动时发出的剧烈轰鸣声。” “马斯特爷爷也死了……为了保护我被菲克亲手杀掉了……呜……夏亚老爷……我们的父亲也被落石给砸死了……呜呜……” 爱丽丝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抱着菲卡抽泣了起来。 “……放心吧，我来了，爱丽丝，一切有我。” 菲卡也忍不住落泪，闭着眼睛轻轻抚摸着自己妹妹的头发。 “我就说吧……菲卡……刚刚的是个好兆头……不过也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兰柯佩尔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语气欣慰却又有些伤感。 洛恩斯家至此唯二的遗脉就只剩下菲卡和爱丽丝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了。 “啊……菲卡哥哥……请问您身边的这位是？” 爱丽丝此时终于松开了菲卡，但还是紧紧抓住菲卡的一只手腕，怯怯地询问，因为她嗅到血魔身上特有的缭绕着的丝丝血腥气。 “幸会，爱丽丝小姐。” 兰柯佩尔一步上前，语气很温和的向她表示问候，随后伸出了一只手： “兰柯佩尔·佐思特。” 爱丽丝想要伸手却有些犹豫，菲卡则拉着她的手腕与兰柯佩尔握住： “他是我们的领袖，爱丽丝……说来话长，到时候我会和你好好讲讲，但请放心，他绝对是一名值得让所有人尊敬的领导者。” “要是没有他在，我根本没办法坚持到这里。” 爱丽丝闻言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心，握住兰柯佩尔的手轻轻摇了摇： “您好……感谢您对菲卡哥哥的照顾……兰柯佩尔先生。” “我是菲卡的妹妹，爱丽丝·洛恩斯。” 第367章 收获，一切的结束 …… 在菲卡、兰柯佩尔和爱丽丝都打过招呼后，自己便让身后的大部队也跟上来，开始和菲卡的妹妹爱丽丝相互介绍。 而爱丽丝似乎对博士这个兜帽人很是好奇，连连发问，可这本来也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立刻解释的清的东西。 于是博士向凯尔希知会了一下，便和菲卡一起去照顾和安抚爱丽丝，顺便交流一下双方的情况，可能会有意外收获。 随后，大家便开始以这个地下室为范围进行地毯式搜索，洛恩斯家的地下室其实非常空旷，是一个很大的面积。 除了储藏一些旧的书籍之外，还有许多陈年的酒酿、不易变质的储备粮食，也正因如此，爱丽丝才能在地下室里一个人生活一个多月之久。 “这里有一摞草稿……凯尔希医生，菲克甚至有给每一篇草稿的右下角署名的习惯。” 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兰柯佩尔麾下的其中一名铁卫有了收获，他捧着一摞高度几乎抵着他下巴的草稿来到了凯尔希的面前。 教育程度不高的铁卫也许根本看不懂那草稿上一大堆如同天书一样的公式和解析，还有思维导图，但是像是写这种东西的稿纸他们目前就发现了这么一份。 何况，菲卡曾经闲暇时教过铁卫们【洛恩斯】家族的签名，哥伦比亚正体字写成的loens十分清晰直接，铁卫也得以此认出了这个签名。 如果是维多利亚花体字，铁卫们还不一定能看出来。 “做得好，感谢你们对罗德岛的支持，请都放在这里吧，届时统一清点之后分类包好，带回罗德岛本舰。” 凯尔希语气十分尊敬地对那名铁卫表示了谢意，那名铁卫自然也颔首示意，随后将一摞厚厚的草稿放在了凯尔希的脚边。 “……” 那名铁卫离去后，凯尔希缓缓拿起一页菲克的草稿仔细查看，眉头紧皱就一直没有松开来过，只是前期的研究就让自己再一次确认了那个想法。 菲克·洛恩斯是旷古难寻的天才中的天才——凯尔希甚至一瞬间产生了后怕的情绪，如果菲克·洛恩斯出生在哥伦比亚……甚至是其中的特里蒙…… 要知道，哥伦比亚这个国度里的那些人用源石所制造的科技仅仅用了不到百年的时间就将荒野变成了科技感满溢而出的城市。 在凯尔希于很久很久以前，她看见哥伦比亚的拓荒者的驮兽队伍和一种新的名叫汽车的交通工具抢夺马路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个国家究竟具有何等恐怖的潜力。 那个时候哥伦比亚还在科技的道路上探索了仅仅不到十年的光阴。 “难以想象的构思和推论……” 凯尔希一边翻看着一边心中暗自说道。 这些都必须一字不差地全部录入到罗德岛本舰的prts里，接下来罗德岛的研究重心很大一部分会偏向于源石研究。 “这里还有一摞！被一座倒塌的柜子压住了！来几个人帮把手！带上工具！” “维斯！维斯！来这里！好多草稿撒得到处都是！拿你的剑用些力气把这道裂缝劈开！里面陷进去了起码十几张草稿！” “这里也有！啊……可惜进水了！好多纸张都被打湿了，有没有源石技艺能烘干一下的干员和铁卫先生？现在字还勉强能看得清！” …… 在这前前后后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凯尔希的脚边，菲克的遗留下的草稿开始逐渐变多。 最后全部收集完毕时，甚至可以把凯尔希整个人埋在里面了。 “凯尔希医生，大家都复查过好几次了，甚至地皮都掘了三尺，但凡有条缝我们都仔细看过了，没有菲克遗留的草稿了。” 此时，维斯忙得出了不少汗，在凯尔希面前和她汇报情况。 “辛苦你们了，都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凯尔希一边回答维斯，一边手上还不停地记录着一些信息。 “……” 可就在这时，凯尔希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侧边走来了菲卡的妹妹爱丽丝，凯尔希立刻抬头，将目光直视在她的身上。 “您……您叫凯尔希医生吗？” 爱丽丝有些怯怯地询问正在记录信息的凯尔希。 “是的，爱丽丝小姐。” 凯尔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答： “请放心，我们并不属于任何官方机构，罗德岛是中立的感染者查验治疗组织，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救援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您的兄长菲卡现在就在罗德岛就职，待到事端平息，你也可以留在本舰上，菲卡的薪资很高，足够供给她的妹妹条件优良的生活。” 爱丽丝轻轻摇了摇头，对凯尔希说道：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但我谢谢您的好意，罗德岛的凯尔希医生。” “你们……是为了菲克的研究而来的吗？我看到你们的人在搜集他以前留在这里的草稿。” 凯尔希根本也不打算在爱丽丝面前有一丝一毫地隐瞒： “是的，爱丽丝小姐。” “菲克的确是个旷古难寻的天才，但是他的自私、无知、漠然葬送了诸多生命，也最终葬送了他自己，他理应被自己所铸成的罪业深埋。” “他的研究一旦落到专业的科研机构上会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尤其是哥伦比亚，现在许多在雷姆必拓的哥伦比亚公司一定都在搜寻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罗德岛必须在风暴还未形成之时稳定事态。” 爱丽丝凝视着凯尔希认真的翠绿色眼眸，最终还是选择了完全信任： “嗯，菲卡哥哥说你们不是坏人，我也……相信你们。” “有一样东西……是菲克从维多利亚回来之后，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一直很好地保存着……尽管他最后变成了那样……” 爱丽丝最后发出一声语气极其复杂的叹息，眼神跟随脚步摇晃着，在凯尔希的注视下，她轻轻将手掌贴在一块地下室的墙砖上。 嗡…… 顿时，这块墙砖凹陷下去，随后整个结构开始往内折叠，其内部顿时出现了一个1立方米左右的正方体空间。 就像是某种嵌入式的保险箱。 “这是……？” 凯尔希立刻大步上前，看着隐藏空间内的东西。 ……那是一台极其精密，甚至有些精密地让人毛骨悚然的器械，而凯尔希只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是一台显微镜。 这个显微镜光是目镜就足有十几个不同规格，不同功能的插槽，每个插槽上都附带着数个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电子芯片。 这就是菲克在科研道路上的尽头所留下的最后产物，之后他便就此折返。 “希望能帮到你们……我也不会用这个……当做玩具也重的过分，可是当做摆在大厅里的收藏品菲克又不允许……” 爱丽丝看着这台显微镜，回忆不断地涌上脑海。 “……你的贡献无可替代的巨大，爱丽丝小姐。” 凯尔希立刻表示了最高的认可，语气真诚不掺一丝虚假。 因为这台设备实在太贵重，甚至是菲克留下的几乎不可被复制的孤品。 所以凯尔希本人亲自将这台显微镜用双手拿了下来，时刻保持轻拿轻放，并用了一个最坚固和缓震材料最好的采样箱将其包装起来。 “拿到了不错的东西呢，凯尔希。” 此时，兰柯佩尔也结束了四周的搜寻，来到了凯尔希的旁边，而博士也站在自己的身侧。 “是的，这台器械的贵重程度甚至要超过所有的这些草稿加起来的总和。” “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全新的可能。” 凯尔希语气果断地对博士还有兰柯佩尔说道。 “挺好的，凯尔希。” 博士也点了点头，这一次的收获虽然不能称为圆满，但也已经很满意了，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洛恩斯家几乎死完了。 可是灾难无情，天地不易。 他们已……力所能及。 “我们该离开了，博士，目标已经完成。” 凯尔希准备拉开电讯叫干员们和铁卫们都回来了，最后对博士说道： “埃文干员刚刚说过，现在有一次沙尘暴在外面席卷而过，洛恩斯家宅邸附近的地形即将在48小时内发生二次形变。” “根据地灵还有埃文的联合推测……洛恩斯家宅邸的废墟会被附近的山峦坍塌下来，永久地埋在大地之下超过百米的地方。” “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博士。” 博士顿了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对凯尔希说道： “是啊……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 “叫上干员们，我们的所有目标都已经达成，是时候该返程了。” …… 在博士的命令下达后，大家很快就把东西都收拾完了。 最重要的显微镜仪器被凯尔希亲自用手紧紧攥着，其他的草稿则打包让兰柯佩尔的铁卫们和一些强壮的罗德岛干员装在折叠式小推车里运走。 返程时，博士和凯尔希的罗德岛干员队伍在最前面，而铁卫们则在后方跟着，菲卡、爱丽丝和兰柯佩尔则在队伍的最末尾。 “……看来你仍然很怀念这个地方，菲卡。” 回程时，尽管菲卡已经找回了失踪的爱丽丝，但他仍然眼神左右飘荡着，希望最后记忆一下，自己很早以前被称为家的地方。 尽管现在这个【家】已经什么都不剩了，甚至最终会投入雷姆必拓的胸膛，和其融为一处。 “是啊……领袖，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了，所以希望能再……多看看。” 菲卡只是这么对兰柯佩尔说着。 “嗯……？” 突然就在这时，菲卡看见了自己眼前拐角处，有一抹闪烁摇曳的小小的紫。 那是一株绽放的颠茄花。 颠茄花的花期在6月至8月，而现在已至11月初，即将立冬——而那株颠茄花就这样独自绽放，在一块倾斜破败，长着青苔的瓦砾之上。 “……” 菲卡一言不发地上前，凝视着这株颠茄花—— 它出现在很多地方，童年时菲克别在爱丽丝耳侧的缀饰，他们的亲生母亲露莎葬礼上的陪依，马斯特洒在那对爷孙墓碑上的灰烬。 以及眼前，最后的……洛恩斯的故曲。 “怎么了？菲卡？” 兰柯佩尔上前，语气关心地询问道。 “没什么……领袖……我们走吧。” 菲卡只是沉默着将这一支颠茄花用手采起，别在自己的袖口上，在它还未凋零的那段时间，会如同一颗紫色的宝石般闪着光。 【颠茄花的另一种花语是，超越死亡的自由，和新生。】 第368章 回归本舰 一切的目标都已经完成。 草稿被凯尔希和博士分类打包成按顺序罗列并做好标记的箱子，精密的显微镜和源石的样本则就放在车座上的凯尔希的脚边。 而菲卡和爱丽丝两人坐在同一辆车上，除了司机以外，副驾驶也没有人，尽可能不打扰菲卡和爱丽丝两人的相逢。 即使在最后，二人也是忍不住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直到进入了一开始的通道，再也看不见洛恩斯家的宅邸废墟为止。 “菲卡哥哥……罗德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爱丽丝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菲卡的手指，有些好奇中带着一丝害怕地说道。 “如凯尔希医生之前和你说的，是一家中立的感染者查验医疗组织，如果从企业性质上来看，是一家制药公司。” 菲卡回答着爱丽丝，说道： “不过之前凯尔希已经让医疗干员们给你做过了临时性身体检查了，爱丽丝，你真的很幸运，在地下室的你并没有感染矿石病。” 虽然就算是爱丽丝成为了感染者，兰柯佩尔也可以用最高纯度的一针血清下去给爱丽丝治好，但是能免得这样做的话就更好了。 毕竟现在罗德岛还根本没有实力去公开矿石病并非不治之症的实力，何况这片大地上的感染者是如此之多，靠兰柯佩尔和博士的最高纯度血清又能够救几个人呢？ 所以现在罗德岛基本上是取一部分血清，加上蒸馏水和其他的辅料稀释，才能制成大量的极效矿石病抑制药。 尽管没办法根治矿石病，但是却能够最大程度地减轻矿石病发的痛苦和几乎凝滞矿石病蔓延的速度，延长病患的生命。 这是目前罗德岛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如果没有兰柯佩尔移植了博士的血脉，只是用博士的血罗德岛根本不可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 现在，罗德岛制造的极效矿石病抑制药已经开始根据稀释的比例进行逐层分类，开始慢慢进入市场循环，给感染者们供给药物。 同时，因为罗德岛曾经救过魏彦吾，在双方的协定下，罗德岛在龙门展开了一个最大的极效矿石病抑制药的试点。 当然，为了避免牵扯到政治因素被别有用心之徒暗做文章，罗德岛和龙门的关系被刻意模糊，所有签订的合约也都只是商业条款。 “想在罗德岛上做什么吗？爱丽丝？” 菲卡之后又询问着爱丽丝，不过转而再次说道： “不过你就算是什么都不做，我养你也没有任何问题。” 爱丽丝摇了摇头，对菲卡说道： “这……这怎么行……一直以来都是大家在照顾我……” “我学了一些用毛线编制的手工艺品，我也会织毛衣……希望可以低价出售给孩子们……罗德岛上有孩子们在吗？” 菲卡笑着回答： “当然了，爱丽丝。” “放心吧，你一定会很受孩子们的欢迎的。” …… 而此时，兰柯佩尔和迷迭香正在同一辆车上，迷迭香靠着兰柯佩尔的肩膀睡得正香，根本不在乎兰柯佩尔身上缭绕的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哈呜~迷迭香猫猫……” 兰柯佩尔则也乐得轻轻抚摸着在怀里睡着的迷迭香的头发和耳朵，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自己也是一样。 这辆车的司机也特地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将空气悬架调整到最舒适的档位，最大程度地确保迷迭香的睡眠质量不被打扰。 凯尔希和博士的那辆车则在片刻不停地分析着有关源石的数据和构思，司机则根本没有一点分心——他压根就听不懂两人在说些什么东西。 毕竟有时候凯尔希和博士甚至都用了某种古老的萨卡兹语言去交流。 而阿斯卡纶则一如既往地潜伏在后备箱的阴影里护卫博士，不过这一趟她最后困住源石矿脉的消耗也小不到哪里去。 没有她的那一次全力施加源石技艺用阴影形成缚网，兰柯佩尔的第一次铁锤还未必能这么顺利地砸个结结实实。 嘀嘀嘀—— 就在快要通过这一条通道的尽头时，一道电讯直接打到了博士的私人频道。 “埃文？” 埃文此时正在另一辆车上和地灵他们在一起，博士中断了思绪，将通讯挂起，接通后立刻传来了埃文的声音： “您的计算分毫不差，博士。” “外面的沙尘暴此时已经要停了，侦察无人机传来的实景影像和测算已经确认前方的道路可以立刻通行！” 他的声音十分兴奋并带着佩服。 在博士一行人进入了洛恩斯家宅邸废墟后，如阿斯卡纶之前的感知，外界很快就袭来了一场不小的沙尘暴。 而博士根据地质学干员们和几架侦察无人机提供的少量数据就推算出了最佳的离开时间，并且和推论的结果分毫不差。 就在他们从通道处出来的时候，沙尘暴正好结束了剧烈的席卷，转而只是一小股一小股的尘土如同微波起伏般在地面上翻动。 尽管根据推算，因为这次的沙尘暴，洛恩斯家附近宅邸附近的地形会在48小时内发生二次形变，洛恩斯家宅邸会被永久地埋葬。 但博士们还是在通道的尽头处又埋下了炸药，将其引爆确认了这条通道被破坏，并且看不出有过被开凿的痕迹为止。 而当博士们结束了洛恩斯家的探索时，那条被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合力击碎的鲜红色混杂着少量金色的源石矿脉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的普通源石了。 哪怕是在后面被天灾信使或者其他人发现，他们估计也就会认为这面崖壁被一块陨石砸到了，然后剩下来一些普通源石碎片罢了。 …… 返程的路途倒是一路上风平浪静。 兰柯佩尔等人是中午出发离舰过来这边，现在全部结束之后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天色开始变得暗沉起来。 显然是临近傍晚。 雷姆必拓的昼夜温差其实不小，虽然比不上萨尔贡某些沙漠地带的极端气候，但是白天最高时接近四十摄氏度，晚上却不到十度的这种温差情况也是平平常常。 所以许多雷姆必拓的荒野游人基本上白天晒得要死，晚上却围在篝火旁取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了。 “博士……收拾一下，准备登舰了。”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出头，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此时天空中双月如轮，繁星点点，凯尔希已经看到了视野尽头那熟悉的庞然大物。 “知道了，凯尔希。” 博士看了看车内的时间，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再次与罗德岛本舰的联络室进行了沟通之后，车队便开始按照登舰的阵型一字排开，本舰也将登陆舱开启，然后放下了一个直抵地面的坡度结构。 “所有罗德岛干员注意，本舰已经做好对接准备，现在开始登舰。” 博士和罗德岛本舰那边确认过了以后就通过公共通讯告知了所有正在荒地履带车和越野车上的罗德岛干员，而终端的动态很快显示指令已经被全部确认。 登舰过程一切顺利，按照博士和本舰两方的有序指挥，一支车队还是由之前出发的d3区域的登陆舱进入后进行修整和补给。 …… 此时，d3区域的登陆舱已经有着一些后勤干员们正在等候罗德岛车队的到来。 而站在最前面的阿米娅更是伸长了脖子，两只兔耳竖的直直的，看着前方的车队开始由小小的盒子慢慢变成大大的盒子。 对了，顺带一提的是，阿米娅原本是想和迷迭香还有兰柯佩尔他们一起去往洛恩斯家进行搜索活动的，一开始都在登陆室那边等候着了。 但是后面又被华法琳的一个通讯叫了回去，因为考虑到阿米娅升变后的身体还需要稳定和观察，所以建议让她这一次还是驻舰休养。 阿米娅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最终还是听从了华法琳的建议。 所以，阿米娅这次则留守在本舰上，并未参加搜索行动，而是和华法琳医生一起在医疗室里检查升变后的身体的机能和一系列变化。 …… 而过了五分钟左右，车队就已经在登陆舱内全部停稳，后勤干员们立刻上前准备补给，而兰柯佩尔则是第一个从越野车上下来的人。 一见到兰柯佩尔从车上下来，阿米娅就很开心地招着手小跑上来： “兰柯佩尔先生！这里这里！” 兰柯佩尔则笑着轻轻俯下身，和冲过来的阿米娅来了个心照不宣地击掌。 啪。 声音放得很轻，怕影响到车里的迷迭香休息。 “晚上好，我的小兔子。” 随后，兰柯佩尔给了阿米娅一个深深地拥抱，自己和阿米娅拥抱总能产生一种未知的安定感和亲近感，而阿米娅也是一样。 “我听博士和凯尔希说了……这一趟真是辛苦您了，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语气十分敬佩却又带着一丝心疼。 “没事儿，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完成的。” 兰柯佩尔轻轻拍了拍阿米娅的肩膀，说道： “何况不只是我，大家也都很努力。” “迷迭香干员更是累得在车里都睡着了呢，可别打扰她，博士已经准备亲自驮她到宿舍里去休息了。” 阿米娅仍然有些担心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可您的身体……” 兰柯佩尔笑了声，回答： “这哪有什么办法，毕竟要变得更强就需要不断地使用、开发源石技艺，何况许多战斗可是根本躲不掉的事情。” “等够强了就去萨尔贡的焚风热土找不老泉去了，我的生命消耗问题不就一次性解决了？要是不变强的话，搞不好我哪次就先被敌人干掉了喔？” “一切都会变好的，阿米娅，你不是一直如此相信着吗？” 阿米娅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明亮地和兰柯佩尔对视着，回答： “嗯！我相信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摸了摸阿米娅的耳朵，回答： “这才对，阿米娅。” “今天已经不早了，现在差不多已经快九点了。” “铁卫和罗德岛干员们都累得不行，大家都在车里吃过饭了，现在赶紧回宿舍里洗个热水澡，准备睡觉才是正事。” 第369章 研究(上) 在和阿米娅暂时辞别之后，由于天色已晚，加之兰柯佩尔本人之前也使用源石技艺到身体透支的程度。 于是兰柯佩尔便和博士还有自己麾下的铁卫们打了个招呼就一个人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倒头就睡。 …… 翌日。 “哈啊……昨天晚上睡得可真是沉，一点梦都没有。” 当兰柯佩尔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自己活动了一下肩膀，原本以为今天又会一觉睡到中午，没想到现在才早上八点钟出头。 “身体恢复了大概七成……不多，但够用。” 自己攥了攥拳头，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气血的流动，在不断地与强敌死斗后，兰柯佩尔的恢复力也逐渐得到了提升。 睡一觉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次日应该自己就能再次进入满状态。 “……吃些水果好了。” 自己的宿舍里常备都有补充一些水果和酸奶供自己取用，泰拉世界的水果和前世并没有太大差异，颜色，形状，味道和名字都差不多。 “【咀嚼和吞咽】……” 兰柯佩尔吃了一些水果又喝了杯酸奶之后，就将垃圾各自分类，便舒展了一下浑身的筋骨，套上了为自己特别定制的罗德岛制服，推开宿舍的门就大步离去了。 兰柯佩尔的分配到的宿舍是一个独立的休息区，远离源石引擎的轰鸣，周围一切没有更多可能存在杂音的设施。 “喔……早上好啊，兰柯佩尔先生。” 结果，自己才刚刚没拐几个弯就碰到了之前见过自己好几次的罗德岛干员苦根。 “早安，苦根……昨晚休息地可还好？” 一回生二回熟，更何况兰柯佩尔很欣赏苦根豪爽直率的性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挺好的，兰柯佩尔先生。” 苦根笑着回答： “我和您麾下的铁卫先生们在隔壁休息区，昨天晚上听得出来他们都睡得很沉，推开门就能听到走廊上一大片打呼噜的声音。” “不过放心宿舍的门隔音效果都很好，我可是一点影响都没感觉到，更何况我可是【电闪雷鸣中都能站着入眠】的超级睡觉先生苦根！” 兰柯佩尔一听这个绰号也是当场乐得不行，说道： “那您这睡眠质量可真是让不知道多少人失眠的人羡慕妒忌恨。” 在前世自己就时常失眠，所以对此深有感触。 “啊……对了，有看到凯尔希和博士他们吗，苦根？” 兰柯佩尔转念一想，随后自己决定还是先去找凯尔希和博士一趟。 他们俩估计得到了真正的活性化源石样本和菲克留下的显微镜后，怕不是绝对忍不住一宿没睡，通宵都在研究。 所以自己想马上去看看博士和凯尔希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来。 “啊……您说凯尔希医生和博士啊。” 苦根一拍脑袋，立刻回答道： “他们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就一直泡在实验室里没出来了，昨晚我补给罗德岛车队后是最后一个走的。” “去往宿舍的过程中，路过实验室的时候还看到凯尔希和博士在里面灯火通明地忙活，但那会儿我又累又困，没看清也没听清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原来干员苦根也正是昨天晚上等候罗德岛车队进行补给的罗德岛后勤干员之一。 “那间实验室在哪？苦根？” 兰柯佩尔当即询问苦根道。 “我带您过去吧，兰柯佩尔先生，就在上面一层，那间实验室规格是罗德岛里最高的，平时基本只有凯尔希和博士有使用权。” 苦根顿时十分热心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辛苦你了，苦根。”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语气感谢地对苦根说道。 “哪的话……要论辛苦的话，实诚来讲……我这活儿平时可是最安全也最清闲的了，跟我来吧，兰柯佩尔先生。” 苦根一摆手，对兰柯佩尔说道，随后就转身准备领路。 而兰柯佩尔点了点头，随即跟上。 这片区域都是休息区，八点多种已经是很多干员起床的时间了，陆陆续续地有刚刚从宿舍里出来的罗德岛干员们有认识自己和苦根的都会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而自己一路和苦根的聊天中，兰柯佩尔也了解到，苦根也时不时轮班这片休息区的查寝员，巡查是否有异常情况发生。 倒还真有一次苦根发现了一名干员在宿舍里偷偷用了某种大功率电器，差点没把整条走廊的源石电表给全烧了。 好在苦根发现及时，处理得当。 他用灭火器迅速消灭了直接火源，之后迅速联系控制室那边打开了整条走廊的空气循环系统，将有毒的废气和烟雾及时抽离。 那名违规使用电器的干员也被好一番批评教育，不过后面发现其实是产品的问题，那台电器的功率数额上少标了一个零。 …… 总之，兰柯佩尔和苦根二人有说有笑，你一言我一语地分享着各自的趣事—— 而这也导致这段本来就不长的距离更是缩短到了似乎才只隔了一条走廊那么近，苦根和兰柯佩尔就结束了说笑，因为目的地已经抵达了。 “凯尔希和博士还在里面了，估计就从来没出来过。” 苦根竖起大拇指比了比前面的实验室，那边的走廊有一块巨大的侧透玻璃，已经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在里面忙碌的凯尔希和博士。 “感谢你带路了，苦根。” 兰柯佩尔再次十分诚挚地向苦根表示了谢意。 “小事而已，兰柯佩尔先生。” “说实话，您实力这么强，还这么尊敬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干员，怪不得经常听到您麾下的铁卫把您夸得天花乱坠。” 苦根最后对兰柯佩尔说道： “您去吧，兰柯佩尔先生，我那边也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处理了，有空的话再聊吧。” “说实话，哪怕穿上的罗德岛的制服，您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个不太好惹的冷冰冰的血魔贵族，可实际上您是个相当健谈的人呢。” 兰柯佩尔笑了声，回答： “哈，那我可就不客气地收下你的评价了，再会，苦根。” …… 在辞别了苦根之后，兰柯佩尔便继续往前，他走到那面侧透的玻璃的中段时，凯尔希已经一转身看见了自己。 随后，她立刻快步走到实验室的门前，从内部将门解锁，将兰柯佩尔迎了进来。 “早上好，博士，凯尔希。” 兰柯佩尔先是和博士和凯尔希都问了个早安。 “早安，兰柯佩尔。” 博士和凯尔希都一齐回应了自己，随后再次开口的是凯尔希： “你应该是为了关于源石的研究而来，实际上，我和博士已经打算再晚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尝试联系一次你，让你过来这边。”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决定开门见山： “那么……研究的情况怎么样了？” 凯尔希闻言，神色十分凝重地说道： “我建议你来看看这个，兰柯佩尔。” …… 很快，兰柯佩尔被凯尔希带到了一座试验台前，那里，菲克的显微镜已经被启动了，精密的构械十分稳定地运转着。 “经过我和博士晚上三个小时的尝试，我们基本掌握了这台显微镜的使用步骤。”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着，而兰柯佩尔也看到，显微镜的物镜的镜头下面，正放着一小片被放在培养基底中的鲜红色源石剥片。 这种被唤醒的源石，通常会产生强烈的干扰，一般的显微镜根本无法运作，但是菲克所制造的显微镜却可以无视这种影响。 此外，菲克制造的超精密显微镜不仅功能颇多，并且放大的倍数甚至能够达到理论上的上亿倍，这是他一路调整得来的极限值。 “显微镜的倒数第三个插槽的指示灯已经被点亮。”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 “根据反复确认，那是用来检测是否符合生物的生理特征——无论是动物，植物，真菌或者细菌，微生物，而现在……它已经被点亮了。” “你可以亲眼去看看，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随后上前将眼睛对准了显微镜的目镜上端就开始观察。 “果然……” 他清晰地看见，无数极其细小密密麻麻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攒动着身躯。 结合凯尔希之前所说和自己与源石矿脉交手时的判断，这下基本可以确认源石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一种矿物，而是有无数种密密麻麻的细小生物所组成的活物！ “……目前我和凯尔希得出是初步结论是，这应该是巨量的意识和情感的统合体，只不过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扭曲变形了。” 这时，博士开口对兰柯佩尔说道。 “意识和情感的统合体，这是什么东西？” 兰柯佩尔一时没有明白博士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其实非常难以解释，因为这一现象从现有的所有理论上来说是很难成立的——可是眼前的实例，也就是源石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就在我们眼前。” 博士沉默了片刻，又对兰柯佩尔说道： “有一种说法，兰柯佩尔。” “人的肉体只是容器，人的意识和情感才是真正的灵魂所在。” “但是前者是实实在在的具象化概念，血肉，骨骼，脏腑，神经，我们目之所及，我们所能感触，这就是人的肉体。” “可是后者……人的意识和情感所铸造的灵魂……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抽象化概念，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听完似乎理解了博士想表达的意思，自己也想到了什么十分震悚的可能，自己指着那片被唤醒的源石说道： “博士……你的意思是？！” 博士叹息一声，语气复杂却肯定地回答了自己： “是的……兰柯佩尔。” “那正是所谓意识和情感，乃至灵魂的……” “具象化概念。” 第370章 研究(下) “意识、情感乃至灵魂的具象化概念……博士，这就是源石的真相吗？这就是源石的本质吗？” 兰柯佩尔不禁接连发问，他正是因为之前博士用自己能听懂的方式解释给了自己听，自己才感觉到无比震撼。 “我们仍在探寻……兰柯佩尔。” 博士摇了摇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们看似已经捕捉到了源石的一切，但是我却感觉我们只是踏出了某个漆黑的洞窟，而外界则同样是一片同样漆黑而未知的世界。” 凯尔希则在这时对兰柯佩尔说道： “根据菲克的手稿，橙红色的源石结晶所产生的能量转化效应的增幅就已经可以达到137.1326倍（菲克从维多利亚回来之后重新修正了部分草稿的数据，初算是134.2461倍）。” “而这种鲜红色的源石结晶要比橙红色的源石结晶活性化更强，如你之前所说，虽然只是中间态，但是其增幅的倍数可以达到171.9863倍。” “我和博士经过了反复的测试，尽可能控制在安全阈值内，这个结果已经被验算了上百次，其上下限都在千分之一以内。”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这个数据是自己之前就已经知道的数据，而这个增幅倍数已经足够吓人—— 自己在岩层内部时，博士交给了自己的一些源石炸药在那时就已经出现了转化，原本一捆炸药之前最多只能爆破近十米的面积，而现在一捆炸药直接能爆破一千多米的面积。 这是什么概念？ 一小捆只是用来小面积开矿作业的源石炸药的爆破范围甚至达到了伦蒂尼姆一发城防主炮爆炸面积的三四倍有余，而威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尽管这种能量转化效率极高的橙红色源石目前没有任何军事载体可堪承受其转化的威力，但仅仅只是作为最普通的炸药使用就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形式。 何况再往其他可能性上开发，后果不堪设想。 “那种跃动的纯金色的源石呢？凯尔希，它所提供的增幅是多少？” 兰柯佩尔深呼吸了一下，又询问凯尔希道。 “实际上，兰柯佩尔，这个结果我们的确计算出来了……但也就在前一个小时，我和凯尔希在那时都没能立刻接受这个事实……” 这一次则是博士开口，他语气极其凝重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种真正形态的源石，也就是真正的意识和情绪的具象化概念的升华体，只是从所能提供的能量转化的增幅来看，已经突破了我们测试机器的上限。” “也就是说，这种跃动的纯金色源石所能提供的倍数是中间形态的源石的十倍以上，理论上可以达到一千多倍率的能量增幅。” 这一下就连兰柯佩尔都没忍住爆了句脏话： “【血魔粗口】！那到底得是多了不得的玩意！要是这片大地的源石都被唤醒了，恐怕这个世界眨眼就得玩完。” 一千多倍的能量增幅，哪怕放在之前的那么一小捆开矿作业用的源石炸药上来说，几捆下去能直接把一座小型移动城邦给整个崩上天。 这还只是最基本最原始的能量释放，可如果真的在这片大地上存在另一位更加才华横溢的“菲克·洛恩斯”将这种能量给掌握了呢？ 他若是制造出足以匹配这种跃动的纯金色源石的施术单元或者供能系统了呢？光是想想就让兰柯佩尔整个人就感到头皮发麻。 兰柯佩尔也多么想暗示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但是这种可能性只要存在一丝就会让人时不时感到如芒在背。 “是的，这是一个无比惊人的结果，然而事实摆在我们眼前，我们除了接受以外并没有将其重新回归到未知甚至并不存在的选项。” 凯尔希语气仍然平淡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罗德岛是在处理感染者和矿石病方面是专业的，而我们研究源石的时间也已经足够长，但这次将会是一次里程碑式的跃进。” 兰柯佩尔思考了一下，又问道： “这种巨量的意识和情感的统合体到底是怎么产生的？真有什么机器或者其他的伟力可以将人的意识和情感从肉身这一容器里拽出来？” “然后又具象化成……石头？” 凯尔希此时出言纠正了兰柯佩尔话中的谬误： “源石其实并不是石头，石头只是一种具象化的表征。” “就像是我们对于一些无从认知的事物会第一时间从外貌进行分析，并挑选我们认知中与之匹配的词汇尽可能贴合形象。” “如博士所说，源石其本质就是巨量的意识、情感、思维、信息乃至灵魂不断地堆叠凝积之后的产物，但现在已经发生了变质。” 兰柯佩尔闻言，轻轻靠在实验室的墙边，思索起来，这一次研究的信息量太大，自己一时难以全盘接收。 “那……这种由巨量的意识、情感、思维、信息乃至灵魂不断地堆叠凝积之后的产物究竟是怎么诞生的呢？” 兰柯佩尔喃喃自语，希望有谁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尚不明晰，兰柯佩尔。” 凯尔希摇了摇头，对他说道： “博士之前已经和我交谈过这一次他收回的记忆了，我也经过了考量，兰柯佩尔……我决定告诉你一些更深的事。” “我自这片大地的起源时就已存在。” 兰柯佩尔闻言心理虽早有准备，但听到凯尔希这句充满了岁月气息的话后，脸上还是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震撼和复杂的神情。 而凯尔希则继续说道： “……自我醒来开始，那是这片大地最初的容貌。” “它干涸而恶劣，风雪和烈日，冻土和沙漠不断地交替着，我见过天空中下起燃烧的雪片，也看过泥沼中生出攀向天空的闪电。” “我那时一无所知，但我似乎朦胧中感到了一种使命——这真是个伟大而可笑的词，而那使命就是拯救这片大地。” “那么……何谓拯救？” “填满每一条大地的沟壑建立一个最初的家园？” “我究竟该做些什么来完成这个【使命】？” 她，凯尔希发出一声极其深沉地叹息，继续开口叙说： “自我睁眼看到泰拉的那一刻，源石就已经存在……但此时祂们只是如同冰冷的尸骨一样无序地横亘在大地上一动不动，就连我对源石最初的记忆也仅止于此。” “而那时，这片大地上仅有一个种族……提卡兹。” 兰柯佩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词——提卡兹，这个词和萨卡兹是如此相近，在博士的记忆中，他们被称为人类的继承者。 提卡兹人。 “提卡兹人？” 兰柯佩尔重复了这一名词。 “是的，提卡兹人……兰柯佩尔。” 凯尔希认真地回答了自己的话： “我极少在某一观点上完全赞同特雷西斯——如今的萨卡兹这一称呼其实是一种蔑称，你们族群真正的根系……是提卡兹。” “……只是，那时的提卡兹只是类人形的生物，他们的外貌千奇百怪，有些偏向正常人，而有的则难以用语言名状。” “在那时，我在迷茫中探索这个世界——提卡兹人也是一样，但我的大脑中却被塞入了大量我从未见过却能迅速理解的知识储备。” “这些知识的储备的所有前缀都标注着【ama-10】，它们都来自于前文明……但我对前文明灭绝的真相并不知晓。” “或许我曾亲眼目睹，只是我的记忆和博士你一样，被某种存在模糊——因为我有印象，在我睁眼醒来之前，必然也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而我也开始和这片大地的原住民，提卡兹人共同生活。” “我印象最深的是，我曾教会了提卡兹人两样最初的东西。” “一样是用以沟通的文字，另一样则是用以燃烧的火。” “那时的文明和现在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任何参天巨木都是从一枚落入土壤中的种子开始发芽的，哪怕是文明本身。” “我和提卡兹人逐渐开始一起探索这片大地，然而随着人数的增多，时间的推移，观念和思想逐渐出现了分歧，而分歧带来了战争。” “……当我发现时已经太晚了，提卡兹正式在某一契机下，分裂为了萨科塔和萨卡兹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 “可实际上，若论根源，萨科塔和萨卡兹同属提卡兹，甚至换算下来，萨科塔人其实就是一种异类分支的萨卡兹人。” 兰柯佩尔再也忍不住了，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凯尔希微微摇头，语气遗憾地说道： “很遗憾，我毕竟在那时并未亲眼见证那一契机所在，在发生之前，似乎就只是一大批提卡兹人寻觅到了一处地点，并决定在那里建立一座城。” “那座城叫做拉特兰。” “而现在，萨卡兹和萨科塔已然各执一词，毁灭彼此成了理所当然的准则，真相已经被碾碎成灰，在仇恨下变成了无人在意的尘土。” “即使在那时，他们并未多么深入掌握源石，只能用最粗浅的源石技艺甚至拳脚肉搏和撕咬，但是战争的惨烈程度仍然超乎我的想象。” “形式开始失控，然而分裂却是必然的结果，历史厚重的循环已经开始，我也不过是尘埃中稍微大那么一些的颗粒。” “而不久之后，先民和神民的到来又开始与正在内斗的提卡兹人抢夺土地和各种资源，甚至联合起来想要铲除提卡兹的根系。” “在他们到来之前，有一座广阔的城邦已经耸立在这片大地之上，那是提卡兹人自己的国家。” “卡兹戴尔。” 第371章 凯尔希的自述 “先民和神民又是什么？” 又从凯尔希这边了解到了两个上古的新名词，兰柯佩尔当即再一次询问。 “一开始，这两个词汇是从【ama-10】的数据库中了解到的，但是其本就语焉不详的记述又遭到了缺损。” 凯尔希顿了顿，再次开口： “先民是泰拉最初时生物循环系统的一部分，如你现在所见到的菲林、佩洛、库兰塔等种族，他们一开始的面貌并非如此。” “在漫长的岁月与大地的兼容中，先民的血脉逐渐黯淡，而极少数先民的血脉仍然浑厚的则保留了他们之前的特征。” “例如魏彦吾。” 兰柯佩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一开始自己猜想中的动物拟人化，血脉仍然浑厚的则保留了更多兽类特征，又询问： “那么神民？” 凯尔希回答： “和先民其实别无二致，只是他们大多特殊。” “许多神民并不诞生于大地，而是自天空中降临，如果用通俗一些的语言来阐释，那么先民只是生态循环中普通的兽类。” “而神民则是真正具有神话色彩的不可思议的幻想生物的化身。” 凯尔希闭上眼睛，似乎回忆穿越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段近万年之前的岁月，凯尔希检索这段历史花费了她足有半分钟的时间： “卡兹戴尔的第一次毁灭，就是被神民和先民所围猎。” “尽管所有萨卡兹人，歌利亚、血魔、炎魔、噬心魔、巫妖、女妖、石翼魔乃至独眼巨人上下一心，数百名死魂灵甚至聚合为一，将整个卡兹戴尔硬生生托至空中与神民交锋。” “……可神民的强大和先民的数量最终还是压垮了卡兹戴尔。” “另一座城由名为萨科塔的萨卡兹所建立的城邦拉特兰却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幸免于难，甚至神民都不愿意去接近那片地方。” “而从始至终，拉特兰对于卡兹戴尔的毁灭保持了袖手旁观。” “最终，萨卡兹和萨科塔彻底决裂，仇恨进行着永无止境的延续，神民游弋在大地上尽情探索，先民则报团取暖，共同维持生存。” 就在这时，博士思索了一下，对凯尔希说道： “那时……我还不在你的身边，对吗？” 凯尔希回答： “是的，博士，当我有能力找到你并且把你解封出来，已经是相当久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巴别塔已经有了最初的轮廓。” “而在卡兹戴尔毁灭之后，萨卡兹和萨科塔泾渭分明，提卡兹的时代已经成为了历史，萨卡兹人第一次失去家园，被重新抛入了荒野中。” “而随着各类人口的增多，加上提卡兹人建立的卡兹戴尔和拉特兰这一概念，神民和先民也开始逐步建立了自己的国家。” “同时，也由此开始，源石这一泰拉产物开始被当做可利用的能源发现——在那之前它只是长在提卡兹人身上的索命巫咒。” “神民的国家，以庞大的血脉为根系基础进行繁衍——你所能见到的维多利亚就是最初由神民中的纯血红龙繁育而来。” “而现代的所有瓦伊凡都是红龙血脉驳杂的子嗣。” “先民们的国家，为了避开天灾，进行了长期的游牧生活。” “不过，源石的工业的发现使得先民也开始陆续筑起了移动城市，以此为基础的安定的生活使人口暴发性地增加。” “但他们对矿石病的耐性低，也是容易感染矿石病的种族。” 凯尔希尽管只是以极其平淡地语气进行自述，但是兰柯佩尔却仿佛已经能够身临其境地看到那一幕幕如同史诗般的上古历史。 “在源石还只是被初步用于工业的阶段，我已经在四方奔走，尽可能收拢现状，我甚至曾经真正掌控过不止一个国家。” “我所做的一切都在尽可能地引导历史走向我心中那个模糊的导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所幸死亡在我身上的运作规律很特殊，我得以继续于此漫步。” “只是时过境迁，掌握国家已经不再简单——每个人都从维多利亚的第一声源石引擎的轰鸣中汲取了他们自己的想法。” “而历史悠久的大炎，自上古时期就已掌握了火锻源石的技术，也正得以此利器，大炎天下铸武，倾尽国力围猎巨兽，真正将国家的根基打在了这片大地上。” “与之相反历史只有短短百多年的哥伦比亚，仅仅靠着源石发展的科技，十年的光阴，汽车就已经开始和驮兽队伍抢夺公路，一百余年后，一座座芯片般的建筑聚拢成城邦，于荒野上崛升而起。” “尚未被唤醒的源石就展露出了文明前进的无限可能。” 凯尔希凝视着试验台侧边的样品——跃动的纯金色源石已然如同活着的浪花一样四下翻涌着，那是一种世界即将产生剧变的信号。 “就算是我……也实在无法想象，若是这片大地上的诸国见到了真正的源石之后会发生什么，光是能量转化的增幅就已经达到了一千多倍。” 随后，凯尔希轻轻走到盛放着纯金色的源石的样品盒面前，将祂们拿起放在手掌上，对兰柯佩尔说道： “而且……恐怕这还不是源石的唯一特性。” 博士这个时候对凯尔希说道： “凯尔希，你的意思是，刚刚我们所研究的方向，源石的【同质化】是可能存在的？” 凯尔希极其罕见地发出一声长叹： “是的，并且可能性很高。” 兰柯佩尔走到凯尔希身旁，询问她： “源石的同质化又是什么？” 凯尔希只是将手中盛放着跃动的纯金色源石的样品盒托起，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可以先仔细观察一下，兰柯佩尔。” 自己点了点头，上前仔细观察着纯金色源石——发现这纯金色的源石已经和这其中的一部分样品盒融了为一体。 “祂们开始将盛放祂们的样品盒同质化了？凯尔希？” 兰柯佩尔见状立刻询问。 “实际上，这已经是活性被样品盒内的特殊单元强力压制之后的速度，在这之前，我们依次测试了各种物质。” 凯尔希点了点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从一些自然界的金属、碳化物、有机物到一些元素的本身，都无一幸免地被同质化，但是此时这些源石里面又具备了原先被同质化物质的潜在属性。” “如果这个理论成立，那么源石可以捕捉、吸收、同化并生成任何一种具象化物质……一旦这种同质化不受控制的蔓延……” “源石甚至将穿过天穹捕捉双月，晶簇再如同孢子般散入宇宙，接触并同化生灵与死物，将一切吞入腹中之后，再孕育出森罗万象的混沌。” 这一下兰柯佩尔有些坐不住了，他立刻询问凯尔希： “可是这样的话，我记得我在雷姆必拓时，最后将一整条纯金色的源石矿脉给全部打碎了之后丢进了一座火山里。” “如果那一整条纯金色的源石矿脉开始和火山内部的岩浆进行同化……凯尔希，这个后果我申请不去想象。” 好在凯尔希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兰柯佩尔的顾虑： “这一点请你放心，兰柯佩尔。” “我记得你和博士的原话是，你将那一整条源石矿脉给全部打得支离破碎，化作大大小小的无数碎块投入到了火山口，对吗？” 兰柯佩尔当即肯定地应答道： “是的，凯尔希。”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就没问题了。” “第一，这些源石目前的同质化是随机性并具有某种目的性，并非无逻辑的持续性，这意味着祂们仍然以生物的逻辑行动，单纯的转化并非祂们的最终目标。” “第二，源石对外界物质的转化速率和其本身的大小成正比关系，源石若只是较小的规模，这种转化能力会锐减。” “但是一旦达到某种规模，其转换速度会急剧极快。” “之前考虑到兰柯佩尔你这边的情况，我们经过了仿熔岩物质的测试，但是结果是……一块指甲片大小的源石结晶被等体积大小的仿熔岩物质给进行了瞬间灭活。” 兰柯佩尔闻言大松了一口气，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刚刚好险没给我吓个半死。” 然而，凯尔希接下来的一一段话却让兰柯佩尔又一次神情凝重起来： “可我们又得到了最初步的第三点：适应性。” “我们降低了仿熔岩物质的温度和伤害性，开始以阶段层次地上升。” “火山熔岩的温度通常为700~1200摄氏度，我们一步步采用了100、300、500、800、1000、1500摄氏度的仿熔岩物质。” “一开始，源石对具有伤害性的高温物质严重过敏——但是随着不断地测试，其对高温的耐受性开始极速增高。” “并且，一旦某一单位的纯金色的源石获得了对高温的耐受性，其附近的所有源石也同样会获得对高温的耐受性。” “这个生效的距离是十米左右。” “后来其转化效率和适应力已经开始超出控制，我们使用了2000摄氏度的超高温材料对其进行了瞬间灭活，牺牲了极少量的样品。” “总之，你打碎的那条源石矿脉根据我和博士实验结果的测算来看，应该会散落在岩浆中就被瞬间灭活，没有适应的时间和转化的条件。” 凯尔希轻轻将手中的样品盒再一次轻轻放回了试验台，纯金色的源石在实验室里惨白的灯光下，表面如同呼吸般起伏闪烁。 “这就是我们目前研究的成果了，虽然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但是总归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则需要长时间进行沉淀和钻研。” 第372章 暂别 兰柯佩尔听完凯尔希的话，无言良久，最终才对她说道： “……告诉我这么多，只能说感谢你的信任。” 凯尔希只是直视着兰柯佩尔，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不带一丝涟漪地回应道： “随着时间的推进，有必要时我会告诉你更多，而你与罗德岛结识之后的一路历程也都证明了你会是罗德岛不可或缺的同伴。” “甚至有一天，我和博士还有阿米娅，加上你，会一起面对这片大地的终临之日……我希望在那时，罗德岛将可以为这片大地提供一丝转机。” “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了，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进行了一次深呼吸之后回答： “……明白了，凯尔希。” “如果罗德岛在任何时候需要我的帮助，请随时保持联络，我会第一时间响应。” 随后，自己仿佛又考虑到了什么，询问凯尔希和博士： “这一趟出发去洛恩斯家宅邸进行搜救的干员们，他们都应该直面了那种特殊的源石矿脉，鲜红色当中分布着极少量的纯金色。” “……并且在我和迷迭香赶到之前，你们甚至曾经和它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战，我想许多干员都对此影响深刻。” “……凯尔希，博士，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这些有此经历的干员们甚至包括我的铁卫们，可能都会存在不稳定因素。” “我们是否已经做好了将这一信息告知到罗德岛普通干员的准备？” 的确，罗德岛的上舰手续和安检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存在窃听和间谍的可能性极低，但是关于源石的本质这一信息是半点可能都不能被允许传出去的。 “请放心，兰柯佩尔，这一趟罗德岛的干员们回来之后都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他们会有得知此事的权利，却不会有将其泄露的风险。” 凯尔希对兰柯佩尔说道： “您麾下的铁卫也参与了搜索，所以我希望他们也能签订这样一份协议，但他们并非罗德岛的干员，所以我需要先向你申请。” 凯尔希对自己可谓是十足的尊重，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说道： “是什么协议能够做到这种神奇的事？” 凯尔希应声道： “只是一份包含了心理暗示的协议，平时他们都会得知此事，但是一旦心理出现波动比如被强制问讯时他们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其忘掉。” “心理波动平复了之后则又会想起，说到底只是一份保险，那些干员们都是罗德岛的老员工，并且绝大部分时间都处在驻舰状态。” “这些协议的纸张和内容勾勒都由logos创作完成，其实是一份萨卡兹的巫术造物，我们经过了严苛的测试，不会对人员产生任何伤害和负面效果。” 一听是logos，这位咒术极其精深的女妖王庭之主，兰柯佩尔的一切疑惑都消散了，这份协议如果出自logos的手笔那完全不奇怪。 “我会通知我的铁卫们去签订的，凯尔希，毕竟只是一份保险。” 既然没有任何伤害和负面效果，上这么一份保险也是相当有必要的，所以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凯尔希的请求。 “感谢你的理解，兰柯佩尔。” 凯尔希闻言则语气平静地回答。 “那么，凯尔希，博士……下一步我们是不是要返回切尔诺伯格了？从雷姆必拓前往乌萨斯，以罗德岛的速度再快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兰柯佩尔实际上已经有些压抑不住自己想要去切尔诺伯格看看自己以前的伙伴们的想法了，语气隐隐有被压下来的兴奋。 “是的，接下来我们就要准备返回切尔诺伯格。” 凯尔希肯定了兰柯佩尔的话，随后又说道： “结束这边的研究后，我马上就要过去中控室进行路线和时间的规划，还有一些其他事项亟待确认。” “你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来罗德岛的中控室找我，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我知道了，凯尔希。” 博士这时也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说道：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兰柯佩尔。” “源石未必就是什么灾难之源，在源石被唤醒之前，其就被广泛用于各类工业和仪式，我们未必就不能找到和源石共存的可能。” “我，奥塔·巴别耶利亚向你保证，源石终有一日不再会是我们的威胁，罗德岛全员，包括我和凯尔希一定会见证这个目标。” 兰柯佩尔深深吐出一口气，和博士击了一下掌： “是啊……我当然愿意相信。” “就让我们一起努力，让这一天早些到来吧，博士。” …… 目前研究的进度截止于此，凯尔希和博士都已经非常尽力，而兰柯佩尔接下来也要利用这一个小时去做一些自己还未来得及做的事。 与凯尔希和博士暂别后，兰柯佩尔先是利用通讯向自己的铁卫们告知了签订保密协议的事——而通讯另一端的维斯表示之前早已有一名罗德岛的萨卡兹干员来找过他们，就是关于此事。 让维斯代为转达自己麾下的所有铁卫之后，兰柯佩尔便紧了紧肩膀，他瞥了一眼走廊上的地图，那有一块区域自己非常熟悉。 罗德岛第二层的载具车间内的302车间。 “……” 兰柯佩尔根据罗德岛贴在墙上的地图快速穿行，很快便来到了302车间，只是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了电焊或者敲击的响动声。 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都能唤起自己的丝丝愧疚。 叩叩…… 兰柯佩尔最终还是敲响了车间的门，甚至力度和频率都和上次一样。 “来了。” 这一次倒是里面的人声先应道自己，从声音就可以听出来，这一次还是他来开门迎接自己——车间工程师和维修部副部长，马赛尔。 “啊……兰柯佩尔先生……快请进……” 马赛尔一开门之后发现是兰柯佩尔站在外边，语气不改之前的热情，迅速将自己迎了进去，他身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满带着机油的气息。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边了？最近您的事迹都逐渐传开了，您现在可是罗德岛的英雄啊，一下子解决了罗德岛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资金困难。” “昨天拿到的我的车间的月度拨款都比上次要足足翻了一番呢。” 马赛尔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将车间的门关上，此时车间内就马赛尔一个人还在忙碌，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身为维修部副部长要做的事情更多。 “……十分抱歉，马赛尔先生。” 兰柯佩尔仍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向马赛尔致歉，语气诚恳地对他说道： “您给我的那辆隼·27才第一次驾驶就报废了。” 马赛尔一听是这事，大手一摆，颇是豁达地回答： “一辆车而已，你知道维多利亚或者哥伦比亚的地下赛车场，每天第一次上场就剩个烂车架四个轮毂满天飞的车子有多少吗？” “数也数不清啦，大概那边的流浪汉去垃圾场里的金属堆里随便翻一把都能拎起来一根报废的排气管直接开始抡人。” 兰柯佩尔回答：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辆车虽然您之前馈赠给了我，但那辆车我看得出来您很用心在对待保养，就像是自己的老朋友。” 马赛尔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说道： “是啊，但说句实话，每辆车就算是再用心去保养，哪怕是放在展厅里24小时有专人维护，也迟早有报废或者被淘汰的一天呐。” “与其让我的车一生都摆在这里当个装饰，我宁可它出去，管它是雷姆必拓的石滩荒地，萨尔贡的丛林沙漠还是萨米的岩骸冻土。” “要烂就轰轰烈烈地烂在外面，哪怕这辆车从制造完工开始就只有一次进发，也算是我认可的归宿。” 兰柯佩尔喉咙耸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 “……您的朋友马卡欧与我同行时，在路途中遭遇了危险，很遗憾，那时发生得太快，我最终还是没能来得及救下他……” “他真的是个很称职的司机……也是个很好的人……” 马赛尔这一次则沉默了足足五六秒钟，才开口说道： “啊……马卡欧那小子……天生的赛车手。” “他一开始还在哥伦比亚的时候就在街头赛当中崭露头角，后面因为在哥伦比亚受到了那边赛车协会的压榨，跑到了维多利亚去。” “我记得他在维多利亚的地下赛车的一场锦标赛里还拿了个什么奖来着。” “噢……那次还跟我炫耀是一个名字起的花里胡哨的维多利亚人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奖项，还给了个同样花里胡哨的奖杯。” “不过后来他把这个奖杯卖了，才500维镑——外面打了光的赤金其实是镀上去的，里面都是不值钱的黄铜。” “说是凑到了他有朝一日去雷姆必拓荒野旅途行程费的三百分之一。” 说着说着，马赛尔的语气也有些怀念中带着悲伤起来。 “抱歉……如果我那时能更快一点……” 兰柯佩尔再一次向马赛尔带着歉意地说道。 “哪能怪您……兰柯佩尔先生，当时您肯定已经尽力了。” 马赛尔指了指天花板上吊着的一排照明灯，说道： “要是这玩意儿砸下来，您肯定第一时间会不顾自己地把我撞开……只是有些事情……唉……那句炎国古话怎么说来着。”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唉，您说这……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又怎么可能次次都避免呢？” “这也是马卡欧那小子自己的选择，别自责了，兰柯佩尔先生，您已经尽力了，想必马卡欧若还活着，也不会来怪您的。” 马赛尔又从手边的桌子上拿过两瓶度数不高的麦酿酒，一瓶递给了兰柯佩尔，说道： “干了吧，反正现在是休息时间，马卡欧以前就很爱喝这玩意，更高级的货他还喝不贯，请他喝上好的红酒，他说味道怪得很，还不如机油，哈哈。” 兰柯佩尔神情复杂地接过马赛尔递来的酒，将盖子起拧开，和他的瓶颈轻轻互碰。 第373章 最后的任务 …… 兰柯佩尔和马赛尔二人的对饮其实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第一，因为休息时间不长，只有大约半个小时，第二，马赛尔还要保证接下来的工作状态所以只喝了一瓶啤酒。 按他的原话来说，一瓶刚刚好，干起力气活来那可真是跟强壮的丰蹄汉子一样浑身都是蛮劲儿，但再多一瓶可就过犹不及了。 “以后要是有什么车辆改装或者什么物件儿还是器械要维修，随时来找我，兰柯佩尔先生。” 在最后将兰柯佩尔送出车间的门时，马赛尔语气明显要放松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心有重担了，毕竟逝者已逝，这片大地总是如此。 活下来的人……要更加珍惜地一路坚持前行下去。 “嗯……若有需要我帮忙的，也请尽管开口。” 兰柯佩尔甚至直接将自己的私人通讯频道给到了马赛尔。 …… 与302车间的马赛尔告别之后，此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出头。 而凯尔希之前在实验室说要自己一个小时后来中控室找她，应该就是关于返程回归切尔诺伯格相关的事情。 自己已经等不住了，从马塞尔的车间离开之后，兰柯佩尔就迅速根据地图和导航挑选了一条最近的路径前往了罗德岛的中控室。 “……” 顺带一提，罗德岛的中控室的门应该设有人脸扫描或者其他的感应装置，当兰柯佩尔走到门前停留了一会儿，就听到电子音响起： “罗德岛特殊干员编号sag-414，最高权限，允许访问。” 随后，中控室的门朝两侧打开，而兰柯佩尔大步迈入其中。 罗德岛中控室，全称罗德岛中央控制室【rhodeindcentralcontrolroom】，是整个罗德岛的决策核心所在。 通常凯尔希，阿米娅和博士是这里的常客，其他的负责在源石计算机和一系列终端上操作的罗德岛干员也都是非常忠诚的老员工了。 兰柯佩尔这应该是第一次来真正的罗德岛中央控制室。 而里面许多在忙碌的干员都听闻过兰柯佩尔的事迹，只是因为手头都有工作再忙，所以问候很简短，或者就是干脆点头致意。 而自己也非常礼貌地一个个予以回应。 “……” 而此时，凯尔希正在中控室的最前方盯着一处屏幕，而屏幕上是一张地图，并且上面显示着一个正在不断闪烁且被标红了的坐标。 屏幕前面的终端，有着近十名罗德岛干员正在飞速敲击着键盘移动着鼠标正在工作，他们神情都十分专注，却也能从眼神中看出焦急。 “怎么了？凯尔希？” 这显然不太对劲，兰柯佩尔当即上前走到凯尔希的身侧，询问道。 “……恐怕我们返回切尔诺伯格的行程得推迟一些了，兰柯佩尔。” 凯尔希侧身，面对着兰柯佩尔如此说道。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听到切尔诺伯格的返程需要推迟，兰柯佩尔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还是马上再次询问凯尔希。 “是这样的，兰柯佩尔。” 凯尔希决定尽可能快速而详细地向自己说明情况： “还记得你把那条源石矿脉打碎后丢进去的火山吗？”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 “自然记得……倒不如说印象深刻。” 凯尔希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考虑到最近火山爆发的风险已经降低到接近没有，同时那一块区域我们也和雷姆必拓官方政府协商购置了地块的使用期权。” “我们打算在火山边界的安全范围内建立一个研究基站，观测和研究这座火山的性质变化，同时对风险进行防控。” “所以我们在三天前派出了一支特殊小队，由一名罗德岛最顶尖的火山学家领队，前往那座火山的边界进行初步探查。” 兰柯佩尔一听“顶尖”和“火山学家”两个字，不由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艾雅法拉？” 凯尔希点了点头，回答： “看来把罗德岛的档案库权限开放给你之后，你对罗德岛的许多干员都有了初步了解，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心说你档案库权限开放给我了之后其实我也并没有多仔细去了解每一个干员，但是艾雅法拉自己可是再熟悉不过。 “所以到底出什么事了，凯尔希？” 心中过了一遍最后的念头之后，兰柯佩尔的神色开始变得认真和严肃起来，既然凯尔希这么开口，那么想必是那边出事了。 “在今天早上大约九点整，我们和这支火山探索小队失去了联络。” “而就在十分钟前，罗德岛的中控室内收到了一次非常微弱的求救讯号，而频率经过解析之后正是艾雅法拉干员所带领的队伍。” “所以我们希望委派干员铁血，或者说是兰柯佩尔带领一支搜救小队，前往求救讯号最后消失的坐标处调查。” “……将失去联络的干员们带回来，哪怕是遗体。” “并且查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我和博士都清楚你的身体情况，如果太过勉强，罗德岛会派遣其他干员前往进行救援。” 凯尔希语气恳切地对兰柯佩尔说道，她明白兰柯佩尔昨天消耗很大，但是确实，曾经是唯一当事人的自己是最好的人选了。 “我去吧，火山附近我还算熟悉……凯尔希。” 兰柯佩尔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应下了凯尔希的请求，随后补充道： “但是小队就大可不必了，我怕要是出现什么极端状况我有可能顾不上他们。” 凯尔希思忖了一下，回答： “好，兰柯佩尔。” “那一支探索队伍总计八人，一辆标准的越野车或者荒地履带车可以包括司机在内乘坐五人，考虑到探索队的载具出现最差的全损情况……” “如果你亲自开车，你起码也要带上一名司机与你随行。” 兰柯佩尔其实是不想再让罗德岛的司机跟着自己，倒根本不是因为兰柯佩尔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是纯粹的拖油瓶。 主要是自己这趟出行有可能碰到极端情况，自己之前去从地下通道寻找菲克时就遇到过一次，直接导致了司机马卡欧死无全尸。 这件事其实到现在兰柯佩尔都还心有愧疚，当时发生得实在太快，要是再慢个一两秒自己也许都能救他。 但也正如凯尔希所说万一探索队的载具全部毁损，并且全员幸存也许里面还有伤员，那总不能靠腿走回罗德岛本舰吧？ “……行吧，凯尔希，我会尽力保护他们的，必要时我会断后，让他们先走。” 兰柯佩尔最终还是答应了凯尔希的要求。 并且他指定了这名司机必须是自己的铁卫，而且正是维斯。 维斯本来就精通剑术的同时本职也是医生，这一趟配合自己去搜救艾雅法拉所带领的队伍可以说是相当合适的人选了。 “如果不出其他意外情况的话，这应该就是最后的任务了，兰柯佩尔。” 凯尔希将这一次行动的所有信息和指导都全部远程发到了兰柯佩尔的私人终端上面，随后又抬起头来，继续开口： “如果需要罗德岛的其他方面的支持，你可以尽管开口。”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说道： “不必了，现在罗德岛在雷姆必拓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时刻要提防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对罗德岛不利。” “所以人越少越好，我带着维斯过去就行，只是普通的敌人的话，我就可以解决，如果是超标的敌人，拿再多的人进去也只是白白填命而已。” “另外，替我谢谢阿斯卡纶，凯尔希。” “在对付那条菲克遗留下的源石矿脉的最后时刻多亏了她，但哪怕是萨卡兹人，用了这么大规模的源石技艺，她身体也一定很不好受。” 凯尔希看着兰柯佩尔，回答： “你的谢意我会转达给她的。” “但我也同样替博士还有那些车上的罗德岛干员们谢谢你和迷迭香。”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又问道： “博士去哪儿了，他不在你身边吗？” 凯尔希回答： “博士在档案室里处理一些关于雷姆必拓源石潮暴动事件的档案文件，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博士吗？” 兰柯佩尔挥了挥手，说道： “啊……那倒没有，就只是问问。” 随后，自己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深深吸气，微笑着对凯尔希说道： “那我去了……凯尔希。” 凯尔希轻轻颔首，语气带着不掺一丝杂质的敬佩： “辛苦你了，兰柯佩尔。” “一路小心。” …… 在辞别了凯尔希之后，自己出了中控室的门之后便再一次来到了马塞尔的车间，他的车间里总是有着各式各样的越野车和荒地履带车。 “喔……欢迎啊，兰柯佩尔先生，没想到才过了一会儿工夫您就又回来了。” 马赛尔再一次很是热情地将兰柯佩尔迎了进去。 “是这样的，马赛尔。” “我需要你给我准备两辆载具，以越野车或者履带车为主，每辆五人座，性能稳定，适合在雷姆必拓荒原上的恶劣地形行驶。” 兰柯佩尔这一次则直截了当地对马赛尔说道： “有一支罗德岛的探索队在雷姆必拓的一处标记地块失去了联络，并且发来了求救讯号，所以我必须得赶紧过去。” “拜托你了，马赛尔。” 马赛尔一听，当即用力拍得胸脯咚咚响，说道： “好嘞！这哪还有推脱的理！包在我身上！” “虽说这暂时没了隼·27那样在整个哥伦比亚都排得上号的尖子货，但是其他的优秀越野车也不少，我的车间出来的可都是精品。” 第374章 整备 在兰柯佩尔将此行的目的和要求报给了马赛尔后，他就迅速从桌上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表格，上面详细地记录着车间里大大小小总共将近二十台载具。 302车间虽然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大，但是空间利用率和物体的排布十分高明，尽管眼前到处都是东西，但是走起来并不显得拥挤。 “那看来肯定得是这两辆了，兰柯佩尔先生。” 马赛尔将表格放下之后，带着兰柯佩尔来到了车间的东北角，那边此时静静地停着两辆极其厚重的装甲越野车。 “这个装甲厚度估计得有三厘米以上了……” 只是粗略估计一下，兰柯佩尔就能看个大概，厚实的装甲设计虽然简单直接，但是能给人的安全却也同样直接明了。 “雷神工业今年推出的拳头产品，深荒挺进者iv型。” 马赛尔用手中的扳手轻轻敲了敲它厚重的装甲外壳，光是车辆的高度就达到了将近三米，轴距接近五米，内部空间非常宽敞，载货能力也极佳。 “装甲外壳采用了复合型镁铝合金，整车带大梁是一体成型的高强度热成钢，配备了蜘蛛式差速锁和电磁悬挂调节，带拖车挂钩。” “车顶架设了一台手自一体的源石弩炮，可以由单独的炮手操纵，也可以转接到智能辅助自动发射模块，非常方便。” “底下，33寸12.5r17的高强度复合轮毂，耐高温，耐低温，刀枪不入，酸碱不侵……咳咳……有些夸张了，但是这轮胎的性能也确实没得挑剔了。” “内部也有哥伦比亚科技公司出品的智能辅助驾驶系统，全息地形探测仪也有配备，总之堆料和隼·27已经相差不远了。” 马赛尔总是能对这些车辆的一系列参数和性能如数家珍。 “啊……抱歉，弄得我有点像是哥伦比亚那边的汽车推销员。” “但是真正的好车可从来不需要推销，好货大家都巴不得赶紧收入囊中，现在哥伦比亚的拓荒者团队想订这辆车排号都得排到几年之后去了。” 兰柯佩尔这时问道： “那罗德岛是很早之前就订购了这两辆越野车？” 马赛尔摆了摆手，说道： “不是的，这两辆车其实是罗德岛之前沟通雷神工业，买下了深荒挺进者iv型的图纸，生产是由罗德岛本舰内部进行的。” “不过罗德岛内部只有生产自用权，没有销售权，这图纸可不便宜，所以多亏了兰柯佩尔先生您和菲卡先生争取来的那么多富矿地块。” “图纸刚刚到手之后，试制作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车间了，大伙儿也真够给力的，短短的时间内就造了两台大家伙出来了。” 马赛尔看着自己和同事们精心保养的越野车，十分自傲和欣慰地说着： “而且，您来得真巧，原本这辆车的最后的系统调试得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一切都顺畅地跟抹了机油似得，一路畅通无阻。” “嘿，好像这辆车也打算赶紧跑起来似得，为了回应这份期待，我和其他的工程师们忙活了一宿，今天一早居然就调试好了。” “大家也都很累了，我特地给他们都批了半天的假，但我哪能走啊，302车间可不能一个人都没有，大不了我下午早点下班回宿舍里好好补个觉，哈哈。” 原来不只是凯尔希和博士，马赛尔他们昨晚也通宵工作了一整夜。 “辛苦你了，马赛尔，还有你的同事们，那就这两辆车吧。” 兰柯佩尔各方面也觉得十分满意，要是再早点造出来并且可以驾驶，上次去洛恩斯家宅邸搜索时应该就派的上用场。 毕竟虽然这一趟有惊无险，但是起码有三分之一的越野车不是车门掉了就是顶棚变形了，这还是非常吓人的。 但这样的日子以后肯定也少不了，罗德岛必然是考虑到多重因素才最终高价向雷神工业集团订购了深荒挺进者iv型的图纸。 “我马上叫维斯过来，一辆我来驾驶，另一辆则由他负责。” “时间已经不早了，那边传来微弱的求救讯号之后，已经不容许再有多少时间拖延，我和维斯这边整备一下，就立刻前往坐标处。” 兰柯佩尔说完，面前的马赛尔则有些奇怪地询问道： “不过……兰柯佩尔先生，说到这里，为什么凯尔希医生不直接将罗德岛本舰开到那个坐标附近，这样许多干员们都可以参加搜救失踪干员的工作，本舰也可以提供支援。” “为什么只是派兰柯佩尔先生您带着维斯先生两人乘车过去呢？” 兰柯佩尔解释道： “原因有两点，第一是因为现在罗德岛在雷姆必拓处于极受关注的目标，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颇为敏感，整舰前往一座前面才刚刚喷发的火山会引起大量不必要的窥视。” “第二是我的私人终端上凯尔希发给我的任务信息有过描述，那个坐标附近地形存在大量的裂谷，以罗德岛的体积和质量很难通过，甚至有不低的崩陷风险。” 当然，其实还有第三点，那就是怕碰到极端情况。 上一次搜索，如果不是兰柯佩尔、迷迭香、阿斯卡纶三方协力，恐怕整个罗德岛搜救队伍都得全军覆没。 所以兰柯佩尔也更加优先考虑了应对极端情况时的灵活性。 “这样啊……我了解了，那可还真是辛苦您了，兰柯佩尔先生，最近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基本都在各地外勤，能独当一面的人已经很少了。” 马赛尔回答，随后语气诚挚地开口继续说道： “您为罗德岛做的真的够多了，我马赛尔·默格斯，谨代表罗德岛的一员向您表示最诚挚的谢意，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则笑着回答： “哈哈，这种话倒是免了，大家各司其职罢了，有一份光发一份热吧，我反正是这么想的，我也只是做好了我的本职工作而已。” 马赛尔闻言，敬佩地回应道： “您的人格品质着实让人钦叹，兰柯佩尔先生。” “您只管让维斯先生直接过来就好，车间里就有打包好的荒野行囊，里面从应急食品到医疗包，还有常备器械一应俱全。” “我这就拿两个最大的过来塞到这俩大家伙的后备箱里。” 兰柯佩尔回答： “好，有劳你了，马赛尔。” …… 在马赛尔去往整备行囊时，兰柯佩尔就一个电讯直接打给了维斯，让他直接过来这边，顺便把302车间的位置和导航发到了维斯的私人终端上。 而出乎预料的是，维斯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早到一些，甚至马赛尔这会儿才刚刚把后备箱打开，两个装得满满的行囊还没来得及扔上车，维斯就到了。 “来了，领袖。” 精壮的萨卡兹青年一进门就语气狂热地朗声说道。 “上午好，维斯。” 兰柯佩尔走上前也面带笑容地予以回应。 “要去哪里，领袖，随时待命。” 维斯语气非常高昂，同时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自信。 “我刚刚已经把这次任务的信息发到你的私人终端上了，我简要概括一下，就是有一支罗德岛的探索队在一座火山附近失去了联络。” “之前不久就已经收到了微弱的求救讯号，凯尔希医生下达了委托，所以我和你要一起驾车过去，把那些失踪的干员们带回来。” 兰柯佩尔对维斯说道。 “义不容辞，领袖，罗德岛是我们的伙伴，那么现在就出发？” 维斯一听顿时语气迫切起来，毕竟时间不等人。 “嗯！现在就出发。”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询问还在车旁的马赛尔： “你好，马赛尔先生，已经差不多好了吗？” 马赛尔一边忙活一边说道： “好嘞！现在我到车里给您的车子做个最后的检查，花不了两三分钟。” “302车间后面就是垂直载货梯，把车开到那上面之后可以直接抵达罗德岛最下层的d5登陆舱，本舰现在应该已经快要暂时停泊了，您可以趁这个时候下去。”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道： “明白了，谢谢你，马赛尔。” 随后，自己突然看到了维斯身后背着什么东西，问道： “喔……维斯，你还背了把弩？” 维斯闻言一拍脑袋，将身后的弩取了下来，捧着站在兰柯佩尔面前。 那是一把大弩，长宽高合算起来得有成人躯干大小，上弦需要靠绞盘，弩侧还配备了一个隐藏式的储箭格，上面插着三支长箭。 箭头是明显带有血槽的狩猎放血箭头，威力绝对小不了。 在泰拉大陆，铳是一种非常奢侈的武器，不仅仅是铳本身，每一颗蚀刻弹的造价也非常高昂，并且很多时候甚至没有购买的渠道。 此外，除了萨科塔人拥有对铳械天生的亲和力，其他种族想要掌握铳械需要大量的训练，而其中也当然无法缺乏实弹射击。 所以受限于高昂的成本，导致的结果就是不如用弩代替，例如烟雾箭头、爆炸箭头、穿甲箭头这些，能很大程度上增强弩的战术性。 萨卡兹弩手可以说是再常见不过的一种步战单位了。 “领袖，这弩是一位罗德岛大哥送我的，昨晚搜救活动结束之后我就去了罗德岛酒吧里喝了两杯，和一位大概三十来岁的菲林大叔莫名其妙开始聊了起来。” “然后越聊越投机，最后还掰起了手腕，我差点就输了，不过他倒也是个豁达的人，说自己背着的这把弩就送我了，以我的力气更合适用。” 维斯语气怀念且带着自豪地向兰柯佩尔汇报。 第375章 前往 “不错的弩，这样远近距离都有合适的攻击手段了。” 兰柯佩尔看着维斯手中泛着亮黑色的弩，心中暗自点头，弩也不是什么难操控的东西，上弦后用瞄准镜对准目标，扣下扳机就可以了。 “能拆解一下给我看看吗？维斯？” 自己突然有了个想法，询问。 “当然，我今天一早醒来可就一直在研究这东西，现在基本都摸熟了。” 维斯非常熟练地将弩拆解开，然后一遍遍开始给兰柯佩尔讲述弩的各个部件的性质和用途，甚至能精确到材料。 “……”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兰柯佩尔另一只放在身后的手，掌中正不断地用铁元素不断地塑造出维斯所叙述的各个弩的部件，并且正在不断拼合。 “看，维斯。” 等维斯讲述完了之后，兰柯佩尔则轻轻将放在身后的手抽出，手掌上正正放着一把比维斯尺寸略微缩减过后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弩。 由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一手打造。 “这……厉害呀，领袖。” 维斯都有些傻了眼，看了看手中的弩，又看了看兰柯佩尔用源石技艺造出来的弩，除了大小以外，就是兰柯佩尔的表面质地稍微粗糙了些许。 其他的就几乎完全相同了。 “还好，弩的结构不算复杂，主要由弩弓，弩弦，弩臂，弩机和滑轮这些组成，都是可以用不同性质的铁代替。” 兰柯佩尔也端详着手中这把自己现造出来的弩，说道： “弩臂，弩机和滑轮一下就能成，弩弦和弩弓还稍微麻烦些，要用少量血辅助塑型，只是单纯铁的话太脆，没有那种韧性。” “要发射的话也是可以的，只是一时兴起的小小锻炼罢了。” 突然，兰柯佩尔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禁抬起另一只手放在口鼻之间，随后竟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怎么了吗？领袖？” 看到兰柯佩尔突然笑出了声，维斯有些好奇地询问。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维斯道。 哗…… 随后，自己就将手中的那把弩也就是源石技艺造物散去，这只是临时的造物，要是想定型长期留存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倒是没这个必要。 现在以自己炉火纯青的源石技艺，复刻一把弩出来简直是小儿科的事情。 “兰柯佩尔先生，维斯先生，车已经都检查好了，一切正常！” 就在这时，马赛尔一边从远处喊着，一边小跑了过来。 “好说，多谢你了……马赛尔。” 维斯语气同样豪爽和感激地对马赛尔大声说道。 “哪的话，你们可是要去搜救失去联络的罗德岛探索队。” 马赛尔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说道： “我要是有您和兰柯佩尔先生在战场上的本事，我巴不得自己就跟哥伦比亚蓝卡钨特效大片的超级英雄一样，一个人飞过去就把他们全救回来了。” “可惜现实是我只是个工程技师，修车工，也没有mechanist老大那神乎其神的技术水平，哈哈，就连酒量也差。” “所以嘛……我只能在这车间里尽些微薄之力了。” 听到马赛尔这么谦逊的话，兰柯佩尔倒是直接说道： “不必这么妄自菲薄嘛，每个人都各有所长，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出贡献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要我去摆弄机械，我也一窍不通呢。” 说着，兰柯佩尔，维斯还有马赛尔都不禁笑了起来。 …… 不过告别的时候还是很快就到了。 兰柯佩尔和维斯与马赛尔辞别之后就上了这辆雷神工业出品的装甲越野车，深荒挺进者-iv型，外部粗犷狰狞，可是内里却十足的舒适。 视野也极好，据马赛尔所说，这辆车的所有玻璃都可以抵挡小口径的铳所发射的蚀刻弹，一般的弩箭更是不在话下。 即使车重已经达到了五吨以上，但是采用了纵置高功率双联源石引擎，零百加速只需要六七秒的时间，可谓是十足的恐怖。 兰柯佩尔和维斯都有过开车的经验，上手都很快，并且车内的中控屏幕上面非常贴心地收录有精简的电子说明书。 而约莫十分钟之后，兰柯佩尔和维斯两人就已经上了载货梯，正在垂直往下，据马赛尔所说，直达的就是d5区域的登陆舱。 “……” 而兰柯佩尔则在车内用终端给凯尔希发送了一条讯息： “凯尔希，我已经即将抵达d5区域登陆舱，请准备授权对舱门进行开启，我和维斯马上前往信号坐标地点，进行搜救工作。” 而凯尔希的回应则在十几秒后就发送了过来： “已经授权，兰柯佩尔。” “此外，你的私人终端上我已经赋予了更多权限，包括登陆舱的开启权，之后如有必要，你可以自行授权后使用。” 而兰柯佩尔此时一边将车内的空调打开，一边发送回应： “了解，凯尔希。” “但凡还有一口气在，我绝对把那些干员们活蹦乱跳地带回来。” 随后自己又连通了在隔壁的载货梯那边下行的维斯的车辆的电讯，并将其挂起，而维斯看到是兰柯佩尔也当即接通了电讯： “领袖？” 另一端传来兰柯佩尔的声音： “车还熟悉吗？维斯？不至于开到沟里去吧？” 维斯在车内笑道： “好开得很，说实话很少有萨卡兹人能开上这么好的越野车，这完全就是战斗版的豪车了，还有智能辅助驾驶，想开到沟里去都难。” “真不愧是那个叫什么雷神工业集团今年的拳头产品，质量确实够硬，甚至还有座椅按摩功能和车内香氛系统。” “就算是驾驶员心理有焦虑和不安的负面情绪也能安抚下来，真是太棒了。” 兰柯佩尔说道： “嗯，不过记得时刻保持警惕，别忘了我们这次的任务可是去搜救的。” 维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是当然，我的弩还有腰间您为我造的那把剑可都随时候着呢，车顶上还有源石弩炮，最关键的是，有您在啊，领袖。” “只要您在，铁卫们哪怕到了绝境也必然会迎来转机，从乌萨斯的感染者矿场到切尔诺伯格再到雷姆必拓，您都向我们一次次证明了。” 兰柯佩尔闻言，神情有些复杂地笑了笑，没出声说话。 …… 因为凯尔希已经给好了授权的关系，当兰柯佩尔和维斯的车辆抵达了d5区域的登陆舱之后，舱门已经卸压完毕。 嗤…… 随后机械的气密铆合部分立刻解开，舱门开启之后，下放坡度结构直达地面，一如之前那样。 只不过这一次出发的，只有兰柯佩尔和维斯的两辆车而已。 雷姆必拓的荒原也还是雷姆必拓的荒原，触目所及一片尽是让人目光发苦的稍深的泥黄色，附近都没有任何聚落或者移动城邦。 维斯和兰柯佩尔的车脱离了罗德岛之后，就这样行驶在茫茫荒野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张黄皮纸上面溅上去的两点在移动的墨水。 “维斯，你这边有没有探测到异常讯号？” 此时，在驾驶室里，兰柯佩尔询问维斯，两人的通讯已经随时保持挂起，不再需要频繁地接通，可是实时保持联络。 “没有，领袖，这附近连片荒草丛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异常讯号了。” 另一端传来维斯果断的声音。 兰柯佩尔这么问是为了防止被人跟踪的可能，而如果出现异常讯号，可能就说明有其他陌生单位例如载具或者无人机进入了距离自己的一定范围内。 例如赏金猎人，盗匪或者流寇，不过自己和维斯所驾驶的这两辆深荒挺进者iv型只是看上去就不好惹，会打自己主意的概率不算大。 “我知道了，这边也没有异常讯号，保持侦测，稍微再加些速，前面没有什么障碍物，基本是一片坦途。” 兰柯佩尔这么问维斯也只是确定一下，随后将中控档杆推到了s+模式，将加速踏板深深一踩。 轰嗡——！！ 随着一声剧烈的引擎咆哮，推背感和加速感就迅速袭来。 别看这辆车看上去跟个小小的钢铁要塞似得，最高速度也可以达到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呢。 “好嘞，这就跟上领袖。” 维斯也一脚加速踏板踩到了底，将智能辅助驾驶系统切换为跟随模式，时刻保持在兰柯佩尔的侧方大约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啊……领袖，我们这一次去是营救罗德岛的探索队是么？” 这时，维斯询问兰柯佩尔道。 “是的，我发给你的私人终端上都有写这次行动的详细内容。” 兰柯佩尔一边驾驶一边回答： “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坐标就位于我上次把那条金色的源石矿脉丢进去的火山附近。” “那一支火山探索小队总共8人，目的就是去火山附近进行初步探查，为罗德岛接下来在其附近搭建研究基站做准备。” “这个研究基站主要是对火山性质的变化进行研究，同时对风险实施防控。” “但是眼下那支罗德岛探索小队已经全部失联，并且已经发出了微弱的求救讯号，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那个求救讯号最后消失的坐标。” 维斯回答： “我明白，您发给我的那些信息我都看了。” “现在距离抵达那个坐标大约还需要十分钟……好吧，其实我刚刚只是想找您说说话，感觉一个人有点闷得慌。” 兰柯佩尔则笑了一声，随后说道： “聊天机会以后大把都有，现在好歹是出任务，保持专注，维斯，这一趟应该是最后的任务了，结束之后就叫上大伙儿去食堂好好吃一顿。” “那个叫什么……烤一整只小角跳兽来着，到时候大伙儿边吃边聊，不自由潇洒得多？” 维斯立刻说道： “好嘞！领袖，到时候大伙儿不醉不归！哈哈！” …… 就这样，兰柯佩尔和维斯二人，以车辆的最高时速朝着火山附近的坐标点驶去。 第376章 火山(上) …… …… 让我们把时间轴微微前推。 距离兰柯佩尔和维斯出发的数小时前，标准时间【8：10:56am】。 雷姆必拓国境内，纳特韦厄火山（兰柯佩尔将源石矿脉打碎后丢进的火山的正式名称）西面边陲，距离火山本体约有二十公里左右。 那里正有一支罗德岛火山探索小队正在前进——而他们正是兰柯佩尔和维斯二人所搜寻的目标。 这一支罗德岛火山探索小队总共8人，代号分别是艾雅法拉、极境、订书机、大纸盒、淬弦、默木、焦壤和愿愈。 其中，艾雅法拉是这支火山探索小队的队长，极境是这支小队的发讯员，订书机、大纸盒、淬弦分别是一名近卫干员，重装干员和狙击干员。 默木和焦壤是和艾雅法拉一起的火山学家，必要时他们也能用法术，愿愈则是小队中唯一的一名担当医师的角色。 愿愈这名罗德岛医疗干员是一名个子不高，不过十分勤奋好学，温柔善良的佩洛女孩，她一直在向极境不断地请教关于天灾信使方面的知识。 因为她明白，提前的预防远比灾难发生后的治疗更加重要。 “极境先生，您刚刚和我说的那些我都记下来了，多谢您的指教。” 愿愈轻轻将手中的笔记本再一次放回到医疗包里——刚刚极境和她说了很多关于天灾信使和野外求生方面的知识要领。 当然，还有很多极境自己的见闻和游记，觉得有趣的愿愈也都写上了。 “这没什么，莉娜……能帮到你就好。” 看来极境和愿愈之间的关系其实非常好，都可以直接称呼她的本名了： “雷姆必拓这种黄土地在我脚下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种类了，我手中这杆子发讯器一插插下去再拔出来，我都能算出底下土壤的干湿系数。” “不过嘛……火山这种地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过了。” “上次最近的一次旅行还是去了北方的萨米，但是才刚刚跨到积雪稍深一些的地方就被那些雪祀们拦住了。” “嗯……我想想，要不这两段旅程结合一下，堆砌一点辞藻，创作成一篇短篇探险小说，就叫做《冰与火中的前行者》怎么样？” 愿愈也就是莉娜闻言可爱地吐了吐舌头，说道： “好……朴实的名字喔。” 极境笑着回答： “书名朴实无华的作品往往大卖，你猜猜去年卡西米尔畅销骑士小说的榜首的书名叫什么来着，叫《大骑士领的一名小骑士》，结果一年印刷量达到了三百万册！” “作者赚的都跑去隔壁的哥伦比亚投资房地产去了，哈哈。” 在这个8人团队里，极境一路上活跃气氛的能力属实一流，他虽然话多却让人听不烦，因为总能说出许多有趣的事情。 但是，千万别因为极境一路上轻松潇洒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心态就轻视了他，实际上极境是一名专业的天灾信使，也是野外生存专家。 在地图勘测绘制、天灾现象预防处理、野外求生指导方面，极境具备着极其深厚的经验。 极境曾独立游历过许多地域，脚步几乎踏遍大半国度与其能报的出名字的城市——也包括他代号中所指代的极境和绝境。 除了丰厚的知识储备和实践经验外，极境还具备黎博利当中都少见的极强的方向感，对于去过的任何地方，他都过目不忘，并且能在脑中迅速勾勒出清晰的路线。 所以这一趟行动，极境身为一名小队中的发讯员可远不只是活跃气氛那么简单。 “那个……极境先生。” 就在这个时候，领队的艾雅法拉停了下来，对极境说道： “前面的地貌发生变化了……会不会影响到您判断的路线……？” 极境立刻回答： “不会的，罗德岛安全屋的坐标现在就像是定在了我的脑子里一样，路线不可能错的，就是得沿途要绕些路而已。” “唉……要是车没抛锚就好了，不过这也算是历练嘛，历练。” 接着，极境发出一声估计只有他自己听得清的极短的叹气，随后语气仍然乐观向上地说道。 原来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们从营地中睡醒，收拾了一下打算出发时，却发现他们的越野车的引擎打不着火了。 结果订书机和大纸盒两人检查了一下，发现是两辆车的引擎盖昨天晚上没关好，昼夜温差大，让寒气渗了进去，结果让火花塞短路了。 随后，订书机和大纸盒两人先是从后备箱里取出了备用的火花塞，结果又发现火花塞后面的一整段排线也坏了。 这种概率其实极小，所以他们的车上没有带备用的一整套排线，得去火山附近之前坐标上记录的罗德岛安全屋才能得到补充。 这个安全屋其实就是为了日后这支火山探索小队专门准备的补给前哨站。 从这个安全屋补给之后，再向西面出发约七八公里就能抵达研究基站的预定建立位置的范围内。 而好在是这辆车抛锚之后距离安全屋也只有两三公里左右的距离，所以艾雅法拉带领的小队即使是步行也可以很快抵达。 “极境先生，现在还不能给本舰发讯吗？” 一旁的近卫干员订书机也询问极境，这个问题算上其他成员起码加起来问了三五遍，但也可想而知其重要程度。 “还不行啊，订书机先生。” 极境又试着调校了几下手中的发讯器，摇了摇头，对订书机说道： “大概就在不久前，这附近就出现了非常浓烈的磁场干扰，发讯器内部的信号单元已经处于紊乱失灵的状态了。” “现在还是一样，我们只能先赶去罗德岛之前发给我们的那个安全屋里用真正的信号电台，或者给我的发讯器加装信号增幅装置才行。” “目前我们应该处于失联状态，本舰那边也一定很着急，但千万也别太赶时间，前面的路不怎么好走，小心为上。” 订书机点了点头，现在距离罗德岛安全屋的坐标已经只有两公里左右了，哪怕用脚去走，撑死也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 “那……可以我去前面的路上对土壤采个样吗？” 艾雅法拉询问极境。 “当然可以，另外您才是这支小队的队长，我只是个发讯员和导航员。” 极境笑着回应。 “没有……极境先生其实很能干呢……您在野外生存方面的知识就连我也要多多向您学习才行。” 艾雅法拉语气真诚地说道。 “哈哈，哪的话，被您夸了一路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极境挠了挠头发上的羽片，说道： “只是艾雅法拉小姐……原谅我有些冒犯，我听说您听力有些障碍……可我还有干员们跟您一路多有交流，您都可以很清晰地回答我们的话。” 艾雅法拉微笑着回答道： “啊……是因为罗德岛最近资金很充裕，所以临行前为我从哥伦比亚的一家公司订购了一副最好的助听器。” “雷姆必拓一座移动城邦里就有分仓库，发过来只用了几天的时间。” 是的，现在有一部分富矿地块已经建立的矿场，开始盈利了。 “但是前面的路可不好走，我完全承认您在火山学和地质学方面的深厚造诣，但是再怎么说前面的路还得靠脚走才行。” 极境看着前面的路，那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凹坑和裂痕，自己熟悉这样的规律。 而且这种凹坑和裂痕最起码表现明显，不像是萨米冻原的隐藏冰裂坑或者雪坑，不知不觉地一脚陷下去怕是连头顶都找不到了。 “我来背您吧，艾雅法拉小姐。” 极境站到了艾雅法拉的身前，弯下腰对他说道。 “这……您说的也是，辛苦您了，极境先生。” 艾雅法拉知道极境说的确实很有道理，顿时点了点头，语气感激地说道。 “还是我来吧。” 而这时，队伍中的大纸盒上前，他是个颇为强壮的丰蹄男性，开口对极境和艾雅法拉说道： “我来背艾雅法拉小姐吧，我背上再驮一个人也不碍事。” 极境语气钦佩地表示了婉拒： “这倒是不必了，一路上最重的行囊基本都是大纸盒你在拿，你还要背着重装干员的盾，哪怕以丰蹄的耐性来说，你的肌肉应该也开始酸痛了。” “而且前面的路需要的不只是力气，大家跟着我走就行，别一脚陷到坑里去了，要是引发连锁反应就更麻烦了。” …… 于是，极境背着艾雅法拉，带领着小队的其他人开始穿过那一片恶劣的地形，的确很不好走，就连极境这名资深天灾信使也表现得非常小心谨慎。 “极境先生……可以放我下来了，这边的土壤样本需要采集一些……” 过了一段时间后，艾雅法拉轻轻拍了拍极境的肩膀，对他说道。 “好嘞，需要我和其他干员帮您安装设备吗？有些铁家伙可不轻啊。” 极境一边将背上的艾雅法拉放下来一边说道。 “啊……不用了，采集土壤的话需要的设备很少很轻，我自己来就好……” 艾雅法拉轻轻从极境的背上下来后，就开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些小型的器械，这些都是用以采样火山附近的土壤的专业设备。 “和预估的差别不大……” 随后，艾雅法拉用土壤萃离机采取了一小管样品之后，说道： “火山灰含量较少……矿物质含量非常富足……同时伴有20%左右的细小源石颗粒，除了源石颗粒含量较高之外，是非常标准的一份火山土壤……” 默木和焦壤两名火山学家则在不同的点位也各自采取了一份样品作为对比参照，三份火山土壤的样品大同小异。 “艾雅法拉小姐，分析结果出来了，和您之前的结果差不多，符合预测。” 默木和焦壤二人其实是一对兄妹，同期毕业于哥伦比亚的一座知名学府，在火山学和地质学方面也有着不低的水平。 她们后面加入了罗德岛之后，就作为艾雅法拉的助手活跃在各个地点。 “这附近的土壤略微呈现酸性，应该之前的火山灰覆盖了云层后，又与过量的二氧化硫产生了反应，降下了酸雨。” 艾雅法拉点了点头，回答道： “嗯，这些数据都记录下来，有了这部分数据，就可以对这片地域的火山土壤分析变化方向进行持续分析了……” 轰隆！ 可就在艾雅法拉说着话并将手中的土壤样本放入口袋里的一瞬间，大地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猛地剧烈摇晃了一下。 “唔……！” 因为刚刚那一瞬间剧烈的震动，艾雅法拉一个身形不稳就要摔倒——而她身后居然是一个非常陡峭的岩层斜坡。 “当心！” 而极境一个踏步上前将发讯器杆子牢牢往地上一插，以此为支点另一只手一把将即将摔下去的艾雅法拉一把捞了回来。 “哇哦，完美的英雄救美。” 不可否认极境刚刚那个转身侧拉将艾雅法拉一把捞回来的动作确实极其专业也确实很帅，极境握着艾雅法拉的手腕，笑着说道： “要是我当评委给自己打分，必然是十分的满分！” 然而下一秒…… 咻—— 天空中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块磨盘大小的燃烧着的石块，眼看着就要砸到极境的后脑。 “小心！” 艾雅法拉迅速将手中的法杖一甩架在极境的肩膀上，随后即刻施术！ 轰！ 法杖顶端，一道剧烈的热量如同炽红的光束般飞射出去，把即将打在极境后脑勺的那块石头给轰了个粉碎，落在极境头顶的只有一点发烫的灰尘。 “……好吧，我给艾雅法拉小姐打分十一分。” 极境尴尬地耸了耸肩，挠着头对艾雅法拉说道。 “大家没有受伤就好。” 艾雅法拉说道，随后开始将自己打碎的那块岩石碎片进行采样，先是用手中的测量仪扫了一下，再端详了一番后她说道： “这是应该是一块纺锤形的火山岩，表层可见高能源石反应……我们已经到达了火山的隐性喷发带，请大家都小心些……” 在将岩石碎片和土壤样本都采集包装好之后，这一次采样便结束了。 第377章 火山(中) …… 在采样结束后，探索小队就继续往前，花费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抵达了罗德岛安全屋的坐标。 而此时，日正当中。 “好热啊……不过这坐标怎么变成了洞穴了……” 队伍里的订书机抹了把汗，自顾自说道。 原来，此时地图上的罗德岛安全屋的坐标居然把他们导航到了一个由地表翻腾而起所形成的洞穴里，这也是附近地貌起了变化的原因。 “别急嘛……相信我的判断。” 而极境看出来了大伙都心有疑虑，他自信地笑了笑，随后则带着大家进入了洞穴内部后，又来到了一处拐角处。 只是，洞穴内的路也有些难走，到处都是凸起的不规则石块，而且存在一定向上的坡度，莉娜差点摔一跤，好在极境也及时把她拉住了。 “嗯……就是这里了。” 到了洞穴内部的那个拐角处后，极境先是用手中的发讯器的杆子撬开了眼前的一块岩石——这些岩石并非天然的一整块岩壁，而是崩落后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岩石堆。 “果然。” 极境撬开后瞥了一眼就让开身体，说道： “罗德岛安全屋就在里面，只不过被这面后天崩塌的岩石土壤给牢牢堵住了，但是里面的安全屋我刚刚瞥了一眼，完好无损。” “我们这边虽然没有带开路用的源石炸药，但是安全屋被阻隔的岩石堆厚度也不深，直接对着岩石缝瞄一眼都能直接看到罗德岛的标志了。” 订书机瞪大了眼睛，说道： “厉害呀……极境先生，你脑子里是有透视雷达吗？” 极境这一次只是平静地回复了订书机： “只是经验积累而已。” 随后，极境又对其他人说道： “我和有力气的几个干员们用镐子和铲子，花上不到一个钟头应该就可以清出一条路来，也当是锻炼锻炼身体。” 大纸盒当即就站了出来说道： “没问题，我要那个最大的镐子和铲子，有挖不动的地方叫我，保管给你们挖松了。” 说干就干，罗德岛安全屋就近在眼前，只不过因为地形的变化被一堆岩石和土壤阻隔了，极境，大纸盒，订书机三人抄起挖掘工具就抡开膀子开干了起来。 而力气比较小的愿愈，也就是莉娜则在整理医疗包，将底部存放着的其中一瓶提神防暑的医疗喷雾拿了出来，开始在附近喷洒。 淬弦则是小队中相对沉默的一个，她默默地对手中的弩和弩箭进行调试—— 从刚刚开始这名罗德岛狙击干员心中就总有股隐隐的不安，她也是一名黎博利，几分钟前自己耳边的羽片总是颤动个不停。 默木和焦壤头有些发晕正在休息，而艾雅法拉仍然坚持着在极境他们旁边，看到有些过于难以掘开的岩石就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将其融掉一部分。 “快了……已经都能看到安全屋的台阶了，大家坚持一下，马上就能结束了。” 极境也干得满头大汗，但他仍然语气高昂地喊道。 “——！！” 可就在这时，淬弦的耳羽突然直直竖起！ 咻咻咻咻—— 与此同时，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破空音，而来源正是对准了他们，前端闪着寒芒的一大片纷飞而至的弩箭！ “该死的！！敌袭！！” 大纸盒反应迅速，一个飞扑将身旁的艾雅法拉扑到一边——然而以此为代价是大纸盒的身后的左右两个肩膀都从后往前被弩箭刺穿。 “找掩体……我……我不能举盾了……可恶……” 剧烈的刺痛开始席卷，大纸盒强忍着疼痛将艾雅法拉和自己都迅速一个翻滚转移到最近的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这一动作顿时让本就扎在自己肩胛骨位置的箭头将伤口再次扩大加深。 在荒野上被埋伏之后还能反杀那其实情况是极少数，真实的情况是被埋伏是一种很恐怖的遭遇，只要实力相差不算太大，基本上不存在翻盘的可能。 咻咻咻咻咻—— 这一轮箭雨来得又快又准，加之数量也颇具规模。 如果不是极境也瞬间将莉娜也一把拽到了一处掩体后面，其他所有战斗人员也迅速翻滚找到了掩体，恐怕在这空间里身上多少也得插上那么几支。 而身上插着弩箭还能奋勇作战那基本是小说或者电影里的情节。 真实情况是只要一发弩箭打在你身上，即使是四肢也足够你痛得浑身颤抖，一些忍耐力差点的可能当场就会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而忍耐力强到哪怕真能不皱一下眉头，但是肌肉和关节肯定也会受到影响，更何况伤口的感染和失血更是隐形的杀手。 此时，淬弦和订书机两人也都被箭矢擦到，好在只是出现了一道不大的皮肉翻卷的伤口，并没有直接射穿身体。 “保持之前的阵型，收缩包围圈，记住不要瞄准要害！打他们的四肢关节！” 此时前方攻击的正主也都露出了真容——那是一群人数粗粗一数就有五十人以上的赏金猎人队伍，每个人眼神中都闪着鹫羽兽一样的冷芒。 那说话的正是最前面的赏金猎人首领，他的脸上尽是伤疤，看上去非常吓人。 “队长，我们被埋伏了，现在该怎么做？” 狙击干员淬弦在一处掩体后面，她的肩膀上被对方锋利的弩箭咬了一口，刚刚才草草包扎上却已经开始渗出红迹。 她一边联络着另一侧掩体的艾雅法拉，一边冷静地将自己的弩上弦并迅速调试完毕。 “……我们别无选择，只是有人伤害我们，我们就必须予以还击。” 艾雅法拉虽然也不喜欢战斗，她的本职也只是个火山学家——但，这可并不代表这名卡普里尼就缺乏了去伤害他人的能力。 “了解，那么现在开始紧急作战。” 淬弦也毫不含糊，她在杜宾教官的所有课程上都是优等生级别，被埋伏后的阵地反击战更是必须要掌握的重点。 咻咻—— 淬弦精准的射术只是从岩石侧方狭窄的视野开孔内射出了两箭就全部命中目标，一名赏金猎人被命中头部当场死亡，还有一名命中了腹部，失去了战斗力。 “可恶……关键是箭矢没办法得到补给……” 淬弦手边的箭袋只有十支箭，一旦没了箭矢，弩就是一块废铁了，可前面都是赏金猎人编织的火力网，想要离开掩体去回收箭矢基本等同于找死。 “熔岩……聚起来……” 而另一端掩体后的艾雅法拉深吸一口气，她将手中的法杖高高举起，源石技艺立刻开始以这名小小的卡普里尼的意志开始改变现实。 哗咻咻咻—— 剧烈的热浪灼涛不断翻滚，洞穴周围的大量岩壁瞬息间就被加热到了上千度化成了粘稠的岩浆，随后如同飘带般尽数一跃而起。 轰隆隆隆…… 随后，在艾雅法拉的法杖顶端凝聚压缩，形成了一个直径足有五六米的巨大球形熔岩造物，如同一枚小小的太阳照亮了周围所有的空间。 艾雅法拉在高等源石技艺和高能量法术释放等领域卓越的天赋展露无疑。 “可能会稍微有点热哦？” 这句话当然是对已经开始渐渐冒汗的罗德岛干员们说道，随后艾雅法拉一声轻喝，将凝聚着巨大球型熔岩造物的法杖往前方一倾！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艾雅法拉的法杖顶端的巨型熔岩造物顿时朝着前面喷发出大量人头大小的熔岩火球，每秒就足以喷发出十几枚，简直如同火山爆发版恐怖的攻势。 …… 随着艾雅法拉法术的发动，双方迅速在这一洞穴空间内展开了激烈的阵地交锋。 可尽管罗德岛干员们都已经拼尽了全力，但是情况还是急转直下。 淬弦的箭矢很快用完，是订书机这名近卫干员冒着生命危险从战场上回收了一部分还能用的箭矢补给到了淬弦。 但是很快订书机也吃了一发专门狙击他的法术，虽然瞄准的不是要害，可腿上却也出现了一道很大的淤肿，像是灌了铅一样。 他没办法再快速移动了，只能和淬弦待在掩体后面。 可是淬弦的箭矢虽然精准且凌厉，但是攻势和威力远没有艾雅法拉那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的熔岩火球来得恐怖。 如果不是前方有大量的岩石和岩洞为这些赏金猎人作掩护，艾雅法拉这一个火山爆发般的法术下去甚至能把这几十名赏金猎人全给烫熟了。 “先瞄准那个在施术的卡普里尼！杀了她！缺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的火球只是擦到我们一块肉就全熟了！” 那名赏金猎人首领看到人数损失已经达到了二十个人以上后，当机立断地朝着前方喊道。 “好说，首领，能杀的话咱们爆炸箭头有的是，他们用来当掩体的石头有一个算一个，一箭炸开足够全碎成渣。” 一名赏金猎人立刻回应随后开始更换战术箭头。 “唔……” 而此时，艾雅法拉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身形摇摇欲坠—— 主要是在战斗之前，艾雅法拉就已经在路途上消耗了太多精力，正准备到前面的罗德岛安全屋好好休息补充精力。 轰嗡嗡…… 艾雅法拉举起的法杖上，火球迸发的密度已经远比之前稀疏，巨大的球形熔岩造物也开始出现了崩散迹象。 “这样下去不行。” 极境虽然在战斗方面不在行，但是他的脑子转的飞快—— 此时由于中了埋伏，大纸盒的两个肩膀都中箭了没办法再举盾，己方的狙击干员淬弦的箭矢快要告罄，订书机也吃了对面一发法术，此时移动都变得有些困难。 默木和焦壤此时也气喘吁吁——他们俩都是感染者，施术单元此时已经处于过载冷却的阶段，他们再施术就是在利用体内的矿石玩命了。 对面的赏金猎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人数足足有五十人以上，哪怕算上自己这边的非战斗人员，数量也是这支探索小队的数倍。 此时自己等人被堵在这个死角里疯狂输出，如果还要硬打，最后全军覆没的必然是罗德岛一方，没有任何悬念。 并且极境观察到，对方似乎只是想控制住自己的行动能力，而不是想直接杀了所有人——而这就代表事情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第378章 火山(下) “都停下来！” 就在这时，极境站了出来，举起手中的发讯器往地面一杵，大喝一声。 “……” 双方居然还真的就停了下来，极境的声音如同裁判喊了一声暂停。 “你有什么话要说？黎博利？” 赏金猎人的首领也知道这支队伍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想可能存在一些误会，先生。” 极境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握着发讯器的手正在不断地的开始以隐蔽的动作进行调频，尝试给罗德岛发讯号。 然而手中的发讯器仍然处于失灵状态，但即使如此极境也冷静地大声说道： “我们是中立的感染者查验组织罗德岛的干员，这片区域已经被罗德岛购置为私人地块，在使用期权内不得未经许可进入。” “你们现在的行径已经等同于非法入境，先生们。” “而你们还打算用武力伤害罗德岛的干员，我刚刚已经发讯给本舰，我们的火力支援队伍抵达这边只需要不到十分钟时间，你们根本来不及离开。” “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及时收手，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极境这里后面的话则完全是假话—— 罗德岛本舰距离这里肯定有一段距离，而且发讯给本舰？自己手里的发讯器到现在都还是坏的，怎么发讯给本舰？ “……” 但是极境言之凿凿的语气和毫不畏惧的神态也的确震慑住了那群赏金猎人，然而不到半分钟后，一名赏金猎人就对着他们的首领说道： “这黎博利小子在撒谎，首领。” “第一，这附近从一个钟头前开始就弥漫着浓郁的磁场干扰，我们的发讯器都直接瘫痪了，没道理那个小子手里举着的那根杆子就能用。” “第二，更不赶巧的是，我刚好认识那个白毛黎博利手里握着的那根杆子，那种型号的发讯器模块沿用的是哥伦比亚拓荒者的前代标配模块。” “如果开始发讯，顶端的片翼就会展开，现在从一开始那顶上的片翼一丁点动静都没有，但看那架势和语气我都差点被他诈过去了。” 那名赏金猎人首领也真是差点就被极境给唬住了，正要恼羞成怒，可突然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竟然硬生生平复下来，说道： “我知道你在撒谎，黎博利小子。” “你的发讯器我们这边有弟兄认识，顶端的片翼都没有展开，你蒙谁呢？这里到处都是浓烈的磁场干扰，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极境闻言脸色阴沉下来，自己的发讯器其实是很不常见的定制版本，没想到对面居然有识货的，这下就真的麻烦了。 “你会修发讯器？黎博利小子？” 就在极境还在思考方法的时候，赏金猎人的首领却突然发问。 “会！我可是一流的发讯员和天灾信使，只要有工具和零件，大部分的发讯器的修理我都不在话下，先生们。” 极境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突破口，顿时迅速充满自信地回答。 “……你们不准抵抗，现在我们要过来先控制住你们，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赏金猎人的首领顿时下达了战术手势，前方的队伍开始如同拧口袋一样缩小包围圈，朝着极境和其他罗德岛干员靠了过来。 “……” 此时极境只能无奈地向其他成员使了个眼色，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 …… 而很快，接近过来的赏金猎人们则麻利地使用能够阻断感染者使用源石技艺的抑制铐环将所有罗德岛成员的双手反铐在背后。 “该你了，黎博利小子，把你手里的发讯器放下，现在被没收了。” 赏金猎人的首领亲自拿着手铐来到了极境的面前。 “不……不行！这可是我的宝贝命根子啊！” 可是赏金猎人首领却看见极境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死死抱住那杆发讯器，蜷缩在地上，死活不愿意撒手。 “……来几个人给他一点教训。” 赏金猎人首领看着地上抱着发讯器的极境，说道。 “乐意效劳，首领。” 几名赏金猎人立刻上前对地面上抱着发讯器的极境一顿拳打脚踢，约莫过了快一分钟，极境才松开了手，让其将双手反铐在背后。 而那杆发讯器自然也被赏金猎人们拿走了。 …… 而接下来，剩下来的三十多名赏金猎人押着被控制住的八名罗德岛小队成员一路前往了这个洞穴的更幽深处。 “……极境先生，很不对劲。” 队伍中的艾雅法拉虽然疲惫，但她还是很小声地对极境说道： “这里的岩壁虽然是古火山留下的火成岩，但是深层的源石活性十分强烈，并且存在继续强化的趋势，这是很反常的现象。” 极境也几乎用哈欠做成的话对艾雅法拉说道： “我知道……艾雅法拉小姐……你可以先记录下来……现在保持安静。” 又大约过了几分钟后，他们被驱赶到了到了一处昏暗的洞穴内部空间。 可是极境和小队里的其他人发现，这个缺乏照明的空旷的空间里已经有了其他人——一群年龄不一，靠在墙角同样瑟瑟发抖的雷姆必拓难民。 孩子们歪着头，被六神无主的母亲紧紧搂在怀中，老人们坐在角落，蜷背躬身，像是一尊尊布满了褶皱的雕塑。 无一例外，他们身上都出现了极其明显的源石结晶，这些人都是感染者，但他们此时双手都被反铐起来，这种铐环是可以抑制他们使用源石技艺的。 甚至许多人都已经挨了一顿毒打，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时不时响起一两声压抑的抽泣声，到处都弥漫着一种窒息的氛围。 “滚去那边待着。” 赏金猎人的首领指了指一处空旷的角落，语气恶劣。 “……别推搡，我们有脚自己会走。” 一名赏金猎人原本打算推一下订书机，没成想订书机双腿负了伤都能直接一个侧闪躲开，那名赏金猎人自己倒一个趔趄差点栽了个跟头。 “你这混账……？！” 他正要发火，极境站了出来，说道： “我们自己会走，先生们，还是说你们不需要我给你们修发讯器了？” 那名赏金猎人最终往前重重踏了几步，还是用力吐出一口气来却什么都没做，极境和其他人也毫不拖泥带水，都去了那个角落待着。 “极境先生……我们……我们是不是完蛋了……” 此时，莉娜语气害怕地瑟缩在极境旁边，压抑着也想抽泣的欲望，颤声说道。 现在一整支罗德岛小队都没什么力气而且双手还被能够压制源石技艺的铐环给反铐在背后，周围到处都是持有武装的赏金猎人巡逻。 而发讯器也被没收了，罗德岛那边没办法知道自己的坐标和具体情况。 “笨蛋，看看这个……” 极境却突然侧身让出一个只有自己等人看得见的小角落，他被反铐的双手突然从自己的袖口里取出了一块电路板一样的东西。 “这是……？！” 莉娜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她立刻收住了。 “刚刚用了个苦肉计拖延了一点时间，悄悄地把我那杆子发讯器里面的最主要的发讯单元给取了下来。” “这块发讯单元还是隐藏式的备用板，就算是他们真打开了我的发讯器也查不出来。” 极境虽然此时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和红肿，但他仍然坚强地笑着说道： “本大帅哥怎么可能白白挨一顿打……虽然好在没怎么打到脸上……咳咳……” 可这么一说话却牵动了自己肋骨的伤势，极境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咳嗽起来，整个人身体一抽一抽的。 “呜……辛苦您了，极境先生。” 原来极境最后那如同小孩子一样的动作居然是为了争取时间以隐蔽的动作将发讯器上的发讯单元给偷偷取下来，不过代价却是挨了一阵痛打。 这让莉娜又是心疼又是感激又是敬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嘶……痛痛痛……唉，那时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不然咱们就真没希望了不是吗？现在好歹手里还有块板子。” 极境这会儿一连倒吸了几口凉气，说道： “但是连发讯器都没信号，这么一块发讯单元我想怎么也不可能……” 嗡…… 可就在这时，极境突然看到手中这块电路板也就是发讯单元的指示灯突然亮了。 “……我去。” 极境瞳孔一缩，随后立刻向莉娜的方向靠了靠，说道： “做个空间出来，我手得赶紧活动，这块发讯单元居然被莫名其妙激活了！而且左边显示的信号居然是……满的！” “这就意味着……我可以手动输入求救信号码进行紧急发讯给罗德岛！” 莉娜闻言顿时眼睛里泪光都在闪了，说道： “嗯……嗯！” 两人靠着角落，背后是阴影和岩墙，而极境双手哪怕被反铐，可手上的动作仍然又快又稳，一连串的求救信号码被他迅速编撰出来。 嗤嗤…… 可就在这时，发讯单元上的指示灯突然开始闪烁起来。 “噢不……再坚持一下……拜托你了老伙计。” 极境知道这是能耗快要殆尽的前兆，手上的动作更快了，额头冒出了许多细汗。 “……” 在他最后输入完毕将其发送到罗德岛本舰的频道的那一瞬间，发讯单元右上角的指示灯就熄灭了，这块发讯单元顿时处于关机状态。 “呼~好险……应该最后赶上了……” 极境原本想抹把汗，但是双手被反铐，他只是徒劳地晃动了一下肩膀。 “极境先生……我们……我们有救了吗……？” 莉娜压抑着语气中的希冀和喜悦，怯怯地对极境说道。 “嗯……相信我吧……我可是极境，面对这种极境，我可是行家。” 极境闭上眼，微微喘着气，说道。 可是其实他也不敢完全确定，因为那个指示灯熄灭的瞬间和自己按下发送确认的开关这一动作是同一时间发生的。 但是概率哪怕是五五开，那么也得寄希望于好的那一半……不是吗？ 第379章 抵达 …… 洞穴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因为众人的源石通讯机和私人终端都被没收，他们对于时间的变化已经不能通过常规手段来了解，但是极境也有着自己的窍门。 “这些赏金猎人的轮班巡逻换岗大概是半个小时一次，距离我最后记忆的时间已经过了大约10次轮班，也就是过了五个小时左右。” 极境默默盘算着，此时应该是下午接近五点钟，虽然记录时间的流逝是一种非常枯燥的行为，但是极境在这时绝对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非法入境罗德岛购置了使用期权的私人地块要冒很大的风险……可这里到底有什么利益值得让这些赏金猎人来此冒险？” 极境的大脑飞速运转，耳侧的羽片抖动不停。 同时，这片地方又闷又热，因为五六个小时滴水未进，本来就虚弱的罗德岛探索小队的成员就更加没有多少力气了。 “极境先生……给本舰的求救讯号……真的发出去了吗？本舰……真的收到了吗？” 极境旁边的莉娜此时语气变得比之前轻了不少，看得出来她一是在尽可能不让赏金猎人听到，而是确实没什么力气了在节约体力。 “一定收到了，大家都能得救……很快……再坚持一下。” 极境语气仍然积极地安慰身旁的莉娜，也对着所有的罗德岛干员细声说道。 “艾雅法拉领队她……刚刚也实在坚持不住昏倒了……” 默木对极境有些焦虑地说道，此时艾雅法拉正靠在自己的妹妹焦壤的肩膀上昏睡了过去。 最关键的是这里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了，他们周围几十名雷姆必拓感染者难民都在绝望地抽泣，恐惧地蜷缩，可是根本没办法脱离这片魔窟。 “拜托了罗德岛……一定要收到啊……” 极境此时也只能心中暗暗祈求，他的肩膀也正微微发颤。 “请你放松些，兄弟……我们是来这里解决感染者问题的。” 而就在这时，一名赏金猎人上前，对极境一本正经地说道——然而这句话配合他明显矫饰的语气和赏金猎人的装束显得如此荒诞可笑。 “解决感染者问题？是解决感染者？还是解决问题？” 极境双手同样被反铐着，却也语气不无讽刺地对那名男人说道——他刚刚才看到远处的一名赏金猎人朝着一对索求食物的母女拳打脚踢。 “我劝你老实点，白毛呆羽，这还能少吃点苦。” 那名赏金猎人听到极境的讽刺也没什么耐心了，摇晃着手里闪着寒芒的佩刀，语气威胁地说道： “我们车子的发讯器也坏了，所以才留着你。” “等我们忙活完这边的事，你给我们把发讯器修好，我们就带你离开，送你到安全的聚落或者城市里，还给你几个源石锭花花。” 极境明显知道这是哄傻子一样的谬言，但他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心中就算是再想把这群人就地处决，此时也只能选择大丈夫能屈能伸中的屈。 …… 而和极境又掰扯了几句之后，那名赏金猎人也没了兴致，快步走到了稍微远了一些的一名同伴那里，询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进行喂食？” 那名赏金猎人同伴说道： “今天晚上八点左右开始第一次喂食，这些人要看好了，一个都不能跑。” 而那名询问的赏金猎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喂食……？” 而正在不断观察环境的极境明显不会遗漏任何可被关注的细节，他听到了这个词语——而自己等人毫无意外是某种东西的饲料。 “……拜托了，罗德岛，晚上八点不见不散，不然见了也是散的了。” 可极境此时也已经尽了全力，他只能尽可能继续保持乐观的心态，继续暗暗祈求。 ————————————— 而随着镜头切换，时间再次加速流逝。 标准时间【7:43:24 pm】 今夜，无星无月，乌云吞天。 兰柯佩尔根据坐标地点进行导航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但是还是比预计到达时间要迟了三四个小时到达，因为路上有些地貌已经发生了二次改变，需要绕路。 最险的一次是开在一片原本就许多裂纹的荒地上，结果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许多裂纹迅速结合在一起，大地开始撕裂要形成裂谷。 好在是两人反应神速加上兰柯佩尔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将车子的尾部用力往上托了一把，否则的话差点直接一下就栽到裂谷里去了。 而现在，两人的车子已经逐渐开始放缓速度，抵达了坐标点附近。 “维斯……？还醒着吗？” 车内的兰柯佩尔因为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和维斯进行通讯了，而眼下已经快要抵达目标地点，所以有些打趣地询问。 “醒着呢……领袖，虽然这辆车的智能辅助驾驶都快要做到无人驾驶这个程度了，但是您说得对，这可是出任务，我哪敢放松啊。” 另一辆车中的维斯的语气甚至有些亢奋： “最近老是待在罗德岛上管吃管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不容易和领袖您出趟任务，我可得尽力表现表现才行。” 兰柯佩尔暗自点头，说道： “好，我们已经到了，现在准备停泊。” 维斯回答： “收到，领袖，现在开始最后一次减速。” 吱…… 深荒挺进者iv型的刹车力同样非同凡响，不光速度减缓地又快又平顺，而且声音也很小，和这辆又大又重地钢铁怪物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啪咔。 兰柯佩尔和维斯随后便打开了车门，同时从车上下来，但是都没有完全熄灭车子的引擎，车顶的源石弩炮也处于哨戒待命状态。 “……发给罗德岛本舰的求救讯号最后消失的坐标就在这个洞穴里了。” 兰柯佩尔一下车，就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罗德岛配发给自己的私人终端，对维斯说道： “得赶紧进去才行，我们已经比预计时间晚到了很多了。” 眼前的洞穴内部十分昏暗，最起码在入口处没看到什么照明，血魔特有在黑暗中的热源感应也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活物在这里。 “……” 兰柯佩尔深呼吸了一下就准备迈入其中。 “等一下，领袖，这里有些印记被埋起来了。” 就在这时，维斯好像看出了什么，快步上前叫住了兰柯佩尔，随后整个人趴伏在地上，用手掌开始有规律地轻轻摩擦着地面。 窸窸沙沙…… 而随着这一动作进行了一分多钟后，维斯所摩擦清理的地方顿时出现了一些被砂土覆盖的鞋印，并且图案和细节清晰可见。 “鞋印？是那一支罗德岛探索队的吗？” 就连兰柯佩尔这一次都没发现被隐藏起来的细节，他弯下腰看着这些鞋印，询问维斯。 “不……我觉得不太可能是罗德岛探索队的鞋印。” 维斯却眼神凝重地摇了摇头，回答。 “不是……？维斯，那你认得这种鞋印？” 兰柯佩尔当即再一次问道。 “那当然，领袖，这种抓地痕迹明显是荒地战术靴，并且脚印的前端明显下陷地要深一些，说明靴子的前端加装了铁皮。” 维斯显然在此方面颇具经验，他继续说道： “并且领袖你看，鞋底的纹路还有一颗颗扎痕，说明有暗钉。” “一般的探险队的战术靴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这是完全强化杀伤力的方向，一般没经过战斗训练的人穿久了反而容易硌脚。” 兰柯佩尔当即接话道： “那么……就是赏金猎人？雇佣兵或者流寇？” 维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八九不离十了，领袖。” “您说过罗德岛已经将火山附近的这块区域的地块都购置了使用期权，这个时候有赏金猎人之类的造访属于非法入侵，绝对不可能会是什么好事。” “我怀疑那支失踪的罗德岛小队很有可能和这些脚印的主人脱不开关系，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们已经被……” 维斯突然止住了话势，但两人都知道那被省略的部分指代的是什么。 “……我去解决。” 兰柯佩尔最终只是站起身来，看向眼前漆黑的洞口，说道： “那支罗德岛小队的求救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就在那个洞穴里面，而且我能嗅到洞穴的深处有一丝丝血腥味正在飘出来。” “在见到那些干员们的遗体之前，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维斯也将背上的弩拿出，上弦，语气果断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您说得对，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在最初的乌萨斯感染者矿场里，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这么祈祷着，最后碰到了您。” “我和您一起过去吧，领袖，好久没有真正地拼杀过了，但是我的技术可都还在，普通的赏金猎人三五个并肩子上也不够我砍的。”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似乎考量了一下，最终说道： “……不必了，这里就一个入口，我去就可以，维斯，你负责守在这个出口，我会和你随时保持联络，车子也记得不要熄火。” 兰柯佩尔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每一个关节都发出噼噼啪啪如同炒豆子一样的声音，随后侧身留给维斯一个背影，准备出发。 “没问题，领袖，随时等候您的命令。” 维斯当即语气郑重地回答： “我这里还有一些战术陷阱，真要是有漏网之鳞，保管够他们喝一壶的。” 而兰柯佩尔只是默默走入洞口，血魔的身形渐渐溶化在黑暗里，最后传来一句声音： “嗯……拜托你了，维斯。” 第380章 预兆 …… 而此时，压抑的洞穴内部空间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极境所希望的似乎还是没有达成，一名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已经发话： “……首领刚刚说了，先进行一次喂食吧，带个十几人过去。” 一名之前被极境讽刺过的赏金猎人早就看极境本人和其他罗德岛成员不顺眼了，他大步迈向前，就准备抓住已经昏迷的艾雅法拉和一旁的莉娜。 嘭！ 可是他根本没想到的是，极境突然暴起，一把撞开了自己伸向艾雅法拉和莉娜的手，凝视着他，语气坚定地说道： “喂喂……先生，我说过了吧，不要伤害我的同伴。” 即使他手无寸铁甚至双手被反铐，但极境仍然站了出来——他或许在日常和工作中都有些潇洒自流，甚至有点吊儿郎当。 但是遇到这种情况，极境永远会为他们挺身而出。 “你个【雷姆必拓粗口】的白毛呆羽，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先给你胸口慢慢开道口子让你知道痛，到时候求着我收手。” 那名赏金猎人本就不多的耐心被极境这么一撞，顿时彻底消耗殆尽了，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就咆哮起来。 “别冲动，瓦尔德，我们的车还需要这个黎博利修发讯器。” 眼看这名叫瓦尔德的赏金猎人拔出佩刀就要上前，后面的同伴一把伸手将瓦尔德拽住并打了个转身，劝说他道： “瓦尔德，没有发讯器，别说是和雇主取得联络，就算是地图导航都要出问题。” “这附近到处都是隐藏的地穴和沟壑，没有导航我们连带车子指不准一头就栽到深渊里成废铁皮包烂肉了。” 瓦尔德气得牙根痒痒，说道： “我又没说要杀这个白毛呆羽，还不准我给他施点压迫？” “他要是不配合，我们留着他又有什么用？这个白毛呆羽看他的态度止不准还得在我们的车上搞点小动作。” 他的同伴闻言也沉默了，大概过了数秒才说道： “那你别太过分，真弄死了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瓦尔德回答： “放心，我知道哪个部位切割时最痛而且还不会死……”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同伴看着开口说话的自己时，突然眼神缩了一缩。 “怎么了？你看我的眼神刚刚有点怪怪的。” 瓦尔德这时突然觉得自己喉咙里好像卡了痰却吐不出来，怪难受的，询问道。 “我……是不是眼花了……？” 他的同伴此时却揉了揉眼睛，说道： “瓦尔德……我刚刚看到你张口时，你嘴里有一把弩啊！” 瓦尔德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说道： “哈哈哈哈哈，你是想说些什么雷姆必拓笑话活跃一下气氛吗？可惜这个笑话不怎么好笑，还是听听那个白毛呆羽的惨叫有意思。” 可就在这时，瓦尔德突然看到，这一次他的同伴这一次露出了极其恐惧的表情，甚至往后退了两步，语气颤栗地说道： “瓦尔德，你……伸一下舌头。” 瓦尔德有些不解地耸了耸肩膀，不过还是伸出舌头说道： “不好笑的玩笑再开就没意思了，喏……舌头这不是……” 可就在这时，瓦尔德突然看到，自己伸出的根本不是什么舌头——而是一支黑红相间的弩箭，剧烈的血腥味和疼痛感这时才直击自己的大脑。 “我——” 瓦尔德想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口腔的两侧传来了一股爆炸性的张力。 噗嗤！ 他的脸颊两侧顿时炸裂开，一幅弩弓连接着弩弦顿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自己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能用这样的视角看到一把弩。 “救——” 瓦尔德还想用模糊不清的语调呼救。 呯！！ 可就在这时弩的后半部分也已经全部形成，将他整个人的脑袋从中间撕裂炸开，头颅的上半部分如同装着豆腐脑的破碗一样摔落在地。 此时，他整个人的脖子以上已经出现了一把沾满了血液和脑髓的黑红色弓弩，弩弦已经拉满，弩箭顶端的箭镞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咻！！ 弩箭即刻发射，庞大的劲力顿时将前方那名还未来得及完全反应的同伴穿胸而过，在他胸口中央炸出了一个铜钱大小的通透血洞。 “呃……” 他的同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腔中央被弩箭射穿的孔洞，就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当场就没了气息。 “【雷姆必拓粗口】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下的动静不止让许多靠在岩壁和蜷缩在角落的人质吓得惊声尖叫，连连后退，所有的赏金猎人也全部被这一诡异恐怖的场景给看懵了。 “该死的！这是不是源石技艺？！这附近根本没有施法的气息，何况……” 一名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一边语气颤抖着自言自语一边往后退，可就在这时，他的胸膛突然传来一股爆炸性的撕裂力。 噗嘭！！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自己的肋骨倏忽间破开血肉，如同花瓣一样绽开。 而自己的心脏连同附近的血肉突然被拧成一支黑红的弩箭，同时附近的肋骨交错出十几根弩弦，将这一支弩箭牢牢上劲。 咻！！ 这支血肉弩箭瞬息即发，又一次将对面一名赏金猎人的胸膛开了个对穿。 嘭！！ 最后这支弩箭撞在一处岩壁上，当即炸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弩箭本身也碎裂开，化成了秽暗的黑红色粘稠物质缓缓流淌而下。 “【雷姆必拓粗口】老子不玩了！” 而一名赏金猎人就站在那名被射穿的同伴旁边被溅了一脸血，顿时不管不顾地扔下手里的武器就飞奔往前面的出口。 “混账玩意，给我回来！” 赏金猎人的首领才反应过来开口喊的时候，那人已经钻入了漆黑的通道中不见人影。 咔吱。 那名赏金猎人首领迅速将弩上了弦，对准了前方。 “所有人保持戒备！我们……” 可他话才说到一半，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呜嗷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间所有人都听到，那个吓得魂飞魄散的赏金猎人才刚刚一头扎入前面那个漆黑的隧道口没五六秒钟，就传来一阵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 这个恐怖的声音甚至让几个本就也心神不安的赏金猎人差点吓得连手中的弩都差点握不住： “噫！！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就算是惨叫也未免太渗人了一些，简直根本不像人能发出来了，甚至其中还混杂着某种剧烈摩擦发出来的沙沙声。 “【雷姆必拓粗口】！给我爬起来！所有人都给我把弩架起来，后面的路前脚才被我们堵死，要进这个空间就前面一个入口！” 赏金猎人的首领虽然心中也很是害怕，但他还是怒骂了一声壮胆，随后一声令下，这些赏金猎人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地架起了弩，对准了前方那个黑暗的入口。 哒哒…… 仿佛响起的并不是脚步声，而是黑暗本身正在迫近。 窸窸窣窣…… 惨叫声也已经停止，而单一的摩擦声则显得更加剧烈而刺耳。 “警戒！警戒！所有人都瞄准了！我指令一下就集火！” 那名赏金猎人首领仿佛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个结，语气果断却哆哆嗦嗦地说道。 “呜……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极境先生。” 极境身旁的莉娜头顶的双耳已经开始打抖了，被反铐的双手其中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极境的袖口，语气同样害怕地说道： “您真的把讯号发给了罗德岛本舰吗？您不会发给的是什么其他的……呜……” 极境说实话这个时候的情况也已经远超他的预料，自己也不确定地说道： “啊……不会吧……” “可是我的发讯器和里面的发讯单元我闭着眼睛都能用，罗德岛的频道更不可能搞错……这是源石技艺吗？可是我连施术痕迹和施术者都根本找不到。” 这个时候就连极境也不由得开始考虑到是不是自己的发讯真就打给了某个沉睡中的恐怖怪物，那这样的话自己也有责任。 “该死的，我就知道是这个白头发的黎博利干得好事！” 极境这个时候说话已经没有再太过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名赏金猎人听到之后顿时弩都不架了。 他红着眼睛，咬牙切齿，拔出腰间的佩刀就朝着极境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唉，要是真是怪物也希望是罗德岛派来的……” 极境叹了口气，准备挡在莉娜前面扛住这刀。 “呃！” 可就在这时，那名赏金猎人举着刀距离极境等人几米开外就停住了。 “啊——” 接着，他的面部表情一阵剧烈变幻，再也握不住手中的佩刀，当即痛苦地捂着腹部躬下身体呕吐起来： “呜呕——” 无数黑红色的锋利刀片混杂着猩红碎液从他的口中狂涌而出，哗啦啦地落在地上，看得莉娜整个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极境身上。 “呕……” 在吐出了无数血铁铸造的锋利刀片后，那名赏金猎人自然也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整个人身体都干瘪了不少。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名赏金猎人的首领当然也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边发生的事情，不只是他，很多赏金猎人的心头的那根弦都要绷断了。 【而迫近的黑暗与血腥的气息如期而至。】 滴答……滴答…… 仿佛是昏暗中的水滴敲打在钟乳石上鸣响的丧钟。 “……” 一名血魔从黑暗的尽头走出——他的右手如同提着一条晒鳞干一样，握住了那名第一个想逃出去的赏金猎人的后颈处。 随后提起他来，把他整个人的脸摁在岩壁上，一路摩擦过去—— 而到了尽头，兰柯佩尔手中的尸体已经没有了五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布满了岩石碎屑和尘土，血肉模糊不断滴坠液体的烂坑。 “晚上好啊，各位。” 兰柯佩尔对他们露出了一个阳光开朗的微笑。 “兰柯佩尔来了哦。” 第381章 兰柯佩尔来了哦 昏暗的洞穴，幽深的洞口，毁脸的尸体，血腥的气息。 以及一位露出阳光开朗的微笑的血魔。 这就是那些赏金猎人们感官内所及的一切……诡异的合理。 “【雷姆必拓粗口】！放箭！射——！！射这个【极其恐惧听不出具体言语的怪异声调】！！” 赏金猎人首领看到了兰柯佩尔后整个人差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居然发出了极其尖细而混乱高昂的语调。 “——！！！” 别说是那名赏金猎人首领下命令了，其他赏金猎人也再也绷不住精神上那根弦，顿时两根弦齐齐一放！一轮早已瞄准了兰柯佩尔的箭雨爆射而至！ 嗖嗖嗖嗖嗖嗖—— “【雷姆必拓粗口】他他他连这种事情都做到了？！” 可才刚刚放出箭雨不到数秒钟，眼前的一幕顿时就让好几名赏金猎人都恐惧地大叫起来。 呼嗡嗡…… 原来刚刚那一轮齐射，射向兰柯佩尔的三十多支弩箭，居然在即将命中兰柯佩尔的瞬间被硬生生改变了方向，没有一支命中兰柯佩尔。 甚至这还不算完，这三十多支弩箭甚至在经过兰柯佩尔的身边的时候被极其精准到恐怖的操控力硬生生控制住，环绕在了兰柯佩尔身边。 “你们的弩箭的箭头含铁量很高啊……” 兰柯佩尔噗哒一声将手中的毁脸尸体随意扔在地上，继续往前走来，三十多支弩箭如同漩涡一样，以自己为圆心旋转拱卫着他： “箭杆也用的是碳纤维铁铝合金，真是帮大忙了呢，各位。” 领头的赏金猎人看到这一幕更是人都吓傻了，这一次整个人真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不断地往后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大叫： “我我我喔喔喔——” 兰柯佩尔只是轻轻往他的方向用手一指，语气柔和： “收声。” 呯！！！ 那名赏金猎人首领的口腔中顿时炸出十几条黑红色的铁线，整个人两眼顿时泛白，如同脱水的鳞一样在地面上抽搐。 咻咻咻咻—— 而十几条铁线如花般绽放，螺旋形地扫出，将他周围站着的五六名赏金猎人一下就给切成了碎块，骨肉、血液、脏腑，浆髓撒着热气泼了一地。 “唔——” 后面的许多人质一半一脸惊惧地闭上了眼睛蜷缩，另一半眼里立刻闪过了希望的光，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会被攻击的目标。 此时，他们只是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暗自说道，杀得好，杀得好啊！ “……” 难民堆里的罗德岛干员们可谓也是伸长了脖子，可是距离兰柯佩尔仍然有一段距离，没办法看清兰柯佩尔身上的服装细节。 “那……那个怪物先生是罗德岛的干员吗？” 此时，极境身旁的莉娜怯怯地询问。 “哇！是兰柯佩尔先生！” 倒是订书机思虑了一会儿，突然叫嚷了出来。 “——！！” 罗德岛队伍中的所有人顿时都将目光聚集到订书机，甚至一旁的一些雷姆必拓难民都把目光聚过来了，没办法这位的身份可以说影响到在场每一个人的生死。 “订书机先生，您认识……这位兰柯佩尔先生么？” 莉娜再次出声问道，旁边的其他人也投来询问的眼神。 “认识，怎么不认识呢？你们最近都没在本舰，不认识兰柯佩尔先生也正常，但我可是很早就和兰柯佩尔先生打过交道的干员呢！” 订书机语气振奋地说道： “在切尔诺伯格的罗德岛办事处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他把还在轮椅上的scout先生推了进来，当时还差点和兰柯佩尔先生起了误会。” “接下来那群活死人涌出的时候，兰柯佩尔和赫拉格将军奋勇作战，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将我们带去和临光小姐汇合。” “他来了就没事了，放心吧，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兰柯佩尔先生一个人几下收拾的。” 他的语气自信到好像在说凿岩机碾碎小石块般理所当然。 …… 而镜头切换，因为兰柯佩尔的恐怖的表现和压迫力，以及他们首领无比凄惨的死亡，所有的赏金猎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首领死了！【雷姆必拓粗口】我们该怎么办？！前面是个【雷姆必拓粗口】的怪物！那绝对不是普通的萨卡兹！” 一名赏金猎人中的术士就连施术都因为太过紧张和惊惧没办法使用源石技艺了，他语气颤栗而绝望地对其他人说道。 “该死的，挟持人质！挟持人质！我刚刚听到那个白毛黎博利还有那群人的讲话了！这人是那个什么罗德岛派过来救他们的！” 此时，一名赏金猎人迅速扯开了嗓子大喊，几乎声带都要叫破了。 “喔……合理的建议，先生。” 还没等其他赏金猎人反应过来要采取行动，另一侧的兰柯佩尔却是先点了点头，可下一秒他的语气却变得如陵墓般冰冷： “但我不太喜欢呢。” 咻咻咻咻咻咻—— 围绕着兰柯佩尔身边的三十多支弩箭顿时以被赏金猎人们射过来时更快的速度返还回去，并且目标只有那个提议挟持人质的赏金猎人一个人。 噗噗噗噗噗噗—— 那名赏金猎人顿时如同箭靶一样瞬间被穿了二十几个孔，身上插着足有二十多支被命中的弩箭，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箭棘兽一般。 啪嗒。 他顿时都没来得及再发出什么其他声音就倒在了地上，大量的伤口流下的鲜血很快在那名赏金猎人的身下积出了一个血泊。 “……不旦非法入侵罗德岛购置的私人地块，还绑架了罗德岛探索小队的成员以及那么多的雷姆必拓的难民，老人，孩子，妇女，伤患作为喂饲某种东西的食料。” “在这期间还对这些感染者难民拳打脚踢……甚至还逼迫母女互相自残以取乐……来获取那么一点肮脏的凌驾感和性快感……” 兰柯佩尔身上的血腥气息如同凝为了实体一样，浓郁的血色甚至形成了清晰可见的絮雾，蜿蜒的血液自兰柯佩尔的脚下而沸腾： “我难得彻彻底底动了真火呢。” 轰嗡嗡嗡嗡—— 【粘稠的血红和流韧的铁砂从地面渗出，它化身为一堵比墙更坚硬的屏障，将赏金猎人和难民们给硬生生隔开。】 “炸！炸开！炸开【哭腔】它呀！！” 剩下来的二三十名赏金猎人甚至不惜将后背暴露给兰柯佩尔，甚至发出了哭喊声将最大威力的爆炸弩箭上弦，瞄准了前方兰柯佩尔隔绝他们与难民们之间的黑红壁障。 因为他们都明白正面和兰柯佩尔交锋等于被单方面虐杀，挟持人质已经是目前他们唯一的希望。 咻咻咻咻咻—— 数十只爆炸弩箭从赏金猎人颤抖地端着的弩中爆射而出，几乎同时命中了兰柯佩尔所塑造的壁障之后轰然爆破！ 轰轰轰轰轰轰轰—— 【爆炸的冲击和灼烫的热浪一并没入前方浓郁的黑红血色。】 【……】 【毫无变化。】 一名赏金猎人已经有些快疯掉了，眼睛通红满是血丝，死死咬着渗血的牙齿。 眼前的爆炸弩箭已经是他们所持有的最大威力的攻击武器了，一发爆炸弩箭就能把一块几立方米的岩石给炸得稀巴烂。 “【雷姆必拓粗口】！集火！用爆炸弩箭射这个怪物！” 因为再没有首领指挥，所以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嚎一嗓子哪怕有半点不切实际的希望，这些赏金猎人也会立刻照办。 “死吧！怪物！” 于是剩下来的所有赏金猎人都红着眼睛再次将爆炸弩箭快速上弦，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所有人迅速转身，齐齐瞄准了兰柯佩尔。 咻咻咻咻咻—— 所有赏金猎人都瞬间抠下了弩的扳机，又一波爆炸箭雨，这一次则朝着兰柯佩尔袭来。 “……” 而兰柯佩尔只是眼神冰冷地站在原地，像是拍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咻咻咻咻咻—— 这些射过来的爆炸箭矢还没到引爆的距离就当即折返了方向，原本朝着兰柯佩尔一人集火的箭雨瞬息间掉头反而朝着那群赏金猎人扑了过来！ “我——” 那些赏金猎人瞳孔骤缩，即将发出的声音立刻被淹没在爆炸的轰鸣中。 轰轰轰轰轰轰！！ 这一波被他们自己射出来的爆炸箭雨折返后如同笑话般反而消灭了这群赏金猎人中的大部分人，许多连全尸都找不到，地面上散落的只是破碎的肉块甚至是肉沫。 而剩下来的那么一丁点赏金猎人顿时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啊啊啊啊——我我我杀杀杀——” 其中一名赏金猎人甚至原地把手中的弩用力一摔，发疯般地怪叫着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兰柯佩尔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昏聩的做法，毫无意义。” 兰柯佩尔只是再次伸手朝着那名握着刀朝自己冲过来的赏金猎人轻轻一指！ “啊嗷——” 那名冲过来的赏金猎人骤然发出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嚎。 嘭！！！ 随后他整个人身形突然从中间被体内血液的力量撕扯成了两截，整个上半身自腰部以下折断向后，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哧咻—— 随后，血液和铁元素迅速在他断裂的身躯处凝结，包裹住他的脊椎，而他的一整条脊椎立刻被硬生生从盆骨中拔了出来，化作了一支巨大的弩箭！ 嗡—— 破碎的躯干上两侧的肋骨和血液混合延伸展开，弩臂和弩弦随即形成，将这一整支血淋淋的脊骨化成的弩箭牢牢上弦！ 这一过程仅仅发生了数秒之内，那名赏金猎人破碎的残躯甚至还踉跄着没有倒下。 “呼。” 而兰柯佩尔只是象征性地吹了口气。 呯！！ 那支血淋淋的脊骨弩箭顿时爆射而出，甚至还在半空中不断旋转，恐怖的劲力一连射穿了路径上的三个赏金猎人。 “【极其恐惧的雷姆必拓粗口！！】” 而第四名赏金猎人还恐惧地骂着并及时起了一面重装盾牌。 嘭！！！ 然后这面盾牌眨眼就被洞穿，他整个人被强大的冲击力给击飞出去，牢牢钉死在身后兰柯佩尔所塑造的黑红屏障中。 “……” 而当兰柯佩尔再次想将目光集中到下一个攻击对象的时候，他才骤然发现，眼下这片空间已经再也没有活着的赏金猎人了。 第382章 拯救(上) “啧……刚刚也真是的，忘了留几个舌头问问。” 杀死了在场的所有赏金猎人之后，兰柯佩尔双手下垂，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着。 实际上，在进入这个洞穴后不久，兰柯佩尔顺着通道一直往前，其实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空间。 但是为了查看是否还有除了这群赏金猎人之外的别的敌人，自己又围绕着这个空间的其他通道探查了一番。 不过却只遇到了几个赏金猎人巡逻的哨兵，而兰柯佩尔也很客气地向他们都借了一根肋骨，几秒后就又还了回去。 这个空间周围的通道隔音效果很差，基本都是布满了各种缝隙的岩石和泥土堆积成的墙壁。 加上自己血魔种族出色的听觉，很容易就能捕捉到赏金猎人们和雷姆必拓难民们的各种声音： 例如赏金猎人虐弄难民们的大笑，拳打脚踢时的响动，孩子们和母亲绝望的哭诉，罗德岛干员们虚弱的探讨等等不一而足。 以及这些难民和罗德岛干员实际上是喂饲某种东西的食料——但是那名赏金猎人的对话没持续太久，也就没有更多的细节。 而那时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从主通道一路毫不掩饰杀意地走了出来，这个时候的兰柯佩尔甚至开启了完全蒸血。 可想而知这群赏金猎人的所作所为让自己有多么愤恨。 而这一次的兰柯佩尔也用了血魔最传统也最血腥的碾压式杀戮，这个时候的兰柯佩尔已经强到可以远距离极其精准地感应到对方体内的血液和铁直接化形后爆出体外。 这也意味着面对肉身较为普通的敌人，兰柯佩尔已经成了最恐怖的噩梦般的存在。 “呼……但也确实很容易致瘾堕落成真正的血魔，虽然少量使用能让人心情愉快，毕竟这群人的行径当真是惹火了我。” 兰柯佩尔先是解除了完全蒸血，随后轻轻跺了跺脚。 沙沙…… 地面上的血泊和碎肉立刻受到响应，匍匐前行到了兰柯佩尔的脚边，顺着他的呼唤钻入了自己的躯体，开始被缓缓吸收。 血疗。 大部分血魔都与生俱来的源石技艺，吸收对方的血肉以疗养自己的伤势和消耗，无论何时这一基础的源石技艺都是血魔战斗时的好帮手。 在混乱的战场上，血魔这一族群就是在飞舞的血肉中穿梭的永续无休的收割者。 “正好试一下储备型血疗的开发。” 将自己身上的消耗尽数补完之后，兰柯佩尔吐出一口深深的血腥气，多余的血肉开始凝聚成体积大大缩小的精华在自己的身体内储存。 “储备在肋骨的缝隙中好了……” 兰柯佩尔将这些血肉精华凝聚成一根根小小的棒状物，随后插嵌在自己的左右肋骨的两侧，没想到一下就成功了。 “最多六支，多了就有种不适应的饱胀感，会影响到行动和战斗。” 又测试了一下自己的极限，肋骨的两侧，左边三支右边三支是最理想的储备情况，再多就会不适应，造成不良影响。 这样一来，如果面对像是源石矿脉这种极其棘手的敌人并且周围没有血肉补充，兰柯佩尔就可以用储备型血疗进行应急恢复。 可谓是及时之雨，解了燃眉之急。 “真没想到这么顺利，应该也是我的实力进步了很多的缘故。” 兰柯佩尔感应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个念头就可以让这些血肉精华融散开恢复自己的身体，和实地取材补给并无多少不同。 而也的确如自己所想，现在的兰柯佩尔在源石技艺的精准操控方面和规模掌控方面都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一些源石技艺的开发延伸用法，只要兰柯佩尔的想象力到了位，基本就是一挥即就的事情。 …… 之后，为了避免有赏金猎人装死，兰柯佩尔直接走过去看到哪个身形还完整些的就直接踩碎他的肩膀或者其他非致命部位。 但是一个个检查过去之后，这些赏金猎人也确实全部死的不能再死了，自己稍微动了一下源石技艺去感应，他们体内的血液也都停止流动快要失去活性了。 “啧……维斯？” 兰柯佩尔砸吧下嘴，一个电讯拨给了在洞穴外面候着的维斯，说道： “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我这边已经解决了。” 另一端的维斯立刻说道： “这边抓到两个漏网之鳞啊领袖，前几分钟从通道里出来了俩，跟个丧了魂的野兽似得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这俩一个踩到了我布下的陷阱，还有一个被我从后面迅速摸了过去给了他后颈一记刀背，现在都捆得严严实实的。” “这会儿刚刚转醒，我问讯他们时一个字都不肯说，甚至有个嘴角都在流涎水，身体直抽抽，瞳孔忽大忽小的，肯定变成个疯汉了，唉。” 兰柯佩尔没想到维斯那边居然有意外之喜，收获了俩活口，当即说道： “把他们都带过来，维斯你也过来，带上车里的荒野行囊包，顺着洞穴的通道一路直走就能找到我。” 维斯迅速回应： “没问题，领袖，这就过来了。” …… 而兰柯佩尔顺带打扫了一下战场让难民们不至于看到过于刺激心理的一幕，便将之前隔离赏金猎人和他们的血铁壁障给解除了。 轰嗡…… 庞大的黑红壁障瞬间化作如同液体般崩解流下，血液轻柔地拥抱并渗入土壤，铁元素则回归大地，一切和之前似乎并无不同。 周围的雷姆必拓难民即使知道是兰柯佩尔救了他们，但还是神色畏惧，都低着头不敢对上兰柯佩尔的视线。 “……” 而兰柯佩尔则先是径直走向了难民中的那一个角落——那一支罗德岛探索小队就在那里，他们身上罗德岛的制服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极具辨识度。 “你们好，罗德岛的诸位。” 距离很快接近，兰柯佩尔上前亲切地微笑着说道。 “呜噫哇呜——” 结果兰柯佩尔才刚刚上前到不到一米的距离，极境身边的莉娜就一个瑟缩恐惧地往后退了退，只不过这当然只是她的本能而已，随后这名佩洛小姑娘忙不迭地道歉： “呜啊抱歉……真的很抱歉……兰柯佩尔先生……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刚刚只是没办法控制我的身体，真的不是对您有意见……” 这种情况在正常不过了，兰柯佩尔一路到现在也见过不少次了，当然选择原谅了她，并且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今天也确实做的比以往战斗时更激进了一些，但也没办法，之前在旁边绕了一圈踩点时听到那群人做的事情也实在太过分了。” 自己的笑容依然阳光开朗，但是这一性质可是和之前从通道里刚刚出来时完全不同。 “哇，一开始看您的第一印象觉得您会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呢，这么真诚和温暖的语气可不会是装出来的，兰柯佩尔先生。” 一旁的极境也看向自己，语气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极境？” 兰柯佩尔也转头看向这名白发的黎博利，又是一名自己非常熟悉的干员。 这位出身伊比利亚的干员乐观开朗，不拘小节，掌握着与声讯相关较为特殊的源石技艺，是前世自己经常用来搭配狙击干员进行减防减速后加速火力输出的一名先锋干员。 只不过兰柯佩尔对他印象最深的应该是他档案里的那一段【试图偷偷在自己的客观履历里写“实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帅哥”，被人事部录入人员当场抓获。】 但平心而论，极境却是很潇洒帅气，同时人格人品也值得信赖和肯定。 兰柯佩尔不讨厌这样的人，反而会很欣赏他。 “啊……没想到我的代号已经这么响了吗？兰柯佩尔先生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能叫出我来，真是让我感动啊。” 极境听到兰柯佩尔当场就叫出了自己的代号，语气诙谐地说道。 “听说过你的见闻，极境，我其实很欣赏你，继续保持。” 兰柯佩尔甚至主动向极境伸出了手。 “啊，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兰柯佩尔先生……就您一个人来了吗？” 极境甚至有点意外，但转而是一种被人认可后的深深感激，和兰柯佩尔握了握手后，语气变得比之前更加真诚和热络。 “来这里的就我一个人，还有个同伴在外面等着。” 兰柯佩尔回答。 “看来真和订书机说的一样，您一个人就足够了，一来什么事都没有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能用这么有安全感的语气说出一句话来。” 极境点了点头，侧眼看着订书机，语气玩味地说道。 “咳咳……那是当然的……” 订书机这会儿终于有机会插话进来： “您还认得我吗？兰柯佩尔先生？那时您还带着您的队伍在切尔诺伯格，刚刚救了scout先生，送他来了罗德岛办事处汇合。” “那时我还因为自己冲动无知，差点和您起了冲突。” 兰柯佩尔笑着回答： “当然，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瞬间发现你胡子比那时少了不少嘛。” 订书机闻言则立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现在已经没那习惯啦……毕竟人都是会变的嘛……” 初见兰柯佩尔时，许多人的第一印象估计都是冷冰冰不好惹的血魔贵族，但是其实真的打上交道，其实兰柯佩尔总是颇具亲和力。 啊……敌人就论外了。 嗯……不过可能也有亲和力吧……物理方面。 第383章 拯救(下) “我来了！领袖！” 而就在兰柯佩尔和订书机说话的那会儿工夫，远方就传来了维斯的声音，速度还挺快，应该是一路上跑过来的吧。 “……” 自己转头一看，两个荒野行囊包，维斯一只手扛一个，剩下的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赏金猎人则被维斯一路如同踢滚地葫芦一样一路踢了过来。 “等下再料理这两个人，维斯，你先把荒野行囊包里的物资都拿出来分类整理，一会儿估计都用得上。” 兰柯佩尔对赶来的维斯说道。 “没问题，领袖，这就开工了。” 维斯又是两脚就把地上的两个被绑着的赏金猎人踢开到一边，一名萨卡兹成年男性的一脚足球踢不收着点力指不准就给他们踢死了。 “好在是马赛尔从荒野行囊里挑了俩最大的给我们，物资充足得要死……” 维斯可不管地上躺着的俩赏金猎人痛得直哼哼，自顾自立刻开始打开行囊，清点并分类整理物资起来。 咔嚓咔嚓…… 而趁着维斯正在整理物资的时候，兰柯佩尔一边将罗德岛小队里的成员们被反铐的双手全都解放出来，一边向着每个罗德岛干员都亲切地打了声招呼。 “对了，你们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的，订书机，是被埋伏了吗？” 最后又绕回到了订书机这里，兰柯佩尔盘坐下来，询问他道。 “是啊，兰柯佩尔先生，我们根本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档子事。” 而订书机活动了一下解开的手腕，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这一支小队其实一开始不是从本舰直接派出来的，而是艾雅法拉小姐和她的两位助手，默木和焦壤干员还有淬弦干员正好在雷姆必拓的火山旁边活动。” “极境和愿愈还有大纸盒也在另一侧帮助一些意外和大部队走散的行商们的队伍，并且正好已经快要结束。” “然后大家就接收到了本舰的任务指令，组成了这么一支队伍去火山附近探索，为之后建立研究基站做好准备。” “那会儿我还在本舰，艾雅法拉小姐自己就有荒地越野车，所以我自己一个人又开了一辆车走，先去找了极境他们，然后去和艾雅法拉小姐汇合。” “结果一开始任务都顺顺利利的，毕竟火山附近的地块也被罗德岛购置了。” “那会哪能想到居然真还有赏金猎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埋伏我们这么一支根本没啥油水的探索队……那会儿我们的车子甚至都抛锚了。” “再然后我们就被抓到这里来了，得亏是极境小哥有本事，真把讯息用发讯单元传给了罗德岛，当时我们还有点担心呢。” “结果来的居然是您……哈哈，要是我知道这个消息我敢说哪会有多么紧张，我甚至能哼着小曲儿用怜悯的眼光看着那群赏金猎人。” “您的实力也许哪怕是本舰上都有不少人不清楚，我哪能不明白……这些赏金猎人对您来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您要是认真起来可了不得，一拳就能把落下来的天灾陨石都拆成碎片，一脚就能把河流都从中间截断……” “……” 眼看后面的订书机都把自己吹得要上天能上天要遁地能遁地，上了战场自己就是歼灭战核心，上百个敌人见了自己就屁滚尿流，下了战场自己就成了医术圣手，能他娘的活死人肉白骨。 关键是兰柯佩尔自己听得想笑就算了，一旁的维斯还根本不否认而是一个劲的点头，甚至巴不得自己也酝酿些文采出来再添上一把辞藻。 “好了好了停停停，没你想得那么玄乎，论身份我也就是个萨卡兹人，没什么神秘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机缘巧合走到了这一步而已。”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语气倒不是什么谦逊，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毕竟前身也就是个普通的血魔，身体素质和可露希尔也差不多。 “……” 尽管兰柯佩尔已经开口解释，但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表现，自己这么一说极境等人都用【我信你个鬼】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个……那个打扰一下……” 就在这时，干员焦壤也有些焦急地插话进来： “艾雅法拉小姐现在昏倒了……兰柯佩尔先生。” 随后焦壤让开自己的身体，艾雅法拉此时就趴伏在自己背上，双眼紧闭，呼吸很深沉，额头上冒出了许多豆大的汗珠。 兰柯佩尔只是观察了一下艾雅法拉的脸色就知道这明显是因为过于疲惫，加上失水还有气闷的环境导致的。 这虽然目前只是昏迷，但是如果拖得太久也有可能会引起休克。 也真得亏是自己来得及时，要是艾雅法拉就这么被拖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能不能醒过来都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好说，毕竟没有拖延多久，维斯，你有没有翻到清凉喷雾和饮用水？” 兰柯佩尔询问自己身旁已经快要整理完物资的维斯。 “早就分类好了，领袖，接着！” 维斯立刻将一瓶清凉喷雾和一瓶饮用水抄起往兰柯佩尔那里一抛，兰柯佩尔轻松一捞就将其拿在了手里，这既是实力也是默契。 “把清凉喷雾按照说明喷洒在她的额头上和颈部……这样就能降低体温并且解闷透气，然后给她补充饮水，很快就能好起来。” 兰柯佩尔将手中的清凉喷雾和饮用水都先递给了罗德岛小队里的愿愈，也就是莉娜，同时对她说道。 “嗯！谢谢您，兰柯佩尔先生，维斯先生。” 莉娜回答后迅速开始对艾雅法拉进行医疗处理，她是医疗干员，这种紧急处理只要有了材料，她就能进行非常专业的操作。 “等下把这些物资都清点分配，这边还有总计三十七名雷姆必拓难民，他们基本都需要医疗养护和食品还有水。” 兰柯佩尔转身，在刚刚自己就已经把这些难民的数量都已经全部清点完毕，继续对维斯说道。 “感……感谢您呀，年轻的萨卡兹先生。” 这些难民听到兰柯佩尔这么说，顿时一个个对自己的好感都直线上升，一名雷姆必拓难民中的老人更是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语气真诚地说道。 “客气，有缘分有能力就帮一下，仅此而已。” 兰柯佩尔走上前将老人扶起，一把也将他被反铐的双手解开，语气也十分诚恳地说道，并且招了招手让维斯帮忙将这些难民被反铐的双手全部解开。 这种铐环只要能够正确发力也不是多么坚固的东西，维斯用剑找到脆弱的连接点只需要一个直刺就可以将其从中断开，抑制源石技艺的效果也会消失。 “哼……谁、谁知道这个魔族佬安的什么好心，说不定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例如把我们治好了之后当成施术材料……” 可这个时候难民里突然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兰柯佩尔转头一看，是个耷拉着耳朵的卡特斯中年男人，躲闪着目光不肯与自己对视。 “畏惧和怀疑是正常现象，先生，但我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随后也将手伸出往他的方向一指。 “噫嗷嗷嗷——” 他顿时恐惧地大叫起来，身体疯狂地抽搐着，过了十几秒钟，他颤栗地看着自己身体上下，却都没有什么异常。 “首先，魔族佬对于萨卡兹人来说是个污蔑性称呼，立即给我收回。” 兰柯佩尔将伸出的手也缓缓垂下，语气冰冷而认真地说道： “此外，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想的，你大可以把我当成另一批意外到来的其他‘赏金猎人’，我也会如你所想地那么对待你。” “我希望各位都能清楚现状，而不是陷在固有的偏见里率先恶意中伤他人。” 一旁的订书机反应过来，也顿时发怒道： “混账玩意！真是不知好歹，赶紧向兰柯佩尔先生道歉！” 那名卡特斯中年男人连忙趴在地上说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因为我几年前见过有萨卡兹人拿我的同伴当施术材料，当时我身上全是我同伴的血……” 维斯听到他这么说，语气一开始原本想激烈地斥责，但闻言最终还是放缓了语调开口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不是这样的人，你大可放心，并非所有萨卡兹人都是你遇到的那样，我们属于一家叫罗德岛的制药公司，专门就是解决感染者的一系列问题的。” “我们会为你们提供必要的人道主义救援并护送你们到安全的聚落或者城邦。” …… 随后，兰柯佩尔和维斯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便将这群难民们的双手都解脱出来。 接下来便开始进行医疗用品和食品还有饮水的分发，其中当然也少不了稀释后的特殊血清所制造的矿石病抑制药的配给。 对于老人，普通人，孩子，伤患都有不同的分配标准，并且经过了计算，每一样物资基本都有十分合理且必需的归属。 而单单有这些还是不够的，兰柯佩尔可根本没法闲着。 “莉娜，麻烦从那些医疗物资里面拿出一些清凉喷雾过来，这里有几名难民患者出现了气闷发热现象，需要进行快速疗养。” “订书机，帮我从医疗包里拿麻醉针出来，这边有个感染者的肋骨出现了骨折，目前还没有压迫到感染器官，需要进行一个小手术。” “维斯，你过来辅助我，这里还有一些难民出现了撕裂性伤口，现在大量失血需要急救，需要你的源石技艺进行支持。” …… 兰柯佩尔的命令有条不紊，手上的动作更是稳中求快。 现在他是一名医师。 第384章 问讯 …… “呼，终于差不多结束了。” 兰柯佩尔喘了口气，大概花了将近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自己和罗德岛干员们的一齐努力下终于将这些难民们的健康水平全部拉到了平均线以上。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怀疑的目光了，所有人都对自己充满了感激。 而谈及罗德岛的时候难民们也总会述以十分尊敬和信任的言辞，如果阿米娅也在，她也一定会高兴地露出笑容的吧。 “那个……谢谢您……兰柯佩尔先生。” 雷姆必拓的那些难民群中的孩子们更是在一切都结束后自发地上前，语气稚嫩而诚恳地向忙碌完毕了的兰柯佩尔而道谢。 “啊……没什么，只是作为医者的天职。” 兰柯佩尔轻轻抬头，将猩红的眼瞳对准了孩子们，询问道： “你们距离我不过五六米……我身上的血腥气应该已经可以嗅到了吧？你们不害怕我吗？我可是萨卡兹中的血魔哦。” 这时，一个年纪约莫十岁出头的卡特斯女孩怯怯地迈步上前，语气断断续续却十分真挚地说道： “我们……不……不害怕您……” 兰柯佩尔笑着看向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的孩子，说道： “即使我是萨卡兹中的血魔也是一样？你也看到我刚刚的表现了吧？我身上可还缭绕着血腥气都还很重没怎么散掉呢……唔。” 还没等自己说完，眼前的卡特斯孩子就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她的兔耳不断地打着哆嗦，甚至让自己联想到了阿米娅。 “哎呀，真是勇敢的孩子，抱抱。” 兰柯佩尔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 “我……我也要……” 另一名卡特斯男孩也怯怯地举起了手，问道： “您也可以抱抱我吗？兰柯佩尔……先生？” 眼看着其他孩子们也对自己露出了期待的眼神，兰柯佩尔也不假思索地弯下腰来，对眼前这些孩子们微笑着说道： “都有都有，今日份免费拥抱。” “不适应我身上淡淡的铁锈味的话可以暂时屏一下呼吸的哦。” 【孩子们自觉地排成一列长队，在昏暗的洞穴空间内，与一名血魔轻轻相拥，后面没有任何恐怖的展开，弥漫的只有淡淡的温馨和宁静。】 极境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说道： “我游历了很多地方……却也是真的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要是正好能将照片拍摄下来，一定能在我的收藏里排在榜首。” 而维斯这时对极境说道： “那建议你这次就留在本舰上，我们马上会折返到领袖为我们建立的家园，一座乌萨斯的移动城邦切尔诺伯格。” “保证里面的场景让你印象深刻。” 极境回答： “自然，听维斯老哥这么说，那我可得去那里好好增加些阅历才行。” …… 在结束了和孩子们的拥抱后，兰柯佩尔接下来自然要做一些正事了，那两名赏金猎人也在地上躺了一个钟头有余了。 “那么，问讯的时间到了。” 兰柯佩尔活动了一下肩膀，随后走到了那两名趴在地上的赏金猎人面前。 “阿巴阿巴……” 的确如维斯所说，其中一名赏金猎人醒过来之后已经变成了眼神迷离，口角歪斜流涎水的疯汉了，问他什么都是含糊不清地混乱言辞。 “真是的，下辈子记得投胎当个好人。” 兰柯佩尔也不磨唧一脚就把他的头颅给踩爆了，尸身踢到一边，看向另一名赏金猎人。 “我说！我说！我知道的我都说！我都说！放过我！” 那名赏金猎人看到兰柯佩尔走过来整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就像是受惊的鼹兽一样在地上打滚，口中惊恐万状地喊道。 “……” 而兰柯佩尔只是上前轻轻用脚踩住了那名翻滚中的赏金猎人，他立刻就一动也不敢动了，口中忙不迭地说道： “我都告诉您！我都告诉您！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我还不想死！” 兰柯佩尔语气冷漠地说道： “说吧，我当然会放过你，我怎么不会放过你呢，赏金猎人先生。” 那名赏金猎人早就被吓得肝胆俱裂，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抖了个一干二净： 原来这群人是被雷姆必拓的一个黑市中介发派的高额悬赏任务给吸引过来的，目的就是检查火山附近还有没有活着的火山生命进行采样。 “我们首领在洞穴内部发现了什么活着的东西，他一开始没和我们说到底是什么，就是让我们先去分散开抓一些难民。” “我们正好在来的路途中在附近发现了一支难民队伍，顺着还未散去的痕迹走就找到了他们，然后贵公司的小队也莫名进入了这里，就也被我们扣下了……” “我们的车就停在外面，可以通过首领的车内的通讯终端查询到任务信息……我……我发誓我就知道这些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了，兰柯佩尔先生。” 那名赏金猎人说完吞了口唾沫，神色极其紧张。 “感谢你的配合，先生。” “那么就让这些难民来处理你吧。” 兰柯佩尔收到了这些信息之后，拍了拍手，说道。 “——！！” 那名赏金猎人哪怕不抬头都知道绝对有无数道重若千钧的视野压在他身上想把自己碾成肉泥，当即就慌乱地说道： “您别开玩笑了，我肯定会被这些难民分尸的！” 兰柯佩尔语气冷漠地回答： “那要不由我亲自动手？反正我在你们眼里都可都是魔族佬，那么魔族佬说鬼话也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那名赏金猎人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白，看到兰柯佩尔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后，整个人顿时又爆发出了疯狂地大笑： “咳哈哈哈哈……！！既然不打算放过我的话……那你们也都给我去死吧！” 随后那名赏金猎人被捆住的双手被他用力一绞！ 呯。 兰柯佩尔突然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再仔细一看发现是那名赏金猎人的手腕上戴着的一圈腕表一样的手环此时已经被压出了裂痕。 轰！！！！！！！ 就在兰柯佩尔还没反应过来此举到底有何用意的时候，突然间一连串的巨大爆炸声传来，随后自己的身后顿时开始摇晃。 “通道被炸塌了……” 兰柯佩尔立刻扭头一看，身后自己和维斯之前来的那条通道已经被彻底炸塌，无数崩落的大块岩石将其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原来那名赏金猎人手腕上的手环极有可能是某种应急引爆装置，而那条通道应该原本就在隐蔽的岩缝深处埋好了炸药。 只不过因为兰柯佩尔的到来，提前引爆了而已。 “哈哈哈……魔族蠢货……这个空间就一前一后两条路，后面的路前脚才刚刚被我们封死，而且再往里走就是往地下钻，往外面出去就只有你刚刚进来的一条路。” 那名赏金猎人大笑着，仿佛觉得自己临死前拖了一堆陪葬，语气充满了狂戾和恶毒： “你刚刚来的那条路已经完全被炸塌了，现在所有人都被封死在这个空间里，等食物和水用完，你们就会开始自相残杀，吃自己同类的手脚，吸自己同类的血液。” “大家看看，就是因为你们眼前的这个沾满鲜血的魔族佬不肯放过我一条小命，现在我自爆了哈哈哈，大家全都得玩完！” 他甚至最后临死前还希望转移一下仇恨，将矛头集中到兰柯佩尔身上。 “……” 但是，他看到难民们只有看向自己的剧烈的仇恨目光，没有丝毫转向兰柯佩尔，有的最多也只是一些不可避免的担心和忧虑。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大家都要死了！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那名赏金猎人似乎觉得眼前这片人是不是中了眼前的兰柯佩尔的某种巫术，他再次大叫： “没有通道给你们出去了，这片空间就会是你们在饥饿中绝望，然后自相残杀最后留下的坟场，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萨卡兹……” 这一次一旁的维斯实在没忍住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怒骂： “真个【萨卡兹粗口】的杂碎玩意！领袖，我这就活剐了——” 兰柯佩尔却在这时伸手制住了威斯，甚至眯起眼睛笑着看向了那名赏金猎人，语气玩味： “哦……这样啊。” 还没等那名赏金猎人有什么反应，兰柯佩尔就一只手如同拎羽兽崽一样把他提溜起来，手臂伸直向后，让他的视野对准前方。 “呼……铁钻！” 而兰柯佩尔则轻轻呼出一口气，另一只手立刻伸直，无数空气中游离和大地中沉淀的铁元素被眨眼间剥离，随后缠绕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上。 吱嗡嗡嗡嗡嗡嗡—— 巨大的铁钻立刻以兰柯佩尔的右臂为中轴旋转起来，现在以兰柯佩尔在精准操控方面的水准，这一较为复杂的源石技艺已经可以做到几乎瞬发。 “……” 而兰柯佩尔则一言不发，面带微笑地举着铁钻一步步往前，另一只手则死死提着那名赏金猎人，随后将铁钻对准了那个已经崩塌的通道。 轰嗡嗡嗡嗡嗡嗡—— 坚固的一整片岩层都根本没办法阻止铁钻的开凿，而这些崩塌下来的岩石块甚至本就结构松散，内部遍布着大量空隙存在。 而兰柯佩尔只是举着铁钻一步步往前走，极速旋转的铁钻就轻易为兰柯佩尔开辟一切障碍，铁钻尖锋之处一块块岩石迅速被撕碎成渣飘向四周。 大概自己只往前了两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兰柯佩尔就把那个被炸塌了的洞穴通道给硬生生清掉了崩落的岩石后再造了一条新的通道出来。 噗嗡…… 随着眼前的铁钻突然受力一空，兰柯佩尔自然也嗅到了外界的空气，胧浊的月光也洒了进来，自己一步迈出，将手中的铁钻轻松地撤掉。 “嗯……然后呢？” 随后，兰柯佩尔就站在那个自己刚刚钻出的出口那里，转身微笑着将目光放在自己另一只手上举着的赏金猎人身上。 “……” 此时，那名赏金猎人目光呆滞，脸上已经沾满了前面飞扬过来的岩石尘屑，兰柯佩尔甚至特地把他举高点，好让他看到外面逐渐消散的乌云中渗出的星星。 “好了，再见。” 看完了星空之后，兰柯佩尔又一把将他的脑袋摁爆在泥土里，附近的花花草草们会感谢兰柯佩尔顺带给它们施了个肥。 多么善良的人啊，兰柯佩尔先生，花草们也敬爱你呀。 第385章 调查 “……” 开辟了一条新的通往外界的通道后，兰柯佩尔自然也先折返了回去，那边的罗德岛干员们和其他难民们都没有跟上自己，而是先留在原地等待和观察。 “新的通道已经造好了哦，各位。” 兰柯佩尔从通道的入口处再次出来，一边招着手一边语气爽朗地对其他人说道。 “订书机……从现在开始，我对你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了，最起码兰柯佩尔先生上天没看见，这会儿应该已经能遁地了。” “没听清，极境你刚刚对我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还欠我三百块钱。” “放屁。” …… 罗德岛小队中的气氛变得开始恢复到了以往的轻松和诙谐。 因为莉娜对艾雅法拉及时的医疗养护处理，现在的艾雅法拉已经醒了过来，精神状态也完全恢复了，正在和身旁的默木还有焦壤对谈。 “看来恢复得不错嘛，艾雅法拉。” 兰柯佩尔一边笑着招手，一边走上前对艾雅法拉亲切地说道。 “嗯……刚刚维斯先生和订书机先生他们都把一切告诉我了，真的非常感谢您和维斯先生的及时救援……” 艾雅法拉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软绵绵的十分粘耳朵却又非常给人以舒适感。 “哈……举手之劳而已啦。” 兰柯佩尔说道，随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小队中的极境： “不过也得感谢一下你们小队里的极境，要不是他不放弃最后一点希望把坐标传给了罗德岛，我想找到你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极境当即回答： “哈哈，也有一些运气因素在里面，不过若是不在绝境中稍微坚持一下，又哪里能看到希望的曙光呢？” 艾雅法拉也笑着转身对极境说道： “嗯！也感谢您的坚持和努力！极境先生。” 极境同样笑着回答： “哈哈……那看来我今天挨得着一顿打还真值，感觉活了这么久今天大概是我收到真心实意的夸奖最多的一天……” 这一次极境的确贡献巨大，如果没有他一直没有放弃给罗德岛发讯留下这个坐标，兰柯佩尔等人还真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找到他们。 “那个……兰柯佩尔……前辈……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这时，艾雅法拉语气请求地对自己说道。 “啊……当然可以，称呼我一向是没什么所谓的，不过我可对火山学或者地质学领域没有多少钻研，在这点上哪有资格被称为什么前辈。” 兰柯佩尔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对艾雅法拉说道。 前世的自己的确经常泡在家族的图书馆里阅读，对于地质学和火山学……怎么说呢，浅有涉猎但只怕是别说专家，学者的称号自己都够不上。 “没有……其实不只是火山学和地质学，在一些其他领域上的先行者的话……我也会称他们一声前辈的……” 艾雅法拉语气认真地说道。 “这倒是谢谢你的认可，艾雅法拉，不过算了……还是叫我先生吧……主要是我已经习惯被这么称呼了。” 最终自己还是开口对艾雅法拉说道。 “好的……兰柯佩尔先生。” 艾雅法拉点了点头，确定了对自己的称呼。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和这些难民们一起出去再说，这里的空间又闷又热，对身体不好。” 兰柯佩尔询问艾雅法拉道。 “没有了，兰柯佩尔先生……” 艾雅法拉回答着，随后把目光转向她带领的小队，问询道： “大家身体也都没问题了吧？” 小队的其他人当然也迅速回应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大纸盒也就是那名强健的罗德岛丰蹄男性干员更是大笑着重重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胸膛。 …… 随后，兰柯佩尔便带领众人穿过了自己刚刚开凿的隧道，一路通向外界，第一眼再次见到外面的星空之后，许多难民都失声痛哭了起来。 毕竟他们都没能想过自己居然真的能活着出来。 “维斯，你去用车上的无人机探测一下其他的载具讯号，刚刚那个赏金猎人说他们的车就停在外面，这是我们目前的关键线索。” 一出来之后兰柯佩尔就先对维斯说道，现在要立刻开始展开调查，虽然只是个黑市的中介，但顺藤摸瓜也得先找到这根藤才行。 “没问题，领袖。” 维斯当即领命后离去，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接下来还得把这些平民们都先送到安全的地方才行，总共三十七人，这个数量还好，就是希望赏金猎人的越野车也能用……” 之前跟极境谈话时，兰柯佩尔已经知晓他们的车都烂在距离这边两三公里以外的荒地里，但是那辆车除了火花塞和后面的排线坏掉了以外其他部分都好的。 所以现在过了快一天就算是被不法之徒直接拖走了也不奇怪。 “艾雅法拉，你来到火山附近之后，在被抓到这个洞窟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而此时，兰柯佩尔再一次询问了身旁的罗德岛小队中的领队艾雅法拉。 “有的，兰柯佩尔先生。” 艾雅法拉语气和言辞都十分专业地回答道： “这里的岩壁虽然是古火山留下的火成岩，但是深层的源石活性十分强烈，并且存在继续强化的趋势，这是很反常的现象。” “并且刚刚我的源石能量反应探测仪上显示洞穴的深处有着大量的移动的源石能量反应，并且能量反应要远超一般的源石系数。” 兰柯佩尔听完后自己嘴角抽了抽。 虽然知道现在基本不存在那种活化的源石矿脉，但是听到艾雅法拉口中的移动的源石能量反应自己还是有点ptsd了。 再加上那些赏金猎人口中所说的要把这些人给喂饲给某种东西，这两者结合起来都很难不往那个方向去联想。 这让兰柯佩尔都有种想朝天大呼“我太难啦”的冲动。 “往好处想，兰柯佩尔……真要是遇到的是那种活性化的源石矿脉那帮子赏金猎人根本活不到现在，就连那些难民也是。” 自己闭上眼睛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中如此想着，随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领袖！找到了！找到了！” 就在这时，远方的维斯居然一边小跑着一边朝着兰柯佩尔开口大喊。 “这么快？效率可以啊，维斯。” 兰柯佩尔先暂时结束了和艾雅法拉的沟通，转而询问跑来的维斯： “这么快就找到赏金猎人的车辆了？” 维斯跑到自己跟前，说道： “效率高不高不好说，但我这回的运气可真是好得我自己都不敢信。” 维斯喘了口气，摸了摸脑袋一侧的尖角，说道： “刚刚我用无人机进行高空探测，没想到升上去才没一会儿，无人机就因为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磁场干扰一下子掉到了一处不大的荒草丛里。” “为了保险起见，我用弩装上了燃烧箭头先把那片荒草丛点燃了，看到烧得差不多了再进去，毕竟那台无人机上写了是耐高温材料制作的嘛。” “结果好家伙，我才进去把一些枯萎的灰烬都拨开，就看见了了足足十几辆赏金猎人的荒地履带车，并且表面居然还外挂了迷彩伪装。” “原本我只是想去捡个无人机，没想到真就摸着了一条大鳞！” 而兰柯佩尔则拍了拍维斯，语气复杂地说道： “是啊，真是好运气，不过我们又碰上了无比熟悉的‘磁场干扰’。” 维斯回答： “是的，但是我信任领袖，您一次又一次证明了您可以战胜那些强敌，日后您也必然会看到更广阔的天空。” “我和大家也一定会尽全力支持领袖您，无论何时。” 兰柯佩尔也紧了紧拳头，眼神恢复了自信和平静，说道： “……是啊，也许以后我还得面对比什么活性化的源石矿脉还要可怕的多的敌人，如果只是这样就畏首畏尾的可不行。” “说回正题吧，维斯，你有没有还发现什么？” 维斯将腰间别着的一台明显风格区别开的通讯终端交给了兰柯佩尔，说道： “我当时找到了赏金猎人首领的车子，他的车子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里都截然甩开其他赏金猎人一大截并且还有专门的身份认证。” “不过我用剑从侧面费了些时间把连线给撬断了，所以我进到了车子里面。” “他的通讯终端就丢在椅子上，我看了看，直接和车子内部的信息同步，我们要的一切都可以从这里面找到。” 兰柯佩尔看了看手中这台类似于前世的平板电脑一样的通讯终端，试了试很容易就上手，内部也是使用了精炼源石作为能源供应。 “……后面用以供能的精炼源石已经快要耗尽了。” 兰柯佩尔此时注意到此时屏幕的亮度已经很低很低并且距离自动关机也只剩5分钟的时间，根本不够自己查询信息的。 “那个……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一旁的艾雅法拉对自己说道： “我们要不要先去一下罗德岛的安全屋进行补给呢？那里有用以供能的精炼源石，不同型号的应该都是有储备在内的。” “并且，极境先生的发讯器也需要安装信号增幅器，淬弦干员的箭矢需要得到补充，我们车辆的火花塞后面的排线也在那里……” 兰柯佩尔闻言点了点头，接受了艾雅法拉的建议，先将手中的通讯终端息屏，回答： “嗯……走吧，那边应该也有更好的条件可以供我们好好查询并且归类一下目前的信息，好决定下一步的走棋。” 第386章 罗德岛安全屋 …… 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兰柯佩尔便让艾雅法拉集合罗德岛小队的成员，准备前往之前他们打算去进行补给的罗德岛安全屋。 而雷姆必拓的难民们此时则三三两两地在洞穴外面的荒地上吹着晚风，起着篝火，闲谈着夜话，分享着彼此幸存下来的喜悦。 赏金猎人那边的十辆荒地履带车足够一次性将这三十几名难民都运载到最近的安全的聚落或者移动城邦里，但现在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嗨……兰柯佩尔先生……” 最后到小队里的是极境，他笑着七拐八拐地从聚集的难民深处一路穿越过来，说道： “抱歉来得迟了点，但是刚刚那些孩子们让我讲述一些游历故事，这会儿都快讲完了，总得有始有终吧。”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 “小事情，我们现在要去罗德岛安全屋进行补给，你也顺便可以把信号增幅器加装到你的发讯器上，所以需要你带一下路。” 极境干脆利落地回答： “没问题，请跟我来吧。” …… 在极境的领路下，罗德岛小队和兰柯佩尔以及维斯很快就又一次找到了那个罗德岛安全屋的位置—— 只不过现在因为之前的那名赏金猎人把一整条通道都炸塌了，兰柯佩尔重新清理通道的时候虽然避开了安全屋的位置，但是现在又一次被爆炸的余波所震落岩石和土块把前面的入口给埋了个结结实实。 “唉……刚刚和订书机还有大纸盒先生算是白清理了。” 极境站在这一大堆的破碎的岩石和泥土前面，用手中的发讯器撬开了一点岩石，发现这一次只能看到一点点罗德岛安全屋的边角了。 “就在里面了吗？极境？” 兰柯佩尔站在极境后面，询问他。 “啊……是的，兰柯佩尔先生。” 极境撤步回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之前也是被岩石和土壤把入口给埋住了，那会儿我和订书机还有大纸盒他们清理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快要开出一条道来。” “现在估计这些岩石和土壤的堆积厚度起码得有五米了，要靠我们用稿子和铲子之类的挖可能得花上好几个钟头，如果能有开矿用的源石炸药就好了。” 现在的极境似乎还在用常规的战略角度考虑问题，这已经是他养成的习惯了。 “啊……你说这个啊……没那么麻烦。” 兰柯佩尔只是站在这面厚度已经达到五米以上的岩石堆面前用手往一侧猛地一扯！ 轰！！ 铁元素立刻凝结成一张巨手，如同清理桌面上的一堆纸屑一样，眼前本来就经过了开凿的大量岩石和土块的混合物轻松就被拨到了一边。 “……您？” 极境看了看兰柯佩尔，却只蹦出了这么一个字来，后面的话仿佛构思出了十几句但又没办法说出哪怕一句。 “小事，和开凿通道相比这么点甚至称不上是消耗。” 兰柯佩尔走上前轻轻踏了踏，将仍有稍许起伏的地面压压平，眼前的罗德岛安全屋已经闪烁着暖黄色的灯光。 自己将服装内袋里的干员证章取出，在门口的扫描器上扫了一下，很快就响起了清脆欢快的电子音播报： “罗德岛特殊干员编号sag-414，最高权限，雷姆必拓境内罗德岛安全屋r087号欢迎您的访吻嗡嗡嗡吻问。” 只不过最后的语音模块似乎运作时出了一点问题。 吱—— 随后，罗德岛安全屋的大门快速朝着两侧打开，暖黄色的灯光完全从内部投射而出，这种色调是容易让人想要好好休息的风格。 罗德岛安全屋配备了完善的维生系统，对设施和物资的状况保持严密监控，确保任何有需要的罗德岛干员能够在此紧急避险的同时进行补给。 并且，你永远可以进门之后往右看到每一间罗德岛安全屋都绝不会缺失的标配——一台正静静地摆放在立柜上的蓝色热水壶。 不知为何，只是看着就能让人恢复了些许希望和活力。 由前门进入之后，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约莫二十平方米的空间，上方有着一个展开式的玻璃吊灯，暖黄色的灯光轻柔地黏住了整片空间。 当然，这是催眠和放松的风格，也可以选择更加适合工作和提神的亮白色灯光。 空间里并没有专人打理，但是冷灰色的大理石地板颗尘不染，空气洁净度极高，显然是采用了某种极其特殊的循环装置。 最前方则是三张沙发和一张工作桌，还有一张立着的黑板，无论是休憩还是继续工作都能得到很好的条件。 空间的两侧则是一系列的已经打包装箱的物资，从防护用品、武器军械、户外装备、医疗用品、淡水和食品一应俱全，最大一次可以补给近百人的队伍。 同时还配备有用以急救的手术台和输液架，以及一个隐藏式的应急血库。 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多余的东西一样不多。 “……” 因为接下来还需要工作，兰柯佩尔先是将灯光调整为了更适合工作的醒目提神的亮白色，随后开始寻找合适规格的精炼源石给手中的通讯终端供能。 而极境迅速就找到了给发讯器加装用的信号增幅装置，同时侧面就有直接与罗德岛连线的战术电台，可以直接打给本舰的中控室。 他此时正一边用电台打给了罗德岛本舰报平安的同时，一边给手中的发讯器加装信号增幅装置，步骤不多，但是稍微有些耗时。 淬弦则一个人很安静地在补给不同品种的战术箭矢，补给的数量和归类的手法都很专业，同时将弩的弦拆下来重新上蜡保养。 莉娜则正在和大纸盒那边整理一些常备的医疗补给品重新填充到自己的医疗包里，有些箱子很重，所以需要大纸盒帮忙搬开。 维斯和订书机则在户外装备和防护用品里面挑选一些合适的补给品放到已经干瘪的荒野行囊里，以备不时之需。 艾雅法拉、默木、焦壤三人则在对之前的土壤样本和岩石样本进行分析，同时开始进一步查询那些移动的源石能量反应的具体情况。 大家都迅速找准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啊……连线连上了。”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将通讯终端的屏幕更换了精炼源石之后重启，随后连线也连上了，这个终端浅显易懂，和前世自己用的平板电脑没多大差别。 “怎么样？领袖？找到什么了吗？” 维斯第一个凑过来询问。 “这边有个黑市的应用那边有一些消息过来了。” 兰柯佩尔看到屏幕中央有个明显的黑色帷幕的图标，一直在闪烁，右上角有个红色气泡，显然是有新的消息过来了。 “……” 兰柯佩尔立刻进入了那个黑市，他想要看看到底这个赏金猎人是被谁雇来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等等一系列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自己要将这些信息收集归纳，然后进行分析和推论。 “好家伙，这个悬赏居然有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 结果自己才刚刚点进去还没来得及看左边的消息栏，右边就有这次任务的详细情况说明，最亮眼的就是结尾的赏金数额。 难怪这群赏金猎人敢铤而走险，这个利益已经大到足以让他们丧失理智了。 别说是罗德岛购置的地块，就算是罗德岛本舰在这里只怕是他们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溜进来，至于杀人？那可再家常便饭不过了。 “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这……巨款呀。” 维斯咋舌地说道。 自从维斯登上了罗德岛本舰一同来到了雷姆必拓之后也顺带着了解了一下这个国家的货币体系，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完全称得上一笔巨款。 要快速拿到这个数额的钱，只有血腥的暴利，例如赌场，器官买卖，高利贷等，寻常的悬赏任务的赏金能有几百枚雷姆必拓金币都足够许多赏金猎人抢破头了。 但是眼前的雇主仿佛随随便便就能挂出这个数额的悬赏，而且指明必须要进入罗德岛购置的私人地块，背景绝对不小。 “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任务标题居然是火山生物采样？” 兰柯佩人再一看这悬赏任务的标题，忍不住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询问维斯： “维斯？你信吗？” 维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宁可相信四脚的驮兽头顶突然出现萨科塔的光环之后原地飞天。” 兰柯佩尔当然也心说这骗鬼呢，难道说这年头钱已经这么好赚了吗？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建议那边的雇主直接拨打罗德岛本舰热线，外派艾雅法拉她们这些专业人员过去，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足够撑得起艾雅法拉好长一段时间的研究经费。 “绝对和艾雅法拉那边探测出的，移动的源石能量反应有关系……但应该不是一整条集群的源石矿脉，基本不可能存在。” 兰柯佩尔思忖着之前的信息，心中暗自默念道： “并且我看过了艾雅法拉的源石能量探测仪，那些移动的源石能量反应是零散的，轨迹各不相同，另外它们不断在移动却也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但如果是普通的源石虫的话，源石能量反应却也完全超标了……说到底那群赏金猎人要喂饲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387章 信息 “……” 兰柯佩尔思考着，随后将目光移开了赏金任务的详情，对向了左侧的消息栏——而那里的中介已经发了起码十几条消息了。 上面的消息基本都是之前这名赏金猎人的首领和黑市中介不断沟通的对话。 但从语气和措辞上来看这不太像是普通的黑市中介和赏金猎人之间的对话，彼此之间充满了热络，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名黑市中介显然和这名赏金猎人首领有一些关系在里面。 “是亲戚……还是朋友？” 兰柯佩尔一边想着，一边看到对话栏下面最后一段话写着： “鹫羽？鹫羽？距离预定联络时间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了，你这边信号太差，我单向用了很多信号增幅器才能给你发消息。” “你这么有没有遇到什么情况，雇主那边又在催了，可千万别搞砸了，咱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就【雷姆必拓粗口】吃一辈子的大活计啊。” 虽然只是文字，但是字里行间都能体会到对方的焦急和担忧。 “鹫羽？啊……看来那应该就是那个赏金猎人首领的代号。” 兰柯佩尔则在消息栏上面输入了自己的回复： “这里是鹫羽，我和队伍在火山边陲的一处洞穴里发现了一些稀有的火山生物，刚刚进行了一次喂食，我想这笔赏金应该没有问题。” “不好意思刚刚那会儿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现在终于腾出空来汇报大好消息。” 那边的黑市中介几乎是立刻就回复道： “有没有照片？大概是什么样子的生物？” “你可千万别拿一些普通的源石虫之类的糊弄人，这次金主可是哥伦比亚的沙滩伞公司直接下达的任务，要是我们糊弄了对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沙滩伞？ 兰柯佩尔的记忆中这个沙滩伞可是和莱茵生命、塔山科技平级的哥伦比亚大公司，这个时候派遣一支赏金猎人队伍来火山附近进行“生物采样”？ 不……不对，绝对是嗅到了什么更有价值的可能性。 “照片暂时没办法拍摄，我们这边的摄像设备因为某种磁场干扰导致瘫痪了，大概是一些类似于沙蚓之类的生物，但是体型要大得多，表面有很多源石结晶。” “而且我们用设备测试过了，这些源石结晶都具备相当数值的高能源石反应，要远超一般的感染生物，完全称得上是一次重大发现。”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又和对方如此沟通。 “马上想办法，一定要弄到照片还有一系列详细参数，那边等着要，明天晚上之前就是死线，完不成我们都得遭殃。” 那名黑市中介停顿了一下，继续回复道： “要不是为了侄子你，本来我都不打算再碰这行了，还不是为了你下半辈子的生活，这个悬赏你知道我抢下来动用了多少关系吗？” “【雷姆必拓粗口】那可是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这个任务几乎是还在审核我就已经用隐蔽渠道给直接拿到我名下了。” 兰柯佩尔自然也很适时地扮演者他侄子的角色，说道： “我也一直很用心啊，叔叔，放心吧，这次的货保管沙滩伞那边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我敢打包票他们从来没见过那种源石感染生物。” 而那边的消息栏发来了这么一句： “好小子，放心吧，干完这一票咱们叔侄就远走高飞去卡西米尔过灯红酒绿的日子，我最近联系上了一个发言人。” “那个发言人可好说话了，只要咱们塞够钱，就承诺给我们盘下一间生意红火的酒吧让我们做老板，再找上几位身材火辣的库兰塔女孩当陪酒的……” “啧啧，那才叫过日子，而不是每天在雷姆必拓这边的荒山野岭，顶风冒沙地每天玩命，活到晚年也怕是个肺痨鬼。” 不得不说有钱了跑去卡西米尔或者哥伦比亚这两个资本繁盛的国家绝对能过得非常舒服，这俩叔侄想的倒是挺美好的。 可惜现在他的侄子脑袋还爆在土里，希望周围的一些荒草野花能在月光下反射出点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领的霓虹灯般的光芒给他点嘲讽吧。 “叔啊，说实话我进了火山旁边的洞穴之前发生了好多件怪事，一些野兽之类的都出现了某种极强的攻击性，为此我手下的队友都折了几个进去。” “而且有的野兽明显都受到了致命伤，拖着肠子和内脏跑动跑西的，我们除非是用爆炸弩箭把它们炸成肉块，否则但凡是有一条腿能动它都直抽抽。” 兰柯佩尔为了套话索性也开始胡诌起来，反正现在正主已经死透了这边的情况随自己怎么说都没关系。 “说实话，我真没在雷姆必拓上遇到这么邪性的事情……叔啊，能不能给我透个底，沙滩伞那边真的只是生物采样那么简单吗？” 另一边的消息栏停顿了一下，说道： “大人物的事情我哪说得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虽然在黑市当中的中介算是首屈一指的那种，但那毕竟也只是个中介啊。” “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再漂亮的石头也只是石头，再劣质的赤金也是赤金，我就是中介当到顶也够不着那边的大人物的皮鞋跟的。” “鬼知道沙滩伞那边到底打的什么注意，知道得太多对咱们也没好处，我们只需要拿到给我们的赏金就足够了。” “对了，要是真碰到了这么多邪性的事情就赶紧回来，反正你也说了货也到手了，这边已经被一个叫什么罗德岛的医疗公司买下了地块，要是被发现又是一笔麻烦事。” “……” 又和对面掰扯了几句，发现再也没办法套出多少信息毕竟对面也就知道这么多，还可能起疑之后自己就暂时终止了交流。 “沙滩伞……为什么在这个点要派赏金猎人过来？” 兰柯佩尔一只手抵着下巴思忖着，自己当然有充足的自信沙滩伞肯定做好了公关准备，根本不怕这些赏金猎人把他们供出来。 毕竟一来法律要求讲证据，二来哥伦比亚的律法你有没有钱请个好律师才是关键，单凭几个赏金猎人就想扳倒沙滩伞那纯属做梦。 估计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灭口或者干脆被倒打一耙。 “现在应该只是嗅到了某种可能性而已，这些赏金猎人顶多算是探路的炮灰，目的是为了确定这种可能性，就算是出事了也没什么。” “如果真的嗅到了什么巨大的利益，沙滩伞应该会派遣真正的部队过来，例如黑钢国际的专业佣兵，虽然报价和要求都很多，但比赏金猎人比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 一些思绪在自己的脑内流转了一番后，自己最终决定先通过手边的另一座罗德岛电台直接和凯尔希汇报这件事。 “……” 兰柯佩尔将罗德岛电台打开，调频到了凯尔希的私人频道，随后等待接通，另一端的凯尔希并没有让自己等候太久： “这里凯尔希，罗德岛本舰已经收到雷姆必拓境内罗德岛安全屋r087号的极境干员的通讯请求，再次感谢你对罗德岛的付出，兰柯佩尔。” “不过，看来你这边有重要消息需要直接汇报给我。” 她应该一直在罗德岛本舰的中控室里就没有离开过，自己还能听到凯尔希讲话时旁边的干员们工作时的声音，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别人的一声‘极境干员’。 “自然，凯尔希。” 兰柯佩尔对凯尔希说道： “信号清晰，那么我直接开始汇报。” “刚刚我通过赏金猎人的首领的通讯终端直接查询到了这个黑市发布的任务，是在火山附近进行可能存在的生物采样。” “这明显是个幌子，悬赏足有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我刚刚尝试套话了那名黑市的中介，应该是这名赏金猎人的叔叔。” “他给出的信息指明背后的金主是哥伦比亚的沙滩伞，是他们直接下达的任务，且直接毫不避讳地指明了需要进入我们所购置的私人地块。” “尽管是对方的一面之词，但是我认为说谎的可能性很低，而且雷姆必拓的黑市鲜少有雇主能轻松开出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的超常规悬赏任务。” “这些赏金猎人很可能是过来探路的，当然，就算是换做是黑钢的专业佣兵，我稍微费些功夫应该也能解决，问题不大。” 另一端的凯尔希显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后才开口说道： “你对沙滩伞是否有过了解？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也顿了顿，打了一下腹稿，之后说道： “有过了解，但不算太过深入。” “我印象中是哥伦比亚的一家和莱茵生命、塔山科技之类的大科技公司齐平的庞然大物，哥伦比亚的科技公司竞争激烈，能干到这么大的体量，手段还有背景肯定不完全清清白白。” “如果是沙滩伞的话随随便便挂出三万雷姆必拓金币的一个单子用赏金猎人来探路毫不奇怪，毕竟财大气粗。” 在哥伦比亚，知名企业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其他国家的大家血脉，一家哥伦比亚公司的总经理往往比一个小贵族要来的富有。 何况是沙滩伞这种级别的庞然大物，说难听点这种级别的公司的总经理的掌缝里漏点哥元下来估计都能把一个游泳池给填满了。 第388章 盘点 而另一边，凯尔希回答： “你说的没错，兰柯佩尔。” “目前哥伦比亚做的最大的科技公司总共有五家，分别是莱茵生命，沙滩伞，沃尔沃特科钦斯基，塔山科技，和新兴的崛起企业海德兄弟。” “其中，莱茵生命的主攻方向为新型科技探索，说得宽泛一些就是探索各种新型科技的可能性，目前是哥伦比亚的特里蒙城首屈一指的科技型公司。” “在大多数已知的科技领域，例如源石应用、航空航天、新型材料、构件嵌合、生态净化等领域都有不同的建树。” “沙滩伞主要的项目则是专攻生物科技和基因研究。” “同时，沙滩伞需要的受验者数量是最多的，并且因为受验者的人权经常爆出黑幕却又时常能发表跨越性的生物科技而饱受争议。” “沃尔沃特科钦斯基以突破性的新型材料为主，主要用于在各种极端环境下进行运作。” “去年的哥伦比亚年度科技展会中的纳米石墨烯碳导管所织构的新型纤维布料就是出自沃尔沃特科钦斯基的名下。” “这种新型纤维材料理论上厚度不到一毫米，仅仅长宽两米的布料重量只有100克，但是却能够巨量地吸收目前已知的所有能量形式。” “目前一旦沃尔沃特科钦斯基能够克服过于高昂的成本和批量制造时的难点，这种新型纤维可以让哥伦比亚在这一材质领域跨越十年左右的距离。” “塔山科技则主要专攻军械领域的重工战斗科技，和哥伦比亚国防部、黑钢国际、雷神工业都有相当深的合作关系。” “黑钢国际的那位萨科塔之所以能用新型铳械来训练他们的雇员，塔山科技必然在其中也有不小的功劳在内。” “而海德兄弟则是新兴的崛起企业，之前主要在建材市场上发展，后来近乎垄断了那座城市的建材业市场，赚到了第一桶金。” “之后开始招募新领域的人才，开始转型，现在主要以新型重工业材料为主，发展不过短短数年，其麾下的势力就已经遍布堡垒山城。” “如今海德兄弟已是塔山科技最大的原材料供货商，同时在雷神工业和黑钢国际也有渠道，背后应该也有强大的推手支持。” “目前和沃尔沃特科钦斯基是竞争对手关系，但双方的竞争领域并没有太多的错入，所以目前大多数仅止于专利侵权纠纷等不大不小的官司。” 凯尔希一口气向兰柯佩尔介绍了如今的哥伦比亚最大的五家科技公司的简略信息，但是自己最关注的则还是沙滩伞。 “主要的项目则是专攻生物科技和基因研究……” 兰柯佩尔心中暗自默念道，这么一来就完全对得上了，好在是那些赏金猎人还没把消息传回去，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那凯尔希，我们是否要去和沙滩伞公司交涉？但我觉得对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这这群赏金猎人有关系。” “他们只是棋子，必要时，也可以是弃子。” 自己对凯尔希说道，这群赏金猎人明显是为了某种可能性来当探路的炮灰，沙滩伞不可能有多么在乎他们的死活。 甚至于要是威胁到了自身的利益，哪怕是那么一点小小的麻烦，那么这些人的生命和烂泥草芥也没什么两样，很快就会被抹除。 “罗德岛本舰之后会和沙滩伞公司进行交涉，虽然我们未必能从实际层面把对方如何，但打消对方的想法还是可以做到的。” 凯尔希回答： “但既然它们已经将目光投向了雷姆必拓的基纳韦厄火山，说明肯定从中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可能性。” “我们打消对面的想法不能只靠隐瞒，而是需要经过修改后再公开。” 凯尔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沙滩伞既然在这里嗅到了某种可能性，那么罗德岛若是再遮遮掩掩反而会有欲盖弥彰之嫌。 所以干脆就开诚布公，不过也需要经过修饰—— 例如本来是一件极其了不起的发现，但是会被削弱成有只有那么一点了不起的发现，没必要为了这么一点了不起的发现和继续和罗德岛掰扯缠斗，利益权衡之后自行放手是最佳抉择。 “我知道了，凯尔希。”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凯尔希提出的方案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模一样，罗德岛现在不宜和沙滩伞正面交恶。 那么双方掰扯一下，交换一下“那么一点了不起的信息”然后罗德岛再“索要一笔不大不小的金额”就是最好的结局。 尽管沙滩伞也未必就那么信任罗德岛报过来的信息，但是一来本就是对面非法派人入侵私人地块属于理亏，二来兰柯佩尔和凯尔希一起做局，假的也能和真的没什么两样。 除非沙滩伞真有本事派代表搭乘高速舰再时空穿越回到过去的雷姆必拓找兰柯佩尔等人对质，那兰柯佩尔也只能无话可说。 …… 更多其他的详情，极境已经通过另一座罗德岛电台远程汇报给了本舰。 而关于那三十七名雷姆必拓难民罗德岛会从另一个办事处抽调一些司机过来，驾驶赏金猎人的荒地履带车将他们先送回办事处接受询问调查和进一步治疗。 最后再将他们放回到安全的地域，例如一些聚落和移动城邦，当然也欢迎其中一部分有志之士经过筛选后加入罗德岛大家庭。 在此之前，兰柯佩尔必须排除这边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尤其是艾雅法拉所叙说的那种异常情况，移动的剧烈源石反应。 在结束了和凯尔希的电讯后，兰柯佩尔就暂时离开了电台旁边，他现在要去找艾雅法拉了解那种异常的移动高能源石反应的详细情况。 “……” 而此时，艾雅法拉正在和默木还有焦壤两位干员进行之前的火山岩石和火山土壤的样本分析，并且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 罗德岛安全屋为她们提供了非常理想的实验环境，并且有一些耗材和设备都有提供，大大地增幅了艾雅法拉她们的专业性和效率。 “有什么新收获吗？艾雅法拉？” 兰柯佩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语气亲切而温和地询问。 “嗯！兰柯佩尔先生。” 艾雅法拉肯定地回答了自己，此时，她和默木还有焦壤正合力摆弄着一台桌上的仪器，那是加装了其他模块的源石能量反应探测仪。 “之前，我和默木还有焦壤干员都有采集这附近的火山岩样本和土壤样本，经过分析之后，只有很少的异常数据，大体属于正常范围。” “但是在深入了这个洞穴之后，我们的仪器一度显示这附近的火山岩的高能源石反应一度处于异常爬升状态，并且还在不断上升。” “这是一种很反常的现象，兰柯佩尔先生，这座洞穴已经在火山区域的内圈，甚至就在火山脚下的边陲地块。” “按照之前那名赏金猎人所说，后面的路已经被封住了，那边就是直接面对火山的方向，异常的高能源石反应就在那里。” “我刚刚和默木还有焦壤就是在分析这种高能源石反应的详细情况，我们发现这些反应的分布点比较松散，而且移动方向各不相同。” “一开始，很容易就得出应该是洞穴内部受到了源石感染的源石虫，但是这个源石反应的层级每一个移动个体都等同于一台迷你的源石发电机的级别。”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源石虫，可是这种规模的数量和移速轨迹，再加上洞穴的生活环境，很难有别的野兽能够做到。” 听到艾雅法拉的话，兰柯佩尔基本能够判定这并不是之前的那种活性化的源石矿脉。 因为这种矿脉最主要的第一目的就是抱团聚合，不可能存在说分布点松散还移动方向各不相同。 “但是那些赏金猎人明显说了喂饲……肯定是某种活物。” 兰柯佩尔心如电转，又询问艾雅法拉道： “那么这样的话……能否推测火山是否会有二次爆发的风险？” 艾雅法拉摇了摇头，回答： “目前收集的信息量还够，兰柯佩尔先生……目前的分析结果就是这样了，如果需要更多信息，我和两位助理就需要更多的素材了……” 毕竟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话对于科研学者而言也同样适用。 “这样啊，我明白了。” 兰柯佩尔回答，那么接下来去探明那些被喂饲者究竟是什么东西就是重中之重了，也许真的会是什么了不起的新发现也说不一定。 “总有种说不出好坏的预感……希望是好的那一方面。” 随后自己感觉心脏跳个不停，似乎有什么预兆正在显现。 “……你们继续在安全屋里休息补给，我去查明现况并排除危险。” 兰柯佩尔站直身体，转身对侧边站着的维斯说道： “维斯，你过来守在洞穴口，如果有异常情况我会随时和你保持沟通，如果发现有可疑敌人，你可以自行判断采取行动。” “此外，人身安全是第一位，把我们的两辆车都开过来堵在那个洞穴口，哨戒弩炮就对准那里处于待命状态，一旦出现异常你自行判断开火。” 维斯当即回答： “没问题，交给我吧，领袖。” 第389章 深入探索 听到维斯语气振奋地回答，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又对艾雅法拉说道： “有没有什么设备需要我携带进去？不过我排除了那边的危险之后也会再让你们进去探索。” 艾雅法拉闻言，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捧起一台手掌大小的摄像机，说道： “这是抗干扰光敏分析摄像机，如果您有什么发现，可以拍摄照片过来，传过来的时候会自动分析场景和数据，可以给我们省下很多时间。” “同时，关于源石能量反应的追踪功能也已经集成到了它上面，您可以随时切换到这个特殊模块进入追踪模式。” 兰柯佩尔轻轻双手接过将其斜挎在肩膀上，说道： “嗯，不用等太久，我这就出发了。” …… 时间不等人，兰柯佩尔带着艾雅法拉交给自己的摄像机之后便再一次从洞穴口进入，并安排维斯在这个入口处看守。 “希望别是什么太离谱的东西。” 兰柯佩尔心中暗自默念道，这些玩意儿未必能奈何自己，就是怕罗德岛小队和外面的雷姆必拓难民们出事，那可就不妙了。 目前如果对上常态的人型敌人，哪怕是数量较多，并且装备精良，兰柯佩尔也还是比较有自信可以去靠自己单兵作战并取得胜利。 目前因为没有太过精准地对比参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常态实力究竟有多强，例如和血魔大君狄修斯对比，能有对方全力的几成水准。 但应该差距也……不会太大了吧？ 好吧，最起码兰柯佩尔是这么想的。 …… 顺着通道，自己很快就再次来到了那个赏金猎人用以囚禁雷姆必拓难民和罗德岛探索小队的洞穴内部空间，但是这一次兰柯佩尔打算要继续向内探索。 “的确如艾雅法拉所说……这附近的岩壁都存在高能源石反应……当时我还没有注意，现在沉下心去感受……确实如此。” 自己一路深入洞穴内部，并轻轻抚摸着身侧的岩壁，这种高能源石反应实际上已经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整个内部空间。 例如刚刚兰柯佩尔在这个洞穴内部用了大规模的施术和极其精准的施术，这两者因为有高能源石反应领域的帮助，消耗降低了很多。 否则就拿一瞬间感应到所有赏金猎人向自己射来的爆炸弩箭进行操控并同时掉头转向来说，只是单单这一技艺施展完成后，就算是自己也得喘几口粗气。 但是在高能源石反应领域的帮助下，自己甚至只是深呼吸了一下就缓过来了。 “既然这些赏金猎人要的是喂饲后面的生物……可是为什么他们反而要先把后面的路封起来？除非……那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 兰柯佩尔走到洞穴的后方尽头，眼前则是一处入口已经坍塌的通道，坍塌的现象非常具有人工痕迹，说难听点就是手法太过匆忙和毛糙。 在都坍塌的通道前最后整备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其实本来自己也没带几样东西，除了艾雅法拉给自己的摄像机，就是源石通讯机还有必备的光源设备。 “感觉来了雷姆必拓的这段时间基本动不动就往地里面钻，不是岩层就是洞穴，要么就是地下暗道……” 兰柯佩尔不禁腹诽了两句，但玩笑归玩笑，雷姆必拓本来地质环境就是如此，许多雷姆必拓人也都适应了地下工作的环境。 “铁钻。” 轰嗡嗡嗡嗡嗡—— 轻松用铁钻将眼前入口的坍塌障碍给清理干净，便又一次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暗口，这个通道比兰柯佩尔想象中还要深邃。 “反而感觉没什么好怕的了……” 自己耸了耸肩，跨步坦然走入其中，毕竟本身血魔对于黑暗的态度也是十分亲和的。 “……” 这个通道的空间并不宽裕，最多也只能容纳五六人并肩而行，即使是最小的荒地履带车开进去，想要在通道里掉头也很困难。 咔嚓……咔嚓…… 兰柯佩尔走入这个通道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先用艾雅法拉交给自己的摄像机对这个通道内部的岩壁进行了拍摄，可能会有新发现。 这个摄像机拍摄之后会直接传到艾雅法拉那边的终端上，想必那边此时已经收到了兰柯佩尔的传过来的图片，开始分析起来了吧。 “沙滩伞……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位置的呢？” 随后，兰柯佩尔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往前，毕竟这里的基纳韦厄火山不算特别着名的火山，何况这里就是火山脚下边陲的一个偏僻角落。 …… 一边理着思绪一边往前走是很容易感知不到时间流逝的，自己一路往前步伐不快不慢，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往前走了一两公里。 窸窸窣窣……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什么爬行的声音，而兰柯佩尔立刻警戒起来，将光源对准了那边，发现只是一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鼹兽。 “……” 兰柯佩尔上前，发现这只鼹兽的后腿有明显地被撕咬的痕迹，原本能灵活地奔跑蹦跳的它现在只是匍匐在地面上爬动。 “螺旋形的锯齿状咬痕……？” 兰柯佩尔将这只鼹兽捧起，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眼神微凝地自顾自说道。 随后，自己从腰间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一条绷带将这只鼹兽的后腿的伤口给牢牢包扎住，并且上了消炎药，暂时放在自己口袋里。 毕竟有缘分，到时候可以送给艾雅法拉，她应该会很喜欢这样毛茸茸的火山生物。 但是这种伤口明显很不对劲，兰柯佩尔不是没有见过一般的源石虫的口器，是绝对不会造成这种狰狞的伤口的。 这种螺旋形的锯齿状咬痕甚至自己能联想到血魔大君狄修斯的造物，血嗣。 “就伤口来看，被喂饲的家伙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但我也得继续往前才行。”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就决定继续深入。 …… 而越往深处走，那股高能源石反应就越强烈，而再继续往前走了几分钟之后，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双向的岔道口。 右侧的岔道口的地面上明显有赏金猎人匆忙的步伐痕迹，但是进去的脚印有五六对，但是出去的脚印却……只有一对。 艾雅法拉交给自己的摄像机上也显示移动的源石能量反应的方向就在那边。 而左侧的岔道口则被一些穴居类的藤蔓植物给覆盖了，如果不几乎零距离地仔细观察，只会以为是一片被覆盖了的岩壁。 “走左边……” 兰柯佩尔的第一直觉就告诉自己，走左边的隐藏道路，显然那些赏金猎人并没有发现这条通道。 咔嚓……咔嚓。 自然，在这之前，兰柯佩尔也拍摄了这种植物的照片给了艾雅法拉。 沙沙…… 兰柯佩尔弯下腰，一把拨开眼前的藤蔓。 他发现这种藤蔓比自己想象中地强硬而富有韧性，如果是力气较小的像是莉娜这样的女孩，可能一把还没拨到底就被弹了回来缠在一起，很难挣脱开。 嘀嘀嘀—— 可自己才刚刚拨开了这些藤蔓，进入了这个隐蔽的通道，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就传来了艾雅法拉的通讯请求。 “艾雅法拉？” 自己摘下源石通讯机后，先是观察了一下背后用以供能的精练源石，发现并没有出现转化，便立刻接入并将通讯挂起，率先开口。 “兰柯佩尔先生……您刚刚发给我的植物照片很不对劲……” 另一端艾雅法拉的声音有些惊疑地说道： “那种植物的学名是垂叶科的岩心蔓，通常只会出现在能量反应极高的地带，因为洞穴内的它们基本牺牲了光合作用，而是通过吸收那么一点逸散的能量流来进行体内循环。” “上一次发现这种植物，还是在真正的大型火山内部的岩浆池旁边不到数米的地方。” “这是一种稀有植物，兰柯佩尔先生……按照常理来说，这片区域只是火山脚下的边陲地带，根本没有足够的能量反应支持这种植物生长。” “而且您照片里数量足足覆盖了一整面岩壁……生长的姿态也非常扭曲……能麻烦您采集一些样本回来吗？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没问题，我这就开始采样。” 按照艾雅法拉说的，兰柯佩尔对这种生长扭曲的岩心蔓分别采集了不同部位，不同大小粗细的叶片和根茎，将其装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在被摘下来的时候，岩心蔓的根茎和叶片都在兰柯佩尔的手掌中微微颤动，这更是让罗德岛安全屋的艾雅法拉相当震撼。 她说就目前的火山植物记载中的岩心蔓从来没有出现过能用肉眼就能看见颤动的现象，这说明这些岩心蔓的活力完全突破了固有的上限，达到了某种新标准。 …… 在对这些岩心蔓采样完毕之后，兰柯佩尔便必须往前。 这条被岩心蔓所覆盖的通道并不长，自己走到了尽头也只花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随后又一个类似于之前的洞穴内部空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但是奇怪的是这片地方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刺鼻，可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 此外，这个空间比之前那些赏金猎人用来囚禁难民和罗德岛小队的空间要小上一些，大概只有半个标准足球场的面积。 第390章 真相 …… 进入了这个空间之后，兰柯佩尔立刻开始着手探索。 “……这个洞穴应该是由于地块运动之后，上方的地表产生断层崩塌，下方的岩层产生了侧向支柱后闭合形成的三角锥形区域。” 自己用探照灯在洞穴内扫了一下并根据环境地形分析了起来。 虽然兰柯佩尔对于地质学只有过粗浅的了解，但是和菲卡还有地灵他们交流过一段时间后也学到了少量自己也能掌握的实用知识。 嗡嗡……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屏住呼吸——他听到了似乎有什么精密器械正在运转的声音……可是，精密器械？在这里？ “这个声音……是某种仪器在运算？” 兰柯佩尔这一次连眼睛也闭上了，血魔精准的三角回声定位开始逐渐锁定这个声音的来源，并且越来越清晰可辨。 “在我的左手边大概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过了十几秒后，兰柯佩尔睁开眼睛并恢复呼吸频率，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左侧，并暂时关闭了自己的探照灯。 而此时，一片黑暗之中，远方居然闪烁着并非自己的另一种光源。 “在那边。” 锁定了位置之后，兰柯佩尔便快速朝着那个位置穿行着。 只是，这个空间的地形比之前那个空间相比较极其恶劣，嶙峋的怪石和大大小小的凹坑以及高高低低的落差坡度遍布其中。 即使是非常专业的探险队不留神也可能摔一跤——这一脚摔得运气不好点估计就是半身不遂甚至命都丢了去了。 但可难不倒兰柯佩尔，自己脚下的步伐又快又稳。 遇到实在难以穿越的沟壑自己可以轻松一跃并踩着被瞬时召唤出的铁线前行，遇到极其狭窄难以通行的缝隙自己一发铁锤就足够将其摧垮成渣。 只要兰柯佩尔舍得用源石技艺，很少有地形可以阻拦他的脚步。 “距离光源越来越近了……那好像是一台立着的分析仪器？为什么还在运作？” 兰柯佩尔此时距离光源已经不到十米左右的距离，已经基本能看清光源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嗡嗡的运作声也毫无阻隔地传到了自己的脑内。 咔吧。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翻下最后一个石坡，脚下所踏的感觉却传来了异样和一声脆响，自己立刻撤步并仔细观察脚下： “……尸体？” 原来自己刚刚脚下所踩着的居然是一具早已高度白骨化的人体，兰柯佩尔仅仅只是下落时不轻不重地一踩，其骨骼就碎开了。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早就吓得叫了起来，但是兰柯佩尔的前世兰枫可是主刀医生，和尸体也没少打过交道，自然根本不害怕。 当然，穿越到明日方舟的泰拉大陆后……自己所制造的尸体也不少就是了。 “……” 兰柯佩尔四下观察了一下，不止脚下这么一具尸骨，自己身旁的这个仪器旁边也有着三四具，稍微远处的岩壁缝隙里还能看到嵌着一条腐朽发黄的腿骨。 显然也有个正主在里面，死相不是很好。 也许这个内部空间中还有更多像是这样的尸骨也不一定。 兰柯佩尔推测，很可能这些人正好在地表上前进，正好碰上了地壳变动，直接掉进了深渊里，基本上不存在生还的概率。 随后，自己蹲下来，用探照灯仔细地观察着脚下的这具骸骨，仅仅只是用肉眼观察，专业的医学知识就让自己得到了许多信息。 在自然环境中，动物死后1年内，骨架必然散开，这是由于骨骼关节处的韧带完全消失的结果。 而在比较潮湿的环境下，如林中湿地，沼泽地等，在无脊椎动物和细菌参与下，动物尸体腐败分解的过程会加速。 动物尸体，最快在20天左右，就会出现皮肉腐烂，骨骼外露等这些白骨化现象，而眼前这种朽烂程度轻轻用脚一拨骨骼就能全散开来。 明显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有一年以上了。 “这些尸体身上的制服……是沙滩伞？” 兰柯佩尔将脚下的这具尸体身上的制服扒了下来，经过了一年以上的时间烂在地里缺乏保养，他们的制服也已经黯淡发黄，破损不堪。 但是自己仍然能从这些尸体的臂章上看出【beach umbres】的哥伦比亚语和一个张开的白黄相间的伞型图标。 这些人明显都是沙滩伞的雇员，但是具体是哪一种雇员就暂时没办法分辨了——直到兰柯佩尔从脚下这具尸骨的服装内袋里翻出了一个早已泛黄干枯的笔记本。 上面的只记载了寥寥数页，每一笔都是颤抖着手写，能分辨请字迹的也只剩了这么一些： 【就剩我了……就剩我了……我为什么没死……？我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摔死在这个[哥伦比亚粗口]的鬼地方……】 【之前火山的探索流程都无比顺利……可为什么偏偏到返程的时候……】 【明明是公司里聘请的最好的地质学专家给出的路线，临行前我们也特地询问了雷姆必拓本地的天灾信使……】 【只是一瞬间……大地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将我带领的队伍尽数吞噬……所有人都想活命，而若是有可能，我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取小队成员们幸存下来。】 【可……唯有我……唯有我活下来了……其他人……芬里斯、菲利普、约尔根、南希……掉进这个坑里之后都死了。】 【但我也得将这个讯息通报回沙滩伞总部，我手腕上的通讯终端没有损坏，我背包里的源石能量反应探测仪也完好无损。】 【可恶……要是那股从地底喷发出来的上升气流区域若能再大一些……也许我小队里的其他成员一个也不会死。】 【然而绝望的是……我发现我手腕上通讯终端和背包里的源石能量反应探测仪内部用以供能的精炼源石因为不明原因出现了失活。】 【我无奈地搜寻了其他小队成员的尸体……发现他们的精炼源石也出现了这种现象，而在这片空间里，我没有办法找到替代能源供应的其他精炼源石。】 【这意味着我没办法启动它们了，原本只要这两个设备里的其中一个能够启动，都可以进行数据传输，公司就能定位到这个坐标。】 【如果立刻派遣本地的赏金猎人用开矿炸药在顶端进行爆破……也许还有一丝可能获救……但现在一切都已经万劫不复……】 【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 【……】 这就是兰柯佩尔所能辨认出的所有自己拼合而成的这么一段话，而右下角记录的时间显示和自己推测的一模一样，正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原来是这样……” 这一下兰柯佩尔再结合一下周围的环境，可算是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简略来说，眼前埋骨的是一支一年前沙滩伞公司派来雷姆必拓的基纳韦厄火山附近的生物采样队伍，结果因为遇到地质变动导致的坍塌而导致这些人都陷了进去，无人生还。 这支小队的队长因为意外遇到了地底喷发的上升气流，因而幸存了下来，只不过他将要面临的是更深重的绝望—— 一个人被关在一处地底的幽闭空间里和队员的尸体一起被活生生耗死在这里，因为他们的通讯终端和仪器里供能的精炼源石都出现了不明原因的失活。 但是现在不同了，火山边陲的这片地下空间出现了不明的移动的高能源石反应，这些源石反应甚至隐隐形成了一个立场。 这种立场内到处都是紊乱的源石能量流动，甚至直接能以空气为媒介硬生生渗入到早已能源耗竭的通讯终端里，使得通讯终端内部早已失活的精炼源石突然又开始恢复了能量。 而通讯终端被意外开启之后，沙滩伞必定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异常讯号。 但是那边经过了反复确认之后明显判定了通讯终端应该是被意外开启的，人员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不过籍以此能够对这个通讯频道进行精准地定位了。 而更重要的是，另一个装置也同样被激活了——那正是比艾雅法拉的队伍所携带的源石能量反应探测仪还要更加先进的个体。 上面的大屏幕上已经显示了大量的异常数据，基本上就是许多分散开的高能源石反应的光点正在满屏幕地乱窜。 而这个屏幕的右下角用哥伦比亚语写着： 【in real-time transmission】 这个意思是这个源石能量反应探测仪的异常数据是实时传输的，而传输的对象正是沙滩伞公司。 于是这两者结合起来就变成了一个【高能源石反应远超常规水平并存在分散移动的迹象的一处洞穴内的坐标】。 正是这个显示了信息的坐标让沙滩伞公司判定这里有某种不得了的可能性，所以先派来了雷姆必拓本地的赏金猎人进行试探。 一旦真的要是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恐怕接下来就要派出专业的特种部队进行潜入作业，或者塞钱加动用关系后从哥伦比亚官方政府那边领一个光明正大的旗号。 兰柯佩尔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八成是【哥伦比亚派出了一支火山考古研究队伍进入雷姆必拓国境内的基纳韦厄火山区块和罗德岛进行友好技术交流。】 要是罗德岛拒绝，后面必定会麻烦事不断。 而那些拿了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的赏金猎人们不用想绝对会被灭口，别说是去卡西米尔，任务完成后他们连雷姆必拓都走不出去。 “唉……怎么说呢，毕竟也只是大公司的打工者，逝者安息吧。” 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兰柯佩尔也只是稍稍叹了口气，随手掘了一些坑把自己身边的这些尸体都埋进了脚下的地里。 第391章 被喂饲者 …… 将这些沙滩伞的探索队的尸骨都入土为安之后，兰柯佩尔便开始将目光放到了另一侧立着的源石能量探测仪。 这台源石能量探测仪和艾雅法拉的相比，无论是大小规模还是精细程度只是目测就差了不知一个级别，每一台这样的机器必定都造价不菲。 “不知道能不能沙滩伞打进去的核心代码给抹消掉，让这台机器成为我们自己的机器，给艾雅法拉……她一定会需要。” 兰柯佩尔如此想着。 咔嚓，咔嚓。 将于源石能量探测仪的屏幕用自己的摄像机拍了照片传给了艾雅法拉之后，兰柯佩尔也从旁边拽了块石头过来坐下，看着眼前源石能量探测仪的屏幕。 “唔……这些高能源石反应都是分散开的，单个的高能源石反应的数据并不夸张，完全没有之前的一百多倍和上千倍那么夸张……” “仅仅只是十几倍增幅的水平……但是这些高能源石反应的个体太多了……移动的路径大相径庭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屏幕上有很多数据此起彼伏，但是兰柯佩尔毕竟不是在这方面的科研人员，能看懂的只有寥寥几个最明显不过的表征。 嘀嘀——嘀嘀—— 将照片传过去了以后过了几分钟，艾雅法拉传来了通讯请求。 “……” 兰柯佩尔照例先检查了一下通讯机内部的精炼源石是否出现了转化迹象，确认无误之后便立刻接通了艾雅法拉的通讯。 “兰柯佩尔先生？” 接通电讯后，艾雅法拉的声音立刻清晰地传来。 “嗯，这里是兰柯佩尔，信号清晰，艾雅法拉。” 兰柯佩尔回答。 “好的……兰柯佩尔先生，是这样的。” 艾雅法拉的声音旁边还伴随着默木和焦壤的低声讨论声。 “您刚刚给我发来的照片，我和默木还有焦壤都看过了，一致确认那就是沙滩伞公司的荒野探索队伍的标准配置的制式源石能量探测仪。” “可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 兰柯佩尔闻言，一五一十地对艾雅法拉说道： “去年的这个时候，因为雷姆必拓的地质变动导致上面的地壳出现了断层和塌陷，形成了我所在这片地底内部空间。” “而不巧的是，正好有一支沙滩伞公司外派到雷姆必拓的火山探索小队在返程时就在这个地块上面，结果全都掉了进去。” “其中，他们的队长因为碰到了地底喷发的上升气流，最初幸存了下来，希望开启背包里的原始反应探测仪和手上的通讯终端和沙滩伞取得联系。” “很遗憾，在那时因为不明原因他们用以供能的精炼源石出现了失活，导致设备缺乏能源，没法开启，最终都死在了这个地底洞穴里面。” “这些都是我从他们队长的尸骸里翻到的记录本上写着的……我已经把我能看到的一些尸骸都挖了个坑入土为安了。” “而这就是这件事情的原委。” 兰柯佩尔说到这里顿了顿，话锋一转再次开口道：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艾雅法拉。” “因为这附近形成了大量移动的高能源石反应，导致出现了一个异常的立场，源石能量到处在空间里流动，再一次激活了他们的设备。” “所以沙滩伞公司接收到了这边出现了一个异常的坐标，并且极具探索价值，才先派遣了赏金猎人进入我们的地块来试探虚实。” “呼……很高兴我把这件事情暂时扼杀在萌芽里了，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我们。” 艾雅法拉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说道： “嗯……兰柯佩尔先生，我明白了，我很遗憾他们不幸的遭遇，也感谢您为这支火山探索小队妥善处理他们的遗体。” “我刚刚和默木还有焦壤分析了一下您传过来的沙滩伞的源石能量探测仪的数据，和我们自己的探测仪的数据基本一致。” “这些移动的高能源石反应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分布在这片区域的它们将这里变成了一个源石能量领域。” “这个源石能量领域根据我们的估算，应该可以达到一个小型的源石反应炉的能量水平，在这片区域施放源石技艺，其效果都会得到极大增幅，并且消耗也会锐减。” 这些兰柯佩尔都已经亲身体会过了，对艾雅法拉说道： “明白了，接下来我就要往源石能量反应的深处前进了，这个沙滩伞公司的源石能量探测仪我也带走了，也许之后你们用得上。” 艾雅法拉突然语气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们刚刚发现了传来源石反应的区域的中央位置，目标光点特别密集，甚至形成了一片红色……兰柯佩尔先生……请务必多加小心。” “我们推测那可能是某种集群或者单个的巨型单位……如果您判断风险太大，请及时返回……我不希望您出事，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当即回答： “自然，我心里有数，感谢你的关心，艾雅法拉。” 在最后和艾雅法拉交代了几句之后，自己便切断了通讯，暗自想到： “……该不会遇到庞贝了吧？” 毕竟提到火山，巨型单位，疑似源石虫，第一个想到庞贝很正常。 不过想象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这里又不是真正的火山内部，而是在火山边陲地块的一处地穴里，最近的岩浆流动地带距离这里也有好几百米远呢。 同时，这片区域虽然源石能量反应非常活跃，甚至到了能够产生立场的才程度，但是地热和温度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好吧，不管是什么玩意儿，总得去一趟才知道。” 而兰柯佩尔将眼前这个源石能量探测仪的支架收起，背在背上。 这台源石能量探测仪应该主要采用的是轻量化的碳纤维一体成型的材料，强度和韧性都是极佳，但是重量却很轻。 大概换做艾雅法拉的话背起来时间不太长的话，问题也不大。 …… 出了这个洞穴之后，兰柯佩尔便顺着原路返回了之前的岔道，同时，自己的耳边清晰地传来某个幽深之处的窸窣之声。 “很像是源石虫……不过没有太多节肢触地时发出的脆响，更多的一种滑行和蠕行……呵……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兰柯佩尔闭上眼，将自己的耳朵轻轻贴在身侧的岩壁上，血魔出色的三角回声定位便迅速为他提供了大量的可靠讯息： “数量很多……如果按照常规算来看只是这一波传来的声音应该就有上百只……但从那只鼹兽的伤口来看，每一只生物的大小不会超过拇指粗细……” 兰柯佩人冷静而平淡地思索着，而寻常人听到这个数量加上之前鼹兽身上的那道可怕的螺旋形伤口估计早就吓得路都走不动了。 可兰柯佩尔是开局第四战就和血魔大君和其麾下的血嗣打过交道的人，他可根本不会怕—— 倒不如说，兰柯佩尔甚至在好奇现在的血魔大君若以全力和自己对战，那么自己能又几成胜算，狄修斯又能扛下几发黑红土星炸弹呢？ “不对……还有一个频率不对劲……太过厚重却又没有过多的移动。” 就在这个时候，兰柯佩尔闭着的眼睛上端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这个声音好像是一些粗大的石柱正在缓缓摩擦地面……哪会有这种东西？” 自己扭头看了一眼背在身后的源石能量探测仪，上面的大屏幕上，许多红色的光点已经开始朝着兰柯佩尔要前往的那个洞穴聚拢。 归巢。 “无妨，一去便知。” 既然已经决定要前往一探究竟，那么一些思虑和犹豫当然也就被兰柯佩尔说扔就扔了。 从岔道口出来改变方向之后，路途实际上很短，大概只是往前走到一两分钟，自己就抵达了前方的洞穴入口。 “艾雅法拉……艾雅法拉？” 兰柯佩尔本来打算进入这个空间之前还准备最后联络一下艾雅法拉的，结果突然发现对方的频道处于离线状态。 目前手中艾雅法拉交给自己的抗干扰光敏分析摄像机也依旧能正常运作，可以拍摄照片和分析但也没办法传到那边去了。 “维斯？” 兰柯佩尔将通讯频道转接到了维斯。 “领袖，维斯正在待命。” 没想到维斯的通讯倒是眨眼间就被接通了，自己迅速对维斯说道： “维斯，地面上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尤其是安全屋那边？” 维斯回答： “没有，领袖，一切正常。” “我这边就在安全屋的门口这边，还能透过窗户看到艾雅法拉小姐在忙碌。”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对维斯说道： “艾雅法拉的那边的信号好像因为某种不明原因被……截断了……维斯，这个洞穴探索完我就会赶紧回安全屋去。” “在这之前如果有什么情况就拜托你了。” 维斯当即语气直截了当地回答： “包在我身上，领袖，只要一有动静，哨戒弩炮随时就能开火，旁边一些地点我也安装了陷阱，天上还有咱们的无人机进行巡回侦查待命。” …… 最后吩咐了几句维斯之后自己便切断了通讯，兰柯佩尔已经打算稍微加快些动作了。 虽然上面有维斯安排守着，两辆深荒挺进者iv型的车顶还有哨戒弩炮在随时待命，但总归还是得自己回去安心些。 “好，以防万一先用照明弹把整个洞穴给点亮看看。” 兰柯佩尔从肩膀上的探照灯处取下挂钩上的所有照明弹，总计七支，将其引信给激活之后便双手一甩将其抛掷到了眼前的洞穴里。 “啊……我天。” 结果所有照明弹都点亮之后，兰柯佩尔都不经语气略微震撼地感叹了一声。 第392章 巨型磐蟹与扭曲蠕虫集群 …… 此时，在兰柯佩尔投入洞穴了七支高亮照明弹之后，整个洞穴虽然还没有如同白昼般夸张，但也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洞穴内的一切。 包括自己之前所看到的在源石能量探测仪的屏幕上的一片红色区域，现在也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只巨大的磐蟹。 厚重的甲壳看不出是几丁质还是某种其他物质覆盖着这只磐蟹的全身，通体是火山岩冷却后的灰黑色，上面还有着一些植被覆盖。 但是最显眼的是，那只磐蟹无论是八条长肢还是甲壳表面都长着漆黑色的源石晶簇，显然这只磐蟹是感染了矿石病的宿主。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而那只磐蟹的地下密密麻麻地遍布着大量约莫拇指粗细，苍白色的扭曲蠕虫，其口器中的空腔遍布着螺旋分布的锯齿。 这种蠕虫自己认得，应该是雷姆必拓的荒沙噬土虫，也被称为扭曲蠕虫。 其大小大概类似于蚯蚓，只产自雷姆必拓，它们以土壤和岩层中的微小生物喂食，头一次见到居然能有拇指粗细的这种荒沙噬土虫。 而自己口袋里显然那只鼹兽正在不安地打着哆嗦，兰柯佩尔轻轻拍了拍它。 毕竟此时，一股赤裸裸的欲望齐齐锁定了这俩闯入这个洞穴中的不速之客——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兰柯佩尔。 “……” 兰柯佩尔明白那股欲望的本源究竟是什么。 进食。 为满足自身肉体的生存需求所进行的咀嚼、吞咽、吸吮、汲取等方式不一的最底层欲望。 这是一切生命活动的基础，所有生物最原初的本能——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正当、更合理也更首要的欲求。 它们身旁就散落着几具赏金猎人的尸体，现在基本上就只剩一些被反复咀嚼后吐出的骨头碎片和布料还有极少量血迹。 高营养的肌肉组织和脏腑还有内髓全部都被吸收干净。 “唉……这玩意儿不比庞贝离谱？”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自顾自说道。 游戏中的庞贝有多大自己虽然没有特别具体的一个概念，但是眼前的这只磐蟹可是足足占据了眼前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的三分之一。 每一条腿的长度都足足达到了十米左右，可以这么说，这个质量哪怕只是一个最简单的下扎就能把一辆越野车给直接洞穿了。 “不过好吧……要是以一只从来没见过的巨大怪兽和一群诡异生物集群作为收尾而不是一群乏善可陈的赏金猎人的话……” 兰柯佩尔闭上了眼睛，双手十指交叠，手臂举过头顶，骨骼发出清脆的鸣响。 “也不算无聊吧。” 轰咻—— 眼前巨大的磐蟹哪管那么多，扬起巨大的镰足就朝着兰柯佩尔挥击过来，这一击还只是在路径上，一股猛烈的风压就荡了过来。 “呼……二分之一蒸血。” 兰柯佩尔迅速轻轻呼吸将体内的血液循环调集加速，随后不退反进，迎着前方巨型磐蟹的横扫攻势直接冲了过去。 噗哗啦啦啦—— 随后自己猛地一个滑跪，磐蟹巨大的镰足几乎贴着自己的鼻尖挥击过去，剧烈的气流将自己一头黑白参差的头发猛地吹向后方。 通常来说磐蟹的肢体关节是很难做出横扫这种动作的，但是眼前这只巨型磐蟹的生物构造和一般的磐蟹明显不同。 ……毕竟从体型就能完全看出来了。 嗤~ 在一个滑跪躲过了那只磐蟹的横扫之后，兰柯佩尔一个侧滚翻，双手撑地的同时手腕形成液压弹簧，腰部同时发力用力一撑！ 噗！ 自己顿时一跳十几米高，随后兰柯佩尔在半空中横拧腰身，一记无比流畅地扫腿如同战斧般劈出一道黑红色的残影！ “爆血踢！！！！” 这一招式来自兰柯佩尔的链式·爆血踢。 通常来说，链式·爆血踢是在对方身上开出大量的孔洞之后再通过强力一击将这些孔洞进行连锁引爆，像是开一面墙之前现在上面钻孔，然后再进行猛烈一击将其彻底摧垮。 而爆血踢则省略了之前的“链式”这一步骤，直接衍生出新的体术招式。 将腿部的血液二次加速循环并借助脚踝的血液蒸汽喷发装置进程二次爆发性加速，辅以铁元素附着在腿部进行加重冲击。 虽然破坏范围比铁锤稍逊一筹，但是却可以近乎无缝衔接兰柯佩尔的各种战斗动作，刚刚如果衔接铁锤攻击还得需要两秒钟左右的前摇。 实际上，要是再晚上那么一两秒，那只磐蟹的反射神经就会察觉，如果换做是铁锤的话，这一击就会落空。 轰！！！ 这只磐蟹的甲壳出乎意料地坚固，兰柯佩尔这一脚下去本来的心里预估是能直接把这只磐蟹的这条腿给一整条踹断的。 结果目前只是踢得扭曲变形了一个很大的弧度而已，断倒是没断，不过外部的甲壳已经遍布破碎裂痕，可以直接看到里面通红的蟹肉。 “不错嘛，这甲壳的硬度都抵得上普通的装甲越野车了。” 兰柯佩尔在半空中一个轻巧地旋身，一条铁线便瞬间召出打在了两侧的岩壁上，而自己则轻轻落在悬浮的铁线上缓缓踱步，观察着这只巨大的磐蟹。 在洞穴这种幽闭空间内，兰柯佩尔的铁线可以轻松连接各种地形创造极佳的陷阱或者为自己提供三维化的理想作战环境。 “叽叽咕咕……” 那只巨大的磐蟹吃了兰柯佩尔这一击之后显然是本能地开始感到害怕了。 毕竟兰柯佩尔一米九左右的身高在它眼里就是个小不点，结果这个小不点飞起来一脚直接差点把自己的一条长肢给踢断了。 轰咔轰咔轰咔…… 它迈动着粗长的肢节不断地往后退，口器里发出支支吾吾的不明音节，随后伸出一只长肢指着兰柯佩尔。 嘶嘶嘶嘶嘶嘶—— 仿佛接受到了某种请求或者指令，那只磐蟹脚边数百只苍白色的扭曲蠕虫顿时对兰柯佩尔发起了数量冲击。 噗噗噗噗…… 数百只扭曲蠕虫迅速抱团堆叠，高度很快就抵近了在半空中踩着铁线踱步的兰柯佩尔，想要将它整个人直接裹进去吞噬掉。 “血铁……” 而兰柯佩尔只是轻松地轻巧地一个翻身从铁线上降落，一只脚的足尖先落地，随后猛地发力爆发性地向前一挑！！ “浪。” 兰柯佩尔这一脚前挑只是个象征性地先兆，随着源石技艺的剧烈迸发，血液和土壤中的铁元素一瞬之间倒卷而起！ 轰哗啦啦啦啦—— 如同海啸一般，兰柯佩尔的脚下激起足有十几米高的黑红巨浪，眨眼间就超过了数百只扭曲蠕虫所堆叠的高度。 而眼前的几百只扭曲蠕虫还没来得及靠近自己十米以内，巨浪就如同倾倒的墓碑般拍下！ 轰！！！ 毫无悬念，几百只手指粗细的扭曲蠕虫直接就被巨浪给拍进了地里。 噼噼啪啪…… 强大的冲击力让这些扭曲蠕虫的身体全部爆裂，即使这一技艺已经完全结束，仍然能听到被埋在地下的扭曲蠕虫的身体仍然在发出一声声微不可闻的爆响。 吱吱吱吱—— 兰柯佩尔的这一次压倒性的施术毫无疑问地证明了自己的强大，后面还剩下来的几十只扭曲蠕虫也立刻嘶鸣着往后退，根本不敢靠近兰柯佩尔。 “……所以还要打吗？你们半点胜算也没有喔。” 自己只是活动了一下肩膀，随后兰柯佩尔就没有继续发动攻势了，只是朝着那只磐蟹和剩下来的几十只扭曲蠕虫的方向走了过来。 嘶嘶—— 难以想象的是，二十多米的磐蟹和那些扭曲可怖的狰狞蠕虫看到兰柯佩尔过来都发了疯似得往后退，期间那只磐蟹还朝着兰柯佩尔胡乱挥出了几记长肢，都被自己轻松身形一晃就躲过了。 “……” 而兰柯佩尔就这样一步一步不快不慢地走到了那只巨型磐蟹的前面不到三米，没有攻击的必要了，它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随后，兰柯佩尔只是仰头看着磐蟹垂下来和自己对视的眼睛，右手往下轻轻虚压。 噗！！ 而那一只足足十几米高的磐蟹还剩余的其他节肢的关节顿时全部一松，庞然巨物的身形猛地弯曲下来，但即使如此也有将近五米的高度。 “【口器发出不明的模糊音节】……” 那只磐蟹明显已经投降了，两只比成人躯干还大的眼睛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兰柯佩尔，旁边的扭曲蠕虫集群们也一动也不敢动了。 “什么嘛……原来真就揍一顿就老实了。” 兰柯佩尔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这个笑声的频率仿佛和华法琳本人差不多。 “艾雅法拉绝对没见过这么大的磐蟹吧？还有这些蠕虫……和这只磐蟹应该是某种共生关系吧，搞不好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发现呢。” 兰柯佩尔之所以选择手下留情也是因为这两者实在是太过稀有的生物，活体样本绝对比死掉的尸体珍贵不止一星半点。 艾雅法拉她们对火山学的研究一定会需要的。 更重要的是，兰柯佩尔留有充足的余裕，这支磐蟹和其他的扭曲蠕虫要说能威胁到兰柯佩尔的性命那就纯属扯淡了。 自己要是真没耐心直接一发黑红土星炸弹丢过去，七八十米范围内的所有有形之物都会被抹平，这只巨大的磐蟹灰都不会剩下一点。 毕竟现在兰柯佩尔在高端局的泥坑里都打滚了好几个来回，这只磐蟹撑死了勉强算是一个泥点子，连坑里一块石头的级别都够不上的。 这只需要数个火力小队进行围捕的巨大怪物，对于兰柯佩尔而言只是个玩具。 自己才是那个怪物。 第393章 好邻居 “都聚过来。” 一场算不上战斗的战斗结束之后，兰柯佩尔也不管这群扭曲蠕虫还有那只巨型磐蟹能不能听得懂，就自顾自说着并招了招手。 窸窸窣窣…… 也许是歪打正着，兰柯佩尔这一动作居然还真把眼前的一些扭曲蠕虫给吸引了过来，他们匍匐在地蠕行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很快就来到了自己跟前。 “……” 兰柯佩尔面不改色地抓起一只拇指粗细的扭曲蠕虫，观察了一下它的口器——嗯，和那只鼹兽的伤口是对得上的，就是那种螺旋形的锯齿状构造。 这些蠕虫的身体构造便注定了它们不可能有太强的咬合力，所以其口器的进化方向选择了【让伤口难以愈合】和【持续放血并吸吮】两个节点。 这个抉择相当有效，毕竟它们可是集群狩猎，先把你裹上个里三层外三层。 如果是普通的种族，没有强力的源石技艺或者重火力和重护甲误入这里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会迅速快进到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目前看来这些扭曲蠕虫集群应该和这只巨大的磐蟹是某种共生关系，目前还缺乏时间研究得不到更加具体的信息。” 兰柯佩尔轻轻将手中的这只扭曲蠕虫放回到地面，随后从肩膀上拿出了艾雅法拉交给自己的分析摄像机对它们进行拍摄。 咔嚓，咔嚓。 “原来如此……你们也的确是矿石病的感染生物……” 兰柯佩尔用源石摄像机给这些生物拍摄了之后，就已经看到了照片上的定位分析——它们的身上长着的漆黑的晶石正是源石。 只不过这些源石表面泛着肉眼完全不可见的暖红色的光，只能用专业的分析摄像机来拍摄才能看到，否则一眼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源石。 这种泛着微微光泽的源石是活性化程度极低的寄生拟态，如果再扩大活性，寄生的宿主没办法满足，很可能立刻就会死亡。 而这种源石的增幅虽然只有之前的十几倍，但是这个数额放在对源石印象仍然存留在固有阶段的人来说已经相当骇人。 “可惜这边信号出了点问题，没办法把这些照片传给艾雅法拉她们……不过也正好可以给她们一个略带惊吓的惊喜。” 兰柯佩尔自顾自说着，再次将分析摄像机重新挎在了肩膀上。 “好了，大棒给过了，那么我好歹也得再递根萝卜。” 随后，自己轻轻举起右手，将大拇指往自己的胸口处轻轻一点。 嗤…… 自己的左侧胸口顿时开始出现了某种撕裂现象，紧接着出现了一道一指来宽的伤口，最后一条被储备在自己肋骨缝隙中的血肉精华就缓缓从那道伤口里伸了出来。 这就是兰柯佩尔之前才刚刚开发出的储备型血疗。 这条血肉精华实际上是萨卡兹的巫术造物，虽然的的确确可以吸收后大量恢复身体的损耗，可是若是通过味蕾食用，那味道兰柯佩尔还真吃不下去。 同时，这种巫术造物的可用性也仅限于血魔而言，不过食腐者倒也完全能用，但它们也应该有族群中更有效率地恢复身体的巫术。 其他种族食用的话……只会产生强烈的饱腹感，同时这条血肉精华的味道是大约百倍以上的浓缩后的生肉糜和内脏糜还有血液的混合味道。 这股气息实际上上非常刺鼻的，寻常种族可能只是嗅一下就要躺在地上呕吐了。 “喏，吃了多少恢复一下。” 兰柯佩尔将这条血肉精华轻轻一抛，就精准地掷入了那只巨型磐蟹的口器里。 “【口器发出咀嚼的声音】……” 巨大的磐蟹立刻就将那支血肉精华嚼碎后吞入腹中，原本黯淡的眼神立刻变得精光四射，显然是活力正在被迅速唤醒。 哧咔哧咔…… 之前被兰柯佩尔一脚踹得接近粉碎的甲壳也开始迅速脱落，随后新生的甲壳开始外覆增殖，按照这个速度几分钟之内就能修复完成。 实际上，磐蟹的甲壳再生能力是非常强的。 作为在荒野和岩缝中生存的它们而言，每天甲壳都会大量磨损和破碎，若是恢复能力跟不上可就会被大自然淘汰了。 而那只巨型磐蟹进入了饱腹状态之后，身体自然就有多余的能量去迅速转化出新的甲壳物质进行覆盖。 不过竟然在短短数分钟内就完成了再生，这个速度即使在磐蟹种群内也是相当惊人的，这让兰柯佩尔越发明白这只磐蟹的特殊性。 如果让赏金猎人把这边的真实情况报告给沙滩伞，恐怕罗德岛和沙滩伞那边就有得扯的了，好在现在主动权已经牢牢控制在了自己这边。 “不过这只这么大的磐蟹怎么会在这个洞穴里，按理说这附近的生态环境是根本不支持存在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的。” 兰柯佩尔思忖着决定先开始搜索一下。 大部分磐蟹是一种杂食性动物，不过磐蟹的食量其实可不低。 它们每天都要经过大量的运动，哪怕是保持不动消耗也不小，所以这个族群一般都是活动在去觅食的路上。 这只这么大的磐蟹要是想活下来食量想必非常惊人，但是这附近却很少有生物出没，可食用的理想植物也很稀少。 何况这么庞大的身躯也只能待在这个洞穴里，前面的通道哪怕只以高度算也就五六米，这只磐蟹那么大个子根本进不去。 当然，磐蟹的两对大螯和锋利的镰足在开山掘岩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许多自然形成的岩缝中都有着磐蟹的功劳存在。 不过持续开凿巨大的通道要消耗这只磐蟹大量的体力，万一得不到后续补给不用想肯定是百分百饿死在了半路上。 兰柯佩尔进来时显然也觉得这只磐蟹饿得也快没力气了，自己的那一脚踢过去，磐蟹的那条腿其实是迅速颤了颤的，说明神经反应其实已经跟上了。 但是奈何，饿得迈不动腿。 “……” 自己四下观察了一下这个洞穴，发现这个洞穴后面明显有一个巨型的通道，足以容纳那只磐蟹的身形通过。 只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崩塌了，就连后方的整个岩层土壤结构都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往后开通道的话肯定眨眼间就会再次塌掉。 同时，自己背后的源石能量探测仪也显示那边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就只是一片普通的坍塌地带而已，没有探索的价值。 “叽叽咕咕……” 而那只磐蟹吃下了兰柯佩尔的造物之后显然比之前要活跃了很多，也就是它的身躯能一次性接收这么大的能量补充。 如果换做一只普通的小磐蟹可能吃了一口就撑得不行了。 窸窸窣窣…… 而就在这时，那剩下来的几十只扭曲蠕虫也迅速攀附上了这只巨大的磐蟹，它们身形虽然短小但是速度可不慢。 而自己则观察着这几十只扭曲蠕虫慢慢地分散开在这只巨型磐蟹的全身各处，他也很好奇这群小不点能对这只大家伙做些什么。 窸窸窣窣…… 这些扭曲蠕虫攀上了巨大磐蟹的身躯后，便迅速往各个坚固的甲壳的接缝里面钻——这个动作很熟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啊……原来如此。” 兰柯佩尔看着这群扭曲蠕虫对这只磐蟹的接下来的动作后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群扭曲蠕虫此时正在这只磐蟹的甲壳的接缝中用口器清理一些增殖的多余赘瘤，同时还有一些其他的寄生虫。 这些细小之处的清理，以这只磐蟹庞大的身躯是不可能够得到的，也只有交给这群小家伙们才行，而它们也正好可以饱餐一顿。 如此一来，这只磐蟹表面基本上会被打理地很舒服，覆盖在上面的只有一些无害的植被和少许洒落的岩石尘屑。 同时，巨大磐蟹的甲壳接缝处也是一处阴凉而安全的栖所。 这可真是一对好邻居。 “叽叽咕咕……” 巨大的磐蟹轻轻站起来，晃动了一下身体，随后把足有五六米宽的一只大螯伸下来，对准了兰柯佩尔的身前。 大鳌触地时非常缓慢而安静，显然不是什么攻击意图。 “啊……你意思是让我上来吗？” 兰柯佩尔指了指自己，询问。 “叽叽咕咕。” 巨大的磐蟹只是摇了摇眼睛，口器仍然发出细碎的语调。 “好吧，毕竟我又不是饲养磐蟹的专家，你们的语言我可听不懂。”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随后一步踏上那只磐蟹的大鳌上，那只磐蟹顿时动作很轻地举起巨钳，将兰柯佩尔送到自己的背甲顶上。 虽然这一动作兰柯佩尔自就可以通过跳跃+钩锁+铁线等方式实现，但这一举动毫无疑问地向自己表达了它的善意。 “我还是第一次站在二十多米高的磐蟹的顶上呢……到时候邀请艾雅法拉他们一起来骑一骑，哈，极境估计也肯定没有这样的经历。” 兰柯佩尔语气颇为新奇地自言自语着，随后轻轻拍了拍那只磐蟹竖起来的眼睛后边，说道： “吃饱了就开始干活吧，得把你带出去才行，这附近可没多少东西给你吃的，再待下去肯定得饿死在这了。” 自己脚下的巨大磐蟹似乎听懂了兰柯佩尔的话，将两只大螯高高举起，似乎在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凿通道。 第394章 探索结束 “往这边。” 兰柯佩尔手一招顿时就出现了一根黑红色的血铁三棱锥，伸在了那只磐蟹的眼前，对准了之前自己来的那条通道的方向。 “叽叽咕咕……” 那只磐蟹的眼睛看到了兰柯佩尔伸出的长锥后顿时口器里发出不明的音节，随后扭转着庞大的身躯顺着兰柯佩尔的长锥慢慢调转了方向。 随后它就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毕竟兰柯佩尔和这只巨型磐蟹彼此都不会对方种族的语言，那只磐蟹只能停下身子，将眼睛转过来和背上的兰柯佩尔大眼瞪小眼。 “呼……给你做个示范吧。” 兰柯佩尔轻轻伸手，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立刻响应自己的召唤，两三秒后自己就握住了一把漆黑色的巨大铁锤。 “这个动作希望你能看得懂。” 兰柯佩尔说着，猛地将巨大的铁锤对准了前方，随后用力往前一甩！！ 轰咻—— 巨大的铁锤顿时划过一道剧烈的音爆路径，目的正是前方之前自己所来的通道处！ 目前，兰柯佩尔的铁锤早已可以做到脱手使用，可以轻松地延伸铁锤的攻击范围或者做出甩掷等远程攻击操作。 甚至现在的兰柯佩尔，就连铁钻也可以脱手进行远程操控——只不过铁钻的操作精密性远比铁锤来得高，所以做得到但是没必要。 哐！！！！ 即使兰柯佩尔这一次所使用的仅仅是最常用规格的铁锤，这么一发下去威力也着实惊人，如同大炮一样将通道上方的岩层给爆出了一个半径得有近十米的裂坑。 嗤嗤噗噗…… 大大小小的岩石碎屑扑簌簌地落下，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嘎巴嘎巴。” 那只巨大的磐蟹这一下可算是了解到兰柯佩尔的用意了，高高举起一只宽达近十米的大螯，随后如同拳击手一样，猛地往前一挥！ 嘭！！！！ 兰柯佩尔的第一感觉就是嘿这吃饱了饭就是不一样，劲儿真大，放眼一看，眼前的通道的高度直接往上扩了得有七八米。 “叽叽咕咕……” 随后，这只磐蟹用另一只稍微小些的巨钳将崩落的大块岩石拨开或者堵在通道两侧加固结构，显然这是磐蟹们的拿手绝活了。 “再来一拳！” 兰柯佩尔用力一甩手中黑红色的长锥，语气难得极其欢脱地笑着说道。 “叽叽咕咕……” 那只磐蟹仿佛也确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自己也似乎能了解到兰柯佩尔的命令了，长这么大的磐蟹仿佛也有了一丝属于人类的灵性。 嘭！！！！ 扬起那只稍大些的巨钳又是一砸，前方的通道顿时更大面积地破碎开来， 又故技重施地用稍小些的钳子清理岩石碎块和加固通道结构。 这就是磐蟹。 许多地形恶劣的环境乃至绝崖险壑都有它们不屈不挠生存的痕迹，它们不旦善与适应环境，更能将环境改造成反过来适应它们的宜居地带。 磐蟹其实就是这么一种虽然毫不起眼，但不屈不挠的生物。 …… 接下来，兰柯佩尔和这只磐蟹都找到了各自的节奏之后，便立刻开始不间断地对通道进行扩张，自己也第一次见到了磐蟹无比强大的开凿岩石的能力。 搭配这巨大的体型，只要保障食品供给……恐怕一座不小的山丘来给这只磐蟹挖，假以时日整座山挖通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轰！！！！ 哐！！！！ 咚！！！！ 通常是由身下的磐蟹做主力，必要时兰柯佩尔也会用源石技艺对它前进的方向进行校正或者爆破路径的补充。 就连兰柯佩尔都不得不说是真的猛，这只磐蟹满状态的时候跟个巨型生物凿岩机一样，坚固的岩层在挥动的巨钳面前脆弱得和豆腐块没什么两样。 越到后面需要兰柯佩尔用源石技艺提示或者修正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那只磐蟹正完美按照自己的路径进行通道扩张。 “呼……探索结束了……得赶紧回安全屋去才行。” 而兰柯佩尔则坐在磐蟹的背上，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看向自己背后的源石能量探测仪，现在一团红光全部都在自己的身下和自己一起移动。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是好，同时体验也颇为新奇。 “要不给这只磐蟹起个名字？” 突然间，兰柯佩尔心中没来由地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不过也很正常且合理，毕竟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这只磐蟹并活着出来的人。 “起个朴实点的名字好了，就叫灰岩吧。” 兰柯佩尔轻轻拍了拍底下磐蟹坚固的甲壳。 的确，通体的颜色就像是冷却后的火山一样的灰黑色，表面还有些朦胧的絮状花纹，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火山灰。 往远处看，这只磐蟹如果从地面上伸直腿站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小的石丘缓缓崛地而起。 而盘腿趴地静止不动时，可能也会被路过的旅人误认为是一块巨大的灰石。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时将镜头淡出兰柯佩尔的视野，切入到罗德岛安全屋这边。 一开始兰柯佩尔还能和艾雅法拉有所交流，大家也都很放心地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事，但后来突然间信号就被某种不明原因给切断了。 于是所有人都有些担心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而极境也迅速在关键时刻扛起大旗，一人包办了和兰柯佩尔重新建立通讯的重要任务。 “还没有办法恢复和兰柯佩尔先生的通讯吗？极境先生？” 此时，站在罗德岛电台旁边的莉娜非常不安地捻动着手指，对正在不断地操作着罗德岛电台的极境询问道。 “暂时不行，但我可以确认这绝对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的介入，我们的通讯频道是被外来势力给强制切断的。” 而极境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地对眼前小小的罗德岛电台进行不断地调频和维护，白发的黎博利额头上满是细细的汗水。 “刚刚和维斯先生也确认了，兰柯佩尔先生一点事情也没有，现在正在往安全屋这边回来的路上，他和兰柯佩尔先生的通讯是正常的。” “维斯先生已经在外围做好了警戒措施，无人机也升空开始对附近进行巡查，但是目前还没有发现有异常情况。” 一旁的淬弦此时已经将弩和箭矢都保养补给完毕了，她对极境说道： “罗德岛的通讯频率我记得应该经过了特殊加密，想要切断我们的通讯……如果是外来势力的话，一般的赏金猎人和雇佣兵是很难做到的。” 极境一边将罗德岛电台后方的线重新排布好，一边对淬弦说道： “你说的一点不错，淬弦小姐。” “但是很可惜，因为这边弥漫着不明磁场干扰和逸散的源石能量流导致我们的通讯频率的特殊加密被严重削弱了。” “所以不能排除仍然是赏金猎人或者雇佣兵，但我更不希望真来了一些棘手的精英……” 极境顿了顿，继续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是很强……但是外面还有一大批亟待运返治疗的雷姆必拓难民们，我说这话可能……有些自不量力，但我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事。” 一旁的莉娜立刻回答道： “这有什么错呢？一个人的力量也许微薄，但愿望也可以很伟大，拯救是永远值得颂叹的美德，这也是罗德岛的信条之一。” 嘀嘀嘀嘀—— 就在这时，艾雅法拉、默木还有焦壤的身后，她们自己携带的源石能量探测仪开始发出了一串激烈的响声。 “那些分散的源石能量反应聚合之后朝着我们的方向靠过来了！不会是兰柯佩尔先生现在正在被追着……” 艾雅法拉话还没说完，订书机就说道： “不可能，一定是兰柯佩尔先生追着那些东西！” 他们似乎正要看开始讨论，但这个时候维斯走了进来，打断了话头： “领袖马上过来了！等一下安全屋附近的震动会非常剧烈，你们在密闭空间里可能会被受伤，都先出来外边集合吧！” 于是大家都先将东西都收拾了一下，迅速和维斯来到了外面集合，但是许多人的好奇心都还抑制不住，开始讨论了起来。 “会不会是某种高度病变的一群源石虫？” “不太可能……订书机先生，这个可能性我和艾雅法拉小姐开始就排除了。” “那会是一些野兽吗？雷姆必拓本地还是有不少穴居的野兽的。” “也不像……大纸盒先生，那个频率是直接从岩层内部传过来的，而且速度很快……几乎没有野兽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 大家都讨论地十分认真且兴致高涨。 “极境先生……能不能用你的发讯器和源石技艺听一下……” 莉娜有些忍不住用肩膀轻轻靠了靠极境，询问。 “好说，其实我刚刚就准备这么干了。” 极境回答，毕竟一是因为的确好奇，二是如果分析清楚状况的话，后面应对起来也会更加迅速。 聆听。 极境源石技艺应用的一部分，作用于双耳，在战场上任何气息的响动都没办法逃过自己的捕捉，可以迅速发现并定位敌人隐藏的位置。 和狙击干员配合可以形成非常迅敏的点对点火力拔除。 “听到什么了吗？极境先生？” 莉娜询问道，而一看到极境在用源石技艺了，大伙儿也都凑了上来。 “啊……这个频率非常粗重但很灵活……那应该是个大家伙才对……喔……又有爆响……还有岩石滚落的声音。” 极境一边闭上眼睛聆听着一边说道。 “按我的分析兰柯佩尔先生这是开了一台巨大的凿岩机出来啊。” 莉娜有些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 “凿……凿岩机？” 极境苦笑着说道： “只是形容词，可我不知道正主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过这种奇怪的频率。” 极境一直在分析，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描绘出那到底是什么，直到自己最后听到了那个频率中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大喝： “蓄力铁锤·摧山！” 哐！！！！！ 自己身侧大约三十米左右的岩壁顿时爆开，兰柯佩尔一记蓄力铁锤和巨大磐蟹一记砸钳合力，将最后的一处岩壁也轻松击碎。 “嗨嗨嗨！来了嗷！” 站在巨大的磐蟹顶上的兰柯佩尔一个牵制刹车，将灰岩的身形调转方向，自己则在顶上对地下的罗德岛干员们还有维斯亲切地打着招呼： “没让各位久等吧！找到了个不得了的大家伙！” 第395章 在远处的暗中 …… 时间轴略微前推，倒回到十分钟之前。 此时，距离火山边陲的洞穴约一公里左右的一大片石坡处，已经聚集了比之前洞穴内更多的另一批赏金猎人。 他们一个个都手法老练，眼神凶狠，显然也都是赏金猎人中的精英了。 “那边的罗德岛的通讯已经被切断了，首领。” 一名精干的赏金猎人上前，对他们的首领说道： “解析频道花了我们不少时间，还有一个信号也是特殊加固过的，要破解还需要些时间，首领，需要我们再等十分钟吗？” 那名赏金猎人的首领说道： “等不了那么久了，刚刚我们也分析了一下，对方的战斗力和我们差距很大……没必要再弄些小工夫了，我们直接碾过去。” 轰！！！！ 就在这时，赏金猎人们所正对的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岩崩爆碎的巨响，虽然声音传播了一段不短的距离缩减了不少，但仍然十分震撼。 “什么玩意儿？！” 那名赏金猎人的首领立刻浑身一震，随后转身对站在他身边十米开外的一名赏金猎人中的侦查员大声喊道： “托尼诺！你赶紧给我用望远镜看看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感觉听着跟有人在用源石炸药开矿似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名赏金猎人中的侦查员的方向走来。 “明白了！首领！我这就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名叫托尼诺的赏金猎人侦查员当即回答，随后迅速拿出了早已调校完毕的望远镜对准了那个发出声响的方向。 结果下一刻…… “【雷姆必拓粗口】二十多米高的磐磐磐蟹？！！！” 名叫托尼诺的赏金猎人侦查员竟是怪叫一声，吓得手一甩就把望远镜扔了出去——而终点则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身侧即将走过来的赏金猎人首领的额头上。 嘭！ 这一下的力道可不小，那名赏金猎人的首领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展开，一时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一声闷响之后整个人的头都往后仰。 “【雷姆必拓粗口】你在说什么疯话？！” 那名赏金猎人的首领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么一下额头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通红的印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顿时暴怒地大骂。 “首领！我没说疯话！是这个【雷姆必拓粗口】的世界疯了！二十多米高的磐蟹！二十多米高的磐蟹！二十多米高的磐蟹！” 托尼诺顿时语气混乱地高声大叫。 “二十多米高？磐蟹？我看你是得了癔症，托尼诺。” 那名赏金猎人的首领可是雷姆必拓本地荒野上的老油子，和磐蟹这种生物打过的交道可多了去了，见过的磐蟹最大的也就高度两三米左右。 这个高度简直往上飙了十倍，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谱的磐蟹？ “让我看看，你说的什么二十多米高的磐……” 他弯下腰一把抄起掉在地上的望远镜，举起来对准了前方一看，顿时不可置信地说道： “【雷姆必拓粗口】！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这个高度按照比例换算一下起码得有二十五六米，这什么磐蟹，疯了吧？！” 他们身边其他的赏金猎人也别管是不是侦查员了，反正全部举起自己腰间的望远镜就开始往兰柯佩尔的方向遥望。 顿时所有人都发出极其惊叹和不可思议的喊叫声，有的人更是望远镜都手一滑没握住掉在地上了，不过这个时候可不会再有任何人去责怪他们了。 不过因为望远镜的最大放大倍数有限，而且他们根本没往磐蟹顶上还有个人的方向去设想，所以他们所有人都没看到巨大磐蟹顶上的兰柯佩尔。 “首领，那个黑市的中介说的是真的！” 那名赏金猎人首领身旁的另一名极其老练的赏金猎人放下了望远镜，语气惊叹中带着兴奋地对眼前的首领喊道： “那个沙滩伞的单子也肯定是真的，这么大一只磐蟹，别说是用在科研上，就算是卖给那个哥伦比亚有钱的标本收藏家或者异宠爱好者绝对都能稳赚一大笔。” 可别以为这名赏金猎人说的后半段话很离谱，实际上哥伦比亚内部真的存在这样的市场，而且市场还不小。 有的钱多的发烧的哥伦比亚人甚至会在自家地下建一个类似于斗兽场一样的存在，每天观看磐蟹、钳兽或者其他什么生物厮杀以取乐。 “【雷姆必拓粗口】也真亏得是那家伙是最顶级的黑市中介……但这个悬赏我估计放眼整个雷姆必拓的黑市历史上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那名赏金猎人的首领放下了望远镜之后口中仍然不可思议地念念有词。 原来，就在兰柯佩尔与那名黑市的中介刚刚结束沟通，那边的消息就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被在这附近活动的另一个雷姆必拓的赏金猎人团体知道了。 这一下还了得，对面知道这笔赏金足有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之后顿时管它娘的罗德岛还是别的什么，顿时倾巢而出涌向了兰柯佩尔的位置。 在路上还顺便抓住了那名开车想要和他侄子汇合的黑市中介，一番刑讯后对方实在招架不住，只能一五一十地将一切都告知了他们。 目前，罗德岛虽然购置了大量富矿地块，但是安保和边界防御还没有全部到位。 而火山附近的这个地块因为地质层还处于变动期，是为数不多的防御体系还没有完全成型的地块——也鬼知道真有赏金猎人会不要命地跑到这边来。 毕竟那一次火山爆发之后，附近基本上就是一片死地了。 “我们发达了，首领！这把绝对发达了！” 那名叫做托尼诺的赏金猎人侦查员反应过来，虽然仍然对那只巨大的磐蟹有着恐惧，但是根本没办法压抑住他由贪婪扭缠而成的狂喜： “那只磐蟹绝对就是现成的摇钱树啊！首领！有了它，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还不愁交差吗？您不是老早就想带着兄弟们去汐斯塔享受生活么？” “干上这最后一票，咱们就离开雷姆必拓这个烂荒坑，要是再干下去保不准哪天就和血狼、铁鹰还有荒毒一样全都人间蒸发了。” 托尼诺的这些话每个字都说在了那名赏金猎人首领的心坎上。 继雷姆必拓十分强大的三支雇佣兵团人间蒸发（全部都死在了去钢铁萝卜矿场的地下通道里或菲克与兰柯佩尔大战的余波中）之后，整个赏金猎人还有雇佣兵圈子都有些混乱了起来。 再加上兰柯佩尔和源石本质打得几乎天崩地裂的一战，简直就是巨型天灾对冲，将整个雷姆必拓的地质层都打得解构重组了。 于是许多本来就活跃在荒野上的赏金猎人和雇佣兵们都变得神经兮兮的，更多的只要积累了少许资财基本都跑路了。 能去哪去哪，反正别再继续在雷姆必拓干赏金猎人或者雇佣兵这类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了，大家突然也通透了许多。 是的，自己的生命就是这么渺小，明天和意外指不准谁先来呢。 想想看，血狼、铁鹰、荒毒这三支雇佣兵团这么强都在一夜之间仿佛人间蒸发了，这钱赚的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所以这个时候有点钱都跑了，而缺钱的也正在拼命用一切手段搞钱赶紧从雷姆必拓跳出去，同时祈祷不要突然脚下多了条裂缝，自己整个人瞬间被大地吞了都没个咀嚼声。 而眼下这个单子足有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这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以往最高的悬赏额度也就两三千金币，就这也够大伙儿抢破头的了。 以这个利益为衡量标准，别说是罗德岛购置的私人地块，恐怕就算是罗德岛本舰这帮子走投无路的赏金猎人都要绞尽脑汁冲一冲。 同时，这一支雷姆必拓的赏金猎人队伍多达百余人，和大型的雇佣兵团伙也差不了多少，有自己的车队还有每个人拎出来都称得上较为精良的武装。 在生存的压力下和欲望的驱动下，人是可以被激发出很恐怖的潜力和勇气的。 二十多米高的磐蟹？ 不。 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 “哈哈，发达了，真的发达了！” 那名赏金猎人握着望远镜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一只高大的磐蟹算什么？直接先拉远距离先用车载的源石弩炮对准它肢体的关节处集火。 稍微了解过磐蟹这一生物特性的泰拉人都知道磐蟹的关节部分是很脆弱的，同时，他们的肢体也具有很强的再生能力。 所以暂时将这只磐蟹的长肢轰断，剥夺其行动能力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候用车队的所有布料拼起来一盖，再用车队里的所有车一起将其拖走。 那名赏金猎人首领甚至脑海里闪现出了梦幻般的场景—— 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屯成一个大大的泳池，他欢悦地跳进去不断翻腾，随手一捞就能把大量金闪闪的金币抛向空中。 多么粗俗而普通的欲望场景——然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哥伦比亚人一定都曾有过这样粗俗而普通的愿望和幻想。 “通知弟兄们准备发车！” 那名赏金猎人的首领大手一挥，随后说道： “我们从之前的预定位置包过去！绝对不能让这只磐蟹跑了！最后一票了啊兄弟们，都给我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干劲来。” 而就在这时，赏金猎人的侦查员托尼诺说道： “首领……那边的黑市中介还有他侄子带领的大概几十名赏金猎人在，已经控制了一批难民，据说还有一批罗德岛探索队的人在。”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毕竟我们脚下的地块已经被那家叫罗德岛的制药公司买下了，非法入境的单子我们不是没接过，但这次很特殊，首领。” 赏金猎人的首领回答： “自然，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这笔赏金我们要定了，谁拦我们谁就死。” 第396章 汇合与事端 将镜头切换回兰柯佩尔所在的位置，此时，自己已经和艾雅法拉、极境他们完成了汇合。 只是，无论是罗德岛的探索队队员们还是那一群雷姆必拓难民，看到兰柯佩尔身下的那足有二十多米高的磐蟹时眼神都不亚于在看天方夜谭出现在了现实。 “兰兰兰兰柯佩尔先生……” 莉娜似乎对这种完全突破想象力的巨型体积生物有着远比其他人强烈的天然恐惧，整个人瑟缩在极境的背后，询问： “这……这是什么东西？” 兰柯佩尔则轻轻拍了拍身下灰岩的甲壳，站起身来说道： “好了，我要下去了。” 不清楚是灰岩真能听懂兰柯佩尔的话还是从自己的肢体语言读到了一部分正确的信息，总之它大大的眼睛跃动了两下，便轻轻将大螯折叠递放在了自己背上。 “……” 而兰柯佩尔则轻轻踩在灰岩递过来的巨钳上方，随着它轻轻地将巨钳轻轻伸展下放，直到触地，自己也不紧不慢地走了下来。 “如你们所见，字面意思上的一只磐蟹。” 兰柯佩尔下来后就伸手朝向身侧被自己取名叫灰岩的巨型磐蟹，说道： “就是体积比寻常的磐蟹要大一些。” 闻言，艾雅法拉立刻上前语气轻柔却肯定地说道： “这可不是大一些……兰柯佩尔先生。” “这是大很多，很多很多。” “具最新编撰的《泰拉野外生物百科》中所记载，即使是目前所能查证到的最大磐蟹，甚至追溯到更久远时期的古磐蟹化石……体积也不会超过您旁边的三分之一。” “这……简直是了不起的近代生物史的大发现。” 同时，就连艾雅法拉的语气中自己都能听到明显可以分辨出来的兴奋。 “……”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回答： “那敢情好，不过可能我不是这方面的科研学者的原因吧……没感到太多兴奋，可能也就是……喔，好大的磐蟹，没了。” 这其实很正常，不过兰柯佩尔并非这方面的科研学者应该只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比这还夸张恐怖的诡异玩意自己都见了不止一次了。 “我当时还以为您开了台凿岩机出来呢，兰柯佩尔先生。” 一旁的极境语气虽然仍然比较欢脱但能从他咽口水的小细节看出他其实很紧张。 “不过这也从某种意义上算是一台比凿岩机还恐怖的同性质生物就是了。” 兰柯佩尔回答： “嗯，我给这只磐蟹取名叫做灰岩。” “这就是底下那些源石能量反应聚合而成的真面目的一部分了，它外表生长的源石晶簇清晰可见，明显是感染了矿石病的宿主。” 这一次则是艾雅法拉身旁的焦壤开口询问自己： “……一部分？” “是了，当时领队和我们分析时就发现有很多流窜的小型源石能量反应，但眼前这只巨大的磐蟹明显是一个整体，没办法进行分裂。” “那么……一定还有其他的矿石病感染生物。” 兰柯佩尔轻轻颔首，夸赞道： “反应得很快嘛，是的，还有一种和这只磐蟹共生的伴生生物。” 自己轻轻手一伸，就延伸出一道长达十米的铁线往上飙升，卷起一直正趴伏在那只磐蟹的关节缝隙中的扭曲蠕虫就拉到了自己的手掌上。 “这是雷姆必拓本地的荒沙噬土虫……也被成为扭曲蠕虫……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像是这样的体积……这已经有拇指粗细了。” 这会儿其实是极境原本想开口，但是艾雅法拉比他更快就回答出来： “好惊人的大小……同样也是能再一次刷新现有记录的存在。” “但是……扭曲蠕虫的性格其实有些凶暴……一般这样放在手掌上的话会被咬……但您手上的这只看上去很温顺。” “是吃饱了吗？咦……会不会是生病了？它的身体明显有不自然地颤动，似乎在打着哆嗦……” 兰柯佩尔笑了声，回答： “啊……可能是一开始我和它们俩见面有些不太愉快，它们觉得我是营养比较丰富的食材吧，但没想到食材跳起来把它们收拾了一顿。” “我拿我的造物喂饲了这只磐蟹，这些扭曲蠕虫被我干掉了大半，现在还剩下几十只，平时应该是靠吃这只磐蟹甲壳缝隙内的增殖赘瘤和其他寄生生物为食。” “这是一种优良的共生关系，一对好邻居。” 虽然大家都觉得收拾这么一只足足有二十多米的大家伙可配不上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但是眼前的这位血魔更是强的夸张的存在。 而且刚刚他还说这些扭曲蠕虫被干掉了大半都还剩下几十只……那在这之前这种拇指粗细的扭曲蠕虫得有几百只？ 光是想想那密密麻麻的虫潮就让人头皮发麻。 “我就说吧，要追也肯定是兰柯佩尔先生您追着这群生物跑。” 这时，订书机发话了： “当时艾雅法拉小姐她们还有些担心您，可我对您很了解……只要有您在我们基本上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感觉订书机说话越来越像维斯了，不过兰柯佩尔还是对订书机说道： “是的，订书机。” “但是我希望即使我在场，各位也需要随时保持可以脱离我进行独立思考并执行战略的能力，这一点很重要。” 毕竟说穿了，他们可以依靠兰柯佩尔，但不能依赖兰柯佩尔。 否则最后恐怕就要变成：xxx，快用你无敌的兰柯佩尔先生想想办法之类的，对自己实力的增长有害无益。 自己乐于为他们兜底，但不能让他们消磨斗志或者懈怠警惕。 “这是自然，这支小队里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训练有素。” 订书机身旁的淬弦开口说道： “我曾经在ace的麾下作战过，他麾下的每一位干员都有一种强烈的被守护感——但这从不意味着我们会将ace当成大家的保姆。” “出任务可不是儿戏，在战场上一个细小的疏忽可能就会害死你自己或者你的同伴。” “我记得很清楚，曾经我的一名搭档就是因为和ace站在一起放松了警戒，导致ace撞开他右肩被一支强弩所袭来的利箭贯穿。” “在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放松过一刻，直到最后一次任务，他撞开了ace——但是这一次袭来的箭矢却命中了他的心脏。” “直至如今，杜宾教官仍然把这个战士的名字收录在新兵手册中。” “请放心，兰柯佩尔先生。” “罗德岛的干员们在任务时从来不会因为领队的强大而疏忽大意，如果有，我不介意用一支没有箭头的箭矢给他一点提醒。” 极境也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啊，大家其实状态也都和往常一样呢，不过有了您的确能安心不少，反而能让我们更好更冷静地思考和执行一些计划。” 兰柯佩尔闻言点了点头，那么这样就没问题。 “啊……说到这里。” 随后，兰柯佩尔顿了顿，将话锋转移到正题上： “我那会儿在洞穴里联系不上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们的通讯频道被人切断了？” 极境迅速回答： “是的……但是我思索了一下，认为也应该不像是普通的赏金猎人或者雇佣兵的手笔……” “因为罗德岛的通讯频道是经过了特殊加密的，即使这里存在很浓重的源石能量磁场干扰，让我们的加密层级大幅度削弱。” “可即使如此，要破解我们的频率将信息截留甚至切断通讯也需要非常精密的设备和专业的操作人员才行。” 呼呼呼…… 就在这时，地面上莫名起了一阵奇异的风，将众人脚下的沙砾和尘土卷起，自己呛咳两声，一摆衣袍将沙尘散去，继续说道： “那看来我们马上又有麻烦要迫近了。” 结果兰柯佩尔对面的众人都还没来得及答话，维斯的通讯倒是先一步响在了兰柯佩尔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中。 “咳咳……维斯？” 兰柯佩尔继续咳嗽了几声，接通了电讯后对通讯另一端的维斯说道。 “我们有麻烦了，领袖！” 另一端维斯的声音语气急促却又吐字清晰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升空的无人机已经探测到了我们前面有一整支赏金猎人还是雇佣兵的车队在靠近……我刚刚点了一下足有正正好三十辆车。” “保守估计对面起码有一百来号人，这些荒地越野车都是武装过的，我能从影像中看出来上面加装了源石弩炮还有装甲板和撞角。” “他们根本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肯定之前就在旁边盯着我们了，【萨卡兹粗口】这架势真以为吃定咱们了，我们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领袖！” 兰柯佩尔此时只感觉这群赏金猎人雇佣兵完全把这片罗德岛购置的私人地块当成了公共厕所，心中不由得一阵无名火起。 “那看来之前切断我们通讯的家伙应该就是维斯先生说的这批人了。” 极境轻轻挠了挠耳侧的羽片，对兰柯佩尔说道。 自己的电讯处于扬声器状态，维斯的声音可以直接知会到现场的每一个人，罗德岛的干员们也都已经在罗德岛安全屋做好了补给，状态良好。 尽管和赏金猎人、雇佣兵、流寇打交道罗德岛干员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经验丰富可不代表就可以轻视其不低的风险。 毕竟这群人大部分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人，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眼里只有两个定义要么是赏金要么是通往赏金路上的障碍。 所以这又是一场没办法避免的战斗。 第397章 第二次袭击(上) 既然确定了马上要有一批不明势力的武装分子来袭，那么接下来就需要做好准备了，在和维斯结束了通讯之后，自己便抖擞了一下精神。 眼前毕竟来袭的是一整支武装车队，如果说是自己一人那还好说些，但是兰柯佩尔身后可还有一支罗德岛探索队还有几十名雷姆必拓难民。 “各位都应该知悉了，我刚刚和维斯沟通中已经确定，这一支武装队伍就在附近的隐蔽处观察，现在火速赶过来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兰柯佩尔转身对眼前的罗德岛干员们说道。 “请问我们能做什么？兰柯佩尔先生？” 艾雅法拉立刻询问。 “我们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大家都已经基本恢复了状态，我的装备刚刚也经过了补给和保养，请让我们尽一份力，兰柯佩尔先生。” 最右侧站着的淬弦也语气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这名黎博利小姑娘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一举一动和言辞当中都带着非常干脆利落的军人气息，在常规战斗中她也是一名优秀的狙击干员。 “……” 罗德岛小队的其他人也都把坚毅而肯定的目光看向了兰柯佩尔，他们虽然沉默，但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他们的决心和勇气。 “唔……让我想想……” 兰柯佩尔闻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还是说道： “主要是我们这边还有大约三十多名雷姆必拓的难民在，他们基本都不是战士，缺乏训练，武装还有实战经验。” “但这不代表我们可以将其弃之不管。” “所以这一次还是交由我和维斯解决，你们先带着这群雷姆必拓难民前往灰岩和我刚刚开凿出来的那条通道的深处避难。” “你们需要负责维持人群的秩序还有应对一系列突发情况，实际上这虽然看上去安全些，却也称不上是多么轻松的活计。” 极境旁边的愿愈也就是莉娜怯怯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我们要和那只磐蟹……不，灰岩先生一起么？” 兰柯佩尔说道： “对方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这只磐蟹还有这些扭曲蠕虫，我们只是会被他们顺带灭口的目标，是通往赏金路上的障碍。” “灰岩虽然体型很大，但是磐蟹的特性就是关节连接处较为脆弱，如果用大口径的源石弩炮远程定点式轰炸，它也会丧失行动能力。” “所以灰岩会在通道的入口处堵着，你们则在通道深处，灰岩会在我的视线可及范围之内，我会看住它的。” “不过这只磐蟹目前是吃饱的状态，非觅食状态下的磐蟹是非常安全的，何况它似乎也能听懂我的一些话，有些不属于磐蟹的灵性。” 自己说着将目光对上了灰岩庞大的竖眼，它颇有灵光地耸动两下，自己能明显体会到它对自己有了某种亲近之意。 是的，兰柯佩尔一套萝卜加大棒的经典策略已经让这只磐蟹彻底臣服了。 “我明白了，兰柯佩尔先生。” 淬弦语气果断地对自己说道： “如果您需要我进行火力输出，请随时联络。” 极境也笑着回答： “我也一样！虽说我不擅长上阵杀敌，但是我可以辅助淬弦小姐还有其他人分析战场的走向，如果需要也请随时联络我！” 接下来，莉娜还有大纸盒以及订书机，艾雅法拉她们也纷纷表态。 “那么事不宜迟，距离那批武装分子抵达我们的位置已经只有五六分钟的时间了，艾雅法拉，马上带着难民们去往隧道深处避难。” 兰柯佩尔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磐蟹和扭曲蠕虫是那些赏金猎人的目标的话，那么稳妥起见有可能对方会直接先用源石弩炮集束轰炸把这片地都洗一遍。 尽管源石弩炮的炮弹不便宜，但是和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一比？哈，谁又在乎呢？反正换自己那肯定是得射个爽。 那这些身上不过粗布麻衣包裹的难民们绝对全尸都找不到了，哪怕是现在的兰柯佩尔，肉身接箭矢问题不大，但是肉身扛源石弩炮那还是够呛。 …… 在接到了兰柯佩尔的指令后，艾雅法拉和极境他们便迅速组织难民们开始往自己和灰岩之前开凿出来的隧道方向赶过去。 难民们在经过灰岩的时候，都不禁害怕中带着惊叹地仰视着这只二十多米高的庞然巨物。 雷姆必拓的本地人没和磐蟹打过交道是几乎不可能的，但是眼前这只像是远古巨兽一样的磐蟹所有人都是生平仅见。 “大家快过来，到这边来……老人家您还走得动吗？需不需要我背您？” 极境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声音阳光乐观带着亲和力——不得不说仅仅只是这样言语的力量，就让许多难民们不安的心得到了许多缓解。 “……” 而兰柯佩尔此时正闭着眼睛低着头，正在思考着。 啪。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衣角突然被一股小小的力量牵住了——当然自己瞬息间就能分辨出对方是没有恶意的，自己也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应激反应了。 自己睁开眼睛转头一看，原来牵住自己衣角的是一名大约和阿米娅一样年纪的卡特斯女孩，她正是之前拥抱过兰柯佩尔的孩子们中的一员。 “萨卡兹大哥哥，有坏蛋过来吗？” 那名雷姆必拓难民中的卡特斯少女语气原本一开始是有些瑟缩和害怕的，但是对上了兰柯佩尔的眼神后却充满了勇气。 “大哥哥会打败他们吗？和之前一样？” 她攥着拳头，语气期待而热切。 “那是当然，我会物理意义上的打爆他们。” 兰柯佩尔笑着回答。 不得不说，被孩子们以一种崇拜而期待的眼神看着，的确是一种非常让人有幸福感的事情。 虽说自己称不上是什么英雄之类的，只不过是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做认为正确的事罢了。 ————————————— 而此时，镜头切换。 三十辆赏金猎人的越野车所组成的车队此时已经彻底排开阵型，目标明确地朝着兰柯佩尔的方向速度全开地疾驰过来。 嗡嗡嗡嗡—— 全速运作的源石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从声音来看是老式的源石引擎还用了相当久一段时间了，不过这最后一票稍微压榨些使用寿命换取性能可是稳赚不赔。 “该死的！首领！他们撤了！那只磐蟹也撤到洞穴里了！” 赏金猎人中的侦查员托尼诺和其首领在同一辆车里，一直在保持着高度观察状态，突然间有些恼怒地说道： “可恶！我们的源石弩炮还没有进入射程！对方肯定是觉察到我们过来了！我刚刚看到天上好像有几个模糊的黑点，很可能是对面的侦查无人机！” 赏金猎人的首领此时正亲自开车，语气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也不过是延缓死亡而已，对方的战力和我们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围上去再把他们全揪出来灭口就行。” …… 可是这名赏金猎人首领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身下的越野车的底盘上，却仿佛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趴伏着两个诡异的身影。 如果再放眼去看，就会发现这批赏金猎人整整三十辆越野车的底盘下面全都趴伏着两个人，和底盘紧紧贴靠在一起。 只不过他们身上都穿有非常精密的光学迷彩护甲，扭曲了光线之后光凭肉眼除非贴近到十厘米以内否则根本无法看到。 甚至于这群人的呼吸和雷姆必拓细微的风声融为一体，根本无从察觉。 与跑车不同，越野车因为要规避各种障碍，所以底盘较高，两个成年男人趴伏在底盘上与越野车一起前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前方的地形显然是也是经过了调查的，没有任何障碍物，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偶尔还有这一簇一簇的杂草。 这下可有意思了，这车底下的另一批人显然和这批赏金猎人明显不是一伙的，光是从身上的光学迷彩装备上就能看出明显的区别。 ————————————— 而视角再次切换回兰柯佩尔这边。 此时兰柯佩尔正在洞穴入口处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这群赏金猎人的光临，而维斯也开着一辆深荒挺进者iv型在自己附近保持高度巡查。 “领袖。” 维斯的通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处于挂起状态，兰柯佩尔随时都能听到维斯的即时联络的声音。 “请说，维斯，有什么新的情况？” 兰柯佩尔当即问询。 “领袖，对方的车队已经全部进入了最大安全预警范围，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比如说威慑性的警告射击？我们的源石弩炮已经切换到满功率输出了。” 维斯的声音立刻传来。 “不用，维斯。” 兰柯佩尔对通讯另一端的维斯说道： “放他们进入攻击范围。” 维斯立刻回答： “领袖，我们深荒挺进者iv型车载的源石弩炮性能相当高，其实在刚刚就已经进入了我们可以开火的攻击范围了。” 兰柯佩尔回答： “不……维斯，不。” “我的意思是，放他们进入到‘我’的攻击范围。” 维斯沉默了一下，语气狂热地回答： “如您所愿，领袖！” 兰柯佩尔语气平静地说道： “嗯，现在就主动开火的话很容易招致对面的反击，难民们都还没有撤到洞穴深处，先放他们进来，这里有我守着，那么所有人都大可放心。” “这么快就来了第二批赏金猎人，不是偶然，我也想问问这批人到底什么来头，我脚下的这片地方的杂花杂草好像也说它们想要些化肥。” 另一端，能明显听到维斯深深呼吸了一下，才说道： “了解，如领袖您有任何吩咐，请随时下达指令。” 第398章 第二次袭击(下) …… 在这几分钟内，不管是兰柯佩尔还是车上的维斯都密切地关注着前方车队的动向，不用想跑是肯定跑不掉了。 兰柯佩尔他们跑不掉，车队他们也跑不掉。 “来了……” 距离预计时间的前半分钟，兰柯佩尔已经可以看到远方的车队扬起的尘烟，自己活动了一下筋骨，舒缓了一下自己的血液流向。 兰柯佩尔虽然是血魔，但是他只保留了血魔的一部分特性。 自己不热衷于杀戮，但若是一旦真的开始战斗，那么自己就会热衷于以极其血腥和压迫力的手段进行结束。 “如维斯所说不多不少三十辆车……如果后面有必要的话得用黑红土星炸弹解决……看看再分析一下情况吧……” 兰柯佩尔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黑红土星炸弹消耗十分剧烈，虽然自己目前有储备型血疗支撑，但是其消耗的更多是自己的生命力。 一发黑红土星炸弹消耗的寿命估计能抵得上一次小规模常规战斗的总和，如非必要，兰柯佩尔不会启用这一大杀器级别的存在。 上次连扔了几发黑红土星炸弹去炸那条菲克遗留下来的源石矿脉，当场自己就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后劲都让自己缓了一整天。 “……” 结果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之前那个隧道的入口处，艾雅法拉她们带着那群原本要前往隧道深处避难的难民们又重新出来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巨大的灰岩，从它的节肢撑起的空间下通过。 “？” 一看这个情况兰柯佩尔立刻疾步上前来到洞穴口，他这会儿就怕等一下的战斗殃及到他们，怎么这会儿反而还往外面走？ “啊……兰柯佩尔先生。” 第一个将视线对上自己的是刚刚贴着墙小心翼翼地绕过灰岩的一条腿的莉娜，自己明显看到她额头上有着大量细密的汗水。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又出来了？” 这一下倒是让兰柯佩尔完全没有想到。 他的打算原本是让这些难民们还有艾雅法拉他们都先去隧道深处避难，待到自己和维斯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出来。 “不好意思……兰柯佩尔先生，事情紧急还没来得及联系您。” 莉娜显然是一路急匆匆地跑过来的，她虽然受过训练，但是体力也仍然是正常偏上的标准，她喘着粗气回答： “我们进入的隧道里的一些裂缝似乎正在渗出一些沉积已久的有毒物质，这些物质正化作一些瘴气弥漫在地底深处往外扩散。” “难民中已经有两名老人昏倒了，我们立刻及时撤出，如果继续往深处走的话，我们无疑是往一条死亡之路上渐行渐远。” 兰柯佩尔闻言，只能心说一声这真是谁也没办法预料到的意外。 雷姆必拓的地底环境是极其多变的，喷发出酸蚀、高温、剧毒的气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没想到这个时间节点真就卡得这么巧，眼下这群赏金猎人抵达预定范围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根本没办法再做什么调整。 “……那好，你们待在洞穴口，让灰岩掩护你们。” 兰柯佩尔对莉娜说道，毕竟现在这条隧道里面已经开始充斥浓郁的瘴气，也只能让他们待在通风口的位置。 计划临时出现了一点变动，不管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兰柯佩尔暂时安置吩咐了一下入口处的罗德岛干员们之后，就迅速回到了原位。 “很好……一如我和维斯预料的那样如期接近……” 兰柯佩尔切出望远镜之后观察了一会儿，兀自默念道。 “维斯，把我们的源石弩炮切换到备用的点对点分散式轰炸模式，进行二次蓄能。” 随后，自己吩咐维斯说道。 深荒挺进者iv型的源石弩炮支持最大功率地点对点分散式轰炸，两辆深荒挺进者的车载源石弩炮进行三分钟的蓄能后可以迸发出大量的狙击炮弹。 只需要一下就能炸翻三十辆越野车中的一半还多的数量。 但是这个蓄能待发的状态只能保持很短一段的时间否则就会过热，所以这个时候兰柯佩尔才下达指令，需要稍微掐一下时间节点。 而此时，那些赏金猎人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包围接近阶段。 他们接近的战术非常的常规且实用——先是由车队做成半月形的口袋包过来，然后停在自己等人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他们车载的源石弩炮能够发挥最大威力的射程。 而兰柯佩尔这边的深荒挺进者iv型身为雷神工业今年的拳头产品，搭载的源石弩炮的性能无论从威力还有射程都要远超他们源石弩炮。 甚至不夸张点来说的话，用半分钟时间进行蓄能，最高功率的一炮下去能把对面一整辆越野车都全部炸成碎片飞到天上去。 而对方的车队在前方排成一列阵型停下来之后，几十台源石弩炮在前方所架设的五十米就是一片死亡区域了。 然后再派遣车辆上的大部队下来，从这个区域的两侧进行边铲，彻底做死这个口袋，同时还能过来这边与自己交涉。 经典的剃刀战术。 当然，这其实是对方认定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并且自己这边占据压倒性优势时才会使用的阵型，一旦条件成立基本上无往而不利。 换而言之……兰柯佩尔…… 你可真是被看扁了啊。 ————————————— 此时，让我们再次把视角切入到赏金猎人一方。 “首领，我们的车子已经抵达预计位置了。” 赏金猎人中的侦查员托尼诺语气快速地说道，他们的车子这个时候已经一字排开并停泊下来，而主驾驶位置的赏金猎人首领回答： “嗯，托尼诺，接下来我们留一位兄弟在车上看车并操控源石弩炮，我们从两侧分散开接近，先看看对方有没有还有利用的价值。” “如果没有就当场杀掉，如果还有就利用完再杀。” 托尼诺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回答： “明白，领袖。” “咱们能不能去汐斯塔享受生活可就看着最后一票了，保管您说啥弟兄们就干啥……” 那名赏金猎人首领点了点头，随后立刻电讯给了其他的赏金猎人成员，让他们留一人在车上，其他人都下车准备包围。 在他们眼里，兰柯佩尔还有其他人和待宰的角兽无意，那只巨大的磐蟹只要拉开距离轰击其薄弱的关节位置也不是问题。 “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哈哈，早就想去汐斯塔开个温泉山庄了。” 那名赏金猎人的首领拉开车门下来时心都是热气腾腾的。 “【雷姆必拓粗口】……要说有钱了还能安逸过慢节奏的生活，哥伦比亚有一个算一个还真得是汐斯塔。” “早些日子我还从老格雷那套了一手咖啡的手艺……要是能在温泉里喝上一杯咖啡……哈哈，那一定非常特别的体验……” 很快，在赏金猎人首领的命令下，大部分赏金猎人都从车上下来了，大家都在最后检查一遍武器和装备，确保行动顺利展开。 “首领，刚刚我看到那群难民又从洞穴里出来了！” 就在这时，已经切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的托尼诺对赏金猎人首领说道： “估计是通道里面出事情了！有可能是有害气体！” 而站在他身侧的赏金猎人首领最后擦了擦他老旧却保养得当的老佩刀，随后将其再次纳入腰侧，语气振奋地说道： “那正好不用我们进去找了，双方都省得工夫。” 托尼诺正要再次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他看到望远镜的边缘的镜片闪过一抹冰冷的寒光！ “小心！首领！” 托尼诺身体出自本能地一把将那名赏金猎人首领撞开——可与之相对的代价是，一把带着锯齿的恐怖利刃刺穿了他的整个身躯。 哗噗！ 随后这把狭长的利刃斜向用力一挑，就斩开了托尼诺的半个身躯，从肩膀处破出，可怜的托尼诺们闷声不吭地就倒下了，鲜血骨骼和脏腑瞬息间泼了一地。 此时，原本潜伏在车下的那两名穿着高精尖光学迷彩护甲的雇佣兵在刚刚以一个迅敏无比的战术动作翻滚而出，其中一名正是这把利刃挥出的主人。 “该死的！你这混账玩意是红标合——” 因为他们此时已经解除了护甲上的光学迷彩模块，那名赏金猎人首领顿时认了他们出来，其语气又惊又惧，没来得及思索就拔出腰侧的佩刀猛地一掀。 嘭！！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另一名穿着光学迷彩护甲的雇佣兵猛地一个肩撞！ “唔呃——” 那名赏金猎人首领根本吃不住这一下的力道。 哐！！！ 当即就整个人横飞出去重重撞在了后面的越野车上，顿时车子都出现了一个凹坑，车窗的玻璃都被震碎了一大片。 随后他无力地滑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吐出血沫，显然是脏腑被震得出血，骨骼都被震得错位，进气多出气少了。 “……” 而从那名身强体壮的雇佣兵从头盔里露出的弯角来看，很可能是一名肉体素质光凭天赋就远超其他种族的瓦伊凡。 他一言不发地上前，抬腿，嘭地一声跺碎了那名赏金猎人的脖颈。 “……” 随后，高大的雇佣兵拉开耳侧的隐藏式通讯单元，拨开一个频率，过了几秒后，通讯被接通，他立刻开口说道： “首领，这里是大风车和老图钉，赏金猎人首领和侦查员已被消灭。” 这名瓦伊凡的语气干脆利落，配合其动作来看和之前的那群赏金猎人无论从各个方面来判别都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而赏金猎人首领的车子上只有首领和托尼诺两人，实际上托尼诺是赏金猎人首领的最庆幸的人，得以拥有这一项特权。 “……这里是白牙，其余赏金猎人也已经全部净除，接下来按计划行事。” 这一批雇佣兵的首领森冷而漠然的语气从另一端传来。 “明白。” 代号为大风车的瓦伊凡雇佣兵语气直截了当地回答。 第399章 红标合同雇佣兵 …… 一直潜伏在越野车底盘总计六十名雇佣兵的行动相当迅速，每个人的战斗经验都极其丰富，单论单兵作战能力就极其凶悍。 如这批雇佣兵的首领【白牙】所说，这上百名赏金猎人从车上下来最后整理装备的这最后一小段空档期就成为了最佳的暴起杀戮时间。 这批强悍的雇佣兵所有人一齐动手，便就如同迅雷霹雳一般。 虽然赏金猎人的人数比他们要多，但是其个体作战能力远超对方，加上又是出其不意地突袭，战斗在短短两分钟内就结束了。 简直是一场闪电般地屠杀。 “首领，所有人都汇报过了，现在这些赏金猎人的车辆已经被我们控制，对方接近目标时选用的是很经典的剃刀战术，和我们的预期一致。” 此时，在车队的中央，一名身材魁梧的雇佣兵，从他的角来看明显是一名丰蹄，对自己身侧的雇佣兵首领【白牙】说道。 “不错。” 这一批佣兵的首领白牙的声音非常老练却并不苍老，听上去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他头盔耳侧的开孔露出的双耳可以得知他是一名鲁珀。 他的身形高大魁梧，背后别着一把折叠展开后足有一米多长的阔刀，使用这类武器的佣兵基本都是本身颇具气力又极其享受碾压式进攻快感的凶人。 “我们续上他们的剃刀战术，包上去。” 雇佣兵首领的白牙的声音沉稳中带着漠然： “谁也别耍小脑筋，三十万枚雷姆必拓金币我们六十个人分着吃都足足够，拿上自己的那份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不再相见。” “管你去哥伦比亚也好，维多利亚也好，卡西米尔也好，你丢到赌场，丢到就酒吧，丢到房地产，丢到厕所里，没人管你。” 这里可以听出这批佣兵的雇主竟然开出了比沙滩伞还高足足十倍的恐怖价格。 三十万枚雷姆必拓金币是什么概念？丢到这个国度的任何一座移动城邦上都是对整个经济体系的一次巨型炸弹爆破般的冲击。 毕竟三十万枚雷姆必拓金币恐怕赶得上整个雷姆必拓这个一整个国家当前所流通的金币总数的十分之一了。 而这换算成哥伦比亚元，得足足有三千万！三千万！！三千万！！！ 换算成龙门币得有近两亿！！！！！ 这得是一个多么疯狂的价格，如果这笔钱哪怕是丢到黑钢国际这一极其着名的保全公司里面都足以请动对方三分之一的最高级战力。 可想而知雇主非常着急在抢一个极其极其宝贵的时间差。 所以这笔钱甚至丢到了雷姆必拓国境里直接找里面最凶悍最毫无底线且熟悉主场作战的的恶棍去火速处理这件事。 三千万的哥元虽然和兰柯佩尔还有菲卡他们打下来的一大堆富矿地块根本没得比，但是对这群雇佣兵来说已经是一座不可望顶的金山了。 哥伦比亚的一些中小型的公司的市值都根本没这么多。 这六十个人哪怕按人头平均来算，每个人都可以拿到五十万哥元，这笔钱基本上甭管你去哪儿都绝对能过得非常舒服。 说到底谁又不向往哥伦比亚的科技生活，卡西米尔的纸醉金迷，汐斯塔的微风和煦乃至多索雷斯的灯红酒绿？ 他们抬头能看到五颜六色，一俯身面对现实却是干巴巴的土黄。 呼吸一下，没有哥伦比亚时尚馥郁香水味，没有卡西米尔酒吧里的特调秘饮味，没有汐斯塔街边的咖啡馆里轻碾出的细碎苦香味。 有的只是烈阳晒过的荒沙泥土散发出来的一阵又一阵的臭气。 “……自然，这个单子是您接下的。” 那名丰蹄雇佣兵看着他们的首领【白牙】，语气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但说知足，首领，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这里任何一个人说分到了五千枚雷姆必拓金币就能知足，那一定是说谎。” “这里有的尽是贪婪者，包括首领您也是一样。” 首领白牙沉默了一下，回答： “呵……那先把眼前的猎物弄到手，之后再各凭本事吧。” “但你们要知道，这个单子是我主动分享出来的，但没想到错估了对方的战力，原本可以带更少的人过来。” “我一开始以为罗德岛会在这边建设有重型防御工事，没想到目前还只是空荡荡的一片，甚至我们破译罗德岛的通讯频道都没有花去多少时间。” “当真是谨慎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高估了对手，让你们也能来分一杯羹。” 自然，罗德岛的通讯频道的破译其实是这批雇佣兵的成果，然而那群赏金猎人们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是自己的功劳。 “顺利是好事，至于咱们接下来是相安无事还是再各自厮杀一番拿更多的赏金……首领，你敢说你没有后者的如此打算？” 那名丰蹄佣兵语气直接地对白牙说道。 “……” 白牙沉默，这一回答无需言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我们去吧，先和对面交涉一下，看看有无利用价值，没有也就快速解决掉吧。” 这名雇佣兵的首领最终只是不冷不热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 此时，镜头切换。 远处用高倍望远镜和空中侦查无人机时刻观察着前方的兰柯佩尔还有维斯也当然将这一全过程尽收眼底。 “好迅猛的速度……这批人绝对不是普通的雇佣兵……” “但是又不像是某一严密的组织……看上去各自的作战风格截然不同，应该之前都是独行客一样的存在。” 兰柯佩尔此时已经开始分析这批人的来历—— 如此强悍的身手让自己一开始联想是不是黑钢国际这类正牌精锐来了，但后来一看，这群人就连制服都各有区别。 和最开始之前兰柯佩尔和菲卡前往钢铁萝卜矿场的路途中埋伏的那批人很像，都是血狼、铁鹰、还有荒毒三个雇佣兵团中的叛变精锐。 但是眼前这群人显然要比他们更加凶悍——但那也仅限于实力较为普通的战士而言。 即使是用高倍望远镜看，并且还未开启蒸血兰柯佩尔就已经完全能看清那名赏金猎人首领的车底窜出来的那名手持长刀的萨弗拉佣兵瞬杀赏金猎人侦查员托尼诺的全过程。 如果开启蒸血甚至是完全蒸血，在恐怖的动态视力增幅下这名佣兵挥刀和移动的动作在自己眼里恐怕和操场上打太极的老奶奶没半点区别。 “这群人该不会是……” 突然间，一个名称在兰柯佩尔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领袖……这群人绝对是红标合同的雇佣兵！我熟悉他们的作风，在我以前流浪大地的那会儿我甚至还被他们包围过！” 就在这时，维斯的通讯适时地传来，完全肯定了自己的那个猜测。 “啧……红标合同雇佣兵。” 兰柯佩尔砸了下嘴，他当然对这种雇佣兵称不上多么熟悉，却也知道红标合同这一定义。 “红标合同”为那些精锐、强悍但是毫无道德的雇佣兵量身定制，这类合同的发起方做事不择手段，绝非善类。 目前还不知道幕后主使是沙滩伞开始动真格了还是另有其人想要趟这趟浑水，不过对兰柯佩尔而言，都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大概就是这群人毫无疑问都是群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渣，那么自己杀起来当然也没有任何道德负罪感。 好愉快呀，好愉快。 至于出现红标合同的雇佣兵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毕竟现如今的雷姆必拓真可谓是钱难赚屎难吃，三万雷姆必拓金币的悬赏已经足够这些最肮脏且凶悍的雇佣兵们抱团出来了。 此时的兰柯佩尔还不知道对方的雇主已经把赏金往上提了十倍—— 那么这么想来很可能就不是沙滩伞，而是第三方势力接入要开始和沙滩伞抢这个时间差更快一步将猎物拿到自己手里。 “他们包过来了，领袖！” 就在这时，维斯语气急切地对自己说道： “从两侧，这批人还是沿用的那群赏金猎人的剃刀战术！我这边的源石弩炮刚刚出了点程序上问题，二次蓄能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他们速度很快，五十米的距离不要半分钟就能过来……” 兰柯佩尔对维斯说道： “没事，我在呢，维斯，怕什么。” “持续保持锁定，我要你蓄能后马上就能炸翻对面十几辆车。” …… 而约莫半分钟后，那群雇佣兵已经包了上来，就在兰柯佩尔身前十几米的位置，列开阵型，每个人都将各自的武器对准了前方。 兰柯佩尔的视野中甚至还看到队伍最右侧有一名萨卡兹人，自己的同族，手上竟然端着一把像模像样的长铳。 火力的指向非常精密，几乎没有死角，只这一下就能看出差距，红标合同的雇佣兵绝非佣兵中的等闲之辈。 “……” 兰柯佩尔的身后，极境无声地已经开启了源石技艺辅助淬弦观察战场走向，而淬弦也在一个岩石后方架起了弩，瞄准了前方。 “我从刚刚开始就在观察你了，萨卡兹人。” 那名红标雇佣兵的首领白牙从队伍中走出，来到了兰柯佩尔他们的跟前，说道： “你是不怕死吗？一个人站在这么前面，”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萨卡兹的巫术——白牙不是一次两次和萨卡兹打交道了，他腰侧配有专门用来反制萨卡兹巫术的反制施术单元。 何况对方就一个人，而后面那名架着弩的黎博利少女的伪装还差点工夫，自己一个手势就能让手下以一支更快的弩箭结束她的生命。 第400章 交涉 此时，兰柯佩尔前方已经被这群红标合同的雇佣兵们给堵了个严严实实，而后方，那三十辆荒地越野车也被他们给接管了。 虽然眼前这批人目前大概心里各怀鬼胎，毕竟少一个人拿钱多出来的份额就足有五十万哥元，说不动心那必定是屁话。 但是眼前情况还未完全明了，尘埃未落定之前，这群人还不至于马上开始自相残杀——毕竟谁知道那只巨型磐蟹后面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诡异玩意儿了呢？ “好了，我这人不想说太多无用的废话。” 白牙将背后别着的巨大阔刀取下，猛地往下立在了自己的身侧。 “那位距离我三十米左右的黎博利小姑娘，请把你的弩放下吧，如果我愿意只需要一个手势，一支更快的弩箭就能命中你的眉心了。” 而远处架着弩的淬弦不为所动，食指仍然紧紧搭在扳机上——她的眼瞳中心逐渐收束成一条线，这条线的尽头正是白牙的眉心。 她并不担忧——她信任兰柯佩尔，如果有一支更快的弩箭朝着自己飞来，那么一定没办法越过前方那一大片无形的屏障。 “首领，她的弩还是对准了您的脑袋。” 白牙的身后，一名同样举着一把大弩的红标合同雇佣兵对他说道： “需要进行一次威慑性射击吗？这个距离我可以精准地命中她的肩膀甚至手腕，如果要杀了她也没问题。” 而白牙摆了摆手示意暂时不需要，毕竟白牙最成名的本事就是敏锐的听觉——这个距离他完全能做到凭借听力闪避淬弦射来的弩箭。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白牙一手握刀，语气颇具震慑力地说道： “你们不是我们任务中的目标，我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你们后面的那只巨大的磐蟹。” “如果你们有人知道哪里存在更多的这样的生物，我希望他能主动说出来，对我们大家都好，我们甚至会愿意为你们提供一定的庇护和赏赐。” “总而言之，各位，我希望你们能深切地认识到双方之间的战力差距。” “请让我们双方都省些时间吧，你们毫无胜算，除了配合我们，你们没有第二个选项。” 他的措辞熟练且冷漠—— 当然，他们自认为也有充足的资本，这群人也更不介意虐杀几人来竖立榜样，眼前的白牙甚至把目光毫不掩饰地瞥向了兰柯佩尔。 实际上兰柯佩尔根本就没听这白牙在讲什么，只是观察着这群人，毕竟自己这也算是第一次和红标合同的雇佣兵打交道。 如果之前那批赏金猎人是一群垃圾，那么这群人就是垃圾中相当优秀的一批……然而本质没什么变化，依旧还是垃圾。 “呵噗。” 兰柯佩尔这时终于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 “尸体在说话。” 此话一出，这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突然寂静了一瞬。 “……！！” 随后，听到兰柯佩尔的话，这群围过来的红标合同的雇佣兵居然只是保持了最高度戒备状态，还没有开火，不过这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反正结果也没什么差别。 “这里还真有个不知死活的萨卡兹……我认得，你是萨卡兹中的血魔，算得上魔族佬里相当强的一批恶心货色。” “不巧的是我和你们打过交道，老子在去年还亲手干掉了一头血魔。” 而这一次那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首领，白牙甚至走到了兰柯佩尔的身前不到半米，用手中的弩后座敲了敲兰柯佩尔的肩膀，说道： “而且你就一个人，你身后在我眼里能称得上战士的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再看看我们有什么，所以你们只能配合我们，无条件的。” “我可以不计较你刚刚的可笑发言，这位血魔先生，我们甚至可以一起合作……相信我，这会是一笔很大的金额……足够——” 就在这时，白牙的发言戛然而止——他肺泡内的血液被如同果汁般榨出，再轻柔地如同一丝丝藤蔓般攀上了他的气管。 噗叮。 他放在背后的那只手反握住的一把短斧也清脆地落在地上——他的语气模仿地的确惟妙惟肖，但是兰柯佩尔仍然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欺骗。 “我天，‘很大的金额’。” 而兰柯佩尔甚至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这会儿可是刚给一整艘陆行舰发了二三十年的工资诶。” 而那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首领，白牙其实算计到了各种应对策略——但是他没想到兰柯佩尔真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干脆的动手。 “嗬嗬——” 这名代号为白牙的红标合同的雇佣兵首领尽管身着的也是非常精良的轻复合光学迷彩合金护甲——然而从体内的瓦解仍是轻易的。 他顿时发出如同破裂的拉风箱般的噪音，两眼翻白口吐血沫，径直栽倒在兰柯佩尔的身前，尚未死去的神经还在让他的身体微微抽搐。 最后这名鲁珀瞪大了双眼，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他腰侧用以反制萨卡兹巫术的反制施术单元——却发现已经爆掉了，被硬生生的撑爆的。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兰柯佩尔是在什么时候施的术。 这枚萨卡兹巫术的反制施术单元正是白牙能如此自信接近兰柯佩尔的凭依——然而在临死前的那一刹那，他才明白，血魔也有强弱之分。 “机械式窒息死亡通常需要1~6分钟，先生。” 而兰柯佩尔的发言平静如水，轻轻跨步迈过脚下横着的障碍，说道： “很痛苦的体验，肺泡快烧起来了吧。” 这一下不要说是他们的首领，其他包过来的所有红标雇佣兵全都愣住了—— 他们虽然都是在雇佣兵中极其强悍的存在，可是此时想的都和首领一样，兰柯佩尔根本不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 毕竟在他们的战力分析系统中，兰柯佩尔充其量是一名萨卡兹中较强的术士，他后面的就是一些罗德岛的探索队，和几十名累赘一样的雷姆必拓难民。 所以除非眼前的这名萨卡兹是个疯子或者蠢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动手？虽然就算是配合自己，也只不过是能多活一阵时日而已。 红标合同的雇佣兵基本上不会留任何活口。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兰柯佩尔迈步上前，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温度： “你们是把罗德岛购置的私人地块当成你们自家的后花园了吗？” “那么我也不介意用你们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做成一些景观喷泉。” 随后，兰柯佩尔只是轻轻伸手往眼前几名还未反应过来的红标合同雇佣兵那里迅速一指，萨卡兹的巫术便以自己的指尖迅速席卷而出！ “呜嗷啊啊啊啊啊啊——” 被兰柯佩尔的巫术锁定的共有五个人，几乎就在转瞬间就发出一阵不似人能喊出来的惨叫声，他们体内的血液如同活了一般开始往外爆发！ 噗嗤嗤嗤嗤嗤嗤嗤—— 这些人的身形迅速扭曲，如同一块被拧紧的毛巾一样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血，五个人顿时在地上滚做一团。 “嗷嗷嗷呕——” 这几人约莫半分钟后同时张口，一道长达四五米的血泉就从喉咙里如同喷泉般涌出，猩红的碎液顿时洒满了周围的每一寸荒地。 最后，这几个雇佣兵就全部由内而外溶解成了一坨血肉模糊的团块融合在一起，萨卡兹血魔巫术的血腥和霸道展露无疑。 溶血。 与血疗一样，是血魔与生俱来最本源的源石技艺之一：直接操纵对手体内的血液由内而外开始溶解覆盖其全部身躯。 如果在地形受限，人数密集的例如峡谷等地带，只需要一名血魔亲王临场，就足以屠剿上百人组成的装备精良的普通军人。 如同字面意思上的，将其全部溶解淹没在血潮里。 兰柯佩尔虽然并未在正式场合由血魔大君受封，成为血魔亲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做到上述极其可怖的事实。 实际上，华法琳也同样能做到——甚至她能做得更快，更好。 可千万别小瞧罗德岛任何一名高级医师的作战能力，无论是兰柯佩尔、闪灵、touch、华法琳还是凯尔希，他们都有足以自保的硬实力。 “喔……还缺点盆栽。” 自己轻轻抚了抚下巴，玩味地说着，另一只手同样指出，萨卡兹恐怖的巫术便借助空间为媒介再一次肆意生长勃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顿时兰柯佩尔眼前的数人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剧烈的惨嚎—— 呯噗噗噗噗噗噗噗—— 他们的身体突然从中央被血液的力量扭曲炸开，血液包裹着骨骼从内向外翻，如同某种植物的枝干一样从中生长而出。 兰柯佩尔这一套完全出乎预料的举动、血腥恐怖的杀戮手法、风淡云轻的语气和姿态三者加起来让剩下来的这些哪怕是红标合同的雇佣兵到现在脑子都还是发懵的。 “我的建议是投降，先生们，我想你们可以提供一些有那么点价值的信息给我们。” 而兰柯佩尔旁若无人般地对前方说道： “如刚刚那位先生所说，各位，我希望你们能深切地认识到双方之间的战力差距。” 而【刚刚那位先生】此时身体都不再抽搐了，躺在兰柯佩尔的身后大概五六米的地方，心肺已经完全衰竭，大脑也因缺氧而死亡。 “甚至于，说句有些不客气的话。” “如果我不是需要和你们当面对质看看你们是群什么玩意再套点有用的信息，你们不会真以为这么轻易就能接近到距离这里这么近的范围吧？” “不巧的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就在刚刚我决定套取信息什么的往后推一推也无妨。” “所以接下来就是我单方面的杀戮了，各位。” “碾杀。” 第401章 碾杀 “啊……在这之前。” 兰柯佩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口袋里那只在洞穴里找到的瑟瑟发抖的鼹兽掏出，轻轻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背后： “跑远些吧，等下还在我口袋里的话，你可能会被震死的。” 那只鼹兽则蹭了蹭兰柯佩尔的手背后就马上一溜烟往艾雅法拉他们的方向蹿了过去，兰柯佩尔也在这时无声无息地开启了完全蒸血。 “【雷姆必拓粗口】！！白牙死了！！动手！！快动手！！所有人都分散开！！拉开距离！！弩手和术士压制！压制住他！” 这时一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终于反应了过来，意识到兰柯佩尔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萨卡兹之后立刻对着其他同伴大喊。 他的选择非常明智，拉开距离后轰炸是兰柯佩尔也十分热衷的战术——既然近战存在很高的风险，那么为什么还得把脸贴上去？ “分散开！用双边火力压制！绝对不能让他靠过来！其他人找机会！再强的萨卡兹也是人！被命中了要害之后也活不了多久！” “速度快的绕到后面去劫持人质！那里基本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肉票！” “通知还在车里的人，我们有大麻烦了，让他们别省着源石弩炮的弹药了，看准机会给这个该死的魔族佬一发狠的！” 这一批红标合同的雇佣兵的首领白牙死后，其他人应对此类突发状况的素质也着实过硬，立刻就有几个佣兵拟定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铁壁。” 而兰柯佩尔只是托手一抬，铁元素和血元素就在自己身后掀起一阵恐怖的巨浪，随后巨浪崛地而起，黑红色的壁障会将这群人的一切攻击拒之门外。 此时，自己所在的这片区域的边缘仍然存有一定的高能源石立场反应，这也意味着兰柯佩尔所使用的源石技艺会得到大幅加强，消耗也会显着减少。 与此同时，兰柯佩尔甚至还给淬弦的位置上的铁壁专门留了一个用以狙击的开口——她瞬间会意将弩架在了那个开口上。 看得出来这名黎博利小姑娘其实是个很要强的孩子，那么自己毫不介意给她一些表现的机会。 “维斯？” 兰柯佩尔这时一侧头闪开一支奔着自己脑门来的箭矢，同时对挂起的通讯里的维斯说道。 “领袖，维斯随时待命，请下达战术指示。” 但凡是和自己通讯，维斯的语气总是热情高涨。 “没什么战术指示。” 兰柯佩尔居然在这时吐了个舌头，语气仿佛玩笑般地对维斯说道： “把他们射爆（语气加重），维斯。” “射爆（语气更加加重地重复）！” 维斯当即回答： “了解！就在刚刚前一分钟就蓄能完成了！看我轰爆他们！领袖！” 咻咻咻咻咻咻咻—— 兰柯佩尔的耳侧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音爆声，自己转头一看，洞穴的侧后方维斯所在的地点顿时迸发出大量毁灭性的光团。 随后这些光团早就自动锁定了五十米开外的那三十辆荒地越野车，几乎在短短数秒时间内，这些光团就覆盖了那条阵线的大半区域。 轰轰轰轰轰轰轰—— 顿时那三十辆荒地越野车一瞬间就被炸毁了十三辆，还有两辆被猛烈的气浪给掀得飞起，如同特技表演般在半空中极速旋转了十几圈后才重重落地。 虽然还没有炸成碎片，但也铁定报废了——至于里面的人？在这种离心力的作用下，恐怕他们脑浆子都被摇匀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 那剩下来的十五辆越野车这才稀稀拉拉地开始用源石弩炮对准自己开火——但是之前的冲击波早就让里面的佣兵头昏脑涨，一些仪器也都已经失灵了。 于是这些源石弩炮打歪的打歪，哑火的哑火，剩下来飞过来的不过只有不到十枚炮弹，都被自己几个滑步就闪避过去了。 甚至一发都还没有砸到自己身后立着的黑红色障壁，顶多往上溅了点灰尘。 “好了……维斯，你现在可是引起他们的注意了，估计会有些人来找你，你应该能解决吧？” 兰柯佩尔迅速对通讯中的维斯说道。 “小意思，领袖。” 维斯语气自信而肯定地回答： “我现在就开始保持机动状态，源石弩炮切换成速射模式，马上过来和您汇合！” 而此时，和维斯结束的通讯之后，爆炸的烟尘也已经全部散尽。 “……” 兰柯佩尔发现这些红标合同的雇佣兵每个人都开启了身上的光学迷彩模块，扭曲了光线之后和空气融为一体。 但是他们许多都仍然处在高速移动状态，而这就有迹可循起来—— 而在完全蒸血加上血魔出色的三角回声定位和热源锁定下，有迹可循很快变成了无所遁形。 “那么，现在是捉迷藏时间。” 兰柯佩尔双手交叠伸直举过头顶，活动了一下筋骨。 轰哗哗哗哗！！！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有数名敌方的术士施术，兰柯佩尔前方的大地顿时爆出一连串石笋尖刺随后倒卷而起，如同一张血盆大口朝着兰柯佩尔扑了过来！ “铁锤。” 兰柯佩尔不闪不避，右手往后一伸铁元素和血元素就瞬间响应自己的召唤，一把远比之前巨大而坚固的黑红色铁锤扬起来就是一甩！ 轰！！！！ 铁锤顿时脱手飙飞出去，眼前被源石技艺催生出的泥土和岩石的血盆大口一下就被击碎成渣，簌簌烟尘不断飞出。 轰嗡—— 而兰柯佩尔正要收势，却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一声剧烈的音啸！ “喔……第一个小朋友在后面。” 原来是那名之前撞飞了那批赏金猎人首领的瓦伊凡，他借助光学迷彩的掩护和刚刚战场的混乱，迅速来到了兰柯佩尔的背后。 随后他发现了白牙留下的阔刀就在不远处，于是拾起后就进行了一次爆发性加速，双臂抡圆了朝着兰柯佩尔的背后当头就是一劈！ “【雷姆必拓粗口】死吧！！” 这名瓦伊凡佣兵已经红了眼了，一声暴喝双手施力，阔刀就发出剧烈的风啸狠狠劈下！ 以他对自己气力的了解，这一刀直接拦腰劈开一整只大型瘤兽都不成问题。 叮！！！ 而兰柯佩尔轻描淡写地一转身，一抬胳膊血铁就组成了一面护盾覆盖其上，瞬间就将他双手全力劈下来的阔刀给架住了。 血魔即使放眼整个萨卡兹族群里，力气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更何况他面对的可是开启了完全蒸血的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用血铁作盾覆盖了手臂之后对面全力一劈下去，自己的身形甚至动都没动一下，反倒是对面的虎口都被震得流血。 “力气不错，轮到我了。” 兰柯佩尔只是漫不经心地自言一句，旋即深深呼吸了一下，腰身后摆，另一条胳膊往后伸展到极限之后就猛地往前一抽！ 这只是一记朴实无华的大摆拳。 嘭！！！ 兰柯佩尔这一拳头经过加速之后直接就将眼前的这名瓦伊凡的头颅砸入了胸腔中，而他的双脚顿时直接砸进了爆裂下陷的地里。 噗嗞嗞…… 那名瓦伊凡的尸身上端的可怖伤口飙射出大量的鲜血，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而兰柯佩尔则一把抓住他的胸口。 嗡—— 自己猛地在这具尸体的内部打入了一个萨卡兹巫术印记，这具尸体顿时不断地扭曲抽搐起来，时而收缩时而膨胀，如同不稳定的炸弹一样。 “嘿——咻！” 兰柯佩尔抓起这具被打入了萨卡兹巫术印记的尸体就猛地往前方几个视野中移动的人形热源即将到达的地点预判性地一甩！ 哗咻—— 这具尸体顿时如同炮弹一样被甩出，恰到好处地落在了那几名雇佣兵汇合的地点上，而兰柯佩尔则轻松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铁线花。” 嘭！！！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那具瓦伊凡佣兵的尸身体内的萨卡兹巫术顿时被引爆，起码几十条长达二三十米的铁线从中爆出，随后对周围呈现螺旋形地一扫！！ 铁线花是兰柯佩尔关于铁元素源石技艺铁线的衍生应用，一瞬间指定一个区域的铁元素化作大量铁线爆出之后如花朵展开般螺旋横扫。 单一的铁线在空旷区域内还存有大量的可闪避空间，而铁线花一旦绽放就足以封锁兰柯佩尔所指定的这一整片区域。 如果对方不是身披重甲的重装单位，轻防护乃至无防护的目标会瞬间切碎成大量尸块连带鲜血与那无数铁线一起绽放飞出。 无论是从视觉效果还是实用性，铁线花都是兰柯佩尔的杀戮手法中名列前茅的存在。 噗噗噗噗噗噗！！ 那几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身上穿戴的光学迷彩护甲只能为其提供轻量级偏上的防护力，并且这些护甲都有着许多脆弱的接缝。 而兰柯佩尔的每一条铁线都附带着萨卡兹巫术的气息，再加上如此数量和速度，这几人都来不及闷哼一声，就随着铁线花绽放出几捧血雨。 甚至在远处的极限距离都有一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遭了殃，双腿被齐膝切断，此时正倒在地上翻滚，鲜血不断地渗入他身下的沙地里。 “混账玩意……我一定要让你……” 仿佛肾上腺素被彻底激发，这名双腿缺失的佣兵强忍疼痛开始不要命地催动体内的矿石去施术，想要给兰柯佩尔来一发远程法术狙击。 咻—— 可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破空鸣响，一支弩箭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袭来，瞬间命中并击穿了他的肩膀。 原来是兰柯佩尔身后的淬弦以一发远程高难度箭矢吊射将其肩膀斜着钉在了地上，这一下让这名佣兵最后一点气力也失去了，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第402章 结束 叮！ 嘭！ 咚！ 此时，兰柯佩尔又和眼前的红标合同雇佣兵交锋了近十轮—— 双方根本没有半点可比性，只要被兰柯佩尔抓到了身形，几个甚至一个回合对方就会身死当场。 真正意义上的碾杀。 “哈哈……这就是所谓血魔的狩猎……？” 此时的兰柯佩尔在战场上穿梭，双手已经染满了鲜血——来自他刚刚直接贯入其胸膛后硬生生撕扯成两半的倒霉蛋的贡献。 “虽然真的很容易致瘾堕落，却也不得不说真的会让人有种来自血脉本源上的愉悦。” …… 不过极短的时间过去，那群红标合同的雇佣兵的数量就迅速锐减，大部分都来自兰柯佩尔的手笔，还有两名则毙命于后方淬弦的箭矢下。 不得不说这名狙击干员小姑娘被训练的真的很好，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有实战技巧都非常过硬，当真是颗好苗子。 “能不能让我看看兰柯佩尔先生那边打得怎么样了？” 此时，在黑红屏障后面的订书机实在忍不住询问在兰柯佩尔的铁壁后方专门为她留着的缺口，架着一把弩的淬弦。 “不行，我需要尽可能为兰柯佩尔先生提供一些远程火力支援。” 淬弦当即拒绝了订书机，她敏锐的眼瞳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狙击镜上的准星。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情况简直是一面倒，对方数名术士的全力联合施术都没办法扛得住兰柯佩尔先生的随手一发萨卡兹巫术。” “……只能用摧枯拉朽般地瓦解来形容。” 订书机长吁了一口气却又理所当然地回答： “呼……我就说嘛，有兰柯佩尔先生在肯定没事的。” 呯！！ 可就在这时，淬弦猛地感觉到自己架着的弩前端猛地一重，双手被震得生疼——她骤然看到自己的弩上方已经被一只脚给直接踏住了。 “该死的！有敌人摸过来了！” 极境此时已经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可是现在出声提醒已经迟了一步。 “……” 而踏住了淬弦的弩的正是一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 而这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正是一开始手持一把带着倒刺锯齿的长刃，暴起后瞬杀了赏金猎人侦查员托尼诺的动作迅捷狡诈的萨弗拉佣兵！ 他不断地观察着战场的现况，发现根本无法和兰柯佩尔正面交锋之后，就把目光移向了淬弦所在的位置—— 那里是兰柯佩尔的黑红壁障唯一的缺口。 所以他迅速绕开了兰柯佩尔突进到了淬弦所在的位置，先是一脚踏住了淬弦架着的弩的上方，随后猛地举起手中的长刃往淬弦的方向一刺！ “危险！！” 站在淬弦旁边的大纸盒眼看这快若迅雷的一击就要洞穿淬弦的咽喉，猛地往前一冲就要撞开淬弦，可是他的动作稍迟了一步。 而淬弦立刻脱手武器并往后摇闪，但是对方的兵刃远比想象中长。 “早就看你这个黎博利臭羽婊子不爽了！给我去死！” 那名萨弗拉佣兵身上明显也带着不少被波及到的溅射伤痕，但他的语气仍然凶戾地暴喝道，同时心里不断地想着： 只要打开了这个缺口，自己就能进去了！自己就能劫持人质了！ 这名萨弗拉佣兵一时间甚至觉得这个想法恐怕是个心里安慰，真正的想法恐怕是赶紧跑到个稍微能给他点安全感的空间远离兰柯佩尔。 “呃——” 淬弦几乎眼看着一抹寒芒就要抵达自己的咽喉。 嗡！！！！ 可就在这时，这名萨弗拉佣兵站在的前方两侧的黑红壁障突然打开两道巨大的门，如同植物中的捕蝇草一样对准了那名萨弗拉佣兵就是轰地一拍！！ 轰！！！！ 这名萨弗拉佣兵当场就被拍扁成了肉饼，浓稠的鲜血哗地一声泼满了淬弦的弩，甚至溅了她一胸膛全部都是。 这面黑红壁障是兰柯佩尔的萨卡兹巫术造物——那么自己当然早就下达了一个程序指令：拒绝外来进入的一切目标。 只不过这个拒绝的方式稍微粗糙了一点反应也稍微慢了一点，不过看在是初次使用，兰柯佩尔倒也完全能接受。 啪嗒。 那名萨弗拉佣兵早已扭曲变形的长刃从血铁的缝隙中滑落在淬弦的跟前。 “【深深地吸气】——” 而她只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回到了原位，将一支箭矢再一次推上了已经泼满了鲜血的弩，又一次对准了前方。 …… 镜头切换，来到我们的主角兰柯佩尔这边。 “维斯……？你这边【偏头闪开一支箭矢】，进展【又一次偏头闪开一支箭矢】如何？” 此时的兰柯佩尔一个溜冰般的步伐轻易摘掉了一名想要与自己拉开身形的红标合同雇佣兵中的术士，又闪开了两支箭矢的同时语气平稳地联络着维斯。 “哈哈，领袖！我就在你后面！这辆车的屁股上居然配备了电击拖网枪！您不用担心没活口给您问讯了，我这边足足抓了三个倒霉蛋！” 维斯的语气十分兴奋，兰柯佩尔都能听到他猛踩油门猛打方向盘发出来的一阵阵机械噪音。 “……继续保持高机动状态，时刻留意对方是否有反载具手段。” 兰柯佩尔闻言只是如此交代了维斯。 轰轰轰轰轰轰轰！！！！ 此时，前方又是一轮前方雇佣兵们的源石弩炮的轰炸袭来。 以现在开启了完全蒸血的兰柯佩尔的战斗力，虽然肉身扛源石弩炮还是不太行，但是观察到其轨迹规划出一条闪避路线却已经不是难事。 “……这样的轰炸已经过了三轮，弹药都不要命地往我这洒……以你们的车辆大小就算是弹药满载荷应该也就只能再炸两轮了。” 兰柯佩尔一边闪避着袭来的弹雨，心如电转中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计算。 …… 也正如兰柯佩尔心中所盘算的，后方的那群在车上的红标合同雇佣兵已经开始急得直跳脚了——他们的弹药最多只能再轰炸两轮。 此时源石弩炮的前端已经发红正在不断地注入冷却液，但是此时冒烟更浓的甚至反而是那群雇佣兵更加焦头烂额的脑袋。 “怎么办？前面那个魔族佬简直是个怪物！我这辈子都没看到居然有能够在三十架源石弩炮的轰炸下散步的鬼东西！” 一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语气极其恐惧早已萌生了退意。 “【雷姆必拓粗口】富贵险中求！” “在场所有人谁不知道端起这碗饭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赏金池三十万枚雷姆必拓金币足够老子豁出去了！” 真可谓是人为财死，羽为食亡，另一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眼瞳里全是血丝，咬牙切齿地说道： “老子就不信这个魔族佬是打不死的，我直接把源石弩炮开启到过载状态去和他爆了！各位难道以为我们还跑得掉吗？” “刚刚对面那一轮轰炸我们都不知道哪来的，一瞬间我们一半的车子都被炸没了！我们掉头把屁股露给对面也绝对是活靶子！” “【雷姆必拓粗口】跟对面那个魔族佬爆了！！！” 他顿时直接一脚油门轰了出去，越野车顶上的那架源石弩炮直接开启了过载状态——这也意味着很快后面的弹药也会随之殉爆。 这名佣兵是完全打算和兰柯佩尔拼命了，直接把这辆越野车变成了一个炸弹，打算冲到兰柯佩尔前面的时候再跳车。 “【雷姆必拓粗口】我也去跟他爆了！反正逃也是死！” 又一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咬牙说道一脚油门跟了上去，很快所有红标合同的雇佣兵都明白这是绝境中唯一的一点希望，统统都照做了。 “……” 而此时，兰柯佩尔正正好将这边最后一名红标合同的雇佣兵杀死。 沐浴着血肉碎片的他突然听到身侧传来一阵引擎声——原来是一辆越野车以一百多公里的速度对准了自己撞了过来。 兰柯佩尔甚至可以看到车窗后面那名雇佣兵狰狞的脸色。 “血铁。” 而兰柯佩尔只是轻轻舒了口气，随后伸手对着前方猛地一握！！ 轰隆咚！！！！ 地面瞬间翻涌而起，随着自己的这一预兆动作，一只巨大且极其坚固的黑红色的血铁之手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前方。 哐！！！！！ 巨大的血铁之手直接将这辆朝着自己撞过来的越野车给整个撞停之后瞬间掐握住，随后兰柯佩尔猛地一攥拳！ 这个施术的动作导向直接同步到了那只巨大的血铁之手，顿时也猛地一攥，恐怖的压力开始从四面八方向内压缩。 嘭咔——！！！ 原本一辆完整的荒地越野车直接被强大的力量给攥成了只有原先体积的不到三分之一，如同在垃圾场里被液压机处理过的一团扭曲的废铁。 轰！！！ 这辆车弹药的殉爆这才姗姗来迟，不过却也毫无意义。 “【恐惧的雷姆必拓粗口】！！老子不玩了！！靠近这个怪物就是找死！！这钱我不要了，各位想赚的自己去拿吧，我退出了！！” 看到兰柯佩尔巨大的血铁之手只是一攥就将冲过来靠近的一整辆越野车给捏成了铁皮肉罐头，一名跟在他后面距离最近的还在车里的红标合同的雇佣兵顿时就彻底崩溃了。 吱—— 他顿时什么也不管了，大喊一声的同时立刻刹车随后猛打方向盘并深踩油门掉头就想跑。 “……” 而兰柯佩尔只是将攥拳的动作轻轻一收变为抬掌托举，于瞬息间自己身后方圆近二十米的大地猛地倒卷而起！ 轰轰轰轰轰轰轰！！ 铁元素和血元素如同喷泉一样与土壤卷起滔天巨浪，兰柯佩尔一挥手将其纳入自己的身侧——巨浪瞬息间形成了足有十四柄足有成人躯干粗细的黑红色长矛！ “血铁之矛十四连发。” 兰柯佩尔甚至轻轻将手举起，拇指和食指竖起呈现直角，如同儿童的手指枪一样，对准了前方几十米外疾行的越野车。 “嘣。” 轰哗——！！! 十四柄巨大的血铁之矛瞬息间就携着撕云裂空之势对准了那十四辆越野车爆射而去——每一柄都正中了车辆各个方向的中心。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这种成人躯干粗细的血铁之矛赋予了恐怖的动能之后，便轻松愉快地如同儿童的飞镖扎气球一样将每一辆荒地越野车轰成了细小的碎片。 战斗结束。 第403章 尾声 “呼……” 彻底消灭了这些红标合同的雇佣兵之后，兰柯佩尔轻轻甩了甩沾满了血肉碎片的头发，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红标合同的雇佣兵的确都是佣兵中极其凶悍的一批人，虽然没有给自己造成任何伤口，却也给自己带来了些许麻烦。 比如自己的身上的罗德岛定制服装完全脏得已经没法看了，还得是自己用了极其微量的源石技艺将表面覆盖冲刷了一遍才看上去新了不少。 “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关头，我也成长和变强了很多呢……” 兰柯佩尔伸手虚握了几下，语气复杂地念念有词。 这一批全副武装的红标合同佣兵，如果让罗德岛派人来解决起码需要对方两倍以上的常规战斗人员组成数支精锐小队各司其职才能将对方顺利歼灭。 并且还很可能会出现己方伤亡的情况——然而现在的兰柯佩尔一个人就足够碾杀这几十个红标合同的雇佣兵。 换而言之现在的兰柯佩尔只要舍得不惜生命去作战……已经很少有敌人能够奈何得了他了。 “维斯？”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口中如此对通讯的另一端的维斯说道。 “我一直在，领袖，有什么吩咐？” 维斯的声音立刻传来，他那边也变得很安静了，看来这场单方面的杀戮是彻底结束了，还得感谢维斯为兰柯佩尔抓了三个活口。 “开到洞口这边来吧，维斯。” 兰柯佩尔对维斯说道： “我在这边等你，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在和维斯暂时结束了通讯之后，兰柯佩尔转身，轻轻抬手下压——自己身后一整面黑红色的血铁障壁于顷刻间瓦解。 哗啦啦啦啦啦—— 铁元素和血元素轻柔地拥抱大地，流渗而下。 此时的兰柯佩尔已经能够极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它们之间的亲和，自己的源石技艺掌控力和穿越之初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 自己只是随手轻轻一抄，心念一动，一枚血铁所铸造的极其精巧的蝴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掌中，蝴蝶甚至会飞，那是血液带来它的活性，赋予了它并不算完整的一点生命。 “挺好的。” 兰柯佩尔随手将自己的源石技艺散去，大步向着隧道处走去——而看到兰柯佩尔向他们走来，罗德岛探索队立刻聚集起来前来迎接。 “没让各位久等吧，比我预想中多花了点时间。” 而自己一边走到罗德岛探索队的前面一边说道： “没想到这批人比想象中难缠些，后面都开着自爆车来和我玩命了。” 站在最前方的极境抚了抚额头，有些无语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您过谦了。” “虽然我没能凑到淬弦那边看看您的战斗，不过她说对方的佣兵的几名术士联合起来的施术都背您随手一发巫术就能瓦解。”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回答： “其实主要他们的思路都想拿法术和我硬碰硬，但是硬碰硬的话我还真不怕谁。” 毕竟硬碰硬的话兰柯佩尔可有的是手段，从铁锤到铁钻到投戟到黑红土星炸弹诸如此类都是正面对撞摧垮对方的技艺。 这群人也就是后面发现了这一情况还是和兰柯佩尔打迂回，否则一股脑全冲上来那场面等同于一堆羽兽蛋撞石头瞬间全部粉碎。 “做的很好嘛，小姑娘。” 这时，兰柯佩尔将目光投向了一旁胸膛和双手还有弩的前端都浸透了鲜血的淬弦，那名黎博利小姑娘的眼神仍然坚毅。 “你的弩和箭非常精准，我都看在眼里，心态也非常平稳，在你这个年纪就具备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准备捕捉并猎杀目标……真的很不错。” “感谢你为我提供的远程火力支援了，淬弦，是这个代号吧，很好听。” 听闻兰柯佩尔不掺一丝杂质的夸赞，淬弦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说道： “我做的其实很少，主要都是您在负责战斗。” “而且如果不是您在之前的紧要关头杀死了那名佣兵……我的喉咙应该已经被那把带着锯齿的长刃贯穿，那是会瞬间致死的伤口。” “……我实在难以想象，说真的，您比我在罗德岛所见闻的，认识的和作战过的任何一名领队甚至精英干员都要强大。” “这种强大甚至是跨阶层的……不可否认，如果我一开始就待在您的麾下，恐怕日久月长也会产生一丝懈怠的弊病。” 她的语气十分真诚，订书机和极境也在一旁频频点头。 “说得倒是有些夸张了，哈哈。” 兰柯佩尔抹了把脸上的灰，说道： “其实也得多亏了灰岩和这群扭曲蠕虫所散发的高能源石立场还没有散去，我在这个立场的边缘地带，它们可给我提供了巨大的支持呢。” “不然我一个人打这么多全副武装的红标合同佣兵恐怕还要多费些工夫。” 而此时已经饱食的灰岩正平静地趴在隧道进去一小段的空间中，巨大的身躯把腿弯下来之后就几乎占满了整个通道，显然是在休息。 看到兰柯佩尔过来了，灰岩的竖起的眼睛顿时耸动两下，仿佛在询问接下来要让自己做什么。 “啊，不用，暂时趴着吧你。” 兰柯佩尔只是右手往下虚压了一下，灰岩顿时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自己的此话不假，毕竟在灰岩和这群扭曲蠕虫所形成的生物高能源石反应立场中，将会显着增加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掌控力和大幅降低体力和精力的消耗。 这和完全蒸血叠加起来，让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已经突破到了新的层次，这才真正有了碾杀这些红标合同雇佣的恐怖实力。 不过，即使如此，兰柯佩尔现在所使用源石技艺也无咎于加速自己的死亡——但有些事情总是不得不做的。 十年只是个最乐观的保守估计，那还得是什么战斗都没有，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时间必定还会大大缩减。 兰柯佩尔刚刚那一场战斗其实已经算是最节省体力和生命力的源石技艺作战了，毕竟连消耗极其剧烈的黑红土星炸弹都没有召出来。 须知一发黑红土星炸弹消耗的生命力都能抵得上一次小型常规战役的消耗总和。 上次和迷迭香用了几发黑红土星炸弹去炸那条菲克遗留下的源石矿脉造成了巨大消耗，和其他的一起加起来让兰柯佩尔直接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最后还得是维斯把自己扛上了车。 可能有些规模夸张的源石技艺应用例如最后的血铁之矛十四连发——但那也是在有高能源石立场的辅助下才施展的。 要知道那长矛每一发都有一个成年人的躯干粗细，一发打在越野车上都能干碎，同时还要花费巨大的精力对每一发长矛进行精准索敌。 就算是目前完全蒸血下的兰柯佩尔，在没有源石能量立场的辅助下，如此一次这么大规模的技艺就足够抽干自己的体力，需要用一次储备型血疗进行恢复。 不过兰柯佩尔一向喜欢速战速决，拖得久了反而容易对自己产生更加不利的影响。 此外，这种能够显着增幅源石技艺的源石能量立场暂时还是尽量别用为妙，毕竟兰柯佩尔无论怎么说现在的源石技艺就等于和自己的生命本源挂钩。 而至于其他人在这个立场里用源石技艺…… 非感染者借助的施术单元恐怕很可能会直接爆掉，感染者用源石技艺恐怕会几何倍数地加剧感染程度加速死亡。 而一些强大的却又不需要借助施术单元的非感染者个体……例如萨卡兹王庭中的赦罪师，恐怕也会有难以驾驭瞬间膨胀化的源石技艺，有被反噬的风险。 别看兰柯佩尔在刚刚的战斗中也许轻松写意——但那其实更多是心态，在这个立场内驾驭源石技艺自己还是非常谨慎的。 不过这个源石能量立场倒是一种全新的发现，如果降低能量反应提升稳定性……也许又会是一次划时代级别的变革。 不得不说自源石的本质出现之后，但凡和源石二字挂钩的许多异常都变得极其复杂。 “啊……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焦壤走了过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请问这是您之前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小生物吗？” 自己看了看，焦壤的双手中正捧着一只小小的鼹兽，正是兰柯佩尔之前放生的那只，没想到兜兜转转地居然又跑回了这里。 “啊……是的，它腿上还有我给它上的绷带呢。”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笑着回答： “想饲养它吗？它看起来很喜欢你的样子。” 此时这只鼹兽毛茸茸的身躯正在焦壤的手心里不断地打着滚，时不时还蹭了蹭焦壤的手指，让她顿时有种温热而麻痒的感觉。 “……虽然没养过，不过我还是会愿意去尝试的，以前有照顾过同宿舍的鼷兽来着……鼹兽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多。” 焦壤也很高兴地轻轻抚摸着鼹兽表面的皮毛，说道。 “啊……刚刚看到有个大好消息呀，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一旁的极境突然打开了通讯，看到上面显示的消息之后同样兴致高涨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刚刚受到了本舰的消息，罗德岛从附近调度了一批刚刚好提前结束任务的罗德岛队伍前往这边，帮助我们送返难民们。” “接下来这片私人地块也会加急进行武装保全，罗德岛已经联络了几家信誉可靠的保全派驻公司为我们提供长期服务。” 第404章 故友重逢 “……” 听闻了极境的话之后，兰柯佩尔心中也总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马上把这批难民送走，并且加固这片区域的安保措施。 毕竟这里以后可是要让艾雅法拉她们建立一个火山研究基站的位置，说不准隔三差五就会有一些亡命之徒前来踩点骚扰。 兰柯佩尔当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这里，所以罗德岛也得赶紧从那几家信誉可靠的保全派驻公司进驻一些武装力量进行守卫。 自己敢说最近这段时间罗德岛内部的资金库可以说动账极其频繁，而且大额的开支和收入几乎跟瀑布一样从不间断。 嘀嘀嘀嘀—— 就在这时，站在极境身侧的艾雅法拉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顿时响了。 “啊……是罗德岛的标准通讯频道……” 艾雅法拉立刻接通，另一端顿时传来一个稳定的男声： “喂？是艾雅法拉小姐吗？” 顿时艾雅法拉就认出了那个声音，立刻惊喜地说道： “是巴蒂先生！” 另一端的男声顿时笑道： “嗯……是我……艾雅法拉，你们再稍微等会儿，我们的领队已经算好了前往你们位置的路线，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了！” 一旁的极境对兰柯佩尔解释道： “巴蒂先生是经常和艾雅法拉小姐搭档的一名经验丰富的外勤干员，虽然他时不时会自嘲自己是个大老粗，不过却是个心思十分细腻的家伙呢。” 兰柯佩尔顿时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听到艾雅法拉语气欢悦地说道： “这么快吗？只需要十分钟？” 另一端的巴蒂同样语气欢快地回答： “是啊，刚刚好我们就在附近结束了一趟任务，这会儿本舰刚刚来消息就指派我们过去和你们汇合。” “这边的情况我都听极境说了，二十多米高的磐蟹，拇指那么粗的扭曲蠕虫……说实话我那时下巴都快掉了一地了。” “……” 随后，艾雅法拉便将自己的坐标再一次发送给了对方，确认了双方会接的确切地点，便带着自己的队伍和难民们从洞穴里出来了。 至于灰岩还有扭曲蠕虫们兰柯佩尔暂时还是让它们趴在洞穴里，现在自己已经可以通过肢体语言让那只磐蟹基本懂得自己要它做什么了。 待到自己等人撤到洞穴外面的时候，真如刚刚通讯的另一端的巴蒂先生所说，几乎他们前脚才全部出了洞穴，后脚就迎来了另一批罗德岛啊的车队。 不过这一批车队基本上用的都是罗德岛的制式越野车，可没有兰柯佩尔和维斯所驾驶的深荒挺进者那么高级。 旋即，艾雅法拉立刻安排麾下的队伍和难民们排开阵列，迎接这批罗德岛的干员们。 “……” 而待到那些罗德岛的车辆全部刹停之后，兰柯佩尔被迅速找到了车队最前排的领头的越野车，他需要立刻找到其领队汇报一些这边的情况。 “嘿！兰柯佩尔兄弟！” 结果没想到，领头的那辆越野车上下来的领队居然是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甚至他才一下车就挥着手和兰柯佩尔一边打招呼一边走了过来。 “scout！哈哈！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兰柯佩立刻尔同样大笑着上前和scout轻轻拥抱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看得出来，scout比之前精神了很多，早已从轮椅上康复站起来适应了机械义肢的他此时看上去已经和平时没有半点区别了。 许久之前还在乌萨斯的时候，在兰柯佩尔和维斯的努力下，他没有死在切尔诺伯格。 现在的scout仍然是那名卡兹戴尔的英雄胚子，一名萨卡兹中罕有的匿形神射手，他日后也必定会从准星里看到罗德岛更远的未来。 “许久不见，兰柯佩尔兄弟。” scout的语气变得比之前要乐观和开朗了很多，他的身形和他背上挎着的那把长铳一样如同标枪般挺直对准天空，说道： “看来之前给你定制的那个卡特斯耳朵应该很快就没能派上多大用场了吧？” 兰柯佩尔闻言顿时笑得血魔的尖牙都露出来了，回答： “哈哈哈！我也没想到这么快，毕竟这东西用来伪装的话其他种族是很难看出来的，也就是萨卡兹能彼此感应到对方的血脉。” “后面出了一堆事情，索性也觉得没了遮掩的必要，下次伪装时还是干脆给我整个普通的歌利亚的双角戴上得了。” “再戴个改色的隐形眼镜遮盖我红色的眼睛，喷上些香氛遮盖我身上隐隐缭绕的血腥气，这样应该就就没问题了。” “毕竟普通的萨卡兹人还好说，没有血魔的风评那么夸张。” 兰柯佩尔一边伸了个懒腰斜靠在scout停着的越野车上，一边语气轻松写意地回答： “说句实话，没想到居然会是scout你亲自带队过来，要是之前那会儿你和你的队伍都在支援我们的话，我可还会轻松不少呢。” scout则紧了紧肩膀上挎着的狙击铳，回答： “啊，其实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么凑巧。” “在很早之前，我就带领了一支罗德岛小队前去营救一支被流寇包围的行商的队伍，这一支流寇非常狡猾，要挟着这批行商到处躲藏我的追猎。” “那批行商是罗德岛的战略合作伙伴，甚至货品内部还有这那些用您的血清制造的极效矿石病抑制药存在，所以任务优先级定的相当高。” “对方很熟悉那块区域的地形，我本以为会是一场持续一周以上的游击战。” “但没想到在第四天也就是在附近的时候，这旁边发生了一场地震，结果把他们躲藏的那个洞穴给震塌了。” “然后他们一股脑地跟丧了魂似得从洞穴里出来，正好撞上就在旁边巡查的我们——自然我们就做了个简易的闪击战术把他们全部敲掉了。” “完成了任务之后，那批行商有着自己的载具可以自行返回，给我们了一些补给之后，我们就接到了本舰的新任务。” “所以我们就直接从侧边抄了个近道就过来了，的确无论从各种角度来考量，派遣我带领我的队伍过来都是最佳选择。” 兰柯佩尔微笑着说道： “那这可不挺好的啊……我们这会儿可正缺人将这群难民们送返到最近的罗德岛安全屋进行问询和一系列治疗工作。” scout点了点头，询问道： “这边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对吗？” 兰柯佩尔同样颔首回答： “啊，大概有几十个红标合同的雇佣兵过来了……” scout顿时语气凝重地说道： “我曾经和红标合同的佣兵打过不止一次交道……这群人都是佣兵中最凶悍却也最毫无人性和底线的一批人渣。” “但是其作战能力和冷酷程度也根本不是寻常佣兵可以够得上的……雷姆必拓这个国家能签署红标合同的佣兵应该也不到百名。”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独行客的作风……这得多么丰厚的赏金才能让这群人抱团在一起……？还深入了罗德岛购置的私人地块。”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膀，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这其实已经是我们遇到的第二次袭击了，第一次袭击的那群赏金猎人背后的雇主是沙滩伞公司，开价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 scout当即回答： “三万枚雷姆必拓金币……换算成哥元就是三百万哥元……这个价格早已是普通的赏金猎人和雇佣兵根本无法拒绝的订单。” “换到黑钢国际里的去的话，三百万哥元可以请到足以彻底武装数个大型庄园的高级别武装单位团体进行长期驻留。” “不过沙滩伞倒是完全开得起这个价钱。” 随后，scout沉默了一下，对兰柯佩尔说道： “所以你一个人解决了战斗？”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嗯，没错，我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打烂了，scout。” “毕竟如你所说，普通的雇佣兵在我眼里就是垃圾，他们也不过是垃圾中相当优秀的一批——然而本质没有改变。” “还是垃圾。” scout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终只是冒出来这么一句： “也许……我是不是该改个称呼了？” 兰柯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 scout面不改色，语气却郑重地说道： “大君殿下……怎么样？” 兰柯佩尔闻言头皮都麻了，顿时摆了摆手表示了拒绝： “这就根本没必要了，有一说一……我其实和华法琳一样对血魔大君的位置不是很感兴趣，你也知道我也算是血魔中的异类了。” “何况我现在自认为也并不具备成为血魔大君的资格。” 可让和兰柯佩尔没想到的是，scout郑重的语气突然转为了大笑： “哈哈哈，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兰柯佩尔兄弟。” 这回倒是兰柯佩尔没想到scout居然还会玩变脸大戏，顿时也打趣地说道： “好家伙，作弄人是吧？不过没想到scout你也会拿萨卡兹十王庭之主的名号来开玩笑。” scout浑不在意地回答： “自然，守旧派的萨卡兹们可不敢这么做，在他们眼里十王庭和王庭之主都是非常高高在上且不容触犯的存在。” “但我可不是那群守旧派的萨卡兹，我和logos一样，支持着特蕾西娅殿下的理想，希望萨卡兹有一天能得到完全的改变。” “而到那时，萨卡兹十王庭甚至将会消失。” “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整个名为萨卡兹的集体，我们会再一次建立完整的卡兹戴尔，萨卡兹们共同的家园。” 兰柯佩尔闭上眼轻轻吐了口气，回答： “是啊……也许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也不会太远。” 第405章 送别 …… 兰柯佩尔和scout正在攀谈，其他人倒也没闲着。 罗德岛车队的其他人也迅速从车上下来之后，开始和艾雅法拉他们对接情况，并进入到难民中对他们进行安抚和问询。 当然，有兰柯佩尔之前为他们所做的各种保障措施，所有人都没有大碍。 唯一的一点是两名老人进入隧道的时候吸入了瘴气，也得到了后续罗德岛医疗干员的及时处理，问题都已经被排查完毕。 “古斯塔沃……我真是开眼界了。” 此时，一名罗德岛术士干员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握着自己的法杖甚至当拐杖一样小心翼翼地拄着地面行走——他眼前正是一只前所未有地庞然大物。 “看这体型……【带着乡音的维多利亚粗口】太大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起码二十多米高的磐蟹，这光是卧着就跟块大石头似的！” 这名术士干员已经算很胆大了的，灰岩此时已经被兰柯佩尔下达了命令又加上已经饱食，所以懒洋洋趴伏在洞穴口的它根本就没理会眼前这个拄着拐杖的小东西在它身体旁边指指点点。 “是啊，这腿我估摸着站起来不得跟移动的小山似得！” 另一名叫古斯塔沃的罗德岛近卫干员也小心翼翼地在在灰岩的腿边打转，更多的罗德岛干员们也只敢远远地保持距离看着，不敢太过靠近。 但很快没什么动静的灰岩很快让他们的好奇压过了畏惧。 加上之前罗德岛探索小队和难民们曾经就在它旁边安稳地待过一段时间，他们还是很快就一拥而上，来到了灰岩的附近观察。 他们一阵啧啧称奇，更胆大的还拿摄像机小心翼翼地进行拍摄—— 当然，这对灰岩来说也就是换了批之前待在自己旁边的人，在他们真的伤害自己之前和以往不会有任何区别。 而维斯这个时候也结束了所有的巡查任务来到了兰柯佩尔的身旁，他最后又抓到了一个红标合同雇佣兵的活口。 在scout的建议下，兰柯佩尔将这批雇佣兵用专业的绳索捆绑严实了之后直接来了个二次物理助眠，然后丢到了他们的车队中的几个后备箱里上锁了。 之后这批雇佣兵scout他们会想办法从其口中尽可能地敲出一部分情报，也省得兰柯佩尔再操心，自己也乐得省去一点时间去做更有价值的事情。 …… 而此时，艾雅法拉的小队们汇报完了工作之后，便从罗德岛安全屋取了材料后就一头扑到了自己车辆的维修工作。 没错，极境在给scout汇报时自然也说了他们抛锚的车子的位置，scout的车队每辆越野车都配有拖救用的挂钩和绞盘。 他们的车子自然也被顺道拖了回来，此时的大纸盒和订书机两人正你一扳手我一榔头地叮叮当当在对那辆车进行修理。 不过这俩的动作有时候幅度过大又双方面对面，看上去颇有点像是想给对面开个瓢的意思。 …… 约莫过了小半个钟头，艾雅法拉这边结束了与默木和焦壤的谈话，上前关切地询问道： “大纸盒先生，订书机先生，现在进度怎么样了？需要我还有其他人的帮忙吗？” 而一旁的极境此时也刚刚忙好手头的工作，听到艾雅法拉的这句话之后也小步跑了过来，看看这边还需不需要人手。 “已经修好了，领队。” 而订书机用胳膊肘一拐擦了把脸上的汗，他满手都是黑乎乎的机油，说道： “就是火花塞短路了，然后更换一整个后面的排线，这活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耗力气，有几个螺丝之前拧得太紧刚刚转不开，都把螺纹给磨没了。” “这会儿我们用断丝取出器和液压钳取出来了，换上新的排线和火花塞就可以，要是没这点小意外估摸着还能再快个十分钟的时间。” 不过，此时已是深夜了，经过前前后后的两波袭击，虽然有兰柯佩尔在大家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但是都已经十分疲惫了。 尤其是订书机和大纸盒在干完修车的活计后，体力消耗过大的他们疲惫一下子就涌上了身体的每个角落，步伐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于是，兰柯佩尔和艾雅法拉还有scout一致决定今晚就在这边驻扎休息，养足精神再出发——自己坚持为他们又一次守了一晚的夜。 …… 翌日。 天初破晓，东方微明，约莫是早晨六七点左右的时间，这一夜非常平静，让大家第二天都补足了精神和干劲。 至于兰柯佩尔更是亲自开火做饭，给难民们熬了一些面包粥，很朴素却暖胃的早餐，自己曾经在切尔诺伯格时做过一次。 当然和古米他们的手艺是没得比了。 ……话说到这里自己真的好想马上回现在的切尔诺伯格啊，自己已经在雷姆必拓耽搁了比想象中要久得多的时间了。 scout他们此时也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了，今天一早必须返程，罗德岛干员们都在检查车辆的情况，确保一会儿的出行顺利。 在吃过早餐后，兰柯佩尔这会儿刚刚收拾完灶台和餐具，就看到难民们中的孩子们一股脑全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啊……有什么事情吗？” 孩子们很快就把兰柯佩尔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一个圈，自己语气亲切地询问。 “真的很感谢您，兰柯佩尔先生。” 一名之前自己见过的卡特斯女孩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递上了一份像是绘满了涂鸦一样的纸卷，语气感激带着一丝悲伤地回答： “这是一份给您的……礼物。” 而闻言，兰柯佩尔神情立刻变得认真起来。 “画……？” 自己同样双手接过了那名卡特斯少女递过来的一幅画——画布其实是小心翼翼在自己的帐篷上减掉的一块边角料。 颜料只有三种颜色，最左侧是一群白色的小小的人影，中间是一群表情非常凶恶的黑色人影，最右侧则是用颜料泼染上去的一片猩红。 而猩红中则有着一个明显精细描绘过的人影——孩子们虽然画工有限，但是无序错乱的各种红色线条却带来了诡异的压迫感。 随便想象就知道，一群白色的小小人影就是这群被绑架来的难民们，表情凶恶的黑色人影则是那群赏金猎人们。 而最后的那片猩红中荡漾而出的诡异身影正是兰柯佩尔。 哈，如今你看上去似乎真颇有些血魔大君的风范了，兰柯佩尔。 “……” 自己翻了翻，画的背面则是猩红色的身影拉着一群白色的身影，高兴的雀跃着，而身旁则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之前表情凶恶的黑色人影。 而之前他们凶恶的表情都被一个巨大的x所取代。 画的右下角有着孩子们小小的签名，看来这是他们共同为兰柯佩尔绘制的一部画作，画的名字也是孩童的字体所撰写的—— 《大家都喜欢的兰柯佩尔先生》 “哈哈哈哈！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呐！真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饯别礼物之一了！” 兰柯佩尔突然语气开朗地大笑起来，随后半蹲下来，轻轻抚摸着眼前卡特斯少女的头和耳朵，而她和阿米娅一样给了自己一个深切地拥抱。 “不过还是那句忠告，在外面碰到陌生的血魔最好还是远远躲开的好，毕竟大部分的血魔可都不是‘大家都喜欢的兰柯佩尔先生’。” 约莫五六秒后兰柯佩尔轻轻松开了她，语气温柔地告诫道： “记住了吗？” 卡特斯少女郑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兰柯佩尔将这副画作，不如说是一幅饱含心意的涂鸦郑重地收起，自己和她身后的每一位孩子再一次拥抱作别，在这之后便要继续踏上各自的旅程了。 不过嘛在最后，为了满足孩子们的一点愿望，兰柯佩尔便也邀请孩子们也登上了灰岩这只巨大磐蟹的顶端玩耍了一会儿。 甚至最后还用摄像机拍了照作为了最后的留念，拿出去和小伙伴们展示也没什么，毕竟这只磐蟹肯定后面必须要公开的。 毕竟只要刨除了什么超高反应的源石能量之后，灰岩就只是生物史上发现的刷新大小记录的一只磐蟹——但也顶多就是一只磐蟹罢了。 …… 直到最后兰柯佩尔也亲眼目送着他们每个人都安全地上了罗德岛的越野车，难民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十分感激和敬佩。 而孩子们仍然将头伸出车窗，和自己挥手道别——兰柯佩尔的心中前所未有地平静和舒适，也带着一丝淡淡的不舍。 “兰柯佩尔兄弟……现在还有个问题。” 不过这时，scout大步来到自己身边，问道： “那只巨大的磐蟹要如何送回本舰？” 兰柯佩尔收起了情绪，转身对scout说道： “这个就交给我吧，磐蟹的身体结构上内部有大量中空的气腔和缝隙存在，所以磐蟹的重量其实比想象中要轻很多。” “两辆深荒挺进者强劲的引擎动力加上两辆火山探索小队的越野车，就足以将它拖回到本舰了，灰岩很听我话。” “你们还要运送难民到罗德岛的驻地，所以这个工作还是交由我和艾雅法拉的小队来负责吧。” scout点了点头，兰柯佩尔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需要和我们一并返程回本舰吗？艾雅法拉小姐？” 于是最后在临行前，scout询问着这一支罗德岛火山探索队伍的领队艾雅法拉，他们是打算将这群难民送到附近的罗德岛驻地后就回到本舰进行任务提交。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询问一下艾雅法拉他们是否要一起同行，也可以互相照应。 “是这样的……我们还有其他任务……scout先生。” 艾雅法拉眼神明亮，语气尊敬地对scout说道： “我们需要在距离火山中心尽可能近的一处位置，安装一个之前罗德岛给予我们的火山活动探测仪，安装并调试确切后我们会自行返回本舰。” scout立刻关切地询问： “需要我留下一部分人手提供协助吗？” 艾雅法拉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地表示了婉拒： “不必了，scout先生，这一项工作专业性很高，但不需要更多的人手，我和我的小队加上兰柯佩尔先生就能完成了，请你们安心启程吧。” scout同样钦佩地回答： “你的精神值得我致以最高的敬佩，祝你一路顺利，艾雅法拉小姐。” “我的通讯随时在线，有任何需要帮忙的时候欢迎联络。” 第406章 艾雅法拉的请求 …… 送别了难民们和scout他们之后，那一支罗德岛探索小队就和维斯聚在了一起，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部分。 而兰柯佩尔则和艾雅法拉一起从他们越野车的后备箱拖出来一个大家伙——正是艾雅法拉之前提到过的火山活动探测仪。 随后，自己便和艾雅法拉两人一起进行最后的调试，而默木和焦壤此时正在罗德岛安全屋里进行临行前的数据库归档。 兰柯佩尔也已经把之前采集到的岩心蔓样本给了他们，足够他们分析好一阵的了。 “嘿咻……脚架也确认过了，没有问题。” 兰柯佩尔一边活动着火山活动探测仪的部件，一边对同样忙碌中的艾雅法拉说道： “没想到折叠后只是半个后备箱容积的设备，展开后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规模，上面一连串花花绿绿的数据我看也看不懂，哈哈。” 这时，艾雅法拉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轻轻深呼吸了一下，对兰柯佩尔恳切地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其实……有一个请求。” 兰柯佩尔自然毫不犹豫地对上了艾雅法拉的双眸，语气认真地回答： “当然，我听着呢，艾雅法拉，请讲。” 艾雅法拉轻轻放下了手上的一枚连接器，说道： “我希望兰柯佩尔先生能帮助我们，将这台火山活动探测仪放置在距离火山口尽可能近的地方……最好就是火山顶上。” “距离火山口越近，我们收到的数据就越详尽和确切。” 兰柯佩尔闻言当然决定应下了，回答： “那当然是越近越好，最好就在火山顶上……对了，说起来，艾雅法拉小姐第一次火山考察是在什么时候啊？” 艾雅法拉回想了一下，回答： “三年多以前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去考察过一座规模比较小的火山。” 兰柯佩尔闻言，一如既往地斜靠在这两越野车的后方，继续说道： “那时候艾雅法拉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也已经是一名专业的火山学的学者了吧？不过那么小的年纪去真正地考察火山……还是让人会有些担心的啊。” 艾雅法拉则笑着回答： “开个玩笑，兰柯佩尔先生，其实当时的威廉大学也没有啦，那时我的大学也不支持我这么早就参与进来。” “凯勒老师和卡恩老师也表示了明确的反对……但我还是去了。” “因为，爸爸妈妈留下来的资料，有些内容只有我能够解读。” “我不希望项目中断，我觉得我的爸爸妈妈也不希望项目中断，是我坚持要代替他们加入下一次实地考察的。” 兰柯佩尔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啊……艾雅法拉的父母已经……抱歉……” 艾雅法拉则坚强地微笑着，回答： “没关系的……兰柯佩尔先生，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兰柯佩尔询问： “就是因为火山……对吗？” 艾雅法拉点了点头，说道： “嗯……火山很危险，妈妈从小就这么和我说。” “——光是散播下来的零散火星就能轻松吞噬掉一整栋房子，火山的话，是肚子里装满了能量的庞然巨物。” “巨物或许没有多余的想法，它只是大自然的授意下形成的一种地貌，可是当它张开嘴，随意的呼吸或者咳嗽……它就会改变大地。” “可别笑话我……兰柯佩尔先生，我很小的时候，并不能真正理解爸爸妈妈的工作，那时候在我心里，爸爸妈妈都是挑战巨物的勇士。” 兰柯佩尔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自然是勇士，明知危险还坚持去深处探索，为人们在这个领域作为先导前行，值得敬佩。” 艾雅法拉叹息一声，回答道： “……也是会害怕的。” “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火山的时候……我的眼睛还不像现在这样，我能看得很清楚，我的耳朵也还很灵敏……” “啊……说到这里我从维斯先生那边了解到，是您为罗德岛争取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资金供给，所以才有钱为我订购了一副最好的助听器，真的非常感谢您。”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哈哈，倒不只是我，还有菲卡和好多罗德岛干员们的后续努力呢，这个就不谈了……对了，你没有在本舰领取过矿石病抑制药吗？” 现在以兰柯佩尔的血清经过稀释之后制成的极效矿石病抑制药几乎可以减免90%以上的矿石病副作用，艾雅法拉受到病情压迫的听觉自然也不在话下。 “啊……还没有……兰柯佩尔先生。” 艾雅法拉回答：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归到本舰了，最近一直作为天灾信使和火山研究员在雷姆必拓外勤，基纳韦厄火山……也是我行程表上最后的终点。” 兰柯佩尔点点头，说道： “这样啊……那这次回到本舰之后一定要记得领取啊，记得报给医疗部矿石病感染的具体情况，再挑选合适规格的抑制剂。” 目前受限于原材料和车间规模等一系列因素，罗德岛对于兰柯佩尔和博士的血清制剂，那种极效矿石病抑制药仍然处在小规模的初步制造阶段。 本舰上的大部分干员都已经能够及时领取不同规格的矿石病抑制药，但若是精准地配发到每个在不同地域外勤的干员，那还是暂时没办法做到的。 此外，在后续展开的研究中发现，不同种族，不同情况对于血清的最佳吸收的稀释比例都不尽相同，这些都需要逐步订立最新标准。 有的种族或者某些特殊情况下注射纯血清也就是足以将矿石病连根抹灭的最高纯度级别，会一时难以吸收甚至能量紊杂导致排异反应。 目前萨卡兹人基本是能接受纯血清的矿石病拔除疗愈，其他种族基本都要根据不同稀释比例调成最佳吸收状态的抑制剂进行注射。 一般来说，纯度越偏低越泛用，但是效能则会相应偏低，而纯度越偏高则效能则越高，也越需要根据情况谨慎选择。 所以现在除了情况紧急，兰柯佩尔不会直接导出自己的血清进行治疗，而是会更加偏向使用风险较低的定制化矿石病疗愈方案。 并且艾雅法拉的矿石病的症状相对特殊，体表源石结晶不明显，但是内循环结晶水平达到了0.5μg\/l，处于较高位置。 而其听觉神经系统已经受到了矿石病的病理性强烈压迫，所以这一次艾雅法拉回归本舰一定要马上定制矿石病疗愈方案才行。 “嗯……我明白了，谢谢您，兰柯佩尔先生。” 艾雅法拉再次感激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向自己说道。 “小事……啊……刚刚说到哪里了？” 兰柯佩尔回想了一下，对艾雅法拉说道： “应该是说道你第一次见到了火山吧……然后呢？” 艾雅法拉轻轻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叙述道： “第一次亲眼见到火山，我才明白爸爸妈妈究竟在面对的是什么。”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片奔涌中的赤红色，还有耳畔巨大的声响，好像有怪物要挣脱大地的束缚，咆哮着宣泄恐怖的怒火。” “和所有书上写的，画上描绘的都不一样……它是活着的巨物。” “所以我希望……兰柯佩尔先生能答应我这个也许有些任性的要求，毕竟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也许就再也没办法遇到了。” 兰柯佩尔欣慰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艾雅法拉的肩膀，说道： “没问题，我答应你了，艾雅法拉。” “你真的是个很有勇气的孩子。” 艾雅法拉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 “说实话，我本来是希望自己有能力的话……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此话一出，还没等兰柯佩尔回话呢，订书机和大纸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越野车后面窜了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哪能缺得了我们，你可是我们的领队！” 随后这两人挤出来一堆人，见到已经暴露，他们也不再藏着了，全都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原来早在之前那会儿，维斯还有他们全都跑到越野车后面悄悄地听着兰柯佩尔和艾雅法拉两人的聊天了。 兰柯佩尔当然不至于连他们的靠近都无法感知到，不过自己也默许了。 而大纸盒和订书机才刚刚出来就语气果决地说道： “虽然很抱歉刚刚偷听您和兰柯佩尔先生的讲话了，但我们可是罗德岛的火山探索队的一整个集体，肯定得和您一起去才行。” 艾雅法拉先是有些意外，语气有些愧疚地说道： “攀登火山的风险很高，我其实不希望大家为了我的愿望冒这么大的风险……” 另一侧站着的极境当即就语气跳脱，但语意认真地回答： “这是哪里的话！按我老家那边的话说，去覆潮时的海岸线人多才好有个照应！去火山口那也是一个道理！” “何况我们这次的任务本来就是为之后的火山研究基站进行基盘的预设，安装一个火山探测仪取得相对的数据本就是我们的分内工作。” “最后，一份珍贵而精确的火山研究数据也许都能计入档案教材，为后来者指明道路，甚至关键时刻还能救他们的命！” “你可是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艾雅法拉小姐！换我哪怕有兰柯佩尔先生在，我都可能提不起那种勇气。” 艾雅法拉当即对极境说道： “不，您从不缺乏勇气，极境先生……” 极境顿时笑了，语气一如既往地乐观而阳光： “那还等什么呢，我想大家都已经整装待发了，对吗？” 罗德岛探索小队的所有人都纷纷眼神毅然地点了点头，就连淬弦也被极境所带动的氛围感染，露出了能被明显看出来的微笑。 至于维斯？那更是领袖去哪他就去哪，领袖让他去死他都绝无二话，何况虽然接触时间不长，维斯也已经对艾雅法拉的人格品质抱有十分欣赏的态度了。 “……” 艾雅法拉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喉咙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是，她的呼吸变得比以往更急促了些。 “看来大家随时都可以出发了呢。” 兰柯佩尔缓步走上前，语气轻松写意地说道： “我也一样……走吧，本舰还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说完，自己侧身抬头，和艾雅法拉还有罗德岛干员们看着眼前的火山。 …… 一如艾雅法拉所说，它就在那里。 大地的其中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流淌的岩浆泵动着磅礴的生机。 是的，那是活着的巨物。 基纳韦厄火山，常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火山灰，坡度陡峭，其海拔高度达到了六公里以上，已经突破了平流层的极限范围。 而现在，兰柯佩尔和艾雅法拉的队伍决定要攀上它的顶峰。 第407章 火山攀岩(上) …… 与scout作别之后，艾雅法拉和兰柯佩尔他们没有耽误片刻，就朝着基纳韦厄火山出发了。 因为灰岩的体型太过巨大，不适合攀登火山，所以兰柯佩尔便让灰岩留在原地，挖了个地穴将自己埋了进去。 它就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不动时跟普通的石柱也没什么两样，在火山之旅结束之后，他们便会回来接灰岩返回罗德岛。 此时的基纳韦厄火山在兰柯佩尔强行开罐又给丢入了一整条十几千米的源石矿脉之后，火山活动的频次已经远超以往。 轰嗡嗡……轰嗡嗡…… 每天火山口都会不定期地喷发出数十吨的火山碎屑物，自己等人的车队在即将抵达基纳韦厄火山的时候甚至正好正面迎上了一次火山灰的洗礼。 在穿越了那片灰蒙蒙的区域之后，两辆漆黑的深荒挺进者外表已经覆上了许多深灰色的火山灰，而其他两辆越野车更是基本上像在车库里改了个颜色一样。 …… 在抵达了火山脚下之后，众人从车上下来，兰柯佩尔就立刻组织维斯和大家对车的表面先进行清理，以免火山灰沉积到更深的缝隙和零件里。 “这算火山先生先给了我们一个震慑先兆吗……车子外壳覆盖的火山灰都有两厘米厚了，感觉像是在灰色的暴风雪中穿行过一样……” 此时，队伍中的极境一边打开了车载的水泵用高压喷头对准了车身进行清洗，一边半开玩笑般地自言自语道。 噗嗤嗤…… 喷射出的水和火山灰混杂成一种深灰色的浊浆，从车身上不断流下。 实际上，火山灰是一种相当有害的物质。 火山灰不同于烟灰，它是坚硬的小颗粒，不溶于水，吸入火山灰会导致人和动物的呼吸道和肺部受损，从而导致呼吸疾病。 同时，这些火山物质会遮住阳光，导致气温下降，农作物减产，严重的还将导致物种灭绝。 但经过了特殊处理的火山灰却是一种优秀的农业肥料，同时也能用于混拌水泥做成建材，为农作物带来繁盛的生机，也为人们提供庇护的居所。 甚至据艾雅法拉所说，她的父母在去世之前，还正在研究一种名为【火山灰疗愈】的特殊疗法，尤其针对细小的损伤进行精合化的极致疗愈。 目前由自己接手了父母的研究进度，加上许多罗德岛医疗研究者的帮助，这一新型疗愈方法甚至已经推进到了临床测试的阶段。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嘿咻……” 身为队伍中的柱石，兰柯佩尔主动担任起了背负火山探测仪的工作，他一伸手就将半个人那么大的背包挎在了肩膀上。 这东西分量可不轻又是这次任务唯一最关键的物品，让自己来携带是最保险的选择。 之前沙滩伞公司的火山能量探测仪则已经处于关闭的状态存在放越野车里，等返回本舰之后看看有没有办法变成自己的东西，送给艾雅法拉她们去使用。 “领袖，车子都搞定了，没啥大问题，就是有辆车的引擎盖里进了点火山灰，我和订书机用小刷子都清理过了，和之前没差别。” 这时，维斯走了过来对自己说道，一旁的订书机也连连向他竖大拇指： “真没想到维斯先生居然还能干这么精细的活，有些细小的缝隙用毛刷伸进去简直和穿针引线一样，真不愧是您麾下的战士。” 兰柯佩尔倒是对维斯的这点没了解——其实他更不知道的是，维斯这名萨卡兹战士甚至会织毛衣，而且会织不同的花纹。 在新切尔诺伯格，维斯要了一间专门做毛衣的铺子，正在慢慢拾起这门手艺，也时常会去李格留下的红麦田里做农活。 是个双手能干得了粗活也做得了细差的优秀人才。 “……” 随后，将车辆都停到了安全的隐蔽处之后，大家便开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抛射式的安全索，另一端稳稳地挂在身上。 因为，从山脚下往上抵达最近一处可以落脚的平台大约有接近一公里的距离。 但是这一公里从火山的各个角度来看基本上都是垂直向上的，不要说车辆，就算是人也没办法从平面层次上行进到那片区域。 换而言之，他们只能靠徒手攀爬火山的崖壁向上抵达。 真正意义上的火山攀岩。 “……” 艾雅法拉已经系好了攀登用的安全索，作为小队的领队，她第一个站在所有人之前。 大地的呼吸一如记忆中的粗重。 大地的血液一如记忆中的滚烫。 大地的脉搏一如记忆中的雄浑。 攀上它，艾雅法拉。 攀上它，阿黛尔·瑙曼。 “呼……” 艾雅法拉轻轻在自己的手掌中呵了口热气——这是她小的时候，在攀登家里的仿火山岩地攀岩墙之前会做出的动作。 父亲曾对她说，阿黛尔，勇敢地向前走吧，大地会给你，我们的答案。 而母亲曾对她说，阿黛尔，不会太远，等你醒来，妈妈会回到你的身边。 声音最终流向了更深远的地方…… 【阿黛尔，这是我和卡提亚登上的第一座火山哦，或许有一天，你也会登上属于你的那座火山。】 火山让人难以攀登，却使岩浆易于奔泻。 艾雅法拉曾经有过多次火山区域考察的记录，但是如果要算登顶火山的话……那么是她人生以来的第一次尝试。 “请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吧……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少女闭上眼睛低声地默念着，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艾雅法拉的目光已经变得极其坚毅，毫不畏惧地看向了那座伟岸的火山。 轰嗡嗡…… 活着的巨物并不在意少女的想法，只是默默地屹立于此，喷吐着极具热量的呼吸，艾雅法拉感觉自己正站在大地呼吸的胸膛上。 “来吧。” 艾雅法拉暗自默念着，最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各处和耳内的助听器，就顺着已经打入上方岩层的安全索开始攀岩。 “跟上领队，虽然路程只有接近一公里，但大家一定要保持谨慎，火山攀岩可要比普通的登山风险系数高上数十倍呢。” 极境则一边说着一边第一个拉好安全索，身手敏捷地第一个跃上了一处可攀爬的区域，时冷时热的不规则岩块被攥在手里的感觉非常奇异。 啪！ 没想到第二个勇敢地往前攀越的居然是莉娜，她就跟在了极境的侧后方，随后小队的所有人也纷纷跟上，开始垂直向上攀登。 而兰柯佩尔自然不需要安全索这种对自己而言反而是累赘一样的东西，自己的身手加上微量源石技艺的辅助便足以保证自己在崖壁上畅行无虞。 自己甚至已经从极高空的地段居高临下地掠过和俯视过这座火山，和罗德岛干员们一点一点从下往上攀爬对自己而言反而是种新奇的体验。 实际上，这片区域兰柯佩尔可以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让这片垂直的崖壁多出不少由铁元素聚集而成的可攀爬物。 甚至使用钩锁和铁线，自己甚至能很轻松地带着他们直接飞掠上去——但是自己并没有这么做。 在必须要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的时候，兰柯佩尔即使知道这等于消耗自己的生命，但也从来不会有一丝一毫地犹豫。 但是眼下如果自己用了源石技艺，等同于在害艾雅法拉她们，这种险境正是磨炼精神和增长经验的最佳场合。 就如蝴蝶破茧时，若有人“好心”帮它们把茧剪开，那么可怜的蝴蝶就再也没办法扇动翅膀飞入天空当中了。 除非的确遇到危及生命的紧急情况，否则兰柯佩尔是不会出手去以这种作弊的形式去害他们无法从中收获到一星半点的经验还容易松懈精神。 “大家小心些……在触摸到可以攀爬的凸起岩石时请一定要仔细检查，如果触摸到泡沫状的大量气孔请立即停止继续攀爬。” 攀爬中，艾雅法拉声音虽然年轻，语气却经验丰富地迅速说道。 泡沫状的大量气孔代表着这块岩石已经遭受到了很长时间的风蚀，内部早已是一个个极小且密结的腔洞状结构，被掏空了大半。 这类岩石在这里非常的常见，遭到风蚀岩石的内部还可能栖居一些有毒或无毒的小生物，是攀岩者需要注意的头号麻烦。 “……” 而兰柯佩尔则一直保持在他们顶上大概二三十米的位置，自己一路上来其实看到了不少符合艾雅法拉描述的石块。 但是在大家仔细的检查和避让下，都没有触发到其中的任何一块。 虽然有安全索保护，但是一旦出现滑脱现象，在下坠的过程中如果碰到什么凸起的硬物，很有可能造成骨折或者内伤。 轰嗡嗡……轰嗡嗡…… 山体的震动时不时就有发生，大多落下来的都是一些簌簌灰尘，仿佛火山知道了有人正从它的脚下前往自己的顶峰。 它既不欢迎也不拒绝，只是平淡地接受，并给出了考验。 啪咔……啪咔…… 而艾雅法拉带领着她的队伍正一下一下将手掌扣入岩石，每一次都将身躯带到离地更高的地方。 “大家往上时一定要留意是否前面有岩石出现了晃动，就算是一瞬间可能是你的错觉，也一定要尽量走短斜线避开那片区域。” 此时则是极境一边开口说着一边继续往上。 虽然火山环境时刻都会变化，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和艾雅法拉一起规划出一条相对安全的上升路径。 艾雅法拉本身是一名专业的火山学家和天灾信使，而极境本人也是优秀的天灾信使和荒野求生专家，两人都具备极其丰富的户外探索经验。 在两人的交替指挥下，于火山攀岩的队伍有条不紊地向上前进着。 第408章 火山攀岩(下) …… 队伍继续向上，攀岩是一项很消耗体力的活动，但大家都明白长时间待在垂直的火山岩壁上风险更高，都希望尽可能快地攀到上层的平台上。 垂直对真正的山体进行攀岩，其难度可远远要超过室内的模拟训练，但大家还是靠着艾雅法拉和极境的指挥一点一点地向上前进着。 嗖~ 而兰柯佩尔再次也用带着钩锁的登山镐往上一甩，随后铁线一个牵引就把自己拉了上去，轻巧地翻身过后便站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利用铁质的带着钩锁的登山镐和铁线的配合，这片崖壁在兰柯佩尔眼里和平地几乎没什么区别，自己之前就已经有过类似的经验。 如果有干员出现了紧急情况自己可以极速抵达，虽说兰柯佩尔有意要让大家积累实践经验，但自己可从来没有把目光从他们的身上移向他处，更没有思考其他的什么东西。 估计包括维斯在内的所有干员们都明白，安全索其实总共有两根，一根是挂在自己身上的，一根是在高处看着他们的。 “嗯……？” 之前一切都较为顺利，可就在距离顶上的平台只有不到五十米处的时候，兰柯佩尔突然觉得自己的发梢感受到远处涌过来一股热流。 呼呼呼—— 几乎就在刹那间，一股横向的热流裹挟着强风吹拂过来。席卷的高温让正在攀岩的大家只能闭上眼睛紧紧贴在崖壁上躲避。 而热风席卷过后这片区域起码已经到达了四十摄氏度以上，这种横向的裹挟强风的热流非常少见，顿时所有人的脑子都开始热得有些发昏了。 好在是这股热流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只过了五六秒，风速就迅速趋于静止，但是这片区域的温度上窜到了足有四十摄氏度出头。 “大家稍微加点速离开这片区域，温度已经突破安全阈值了！” 艾雅法拉对于温度的变化非常敏感，第一个催促着队员们赶紧加速攀上距离只有不到五十米处的平台。 “呀！” 可就在这时，队伍中的莉娜传来一声惊叫，随后大声喊道： “极境先生！你的袍子着火了！” 大家顺着莉娜的喊声望去，此时极境身后果然出现了一道道冒着黑烟的红焰正往上冒，他的外袍已经完全被点燃了。 其实如果只是热风的话是不足以让极境的袍子着火的——但是其实就在刚刚就连极境都没有发现，他衣袍的后摆拖过了一小片极高温度的隐蔽岩浆裂缝区域。 所以他袍子的最末端本来就烧起来了。 只不过还只烧起来一点点，结果被热风一吹，非但没吹灭反而风助火势，火苗一下子倒掀了上来成为了一团火球。 可以说极境一瞬间就感到了自己的屁股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烫感。 “烫烫烫烫烫——” 火焰持续烧灼所带来的剧痛是极其猛烈的，何况极境此时现在身形被安全索垂直悬在半空中，四肢和身躯所能移动的距离都十分有限。 “极境先生！在背包的侧面有灭火喷雾！” 此时正在攀岩的莉娜距离极境最近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她立刻大声喊道。 “我知道……不行……！还差一点！火已经烧上来了！” 闻言，极境立刻开始采取动作，他的声音虽然冷静但还是被一阵阵袭来的滚烫给痛得变了音色，他后面一半以上的袍子全都着火了。 自己的肩部和手部的关节本来活动范围就有限，极境刚刚好不容易找了个角度用手向伸到背包的侧后方，但是直接被往上窜的烈焰给烫得硬生生收了回来。 “极境先生！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 距离他最近的莉娜拽着安全索立刻开始侧向朝着极境的方位挪动了过来。 啪嗒。 随后她迅速横拧腰身做出了一个非常专业的转体动作，反手流畅地从背包的侧方拔出了插着的灭火喷雾。 她打算再挪动一点就帮极境灭火，时间再紧迫的话就尝试远距离抛给极境。 咻噗噗—— 这个时候兰柯佩尔也从侧上方迅速接近。 因为如果按照莉娜这个移动速度和极境身上的火焰速度蔓延一对比，极境就算在火球中成烤鸡了莉娜也还没抵达一半的范围。 可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嗡咻—— 可能莉娜还看不太清，但是兰柯佩尔的视觉却明锐地捕捉到，原本极境正在燃烧的袍子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比之前热风还要迅速的旋风。 而且这一道旋风居然还带着一种奇异的洋红色。 “什么东西？” 兰柯佩尔立刻准备聚焦精神去观察，可这一道旋风一闪而逝，极境身上那件燃烧着的袍子被整个地裹挟飞走。 好在也就是极境身上外面披着的那件袍子着火了，火势又是朝外走，没有蔓延到里面的外套还有裤子。 所以内部并没有起火了，只是极境的裤子靠近臀部的位置被烧得有些熏黑……当时那滋味肯定非常不好受。 “咦？我的袍子没了？” 极境本人也是后知后觉地前一秒还在挣扎后一秒就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后方，连接袍子的只有两个卡扣，现在都已经被扯得断掉了。 而站在崖壁上的兰柯佩尔却神色变得惊异起来，自顾自说道： “……火焰和极境的袍子都……消失了？” 掠过极境后方的那股奇异的洋红色旋风速度极快而且规模非常小且精准，明眼人都能看出就是奔着极境为目标来的。 那分明是什么东西移动的轨迹。 但是因为速度太快，而且自己根本没想到火焰居然会以这么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消失，所以一时半会儿兰柯佩尔根本不知道那一道淡淡的粉红色旋风到底是什么。 “会是一些较为稀有和特殊的羽兽吗……？” 兰柯佩尔思忖着，之前自己所遇到的尖崖羽兽就拥有这种超强的冲刺爆发力，在这种近乎垂直的山壁上以这种速度横向掠过……除了羽兽几乎没有第二个可能。 “但是什么样的羽兽会生成这种洋红色的气体？还能精准地叼走极境烧着的外袍？按理说大多数羽兽都畏火，不应该躲闪吗？” 兰柯佩尔的思绪仍然流动，不过他已经看到莉娜此时已经挪动到了极境的旁边。 噗嗤嗤噗嗤嗤—— 随后，莉娜将灭火喷雾转为降温喷雾开始对极境旁边仍然没有散去的热流先进行降温排空，语气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情吧？极境先生？” 极境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丝颤抖： “哈哈……哈哈……好在灭火及时，再晚个几分钟我的屁股恐怕就要成三分熟的肉排了。” 闻言，莉娜当即十分认真地就对极境说道： “别勉强自己哦，极境先生，我的医疗包里有烫伤膏，如果需要的话……” 极境立刻更认真地摆了摆手说道： “没没没，这倒不用了，我心里有数，应该就是表面有点发红而已，现在刺痛感已经减轻到几乎没有了，放心吧。” 因为极境这边出现了紧急事故，所有此时艾雅法拉和其他队员们都在缓缓地往极境的位置挪过来，淬弦手中甚至还单手拿起了弩。 “哇……” 极境惊讶地看着靠过来的淬弦说道： “你打算干嘛？刚刚是有敌人恶意往我身上丢燃烧瓶吗？” 淬弦说道： “……你会错意了，我刚刚只是打算用软头箭射掉你肩膀上连接外袍的两个锁扣，把火源直接从远程给你进行分离。” 极境顿时语气难得地有些颤抖着说道： “那……如果打中了肩膀会怎么样啊？” 淬弦看着极境，说道： “你如果不乱晃地跟个风中的落叶一样，基本不可能打到你身上的其他部位——就算真的是命中了肩膀，大概也只是类似于被羽兽啄了一下而已。” 极境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羽兽也有很多种类的啊喂！你说的该不会是大型鹫羽吧？那玩意啄一下可是要命呀！ “……” 而兰柯佩尔则给了极境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自己了解淬弦装备的弩的威力，这个距离用软头箭的话算上动能衰减，大概只会让肩膀出现一个淤青印而已，总比被烤得半熟要好得多。 而要是维斯用他的重弩……就算是软头箭打中肩膀，极境能保住那条胳膊就算万幸，甚至强大的动能可以直接扯断他的安全索把极境轰飞。 “所以是你用弩帮我把燃烧着的外袍给射掉了？那怎么说我也得好好感谢你这个救命恩人……” 收到了兰柯佩尔递过来的眼神后，极境缓了缓情绪，语气恢复过来对淬弦说道。 “……我刚刚说了，只是准备射。” 结果淬弦话反而让极境变得疑惑起来： “我的准星才刚刚抬到你那边，你的袍子就不翼而飞了——甚至我都看向了我的手是不是没感觉地扣动了扳机自己还不知道。” “结果是，我确实没有射击，但你的外袍就这么不见了。” 不光是极境，大家听闻淬弦的话后都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清楚具体的状况。 “兰柯佩尔先生……？你在看什么……？” 而此时自己刚刚好偏头了一下，看向了那道粉红色轨迹最后消失的路径，就被看过来的艾雅法拉喊住了，犹豫了一下，回答： “没事情……有可能是飞过的羽兽正好帮了极境，帮极境把外袍叼走了。” 极境闻言舒了口气，庆幸地说道： “哈哈……早些日子我在雷姆必拓可是给许多羽兽投过食……说不定是那一只或者那几只来报恩了也说不定……” 此时，虽然兰柯佩尔总觉得羽兽是个看上去唯一合理却处处有小漏洞的答案，但一时没有更多线索，便只能先就此作罢。 “好了，没什么事情的话就继续往上吧，平台距离我们大概只有不到五十米了。” 兰柯佩尔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开口说道。 第409章 行进之途 在终章的最后一点小插曲过后，队伍还是顺利地通过了最后的这五十米的距离，来到了火山的第一处平台上。 这一次的攀登中除了极境的臀部被轻微地灼伤以外，就只有默木的手不小心抓到了一块较为锋利的石块割出了一道小口子而已。 虽然出了点血，但是在艾雅法拉的检查下，并没有源石尘屑进入，不过默木本身已经是感染者了，再进入的话会加重一些病情。 在这里之后，根据维斯远程放飞的侦查无人机显示，发现了很多条蜿蜒向上的道路，众人终于可以步行前进不必再垂直攀登了。 “极境先生，您之前的烫伤真的没问题吗？” 在平台上，莉娜还是很关切地询问着极境，毕竟他裤子上一大片被熏黑的痕迹看着着实非常吓人，好像一屁股坐在了一个炭炉上一样。 “没事儿，一开始确实非常烫，火源消失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现在最多剩下点麻痒……你看，我甚至还能拍拍上面的灰……哎呀呜嗷！！” 结果极境才刚刚拍了拍自己屁股上被熏黑的位置整个人就疼得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不光莉娜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其他人也都把目光看了过来。 “啊……啊……好吧……我可能的确有点高估我屁股的耐热性了……” 极境顿时难得的脸都红了，言辞都断断续续地说着。 “别勉强自己……尽可能保持最佳状态。” 兰柯佩尔舒了口气，上前对极境说道： “现在我们要执行的任务可不比一场真正的战役难度要小多少，任何对自身不利的因素哪怕就算是一星半点也要立刻排除。” 随后自己看向一旁的莉娜，对她说道： “把烫伤膏给我，顺便我需要给他烫伤的皮肤做一次检查。” 极境顿时原本就红的脸这一下更红了： “呃……兰柯佩尔先生……我……” 兰柯佩尔只是迅速接过了莉娜递过来的烫伤膏，说道： “我没有看男人屁股的爱好，现在你是患者，我是医师，你的视野和手部活动范围都有限，或者你让莉娜来？” 一旁的莉娜闻言，顿时脸在瞬间就比极境还要红了，她是队伍中原本配备的医师，不过现在这个佩洛小姑娘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吧……倒是我矫情了，就和看病一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极境说归这么说，但是他真要开始脱裤子有动作的时候却还是有些不自然，在兰柯佩尔的眼神催促他还是稍微加快了些速度。 而其他人也都非常适时地和兰柯佩尔与极境保持了一段距离。 “……” 兰柯佩尔将烫伤膏的盖子拧开，随后来到了极境的身后开始检查烫伤部位的情况。 “呃……兰柯佩尔先生……” 而此时的极境则保持着一个非常奇异的姿势，撅着屁股对着自己，语气又是羞耻又是担心地说着： “我的屁股没啥大事吧……难道真成了三分熟的肉排了？” 而正在观察中的兰柯佩尔眼神非常干净且敏锐，只是立刻流利地将自己的分析结果说了出来： “还好，臀部的约百分之九十的面积都只是一度烫伤，红斑性，皮肤变红，并有火辣辣的刺痛感，还有两个指头大小的水泡，嗯……你刚刚拍破了一个。” “哦不，我看错了，好像两个都被你拍破了。” 极境闻言顿时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 兰柯佩尔先将创面上的死皮钳去，在迅速将烫伤膏涂上，这一动作才做完极境就迅速站起身来提裤子，结果差点没给自己绊一跤。 “极境先生怎么样了？兰柯佩尔先生，没有大碍吧？” 艾雅法拉在这时走了过来，将眼光全程放在自己身上，语气关切地询问。 “没啥大事，大概也就是在三伏天的中午没穿裤子一屁股坐在了黑色的单车坐垫上并强忍着骑了一多公里路的程度。”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最终如此说道。 “没什么大事就好……” 艾雅法拉虽然没听清兰柯佩尔的后半段话，但听到前面的没啥大事还是长长松了口气。 “没事了，领队……另外有劳您了……兰柯佩尔先生……现在是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极境在这时终于提好了裤子跟了上来，语气感激中透着一丝丝还是没法完全免除的羞耻感。 “行了，我们立刻继续出发，争取早些到火山顶上，顺便看看那边的风景……要是谁路上有找到羽兽蛋的记得留着。” 兰柯佩尔招呼着艾雅法拉和极境一起来到队伍的最前方，说道： “用岩浆烤的羽兽蛋不旦熟得快还有种特别的香味，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之后的登山过程比兰柯佩尔想象中还要艰辛不少——基纳韦厄火山自往上两千米左右就开始变得更加崎岖难行，还会伴随有不时的震动。 同时，一些高山上特有的生物，例如岩角跳兽开始出现，但是同时一种更凶猛的掠食者——隐岩牙兽也在暗中窥伺这里的一举一动。 隐岩牙兽是这里最顶级的掠食者，类似于前世古代的剑齿虎，但是长相更加狰狞，其长度可以达到五六米。 其张开的血盆大口足以一瞬间咬碎一个成年男性的脑袋，瞬间爆发的速度可以达到30公里每小时，短距离奔跑时极限时速甚至能达到80公里每小时。 更重要的是，隐岩牙兽的身体皮肤自适应出了一种变色机制——可以将自己的身躯贴近并融入到一些看似无害的岩石堆或者其缝隙中。 并且其身体的皮肤非常坚韧，可以抵挡许多力量不算强的远近距离攻击。 因此，隐岩牙兽几乎是探山者最不想遇到的噩梦，如果所要探勘的山脉有隐岩牙兽出没，一般要带上一整支十几人的火力小队时刻警戒。 兰柯佩尔此前已经遭遇了两只隐岩牙兽，都是在远处就被自己敏锐的视觉捕捉到了——它们在被捕捉到的瞬间也不再掩饰就直接加速冲了过来。 但结果是无情的，因为在远处就被发现，罗德岛小队有比较充分的架设临时阵地的时间，它们很快就倒在了狩猎的路上。 “做得好，维斯，看来你不光擅长近身搏杀，远程狙杀你也颇有天赋。” 结束事态后，兰柯佩尔侧身，语气毫不掺假地对维斯表示了夸赞——两只隐岩牙兽都是命丧在了维斯射出的弩箭下。 他这会儿才刚刚成为弩手没多久，就拥有这种精准度简直不可思议。 “小意思，领袖，它们要是近了您的身，我估计全尸都找不到了。” 维斯一边回应着兰柯佩尔，一边将弩垂直竖起借着脚蹬重新给弩上弦并再一次放上了一支箭矢，语气理所当然： “弩的话，萨卡兹人从来都不陌生，这玩意儿上限比弓要低，下限却比弓要高得多，无非就是三点一线，准星锁定猎物，按下扳机就好。” “荒野上的萨卡兹们不想用体内的矿石施术早早把自己玩死又想获得远程攻击的手段，弩早就是我们几乎唯一的选择了。” “上手快，大威力，操作简单保养便宜……好多萨卡兹孩子们都能开磅数不低的弩呢。” 这倒也是确实，训练一个弓箭手和训练一个弩手实际上区别可不小，萨卡兹们同时也基本都是感染者，施术用的都是体内的源石。 和淬弦的中型手弩不同，维斯的弩是不折不扣的大弩，其拉力足有375磅，但是大部分萨卡兹人都能徒手拉开。 淬弦的中型手弩拉力只有90磅，即使这名黎博利小姑娘的准星再怎么精准，却只能勉强打穿隐岩牙兽坚实的外皮。 但是维斯这边不同，拉力足有375磅的重弩配上破甲箭头，一箭射过去甚至能直接击穿隐岩牙兽浑身最硬的头骨。 如果是面对人类敌人，除非是爱国者盾卫那种等级的重装单位，一些普通的盾手估计能连人带盾打穿击飞出去。 最危险的一次是有一只隐岩牙兽藏在前方的一处拐弯的视野死角处，距离艾雅法拉的队伍只有不到数米的距离就暴起撕咬。 好在是兰柯佩尔打头阵，一脚更快地扫踢就将其踹飞，维斯迅速补上了一箭将还在半空中的它直接钉死在一处岩石上。 隐岩牙兽的栖息地大约分布在山体的中下段区域，在终于走过这片区域后，兰柯佩尔前前后后总计遭遇了七次隐岩牙兽的袭击。 只是，在继续向顶峰攀行的路途中，隐岩牙兽却从不只是唯一极其危险的存在。 因为越往上流动的地热能量就越发明显，路途中的许多的岩石、崖壁缝隙还会喷射出极高温度的蒸汽，除了兰柯佩尔以外任何一个人的肉体沾上一点就会被重度烫伤。 第一次维斯差一点被高温蒸汽迎面喷上，好在是兰柯佩尔瞬间把它拽了回来，就这他左侧肩膀后面都被烫掉了一层皮。 所以每每遇到有这种嫌疑的路况，艾雅法拉都会即使停下来，接着默木和焦壤会指挥大纸盒、订书机和极境用探勘设备挑选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小队中的所有人各司其职，尽心尽力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当然，真要是遇到了紧急情况，兰柯佩尔也不会坐视不理——最危急的一次大概是从众人头顶上直愣愣地砸下来一块小汽车那么大的火山岩。 艾雅法拉还没来得及施术想把这块岩石烧融，兰柯佩尔就已经从崖壁的一侧硬生生扯出来一整片十几米高的铁元素矩形体一巴掌给它远远地拍成了碎片飞出去了。 不得不说，每一次看到兰柯佩尔施术，罗德岛小队们的成员都依旧是非常震撼，哪怕是见多了的订书机也会手指微微颤抖。 这种层级的破坏力完全赶得上罗德岛精英干员中的迷迭香，不过虽然破坏力接近，但是破坏形式和施术轨迹，兰柯佩尔可和迷迭香的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迷迭香脑后所植入的是人造的科技产物，所使用的是四只强大到骇人的精神巨手进行各种动作，只是挤碾、捶打或者掀动和撕扯就足以造成纯粹且可怕的破坏力。 但兰柯佩尔所使用的是最正统的萨卡兹血魔巫术和继承杰斯顿来的操控铁元素的源石技艺，这两者其实都是最常规的源石技艺。 之所以能有如此威力，都离不开自己一路以来的探索和研发，以及移植了博士巴别塔的血脉，重重因素融合在一起才能有今日的造诣。 不过一般兰柯佩尔或迷迭香在场的话，罗德岛干员们都会有种这边有独当一面的战力时的安全感，心态都会变得非常稳定。 第410章 粉色的小生物 “领队，申请休息一下吧……” 而此时，队伍大约行进到半山腰往上一些的位置，又是日正当中的时候，极境已经满身都是汗水，语气明显比之前要粗重地对艾雅法拉说道： “越往上越热，甚至距离正午的太阳感觉都更近了，大家都累得不行了，也需要补充一下水分，降低一下体温，否则很可能会出事。” 艾雅法拉其实早就有了让大家先就地歇息，只是刚刚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且安全的用来休息的地方，眼下这片区域却正好合适。 这里的岩壁坚固一体，没有随时可能掉落的巨石，地势很平坦，视野极佳，甚至还可以用高倍望远镜看到还没完全走远的scout的车队。 艾雅法拉有种直觉，要是错过了这里就直接往上，就再也没有像这样合适休息的地方了。 “嗯……大家都辛苦了，留下来休息一下吧，背包里有退热贴和降温喷雾，但一次性不要使用太多，同时要及时补充水分哦。” 于是，艾雅法拉立刻招呼着大家都找了地方坐下来，第一个被热得快要吐舌头的莉娜立刻拿出降温喷雾对周围的一大片区域进行了隔热处理。 虽然大概只能持续几分钟的时间，但是这段时间也够大家先把体温回落到安全水平。 结果大家的体力消耗地比预想中还要厉害，等极境真的半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却发现好像骨头都有点被热气蒸软了，根本起不来。 “唉……感觉还是最近还是户外锻炼少了……到时候得和本舰多申请几趟外勤，感觉许久不动身子骨都有点锈掉了。” 就连大纸盒这名罗德岛队伍中最见状的丰蹄汉子也将背着的盾牌搁在手边，粗粗地喘着气，同时自顾自有些惭愧地说着。 倒也不能怪他，虽然以哪怕丰蹄男性的身体标准来说，大纸盒也是上等。 但是算上负重和之前起盾架设防线拦住隐岩牙兽和一些碎落的石块，他体力消耗反而是队伍中最大的一个，能只是喘着粗气坚持，已经难能可贵。 “嗯……大家都好好休息吧，确保自己没问题了再出发……” 而艾雅法拉则非常关切地让大家先继续休息，可自己却还在开启了的源石能量探测仪的旁边，眼神一丝不苟地继续工作着。 “……有发现什么吗？艾雅法拉？” 兰柯佩尔自然是没什么好歇息的，他缓缓走近艾雅法拉的身边，询问着她。 “嗯……兰柯佩尔先生……这附近可能有一些附带着源石能量反应的植物……如果能弄到样本，我应该可以更深层次地分析一下火山目前的情况……” 艾雅法拉一边观察着屏幕上的源石能量定位，一边回答着自己。 “小事，我现在去采一些回来好了，反正大家也在休息，我也不会离这边太远，很快就会回来……嗯？怎么了？艾雅法拉？” 可兰柯佩尔说到最后，却发现艾雅法拉揉了好几次眼睛，动作也非常迟滞。 “唔……没……没事的……兰柯佩尔先生……” 艾雅法拉轻轻晃了晃脑袋，可语气明显带着疲惫地说道： “我只是……有点困……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 没等兰柯佩尔说些什么，一旁的大纸盒和订书机就已经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来到了她的身旁，语气认真地说道： “那您就好好打个盹吧，领队，睡眠不足的话可是很容易出事情的，我们俩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就由我们盯梢观察附近情况。” 兰柯佩尔也拍了拍艾雅法拉的肩头，说道： “是啊，一直关心队员，自己的身子反而垮了可就闹笑话了，好好休息，我让维斯也来盯梢，样本马上就到。” …… 在劝艾雅法拉好好小憩一会儿之后，兰柯佩尔便联系了维斯让他负责一部分的守卫工作。 而自己则拿着上次艾雅法拉交给自己的抗干扰光敏分析摄像机，前往了这附近寻找源石能量植物的踪迹。 出乎自己的预料的是，这一趟寻找的行程并没有经历太久，只是向前了不到百米，翻越了几座岩浆裂缝区域，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火山是炽热地心的窗口，大自然中最具爆发性的力量之一，但是生命也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出路，正如兰柯佩尔面前所展现的。 一朵遗世独立般绽放在一处火山岩隙中的……金色的花。 “……是源石花。” 兰柯佩尔缓步向前，轻轻将它摘了下来，花瓣轻轻摇曳，花蕊傲然挺立，恶劣的环境无法让它屈服，它在自己的指尖轻轻地呼吸。 吸收逸散的源石能替代了大部分它所需的养分，光合作用对它而言也并无多大意义，源石花的花瓣呈现完全固化的半透明晶簇状。 这点它甚至像矿物，而不是植物。 “真是美丽的，不屈不挠的生命。” 兰柯佩尔看着手中的这朵源石花，真心实意地赞叹着。 “咩……”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身后好像传来了什么完全不对劲的声音。 “？” 自己当即转身望去—— 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粉红色的轨迹，而尽头处，一只散发着粉红色蒸汽的小黑羊正一动不动地正对着自己。 “……这什么？” 兰柯佩尔一瞬间是不是以为自己眼花了出现了幻觉。 “粉红色的……小羊羔？” 还没等兰柯佩尔确认，一只全身裹着粉红色绒毛的小黑羊就一跃上了自己的肩头，一大团粉红色的绒毛基本上蹭上了自己的半张脸颊。 “咩~” 随后，它发出了一声不能再标准的绵羊叫声。 啪！ 小黑羊一甩头就咬住了兰柯佩尔手中的源石花的茎，自己本来就怕伤害到样本没有握紧，这一下直接就被它从手里抽了出去。 “诶？！什么东西？！” 兰柯佩尔这会儿本能反应过来第一动作就是用手抓。 嘭！ 结果自己的手才刚刚抬起来的瞬间，那只小绵羊就猛地一蹬腿从自己的肩膀上窜了出去，洋红色的蒸汽喷了自己一脸。 呼啦~ 兰柯佩尔随手一抹将面前的粉红色蒸汽拨开，可是再转过神来，自己就看到一抹粉红色的残影闪了一下就不见了影踪。 这个速度甚至隐隐比之前那只拐角处暴起的隐岩牙兽都还要快上一线，但是它行过的路径上留下了十分明显还未散去的洋红色蒸汽。 “对！就是这种洋红色蒸汽！还有这种速度和移动！之前在攀岩时帮助极境取走了那件燃烧着的外袍的就是它！” 兰柯佩尔彻底反应过来以后一拍手，完全想明白了，自己在之前攀岩时就已经见过了——只是那时自己并未看清它们的样貌。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感觉和所有野兽都不一样……” 而这时，兰柯佩尔看到粉红色的轨迹居然是一条直线往营地那边的去的，顿时就立刻加速返回营地，近百米含有恶劣地形的距离被自己于十秒内就掠过了。 “这……？！” 结果自己才刚刚抵达营地门口，就发现粉红色的蒸汽和轨迹在自己离开后不久就铺得到处都是，许多的小黑羊蹦蹦跳跳的从自己眼前掠过。 根本分不清是哪一只刚刚叼走了自己的源石花。 “那是什么东西？” 而就在兰柯佩尔大脑还没完全接受现实的这一刻，他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大团极其浓郁且活跃的粉红色蒸汽——而他居然也感到对方也“看”到了自己。 呼咻~呼咻~ 那一团巨大的粉红色蒸汽就这样缓缓地朝着自己飘了过来，自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不管是什么，对方绝对没有任何恶意乃至攻击意图。 “……” 而兰柯佩尔在沉默中如同鬼使神差一般，轻轻上前张开双臂，竟是想把那一大团漂浮的粉红色蒸汽抱在自己的手上。 可接下来发生的还真就是那一大团粉红色的蒸汽悠哉悠哉地忽上忽下，时而松散如同火山上方带着余温的云霭，时而紧凑如同一团巨大的翻滚的绵团一样朝着自己的张开的双臂飘了过来。 呼呼呼…… 巨大的粉红色蒸汽团很快就飘到了兰柯佩尔张开的双臂中央，兰柯佩尔正想凝神近距离观察，结果就在这时…… “啪嘣！” 随着一团前所未有的浓郁和剧烈的粉红色蒸汽爆炸，一直巨大的头顶黑冠的粉红色绵羊突然就如同花朵一样绽放在了自己的臂弯之间。 对了，刚刚那个啪嘣并不是拟声词。 而是这只粉红色绵羊语气欢脱地迸出来的声音。 “……” 粉红色的巨大绵羊就这样如同绽放般地被自己包裹在双臂上，兰柯佩尔亲眼看到这只巨大的粉红色绵羊甚至轻柔地调转了身体，将眼神看向了自己。 “甚至没有重量……？” 此时的兰柯佩人只感觉自己的双臂上正环抱着一片轻若无物的云彩，但是他能很明确地感受到对方所流露出的善意。 “你好呀……初次见面……” 粉红色的巨大绵羊居然口吐人言，并且其音色很奇特，听起来明明像个大约十来岁的可爱孩子，但是却能从尾调中听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悠久感。 “兰柯佩尔先生。” 随后它轻柔地一跃跳下自己的环抱，在自己的脚边开始打起了滚。 第411章 多利·羊之主(上) “……” 在这期间，兰柯佩尔往前走了几步，看向了在岩石圈四周正在歇息的罗德岛小队们，他们的神色和动作一切如常—— 他们根本没看到这些小生物们，甚至自己还看到了一只粉红色的小黑羊此时就停歇在极境手边拿着的那杆发讯器顶上。 而极境时不时摆动发讯器几下，那只小黑羊就如同黏在了发讯器顶端一样一起摇晃。 这看上去哪像个发讯器，不如说是个加长版的粉红色。 而艾雅法拉此时倚靠在一处岩石旁，显然已经进入梦乡，睡得正熟，大纸盒和订书机跟两个门神一样站在艾雅法拉的两侧守卫着她。 而她的身上和双腿上足有五只粉红色的小黑羊跟被子一样覆盖了上去，但艾雅法拉本人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一样……这不会感到热吗？ 而维斯也早就恢复好了状态，如果大纸盒和订书机是明哨的话，维斯就是暗哨，他正待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岩石堆上，架起了弩，以防隐岩牙兽之类的凶悍掠食者的来袭—— 但是此时，他前面正慢悠悠地散步过去一群带着洋红蒸汽的足足七八只小黑羊，但维斯根本就熟视无睹。 “……” 兰柯佩尔的大脑此时正飞速运转——这一切看上去温馨却有点诡异的场景和生物明显都和自己脚边打滚的巨大的粉红色绵羊有关。 甚至自己看到它的头顶上还有着一顶漆黑的王冠。 但和阿米娅头顶所悬浮的魔王的王冠样式完全不同，自己也并未从那顶王冠上感受到阿米娅的王冠所散发的那般血脉连接感和威压感。 说到底……它究竟是什么？ “所以你是……哪位？” 兰柯佩尔看着自己身旁的这只毛茸茸的粉红色绵羊状生物，不禁询问。 “我是多利哦。” 粉红色的绵羊在兰柯佩尔身旁蹦蹦跳跳，发出欢快的叫声。 “啊……我知道……人类历史的第一只克隆羊就叫多利。” 兰柯佩尔一拍脑门，对这只戴着黑色王冠的粉红色绵羊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被克隆出来的东西……啊，不过好像从某种含义上来说应该也没错啦，会不会我最初就是由此诞生的呢……” 多利一边蹦跳着一边说道，语气似乎还带着思索。 “你和艾雅法拉是一起的吗？怎么没看过你露过面？” 兰柯佩尔突然想起来了艾雅法拉的档案，还有她的精二立绘。 档案里面有着明确记录说她身旁的确有着许多小黑羊会时不时出现，但是眼前这只粉红色的带着黑色王冠的粉红色大绵羊自己却是从未见过。 自己伸手摸了摸多利粉红色的毛——触感非常细腻温暖，这仿佛是阳光所轻拉成的丝絮，甚至都有些不像是现实里会存在的物质。 但这恰恰告诉兰柯佩尔这不是幻觉，眼前的多利是真实存在的。 “之前我还在休息，后面发现了阿黛尔遇到危险了，所以就准备出来。” 多利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直视着兰柯佩尔，说道。 “呃……但似乎我抢了先？” 兰柯佩尔自然知道艾雅法拉的真名是阿黛尔·瑙曼，顿时语气有些复杂地指了指自己。 “所以我也要感谢你嘛……兰柯佩尔先生，虽然我亲自去解决那群赏金猎人也是没问题的，不过倒也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多利语气跳脱却真诚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啊……这倒不必感谢，于公是我分内的工作，于私艾雅法拉也是我很欣赏的一位学者，谁希望这么好的孩子出事呢？对吧？” 兰柯佩尔轻轻摆手，说道： “不过你亲自去解决？呃……是把那群赏金猎人埋在你的毛里面窒息而死吗？” 虽然兰柯佩尔当然明白眼前的这只突然出现的头顶黑冠的粉红色绵羊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货色，但还是有些好奇地询问。 “不是哦，兰柯佩尔先生。” 粉红色的绵羊眯起眼睛，语气仍然欢脱地说道： “我会一头创死他们哦。” 这一下饶是兰柯佩尔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真的吗？” 自己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询问道。 “啊……或者我也可以一路从那边的火山口冲浪过来，引导一些岩浆把他们烧掉也没问题的哦，毕竟他们的肉体经不起那种程度的高温嘛。” 结果多利转头就报出了一个更离谱的回答。 “你在火山口的岩浆里……冲浪？” 兰柯佩尔有些不可置信地询问。 现在哪怕是自己丢到岩浆里去估计也根本活不了多久，可眼前的多利仿佛只是在说汐斯塔午后的海边甚至是哥伦比亚私人别墅中的游泳池。 “是啊……在火山口的岩浆里冲浪是让我第二开心的事情。” 多利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第一开心的事情呢？” 兰柯佩尔不禁脱口而出。 “有一天能带着阿黛尔一起去火山的岩浆里冲浪。” 多利回答地比兰柯佩尔的询问还要迅速。 “好吧……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火山口的岩浆池在你口中跟水上乐园没什么两样。” 兰柯佩尔这一下只是耸了耸肩，对多利说道——毕竟自己能听出这只粉红色的绵羊并没有敌意，甚至带着亲近。 “我是多利，羊之主。” 多利则在兰柯佩尔的脚边像是被温和的风吹拂的一样，轻轻滚动了一个圈，它语气一如既往地欢快： “怎么说呢，温泉我也挺喜欢的……就是温度还是太平和了。” “岩浆的温度可以让我头脑清醒，有助于我思考一些很重要的问题。” “比如说，这个世界上，是先有岩浆，还是先有岩石？” 还没等兰柯佩尔说什么，多利就自顾自地继续开口道： “在最初的最初，‘岩浆’并不是‘岩浆’，‘岩石’也不是‘岩石’，物质在循环和转化中分成了不同的样貌，又被赋予了不同的名字。” “人们总是在尝试用确定的语言框定世界根本无可描述的本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睡着一样，这也是缺乏智慧的体现……” 兰柯佩尔听到后面头都有些疼了，这些深奥的句子怎么一串一串说起来跟凯尔希一样，自己轻轻用脚往前一伸，正在翻滚的多利便适时地停在了自己的腿旁。 “不好意思，这些话说起来就有些没完没了。” “总之多谢你呀，兰柯佩尔。” 多利则轻柔地一个弹跳，落在了兰柯佩尔的肩膀上，当然它巨大的身体一大半都悬浮在外边就是了，随后接着说道： “不得不说，你在洞穴内的那段入场和之后的压倒性战斗充满了艺术感，要是那只企鹅在旁边观看的话，指不定能有灵感出首新专辑。” “我想想……他应该会起名叫做嗯……【scarlet party】怎么样？猩红派对？我都能替那家伙想几句蹩脚但颇有韵味的说唱词。” “后面你和那名萨卡兹人还有罗德岛同伴们和另一批赏金猎人的战斗也十分精彩——在战斗时的你和平时的你感觉完全是两个人。” “说实话，在这么漫长悠久的岁月里，你可是让我第一个感兴趣的血魔呢。” 兰柯佩尔倒从这几句话里抓到了那么一些重点，问道： “企鹅，说唱？你认识大帝？多利？” 多利轻轻在自己肩膀上蹦了蹦，回答： “是啊，在音乐领域我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好伙伴。” “不过前段时间和大帝去了一趟叙拉古旅游和取材，我没控制住把小黑羊们放了出来，结果大帝好悬没把我的那些分身都拿去喂狼了。” “在早些年大帝还在莱塔尼亚的时候，他可是那么热衷地在高塔里摆弄着指挥棒和黑白键盘，我可是教了他不少东西呢。” “直到他不小心把一整座术士高塔给玩塌了，才和我一起离开了莱塔尼亚。” 兰柯佩尔有些发懵地自言自语： “呃……好的吧。” 不过如果多利是和大帝一样的存在，那岩浆冲浪这种事可太合理了。 毕竟在sidestory【喧闹法则】中基本推断出大帝有不死之身，包括但不限于被从背后开膛后只贴了个创可贴，被榴弹击中只是脑袋上砸了个包等。 以及企鹅物流的空说的那句【“就没人去管管老板的尸体吗？就这么被躺在地上被踩来踩去……是不是有点……”】让自己记忆犹新。 “羊之主？你是书籍中记载的‘兽主’？” 兰柯佩尔突然想起自己的前世还泡在图书馆里时，曾经在一本非常老旧的泰拉历史典籍当中看到过和他们非常相似的描述。 “啊呀，现在还了解兽主这一概念的小朋友可不多了呢。” 多利笑嘻嘻地对自己说道。 “兽主到底是什么？” 兰柯佩尔当即询问多利。 “兽主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兰柯佩尔，你大可以把我们当成是一群动物中比较特殊的存在，不会死亡，在漫长的岁月里以各类的玩乐来打发时间。” “例如叙拉古的狼们将乐趣交给了培养自己的牙，热衷于每天看着麾下的鲁珀们打打杀杀，我是没兴趣玩这种血腥无聊的斗蛐蛐游戏。” “讲道理我甚至还更怀念它们追逐我的时光，可惜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喽。” “而现居龙门的大帝则把乐趣交给了音乐，这家伙的音乐兴趣大概是以两百年为一个轮转的，现在的他更偏向于说唱和金属摇滚。” “我的话兴趣更偏向于在漫长的岁月中搓揉一些纪念品，或者纪念人物，然后就是享受高温，这是一种能让我感到自身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最佳提醒。” “在岩浆里冲浪是非常棒的活动，还记得前些年陪大帝来火山口取材，他不小心脚一滑掉了岩浆池里，噗通，然后就没了。” 第412章 多利·羊之主(下) “……” 听到多利说大帝脚一滑摔进了岩浆池里噗通一声就没了，兰柯佩尔仿佛脑子里都有那画面了，适时地说道： “呃……大帝这就死了？” 多利回答： “嗯，这就死了呢，可别告诉他，在他身体还没被岩浆烤化的最后几秒钟我甚至拿他的身体当了会儿冲浪板。” “他新生的身体被遣返到了距离火山大概十几公里以外的地方——我记得是重生到了汐斯塔城镇边缘的一处私人别墅里。” “那里的主人正在烧热浴缸，但是正巧他在客厅听着大帝的新专辑入迷了，所以给忘记了这件事，浴缸的水被烧到沸点。” “然后大帝的新身体就被遣返到了那个……浴缸里。” 闻言，兰柯佩尔都不禁嘴角抽搐，说道： “又……死了一次？” 多利摇了摇头，说道： “不……兰柯佩尔，不。” “这次他没死。” 兰柯佩尔心说这简直更惨好吗。 “……” 不过自己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状态，语气认真地问道： “这就是死亡在你们身上的运作规律？” 多利回答： “当然，兰柯佩尔，兽主便是如此，死亡在我们身上只是一次又一次枯燥的体验，只要我们麾下的血脉分支没有全部凋亡，我们也永不会死去。” 兰柯佩尔询问： “血脉分支？意思是多利你身为羊之主和卡普里尼之间的关系？” 卡普里尼这一种族所取自的就是前世中的羊，不管是绵羊、山羊或者盘羊，从他们头部的那双犄角就能明显看出来。 不过一些生长地过于扭曲畸形的卡普里尼的双角会看上去有些像是萨卡兹的犄角——甚至有过不少卡普里尼被第一眼错认成萨卡兹的经历。 而巧和的是，在前世，山羊也总是与黑暗和邪恶有所关联，在泰拉大陆，莱塔尼亚的一些卡普里尼们也没少钻研扭曲可怖的巫王咒术。 “嗯……比这更复杂些，不只是卡普里尼，一些有我血脉所在的普通野兽也算在内……无论是大帝还是扎罗都是一样的。” 多利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 “我们的身体死后就会被遣返到另一个地点，这个地点有时候远有时候近，有时候我们自己就能看到并选择，有时候我们也根本不知道会被丢到哪边去。” “但总之只要我们麾下的血脉分支没有全部凋亡，我们就不可能真的死掉哦。”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又接话道： “那兽主和普通的兽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呢？” 多利不假思索地回答： “怎么说呢，用你们可以理解的言论来阐释的话……大概相当于老板与雇员？用玄奥一些的语言，我们是某种血脉和意志所拟合、汇聚成的‘上位者’。” “但我们可从来不是任何活物或者死物的主宰。” “实话实说，兽主这东西有些兽主自己都没参透其真正的本质为何，就连我也还在探寻阶段呐，兰柯佩尔。” 说着说着，多利轻轻在兰柯佩尔的肩膀上翻了一下，四脚朝天。 “但我一路上都很开心呢，和阿黛尔一起。” 随后多利又一次如同一样从自己的肩膀上滚了下来，在自己的身边优哉游哉地转圈圈，时不时就喷发出一道道洋红色的蒸汽。 “那你头顶上的这个黑色王冠是……？” 兰柯佩尔指了指多利的头顶——自己果然还是很在意那顶黑色的王冠，在自己的印象中，同为兽主的大帝是没有这玩意的。 并且虽然颜色和样式与魔王的冠冕相近，但是散发出的气息却有着不小差别。 “不知道，好像从我诞生起这玩意就莫名其妙套我头上了，你有办法帮我取下来吗？” 多利似乎也一幅不清不楚的样子，直白地回答兰柯佩尔。 “那就……嗯……我试一下喽……” 兰柯佩尔试着摸了摸多利头顶上的黑色王冠，与多利的绒毛触感截然相反，王冠极其坚硬，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金属或者其他材质。 这顶黑色的王冠仿佛完全和多利一体化了，兰柯佩尔抓着王冠的一角都能很轻松地把下面连接着它的多利一起提起来。 但是在接触到黑色王冠的瞬间兰柯佩尔的脑海中总有种某种细碎的信息流间歇性流淌过的感觉，但想要捕捉却又无迹可寻。 “看吧看吧，果然你也没办法，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头顶着这么个巨大的东西了，这东西在你们的世界里好像代表……‘王权’？” “但我对这个词汇所代表的东西可一点兴趣也没有哦。” 兰柯佩尔把多利放下来后，多利一边在自己脚边滚来滚去一边语气欢脱地对自己说道。 “……好吧，我逐渐理解一切。” 兰柯佩尔轻轻拍了拍脑袋，看着在自己脚边翻来滚去的多利，其实一时间涌入的信息量过多，自己到现在还是有些发懵的。 自己没想到居然会在这趟原本只是普通的火山救援任务中碰到兽主这种稀少的存在，尤其是它还不是自己所熟知的大帝。 但是看上去，多利似乎比大帝好说话很多，大帝的话还时不时会用他的毒舌来首即兴说唱全程不带一个脏字却能让你气得直跳脚。 而多利不同，感觉它的语气非常温和、慵懒，自在且闲适，感觉就像是个自由自在的旅行家，一路收集沿途美好的风景。 “这些洋红色的蒸汽是什么？” 兰柯佩尔随便一伸手就能捞过来一大把这种粉红色的蒸汽，触感温和，如同带着微微余温的火山上方的云霭，自己询问多利。 “啊……没什么，一种我喜欢的颜色捏成了一种我喜欢的……嗯……【介质】。” 多利思索了一下，最终这么说道： “请放心吧，贴合你们的人体温度的喔……不过嘛……也是一种良好的导热材料。” 兰柯佩尔闻言立刻说道： “啊这……那这里这么多的洋红色蒸汽，不会把艾雅法拉和极境他们热出病来？可是我这边也没看到他们目前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啊？” 多利笑嘻嘻地回答： “我怎么会热到小阿黛尔和她的伙伴们呢，这些蒸汽我可都是规划了路径和吸热系数的，只是蒸汽把热量都吸收走了，低温凉爽的空间可都腾出来专门给他们呢。” “我也可以自主加热这些洋红色蒸汽哦，如果天气冷了的话，让洋红色蒸汽铺满房间，稍微热一热就暖烘烘了哦。” 自己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心说这种洋红色蒸汽真是好用的东西。 “呃……那如果刚刚让这些洋红色蒸汽覆盖那群赏金猎人，然后多利你来加热到足以产生杀伤力的高温……” 兰柯佩尔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多利： “可以把它们烧死吗？” 多利眯起眼，语气肯定地回答： “那是当然，洋红色蒸汽最高可以被加热到数千摄氏度，以这些人脆弱的身躯来看的话……加热到上限恐怕灰都不会剩一点吧。” “但我估计也得趴着休息相当相当久的一段时间就是了。” 兰柯佩尔嘴角抽了抽，数千摄氏度是什么概念，普通的岩浆温度也才一千多摄氏度，这个温度已经可以融化大部分已知的金属了。 “啊，不过我挺少把这些蒸汽用作杀伤力的武器呢……更多是用来暖暖阿黛尔的房间或者塑造出一片有氛围感的地方。” 多利转而又对兰柯佩尔如此说道。 “他们……看不到你吗？还有你的这群小黑羊们？” 兰柯佩尔抬手用拇指侧向指了指艾雅法拉他们所在的方向，此时一只小黑羊甚至站在了维斯的头顶，弯下头和维斯一起盯着弩的瞄准镜。 “当然，这也是我们的特性之一，如果我不想让你们看见的话……就算是阿黛尔也没办法从视觉层面捕捉到我哦。” 多利回答。 “刚刚极境……啊……就是那个举着发讯器的黎博利，他的袍子在攀岩时着火了，也是你让小黑羊帮的忙吗？” 兰柯佩尔突然想起了什么，最终觉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咩咩~” 可多利都还没说话呢，兰柯佩尔就看到一只满身都是火山岩石碎屑的小黑羊叼着极境被烧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外袍在自己面前欢叫着跑了过去。 “好吧……看来我有答案了，谢谢你，多利。” 虽说自己也能去帮极境把燃烧的外袍分开并灭火，但小黑羊的速度明显比自己更快让极境少受了些苦，自己也必须得道谢才行。 “啊呀……这倒是不用……其实大部分的时候它们都很容易在自己的绒毛上裹上一大堆麻烦，可能这件事也是因为它们觉得有趣才做的吧。” 多利蹦蹦跳跳地回答，并继续说道： “怎么说也是阿黛尔的伙伴，后面被那群赏金猎人绑架时，也是他不惜被揍了一顿保下了发讯单元，不然哪能联系得上你。” “你要是再晚来几分钟，我估计就把那群赏金猎人们全部一头创死或者全部烫熟了。” 兰柯佩尔抚了抚额头，回答： “好吧……我大概了解了，那我们现在？” 多利说道： “当然是先去看看我好久不见的小阿黛尔，我能感觉到这会儿她应该快睡醒了，要让她的小伙伴们也能看到我和我的分身们吗？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当即摆了摆手，回答： “这么突然不得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我去给他们先做个心理准备，你去看看艾雅法拉吧，多利。” 第413章 火山，将要爆发了 …… 此时，半躺在地上小憩的艾雅法拉，正梦到火山爆发出无数毁灭性的熔岩，骇人的巨物发出可怖的咆哮，将毁灭引由天空引向大地。 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奋力地把自己推开，但是他们的身形却被无情的火焰吞没。 “不要……” 梦境中的艾雅法拉身临其境地感受着赤红和炽热的席卷，甚至她突然间看到一枚巨大的熔岩从空中垂直朝着自己重重砸落。 “唔……” 梦境由此破碎，艾雅法拉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梦中向自己坠落的熔岩却变成了一朵厚重的粉红色云彩，缓缓飘落在自己身上。 “小黑羊……？” 艾雅法拉看着多利，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确实没看错，她已经从梦中醒了过来，语气有些惊疑不定地询问。 “你刚刚是做噩梦了吗？阿黛尔？” “不过……你管我叫小黑羊……？算了，也行吧。” 多利的语气仿佛也没什么所谓的，随后它说道： “为什么这么惊讶？我们以前可是见过了很多次的喔。” 艾雅法拉顿时带着歉意地说道： “抱歉……我以为……您是不会说话的……” 多利说道： “平时是不大会说话的，应该说，只有我会这样讲话，至于那些分身……他们大概是不太愿意和人交流的吧……或者是还没有学会？” “算了……也不重要……总之……好久不见了，我的小阿黛尔。” 随即，多利缓缓漂浮起来，眼睛眯成了一道拱桥，似乎在笑。 “您……知道我？” 艾雅法拉语气惊异地对多利说道。 “该怎么说好呢……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还在莱塔尼亚时，几次够不着书架顶上的书，都是我帮你送下来的呢。” “啊……可别误会，我倒是没有偷窥别人的习惯，就是一种……嗯……简单且单纯的……陪伴，总之，我当然是对可爱的小阿黛尔印象深刻的。” “最近我可都在你身边兜兜转转，没想到你们居然跑到火山上来了。” 多利如此回答。 …… 而多利这边在和许久不见的艾雅法拉交谈，兰柯佩尔这边当然也没闲着，他进入了营地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在制高点上的维斯。 “啊，您回来了，领袖。” 维斯看到兰柯佩尔来到了自己身旁之后就打算把弩收起来。 啪。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兰柯佩尔走近了自己之后，突然抬手往他的头顶上做了一个摘帽子的动作。 “呃……怎么了吗？领袖？有敌人？” 维斯见状有些不解，立刻抬头从各个角度观察了一下天空，然而那里除了被大量火山灰覆盖的灰蒙蒙的天空以外什么都没有。 “……没事。” 兰柯佩尔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小黑羊——刚刚它的那个动作看上去有点像是准备咀嚼维斯的头发的样子，所以自己立刻就制止了。 “咩咩。” 被自己提在手里的小黑羊倒也没怎么挣扎，只是发出咩咩的声音，兰柯佩尔便把它放在地上，它自己就慢悠悠地走了。 “没事，你刚刚头发上有点风吹过来的岩石屑，帮你拿掉了。” 兰柯佩尔先这么对维斯说道。 …… 随后，兰柯佩尔便和维斯一起先回到了营地。 而此时，艾雅法拉也召集了其他人一起集合，多利就这么漂浮在她旁边。 看到兰柯佩尔走了过来，多利甚至还主动颔首示意，而兰柯佩尔也同样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诶？兰柯佩尔先生和多利先生已经见过了吗？” 而艾雅法拉见状，心里如此想着，而多利也冲着艾雅法拉点了点头，似乎从她的表情分析出来了，确认了她的想法。 “领队，是要继续出发了吗？大家也都休息地差不多了。” 此时，极境举着巨大的粉红色，站在队伍的最前排询问。 “啊……其实不是啦，极境先生，出了一小点状况……” 艾雅法拉的额角其实已经有点冒汗了，嘴角抽动着，但她还是说道： “我想向你们介绍一位临时加入我们的伙伴……多利先生……” 随后多利也不再遮掩，放开了所有人对自己的感知限制。 “——！！” 顿时，大家就看到周围突然变得到处倒是粉红色的蒸汽，一只巨大的粉红色绵羊就静静漂浮在艾雅法拉的身侧。 “哇！！” 极境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手上举着的发讯器变成了一个加长版的粉红色，他顿时挥舞几下，可是顶上那只小黑羊根本就不肯下来。 “咩咩。” 顶上的那只小黑羊仿佛抗议般咩叫几声，后来极境索性也习惯了，第一是挥累了，第二是手感也没有变得更重，和平时没差别。 不只是极境，默木、焦壤、大纸盒订书机还有维斯他们都看到了，此时周围已经布满了洋红色的蒸汽还有一只只小黑羊咩叫着四处或跑或飘。 “呃……原来领袖您刚刚在我头上拿掉的应该是这个东西吧……？” 维斯好歹也是跟着兰柯佩尔见了不少市面了，语气没多少紧张，更多的是好奇，对自己说道。 “是啊，刚刚看它都准备薅你头发了，我总不能看着你变成秃子呗。”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回答。 …… 接着，兰柯佩尔和艾雅法拉就开始向大家介绍多利，两人都有些穷尽言辞，尽可能说得简洁易懂让大家都能听明白。 同时两人和多利都尽可能不提【兽主】的概念，毕竟这个身份就连多利自己都还没完全搞懂正在探寻当中。 在兰柯佩尔和艾雅法拉的介绍和解释下，大家也逐渐接受了多利的存在，多利也在四处观望有没有哪个勇敢的孩子能最快和自己搭上话。 “我其实能了解一些……多利先生……毕竟我以前去过龙门，甚至有幸亲临过大帝先生的演唱会现场……” 没想到居然是人群中的莉娜最先开口了，她说道： “您如果是它的同伴的话……应该是很友好的那种吧……虽然大帝先生有时候舌头有点毒，但我感觉它心肠其实不坏……” 多利回答： “是的喔，不过你这有点算是先入为主了。” “不是所有像我们这样的存在都较为友善的，你要是那会儿不是去了龙门，而是去了叙拉古可能就会改变你的想法了。” 莉娜询问： “叙拉古也有向您这样的……存在吗？” 多利回答： “有啊，不过是群对你们来说不是很好惹的家伙罢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总之，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去火山口看看那里的风景吧。” 有莉娜起头，其他人有疑问的也都向多利倾诉了出来。 多利也尽可能一个个回答，偶尔带着一些年代感颇足的幽默，让大家都感到整体气氛十分轻松。 “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订书机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自己。 “怎么了？订书机？” 自己立刻询问。 “我发现只要和您在一起出席任务或者去哪个地方，好像每每都能在某个时刻突然变得不可思议起来，远超普通人想象的范围。” 订书机如此回答自己。 “呃……” 兰柯佩尔的嘴角抽了抽，好像……还真的确实。 …… 介绍完毕之后，大家都习惯了小黑羊们的存在，甚至莉娜还主动摸了摸小黑羊的头，最后还将一整支小黑羊捧在怀里。 不过很快就要临近出发的时候了，艾雅法拉和默木、焦壤她们也正在源石能量探测仪面前做最后的数据分析。 之前被兰柯佩尔采摘下来的源石花样本也被小黑羊物归原主，此时正放在艾雅法拉的手边，转换成一道道数据翻滚在屏幕上。 “不对……怎么会这样……？” 突然间，艾雅法拉的语气变得急促了起来，此时大家都围在艾雅法拉身旁，兰柯佩尔顿时第一个上前出声询问： “怎么了？艾雅法拉，出什么事情了吗？” 结果自己突然看到源石能量探测仪的屏幕上，十个数据有九个数据全部被标红，同时后方还有【警告】的后缀正在闪烁。 “是这样的，兰柯佩尔先生，您刚刚给我的那朵源石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绽放的，比正常时间缩短了估计有十几倍。” “这明显是一种预警。” “我立刻通过这朵花的源石能量吸收轨迹反向测算这里的环境，我发现，地表气体的浓度没有变化……但是地热温度却在不断攀升……” 艾雅法拉的语气罕有地出现了惊疑不定： “如果这个数据是真的，那说明顶部的火山口积蓄的能量达到了先前数值的十倍，可这怎么可能呢……是火山探测仪坏掉了吗？” 兰柯佩尔立刻询问站在自己身侧的维斯： “维斯，有办法把侦察无人机尽可能升高到火山口的位置吗？” 维斯当即摇了摇头，语气有些遗憾地回答： “不行，领袖，我一开始听到艾雅法拉小姐这么说就有这个想法，但是我们现在距离火山口还有一多公里。” “这里本就已经算是高海拔地区，深荒挺进者配套的无人机已经是相当先进的那种，但是最高飞行高度也只有七百米，再往上就会出现信号丢失。” “而且就在刚刚，无人机已经探测到了更高的空中存在剧烈的源石能量形成的磁场干扰，而且很可能就在火山口的位置。” “……我们只能亲自去一探究竟了，领袖。” 兰柯佩尔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现在也基本上没有回头路了，轻轻颔首，将目光重新转向艾雅法拉，询问道： “所以这一预兆是很不好的现象，是吗？” 艾雅法拉立刻肯定地予以了回复：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 “如果是按照常理来推测，只有可能是火山口内部突然间发生了大量的活性源石沉积现象，内部的能量被不断地以高热进行辐射式引爆。” “引爆后的能量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超过火山这个容器所能最大承受的阈值……接下来就要朝着外部进行释放……” “这其实就意味着……” 兰柯佩尔和大家似乎心中也已经知晓了那个答案。 是的。 火山，将要爆发了。 第414章 直入顶峰 ……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艾雅法拉，等待她宣布所有人心中都已经知晓的结果。 “……火山要爆发了。” 艾雅法拉说出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发颤，可是等她真正将话说出口后却发现自己语气竟然出乎预料的冷静。 似乎只是一名数学家不断地用各种逻辑和公式平淡地计算出了最后的结果： 火山要爆发了。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就在大家都有些沉默的时候，多利的声音突然传到了兰柯佩尔和艾雅法拉的耳中——这个声音竟然是如此地高昂和愉悦。 “多利先生……！！” 艾雅法拉顿时有些生气地对多利喊了一声，火山爆发总意味着生灵涂炭，而且罗德岛小队此时就在火山的山体上。 “啊呀，抱歉抱歉，是我失礼了。” 多利立刻向着大家道歉，同时继续说道： “不过作为补偿，我也会尽力帮助大家的，可别小看我哦，我在这里能做到的事情也是很多很多的！” 随后多利眯眼笑着原地一个后空翻。 “总之……大家。” 艾雅法拉深吸一口气，调转身体，眼神坚毅，语气严肃地对所有人说道： “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刚刚兰柯佩尔先生采来的那朵源石花已经就是紧急预警，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现在再往上的话……风险实在太大了，所以我决定将火山活动探测仪就直接安插在这个位置，然后大家就立刻往下撤离。” 可就在这时维斯的话却让艾雅法拉神情一滞： “恐怕已经晚了，艾雅法拉小姐。” “刚刚侦察无人机显示我们脚下的八成以上的山体都出现了形变和破裂，大量流淌出的岩浆已经彻底把我们的后路给封死了。” “……目前看来，我们只能往上，也许才能迎来转机。”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也对艾雅法拉说道： “嗯……艾雅法拉，继续往上吧，相信我，还有多利。”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最后一步。” “我和多利就是你们的转机，你们无需再祈求其他，依靠其他。” “我还有多利必定会安全带你们离开。” 多利则晃晃悠悠地飘到兰柯佩尔的身旁，语气认真却有些滑稽说道： “当然当然！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艾雅法拉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极境也语气自信地说道： “是啊，我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十地相信兰柯佩尔先生！您不是也是如此吗？领队？” “同意继续往上的伙伴们请举手！” 唰唰唰唰唰唰！ 所有人同时举手，动作迅速，整齐划一，没有半点犹豫。 “嗯……嗯！” 艾雅法拉深吸一口气，最终压下了眼底有些湿润的晶莹，说道： “那就拜托大家了！我们继续往上！” …… 在收到确定继续向上的消息之后，大家都立刻回到营地做最后的收拾整备，接下来就是去往火山口的最后一段路了。 “咩~” 而多利则更是十分高兴地滚来又滚去，发出咩咩的叫声，很快就又滚到了兰柯佩尔的脚边。 “……每次听到有火山爆发的消息，你都会这么兴奋的吗？多利？” 看到多利翻滚了过来，兰柯佩尔最后紧了紧背在自己背后的火山活动探测仪的背包，对一旁欢脱跳跃的多利询问着。 “啊……那也还好吧。” 多利立刻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朝着兰柯佩尔飘了过来，说道： “主要是惊喜感，惊喜感可是很重要的！” “可是基纳韦厄火山是我三十多年前去的一处冲浪点……我记得我和小羊们玩完了之后，这里就出现了非常剧烈的地质变动，整个火山都摇晃了起来。” “很快，这个火山口就被浓郁的火山灰和火山岩给覆盖起来了，成为了一座死火山，当时我还很可惜呢，因为这里的环境和温度在我的火山榜单可排得上前三。” “唉……这么一来的话……估计得有个几十年上百年没得在这里玩了。” 多利的语气颇为可惜，却到后面却又变得兴奋起来，祂甚至原地蹦跳翻滚了数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啊……你说这个啊。” 兰柯佩尔看向多利，说道： “之前的确是死火山来着，但是后面因为我有个人的需求，所以就把它给开了个罐。” 而欢快的多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语气跳脱的询问道： “开罐？什么意思？你在火山下面开了罐啤酒吗？”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纠正道： “没有，我的意思是给这座死火山开了个罐。” “呃……说得详细点吧，一个多月前我在高空中一拳迸发出的气柱斜向地把这座火山口的顶端给削平了一大层。” “然后我把一整条大概十几千米的源石矿脉丢了进去，火山当场就爆发了……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座火山应该都会处于相当活跃的状态。” 多利仍然还没反应过来，祂喜悦地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又有得玩了，这可真是个大好消息，感谢您一拳头把这座火山顶端给削平了一大层还往里丢了一整条十几千米的源石矿——” 说着说着，多利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原本欢脱的动作也随之静止。 “你说啥子？” 祂顿时看向了兰柯佩尔，眼神中带着极其的不可置信却又觉得这好像很合理。 “呃……就是字面意思。” 兰柯佩尔只是耸了耸肩，对多利说道。 那时在黑蛇凭依下开启了过载蒸血的兰柯佩尔简直强大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一拳打出去的气柱就足够削平一座山的峰顶。 也只有这样兰柯佩尔才能勉强和那条十几千米的恐怖的源石的本质交锋。 毕竟过载蒸血是理论上几乎不可能成立的源石技艺，即使有了黑蛇的凭依加持，但是开了几乎还是必死—— 但是在那持续期间恐怕兰柯佩尔的实力都能比肩古莱塔尼亚的巫王，和之前在切尔诺伯格自己所召出的血冥王的剑铠是一个级别。 真得亏是阿米娅升变把自己救回来了。 “好吧，兰柯佩尔，就算是放眼我历史所见的所有值得被铭记的人物中，你的强大也是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 “但是强大的力量应该不至于没有代价吧？” “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看到过莱塔尼亚的巫王施术，一瞬间就能接管所有莱塔尼亚城邦的术士高塔，让这些巨物尽数化作他所织构的乐章的各个部分。” “毫不夸张地说……兰柯佩尔。” “在巫王手里，整个莱塔尼亚都是他用来宣泄毁灭的……乐器。” 兰柯佩尔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已经枯槁苍白了的三分之二的头发，说道： “是啊，任何胜利都需要代价。” “但我这都还算轻的了啦，一路以来我碰到的许多都是要命的强敌，要是这点代价都舍不得，那我早就埋土里烂掉了都。” 多利顿时有些钦佩地回答： “真是豁达，你又多了种让我欣赏的精神，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说道： “我是觉得反正要我选择的话，生命的厚度的重要性可是远大于长度的。” 而此时，艾雅法拉和极境已经在远方喊了： “兰柯佩尔先生！多利先生！已经可以出发了！” 极境甚至一边说着，一边仍然在挥舞着手中的……“加长版粉红色。” “……” 兰柯佩尔和多利竟然在此刻同时默契地相视一笑。 “不过……你要怎么指挥那些小黑羊听你的呢？多利，它们现在仍然在四处乱跑。” 随后，自己一边和多利朝着艾雅法拉和队伍的方向走着，一边询问身旁的多利。 “啊……很简单，用【呼喊】。” “说一些让它们感兴趣的句子，例如火山顶上有上好的冲浪池、免费的冰淇淋、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嗯……这些。” “刚刚已经叫过它们了喔，现在会和我们一起往上。” 多利一边说着，兰柯佩尔也看到四处散步的小黑羊们也正在欢腾跳跃着和上山的队伍靠拢，有的还超越了队伍的前端，自顾自一路向上。 赤红的火山自山腰往上便升起了一朵朵粉红色的云霭。 这一梦幻般的场景也让大家仿佛坠入了一个童话般的幻梦之中，就连火山即将要爆发所带来的阴暗心情也被冲淡了许多。 “哦呀……兰柯佩尔，看来我刚刚呼喊的力度有点大，它们好像有点心急了。” 可没过多久，和兰柯佩尔并排踏着山岩而上的多利语气有些怪异地对自己说道。 “所以怎么了吗？” 兰柯佩尔也确实发现才启程一会儿他们身边的小黑羊的速度就加快了很多，询问道。 “恐怕它们想载我们一程好快些抵达……兰柯佩尔。” “而且是……用你们人类语言的话……” “是不容拒绝的黑车。” 多利回答。 “唔诶——” 结果兰柯佩尔才听到黑车两个字一出，眼前的艾雅法拉就发出一声惊叫。 原来是后方奔跑过来的一只小黑羊直接轻轻把艾雅法拉拱到了她的背上，随后咩地一声欢鸣就往前冲了过去。 “小黑羊小黑羊……” 而抱着一只小黑羊在胸口抚摸着前进的莉娜也突然发现怀里一轻，然后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就升高了起来，一蹦一跳地快速前进。 “哈哈……我今天就是童话小说里的骑士！” 而最让兰柯佩尔目瞪口呆的是极境，小黑羊一个拱身，极境就无比流畅的翻身骑上，手里的发讯器居然被他握在手里举成了一个长枪的姿势。 随后他甚至主动让小黑羊加速一路往前，甚至第一时间还超过了艾雅法拉。 “好吧，确实是新奇的体验，那我也来体验一下这趟‘黑车’好了。”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听到后方的声音传来就原地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了那只冲过来的小黑羊的背上，和队伍里的其他人还有羊群们一起往顶峰直冲而去。 在这一刻，崎岖难行的火山之路仿佛成了小黑羊们彼此竞速的赛道，而羊之主则安安稳稳地吊在队伍的最后方，却也永远不会掉队。 此生挚爱。 爱如火山。 噢。 还有我们的小阿黛尔。 第415章 火山口的全新生态圈(上) 轰哗哗哗哗哗哗…… 此时，粉红色的羊群如同飘带一样，盘绕着整座火山一路螺旋向上，在多利强而有力的呼唤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它们的脚步。 许多分身们的思维逻辑很简单——哪里有趣，它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 “到峰顶了哦，小阿黛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吊在队伍最末端的多利却飘飘荡荡地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和艾雅法拉齐平，笑眯眯地对艾雅法拉说道。 “天呐……这……这……” 艾雅法拉从顶峰又上往下俯视着火山口的场景，顿时瞳孔骤缩，仿佛喉咙里卡住了烧红的火山岩，根本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轰隆隆……轰隆隆…… 此时，顺着火山顶部的制高点往火山口俯视看去，竟然是这样一幅史诗般的画面： 映入眼帘的是，无数体型庞大甚至根本与泰拉大陆的最新版百科全书所有记载都不符的大量生物围绕在中央的岩浆湖旁栖息。 像是灰岩那样足有二十多米高的磐蟹已经形成了数个族群，每个族群都有十几只巨大的磐蟹，最大的一只兰柯佩尔目测已经达到了三十多米。 这个高度已经完全抵得上一栋十层以上的大楼了。 同时，还有大量体积不一的奇异羽兽、和一些飞翔昆虫的集群正沿着不同的路线飞行，基本都是在去觅食或者归巢的路上。 时不时在远方，自己等人还能看到，一只只体型庞大的隐岩牙兽追着同样动作更加迅敏的岩角跳兽从岩壁上飞掠而过。 大量的岩心蔓还有一系列蕨类、灌木类植物等火山地带特有的植被更是在赤红的岩浆湖附近几乎铺成了一片丛林。 掠食者、搬运者、传播者、守卫者、分解者，育嗣者…… 无论是兰柯佩尔也好，艾雅法拉也好，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此时的整个火山口位置居然形成了一个前所有为的巨大的全新生态圈，并且形成速度之快更是只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已经完成。 “我……我的天呐……” 就连艾雅法拉第一眼都被震惊到失声，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哇哇喔。” 多利一滚一蹦地飘了过来，语气也十分惊异地说道： “我能理解你呢，阿黛尔，毕竟这种场景就算是我也没见过几次，火山口按理来说应该是生灵的禁地，可现在这里都形成了一个生态闭环了。” 别说是多利和艾雅法拉，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极其不可置信的神情，也就是兰柯佩尔和维斯这俩已经见过不少离谱事物的异类可能稍微好点。 在一个多月以前兰柯佩尔一拳给这个火山开罐了之后，顶部被斜向削平，这就造就了除了中央岩浆湖之外大片的可利用空间。 正是这一增大的空间给了生态圈形成的最基础条件。 这里的生物仿佛完全适应了岩浆湖旁边的高温，平均温度足有六十度往上，如果没有多利的洋红蒸汽帮忙散热，其他人是根本没办法在这里活动的。 “可生态圈的形成一般需要较长的时间，植被的种子的携带，覆盖生长，生物群体的迁徙和繁衍，哪怕按极限时间来算，最多也就一个多月就完成了……” 而兰柯佩尔沉思着，心中暗自想到： “这真的可能吗？” 还没等自己有更多想法，小黑羊们倒已经忍不住了，哗啦哗啦哗啦跟下饺子一样，顺着火山口向下的坡度开始往里倒。 “大家！现在从这个缺口垂直往下，注意自己的安全。” 艾雅法拉在这时从小黑羊的身上下来了，选择了更加稳定的方法——寻找一个坡度较为平缓的缺口进行索降。 “好嘞，领队。” 第一个应答的是极境，他的语气非常积极——没告诉其他人的是，他刚刚过于“激烈驾驶”导致颠得头都有点发昏了。 嗖嗖嗡嗡…… 艾雅法拉的命令大家都执行地非常迅速，寻找了一个合适的下降缺口之后，大家就通过索降来到真正来到了这个生态圈的内部。 然而巧合的是，他们降落的地点……其实是一个隐蔽的磐蟹巢穴，只不过好消息是，现在家长外出，只有孩子在家。 这件事发生在队伍中的大纸盒身上，他最后一个索降下来，突然发现自己身侧的订书机旁边，好像有一块岩石动了几下。 大纸盒最初还以为那块“岩石”底下有什么东西。 结果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岩石”搬开，那底下倒是什么都没有，可再一看自己怀里的“岩石”居然莫名其妙长出了八条长腿和一对眼睛。 “磐蟹……？” 大纸盒没想到自己这么随手一捞，一块岩石就这么在自己手里面变成了一只磐蟹，还是说磐蟹这种东西其实这么好抓的吗？ 不过大纸盒有一点不知道的是，磐蟹、钳兽这种生物，其实在幼崽时期，大部分是很容易被人类捕捉的—— 因为它们的视野系统还未发育完全，很容易把人类错认为自己族群中的长辈，乃至亲族，只有少数种类有分辨和识别气味的器官，才会较为容易认出人类来。 所以刚刚那只磐蟹幼体看到大纸盒他们从缺口索降下来，只是稍微晃了晃身子，就没别的动作了。 “好……好大啊……” 大纸盒捧着那只足有成人躯干大小的磐蟹，说道： “这甲壳都还有点软，单从甲壳的发育层面来看，应该只是磐蟹出生了大概一个多月左右的幼崽，居然就长得有这么大了。” 而此时被大纸盒举起来几乎零距离看到大纸盒的脸后，那只磐蟹幼体显然也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丰蹄男人并不是自己的亲族。 而是另一种从来没有造访过这里的新型生物。 “咕嗤咕嗤……” 那只磐蟹幼体立刻在半空中开始扒拉起自己的肢体来，口器不断蠕动着，如果能发出人的声音，应该是大喊救命。 “好了，放它下来吧，看它样子都快应激了，万一它家长在附近，被它引过来了，我们估计又得有一场大麻烦。” 订书机一看，立刻就上前劝说道。 “我当然知道，是这辈子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磐蟹，好吧，其实自这趟任务中，兰柯佩尔先生介入之后，好像一切都脱离了常识的轨道起来。” 大纸盒一边回答着订书机的话，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这只磐蟹幼体放在地上，自己才松手，那只磐蟹幼体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毕竟他也知道，磐蟹其实基本没有捕食人类的习性的。 除非实在是饿急眼了，或者在保护巢穴和幼崽，或者将人类视为食物和其他资源的竞争对手时，才会攻击人类。 但还有一种特殊情况，有的术士可能可以用源石技艺操纵这种头脑简单的生物，渗透进入战场，进行阻击或者破坏。 而兰柯佩尔此时和艾雅法拉从下来开始就在对这个磐蟹的居所进行实地勘察，艾雅法拉的笔记本上顿时多了不少内容。 “……看来灰岩应该就是来自于这里的某个族群，因为某种原因失散了，来到了火山边陲附近的一处洞穴里。” 兰柯佩尔一边观察着附近，一边心中暗自想到。 吼——！！！ 可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正前方传来几声恐怖的咆哮，艾雅法拉手中正在写着笔记的笔都颤了一下，在纸张的右下角飙出一道划痕。 而顺着咆哮的来源望去，几只体格远比之前庞大，且行动速度也更加迅敏的隐岩牙兽就从前方数个隐蔽的岩石间隙中跳了出来，直扑艾雅法拉等人的队伍。 显然，生态圈中的掠食者上门了。 从它们嗜血的眼神和口中甩出的涎液来看，显然是把艾雅法拉视作了猎物，隐岩牙兽从来都是不挑食的掠食者。 在实在找不到食物的情况下，隐岩牙兽甚至会组团抢夺磐蟹的幼崽，用利爪和尖牙一点一点地破开磐蟹幼崽还未发育完全的甲壳，吃里面的蟹肉。 嘶嘶吱吱—— 这几只体格和速度都远超之前的隐岩牙兽扑过来那架势可不是一般的猛，一路上一些羽兽和跳兽都吓得四散奔逃。 然后它们首当其冲地迎上了队伍最前方的兰柯佩尔。 “？” 轰！！！ 众人都没看到兰柯佩尔有什么明显的施术动作，前方的地表突然破开。 哗啦—— 随后一条水桶粗的黑红色的触手从中爆冲而出，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前方扑过来的几只隐岩牙兽一抄！ 噗—— 一瞬之间就就如同巨蟒缠身般死死绞住了其中一只扑过来的隐岩牙兽的后半身，把它直接猛地拎到半空，随后猛地往下一摔！！ 嘭！！！ 这一击剧烈的动能爆发开直接将那只隐岩牙兽的上半身给砸成了血肉沫子涂在地面上，下半身连着脊椎再一次被猩红的触手挑在半空中，猩红的碎液不断滴下。 面对第一时间就想要取自己性命的敌人，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兰柯佩尔都会没有半分犹豫就直接下杀手。 “呜嗷呜嗷呜嗷嗷……” 看到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一个摔砸就把首当其冲的一个同伴半截身子都砸了碎肉涂在地上，剩下的两只隐岩牙兽顿时就发出了极其恐惧的悲鸣声夹着尾巴逃跑了。 它们逃跑的路上甚至还撞上了两个正在你追我打的小黑羊，当场就被创飞出去十几米远，倒在地上腿都伸得直直的了。 “啊……还是领袖您比我快了一步呀。” 身后的维斯原本其实已经架弩来了，只不过才刚刚搭上箭矢准备上弦，就已经结束了，淬弦甚至都已经上了爆炸箭矢准备瞄准了。 “保证其他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维斯，毕竟这其实不是什么狩猎活动，只是自卫。” 兰柯佩尔甩了甩手，语气平淡地说道。 “啊……感谢您出手帮助……兰柯佩尔先生。” 刚刚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艾雅法拉到现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有些愣愣地说道。 “小事，接下来抓紧时间，这里的生态圈以后还有机会来仔细探索，现在先大致过一遍，然后完成更重要的工作。”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回答： “先对这边主要的生态环境和生物集群做一个简要的调查，然后我们就开始罗德岛的火山活动探测仪的安装和岩浆湖的岩浆样本采样，这些。” 第416章 火山口的全新生态圈(下) “……” 在兰柯佩尔和艾雅法拉的协商下，当前的任务分配总共暂时是三步。 第一步是简要探索附近的生态圈，第二步是对岩浆湖的岩浆样本进行第一手采样，第三步则是罗德岛火山探测仪的安装和展开布设。 而现在进行的则是第一步——简要探索附近的生态圈。 这一步大概是所有人都能参与到的且最让大家感到新奇和兴奋的步骤了——从来没有人见过火山口的岩浆湖旁边居然能形成丛林般的生态链。 大家采植物的采植物，抓动物的则也……看情况抓动物，一些掠食者有兰柯佩尔兜底，维斯和淬弦打前锋，威胁可以降低到0。 不过嘛，这里的大部分动物基本都没有捕食人类的习性，包括巨大的磐蟹也就是看着有压迫感，但你从它们脚边走过，人家都不带理你的。 这里主要栖息有数种火山地带的羽兽、岩角跳兽、隐岩牙兽、巨型磐蟹和扭曲蠕虫集群、和一些巨大化的火山带昆虫。 维斯甚至饶有兴趣地抓到了一只足有拇指那么粗的火山带特有的霸王蜻蜓，停在胳膊上感觉像是停了一架小小的无人机一样。 极境则在背包里携带了一些通用的羽兽饲料，这会儿他正在队伍的最末端四处飞撒，大量体型巨大的羽兽则扑棱棱地飞来，围着极境渴求食物。 当然，这名黎博利最后差点被两只羽兽直接叼在半空送回巢穴里，兰柯佩尔阻止了它们，而落下来的极境则被大纸盒一把用公主抱的姿势当场接住。 当时那两人对视的眼神兰柯佩尔到现在还记得。 生态圈中构成掠食者的部分只有几种，其中隐岩牙兽已经是顶端的掠食者了，但它们族群现在看到兰柯佩尔靠近都会吓得嗷嗷叫唤着迅速逃离。 淬弦的弩一连从背上迅速取下来三次又重新一箭都没放地再次背了回去。 “这里的简直就是火山生物样本的宝库……我的爸爸妈妈都从来没有见过……” 艾雅法拉则双手捧着几种不同的火山植物的果实，有类似橡木的硬壳果实，也有类似浆果的软质果实，但都从来没有在目前的百科全书上记载过。 “你当然不用怀疑自己喽……小阿黛尔，这可是史无前例的超级大发现呢。” 而多利则晃晃悠悠地和风滚草一样路过，并半调侃半认真地对艾雅法拉说道。 一路走来，艾雅法拉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几乎写满了足足十几页的内容，这还是尽量精简了内容的。 “……” 队伍的中间，莉娜和极境并排走着，其中莉娜举着一串颜色深红，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足有巴掌那么大的菌子。 这是她刚刚在一处温度超高的火山岩缝隙中采集的，简直就像是燃烧的火焰汇聚成型一般，看上去就是一种梦幻食材。 “你说这个能吃吗？极境先生？” 莉娜实在忍不住询问了侧边身为户外求生专家的极境，这个香味实在太特殊了，仿佛就是针对自己喜好的信息素专门调配的一样。 “这可不兴乱吃啊，这种菌类其实我压根见都没见过。” 极境当即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不过在陌生的地方可千万别随便乱吃那边不认识的东西，之前去萨米就因为把那边一种叫闭口栗的果实当普通的栗子吃了。” “结果，哈哈，我一天舌头都是麻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为了这事我有生之年还第一次被那边的向导骂了，说我是呆头羽。” 莉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说道： “有时候看极境先生确实没心没肺的，呆头羽这个称号倒是挺适合你的，之前那群赏金猎人不也喊你白毛呆羽。” 极境耸了耸肩，没所谓地回答： “我只是心态豁达而已，野外还有险境中，其实豁达的心态用以保持理智和冷静其实和专业的知识一样重要。” “我想肯定还有除了我以外的呆头羽也是户外探索专家来着……” 极境和莉娜有说有笑，而维斯和淬弦则在队伍的两侧，弩就在他们的背上，随时可以进入攻击模式，队伍末尾的大纸盒和订书机也兴致高涨地闲谈着一路上的见闻。 “……” 而兰柯佩尔，默木还有焦壤以及艾雅法拉则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边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不断地用摄像机拍摄附近的有价值的场景。 可惜这里受到源石能量形成的磁场干扰，拍摄照片什么的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传输给本舰乃至给本舰通讯就没办法做到了。 …… 大概走完了火山口附近的一圈后，虽然有着多利赞助的洋红蒸汽吸热，但大家还是停下来及时补充了一些水分，擦了擦汗。 火山口顶端的情况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的震撼。 “差不多了，生态圈的探索行动就先到这里吧，艾雅法拉。” 不过，兰柯佩尔看这部分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便对身旁的艾雅法拉说道： “我们现在先去对中央的岩浆湖的岩浆样本进行采样，千万当心，我会和你们一起去，不要离开我五米以外的距离。” 目前火山口中央的岩浆湖十分平静，时不时泛起一两个涌上来的气泡，但兰柯佩尔可丝毫不敢大意，立刻将此事优先级提到了最高。 “嗯！我也正有这个打算，火山口的岩浆的第一手采样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于是，艾雅法拉先将队伍暂时解散，大家都去附近一处安全的地方休息恢复体力，而自己还有默木、焦壤以及兰柯佩尔则径直来到了火山口中央的岩浆湖附近。 岩浆湖是火山口的核心，大地的愤怒由此宣泄的窗口。 在这里，洋红蒸汽已经形成了完全不可视物的浓度进行吸热，否则这个热量只是靠近就能将艾雅法拉他们烤熟。 艾雅法拉他们则在岩浆湖旁边的一些主干分支裂缝的地方采取了和岩浆湖同源的岩浆样本，用特殊耐高温的容器承载。 “默木先生，焦壤小姐，麻烦你们用源石浓度计量表测算一下岩浆内部的原始浓度。” 此时，艾雅法拉一边用携带的源石能量探测仪测算这一样品的一系列活动数据，并反向追溯回岩浆湖本身，一边对默木还有焦壤说道。 “……” 而站在前方的兰柯佩尔保持沉默，神经却时刻紧绷，望向岩浆湖的方向，在结果没有出来前，这个距离自己可不能有半分放松。 “好……好的，领队。” 应答的是焦壤，但上前更快的则是默木，他从腰包中拿出一条小指粗细约二十厘米左右的温度计一样的棒状物，正是源石浓度计量表。 嘭！！！！ 结果默木才刚刚把源石浓度计量表伸到采集的岩浆样本上方，其末端顿时就嘭地一声炸碎了，指数在一瞬间就跳到了远超极限的水平。 “领、领队……” 另一旁的焦壤看到后，顿时神色有些紧张地对艾雅法拉说道： “岩浆内部的源石浓度……一瞬间就爆表了。” 艾雅法拉顿时语气极其不可思议地说道： “这、这怎么会呢？怎么会有这么高浓度源石成分的岩浆？一瞬间就爆表，难道这些岩浆是改了颜色的源石原液吗？” 兰柯佩尔知道这应该是那一条纯金色的源石矿脉融散进入了岩浆库里导致的，但为了确保万一，还是询问艾雅法拉： “艾雅法拉，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携带的源石能量探测仪有没有显示出，我们前面的岩浆库里存在巨大的源石能量移动轨迹？” 艾雅法拉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兰柯佩尔先生，目前整个岩浆库内部的源石能量是平均的，没有出现特别出跳的区域，更没有什么源石能量移动的痕迹。” 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是和凯尔希所研究的一样，没有问题了。 “呼……” 兰柯佩尔经过最后的确认之中终于大松了一口气，那条被自己扔进了火山口的岩浆湖里的源石矿脉并没有死灰复燃。 不过尽管在那时，恐怖的源石能增幅让火山进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爆发，但是直至如今，源石能仍然没有完全消散。 它们遗留的能量彻底的和这座火山的岩浆库融为一体，所以艾雅法拉所采集的岩浆样本里面的源石浓度才高的一瞬间就能爆表。 因为源石浓度的不断沉积和地热能量发生反应，这座被自己开了罐的死火山估计会在未来上百年时间都保持极其活跃的状态。 纯金色的全活性源石矿脉据凯尔希所说，能量储备转化是普通源石的千倍。 真的得亏是基纳韦厄火山是泰拉大陆排行第三的火山，其岩浆库的大小更是和其他两座火山并列第一，山大，地脉广，岩浆库储备丰富。 否则，这一整条金色的源石矿脉要是丢进一座小火山的话，源石能量得不到完全的转化和释放，只怕是整座火山的山体连同地下的岩浆库都会直接爆炸开。 而一旦整座火山因为无法吸收上千倍源石能量反应而整个炸开解体，那个威力，兰柯佩尔只能申请不去想象。 不过，因为这座火山以及旁边的空气中的源石浓度含量实在过高，让附近的许多生物发生了变异，尤其是从体积就能看出来。 而艾雅法拉它们几乎都是感染者，同时也有着全套的户外防护装备，但仍然不建议在这片区域过久的逗留。 甚至于自多利和小黑羊们进入到了火山口这个源石能量浓度最高的区域之后，它们身上的毛都开始时不时地打卷了。 但有些必要的工作，众人还是必须要完成的。 第417章 大地的回声 岩浆部分的采样也已经完成，解决了一桩心事的兰柯佩尔面色也没有之前那么凝重了，但仍然保持有一定限度的警戒心。 接下来就是罗德岛的火山探测仪的架设。 完成了这一步之后，众人就需要开始赶在火山爆发之前想到对应的撤离策略，不过想到有多利和兰柯佩尔在，大家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太过恐慌。 至于维斯更是和其他铁卫一样对兰柯佩尔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 只要领袖来了一切都不是问题，而更重要的是兰柯佩尔一直以来的表现也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没有耽搁太多时间，艾雅法拉利用自己对火山方面丰富的专业知识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点，对不远处的兰柯佩尔喊道： “兰柯佩尔先生！火山探测仪就架设在这个位置好了！” 此时的兰柯佩尔正背着罗德岛的火山探测仪在四周寻找较为平坦且合适的地点，听到艾雅法拉的话之后立刻就折返回来。 “是这里吗？艾雅法拉？” 艾雅法拉都没看清兰柯佩尔的动作，只觉得前方一阵红色的影子闪烁几下，他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对自己说道。 “嗯！我分析过了，这里是火山的一条主要地脉分布路线，土壤颗粒也具有代表性，地形也平坦，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同时这里也是一个结构稳定的内嵌式洞穴，就算是火山爆发了，这里也是为数不多的死角，不会受到影响。”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嗯，如此，那便开始吧。” 罗德岛的火山活动探测仪的安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困难，如果不是一些部件比较重需要帮忙，艾雅法拉自己就能独立完成。 “搞定了，艾雅法拉，目前和罗德岛本舰的数据传输通道也已经被打通，现在内置的系统正在排除这里源石能量磁场的干扰，大概需要半天时间就可以了。” 安装好后兰柯佩尔一边和艾雅法拉检查着这台火山活动探测仪，自己一边说道。 这里要点名表扬一下可露希尔之前熬夜开发出的内置系统，小prts的beta版本，这台火山活动探测仪正是搭载了这一系统模块的全新产品。 这一系统的开发甚至还要在【原型】之前，其目的是让一些设备能够在高浓度源石磁场环境下运行，而这一次，正好完美适配了这一情况。 “好了，艾雅法拉，那我也先去附近勘察情况，顺便去问问维斯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将火山活动探测仪安装好了之后，兰柯佩尔被暂时辞别了艾雅法拉，转而去附近勘察是否有值得留意的东西。 “……” 而艾雅法拉站在已经完全展开的火山活动探测仪的旁边，眼神欣慰而高兴。 相信不用多久，这里就会有很多珍贵的数据传给罗德岛，这些数据也许会帮助更多像艾雅法拉这样的学者。 让他们少走些弯路，少遇到一些危险。 “呼……” 艾雅法拉轻轻伸了伸懒腰，她大概开始了解自己父母年轻时的心态了。 听自己的老师说，她父母年轻时就像是两团火，两团年轻的，永不停歇的火，很耀眼，很有趣，也很吸引人。 最璀璨的黑曜石散发的光芒也比不上他们。 不过，也会有人觉得很奇怪，毕竟比起教授和学者，自己父母对这项事业几近狂热的追求，更像是两个追着火山跑的流浪汉。 他们喜欢亮色的衣服或者配饰，经验会带给他们更多勇气，他们有时会在流淌的岩浆旁扎营，甚至会用岩浆煎烤羽兽蛋。 “……” 艾雅法拉轻轻弯下身子，用手在脚下灰褐色的地面上铲了一把泥土，放在自己眼前。 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艾雅法拉就学会了观察和轻捻门口的地垫上留下的泥土，来猜爸爸妈妈又去了哪些地方。 手掌中的火山土壤带着温热和松软的气息，在自己的记忆中仅有一次——那是她的父亲和母亲第一次登上了火山的峰顶。 他们在地垫上留下的那份火山土壤，和自己手掌中的这份一模一样。 记忆开始重合，往日那个小小的跟在父母后方的学者，如今也踏在了火山的顶峰上，鞋底也同样留下了相同的泥壤。 自己最终还是成为了又一团追着火山跑的小小火焰。 “爸爸妈妈……我终于做到了……” 艾雅法拉闭上眼睛，轻轻默念着，一阵微风轻轻流淌而过，拂起少女的发梢。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下来，转而是许多声音流入自己的耳畔。 牙兽的嘶吼，羽兽的啁鸣。 昆虫的振翅，磐蟹的爬行。 轻风拂过落叶，浆果坠入泥壤。 噗哒，那是岩浆流淌中时不时冒出的气泡破裂。 咔嚓，那是一枚山石终于无法承担岁月的重量，而选择脱离了岩壁，无声地往下坠落，嘭地，又发出一声闷响，拥抱并回归地面。 少女突然发现自己都认识这些声音。 那是自己记忆中从未陌生过的，来自大地的回声。 艾雅法拉，其实一直记得。 ?……叮嘤嘤…… 可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琴声居然不知道从哪里轻柔地靠近了艾雅法拉的耳朵，琴声的旋律非常舒缓且温和。 即使凭借助听器的转换带有一部分电子音色，艾雅法拉却突然还是感觉自己仿佛漫步在暖阳下的沙滩上。 她甚至不自觉地闭上眼睛，跟着旋律轻轻哼唱了起来。 “啊……不对……这里怎么会有琴声呢？” 不过艾雅法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立刻循声望去—— 却发现原来是不远处的极境正倚靠在一处火山岩上，独自一人面色十分认真投入地，吹奏着手上一把非常精致的口琴。 “……” 艾雅法拉立刻走近，询问道： “极境先生，您原来……会吹口琴吗？” 极境此时正好一曲终了，他将口琴重新插回自己的口袋里，站直身子，回答： “当然……口琴和口哨嘛……许多伊比利亚人都会。” “甚至在沙滩边，伊比利亚的孩子们捡起多孔的海螺，从来没有基础，也能迎着海风凭感觉吹奏得有模有样。” “口琴吹起来的话，就像是风一样，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像踩在浪涛轻抚的沙滩上，海水拍打沙砾，就是口琴的感觉了。” 艾雅法拉若有所思地回答： “有一天真也去伊比利亚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是传闻中的那么荒芜。” 极境罕有地脸色僵硬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回答： “该怎么说呢，现在的伊比利亚确实……没什么生气。” “那里大部分的村庄也存在极端排外的情况，每个人都被惩戒军和审判官弄得睡不着觉，那里基本没有本地的卡普里尼，大部分是黎博利还有阿戈尔。” “近来我老家那边深海教会的势力也非常猖獗，甚至还有人明目张胆地把恐鱼的卵带回家，希望能从小培养一只和自己关系密切的恐鱼。” “……大静谧发生后，已经很少有旅人来伊比利亚了，倒不如说，几乎一个也没有吧，除非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不轨之徒。” 艾雅法拉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伊比利亚就真的没什么值得去的地方了吗？” 极境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了，现在只有些偏爱大起大落、悲剧、史诗落幕，杂草丛生、荒芜枯寂为主题的吟游诗人或者小说家偶尔去那边取材。” “但他们基本都不受欢迎……甚至有去无回。” 话虽然不好听，可目前伊比利亚的情况就是这样。 大静谧发生后，伊比利亚的繁华就此被海洋中的灾厄溶解，一座座死城般的建筑无力地躺在海岸线上苟延残喘。 往日连成繁星般的灯塔，伊比利亚的眼眸也几乎全部崩塌坏朽，残骸有的被洋流冲走，有的和礁石一起变成了海洋的子嗣们繁衍生息的温床。 “还是说些目前的事情吧，领队。” 极境短促地叹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对艾雅法拉说道： “我刚刚听到默木先生和焦壤小姐说，火山目前的状况如您之前所说，很不稳定，随时存在爆发的可能。” 艾雅法拉立刻一拍脑袋，说道： “嗯！您说得对，极境先生！这件事很重要，得立刻处理才行！” 之前因为自己见到了火山口的全新生态圈，太过震撼和投入甚至都有些把这件重要的事情抛诸脑后了，还好极境提醒了自己。 “……” 艾雅法拉立刻拉开电讯，让默木和焦壤赶到自己的位置。 “领队，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默木和焦壤速度很快，几分钟后就来到了艾雅法拉的跟前，两人同时询问道。 “默木先生，焦壤小姐。” 艾雅法拉语气认真地对他们俩说道： “火山爆发在即，我需要去附近勘察收集一些火山的情况，可能的话，还需要采集一些样本，但是这边的火山活动探测仪不能没有人看着。” “小队里只有你们兄妹和我一样是火山研究学者，我希望在我外出的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全程分析这台火山活动探测仪的情况。” “如果有什么异常，请立刻汇报给我，如果是有任何危急情况发生，也请同步转接给兰柯佩尔先生和维斯先生。” 默木和焦壤当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极其严肃地回答： “嗯，请放心交给我们吧，领队。” “好歹我们俩也是哥伦比亚的纽斯曼大学火山学同届的尖子生，火山活动探测仪在实习时我们就经手了多种不同型号的，全被我们完全掌握了。” “您放心去，领队，这里有我们。” 第418章 火山爆发之前 …… 和默木和焦壤做了最后的交接工作之后，艾雅法拉便辞别了他们。 火山口的全新生态圈的确是个让人极其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大场面，但是现在更加亟待解决的是火山即将爆发的这个问题。 “咩……咩……” 小黑羊们倒是完全不担心，它们悠闲地在火山岩上蹦跳玩耍，一些山壁的裂缝涌出的少量岩浆洒在它们身上，也只会让它们更加兴奋。 “……” 而艾雅法拉在四处勘察着，她几乎穷尽毕生所学，而多利则片刻不离地和她待在一起，保护着女孩的安全。 然而这座火山的情况和大学里教给自己的理论各处相悖，并且和自己父母的笔记中任何一座火山都完全不同。 甚至于，艾雅法拉估计自己也没想到，她第一次登顶的就是一座从古至今，都没有任何一位火山学者登上过的特殊火山。 基纳韦厄火山在被兰柯佩尔扔了一整座源石矿脉之后，这座火山的状态就要刷新历史，再不可以过往的常理论之。 温热的气息拂过脸庞，熟悉的景象开始在视野边缘生长，小小的学者一路边走，边写。 她父母留下的笔记后方，不知道从上面时候开始多了许多少女自己留下的字迹。 火山的确即将爆发了。 艾雅法拉边走便观察着，此时已经有着许多暗红色的溪流在山岩上蜿蜒爬行，如同迸出的青筋血管，庞然巨物正在粗重地喘息着。 从地心走过漫漫长路，从亘古流淌向更遥远的未来，炽热，沉默，随后轰鸣，回归寂静，如此伴随着火山一生的岁月。 “这里有好多源石花……” 终于，艾雅法拉侧身挤过一处狭小的山壁缝隙，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一处拐角有着大量的源石花绽放，甚至规模都赶得上一个小小的花圃了。 能同时供给这么多源石花开放的源石能量和地热条件实属非常少见。 “……” 艾雅法拉轻轻弯腰摘起一朵源石花，每一篇花瓣都闪烁着极其耀眼的光芒，源石能几乎被吸收到了一个满溢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一朵源石花甚至可以当做一次性的紧急施术单元使用，如果包装成花束，会是一簇极尽奢华的魅物。 “这一次火山爆发的强度恐怕远超以往……该怎么办呢……？” 虽然眼前的这份源石花样本也十分罕见和珍贵，但是艾雅法拉却无心为此高兴，而是有些焦虑的自言自语着。 可就在这时，多利蹦蹦跳跳地飘到了自己前面，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当然有办法，阿黛尔，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艾雅法拉当即询问多利： “还……还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火山即将爆发已经彻底成为既定事实，那么只能以这个事实为基础点出发，尽可能保全这一稀有的生态圈和自己等人的安全。 “那里喔，看那里！阿黛尔！” 多利轻轻甩了甩头，而艾雅法拉顺着多利的视线看去，发现这一火山口的附近一整圈的内壁的都是凹空的，很可能是磐蟹们开凿出来的。 “火山其实经常都会在内部有着小规模爆发的现象，只不过因为能量释放不大，不会喷射到外面去，但对他们而言，也是需要庇护所还躲避的。” “以它们的生物本能而言，在火山口中央的岩浆湖附近的岩壁里打出内嵌式的凹巢，再小规模地迁移至内部深处进行规避就可以了。” 多利的语气十分肯定，显然对此有着丰厚的经验。 “那……我和我的小队们……也可以借助这些火山生物们所建立的凹巢，在火山爆发的时候进去和它们一起避难吗？” 艾雅法拉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紧张的询问。 “你们不行，哪能呢，就算是有哪些岩层的庇护的，那凹空的岩层里高温也会渗进去，保守估计也有个上百度吧。” 多利不假思索地对艾雅法拉说道： “这里的生物的外壳或者皮毛乃至内部都自适应出了抗热性，上百度的温度对它们而言无伤大雅，但对你们可就是致命的高温环境了。” “我的意思是，你其实大可以不用担心那些动物们的，它们的族群既然能在这里生存下来，必然有着自己适应的能力。” 听到多利如此说，艾雅法拉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变得更加紧张起来，询问： “那……多利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呢……” 多利则轻轻蹭了蹭艾雅法拉的肩膀，缓解了一下她紧张的情绪，回答： “别担心，小阿黛尔，有我呢，还有你们那个强大的血魔也在，保管你们安全无虞。” “和那些生物继续待在火山口的庇护所里等待爆发结束是不可能的了，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不会比进了蒸笼的馒头好多少。” “就算是我用洋红蒸汽帮你们吸热，分身们也来帮你们堵缺口，火山中心爆发释放的能量实在太大，我也不敢保证你们的下场会有多好。” 艾雅法拉其实心里已经有底了，多利既然这么说其实只是在卖关子，必然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所以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多利先生……！火山即将爆发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还是很严肃的！还请直接告诉我们吧，我们好早做准备。” “我是他们的领队，保护我的队员不受伤害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多利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回答： “其实，哪有那么复杂呀……不然我也不至于还会这么优哉游哉地和你边走边说这么久了，只不过是采取一种简单的但稍微刺激些的方式。” 艾雅法拉突然眉头跳了一下，说道： “您……您说的简单的稍刺激些的方式是……” 她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猜想，这个猜想在平常人眼里是疯狂的，而在羊之主眼里是合理的，期待的乃至极其愉悦的。 “看你表情已经猜出来了嘛，小阿黛尔。” 多利眼睛眯了起来，对艾雅法拉说道： “没错，我们顺着火山爆发的岩浆流和火山碎屑一起，一路往下冲浪过去，然后一直到远离火山爆发范围外的安全地带降落。” 艾雅法拉握着法杖的手都颤了一下，说道： “啊这……？！多利先生？！这真的不要紧吗？” “……不会只是单纯地因为您想玩吧？” 多利毫不犹豫地回答： “玩当然是一方面，但我也必定不会弃小阿黛尔和她的伙伴们不顾，不过……谁说这两者不可兼得呢？” “甚至于，这就是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案，其他方案也不是不行，但是会有着比这个方案更加巨大的风险。” “请相信我吧，阿黛尔，既然我承诺了会保护你们，那么我也不至于会违反约定。” 艾雅法拉深吸一口气，眼神平静下来，继续询问多利： “嗯！我相信多利先生！” 多利顿时眯起眼，笑着回答： “这就对了嘛，阿黛尔，兰柯佩尔先生也在这边，我们两个联手的话……嗯……应该没什么可以伤害得了你们。” 甚至于多利都考虑要不要把兰柯佩尔之前一拳头把火山都开了个罐的事情给告诉她，不过兰柯佩尔既然没说，那自己就选择保密了。 目前哪怕是罗德岛上都没几个人知道兰柯佩尔和菲克那一战的真相，毕竟对外宣称就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巨型天灾对冲。 兰柯佩尔只是在天灾中表现突出的一员，但并没有多么超乎常理，知情者又都选择保密，所以大家现在都是这么认为的。 嘀嘀嘀——嘀嘀嘀—— 就在这时，艾雅法拉肩膀上别着的源石通讯机响了。 “领队……领队？能听到吗？” 自己才刚刚接通，就听到了默木有些焦急的声音。 “信号清晰，请立刻告知情况，默木先生。” 艾雅法拉大概已经明白，默木要说的是什么了。 “领队，火山能量的裂变速度比我们预想得还要快，现在的增幅系数已经突破了阈值，大概会在十分钟以内达到临界状态！” 默木的声音虽然焦急，但是逻辑和吐字都很清晰。 “领队，按照其他参数来看……恐怕会是一场培雷式火山喷发！” 培雷式火山喷发。 这是一个艾雅法拉再熟悉不过的火山名词。 这种喷发产生高粘度岩浆，爆发特别强烈，最明显的特征是产生炽热的火山灰云，这是一种高热度气体，全是炽热的火山灰微粒。 其就像活动的乳浊液，密度很大，当它沿山坡向下移动时，足以产生像飓风一样的效果。 在培雷式喷发中，向上逃逸的气体经常被火山口中的熔岩堵住，压力逐渐增大发生爆炸时就像从瓶塞底下喷出水平方向的一阵疾风。 其高粘稠度的熔岩被火山灰含量很高的气体所推动向外流出，甚至可以形成一大片一大片的悬浮飘带状甚至瀑布状。 而和炽热的火山灰一起裹挟……所产生的灾难是毁灭性的，和普林尼式火山喷发一样是极具破坏力的喷发形式。 “哇……培雷式火山喷发。” 而多利则缓缓踱步到了艾雅法拉的面前，说道： “威力很足呢，阿黛尔，我已经感受到我脚下的大地在震动了。” “马上召集你的伙伴们吧，我已经用呼喊将我的分身也召集过来了，大家注意配合，这一次的难关也会变成一次前所未有地梦幻体验！” 艾雅法拉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明白了，多利先生！” 第419章 冲入穹顶 “……” 在和多利交谈后，艾雅法拉知道事不宜迟，立刻通过电讯发给全员。 大家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了一个最近的汇合地点，大约五分钟以后，所有人都汇合在了一起。 包括兰柯佩尔在内，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紧张，这也是难免的——火山即将进行一次威力巨大的喷发，而眼下他们就在火山口上。 汇合的路上，已经有许多人看到，火山生物们已经开始朝着凹巢的内部迁移避难，显然是火山爆发的先兆已经来临。 “领队……您想出什么安全撤离的办法了吗？” 大家都从各方赶来与艾雅法拉汇合后，第一个开口的是默木旁边的焦壤，她正不安地搓揉着手指，身体微微发颤。 作为同样是火山研究学者的焦壤非常清楚，此时常规的下山道路已经被完全阻断，不用考虑了。 “啊……啊……多利先生……要不您来解释一下？” 而艾雅法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耳梢没来由地有些冒汗，只是对旁边的多利说道。 “很简单，我们顺着火山爆发来一次岩浆冲浪到安全地带。” 多利的话语的确言简意赅。 “这么简单？只需要顺着火山爆发来一次岩浆冲浪到安全地带就行？” 订书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话出口愣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啊——？！” 这次，哪怕是极境也有些嘴角抽搐地对多利说道： “多利先生……您……您没在开玩笑吧，我们不比您的身体状况，稍微一些岩浆泼在我们身上，我们可就全熟了呀！” 多利当即回答： “哪能没把这部分考虑进去呢？放心吧，兰柯佩尔和我会负责你们的安全问题，而你们只需要配合我的分身完成一场竞赛就可以了。” 这次则是莉娜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 “竞……竞赛？！” 多利更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当然，竞赛。” “我也不能完全控制我的分身们喔，要是没点有趣的内容的话，它们可是会罢工的，所以总得寻个有意思的由头。” 这时，兰柯佩尔拨开身旁的维斯，站在多利面前询问： “其他的我不管，只要安全到位，大家不受伤就可以，能做到吗？” 多利的回答更是毫不拖泥带水： “当然，甚至它们玩的越开心，大家就越安全，加上你的话……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啦。”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这点自己还是愿意相信多利的。 “咩咩咩……” 就在这时，大家也都看到，一群小黑羊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每个人的身旁都停着一只，小生物们轻轻摩擦着前蹄，似乎在做热身运动。 “啊呀，看来我们的选手也各就各位了呢。” 多利几个蹦跳来到了最前方，对所有人说道： “大家也都骑上来吧，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了，不信的话，大家可以看看自己的脚下。” 闻言，大家往下望去，发现脚下的地表已经变了颜色，灰黑中隐隐闪烁着赤红的光泽，所有人都感觉到鞋底传来一阵发烫的感觉。 地热反应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再过一小段时间，恐怕众人的鞋底都会烧穿。 “啊哈哈……好……配合完成一场竞赛就行是吧，我照做，照做。” 极境第一个小心翼翼地跨上了身旁的小黑羊，有他带头，大家也都纷纷效仿，不过这次极境的动作可没有之前那么豪放且愉悦了。 “维斯，注意安全，如果等下有大块的火山岩飞过来，我无暇顾及的话，得靠你架弩用爆炸箭头给它轰碎。” 兰柯佩尔翻身骑上了小黑羊，对一旁的维斯说道。 “明白了，领袖，包在我身上。” 维斯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请大家不要紧张，放宽心态，就当成比以往更刺激些的水上乐园就好呀。” 火山将要爆发之际，多利的语言虽然是在宽慰罗德岛众人，但还是隐隐带着根本没法掩饰的兴奋。 “一千多度的水上乐园……哈哈……我……有生之年第一次体验。” 极境的嘴角顿时抽搐着露出尴尬而不失乐观的微笑，只不过他抓着下方那只小黑羊的双角的手都在止不住地打颤。 这个温度可不比之前，自己一屁股坐下去别说只是烫起来两个水泡，恐怕一瞬间自己都能体会到骨盆碳化的感觉。 “啊呀……放心吧，知道你们的肉体脆弱不比我们，会为你们做好全套的安全措施的，不过也要好好配合我们哦。” 多利早就看出来极境这会儿肯定慌得不行，当然不只是极境，其他人说不紧张是假的，就算是淬弦的手指也在轻微地颤抖。 毕竟这可是在岩浆上冲浪，一不留神骨头渣子就被烧成灰了。 “虽然我会用蒸汽尽量为大家散热，但也请尽量降低呼吸的频率喔。” 多利其实比他们更清楚人体的脆弱，非常贴心友善地为大家缓解情绪。 轰嗡嗡……轰嗡嗡…… 而此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大地沉闷已久将要发出怒吼前的吸气，脚下的大地开始极速震颤起来。 是的，要来了。 “所以大家准备好了吗？” 此时，多利面朝火山，语气已经能明显听出来喜悦和兴奋。 “……现在说没准备好还来得及吗？” 极境这句话说出口已经不知道是在缓和气氛还是发自真情实感了。 “当然来不及！火山先生！” 多利先是一个蹦跳回答极境，随后把头转向火山，说道： “该爆发啦！”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仿佛在回应多利的呼唤一样，火山此时突然开始了前所未有地剧烈摇晃，随即而来的是，所有人都感到周围的气温开始急剧升高。 “3——2——1！！！” 多利猛地和其他所有的小分身们纵身一跃！ “action!” 轰！！！！！！！！！！！！ 尽管大家都佩戴了由多利和小黑羊们倾情赞助的羊毛护耳，但是在火山口上零距离直面火山爆发，这个声音依旧可以用震耳欲聋的来形容。 一瞬间伴随着极其剧烈的上升气流，一股恐怖的高温席卷而来，但都被多利和分身们实力全开爆发出的洋红蒸汽给吸收掉，随后一起化作云霭飞向天空。 “走喽！！岩浆冲浪！！” 多利语气欢快在半空中几个踢腾，如同热气球一样悬浮往上。 而其他的罗德岛小队成员和维斯都被还未散去的强大气流吹得睁不开眼睛，死死抓住身下小黑羊的双角并趴伏在那里。 至于兰柯佩尔？ 他正在半空中不断地踏着一朵朵粉红色的小云彩不断地切换身位，好从各个角度观察，不过他的黑白参差的散发也被这股强风几乎硬生生吹成了大背头。 “哇哇哇哇哇——好高！” 第一个睁开眼睛的是莉娜，她怯怯地往下看去，暗红的岩浆在滚滚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又向四周层层的压去。 无数被烧得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尽是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炽烈而焦灼的划痕，整片空间都被烧得噼啪作响。 此时，火山处于持续爆发的阶段，巨量的岩浆还有纷飞的火山岩，浓重的火山灰正不断地从巨物的胸膛中宣泄出来。 “可是从这个高度看爆发的火山……真的好震撼啊……！！” 莉娜反应过来之后，居然震撼的神色覆盖了之前的害怕和畏惧。 “是啊，这一瞬间的爆发气流把我们都快吹到平流层里来了！” 没想到多利此时就在莉娜头顶上不到一米的地方，它顿时翻了个身，漆黑色的王冠朝下，四脚朝天地和莉娜对视： “不过嘛，再高可就不行了，毕竟我们其实是要下去的。” “而且，再往上就是大量火山灰沉积的区域，对你们的肺部来说是致命的，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没什么玩头的地方。” “所以要开始往下喽，各位。” 多利话音刚落，载着人们的小黑羊便一只只如同降落伞一样从空中开始飘落。 往近来看，是一朵朵粉红色的云霭，往远处看，更像是一片片粉红色的羽毛，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恐高症。 “维斯，以你为轴心的三点钟方向，可能会袭来数枚大型的陨石，把弩架起来，上爆炸箭头，你可以按你的判断自由开火。” 在所有小黑羊都在下降时，兰柯佩尔也在不断地调整身位进行观察，还有余裕拉开电讯直接联络到在自己下方二十多米外的维斯。 此时，所有人当中只有兰柯佩尔能做到不骑在小黑羊身上，而是在半空中不断地踩着粉红色的云霭切换位置，一刻不停。 想要在高空中做到这种如同阿斯卡纶一样高超的肉体机动动作，即使处于完全蒸血状态，自己也需要时刻保持谨慎。 “没问题，领袖，我可是时刻待命，三点钟方向的那个缺口我已经看到了，这把弩最多支持同时上三支箭进行发射。” “看我轰碎它们！” 第420章 岩浆冲浪(上) “……” 语毕后，小黑羊上的维斯立刻开始架弩。 他本就是萨卡兹人，并且身强体壮，不需要抓住小黑羊的角，只需要夹紧双腿就能固定住自己，能腾出双手来。 呼啸的强风吹拂着这名萨卡兹战士的面庞，他的眼神毫无变化。 此时在多利全力号召之下，洋红蒸汽几乎在众人的附近形成了大量的龙卷风，空气中的热量几乎被吸尽，留给了艾雅法拉她们一个恒温的安全领域。 但是这不意味着洋红蒸汽风暴就是完美无暇的，仍然存在缺口。 那么，就有可能会有岩浆或者陨石从缺口钻进来，这就需要多利还有兰柯佩尔等人随机应变了。 哗咻咻咻咻—— 此时，不要说是兰柯佩尔，包括维斯的瞄准镜里也能看得真切，棚屋大小的燃烧着的火山岩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一百米了。 这个大小所带来的冲击力度，小黑羊和羊之主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其他人估计哪怕是擦个边都会因为巨大的动能四分五裂。 “唔——！！” 艾雅法拉此时下降的速度很快，可她还是强忍着离心力想直起身体，她法杖握得紧紧的，显然是也想进行施术。 “阿黛尔，和你其他同伴一样！头趴低一点！这么快下降，一会儿可能会有相对流风暴区！直接用脸撞上的话你们面部肌肉应该要痉挛好几天！” 可就在这时，多利难得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对她说道： “何况，如果有什么高速袭来的碎屑命中你们的眼睛……我可不希望这里有任何一个人变成看不见东西的盲人。” 本来就被因为下降中被强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的艾雅法拉听到多利这么说只能立刻再次压低了身子，口中大声喊道： “上面……上面就拜托您了，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当然听到了，回答： “啊……交给我吧！” 轰轰轰轰！！！！ 而就在这时，远方足有四块如同棚屋一样大小的燃烧的火山岩从洋红蒸汽的缝隙中破入，直直地朝着小黑羊们撞了过来。 这个速度预计不到十秒就会抵达。 “维斯！！” 兰柯佩尔大喊，同时自己在半空中几个垫步前冲就来到了攻击最首当其冲的位置。 “早就准备好了！” 此时的维斯早就切换了身姿成了反向骑乘式，足有成人躯干大小的重弩被他极其稳定地端在手里，瞄准前方。 而三支爆炸箭矢也早已上弦，这把大弩支持同时发射，也支持分次发射，而维斯为了确保弹道的稳定性，选择了后者。 咻咻咻—— 轰轰轰—— 袭来的四块火山岩，有三块被维斯射出的爆炸箭矢精准地拦截。 “好久没用过这一招了。” 剩下来的那一块火山岩直地朝着自己飞了过来，而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血液和铁屑就在自己的手中凝聚成型。 ……那是一把如爱国者的那般的，血铁大戟。 “【深深地吸气】——” 兰柯佩尔一抬手在半空中将大戟打了个转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屏息，尖端对准了那最后一块袭来的火山岩。 “喝！！！” 随后自己猛地一声暴喝，身体极速旋转了好几圈，恐怖的扭矩力量带动臂力一起传导到手掌上，猛地将大戟投掷而出！！ 轰隆咚——！！! 血铁大戟几乎形成了一道自远方横向劈来的黑红闪电，那块燃烧着的足有棚屋大小的火山岩直接被从中央如同撞豆腐一样粉碎成渣。 如今，兰柯佩尔现在完全蒸血下的一发投戟，其威力已经不下于感染者状态下的爱国者，自己全力一击也足以把噬人的天空开出一个空洞。 当然，普通形态下的他和爱国者就没什么可比性了。 其实，如果没有完全蒸血拉近差距，同为萨卡兹王庭分支，血魔和温迪戈的肉身强度无论是下限还是上限，可都还是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但自己早已是像是爱国者、霜星、塔露拉他们一样，是足以独当一面的强者了。 “多利，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兰柯佩尔投戟完毕后一个侧滚翻踏上了一只从自己身旁掠过的小黑羊的背上，一边甩动着右臂一边朝着多利大喊。 “我这边没啥子大事哦，兰柯佩尔，现在我们正在沿着气流坡度稳步下降中……预计很快就会抵达距离火山山体离地二十多米左右的岩浆带。” 多利的声音很快传来： “这里大部分都是飞过来的火山岩和上扬的火山灰，岩浆冲浪的重头戏，还得去沿途路上这片岩浆地带。” 兰柯佩尔则一边继续保持机动状态，观察洋红蒸汽风暴各个缺口的情况，一边对多利说道： “岩浆冲浪归岩浆冲浪，下方的岩浆带，是否比上层区域更加安全？” 没想到多利这会儿直接飘到了自己的侧边五六米的位置，对自己说道： “其实差不多，不过炽热的火山灰云都是往上边走的，如果这么拖下去，火山灰在这片区域里沉积起来，迟早会有高温从缝隙里钻进来的。” “我想我和你都不希望小阿黛尔她们被火山灰烤熟。”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回答： “那我们一起来全力保障她们的安全，我不允许这里有人出事。” 无论是炽热的火山灰还是燃烧的火山岩，亦或者是岩浆，这些对普通人而言全都是沾上碰上就要命的玩意儿。 “没问题，我既然选择了这个方案，那么我也必定会对所有人的安全负责。” 多利的语气这一次带上了能明显听得出来的认真和严肃。 …… 而过了约莫十分钟后，顺着空气流动的坡度方向往下，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多利所说的距离火山山体地面约近三十米左右的岩浆带。 此时，从火山口爆发流淌出的岩浆已经大多汇合成一处——那便沿着山壁，形成了一条宽广的岩浆河流。 “哇——领队！你看下面！是岩浆河！好大一片的岩浆河！” 莉娜看着下方流淌延绵的一条赤红河流，忍不住又是敬畏又是惊叹地说道。 “嗯！我看到了！大家小心些！岩浆的温度很高！千万不要因为好奇而把身子探下去！即使不是岩浆，而是看上去像是水洼的坑也千万不要。” 艾雅法拉大声提醒着所有人。 岩浆是高温的作用下形成的流动的液态岩石化合物，其恐怖的高温自不用多说，但是火山上还有一种看上去貌不起眼的热水坑。 有些热水坑因为特殊地形甚至不会冒出热气，但是坑内的水液实际上和多种不同元素糅合，沸点要远高于普通的水。 有的火山学者在登山路上，一步小心踩进了这种热水坑里，恐怕第一时间自己都不会感觉到痛，但是当把脚拔出来之后，就会看到鞋子仿佛蒜瓣一般分开。 如果稍微慢一点，就是重度烫伤，组织坏死甚至需要截肢，即使是溅到了皮肤上一点，那后果也不会比岩浆要轻上多少。 之前在登山时，并没有遇到这样的热水坑，所以艾雅法拉并没有说明。 但是此时自己一路上已经看到有不少这样“看似无害的水洼”了，所以赶紧拉开电讯，生怕有人中招。 要是在这最后关头有人出了事，那这次任务即使目的达到且有一整个全新生态圈的意外惊喜，大家恐怕最后心底都仍会笼上一层阴霾。 “咩~咩~咩~” 而小黑羊们则欢鸣着，伴随着用以吸收热量的洋红蒸汽一并往下，在岩浆河上快乐地跳跃着前进，有的还顺着岩浆气体喷发的方向做出前冲加速的动作。 “……” 兰柯佩尔一开始还以为这些小黑羊们会在这条岩浆湖里到处翻滚蹦跳，这样的话岩浆肯定会溅的到处都是，心都紧了一下。 “你们平时在岩浆冲浪时也是这样的吗？” 但自己没想到这些小黑羊居然是如同蜻蜓点水一样快速跳跃过去，溅起的岩浆很少，或者只是轻轻地顺着岩浆的流淌往下滑行。 有些小黑羊有时候会有看似过激的冲浪动作——但是仔细看却发现完全是在迎合岩浆的流向，若是慢悠悠的反而会有岩浆往上爆冲的风险。 “不不不，那可比这要放肆多了，不过它们背上可都还驮了人呢，哪能和平时那样玩，而且是竞速性质的，哪有时间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 而多利则不紧不慢地回答着自己。 “我还给这场竞赛的设定是谁能在岩浆上方滑行和跳跃时带起的岩浆最少有额外分数奖励，加上洋红蒸汽的辅助，阿黛尔她们完全可以当成是一次岩浆河上的实时近距离浏览。” “不过确实比常规的火山考察要刺激一些就是了。” 兰柯佩尔闻言才准备稍稍松口气，结果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震天撼地的巨响： 哗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随后自己立刻转身看去，发现居然是火山的一处山壁突然破裂爆开。 紧接着，一片高达数十米的岩浆瀑布从中喷涌而出，如同赤红的巨浪一样朝着自己的方向席卷了过来，距离不过短短的百米左右。 只是初步估算了一下速度，这个噬人的赤红巨口咬上队伍的尾巴应该也就是极短的时间，要立刻开始行动才行。 第421章 岩浆冲浪(中) “啊……虽说性质是刺激一些的火山考察吧，但是新产生的岩浆瀑布这种高威胁性的突发情况，就得由我们来解决了。” 看到后方席卷而来的岩浆巨浪，多利的身体突然静止了一下，随后猛地数个跳跃来到了自己跟前，再次说道： “我先让一部分洋红蒸汽过去把那边的高温消掉，同时让小黑羊们再次加个速，兰柯佩尔先生则拜托你负责更具有‘威力’的一部分。” 兰柯佩尔立刻点了点头，随后和多利错开身形，自己一人往前而去。 “唉……带着阿黛尔她们一起岩浆冲浪……真是让我最开心也最费心的一天，但不也挺好的嘛，多久没感受到这种感觉了呢。” 多利一边慢悠悠地自顾自说着，它的身后，无数粉红色的蒸汽顿时冲天而起，如同平地起龙卷一般螺旋向上。 优秀的导热性能轻松地将岩浆还未到来时先袭来的剧烈高温热浪全数消洱。 “兰柯佩尔先生~” 而多利也在这时喊了一声兰柯佩尔的名字。 “柱！” 而此时的兰柯佩尔在半空中几次踏着多利送来的小黑羊调换身位，他的视线和施术轨迹一并飞速调整，最后找准一个切入点，源石技艺勃然迸发！ 轰轰轰轰轰轰轰！！！ 翻腾的岩浆中，无数铁元素化作坚固的立柱，足有近十道长达三四十米的立柱自岩浆中耸立而起，硬生生将延绵无际的赤红给突出几个黑色的斑块。 多利之前有告诉过自己，这里岩浆的温度足有一千五百摄氏度，但是自己所召出的异铁，熔点则为一千八百摄氏度。 哗啦啦啦啦—— 只是，岩浆瀑布所形成的巨浪席卷速度远超自己想象，此时已经迅速接近了队伍最后方的莉娜，炽热的血盆大口仿佛想将她一口吞噬。 “起！！！” 兰柯佩尔一挥手，一道铁元素立柱就朝着莉娜的方向更加快速地移动过来——但是在莉娜的视角来看仿佛下一秒就要直直地撞上了一样。 “哇呀！！！” 莉娜立刻吓得闭上了眼睛。 轰！！！ 但是巨大的铁柱只是和她擦身而过，轰的一声将即将从她后方扑过来的岩浆帷幕给破开了一个足以容纳她不受伤害的裂壑。 哗嗤—— 随后一部分铁元素立刻崩解重构，形成半球形的护盾立刻把莉娜包裹住，高温的红雨随后落下，洒在了铁盾上，发出了细密的金属反应声。 “不行！岩浆瀑布席卷的范围太大，击碎之后还会有岩浆雨！” 兰柯佩尔见状心如电转，立刻改变了施术策略。 “转！！” 旋即，自己重重一喝，索性右手猛地一甩，近十道三四十米的立柱骤然汇聚到一个方向合拢，随后猛地往侧面一扫！！ 轰哗啦——！！！ 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般将这一次宏大的岩浆瀑布一整个硬生生拍碎，而反向产生的强大气浪更是让艾雅法拉它们加速离开了这片危险区域。 “呼——” 这一次巨大规模的施术规模结束后，兰柯佩尔在半空中重重吐出一口气，胸口的一枚血肉精华瞬间融散开进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几乎就在瞬间兰柯佩尔就能感到自己的精力正在迅速恢复，同时泛起来一股股强烈的嗜血感，但都被自己用力压了下去。 开发出的储备型血疗的重要性于此第一次展露无疑。 “这么厉害呀……兰柯佩尔先生。” 身旁的多利如同粉红色的云朵一样在岩浆上跳跃，声音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内： “一瞬间就召出来九道三十多米高的铁元素柱子并加以操控，这种规模层级的源石技艺，放到哪个国家都能惊呆一大片的人喔。” 而半空中穿梭的兰柯佩尔则咳嗽了两声，说道： “是啊，不过能少用还是少用些吧，但其实我和大部分的萨卡兹人一样，对这部分嘛……哈哈，完全没得选……” 现如今，兰柯佩尔的施术方式非常特殊。 自己身为萨卡兹古老血脉中的血魔，王庭分支之一，本身是可以凭借非感染者的身躯不凭借施术单元来施展源石技艺。 有施术单元的话，最多也只能减轻一些负荷。 而实际上，兰柯佩尔现在的萨卡兹巫术已经开发地非常精深晦涩，再加上移植了巴别塔的血脉，想要找到合适的施术单元已经变得几乎不可能。 如果施术单元后期不匹配，反而会有反噬的风险，对身体损伤更大，所以现在的兰柯佩尔往往是和血魔大君狄修斯一样，徒手施术。 他自己本身就是最强的武器，故不再需要任何的佩装。 此时，火山的爆发已经呈现白热化趋势，虽然此时大家已经离开了风险最高的中心区域，但是仍然不能放松警惕。 …… 而让我们把镜头切换到极境那里，它选中的一只小黑羊是队伍里有些捉摸不定的一个，有时候慢慢悠悠，有时候却又突然加速。 尽管极境也知道有兰柯佩尔和多利两尊大神般的保护下应该大问题出不了，但是此时的极境已经被这种“过于自由的驾驶模式”给搞得有点头晕了。 身为一名经验丰富且旅途广博的天灾信使，极境骑过许多驮兽和跳兽，甚至是瘤兽、裂兽和牙兽，但是从来没有骑过这种梦幻般的生物。 并且自己身下的这只小黑羊和身侧的另一只小黑羊一直保持统一水平线上，这俩甚至会一边赶路一边聊天，而且是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内容。 什么皮毛宝藏风滚草，什么种子落雨晴彩虹。 这些生物的语言逻辑仿佛自成一派，极境想说些什么调解一下气氛都觉得根本没办法插话。 “天上云很厚，恐怕很快就要下雨了。” 极境身下的小黑羊此时晃晃悠悠地漂浮前行着，语气平静地自顾自说着。 “我们还有时间吗？” 极境身侧和自己身下的小黑羊平行前进的另一只小黑羊则如此说道。 “不会有很多了，我们要快些走才行。” 极境身下的小黑羊回答。 “那个……那个……我说两位……” 此时极境实在忍不住了，决定想方设法地尝试和这类梦幻般的生物取得初步沟通。 “是北风。” 极境身侧的小黑羊瞥了极境一眼，说道。 “是彩虹。” 极境身下的小黑羊抬头看了极境一眼，说道。 “呃……我不是什么北风或者彩虹，我是人，是黎博利。” 极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语气认真地说道。 “是‘照片’的一部分。” 两只小黑羊闻言，这一次语气和言辞突然一致。 “还未请教您的姓名。” 这时，极境身侧奔跑的小黑羊说道。 “还未知晓您的身份。” 这时，极境身下骑乘的小黑羊说道。 “啊……哈哈，我是极境，极境干员，呃，是罗德岛，嗯，制药公司的，嗯……员工，同时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帅哥，哈哈……” 一直以来总是妙语连珠的极境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时居然变得有些句断词穷起来，仿佛在用什么第三类接触的方式和小黑羊们沟通。 “极境先生……我可否询问您两个问题呢？” 极境身下的小黑羊终于说出了极境能够听懂并理解然后回复的疑问句。 “呃……您请说？” 虽然极境此时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询问道。 “您是否惧怕高热量的东西？” 极境身侧奔跑的小黑羊说道。 “呃……您说的是食品？还是什么？食品的话荒野上是需要高热量的食物的，但平时我更喜欢远离热量吃一些高蛋白质的东西。” “如果是环境的话，我的确怕热高过怕冷，毕竟冷的话还能添衣服，热的话就就算是衣服都脱了也还是热……” 极境很是认真地回答。 “您是否有勇气聆听风的旋律？” 极境身下骑乘的小黑羊问道。 “这个嘛，本人有幸在哥伦比亚的一座移动城市的迪尼斯公园里乘坐过最刺激的过山车，可惜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 “后面想了想应该也是为了照顾更多大众的需求吧，不过我的确在那时听到了风的声音呢，我甚至还拿出口琴即兴在许多人的尖叫中演奏了一曲。” 极境很是自豪地回答。 “……” 突然间，两只小黑羊都没有接话，而是换来了大约数秒钟的沉默。 “了解，我们希望您远离热力。” 随后，极境身旁的小黑羊这么说道。 “了解，我们希望您鼓起勇气。” 而极境身下的小黑羊则这么说道。 突然间，听到这两只小黑羊的对话，极境的心底却爆起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现在，请您远离热力，鼓起勇气，并聆听风的旋律。” 最后，两只小黑羊同时一个抬头一个侧身，小小的黑色眼睛同时和极境对视，并对他这么说道。 “芜湖——” 极境还没反应过来，霎时间只感觉身下的这只刚才还轻飘飘的小黑羊突然重得和伊比利亚巨舰的船锚一样，自己发出一声怪叫就猛地和它一起极速下坠。 哗啦咻——！！！！ 这个下降是爆发性的坠落，比之前的那次下降可快了数倍不止。 轰轰轰轰轰！！！ 就在它们下坠的数秒后，它们原本的位置就猛地爆发出一大片如同霞光一样连绵不断的岩浆洪流横向覆盖过来。 再慢一点的话，小黑羊倒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极境绝对会烤成黑巴巴的干炭。 第422章 岩浆冲浪(下) …… 过了将近十秒，小黑羊载着因为极速下坠魂都去了半条的极境缓缓再次悬浮上来。 “看来我们发车及时。” 一只小黑羊在旁边说道。 “看来我们道路完好。” 极境身下的小黑羊则如此说道。 “您应当感谢售票员。” 一只小黑羊在旁边看着极境说道。 “您应当感谢道路维护者。” 极境身下的小黑羊则也抬头看着极境，如此说道。 “呱！！我感谢您！！我感谢您呀！！” 此时的极境，他的大脑仿佛天旋地转，这会儿还没从极速下坠的后劲中恢复过来，只能口中含糊不清地大叫着。 不过，也就是极境和莉娜稍微多灾多难的一些，其他人的路途还算是较为稳当——然而，这一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轰隆咚——！！ 兰柯佩尔此时再次召出一道铁元素立柱硬生生劈开一道侧向袭来的岩浆潮，擦了把额头渗出的汗水，语气有条不紊地询问多利： “多利……？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抵达安全地带？” 在此期间，兰柯佩尔已经不断地用铁元素形成对应的巨型工具，近十次击碎、斩破、拨开、导流、防御后方的火山所给予的岩浆潮和陨石雨。 储备型血疗此时已经只剩下最后两枚，同时自己的嗜血本能也开始呈现几何倍数增长，有一次施术轨迹都差点出错了。 “快了快了，距离我设定的终点线只有不到三公里了！那个地点是距离我们最近的安全点位，我们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了！” 好在多利的话让兰柯佩尔心头稍稍一松，可没想到接下来多利的身形却突然顿了一下。 “啊噢。” 这个拟声词从这只粉红色的大绵羊口中冒出来时兰柯佩尔就意识到马上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立刻询问道： “怎么了？多利？” 多利颤了颤身上的毛，说道： “看来火山打算给你来一场最后的盛大欢送啊，兰柯佩尔。” “大的要来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多利的话音刚落，身后的火山就发出一阵前所未有地恐怖咆哮，如同赤红的巨怪仿佛要挣开大地的束缚，朝着自己等人爬来。 兰柯佩尔抬头望去，此时自己等人的头顶上已经覆盖过来了一片赤红的天幕——那赫然是无数燃烧着炽焰的火山岩。 数量根本无法计算，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天上的一片繁星突然间全部往下塌了过去，这个规模兰柯佩尔那简直梦回切尔诺伯格的黑蛇和雷姆必拓最后的源石矿脉一战。 “啧。” 兰柯佩尔的眉头这一次都皱成了川字了。 因为这一次火山岩爆发的密度和广度都远超自己想象，一瞬间就扑过来足有近千块燃烧的火山岩几乎锁死了自己等人的逃生范围。 “没办法了，最起码要用黑红土星炸弹给轰开一个缺口……咳咳……爆破范围外的一部分火山岩也因为冲击波而偏离轨道。” 尽管知道这一技艺消耗巨大，但兰柯佩尔还是毫不犹豫就开始糅合晦涩的源石技艺轨迹，准备尽快完成这一巫术造物。 “兰柯佩尔先生……我……我还是能帮到忙的，也请让我也来分担一些。” 而就在这时，艾雅法拉骑着一只小黑羊从侧面一蹦一跳地赶了过来，她的眼神非常坚毅，握紧了手中的法杖。 “如果用全力施术的话，应该也能为兰柯佩尔先生减轻些负担，打开更多的缺口。” 自己能从艾雅法拉的语气听出来，她是完全认真且做好了觉悟的。 “不用，交给我就好。” 兰柯佩尔虽然很钦佩艾雅法拉的决意，但还是回绝了她。 黑红土星炸弹下一大片范围都是威力过剩的区域，艾雅法拉的施术并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只会白白消耗自己的精力而已。 但是这一次万万没想到的是，多利飘了过来，阻止了自己和艾雅法拉，说道： “啊呀，为了小阿黛尔和她的伙伴们，你可真够拼的呢，兰柯佩尔。” “这次你就休息一下，交给我们吧。” 兰柯佩尔闻言，立刻准备中止施术并询问： “多利，你打算怎么做……” 结果话还没说完，多利就轻轻甩了甩头，给自己示意了一个方向。 “……” 而顺着多利朝自己示意的方向，兰柯佩尔看去，映入自己眼帘的是，数十只悬浮在半空中的小黑羊竟然结成了一个方阵。 方阵中，每一只小黑羊的口中都叼着类似于魔术棒一样的棍状物，一只犄角斜戴着一顶看上去花里胡哨的魔术圆锥帽。 “多利先生……？！那些是……？！” 艾雅法拉也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方阵，愣了一下，才想询问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那几十只魔术师扮相的小黑羊突然同时一甩头，从它们叼着的魔法棒中就挥出一道粉红色的星星！ 叮叮叮叮叮~~~ 一瞬间这些闪着粉色光芒的星星就连接成片，如同大片粉红色的流星雨升上天空般和那数百枚砸下来的火山流星雨对撞在一起。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顿时就像是放烟花一样，双方同时炸开并消洱无形，只有带着余温的气浪往下吹拂，才告知各位刚刚是真实发生的景象。 一些非常细小的被炸碎的燃烧着的石屑，在半空中就已经熄灭或者再次解体成渣了。 “哇……多利先生，那、那些是您麾下的术士方阵吗？！” 艾雅法拉完全被这一毁天灭地般的威力震撼到了，不可思议地询问道，此时带着余温的强烈气浪已经向下席卷，将她和小黑羊吹得摇摇晃晃。 “啊……不是，他们是我分身中的超新星魔术师，是魔术师的喔。” 多利眯眼笑着随着气浪的冲击一起左右摇摆。 “什么样的魔术师可以几下轰碎一大片火山流星雨啊喂！！” 而刚刚询问的艾雅法拉虽然迎上了带着余温的强烈气浪，却也实在忍不住一边伴随着身下的小黑羊剧烈晃动，一边大喊出声。 “啊……你们人类不是偶尔会变一些魔术嘛，例如物品消失术。” 多利则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们拉出来一个带着底座的又粗又长的管子，然后对准某个物品，按下某个开关，轰！那个物品就消失啦！” 在半空中随着小黑羊上下翻滚的艾雅法拉顿时更大声地回答： “那根本不是魔术啊喂！！” 多利顿时笑着在半空中转起了圈，回答：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开个玩笑啦，小阿黛尔。” “但是我知道是一回事，我的很多分身可不知道，它们只是认为好玩——把一个东西扔出去，另一个东西就消失了，就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不过放心吧，这么危险的分身我平时都不怎么放出来的，否则的话可就乱了套了，一场魔术表演下来那可是够费观众的呀。” “但是搞大面积爆破拆迁的话，这样一场魔术表演意外的很有帮助呢。” 这一下倒是艾雅法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这玩意居然从某种逻辑来说的确是通的——爆破在一些不理解的人眼中不就是一种消失魔术嘛？ “不过话虽如此，记得许久之前我去过拉特兰，那边可真是把爆炸当成了日常娱乐，是真的有关于爆破的魔术表演。” 多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艾雅法拉和兰柯佩尔说道。 “啊……拉特兰啊，那没事了。” 还没等艾雅法拉说话呢，兰柯佩尔就毫不惊讶地回答—— 自己的确有过了解到在拉特兰那边只要申请了一定的手续，是真的在日常生活中都能见到娱乐性质的爆破的。 “拉特兰原来真的是这样的吗……？” 艾雅法拉看到多利和兰柯佩尔都这样，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过往的回忆，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自语着。 “好了，借着这股气浪的反冲，一口气抵达终点吧！” 此时多利突然浑身上下的绒毛高速耸动着，语气振奋地大声说道。 哗啦—— 更多的洋红蒸汽被多利聚集过来，几乎在和终点线还剩下不到一公里左右的位置形成了一条粉红色四处飘扬的赛车通道。 这样可以精准地引导小黑羊们成功地冲到终点线后方规定的一整片区域，不至于偏移位置或者冲过了头。 “咩咩咩咩咩咩~~~” 随着多利这一次的精准导流，所有分散的小黑羊几乎同时在最后的冲刺赛道上拧成了一股洋红色的洪流，朝着终点冲击过去。 轰！！！ 随着赛道最后一个向上的坡度，小黑羊们便如同满天的飞絮填满了终点区域内的每一片天空，随后缓缓地，静静地飘落。 漫天飞舞的粉红色绒毛如同一朵朵小小的云花，从天际缓缓飘落，细密盖在地面上，仿佛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床褥。 “唉……唉……哎哟……” 第一个下来的是极境，他才刚刚从小黑羊身上下来，整个人就跟去了大炎的酒馆被人灌了一大缸烧刀子似得，脚步摇摇又晃晃，天和地仿佛都颠倒了方向。 “好多小羽兽，在我的头上，转圈圈的飞……” 他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显然是还没从这次刺激的行程中完全缓过来，如同风车一样原地转了几圈后，噗哒一声仰躺在地上。 “嘿咻……” 第二个下来的是莉娜，她身下的小黑羊从旅程开始时就一直很温柔地前进，所以她面色非常平静，下来的动作也轻缓流畅。 随后，大家也都纷纷从小黑羊的身上翻了下来，撤离活动虽然确实远超想象的刺激，但是也收获了极其宝贵的经历，最终顺利完成。 第423章 一个难忘的火山之旅 “……” 兰柯佩尔是最后一个从小黑羊身上下来的，他只在最后关头随便挑了一只小黑羊骑着，之前都是在不停地穿梭切换位置。 他一下来就侧头看到了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维斯，突然，自己瞪大了眼睛。 “噗哈哈哈哈咳咳咳，维斯，你……你下巴这是怎么了？！” 此时，维斯的下巴上突然多出了一团粉红色的看上去像是圣诞老人般的大胡子。 一个久经沙场的萨卡兹战士突然长出了这么个违和的东西，不只是兰柯佩尔，就连一旁的莉娜还是艾雅法拉她们都绷不住了，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啊呀，领袖，这可不是我主动要的啊。” 维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他下巴上粉红色的大胡子，说道： “最后那会儿，我身下的这只小黑羊跟另一只小黑羊不知道是打在了一起还是闹在了一起，我视野里只剩下一团粉红色的玩意都看不清其他的东西。” “等到了终点线之后它们俩才分开，我下巴上就莫名其妙多出了这么一大团粉红色的绒毛。” 而此时多利闻讯而来，羊之主只是抖了抖身体，维斯的大胡子就脱落成了一只四肢蜷缩着的小黑羊，朝着维斯吐了吐舌头，便向四周跑去了。 “辛苦各位了，大家都很配合呢，我们也很尽兴，真是完美的撤离了呢。” 多利笑着朝所有人说道。 “是啊，可是这附近都已经被岩浆席卷过了……虽然说这句话可能有些败兴……我们停在山脚下的车子肯定也没法幸免被岩浆覆盖……” 不过这时，躺在地上的极境侧头看了看因为之前过饱和源石磁场爆发而导致已经失去了运转机能的源石通讯机，对其他人和多利说道： “通讯机和我的发讯器也被爆发性的源石能量磁场给冲击坏了……联系不上本舰，也没有定位和地图……我们要怎么回去呢？” 多利晃了晃脑袋，回答： “这——怎么可能没想到呢？在很早的时候，我就直接把你们的车让小黑羊们运到这个位置来了哦，看看你们的后面！” 大家立刻循声望去，越过一大片粉红色的田野，此时后面有着一块巨大的中央被掏空的岩石，他们的车就停在岩石内部的空腔里。 “这……？！真是太好了！真是感谢您！多利先生！” 艾雅法拉第一个冲上去，大家紧随其后前去检查车辆的状态——当然，极境还是身体有些发虚，躺在原地没动。 而等进入到了岩石内部时，众人发现车子倒是完好无缺的。 但是嘛，后备箱此时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尤其是食物，更尤其是甜的食物都被一扫而空。 “咩咩咩~” 几只小黑羊甚至像是马戏团里的杂技员一样，正在四脚朝天地拿着仅剩的几个食品罐头在半空中抛着圈圈玩，发出兴奋的叫声。 “啊呀，原谅它们吧，毕竟好歹也算是它们辛苦守卫还有搬运换来的报酬嘛。” 多利见状，也只能对艾雅法拉他们这么说了。 “那当然，这简直已经是意外惊喜了，只要车子没事，一些食品还有装备都能回到本舰补给……咦？多利先生，你怎么一直软趴趴地伏在地上？” 艾雅法拉语气惊喜地说道一半，突然间看着趴在地上的多利，有些紧张地问道。 “哎呀，刚刚这么大干一场，我可不累坏了嘛……” 多利回答的声音比之前要小声了一点。 这时艾雅法拉才发觉到，多利的身形比之前其实要小了不少，只不过自己没有留意，此时也没有悬浮在空中，而是趴在地面上。 “我……我有些不明白……” 艾雅法拉蹲下身子，有些心疼和愧疚地对已经缩水了不小尺寸的多利说道： “您为什么会这么特地关照我呢？” 多利趴伏在艾雅法拉的身边，语气理所当然地回答： “很简单，毕竟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女孩可太少了，虽然不幸总是找上你，但你拥有的爱却一点也没有变少过。”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我早在莱塔尼亚时就见过你了，在高塔里看书时，你够不到书架顶层的书都是我帮你取下来的喔。” “那时，你永远都在看书，作为那对天才学者的孩子而被给予了太多期待，被看做有天赋的术师、学者。” “这样优秀、杰出的人才，总被期待着达到与天赋相匹配的成就，哪怕感染绝症，也只会被人当做坚强的榜样。” “但在我眼里，小阿黛尔只是个尽力去爱这个世界，尽力去爱所有人，也尽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可爱、活跃却也会时不时感到悲伤或者无力的女孩。” “她不应被其他人所轻谬地定义，而是应该活出自己最本真的模样，所以我一直陪伴着你，守护着你，仅此而已。” “你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之一，今后，也请继续保持。” 艾雅法拉轻轻蹲下来，双手抱住多利，说道： “谢谢你……多利先生……”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多利轻轻蹭了蹭艾雅法拉，说道： “当然……其实你在最需要的时候，我总能在你身边。” “不过嘛，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能看到一个新的阿黛尔。” “你已经攀上了你人生中的第一座真正的火山了，那么何不把眼光看向心里的那座呢？那会是一座更丰富多彩、更不可思议的火山。” 柔软的生物说着，轻轻往前飘了十几厘米，这一点缩短的距离足够让多利轻轻用吻部蹭了蹭艾雅法拉的脸颊。 “好了，你们也该回到那个叫罗德岛的地方去了吧。” 多利的语气能从兴奋中听出一点淡淡的不舍： “而我也该回去迎接火山乐园的开幕了，虽然岩浆的源石浓度非常高，容易让我们羊毛打卷，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啦，反而是一种新的体验呢。” 其实一旁的兰柯佩尔最是明白，刚刚多利虽说的确是在岩浆冲浪，但是更多的是竞速性质，主要是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并没有真的放开手脚来玩。 “刚刚一路上真的辛苦您的照顾了……” 莉娜也上前，语气感激地说道： “如果没有您和兰柯佩尔先生，我们是不可能从爆发的火山山顶上安全撤离的。” 多利回答： “小意思啦小意思，毕竟也是阿黛尔的同伴嘛，” “别看我身体缩小了些，但其实也只是正常消耗，很快也能恢复过来的喔。” 多利说着又一次冒着粉红色的蒸汽，悬浮了起来，随后和大家一起来到了岩石外边。 “那个……我有个提议……” 艾雅法拉此时从背包里拿出了抗光敏分析摄像机，声音有些小地说道： “大家一路上真的很不容易，也度过了一段很不可思议的旅程。” “留个影纪念一下，怎么样？” 艾雅法拉此话一出，所有人同时高举双手，全票赞成。 “极境先生……！！起来啦起来啦！！” 莉娜已经看出极境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只是身体还有股惰性形成的惯性在那里，在背后撑起极境的双臂，继续说道： “现在是最后的合影时间了，记得你不是经常和我说你很喜欢拍照吗？你不会想错过这一次如此不可思议的旅程收尾吧？” 此话一出极境甚至直接挣开了后方的莉娜，一个鲤鱼打挺般的动作站起身来，仿佛活力瞬间全满，说道： “当然！这么不可思议的旅程不留下点纪念我估计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了！虽然确实太刺激了点，但可是与这些小羊们在岩浆上冲浪诶。” 艾雅法拉也上前，对多利请求地说道： “多利先生，可以……和我们合一张影吗？” 多利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为什么要拒绝呢？记得到时候把一张照片夹在我的绒毛里，我旅行时可以一直带着。” “然后就是，现在轮到我请求你一件事了，艾雅法拉。” 艾雅法拉立刻有些紧张地问道： “什么事？您说，多利先生。” 多利眯起眼笑着回答： “啊呀，那么紧张干什么，就是想把拍照的快门使用权交给我而已。” 艾雅法拉顿时语气就放松下来，也笑着回应： “没问题的，多利先生！” 随后，她就将抗光敏分析摄像机双手递给了多利，而多利对于这种东西的构造可再熟悉不过，用吻部蹭了蹭屏幕就轻松设定好了快门延迟。 “大家站好喔，快门延迟在大概十秒以后。” 多利轻轻一晃脑袋，就将设定好的摄像机衔在嘴里，对其他人说道。 哗啦哗啦…… 大家早就有所准备，立刻就站成了一排。 “好嘞！那么，请大家摆出自己喜欢的姿势！这是非常难得的留恋呀！” 【小小的摄像机就这样被多利亲自一甩头飘向空中】 “嘿！！！” 多利也顺着力道轻轻依旧空翻，同时所有的在地面上趴着的小黑羊也同时一个跳跃，高度和位置又恰到好处地不会阻挡到艾雅法拉他们。 咔嚓。 半空中的摄像机轻易寻找到了一个最棒的切入角度，延迟的快门轻巧地落下。 相片上的最顶上飘着连成一片的粉红色云彩，倒悬的多利被艾雅法拉抓住了尾巴，大纸盒和订书机两人高举双手跳在半空像是跳高比赛。 莉娜则怀里抱着一只小黑羊和摆出了一个耍酷姿势的极境背靠背在一起，维斯和淬弦则还有些拘谨地将弩立在自己身前，仿佛两个护卫雕像似的。 而兰柯佩尔则面带微笑地站直身体，任由一只小黑羊趴在自己的头顶上。 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也就是在最后伸出了个不知道算经典还是老套的剪刀手。 啊…… 这可真是一个难忘的火山之旅。 第424章 返程 …… …… 亲爱的爸爸妈妈。 展信佳。 我最近很好，顺着你们留下来的关于火山的一切，就在最近，我第一次攀上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座火山，并且安全地回来了。 爸爸妈妈，我大抵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当我真的和你们一样尝试挑战吐息着高温的巨物时，我其实脚下都在不断地发颤。 我不单单害怕喷火的巨物，也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矿石病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看不到任何的事物，被矿石病先带走脆弱的生命。 但我发现，其实我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在罗德岛的伙伴们的努力下，极效矿石病抑制已经成为了可能，不单单是我，许多矿石病患者都能收获到全新的人生。 一路上，我遇到了许多，许多许多的朋友。 不可思议的多利先生，实力强大的兰柯佩尔先生，诙谐幽默的极境先生，冷静果敢的淬弦小姐，坚韧善良的莉娜小姐…… 还有一直对我关照有加的巴蒂先生，以及我的助理，默木、焦壤……订书机，大纸盒，好多好多，数都数不过来啦。 他们都在和我一起向前，探寻着这片大地未知的远方。 爸爸妈妈，我在见证着，这里的一切都在变得更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能走过你们所有曾走过的火山，研究完你们留下的笔记上的每一个疑问，将问号变成句号。 甚至有一天，我希望能够去往海洋之中，阿戈尔的城市。 那附近有着即使放眼所有火山研究学者汇集成的资料也知之甚少的……海底火山。 我明白，靠我一人是走不了那么远的。 但是我身边是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啊，否则只凭我一人，又哪能登上基纳韦厄，这座泰拉大陆目前发现的高度第三的火山呢？ 我曾经梦想在硫酸湖里划一次船，假装自己也是一颗小小的，在熔岩中燃烧着的石头，一瞬的火光便是最璀璨的证迹。 而这一次，真的很不可思议，我居然在岩浆上冲浪，和火山一起舞蹈——我开始明白，恐惧和勇气也许并非是绝对的对立面。 我很害怕，但我依旧坚持，我热爱火山，也热爱我的生命，热爱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 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爸爸妈妈呀，你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她过得……真的很好，很开心，也很幸福。 她以后……会去更多，更远，更美丽的地方。 请安心吧。 …… …… “艾雅法拉小姐？” “艾雅法拉小姐……！” 艾雅法拉听到熟悉的声音，便从深深的沉浸中睁开了眼睛，而这个声音的来源正是自己前方正在开车的订书机。 此时，大家已经告别了多利和火山。 兰柯佩尔、维斯和自己等人都已在返程的路上，而多利则还是返回了火山和分身们一同在岩浆中更加肆意地游玩。 拍摄的照片和记录的数据脱离了那片区域之后，也顺利传给了本舰，也和本舰的联络员取得了联系，想必那边也是一片震撼之中吧。 “怎么了，订书机先生？” 而艾雅法拉揉了揉眼睛，当即询问，此时的后排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侧卧着休息，驾驶位是订书机，而副驾驶则是大纸盒。 “啊……前面可能要过个不小的沟坎，我怕您在睡觉，那个位置一个颠簸的话，很容易您的头就会磕到侧面的扶手上……” 订书机顿时语气有些歉意地说着。 “没什么的……订书机先生，刚刚只是在心里给我的爸爸妈妈写了一封信……我已经把它寄出去了，希望爸爸妈妈能够收到。” 艾雅法拉微笑着对正在开车的订书机说道。 “……是啊，有艾雅法拉小姐这么优秀的孩子，您的父母也一定是十分优秀的学者，我想哪怕在另一个世界里，也会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的吧。” 副驾驶的大纸盒语气宽慰地对艾雅法拉说道。 “唉……不像我的父母，一个是个烂酒鬼，一个是个老赌徒……这俩烂人现在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世道……” 而订书机一边开着车，一边心中叹着气，可脸上却还是面色不变，专心的把握着手中的方向盘，尽可能稳定地驾驶着。 雷姆必拓的荒野沙尘漫漫，不同于之前梦幻般的经历，返程之路最后的收景却是一片荒凉。 …… 而此时，深荒挺进者内部，还是与之前一样，兰柯佩尔和维斯二人各自掌控一辆，分别位于艾雅法拉车队的左右两侧。 同时，侦察无人机也已经升空，就实时跟随着深荒挺进者的车辆行进路线一起前进，不过到目前都没有发现什么不速之客。 此外，在出发前还找到了灰岩的位置。 原本大家其实是想放灰岩回归火山口的族群的，但现在毕竟火山正在持续爆发，大家也不能一直放着这么一只离群的巨大磐蟹丢在荒野上。 所以它很听话地被裹上了一层厚重的户外遮挡布，现在由兰柯佩尔和维斯放在延展的拖运平台上，准备拖回本舰。 磐蟹的分量的确比想象中轻，即使是巨大的灰岩，两辆深荒挺进者强悍的动力就能将其拖动了。 “……” 此时，车内的兰柯佩尔将大部分权限转交给了智能驾驶，自己则将座椅调整到了一个非常舒适却能随时手动介入的位置。 “……我们大概还有多久到本舰，维斯？” 兰柯佩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将车载的电讯再一次和维斯那边进行连接。 “用不了多久了，领袖，刚刚根据罗德岛的前进轨迹推算，我们在一个小时之后就能在一处山谷的侧方和罗德岛汇合。” 没想到自己才刚一发话，维斯的声音就从车辆内部的发生器中清晰地传来。 “……” 不过同时，兰柯佩尔却也听到，维斯的车载音乐居然正在播放说唱的曲子，而且那语调和言辞一听，好家伙，那不正是大帝吗？ 兰柯佩尔这也是第一次真正听到这只企鹅的声音，大帝的声音时而浑厚低沉时而又轻盈洒脱，倒真有种说不出的魔力。 偶尔还有种莫名贱嗖嗖的感觉。 “你在听大帝的说唱啊……？维斯？” 兰柯佩尔这一下也来了兴致，一边也开始操作自己的车载电台开始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音乐，一边对维斯说道。 结果这一下仿佛打开了什么宝藏库，哥伦比亚摇滚、莱塔尼亚古典、炎国山村民谣、维多利亚交响，伊比利亚船歌…… “是啊，领袖，也算是一次尝试嘛，毕竟音乐对于之前的我来说算是奢侈品啦。” 兰柯佩尔这会儿才刚刚泡在曲库里游泳呢，维斯就先对自己说道： “龙门的大帝我早些年游历时当然也听过他的名号，这会儿不是之前的多利先生说，自己和大帝是不错的朋友嘛。” “所以我也有些一时兴起，就想听听大帝先生现在的说唱音乐了——嘿，领袖，没想到这么神奇，我的腿都不由自主地一直在跟着打拍子。” 兰柯佩尔回答： “那你可悠着点，别不小心刹车和油门一起踩到底了，哈哈。” 和维斯开了句玩笑话之后，兰柯佩尔便也有些心血来潮地想听听大帝的曲子，自己的车载音乐电台中当然收录有大帝的各种专辑。 “哈哈……我去，但凡是大帝的专辑基本上都是最高阶的白金或者黑金，有的还有注明销量，或者是什么特殊纪念版。” 兰柯佩尔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就算只按自己搜到的明面上的公开信息，以这上面冰山一角的数据来看，大帝目前几乎在说唱领域占据唯一的统治级地位。 第二名第三名到第十名的数据全部加起来恐怕才能堪堪和大帝勉强比较一下，随便一个专辑的销量拎出来都是大把的钞票还有名誉进账。 这还不算各种明里暗里的其他音乐奖项还有粉丝直接提供给他的点对点支持。 更甚至于，兰柯佩尔其实不知道的，龙门建设之初，经费短缺，是大帝亲自掏了腰包看好这座城市的前程，资助了魏彦吾。 否则的话，龙门这一整座新星城邦绝不可能崛起地如此迅速，直到现在，大帝偶尔也会和魏彦吾喝酒，讨论一些投资方面的事。 【大地的尽头】 这是大帝在龙门建立之初其实就已经成立好的酒吧，据说选址由大帝亲自臻选了一处好位置。 龙门建设一路以来，这间酒吧的街道和片区几经拆毁和迁动，但这间酒吧的位置却奇迹般地从来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耸立在那里。 “好啊，来首大帝的曲子吧。” 兰柯佩尔一边心中暗自默念，一边开始挑选起了大帝创作的曲目。 不得不说，大帝的专辑数量极多，而每一套专辑的评价也都极高，同时还有大量不同语言和国家风格的说唱曲目。 “……” 兰柯佩尔随便从大帝的一套炎国语的说唱专辑【龙门行旅】中挑选了一首。 ~我呼风唤雨奇旋妙律宛若铳鸣击中你的心！嘿！ ~你们只会模仿照搬的货色给我安静往下听！喝！ ~你们苦苦追求什么白金黑金黄金专辑对我来说统统没意义，但你们要抄答案麻烦管我要个家长签名！请！ …… “啊……很激烈的歌词风格，看来应该是回应自己的那些抄袭模仿者。” 兰柯佩尔一边听着大帝的rap，一边开着车自言自语道。 身为在音乐领域尤其是说唱最顶尖的大咖，争相模仿大帝的风格的说唱歌声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想后来者居上，更甚者还会在歌词里含沙射影的diss大帝。 在说唱领域以歌曲回击对手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何况是大帝，这首甚至是他自我评价写的不算很好的一首回击曲。 但是由大帝本人亲自开腔，确实如维斯所说有种奇异的沉浸感。 不过因为很容易沉浸在大帝说唱的节奏里，腿也跟着打拍子，所以车载音乐放这个的话，得是个音乐细胞不敏感的人或者娴熟的老司机开车才行。 第425章 酸雨与疾驰(上) …… 一路上在各类音乐的节拍中度过。 深荒挺进者作为户外越野车型，没想到车载电台系统和配套音响做得非常好，每一种声音都给人一种粘耳朵的感觉。 毕竟外面的景色也实在太无聊了些——只有一片干巴巴的土黄，然后就是乱石滩，悬崖，裂谷，荒草丛，无外乎这些。 就连天空中的暖阳留给这片土地的擦色都已经变得油腻，兰柯佩尔的视觉开始陷入困倦。 自己有时听着音乐都想睡觉了。 不过一旦司机因为音乐出现困意，内置的智能驾驶辅助系统就会立刻介入，先是切换到智能领航模式进行接管，随后询问司机是否手动介入。 尽管深荒挺进者作为雷神工业集团的拳头产品，内置的芯片采用了哥伦比亚某科技巨头公司的旗舰，无人化驾驶早就成为了可能。 不过，兰柯佩尔在大多数时候仍然喜欢享受手动驾驶的乐趣，不过自然也乐于拥抱科技——我可以不用，但我不能没有。 想选用什么的时候选用什么就可以了。 啪嗒。 就在兰柯佩尔松了松手腕调解一下音量的时候，几滴自上而下的水珠迎面而来，撞在了前面的车窗玻璃上。 这仿佛是一声巨响，将兰柯佩尔本来有些惬意恍惚的神态一下拉回了正轨，他这时发现，阳光已经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阵浓郁的阴云。 “【标准的哥伦比亚语】：强酸液体警告，ph值0.11，已开启酸碱耐蚀镀膜。” 而当第一滴雨水坠落在前方的车窗上溅开的时候，特殊材质的玻璃就可以读取出了这滴雨水的ph值——已经接近0的水平。 毫无疑问，这是强酸的水平。 “酸雨……？” 对于酸雨，兰柯佩尔也略有了解。 如果雨、雪等在形成和降落过程中，吸收并溶解了空气中的二氧化硫、氮氧化合物等物质，形成了ph低于5.6的酸性降水。 附近才迎来一次火山爆发，浓郁的火山灰中可从不缺乏这些物质，显然是有一些积雨云与其发生了反应，准备在这一大片区域降下强酸雨。 但是ph值接近0的酸雨是非常罕见的，一般的浓盐酸的酸碱度，也就是ph值的-1左右。 “这种级别的酸雨对于无防护的生灵而言简直是毁灭性打击，和天灾没什么区别，不过好在这附近有许多可以提供掩护的地形。” 兰柯佩尔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大地倒翻而起的巨砾和岩穴，而至于实在找不到掩护的倒霉蛋，自己也只能心里祈祷他们的运气够好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酸雨的雨势只是经过了极端的时间就迅速增幅，由原来的一秒双响大概变成了一秒十二响——兰柯佩尔甚至还有些幼稚地记了个数。 “按照导航来看……本舰已经在前方侧面的峡谷往我们这边靠拢了，按照这个速度，预计会在二十分钟内汇合。” 兰柯佩尔将身体往前耸了耸，看向仪表盘旁边的导航地图，心中暗自说道。 嘀嘀嘀嘀—— 就在这时，自己的车载通讯系统传来了另一辆车的呼叫，是艾雅法拉她们的频率，兰柯佩尔立刻接入。 “兰柯佩尔先生，我们遇到麻烦了！” 另一端立刻传来订书机很是焦急的声音，而兰柯佩尔立刻将音乐给切掉。 “出什么事了？立刻汇报给我。” 兰柯佩尔突然觉得自己明白订书机他们遇到的问题是什么了，但是此时思想和话语并不同步，自己仍然已经出口询问。 “麻烦就是酸雨，兰柯佩尔先生。” 订书机的声音旁边明显能听到嗤嗤的腐蚀声，他语气恢复了许多，说道： “经过测算，这种酸度和规模的酸雨可谓近十年都难得一见，我们的越野车并不具备长时间防护这种酸蚀伤害的能力……” “如果让酸雨从外层腐蚀到内部，尤其是引擎这些重要部件的位置……后果不堪设想，兰柯佩尔先生。” “所以我和您说说看，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先避一下雨，按照乌云尽头的流动速度来看，应该不到一小时雨就会停。” “可如果按照我们车子的这个防护水平来看，估计不到十分钟就会有重要原件受到酸蚀损伤，熄火都是小事，甚至可能引发爆炸。” 订书机的说法合情合理，也和自己预想中的麻烦一样。 是的，这一次返程的车辆类型并不相同，不是所有类型的越野车都拥有深荒挺进者iv型极其强大的耐酸碱腐蚀能力。 自己甚至能看到，大量的酸雨冲蚀下来，右侧亮起的酸碱耐蚀镀膜的消耗度才不足1%，然而这一防护是不能共享的。 “要停下来吗？最近的掩体距离我们大概只有三分钟的车程……和本舰汇合大概还需要十八分钟，但订书机他们的车子撑不过十分钟。” 事态开始变得有些严峻起来，兰柯佩尔也即刻端正状态，眼神凝重地进行着思考，窗外连绵的雨声在这时第一次让自己有些厌烦起来。 “不……我们不能就这样停下来……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突然传来了艾雅法拉的声音，音色稍显稚嫩，但语气极其坚决。 “艾雅法拉小姐？！” 另一旁的订书机的声音被艾雅法拉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可随即他就向艾雅法拉询问道： “为什么不能停下来？您是有了什么发现吗？” 此时，艾雅法拉的声音此时变得十分沉稳而富有经验，只是听其语气就能让人感到信服： “我还有默木先生以及焦壤小姐之前采集过这片区域的土壤样本，并分析过地层结构——这底下大多是极易被渗透的颗粒土还有大量板状泡沫结构的风化岩层。” “这种规模的强酸酸雨一旦对我们底下的地块进行酸蚀反应，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引起地块的大面积连锁崩塌。” “我能感知到轮胎下面的地块正在发出一连串的震动——我们现在所行驶在的地面根本不是一块完整的土地。” “而是上面铺满了一片片木屑，底下是一根根枯枝的虚块，酸雨一旦渗透将结构腐蚀到阈点，整片地块就会彻底崩塌。” 艾雅法拉结尾所用的这个形容可谓是恰到好处，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和艾雅法拉同一辆车的大纸盒和订书机都听明白了。 “前面罗德岛向我们靠过来的峡谷地带应该就是这片虚块区域的分界线，我们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和本舰汇合。” 艾雅法拉是队伍里最专业的地质学家和火山学家，她的结论没人能质疑，可是订书机仍然说道： “可这……我们的车子很难撑得住，我和大纸盒修过这种车，对车内部件很熟悉，许多零件都远比想象中脆弱。” “十分钟车内重要原件受损已经是乐观估计了，如果按照严格标准的话……可能还会……” 哗啦啦啦—— 订书机的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车辆的两侧，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和大地中沉淀的铁元素被剥离出来，响应着施术者的呼唤旋卷而起。 呼呼呼呼—— 很快就在艾雅法拉她们的两辆车的车顶形成了一片如同羽兽卵壳般的黑色壁障，恰到好处的弧线形的设计很好地将整个车身囊括进去，却又不会太过遮挡视野。 “好了，这些酸雨对你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如果地块出现小面积的崩塌，我也可以用铁元素搭桥带你们一小段路。” 兰柯佩尔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来什么变化，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实话，其实我不是很好意思再去麻烦您了。” “毕竟之前能从火山上方以这么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安全撤离，那种层级和规模的源石技艺一定对您产生了巨大的消耗。” “说实在的，您这么强，有时候显得我都有些像是个废物似的。” 订书机实在有些忍耐不住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哪能这么说话，每个人都各有长短，这片大地比我强的施术者也有大把人在，同时我也有许多不擅长的部分。” “比如我根本不会修车，这点订书机你就比我强了。” 此时，兰柯佩尔一只手搭载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从窗外缩了回来，指尖仍然闪烁着萨卡兹巫术的轨迹，自己的呼吸只是变得稍微急促了一些。 “另外这只是蛋壳状的基础源石技艺塑型，对于目前的我而言这种程度的消耗不过是给你们递了把伞而已。” “这种酸雨还没有真正的术士轰击那么夸张，哪怕在我不去修复它的情况下，抵挡这种攻击哪怕持续数个小时都游刃有余。” “甚至于这种消耗还比不上我操纵它和你们的车辆同步移动来得多。” 兰柯佩尔其实一开始也考虑用铁元素形成支架直接固定在艾雅法拉他们的车上，但是考虑到重量和重心等复杂因素，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一方案。 “……” 另一辆车上，受到兰柯佩尔庇护的艾雅法拉也同样看向车窗外为他们遮风挡雨的黑壳，语气有些复杂地对自己说道： “可这……我能否问一下，源石技艺的过多使用，会直接关联到您的生命吗？兰柯佩尔先生？” 艾雅法拉的言辞并未询问自己是不是感染者，而是直接询问源石技艺和自己生命的关系，那兰柯佩尔也只能回答： “是，不过目前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如果是极微量的源石技艺使用对我的生命构不成半分影响。” “但如果要靠压榨我体内的血脉进行巨大规模或者极其复杂的施术，那么就会随着规模和复杂程度的增加产生几何层次的增幅。” “不过该用时我也不会吝啬，眼下用我约莫一两天生命的时光交换你们的平安，再合适不过。” 第426章 酸雨与疾驰(下) “维斯……？灰岩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确保了艾雅法拉他们的车辆安全之后，兰柯佩尔便询问维斯，此时他这个视角酸雨在一片坡度上激起了一片浓郁的尘烟，根本看不清侧后方。 “应该没事，领袖。” 维斯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从通讯单元内传来： “我这边看到那只大家伙还是非常安静地趴在载货台上，就是上面给它遮盖的大型帆布已经被腐蚀得破破烂烂了。” “大部分都已经随着加速度甩到后面去了，就剩下一点边角还黏在后方……不过这么一来这只磐蟹应该就暴露出来了……” 兰柯佩尔对维斯说道： “没事……这只磐蟹反正后面罗德岛也要出面宣传出去，让别人发现也就发现了，只要别来惹到我们就行。” 如果罗德岛真的只当闷盒子啥话都不说那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所以一些必要的宣传来转移视线是必要条件。 “……” 最终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还是放慢了速度到可以清晰地捕捉到灰岩的位置，用望远镜远程视察了一下灰岩的情况。 结果倒是证明自己完全是多虑了，这只巨大磐蟹的甲壳不旦坚硬且耐热，抗酸蚀能力也是一流，强酸酸雨打在它身上基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和灰岩有着共生关系的那些扭曲蠕虫们此时趴伏在磐蟹甲壳内部的缝隙中，遮风挡雨，甚至称得上惬意。 嘀嘀嘀……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通讯单元内插入了另一个新的通讯请求——而自己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凯尔希打来的。 咔哒。 兰柯佩尔接入通讯。 “兰柯佩尔，本舰已经抵达预定位置，雷达上侦测到你们的区域有大范围的强酸酸雨，同时存地层结构不稳的现象。” “根据任务之前的录档，艾雅法拉干员的车辆本身并不具备长期防护这种酸度的酸雨的能力，但我看到你们的移动轨迹一直保持之前的匀速行驶。” 凯尔希刚刚接入到通讯，那种平静的语气便直接来到了自己的耳侧，同时也能听出她应该在中控室内，周围有些许嘈杂的人声。 一如既往，凯尔希称呼的是自己的本名。 实际上不只是她，铁血这个干员代号几乎没人这么叫自己，基本上都是兰柯佩尔或者兰柯佩尔先生。 “嗯，没错，凯尔希，不过不需要担心。” “艾雅法拉干员他们的车子我已经用源石技艺上好了防护措施，而且我们现在底下的这一整片区域都是地层结构非常不稳的虚块。” “这片区域是没办法绕过的，甚至已经算是相对好走的区域了——但没想到会碰到酸雨这种腐蚀性的催化剂。” 兰柯佩尔实力虽强但毕竟不可能做到未卜先知，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酸雨既然无法避免，那么就需要尽快拿出对应的解决方案。 “本舰目前停靠在你们西北方向的亚斯伯格峡谷前方的出口处，阿米娅很担心你们，已经提前到登陆舱等你们回来了。” “最终的固定坐标已经显示在你们的地图导航上了，如果可能请尽快和罗德岛汇合，我们不能在那个位置待太长的时间。” 凯尔希对自己说道，显然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的。 “明白了，让阿米娅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到。” 兰柯佩尔应声回答，眼神开始变得认真起来，和凯尔希暂时错开了通讯后便知会了所有车队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行驶。 轰隆隆隆……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仿佛听到前方的远处响起了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但是前方又笼罩在暴雨中，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只能暂时作罢，让大家继续保持之前的既定航程和速度继续行驶，而自己也一直尽力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一路上倒基本是有惊无险，有兰柯佩尔在大家心里都不至于太过慌乱，意识和操作都能跟上不至于出现变形。 好几次兰柯佩尔并未出手，他们就自己迅速完成了脱困，但毕竟此时行驶的地块可谓是摇摇欲坠，还是需要尽可能避免任何拖延时间的事件发生。 “……” 而就在行驶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兰柯佩尔突然看到挂起的通讯里显示了艾雅法拉的通讯请求，自己立刻接入。 “兰柯佩尔先生，前面的地形非常恶劣，地图上显示的地形介绍并不完全，那并不是一般的恶劣地形。” 艾雅法拉的声音刚刚传来，兰柯佩尔就已经在雨中看到了前方雾蒙蒙的地块—— 但看得还不算真切，只能看出似乎是被巨大的犁给扒了一大块，整个地面都烂的七七八八，而罗德岛本舰的巨大身影在此时已经能看到一些轮廓。 “艾雅法拉，马上汇报你发现的信息。”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下方向盘躲开了前面的一块巨石。 “兰柯佩尔先生，按照之前地图上的记录，不应该是平地，两侧应该有乱石堆才对，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另一辆车上的艾雅法拉正聚精会神地凝视和操作着车上的地图，一边看着自己的笔记，最终对兰柯佩尔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按照这个地图的更新速率来看，前面的乱石堆应该就在前十分钟内完全崩塌了，导致这个地图还没来得及进行实时扫描更新。” 兰柯佩尔一下就联想到了之前耳边听到的沉闷轰鸣，艾雅法拉的声音继续传来： “前面原本就是一片连壑地，现在乱石堆崩塌之后几乎覆盖了那一整片区域，我们……应该已经没办法再绕路了，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直接回答： “好说，也没打算绕路，我们直接一口气冲过去，大地裂了我拿我的铁元素接起来，保管把你们安全带到本舰。” 储备型血疗自己没记错的还剩两次，实在不行就氪命，总比当场死了强。 …… 艾雅法拉所说的乱石堆崩塌后的连壑地很快就到了。 此时，那茫茫的连壑地此时上布满粗砂、砾石，一条条干沟毫无生气地横卧在上面，在酸雨冲蚀下如同不断积深龋烂的牙槽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呼呼呼哗哗哗—— 而此时又突然起风，那风格外凶猛。 兰柯佩尔坐在驾驶室内，只听得无数细砂石“沙沙”作响，这种裹挟着砂石的旋风有时候甚至会把一辆车的油漆剥个精光。 实际上这都还算好的了，萨尔贡沙漠上的旋风更多，一根冲天尘柱，会如同杂耍般轻松抛飞一整列车队，砸在地上变成铁皮肉饼罐头。 兰柯佩尔推测应该是之前有一阵剧烈的平向气流，这个力度之大加上酸雨的侵蚀，将两侧的乱石堆直接硬生生吹垮了。 两边的乱石堆垮塌形成了巨大的向下质量冲击，让本来就在酸雨的侵蚀下岌岌可危的虚性地块内部更是支离破碎起来。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此时酸雨的规模更大了，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风雨之中。 这些雨，下得跟鞭子似得发了狠，施了力，往车窗上，车面上狠狠地抽，噼噼啪啪地各种声音响彻在自己的耳畔。 而此时哪怕是深荒挺进者的酸碱耐蚀镀膜都开始有了明显地下降，兰柯佩尔不得不开启了车内的全息扫描地形图。 否则的话按照这个可见度，那真跟两眼一抹黑没啥两样。 “妈的……别的不说，这架势那可和正儿八经的天灾没什么两样了，要不是有全息地图和导航咱们根本看不清路。” 订书机此时手指紧紧抠在方向盘上，心中暗自说着，他已经没办法用肉眼看清路了，全靠全息扫描地图和导航来指路。 哐！！ 而就在这时，后方的地块一个塌陷，但好在是订书机反应神速，一脚油门硬生生冲了出来，但车头却重重地有了一个回落现象。 这一颠让车内的其他人都有些晕头转向的。 “不对……该死的……车停了！！” 才冲出后方的凹陷，订书机缓了缓神，就发现车轮摆了几下速度就锐减，随后干脆趴地上不动了，前方的引擎盖冒出了缕缕白烟。 “订书机，我们的车也停了！后面刚刚崩塌出一条长沟来，我们冲出来后一头落在地面上，引擎应该被震坏了！” 艾雅法拉他们的两辆车的通讯一直是互通的，极境的声音也同样传了过来。 “该死的！这个情况让我们咋修车……” 订书机此时忍不住又爆了句粗口发泄情绪，虽然他和大纸盒都会修车，极境也会一些，但是眼下外面的又是狂风又是酸雨。 兰柯佩尔的护罩不可能做到无死角防护，何况经验丰富地订书机一看就知道这种引擎损伤一修就是半个钟头起步。 在这期间稍微一个小小的变数就足够让车外的人死无全尸了。 “领袖……艾雅法拉小姐他们的车抛锚了！” 此时第一个竟然是维斯将情况报告进了兰柯佩尔的通讯。 “看到了，我们稍微倒一下车，维斯，我用铁元素形成拖钩远程链接过去，深荒挺进者的动力再拖两辆轻型的越野车也不在话下。” 灰岩的状况自己一直在观察不用担心，但预料之外的是几乎就在和本舰只有两三公里的距离时订书机他们居然抛锚了。 “……” 确定了艾雅法拉他们的车辆状况后，兰柯佩尔和维斯就立刻暂时断开了和灰岩的链接，掉头朝着他们的方向赶了过去。 第427章 与本舰的最终汇合 “坚持一下，订书机，极境，我和维斯过来接你们了。” 兰柯佩尔一边给艾雅法拉的车队通讯，一边急转弯之后就顶风冒雨地往后赶，深荒挺进者动力开足后这个巨大的合金块头真就跟个蛮兽一样嗷嗷往前冲。 “地块开始越来越脆弱了，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兰柯佩尔这个时候已经能够敏锐地捕捉到轮胎行驶时的异常。 要知道，深荒挺进者的车重比艾雅法拉她们的轻型越野车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这种重量所带来的反馈要更加清晰。 兰柯佩尔甚至都用血魔听觉中的三角回声定位锁定了路径上一个正在连锁崩塌的空穴，提前绕过了这一麻烦的陷阱。 虽然深荒挺进者本身后方就自带绞盘和拖车线，但是在这种如此恶劣的天气情况下，兰柯佩尔也尽可能选择了不出车门进行行动。 否则一出去还得随身自带一个巨大的血铁天幕保护自己，根本没这个必要，兰柯佩尔该氪命时不犹豫但不代表自己有命随便烧。 “艾雅法拉，能不能听到，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此时的兰柯佩尔一心三用，一边留意着气象和地质变化一边往前冲一边拉开电讯拨到了艾雅法拉他们车辆的频道。 “唔……没有的，就我不小心磕到头了，稍微流了一点点血，打了个创口贴就好了，极境先生不小心手腕脱臼了，现在也自己接了回去……” 那边艾雅法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晕乎乎的，知晓并未造成过于严重的人身伤害后兰柯佩尔可谓大松了一口气。 随后，自己询问驾驶室的订书机： “是引擎坏了对吗？” 订书机的声音伴随着一些工具的敲打声立刻传来：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刚刚那一下车头回落的速度很快，我们的车子才经过一次大修，引擎内部的结构还都有些不稳定。” “这种强力的物理冲击对内部引擎所带来的损坏就我见过的就有十几种，每一种都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修好的。” “您也知道现在外边这个环境……所以我只能先在车内修一修里面的零部件了，目前除了引擎宕机了以外，其他的一切正常……” 兰柯佩尔也当然不可能强求订书机在这种环境下还去外面修车，那这就是找死，真要有人敢下这个命令那非蠢即坏。 自己给他们设计的铁元素护盾可不是完全体防御，不说偶尔会随着飘忽不定的风渗进来的酸雨，万一脚下土地一裂，一脚踩进去抽不出来那才叫绝望。 而在这期间，兰柯佩尔一直在保持对艾雅法拉他们的呼叫，确认对方的情况，同时自己了解到他们的轮胎倒是没坏，那么拖行就基本没有问题。 “维斯，你和我一人一辆把艾雅法拉他们带出来！” 兰柯佩尔在最后的接近时再次发讯给了维斯。 “没问题，领袖！” 维斯立刻回答。 因为能见度太差的关系，自己不得不和维斯贴近到了距离艾雅法拉他们的车辆不到五米处，确认了位置才开始施术。 哗哗哗…… 兰柯佩尔用铁元素形成了两道带线的拖钩连接在他们的车头和深荒挺进者的车尾，随后自己测试了一下绞盘，一切正常。 咔哒！ 兰柯佩尔将车尾的绞盘设定了自锁之后便对另一辆车上的维斯说道： “好了，维斯，我们继续往前，把源石引擎的功率开到过载模式，一口气冲到本舰……” 可没想到的是，兰柯佩尔这边才忙完拨开电讯给维斯，结果就听到后方一阵剧烈的轰鸣席卷而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这一阵声响可谓震耳欲聋，自己顺着后视镜往后看去，发现后方的地块不知何时从中部扯开了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裂口。 而数不尽的泥泞、砾石乃至两侧的地块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如同滑坡般被拖进深渊，很快就会轮到自己。 虽说以自己现在对源石技艺规模化的掌控程度，用铁元素形成少量地形比如搭座桥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眼下这个崩塌的架势……再拖下去除非兰柯佩尔能把铁元素和血元素硬生生造一大片完整的地块出来，那显然是痴人说梦了。 能把源石技艺规模在常态化下开发到那种层次，就连兰柯佩尔心中都有些怀疑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上到那个台阶。 只能铆足了劲往前跑了呀。 “真是的，好不容易从火山口撤离，和多利一起拍了照结束了任务，来个阳光明媚，相安无事的返程真就这么难吗？” 常人碰到这种基本十死无生的恐怖绝境早就吓得崩溃了，而兰柯佩尔却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便抖擞了下精神，对通讯频道大喊： “好了，订书机，我们要开始加速了，一会儿可能有些颤，忍住点啊！” 身后的轰鸣和地面的震动都在宣告时间紧迫，兰柯佩尔又通过电讯知会了他们一声之后就和维斯同时一脚油门往前迸了出去。 轰嗡嗡嗡嗡嗡—— 将深荒挺进者的源石引擎开到过载模式的时候，兰柯佩尔只感觉自己仿佛骑着一发劈波斩浪的鱼雷，即使是逐渐变得松软的地面也根本没法给轮胎造成多少降速。 身后系着的艾雅法拉他们的两辆车简直像是鱼雷尾巴后面拖着两个根本没多少重量的沙丁鱼，直接就被强悍的动力拽得飞起。 “这可比前世的兰博基尼urus强劲有力多了！” 兰柯佩尔甚至还发出了一句感叹，可实际上前世他的座驾也很少用来……飙车。 哗咔！哗咔！ 在掉头返回的时候顺便用铁元素形成的拖钩续上了和灰岩的连接，现在相当于兰柯佩尔和维斯各自都是一拖二，但是速度仍然没有太大的减缓。 这还不是这辆车的上限，真不愧是雷神工业集团最新的拳头产品。 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此时又是一阵强风卷起，无数大小石块裹挟着强酸雨滴从正面袭来。 “血铁之矛七连发！！” 兰柯佩尔迅速施术，先是让两侧的大地抬升出漆黑的枪矛，进行了七次精准发射将前方最具威胁的七块巨石击碎。 轰轰轰轰轰轰轰！！！ 随后自己收势，源石技艺改变，空中的长枪和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结合，迅速变成了三枚巨大的六边形的移动护盾格挡数个角度的小型砂石洪流攻击。 哗呯呯呯呯呯呯！！！ 而最后一股袭来的强风则被兰柯佩尔再一次改变源石技艺性质，用铁砂作屏进行导流传递到了自己等人的后方。 呼咻咻咻咻咻咻！！！ 这不仅排开了许多酸雨和细小的滚石，还将自己等人往前又一次加速推进了数十米远。 面对大自然袭来的灾害，兰柯佩尔几乎是硬顶着冲了上去，主打的就是一个力大砖飞的同时带点能取巧的投机策略。 毕竟兰柯佩尔和维斯身后还绑着灰岩还有艾雅法拉他们呢，一些比如说急转弯的动作很容易导致后面就翻车了。 所以不单单要硬抗风暴往前冲，也需要一些巧劲寻求策略保住后排。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兰柯佩尔已经解决了近十次冲着自己等人来的大小灾害，一个人同时还要兼管艾雅法拉、维斯、罗德岛本舰凯尔希的三方通讯对接。 但是兰柯佩尔毕竟不是专业的地质灾害专家，好几次差点采用了错误的方法，得亏是艾雅法拉及时制止了自己。 不过此时，储备型血疗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枚，兰柯佩尔已经把车子的动力开到不能再大了，其奔突之迅猛真可谓击星奔电来形容。 而距离罗德岛本舰的距离也正快速缩进到了最后一小截。 “领袖，前面又出现了断层！！还在扩大！！就在本舰的登舰口前面大概不到百米了！！” 这时，车内的通讯频道传来了维斯急切的声音，顺着他的话往前看去，前面果真又多了一整条不断往下塌陷的大断层。 兰柯佩尔当场用力抓了抓头发，直接回答： “哎呀~~~！！！你只管开车，办法交给我来想！！！” 轰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此时前方的断层迅速扩大，后方的断层也死死追紧，而兰柯佩尔心如电转——三条路线走地下走地上还是走天上？ 地下有铁钻开路，地面用铁元素架桥，天上用轻量化的铁旋翼模拟直升机起飞再拿弹簧缓冲降落。 不不不，地下和天上都不行，明显都只考虑到了自己的单兵推进，现在自己和维斯开着车后面还有巨大的磐蟹灰岩和艾雅法拉他们两辆车。 何况现在地下环境变动频繁，天上更是狂风酸雨交杂，无论是考虑到艾雅法拉他们的肉体较为脆弱还是更复杂的因素，这两者都行不通。 看来只能走消耗最大的地面了，真就如自己之前说的那样大地裂了拿铁元素接起来。 “好啊，那我就造一座桥出来！！” 兰柯佩尔一声轻喝，肋骨缝隙中所储藏的最后一枚血肉精华立刻融散开。 “……” 恢复到最佳状态的兰柯佩尔甚至双手松开了方向盘，双掌上下合一置于胸前，开始想象把铁元素如自己的手掌般一前一后接在断层的两端。 用铁元素造一座长达二三十米而且距离还在扩大，宽度也达到近五十米的桥梁，这种规模的施术放以前兰柯佩尔想都不要想。 最初那会儿甚至一条铁线就能把自己累得半死。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但此时的兰柯佩尔只是心念集中后，无数铁元素便如同海上怒涛般迅速从各个地方倒卷而起。 它们相互拼接，相互构合，在主宰者的命令下，一座朴素简易的桥梁便对接于深渊之上。 风雨晦暝中，唯有兰柯佩尔的造物屹立不倒。 第428章 登舰 轰嗡嗡嗡嗡嗡—— 前进，继续前进。 上了兰柯佩尔的铁桥之后自己甚至还在用源石技艺将轮胎下的铁桥中的铁元素加速流动，车辆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了。 施术。 为了维持这一庞大的造物，兰柯佩尔正在持续不断地施术。 “唔……” 车内的兰柯佩尔突然觉得鼻腔一阵热流渗下，随后在嘴唇处濡开一片腥咸。 “我也多久没流过鼻血了……” 兰柯佩尔明白，近期的六枚储备型血疗的使用虽然可以恢复自己的活力和伤病，但是源石技艺消耗自己的生命本源是实打实的。 之前的负荷实在有些大了，巨大规模的变形施术，蒸血，空中的高机动动作叠加起来，最终开始让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啧，上限还需要锻炼呐。” 兰柯佩尔用袖子随便擦了擦，便继续驱驰向前。 轰哗哗哗哗哗哗—— 大地的噬人巨口仍然在不断扩大，兰柯佩尔的铁桥也如橡皮筋般不断拉长。 最终，跨越了崩陷的地表，战胜了酸雨和狂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本舰的登舰口。 “……真的是，一个救援任务都给我整出九九八一难的感觉了。” 从罗德岛本舰的登舰口的斜坡上去的时候，兰柯佩尔才终于放下心来，擦了把汗，一把仰倒在松软的靠背上。 …… 很快顺着上行通道就来到了登舰舱，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咔吧咔吧。 兰柯佩尔舒展了一下关节，拉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随后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来到了订书机他们的车子旁边。 叩叩…… 自己上前敲了敲订书机的车窗，对里边喊道： “都还没事吧？” 咔哒…… 结果车门打开，兰柯佩尔就看到驾驶位的订书机整个人如同被煮软了的面条一样滑了出来，是真的可以用滑来形容。 “兰柯佩尔先生……感谢你……我没事……” 躺在地上的订书机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你们没问题吧……？需要我叫干员们来帮忙下吗？” 兰柯佩尔看到订书机这个状态很是担心地询问。 “没事……我身子硬朗，能扛得住，我把他们俩搀回去就行……” 大纸盒这会儿一边说着才开了车门，整个人就因为失衡头重脚轻往下栽，好在是自己一把上前将其拉住。 兰柯佩尔可受不住这头破血流的磕头大礼。 最终除了维斯以外，所有后方拉着的罗德岛小队成员都出现了意识游离和平衡感破坏的症状，只能先叫人把他们抬回到医务室里休息。 维斯此时则被自己派去对接任务的最终录档、载具的交接和物品的清算这些事宜，而目前自己最关注的还是灰岩这只超大的磐蟹。 凯尔希应该提前和对接的人员打过招呼了，虽然面对这只远古巨兽般的磐蟹，大家也都惊叹连连，但不至于出现吓得不轻的现象。 此时一群人正在给灰岩用特制钢索做束缚措施，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虽然灰岩明显对这种束缚措施非常不满的，但由于兰柯佩尔还在，它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被用特制钢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兰柯佩尔则一直静静观察着它，确保它被完全上好束缚措施。 要知道这只磐蟹神展开肢体站起来可足有二十多米高，自己可不能放着这只大家伙在本舰上胡乱走动，否则很容易引起混乱乃至伤亡。 “它会被送到哪里去？” 看到这只巨大的磐蟹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之后，兰柯佩尔看到一些干员已经准备开始操作它下方的移动载物台把它送走，便叫住了一名干员询问。 毕竟好歹也帮自己在地下空间里开了个路，在那群红标合同雇佣兵袭击自己时，也听从自己的命令堵住了通道。 所以能不直接切片的话……那还是饶了它一命吧。 “啊……兰柯佩尔先生……” 被兰柯佩尔叫住的干员是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黑色短发的库兰塔少女，她的胸牌上写的是资深研究员，肩膀上的证章更是五星级医师。 实际上以罗德岛的专业评判水平，能够达到五星级干员就已经是某领域的出色人才了，而且这一星级可谓是鱼龙混杂。 比如……兰柯佩尔之前其实也是五星干员。 那么，言归正传，那名黑色短发的库兰塔少女听到自己的问询后便停住了脚步，立刻回答： “我的主管目前在伊比利亚的外勤任务已经结束了，会在最近回归本舰，就在今天刚刚拿到了一个名为新生态圈的舰内复制测试项目。” “嗯……是凯尔希医生直接任命她为新生态的复制项目的研究主管，预置的一些硬件设施也已经基本搭建完毕。” “而灰岩先生据项目上的信息，是被当做生态领域的学术观察对象，不过这个子项目在前期和观察笼子里养的宠物其实差别不大。” “啊呀，您的表情不会是担心它会被切片吧。” “放心啦，凯尔希医生可是和我们打过招呼的，要对灰岩先生做什么威胁生命的项目可是要先和您知会过，您允许才行的呢。” 她似乎知道兰柯佩尔的心中所想，倒也没有遮掩就直接告诉了自己。 “嗯……毕竟之前的任务里它也有一份功劳在。” 兰柯佩尔舒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灰岩就撤回了目光，重新将眼神聚集在了眼前这名黑色短发的库兰塔少女身上。 “能否问一下，你的主管是谁？” 能被凯尔希直接任命为新生态圈的复制项目的研究主管，兰柯佩尔不禁起了不小的兴趣，会是自己的熟人吗？ “啊……是touch老师，她是本舰的一名精英干员，兰柯佩尔先生您应该听说过她……” “我叫贝妮塔，是touch老师的学生……如果兰柯佩尔先生也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最新的生态实验圈项目外围的301办公室找我。” 黑色短发的库兰塔少女，也就是贝妮塔骄傲而自信地对自己说道。 【大家应该已经不记得贝妮塔这名小姑娘了吧，她是取自本作第178章巴别塔的末鸣·part04中，跟在touch旁边的医师小跟班，如今也成长为一名资深研究人员了呢……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去记忆这种跨几十万字的小细节吧（笑）。】 “touch啊……原来是她……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兰柯佩尔心中思绪流转而过，神情只有一丝起伏便收归平静。 最开始自己了解touch是在前世中的傀影与猩红孤钻的集成战略主题中了解到这名精英干员。 在那个时候自己在集成战略的医疗位置的第一号抓位还是五星干员白面鸮，手长群奶加回技力，大招更是压力波次的强力保命技能。 而若是临时招募中若是能抓到精英干员touch，那更是称得上十分幸运了。 后来自己穿越到了泰拉大陆以后，逐渐和罗德岛建立了联系，现如今更是和罗德岛成为了紧密合作的盟友。 在这期间，自己也从这个世界的现实层面了解到了更多关于touch的信息，如今凯尔希在罗德岛本舰开给自己的权限已经相当宽裕，几乎只在博士之下。 touch如自己一开始所猜测的那样，是罗德岛的一名精英干员，而且资历很深，巴别塔反围剿时期便已经存在。 还在巴别塔崩塌后，罗德岛草创之初，医疗部门刚刚成立雏形的时候，她就孜孜不倦地向学生们传授医学知识，留下了大量宝贵的医学资料。 “罗德岛医疗部门的所有医师们中的任何一位见到touch，都要喊上一声老师。” 这是许久之前凯尔希和自己聊天时的原话，和凯尔希，华法琳，可露希尔这些医师一样，touch也是功不可没的元老之一。 “唔……没什么事情的话，兰柯佩尔先生我就先走啦，等一下我这边还要写周报呢，不加把紧的话，今天又要加班啦……” 贝妮塔看到眼前的兰柯佩尔进入了沉默状态就知道他应该在思考了，便语气稍稍有些急切地对自己说道。 “啊……没什么，感谢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如果耽搁了你的时间，那就抱歉了。” 兰柯佩尔反应过来，立刻带着歉意地回答她。 “哈啊……小事情啦，抱歉就太夸张啦，这个项目要不是您和菲卡先生为我们争取来那么多经费，恐怕会一直停留在建档阶段呢……” “如果您对这个项目也有兴趣，可以来找我闲聊或者探讨哦，我就先走啦。” 贝妮塔最后微笑着和自己打了个招呼，便和自己告别。 “哈……看来我在本舰上已经基本和华法琳还有可露希尔差不多了，很少人第一眼看到我这名血魔会有畏惧的情绪。” 送别了贝妮塔后，兰柯佩尔自言自语了一句，便侧身看向灰岩。 此时它身下，巨大的载物台隆隆响动，在专业工程师的操作下，底部的滑轮与货道完全锁死，随后便缓缓加速进入了特殊通道。 在自己视线仍能观察到的尽头，灰岩的眼睛一直是竖起的，看向了自己，巨钳想抬起但因为钢索束缚，只能做出一个微微起伏的动作。 “再见，希望你能喜欢你的新家。” 兰柯佩尔则朝它招了招手，后面应该会有更多火山口生态圈的生物迁移进来，包括灰岩自己的族群，它很快就不会寂寞了。 第429章 舰桥之上 “领袖！” 在目送灰岩离开之后，耳旁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是维斯喊着朝自己跑来。 “……你那边对接好了吗？维斯？”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 是啊，最后的任务也已经结束，那么接下来就要启程返回切尔诺伯格了吧……真是期待呢。 “载具已经走专用通道交接给了马卡欧先生了，任务的最终录档也已经做好，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我听干员们说酸雨和狂风都已经停了，现在外边天气很好。” “阿米娅小姐刚刚有事被叫了上去，现在也还在舰桥上呢。” 维斯站在自己身边，语气尊敬地说道。 “是吗……那我们也过去吧……维斯。” 兰柯佩尔转身，和维斯一起迈步向前。 “去舰桥上看看吧。” …… 从登舰舱前往舰桥有专门的舰内电梯，方便快捷。 自己和维斯乘上了电梯，只需要一分钟左右就能从位于舰船接近底部的登舰舱来到最上方的舰桥处。 咔嗡…… 电梯打开，兰柯佩尔率先走出，维斯落后自己大概半步左右。 罗德岛舰桥上的场景自己并不陌生，不久前还和华法琳在这里举行过一场即兴的竞赛，和铁卫们举办过一场小小的酒会。 “……” 舰桥之上，兰柯佩尔抬头仰望，酸雨过后的天空竟如同磨砂水洗般清澈，白日的尾巴倔强地在天空留下轮廓。 暮色灿烂，邀夜沉霞。 兰柯佩尔有预感，今天一定是个布满星星的晚上。 “真美的黄昏啊……” 就连维斯也在自己身边感叹。 “兰柯佩尔先生……！！” 就在这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女声传来，而自己的血脉也几乎同时起了感应，自己长舒一口气，将视线放平—— 果然是阿米娅一边笑着朝自己招手一边跑了过来，而自己也大笑着将冲过来的阿米娅整个人抄起来抱在怀里转了几圈。 每每当自己拥抱这名小小的魔王，血脉上的联系就会带给自己一种亲近感，而属于君王威严的一面，想必阿米娅在未来也会留给她的敌人吧。 “可以也拥抱一下我吗？我的……殿下？” 站在一旁的维斯也有些忍不住对阿米娅说道。 “当然没问题！我一直认为拥抱是非常好的慰藉心灵的方式。” 阿米娅也同样微笑着回答，拥抱了一下维斯。 “感谢您……殿下，真如您所说，好像拥抱有什么魔力似的，我的身体都感觉……轻了些。” 维斯松开阿米娅后语气真诚地说着。 “嗯，那就再好不过了。” 阿米娅高兴地回答。 “呼……任务完成了，阿米娅，接下来我也终于可以在本舰好好休息一下了。” 而一旁的兰柯佩尔轻轻舒展了一个懒腰，对阿米娅说道。 “辛苦您了，我都听凯尔希医生说了……这次任务完全是超额完成……如非必要，凯尔希医生已经不会在短期内给您其他任务了。” 阿米娅说着说着却有点心酸起来，他明白兰柯佩尔一路上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没他在艾雅法拉她们哪怕有十几条命也不够安全回本舰的。 “小事啦，不过我最近也确实要休息一下了……” 突然，兰柯佩尔说着说着，身体感受到了什么，询问阿米娅： “感觉你身上有种湿润的土壤气息……你刚刚是不是在开发雨的能力了？” 萨卡兹历史上第三任魔王斯托拉斯，其掌握着逆转生死的咒雨技艺——而阿米娅之前正是碎裂了一枚戒指，取得了这一位魔王的部分权柄。 “嗯！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的兔耳耸动两下，将对兰柯佩尔的担心稍稍放下，微笑着肯定道，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双掌合拢捧起。 “……” 兰柯佩尔凝神看去，阿米娅的手掌中，一滴闪着澄净光芒的雨水上，翠绿的光泽如同数十条小小的游鱼般灵动地缭绕其上。 “酸性？” 兰柯佩尔将手指放到了距离雨滴极近的距离，突然感受到有股微微的腐蚀气息，便自语道。 “刚刚看到兰柯佩尔先生您那边有酸雨落下，所以我想尝试能否用斯托拉斯女士的源石技艺将大自然界的雨水修改性质，中和一些酸性。” 阿米娅对着那滴雨水有些遗憾却更充满期冀地说道： “可惜现在我只能做到稍微用这滴雨水吸收了一些自然界的酸雨的酸性性质而已，只能算是初步感知，但更进一步的就没办法做到了。” 兰柯佩尔真心实意地劝慰道： “别灰心，我的殿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将大自然的雨水用源石技艺修改其根本性质这简直已经是本源级别的法术造诣了，阿米娅能摸到一点边角都证明她绝对有着隐藏的巨大天赋。 “不过它真的很漂亮呢，吸收了酸性之后看上去像是绿色的宝石一样。” 阿米娅踮起脚将这枚雨水举高，几乎和兰柯佩尔的视线齐平，自己也得以此看到了这枚雨滴中更加清晰而美丽的细节。 那仿佛是悠久的岁月本身的苍翠，滴落而下未凝的青绿琥珀。 “是啊，这就是萨卡兹魔王的巫术……” 而无论是第几次所见，兰柯佩尔都不禁会为这滴源石技艺所构造成的雨水惊叹不已。 萨卡兹的古老巫术开源的历史早已不可考证，其领域早已渗透到了穷极人们想象的各个方面，施术轨迹已然在扭曲中挣脱了现实的体系。 单单在现在可知的萨卡兹的源石技艺，就包括但不限于空间领域、元素领域、精神领域、言灵领域、变化领域等等等等。 身为萨卡兹血魔王庭的一员，兰柯佩尔最是清楚，萨卡兹古老血脉分支之一的血魔，其血统所带来的下限和上限就远超一般的种族。 过往的卡兹戴尔一次又一次地灭亡，许多时候并不全是因为泰拉大陆其他种族的联合力量，而是萨卡兹内部王庭本身心就不齐。 这也难怪，萨卡兹王庭分支中，血魔拥有强大的速度优势和收割补给能力，在混乱的战场上可作奇兵突袭，也可长线作战。 食腐者能够吸纳死者的尸体获得力量，在战场上他们就是战场本身，作为军队的前锋和持久战兵力可谓是当仁不让。 而变形者拥有拟态构合成其他形态的技艺，执行潜伏任务是一把好手；独眼巨人拥有远见之视，尽管见到的皆是厄运。 女妖通过独特的声音法术形成丧钟般的尖啸，而后面更是掌握了字符和语言的能力，言灵技艺甚至能涉及到一些本源规则层次的边角。 赦罪师更是直接钻研到了灵魂本源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技艺，而每一任魔王更是从众多萨卡兹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这还不算自己没有多少了解的笞心魔，石翼魔，炎魔这些。 可谓是人人有戏唱，个个有绝活。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很容易诞生谁也不服谁的现象，放眼萨卡兹人的历史，诸多强者，乃至魔王都是死于内斗。 所以现在特雷西斯在伦蒂尼姆所行之事真可谓是萨卡兹百年难有的大团结——但是其最终目的却是向大地播撒毁灭的种子。 尽管，自己之前已经通过凯尔希了解到，萨卡兹，或者说提卡兹才是泰拉大陆的原住民，是其他种族的先祖，先民和神明夺取了他们的家园。 特雷西斯所做的不过是再合理不过的复仇，也很可能是萨卡兹这一被夺取家园的种族倾尽全力最后的孤注一掷。 事已至此，评判对错早已失去意义。 但自己既然选择了罗德岛，必然是认为和特雷西斯相比，在这里能够找到更好的方法，萨卡兹的未来只是最终目标的一小部分。 “兰柯佩尔先生……您在想事情吗？” 阿米娅看出兰柯佩尔的眼睛有几秒钟的出神，不禁询问自己。 “啊……没什么，就是稍微思考了一下而已。” 兰柯佩尔回答着，这些思绪在自己的脑海里流淌而过，便消散无形——自己从未忘记开始的那个目标，自穿越而来从未改变。 【为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来。】 “这份力量……我也一定会尽快掌握，想办法帮助大家……” 阿米娅轻轻将手中的这滴雨水散去，凝视着兰柯佩尔，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份来自萨卡兹的君王，斯托拉斯女士的力量，将为了让这片大地更美好而战……为了那个让所有生灵都安然入梦的未来而战。” 而兰柯佩尔微笑着轻轻颔首，说道： “是啊，为了让这片大地更美好而战，我和你们一直的目标，就是如此。” 随后自己抚摸着阿米娅可爱的小脑袋——多么天真、纯洁而稚拙的理念，但这也是他认可阿米娅和罗德岛的最终信条。 自他穿越到taildalu以来，已经改变了很多，很多的事——许多本应死去的人并未丧生，许多本应悲剧的事态并未发生。 今后，今后的今后乃至未来，兰柯佩尔也一定会把自己的信条坚定地执行下去，直到那个未来真的实现……或者自己迎来死亡。 “是啊，领袖……未来的路还很长。” “唉……真希望有一天真能和阿米娅小姐说的一样，不只是切尔诺伯格，整片大地的萨卡兹都得到解放，不再被歧视和压迫了。” 维斯语气有些沉重地开口说道。 “好了，维斯，放轻松些，这些可都刻在日程上了。” 闻言，兰柯佩尔笑着转身，拍了拍维斯的肩膀，对他说道： “还有，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还记得我出发前说了什么吗？我之前的承诺可仍然作数的喔。” “今晚喊上大家，一起去吃烤肉吧！” 第430章 盛大的晚会(上) …… 很快，夜幕如期而至。 和兰柯佩尔所设想的一样，今夜，繁星铺满了整片夜空，月光轻柔地飘下帷幔，罗德岛的引擎也放慢了航速，正稳定地行驶着。 而一如兰柯佩尔在任务前所承诺的，这一次为自己和铁卫们订购了一次【部族狂欢晚宴】。 其最大的主菜则是一整只被架在火上烤的小角跳兽，食材仓库的管理员特地挑了一只最肥美的给兰柯佩尔。 一只就足够二十人享用了。 兰柯佩尔本来一开始是打算在食堂要个包厢的。 不过后来，不只是自己的铁卫们，阿米娅也来了，苦根也来了，艾雅法拉和极境，大纸盒和订书机他们全都来了。 哪有那么大的包厢能用，于是自己只能申请今天晚上把食堂包场了，然后大家伙一起在食堂的中央搭起篝火，进行一场盛宴。 不过嘛，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虽说包下罗德岛的其中一个食堂的一个晚上也不成太大问题，其他人可以去别的食堂吃饭。 但是后面索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就告诉食堂，自己等人在食堂中央要个位子就行，其他人也可以随意在附近就餐。 今天晚上所有人的一切饮食开销，由兰柯佩尔买单。 …… 人们围在篝火旁，燃烧的柴火噼啪作响。 明艳的火光照耀着每个人的脸庞，笑意盈满了每个人的嘴角。 “火还不够旺！再烧得旺一点！” “肉都烤上了吗？咱这可足足围了五六十个人呢！” “全都烤上了，刚刚问了后厨那边的管理员，亲自发话今天甭管啥都管够，只要别浪费，能吃到爬着回宿舍。” 许多罗德岛的干员们尤其是之前在罗德岛中枢见过自己的干员都尽可能地往兰柯佩尔在食堂中心所搭设的篝火旁边靠拢。 所以，人越来越多了。 只是，巨大的篝火旁边五六十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有些人便在中央的大篝火旁边另起炉灶，三五个人一团，七八个人一伙，你烤一串肉来我灌一杯啤酒，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罗德岛的食堂中，火焰和人影一起跳舞，欢声和笑语一起跃动。 狂欢吧，今夜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 噼啪噼啪~ 用最原始的干草和枯枝点燃的是最原始的火焰，噼啪作响的燃烧声音更是让人心生愉悦，而篝火晚会开始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烤肉了。 “……” 此时，兰柯佩尔这会儿刚刚按照那名阿达克利斯烤肉师傅教给自己的技巧，烤出来了一串还在滴油，热气腾腾的烤兽肉。 自己轻轻吹了口气，就将其用力一口咬下，感受还带着火焰气息的香味在口腔中爆开，浓郁的汁液均匀地平铺在自己的每一颗味蕾上。 “味道真好，吃起来和前世的羊肉有些像，但多了一种奇异的果香味……表面看不出来有腌制的痕迹，是肉质本身的特性吗……” 兰柯佩尔一边细细咀嚼品味着一边心想。 “干杯，领袖！敬咱们更美好的未来！” 此时又一名铁卫向着自己敬酒，自盛宴开始兰柯佩尔已经接了不下几十次碰杯了。 不过自己饮的是低酒精的蜜酿，即使不用源石技艺排出酒精，也基本不存在醉酒的可能。 “干杯，皮耶洛夫。” 兰柯佩尔记得自己铁卫中每一个人的容貌和姓名，动作流畅地和他碰杯，语气轻松地说道。 “看你们最近在本舰上屁股都痒了，看来你们也和我一样想赶紧回切尔诺伯格啊。” 名叫皮耶洛夫的铁卫挠了挠脑袋，说道： “倒也不是说罗德岛不好，而是咋说呢……感觉咱们的根还是在那，要我选的话，我估计会一辈子定居在那边了。” 此时，另一名铁卫中的乌萨斯人在晚会开始后不久后喝的满脸通红，插进来对自己说道： “是啊，领袖，刚刚听到凯尔希医生和阿米娅在说，我们已经启程在返回切尔诺伯格的路上了。” “赫拉格老先生可是很想你呢，我们这些人临行前都在赫拉格老先生的馆子里对练了好长一段时间，将军可一直都在了解您什么时候会回来看看呢。” 兰柯佩尔此时刚刚又抓过一瓶蜜酿，拇指一顶就将盖子撬翻。 自己咕嘟咕嘟一口气畅饮了半瓶之后，那名乌萨斯人刚好把话说完，自己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嚯……怎么？赫拉格老爷子在切尔诺伯格都开起武馆了？” 还没等他开口呢，另一边的一名库兰塔铁卫一把拍住了那名乌萨斯铁卫的肩膀，对他说道： “喂！！奥金涅茨！！你这家伙当时不是说好了别告诉领袖，这下可一点惊喜感都没了！” 那名叫做奥金涅茨的乌萨斯人这会儿喝的舌头都大了，反应过来都足足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不好意思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抱歉，领袖……是我失言了，当时大伙儿都约好了，只告诉您切尔诺伯格现在发展得很好，具体还得您自己返回找找惊喜。”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亲自给奥金涅茨倒了一杯酒，说道： “好吧，好吧，我也是这么想的，给自己保留些惊喜感。” “不过赫拉格老爷子的事情都被你说出来了，那只说说将军他的事情应该没关系吧，反正我也已经知道了。” 奥金涅茨接过兰柯佩尔倒得酒就一饮而尽，随后说道： “好啊，那咱们可有得说了，领袖。” “赫拉格老先生在您走后不久，就在几个罗德岛医疗组的帮助下，在繁华的城邦中心地带，成功地重建了名为阿撒兹勒的诊所。” “罗德岛最新研发的极效矿石病抑制药和阿撒兹勒自有的抑制矿石病的手段相结合，现在切尔诺伯格已经再也没有感染者备受矿石病折磨了。” “诊所后面就是直接连通爱国者先生操练兵员的广场，在爱国者老先生回到切尔诺伯格时，将军还有大尉，都会一起和手下的兵员们一起叫教习和训练。” “后面的一栋最大的建筑更是直接分配给了赫拉格将军，专门由他教授乌萨斯的行军战略，军用格斗术和军刀杀伐术，以及乌萨斯的一部分历史和秘闻。” “好些留在那边的铁卫兄弟，都在干完活之后去找将军听课，还有切磋，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也和大部分弟兄一样，一次也没有赢过。” “但不得不说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在赫拉格老先生开口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战场其实是那么复杂的东西。” “要是我能早些学到将军教授的技法和知识……也许就能在以前和您的战斗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救下更多的同胞了。” 奥金涅茨虽然醉了，但言辞非常诚恳，所谓酒后吐真言，不过如此。 “……回到切尔诺伯格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也去和将军比试一下身手，切磋一下拳脚。” 兰柯佩尔轻轻一笑，再次和奥金涅茨碰了一杯。 …… 镜头一转，另一边，居然是维斯和极境两人正你一杯我一杯喝的不亦乐乎。 极境原本加入罗德岛之前就曾经独自游历过许多地域，脚步几乎踏遍了常人能够报出名字的城市，也包括一些极地还有险境。 而维斯则在这之前也正如之前酒会上所说，在被抓进乌萨斯的矿场之前，也是一名在大地上四处巡旅流浪的医师。 这两人聊到一起可谓是毫不奇怪。 极境和维斯谈天的话题一直包围着各自在大地上的旅程展开，只不过，两人的旅程和身份各不相同。 极境更确切的说是旅行家和天灾信使，而维斯则曾经是流浪大地，挣扎求生的萨卡兹医师，两人的话题彼此相互错入，却又各不相同。 “嗐……听极境老兄说的，感觉之前我在大地上流浪奔逐时简直像个丧了魂的鼹兽，十天有八天在担惊受怕。” 此时极境刚刚和维斯讲完自己在许多地方旅行过遇到的景观和经历，对比自己在大地上翻滚流浪，挣扎求生的十几年简直让自己又是羡慕又是无奈。 在极境的讲述中，他行过萨尔贡绿洲那潺潺的泉水和闹哄哄的廉价集市，聆听过莱塔尼亚优美的音乐盛会，仰望过那璀璨的金色晚霞。 也乘过谢拉格那充满异国雪乡的驮兽列车，围坐过那温馨复古的红泥火炉，亦去过拉特兰那片从未想象过的乐园，和里面的萨科塔一边吃着奶油蛋糕一边打气球。 对比自己，一天到晚被萨卡兹，魔族佬这个诅咒般的身份撵得到处跑，别说是阅览风景，十天半个月在挣扎生存和逃脱袭杀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维斯从卡兹戴尔跑到炎国又跑到维多利亚又跑到各式各样的荒郊野外，结果还是没有半点变化，一名萨卡兹人最朴素的苦难之路就这么摆在了自己面前，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唉……咱们虽说都是在前段岁月跑过这片大地上许多地方的人啊，过程却根本没法比，没遇到领袖之前，我那过的都是什么噩梦般的光景。” 维斯看着眼前的篝火，仿佛周围的人群都在离他远去，食堂的灯光忽明忽暗，如同野外的弩手的瞄准镜所反射闪烁出的森冷白光。 “真的是……感觉都好些白活了一阵子，每天泡在苦难里洗澡……哈哈……谁让我是个萨卡兹呢……唉……” 维斯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拿起一杯烈酒，以前这种烈酒可是稀罕品，舍不得喝，得拿来制作燃烧瓶或者引火，还有消毒。 第431章 盛大的晚会(中) “倒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其实也见过许多的萨卡兹人，虽说也确实穷凶极恶的居多，和维斯你一样因为身份被到处赶着跑。” 极境沉默了一下，伸手从篝火的边缘拾出一根前端燃烧着的柴火，看着它跃动的焰光，说道： “我只是个黎博利，但我也在这片大地上经历过了许多，也大概能明白，其实萨卡兹的处境大概是一个死结吧。” “若本身实力不足，那唯有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萨卡兹能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存活，而秉承着美好品性的萨卡兹，我也想也一定是存在的。” “哪怕只是……曾经存在。” 开朗的黎博利少有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最终只是语气复杂地说出一句： “毕竟我也曾经被萨卡兹人救过，他和我只是陌路相交，但还是选择了帮助。” “……敬那名还不愿意告诉我姓名的萨卡兹人。” 极境轻轻斟了一杯酒，自顾自说道： “记得你好像代号叫‘干柴’，没想到你真如柴火般，一瞬的绚烂。” 他将烈酒洒在手中的燃烧的柴火上，一甩手又将那根柴火扔回了篝火里，回忆被烧得噼啪作响。 “哈……同样，敬干柴。” 维斯也同样说着，将手中的一整瓶烈酒洒向篝火旁，看着那焰光在瞬息间高高攀起，哪怕只有一段短短的时间。 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唉，抱歉，明明是该高兴庆贺的时间，没想到反而是我突然把话题搞得这么沉闷。” 良久，极境才开口带着歉意地对维斯说道。 “没事，我其实听到还有像是‘干柴’这样的人，虽然为他的境遇感到不值，却也因的确存在这样的个体而感到高兴。” “哈，我的领袖应该也是这样的‘干柴’，就是烧起来可猛得多了，估计得和传说中初代卡兹戴尔城邦里的巫术熔炉差不多。” 维斯吁了口气，语气变得轻松了许多。 “初代卡兹戴尔啊……我也曾在一些萨卡兹历史书里看到过相关记载，要是真能再次看到那种文字无法形容其震撼的巫术熔炉，也算是大开眼界。” 极境也从有些沉重的心态中摆脱出来，对维斯说道。 “那不妨讲讲你去过的几个推荐的地方。” 维斯自顾自闷了一口酒，对极境说道： “我有朝一日能以旅行家的身份去时，也不至于过于盲目。” 极境发出一声爽朗地大笑，随后说道： “那可多了，要是有机会，你真该去看看萨尔贡南方雨林里的里拉瀑布，那种落差和水流的奔腾，真能给人一种澎湃的力量跃动感。” “而且，瀑布两旁的岩壁上垂满了紫藤萝，每到四五月份，瀑布的两旁所有紫藤萝都会开花，形成新的两条紫色的瀑布拱卫在它的两旁。” “此外，还有萨米西面一年四季都结满了万千冰锥的深松雪窟，维多利亚南方荒野上罕有的哭风堃岩所形成的魔鬼地带。” “好多好多地方，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许多精彩的旅程，也只有自己去发现，才会有真正的拥有感和惊喜感。” “总之……干杯，维斯老兄。” “反正跟着你们领袖，后面的日子应该会很好过，生活有所保障之后，试试去这片大地真正的旅行一次吧。” “这一次可不是为了生存而被动地挣扎与流浪，而是真正地去面见这片大地，去踏足和描绘，去观察和记录。” “不是每个人都是长生种有数不尽的寿命可供挥霍的，个人拙见就是在自己短短的一生内，攀出那个最初的窗口，去尽情地领略这片大地的风光。” “如此……一生也不虚此行呐。” 维斯握了握拳头，回答： “有机会肯定得去，不然感觉我之前经历的那些都算是些什么【萨卡兹粗口】的倒霉事！” 极境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对维斯说道： “是得换一种身份去好好看看。” “不过，维斯老兄啊，你倒也不用这么为自己的经历而感到痛苦和焦虑，你想想，你也一定拥有过我不曾经历过的反抗和热血。” “而我在那时身为一名旅行者，一名天灾信使，也肯定缺乏你从真正混乱的战地求生中所锻炼出的技法和胆识。” “若只看到他人的美好，亦只盯着自己的不幸，那样的话哪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呢？” 维斯闻言，突然想起，自己的确仰仗着那些生死间锻炼出的技法与胆识，数十次劈杀过那些穷凶极恶，四处为祸的野匪流寇。 有一次维斯凭依着自己从维多利亚荒野中躲避深池部队的经历所学习来的游击策略，竟是一人一剑，诱敌入丛，随后逐个击破。 战后自己清点了一下，居然发现自己一个人无伤屠剿了一整支二十几人的流窜匪徒队伍，其中甚至有几名实力超过自己的高手—— 但在维斯用恫吓和佯攻的心理战术下，这几人竟然死于队友的流箭和陷阱。 而那一次自己足足救下了一车自即将被灭口的平民——而其中正有一名像是极境那样的天灾信使，事后她对自己表示了极其郑重的感激。 是的，极境的旅行也并非一帆风顺，自己的流浪与挣扎也并非毫无意义，两人均在各自的人生旅途中有了各自不同的收获。 “你说的太【萨卡兹粗口】的有道理了！是个黎博利都像你这样伶舌俐齿吗？” 维斯顿时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随后大声喊道，旁边的几人都侧目过来了。 “哈哈……可能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如我与生俱来的帅气……唔咳咳咳——！！！维斯老兄你做什么我要喘不过气了……” 原来极境才耍帅说到一半呢，维斯就扑上来一个熊抱，这名健壮的萨卡兹人在酒后的力气差点没给极境勒断了气。 “哈哈……抱歉啊，铁卫中经常有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不过极境老弟（其实维斯也根本没比极境大几岁）你这身板还得锻炼啊。” 维斯这才松开了极境，语气认真地说道： “有机会我教你我流浪时自学的剑术，简单粗暴，你锻炼得壮实些，稍微搞个轻一点的剑一样好事，要么我请求领袖用血铁给你造一把。” 极境才从维斯的恶魔之拥中脱离出来，大喘了几口气，才说道： “哈哈……好啊……正好也给你讲讲更多天灾信使方面的知识，还有我的游记。” …… 维斯和极境两人感觉一直在聊天和喝酒，烤肉都感觉没吃多少。 而聊到尽兴处，这名萨卡兹和黎博利总是会同时发出一样的笑声，随后再次碰杯，饮下又一杯各自所沉淀的时光。 实际上，极境和维斯酒量都不怎么样，半斤八两，两人喝着喝着也就忘乎所以了，聊天的话题也越发天马行空起来。 不过，这也挺好的，不是吗？ …… 而镜头再一转，则是阿米娅和艾雅法拉正在闲谈，在两人的需求下，都为她们安排了没有酒精的菠萝啤饮料。 “干杯！！！” 阿米娅和艾雅法拉扬起手臂相互碰杯，毫不在意因为摇晃的幅度稍微大了一些而导致一些饮料洒出染湿了自己的袖口。 在刚刚，艾雅法拉详尽地描绘了兰柯佩尔自救下罗德岛小队成员和雷姆必拓难民，以及之后不可思议的火山之旅的全过程。 “真是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艾雅法拉小姐。” 阿米娅放下手中的饮料，语气难掩惊奇地对艾雅法拉说道。 尽管之前已经有过一些情况的汇报，但由真正的当事人口述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其实就连艾雅法拉自己都没想到，她其实很具备讲故事的功底，无比投入的神态和绘声绘色的言辞造句，轻松就将一整件事如同放映般还原了出来。 “要是有一天能当面见到多利先生就好了，我还挺想认识一下它的。” 阿米娅语气有些遗憾却又带着期待地自言自语道。 “在未来一定有机会的，喏……多利说如果有朋友需要的话，就送给她礼物。” 艾雅法拉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随后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正是多利的绒毛编织成的，上前轻轻别在了阿米娅的一只兔耳上。 “好暖和，就像是一枚小小的太阳一样……而且这种温度还在朝着身体四周散发……” 阿米娅伸手摸了摸，顿时语气十分舒服地回答。 “诶嘿嘿……以前多利先生经常用它们来给我做被褥啦，还用洋红色的蒸汽给我铺满了整个房间，因为知道我怕冷……” 艾雅法拉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回答阿米娅。 “唉……要是scout先生能在就好了，其实他很喜欢一些毛绒绒的东西……” 阿米娅轻轻将耳朵上的粉色蝴蝶结摘下，捂在掌心里，暗自想着。 可惜，这会儿护送难民的scout还有一些临时任务需要继续留在雷姆必拓，无法回归本舰，只能以通讯的形式进行参与。 听到兰柯佩尔和艾雅法拉他们顺利完成了任务并回归了本舰之后，艾雅法拉很快就听到了另一端的通讯中传来了开酒瓶盖子的声音。 另一端的scout还用瓶口轻轻敲了敲通讯器，而那时的兰柯佩尔和艾雅法拉以及阿米娅等人自然也同样敲了敲。 即使不在同一场地，但庆贺彼此平安的心是一致的。 第432章 盛大的晚会(下) …… 狂欢仍在继续，这一次让我们把镜头稍稍拉远一些，离开兰柯佩尔他们，放到食堂的门口。 此时，一名神秘的兜帽人正站在食堂边缘，手中握着一块刚刚烤好的香喷喷的兽肉的签柄，正依靠在墙壁旁，看着前方的庆贺与狂欢。 哒……哒…… 一阵脚步声自博士的身后由远及近——他一向熟悉这个频率，而很快，如他所设想的那个身影，白发绿瞳的菲林便来到了自己的身侧。 “博士。” 凯尔希和博士十分有默契地同时扭头，四目相对。 “啊……你该不会接下来要说我偷懒了吧，凯尔希……毕竟最近工作量加大了许多，还有一些积压的文件我还没处理完。” 博士倒是语气没什么变化地对凯尔希说道。 “适度的放松是必要的。” 凯尔希翠绿色的眸子看着博士，说道。 “为了更好的工作？” 博士询问。 “不，为了更好的生活。” 凯尔希回答地非常干脆。 “是吗……” 博士摇晃了几下手里打开烤串，询问凯尔希道： “更好的生活……我已经很久没从你口中听到类似的话语了。” 凯尔希只是看着博士，语气不变地回答： “我的说辞并不重要，于每时每刻践行着自己的意志，才算是真正的活着。” “去亲历这片大地吧，眼下只是一小部分，朴实的柴米油盐，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也是大地的一份子。” “而独属于你的思想，需要岁月来浇铸，罗德岛和所有人，会在尽头见证这一刻。” “但现在，吃饭吧，博士。” “愿你我一起分享此时的喜乐。” 博士难得地大声笑了出来，说道： “哈哈哈哈，凯尔希，但我发现你可比以前多了不少人情味。” “‘吃饭吧，博士。’换做过往的你，怕是要说成‘最基础的口腹之欲的确能让大部分人感到满足，但换做是你的话，会有更好的选择’。” “最近我发现我办公桌上的总是带着辛辣芥末味的理智液也经常被换成蛋黄巧克力这些，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阿米娅放的呢。” “后来我特地去问了阿米娅，结果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知道有一天我在办公室里睡着了，才发现居然是你进行了更换。” “我记得你还顺便给我泡了一杯咖啡，因为你知道我的习惯的，一般来说我的这种小憩会在十分钟内醒过来。” “那时，咖啡的温度会降低到刚刚好合适饮用的程度。” 凯尔希不变声色地回答： “即使从生理学角度来看，适当摄入一些高糖分或者高热量的食品有益于开展持续脑力工作的，尤其是你，博士。” “可露希尔最近在研究高分子料理学，目前已经试制出了一些同样能够恢复理智的汉堡，炖菜还有甜品。” “你的持续工作对当前的罗德岛来说尤为重要，尽管从我个人而言，也不想让你太过辛苦，就先从一些最基础的饮食方面开始改善。” “所以……多吃点，博士。” 但让凯尔希根本没想到的是，博士居然用旁边放着的烤肉刀，将自己手中的那一大块开肉切下来一小块。 啪。 随后用签子穿起，直接递给了自己——不，应该说直接举在了距离自己嘴巴前面大概只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你在做什么……？” 凯尔希一只眼睛的眉角挑起后稍稍向下压，语气疑惑地说道。 “没什么，凯尔希，如你所说的，多吃点。” 博士将这么一小块单独分出来的烤兽肉继续举在凯尔希的面前——那一块是自己切出来烤得火候最完美的一部分。 “……谢谢。” 凯尔希最终还是从博士手中接过那串分给自己的烤肉，随后张口将其一口吃下，只不过她的面目表情也没多少明显的变化就是了。 在这之后，博士和凯尔希二人再次聊了会儿天，不过基本不是工作上的内容，而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琐碎杂事。 凯尔希以前是有些不太爱听这种事情的，但是这次博士发现她竟然耐下性子和自己闲聊，偶尔还能收获一些自己都出乎预料的回答。 她大概在什么时候确实发生了一些改变，博士如此想着。 噗噗噗哒哒哒—— 只是没过不久，博士和凯尔希都听到身后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是规律很混乱，步伐明显有些跌跌撞撞的。 “唔诶——？！” 原来竟然是可露希尔衣衫不整地从外边一直跑到了食堂的门口，一只手扶着侧门框，看着眼前的场景，抚了抚额头前的头发，喘着气说道： “我说怎么博士让我把食堂里的火灾警报系统全部关掉然后排烟系统全部打开，这场面在本舰内属实难得一见。” “我是不是来晚了，早知道今天就不泡在原型机的实验室里那么久了……一干起活来就对时间的流逝就没什么概念了。” 而此时，博士正好就在距离可露希尔大概只有五六步的距离。 眼前的兜帽人正好又从一旁的小篝火狂欢队伍中蹭到了几根极具萨尔贡丛林风格的烤串—— 那签子有手指那么粗，算上串上的烤肉，一串得有成年人小臂的规模。 如之前所说，这一次烤串的师傅是最正宗的阿达克里斯，而且在丛林的部落里和嘉维尔都混熟了，按他的话说，这就是烤串最高级的规格。 以前可是用来款待王酋的，现在则用来款待雨林的英雄——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在听说了兰柯佩尔的事迹之后，没有人会对这个待遇有丝毫的异议。 而且这一次可是兰柯佩尔本人请客——不过没有告诉他们的是，兰柯佩尔手中的饭卡是无限额度的，可以随便大吃特吃。 对于一些经常偷偷潜入食堂的贪吃鬼来说，这一张卡简直是天堂的通行证。 所以用这张卡请所有食堂里的罗德岛小伙伴们在今天彻底吃个畅快，不成一点问题。 “唔啊~~~烤肉~~~！！！” 可露希尔这会儿已经能够嗅到从鼻腔钻入直冲脑门的香味，顿时她的肚子也仿佛在应声一样发出不争气的响动声。 “来一串吧，可露希尔。” 而博士轻轻伸手把一串刚刚烤好还在冒起流油的烤肉串递给两眼都在冒星星的可露希尔，说道： “最近工程部里就属你最辛苦了，经常熬夜不说还没正经吃上一餐，有时候刚刚冲好一杯咖啡就得被拉去开会。” 可露希尔这会儿其实早就被充满了整个食堂的烧烤香气给熏得走不动道了，甚至博士都能看到她嘴角无意识流下来的口水。 “好耶！！” 最终可露希尔发出了一声欢呼，接过了博士递给自己的烤串就开始毫无淑女风范地大吃特吃了起来，弄得满脸都是油。 “好香，真的是完美的萨尔贡丛林风味啊。” 可露希尔几下就吃完了一根烤串，但仍有些意犹未尽地说着，同时看向中央最大的篝火的方向，对博士说道： “啊呀，不过最重要的是，我还得去见见这场宴会的主角呀。” “老早老早就想去找找这名被华法琳和凯尔希翻来覆去提及到的感觉像是萨卡兹英雄小说里跑出来的人物呢。” “兰柯佩尔还在吗？博士？” 博士回答： “当然，食堂最中央也就是最大的篝火那里就是了，你应该可以一眼就可以很轻松地找到他。” 可露希尔闻言舒了口气，说道： “讲道理最近我和他可都真是大忙人，憋了一肚子的话想找这名同族聊聊，今天要是还找不到他本人的话，我估计可能都要追他到宿舍里了……” 博士差点被一口肉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几声说道： “竟如此执着？” 可露希尔摇摆了身体，语气活泼地对博士说道： “那是当然！本来就好奇地不行，最近凯尔希（博士身旁的凯尔希视线撇过来急忙改口）呸呸华法琳谈到兰柯佩尔时总是带了那么多煽动性的字词和语气。” “华法琳有次都说兰柯佩尔全力爆发直接可以力劈伦蒂尼姆的城墙（那天华法琳其实是被骗喝了一点高酒精的饮料然后纯口嗨），这简直是人形天灾啊，即使是logos先生也做不到吧？” “所以嘛……我也算是提前来拜会一下未来的新任的血魔大君殿下啦。” 说完可露希尔就转身朝着博士招了招手，悬浮在她身侧的蝙蝠小无人机也扑腾了两下翅膀，就从周围的人群中找出通道，朝着兰柯佩尔的方向跑去。 …… 镜头一转到兰柯佩尔这边。 实际上，当可露希尔准备赶过来的时候，兰柯佩尔这边已经到了拼酒聊天的后期，许多铁卫们还有罗德岛干员都喝的不省人事了。 阿米娅喝的倒只是没有半点酒精的菠萝啤，于是自行起身安排了一些还清醒着的干员们将已经醉倒的干员和铁卫抬回宿舍，好好休息。 所以基本就剩下兰柯佩尔一个人还在对着篝火，时不时独酌一口，思考着一些事情，偶尔也放空一下思维，发会儿呆也是不错的选择。 “哇耶，终于找到你了，刚刚左绕右绕地过来真是不容易啊。” 突然，兰柯佩尔听到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将手中的蜜酿随手搁置在一旁，就看到一个血魔女孩迈着灵巧轻快的步伐朝着自己小跑过来。 正是可露希尔。 第433章 血魔，可露希尔小姐 “诶嘿嘿，你好呀，兰柯佩尔先生。” 可露希尔一边眯眼笑着一边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旁边，一双充满了好奇和灵动的眼睛就顺着火光上下打量着兰柯佩尔。 “……” 在可露希尔打量着自己的时候，兰柯佩尔也正观察着她，当自己真的在现实层面碰到这位“奸商”小姐后，发现她的屑笑还挺可爱的。 “我之前可一直都想找找你呢，看看这位从萨卡兹英雄小说中跳出来的血魔主角是不是真的和书中记载的那般模样。” “不过我看到你的第一印象结果居然是你衣服肯定很值钱……这种最新型号的纤维，凯尔希居然舍得一次给你用这么多……” 可露希尔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好奇地捏了捏兰柯佩尔罗德岛制服上垂下来的一条猩红色的飘带，自顾自说着： “这种飘带状的施术增幅单元真可谓是给血魔这一种族量身定制的呢……凯尔希估计为了给你专门订造一套制服肯定费了不少心吧……” 自己能从可露希尔的言辞中听到一丝被压抑住的渴求，兰柯佩尔则轻轻解开了那一束猩红飘带的卡扣，将其递到了可露希尔的手上： “想要就拿去吧，稍后我会去感谢凯尔希。” 可露希尔顿时两眼放光地接过，笑得血魔的尖牙都露出来了，说道： “你也和阿米娅那样会读心？不过我这一次倒觉得真是太棒了！” “作为报答……唔……之前我决定我的商店给你打半价，现在就给你成本价！以后常来我的商店光顾哦，反正逛逛总不吃亏嘛，嘿嘿。” 兰柯佩尔心说我哪会什么读心，是你的语气没控制好自己都能听出来，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心中转了一圈，开口却如此说道： “凯尔希和阿米娅之前已经和我介绍过你了，很高兴认识你，罗德岛资深工程师，可露希尔小姐。” 可露希尔这么一被夸反而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后脑勺回答道： “哪有啦，只是在工程部待的时间比较长而已，目前我也就是无人机和智能机械领域比较专精而已，其他的只能说能懂一点是一点。” 这话可露希尔则完全是谦逊了，在无人机和智能机械方面，可露希尔是真正的行家，而其他工程部项目平均来算，她最低的也有中上水平。 如果说罗德岛的精英干员mechanist是偏向于实践造物派的机械师，那么可露希尔则更加偏向于内部的程序编程还有软件开发。 当然，虽说比不上mechanist这样的顶级机械匠人，可露希尔的动手能力其实也完全不差。 “哈，你这不也谦虚了嘛……不过也无所谓了……” 兰柯佩尔偏头笑了笑，随后坐姿微微调整了一下，其实自己对明日方舟的可露希尔的商店一直有着不小的兴趣，询问可露希尔道： “你的商店都卖些什么啊？” 可露希尔顿时闻言两只尖尖的耳朵都翘了起来，立刻清了清嗓子如数家珍般地说道： “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像是一些工程学材料，比如赤金，固源岩，装置，异铁，双酮，糖块，聚酸酯还有碳素集合，家具零件这些，不同规格的都有。” “工程部为了确保稳定运作，在采购材料时往往会少许超量进行采购，而后续多出来的这些就由本人内购后做为商品储备喽。” “啊……还有一些记录有专业知识的杂七杂八的技能书。” “都是本人通过各种渠道采购的已经记满了笔记淘汰下来的前辈的物品，有些虽然旧了一点，但绝对保障内容无损！” “我这边还经常回收到一些人事部那边要用到的招聘许可和加急许可，博士和人事部干员有时会来我这边采购一些进行储备或者补缺。” “还有像是一些原本存在播放问题，被我鼓捣好能正常播放的作战记录，以及一些龙门币，可以直接兑现来增加一定量的经济流动。” 可露希尔居然不旦开始给自己报商品类型，甚至还详细到货品的来源这些了，仿佛是在强调自己的货品来路可没有半点问题。 不过这么说来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词语。 固源岩，装置，异铁，酮类，糖块……还有技能书，公开招募所用的招募许可和加急许可，以及龙门币和作战记录。 都是些实用的东西，比如固源岩可以用于地质样本研究素材，装置可以给有电子元件需求的干员，而异铁则可以当做铸造武器的耗材的一部分。 “挺好的，我记得你的商店的货币种类很特殊，叫……信用点？” 兰柯佩尔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又抛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啊……对的，是可露希尔商店的专用货币哦。” “一般来说的话，每名干员每个月都会有固定发放的额度的，然后我是很鼓励大家多多社交和团体活动的嘛。” “所以相互串串门啊，一起去弄活动的话，都会有额外的信用点奖励的嘛。” 可露希尔此时一边大口大口地灌着蜜酿，一边对自己说道。 “看来可露希尔的商店并不是单独开给博士的，应该罗德岛干员们都能来采购一些自己所需的材料或者兑换龙门币。” 兰柯佩尔一边心中想着，一边继续开口说道： “是吗，那我可得多多四处转转，我驻舰的时间其实应该不多，难得在本舰上，到时候让阿米娅做导游带我去各个地方耍耍。” 可露希尔眯起眼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当然，兰柯佩尔先生，现在的你可是罗德岛的最大金主，光是这点就足够让哪怕是凯尔希都要对你客客气气的了呢。” “你的权限凯尔希给得可是相当高，全舰各个区域都对你是开放状态……诶……不过建议您如果不了解一些设施的话，还是不要去好奇触碰……” 虽然可露希尔的语气有些像是开玩笑，但刚刚的话本身也一点水分都没掺，现在的兰柯佩尔是货真价实的罗德岛本舰的最大金主。 那些在雷姆必拓境内罗德岛购置的私人矿场虽然只有少部分已经开始运转盈利，但第一笔拨款下来也让可露希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了。 自己当时甚至还特地跑到舰尾的区域询问了那边的财务专员，问是不是制度改了，变成了一年拨款一次。 结果那边却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月的暂定额度，后面不出意外只会多不会少。 不只是可露希尔，罗德岛所有部门的拨款尤其是烧钱的研究部门金额都有跃阶式的提升。 手里有钱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更多、更好的实验素材、实验环境的改造、更专业人士的聘请，更加全面的舰船维护…… 这只是第一桶金，如果兰柯佩尔后面再一次搞到一波巨大的资金流，将所有矿场全部运转起来，那就真的可以说这艘陆行舰足有二三十年运转不用愁了。 这个事情是凯尔希有意宣传出去的，所以目前罗德岛本舰的干员都发自内心地对兰柯佩尔感到尊敬，这种贡献放眼罗德岛历史都难得一见。 “小事，罗德岛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们理念相同，给你们争取一些资金而已。” 兰柯佩尔浑不在意地回答道。 “太谦逊可就是虚伪了哦，兰柯佩尔先生，您知道您和菲卡先生一起带领罗德岛发掘的那些富矿地块到底能创造多大的价值吗？” “最近整个罗德岛财务部门都在计算，我看他们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张张打印好的数据表时那个动作和眼神明显就是在点钞啊。” 可露希尔嘴角抽了抽，对自己如此说道。 “倒不是谦逊，而是在我眼里其实这件事还真没什么，我与罗德岛所践行的理念道路相同，那么我们就是伙伴，我不会亏待。” “而这笔钱与其大肆挥霍，或者烂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发霉，变成一串冷冰冰的跳动利息的数字以外，交给你们是最好的选择。” 兰柯佩尔语气平淡地说着，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多少变化，仍然只是看着眼前的一串正在火上不断发出嗞嗞声流着油的兽肉串。 “烤好了，喏。” 自己基本已经饱腹，但看到可露希尔刚刚还有咽口水的动作自己就知道她绝对还没吃饱。 “哇，多谢啦，我最爱的食品之一其实就是烤肉啦，嘿嘿嘿……” 可露希尔一把接过就往嘴里塞，而兰柯佩尔则就在旁边看着可露希尔大快朵颐——她的吃相其实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豪爽。 值得一提的是，许多人对萨卡兹中的血魔的食物有存在着固有偏见，然而只有在足够遥远的遥远，那时的血魔还未具人形，是必须要靠吸血才能存活的。 但现在的血魔，吸血更多是出于血脉上的渴求而非生理上的需求，如果可以一直克制自己的血脉，血魔只吃普通人的食物也完全活得下去。 在篝火晚会的尾声里，自己和可露希尔聊了很多，双方都抛出了许多问题，也有许多问题未能得到答案。 但可露希尔对于自己的好奇反而越发浓厚了，当兰柯佩尔熄了篝火准备回宿舍时，她甚至都有点想跟到自己宿舍里去彻夜相谈。 熬夜对于可露希尔来说，家常便饭罢了。 哈哈，不过还是算了吧，兰柯佩尔这会儿只想睡个好觉，他莫名地困了。 …… 那么，接下来，新·切尔诺伯格。 我们要回来了。 第434章 一封来自乌萨斯的信 …… 翌日。 让我们把镜头切换到兰柯佩尔所在的宿舍内。 窸窸窣窣…… 正在宿舍的床上躺着的兰柯佩尔还在身体粘着被子左转右转，从舷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轻柔地拉成丝絮，暖暖地包裹着整个空间。 “啊……多利……你还没走吗？” 兰柯佩尔感到暖意不断地渗透近身体，轻轻舒展了个懒腰，呢喃着揉着眼睛从床上半坐起来，头发有些乱蓬蓬的。 发现此时已经是中午将近一点钟了，自己从昨晚睡到现在，足有十来个钟头了，但现在自己还是有些睡眼惺忪的状态。 “看来还是我的错觉，今天中午的阳光实在是太好了，感觉和多利的洋红蒸汽铺在房间里差不多，哈啊……” 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今天的兰柯佩尔久违地不太想起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和个卷饼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叩叩……叩叩…… 而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传来了节奏熟悉的敲门声，兰柯佩尔这才轻轻掀开了被子走下了床，揉着眼睛走到了门口。 “啊……是苦根先生啊。” 当兰柯佩尔将门推开之后，发现果然是和自己一开始的猜测一样，是之前自己见过的罗德岛的干员苦根。 此时，苦根干员不同于还有些睡意未散的兰柯佩尔，整个人的精神都非常饱满，自己眼睛一瞥，发现苦根的右臂下方抱着一沓信件。 “昨晚休息地还好吗？兰柯佩尔先生？” 苦根微笑着询问。 “好得很，难得我都不想起床……一觉睡到了快中午一点钟了。” 兰柯佩尔打了个哈欠，对苦根说道。 “那就好，偶尔睡睡懒觉也是对生活的热爱嘛。” 苦根则如此回答自己，并从右臂抱着的一沓信件的最顶端取出一封做好了标记的信件递给了兰柯佩尔，自己能看到那信件的右上角有着乌萨斯的徽记。 “这是给您的信，兰柯佩尔先生。” 苦根再次开口说着，而自己则双手接过苦根递过来的信，自言自语： “信件……？乌萨斯寄来的？” 苦根摸了摸脑袋，回答： “是啊，今天一早刚刚到的，您这会儿刚刚起床，送信件的信使应该已经离开本舰了，当时是我负责接受的这些信件。” “原本这些信件是要去罗德岛的物流站点去自行领取的，但是今天那边在用您争取来的拨款进行优化改造，暂时封闭了。” “嗐……索性我也闲着，信件量也不多，就一封一封送过去了呗，大家受到信件后都很开心，看到那样的表情，我也仿佛身体都变轻了呢。” 苦根在驻舰时是勤务干员，通常来说许多杂货小事他都会乐此不疲地去迅速完成，兰柯佩尔非常欣赏这一珍贵的品质。 “感谢。” 兰柯佩尔将这封信件收入囊中后，郑重地向苦根道谢。 “小事情，我就不打扰您了。” “这边还有七八封信件需要送到，我就先过去了，您想继续休息的话也请随意，中午的食堂一直到两点多都有在运营的。” …… 和苦根辞别之后，兰柯佩尔便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关上门，坐在床上，将口袋里的信件取出，横置于两膝之间。 信件中央，烫着金线的火漆仍在闪闪发亮，信封表面颗尘不染。 “应该是切尔诺伯格那边来消息了……” 兰柯佩尔心想。 咻…… 无需拆信刀，铁元素轻柔地化作细线在火漆上一剥，就几乎完整地自然脱落了，自己将信件取出，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亲爱的兰柯佩尔，我的挚友与伙伴。 展信佳。 距离你乘上乌萨斯的高速舰前往雷姆必拓已经过了数个月，而我们也同样启程辗转雪原南北，继续和帝国的暴行进行抗争。 你知道吗，大尉变得不再那么沉默寡言了，在行军路上，他总是每每提起你——甚至还会说一些让战士们捧腹的笑话。 这封信来得有些晚了，因为乌萨斯国境之前有一段时间的戒严，一直没能有机会写信寄给你，但我们一直在通过罗德岛取得你的情况。 在不久之后，我们从罗德岛那边听闻了雷姆必拓发生的事件真相……那一定是一场非常艰巨的战斗，那时我和大尉都希望在你身边，能为你分担些压力。 但我们在后方也做得很好，不要对我们有多少担心。 如那位罗德岛的博士和凯尔希所说，乌萨斯如今和整合运动战斗的目的更大的是政治意味，在大尉的管理下，我们双方都很好地掌握了那种距离感。 但是这种距离感是一种极其短暂的默契，我们仍需要想到真正让整合运动立足，并将解放的光芒带到这片大地的各个角落的方法。 我们经常会回到切尔诺伯格的航道路线上，再一次回归这座我们里历尽艰辛换来的一处安身之所，每次去时，城里都仿佛大不一样。 各式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地排列着，有的店铺光是从名字一眼看都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有的则名字起的非常朴素。 我们仍然沿用了乌萨斯的货币体系，但同样也支持龙门币等不同的货币兑换，消费的闭环已经在城邦的所有地方连接了起来。 对了，还记得那条你走时还在规划中的乌萨斯风味一条街吗？ 现在已经建成了将近两个月了，每天尤其是晚上，人们的欢笑会和道路两侧七彩的灯珠连成一串，那才是我们所一直追求的生活。 李格先生的麦田也被迁移到了切尔诺伯格最南方的地块，那是里被规划为了专业的农产品生产区，我们还试着种植其他的蔬菜，放牧一些可食用的肉兽。 经过了专业人员的计算，目前切尔诺伯格的粮食产量和人口配比是过饱和的，只要每年顺利收成，就再也不会有人挨饿。 是的，现在的切尔诺伯格已经完全是一座不需要靠着外部进口，独立自主，自给自足的一座特殊城邦，每个人的生活都充满了希望。 其中不管是您麾下的铁卫，还是我麾下的雪怪们，乃至大尉麾下的游击队战士、盾卫还是少量原住民中的萨卡兹人，甚至都亲切地把切尔诺伯格叫做小卡兹戴尔。 在这些萨卡兹战士眼里，现在新切尔诺伯格的生活，在过往被战火裹覆的他们眼里只有于梦乡中得以寻见。 我虽然身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乌萨斯人，也许不能和真正的萨卡兹人那样了解到卡兹戴尔的真正定义，但是每个人不管出身和种族，都希望有家可回。 如今的整合运动已经不再是空喊口号，每当我们抗争，我们牺牲，我们胜利，我们就会想到，我们已有归处，已经有了一个能称为家的地方。 我们的队伍一直在吸收新鲜血液，不断地扩大规模。 人们听闻你和李格的事迹都敬佩不已，大尉更是让所有盾卫和游击队成员学习你的人格品质，以你为标榜而努力。 总之，早点回来吧，早点来看看这座，因我们一起努力而改变的城，我也想早些看看你，实话实说，我真有些想你了，兰柯佩尔。 ——叶莲娜 “妈的，真希望能一瞬间就传送到切尔诺伯格里的去，这一封信都快把我心底的痒处给抓爆了，真是又欣喜又难受。” 兰柯佩尔放下手中的信件，原地脚步频率极快地踢踏几下，那是真巴不得瞬移过去了。 “霜星的信啊……天呐，居然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兰柯佩尔噗哒一声仰躺在床上，一条胳膊横枕在自己的双目上，兀自说着。 自己是真没想到，一个雷姆必拓能够让自己在这里待这么久的一段时间—— 其实也说长也不算太长，其实更重要的是因为兰柯佩尔想回到切尔诺伯格的心思愈发迫切，后面的每一天都仿佛度日如年。 “啊……也该起来了，这封信把我剩下来的一丁点睡意全都一扫而空了，怕不是今天晚上想着这封信都要睡不着觉了。” 兰柯佩尔将枕在自己双目的胳膊放下来，一个鲤鱼打挺般的姿势从床上站直身体，转身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罗德岛干员制服。 呼啦~ 一甩手就将其披在身上，又整理了一下仪容，就推门而出。 …… 在出过宿舍之后，兰柯佩尔本想去本舰上找阿米娅，让她带自己去四处逛逛，但是自己才刚刚出了宿舍区，就碰到了迎面朝着自己走来的凯尔希。 “啊……中午好，凯尔希。” 兰柯佩尔自然走了过去和她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你精神状态看来极佳，昨晚休息地应该很不错，兰柯佩尔。” 凯尔希翠绿的眸子凝视着兰柯佩尔，她的发言依然一如绝大多数时候的平淡，没有夹杂多少可被明显分辨出的感情。 “是啊，不过可不只是昨晚休息得很不错。” 兰柯佩尔轻轻往拐角处一靠，对凯尔希微笑着说道： “刚刚霜星来信件了，乌萨斯那边一切都好，切尔诺伯格的建设非常顺利，人们都很幸福，我已经等不及想要回去了。” 凯尔希回答： “我们也的确在雷姆必拓滞留了远超预期的一段时间，现在航线已经由罗德岛干员们完成确认，我们预计会在28天左右抵达切尔诺伯格。” 兰柯佩尔闻言第一次希望自己有时间加速的能力。 “那我就在这段期间保持期待了，不过你应该还有别的消息想要告诉我吧，凯尔希？” 自己站了一会儿，发现凯尔希明显没有要和自己告别的意思，于是询问。 “是的，具体的话我们到旁边的办公室交流。” 凯尔希不假思索地回答，同时兰柯佩尔也看到，就在自己左手边就有着一间小型的会议室，上面的滑块正标定在【无人】的区间。 “那我们走吧，凯尔希。” 只能待会再找阿米娅了，兰柯佩尔也是拎得清轻重缓急的，便和凯尔希一起先去了会议室。 第435章 雷姆必拓事件平息 “……” 进入了会议室之后，凯尔希先是将手中一沓不算厚也不算薄的文件整合交给了兰柯佩尔，一开始自己接过以后，以为会开很久的会议。 “这些是……雷姆必拓源石潮暴动事件的一系列后续处理和结果？” 兰柯佩尔坐在凯尔希对面，在亮白色的会议室灯光下，翻阅着手中凯尔希递给自己的一套文件，空气中弥散着细密的沙沙声。 而当自己放下了手上的文件，真的开始谈时，兰柯佩尔就发现这个话题应该会在短时间内结束，凯尔希的谈话节奏很快，都是紧抓要点切入，话题进展得非常迅速。 雷姆必拓事件总体来说算是平息了。 自己和凯尔希相谈所了解到的内容，比他预想中要顺利许多，罗德岛虽然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也称得上瑕不掩瑜了。 不过，这一次的规模巨大的源石潮暴动，自己和菲克二人的作战规模和切尔诺伯格最终讨伐黑蛇的规模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亲眼见证的雷姆必拓人肯定不少，但凡没死的，必定都印象深刻——所以直至目前，雷姆必拓都仍有许多声音在回响不息： “这群专家明显是就是在【雷姆必拓粗口】地满口胡诌，这上面报的数据我作为资深天灾信使就压根没见过，这是拿脚指头在做梦时随便在仪器滚了一圈了吗？” “你在说什么屁话！？那可是维多利亚皇家研究院报出的远程数据！你质疑那群顶级教授的报告等同于质疑整个维多利亚的学术历史！” 这一位是，权威至上论。 …… “我亲眼看到一整艘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高速舰，被一道不知道从那个方向投射过来的不明抛射物一下分成了两截飞出去！” “这不用看都知道绝对是莱塔尼亚人的阴谋！我早就听说那边有好几个选帝侯在搞什么【阵雨计划】，这明显就是他们在搞跨国隐蔽军事实验败露了而已！” 这一位是，经典阴谋论。 …… “这篇文章写的什么鬼玩意？空中的那个骑士简直比山岳还大！我透过高倍望远镜连【卡西米尔粗口】的上面的盔甲细节都看得见！” “那东西轻轻动一动身子底下的我旁边都有强风！这【卡西米尔粗口】居然说是海市蜃楼？！我可去他【卡西米尔粗口】的吧！” 这一位是，以合理的角度去将本不合理的事实变成了“真相”的自以为是论。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敏感的言谈，也正在被潜移默化地压声直至消洱。 这一次事件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如果不对风暴的雏形加以导流和疏散，发酵开将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恐怖灾难。 但目前在罗德岛的舆论操控下，这一次的事件已经被当成了一次史无前例地巨型天灾对冲事件解释，这是唯一合理的论调。 因为那的确是真的天灾，无论是菲克也好兰柯佩尔也罢，只不过是天灾的操纵者——而后者则被理所当然地隐去。 一开始，兰柯佩尔以为掩饰难度最大的是高空中出现的巨大的源石尘霾所组成的骑士——那个高度具象化的形体，自己敢说绝对有不止一个人看到了。 难道凯尔希还能把他们所有人都抓回来进行记忆消除？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凯尔希告诉自己，罗德岛不旦没有进行掩饰反而进行了一种相当聪明且实用的办法——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进行信息增量和杂糅。 例如，天上原本出现的是菲克利用源石尘进行凝聚制造出的巨型源石骑士。 而现在则为了博人眼球，赚取流量，天上出现的则远远不只是巨型源石骑士了，之前那个说是海市蜃楼的，都是有够谦逊的了—— 在接下来的消息出现的第二天，他就因为内容过于枯燥冗长没有新意被报社开除，其他报社的编辑的标题和内容则是： 有的说是出现的是巨大的飞天舰船，有的说是巨大的浮空城邦剪影，更有甚者说是传说中的巨兽降临，总之说法一个比一个离谱。 这些信息经过大量讹传和断章取义之后，已经混合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大染缸。 其中造谣的辟谣的，乱撰的澄清的……只要下场就会被五颜六色的信息给彻底看花了眼。 至于那个真相，也就是【源石骑士】则变成了“博人眼球”中甚至称得上“次等”的内容，自然而然就被人们放在舌头上滚了小小的一圈后就当做没了味道的口香糖，吐进了垃圾桶。 毕竟，新闻在许多人眼里就是图一乐的消耗品，真相什么的完全无所谓，他们要看的不过是撰笔的稿手卖弄些词汇，拼合成有意思的那么几分钟时间。 而几乎所有能在各自国家生存下来的报社，尤其是卡西米尔大骑士领的报社更是深谙此道—— 什么是有意思？把低廉的优越感、拼凑的焦虑、若隐若现的恐惧，所有的有所归属的情绪指向，一股脑喂给他们就行。 泰拉每天发生的事情很多，一场规模巨大的天灾发生在雷姆必拓，恐怕在最爱闲叙的维多利亚人的下午茶桌上也只能待上不到一星期的谈资效期。 至于雷姆必拓真正经历的本地人？ 他们的确深有所感，但其他国家的报社并不会多去报道毫无趣味的平民，天灾之下有的是重复性极多的悲剧和死亡。 而雷姆必拓这个国家，娱乐业并不发达，报社都没几家，信息传播速度更是有限，口耳相传到最后以讹传讹的概率反而更大，导致信息更加错乱。 所以甚至罗德岛只需要斥诸少许资金，雇佣少许笔手进行话题引流——那些只顾着博取流量的报社自然会为罗德岛办好一切。 无数的谣言和添词如同层层积累的干柴，人们的狂欢如同恐怖的热浪般将其点燃，变成了一簇互联网上的篝火狂欢，短暂且热烈。 而其中的真相则变成了一根被牢牢压在篝火底部的树枝，迅速地，无声地，不被人关注地，就这么燃烧殆尽了。 这一次和切尔诺伯格不一样，舆论导向完全是由罗德岛这边自己操控的。 不过，兰柯佩尔对此也并不意外，哪怕是现代人也非常容易被经过大量“修饰”的信息错误地引导和愚弄。 当然，这只是从普通群众的角度和层面进行分析，自然还会有极少目光明晰的大人物嗅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凯尔希也证实了自己的这一观点： 雷姆必拓最近的入境人数比最繁盛的淘金热时期都翻了数倍，有的是来寻找矿脉发家致富的，有的则目的不明。 距离雷姆必拓距离不远的维多利亚，已经有数名公爵开始对这边产生了注意—— 在阿斯卡纶身体恢复后的第一次外勤，甚至就已经和其中的开斯特公爵手下所豢养的情报机构，“灰色的礼帽”意外地相遇。 只是碍于重重因素，双方都只能选择了为各自留些体面和后路，只当从未见过，阿斯卡纶的匕首最终也只是带下了一小缕灰礼帽脖子上绿色的缎带。 “开斯特公爵与温德米尔公爵，铁公爵并称为维多利亚的铁三角阵系，是三名维多利亚最具权势和军力的公爵之一。” “同时，与常年正面与莱塔尼亚鏖战过的温德米尔公爵和被誉为【帝国丧钟】的铁公爵对比，开斯特公爵的权势和军力实则在他们之下。” “但开斯特公爵最引以为傲的，是她的情报体系，她是所有公爵中最知晓情报的重要性，也是情报获取网络最完善、最强大的一名公爵。” “她在此领域的深根络脉之久，其时长恐怕已远超常人想象。” “‘永远兑现承诺’，这是开斯特引以为傲的家族信条。” “尽管以公爵强大的军事实力和政治权势，足以让开斯特公爵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言行合一……但是，兰柯佩尔。” “在灰色地带，不择手段并且绝对忠诚的‘灰礼帽’才是开斯特公爵敢夸下海口的真正底气。” 这是在当时，凯尔希和自己说的原话。 “灰礼帽……也就是开斯特公爵豢养的情报刺探部门，算是精英私兵……” 兰柯佩尔直至走出办公室的门时还在想着这个问题，现在也不知道和乌萨斯的内卫比起来又如何，对于内卫的恐怖，他深有领会。 却也不知道，在完全蒸血的情况下，自己如果有一天遭遇了灰礼帽，多少人是自己的战胜上限，多少人自己能全身而退，多少人自己必须带伤逃离。 除却开斯特公爵的灰礼帽外，莱塔尼亚也派遣了少量女皇之声密探，其他的国家同样如此，一时间，事发过后的雷姆必拓一片风起云涌之势。 也好在是之后的收尾工作兰柯佩尔和凯尔希都做的相当干净，源石矿脉丢进去的火山，在爆发过后也派遣了专业的保全派驻公司在外围进行守卫。 同时，阿斯卡纶也在附近布设了以阴影为萨卡兹巫术载体形成的造物陷阱，本人也在这段时期内坐镇其中，防止有人潜入。 但核心工作仍然由罗德岛的干员来负责完成，这一次的爆发测算出精准地范围数据后，很快就会划切出一个安全地点进行火山研究基站的建设。 届时会有更多罗德岛的火山学者们加入其中。 而关于乌萨斯的高速舰荣耀号的处理，十分幸运的是，那一次的菲克的投枪已经把整艘舰船破坏得面目全非，之前也抹去了乌萨斯的标识和识别码 只是乌萨斯的军用高速舰哪怕只是从断成两截，只剩面目全非的残骸，若仔细观察检验也是能捕捉到一点影子的—— 于是凯尔希索性引爆了高速舰残骸下方的地块，将整艘舰船埋葬在雷姆必拓的地底深处，并妥善处理了人工爆破的痕迹。 雷姆必拓如今地块活动频繁，巨大的高速舰残骸所带来的巨大质量压垮下方的地层塌陷进去是很合理的现象，完全解释得通。 这便是如今雷姆必拓事件，尾声的结余了。 第436章 前往训练室 得知雷姆必拓的源石潮暴动事件已经得到了压制和平息，兰柯佩尔的确从心底松了口气。 虽然还是有极少嗅觉异常敏锐的势力闻到了一些不对的气息，但是大部分风波都被人们自己掀起的舆论狂欢消洱无形。 那么接下来一些前来和罗德岛沟通的外来国境势力，就让罗德岛的外交部门解决吧，如非必要自己也不去掺和了。 毕竟罗德岛既然作为一家制药公司，能在这么多国家之间穿梭往返，参与事件并得以保全，那么其中自然有它的制衡之道。 虽然第二波大笔的资金流目前自己还尚无头绪，但是兰柯佩尔还是明白得知足才行，这一趟的旅程所收获的已经堪称梦幻级别的了。 “唉……为什么最近老是会对时间的流逝产生焦虑感呢……” 倚靠在墙壁上的兰柯佩尔稍微侧了侧身，将目光透过旁边的舷窗看向外围的景色。 此时的罗德岛正在全速行驶，黄沙，荒草，枯树，乱石，洞穴等一系列景色在极快的速度中流转，尽数化作雷姆必拓这一国度稍纵即逝的背影。 的确如凯尔希所说，他们要告别雷姆必拓了。 前往乌萨斯是一段遥远的航程，不可能自己眼睛一闭一睁从床上起来，外面的黄色的沙土就变成了白色的覆雪。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现在最关键的还得是消化现有的资源并输出成效率以及最终的成果。” 稍微透过舷窗俯瞰了一下罗德岛之外的景色后，兰柯佩尔便收回了目光，自言自语道： “那么接下来去找一下阿米娅吧。” 兰柯佩尔已经是遇事不决阿米娅了，反正多找找这只可爱的小兔子总不会是坏事，保持原有的步调继续前进就好。 距离抵达乌萨斯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那么自己可以趁着这段驻舰时光好好熟悉一下罗德岛，指不准还能碰到一些熟人。 凯尔希在自己开完会就已经走了，她和博士还有一些关于本舰方面的事情需要处理。 “这个点的话……阿米娅会不会在食堂呢？” “如果饭点是偏早些的话（前世的自己午饭的饭点大概在一点钟左右，偏晚些），应该已经吃好了吧……” 自己一边思忖着，一边迈步往前走。 结果没一小会儿，兰柯佩尔就在前面撞见了正在回宿舍的干员苦根，他看上去两手空空，应该是刚好把信件送完。 “啊……您还在这边啊，兰柯佩尔先生，吃过饭了吗？” 苦根则见到自己立刻心情愉悦地打了个招呼。 “根本没往食堂那边去呢，才出宿舍门就被凯尔希抓去开了个会，不过好在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半个钟头左右。”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随后询问： “有看到阿米娅吗？苦根先生？我打算去找她。” 自己其实也只是随口询问一下，并没有指望刚刚派送完信件的苦根真能给自己答案，实在不行自己也会远程电讯给阿米娅确认位置。 “啊……您找阿米娅小姐啊，兰柯佩尔先生。” 结果自己一看苦根的表情和语气，应该是才见过阿米娅，他立刻说道： “最近阿米娅小姐似乎在掌握一种新的源石技艺，之前凯尔希医生和博士他们一直在着手给阿米娅小姐定制一套像您这样的罗德岛制服。” “我刚刚见到阿米娅小姐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走过我旁边，她告诉我制服已经定制好了，能够更安稳有效地输出源石技艺。” “现在这会儿阿米娅小姐应该在下层的训练场里，估计是那种精英干员用的特殊大型训练场，您也可以电讯远程问一下阿米娅小姐，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兰柯佩尔当即点头致谢： “明白了，感谢你的告知，苦根。” 苦根当即摆了摆手，回答：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小事情而已，如果您要去本舰下层的精英干员训练场，前面的拐角就是直通往下的电梯。” …… 在拐角口最后和苦根寒暄了几句之后，兰柯佩尔便一边拨开电讯一边来到了苦根说的电梯口，准备最后和阿米娅确认一下位置。 “喂……？是兰柯佩尔先生吗？” 兰柯佩尔拨开了电讯没一会儿阿米娅就接通了，自己能够敏锐地听出她的声音旁边还伴随着一些水流喷涌和挥洒的声音。 同时自己敏锐地听觉分析出，除了这种明显是阿米娅正在使用源石技艺的声音意外，还有一些不明的机械音和能量单元运作时的声音。 “阿米娅，你现在是在本舰下层精英干员的特殊大型训练场里吗？” 这些声音加上之前苦根说的，兰柯佩尔心里一下就有数了，不过还是如此询问道。 “嗯！凯尔希医生和博士给我量身定制的新的罗德岛制服已经做好了，还增加了一些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装置。” “效果出乎预料地好得不行，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安全地初步驾驭一些斯托拉斯女士的雨了，多亏了凯尔希医生和博士他们。” 通讯另一端阿米娅的语气明显十分活泼喜悦，这也让兰柯佩尔不禁心中浮现出欣慰的感情。 “明白了，我下来一趟，看看我的殿下现在掌握到什么水平了。” 兰柯佩尔轻轻深呼吸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 在无数艰难到不可思议的战斗过后，现如今兰柯佩尔在萨卡兹巫术方面的造诣已经堪称大师级别，施术轨迹的勾勒已经如同呼吸般自然。 自己现如今也是真有能力以强者的身份，像是爱国者先生那样，去考验别人了。 “嗯！但……兰柯佩尔先生……您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阿米娅的声音由一开始的期待突然变得有些担心。 “没事的，阿米娅，我又不是豆腐做的，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而此时电梯门刚刚打开，两名罗德岛干员从中走出并向自己点头致意，兰柯佩尔同样礼貌地回应并从中穿过来到了电梯内，继续对阿米娅说道： “如果只是微量使用源石技艺的话，对我的生命力可构不成半点消耗，而哪怕是少量使用的话，消耗也微乎其微。” “还记得我说的吗？我的殿下。” “等待时机成熟，我就出发去焚风热土寻找传说中的不老泉，我一路下来都这么命硬，后头也肯定死不了啦……最多又是被推回罗德岛icu抢救去了。” 电梯下行，通讯另一端的阿米娅则有些沉默，最终还是回答： “明白了，兰柯佩尔先生，我也会更乐观地面对接下来的问题。” 兰柯佩尔笑着说道： “是啊，没必要想这么多，就把我当成是患者中比较特殊的一例就行。” “到未来，我这病肯定也就好了，我很相信你，还有博士和罗德岛的全员，一向如此。” …… 叮咚~ 很快，耳边传来一声电子音的提示后，身体下落的体感也逐渐放平，随之电梯门打开，兰柯佩尔迈步而出，四下打量着前方。 这里和热热闹闹的本舰上层不同，也并没有底盘行驶时传来的噪音，非常安静，想要进入这里应该需要不低的权限。 “……” 但是自己能够听到，电梯出口处走廊的尽头正传来一阵阵潮汐般的律动。 很少有萨卡兹的巫术能够给自己一种可以用“澎湃”和“磅礴”二字来形容的感受，而自己的血脉也正遥遥感应，指引着自己。 滴答……滴答…… 可突然间，兰柯佩尔听到自己这边也响起了什么液体滴坠落地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身处的走廊的缝隙中正不断滴落浓郁的殷红。 是血。 血发自己身，不断从缝隙中洒下，兰柯佩尔第一次能够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血液的活力——而这迸发的活力则正指向自己前方的目标。 是阿米娅。 血液拱卫着自己，只要主宰者一声令下，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奔涌上前，血液正感受到饥渴，它们亟待满足。 血魔的血脉正在诱导自己走向一场与魔王的交锋。 “不……我拒绝。” 兰柯佩尔重重用拇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从走廊缝隙中渗出的血液便如泡影般消散。 那并不是实际存在的物质，在刚刚自己也并未真的施术，那只是血脉在无声无息间印烙在自己的脑海中的暗示。 ……在返回本舰之前，自己用过了太多血疗了。 兰柯佩尔在短时间内吸纳了过多血肉以滋养自身，现在自己的血脉中仍然翻腾着对血液的嗜欢和战斗的亢奋。 他也同样明白现如今自己所能造成的破坏和杀伤。 如果自己单兵潜入一艘军用高速舰，若对方没有内卫级的高端战力坐镇，数量对自己而言已经毫无意义，只会是鲜血滋生的温床。 血液在杀伤时变成了最恐怖的诅咒，而诅咒又反哺回兰柯佩尔本身，不择好坏，尽数赠予。 “呼……我能克制住自己……一向能。” 兰柯佩尔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进行了几次自我暗示，将翻腾的血脉用力压下，无论如何，自己才是这血脉的主宰。 第437章 阿米娅·升变·洵雨 …… 将血脉平复后，兰柯佩尔便顺着电梯出口处的走廊继续往前，这里很安静，也显得前方潮汐般的律动更加入耳。 而就在兰柯佩尔走了约莫一分钟之后，这个声音突然停了，随后自己就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正是阿米娅在一扇门前向着自己招手： “这里这里！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本想加快步伐，但是血脉上的仍在浮现的隐隐躁动却让他的身形仿佛只是化作几道红影就闪烁到了阿米娅的跟前。 “啊……兰柯佩尔先生……？” 倒是阿米娅被兰柯佩尔这种鬼魅般的速度吓了一跳。 “……没事，身体里的血有些不听话而已，我管得住。” 兰柯佩尔这次则是一皱眉，更加重地用拇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甚至让血液的流速和循环都开始变慢，持续降低活性。 但这样不是办法，也许阿米娅走后自己也得去个空旷的地方，稍稍发泄一下。 “嗯……我相信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笑着点头，回答自己。 而这个时候兰柯佩尔才真正开始留意和端详眼前的卡特斯少女。 的确如她所说，凯尔希和博士为她开发出了一套新的罗德岛制服，以前齐腰的黑蓝色外套换成了黑绿色调的过膝风衣。 不过因为风衣上充满了许多错综复杂的绿色线条，加上后方延伸的源石回路所铸造的飘带后摆，看上去更像是……法袍。 领口到下摆则取消了拉链设计，转而配备有专门的增幅单元，看上去有些像是纽扣，只不过是三枚由许多不规则四面体所包成的一个白色圆环。 如果不是那隐隐泛起的源石能光泽，看上去就像是时尚的缀饰。 随后，原本外翻的蓝领上所印着的rhods ind的大号白字则换成了罗德岛的徽章图标和小字印在阿米娅的左胸上方。 而最让兰柯佩尔瞩目的还是阿米娅的右臂，肘关节上方的外侧位置——那里居然有着一个小型的源石反应炉一样的东西。 “特蕾西娅……？” 相似的设计，兰柯佩尔也在特蕾西娅的手臂上见到过，自己对此有过诸多推测，没想到在阿米娅的臂膀上又一次再现了熟悉的造物。 那造物呈现出花朵般绽放的模样，苍绿的花瓣般正在进行呼吸般的收束开合，而内部的花蕊充斥着寂灭般的死亡气息，为深黑色。 两种颜色并不和谐，两种气息截然冲突——但它们却又同时稳定地存在于阿米娅的身上。 “……是的，很巧合吧，兰柯佩尔先生。” 就连阿米娅听到兰柯佩尔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后，也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说道： “特蕾西娅殿下……她的手臂上也曾有过类似的装置……” “凯尔希医生曾说过……特蕾西娅殿下手臂上的，是一块初代卡兹戴尔巫术熔炉的核心。” “特蕾西娅殿下的矿石病非常特殊，后期竟需要如此剧烈的源石反应来中和病情……还需要辅助一些博士的血清。” 兰柯佩尔倒也真没想到，特蕾西娅左臂上的装置居然是什么卡兹戴尔巫术熔炉的核心，拿这玩意儿进行源石反应配合博士的血清去中和病情…… 特蕾西娅……你竟能如此……如此坚持啊…… “呜……没事的，兰柯佩尔先生……也算是命运给我捎带的一份念想和礼物吧。” 阿米娅深沉地呼吸了一下，最终平复了情绪，开口对自己说道。 “嗯……令人敬佩。” 兰柯佩尔真心实意地赞叹。 …… 再和阿米娅说了几句话后，便由她带领兰柯佩尔走过了这扇较为厚重的金属门，一道短而宽的通道过后，眼前的视野骤然朝着四面八方扩展。 罗德岛精英干员的训练室，到了。 “……这么大一片空间？” 兰柯佩尔放眼望去，巨大的训练室内非常空旷，几乎没有多余的杂物，只有一些必须配备的隐藏式吊顶维生设备。 这种集成了新风，供电，消防，室内照明等功能模块的一体式维生设备，用于保障训练室内的一系列基础运作功能。 其他的几面全部都是看不出材料的金属墙壁，自己能够从其中感应到有铁的存在，应该是一种特制化的复合合金。 “这就是精英干员的训练室？每一个都这么宽敞的吗？” 兰柯佩尔对阿米娅抛出了一个疑问，这里的空间感觉都能比得上一个标准足球场了。 罗德岛的精英干员自己阅览过档案，当前一共有十四位，如果每一个都需要这么宽大的空间，无疑对罗德岛舰内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占用。 “啊……那其实没有啦，这样的训练室在本舰只有一个。” 阿米娅如此回答： “这里通常是迷迭香小姐在这边训练和测验，因为现在logos先生一直在莱塔尼亚外勤，所以我们都不太放心再让迷迭香小姐过来这边了。” “如果实在需要训练和测验的话，一般本舰会停泊在荒野上，这样迷迭香小姐的技艺也能更加自由地施展。”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和自己心中的预测一样。 但也正如阿米娅所说，自己是和迷迭香搭过档的，当时在洛恩斯宅邸外围两人一起就能挖山了。 迷迭香的技艺一旦在较为密闭的环境中施展出来直接能对环境造成毁灭性的破坏，要是没能控制住可就出大问题了。 所以在本舰内训练时由logos进行看护，合情合理。 “logos先生一直在莱塔尼亚吗？” 兰柯佩尔听到阿米娅说logos一直在莱塔尼亚外勤，便询问她道。 “嗯，logos先生在很早之前就停留在莱塔尼亚了，这是一趟长期外勤，logos先生自己申请的，似乎是在调查一些不好的事情。” 阿米娅点了点头，回答自己。 “莱塔尼亚……不好的事情，难道和巫王有关？” 兰柯佩尔心中暗自思忖，最终还是没有现在就问出来。 莱塔尼亚现如今是两位双子女皇共同执掌大权的局面，但是巫王的阴影自亘古以来就从未真正离开过这片土地。 关于巫王的传说，有人说他是一名冷血无情，暴虐无道的暴君，却也有人称赞他是莱塔尼亚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主。 巫王的力量无需多言，根据可靠的历史记载，他能够手搓天灾源石风暴单挑舰队，一人之力重构莱塔尼亚的国谱，金律乐章。 尽管巫王残党不断地追求和展现的都是那些肆虐凶残的音符和无序破碎的乐章，但兰柯佩尔更认为这群人只不过学到了一些皮毛都不算的滥劣仿品。 巫王的形象绝不可能是巫王残党所展示的纯粹的邪恶扭曲，但也不可能是那些既得利益者疯狂鼓吹的纯粹明君形象。 真实的巫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可能穿越回过去的话……自己真想去认识一下他，当然，这也只是个愿望罢了。 “……刚刚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练习源石技艺吗？按理说凯尔希和博士应该会陪在你身边吧？” 将思绪平复回脑海，兰柯佩尔这时又四下张望了几下，却发现整片空旷的训练场里只有阿米娅的身影，除了刚刚来到的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 “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则轻轻深呼吸了一下，随后凝视着自己，语气认真地回答： “一开始是博士和凯尔希陪着我……但后来是我主动让他们去忙别的事情，留下我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练习……” “因为我能预感到，以后的战斗……很可能会遇到博士和凯尔希都不在我身边的情况……所以我明白，必须要培养自己的独立才行。” “……我也希望哪怕凯尔希，还有博士都不在，我也能够独自一人为大家撑起一片天空。” 兰柯佩尔闻言敬佩不已，但却不免担心地说道： “可是，这毕竟是你第一次用新制服和增幅单元去驾驭魔王的法术……一个人的话会不会终究有些太冒险了？” 阿米娅微笑着回答自己： “没事的，回应您之前告诉我的话，我也不是什么豆腐做的呀。” “而且凯尔希和博士临走前，对我的制服和增幅单元进行了最大安全阈值的调校，甚至凯尔希医生也说，他们再待这反而会让我有些束手束脚。” 兰柯佩尔笑了声，回答： “那你可真信任我的实力，我待在这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阿米娅直接回答： “嗯！兰柯佩尔先生……您一路的战役所发挥的作用还是人格的光芒，我都铭记于心。” 自己突然反应过来了，阿米娅的眼神和语气中，明显透着决意和……战意。 “……所以你绝对不是还喊我在观众席上吃爆米花的，对吧，我的殿下？” 兰柯佩尔则一边说着一边踱步几下——嗯，很好的金属碰撞感，应该能在接下来……多撑一会儿吧，不然可太没趣了。 “是的。” 如自己所料，阿米娅凝视着自己，语气很是认真： “我希望……兰柯佩尔先生这一次能陪我……战斗一次。” 兰柯佩尔则亲眼看到，阿米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明显有了巨大的萨卡兹巫术反应，漆黑的王冠也无声无息间悬浮在阿米娅的头顶。 淅淅沥沥…… 风流动起来，雨滴凭空出现，或由天空落向大地，或由大地坠向天空，每一滴雨水都闪烁着澄净闪耀的晦涩光芒。 而阿米娅的眼瞳由深蓝转为亘古的苍绿，一瞬间，兰柯佩尔感觉萨卡兹众魂的其中一位正向自己俯首，端详着自己这名血魔。 “斯托拉斯(sts)……”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感受着气息的注目，血脉在雀跃和欢盈。 “好啊……阿米娅。” 自己起手，摆出架势，萨卡兹的咒术瞬息间凝成，铁与血开始如同浪潮般于自己两侧拱卫。 “来战。” 第438章 交手(上) 此时，大型训练室内，气氛极为凝重，似乎什么东西被搭上了扳机点，一触即发。 “兰柯佩尔先生……我们开始吧。” 阿米娅心念一动，身后就出现了一道古老晦涩的黑红色阵盘的幻影，随后阵盘如同精密的机械结构般移动重构，形成了一个新的萨卡兹符号。 她的手掌间也在同时生出了一柄正在迅速发芽的法杖，和一双深绿色的造物手套，而斯托拉斯的法袍早已和新的罗德岛制服融为一体。 不……那应该说是战服，不是制服。 “这一次新掌握的力量，我将其命名为……洵雨。” 她的身体微微下压，蓄势待发： “而我的代号是……洵雨阿米娅。” 兰柯佩尔则低声自语道： “嗯……洵雨……洵雨阿米娅……不错的代号。” “如此，就来会会你的新力量，殿下。” “呼……完全蒸血。” 自己长长吐出一口气，同样眼神认真严肃地凝视着眼前决意已定的少女——他也同样决定以全力去回应少女的决意。 好嘛，发泄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最后，血脉的指向终究还是无法回避。 那么兰柯佩尔便也不再掩饰，接受了血脉亟待满足的欲望，在解开束缚之后，血液极速流动，心脏加快跳动。 但战斗归战斗，这也同样是受自己控制的，要如何把握进度和分寸，兰柯佩尔心中有数。 “所以要怎么打？我的殿下？” 兰柯佩尔凝视着眼前的阿米娅。 如果血魔的眼瞳也如同铳一样有着准星的话，那么阿米娅自兰柯佩尔摆出架势的那一刻起，她的身形就已经被彻底锁定了。 “实战？回合制？还是攻防对练？” 阿米娅稍微思虑了一瞬，随后语气果断地说道： “实战。”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好，实战。” 呯！！！ 阿米娅只看到兰柯佩尔的身形一炸。 随后一道红影就朝着自己飙射过来——而甚至让自己感到羞愧的是，她居然一瞬间闭上了眼睛，瑟缩了一下。 哗啦啦啦！！ 她只是本能地抬起了法杖，一瞬间大量雨滴就自主形成了迸泉般的冲击。 这股冲击直接将兰柯佩尔的铁刃格挡开——而自己只是一个错身腾挪就再次将另一把铁刃贴上了阿米娅的后颈。 “你的力量本能地在护卫你，去驾驭它，而不是被动地等待。” 兰柯佩尔收回铁刃，撤开阿米娅的身边约莫五六米的距离，对她说道。 “这就是兰柯佩尔先生的实力……好可怕的速度……” 阿米娅睁开眼睛，神色凝重，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法杖，周围的雨滴开始随着少女的命令支配而上下起伏，如同排兵布阵。 “你可以试着组织多种不同的攻势，殿下，不只是冲击，也可以是切割或者挤碾，雨幕是你的士兵，如同我的铁和血。” “强攻，侧击，挤碾，防御，迂回，牵制，佯攻，破势，取点，截面……雨水能够做到的事情很多，何况还是斯托拉斯的咒雨。”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足下发力一蹬，再一次瞬间来到了阿米娅的身前——手臂上一对黑红色的血铁之刃闪烁着锃亮的寒光。 哗——！！！ 而这一次阿米娅居然直接用雨水立刻从两侧形成了幕帘进行拍击，将自己的攻击硬生生逼退，她很快克服了恐惧，她总能做到。 “很好。” 兰柯佩尔一边继续用双手的铁刃组成密不透风的攻势，不断切换身位，战法十分贴近阿斯卡纶，一边语气平静地对阿米娅说道： “适应我的速度，殿下。” “你握的是法杖，对吧？” “但它可以不只是法杖——你不旦要具备远程攻击的模式，在对方近身猎杀你时，你也要有足够的压制力。” 而阿米娅没有说话，她的眼神中畏缩开始褪去，呼吸开始放得深沉平缓，翠绿的眼瞳和猩红的眼瞳相互交映，双方都已经进入了彼此瞳孔中的准星。 轰哗哗哗—— 无数雨滴开始在她身旁形成了漩涡般的领域，和兰柯佩尔的铁与血相互碰撞，兰柯佩尔现在只用铁刃已经很难贴近阿米娅的身体了。 哗—— 十几个回合之后，兰柯佩尔的身形如同鬼魅般从阿米娅的一道攻势下穿过，准备抬起铁刃攻击阿米娅的双腿。 哐！！！ 结果阿米娅就迅速将法杖立住挡住了这一记攻势，随后喷发的雨幕直接将兰柯佩尔以更快的速度倒掀回去。 “雨……收束……磨碾……” 阿米娅适应得真的非常快，极短的时间内就打了自己反戈一击，将自己逼退后就无比流畅地进行后续施术。 轰哗哗哗哗—— 在魔王的敕令下，无数萨卡兹咒术所凝成的雨滴拆分开后就如同磨盘一样朝着自己挤碾收束，想把自己磨成一滩血雨。 “这才像样。” 在半空中的兰柯佩尔心下赞叹阿米娅的适应能力，随后召出一道铁线踩住稳住了身形，将无数铁与血召集到自己身边形成一道无死角的护盾。 呯呯呯呯呯呯！！！ 护盾在无数雨滴的冲击和挤碾下很快出现缺损，但更多的铁和血转瞬间就重新覆盖上去，而更重要的是，兰柯佩尔也绝不是那种只会龟缩防御的靶子。 “……” 这护盾可不是那种地堡一样的固定防御工事，而是能跟着兰柯佩尔本人一起走的，自己直接顶着雨幕的冲刷轰地一声又一次拉近了阿米娅的距离。 呯！！！ 接近了阿米娅之后，血铁之盾瞬息间爆开，化为大量锋利的碎片四射出去。 见招拆招，阿米娅立刻使用雨滴组织防御，而对应的，之前的雨滴磨盘的攻势也因为被打断施术而消洱无形。 哗噗噗噗噗噗—— 无数锋利的碎片被阿米娅使用法杖撑起一道雨滴洪流将其硬生生拨开，而兰柯佩尔的身影则精准地从一个死角钻入，直接用铁刃一记横扫！！ 这是非常致命的腰斩式攻击，尽管兰柯佩尔在最后贴上阿米娅的身体时会收手，但那基本也意味着阿米娅死了一次。 “嗯……？” 结果万万没让兰柯佩尔想到的是，阿米娅居然直接用一些雨水包裹着自己的法杖，和自己的铁刃撞在了一起。 一开始兰柯佩尔以为阿米娅是要格挡，结果她居然用极速冲刷的雨水力道和法杖本身结合，顺着兰柯佩尔的砍击方向猛地一旋！！！ 嗡—— 这一下兰柯佩尔的横斩不旦没有生效，反而是自己被抽得如同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聪明的做法，虽然血统是融合而成的奇美拉，但是身体的生理机能目前却仍然是卡特斯的水平，和血魔正面拼力气属实是下下策。” 被这么一击顺着自己力道地加速抽打，旋转得像是陀螺一样的兰柯佩尔并没有任何眩晕和失衡感——这种层次的旋转对自己的身体早就构不成半分影响了。 “……！！” 阿米娅则立刻匆忙地施术切换为攻击姿态开始调动雨滴，她伸出手，萨卡兹君主其古老晦涩的巫术就顺着魔王的意志迅速织构。 “但……操之过急了啊，我的殿下。” 她认为此时正是机会，其攻势形成得也较为仓促，就在阿米娅准备组织雨滴形成包夹时候，兰柯佩尔身形一甩！！ 哗！！ 如同游龙摆尾般横拧腰身，转而一记变式侧轰拳直接炸开未成规模的雨幕，旋即朝着阿米娅的胸口正中央轰然砸落！！ “瞬铁爆！！” 对方施加给自己的旋转，他也同样能利用，并且这一招式中只用了铁元素的源石技艺，施术更快，完全能够做到瞬时响应。 铁元素在自己拳头上附着再硬化后又有着大量流线型的导风设计，近身之后一个甩身变式成的这么一招。 之前还是铁刃的线状切割破坏刹那间变成了面状砸击破坏，绝大多数人尤其是第一次见，那根本就一丁点都反应不过来。 是的，兰柯佩尔现在一共掌握有两种不同的源石技艺，血魔与生俱来的血，以及杰斯顿操控铁元素的源石技艺。 这两者兰柯佩尔都是均衡地同时锻炼，从来没有过于偏科向另一方，血元素自己犹如臂使，铁元素自己同样得心应手。 而是用源石技艺进行远程轰炸，或者近身搏杀，兰柯佩尔也从未疏失过任何一方的进度——他可以是近卫，也可以是辅助，术士，医疗，特种或是重装。 “唔！！” 兰柯佩尔的速度已经很快，但没想到阿米娅的速度更快。 虽然攻势仓促，但她从头到尾都全程直视着自己的攻击，留意着自己的动作，阿米娅手中的法杖顶端的琉璃色宝石立刻闪烁起璀璨的光芒。 哗嗤嗤嗤—— 随后才被兰柯佩尔炸开的雨幕转瞬间以更快的速度倒卷回去，在兰柯佩尔即将命中的攻击路径上凝聚压缩成了仅有一指来厚的水膜。 噗！！！！ 水膜形成的瞬间兰柯佩尔的攻击也轰然而至，但是两者相交后，却只是传来了一声如同重物落入泥沼的沉闷之声。 “好强大的阻力！！” 只是这么一层由雨滴凝成的水膜，就让兰柯佩尔的拳头砸进去之后只是凹进去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就开始极速回缩反弹。 “这种磅礴的生命力所带来的的拒斥感……简直就像是植物发芽的那一刻能够硬生生把压在上面的巨石都顶翻一样！” 兰柯佩尔不断加力，但是越是加力反作用力就更是厉害，不得不抽手再借着反弹的力道在半空中踩着铁线几个腾挪，开始观察并计划下一步攻势。 第439章 交手(下) 嗖嗖嗖—— 兰柯佩尔踩着被不断召出的铁线在空中进行高速位移，而阿米娅和她的眼神一直锁定着自己的位置，双方都在寻找切入彼此的时机。 “呼~” 兰柯佩尔轻舒一口气，随后用拇指的指甲往自己的颈动脉处一划！！ 噗哗！！！！ 大量鲜血从中喷涌而出，以这股鲜血为主导，周围的血液也开始瞬息间蒸腾雾化般模糊起来，一团浓郁的血雾顿时笼罩了自己和阿米娅的身影。 “——！！” 血雾中，兰柯佩尔脚一踢就将身下的数条铁线如同切割机一样朝着阿米娅扫了过去，随后身体也骤然加速，轰的一声来就窜到了阿米娅的上方。 哗轰！！！ 没想到阿米娅直接同理复刻将雨滴也蒸腾雾化随后以自己为中心爆发开，瞬息间就驱散了兰柯佩尔的血雾。 同时还让自己在半空中的身形受到了强大的阻力，为之一滞！ 噗噗咻咻—— 而就在刚刚阿米娅的雨滴直接凝成了水鞭只是几个抽甩就破开了兰柯佩尔攻过来的铁线，随后朝着自己的面门飙射而出。 嚓！ 兰柯佩尔瞬息间闪避，呼啸的水鞭擦着自己的太阳穴，切开了自己的一缕发梢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而只是这一记伤口就让自己感觉血液仿佛在被什么东西发酵，给人一种剧烈的胀痛感，自己立刻从伤口中导出了一部分血液。 “铁锤！！” 随后自己迅速错开攻击的方向，旋转身体后一记恐怖的铁锤就从天而降！！ 哗哗哗哗哗—— 让兰柯佩尔没想到的是阿米娅居然直接模仿自己，直接用雨滴倒卷而起凝聚成了另一把自己的大小毫无差别的水化巨锤！ “学得很快。” 兰柯佩尔心中赞许，模仿从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实际上人类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模仿，然后再加入自己的那部分，进行超越。 “来吧，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法杖，仿佛那造物已经变成了身后巨大的水锤的锤柄！锤子是敲钉子的工具——但这工具所形成的是破坏力。 那么它就可以是武器。 “啊……正合我意。” 兰柯佩尔则立刻直线加速，巨大的铁锤携着破碎的风啸重重砸下，而阿米娅则也挥起法杖，雨水所组成的巨锤也直接扬起上撩！！！ “我是从空中落下，你是从地面反撩，按照重力势能来说，是我占优……” 自己带着铁锤一往无前地直接撞上了阿米娅的攻势！！ 轰！！！！ 两道铁锤直接撞在一起，让兰柯佩尔感到惊讶的是，无论是铁锤也好，水锤也罢，都没有破碎开，而是一股相当大的拒斥力直接硬生生推开了自己的铁锤攻击。 “哈，又是这种磅礴生命力所带来的拒斥感……这种雨滴随便捏成个像样的简单造物简直就是【血魔粗口】地攻防一体。” 兰柯佩尔心下都不禁小小地爆了句粗口，但随后更坚定地默念道： “不过，从来没有完美无缺的防御，如果大面积地破坏不行，那我就以点破面！！” 轰哗啦啦啦啦啦——！！！ 更多的铁砂和血液随着主宰者的命令咆哮而起，以兰柯佩尔的右臂的指尖为中心点，开始凝聚，随后极速旋转！ “血铁之铁钻！！！” 轰嗡嗡嗡嗡嗡嗡——！！！ 巨大的黑红铁钻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形成了，这一次兰柯佩尔可不是那种用来开凿岩层的规模，而是真正用以对敌的力量！ 铁钻自己再熟悉不过，这一技艺陪伴自己走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路，仍记得最开始在乌萨斯的时候，就用铁钻轰开了皇帝内卫袭向自己的那道恐怖突刺！ “这下可不是开玩笑的了，阿米娅，准备好了吗？” 在阿米娅头顶上方积蓄完铁钻的兰柯佩尔一声大喊，血脉中的那种兴奋感正在不断地摩挲着自己的每一条神经。 “嗯！我准备好了！就用和您相同的攻击！兰柯佩尔先生！” 而面对兰柯佩尔所召出的咆哮的黑红飓龙，阿米娅一只手握紧了法杖往地面一杵！！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的指尖——那上面流淌着一抹深邃的……黑和绿。 不，那不是一种单纯的颜色。 阿米娅的指尖，流淌着的是奔涌的雨，震鸣的雷，呼啸的风——源石技艺几乎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实相物质。 轰哗哗哗哗哗哗—— 整片空间内的雨滴同时被阿米娅下沉的法杖瞬息间扯入地面，少女的身下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却深不见底的湖泊。 轰隆！！！！ 而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阿米娅身下的湖泊顿时也如同飓龙抬首一般，旋转着往上冲击，那规模和架势根本不输给自己全力运转的血铁铁钻！ “好，来！小心了，阿米娅。” 兰柯佩尔一扯右臂，他身后的整片空间的空气都开始被扯碎后卷入，整个人调转身位，铁钻最恐怖的尖端与阿米娅的头顶垂直！ 而当兰柯佩尔真的把铁钻对准了暴雨飓升中的阿米娅时，那股恐怖的压迫力袭来，自己霎时间明白了一个完全认知错误的事实。 他根本不需要担心阿米娅会受到伤害——他甚至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那漆黑的冠冕和晦深的法术……自己所面对的是萨卡兹的君王。 “……” 而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没在说话，兰柯佩尔只是垂直落下，而阿米娅也只是将法杖垂直升起。 轰隆咚——！！！！！ 黑红的血铁破开雨幕的围剿，而雨幕也同时撕裂黑红的界域，一瞬间的攻势碰撞后，两方的源石技艺造物同时就如同银瓶乍破般碎裂开。 这时最纯粹的……萨卡兹巫术的冲击对撞！ 而只是强大的余波就让周围的合金地面都开始大面积地扭曲形变，转而，数不尽的雨滴碎片和黑红血铁的尘屑也从空中缓缓坠落。 噔噔咚。 兰柯佩尔落地后连退数步，整条右臂此时已经发麻到没有感觉了。 而自己再看向他用以驱役铁钻的右手——那手掌上已经因为剧烈的反震和摩擦，一道滴血的裂口由虎口延伸至手腕下方。 “……” 兰柯佩尔的神色有些迟滞，心中感到惊讶和欣慰。 “兰柯佩尔先生……？！是这次我的攻击还是太孱弱了吗？” 阿米娅看到攻击结束之后的兰柯佩尔有些迟滞的神态和动作，还以为是自己的攻击没有达到兰柯佩尔心中预期的效果，不禁开口询问自己。 “——没有任何问题！阿米娅，你刚刚的攻击……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呀！！！” 兰柯佩尔实在忍不住大为赞叹，能以单体目标使用法术迎接的自己的铁钻，在自己的印象中能做到的已经是极少数的那么一小撮人了。 如果不是兰柯佩尔和阿米娅都在尽可能控制威力和范围，恐怕这种程度的恐怖巫术对轰都足以伤到训练室的地面和周围的结构层了。 这哪是孱弱！绝对堪称强而有力的迅猛攻势！ “很棒了，我的殿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感到自己的血脉也得到了发泄和缓冲，兰柯佩尔便及时收手，对阿米娅说道。 “啊……其实我这次的发挥……我觉得应该不怎么样才对……毕竟兰柯佩尔先生，您在战斗中还有那么多手段没用出来……” 阿米娅也收起法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自己说道。 “真不必太谦逊了，我的殿下。” 兰柯佩尔苦笑着摇头，语气真切地说道： “如果用炎国武学切磋的俗语来说，刚刚我的确留手了，但其实还真没留多少力。” “虽然我的确没用多少远程攻击甚至是轰炸的法术来和你进行对抗，但那样的话……这里毕竟是本舰呀，可吃不消我们这么弄。” “而且，刚刚我完全模拟的是，有速度和潜行能力极其惊人的刺客对你进行近身斩首攻势，你的表现简直好到远超我的预料，阿米娅。” “何况，你其实也没用全力……对吧？” 阿米娅顿了一顿，才说道： “我其实……不……应该说斯托拉斯女士的另一半力量我虽然可以使用，但这份力量实在是太危险，我目前还没法做到稳定支配。” 兰柯佩尔当然知道阿米娅所说的是什么，斯托拉斯的咒雨据记载几乎能够逆转生死——而阿米娅刚刚仅仅只是用了“生”的一部分。 如果阿米娅将雨水逆转为“死亡”的模式，那恐怕场面就真的没法收拾了——毕竟两人并不是真的要杀了对方。 “您受伤了吗？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又有些担心地询问，随后说道： “用斯托拉斯女士的力量……可以给您进行治疗。” 兰柯佩尔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对阿米娅说道： “你现在的干员职业……不会是医疗干员吧？” 阿米娅点了点头，随后从自己的风衣内衬中的口袋里掏出了干员证章：六星干员，洵雨阿米娅，是医疗干员中的疗养师分支。 “啊……又多了一名战斗力相当强的……医生。” 兰柯佩尔放眼望去，周围被阿米娅的雨水攻势和自己交锋后，坚固的复合合金地面都多出了大量细密的坑洞和划痕。 这还是双方都收了力的结果，大多数攻击的对撞都是在空中完成，而不是直接砸在地上，墙上或者天花板上。 只能说真不愧是罗德岛的医疗部门。 “不过刚刚我们的动静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会不会打扰到一些干员的工作啊……” 兰柯佩尔突然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头，对阿米娅说道。 “啊……这倒是不会啦，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立刻回答： “这个训练室的材料和结构拥有极强的隔音效果，就算是很大的声音比如爆炸声，也只能在本层听见。” “这一层都是精英干员们的训练室，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人在使用，所以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困扰的，放心吧，兰柯佩尔先生。” 间章 洵雨阿米娅的干员档案详编 [干员星级]★★★★★★ [代号]洵雨阿米娅 [性别]女 [战斗经验]三年 [出身地]雷姆必拓 [生日] 12月4日 [种族]卡特斯\/奇美拉 [身高] 142cm [客观履历] 初始开放： 罗德岛的公开领袖，在内部拥有最高执行权。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仅仅是个不成熟的少女，实际上，她却是深受大家信任的合格的领袖。 在很久很久以前，阿米娅就带领着罗德岛，为了感染者的未来，为了让这片大地挣脱矿石病的阴霾而不懈努力。 而现在，更多的目标，更广的视野正摆在少女的面前，她想要做到更多，她也必将做到更多。 [矿石病感染情况] 造影检测结果显示，该干员体内脏器轮廓模糊，可见异常阴影，循环系统内源石颗粒检测异常，有矿石病感染迹象，现阶段可确认为矿石病感染者。 【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19% ■■■■■■■■■■■■■■■■■■■■■■■■■ ■■■■■■■■■■■■■■■■■■■■■■■■■ 【血液源石结晶密度】0.27u\/l ■■■■■■■■■■■■■■■■■■■■■■■■■ ■■■■■■■■■■■■■■■■■■■■■■■■■ ……一切终将在未来得到解答，一切终将在未来得到新生。 终有一日，黑色的王冠会将万千生灵的根脉尽数系挽……文明的存续将屹立于巴别塔的顶端。 [干员性质]正式干员（罗德岛领袖） 【综合体检测试】 [物理强度]普通 [战场机动]标准 [生理耐受]普通 [战术规划]优良 [战斗技巧]普通 [源石技艺适应性]■■ [注：以上信息未经过罗德岛系统性测试，由干员本人与凯尔希本人亲自协商填写] 【干员获取方式：通关sidestory《洛恩斯之殇》活动内关卡ld·10后获得，潜能可在当期商店“矿源滚滚”大市集中兑换。】 【干员洵雨阿米娅的信物：一枚青绿色的仿若琥珀般的凝晶，是萨卡兹魔王技艺的造物，也是女孩不断地积累的小小努力的证明。】 【干员职业方向：医师】 【医师干员分支·疗养师】 疗养师：拥有较大治疗范围，但在治疗较远目标时治疗量变为80% 再部署时间 80s 初始部署费用 25→27 阻挡数 1 攻击间隔 2.65s 精英2满级信赖潜能加成上限 生命上限 1925 360（信赖加成） 攻击 640 65（信赖、潜能加成） 防御 120 法术抗性 20 【第一天赋：生灵濯沐】 普通攻击使目标每秒额外恢复最大生命值的1%，持续3秒，该天赋生效过10次以上的单位获得抵抗并使该效果持续生效。 【第二天赋：万古垂青】 攻击范围内所有友方单位获得20%庇护，该范围内每增加一名医疗干员，则该效果额外提升5%，最多提升至30% 【技能一:大地醒转（专精三）】 【初始：20，消耗：70，持续时间：无限（可随时关闭该技能）。】 【自动回复·手动触发】 攻击力+30%，每次可以额外治疗两名友方单位，攻击范围扩大至整个战场，第二天赋效果提升至原有的1.5倍。 所有我方单位每10秒获得一次护盾（无法叠加），护盾破碎后恢复其30%最大生命值并对伤害来源造成1000点法术伤害，且全场敌人每7秒获得一次持续3秒的束缚。 此外，所有濒死的友方单位获得仅一次恢复全部生命值且在8秒内生命值不低于1，该效果每局战斗中只生效一次。 【技能二：逆构造物爆发（专精三）】 【初始：15，消耗：30，持续时间：20s】 【攻击回复·手动触发】 停止治疗友方单位，攻击变为50%攻击力法术伤害的九连发，随机攻击范围内的敌人造成法术伤害，无视对方10点法抗。 敌人每次受到攻击会造成短暂停顿，且均有20%的概率为全场随机一名友方单位添加以下效果中的任意一种： 添加最大生命30%的屏障；增加50点攻速，持续5秒；增加50%攻击，持续5秒；获得50%物理与法术闪避，持续5秒；获得50%伤害抵挡，持续5秒。 技能结束后所有被攻击过的敌人进入凋亡损伤爆发阶段，干员洵雨阿米娅获得10秒的晕眩，且更容易遭受敌方攻击。 ※增益效果除屏障效果可叠加外，其他均不可叠加，但相同单位可同时添加所有增益效果。 【技能三：万咒皆终之雨（专精三）】 【初始：0，消耗：90，持续时间：100s】 【自动回复·手动触发】 停止攻击，攻击范围扩大至整个战场，不再治疗友方单位。 在场时所有敌方单位每秒受到1000点真实伤害并直接进入凋亡损伤爆发阶段，同时受到50%的减速效果和30%的脆弱效果。 同时，所有敌方的特殊能力全部静默失效，攻击范围内所有敌人隐匿效果失效，所有敌方术士类型敌人进入【缴械】状态。 ※【缴械】：无法使用攻击和特殊攻击。 ※该技能整局战斗只能使用一次，技能结束后洵雨阿米娅强制退场，且本局不可被再部署。 【后勤技能1：小提琴·沐雨之颂歌】 进驻宿舍时，该宿舍内所有干员的心情每小时恢复+0.5，干员心情值满时，则恢复效果额外+0.1（叠加后的最终值同种效果取最高） 【后勤技能2：斯托拉斯之恩泽】 进驻训练室协助位时，所有萨卡兹干员的专精技能训练速度+120%，且有小概率（10%）返还专精所需的材料。 【升变档案一】 史载，萨卡兹第三代魔王斯托拉斯(sts)的魔杖长约1.5米~2米，半径约3厘米，材质不明，顶端的琉璃色宝石能让萨科塔的光环黯淡熄灭。 因斯托拉斯磅礴的咒力和逆转生死的源石技艺，后其配杖被称为“苦厄终霖”，在魔杖之上铭刻着三行萨卡兹的传统古文字： “死难者的苦恨无法带来新的生命。” “古辛化作萨卡兹的盾，奎隆化作萨卡兹的剑。” “那么我愿化作萨卡兹的雨，将血脉瓢泼，化作甘霖。” …… 初代卡兹戴尔的崩毁仍在我的母亲的记忆里留存，第一代魔王，提卡兹时代最后的巨盾，死魂灵之主古辛的牺牲所留下的残响仍然回荡在萨卡兹众魂之间。 其后，次任魔王，萨卡兹之剑，游侠奎隆继位已经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西方对萨卡兹的荼毒愈发盛行，奎隆便带领萨卡兹向东迁移。 奎隆有令其敌人不战而退之威，有记述称奎隆之敌在与奎隆作战时仿佛会遭受数倍于武器重量之重压，在物理与意志上同遭奎隆捶打，如若侥幸不死，也多成残废。 但也有人称奎隆为仁爱君主，任何遭其佩剑划破的创口都不会流血，如若退后，则能苟全性命。 奎隆继位后，其佩剑便时常散发青色幽光，如同焰息，由于奎隆性格激烈，此剑日后也被称作“青色怒火”。 而根据史载，奎隆最终遭到一场背叛和袭杀，为了保卫那些并非战士的普通萨卡兹人，奎隆只身一人转战三天三夜，最终壮烈牺牲。 奎隆死后同样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斯托拉斯继任了魔王之位——她一改之前萨卡兹激进敌视的方针，转而奔波大地，去救治不同种族的人民。 在斯托拉斯继位之后，萨卡兹人是历代魔王中被卷入战争最少的一代，甚至于这名魔王救治的人数达到了前两代魔王在任期间萨卡兹人杀死人数的总和。 并且萨卡兹和萨科塔止战了大概有上百年之久，而其余的诸国也没有针对萨卡兹的大动作，卡兹戴尔也是最完整的一代。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斯托拉斯去世的那一天，她最终没有死于战争，而是死于救治萨卡兹人还有其他种族的人，为此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尸体最终在一颗白桦树下被发现——她安静地仿佛只是睡着了，仿佛只是又一次因为救治过度而引起的疲惫。 无数萨卡兹人都感到心如刀割，自发前往葬礼现场为斯托拉斯念诵萨卡兹古老的经文，确保她的精魂能够安然回到卡兹戴尔的怀抱。 远方也有无数言辞真挚的悼言信件寄来，甚至还有萨科塔的来信。 后其魔杖本体和斯托拉斯的躯骸一起下葬，魔杖自行生长成一具棺椁，包裹着斯托拉斯的身体，但如今下葬的位置和区域均已无法考证。 斯托拉斯殿下是值得所有萨卡兹人，不，这片大地上所有人深深铭记的一名魔王，特蕾西娅殿下生前所举，也有对这名殿下的许多致敬和缅怀之处。 我也听闻了你在雷姆必拓拯救了不可计数的生灵的事迹。 如果说斯托拉斯殿下为萨卡兹和其他种族之间搭起了一座朴实而摇摇欲坠的桥梁，而特蕾西娅殿下自萨卡兹的永夜中点燃了第一簇篝火。 那么阿米娅，你便是从这簇篝火中第一个拾起了火炬，以自己的身体践行测量这座桥梁的每一处缺裂，正引导着无数人前行的先驱者。 祝贺你，我的殿下，你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壮举。 ——来自正在莱塔尼亚外勤的logos的一封信。 【？？？】 初始开放： ？？？ 【语音记录】 [任命助理]：博士，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最近加入罗德岛的新干员变得比以前更多了，这些档案就先交给我来处理吧。 [交谈1]：博士，最近所有部门都得到了大量资金补充，许多立项的项目都已经得到展开，还有的已经传来喜讯了，可露希尔小姐最近的商店都临时歇业了几天，据说她的无人机项目取得了一些阶段性的突破了呢。 [交谈2]：虽然和博士还有大家经历了这么多，但我作为罗德岛的领导者我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希望大家能更多地为我指明前进的方向。 [交谈3]：在这一次行动中，我们在兰柯佩尔先生和菲卡先生的帮助下，收获了极其可观的持续收益，但许多事情是没法用商业价值衡量的。罗德岛从来不是一个只为盈利而生的企业，这片大地也不只需要物质层面上的药物。 [晋升后交谈1]：有些事本不该发生……但我们必须直视那些鲜血淋漓，那些苦难灾害……我们不该就这么背过身去……拯救他人无需任何理由，生命间搭起桥梁的救愈是无可撼动的至高美德。 [晋升后交谈2]：博士，直到现在我也认为，践虐和屠杀并非大多数人本身的愿望，而是为了争取有限的资源，活下来，我认为该改变的，是贫瘠的土壤本身，还有分配的问题……即使我们面对的是无底的贪婪，但我明白，这件事……一定要做。 [信赖提升后交谈1]：这在段漫长的旅行中，如今我也明白，如兰柯佩尔先生还有博士所说，矿石病并非是悲剧的唯一来源……丑恶的人性……阶级的压迫……这片大地罹患的病症……太多也太复杂，但兰柯佩尔先生说，他正是为了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来。 [信赖提升后交谈2]：死亡应该铭刻在我们的记忆里，永不遗忘，无论这死亡是谁带来的，又是被带给了谁，生命是短暂的，沉重的……恐怖的，从来就没有什么牺牲是理所当然的，那只是一场场无可挽回的死亡而已。 [信赖提升后交谈3]：博士......我最近......是不是变得有点不像自己？那些从我掌中喷薄出的那些，除了雨滴，还有无边的怜悯和悲恸……我想起了特蕾西娅殿下……呜……我没事，博士，我会很快缓过来的……我会的…… [闲置]：博士，你还好吗？要去休息一下吗，我扶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挺好的，只要你休息好就可以了。 [干员报到]：博士，见到你真好，之前让你和大家多担心了，放心吧博士，我已经逐步可以控制这份力量了，我……可以保护更多的人了。 [观看作战记录]：如果战斗是不可避免的话……那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精英化晋升1]：……博士，无论罗德岛未来将在这片大地上驶向何方，我也会无条件的信任您，和您一同并肩而战，请下令指挥我吧！博士！ [精英化晋升2]：曾经，无数萨卡兹人在复仇和愤怒中清醒地陨落，但斯托拉斯殿下告诉我们，打破这个无解的循环，是有希望的，她亲身造出了一座桥梁，即使直至现在我也相信，桥梁也许破败不堪，但它仍然……存在。 [编入队伍]：好的，博士，我知道了。 [任命队长]：大家信任着我，而我必定不会辜负大家的这份信任。 [行动出发]：这片战场……让人敬畏。 [行动开始]：行动开始，各位按照预定计划抵达行动节点。 [选中干员1]：博士，这里是阿米娅，随时可以进入战场。 [选中干员2]：呼……放心，博士，我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 [部署1]：斯托拉斯殿下的力量……正在我的身体里和这柄法杖中流淌…… [部署2]：拜托了……斯托拉斯殿下，就用您的力量……就用这能……逆转生死的雨！！ [作战中1]:这片雨幕……将会荡涤战场上所有的污浊！ [作战中2]:我能读到你的思想，你以思想驱动武器和法术……而我都能用雨把它全部破开！ [作战中3]:够了……够了！！够多苦难了！！ [作战中4]:大家……可都相信着我……在这片雨幕里，我一步……也不会退缩！ [完成高难行动]：博士，谢谢你对我的支持，我们的战斗只会越来越艰难，但我们不能放弃。 [3星结束行动]：究竟要战斗到哪一天，这片大地的生灵，才能在雨声中安然入梦呢…… [非3星结束行动]：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那些逃跑的敌人……我能感受到，他们会倒在雨幕的尽头，身体重重地砸在水坑中。 [行动失败]：所有罗德岛成员，立刻按照预置的计划有序撤离！我的雨会掩护你们！ [进驻设施]：咻……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吧……大家介意我拉一首小提琴吗？ [戳一下]：唔~博士……？ [信赖触摸]：博士，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标题]：明日方舟。 [问候]：欢迎回家，博士！ 第440章 和阿米娅一起舰上游逛(上) …… 和阿米娅最后在训练室里交流了一下战后收获，在这之后，兰柯佩尔便提议让阿米娅做导游，带自己去本舰的各个地方游逛一番。 对此，阿米娅欣然应允了。 实际上，无论是阿米娅还是兰柯佩尔都不知道的是，各个训练室内发生的一切场景，其实都被凯尔希和博士通过监控观察到了。 而这一对战的数据也已经由prts存入罗德岛本舰的数据库—— 如果这个时候兰柯佩尔去找可露希尔，就会发现她一脸兴奋地正在观看研究兰柯佩尔和阿米娅才刚刚新鲜出炉的作战记录。 “嘿！！要是能复制兰柯佩尔先生的速度的话！！” 可露希尔甚至高高举着手中的一枚鲜红色的电路纹样的芯片，说道： “说不定就能制造出血影型号的超级无人机了！！” 唉，谁又知道这位每天泡在机油里和机械一起打滚的血魔小姐，最后能用她脑海中的奇思妙想物色出什么匠心造物呢…… …… 而此时，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已经离开了精英干员的训练场，上了电梯后就随便按了个层数，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和阿米娅一起跨出了电梯门。 “这一层主要都是干什么的？” 兰柯佩尔正询问了这么一句，却马上听到前方的空间传来一阵热腾的喧嚣声，然后还有非常密集的脚步声。 血魔出色的三角回声定位一时间也根本无法分辨出每个脚步的具体发生源，因为位置也在不断改变——起码有上百人在同时奔跑。 “啊……这里是普通的罗德岛干员们训练时的操场，一般用以进行体能训练和耐力训练，这个时候应该大家正在跑步。” 阿米娅立刻上前领着兰柯佩尔靠左边走了一小段路，在拐角处有着一扇宽广的大门，而站在门边放眼望去，就是一个巨大的操场。 而操场里面自己只是粗粗一看估计就得有上百号罗德岛干员正在绕圈跑步，应该就和阿米娅说的一样正在训练体能和耐力。 “大家加油啊！已经是最后一圈了！” “跑慢点！！跑慢点！！我跟不上了！！又不是比赛！至于最后一段路冲得这么厉害吗？！” “哎呀，杜宾教官，刚刚是我鞋带散了！！真不是我故意落下套圈的哇！！” 此时，操场里一幅热火朝天的模样，时不时就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脚步声里。 “哈……这场景真熟悉。” 兰柯佩尔伸了个拦腰，关节咔吧作响，随后询问身旁的阿米娅： “就算不是战斗领域的罗德岛干员……也需要进行这样的训练吗？” 阿米娅点了点头，对自己说道： “即使不是战斗领域的罗德岛干员们，也会安排一些比较轻量化的训练和运动，保证身体的机能不会退化。” “如果是战斗化的干员，训练就要更严苛了，毕竟上了战场……所面对的状况就绝对不止训练那么简单了……” 兰柯佩尔此时和阿米娅一起靠在门边，看着正围绕在室内操场不断绕圈奔跑的年轻面孔，不禁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学生时，一大清早跑操，一群人不是鞋带散了，就是肚子痛了的情况。” 阿米娅一时有些没听清兰柯佩尔的话，便转身询问道： “您刚刚说什么？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回答： “没啥，一点都快被遗忘了的回忆而已。” 阿米娅最后还是没去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有空也去担任一下干员们的教官，怎么样？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以啊，不过我的训练会比较严格，而且不允许中途放弃哦。” 而就在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准备继续就这个话题展开来聊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临近操场的终点处传来了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 “别跑——克洛丝——” 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阿米娅都被这个声音完全吸引了注意力，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嚯，那可太熟悉了。 声音只有一道，但奔跑中的身影可有三道，自己一眼就看出来分别是罗德岛行动预备组a1的铁三角，芬，克洛丝和米格鲁三人。 “这是最后一圈了，跑完你就得和我去值日！别想直接从最近的出口就开溜了！” 此时，芬紧紧地追在克洛丝后面大概只有两个身位的距离，喘着气对克洛丝大喊。 “唔啊——我今天只想训练完好好休息一下呀——” 克洛丝摆着自己两条胳膊那更是跑得飞快，虽然速度远不及自己分毫，但是那拼尽全力的冲锋气势，感觉还以为在逃脱一名血魔杀手的追杀。 “别跑！！这次绝不会让你溜了！！” 芬一边跑着一边对克洛丝右边的米格鲁喊道： “米格鲁，你去右边堵她！必要时直接扑上去！” 另一旁跑着的米格鲁此时已经和左边的芬对中间跑道的克洛丝形成了两面包夹之势，克洛丝几次都想找缺口溜掉。 可都没办法晃过米格鲁挡在前方如同盾牌一样的身影，而身后的那匹库兰塔此时也铆足了劲要追上来抓她的后衣领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呀——” 卡特斯少女大声呐喊，随后仿佛身体内在的潜能被激发了一样，整个人不管不顾朝着米格鲁的身体爆发冲刺了过去。 而米格鲁还以为克洛丝要撞过来，整个人立刻停下来。 “抓住你……？” 佩洛女孩弯腰张开双臂准备拦截，可没想到克洛丝一个跳山羊的动作直接一跳，之后双手一撑翻过了米格鲁的背。 “哈哈哈——好反应！！” 看到这么有趣味性的一幕，兰柯佩尔都不经拍着手笑出声。 “别跑——今天值完了日有免费的烤水果派！！” 而芬看到克洛丝想逃，立刻调转了方向去继续去追，口中还大喊道。 “哎呀……年轻的血液真是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呀。” 远远和阿米娅一起看着这一幕，兰柯佩尔仿佛老气横秋地这么说了一句。 “兰柯佩尔先生……虽然身为血魔，但你的真实年龄，好像也就二十岁出头吧……怎么现在也说话和华法琳小姐一样了？” 阿米娅原本想打趣一句，可想起兰柯佩尔之前所经历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是的，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许多时候并不相符。 “——站住！” 突然间，自己的身侧立刻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扭头一看，居然是从另一个通道出来的克洛丝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而芬和米格鲁正还在后面紧紧追着。 “……逃值日终归是不好的喔，不过有特殊情况需要休息，也可以走流程。” 而克洛丝刚想从自己身边极速穿过时，兰柯佩尔随手一捞就把克洛丝提溜起来，她的腿甚至还在空中狂奔了几秒后才反应了过来。 “唔……！是兰柯佩尔先生和阿米娅小姐？” 反应过来了的克洛丝立刻认出了自己和阿米娅，顿时语气有些不好的事情被人撞破了之后的羞愧感和惊慌感。 “啊呀……可算是抓到你了，谢谢你啊，兰柯佩尔先生。” 此时，芬和米格鲁也赶了上来，看到了兰柯佩尔和阿米娅立刻也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克洛丝小姐，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兰柯佩尔把克洛丝放下来之后，阿米娅有些关心地说道，而这让克洛丝更不好意思，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可能是昨天没睡好……今天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结果克洛丝说着说着就发现根本没办法编下去了——既然你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怎么可以跟一阵风似得跑得连芬这名库兰塔都一时追不上？ 随后自己就发现这名卡特斯女孩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实际上可能克洛丝自己都不记得了，兰柯佩尔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那就是上次本舰还在乌萨斯的时候，她曾经朝自己失误射击过一支吸盘箭，然后自己还给了她，并随口说了句自己是华法琳的远房亲戚之类的。 “你呀，就是懒虫上身了而已。” 芬上前轻轻揪了揪克洛丝的耳朵，而克洛丝连声喊轻点轻点，不过其实不管是阿米娅还是兰柯佩尔都能看出芬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噗哈。” 兰柯佩尔看着克洛丝不禁又笑出了声。 如明日方舟中自己了解到的一样，克洛丝是个实打实的慢性子，不过该做的事情她歇了一会儿还是会去做掉的，没发展到拖延症。 这名卡特斯少女平时笑眯眯的，很是亲和。 但是……其实她特别怕麻烦，不过嘛，一旦真的涉及到了在意的事情，就会性情大变，变得毒舌和执行派起来。 不过通常时候……少女总是热爱在阳光下慵懒地小憩啦。 而在自己前世最后游玩过的活动将进酒中，这名卡特斯少女得到了宛如寒芒发硎般的蜕变——但代价是，她永远地失去了一名战友。 她认定是自己的失误，如果没有紧张，如果没有射偏，如果自己能够盯得更紧一些……那么这一切本不该会发生。 从此，心有伤痕的克洛丝就再也无法安眠，她最期待的奖励，从一场永不醒来的睡梦，变成了长椅上的闭目小憩。 这是独属于她的……成长的代价。 …… 诶，等一下？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去培训一下克洛丝……怎么样？ 让她变得更优秀，让她变得更足以去应对未来的危机……怎么样？ 好啊，想到就去做吧，兰柯佩尔。 第441章 和阿米娅一起舰上游逛(下) “克洛丝。” 兰柯佩尔突然正色起来，血魔的眼瞳紧紧盯着克洛丝，顿时这名卡特斯少女浑身的毛孔都颤栗了起来，仿佛被猎手完全锁定。 “唔——” 克洛丝立刻有些害怕地低下头回答自己： “兰柯佩尔先生……我……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就去值日……” 她好像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能跟张口吃了她一样。 “噗！不是说这个！” 兰柯佩尔当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但值日也要值！值日完了再痛痛快快地睡！那样的睡才毫无负担不是吗？不然心里还老是惦念着还有个事情没做。” “我要说的是，明天早上九点，我决定给你开一节训练课，教你一些能用上的知识，从理论到实践都有，正好我最近也在本舰没什么事情做。” 闻言，别说是克洛丝和芬他们，就连阿米娅都愣了一下，随后阿米娅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您想给克洛丝小姐开一节训练课？” 还没等兰柯佩尔说话，一旁的芬也反应了过来，当即就对克洛丝说道： “克洛丝，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啊，你一定能从兰柯佩尔先生那边学到很多的。” 而克洛丝本人则有些语气弱弱地说道： “可我怕明天早上我起不来……” 一旁的米格鲁立刻用认真而纯真的眼神盯着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放心，我会把你从床上拖起来的。” “我保证。” 克洛丝这才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今天要早点休息，补充睡眠了，因为战斗时肯定要满状态嘛！那明天就请兰柯佩尔先生多多指教了！” 但联想到刚刚兰柯佩尔散发的恐怖气息，克洛丝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哇……明天不会比杜宾教官的地狱训练周还恐怖吧？ “明天我和米格鲁也能来参观吗？” 而芬此时也不再喘气了，语气平稳地对自己说道。 “当然没问题，也许我还能抽空教一下你们能用上的知识。” 兰柯佩尔当即点头表示了肯定。 自己对于原作中的a1预备组的铁三角自己从来都好感满满，从开荒前期直到傀影肉鸽，三人组中尤其是克洛丝都发挥了巨大作用。 而从性格上来分析，兰柯佩尔也是很喜欢这三人的。 …… 在告别了a1预备组的三人之后，兰柯佩尔本想去找一下杜宾教官聊聊的。 但没想到自己才走近操场，就远远地看到杜宾正在被一堆干员们包围，正在忙碌接下来的测试项目记名和数据填写。 兰柯佩尔相信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不去打扰了，下次再说吧。 于是便和阿米娅在训练场附近绕了一圈，便直接从侧方的电梯进去了。 啪。 又一次随便按了个层数，只不过这一次几乎是底层了。 叮咚~ 电梯门打开后，兰柯佩尔的第一感觉就是前方的气温大概上升了一度到两度，同时能够听到很明显的正在送风循环的声音。 这片地方的通风设备的功率和数量还有布局体系都和之前自己所处的区域不同，这么高强度的送风循环，很有可能是排烟，或者散热。 轰哧——轰哧—— 而仿佛在印证自己的想法一般，兰柯佩尔才走出电梯门没多久，就听到前方传来了热量被不断释放所传来的轰鸣。 “前面是什么地方，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和喷发的声音……有某种能量正在释放，还伴随有大量萨卡兹的气息……” 兰柯佩尔又发现这条走廊短而宽，尽头有着的一扇明显区别于自己之前所过的双开式巨大的黑色合金铁门，自己询问阿米娅： “是引擎室吗……？” 阿米娅立刻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的，引擎室还在它后面，声音其实要更响，这扇门后面通往的就是罗德岛本舰的锅炉房，是引擎动力的发生源。” 兰柯佩尔立刻来了兴致，说道： “好啊，带我进去看看吧，阿米娅。” 而她自然是立刻答应了，在阿米娅的带领下，兰柯佩尔先是推开了厚重的铁门，随后步入其中，开始观察。 “……看来这里就相当于整艘舰船的动力核心供给区域了。” 在自己的观察视野里，最瞩目的自然是许多整齐排列，正在喷吐能量的锅炉仓，旁边还有着许多罗德岛的歌利亚锅炉工正在忙碌。 “……诶？” 突然间，兰柯佩尔的眼神扫到一名“罗德岛的歌利亚锅炉工”，那身影简直不能在熟悉了——而他也在此时把目光和自己对上了。 “领袖？” 那名萨卡兹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自己大步赶来——正是维斯。 “维斯？没想到这会儿你居然在罗德岛的锅炉房里忙活啊。” 兰柯佩尔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维斯。 此时的维斯整个身上脏兮兮的，大多都是源石炭灰染在自己身上的黑斑，一双手更是仿佛黑得和源石炭本身没什么像样了。 “哎，领袖，闲不住哇。” 维斯用袖子擦了把汗，对自己说道： “之前不是就和您说了，好多弟兄在罗德岛上待得屁股都发痒了。” “而且说句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话，估计得有七成的铁卫弟兄们包括我，都睡不习惯罗德岛宿舍里那么……柔软的床。” “每天伙计们从宿舍里刚刚起来，就开始尽量帮助罗德岛的朋友们，我有把子力气，又听说锅炉房缺人，就申请过来了。” “这里虽然和本舰的其他岗位比确实脏些累些，不过还有好多罗德岛的歌利亚人，我的同族全在这儿扎堆。” “咱们一边聊天一边干活，疲惫感都大大减轻了。” 的确，如维斯所说，这里基本上都是些脏活累活，刚刚维斯就在做最普通也最普遍的活计——搬运和分配源石炭。 这玩意儿上次见应该还是在乌萨斯开动永久号火车的时候。 源石炭和前世的煤炭差不多，只不过内部有源石结构夹层和融合分子，如果进行燃烧反应的话，能够最大化地释放源石能量。 而这甚至不需要什么高科技的驱动容器，只需要一个普通的锅炉仓就行完全ok，如果有萨卡兹术士篆刻的用以增幅源石反应的咒文，则效果更佳。 “好说，我也来搭把子试试。” 兰柯佩尔闻言也来了些兴趣，直接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只不过他那身看上去过于特殊而显眼的制服和自己的动作还有神态产生了明显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来源于兰柯佩尔本身的实力所带来的气场和复杂而精致的衣饰——你能想象一名血魔亲王甚至是血魔大君抡起铲子去挖煤吗？ 不过兰柯佩尔可不在意这些，在阿米娅和一些罗德岛的歌利亚锅炉工的指导下，兰柯佩尔约莫用半小时就熟悉了一整个的操作流程。 “真是枯燥而辛苦的活计……能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在这种岗位的你们可真了不起。” 而在和大家一起把这轮班次的活计都干完之后，自己擦了擦手上的源石炭灰，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随后语气真挚地对一名罗德岛的歌利亚锅炉工说道。 虽然这里有着大量可露希尔制造的无人机和无人器械帮助，但因为其逻辑判定和底层代码，一些活计仍然需要这些熟悉源石炭的歌利亚锅炉房劳工们亲力亲为。 平心而论，兰柯佩尔自己感觉是反正他是没办法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的，但这样的工作却也必须要有人来执行。 “哎呀，就跟您麾下的维斯老弟说的一样……其实大多数萨卡兹中的歌利亚人，除了一身的蛮力和会操弄些源石技艺也不会别的了。” 那名萨卡兹歌利亚锅炉工也十分敬佩兰柯佩尔，语气尊重有加： “何况这些锅炉可都是特蕾西娅殿下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虽然比不得真正的卡兹戴尔里庞大震鸣的巫术熔炉，但这些对我们来说可都是本舰一颗颗正在泵动的心脏。” “咱们这些歌利亚老伙计，好不容易逃离了战争和杀戮的循环，也就是一身黑灰守在特蕾西娅殿下的遗物旁，在这安家喽。” 兰柯佩尔回答： “我也一直很敬重特蕾西娅殿下，我的道路和最终目标，也与她有诸多重合之处，这也是我加入罗德岛的最重要的理由。” 那名锅炉工则拍了拍手，说道： “嗐！您这话说的，咱们可都看在眼里，您和博士还有医疗组们联合弄出来的极效矿石病疗愈方案，这里所有的萨卡兹老伙计都优先享受到了！” “就拿我来说吧，虽说身上还有一点结晶，但也不再长了！关节也不痛了，咳嗽时也不至于要戴上专门的呼吸设备了！” “这日子，哪是我们以前能想象得到的呀！” …… 最后和维斯和锅炉工们畅谈了一会儿之后，自己便暂时告别了他们。这是一群值得本舰上的所有人尊敬的萨卡兹劳工。 兰柯佩尔在临走时都特地和阿米娅再三强调，如果锅炉房这边有什么需求，都必须最快速度倾入资金进行扶持。 “要驱动这么大一艘陆行舰，燃料的消耗肯定是个惊人的数字吧，阿米娅。” 在前往下一个未知目的地的路上，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在电梯里，一如既往地随便按了个层数，随后对阿米娅说道。 “啊……是的，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立刻肯定地回答了自己： “尽管有着尽可能增幅源石反应的萨卡兹咒文，但是即使是一次短程的航线，也需要消耗小半个仓库内的源石炭。” “而像是这样用以储备源石炭的仓库，罗德岛本舰有专门的仓库区域。” “而我们这一次去乌萨斯，起码要耗掉几十个仓库的源石炭储存，到时候还需要再次补给才行。” 第442章 深黑的羽兽 叮~ 电梯门打开了。 而这一次打开了电梯门之后，兰柯佩尔并没有直接询问阿米娅了，他们又来到了什么区域。 而是和阿米娅二人继续前行，边说边聊，时而谈论罗德岛和巴别塔的渊源，时而探讨本舰内的种种不可思议的怪奇现象。 和这位小小的殿下，似乎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很快，说着说着，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又要穿过一条走廊了。 “啊……兰柯佩尔先生，从这一排的走廊进去开始，就是又一片干员们的宿舍区了，看标识的话，应该这排都是女性干员的宿舍。” 跟在兰柯佩尔后面的阿米娅突然从聊天中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自己说道。 “这样啊……既然这一排基本都是女性干员的宿舍……那我还是不进去了，阿米娅，我们折返吧。” 听到阿米娅这么说，才跨进这条走廊五六步的兰柯佩尔顿时止住了脚步，随后转身回答她。 “好的，兰……” 阿米娅才正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两人都根本意想不到的事情。 “夸克——夸克——” 一阵翅膀的扑腾声，还有聒鸣的羽兽嗓门传来，声音居然是“夸克”“夸克”的音调，兰柯佩尔扭头一看—— 此时，自己右手边的宿舍门是虚掩着的，开了一条比成人手臂略微宽些的距离，而从中，一只巴掌大小的深黑色羽兽扑腾着翅膀，从中飞了出来。 “夸克——夸克——” 它发出极具特色的叫喊声，在兰柯佩尔和阿米娅的头顶上盘旋，而自己看着那那道熟悉却陌生的身影，仿佛内心有一枚回忆的种子，被唤醒了。 啪嗒。 随后，自己伸出手，深黑的羽兽就这么轻轻于此上驻足。 “夸克……？！” 深黑的羽兽就这样停在兰柯佩尔的手背上，灵动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但那毕竟只是好奇，仍然是陌生的。 来自他本身过去的一块碎片，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呜呀呀~抱歉抱歉，宿舍里的羽兽笼被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啄开了！真是万分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 自己的身后立刻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满带歉意的女声，兰柯佩尔缓了缓神，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名非常年轻，应该才刚刚成年的黎博利女孩。 她一幅刚刚从睡眠中醒来的样子，甚至睡衣都还没来得及换，戴在鼻梁上的眼镜甚至都是歪的，看得兰柯佩尔强迫症都犯了，直接上去给她扶正。 “喔……发烧了？” 结果自己的手背才贴了上去，就发觉少女的额头一阵发烫，明显是生病了之前正躺在床上休息，结果这会儿直接急急匆匆地跑出来了。 “啊，小姐，生病了就好好躺回去休息，现在马上就入冬了，要是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阿米娅见状立刻上前搀扶住她，语气关切地说道。 “呜啊……没事……” 结果这会儿她眼里的视野逐渐清晰，认出了两人，顿时惊喜地说道： “是阿米娅小姐和兰柯佩尔先生？” “我……我是刚刚加入罗德岛科研部的一名新人！我来自哥伦比亚的提卡伦多，是一座边境上的移动城邦……阿嚏！！” 她情绪非常激动，可说着说着浑身一哆嗦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我来到了罗德岛后就一直很崇拜阿米娅小姐和兰柯佩尔先生，也希望以后能成为像你们这样能够散发光芒的人……” 眼看她还要继续说下去，兰柯佩尔向阿米娅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直接一左一右将她搀回了宿舍，而此时的宿舍里空无一人。 她的床铺下方的桌上，也的确摆着一个后方被啄破了的羽兽笼。 “散发光芒可需要保持自身温度，可别把自己的骨头都冻坏了，外边很冷，罗德岛还没奢侈到能给每个区域都配上循环空调。”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将黎博利女孩重新放在了宿舍床上，让她盖好被子。 “啊……其实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则在这时想起了什么，说道： “有您的资金注入之后，给每个区域都配上空调已经成为了立项项目了。” 兰柯佩尔则耸了耸肩，整挺好，在科研方面投入经费固然重要，不过在舒适性方面自己也同样看中不断变得更好的生活环境。 “它叫什么名字？它……有名字吗？” 阿米娅说完后，气氛大概沉默了一个呼吸，兰柯佩尔最终还是指了指自己肩膀上正用尖喙摩擦着自己翅膀的黑色羽兽，询问。 “啊……它叫黑云……” 已经躺好的黎博利小姑娘对自己说道： “因为它的羽毛都像是天上的乌云一样，而且我发现它时……也是乌云密布的天气……” “那时它正奄奄一息地倒在一处沙地上，半个身子被埋住，然后翅膀上头上全是血，一颗眼睛也整个爆掉了……” “我……我那时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我的手帕把它包起来……然后去附近的宠物医院急救，好在是最后抢救回来了。” “现在除了一只眼睛已经坏掉了以外……它的翅膀和身体都已经完全康复了……” 而此时阿米娅却突然发现站在床前的兰柯佩尔的神色有些凝滞，顿时有些担心地抓起兰柯佩尔的手腕，晃了晃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兰柯佩尔先生？” 而这时，兰柯佩尔肩膀上的名为黑云的羽兽也发出叫声： “夸克！夸克！” 最终，自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开始涌现极其复杂的神色。 “没事……我没事，阿米娅。” “只是想起了……一些那个世界的事。” 还没等阿米娅说些什么，躺在床上的黎博利女孩有些好奇地询问： “那个……世界？” 兰柯佩尔这才发现刚刚自己失言了，不过心念一转，就对她说道： “啊……没什么，只是刚刚我和阿米娅在讨论一本虚构的小说，是小说里的世界。” 没想到还躺着的黎博利女孩立刻被激起了兴趣，询问道： “兰柯佩尔先生也喜欢阅读文学作品吗？我也很喜欢阅读……如果可以的话，兰柯佩尔先生可以推荐那本小说给我吗？” 兰柯佩尔这一下倒是有些猝不及防，思忖了一下最后开口道： “没什么，小说都还没发行，只不过是作者一时兴起的初稿，后面的故事写不写得下去……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黎博利女孩闻微微有点失落，不过很快缓和了情绪，对自己说道： “如果兰柯佩尔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阅读今年出版的《多伦郡之泉》，作者却是莱塔尼亚人，却能够用乐曲般的语言撰写维多利亚乡野和港口的风光。” “个人主观建议……是一部很优秀的作品。” 而此时的兰柯佩尔实际上已经完全没在听了，他的意识随着这只黑色的羽兽，漂流到了一个很遥远，很陈旧的地方。 “谢谢你的推荐，有空一定去阅读。” 兰柯佩尔平缓地深呼吸了一下，随后询问眼前的黎博利女孩： “请问能够知道你的名字吗？” 听到兰柯佩尔这么直接的询问，黎博利女孩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是笑着说道： “啊……我叫艾希娜，艾希娜·帕格森，如我刚刚和你们说的，我来自哥伦比亚的提卡伦多，是新加入罗德岛的一名研究员。”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再一次深呼吸了一下，随后再次睁开眼睛，凝视着艾希娜，询问道： “艾希娜小姐……可以和你打个商量吗？” 兰柯佩尔其实从这只深黑的羽兽停在自己肩膀的第一刻起，其实就有这个想法了。 “唔……请问您要商量什么呢？” 名叫艾希娜的黎博利女孩顿时语气似乎变得弱弱的，询问自己。 “我想……让你的黑云……陪我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兰柯佩尔也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语气几乎是恳求。 “在这期间，我就会在本舰上，一个小时后，必定如期归还。” “需要什么报酬，你都可以和我提。”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阿米娅已经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 她开始明白，也许在兰柯佩尔，不，是兰枫先生的生命中，也存在着这么一只对他意义非凡的……羽兽。 “啊……原来是这件事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艾希娜轻轻挪了挪身子，靠在床头半坐起来，眼神移向仍然站在兰柯佩尔肩膀上的羽兽，眼神温柔地说道： “其实……我一开始还在惊讶呢，黑云其实是个胆小怕生的孩子……但没想到居然能在你的肩膀上停这么久还不愿意下来。” “总之我同意了，那兰柯佩尔先生，接下来的一小时，黑云就交给你照顾了，可要看好它，别让它再飞走了。” “唔……如果要报酬的话……” “就给一星期这孩子吃的羽兽粮吧……只需要50龙门币，若您慷慨，可以加100龙门币，喂它吃一些当前年龄所需的维生素片。” 艾希娜的语气到最后有些不自信起来，毕竟150龙门币……换算成哥元，恐怕也就是自己还在哥伦比亚时整整一天的生活费了。 “150龙门币……” 兰柯佩尔轻轻舒了口气，随后语气低沉地念念有词。 “呃……啊……是不是报酬太高了……？” 艾希娜立刻就以为自己是不是把报酬报高了，毕竟也只是借自己的羽兽去陪他一个小时而已……那这样的话要不要…… “不……不……这甚至根本算不上什么报酬……太便宜了。” 兰柯佩尔却摇了摇头，突然间，他看向艾希娜的床头柜，发现那上面有着一幅立着的相框，其中的照片应该是艾希娜，和她的父母。 照片上，艾希娜和她的父母都笑得非常开心，背景是最常见的一处公园的草坪上。 第443章 命运的回声 “你的家人……？看上去真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兰柯佩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艾希娜说道。 “嗯！我的父母都是哥伦比亚的研究学者！目前都在塔山科技就职教授的职位！但我相信我未来一定会超过他们的！” 艾希娜语气骄傲地对自己说道，随后语气又有些低落下来： “可惜，我父母所提出的项目……却没有多少人重视……” 兰柯佩尔当即问道： “是什么样的项目？” 艾希娜对兰柯佩尔说道： “义体仿生学，但实际上，哥伦比亚已经有数个公司正在钻研此项目了，主要是帮助残疾人用义体代替人体，恢复他们能够正常生活的能力。” “但我的父母正在开发一种新型材料，这样可以把价格打下来，能够帮助更多资金匮乏的残疾人，无论是哥伦比亚，还是其他国家。” “但是……公司上层一致认为，这样的项目后续并不能产生多大的经济增效……不仅得不到拨款，就连外部投资人也不愿意理睬。” 还没等艾希娜说完，兰柯佩尔就转头对阿米娅说道： “以我的名义，给艾希娜的账户拨款一百万哥元，注意，是哥元。” 这一下不管是艾希娜还是阿米娅都傻了眼了，尤其是艾希娜，整个人脑子仿佛被塞了一个马蜂窝一般轰嗡作响。 一百万……哥元？！ 别看这笔钱可能投入到真正大型的研究项目里就是一杯水，但是对于自己父母的项目来说可是一把足以救命的柴火！ “这这这……兰柯佩尔先生……这太太太……太贵重了……我我我……我不能……” 艾希娜此时感觉舌头都打了结，语无伦次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实际上，艾希娜从小到大经手自己的金额最多不超过一千哥元，一百万哥元突然迸出来对她而言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没什么，能帮助更多残疾人，挺好的，许多事情不能只看商业价值，这也是罗德岛的信条，我的信条之一。” 兰柯佩尔拍了拍手，对艾希娜说道： “就把我当做你的第一个投资人吧，我也正好手头上有一些闲钱。” 艾希娜人生中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一百万哥元”和“闲钱”两个词语直接连接在一起。 “别拒绝，我也相信你不会滥用这笔钱的。” 兰柯佩尔又看向阿米娅，说道： “一百万哥元，我还是有能力调动的，对吧？” 阿米娅缓过神来，语气复杂中带着敬佩地回答： “当然……其实您能调动的金额甚至远比这要多得多。”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最后对床上艾希娜说道： “好，那么，也该告别了。” “啊……最后教你一句炎国话，我很认可。”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 和阿米娅告别了艾希娜之后，阿米娅已经能明显感到，兰柯佩尔的眼神很不对劲，仿佛正在不断散发幽邃波纹的深井。 “兰柯佩尔先生……您怎么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还有其他人，阿米娅其实都想直接以兰枫称呼了。 “没什么……没什么……阿米娅。” 兰柯佩尔轻轻叹了一声，看向肩膀上四处打量的黑云，随后询问阿米娅： “这附近有钢琴吗？” 阿米娅步伐和身体都停顿了一下，最终开口说道： “有的，本舰的舰桥甲板上就有一台。” “不过是公用的，但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人在演奏……” 而在这一瞬间，阿米娅仿佛看到兰柯佩尔的眼神变得如同星辰般明亮，他仿佛抓住了什么，又仿佛被什么追上了。 “……麻烦带上你的小提琴，阿米娅。” “我们，还有黑云，去舰桥甲板。” 兰柯佩尔只是迈步往前，这也许是宿命递给自己的一盒巧克力，虽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可那又何妨呢，自己欣然启封。 …… 说来也巧，实际上，阿米娅所在的宿舍就在那条走廊的尽头，而她的小提琴也就放在宿舍里，从取了小提琴到归来，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 “……” 而在这之后，两人便乘上了直达舰桥甲板的电梯，在电梯里的二人都十分沉默——阿米娅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话题才能有效切入。 本就不算长的电梯时间被更快速地一晃而过，出了电梯之后，已是黄昏。 夕阳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在地平线的尽头睡下，而本舰所处的区域，上方却有着一片凝而不散的乌云，正下着蒙蒙细雨。 而阿米娅所说的那台钢琴就坐落在距离他们只有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它在夕阳的余晖和雨的折射下，如梦似幻。 无人使用，它仿佛只站在了兰柯佩尔和阿米娅的终点上。 一种指示，一种信号。 一记属于兰柯佩尔……不，是兰枫过往的道标。 “夸克……夸克……” 天空中坠下的湿润水珠让黑云的羽毛有些收束，但它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是啊，就连这种特性也……一模一样。 “……” 兰柯佩尔朝着钢琴迈步走来，而捧着小提琴的阿米娅，则落后自己半步跟在他的身侧。 “陪我演奏一曲吧……阿米娅……” 兰柯佩尔来到钢琴前方——它身为一种娇贵的乐器，莫说是雨淋，就算是一些温湿度的变化也可能导致走音变调乃至元件坏损。 但它还放在这里，等候着自己，就在今天，就在此刻。 哗。 自己轻拂衣摆，随后缓缓落座，天空中夕阳的所洒下的擦色如同褪色的老旧照片，其渗入钢琴，也毫无反射。 ……一切都在默许让夜色奔袭而来。 而今晚，很可能是个雷雨之夜。 …… 而此时，本舰甲板上方的一角，一名正在甲板上执勤的勤务干员找上了刚刚从下方搭乘电梯上来的干员苦根。 “苦根先生！苦根先生！” 他顶着本舰甲板上一阵阵冷风和稀疏细雨，招呼着正准备朝左走的苦根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约书亚？” 苦根转身，对跑来的约书亚询问道。 原来这时的苦根收到通知，本舰上方有积雨云正在凝集，并且传来雷暴的声音，他正是来甲板上巡查一下看看是否所有设备的避雷和防水都是正常的。 苦根其实严格按照职业划分的话，算是近卫干员，但平时基本是驻舰状态，而且他可挂名有勤务干员的管理职位。 “兰柯佩尔先生和阿米娅小姐在舰尾！当时我受到气象监控室的通知，正准备去将那台钢琴给收回到仓库里……” 约书亚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最近的气温降得确实有些厉害了，顿了顿，继续对苦根说道： “结果，我看到兰柯佩尔先生和阿米娅小姐已经来到了钢琴旁边，正准备演奏，阿米娅小姐甚至连小提琴都拿好了。” “这会儿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那可是兰柯佩尔先生和阿米娅小姐……但说实话，我真的没见过有人会一边淋雨一边弹钢琴。” “毕竟钢琴本身就是比较需要养护的乐器，这么一场雨中的演奏下去，我估计里面的很多零件可能也十有八九要出问题了。” “最差的情况，估计也就是……报废了。” 苦根一听到这个状况也是惊奇地回答： “还有这种事？以前我也去过莱塔尼亚的露天音乐会，也有下雨天进行演奏合适曲目的情况，但都有避雨的设施。” “不过我相信兰柯佩尔先生和阿米娅小姐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退一万步来说，最大的损失应该也就是报废一架钢琴，兰柯佩尔先生和菲卡先生提供给我们的资金都不知道够买多少架这样的钢琴了。” 约书亚听干员苦根这么说，便开口道： “那……我就不去打扰阿米娅小姐和兰柯佩尔先生了？” 苦根闻言一拍眼前约书亚的肩膀，说道： “那肯定呀，咱们还得去听一听这场雨中的音乐会呢……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兰柯佩尔先生还会弹奏钢琴，今天正好去开开眼界。” “我之前还和几个伙计在捯饬仓库里的那些个大大小小的铁疙瘩，呯叮嘭咚地把我耳膜都震疼了，这会儿正好去洗洗耳朵。” 实际上约书亚本人也是个哥伦比亚的老音乐迷，最酷爱说唱还有摇滚，其次就是钢琴曲和小提琴，听到苦根这么说也有些兴奋起来，回答： “好嘞，我这就叫上几个伙计，一起去那边旁听！” “要不是今天气温实在有些冷得厉害了，在雨天的本舰甲板上聆听，还是阿米娅小姐和兰柯佩尔先生的共奏，光说氛围就绝对是独一档的！” 约书亚和苦根当场一拍即合，马上就去招呼熟悉的弟兄们一起集合了。 …… “啊……有人聚过来了。” 此时，兰柯佩尔已经坐在了钢琴前面的座位上，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乐感构思，目光稍稍延伸，就看到已经有一些听众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和自己有些距离的地方。 “兰枫先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阿米娅也忍不住更换了称呼，这个音量，远方等待演奏的听众们根本听不见。 她看向了自己，卡特斯少女的神情忧虑而担心——自那只深黑的羽兽落入眼前血魔的肩膀，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别担心……阿米娅……我只是……有些怀旧了，真的。” 兰柯佩尔眼神同样复杂地用自己的食指轻轻戳了戳肩膀上的黑云，它也同样用喙碰了碰自己的指尖——多么熟悉的动作。 可你……终究是黑云，而不是夸克。 “兰枫先生……您……想家了吗？” 阿米娅询问，兰柯佩尔，也就是名为兰枫的灵魂所在，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家的真正概念。 “不……没什么，我也终究回不去了，我现在的家，就在这里。” 兰柯佩尔轻轻用拇指按下了钢琴的中央c，这是衡音，既不过于沉重，也不太过清脆，也几乎是每个钢琴初学者的第一步。 琴音响起一瞬，可阿米娅却感觉，有某种东西如同涟漪一样荡漾了开来——兰柯佩尔并没有这种源石技艺。 只不过……他稍微释放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就和上次……在您的记忆空间里一样？” 拿着小提琴的阿米娅明白，她应该需要自己从兰柯佩尔的曲子和情绪漩涡中寻找答案的一丝边角了。 “来一曲吧，我的诺尔基里安（前世的兰枫定制的钢琴命名，取自经典咏叹歌剧《巴法林根的乌云》的最后一幕，在乌云之上，无人却兀自奏响的幽灵钢琴。）” 将钢琴盖打开，脚搁上略微比记忆中宽些的踏板，名为夸克的乌鸦静静停在自己的肩膀……尽管只是一小时的假象，一小时的幻想。 那又如何呢？命运也好，其他的什么也无妨。 将那副牌发给我的存在，将我的灵魂转移至泰拉大陆的存在，我也并不在意与挂念了……现在稍稍让时间回溯一些吧。 就如之前那样……来吧，尚未完成的万物夜曲。 第444章 此世·雨曲·奏音·二重 【∮：????‖???§?????……】 兰柯佩尔轻叩琴键，阿米娅舒展琴弦，乐声交织响起，黑白二键交错成扬升的长阶，随后在尽头矗立起一座高塔。 而小提琴稚嫩的旋律，却在长阶之上的高塔上方点缀一颗颗小小的星星。 阿米娅和兰柯佩尔均忘我的演奏，在这无拘无束的演奏中，似乎一切都在回溯。 字迹吸回笔尖，雨滴躲回乌云。 落叶长回树梢，花朵闭瓣收蕊。 山峦拽起落岩，大海拉回浪涛。 直到足够遥远的遥远…… 直到另一个灵魂的过去的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名为黑云的羽兽仿佛也在响应这时而欢快时而沉郁，时而平静时而狂乱的乐章，在兰柯佩尔的肩膀上不断挥动翅膀。 深黑的羽兽，它旋转着身体，发出夸克，夸克的叫声。 “……” 而很快，这些旋律迅速飘满了整个本舰甲板，大量听众自发地赶上前来，于兰柯佩尔和阿米娅的身旁，驻足聆听。 “兰枫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读一下您的心……我很想……很想帮助您……” 此时，阿米娅一边演奏着，一边低声呼喊，魔王的技艺悄然发动，循着乐章的空隙，音符的间隔，缓缓流淌入兰柯佩尔的精神世界里。 这一次不再是投射，而是实实在在的进入，她将自己的精神嵌得更深，随着回溯一起漂流——直到她窥探到了朦胧的一角。 …… …… 她看到了一座雪山，而其中横架起数条线缆——而其中一条线缆之上，有着一台正缓缓运行的缆车，载满了人们的欢声笑语。 阿米娅的额头渗出细汗，她用力调转视野方向，进入了缆车的内部，此时两排座位均已坐满，有年轻人，老人，也有小孩子。 总计十二人。 其中有一对夫妇抱着一名仅有两岁左右的婴儿，正在唱着助眠的摇篮曲。 轰嗞——！！！ 就在这时，阿米娅的耳畔传来一声巨响，因为不明原因，缆车突然失控，铆合的结构失去了锁止作用——带来的后果就是极速增加的速度。 缆车开始骤然加速，上方的滑轮摩擦着线缆飙出一颗颗预兆死亡的火星，前面的欢声笑语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和绝望的哀嚎。 呯！！！！！ 失控的缆车一路急加速往下，强大的惯性冲击瞬间撞垮了站台，整个缆车的车体严重变形，随后线缆的锁扣脱落，整个缆车重重地摔在地上。 “唔！！！” 正在演奏中的阿米娅突然琴弦迸出了一个毫无规律的音符，她的眼神剧烈收缩——她明白接下来究竟是什么样的结局。 但她明白，自己需要直视那些鲜血淋漓……也如同这个世界，自己曾经做过的一遍遍一样，将可怕而残酷的景象收入脑海。 “……” 阿米娅的眼神变得坚毅带着悲痛，她下定决心，再一次将魔王的技艺对准了情绪漩涡的中心——而她如愿以偿。 她看到，早已经破碎不堪的缆车内，在这片并不宽裕的空间里，鲜红的血液形成了足有两厘米深的血池。 而血池之上的人们，其身体重叠，四肢缠绕，折断的骨头刺出身体，甚至有人被凸起的碎片开膛破肚，脏腑横流。 她最后看到，一堆扭曲可怖的尸体之中，有两双手将一名婴儿牢牢撑起——在这血肉炼狱之中，这名婴儿似乎只是嘴唇受到了一点擦伤。 而他身下的父母，早已和那些破碎的尸躯缠在一起，但那两双手是如此笔直，毫无动摇——那孩子……一定就是兰枫。 而仅有两岁的兰枫在这片可怕的空间里，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哭泣，只是眼神剧烈震颤，然后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正在不断发抖。 “呃……！” 阿米娅本想进一步地窥探后续的发展，包括兰枫和那只名为夸克的深黑羽兽的事，可是画面到这里，阿米娅就再也无法深入了。 噼啪噼啪…… 随后在回溯的涡流中，情绪的幕布如同遍布裂痕的玻璃一样破碎开，在扎伤自己之前，阿米娅及时退出了自己的技艺。 ?。 而兰柯佩尔也在这时落下了最后一枚音符，完成了最后一次和弦，乐曲的终音开始收止，而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的尽头，黑夜如期而至。 “就连我这种粗人都感觉这曲子真是太优秀，感觉领袖能去莱塔尼亚那边开大型的音乐会了，真的还有领袖不会的东西吗……？” 此时在旁边围观的听众中，自然少不了铁卫们。 而领头的维斯（他一听到兰柯佩尔在舰桥上和阿米娅演奏就从锅炉房马上赶了过来）更是忍不住一边夸赞一边开始鼓掌。 哗啦啦啦啦—— 周围的掌声响成了一片，罗德岛上不乏音乐家，更不乏热爱音乐的年轻人——他们并没有阿米娅能读心的源石技艺。 他们只是觉得有两名奏乐者带来了一首极其难得的曲子。 这让大家的精神世界得以共鸣，其中的萨卡兹人更是能深切地感知到某种血脉上的隐隐联系正在不断地加深。 “……” 兰柯佩尔自沉默中起身，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向大家平静地鞠了一躬，而肩膀上的黑云也跟着他的动作，收起翅膀并轻轻低头。 接着自己迈步，阿米娅跟随，甲板上人群自觉地排开一条通路，让兰柯佩尔和阿米娅走过。 …… 他没去别的地方，只是遵守了约定，一个小时后，自己准时站在了那扇宿舍门前，动作很轻很轻地敲响了门。 “我在，是兰柯佩尔先生吗？” 很快，里面传来了熟悉的艾希娜的声音： “请进吧，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兰柯佩尔推门而入，而正如艾希娜所说，此时躺在床上的她，气色已经好了很多，面色也红润了，眼神也不似之前那样困倦。 “感谢您的黑云，艾希娜小姐，真的很感谢。” 自己上前，将肩膀上深黑的羽兽取下，双手奉上递给了艾希娜。 “真不用这样……毕竟我更要感谢您作为当前唯一的投资人给予我父母资金上的帮助呢。” 艾希娜当即更感激地回答。 “只是更重要的是，这孩子有帮到您吗……看到您的神情……似乎变得轻松，却又带着复杂。” 随后，艾希娜将黑云轻轻放在自己手上，看向兰柯佩尔，有些担心地说道，而一旁的阿米娅的神情也同样是如此。 “有的，帮助很大。” 兰柯佩尔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随后语气认真地说道： “如果还需要任何报酬，请和我联系。” “我……有些累了，想回宿舍休息了，今天真是……难忘的一天。” 艾希娜知道自己也帮不了兰柯佩尔更多了，只能语气真挚而关切地回答： “那请好好休息，兰柯佩尔先生。” …… 告别了艾希娜之后，兰柯佩尔的步伐就变得一晃一晃，阿米娅全程陪伴着自己，一直走回了兰柯佩尔的宿舍。 “您……没事吧……兰枫先生？” 进入宿舍后，阿米娅轻轻为兰柯佩尔关上了门，看着坐在床上的兰枫，顿了顿，才担心地说道： “如果让您感到冒犯，我很抱歉，但我的确在刚刚的演奏中，发动了我的技艺……看到了一些……您的过去……” 兰柯佩尔只是揉了揉头发，沉声说道： “是吗……可那又如何呢……？我的殿下。” 阿米娅语气变得极其认真起来，凝视着自己说道： “我很敬佩您！兰枫先生！” “……在另一个世界里，您自出生不久就遭遇过那么惨痛的不幸……可您现在却仍然是个宽容而善良，舍己助人，坚韧而勇敢的人。” “我想了解更多关于您的事，兰枫先生，我想……尽我所能地帮助您。” 看得出来阿米娅真的很想帮助自己，也很关心自己。 “哈哈哈哈！！！阿米娅……阿米娅……我的殿下！！！”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大笑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癫狂。 “怎……怎么了？兰枫先生？” 阿米娅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后退，只是眼神更坚韧地上前，询问。 “如果我说，我的前世，也就是现在这副躯体里所容纳的灵魂，和你对话的家伙，其实是个像是菲克·洛恩斯那样的人物呢？” 笑声逐渐收止，转而兰柯佩尔的眼神化为了一潭深邃的宁静，直视着阿米娅，说道。 “不可能！” 阿米娅一把上前握住了自己的手，语气斩钉截铁： “您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是！” 在之前兰柯佩尔和菲卡的叙述中，阿米娅已经完全了解菲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也正因如此，她绝不相信兰枫会是个和菲克一样的，漠视人命，自私自利的恶棍，这是阿米娅自接触他以来，一路得以见证的事实。 “你当真信任我，殿下，但其实你也当真不了解我多少……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确也改变了颇多……” 而兰柯佩尔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时神态已经变得非常复杂，说道： “你真的想了解我的前世吗？你真的想了解这个，名为兰枫的灵魂吗？” 阿米娅语气依旧坚定不移地回答： “嗯！我想去了解您，兰枫先生。” 兰柯佩尔，或者说身体里那个名叫兰枫的灵魂，发出一声从未有过地悠悠长叹，随后对阿米娅说道： “好啊，好啊，我的殿下。” “那就来给你讲讲吧，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兰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44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01】 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佐思特。 那是泰拉大陆的那名血魔贵族的名字，寓意为血海中绽放的蓝色玫瑰花，亦是佐思特家族的血裔印章，友谊之证的徽记。 而兰枫……不同。 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的名字。 也是现在，栖身于名为兰柯佩尔的容器内的灵魂——他继承了兰柯佩尔的名讳，出身，肉体，血脉，命途……乃至一切。 兰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让我们揭开他本身碎片帷幕的一角。 他与李格的人生，同样都很短暂。 但他却与李格两人本身……截然不同。 ——————————————— 时间轴开始剧烈前推，越过罗德岛本舰，翻过雷姆必拓，飞过乌萨斯的边脊，最后自大地的尽头破开，来到足够遥远的以前。 …… …… 【未知时空，华国，东岳省，宁川市。】 【标准时间：11:55:52 am】 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辆雪白的银龙飞驰而过，随后在站台处缓缓减速，得益于国家最新自研的【苍龙】轨道对接系统，巨物的刹停平顺无比，没人感觉到有半点不适。 “快看快看！亲爱的！这里已经可以从窗外看到远处的凝云雪山了！！” 列车还未开门，已经有一对坐在靠前位置的小情侣开始兴奋起来，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兴奋地将手越过男友的胸口，指着窗外。 凝云雪山。 整个东岳省，宁川市最具代表性的地形，也是旅游景点之一，靠着这一座雪山，旅游经济的增长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家庭。 但凝云雪山本身也撑得起这个量！ 雪山本身就如同巨大的玉龙一般横亘千里，一年四季都仿佛如冬沐雪般寒冷而深邃，奇险瑰丽，旷古难寻，有诗云： 迭嶂白峰，回峦古道。 影落沧溟北，云开斗柄南。 山深岫险，岭上云凝。 暮聚千条紫，晨挂百丈红。 万古常含月华老，千峰巍列日光寒。 劈崖斜挂万年藤，削岩破立千岁松。 香枝虬虬龙蛇状，碎影重重霜雪身。 十里寒泉鸣涧伴，一点寒梅暗香来。 朽叶翳翳多枯木，白石苍苍半绿苔。 人烟伴雪风，人家随雪同。 红泥火炉半盏酿，邀霜共饮健似仙。 处处窗轩吟白雪，家家楼宇弄冰弦。 冰锥落地，如琉璃碎瓦。 雪坠屋檐，若冰瓷花碎。 而每逢最繁盛的12月，那时，雪漫旧道，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一阵强风吹来，当真可谓！ 千树寒静！山冻云凝！ 这个描写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有的摄影师真的拍摄到了，凝云雪山的山顶曾经真的仿佛和云朵凝在一起一般的图景！ 真可谓是云顶仙山！凝云雪山绝对堪称此世奇景！ “唉……这俩伢子一看就是南方人，不就是一雪山嘛，一天到晚整这个那的噱头，还请了一堆网红来搞宣发……” 坐在他们身后的一名似乎有点上了年纪，穿得很厚的老人家有些不屑地自言自语。 “爷爷，别败了大家的兴致。” 一旁她的孙女当即起身用手指撮住了他的嘴巴，当即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好好好……爷爷说错了……说错了……” 那名老人这才轻轻拨开了孙女的手，连连说道。 主要是他前阵子才去过在网上被宣传得铺天盖地的神农架。 这老爷子不缺钱，他身子骨也硬朗，迅速加入了一支专业的探索队，向上面申请通过了许可，就直接一路深入进去。 结果呢？ 根本没有网上说的什么那名夸大其词，甚至是神神鬼鬼，也就一风景不错，带点神秘色彩的自然公园，生态保护区！ “凝云雪山……哈……希望你可真能让云凝起来，变成朵帽子戴在头上，不然咱们爷孙俩这从大东边往这么西的地方跑，可算是白来一趟了。” 老人心中想着，这样的雪山，他们那边到处都有。 …… 而此时，车厢的末尾，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女子的怀里抱着一名两岁左右的婴儿，正看向车窗外已经静止的景色。 “树……？该下车了。” 而那名妇人看到一旁的丈夫似乎还在睡梦中，就轻轻摇了摇他。 “啊……啊……抱歉，枫，刚刚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犯困了。” 兰树轻轻晃了晃神，对一旁自己的妻子徐枫说道。 “孩子坐车久了……倒已经睡得很沉……这点很像你，一坐交通工具久了，就很容易犯困。” 徐枫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眼神和语气都很温柔，声音也放的很轻。 【“女士们先生们，开往宁川市的列车已经停靠完毕，即将打开车门，请有序下车，感谢您选择g1777次列车……”】 此时，车厢内的车门已经打开，并响起乘务员的播报，而人流也抱着各不相同的情绪和想法，不过它们的目的大多都相同。 那就是远方的凝云雪山。 …… “先生！女士！你们需要出租车吗？很便宜！两个人一个小孩子，只收您二十块，直接给您带到凝云雪山景点门口！” 此时，在高铁的出站口，一名出租车司机正态度几近哀求地询问最后踏出站口的兰树夫妇，看得出他一定遇到了什么缺钱的事情。 “二十块……树，是个可以接受的价格，你觉得呢？” 徐枫看了看附近，车子也都走完了，便询问自己的丈夫。 “嗯，我也觉得合适，那么走吧。” 兰树回答，其实他主要是第一眼看到车内很干净，并且通过车窗没能闻到什么异味，这点很重要，便点头答应了。 从钱夹中掏出二十元现金，递给了那名司机之后，兰树便上车，自己坐在他更习惯的副驾驶，让徐枫带着孩子坐进后排。 …… 兰树事先了解过路线，这边到凝云雪山，搭车大概要半个小时左右——当然，那是得建立在路况通畅的情况下。 “唉……小哥，好走的地儿已经过喽，接下来咱们得从一号商业街那边的主干道穿过去，看那架势，估计得有一轮大堵车了。” 从较为空旷的山区马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前方就开始涌现灯火和人潮，还有鳞次栉比的建筑，司机也在在这时对兰树说道。 近些年，凝云雪山的山脚下，商业活动越发兴盛。 到今年，已经有数条商业街，数个大型的商业综合体拔地而起，为前往雪山的旅客提供大量消费和消遣的场所。 所谓客多隆市，人流量多的地方就好做生意，亘古不变的道理，就这样，人越来越多，店也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双向循环。 但真正到了雪山，商业就开始被抑制，最多也只有一些古朴的民宿，完全将凝云雪山的自然风貌和当地文化彻彻底底地保留了下来。 “无妨，我们不赶时间，安全第一。” 兰树也看到了临近商业街后外边拥挤热闹的景象，摆了摆手，表示理解，而很快，车子就在一个路口左转，真正并入了商业街的主干道。 “烤肉包子嘞！六块钱一个！新鲜现做！好吃不贵！” “糖画！现画的糖画！一块钱一串！马上新年了，给孩子们弄一个吧！讨个吉利！” “围巾！自家养的羊，自家编的羊毛围巾，暖和得很！五十块钱随您挑一件走！” …… 但真进了商业街，周围不单单人多拥挤，车多堵塞，还十分地吵闹，而且这人实在有些过分多了，估计能称得上是旺季中最旺的一天了。 兰树的计划是，先去雪山搭乘缆车还愿，然后再回来逛街的，所以此时只觉得外边的声音太大了，会不会影响到孩子休息。 “唉……真多人呐。” 而这名司机也不得不在人流中左绕右绕，方向盘和脚下的动作就没停过，车子有时都是一扭一扭地往前挪动。 也不只是他，好多辆车都在和行人打游击战，人数实在超量了，红绿灯和交警都不一定能管的过来每个边边角角。 “好……这会儿终于能动了……” 突然，司机看到前方的车子开始往前加速行驶了，顿时朝着自己的双掌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指，轻点一脚油门，就开始缓缓提速。 结果速度才刚刚提到接近四十公里，前面一处拐角，倏忽间一辆运满了水果的三轮车就从中直接毫不减速地硬生生插了过来！ 嗞——！！！ 司机当场一脚急刹，好在速度还没起来多快，大家安全带也都全部绑好，也就是身体往前震了一震，兰枫甚至只是翻了个身子，还睡着。 最后，车头的左侧距离那辆水果三轮车的距离估计只剩下了不到十厘米，这让不管是司机，还是兰树夫妇心脏终于都回到了肚子里。 而回过神来，那名司机当即就一肚子火了，这简直就是盲人骑车，差点和自己的车头左侧剧烈碰撞，这里还有婴儿呢！ “你搞什么——” 那名出租车司机开了窗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但他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依旧睡着的婴儿，便硬生生压下了脾气。 说实在的，这事其实很常见，也没有造成任何后果，最多也就是开口骂两句，然后该干嘛还得干嘛，反而耽误时间。 而那名差点肇事的水果三轮车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默不作声地加快速度，一溜烟跑了。 “抱歉……今天人实在太多了……” 那名出租车司机把车窗摇上，语气十分歉意地对兰树夫妇说道，随后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二位若是信得过我，我带你们走一条偏僻些的小道，绕开这些人……收费给你们减一半，路上你们觉得不对，随时可以报警。” 兰树看了看前面，此时前方主干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们虽然不赶时间，但是也希望换个僻静些的地方，免得打扰到孩子休息。 “好，我信你。” 徐枫先开口了，她很会观察人，而且从那名出租车小哥硬生生压下火气，免得影响兰枫休息来看，应该是个不错的好人。 “好叨，小姐真会看人，这片地儿还真没我老伍不熟的地方，你们等个一小会儿，保管给你们带到，还不打扰孩子休息。” 出租车司机老伍一边单手旋转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中控格里面的一支香烟，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放了回去。 第44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02】 …… 随后，这名叫老伍的出租车司机就立刻调转方向盘，朝着另一个方向行驶，他选的路居然是一旁十分复杂且古老的老城区。 结果这个老伍，嘿，还真没自夸，这迷宫般的地界，他走起来真就轻车熟路，到哪个岔道走哪，那是一点不带犹豫的。 “老孙！借个道，你家铁门开开！从你房子屁股后面绕过去！” 而且这人也是真有人脉，一路上借着他亲戚朋友的几个院子，铁门一开，直接绕道，僻静不说，还走的接近是直线。 这段路上只花了十分钟出头，就把兰树夫妇给平稳地载到了目的地。 而如果按照原定路线，加上那个堵车程度，恐怕给他们两个钟头，都不一定能到得了。 此时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凝云雪山的脚下，这里的繁华程度比起商业街，没了那么多吵闹声和张灯结彩，但人流量却是没减多少。 因为这里就是登上缆车，前往凝云雪山的观光之旅的第一站，每年为能居高临下地欣赏雪山的奇景，游客们总是络绎不绝。 “实话实说，你真是个靠谱的司机。” 而兰树和徐枫直到目的地下车后，兰树都还真心夸赞道，要了这个老伍的联系方式，决定返程到高铁站时也打电话把他叫过来。 自己也搭乘过许多出租车，但像老伍这种人和车，真的极少。 “唉，诚信生意嘛，老天爷也在看着呢。” 车内的司机老伍挠了挠头，他的手里拿着刚刚兰树递给他的三十块钱。 是的，尽管兰树夫妇并不富裕，但对方的服务和人品能让自己认可，那么也应当给予自己所能承受的额外回报。 “对了，这位小姐和先生，我还会算卦呢，要不要给你们算算？虽然时灵时不灵的，但也就当玩玩，不收钱，怎么样？” 老伍正想打方向盘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兰树夫妇。 “好啊，那反正好的信坏的我不信。” 兰树笑了声，幽默地回答，而一旁的徐枫对于这种事情也只是略有了解，想了想便也没有反对。 “先生和小姐要算什么？” 司机老伍则将一条胳膊枕在车窗上，咧开一嘴有些发黄的老牙，和气地询问。 “啊……我和我的爱人是去雪山还愿的……这孩子当年就是我和她在这雪山脚下许愿，最终我一直没能怀孕的老婆才奇迹般地有了他。” “然后我们就约好了，等孩子两岁了，就来雪山一起还愿。” “嗯……所以我想算一算……这孩子的未来。” 老伍闻言，则从副驾驶的手掏箱里取出了一个破碗，和两对银色的元宝状物品，被称作交子。 啪嗒。 他又把交子放在碗里，用看上去十分流畅且奇特的动作翻了翻碗，两对交子在其中翻腾不息，如同两道银白的匹练。 嘭。 动作一停，两对交子，一只直接落入碗里，却只尖梢落地，另一只如刀劈斧凿般撞在碗的边缘，将碗碎开一个小口。 随后，两对交子呈现人字，中央有着一些碗的碎片，彼此相交。 “真是奇了怪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碎合爻……怎么会有这种人？” “一生坎坷，独断专行，却又正气凛然，可还杀气四溢，终救人无数，可自己不得善终……怪哉，开了眼界了。” 司机老伍看着那对交子显示的卦象，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对兰树夫妇说道： “莫怪，莫怪，就当听听老伍瞎说了。” 兰树夫妇也并没有生气，只是摆了摆手，他们本来也就是听听就完事的，过眼云烟罢了。 随后，两人就告别了司机老伍，开始在站台处买上去的缆车票。 通常而言，其实缆车的车内是1~2人的小型私密空间，一般都是由单人或者情侣、夫妻组合——然而那样的票价是较为昂贵的。 而这一景点则深知许多客户的需求，他们也开发出了最多能够承载12人的大型缆车，而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价格只有小型缆车的三分之一不到。 一些千里迢迢前来凝云雪山寻觅美景，却又经济上并不宽裕，且不介意与陌生人乘游的旅客，自然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我们上去时做大一些的吧，下来时，就我和你，还有孩子三个人。” 兰树挑选了一会儿，最终对徐枫说道。 “我没问题，也算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徐枫微笑着回答，她的心思完全在怀里的孩子身上，母亲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 购票，检票，上车，入座，享受旅途。 缆车和其他交通工具，似乎没什么不同。 兰树夫妇是最后一对客人，此时，大型的缆车内，两排座位已经满座，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年轻人，老人，也有小孩子。 总计十二人。 他们衣着打扮有贫有富，但大家此时的欢声笑语，却都是一致的……而通往凝云雪山的缆车，也就在此时，开始缓缓上升。 兰树侧身，看着窗外的景色，而徐枫则低声为熟睡的兰枫唱着摇篮曲，等这一趟还愿完，夫妻二人就要继续步入平凡生活的轨道了。 “孩子再大些……就教他学一些防身的武术，最近太多被霸凌的孩子了，等他也要上学时，绝对要好好熬练一下他。” 兰树突然觉得雪山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将视线转回徐枫怀里的孩子，心中暗自下了个决定。 嘭！ 可就在这时，缆车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吓了大家一跳，可这还不算完，原本爬升出站台不远处的缆车居然突兀地在轨道上静止不动了。 “发生什么事了？！” 人们的想法前所未有的一致，但每个人的动作各不相同，有的站起身来，有的坐在原地，有的甚至开始到处走动观察。 “嗯……？” 而这时的兰树则透过缆车窗户的夹角，注意到了一个看着十分诡谲的事实——天空中原本直射的光芒，出现了一丝偏振。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倾斜的角度。 咔咔！！！ 就在这时，原本静止的缆车突然上方传来两声爆响，整个缆车骤然向下一沉，所有人的身形都仿佛空中败絮一样东倒西歪。 噗。 抱着孩子的徐枫险些摔倒，还好在最后一刻勉强稳住了身形，但她也崴了脚。 “徐枫——保护孩子——！！” 意识到有什么即将发生的兰树毫不犹豫地喊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一跃而起，扑向了徐枫的方向。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 而就在这时，缆车开始骤然加速往后倒退，上方的滑轮摩擦着线缆飙出一颗颗预兆死亡的火星，前面的欢声笑语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和绝望的哀嚎。 呯！！！！！ 失控的缆车一路急加速往下，强大的惯性冲击瞬间撞垮了站台，整个缆车的车体严重变形，最后线缆的锁扣完全脱落，整个缆车重重地摔在地上。 “10号站台上的缆车脱落了！” 巨大的意外所带来的灾难立刻震动了景点内外，工作人员虽然第一时间愣住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联络警察和医护人员。 呜~~~！！！ 十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呼鸣由远及近，大量的警务人员和医护人员下了车第一件事就赶紧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现场。 “马上按照路上的预置计划开始救人！刻不容缓！” 经验丰富的警司立刻开始组织人手，分配工具，一些警员尽管见状惨重，倒吸冷气，但都还是迅速听从指挥，开始拿起工具进行团队作业。 “不行！整个缆车结构都已经扭曲变形了！虽然是由上到下的单向受力，但是产生的内部挤压力已经把整个入口都扭曲成一团了。” 可眼见两名身强力健的年轻警员冲上前，站在破烂不堪的缆车车厢面前用撬棍和千斤顶压了半天，却发现收效甚微，只能满头大汗地回答： “靠人力掰开几乎不可能！我们必须要气焊切割机破开一个入口！” “我刚刚听到里面有孩子的哭声了！绝对还有人活着！” 可就在这时，另一旁传来一声有些绝望的大喊： “不好了！气焊切割机的气瓶出问题了！应该是上坡路上一个急刹车，后备箱弹开后掉下去时，砸到了什么硬物！” “现在气瓶已经漏气了！我们没有备用的气瓶！” 一听这话，镇场的警司当即就坐不住了，大步生风地上前说道： “把那个气焊切割机给我！我亲自来！其他人退后！” 在场的一名年轻警员当即就语气震撼地劝阻道： “这！！可我们的气焊切割机的气瓶已经漏气了！警司，您一定知道会有爆炸的风险！” 那名警司的身形站在太阳里，语气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风险，我一人承担，爆炸，我算过威力。” “只要你们退后，一，我用气焊切割机切开这扇门。” “二，我用气焊切割机，连我一起，炸开这扇门！” “一定要把里面的孩子，救出来！” 没有再去拦警司了，就像是没人会拦住太阳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一样。 “放心孩子……很快就没事了。” 那名警司直接拖出来那有问题的正在漏气的气焊切割机，没有犹豫，直接打开旋阀，喷涌的火焰如同烈日延下的长枪。 嗞嗞嗞嗞—— 警司从头到尾身体都没动一下，手也不抖，眼神直直的凝视着前方。 咚！！ 轰！！ 最后传来了两个声音—— 一个是被切开的缆车厢门重重落地的声音，另一个是在出现离火现象的最后一刻，警司将气焊切割机高高甩至空中，传来的一声剧烈的爆炸。 “进去！进去！先救人！别扒拉着我！一点小伤！” 尽管警司的头发被烤得卷曲，爆炸的碎片一块掠过了他的耳朵几乎将其切开，警司也仍然捂着伤口打着手势，让其他人先进入车厢内。 “我的天呐！！！！” 而无论是警察还是医护人员，进入到了缆车的车厢内之后，都看到此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在早已经破碎不堪的缆车内，在这片并不宽裕的空间里，错乱的钢铁地狱里，鲜红的血液形成了足有两厘米深的血池。 而血池之上的人们，其身体重叠，四肢缠绕，折断的骨头刺出身体，甚至有人被凸起的碎片开膛破肚，脏腑横流。 可在这一堆扭曲可怖的尸体之中，有两双手将一名婴儿牢牢撑起——在这血肉炼狱之中，这名婴儿似乎只是嘴唇受到了一点擦伤。 而他身下的父母，早已和那些破碎的尸躯缠在一起，但那两双手是如此笔直，毫无动摇——而那个婴儿，就是兰枫。 仅有两岁的兰枫在这片可怕的空间里，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哭泣，只是眼神剧烈震颤，然后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正在不断发抖。 这一年，兰枫仅有两岁。 这是他获得所谓“异能”，也算是什么“赐物”，还是什么别的也好的开始。 第44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03】 …… …… 凝云雪山缆车事故发生十年后，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在一个名叫白塔精神康复中心的地方。 这里是整个九龙省最好的精神疗养医院，自创建一来就收留，治愈了不可计数的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一直到顺利出院。 而继续调整视角，此时，一条遍布病房的走廊上，一名医生正在和一位穿着朴素，拄着拐杖，气场却不凡的老者谈话。 “这是最后一位了，医生，请在领养表格上打勾吧，我也差不多要回到孤儿院处理事务了。” 老者递给了医生一份表格，他的身份在话里就已经显现——一名孤儿院的院长。 “……院长，实际上，我并不推荐您领养这孩子。” 那名医生拿着老者递给他的表格，手里的笔动了动，站在特殊病房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对着那名孤儿院院长说道。 “为什么？我刚刚从这个视探窗里看到明明是个很安静的孩子，正在床上看一本书。” 院长闻言，顿时轻轻敲了敲手中握着的拐杖，好奇地询问。 “院长……其实，这孩子脑子有些不正常……呃……没有侮辱的意味，但就是生理上的，有病。” 医生再三斟酌了一下言辞，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顿了顿，又说道： “他是十年前的凝云雪山的缆车事故的唯一幸存者……当时那个新闻您应该也看到过，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的父母，牺牲了自己，用双手捧起了他。” “真是奇迹，这孩子当时只是嘴唇受了一点擦伤。” 院长一听，抬头纹立刻显现出来，很是威严和坚定地说道： “那他更是需要被人接纳，走入社会，步入正轨，他的父母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一辈子关在这个小小的笼子里。” 那名医师点了点头，转而说道： “但是当时孩子吓得很厉害，脑子受到了很大刺激，他和其他病人不同，不爱说话，就爱看一些医学、药学、手术之类的书籍。” “不管是新闻，教材，杂志期刊，这孩子照单全收，而且如果抛开我们尚不明晰的阅读效果，这孩子十天就能再也不看其中一本相同的书。” “后来则是一些人体的模型，骨骼，肌肉，神经，大脑……这些经过了我们的再三考量，也选择了尽可能满足他。” “可甚至再后面，他居然开始申请购买了大量的药物和化学品——这我们当然不可能允许，后面他又申请购买大量的手术器材，我们也打回了。” “但最让人没想到的还是，后面我的上级居然莫名其妙同意了他的要求，真是见鬼！要是他、他不小心弄出些事故，死了伤了，我们也脱不开责！” “唉，这不，今天又有两大箱不知道是啥玩意的器材过来，据说还老贵一个了，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这不胡闹吗……？” 那名孤儿院院长闻言不禁啧啧称奇，随后询问： “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就算是真的弄来了，这里也缺乏实践的条件啊……而且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初中的年纪，又能用这些东西干什么？” 那名医生表情突然有些后怕地说道： “他说……他的患者需要这些。” “哪有什么患者，整个病房就他一个人，还有一堆书，一堆人体模型，所以我才说他的脑子在小时候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这个叫兰枫的病患……已经根本不是个正常人了，院长先生，步入普通人的社会已经基本没有任何希望……” 嘭！ 院长重重地双手握紧拐杖往下一杵！ 声若雷鸣，让人发怵。 “没有人有资格可以断言一个人的未来，收回你的话！” 院长洪钟般的声音让眼前的医生连退几步，靠在了后面的门上，发出一声闷响，病房内正在看书的兰枫眉头一皱。 “抱歉……只是个人见解……如您有其他想法，请您随意。” 医生有些害怕地对院长说道，语气极尽卑谦——这名孤儿院院长院长这些年可给医院投资了不少钱，而且还有不小的背景。 要是真惹恼了他，自己丢工作都是轻的。 “让我进去，我要看看他。” 孤儿院院长的神情放缓，医生也当然不敢阻拦，甚至觉得自己刚刚的提醒和劝告只多余的，毕竟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您请进。” 医生立刻用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病房的门，随后将腰带上的约莫小型手电筒大小的电击器递给了院长，说道： “如果患者有任何攻击倾向，请立刻用这个自卫，放心，最多也只是让他昏厥。” “虽然之前几次都没有遇到过……但以防万一备着，总不是坏事。” 那名院长想了想，最终还是接过了医生递给自己的电击器，但他只是放在了口袋里，随后就和医生错开身形，进入了病房内部。 安在门上的视探窗终究只能给予自己一小部分视野，而真的当自己迈入病房的时候，院长就发现，真的和那名医生所说的一模一样。 不大的病房内，真的到处都是一本本医学药学，外科手术之类的书籍，还有大量的人体模型，以及一些他根本看不懂的仪器、材料还有工具。 但是这些人体模型，还有一本本书籍和仪器、材料、工具均收归得井井有条，这个数量如果不收拾，自己进门就被绊倒摔在书堆和模型堆里都不足为奇。 12岁的少年就半坐在距离自己约莫五六米元的病床上，看着一本书，无论是从形貌，还是神态，这名正在看书的少年都并不显得多么特殊。 甚至这侧脸看上去有些憔悴，让人心疼。 他在看什么书？ 院长这么想着，但这时兰枫的书恰到好处的调转了一个角度，病床旁边的窗户洒下的阳光正好完全将其照亮： 《高阶理论级骨骼填充修复手术概览》 第一时间，院长立刻脑子里就迸出来两个字，荒谬，一个12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看这种书，他12岁时还缠着自己老妈在看各式各样的菜谱。 直到他又看向自己的右手边，那里有着《最新医学纳米缝合网应用领域》、《全局麻手术案例分析大全》、《概念级全坏死细胞重新激活的可能性》。 其中别说是当前医学领域的专家教授级别才能看懂的作品，甚至还有一些超脱想象，只存在于理论和概念上的论文和着作，也都陈列于此。 “你好，孩子。” 院长小心地从大量的书籍和模型之类的物体中穿过，尽可能不碰到任何东西，来到了兰枫的窗前，语气和善地说道： “我是九龙省新昌市的谏苑孤儿院院长，姓齐，全名齐心远。” “齐天大圣的齐，心灵的心，长远的远。” “你叫兰枫，对吗？” “兰花的兰，枫叶的枫？”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面前的少年单手向内轻轻一拢，啪地一声将书本合上，随后将末尾的书签摘掉——兰枫又看完了一本书了。 “你好，先生。” 兰枫将自己的视野转过来，身后的窗户中渗下的光线，和他的目光一并齐平，语气同样温和，只是转而说道： “感谢您满带尊敬的来访，和友善的态度。” “但请暂时别打扰我，现在我要处理……最后一名患者。” 只有十二岁的他，语气却不容置疑——而院长再次扫视一圈，这里的确只有兰枫和他两人，没有任何其他病人。 而他突然意识到，当这名12岁的，名为兰枫的少年将眼光投射向自己时，这名年近古稀，老成持重的院长居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 “我尊重你的意愿……孩子。” 尽管内心疑惑中夹杂着震撼，但院长的语气竟然十分尊敬地对兰枫说道，随后便头也不回地来到了门外等待。 “……” 那名医生看到院长走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眼神已经有些习惯了——之前好几个来见兰枫的孤儿院院长基本上都是这样。 不过这次倒是不同——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直接走还等在门口的。 …… 而床上的兰枫此时站起身来，将今天送达自己病房的一些器材，还有之前自己了解过所需的物件和药品，放在了自己身边。 “高精度的进口穿刺仪，还有纳米缝合网，加上这些，还有这些……一些乙醚的浓缩剂，还有局部麻醉要用的利多卡因。” “手指骨固定用的活栓支架……还有小腿和腿骨的支撑夹板……重新激活细胞所需的自制化学合剂，还有常见的手术工具。” 兰枫身边，大量的器材和药物如同仆臣般将兰枫拱卫，每一样自己都了若指掌。 它们陪伴兰枫的岁月，有长有短，伴随着自己最早的那1号手术刀，已经从第一名患者一直坚持到了上个月的第十一名。 “老伙计，最后一名患者，还是得靠你。” 兰枫将1号手术刀从腰间取出，在手中端详，镜面般的金属外表上映照着兰枫的眼眸，其边缘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猩红之色。 “……我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也该告别您了，孙院士。” “一路以来，感谢您。” 他将所有器材最后按顺序归拢，闭上眼睛，盘坐床中，兰枫心中，如此默念。 第44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04】 呼——嗡！ 精神开始下沉，坠入深邃的海底。 黑暗中，兰枫轻踏不存在的砖阶，意识辗转向下，螺旋，最后双脚冰冷，落地，但最起码没有以前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泥。 自缆车事故之后，如那名医生所说一样，兰枫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而随着不断地成长发育，异象和突变就更加明显。 从兰枫能记事开始，一个噩梦般的空间就会时刻伴随着他——那就是2岁时，那破烂不堪的缆车，还有里面那尸体堆叠，血肉模糊的景象。 “好痛。” 兰枫自记事起学到的第一个词语，不是母亲。 而是“好痛”。 然后是“救救我。” 再然后是“请送我解脱。” 整个车厢都被这些声音淹没了。 兰枫当时第一次进入这个精神空间，能记事时，应该是接近四岁的时候，而过往的噩梦咬着他小小的影子，缠上来了。 【“孩子，到这来……到这来……”】 当时已经几乎呆滞的兰枫，听到了这么一个声音，他的视野越过被挤压变形的人群，看到车尾正躺着一名遍体鳞伤的老人。 【“看来你还能动啊……孩子。”】 自己蹒跚着来到了老人面前，而老人只是如此对他说着。 “……” 而兰枫看到，蜿蜒的伤口爬满了老人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躯体。 其中，一块下落的长钢几乎将老人的一条腿一劈为二，老人的右手的手掌也甩砸到了什么硬物，血肉绽放，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腹部受到了严重的撕裂伤，和大部分人一样，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破碎的内脏器官，甚至还有一截半的肋骨就散落在老人的腰侧不到一米处。 他不知道伤口，出血，骨折的意义，他甚至还没学到这些词，这些字，四岁的兰枫只是目光呆滞地站在老人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嘿，我叫孙沐阳，是个院士。” 老人的神色似乎也因为剧烈的疼痛，不得解脱而有些扭曲，但他面向兰枫时，总是把紧急集合的五官用力疏散开，语气温和而幽默。 “我平时教教什么医学，化学，还有外科手术之类的，小老头也算有些名气，在龙京第一人民医院任职医学教授，还有第一把主刀。” 他用力扯了扯脖子，看了看周围，又重新将目光对向自己，开口道： “这儿能动的……好像也就你了吧，娃子。” “我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咱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了，包括你的父母——那两个人的身份不是父母我敢说真没人能这么干。” “啧，我有个想法，我也知道，小老头和这些人一样已经死了，然后陷在这里，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解脱了……” “虽说也要老长一段时间了，但总比在这耗着强。” “当我的学生吧，娃子，我会教你我之前我会的一切，拜托你尽可能找找办法，修复一下我们的身体，好歹不会那么痛……咳咳。” 面对老人的发言，4岁的兰枫吸了吸鼻涕。 随后自己发自本能地，傻不愣登地点了点头——噗！然后兰枫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厘米深的血池被他炸出了一圈碎浪。 …… 而兰枫的学习之旅，就此开始，从两重空间一起进行。 现实。 兰枫很早就被送往了白塔精神康复中心，那里也有着很小就患有各种先天性精神疾病的孩子们，也有老师根据不同孩子的学习能力安排不同的课程。 而兰枫和其他孩子不同，他的学习能力远超同龄人。 并且，兰枫拥有非凡的记忆力，数学中的π，他可以一连不断地背诵上百位的顺序，而且一个不错，计算能力、逻辑思维也属于佼佼者。 语文，数学，英语，科学……没什么能难得倒他的。 从现实生活中，老师教会兰枫能够识字，能够分清数字，看到公式，辨认逻辑的那一刻起，兰枫自己就能举一反三，不断跳进和超越。 脑内空间。 不同于现实，这里永远欢迎兰枫。 在永远不会融化的那么一小片渗红的雪地，永远地留着那台破烂不堪的缆车，扭缠破碎的身躯，痛苦怨毒的亡灵还永远等着兰枫。 一开始，是噩梦主动把兰枫拽了进去——到后来，是兰枫主动寻找噩梦，因为发现，其实那并不恐怖，只是一些伤患正在央求有人能够救救自己。 这只是一起事故，和火灾现场的救火，水灾现场的抗洪，没有任何区别，那里只是需要一个医生，送他们离开。 而就在那里，兰枫结识了孙沐阳。 他在龙京第一人民医院任职医学教授，还有第一把主刀——兰枫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这两个身份究竟有多么特殊。 缆车里的其他人的肉身下葬，只能选择一些普通的墓地或者火葬，而孙沐阳的身体则直接被国家部门拉走，送入了烈士陵园。 次日的龙京的中央广场，甚至为他降了半旗。 后来兰枫了解过了孙沐阳的事迹，他将自己的一生都根植在了医院里，与患者一同和死神搏斗，甚至有过数次让患者起死回生的传奇经历。 这名老人身具的医学知识当真可谓学贯中西，无论是西医的化学疗法，外科手术，还是中医的滋补调养，行针截脉，孙沐阳无所不精。 这样的人，当真称得上一句在世活菩萨也为不过。 然而，悲剧的发生似乎并不挑选好坏，孙沐阳那年是为了自己正在上小学的孙女这辈子能考上个好大学，前去凝云雪山祈愿。 接下来发生的自然就是……一视同仁地撞击，一视同仁地坠落，一视同仁的死亡。 医不自治，更何况是深陷血肉炼狱，不得超脱的亡灵，但孙沐阳一直克制着自己，直到能够自由活动的4岁的兰枫来了这个空间。 然后，成了孙沐阳的学生。 一开始，那自当是什么都不懂的。 不过后来，自现实世界教授了大量基础知识后的兰枫已经渐渐能理解孙沐阳所说的种种，脑内的噩梦同样带给他了双刃剑的另一面—— 强大的逻辑辨析能力，强大的长期记忆能力。 在泡在这个空间久了以后，兰枫甚至能形同透视一般。 他回归现实世界后，能够直接生理层面地看穿一个人——各类内脏的排布，经络的分布，骨骼的排列，尽收眼底。 这就是兰枫自那场悲剧后所获得的异能，还是赐物也好的什么别的东西。 说是赠礼也太过牵强，大概是命运一巴掌把自己的美满家庭干了个稀碎之后又冲着自己大脑直接来了一拳—— 然后这一拳收回去的时候大脑的脑沟粘了一点命运的碎渣，这么形容反而让人发笑的贴切。 在孙沐阳院士的教授下和兰枫恐怖的记忆力和理解力的双重作用下，兰枫的医学知识水平如同火箭般直线攀升。 甚至能举一反三，问出一些连孙沐阳院士都一时无法回答的问题。 再后来，学有小成的兰枫发现，自己的精神世界愈发稳固和强大，已经可以开始把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东西带到这个脑内空间来。 “哈呀！祝贺你的！阿枫！” 犹记得第一次，兰枫第一次成功地将第一把10号手术刀带入了这个脑内空间里，孙沐阳院士瞪大了眼睛，语气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 “多带些来！我这边给你弄个器材名单，对对对还有药品，啧，不过有些需要执照和资格证才能买……再说在外边你哪来的钱……” 那时的兰枫回答： “我已经在外网的国际临床化学和检验医学联合委员会(i)上注册了用户，时不时会写些东西发上去，审核过了之后就会有一堆人很快聚在一起开始打口水仗。” “然后我账户里的金额就莫名其妙时不时会多出一些数字，我也抽空考取了一些执照，也有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什么颁给我的。” 前世的兰枫像是华法琳一样，身为年纪轻轻的天才，他在外科手术界和医药学界也有个匿名，自己当时随便取的，l先生。 当然，没人知道l先生的真实身份就一躺在精神病院的12岁孩子，他们自收到兰枫的第一篇论文时就假定这是一名没什么人知道的专家教授。 无论是这时，还是在之后，购买书籍，器材，药品的开销，也都由自己撰写的一些论文和书刊，获得的资金进行支持。 这段记忆犹新的原因是，当时听到兰枫说出这句话之后，孙沐阳这个小老头，两只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嘴巴长得大大的。 然后一丝唾涎甚至从他的嘴边滴了下来，如果单论这个表情的话……称得上滑稽。 “你这？！？！阿枫，你都考了些什么执照？！” 孙沐阳当时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询问自己。 “但凡是不需要人到现场的，线上考试基本上都通过了……呃……我想想。” “【高阶执业医师】，【高阶病理化学专家】还有【高阶临床医学教师】……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各种突破奖项。” 当时的兰枫这么回答孙沐阳，结果对面本来就一脸见鬼的表情成功升级成了见鬼之后那个鬼瞬间变成了绝世美女要嫁给自己一样的荒诞。 “你……你小子，强！真【华国粗口】地强！” 倒在地上的孙院士当时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最终只能用还稍微完整些的左手抬起手腕，对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好了，孙院士，我的老师。” 自己当时揉了揉手腕，看向了缆车内部，自己周围一地血肉交缠的尸躯和亡灵，说道： “那么，理论课也差不多结束了。” “来实践吧，老师，尽快送他们走。” 第44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05】 理论转为实践，并没有想象中来得困难，兰枫的适应性比想象中更快，在医技小有所成之后，他便开始救愈那些缆车中破碎哀嚎的伤患们。 第一名伤患，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兰枫有印象，他当时应该就坐在自己父亲的旁边，从神态和姿势来分析，应该是一名军人。 而这名伤患致命伤在颈椎的第二节和第三节之间的断裂性骨折，他当时一定在地面挣扎了很久——他的手臂和躯体上有着大量挫伤等防御性伤口。 初学者兰枫的第一次手术非常简单，只是骨骼的拼合和肌肉的归正，血管和神经没有受到多少坏损，直接死因是窒息导致脑部供氧不足，直至不可逆的坏死。 他应该最后关头采取了极尽所能的防御措施——可这最终还是人的血肉之躯，兰枫在第一次手术拼骨时还犯了一点小错误，让自己那会儿反省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最终都妥善处理了，等待伤患痛苦的表情归于平静之后，他们的身体也会化作一点点星辰般的光芒飘散，并对自己致以感谢。 第二名患者，是一名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 这一次是进阶性质的手术了，当时的兰枫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患者体外存在大量开放性伤口，不旦需要更多手术器材，还需要进行大量输血。 也是籍以此，兰枫开始接触i，并在论坛上发表自己的一些见解和看法，投稿经过审核后都有激励机制和资助机制，可以获取一些资金，还有考取执照。 经过了三个月的准备，包括但不限于，提升学识，准备材料，论坛探讨，手法钻研等等一系列的努力，兰枫才开始上手操作。 因为开放性伤口多有污染，如处理不及时或不当，易发生感染，影响愈合和功能恢复，何况还是在破烂的缆车空间里待了这么久的亡灵。 那一次兰枫仅仅是杀菌消毒，排除伤口异物就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小女孩没有致命伤——他浑身的开放性创口导致她直接慢慢地流血流死了。 “大哥哥，身体变暖和了，不冷了。” 这是兰枫救了她之后，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兰枫心里同样欣慰，致以微笑，随后送别。 第三、四名患者，是自己的父母。 那时，已经娴熟掌握了神经和血管缝合理论技术的兰枫已经可以开始处理一些较为复杂的内脏伤势——而第一时间，孩子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可是这一步往往需要高科技的高精度进口穿刺仪和纳米缝合网，光是器材就造价不菲，还不说得需要购买资格才能购进。 为此，兰枫努力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先是搞定了纳米缝合网，后面观察了一下其他伤势，发现穿刺仪可以用自己的手工替代。 于是接下来就是一些更高难度的操作，血管对接，神经缝合，脊髓穿刺，骨骼嵌合—— 兰树和徐枫除了一双把兰枫从炼狱中捧起来的手，浑身上下已经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在将自己的父母也送往来生之后，兰枫的技术就有了非常恐怖的突破，后面几乎没什么患者能难得倒兰枫的了。 再加上一旁有着孙沐阳院士的指点，自己的水平完全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在还剩下五名患者的时候，孙院士已经提不出任何意见或者建议了。 而现在，这一天，也终于到来。 该送走这最后一名患者，自己的老师，可敬的医者，高尚的亡灵。 “我来了，老师，如约而至。” 兰枫步伐稳健地穿过已经基本清空的缆车走道，来到了孙院士的面前。 “哈哈，毫不意外，我的学生，我的骄傲。” 孙院士则抬起头看着兰枫，用力把身体往前挤了挤，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如此空旷，不再需要腾挪位置了。 “走吧，我把你带出去。” 狭窄的车厢内当然不可能实施手术，兰枫用担架抬起孙院士，转移到了缆车外边的一小片雪地上，手术床就是自己的病床，无影灯也早已架设在了一旁。 “还记得，我教你的吗？阿枫？” 被转移上手术床的孙院士询问兰枫。 “当然，我今天订购的进口纳米穿刺仪已经到了，我本人的火候也基本成了。” 而兰枫将身旁一个比他身子还大的仪器双手拖上前，拍了拍手，娴熟地按照流程将这台仪器打开后调整到预备阶段，口中说着： “最近刚刚在i上获得撰文内容免予审核，直接投入到对应领域的权限，得益于此，资金的入账更加迅速，不然可能还要迟一个月。” 早期自己就观察过老师的伤势，其中一些部分的伤口内容太过复杂，必须要穿刺仪辅助自己才能搞定，所以拖到了现在。 “哈哈，无妨，无妨！讲道理小老头子都快痛麻了，你看我这会儿跟你说话，比起之前是不是都少龇了牙，咧了嘴。” 孙院士发出两声大笑，语气乐观地对兰枫说道。 “好了，也该让您亲身体验自己的学生，也是您栽培的作品究竟成色如何。” 兰枫将老人已经破碎不堪，骨肉错乱分离的右手放上手术台，再将一旁的进口穿刺仪调节到最合适的角度，进行综合麻醉后就开始处理。 唰唰唰唰唰唰。 兰枫的每一个动作精入分寸与微毫。 他将老人血肉绽放的右手用自制的细胞重组粘合喷雾用精准到一丝不差的剂量喷洒上去，在一节一节地将他的外翻的手指骨重新按了回去。 “有疼痛感吗？我最近用全麻需要的乙醚和局麻需要的利多卡因，加上一些我自研的化学成分调节出了一种新的麻醉合剂。” “基本上可以自由在全麻和局麻之间，还有麻醉的深度之间切换……现在的应该是局麻iii档，进入iv档后估计神经可能就很长一段时间醒不过来了。” 孙院士看着兰枫正一丝不苟地修复着自己的右手创伤，语气既是欣慰，也有着不舍，说道： “没有，你可真是个小怪物，褒义层面上的，阿枫。” 嗞——！！ 而兰枫则此时用右手连接了进口穿刺仪，开始在老人的手掌上开始下针，将一些彻底坏死的组织调出，并顺着细胞重组的序列，去缝合伤口。 其动作的流畅程度，仿佛手腕和指尖正在钢琴上跳舞。 “是吗……我也经常听到那群论坛里的老学究们这么夸我，哈哈。” 兰枫最后将老人修复完毕的右手打上活拴支架和绷带，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腕关节，准备开始处理老人被下落的长钢一劈为二的右腿。 “有一说一，阿枫，现在你掌握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我之前教会给你的啦。” 孙院士抬起那只被兰枫修复好的右手，用极轻的力道轻轻拍了拍兰枫的后肩，语气自豪： “要是能选择下辈子投胎，我都希望能来做你的学生。” 噗。 兰枫则将老人的右腿转移到进口穿刺仪上，一边用鹰嘴镊和宽口钳将右腿中大大小小的碎铁和污染组织取出，一边说道： “哈，得了，感谢您老人家抬举，但我这辈子不打算真的去当老师，你让我写写东西还可以，但我试着当众演讲过，很容易口吃。” “站在黑板前边讲话结结巴巴的老师，可会遭学生们笑话的。” 孙院士立刻说道： “你得多练，孩子！多练！多说话！” 而兰枫这会儿正用穿刺仪进行整体性双腿缝合呢，他撇撇嘴，说道： “练过，也没啥用，说到底可能我这人就不适合对着一群人讲话。” “而且有时候对面说话极其拐弯抹角，一句话分段能拆成好几个不同的意思，我当时耳膜就一阵生疼，也根本懒得去分析了。” “是什么就是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句话能拐个九曲十八弯，说话的人累不累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听不得这些的。” 咔吧咔吧。 将孙院士的那条腿最后打上固定夹板，最后上了一些止痛药以中和手术后麻醉褪去的遗痛反应，观察了一番，对孙院士说道： “好了，轻轻松松。” 孙院士也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腿，也说道： “是啊，轻轻松松。” “送走我之后，阿枫……你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打算去干什么？” 兰枫坐在床边，思忖了一下回答： “没考虑，没想过，要不去当个行医？” 孙院士则摇了摇头，说道： “不，孩子，你该去上学。” 兰枫愣了一下，转头问道： “其实我感觉在学校里已经学不到什么了。” 孙院士则这一次语气严肃地说道： “不，学校里教你的可不只是知识，还有人际交往和种种不同的体验。” “而且你也的确需要更系统的学习……孩子……你不幸的过去让你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医学和外科天赋，还有如此强大的记忆力……” “处理完我这最后一名病患，你也该踏上社会，去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去了……你将来一定会是一名圣手级别的医生……咳咳……” 老人咳嗽两声，身体已经开始化为光芒渐渐消散，但仍对自己说着： “就当是小老头子的一点愿望，可以吗？” 兰枫扬起一抹笑容，说道： “当然，听老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学校也许仍然有值得体验的地方。” 孙院士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最终还是渗出了许多不舍，但更多的自豪。 “一路走好，孙院士。” 十二岁的兰枫轻轻将老人抱在怀里——他是缆车内兰枫的最后一位病患了，他教授给了兰枫自己的一切，从医学知识到生活知识。 这是一场分别，也是一场永别，在这之后，日月交替，时间流淌，逝者安息，生者前行，一切都将回归日常的正轨。 “感谢你，我的医生，我的学生。” 老人已经被手术刀和各类工具完全修复的身躯由下而上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如同夜草中的萤火，又如同晚云中的辰星。 “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 在身躯消散的最后一刻，老人最后的声音仍然回响在这片空间里。 “……” 兰枫站起，迈出，十三步。 他进入缆车内部，再看向周围，已经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绝望，没有哭泣，没有挣扎，破烂的缆车内部，一片宁静。 “我毕业了，各位，来生安好。” 他摘下一片有些像是学士帽的缆车碎片，轻轻戴在自己头上，鞠了一躬，说道。 第45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06】 …… 送走了脑内的缆车空间的最后一名患者后，整个空间也如同融雪般开始融化，这个噩梦从今往后不会再困扰自己了。 兰枫也最后一次重新踏着黑暗中的无形砖阶缓步往上，周围空无一物，但他仍能感受到历历在目的感激的回响。 这就是医生……吗？ 很好，很棒。 我以后要当个医生。 兰枫如是说。 重归现实后，兰枫已经能够听到门口传来恰是时候的敲门声。 “请进，最后的患者，已经处理完毕了。” 兰枫回答。 门打开了，自己起身迎接进门的齐心远，说道： “欢迎您的来访，老先生。” 进门的齐心远乍一听还以为是同辈老友邀请自己泡茶来喝呢，顿了一下，说道： “孩子，我……可以称呼你……兰，吗？” 兰枫回答： “当然，没问题的。” 齐心远继续说道： “你该离开这里了，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你该与社会接轨，你的父母也绝不希望看到你一生都待在这个小小的笼子里。” “我已经提交了领养的神情，希望先把你接到谏苑孤儿院，接触一些和你同龄的孩子们，然后慢慢接触更多社会层面的事。” 兰枫点了点头，回答： “自然没问题，我也正有此意。” 齐心远没想到之前还有些阻力，现在这么顺利，继续说道： “嗯……好的，孩子，那我们现在走吧……只是你房间里的东西？” 兰枫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眼神平静地看着齐心远，说道： “一件都不能少，我都有用，后面都有安排。” “我会联系物流，这点不需要院长您操心。” …… 而很快，兰枫就随着齐心远离开了白塔精神康复中心，来到了外面，远远地就看到一大一小两辆车停在门口。 “齐院长，您回来了。” 发往孤儿院的大巴就停在院长的私家车旁边，司机在车门口，看到齐心远领着兰枫过来了，顿时上前招呼道： “就差他了吧，准备发车？” 院长齐心远抬了抬手，似乎在思考，几秒后说道： “不必了，老张，你发车先走吧。” “这孩子比较特殊，坐我的车，和我一起。” 大巴司机老张顿时打量了一下兰枫，虽然觉得也没什么特殊的，便临走时说道： “真是幸运的小子，齐院长的红旗座位可比大巴要舒服多了。” 兰枫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没说任何话，而司机老张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冷，步伐加快，走了。 “走吧，兰，很快就到了。” 齐心远牵着兰枫来到了自己的车旁边，拉开车门，而兰枫则直接从另一侧进入，坐上副驾。 点火，挂挡，手刹解除，起步，油门。 简单的步骤，随后，车子就飞驰起来了。 “兰，希望你能适应接下来的生活。” 路上，正在开车的院长语重心长地对副驾正在看风景的兰枫说道。 “我只希望接下来的生活能适应我。” 兰枫接下来这句话一说院长差点就踩刹车了。 “我在许多时候其实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院长，如果生活对我有所冒犯，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修理一顿。” “在之后，改造成适合我的模样。” 兰枫的话语依旧风淡云轻，但院长却心中泛起的第一念头就是这孩子绝对会这么践行下去。 “胡闹！这个世界上还有法律！你可不能太乱来了！” 开车的齐心远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仍然直视前方，但语气已经变得坚硬起来。 “那么，告诉我，院长，法律的本质，为何？” 兰枫也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语气直截了当地询问。 “法律是……保障秩序的制度，确定了当权人的权利还有义务的准则！神圣不可侵犯！” 齐心远酝酿了一下，最终快速地和兰枫讲道。 “是么，我有不同的意见。” 兰枫的言语并不加以丝毫修饰，针尖对麦芒： “法律的本质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它很多时候往往只是为了维稳而存在，却并非能够响应受害者的呼鸣和诉求。” “除此之外，法律的内核不过是以武力为基石，在其上以白纸黑字筑造的框架，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阅读过这个国家的法典，有的让我感到舒适，有的是敬佩，有的是厌恶。” “别让厌恶的那几条撞上我，最好。” 齐心远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把兰枫接出来是个错误，他的语气更加严肃地说道： “荒谬……！！你以为你可以抗衡国家机器？！” 结果他荒谬二字才出来，之前发现他已经“荒谬”过一次了——那就是在病房里看到兰枫在看《高阶理论级骨骼填充修复手术概览》的那次。 “我当然不会去抗衡国家意志，这没必要，也不可能。” 兰枫的语气依旧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我明白有哪些漏洞可钻，我不介意去利用。” 齐心远一阵沉默，半晌才说道： “你……不会利用法律的漏洞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兰枫的话脱口而出： “当然，我个人信条之一，可是惩恶扬善。” 这话一出可算是让齐心远的心大半给落回了肚子里，说道： “可别在外边给我惹祸就好了，小祖宗。” 兰枫回答： “呵，不至于，我倒是希望，祸别来惹我。” 随后，兰枫从怀里摸出了一盒包装朴素的药水，说道： “下个红绿灯停车时，把这个涂在手上，我说你怎么右手握方向盘打转向的时候老是抖，原来是虎口到手腕这里存在冻裂伤。” “应该是今天早上才留下来的，要及时处理才行。” 齐心远的手一抖，说道： “你这都能看出来？还有这是什么？药？” 兰枫将药瓶放在中控的储物格里，说道： “嗯，自己调配的，闲来无事希望在衣服里放一些各式各样的化学药剂，这不，现在能用上了。” 齐心远顿时不可思议地询问： “你小子难道真把那些书看进去了？！” 兰枫语气更是莫名其妙地回答： “那不然呢？我买回来当零食吃吗？” …… 回孤儿院的路上，院长齐心远一直在和兰枫相谈。 他不止一次地认为绝无可能再把兰枫当做12岁的普通少年看待，所以沟通的措辞和态度也发生了不止一次转变。 约莫经过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经过了最后一段上坡路，兰枫就看到了一栋大楼，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上边的漆也剥落了许多。 周围被一小片森林包裹，远景的隐隐的远山，看来是郊区。 进门处有一块巨石，上面用篆刻着： 【谏苑孤儿院】 好像和白塔精神康复中心也没什么不同。 兰枫这么想着。 随后下了车，呼吸了一下外边的空气。 而后面的大巴车还没到，自己等人领先一步，放眼望去，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在带着小孩子正在玩耍。 “这点倒是比白塔精神康复中心要来得活跃些，那边甚至没什么像样的儿童娱乐设施。” 兰枫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 “看来比老张他们先到一步啊，兰，你是想和孩子们一起玩会儿吗？还是我现在带你去给你分配好的房间看看？” 齐心远这时也下了车，看了看自己手表，已经差不多要到晚饭时间了，随后询问兰枫。 “先带我去我的房间看看吧。” 兰枫收回目光，看向齐心远，随后说道。 “那好，跟我来吧。” 齐心远说完，就牵着兰枫往大楼那边走去。 他在此期间一直摩挲着自己的右手，那冻伤在上了兰枫的药水之后竟然立竿见影般地奏效，一丁点都不疼了。 “这孩子估计是个神童，以后前途不得了哇……” 齐心远的心里暗自想着。 …… 齐心远带着兰枫进了门之后，原本想上电梯，却得知今天电梯在维修，两人只好走侧边的安全楼梯，不过还好，位置也就在四楼。 “等下还得把你房间的钥匙给你，我看看顺序……” 齐心远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边走边看，结果这么一看，就一直看到了四楼走廊的尽头。 “啊，按顺序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齐心远说着，看了看房间门口上端的编号立牌： 【414】 “呃，好像不是个吉利的数字，虽然只是按顺序排的，兰，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调整……” 齐心远顿时有些尴尬地对兰枫说道，如果是三楼就好了，314，正是数学中的π，感觉和兰枫这名少年正相称。 “调整给谁？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接受的吧，或者说，不会乐意和‘死一死’为伴，空着浪费房间？这里应该也没那么充裕的空间。” 兰枫回答，错开齐心远的身形，推门而入。 里面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但有一点比较特殊，因为位于四楼走廊的尽头，他有一个专门掏空出来的小阁楼，是拓展空间，其他房间应该没有。 “我很满意，至于数字？我也不信这些，不信则无。” 兰枫感受了一下房间的气息，装修略显老旧，比较朴素，随后齐心远就看到兰枫从衣服的内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化学试剂。 “这是……？” 齐心远有些好奇地询问，就看到兰枫拧开试管的盖子，将其均匀地洒在了房间的一圈，而只过了五秒，就看到挥发出来一阵淡绿色的气体。 “嗯，看来我得花一些时间处理一下了，这个房间的甲醛超标了。” 兰枫说着退出房间，对门口的齐心远说道。 第45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07】 “甲醛？” 闻言，齐心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嗯，甲醛。” 兰枫点了点头，继续对齐心远说道： “甲醛主要来自于复合建材内的胶。” “比如，人造板材就是由很多木纤维、木屑粘合而成的，我国通常采用的粘合用胶是脲醛素脂胶，它由尿素和甲醛复合而成。” “就连可以喝的糯米胶都含有甲醛，所谓无“醛”不成胶，可不是说着玩的，房子里的沙发、地板、衣柜、鞋柜、窗帘、地毯等都是甲醛的来源。” “老房子如果换了新家具，很容易甲醛超标。” “我刚刚所用的是自制的甲醛挥发性测试的试剂，一旦出现淡绿色的挥发性气体就说明呈阳性，而且已经超过人体安全极限承受阈值。” 齐心远这才反应了过来，说道： “可是，实不相瞒，孤儿院的经费一向吃紧，我们也并未换过什么新家具……在半年前，我们还检测过甲醛指标，也显示正常。” 兰枫摆了摆手打断了齐心远的话： “即便没有换新家具，要知道甲醛的化学稳定性可以说是相当高，它可以持续挥发3~15年。” “也就是说，即使你家里这一时的甲醛含量合格了，但是在一段时间后，甲醛持续挥发，还是会出现检测超标的情形。” “同时，甲醛会在高温的条件下加速挥发，当室内温度超过19c，温度每增加一度，甲醛挥发速度增加0.4倍。” “这也就是为什么春秋检测甲醛正常，而夏冬季节检测却超标的原因。” “现在已经进入了供暖期，如果有人出现头晕、乏力、精神萎靡、咳嗽、皮肤过敏起小红点、流眼泪等症状，一定要注意是否甲醛中毒了。” 这下齐心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老头子被一个12岁的少年讲到无法回什么像样的话，憋了半天，说道： “我……我知道了，之前也确实有一些孩子有这样的症状，我当时还以为只是精神状态不好，或者皮肤过敏……” 兰枫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 “这所孤儿院的资金很吃紧吗？” 齐心远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这样的，虽然我认识许多大人物，也有在尽力拉投资支持，可是谏苑孤儿院其实不止一所，在其他各省也有分院。” “为了尽可能帮助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些资金均摊下来，其实每一所孤儿院也就是基本上能正常运转而已。” “同时，我还在给一些医院和学校进行必要的投资，为病患购入更好的器材，让学生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 “现在外边经济形式又不好，不只是我们国家，全球经济都在下行，资金的来源也更加不稳定了，所以我们也一直在精打细算地经营。” “毕竟孤儿院并非为了盈利而存在的企业，更偏向慈善机构。” 兰枫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好说，我等一下也给你一点资金支持。” 齐心远这一下又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 “这？！孩子……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兰枫噗嗤笑出声来，回答： “当我付的一点房租费吧，这过分吗？” “此外，说句可能有点冒犯的话，难道你以为我很穷吗？” “院长，你难道以为我病房里那些医学书籍、人体模型、高精尖医学器材还有化学试剂莫非都是大风刮来的？” “还是我本人会魔法？能够凭空造物？那质量守恒定律第二天就可以丢进垃圾堆里被送到焚化炉直接烧成灰了。” 齐心远这名年近古稀的孤儿院院长，站在兰枫这个12岁的少年面前好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等下告诉我你的账户，之前资金库里买那个进口穿刺仪花了快一百万，我先拨五百万给你，我这边留一百来万备用。” 兰枫的话其语气轻描淡写到好像在倒一壶水。 “五百万？！” 齐心远眼睛都瞪直了，这个投资放到那些投资人眼里也是相当重量级的数字，尤其是在现在经济下行的环境下。 “嗯，五百万，小事。” 兰枫摆了摆手，说道，心中还默念看来接下来又得泡进i论坛里弄点钱了。 “……” 而齐心远听到一名12岁的孤儿少年接进孤儿院的第一天就化身财神爷，五百万和小事划等号，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好了好了，别愣在原地了，五百万看似很多，但其实用在基建上可算不得什么，这点院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兰枫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来到了隔壁房间，用甲醛测试剂再试了一次，发现隔壁房间虽然也有甲醛，但是要比414房少很多。 于是自己出门后就询问： “院长，隔壁房间有人在用吗？” 齐心远下意识地回答： “没有，那孩子现在在外边玩。” 兰枫点点头，回答： “好说，暂借一会儿。” “我列个清单给你，院长，你去准备一下。” “我现在开始要到隔壁房间，调配除去甲醛的化学试剂，以防万一，你派人去把孤儿院的房间里里外外都喷上一遍。” …… 调配这种去除甲醛的化学试剂只花了兰枫很少的一段时间。 在院长将这些材料交给兰枫之后到调配出交给院长，再派人把所有房间喷洒一遍甚至是在晚饭之前就全部完成的。 在这之后，就是和今天被接到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们一起吃晚饭了，院长们和一些孤儿院的工作者们也都会到。 讲道理，兰枫本来对晚饭是没有太大期待的，但没想到的是，今天晚上做的烤鸡还挺好吃的。 “……今天晚上还有什么别的活动吗？” 兰枫这会儿已经吃完了，他的面前放着一堆被啃得相当干净还被重新拼起来跟模型一样的鸡骨头，询问身边坐着的齐心远。 “明天会开始安排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孩子们去上不同的学校，所以今天吃了饭，我给孩子们讲个睡前故事，就准备回房间好好休息了。” 齐心远没怎么吃东西，他其实看着孩子们吃得香自己就很饱了，对一旁的兰枫说道： “啊……你会讲故事吗？兰？” “要不这次，就由你来给孩子们讲个睡前故事？” 兰枫思忖了一下，回答： “好啊，那我来讲吧。” 于是，齐心远站起身来，开始让周围的工作人员安排孩子们围成一圈，准备开始听故事了。 “各位，故事想听长一点的还是短一点的？” 兰枫对孩子们说道。 “长的！长的！那必须要是长的！越长越好！” 这些孩子们这会儿哪愿意睡觉，能玩晚拖一会儿都是好的，顿时大声叫唤起来，生怕兰枫听不到似的。 “那今天晚上大家吃了烤鸡，那我就将一个关于餐桌上的鸡的睡前故事吧。” 兰枫思考了一下，说道： “在另一个世界，嗯，和我们这个世界差不多的世界，” “鸡这一种族开了智，虽然有，但不多，为了拯救自己的族群终究会被端上人类餐桌的命运，聚在一起开会。” 【“各位，我有一个主意！”】 【“人类那边有句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咱们现在的命运，归根结底就是我们太多了！”】 【“只要我们不再下蛋！人类就一定会懂得珍惜我们！”】 “其中一只鸡这么对其他的鸡说道，其他的鸡顿时认为它说的非常有道理，便立它为国王，从此，只准它下蛋，其他的鸡都不再下蛋了。” “于是，饲养鸡的人类第二天惊奇的发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鸡顿时都不再下蛋了，除了那只被立为国王的鸡。” “果然，因为预测到鸡这一种族将会剧烈减少，让鸡成为保护动物的决策法案立刻通过，原本被端上餐桌的鸡立刻成为了濒危保护动物。” “于是，所有的鸡立刻被迁进了风景优美，水土丰沃的自然保护区。” 这时，一名留着鼻涕的小孩子举手问道： “那、那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所有的鸡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吗？” 兰枫大笑一声，回答： “当然不！不……应该说啊，它们原本可以！” “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随着日久月长，虽然鸡成为了保护动物，但差距也依旧存在，而且在不断体现。” “不下蛋的鸡虽然成为了保护动物，但也只能一直待在自然保护区里，而那只能下蛋的国王鸡，则被人类众星捧月般的对待，如同仆人般给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越来越多的鸡认识到，那只所谓的国王鸡和它们没有半点不同，只是能下蛋而已，也仅仅就是能下蛋而已。” “嘭！” “终于有一天，有一只鸡再也没办法忍受了，它打破了国王的命令，下了第二个蛋。” “这一下，那只鸡立刻被列为了重点关照对象，人们对它的待遇立刻一再擢升，报纸争相报道，人们给他甚至比原来的国王还要更好的待遇。” “嘭！嘭！！嘭！！！” “接着，是第三只鸡也无法忍受，也开始下蛋，第四只鸡也开始无法忍受，也开始下蛋，第五只鸡也开始无法忍受，也开始下蛋！” “随后状况便一发不可收拾，下蛋的鸡的数量开始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所有的鸡都以为，只要自己下蛋就能获得重点关注和优待。” “而最终的结果是，最后鸡被取消了保护动物资格，先是被端上了拍卖场，后面又被送入了菜市场，又一次被端上了人们的餐桌。” “嘿，指不定咱们今天吃的，就不知道是哪几位‘国王’呢。” 全场一片安静，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没人说出些什么，最终还是院长拍了拍手，说道： “真是个好故事！感谢兰枫小朋……小先生带给我们的故事。” 全场顿时仿佛后知后觉地鼓起掌来，而兰枫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轻轻鞠了一躬就下去了。 “感谢各位，希望今晚大家都能睡个好觉！” 实际上，讲完故事的他现在只想回到房间休息，用剩下来的一宿睡梦期待一下明天的入学生活。 哈哈，不过兰枫有一点估计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话，他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口吃。 第45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08】 翌日。 今天是兰枫要上学的日子—— 当然，学校已经很难再教授他不懂的知识了，孙沐阳院士在过往那些日子里交给自己的学习知识和人生经验已经足足够多了。 但是嘛，也的确如孙院士所说，学校是一段不可或缺的人生体验，听别人讲是一回事，而自己真正上手体验，又是一回事了。 昨天兰枫睡得很好，晚上梦到了一群烤鸡来找自己，而自己则吃得撑成了一个大气球在地上滚来又滚去。 哈，什么梦啊，荒唐。 自己醒的也很早，一醒之后就睡不着了，从床上坐起后，就开始打了一段时间的五禽戏，和八段锦，权当活跃一下身体细胞。 “今年入冬真是早啊，现在就冷得很了。” 下了床的兰枫一边活跃身体，口中哈出白气，兀自感慨。 叩叩…… 就在这时，自己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是齐院长，自己留意过他步伐的习惯，还有皮鞋鞋跟敲在楼梯上的音色。 “请进，齐院长。” 兰枫收功吐气，语气沉稳地对门口说道。 “这么一大清早就在锻炼啊，兰。” 推门而入的齐心远手中捧着一件被折叠好的风衣，哪怕只是第一眼从款式上粗粗来看就不是大路货，而是优良的定制品。 “就一点也不奇怪，我不开门就能认出是院长您来拜访?” 兰枫舒展了个懒腰，对齐心远说道。 “嗐——有啥好奇怪的，再把你当12岁的普通小孩子，我这一把年纪也算是白活了。” 齐心远摆了摆手，目光环视了一圈四周，说道： “这房间还习惯吧，兰？” 兰枫点头表示肯定： “嗯，比起我之前的病房来说，并没有多少陌生感，一处休息的地方，没什么区别。” 齐心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了半晌，最终把自己带来的衣服递给了兰枫，说道： “……习惯就好，兰，这是你要的衣服，昨晚商城还没关门，裁缝铺子也一直在营业，尺码和要求都完全按照你说的来了。” 兰枫双手接过齐心远递来的衣服—— 自己一甩就披在身上，那是一件纯黑色的风衣，纽扣也是黑色的，优秀的丝织面料不会反射光芒，仿佛无昼的夜。 “感谢，齐院长，看得出来你花了不少心思。” 风衣的内衬中也有加绒保暖，并且完全按照兰枫所要求的，内部有着极多口袋还有挂钩，正好可以用来放自己的小帮手们。 “昨天晚上的气温可是将近零度，能跑出去买我的尺码，还按我的要求完美修改好，必定是熬了夜，院长，对我的事情真是非常上心呢。” 兰枫的话满是赞许和谢意。 “说实在的，兰，这和你对于谏苑孤儿院所做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齐心远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随后对有些困惑地对兰枫询问道： “可我不明白……以你的财力，光是住所，也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 “毕竟莫说是五百万，就是一两百万，九龙省新昌市……也能在很好的地段买上五六十平米的房子，一个人居住的话，完全可以说绰绰有余了。” “为什么要选择……这所孤儿院呢？” 而兰枫此时对着身旁的落地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对齐心远说道： “没什么，就是单纯的想这么做而已。” “住所，我向来没什么所谓，你既然把我领出来，那说明我和你，还有这所孤儿院有缘分，那么就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齐心远顿了顿，最终叹了口气，拍了拍兰枫的肩膀： “兰，讲道理，真不信你只有十二岁。” 而兰枫笑着回答： “年龄，只能代表身体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初次之外，无论是能力还是阅历，都跟它没有半分关系。” 齐心远眼神复杂地看着兰枫，最终闭上了眼睛，语气释然地说道： “是啊，有道理。” “所以……你真的还是要去上学？对吧？” 兰枫回答： “嗯，院长，你也会不会在想，学校已经教授不了我什么像样的知识了，我去上学，只是纯粹地在消磨，或者说浪费时间？” “很正常，因为我在出病房前，也是这么想的。” “但我所救下的最后一名患者告诉我，学校教授的不仅仅是各类知识，还有人际交往等重重不同的人生体验，我觉得仍旧有必要去尝试一下。” “毕竟，我也确实只有12岁，我的人生中，也的确要有这么一段学校的经历。” “所以我昨天在临睡前和你说的，都是认真的，我床头书包都已经摆好了，里面的东西也都已经放好了。” “昨天的这些孩子们会被分配到哪所学校，我就去哪里。” 齐心远良久无言，最终这名年近古稀，德高望重的孤儿院老院长眼神不知道是欣慰还是什么，语气感慨地对兰枫说道： “兰……你说得没错，你的确该去上学！” “孩子们会被分到九龙省新昌市的青春中学，你也的确……在名额上，甚至已经分好了班。” 兰枫笑着询问： “哪一班？” 齐心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笑着说道： “四楼的最后一班，414班。” 兰枫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是大笑，说道： “哈哈哈哈，看来这辈子真是医生命，‘死一死’这个数字真是和我有缘分。” “那还等什么呢，耍子去也。” 12岁的兰枫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书包，教材还没发，里头只有一些文具，其他工具都在自己的衣服里面。 “怎么送孩子们过去？这边有直接通往学校的大巴？” 兰枫站起身来，换上室外的运动鞋，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如同闪电般锐利。 “是啊，门口就是大巴站，直接从孤儿院把孩子们送过去，每天七点送，大概七点半到学校，八点就开始早读了。” 齐心远点了点头，回答兰枫。 “那现在六点半，甚至还能赶上一顿较为充裕的早餐时间。” 兰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爽朗地说道。 …… 吃过早饭之后，兰枫也背着书包，进入了孩子们中间。 在昨天讲完故事之后，许多孩子们对兰枫都有种莫名的亲和力，一上来就有的向自己打招呼，有的缠着自己还想听故事。 兰枫只是尽可能地给予每个人回应，时间太短，讲个故事不够，但给一些孩子们讲个两三句话组成的笑话和顺口溜还是没问题的。 别问兰枫怎么什么都懂一点，他只是学了太多杂七杂八的，强大的记忆里和逻辑辨析还有思维能力让他早就和普通的孩子们有本源上的不同了。 不过，毕竟兰枫是个特殊的家伙，最终还是由齐院长亲自开车送他到了校门口。 华国的九龙省新昌市的青春中学。 新昌市不算是什么国家重点直辖市，青春中学的基础设施和师资力量也称不上多么顶尖，只能堪堪够得上优秀。 在新昌市却依然算得上名校了，最起码校门口的绿化做得还不错，下了车的兰枫第一时间感觉嗯这里的空气还挺清新的。 “今天开始就是一名初二学生了啊。” 兰枫背起书包，站在校门口，感叹地说道。 “需要我领你去报道吗？兰？” 齐心远从兰枫的身后走到身前，询问。 “不用了，我能独立解决，流程我都熟悉，院长你还是管好接下来要到的那一批孩子们吧，我先走一步，晚上放学见。” 兰枫摆了摆手，语气自信地对齐心远说道，便一个人往前走了。 报道的流程其实并不复杂，许多孩子们其实都能独立完成，只不过大多数需要大人领着才能有自己说话的安全感。 兰枫不同，他自己就是安全感本身。 “我叫兰枫，是今天才加入的新同学，日后还请多加关照了，各位。” 最后在四楼的最后一间教室，414班的黑板上流畅地写下自己名字的兰枫如是说道，其波澜不惊的神情和迅敏凌厉的动作甚至看呆了一旁的语文老师。 “好像来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啊……” “这人处得来吗？别和我坐一起啊……感觉好有压迫感。” “不知道这个叫兰枫的数学怎么样，能不能教教我，马上期末考试了……” 414班的同学们窃窃私语，新转来的这个同学他们之前听老师说过是个孤儿院转过来的，没想到这人散发出的气场简直他娘的和太阳一样。 接着，兰枫选了个座位——那里是教室的右下角，也是卫生角，摆着一个大垃圾桶，不过倒是没什么异味，偶尔有些垃圾散落在外边。 没什么人愿意坐那边。 但这个座位对兰枫来说挺好的，勾个手就能丢垃圾，多方便。 接下来是发教材，初中必备四大项，语数英科，再然后就是道德法治，浅层次的物理化学，教材很新，还带着气味。 唰唰。 兰枫在扉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嗯，不如说是签名。 一看内容，好嘛，都是字面意思上的小儿科。 不过本来自己也的确没有多少指望就是了。 那么。 开始学习！ …… 时间加速流逝。 距离兰枫转学入班，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意料之中，和班里一半左右的同学打成了一片，有了自己的小圈子。 但也的确如自己一开始所预测的那样，这所初中已经教授不了自己什么像样的知识。 自己目前唯一认为对自己还有些趣味和学习价值的只有体育课，音乐课，和手工课三门。 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有一些的确只有在学校里才能体会到的，晨起后的跑操，升旗仪式，广播体操，值日，黑板报，包干区打扫卫生……诸如此类。 不过，孙院士，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第一次尝试出黑板报，原本想画一头老虎最终却扭曲得成毛毛虫一般的兰枫，被几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学生们包围时如是说： “终归是得亲身体验一番，才算是感同身受呀。” 第45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09】 叮咚~ 又是一天放学，兰枫已经在这所学校待了快半个月了。 今天黄昏的夕阳所洒下的余晖格外灿烂，像是金色的细碎浪花，穿过道路两侧的林荫，留下点点斑驳碎影。 “再见！兰同学，真的很谢谢你今天的课业辅导！” 下午五点半，在人渐稀少的校门口，一名女生笑着向自己告别，兰枫也同样笑着招手，送别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今天去买些水果吧，给孩子们补充些有益元素。” 兰枫如此想着，今天他改变了往日的路线，一个电话打给齐心远之后，便绕道而行，决定穿过几条小巷子赶近路。 那边有一家水果店直接就是仓储店，价格便宜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足够新鲜。 “……啊。” 突然兰枫将手掌抬起，对向天空，一颗水珠倏忽间炸开在自己的掌心，微微刺痛。 “下雨了。” “稍稍加快些速度吧。” 说着兰枫的步伐开始加快，他偶尔也喜欢雨中漫步，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小小的身影开始更快地在各个巷口中穿行。 淅淅刷刷—— 雨渐渐变大了，不过也还在不撑伞就可以熬过去的阶段。 “打死这个小婊子！居然敢咬我，我非得把你每根手指都踩烂。” 突然间，在穿行过最后一个小巷的时候，前方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自己立刻停下脚步，放眼望去，竟然是七八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正在不断地踢打一名躺在地上的水坑里翻滚的女孩。 “妈了个巴子，这个小婊子就是欠打，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我就不信她不老实。” 打得最凶的那个黄毛寸头一边踢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 校园霸凌。 兰枫在孙沐阳院士的人生经历相谈中早已品鉴过不止一回，这是一种让自己深深感到厌恶和憎恨的行径。 当然，兰枫也同样一清二楚。 本能所驱使的他们，自然是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 欺负别人可不需要什么理由，随随便便从人性中拎出个支配欲或者性欲就足足够让人们完成各式各样的暴行。 兰枫知晓，也清楚明白，他自然不能选择旁观，这有悖于自己的处世之道。 不需要容忍，看不惯就灭掉。 像碾碎尘土，像踩灭火苗。 “……” 自己四下观望了一番，风衣内衬中的工具齐备，周围没有监控录像，水泥地上倒是有着不少直通下水道的排水口。 “好坟场。” 兰枫右手成拳像盖章一样在左手的手掌上轻轻敲了一下，真心实意地称赞了一句。 “好了各位，闹剧也差不多该到这里了吧。” 自己毫不犹豫地迈步而出，走向那群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了小混混们。 英雄登场？ 不。 登场的不是英雄，是杀手。 “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警察局就在前面路口左转再直行再右转，快去吧，不然后果自负。” 兰枫步伐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反而是越走越快，最后距离那群小混混们离得最近的不过三四米，像是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语气随意地说道。 “哈……？” 距离兰枫最近的那名小混混领头的黄毛寸头，他顿时猛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吐出一阵雾来，语气不耐烦地说道： “哪来的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大话不？你想英雄救美？何况，你不是英雄，这女的也说不上美。” “赶紧滚，你这身板，爷爷一脚踹过去，也就是去了半条命了，珍惜点身体不好吗？” 这黄毛寸头的小混混说这话的底气无非就是他们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现实中哪有和电影一样一个人能打七八个人的，只有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可清楚得很，哪怕再能打的人，一群人扑上去缠住手脚，再对着脸来和肚子来几发，不还是得躺在地上直哼哼。 “我不说第二次了，警察局就在前面路口左转再直行再右转。” 兰枫嘴角吁出一口气，语气平淡而漠然： “或者你们都把命给我留在这里吧，自己选。” 那个黄毛寸头闻言顿时噗地一声鼻涕都出来了，他随手一抹，看着兰枫说道： “小子，你是真能装逼呀，还把命留在这里，来来来，哥几个都聚起来。” 顿时那几个还在用脚踢躺在地上的女孩的几个地痞流氓也停止了动作，跟人墙似的站成了一排，各个眼神凶狠，摩拳擦掌。 这几个混混有的手里还有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和甩棍，这俩一上手，基本上是个识趣的正常人都会暂避其锋芒。 “你真打算一个人打我们这七八号兄弟？小朋友，你真的打过架吗？” 领头那名黄毛寸头此时已经收了笑容，转而一脸肃杀地看着自己。 “没有，但不妨碍我杀了你们。” 兰枫说道，随后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变得滑稽起来： “哦——（语气拖长）你们拖得有点久了，我也突然改主意了。” “我说你们的脸怎么这么熟悉，原来都是惯犯，抓进去没一会儿也会放出来害人，还是我一劳永逸地送你们下地狱吧。” 原来时间一久之后兰枫通过观察，突然发现，这群人正是自己中午在外边吃过饭回来路过的警察局外边张贴的惯犯，进了十几次的人才。 敲诈勒索，偷盗抢劫……还有猥亵未成年人，这帮子屌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身兼数职”。 那和这群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全都宰了吧，这种人哪怕只是活着，除了把米吃贵，污染空气以外，没有存在的价值。 “有遗言吗？如果有的话，我也想听听。” 兰枫双手抱胸，言辞冷漠。 “呃哈哈哈——” 那名黄毛寸头语气说被自己激怒了更不如说是被整笑了，他甚至转头指着兰枫对他身侧的几个同伙语气玩味地说道： “这个小屁孩是个疯子，他真以为一个人就能杀了我们所有人。” 他指完了以后转过头，顺手从一名同伙手里拿来一个啤酒瓶，扬起手来就对准兰枫的脑袋当头砸落： “给你开个瓢，长长记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还是滚回去玩泥巴吧。” 呯！！！ 结果他们的确听到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但那并不是那名黄毛寸头的小混混手里的啤酒瓶落在兰枫脑袋上的声音。 那个啤酒瓶此时正自然下落，被兰枫直接用脚面接住—— 而那声碎裂之音，来自那名黄毛混混的手腕处，那里有着许多的半透明碎片，还有一个正在被不断腐蚀的血洞。 “……” 那名黄毛寸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看向自己的手腕，此时正无力地下垂，上面腐蚀极深的血洞已经彻底破坏了经络和骨骼结构，剧痛开始席卷他的脑海。 “嗬——嗬——！！” 他先是有些呼吸困难，随后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嚎： “啊嗷嗷——！！！！” 可怜，他也就是个混混罢了，没有多少忍耐痛苦的能力，立刻就失去了战斗力捂着几乎断了一半的手腕躺在地上打滚。 “该死的，小砸碎你做了什么？！” 这一系列操作在剩下来七八个混混眼里简直就他娘的是魔法，顿时所有人不明底细立刻就选择退后，一个混混更是大声叫嚷起来。 “哦，很简单。” 兰枫竖起一根手指，像是讲师一般地开始说话了： “科普时间到，朋友们。” “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酸，是什么酸呢？” “答案是氟锑酸，酸性比浓硫酸的酸性还要强2x10*19倍，也就是纯硫酸酸性的两千亿亿倍，是目前已知酸性最强的物质。” “氟锑酸呢，是由氢氟酸和五氟化锑反应后的产物。” “它可以腐蚀掉大多数的已知物质，除了聚四氟乙烯，及与其性质相似的化合物，金属锇、铱、钽等外，其他物质基本都会败在它的阵下。” “因此氟锑酸只能装在聚四氟乙烯材料制成的容器中，王水固然可怕，但却拿蜡烛和玻璃没办法，氟锑酸不同，可以连蜡烛以及玻璃都腐蚀掉。” “何况，我调配的氟锑酸还是浓缩之后的版本，就连聚四氟乙烯的容器都用的是更复杂的复合材料，这人一巴掌就打了上去，自然手腕就腐蚀了个洞出来喽。” 兰柯佩尔说到最后甚至表情无辜地耸了耸肩，而脚边那个黄毛寸头此时已经痛得半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腐蚀并非一瞬间的痛苦，而是持续性的，不可间断的剧烈疼痛。 “——该死的！大家一起上！打死这个小兔崽子！他妈的！我出一万块！一万块！” 那名黄毛寸头顿时好不容易才用尽全力嚎出来了这么一嗓子。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又把凶气拾起来，所有人拎着手里的东西就往兰枫这里冲了过来。 “打死他！咱们这么多人怕个屁！难道还怂这么一个初中的小屁孩？！” 这些人一边跑一边吼，也不知道是为了增长气势还是壮胆。 “你们在说什么屁话呢，渣滓们。” 而兰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月般的弧度，轻轻将自己身上的风衣拉开——而风衣的内衬中，大量的化学制剂还有手术工具依次排列。 “接下来是道具赛了。” 第45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0】 “当……当心！同学……快……快跑！！” 而那群混混冲上来的同时，他们后面被殴打得扭成一团的女孩挣扎着从泥泞中勉强抬起头，冲着兰枫喊道。 “感谢你的关心。” “不过结合下现在的语境，我更认为你这话说得是在救这群混混们。” “放心，一个也跑不了，全得死。” 兰枫将风衣一抖，一把一指来宽的手术刀就宛若银隼般在雨幕中翻飞而起，旋转了数圈之后，如同调皮的孩子一样在自己的指尖着陆。 这是最大的一号外伤切除手术刀。 这个大小，如果兰枫有所需求，它当然可以干净的刀，比如说切水果的水果刀，也可以是脏刀，比如说……匕首。 工具总是具有多样性的。 “如此顺手，正符合我的年纪，用起来简直如同羽毛般的轻盈。” 兰枫心中如此称赞一句，轻轻一晃步子就躲开一名混混朝着他后脑勺挥来的甩棍。 “呃——” 他挥舞地是如此用力，以至于这一击空了之后直接砸在一旁巷子的墙上，爆出一个浅坑，反震的力道反而让他胳膊酥麻。 而趁着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阶段，兰枫则流畅地一个转身，手中的手术刀直接一记精准的直刺，送入他的侧腹。 噗！！ 精准地肾击，扎入肾脏。 随后兰枫猛地将手术刀一个横拉！！！ 嗤！！ 双肾横切成两半。 “嗬嗬——” 那名混混顿时瞪大了眼睛，血丝如同丝带般给他的瞳孔打了个蝴蝶结，映入他眼帘的最终幕，是死亡的礼盒。 双肾被横切之后，整个人浑身的器官也会随之迅速衰竭，他捂着自己的伤口，躺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动静。 而就在他的尸体旁，同样躺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冻死的飞蛾，那体态竟然如此接近。 死亡一视同仁，身体的机能停摆后留下的，就是一具僵硬腐化的躯壳。 “卧槽！！这人是疯子！！这个小子是魔鬼！！他真敢动手杀了我们！！” 亲眼看到兰枫面不改色地甚至如同舞蹈艺术般杀掉了他们的其中一个同伴后，剩下的七八名地痞流氓顿时头皮都发麻了。 “不然你们以为呢？和你们闹着玩吗？” “该道别了，渣滓们。” 兰枫轻轻一甩抖落手术刀上沾染的血迹，又看到滴滴答答的雨珠落在刀面上。 “好天气，这无根水正好可以洗一下刀。” 看到兰枫这么一幅风淡云轻的模样已经有不少混混起了退意，有的已经在不动声色地往后退，甚至还有个吓得武器都丢在地上了。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群15岁的垃圾人罢了，欺软怕硬碰到个硬茬就缩卵子了。 “你们没地方跑了，各位。” 一边说着，兰枫一边从自己的风衣内衬中掏出来几瓶颜色各异的化学试剂，直接当空一掷，尽数摔碎在自己的跟前。 呼哧——！！！ 而这几瓶化学试剂碎裂开之后在雨水和地面水洼的反应下蒸腾出一大片白色的雾气，范围不大不小正正好将巷子里的那群小混混们牢牢包住。 “嗬咳咳咳——咳咳咳咳——” 顿时，雾气里所有小混混顿时都呼吸困难了起来，甚至口鼻都开始溢血，不断地咳嗽着，一个个地全在地上打滚，有的还疯狂地抠自己的嗓子眼： “魔鬼……你是魔鬼！你做什么了什么咳咳咳咳！！！” 他们身后原本被殴打凌辱的女孩此时躺在泥泞中都已经看傻了眼，这一系列的操作在她小小年纪的认知中无咎于天神下凡。 “很简单，利用某些酸性的升华态变化与雨水反应就能形成酸雾。” 而兰枫打了个哈欠，对他们说着： “你们刚刚有一个算一个都跑的这么快，这时肯定得大喘几口气，呼吸这么剧烈，不得把你们的器官和肺泡腐蚀成海绵我是不信的。” “啊对了，放心，我还在酸雾里添加一些氰化物成分，你们这会儿应该已经能尝到一点苦杏仁的味道了，很快就不痛了。” 果然，兰枫话音刚落，许多小混混躺在地上再也没了什么动作，唯有死亡的轻拥将他们所有人纳入怀抱。 氰化物，它们的致命作用原理是通过接触皮肤和腔道粘膜、呼吸吸入、口服、注射等各种途径进入人体，然后解离出氰基离子。 这种离子会导致细胞内一系列的生化反应不能继续进行，使细胞不能再利用血液中的氧气而迅速窒息。 同时中枢神经系统会迅速丧失功能，继而使人体出现呼吸肌麻痹、心跳停止、多脏器衰竭等症状而迅速死亡。 不过，氰化物，这种含氰基的一类化合物的总称，这些令人生畏的毒物，绝非化学家的创造，它们广泛存在于自然界，尤其是生物界。 氰化物可由某些细菌、真菌或藻类制造，并广泛存在于相当多的植物与食物中。 就拿日常生活中的水果来举例，苹果、樱桃、杏子等都含有微量氰化物，它们通常与糖分子结合，并以含氰糖苷的形式存在。 它的制取也并不困难，以兰枫的水平挥手即就。 很快，除了倒在兰枫屁股后边的那名一开始手腕被腐蚀出一个凹坑的黄毛寸头，其他小混混全都被尽数毒死。 兰枫对这种人可没什么怜悯，杀了也便是杀了，他身心愉悦。 “好了，你是最后一个了。” 兰枫看向自己身后用尽全力朝巷口处扒拉想逃离的那名黄毛寸头混混，脚步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而他一看到兰枫朝自己走来，顿时语气惊恐万状地大喊： “不要过来！！你这恶魔！！你这是在杀人！！你是在犯罪！！” 喔，多么讽刺的话呀。 “哦嗯啊嗯~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我的确是在犯罪。” 而兰枫甚至举着手语气跳脱地对他说道： “不过我个人更建议，嗯……这条街穿过去，唔……直走两百米，再右转……嗯，小图书店，嗯……进门左手边第三排书架……嗯……儿童读物……” 那名躺在地上的黄毛寸头混混此时已经吓傻了，哆嗦地说道：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兰枫突然一拍手，说道： “找↓到↑了！（语气抑扬顿挫），放在靠左手边的位置的书架的底部第一排第一本，这本书你一定没看到吧。” “叫做……《脑筋急转弯大全》，不过也许你听过，第一百三十二页的开头。” “question~犯罪分子为什么会被判刑呢？” 那名黄毛寸头的地痞战战兢兢地回想，随后眼神急剧收缩，恐惧地回答： “因为被抓。” 兰枫嘴角扬起一抹纯粹而干净的笑，回答： “那是当然。” “该不会真的有人蠢到以为这只是一个脑筋急转弯而已吧？” “再见，来生记得做个好人。” 那名地痞只觉得兰枫说出这话的同时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顿时吓尿了，瞬间破了音： “饶命！我愿意——” 噗嗤。 兰枫抬起鞋跟，鞋跟内部用弹簧支撑的刀片迸出，踩下，轻松地从他肋骨的第3、4根的缝隙中穿过，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 “唔……” 他顿时口中的尖叫眨眼间化作一声最后的闷哼，浑身瘫软下去，死透了。 “好了，该收尾了。” 兰枫拍了拍手，将尸体全部用力拖到一处，擦了把混杂着雨水的汗，从自己的风衣里摸出一瓶化学制剂，在每个人的尸体上全都撒上了一点。 嗤嗤嗤—— 这些人的尸体在接触到这一星半点的化学试剂之后，就迅速如同熔炉中的积雪般融化，最终成为了一滩肉色的液体。 “他们……他们怎么消失了……” 而一旁的女孩亲眼看着此时已经融化成一滩看不出模样的稀泥逐渐随着雨水流入一旁的排水口，语气颤抖着带着不可思议地询问。 “啊……一种简单的化学品，确切地说是生物制剂，需要我告诉你配方吗？” 兰枫的语气仿佛根本没什么所谓地回答了她。 “唔……不……不用了。” 泥泞中的女孩似乎有些被吓到了，可随后却又不知为何，安静下来，对兰枫说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我明明……长得也不好看，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的话语真是让人听得悲哀，只有好看或者有钱才值得被温柔对待？ 可笑至极。 “没什么，校园霸凌让我厌恶，而我喜欢消灭让我厌恶的东西。” “善良的人被温柔以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屡教不改的恶徒被送入地狱也同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就是刚刚发生的，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而兰枫则语气平静地说道。 “可这样……可这样……你会被警察抓……会坐牢……我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女孩的声音突然顿了顿，最终有些悲哀地对自己说道： “可一切却因为是……你帮了我。” 兰枫面不改色地直接回答： “你在说什么呢？连尸体都没有，他们现在充其量算个失踪人员，指不准他们本身还是黑户呢，这里可什么痕迹也没有。” “如果说要有的话，你是唯一的人证。” “你会把我供出去吗？” 一身泥泞的女孩神色果决地摇了摇头，回答： “不会，绝对不会！！” 兰枫看着眼神坚决的女孩，她的眸子像是星星，孩子们的心态总是纯粹的，女孩下了决心——即使兰枫能预见到另一种概率极小的分支。 啪。 兰枫蹲下来，拨开少女脸上的泥巴和厚厚的刘海，小说里的惯有情节失去效用，她长得并不好看，甚至称得上一定程度的丑陋。 “你的决心我听得出来——但我知晓，如果遭遇持续不断远超你承受上限的肉体痛苦，或者你的家人之类的软肋被挟持。” “你应该还是会把我供出来的——虽然只是概率极小才会发生的事情，而我也允许你到那时把我供出来，我原谅你。” 女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兰枫一把将其拉起，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把开始彻底擦拭少女的脸庞和脖颈处以及双手的泥巴，并询问： “我叫兰枫，你呢？” 女孩声音怯怯地回答自己： “叶鉴山。” 第45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1】 兰枫擦拭她泥泞的手猛地一顿，随后继续： “是吗，像是个男生的名字，不过起的真好。” “叶子的叶，鉴定的鉴，山岳的山？” 女孩，也就是年幼的叶鉴山有些惊讶地询问： “对，每个字都是对的，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兰枫此时则收回了自己的手帕，将脏的那面包在里头放入口袋，一边回答： “直觉，另外真是个好名字……” “一尘知世，一叶鉴山。” 叶鉴山也试探着询问： “兰花的兰，枫叶的枫？” 兰枫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 “看，一字不错，你也是直觉？” 叶鉴山思索了一下，才认真地回答： “嗯……前面一个字是直觉，后面那个字……我在学校门口的地摊小说上，看到好多主角名字里都带这个枫叶的枫字。” “目前已经有叶枫，李枫，季枫，陈枫，吴枫了……” 兰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回答： “那我这都是第几号枫了。” “不过算了，多我一个枫也不多，我也不觉得有作者还能拿我兰枫这个名字做主角名，毕竟兰这个姓氏还是很少的嘛。” 随后自己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平静地询问： “还能走吗？我看你膝盖上有擦伤，记得回家之后问家长要点红药水之类的，我这没带，记得及时处理免得化脓。” 这倒是提醒了兰枫下次可以再带一些这种外伤药之类的医疗用品在身上，今天自己携带的大部分都是有毒有害物质。 “啊……没……没事……我习惯了……这只是小伤……” 叶鉴山支撑着身体，成功站了起来，并走了几步。 “……你怎么能习惯这种事呢？” 兰枫看着叶鉴山，而叶鉴山却有些不敢直视自己。 “你家在哪边？我现在要去给孩子们买些水果，如果比较近的话，我买些水果也来看望你。”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兰枫对叶鉴山说道。 “……” 而年纪仅有初中的叶鉴山看着兰枫，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个恐怖的化身明明和自己一样大，却能随意灭杀一群地痞流氓，随后面不改色地要去为自己口中的孩子们买水果。 “没关系……没关系，感谢您的好意，但真的不用了。”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谢您，兰枫。” 叶鉴山喉咙耸动两下，最终也没有告诉自己地址，而是朝自己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恳无比地向自己道谢，便转身淋着雨踏着泥泞小跑而去了。 “……” 而雨幕中的兰枫凝望着叶鉴山离去的背影，一时没有动作。 …… …… 叶鉴山最后还是回到了家——穿过几条小巷之后，脚下是坑坑洼洼积满了水凼子的烂路，眼前则是一座破旧不堪的砖瓦房。 “呜……” 站在门口的叶鉴山知道今天爸爸布置的任务没有完成，她不敢进去。 “鉴山！我知道是你，在门口畏畏缩缩的干什么？快给我滚进来！” 嘭！！ 突然，一声语气粗劣的叫骂之后，贴着两张完全掉了色的门神画，破败不堪的木门顿时被推，不，不如说是撞开了。 推开门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他满身都是酒气和烟味，头发如同杂草般乱成了一团，脸色一看就是亚健康状态，蜡黄而枯槁。 最让人注目的是，他的上半身，那一件不知道多久没洗的白色毛衣上此时已经东一块西一块的到处都是各种液体干涸后在上面留下来的疤，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弯曲毛发也勾连在上边。 哪怕外面在下雨，推开门之后也能从男人身上嗅到一股非常浓郁的臭味，而且是各种异味混杂在一起发酵所发出的恶臭。 “老子让你给我买的烟呢？” 看到脚步一瘸一拐，身上还残留着雨水和泥巴的叶鉴山，男人不旦没有丝毫安慰之类动作，反而语气恶劣地质问。 “……没……没有。” 叶鉴山有些害怕，她的左腿退向身后的雨幕——然而那里空荡荡的触感提醒自己，后面只是条烂路，前面才是自己的家。 家……？ 多么可怕的字，每一笔一划都仿佛要择人而噬。 “偷班费是不对的……我不能这么做。” 叶鉴山最终还是抬起头，闪着光的眼眸凝视向这名在血缘上被称为父亲的男人。 “【极其恶毒的华国粗口】，让你搞点钱来就这么难？小废物，我要你有何用？！” 闻言，男人顿时暴怒，上前猛地一巴掌就打在叶鉴山的脸上，把她小小的身子直接重重地侧面砸入一旁的水泊中。 “唔唔……” 而叶鉴山只能捂着脸，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低语。 “今天搞不到钱来给老子买烟，晚上老子就把你吊在门口的屋檐下面吹一个晚上的风，这点屁事都办不好，真是不如养条狗……！！” 说着男人的脾气愈发暴躁，口舌也更加恶毒而残暴。 嗡…… 可就在这时，雨幕在男人的眼里突然好像有一片连成了一束锃亮的寒光，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 他立刻浑身一个激灵，目光下移，一个和叶鉴山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侧后方的一处矮石墩上。 而他脖子上传来的凉意，不，是寒意，则直接来源于那孩子手中握着的一把银色的刀，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拎着一袋水果。 “有些人第一次尝到权力是在孩子身上，然后就忘记了怎么做人。” 兰枫的手术刀抵在叶鉴山的父亲的脖颈处紧紧贴牢，颈动脉的血管埋得很浅，这个距离只需要轻轻一拉就能撕开它。 人体用刀具大部分所能造成的致命伤都是捅刺，而仅靠切割甚至是力度不大的切割就能完成致命杀伤的部分，颈动脉是唯一选项。 颈动脉一旦出现破开，内外的压力差足够血液如同猩红的喷泉一样爆出来，哪怕急救室就在隔壁，能救回来的概率也堪称渺茫。 毕竟，颈动脉的血液压力只略小于心脏泵血的压力，一旦颈动脉破裂，毫不夸张地说，血液喷出的高度妥妥超过1米。 在这种压力下，患者可迅速失血进入休克状态（颈静脉破裂也一样），几分钟内即可死亡。 “你……你——！！” 那个浑身酒气、状态凶暴的男人一下子就迅速颤栗起来，酒醒没醒不知道，但是兰枫亲眼看到他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立了一片。 “他平时都是这么对你的吗？借着酒疯就对你随意打骂？” 踩在一旁石墩子上的兰枫语气和蔼地询问叶鉴山。 “唔……我……我……” 她眼神躲闪，明显实在纠结是不是应该说实话，看到叶鉴山这个反应，兰枫心中的猜测的结论也八九不离十了。 “没关系，说实话，我在这里。” 兰枫这名初中生的话此时在叶鉴山耳中简直如同利剑一般锋锐可靠。 “是……是的。” 叶鉴山最终还是颤抖着身子，咽了口口水，语气有些结巴地说道。 “好，那么要怎么处理他？你来决定。” 兰枫的话语更是云淡风轻，手中握着的手术刀甚至都不带抖一下的，自己的手腕就靠在他的肩膀上，所以长时间举着也不会酸痛。 “呜呜呜噫——” 眼看兰枫大有一言不合就发力割喉的架势，叶鉴山的父亲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了一连串混乱的声调，随后恐惧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鉴山……饶我一条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戒酒！戒烟！你说什么我都愿意改变！！” 兰枫面不改色地看向叶鉴山，说道： “感觉也没什么意义，毕竟现在你说什么他都会一口答应的，求生的本能已经攥住他的舌头了，真假也失去了意义。” 叶鉴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放……放过他吧。” 兰枫闻言这才轻轻一抖手术刀——这不过是个收刀的动作，却吓得那男人一声怪叫，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嗖。 手术刀则在半空中旋转出银色的光弧，兰枫轻轻将风衣往左侧一纳，手术刀的就刀柄着陆在了原本拿出它的口袋里。 它毕竟不是凶器，兰枫自然也不会选择用割喉这种方式去杀人。 因为出血量太大，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染在自己的衣服上可就不好了，而且受害者一般还有力气能跑窜几分钟的时间。 手术刀毕竟不是什么多么理想的暗杀凶器。 如果普通人真要选择凶器，那么其实，刀不如斧，斧不如锤。 斧子可以势大力沉地打击要害造成极速死亡，但是斧子第一便携性比较差，第二很容易被怀疑用作不良用途。 而锤子不同，体积小，甚至可以直接收纳在口袋里，并且一般只会被考虑作工具用途。 锤子通过精准打击脑干、太阳穴等位置，只需要一下就可以轻松毙命，出血量也少，因为基本全部积压在颅内。 “……” 言归正传，兰枫收刀，从石墩子上下来，男人身上的异味没有对自己造成半分影响——在最初缆车幻境内的气味可远比这强烈。 “接下来呢？你要进去吗？” 兰枫询问叶鉴山。 “不、我不会再回来这里了！爸！我不会再听你的话去做坏事！我不是坏孩子！” 叶鉴山咬了咬牙，最终闭上眼睛，大声对瘫倒在地上的男人大喊，随后一抹眼泪，脚步重重地冲进了雨幕。 “你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吧，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好自为之。” 兰枫最后斜眼瞥了一眼还在发懵的男人，转身跟随叶鉴山的背影也踏上了一条未知的路。 第45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2】 …… 奔跑。 奔跑。 空气在呼啸。 雨声被甩在而后，整个世界连同自己的心灵，陷在脚下的泥泞里。 叶鉴山曾在漫长的岁月中，得见一缕光明。 那是兰枫抵在自己父亲的手术刀所散发的寒光——然而她又畏惧这一抹寒芒，并非畏惧它本身，而是畏惧它下一次不再会出现。 她只能逃离，逃离那个家，穿过雨声泛沸的街巷，世界开始在叶鉴山的视野里架设错综复杂的走廊，织构成硕大无朋的迷宫。 嘭！！！ 终于，奔跑的叶鉴山重重地跌倒在了雨幕中。 哗噗噗噗…… 她背后的书包，早已锈蚀的拉链受到前冲的动力，挣脱了既定的位置，所有书本还有文具也一并挥洒而出，落在积水的地面上。 “呜呜……” 叶鉴山无助地倒在地上，她除了流泪以外，什么也做不到——她是如此普通，仿佛是罪。 “旁边就是一处废旧的老屋，刚刚看了，里边没人，挪个窝去歇息吧，躺在烂路上可不好。” 就在这时，叶鉴山突然听到自己耳畔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能割开雨幕，切开阴霾。 “……兰枫？” 叶鉴山勉强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下，几乎失去光芒的眼睛看着到来的兰枫。 “兰枫……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而她看着兰枫，一边帮自己把书包里的书都捡拾起来塞回到书包里，一边朝自己说道： “鞋印，看看你脚下，这么烂的路，这么厚的泥，雨水一时半会儿都冲不走你的步迹。” 叶鉴山看了看自己的身后，泥泞忠实地记录了自己的足迹，厚重的鞋印每一发都仿佛要震颤大地，印得很深。 “倒也别误会，就算是没泥巴，我这也有鞋印的显影液。” 兰枫将风衣拉开一角，拇指比了比胸口处的挂钩上佩着一管银色的化学试剂，说道： “但还从来没用过，只是备着，有这个习惯，备一些直觉告诉我需要的东西。” 将叶鉴山的书包和书本收拾完毕，兰枫上前一拽将叶鉴山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就朝着身侧十米左右的一处废弃老屋走去。 老屋已经荒废多年了，没人住了，但找寻到一处足以避雨歇脚的角落，还是能做到的。 …… “阿嚏……咳咳。” 被送入了老屋内的叶鉴山，坐在一处破损的台阶上，止不住地咳嗽和打喷嚏，兰枫把自己在路上的小超市买的发热毛巾递给了她。 是的，自己在路上甚至还预见性地买好了一些东西，以应对较坏的可能。 “遇到这种情况，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兰枫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叶鉴山，语气认真地对她说道： “许多犯罪者，还有自杀者，都是因为有严重的心理问题，需要及时寻找心理医生咨询，或者找亲人和朋友倾诉自己的烦恼。” 可兰枫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如果真有可靠的朋友，友善的亲人，能帮上她的心理学家，叶鉴山不可能会沦落至此。 有些人是注定要被名为生活的怪物碾碎的——救无可救，唯有绝望。 “……” 兰枫进入沉思，而叶鉴山则在此时说道： “没什么的……因为其实……没什么人听我倾诉，不管是现实生活中的人，还是网上的人，都不能理解我的境遇。” 她的双手牢牢抱紧膝盖，收缩一点体温和安全感，语气低沉地对兰枫说道： “其实，一度我都想一死了之，可是一有这样的想法，我周围的人都会劝我，说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些话……” 兰枫轻轻拍了拍叶鉴山的肩膀，说道： “哈，倒不如说这个世界奇怪死了，把想活着的人往死里逼，然后那些被逼得想死的人嘛，又劝这些人好好活着。” “真是好个恶毒的循环。” “然后就这么……嗯……制造出了一大堆半死不活的人。” 叶鉴山闻言顿时沉默许久，学校里的老师都根本不会说出这些，她也许不太能听懂，但应验在她身上的现实却在诉说一道道可怖的经历。 “……然后，我父亲还一直鼓励我，不断地鼓励我，我能做到很多事，我会成才，我未来会有一个好的丈夫，我以后会赚很多钱。” 叶鉴山过了近一分钟才打破了沉默，眼神复杂地盯着前方连绵的雨线，对自己说道。 “然后呢？他有做什么吗？就只是一味地鼓励？” 兰枫则舒了口气，询问叶鉴山。 “是……是的。” 叶鉴山目光开始下移，平齐地面的水洼和被淹死的小虫，压倒的杂草，语气变得更加低落。 “哈，叶鉴山，其实不只是你的父亲一味的‘鼓励’你，现在整个社会都充斥着这么一种……嗯，你形容的很贴切，一种‘鼓励’的现象。” 兰枫笑了声，语气跳脱地回答。 “啊？” 叶鉴山顿时好奇地询问道： “整个社会，都在像我的父亲‘鼓励’我那样？” 兰枫点了点头，予以肯定： “正是如此。” “这个社会，其实归其本质，也不过是一座阶级分明的金字塔。” “是的，金字塔永远缺不了底下的砖，垒的越高，就越需要更多的砖。” “同理，砖块的抗压能力也必须加强，这可以说是砖的问题，但更应该是结构的问题，只是没有人去思考过，金字塔的作用是什么？” “一座高大的坟墓。” “处于顶层的那些砖或许思考过，但它有个更加迫切的问题让它分心，那就是不断‘鼓励’底下的砖块承受住应该承受的压力。” “因为除了‘鼓励’之外他们或许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或许也做不了什么别的轻松之事。” “而不鼓励就等同于失职，鼓励却可以更好的稳固自己的地位。” “于是，至上而下的‘鼓励’机制就此诞生，不倒的坟墓将延续它千年的辉煌。” 叶鉴山则有些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而兰枫也其实没多大指望叶鉴山这个年纪的普通孩子能够理解，转而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新鲜的苹果，说道： “来一个？” “每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要不我坐远点？” 一个即兴的冷笑话，真够冷的，如果雨水有感情，那么它一定也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啊……你是医生？！” 而叶鉴山似乎这一次莫名抓到了重点，语气极其惊讶地询问兰枫。 “呃……如果不算i上考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执照的话，应该其实还算无证的那种，不过我水平，不客观的来说，应该算是过硬。” 兰枫摸了摸耳梢的头发，顿了顿才说道。 当然，他是清楚自己的水平的，这话完全就是谦虚了。 “你好厉害……显得我好废物……” 可没想到叶鉴山的情绪愈发低落，语气变得更加悲伤而无力。 “啊这。” 兰枫没想到这话反而有些起了反作用，不禁有些打趣地说道： “你就一点怀疑的情绪都没有吗？我和你一样大，12岁，甚至都在一所学校上初中，我说我是医生你就马上信了呀？” 叶鉴山难得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了兰枫一眼，说道： “兰枫，你觉得你之前的表现，还有说出来的话，真的是个12岁的年纪的和我同龄的孩子能做出来，说出来的吗？” “你一定是什么小说中的主角吧，你是什么重生者吧，保留了几百年的记忆还有知识，只是来人世间游玩的吧？” 而叶鉴山这一次看到，居然轮到了兰枫的眼神变得低沉而复杂，她立刻停住话头，急忙追问：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兰枫甩了甩头，扫去一些没必要的情绪，语气有些苦涩而迟滞地对叶鉴山说道： “倒是没有，你想象力挺丰富的……倒是。” “其实我也一直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但如果认为我是什么穿越重生的老妖怪，就太抬举我了，我的确是字面意思上的12岁。” “在我小时候，我父母因为一场缆车事故而离世，在那之后，我的脑子就……一直有点问题，有个噩梦一直困扰着我。” “我最近才彻底告别这个噩梦，出院去上学。” “而我现在所拥有的知识和阅历……也都拜那个噩梦所赐，不过，那里面真是有个……对我恩同再造的老师。” “所以，如假包换，华国九龙省新昌市青春中学初二414班的兰枫，12岁。” 最后，兰枫对叶鉴山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抱、抱歉，我不该提那个话题的……” 叶鉴山立刻向自己道歉，她的卑微是如此恳切，动作是如此熟练，这是一个被浸泡在苦难和恶意里反复打滚的可怜女孩。 “没关系，没必要动不动就道歉。” 兰枫从风衣内衬中拿出那把最大的手术刀，开始给手中的苹果削皮。 “吃个苹果，总不是坏事。” 叶鉴山看到兰枫削苹果的动作有些别扭，却又说不上来——很正常，因为习惯，兰枫有时候的手会因为肌肉记忆，间断性调整到某个手术动作。 “好了。” 削完了苹果皮，兰枫将苹果切成了八块，递给了叶鉴山一半，可没想到叶鉴山这孩子居然是想都没想般就接了过去。 “怎么，不嫌弃？” 兰枫微笑着朝拿着苹果块的叶鉴山说道： “这把是我身上唯一可以当水果刀用的手术刀了，你应该也看到了，刚刚在半个多钟头之前，这把刀还横切过一个地痞流氓的肾脏。” 而叶鉴山闻言则毫不犹豫地把接过来的几瓣苹果大口大口地直接吃掉，吃完了嘴边的汁水都没抹，直接对兰枫说道： “不、不嫌弃！” 她其实大抵还是有些抗拒的，但好像这小姑娘被激起逆反心理了。 兰枫心中如此想着。 第45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3】 “好吧，这刀子其实消过毒也洗过的，我自己本人是没感觉，反而觉得这苹果吃得香甜。” 兰枫看到叶鉴山用倔强而颤抖的眼神盯着自己，叹了口气，说道： “下次补偿你用正规的水果刀切个完整的给你，之前路过的那家超市没得卖水果刀。” 随后自己也吃完了剩下的一两块，正色起神态，语气严肃地问道： “可能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我还是要问一下。” 兰枫虽然知道答案肯定不太好，但为了确认，还是再次询问了叶鉴山： “你的父亲如我所见是个烂人，那你的母亲呢？” 叶鉴山的回答不出所料： “在三年前因为绝症去世了。” “她……是个那么好的人，就像是散发着光芒的……烛火（兰枫从叶鉴山中断的口型应该是想说太阳，但又觉得有些不合适，改口了）。” “很微弱，但却持续地，倔强地发着光，身体却如同蜡烛一样，烧得弯曲，最后融化。” “我有时也有恶毒的想法……为什么死的，是我的母亲，而不是……他。” 没有爸爸，没有父亲，最终变成了一个冰冷的“他”。 兰枫简直他妈的鼓掌支持！！ 换自己来说，就是杂种！贱种！来点更有攻击性的词汇！！ “这哪是恶毒，老天爷见了但凡有点良心都得直呼大快人心。” 兰枫抚掌发出一声轻笑，随后继续说道： “换我是你，这个老逼登可根本活不到我稍微有点力气的年龄。” 叶鉴山丝毫不怀疑兰枫仿佛玩笑版的话语下所具备的恐怖的执行力。 “可、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叶鉴山吃完了苹果后，小心翼翼地朝自己询问道。 “什么事直说，讲真，我这人不喜欢弯弯绕绕。” 兰枫回答。 “我可以跟着你吗？你去哪我就去哪……” 叶鉴山急促地说完，随后闭上眼睛，更加急促地呼吸——她的瞳孔开始震颤模糊，天呐，你刚刚说了什么啊，叶鉴山。 不、不该这么说的，我…… “好啊，跟着我吧，你也不怕被我拐卖？我就真的这么不像个坏人？” 可没成想兰枫耸了耸肩膀，说道： “友情提醒，我杀人不眨眼的喔。” 叶鉴山犹豫了一下，居然轻轻握住了兰枫的手——的最后一根手指，她是这么回答的： “兰枫。” “你杀过好人吗？你杀的都是坏蛋吗？” 兰枫直接将叶鉴山的一整个手掌都握住，喔，好冷啊，分他一些体温吧。 “莫得，毕竟我的人生信条可是惩恶扬善嘛，不过对于善恶的判别，无论是法律也好，个人也罢，必定都不尽相同。” “而我有这个能力去执行我的思想，仅此而已。” 叶鉴山听到兰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这么对自己说道。 “那没问题的！这、这很好……可以有更多好人不用再被坏人伤害……” 兰枫这一次则眯起了眼睛，将头往下倾斜大约四十五度，直视着叶鉴山，而少女有些害怕地打了个哆嗦，却仍然保持和自己对视。 “好，你可以称呼我为兰枫，叫我医生也可以，我同时又是个化学家，你也当然可以按照孩子们的想法称呼我巫师先生。” 兰枫嘴角勾起半抹微笑，随后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看着外面已经渐歇的雨幕，对叶鉴山说道： “走吧，鉴山，雨停了。” “也许运气好的话，我们路上还能看到刺破乌云的彩虹。” 而叶鉴山有些后知后觉地站起身来，朝兰枫问询道： “兰枫，你家在哪里？” 兰枫转身回答： “谏苑孤儿院，一个不错的地方，院长和孩子们都挺好……这是我人生中接触的第二个落脚点，或者你想去白塔精神康复中心看看？” “那里是精神病院。” 叶鉴山连忙摆手说道： “不、不用了，我跟你去那个……谏苑孤儿院。” 女孩笨拙地站起身子，抖了抖发梢上仍然沾着的雨滴，背着书包，她仍然在发抖，得带她回去，再到浴室里洗个热水澡，把寒气去掉。 “好说，我和齐院长打个招呼，让他给你腾个房间，我想院长和孩子们都会很高兴大家庭里又多出一个新成员。” “同时，这种人渣也不配做你的父亲，烂死在屋子里都感觉忽视了屋子的感受，唉，当真是便宜他了，啧。” 兰枫的舌头重重和齿缝叩击了一下，继续说道： “齐院长的确算是个很棒的实权人物，听到有这种事情发生，不说别的，那个男人的监护权肯定是取消掉了的。” 随后自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齐心远的号码，而几乎就在一声响铃都还没结束时电话就被接通了： “兰？我这会儿都准备打电话给你了，今天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电话的另一端，齐心远的声音明显很焦急和担心，让兰枫心里一暖。 “去给孩子们买了些水果，没想到顺带把另一个好孩子从地狱里拖了出来，可以烦请院长今晚腾出个房间来吗？” 兰枫的语气尊敬但不谦卑，平静而流利。 “啊？” 电话的另一头齐心远明显愣了半晌，而兰枫见此也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齐心远关于叶鉴山的事情。 “【华国粗口】！！兰，若此事为真，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让这种虐待孩子的恶棍付出惨痛的代价！！” 齐心远听完气得大骂，而兰枫翻了翻白眼脑子里都能出现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 毕竟这位院长最痛恨的就是有人虐待儿童，尤其是亲生父母虐待自己的孩子。 “所以呢？要我把他的四肢切了包成饺子再一口一口喂他吃到死吗？” 兰枫的语气仍然轻描淡写，就仿佛在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不用，我丝毫不怀疑，兰你做得到。” 电话另一端的齐心远沉默良久，最终语气严肃地对兰枫讲了这么一句话： “可孩子，我希望你能明白。” “当杀人可以作为一种选项随意地闯入一个人的生活时，那个人的生活一定会变得一团乱。” 兰枫语气依旧平如静水： “自然，我会懂得分辨，院长。” “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自己毕竟才答应过叶鉴山放过她的父亲，但齐心远的手段虽然不至于像兰枫那样恐怖，但也足够让那人渣好好喝一壶的了。 “走吧，鉴山，去新家，估摸着院长会把你分到我的楼上。” 兰枫和齐心远最后聊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率先朝前走去，叶鉴山也立刻跟上了兰枫的背影。 本来，兰枫是不打算有个跟班类型的角色的，他其实是个挺孤僻的人。 但兰枫遇到了她，遇到了叶鉴山。 她不愿意偷班费。 就冲这一点，兰枫愿意在她没能独立支撑自己时，做她的太阳。 相貌丑陋？没关系。 自己知晓，外貌协会属于人类七大原罪的色欲所直接统辖，通常第一眼见到丑人会产生厌恶甚至是生理上的不适，其实本质就是色欲在用它的反面作祟。 哪怕是自己也会在某个时刻身体的本能不可避免地受到一些支配，但大多数时候兰枫都能将其战胜——他的确不是个普通人。 呃，甚至算不上个正常人。 如果真的觉得不适，兰枫也在面部骨骼填充和修复还有化妆方面也颇有钻研——先天由面部骨骼和肌肉辛苦挤压出来的五官在自己的手术刀下也可以重新进行二次雕琢。 成绩平平？没关系。 抛开可悲又无奈的应试教育吧，兰枫有更好的教育，他对知识本身一向一视同仁地热衷，但对获取知识的方式有憎有爱。 而且，人是很难各个科目全部发展的，能够专一与一件事情，往往成功的概率会更大，现在的教育经常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往往杂而不精。 自己可以根据她的兴趣和专长进行培训，给一堆学生讲课自己很容易口吃，但是一对一的讲授兰枫自认为还是没问题的。 身体较差？没关系。 自己在后面也询问了叶鉴山，她并没有什么先天遗传的恶疾，身体较差其实只是因为吃不饱饭，而且要干很多重体力活的家务。 通过后期的均衡饮食，阶段性地补充身体所缺乏的各种有益元素，并适当锻炼，以初中女孩的发育速度，很快就能获得蜕变。 在学医的过程中了解人体生理方面是必不可少的，兰枫也曾顺着这一分支了解过营养学，也可以客串个营养师。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你一定值得从此刻开始，开启一段更好的生活。” 临走时，兰枫牵着叶鉴山的手，语气极其认真地说道。 …… …… 时间继续加速流逝。 继那一天结实了叶鉴山之后，两人之间似乎就有着一条无形的纽带般，时不时就会把兰枫和她两人拧到一起。 在此期间，兰枫也更加清晰地了解到，叶鉴山虽然家境贫穷，相貌也只能说中下，但却有一颗善良且温柔的心灵。 她自己可以省吃俭用，但经常会前往各处的募捐箱进行捐款，给流浪的小猫小狗买一些救济粮，还会去寺庙祈福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 并且，不止一次兰枫都看到在一些无偿志愿者的工作队伍中瞧见过叶鉴山的身影，像是清理河岸垃圾、扫拾街道落叶，科普垃圾分类，都有她在第一线劳动的身影。 多好的女孩，果然，我没看错人。 兰枫也曾不止一次地打从心底地认可叶鉴山——在不知不觉中，叶鉴山也在兰枫的生活中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比例。 这两人之后的命运，又会走向何方呢？ 第45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4】 …… …… 时间轴继续前推。 终于，初二的上半学期也快要结束了。 在昨天参加了初二的最后一门期末考试，孩子们在第二天的周末都难得地睡了个真正的懒觉，毫无负担……哪怕只是暂时。 而兰枫更是一觉睡到了中午——他昨晚和齐院长玩打弹珠，和这么一个老头子打连输三把就有点上头了，一直打到了凌晨两点。 得亏是这俩后面都热血下去了，不然通宵都有可能。 说到底，男人在各个年龄段都会因为意想不到的事情被激起奇怪的胜负欲。 第二天起来之后，闲来无事的兰枫便邀请隔壁的叶鉴山一起去后头的霞鸣街游玩，许多孩子们也都在那里。 霞鸣街是谏苑孤儿院后方不远处的一条商业街，吃的玩的什么都有，不管是大人小孩总能在里面找到自己的归宿。 每逢周末，哪怕是寒冷的大冬天，霞鸣街上都挤满了人，而人流量一多就会吸引商家入驻，规模会一直扩大直到如今的饱和。 “收获颇丰啊，看不出来你居然在夹娃娃上挺有天赋的。” 这会儿，兰枫和叶鉴山刚刚从一个商场里出来，叶鉴山右手拿着一串刚刚被油炸出还冒着热气的薯塔，左手捧着三个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 原本其实有八个的，叶鉴山也拿不下，派送给了后面排队的孩子们——孩子们的道谢和眼里的光让叶鉴山总是心生满足。 夹娃娃单论价格那自然比直接买要贵得多，不过购买的可不只是娃娃，而是过程的成就感还有结尾的惊喜感。 至于兰枫？ 别问，问就是空军。 他花了叶鉴山近三倍的钱，没夹到一个。 这个兰枫，就是逊啦。 “嘿嘿，只是幸运啦，下次就轮到你了~” 叶鉴山一边开心地说着一边用力咬下另一只上握着的炸薯塔，才刚刚开始咀嚼，就一脸享受的模样，说着： “唔……这个新出的龙卷风炸薯塔真的好好吃……” 兰枫看着她，薯塔并不贵，她只是吃的东西的品种……实在太少了，这东西自己都会做，如果按广义分类，还是所谓的垃圾食品。 “好吃就行，不过记得晚上多吃一些健康的绿色蔬菜。” 兰枫笑着回答，自己其实刚刚也吃了一串炸热狗。 自那一天把叶鉴山接回去之后，兰枫就开始制定一些营养补充计划，一开始只是叶鉴山，后来索性给所有孩子们都尽可能定制了一个。 同时，兰枫也给叶鉴山买了一些护肤品，她之前很多皮肤都存在因缺水而皲裂，同时自己也亲自动手把叶鉴山的一口龅牙给修整了。 于是，这一学期结束后，叶鉴山的身材和容貌也由中下蜕变成了中上，不过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再往上就要动科技了，完全没有必要。 “兰枫……可以问问吗，你喜欢吃什么呀？我也可以学着做……” 叶鉴山两个腮帮子都塞满了，这会儿才咽下去，就有些期待地询问自己。 “怎么说呢，喜欢吃什么这个话题太宽泛了，不过我个人喜欢吃口味偏重的菜系，比如嗜葱蒜和红油赤酱之类的北方菜。” 兰枫挠了挠头，说道： “我记得白塔精神康复中心旁边有个农家菜馆，有空带去你回味一下，那边做的粉蒸肉，农家辣椒炒肉，翻山豆腐和焖烧大虾简直堪称一绝。” 兰枫也是热爱美食的，自己也会做一些，也称得上家庭级的美味，但和真正的厨师和饭馆比，还是差了一筹。 “超级欢乐龙！超级欢乐龙！” “10元一张，学生们的千万梦！省去人生不必要的苦劳，去各地和家人们记录诗和远方~” “宅在家里也能活得更有底气！有伤有病不用再去筹款求人~” 就在这时，继续往前走的兰枫和叶鉴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明显是扩音器传来的电子女声，一听就知道是提前录好了的。 自己放眼一望，发现霞鸣街的末尾正站着许多人正在排队和在附近的休息区等待，而声音正来自一旁的售票亭前面挂着的大喇叭。 “彩票？” 听到霞鸣街的末尾的大喇叭传来的吆喝，兰枫倒是没多大反应，而叶鉴山则有些兴奋起来，很正常，别说是孩子们，就算是成年人也会有一夜暴富的想法。 而在阶级日益固化的今天，穷人仿佛买彩票中大奖成了跨越阶级的极少的可能性之一……然而，彩票很可能也是在被暗箱操控的。 兰枫对博彩行业其实兴趣缺缺。 只有在抱着玩玩的前提下，偶尔一时兴起买一张，而且是现场刮刮乐类型的，没中就走人，中了就继续直到没中为止。 一年自己都未必能玩上一次，看到叶鉴山的眼神明显想去玩玩，兰枫耸了耸肩膀，对早就期待得在不停踩鞋跟的叶鉴山说道： “鉴山，你想去买彩票么？” 叶鉴山听到兰枫的话立刻有些害怕地说道： “不……不合适吗……我……” 兰枫闻言一拍额头，吐出口气来，一脸黑线地对叶鉴山说道： “我一直在教你，我不是什么旧社会的奴隶主，没必要一听我的话就这么谦卑，以前被欺凌和压迫还有家庭管制的日子已经离你远去了。” “你是自由的，我也一直在培养你的自信，好吗？” 叶鉴山其实已经改变很多了。 起码在大部分人眼中，她已经能够恢复和正常的孩子一样的朝气和勇气了，但面对自己，她还是很容易起敬畏的情绪。 兰枫希望自己是她的一座靠山，而不是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 “嗯！我明白了！我也有攒的一点零花钱的！” 叶鉴山闻言终于笑了出来，她拿出自己腰间佩挂的一个小小的钱包，对兰枫说道： “那就买一张！就一张！” 她仿佛还是在和自己恳求说能不能买哪怕就一张，兰枫这一次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她些什么了，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跟她一起去。 普通的彩票，比如七星彩这种是不允许未成年人购彩的，但是也有一些提供给学生们的刮刮乐类型的特殊彩票。 超级欢乐龙正是备受学生们欢迎的特殊彩票之一，而且在特殊彩票的行业中，具有很高的信誉。 “你好，我和她想买彩票。” 兰枫和叶鉴山走到售票亭那边发现正正好没人不用排队，两个孩子立刻挤了上去，这句话是兰枫率先开的口。 “啊……抱歉，超级欢乐龙每人只能限购一张。” 站在售票亭的小姐显然是刚刚忙坏了，擦了把汗正在整理东西，一边对兰枫和叶鉴山说道。 “我记得以前也有限购但没限得这么紧吧？” 兰枫闻言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突然崩出来个杂烂碎片，便拎着它询问售票员。 “政策今天才改了，学生的话每天只能购买一张彩票，不好意思哈同学。” 彩票的销售员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自己，兰枫这才注意到其实销售员也很年轻，估计是在读大学出来勤工俭学的学姐。 “好吧，想买更多也没辙，也就是一张。” 兰枫吁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元的钞票，而叶鉴山也同样——她甚至把手举的高高的，不断地摇晃着手里的纸钞。 “一人一张吧，我也权当玩玩了。” 兰枫活动了一下手腕，也将自己的钱递了上去，换得了和叶鉴山一人一张超级欢乐龙的彩票。 所谓超级欢乐龙的玩法很简单，一张彩票上头就印着一条龙，龙头到龙尾一共十节，每一节上都有一个数字。 一般是两小时为一轮，两小时一到，就进行这一批次的开奖，用一旁的摇奖机摇出奖池内各个奖项的号码。 中奖人都是现场开奖后兑奖，兑奖时间仅有一个小时，一小时之后就开始下一轮，而这一批次的未兑奖的购彩者视为弃奖，彩票作废。 最高的【双龙金赏】奖项的号码有两个名额，奖金一千万元整……不过兰枫暂时倒还没听说过真有人能开到这两个号码。 “要是有一千万的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花才好，要不都捐给孤儿院吧。” 握着彩票的叶鉴山神态非常紧张，从她微微起伏的鞋子表面兰枫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此时正不安地搓动着自己的脚趾。 “你这神态和言语都让我想起来有个笑话般的新闻说一对夫妻俩幻想中了五百万因为分配不均而大打出手。” 兰枫撇了撇嘴，对叶鉴山说道： “真别太期待了，毕竟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保持冷静，毕竟这会儿鸭子都还在天上飞呢，就考虑用什么烹饪方法也太为时过早了。” 叶鉴山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才她的神态和动作来看……兰枫只能说，她的确有在……呃……尽力克制了。 “双龙金赏……呵，多大的概率，要我真是什么叶鉴山口中的小说主角，那作者就该写我和叶鉴山每个人中个一千万。” 兰枫则看着自己手中的彩票，暗自寻思： “i论坛里能用l先生这个身份弄到的资金渠道毕竟还是有限，说到底我本人目前也就是个12岁的初中生罢了。” “要是有一千万，那的确对我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就在兰枫思考的当口，这时，听到叶鉴山对自己说道： “刚刚看了下倒计时，距离开奖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兰枫，要不我们拐个弯继续逛逛可以吗？” 兰枫则先是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快一点钟了，自己和叶鉴山两人都还没吃饭，正寻思着是不是要去旁边嗦碗粉什么的。 “……！！” 可就在这时，兰枫的眼神一下子凝住了。 原来，就在刚刚手机顶端突然弹出来一条紧急新闻，新昌市的南面郊区的一处学校和旁边的居民楼附近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和山体滑坡。 “天灾……” 兰枫点进去，立刻就出现了一个直播间，里面的主持人披着防护服，浑身是泥浆和灰尘，举着麦克风语气吃力地对着镜头说道： “现在我在现场能看到这边的情况非常严重啊，这边已经有很多人都被压在废墟下面了，很多路都烂掉了，医生和护士的人手严重不足。” “这个孩子已经被从废墟下面挖出来近一个小时了，但是根本得不到及时救治……” 这时，随着主持人的声音，镜头突然下移给到了一个正躺在担架上和叶鉴山一般大的女孩，她正有气无力地躺在染血的担架上。 一道闪电般的裂伤几乎撕开了她的胸膛，兰枫都能见到马赛克下边的一条白斑——那显然是已经外露的锁骨。 “这个伤？！搞不好已经压迫到了肺部和气管，再这样下去光是水肿导致的窒息就能要了她的命，有效抢救时间只有最多两个小时。” “而且，这还得是建立在锁骨下静脉没破裂的前提下。” 在医学方面的造诣强得恐怖的兰枫一眼就隔着马赛克都看出了这名被压在水泥管下面的女孩的伤势，非常典型的开放性撕裂伤伴随粉碎性骨折。 这一伤患类型自己在缆车环境就处理过两名。 “得马上启程过去，人命关天，这时候时间就是赛道，要和死神比谁快了。” 其实，兰枫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不管是缆车幻境还是现世，拿手术刀和死神的镰刀打架这种事可是外科手术医生的日常。 要开始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第45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5】 “鉴山，先别管彩票了，有紧急事态，发生自然灾害了，很多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我必须要赶紧赶过去救治他们。” 得知了这一紧急消息后，兰枫迅速将手机屏幕对向叶鉴山，语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好的。” 叶鉴山看到后也立刻紧张起来，说道： “那……兰枫你要回去吗……需要我做些什么……？” 兰枫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双手按住叶鉴山的肩膀，明锐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说道： “你要和我一起去。” “你不是一直很想了解医生是怎么救人的吗？我在给你和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你也曾不止一次表现过对医生的崇敬。” “之前你都看到我杀坏人了，现在也轮到看看我救好人的时候了。” 叶鉴山同样神情严肃起来，认真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也和你一起去！” 兰枫这才站直身子把手收回，转身道： “快走吧，今天是你第一次担任我的助手，看看你能学到多少东西走。” “最重要的，还是锻炼你的心理素质，灾区的场面通常都会很血腥，做好准备。” 叶鉴山这一次无言，只是快步跟在了兰枫的身后。 …… 兰枫和叶鉴山一开始是小步快走，后面是慢跑，最后临近孤儿院时，已经是疾跑了。 “呼哧……呼哧……” 叶鉴山也有一直被安排锻炼，所以她没和以前那样累瘫，只是双手摁住膝盖在孤儿院的门口粗重地喘着气。 “兰，鉴山，这么快就回来了？吃了饭没？” 没想到这会儿齐心远正在外边和一些孩子们放风筝，看到兰枫和叶鉴山一路疾跑来到了门口，顿时开口打起了招呼。 “没呢，院长，和之前一样，得去救人了。” 兰枫擦了把汗，说道： “最近地壳变化挺频繁的，天气也反复无常，一些山区总是发生地震，泥石流，山地滑坡，暴雨还有冰雹更是屡见不鲜。” “今天刚刚传出来紧急新闻，新昌市的南面郊区的一处学校和旁边的居民楼附近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和山体滑坡。” 齐心远立刻拿出手机，一下就看到了刚刚出来的新闻直播，对兰枫说道： “好，我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孩子。” “需要我这老头子做些什么？尽管开口。” 兰枫一边摆了摆手和院长错开身形，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管好孩子们吧，别让他们担心，我去就行，一如既往。” “哦，这次还真有点不同。” “我要带上鉴山和我一起去。” 齐心远顿时握住放线器的手颤了一下，对兰枫说道： “你要带上鉴山和你一起？” 他显然是担心叶鉴山，毕竟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后，齐心远也打心底地欣赏这名女孩。 “嗯，一起。” 兰枫回答： “是去救人呢，院长，顺带也让鉴山磨炼一下心理和学习一些技能。” “征求过她本人同意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跟在兰枫后边的叶鉴山忙不迭地点头，眼神清澈明亮和齐院长对视。 “好……照顾好她，兰。” “嗐！是啊，没必要担心什么，你可是兰枫，孩子们的巫师先生，万能砖头，故事会大王，知识守门人，医术圣手，大国柱石……” 兰枫当即一脸黑线地挥挥手，说道： “感谢厚爱，但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多外号，请别再往下说了，院长。” “孩子们其实就起了几个，后边的你起得更多。” 齐心远当即笑得胡子都打卷，说道： “哈哈哈哈，这不是显得兰你有大能耐吗？” “不说了，我照顾好孩子们，你放心地去吧！” 这会儿兰枫脚步可没停，齐心远再不告别兰枫也差不多走出可以说话的距离了，自己点点头，和叶鉴山进一步加速。 …… 很快，两人来到了负一层的车库里，叶鉴山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一只手揪住了兰枫的衣角，有些不适应这里有些阴凉沉闷的环境。 “走吧，我东西都齐备。” 兰枫轻车熟路地绕到地下室的一处暗房内，打开了灯。 房间中央，有着一大块黑布蒙上的物体，而周围的层架上则放着大量的外科手术工具和医学制剂。 “哇……秘密基地。” 叶鉴山几乎是脱口而出了这么一个词。 “呵……倒也没错。” 兰枫大步上前，将房间中央蒙着黑布的物体猛地一掀！ 哗！ 去掉黑布后，内部一辆通体漆黑、风格狂野的巡航机车顿时出现在叶鉴山和兰枫的视野中，只是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 “这……这是？” 叶鉴山顿时瞪大了眼睛，口中结结巴巴地迸出了几个字。 “你说这个啊，是我的爱车，不过一般骑的次数比较少。” 兰枫顺着握把摩挲过去，开始检查仪表和刹车，说道： “黑旗s·300。” 检查完毕后，自己将这辆漆黑的蛮兽的心脏猛地启动，只听轰的一声，机车的引擎就发出了持续不断的低沉咆哮，迎接自己的主人。 “v型双缸四冲程，水冷·30，最大马力(ps) 30.6，最大功率\/转速(kw\/rpm) 22.5\/8500，最高车速148km\/h。” “改装了黑曼巴双出排气，羊角高把，油箱仪表罩，边包，防摔断牛角，前避震黑套筒，碳纤维防烫罩还有全车的电镀黑漆处理。” 基本没有男孩子能拒绝一辆巨帅无比的摩托车，兰枫也是如此—— 而且他在这方面也有天赋，先是自行车然后是电动车再然后是摩托车，他上手极快，很快就能熟练掌握骑行技巧。 发生灾害的地方在崎岖的山区，一些复杂的地况汽车难以通行，徒步速度又太慢，直升机难搞不说还要申请航线。 那么，摩托车就是旅程的最佳拍档。 “走吧，救人去。” 趁着说话的功夫，兰枫也以非常高效的速度检查了启动后的机车的里里外外。 一切正常，工具齐备，兰枫以备不时之需总是在摩托车两侧的边包里储备有大量的外科手术工具还有医学制剂。 加上自己风衣内边的，完全称得上足够了。 “兰……你、你会骑这个车吗？” 叶鉴山有些不确定地询问自己，毕竟这车在他一个初二女孩的眼里简直和怪兽没两样，想要驾驭它可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自然，又不是第一次了。” 兰枫娴熟地上好全身护具，戴上头盔，拍了拍后座，说道： “上车，坐稳，戴好头盔，上好护具，抱紧我的腰或者两侧的把手。” 叶鉴山没半点犹豫，戴好头盔上了护具之后就一下子扑了上来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腰，脸都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太紧了，松一点。” 兰枫嘴角抽了抽，对叶鉴山说道。 “啊，实在很抱歉！” 叶鉴山立刻放松了手，不好意思地对自己道歉。 “好了，出发吧。” 兰枫猛地一拧油门，身下的黑旗就发出一声如猛兽出笼般的咆哮，轰地一声就从车库里迅速窜了出去，消失在远方。 …… 出事的地方在南郊的黑池山，距离不远，但路上兰枫一直在找能走的路，自己骑车左绕右绕，骑了一个小时出头才堪堪到山脚下。 “好，接下来就是上坡路了。” 兰枫看了看导航，心下默念，周围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抢险救灾的人员了，有几个看到兰枫想上前询问，但都没能追上自己。 自己所订购的这台黑旗s·300可是顶配中的顶配版本，加上改装件和动力调校已经是最适合他的水平，堪称人车合一。 轰！ 此时，机车继续疾驰，兰枫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而坐在后排的叶鉴山一路上一直都紧张地摩挲着手指。 嘀嘀嘀—— 可出乎预料的是，就在这时，头盔内置的耳机突然传来了通讯请求。 “这个时候会是谁？” 兰枫立刻短暂腾出一只手来，按下了头盔侧边的接听。 “您好……是兰枫同学和叶鉴山同学吗？” 结果对方刚一开口，兰枫立刻就听出来了，这不是之前彩票站的售票员学姐吗？ “是我兰枫，有什么事情还请快说，鉴山也在我旁边。” 兰枫这会儿难得找上了一条好走些的土路，语气迅速地说着，自己当时也就是根本没抱着什么心态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恭喜您和叶鉴山同学，你们的号码命中了今年的第一次双龙金赏！奖金为税前的两千万元整！去税之后也足有一千六百万元整！” 结果那名售票员才一开口，兰枫就懵了一下，随后那名售票员便开始自顾自地向兰枫念出了两串双龙金赏的中奖号码。 “双龙金赏？真中了？还真有这么邪门的事儿？” 而以兰枫超群的记忆力，自然是记下了自己和叶鉴山的彩票号码，现在彩票都还揣在自己和叶鉴山的口袋里呢。 “是的，真的非常恭喜您，您现在就可以过来领奖，一个小时之后就要开启下一轮了，到时候彩票作废，视为弃奖。” 对面售票员的声音自己都能听出根本无法压抑住的羡慕。 “稍等……” 兰枫先把通话调成静音，头也不回地询问身后的叶鉴山： “鉴山，你怎么看？” “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生命危在旦夕，亟待救治，有效抢救时间还剩近一个小时，我们到那边大概需要四十分钟。” “但她只是个陌生人，我们现在掉头回霞鸣街，路我已经跑熟了，大概也只需要四十分钟——那里有真真实实的一千六百万正等着我们。” 叶鉴山毫不犹豫地就把口袋里彩票掏出来撕了，语气稚嫩却坚决地对兰枫说道： “一千六百万比不上救那孩子的命！一个亿也不行！” 头盔下的兰枫闻言，嘴角顿时高高扬起，回答： “是啊，我也一样。” 将头盔的静音键关闭，兰枫语调轻松地对那边的售票员说道： “感谢来电，弃奖喽。” 啪嗒。 电话挂断，切换至免打扰模式。 第46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6】 …… 弃奖之后，无论是叶鉴山还是兰枫，竟然都没有多少怅然若失的感觉。 金钱对兰枫来说的确颇有作用，一千万的奖金哪怕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笔横财，而对于叶鉴山来说，更是个天文数字。 而她放弃了—— 叶鉴山自兰枫认识以来，最大额度的消费是68元的自助餐，但是她进门时捏着兰枫衣角的紧张神情仍然历历在目。 若你真有优秀的心理素质和医学天赋…… 便将你作为我的助手，传你一些知识和技法，亦是无妨。 在崎岖的道路上疾驰着，兰枫的心中流转过诸多想法，但无一不是对叶鉴山其人格的认可。 生命。 这对兰枫来说是个非衡的词。 一会儿他能为赶时间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放弃一千万的幸运之财。 一会儿他能反手笑着毒死一群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然后用削过内脏的手术刀切苹果吃。 生命在兰枫的眼里亦有价值考量，他会做出自己的决定和取舍。 兰枫，超绝的天才，殊异的人格…… 你此时甚至只有12岁，初中生。 没人知道你的未来会如何，但此时此刻…… 唯有疾驰。 轰嗡嗡嗡嗡嗡—— 此时，兰枫正在穿过灾区入口前方的最后一片林地，恐怖的山地滑坡和泥石流将整片林区的一切可视之物尽数摧灭殆尽。 大量林木的尸骸横亘在破碎的土地上，高高抛弃的岩石又被重重砸下，陷入泥土，如同一群无序的碑，记录着毁灭和死亡。 这就是天灾的破坏力。 “坐稳了，叶鉴山，前面有根大木头拦路，我得找左边的那块岩石坡度飞过去。” 兰枫此时身上的风衣和机车都沾染了不少泥浆还有碎叶，最后关头对叶鉴山严肃地说道： “抱紧我，就用你一开始上来的力气。” 而叶鉴山没说任何话，直接死死抱住兰枫的后腰，闭上眼睛。 轰！！！ 兰枫一个s型的漂移绕开前面的两块烂石，最后爆发加速，冲着前方一块有坡度的光滑岩石，机车如同鱼雷劈开水面，一往无前地飙射而去。 哗—— 特技表演般的凌空一跃，随后越过前面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巨木尸骸，高高飞起的机车滞空五六秒后才随之落地。 当然，兰枫之前特殊定制的混合空气悬架还有变式连杆减震器可不是吃干饭的。 身后的叶鉴山只觉得仿佛坐过山车一样，除了因为离心力有些心跳加速以外，没有多少肉体的疼痛感和不适。 “到了。” 兰枫这会儿已经根据导航定位来到了灾发地点的侧后方，前方是一片泥土高高隆起所形成的坡度，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有许多人影正在忙碌。 “好了，下车吧，在这里临时化个妆，之后我们进去。” 大致俯瞰了一下情况之后，兰枫将机车停到土坡的一处隐蔽草穴内，两人都下了车，自己对叶鉴山说道。 “化……化妆？” 叶鉴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怯怯地询问自己。 “嗯，化妆。” “不然你放心让一个初中生做主刀医师？” 兰枫撇了撇嘴，回答。 “呜……我知道了。” 叶鉴山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个蠢问题，顿时低下了头。 “很快就好，对皮肤没什么刺激，最多有一点点痒，忍个几分钟就行了。” 兰枫一边对叶鉴山说着，一边从把机车两侧的边包取了下来，连带自己风衣内部点了几样工具，而其中叶鉴山赫然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 “别看了，不疼的，这是用来点睫毛和切眉纹用的。” 眼看叶鉴山有些呼吸加速，兰枫当然知道她在害怕什么，索性直截了当地给她讲明白。 “啊……这、这样啊……” 叶鉴山这才舒了口气，心跳渐渐平复。 “好了，开始吧。” 兰枫这会儿已经领了几件工具上来，还有一个比成人躯干略小些的折叠镜。 “你要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平稳呼吸，不要乱动。” “你总理过发吧？效果差不多。” 叶鉴山闻言，深呼吸了一口气，便稳坐不动了，呼吸开始放平，放稳，她很快就感觉自己的面部开始被人操作。 但的确不疼，真的好像和化妆差不多。 约莫七八分钟过后，叶鉴山感觉自己的脸多了许多本不该有的棱角，但没有皮肤的松弛感或者皱纹。 “好了，睁开眼睛吧。” 突然，叶鉴山听到了兰枫的声音。 “哇！！这……这真的是魔法吧？” 叶鉴山刚刚开眼就看到的是一面镜子—— 而镜子里所映照出的居然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女子形象，并且那真的……就仿佛是叶鉴山长大后的样子。 自己转头再一看兰枫，此时已经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眼窝凹陷，颧骨突出，皱纹细密，皮肤松弛大概和齐心远院长那么大的老头子了。 “怪不得许多孩子们都叫你巫师先生，童话里的辛德瑞拉公主的南瓜变马车，老鼠变马夫，还有漂亮的水晶鞋你都能做到吗？” 叶鉴山实在忍不住连连惊叹，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 “你说这个啊。” 兰枫一边拾掇工具一边对叶鉴山说道： “南瓜变马车没问题，直接拿个巨大的南瓜套用遥控车的那一套生产模组就行，老鼠变马夫我做不到，但拿个魔术糊弄人却难度不高。” “水晶鞋也就是一种物质，请个雕刻家来制造，报个价，觉得合适，也就拿下了。” 而一旁的叶鉴山听得一愣一愣的，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 “换衣服，给你买好了白大褂。” 自己反手一抛将一面白大褂就扔给了叶鉴山，而叶鉴山则十分利索地脱了外套就披了上去，还张开手原地转圈欣赏着自己。 “戴上变声器，装在你的领口上，全程不要摘下来。” 最后，兰枫将一枚拇指大小的白色纽扣一样的装饰物别在了自己和叶鉴山的领口内侧。 啪！ 没想到叶鉴山顿时一拍手，语气惊喜十足地大声喊道： “啊！！我看过！！是名侦探——” 还没等叶鉴山说完，兰枫就闪电般地一把捂住叶鉴山的嘴，无语地说道： “太大声了你，这会儿还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巡查的人呢，你这是打算明牌自爆吗？” 叶鉴山吓得赶忙如小鸡啄米般地道歉。 “到时候自己注意些形象，现在你是我的助手。” 兰枫抚了抚额头，随后打开了变声器的开关，说道： “开始试音。” 说出来的话果真是个符合外貌的老头子的音色，而叶鉴山也是同样。 “好了，走吧。” 清点好了一切工具之后，兰枫对叶鉴山说道： “切记，这个妆的效果虽然强，但它的持续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而且一天最多上三次，若三次之后再上，会对皮肤造成很大的损伤。” “我们动作要加快，毕竟我们最多的连续工作时间只有六个小时。” …… 兰枫和叶鉴山迅速进入了灾区。 此时，灾区内部到处可见正在抢险救灾的工作人员，兰枫和叶鉴山这里俩白大褂出现在外边却是十足的醒目。 天灾无情，但人力所能及。 “您！您好！您是医生吗？！” 就在兰枫打算找个人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时，突然从前方的拐角处窜出来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泥浆的疲惫男人。 他一看就知道是见到兰枫的身影后就拉足马力猛跑过来的，挡在自己身前后便开始如同拉风箱一样剧烈地喘息着。 “我是李恒院士。” 而兰枫的声音平稳带着沧桑，叶鉴山有种错觉，这仿佛才该是兰枫本来的声音。 “您……您是医生吗？是医生吗？” 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兰枫和叶鉴山，眼下蓬头垢面的男人就差扑上来扒拉自己的裤子了，他双眼通红，两腿止不住地发颤。 “是，龙京第一人民医院高级主刀医师，李恒。” 兰枫将内袋的一张证件展开，放在男人面前： “我正好就在附近喝茶，听到消息之后就马上赶过来了，旁边的是我的助手。” 噗。 没想到，男人一把跪下来，跪在泥土和碎石中，兰枫这才注意到他手掌上全是血，指甲也开裂了——是挖废墟挖的。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她快死了！！真要是老天要收，就把我的命收去罢！” 叶鉴山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一位女孩的父亲，她感到一种复杂的情感正在发酵，但最容易分辨的一缕，是羡慕。 “起来。” 兰枫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询问道： “喘口气，带我过去，顺便告诉我，你女儿什么情况。” 那名女儿的父亲顿时立刻带路，一边对兰枫说道： “她之前被碎石堆压住了，一根钢筋直接侧穿之后挑开了她的胸口……都能看到骨头还有内脏……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我也不能怪其他医生……毕竟他们也分身乏术，有自己的阵地需要坚守。” 可突然间，奔跑的男人的脊梁有些垮了下来，语气有些不敢问却只能问地说道： “李恒院士……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家里只攒下来两万块钱……这手术费……” 眼看兰枫面无表情（其实这时已经在大脑中开始构建女孩的身体模型还有伤势参数了），顿时慌了，急切地补充道： “李恒院士，我家还有一栋土房子，十四只土鸡，一头牛，还有一辆自行车，我……” 兰枫思路也就在这时被打断了，但自己也没发火，就是拍了拍男人的后背，说道： “要真为了钱，我又何苦跑到灾区来，回去喝那八百万的茶叶，不好么。” 男人有些愣住了，而兰枫一拽他袖子，说道： “赶紧带路，别耽搁了时间，这里还有个放弃了茶叶的小家伙，可别耽误了人家救人。” 第46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7】 浑身肮脏的男人听到兰枫语气坚定决绝的话之后，心中的感动和喜悦难以言喻，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为兰枫和叶鉴山带路。 “兰枫……兰枫？” 一会儿，男人领先他们五六步的距离，而叶鉴山和兰枫则落后一些，叶鉴山小心翼翼地用几乎哈欠做成的话喊着兰枫的名字。 “鉴山，忘了告诉你了，现在我是李恒，李恒院士，高级主刀医师。” 而兰枫则微微侧头，同样小声地对叶鉴山说道： “接下来记得改称呼，和刚刚我出示的身份证明一样，李恒，木子李，永恒的恒。” 叶鉴山轻轻点了点头，没成想这一下没注意，差点让横在泥坑里的一块钢梁给绊了一跤，好在是前面的兰枫一把抽身将其拽住。 “小心些，你要是面朝下砸在泥坑或水坑里，这个妆很容易就会变形。” 叶鉴山踉跄几步恢复重心，随后看着兰枫，回答： “明……明白了。” “刚刚那张身份证明……是兰枫你本人的吗？你还有另一个叫李恒的身份？” 兰枫叹了口气，对叶鉴山说道： “我说过的吧，我的确在i上考取过许多执照，也获得过许多奖项，但那毕竟是我的另一个匿名身份，l先生。” “而且，要考取真正的行医资格证，需要成年且本人到现场参加笔试和面试，这不用看就知道我完全不达标。” “所以必须要弄出这么一张证件来才行，随便想想就知道这证件不可能通过正常渠道拿到。” 叶鉴山的嘴张大成了o形，几乎是脱口而出：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伪证……唔。” 说道最后她的话语立刻被自己捂住，虽说之前声音也小得基本和蚊子没什么区别，除了兰枫之外也没人能听清就是了。 “啊……关于这点。” 而兰枫耸了耸肩膀，说道： “也不能算是伪证吧，毕竟我的另一个身份就是l先生，这位l先生可是被默认了已经成年了的，那么提前拿到这么一张资格证也很合理。” “毕竟除了年龄不达标，我去参加那种层次的考试……基本也是满分通过。” 叶鉴山好奇地问道： “那这张伪……唔，不是，证件是怎么弄来的？” 兰枫回答： “齐院长帮忙动用关系弄来的，这个叫李恒的医生也的确在档案库中确有其人，对方是齐院长的多年老友，愿意借自己的身份给齐院长。” “而齐院长也相当信任我，给我办了这么一张证件。” “换而言之，只要我具备李恒医生的一切知识还有技法，加上这张身份证件，化的妆也没有散掉，那么我就是李恒。” “而李恒医生目前是处于一个人闭关研究状态，不过对外宣称却是正在休职旅行，所以他出现在哪里都很合理。” 而说着说着，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临时病房的门口，跟在男人身后的两人也不好再落后太多，便止了低声言语。 而兰枫的神情开始变得前所未有地严肃。 这地方，其实根本不能算是正规的病房，完全就是灾区临时搭起来的应急救护空间，若不是条件实在有限，这种地方根本不能进行手术。 甚至……连让有严重外伤的病人长期待在这里都不行。 “我女儿就在里面了……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在各自的病房里忙得脚不沾地……” “真的……真的拜托您了，李恒院士。” 他站在病房门前，几乎又想给兰枫下跪，兰枫一托手就给他扶起。 “过了，医者救人，本分。” “该上阵了，鉴山。” 而身旁的叶鉴山几乎感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她重重地深呼吸几下，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 兰枫和叶鉴山一刻也没有耽误，迅速进入了病房内。 此时，和自己的心里预估一样，躺在一张临时病床上的和叶鉴山一样大的女孩正是之前自己在新闻直播中看到的那名无法得到及时救治的少女。 没有任何医护人员在她的身旁，她所能得到的最大帮助就是旁边挂着一大袋血液正在给她应急输血，但也只是吊住她的命。 没有及时手术，她一定会死。 “唔……” 叶鉴山第一次正面看到，人居然可以产生如此可怕和血腥的伤口，她顿时捂住了嘴，把一根手指放在嘴里咬。 “很痛，不用自己再去尝试，别让唾液粘在你的手套上，我以前教过你的。” 看到女孩一动不动，呼吸微弱，还有之前自己所预判的伤势，兰枫心中就有数了，一边对叶鉴山说着一边将手术器材按次序整齐码好。 “好……我知道了！” 叶鉴山在早些日子可是和兰枫说自己也想成为救死扶伤的一名医生，看到自己双腿都在打颤，她顿时用力握紧了拳头，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 “……这儿连无影灯都没有，好在我带了折叠的替代款式。” 兰枫将一个手电筒模样的器具展开，再用底座的夹板固定在一旁的扶手上，打开灯，倾斜，调整到最适合观察的角度。 在亮白色的光源下，女孩胸口处可怖的伤势更是分毫毕现。 “情况比想象中恶劣……这样下去的话应付她一个人估计就要六个小时了。” 兰枫用两分钟时间进行了表征观察，初步敲定出了手术的三个方案雏形。 在确定了麻醉与手术指征、手术路径，手术器械、手术班组等条件后，主刀医生手术是否做得漂亮，是否成功，核心是手术技巧。 许多场合中，手术技巧关乎治疗成败、甚至决定病人的生死。 但它还不是外科艺术的全部，1997年，世界神经外科联合会主席的徳国samli教授在世界神经外科大会上指出： “对一个外科医生而言，学识（knowledge）、技巧（skill）、工具（instrument），缺一不可。” 不巧，兰枫都有，而且很多，非常多。 表征观察出来后敲定出手术方案流程的雏形是第一步。 兰枫先进行了麻醉，用利多卡因先进行了局部麻醉，然后是一些创面的除菌和有害组织的清理，去观察内部情况。 “肺部和上呼吸道有阻塞污染，为最优先清除项……” “锁骨下静脉处有凹陷压迫，好在还留有一定缝隙，没有产生血栓……” “左侧肺叶和心脏的主动脉贴在一起了，得想办法恢复原位……因为这个关系，直接影响到上腔静脉，已经开始坏死了。” 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和记忆力使得兰枫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样开始遴选各类信息，从中摘取出最精简最有用的部分。 “内脏伤势不容乐观，必须立刻进行脏器手术才行。” 兰枫一边自顾自默念着，一旁的叶鉴山因为是初次上阵，她已经尽力在旁边保持冷静，默默记下兰枫所说的每一句话了。 “不……不只是内脏。” 而就在这时，兰枫的视线通过脏器和伤口的空腔看向女孩的背后，那里明显有异样。 因为不能翻动女孩的身体，兰枫只能用特殊的拐向透镜结合骨骼测量仪，插入女孩的伤口，进行微观层面的全面观察。 “左侧锁骨和肩胛骨已经碎开了，右侧只是变形，最要命的是脊椎也出现了脱节，一些神经也和骨骼出现了压迫和错位……” 兰枫反复检查了一下女孩的伤势之后，语气平静的说道： “看来这还同时是一场骨科手术。” 须知，骨科手术复杂多样，手术器械、人工替代材料的种类之多，可能是各外科专业之首。 举例说明，仅一个拇外翻畸形的矫正，就有近一百种手术方法。 随着科技的发展，有些外科专业如腹部外科、泌尿外科、妇科等，其手术操作模式逐渐被“腔镜手术”代替。 人造的机器人已经能参入某些危险区域的精准手术操作。 但骨科的绝大部分创伤与病种的外科治疗，仍需要医生在相对直视下用手直接完成手术步骤的操作。 而人体的骨骼，兰枫几乎闭着眼睛就能熟知每一块的位置，作用，拆合的后果——但正是如此，兰枫深知其后果严重。 一旦其中一个步骤有一丝处理不当，这个女孩之后的人生起码是高位截瘫起步，然后再上升一点就是植物人，再上升一点就是当场暴毙。 “呼，可不能坏了李恒院士的名声。” 但兰枫是谁？ 他只是面无惧色地吐出口气，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手指。 啪啪咔咔！！ 随后兰枫中西结合，利用中医的正骨技巧，行针截脉，辅以西医的神经疗法，细胞疗愈，左右手同时双管齐下。 兰枫的左手握着一些特殊规格的针，左手用来行针截脉，正骨矫骼，右手则握着几瓶自制的医疗试剂，用来灭菌消毒，疗愈细胞等。 “3下……1上……2左……4左……7右……” 兰枫手上一边动作一边念念有词。 而叶鉴山看着兰枫甚至眼睛都是闭着的——而他是真有能力这么做，兰枫做手术甚至已经能不再依赖视觉了。 “……” 叶鉴山默默看着兰枫的动作，她回忆起了高水平理发师使用剪刀的韵律。 还有曾经和兰枫观赏钢琴、古筝弹奏大师弹奏乐器的指法与神情，无一例外全部透着一种巨大而恐怖的流畅。 “化境。” 叶鉴山突然心中出现了一个似乎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词。 手术的“化境”是存在的。 因为，其实做手术是讲感觉的。 具备了智慧和娴熟手术技巧的外科医生，他们的第六感官会增加（人类视、听、触、嗅等各种感觉综合后，所形成的预感、体验或警示性感觉）。 于是，这就形成年轻医生难有的一眼能看穿事物本质的“直觉”。 在手术操作的初期阶段就很容易进入最佳的感觉心态，容易发现和解决常人难以发现的问题。 这种极少数的老刀子才有的化境，兰枫也同样掌有此道。 第46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8】 “鉴山。” 这时，兰枫的一声唤名打断了思维刚刚陷入震撼的叶鉴山。 “兰……李院士。” 叶鉴山立刻上前，不过她还是差点说错了话。 “很早之前，我在和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我曾经听到你说过，你以后想当个主刀医生对吗？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兰枫一边进行着手术，一边对叶鉴山说道。 “是……是的。” 叶鉴山怯怯地回答自己。 “那么现在实景阅览过之后，你这个想法还有改变吗？” 兰枫一边娴熟地切换工具，整个临时病房里没有一丝杂音，只要有声音响起，必定有它出现的缘由。 “没有！” 这一次叶鉴山语气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道： “我还是想和您一样成为一名主刀医生！和……和死神打架！拯救生命！” 她说到打架这个词舌头明显往里缩了缩——她畏惧和暴力有关的词，童年受过的伤害将深深印在她的心灵里。 “那好，你上前来，鉴山，你上前来。” 兰枫手上动作不停，对叶鉴山语气严肃地说道。 “是！” 叶鉴山这一次勇敢地站在了兰枫的身侧，女孩的眼瞳中紧紧盯着另一名女孩身上骇人的伤口。 “在你年纪的认知中，我明白你在想什么，鉴山。” 兰枫深沉地喘息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工具，对叶鉴山说道： “你看到的手术，是在一副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躯体上，切裂肉体迸出血花，攥住骨骼咔咔作响，是这么一副残酷黑暗的场景，对吗？” 叶鉴山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是……是的。” 兰枫转头，眼神并无丝毫苛责，只是温柔与平和： “鉴山，若你真有一天能和我一样去成为主刀医生救人，你一定会明白，手术永远和血腥，残忍，可怕的场景牵缠伴生。” “但那只是手术的表象，而并非本质。” “听好，叶鉴山，我告诉你。” “手术的本质，是创造，是艺术，是外科医生对拯救生命付出的爱。” “它与一个人的经历、阅历、魄力、想象力知识面、思维方式、心理素质、应变能力、甚至与他的情感、趣味、气质、性格、理想和追求等诸多方面有关。” “好的外科医生，术前要有手术的构思也就是蓝图，在术中还要不断地思考，及时调整和考虑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要认真观察手术的每一个细节，必要时也不顾忌停下来思考一下某种替代方案，力争尽善尽美。” “最后，训练有素的外科医生，通过他们的双手，顺应生命本身的自然规律，恢复了人体器官解剖与功能和谐之美。” “于是，创造出人间奇迹来——医治好患者，不管是病患还是伤患或者其他患者的外科疾病。” “……不管这患者是人，还是某个更宏大而抽象的事物。” “若死神步伐举着镰刀步伐将近，那么无可置疑，拎着刀的我们必定是第一个要站在前面和他殊死搏斗的战士。” “仅此而已。” 叶鉴山闻言，再次深呼吸几下，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女孩的眼神已经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她果断地回答： “我明白了，李院士。” 兰枫点了点头，说道： “现在我在对内脏进行最后的广域坏死组织处理。” “鉴山，在我进行处理和切割的路径上，你先用3号除菌剂喷洒，再反方向用环式氯仿复合医疗喷剂再喷一遍。” 言罢，兰枫指了指手边两瓶标注好了的医学制剂，这一步其实非常简单，哪怕有些许失误也不会对患者的身体造成影响。 最主要的是考虑叶鉴山的心理素质。 “如果有压力，确实感到实在难以做到，请告诉我，你继续看着就是。” 当然，叶鉴山终究只有12岁，但兰枫的12岁不可同年龄而语，他根本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过度苛求叶鉴山。 “我能做到的，我可以的。” 叶鉴山这一次却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拿起了两瓶医学制剂，眼神中仿佛闪烁着星辰般明亮： “我一定……一定要救下这个孩子。” 兰枫微笑，继续投入工作： “好，注意量，每次我停刀就喷两下，不可多不可少，这是最精密的一步，需要持续大约两个小时，如果坚持不住，随时和我说。” …… 在兰枫的指导下，叶鉴山居然真的做完了全程，她握着两瓶医学制剂的手尽管还是有些颤抖，额头上也渗下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但她终究，克服了。 “做得好，你很棒，鉴山。” 而兰枫也最后用9号最小的鹰嘴镊一点点拔除干净剩下细微污垢，进行了脏器复位后，深沉地呼吸了一下，对叶鉴山语气赞许有加： “初次上阵的表现，你可以用了不起来形容。” 兰枫对于无论是叶鉴山还是其他的孩子们，都是喜欢鼓励的。 孩子们喜欢听这些，能从中收获到幸福感和成就感，而这就会成为他们下一次出发和坚持的动力，形成良好的循环。 “我真的……真的做到了。” 叶鉴山有些想哭，却又害怕脸上的妆花掉，只能硬生生忍耐住。 “是的，你做到了，你做的好，你做的好啊！”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兰枫真想用手拍拍叶鉴山的肩膀，但此时他还需要喷洒自制的细胞疗愈喷雾来最后进行收尾。 噗吱……噗吱…… 喷洒完毕之后，伤口就开始进入缓速愈合状态，再结合超细蛋白线缝针技术，以后这个女孩身体上连疤都不用留。 手术完成了。 “辛苦了，鉴山，回去请你吃好吃的。” 此时，兰枫一边清洗和杀菌自己的手术器材，一边对叶鉴山说道。 这一次手术的确如自己所预料，短时间内根本没法结束，自己和叶鉴山加起来干了五个多小时，期间又补了两次妆。 讲道理，两人都有些疲惫了，手术是很耗精力和体力的，兰枫的精神力哪怕异于常人，但身体素质再怎么锻炼也就是个初中生的水平。 换句话说，要是之前那几个地痞流氓真要是一甩棍砸兰枫脑袋上了，他该死也还是会死的。 …… 不过，也在兰枫预料之内，本来想和叶鉴山直接离开这里，结果才出病房，就看到一旁蹲坐着的女孩的父亲迅速迎了上来： “李院士！李院士！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兰枫紧了紧身上的挎包，对女孩的父亲语气平静地说道： “没有大碍了，甚至连疤都不会留。” 而一旁的叶鉴山心中羡慕的情感则更甚，她也多想要一个像是这样的父亲啊。 “李院士，实话实说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刚刚我到处问了，今天要不是您来，真的所有医生都腾不出手，悦悦必死无疑呀。” 闻言，女孩的父亲紧紧握住兰枫的手，热泪盈眶。 “医生救人而已，没时间大不了的，要感谢的话，不如多思考思考多做些好事，让这个社会更正能量一些吧。” 兰枫的语气和言辞给人一股老气横秋的感觉，而叶鉴山居然丝毫不觉得有多违和。 “你家在哪里？哪怕房子还在，这附近也没法住人，环境太恶劣了。” 随后自己看了看四周，这里到处都是废墟和烂坑，询问眼前的男人。 “刚刚收到消息，老房子垮了，上面重新给我们分配了居所，就在青春中学旁边，我女儿后面也会转到青春中学读书。” “等下先去灾区旁边的临时棚屋里应付一个月就行，一个月具体分配位置就出来了，我和悦悦就搬过去住。” 而男人此时也逐渐恢复了冷静，他长舒一口气，对兰枫和叶鉴山说道。 “好耶……那看来我们就是校友啦——” 一听这话，叶鉴山几乎开心地脱口而出，然后她转而迅速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顿时就停在了那里，心中一股恐慌的情感迅速蔓延上来。 “你说什么……？” 女孩的父亲才刚刚起疑，兰枫就上前挡在叶鉴山前方，笑着说道： “啊……她是在说她的妹妹，也在那里上学，国家不是之前开放了二胎政策嘛，她们俩年龄差很大，她妹妹还在上小学呢。” 兰枫的语气还有言辞透着滴水不漏的沉稳。 “啊……是这样啊，我说呢，希望我女儿能和您的妹妹好好相处，哈哈……” 女孩的父亲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又对兰枫说道： “留个电话吧，俺叫祁云启，祁黄羊的祁，云朵的云，开启的启。” “讲真俺就一普通农民，每天在菜园子里种菜浇花啥的。” “别的本事没有，哈哈，就是蛮力气有些个。” “要是李院士您还在附近，或者您助手的妹妹还是其他朋友有什么力气活的话需要帮忙，可以叫我，随时响应。” 兰枫摆了摆手，这个身份还是造出来的，就别节外生枝了，说道： “大可不必了，接下来照顾好你女儿，便是我的全部心愿了，我预计半个月之后她就能完全康复下床活动了。” “到时候要让她好好做做运动，活动筋骨，进行术后康复才行，但切记需要轻量化，也不要过度。” 名叫祁云启的男人忙不迭地点头，一直说要去取钱取东西送给自己，兰枫实在无法抗拒他缠着自己，便象征性地收取了一千元作为诊费。 也好让祁云启没那么太大的亏欠感，日后能舒服些。 “走了，鉴山，天都黑了。” 兰枫再和祁云启寒暄了几句之后，看了一下时间，妆已经接连上了三次，而距离这最后一次到期还剩下十分钟出头的时间。 该离开了。 “好的，李院士。” 而叶鉴山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有些怯怯不安地对自己说道。 “加快些速度吧，齐院长还等着我们回去泡茶呢。” 此间事了后，兰枫和叶鉴山也没耽误，顺着夜幕，疾驰离开了。 第46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19】 …… 时间加速流逝。 此时距离自然灾害发生已经过了一个月，所有伤患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和处理，房子被毁的民众也逐渐由临时房屋分配到了真正的正式居所。 在这期间，兰枫也叶鉴山也再次化身成了李恒院士和她的助手往返了灾区数次，又救了一些人，而叶鉴山的心理素质和手法也有明显进步。 她现在看到一些可怕的伤口，手已经能够不再颤抖了，以一个初中女孩的年纪来讲，她做得很好，远超自己的预期。 兰枫也不止一次赞扬叶鉴山，她过往经常被侮辱和否定，而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造成心灵伤痕的元凶，自己已经在尽力修复它了。 那么，兰枫这时在干什么呢？ ?…… 他正在弹钢琴，不是在孤儿院，而是在青春中学旁边的一栋居民楼的顶楼上，乐声随着他的手指，在天空中飞扬。 其实在挺早的时候，兰枫就在学校的旁边买下了一处方便的居所，只不过他不住在那里，这里的作用纯纯是兰枫的私人工作间。 里面放着许多之前病房里回收的人体模型，书籍还有许多医学仪器，化学试剂，这些东西自然是不可能放在孤儿院的。 毕竟，一些人体模型若是吓到了孩子们还是小事，万一砸下来，或者误碰化学试剂，那可就是真出了大问题了。 这里还有一处宽阔的阳台，从那里可以直接俯瞰到下方青春中学的操场，偶尔兰枫也会有翘课的时候，能看到孩子们在操场上运动。 同时，阳台处还摆着一台兰枫高价订购的顶级钢琴，它正好停在每每夕阳落下的位置，孤儿院也同样订购了一架。 兰枫为什么会订购两架顶级钢琴呢？他会弹钢琴吗？ 这其实渊源还得从他书架上之前淘来的一本书说起。 兰枫爱看书，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许多医学层面的知识书籍，兰枫基本都阅览过了。 现在除了偶尔拿出来巩固，他也会看一些关于人性，哲思，时而深沉时而幽默的寓言故事或诗歌之类的书籍。 比如《落叶集》，《倒影》，《不衡天秤》都是兰枫喜爱的作品。 直到……兰枫在一次不经意间购书时发现了一本表面落尘的书籍，当时也没看清名字，直觉告诉他买下，就放在了其他书籍的底部。 而当兰枫翻到这本书时已经是最后一本了。 《巴法林根的乌云》。 这是那本曾在书架上落尘的旧书籍的名字。 这是一篇法国咏叹歌剧结合了小说体裁的作品，现在已经停止出版和印刷了，作者后面也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讲述的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少女们希望能创造出让世界再也没有苦难的乐谱，牺牲身体，出卖给了人世间的魔鬼，换来金钱以创作。 然而，在曲谱完成之时，少女们拖着残败不堪的身体，演奏，乐声响起，而凶恶的魔鬼，发现自己利益被触碰，资本的链条被攻击。 于是，魔鬼违约了。 凶恶的他杀死了少女们，尸体被掩埋，钢琴被砸碎。 然而，万物，都被这些女孩们的奏曲注入了灵魂，风活过来了，雨醒过来了，乌云聚过来了，闪电欢鸣起来了。 而那云端之上，无人弹奏却兀自奏鸣的幽灵钢琴，诺尔基里安（no?l kirian）所最后奏出的曲子，让天地间的万物都驻足聆听，其名为…… 《万物的夜曲》 可怖的魔鬼，随曲而亡，而万物复苏，由此获得新生。 最重要的是，在书中的结尾甚至真的附上了一篇非常复杂的乐谱，当即起了强烈兴趣的兰枫甚至愿意从零开始学习钢琴。 得益于强大的记忆力和逻辑辨析能力，还有手术锻炼的一双巧手，从最入门的第一步识别中央c，到小红帽，再到一些不断变得复杂的曲子，兰枫进步神速。 最终，兰枫在接连完全习得了数名音乐大师创造的世界级难度曲谱之后，便开始满怀期待和敬意地开始攻克这万物的夜曲。 难度的确够高，兰枫并不具备多强的乐感天赋，全靠强大的记忆力和逻辑辨析能力去暴力输出，足足啃了自己一个礼拜才算小成。 在那天和叶鉴山一起救了那名灾区的女孩之后，兰枫又一个人去钻研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这首曲子完全掌握，烂熟于心。 可是，尽管这首难度极高的曲子他已经炉火纯青，达到了足以公开演奏级的水准，但是兰枫仍然执拗地将其定义为： 《尚未完成的万物夜曲》 乐谱完好无缺，音符完美无瑕。 但就是缺东西，兰枫不知道缺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是要让书中，那时代的悲剧和人性的恶劣再次降临，再加上唯心的魔法，才能实现真正让万物驻足聆听的夜曲？ 可兰枫又能从这首曲子中听出这种可能性，只是缺了一块拼图。 自己也曾上网查询，可别说是知道这首曲子的人，就连看过这本书的人都没有几个，这首曲子是真正的随书附上，除此之外没有上过任何其他平台。 “……” 此时，阳台上的兰枫一曲终了，他甚至能够听到底下的住户还有旁边的住户发出来的鼓掌声——那曲子的确动人。 “先歇会儿吧，余生可用此事来解乏，当真是很少遇到这般挑战了。” 兰枫轻舒了口气，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兀自说道： “好像今天上次和鉴山在灾区救下的那个女孩也会搬来这里，要不要去买些水果之类的送给她们呢？楼下水果店今天新进了一批货，很新鲜。” 而就在这时，兰枫的电话也响了起来，自己扭头一看，是叶鉴山打来的。 “下午好，鉴山，大概过一会儿我就会回孤儿院了，上个月我们在灾区救下的那女孩今天会搬到这附近来。” 兰枫举起电话，走进室内，对电话另一头的叶鉴山说道： “我寻思要不要去买点水果，帮个忙搬搬东西啥的。” 而另一端叶鉴山则有些惊讶地回问道： “呀？我竟然差点把这事忘了，等我一下……我也过来看看她。” 兰枫则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住电话，一边整理面前的书架和桌面，对叶鉴山说道： “你也要过来么？也行啊，看看是你先到还是她们先到……唔……我记得她父亲叫祁云启……是这个名字吧？” 很快就面前的卫生打扫得一尘不染，兰枫和叶鉴山也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干净整洁的居住环境总能让人心旷神怡。” 兰枫叉着腰看了看井井有条的四周，舒心地感叹着。 “去吹吹风吧，临近黄昏了啊。” 随后兰枫再一次来到了阳台处，夕阳和自己的钢琴又一次垂直，仿佛融化在黑色的湖面里。 “咦……？” 可就在这时，兰枫突然看到自己楼下前边的小广场，似乎有一个女孩正在用弹弓打什么被埋在土里的东西，而一旁的几个小男孩正极力劝阻。 兰枫迅速回到房间里，拿出了双筒望远镜就开始调焦距，很快锁定了事发场地。 “是你？！” 结果兰枫发出一声低呼。 在望远镜的放大下，场面一目了然。 原来，那名女孩居然正是一个月前在灾区通过手术救下的女孩，她面色欢愉……甚至称得上狰狞地握着一把弹弓。 而前面的沙地上，通常是孩子们用来堆沙堡的地方，埋着一只翅膀带伤的乌鸦，它的血液染红了周围的沙砾。 它的一只眼睛也已经瞎了，眼眶碎裂，甚至那颗钢珠还嵌在眼眶的内部。 “夸克——夸克——” 它发出这样的声音，但那时的兰枫还没听到，不过他能看到孩子们的声音。 是的，看到声音。 唇语。 兰枫会读。 “祁悦，放下你手里的弹弓，它都快被你打死了！” 此时，沙地上，一个小男孩死死拉住祁悦的袖口，对她说道： “它不过是停在树上叫了两声开始啄虫子吃，你怎么能直接把它打下来，埋在这里！还一直用钢珠射它，它的一只眼睛都被你打爆了！” 他非常愤怒，明显是极其反感这种虐待动物的行为。 “你们在说什么屁话呢！装什么圣母婊啊！” 名叫祁悦的女孩语气恶毒地指着那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乌鸦，说道： “它只是一只乌鸦！乌鸦懂吗？报丧鸟！以人类的立场和利益原则，杀死它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还是个人吗？” 而这时另一个小男孩站出来，勇敢地指着她大声喊道： “你也太过分了！” “你分明就是想满足你的快感！真要按照你说的一切以人类为核心的利益原则，那乌鸦还是和啄木鸟一样的益鸟呢！” 结果没想到那女孩当场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错！但现在我打它我能感到快乐，这比益鸟的益处可大多了，快点滚出我的视线，否则连你们的眼睛一起打瞎！” 她甚至举起了弹弓对准了那几个小男孩。 “你——” 而几个阻拦那女孩的小男孩被她用弹弓指着，顿时也只能落荒而逃，没有了阻碍的她更加狂妄，语气欢脱地说道： “好，下一只眼睛，下一发一定会打到的！” 她又开始瞄准了。 而兰枫扭头，视线左移，往上——那里的挂架上有着一把复合弓。 合法的体育器材。 当然，工具总是具备多样性的，取决于使用它的人。 “……我给你的，我要收回了。” 兰枫转身，取弓，站在阳台上。 上箭，满弦，准星锁定。 今日无风，真好。 第46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0】 嗡…… 弹弓与复合弓一并拉至满弦。 夕阳开始垂直下一道晦涩的分界。 时间开始变得缓慢，夜幕也仿佛在观望，准备迟一些再垂下帷幔。 “……” 兰枫举着复合弓，箭已满蓄，他想起了那个跪在泥浆和脏地上的，名叫祁云启的男人。 【“我一定……一定要救下这个孩子。”】 兰枫又想起了，那日身旁眼神中仿佛闪烁着星辰般明亮的叶鉴山。 他最终还是把箭的落点往左移了一节手指左右的距离。 “哼！这一发肯定能十分！” 她语气兴奋，她即将松手。 钢珠的这一次描线非常精准，其实真的可以命中乌鸦的另一只眼睛——如果那只长箭没有洞穿她的左肩膀的话。 咻。 音发箭至。 噗。 骨穿肉响。 “呜噫啊啊啊啊啊——！！！！” 名叫祁悦的女孩顿时发出接连不断的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倒在沙坑上翻滚。 她的左肩膀被一支月牙长箭直接贯穿，箭支甚至都还卡在她的肩膀上，每一次挣扎都是在让箭头摩擦自己的骨骼和肌肉。 她的弹弓顿时脱手飞出去五六米远，原本蓄势待发的钢珠也因为这一下而直接偏移到前方，一颗钢珠直接砸进了沙坑里。 而兰枫没有再射出第二箭了，他所用的也只是练习箭头，而不是狩猎箭头。 “……” 他只是转身，把手中的复合弓用强腐蚀性溶液过了一遍，将其销毁，残液进行酸碱中和过后冲入了下水道。 噢，那手法可太熟练了。 对于自然还有自然所孕育出来的生命，兰枫向来是亲和中带着敬畏的。 但杀戮也从来不可避免。 兰枫也吃肉，甚至相当喜欢肉类，人活着基本上不可能离开这些，甚至就连呼吸也会造成一定量微生物的灭亡，所以对于其他物种的适度杀戮，自己是完全持赞成态度的。 而对于一些对人有伤害的生物和外来入侵物种，比如吸血的蚊子，传播细菌的苍蝇和蟑螂这些，兰枫也同样鼓励人们踊跃将其消灭。 但，若是为了满足内心暴虐和快感乃至支配的性欲，而去肆意虐杀无害的生灵，不管是人还是其他动物，都是深深为自己所厌恶的。 而这一次……他真的没能想到，自己要将手中的箭对准的，竟然是叶鉴山和自己放弃了千万奖金也要赶赴灾区救下的孩子。 好个荒唐的场景，世间之事竟轮回至此。 但看到她将无辜的生灵肆意虐弄甚至还想用钢珠打瞎其他小孩子的眼睛，兰枫仍是平静地出手了，他怒不可遏，悲不可言。 噗哒。 兰枫迈出房门，走下长阶，迎向夕阳，甩脱暗影。 那里距离自己不远，但不知为何，兰枫感觉，那段路竟然十分难走，竟是比那十几公里前往灾区的烂路还要崎岖。 祁悦仍然在地面上翻滚，发出惨叫。 然而这个点周围的居民大多是些家长，都出发去接小孩子回家了，只有几户人家听到惨叫从窗户里探出头。 “你妈——！！快救救我！！快打救护车送我去医院！！我爸马上就过来！！痛死我了！！” 她一看到兰枫朝她走过来，在求救之前居然是先问候了一句自己的至亲，才火急火燎地朝着自己大喊大叫。 “……” 兰枫没说任何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绕开了她，将沙堆中遍体鳞伤，眼睛都已经爆掉了一颗的乌鸦捧在怀里。 它呼吸很微弱，温度在流失。 所有生灵将要消逝之前，似乎都是这般预兆。 “【优美的华国语言】！！你耳朵聋了吗？眼睛瞎了吗？我要你打电话叫救护车！！你没看到我受伤了吗？！” 自己身后的祁悦一边勉强翻身撑起身体一边冲着兰枫的背影继续大吼大叫。 “……” 兰枫依旧是保持沉默，无视了她，自顾自抱着怀里濒死的乌鸦开始快步飞奔起来。 自己有印象，距离这里最近的动物医院就在小区出门左拐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无论是猫狗还是鸟雀都有专门的医师去处理。 这里需要指出一点，虽然兰枫在医学，化学和外科手术方面极其有研究，但说起来还真没有涉猎到兽医这一行里面去。 他也不逞强或者冒险，选择交给其他人处理。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自己，关于兽医方面的知识，也可以拾起来啃一啃，毕竟有些知识都是相通的，学起来很快，万一有一天就要用到呢？ …… 幸运的是，兰枫的印象没有出错，他的记忆力的确一如既往地可信，没有走任何弯路，兰枫在几分钟之后就奔跑抵达了那间动物医院。 “啊呀……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 前边接待的前台小姐看到兰枫进来，先是礼貌地进行公式化地说辞——然后她视线下移，看到了兰枫怀里捧着的那一只浑身是血的乌鸦。 于是她话语中的最后一个字直接被硬生生咽回了喉咙里。 “救它，被一个孩子打伤了，生命危急，火速处理，一切费用我来承担。” 兰枫没说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截了当告诉了她。 “呃……好。” 前台小姐显然也很少遇到这种情况，一个半大孩子捧着一只浑身是血的乌鸦，语气却十分冷静地直视着自己说话，她当时都有点愣住了。 “张姐！徐哥！这边有只乌鸦浑身血淋淋的被一个孩子抱过来了！麻烦准备下东西看看能不能救回来！” 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开始喊里边的同事准备抢救，随后再对兰枫说道： “可以请您的家长过来么？或者有监护权的监护人……” 兰枫的双亲早在缆车事故中离世了，监护人目前是齐心远齐院长，但兰枫这会儿可不想麻烦他过来一趟。 “……不是很方便，怎么，难道你怕我结不起账？” 兰枫语气依旧十足的平稳，可这一次却带着微微的压迫感。 “没……没有。” 前台的接待小姐没想到自己被兰枫一个眼神给吓得差点被高跟鞋崴到脚。 “抱歉……我有些心急了。” 兰枫稍稍深呼吸了一下，今天的事有些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心情，平缓了一下情绪，再对接待小姐说道： “请尽全力救救它，我这边先给你们转一万块，能救活，再加一万给你们分。” 诱人的金额加上兰枫的震慑力，接待小姐也不敢再询问太多。 最后只当兰枫是个气场不凡的大家少爷，立刻招呼到来的同伴将濒死的乌鸦推入了急救室。 …… 根据那边的医生说，伤情比较复杂，抢救起码需要一个小时，而兰枫在这段时间，又一次折返回了自己居住地所在的楼下。 而这一次他回来时，发现祁云启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此时已经心急火燎地围在肩膀中了一箭的女儿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痛死我了！！快叫救护车！！” 沙坑里的祁悦依然疼得小脸煞白，一个劲地催促祁云启感觉打电话。 但一旁的祁云启这会儿手机都有些握不稳，一连拨了三个电话全是错的，又一次手机都差点从手里滑下来。 “……我会处理这伤势，让我来吧。” 兰枫站在十米左右的地方，停顿了数秒，最终还是走上前，轻声说道。 “啊，孩子，你会弄这伤？” 此时的祁云启已经是急得和那日一样抓到个人就相信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是李院士，而现在则是自己的本尊。 “爹！就是他当时第一个路过这里看都没看我一眼，自顾自走掉了！” 没想到祁悦一见兰枫，就恶狠狠地告状起来。 “嘘！你这娃子！怎么说话呢你！” 现在有求于人，根本不是分辨这种事情的时候，祁云启当即就焦急地遏止了祁悦的话。 “我来吧。” 兰枫蹲下来，在祁云启的目光下娴熟地进行局部麻醉，又把箭头拔掉，抽出箭杆。 “你伤怎么来的？” 手上一边动作，兰枫一边开口问道。 “你这蠢——（改口）……被一支箭射的。” 祁悦差点没克制住，但最终还是在他父亲祁云启的目光下改了口。 “当时你在做什么事情？” 兰枫继续询问，语气咄咄逼人。 “我在……打一只被我埋在土里的乌鸦！我很开心！我打得很准！” 祁悦的话语只在开头迟疑了一瞬，随后孩子的语气竟然带着期待被表扬的骄傲。 “你听到她刚刚说什么了。” 兰枫这时已经用止血胶布进行了止血，站起身来，看着祁云启，说道。 “实不相瞒，孩子，悦悦在郊区的农房那会儿，也经常做些踢鸡撵鹅的事，当时俺也没多大在意，只当是孩子的玩心。” “可毕竟那些说到底只是畜生，咱们做人一年到头也杀得不知道多少哩。” “这不知道哪个犯天煞的玩意，要是因为这事就射伤我女儿，被我抓到，还在山里边那会儿，肯定得狠狠打他一顿，再让他跪着给悦悦道歉。” 祁云启说到最后甚至愤恨地捏了一下拳头，眼神中闪烁着凶意地对兰枫说道。 嘭！！ 可祁云启万万没想到兰枫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给我记好了，蠢东西。” 祁云启还在发懵中，兰枫一把伸手攥住了他的领子，将他的身子整个拉得弯下来，眼睛里宛若寒芒发硎般锐利： “人们杀戮猪牛，是因为要生存；杀戮蚊蝇，是因为会传播疾病；杀戮老鼠，是因为携带病毒的同时会咬坏电线，偷吃粮食破坏我们的生活。” “但你要明白，捕杀和施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假如一个人会因为虐猪虐鸡虐小动物甚至虐待人类能产生满足感和快感。” “那他的心灵一定是扭曲的，在无数国家的犯罪心理学记录上，均有此类人群后续发展的恐怖后果。” “我当时看到了她的眼神，如此真挚，和她当时说的话，打瞎那些小孩子的眼睛和虐待那只乌鸦产生的快感是一样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祁云启此时刚刚从发懵中转醒过来，他看着兰枫的眼睛，一瞬升起的暴怒却更快地入坠冰窟，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可怜。” 兰枫最后只是发出一声不知道给谁的叹息，松开了手—— 而下一秒还没等祁悦反应过来，他父亲祁云启竟然是手一抄把祁悦扛在肩上，发疯似得逃跑了，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不敢回头。 “……” 而兰枫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父女俩逃走的背影，良久无言，最后把手插入口袋里，但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嗯……？” 可就在这时，自己突然感觉到自己插入口袋的手突然在边缝中抠到了一团打成卷的东西，兰枫轻轻将其掏出来。 那是扭曲成了一团的彩纸，兰枫则将其摊开。 “是你啊……” 原来兰枫摊开彩纸后，发现这正是一周前，自己和鉴山购买的命中了双龙金赏的彩票。 叶鉴山在那时就撕了，而自己丢在衣服里忘了这事。 随后这衣服也洗了很多次，但都没有洗掉，它陷在口袋的缝隙里，最终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值。” 仿佛叹息的气凝成了这么两个字，兰枫将口袋里那张皱皱巴巴的彩票轻轻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 他转身离开，夕阳下将他的影子拉长，如同刀刃般挥向那离开女孩的脖颈。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没有。 兰枫只是走向黑暗。 而众影相拥而迎。 第46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1】 …… 祁云启和祁悦最终没有搬到学校旁边来。 他们只是逃走后报了警，但兰枫深知司法系统的证据链体系，警方虽然怀疑到了兰枫这个初中孩子的头上，但是最终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哪怕其最后动用了测谎仪对兰枫进行讯问，也依旧是全程绿灯—— 身为一名心理年龄和身体年龄严重不符且人格殊异的少年医师，自我催眠和自我暗示不过是必修课，足够骗过这种机器的算法了。 犯罪分子唯一被判刑的原因，就是被抓。 从来就不是什么脑筋急转弯。 最后，这两人的身影乃至名字也逐渐淡出了兰枫的生活。 自己也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去记忆它们，大脑早早地将它们归为无用信息丢进了粉碎机里。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白云流淌在湛蓝的天空里，虽是冬日，但是气温舒服到居然有许多老爷爷老奶奶在楼顶上烤太阳。 【“手腕的角度保持在直角，90°。”】 【“每根手指不弯曲，保持笔直。”】 【“手心向前，手肘伸直。”】 【“手腕继续保持直角，一根根弯曲手指。”】 【“1，2，3，4，5。”】 【“再一根根伸开手指。”】 【“1，2，3，4，5。”】 【“……”】 此时，收音机里放着浑厚清晰的男声，而坐在地垫上的兰枫也随着收音机里的声音不断地活动着手指，这只是第一小节。 “……” 兰枫总是习惯在午休后留半个小时给手指进行健美操和关节锻炼——可别小看了这半个小时，就是需要这短短的半个小时来对手指进行全方位的活动。 此时更是冬天，手指很容易僵硬，僵硬就容易失去记忆和活性，尽管兰枫花一些时间也能寻回手感，但自己从来更习惯瞬时响应。 现在自己一方面是手术外科需求，一方面是钢琴需求，对于手指的依赖性与日俱增，兰枫可是非常爱护自己这双手的。 再过去二十多分钟后，一整套手指健美操和关节锻炼均已结束，当然，手指为主，也能顺带着锻炼一下腕关节、肘关节乃至肩关节。 啪嗒。 兰枫站起身来，用一旁的毛巾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从一旁拿来一瓶早已准备好的温水，一口气饮下一整瓶。 当然，是小瓶了。 “呼……舒服了。” 兰枫再次拧紧瓶盖，将空瓶分类到可回收物垃圾桶里，便前往了自己的书房。 “不知道那只乌鸦怎么样了……它还能飞回到它原本的巢里去吗？” 走入书房后，兰枫拉开书桌下方的座椅，拨开窗帘，好让阳光洒进来，口中则自顾自说着。 其实今天是那只乌鸦出院的日子。 在一个小时之前，兰枫特地去了一趟那天的动物医院把那只乌鸦接了出来。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治疗和恢复，那只乌鸦已经得到了完全康复。 除了那只被打瞎了的眼睛坏掉了以外，其他的身体功能均恢复了正常，能跑能跳，能叫能飞。 当然，兰枫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两万元治疗费，不，倒不如说是感谢费更合适些，毕竟大多数钱是直接转给医师的，让他们自己分。 不过后头还是给齐心远通了个电话，他也十分干脆果决地支持自己的决定。 【“飞吧。”】 那时的兰枫把它抱出了动物医院之后，就找到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将它放飞了，让它继续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 它当时似乎还很是不舍，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后，才振翅飞上了高空。 “好……那么接下来继续阅读《巴法林根的乌云》，等一下看看时间，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再练习一下那首曲子好了。” 兰枫伸展了一下身体，随后从书架上拿出了那本自己最经常翻阅的作品，顺着书签打开了书本，这应该已经是自己不知道第一次重复阅读了。 当然，好作品就是这样，值得反复品读，有时下一次阅读的体验和收获就会和上次的并不一致。 笃笃…… 可就在兰枫才把书翻开准备进入阅读状态时，自己前方的窗户突然之间传来了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击的声音。 “嗯……？” 结果兰枫才刚刚升起疑惑，抬眼一看，窗外居然是那只之前被自己放飞的乌鸦，它正在用脑袋和喙轻轻敲打这兰枫的窗户呢。 “啊，你又回来了？” 兰枫有些惊讶地拉开窗户，此时的乌鸦正准备再一次用脑袋和喙敲一下，结果兰枫这窗户一拉，它当即就头重脚轻地栽了进来。 噗。 足有成人两个拳头连起来大小的乌鸦啪嗒一声摔在摊开的《巴法林根的乌云》的中间，屁股高高抬起，下巴贴在书页上。 “夸克。” 它发出一声欢快地鸣叫，然后扑腾着翅膀站起身来，这时，兰枫才注意到，乌鸦的嘴里的居然衔着一枚非常小的野果子。 “哦呀……给我的？乌鸦的赠礼？” 兰枫饶有兴趣地自言自语道。 “夸克~” 乌鸦只是再次鸣叫一声，仅有的一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兰枫。 “好，我反正是听不懂你的意思，要是不是给我的就啄一下我的手，别太重。” 兰枫耸了耸肩，轻轻用手指将夸克嘴上衔着的小果子摘了下来。 “粗莓。” 轻轻在手指里捻动了一下，小小的黑红色浆果就渗出汁液来，兰枫一下就说出了它的名字，一种非常常见的杂食性鸟类的食物。 “谢谢你，我之后会把它做成标本，然后制成书签的。” 闻言，站在书上的乌鸦有些高兴地发出几声欢鸣，扑腾了几下翅膀。 “你想留下来吗？留在这里？” 兰枫看出它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眼神如同一潭深水，看着乌鸦，语气平静地说道。 “夸克！夸克！” 乌鸦依旧是大嗓门地叫了几声，随后一跃而起，飞上了兰枫的肩膀，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兰枫的脸颊，又飞回到了书桌上，正对着兰枫。 “你的叫声……像是‘夸克’，‘夸克’的叫。” 而兰枫伸出食指，而乌鸦轻轻将自己的喙尖抵在自己的指尖上。 “你以后就叫夸克，怎么样？” 而让兰枫没想到的是，夸克居然仿佛有灵性般点了点头，随后扑扇了一下翅膀，身体下压，竟然做出了一个仿佛鞠躬一样的动作。 “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对吗？” 坐在窗边的兰枫笑着询问。 夸克（quark）是一种参与强相互作用的基本粒子，也是构成物质的基本单元。 没想到居然能听到一只乌鸦的叫声能和这两个字的音色如此相近，便直接如此命名了。 “你有灵性，对吗？” 看到夸克居然能听懂自己的话一样并做出一些自己能理解的肢体动作，兰枫顿时兴趣愈发浓郁，摸了摸夸克的脑袋，询问。 “夸克，夸克！” 毕竟夸克只会说夸克，最多变化一下停顿和声调，兰枫又不是什么鸟语学大师，当然听不懂夸克要对自己说的具体内容。 不过夸克似乎能听懂一些兰枫的话，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简易的指令，这让兰枫一再怀疑这是不是某只变成了乌鸦的精怪来找自己报恩。 不过自己在世俗的眼里已经是够特殊的那一个了，身边再多一只特殊的乌鸦又有何妨呢？ “难不成我还分出点工夫来学习一下鸟语学？不知道夸克夸克就这俩主要音色里存在多少单词和语法……还有肢体动作……” 此时的兰枫思考着，一只手撑着腮帮子，另一只手调弄着名为夸克的乌鸦在自己眼前上蹿下跳。 的确，兰枫的大脑拥有着天才般的记忆力和逻辑辨析能力，这让他在学习许多陌生的知识时都得心应手，尤其是感兴趣的那更是进步神速。 只不过要知道，自己的脑容量也是有限的，学习知识确实快，但学得太多了，塞得太满了，反而会让许多知识在运用时出现迟滞和混乱。 所以兰枫也一直在挑着学，保证大脑干净清爽，不至于太过拥挤。 同时，大脑也会定期清理一些兰枫阅读闲书的记忆，这样其实反而更好，因为下一次去看时就如同第一次看一样处处充满了惊喜。 “唉……真是困扰呀，难道真要麻烦齐院长联系一下，看看他的人脉里有没有什么鸟语学大师或者鸟语系毕业的高材生？” 兰枫的腮帮子里一边传来吐气的声音，一边用另一只手不断地挑逗着夸克的喙，而它也很顺从地闭着眼睛摩擦着自己的指尖。 “呃……《如何与一只乌鸦为友》？” 突然，兰枫的视线扫到了身侧的书架上一处偏僻的角落，而书名让兰枫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无语，扶额说道： “我什么时候连这种书也买了……？” “算了，这时正好用得上，让我来看看。” 兰枫轻轻拍了拍夸克的头，站起身，把那本书取下来，翻开，崭新，自己和夸克一个大脑袋一个小脑袋一左一右凑着看。 “竟真有什么单词和语法教学？而且还挺精简的……” 结果越看兰枫越是啧啧称奇，这本书其实是描述一位老太太和一只乌鸦共度余生的治愈系小说，甚至推荐阅读人群是60岁以上的独居老人。 不过里头还真有一些像模像样的鸟语学知识，再一看作者，网上查询了一下还真的是一位知名的动物学女教授，她还真钻研过鸟语领域。 再一看她的人生经历的末期……这本书其实就是她的晚年自传。 第46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2】 …… 兰枫的确学得很快，加上夸克又颇具灵性。 大概学到太阳快下山时，自己已经能够听得明白很多夸克的语意和情绪了，再结合肢体动作，甚至一人一鸟已经可以进行跨物种的简单交流。 “咳咳，夸克，一些简单的指令你都能完成了，现在换个难一点的吧。” 最后，兰枫咳嗽一声，对夸克说道。 “夸克夸克。” 漆黑的夸克拍了拍翅膀，高高昂起头，发出高兴的回答。 “去，给我从饮水机那边装一杯水过来，刚刚你看到我示范过了，重复我之前的动作。” 兰枫指了指身后的饮水机，和桌上的一个一次性水杯，对夸克说道。 “夸克！” 夸克立刻用力一扇翅膀，用爪子将桌上的纸杯抓起，飞到空中，随后将纸杯搁置在出水口底下，再用额头往下按压开关。 “喔喔喔，厉害。” 兰枫笑着，拍着手说道。 “夸克。” 听到了兰枫的表扬，也许是夸克急于展现更多，于是水才刚刚放完，夸克就一个回旋撤出槽位再抓起装满了温水的纸杯，就迅速朝着兰枫飞过来。 “夸克，慢点！” 兰枫一看就发现夸克的身子明显起步太过仓促，飞行轨迹开始变形，顿时大声呼喊。 哗！！ 结果，夸克飞到最后边，果不其然翅膀一个失衡，因为需要紧急降落，抓住的杯子一下子被甩了出去，连带着里面刚刚被接好的温水。 噗~ 而此时正身体前倾刚刚还鼓励着夸克的兰枫自然是……免费洗了个头。 滴滴答答…… 看到眼前头发像是海藻一样贴着头皮湿漉漉地往下滴水的兰枫，夸克有些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有些不安地在桌上挪动着脚步。 “夸克呱呱……” 它发出有些急促却低沉的声调，像是在道歉并担心自己的状况。 “没事，你尽力了，你做得很好。” 虽说有几滴水吸入了自己的肺里，有些难受，但兰枫还是轻轻拨开湿漉漉的头发，露出视线以及苦涩和真诚的笑容。 “……乌鸦能有几年的寿命？” 一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甚至没进入过自己大脑的问题却于此刻骤然浮现。 嘀嘀嘀—— 而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按照习惯，这个点打过来的基本上是齐心远喊兰枫回孤儿院和孩子们一起吃晚饭的时间了。 夸克也在这时也很安静地收拢翅膀，站在原地，不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 而自己掏出手机来一看，果不其然，正是齐心远。 “喂？齐院长，我马上回来吃饭，现在就出门，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到。” 兰枫知道齐心远开口就会询问自己的内容，便接通后就率先开口说道，同时去洗手间拿出毛巾擦拭自己正在滴水的头发。 “你这臭小子，鉴山的寒假作业上可留了一大摞子问题等着你和她一起解决呢。” 电话另一头的齐心远也早就想到了兰枫会率先这么对自己说，顿时鼻孔里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孩子学习进步可快了，我看很多问题鉴山根本就不是不会做，而是希望有和你一起探讨一起说话的时间。” “再这样下去，估计其他孩子也要效仿，每个人都留一大摞子问题等你一起叽叽喳喳，兰，你难道还会分身术吗？” 兰枫回答： “当然，我会分身术，怎么不会呢？院长？” “我可是兰枫。” 结果另一端齐心远明显一口水喷出来了，不可置信地说道： “兰？！你居然真会分身术？！” 他显然是信了，真的信了。 “哈哈哈哈哈，噗……哈哈哈哈哈！” 兰枫先是大笑，随后憋了一会儿，没绷住，又大笑起来。 “你……咳咳！！院长，真是我说什么您老就信什么呀？” “我说我还能徒手搓核弹呢，您老也信吗？” 电话里一阵沉默，但兰枫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会儿齐心远这个老头子肯定又吹胡子瞪眼了，还估摸着脸都羞恼红了。 “你——兰，谁让你这个小妖怪不能让人寻常看待！！你自己也不想想，你在12岁这个我还在缠着老妈看菜谱的年龄做了多少不可思议的事？” “现在别说是孩子们经常把你当做天神下凡，神仙转世，甚至就连我也有时候分不清你话里的真真假假，雾里花花。” “你这！！唉！！小祖宗！！我真是对你又爱又恨又无奈！你真是个在世阎王兼职活菩萨！” 齐心远电话的另一头显然是没有控制情绪，语气激动地对兰枫长吁短叹道。 “哈哈，小祖宗倒真大可不必，这不折我的寿嘛？” 兰枫的笑声渐止，对齐心远说道： “我等下回来整理一些孩子们当前年龄需要的知识笔记给他们，不会可以自己查询，毕竟即使是鉴山，日后也必须迈向独立的。” “毕竟我不可能中考还有高考时还跟在他们旁边吧？” 齐心远沉默了一会儿，咳嗽了两声，语气正色起来： “说的对，兰，孩子们越早能够接触到独立越好，不能一直依赖其他人。” “不过……说起来，今天有个比较严肃和特殊的事情。” 兰枫挺少听到齐院长语气郑重地对自己讲话，也收了收心态，平静地询问： “什么事？需要我做什么？” 没想到，一向性格爽利的齐院长这一次反而给兰枫卖了个关子，但语气仍然很重地说道： “你回孤儿院再与我面谈。” “这事很重要。” 听到齐心远这么说，兰枫便立刻结束了对话，迅速起身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穿好鞋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准备出发。 “夸克！夸克！” 一看兰枫要走，屋子里的夸克顿时急了，呱呱大叫的同时堵在出口一阵乱飞，最后站在了门把手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兰枫。 “知道了，肯定带上你，伙计。” 兰枫耸了耸肩，微笑着对夸克说道，手一抄就把夸克提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而夸克则抖了抖翅膀，把头高高扬起。 …… 因为齐院长的电话，哪怕今天附近的水果市场在搞限时大促兰枫都没去，而是挑选了最快的一条路线直接抵达了孤儿院。 “希望不是什么太紧急的事情……现在天都已经黑透了。” 在孤儿院门口，兰枫抬头看了看凝重的夜色，冬天本来就黑得早，黄昏到夜幕之间的间隔可不像夏天，仿佛相隔只有一线。 “嗯……？孩子们去哪了？” 可就在进了孤儿院后不久，兰枫却看到，原本孩子们玩耍的小广场上居然空无一人，别说是孩子们，就连工作人员都每一个。 甚至于……附近的建筑的灯都全部熄灭了，安静地有些渗人。 “夸克，夸克！” 兰枫肩膀上的夸克似乎有些不安地叫唤了两声。 “怎么回事？！” 兰枫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将风衣内自己携带的，鞋印的显影液全部用掉，并且和增量挥发剂进行联合使用。 嗤！！ 瞬息间，兰枫脚下的地面上方圆二十米内都出现了孩子们的脚印，并且这个范围还在向更远的地方延伸。 “步伐很匆忙，似乎走得很急，这里好像还有人互相撞到了，但应该没有摔跤。” 兰枫先是对着脚印分析了一会儿，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什么样重要的事情需要这么紧急召集这么多孩子？ “先去前厅，孩子们一般吃饭都在那里，现在一般是晚饭时间的尾声了。” 兰枫立刻疾步奔跑起来，赶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座建筑，并且已经准备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联络齐心远。 而鞋印的显影液仍在继续生效，并且其指向模糊地都对准了前厅，也就是兰枫的目的地，这让兰枫脚步更加迅速起来。 “……” 在短短半分钟过后，当兰枫赶到那座建筑面前，却发现所有的窗户和门都关上了。 只有正面的大门虚掩着，只留着一条缝，黑暗从中吐出一缕触须，在月光下向自己招手。 “夸克！！夸克！！” 肩膀上的夸克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它焦急的叫唤着，而兰枫也难得地紧张了起来，立刻原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工具，尽数齐备。 “来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和夸克要面对什么，但兰枫并不畏惧，大步朝前，来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用力将门推开。 “孩子们……我来找……” 可没成想自己话才刚刚出口，只听咔的一声，周围的灯光瞬间全部亮起，门口两侧一左一右站着齐心远和叶鉴山，将手里捧着的彩炮用力一拉！！ 嘭嘭！！ 里面都是孩子们折的五彩缤纷的小星星顿时漫天飞舞。 “什么东西？！陷阱？！” 兰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用手遮挡，结果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生日快乐！！兰枫（当然还有各种称呼，巫师先生，故事会大王，万能砖头，知识守门人……等等等等）！！” 然后自己就看到，整个前厅都被孩子们围满了，中央放着一个足足可以够所有孩子们吃个爽的巨型奶油蛋糕。 上面还插着十三根蜡烛，以及自己的生日祝福语。 “你是为了这事才紧急把我叫过来面谈的？” 反应过来的兰枫有些不可思议地询问自己身旁的齐心远。 噗！！！ 结果迎面而来的却是齐心远手里早已准备好的一块巴掌大的蛋糕块，噗的一声直接糊在了兰枫脸上。 “当然，这事可太重要也太紧急了，小子。” 而一旁的齐心远拍了拍手，语气和神态居然是一幅“你也有今天”的感觉。 “馊主意！糟老头子！吃我一招！” 被糊了一脸奶油和水果的兰枫顿时冲上去，从巨型蛋糕上抄起一块最大的就当头往齐心远脸上盖了过去，不过当然没用多大的力了。 噗！！！ 顿时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小孩子全都成了大白胡子。 “夸克，夸克。” 此时，天花板上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原来是夸克在最开始那会儿因为亮光和声响受惊了，此时正停在天花板上的吊扇处看着下面。 “没事了没事了，下来吧夸克。” 听到兰枫如此所，夸克这才扇动翅膀从空中落下，停在了兰枫的肩膀上。 “呀……这是什么？乌鸦？” 率先发问的是叶鉴山，她看着夸克灵动的眼睛，语气好奇地说道。 “啊……说来话长，估计会是我日后的伙伴了。” 兰枫将手指放在夸克的喙上，而夸克也立刻开始轻轻蹭了起来。 “当时从一个孩子手里救下的，那时……不……没什么，总之治好了它又放生了，可后面它又回来找我了，然后我感觉还和它挺投缘的。” “它叫‘夸克’，因它总是夸克，夸克的叫。” 另一侧的齐心远顶着一下巴的奶油白胡子，语气稳重地说道： “夸克，真像你的取名风格啊，兰。” 兰枫点了点头，迈步上前，他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但最多的无疑是喜悦和感动，自己看了一圈在场的所有孩子们，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总之，真的很感谢大家！” “今天晚上，不管大家想玩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一听兰枫这话，顿时孩子们顿时再次举臂欢呼，全场成了一片欢闹的海洋： “晚间故事！！” “成语接龙！！” “枕头大战！！” “噢！！！！！！！！！！” 第46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3】 …… 时间轴继续前推，今天来到了寒假结束的日子。 寒假的兰枫过得很开心——尤其是那次大伙儿一起为他庆祝生日，那的确是他第一次过这么……呃……像模像样的生日。 不过有件事情说起来怪丢人的，他有一次晚上放烟花时不小心烧着了别人窗户上的布雨棚。 当时119火速赶到现场，好在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虽然事后被查出那根烟花也是不合格产品，但兰枫仍然很是自责，幸亏那时那户人家的窗户是关着的，火源没有蔓延进屋子里。 这之后，兰枫就更加注重火种和火源的谨慎使用了。 …… 开学的前一夜，兰枫特地来到了叶鉴山的房间给她进行一对一的辅导补习，这些知识都是额外的，学校不会教，但很有用。 “呼……终于做完了。” 叶鉴山这时在台灯下合上了内容满满的笔记本，喘了口气，揉了揉眼睛。 “明天开学了，今天早些睡，保证好精神。” 兰枫这时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啊……对了，鉴山。” 突然，自己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叶鉴山说道： “明天开学报道之后，我就要请一个星期的假。” 这个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学校的老师其实也不怎么管兰枫的，毕竟有的人就是天生我材，轻轻松松就能通过考试。 “诶？兰枫，你要请一个星期的假？” 叶鉴山闻言，有些意外中带着不舍的语气对兰枫说道。 “嗯。” 兰枫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回答： “最近我对人体血管还有骨骼的构造领域有了一些新的灵感，我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完成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会发布在我之前和你说过的i论坛里，为人类的健康领域做出贡献，同时获取生活所需的资金支持。” 进入了孤儿院之后，兰枫也从未间断过在外科手术、医疗制剂、生物化学等方面停止自己的脚步，隔三差五就会发布一些内容上去。 然后就会得来一些资金支持，和一些专家教授分成几派在打口水仗。 虽然有许多人对i论坛上的l先生兴趣浓厚，但是这个论坛对于私人保密可谓做到了极致，何况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一个初中生头上来。 即使是资金的流向，兰枫也走的国外的银行。 加上i提供的安全协议，通过资金流切割划分再加上不同的银行卡种组合使用最后分批次汇合，查出来简直难如登天。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到账会有一些等待期，不过安全总是第一。 “好……好吧，我会想你的！真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叶鉴山每每想到在学校看不到兰枫时，就会有失落感和缺乏安全感，但她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了。 “放心，晚上大伙儿还是会在一起的。” “你坚强了很多，也进步了很多，鉴山，日后你一定大有作为。” 兰枫笑着拍了拍叶鉴山的肩膀，随后转身出门，轻轻将门带上，离开了。 翌日。 如兰枫昨晚所说，在开学典礼和报道等流程走过之后，兰枫就递交了请假申请—— 而学校里的老师对于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最多感叹两声就会把兰枫放掉。 在做研究和干活时兰枫就会离开孤儿院，来到学校旁边自己购置的居所，当然，夸克也跟着自己。 夸克经由了一个寒假的训练磨合，现在已经非常听兰枫的话了，不会弄乱或者打破工作室里的任何东西，该安静的时候它就和雕塑没什么两样。 当然，实在好动得紧了，兰枫也会把它放飞窗外，让它自由活动，翱翔天际，不过不用担心，它总是会兰枫规定的时间内飞回来的。 有时若是需要夸克拿一些小东西，比如让它给自己续杯温水，夸克已经完全熟练了，一滴水都不会洒。 “嘿咻。” 兰枫进了门，换了鞋和衣服，便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将电脑打开，书架上取出要用的资料和笔记本，就准备开工了。 “……” 通常而言，自己需要完成一篇原创的文章，手边总是要有两样东西——自己的一摞和创作有关的书籍和笔记，还有一样是随时可以续杯的温水（夏天是冰水）。 最好还得有上一些酸甜可口的水果，补充能量顺便提神。 “啊……不赶巧……今天i正在维护，还得一个小时才能进去。” 兰枫本来开了电脑就想直奔i的专有板块去的，可惜才登进去就被告知自己今天i正在维护，得一个小时之后才开放。 “夸克夸克~” 手旁的夸克似乎也伸了伸翅膀，做出了一个类似两手一摊的动作。 “也好，趁这段时间整理一下等会要用的资料。” 兰枫吐出口气来，揉了揉指关节，噼啪作响。 叮~ 可就在这时，电脑页面的右下角突然弹出来了一个游戏广告。 “呃……这是什么？” 兰枫看了看右下角的那个游戏广告，本能反应驱使着自己应该是马上叉掉的，毕竟大多数都是那种特效泛滥、一眼生厌的垃圾网游。 而且很多甚至是强制性传播，跟病毒似的。 这个只有右下角一个小方框的都已经算好的了，有的直接占了整张屏幕不说还放起了耳朵都能起茧的bgm，并且音量巨大。 “什么东西……” 兰枫一边念叨着一边准备把弹窗关掉，可是他突然发现，这一次的游戏似乎不太一样，它的内容和边框做得很精致。 而且内部的ui和排版设计也让自己感到舒服，就这么集成在一个小小的方块空间内。 占据了将近一般的空间的是一名有着长长的耳朵，蓝色眼睛，黑蓝色夹克，手指上似乎戴满了蓝色戒指的少女。 “有点意思。” 兰枫突然间莫名起了兴趣—— 实际上，兰枫从来不是什么不玩游戏的人，他的手机上还有电脑上安装了许多关于思维锻炼的探索解谜游戏，其他游戏也有。 兰枫最喜欢的一款游戏名叫【the room】，中文名为【未上锁的房间】，目前出到了第三部，第四部已经正在制作了。 自己也早早地将其加入了人生可期待事物名单里。 “明日方舟……测试服？” 兰枫点进去了解了一看，发现这是一款二次元塔防游戏。 塔防游戏自己从来不陌生，手机里和电脑上都有着塔防游戏的经典之作，王国保卫战的各个版本。 从起源，普通，前线，三部曲，里面的成就应有尽有。 据说下一个版本，主角还要更换到原本的对立反派boss邪恶巫师卫兹南这边，新一部续作的全称叫做王国保卫战·复仇。 同样也在自己的人生可期待事物名单中占着一席。 “嗯……天灾……感染者……矿石病……源石……移动城市……” “这么看来，天灾带来源石，源石反哺天灾，带来矿石病，而矿石病患者容易遭到迫害和歧视，却又能得到力量，但力量伴生的却是生命的消耗。” “嗯……算得上比较完善的体系了。” “罗德岛……整合运动……成为罗德岛的博士进行指挥作战，然后这个绿头发的猫耳女性叫凯尔希，旁边那个长耳朵的女孩叫阿米娅。” “这位长着犄角的女性叫塔露拉，是整合运动的领袖，而整合运动这边，是个作为一个无种族立场，极端排外的感染者组织。” “整合运动宣称感染者，应对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积极去获取并使用属于自己的力量，试图用最原始的手段去争夺世界的公正。” “然后以名为乌萨斯的强大帝国的一处偏远边疆被摧毁的移动城市为开端，进行恐怖袭击，而这时，罗德岛因为某件事而突然介入……” “呃，等一下。” “所以，一家制药公司怎么会能有介入这种帝国领土内发生的恐怖冲突的力量？” 兰枫看了看页面内部提供的世界观介绍，没想到还挺新颖，不知不觉自己也沉浸了进去，因为其笔锋很多都是有参考着现实世界的架构体系来着墨的。 “制药公司……还能介入这种级别的恐怖冲突，不会是保护伞公司那种套着制药公司的幌子，实则涉及领域涵盖了药物、医疗硬件、国防工业产品等绝大多数的高新技术产业，但真正的利益来源来自不为人知的高新军事科技与生命工程、生物兵器等秘密行业吧？” “难不成，这个罗德岛还在政治与经济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并保持着丰富、良好的社会形象，并拥有大量隐性子公司，是由受过高度训练的安全部队组成的军事集团，有营救、侦察及辅助军事行动之能力，并运用武力保护其资产及高层雇员？” 兰枫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 “有意思，少有的能一下就吸引我注意力的游戏。” “现在就能进去试试手吗？” 自己有些忍不住地搓了搓手指，自顾自地说道。 “夸克夸克。” 结果这时，鼠标垫旁边的夸克叫了两声，用喙轻轻戳了戳页面的右下角： “测试招募已满，请各位玩家静心等待开发进度，预计需要两年左右。” 兰枫一边念着夸克指着的文字框，一边揉了揉眼睛，念完之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语气有些困倦地说道： “哈~还早着呢，按这个开发进度，估计得我上高中才能接触到。” 兰枫耸了耸肩，结果却发现，在自己不断地研究中，时间早已流逝，i论坛此时已经开放了。 “做正事吧，游戏虽好，也该主次分清。” 握笔，翻书，撰文，排数。 一切皆在控制中。 第46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4】 …… 兰枫完成这篇文章，已经是九天之后的事情了。 比预期中多用了两天。 但《人体血管与骨骼的结构论新解》这篇文章的确在i上引起了很大反响，各种资金奖项拉满，去税和手续费后，足有八百二十万元整。 九天之后，兰枫重返校园，接下来是初二的下半学期。 在校园里，自己其实是个有些高调的人，但这并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从来不会高谈阔论或者过度炫耀自己的才能。 但，没有人能忽视一个课几乎都不上，也不怎么听讲的人次次满分，还经常辅导其他学生作业，并且不用穿校服，而是黑色的风衣，浑身散发着一股神秘气场的同龄人。 不过，兰枫也习惯了——现在他甚至还会带着夸克一起上课，孩子们一开始也啧啧称奇，有的还会逗弄夸克几下。 不过夸克也许对其他孩子们也会表示亲昵的态度，但其实不管是兰枫还是夸克，都明白最重要的唯有彼此。 只是，也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在兰枫请假回来的三天后，自己突然发现，其他班级的一部分女生有时候会脸色比较难看或者痛苦地在走廊上慢走。 自己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们了，但是当询问时有的说自己来了例假，有的说自己只是昨晚没睡好，从床上翻了下来。 兰枫也留意了一下，见她们捂着的地方也确实没什么可见的伤口。 当时自己也没想太多，就告知如果实在坚持不了，就请假回家好好休息。 …… 翌日。 课间。 孩子们大多在走廊上玩，兰枫则一个人坐在卫生角折纸飞机。 他一直在钻研，上一个课间自己和班里的五个女生玩，把把都是输。 诡异的胜负欲，起来了啊。 “我是不是还要钻研一下空气流体学……” 此时，兰枫趴在桌子上，目光平齐自己的新作品，暗自默念道。 “夸克夸克。” 一旁的夸克表示非常赞同。 叮铃铃—— 而这样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上课铃又响了，学生们很快从走道上撤了回来，各自入座。 “化学课啊。” 而兰枫则抬眼看了一下黑板右上角的课程表，说道： “夸克，回去。” 桌上的夸克很听话地蹭了蹭自己的手掌，随后一个翻飞就到了自己的抽屉里。 “……” 噗哒噗哒。 可随着脚步声的响起，却是一个面貌身材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挎着教材走了进来。 “嗯……？新的化学老师？” 兰枫的眼角在这时挑了挑，眯起了眼睛，揣着袖口看着他。 这个新来的陌生人，很胖。 如果非要形容他身材的肥胖的话，大概真能和普通的肉猪长出人的四肢穿上衣服差不多——那衣服的扣子自己都快绷不住了。 面部明显很久没有做过清洁了，毛孔和汗腺明显都在相互打架，一部分脸显得油腻一部分脸显得干燥，看上去十足十的恶心。 就这还带着一幅圆框眼镜，让整个人本来就很圆的身子和脸更圆了。 虽然外貌一言难尽，但他仍然尽力亲切地如同给包子的边捏褶似的挤出和蔼的笑容来，面向414班的全体学生，自我介绍道： “你们好，各位同学。” “我叫吴海（在黑板上用粉笔写名字），今天开始接任初二414班的化学老师，也是新的班主任。” “之前一直抽不出空过来，其他的班级都是我在带，今天这是最后一个班了，日后还请大家相互支持，共创佳绩。” 闻言，底下的有些学生们立刻开始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起来： “啊……我记得他……好像是从国外回来，那个很有名的斯托福柯大学的化学领域的华人教授……” “这么厉害？！可不是那么多教授都去了国外，因为那边待遇比我们这边更好么？” “可不能这么说，有的教授也会选择回来报效国家的！我爸爸就是（语气骄傲）！” 新来的叫吴海的化学老师也听到了这些声音，但他也没有出声喝止他们。 当然，这是前排的学生们，后排的学生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在看着抽屉里的手机，而卫生角的兰枫则和所有人不同。 “……” 兰枫看着这个新来的化学老师，心中浮现出一阵剧烈的厌恶和警惕感。 当然，兰枫从来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不然当时自己也不可能救下并不漂亮却被欺凌的叶鉴山。 但是气场是骗不过人的。 哪怕掩藏得再好，那个肥肥胖胖，带着圆框眼镜，褶子堆砌出和蔼的笑容的那名化学老师总给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气场。 并且……这气场很熟悉…… “！” 兰枫的眼神突然变了一下，他想起来了。 这种气场自己前面就曾经在祁悦身上感受到过。 “……” 只是，气场虽然不会骗人，但也会有特殊情况，比如兰枫有时候没控制好也会散发极其恐怖的杀意，寻常人只是接近就会感到一阵悚然。 对待恶人恶行，其行事狠辣，但也绝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不过这倒是给兰枫提了个醒，之后这个新来的老师，他可以进行重点关注。 “……” 于是，兰枫没有说话，只是压低自己的目光，看向抽屉里一动不动正在休息的夸克。 …… 而自己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几日以来，他一直有在观察这名新来的化学老师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经常找借口把女孩子叫到办公室，出来时女孩们就会一脸疼痛或者难受。 当时自己也放出了夸克绕到外边的窗户那边看，结果夸克回来后顿时语气激烈地呱呱叫，还用翅膀做出用力挥舞的动作。 兰枫当时就还以为那个叫吴海的化学老师动手打了他们，但是女孩们出来时捂住的地方都没有任何伤口。 可自己后面去询问，女孩们则都摆了摆手，告诉自己没事。 但兰枫肉眼可见她们在害怕，她们在撒谎。 “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兰枫握紧拳头。 “我必须调查清楚。” …… 不过次日，今天正正好要轮到兰枫的小组又一次开始不得不品鉴的初中生艺术鉴赏活动——黑板报。 “唉……果然，绘画还是交给其他人来吧，我是真的难顶。” 此时的兰枫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粉笔——黑板上出现的原本写着向日葵的位置，却多出了一团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的线条。 画的真是够烂的。 兰枫的确拥有强大的记忆力和逻辑辨析能力，但是绘画往往考验的是抽象思维能力和艺术创造能力，再结合绘画的手法。 这恰恰是兰枫不具备的天赋。 所以经常画着画着，粉笔就被当成了手术刀之类的东西，画出来的要么有棱有角如刀割，要么就歪歪斜斜若毛虫。 你若让他画各种例如圆柱体、圆锥体等几何体他不用尺子等工具进行辅助都能画的如印刷般标准，长短数据兰枫能给你精准到毫米。 但一旦开始涉及到动物植物、卡通形象、乃至更抽象的艺术设计这些，兰枫就抓瞎了。 是的，他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何况最近一直在调查学校里的那件事，兰枫经常有些心不在焉，就更画不好了。 “邱穗还没回来吗？” 兰枫实在无奈，放下了笔，询问。 邱穗是414班的文娱委员，同时也是个画画特别好，和叶鉴山一样有些胆小怕生的女孩子，在其他课业上也同样得到了兰枫相当多的照顾和辅导。 她也曾经教过兰枫画画……只是，呃，硬件固定了，实在没办法学进去多少。 今天放学前黑板报就要迎来评比了，如果不是邱穗从今天一早就突然请假的话，也不至于让并不擅长的绘画的兰枫来做这种工作。 而且，偏偏小组的其他成员此时下午都乘坐大巴车去参加一次校外的听写大赛。 于是，他们就商量着上午要不先把其他工作弄好，包括绘画在内。 实际上，也的确做好了，可结果中午他们一走，天花板上的水管突然裂了条缝，喷出的水噗嗤一下把黑板上右边的画给洗没了。 虽然左半边完好无损，水也是干净的，管子也很快修复了。 但最最关键是，画没了。 这可苦了兰枫和剩下来两个都不怎么会画画的女生，那两个女生一个书法很好另一个则是广播员，虽然都是优等生吧…… 只是在绘画方面和兰枫凑到一起，完全可以用方枘圆凿来形容，根本没可用武之地。 尽管，黑板报哪怕得一等奖也就是一张几块钱的奖状，根本不及兰枫上周收获的八百二十万分毫。 但这对于孩子们来说可是一种对他们能力和努力的认可还有尊重，这可绝不是小事情。 “没呢，说是这个点差不多能到。” 一个女生抬起胳膊看了看腕表，回答兰枫。 “好吧。” 自己耸耸肩，再次拿起笔，这会儿其他孩子们在楼下操场上体育课，兰枫和她们则还在尽力修复。 “……很好，鉴定为一坨狗屎。” 兰枫这边最后尝试创造了一幅草稿—— 一座由大量精密的几何体通过各种角度堆砌成的高塔，再看了看之前拍摄的样本，顿时无力地搁下了粉笔，兀自叹息。 也许自己的造物也算不错，但奈何根本不符合主题啊。 “啊……抱歉……我来迟了……”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了邱穗的声音。 “……” 兰枫和女生们扭头看去，就发现是邱穗有些一瘸一拐地进来了——兰枫眉头皱起，骨骼不像是有问题，但是也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皮外伤。 肌肉拉伤……筋膜损伤……也不太像…… “不对……太反常了，一定有什么细节是我忽略掉了的。” 看到邱穗过来后腿都站不稳还想用粉笔画画，兰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 “邱穗，等一下……” 结果没想到这么一下邱穗居然失衡，差点摔倒，好在兰枫用自己的一边身子及时挡住。 “唔呀！没事吧，邱穗？” 一旁的两个女生看到了立刻有些害怕和关心地上前询问。 “没、没事的……我……” 被兰枫撑着的邱穗几乎是咬着牙回答的，腿仍然在止不住地打颤。 “……跟我来。” 兰枫这时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随后一把抱起邱穗，对其他两个女生说道： “拜托帮我保密，她一定有伤，我要带她去检查。” 兰枫的人品全班同学有目共睹，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46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5】 …… 此时外面的走廊上都没有人，孩子们都去底下上体育课了，兰枫抱着邱穗动作又快，迅速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化学实验室里。 啪吱—— 兰枫将钥匙插入其中拧动一圈再用肩膀将门用力抵开，闪身进入其中，将抱着的邱穗搬到一处几把椅子拼成的临时躺铺上。 “邱穗，告诉我，是不是吴海伤害了你？” 放下她后，兰枫率先开口，他的眼神如同利刃般锐利，让邱穗有些不敢直视自己。 “你的腿很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自己说着将邱穗的鞋袜脱去，裤管往上挽——这本来应该是个侵犯的动作，可邱穗却完全感知不到兰枫存在任何恶意。 这是医生的检查。 “……” 但是和之前一样，腿部没有任何可见伤口，兰枫用中医的行针验脉之法也试过了，没有任何骨骼、经络和肌肉方面的内伤。 “等等……也许我可以用这个试试。” 兰枫思忖了一会儿，灵光一现，立刻从自己的风衣内衬中掏出一管银色的化学制剂——那是之前自己用过的鞋印的显影液。 这种鞋印的显影液说白了，其作用就是查询过往曾经存留在物体表面的压力，随后进行复现。 所以不只是鞋印，任何压力下形成的印记其实都可以，但必须要力度够大才行，一些压力比较轻的过不了兰枫设置的阈值。 “邱穗，暂时忍一下，我先调和一下酸碱度，给你减轻些刺激。” 但这东西毕竟现在要用在人体上，兰枫立刻熟练地从化学实验室里挑选了一些仪器和制剂对显影液进行进一步的配比。 “唔……我……” 邱穗有些害怕，她想说出来，可是又有些怯懦地闭上了喉咙。 他不太想把兰枫扯进来…… 何况…… 这也是自己的选择…… 她……只能这么选择。 “好了。” 毕竟只是对已有的制剂进行一次简单的作用调和，哪怕只是初中学校的化学实验室里储备的材料就已经足够用了。 “可能还会有一点类似酒精的烧灼感，但放心不会有多疼。” 兰枫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浸满了显影液之后，便顺着邱穗的脚踝往上，到小腿一直再到膝盖，将手帕一直往上轻轻地抹。 “这是——！！” 结果，兰枫立刻看到了一道道如同荆棘一般，纵横交错的一条条红色痕迹遍布在邱穗的小腿上——这些都是要有足够压力才能形成并复现的印记。 兰枫一下就认出了这种印记的最大概率来源，顿时把目光投向了有些瑟缩的邱穗。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观察过他的化学课，上得相当业余，是个就连酒精灯的收纳都摆得乱七八糟的家伙，十有八九那个海归身份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这种人会有这种让伤痕消失的手段……？” 此时的兰枫立刻大脑开始加速思考，而一旁的邱穗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这一次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不对……难道说……？！” 就在这个时候，兰枫猛地抓取到了一个他没有想过的盲点——他难道真敢这么干？！ “邱穗，等我一下。” 兰枫一边说着脚步却迅速窜到了化学实验室内部附带的材料仓库里，自己随身携带有一把能够开这个锁的钥匙。 “……” 进入后材料仓库后，兰枫熟练地来到了一处角落里，那里堆叠着三个试剂箱子，自己将上头两个箱子搬开，随后打开了最下方的那个箱子。 噗咔。 箱子打开之后，内部一半是空的，另一半则插着一些淡灰色的化学制剂——数量是对的，但是瞒不过兰枫的眼睛。 自己将这些制剂全部取出，逐一检视，发现有近一半的试剂全部都有开封后二次粘合的痕迹，内部的成分自己检测了一下，发现只是石灰水。 也就是说，这一箱子的化学制剂的真实数量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该死的！居然偷了我的环式苯酚次氯酸钠溶液·改！！！” 看到明显缺乏了数量的箱子，兰枫彻底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在这个学期开始时，兰枫曾经匿名让齐心远给这所学校捐助了一批化学试剂，它的全名是兰枫自制的环式苯酚次氯酸钠溶液·改。 这种溶液是兰枫借鉴了日常生活中的漂白水和去污剂，再加上自己的创新改进最新研发成的精炼化学制剂。 这种化学制剂的去污垢和脏痕的能力比起市面上任何一种同类产品都是碾压性的差距，从多功能性，持久性，强效性各个方面碾压。 后续兰枫甚至考虑让齐心远开个公司，生产这种商品，一定能收获大量订单，为孤儿院后续运转提供不菲的资金支持。 而之所以兰枫要资助学校这种药剂，是因为这所学校的公共厕所实在有太多的脏污结垢，一些仓库内部也有积久脱色的暗斑和腐烂。 如果是冬季还好，但新学期开始之后就是春夏将至，随着气温的回升，散发出的异味就会呈现几何倍数地增长。 自己是在以前的缆车幻境中闻过更血腥恶臭的气味，但是为了让整个学校的孩子们能得到更好的卫生环境，兰枫就开始琢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而环式苯酚次氯酸钠溶液·改，就是兰枫升级成的一种新型去污去痕剂——理论上经由自己改进升级后，它也确实能够清除掉皮肤上这些红色的鞭痕。 不过清除这个词应该不太合适，用“隐去”这个词应该更恰当些。 但这对皮肤会有很大刺激，毕竟其去污除腐的作用是酸蚀反应。 即使是用最小有效剂量兑水，去清理这种鞭痕，的确能够将其隐去，但是其当时的疼痛却会是打击时的数倍，并且仍会持续一段时间不会消散。 并且这终究只是皮外伤，愈合后并无生理上的大碍，甚至看不出什么来。 而兰枫一开始是信任校方的，所以这种制剂的管理完全交给了校方处置——而对方的处置就是和其他制剂锁在一个仓库里。 当时兰枫也觉得并无不妥，因为这也只是一些除脏、去污的消痕剂而已，但没想到竟然真有恶魔会把它用在这种层面上。 而以吴海的身份想拿到这把开化学材料仓库的钥匙，简直是易如反掌。 要知道，兰枫送来的这一批的环式苯酚次氯酸钠溶液·改是算好了量的，眼下学校的脏污区域才清理了一半，可这一箱子的药剂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为了最终确认，兰枫甚至拿出之前自己用胶带在教师办公室的门把手上提取到的吴海的指纹，再取了一份被动过的试剂瓶上的指纹进行比对。 结果是完全吻合。 “敢拿我资助给学校的化学制剂做这种用途……！！！” 兰枫转身，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如此剧烈，这也是自己第一次险些真的失去情绪管理的能力。 “兰枫……” 就在自己怒火中烧的时候，一声很轻的呼唤从自己的耳侧传来。 “邱穗。” 兰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到了邱穗的前方。 此时的邱穗有些吃力地将鞋袜重新穿上，裤管挽下，两人沉默了良久，兰枫才率先开口： “为什么要放任吴海这么伤害你？其他女生为什么一个都没有人敢发声的？” 邱穗终于战战兢兢地回答： “没办法……我试着举报，试着发声，找过校长，也给教育局写过信，可都一点消息也没有，只有下一次更严厉的威胁和警告。” “然后……每一次……我……我只能拿着这钱……” 和兰枫考虑的大差不差，就算是海归教授的身份是假的，但作假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还能混到这所学校里来执掌大权。 吴海最起码肯定有钱，有钱要么就能有权，要么就能勾结上权。 “所以，你明白自己无论怎么挣扎也没用，无论是举报也无法，发声也被压下，才被迫拿着这么点钱财？” 兰枫看着她，眼神仿佛能洞穿她的灵魂。 “我……我没办法……我……我只能……” 邱穗的舌头开始往后打卷，声音开始发颤，最后泣不成声：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尽力了，我想过办法了，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弟弟前些天还摔伤了，需要钱来买治骨头的药……” 兰枫明白，邱穗是绝望的。 当自身的硬性条件无论如何也不足以改变现状时，思考本身就会变成一种不断加深绝望的折磨。 不光是邱穗，兰枫稍稍想一想就知道肯定其他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情况，而吴海还偏偏很聪明地没有挑谏苑孤儿院的女孩子们。 他当然不会责怪这样的孩子，反而对利用这种情况的恶棍愈发感到憎恶。 “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 兰枫弯下身子，就连光芒也仿佛随着他的动作压向地面的阴影： “你是不是被迫拿下这份钱，你只感到痛苦和耻辱，你不愿意被这样折磨。” 邱穗最终咬了咬牙，眼里闪着泪水，坚定地朝自己说道： “不……不愿意……！！” “其他女孩也是这样的！！都是和我一样的情况！！” 兰枫拍了拍邱穗的肩膀，语气极其认真地对她说道： “记住，下次遇到这种问题，找我。” “我来解决，我会解决，我能解决。” “我可是兰枫。” “记得，最起码他在除了画黑板报之外的许多其他领域里，都有所专精。” 实际上，他也可以说告知其他孤儿院的孩子们想办法联络道齐院长，也能解决。 但对于这种为祸人间的魔鬼，还是由兰枫来清理吧。 兰枫可是巫师。 现在，自己把扫帚抡起来了——随手挑了一把，着火的。 第47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6】 …… 如何策划一场死亡？ 实际上，在医生眼里，这并非难事，而在兰枫眼里，更是轻而易举，越是对此方面有所了解，就会愈发明白人体其实是很脆弱的东西。 但，兰枫要策划的不只是一场死亡。 而更是一场审判。 所以他还需要准备些东西。 大致测算，需要这些： 【一本《巴法林根的乌云》。】 【一份学校内部通风管道的布局图。】 【一管h·lsd，嗯……必须用它才行。】 【一盒火柴。】 【两滩洽到好处的水渍。】 【一块碳素发烟苯乙烯聚块。】 【我的夸克。】 【一台钢琴。】 【三楼，足够容纳孩子们的音乐教室，其窗户对准了二楼的化学实验室的窗户。】 就这些了，剩下的就看自己的手法了。 “邱穗，你认不认识明天打扫化学实验室和对着的走廊的值日生？” 兰枫思忖了一下，询问邱穗。 “我认识！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就在我们的隔壁班！” 邱穗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 “而且，今天她体育课请假了，这时就在教室里背书。” 兰枫起身，对邱穗交代道： “麻烦你先在这休息，我去找她。” …… 兰枫有些后悔放过祁悦了。 自己的识人之法向来准确无误，她那时逃走时的眼神仍然充满了暴虐和凶意——即使是被隐藏在恐惧之下的。 她一定会变成下一个吴海……不，希望这一次我识人出错，她会改过，祁云启挨了我那一巴掌之后，希望能好好教育她。 若有寻访到她的消息，来日必当拜访观察。 施虐，聆听惨叫，吸纳绝望，获取支配欲，还有性的快感。 人类最纯粹而朴拙的黑暗面之一。 祁悦是如此，甚至于，对于某些人来说，对美丽的异性进行施虐，甚至反而比两人交合要多上十倍百倍的快感。 而吴海，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其实大多数人都有这类黑暗面，不过会发泄到别的地方，比如电子游戏里——而吴海则直接挥洒到了现实世界中。 而吴海在这点上很有眼力见。 他提前知道得到了谏苑孤儿院那批孩子们的名单，据说后背靠着的院长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所以没敢挑孤儿院的孩子们。 否则的话齐院长早就知道了，雷霆暴怒之下，吴海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所以吴海挑选的都是那些家庭本来就不太好，性格怯懦的女孩，威逼之下，再加上一些金钱，就足够施行他那丑陋的欲望了。 而他也根本不是什么海外的华人教授，只不过早年间跑出国外，靠着一些见不得人的灰色产业发迹，镀了层金后回到国内开始所谓的“教学”。 哪怕给这些初中的孩子们上一节并不算多难的化学课，评分标准哪怕70分，这吴海也得去临时进行半天的备课。 就这还很容易出现教学事故，被一些孩子们指出来，好在是目前接触到的都不是一些危险材料，否则早就出事了。 “该死的，不会那个叫兰枫的学生看出什么来了吧？” 此时，吴海正有些焦虑地在办公室里踱步——他的办公室是独立的，而且门窗和内墙都经过了特殊处理，能够隔绝掉那些女孩发出的惨叫声。 “这几天老是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窗户口那边飞来飞去，不会是那小子养的乌鸦吧……” 因为兰枫之前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吴海也刚刚来这边不久，所以时间差错开了，他根本没了解过兰枫是哪号人。 结果现在去打听消息一问，发现兰枫这人无论是老师还是其他学生，都对他拥有极高的评价，有些更是直言看不透这小子。 这回吴海可有些坐不住了，他这人最讨厌的就是不确定性，尤其是这个不确定性很可能是个未知的威胁的时候。 “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什么机会……” 他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可怜的椅子被他强大的重量给压得发出咯吱咯吱地痛鸣，双目通红的吴海看向窗边。 此时，日正当中，吴海的眼睛仿佛被烧着了。 他立刻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自己的抽屉——那里面正有着一把黑色的皮鞭还有几瓶环式苯酚次氯酸钠溶液·改。 可怜的东西。 你真的知道你想和谁为敌吗？ …… 镜头切换，兰枫这边辞别了邱穗之后，便让她回班里歇息，自己则去了隔壁班。 “打扰了。” 兰枫推门而入时，发现里面的确如邱穗虽说，只有一名女生正在背课文，听到后门传来响动，她也立刻扭头看向自己。 “啊……是兰枫同学，很感谢您昨天教我的那些公式，不然今天早上的考试……” 她一见到自己就立刻有些紧张地道谢，兰枫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气场，这会儿他走来大概和一片夜幕压过来没什么区别。 “抱歉，以及，不用谢。” 兰枫回答，随后坐在了她的对面，开门见山地说道： “孙芸，对吧？” 孙芸点了点头。 “我知道吴海在伤害你们，我会帮助你们。” 孙芸身体颤了一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有……真的有办法吗？” 兰枫回答： “当然，而且是一劳永逸，在这方面你可以如在数学方面相信我，孙芸。” “明天是你打扫的包干区，是化学实验室和正对着的走廊，对吗？” 孙芸怯怯地回答： “是……是的。” 兰枫的手在口袋里打了个响指，说道： “我带你去看一下，麻烦你在这两个位置留下两摊水渍就行。” 随后，兰枫领着孙芸去看了位置，一滩水渍在门口的一处拐角，另一滩水渍则留在洗手台左侧。 “记得，最后拖把收纳时放在洗手台左侧，不是右侧。” 兰枫最后向孙芸叮嘱道，而孙芸则用力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中开始闪烁出希望的曙光来。 …… 两滩恰到好处的水渍准备就绪，戏剧最后的鸣谢滚幕中会添上孙芸的名字。 接下来。 《巴法林根的乌云》，自己随身有带。 我的夸克，无需多言，这会儿它正在教学楼顶部盘旋或栖息，不过也随叫随到。 一盒火柴，不是什么稀罕货，门口的小超市就能买到……嗯，闪电也就绪了。 三楼的音乐教室可以借用，里面也正好有全校唯一一台钢琴，两个条件同时满足。 碳素发烟苯乙烯聚块，这个孤儿院和自己的工作间都有零星储备，孤儿院里的是给孩子们表演魔术用的，工作间里的则是储备素材。 那么再接下来就是h·lsd。 这个就稍稍麻烦些，毕竟h·lsd属于极高危险化学制品，需要兰枫去购置一些材料，再临时花些时间来调配。 接下来最后则是学校的这一层的通风管道的设计图。 想要搞到原本的话，有一定难度，不如实时测绘来得方便。 兰枫花了些钱，借齐心远的名迅速雇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清洁工人，以对通风管道进行巡检和清洁为由，将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后生，要不是您给的钱多哩，俺才不进去呢！” 那名清洁工人出来之后满身都是各种各样的污渍，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臭味，一脸辛苦地对着底下的兰枫说道。 实际上，这所学校在通风管道上面的清洁工作是非常糟糕的，反正内部的脏污结垢又不会有人一天到晚住在那边，不影响使用就行。 所以除非是产生了结构性的损伤，这点成本也被校方定义为了无效工程，转而花在了一些所谓更有意义的地方。 “辛苦你了，先生。” 他一开始还很惊讶兰枫闻着自己身上的臭味面不改色，就见到他很是大方地递给自己一个信封，自己摸了摸厚度，一千起步。 “通风管道的地图，没忘吧？” 兰枫接着说道。 “没呢，哪能忘，干这行的，脑子里都得装雷达，有的大一些的通风管道区域跟迷宫似的，这还算好的了。” 那名清洁工人将信封收入口袋，转而掏出了一份手画的草稿，兰枫接过来，看了一看，能看懂，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算了，你还是再上去一趟，这一次把我一起带上去。” 兰枫一边说着，一边将地图折起来放进了自己的风衣内衬中。 “可这……上头的脏渍还有污垢确实清理干净了倒是没错……” 那名清洁工闻言，面色很是为难地对兰枫说道： “最后也喷了除臭喷雾，但还是有股子很难闻的臭味，起码得明天才能散，现在这两股味道混合在一起，我的鼻子真遭不住第二回……” “加钱。” “好，您看我这身衣服也得……” “加两千。” “大爷！保管您指哪去哪！” …… 兰枫就这么为了保险自己本人跟着清洁工一起上去了一趟。 倒也的确，若不是自己亲自上来，还有这清洁工指路，光凭地图的话，可能还有一些弄错路线的风险。 要知道接下来这条通风管道可是要通入h·lsd的，一旦搞错路线，通到别的地方比如其他教室去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兰枫必须再三确认出最佳路线。 而这一步做完之后，已经到了放学时分了，这一次，兰枫并没有和叶鉴山一起回去，而是一个人独自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夕阳俯瞰着兰枫，而兰枫顺着它的目光，同样俯视着大地。 “夸克。” 兰枫闭上眼睛，打了个手势。 咻。 自己身后，夕阳的余晖便灵动地流下一道小小的阴影，发出夸克夸克地叫声，最后缓缓停在了自己肩膀上。 “明天是审判日了，夸克。” 兰枫睁开眼睛，微笑着抚摸着夸克的脑袋，说道： “又有个以施虐为乐的混账在为祸人间了，就像是当初虐待你一样。” “我要杀了他，夸克。” “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想让一只乌鸦具备人才有的道德观和价值观显然是荒谬的事——但并不妨碍夸克重重地点了点头，它只是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任何决定。 是的，任何决定。 甚至于它似乎有些明白了虐待这个词的根源，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同等，它顿时指了指自己那只瞎了的眼睛，发出更加愤怒地鸣叫。 “夸克……有个问题……” 兰枫则轻柔地拍了拍夸克的脑袋，转身，面向阴影，将手中的《巴法林根的乌云》翻到最后一页，询问道： “你想成为闪电吗？” 第47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7】 …… …… 翌日。 审判日来临。 齐心远和叶鉴山已经注意到了兰枫早上的神情有些不对，齐心远最终没问，而叶鉴山似乎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三人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没说，一切如常。 兰枫花了一个上午和中午的时间，临时配置了h·lsd，检查了其他准备，又让夸克对着《巴法林根的乌云》的最后一幕中的剧情反复进行排练演绎。 一切妥当之后，便前往了学校，今天下午第三节是吴海的化学课。 化学课结束之后，就是半个小时的自习，同学们一般用来写作业，尽量不带到家里，而包干区的卫生也能在这个时候开始搞了。 兰枫到了学校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同学们已经准备去上第三节吴海的化学实验课了，自己把时间压得正正好。 理所当然的，吴海的化学课兰枫直接旷课了，拿这段时间去做最后的准备。 在课间的上课铃还未打响时，兰枫便找到了在走廊上的孙芸。 “啊……兰枫。” 她看到自己过来了，顿时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才朝自己小步跑来。 “孙芸，第三节课结束后，包干区的打扫控制在30分钟左右，打扫完出来看一下，确认附近的学生都已经回去了。” “还有，别忘了水渍的位置，另外把这个……最后打扫完后压在拖把的下面。” 兰枫上前，最后叮嘱道，并将一块碳素发烟苯乙烯聚块递给了她，上面有隔绝涂层，不会带有任何指纹等证据。 “明白了，交给我吧。” 孙芸接过，坚强地点了点头。 兰枫在这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正在蜕变的叶鉴山。 “拜托你了。” 自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赞许地进行鼓励。 “夸克夸克。” 兰枫肩膀上的夸克也学有学样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仿佛在说，嘿，我可准备好了，就看你的配合了，伙计，别搞砸了。 “啊……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孙芸挠了挠头，最后微笑着回答： “不过我一定会努力的！夸克先生！” …… 告别了孙芸之后，接下来，兰枫便走入学校里的一处清洁间里。 咔哒。 自己锁上了门，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腕，就熟练地拧开上方的通风管道，双手一撑，足下发力，一蹬，就攀了上去。 “果然，事先上过一遍再结合地图，就已经能对自己所处的方位有很清晰地理解了。” 通风管道对于成年人来说略显狭窄，但是对于初二的一名学生的身体来说还算得上勉强宽裕一些，兰枫得以在里面腾挪收腿，并翻阅地图。 “如果要确保h·lsd气体走这条路线的话……嗯……得调节这几个位置的闭气旋阀，r12，r17，r76还有r21。” 兰枫在通风管道内部用随身携带的圆珠笔的末端轻抵下颚，思忖了一会儿确认过之后，便再一次在地图上的几个标注点进行了二次标红。 进行了这几个旋阀的调节后，兰枫也进行了二次复检，确认气体弥散开之后唯一的出口只有r14——那里正对着化学实验室的走廊，且接近门口。 “……” 一切都操作完毕之后，兰枫就顺着原路返回了之前的那个清洁间。 在最后即将从通风管道上下来的时候，自己轻轻深呼吸了一下，伸手，从风衣内衬中掏出了一管化学制品。 这是一根看上去似乎是空的试管，玻璃内部空无一物。 但兰枫知道这是什么，所以他必须谨慎到极点去对待这十分关键的一环。 咔。 兰枫小心地将试管的封口开出一条缝，空气倏忽间如同水波般震了一下。 “嗯，性质稳定、储备丰富，分子活跃。” 自己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便将试管对准前方，将封口全部启开！ 嗡…… 有什么变化发生了，这一动作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兰枫就迅速收起空的试管，重新封上，身体半翻下来，双手快速拧动旋阀将其关闭。 “好，接下来是音乐教室。” 下来之后，兰枫马不停蹄地就往三楼的音乐教室赶，那里要进行最后的布置，h·lsd气体的弥散时间自己必须要将这条轴对齐。 ?…… 可就在兰枫带着夸克快到音乐教室的门口时，发现里面居然已经传来了一阵钢琴声——虽然弹得也还可以，但没法和兰枫比就是了。 “钢琴声？” 兰枫微微皱了皱眉，带着夸克继续往前，来到了教室门口。 结果他发现，里面这时坐了一名貌目二十来岁的高挑男子正在弹奏钢琴，不过那指法还有神情都充满了焦虑和不耐烦。 此时已经是放学时间，按理说这个时候音乐教室是关闭的，自己昨天也已经提前和教务处打过招呼了，怎么现在有个人坐在里面弹钢琴？ 兰枫再一看，他胸口挂着一张很新的教师证，看来是音乐老师，加上面生，估计也是和吴海一样，这个学期新进来的老师。 “需要借下这间音乐教室，已有预约。” 兰枫站在门口，用右手敲了敲已经打开了的门，示意。 “你谁？” 那名音乐老师似乎有些不太乐意——实际上，他经常在放学后私自占用这间音乐教室进行练习，也没什么人去管这件事。 “不行，不借。” 明明这也不是他的私有财产，他看兰枫也只是个初中学生，便哼出口气来，语气强硬地说道。 “好，我改口。” 闻言，兰枫的语气变得更加强硬，甚至是锋利： “需要买下这间音乐教室，哪怕只是用作一个小时。” 那名音乐老师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站起身来，指着兰枫说道： “买……你开什么玩笑？你能拿出多少钱来？” 兰枫说这话的同时语气和眼神已然如同剑芒厉吐：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此外，从你明显心虚的神情来，证明你也是私自占用，这并非你的个人财产。” “出去。” 那名音乐老师实在被兰枫恐怖的气场给慑地抬不起头来，只能嗫嚅着说道： “是……没问题。” 他几乎是拿起了钢琴上的谱子就在兰枫的视野中夺路而逃。 “夸克~夸克~” 而兰枫口袋里的夸克顿时露出个小脑袋来，发出雀跃地欢鸣，如果换成人的语言，大概是活该吧。 “现在已经到点了，夸克，你这根轴也该对上了，就按我教你的那样。” 兰枫将夸克取出放在手掌上，而夸克很灵动地点了点头，发出拖长的“夸克”，根据尾调，基本可以换算过来就是“包在我身上，放心。”的意思。 “如此，拜托你了，夸克。” 兰枫轻轻地递给了夸克一盒崭新的火柴，摸了摸它的头： “去成为闪电吧，夸克。” “闪电过后，你就是太阳了。” 夸克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它和兰枫心有灵犀，经过上午半个小时的演绎排练，夸克早就已经牢牢记住了他接下来的任务。 咻。 深黑的羽兽，如同阴影的一角自兰枫的手中跃起，飞上天空。 “……” 准备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了，送别了夸克之后，自己转身，准备开始把音乐教室里稍稍有些凌乱的座椅按顺序摆正。 吱—— 然而就在这时，音乐教室的门突然间被轻轻推开了。 阴影渗了进来。 “嗯……请稍等一下，现在……” 兰枫转身，可是下一秒，自己后面的词句却再也没能说出来。 “邱穗？！” …… 邱穗，她缓步走来，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红迹，在黑暗的地面中咬出一道蜿蜒的伤口。 呯，呯。 少女的血液滴坠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惊人梦醒，震耳欲聋。 “兰……兰枫先生……” 她眼神绝望地朝着兰枫走来，走廊后方的阴影几乎拽着她根本没法往前走一步，可她看着兰枫，几乎拖着自己的双脚向前。 “帮帮我。” 滴答，滴答。 血珠在黑暗中摇曳滑落，如同闪烁着悲剧的宝石。 “你……” 兰枫身形顿了顿，随后立刻迎了上去，给她拖到一旁的角落中用风衣里的器械和药剂止血，并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邱穗在刚刚被吴海叫到了办公室被狠狠抽了一顿。 因为兰枫的事情再加上吴海本身心情也不好，所以打得格外重，就连兰枫的消痕剂也没法完全消去伤痕。 所以她的小腿上仍然留下了几道棉签大小的，正不断滴血的裂口。 噼噼啪啪…… 而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更多的脚步声——原来是孙芸带着所有同样受过伤害的女孩们，按照兰枫约定的时间抵达了。 “邱穗？我当时还在找你……你的腿怎么样了？是吴海又打了你吗？” 孙芸一进门，见到兰枫带着的邱穗就有些激动地开口。 “嗯，我、我……从窗口看到兰枫了……我就先去找他。” 邱穗语气有些低落地对孙芸说道。 她那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甚至于，如果不是在窗口看到了兰枫，也许她转而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也有可能。 “兰枫先生……我已经告诉她们了。” 孙芸这时重重地深呼吸了一下，凝视着兰枫，说道： “所有受到伤害的同学都在这边了……我检查过了，大家都走了，二楼已经被清空了，楼道间的铁闸门也已经关上了。” 兰枫轻轻颔首，将视野转向进门的二十几个女孩，她们都是大多数初二，也有的是初一的孩子。 叶鉴山也在此列，毫不意外，她正搀扶着两名有些虚弱地走不动路的女孩。 “孙芸和邱穗说，你能帮我们……兰枫先生……” 此时，一个女孩语气充满期冀地看着自己说道，其他的女孩们也都齐齐看向自己——那目光刺得兰枫的整个心灵都在发痛。 “求求你救救我们……呜呜……” 有几个女孩甚至再也没法克制情绪，抱着兰枫的身体开始哭了起来。 “没什么，都聚过来，孩子们，都聚过来。” 兰枫闭上眼睛，弯下腰，拥抱那几个靠过来瑟瑟发抖的女孩，随后，自己向眼前所有受伤的孩子们，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这一刻，主在圣殿中。 第47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8】 “孩子们，请入座吧。” 兰枫发言。 哗啦啦啦啦啦…… 二十几名被吴海虐伤过的女孩们都很小心地各自搬出座椅，整齐地在兰枫身前的音乐教室里排成一个小小的方阵。 “接下来是审判前的祷告、示言时间。” 兰枫并非神父，也不是什么修士，更罔论是什么代言者，乃至化身，但他仍然口出此言，缓步拾阶而上，站在孩子们面前。 夕阳的暖光，洒在兰枫的漆黑的风衣上，这一次居然反射出了白昼般的颜色，如同流光般在这片空间中反射，织构成明亮的穹顶。 这仿佛是一场布道。 “本人，兰枫，一位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和各位一样的同龄人，特殊些的人格患者，在此，向各位被伤害过的孩子们致意。” “你们也许将见证一场谋杀，但也不尽然。” “我，兰枫，的确曾设想谋求尽善的结果，可惜，人性的善恶是镌刻入我们生命中的符号，若恶噬善根，则魔鬼现世。” “我也曾寻找过，思考过，探寻过答案，为什么善良的人最终总是不得安宁，受到伤害？” “但总是不可解，若真要有一个答案，那或许，除了温暖如风的善意外，也需要沾满血肉的一份善意与之相对。”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可能不伤害他人就能活过一生，资源的争夺，父母的寄托，利益的纠缠，没人能做到真的与世无争。” “尽管我，你们，还有日后的其他人，都会伤害他人。” “但，吴海伤害你们，却并非如此——若这个世界资源富足，分配得当，人人幸福，他也一样会为了发泄内心最丑恶的欲望去伤害他人。” “这种伤害是不被允许的。” “最起码我不允许。” 兰枫言毕，轻托风衣的后摆，入座在正前方的钢琴座位上，将《巴法林根的乌云》打开，翻到最后一幕的开篇。 【∮：????‖???§?????……】 钢琴声响了起来，错落的分弦和流畅的和弦，如同层峦迭起，群星逶迤。 尚未完成的万物夜曲。 …… 《巴法林根的乌云》 终幕。 一些无家可归的少女们希望能创造出让世界再也没有苦难的乐谱，牺牲身体，出卖给了人世间的魔鬼，换来金钱以创作。 在曲谱完成之时，少女们拖着残败不堪的身体，演奏，乐声响起，而凶恶的魔鬼，发现自己利益被触碰，资本的链条被攻击。 于是，魔鬼撕毁条约，杀害了少女们，钢琴也被砸碎。 然而，万物，都被这些女孩们的奏曲注入了灵魂，风活过来了，雨醒过来了，乌云聚过来了，闪电欢鸣起来了。 而云上的幽灵钢琴，诺尔基里安独自奏鸣，万物的夜曲。 审判之日，来临。 而吴海，身位审判的主角，也如期入场——兰枫观察过，吴海在每天放学时，都会前往化学实验室查看那些消痕剂是不是都还在。 并且，自己事先让夸克去观察过了，如果今天他打了邱穗，证明他那边最后剩下的消痕剂也用完了，今天他一定会去。 下午五点三十分，就是这个时间，分毫不差。 “妈了个巴子的，今天真是倒霉透顶……老子打的皮鞭居然还能回抽到自己的手腕……得赶紧回去擦点药才行……” 此时，吴海用钥匙拧开了楼梯的卷闸门之后，便晃动着肥胖的身体，骂骂咧咧地前往二楼，准备去拿明天要用的消痕剂。 ?~~~~~ 然而就在吴海迈入化学实验室前边的走廊时，一阵悠扬的钢琴声自斜上方传来，吴海本能地抬头看了一下，啐了口唾沫： “钢琴？谁他娘的这个点还在弹钢琴？肯定又是谭文嗣那崽子，每天放学之后都在那弹弹弹，真的是污染我的耳朵。” …… 此时，三楼的音乐教室内，兰枫语气温柔地向孩子们阐述了巴法林根的乌云前文概述，随后琴声响起不久，直接来到了终幕。 兰枫低吟： “可怖的魔鬼杀死了少女们，他张开血口，发出大骂和尖啸。” 女孩们回应： “这样就结束了吗？” ?——↓↓↓↓↓↓↓ 重音急转直下，宛若绝望的丧钟鸣响。 ?…… 可到最后……音色却突然平和，具备了某种勃发的力量感，仿佛大地中有种子萌芽破土，将黑暗的覆盖破开。 “然而，女孩们最后创作的乐章，唤醒了万物。” “大地绽放出了一片纯白的花海，散发出宛若星尘般的花粉，将中央的魔鬼团团包围，浓郁的花香和飘飞的花粉灼烫着魔鬼的灵魂。” 此时，吴海即将踏入化学实验室门口仅有两步的时候，顶端的通风管道的出风口，空气突然似乎被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 嗡…… 随后，某种不可观测的气体蔓延了出来。 “唔——” 吴海嗅到了，他被星尘般的花粉和花海包围——但那是对孩子们而言的，对他则是另一种景象。 通风管道内所灌入的气体，是兰枫自制的h·lsd。 什么是h·lsd？ 如果要诠释这个概念，便要先从lsd说起。 lsd是指麦角酸二乙基酰胺，这是目前已知的人类所能制造出的最强烈的致幻剂。 一次典型剂量是一颗沙子重量的十分之一，要用微克去计算。 但即使是这么小的剂量就已经能让人陷入4~12小时的强烈幻化中，所有感官、感觉、记忆……全部都会天翻地覆。 只要服用过一次lsd，一个人的精神就会被永远地彻底改变。 而兰枫的钻研过的知识中包括了神经外科以及麾下衍生的各类化合物分支，lsd自然是其中的典型之一。 而h·lsd，就是兰枫进一步研发lsd，升级而成的hyper（超级）版本。 这种h·lsd可以受兰枫精准添加不同的变量从而形成不同的指向效果，且效果更加强力，甚至达到真正的不可逆的水平。 此外，它可以自由在固、液、气三态中调整内部成分进行自由切换，经过浓缩后只需要一小管就能填满一整条通风管道。 而现在兰枫调节的lsd是最大当量，并且指向是【绝对的恐惧和噩梦】。 通过升华态反应，兰枫将h·lsd切换为了气态，直接通入了通风管道内，暂时关闭了其他阀门，只留下了化学实验室进门口的那一个出口。 而它也没有让兰枫失望，噩梦的利爪正中目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的吴海的感知器官受到巨大的影响，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了一个可怕的炼狱般。 他看见曾经伤害过的那些女孩们，一个个状若疯魔，手中挥舞着带着荆棘倒刺的长鞭，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吴海热爱施虐来获得快感——然而他自己本人比想象中更加畏怖痛苦。 啊，太常见了。 “【华国粗口】！！给老子滚！！” 他重重地朝侧边一甩手——嘭！直接撞在了一旁的白墙上，手腕和手指的骨头发出一声爆响。 “嘶嗷！！” 吴海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看着噩梦越压越近——在这一情况下人们往往会选择立刻逃窜到自己认为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普通人在家里一半是卧室，而在吴海眼里旁边唯一的去处就是化学实验室，他熟悉那里，也知道那边有些能当武器的东西。 【兰枫:“在花海中，魔鬼厉声叫骂，他妄图逃往黑暗的领域。”】 【女孩们：“……魔鬼成功了吗？”】 “操你妈！！该死的！！别以为我会怕了你们！！” 吴海厉声大叫，骂了几句给自己壮胆之后，颤抖着手用力拧开门把，撞门而入——然而，那里有着孙芸留下来的一滩水渍。 兰枫观察过吴海的习惯，他进门之后总是会朝着右侧转一下鞋跟和身体——这一动作一旦速度被加剧，就会产生惯性。 而惯性加上去摩擦力，自然就是滑倒。 嘭噗！！！ 【兰枫（音符攀上第三音阶）:“它当然没有，一株野草拽住了魔鬼的脚踝，将其拉倒在地，说‘你当被碎于怒土。’”】 【女孩们应和道：“碎于怒土！”】 嘭！！！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吴海的脸颊直接和地面来了个零距离接触，鼻子都撞歪了，鲜血从鼻孔中流出，濡开一片猩红。 整个人肥胖的身体甚至直接滑出去了五六米远。 “混账东西！！” 吴海这一下反倒是被激起了凶性，一抹鼻子上的血就爬了起来，两眼通红，出自本能他开始立刻寻找视野中能被当做武器的东西—— 而第一眼他看到就是正正对准自己视野的孙芸留下来的拖把——在吴海畸形的视野里，它仿佛是一把沾满了血腥的钢叉。 “管你什么狗屁玩意！老子全给你们打死！” 吴海当即冲上来，抡起拖把原地一阵乱挥。 【兰枫:“魔鬼恼羞成怒，挣断野草的束缚，用力挥舞着可怕的钢叉。”】 【女孩们：“唔……然后呢……”】 【兰枫：“然而，天空之上，无人却兀自奏响的幽灵钢琴，诺尔基里安，将乌云唤来，将雨滴邀来，将闪电召来。”】 哗哗—— 此时的吴海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整个人完全不考虑动作的合理性和重心分配，他的视野也不再和寻常人一样。 嘭！！ 随后他一脚踩在了孙芸留下来的第二摊水渍上——而那里正是原先放拖把的位置，底下压着高浓缩发烟苯乙烯聚块。 嘭！！ 再一次滑倒，他的臀部重重地落在高浓缩发烟苯乙烯聚块上。 ?……………… 而兰枫的音色开始变逐渐沉郁： “直到乌云说。” 女孩们轻轻附和： “直到乌云说。” 黑烟（火焰的烟黑soot）实际上是由高温下有机物不完全燃烧或热裂解生产出的碳颗粒组成，也可称为碳黑（或“炭黑”），主要是碳元素。 而兰枫所使用的自制高浓缩发烟苯乙烯聚块，能够直接在常温下接触氧气后就自发开始裂变反应，将碳元素强制升华为浓郁的黑烟。 而吴海膘肥肚满的躯体一屁股坐下去的重量直接将自制高浓缩发烟苯乙烯聚块外层覆盖的隔绝膜给压爆了。 噗嗤嗤嗤嗤—— 于是，与氧结合发生反应后，浓郁的黑烟迅速喷涌而出。 “咳咳咳咳咳咳——” 吴海登时被呛得喘不过气来，整个化学实验室顶上顿时铺满了厚重的一层黑云。 “你妈——” 此时的吴海可谓被熏得晕头转向，整个人的身体一跃前扑，就想从一旁的洗手台旁边取一点水洗一下眼睛—— 然而在刚刚他胡乱挥舞的拖把中，他打中了头顶的柜橱，并将其击开了一条不小的缝。 嘭！！！ 吴海起身时不查，动作又急，一下子脑袋就撞在了打开的柜橱页门上。 ?——↑↑↑↑↑↑↑ 兰枫的钢琴声逐渐开始上升，黑白二色的砖阶转眼间砌成一座高塔： “直到雨滴说。” 女孩们轻轻附和： “直到雨滴说。” 头顶的橱柜顿时被男人肥胖的身子撞击所带来的冲击而打开——而内部所装着的正是一堆摆放得杂乱无序的酒精灯。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大量的酒精灯直接如同下雨一样从高空落下，本来就被收纳得乱七八糟的它们顿时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旁相互碰撞，砸碎在男人周围的地面上。 甚至有的封口都没合拢，落在吴海身上，瓶子虽然没碎，但酒精已经潺潺流出。 “【语气恐惧的华国粗口】！！” 吴海整个人被这么一下，又是黑烟熏又是lsd刺激，脑袋又被撞，整个人顿时天旋地转地瘫倒在地上，口中胡乱地开始骂了起来。 然而…… 他再一次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到了窗外的边沿，一只黑色的生灵，正用它仅有的一只独眼看向自己。 它的身侧斜靠着一盒火柴，而它的口中衔着一根火柴。 “不——不！！不不不不！！！！” 吴海眼中的神色已经堪称惊恐万状，他能嗅到自己身上那股刺鼻的酒精味，现在自己浑身上下可以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 兰枫继续低吟声骤然加重，音色如同雷鸣般汹涌： “直到闪电说！” 女孩们的语气同样加重： “直到闪电说！” 嚓！ 夸克口中衔着的火柴猛地靠墙边一扬！！ 点燃。 绚烂的火光，如阳置昼。 “不……不要……不可能会有这种事！！你是妖怪！！妖怪！！” 浑身浸满了酒精的肥胖男人眼神惊恐万状地指着嘴里衔着一根点燃的火柴的夸克，火苗甚至有意地往前扬。 火焰对准了他，没有燎到一点夸克的黑色羽毛。 …… 而兰枫的钢琴曲已至终幕。 “直到万物寂静。” 兰枫低吟，女孩们轻声浅唱： “直到万物寂静。” 兰枫竖起食指——隔着十三米远的窗户，夸克仅有的一只眼瞳中，一半映着火光和肥胖男人，另一半中则映着兰枫的指令。 “主的审判即将降临（le jugement du seigneur arrive.）。” 第47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29】 …… …… 那一天被命名为审判日。 被伤害的女孩们如此命名。 内心肮脏凶恶的吴海最终得以被判决，乌云、雨滴、闪电过后，就是太阳——他的躯体已遭火焚，灵魂被暴晒成灰。 而这一事件当然戏剧般地落下帷幕——最终被定性为了一场意外，警察什么也没查出来，一条证据链就连头头都没被牵起来。 也没有任何人检举兰枫。 倒不如说，没有在吴海的尸体上吐两口痰就算不错了。 要不是吴海这人一看就身体亚健康，多半脂肪肝，还吸烟染肺，这人的尸体兰枫都得剖了把内脏转到自己的渠道里匿名捐出去给能用的好人用。 不过他麾下的那些灰色财产基本都会被收归国家，投返社会，倒是一桩好事。 同时，兰枫买下了那间音乐教室的钢琴，命名为【诺尔基里安】，两台之前订购的高级钢琴被自己捐赠给了学校，换回了这台。 而待到一切结束之后，兰枫的名字在这些少女的眼里几乎已经可以和【神】一词划等号——然而他的黑板报画得还是一如既往地烂。 邱穗已经在尽力教了，可兰枫的学习阶段也只能停留在硬堆记忆力依葫芦画瓢，给什么样本就尽量跟打印机一样打印上去。 但你要让兰枫自创出什么抽象的艺术概念画，那还是饶了他吧，毕竟在这方面，兰枫是真的一点天赋也没有。 在此事过后，兰枫和齐心远两人合力集资创办了为了帮助家庭贫困的孩子们所设立的慈善基金会，以齐心远的名字命名。 当时这老头还和自己扯了很久，可惜没拗过自己，兰枫也不想这么早把自己的名字真正搬到台面上来，学校也就差不多得了。 于是，兰枫的初中生活就此结束了，倒不如说，之后的日子非常平静，没有多少起伏和事件可以拿出来说的地方。 或者说……有些事情的确发生了，但没必要再多加叙述了，简直是浪费时间——比如在初中毕业后的暑假，在兰枫的风衣内衬中多出来的一小页被撕下来的报纸。 几年后，兰枫就上了高中，一所青春中学附属的高中，不好不坏，大多数孤儿院的孩子们和熟悉的同学都在那里。 不过，这所学校有两个校区—— 虽说是两个校区，其实也就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孤儿院的孩子们和一些同学在a校区，而兰枫则在b校区。 这是兰枫主动要求的，他们早晚有一天需要脱离自己走向独立，而高中正是这一阶段的蜕变开始，自己不可能一直再照看着他们了。 虽是这么说的，但兰枫也会经常跨过马路去a校区看看情况，不过让自己欣慰的是，大多数孩子和以前的同学都变得比以往成熟了很多。 叶鉴山正在为了攻读目标中的医科大学而努力，而邱穗则为了考上国家美术学院而用功。 在这期间，兰枫一直在尽可能地辅助他们。 不过，都是尽量往独立的方向迈步，并且，“李恒院士”和“他的助手”又到处奔赴战场，拯救生命。 自己已经数不清救了多少人了，现在死神见了自己都得喊一声活见鬼怎么又是这个冤家。 兰枫终于开启了自己的高中生活了。 然而，才上了高中不久，兰枫很不幸地染上了一类最常见的眼部残疾——近视。 兰枫当然熟知这种病症的一切，包括其成因和后果，自己也尽力做好了预防，但有些事情可不会以人的个体意志为转移，哪怕是兰枫。 不过在当前这个时代，近视可以采用半飞秒或者全飞秒手术来解决，但是这一技术还并不成熟。 加上兰枫对于目前从i和医疗器械市场的了解以及自身病症的自检情况来看，为了确保稳妥，他还是暂时选择了最常规的方法。 那就是去配了一幅眼镜。 黑色的半框眼镜。 戴上了这副眼镜后，加上兰枫逐渐增长的身体年龄，看上去更加文气和成熟。 今年的兰枫17岁，高二在读，实际上，话是这么说，要不是为了陪孩子们成长，兰枫自己一个人的话，跳级是随随便便的。 还有，他甚至开始谈恋爱了，不过这事儿……还得搁后头再说。 上了高中之后，兰枫的工作室自然也搬迁了，来到了新的高校附近，此时，他正在工作室里，刚刚完成了一篇解剖学的概念草稿。 “夸克夸克。” 身边的夸克发出叫声，从一旁的饮水机中装了一杯温水，递到兰枫手边，自己则在一旁的果盘里叼起来一瓣早已剥好的橘子作为奖励。 兰枫和夸克一向有约好的各类规定。 名为夸克的乌鸦几年后变得有点肥圆圆的了，不过看上去更加可爱亲人，但也绝不至于飞不动，甚至于动作要更敏捷。 “啊……胡子该剃了。” 此时，电脑前的兰枫搓了搓嘴唇上方，又反手捋了捋过耳的头发，说道： “等下去理个发吧也，有点扎耳朵了。” 兰枫不是个喜欢留长发的人，但也不喜欢寸头，差不多就好的类型。 “等我把开头这边玩好，跳进到能抽卡的阶段就行。” 兰枫接过夸克递来的温水，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看向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正暂停着一个新开服的塔防二次元游戏。 明日方舟（arknights）。 可让自己好等，足足又拖了快两年的时间，在高二这会儿，终于正式开服。 自己这会儿扮演的博士正刚刚从石棺中醒来，被一个长耳蓝瞳的少女拉起——在那会儿明明是兔子，却被调侃为驴。 不过倒也籍以此，反倒是收获了不少流量。 真是辛苦你了，阿米娅。 在把序章之类的噼里啪啦地都通完之后，终于来到了能够抽卡的环节，兰枫先是搓了搓手，自己试了一下。 可惜手挺黑，除了在新手池子的保底六星中把星熊给抽出来之外，其他的池子吃了两个保底，两个都是能天使，其他的基本都是紫气东来。 “啊……真是的，运气不好啊，不会之前我和鉴山中了两千万那次已经把这辈子的抽卡运全都用光了吧……” 兰枫搓着下巴，语气有些复杂地自言自语。 “夸克夸克。” 一旁的夸克立刻表示反驳，挥舞着黑色的翅膀在那跳脚。 “啊……我知道的，谢谢你的安慰。” 兰枫耸了耸肩，可就在这时，自己突发奇想，对夸克说道： “夸克，来，给我抽个卡。” 兰枫再次将手机上的干员寻访的界面调出，眼神还有股子倔劲地看着夸克，说道： “不妨来试试乌鸦的手气，是不是真是传闻中带来不幸的鸟儿。” 夸克点了点头，灵巧的黑色鸟儿一蹦一跳地站在了自己手机的正前方。 “单抽还是十连？” 兰枫先是指了指左边的寻访一次，再是指了指右边的寻访十次。 嘭嘭。 夸克用喙轻轻点了点左边的寻访一次。 “好嘛，单抽开局。” 而自己则此时伸了个懒腰扶了个眼镜，对夸克说道： “来吧，再用力点一下，然后往右滑动，把它拉开。” 兰枫语言加上手势动作，几年后的夸克瞬间就能理解兰枫的意思。 噗。 夸克喙重重一点，随之而来一个漆黑的大挎包重重地砸在手机界面上。 “来吧来吧，拉开拉开。” 兰枫有些期待，当然，他也做好了紫气东来或者白光灿烂的准备。 “夸克~” 夸克轻轻用喙和额头模拟出了人类手指的触感，成功地缓缓将包拉开。 “哇，金色传说！” 结果兰枫眼睛都瞪大了，这没有任何垫刀，只是第一发，夸克就爆了金彩虹，随后一张简历从中飞出，再展现出来—— 【我是艾雅法拉，加入罗德岛前一直在研究火山地质。因为矿石病的影响，我的听力不太好，也许，以后要多多麻烦您了，前辈~】 是小绵羊诶，开服三幻神之一！ “哈哈，艾雅法拉小绵羊！夸克，你这不是很强大嘛！” 兰枫一边开心地大笑，一边将夸克高高捧起，说道： “乌鸦抽卡，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做！关键是还真顶啊！欧皇啊夸克！哈哈！！” 被捧着的夸克腮帮子都滚圆了，一副黑不溜秋大肥鸡的模样，口中也发出十分高兴地咕哝声。 “再来！这次十连！” 兰枫放下夸克，指了指右边的【寻访十次】，对夸克说道： “重复之前的动作！” 而夸克高叫一声，再一次点击，再一次拉开。 “嘿呀，又是金色彩光？” 这一次兰枫又不可思议地兀自说道，随后他话都说不出了，因为自己更加震惊地看到，十张简历飞出去，足足有五张是橙色的！ “一连五黄蛋？！” 兰枫这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索性心一横，直接跳过简历循环环节。 嗤。 顿时，十张卡整整齐齐地直接排列了在了自己的眼前： “五个小绵羊？！这就直接满潜了？！” 兰枫嘴角抽了抽，啊，夸克，这就是你的实力吗？ 太强大了吧。 “厉害！！夸克！！今天晚上请你吃大餐！！不管什么都行！！” 随后，自己大笑着再次举起夸克，语气兴高采烈地大喊。 这大概是进了高中以来兰枫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以前初中时和叶鉴山一起命中了足有两千万的双龙金赏也不见得有这么高兴。 随着肉体年龄的不断增长，现实层面的阅历也不断加深，兰枫现在其实可以因为一件很小的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就心情愉快足足一天。 而且经常表现在脸上，喜形于色。 不过，这当然不是说兰枫已经失去了城府变得天真，他只是将自己原本就有的那部分放大了而已，其他的皆得以保留。 开心时不妨就哈哈大笑吧，跳跃吧，振臂吧，从来不需要掩饰。 这很好。 生活中往往乐趣自寻，放松心态，自由潇洒。 第47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0】 兰枫的高中生活开启了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然而，相比之于初中，高中的生活倒没什么波折，孩子们的身体变得强壮，也愈发懂得控制自己，许多事情都没再发生过。 并且为了应付高考，都在刻苦用功。 但对于这种应试教育，兰枫向来是深恶痛绝的。 可惜，如果要对这一体系进行改革，变局之大，影响之剧，阻力之强都不是靠一些个体的思想就能改变的。 兰枫也只能尽可能地引导孩子们培养自己兴趣的同时，再兼顾一些课业，读书并非唯一的出路，不过这一点倒也因人而异。 社会的压力是巨大的，几乎压得这个国家各个年龄层级的普通人全都喘不过气来。 兰枫深有体会，若论独善其身，他一人可以活得无比逍遥自在，但是，若有能力，自己仍然会选择兼济天下。 医者之心，可不止于医人，亦可医世。 …… …… “左边左边！！都和你说了左边！！那边刚刚鉴山洒了诱饵！！你怎么就是这么倔呢？！” “阿峰！！你这鱼竿也甩得太大力了！！嘭地一下砸在水里！鱼都全给吓跑了！” “甩过了！甩过了！你这么用力往后仰，鱼竿的线飞出去都钩住后面的树枝啦！！” 时值阳春三月，春寒料峭，碧草如茵，群葩设锦，林影秀翠，沧溟衔日，白湖映波——今天是齐院长带大家集合春游的一天。 白波湖是坐落在孤儿院十几公里外的远山之内的一处僻静场所，这里被齐院长包下，和孩子们一起在湖边垂钓。 虽说上了高中，但大家的玩心可还没去多少。 并且，里面还有一些新进孤儿院的初中、小学年纪的孩子们，但最重要的是，狩猎，总是能激起人们血脉上的兴奋—— 比如小时候若是有谁对你说： “嘿，我们去抓些xx吧。” 总是会感到兴奋，然后马上过去的吧。 其中最幸福的大概就是夸克了，一些钓上来的比如说小白餐条这种鱼，最大也就长到小指，正适合给夸克大快朵颐。 “夸克夸克~” 它甚至抛起几条鱼如同耍杂技一样在空中抛成了圈——可惜没坚持多久就噗噗噗三声全部砸在夸克的脸上，整个身体屁股高高撅起，趴在地上。 夸克，你看起来更只笨拙的呆企鹅了。 兰枫经常这么调侃夸克，每次一听夸克就会发出呱呱呱不服气地叫声，张开翅膀直跳脚，还有时会用翅膀尖戳自己的鼻孔。 …… 此时，兰枫和齐心远并排而坐，在白波湖的东侧，那边是水最深的位置，除了兰枫，其他的孩子都被护工看着，不让他们到这边来。 “这些年，孤儿院和孩子们都有劳你的恩顾了，兰。” 几年后的齐心远皱纹变得更多了，也基本上再见不到一根黑色的头发，但说话声仍然中气十足——毕竟孩子们还在，谏苑孤儿院也还在，这身子的脊梁骨，就得撑着。 “都说了，你既然把我从白塔精神康复中心拎了出来，说明我和你还有这所孤儿院有缘分，我也乐得这么待下去。” 坠标，沉杆，上钩，兰枫轻轻一提，就又钓上来一条巴掌大小的扁鱼，回答： “咱们也合力做成了不少事，不是吗？” “其他省的谏苑孤儿院又增加了三所，有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得以栖身和成长，院长也可以偶尔去看看。” 齐心远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泛起波纹的水面，对兰枫说道： “说是这么说啊，老头子也的确高兴，不过，其他省的谏苑孤儿院都是我投资，然后外包出去管理，一年到头分下来也去不了几次。” “但九龙省新昌市的谏苑孤儿院，是我第一家开设的，并且全是我在管理，我陪孩子们吃住，一起成长……换而言之呀……” 齐心远敲了敲座椅的扶手，闭上眼睛，说道： “我的根，最终就只在那啊。” 噗嘟。 就在这时，齐心远的竿又往下沉了，老人立刻瞄准时机，猛地起竿——然而带上来的却只是带着残饵的空鱼钩。 “唉，到底怎么了……” 齐心远轻轻一抖手，将鱼钩纳入手里，一边上饵，一边自顾自说道： “今天本来要让孩子们看看我老家伙的厉害，没成想到现在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何况，有对比就有伤害，齐心远一旁的水箱里空无一物，而兰枫的身侧的水箱此时已经有十几条大大小小的各种鱼正游荡着。 齐心远看着兰枫的水箱，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真的是，丢死人喽。” 兰枫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齐心远，说道： “老头子，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爱较劲。” “而往往怪就怪在，我这人胜负欲有点诡异，几岁的孩子，几十岁的老头，要和我分一分胜负，我都得全力以赴才行。” 齐心远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来，继续说道： “哼，没法子，咱也就是这个性格，没得改喽。” 咕嘟。 再一次沉竿，齐心远立刻发力往上提起，结果还是让鱼儿给溜了，徒留了个空钩儿，这一次上边的饵都被吃得一干二净。 “兰？你这……有什么秘诀不？” 看着兰枫这边的垂钓进度依旧可谓是如火如荼，齐心远也没办法，拉下老脸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询问兰枫道。 “……我常常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院长。” 然而，兰枫却答非所问，托着腮帮地继续凝视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道： “只要在公园长椅上发呆的时间一久，就会发现视野有时太过杂糅，有些独立的个体其实要有意识才看得到。” “确切地说，是把它从视野里的‘众相’中‘取独’出来。” “泛着涟漪的池子、长着青苔的石垣、树木、花朵、航迹云，或是飞来飞去的蝴蝶，这一切虽然尽收眼底，其实等于视而不见。” “只有在意识到其中一样事物，例如意识到在池面上游泳的水鸟时，水鸟才会从周遭的一切中剥离出来，以水鸟的姿态映现眼底。” “例如，我眼前的视野尽是空无，唯有一线浮标，闪红。” “我知其动静，我了其时机。” 齐心远一时有些发愣，就听到兰枫继续说道： “所以，院长。” “试着剥离其他景物，让你眼前唯有一物存心。” “先静心，后观物，继景开，终取独。” “此即，取相。” 哗—— 又是好一条大鱼，膘肥体壮，约成年人小臂大小，足斤足两，兰枫与它博弈，耗了会儿气力之后，桶里也就又多出了一名新成员。 “你这小子……你这小子……” 而齐心远一时老脸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此番话他简直受益匪浅—— 但是这顺序是不是颠倒了？自己可是一个活了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阅世已久，可眼前的兰枫只是一个刚刚进入高中不久的少年人。 他突然想起来，兰枫在几年前，还在即将入学初中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年龄，只能代表身体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间，除此以外，无论是能力还是阅历，都和它没有半分关系。 我可去你大爷的，你这小怪物哇！！ 这人间世，哪有几个人能当得上这个理，你兰枫，怕不是独一份了。 不服不行啊，唉！！ 可就在这时，齐心远突然看到，兰枫拉开的风衣上方的内衬中闪过了一抹灰色的痕迹： “呃……兰……你风衣里怎么还有一小页报纸？” 齐心远询问，他知道，兰枫的风衣的内衬中永远有着大量的医学用品，化学制剂，手术工具——但刚刚那一闪而逝的分明是一小页被撕下来的报纸。 嗡。 兰枫执竿的手颤了一下，随后回归平静。 “没什么，一点留存下来的对于我的提醒而已，院长不必挂心。” 在齐心远有些好奇的目光下，兰枫则将风衣的领口扣上了口子，那一小抹露出来的糙灰色的报纸边也就隐没在漆黑中。 “好吧，你这小子还需要被提醒什么，稀罕事。” 齐心远这会儿耸了耸肩，也没想太多，终于还是没憋住，把心底的那个问题抛了出来： “所以你谈恋爱了？进展怎么样？” “老头子打了一辈子光棍，倒也想听听你这有什么见地。” 兰枫的水箱此时已经装满了，索性便收竿挂弦，置于一旁，自己重新坐下，对齐心远说道： “讲道理，我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 齐心远回答： “这很好，但现在这社会，许多对感情认真的孩子反而容易受伤，甚至内心支离破碎。” 兰枫耸了耸肩，说道： “没事，我一开始就和她说好了，可以接受后续三观不合等因素和平结束，但不接受一开始就背叛我，把我当备胎使。” 齐心远笑了声，回答： “那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要是真把你当备胎了……” 他突然说不出话来，兰枫的眼神变得锐利，本就寒意未散的天气变得更加冰冷。 “如果是一开始就欺骗我的感情，院长。” “我会活剐了她，再把她的内脏取出来，捐给有需要的人，我认可的人。” 兰枫侧过身来，本来泛起波纹的湖面，在荡向他身边的时候突然静止，被压向水下的黑暗。 “你……” 齐心远知道兰枫的执行力，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兰枫的眼神简直让他如芒在背，他硬是生生地吞下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是他心里记下了，如果这事发生，得想办法阻止——那孩子毕竟不至于付出生命。 可惜…… 齐心远，齐心远。 你这辈子也不会想到，你在三天后做了一个多么……多么错误的决定。 第47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1】 三天后。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一件事情即将发生。 但，所有人都对此毫无意识，无论是齐心远，叶鉴山，还是兰枫，都只是按照自己的今日份活动安排表按部就班地执行。 比如现在。 “啊……你又在偷吃了，夸克。” 厨房里，兰枫这边拎着夸克的后脖子把它提溜起来——夸克的喙上正叼着一片刚刚还在锅里边煎得微微发焦，散发着香气的培根。 “你的那份不会少了你的，真是大馋鸟，伤还没好全哩，大老远地闻着味儿就飞过来了。” 语气倒没多少真的责怪之意，只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夸克也确实在昨天被带刺的树杈给刮到了翅膀，这几天不能长时间飞行了。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 夸克的意思大抵是说，主人啊，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我身子不听使唤呐，您要不下次做这种东西的时候，给我腿栓上？ “……算了算了，吃吧吃吧。” 兰枫推了下眼镜，拍了拍夸克的脑袋，转身决定再去煎一片培根。 叮~ 一旁的机器传来响铃，兰枫知道是烤面包好了——是的，兰枫现在正在做三明治，而此时的时间则是早上七点。 今天是周五，不过兰枫和叶鉴山两人都请假了。 嗞嗞…… 兰枫转而又开始煎起了荷包蛋，对于蛋类，他基本上只吃全熟的，微焦更好。 吱—— “老师，你起来了吗？” 而一旁的叶鉴山从另一间卧室推开门，有些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问道——高中后，叶鉴山和兰枫已经正式在私下成为了一对师生关系。 不过兰枫倒是在称呼上无所谓，所以现在叶鉴山基本上是一会儿叫兰枫一会儿叫老师。 “嗯，起来了。” 而兰枫一边继续制作早餐，一边回答叶鉴山： “昨天辛苦你了，吃了早饭以后再去睡个回笼觉。” 此时，兰枫和叶鉴山正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昨天兰枫灵感乍现，赶文稿赶到深夜，而有些浅层次的东西正好可以让叶鉴山也学习学习。 所以昨天晚上叶鉴山熬到了近两点才睡觉。 她记了足有半本笔记，最后还是没坚持住，睡着了，还是自己给抱回了临时腾出来的另一间卧室的床上。 至于兰枫？ 通宵喽！ 其实这倒不是他想通宵，而是一进入状态就很容易感知不到时间流逝—— 类似于一早上闹钟响了，说句我再睡十分钟，睁开眼睛就是一两个小时之后了。 “做好了。” 兰枫说话间就将一个热气腾腾的三明治用纸包好递给了叶鉴山。 三明治顶端还冒着浓郁的香气，肉香和番茄酱的酸甜，加上面包本身的麦香味，简约而不简单，一下子就能开胃。 “谢谢~” 而叶鉴山则毫不犹豫地一把接了过来。 “味道怎么样？我试着改良了一下网上的配方，跟正儿八经的西餐厅之类的没法比，但应该比之前做得有进步吧。” 兰枫看着抓起一大块三明治直接咬下一大口的叶鉴山，问道。 “灰藏耗次！” 叶鉴山两个下巴塞得和仓鼠似得，竖起了大拇指。 “等下再给小雪做一份去，最近她在郊区那边研修，附近没什么早餐店，起来之后又没多少自由时间，不容易啊。” 兰枫则一边说着一边从冰箱里取出了另一份食材。 “喔喔，谢谢你的番茄酱支援，夸克。” 原来是夸克蹦蹦跳跳地从下边叼来了这一份三明治所需要的番茄酱包，自己手边的那瓶已经空了，得下次再买些过来。 “今天小雪好像就放假了，可以从郊区那边出来了。” 叶鉴山此时想起了什么，说道。 她几乎是几下就吃完了手里的三明治，而兰枫也很快做出了第二份，三明治这种东西，出餐速度还是很快的。 而兰枫和叶鉴山口中的小雪自然就是兰枫的女朋友。 兰枫谈恋爱这件事叶鉴山也是知道的，不过她本人对此没有太多想法，倒不如说，她更习惯现在和兰枫的这种…… 嗯……师生关系。 兰枫的确是她的老师了，教会了她很多，很多东西，而叶鉴山也是同样，诸多闪光点中，也有兰枫值得思考和学习的地方。 她更关心倒不如说是这个女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品靠不靠得住—— 倒不如说，她在担心如果对方是个感情人渣交际花，兰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绝对又会是一番腥风血雨。 曲迎雪。 这是兰枫的女友的名字。 她长得很漂亮，说话也很温柔，并且落落大方，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孩子。 人其实都是渴望被爱的，包括兰枫也是一样——所以他也无比珍视这份感情，他很欣赏曲迎雪的种种，便也愿意去反向付出。 时间兰枫大把有的是，钱也不缺，他并不是富二代，但也并非普通人——不过，兰枫从来不会进行无意义的奢侈性的消费。 这些钱可以用在公益或者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上，自己更注重的是心意。 “是啊，今天晚上她就结束研修了，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兰枫一边开口，一边抬起手准备继续说几句。 啪。 “咝，静电。” 没想到兰枫这么一伸手，反倒是被洗手台光滑的边沿产生的静电给打了一下，立刻收手。 “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已经这个点了。” 结果这一下倒是让兰枫的眼神停留在了一旁挂着的时钟上——不知不觉已经去了半个小时，自己该马上出发了，不然赶不及。 “我去了，鉴山。” 兰枫提起刚刚做好的三明治，用保温袋包了，就准备出门，骑车去曲迎雪所在的研修校区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现在兰枫已经刚刚考好了驾照，但是还暂时没有买车——楼下那辆黑旗s300就够自己用的了，四轮车的话，还是等年龄再大一些再买好了。 “记得今天完成我布置的解剖学、临床医学、有机化学方面的作业，我晚上大概九点会回来检查，任务量应该不算多。” 兰枫这会儿已经站在门口换鞋了，扭头对后面的叶鉴山说道。 “没问题，这一次一定全对！” 叶鉴山握着拳头，语气自信地回答。 “夸克夸克夸克——” 而名为夸克的乌鸦也冲过来扒拉着自己的裤管，显然是要跟着自己。 “你翅膀伤了，打了药，今天就和鉴山留着看家。” 没奈何，兰枫值得捧起它，好声好气地摸了摸它的头，说道。 “夸克……” 而夸克也没办法，这个声音类似于人类语言中被拖长的一声“好吧……”，便扑棱着翅膀，不过脚没离地，跟走地鸡似的跑到了叶鉴山的脚边。 “那么，再见。” 啪嗒，将门合拢，兰枫便加紧速度来到了地下室，漆黑的机车在几年后仍然保养得当，几乎和全新的没什么两样。 轰嗡—— 上车点火油门一拧，一如既往，兰枫飞驰而出。 …… 十五分钟的时间是很匆忙的，兰枫在路上也没有耽搁，直接抵达了目的地。 嗡。 咔。 兰枫将头盔取下，护具卸掉，再把车熄火，脚拐抵开，将车扶稳，带着还热腾的三明治就下了车。 曲迎雪所在的研修场所是北郊的一处私立机构，类似于兴趣班之类的，环境倒还算不错，周围很多树木和草丛，空气环境挺好。 不过缺点也有，那就是不免得和不期而遇的蛇虫鼠蚁打交道，毕竟生态如此。 “兰枫！” 里边的曲迎雪早就知道每天这时的兰枫都会准时地来给自己送早餐，顿时招着手从门里面小跑过来，到了自己眼前。 她看着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元气。 “还热腾，趁早吃了。” 兰枫不善言辞，只是一如既往地将自制的三明治递给了她，说道： “在课业上还有没有需要我辅助的地方？” 她的学习成绩也不算好，但兰枫也有在尽力帮衬，希望她之后能考上一所很好的学校，如果可以的话，一起上同一所大学是最好。 “啊，目前一切都顺利。” 曲迎雪一边回答，一边一如既往地接过兰枫的三明治，但这时，兰枫却捕捉到她的眼神和动作……有些……不耐烦？ “今晚有什么安排？我请客吃饭。” 兰枫这时还只当是她今天最后一天压力比较重，没多想，便率先提出。 “今晚我们晚点吃吧！吃夜宵好了！先去舞厅嗨个够！” 曲迎雪语气兴奋地回答。 “……这不太好吧，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而自己听到曲迎雪的话之后则皱了皱眉。 兰枫不是很喜欢喧嘈的环境，也非常反感那种灯红酒绿的氛围，在自己印象中的曲迎雪可从来没有去那种地方的经历。 何况，这边的舞厅总是会混杂一些社会闲散人员，一个高中女生混在这里面，兰枫怎么可能放的下心。 “不如改去田野上兜兜风怎么样？还能下车看看今晚的星空。” 田野上的新鲜空气总是要比充斥着大量复杂荷尔蒙和汗臭味的迷惑香氛要好得多，还能仰望星夜，兰枫便如此回答。 “……” 曲迎雪闻言有些眼神闪烁起来，这个细节一下就被兰枫捕捉到了，他心中顿时沉了一下，但还没说些什么，只是询问： “怎么了？晚上你约了其他人有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露出笑容来，回答： “没事，那今晚再安排过吧。” “我这边还有一些最后的课业需要处理，我们晚上再约过。” 以兰枫的神经当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自己此时没有点破，只是先行告退： “如此，那我也先去忙了。” …… 告退了曲迎雪之后，兰枫便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行程。 兰枫今天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早上给曲迎雪送了早餐之后，自己就先回孤儿院一趟，今天孩子们约了自己打羽毛球。 这会儿正是春寒未散的时节，运动运动出点汗正合适不过。 然后下午则是陪孩子们绘画。 邱穗也会抽空过来，昨天她去了外地处理些家事，今天才回来，也请了两天假。 本来，兰枫寻思着有邱穗教也差不多得了，自己上去教孩子们画画，那画的是什么？几何高塔，线条空间建筑，数字概念模型。 呃…… 可能也真的会有孩子对画这方面的东西感兴趣吧…… 第47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2】 而一天的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 怎么说呢，上午一切都挺好—— 除了一个孩子没轻重打羽毛球时挥舞过重，手又一滑，整个羽毛球拍跟飞剑一样飙射出去，差点劈到了一旁的齐院长。 “小子，你该去练练百步飞剑，打羽毛球真是屈才了！” 当时的齐心远被吓了一大跳，好在是距离比较远，人没什么事，可是好好把他数落了一顿，毕竟这东西打到头还是很要命的。 下午则和邱穗还有其他孩子们一起进行绘画。 “你进步很大呀，兰枫。” “如果以前只有2分的话，现在大概能有6分了！” “原来神也有不擅长做的事情，噗。” 邱穗在那时用笔梢抵着下巴，笑着如此对自己说。 “哈哈，我真谢谢你。” 兰枫则苦着一张脸回答，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绘画方面毫无天资——最终他的作品也还是各种几何图形拼凑成的城堡。 嗯，很有艺术感，很【兰枫】。 毕竟这幅画也就是【理学】的结合了，线条，数字，角度，逻辑之类的。 …… 而很快就到了晚上了，兰枫在启程去找曲迎雪时还特地给叶鉴山打了个电话，此时大概是七点钟左右： “鉴山，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 结果另一端却先是传来了： “夸克！” 这个翻译过来应该是“完美！”的重音感叹。 “做好了！老师！” 叶鉴山欢快的声音也很快传来，询问自己： “兰枫，你什么时候回来？” 兰枫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回答： “我尽快吧，你先吃点好的，到时候找我报销，工作室里使用过的一切器材记得归位。” …… 嗡嗡嗡嗡嗡—— 很快，兰枫骑着机车到了曲迎雪研修的地方，今夜的月亮和星辰都很好看，如果去田野上一起仰望的话，一定很美。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可是，兰枫打了好几次曲迎雪的电话，一直显示无人接听状态。 “会不会她出什么事了？” 兰枫心下一沉，结合她今天有些反常的举动，立刻开始琢磨起来。 “晚上她提过会去舞厅，距离这边最近的舞厅是……【天上之梦】。” 短暂的思考之后，兰枫立刻驾车，前往附近的一条商业街，天上之梦这个舞厅自己有过一面之缘，门面有些难找，在一片巷区的深处。 “……希望别被哪个不良人员哄骗去了。” 兰枫一到巷口，就下了车，朝着内部飞奔赶去。 噗啪噗啪。 自己脚步很急，但眼神却时刻在留意四周—— 这是一片老城区的巷子了，里边路灯的光线昏昏沉沉，日久脱色的水泥墙上，画着各式各样的涂鸦还有脏话。 “哈哈哈哈……就是说啊，那个兰枫算得上我交往过的最没意思的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拐角处自己突然听到了曲迎雪的声音，还有一系列纷杂的脚步声，自己没有掩藏，而是直接闪身出去。 “啊……兰枫？” 结果自己看到，曲迎雪和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高中生混在一起，她看到自己，眼神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后则是厌恶： “我们正谈论你呢。” “赵哥说以后不让我再和你往来了，麻烦快点闪一边去吧。” 随后，他如同赶苍蝇一样对兰枫挥了挥手。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 她本来会期待兰枫露出和之前那几个纯情少年一样受到打击后一蹶不振的模样——但她只看到兰枫的眼神突然变得静下来了。 是的。 静。 这仿佛不是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目光的字。 但曲迎雪却又感觉到很奇怪。 你能想象正在汹涌而下的瀑布突然宁静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哼~谁让你不懂讨我欢心。” 曲迎雪这时还壮着胆子，振振有词地说道： “维护我这份感情，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也就是每天早上给我送了个早餐，之前我都明示你了想要那个包包，你给我的却是一个缝缝补补的刺绣香袋。” “更过分的是前天，你居然送了我一块吃剩下来的披萨！这就是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吗？” 兰枫看着她，语气平静地回答： “三明治，是我早上早起，推掉了很重要的一部分精力最好的时间来给你做的。” “那个刺绣香袋，是我看了很多视频之后学着做的，我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东西，但为了你，我扎破了很多次手。” “而前天仅剩下的最后一块披萨，一整天我都在忙碌你的弱项课业，没时间吃饭，最后一块是我省下的，怕你也饿了，夸克想吃，我都没给它吃。” 曲迎雪似乎根本没料到兰枫还能逻辑清晰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但也无所谓了，她直接回答： “哼，那又怎么样？你要我给你钱吗？” 一旁的五六个男高中生此时已经很不耐烦地打量着兰枫了，有几个甚至已经撸起袖子，露出上面的纹身，指关节噼啪作响。 “给钱？” 兰枫耸了耸肩，似乎完全没什么所谓地对她说道： “你想在什么天鹅屁吃呢，曲迎雪。” “我要活剐了你，再把你的器官取出来，转到我的渠道下面捐出去。” “你给自己选了个好坟场，而我这辈子最中意的就是这种没有监控的旮旯小巷，还是在夜晚。” 曲迎雪愣了一下，冷笑着说道： “你在说什么梦话？” 可她自己都没注意她已经在发抖了，脚下微微后退了半步。 “我记得我一开始和你说过的吧，曲迎雪。” 兰枫的语气也完全变了，平静中带着逐渐升腾的寒意，他甚至围着曲迎雪开始踱步，嘴角勾起半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可以接受后面三观不合而分开，我甚至可以后面再照顾你，把你当朋友。” “但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不接受从最开始的欺骗和背叛。” 曲迎雪嘴角抽搐着，指着兰枫一声大喝： “够了！你也不过是垂涎我的美貌罢了！你说话说的这么崇高，你以为你是——” 曲迎雪话还没说完，兰枫身形宛若鬼魅般暴起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唔咳咳——” 她顿时呼吸困难，双脚止不住地踢蹬。 窒息如同悬绞之绳，紧紧勒住了她恐惧的心灵。 “你似乎搞错了些什么，小姐。” 兰枫的眼神中，厌恶带着怜悯，随后转为了更深的厌恶： “你要明白，你的面部骨骼和肌肉辛苦挤压出的五官在我眼里毫无意义，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如雕塑般进行改造。” “我一开始，看中的是你落落大方的举止，礼貌谦逊的言辞，还有懂得关心和体贴的心——然后这些，都是伪装出来的。” “你很熟练，你籍以此获取快感。” “看来我不是第一号受害者了，对吗？” 被掐住脖颈的曲迎雪当然没法回答了，但她眼底闪过的那一抹被点破的恐惧还是被兰枫尽收眼底，自己确认了。 “但我唯一可以认可甚至是恭喜你的是，你的伪装真是足够足够精湛，居然在这段时间骗过我了，还是说，恋爱中的人，智商真的会下降？” “真是的，看来我的人生成长路途中永远少不了垃圾呢。” 兰枫耸了耸肩，将右手重重地往侧边一甩！ 噗嘭！！ 曲迎雪顿时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角落的一个垃圾桶上，强大的劲力直接掀翻了垃圾桶，高高飞起的盖子甚至还砸了她的脑袋一下。 “混账！！打死他！！” 一旁站着的那些个人愣了一下，随后热血上涌就要往前冲。 眼看五六个“护花使者”就要朝兰枫狂奔过来，而兰枫这时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他如同交警拦停一般，伸出右手对准他们的方向抵住。 “暂停一下，各位。” 那五六个男高中生居然真的立刻停了下来，他们刚刚也突然反应过来，能单手掐起一个女生的脖子并拎起来，其力气可不小。 “怎么了？” 他们自当是怯了，而领头的那人问道。 “没什么。” 兰枫回答： “我请你们吃饭，最新款的h·lsd，份大量足，管饱。” “然后你们也可以籍以此看看这人心灵的真面目，然后你们做出第二次决断。” 呯！！ 兰枫左手掏出h·lsd的中和剂塞入口中咽下，右手从风衣内部掏出一管新制的h·lsd试剂，往地上砸了个粉碎。 嗤—— 恐怖的致幻气体顿时弥散开，无论是曲迎雪还是旁边站着的五六个高中生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整个世界都开始扭曲模糊起来。 “我草！！哪来的丑八怪！！” 就在这时，一名曲迎雪的所谓“护花使者”指着她大喊—— 在他的视野中，曲迎雪姣好的面貌已经变成了溃烂流脓的怪脸，婀娜娉婷的身材变成了肥胖臃赘的水桶。 外貌协会直接受色欲驱使，而现在色欲感到厌恶，反馈给了外貌协会，接下来所发生的，就是消灭眼前让自己恶心的东西。 “打死她！！打死她！！” 看到曲迎雪变成了个丑八怪之后，五六人顿时大声叫嚷着上前，拳打脚踢，招招凶狠，没一会儿工夫，就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唔呕——” 随后，这几人开始呕吐起来，头重脚轻地栽倒在地上，陷入了深度昏迷，不如说，再这么打下去，曲迎雪非被打死不可。 这倒不是说曲迎雪被打死兰枫于心不忍。 而是太便宜她了，兰枫决定亲自动手。 “可怜，你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外貌罢了。” 兰枫闭目轻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走上前，对曲迎雪说道： “你利用外貌协会挑动人性根源中的色欲为你所驱役，但你一旦失去了外貌协会的帮助，起了反作用，对方的色欲直接会碾碎你。” “你的心灵长得也不过是这么个样子，甚至更加丑陋。” 此时的曲迎雪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鼻青脸肿，浑身只觉得骨头都散架了，倒在散落的垃圾旁边，发出呜呜噫噫的声音。 “我错了，放过我……” 她害怕，而兰枫只是走来。 和死神打架打得久了。 兰枫也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借他的镰刀来用用给它冲业绩。 “你不会以为这就结束了吧？雌性杂种？” 兰枫站在她身前三米左右的距离，月光照在他的风衣上，反射出匕首一样的冷光。 “呜呜呜……妈妈……” 她哭着扒开地上的垃圾，缓缓往一旁的下水道井盖处蠕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她极尽所能发出最可怜最无助的声音。 “……” 兰枫只是再一次站到了她的身前，眼神冰冷。 杀气四溢。 “你从来没想过今天吧。” 兰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地开口： “你以为我一开始是开玩笑的吗？” “听好了。” “现在，我要活剐了你。” “然后，我会拿你身上所有可用的器官去转入我的渠道捐出去，一些手术我甚至会亲自操刀。” “你可以死了。” 第47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3】 寒意。 彻骨的寒意。 兰枫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会这么做。 曲迎雪心知，自己曾经只是在厨房用刨子削土豆时不小心去了一块拇指上的肉，其钻心地疼痛就让她再也不敢下厨房。 那么活剐又该是什么滋味？ 曲迎雪第一次感受到如同瀑布一般沉坠的恐惧正摁碾着自己的脊梁。 “唔呜呜——！！” 她顿时浑身颤栗如筛糠般，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混乱声调。 “兰枫！！” 而就在兰枫准备解开风衣取出工具时，曲迎雪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却沧桑的声音——兰枫闭上了眼睛，没想到是他来了。 齐心远。 自己在孤儿院时曾经提过，今天要去找曲迎雪，而她的表现有些不对劲，齐心远在那时心中就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在发酵。 于是他拖着老迈的身躯，还是行动了。 啪噗噗—— 而如自己所想，齐心远从巷子的侧边闪身进来，来到了曲迎雪的身后，和兰枫正正相对，他没有喘气，看来他其实应该早就在附近了。 “唔哇！！！” 而仿佛淹溺中的濒死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曲迎雪顿时连滚带爬地，手脚并用窜到了齐心远的旁边。 噗！！ 她在后面死死抱着老人的腿和腰，探出头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指着兰枫喊道： “老人家！！请您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她的语气的确惊恐万状，真诚到极点。 “……” 齐心远看着身后大哭的少女，再看看兰枫，心中五味杂陈。 “麻烦让让，院长。” 兰枫活动了一下手腕，站在齐心远面前，对他说道： “你看到她的动作和手势没有？他抱着你腰部的侧后方，双腿却紧紧抵住地面。” “如果我真是个杀人犯，我冲过来，她可以立刻手脚并用将你推踢开，然后借着反作用力直接跑出去。” “她不认为一个老人家能抵挡得了我，也不认为你能帮得了她，所以她决定必要时把你丢出去当挡箭牌让我杀掉。” 一听这话，抱着齐心远的曲迎雪顿时脸色煞白，姿势顿时僵在那里，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 “兰——我都听到了！我都看到了！” 而齐心远最终重重地吁出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对兰枫说道： “这样就够了吧！你已经惩罚过她了！还有那些人！已经够了吧！她已经皮开肉绽了！需要马上送到医院——” 兰枫嗤笑一声，语气冰冷地回答： “医院？你在想什么呢？院长。” “——错了！!” “她身体的一部分要去我的渠道里面，一部分要溶化在我脚下的下水道里。” 齐心远闻言，顿时一声大喝： “不能！！够了！！” “兰！她只是闯入了你的生活，然后冒犯了你，你也惩罚了她，但她不至于付出性命！” 而兰枫看着齐心远，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平静而寒冷，宛若深渊一般： “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吗？院长。” “如果生活不合我意，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修理一顿，再改造成适合我的模样。” “你当真以为我是个大好人吗？院长？” “错了，我从来不是，我是个极致纯粹的自我主义者，我所行之事，唯有顺心，我有思想，而我也有力量执行。” “何况，她冒犯的从来不是我个人，也并非只是我个人生活中的闯入者——她碾碎过许多渴望得到爱与被爱的少年。” “我要消灭这种人。” 言毕，兰枫走来，周围路灯的光线都仿佛变得昏暗，阴影宛若潮水般汹涌而来。 也许描写稍有夸张，但兰枫在这条巷子里，只是走过来，其压迫感就宛若黑暗凝为实质般厚重而让人畏怖。 噗哒，噗哒。 脚步。 丧钟。 齐心远和曲迎雪两人顿时频频后退，昏暗的光线让两人完全失去了方向感，甚至就连喘息声也变得更加沉重而急促。 啪嗒。 终于退到了一个死角，背后是冰冷的墙壁，齐心远实在没办法，值得硬着头皮站上前，聚起往日的威严，大声喊道： “兰……兰！！就当听我老头子一句劝告！！” 闻言，兰枫停住了脚步，距离齐心远和曲迎雪两人不过五步的距离。 “兰，当年我把你从白塔精神康复中心带出来，那里的医生都告诉我，说你已经没有希望再次步入社会，重返普通人的生活。” 齐心远深呼吸了几口，他的声音穿越黑暗，回响在这片空间里： “但我不信这个邪，我说，没有人可以擅自定义一个人的未来，我让他收回自己的话。” “这孩子……也许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她未来还有机会改变！她还可以——” 然而…… 齐心远永远也忘不了兰枫那一刻的眼神——那是一种透着彻骨的失望和冰冷，但只有一瞬，就变成了没有分毫苛责的无奈。 “院长，我有必要纠正你三点。” “第一，去掉你话的也许，这个字放在现在让我反胃。” “第二，她肆意玩弄情感，将爱视为可践踏的廉价之物，罪不容诛。” “第三，我能看到她的未来了，就如同当年的祁悦一样。” “我在那时做了件错事，所以我不会再做错一次。” 兰枫的话语斩钉截铁，让缩在齐心远背后的曲迎雪几乎吓得尿了裤子。 “你……兰枫——你没有权利去定义一个人的未来！！任何人都没有！！” 齐心远顿时将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杵，可惜，他的语气发颤，拐杖也不如几年前那般，将兰枫从白塔精神康复中心接出来时坚定了。 “又错了，我有。” “行医久了，总能从每个人的眼睛，也就是心灵的窗户中，看到更多。” 兰枫伸手，从风衣的内衬中掏出一个灰黑色的物件—— 那是一小页被撕下来的报纸，只是一松手，夜间的冷风便轻柔地将它托起，不偏不倚地送向了齐心远的手心。 “这……这是？！” 齐心远看着这一小页被撕下来的报纸，其标题是： 【十六岁的恶魔】 再一看内容，讲述的是九龙省新昌市一女高中生虐待并杀害了数名小学生后畏罪潜逃，至今仍未逮捕归案。 “她叫祁悦。” 兰枫看着齐心远，后者甚至不敢对上它的眼睛： “在我初中时，我和鉴山放弃了两千万的彩票奖金，奔赴灾区救下的孩子。” “后来，我发现她在我家楼下的沙地旁边虐待一只乌鸦，也就是我的夸克。” “那时几个孩子来阻止，却被她扬言再来就连他们的眼睛一起打瞎。” “那时，我本可以一箭取其性命。” “但我想起了鉴山那时的话语，那他父亲的祈求，我那时曾抱着希望，放了她一命，甚至就连她的伤我也给处理了。” “即使我看到她眼瞳中闪烁的，那被彻底激活的暴虐和残忍。” “初中毕业的暑假末期，我即将升入高中之时，得知此事——如报纸上所写的一模一样。” “我不该在那时放了她的，我知晓她日后一定会以暴虐和残忍为乐，继续生活。” “所以我找到了她，我活剐了她。” “她的内脏被我取出，转入了我的私人渠道里捐赠出去给了我认可的有需要的人，两例手术由我亲自操刀。” 噗噗噗！！！ 一旁的曲迎雪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屎尿齐喷，趴在地上对兰枫大喊： “饶命！！我不想死！！我错了呜呜呜——” 她掩饰得很好，但她眼底的那一抹恐怖的怨毒还是被兰枫尽收眼底——但在昏暗的巷子里骗过齐心远，已是绰绰有余。 “兰……兰枫。” 齐心远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到兰枫率先开口道： “我知道你看她可怜，但她眼底那一抹怨毒骗不了我，你现在开口为她求情，和孙悟空棒打白骨精时的唐三藏黑白不分没什么两样。” “她以肆意玩弄他人的情感为乐，以践踏爱和被爱的温暖为荣。” “不会再有第二个祁悦了。” “我最后，说一次，院长。” “你要拦我？” “你，当真拦得了我？” 夜幕中，兰枫的话语仿佛重锤击铁，这片幽邃的小巷已经不敢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了。 “我……” 齐心远突然发现此时说任何话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皎洁的月光照了下来，地面上却升腾起更加黑暗的影子。 “非要如此……吗？” 最终，齐心远仿佛更加苍老了，背也更加佝偻了，最后看了一眼后面瑟瑟发抖的曲迎雪，语气苍凉无奈地说道。 “自然，今天，她必死。” 兰枫的话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对齐心远说道： “否则日后必成大祸。” “院长，你永远可以相信我的看人的眼光，我已经犯了一次错了。” “请相信我，院长。” 齐心远在这一瞬真的动摇了——可是他已经做出了抉择，在五分钟前。 呜~~~~~ 而抉择的后果来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连成一片的警笛声，红蓝相间闪烁的警灯如同地面升起繁星般，在巷子末尾的马路上点亮。 “站着别动！！立刻抱头蹲下！！” 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接到报案之后，立刻是实枪荷弹地极速赶到了现场，在华国，你是可以相信它的治安水平和出警速度的。 这些特警一来就知道事主绝对是兰枫，立刻从侧后方包住了齐心远和曲迎雪，黑洞洞地枪口齐齐对准了兰枫。 虽然兰枫知道，城市执法使用的会是非致命弹药，但若是自己反抗，便是袭警，自己做得到，也能脱身，但……没有必要。 “院长。” 兰枫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齐心远，对方却不敢直视自己，而兰枫最终再没说些什么，仿佛释然般地叹了口气： “……罢了。” 随后，自己按照特警们的指令，摆好姿势，随后任由其铐住双手，带回了警局。 第47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3】 寒意。 彻骨的寒意。 兰枫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会这么做。 曲迎雪心知，自己曾经只是在厨房用刨子削土豆时不小心去了一块拇指上的肉，其钻心地疼痛就让她再也不敢下厨房。 那么活剐又该是什么滋味？ 曲迎雪第一次感受到如同瀑布一般沉坠的恐惧正摁碾着自己的脊梁。 “唔呜呜——！！” 她顿时浑身颤栗如筛糠般，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混乱声调。 “兰枫！！” 而就在兰枫准备解开风衣取出工具时，曲迎雪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却沧桑的声音——兰枫闭上了眼睛，没想到是他来了。 齐心远。 自己在孤儿院时曾经提过，今天要去找曲迎雪，而她的表现有些不对劲，齐心远在那时心中就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在发酵。 于是他拖着老迈的身躯，还是行动了。 啪噗噗—— 而如自己所想，齐心远从巷子的侧边闪身进来，来到了曲迎雪的身后，和兰枫正正相对，他没有喘气，看来他其实应该早就在附近了。 “唔哇！！！” 而仿佛淹溺中的濒死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曲迎雪顿时连滚带爬地，手脚并用窜到了齐心远的旁边。 噗！！ 她在后面死死抱着老人的腿和腰，探出头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指着兰枫喊道： “老人家！！请您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她的语气的确惊恐万状，真诚到极点。 “……” 齐心远看着身后大哭的少女，再看看兰枫，心中五味杂陈。 “麻烦让让，院长。” 兰枫活动了一下手腕，站在齐心远面前，对他说道： “你看到她的动作和手势没有？他抱着你腰部的侧后方，双腿却紧紧抵住地面。” “如果我真是个杀人犯，我冲过来，她可以立刻手脚并用将你推踢开，然后借着反作用力直接跑出去。” “她不认为一个老人家能抵挡得了我，也不认为你能帮得了她，所以她决定必要时把你丢出去当挡箭牌让我杀掉。” 一听这话，抱着齐心远的曲迎雪顿时脸色煞白，姿势顿时僵在那里，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 “兰——我都听到了！我都看到了！” 而齐心远最终重重地吁出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对兰枫说道： “这样就够了吧！你已经惩罚过她了！还有那些人！已经够了吧！她已经皮开肉绽了！需要马上送到医院——” 兰枫嗤笑一声，语气冰冷地回答： “医院？你在想什么呢？院长。” “——错了！!” “她身体的一部分要去我的渠道里面，一部分要溶化在我脚下的下水道里。” 齐心远闻言，顿时一声大喝： “不能！！够了！！” “兰！她只是闯入了你的生活，然后冒犯了你，你也惩罚了她，但她不至于付出性命！” 而兰枫看着齐心远，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平静而寒冷，宛若深渊一般： “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吗？院长。” “如果生活不合我意，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修理一顿，再改造成适合我的模样。” “你当真以为我是个大好人吗？院长？” “错了，我从来不是，我是个极致纯粹的自我主义者，我所行之事，唯有顺心，我有思想，而我也有力量执行。” “何况，她冒犯的从来不是我个人，也并非只是我个人生活中的闯入者——她碾碎过许多渴望得到爱与被爱的少年。” “我要消灭这种人。” 言毕，兰枫走来，周围路灯的光线都仿佛变得昏暗，阴影宛若潮水般汹涌而来。 也许描写稍有夸张，但兰枫在这条巷子里，只是走过来，其压迫感就宛若黑暗凝为实质般厚重而让人畏怖。 噗哒，噗哒。 脚步。 丧钟。 齐心远和曲迎雪两人顿时频频后退，昏暗的光线让两人完全失去了方向感，甚至就连喘息声也变得更加沉重而急促。 啪嗒。 终于退到了一个死角，背后是冰冷的墙壁，齐心远实在没办法，值得硬着头皮站上前，聚起往日的威严，大声喊道： “兰……兰！！就当听我老头子一句劝告！！” 闻言，兰枫停住了脚步，距离齐心远和曲迎雪两人不过五步的距离。 “兰，当年我把你从白塔精神康复中心带出来，那里的医生都告诉我，说你已经没有希望再次步入社会，重返普通人的生活。” 齐心远深呼吸了几口，他的声音穿越黑暗，回响在这片空间里： “但我不信这个邪，我说，没有人可以擅自定义一个人的未来，我让他收回自己的话。” “这孩子……也许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她未来还有机会改变！她还可以——” 然而…… 齐心远永远也忘不了兰枫那一刻的眼神——那是一种透着彻骨的失望和冰冷，但只有一瞬，就变成了没有分毫苛责的无奈。 “院长，我有必要纠正你三点。” “第一，去掉你话的也许，这个字放在现在让我反胃。” “第二，她肆意玩弄情感，将爱视为可践踏的廉价之物，罪不容诛。” “第三，我能看到她的未来了，就如同当年的祁悦一样。” “我在那时做了件错事，所以我不会再做错一次。” 兰枫的话语斩钉截铁，让缩在齐心远背后的曲迎雪几乎吓得尿了裤子。 “你……兰枫——你没有权利去定义一个人的未来！！任何人都没有！！” 齐心远顿时将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杵，可惜，他的语气发颤，拐杖也不如几年前那般，将兰枫从白塔精神康复中心接出来时坚定了。 “又错了，我有。” “行医久了，总能从每个人的眼睛，也就是心灵的窗户中，看到更多。” 兰枫伸手，从风衣的内衬中掏出一个灰黑色的物件—— 那是一小页被撕下来的报纸，只是一松手，夜间的冷风便轻柔地将它托起，不偏不倚地送向了齐心远的手心。 “这……这是？！” 齐心远看着这一小页被撕下来的报纸，其标题是： 【十六岁的恶魔】 再一看内容，讲述的是九龙省新昌市一女高中生实施＊＊＊＊后畏罪潜逃，至今仍未逮捕归案。 “她叫祁悦。” 兰枫看着齐心远，后者甚至不敢对上它的眼睛： “在我初中时，我和鉴山放弃了两千万的彩票奖金，奔赴灾区救下的孩子。” “后来，我发现她在我家楼下的沙地旁边虐待一只乌鸦，也就是我的夸克。” “那时几个孩子来阻止，却被她扬言再来就连他们的眼睛一起打瞎。” “那时，我本可以一箭取其性命。” “但我想起了鉴山那时的话语，那他父亲的祈求，我那时曾抱着希望，放了她一命，甚至就连她的伤我也给处理了。” “即使我看到她眼瞳中闪烁的，那被彻底激活的暴虐和残忍。” “初中毕业的暑假末期，我即将升入高中之时，得知此事——如报纸上所写的一模一样。” “我不该在那时放了她的，我知晓她日后一定会以暴虐和残忍为乐，继续生活。” “所以我找到了她，我活剐了她。” “她的内脏被我取出，转入了我的私人渠道里捐赠出去给了我认可的有需要的人，两例手术由我亲自操刀。” 噗噗噗！！！ 一旁的曲迎雪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屎尿齐喷，趴在地上对兰枫大喊： “饶命！！我不想死！！我错了呜呜呜——” 她掩饰得很好，但她眼底的那一抹恐怖的怨毒还是被兰枫尽收眼底——但在昏暗的巷子里骗过齐心远，已是绰绰有余。 “兰……兰枫。” 齐心远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到兰枫率先开口道： “我知道你看她可怜，但她眼底那一抹怨毒骗不了我，你现在开口为她求情，和孙悟空棒打白骨精时的唐三藏黑白不分没什么两样。” “她以肆意玩弄他人的情感为乐，以践踏爱和被爱的温暖为荣。” “不会再有第二个祁悦了。” “我最后，说一次，院长。” “你要拦我？” “你，当真拦得了我？” 夜幕中，兰枫的话语仿佛重锤击铁，这片幽邃的小巷已经不敢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了。 “我……” 齐心远突然发现此时说任何话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皎洁的月光照了下来，地面上却升腾起更加黑暗的影子。 “非要如此……吗？” 最终，齐心远仿佛更加苍老了，背也更加佝偻了，最后看了一眼后面瑟瑟发抖的曲迎雪，语气苍凉无奈地说道。 “自然，今天，她必死。” 兰枫的话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对齐心远说道： “否则日后必成大祸。” “院长，你永远可以相信我的看人的眼光，我已经犯了一次错了。” “请相信我，院长。” 齐心远在这一瞬真的动摇了——可是他已经做出了抉择，在五分钟前。 呜~~~~~ 而抉择的后果来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连成一片的警笛声，红蓝相间闪烁的警灯如同地面升起繁星般，在巷子末尾的马路上点亮。 “站着别动！！立刻抱头蹲下！！” 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接到报案之后，立刻是实枪荷弹地极速赶到了现场，在华国，你是可以相信它的治安水平和出警速度的。 这些特警一来就知道事主绝对是兰枫，立刻从侧后方包住了齐心远和曲迎雪，黑洞洞地枪口齐齐对准了兰枫。 虽然兰枫知道，城市执法使用的会是非致命弹药，但若是自己反抗，便是袭警，自己做得到，也能脱身，但……没有必要。 “院长。” 兰枫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齐心远，对方却不敢直视自己，而兰枫最终再没说些什么，仿佛释然般地叹了口气： “……罢了。” 随后，自己按照特警们的指令，摆好姿势，随后任由其铐住双手，带回了警局。 第47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4】 进警局，兰枫也不是第一次了。 笔录自己对答如流，自己也并非携带任何管制物品—— 手术刀并不算作管制刀具，而一些化学试剂严格意义上来讲，若真要找茬，也只能算是勉强擦边。 小巷内部没有监控，h·lsd的气体也早就挥发完了，曲迎雪身上的伤甚至不带自己一丁点指纹，证据链根本没法形成。 所以一如既往，任凭警官如何盘问，兰枫总能斡旋游转，轻松从刁难中脱身，甚至有时还能把警官呛一下。 “就是他！！就是他想杀了我！！” 曲迎雪当时一进来和自己对质时，指着自己声嘶力竭地大喊。 “……” 然而自己只是抬眼瞥了她一下，她就吓得倒在一众警察面前当场窜稀了——可怜，仅靠她的一面之词，又能说明得了什么呢？ 毕竟就连齐心远院长都说，其实只是那几个高中男生酒后寻衅滋事，爆发冲突之后合力将其打了一顿，兰枫只是路过。 而那时的曲迎雪神志不清，以为兰枫也是袭击者，这才有了抱住齐心远，与兰枫对峙的一幕。 “兰枫……我……” 而警局内，在铁窗的另一头，齐心远看着自己，表情很复杂，有些庆幸，却又带着后悔，还有更多，种种不一而足。 “你送的饭很好吃，今天我正好想吃汤面，齐院长。” 兰枫此时在另一头则吃着一碗齐心远打包过来的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牛肉很薄没几片，主要也就是吃汤头和面。 此时旁边肯定又是监控又是录音，自己不可能和院长说太多。 “呃……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院长。” 吃得快完了，兰枫用掌根扶了扶眼镜，对齐心远说道： “我什么时候能出来？” 齐心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 “那边听得在讨论，大概今晚得在这边过夜了，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出来了。” 兰枫又问道： “曲迎雪呢？被送到医院去了？” 齐心远回答： “没，其实都是些皮肉伤，上了一些跌打损伤药，这会儿其实已经能走了，应该是回家去了。” 兰枫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兰枫！兰枫！” 原来是叶鉴山正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因为兰枫一直没有回家，自己打电话问了一下齐心远之后才知道兰枫进了警局。 叶鉴山也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你没受伤吧……我给你带了饭……” 结果她拎起手里做好的兰枫教她的三明治，就发现兰枫面前摆着一只空碗和一双被码好的筷子。 “谢谢，但院长已经给过我了。” “不过再吃一份也无妨。” 兰枫看着叶鉴山回答，随后视角转向齐心远，说道： “天色已晚，院长，还是早些回孤儿院休息吧。”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再迟些就要下雪了，视线不好，路也滑，早点回去。” 齐心远看着兰枫，最终咬了咬牙，还是说道： “兰枫，答应我，别再做那种事。”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再一次放过曲迎雪，放过像祁悦那样的人，而兰枫语气平稳地回答： “我答应你，齐院长，不会再做了。” 然而，兰枫最后用哈欠做成了一个小小的，没有人听到的尾调： “才怪。” 曲迎雪必死，她那时怨毒的眼神一定会在未来招致祸患，一定要铲除她。 兰枫心下已定，无人可阻。 “好，如此，我回去了。” 此时已经是接近十点，齐心远毕竟已经七十多岁了，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夸克还在看家？” 而兰枫询问接过齐心远位置的叶鉴山。 “这里。” 叶鉴山拉了拉自己大衣的口袋——上边立刻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脑袋来： “夸克夸克，夸克~” 意思是，好久不见，主人。 于是，兰枫便开始和叶鉴山聊了起来，可兰枫却心里总有股隐隐的不安。 …… 今天的确是个雪夜。 但齐心远运气够好，乌云才堪堪漫过他的头顶，雪粒子都还没见着，就到了孤儿院门口。 “唉……” 他下车，进了门，老人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做错了吗？今天这事……？” 齐心远倚靠在门边良久，自言自语。 笃笃笃—— 可没一会儿工夫，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声和敲门声。 “嗯？” 齐心远转身，透过猫眼一看，发现外边站着的是个年轻的维修师傅，自己便开了门。 “你好？请问找谁？” 齐心远揉了揉太阳穴，询问。 “哎呀，齐院长，这不是您今早预约了把我叫过来维护你们的燃气管道的么？怎么反倒是您老把我给忘了？” 门外，那边穿着蓝衣服的维护小哥笑着对齐心远说道。 “啊，哦哦，对对对，抱歉一时没想起来。” 齐心远顿时一拍脑袋，回答道。 原来今天早上，一些护工告诉自己这栋楼的燃气管道的一些地方已经开始出现开裂了，虽然裂纹很小，但有些担心，还是让院长请个维护。 而齐心远也立刻请了，今天还基本上预约满了，得晚上才行。 可晚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本来就年已老迈的齐心远更加心乱如麻，自然也就把一大早上预约的燃气管道维护给忘记了。 “都这么晚了真是麻烦您了，等下多付你钱。” 齐心远立刻将他迎了进来。 “没事儿没事儿，这会儿孩子们都睡了，弄起来更加方便，不出意外的话半个钟头就能搞定，也不多收您钱了。” 而维护小哥一边进门一边摆了摆手，回答： “燃气管道可是不能小看的，虽然您说裂缝很小，但是这玩意一旦产生了，扩大起来可是很快的，所以就像是补蛀牙一样，要快点补补好。” 齐心远忙不迭地点头，自己却有些腰酸背痛，说先去宿舍楼隔壁的办公室寻些药膏来贴，让他先忙着，钱一分不少他的。 …… 而此时，夜幕下，谏苑孤儿院的门口，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兰枫……哈哈！老子今天要烧死你！烧死你！！嗝呕——” 曲迎雪，她拖着贴满了伤药的身体，脸色通红，显然是喝了很多酒，但眼神中的凶意却难以掩盖，哪怕最后都有些昏沉欲呕。 她找上了谏苑孤儿院，兰枫和她交往许久，她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的。 “操你——妈——！！嗝呕！” 她吐出一口酒臭酸水，将兜里揣着的一瓶高度白酒猛饮一大口，将纸巾拧成一团塞在了瓶口，掏出打火机将其点燃。 “最好！嗝！最好！！！嗝！！！” 她抡起膀子，一只手指着前方，酒后吐真言，毫不约束自己的本性： “全给你们！！嗝！！烧死！！” ……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三分钟前。 此时，维护小哥送走了齐心远之后，就开始对宿舍楼下方的燃气管道进行检测。 他虽然年轻，却勤实，技术已经和许多老师傅不相上下了。 同时，他还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子，他知道今晚会下雪，回程路难走，但还是跑过来帮齐心远解决这个问题， “啊……压力阀超标了，看来里面一定成了气栓，得先排掉这些气才行。” 维护小哥先扒开外墙，找到燃气管道一处有缺裂的地方，用随身携带的压力阀一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第一步自己得先把气栓里面挤压的浓缩气体排掉才行——他先动身，检查了厨房里里外外的所有可能产生的火源。 灶台的燃气来源已经被切断，可能产生电火花的地方也已经断掉了电闸，再仔细地检查了一圈，附近没有任何可引火物。 “好，那么先排气。” 维护小哥先将产生气栓的部位凿开，将内部积压的气体排出，随后将窗户打开——通常散去气体只需要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散去气体之后就可以更换管筒，换完了打上专用的粘合剂，几年之内基本上不会再有问题。 嗡。 就在这时，一只大扑棱蛾子从窗外飞了进来，啪嗒一下停在了维护小哥的手臂上。 “唉，外边太冷了，来取暖的吗……算了，待着吧你。” 维护小哥拿出工具，看着飞蛾，自顾自笑了笑，也没驱赶。 然而…… 紧随其后的，是一枚恶意的火焰。 …… …… 火焰扑向飞蛾。 呯。 嘭嘭嘭！！ “鉴山，鉴山！！” 兰枫连敲几下桌子，才把有些昏昏欲睡的叶鉴山叫醒。 “没必要强和我聊天，大概明天中午我就能出来了，困成这样，赶紧回谏苑休息，或者回我家，眼皮都睁不开了。” 叶鉴山这才站起来，晃了晃脑袋，回答： “好……好的……那我回去了，明天见，兰枫。” 她看来真心困得不行了，兰枫几番嘱咐，实在不行就打车，安全第一，这里离谏苑孤儿院比较近，两三公里，可以直接过去。 …… 然而当鉴山走出警局的那一刻，她突然心脏一痛。 “唔！！” 庞大的睡意瞬间被寒意所替代，她顿时看向自己的前方——那是……日出了吗？ 不……不对。 “我要去那里！在那里！那里是谏苑孤儿院的方向！！” 鉴山认得那路，顶着疲惫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却一阵强风吹来，让叶鉴山不禁抬手抵挡： “唔——麻烦小一些……风啊。” 然而…… 本就是临近午夜的天空愈发黑暗，呼啸的风也愈紧愈大。 乌云更沉重地压向地面，笼盖了苍茫的林野、道路和建筑群。 使得原本就残缺的月亮，更不见一丝光芒。 雪开始下了。 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飞絮般的轻轻悠悠地飘扬着。 呼啦啦啦—— 然后越下越大，一阵紧似一阵，风绞着雪，雪攥着风，团团片片，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一色，风雪迷漫了整个城市。 叶鉴山顶着风，冒着雪，步伐越来越快。 鉴山，快些，快些。 鉴山，跑起来！！！ 快跑！！！！！ …… …… 最后，雪不见了。 啪嗒，啪嗒。 打在自己脸上的，只有温热的水珠，洇开一抹带着温度的浅渍。 以及一些飘飞的灰烬。 白色的雪变成了灰色的雪。 “1队2队3队，侧面扑救火势，用高压灭火喷雾！！从顶部进行斜向切割，一定要弄出一条道来！绳索给我！我带头上！！” “不行啊！队长！火势太猛了！底下的天然气还在泄露往上冒火！我们根本没有可以遏制的手段！已经有两个队员被抬往后线急救了！” “混账！！那栋楼可是宿舍，里面都睡着无家可归的孩子啊！！！” 此时，谏苑孤儿院门口，已经停着一堆消防车，一群消防员聚在那里，可是根本束手无策，眼前的宿舍楼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焰势冲天的火炬。 在燃烧瓶飞进去不过短短几分钟内，就点燃了内部还未来得及散掉的燃气，随后燃气瞬间将整个厨房点成了一团火球。 紧接着，强大的高温渗透使得一整条燃气管道都发生了爆炸，并引发了烟囱效应。 烟囱效应，是指户内空气沿着有垂直坡度的空间向上升或下降，造成空气加强对流的现象。 烟囱效应的产生，即是在有共享中庭、竖向通风（排烟）风道、楼梯间等具有类似烟囱特征—— 即从底部到顶部具有通畅的流通空间的建筑物、构筑物（如水塔）中，空气（包括烟气）靠密度差的作用，沿着通道很快进行扩散或排出建筑物的现象，即为烟囱效应。 其属于热交换形式的一种表现。 而孤儿院的这栋有些年代的老式结构的宿舍楼，虽然并无任何其他损伤，但是从结构上满足这个条件。 何况，一整条燃气管道的全面爆炸，其火焰几乎是井喷式的上飙，一些护工又打开窗呼救，浓郁的氧气灌进来，火势就更加猛烈。 自此火势顺着烟囱效应在几分钟内就一发不可收拾，在爆炸的一瞬间，1楼，2楼，3楼就顷刻被火焰吞没。 而火焰攀上六楼也就是短短几分钟左右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反应得过来，整个宿舍楼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箱式烤炉。 火焰扑向飞蛾，飞蛾死亡，挣扎，点燃蜘蛛网，呼啦。 尽数。 烧芜。 第47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5】 …… …… 《3·7特别恶劣人为纵火案》 这是那一天之后被命名的案件名称。 和曾经祁悦的那份《16岁的恶魔》只占据了版边的一角不同，这一人为纵火案直接在当时轰动了整个社会，占据了当时各大报纸的头条整版。 而且这回，凶手基本上不用抓的不用找的——因为一旁酒瘾正盛、披头散发的曲迎雪就在消防队的对面拍着手大声狂笑： “好好好烧啊烧啊烧啊啊啊——” “全都烧死！！全都烧掉哈哈哈哈哈！！！” 在当时赶来的，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动过手的叶鉴山，冲上去几乎想将她掐死。 可这一次，却是逐她愿了。 整栋宿舍楼完全燃为灰烬，即使过了数日之后，路过时也能闻到还未完全散去的烧焦的气息，坍塌后如同一座坟墓般落在地上。 而里面的那名维护小哥，所有护工，还有熟睡中的孩子们……以及当日留宿在此，之前还在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的邱穗。 全部死亡，无一人幸存。 因为遭到了毁灭性的变故，谏苑孤儿院被迫关闭，更有流言蜚语称谏苑孤儿院被恶魔诅咒，一时之间传闻甚嚣尘上。 于是很多人都对这个名词避之不及，一些人路过谏苑孤儿院的遗址时都脚步匆匆，一到晚上更是没有人敢经过那里—— 因为有人说，自己曾经听到了那些孩子们在另一个世界的哭泣声。 …… …… 七日之后。 “……您好，请问是来探病的吗？” 第五人民解放军医院内，一名似乎刚刚入职不久，待人接物还有些紧张的护士小姐看着眼前身披黑色风衣的少年，询问道。 她甚至看到少年的左胸正上方别着一支雪白的曼陀罗华。 花语是：分离，伤心，死亡，天堂的来信。 “是的，已经有预约了。” 兰枫从口袋里掏出预约单，对她说道： “305号独立病房，齐心远。” 那名护士小姐接过兰枫递来的预约单，看了一遍之后回答： “您稍等，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哈。” 随后她立刻操作前台的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全程没说几句话，倒是一直在点头。 “您可以去了，今天早上患者才刚刚苏醒，还需要长时间的静养，还请您控制探病时间，不要过久打扰患者的休息。” 护士小姐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兰枫一个访问牌，兰枫接过，轻轻颔首，错身而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之前七八个身份煊赫的大人物来看望齐院长哪个不是拎着满满的补品和水果，哪像这人空着手来，连一束花也不带……” 这时，另一个看上去经验比较丰富的护士凑上前，和那名刚刚接待兰枫的新人护士语气有些不解乃至鄙夷地说道。 “小声点……人家听到了……” 那名新人护士连忙凑上前挡住她的身体——而兰枫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过她们一眼。 “……” 而有了护士给自己的访问卡，兰枫很顺利地就获得了权限，来到了三楼的特护病房区。 人很少，但也正因如此，每每当兰枫走过，都会使得旁边的人投以好奇和探知的眼光。 “咳咳……咳咳……” 自己踩在冰冷的瓷砖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的气息，亮白的灯光晃出宛若枝杈般的斑驳渗影，而目之所及的尽头，兰枫已经能够听到老人的咳嗽。 【305】 几分钟后，自己站定在门前，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号牌，驻足良久。 “请……请问谁……谁在门前？” 兰枫没有可以压住自己的脚步，所以里面的齐院长自然可以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静止在了自己的门口。 但从老人颤抖的声音，和从他开始变得呼吸急促的语气，自己明白，齐心远猜得出是谁来了。 因为以往兰枫会从齐心远的步履的节奏和规律习惯来隔门认出他，所以日久月长，齐心远仿佛跟兰枫较劲似的，也学会了这门技能。 “……” 兰枫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随后拉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吱…… 如同影子泻入光中，墨水倾入清池，兰枫的身形走入病房，在老人的眼里如梦似幻。 他看着兰枫，兰枫也看着他： 病房上的齐心远，在谏苑孤儿院变故后的仅仅一周的时间就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 花白的头发几乎全部掉光，整个人原本就比较瘦削的身体此时更是皮包骨头，佝偻成一团，再也没有往日的和蔼与威严，此时仅有是无边无际的悔恨和痛苦。 他的病床旁边摆着大量的维生设备，其中最中央的屏幕则是直接连接到老人身体的心电图，显示着有关身体机能的一系列最重要的参数。 两人相视许久。 “兰……兰枫……” 最终，齐心远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语气破碎地说道： “对……对不起。” “我……我……” 兰枫从他的眼神能看出来，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已经在他的心底勃发出了一株参天的巨树——而这株巨树很快就会把老人身体的最后一点生机吸干。 他活不了多久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兰枫只是坐下，平静地看着他，如此说道： “我只是来探病的，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老人望向他，徒劳地挥了挥手，巨大的苍白感和无力感塞满了他的胸腔，呼吸越来越急促，一旁的心电图上的线条跃起激烈的舞步。 “在进门前，我对你怀有一股强大到足以让我撕裂你的恨意，院长。” 兰枫语气仍然很平静，他坐在齐心远的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可我真的进来了，看着你，却再难将这股恨意提起——我看着你的眼睛，开始意识到，你我终究是不同的。” “是啊，可这个假象确实骗了我们够久，一次又一次。” “我们是彼此的异类，院长，终究。” “我们的出身、家世、成长环境、经历……一步步捏塑我们人格的步骤全数不同，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总是相斥的。” “我实在是……难以对你升起什么情绪。” “我也什么都做不到。” “孩子们称我为‘神’。” “可我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能耐。” “兰枫是谁？” “首先他是个纯粹到了极致的自我主义者——他会优先满足于自己，他看待事物的方式，行走在这个世界的方式和普通人截然不同。” “再然后他是个医生——他所掌握的一切医科知识毫不夸大的说算是顶级中的顶级，但他也只能和来人间收割的死神打架，却没办法抢夺它已经夺来身在冥界的战利品。” “最后他是个傻子——他身边围绕了一群异类，而兰枫不知所谓地融入，最后被异类所抉择，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兰枫只是，平静地叙述着，窗外的阳光透过兰枫，析出的光线竟在自己的眼瞳中产生了如同分界线般的折射。 是啊。 自己终究，和他们是不同的。 若当时，齐院长和自己是同类，是一样的人的话，他会支持自己的决定，那么一切悲剧本不会发生。 可是啊……同类。 这又该是一个多么让人欣喜却又多么让人畏怖的词…… “兰枫，我真的……我真的……” 齐心远只觉得兰枫的目光和叙述像是对自己一场直指灵魂的审判，他颤抖着说道： “杀了我……兰枫……杀了我……” 兰枫闭上了眼睛，回答： “我不会杀你的，院长。” “就算我在这里杀了你也没有任何意义……是啊，一丁点意义也没有。” 齐心远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他枯槁的嘴唇嗫嚅着，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另外就是……曲迎雪。” 兰枫的眼神和语气在一瞬间变得锐如锋刃，可下一瞬间却又疲软如沙般松弛，说道： “我活剐了她，身体里所有的内脏被我取出，转到了我的私下渠道里捐赠给了有需要的人，所有手术由我亲自操刀。” “可惜，她竟是吸烟酗酒已久，内脏状态应该和吴海差不多，能用的也就那么几个，肝、肺这些，全都坏了。” 闻言，病床上的齐心远拍着手，口中流涎地大呼： “剐得好！！剐得好——” 可是，齐心远就在这时眼睛突然睁大。 他发现，结果没有改变，可这个结果只是早一些发生，一切就都不会变成如今这般，那些孩子们也都可以…… “悔呀——！！！” 齐心远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丁点力气，从喉咙里迸发出来，随后竟是一口恐怖的鲜血喷出，甚至拍到了数米高的天花板上。 嘀…… 一旁的心跳图结束了激烈的舞步，缓缓回归为一条平静的直线。 “——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是惊动了外面的医生，病房内自然也是有监控的，此时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甚至吓得打翻了手边的保温杯。 兰枫没能避免地染上了半身的血，胸口上方别着的曼陀罗华，一半多的洁白被染得猩红。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再被带回警局了，因为监控室还有心电图以及其他医生们都能澄清，齐心远是因为突发心血管爆裂而导致的急性死亡。 这便是齐心远的结局。 第47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5】 …… …… 那是一场极端且恶劣的纵火案。 和曾经祁悦的那份《16岁的恶魔》只占据了版边的一角不同，这一人为纵火案直接在当时轰动了整个社会，占据了当时各大报纸的头条整版。 而且这回，凶手基本上不用抓的不用找的——因为一旁酒瘾正盛、披头散发的曲迎雪就在消防队的对面拍着手大声狂笑： “好好好烧啊烧啊烧啊啊啊——” “全都烧死！！全都烧掉哈哈哈哈哈！！！” 在当时赶来的，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动过手的叶鉴山，冲上去几乎想将她掐死。 可这一次，却是逐她愿了。 整栋宿舍楼完全燃为灰烬，即使过了数日之后，路过时也能闻到还未完全散去的烧焦的气息，坍塌后如同一座坟墓般落在地上。 而里面的那名维护小哥，所有护工，还有熟睡中的孩子们……以及当日留宿在此，之前还在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的邱穗。 全部死亡，无一人幸存。 因为遭到了毁灭性的变故，谏苑孤儿院被迫关闭，更有流言蜚语称谏苑孤儿院被恶魔诅咒，一时之间传闻甚嚣尘上。 于是很多人都对这个名词避之不及，一些人路过谏苑孤儿院的遗址时都脚步匆匆，一到晚上更是没有人敢经过那里。 …… …… 七日之后。 “……您好，请问是来探病的吗？” 第五人民解放军医院内，一名似乎刚刚入职不久，待人接物还有些紧张的护士小姐看着眼前身披黑色风衣的少年，询问道。 她甚至看到少年的左胸正上方别着一支雪白的曼陀罗华。 花语是：分离，伤心，死亡，天堂的来信。 “是的，已经有预约了。” 兰枫从口袋里掏出预约单，对她说道： “305号独立病房，齐心远。” 那名护士小姐接过兰枫递来的预约单，看了一遍之后回答： “您稍等，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哈。” 随后她立刻操作前台的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全程没说几句话，倒是一直在点头。 “您可以去了，今天早上患者才刚刚苏醒，还需要长时间的静养，还请您控制探病时间，不要过久打扰患者的休息。” 护士小姐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兰枫一个访问牌，兰枫接过，轻轻颔首，错身而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之前七八个身份煊赫的大人物来看望齐院长哪个不是拎着满满的补品和水果，哪像这人空着手来，连一束花也不带……” 这时，另一个看上去经验比较丰富的护士凑上前，和那名刚刚接待兰枫的新人护士语气有些不解乃至鄙夷地说道。 “小声点……人家听到了……” 那名新人护士连忙凑上前挡住她的身体——而兰枫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过她们一眼。 “……” 而有了护士给自己的访问卡，兰枫很顺利地就获得了权限，来到了三楼的特护病房区。 人很少，但也正因如此，每每当兰枫走过，都会使得旁边的人投以好奇和探知的眼光。 “咳咳……咳咳……” 自己踩在冰冷的瓷砖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的气息，亮白的灯光晃出宛若枝杈般的斑驳渗影，而目之所及的尽头，兰枫已经能够听到老人的咳嗽。 【305】 几分钟后，自己站定在门前，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号牌，驻足良久。 “请……请问谁……谁在门前？” 兰枫没有可以压住自己的脚步，所以里面的齐院长自然可以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静止在了自己的门口。 但从老人颤抖的声音，和从他开始变得呼吸急促的语气，自己明白，齐心远猜得出是谁来了。 因为以往兰枫会从齐心远的步履的节奏和规律习惯来隔门认出他，所以日久月长，齐心远仿佛跟兰枫较劲似的，也学会了这门技能。 “……” 兰枫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随后拉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吱…… 如同影子泻入光中，墨水倾入清池，兰枫的身形走入病房，在老人的眼里如梦似幻。 他看着兰枫，兰枫也看着他： 病房上的齐心远，在谏苑孤儿院变故后的仅仅一周的时间就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 花白的头发几乎全部掉光，整个人原本就比较瘦削的身体此时更是皮包骨头，佝偻成一团，再也没有往日的和蔼与威严，此时仅有是无边无际的悔恨和痛苦。 他的病床旁边摆着大量的维生设备，其中最中央的屏幕则是直接连接到老人身体的心电图，显示着有关身体机能的一系列最重要的参数。 两人相视许久。 “兰……兰枫……” 最终，齐心远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语气破碎地说道： “对……对不起。” “我……我……” 兰枫从他的眼神能看出来，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已经在他的心底勃发出了一株参天的巨树——而这株巨树很快就会把老人身体的最后一点生机吸干。 他活不了多久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兰枫只是坐下，平静地看着他，如此说道： “我只是来探病的，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老人望向他，徒劳地挥了挥手，巨大的苍白感和无力感塞满了他的胸腔，呼吸越来越急促，一旁的心电图上的线条跃起激烈的舞步。 “在进门前，我对你怀有一股强大到足以让我撕裂你的恨意，院长。” 兰枫语气仍然很平静，他坐在齐心远的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可我真的进来了，看着你，却再难将这股恨意提起——我看着你的眼睛，开始意识到，你我终究是不同的。” “是啊，可这个假象确实骗了我们够久，一次又一次。” “我们是彼此的异类，院长，终究。” “我们的出身、家世、成长环境、经历……一步步捏塑我们人格的步骤全数不同，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总是相斥的。” “我实在是……难以对你升起什么情绪。” “我也什么都做不到。” “孩子们称我为‘神’。” “可我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能耐。” “兰枫是谁？” “首先他是个纯粹到了极致的自我主义者——他会优先满足于自己，他看待事物的方式，行走在这个世界的方式和普通人截然不同。” “再然后他是个医生——他所掌握的一切医科知识毫不夸大的说算是顶级中的顶级，但他也只能和来人间收割的死神打架，却没办法抢夺它已经夺来身在冥界的战利品。” “最后他是个傻子——他身边围绕了一群异类，而兰枫不知所谓地融入，最后被异类所抉择，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兰枫只是，平静地叙述着，窗外的阳光透过兰枫，析出的光线竟在自己的眼瞳中产生了如同分界线般的折射。 是啊。 自己终究，和他们是不同的。 若当时，齐院长和自己是同类，是一样的人的话，他会支持自己的决定，那么一切悲剧本不会发生。 可是啊……同类。 这又该是一个多么让人欣喜却又多么让人畏怖的词…… “兰枫，我真的……我真的……” 齐心远只觉得兰枫的目光和叙述像是对自己一场直指灵魂的审判，他颤抖着说道： “杀了我……兰枫……杀了我……” 兰枫闭上了眼睛，回答： “我不会杀你的，院长。” “就算我在这里杀了你也没有任何意义……是啊，一丁点意义也没有。” 齐心远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他枯槁的嘴唇嗫嚅着，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另外就是……曲迎雪。” 兰枫的眼神和语气在一瞬间变得锐如锋刃，可下一瞬间却又疲软如沙般松弛，说道： “我活剐了她，身体里所有的内脏被我取出，转到了我的私下渠道里捐赠给了有需要的人，所有手术由我亲自操刀。” “可惜，她竟是吸烟酗酒已久，内脏状态应该和吴海差不多，能用的也就那么几个，肝、肺这些，全都坏了。” 闻言，病床上的齐心远拍着手，口中流涎地大呼： “剐得好！！剐得好——” 可是，齐心远就在这时眼睛突然睁大。 他发现，结果没有改变，可这个结果只是早一些发生，一切就都不会变成如今这般，那些孩子们也都可以…… “悔呀——！！！” 齐心远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丁点力气，从喉咙里迸发出来，随后竟是一口恐怖的鲜血喷出，甚至拍到了数米高的天花板上。 嘀…… 一旁的心跳图结束了激烈的舞步，缓缓回归为一条平静的直线。 “——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是惊动了外面的医生，病房内自然也是有监控的，此时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甚至吓得打翻了手边的保温杯。 兰枫没能避免地染上了半身的血，胸口上方别着的曼陀罗华，一半多的洁白被染得猩红。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再被带回警局了，因为监控室还有心电图以及其他医生们都能澄清，齐心远是因为突发心血管爆裂而导致的急性死亡。 这便是齐心远的结局。 第48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6】 自探病结束后，兰枫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不，那里是工作间，居室，住所。 自己的家……是谏苑孤儿院，而自己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灰烬，就是灰烬，它不会变成别的了，不可逆。 进了房门之后，兰枫先给自己的夸克喂食，然后烧了水，泡了杯退烧颗粒，端给了隔壁房间正休息的叶鉴山。 之前，兰枫在忙着谏苑孤儿院和活剐曲迎雪加上取内脏进渠道操刀手术的事，所以都是叶鉴山在去探望齐院长。 可那时，齐心远都还在病床上没醒过来。 而就在这几天，叶鉴山突发流感，发烧了足足三天，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别说是去探病，自己也只能先服药在床上静养。 这几天，都只有兰枫在看望齐心远，而今天，是最后一次。 “鉴山，药。” 兰枫将泡好的退烧药放在床头柜上，温度被自己调好到恰好可以饮用的程度。 “谢谢……老师。” 而病床上的叶鉴山脸色通红，呼吸沉重，她勉强爬起来喝了一口——而兰枫这时则摸了摸她的额头，烧还没完全退去。 尽管兰枫已经做好了妥善处置，但是发烧流感这种最终还是需要靠时间熬过去的。 “院长……醒了吗……？” 喝了一口药之后，叶鉴山便语气虚弱地询问兰枫。 “醒了。” 兰枫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你恨他吗？鉴山？” “如果不是他那日的决定，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叶鉴山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支吾着回答： “我……我也不知道。” “真的，情绪很复杂，很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唔……” 兰枫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如同枯木般平和，轻轻揉了揉叶鉴山的头发，说道： “那就别再想了，当我没问，都过去了。” “齐院长死了，他因悔恨而死，一切恩怨，也尽皆了清。” “谏苑已经不再，死去的人也无法复生，鉴山，往后的路……就靠我们自己走了……” 叶鉴山咬了咬嘴唇，颤抖着身体，一时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抱着兰枫的一条胳膊。 “……” 而兰枫看着她，也能感知到少女的力度。 是啊，同类…… 叶鉴山算半个吧。 毕竟，自己能肯定，若是当时把在场的齐心远换做叶鉴山，她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 但……兰枫已经不敢再让任何人真正走入自己身边了。 “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兰枫轻声对叶鉴山说道，松开了她抱着自己的手，让她把剩下来的药都喝了。 服药后，叶鉴山还是很快睡下了，兰枫起身，轻轻合上房门。 “……” 自己则走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呵……我也有白头发了。” 洗完后的自己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自己的右耳侧上方不知不觉也多出了一缕白线，兰枫语气复杂地自语一声。 “夸克夸克……” 而这时，听得身后夸克声音放得很低地叫着自己，轻轻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贴着自己的耳朵，用一只翅膀掩着，继续叫道：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 乌鸦的语言很难解析成复杂的句子，但夸克话里的意思自己也很明白，夸克很担心自己，希望自己也能去放松一下。 七天后，夸克的翅膀也已经好全，可以自由飞翔了。 “呵……是啊……说到底最放不下的却是我。” 兰枫长长叹了口气，对视着夸克仅剩的一只眼睛，随后推了一下眼镜，说道： “我们去田野吧。” “去空旷的地方。” “走吧。” …… …… 田野。 原野。 旷野。 兰枫一直热爱的地方，每每站在那里，哪怕只是吹着风，自己都会觉得浑身像是蒲公英一样轻盈，好像能牵着风一起走。 噗啪，噗啪。 原野之上。 兰枫。 漫步。 他认得这里。 往南，是谏苑孤儿院的遗址，往北，是层层远山和十日前院长带孩子们和自己垂钓的白波湖。 往西，是邱穗经常在那里写生的小溪，往东，是叶鉴山曾经陪自己挖竹笋摔倒的地方。 “……” 兰枫的步伐放得很慢，自己脚下百木枯荣，今天一整天的暖阳将大地烘烤出焦香的气味，早春三月，田野上，同黄共青，静静摇曳着。 夸克很安静地停在兰枫的肩膀上，此时的它没有发出任何的啼叫声。 而紧随兰枫背影的，是暮色。 仿佛油画上的颜料，一点一点，浸染过来。 …… …… 日既西倾。 然而，日色的画笔动作，很轻很轻。 太阳落到一半，薄薄的云层，还嵌着金色的边，被稀释过的夕光轻薄又透亮，仿佛蝉翼般轻盈。 淅淅沥沥…… 就在这时，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激起田野上泥壤的气息。 “下雨了。” 站在原野之上的兰枫，轻轻伸手，感受着水滴在自己的掌心炸开。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 天空中坠下的湿润水珠让夸克的羽毛有些收束，但它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只是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啼问，大概意思是： 【“主人，好点了没？”】 而兰枫，在雨幕中，只是闭上眼睛，静止不动。 “夸克！” 十几秒后，他的眼睛突然睁开，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大喊道： “我想跳舞！！！” 闻言，肩膀的乌鸦立刻腾空而起，发出兴奋的叫声： “夸克！！！” 呼啦—— 兰枫解开身上漆黑的风衣用力一甩，只留下一件贴身的黑色衬衫。 雨水回鸣，夕阳灿烂。 在原野上。 “跳舞！！” 兰枫骤然开始施展身体——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动作，抛弃一切计算的摇摆和挥舞，每一个动作都是身体的本能在发出。 呼啦啦啦啦啦—— 夸克也在空中盘旋，深黑的乌鸦时不时发出高昂的啼鸣，做出各种奇异的动作。 兰枫在起舞。 跃动，跃动。 犹如旋转的，黑色的伞。 乌鸦在飞舞。 翻腾，翻腾。 宛若飘飞的，黑色的缎。 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 “妈妈！妈妈！那个哥哥在干什么呀？” 一对赶着暮色的单车母女自田埂路上行过，后座上吃着糖葫芦的女孩指着田野中，于雨幕里尽情跃动旋转的兰枫，询问道。 “那是个疯子，媛媛。” 母亲踩着单车的步伐更紧了些，好似怕什么东西追来似的，载着她的女儿飞快驶过。 “我们离他远点。” 一个不被理解的人。 一个人格殊异的人。 一个才华横溢的人！！！ 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 片片山坡叠清泻翠，抽穗的茅草在三月凉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 逶迤的薄云紧贴着仿佛琥珀般璀璨的天壁，细碎的丝雨在天空中挂下千万条冰凉的蔓。 多么柔软祥和的梦。 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 盛开的林野，绽放的土壤，飘落的雨点。 雨水。 击打着木与叶与土的香味，形成了山林的海洋！！！ 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 滴。 答。 风雨稍歇。 水淋淋的石板上，闪着一片薄光。 地上花瓣零落，草叶都挂着亮晶晶的水珠，连草丛里的蛛网也挂上了三两光点。 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 天地间静寂无声，只有四面八方渐止的丝雨，隐在岁月的深处，无边无际又无休无止。 稻草人孤零零地挺立，有一种宁静和沉思，似乎正张开双耳监听世间所有的动静，包括身边突然滴答巨响—— 一颗水珠从破土的新芽上轰然滚落，砸入大地发出悠久的回响。 十方百里迎春意，千山万壑焕生机。 跳舞跳舞跳舞跳舞跳舞！ 雨。 下得那么久。 每一颗透明的水滴都漫无目的地在日光的间隙下飞翔。 它很轻，好像要悄悄消失，但还在窗户、路面、树梢、石头上。 ……总能留下它到来的痕迹。 跳舞……跳舞…… 跳舞…… 累了，却也轻松了。 噗。 兰枫一整个地和夸克仰面倒在原野的中央——在自己的身后，红透的花霰杂着赭尽的落叶，一路烧到天边。 而自己的影子也倒在地上，像一截烧焦的木头。 “我好多了……夸克。” 浑身都是汗水、雨水、草籽、碎叶、木屑、泥浆、尘土的兰枫看着天空，突然笑了，自己的手轻轻往地上一拨，就摸到了一颗破土的青芽。 “夸克夸克。” 身边的乌鸦表示赞同，两脚朝天的它用力挥了挥爪子。 “咱们还有很多好人要救，对不对？” 兰枫伸出挂满脏污的手，夕阳的余晖从手指中渗下，宛若给夜幕计时的沙漏。 “夸克夸克。” 夸克拍了拍爪子，用力叫道。 “咱们还有好多坏人需要审判，对不对？” 兰枫闭上眼睛，又询问道。 “夸克夸克。” 夸克再次拍了拍爪子，用力叫道。 “是啊，大抵如此而已。” 兰枫翻身坐起，而夸克也同样扑腾着转身，坐在兰枫的身侧。 “还有很多……很多未完成的事情呢。” 自己伸手揉了揉夸克的小脑袋，站起身来，夸克也应着自己的动作，一跃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和残屑。 “走吧，走吧。” 兰枫和夸克，身披夕阳，走向夜幕。 而众影一如既往的，相拥而迎。 医者。 杀手。 疯子。 超脱者。 一直都没什么所谓的。 走下去吧，兰枫。 走吧，走吧。 第48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7】 …… …… 至此之后，兰枫便开始独自一人生活了。 谏苑孤儿院的消逝终究是无法挽回的，时光不会倒流。 自己接手了和齐心远一同创办的慈善基金会，之后这个基金会就由兰枫一个人运营了，齐心远这个名字也渐渐远去。 从此，兰枫无意再去融入任何一个圈子过久，几乎拒绝了所有社交活动，他待人谦逊有礼，但从来都在内心保持定死的距离。 仿佛封闭了内心一般，兰枫也不再对上学这段人生体验有任何期待的地方了。 所以他选择，直接跳过。 于是，自己再也不去掩饰自己的天赋，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各种跳级，如同火箭一般的速度，在自己堪堪满20岁时就成功取得了博士学位。 于是，曾经只能在i论坛上匿名发文的l先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兰枫本尊的出现，自己的履历精彩到没有一丝可供指摘。 当时华国首屈一指的白叶医学院请他任职终身教授被婉拒之后，自己就在市医院作为一名手术专家就职。 不过，他也基本上从来不去医院打卡，只是挂牌，有需要手术的话，他才会赶过来。 在这期间，兰枫基本上每天就是钻研医学资料然后进行文章的撰稿，教习叶鉴山一系列医学知识，玩玩明日方舟，和夸克以及叶鉴山出门郊游或旅行。 两年过后，其实自己也教不了叶鉴山多少东西了，她的学习能力也在不断地增强，许多复杂的手术，她都可以独立完成了。 而真正成为一名明面上的医生后，兰枫也给不少有钱人治了病，诊疗费收得已经到了看着眼晕的数字级别，有权势的人自己也救治过许多。 人脉蓬勃发展，甚至完全超过了过往的齐院长的所有。 现在，自己豪车豪宅美娇妻唾手可得，可谓是人生赢家。 呵…… 是这样吗？ 在自己眼里，那只是救人而已。 兰枫也杀过很多人，在那之后也是如此。 也有前一天被送到手术床上被自己医治好的患者，隔天自己发现其是恶劣肮脏之人后亲手再毙杀的渣滓也不再少数。 兰枫的渠道太多，手段太多，知识太多，具备实现很多情景的力量——而这个人的思想偏偏还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这样的人总是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完全不同的色彩和变化。 若是为了赚钱求得更好的物质生活，那兰枫大可辞去这什么职位约束，也不再去行医，而是随便游山玩水，大吃大喝，色欲满盈，掷金如土。 ……他很早之前就可以做到了。 而这样的生活原本也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持续很久很久。 如果那一天兰枫没有做那个决定的话。 如果那一天兰枫没有赶去那个地方的话。 如果那一天兰枫没有执行，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手术的话。 …… …… 【华国，2020年4月1日，九龙省新昌市，绕城高速。】 【天气：晴。】 【9:52:34 am】 轰嗡——！！ 今天上午，九龙省新昌市的绕城高速上，一道漆黑色的闪电在道路上疾驰着，澎湃的动力使得其发出有力的咆哮声。 这是一辆漆黑色的兰博基尼urus迈瑞沙黑武士版，换做到国内价格，拿下得要五百多万。 这辆豪车轻踩一脚油门便能听到悦耳的声浪，开启赛道模式零百加速能够达到两三秒，可谓是一头钢铁蛮兽。 “啊……还是这片地方好，车少，景色好，开起来，顺当。” 而主驾驶位的兰枫则一边看着前方，一边嘴边吁出一口轻松的气。 这辆漆黑色的兰博基尼urus迈瑞沙黑武士版并不是兰枫自己买的，而是之前救下的一名公司董事长，姓陈，陈总送给自己的。 之前看到兰枫路过一家兰博基尼的店多看了这车两眼，就毫不犹豫地包了下来送给了自己，甚至连价格都懒得谈了。 兰枫其实当时不是很想收，可想起来陈总是个很不喜欢欠人情的人，要是自己不接，估计后面还有更多的烦事等着自己。 也行吧，就是代步工具而已，偶尔也体验一下速度与激情，调解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也是不错的选择。 现在周末的时候，兰枫时不时就会骑着自己的黑旗s·300（两年后它依旧保养得当和新的没什么两样）或者这辆兰博基尼urus去跑山或者绕城高速上巡航。 不过自己从来不会超速，毕竟这并不是飙车或者比赛，只是感受驾驶乐趣而已，安全总是第一。 “夸克夸克（表示十足的赞同）。” 一旁的副驾驶上则坐着夸克，两脚岔开，戴着个兰枫给它定制的墨镜，用力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年，夸克已经开始衰老了，现在已经不能再如过往那样长时间飞翔，或者做出什么激烈的飞行特技动作了。 噢，对了。 中控台上正放着一盒还热着的薯条，开口正朝向夸克这边。 自从夸克偶然看到了一个视频，一只海鸥说，兄弟，咱们去码头整点薯条——之后，夸克就缠着兰枫也要给它整一盒。 拗不过，反正也只是马铃薯淀粉制品，何况，现在真正在兰枫心里的老伙计，就只有叶鉴山一个人和夸克一只乌鸦了。 “夸克夸克（美味美味）！” 副驾驶上的夸克时不时就会叼起一根薯条在半空中抛着，再一仰头丢进自己嘴里，夸克的喙可不小，这种薯条没几下咀嚼就能全咽下去。 “夸克？” 它还再衔起一块，在兰枫的面前晃了晃，询问自己。 “啊，谢谢。” 兰枫毫不在意地一侧头将夸克掀过来的竖条咬在嘴里，咀嚼几下咽了下去，说道： “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鉴山还等着我们去接她。” 夸克再次点了点头，又衔起一枚薯条，仰头耸动几下脖子将其咽下。 嗡…… 在下一个岔路口，兰枫就改变了路线，开始朝着城内的方向开了，准备去白叶医学院接叶鉴山。 两年的叶鉴山在兰枫的教导下，虽然依旧没有达到自己堪称变态级别的医学水平和知识储备，但是以普通人的成长经历，说是鲤鱼跃上了龙门也不为过。 在摒弃了应试教育，而是学习兰枫给她的定制化学习方案，加上自己一对一的辅导，她的水平现如今已经远超很多市面上所谓的专家。 加上兰枫随意挥动人脉一发力，就破格在白叶医学院拿到了i·99行医执照。 这种行医执照全国加起来都没有几张，可以让叶鉴山以白叶医学院还未毕业的学生身份去正式去主持任何一场外科手术的主刀。 当然，她的能力也确实配得上。 曾经的“李恒院士”还有“他的助手”现在也真正成了两名出世的水平登峰造极的外科医生。 不过，兰枫偶尔还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在这两年自己也研究出了一些适合投放到市场上进行销售的医疗器械、化学制品之类的。 一些商品更是兰枫强压价格，走进了千家万户，真正改善了人们的生活。 当然也籍以此得罪了不少人。 毕竟，一件新发明的问世遇到的最大阻碍，往往就是那些被触犯的既得利益者。 但兰枫是谁？ 初中的自己都不怕，何况是现在兰枫。 如今无论从人脉上还是金钱上都根深脉广，加上自己本身所具备的知识，毫不夸张的说他已经真正成了那种传闻中才有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 一个手机通讯录里随便一翻就是一整页的实权人物或者大老板，当年的齐心远都没有这么夸张。 但兰枫却也从来无意任何的饭局或者聚会。 轰嗡……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大概十一点出头，兰枫就抵达了白叶医学院，这是华国当前最好的医学院，且仅在九龙省新昌市开设。 白叶医学院的师资力量、硬件配套、软件配套都完全甩了过往的青春中学十几条街都不止，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让叶鉴山获得进一步的发展。 兰枫就是先从这里毕业的，仅用了不到两年就拿到了博士的学位，震撼了整个医学界，被誉为最年轻也最强的医学天才。 完全就是活着的传说了，现在白叶医学院里的广场上还有自己的雕像——当时兰枫原本实在不乐意留这么个东西下来在里面。 但奈何架不住一堆老学究和崇拜自己的后辈们拉着自己，想想不答应后面麻烦事一堆，索性就只能这么办了。 唉，还记得当时成名之初，为了赶那些狗仔队，自己都不得不弄了点手段，不过是非杀伤性方向的，这才逐渐换来如今较为清净的生活。 嗡…… 这辆车实在太过惹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停在了白叶医学院对面的地下车库里。 啪咔。 兰枫下了车，自己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同款式的黑色风衣，不过个子在长，已经换了好几个尺码了，毕竟现在自己光是身高就有快一米九。 “……” 自己让夸克停在自己肩上，走上地面。 此时，正值金秋，一阵风吹来，便是许多金灿灿的落叶如飞絮般落下，道路两侧栽种的桂花树飘来浓郁的香味。 “老师！老师！” 兰枫站在校门口，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踏着金色的地毯，招着手向自己奔来。 如梦似幻之秋。 两年后的叶鉴山，比之前更是不同——不管是内在还是外貌，她竟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与初中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你在愣什么啊？兰枫？他们要追过来了喔？” 恍惚间，比自己年纪略小的叶鉴山已经拉住了自己的手，拇指比了比后面——已经有一群后辈大喊着自己的名字朝他冲过来了。 太热情了。 救命啊(无感情)。 “啊，没什么，咱们跑路吧，鉴山。” 兰枫面色平静地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摞自己的签名卡放在地上，随后拽起叶鉴山，撒开腿就跑。 勇敢勇敢我的朋友~ 第48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8】 嗡—— 兰枫和叶鉴山上了车之后，便迅速朝着反方向的出口开溜了，后面那些自己的签名卡足够拖住那些热情的后辈们了。 “去吃些什么？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吃完之后可以去田野上散散步，最近新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人少，秋景好看。” 兰枫一边打着方向盘驶出地下车库，一边询问副驾驶的叶鉴山——夸克此时正待在叶鉴山的上衣口袋里，一如既往。 “我随意啊，反正你挑的东西都好吃，嘻嘻。” 叶鉴山今天穿得很随意，白叶医学院是允许平时的学生们穿自己的私服，比如叶鉴山现在穿着的就是一件暖棕色的绒毛卫衣。 她很随意地将披肩的长发的一侧挽起到耳侧，用一对银色的蝴蝶发夹给固定住——这是兰枫曾经送给叶鉴山的成人礼。 她和兰枫的关系依旧是师生——但是白叶医学院里的学生们全都把叶鉴山和兰枫当做了老夫老妻一样的关系。 对此，兰枫也挺无奈的，不过自己还是只得硬着头皮承认了——如果不承认，后面叶鉴山身后绝对会跟着一堆追求者。 兰枫和叶鉴山，如今都是对恋爱不是很感兴趣的人了，更偏向宁静的生活——他们俩的住所如今都远离城市，毗邻乡野。 “好吧，每次你都是这么说。” 兰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回答： “那去我家附近吧，对楼底下新开了一家草原风格的牛羊肉馆，味道很好，天气冷了，正好去暖暖身子。” 叶鉴山口袋里的夸克探出的小脑袋也大声叫道： “夸克夸克（好耶好耶）！” …… 兰枫和叶鉴山很快就来到了那间牛羊肉馆，两人开开心心地大快朵颐了一顿羊骨头火锅，豪放的吃相让老板满足地哈哈大笑。 吃完后，身体暖洋洋的，兰枫和她就直接绕到了后边的原野上散步。 秋天的原野又是不同的，千树万树的红叶，愈到深秋，愈加红艳，远远看去，就像火焰在滚动，风一吹，就是遍野飘红。 ……这里也总是弥漫着太阳烤过的某种特有的甜味。 “嘿呀，走不动喽。” 叶鉴山不管满是尘土落叶的地面，噗地一下坐在了原野中央。 “夸克~（累死力~）” 夸克也噗地一下倒在两三株草的中央，再不愿起来。 “那休息一下也无所谓！” 啪！ 兰枫也仰面呈大字倒在了原野上，感受着土壤与落叶的怀抱。 “……” “……” “……” “我说啊……老师。” “嗯？” “以后你打算去做什么啊？就这么与原野为伴，以行医为路，一直走下去，直到一生终结吗？” “是啊，就这么度过我的一生吧，没什么不好。” “以前我的老师就说我以后一定会是个圣手级别的医生，现在我也做到了，我也能从拯救生命中感到满足和乐趣。” “你呢，鉴山？” “那还用说？老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就是跑到北极去治疗爱斯基摩人，我也要一起！” “那夸克估计得冻死（笑）。”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就不能给我也定制羽绒服吗？）” “……” “……” “……” “老师。” “嗯？” “我们结婚吧。” “嗯……？” “我们结婚吧！老师！” “夸克?（啊？）” “……鉴山，你认真的？” “我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的，老师！” “我想和老师结婚！” “夸克夸克夸克（表示疑问的连续不确定词汇）？！” 虽然看不到后面的鉴山的眼睛，但兰枫还是能从少女的语气中听到那份决意。 “婚姻啊……” “多么特殊的一份契约……” 兰枫用一条胳膊枕着额头，迎着深秋的暖阳，说道： “我啊，其实很佩服那些结婚的人。” “我想许多人都是深深爱过的，也渴望被爱。” “但得是什么样的勇气，才能把缔结这么一份契约，把自己的财富，身体，情感乃至命运，交付给另一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身上？” “我难以想象，鉴山。” 而背后的叶鉴山轻轻握住了兰枫的手，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勇气是哪来的……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不结婚了，而有些结婚看上去更像是交易一样，我讨厌那种。” “但我真的很喜欢老师，我想一辈子和老师待在一起。” “财富，身体，情感乃至命运所缔结的契约在我眼里都不重要，我被老师所拯救，被老师所吸引，所以我有这份自然而生的勇气。” “我爱你，老师，我爱你，兰枫。” 而兰枫所回应的，是良久的沉默，叶鉴山能够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变得像是一块亘古的磐石，但他还是紧紧握着兰枫的手。 “哈哈，是我想的太复杂了，哪有那么多狗了个屁花里胡了哨的东西，两情相悦就对了吧，互相吸引就对了吧！” 兰枫突然大笑出声，笑声中透着豁达和喜悦，自己起身，看向叶鉴山清澈的双眸，坚定地回答： “爱就是爱！没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挑个良辰吉日，我们结婚吧，鉴山！” “今天就去选戒指！你想要什么样的？黄金的，翡翠的还是什么宝石的？” 叶鉴山摇了摇头，语气舒缓地询问： “我记得老师，你最喜欢旷野，对吗？” 兰枫点了点头，问道： “是，不过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起……？” 可自己转而看到，叶鉴山轻轻将身下一条细小的枯藤拾起，小心翼翼地编成一对小小的环，一枚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一枚递给兰枫。 “这其实就是最好的，对吗？” 她如此询问自己，笑得是如此绚烂。 “是啊，最好的戒指。” “你可太会了，鉴山。” 自己同样笑着轻轻摇头，将这枚小小枯藤所编制成的草环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轻轻和叶鉴山手指上的另一枚草环碰了一下。 轰。 可突然间，似乎西面的远山之中传来一声闷雷，兰枫顿时眉头一皱。 “怎么了？” 叶鉴山顿时关切地询问自己，也看向远方。 轰轰轰。 就在这时，西面的远山之中再次传来几声比之前更大的闷雷声，但是听起来很不对劲，上方也并没有雷云和闪电迹象。 “难道是山崩？” 凝望着远方的兰枫心中倏忽间闪过这么一个词语。 轰隆隆轰隆隆……！！ 而就在这时，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连绵起伏的震动，兰枫立刻拉住差点摔倒的叶鉴山，压低重心，稳住身体。 “老师，地震了吗？” 叶鉴山也立刻反应过来，询问自己。 嗡。 可是若说这是地震那散得也太快了一些，仿佛就是土地形成了一阵波涛，波涛一涌，随后就归于平静，不过短短十秒钟之内。 “地震……也不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感到震动已经彻底平息，兰枫和叶鉴山先是迅速远离了原本的区域，随后自己心中思绪翻飞，开始思考各种可能性。 “我记得那片山区是……断途山？” 在不断撤离的途中，兰枫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远山，一个名字闪过自己的心里。 这是个十分不吉利的名字，但据说是山区的居民们早在极其久远之前就命名的名称，现在市政局的土地管理部门也在协商是不是要改掉这个名字。 但目前还没有完全敲定下来。 “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好准备。” 兰枫拉着叶鉴山的手上了车，对她说道： “我们先回我的住所，如果真的发生自然灾害，我们一定要赶过去抢救伤员。” 叶鉴山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 ……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自己的居所，断途山是路途崎岖的山区，要尽快赶往那边的话，还是得骑着自己的黑旗过去。 黑旗s·300倒一如既往地保养得当，此时两侧的边包也仍然放着大量的医疗器械和化学试剂，漆黑的机车仍然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i·99行医执照带了吗？” 兰枫询问叶鉴山，到时候可能仍然免不了要出示纸质证件。 “嗯，带着呢。” 叶鉴山将衣服内衬中的放着的i·99行医执照拿出在兰枫面前晃了晃。 “好……等一下，手机上现在已经有那边的消息了。” 兰枫点了点头，突然间发现手机上弹出了紧急消息，便点了进去。 “果然，新闻直播现在已经开始了，断途山的正面山区发生了山崩，很多山民都遇难了，还有一些民间的探险队也被困在那里。” “那边急需救援力量注入，鉴山，我们马上出发。” …… 准备齐全之后，兰枫调出导航路线，油门一拧，就和过往无数次一样冲出了车库，朝着断途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得从国道方向绕过去……希望别再发生二次灾害。” 十几分钟之后，兰枫载着叶鉴山已经驶入了人烟稀少的地区，自己紧盯着地图导航，心中快速思忖着。 嘀嘀嘀—— 可就在这时，头盔中却传来了通讯请求。 “这个时候会是谁？这一次我和鉴山可没买什么彩票。” 兰枫虽然心下疑惑，但还是接通了电讯。 “兰先生！！我是老陈！！” 结果电讯一接通，电话另一端就传来一个焦急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老陈？怎么了？” 兰枫一边猛拧油门，一边对他说道： “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就等下再说吧，我现在要赶去救人！” 老陈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送给兰枫那辆兰博基尼的陈总，他经常打电话来约兰枫去钓鱼什么的，两人也因此比较熟络。 “兰先生，别去断途山！那边现在很危险！” 没想到陈总接下来第一句话就是劝自己不要过去那边。 “我要去救人，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老陈，我一定要去那边。” 兰枫闻言，语气斩钉截铁地回答。 “兰先生，这次和平时不一样，麻烦你听老陈的，千万别去断途山！！” 兰枫能很清晰地听到电话另一端的陈总语气非常郑重且焦急。 第48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39】 “……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陈在自己印象中是个非常稳重的人，他能用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兰枫也当即刹住了车，先停靠在路边，询问他。 “我也看到了刚刚的新闻直播，那边一定在说断途山遇到了重大自然灾害，造成了大量伤亡，急需救援力量注入对不对？” 陈总应该是听到摩托车咆哮的声音停歇了，自己倒先喘了口气，对兰枫说道。 “对，这正是我要赶去的理由。” 兰枫的回答同样迅速且直截了当。 “那根本不是什么重大自然灾害，而是断途山的另一面的核能发电站发生了爆炸引起的山崩！只不过上面已经火速封锁了消息！” 陈总语气激烈但吐字清晰地对自己说道： “因为我朋友就在辐射圈外围，所以我才能这么快拿到第一手消息。” “他是专业的核能研究员，他的团队告诉我，现在有一片很强大的放射性能量，也就是γ射线已经把整个断途山四周都裹了一圈！” “兰先生，您不可能不知道核辐射对人体会造成什么样的损伤，我那个研究员朋友曾经被辐射灼伤，就让您换了一整片的背部皮肤！” 其实兰枫也隐隐感知到这一次的自然灾害有些不对劲的味道，这一下由对面的陈总一说，这一下顿时就清晰明了了。 核辐射，这个名字换做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不会对此有多么陌生。 核辐射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放射性能量，虽然少许接触不会产生多大影响，可一旦接触到过量的核辐射，就会患上辐射病。 内外照射形成辐射病的症状有：疲劳、头昏、失眠、皮肤发红、溃疡、出血、脱发、白血病、呕吐、腹泻等。 有时还会增加癌症、畸变、遗传性病变发生率，影响几代人的健康。 一般讲，身体接受的辐射能量越多，其放射病症状越严重，致癌、致畸风险越大。 辐射病的预防和救治兰枫能随意背出几本厚书的量，随便在网上搜搜也能找到许多重度辐射病生不如死的可怕案例。 a射线是氦核，外照射穿透能力很弱，只要用一张纸就能挡住，但吸入体内危害大； β射线是电子流，照射皮肤后烧伤明显。这两种射线由于穿透力小，影响距离比较近只要辐射源不进入体内，影响不会太大； 而γ射线的穿透力很强，是一种波长很短的电磁波，γ辐射和x射线相似，能穿透人体和建筑物，危害距离远。 而老陈刚刚所说的γ射线就是最后的这一种。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应该上面很快就会放弃再往里面增派医生和救援人员——换而言之现在断途山是真正字面意思上的断途山，就是一座即将被放弃的坟墓。 在辐射散去之前或者派遣准备完全的人员之前，里面就只能处于一个等死状态，但许多伤者患者最怕的就是一个“等”字，死神可是最喜欢这个字了。 “我需要更多信息，我记得新闻里说的灾区所在的地形是盆地，辐射应该只会弥漫在四周，灾区内部应该反而没有。” “断途山不小，应该不可能完全包围灾区，很可能会有缺口存在。” “老陈，麻烦帮我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辐射缺口可以进去？” 兰枫当即心如电转，询问电话另一头的陈总。 “唉！我就知道还是劝不动你！你等下，别挂电话，我朋友还在线上，我问问……算了还是我把我朋友的线转到您这边吧。” 另一边的陈总明显非常上心兰枫这边的事，当即把他朋友的线路切换给了兰枫的频道。 “兰医生？是兰医生吗？” 电话才刚刚切线，另一端就传来一个十分年轻且焦急的男声，兰枫认得他，一个月前自己还帮他医治过辐射皮肤病。 “常恩……对吗？” 兰枫不假思索地报出了他的名字。 “是！是的，兰医生，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另一端的年轻声音立刻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好，常恩，我需要知道辐射包围的具体情况，最好帮我找到一个能进灾区的缺口！” 兰枫语气直截了当地对常恩说道。 “是这样的，兰医生，我真的不建议你过去，这边几乎所有区域都已经被定为了深红色危险级别！足以短时间内对人体造成致命伤害！” 距离兰枫大约近十公里开外的核能研究员常恩此时正一边和兰枫保持通话一边操作大量无人机开始检索是否存在可进入的缺口。 “你也说的是‘几乎所有’，对吧？” 而这边的兰枫语气果断地回复。 “这……？！” 常恩犹豫了一下，才最终开口道： “有一个坐标，在灾区的西面，路很难走，无人机探测到有很多崩落的乱石和倒塌的树木，那里的辐射水平目前是黄色级别。” “但这也只是没能达到‘足以短时间内造成致命伤害’的水平，但还是达到了‘对人体有一定潜在伤害’的水平！” “而且现在无人机探测到那边的辐射水平还在增强，根据仪器的估算，大概也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增强到深红级危害水平！” 兰枫这会儿哪管这么多，再次一拧油门就开始往灾区西面疾驰，询问道： “坐标发给我！另外能不能出动直升机从空中救援？” 结果另一端的常恩语气发苦地对兰枫说道： “不行，根据气象局汇报，那片区域在十分钟以内就会迎来一场持续十个小时以上的雷暴降雨，直升机根本不可能接近那片区域！” 即将到来的雷暴大雨对现在的情况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哈，但我果然还是要去，谁让我是兰枫呢，这就是我的选择。” 虽然情况比预想中严峻，但兰枫还是语气尽可能放松地说道，询问身后坐着的叶鉴山： “这一次，你的选择也一如既往地和我一样，对吧？” 闻言，后座的叶鉴山高高扬起下巴，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 哈哈哈哈，和初中时，高中时，乃至现在，你这点可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啊！ ……经常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感谢你的汇报，常恩，转知一下陈总，告诉他，我很感谢他的提醒，但我已经做出决定。” 兰枫这会儿拿到了坐标以后立刻开始校准出最优路线，并对电讯另一端的常恩说道。 轰嗡嗡嗡嗡—— 机车的速度更快了，虽然为了安全起见没有达到极限速度，但也已经到了安全水平的顶格，兰枫的车技也一向高超，朝着坐标一往无前地驶去。 轰隆隆轰隆隆…… 而天空中，兰枫也明显看到漆黑的雷暴云团正在抵近。 “……要抓紧时间。” 兰枫的眼睛里闪烁着焦急，但是手上的驾驶动作却一如既往地冷静。 七八分钟后，兰枫和叶鉴山就抵达了灾区的西面——的确如常恩所说，路非常难走，到处都是倒塌的树木，坎坷的沟壑，散落的碎石。 更重要的是，此时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土壤和坡度差迅速形成了潺潺而下的泥浆，碎石变得更加光滑容易摔倒。 轰隆！轰隆！ 此时，雷暴云团已经近在咫尺，闪电的声音仿佛就震彻在自己的耳侧。 “该死的！！这天气！！” 就连兰枫也不禁暗骂了一句，恶劣的天气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阻力。 并且，此时的这片区域还处在不断升高的辐射危害下，据常恩所说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升高到深红级危害水平。 核辐射是看不见的杀手，比眼下崎岖的路况可难对付多了，在这块区域多待哪怕一会儿，身体都在吸收有害的放射性能量。 “稳住，鉴山，我们抄个近路过去！” 就在这时，兰枫突然看到了一块横躺在路途中的石柱，方向直直插向了灾区的方向，索性一拧油门，将车整个扬上了石柱表面。 “我无条件信任老师的水平！” 叶鉴山还是和过往那样，语气自信地抱着自己的腰，很是用力。 “我可谢谢你的信任。” 兰枫头也不回地说道，随后在石柱表面迅速行驶，绕开了周围横七竖八的沟壑和倒木，沿着灾区的方向直线前进。 轰隆！！ 可就在行驶接近终点的时候，一道闪电劈在了自己的正前方，将石柱形成的道路猛地崩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该死的！” 眼看前方没路了，趁着要撞上石柱的断截面之前，兰枫一个漂移从石柱上下来——但是地面终究太过湿滑，这么急的加速摆弯落地，车子立刻就有了要倾翻的迹象。 “——！！” 电光火石之间，兰枫迅速一侧身抵着一旁的石柱稳住车辆中心——但是石柱的侧面并不光滑，反而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凸起。 啪咔。 兰枫在车辆稳住之前明显感到自己的手肘撞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从自己的左臂上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骨裂。 “老师——您没事吧？！” 叶鉴山明显发觉了异样，语气担忧而关切地询问道。 “咝，小事情。” 纵使兰枫能忍住疼痛，但是左臂的机能也受到了影响，先是用单手减速行驶了一小段大约二三十米最后距离，便在灾区入口停了下来。 “啊……不过是……一点小伤。” 和叶鉴山从车上下来后，自己就从风衣内袋中掏出自己研发的细胞活性愈合喷雾，先在创口处喷洒了一些。 “好，这样就临时恢复机能了。”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臂，兰枫兀自说道，这本来是要给一些患者用的，但是医者的双手可是要跟死神打架的，绝容不得一点纰漏。 第48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40】 …… 兰枫和叶鉴山抵达灾区之后，就要马上进去。 “唔。” 可突然间兰枫觉得有一点头晕，但这时稍微晃了晃脑袋，就散去了。 “是辐射的影响吗？” 就在兰枫思考时，前方迅速跑来了一个朝着自己招手的，穿着防护服的小伙子： “兰医生！兰医生！我是常恩！” 没想到常恩居然到这里来了，兰枫和叶鉴山立刻迎了上去。 “现在灾区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到辐射影响？” 兰枫上前，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辐射是否影响到了灾区内部。 “没有，灾区内部的盆地地形使得辐射反而没有渗透起来，但你们刚刚穿越的那片区域现在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危害等级。” 常恩一边拿出一个兰枫不知道的仪器进行输入，随后对自己说道： “你们很有可能遭到了辐射的照射损伤，我需要立刻用探测枪检查一下你们的身体。” 兰枫和叶鉴山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很快，常恩就招呼着自己的团队，用探测枪结合扫描仪，对兰枫和叶鉴山的身体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扫描检查。 “情况很不乐观……” 常恩看了看屏幕上的结果，对自己和叶鉴山说道： “你们遭受了过量的辐射，并且其已经在体内形成了病源点。” “兰医生你的在左耳侧靠近颈部的位置，而叶医生你的更严重，在靠近太阳穴的地方。” 叶鉴山这时询问常恩道： “会不会对我们主刀的病人造成影响？” 常恩语气一窒，他本来也想再劝诫，但看着叶鉴山坚定的眼神，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不会，你们的病源点是的放射性是内陷式的，只会作用于你们自身。” “另外这只是初步测算的结果，更详细的还需要时间分析。” 兰枫和叶鉴山闻言没有片刻犹豫，便向常恩道别，准备前往灾区搭建的临时手术场所救治伤员。 “鉴山，a区拜托你了，我去b区。” “嗯，放心交给我，老师！” 这个灾区分为a区和b区，但都受损严重，如今叶鉴山的水平已然突飞猛进，不再是兰枫的助手，而是和自己一样是经验丰富的主刀医师了。 “兰医生，可算是等到您了！！” 一进临时病房，一些伤员的家属可以说早在电视上、杂志上、新闻报纸上、医学刊物上久仰过兰枫大名，他一入场简直就是定海神针般可靠。 “一助，二助，三助。” 兰枫先向那些焦急的亲属们点头致意，随后立刻点上了原本等候主刀医师的几个助手，马不停蹄地奔赴到了前面的手术室里。 那里面此时已经躺着四个濒死的患者，亟待救治。 “一助，你身体表面有裸露的创口，现去后面杀菌消毒并覆盖保护后再过来这里。” “二助，马上去配比一单位的电解质能量复合稳定液对第三名患者进行静脉注射。” “三助，跟我过来，我们立刻开始第一名患者的表面清创工作。” 兰枫不仅具备宗师级的主刀技术，同样也具备极其强大的指挥能力，对于整体节奏的进行，兰枫总能找到最流畅的方案。 …… 不知不觉间，兰枫已经连续工作了三个小时，在这期间，兰枫能够感觉到总有股越发剧烈的眩晕疼痛感正袭扰着自己。 同时还伴随有时不时的耳鸣现象，但目前都还能克服。 要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外伤，那么必定是辐射的病变压迫了。 “呼……这四个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把他们送出去等待后续的康复治疗。” 兰枫闭着眼睛喘着气，捂着自己的耳侧让几名助手把他们推出去。 嘭！！ 可这几名患者才刚刚推出去，一名背部血肉模糊，完全能看到外露的脊椎的患者又被推了进来，这种伤势兰枫只一眼就眉头深皱。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外面此时已是倾盆大雨。 “呜呜呜……爸爸——” 被推进来的那名患者身后，一个约莫小学年纪的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正哭喊着父亲的名字，身后她的母亲正死死地拦腰抱着她。 “小云！！那边是手术室！！你不可以进去！！相信医生！！” 她的母亲也咬着牙给她鼓励，也给自己鼓励。 “拜托您了！兰医生！救救我爸爸！他是救援队的队长！他是救了很多人之后才把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的！” 名叫小云的女孩大哭着朝着里面的兰枫喊道，声音震耳欲聋，盖过之前的任何一声雷鸣。 “我会尽力！！我一定尽力！！呃！！” 兰枫捂着头甩了甩，也大声回应，将手术门用力合上，最后一声闷哼留给自己咽下。 “让我看看……情况。” 兰枫舒缓了一口气就再次赶了上前，发现这名被送进来的伤患，如果不是碰到自己，估计可以直接宣判死刑了—— 他的一整条脊椎骨从颈椎开始到尾椎基本都存在大面积的错位、破碎现象，血管和神经有的被切断，有的遭到压迫。 现在他没死，兰枫都估计是因为放不下他的女儿和妻子的那份执念。 “我会尽力救你，撑住，先生。” 兰枫一边说着，立刻就开始准备各类临床器械和化学试剂。 可是，一整条脊椎的拼骨、接骨、血管和神经缝合最是耗时，且没有捷径可走，初步估算，自己需要进行五到六个小时的连续手术。 “五六个小时……还能撑得住，也必须得撑住才行。” 兰枫用掌根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甩了甩头，让自己的神智恢复清明，就开始继续工作。 而兰枫也的确做到了，他坚持住了。 然而，五六个小时下去，加上之前接近四个小时，兰枫已经接近十个小时在满负荷工作了，在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 “完……完成……了。” 将最后一块尾椎拼合上，血管和神经都缝合上，便可以开始最后的收尾工作了，兰枫的语气已经疲惫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噗！！ 可就在这时，兰枫突然看见其左右锁骨下动脉、肋间动脉、胸主动脉和腹腔动脉突然开始不断地在往外不断渗血。 渗血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在各个地方积起了血凼。 “——这是怎么回事？！” 兰枫立刻开始着手检查处理。 原来，这名患者原本的几条动脉就存在伤口，但是因为伤口太细，又在那时紧贴在一起，即使换兰枫以外的任何一个医生都没法发现。 结果现在几条动脉破开了，立刻造成了大出血并且压迫了原本接好的血管和神经，兰枫只能先将其暂时止血并输血。 但这只是暂时吊住了他的命而已。 但是接下来还需要对动脉进行彻底缝合，清理积凼的血液，被压迫的血管和神经（几乎覆盖了一整条脊椎）需要重新排布检查功能等等等等。 这一套流程接下来，哪怕排除任何突发情况，也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三个小时……三个小时……” 兰枫此时已经感觉到大脑开始有些不对劲起来，脚步像是踩在棉花里一样虚浮，但还是强提一口气，眼神坚毅地说道： “我还能坚持——” 可就在这时，鼻孔里和喉咙里突然传来一阵翻江搅海的感觉，同时大脑一阵剧烈眩晕，天旋地转之下，兰枫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唔呕——！！” 大量的呕吐物瞬间倾泻而下，染在手术室的地面上。 “三……三半规管！！！” 兰枫此时鼻涕和呕吐物几乎糊满了整张脸，一只手用力摁着自己的耳侧，大量的眼泪也被刺激出，自己用力喘着剧烈的粗气。 半规管（semicircr canals）是维持姿势和平衡有关的内耳感受装置，内耳的组成部分。 由上、后和外三个相互垂直的环状管，即上半规管、后半规管和外侧半规管组成，连结内耳与前庭，此合称三半规管。 其一端有一个膨大部分，称为壶腹，具有隆起的隔膜。 其中有感觉细胞，与前庭中的椭圆囊相通，其分为外周的骨半觇管和中央的膜半规管两部分。 人在原地转圈时，前庭系统半规管中的内淋巴液会按同样的速度转动。 而现在兰枫明显感觉到辐射的病变已经开始压迫自己的三半规管—— 而一旦三半规管出现问题，人的平衡系统就会被破坏，非常容易产生极其剧烈的的眩晕和失衡，以及呕吐和生理紊乱。 “不行……我得……呕——” 兰枫勉力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但是更强烈的眩晕刺激让自己又一次趴了下去。 “不不不……不好……不能这样，再给我时间！我要时间！！！时间！！！！！” 自己已经精疲力竭，加上现在三半规管也受到压迫。 如此，哪怕是兰枫也只能再继续工作最多最多一个小时，但眼下这个患者起码需要三个小时自己才能抢回他的命。 “兰医生，您需要休息……” 一旁的几个助理也已经累得不行了，喘着气，动作都已经变形，但还是语气关切地对兰枫说道。 “那有没有人能替我的班？他需要二次手术！目前我只是吊住了他的命！” 兰枫咬着牙询问。 结果几个助手却告知自己，所有医生基本全都已经垮了，只剩下自己和叶鉴山，还有叶鉴山旁边的一位副主刀还在坚持。 但是那边的情况也和自己一模一样，根本走不开。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半点奈何，兰枫只能紧紧握了握拳头强行站直身体，用力甩了甩头，强行驱散了一些眩晕感，但他知道这根本起不到多少决定性的作用。 嘭啪——！！ 就在这时，临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又被撞开了——里面齐齐推进来五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伤患，这让兰枫本就冰凉的心再次一沉。 死神现在拿了把镰刀正在如同割麦子一样平扫。 自己就是再拼命也救不了所有人，何况这一次死神甚至把镰刀的末端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第48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41】 可眼下伤患已经推都推了进来，兰枫也只能扛着身体往前，对其进行了迅速检查。 “这么严重的开放性伤势？！” 结果自己发现，五个患者，其中一名的肝脏大出血已经接近衰竭，一名患者的肾脏受到撞击此时已经变形，内出血严重。 还有其他三名分别是脾脏、心脏、胃部受到了致命伤害，器官已经失去了机能，而很快就将扩散到全身性器官衰竭。 “这几个人推到我这边来没用！我检查过了，需要赶紧更换器官，最多延误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不然就会——” 兰枫这才开口说到一半，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再往下说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紧要的和同时五个人配型的器官？ “兰医生，外面也是没办法了……几乎所有医生都累倒了……我们……我们也不想放弃……” 一名年纪比较小，和叶鉴山差不多大的助手有些悲伤而无奈地说道。 “我……” 突然间，兰枫有了个仿佛摔罐子一样的想法。 “……” 他立刻从内袋中掏出了一管粉红色的试剂——器官的配型通常需要做abo和，一套流程下来，确认很是繁琐。 但是这管粉红色的试剂是自己研发的器官适应性快速匹配测试剂，可以直接节省下一套器官配对的流程时间。 兰枫曾经杀了不少法律无法惩戒的凶恶之人，为了快速找到他们体内器官匹配的好人，这一试剂应运而生，兰枫随身就有携带。 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 “我甚至就不该有这种想法，但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兰枫一咬牙，将病床上五名等待器官移植的患者和那名躺在床上被吊住命的患者的血样全部进行取样后融入了那枚粉红色的试剂里！ 嗡…… 结果粉红色的试剂缓缓变成了平静的淡蓝色。 “五个人居然全部通过了！全部匹配？！” 这一下饶是兰枫都被震惊到了，心中大声喊道： “不只是abo配对，就连配对都全部通过了？！” 什么是abo和? abo是指血型： 同种异体间的移植必须血型相同或符合输血原则（后者仅限于肝移植，而且有一定的失败率，因为每个人的血液里都含有高浓度的抗abo血型的抗体，abo不合会导致最严重的har)。 这都还好说些，可是五个人，就连连配型也全都通过了！ 配型则不同: 是人类所有基因中最具有遗传多态性的基因（可以理解为每个人都不一样）。 如果仅仅计算上-a、-b、-dr三个位点，理论上有17万种单体型，对应150亿种可能的基因型。 在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中，找到两个相同个体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至几十万分之一！何况是同时五个！ 这个概率简直比初中时和叶鉴山购买超级欢乐龙中双龙金赏的概率还要更低！ “这……这种概率？！？！” 自己也万万没想到这么一测还真测出了名堂来——眼前这个被吊住了命的伤患的器官和眼下这五个被送进来濒死的患者完全匹配！ “不……我不能这么做！！” 仿佛是魔鬼给他开出的议题，兰枫一发手术刀直接钉在了自己的手指侧边，眼神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电车难题已然摆在了自己眼前——是选择自己无动于衷，五人死亡与自己无关，还是亲手杀一人，拯救剩下来的五个人。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亲手为他创下一线生机的人。 “……” 此时，兰枫已经开始有些刺痛的大脑仍在加速思考。 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细胞增殖液还剩下一点。 如果……只是器官配型并移植的话，五个人，每个器官自己可以加速到十几分钟内就完成一个器官的移植。 一个小时之内……自己可以做到。 “兰医生——” 虽然不知道兰枫刚刚做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三个助手还是急切地呼唤着自己，但兰枫却在这时，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助，二助，三助。” 仿佛叹息般的语气，自己说道： “全都出去，休息。” “这里交给我。” “这是命令。” 几个助手还想说些什么，兰枫也只能用身上带着的麻醉气体让她们睡下，拖到了手术室门口的临时长椅上休息。 嘭。 兰枫将手术室的门锁住，转身后，整个人却有些无力地贴着门，软倒在了地上，旁边是一个被吊住命的患者，和五个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 兰枫。 做出抉择！ 感性告诉自己，这是在杀害一个正直、善良而勇敢的人，这在自己的人生信条中是绝不被允许的。 理性劝诫自己，你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最多只能坚持一个小时出头，再执着于那名需要三个小时抢救的患者，所有人都会死。 你救过很多人，兰枫。 嗯，这次也一样会救。 你也杀过很多人，兰枫。 这次不同，我尚未分辨他是否犯下恶劣的罪行，我只了解到他之前一直在灾区拼命救人。 唉。 唉！ 兰枫，兰枫，你呀，你呀，如此执拗。 可惜的是你是个凡人。 你是王牌，你是底牌，你是圣手，你是杀手。 但。 你。 是。 人。 “唔……” 兰枫，拖着身心俱疲的躯体，一步步往前走，直到那名正在输血的患者面前，短短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却如同泥沼深渊般难以通行。 手术台无影灯的光，拖曳这兰枫的影子，空气变得沉稠，时间仿佛也在减慢，兰枫仿佛变成了一面天秤，左侧右侧，均是砝码。 …… …… 《不衡天秤》 “先生，我还能做些什么……？感性使我如此痛苦和拒斥，理性却在告诉我这时必须的选择。” “我的身体支撑不住了，一个小时出头我就会倒，您的身体需要三个小时才能救回来，旁边五个濒死的人等着您的器官移植。” “若我真有罪，还请魔鬼提着钢叉亲自来找我吧，也别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 兰枫站在那名患者的病床上，语气得很低，很缓，仿佛自言自语。 “……” 而兰枫却突然看到，病床上的那名伤患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朝着自己点了点头，从他平静的眼神中，自己看到了默许。 “向您致敬，先生，五个人会因为你的捐助而活下来。” 兰枫用力朝他深鞠一躬，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最终坦然说道： “可即使你依旧昏迷，最终不向我点头，我应该最后也会这么做的……” “是啊……是啊……” “这就是我的选择。” “这就是兰枫。” 兰枫将手术刀垂直竖起，从来没有抖过的手此时却在微微打颤。 “我会一下破坏您的脊髓，没有一点痛苦。” “为此我也向您保证。” “这五个人，一个也不能死。” 嗤。 抉择已定，不衡天秤坠向理性。 兰枫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取了他的器官之后，兰枫就拼尽全力来对那五名患者进行最后的器官移植手术。 而到最后，兰枫甚至已经要到了一边手术一边在自己的身上割伤，以痛觉刺激来继续完成这五人的器官移植手术。 …… …… 手术时长总计一小时二十分钟三十七秒。 结果是，完成。 —————————————————— 此时，叶鉴山所在的临时手术室里，却发生了完全不同的情况。 在临时手术室里，几个伤患全都得到了妥善处置，都脱离了生命危险——然而叶鉴山本人却躺在了病床上，呼吸急促，浑身是汗，体温高的吓人。 一旁的几个助手，还有一名姓李的副主刀正在病床旁边不断地给叶鉴山更换退热贴，并及时调配各种生理性溶液给叶鉴山服下。 不只是这些人，就连核能研究员常恩他们也在。 他和自己团队的几个人正在叶鉴山旁边临时搭设的几台机器附近忙里忙外，一些管线更是直接连接到了叶鉴山的身体上。 “唔……” 这时，病床上的叶鉴山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旁的常恩立刻留意到了： “叶医生，你终于醒了！！” 此时，距离叶鉴山昏迷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是常恩吗？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叶鉴山抬起头，看向常恩声音传来的方向，语气虚弱地询问道。 “也许是因为某种体质的原因，核辐射在你体内病变的速度格外快，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在脑部形成了不可逆的癌变。” 而常恩一边操纵着身边的仪器，一边言辞悲恸地对叶鉴山说道： “这个速度太快了，难以想象的快，我这边已经用了最好的抗辐射药了，所有可能有效的方法都试过了……没一点作用。” “这……这真是太不幸了，为什么会找上叶医生您这样的人——！！” “这样剧烈的恶化速度……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叶医生，我在当时就应该拖着你的腿！！不让你进去！！” 叶鉴山支撑着勉力从床上坐起，看向前方，询问道： “……那几个人都脱离生命危险了吗？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常恩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几个患者此时都已经能够睁开眼睛，呼吸也平稳了，而叶鉴山看着的方向其实就是他们所在的方向。 一名患者甚至主动朝着叶鉴山轻轻招了招手。 “他们在哪里？是我指的那个方向吗？” 叶鉴山伸出手——她的眼睛此时表面已经笼上了一层白雾般的隐絮。 她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486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42】 “常恩……我的身体怎么样了……其实我大概也能明白。” 已经失明的叶鉴山从床上爬了起来，对常恩发出声音的方向问道： “一定很严重，对吧，很可能已经造成脑损伤了，对不对？” 常恩实在是有些不忍心说出那个事实： “我……叶医生……我……！！” 他自己本身是核能源的专业研究员，自己又亲身体会过核辐射的伤害，他再明白不过接下来叶鉴山的脑部会发生什么。 此时，叶鉴山的脑部因为辐射病变的影响已经破坏了血脑屏障。 所谓的血脑屏障，是指脑毛细血管壁（内皮、基底膜）与神经胶质细胞（血管周足）组成的血浆与脑细胞之间的屏障和由脉络丛组成的血浆和脑脊液之间的屏障。 其功能是阻止大部分微生物和毒素、若干大分子和一些化合物从血液进入脑组织，维持大脑内环境的相对稳定，保护中枢神经系统的正常功能门，减少发生脑损伤的概率。 一旦血脑屏障遭到破坏，过滤有害物质的能力就会失灵，何况，核辐射能够直接催生大量的癌变细胞结成恶性肿瘤。 “唉……但我不后悔跟老师来救人，再让我做一次选择，我也还是会来这里的。” 叶鉴山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乐观地对常恩说道： “我还剩多少时间，告诉我吧，没事的。” 常恩拿着笔的手一颤，犹豫了近十秒，才开口道： “这个恶化速度……恐怕只有……” “一个小时。” 太快了，仿佛像是外面的一道闪电般转瞬即逝。 可叶鉴山突然不怕了。 自己小时候比任何人都害怕死亡，但和兰枫同行过这么久的一段路之后，她觉得死亡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还是会有一些些遗憾的吧。 应该还来得及和老师道个别吧？ “常恩，可以让老师过来一趟吗……如果老师还在救人的话……就算了……” 叶鉴山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常恩说道。 “这边我刚刚通过灾区搭建的临时监控系统看到兰医生的情况了。” 常恩的身边的一名研究员此时将电脑切到兰枫所在的手术室的画面，对叶鉴山和常恩说道： “他已经昏过去了，很可能是疲劳过度，算上之前的手术，兰医生已经连续十个小时左右在高强度工作了……” 叶鉴山轻轻赞叹一句： “不愧是老师，我只坚持了七个小时。” 常恩询问： “要我去唤醒他吗？” 叶鉴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如此说道： “不用了，让老师好好休息吧，他太需要休息了。” 随后，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很缓很缓，看向常恩的方向： “能帮我喊一下我的副主刀吗？” 此时，那名姓李的副主刀正好从一旁的盥洗室里清洁完一些手术器材出来，听到叶鉴山呼唤他，立刻跑了过来： “叶医生，您有什么要嘱咐的？” 叶鉴山对他说道： “我带来的工具箱里，有一枚粉红色的溶液，那是老师发明的器官快匹液，只需要取匹配人的血样进行混溶，呈现淡蓝色就说明成功配型。” 兰枫身为医学界的传奇人物，李主刀当然没有丝毫怀疑，立刻询问： “您的意思是？” 叶鉴山舒了口气，回答： “我的生命就剩下一个小时了……真快啊……但常恩说了，我的病源点在脑部，对吗？” 常恩点了点头，回答： “是的，只有脑部受到了影响，而且是内陷式的放射源……内脏是完好的……等等……难道说叶医生你——？！” 他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是的，拜托你了，李主刀，我会写下信件，趁我的内脏还是最佳状态时，取出进行配型，外面还有很多内脏严重受损的人需要更换。” 叶鉴山的语气斩钉截铁： “去吧，即使老师在场……他也一定会支持我的想法的。” 李主刀和常恩顿时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这怎么能行……我……” 而叶鉴山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们，即使她已经目盲，但肃穆的神情还是让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 “我……我明白……唉！！叶医生！！交给我吧！！” 最终李主刀深知这已经是无奈之举了，只得咬着牙，捶胸顿足地说道。 “拜托你们了。” 叶鉴山最后说道，便轻轻躺下，闭上了眼睛。 …… …… “呃……” 剧痛，眩晕，无力，重重负面效果宛若潮水般袭来。 兰枫醒了。 “……” 睁开眼睛，坐起身体，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沾染的血液，自己终究还是杀了一个善良且正直的人，取了他的内脏救了五个人。 尽管兰枫明白，这种程度的出血和并发症，就算自己真能坚持三个小时，恐怕能抢回来的概率也不足一成。 这真的是最坏的事态了，那时还必须得自己来做出决定。 平心而论，兰枫这一路上杀的人不少了，但全都是为祸社会的人渣，可他是救援队的队长，自己钦佩的抗灾战士。 “再次感谢您，先生。” 兰枫再次勉强站直身子，向他的尸体深鞠一躬，说道： “我悲愤我的无力，但我没有后悔，因为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看了看头顶的时钟，此时自己昏过去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虽然醒了过来，但还是有些头晕目眩，身体也非常无力。 “鉴山，我要去找鉴山……” 兰枫的右侧眉梢跳的厉害，自己推开手术室的门，此时，外面只有连绵的雨声和时不时的隐雷，几个助手倒在一起睡得很香。 “鉴山……呃……” 自己捂着胃部，拖曳着步伐往前，一步一步。 “医生！！” 而就在这时，那个救援队队长的女儿，扎着麻花辫叫小云的女孩突然闪出来，挡在了兰枫面前，语气带着哭腔地颤抖着问自己： “爸爸……我的爸爸怎么样了？” 兰枫的步伐止住了，他很想说些什么，但他开口，突然间又是一股喷发的热流： “呕——” 自己的呕吐物直接浇了她一身，小云顿时愣在了原地，甚至就连哭喊都忘记了。 眼前的兰枫是如此脆弱，她甚至可以随意从自己身上拔出一把手术刀扎向兰枫的脖颈。 “对……对不起……呕。” 看着自己的呕吐物浇了一身的小女孩，兰枫一边道歉一边绕开她，一只手撑着墙，右边的眉梢跳动得更加厉害了。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兰枫拖着身体穿过暴雨和雷霆闪烁的走廊，从b区来到了a区，来到了叶鉴山所在的手术室的位置。 “别……别这样。” “我身边不剩谁了，别把鉴山……别把她……” 身后的黑暗愈发浓郁，兰枫的视野已经很那再看到正常的东西——常恩和他的伙伴迎了上来，但兰枫只能看到鬼魅般的白色飘影。 他们的声音也模糊了……最终，兰枫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内脏已经被取出的叶鉴山，一旁的副主刀正在忙碌器官移植手术。 她很平静，带着一丝遗憾，但没有后悔，和兰枫一样。 叶鉴山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趁着自己死亡一个小时内，器官还在最新鲜的状态时，用兰枫的器官快匹液寻找了五名灾区中内脏受损的伤患。 “鉴山……鉴山……” 兰枫嘭的一下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他用尽全力朝着灯光下已经停止呼吸的叶鉴山伸出手，眼瞳几乎凝固在了那一瞬。 随后意识开始再次消散，消散，消散。 消散。 黑暗。 黑暗。 黑暗。 笃笃笃…… 在黑暗中，兰枫仿佛被裹在茧里，四肢迈动起来很是费力，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一片漆黑，只有一个方向传来敲门声。 “老师！老师！” 叶鉴山的声音。 我要去那里。 兰枫拖曳着身体前行，在黑暗中。 “今天的天气很好，老师。” “是个适合结婚的好日子。” 笃笃笃…… 敲门声……和叶鉴山的声音。 只要顺着这个声音，顺着这个声音的话—— 撕扯身体前行，兰枫在黑暗的泥沼中挣扎，无昼无光。 “老师，我们的女儿以后叫什么名字？我们一起来想吧！” “她以后一定也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医者，你要好好教她，水平一定要超过你！” 笃笃笃…… 敲门声，兰枫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在找门，几乎疯狂地寻找门，只要顺着这个声音……！！ …… …… 笃笃笃…… “别走……鉴山……别走……” 笃笃笃…… 黑暗中，兰枫奔跑着，用尽全力撕扯着身体，向着叶鉴山的声音和敲门声中赶去—— “兰枫……” “我们去田野上吧。” 笃笃笃…… 笃笃笃…… “鉴山——” 嘭嘭嘭！！！ 法官手中的锤子用力三下砸落，将兰枫紧闭的双眼硬生生敲开。 “……” 兰枫睁开眼睛，此时他正坐在带着手铐的椅子上，瞳孔中几乎没有多少活力地看向四周——那里的活力几乎能把人溺死： “毫无医德的人渣！” “草菅人命的疯子！” “他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这是在故意谋杀！” 重重话语不一而足，义愤填膺的人们围在这一起审判的旁观席上，受限于法庭的威严，他们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入耳。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控诉和批判……在法庭上。 啊……千夫所指。 “被告，你现在受到七项指控，其中包括……” 法官平静地宣读着，而兰枫只觉得头上的光线有些刺眼，安静地等待法官读完，兰枫没有插言，只是安静地坐着。 “被告，你现在可以提出发言。” 法官对兰枫说道。 “……够了。” 兰枫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回答： “我尽了我的力了，我没有后悔，也没有所谓的罪。” 法官回答： “这恐怕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被告。” 兰枫原本想抬眼瞥他一下——只这么一下就够他连滚带爬地倒下来，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苦为难这么一个人呢。 自己只觉得好累，每个细胞都仿佛缺水，溺死在沙漠中。 …… 接下来，兰枫全程保持沉默，交由自己的律师处理。 很快，一审休庭。 第487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43】 …… …… 断途山此事，不仅仅局限于法庭，在整个社会上产生了庞大的讨论漩涡。 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兰枫这是在草菅人命，蓄意谋杀，患者尚未完全咽气就将其判处死刑。 他没有权利直接剥夺那名患者的生命，即使患者已经同意，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是最理性和最现实的抉择，否则大概率是六个人都得死在病床上。 毕竟且不论这一件事做得是否正确，即使真的是错误的，兰枫的前半生救人无数，甚至舍弃了自己的很多珍贵之物。 因为一件错误的事情就轻易将整个人打成地狱的魔鬼，而完全不提及他前半生拯救生灵的功绩，这样就真的正确了吗？ 何况，有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拯救别人的叶鉴山和牺牲他人的生命拯救他人的兰枫一对比……这个热度根本只有升不可能降。 互联网上的某个平台更是吵开了花，以下是一段新鲜的摘录：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替兰枫洗地吧？（流汗黄豆）多少钱一条带我也挣挣呗，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维护一个杀人犯。】 【乐（捂嘴笑黄豆），事实情况已经出来了，要是不舍一保五，六个病人都得死，要是换你在手术台边上你怕是精神都崩溃了。】 【哈哈，典中典了属于是，孝子就是宁吧？让你这么说，是不是以后医院里都得这么做？有个病人快死了直接把他开膛破肚，内脏取出来直接冷藏备用？】 【属实难绷（流汗黄豆），你搁这偷换概念呢？当时什么情况，就兰枫一个医生，那个病人已经救治概率不足一成了，兰枫差一个小时就昏了，其他五个病人被推进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死了，人家科室官方都说了十分钟以内没做成决定六个人都得死。】 【所以按你说的下次这么个情况都可以这么来喽？那个还没咽气的病人注定要成为其他五个人活命的祭品是吧？如果那个病人是你家人，你又会是什么说辞呢？笑死。】 【如果是我的家人，若事已至此……我能理解，我会支持。】 【哈哈哈那宁真是太好孝辣，请不要代表所有人捏（捧红心眯眼黄豆），我这就把你麻麻抓过来开膛破肚去救人捏。】 【您又是什么贵物？人家有这样让亲人献身去拯救更多人的觉悟你tm搁着阴阳怪气是吧？这边建议烂屁股捏（流汗黄豆）。】 【啊呀（流汗黄豆），谁把宁脖子上的链子松了？乖，这就给宁挂回去捏。】 …… …… 【人和人之间，利益，立场，出身，信仰，种族乃至灵魂都是不同的，相互理解实际上大部分时候不过是一种奢望。】 【思想对立者唯有让双方毁灭到直至其中一方彻底死绝。】 网络上掀起了一场剧烈的风暴，而最后毫无意外地在某个被戏称为互联网公厕的平台上率先爆发骂战，一发不可收拾。 所谓的骂战其实说穿了就是知道对方的思想和自己对立到无法理解，只能用最恶毒的词汇和语句在虚拟的屏幕上刺痛对方。 若手上真有把刀和对方面对面，绝对真能和对方直接厮杀起来。 【毁灭和自己有异的思想。】 【人类古往今来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也构成了大部分人类的历史。】 【人性从未改变，战争从过去一直到现在，也永不缺乏在未来。】 但他人的指责，世俗的舆语，兰枫从不在意。 一审结束后，兰枫只是有些倦了，不再想应付这方面的事，底下的人脉随意发力就弄出来了一张精神损失鉴定书。 实际上，兰枫也确实有——核辐射的病源点至今仍然在自己的脑内发酵，并且深根于此，不断地侵蚀着自己的记忆和理智。 可兰枫其实明白，在当时做出那个决定的自己是清醒的。 ……无比清醒。 若再来一次，十次，百次，哪怕那名患者没有默许，自己最终也还是会做出那个选择的。 这是个从来没有标准答案的道德困境，兰枫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至于其他人是否也这样认为，已经不重要了。 他是在逃避吗？ 逃避审判吗？ 并非如此，他认定自己在当时所做的是正确的事，所以他一脚就把这个名叫审判的东西给踢开了，仅此而已。 能审判兰枫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此事过后，兰枫就再也没办法提起手术刀了——他的手在执刀时总是发颤得厉害，经常做出自己根本无法原谅和理解的动作。 自己早在出断途山的时候，就将手术室里的情况全部公开，并且主动从自己主刀的医院中离职，他再也无法动手术了。 核辐射的病源点也仍然在压迫着自己的大脑，医不自治，随着不断加深的病变，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步叶鉴山的后尘。 多么悲惨的旋律啊，兰枫。 这就是你的结局。 但最起码……无论多么痛苦，你不后悔你所做出的抉择。 可兰枫在那之后仍然变得有些抑郁和厌世——他最终还是回到了一开始的起点，那座精神病院，白塔精神康复中心。 一个朴素的循环。 …… …… 一星期后，兰枫就站在那里了，白塔精神康复中心的门口，前方那座灯塔般的建筑，仍然闪烁着和十几年前如出一辙的白光。 出乎预料的没什么既视感，反而很是陌生。 “还是回到了这里，我最终的归宿。” 兰枫轻轻舒了口气，今天霜降，寒冷的徐风伴随着颗颗雪粒子，撞得人脸庞生疼，兰枫的眼镜很快就朦胧了一片。 “夸克……夸克……” 上衣口袋里的夸克则蹭了蹭自己的胸口，在低声安慰自己。 “是啊……我还剩你……也最后剩你了。” 兰枫轻轻摸了摸夸克的脑袋，乌鸦的动作变得比以往要迟钝了些，自己说道： “我估计也不剩多久好活了，咱们来比比谁活得久吧，老友。” “……但最好同一天死，我这么期望着。” 这时，白塔精神康复中心的门口已经有一名监察员在喊自己了： “兰先生，您可以去隔壁进行全面的体检了。” 她没有用编号称呼自己。 在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曾经编号是sag·414，不过一般都省略了前缀，直接喊自己“死一死”。 不过今非昔比了，人脉和金钱双重作用下，兰枫一声令下这群人甚至能把自己当爷伺候。 呵……金钱和人脉真是好用的东西，怪不得这么多人追求。 不过还是免了，余生就与宁静为伴吧，别来打扰自己就好，无论是谁。 …… …… 进入了医务室内，里面早已有了一名医生在等候自己——不过其实兰枫也明白是形式主义，毕竟自己的身体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但出乎预料的是，那名医生还是很全面也很尽力地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眼神很年轻，但非常认真，让自己想起了曾经的叶鉴山。 “您的身体状况总体还算良好，一些基础的动作和机能仍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应该也不会再有多少刺激性的疼痛了。” 检查完后，医生坐在自己对面，语气流畅地对自己说道。 “谢谢你，医生，但我对我的身体状况很清楚，请不用安慰我了。” 兰枫坐在椅子上，双手十指相扣，放在两腿之间，微微驼背，眼神松散地说道： “请直接告诉我还能活多久。” 那名医生也没有丝毫隐瞒，对兰枫说道： “最多半年。” 兰枫耸了耸肩，回答： “够长了。” “那就让我渡过这么点最后的安静时间吧，我已经不想在和什么扯上关系了。” 医生说道： “这只是保守估计，另外，病源点已经在不断地侵蚀您的海马体和大脑皮层……我想其实您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兰枫知道的，他的大脑已经仿佛被挖掉一部分了。 而且……还在不断深入地挖，直到挖空为止——他的“异能”已经失效了，强大的记忆力和逻辑辨析能力已经自毁。 “我明白。” “我会逐渐丧失记忆，情感，甚至失去理智，步入癫狂，对不对？” 那名医生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前期这种情况，我们还可以通过药物抑制，而到了中期和后期，就没有办法了。” “转入到这个阶段，理想日期是三个月后。” 兰枫再次耸了耸肩，回答： “没事的……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的话，我接受。” 那名医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脱下自己的手套，从旁边的打开的手提箱里拿出了一本白叶医学院的笔记本，问道：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兰枫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以我现在的身份？” “后辈，我在白叶医学院的中央广场的雕像明天就会拆除，我不用想也知道每一个垃圾桶里肯定都塞满了一个叫兰枫的杀手的签名卡。” “你还支持我？我一个马上要入土的已经在社会上消失的人？” 那名医生顿了顿，才开口说道： “我没经历过兰前辈您那样的道德困境，但我只是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您已经做出了您能做到的……一切。” “我不指摘您的过往，议论您的对错，我只悲哀，您为什么只是个凡人。” “您如果真有能力……您一定会选择切除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病灶，我这么相信着，您一定期望着一个没有伤病的世界。” “我依旧以您和叶鉴山前辈为荣，无论何时。” 兰枫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自己一口气从喉咙里上来又咽下，最终只是微笑着摇头叹息，发颤的手在他递过来的笔记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两枚枯藤所编成的戒环。 第488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44】 …… 此时的时间，是距离兰枫进入白塔精神康复中心的一个月后。 他已经能够体会到病源点在脑内恶化的副作用了——头疼，眩晕，记忆丧失，情感崩溃，经常会进入间歇性癫狂状态，伴随着抑郁，厌世。 但还好，还有夸克能陪着自己说说话——自己了解过乌鸦的寿命了，如果幸运的话……它能够陪伴自己度过这最后的半年时间。 呵呵…… 如果幸运的话。 唉……兰枫。 今天你要面对复仇了。 …… …… 嗡—— 兰博基尼urus在驰骋，引擎澎湃的动力在轰鸣，兰枫现在每天能保持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但早晨永远是病魔也要为兰枫让步的时间。 “……” 兰枫沉默着驾驶，副驾驶上则一如既往地坐着夸克，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在绕城高速上跑，而是去了另一片郊野。 “夸克夸克。” 夸克的声音变得比以往更虚弱了些，它现在飞行的距离仅局限在兰枫房间后面不到二十平米的庭院里，最长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分钟了。 “我明白，夸克……但这是我余生为数不多的活动了。” 兰枫轻轻叹道，继续驾驶着。 …… 目的地离这边不远，其实很快也就到了——是一座小小的墓园。 叶鉴山本来可以像是孙沐阳一样，葬在烈士陵园里，但是在家属和叶鉴山之前的愿望下，埋葬了谏苑孤儿院后山的松林里。 “我来看你了，鉴山。” 呼簌簌…… 寒风吹着松叶，扬起昨日的积雪，兰枫这一次穿着的并不是漆黑的风衣了，而是白色的，白塔精神康复中心的病号服。 “我大抵是个虚伪的人罢。” 兰枫轻轻席地而坐，在叶鉴山的墓碑旁，放下了一束雪白的曼陀罗华，自顾自说道： “平常人不是应该流泪吗，甚至大声哭嚎吗，明明你是对我这么重要的人。” “唉，可惜，我这人哭不出来，泪腺好像天生就被拔了，根据救我的医生和警司说，我在父母死后，那地狱般的缆车里，都没有哭泣。” “但我很想你啊，鉴山，很想很想。” “我还剩不到半年就去陪你了，剩下的这点时间，我就拿来陪陪夸克吧，然后做些能让我提起劲的事情，毕竟要是你还在我身边……” “肯定会说‘老师，还请坚强的活下去’之类的话吧。” 而自己的夸克则落在地上，将花束里曼陀罗华衔起，一根根栽在了叶鉴山的墓碑旁——它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像是被花丛拱卫一样，叶鉴山之前喜欢白色的花。 白色的花啊。 兰枫养的白玫瑰，早就枯死了。 “‘坚强的活下去’……吗。” 前天，兰枫探访了父母的墓碑，昨天，则是齐心远和孙沐阳的墓碑，今天是叶鉴山的墓碑，死亡是那么地触手可及，自己也曾造就无数死亡。 “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坚持好好活完我人生中最后不到半年。” 兰枫将随身携带的烈酒拿出，夸克马上扑棱扑棱地小跑过来，自己在手指上沾了几滴，喂了给了夸克——后者很快就在旁边跳起舞来。 “你之前说果汁汽水喝多了，想在婚礼上试试烈酒。” “我买了烧刀子。” 兰枫将配套的杯子取出，灌上了足足满到了杯缘的烈酒。 “这杯是我的。” 一饮而尽。 “这杯是你的，鉴山。” 倾入坟前。 “这杯是死神的。” 兰枫将装满酒的玻璃杯整个握在掌心，对着天空高高举起。 “好好收下啊，死神，兰枫敬你一杯。” 嘣咔！！！ 玻璃杯被兰枫攥碎在手中，血液和酒水不断地潺潺流下。 “……来生，大家安好。” 兰枫起身，此时已经下起了玲珑小雪，如同蝴蝶般在天地间跃动着。 “夸克夸克（再见，再见。）。” 生与死的概念在乌鸦眼里仍是模糊的，但传给夸克的概念是，死亡是在这个世界上永不再相逢的离别。 “我们走吧，夸克。” 拍了拍夸克的脑袋，乌鸦便轻轻跃起飞到了兰枫的肩膀上——随是一如既往，但二者如今，均已是迟暮之身。 也许二者会有其中一个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嗡…… 回程路上，兰枫的右手上了止痛剂和绷带，行驶速度放得很慢，他一直在思考着，剩下的时间应该怎么度过—— 陪夸克说话和旅行，玩玩明日方舟，阅读书籍并再试着创作，兜风感受肾上腺素的飙升，还有看一些漫画和番剧…… 也许还有更多，让我想想…… 算了，等到回白塔精神康复中心之后再—— 呯！！！！！！！ 就在这时，兰枫突然耳朵一痛，是一声近在咫尺的巨响。 并且自己感到侧边传来一股极其强大的冲击力——他侧眼看去，发现是一辆面包车从左边的荒草丛里直直撞了过来。 “……是有预谋的。” 明显对方一开始就藏在了那片区域里，而目标是自己。 “夸克！！” 趁着车还没翻的时候，兰枫最后做的一件事情是将副驾驶的夸克从已经扬起的窗户里抛飞出去，随后车辆就开始被顶得不断地往右边翻滚。 “呃——！！” 安全气囊已经弹出，兰枫也尽全力地保护住了自己身体上的重要部位——对方是辆破旧的车，动力衰减得非常之快。 约莫一分钟之后，兰枫就感觉到力已经停止作用了。 “唔……” 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预估有大量的挫伤等防御性伤口，但应该没有造成致命伤害的可能，此时车辆已经倾翻。 “我得先……出来。” 兰枫用车内自带的破窗锤和撬棍将一整面变形的车门全部撬开，捂着自己的左肋，深一脚深一脚地从扭曲的车内空间里钻了出来。 “这种手法太业余了，不是杀手……明显是准备搭上自己……应该是来寻仇的。” 兰枫思索着，看向前面也已经支离破碎的旧面包车——而很快，驾驶位的门也被一脚踢开，滚下来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短发少年。 “呵……你……命够大啊，杂种，这都没死……咳咳！！” 他将腰侧别着的短刀拔了出来，杵着地，支撑着身体勉强站起，死死盯着前面的兰枫，不断地喘着带着血的粗气： “哈啊……哈啊……” 那个少年其实伤得比自己还重——他的额头上全是血，背部甚至有几条钢柱插了进去，虽然不深，但也足够痛得要命。 “你这么……执着地想要我的命……哪怕搭上自己？” 兰枫距离他的距离只有不到五米——少年手里拿着的是刃长大概三十厘米的短刀，而自己手持的是长达近一米的撬棍。 他的一只眼睛被血糊住，整体状态也明显比兰枫差，武器攻击距离也吃亏……自己只需要假动作晃他一下绕到他的视野盲区里就可以一下结果了他。 “你杀了……我父亲……” 少年握在手里刀，攥得很紧很紧，呼吸很粗重，但其眼神却宛若孤狼一般看着兰枫： “不记得了吗？庸医！” “你杀了我父亲，你取了他的内脏，救了五个人，成了那五个人的英雄！” “但你……是我的罪人！！！” “法律无法审判你，那就我亲自来取的你的命。” 哈呀，不得了啊。 兰枫，现在轮到你被人当面说这话了。 世事轮回至此，兰枫……你的抉择是？ “你……莫非以为我很享受把生命放在天平上做出两难取舍的感觉吗？” 兰枫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少年，对他说道： “我巴不得全世界和蔼善良的人们长命百岁，我也恨不得全世界凶残歹毒的恶人全部当场死绝。” “我对生命的珍惜远比你想象得要得要高得多，你的父亲，我花了足足六个小时的连续手术才将他活命的概率提升到哪怕不到一成。” “可我转头就要亲手葬送前脚才刚刚唤起的生机，我心中的痛苦和无奈也远非你所能想象的，你以为我不想拯救所有人吗？” “可这是现实，我没有任何办法……没有。” “在手术的尽头，我早已筋疲力竭，整座临时医院里所有外科手术医生有一个算一个在那时都已经疲惫到累倒，只剩下了我。” “我只是个人，再坚持一个小时，我就会无法施行手术，你的父亲会很痛苦地得不到接下来的治疗而死去，所以我做出了那个决定。” “是的，你大可以批判我，没有资格夺取一名还未完全断气的病患的生命，也就是你的父亲，哪怕他最后点头允许，但我无权也无资格否认这一既定事实。” “但……直至现在……我也仍然坚持这个选择是【合理】的。” 兰柯佩尔目光凝视着它，语气平静地说道。 “合理……？” “我的父亲原本就是必死吗？他之所以还能有一息尚存，全都拜你所赐？” 少年的目光也并不畏怯，只是和自己对视的同时，语气颤抖地询问。 “从客观事实来说，是这样。” 兰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答： “这是个【合理】的选择。” “但是……这个选择除了【合理】之外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是的……什么都不剩下了，只剩下了冰冷的合理，刻在凡人石碑之上由无力所铸的墓志铭。 “我永不接受以此为罪名的一场审判。” “但我愿意接受一位儿子对他父亲最诚切的复仇。” “这同样……【合理】。” “请。” 第489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part·45】 …… 空气变得仿佛凝了起来。 少年握着手里的刀微微发颤。 他明白，就算是杀了兰枫，自己的父亲也回不来了，而自己的父亲真的希望他这么做吗？ 可选择原谅？ 开什么玩笑，救的是陌生人，与自己何干，他只知道兰枫无论如何也不该杀了他的父亲，只这一点就不可饶恕。 “你……” 少年犹豫间，兰枫已经错身而上，握住了他持刀的右手。 “你——” 他本来以为兰枫要夺刀——而这个动作兰枫也完全可以做到，甚至可以反向挫腕将他的刀送回自己的体内，但兰枫选择了直刺。 直刺自己。 噗嗤！！ 利刃入内，兰枫面不改色地看着眼神震撼的少年，说道： “你有复仇的权利。” “刀子在这个区域，往上你可以切开我的肝脏和心脏，往下可以切开我的肠子，你向左下和右下可以切开的我的肾脏，往左是我的胆囊，往右是我的胰腺，左上和右上是我的肋骨和肺。” “但我仍要告诉你，直至如今我也不后悔我的选择，我仅有悲愤我的无力。” “我做到了以那时我能做到的一切。” “……一切。” 兰枫闭上了眼睛，回答： “现在选择权在你了。” 自己松开了握住少年手腕的右手，他从始至终就没有在意自己身体里插着的短刀，只是等待他的选择。 “我……我……” 少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同龄人了——他只知道那晚上哭得昏天黑地的小云和母亲，以及父亲被裹上白布的尸体。 可是他何曾真的去思考过那时他从其他医生口中了解到的真正状况呢？ “……我做不到。”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握刀的手，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眼神失去了光芒，和那时的失去了叶鉴山的兰枫一模一样。 “……” 兰枫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他大抵还是恨自己的，但更恨的是身为普通人的无力。 呼呜呜呜呜——！！！ 而就在这时，远方传来警车呼啸的鸣笛声，两辆警车抵达后下来了六个警员，立刻包围了兰枫和跪在地上的少年。 “兰先生！！这明显是蓄意谋杀！！请放心！！我一定还您公道！！” 其中一个官员模样的人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哦，原来他也是兰枫都快忘了的人脉的一部分，躺在自己通讯录最底层的刘局长。 是最开始自己从白叶医学院毕业后治疗过的几名有权势的人之一。 “不用了，放他走吧，今天这件事大家就当成是一场交通事故吧。” 兰枫摇了摇头，这里也没有任何监控，只是对他如此说道。 “这……？” 刘局长明显有些不解，但看到兰枫再次递过来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对旁边的几名警员说道： “先把他和兰先生都送到医院里去——” 而兰枫这时有些焦急地询问： “等一下，我没有报案，是谁知道这里的情况？” 可就在此话才出口的一瞬间，兰枫心里有了一个可能性。 “是您的乌鸦报的案，我还记得您有一只有灵性的乌鸦，它当时飞到了我的办公室窗口，敲打窗户上的玻璃。” “我放它进来了，知道了这边的情况。” 刘局长从自己的车里取出了正在休息的夸克，此时它已经瘫倒在了刘局长的手心里，闭着眼睛，双腿向后收缩，翅膀发颤。 “混蛋，最近的警察局也在两公里开外的地方，你……” 兰枫甚至连自己身上伤势带来的疼痛都顾不得了，箭步上前，接过了已经瘫掉的夸克，语气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以鸟类的生命来说，夸克已经很衰老了。 它应该避免长途飞行尤其是急加速的长途飞行，但夸克只知道有人要伤害自己的主人，而它凭自己很难阻止。 于是它被兰枫从车窗放飞的那一瞬间，它也做出了抉择——那就是不计一切代价跑到最近的警察局找警察帮忙。 因为那里的警局的刘局长有记忆认得这是兰枫的乌鸦，加上夸克尽量用喙作笔写下了情况，刘局长当即坐不住了火速就朝这边赶了过来。 “我先送您去医院，兰先生，您被刀捅了，可不能再耽搁时间。” 刘警长拉开车门就希望兰枫上副驾驶，而自己摆了摆手，说道： “没关系的，这把刀没有穿过任何脏腑，上一些我口袋里的细胞疗愈液就可以了。” 说着，兰枫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小瓶细胞疗愈液，将身上的短刀拔出，随后倾了一小半上去，又把剩下来的一大半递给了刘局长： “剩下的这些，给他用，将伤势基本处理了，去医院应该就不会留疤甚至后遗症。” 刘局长虽然更不解了，但兰枫既然开口，他也只能收下。 “现在，带我去最好的兽医诊所。” 感知到体内的伤势已经基本愈合的兰枫将夸克放在口袋里，语气坚定地说道。 …… 兽医诊所开出来的结果是冰冷的，如自己所料的，最合乎常理的。 夸克没有任何伤病。 只是大限将至了。 最终……就连夸克也还是先自己一步。 得到这个消息的兰枫，情绪中只有带着一丝遗憾与不舍的释然。 所有的一切。 尽皆离自己而去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兰枫。 你自己的审判日。 …… …… 带着这一结果的兰枫，捧着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夸克回到了白塔精神康复中心里。 “死神，我上午敬的你。” 兰枫坐在床上，抚摸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夸克： “下午你就要把我仅剩的老友带走了。” “不厚道啊，你。” “等我将来也去了你的那个世界，肯定得给你脸上来一拳。” 膝盖上的夸克噗嗤一声仿佛是笑了，语气虚弱地叫道：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主人，您一拳头砸下去死神就散架了。）” 兰枫回答： “呵，谢谢你的夸奖。” “不过其实……你不需要去警察局的……我只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我在那里……也可以一个人独自解决。” 可它是夸克……它一定会这么做的。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其实，我应该也是有私心的，主人）。” 而夸克支撑着身体，抬头看着窗外，那美丽的夕阳和即将苏醒的星空，说道：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我还想和过往那样……最后再高高地飞一次。）” “夸克~夸克（我想飞，主人）。” 兰枫无言，捧起夸克。 他带着夸克来到了白塔精神康复中心宿舍楼的天台——而那里，摆着自己带过来的钢琴，那年在初中的教室里为女孩们演奏的。 【诺尔基里安】 云上的无人却兀自奏响的幽灵钢琴，兰枫如此命名。 “飞吧，夸克。” 兰枫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轻轻将夸克摆在钢琴上，乌鸦迎着夕阳，盘旋之上，将云朵纳入黑翼之侧，将余晖的飘带衔在喙中。 飞吧，飞吧。 【∮：????‖???§?????……】 而兰枫则落座在钢琴的前方，为夸克弹奏尚未完成的万物乐曲中最宁静的那一部分。 “夸克夸克夸克（语气激昂地应和着钢琴的节奏）。” 它正飞翔——如果可能，夸克真的像如同伊卡洛斯那样，飞向太阳。 敬生命。 敬生命的最后一刻的扬升。 敬夸克。 ?…… 时间，总是有限，兰枫的钢琴曲已至尾声，随后随着一个沉闷的音符，乐曲随着升入最高点的夸克一并落下。 啪。 “接住你了。” 夸克躺在自己的掌心里，兰枫能够体会到它的生命即将结束，也没有多少遗憾了。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做成标本，永远保持飞翔的姿态。” 兰枫对即将离开自己的夸克说道。 “夸克……” 它没多少力气说话了，只是尽可能地挣扎着带兰枫来到了天台边缘，它的喙重重地点了点下方。 那里是厚重的大地。 “老友啊，我明白你的意思。” 兰枫轻轻抚摸着夸克的头，语气温柔地说道： “我明白的。” “你这一世已经在天空中翱翔太久了。” “那么下一世……就让你的灵魂在另一片名为土壤的天空里继续飞翔吧。” “晚安，我的夸克。” 夸克抬起头，最后轻轻叫唤一声： “夸克……夸克。（晚安，主人）。” 一切都很安静，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兰枫轻轻抱着自己怀里已经停止呼吸的乌鸦，默然不语。 死亡。 医者再熟悉不过的词语——这是生者和死者的告别，生者在此，死者在彼，这是生命注定的衰亡，厚重循环的最后一步。 兰枫邂逅过太多次死亡。 孙沐阳，自己的老师。 缆车环境里的被自己救赎的亡灵们。 齐心远，给自己一个家的地方的老先生。 孤儿院的孩子们，爱画画的邱穗，丧生在恶意之火下的悲剧。 吴海、祁悦、曲迎雪，被自己制裁的人间恶棍的其中几位。 小云的父亲，自己没能挽回的一位伟大的人。 叶鉴山，自己的学生，未来的妻子，高洁的灵魂。 …… …… 我的夸克。 啊…… 啊…… 它也死了。 “……” 兰枫无言地捧起夸克逐渐变冷的身体，下楼，来到了自己房间后方的小小庭院里，那里有一颗茁壮生长的雪松。 昨日的积雪，被今日的暖阳所消融。 “……” 沉默，兰枫拿起了倚靠在墙根上的铁铲，高高扬起。 “……再见。” “再见。” 啪。 咔。 用力挥舞着手里的铁铲，一下一下，在雪松下挖成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兰枫第一次感到仿佛身后太阳的光芒也有重量。 噗…… 自己将夸克以它平时最舒适的休息姿势放了进去，再一铲一铲，将土填平，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只有兰枫铭记的冢。 噗咔。 兰枫平静地闭上眼睛，将铁铲立在自己的身旁，天空中的夕阳与自己的影子一并垂直。 “……” “……”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第49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final part】 时间轴继续向后推进，此时又过了两个月。 【∮：????‖???§?????……】 兰枫在演奏。 在白塔精神康复中心的宿舍楼天台上演奏——曲谱愈发纯熟，每一段和弦是如此流畅，每一个音符是如此完美。 情绪。 抒发。 纪念。 挤碾。 碾啊，碾啊。 …… …… 碾。 ?~~~~~ 最后的和弦也完成了，直至最后一枚音符砸入大地，沉闷而有力。 演奏结束了。 哗啦啦啦啦啦啦—— 而这时，雷鸣般的掌声，宛若潮水般涌来。 “啊啊啊啊，我不想自杀了！我不想自杀了！！嘻嘻！！多么美好的世界嘻嘻嘻嘻！！！” “好好好！！太好听了！！这使我的头发旋转！！我可以灵魂出窍！！” “哈哈哈嘿嘿，好曲子，好曲子，我的外星人朋友听了都说要在母星上大力发扬！！” 周围坐着几十名白塔精神康复中心的其他精神病人，听完了兰枫一曲演奏后都发自内心地赞扬——尽管用的是一些平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句子。 他们后面还站着一些拿着镇静剂和拘束衣以防万一的安保人员和医师，但即使是他们都不禁面露震撼之色地鼓起掌来。 “谢谢。” 兰枫从自己的钢琴，诺尔基里安旁站起，整个人虽然没有显得有多少精神上的憔悴，但是白头发还是遍布了一半还多。 “唉，有一说一，兰医生的这一首钢琴曲，真感觉可以放到世界舞台上演奏了。” 站在较远位置的一名医师一边鼓掌，一边有些叹惋地自言自语道。 他们至今仍然在以【医生】或者【先生】称呼自己，并且语气尊敬，言辞得体。 而这里，如今已经是一个小小的钢琴演奏厅了——它的建立时间就在夸克死后的次日。 通常来说，召集这么多精神病人，并且进行有情感煽动方面的艺术演出，不管是音乐、话剧、舞蹈之类的，都是不被允许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兰枫的曲子的确能够显着地安抚精神病人的情绪，躁狂者变得宁静，抑郁者变得欣喜，有正向反馈的作用。 有道是，老虎虽死，余威仍在，虽然现在兰枫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在社会上也销声匿迹，但是其财富和人脉仍在发挥作用。 毕竟钱放在那里又不会跑，人脉虽然很久没有维护了，但是兰枫对于许多人来说那可是救命大恩，只要一开口，无论何时都会有人响应。 所以白塔精神康复中心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拒绝兰枫的要求，于是宿舍楼的天台上就搭起了一个小小的钢琴演奏厅。 每每当兰枫想演奏一曲，以抒发各种情感的时候，无论是早晨，中午，黄昏还是夜幕，晴朗，阴雨，大雾还是狂风。 他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奏响尚未完成的万物夜曲。 《巴法林根的乌云》 这本书已经被翻得有些破烂了，兰枫亲自购置了订书器具，一钉一钉一线一线将其尽可能修复好，现在仍然躺在自己的床头。 除此之外，还有《不衡天秤》，《落叶集》这些老朋友们，同时还有大量其他书籍——可惜，最近兰枫都已经没办法看下去了。 他也偶尔会写作，但经常断了思绪，连笔都比较难提，手指握住比较细长的一条东西的时候总是会止不住地发颤。 记忆力变得比以往更脆弱了，过往的异能现在成了诅咒。 现在，齐心远和叶鉴山两个名字，还有他们的身影，兰枫已经彻底没办法回忆起来了。 即使医生告诉自己，或者写在笔记本上，他们的过往也没办法在视野或者耳朵接触到信息后储藏在大脑里超过五分钟。 五分钟之前，自己会因为叶鉴山的离世感到悲痛和无力，而五分钟后，叶鉴山这个名字就变成了好像是第一次听到的陌生人。 后来，兰枫已经不再去询问谁了，也不再了解了。 他麻木了。 自己偶尔会在病房里升起躁狂和破坏欲，这虽然并非自己的本意，但兰枫还是尽可能地拒绝了医生和护工进入自己的房间。 现在他几乎一星期才出一次门，开车去刺激肾上腺素感知自己还活着。 自己的人脉也没再动用过了，兰枫早已拒绝所有往来，麾下的财产，自己正逐渐通过当年和齐心远建立的慈善基金会逐步输送给社会。 医生昨天晚上告诉自己，可能没法活撑过下个月了，而兰枫只是释然地朝他笑了笑，遗嘱什么的也已经立好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挂念的。 演奏完成后，时间就到了中午了，吃了营养师调给自己的餐食后，兰枫就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听了一会儿音乐。 然后就午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醒来时兰枫看了看钟是两点多，但是自己的精神格外清醒。 于是，自己先是服药后，找医师做了测评，证明生理参数一切正常后，便带上了车钥匙，准备去绕城高速上兜风。 刺激肾上腺素以获得些微的生理快感已经是兰枫能为数不多感知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渠道之一了。 不过，这一次是他在现实世界的人生中最后一次开车了。 …… …… 华国，九龙省，新昌市，环城公路，标准时间5:23pm。 一辆漆黑的兰博基尼suv正以最高1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行驶着，它漫无目的地在高速公路上绕了几个大圈，随后顺着国道而下。 再之后进入城市道路，炫酷的外观和有力的排气声使得他在街道上回头率频频。 街上有些车友认出这是兰博基尼urus迈莎锐黑武士版，换到国内价格要五百多万。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有了，有的人则是一生都没有。 这辆豪车轻踩一脚油门便能听到悦耳的声浪，开启赛道模式零百加速能够达到两三秒，可谓是一头钢铁蛮兽。 兰博基尼悠悠然然地行驶着，最后，它停在了一家精神病院前。 这里是白塔精神康复中心。 随后，车门打开，一个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年轻人身材高瘦修长，身高大概有一米九左右，留着一头干净的短碎发，看外貌定年龄的话大概有个二十岁左右。 小麦色的面容并不是什么大帅哥的级别，只是标准，耐看，打理一下的话，可以称之为小帅。 只是他的眼睛很好看，就像是一口漆黑的深井，光是让人对视就有种陷进去的感觉，捉摸不透眼前这个人的真正想法。 兰枫。 “小兰，今天回来得倒是挺早啊。” 眼前正在扫地的老大爷亲切地和他打着招呼——病院里，医师和安保人员称呼自己为先生，而扫地的这位是唯一叫自己小兰的。 其他的病人则有的叫兰枫【花】【橘子】【流星】【414】【杀手皇帝】【40世纪音乐大师】等等五花八门。 “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意外的困倦。” 兰枫侧身微笑着回以礼貌的答复后，便走进了这家精神病院——他的确有些累了，再驾驶就容易出事，所以提前回到了这里。 在前台和护士打了个招呼做了一个简单的登记之后，兰枫便回到了自己的病房【414】号，这个号码可不是很吉利。 但是兰枫并不信这个，不信则无（他已经忘记了这个号码其实是跟随自己一生的号码）。 兰枫进入病房之后便在自己的病床上躺好，百叶窗打开一半，好让晨昏交界的曦光渗入自己的房间，随后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明日方舟，上线。 这也是自己如今极少数的娱乐活动之一了。 arknights…… 今天的启动声由赫拉格老爷子的配音速水奖倾情演绎，兰枫很喜欢这个声音，毕竟他在很早以前看死神时就喜欢蓝染。 兰枫一度想起来那张梗图，赫拉格左手握着手中的战刀，右手攥着崩玉，嘴角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破碎吧，镜花水月！” 考哥震怒.jpg “哈哈。” 兰枫笑了笑，现如今自己有时候也需要这么自娱自乐。 今天明日方舟的新年活动将进酒刚刚结束，于是自己简简单单地刷了几局经验本，把理智清空，基建换班之后，兰枫就暂时下了明日方舟。 “要是能去明日方舟的世界里……” 兰枫枕靠在床头，还是怀念起阿米娅，凯尔希，博士，塔露拉他们，这片大地病的很严重，自己也许可以给它治疗一下。 “我要切除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病灶！嘿！” 自己甚至想举起胳膊甩一甩——这的确是他内心最真实的诉求，可现在他毕竟是癫狂的。 实际上，现在的兰枫抱着的想法估计更多是——哈哈哈！！去那边玩玩吧死了就死了嘣~之类的混乱想法。 然而，大概兰枫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一语成谶吧。 那一刻。 迎来了那个声音： “哟。” “你也想去那片血泪交织的地方吗？” 兰枫欣然应允。 兰枫，自现实应邀，为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来。 他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吗？ 他真的能如他所言般，切除这片大地所有的病灶吗？ 还是说，这一次，又会像是此世的算命先生所言一般？ 兰枫。 一生坎坷，独断专行，却又正气凛然，可还杀气四溢，麟凤其采，渊岳其心，终救人无数，可自己不得善终。 但，无论如何。 明日方舟，泰拉大陆。 你们将迎来一位最顶级也最特殊的穿越者，被选中的第四任。 请一起见证他的未来吧，无论经过多么悠久的岁月，兰枫也一定会在某日抵达他的终点。 晚安，兰枫。 早安，兰柯佩尔。 …… …… 此即，来自过去的碎片·兰枫。 【完】 第491章 兰枫与兰柯佩尔 …… …… 时间由遥远的未知时空，回到现在的泰拉大陆。 “……” 兰柯佩尔的宿舍里，阿米娅正轻轻地双手握着兰柯佩尔的手，二者均平静地闭上了眼睛，魔王的技艺正悄无声息地流淌在这个房间里。 光靠兰枫的灵魂只能讲述很不完全的一部分—— 因为到了核辐射的病源点在脑海里病变的后期，他的记忆就出现了大量的空白和紊乱。 所以到了后面，不再是兰柯佩尔为阿米娅讲述另一个时空的兰枫的故事，而是阿米娅用她的技艺和自己一起探寻兰枫的过往。 然而，那些过往的记忆碎片是如此的沉重……兰枫的人生并不长，但却充满了跌宕起伏，饱受争议，不得善终。 这就是穿越者兰枫在来到泰拉大陆之前发生的所有了。 “兰……兰枫先生……这就是……您的一生吗？” 短短二十几年的岁月之河，阿米娅和兰枫已经乘舟共渡，直至对岸了，阿米娅最终睁开眼睛，松开了自己握着兰枫的双手。 “是啊……这就是我的……复杂的一生。” 兰枫也想起了很多很多事，他看着阿米娅的眼睛，殿下的神情是如此的悲伤和怜悯，啊……啊……真像是特蕾西娅。 自己的人生，有温馨，有悲剧，有遗憾，有不舍，但没有后悔，可最终的一切都离自己而去了，形容人生的，最适合的大抵还是【复杂】这个词语吧。 “我记得你在雷姆必拓下那场救愈之雨的时候，就已经来拜访过我的记忆空间了。” 兰枫叹息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对阿米娅说道： “你曾经问过我，没有矿石病的世界是不是很美好？对吗？” “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看着你的眼睛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矿石病只是一种可以带来【冷漠】【歧视】【讽蔑】【对比感】【幸灾乐祸】诸如此类的符号，是病没错，得治。” “但哪怕没有矿石病，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身位医者的我也治好了无数身染绝症，濒死的病患或者伤患。” “可是，【冷漠】【歧视】【讽蔑】【对比感】【幸灾乐祸】从不会因为某种身体疾病的疗愈而消失，从来不会。” “人性的黑暗面、阶级的压迫、分配的差异、封建的荼毒……” “这些才是这片大地真正染上的绝症……甚至没有哪片仍然存在着【人】这一个体能够逃得了的这些症结的盘踞。” “更可怕的是……思想的差异。” “在我体内的不死的黑蛇其实有几句话说得很残忍，但很无可奈何……有时候，残酷，真的是许多真理的第一要素。” “【思想对立者唯有让双方毁灭直至其中一方彻底死绝】。” “杀戮不需要理由，即使世界上还剩下两个思想对立的人，就会开始相互厮杀。” “在我的那个世界，曾有一个疯子发明家声称有一天会发明能够让在网上对线的人直接穿梭到对面家里和对方面对面的装置。” “然后根据某个大数据平台的演算：这个穿梭装置自诞生以来，光是华国就有将近一般的人口被肃清——思想互异则毁灭。” “可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思想统一，每个人的家世、背景、经历、教育……重重塑构我们灵魂的步骤全都天差地别，正如在那个世界身为异类的我。” “【你永远可以相信人类在残杀他们同胞方面的造诣】。” “有的人就以花式残杀和凌虐自己的同类为乐——你也看到了吴海和祁悦，曲迎雪更是一把火烧死了整个谏苑孤儿院宿舍楼的孩子们。” “这和这个世界的乌萨斯感染者矿场，里面的监工和纠察队凌虐残杀感染者有什么区别？” “黑蛇真正可怕的地方从来不是其本身的力量——而是他前所未有地了解人心的黑暗，并能够毫不犹豫将其利用和引导，去碾碎乌萨斯前方的一切阻碍。” “而这份黑暗的力量是最本质，最源初的力量……自【人】诞生以来就随之诞生了。” 兰枫说了很多，很多，最终闭上了眼睛——他第一次流泪了，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 “可我……还是来了。” “我为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来，我并非不知，这片大地所真正罹患的恶疾，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升起挑战的想法。” “但如你所看到的一切……兰枫是异类。” “我不是什么好人，或者坏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异类】。” “这个词是有重量的，扭曲的，带刺的，锋利的，出格的，白中一抹黑黑中一点白的。” “异类。”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和钢铁萝卜矿场的菲克·洛恩斯没有半点区别的原因，因为我和他都是纯粹的，极致的纯粹，只走在自己路上的人。” “我们几乎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我们前面只有一开始就种在我们心里的目标。” 就在这时，聆听自己叙述的阿米娅眼神坚定地用力握紧自己的手腕，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您和他不一样！绝对不同！” “这是罗德岛和我，一直以来都得以见证的，而且您已经亲手将菲克·洛恩斯连带他过往的罪孽送入了雷姆必拓的坟墓了，不是吗？” 她很紧张，她的手在抖，可我……必须要说，要说清。 “不……阿米娅，我真的很能理解菲克·洛恩斯，即使我也能毫不犹豫地将其毁灭。” 兰枫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对阿米娅说道： “我和他其实是同类——我们天赋超然，思想与常人迥异，且有力量执行自己的思想，贯彻自己的道路，无视世俗的眼光。” “‘纯粹的自我主义者’，就是来形容我们这样的人的。” “你也看到了兰枫是个异类了，不是吗？” “我轻易甩过我不认可的法律，踢开我不认可的审判。” “我既能眼睛不带眨地杀死十几个正在霸凌的地痞流氓，却能转而为了救身在灾区的祁悦，和叶鉴山放弃了两千万的奖金。” “而我得知祁悦为了满足对自己的快感而对无辜生灵施虐的时候，我却又能举起武器准备收回我给她的一切，尽管晚了一步。” “两面。” “菲克·洛恩斯……是啊，他也杀了那么多曾经看不起他的少年。” “法律上的确罪不至死，但在菲克眼里万死难辞……何况，最终取他们的内脏搞钱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救她的母亲。” “两面。” “如果菲克·洛恩斯一开始出生在一个充满爱和关怀，父母都健在无伤病，才华被认可而不是被嘲讽的环境里……” “那么，他还会是那个能哼着小曲把矿工打碎成肉沫喂给矿脉，再把一整条源石矿脉掀起来打翻了半个雷姆必拓的菲克·洛恩斯吗？” “如果兰枫出生在了洛恩斯的家族里……一系列的变故之后，谁又能说得准我会不会变成第二个菲克·洛恩斯？” 阿米娅一时间只是握着兰枫的手，根本无法开口说出任何话来，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她下定了决心，对兰枫说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兰枫先生。” “可这正是我们要改变的，为了避免让下一个菲克·洛恩斯诞生，我们需要从根本上改变环境，正如您所说的那般，切掉这个病灶！” “而且，我不认为成为异类是什么值得让人畏怖的事！” “如果坚定地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不被任何外力左右的……固执的异类的话，那么罗德岛，这艘陆行舰它早就是了！” “罗德岛本身行驶在这片大地上，就是最大的【异类】！” “振作起来！兰枫先生！这是您的目标！也是名为罗德岛的【异类】，和您一起的目标！”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一定会坚定地站在您这边！支持您！” 面对语气如此坚强，如此执着的阿米娅，兰枫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吐出一口气来，将泪水擦干，对阿米娅说道： “我可一直没颓废过，只是刚刚心情有点闷罢了。” “以及……谢谢你的鼓励，殿下。” “这正是我们要改变的，哪怕用很久……很久的时间。” “我会尽力的。” 而阿米娅这时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地询问兰枫： “可我记得……那个声音对您说的话……您似乎不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对吗？” 是的，李格就已经是最好的佐证了。 “穿越者……我是被选中的第四任了。” 兰柯佩尔沉思了一会儿，对阿米娅说道： “李格，那名强大的赦罪师，是我的前任穿越者，应该是第三任。” “此外，应该还有两名穿越者从我的那个世界来到了泰拉，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或者已经和李格一样，已经逝去了。”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只是……先活好当下吧。” 阿米娅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询问： “那么，以后对您的称呼，是兰枫还是兰柯佩尔呢？” 兰枫笑了笑，回答阿米娅： “请称呼我兰柯佩尔吧，这个名字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兰枫已经是个消逝在过去的人了，便让这个名字也消逝吧。” “从今天开始，我将兰枫的灵魂和记忆悉数保留，但我是兰柯佩尔，也只是兰柯佩尔，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全新开始。” “我是兰柯佩尔·佐思特nkopeer·zooster）。” 兰柯佩尔微笑着伸出手，递向阿米娅： “以后的日子还很漫长，就让我们继续我们的旅途吧，殿下。” “要做的事情，可还很多呢。” 阿米娅的眼里立刻流露出高兴的神采，一把握住了兰柯佩尔的手，说道： “嗯！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看到那个未来！” …… 最后寒暄了几句后，阿米娅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准备离开，站在宿舍门口的她最后看了一眼兰柯佩尔，还是有点担心地问道： “您……真的不要紧吧？” 回应她的是兰枫恢复阳光开朗的笑容： “嗯！没事的，记得帮我保密，然后就是早点休息吧，阿米娅。” 兰枫亲自将眼神变得轻松了许多的阿米娅送出自己的宿舍，微笑着对她说道： “明天我还约好了要给克洛丝开课呢。” 第492章 兰柯佩尔的训练小课堂 翌日。 a1三人组的宿舍。 啊……克洛丝睡得正香呢。 少女的兔耳一下一下地耸动着，口水流了半枕头。 多么宁静祥和的景象啊。 然而，克洛丝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枕边此时竟然足足摆了十几个闹铃——然后，它们一齐响了。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唔唔唔唔呀呀呀！！！” 躺在床上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克洛丝被这恐怖的“闹铃阵”当场应激反应从床上弹射起步然后翻下了床，仍有些惊魂未定地自语道： “发生什么事了？！罗德岛是发出什么警报了吗？”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床头旁边摆着足足十几个正在叮铃作响的闹铃。 “啊啊啊啊……好过分！！吓死我了！！” 克洛丝顿时噗叽一声坐在地上，揉着眼睛语气悲怨地说道。 “别怪我哦，克洛丝。” 一旁的米格鲁此时走到了克洛丝的旁边，摸了摸克洛丝的头，说道： “今天早上约好了要上兰柯佩尔先生的训练课的，能得到他的哪怕一节课对我们来说都是很不容易的喔，所以迟到可绝对不行。” 克洛丝揉了揉眼角的眼泪，回答： “真是的，米格鲁你居然还记得霍尔姆加德警备队里那种对付贪睡鬼的恶作剧呀。” “算了，这一次就原谅你了，毕竟和兰柯佩尔先生有过约定，不能……（哈欠）……不能迟到。” 吱—— 此时，宿舍门打开，早已经换好服装的芬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直冒热气的豆浆和煎饼，语气有力地对克洛丝和米格鲁说道： “早饭我已经买好了……现在距离九点还有小半个钟头，十分钟内吃完，就去训练场等兰柯佩尔先生吧。” “刚刚确认过了，兰柯佩尔先生会在7号训练场。” 克洛丝闻言，睡意也差不多散了，便也开始换衣服和鞋子，再接过芬递过来的早餐，和米格鲁一起吃了起来。 吃了早餐之后，三人整理下仪容，收拾了自己的装备，米格鲁拿起盾，芬扛起长枪，克洛丝背起弩，就出发了。 “……” 在前往7号训练场的电梯中，克洛丝双手一直攥着自己的衣角，无论是米格鲁还是芬都能看出来，她其实很紧张。 “没事的……就当做是一次特殊些的训练就好。” 虽然芬是这么安慰她的。 但是和一名萨卡兹人，尤其是血魔，还是血魔中的极强的一位训练，就算是芬她自己扪心自问，这种反应也是根本没办法消去的。 讲真，现在的兰柯佩尔，在罗德岛内都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传奇人物了。 不单单是种种贡献和事迹，还有可露希尔以及华法琳经常半开玩笑地说兰柯佩尔就是下一任血魔大君的继任者。 萨卡兹十王庭的其中一位王庭之主……这个称号的分量，对于萨卡兹有过些许了解的芬而言简直是一座不可望顶的高峰。 但她们也总有自己能做的事情的。 高峰存在，难道就不允许小草存在了吗？ …… 很快，a1小队的铁三角就抵达了位于罗德岛较下方区块的7号训练场——他们已经提前了快十分钟了，但兰柯佩尔还是已经提得更早在那里等待她们了。 今天的7号训练场中很空旷，兰柯佩尔已经申请包下了一上午。 这里按照需求，已经布设了大量由石膏和其他材料所组成的【模拟建筑物废墟】用来模拟有大量障碍陈设的环境。 这种环境一般在废墟巷战等恶劣地形中十分常见，是一种非常棘手的作战环境。 “好，这样一来，环境的模拟基本已经能够达到真实情景的90%……” 此时的兰柯佩尔正看着前方的训练场，两指摩挲着下巴，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们到了。” 看到克洛丝还有些踌躇的样子，身位a1队长的芬身形干练地往前一站，语气铿锵有力地对身前的兰柯佩尔说道。 “啊……你们也提前到了，好习惯。” 兰柯佩尔转身，看着芬、克洛丝，米格鲁三人，说道： “克洛丝，你往前面站一点。” “我收着气息了，你不会感受到太多压迫感。” 克洛丝这才轻轻往前走了几步——后面的米格鲁还一直在推她。 “您、您好……兰柯佩尔先生……” 原本懒洋洋，眯着眼偶尔有些腹黑的卡特斯此时临场时却紧张得不行，语气都有些结结巴巴。 “唉，不会吃了你的，现在深呼吸，平稳自己的气息，克洛丝。” “你大可以把我当成升级版的杜宾教官。” 兰柯佩尔看到克洛丝这样也能够理解，便先鼓励着克洛丝调整自己的气息。 “好……好的，兰柯佩尔先生。” 克洛丝先是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身体不再颤抖了，语气也平稳了很多。 毕竟正如华法琳所说，寻常的普通种族碰到血魔简直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小角跳兽碰到食肉牙兽一般。 她已经恢复得很快了，何况面对的是兰柯佩尔呢。 “请问我能从您这边学到些什么呢？兰柯佩尔先生？” 克洛丝最终开口如此询问自己，害怕终于开始转为了一丝期待。 “这个问题我抛回给你，你自己想从我这里学到什么？” 兰柯佩尔看着她眯起来的眼睛，语气平静地说道： “比如……力量、速度、反应力、耐力……等等诸如此类的项目，你觉得最适合你的是什么？” 克洛丝犹豫了一下，说道： “力量的话……我应该也没办法训练到多超脱我身体上限的水平，耐力的话……我觉得光靠一堂课应该也没办法提升多少……” “我选择……速度和反应力，兰柯佩尔先生。” “我想从这两方面……得到突破。” 兰柯佩尔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对克洛丝说道： “聪明的抉择，这正是卡特斯的强项，克洛丝。” 速度和反应力，是卡特斯和血魔共有的强项——但是这两个强项一个是普通的种族一个是萨卡兹古老血脉分支，其强度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克洛丝和兰柯佩尔，反应力和速度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这一节训练小课堂，既然兰柯佩尔费了那么多心思去布置，那么就代表它并非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即使是克洛丝，也是能从兰柯佩尔这里学到一些宝贵的技法的。 兰柯佩尔决定教习克洛丝血魔特有的三角回声定位和猎杀步伐——卡特斯的长耳具有敏锐的听觉，短距离冲刺和爆发能力也是强项。 虽然仍旧比不上血魔尤其是兰柯佩尔的水平就是了。 但一些简化版本的回声定位和身法，只要能够习得并勤加研习，在克洛丝的战场上肯定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毕竟不是谁都是兰柯佩尔要和那么多变态的对手打他娘的巅峰赛，克洛丝习得后在常规战场上已经是突破性的尖兵级别了。 “好。”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突然对克洛丝说道： “克洛丝。” 克洛丝立刻浑身一激灵，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 兰柯佩尔哑然失笑，对她说道： “用你背着的那把弩对准我的眉心，上真箭，然后发射。” 克洛丝吓了一跳，但还是取下了自己的弩，但还是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真箭太危险了……要不还是用训练箭——” 结果他突然看到兰柯佩尔只是左手往侧边一抬： “血铁。” 轰！！ 训练场的地面上突然破开，血元素和铁元素聚合而起，抬升出一把成人小臂粗细的黑红色长矛。 呯！！ 随后只听呯地一声，距离兰柯佩尔五六米距离的黑红长矛就朝着兰柯佩尔的位置爆射而来，而自己只是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嘭！！ 一下就打在了矛尖的侧面，血铁之矛顿时炸成了数截横飞出去，沿途撞碎了七八块模拟障碍，扬起了大片烟尘。 “虽然但是，感谢你的关心。” 兰柯佩尔甩了甩手，看着身形有些呆滞的克洛丝和后面的米格鲁和芬，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过我的实力我心里有数，只要我有心，你们目前所有人都没办法对我造成任何一丝伤害，哪怕是一丝伤害。” 克洛丝终于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锋利了起来——嗯，这才像样。 “那么，来了，兰柯佩尔先生——” 她抬手瞄准。 嗯…… 速度够快。 以一名出常规任务的狙击干员来说，这个速度足够优秀，手也很稳，显然她是真的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的。 拉弦，上箭，屏息，瞄准，扣下扳机。 嘣。 被拉到极致的弩弦失去了锁止器的束缚，将箭道上的弩箭用力击发，一支弩箭立刻朝着兰柯佩尔的眉心激射过来。 “……” 而兰柯佩尔只是偏了偏头，弩箭就和自己的眉心错位而过，射在了后面的一块模拟石块上，扎进去了大概三分之一。 “这是我要教你的第一种技法……” 兰柯佩尔将头转回来，看着克洛丝说道： “三角回声定位。” 克洛丝有些呆愣地点了点头，随后语气无比兴奋地说道： “如、如果我能学会的话……也能这么轻松地闪避这么近距离射过来的箭矢吗？” 三角回声定位通常是血魔的专属，卡特斯就算是能学会，也还是差了不止一筹，但兰柯佩尔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给克洛丝泼冷水，只是说道： “看你自己的反射神经能开发到多极限的程度了，即使赶不上我的程度，也必定会对你的反应能力有巨大突破。” 第493章 授技(上) “……这是反应力。” 此时，兰柯佩尔看着情绪已经明显变得兴奋地克洛丝，说道： “此外，还有的就是速度方面，给你的突破。” “我要教授给你的是萨卡兹血魔会使用的猎杀步伐。” “这一步伐不是什么有迹可循的武技，而是纯粹的速度堆叠和控制，然后可以随时在冲刺中进行急刹变位，调整身体的方向。” “血魔的肉身素质即使放眼整个萨卡兹族脉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其可怖的速度配合猎杀步伐，正是许多恐怖传说的来源。” 一旁的克洛丝已经在发抖了——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那么现在我给你演示一遍吧。” 为了能让克洛丝更主观地先体验一下，自然得和刚刚一样从最直接的视觉层面入手，兰柯佩尔只是屏气，随后双足发力一震！ 呯！！！ 克洛丝和芬还有米格鲁就看到兰柯佩尔的身形原地一炸，爆出一个浅坑来，然后就听得一阵风响，一道黑红血影正在眼前四处飙射。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每一次急刹变位，兰柯佩尔都会留下一个浅坑让她们看到自己的动作和行动轨迹，模拟出的地面、墙壁、水面、电线上到处都是这样的痕迹。 “这就是猎杀步伐，其实这个名字都是临时取的，就是血魔在猎杀时一般会采用的高效率行进方案，朴素实用。” 兰柯佩尔停下身形后，就落在克洛丝前面不过一米的位置，卡特斯女孩立刻噔噔噔往后连退数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唔哇哇哇哇哇……好、好厉害。” 一旁的米格鲁已经有点看傻眼了，一脸羡慕地举起手，语气怯怯地但还是很坚定地喊道： “我……我也有什么能学到的吗？兰柯佩尔先生？” 其实就连芬都忍不住了，也说道： “我也想请教您教授我一些技能。”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对米格鲁和芬说道： “肯定也会有你们可以学到的东西的，放心吧。”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远方传来一个欢快的女声： “兰柯佩尔先生！兰柯佩尔先生！” 自己和克洛丝她们扭头看去，原来是阿米娅正一边招着手一边朝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她的头顶侧边还跟着几架小小的无人机。 “啊……是阿米娅啊。” 面对阿米娅的到来兰柯佩尔也没有多少意外，自己只是指了指她头顶上的那几架无人机，问道： “这个是？” 阿米娅停下脚步，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是可露希尔小姐和稀音小姐之前合力开发的全景影像摄录无人机，想问一下您能否摄录成给干员们的教学影像。” 兰柯佩尔肯定是欣然应允，说道： “这自然没问题，倒不如说我还觉得缺了这个还有点可惜呢。” 吱嗡~ 头顶上悬停的几架无人机仿佛有人性一样高兴地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接下来，克洛丝。” 兰柯佩尔将视角转回到克洛丝这边，对她说道： “我会把三角回声定位和猎杀步伐一点一点掰碎来教授给你，你也要一点一点调整到最适合你自己身体的模式。” “不过我要事先说好，我的教授是很严格的，而且不允许中途退出，如果现在后悔，可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哦。” 克洛丝一听哪里肯呐，当即头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可能！我一定会学会您交给我的三角回声定位和猎杀步伐！” 能明显的听出来少女的决心，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对视一眼，不禁都报以微笑。 “那么我们就准备开始吧，场景已经准备妥当，人员也已经到齐。” 兰柯佩尔向前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身体的关节，对克洛丝她们说道： “克洛丝跟我来训练场地内部，然后米格鲁和芬坐在远处的观看席，阿米娅负责如果摄录影像，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请出手控制一下。” 阿米娅自然笑着回答： “没问题的，兰柯佩尔先生。” 其实她也是在观看席和芬和米格鲁她们一起的，毕竟稀音和可露希尔开发的全景影像摄录无人机基本上全自动化模板控制。 如果真要是出了故障，报给的也是工程部的可露希尔——哈哈，她可真是个大忙人呢。 “……” 没有再拖沓，按照要求，芬和阿米娅她们来到了边缘的观看席，而克洛丝和兰柯佩尔则来到了模拟战场的中央位置开始教学。 …… “发力时背不用打得太直……微微驼背的感觉……左脚往后四分之一步，右脚往后半步……对，重心下压，给人一种可以随时迸发出来的感觉……” “对，即使是冲刺过程中，膝盖也需要放松，这一步非常重要，因为这并不是纯粹的跑步，你要随时进行变向挪移位置……” “错了！错了！腰一定要和腿同步运行，不然你下半身要已经开始侧转向，你的上半身就要栽出去了！重新再来过！” 首先是最初步的教学，从掰碎的动作解析开始。 根据克洛丝本人的意愿，兰柯佩尔先教授她的是猎杀步伐。 这一步克洛丝其实学得很快，已经非常快了。 但是，这毕竟是兰柯佩尔以血魔的身体素质施展的，克洛丝在这过程中也少不了慢慢地简化调整成最适合自己的模式。 自然，也少不了跌倒和摔跤了。 但，克洛丝的韧性可没有想象中来得脆弱。 来自雷姆必拓的克洛丝跟芬和米格鲁一样，之前受训于哥伦比亚霍尔姆加德警备队。 从小性格就不愿意强出头的克洛丝，在训练中显露出了与众不同的射击天赋。 当克洛丝在战场上寻找到了优势地形，她会使用擅长的弩，从队友的掩护中抓住每一次射击的机会，她是芬和米格鲁信任的射击担当。 事实证明，克洛丝也并没有让信任她的人失望过。 “……克洛丝，你能学会的，加油。” 卡特斯女孩不断地给自己鼓劲，她也深知这堂课来之不易，仅仅只是初步的教学，克洛丝就已经能够体会到自己身体产生的变化。 而在初步习得了动作之后，兰柯佩尔就开始一对一教她进行实际层面的应用。 自然，时间也过得很快，嗖嗖嗖几小时就过去了。 此时，已经来到了中午约莫十二点多，兰柯佩尔也联系了阿米娅，麻烦让她再把训练场包一个下午，以进行三角回声定位的训练。 吱嗡……吱嗡…… 天空中还飞着三架全景影像摄录无人机，从各个角度进行拍摄，这些经过剪辑处理之后都会做成给其他干员们观看的训练素材。 “很好，你已经初步入门了。” 兰柯佩尔看着气喘吁吁但难掩兴奋的克洛丝，说道： “向我展示一下你的成果吧，然后就可以去吃午饭了，下午我们进行三角回声定位的练习。” 克洛丝早就想展示一下了，当即迫不及待地说道： “没问题，瞧我的吧！兰柯佩尔先生！” 她身形立刻下压，重心下沉，预备动作非常标准，让兰柯佩尔暗自点头。 “【深呼吸】——哈呀！” 兰柯佩尔看着克洛丝，疾步爆发冲刺的同时，身位不断切换，先是平地，然后变向侧旋身踏上了一块凸起的石头。 啪嗒啪嗒！ 随后克洛丝再次变向，从这块石头迅速切换到另一块石头上——随后踩着一座模拟建筑物表面凸起的钢筋和内陷借力继续往上。 嗖嗖嗖—— 在即将登顶的那一刻，克洛丝双足发力一蹬，一个后空翻从建筑物表面离开，切换身位直接一步踏上了旁边的电线杆上的电线上。 “唔……唔啊啊啊！！” 当然，以她的能力不尚不足以在电线上久站，何况还是这种极速落地，克洛丝摇晃了几下还是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就要往下栽落。 “呀！克洛丝！” 在远处看着的米格鲁当即就喊出来了，此时克洛丝往下坠落的距离足有七八米高，要是头着地的话，肯定要出大问题了。 “没事的米格鲁，兰柯佩尔先生会处理好。” 一旁的芬轻轻拉住了米格鲁的手，语气平稳地对她说道。 噗啪。 如芬所说，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发生呢，兰柯佩尔自然会闪身上前，适时地在下面一把抱住下落的克洛丝的。 “进步显着啊。” 兰柯佩尔放下怀里的克洛丝，笑着对她说道： “你的身法比起我来感觉更飘逸些，看上去和炎国小说里的轻功差不多，不过若是在战场上，还有些赘余的动作可以剔除和优化。” 克洛丝喘了口气，询问道： “我……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好？” 兰柯佩尔哑然失笑，拍了拍克洛丝的肩膀： “不，你做得远超我的预料——你大可以算算时间，你从零开始学习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就入了门，天赋属实优秀。” “而且你还这么努力，根本不怕吃苦，日后你肯定能精进到新的高度的，别心急……你已经做得够好，真的够好了。” 对学生而言，有正反馈的教学往往能让他们提起非常高的兴致，看到兰柯佩尔如此认可自己，克洛丝不禁握了握拳头，语气高昂地说道： “明白了！感谢您的授业！老师！” 闻言，兰柯佩尔的身体颤了颤，随后恢复过来，说道： “嗯！你也是个……优秀的学生。” “现在吃饭去吧，难得的中场休息时间，下午我们来进行三角回声定位的练习。” 第494章 授技(下) 中午吃的很简单，芬去买了几份打包好的烤肉拌饭。 虽然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训练，克洛丝体力消耗很大，饿得不行，但是吃饭时仍然没心思去品味多少味道，一心思只想着下午的课。 一旁的米格鲁眼神很是羡慕，而芬都没能避免，不过兰柯佩尔已经承诺过在克洛丝的课程结束时也会教授她们一些有用的知识。 “吃……吃饱了……兰柯佩尔先生……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下午的课？” 看着嘴都还没来得及擦就迫不及待询问自己的克洛丝，兰柯佩尔的嘴角抽了抽，这也太热情了，回答道： “放心，教到你会为止，吃了饭就别马上剧烈运动了，擦擦嘴，休息半个钟头我们再开始。” 这时的克洛丝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嘴角都还沾着饭粒和油花呢，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当即背过身去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抱、抱歉，我马上就去休息……！！” 她迅速跑掉了呢——甚至步伐还有一部分猎杀步伐的影子。 “哈啊，真是年轻有活力……挺好的。” 兰柯佩尔两指摩挲着下巴，看着克洛丝的背影，微微颔首，自言自语。 …… 当然，无论多度秒如年，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也只是三十分钟而已，很快也就过去了。 兰柯佩尔也又和克洛丝来到了模拟战场的中央，猎杀步伐克洛丝已经入门了，那么接下来下午要教授给她的就是三角回声定位。 哈哈，这一技能可不得了。 三角回声定位。 以声音的发生源的xyz三轴进行空间领域的声源点三角确认，并以回声和空气的震动确定运动轨迹以定位路径。 这一技能如若习得，在完全没有任何战术装备的情况下，在极端黑暗的条件中，失去视野也能第一时间分辨出各种声音。 兰柯佩尔这一技能如今已经至臻化境。 即使是近距离射来的强弩，他也可以偏头躲过，如果开启蒸血进一步增强五感，徒手掐握已经宛如呼吸般自然。 正如自己一开始所说的，现如今，寻常的敌人已经很难再给自己造成哪怕一丝威胁了。 …… 三角回声定位不同于之前的猎杀步伐，不需要剧烈运动——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极其苛刻的精神力集中到听觉方面。 这毕竟是很抽象的概念，兰柯佩尔亲手和克洛丝一起调整了她耳朵最合适的聆听角度，随后开始细细告知她一系列定位的要点。 三角回声定位是直接从空间层面感知声音的发生源并直接反映到脑内，如果有必要再驱动身体进行本能反应的超级听觉技术。 例如从听到弩箭激发——感知到弩箭位置和运动轨迹——驱动身体进行闪避，这一系列动作实际上是一气呵成没有间断的。 这一听觉技能实际上比猎杀步伐还要难学，克洛丝哪怕能从这里学到三成走都是血赚，哪怕一丝没学到兰柯佩尔也毫不意外。 为了不断地激发克洛丝的听觉系统，兰柯佩尔便先从最简单最基本的掷石开始。 先是以小力度地投掷在克洛丝身边，后来是大力度地开始往克洛丝的身体上投掷。 虽然兰柯佩尔尽量选择了相对较软的材料，但是无论如何速度带来的冲击是实打实的，撞击到了，剧痛也是不可避免的。 “真是努力啊……克洛丝小姐。” 此时的阿米娅通过远程屏幕看着被大量石头打得上蹿下跳的克洛丝，不禁有些心疼带着敬佩地感叹。 “呼啊……呼啊……” 此时的克洛丝已经浑身灰尘，左半边的脸颊被一块石头擦过，带起了一道不断淌血的口子，但她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就继续投入了训练。 “优秀的天赋……并且配上了优秀的毅力。” 兰柯佩尔此时捡起了一块纺锤形的石头，甩动手臂轰地一声就朝克洛丝飞掷过来： “你让我刮目相看啊，克洛丝，加油。” 嘭！！！ 克洛丝这一次直接腰身后摆，石头擦着她的额头掠了过去，砸在后面的一块模拟障碍上，粉碎。 …… 石头越来越多。 兰柯佩尔的力量越来越大。 克洛丝也越来越熟练。 声音。 声音是怎么发生的，怎么运动的。 现在克洛丝已经找到了点，然后再循点捕线，再由线至面。 很快，数个小时又过去了，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半左右，克洛丝扶着身体，她旁边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凹坑和擦痕。 “很好，真没想到……三角回声定位，你也入门了。” 兰柯佩尔点点头，语气认可地说道。 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兰柯佩尔已经将技术传授给了克洛丝，接下来就靠她在日后的岁月中慢慢精进和巩固了，不过现在她已经学得有模有样。 克洛丝其实天赋真的很好，兰柯佩尔教学起来，她时常一点就通，自己也轻松。 “呼……谢谢您……教我这些……兰柯佩尔先生。” 克洛丝喘着气，从她的眼神和身姿还有语气来看，完全和之前不同了。 “好，今天的授课就差不多到这里了，该教给你的也都教了，现在我们进行最后一项，那就是课后的小测验。” 兰柯佩尔看着克洛丝，说道： “要休息一下吗？还是趁热打铁直接继续？” 克洛丝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对兰柯佩尔说道： “继续！我刚刚已经……恢复得够久了。” 兰柯佩尔轻轻颔首，说道： “也好，测试好了再好好休息，没什么挂碍了。” “测试的内容不复杂，我现在开始召唤我的造物来对你发起攻击——而你要尽可能撑过我的这一波攻势。” “都是远程攻击，而你要将猎杀步伐和三角回声定位结合起来，进行闪避……不过是初次测试，不会太难，放松心态，冷静应对。” 克洛丝将弩背在背上，语气有力地回答： “明白了！请开始吧！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示以赞许的眼神，随后猛地右脚往地上一跺！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兰柯佩尔的身后方圆三十米的地面如同地龙翻身般碎开，血元素和铁元素不断地聚集，一柄柄长矛破土抬升，瞄准了克洛丝： “血铁之矛九十九连发！！！” 嗖嗖嗖！！！ 一柄柄黑红色长矛不断地迸发激射，朝着克洛丝的位置不断射过来——当然，长矛尺寸是缩水的，只有一半手腕粗细，并且前端是钝的。 发射出的速度兰柯佩尔已经减缓了，发射的频率，兰柯佩尔也在控制，不至于一下子过于集火，一般是三连或者五连齐射。 此时，兰柯佩尔身后的地面已经转成了弹仓，打完为止。 “喝啊啊啊——” 克洛丝在长矛的间隙中不断地翻腾穿越，用出了各种战术动作，在掩体中穿梭。 嗖嗖嗖唰唰唰——！！ 很快，眼瞅着弹仓打完快一半了，掩体和地面毁了一大片，愣是没碰到克洛丝一根毛。 “铁锤！！” 兰柯佩尔这时又甩出了十几把铁锤——长矛的力度不足以贯穿掩体，但铁锤不一样，一发下去这里的模拟障碍没一个能扛得住的。 轰啸—— 铁锤飞行的速度要更慢，声音区别也明显，一旦铁锤飞过来，克洛丝就立刻撤开掩体——然后她原本所在的位置连带掩体就变成了一个大坑。 “好样的反应速度，比我预想中你进步地还要快！！克洛丝！！简直天生就是这块料！！” 兰柯佩尔看着克洛丝简直大为惊叹，一天一节课能到这种程度，由不得不让自己惊叹。 嗡…… 很快，自己身后的“弹仓”已经全部清空，而自己最终瞄准克洛丝的位置，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铁线花！！” 呯！！！！ 萨卡兹巫术的锚点被瞬间激活，克洛丝前方的地面上，铁元素立刻凝聚后绽放，宛如一朵花朵般朝着四周铺开。 只是，兰柯佩尔刻意地控制了铁线的参数，让它的速度变慢了一些，直径变得更粗，一些运动轨迹变得更有突破的空间。 被打到的话，也就是身体表面会出个红印子，皮肉伤，否则的话，常规版本的铁线花下去，一个克洛丝估计就要变成一地克洛丝了。 “左边三米，右边五米，正前方，七米，九米，十二米，十四米，侧后方两米，七米……好多……好快——” 尽管克洛丝已经用三角回声定位听出来了所有铁线的位置，猎杀步伐也尽可能地施展出来——但是卡特斯的身体终究还是有其局限。 但，克洛丝，你要突破这个局限，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点点。 “左边，右边，正前方，下压，旋身，滚翻，滑步，侧闪，跳跃——！！” 已经很优秀了，在这一弹指顷的片刻工夫，克洛丝已经找到了所有铁线活动路径上一条较为安全的逃脱路线，立刻飞身穿梭起来。 噗噗。 但没能避免地还是挨了两下，一下在左肩膀，一下在右小腿。 “唔呀！！” 克洛丝一下就被破坏了平衡，整个人高高地朝前方扑了出去，摔在地上，滚了将近十圈，才停了下来，已是一身的尘土和擦伤。 “克洛丝……” 一旁的观战的米格鲁很是担心克洛丝的状况，但芬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克洛丝不会这么轻易就倒下的。 毕竟芬很明白，克洛丝认真起来，可是比谁都要顽强。 “如果你能全部躲过一次铁线花的所有铁线，你的三角回声定位配合猎杀步伐就基本上已经合格，接下来就能靠你自己去巩固和创新了。” 在横亘倒塌的乱石旁，十几道铁线宛若蛛网般凌空缠绕，而兰柯佩尔则踩在铁线上，居高临下缓缓踱步，对底下的克洛丝说道。 “唔咳……咳咳——！！” 克洛丝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擦了擦嘴角，抹了把脸上嵌着的碎石子，说道： “我……不会放弃的……！！” 她本想再坚持着站起，但是一连三次都没有成功，还是噗哒一声半跪在地上。 她的意志无可动摇，但兰柯佩尔明白她体力已经濒临极限，再这样下去反而会起反作用。 而且这么频繁地驱动大规模的源石技艺，尽管是缩水版本的，自己也差不多得歇一会儿了。 “已经很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于是，兰柯佩尔闪身上前，搀扶克洛丝将她用力带起来。 第495章 与克洛丝的谈心 “克洛丝！克洛丝！” 此时，三架全景摄录无人机已经返回了阿米娅旁边，而芬、米格鲁、阿米娅三人也从观看席中离开了，招着手往自己的方向跑来。 “啊……队、队长……” 满身脏兮兮的克洛丝看着跑过来的芬，仍然微笑着说道： “我……很努力……我也能是……能……做到的嘛……嘻嘻。” 米格鲁看着浑身伤痕的克洛丝，眼神很心疼，但想到克洛丝的收获，最终只是轻轻拥抱了一下克洛丝，没说什么话。 “辛苦了，克洛丝。” “实话实说，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作为鼓励和奖励，想吃些什么，今天我请客。” 芬很是干练而大气地对克洛丝说道。 “啊……我想吃奶酪蛋糕，队长~” 克洛丝身体软趴趴的，语气也十分绵软地对芬说道。 “好……我和米格鲁去给你买。” 芬揉了揉克洛丝的兔耳朵，微笑着说道。 “对了，我记得罗德岛上新开了一家了拉特兰最有名的甜品连锁店……店主老先生可是个放眼整个拉特兰都有数的萨科塔甜品大师。” 就在这时，旁边的阿米娅看着芬，说道： “我带你们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给我们打个折呢，嘿嘿~” …… 于是，芬，米格鲁还有阿米娅三人都暂时辞别了兰柯佩尔，此时，偌大的训练场地里，就剩下了兰柯佩尔和克洛丝两个人。 “呼啊……真累……” 此时的克洛丝仰躺在石阶上，抬起的右臂挡着眼睛，喘着气，语气疲累地说道。 “克洛丝，你的眼睛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只开了一条缝？” 兰柯佩尔也注意到克洛丝的确如自己了解中的那样，一直是眯着眼睛的，在和自己训练时也没怎么睁开过，便如此询问道。 “啊……其实矿石病带给的能力是感知增强，不过有时候过分依赖视野会让我精神上疲困，眼睛只开一条缝的话，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啦。” 克洛丝拿开手臂，扭头看着自己，笑嘻嘻地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想看我的眼睛吗？没问题的哦。” 说着，克洛丝就睁开了眼。 而克洛丝睁开了眼睛后，是一对非常漂亮的翠绿色的眼瞳，和阿米娅使用斯托拉斯的权能之后眼瞳的颜色一样。 瞳孔的中央有一个醒目的白色菱形图案。 “啊……真是漂亮的眼睛。” 兰柯佩尔看着克洛丝的眼瞳，真心实意地赞叹道，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一桩心愿了。 “诶嘿，谢谢夸奖啦~” 克洛丝说完就又把眼睛眯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兰柯佩尔说道： “谢谢您今天教给我的技法，这样的话以后在战场上能做到的事情就更多了。” 而兰柯佩尔闻言却突然没有多少高兴的想法了，只是平静地坐在一边，无言。 “诶？兰柯佩尔先生，您怎么了？” 此时，看到兰柯佩尔的表情后，克洛丝有些惊异地问道： “是我哪里表现得还不够好吗？” 不……克洛丝表现得够好了，甚至是无可挑剔的水平。 “没什么。” “只是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把人送上战场，可是好像无论在那个世界这种情况都无法避免地会发生，就当我天真吧，唉。” “不过也确实这是我一开始的目的，希望你在战场上能做到更多事。”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决定换个新话题，询问克洛丝道： “克洛丝，你是为了什么而战呢？你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战斗的意义有许多种的，有的为了生存，有的为了金钱，有的为了信仰，不过兰柯佩尔还是想了解一下克洛丝自己的想法。 “战斗的意义吗……” 克洛丝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叙述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的来历其实不算怎么好……别告诉别人哦，我有时候很羡慕a4预备行动组的玫兰莎小姐。” 兰柯佩尔其实很了解玫兰莎，因为这是明日方舟开服以来自己最常用的近卫干员之一，她的家境其实非常优渥。 玫兰莎出生于维多利亚王国首都伦蒂尼姆，其父为从事大宗香料贸易的商人，并经营数家香料加工工厂。 其母为其家族品牌直销店负责人，负责经营以伦蒂尼姆为中心的香薰品牌旗舰店。 受父母影响，玫兰莎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香料知识，常协助父母开发新的香薰产品。 这一点就能看出玫兰莎其实生在富裕阶层，是不折不扣的上等人。 学生时代的玫兰莎就读于威塞克斯私立中学，在各项学科中均取得优异成绩，但因其寡言少语，不善沟通的性格，玫兰莎从未成为众人的焦点和核心。 在缺乏朋友的环境下，玫兰莎并没有选择积极改变自身性格，而是在父母的安排下，投入进上层社会的学识培育活动中，包括美术、文学、诗歌等。 毕竟在维多利亚的传统社会中，对于一名完整的上层社会女性而言，这些艺术修养是她们道德教育的重要一环。 除此以外，为了改善羸弱的体质，玫兰莎在父母的安排下开始学习击剑等上层社会流行的运动项目。 在感染者危机爆发后，玫兰莎成为感染者的一员，并在父母安排下接受了罗德岛制药提供的医疗方案，随后转入罗德岛接受治疗。 逐而成为了预备行动组a4的核心，担任队长一职。 这一人生轨迹如今与克洛丝一样虽然都落在了罗德岛，但是之前可截然不同。 “对不起，但真的会发自本能地不经意流露出羡慕的想法，最初的时候偶尔我还会在宿舍里睡不着抓头发呢。” 克洛丝坐在兰柯佩尔的身侧，双手环抱着小腿，语气复杂地说道： “我啊，还没加入罗德岛前，受训于哥伦比亚霍尔姆加德警备队，后来正式成为了里面的其中一名新人队员。” “只不过哥伦比亚霍尔姆加德警备队这个名称听起来像模像样，但是招募的都是一些出身低微，干着些脏活累活的底层人。” “因为我们嘛，死了也没什么两样，据说每个队员下边都有至少三四个替补。” “唯一的优点是工资还不错，能养活我的父母顺便有一点对未来的念想。” “那时呀，在警备队里，我总是笑嘻嘻的，可那只是我的一部分，不过……我想……我也可以一直这么笑下去。” “但是在感染了矿石病、受到了歧视的时候，我第一次情绪爆发了，将警备队的人员好似暴风般地怒骂了一通。” “事后想想，克洛丝，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只是，我那时开始明白，我战斗的意义一定有一部分是不让像我的矿石病感染者遭到歧视，然后我就和米格鲁还有芬一起离开了。” “为了给自己，米格鲁还有芬找寻生存下去的办法，我偷偷地四处搜集情报，找到了名为罗德岛的新归宿。” “但在那过程中，我和芬还有米格鲁都吃了很多苦，很多很多，毕竟绝大多数政治实体都不欢迎感染者入境，许多非感染者听到感染者一词也闻之色变。” “矿石病在那时带给了我强大的感知能力，那时我在罗德岛上看到了大家都在为同为感染者的同胞们努力，便也想着自己要为大家做些什么。” “我很渺小，但……至少试试看也好啊。” “我想这就是我战斗的意义了吧？” 克洛丝说完，耳朵摇动了几下，扭头看着兰柯佩尔，询问道： “那兰柯佩尔先生又是为了什么而战呢？” 兰柯佩尔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切除这片大地所有的病灶而战，这是我自诞生以来从未改变过的目标。” 克洛丝听完噗嗤一声笑了。 “乍一听好像是个大而空泛的目标嘛。” “就像是某个政治家会在上台前打的腹稿，而且是三流水平，哥伦比亚的刚上任的新手政客听了都会摇头的那种。” 克洛丝先是这么说道，随后看向兰柯佩尔，继续开口： “可如果是兰柯佩尔先生的话，我愿意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毕竟我之前已经领取了定制化的矿石病疗愈方案，虽然还无法得到根除，但是对身体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 “我了解过，您可和博士一样，是大功臣呢。” 而兰柯佩尔这时眼神放得很低，没有回答，这让克洛丝有些担心地问道： “兰柯佩尔先生，您在想事情吗？” 兰柯佩尔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只是我也在想，这片大地上发生的事，暴力无处不在……” “有时候先得到战斗的意义再去战斗，大概是件非常幸运的事吧。” 克洛丝听了之后，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兰柯佩尔也没再说些什么，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克洛丝~奶酪蛋糕买回来了！！” 不过就在不到十秒钟后，带着克洛丝喜欢吃的奶酪蛋糕的芬和米格鲁已经招着手回来了，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小跑过来的阿米娅。 “唔啊……奶酪蛋糕~” 看着跑过来的芬和米格鲁，克洛丝的眯起来的眼睛都仿佛迸出了小爱心。 “今天买的可是拉特兰最有名的甜品店进口的招牌高级货，去了芬一礼拜的工资呢。” 提着蛋糕的米格鲁对克洛丝说道。 “诶嘿~谢谢队长，以后我一定会认真努力~嘿嘿~” 而克洛丝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克洛丝，你今天表现很棒，学习能力远超我的预期。”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兰柯佩尔也站起身来，笑着对克洛丝说道。 “那明天还要继续吗？兰柯佩尔先生？” 克洛丝同样站起身子，语气尊敬地询问自己。 第496章 十五日之后的战约 “明天不用继续，技法我已经教授给你了，而且你也有了一定的熟悉程度，接下来，我会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去自己巩固练习。”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最终决定道： “今天好好休息，接下来会是一段全凭自觉的苦日子（其实这也有兰柯佩尔想让克洛丝能够稍稍摆脱一下懒惰神经的控制）。” “接下来的训练强度和时间，完全由你本人控制，我不会再插手。” “不过，我明天会委托罗德岛的工程部尽快造出一批模仿我造物攻击的训练设备来给你使用。” 克洛丝虽然有一点失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其实看旁边芬和米格鲁的眼神……自己也知道，她们肯定会监督自己的。 那种可怕的闹铃阵……克洛丝可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但你巩固练习半个月后，可不意味着就没后续了。” 可就在这时，兰柯佩尔话锋一转，语气非常严肃地对克洛丝说道： “半个月后，克洛丝，你要和我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实战。” 此话一出，无论是克洛丝还是芬还有米格鲁，全都愣了几秒钟。 “诶？！和兰柯佩尔先生……实战？！” 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克洛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训练和实战可根本不是一回事——兰柯佩尔的实力和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是的，实战。”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再次肯定了这个决断，这让克洛丝明白这根本不是开玩笑的。 “放心，兰柯佩尔先生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的，这也正好检验克洛丝你的学习成果。” 一旁的之前才和兰柯佩尔实战训练过的阿米娅肯定也知道兰柯佩尔会控制强度，所以上前拍了拍克洛丝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 “但克洛丝是弩手，狙击干员，负责的是远程火力输出，不像我拥有远距离中距离近距离多种切换战斗距离的手段。” 兰柯佩尔又看向克洛丝身旁的米格鲁和芬，说道： “所以半个月后，是你们整个a1三人组与我的对决。” 不同于有些吓到的克洛丝，米格鲁是有些愣住了，而芬则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上前说道： “正有此意，半个月就希望兰柯佩尔先生指教了。” 而克洛丝这时拉着芬的胳膊说道： “诶？！很难赢的吧？！不……是根本赢不了的吧？！” 芬转过头，凝视着克洛丝，说道： “感到不安和恐惧是很正常的，但没有必要过于质疑自己。” “而且，你其实握着弩的手在颤抖，对吧——不只是因为害怕，其实还有被裹挟的兴奋。” “像是兰柯佩尔先生这样的强者，平常人想要被授课和对决，必定要付出高额的代价，我们已经算是十足十的幸运了。” 而米格鲁也反应过来，语气坚定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兰柯佩尔先生，我们半个月之后一定会尽力的！” …… 时间不早了，但在临别前，自己也还是如约传授给了芬和米格鲁一些技巧。 芬是手执长枪的冲锋手。 兰柯佩尔能教她的其实不多，而且她的作战风格已经调校为了最适合她的模式，沉着，稳重，但从不拖沓，直来直往，不过也都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所以过度干涉改变反而不妥，兰柯佩尔就纠正了她原有的一些发力姿势上的错误和提出了一些更优化的见解，讲述时，芬经常若有所思地点头。 而米格鲁是握着盾牌的重装干员。 得益于曾经和爱国者先生麾下的盾卫讨论过一些训练战术，兰柯佩尔就摘了一些爱国者的盾卫们使用的一些强度较低的动作和易于完成的战术悉数传给了米格鲁。 当然，阿米娅也没忘了在旁边记录，毕竟这些可都是宝贵的经验，不光光是克洛丝，芬，米格鲁，也会有更多干员从中受益。 夜间。 今天晚上基本没有什么乌云，双月皎洁的光芒轻柔地如同帷幔般垂下，站在舰桥上吹吹晚风，也是一件享受的事。 兰柯佩尔和阿米娅一起去食堂吃了个饭之后，就在舰桥上吹了一会儿晚风，就和阿米娅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阿米娅，你又跟昨天那样和我回宿舍了。” 兰柯佩尔将定制化的干员制服换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活动着手腕，语气轻盈地对阿米娅说道： “放心吧，殿下，如我昨天晚上说的那样，我已经恢复了。” 站在兰柯佩尔后方的阿米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我明白……我只是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您的那个世界的事情。” “比如您之前和我提及过的，那个世界并没有源石，而是靠着别的能源，比如说核能为动力来进行运转的……” 看得出来，阿米娅只是抱着纯粹的求知的好奇心，兰柯佩尔吁了口气，转身，决定满足阿米娅的请求： “好啊……那我来和你讲讲吧，殿下。” “我的那个世界也有一些有趣的事情……” “在我穿越前的世界，叫做地球，那里不同于泰拉大陆，天上挂着的太阳和泰拉大陆差不多，而月亮的话只有一个。” “那里也同样分不同的国家，不过有一部分和泰拉大陆的一些国家很相近。” “比如说英国，英国工业革命的顶点时期，正是‘维多利亚时代’，和这里名为维多利亚的国家非常相近。” …… 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再一次并排坐下，随后就是兰柯佩尔开始细细为阿米娅叙述关于自己穿越前的那个世界的种种。 阿米娅也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精神去倾听，有时也会询问自己一些问题。 比如说……现在和阿米娅，谈到了那个世界的……战争。 这是永远无法避免的历史。 “兰柯佩尔先生，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战争……原来也是那般残酷……” 听到种种战争带来的悲剧后，阿米娅眼神很悲伤地开口说道。 “是的……只要有人存在，就会有战争。”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如我昨天所说，资源的分配、阶级的颠覆、封建的破碎、宗教的对冲，思想的排异……乃至最纯粹的……以战争为享乐的狂人，永不缺乏……战争。” 阿米娅闭上了眼睛，随后询问道： “您说……那个世界的战争……经常用到……枪械？” 兰柯佩尔对阿米娅说道： “是的，枪械。” “在你们的这个世界，有一种相仿却又不尽相同的造物——铳。” 阿米娅点了点头，铳械作为这个世界的一种基本武器，她也是很了解的，几乎萨科塔是人手一把铳，但除了萨科塔人，以铳作为武器的种族很少。 “虽然武器的构造和开火时的杀伤原理很相近，但是本质的驱动力是不同的——铳械的蚀刻弹是以源石动力去激发的。” “其本质应该算是把蚀刻弹推出去的一种枪型法杖。” 兰柯佩尔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枪械则是以气动力、火药动力为主动力，用高压喷气或者撞针激发子弹底火进行发射。” “当发射时，击针激发火帽（底火），而底火迅速燃烧引燃药筒（弹壳）内的发射药，发射药产生瞬燃，同时产生高温和高压。” “再将弹头从药筒内挤出，这时的弹头在发射药产生的高压的推动下，向前移动，受到膛线的挤压，产生旋转，最终被推出弹膛。” “这种枪械……在我们那个不分种族的世界……每个人都能用。” “所产生的……是非常扭曲的力量体系。” “一个七八岁的瘦弱小男孩，只要得到一把手枪，可以轻松放倒一个苦练十几年的武术家或者满身肌肉的大力士。” “枪让手执它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在射程之内……均一视同仁。” 阿米娅已经能够联想到，如果这个世界的铳械无论种族和男女老幼，每个人都能使用的话……也将会是一场巨大的变革。 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就这么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名为【现代】的最后一些事。 不过，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让我们切换视角，来到克洛丝、芬、米格鲁的宿舍。 “唔啊啊啊啊……明明很困，但是根本睡不着啊……” 此时的克洛丝躺在床上，已经翻来覆去坐起来十几次了，眼眶红红的，但是罕见地这个点了，居然一点困意都没有。 “唉……我也……” 一旁的米格鲁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 “一想到半个月之后和兰柯佩尔先生的对决就兴奋得不行啊……” 其实，就连芬都没能睡着，但作为a1铁三角的队长，她还是尽可能地劝慰道： “早点睡吧，真的，不然明天我们全都顶着黑眼圈……芙蓉又要嚷嚷给我们做健康餐了……” 一听【芙蓉的健康餐】这些个字眼，包括说话的芬在内的几个人齐齐打了个寒颤，顿时都钻回了被窝里，紧紧闭上眼睛。 嚯……没想到这招还挺奏效，这几人居然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不过嘛…… “芬……去……牵制……从侧边进行……迂回……（手指抓住被子）嗯……这种战术……一定……一定可以……” “米格鲁……左……左边……咕……用盾牌……砸……砸兰柯佩尔先生……用力……砸……（沉闷的呼噜声伴随手用力往下摁的动作）” “克洛丝……真厉害啊……一次能……射出几千支弩箭……这一下……谁也……谁也没地方躲了，唔（轻柔地呼噜声）……” 当然，以上内容，均为梦话。 今夜，也是个有意思的夜晚呢。 第497章 委托，然后偶遇雪雉(上) 翌日。 兰柯佩尔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哈啊……得先去委托可露希尔制造我昨天给克洛丝训练的那种训练器械来才行。” 起来第一件事，兰柯佩尔自然就是准备找可露希尔进行委托，制造出昨天的那种模拟自己攻势的训练器材出来。 这样的话……以后不只是克洛丝，也许一些其他干员也能使用。 于是，自己在宿舍里随便吃了一些水果和酸奶，便披上罗德岛干员的制服出门了。 ……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半个钟头前。 罗德岛工程部，可露希尔的办公室内。 这里现在有两名干员，一名是工程师可露希尔，一名是个子略高于阿米娅，灰白色头发，长度完全盖住了肩膀下十几厘米的黎博利女孩。 她的眼睛是十分好看的橙红色，然后从衣着上来看，很有哥伦比亚科技实验室（代表为莱茵生命）的那种科技设计风格。 她的腰间佩着一把线轮，直接连接到背后背着的钩锁枪上。 “……” 此时，黎博利女孩正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面前的可露希尔说出一个结果。 “好了，我查询过物流了，那边已经揽收了。” 没让黎博利女孩等待太久，可露希尔就将视线从电脑上挪开，重新聚回到眼前的黎博利女孩身上。 “啊……真的……真的已经投出去了吗？” 黎博利女孩有些不敢相信地询问道。 “嗯，今天早晨刚起来，我就把直接打印好的论文交给了信使，他一拿到就走了，接下来就看审稿人什么意见，期刊给不给你过啦。” 可露希尔笑着对那名黎博利女孩说道。 “唔啊……谢谢！谢谢可露希尔小姐——不！是可露希尔导师！” 那名黎博利女孩当即语气都不利索地连连道谢。 “别！这其实基本都是雪雉妹妹你的劳动成果，说这话太抬举我了，导师我可真算不上。” 可露希尔闻言连连摆手，说道： “至少在你研究课题所在的这个领域里，我真没资格指导你，最多就帮你理理思路。” 那名黎博利女孩自然就是干员雪雉了，她语气仍然感激地说道： “唔……可是写论文这件事是可露希尔小姐提议的！” 可露希尔语气理所当然地回答： “埋没了你这样的人才就太可惜了嘛。” 而雪雉仍然不依不饶地说道： “可……可是可露希尔还指导我论文应该怎么写！” 可露希尔满不在意地回答： “毕竟是你人生中的第一篇论文，支持一下也是应该的。” 雪雉又继续开口说道： “可是，可露希尔小姐昨晚还帮我做了最后的修改和润色！” 而可露希尔这次闻言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哈啊——雪雉妹妹，你说这个的话……我可就不困了。” 雪雉闻言愣了一下： “啊？” 可露希尔继续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是自学成才，之前一直在埋头搞研究，也没接触过面向期刊的论文写作。” “可你把我写成论文的第一作者干嘛？诱骗我剽窃你吗？” 雪雉语气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以为作者顺序不要紧的，为了表示感谢，就……” 可露希尔捂脸回答： “很要紧，我是通讯作者，请把我写在你自己的名字后面，谢谢。” 此时的雪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发出呜呜的声音。 “还有标点符号错误，小标题层级错误，引用也不标清楚，一股脑把参考文献堆在文末......” 可露希尔揉着眼睛，语气哀怨地说道： “要是下一篇论文还写成这样，我就要收润笔费了！一个字一千龙门币！” 一旁的雪雉此时已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最后……雪雉妹妹（长长的哈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我交……手写稿？” 可露希尔显然昨晚通了宵，哈欠连天地对雪雉说道： “现在已经没有期刊收手写稿了，我前半夜把文字部分录进去改好了，后半夜一直在把你画的各种图原样弄到打印稿上去。” 雪雉这一下来了精神，振振有词地说道： “我算过纸和墨的价钱！打印稿比手写稿贵上两龙门币！” 可露希尔闻言，双手抱头，瞳孔涣散。 “可……可露希尔小姐？” 雪雉见状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有些害怕地开口说道。 “雪雉……我记得你说过，你要当大科学家是吧？” 良久，可露希尔才再次开口。 “对的，可是您说，要当大科学家，就要多发论文。” 雪雉回答。 “那你知道除了油墨和稿纸钱以外还需要什么支出吗？” 可露希尔询问。 “什（颤音）、什么支出？” 雪雉颤抖着声音回答。 “版面费。” 可露希尔回答。 “要……要多少？” 雪雉询问。 “根据期刊不同会不一样，少说也得有四位数吧？” 可露希尔想了想，开口说道。 “四四四四四四位数？！” 雪雉吓得马上从口袋里掏出计算机来，颤颤巍巍地摁着按键： “我我我算算怎么把这笔钱省出来……” “（首先寄回家里的钱肯定不能动）……（然后是自研课题，现在有三个）……（不，这些钱也也不能动）……” “（这下只能压缩伙食费了……呜呜……）” 可露希尔原本想说，现在工程部的经费充足，而且雪雉现在挂靠在罗德岛，版面费当然可以申请由罗德岛帮她交，不用担心钱的事情。 “雪雉！雪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可是，可露希尔看着自己身前，眼里都在转蚊香的雪雉，喊了她几句，她也根本没反应。 “算了……先让我补个觉吧……太困了……” 随后，可露希尔随手抓了本书盖在脸上，往椅子上一倒，发出均匀的鼾声。 “（不知道版面费什么时候交……要是能拖上一段时间……或许还能省出来）……” 此时，雪雉终于结束了思考状态，看向一旁的可露希尔： “诶？可、可露希尔小姐……睡了？” 当然，此时的可露希尔小姐已经睡得很香很香了，这回可轮到可露希尔听不见雪雉说的话了。 “真……真是辛苦您了，可露希尔小姐，我就暂时不打扰了……” 于是，雪雉一边思考着版面费的事情，一边打开了可露希尔的办公室的门，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 …… 大约十分钟之后，工作室里的可露希尔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突然她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桌上居然遗留着一根有些陌生的签字笔。 “啊……雪雉妹妹居然头一回把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可露希尔眯起眼，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对照了一下，发现就是雪雉之前带过来的，于是便拿出自己的通讯终端，输入了这么一行信息： 【“雪雉妹妹，你的签字笔落在我的工作室里了，麻烦尽快来取。”】 随后可露希尔就先这支签字笔插在手边的笔筒里，将这一则通讯信息发了出去，随后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 “哈啊——哈啊——真是太……太折磨了……昨天一个晚上……都在忙活那种事……困死了……” 接着可露希尔又随手抄起一本书，嘭地一声盖在自己的脸上，仅仅过了十几秒，就又一次发出了均匀的喊声。 …… 此时，即将搭上电梯返回自己宿舍的雪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 发现缺了一支……签字笔。 “唔啊啊……雪雉……你怎么会连这种东西都会忘啊……！” 这支签字笔显然正是刚刚遗留在可露希尔的工作室里的签字笔——虽然只是两龙门币一支的普通款，但是只用了一年，里面的笔芯，墨还剩三分之一呢！ 嘀嘀嘀~ 就在这时，雪雉发现自己的通讯终端也响了，打开一看，正是可露希尔发来了讯息： 【“雪雉妹妹，你的签字笔落在我的工作室里了，麻烦尽快来取。”】 雪雉立刻颤抖着手回复道： 【“十分抱歉给可露希尔小姐添麻烦了，我这就过来！”】 接着，雪雉立刻改变了路线，不再等这班前往宿舍的电梯了，而是直接折返，开始重新向着罗德岛工程部的方向小跑而去。 而再说到……可露希尔这边。 笃笃笃—— 此时，可露希尔发完了通讯，才再闭上了眼睛还没两分钟，趴在桌子的尖耳就竖了起来，她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嗯……雪雉妹妹这么快就到了？)” 有些惊叹于想象中“雪雉”的速度，可露希尔虽然现在还有很困，也只能再次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对门口说道： “门没锁，请进。” 吱——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然后可露希尔的睡意瞬间没了——因为进来的居然是兰柯佩尔。 “啊呀，是兰柯佩尔先生。” 可露希尔立刻端坐起身子来，她可是很崇拜兰柯佩尔的，无论是他做出的种种事迹还是给罗德岛财政带来了巨大营收。 “这可真是贵客呀，请问有什么需要工程部帮忙的？” 兰柯佩尔也不是那种弯弯绕绕的人，点了点头在可露希尔对面坐下了，说道： “是这样的，今天一早我已经申请无限期租置了7号训练场，然后我希望能委托可露希尔小姐这边能帮我订造一个7号训练场特有的训练器械。” 自己很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和委托。 第498章 委托，然后偶遇雪雉(中) “哦？训练器械呀？” 可露希尔，似乎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时还笑嘻嘻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要定制什么样的训练器械？训练力量，速度，耐力还是综合？如果只是一些常规的器械，我这里直接就有模板可以挑选了哦。”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叙述道： “需要一个占地大约一百平米的发射装置，发射不同规格的长矛、铁锤、铁线，捕网等，需要用高强度钢材，并且有一整套的冷却系统。” “其一系列参数可以调节，但是长矛的射速需要达到最快一秒二十发的水平，速度需要达到最快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 还没听完，可露希尔的眼神就渐渐变了，对兰柯佩尔说道： “停停停停——兰柯佩尔……你这是要定制武器？还是训练器材？”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训练器材，而且这些发射的方向需要对准训练干员，干员和发射物形成对抗关系。” “然后还有更多要求……可露希尔……我现在把更详细的参数和设计报给你……” 兰柯佩尔回想着昨天给克洛丝进行课后训练时的一切，对表情逐渐扭曲的可露希尔细细地报上了自己设计的训练器材的所有要求。 “这种设计……还有参数？！这真的是人能用的‘训练器械’？！” 而可露希尔听完兰柯佩尔描述后，随便想想那离谱的设计图当场就一幅见了鬼的表情，脸色十分精彩地对自己说道： “我愿把兰柯佩尔你设计的这个‘训练器械’命名为【超必杀要你命3000】或者【想不开人生绚烂结束机】。”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对可露希尔说道： “所以我才说许多参数，比如说射速、力度，材料这些都是可控的，凡事自然是由易到难，总会有不同干员适合的强度。” 可露希尔连瞥了兰柯佩尔三眼才确定他真的是认真的，于是询问道： “这做出来是给兰柯佩尔你自己用……哦，那没事了——” 结果兰柯佩尔直接回答： “不……现在是造给克洛丝用的。” 不听还罢，一听这话，可露希尔差点原地蹦起来： “给克洛丝那个卡特斯小姑娘用？！？！（昨天无人机摄录的视频还在稀音那边剪辑所以次日早晨可露希尔还不知道这件事）。” “兰柯佩尔……你打算谋杀的话……也真没必要费这么大工夫吧……” 兰柯佩尔无语，只能啪的一下将手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满头黑线地说道： “我昨天给克洛丝开了特训课了，一些强度比较低的这种训练她已经能够适应了，接下来全凭她自觉，我不会再陪练。” 可露希尔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兰柯佩尔不至于在这种方面开玩笑，但还是有点担忧地说道： “这种武器……呸训练器械，真的会起到作用吗……？” 兰柯佩尔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定会。” “这是兰柯佩尔·佐思特的委托，可露希尔，就问你接不接吧。” 现在兰柯佩尔不说别的，他可是让可露希尔的工程部的拨款一连往上跃了好几个台阶，是不折不扣的财神爷一样的存在。 可露希尔……也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兰柯佩尔。 “接，怎么不接，话都这么说了，我哪有拒绝的理由啊。” 可露希尔最终还是恢复了淡定的神态，接下了兰柯佩尔的委托。 听到可露希尔接下了自己的委托，兰柯佩尔并不意外，不过自己对日期还是很有要求的。 “做出来需要多久？一星期？” 因为约定了要和克洛丝半个月之后进行a1铁三角的对决赛，所以兰柯佩尔在后面说到日期这个词，语气明显变得焦急了一些，可露希尔也能听出来。 “嘻嘻，可别小看了罗德岛工程部的力量哦，兰柯佩尔。” 可露希尔微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只是这么一台训练器械的话，让半个工程部着手动工的话，加上自动器械和无人机的帮助，一天左右就能够造完啦~”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可露希尔继续说道： “那这个武……咳咳，器材的命名？” 兰柯佩尔只是稍加思索了一下，便报道： “a1训练用多功能发射对抗装置。” 尽管可露希尔已经很努力在控制表情了，但听到这个“训练用”还是有点没绷住，最终化作一口噗出来的气，说道： “好嘞，您的委托可露希尔接下了哦，排产给您现在就安排，订单优先级最高，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见到成品了。” …… 委托被接下了之后，兰柯佩尔便暂时辞别了可露希尔，从工程部的门出来了，拐进了旁边的一条走廊上。 “那么现在也是时候该想想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了……” 此时，兰柯佩尔的大脑开始进入高速运转状态，对周围的注意力开始放空，集中精力开始进入俯瞰模式，去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而让兰柯佩尔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前面的拐角，雪雉居然也同样深度思考着走了过来——思考的是版面费。 因为自己放空了注意力，就连前方传来的脚步声也忽略了——而雪雉本身就很轻，穿的鞋也是软底鞋，脚步声本来就很小。 “版面费……版面费到底要怎么……还有梓兰小姐的钢笔要修……二十块钱……” 此时，雪雉的脚步松散地往前走去——而她的下一个拐角正是兰柯佩尔也要行经的地方。 “下一步的话……还是等先回到新切尔诺伯格再考虑……？还是……不……要提早考虑……要不我现在去一趟舰桥……那里环境有助于发散思维……” 这时，兰柯佩尔同样脚步松散地往前走去——而他的下一个拐角正是雪雉也要行经的地方。 二者都在一边走着，一边深度思考。 “下一步……下一步……” “版面费……版面费……” 嘭！！ 最终两个都在低头思考的人毫无意外地，在前方相交汇的转角撞了个满怀。 “啊！你没事吧？” 兰柯佩尔自然是身体都没动一下，而可怜的雪雉则受到撞击后没稳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唔地一声痛呼。 “啊……没……没事……就是屁股有点疼……” 雪雉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自己身前站了起来——然后她发现面前这人是兰柯佩尔，可怜的黎博利女孩的身体立刻打了个哆嗦。 “雪雉？！” 而兰柯佩尔一下就认出了她来，很是惊讶中带着一些喜悦地开口说道。 “啊……啊……兰柯佩尔先生……您认得我的代号？” 没想到兰柯佩尔这么一开口，雪雉反而以一种“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坏事”的表情，颤抖着身体对兰柯佩尔说道。 毕竟，兰柯佩尔现在可是罗德岛里的传奇人物……而自己只是一名默默无闻，在工程部埋头苦干的普通干员。 自己并不记得和兰柯佩尔有产生过任何交集……而兰柯佩尔能一下就喊出自己的代号，而且听那语气的熟悉程度仿佛根本不是第一次这么喊自己。 所以雪雉才会第一时间有种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被兰柯佩尔给关注过的错觉。 毕竟在更早之前……自己还因为随便维修干员的设备给工程部造成了一些麻烦而被可露希尔疾言厉色（迫真）地给训斥了一通。 “当然认得，我可是从很早就开始关注你的一系列学术论题了，我很敬佩你的坚持和努力，想着什么时候能碰到你呢。” 兰柯佩尔笑着对有些呆住的雪雉说道： “没想到咱们真就在这条走廊上‘碰’到了，哈哈。” 雪雉，是自己前世就非常欣赏甚至是怜爱的一名干员。 天生的努力家，出身下层的她，仅靠着自己的努力自学成才，并投入辛苦积攒下来的些微积蓄，奔赴哥伦比亚追寻梦想。 根据履历调查，雪雉曾在哥伦比亚的某个知名高新科技开发区落脚，并在一处名声不显的私人研究所担任研究员。 不过由于该研究所的规模和成果实在无法引人注目，罗德岛曾一度轻视过雪雉在科研层面的能力。 但当仔细阅读过那些名为“超级方便的扫地机器人改进方案”以及“绝对不会松掉的机械钩爪（还没想好用途）”的文件后，所有人都对雪雉有了新的认知。 毕竟，对待任何一件兴许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要全力以赴的态度，最能让人感受到雪雉对待工作的热情与活力。 以及，大概是长期遭到排挤而没有机会接触高新技术领域的缘故使她对自己产生了误解，其实雪雉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有天赋。 比起那些才华横溢的天才，一个踏踏实实从不停下脚步的研究员，似乎更值得被关注。 此外，如果罗德岛有什么“勤俭节约标兵”的话，那想必非雪雉莫属。 据本人所述，在远赴哥伦比亚之前，雪雉曾在龙门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而即使靠着奖学金和研究所的工资有所缓和之后，她也为了自己独立研发项目的经费而变得更加节约。 类似于出门关灯，废料回收之类的事情自不必说，雪雉甚至对于每天的开销有着细微到小数点的计算和规划。 而在克扣了严谨的科研用资金，并尽可能压榨了自己的生活费后，如果还能有盈余，雪雉则会全部寄往家乡。 最让兰柯佩尔印象深刻的是她信条中坚持的【天道酬勤】四字，其实这四字的分量，在自己的心目中甚至不亚于临光家的家训【不畏苦暗】。 在如今这个时代，还有人能静下心来，摒弃浮躁，勤勉坚持……当真宝贵。 “我可是很欣赏你啊，雪雉。” 兰柯佩尔以很是欣赏的目光拍了拍雪雉的肩膀，而后者则有些瑟缩了一下，随后是涌上被人认可的感动和欣喜。 “没没没没什么的……只是一些我我我能做到的事情……兰柯佩尔先生您您您过誉了。” 当然，兰柯佩尔的夸奖他自己都没能想到对雪雉这个小姑娘来说得多具有分量，雪雉顿时极度受宠若惊般地回答自己。 第499章 委托，然后偶遇雪雉(下) “呀，兰柯佩尔你怎么雪雉在这里碰上了？” 而就在这时，身后工程部的走廊尽头闪出一个人来——正是可露希尔，她约了雪雉半天没看到人，就决定出来看看。 结果这一下就看到了雪雉和兰柯佩尔两个访客居然聚在离工程部只有一条走廊的位置聊天。 “啊……说来也巧……” 兰柯佩尔看着走来的可露希尔，笑着说道： “是真的很意外地‘碰’上了，字面意思。” 一旁的雪雉闻言立刻向自己道歉： “对对对对不起——” 面对这么敏感的雪雉，兰柯佩尔也是无可奈何中带着一丝怜爱和心疼，说道： “不用这么紧张，玩笑话，没在怪你啦。” 一旁的善于察言观色的可露希尔自然能猜出个大概来，应该是兰柯佩尔和雪雉都在想事情，然后在那个拐角相互撞到了吧。 “没事的，雪雉妹妹，兰柯佩尔先生人很好的，不用这么害怕啦。” 随后，可露希尔就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雪雉落在自己工作室的签字笔，说道： “喏，这是你的签字笔，不过雪雉你居然会把东西落在我的工作室里，可真是头一回啊，是太过集中精神，在想版面费的事情吗？” 兰柯佩尔闻言立刻向可露希尔了解，很快就悉知了雪雉的论文和为版面费发愁的事情。 “这有什么难的，我拨款给她就是了，而且她的工作单位挂靠的是罗德岛，完全可以申请让罗德岛来给她交版面费。” 自己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语气轻松地对可露希尔说道，随后又对雪雉说道： “我很欣赏你的勤勉和奋进，雪雉，【天道酬勤】……是的，这样的人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 雪雉此时还一时没能接受涌过来的信息，眼睛里又开始转起了蚊香。 “放心，日后我这里肯定有新的大生意，绝对会带你一把，这也是兰柯佩尔的承诺。” 兰柯佩尔又轻轻拍了拍雪雉的头，语气掷地有声地对雪雉说道。 噗！ 一旁的可露希尔闻言一把抓住了兰柯佩尔的袖子，碘着脸笑道： “嘿嘿……也……也带我一个呗，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笑了笑，说道： “放心，真要是有大生意，光是雪雉一个人肯定也吃不下，不会忘了你们这些罗德岛的老伙计的，一个也少不了。” 可露希尔这一下笑得血魔的尖牙都露出来了，语气兴奋地回答： “百分百信任兰柯佩尔！嘿嘿！” 随后她一拍脑袋，对雪雉说道： “啊……差点忘了告诉你了，雪雉。” “版面费其实也不用你交的，现在得益于兰柯佩尔先生和菲卡先生，工程部经（fu）费(de)充(liu)足(you)。” “而且如兰柯佩尔所说，罗德岛是你的工作单位。” “版面费的话，当然可以申请有罗德岛来帮你交，你不用担心钱不够了。” 雪雉的瞳孔立刻缩了缩，随后毫不犹豫地掐了自己的脸一把： “好痛！！” 可露希尔看着雪雉，十秒钟之后才询问道： “冷静下来了？” 雪雉眨了眨眼，将眼里那点眼泪收回去，说道： “嗯！” 见状，可露希尔继续说道： “版面费本来是两千龙门币，我帮你申请了特困优惠，只要一千五百龙门币。” “这一千五百块钱由罗德岛帮你出，所以别再这么愁眉苦脸的了，最多今天晚上工程部就会把这笔款项给落实掉。” 可这时，雪雉却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最后还是由罗德岛来为我交这笔版面费，对吗？” 可露希尔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询问： “是啊，怎么了吗？” 雪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虽虽虽虽然很感谢罗德岛！但……版面费的话……可、可能还是用我自己的钱比较好吧？” “罗德岛和可露希尔对我这么好，而我还总是给你们添麻烦……呜……我实在不好意思用你们的钱……” 可露希尔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说道： “这可难办诶……毕竟版面费提交的死线就截止到今晚……” 而雪雉眼神坚定地回答： “我……我可以算借的！我会努力给大家修一些普通的比如钢笔或者饮水机什么的赚钱的！而、而且我一定不会再和之前那样三四点睡觉了！” “真的！很感谢可露希尔小姐和罗德岛还有兰柯佩尔先生和菲卡先生还有大家！” “但是像这样不劳而获，用别人的钱交自己的版面费……我晚上会睡不好觉的！” 兰柯佩尔再一次用十分欣赏的眼神给予雪雉肯定。 “这样啊。” 而且自己一听雪雉的话，这不是正好吗？ “那么，就由我来下达一份委托好了。” 兰柯佩尔清了清嗓子，便对一旁的雪雉说道： “本人委托干员雪雉来修建a1训练用多功能发射对抗装置，等一下可露希尔应该就会给到你设计图，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雪雉愣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请问这个a1训练用多功能发射对抗装置……是什么？” 每次一听到这个“训练用装置”可露希尔就容易绷不住，但这一次还是硬生生把不断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对雪雉说道： “是一款兰柯佩尔设计的大型的多功能发射物对抗平台啦，建造在本舰的7号的训练场，占地一百平米，工期比较紧喔，一般今天晚上就需要完工。” 可怜的雪雉，还不知道她到底要建造的是什么，只是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好！如果只是工程建造的话！我会加油的！” 兰柯佩尔也同样轻轻颔首，询问： “报酬十万龙门币，够不够？” 可怜的雪雉，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十十十十十十万龙门币？！？！” 要知道，雪雉一路一来所有课题的研究经费加上生活费也不及这个数字，兰柯佩尔开口这么个数字直接就把她当场砸晕了。 “嗯，十万龙门币。” 兰柯佩尔再次开口，肯定了这个金额—— 实际上，这所谓的十万龙门币比起兰柯佩尔和菲卡为罗德岛抢到的那些矿场带来的持续营收……一根毛恐怕都算不上。 “【剧烈而急促的喘息声】……” 雪雉不断地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吸不断地加速，说道： “这……这太贵重了……这在哥伦比亚的任何一座移动城邦里应该都可以在正规的建筑公司包下一星期的小型施工队……” 兰柯佩尔十分果断地上前，稍微蹲下来，和雪雉的视线齐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什么，因为你值这个价钱，别给我看轻自己了，雪雉，你值得。” “雪雉，你不是说，以后要做大科学家吗？” “大科学家往往需要管控更多资金，不管是入账还是支出，现在这十万龙门币你听上去是一笔天文数字，但砸到许多科研领域里其实零头都不是。” “如果你真要追逐你的梦想，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培养吧。” “你也大可以把这当成一种投资，而我是你的投资人，如果你以后有了成就，我这边也是要收取回报的，我们是对等的交易关系。” 雪雉最终还是压下了翻腾的情绪，眼神再次变得坚定，回答： “明白了！兰柯佩尔先生！” “不管是什么设备，请交给我吧！我一定尽力完成！” 少女橙红色的眼瞳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拳头攥的紧紧的，看到这么有干劲的样子兰柯佩尔也着实捏了把汗，还是说道： “但千万记得如果今天晚上完不成，那最晚凌晨零点必须上床睡觉，不然委托金额减半！” 雪雉身体立刻颤了一下，随后忙不迭地点头，接着说道： “那……那这样的话……我先回宿舍把一些事情处理掉，然后我就来可露希尔小姐这边拿设计图吧？” 可露希尔语气轻松地回答： “好啊，那边的打印机已经在印刷了，全部的设计图应该在一个小时之后就会新鲜出炉，从外部到内部构造全部一应俱全。” 就连兰柯佩尔都没想到效率这么高速度这么快： “可露希尔，那么大一台设备，一个小时就能印刷出设计图了啊？” 可露希尔骄傲地挺起胸膛来，自信地说道： “那是自然，兰柯佩尔先生你现在在罗德岛的身份可是很高的，何况今天难得工程部又没什么事情，自然把这件事列为第一优先级了。” “毕竟你对日期还是卡得很紧的吧？直接给你调动了几乎整个工程部的工作量和算力，我本人还亲自出马，一个小时都算慢的啦……” 得知工程进展神速，兰柯佩尔自然也是十分高兴，今日的工程部，兰柯佩尔，雪雉和可露希尔三人均是情绪高涨的状态。 “那、那兰柯佩尔先生，可露希尔小姐，我就先回宿舍了……” 再和兰柯佩尔和可露希尔寒暄了几句之后，雪雉就准备告辞离开。 咕~ 可就在这时，雪雉的肚子突然发出一连串不争气的叫声，少女的脸色立刻就红了起来，站在原地，身体又开始颤抖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没吃早饭？” 兰柯佩尔立刻关切地询问。 “啊……没没没没事的兰柯佩尔先生！” 雪雉恢复了一些，语气平稳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宿舍里还剩下两个昨天晚上的白馒头，稍微热一热就可以……” 兰柯佩尔直接掏出了自己无限额度的饭卡递给了雪雉，说道： “先去食堂吃顿好的，能吃多少吃多少，但不能浪费。” 雪雉一开始还想拒绝： “这怎么行？我……” 兰柯佩尔看着雪雉，直接回答： “这也是委托要求的一部分，直接影响到报酬的结算哦。” 雪雉这才伸出手，而且是双手，接过了兰柯佩尔递过来的饭卡——希望她刷这张卡的时候，看到余额上的∞符号不会晕过去。 “好了，身为勤勉不缀，让我尊敬的年轻学者。” 兰柯佩尔拿出了自己的血裔印章，对雪雉说道： “你值得兰柯佩尔的友谊，需要盖个章吗？” 雪雉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了，说道： “我我我我找找……啊……打在钱包这里吧。” 随后，她掏出腰间打着补丁的零钱包，看得出来也是少女自己手工做的，兰柯佩尔便也啪嗒一声给雪雉的钱包盖上了章。 “这血魔家族的友谊之证在你这边可真是想用就用啊。” 可露希尔看着兰柯佩尔给雪雉的钱包上打上了蓝色玫瑰花的徽记，不禁也伸出了自己的工牌： “给我也打一个呗，嘿嘿。” 两名血魔相视而笑，啪嗒，又是一次盖章。 不过最终还是得分别了，倒也是一段意外而愉快的插曲。 自己预祝了雪雉的论文能取得良好的评价之后，辞别了雪雉和可露希尔，一个人乘上电梯来到了舰桥。 现在是时候重拾思维，考虑下一步的事了。 第500章 下一步 此时，兰柯佩尔站在罗德岛舰桥上，双手撑着栏杆，看着远方不断倒退的逝景。 “……” 他已经重拾之前的思维，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下一步……吗。” 舰桥上，兰柯佩尔闭上眼睛，感受着舰桥的风拂过耳畔，嘴角勾起一抹舒心的微笑。 “啊，没想到正好在这里碰到你了，兰柯佩尔。”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自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博士？” 自己转头望去，发现正是博士朝自己走来。 “我猜猜，在想乌萨斯的事？” 博士错身而上，和兰柯佩尔并排站在舰桥的边缘，对自己说道。 “是，但不全是，我在想下一步的事情。” 兰柯佩尔揉了一下耳侧的头发，语气压抑着期待和兴奋地说道： “可不论其他的，也肯定得先好好看看……那座【家园】才行。” 此行的目的之一，当然是要回切尔诺伯格好好看看——看看这座崭新城市的风貌。 新切尔诺伯格。 小卡兹戴尔。 无论是哪个称呼都让兰柯佩尔感到，自己和其他伙伴一路奋斗得来的成果是值得的。 还有许久未曾见过的老友们。 爱国者博卓卡斯替，霜星叶莲娜，赫拉格将军，萨沙，伊诺，阿丽娜，真理，安娜，古米，索尼娅她们，还有马尔科，莉莉丝…… 这种归心似箭般的情感，兰柯佩尔如今可是深有体会。 “是啊，misery最近都发讯给我了，也想早点见到我和阿米娅呢。” 博士语气轻松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嗡隆隆……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鸣。 自己和博士扭头望去，毫无征兆地，一片庞然大物般的乌云，却已然横亘在自己的面前的远方。 “……” 见此情景，博士和兰柯佩尔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虽然罗德岛的领航员会绕开那片区域，但兰柯佩尔和博士都明白，有一片比这更加巨大无数倍的乌云，是自己始终绕不过去的。 “可乌萨斯……终究是个不可忽视的庞然巨物啊。” 兰柯佩尔望着远方的乌云，自顾自默念道。 血冥王的剑铠。 那是恐怖到了极点的升格之力。 在那个状态下的兰柯佩尔甚至可以一对一力压满状态全力出手的乌萨斯神只，不死的黑蛇。 得益于恐怖的力量，兰柯佩尔、李格、不死的黑蛇三者带来了天崩地裂般的战斗场景。 那时，凯尔希曾说自己只此一人就震慑了第三、四集团军。 加上严重缺乏情报，以及赌局的下本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切尔诺伯格的城邦识别码就放弃了更新，被明文废弃了。 现在他正如幽灵般绕着乌萨斯的边疆航行，也不脱离乌萨斯的国土，而乌萨斯似乎真没再管过它了，一种沉默到静谧的默契。 如今，整合运动的后方更是站着一团可怕的迷雾，乌萨斯的政客们目前也处在和稀泥的状态，也的确和整合运动开战了—— 但是也如一开始的凯尔希所预料的，只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再次热腾起来而打仗，而不是让惴惴不安的人民看着自己的心灵发霉。 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战争和真正用以掠夺的战争还是不同的。 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到乌萨斯再有下一个明确的目标为止——整合运动、乌萨斯帝国、罗德岛三者到目前都还能保持默契。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样的关系且不能说不能再持续多久，也终究是不稳固的。 乌萨斯帝国本身的确问题很多，但并非真的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有很多地方需要改革，但绝不是一定要毁灭的敌人。 “是的……兰柯佩尔，乌萨斯对我们的影响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兰柯佩尔都在考虑的事情，博士当然也考虑到了，并且考虑得更多： “兰柯佩尔……我们之后要想办法和乌萨斯帝国建立第一步的利益联系……而且要抓住乌萨斯最紧缺的痛点才行。” 兰柯佩尔叹息一声，随后对博士说道： “嗯……虽然是绕不过的问题……但凯尔希说过，应该还能拖住那群乌萨斯上层一段不短的时间，我们还有时间再细细磋商方案。” “而且后面还得考虑找到第二波大的资金引入，让我们在雷姆必拓购置的所有富矿地块全部进入运营状态才行。” 看来接下来还是有得忙了，不过不怕目标多，就怕没目标。 “啊，你倒是提醒我了。” “差点忘了，兰柯佩尔。” 这时，博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自己说道： “你有没有了解过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 兰柯佩尔不明白为什么博士突然要提起这个话题，便如此回答： “略有了解，毕竟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是这个国家的特色，也是许多国民娱乐消遣的手段，但若打出名气，也确实能够名利双收。” “当时为了筹措资金，我也有把它作为备选方案——但是说实在的，博士，我不是很喜欢这种过度商业化，践踏骑士精神的血腥斗兽场。”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去想办法改变它，虽然很难很难，但这是我当年和爱国者先生早在矿场之初就有过的承诺。” 博士闻言，似乎是思忖了一会儿，才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之前也有过提起，现在矿场还需要第二波大的资金流注入，将所有矿场全部进入运营状态。” “而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领，卡瓦莱利亚基很快能为我们提供这么一个机会。” “那就是大概在两个月后会在大骑士领举行的……” “ksc。” 兰柯佩尔一时没反应过来，幻听成了： “kfc？” 博士摇了摇头，将一幅口袋里的一本崭新的宣传册递给了兰柯佩尔，说道： “这是直接从大骑士领的骑士竞技官网上用打印机打印下来的，商业联合会和监证会都已经授权，你可以看看。” 兰柯佩尔接过这份宣传册，才一眼就看到了满目的霓虹灯和各式各样的商品广告宣传，几乎贴满了整个封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赞助商。 【城市在手中崛起，梅什科集团，卡西米尔工程承包商，向大地播撒文明。】 【玫瑰报业联合公司，一百七十二家专业媒体，全新城际网络门户服务，为您开启通往大地之窗。】 【新款“躁动头颅mk3”限时发售，立刻下单可获竞技证券返利！呼啸守卫，狂风也将臣服于你！”】 耳熟能详的，梅什科集团、红酒报、玫瑰报业、蓝耳酒窖、艾伦精选、呼啸守卫、辉煌盾工业、斯沃玛超市…… 以及还有更多新上市的小公司、小企业，他们只能在封面的最下方的边沿上获得可怜的一小行公司名称，更多的连上封面的资格都没有。 “……” 兰柯佩尔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封面，就直接翻到下一页，才看到了真正的内容： 这是一座镶金嵌银，豪华到了极致的奖杯，奖杯里还装满了足以溢出来的卡西米尔骑士证券，完全占据了一整页的内容—— 而巨大奖杯的正中央，用十分绚丽的白金色字体写着： 【kazimierz super cup】 “卡西米尔超级杯？” 原来ksc是这一名称的缩写，兰柯佩尔继续翻看了下去，准备了解更详细的内容。 “对，但是目前还在筹备当中。” 而这时博士也对兰柯佩尔说道： “筹备完成后，根据多位发言人透露，ksc将会是卡瓦莱利亚基……乃至整个卡西米尔最盛大的一次骑士竞技赛事。” “决斗，竞速，花样竞技，三大类别，八大项目，四十三小项……过往特别锦标赛的内容在此基础上，只会多不会少。” “而且，这一次的骑士竞技放开了身份限制，甚至允许乌萨斯人来加入比赛，并且无论是感染者非感染者均可从海选开始参赛。” “冠军所能获得的奖金……算成龙门币足有十亿之巨。” 兰柯佩尔闭上了眼睛，轻轻噗哒一声将宣传册合上，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我会参加。” 自己的确不喜欢骑士竞技。 但是……现在也的确需要第二波资金注入矿场，迟则生变，兰柯佩尔是个不喜欢等待的人，因为等待总是意味着变数。 而且，也许这波赚取来的资金也能用来反向对付资本自己——资本用纯粹的武力消灭是不现实的，必须要更大的资本配合武力进行调和才行。 那么去完了乌萨斯之后，下一站应该就是开启ksc的卡西米尔了——维多利亚的特雷西斯仍然没有太多动静，自己还有时间。 “我信任你的实力，兰柯佩尔，但是这一次的赛事举办得有些突然，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出发前我们还要再议一次。” 博士点了点头，又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我明白，而且这么丰厚的奖金……随便想想也是没那么好拿的，就像是盯上钢铁萝卜矿场一样，肯定会有多方势力觊觎。” 兰柯佩尔自然也不是傻子，摩挲着下巴思考道： “届时大骑士领必定会是一场风云际会，也许会见到根本意想不到的人也说不定。” 闻言，博士点了点头，回答： “虽然有比过往都要高昂十倍的参赛费，还有自知之明能够劝退一大批脑子一热就想投身ksc的选手，但一定会有一些特殊的家伙来到大骑士领。” “另外一件事就是，临光干员也提前申请好了两个月后的外勤，这一次的ksc……她也要参加，但不是以罗德岛，而是以临光家的名义。” “不过，我也和她沟通过了。” “她告知我，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奖金和夺冠而来，而是为了别的意义，如果能夺冠，她会将奖金全数转赠给罗德岛用以事业。”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将宣传册递回给了博士，说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两个月的时间，用小一个月抵达乌萨斯，再用二十天左右处理一些事情，就准备启程前往卡西米尔吧。” 第501章 与临光的交流(上) 是的，若真如博士所说……那么卡西米尔之旅，兰柯佩尔也势在必行。 和距离遥远的雷姆必拓不同。 乌萨斯和卡西米尔相隔的只有一片西面的平原，路况也远没有前往雷姆必拓要来得恶劣，满打满算驾乘高速舰全速航行只需要一星期就能抵达。 “我记得之前阿米娅跟我说抵达乌萨斯还要28天，现在是26天？”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询问博士。 “是的，根据航程估算，我们抵达乌萨斯国境还需要26天，算上要和切尔诺伯格进行航道的交汇的话，应该要27天左右。” 博士肯定了兰柯佩尔的结论，并补充道： “只不过之前我们是按照地形较为恶劣的情况下推算的，刚刚收到地形探测员的消息，既定路线上的地形发生了二次改变，变得比之前平坦了许多。” “如果没有更糟糕的演变，比如说天灾，那么提前几天抵达也是有可能的。” 兰柯佩尔轻轻颔首，对博士说道： “我明白了。” “另外，对源石和usm（博士血液中的那种绿色因子）有没有更新一步的的研究进展了？” 博士摇了摇头，说道： “目前还没有，凯尔希破例动用了一些前文明的技术，但是据她所说，还需要收集更多信息。” “而且，我和凯尔希都有预感，如果再对源石和usm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可能会招来‘祂’的注视，此外，还有可能伴随着一些未知的风险。” “这些都需要我们做好预置的准备，而不能就这么一股脑往前冲……毕竟我也明白，这种事情，向来欲速则不达。”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没多少遗憾和失望的情绪，倒不如说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 矿石病虽然还不能大范围地进行疗愈，但是本舰的干员都能定制化一份极效矿石病疗愈方案，在龙门也展开了新矿石病抑制剂的试点。 这一点真亏了被罗德岛救下的魏彦吾，帮了很大的忙。 虽然受限于原材料和其他原因仍然只能小规模的产出，但比起之前的水平来说已是天壤之别。 嘀嘀嘀…… 再和博士闲叙了几句之后，兰柯佩尔发现自己的终端响了——原来是可露希尔已经把整个设计图都印刷出来了，现在发给自己过目。 “这是什么？” 虽然博士没有窥屏的坏习惯，不过这时兰柯佩尔的终端刚刚好对上了博士兜帽里的眼睛，他不禁好奇地询问。 “啊……我之前给克洛丝开课之后，后面需要用到的我自主设计的训练设备。” 兰柯佩尔回答。 常言道，隔行如隔山，机械工程这方面兰柯佩尔可是一窍不通。 所以自己只是草草看了看外观觉得设计地很酷，内部扫了一眼就传回给了可露希尔，示意马上可以开始动工了。 “啊……是你无限期租置的7号训练室对吗？” 博士自然是知晓这件事的，便向自己确认。 “对，这个训练室的话，以后可以给一些特殊干员进行强度可控的发射物对抗训练，克洛丝现在已经能够使用这个装置的较低强度模式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肯定了博士的说法。 “是你的决定的话，我一向放心。” 博士颔首表示肯定，随后便向自己告别： “那我先去了，主要就是告知兰柯佩尔你ksc的事情，一会儿凯尔希还找我有会要开。” 兰柯佩尔回答： “明白了，博士，你去吧，我也要去7号训练室那边看看是不是已经开始准备施工了。” …… 和博士分别了之后，兰柯佩尔便自舰桥上下来，进入了本舰内部。 如今，他也对本舰内部逐渐熟悉了起来，加上依靠终端，已经不怎么需要阿米娅带路了。 叮~ 电梯门打开，兰柯佩尔看了看是自己要的层数，便跨步而出，准备去7号训练场。 这一层其实基本都是训练场集中的地方，5~10号训练场都在这一层里面。 轰嗡嗡嗡嗡嗡—— 其实站在这里，兰柯佩尔通过血魔敏锐的三角回声定位已经能够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的施工器械正在运转的声音。 “好……让我看看施工得怎么样了……” 兰柯佩尔的脚步愈发轻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啨——！！ 可就在经过6号训练场门口的时候，突然门内迸发出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几乎夺去了兰柯佩尔视野中的一切事物。 “源石技艺？！” 金光逐渐散去，兰柯佩尔放下挡住眼睛的手，反应过来，顿时好奇地进了门，朝着6号训练场内部走去。 “光？” 此时，6号训练场中央，源石技艺的光辉几乎让人以为太阳从地平线下升起，金色的光芒只是在她的武器周身隐约浮动着。 【金色的天马】 这便是对那宛若太阳般耀眼的人影，最贴切的形容了。 正是罗德岛重装干员，临光。 或者说，玛嘉烈·临光。 “好……这次就到这里了。” 临光用力将宽大的盾牌连带战锤砸入地面，而随着这一动作，如同太阳落下般，周围隐隐浮动的金色光辉也缓缓沉入地面，消失不见。 此时，6号训练场也只有临光一个人。 “临光啊……我也早该想到，这么耀眼而熟悉的源石技艺，也只能是你了，耀骑士。” 兰柯佩尔见状，一边走进来，一边向临光打着招呼。 “啊……是兰柯佩尔先生。” 临光转身，身体放松，语气有些意外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我刚刚的源石技艺不小心照到您了吗？”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说道： “小事啦，我刚刚在走廊上，也是正好路过，结果到门口的时候还以为里面升起了一轮太阳呢，好奇之下就走进来看看喽。” 临光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自己致歉，兰柯佩尔则再次摆了摆手，临光也不是有意的，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其实也挺小的。 “正好，兰柯佩尔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就在这时，临光看着兰柯佩尔，周围原本没入地面的金色流光，再一次开始隐隐浮动起来。 “是想和我交手吗？临光？” 身为一名早在各种场合面对过各种对手打过各种强度的战役的血魔，兰柯佩尔只一眼就能看到，临光眼里闪烁的战意。 “有句炎国的话说得很好，择日不如撞日，实际上，很早之前我就想和兰柯佩尔先生您请教一番……只是今天正好遇到了。” 临光表情诚恳地看着自己，说道： “我知道我不是您的对手，但也请让我量一量……自己距离强者的距离，还有我自己的深浅。” “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三招，我们彼此对拼，就在这里。” 临光一向是自己极其尊敬的战士，无论是她的人格还是理念，何况在之前的切尔诺伯格中，她还不顾危险陪自己去营救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们。 “好，来战。” 既然决定要陪练，兰柯佩尔的语气从来直截了当，摆开架势，血魔的瞳孔立刻锁定了中央的临光，浑身的气息也迅速转变。 呼咻咻咻—— 血铁开始凝聚，兰柯佩尔这一次的起手仍然是经典的铁锤，自己抓起锤柄，旋身而起，腰身大幅度下拧，带动手臂猛地往下一砸！！ 第一招！！ “铁锤！！” 哐！！！ 而临光居然迅速将金色光芒升起，手中的战锤和盾牌也相互在一起进行十字格挡，当场架住了自己这一击。 “厉害！” 须知这么一下铁锤，兰柯佩尔可是一点力都没有收的。 临光本身的力量加上源石技艺的光芒居然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脚下只是稍微往后铲出了不到半米的印痕。 兰柯佩尔明显感觉到，那金色的光芒把自己的这一发铁锤的力量几乎给卸掉了一半还多，临光本人甚至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耀骑士……其实力的真实水平绝对远不止表面所看到的那般。 “提升些强度，兰柯佩尔，目前我完全可以适应！” 临光语气自信地喊道，仿佛太阳般惹人注目。 “好！满足你的愿望，临光！”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轻轻深呼吸了一下，血液立刻加速，五感开始以膨胀般的速度增强。 如果只是三招的话……这个状态烧不了自己多少命，最多可能就半天——便以此来彼此赐教耀骑士各自的殊异和差距吧。 “完全蒸血！” 开启了这一状态之后，就已经是常态下的兰柯佩尔最强的战斗状态。 至于血冥王的剑铠和过载蒸血一个是毫无头绪的古老传说另一个是不可复制的拿命开挂，也不看看这两个状态的兰柯佩尔都打得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血震！” 兰柯佩尔只是身形一炸，临光就只能看到一道黑红残影在自己周身乱窜，她深呼吸着，闭上眼睛，感受周围金色光幕散发出的波纹和跃动。 “在……左后方！” 能感应到完全蒸血状态下速度的兰柯佩尔已经很不得了，临光还能迅速抄起战锤转身一记横扫——而那里兰柯佩尔的身形也倏忽间显现。 嗖！！ “不好！” 结果临光发现兰柯佩尔根本不是要出招，只是虚晃了一下身位。 哗！！ 而眼看着自己的战锤都已经扫空了，兰柯佩尔流畅地旋转腰身，铁元素在自己的右拳上聚集成流线般的陨石，直接砸向自己的胸口！ “瞬铁爆！！！” 这一击光是从音啸就能判定强度绝对不是当前自己可以拿肉身扛的，虽然知道兰柯佩尔后面一定会收力，但是临光可是真的当成是一场真正的对决了。 “喝！” 电光火石间，临光一声轻喝，只来得及匆匆聚集金色光芒包裹在盾牌上，随后朝着兰柯佩尔出拳的方向抬臂架挡！！ 轰！！ 兰柯佩尔这一击纯粹由铁元素附着加速的冲击摆拳直接轰然砸落在临光手执的罗德岛盾牌的正中央！ 噼里啪啦—— 恐怖的力量使得包裹着金色光辉的罗德岛盾牌瞬间就爆碎成了十几块大大小小的碎片飞了出去。 而临光整个人也横飞出去，不过在半空中就切换身位，双脚落地，只不过她用以执盾的右手下垂，一整条胳膊的盔甲也寸寸崩裂。 自己能看出，里面的骨头都已经折断错位了，滴滴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潺潺流下。 “好厉害的反震……那种金色的光芒包裹之后居然还能有如此用途……” 而在打上了那块金色光芒包裹的盾牌之后，兰柯佩尔也能感知到有一股恐怖的反震力量传来，但是靠着蒸血的增幅和本身的体质硬生生扛过去了。 现在自己的整条胳膊只是发酸发麻而已，过一小会儿就能恢复如初了。 第502章 与临光的交流(下) “你的胳膊没事吧，要不第三招就算了？” 此时，兰柯佩尔看着临光下垂的右臂，语气关切地询问道。 “小事，这种伤，别说是征战骑士，哪怕是竞技骑士的训练场里每天都要见上百次，放着不管最多一星期也就自己好了。” 临光则语气平静地回答自己，左手拿起了战锤，重心下压，双腿蓄力，视线死死对准了自己。 “冲锋架势？！” 这个架势可实在太经典了，尤其是库兰塔摆出这个架势。 哗——！！！ 临光蹬地前冲之后，真的宛若是一道金色的流星从地面升起，二十米的距离几乎是眨眼就来到了兰柯佩尔的跟前。 “攻击路径太直了……这样的话——” 结果兰柯佩尔正准备做出举措，就看到临光的战锤突然脱手，人从自己的左侧掠过，武器从自己的右侧掠过。 唰！！ 随后她背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左手反手一抄就握住了还在凌空旋转的战锤，携带着源石技艺的金色光芒就朝着兰柯佩尔的后背下劈过来！！ 错身反击！！ “好闪！” 兰柯佩尔的反应速度更快，自己腰身下摆同时撤步，但还是被战锤磕到了一点肩膀，能清晰地听到一小声骨裂，不过也在几秒钟之内愈合了。 轰！ 临光的战锤砸落地面，兰柯佩尔的身形则随之旋转调整，紧接着一脚踩在了临光的战锤上，她根本没法单手再拔出来了。 至此，胜负已分。 可临光已经折了一条胳膊，战斗力减少。 但是她还能以这个状态给自己反手一击，还能打中自己，是高水平的战斗技术和强韧的毅力结合才能做到的结果。 “……我输了。” 两人收手后，临光也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你已经很优秀了，临光，无论是近身的防御还是反击，其实你都体现了极其专业的水平，许多动作都是攻守兼备的。” 兰柯佩尔没有半分虚假地赞扬道。 对拼只有三招，但是在刚刚的一系列动作中，无论是冲锋运步、抬臂架挡，错身反击、源石技艺辅助……临光在每个动作都展示地如此精熟。 就说第二招，别看兰柯佩尔一拳头就砸碎了临光的罗德岛盾牌——但是其实那个时候兰柯佩尔的拳头已经收不回来了，也只能打在那面盾牌上。 换其他人一拳头这么结实地打在包裹了金色流光有着反震能力的盾牌上，别说是盾牌碎不碎了，那一整条胳膊有没有问题都得打个问号。 换而言之，这一招兰柯佩尔能赢纯粹是数值碾压，论技术实则是要输了一筹的。 “谢谢你的赞誉，兰柯佩尔。” 临光闭上了眼睛，继续说道： “但输了就是输了，看清差距是好事，有一座更高的山峰在自己面前，去攀登它，不管能不能超过，都是种修行和磨炼。” 兰柯佩尔最是欣赏临光的品质之一就是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颔首道： “有空的话，我也会再来相互指导，临光。” 临光微笑着回答： “荣幸之至。”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突然想起了阿米娅——在这之前，阿米娅曾经和自己有过一场即时对决，对拼的也是这种带着源石技艺的近身战。 “啊，我想委托你一件事，临光。” 于是，兰柯佩尔开口对临光这么说道。 “请说。” 临光自然是语气尊敬地回答。 “是这样的，阿米娅之前曾经和我有过一次携着源石技艺的近身对决，而她的水平和可塑性仍然还在高速成长当中，是一块不折不扣的璞玉。” 兰柯佩尔对临光说道： “我希望临光你有空可以约阿米娅来训练室里，指导一下她如何最大化利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与敌人进行近身战。” “她的职业虽然是医师，但她也可以是术士，而且现在考虑到她如果被人近身猎杀的情况，所以我还希望她能够是先锋或者近卫。” “常言道……技多不压身啊，临光，能拜托你吗？” 这种事临光怎么可能会拒绝呢，当即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没问题，请交给我吧，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这才放心地回以点头致意，心里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对了，兰柯佩尔。” 而临光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自己前方的兰柯佩尔： “博士有没有和您说两个月之后的大骑士领即将举办ksc的事？” 这不巧了，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前一个钟头博士就在舰桥上和我说了这件事。” “我也会参加……ksc，临光。” 临光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回答： “博士和我自然都信任你的实力，我其实也不为冠军奖金而来…… “其实说实在的，我是清楚骑士竞技里的水平上限的，你要是参加骑士竞技，你的对手有一个算一个肯定都要卡西米尔粗口爆到死。” 虽然以当今自己的强度来看，前往卡西米尔参加骑士竞技怎么看怎么都是究极炸鱼塘，但是兰柯佩尔心中总有股隐隐的不安。 十亿龙门币……这个冠军赏金放眼整个卡西米尔的历史都是头一回的重磅，而且如博士所说举办地比较仓促…… 这真的会是一场单纯的骑士竞技赛事吗？ 先说这个金额，虽然说比起那些动辄豪掷数十亿，经常流连在最顶级的黑市白市的拍卖会上的那么一小撮巨富还是差了不止一筹，但是这个价格已经可以吸引到很多人动心了。 就兰柯佩尔所知，一万哥元，等价算换成七万左右的龙门币，可以雇佣黑钢的一个资深安保小组签署正式合约，守卫自己一周的人身安全。 这个价格……就算是那位黑钢的老大，那名被称为桥夹·克里夫的传奇萨科塔佣兵亲自出马去大骑士领赚个外快兰柯佩尔都毫不意外。 而这笔资金也正是自己目前急缺的，第二波注入矿场的资金，将其全部启动运营甚至还有盈余作为储备资金使用。 更何况，这个十亿龙门币还只是单纯的冠军奖赏…… 如果这名骑士打算继续扎根大骑士领，后面的赞助商绝对滚滚而来，还不包括各种灰色收入，持续入账的金额恐怕更是个会大到吓人的数字。 兰柯佩尔的思绪飞速运转着，声音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实话实说，虽然我本人确实对骑士竞技……颇有微词，但是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矿场的运营启动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报名……光是冠军赏金就足有十亿龙门币的赛事，虽然身份放宽了，但是名额也应该还是很紧张才对。” 临光点了点头，回答： “虽然说报名时间不出意外应该是开赛前七天进行现场报名，但是根据这一次ksc的空前热度来看，应该第一天就会因为报名人数实在太多而提前截止。” “而且，目前已经开始能在官网上预约摇号了，博士说就抢到了两个靠前的名额，一个给了我，一个给了兰柯佩尔先生你。” 听到临光的话，兰柯佩尔并不意外，足有十亿龙门币的ksc冠军奖赏，只是这个金额就能预想到这一赛事现场到底会有多么火爆。 一个名额给了自己，另一个就是眼前……金色天马的后裔。 干员临光。 或者说玛嘉烈·临光会参加ksc，实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临光，我记得……你应该是因为某些事……离开了大骑士领。” 兰柯佩尔自然记得临光早年间是因为伪造的感染者身份被驱逐出境的，所以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询问道： “可你这次回去……要是如几年前被联合会盯上的话……？” 临光闭上了眼睛，说道： “是的……我明白……” “无论几年过去了，无论骑士协会怎么处理，无论监证会怎么决定，我也终究是民众和骑士们眼中的耀骑士。” “但……我一定会参赛。”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临光睁开了眼睛，语气铿锵有力地继续开口： “这一次的ksc……无论我是胜利，还是失败，都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兰柯佩尔……如果所有人都怯懦地躲藏在一边，对这个社会冷眼旁观，用‘无可奈何’四个大字来安慰自己……” “我觉得终究是不正当的……难道卡西米尔的骑士，终究只能躲在那七彩的霓虹里，对过去时代的哀叹中自欺欺人吗？” 她的话始终能给人一种美好的遐想，仿佛漫步在太阳的照耀下。 “所以……你想……？” 应兰柯佩尔的询问，临光继续回答： “临光家的家训是……【不畏苦暗】。” “可照亮大地的苦难，并不只是意味着要永无止境地去驱散黑暗，光和影总是共生的。” “有时候……有时候后，只是为了照亮前路，只是为了给迷途中的他人，开辟新的视野……让那些人明白，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哪怕是如今的卡西米尔，我想，坚持信仰，也一定是有其意义的。” 听上去似乎有些理想主义，但兰柯佩尔从来不会轻蔑这种人——倒不如说，这种人往往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异类】。 而这种异类往往都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值得让人尊敬的信念，临光。”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伸出手，说道： “那么，两个月后的卡西米尔之行，一些我不了解的地方，还就请多多指导了。” 临光同样也很尊敬和欣赏兰柯佩尔，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见证过来的，伸出手，血魔和库兰塔的双手紧紧交握： “嗯，也应该少不了让兰柯佩尔先生帮忙的地方，届时就请相互支持了。” 言毕，兰柯佩尔又和临光再闲谈了几句，最后也在临光的手背打上了友谊之证的徽记。 这样的话，凭借气息，就算是通讯失效的情况下，在复杂的地形自己也能找到临光的位置了。 …… 与临光道别后，兰柯佩尔就去了自己租置的7号训练场。 自己一进门，就发现其实在印刷图纸抵达之前，工程部就已经派遣了大量人手携带着专业设备和建材走货梯来到了这里。 雪雉则成了临时指挥的建设小队的队长——虽然她声音还是有些不自信，但是涉及到专业领域，她可比自己想象中优秀得多。 许多干员都在听从她的指挥，高效率地行动着。 不过远远地听说她在食堂刷自己的饭卡的时候看到余额上的莫比乌斯圆环还是两眼一黑差点晕倒，是被人扶了一段路过来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 兰柯佩尔轻轻颔首，便转身离去，现在7号训练场里都是专业建设人员在开工，自己一个外行就没必要进去添麻烦了。 安心地交给雪雉和可露希尔她们吧。 第503章 十五日之后 十五日。 两周多一天，半个月……是一段如果不留意就会不觉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就感到日期的数字往前跳了15的时间。 据罗德岛中控室的领航员们的最新消息，抵达新切尔诺伯格只需要十天了。 在这十五天以内，兰柯佩尔在本舰很安分，通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发挥想象，默默钻研开发源石技艺新的可能性。 闲暇之时，偶尔兰柯佩尔也会与一些手下的铁卫彼此拆习招式，实战对练。 维斯他们偶尔也能充当一下a1铁三角乃至其他预备行动组成员的临时教官——那教授的可都是真正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学过来的生死经验，十足十的宝贵。 更让兰柯佩尔没有想到的是阿米娅，在上次和自己进行近身对战之后，她其实便已经开始准备潜心向许多先锋干员和近卫干员求教一些战斗技巧。 可惜这半个月，罗德岛内部有非常多的文件和事情要处理，凯尔希，博士，还有阿米娅三人都特别特别忙。 为了不让阿米娅分心，专注做好一件事情，兰柯佩尔便告知阿米娅，半个月先将手头的罗德岛事务处理好之后，再开始和临光她们讨教学习。 自a1训练用多功能发射对抗装置在次日中午落成后（雪雉其实可以熬夜赶工但一想到报酬减半她立刻乖乖回去睡觉了），就经常能看到克洛丝在这一训练平台上穿梭的身影。 据说当时可露希尔第一次现场参观克洛丝居然真的在对抗这么恐怖的‘训练装置’的时候，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毕竟……稀音剪辑后的那部分训练影像……可露希尔更愿意是哥伦比亚的蓝卡坞里流出来的超级科幻动作片预告。 同时，可露希尔也在钻研兰柯佩尔的各种动作，开发【血影】型号的无人机，这一无人机的可以进行恐怖的爆发加速还能同时多次变向。 诶，参考的，也就是血魔的猎杀步伐啦。 可惜……虽然兰柯佩尔偶尔也会去指导一下可露希尔，但在几十架无人机撞了上百次墙之后，可露希尔就暂时将这一项目搁置了。 …… 不过嘛，十五日之后的重头戏，自然还是兰柯佩尔和a1铁三角的对决赛，选在了下午大概五点钟左右的时候进行。 这个点的话，剧烈运动之后正好可以去吃饭，饿了的时候吃东西总是更香。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此时，乘坐电梯下到训练层的a1三人组中的芬率先发话，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精气神。 “嗯！兰柯佩尔先生已经在等我们了！下次要更早一些过去！” 左侧的米格鲁语气活泼地芬说道。 “嘿嘿~希望能从这次和兰柯佩尔先生的对决里学到更多东西~” 半个月之后的克洛丝已经不再害怕了，反而对这次的比赛充满了憧憬。 “好，大家打起精神，无论输赢，今晚我请客吃炎国火锅，保管正宗的那种。” 芬在最后关头也不忘笑着承诺道。 噗啪，噗啪，噗啪。 三人的脚步越发轻快，很快就来到了约定好的7号训练场的门口——而这一次不再是训练，而是真正意义的实战了。 “呀……？” 就在这时，米格鲁突然注意到，训练场的门口打下的阴影中，赫然依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甚至她的长鞭都还佩在腰侧。 “杜、杜宾教官……？！” 一旁的米格鲁没想到站在训练场门口的阴影下的熟悉身影，竟然是杜宾教官！ “怎么？不能是我？” 杜宾少有的语气没有半点严厉，而是带上了一些玩笑意味的轻佻。 “啊……不是的……当然可以是您……不……唉……我说的什么话……！” 本来就紧张的米格鲁一下就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了。 “往昔的学生获得了新的突破，我当然要过来好好见证。” 杜宾微笑着对米格鲁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早就和我会过面了，他可是对你们的评价很高啊，不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管输赢，只要尽力就好。” 米格鲁当即回答： “是……是！” 随后三人立刻前往装备室进行装备的更换，准备开始这一次的对决。 十五日之后的实战对决，兰柯佩尔在后面告知尽量不要外传，不然的话一听兰柯佩尔在舰内有对决赛，估计半个罗德岛都得跑过来看。 其实也就是类似于一次期末考试罢了，等对决结束之后，会摄录剪辑成录像带，在干员们工作后的闲暇之余进行观赏也不迟。 这一次邀请的现场观众只有a1预备行动组的另外两位，也就是芙蓉和炎熔这对姐妹，还有杜宾教官，以及阿米娅和可露希尔。 其实博士本来也想来看的……可惜被凯尔希抓过去开会了（悲）。 那么，言归正传。 此时，7号训练场上，还是保留了废墟巷战的险恶作战环境，观众席的几位也已经就位，全景影像摄录无人机也已经升空。 兰柯佩尔……只是站在模拟战场中央，要来考验她们的成果了。 “芬，就位。” “克洛丝，就位！” “米格鲁！就位！” 此时，a1铁三角已经列好阵型，米格鲁站在最前方，芬在米格鲁的侧翼护卫，而克洛丝则在大约二十米外的位置进入狙击状态。 但，兰柯佩尔也注意到了她们装备的不同—— 米格鲁这一次身上的护甲要更厚实一些，原本方形的盾牌上加装了导力面，起盾的架势是爱国者麾下盾卫最常见也最通用的几种架势之一。 克洛丝穿着的是游骑兵的猎装夹克，非常清爽，且带有不同的战术口袋，背着的弩也更换了，更大了一些，迷彩色的双翼猎弩。 芬则相对均衡，在过往战斗服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肘部和膝部的软关节护甲，以应对各种地面上的倒、滑、冲等动作和状况。 长枪上按照兰柯佩尔的建议，枪头略微增长了一些，枪身的各个地方增加了对应的配重，手感达到了极致的舒适。 当然，无论是盾也好，弩和箭也好，长枪也好，都是战场上的真货，用训练用的武器和防具，是一种对兰柯佩尔实力的轻蔑。 谁又敢轻蔑这样一位对手呢？ “哇哇哇……感觉真的蜕变了呢，尤其是那个经常在超必杀要你命（发现说漏嘴）咳咳！那个发射物训练对抗装置前面穿梭的卡特斯小姑娘。” 此时的可露希尔在观看的同时还负责一些无人机的精调，是距离投影画面最近的人，能够看到a1三人组的装备和神情的每一丝细节。 “是啊……真不愧是她们啊。” 以杜宾教官的经历，她自然明白，现在a1铁三角光是眼神中透出的意志和身上散发的战意就要碾压以前自己在玻利瓦尔的军队里见过的许多兵痞子。 那些人……欺软怕硬是一流水平，面对着散发出如此可怕的气息的兰柯佩尔，只怕是连手里的武器都不要了就要转身逃跑。 可是把后背露给一名杀戮经验丰富的血魔？ 那等于是开餐前还提前给他送好了刀叉纸巾和餐盘。 “嘻嘻嘻，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一场精彩的战斗了！” 此时的可露希尔兴奋地揉搓着手指，语气兴奋地低声自语着。 “……” 而这一次阿米娅则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a1铁三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嘛，坐在阿米娅旁边不到几米的炎熔和芙蓉姐妹却很是活泼。 此时，芙蓉面色复杂地坐在观众席上，双手托腮，说道： “炎熔，之前的那番所谓的‘战前激励’真的有效吗？我怎么感觉还是怪怪的……” 旁边的炎熔笑着回答： “肯定有效的！你当时那么认真地说‘输了的话今天晚餐就由本人亲自下厨犒劳大家’，结果她们全都战意熊熊燃烧起来了呢。” 芙蓉语气复杂地说道： “虽然能激起她们的战意和决心是好事啦……可我做的健康餐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炎熔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高情商一些来讲吧，最起码应该真的很健康……呃……应该吧。” 芙蓉闻言，立刻气鼓鼓地拽着炎熔摇晃着： “太伤人啦~小炎熔~” 好，那么我们接下来把视角从观众席转移到主战场这边。 十五日之后的实战对决即将开始。 a1铁三角vs兰柯佩尔。 当然，如果真是实战，这三人的配合小队在自己眼里根本不存在任何威胁性——芬手里的那杆长枪兰柯佩尔一个念头就能让它变成油炸铁麻花。 实力差距是巨大的，但最后的实战环节并非没有意义。 这堂课虽然名为实战，但实则如自己所说的，是检验。 兰柯佩尔要来验一下……他们的【成色】了。 “很好，都充满了斗志嘛，我很喜欢那样的眼神，没错，把我当成是一名真正的敌人来考量，才是正确的抉择。” 站在三人面前的兰柯佩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十五日她们的确收获颇丰。 “兰柯佩尔先生，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在装备室里，芬就已经交代了具体的战术，但是实战时肯定会有不同的变化和配合，她手执长枪，枪尖点地，语气高昂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请问可以开始实战了嘛？” 兰柯佩尔笑着回答： “早就开始了，这里没有裁判，也没有其他人了。” “这里仅有的，只有一场‘遭遇战’。” “来吧，年轻人，让我验验你们十五日之后的成色。” 第504章 a1铁三角vs兰柯佩尔·佐思特 …… …… 【罗德岛本舰，7号训练室内，标准时间5:11:25 pm】 废墟遭遇战。 开始。 “那么，最后一件事。” 兰柯佩尔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灯，觉得太亮了，便说道： “现在是冬季，下午五点钟，这里太亮了。” “稍微暗一些吧。” 哗哗哗…… 许多血铁立刻凝聚成型，将顶上的灯光轻柔地裹住了一层，如此一来透光率只有之前的20%左右，地面上一下子昏暗了许多。 “【颤栗地呼吸】……” 芬执枪的手稍微抖了一下，生灵本身总是畏怖未知的黑夜。 嘭！！ 自己双足一震，身形便炸开一道残影，即使在没有开启蒸血情况下，如今兰柯佩尔的速度也鲜少有敌人能通过肉眼跟上—— 哪怕是最低的战斗强度，不适用任何的源石技艺乃至造物，兰柯佩尔仅仅只是徒手肉搏便足以屠剿数支跟不上自己速度的作战小队。 “这真的是血魔能有的速度？他的背后是装什么喷射推进器了吗？” 每一次看到兰柯佩尔通过大量不可思议的对战积累进步下的速度，可露希尔总会咋舌瞪眼，更别提一旁的杜宾还有芙蓉炎熔她们了。 要知道稀音在剪辑兰柯佩尔的一些录像的时候，只要涉及到猎杀步伐这类身法加速变轨，她都必须得不断地放慢倍速才能看清和拆解兰柯佩尔的每个动作。 何况兰柯佩尔在过载蒸血下体会过一秒五百米的死亡速度，现在这种蒸血都没开的加速，呼吸都没办法让自己急促一点的。 啪！ 而芬和米格鲁立刻背靠背在了一起，她们见识过血魔的猎杀步伐有多么可怕，而兰柯佩尔更是其中的大师水平。 “不行，单凭肉眼的话……根本没法捕捉到。” 芬和米格鲁已经很努力在观察了，但是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在自己周围乱窜，别说攻击了，就连索敌都成问题。 “克洛丝，1号方案！” 通过耳侧别着的即时通讯终端，芬立刻知会给了远处的克洛丝。 “明白，队长！” 克洛丝立刻熟练地从腰间取出了一支箭头上打着黄色标签的箭矢纳入箭道，随后进行了三连速射，不过瞄准的不是兰柯佩尔，而是周围的地面！ 呯呯呯！！ 箭矢立刻在三点炸开，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并且，箭矢一落地之后，箭头立刻爆炸，喷发出一股浓浓的黄色烟雾。 啪哒。 兰柯佩尔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烟雾染色箭矢？聪明。” 此时的兰柯佩尔的浑身上下都已经染满了亮黄色带着反光的颜料，这样的话即使是高速移动，芬也能看到一道金色闪光在四周飞窜。 “还有照明弹呢！” 克洛丝立刻再次发射了两枚照明箭矢—— 而且这两枚照明箭矢的装药量被控制得正正好，不会显得刺眼影响到芬和米格鲁的视野，并且能让那种黄色闪光的颜料最大化地清晰可见。 “做得好！克洛丝！” 芬和米格鲁在种种辅助下终于能勉强跟上兰柯佩尔的身形了，米格鲁主卫而芬则在侧翼，朝着兰柯佩尔的方向快速推进过来。 “很好，现在这么多箭矢，足够任何一名血魔定位到克洛丝你这名狙击手的位置了，西南方向二十四米，呵……两秒足够。” 站在原地的兰柯佩尔只一眼就能在黑暗中看到克洛丝手中的弩其顶端瞄准镜的反光，自己深呼吸了一下，脚步后拉蓄力，准备蹬地—— 呯嗤！！！ 结果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动作突然被打断了—— 自己刚刚将视线集中在克洛丝身上，却没有发现，推进过来的米格鲁手中的盾牌的中央居然变形了，随后瞄准自己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 视角切换到观众席这边。 “哇哇哇哇……小炎熔……那个白光是什么啊，以前从来没有在小米格鲁的盾牌上看到过啊！” 身位a1小组的医师，芙蓉和米格鲁打得交道和友谊自然也十分深厚（除了做饭），对米格鲁的身体和装备也同样极其了解。 “那应该是某种战术装备吧，比如说闪光弹之类的……可是如果只是单纯地闪光弹的话，真的能有效牵制住兰柯佩尔先生吗？” 此时的芙蓉手背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的同时大脑正不断地思索。 “嗯？兰柯佩尔先生的动作……变慢了？” 就在这时，阿米娅开口了，她一下就从投影屏幕上捕捉到了兰柯佩尔动作变化的细节。 “哼哼，毕竟是我和梅尔还有火神的得意之作呀。” 此时的可露希尔终于忍不住了，双手叉腰，语气骄傲地抬头说道。 “您和梅尔小姐还有火神小姐的……作品？” 闻言，阿米娅立刻询问其了可露希尔。 “是啊，就为了这么一面盾牌，弄了足足十天呢。” “里面的那个发射装置可根本不是什么闪光弹之类的战术装备，而是一份货真价实的【加重立场】的源石技艺储存在那里哦。” 可露希尔想到这里还微微有点心疼地说道： “你们可能第一眼看到盾牌的表面好似其貌不扬，但是内部为了储存这样一份加重立场的源石技艺，可是在旁边插了足足十枚双极纳米片呢！”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可露希尔最是明白，双极纳米片可是现代工业的创造力结晶，能有效提升源石附近范围内作战武器和设备对源石的敏感性。 这可是不折不扣奢华材料，自诞生以来就使得源石技艺的存储几近可能—— 加上梅尔、火神、可露希尔三方协力，以十枚双极纳米片为基底辅以复杂的能量管道，终于将这么一枚加重立场的一次性源石技艺封存在了盾牌内部。 米格鲁拿到这面盾牌都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可露希尔为此又熬了好几天的夜，这一面盾牌其实比那个超大的发射物训练装置的技术含金量起码高了好几倍。 感谢她吧。 芬、米格鲁、克洛丝三人的装备，就属米格鲁的那面盾牌工序最复杂了。 …… “哦？加重立场？” 再说回到赛场这边，兰柯佩尔明显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向下压力，不开启蒸血摆脱的话，现在自己的移动速度已经下降到了之前的三分之一。 如果是普通的作战单位，比如换在一旁的芬身上，她估计立刻就单膝跪地动弹不得了吧。 要是还执意去找远处的克洛丝的话……以她目前的三角回声定位加上猎杀步伐，应该可以勉强逃过这个状态下的自己。 “是这个盾牌储备的源石技艺？有趣。” 此时的兰柯佩尔已经看到米格鲁手执的盾牌前方已经展开了一个正菱形的发射口，里面一枚亮红色的施术单元已经失去了光泽。 怪不得说情报是许多战斗中最关键的部分，现在兰柯佩尔就是吃了情报的亏，要是换芬来吃这么一下，战斗立刻就结束了。 “但它只能持续十五分钟……并且如果是作用于兰柯佩尔先生您这样强大的单体，可能五分钟都不到，所以需要……” 米格鲁抽出了盾牌后方斜挂着的长剑，说道： “速战速决。” 兰柯佩尔大笑一声，说道： “第一，这么重要的情报别这么随便开口就告诉敌人！” “第二，你和一名血魔说‘速战速决’？对面求之不得！小佩洛！” “第三，现在你要和一名血魔打近身战了，做好觉悟！” 呼嗡—— 两把铁刃迅速包裹在兰柯佩尔的双臂上，锋利的刃口闪耀着锃亮的寒光。 不过话说回来，兰柯佩人已经很少在自己的战斗中使用铁刃了，好像这一对最初陪伴自己走出乌萨斯感染者矿场的武装造物，现在已经变成教具一样的存在了。 不过谁管它呢，物尽其用，就是好的。 “虽然没法过去找你了……但你也别想这么轻松就在远处狙击一位血魔。” 兰柯佩尔只是对准了距离自己十几米开外的a1训练用多功能发射对抗装置遥遥一指！ 噼里啪啦！ 上面的拉闸和按钮立刻如同幽灵操纵般运动起来，开机后密码迅速输入，锁定了克洛丝，进入三档综合喷射模式，随后开火！！ 轰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a1训练用多功能发射对抗装置顿时被立即启动，喷射出了大量的模拟长矛、铁锤和铁线，目标永久锁定了远处的克洛丝。 当然，也会有间歇的停火期，毕竟换人是有极限不可能一直这么施术的，换机器也有载弹量和过热，肯定也会留机会。 这会儿毕竟a1训练用多功能发射对抗装置就在旁边，兰柯佩尔也省得自己再去大规模地施术，能少烧一点命也是好的。 “唔——” 剧烈袭来的远程攻击自然使得克洛丝没办法再全身心地进入狙击模式，只能带着她的弩在掩体旁边四处飞窜，寻找机会。 “来吧。” 而站在芬和米格鲁面前的兰柯佩尔呼吸仍然平稳得可怕，铁刃反射出他猩红的眼瞳： “就和你所说的一样，这个状态五分钟就会结束，届时就算我身上有那种黄色的反光颜料，你们光凭视觉也很难跟上我的速度。” “我会先敲掉克洛丝，然后是你们两个。” 米格鲁撇了撇嘴，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这不是也这么轻易地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我们了……” 结果她下一秒就打了个深入骨髓的寒颤，一旁的芬大喊一声自己的名字，就猛地从侧后方撞开了自己，同时自己感受到盾牌的侧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咣！！！！ 这股冲击力使得她险些盾牌脱手。 米格鲁很快缓了过来，瞳孔缩小，不断地喘着气，再看向自己的盾牌——表面已经被撕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按照这个力度，再砍这个口子最多三下……这个盾牌就要断了！ “你弄错了，米格鲁，这个情报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就算是开了口让你们知道了，也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兰柯佩尔在原地弹跃着步子，眼神非常森冷，米格鲁和芬真的感觉到自己仿佛变成了待宰的猎物一般，来自本能的恐惧。 “你们从来不是优势的一方，可别搞错了。” “现在你们可以试着……活下来。” 第505章 a1铁三角的精彩呈现 哗咻—— 此时的兰柯佩尔极速扑了上来，血腥的气息也如同海浪一样倾轧过来。 “米格鲁！” 芬一声大喝，米格鲁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和芬错开身位，同时交叉着迎接兰柯佩尔的攻击。 呯！！ 兰柯佩尔这一击原本是扫向芬的，但没想到米格鲁和芬在临阵的那么一瞬间切换了身位，米格鲁侧身抬盾架住了自己这一击。 “芬！” 此时，刚刚米格鲁侧身抬盾，进行架挡兰柯佩尔攻击的同时也同样为了阻碍兰柯佩尔的视野，不让她看到身后的芬手上的动作。 噗嗤！！ 身后的芬滑身探枪，枪头从米格鲁的裆下穿过，直接戳中了兰柯佩尔的左脚脚踝位置，随后枪头发力一搅，开始扩大伤口。 “嚯，裆下出枪！虽然并不雅观，但战斗中可就是主打出其不意！有想法！” 兰柯佩尔不但不觉得好像受到了侮辱反而还大加赞赏这种想法，真要是上了战场什么虚的都是没用的，能对敌人造成伤害就是好手段！ “感谢您的夸奖！” 芬瞬时抬臂将枪架在胳膊上，如同跷跷板一样往上一撩！擦着米格鲁的裆部滑了出去，目标直指兰柯佩尔的下颚！ 这个位置是不折不扣的致命位置了。 普通种族被戳中这个位置基本没救了，就算是血魔也会流失大量血液，可能不至于会立刻死亡，但也会重伤丧失战斗力。 “好招！” 左脚的脚踝受损，但兰柯佩尔也没有可以用一丝血疗去愈合，自己单脚立地，放腰后仰，长枪擦着自己的下巴贴在自己的鼻尖上。 哗！ 随后自己立刻就想伸手攥住芬的枪杆，只需要一拽就能完成缴械。 咻咻咻—— 可就在这时，远方的克洛丝及时支援，打出了三发速度最快的穿风箭矢，兰柯佩尔迅速召集铁元素形成防御面抵挡。 呯呯呯。 就这一秒分神的时间便足够芬把长枪抽回去了。 “呵……看来还是得给你一点来自我本人的压力才行！克洛丝！” 兰柯佩尔心下暗自盘算，随后摆正身位准备直接一刀冲锋斩，结束掉芬的战斗力。 “别……别想过去！！” 米格鲁立刻看破了兰柯佩尔的意图，曲臂格挡的同时身体往前一压，力扎下盘，手中的盾牌猛地砸立在地面上，挡住了兰柯佩尔的去路。 “很好，举盾的姿势很标准……米格鲁小盾卫！” 兰柯佩尔微笑着对米格鲁说道，他总不能说自己一拳头就能连盾牌和后面的人一起打了个稀巴烂吧。 “那么，这样如何？！” 哗啦啦啦啦—— 随着兰柯佩尔源石技艺的调动，铁元素迅速从周围剥离出来，如同浪潮般在兰柯佩尔的手上迅速凝成了一把两米多长的铁锤。 “试着接下这一击，米格鲁。” 兰柯佩尔轻舒一口气便旋转腰身，手中的铁锤经过加速摆荡后宛如彗星般袭来—— 实际上，真要是认真起来，这一发铁锤下来足够把米格鲁连带手里的盾牌压缩成夹心饼干——毕竟她和耀骑士之间的实力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但兰柯佩尔很好的控制了力道，维持在“瓦伊凡成年男性持重武器的平均水准的全力一击”的水平，但这力度也足够大了。 “唔！！” 米格鲁立刻重心继续放低，起盾抵御冲击。 咣！！！ 眨眼工夫，铁锤就轰地一下砸在了米格鲁的大盾上。 吱嗤嗤嗤嗤—— 没想到的是，米格鲁这名佩洛小姑娘居然硬生生撑住了这一击，只是往后滑行了五六米的距离，而她没有倒下。 尽管有芬也在后面撑着米格鲁的腰，但也很了不起了。 是的，没有花哨的技巧和法术，米格鲁会利用自己的耐力为身后队友树立起坚实的前卫防御。 即使笨拙的自己，只要一直坚持这样的方向不停，就一定可以做得越来越好。 这是米格鲁即使在在哥伦比亚外围警卫预备队的那段最辛苦的时光也不曾动摇过的信念，她也从未疏失过各项训练，一直都是a的评级。 可惜，盾牌上原本就有一道裂缝，虽然这一发铁锤算是放了水的，但是还是呈现出一个明显的凹面，裂缝也延伸出许多条分支朝着四周扩散。 观众席上的可露希尔不断地咬着手指，语气心疼地说道： “唔啊啊啊啊……我的双极纳米片……我的作品……呜呜……” 阿米娅轻轻拍了拍可露希尔的肩膀，语气宽慰地说道： “你的作品很棒了，可露希尔小姐，盾，自诞生以来，就是要守护盾后的人不受伤害呀，这不就是盾诞生的意义吗？” …… 镜头切换。 “开始精准狙击了，克洛丝！” 这时，强大的力量冲开了米格鲁连带后面的芬之后，兰柯佩尔一个响指将a1训练用多功能发射对抗装置关停。 轰轰轰轰轰轰轰—— 随后十四把血铁长矛立刻破土抬升，这一次的速度要更快，瞄准了远方的克洛丝——但不是齐射，而是精准地一发一发地瞄准发射。 “呼……呼……” 此时远方的克洛丝早就已经体力濒临极限，如果不是靠着掩体周旋，她早就不知道被发射物命中了多少次了。 她还要在这极限状态下，闪避这十四把速度更快的血铁长矛狙击。 “克洛丝！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组合攻势！” 芬最后对着通讯终端大喊了一句，此时距离加重立场失效仅仅只有不到一分钟了。 “好啊，让我来看看你们能组合出什么攻势来。” 兰柯佩尔蹬地发力，身形旋转如同陀螺一样突进过来，加速后的铁刃朝着芬直劈过来——而米格鲁仍然用尽全力挡在了芬的前方。 呯！！！ 这一击已经几乎要将米格鲁手中的盾牌彻底砍成两截了，米格鲁迅速后撤滑步。 “芬！！” 而几乎在开始向后极速滑步的瞬间，米格鲁就喊了一声。 “！！” 而一旁的芬立刻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米格鲁此时重心后扬，高高平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像是踏板一样。 咻—— 芬一跃而起，库兰塔强大的爆发冲刺力带给了她难以想象的跃速。 噗！ 在半空中踏着米格鲁举起的盾牌，芬旋转腰身，最后借着下落的重力就一记摔枪式朝着兰柯佩尔当头砸了过来！！ “哈啊！！！” 芬一声暴喝，而兰柯佩尔无言地迅速抬臂格挡，上面覆盖了一层大概模拟以前整合运动重甲单位厚度和强度的铁元素防御。 嘭！！ 噶咔！！ 这一下居然把铁元素形成的防御劈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甚至兰柯佩尔都感到自己的右臂明显传来一阵发麻感。 “不愧是a1的铁三角，这种配合当真是很难被复制的默契了！” 用文字来形容这一系列的动作太过赘述，其实就发生在短短数秒钟之内，兰柯佩尔着实赞叹a1铁三角宛若一体的配合。 “克洛丝！！” 芬一声大喊——随后自己的视线死角位置便袭来数支破甲箭矢，但箭轨都很平常，通过三角回声定位的话…… 呯呯呯！ 几支箭矢都被兰柯佩尔迅速抵挡掉。 “在这里哦~” 可就在这时，兰枫无比熟悉的这么一句话传入自己的耳朵——随后跟着这句话的是一支被自己预判错误的角度极其刁钻的箭矢。 咻——！！ “哦？！回声骗术？！” 这一支箭擦着自己的太阳穴而过，在耳侧上方带起了一条浅浅的血痕，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尤其是克洛丝还是个初学者。 “天赋很棒，这么快就学会举一反三了？嗯？” 兰柯佩尔一个侧身旋腿踢开芬刺来的长枪，看向远处的克洛丝—— 她刚刚利用战场表面零落的模拟石块和数次急刹变位造成声响，同时用几支箭矢居然还利用了磅数调节形成射速差在当空碰撞。 这一切都是用来掩护着最后一支箭矢，竟然扰乱了自己对箭矢方向的判断。 虽然没有真的骗过自己，但也的确在扰乱了自己一瞬的思维，所以才在耳侧添上了一道血痕——但这可是自己，要是战场上换一个和克洛丝同样的普通战士呢？ 在战场上，一瞬就能改变很多事了——尤其是这个“一瞬”还是和“扳机”相挂钩的时候。 要知道，兰柯佩尔是真的去认真闪避这一击的，只要是擦中就能说明含金量了。 “好诡异的身法和箭轨……哪怕换我来，都很可能闪不过。” 一旁观战的杜宾教官其实是最了解克洛丝之前的水平的，这一手技能放在曾经的玻利瓦尔，不管是军队还是任何一个战斗组织都能有一碗热饭吃。 “喝啊啊啊啊啊啊——” 远处的克洛丝终于要坚持不住了，闪避过兰柯佩尔射来的最后一发血铁长矛之后，用尽最后的力气进行了一轮七发箭矢的速射！ “箭轨太直了！是没力气了吗？” 兰柯佩尔一下就辨析出了箭的运行轨迹，只是这样的箭矢的话…… 嗖嗖嗖！！ 可就在这时，几支箭矢却从自己的身前掠了过去，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早已架好盾牌的米格鲁。 “什么？” 兰柯佩尔一愣，就见到米格鲁起盾，将七枚箭矢立刻弹开。 哗啦—— 而箭矢还在凌空旋转的时候，旁边的芬就用力将长枪精准地挑成一条曲线，将七支箭矢的接触面尽数囊括。 哗！ 芬用力一甩，所有的箭矢顿时都抛到了兰柯佩尔的面前！ 轰轰轰！！！ 抛来的箭矢在自己面前轰然炸裂，形成了一阵热浪和冲击波伴随着烟雾弥散开。 是延时爆炸箭！ 这种爆炸威力并不足以伤害到自己，主要是烟雾一时有些迷了自己的眼睛——而就在此刻，耳畔传来一阵前所未有地剧烈破空声！ 哗啦咻——！！！ 尽然是芬最后用尽全力将自己手中的长枪瞄准了兰柯佩尔的胸口投掷了出去！ 投枪！！！ 对于使用长枪的干员来说，投枪已经算是彻底的舍身技了——以丢失武器来进行一次远距离爆发攻击的凭依。 和爱国者那连天空都能开出一个空洞的投戟相比，芬的投枪自然少了很大的压迫感和冲击力，更像是一支加长版的箭矢，拥有不俗的敏捷和穿刺能力。 在之前数次挑飞旋转的箭矢之后，有了扰乱敌方注意力的虚招，芬几乎就将全身心的经历都集中在了这么一投上。 库兰塔在长枪方面钻研的历史要大于任何武器——而在长枪方面的钻研，投枪，又占了其钻研领域的近一半。 “优秀！！无可挑剔的配合！！” 面对这一来袭的攻势，兰柯佩尔简直忍不住想给她们鼓掌。 先是克洛丝的射击佯攻米格鲁，然后是米格鲁用盾崩开射来的箭矢。 再然后是芬用长枪精准地挑起每个下落中的延时爆炸箭矢朝着兰柯佩尔的方向飞掷过来，最后是一发用尽全力的投枪。 这一丝滑流畅的战术，三人没有任何言语上的沟通，而仅是传递给彼此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太棒了，a1铁三角着实带给了所有人一场极致精彩的呈现。 第506章 战后 “三分之一蒸血！！” 能让兰柯佩尔开启三分之一的蒸血，这已经足以证明她们的进步是何等之大，自己也当然要给予相应的尊重才行。 呯！！！ 但即使如此，芬的投枪，三分之一蒸血的兰柯佩尔已然用上了双手去接，而且就这还在自己的胸口留下了一道很浅的月牙状伤口。 “哈啊……尽力了……” 这么一记全力的投枪同样榨干了芬仅剩的所有力气了，她的右肩膀甚至都有点脱臼，整个人虚弱地软倒在地上，和同样瘫痪的米格鲁靠在一起。 远方的克洛丝也体力透支，倒在一块废墟后方，趴在地上穿着粗气。 “你们赢了。” 兰柯佩尔表情欣慰地将芬的长枪轻轻立在身旁的地面上，语气平静中带着喜悦： “大获全胜。” 这一次的实战检验，兰枫的评价是最高级的水准。 她们每个人也许都不如耀骑士那般强大，但她们每个人都尽己所能，默契之高让自己连连钦叹。 “祝贺你们！” 兰柯佩尔带头鼓掌，而远在观众席的阿米娅她们也齐齐站起身来，用尽全力地为三名配合默契的小小战士们鼓掌。 a1铁三角拼尽全力，能在三分之一蒸血的兰柯佩尔留下一道伤口……只是十五天之后的战果，便已经让自己十分满足了。 芬，克洛丝，米格鲁。 你们真了不起。 …… 战后，兰柯佩尔亲手抱着几名和自己拼尽全力战斗的a1小队的成员们来到了观众席这边休息。 阿米娅和杜宾也早早地带好了一些饮用水和医用品，比如伤口的消毒剂和止血用的纱布。 不过，除了克洛丝的右肩膀有一道明显地撕裂伤以外，芬和米格鲁都是四肢有防御性的挫伤和肌肉、韧带拉伤。 主要都是体力消耗太过剧烈，但她们都凭借着强韧的意志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哈啊……哈啊……终于……呼……结束了……” 克洛丝此时用力灌下一大口水，呼吸仍然有些急促地自言自语道。 “是啊……结束了。” 兰柯佩尔就坐在她们中间，语气肯定且赞叹地说道： “你们无论是强大的勇气，坚韧的毅力，绝佳的默契，都让我敬叹不已。” “今天……是a1铁三角的大获全胜。” 说着，兰柯佩尔也举起手里的水瓶，仰头饮下半瓶，发出一道爽朗地吁气声。 “可是……兰柯佩尔先生其实也还有很多手段没用吧……” 可芬却思忖着，眼神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对自己说道： “您最后接我的那一发投枪时……用的是增幅状态的源石技艺吧……您也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增幅强度……就这么接住了。” 而米格鲁闻言，也有些忧郁地说道： “如果是完全增幅的情况下……兰柯佩尔先生您应该可以很轻松地挣脱加重立场吧……这样的战术根本就是无效的……” 克洛丝也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之前听到食堂里的迷迭香小姐说……您还有一种黑红色的土星炸弹造物，只需要一发就能夷平方圆百米的区域……” 这真的能算得上胜利吗？ a1小组的铁三角们都如此思考着。 “三个笨蛋呐~” 结果，只见兰柯佩尔每个人都上去亲自点了一下她们的鼻子，说道： “你们能战胜这个状态下的我，在你们的战场上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比起之前你们的蜕变已经可以用鳞跃龙门来形容啦！” “要是遇到远超自身上限的敌人，罗德岛也不可能把你们派遣上去的，不然真指望你们三个人合力就能掰掉一位王庭之主啊？” a1三人组闻言，都有些若有所思，很快由有些不甘和抑郁的神情再一次转为了轻松—— 没错，何必一口气就要登上一座高山呢？不如和自己过往在山径上留下的脚印比，只要痕迹是向上的，便足够了啊。 “是呀是呀，大家已经很厉害了，阿米娅当时都连连夸赞你们进步巨大呢，而且那种坚持战斗的毅力……真的难以想象啊！” a1小队中未上场的医师芙蓉也笑着点头说道。 “啊……虽然但是，芙蓉……” 米格鲁扭头用十分纯真地眼神看着芙蓉，说道： “真的非常感谢你的战前激励，好几次和兰柯佩尔对决时将要失去力气的时候，每每想到输了就要吃健康餐，我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能继续坚持了。” 一旁的芬和克洛丝也连连点头，同时大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是在感谢我……但我真的很难高兴起来呀……” 芙蓉表情很是复杂，不过还是转成了微笑，伸手掏向了腰间携带的挎包：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还是以防万一带了哦~” 在a1铁三角有些甚至“惊惧”的目光下，芙蓉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掏出了一大盒盖饭——上面铺满了一层如同草原般绿油油的青色。 仔细看的话，饭上面是一根根带着叶子的码好的不知名青菜。 “要来尝尝吗？保温盒哦，还是热乎的。” 芙蓉很是期待地看向正在休息的a1三人组。 “哈哈哈……我……我不饿……谢谢芙蓉姐姐（米格鲁惊恐音）。”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战斗后嗓子还有点疼不适合吞咽（克洛丝颤抖音）。” “谢谢芙蓉，但是目前真的没有任何食欲（芬勉强保持音色稳定）。” 眼瞅着a1铁三角都拒绝了自己，芙蓉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一幅气鼓鼓的样子，不过很快就散了，转而继续用期待地眼神看向了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先生要来尝尝芙蓉的健康餐吗？” 兰柯佩尔其实这一下真被激起了好奇心了——自己不是没有从剧情中了解过芙蓉的健康餐所具备的“恐怖威力”。 但是现在真的把健康餐的实物摆在自己眼前时，兰柯佩尔感觉就一青菜盖饭，虽然朴素了一些，但应该就是味道淡了点不至于说有多么难吃吧。 “给我试试味道。” 说干就干，兰柯佩尔在芙蓉一脸期待的神情下接过筷子和饭盒，挑起一大块盖着饭的青菜，光是气味也没嗅出来有哪里不对啊。 “啊？” 一旁的克洛丝人都傻了，以一幅看向烈士即将就义般的眼神看着兰柯佩尔。 “这不就是青菜盖饭么……” 兰柯佩尔无所谓地自语一声，随后直接将这一块青菜盖饭送入口中。 “唔——！！！！” 只是一口。 仅仅只是一口。 兰柯佩尔的五官就立刻紧急集合。 “好苦！！！！这绿油油的什么菜，实在是太苦了呕——” 根本没办法咀嚼哪怕超过三下，兰柯佩尔就吐了出来，自己其实很想照顾一旁带着期待眼神的芙蓉的感受，但是根本没办法克制自己的反胃。 “啊……那个其实是季椿菜~” 芙蓉则如数家珍般地介绍道： “是维多利亚荒野上很常见的一种野菜啦，营养非常丰富，蕴含多种人体需要的有益成分，多吃的话有助于预防……” 身边的炎熔有些无语地牵住自己姐姐的衣角，说道： “也没见着哪盘一次性放这么多啊……还不调味。” 芙蓉神情很是认真地回答： “季椿菜不调味才能发挥出食材最本真的风味，而且营养成分也能被完全保留不会被破坏……” 她的话的确听不出有恶意捉弄人的味道，大概有时候营养师和厨师二者真不能兼容吧。 于是，兰柯佩尔也只能是苦笑着让她麻烦也稍微均衡一下口感，毕竟现在这盘健康餐已经不是“食用”而是可以算“服用”了。 一旁的a1铁三角见到兰柯佩尔这样，也是毫不意外了——毕竟同一预备行动组的三人自然也免不了经常被芙蓉的健康餐或者营养餐所折磨。 啊，对了。 一旁的可露希尔看到兰柯佩尔居然罕有地吃瘪了，竟然捂着嘴背过身去偷偷笑了起来——兰柯佩尔都不用看从她胳膊的动作和身体的颤抖就能明白。 “对了，我记得我好像赛前说过。” 这时，芬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时间，说道： “无论输赢，我请大家吃顿炎国火锅……” 一旁的可露希尔当即振臂一呼： “好耶！” 而杜宾则微笑着回答： “哪能，大家今天表现得这么优秀，这样的毅力配得上我来请客！” 阿米娅也插了进来： “中央食堂的李师傅的火锅很正宗！就是微辣也很辣很辣！” 一时间大家热闹成了一团。 “啊……饿死了……” 米格鲁闭上眼睛，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我这里有热乎的健康餐……先垫一垫……” 听到米格鲁又说自己饿了，芙蓉立刻再次掏出了健康餐递向了米格鲁。 “不不不……芙蓉姐姐，我又不饿了！” 可怜的米格鲁当即连连摆手，那表情看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好了啦，真是的……我也会接受兰柯佩尔先生的建议……以后尽可能调衡口味啦……” 芙蓉没奈何，只得叹了口气就又把健康餐放回了挎包里，说道： “我其实也是想着大家在长身体，要多补充营养……” 这点确实，芙蓉是一片好心，但是兰柯佩尔依旧真心建议她调衡一下口味，不然要补充营养真不如直接服用对应的胶囊，省得折磨。 而阿米娅更是建议，芙蓉可以去罗德岛厨房找几位炎国的厨师了解一下药膳这个概念，同样健康养生，也能保证口味。 …… …… 今日，a1铁三角vs兰柯佩尔·佐思特。 a1三人组，大获全胜。 第507章 罗德岛锻造工坊 …… …… “想象这样一种事物。 它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它不是虚无，却与虚无同在。 它并非时间，却是时间之友。” 次日正午，罗德岛锻造工坊中，火神拿起钳夹从火炉中夹起半截烧得通红的铁块放在锻椎者上，突然想起以前拉刻代蒙的祭司说的那些话。 “那是灭亡，无可避免的灭亡。” 她轻轻地甩了甩手腕，然后拿起手边的长锤开始敲打。 呯！！ 一把匕首始于锻打。 嘭！！ 一面巨盾始于锻打。 啪！！ 一座城邦始于锻打。 人类的文明……最初诞生在火，于熔炉中恢宏，于锻打中升华。 那个时候火神还在米诺斯生活，会在闲暇之余前往纪念历代英雄的宫殿。 她在那里和朋友们一起消磨时光，她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其他人的宣讲和辩论，米诺斯永远不缺乏哲人的思辨。 “所以我们追求永恒，我们在土地上疯了似的挖掘，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些刻着只言片语的废墟，然后我们会将其视为某种永恒的碎片顶礼膜拜。” “哪怕只是得知‘永恒’这种概念确实存在，就足以让我们这些终将死去之人心感慰藉。” 火神想起当时那所宫殿里雕塑前的蜡烛。 那些被巡礼者供奉给先人的祭品先是安静地燃烧，它们好像和在场的人一样，被祭司的话语所震慑而沉默。 后来，它们越是因为燃烧而虚弱，却越是不受控制地狂舞，那些沉默者的思绪也是这样。 “……” 她用钳夹将略微塑形后的铁块放入水中，嘶啦暴响的声音突然出现，然后突然消失。 她将铁块重新送至火炉中，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火神很理解米诺斯人痴迷于这些庞大命题的情愫，米诺斯太古老，但也太年轻。 它的历史接近不朽，却曾几乎死去。 但她觉得那种对永恒的膜拜以及对消亡的恐惧并不有趣。 进一步讲，她认为这是萨尔贡文化与米诺斯文化共同孕育出来的，某种不着边际的狂想。 啪嗒。 她将完成的作品放在铁砧上，这块不起眼的铁锭是米诺斯铁匠世代传承的每日功课。 许多这样的铁块脱胎于熔炉中，这是初胚，在未来某天会变成另一种形态，或者是被重新熔炼成为某些装备已经破碎的“脊柱”。 但是今天，这块花纹优雅的初胚……已经有了它自己的命运。 “……” 年轻的铁匠沉默着抬起铁锤，准备再一次落下，如同万年不变的雨点，砸落大地。 锻造者少言，但手中之力不少。 她所造的武器能保障使用者的安全，如有必要，她本人也会站在最前面，抵挡住来自敌人的攻击与炮火。 这便是罗德岛锻造工坊的锻造匠师……来自米诺斯的火神。 这里的作业区顶灯总是伴随着她的身影，摇摇晃晃。 这是适用于精密作业的光源，温暖，稳定，可靠，附带换气系统，确保作业时产生的挥发性气体或者金属粉尘能够够及时排出。 它总是亮着的，与铁锤的锵音为伴，与熔炉的燃鸣作伍。 “火神前辈，米格鲁的盾牌也初步做好了表面清洁……” 今天来给火神打下手是我们的劳模订书机，他手中拿着的正是昨天傍晚a1铁三角中米格鲁所使用的那面损坏非常严重的盾牌。 “真不敢相信，这面盾，上面的裂痕......米格鲁这是用它接了乌萨斯的军用破城矛吗？” 订书机看着惨不忍睹的创面，唏嘘感叹着。 “这是在昨天和兰柯佩尔先生对决时留下的痕迹……仅仅只是一次战斗。” 火神停下了手中锻打的动作，她转身看着订书机，回答。 “啊？！米格鲁小姐和兰柯佩尔先生决斗了？” 不听还好，一听订书机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地说道： “可我记得她是个很优秀也温柔的小姑娘，应该不会和兰柯佩尔先生产生什么冲突才对……” 此时决斗都已经决斗完了，也没什么瞒下去的必要，火神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之前兰柯佩尔有给a1小组授课，现在只是一次实战考验而已。” “我本来也可以去看的，但是昨天晚上有一些急事走不开，想想后面再看无人机的分析摄录影像也差不多，便继续待在这了。” 订书机当时就捶胸顿足啊，说道： “唉！要是我知道了……我肯定第一个跑过去……” 火神闭上眼，回答： “……我就知道，真要是把对决消息公布出去，起码半个罗德岛估计都要跑过去看，大量工作岗位缺勤不说，那里的场地也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 而订书机突然停止了捶胸顿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道： “后面有无人机的分析摄录影像可以看呐？” 火神回答： “是啊，应该是可露希尔和稀音那边会摄录剪辑，然后做成录像带，在晚上你们闲暇时也可以捧着什么爆米花之类的去看。” “现场看有现场看的好，看已经剪辑精化和分析的录像带也有它的好，不会少你们的。” 订书机这才大松了一口气，转而想到了些什么，对火神说道： “那么这些……克洛丝的弩还有芬的长枪上的损伤……也都是那场对决留下来的……” 这么一想就毫不奇怪了，订书机都在猜测兰柯佩尔这次出了几成力。 毕竟要是全力的话……那块盾牌能保持哪怕现在这个样子的百分之一都是一种奢望了。 “嗯......仅仅是一场战斗，这面盾的使用寿命估计就快要结束了。” 火神看着那面受损严重的盾牌，对订书机说道： “你先把它拆成部件，再辛苦去检测一下各部位的受损程度。” 结果订书机似乎愣在了原地，没反应。 “……怎么不动，是有问题吗？” 火神询问。 “没有！只是我第一次给火神前辈打下手，有点紧张......！” 订书机的身体抖了一下，说道： “我听工程部的其他前辈讲了很多火神前辈的事，我、我会努力的！ 闻言，火神语气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说道： “好好加油，我去看看另外的两件a1的受损装备。” 随后，火神就来到了那把枪和弩的面前，开始进行初步检查。 芬的长枪。 枪身有许多磨损还有细微的变形，长枪的颈部有一道明显地掐握痕迹，几乎将拇指粗细给硬生生掐成了不到三分之一。 枪尖乃至后方，一整个枪头也已经完全变形了，需要重新拆下来进行重锻。 克洛丝的双翼弩。 弩的表面到处都是摩擦产生的刮花和挫裂，仅仅只是一场战斗就仿佛主人抱着它不断地辗转腾挪，翻越打滚，直至刀山火海，枪林弹雨的尽头。 弩弦也有一定的损伤，已经配备了这种规格的弩的弩弦会采用的最好的复合材料，可想而知使用的环境有多么极端，使用的频次有多么高强度。 火神经常处理受损比较严重的武器，这些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在罗德岛的人还没多起来之前，整个罗德岛所有干员的武器都是她一个人修的。 工程部的几位老干员都知道，火神小姐，是实打实的“火神”。 “……这些都要先对表面进行清洁处理和部件拆分才行。” 火神看了看，这一步的工作很简单，订书机就能完成，便对一旁的订书机说道： “订书机，这边芬的长枪和克洛丝的双翼弩也拜托你了，对表面进行清洁处理和部件拆分，如果内部有什么异常的话，记录下来汇报给我。” 订书机此时正在拆分米格鲁的盾牌，手边已经放了三四个变了形的双极纳米片，手上动作不停，口中流利地答道： “好嘞，保管交给我！我会尽力做的！别小看修车工的手啊！” 火神点了点头，便再一次来到了锻造台和熔炉面前，开始继续锻打那块初胚，每一次落锤，力度，角度，火神都心中有数。 呯！ 呯！！ 呯！！！ 铿锵回鸣，火星四射。 又一件新的作品……即将诞生。 …… 十几分钟之后，这块初胚就已经被拉长塑型，有了最初的轮廓。 笃笃笃。 而就在这时，火神的工作室的门却传来了被人敲响的声音。 “嗯……是临光小姐来了吗？” 火神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高高抬起的长锤悬在半空，最终被轻轻放下，自己开口说道： “请进，门是留着的，直接按把手推就好。” 吱…… 门打开了，进来的却不是临光，而是兰柯佩尔。 “啊……是不打扰您工作了，火神小姐？” 兰柯佩尔今天本来是打算鉴赏参观一下罗德岛锻造部的，却没想到火神在锻造台前忙碌，于是便先开口询问道。 “没关系，我不会受什么影响，兰柯佩尔先生是来参观罗德岛锻造部的吗？” 火神询问自己。 “是啊，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可以改日。” 兰柯佩尔回答。 “没关系……其实罗德岛锻造部也基本上每天都在工作，与其看着铁块和其他材料就这么睡在那里，不如看看它们动起来的样子。” 火神语气平静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啊……兰柯佩尔先生您来了？” 就在这时，在锻造部后边的洗涤室里做清洁工作的订书机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便出来察看，一下就看到了正在和火神对话的兰柯佩尔。 “哦？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啊……订书机。” 兰柯佩尔笑着和走来的订书机也打了个招呼，半开玩笑地询问道： “来这边修车？车也是装备嘛，哈哈。” 订书机一拍大腿，说道： “嗐！今儿个哪有车子要修啊，这边都是刀啊枪啊剑啊弩啊盾啊之类的装备，今天火神小姐的助手休息，我来给她打打下手，帮帮忙。” “可别小看了修车工的手，在这锻造部，一些简单的粗活儿，比如装备的表面清洁和检查，部件的拆分，我还是能很快完成的！” 此时兰柯佩尔当然可以看到，订书机的手上遍布着各种型号的洗涤液，油污和碎屑。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订书机。” 并且在处理武器的表面清洁时，也偶尔会被划上一两道小口子，他也没有丝毫抱怨。 “小事，我没您那么强的力量，也只好在其他方面派上些用场，也就知足啦。” 订书机摆了摆手，语气粗犷却直爽地回答自己。 “啊……在处理米格鲁的盾牌？” 兰柯佩尔通过洗涤室的敞开的门一下子就看到了正摆在清洁台上被水泡了一半的米格鲁的盾牌。 “是呀，这不是正在给昨天受损的装备进行维护么……当时我乍一眼看还以为这面盾牌接了七八下乌萨斯军用的破城矛呢……” 订书机挠了挠头，对兰柯佩尔说道。 “呵……是多用了些力，米格鲁那孩子，无论是战斗素养，还是坚韧的毅力，都不缺乏。” 兰柯佩尔回想起昨天的战斗，吁了口气，自语一声。 第508章 剑枪与临光 “对了，火神。” 自己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一排的陈列架上摆着的芬的长枪和克洛丝的双翼弩，询问道： “这些优秀的定制装备，应该都有身为匠人的你的痕迹留存着吧。” 他记得是可露希尔，梅尔，火神她们合理研发的一系列装备。 尤其是米格鲁的盾，十个双极纳米片全坏了，可露希尔肉疼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呢。 “是啊，昨天和兰柯佩尔先生您对决时所使用的，克洛丝的双翼弩，芬的改造长枪，还有米格鲁的盾牌，都有我一手心血所在。” 火神的视线平静地扫过那一片陈列的武器和防具，芬的长枪和克洛丝的双翼弩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说道： “这里有些武器和防具乃至部件，看上去很相似，但也仅仅只是看上去……有时一点微不可查的增配或者删改就能使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毕竟，罗德岛干员的作战环境多变，要是想更加符合罗德岛的各项作战需求，作战干员需要功能更加全面的武器。” “而且，每位干员的性格和需求不同，这在武器制作改造中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切忌为了满足锻造者自身的想法，忽视了使用者的需求。” 兰柯佩尔随意看了看，就发现正悬挂在那边的，克洛丝的双翼弩的后托上别着一个小小的饰品，再定睛确认，发现是一个q版的芬的粘土小人。 “就像克洛丝在这里悬挂的小饰品一样？” 自己询问。 “对。” 火神点了点头，回答： “很多干员的武器对他们来说都具有别样的意义，这也是我们在维修中需要注意的。” “更加了解使用者，也就能更好地完成他们的委托。”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很是认可火神的说法。 “我这边还要锻打一块初胚，若兰柯佩尔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在旁边看看，但请不要随便乱碰任何东西，谢谢。” 火神说着又拾起了长锤，而订书机也向自己点头致意，返回洗涤室工作了。 “当然，我也希望能见证一份新的作品的诞生。” 兰柯佩尔回答，随后便看着火神再一次走向锻椎者，高高扬起手中的长锤，继续在初成的轮廓上，一下一下地砸落。 呯！！ 嘭！！ 啪！！ 进入锻打状态的火神，眼里似乎只有锤落的对象，再无其他。 “哦？剑枪啊。” 看着逐渐成型的初胚，虽然只是大致的轮廓，但兰柯佩尔早已一眼分辨出了它的成体……这种形状，基本上确定也只能是剑枪了。 “剑枪……还是这种规格的……” “火神小姐……可以问一下……是临光委托您打造的吗？” 兰柯佩尔想起来，在明日方舟原剧情中的长夜临光里，耀骑士重返大骑士领参加特锦赛，所使用就不再是战锤，而是一把剑枪。 “是的，不过这把剑枪的铸造工序很复杂。” “我目前只是进行初锻，暂时够用为止，后面她还要去卡瓦莱利亚基寻找卡西米尔的骑士工匠进行二锻、三锻。” 火神暂时喘了口气，擦了把汗，对兰柯佩尔说道。 “还有二锻，三锻的说法？” 兰柯佩尔闻言，好奇地询问。 “当然，寻常的武器一锻就能成。” “有些特殊的定制武器则需要进行多次锻造，有的甚至要让不同国家的不同匠派的铸造师进行不同次序的分锻。” 火神吁出一口气来，暂时缓了缓休息了一下，说道： “但也并不是说锻造的次数单纯就是越多越好，有时候次数过了反而会使得其变得脆弱和扭曲，还得按实际情况来才行。” 呯！呯！！呯！！！ 火神继续落锤，剑枪开始由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兰柯佩尔的呼吸也放得很轻很轻，凝神看着这一件作品的逐步诞生。 临光这一次打造的武器并非是芬那样的长枪，而是剑枪。 这两者虽然看上去都是长杆枪矛，但是剑枪的枪头通常为两头开刃，就像是一把剑一样，长度也远比普通的长枪来得长。 或者说，剑枪就是长剑不断地加长了握柄……且不断地调整配重和部件以达到每个人的最佳使用感的武器。 又过了半个小时，剑枪已经完全成型，当做武器进行厮杀已经全无问题。 当然，这一步倒是简单，后续还要进行漆色、施术单元适配和安装、如果有需求的话还要进行艺术花纹的雕琢等等。 笃笃笃。 门又被敲响了，火神旋即开口： “门没锁，请进。” 吱…… 门打开后，进来的果然是步伐有力的临光，我们的耀骑士。 “嗯？兰柯佩尔先生也在吗？” 临光见到自己后一时有些意外，不过语气倒还带着一丝惊喜。 “啊……临光小姐……您来拿您定制的剑枪了吗？” 此时的订书机又听到外边的声音，从洗涤室里出来了，对临光说道。 “是的……火神，现在它可以初步使用了吗？” 临光询问锻造台前的火神。 “按照匠人的步骤，已经进行到了那一步，但是是否真的到了那一步，还是取决于武器的使用者的想法。” 火神让开一步，朴素的剑枪就躺在临光面前，说道： “试试手。” 临光上前，抄起剑枪，挥舞了几下，上面也立刻浮现出淡淡的金辉，随着轨迹一起流动。 “目前是足够了，在去参加ksc之前，我也会委托卡西米尔的匠师们进行二次改造，非常感谢火神小姐您的努力。” 临光闭上眼睛，将剑枪纳入身侧，语气感激地对火神说道。 “ksc？” 要知道ksc可是现在被到处宣传的大骑士领的超级热门，订书机自然也是知道的，立刻迫不及待地询问临光： “临光小姐要去参加一个半月之后的卡西米尔超级杯吗？” 临光回以肯定的语气，并且补充道： “会，而且不只是我，兰柯佩尔先生也同样会参加ksc。” 结果，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变得凝滞了数秒。 “啊——？！？！？！” 这时，兰柯佩尔和临光要去参加一个半月之后的ksc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几个耳朵，何况是订书机，一听到这么个重磅炸弹般的消息，反应过来的他整个人都傻了。 “兰柯佩尔先生去打骑士竞技？！” “我不想说得太失礼，但是请给兰柯佩尔先生的对手骑士准备城防炮。” 订书机可是为数不多的，三番五次近距离观察过自己包括但不限于上天入地的手段和毁天灭地的力量的罗德岛干员。 现在说这话的他，其语气仿佛是生怕兰柯佩尔一个蓄力铁锤下来别说是对手骑士，就连观众席的观众都给震死了。 “临光还在啊，你这么说也有点没礼貌了吧……” 兰柯佩尔挠了挠头，一旁的临光也是要参加ksc的，订书机这么一番言之凿凿的话等于是把淘汰两个字拍到了临光的脸上。 “啊呀……真的抱歉……临光小姐……” 虽然在订书机眼里这就是无可动摇的事实，但是联想到同样受人尊敬的临光小姐就在旁边，这说得也确实太直白了一些。 “无妨……我其实也并不为夺冠而来，就算是我真的夺冠了，奖金我也会全数捐赠给罗德岛用以包括但不限于救助感染者的事业。” 临光并不在意订书机的直言快语，而是平静地回答道： “这一次的归乡，主要是看看现如今的大骑士领究竟怎么样了，还有临光家族的现况，兰柯佩尔先生的实力强大，同时信念也与我相同，他完全配得上任何一届冠军。” “而且根据大骑士领历年来的赛事初期，应该都是积分赛而不是淘汰赛，就算是一两次匹配到了兰柯佩尔先生作为我的对手，我也一时半会儿不会淘汰掉的。” 虽然自己都觉得有些多余，但火神还是在这时开口对兰柯佩尔说道： “有什么装备方面的需求吗？可以报给我。” 不出所料，兰柯佩尔摆了摆手，笑着回答火神： “感谢你的好意，火神，但真的不需要了，铁与血就是我最好的伙伴。” 火神自然也明白，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对了，感谢你一直以来的付出，火神。” 兰柯佩尔语气郑重地对火神说道： “我这边没有什么可以酬谢一位匠师的，但这份材料也许你会感兴趣。” 哗哗哗…… 血元素和铁元素开始凝结。 在兰柯佩尔的敕令下，它们相互构合在一起，深红的异铁，血铁，呈现出一整块成人躯干大小的铁锭静静地放在火神的工作台上。 “这是血铁，这一份材料是我的源石技艺造物，便赠予你了，火神。” 兰柯佩尔看到火神眼里闪过跳动的光，便知道她一定很感兴趣，说道。 “感谢您，我就先把兰柯佩尔先生您送给我的这块血铁初胚给好好研究一番，也许能探知到什么新的可能也不一定。” 果然，火神语气也难免有着被压下来的丝丝兴奋，回答自己。 “订书机呢？想要什么？” 订书机也经常干脏活累活，修车打杂，任劳任怨，兰柯佩尔觉得也有必要回馈一下他，便询问。 “嗐，没事儿，要说真有啥，您到时候上ksc的时候有什么周边，记得给我一份限量珍藏版。” 订书机爽朗地笑着回答。 “……” 兰柯佩尔有些沉默，他其实并不喜欢骑士竞技。 但……也不能一味地拒斥商业，须知资本同样是一种力量，而力量就取决于控制他的人，而不是力量本身。 “啊……对了，a1小组的武器和防具在初步成型时，还有我的助手很大一部分的功劳，她之前连续工作了很久。” 突然，火神想到了什么，对自己说道： “在装备初步成型的阶段，往往都是力气活，她已经很累了，今天在宿舍好好休息。” 她一边说着，又一边指了指旁边的订书机： “所以轮到订书机来帮我打打下手，虽然都是一些简单的杂活，但他上手真的很快。” 一旁的订书机觉得有些谬赞了，伸出手挠了挠耳侧，但没有说什么。 “这么辛苦啊？那也得好好犒劳你的这位助手才行。” 兰柯佩尔赞许地回答，询问道： “她也喜欢锻造东西吗？” 火神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 兰柯佩尔微笑着继续说道： “那再来一份血铁给她？让她好好研究研究？” 这一次火神迟疑了一会儿，才最终开口： “啊……不过……我想她应该比起锻造……会更喜欢吃东西才对。” 这倒是个让自己有些意外的答案。 “喜欢吃东西？那这更好说啊。” 兰柯佩尔笑了一声，这时还没想太多，便将自己的无限额度的饭卡掏出来，搁在一旁的桌角上，对火神说道： “这饭卡我借她一星期就是了，随便她怎么吃，只要不浪费，不撑着自己。” 火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答： “我代她谢谢你，她一定会很高兴的，真的。” 第509章 阿米娅和临光的交流 …… 接下来，兰柯佩尔就没有在罗德岛锻造部多作叨扰了，而是和临光一起离开了，一路有说有笑地讨论着大骑士领乃至卡西米尔的种种趣事。 “临光……能问你个问题吗？” 这时，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决定还是抛出自己心中的那个疑问。 “请说，兰柯佩尔先生，不必那么拘谨。” 临光一如既往地语气温和，像是正午的暖阳。 “我记得临光你之前所使用的……是战锤和菱盾……对吧？” 兰柯佩尔见此也直截了当地发问了： “为什么……这时突然想要更换武器，打造一把剑枪呢？” 之所以发问，是因为兰柯佩尔有其记忆，在长夜临光中，返乡的耀骑士所使用的剑枪，和之前她所使用的战锤是一样的。 都是由与临光一家交好的卡西米尔工匠设计打造，并经过了她的妹妹，干员霞光或者说玛莉娅·临光的强化。 这柄剑枪……曾经在临光和血骑士一战时折断，随后再次由干员瑕光修复。 那一把剑枪可不得了，和现在这把朴素的剑枪完全不同，不仅有着堪比卡西米尔征战骑士制式武器的强度，还无比契合临光本人的源石技艺。 于理想情况下，甚至能给她释放的法术带来将近百分之十的提升。 别看这只是小小的百分之十，哪怕只有百分之二到三的增幅，都很有可能影响一场战斗最终的胜负。 但是按理说这把剑枪已经会诞生在大骑士领才对，怎么临光现在身处罗德岛就已经拿到了剑枪，虽然只是初锻的剑枪呢？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我本来是打算两个月后去大骑士领找科瓦尔他们定制剑枪的，不过阿米娅却让我改变了主意。” 临光一边说着，兰柯佩尔也注意到，自己跟着临光的方向，很明显在往罗德岛下层区块的训练场区域前进。 “并且我也想着，提前拿到一把初锻的武器，早早地熟练起来更好，火神小姐的技法匠造值得信赖，这把剑枪在大骑士领经过二锻之后只会更强。” 临光这么回答了自己。 “等等，阿米娅……让临光你改变了主意？” 兰柯佩尔一下就捕捉到了临光话里的重点，询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告诉我吗？” 临光笑着回答： “当然没问题，就连我本人也有些意外呢，不是之前说要抽空指导一下阿米娅关于和源石技艺结合进行近身战方面的技法吗？今天早上就是了。” 随后，临光和兰柯佩尔在去训练场的路上，步伐刻意放慢了许多，开始和自己细细叙述，今天的清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 时间倒回到3个小时之前。 罗德岛下层训练区域，6号训练场内。 “我来了，临光小姐。” 此时，阿米娅从训练场的门口走进来，眼神充满活力地看着已经早早地等候在那里的临光，语气同样活泼地说道。 昨天傍晚，观看过兰柯佩尔和a1铁三角的对决时，阿米娅就有些跃跃欲试了，昨天忙到了半夜，总算是把最后一份文件也全部处理完了。 接下来，阿米娅会有充足地时间来做其他的事情——比如今天早晨，她就迫不及待地约好了临光，进行结合源石技艺的近身战训练。 之前和兰柯佩尔进行近身战时，阿米娅许多地方都处理得比较仓促，而且仍然是基本使用法杖调集雨水进行战斗。 这样，终究还是没能脱离术士的范畴。 现在阿米娅所要具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近卫和先锋所能做到的近身战而且是结合了源石技艺的近身战。 这也是兰柯佩尔一开始请求临光指点阿米娅的理由，希望她保持救死扶伤的医者本分的同时，拥有攻防兼备，远近皆可的战斗模式。 “很有精神嘛，阿米娅。” 临光看着跃跃欲试的阿米娅，自然也微笑着回应。 “昨天处理完文件之后也睡饱了8个小时了，今天早晨一想到要和临光小姐讨教结合源石技艺的近身战，自然状态绝佳！” 阿米娅点了点头，发出兴奋的声音。 “好，能让我看看你之前是怎么和兰柯佩尔先生作战的吗？阿米娅？” 临光轻轻颔首，随后语气温和地询问。 “嗯！” 阿米娅点了点头，随后闭上眼睛，轻轻将右手托起，与此同时，魔王的源石技艺立刻开始在这片空间里生根发芽，然后伸枝展蔓。 呼咻咻—— 再一次睁开眼睛时，阿米娅湛蓝的眼瞳已经变为了苍翠的碧绿。 斯托拉斯的力量和权能开始显现，黑绿交织的法袍与手套，还有一柄比阿米娅人还要高的法杖如同破土般在她的掌心生长，随后被她握在手里。 “好强大的气息……” 同样身为久经战场，在荒原里也探求已久的耀骑士自然能够感知到，阿米娅现在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雨。” 阿米娅一招手，空间内弥漫的萨卡兹巫术气息立刻开始凝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随后盘旋扬升，拱卫着阿米娅这位小小的君王。 “和兰柯佩尔先生作战时，主要依靠我的雨进行战斗，法杖主要是权能和指挥的体现。” 阿米娅对临光说道，随后法杖顶端的琉璃色宝石便勾勒出几个轨迹——每个轨迹都不只是单纯的轨迹，而是蕴含有大量萨卡兹咒文的【敕令】。 这些雨水就会根据阿米娅的【敕令】来执行强攻，侧击，挤碾，防御，迂回，牵制，佯攻，破势，取点，截面种种不同的战术指令。 哗哗哗—— 阿米娅又指挥着自己的雨水进行了好几次战术演示，有一次甚至和临光安排的金色辉芒直接撞在一起，双双消散化为清澈的雾。 这是明显地造物作战配合施术轨迹，是标准的术士战法。 …… 可如果对方像是兰柯佩尔那样冲破了雨幕直取阿米娅的项上人头，进行近身猎杀，那么仅靠一柄法杖进行招架……并不足够。 同样，就算是对方无法冲破雨幕，阿米娅拥有近战能力之后，和雨幕一起冲锋协同作战，其实力绝对要跨上不止一个档次。 所以阿米娅现在需要的不只是一柄法杖，更需要有一把近战的凶锋。 “阿米娅，如果对方贴近你的身位到达一定距离，仅靠法杖进行招架是绝对不够的，你还能做到更多……但现在……” 临光在初步阅览过阿米娅的作战模式后，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阿米娅说道： “你需要一把真正的近战武器。” 阿米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这……临光小姐，我明白……只是……我都不知道什么样的近身武器适合我自己，匕首，短剑，长刀，大斧……我都没有接触过……” 是的，即使在收获斯托拉斯的权能之前，阿米娅也总是作为中坚术士投入战场的，她从没有真正手持锋利的兵器撕开敌人的胸膛，溅自己一身血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知道一把什么样的近战武器最适合自己的呢？ “很简单，阿米娅。” 没想到临光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自己： “答案是挥舞。” 阿米娅有些不确定地复述了一遍： “挥舞？” 临光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是的，挥舞。” “现在比如你握着的不是一柄用以施术的法杖，而是一把近战的凶锋，用你身体最本能地方式去挥舞，来看看运动的轨迹，发力的方式最贴近什么。” 阿米娅一下就明白了临光的意思，如果把手中的法杖换成是一把近战的武器，那么自己凭借身体的本能去挥舞的话—— 呼！ 哗！ 飒！ 咻！ 阿米娅立刻屏息，闭上眼睛，开始挥舞起手中的法杖来。 法杖很长，比阿米娅人还要高，但她持械的动作一般都是握在中段，并且不断地切换武器在周身的位置，她很快就总结出来： 1.自己身体本能在挥舞的是一件长武器，握柄很长很长，法杖的顶端才是开锋的刃部。 2.挥舞的动作中，以缠、挂、劈、扫、刺、砸为主。 3.法杖顶端，开锋的刃部用以杀伤的位置分量并不轻，但又不像是大戟或者锤子那样是比较钝的，反而极其锋利。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长枪？” 阿米娅用力喘息了一下，一边告知临光自己的感受和推测出的结论，一边将法杖纳入自己的身侧，有些不确定地询问临光。 “……剑枪。” 临光闭上眼睛，一下子就把阿米娅的形容给总结了出来……而且那种发力轨迹……她很熟悉，兰柯佩尔真的没有选错人来教她。 “那这样一来……菱盾和战锤就不再是最好的教具了。” 临光发出一声感慨，将菱盾和战锤放置在一边，对阿米娅说道： “本来还想着去大骑士领再定制我的剑枪出来，不过这样也无妨，罗德岛的火神小姐也同样可靠，便提前取了再到大骑士领进行二锻便是。” 阿米娅自然是为数不多现在就知道临光和兰柯佩尔都要去参加一个多月之后的ksc的，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阿米娅，现在我去火神那边定制我初锻的剑枪……” 没有耽搁片刻工夫，既然决定了，临光就直截了当地对阿米娅说道： “在这期间内，麻烦你用雨水造物对你的法杖进行延伸改造，看看能不能造出一把剑枪来。” 阿米娅立刻用力点头，说道： “没问题的！临光小姐！” 第510章 雨之锋 …… …… 时间回到现在，兰柯佩尔与临光已经快要抵达6号训练室了。 “啊……所以这就是你提前取了剑枪的原因啊。” 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兰柯佩尔心情既是感慨也是庆幸，说道： “原来阿米娅最适合的武器是剑枪吗？那这样一来真没挑错人来教她啊。” 临光一边走着一边回答： “剑枪目前只是初步确定，后面也有可能会因为其他原因而稍有改变……不过完全适配的可能性已经非常高了。” “如此一来，菱盾和战锤就不再是最佳教具了，而且……我也很久很久没有试过剑枪的感觉了，提前熟悉一下，想来也是好事。” 兰柯佩尔自然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 两人很快又抵达了6号训练场，里面的阿米娅早早地就在候着了，一见到临光和兰柯佩尔都来了，立刻小跑上去： “临光小姐？兰柯佩尔先生也来了？” 随后阿米娅有点失落地说道： “本来还希望能给兰柯佩尔先生您一个惊喜的……” 兰柯佩尔挠了挠头，说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现在其实也够惊喜的了，谁让我今天去罗德岛锻造工坊正好碰到了呢。” 临光则这时上前一步，切入正题： “阿米娅，你这边尝试得怎么样了？我已经把初锻的剑枪拿过来了，虽然比起完全成品还要差些，但目前还算够用。” 阿米娅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 “我也没想到，其实比想象中来得更加顺利，其实您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成功了，还一直练习了快两个小时呢。” 随后，小小的魔王，再一次调动她的源石技艺，将造物投射入现实，斯托拉斯的法杖和一滴滴晶莹的雨水再一次于这片空间中显现。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紧接着，大量雨水开始震动了起来，阿米娅只是轻轻捻动着手指，雨水就在震动中凝聚，化成了线，而无数的线又凝聚在一起，织成了梭。 随后……雨幕尽数开始在阿米娅手中的法杖顶端集中。 哗啦啦啦啦啦啦啦—— 顶端璀璨的琉璃色宝石放射出耀目的光芒，这些凝聚后的雨水在法杖顶端迅速形成了一把两面开刃的巨大剑体。 当然，其本质并非自然界的材料，而是阿米娅的魔王巫术造物的延伸。 嗤嗤嗤…… 而仿佛枯木扭缠生长的法杖也开始进一步生长加长，调整到了一个阿米娅最适合的长度，直径也稍稍增粗了一点。 此时，阿米娅手中的确是握着一把剑枪了，但受限于阿米娅的身高和臂展，还是比耀骑士打造的这把剑枪要稍微小一点。 “阿米娅……没想到居然会见到你拿着剑枪的样子。” 就连兰柯佩尔也没有想到，按理说在明日方舟原剧情里，是陈给了阿米娅剑术的传承，召出的是萨卡兹游侠奎隆的佩剑，青色怒火。 如今则是斯托拉斯的魔杖，苦厄终霖。 而现在，这把魔杖被阿米娅二次重塑，成为了一把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剑枪。 “很好……萨卡兹的巫术……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仿佛想起了什么，临光闭上眼睛，自语一声，随后再一次睁开眼，提起剑枪，摆出起手式，对阿米娅说道： “接下来我们来过一下手，都先不要用源石技艺辅助，纯粹对练近战技巧。” 阿米娅点了点头，将周围拱卫的雨滴排开，仅操持剑枪，准备应战。 “……” 而兰柯佩尔则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说些什么。 按理说，就算不用源石技艺，纯粹比拼近战，耀骑士在这方面经验可谓是遥遥领先，自己已经体会过了，阿米娅要吃大亏。 但临光肯定也不是会真的按照搏杀的标准来战斗，必定是给阿米娅进行喂招与培养。 咻！！ 嗖！！ 思忖间，临光和阿米娅两人已经冲了上去，你来我往，左拆右挡，上拦下劈，但是一开始阿米娅是明显要落入下风的。 毕竟就连斯托拉斯这位魔王本人也只是行医和咒术大师，不是近战专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阿米娅这属于是二次开发，需要自己摸索道路了。 “侧边！重心放低！眼睛跟着枪尖走！阿米娅！不要被对手的假动作给晃住了！” “阿米娅，这里进行垫步摇闪，只这么一下就可以和对手错开身位，将他的后背暴露给你……” “这一记横扫很漂亮！就是太急了！如果对手拥有很强的反射神经的话，你这一击不旦没法一击制敌，还会把腹部让给敌人！” …… 果然，耀骑士只是在培养阿米娅，在交战过程中以防守为主，不断地指点着阿米娅的进攻思路，而她在短时间内也有了明显地进步。 “呼哧……呼哧……” 但是在操持剑枪和临光相互交锋了将近十分钟后，阿米娅就开始发出非常剧烈的喘息声，持着剑枪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了？不行了吗？阿米娅？” 临光见此，也收势停手，站定在阿米娅身前，关切地询问道。 “剑枪……比想象中更要消耗体力……我已经尽力在用斯托拉斯女士的雨来恢复我的活力了……但……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阿米娅一边剧烈地喘着气，一边对临光说道： “如果全程使用剑枪的话……最多十分钟之后……我应该就会累得无法动弹了……” 她开始有些担心，剑枪虽然使用起来无比地顺畅，但是持续力是个大问题，她继承了魔王的血脉，但身体只是卡特斯。 可是，如果只是因为体力问题就要放弃剑枪……阿米娅又怎么可能甘心啊。 “并不需要为此担心，阿米娅。” “既然你已经初步熟悉了剑枪的一些基本架势和攻击手段，那么你也同样可以切换为消耗更低，更加轻盈的长枪上。” “就好比许多征战骑士不止拥有手中的主武器，体力不支时也会切换至副武器，短兵作战，所以不需要仅局限于剑枪。” 临光上前，语气鼓励中带着建议地向阿米娅说道。 “这样真的可以吗？” 阿米娅闻言，立刻有些惊喜地回答。 “当然，阿米娅。” “实际上，剑枪和长枪在许多攻击，防御，身位走法都有相近之处。” 临光肯定了阿米娅的想法，继续说道： “你觉得长期操持剑枪吃力是很正常的情况，剑枪不同于长枪，就类似于巨剑和长剑之间的区别，虽是相近，量级却截然不同。” “说实话，卡特斯使用剑枪……真的算是非常少见的情况了。” “剑枪，重剑，巨锤，这样的武器一般都只有肉体非常强壮的萨卡兹，瓦伊凡，库兰塔，乌萨斯这些种族操持使用。” “你可以试试，缩减萨卡兹巫术的量级，常态情况下，用长枪对敌，增强持续力，极端情况下用剑枪，增强攻击范围和爆发力。” 阿米娅立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嗯！我明白了！临光小姐！” 嗤咻咻咻咻咻咻—— 雨滴开始从阿米娅手中的剑枪上剥离，随后以更少的雨滴织构魔王的衍生造物，阿米娅的法杖迅速由剑枪变成了一柄长枪。 “喝！” 阿米娅操持着这柄长枪，周围的雨点立刻随着魔王的敕令，跃上其身，她旋转着，长枪不断地挥舞着，做出扫、劈，刺、架、冲、点的各种动作。 真的和剑枪很相似，但是不同于剑枪的刚猛和厚重所带来的爆发力和压制力，长枪则是极致的迅敏和轻快，如同风和雨的舞蹈。 “厉害，厉害啊，我的殿下。” 兰柯佩尔则在一旁轻轻为阿米娅鼓掌，她的进步也十足地显着，无论是实力上还是心态上都越来越强，越来越像个罗德岛领袖的样子了。 这样的话，阿米娅虽然职业证章上写着的医疗，但是却也同时具备了远程攻击的法术能力，并且这一次她连近身战的能力也同样初步具备了。 “这一回换我来考验考验阿米娅吧，临光你稍微在旁边歇一下。” 先让临光暂时退场后，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右手掐成剑指，往上一勾。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大量的血铁荆棘开始凝聚后迸发出一大片咬人的草丛，普通人一旦被这些乱舞的荆棘卷进去“吃掉”，出来的估计就只能剩些猩红碎液了。 “去解决它，阿米娅。” 兰柯佩尔收手，看着自己的造物，对阿米娅说道。 “能用源石技艺辅助吗？” 阿米娅握紧手中的长枪，询问。 “当然，这一次就看你再把源石技艺结合起来有多强。”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 “明白！” 阿米娅长枪一拖一甩，无数雨滴仿佛行兵列阵一般拱卫在自己的两侧和身后，随后直接往自己的造物那里冲了过去！！ 嗖嗖嗖—— 血铁荆棘丛立刻爆发出几条带着倒钩的荆棘，想把阿米娅扯进去吃掉。 “哈呀！！！” 阿米娅一声大喝，雨水更快地形成自己的荆棘，以更快的速度将其抽飞，还有一发荆棘想卷住阿米娅的脚踝，但被她更快地速度闪过了！ 呯！ 接着，阿米娅一脚踩在了那条荆棘之上！ 嗖~ 阿米娅顿时借力和大量的雨滴一同腾空而起，翻越至了血铁荆棘丛的正上方，小小的卡特斯调转身位，将长枪往下一指！！ 突刺突刺突刺突刺突刺！！！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而数以万计的雨滴在阿米娅的敕令下形成了汹涌而下的瀑布，随着阿米娅一秒近十次地突刺不断地往下冲击，发出持续雷鸣般的巨响。 百丈掀天，吸海垂虹。 雨之锋。 嗡嗡…… 如同瀑布般恐怖地冲击结束后，此时训练场的合金地面已经变得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凹坑和裂纹，这已经是阿米娅收了力的结果了。 而那些血铁铸造的正在乱舞的荆棘丛，也早就碎成了最大也不过指甲盖大小的裂片，一动不动地散落在四周。 “喝！” 此时正在下坠的阿米娅一声轻喝，枪尖点地的同时用力向外一撑，整个人立刻后跳出去，空翻落地，将长枪一甩，纳入自己的身侧。 “牛逼。” 兰柯佩尔最后大力拍了拍手，能让自己用一种极其朴素甚至称得上粗鄙的语言来形容，可想而知阿米娅到底带给了自己多少惊喜。 第511章 承受之人 “我做到了……” 阿米娅将法杖形成的长枪用力在周身再次打了个几个转——不过这一次她已经有些体力透支，昏昏沉沉将要摔倒。 啪。 当然，兰柯佩尔第一时间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搀住了即将摔倒的阿米娅。 “唔……” 此时，剧烈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向阿米娅袭来。 雨的活力能给自己带来的时间也同样有限，现在阿米娅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松弛了，想挪动寸许都十分困难。 “已经很好了，阿米娅，真的如兰柯佩尔先生所说的那样，你的努力和天赋都远超我的预期。” 临光也同样走上前，站在兰柯佩尔的身侧。 “……接下来我会教给你全部的征战骑士的剑枪和长枪技法，其实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就是力度和速度的各种结合。” 她仿佛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一段回忆，对阿米娅说道： “不过会很辛苦，而且这种技法向来易学难精，但我相信如果是阿米娅的话，不旦会精通，而且还会在此基础上开发出属于你的全新领域。” “这对我来说还是对你来说，都是一份艰涩却收获颇丰的挑战。” “要来试试吗？” 阿米娅此时虽然疲惫已经堵住了自己的喉咙，没法说出什么话来，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哪怕幅度很小，但大家都看出来了。 “你大概还想和我打一架吧……我知道那种感觉……看你这眼神我就明白了。” 兰柯佩尔此时和阿米娅对视，当然能够看出她眼中的期待和战意，但还是轻轻点了一下阿米娅的鼻子，说道： “今天肯定不行，累成这样了赶紧去休息，然后就是，跟着临光再练个十天半个月，抵达切尔诺伯格的前一天，咱们再来过过手。” “那时，我会申请咱们下舰，去荒野上尽情施展身手……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我也同样期待你的表现……”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却发现怀里的阿米娅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声开始变得又深又沉——她已经睡着了。 嗤嗤…… 而随着阿米娅的睡眠快速变沉，顶端嵌着璀璨的琉璃色宝石的法杖开始溶化在这片空间里，雨滴等造物也迅速消洱无形。 “辛苦你了，小小年纪承受了这么多，我的殿下。” 兰柯佩尔眼神舒展开，温柔地抚摸着阿米娅的头发，把她抱了起来，轻轻递给了临光，说道： “就麻烦临光小姐送一下阿米娅到宿舍了。” 临光同样动作很轻地接过了阿米娅，眼神温柔地说道： “兰柯佩尔你其实也没资格说阿米娅的吧，听华法琳提起过，你的实际年龄只有二十一岁，在血魔的年纪里算是个小不点了。” “你也同样……承受了很多很多吧……兰柯佩尔先生。” “有时候华法琳都会称呼你为‘可怜小血魔’呢。” 兰柯佩尔哑然失笑，随后耸了耸肩，没什么所谓地回答： “是啊，但总得有人先行……回想我一路以来的战斗和过往，都充满了不可思议，换我重来一遍，能不能活下来都犹未可知。” 穿越之初，自己都还是抱着玩一玩死了就死了嘣的心态，那时前世的癫症都还伴随着自己……能活到现在并成长至此也真是不可思议。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未来会迈向何方，自己也只能尽力掌舵，毕竟就连他也没办法预知命运之海里何时会出现魔怪和飓浪。 “其实人活着总要承受的……每个人都有要不同承受的东西……相比之于普通人最先要承受的生活，我们也有了更高的要承受的东西。” 兰柯佩尔看着临光的眼睛，对她说道： “你不也一样吗？耀骑士？你承受的不也是……‘所谓骑士，乃是照亮整片大地的崇高之人’，这样孤高而纯净的信条吗？”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时代的巨浪倏然而至，你不也一样举起手中的长锋，就敢朝着历史的车轮和时代的巨浪发起冲锋吗？” “我们其实都是承受之人，但我们也从来不后悔我们所背负和承受的事物，正如同我一路燃烧生命也践行于此的……这条道路。” 临光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来，说道： “是啊，骑士向着浪潮冲锋，但难道他的敌人是整片大地吗？” “他只是承受着他的一切，在践行着自己的道路而已，当一名骑士发起冲锋，脚下每一寸土地都是他所扞卫的疆土。” “一切受迫害者，受歧视者，受苦难者，他们要面对的艰难长路，即是我要扞卫的疆土。” “每一寸，寸步不让。” 她的言辞犀利，眼神中透着宛若烈阳般的光。 是啊……是那种光芒。 “好……这才是耀骑士。”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的手，说道： “我们之所以承受，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你的光能照耀前路，我的铁与血也能扫除荆棘。” “向你致敬。” “骑士。” 突然自己想起临光此时还抱着阿米娅，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收回自己的手——但临光只是单手抱起了阿米娅，另一只手伸出来紧紧握住了兰柯佩尔的手。 这是第二次握住兰柯佩尔的手。 只是这一次，临光没有戴上骑士的护手，她的感觉比上次更加清晰。 真的去感受兰柯佩尔的手掌之后，临光的第一感觉是……这仿佛不是战士的手。 光洁无茧，骨节平滑。 甚至称得上……无力。 但是很烫。 非常烫。 这样的温度几乎在一瞬间点燃了战士的血液。 临光明白这样的温度……代表着什么。 “同样向你致敬……兰柯佩尔。” 临光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言辞坚定地说道： “……为了更好的明天。” 兰柯佩尔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临光： “对了，这些日子都没见夜莺和闪灵，可以打听一下她们俩去哪里了么？” 临光，除了耀骑士的身份之外，还是【使徒】的一员。 这一感染者援助组织由赦罪师闪灵，赫托莎白·奎萨辛娜，夜莺，丽兹·克莱因，临光，玛嘉烈·临光三人组成。 其中自己最熟悉的莫过于临光了。 早在切尔诺伯格的源石活尸潮中就打过了照面，现在更是在本舰上经常见面，日后还要一起去参加大骑士领的ksc。 赦罪师闪灵……真名为赫托莎白·奎萨辛娜。 她是萨卡兹中古老血脉分支中的赦罪师，和血魔相近，赦罪师的家族血统观念更重，而且对【传承】这一词甚至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传承什么？ 前世的兰柯佩尔早在还在切尔诺伯格时就已经阅览了大量萨卡兹典籍和历史记载，但是关于赦罪师的传承总是一些意味不明却让人不安的词句。 李格……他也曾是赦罪师，而且其天赋甚至要更优于如今坐镇伦蒂尼姆，军事委员会的副主席……首席赦罪师墨典·契修恩。 但是他如今也还是对赦罪师最核心的灵魂一知半解，哪怕是死后一直探索也是如此，给他的时间终究还是太少了。 据兰柯佩尔所知，在自己穿越前的那个声音说，不出所料，你也选择了高地位高实力的出身，那么前面两任穿越者又选了两副什么样的牌？ 或者说……能不能选择神明……或是巨兽呢？ 可眼下已经发展至此，追溯过去也没有作用，兰柯佩尔就先将这些思绪排出脑海。 闪灵，其实力和人格都毋庸置疑，不需要太多担心。 兰柯佩尔更担心的是夜莺，丽兹·克莱因这个萨卡兹少女，在前世自己就已经对她颇有了解，此世又一次翻阅过了她的档案。 她患有某种很严重的病……不……远远不只是病那么简单。 比起干员夜莺较一般感染者更加严重的矿石病，她的身体其实还有着许多问题。 夜莺表现出明显的记忆障碍，与博士的失忆症不同，干员夜莺的记忆缺失仿佛是药物、甚至是神经信息素类的化学制剂导致的。 加上她内分泌系统与神经系统，甚至是身体各处的......迹象，许多精锐的医疗干员在交流过后，认定夜莺的身体状况并非仅仅是矿石病的肆虐所导致的。 但闪灵把夜莺带到这里，对于夜莺来说怎么都是件好事。 至少在罗德岛，这里能给这可怜女孩一个不那么严苛的环境，让她能好好处理自己的问题。 夜莺的医术高超，手法精熟，她能轻易洞悉他人的创口与病灶，却又无法摸索出自己疾患的源头。 医者不能自医，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会存在这样荒谬不公却客观存在的事实。 现如今，兰柯佩尔早已克服了前世的一系列后遗症，在外科手术方面加上血魔的观察力和微操能力完全超脱了凡人的境界。 所以自己也想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如果夜莺内部有什么高难度的病灶需要切除，兰柯佩尔必定当仁不让，用尽全力。 “……我想问问我能做什么，我希望能帮到闪灵和夜莺。” 最终还是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句话。 “代我的同伴真心诚意地感谢您的关心，兰柯佩尔先生。” 临光看得出自己的神色一丝不掺假，语气同样满怀敬意地回答： “闪灵之前在卡兹戴尔的旧址进行一些事情的处理，预计明天就会回归本舰，而夜莺现在在本舰的一间特殊的定制病房里，如您有意，可以去看看她。” “她其实还是很希望和别人说说话的，如果是兰柯佩尔先生的话……一定找到更多话题吧。” 闻言，兰柯佩尔已经决定了次日便去拜访夜莺，也不再打扰抱在怀里的阿米娅休息，便礼貌地与临光正式辞别。 第512章 蒸血之上的探索 …… 在这之后，兰柯佩尔便和临光分别，她带着阿米娅前往宿舍休息，而兰柯佩尔则留在了训练室里，开始对自己的过往进行一些总结。 “血铁。” 轻柔地一声呼唤，黑红之色就开始浮现，如今这一声轻语仿佛只是呼唤自己的朋友前来，自己现在太熟悉这些气息了。 窸窸窣窣…… 黑红的铁砂轻柔地如同绸缎般穿过自己的指缝，随后越来越多，最后开始凝聚压缩。 “极致压缩。” 咔咔咔咔—— 嵌体的黑红，其亲切地重量深入自己的皮肤，肌肉，乃至骨髓，将自己武装起来，双臂一震，其已然变成了一对成人躯干大小的铁腕武装。 “刚腕。” 由皇帝的铁腕·镇压者借鉴而来的武装，其一拳的威力足以逼停一辆疾驰的火车，曾被自己直言为绝对不可硬接的物理攻击。 在和凯尔希初次见面时，兰柯佩尔曾以此肉搏mon3ter并取胜。 嗤嗤嗤…… 腕甲和臂甲的接缝打开，露出大量硬币大小的小孔，隐隐喷发着浓郁的血液蒸汽——但那还不够，还不够满足自己的构想。 燃血自己已经没法再用，蒸血已经开发得几近上限。 那么，蒸血之上，燃血之下，或许自己可以探讨出新的可能。 嗡嗡嗡—— 这时，在兰柯佩尔的召唤下，一枚黑红色的土星，也逐渐出现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当然，兰柯佩尔不可能在本舰内召唤出黑红土星炸弹这种极其危险的造物的—— 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这枚黑红土星造物的萨卡兹巫术构建和炸弹的逻辑并不相同。 它就像是……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萨卡兹巫术能量的核心一般。 噼咔！！！ 兰柯佩尔，其血铁武装的胸口正中央的胸甲朝着两侧打开，露出了一个凹进去的嵌槽，周围勾勒着大量辐射状的巫术网络延伸。 呼…… 黑红色的土星，轻柔地飘入了兰柯佩尔的胸口正中央的嵌槽处，随后如同列车的熔炉一样，呯地一声胸甲的两侧再次闭拢！！ 轰隆隆隆隆——！！！！ 霎时间，某种恐怖的气息和能量开始由此向着自己的四肢百骸疯狂迸发，周围的萨卡兹巫术网络立刻仿佛烧起来一般跃动着鲜艳的猩红。 “来吧。” 兰柯佩尔猛地催动萨卡兹巫术，将血铁继续往体内压缩并进行二次形变！！ “呼——哧——” 血铁。 包裹着自己的身躯。 一股股剧痛侵袭着自己的每一寸躯体。 但兰柯佩尔只是承受，不断的承受着，并开始寻找着规律。 血铁的本质是自己的萨卡兹巫术的混合造物，包裹着血铁武装的自己就是巫术的载体，而现在，这个载体开始逐渐适应了……另一种巫术形式。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些看似多余的血铁碎片如同被打碎的瓷器一样从身上层层剥离，两对巨大的刚腕也开始变形，体积更小约为之前的一半，却更加有力。 呯哧！呯哧！ 血管在沸腾，然后爆裂，已经脱离了蒸血只是对血液进行加速的范畴，兰柯佩尔只是吐了一口气，就发出了宛若云雾般的白烟。 而且，这股白烟内部还在发出细密的雷霆般噼噼啪啪地炸裂声，血铁铠甲的接缝处，那一抹猩红愈发浓郁，仿佛随时能一跃而起。 最终，萨卡兹巫术的核心，一切能量沸腾爆裂的源泉尽归于自己的胸膛中央，那里发出澎湃的潮鸣，全身的血铁甲片宛如呼吸的植物般不断开合。 “【深沉地吐息】……”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运步开架，抬手弓身，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此时已经如同熔炉一般滚烫，身体却仿佛羽毛一样轻盈。 “嗯……出乎预料地效果还不错……试试疾步……” 兰柯佩尔说着，猛地睁开眼睛，足下发力一蹬！ 轰哧！！！！！ 这一下爆发的力度直接将底下的合金地面炸开了一个方圆五米的裂坑，然后兰柯佩尔根本来不及转向，一头撞上了前面的合金墙面。 嘭！！！！！ …… 此时，临光还不知道兰柯佩尔还待在6号训练室里，她在电梯里遇到了两名勤务清洁干员，便委托她们去6号训练场做一下清洁和检查。 咣！！！！！ “哇！！” 结果两人才刚刚出电梯，就感觉自己脚下震了一下并从前方传来了一声巨响。 “发……发生什么了？萨柯娜？” 两名勤务干员都是年纪不到二十岁的菲林少女，一名叫萨柯娜，一名叫米莉娅，她顿时有些发怯地询问身边的萨柯娜。 “……好像是6号训练场传出来的，不会是有什么源石爆炸物爆炸了吧？” 另一名叫萨柯娜的菲林少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那……那我们还……还去吗？” 叫米莉娅的菲林少女语气顿时就害怕了起来。 “扒门边瞅瞅先。” 萨柯娜对她说道，随后两人捂住耳朵，小心翼翼地来到了6号训练场入口，扒着门边看了一下——里面当然一片狼藉。 “里面看上去没有什么源石爆炸物诶……不过地面上好多坑坑洼洼还有裂痕……这里是经过了什么大规模地团体战演习了吗？” 萨柯娜进去之后先是观察了一下附近，随后判断道： “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去找找附近的清洁室，拿到里面的工具再说吧。” 米莉娅认可地点了点头，可两人才刚刚转身，却发现眼前的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幅黑红色的人形壁画。 而且，那幅人形壁画仿佛有生命一样在轻微地耸动着，周围密密麻麻地流下了许多黑红碎液，浓郁的血腥味直冲两人的脑门。 “呜呜呜……呀呀呀！！！” 可怜的米莉娅当即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惊恐地指着前面说道： “有有有有怪物！！” 结果，墙壁上的那个所谓的“人形壁画”却在这时发出了一个温和带着歉意的男声： “……吓着你们了真是万分抱歉。” 顿时米莉娅心中惊骇之色更甚，萨柯娜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菲林女孩吓得抱成了一团缩在地上，颤栗着说道： “呜呜呜哇哇哇——会、会吃人的壁画！！为什么会出现在罗德岛本舰里！救……救命啊！” 闻言，墙上的“人形壁画”一阵无语，说道： “你们想象力……真的让我敬佩……很丰富。” “所以你们能来个人拽一下我的后衣领吗？” 萨柯娜大着胆子问道： “你……您……您不吃人吗？” 此刻，墙上的“人形壁画”实在没绷住，语气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是兰柯佩尔！兰柯佩尔·佐思特！你们上前来看看就知道了！” 萨柯娜和米莉娅听到是兰柯佩尔这才勉强提起勇气，上前来到了一米以内的地方—— 在这个距离仔细看才能发现，原来并不是壁画，而是整个人基本嵌在里面，只留下薄薄的一层后背露出来。 旁边的黑红碎液一些是铁砂，还有一些是兰柯佩尔的血液。 “真……真的是兰柯佩尔先生……” 米莉娅和萨柯娜当然也听过兰柯佩尔的大名——结果两人完全没有想到第一次碰面会是在这么一种堪称诡异的状态下。 “麻烦从后面拽一下我，谢谢。” 嵌在墙壁里的兰柯佩尔的声音传来总是带着嗡嗡声，虽然没有她们两个，自己缓一会儿也能出来，但有两个人帮帮手总是好过一些。 “啊……好……好的。” 看到是兰柯佩尔嵌在里面，两人好歹是勉强松了口气，米莉娅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住了兰柯佩尔，萨柯娜紧随其后。 “嘿~呀！嘿~呀！嘿~呀！” 米莉娅和萨柯娜跟拔河一样，两人尽可能地拽着兰柯佩尔的后衣领和腰部还有一些飘带狠命地往后扯，口中还不断地发出鼓劲的声音。 嘭！！！ 一分多钟后，只听嘭地一声闷响，三人齐齐因为后坐力啪地一声倒在了地上，最前面的兰柯佩尔此时身体还有一点僵硬。 “呸呸呸。” 尽管用最快的速度用血铁覆盖了前方进行缓冲，但是以这种速度撞在合金墙上，还是让兰柯佩尔一连吐出了好几颗带血的碎牙。 “您没事吧？兰柯佩尔先生？” 看到面前的兰柯佩尔一连吐出了好几颗带血的碎牙，一旁的米莉娅和萨柯娜米支起身子，语气很是关切地询问道。 “小事……有些胸闷和腹痛，估计是造成内伤了……让我稍微缓一会儿……” 兰柯佩尔此时半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有些心悸却又期冀地看着合金墙上的人形凹坑。 血铁·爆裂模式。 这是兰柯佩尔正在探索的全新可能——很强，比蒸血还要强，如果单论速度的话，就连全盛期的皇帝内卫也极难捕捉到。 但是这一速度自己只是初次上手就发现，一旦快到某个量级，其驾驭难度就会几何倍数地上升。 在过载蒸血的速度下，如果没有黑蛇全力凭依加身，多次用漆黑触手固定空间进行“打锚”和“扯拽”，兰柯佩尔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飞到哪里去。 而且，其烧命的倍数也同样暴增，哪怕是练习，兰柯佩尔也要悠着点控制时间和强度。 “……” 而此时，两名菲林干员，米莉娅和萨柯娜，她们看着合金墙面上那印去十几厘米的人印，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实在抱歉了，这个报给可露希尔就好，她明白怎么处理的。” 兰柯佩尔看着墙壁上那仿佛埃及壁画一样的黑色人形坑洞，也一时有些尴尬地对两人说道。 “吓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我这就走了哈，需要什么补偿直接发我终端就好……” 自己赶紧把终端号码给了两人，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训练场。 第513章 小刻与蜜饼高塔 …… 只是，离开了训练层之后，兰柯佩尔一时有些不知道接下来去做些什么。 “已经快七点了啊……” 此时，兰柯佩尔正在电梯里看着终端上的时间，思忖着： “要不要去食堂吃点东西……虽然饭卡借出去了，但还有别的方式付款……” 嘀嘀嘀—— 可就在这时，拿着的通讯终端突然响了起来，自己一看，咦，是维斯发来的信息： 【“领袖……食堂有奇观！我这辈子没看过！快来看看！”】 兰柯佩尔看到这条信息顿时一头雾水： “食堂？奇观？什么东西？” 不过疑惑归疑惑，此时兰柯佩尔也正好有点要不要去食堂吃点东西的想法，再加上电梯上面一层就是食堂区域，自己就按下了上一层的按钮。 叮~ 实在难耐自己的好奇心，电梯门一打开，兰柯佩尔就径直朝着中央食堂的方向走去。 “啊呜啊呜~” 结果自己还没到食堂里，只是接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似乎是正在大口吞咽什么东西的声音，还有旁边接连传来惊奇的呼叫声。 “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奇观——” 兰柯佩尔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走了进去。 “【血魔粗口】这什么玩意儿？！” 结果才跨进食堂门口没两步路，就发现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摆着一座高达七八米的“塔”，拉近视野一看，那座塔居然完全是由蜜饼组成的！ “唔呼~~~” 一只橙色头发的佩洛小姑娘正发出欢快的声音，在这座“蜜饼高塔”面前振臂欢跳，时不时抛起一个蜜饼，就像是咬飞盘一样跃起来当空接住。 “啊……刻俄柏？！” 兰柯佩尔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我早该想到的……火神的助手，热爱锻造同时更喜欢吃……这不就是小刻吗？！” 此时，也能隔着食堂的玻璃窗看到后面的厨房，里面的厨师和帮工显然刚刚忙完这么多蜜饼的烤制，这时都在一边擦汗一边休息。 当然，他们的手边也都放着一块蜜饼。 “唔呀~是兰柯佩尔先生。” 在蜜饼高塔前面边吃边玩的小刻，一见到兰柯佩尔走了进来，立刻就结束了手上的动作，叼着一块蜜饼跑了过来，说道： “真的超——级感谢您的资助！这样幸福的日子对小刻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我听火神大姐说了！这样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 她的声音的确如游戏里那般充满了欢脱的活力，兰柯佩尔也很喜欢这只可爱的狗子，她对博士的忠心也是日月可鉴的。 “啊……你在罗德岛锻造部忙活了这么久，那里的活计可都是很辛苦的，给予你一些犒赏，我想老天爷也会点头答应的吧。” 兰柯佩尔挠了挠头，请小刻吃些东西这对自己而言不算什么，何况自己也说过，只要不浪费，不撑着自己，随便她吃。 “虽然但是……这真能吃完啊……？” 可看着眼前起码有百来个蜜饼堆积成的高塔，每个都有脸盘那么大，看着小刻已经大快朵颐了十几个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自己只能暗自感叹： “这什么黑洞之胃啊，应该说真不愧是超级泰拉人吗？” 而就在这时，兰柯佩尔的视线突然扫到了刚刚的一个被蜜饼高塔遮蔽的盲区——那里竟然坐着维斯和五六个铁卫们。 “呀？我说我刚刚怎么没看到给我发讯的维斯，原来你们在这里。” 在小刻期待的眼神下兰柯佩尔先是摸了摸揉了揉小刻的头发和耳朵，随后打着招呼走进了维斯他们，微笑着说道。 “唔……这个蜜饼味道很好啊……领袖。” 走近后才发现，此时的维斯正拉着五六个铁卫在旁边啃着蜜饼，一边吃着一边连连发出赞叹声： “外面是松软的奶香面包，里面是醇浓的蜂蜜结合了有些硬脆的坚果碎，又香又甜，口感丰富，真是好吃啊。” 兰柯佩尔闻言，将信将疑地看着腮帮子滚圆的几人，说道： “真有这么好吃？” 于是，自己也向小刻伸手要了一个。 而接下来……就看到兰柯佩尔和几个铁卫聚在一起，双手捧着蜜饼，跟仓鼠一样两个腮帮子滚圆地在那咀嚼着。 “这配方选得是真好啊……简约而不简单。” “食材的配比做的是减法，面包的松软，蜜糖的甘甜，坚果仁的脆香……只是三样东西，却全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了。” 两三下就干掉了一个，而且兰柯佩尔惊讶地发现居然一点都不腻，这样的话自己都能一口气吃十个都没半点没问题。 “是小刻和火神大姐的自研配方哦！” 此时的小刻还在蜜饼高塔里蹦来跳去，时不时还能表演和马戏团的杂耍一样几个蜜饼在手里抛成圈，再一个一个落下来叠起来接住。 而且，她吃的速度明显变快了很多，眼前蜜饼高塔的高度肉眼可见地迅速减少，很快就剩下了不到十个了。 “厉害呀，不愧是罗德岛的蜜饼专家。” 兰柯佩尔连胜赞叹。 毫不夸张地说，小刻和火神两个人研发的这个蜜饼配方完全达到了开店都能拿得出手，不，完全能够当成招牌的水平。 有道是会吃的人自己不断地钻研也会成个大厨，小刻的这个蜜饼配方在各个角度几乎可以用无懈可击来形容。 “嘻嘻……那是肯定的呀……” 小刻闻言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身后的尾巴都高高翘了起来，不断地左右摇晃着。 这孩子的心思很单纯，吃饭，睡觉，打坏人，一个两个三个，一样的打，向锻打武器那样，呯呯呯，就好了。 这种想法其实有时候挺让人羡慕的，不需要去思考那么多复杂而无能为力的事。 “啊……我就知道……小刻你在这里。” 就在这时，火神从食堂门口走了进来，说道： “我才把兰柯佩尔先生的饭卡交给你，去了趟工程部办事转头就没人了，又看看这个点了，你也只能在食堂了。” 刻俄柏一蹦一跳地跑到火神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吃饭没什么错吧？火神大姐？您不是也说在米诺斯的村庄里，大人们不让孩子们吃饭是要被受罚的吗？” 火神看了看已经消灭得只剩下零星几个的蜜饼高塔，叹了口气，说道： “小刻，虽然兰柯佩尔先生把无限额度的饭卡给你了，也稍微克制一些吧，这样下去，恐怕罗德岛都要被你吃空了。” 刻俄柏语气仍然欢脱地对火神说道： “啊……不会那么夸张的啦，罗德岛是好大，好大好大的一艘船，里面装着的东西，足够小刻吃好久好久的啦！” 呃……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吃东西也没错，但是总归不能让小刻就这么一批一批的猛吃吧，要不让她找个其他事情做做？ “这样好了，小刻……你来教我做蜜饼吧。” 灵光一闪，兰柯佩尔拍手，对刻俄柏说道。 “诶？可是这个配方其实是火神大姐初步创造出来的……” 刻俄柏才刚刚开口，就看到火神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 “我答应了，小刻，你去教一下兰柯佩尔先生吧。” 当然，以刻俄柏简单的脑回路自然没有考虑什么七七八八的，只是扭头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嘞！我就说嘛，如果是兰柯佩尔先生的话，火神大姐肯定也会答应的！” “跟我来吧，我们去后厨操作一下……” 结果，刻俄柏才把自己和火神领到后厨门口，自己就看到大门贴着一个醒目的标志： 一个红的圆圈里有根斜着的红线。 还有小刻。 “啊……这是小刻禁止入内的意思……吧？” 兰柯佩尔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 “啊……这次肯定没关系啦！小刻不是去偷吃的！是和火神大姐来教兰柯佩尔先生做蜜饼的！嗯！是这样的！” 刻俄柏花了两秒钟说服了自己，用力一推就将门打开，带着兰柯佩尔和火神一起走了进去，和后厨的工人们说明了来意之后，三人很快就忙活了起来。 …… 而小刻和火神在蜜饼方面也的确对自己属于是“倾囊相授”了。 从最初的揉面到最后的进炉，全程手把手教自己怎么做蜜饼，而且，许多涉及的面点学知识，都不止局限于蜜饼，可以应用到其他面点上。 “回新切尔诺伯格之后把这个配方教给想开甜品店的莉莉丝。” 进行到最后一步，守在炉火前的兰柯佩尔擦了把汗，静静等候着最后的时间流逝，此时由于乐不知时，其实已经到傍晚了。 叮咚~ 终于，悠扬悦耳的声音响起，烤炉打开，兰柯佩尔戴上隔热手套，用力将自己的蜜饼处女作给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唔哦哦哦哦哦~超大号烤蜜饼~” 小刻看着出炉的还在冒热气的，直径足有将近两米的超大号靠蜜饼，两只眼睛都仿佛能放射出光线来，口水都没忍住流下来了。 “第一次就能做得这么好！！兰柯佩尔先生！您简直就是蜜饼界的天才！应该给您颁发小刻亲自认证的金蜜糖奖！” 兰柯佩尔闻言，看向火神，问道： “呃……什么是金蜜糖奖？” 一开始兰柯佩尔还以为是小刻杜撰自创的奖项，没想到火神却回答： “啊……是真的存在的。” “我的故乡，米诺斯盛产蜜与酒。” “在米诺斯，金蜜糖奖一般指的是初学者第一次做有关蜜糖的食品，就能够得到此领域的专家的最高级认可才会颁发的奖项。” “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标准的话，小刻其实真有资格给您颁发这个奖项。” 兰柯佩尔闻言耸了耸肩，说道： “那敢情好，又证明了我在一门领域方面有不错的天赋。” “不过看这孩子口水都要淌出来了，咱们还是先尝尝看吧。” 火神、兰柯佩尔、刻俄柏（最积极的那个）掰开一块蜜饼块，放入口中，很快，三人都闭上眼睛，神色平静地享受着香甜的拥抱。 …… …… 今日，兰柯佩尔习得新技能。 蜜饼（熟练度max）。 第514章 次日，拜访夜莺 次日。 昨晚和火神以及小刻开心地做了很多蜜饼请许多罗德岛干员们都大吃了一顿，后面那张无限额度的饭卡自己也没收回。 不过，还是让火神帮自己代为保管了，倒也肯定饿不着小刻就是了。 而兰柯佩尔不知为何，也许是蜜饼吃得太撑了，睡得不怎么好。 凌晨三点醒过一次后便再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了两个小时后才再次入眠。 而等到最终醒来，竟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啊……对了，今天还得去拜访一下夜莺才是。” 兰柯佩尔从宿舍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并更衣后，就推门而去。 “话说夜莺小姐的病房是在哪里来着？” 出了宿舍门之后，兰柯佩尔先是和自己向自己打招呼的罗德岛干员友好致意之后，便决定是不是要通讯一下阿米娅。 毕竟，遇事不决问问阿米娅总是没错。 关于罗德岛，自己知道的肯定没她多，至于凯尔希和博士目前又忙得快飞天，自己还是尽量别打扰他们了。 “问问吧……” 兰柯佩尔一边走着一边从腰间拿出通讯终端，准备发讯给阿米娅询问。 “诶？兰柯佩尔先生？” 可就在这时，前面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自己抬头看去，正是阿米娅一脸惊喜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么巧？正打算找你呢。”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兰柯佩尔才出了宿舍门不久，刚刚准备发讯给阿米娅，就在下一个拐角，两个人直接碰上了。 “嗯？兰柯佩尔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闻言，阿米娅当即询问自己。 …… 而兰柯佩尔则也要把今日拜访夜莺的行程，还有询问病房在哪一事全部告知了阿米娅。 “您也要去拜访夜莺小姐吗？” 阿米娅知道了自己的来意后，有些惊讶地对自己说道。 “是的，其实早就应该去一趟的，我也同样身为一名医者，想去探望一下夜莺，了解一下她身体的情况，很正常吧。” 兰柯佩尔语气平静地回答，不过转而说道： “等等……我也要去拜访夜莺小姐……难道说……阿米娅你也要去？” 阿米娅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的，兰柯佩尔先生。” “我昨天已经去拜访过夜莺小姐了，她的状况比之前稳定了很多，今天我就不去了，已经约了临光小姐要去训练室里对练呢。” 见到阿米娅已经探望过了夜莺，兰柯佩尔便询问： “那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阿米娅身为魔王，有着探知和读取别人情感和思想的技艺，如果她已经探望了夜莺，也许自己能先从她这里收获到一些信息才是。 “……” 阿米娅的眼神再一次变得悲伤起来，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对自己说道： “现在的我无法理解夜莺小姐。” “她的心绪并不是一张白纸，也不是乱麻般的绳团。” “夜莺小姐的情绪与意识像是一座坚固的牢笼，闭锁的外壳将无尽的记忆碎片和夜莺小姐自己软禁其中。” “我甚至无法探知这种情形是否出自夜莺小姐自己的意愿，而她与她自幻影化作实相的生灵伙伴，可能已经无法再相互分辨谁是现实谁是虚幻。” “只有夜莺小姐先走出来，我们才有办法走进去。” “这实在是太艰难，也太令人难过了。” “闪灵曾说，夜莺小姐是一场战争的牺牲品，而这场战争却关乎萨卡兹的存续，卡兹戴尔的存续，巴别塔的存续。” “她被困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被迫去分享自己的生命，甚至是被剥夺，被攫取……”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事情还在发生。” “凯尔希医生反对我现在就参与其中，但我想，我对她们的事负有责任。” “闪灵从那里救出了夜莺小姐，但我觉得，夜莺小姐还没能真正从那里离开；她常感到监禁与封闭，是因为自己还身在牢笼之中。” “我有责任。” “我会和闪灵，和临光，以及博士一起，尽我所能。” “我不希望自己仅仅是成为夜莺小姐的朋友而已。” 兰柯佩尔用力点头，同时说道： “我明白了，阿米娅，你去吧，我也同样这么期望着。” 临别前，阿米娅告诉兰柯佩尔，夜莺的病房在罗德岛三层的07号走廊的末尾，那里是给夜莺特殊定制的白色病房。 在那里，她能够得到最好的休息和调养，平时她也很少出门，尤其是闪灵之前离舰，她就很安静地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了。 没有耽误片刻时间，得知了消息的兰柯佩尔就辞别了阿米娅，不过在前往夜莺的病房前，他还特地去食堂后厨亲自烤了个蜜饼出来，给夜莺带了过去。 很多时候，甜品总能带来慰藉和舒适的情绪。 然而，这种在萨科塔眼里是廉价品，在普通种族眼里是消费品的东西，在诸多萨卡兹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 提着蜜饼的兰柯佩尔很快就按照路线抵达了白色病房——从外表上来看，除了门是白色的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夜莺？我是兰柯佩尔……我能进来吗？” 自己轻轻敲了敲门，对里面说道。 “啊……是兰柯佩尔先生吗……？” 病房里立刻传来了一个有些病弱却十分温和的女声： “请进……我……我来给您开门……” 兰柯佩尔立刻回答：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兰柯佩尔在病房门口的感应区里刷上了自己的身份牌： 【罗德岛特殊干员，编号sag·414，最高权限，欢迎访问】 凯尔希和博士给予的权限足够兰柯佩尔打开几乎罗德岛本舰上的每一扇门。 “嗯？” 打开病房的门之后，兰柯佩尔进入的第一时间，似乎看到了一只湛蓝色的羽兽，它平静地看着自己，眼神像是流水一样，温柔却易逝。 “兰柯佩尔先生？” 直到又一声轻柔的呼唤响起，才让自己发现原来是病床上的夜莺正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 “啊……没事……是我的错觉。” 兰柯佩尔轻轻摆手，说到： “我以为我看到了一只湛蓝色的羽兽，没想到是夜莺你的眼睛。” 眼前，夜莺并没有穿着罗德岛干员的制式服装，而是洁白的病服，她在床上半坐起来，手旁还放着一些药品。 “我走过来了。” 兰柯佩尔尽量把血魔有些让人生厌和畏惧的血腥气以及压迫感用力收束，来到了夜莺的面前。 …… 来到夜莺身前后，就更能体会到，这名金发的萨卡兹女性此时虽然病咒缠身，但她的眼神真的非常坚强。 “下午好，夜莺。” 兰柯佩尔将还在冒着热气的蜜饼递给夜莺，说道： “吃个蜜饼吗？应该没有医嘱禁忌吧？” 夜莺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来探望自己的情况，她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了兰柯佩尔递来的蜜饼就一口咬了下去。 “唔。” 结果，第一下夜莺就被里面有些滚烫的夹心烫得缩了一下舌头。 “小心烫，吹吹凉。” 兰柯佩尔语气非常温柔与关切地对夜莺说道。 “呼……” 于是，夜莺一边吹着一边吃，很快就把手里的蜜饼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喜欢吃的话……下次可以让罗德岛的护工们给你捎一些来。” 兰柯佩尔语气平和地说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我有个请求……” 就在这时，夜莺有些断断续续地开口了。 “有什么请求，尽管告诉我。”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 “您可以拥抱一下我吗？就像您对待朋友那样？” 夜莺看着自己，语气认真地说道。 “当然……没问题，我怎么会拒绝呢？” 兰柯佩尔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就立刻答应了夜莺的请求，两名萨卡兹就此张开怀抱，轻轻将彼此纳入对方的胸膛。 “……” 当摒弃一些淫欲之类的杂念之后，这种彼此依存的温暖，体温的交叠也真是让人上瘾，这本就是人最原初的渴求之一。 而不得不说，夜莺的确有着一种母性，兰柯佩尔抱着她，本来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甚至差一点在夜莺怀里睡着了。 “真是温暖……谢谢你……夜莺……” 良久，两人才分开，兰柯佩尔感激地说道： “本来是打算来探望和慰藉一下你，没想到反而是我被夜莺你给慰藉了。” 夜莺同样微笑着回应着自己： “嗯，我也一样，这样也能告诉我……我正存在着。” 兰柯佩尔轻轻颔首，突然又扫向夜莺的后方，那里放着一座两米高的书架，陈列着许多书籍，但尽数规整，井井有条。 “夜莺……你喜欢看书对吗？” 兰柯佩尔询问。 “是的……我很喜欢书中的各式各样的世界，各式各样的人……每每看着那些文字，总有种力量从内心深处滋养出来。” 夜莺同样看向那些书，语气平静地回答着自己。 “我了解了，下次给你带几本我之前喜欢的书过来，《巴法林根的乌云》，《不衡天秤》，《落叶集》都是值得反复鉴赏的佳作。” 作为同样喜欢看书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的自己，兰柯佩尔很是欣赏这样的爱好。 自阿米娅唤醒了自己的记忆后，这些书籍的内容也全数被唤醒了，自己可以撰抄下来，再找印刷部打印，加装书封，制成真正的书籍。 当然，这些书的作者并非自己，兰柯佩尔绝不会以此谋利，只会免费赠送给一些真正喜欢看书的书友去感悟书中的世界。 “真的十分感谢您……兰柯佩尔先生。” 夜莺语气十分恳切地回应。 “小事，等你病再好一些，这么喜欢看书的话，我会在罗德岛本舰内部包下一片空间做成图书馆，由你进行全权管理。” “这样一来，你肯定也会有很多与其他同好交流的机会，结交到更多知心的朋友。” …… 兰柯佩尔和夜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这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工夫，又是日落黄昏，夜幕将至了。 此时，夜莺也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两人这才就此分别。 “真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与夜莺临别后，兰柯佩尔还不愿立刻离去，倚靠在病房的门口，衷心地期望着。 “啊……看来您先我一步到了，兰柯佩尔先生。” 可就在兰柯佩尔站在门口，最后看向眼神平静地夜莺时，自己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柔和却带着内敛锋芒的女声。 “……” 兰柯佩尔转身望去。 噗啪……噗啪…… 在门口，影子踏着光走来，厚重的黑暗，步伐又缓又沉。 白角的恶魔。 第515章 闪灵的答案 …… …… 赦罪师。 赫托莎白·奎萨辛娜。 这是她的真名，如同丽兹·克莱因一样。 白角的恶魔……身披黑衣，手执黑剑，但兰柯佩尔能够体会到，她的灵魂正散发出白昼一样的光，血脉正在发出澎湃的共鸣。 闪灵。 这是她的代号，比起真名，自己更熟悉不过这个名字。 “幸会，闪灵。” 兰柯佩尔自然友好地伸出了手，而闪灵也毫不犹豫地和自己双手交握，少顷才分开。 “见到你同样很荣幸，兰柯佩尔先生。” “你的事迹我早有耳闻，刚刚登舰时碰到了临光，她又和我唠叨了一通，难得见到她对一个人能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讲述。” 闪灵微笑着，语气同样平和，像是一泓黑色的深潭，不见边际，不知深浅。 “即使如此，我也想了解，丽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希望这么一个好女孩时时刻刻被痛苦和折磨所包围。” 兰柯佩尔的语气很是认真，这神态甚至让闪灵恍惚中以为面前站着的是另一个耀骑士。 呵……不过他和耀骑士之间倒是真有很多相似之处。 “关于这些，我只告诉了凯尔希，很多都是机密事项……” 闪灵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但我认为你是可以信任的，你也有资格知道……夜莺身上的事。” 兰柯佩尔见到闪灵还有一丝犹豫，便将自己的干员身份牌拿了出来，上面写着罗德岛特殊干员sag·414，最高权限。 “这是凯尔希给我的干员身份牌，她亲口承诺过我可以知道本舰内部的一切信息，另外本舰所有设施和区块全部为我开放。” “请告诉我，我也是个医者，最起码我要了解她罹患的症疾，再作下一步打算。” 闪灵闻言，最终点了点头，对自己说道： “那我们先去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谈吧。” 兰柯佩尔看了看这条走廊的尽头就有一个空置的小型会议室，便邀闪灵和自己一起，当着她的面刷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牌： 【罗德岛特殊干员，编号sag·414，最高权限，欢迎访问】 随着电子音的结束，会议室的大门也随之打开，闪灵和自己一起进入，这里应该才被打扫过，地面上一尘不染，弥漫着清新的空气清洁剂的香味。 “我直入正题了，闪灵。” 兰柯佩尔和闪灵在洁白的灯光下相对而坐，自己直截了当地询问： “夜莺……究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闪灵将剑搁置在自己的身侧，双手平静地交叠放在膝盖上，说道： “在很小的时候……夜莺就发现了自己与其他孩子的不同，她有某种天赋，即使在萨卡兹人群体里也极其少见。” “她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也因此，夜莺变得十分安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莺脑中的声音越发清晰。” “她逐渐意识到自己所感受到的，是别人的痛苦，引发的求助声……” 乍一听感觉和阿米娅的源石技艺很像，兰柯佩尔轻轻颔首，而闪灵则接着开口说道： “而夜莺拥有一种天赋，她能和这种痛苦与他人构成一种连结，通过承担一部分痛苦，并分享自己的生命，达到治愈他人的非凡效果。” 这样的效果……在战争中无论是敌我双方都是梦寐以求的……然而……夜莺有这样的天赋……却没有足以自保的力量。 兰柯佩尔仿佛已经能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了，很可能是自己的猜想一样。 “在十几年前的现在，罗德岛还不是罗德岛，而是巴别塔……在那段时间，巴别塔与卡兹戴尔完全成了众矢之的。” “凯尔希和博士也许和你说过那段历程。” “【巴别塔反围剿时期】。”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之前与博士和凯尔希的聊天中都曾涉及，只是自己并没有实际经历过。 “在那段时间里，巴别塔和卡兹戴尔岌岌可危，愈演愈烈的战争让人们失去理智，赦罪师也是如此。” 闪灵回忆着，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物，可她还是如实诉说： “赦罪师们将夜莺囚禁在牢笼中，像一个治疗仪器一样使用她，但这还远远不够。” “夜莺的特殊性，令他们贪婪，她们开始对夜莺进行人体实验，向她注射化学药剂，源石毒素，迫使她吸入神经毒素……” “如此……不断地断逼迫她的生理极限，释放出更多的力量。” “在长达数年的战争时间里，夜莺承受着惨无人道的生物实验，她被迫分享着自己的生命，在永无止境的囚禁和虐待下。” 于是……夜莺的心理和生理走向自毁，神经毒素结合赦罪师的灵魂咒术，给她的大脑留下了几乎不可逆转的损伤。” “源石的摧残也让夜莺的下肢近乎瘫痪。” “直至战争进入最后的尾声，赦罪师们认定她似乎已经失去了价值，被扔在实验室中等待死亡，而我救下了她。” “可实验也让夜莺诞生了怪力，她能产生一个削弱他人源石能力的领域，由干员夜莺编织缔造，以她本人为中心产生的不可见区域。” “这片区域可以缓冲敌人向我方干员释放的攻击性源石技艺，甚至将庞大的力量消弭于无形。” “出于畏惧，并不熟习源石技艺的罗德岛干员们将这神秘又强大的力量称作“圣域”。” “人们甚至能看到她创造出的幻象……破碎的鸟笼，转瞬即逝的幻影，人们会痛苦，精神错乱，胡乱向这幻影倾泻攻击。” “因为鸟笼只是存在……看着它的人就会感到压倒性的恐惧与孤独，还有绝望。” “本能会驱使着他们‘想要打破’这一极其纯粹的想法。” 闪灵细细诉说着自己想知道的一切，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战后的卡兹戴尔支离破碎，直至现在……翠绿的青苔绿草是时间的自然痂皮，而起伏的山丘裂壑是大地至今难愈的创口。” “如今，踏足卡兹戴尔的旧址……再也不剩些什么了。” “我这一次前往卡兹戴尔的旧址，原本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囚禁夜莺的实验室中可能还存有一些实验的原型和稿件。” “然而，等我抵达了那个位置的时候……大地已经将其吞没了……半点零星的线索也没剩下。” “最终……我一无所获。” 闪灵说道最后，语气能听出一缕明显的失望和悲伤。 “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有需要喊我一声就行。” 兰柯佩尔这时也只能先开口安慰了一下闪灵，转而说道： “那你们和临光又是怎么结识的呢？” 闻言，闪灵语气没有多少变化，继续缓缓讲述着： “在一日流浪的途中，夜莺再次感受到了一个不远处的求助，在她的请求下，我上前查看，是一个掩在废墟后的金发骑士。” “她急促的呼吸着，看起来经历了一场恶战。” “多年各地的流浪，让我认出，她身上的盔甲用的是卡西米尔的工艺——但即便是骑士之国的盔甲，也几乎支离破碎。” “而这个疲惫的卡西米尔骑士，便是玛嘉烈临光。” “刚刚被流放的临光，心中充满了对卡西米尔的愤怒和对这片大地上不公的怒火。” “她途径村庄，见到烧杀抢夺的劫掠队，拿起战锤与菱盾，决心要清剿这些恶人。” “但对方夸张的人数，即便是耀骑士，也身受重伤。” “夜莺感受着临光心中的怒火与痛苦，她再次发动了自己的治愈能力，让临光站了起来。 “我那时告诉临光，她能做的就这么多，她劝告临光不要再继续战斗下去，这样做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要辜负了她的努力。” “临光不听，否认了我的冷淡，动身前去之前被劫掠的村庄。” “那时第一次见到临光的我还有些不理解她的执拗，甚至认为她只是有私仇或着利益纠纷。” “我抱着昏睡的夜莺，在原地升起篝火，短暂的休息。” “我也看着不远处，黄昏的荒野上临光与打劫的雇佣兵们拼命。” “源石技艺的光辉几乎让人以为太阳从地平线下重新升起。” “几个小时之后，临光击退了残余的劫掠队。” “短暂的安宁让临光冷静下来，她又一次回到了我们身边，谢谢那位治愈她的白色医师。” “可身为骑士的临光本该保护夜莺这样的人，但自己的鲁莽让本就虚弱的夜莺陷入了昏睡。” “我面前的的篝火发出细小的爆裂声，年轻的临光走近，火光在她长时间未经养护的盔甲上映出黯淡的光芒。” “临光站在我面前，满怀歉意地压低声音说：‘她那么虚弱，却动用源石技艺救治我，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我希望为你们做些什么，所以我又回来了。’她是这么说的。” “她的眼神真的像是太阳一样，而我希望临光也能坐下来休息，但她只是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为我们站岗。” “我曾有过无意间的一瞥，我看到临光回过头去。” “她看着这两个恶魔种族的孩子抱着法杖入睡的夜莺胸口微微起伏着，脆弱的肢体被细小尖锐的源石结晶刺破。” “‘抱歉，我只是......也许是还没能习惯。’临光垂下眼睛，语气疲惫中带着怜悯和敬意。” “是啊……我也同样知晓……那个充满怒火，却悲哀的眼神。”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就走到了一起。” 闪灵的言语平实而生动，兰柯佩尔很轻易就能代入到那时的场景中去。 这便是闪灵交给自己的答案了。 第516章 一些往事(上) 在得到了闪灵的答案后，兰柯佩尔的心情有些复杂中带着沉重，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站起身来，决定向闪灵道别。 “怎么了？您的神色不太好，是太过代入了吗？” 闪灵同样起身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就是想一个人去舰桥上吹吹风了，放松一下精神。” 兰柯佩尔在门口扭头，平静地对闪灵说道： “要一起来吗？” 闪灵轻轻摇头，婉拒道： “不必了，我还要去丽兹身边，您请先行就好。” 兰柯佩尔当然不会强求，临走前最后说道： “如果有什么线索，或者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叫我。” 闪灵无言，但能从她最后递给自己的眼神看出来，她答应了。 “……” 在送走了兰柯佩尔后，闪灵一个人还坐在会议室里，没有离开，她将搁置在身旁的剑拿起，横置在自己的膝盖上。 干枯的剑鞘上反射着幽冷的光，勉强能看到闪灵模糊的面容。 她又想起了那段岁月。 …… …… 五年前。 【泰拉历1093年，12月19日，5:13:12 pm】 【巴别塔反围剿时期，卡兹戴尔西部荒野】 此时，巴别塔已经崩塌，特雷西斯已然入主伦蒂尼姆，特蕾西娅的遗躯也早已下落不明。 罗德岛还并未建立最初的框架，巴别塔的另一半正暂时扎根在名为卡兹戴尔的土地上，可是，收到消息的各国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三天。 卡西米尔的征战骑士方阵，冲垮了最后一堵城墙，留守的土石之子们竭力奋战，全数牺牲……再无要塞可守，唯剩一片腹地。 七天。 乌萨斯那足以碾碎文明的黑潮，轰鸣的炮火洗染了每一寸土壤与天空，在其冲刷下幸存的卡兹戴尔流民十不存一。 十二天。 维多利亚的高速舰队形成了足以扼杀一切反抗的包围网，在无穷无尽地扫荡下，卡兹戴尔几乎被切成了细小的碎片。 …… …… 今天，是第十五天。 没有放过任何人，一些并非萨卡兹，只是在卡兹戴尔周边活动的行商，讨生活的拾荒者，来不及撤离的普通流民也全数卷入杀戮的洪流。 战争……一视同仁。 在黄昏与黑夜的交接时分，又有人倒下了。 这群仅剩的人正拼命逃离战场，但病痛和伤疾在途中俘获了他们，随之而来的就是死亡。 濒死的青年已失去挣扎的力气。 他的母亲跪在一旁，可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对待刚降生的孩子一样，紧紧搂着他的上半身。 察觉到怀里的身体再也暖不起来了，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叫喊，比起呼唤更像干嚎。 仿佛听见了声音，青年瘦弱的胸膛轻微搏动了一下。 紧跟着又一下。 那来自躯体深处的动静正越来越明显，就如同流逝的生命力去而复返。 几乎像是跳起来一般，他的母亲抓住了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的陌生人的手。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两名萨卡兹，可无论她们是生的福音还是死的使者，她能做的都只有恳求。 白衣的萨卡兹将手放在病人胸腔上。黑袍的则垂眸看着他们。 仅存的日光竟从夜色里抽离了出来，落入了垂死者黯淡的双眼。目光将他与母亲重新相连。 从起点到终点，镌刻了一个人生命中所有片段的回忆，还有回忆中蕴藏的情感正从他们身体里渗出来，和那层薄薄的夕阳一起环绕着他们。 夕阳是没有温度的，也不会再流动，它只是从死者来到了生者的眼睛里。 一滴泪从母亲干枯的眼眶滚落，而在这刹那之后，黑夜终于公平地裹住了每一个人。 “……” 闪灵静静地看着最后一丝黄昏融进夜幕，最后一缕光芒也在地平线的尽头睡下。 “传说中，古老的卡兹戴尔曾有过一位白角的魔王。” 冷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据说魔王拥有着编织光阴的能力。他以黄昏为丝线，将萨卡兹过去、现在与未来的荣光织在天幕上。” “每一位在战场上搏杀的战士，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永恒的倒影。这令他们不顾生死，在魔王的率领下战无不胜。” “在卡兹戴尔，类似的传奇故事还有很多。” 白角的医者抚着早已干枯发僵的剑鞘，答道。 “让活着的人触摸到生与死的分界线，既能鼓动他们奔向死亡的勇气，也能令他们感知到生命并非全无意义，从而更好地与所爱之人告别。” 凯尔希陈述着事实。 “在你和夜莺的治疗下，病人临终前最后一次矿石病紧急发作得以抑制。” “他体内急速生长的源石结晶暂时平复，你们不仅帮助他平静地离去，还救了他的母亲。” 闪灵看着凯尔希，她知晓这个女人甚至比自己更清楚她的身份——赦罪师，这一名称的所代表的绝非字面上的浅层含义。 “所以你始终没有让那位盯着我的刺客动手。” 阴影中的那把匕首时刻保持着沉默，其可怕的锋利甚至足以瞬间将自己的白昼划出一道致命的隙间。 “昨天刚见面时，我就注意到了你看阿米娅的眼神。” “你从一开始就知晓她的身份，也并没有打算对我们和盘托出自己的秘密，可你并没有隐藏那一瞬间的情绪。” 凯尔希的话宁静却又带着一丝深沉。 “什么情绪？” 闪灵注视着凯尔希翠绿的眸子，说道。 “悲悯。” 凯尔希同样注视着闪灵的眼睛。 “与此时此刻如出一辙。” “这是属于医者的眼神。” 闪灵……她只是扫视周围一圈，卡兹戴尔的西部本就破败荒芜，可战争的蔓延就连这片土地也没有放过。 如今，脚下的土地的色调，只有冰冷的灰和沉固的黄，已经血染的红，苦痛的哀嚎和绝望的喘息已经溢满了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千百年来……从未改变。 “你是来说服我加入你们的吗？凯尔希……巴别塔已经毁了，可你接下来不可能止步于此。” 闪灵最终只是平静地开口： “你会成立一个新组织的，以旧巴别塔的残骸为养料和基底。” 凯尔希翠绿的眸子闪着光，回答： “我并不强求……只是随时等待你的抉择……特雷西斯，王庭，赦罪师，伦蒂尼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这里面一定蕴藏着什么极深的暗流，而种种迹象告诉我，首席赦罪师，墨典·契修恩在其中一定扮演了重要角色。” 闪灵回答： “我会找到他的，无论何时，罪孽须要清偿。” 凯尔希说道： “我明白你的信念，还有那个女孩对你的意义……她就是你现今的目标。” 闪灵语气坚定地说道： “【治愈丽兹】，凯尔希，自我把她从赦罪师的囚笼中救出来的那一刻起直至未来，我也不会对这一目标有丝毫的犹疑。” 凯尔希只是看着闪灵，说道： “哪怕我们并不清楚她的病情状态，我们也都知道所谓的【治愈】意味着什么。” 闪灵的语气更加坚定： “要做的事情不会改变，这就是我最直接的目标。” 凯尔希当然明白闪灵的决意，回答： “你看待夜莺的眼神，并非只有悲悯。” “不只你是她的医生，她也在治疗你的恐惧。” “夜莺固然身体上有些缺陷，但她也是你的同行者，而不是需要保护的娇懦花朵。” “赦罪师的秘密确实令人反胃，但也许，只有直面最深远的那个可憎的潜藏者，我们才有揭开真相的可能。” 闪灵轻轻颔首，而就在此时，手持法杖的金发萨卡兹女性，也就是夜莺，丽兹·克莱因，轻轻从一处拐角处走来。 “丽兹，你怎么从轮椅上下来了？” 看到丽兹自己走了过来，闪灵立刻上前搀扶住她，问道。 “没事的……闪灵……只是这样稍微走走的话……是没问题的……” 而身边的夜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对一旁的闪灵说道： “如果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话……会有一种很强的空虚感……” 闪灵突然注意到，夜莺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关切地问询： “是因为刚刚救治病患太累了吗？丽兹，你脸色很差。” 夜莺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对闪灵诉说道： “我刚刚在一颗枯树下睡下了。”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一只羽兽，它遍体鳞伤，快要把自己啄得浑身是血......” “它蜷缩在巢穴中哀求地看着我，但眼珠中流淌出的不是眼泪，而是白色的蜡油......” “连它凌乱的绒羽都被凝固住了，它死前还在鸣叫——”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 夜莺很想把那个声音说出来，可那个语言真正放在自己舌头上，却变成了失序的符号，夜莺数次张口，都无法将其说出。 “丽兹……你没事吧……？” 闪灵看见，夜莺青蓝色的眼眸里盈满了无处安放的不安和悲伤，就连凯尔希也为之动容，开始观察起夜莺的情况来。 然而…… 就在此时。 就在此刻。 不属于任何一人的古老萨卡兹语言响起，可只有夜莺能够听到： 【众魂俯伏】 【低叩嚎叫门扉，有形篡夺无形】 【奎萨图什塔见证】 【幽囚黑冠，渎犯永恒无罪】 【因众王生于不灭之前。】 “呃……唔！！” 夜莺立刻神色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发出低沉的痛呼。 “丽兹！你怎么了！” 此时，闪灵也开始察觉到，周围的气息有什么东西还是变化了，她立刻看向四周。 “——！！！” 突然，她看到一只羽兽，栖息在旁边的一颗枯树上——它眼里流着白色的蜡，脚下栖息的树杈变得漆黑和扭曲。 像是一簇黑色的王冠。 滴答。 突然，那只羽兽眼中流出的白色蜡油变得漆黑，坠落的一枚黑羽，盖住了所有人的眼睛，那是比夜幕更深邃，更沉重，更恐怖的。 黑暗。 第517章 一些往事(下) …… 这种萨卡兹巫术，闪灵再熟悉不过，但就连她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在这个时间就在此露面。 “散开！！” 剑未出鞘，闪灵只是连剑带鞘一同往地面上一杵！！ 叮！！！！ 清脆的回响，破开了障目的黑羽，但无法阻止来客的脚步。 “mon3tr。” 凯尔希身后的脊椎开始变形，恐怖的造物于此生长，很快，它就拱卫在凯尔希身侧，漆黑的镰足反射着锃亮的寒光。 “我找到你了，丽兹，我来接你回归到我们的中间。” 黑暗在无声无息间响转，白发的身影自混沌中显现，枯朽与新生扭缠成他手执的长锋，那只黑色的羽兽停歇在了赦罪师手中的枯枝之上。 丰盛的羽毛覆盖在健硕的躯干上，闪耀着光泽。 它转瞬便于腐败中重生。 赦罪师，首席。 墨典·契修恩。 “mon3tr！” 凯尔希一声令下，一旁的mon3tr立刻嘶吼一声就扑了上去，然而墨典只是轻轻摆动剑身——永恒和刹那析出一线的冰冷。 “退开。” 噌！！！！！ “【痛苦的悲鸣】！！！” 灰色的光芒轻轻扫过，mon3tr及时退开，但四肢镰足的前端还是被削去，正在渐渐复原。 “脆弱的结构，还是说，众魔敬爱的凯尔希勋爵，你只是在试探？” 墨典，片影孤身，他的眼神无悲无喜，他的剑纳在身侧——剑尖只是触地，就让土壤的结构发生了不可逆的崩析和坏蚀。 若赦罪师的剑能舞动黎明和晨昏。 那么墨典的剑甚至能断离刹那和永恒。 “请出来吧，美丽的小姐。” 墨典站在那里，皎洁的双月为他披上一层冰冷的霜，如他此刻的语气一般： “我察觉到了，尽管特雷西斯把你教得很好，但你身在暗影，而我的领域即将蔓延到你那里。” “为我们各自都留些体面吧，我不是来战斗的。” 呼嗡…… 黑暗如同镜面般在凯尔希身后扫下一片凹痕，倏忽间，萨卡兹女性的身形宛若幽灵般出现——她的脚踝已经出现了几道浅浅的血口。 “我不觉得和你们有什么好谈的。” “至于特雷西斯，我改日会亲自去拜会他，不劳阁下操心。” 阿斯卡纶的身形紧绷，呼吸放得又缓又重，她紧盯着墨典，随时可以暴起而动。 “我必须再次提醒您，凯尔希勋爵。” 墨典没有再把视线投给阿斯卡纶，而是看着凯尔希，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们仍旧愿意与您同路，与博士一同。” “请不要再打扰我们在这片土地上进行的最后一点收尾了，我身上已经携带了，摄政王邀请您前往伦蒂尼姆的请柬。” “若您愿意……凯尔希勋爵……我们会仍然保留您在军事委员会上的席位。” 凯尔希没有说话，墨典能看出来，她全无半点兴趣，倒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我能察觉到你身边没有其他气息，墨典……你竟然敢一个人来此。” 此刻，闪灵手中，赦罪师的剑已经出鞘一线，一缕白昼般的光芒正在闪耀，将夜幕撕开一角，晨昏即将倾泻而出： “这里不只有我，你真的自大到能从这里全身而退吗？” 墨典没有说话，眼神仿佛深潭般幽邃，看着闪灵，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 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隙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个蕴含着某种力量的男声： “【我言出，即我敕令。】” “【空间巡绕，重枷结成，缚落于你的躯骸。】” 窸窸唰唰—— 无数的言灵咒文飞扬而起，织构成囚笼，将身在中央的墨典·契修恩牢牢围住，散发出极其深厚的萨卡兹巫术气息。 “女妖？你为何还不露面？只是这种粗浅的法术还不至于能困住我。” 墨典只是轻抚剑梢，周围大量的咒文就迅速如同植物枯死一般凋零，再无分毫存在的痕迹。 “看来logos的试探是对的。” 凯尔希上前一步，看着墨典，说道： “你的确是本尊前来，但你身上有足以让你迅速离开的手段，logos的咒文在消散前起到了作用，你身上留有巫妖王庭的造物。”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罗恩法尔·阿波缪斯】……你们还拉拢了多少力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墨典不再隐瞒，他的口袋里浮出一枚小小的方盒——而那枚漆黑的小方盒上，有着大量无形地自远方而来的线条。 “很遗憾，我们满腹经纶的曼弗雷德将军还没有说服他，这枚只是在很早之前偶然流落到我手里的，用不了几次了。” 闪灵闻言，出鞘一缕的剑芒再一次回归了剑鞘内，这时拔剑已经没有意义，对方随时有能够瞬息间离开的手段。 “你并非巫妖王庭所属，使用巫妖王庭的专有造物，有其代价和风险。” 凯尔希看着他，说道： “即使是你，墨典。” 墨典的语气则同样波澜不惊： “我相信那位知识的撰升者日后会开发出更加新异的造物的，在空间变量和法则上，没有谁能和巫妖相比。” “而现在，一点小小的‘被放逐感’，以我的能力，克服也并非是什么太难的事。”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其实无论是他还是凯尔希，都明白在巫妖王庭的术语中，“放逐”一词有着多么可怖的重量。 “你会与夜莺带来一场悲剧，无论何时，但结局总是固定的。” 墨典又看向闪灵，语气平静地叙说着： “你在将来也许杀死我，令你成为下一段血脉的温床，或是，你眼睁睁看着我带走她，而后你溺死在懊悔之中。” “都是一样的，姐姐。” 而闪灵，赫托莎白·奎萨辛娜看着他，仿佛能够贯彻他被无数次重叠延续的灵魂，说道： “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你必不可能如愿，父亲，无论你想要从夜莺这里得到什么，用什么肮脏的阴谋，诡谲的诈术，都无法阻止。” “我会亲手结束我们的罪孽，丽兹会被【治愈】，过往的脏污会被丢进历史的尘埃中腐烂。” 墨典只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道： “……果然，你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但我改变主意了，我准许你带着这个容器在大地上流浪，因为你为她填补的碎片与谎言越多，她的困惑与痛苦也就越多。” “直至我为她揭开了尘封的碎片，她的苏醒不可逆转，她最终会痛苦地崩解自己无根的意识。” 闪灵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你大可拭目以待。” 墨典闻言，只是如此回答： “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赫托莎白·奎萨辛娜？” “你的眼神很能刺痛我，我当然相信你会用尽一切去爱护它，你不会令我失望，你会不断地加固这脆弱的囚笼。” “但最终你会带着囚笼回到我的身边。” “到那时，一切答案自然会揭晓，门扉也将为我们洞开……” 就在这时，凯尔希明白，一旁散发出的只有自己能够感知到隐隐的萨卡兹咒术气息已经准备完毕，她明白是谁： “可以了，logos。” 骤然间，那个温和的男声更加有力地传来言辞形成的咒令，同时整片空间沙沙作响： “【我书写，则为我界定。】” “【众物息声，滞凝，停顿，止于此刻。】” 轰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随着这一律令，地面上无数隐藏的咒文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起，几乎占满了以墨典为圆心，方圆百米的一切空间。 在这一片领域里，空间对被施术的墨典而言变得又密又稠，这一次，那名女妖是完全动了真格的……可惜，还差点火候。 “那么，再会了……各位。” 墨典甚至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将交给凯尔希的请柬用剑尖挑起放在地上，随即，他口袋里的那枚巫妖王庭的“小黑盒”顿时开始迸发出另一股剧烈的能量。 呼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女妖的字符和咒言的确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若是墨典想战，这里不是没有他的对手——然而，墨典只是一心想要离开。 嗡~~~ 咒文的收束和凝滞再如何封锁，那无形的线条也总能找到隙间穿过，墨典的身形只是迟滞了数秒，就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了。 “抱歉……凯尔希，还是迟了一步，巫妖对于空间之道的精深，我还是没法比拟，也许我母亲在的话，还能多留住他一段时间。” 银发红瞳的萨卡兹从一处背坡的侧面走出，他手中执起的骨笔，其尖梢还流淌着淡淡的光泽，如同晨曦凝结的露珠。 “你已经尽力了，logos。” 凯尔希看着刚刚施术完的logos，回答： “他挑了个好时候，misery也正好在北面行动，但加上他，想要留住有巫妖王庭造物的墨典，也只能拖住一两分钟而已。” …… 插曲到这里就告一段落。 墨典最终还是离开了，留下了一封请柬——那真的只是一封普通的请柬而已，凯尔希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便弃置了。 “……相信我，丽兹。” 此时，闪灵将赦罪师的剑挎在自己身侧，语气平和但无比坚定地对身边的夜莺说道。 “他绝不会得逞，你罹患的症疾，受困的囚笼，终有一日会尽皆破碎。” “我会看着你飞向湛蓝的天空，丽兹。” 提着法杖的夜莺微笑着，那笑容闪灵一直都记得： “【丽兹】，我一直很喜欢你为我取的这个名字。” “但永远不要逃开我独自承担一切，我们约定好了要共同面对。” “我们会去很远的地方寻找治疗我的办法，我也能沿途治疗那些感到痛苦的人，在这旅程中，我的牢笼一定会一步步崩碎的。” “无论在多么遥远的未来，一定会实现。” “一定会的，闪灵。” …… 思绪回到现在，闪灵再一次将手中赦罪师的剑，用力执起，她看向自己的剑，眼神中却不再有多少厌恶和抗拒。 赦罪师的血脉，萨卡兹的根系。 这些，闪灵其实并不在意，却也无法动摇。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愿一切苦难和伤痛止于此，不得寸进。】” 闪灵将剑纳入腰侧，踏着沉重的步伐，推门而去。 第518章 抵达之前 …… …… 时间来到九日之后。 此时，罗德岛已经从乌萨斯的南部边界进入，距离抵达新切尔诺伯格，只剩下了1天。 明天就能见到这座城了。 “……” 此时，兰柯佩尔站在舰桥上，已经可以看到前方那个朦胧的影子。 “这片索德松荒原是我们旅途中最后的苍黄了。” 博士站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舰外不断飞逝的残景，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们预计会在今晚最后校准一遍航线，从侧面穿越乌拉尔裂谷。” “穿过乌拉尔裂谷之后，土地的色调就会变白了，乌萨斯最广袤也最具代表性的地形，雪原即将迎接我们。” “而那里就正式进入乌萨斯的国土疆域了，但我们和乌萨斯官方还能保持默契，乌拉尔裂谷今晚会让我们默默通行。” 兰柯佩尔轻轻颔首，他的心思其实早就飘到了远方，有道是度日如年，没想到这最后一日，每一分一秒都显得这么漫长啊。 “一路以来，都辛苦大家了。” 自己舒了口气，对博士说道。 “是啊，但我们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博士回答，随后转身告别： “我去天灾监控室看看，等一会儿兰柯佩尔你不是还约好了要下舰和阿米娅较量一番么，我看看哪个地方适合停靠。” 闻言，兰柯佩尔自然是感谢着目送博士离去。 “……” 随后，兰柯佩尔则继续望向远方，这时大概是下午四点钟左右，时值冬日，太阳总是留不住多久的，差不多算是傍晚了。 “血铁。” 兰柯佩尔轻柔地呼唤着，将自己的掌心托起——黑红开始汇聚，交织，凝变，萨卡兹的巫术轨迹如同网格般铺设在自己的视野里。 嗡嗡嗡—— 先是一枚血红色的太阳，约莫足球大小，散发着隐隐血光，再然后则是一圈附带着压制结构的铁砂星环，围绕周身。 黑红色的土星。 永远是那么耀眼——它的威力早有阐释，只需要一发这种模拟【行星坍缩】的炸弹，就足以夷平方圆百米的区域。 其中爆心范围十几二十米的威力……足以湮灭大部分已知的有形物质。 “越发熟练了，如今，召唤你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兰柯佩尔托举着黑红色的土星，站在舰桥边缘，语气欣慰而自信地说着。 当然，也如兰柯佩尔之前所说，他是不会再本舰上召唤这么危险的炸弹造物的，所以这枚黑红土星的造物本质和那天在训练室里出现的一样。 虽然外貌很相近，但是内部的萨卡兹巫术的结构并不相同。 这枚黑红土星只是一团散发着稳定能量的造物体——不过，若自己有心，完成和炸弹的切换，也不过五六秒钟的工夫。 黑红土星炸弹是兰柯佩尔在常态下所具备的最强大的杀伤性武器，但是消耗也同样巨大，而且波及范围很广，需要慎用。 “……啊，兰柯佩尔先生。”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声，自己扭头看去，发现是一名罗德岛工程部干员正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黑红土星。 “您……您手里拿的这个是什么？” 他的语气很是惊讶，显然是根本没有见过这一造物—— 这很正常，如果换做是那天和迷迭香还有博士一起出发去开掘洛恩斯家山体隧道的干员，他们绝对不会陌生。 “啊……对呀……我怎么没能想到呢。” 兰柯佩尔也正在这时一拍脑门，对那名工程部干员说道： “……这是我的造物，希望罗德岛能够解析一下，也许会为你们带来帮助。” 随后，自己便轻轻托手，黑红色的土星轻柔地升上他们头顶约莫一米高的地方，散发着浓郁的萨卡兹巫术气息与黑红的光泽。 “这……您这造物是？！” 那名工程部干员从外形特征来看只是个萨弗拉，他看着这枚在头顶悠悠闪光的黑红土星，一时之间有些瞠目结舌： “这简直是艺术品……我当年在哥伦比亚的艺术展览杂志期刊上见过和它有一点类似的东西，但根本没法和您的这个相比！” 兰柯佩尔哑然失笑，回答： “这可不是艺术品，它的本质是炸弹。” “黑红土星……炸弹。” 一听是炸弹，还是出自兰柯佩尔的手中的造物炸弹，那名工程部干员好悬没吓得趴在地上了，但自己马上解释道： “不用这么紧张，我当然不可能在本舰上召唤出这么危险的造物，现在这枚黑红土星的一切爆炸风险都已经被我革除了。” “现在它只是一团单纯的能量体而已，就算你拿真的炸弹去引爆，这团能量体甚至会把炸弹原本的威力抵消掉，最后只会和放了个闷屁一样。” 那名工程部干员这才小心翼翼看向那枚黑红土星，说道： “啊……那也还好……这东西看着也挺小一个的……” 没想到兰柯佩尔继续补充道： “小归小，但是爆炸的威力足以湮灭爆心范围内大部分已知的有形物质，夷平方圆百米的区域，冲击波的话应该会影响到更远的地方吧。” “如果要让它切换为炸弹形态的话，大概我只需要花上五六秒钟的时间……诶……你怎么翻白眼了？” 眼看这名工程部干员一听兰柯佩尔描述的威力又要趴在地上，兰柯佩尔无语地搀扶住了他，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有分寸的，放心吧，这枚造物就当我捐赠给罗德岛工程部当做研究素材。” “也许你们可以通过逆向解析这枚造物，以收获一些对本舰或者对更多干员有用的价值信息。” “可露希尔一定会感兴趣的。” 那名工程部干员估计自己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遇到这种场面经手自己，在他的认知中，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我我我马上联系可露希尔小姐……” 结果，这名工程部干员因为太过紧张，忙中出错，不小心打错了通讯，用紧急连线打到了凯尔希的通讯终端里。 “……这里是凯尔希。” 一听到通讯终端的另一头传来凯尔希的声音，那名工程部干员先是愣了一下，拿开通讯看了看屏幕，发现自己打错了。 但想想告知凯尔希似乎也更恰当些，毕竟这件事在他的认知中算是挺大的了。 “收到，我马上过来舰桥这边。” 即使是凯尔希，知道兰柯佩尔在舰桥甲板上弄出来了一枚黑红土星之后整个人也坐不住了，当即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舰桥。 而且不只是凯尔希，博士，阿米娅还有带了一个小队的萨卡兹巫术小组全都过来了。 “啊……你们来得正好……凯尔希……” 见此情景，兰柯佩尔面不改色，立刻迎了上去。 在说明了来意之后，凯尔希就立刻开始着手，让那支萨卡兹的巫术小组以特殊的容器将其保存好，等一下要亲自指挥把它运走。 “黑红土星……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当时，博士还这么询问自己。 “啊……一本虚构小说《太阳系》中的一枚艺术品的名字，挺贴切的，就拿来用了。” 兰柯佩尔稍稍思忖了一下，是这么回答的。 “凯尔希，你在想什么？” 而博士看着身旁凯尔希若有所思的模样，同样询问。 “博士，我们真该庆幸w此时并不在罗德岛上，否则的话不知道又会产生多大的麻烦——最起码她一定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死缠烂打兰柯佩尔。” 没想到凯尔希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是啊，w好像最近活跃在哥伦比亚附近，也不知道到底去做什么了。” 博士耸了耸肩，回答道。 …… 在和凯尔希继续交谈了几句之后，她便率先带着萨卡兹巫术小组离开了，而博士和阿米娅还留在原地。 此时，罗德岛本舰的行驶速度也开始大幅度减慢。 “看来你找到了个好泊位，博士。” 兰柯佩尔当然明白，这已经是要准备停泊的意思了——接下来就是和阿米娅约好了的，在抵达前的最后的交锋。 “兰柯佩尔先生……明天……我们就能够抵达新切尔诺伯格了。” 此时，阿米娅开口了，对自己说道。 “是啊……从这里……已经可以隐隐看到切尔诺伯格的轮廓了。” 兰柯佩尔抬臂，伸出手指，遥遥指向视线的远方——那里，一座载满希望的城市，已经向着他们露出了初步的面容。 “明天……就能够抵达了啊……” 兰柯佩尔感慨着，自言自语道： “新切尔诺伯格。” 嗡……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也能够感到，罗德岛本舰已经完全停了下来，是时候和阿米娅一起，在荒原上大展一番身手了。 “我们到了。” 博士走上前，对兰柯佩尔和阿米娅说道： “这里是一片平坦的接近沙漠的荒原地带，地形结构稳定，天灾风险接近于零，本舰也可以在这里进行自检。” “阿米娅，去吧，让兰柯佩尔先生看看你如今的成长。” 阿米娅用力点了点头，眯起眼睛笑着对博士说道： “嗯！” 于是，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就自本舰的下层区域入口，搭乘了一小段荒地越野车，来到了这片平坦的近似沙漠的荒地上。 “准备好了吗？我的殿下。” 兰柯佩尔深沉地吐息着，凝视着眼前这位小小的魔王。 “嗯！兰柯佩尔先生！请考验我！” 阿米娅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和坚定，她的身形在这一刻甚至称得上威严。 此时，此刻。 日近黄昏，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荒原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 兰柯佩尔与阿米娅的脚下呈现一派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轻盈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而那里，切尔诺伯格的缩影，正和太阳一起遥望着兰柯佩尔和阿米娅的身形。 黄沙浊野。 雨，血，铁。 这是最后的交锋。 第519章 最后的交锋(上) …… 此时，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已经站定。 呼咻咻~ 一阵轻柔的风吹来，扬起两人脚下的沙尘，两人的眼神都极其坚毅。 “快打呀！快打呀！小兔子！加油打呀！让可怜小血魔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此时，本舰上喊得最热烈的居然是华法琳。 她和其他人看着由天空中保持安全距离（暂时）的无人机所摄录下来的即时影像，大声喊着为阿米娅鼓劲。 “阿米娅和兰柯佩尔的状态都不要紧吗？” 另一侧，博士和凯尔希也正在观察，发话的是博士。 “让我们尊重两位干员的想法吧，这也是一场心灵交汇的对决，我也相信兰柯佩尔和阿米娅都会注意分寸和界限的。” 凯尔希一边点头一边调试着自己的终端： “prts会如实记录这一切并归档，这同样会给我们提供极其珍贵的数据，为罗德岛未来的生命事业铺砖引路。” “同时，也为记录阿米娅的进一步成长，她主动选择向前，我们能做的并非遏制，而是尽可能地为她保障和护航。” 当然，也少不了维斯和自己的铁卫们了。 “干杯，哈哈。” 铁卫中的名叫奥金涅茨的乌萨斯人豪爽地抓起一个人头大小的酒杯，豪饮了一整杯乌萨斯生酿，对一旁的维斯说道： “明天就能回新切尔诺伯格看看以前的那些老伙计们了，不知道咱们走之后的这段时间，城里又搞了些什么新东西出来。” 如今，新切尔诺伯格就在眼前，大家都难掩心中的亢奋，尤其是麾下的铁卫们更是如此了。 “难说啊……不知道中央广场那里给领袖的雕像立好了没有，当时看设计图感觉还挺大一个，七八个萨卡兹人和乌萨斯人在脚手架上乒乒乓乓……” 维斯也喝了一口酒，说道： “那会儿老贝尔（酒嗝）……一锤子下去差点给领袖的鼻子都凿歪了……还是我给它重新修正的，那家伙干不得细活，老是控制不住手劲。” “【萨卡兹粗口】，不过这小老头还真有股子蛮力，我一个一米八多的萨卡兹扳手腕扳不过他一个不到一米七的乌萨斯小矮子……” 难得听到维斯语气有些悲怨，感觉丢大了人似的。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来看看领袖和阿米娅小姐的对决，虽然领袖肯定不会输就是了，但哪个乌萨斯人不喜欢观看强者间的战斗呢。” 奥金涅茨放下酒杯，对维斯说道，同时看向无人机远程传输过来的即时影像。 …… 此时，本舰下方，兰柯佩尔和阿米娅所在区域。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 兰柯佩尔轻轻深呼吸，右手一托，土地，空气，萨卡兹巫术的轨迹于转瞬间勾勒成型，黑红的铁砂如同海浪般在自己身后排开。 “您之前还造了一枚黑红土星给罗德岛呢……这样程度的消耗不要紧吗？” 阿米娅在战前甚至还有些担心自己的状态。 “这有什么？” 兰柯佩尔甩了甩手，说道： “甚至于……阿米娅……” “你可以把着当做是我的专属热身。” 阿米娅这才轻轻颔首，闭上眼睛，口中一声轻喝：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 哗！！！！！ 这一次的阵仗和之前截然不同，恐怖的雨水从地面凝聚，坠向天空，空间都散发出一阵阵波纹，魔王的咒力前所未有地磅礴。 嗡…… 阿米娅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除了变得翠绿的眼瞳外，头顶还浮现出一顶无比清晰的漆黑王冠，文明的存续。 轻轻一伸手，斯托拉斯的魔杖就被她握在手里，黑绿色的法袍和丝织的手套也一应俱全—— 阿米娅的手臂上方，和特蕾西娅一样位置的，那一朵黑色花蕊绿色花瓣的花朵造物，已经完全绽放，散发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气息。 苦厄终霖。 萨卡兹众魂中的其中一位魔王正降临于此，借阿米娅的眼瞳凝视着自己。 “干劲很不错啊，我的殿下。” 这里不同于本舰，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野，足够两人于此大展身手，兰柯佩尔也轻柔地吐息，调集自己的血液加速循环： “二分之一蒸血。” 哗啦啦啦啦—— 与此同时，血铁如同海浪一样在自己身上拍击并凝聚： “血铁·极致压缩·刚腕。” 呯呯呯！！！ 血铁在兰柯佩尔的身体上形成了坚实的武装，双臂已经形成了一对成人躯干大小的喷气式臂甲和腕甲，铠甲的接缝处喷发着浓郁的猩红蒸汽。 铁与血的源石技艺结合的近身战，兰柯佩尔同样强大，并且手段更加丰富，铁刃，铁线，铁锤，大戟，铁盾都能够进行各种不可思议的结合。 “雨。” 阿米娅一声轻喝，旋转自己的法杖，周围的雨水立刻倒卷而上发出恐怖的啸鸣音，包裹在自己法杖的顶端，同时进行二次塑型。 哗哗哗…… 这一次阿米娅选择的是长枪，并非剑枪。 “那么，要来了，殿下。”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压低重心，脚趾抓地，呼吸放得很沉很沉，血色的眼瞳中死死锁定了阿米娅的身形。 “来吧，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同样将长枪架起一个【拨草寻蛇】的架势，身边的雨水洗染大地，兰柯佩尔甚至看到大量的杂草籽正提前破土生长而出。 这种杂草籽虽然生命力顽强，但是在这种几近荒漠的地形最终能破壳生长的十不存一，但眼下已经在阿米娅周围形成了一小片苍苍的绿野。 它们拱卫着阿米娅，拱卫着这位魔王，这位造物主。 “小心些，殿下，这一击可不是能硬接的。” 轰！！！！！ 兰柯佩尔说完就发力一蹬冲了出去—— 在血铁武装的加持下，背后有着大量的喷气孔喷发血液蒸汽进行二次加速，配合猎杀步伐，极少有敌人能跟上兰柯佩尔的身影。 兰柯佩尔和阿米娅之间相距的二十米距离仿佛变成了二十厘米，瞬息即至。 “喝！” 阿米娅的身影没有动，而兰柯佩尔当然不会停下手中的动作，右臂朝后一扬，铠甲的接缝处打开，血液蒸汽喷发，随后轰出一拳！！！ 轰隆！！！！ 这一拳起码要比瞬铁爆强上十倍有余，完全蒸血下的瞬铁爆就能够打碎耀骑士的盾牌加暂时废掉对方一条胳膊。 而如果是刚腕的一击……绝大多数敌人只需要一下就会被打成碎肉，曾被自己评价绝对不可硬接的物理攻击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最初和铁腕与眼眸的遭遇战中，自己只是用大戟拍了一下铁腕进攻的路径的侧面，就直接被冲击力量砸得嵌进了火车的节厢里。 这就是皇帝的铁腕·镇压者的武装，在镇压暴乱和破坏硬目标方面，铁腕是独一档的好手，要是配合锁定者或者追猎者，则更是恐怖。 “闪开！殿下！” 这一击真砸到阿米娅身上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了，眼看阿米娅还没有动作，兰柯佩尔已经准备改变攻击路径了。 刚腕的一拳轰出去力量绝对是收不住的，强收的话反震力绝对先碎了自己一条胳膊，对应的侧边的内脏都要受内伤。 所以只能改变攻击的方向。 “就是现在！” 突然间，阿米娅动了。 兰柯佩尔万万没有想到，面对被自己定义的这一发绝对不能硬接的物理攻击，居然不退反进，往自己的拳头正面贴了上来。 哗！！！ 雨水在转瞬间形成透明的水膜，并且进行三明治一样的包夹，立刻困住了自己的拳头，拨开了周围血铁的攻势。 轰哗啦！ 随后阿米娅的身形一个侧旋，和兰柯佩尔错开身位，自己的后背一下暴露了出来，而阿米娅则发力往前，递出一击恐怖的直刺！ “哇艹！！！” 这一下攻击的变轨简直如同神来之笔，一下子拨开的血铁的攻势的同时错开身位，从斜下方的仅有的一个死角朝着自己的后心刺来！！ 咻嗡嗡—— 而且，在刺来的同时，雨水同步在阿米娅的长枪顶端加速旋转。 这就形成了一个尖锐的螺旋，配合勃发的生机，只要自己的血铁武装碎开了一小条裂缝，整个武装就会于瞬息间瓦解。 兰柯佩尔第一次在阿米娅的攻击下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极其恐怖的致命威胁。 “血铁！！！开！！！” 在电光火石之间，兰柯佩尔旋转腰身，挥舞着巨大的铁腕，同时周围的血铁立刻凝聚成咆哮的洪流，随着自己的双臂一上一下猛地一震！ 咣—— 两股力量进行同步，兰柯佩尔才得以化开阿米娅的雨水困阵并击开她刺向自己后心的长枪，随后身形急退，双臂微微发颤。 “厉害！！！” 此时的，兰柯佩尔眼神中露出不可置信地震撼之色——如果再丢人一些来说，他甚至有些汗流浃背了，二分之一蒸血的速度差一点被戳个对穿！ 是的，是真的差一点被戳个对穿！ “在之前那段时间里，临光小姐一直在教会我，这些雨滴和她的金色辉光一样，是源石技艺的延伸造物，同样也是感官的延伸。” 阿米娅擎起剑枪，继续锁定了兰柯佩尔，说道： “在这片雨幕里，我能够感应到许多，比如您的动作轨迹……如果加以预判，就可以起到提前打击的效果……” “不过您的速度还是很快，我也远没有临光小姐驾驭得那么熟练……所以刚刚那一击其实是有一点运气成分在的……” 可要知道，在战场上这所谓的“一点运气成分”甚至可以左右整个战局，兰柯佩尔一时不查，是真的差一点在阿米娅手里吃了大亏。 第520章 最后的交锋(下) “倒是我小看你了，阿米娅，直接上强度吧。”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开始调动自己体内的血液进一步加速循环，以强化自身到临界状态： “呼……完全蒸血。” 常态下自己最强的战斗模式，就是如此了。 至于还在开发中的血铁·爆裂模式，兰柯佩尔目前还是不打算用的，因为当前别说是熟练，就连入门都只能说堪堪够格而已。 这种速度和力量自己还没法好好控制，一时不查可能会对阿米娅或者自己造成致命伤害的，还是留到后面再说吧。 此时，险些吃了大亏的兰柯佩尔已经丝毫没有小觑阿米娅的意思了，他这一次真真正正地把阿米娅视作了同等的对手。 两人都是彼此的猎人和猎物。 “……” 另一段站着的阿米娅无言，只是将魔杖进一步形变成的长枪攥紧，枪尖点地，深沉地呼吸着，雨水的生机同样恢复着阿米娅的体力。 尽管有其极限，但是很多对手根本无法撑到阿米娅自己先坚持不住，只要能比对手坚持得更久，那么就是持久战的胜利。 轰！！！! 兰柯佩尔率先发力一蹬。 完全蒸血本身的速度加上背部的铠甲接缝处的血液蒸汽喷发进行二段加速，路径上的空气被撕得粉碎，脚下的沙地碾出了一条宽达两米的烧痕。 “来吧！” 阿米娅挥舞着剑枪，和斯托拉斯的咒雨一并迎上。 呯！！ 嘭！！ 咣！！ 倏忽间，兰柯佩尔阿米娅已经交手了近二十个回合。 刚腕和长枪碰撞，雨水和血铁碰撞，整个战场完全容不下寻常之人的插手，攻势如潮，造物四射，大地悲鸣。 枪尖对铁腕。 雨水对血铁。 双方各不相让，不同于其他种族，萨卡兹之间的战斗往往更加诡异恐怖，也更加凶残不留情面。 这是恶魔才能拥有的力量。 这就是萨卡兹。 轰！！！！ 战斗只是经过了短短五分钟就彻底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实际上，兰柯佩尔打得很吃力，阿米娅的底子实在是太好了，加上兰柯佩尔的点拨，临光的指导，她自己又勤学不倦。 尽管阿米娅的性格……很讨厌用武力去解决问题，可真的碰到了那种时候，阿米娅自己也必须具备足以让对方失去战斗能力的手段。 斗争。 自人诞生以来就恒等存在之物。 …… 此时，在本舰上，自然也少不了闪灵和临光，夜莺因为身体原因，此时不方便到舰桥甲板上来，仍然在病房中休养。 “看来这些日子你把她教得很好……她也是个认真学的好学生。” 抱着剑的赦罪师，闪灵开口对临光说道。 “只是些征战骑士的技法加上我的体悟而已。” 临光闭上眼睛，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教得不比征战骑士的训练营的正规教官来得多，如果是莱姆叔叔或者其他经验丰富的征战骑士，还能教授她更多知识。” “这九天，阿米娅的确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就为了这一战，能够证明自己。” 闪灵微笑着说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个耀骑士，总是隐去自己的努力，赞颂他人的光芒。” 临光只是说道： “当阳光均等地洒在大地上时，又何必分这一缕那一缕？” “何况，阿米娅从年龄上来说只是个孩子，孩子最需要的就是鼓励和正反馈，我句话是我的父母还在训练我和玛莉娅时经常说的。” 闪灵颔首，询问道： “一个多月后……你要去卡西米尔参加ksc了？” 临光点头，说道： “嗯，就和你说的一样……我还是那个一如既往的耀骑士。” “又一次……扎进了理想的漩涡里。” 闪灵又问道： “兰柯佩尔先生也要过去参加……是吗？” “如果按照往日我从你这里了解的特锦赛标准和对手的强度……似乎夺冠的人选并没有什么悬念，大概是最无聊的一场。” 临光则这么回应： “是，兰柯佩尔也配得上任何一届骑士竞技的冠军，只是……ksc……卡西米尔超级杯不同于之前任何一届特锦赛的赛事。” “宣传的规模比任何一届特锦赛都要盛大，并且……举办得很是仓促，极有可能存在蹊跷。” “不过……即使真的只是比赛……我也并不为夺冠而来……而是看看现在的大骑士领……到底变成了怎样的模样，还有临光家族的现况。” 闻言，闪灵用有些怀念的语气说道：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参加骑士竞技了呢。” 临光发出一声短促叹息，说道： “和兰柯佩尔先生一样，过去我曾无比痛恨骑士竞技，认定其本质是玩弄生命，作践信条，物欲横流的斗兽场。” “哪怕直至如今……我也依旧为现在的卡西米尔感到悲哀。” “但就如我对兰柯佩尔先生说的一样……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不能只是看着……躲在过往虚幻的荣光中自欺欺人。” “改变的第一步……是面对。” “即使我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但骑士要冲锋……永远要找到那个足以刺裂瞳孔的目标。” 闪灵再次颔首，浅笑着说道： “到时介意我和夜莺一起去你的家乡走走吗？” 临光自然同样微笑着回应： “当然，就和往日的我们那样，在荒野上同行时一样。” …… 此时，舰下，兰柯佩尔和阿米娅的战斗已经来到了最后阶段，在临光那里特训了九天的阿米娅，其进步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兰柯佩尔可以说找到了一名最适配阿米娅当前状况的老师，而且老师教得认真，学生学得更是认真，其效率转换起来堪称恐怖。 “咿——呀！！！” 此时一轮攻势对拼过后，阿米娅低声轻喝，长枪往地面上一搠，巨量的雨滴随之渗入大地，阿米娅长枪用力一挑！！ 轰隆隆隆隆—— 土地迸发出剧烈的浪涛，和雨水一起席卷成足有二三十米高的巨浪，声势浩大地朝着兰柯佩尔这个单体目标压了过来。 如果旁边有什么赏金猎人雇佣兵之类的用望远镜看到了，怕不是得被吓得半死。 “强大的攻势！” 兰柯佩尔同样组合血铁形成同等规格的巨浪，双方的浪峰升起到最高点后同时重重拍下，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冲击波使得天空中飞着的无人机都有些左摇右晃。 咻！ 炸开的造物碎片中，兰柯佩尔和阿米娅两人已经同时错身而上！ 咣呯啪嚓咚咔！！！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在近在咫尺仅有1.5个身位的距离，兰柯佩尔和阿米娅已经完成了3次攻防转换，但这一次最终还是阿米娅抢到了先手！ 噗哧！！！ 阿米娅的手中，长枪和雨水凝集成无坚不摧的长锋，一路碎开兰柯佩尔的血铁造物，朝着兰柯佩尔的心脏部位直刺而来。 一旦这个部位被击中，别说是阿米娅还没有切换到雨水的“凋亡”模式，就算是当前这种迸发出来的诡异生命力也足够让自己的身体产生致命的排斥反应了。 “完全蒸血加强的五感还跟得上，但是这种瞬间爆发的速度已经相当骇人了……” 兰柯佩尔身形一错，阿米娅刺向自己心脏的长枪就从自己左边的腋下穿过。 嗖！ 可还没等兰柯佩尔有下一步动作，阿米娅手中的长枪立刻调转锋芒位置，双手往上一抬！想要直接顺着兰柯佩尔的肩膀竖切掉自己的手臂。 “完全和第一次交锋时判若两人。” 兰柯佩尔的神色实在是难掩震惊。 第一次见到阿米娅时，她和自己交手，仅仅只是最基础的铁刃，一个照面自己就能直接绕到阿米娅的后方将铁刃贴上她的后颈。 现在自己再也做不到了。 “不过也别小看了我……毕竟我可是兰柯佩尔·佐思特。” 兰柯佩尔在这一弹指顷的刹那，旋转腰身将自己的左臂从攻击路径上抽出来，右臂的刚腕直接攥向了完全在自己的攻击范围里的阿米娅。 “你的身体我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刚腕就可以把你碾成肉泥了，殿下。” 如果还有什么硬伤的话，那就是阿米娅继承了奇美拉血统，但仍然是卡特斯的肉体，和血魔这一种族的本质差距。 血铁武装·刚腕的力量有多大？ 在完全蒸血的增幅下，现如今比起皇帝的铁腕只强不弱，寻常的种族被刚腕捏在手里，兰柯佩尔是一点都不敢动。 是真的稍微用一点力，比如颤动一下手指头的力量，可能对面脊椎就折断了。 “绝对不能被抓住！” 阿米娅此时此刻心如电转，兰柯佩尔的目的很直接，不加掩饰。 哗啦！ 可阿米娅这时的长枪已经有些难以调整回最佳的攻击指向了，只能用雨水先在自己的周身炸开形成冲击和视线干扰。 呯呯呯！！！！ 雨幕炸开，但兰柯佩尔还是捕捉到了阿米娅的身形。 但雨水还是起了作用。让自己的动作慢了半拍——这半拍就让阿米娅仓促地用长枪的柄抵在了刚腕的掌心再发力一蹬接力脱身。 “喝啊！” 阿米娅空翻落地之后猛地将长枪往身后一甩！！ 轰哧！！ 更多的雨水在长枪顶端包裹，长枪的顶端被进一步地形塑，枪柄也被拉长调整，长枪开始变成了一把更具规模的剑枪。 “……” 阿米娅的眼瞳中，苍翠的绿光仿佛如同亘古长青的草木般繁盛。 “……那是其中的一代卡兹戴尔吗？看上去像是绿意繁盛的林园。” 从那朦胧的景象中，兰柯佩尔似乎看到了更多……更多。 “兰柯佩尔先生，我的体力已经不多了。” 这时，阿米娅调转剑枪的枪身，磅礴的雨水席卷成足有近五十米高的巨浪，随着剑枪的枪尖一并指向兰柯佩尔，她说道： “接下来我将用尽全力，给予您这最强的一击！” “这就是我这九天以来最高的成果了！” 而远方的兰柯佩尔则直接摆好架势，语气充满了期待地对阿米娅说道： “那就来试试吧，殿下，看看你的成色如何！” 第521章 旅程的结束 …… 雨，血，铁。 最后一刻，战场泾渭分明，兰柯佩尔的身后和两侧，黑红之色拔地参天，阿米娅的身后和两侧，宛如琥珀般澄亮的雨点荡涤四方。 剑枪。 当它对准了兰柯佩尔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天幕一样压来，阿米娅的头顶上，漆黑的王冠前所未有地清晰。 巨大的萨卡兹巫术传承织构而成的阵盘，也在阿米娅的背后无声显现。 天地肃杀。 萨卡兹巫术开始以雨点为媒介，在整片天地中蓬勃迸发。 魔王vs血魔。 在萨卡兹漫长的历史中，时而滚烫时而冰冷，时而脆碎时而冷硬的历史中，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嘭。 萨卡兹的巫术震颤大地。 嗡。 阿米娅的身形终于动了。 轰！！！！ 只听得空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阿米娅身后的阵盘都有些错乱变形，庞大的雨水凝成一股螺旋尖锐的梭，和阿米娅的剑枪一并冲锋！ “什么？” 初见此技的兰柯佩尔显然都被震撼得愣住了一下。 这一击完全似曾相识——这不就是耀骑士临光的携枪跃进技吗？金色的流星自地面上升起，而阿米娅的则是一颗绿色的彗星。 “血铁之铁钻！！！” 还没等这一击抵达，兰柯佩尔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立刻调集了周身所有的血铁进行聚合。 轰嗡嗡嗡嗡嗡嗡—— 瞬息间，一条长达数十米的黑红铁钻就如同咆哮的巨龙一样盘旋在自己的头顶，兰柯佩尔对准阿米娅进攻的方向，说道： “去。” 轰哗啦—— 黑红色的铁钻立刻冲了过去——然而那枚绿色的流星却在最后一刻突然改变了轨道，由直刺翻越而上，改成了下劈！！！ “好大胆的战术！这么快就找到了铁钻的薄弱点？” 兰柯佩尔瞪大了眼睛。 实际上，铁钻的确杀伤力恐怖，但也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存在——在铁钻的中段部分存在数个萨卡兹巫术的铆合点。 咣！！！！ 阿米娅这一击剑枪下劈联动雨水的力量直接硬生生把巨大的铁钻从中段的脆弱点劈得解体，余劲不衰地朝着下方的兰柯佩尔落了过来！ “不好！！！得防住！！！” 接下来，兰柯佩尔发现自己又错估了阿米娅的速度——只是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阿米娅的剑枪就已经当头朝着自己劈了过来！ 呼哧—— 兰柯佩尔立刻交叉双臂抵挡，同时铠甲的接缝全开，猩红的蒸汽喷发，滚烫的热浪和巫术能量不断地烧融自己脚下的地面。 咣！！！！ “捏麻麻的，这么重的压强？！？！？！” 但只这一下，兰柯佩尔就轰地一声被压得单膝跪地，脚下炸出一个方圆十几米的大坑，双臂的骨节吱吱作响，青筋爆迸。 而且阿米娅还在加力！还在加力！！！ “呱！！！临光在这九天里都教会你些什么啊？阿米娅！！！” 单靠自己的力量甚至已经没办法抗衡雨水不断凝结的重压了，兰柯佩尔只能唤出等量的血铁进行强冲，随后卸力脱身。 嘭！！！！ 血铁和雨水齐齐炸开，兰柯佩尔和阿米娅的身形立刻朝后方急退！ “临光小姐其实也没有教给我太多的东西……” 阿米娅用剑枪扎地，用力刹停之后，沉重地喘息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都是一些很朴素的征战骑士的技法，从最基础的运步，架势，冲锋，格挡，闪避，反击……加上临光小姐自己的体悟。” 兰柯佩尔此时也站定了身子，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和铁碎，望向阿米娅说道： “你真不得了啊！我的殿下！你刚刚的力量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可能会被压扁！战斗的技巧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兰柯佩尔也是真没想到临光的教授能够给阿米娅的源石技艺近身战提升这么大，而且教授的只是征战骑士们的朴素技法。 看来卡西米尔的征战骑士真不是吃素的。 早在乌萨斯矿场时自己就说了，能在乌萨斯和哥伦比亚这俩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国家做邻居这么久，没两把刷子说出去鬼都不信。 加上耀骑士临光自己的体悟，同为剑枪的修习者，还有源石技艺辅助的近身战大师，二者结合起来，阿米娅再用魔王的权柄进行淬炼提升…… 可以说，现在的阿米娅已经初步具备了和王庭之主正面交锋的能力，但是缺陷也有，卡特斯的身体素质是不可改变的先天血脉。 如果全力使用剑枪接敌，持续力就只有十分钟——而就拿血魔大君狄修斯来说，血魔最不怕的就是持久战，尤其是战场上有血液可供取夺的持久战。 但阿米娅已经相当优秀了，这种进步速度已经让自己感到瞠目结舌，同时也由衷地为这位罗德岛的小小领袖感到高兴。 “你打得好！打得好啊！我的殿下！” 兰柯佩尔连连称赞，说道： “对！就这样持之以恒，不断地修习，你肯定有一天能至臻不可思议的境界！” …… 终于。 最后的交锋，也已经结束。 阿米娅的进步显着，兰柯佩尔也好久没有经历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了——并且也是第一次在阿米娅这边体会到了战斗的压迫感。 两人重新登舰之后，少不得博士和凯尔希又搬出一堆器械设备对阿米娅的身体进行检查，而一旁的华法琳则更是热情高涨。 当然，兰柯佩尔也没能免得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并且抽取了一管血液—— 看华法琳那两眼冒光的样子，兰柯佩尔也只能耸了耸肩，将自己的手腕露出来，给华法琳吸了足有五六分钟。 不得不说，看着这位年纪超乎寻常的血魔女士趴在自己手腕上鼓着腮帮子一脸陶醉的模样，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噢，当然，这是在凯尔希和博士都已经离开的情况下。 罗德岛，也再次起航了。 …… 稍微挪一点时间轴吧，让我们调到黄昏后的夜晚，兰柯佩尔的宿舍里。 “终于连这三本书也好了。” 此时，兰柯佩尔看着手中的《巴法林根的乌云》，《落叶集》和《不衡天秤》，这是刚刚过手自己进行最后检查，确认完工的三本书籍。 刚刚由罗德岛干员苦根亲手送到了自己的手上，而这时，兰柯佩尔还在宿舍里和阿米娅一起聊天，都显得十分亢奋。 “兰柯佩尔先生……您定制的这些书籍……是您前世的记忆里的那些吗？” 坐在床旁的阿米娅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三本书，语气惊异地询问道。 “是啊，感谢殿下你把我的记忆给叩醒了，前世的最后，核辐射在我脑内的病变已经几乎让我的记忆紊乱并爆破成了一地碎片。” 兰柯佩尔的指尖轻柔地摩挲过封皮，回答： “要不是殿下你和我探索这条记忆之河直到末尾，这三本书也就不会在这片大地问世了。” 也许是一种情怀和纪念，又或许只是想这么做而已，这三本书兰柯佩尔没有进行电子撰抄，而是凭记忆进行了手写。 之前的九日里，兰柯佩尔每天晚上都会抽出时间来亲笔撰抄前世的这三本自己最喜欢的纪念之作，用的是最好的道林纸。 在撰抄完成后，兰柯佩尔又经过了反复校对，最后找了罗德岛的一名来自叙拉古的匠人，定制了最好的皮质书封。 并且，用来撰写的墨水，兰柯佩尔按照适合的比例，兑入了logos曾经赠予自己的迷梦香精。 写成的文字让人久看不累，极其容易代入的同时，更容易给人二次创作的灵感。 换而言之，这本书其实有一半算是logos和兰柯佩尔的联合造物了，不再是一本单纯的书籍，而是珍稀的瑰宝。 如果是logos主笔，想必效果还要更上几层楼。 “今天晚上给夜莺送过去。” 兰柯佩尔将这三本书整理码齐，对阿米娅说道： “如果有干员想要借阅的话，也可以申请。” “另外就是，罗德岛上肯定有许多渴望阅读和创作的孩子们，我一向认为想象力是人类最有价值的天赋之一。” “所以我希望到时候能和你们协商一下，包下一片空间改造成舰内的图书馆，规模不一定要多大，但书一定要齐备。” “在我的认知中，人生可少不了阅读。” 阿米娅其实也是个很喜欢看书的孩子，她立刻笑着点了点头，说到： “其实罗德岛在很早之前就有过这个构想了，在一些走廊上都设有藏书室，不过还没有达到称得上图书馆的规模。” “目前经费充足的情况下，本舰内部有一些多余的老旧设施就可以换新优化掉，这么一来就能够腾出不少空间。” “到时候我会和博士去找一趟可露希尔她们的，放心吧，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说完，停了一会儿，才眼神有些复杂地继续开口： “不过……日子过得还真快啊，虽然曾经那么期待抵达切尔诺伯格……但似乎真的抵达时，感觉之前在本舰上的时光是如此匆匆。” 没错，时间这种东西啊……总是如此。 “是啊，我们的这一段旅程，到此结束了。” 兰柯佩尔摸了摸阿米娅的耳朵，说道： “不过还有更多全新的旅程等待着我们，回乌萨斯只是另一段开始。” “今天晚上都睡个好觉（实际上兰柯佩尔自己都怀疑，这么兴奋能睡着才有鬼了），明天让我们好好去新切尔诺伯格看看。” 第522章 新切尔诺伯格，我们回来了 次日。 “妈的，这不是压根没法睡得着吗！” 今天一大清早兰柯佩尔就从床上挣扎着翻身起来，苦笑着却没有一丝意外地自言自语道。 盼星星盼月亮的，这一天终于来了，前一天晚上能睡得着才叫见鬼。 这一个晚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兰柯佩尔巴不得手拿日月摘星辰把双月给推下去把太阳直接拉上来。 不过一天晚上没睡对于兰柯佩尔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听到宿舍门被人敲响了： 笃笃笃…… “来了来了。” 一听这个旋律就知道是阿米娅，兰柯佩尔甩了甩手上的水，光速在旁边挂着的毛巾上擦了擦，就一下冲到了门前，将门打开。 吱—— 果然开门见阿米娅呢。 “早上好啊，小兔子。” 兰柯佩尔揉着眼睛，嘴角却止不住笑容地对阿米娅说道。 “早上好，兰柯佩尔先生。” “刚刚收到消息，最后的过渡比想象中更加顺利，原本预计时间是中午，但现在早晨时，新切尔诺伯格已经开始和本舰进行最后的航道对接了。” 门外的阿米娅同样笑容洋溢地对自己说道。 “那还等什么……估计我麾下的维斯他们也是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在雷姆必拓看了那么久的沙子，总算回到熟悉的地方来了。” 兰柯佩尔活动了一下身子，语气根本压不住期待和兴奋。 终于，在二十多天的旅程后，罗德岛终于和新切尔诺伯格进行了航线交汇，二者终于在出了乌拉尔裂谷后的一百多公里的位置完成了接洽。 新切尔诺伯格，我们回来了。 …… 而罗德岛和新切尔诺伯格真正完成停稳并完成接洽，一切检查都完毕后，是在接近傍晚大概接近五点钟左右的时间。 “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兰柯佩尔先生？” 此时的阿米娅已经在宿舍口等着自己了，当兰柯佩尔打开门后，阿米娅还询问自己。 “没有啦，我只想插上羽兽的翅膀赶紧飞到城里去看看。” 五点钟左右完成接洽之前，兰柯佩尔曾经尝试睡个午觉——结果是注定的，他又在甲板上散了一个多小时的步，才回到宿舍。 可想而知自己有多待不住了。 “嗯！那我们走吧！兰柯佩尔先生！” 阿米娅微笑着抓起兰柯佩尔的手，小小的魔王拽着血魔，仿佛什么烦恼也没有了似的，从宿舍楼的走廊里飞奔而出。 如阿米娅所说，一切进展都比想象中顺利，约半个钟头后，兰柯佩尔和阿米娅等人就抵达了新切尔诺伯格和罗德岛的接驳口。 “……” 此时，在接驳口，兰柯佩尔已经能够看到切尔诺伯格的城门处一大片乌泱泱的人群，显然都是来迎接自己和罗德岛的其他人的。 “快看！领袖过来了！” 可才一见到兰柯佩尔从罗德岛的接驳口那里走来，场面顿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哗啦—— 人潮立刻涌了过来，最前面的当属自己麾下的铁卫亲兵们： “领袖，中央广场那里您的雕像已经造好了！阿撒兹勒的那些孩子们这些天每天都会到雕像底下祈望您能赶紧回来……” “领袖，我可给您推荐一下，有个新加进来的叙拉古姑娘，她开了家按摩店，那个推拿手法可太舒服了，大冬天的跟泡了温泉一样……” “领袖，老比尔发明了一种新酒，酒精度不高但味道香醇得很，说是结合了网上学来的杜林人的蜜酿技术，您可得尝尝……” 兰柯佩尔麾下近百名铁卫有一个算一个全来了，才刚刚见到兰柯佩尔本人，萨卡兹，乌萨斯，库兰塔，菲林，佩洛，丰蹄就一拥而上。 是的，只要你想在铁卫中谈论兰柯佩尔，每个人尤其是其中的萨卡兹人都会弹射起步冲过来能给你讲好几个小时不罢休的。 “啊……好久不见啊……诸位……” 才一下子兰柯佩尔的身旁就簇拥得到处是人，大家的神情都十分欣喜和激动，弄得兰柯佩尔一时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整理下一步的措辞了。 “麻烦大家散开！散开！闹哄哄地一团，弄得路都走不了啦！” 还是和自己一道去的维斯他们这时站了出来，开始调整秩序，铁卫们仍然训练有素，很快就在两侧排开，把路给自己让了出来。 “兰柯佩尔哥哥！！！” 可路才让出来，就听到一声清脆地呼唤，一名身材娇小的乌萨斯少女以几乎百米冲刺的速度朝自己冲了过来。 啪！ 临身时还用力一跃，整个双腿完全架在了自己的腰上，双手紧紧环住自己的脖子——当然，这不是什么绞杀动作，只是古米的拥抱。 “哈哈……许久不见我的古米大可爱。” 虽然但是，兰柯佩尔还是差一点被抱得窒息了，古米的体重不是问题，但是她的臂力和腕力却是根本不能小看的存在啊。 “今天晚上古米要给兰柯佩尔哥哥做超丰盛的乌萨斯风味大餐，你可不能中途跑掉哦。” 仍然固定在兰柯佩尔的上半身的古米捏着兰柯佩尔的脸颊，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玩笑性质的威胁，轻轻用拳头锤了两下自己的胸口。 “呃咳咳……” 兰柯佩尔也自然是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随后说道： “那个……古米……是不是可以下来了？” 古米气鼓鼓地说道： “真是的！这么久没见，多抱抱我一会儿不行吗？拉达很重吗？” 闻言，兰柯佩尔也没辙，只能又让古米挂在了自己身上大概一分多钟的时间，古米才有些依依不舍地下来了。 “你冲得也太快了，拉达，要是还在彼得海姆大学那会儿，你这个速度参加田径，什么对手都要靠边让让。” 真理，也就是安娜，刚刚就跟在古米的后头，追上来之后说道。 “很正常，毕竟已经有这么久没看到兰柯佩尔先生了。” 接下来的是早露，也就是娜塔莉娅小姐。 “就是就是。” 而我们的冬将军和夏将军也如时到来，乌萨斯自治学生团已经全部来齐了。 “啊……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全都来了。” “新切尔诺伯格的治安怎么样了？感觉看现在人们的面庞，根本就不像是会发生什么冲突的样子。” 兰柯佩尔温柔地叹息一声，说道。 “好说。” 凛冬和烈夏，也就是索尼娅和罗莎琳出列，先说话的是罗莎琳： “新切尔诺伯格的治安水平简直稳定到离谱啊，大家都十分珍惜和享受现在的生活，我和索尼娅都快闲出屁来了。” “一开始新建的彼得海姆大学，刚刚开学时还有几个拉帮结派，欺软怕硬的刺头，我和索尼娅几下子收拾下去，全都服服帖帖的了。” 一旁的凛冬也开口说道： “现在巡查的人手充足，我和罗莎琳就被换下来了，治安官实在是太闲了，于是我们两个就一起创办了一家拳馆，教授大家一些搏击技法。” “我们还兼职新彼得海姆中学的体育老师，一来可以更方便地锻炼学生们的身体，二来可以保证学校里不会出现拉帮结派，校园霸凌这些现象。” 虽然我们的冬将军和夏将军单论年龄其实也就是学生年代，但是两人也各种变故经历过来，其经验也早已区别于一般的学生了。 “……街道的巡查主要是由我带领的队伍负责，前期您走后确实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插曲，不过如今都已经得到了妥当解决。” 这时，又一个背着弩的斐迪亚少年走了上来——他的整合运动的袖章已经暂时卸去了，穿着的也是治安官的战术制服。 “哈呀，许久不见啊，萨沙。” 兰柯佩尔走上前拍了拍萨沙的肩膀，煞有其事地伸手用手掌轻轻压了压萨沙的脑袋，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感觉长高了一些，现在到我胸口这里了。” 萨沙，也就是曾经整合运动中的浮士德，有些怀念地回答： “实话谁说，领袖。” “讨论长高这种话题……在我和伊诺和塔露拉的那段抗争时期算是很奢侈的话题，托您的福可以用这么轻松写意地语气和氛围来讲述。”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说道： “这么讲话我就不爱听了，大家所有人都有努力才对，霜星都和我提过不止一次，不是你那时来支援，她根本撑不到我来救她！” 随后，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 “啊……伊诺呢？” 兰柯佩尔看了看萨沙的身旁，却没有见到伊诺的身影。 “这点则有些不巧，领袖……” 萨沙有些遗憾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伊诺昨天晚上把被子踢翻了，染了些风寒，今天身体很虚弱，躺在床上休养，他好几次都想爬起来去迎接您，被我劝止了。”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说道： “那就让他好好休息，放心吧，我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乌萨斯这边还有不少的事情等待我去处理。” 自己又看了看，询问道： “爱国者先生，霜星，赫拉格将军，阿丽娜还有莉莉丝呢？” 萨沙笑着回答： “爱国者先生和霜星的部队很快就从雪原上赶回来了，晚上一个也不会少的，放心吧。” “赫拉格老先生得知您今天回来，前脚听说旁边有行商在卖稀有的好酒，后脚马上就出去了，要是您晚上十几分钟，应该他也已经赶回来了。” “阿丽娜小姐和莉莉丝已经在准备今天晚上大家要吃的甜品了，炉子一直要有人盯，她们把期待可全压到今晚的酒席上去了。” 大家的热情真的让兰柯佩尔十足地感动，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么，大家就去准备今天晚上给兰柯佩尔哥哥，我们的大英雄的超级宴会了！” 古米振臂一呼，语气欢快地朝着天空说道： “今天晚上，一定要让大家看看乌萨斯最正统最热情的待客之道！” …… 这么一大批人拥在接驳口也不是办法。 并且，在今晚的酒席上有的是时间畅谈，先把今天晚上的酒席准备好才是大事。 于是，众人这才渐渐散去，许多都自发地前往中央广场帮忙筹备晚宴，有的回到家里，拿上一些食材和美酒。 “领袖，您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要不我陪您？” 而此时，身边的维斯见兰柯佩尔一时有些呆滞，便关切地询问自己。 “没事儿……维斯，你去帮把手或者做些其他的事情吧……”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对维斯说道： “现在就让我一个人……到这座城市里走一走。” 维斯当然尊重自己领袖的决定，回答道： “好嘞，有什么事知会我一声就行，您的铁卫随时随叫随到。” 第523章 夸克的邀约 …… 最终，和大家告别了之后，兰柯佩尔便开始在这座城中自由地漫步，穿梭在大街小巷，不问东西南北，只管随心而行。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 垂落的斜阳将余晖抹过熙攘的街头，伴着轻柔的晚风一同擦出斑驳与整洁共舞的街道与建筑上的暗淡金光。 等待光顾的商铺、往高处伸展的新建楼屋和尚未长成的绿化林木，这些如梦似幻般的事物也都随着阳光晕开在荡漾的晚照之中。 自己拐过街角，看着家家户户的窗户里，孩子们和家人欢声笑语，他们的眼睛是如此明亮，反射着名为曙光的澄净亮色。 如今，新切尔诺伯格彻底摆脱了往日的阴霾。 它充满澎湃的生机，迸发热情与活力，这样一座不可思议的城市总是伫立在许多乌萨斯人和萨卡兹人梦境的另一端。 “啊……啊……” 兰柯佩尔看着这一切，眼神仿佛凝滞在梦幻之中，他一直走啊，走啊，从大街到小巷，看着这座新生的城市。 “是值得的……一切的努力……一切的付出……是值得的……” 可突然间，自己剧烈咳嗽起来： “唔……咳咳……咳咳咳咳……！！” 兰柯佩尔捂着嘴，再次将手掌拿开时，手掌上已经到处是自己的鲜血。 尽管自己继承了巴别塔的血脉，可力量也并非没有代价。 寿命的交换只是其一，自己即使尽力克制，如今偶尔出现咳血和虚弱的情况算是很正常的了。 “哈……呼……我……真煞风景……” 此时，已经身在一条打满阴影的无名小巷中的兰柯佩尔，背靠着一个垃圾桶，轻轻瘫软在了地上，眯起眼睛。 呼咻咻…… 恍惚中，他看到一只漆黑的羽兽飞来。 它的羽毛边缘沾染了金色的余晖，仅剩的独眼如同宝石般闪着光芒，双爪如同冷月般闪着光。 它甚至戴着一些扭曲而怪异，但十分华丽的缀饰，如同一名使者般停在自己面前。 “怎么，升职了？夸克？” 半躺着的兰柯佩尔看着眼前的黑色羽兽，回答： “当了死神的信使？还是奥丁的副手？” 眼前的黑色羽兽停在一个被丢弃的废纸箱上，看着自己，说道： “你命不久矣，主人。”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回答： “不劳提醒，死亡是每个活着的生灵最终的归宿。” “最起码我不是死得毫无意义，直至此时，我也能问心无愧地说，我没有虚度我的人生。” 眼前漆黑的羽兽从自己的翅膀下掏出一支漆黑的烟： “来一支？” 兰柯佩尔笑着拒绝了： “夸克，你向来知道我这人不抽烟，而且我最讨厌的气味你应该还记得。” 漆黑的羽兽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你最讨厌的是酒局饭局或者洗手间里……二手烟的味道，主人。” 兰柯佩尔继续笑着说道： “是啊，你还记得。” 自己伸手轻轻碰了碰眼前黑色的羽兽——从触感上来看是黑色的塑料袋，明显是自己的幻觉，可这时又有谁管它呢？ 总有很多人在做清醒梦，知道这是个梦，不愿意醒来者，拖拖延延，总是有的。 “这个世界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主人？” 深黑的羽兽轻轻将烟一抛，衔在自己口中，再流畅地将其咽下，最后说道：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呢？许多事情也并非一定要你来做吧？” “比如像现在，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变得平缓，心跳渐渐放沉，感受身体融入大地的感觉，黑暗像是一层柔软的床褥一样盖在你身上……” 它的话语的确在劝诱着自己—— 可同样这也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投射，就连兰柯佩尔有时也会感到，真的很累了，真的很想好好休息，长眠不起。 但……还不是时候…… 在舒适中安眠，这样的欲望尽数出于自己最纯粹的本能，但正因为能克服它，人才能称之为人。 “果然。” 兰柯佩尔笑了，看着那只深黑的羽兽。 “你的确是夸克，尽管我知道，你是幻觉，但我也同样明白，你是我内心的情感最本能地投射，就像是夸克的影子一样。” “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死的，我也会走到这生命循环的最后一步的，但不是现在——这里有的是值得我付出的人和事。” “所以还请你静下来吧。” 话音刚落，眼前这只深黑的羽兽就在自己的视野里模糊了起来——果不其然，只是一个被风吹过来的黑色塑料袋而已。 “不太对……虽然是幻觉，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催化我内心的情绪……” 和幻觉告别后，兰柯佩尔突然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开始凝神思索着： “可是……有谁能这么做？阿米娅绝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来对我恶作剧，如果看到我这么躺在地上，肯定第一时间扑上来了才对。” ?…… 可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传来——这股琴声是那么地空虚和寂寞，一瞬间甚至让兰柯佩尔感到有些恐惧。 这和阿米娅的技艺很像，但是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种催化——它读懂了那一瞬间自己的心，并将其继续演化下去。 “琴声？” 如果这是某种源石技艺也太可怕了一些，可兰柯佩尔才刚刚想仔细听这股琴声的来源时，它却仿佛幽灵一样消失了。 “……是我的错觉？” 兰柯佩尔有些自疑地说道。 这股来历不明的琴声消失地也太快了，而且毫无踪迹……就连自己也有些认为是不是还没挣脱自己脑子里的臆想。 “领袖，原来您在这啊！” 就在这时，小巷的外头，维斯发现了自己，招着手朝他跑了过来，兰柯佩尔也只能用力将手掌里的血迹散去，挺起身子迎了上去。 “维斯，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某种弦乐？像是拉琴的声音？” 自己一上来和维斯碰面之后，便率先询问他。 “啊……真没留意……而且外面刚刚有好多小孩子追逐打闹过去了……声音很吵……但我也没分辨出有什么琴声啊。” 维斯想了想，回答自己。 “刚刚是我幻听了吗……” 闻言，兰柯佩尔揉了揉耳朵，便也暂时没再想这方面的事了，而维斯这时也询问兰柯佩尔： “领袖，您在这边做什么啊？这里是新切尔诺伯格规划中的最后一个旧城区，还有很多基础设施都尚未齐备。”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回答道： “没什么，就当我刚刚把散落在垃圾桶外面的一些垃圾捡了进去。” 转而自己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走吧，维斯……带我去看看其他地方。” ——————————————— ?…… 此时，在兰柯佩尔身处的小巷附近，一座建筑物的顶端，一位黑冕的萨科塔女性轻柔地收起被斜挎在怀里的，那把造型奇异的琴。 一曲终了。 “小姐，您的曲子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 “您是哪位音乐大师吗？我还在莱塔尼亚时也没有听过这么动人的曲子。” 站在这位黑冕的萨科塔女性的旁边的是一位中年的埃拉菲亚男性，他拎着一个有些陈旧却看得出保养得当的三角铁，语气极其尊敬地说道。 “过誉了……这位先生，倒还要感谢你借给我了你家的天台。” 她温和地鞠躬表示谢幕，礼仪挑不出一条毛病，即使是在最正规的莱塔尼亚的音乐厅里。 “我听到您的乐声，便发自内心地想为您伴奏。” 那位埃拉菲亚中年男人语气仍然十分尊崇，可他有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的从开始到结束都没动过一下是三角铁，叹息道： “……可我拿着手里的三角铁，却觉得任何一枚音符对您的乐章都是多余的存在。” 黑冕的萨科塔女性语气并无分毫苛责与轻蔑地询问： “您还会演奏三角铁吗？这位埃拉菲亚先生？” 被询问的那位埃拉菲亚男性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来，说道： “身为一名莱塔尼亚人，还有比不会乐器更大的耻辱吗？” 黑冕的萨科塔女性有些意外地说道： “一名莱塔尼亚人，在新切尔诺伯格这座……乌萨斯（语气加重）的移动城市？” 那名埃拉菲亚男性挠了挠头，说道： “所以我说‘还在莱塔尼亚时’……早些年我在维谢海姆区碰到了一场爆炸袭击，一枚源石爆炸物的碎片划破了我的胳膊。” “所以我就成了感染者了。” “都说莱塔尼亚的感染者过得还不错，但要我说啊，感染者到哪都是害虫，只是莱塔尼亚对于除虫没那么勤奋而已。” “可我运气真差得不行，偏偏正好碰到有个选帝侯底下出了点事，需要感染者顶包——我哪肯呐，一收到消息就连夜跑了。” “结果那时慌不择路，直接跑到了外界的荒野上，差点没给我饿死了。” “好在几天后，我就在荒野上碰到了一艘舰船，那边说是招哥伦比亚大拓荒的工人，我就寻思着要不去哥伦比亚这个国家发财。” “结果……【莱塔尼亚粗口】那艘舰船的主人居然是个骗子，把我卖给了乌萨斯的一个正急缺用人的矿场。” “后来被爱国者老先生给救下了，几近辗转来到了这座城市，没想到这日子过得还挺有滋有味，比在莱塔尼亚强多了。” 可说着说着，他升起了一些疑惑，询问眼前黑冕的萨科塔女性： “可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里虽然不错，但您在莱塔尼亚的话，肯定会被无数大人物奉为座上宾的吧。” “说实在的，刚刚的乐声……恐怕莱塔尼亚的首都崔林特尔梅一年也出不了几次，还得是在最豪华的音乐厅里。” “而且看您的气色和神采……您应该也不是感染者吧？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在新切尔诺伯格看到萨科塔呢……” 黑冕的萨科塔女性语气从容不迫地回答： “演奏。” “我向来居无定所，只为演奏这片大地。” “演奏羽兽的旋律、花朵的清香、岩石的粗糙。” “演奏翠绿蘸着土褐延伸到蔚蓝的边界。” “演奏光线穿过云层划分明亮与晦暗。” “演奏人心的美与丑，人间的善与恶。” “直至我内心一直所追求的那个可能。” 那名埃拉菲亚男性有些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这也很像是才华横溢的音乐家说出来的话，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那么……这位萨科塔小姐……这里又有什么吸引您来此演奏的呢……？” 可是等他再抬起头来，却发现眼前黑冕的萨科塔女性已经消失了，留下仅有一份20元帝国卢布的……场地费。 第524章 晚宴之前 …… 今晚的宴会格外丰盛。 新切尔诺伯格的人们，无论是原住民还是吸纳的新移民，以及整合运动成员，在这座城的中央广场上，搭起了一簇巨大的篝火。 人们的欢声笑语……几乎覆盖了整片夜幕，淹没了闪烁的繁星。 乌萨斯人的豪放在这里得以体现，大块大块的肉，架在火上烤，滋滋冒油，大碗大碗的酒和蜜酿，盛满人们的期冀和安宁。 【hoвыnЧepho6oг】 这里是……新切尔诺伯格。 兰柯佩尔也在众多铁卫的拱卫下，看到了中央广场自己的雕像——水平中规中矩，但架不住大家的一片热情。 不过自己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是无所谓的……他有些理解耶拉冈德的，想必她其实也更希望人们信仰其自身本身的力量吧。 “最后一个了！兰柯佩尔哥哥！你现在身上感觉和花丛一样！” 此时，最后一位排着队的阿撒兹勒的孩子，将花环套在兰柯佩尔的脖子上——自己脖子上已经挂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花环了。 看上去真像是一个小小的花丛一样——好在是自己并没有什么花粉过敏之类的。 “您一如既往地受孩子们喜欢呢，兰柯佩尔先生。” 此时，在篝火旁稍远处的地方，兰柯佩尔刚刚被阿撒兹勒的孩子们包围了，将花环全都献给了自己之后，站在一旁的奈音语气温柔地说道。 此时的奈音身着乌萨斯的传统服饰，但看得出，一些绑带等细节方面还有有着东国的影子，应该是量身定制的服饰。 “是啊是啊……这种花环要是再来个几百个，我都得被埋进花海里了。” 兰柯佩尔一边用自己的血铁织构成精美的造物藏品，送给孩子们作为回礼，一边对奈音说道。 “我爸去买酒了，他说好久没看到你，得买点好酒招待招待自己的朋友。” 奈音又对自己说道。 “早在城门口就听萨沙跟我说了，等他到了……肯定得和他拼上几把，我的酒量一定有了不小的进步。” 摸了摸最后一个孩子的头，兰柯佩尔站直身子，将脖颈上的花环轻轻抛出，精准地落在自己的雕像头顶，对奈音说道。 “噗……加油吧，兰柯佩尔先生，我今天等一下还要和阿丽娜给孩子们举办故事会，所以就不喝酒了。” 奈音捂着嘴，用还带着一点点东国腔调的乌萨斯语对自己说着。 “你带着孩子们真是辛苦了，奈音……我先去其他地方瞧瞧。” 看着孩子们不亦乐乎地把玩着自己的造物，兰柯佩尔语气欣慰地与奈音辞别，晚宴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预备步骤了。 一路上，每几步就会碰到自己的铁卫们，留守在这里的整合运动成员，爱国者的游击队成员，还有一些罗德岛本舰的干员也来了。 比如极境，这家伙还和维斯泡在一起。 一个黎博利一个萨卡兹，嘻嘻哈哈地侃大山，他们是唯一一对兰柯佩尔从他们身后路过都没有感知到的人。 两人对于各自的旅程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兰柯佩尔也就没有打扰他们的交流了。 “嘿！兰柯佩尔先生！这里这里！” 又走了一小段距离，就看到阿米娅招着手朝自己小跑过来——当然，她的身上也塞满了孩子们的礼物。 “哈呀，我就知道我的殿下肯定也少不了参加这么热闹的活动。” 兰柯佩尔当然也笑着迎了上去，和阿米娅寒暄了几句之后，自己也没忘了之前一直驻守在这座城里的misery，问道： “对了……阿米娅，misery呢？” 兰柯佩尔很想见见这位精英干员，自己很钦佩他，之前也一直是他驻守在新切尔诺伯格，和来访的内卫周旋。 “挺遗憾的，misery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本舰一停靠，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凯尔希医生，现在应该在医疗部的医疗舱里休养。” 说到misery，阿米娅也敬意中带着悲伤地对自己说道。 “是吗……没事的，那让他好好修养吧……一次聚会而已，这样的机会以后一大把，想什么时候举行都可以。” 虽然同样有些遗憾，但自己还是微笑着安慰阿米娅。 “……” 不过话还没闲叙几句，阿米娅就受到了凯尔希的通讯，有点事情叫她，于是兰柯佩尔也只能和她匆匆告别。 不过没关系，今天晚上的时间还很长，很漫长。 “呼。” 兰柯佩尔顺着夜风吁了口气，继续往前。 …… 不过，这时让我们切换一下镜头，到与新切尔诺伯格相交汇的罗德岛本舰内部。 今天的晚宴……终究不能所有人都加入其中。 自然，安宁之下，亦有其代价，而既然有代价，自然有承受之人。 “咳咳！！咳咳！！” 刺耳的咳嗽声从罗德岛医疗部内部传来，银色短发的萨卡兹已经卸去了日常的制服和装备，躺在医疗舱上，接受治疗。 “……misery，你的源石技艺很特殊。” 站在她身边的是凯尔希，她开口说着，将已经调配好了的，含有usm的血清合剂通过注射的方式打入了misery的体内。 “尽管如今兰柯佩尔同样具备了巴别塔的血脉……我们得以拥有更多的试错资本和试剂制备……以缓解和疗愈矿石病急剧发作的症状。” “但你的痛苦不会消失……misery，只要你有一天还在使用这份力量，就会撕扯你的身体。” 躺倒在医疗舱上的misery没有多少在意，说道： “那又怎么样？凯尔希？” “既然我巴别塔建立时就在，巴别塔崩塌时还在，罗德岛建立时也在，就说明我不会离开你们，只是这份力量……是我们同行的必需品。” “我只是个萨卡兹人，凯尔希，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吱——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阿米娅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 “您不要紧吧？misery？” misery的身体无法无视这份痛苦，但他的语气却在这一刻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回答： “不要紧。” 可他的身体从医疗舱里站起来的时候，明显还是肉眼可见地有些脱力——就在昨天，他迎接了三名前来拜访的内卫。 为了暂时维系新切尔诺伯格强大的幻影，misery总是不计代价地使用大规模空间转换的源石技艺，和其周旋辗转。 但，无论是misery还是内卫，大多数时候双方也都没有要动真格的意思。 “您受了很严重的伤吗？乌萨斯的内卫向您动手了？” 阿米娅大步走上前，执起misery的手，语气极其关切地说道。 “内卫不会轻易动手的。” “只要我们还能维持默契，目前就会仅止于周旋……logos寄送给我们的女妖之声探测单元能够让我们提前收悉他们的动向。” “然而……这一次派遣来的力量还是让我有些吃亏……咳咳……” misery再次咳嗽着说道，阿米娅都能看出，他的手在抖。 “昨天misery和几名新生代的内卫周旋过……和老一辈的内卫相比，新生代的内卫太过急躁，几近狂热地追求乌萨斯先皇时期的幻影。” “虽然依旧是周旋，但他们明显有自己的……不成熟的想法。” 凯尔希也在这时对身边的阿米娅说道。 “misery，我知道你想做到更多，但是以这种天数频率……连续不断地使用大规模的物质转换源石技艺，对你的身体损耗太大了。” 阿米娅的神色但是担心又是心疼，语气满是关切地说道。 “......放心吧，阿米娅。” misery用力抿了一下嘴角，说到： “我一时半会还死不掉。而且，我答应了凯尔希......” 阿米娅眼神悲恸地说道： “你们这些精英干员，答应凯尔希医生的事情还少吗？” “misery，我是知道你的，我实在不想再发现你跑到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把几乎吐出来的血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misery回答： “果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个殿下，眼神，语气，神态，简直和特蕾西娅一模一样。” “只是总要有人去做的，总该有人去做的。” 随后misery轻轻揉了揉阿米娅的头发，回答： “外面很热闹，还有你的同伴们在等着你……想到这些，这些痛苦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去吧，阿米娅，也让我好好休息。” 即使自己继续在这里也帮不到misery太多，还会打扰到misery休息，在凯尔希的劝诫下，阿米娅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 在门口，阿米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misery，这名萨卡兹一如既往地是如此可靠……自巴别塔直至罗德岛，misery一向如此。 痛苦是他的罪孽也是力量的根源，他的源石技艺撕扯着自己的身躯，他几乎是一路挣扎着匍匐前进，和自己并行。 “怎么了？殿下？” misery这一次轻轻挑起自己的匕首，啪嗒，匕首的尖端就垂直立在自己的指尖，如同彼此楔合的结构般纹丝不动。 “我真的没事……请您放心。” “要是您因为我的事情而导致心情抑郁而悲伤的话，我估计反而会一口老血喷出来呢。” 阿米娅立刻摆了摆手，满是敬意地说道： “嗯！您……保重身体。” misery回答： “谢谢关心，殿下。” “在晚宴上要是遇到什么口味不错的甜品，记得给我带一些吧。” “记得和outcast共事的那段时期，她天天都会烤味道很棒的曲奇饼……希望下次见到她时，她没有生疏了这门手艺。” 第525章 盛会 …… 让misery这位可敬的精英干员先好好休息吧。 此时，让我们再一次转换视角，来到兰柯佩尔这边。 “……” 当时和阿米娅告别后，自己继续沿着篝火四处走访，很快就看到了阿丽娜坐在篝火旁，看样子应该是才和莉莉丝忙完，脱掉的隔热手套还放在腿边。 她的眼神明亮，银灰色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干练而精神。 “许久不见，感觉你的精神比过往又要更好了些，阿丽娜。” 兰柯佩尔大大方方地上前，坐在阿丽娜身边。 “嗯！我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面对这样的前景，又有谁还会苦着张脸呢？” 阿丽娜说着，轻轻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开口道： “雷姆必拓之行一定很辛苦吧，我都能感觉到你脸上被风沙磨砺的痕迹，还有点缺水。”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说道： “哪哪过日子都是不容易的。” “雷姆必拓大部分区域都是和乌萨斯一样，堪称不毛之地，如果乌萨斯许多地方是白茫茫一片，雷姆必拓就是黄蜡蜡一块。” “噗。” 阿丽娜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说道： “很贴切的形容，乌萨斯的雪原很多时候都是千篇一律地苍白……不过我也很久……没有再去到雪原上看看了呢。” 兰柯佩尔挠了挠头，回答： “其实雷姆必拓的荒原都还算好的了，换做是萨尔贡的岩漠那更是要命。” “一年到头都极其干旱的气候，时不时出没的巨型掠食者，甚至还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诡异传说，可比雷姆必拓的荒原难伺候多了。” “雷姆必拓的荒原上大部分是赏金猎人，流寇和矿匪，换做是萨尔贡，指不准就碰到某个王酋的部队了。” 但实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在的兰柯佩尔和他们的层级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单靠堆人数的话，对于血魔而言很多时候会起到反作用。 现今，如果放在狭小的山谷区域，兰柯佩尔一人临阵，也足以屠剿几百名普通军人，将其全部溶解在血潮里。 血魔的巫术一向如此霸道。 “啊……不过这一段旅程也就此结束了，还有更宽广的未来等待着我们探索。”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关节，询问道： “对了……阿丽娜……你当上新切尔诺伯格的大学老师了？” 阿丽娜点了点头，语气自信地回答： “嗯！不过有时候我还需要向我的学生们学习，他们其实也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兰柯佩尔笑着说道： “理当如此。” 随后自己随手抄起一杯酒，说道： “敬我们的大学老师一杯！” 这次阿丽娜摆了摆手，说道： “这次就不啦，留给下次吧，今天晚上要去给阿撒兹勒的孩子们举办故事会，到时候讲故事时开口一股浓郁的酒味，多不好。” 闻言，兰柯佩尔也突然想起来，奈音之前才和自己说的，便放下了酒，想想喝喝果汁也挺好的，便转而拿起另一杯果汁。 “那今天就算了，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 …… 紧接着，暂时辞别了阿丽娜之后，一圈走访过去，兰柯佩尔肚子里倒是被灌了不少果汁，尤其是古米她们，拉着自己都根本不愿意让自己走。 “哪能这么轻易放跑你！今天拉达要和你玩乌萨斯斗兽棋！” 古米气鼓鼓地对自己说道。 “呃……好吧……好吧……” 兰柯佩尔也只能耸了耸肩，答应了。 乌萨斯斗兽棋和乌萨斯方块一样，是一种流传在乌萨斯民间和军方都十分火热的游戏，其规则也简单易懂。 如果要阐释起来的话……大概类似于升级版的工兵挖地雷？ 但是每一局的整体节奏却是很快的，有时候开局没下好，只需要几步就可以认输了——而赌注则是要喝一杯果汁。 “下这里！下这里！拉达你就该听我的！听我的！你钳兽放这里不是给对面【乌萨斯粗口】地送位置吗？早该这么下的！（罗莎琳急切的声音）” “我觉得放这里更合适吧……这样的话就可以和侧面的大型裂兽形成远近交击的局势了，而且还能震慑对方的后排单位（娜塔莉娅带着思考地低声言语）” “……这里（真理言辞冷静地将一枚小小的乌萨斯裂兽母的棋子推入了棋盘中央）。” 兰柯佩尔vs乌萨斯自治学生团。 是的，他一个人和对面整个学生团下棋。 数次复盘后得出的结论是，拉达的水平中等，战术均衡。 罗莎琳和索尼娅尤其是前者打法纯莽子。 娜塔莉娅走的冷静路线。 真理则很好地能够调盘全局。 而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兰柯佩尔输的裤衩子都不剩了。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么喝下去我都变成果汁桶了！” 将近二十分钟过后，兰柯佩尔苦笑着连连摆手，古米一连灌了自己十几杯（还是那种特别大的把手杯），一桶全给喝光了。 不过对自己来说这点分量可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也只是果汁而已。 …… 而在辞别了古米她们之后，马上就碰到了莉莉丝这个小姑娘。 这位更是直接搬出来了一大盘长达五六米的烤盘，上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维多利亚甜品。 “多吃点呀！领袖！甜品总能带给人们好心情的！” 兰柯佩尔的口袋里……现在还有三个用纸巾包好了的甜司康饼。 莉莉丝也很忙，此时这个菲林小姑娘正挎着装满甜品的篮子，四处给人们配送呢。 “兰柯佩尔！在这里！” 突然，自己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啊，是叶莲娜，我们的白兔子，她和爱国者的队伍也如时从冻原上赶来参加晚宴了。 “哈呀！霜星！好久不见！” 看到阔别多日的霜星，尤其是之前还给自己寄了一封来自乌萨斯的信，兰柯佩尔当即笑着大步飞奔上前，给了霜星一个拥抱。 “大姊还在城门口的时候，急得连问了三句‘兰柯佩尔在哪里’，而且每句的语气都不一样，估计一旁的爱国者老爷子都有点傻眼了呢。” 霜星身后跟着的一名雪怪，语气意有所指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瓦尼娅！” 霜星闻言，难得地有些难为情地对那名雪怪说道。 “嗐！这有什么呀！” “大姊，兰柯佩尔是大家都尊敬的领袖，这座城邦的建立和运行……他功不可没，我们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园。” 那名叫瓦尼娅的雪怪成员说道。 “是呀，这有什么，大尉肯定也很想见到兰柯佩尔，我们所有人都是如此。” 可没想到，爱国者身旁的一名盾卫也在这时开口了： “您这么热切地把我们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大家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您哪怕是喜欢兰柯佩尔先生，这也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咱们可是乌萨斯人！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十分少见地，霜星喉咙动了好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对了，塔露拉呢？” 这时，兰柯佩尔询问霜星，归来的队伍中，有爱国者的游击队，盾卫，霜星的雪怪小队，以及一些新的整合运动成员。 但是唯独不见塔露拉。 “塔露拉……她还不愿意和我们过来，她认为自己还没有资格踏上这座城，享受这一切。” 好不容易错开了话题，霜星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她直至如今……也依旧认为自己是罪人……黑蛇凭依了她的身体，但是没有她的默许，黑蛇也不能做到更多。” 兰柯佩尔沉默良久，才说到： “但她不能一味地逃避，战后的庆祝和休憩也同样是她赎罪的一部分，无论如何，她现在也依旧是那个斗士塔露拉，而不是暴君塔露拉。” “这一次和你们回到冻原，我会和塔露拉好好谈谈的。” 霜星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一个豪爽的乌萨斯老人的声音： “……看来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啊，希望你们别嫌我来迟了，可给你们带了些好东西。” 兰柯佩尔闻声望去——原来是赫拉格老将军拎着前脚才从行商那边买回来的乌萨斯好酒，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 “一般的酒还不值得我跑去外面买，可没想到那个行商居然是我认识的一个自酿酒最有名的老朋友，他的手艺可值得信赖。” 赫拉格到了之后，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在旁边架起小簇火堆，支起锅子，将酒倒进去，对自己和爱国者还有霜星说道： “酒先温一会儿，这种乌萨斯自酿的土酒，得热热才好吃……以往我的战士们，就用这段时间整理装备，吹牛侃谈。” “这样安宁的环境……真是少见。” 兰柯佩尔席地而坐，看着眼前温馨且震撼的场景，良久无言。 …… 而在爱国者和霜星的队伍，以及赫拉格将军都到了之后，晚宴也正式开始了。 无需什么开言致辞，也无需调动什么气氛。 许多人只是自发地站了起来。 乌萨斯人，萨卡兹人，菲林，佩洛，库兰塔，埃拉菲亚…… 种族不同。 那又如何？ 人们围着中央的篝火，开始唱起了歌谣，跳起了舞蹈，吟诵着诗篇，挥洒着汗与泪。 这里是新切尔诺伯格。 这里是小卡兹戴尔。 未来。 在这里居住的人们，会共同驱赶外敌，对抗灾祸。 会共同烧砌砖石，筑造房屋。 会修补每一扇窗户，耕种每一垄粮食。 会亲如手足，会彼此爱护。 不同的体貌不足以说明什么，不同的信仰带来的分歧也不足以阻隔什么，罹患的矿石病也不能遏制人们的团结和敬爱。 这一切始于冻原上的一簇篝火。 现在，这一簇篝火来到了一座城邦里。 未来，一簇簇篝火会自这一座城邦辐射而开，最终铺满整片大地。 由此。 由此…… 这片大地将会是所有人……共同的家园。 第526章 畅谈 …… 看着围绕着篝火舞蹈的人们，兰柯佩尔的心变得无比欣慰，呼吸放得又缓又沉。 今天晚上，真是太棒……太棒了。 “每每看到这一幕，就觉得我们的抗争是值得的，对吧？兰柯佩尔？” 坐在兰柯佩尔身侧的霜星，同样欣慰地笑着。 “是啊，是值得的。” 兰柯佩尔饮下一口果汁，看向另一侧的爱国者，询问： “啊……大尉，我刚刚去看了看新切尔诺伯格，发现人口密度似乎比最初多了不少……是有吸纳更多的外来人口吗？” 爱国者闻言，回答道： “自你走后，我和叶莲娜自新切尔诺伯格出发，去往乌萨斯的西北地区，那里是乌萨斯迫害、压榨感染者最严重的区域。” “我们解放了许多感染者矿场，也让更多乌萨斯人改变了对整合运动的看法，但矿场里的感染者……基本如今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无资格，也毫无必要，成为战士。” “新切尔诺伯格会给他们提供一个有所庇护的家园——感染者，受迫害者，受歧视者，如今终于有了一座自己得以容身的……小小的城。” 兰柯佩尔喝了口果汁，将胳膊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说道： “这正是新切尔诺伯格成立之初的目的，我对吸纳更多的人口毫无意见……只是，也需要提防有敌人借此渗透破坏才是。” 爱国者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的战士久经沙场，很容易从一个人的眼神中看出他是否心存异念，所有感染者矿奴，我们都会进行筛选辨别。” “新切尔诺伯格的治安和巡查，由萨沙和一部分留守队伍负责，将军也会作为后备快速响应战力进行应援。” “破坏新切尔诺伯格的稳定和秩序是最高的罪名，我们的纪律严明，如果发现则当众活剐，尸体吊悬于城门处直至腐烂。” “截止至目前，我们都没有发现有外敌渗透的迹象，大家都很珍惜如今的生活。” “另外，兰柯佩尔，我要感谢罗德岛的那位名叫misery的干员。” “他一直在和时不时造访的内卫周旋，但他很坚强，非常坚强，那种源石技艺……每次使用都会感到很痛苦。”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嗯，那就好，新切尔诺伯格也的确不能空着在那里，吸纳更多外来人口，比如感染者矿工和流民，这些都是随时间发展的需要。” 这时，一旁许久没发言的赫拉格将军开口了： “只是，如今的新切尔诺伯格的人口……也接近饱和了，受到乌萨斯迫害的感染者不计其数，一座城邦的接济远远不够。” “但我已经开始信任你了……兰柯佩尔……也许你真的可以改变乌萨斯也说不一定。” 兰柯佩尔看向赫拉格，这位往事沧桑的黎博利老人，此时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消去了不少，他的眼神如剑入鞘，并不锋利，但沉稳有力。 “如我一开始所说，将军，这只是第一步。” 兰柯佩尔将身子稍微前倾了一些，和赫拉格对视，说道： “这座城，这一切，都只是第一步。” “我们所做的当然还远远不够，如您之前告知我们的，乌萨斯是一头难以想象的庞然恶物。” “只有当乌萨斯真正将目光投向你时，你才能理解，你与乌萨斯为敌，和乌萨斯与你为敌的区别。” “我们接下来自然要做到更多，最起码不能再让一些内卫隔三差五地就来监视我们这座城。” “同时，我们需要和真正的乌萨斯上层体系建立联络，目前这种关系并不稳定，我们需要找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利益共同点。” “霜星，大尉，将军，乌萨斯帝国的官僚机构实属腐败……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但乌萨斯本身绝不是无可救药，只能付之以毁灭的敌人。” 无论是霜星，爱国者，还是赫拉格听到兰柯佩尔的话后，都发自内心地肯定。 “对了，下一次启程是什么时候？” 兰柯佩尔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 “我们的队伍会在新切尔诺伯格里停留一周，进行补给和休憩，冻原上的大家每每想着，自己身后有了一个家园，都充满了动力和希望。” “我们不再是无处可去了，我们有家可归，许多乌萨斯感染者的愿望就是这么……心酸而朴素。” 霜星语气欣慰地回答着自己。 一周的时间，足够自己好好逛逛新切尔诺伯格这座城了，之后在前往卡西米尔之前，自己都会和爱国者他们一同，再次去往乌萨斯的雪原上。 只不过这一次和过往不同，不再是为生存而战，而是为遭受迫害者开辟更多的道路，同时进行思考，如何与乌萨斯官方建立利益联络。 这一步至关重要，如今的默契……很大一部分建立在兰柯佩尔往日的幻影上，以及乌萨斯政客的拉锯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不过大好消息是，资金的筹措方面，已经得到了基本解决。” 兰柯佩尔对赫拉格，爱国者和霜星说道： “我和菲卡这一趟去到雷姆必拓后，成功为罗德岛拉了大量的富矿地块过来，众所周知，采矿业从来都是暴利中的暴利。” “毫不夸张地说，罗德岛本舰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采矿大亨……目前正在广招人才，资金流会源源不断地补充给我们。” 霜星沉思了一会儿，回答： “嗯，有些事情……的确可以用金钱解决，不需要我们的战士付出血和泪，甚至是生命。” 兰柯佩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在这时就告知他们： “不过，富矿地块虽然弄到了我们的麾下，这是切切实实不会跑路的东西……但是我们还需要第二波大的资金流将其全部启动才行。” “所以……我会在一个多月之后，前往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领，卡瓦莱利亚基参加卡西米尔超级杯，也就是ksc。” 收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开口的，是爱国者： “兰柯佩尔……我记得你曾和我说过……你十分反感骑士竞技。”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的，大尉，直至如今，我也能如此说出，我十分反感，乃至厌恶骑士竞技。” “它是一种让人成瘾的怪物，征战骑士的鲜血洒落边疆，只能换得飘过的风尘，竞技骑士甚至只需要卖弄风姿，宣发谣言，就能引得流量和追捧。” “可我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和罗德岛的干员临光，也就是耀骑士一起。” “大尉……其实我们都明白，资本用纯粹的武力是无法消灭的，只能入局并想办法掌握，归根结底，它也是一把双刃剑。” “我一直都认为，人类社会需要商业，但不需要商业化，后者着实害人不浅。” “掌握了更大的资本之后，我们才能去调和市场，改变政策，引导舆论……避免有人利欲熏心做出不可挽回的蠢事来。” 爱国者沉默了一会儿，已经全然康复的他，说话不再停顿，但沉默时，他也依旧像是山岳一样，巍峨且坚定。 “直至如今……我也依然相信你，兰柯佩尔。” “这些并非单纯的言辞可以佐证，而是你一路以来的举止，让我感到发自心底地尊敬你。” “如果你觉得这么做是对的，那就放手去做吧。” “我是乌萨斯的大尉，也是个战士……我能对你说的，只有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的力量……无论你身在何地，开口便是。” 他一如既往地可靠，兰柯佩尔伸手自腰间掏出自己上次临别前，爱国者交由自己的护符，说道： “我的回答是，同样，大尉。” “如今我也已经成长，若您是山岳，我就是血海。” “我也同样信任您的一切，如您的道路需要兰柯佩尔·佐思特的力量，开口便是。” 单论力气，兰柯佩尔自然是比不过全盛时期的温迪戈，尤其是爱国者这名身经百战的温迪戈最后的纯血遗脉。 但是，兰柯佩尔如今的手段已经丰富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萨卡兹的巫术被他开发得远近兼备，攻防一体。 想象力+铁与血=无限可能。 如果兰柯佩尔还有个最大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残忍的时间。 对一切都一视同仁，磨灭生命的厚重法则，也在自己的身上生效，无论是圣徒还是恶棍，无法避免的厚重循环的最后一步。 终有一死。 “另外，有机会到将军开的武馆下，我们两人切磋切磋战斗技法。” 没有过多在这方面做无用思考，兰柯佩尔只是将视线转向赫拉格，微笑着说道。 “荣幸之至，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兰柯佩尔。” 赫拉格同样语气尊敬地回答，今天他倒是没有带那把名为降斩的东国长刀，因为是聚会，怕让其他人有不安的感觉。 “酒已经温好了，刚刚才跑去行商那边买的……乌萨斯特产的土酒，热了之后口味更好，打仗完，大家都盼着这一头。” 赫拉格将身边燃着的一小簇火堆上方，散发着浓郁酒香的铁锅拎起，放在几人中央： “让我看看你在这方面的进步……兰柯佩尔。” “奈音的记录是九杯。” 兰柯佩尔语气自信地回答：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将军，祝您军势依旧。” 于是，卡特斯，黎博利，温迪戈和血魔，四人就开始了这一轮的酒量比拼。 今晚战绩。 霜星二十七杯。 爱国者四十八杯。 赫拉格四十八杯。 兰柯佩尔九杯。 你终于赶上奈音了呢，兰柯佩尔（笑）。 第527章 城市的面容【part·01】 次日。 兰柯佩尔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没有人来打扰自己休息—— 昨天晚上不出预料的，自己醉晕了过去，是爱国者麾下的一名盾卫亲自把自己扛到床上去的。 “啊……宿醉什么的还是免了。” 兰柯佩尔从床上挣扎着翻身坐起，稍微循环运作了一下自己的血液，将其内部的酒精成分通过皮肤毛孔排出。 “呼啊~~~神清气爽！” 伸了个懒腰之后，兰柯佩尔便看向四周。 自己房间的布置和装修很简介朴素，墙壁和家具有许多是未经上色的大块原木，结合温暖的兽皮作为地毯和垫子，一盏小小的炉火微微闪熠着暖光。 是非常标准的乌萨斯普通民居。 虽然以正常流程来说，兰柯佩尔在新切尔诺伯格里并未购置什么房产，但是自己想要去借宿的话，想必随随便便找一家都是热烈欢迎吧。 “这么贴心？还把新切尔诺伯格的地图都给我准备好了？” 兰柯佩尔突然看到自己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张被卷好了的纸，摊开来一看，正是新切尔诺伯格的地图，其中重要地段和地标都已经圈出来了。 “这份地图是为您准备的，领袖……所有重要地段和地标都已经标示出来，同时还有一些推荐的浏览路线。” “如果还需要我来为您做向导的话，请随时联络。” 同时，地图的右下角还压着一张手写的纸条，署名是萨沙。 “哈，感谢你的帮助，萨沙，可帮大忙了。” 兰柯佩尔先是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现在自己应该是在新切尔诺伯格的南边的老城区边界，许多原住民都仍然居住在这片区域。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晚间的盛会之后，人们也是要回归到朴素的日常生活中去的——而这才是兰柯佩尔一睹城市的面容的好时候。 “那么，出门逛逛吧，距离前往冻原还有一周……时间应该还算充裕。” 兰柯佩尔洗漱过后，将定制好的罗德岛制服披在自己身上，便推门而去。 …… 的确，推门之后，就能闻到一股带着岁月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脸颊——稍显陈旧的民居，亟待建设的设施，许多施工中的道路…… 叮叮当当。 呯呯乓乓。 各式各样的声音排好次序进入自己的耳膜中检票，兰柯佩尔只是漫步于此，见到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们，都会亲切地打个招呼。 新切尔诺伯格的老城区总是有着许多小巷的。 道道小巷像条游蛇似的，蜿蜒在一排高楼和一片居住区的中间——墙壁上，到处都是孩子们的涂鸦和写着的字。 日后在时光的扶携，光阴的钟摆下，这些都会被赋予不同的含义。 在新切尔诺伯格的许多原住民的请求下，一部分老城区得以保留，另一部分则由于建筑和道路过于拥挤，需要拆除后重新规划建设。 自己一路走来，经常能看到一些小孩子你追我打地从自己身旁穿越，和自己问好后，在路径上洒下一片欢笑后离去。 “哼……这儿还是很不错的，对吧？” 一名乌萨斯老人，看上去约莫临近古稀之年，他精神矍铄地对兰柯佩尔说道，熟练地做好一个乌萨斯大列巴，递给了自己： “尝尝老弗雷泽的手艺，当年就靠着我做的十几个大列巴，从那些整合运动中的暴徒那边换下来了十几个孩子和青年。” 这里只是一处简朴的乌萨斯小食店。 是的，许多原住民都仍然停留在新切尔诺伯格的老城区——这地方，他们住了大半辈子，以后也不打算挪窝了。 兰柯佩尔接过，到了声谢，付了金钱，也不过是一边啃着一边继续往前探索就是了。 好吃，无需多言。 大列巴身为一种乌萨斯最常见的食物，几乎每个乌萨斯人都会做一手，老弗雷泽能拉出一间店面，自然不可能味道差了。 一般来说，大列巴很硬很硬，乌萨斯人吃大列巴，肯定不是干咽下去的。 而是配上奶酪、火腿、腌菜、果酱等，再搭配一杯鲜瘤奶或是酸瘤奶，这样才可以吃得下去。 不过这些在血魔的尖牙的咬合力下从来不是什么难事，单独品味大列巴本身浓郁的香味和微酸的口味（里面加了些浆果和坚果）也是一桩美事。 …… 兰柯佩尔一路浏览，不去刻意计算距离，漫无目的地流连在新切尔诺伯格的老城区里。 这里大部分都是乌萨斯人，还有许多萨卡兹人也加了进来，在爱国者等人的妥善调和下，新切尔诺伯格已经几乎不存在排外一说了。 人们同舟共济，一起耕耘这这片名为新生活的沃土。 轰嗡嗡嗡嗡嗡嗡…… 不知不觉，兰柯佩尔已经走到了老城区的另一面的边际——这里正发出轰嗡嗡的巨响，到处都是开进开出的建设车辆，轰鸣的设备。 “维克多！叉车不是你这么个开法的！你这是要上赛道玩漂移吗？赶紧给我下来把你撞翻的这些个板条箱都整理好！” “左边一点！左边一点！麻烦那个开龙门吊的兄弟重新校准一下参数！或者停下来！感觉这钩子有一点点歪了！” “麻烦来个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兄弟到我侧边来，力气大点的！【乌萨斯粗口】这边有个杠杆卡住了！要用蛮力拽出来！” 许多新切尔诺伯格人，戴着安全帽，穿着劳保鞋，披着工装服，或手握草稿，凝瞰全局，或手扶重械，添砖加瓦。 活力。 是的，再没有比这两个字更适合形容的了。 “这座城……只是第一步。” 看着忙碌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希望的光，各种设施崛地而起，兰柯佩尔就不禁为此感到幸福。 “兰柯佩尔？” 突然间，自己在身侧听到了一个老迈却有力的呼唤声，是的，自己再熟悉不过。 “啊……将军，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您。” 兰柯佩尔转身，果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赫拉格将军，老人身形挺拔，看他走出来的方向，应该是工地的临时食堂处。 “您这是去工地食堂的厨房帮忙了吗？将军？” 兰柯佩尔能嗅到赫拉格身上有一股明显的菜和肉的混合腥气，便询问。 “小事，厨子那边说还有两筐土豆要对付。” 赫拉格浑不在意地说道，但其实以赫拉格性格和工地的餐量，赫拉格恐怕要对付的可远远不止是两筐子土豆这么简单。 “找个地方坐坐？将军？” 兰柯佩尔笑着询问赫拉格。 “也好，不如就这里吧，我一介武人，也已经习惯了。” 赫拉格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席地而坐，工地的地面基本找不出一处干净的，但总比满是血和泥的战场要整洁地多。 “是啊……和往常一样。” 兰柯佩尔自然也没矫情，同样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席地而坐，直接说道： “新切尔诺伯格重建之后，将军，你的诊所怎么样了？阿撒兹勒也得到重生了吗？” 赫拉格颔首，说道： “是的，兰柯佩尔，阿撒兹勒也被重建了，少不得这些工地的老伙计们帮忙。” “在罗德岛提供的矿石病新型疗愈方案和药剂的配合，结合阿撒兹勒本身的治愈技术，新切尔诺伯格城中已经不存在还在矿石病的痛苦中挣扎的患者。” “阿撒兹勒……接待的感染者已经趋近于零，现在更倾向于是一个新切尔诺伯格城的互助组织和志愿者协会。” “阿撒兹勒的孩子们也都分配到了有独立卧室的居所，不再和过往一样，需要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他们的才华也正在被逐渐发掘，切尔诺伯格的教育体系正在被渐渐完善……实话实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奢侈的未来。” 兰柯佩尔看向四周……这附近应该也很快要建设一座幼儿园了，配套的游乐设施和图书馆之类的，自然也必不可少。 “奢侈的未来？将军……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但这样的未来……现在正扎根在乌萨斯这个国家上，以新切尔诺伯格为基点，只要稳步推进，没有什么未来是不可想象的。” “还记得吗？将军，在暴君塔露拉还使用秘钥控制这座移动城邦时，我，霜星，大尉，将军您第一次见面，您和我们说的话。” 兰柯佩尔说完，眼神宁静地和赫拉格对视，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你们想让灯泡发光，照亮大地的每一片角落，照亮每一个感染者的心里，但我……只想再造一座商场，仅此而已。” 赫拉格闭上眼睛，久远地回忆再一次充斥进了黎博利老人的脑海，他语气复杂地说道： “但你们真的点亮了一座城的光芒……这光芒是如此耀眼……几乎使我目盲。” “可我又如此害怕……害怕这又是一场虚幻的梦。” “过往的乌萨斯帝国给予我太多的幻影了……抱歉……兰柯佩尔……我现在总是不敢相信……我们真的拥有了一座自己的移动城市。” “在乌萨斯这个国家，感染者能够拥有一座‘商场’……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兰柯佩尔笑着回答： “是啊……可我和大尉也从来没有否认过您的想法和道路。” “大尉以解放乌萨斯乃至整片大地的感染者为崇高目标而行军，但是将军您只想守住现有的感染者的一方净土。” “哪来这么多对错？换以前的您……肯定也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赫拉格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仿佛又和之前不同了，他说道： “我来和你讲讲阿撒兹勒的事吧，兰柯佩尔。” 第528章 城市的面容【part·02】 “【阿撒兹勒】……这个名字是一种信念。” 赫拉格的语气铿锵有力，仿佛重锤击铁： “它曾在漫长的冬夜，给予了那些被帝国视作疮疤的人难能可贵的慰藉。” “感染者们毫无疑问地选择再次团结在它的周围，甚至那些流浪于荒野和冻原的感染者都主动前来。”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他同样知道在乌萨斯这个国家和那个时局下，这个诊所得以存在是得有多么不容易： “这个诊所能一直得以坚持，辛苦你和奈音了，将军。” 赫拉格语气凝滞了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回答： “感染者从来都是乌萨斯的疮疤，1096年的整合运动事件会改变帝国对感染者的态度吗？答案是可笑的。” “所谓的“切尔诺伯格直辖区”，连军警都只愿意值守在城外，原住民被凌虐，学校被烧毁，无人问津，无人应答。” “那个所谓的“阿撒兹勒”在那片弃地之上，充当了怎样的角色，我很清楚，塞满了感染者的新地块，死亡和失踪会被更多的混乱稀释，但它们正在发生。” “那个冬天，我们竭尽所能，将诊所的病患、医生和医疗资源从切尔诺伯格撤出......但“阿撒兹勒”这个名字被遗落在了尘网里。” “而这一切……皇帝亲任的观察员默许了它的发生，从头至尾。” 赫拉格说完，发出一声良久地叹息： “我们永远无法与乌萨斯为敌，帝国将幻觉与耻辱赐予它的背叛者……我们无法背离过去，因为其是不可被磨灭的事实。” 兰柯佩尔说道： “自然如此。” “曾有个来自乌萨斯的家伙问我，我对乌萨斯的态度。” “我说，我会与乌萨斯为敌，毁灭它，同时，我会与乌萨斯为友，守护它。” “我毁灭的正是其肮脏腐烂的部分，我守护的正是其美好温暖的部分。” “还请好好活着见证吧。” “未来……绝不只有一座‘商场’的，将军。” 赫拉格顿了顿，最终站起身来，兰柯佩尔也是同样，这名乌萨斯老人，他向自己致以了一个乌萨斯最高标准的军礼： “我愿意相信你……兰柯佩尔……感谢你一路以来的付出。” “我会和你，和所有人一起，见证那个未来。” …… 最后和赫拉格寒暄几句，后者想起来，他还有一些和孩子们的事情要和奈音处理，便暂时和兰柯佩尔辞别。 “将军，希望你能够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生活。” 望着赫拉格远去的背影，兰柯佩尔真心实意地祝福着。 “……” 接下来，兰柯佩尔则是自己又在这个工地绕了一圈，并找了几个工头询问这边的情况——当然，他进入施工场地时也要了个安全帽戴着。 “按照这个工期进度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月，这边的一整块新建区域就能够交付了。” 绕了一圈之后，通过自己得知的信息，兰柯佩尔已经知道了施工的一些细节，完工后，这里会多出很多全新的东西来。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可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引擎的轰响，拐角处，突然开过来了一辆挖掘机。 “挖掘机？！” 而这时兰柯佩尔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身侧，原来刚刚没注意，自己思考时站在了挖掘机的停车区域前方。 “呃呃……” 兰柯佩尔反应过来，马上就让开了身子。 “啊……！兰柯佩尔先生？！” 可突然间，挖掘机的驾驶门被摇了下来，里边的驾驶员探出了头，微笑着朝自己招手，那面容和语气自己简直不要太熟悉！ “阿丽娜——？！” 兰柯佩尔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嗯呀！没想到咱们俩居然在这里就碰面了。” 阿丽娜先是将挖掘机先是停靠在自己身后的划线区域，然后拉开车门，从足有一米多高的驾驶位踩着踏板下来，站定在了兰柯佩尔跟前。 “啊？” 兰柯佩尔登时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穿着工装服，戴着安全帽和劳保手套，正在驾驶着这台巨大的挖掘机的人竟然真的是阿丽娜！ “诶……不是……你……阿丽娜你？！” 兰柯佩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幕，阿丽娜开挖掘机？她之前不是都告知了自己去了新切尔诺伯格的大学里当大学老师吗？ “啊……兰柯佩尔你是在意外我为什么在驾驶这台大家伙吗？正常啦，很早之前您的铁卫们看到我也都很惊讶呢。” 阿丽娜似乎早就预料到兰柯佩尔的表情，笑着说道。 “呃……我确实没想到，阿丽娜你居然会开挖掘机来着。” 兰柯佩尔扶额，回答。 “当时本来是打算玩玩的，没想到一上手就发现我很有天赋嘛，那个乌萨斯老师傅带了我一天就说我已经可以独立操作了。” 阿丽娜顿了顿，又说道： “我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哦。” “要不要一起去李格先生的麦田那里逛逛？在塔露拉还没出发前往冻原之前，她经常一个人在那里帮忙呢。”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笑着说道： “好啊……这哪有拒绝的道理？” …… 在阿丽娜和工地做了一些对接手续之后，两人就一起出发，直奔麦田——它就坐落在新切尔诺伯格老城区的背面。 窸窸窣窣…… 红麦。 连成遍野。 青色的浪涛窸窣作响，风在厚重的绿意间穿过，留下柔软甜蜜的歌谣。 这里一如既往……每天都有许多新切尔诺伯格人自发地前往劳作，根本不需要操心，同时还有罗德岛的种植专家驻留指导。 “真是漂亮的麦田，太阳一烤就散发出让人着迷的香味。” 兰柯佩尔折下一株麦穗，它长得很好，李格最后留下的遗产，没有人轻视过它。 “嗯……等来年开春，又是一波收获的季节了。” 阿丽娜看着郁郁苍苍的青野，同样语气感慨而充实地说道。 噗哒。 噗哒。 两人都在一处草坡处躺了下来。 “哈……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吗？阿丽娜？” 兰柯佩尔一只胳膊枕着自己的眼睛，嘴角上扬，说着。 “当然，那时您的身体状况可把我吓得不轻呢……您翻身起床后，见到我还非常惊讶。” 阿丽娜转头，微笑着对自己说道。 “是啊……阿丽娜，你的人格特质很吸引我，善良，温柔，永远充满着希望，在乌萨斯这个国家，弥足珍贵。” 兰柯佩尔怀念着往昔，吁出一口气来，语气轻松写意地说道： “我真的很喜欢，很欣赏这样的你。” 阿丽娜沉默了一会儿，眯起眼睛，风拂过埃拉菲亚姑娘银白的发梢： “想让我嫁给你也是可以的哦，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身体颤抖一下，反而很平静地翻身坐起，询问： “在这个气氛下提出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丽娜大大方方地笑着： “这有什么呢？乌萨斯姑娘嫁人不是很正常的情况吗？在新切尔诺伯格，仰慕你的女孩子随随便便就能冒出来一大堆吧。” 兰柯佩尔神情迟滞了一下，说道： “没错，在很早之前，我也确实把你当做我理想中的另一半。” “但是……这一次回来路上，殿下唤醒了我的一部分记忆。” “我回想起来了更多……我之前的事情，而且……结婚什么的，还是留到一切解放和斗争都结束之后再说吧。” “而且，喜欢和欣赏的发展道路，很多时候不一定要以结婚为终点。” “我喜欢你，阿丽娜。” “也正如我喜欢这片大地上所有的……像你这样的人。” 说着，兰柯佩尔突然弯下身子，阿丽娜看着兰柯佩尔的动作，有些好奇地询问： “诶？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没有抬头，只是语气温柔地回答： “没什么，突然间想……送你一份礼物。” 阿丽娜的确有些好奇，但没有凑上前，只能隐约看到，兰柯佩尔的手上似乎有些起伏的动作，似乎在编织着什么。 “好了。” 兰柯佩尔再一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将阿丽娜的手执起，手掌摊开，将刚刚自己编织的造物，轻轻放在了她的掌心。 …… 这是两枚青色的，由新生的草藤编织成的戒环。 “啊……这是给我的？” 阿丽娜有些错愕中带着惊喜地接过——她突然发现，兰柯佩尔没有给自己留一枚，而是两枚青色的戒指全部给了自己。 “这算是给你的……最纯粹的礼物，也算是留给我自己的一点念想和提醒。” “……告知自己，我在之后的岁月，也会平等热爱每一个善良，勇敢，正直，诚信，温柔的人，我会平等地爱着他们，守护他们。” “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我踩在岁月的边界，我会告知自己，我兰柯佩尔自诞生以来直至死亡，从没有虚度过自己的人生。” 阿丽娜只是将两枚青藤编制的戒环放入口袋，站了起来，看着兰柯佩尔，两人迎风而立，良久无言，时间仿佛凝滞于此刻。 “嗯……我也会和您说的一样，去平等地爱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她最终只是这么说道，兰柯佩尔在这绿意摇曳的田野上，也给予了阿丽娜一个深深的拥抱，身旁，麦浪沙沙作响。 “还有，今天晚上可别跑路了，阿丽娜。” 松开怀抱后，兰柯佩尔自信地说道： “昨天晚上和赫拉格将军拼过酒之后，我已经有了灵感要怎么喝了！我进步显着！这一次，阿丽娜，你才是挑战者！” “我会赢的！” 阿丽娜捂着嘴笑道： “好啊，我期待着今天晚上的对决。” …… …… 今晚战绩。 兰柯佩尔，十四杯。 阿丽娜，一百四十杯。 惨败呢，兰柯佩尔。 逊！ 第529章 城市的面容【part·03】 第二天。 日上三竿，而兰柯佩尔还没有起床。 “呃……呃……唔……唔……” 勉强从床上挣扎着爬起身，血魔的眼神中倦意未散，并且带着一股深刻的无奈和敬佩——昨天估计又是阿丽娜把自己送回宿舍里的。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想想之前在田园上和阿丽娜说下的豪言壮语，兰柯佩尔只想给自己安上个红鼻子，这把自己妥妥地变成小丑了。 阿丽娜……太强大了……让人敬畏…… “嗝~算了~酒量这种东西……随缘就好。” 兰柯佩尔打了个嗝，自顾自地说道： “反正适量饮酒因人而异，本质是一种享受，过于强调竞争而勉强自己反而不美。” “我也真是的，总是有这种诡异的胜负欲。” 随后，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的兰柯佩尔已经在考量今天的行程了。 一开始自己很想去拜访misery的，但是昨天晚上自己询问了阿米娅，现在misery正在罗德岛医疗舱里休息，自己就不方便叨扰了。 “去找小熊们吗……还是……？” 兰柯佩尔思索着，翻阅着地图。 “啊……对了。” 而就在此时，自己赫然想起，这份地图是谁给自己的准备的。 是萨沙。 而且很巧的事，上次他恰恰和自己提过，今天是他的换班时间，全天休息。 “去找萨沙吧。” 兰柯佩尔先是收起了地图，随后拨开了腰间的源石通讯机，将通讯频道切换到萨沙的线路。 得益于新切尔诺伯格如今已经清除了所有天灾遗留的源石干扰，并大量铺设了信号基站，基本上去到哪儿，通讯机信号都是满格状态。 嘀。 信号大概在五秒钟之后就被接通了。 “喂？萨沙在不在？” 坐在床边的兰柯佩尔翘着二郎腿，语气闲暇带着舒适地询问另一头。 “……领袖？” 通讯的另一边立刻传来了萨沙的声音，能听得出来，旁边似乎还有什么液体被煮沸的声音，应该是在熬汤或者烧水吧。 “是啊是啊，是我是我。” 兰柯佩尔当然也没啥好遮遮掩掩的，直接说道： “今天应该是你换班休息的时间了吧？萨沙？” 另一端的萨沙回答： “是的，我现在正在伊诺这里。” 兰柯佩尔闻言，立刻说道： “介意我现在过来拜访一下你和伊诺吗？” 萨沙显然有些意外，但语气中则更多是惊喜： “当然没问题，需要我买些什么来招待您吗？” 兰柯佩尔笑着回答： “不用了，你们人在就好。” …… 说完，兰柯佩尔就再一次出门了，按照地图的指示来到了萨沙和伊诺的家——他们的家就在自己要的店铺的上方。 萨沙开了一间猎人小屋，而旁边的则是伊诺的乌萨斯歌谣教培所。 “萨沙，我来了。” 隔着猎人小屋的窗户就能看到萨沙在里面熬汤了，兰柯佩尔便上前敲响了屋门。 “来了，领袖！” 萨沙显然没想到兰柯佩尔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加速收尾了手上的工作之后，立刻奔跑过来给兰柯佩尔开门。 一听是兰柯佩尔来了，伊诺也马上从床上爬起来跟在后面。 吱—— 开门迎接自己是萨沙和伊诺一起——伊诺甚至是小跑过来的。 萨沙今天换班轮休，没有穿着巡防官的制服——而是穿着一件深绿色的连帽卫衣，下半身则是水洗蓝的牛仔裤和一双板鞋。 看上去妥妥的是cityboy风格的穿搭。 “是不是不太合适……领袖？” 看着兰柯佩尔明显用眼神将自己从头到脚端详了一番后，萨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昨天晚上轮岗交接完，回家路上心血来潮进了一家新开的服装店……没想到在服务员的极力推荐之下购置了这一套服装。” 兰柯佩尔的眼神突然变松了——这才是一个乌萨斯孩子正常的衣着，而不是穿着紧致沉重带着大量战术装备的战斗制服。 “没什么……很合适，非常合适。” “如果我在场，得给那个服务员一点小费，他真的很会推荐。” 自己又将视角放到了站在萨沙侧后方的伊诺，白发的黎博利孩子此时穿着的还是带着双月印花的睡衣，甚至赤着脚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来他是刚刚从床上下来的，一路跟着萨沙跑到门口。 “身体好些了吗？伊诺？” 兰柯佩尔看着他，语气亲切地问询。 “没事的……这点风寒在乌萨斯人的骨子里转悠一下就没了。” 伊诺的语气还是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微笑着跳了几步，说道： “你看……兰柯佩尔先生，我能跑能跳的呢！” 萨沙微笑着说道： “最起码把鞋穿上吧，伊诺，还有你头发上的毛都翘起来了。” 伊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吐了吐舌头，回去穿鞋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也开店了啊……而且开店的方向和我一开始的猜想没多少区别。” 兰柯佩尔这时再次看了看猎人小屋和乌萨斯歌谣教培所，对萨沙说道。 “是啊……在您解放并重建了新切尔诺伯格之后，我和伊诺两人也在这里要了一间店面。” 萨沙看着这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空间十分宽裕的铺子，大量原木被太阳一烤，散发出干干的香味，没有半点油漆之类的味道。 “猎人小屋和乌萨斯歌谣教培所……真是个奇妙的组合。” 兰柯佩尔也不禁为之感叹。 “我没什么特别的才能，在塔露拉接纳进整合运动之前，我只是个在狩猎野生动物方面有些天赋的普通乌萨斯孩子。” “这样的人其实很多，乌萨斯永远不缺猎户和猎物，在以前，我和伊诺的战争并非是乌萨斯帝国，而是我们今天的晚餐。” 萨沙的语气又是怀念又是庆幸，这时的伊诺也再次跑上来了： “兰柯佩尔先生！哪能一直站在外边呢？快进来吧！萨沙刚刚熬了还滚烫的乌萨斯红菜汤！” 于是，两人将兰柯佩尔迎入了屋内，而看着眼前的萨沙和伊诺，兰柯佩尔在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旧整合运动的年代。 那时，在暴君塔露拉的带领下，萨沙和伊诺，便是浮士德和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他是最不该出现在战场的人。 他没有战士的坚韧。 没有贤者的博爱。 没有领袖的理想。 他甚至不像浮士德一样对战争有自己的思考。 他出现在战场上，仅仅是因为他的朋友出现在战场上，他追随他的朋友——而他只是个孩子，乌萨斯千千万万的悲剧缩影之一。 万幸的是，兰柯佩尔在那时就已经勉力克服了前世带来的梦魇，手术刀不再发颤，切除了他关于梅菲斯特这个恶毒灵魂的一切。 现在他只是伊诺，仅仅只是伊诺而已。 “……” 三人就这样，坐在小小的壁炉前，一边喝着红菜汤，一边说说笑笑，谈论着各种乌萨斯的过往。 就像是一开始阿丽娜说的那样，没有谁是全知者，兰柯佩尔对于乌萨斯有些部分的了解还不如萨沙和伊诺呢。 “……一周以后，您又要去冻原上了吗？领袖？” 很快，萨沙喝完最后一口红菜汤，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啊，要去见见塔露拉，而且我们和乌萨斯之前也需要找到利益纽带，而不是现在这样并不稳定的默契关系。” 兰柯佩尔回答。 “需要我的帮忙的话，请随时吩咐。” 萨沙只是给出了一个平静地承诺。 “好，谢谢你的支持，萨沙。” 兰柯佩尔回答，而就在这时，自己突然敏锐地捕捉到，旁边的伊诺的脖子上似乎带着一个中央闪烁着青色光芒的特殊颈环。 “萨沙？伊诺脖子上的这个颈环是？” 因为伊诺的睡衣是立领，所以由于角度原因，自己之前并未看到伊诺脖子上的颈环，于是询问。 “是罗德岛的哥哥姐姐们给我做的，我很感谢他们。” 伊诺语气感激地先回答了自己。 “在您离开前往雷姆必拓之后，罗德岛为伊诺也量身定制了矿石病抑制方案。” 而萨沙也看着伊诺脖子上的颈环，说道： “伊诺的感染很特殊，源石已经和他的发声器官完全结合在了一起，在这种情况下，罗德岛想进行切除和疗愈都会伴随有巨大的副作用。” “于是……医生们最终决定，由抑制改为调衡，由切除改为共生。” “这个喉咙部分带有能量稳定装置的颈环，是一种保护措施，也是为伊诺量身客制化的施术单元，但如今……基本已经不再需要伊诺施术了。” 兰柯佩尔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 笃笃笃……笃笃笃…… 而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外面还穿来了一些乌萨斯孩子们的声音： “伊诺老师！伊诺老师！我们来上今天的课了！” 兰柯佩尔笑了，一时间却又有些恍惚，说道： “伊诺……也有了自己的学生……” “真好。” 伊诺回答： “我的喉咙已经没问题了，现在我可以一直，一直为大家唱下去。” “无论您之前帮我切除的那个恶毒灵魂造就了怎么样的苦难和死亡，我也会尽力在我接下来的人生中，尽可能用相反地歌声唱回来。” 兰柯佩尔弯下腰，轻轻抱了抱伊诺，说道： “正是如此，你现在是伊诺，不再是谁，过往的阴影再也无法纠缠着你了。” “去吧，伊诺。” “去教会他们，颂唱希望和未来。” …… 兰柯佩尔没有再打扰萨沙和伊诺了，自己只是挥了挥手，向他们告别——但总会再相见的。 【?夜晚无昼无光……】 【?小溪静静流淌……】 【?乌云轻吟浅唱……】 【?孩子们抱着小熊玩偶……】 【?坠入梦乡……】 那天的黄昏，白发的黎博利孩子，伊诺，和孩子们一起唱着歌来为兰柯佩尔送行。 歌声很美好，很宁静。 不再是凄美的刺，而是甜蜜的糖。 不再是冷硬的剑，而是柔软的云。 不再是蚀骨的冷，而是亲切的暖。 在孩子们的歌声中，兰柯佩尔本身的气息反而格格不入——是的，一位血魔，那让无数萨卡兹人都生厌的血脉。 可是在他们的歌谣中，兰柯佩尔在道路的尽头，仿佛正发着光。 “特蕾西娅……如果这就是你一直想要聆听的声音……如果这就是你一直坚持展望的未来……” 兰柯佩尔转身，看向他们，美好的事物如同花圃一样盛开在自己的身后。 “我会让它实现的，无论在多么……多么久远的将来。” “死亡啊……还请您慢些追上我。”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第530章 城市的面容【part·04】 翌日。 这是兰柯佩尔正式入住新切尔诺伯格的第三天。 今天兰柯佩尔起得很早，因为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古米她们就邀请自己次日去往新切尔诺伯格的新彼得海姆中学。 新切尔诺伯格中央区彼得曼街道363号。 这里是新切尔诺伯格的新彼得海姆中学坐落的位置——而在它的后面就是直属的新建大学，二者相隔仅仅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 新彼得海姆中学因为是在旧的废墟上重建，还有少量材料和结构可供利用，规模也比较小，所以翻新很快就完成了。 而新彼得海姆大学是新建的，在兰柯佩尔抵达之前的一星期内刚刚完工，里面的师资力量和教学结构都还正在不断优化当中。 在乌萨斯想要找到一名好老师可是很困难的，读书在这个国家是不折不扣的奢侈行为，一名中学的抄录员甚至都可以自称【知识青年】。 至于雪原上的村庄，那更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比比皆是，别说是教育，就算是第二天的生存都成问题。 那么，试问谁还会考虑这些东西？ 优美的文章？ 先管管第二天，甚至是今晚的口粮！ 那么，说回到原本的话题。 新彼得海姆中学基本上复现了当时的结构。 尽管可怜的校长和大部分骨干都没能躲过肆虐的天灾和整合运动暴徒的残杀，但是神奇的是设计这所学校的那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设计师反而活了下来。 老人的记忆仿佛一点就燃的干柴，看到废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烧焦的地面上还原出当年的设计图，时间的跨度也无法磨灭他深刻的印象。 “它可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作品。” 那天，那名身形瘦削的乌萨斯老人挺起胸膛，对所有人说道： “哪怕变成了废墟，它也仍然是我最爱的孩子。” “现在我要让它重生。” 乌萨斯老人甚至不仅仅还原了旧彼得海姆中学的一切，并且甚至在其上填补遗憾，添上了许多以前后悔没设计上去或者优化掉的东西。 钟楼，圆形广场，操场，教学楼，实验室，图书馆，大食堂，学生宿舍……每个建筑与结构都精心错落分布，相互依衬和点缀。 书籍，少部分由大家自发捐赠——基本能看出大量的污渍和破损的那一小批。 大部分由罗德岛进行统一采购——崭新的，油墨香味还没褪去的那一大批。 校服，教具，实验器材，体育器材，这些也都由罗德岛进行添置，目前新切尔诺伯格的财政系统还未完全独立，依然和罗德岛深度绑定在一起。 但能在新切尔诺伯格开工生产的，从不在外界进口，能够轻松带动一大批经济内循环。 今天，兰柯佩尔就来到了这所焕然一新，重获新生的彼得海姆中学。 “左边左边！莱妮丝你扔准一点！” 自己才一来到操场上，就看到小熊们和一些孩子正聚在一起，似乎在进行什么活动。 “啊呀！是兰柯佩尔先生过来了！” 最先发现自己的是娜塔莉娅，也就是罗德岛的早露干员。 乌萨斯自治学生团在自己离开时就已经和罗德岛签订了干员条款，不过基本上从来没有外勤，而是留驻在新切尔诺伯格。 “早上好啊，各位。” 踏着操场熟悉的橡胶地面，兰柯佩尔微笑着招着手走上前，而一看到是自己来了，古米跑得最前面又一次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哈……拉达很喜欢你嘛……兰柯佩尔先生。” 一旁的真理看了，微笑着说道。 真理和古米，也就是安娜和拉达是跟随自己最早的一批铁卫成员了，早到自己初次穿越过来时，就从矿场里把她们带了出来。 一路以来形成的羁绊和感情自然也是更加深厚。 “对！拉达超喜欢兰柯佩尔哥哥！” 这时的古米已经一点也不害羞了，果断地喊出声来。 “好好好，兰柯佩尔也超喜欢你哦，古米。” 兰柯佩尔搓了搓古米圆圆的熊耳，看向眼前——这里是学校操场的边角，一块空荡的空地，前方大概五米到二十米左右的位置立着一些草人标靶。 “嗨呀！” 此时，一名约莫十岁左右乌萨斯女孩扬起手臂——她的手掌牢牢攥着一把精钢所铸的手斧，用力往前一掷！ 咻~ 噗！ 飞斧旋转着优美的轨迹，斧刃部分噗地一声没入了草人标靶的胸口处——而在她的身后还有十几个乌萨斯孩子正排着队，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大声叫好。 而且许多人都在讨论刚刚的动作轨迹和发力方式，有的人都已经开始原地模仿了。 “哦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兰柯佩尔看到这一幕有些好奇，是竞赛或者练习吗？ 于是自己走上前，询问那名刚刚把飞斧掷出还在欢腾跳跃的乌萨斯女孩。 “是的！兰柯佩尔先生！我们在比赛！” 她见自己来了，立刻语气兴奋地说道。 “什么比赛？” 兰柯佩尔闻言，接着询问道。 “超级大飞斧劈劈劈比赛！” 大概只有十岁出头的乌萨斯女孩绽放出纯真的微笑，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实在让自己没法绷住。 “这谁起的名字？” 兰柯佩尔闻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询问她。 她毫不犹豫地笑着回答： “乌萨斯第一英明神武的凛冬将军！” 这话一出，一旁的凛冬脸都红了，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 那名乌萨斯小女孩顿时又笑眯眯地看向罗莎琳，说道： “那就是乌萨斯第二英明神武的烈夏将军！” 烈夏倒是挺了挺胸，一份被夸赞了之后十分骄傲的样子，可少顷她就反应过来，有些不服气地对那个乌萨斯小女孩说道： “怎么我才是第二？索尼娅，你不要的那个第一可以给我。” 一旁的凛冬听了，原本心里在想你想要就给你罢了，可是她在这时竟然也泛起了孩子心性，眯起眼睛对烈夏笑道：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烈夏当即就被莫名其妙地激起来了，上前说道： “就要，就要，我就是要。” 一旁的早露和真理看了，都摇了摇头—— 在乌萨斯自治学生团，你不得不品鉴的一幕就是索尼娅和罗莎琳时不时的斗嘴，还是像小孩子一样的陈词匮乏。 “这有什么好争的……” 古米一向不喜欢争这种头衔，更是有些无语地自言自语道。 “哈，那你刚刚为什么说‘不是’，‘不是我’这样的话，按照以前的索尼娅的话，肯定巴不得笑着说‘小鬼，你眼光很不赖嘛’。” 此时的烈夏仍然不依不饶地对凛冬说道： “你也变了不少呢，冬将军。” 凛冬回答： “彼此彼此，以前烈夏你还是个醉蜜还贪得要死的熊崽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醉得会从这座城上摇摇晃晃栽下去。” “你也比以前克制了不少。” 眼看着两人之间对视的眼神都快要跃溅出火花了，兰柯佩尔一步上前来到两人中间，询问道：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情？这个超级大飞斧劈劈劈比赛？” 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这时还是早露站了出来，为兰柯佩尔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 时间轴稍稍倒退到1小时之前。 原来，今天正好是凛冬和烈夏两人兼职体育老师要出课的日子，而今天则新来了一批从罗德岛上下来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们基本都是最新接纳进新切尔诺伯格的感染者。 如今罗德岛本舰已经和新切尔诺伯格接驳，感染者孩子们无需去阿撒兹勒进行初步的诊断，直接就可以去本舰内部定制矿石病疗愈方案。 虽说肯定不会一朝一夕就完全恢复，但比之前肯定是跨越式地进步了。 现在这些孩子们被临时安置在新彼得海姆中学，教授一些符合其年龄段的内容，今天是他们报道的第一天。 然后正好也是赶上了凛冬和烈夏的体育课。 “【乌萨斯粗口】！谁准比跑到比我前面的！给我回来！还想绊我？吃我一脚！” “这个位置是我的！卡尔你这家伙给我下来！” “怎么？还不服气呀？上次掰手腕的手下败将？嗯？” 这批孩子们一个个都调皮捣蛋地不行，一进校园就开始打架，凛冬和烈夏这两人看得拳头都痒了，巴不得自己也下场加入进去。 不过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如今已经是老师而不是学生了，凛冬和烈夏也就勉力克制了下来。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就连凛冬自己都觉得奇怪，换做是以前的自己，碰到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情况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头扎进去了。 哪怕在附近旁观都会说：哇！这个孩子打得好呀！哇！那个孩子闪得漂亮呀！哇！这个孩子好菜呀这么快就被打趴下了！ “哼！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谁啊？” 可没成想，为首的那名乌萨斯小女孩给了冬将军一个鬼脸，说道： “我要当他们的大姐头！肯定要好好打一架分个胜负出来！” “强者为王！这是乌萨斯的课本上就有的内容！” 一旁的烈夏闭上了眼，额头侧边仿佛出现了一滴汗珠： “看看看看，这不是就是翻版的幼年冬将军嘛？” 凛冬立刻白了她一眼： “你找打啊？” 烈夏连忙高举双手： “哎哎哎不是不是有话好好说啊冬将军~” 而此时眼看着这些双重意义上的熊孩子们几乎把一整片基础设施全给占了，那名乌萨斯小姑娘更是站在最高的一处，晃悠着自己的双脚。 “啊呀，真是充满活力呢，索尼娅。” 烈夏看着上蹿下跳你追打我的感染者孩子们，对凛冬说道。 “呿，毕竟小孩子都这样，我小时候也安静不到哪里去。” 凛冬呿了一声，走上前，整理了一下威严，正准备发话呢，结果就看到顶上的那个乌萨斯小女孩仿佛将军一样发号施令： “来来来，看我，都听我号令！” “就你刚才那样子还相当大哥？我一拳头就打趴下了！但你还不错，今天你就是我的一号小弟了，你是二号！他是三号！” 然后她居高临下地看向了凛冬，说道： “哟，刚进来的这一个？来的最晚，你就当我们最小的小弟！” 第531章 城市的面容【part·05】 “……” 凛冬看着趾高气昂的她，仿佛真的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不过她冬将军被人当面这么说，肯定是不服气的，心下暗道： “小胳膊小腿的，嘚瑟个啥呢，看我上来把你抓下来揍一顿……” “呃呃……不……收一收性子，我毕竟是来教他们的。” 最终凛冬还是压下了心里翻腾的想法，对坐在石柱上头的那名乌萨斯小女孩说道： “下来！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屁股都开花啦！” “我可不是什么医疗干员，到时候哭鼻子可别找我哦！” 那名乌萨斯小女孩当即就不服气了，她指着凛冬说道： “你这个小弟在对大姐头说什么呢？谁会哭啊！我才不会摔下来！” 周围的感染者孩子们也都应和着： “说得对，说得对！莱妮丝大姐头才不会摔下来呢！” 这时，一旁的罗莎琳有些忍不住了，说道： “真是群难搞的家伙们啊，感觉真不如我们之前教的那批孩子懂事。” “不过真是怀念啊，说到底哪个乌萨斯孩子又没这个年龄段呢。” 凛冬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打一顿虽然是最直接的办法，但她决定换一种方式，以老师的身份。 是的，冬将军，你其实已经开始变了。 你开始变得不忍伤害他人，或者说，你的本性其实就是如此。 极端的环境下总是诞生暴力……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吸气】……” 凛冬深吸一口气，在烈夏仿佛看好戏一样的目光下上前一步，从地面上捡起了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头，一边抛着一边说道： “我教你们玩叠石怎么样？是一个很考验技巧和耐心的游戏！” 名叫莱妮丝的乌萨斯小女孩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说到： “丢石头？没意思没意思！” 一些感染者孩子们也都开始起哄： “没意思！” 凛冬这时候不知道为何，反而耐下了性子，将手里的石头搁置在一旁，豪迈地说道： “那你们想玩什么？” 莱妮丝笑眯眯地说道： “来玩点适合乌萨斯人的运动！” “嘿嘿！打·群·架！” 就在凛冬一阵无语的时候，突然间从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一个熟悉的女声： “索尼娅？你来得可真早啊，今天你排课了对吧？” 凛冬扭头一看，原来是真理，古米和早露走了过来，说话的正是真理。 “安娜！快帮我想想办法，【被压低声音的乌萨斯粗口】我脑子有点发麻了快。” 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凛冬赶忙对真理说道，她感觉自己的脾气已经有点快压不住了，手总是抬起来又放下去。 “打群架有什么意思？大家浑身痛得要死，还脏兮兮的，回家妈妈看了都要笑喔。” 古米吐着舌头对莱妮丝说道。 “你……你是谁？最小的小弟的最小的小弟？” 一看来的几人似乎都以索尼娅为首，坐在石柱上的莱妮丝顿时不高兴地问道。 “不一定要打架嘛，乌萨斯人的活动方式……我想想，嗯……用军械吧？” 早露思考了一下，说道。 “啊？” 别说是凛冬，旁边的烈夏都瞪大了眼睛，徒手搏斗还不够，加军械？ 全武行变白刃战？ 是不是还要来个无人机引导炮火作战？ “上武器！上武器！” 乌萨斯孩子们可不管这么多，高举着双手欢呼，显然是无比赞同早露的建议。 “咳咳！我的意思是，用军械来竞技！竞技！不是来伤害彼此！” 早露咳嗽了两声，说道： “我记得学校里应该有配发打猎的弩，可以在空地上立一些标靶，让孩子们射击竞赛。” 还没等凛冬说什么，真理也颔首说道： “让孩子们熟悉一下军械也是好事，既然他们这么想上手武器，满足他们就是了，但弩必须在我们的监管和指导下使用。” 莱妮丝一下就从石柱上蹦了下来： “好耶！弩的射击比赛！” 凛冬看到后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开始置办场地和器械，乌萨斯孩子们一上手碰到弩都十分兴奋，很少有人能拒绝武器这一力量的象征。 竞赛开始。 凛冬本来以为终于可以消停了，但是结果却还是没能让她得偿所愿——弩的射击就让这些乌萨斯孩子们感到厌倦了。 因为实在是太单调太没有挑战性和趣味性了。 什么步骤？ 拉弦，上箭，瞄准，发射。 三点一线。 这一套体验得多了就会感觉太过无聊，弩的上手难度本来就低，而且上弦借助脚蹬和绞盘或者助弦器，能够轻松开出大磅数的威力。 “好无聊！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呀？” 眼看着十几个草靶上插得到处都是箭，许多孩子们都已经不愿意再开弦了，嘟着嘴嚷道。 “……都挺有天分的嘛。” 烈夏看着这些乌萨斯孩子们，其中当然也有自己的影子。 “哇！斧头诶！” 这时，莱妮丝突然看到，之前搬过来的军械箱里面的底部铺着一层精钢铸造的黑斧，加起来大概足有二十几把，够每个人装备上还有余。 “喂！你们不会要用斧头对拼吧！这太危险了！我不允许！” 凛冬一看孩子们全围上去哄抢斧头，顿时也跑了上去大声呼喝。 “谁告诉你我们要对拼斧头了！又不是生死仇人！” 莱妮丝手里握着两把斧头，那豪迈的姿势看着跟女武神一样——当然，也只是姿势，结合她那不到一米五的小身板其实挺可爱的。 “那你们要做什么？” 真理也上前，询问道。 “哈哈！当然是——飞斧！” 莱妮丝大笑着，扬起手臂就甩了过去——斧头旋转着，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可惜和最近的靶子相差毫厘，错身而过。 “下一次一定能命中！这可比弩要好玩多了！” 莱妮丝眼神狂热地冲了上去，口中大声喊着： “乌拉！！！” 于是，不用真理再说些什么，孩子们自己就已经找到了更有意思的运动。 飞斧。 配合其豪迈的开臂姿势和极具挑战性的落点，每每成功命中目标，这些乌萨斯孩子们都会欢呼一声乌拉！ 于是。 超级大飞斧劈劈劈比赛！ 堂堂开幕！ “……飞斧啊，真是让人怀念，当年罗莎琳你找我学飞斧的时候，一开始的准头真的能飞到天上找太阳去。” 看着孩子们抡起臂膀就开始肆意甩动，凛冬也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怀念的微笑，说道。 “是啊，可我后来超过你了，这点你总没意见吧？我可是飞斧专家喔。” 烈夏回答，而凛冬难得的没有反驳。 “好呀，那我们也下场闹腾一番！” 此时的凛冬终于忍耐不住，而烈夏更是技痒，迫不及待地想要炸鱼塘了，两人冲过去就和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强大的技巧当然使得孩子们无不折服。 于是，孩子们对索尼娅和罗莎琳的称呼。 也从一开始的小弟变成了大姐头，又变成了现在的所谓第一英明神武和第二英明神武的冬（夏）将军。 …… 然后，时间轴回到现在，超级大飞斧劈劈劈比赛举办了大概十几分钟，正是白热化的时候，兰柯佩尔过来了。 “超级大飞斧劈劈劈比赛，真有意思！” 兰柯佩尔赞许地点了点头，这种活动只要保障安全，既能给予孩子们锻炼又能带有趣味，还能预先熟悉武器的知识。 “兰柯佩尔先生！” 莱妮丝正好结束一番较量，乌萨斯女孩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但她活力四射： “您也来参加吧！” 许多感染者孩子们也围了上来，说道： “来参加！来参加！” 盛情难却，兰柯佩尔也起了兴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当然！” “不过……这哪能算是超级大飞斧？” 莱妮丝有些疑惑地说道： “唔……不算吗？”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 “当然不算。” “看我给你们变个大宝贝出来~” 啪！ 一个响指。 血。 铁。 起！！！！ “哇！！！！！” 在孩子们崇拜的目光下，兰柯佩尔直接从地面掘升出了一把将近二十米高几乎是所有孩子叠一起那么高的黑红色血铁战斧。 “这这这！乌萨斯战神来了才能挥得动吧？” 这种战斧已经完全超脱了莱妮丝小小年纪的认知了。 要是她知道之前兰柯佩尔和源石矿脉交锋时挥舞的是足足五百米高的血铁大剑，都不知道挥露出什么表情。 “兰柯佩尔先生……您是打算给这片地剔光头吗？” 烈夏几乎是脱口而出，小熊们几乎都看向她，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挠头说了句： “呃呃……我没意见。” “毕竟是超级大飞斧劈劈劈比赛……” 兰柯佩尔则继续说道： “彼此的竞争虽然必不可少，但团结一心更是重要！” “一起来吧，把这个超级大飞斧投掷出去！” 兰柯佩尔这话一出可谓是重磅炸弹，包括莱妮丝在内的所有孩子们几乎都原地跳了起来，完全不去思考什么狗屁合理性了。 “好耶！” 在兰柯佩尔的分配下，孩子们齐心协力，将快二十米高的血铁战斧打横过来（当然是兰柯佩尔再用技艺操纵了），瞄准了前方。 当然，就连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大家也都忍不住参加了——当时兰柯佩尔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烈夏甚至跳的最高。 “预备~” 兰柯佩尔左手调集源石技艺的轨迹，右手举起作手刀状，说道。 此时，每个人的手都牢牢握住了斧柄，前方的草人们仿佛都要滴下汗来。 “往后——” 一声令下，孩子们齐齐腰身后摆，带动手臂，巨大的血铁战斧立刻做出了抛物姿势。 “发——射！！！！” 兰柯佩尔一声令下，所有人顿时动作整齐地往前一抡（当然大部分还是源石技艺的带动），血铁战斧直接飙飞出去。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旋转的战斧仿佛死亡的螺旋，别说是草人了，就连地下的地皮都铲飞了足有一米多。 “全垒打~” 虽然从名词本身的释义来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但兰柯佩尔还是抚掌大笑着说道。 第532章 乌萨斯自治学生团，解散。 “全队——” 看着前方扬起的烟尘，兰柯佩尔转身，比出剪刀手，笑道： “满分！” 莱妮丝和孩子们爆发出前所未有地欢呼： “好耶！我们都是冠军！” 一旁的凛冬见了都说： “兰柯佩尔，你要是有天从战场上退下来就去当幼儿园的老师吧，保管每天上课下课孩子们都缠着你不放。” “……啧，就连我都不得不承认，战场上战场下你都有非凡的领袖魅力。” 兰柯佩尔毫不在意，只是回答： “我只是做好我最真实的自己而已。” …… 这时，孩子们都有些累了——当然，为了让孩子们有真正的参与感，兰柯佩尔都给每个孩子分配到了洽到好处的力。 “我先带孩子们去休息室，有些肌肉酸痛什么的，还是要及时处理一下。” 兰柯佩尔决定先领孩子们休息——而毕竟他们也完全缠着自己不放了。 …… 于是，在孩子们最后的打闹欢笑中，兰柯佩尔领着他们离去了。 “……” 可在兰柯佩尔走后，突然间，小熊们都有些沉默——大家其实都能在之前就看出来，凛冬的神色其实不太对，似乎有心事。 “其实我今天叫大家来，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们说……” 终于，凛冬想说些什么，可喉咙耸动了半晌却没了下文，一旁的烈夏都有些憋不住了，说道： “索尼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支支吾吾了？有什么话就快点说！” “别告诉我你把我偷藏在床下的那罐私藏蜂蜜扒出来吃了！不然我好歹要给你磅磅两拳！” 身侧的早露也询问： “索尼娅……从刚刚开始你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吗？” 凛冬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面向所有人说道： “我……决定解散乌萨斯自治学生团。” 掷地有声的落言，其他的小熊们都愣住了几秒。 “我闻闻……没有蜂蜜味……不是醉蜜……” 直到罗莎琳凑上前嗅了嗅，才一把拍向凛冬的肩膀，嚷道： “那你在说什么疯话啊！” 凛冬神色认真地回答： “我没有说疯话，这是我的正式决定。” 真理眼神复杂地看索尼娅，说道： “索尼娅……” “兰柯佩尔先生刚刚回来，我们不是说好一起来迎接他，在这段来之不易的日子里庆祝他的回归吗？七天之后他又要奔赴冻原上了。” “解散自治团的事……就算你真的这么想，也不应该这时候说吧？” 凛冬闭上了眼睛，掩饰住一瞬间地动摇，但再次睁开眼时，这个同样和在场的所有人一般大的乌萨斯少女坚定地回应： “不，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我们团体建立的初衷，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为了相互支撑着渡过那段昏暗混乱的日子。” “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走出来了，自治团的大家，都已经在新切尔诺伯格上找到了自己更愿意投入精力去做的事情。” “像如今的娜塔莉娅，从完全不了解战斗，到在实战演练中获得好成绩......她的变化，就是我们最好的榜样。” “同时，她还是新彼得海姆中学的历史课老师，也许未来还回去其他的国家深造和巡讲。” “曾几何时，我都在怀疑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称职的领袖......或许经过这么长时间，我获得了大家的信任与拥戴。 “……但这不意味着我可以一直沉溺在这样的身份之中。” “我曾经是乌萨斯自治学生团的领袖，而现在是新切尔诺伯格的一名公民，索尼娅的未来还会有更多可能。” “你们也一样。” “未来等待你们所有人的，会是一片更遥远，更宽广的天空。” 古米张了张口，最终说道： “嗯……可是，古米还是不太明白呢。” “自治团就算解散了，对我们大家又有什么影响呢？” “就算没有乌萨斯学生自治团了，我们五个人，不还是在一起吗？” 凛冬回答道： “拉达，这是不一样的，你不是想做一个好厨师吗？安娜也说过，她的父母也找到了，以后很可能回去各个国家旅行。” “对于曾经的我们来说，这些完全是做大梦，但现在我们有了更好的平台，也许……不，大家一定会有更好的未来。” “我们都会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再只是一名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团员。” 这时，早露上前一步，对凛冬说道： “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我们的领袖。”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最先提出退出自治团的竟然是你。” 凛冬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不是我单方面退出，是乌萨斯学生自治团解散了！大家都自由了！” 早露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地对索尼娅说道： “……可这就是你思考的，关于我们未来的答案吗？” “索尼娅？” 凛冬看着她们，小熊们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周围弥漫的也不再是血腥和焦土的臭味，这种甘甜到让人沉醉的气氛…… 让索尼娅……让凛冬，让冬将军甚至有些害怕。 “……各位，如我之前所说，乌萨斯自治学生团，其实从一开始诞生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真翻到了乌萨斯的课本……就会明白，【学生团】和【自治】这两个词联系起来，到底有多么荒谬可笑。” “可那时我们面对的却是乌萨斯更荒诞的环境，要么我们进行所谓地【团体自治】，要么就只能在那群贵族杂碎的拳脚下苦苦求饶。” 罗莎琳满不在意地切了一声，说道： “那又怎么样？你的斧头螺旋飞飞飞，我的拳头左右呯呯呯，还记得吗？最开始时，我们两个合力就干趴下了一走廊的贵族杂碎！” 索尼娅闭上了眼睛，对罗莎琳说道： “可我的斧头再锋利，你的拳头再凶猛，也无法凭空劈砍出，击打出粮食。” “而且，那一次我们打得是一支疲惫到如果第二天再没有抢到粮食就会哗变的贵族群体，他们许多人和被拔了筋的走兽差不多。” “……每每看到他们的表情，我就会害怕，我总会睡不好觉，我怕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处境落到你们身上。” 众人都有些沉默，哪怕是罗莎琳，此时也停止了动作，缄口不言。 “我能明白那样的感受的……那时候的拉达认为，挨饿就是最恐怖的惩罚了……这种惩罚……真的会使人失去人性的。” “没有挨过饿的人是不知道的……许多人觉得自己肚子饿了……那其实不是挨饿……那只是食欲……真正的饥饿……是不一样的。” 最终，古米打破了沉默，说道： “许多乌萨斯的哥哥姐姐们其实都不想伤害别人……可如果不伤害别人……自己就会饿死……就连拉达也……做过那样的事……” “我还记得，为了半块里面有夹心的蜜糖馅饼来缓和一下安娜姐的低血糖……拉达也曾经……伤害过无辜的人。” 可在那种环境下……生存的本质就是吞噬他人这句话被展现到了极致，倘若真的设身处地……又有谁能够指责谁？ “是啊……可那样的日子已经离我们远去了，拉达。” 而索尼娅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 “我还记得那段最艰难的岁月，我们用麦秆烧成的灰，地上的土，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砂糖……做成了让我们熬了一星期的手指饼干。” “那一星期我每天睡觉时都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从四面八方戳我的胃。” “以前，我对于未来并没有什么打算。” “那时我想，我们都从切尔诺伯格逃出来了......未来再怎么样，也不会比那时候更坏吧？” “说实在的，现在罗德岛对我们真的不赖！我们几个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都找到了各自适合去做的事。” “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乌萨斯学生自治团也一样。” 结果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声音： “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了，但我决定还是加入进来比较好。” 所有人立刻循声望去——视线的尽头是站在众人身后的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哥哥？！” 面对兰柯佩尔这么快就去而复返，显然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准备，古米第一个有些甚至称得上惊慌地对自己说道。 “……无意偷听，只是才从休息室出来没几步，眉头就跳个不停，索性就加快了步子，血魔的听觉很敏锐，隔着很远就能听到你们说话。” 兰柯佩尔走上前，站定在众人的中央，看向凛冬： “你决定解散乌萨斯学生自治团？为了大家的未来？索尼娅？” 凛冬突然间有些不敢面对所有人的眼神了，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字： “是。” 她的身体在抖，兰柯佩尔看得出，其他人也是一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冬将军。” “在我最后报上乌萨斯自治学生团这个名称的时候，你的眼神带着一丝安心。” “我是明白这种感受的。” “因为你那时好像确实保护到了什么，你被人信任，你开始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领袖，就像是那些小说里的英雄一样。” “你也一直以此来要求自己……而这样的重压一直持续……一直持续下去。” 其实，凛冬是个不太会掩掩藏藏自己情绪的人，从她的面部表情，兰柯佩尔就能够明白，凛冬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是你总认为自己做得还不够多，做得还不够好，但你在生存的困境中也不得不自信。” “直到你碰到了我……你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加一丝掩饰的崇拜。” “在很早之前，你就和我说过，你想在我麾下效力，获得战功，荣誉还有绶带之类噼里啪啦的东西，你也一直在为此努力。” “你一直想尽快来到我身边最近的位置，为我分担更多，学习更多——然而，你看了看，我身边的尽是些所谓的怪物。” “你察觉到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乌萨斯人，没有爱国者那样拔山盖世的气力，也没有霜星那样强大无匹的法术。” “所以你感到很无力。” “你心里很闷，总是憋着一团无名火……你有时甚至会觉得……自己不如真理和古米。” 一旁的真理和古米看着索尼娅，从她那骤缩又松弛的瞳孔，和急促起伏的胸膛那里，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索尼娅……” 真理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自己能说些什么。 “你其实已经很优秀了，冬将军，自旧彼得海姆中学为大家开辟出一条生路的你，功不可没。” “所以我不希望你一直闷着，憋着这股火……你需要释放。” 凛冬沉重地呼吸着，她看着自己，眼神认真地点了点头，自己同样看着这个乌萨斯少女，她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我知道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伸出手来，眼神平静地和凛冬对视，笑着说道： “那么，来打一架吧，冬将军！” 第533章 来打一架吧，冬将军! “好啊，没问题的，兰柯佩尔先生！” “果然……我还是那个乌萨斯人！” 凛冬站直身体，眼里闪烁着光芒，活动着自己的手臂。 “诶？索尼娅姐姐和兰柯佩尔先生打架？真的不要紧吗？” 古米听到了以后第一个说出声来，其他小熊们也都暗自点头。 “请放心吧……不过在这之前，索尼娅你要和我扳一下手腕。” 兰柯佩尔先对古米点了点头，后对凛冬说道。 “扳手腕？为什么？” 凛冬有些不解地询问，这算是打架之前的热身吗？ “我需要对你的力量有一个初步的了解，然后才能调节我的身体，这样一来我们比拼的就是技巧和意志，力量我会调整到和你一致的水平线上。” 兰柯佩尔语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哈……【乌萨斯俚语】你这话说得真是让人不爽，偏偏我对你还真不能有什么脾气。” 凛冬虽然开口说出来了这句话，但是其语气并没有分毫生气，而是期待中带着活跃。 “索尼娅的力量还是很大的！” 一旁的罗莎琳轻轻用脚踝点了点身边的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说道： “单论力气的话，索尼娅全力一拳下去，可以把它直接打折了！在学生群体里面，这种力量算是独一份了呢！” 一旁的古米也举着手跳起来说道： “这我也能做得到！这我也能做到！拉达的力气也不小的哦！” 乌萨斯人的体质总是能赋予他们在雪原上生存的蛮力，耐力，抗寒属性。 “那么，准备好了吗？” 兰柯佩尔微笑着询问。 “来吧！” 凛冬的语气豪迈，这才是乌萨斯人该有的样子。 …… 没有耽搁多少工夫，凛冬和兰柯佩尔随便找了个随处可见的石台，双方就开始角力。 兰柯佩尔的力量一开始放得很小，因为如果从大开始调整的话，恐怕一下就把这个石台连带着索尼娅的手给拍炸了。 所以一开始，凛冬甚至一连赢了兰柯佩尔好几次——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真正辛苦的是兰柯佩尔，他在不断地调整力量到最接近凛冬的水平。 在调节到第七次的时候，兰柯佩尔已经和索尼娅达成了完美的僵持，甚至还能你来我往较劲一番，修习力量的精准掌握，这也同样是自己的功课之一。 “怪不得学生们称你为冬将军，你这力量都快赶得上我麾下那几名乌萨斯铁卫了。” 在角力结束后，兰柯佩尔不吝赞美之词给予凛冬高度的认可。 “不必赞扬，现在我只想和你说的一样，来和你打一架泄泄火。” 凛冬双臂交叉，左右摆动着腰身，伸展着自己的筋骨。 “好久没看到索尼娅做出这个姿势了……每每这个姿势做出来，就说明她要非常认真地打上一场了。” 早露语气怀念地说道。 “是啊，最初还是和我第一次见面时做出来的，当时还以为索尼娅在跳什么广播体操呢。” 紧接着一旁的烈夏也说道。 …… 兰柯佩尔的热身很快就结束了。 此时的其他小熊们，真理，古米，烈夏和早露，也就是安娜，拉达，罗莎琳和娜塔莉娅，都让开身子，腾出了一个大约十米左右的圈子，看着兰柯佩尔和索尼娅对峙。 “……” 此时，兰柯佩尔重心压低，双手伸展，摆好了一个十分常见的格斗架势。 她不清楚索尼娅擅长的体术流派，但大概率会是拳击或者散打？不知道她会不会寝技。 “那么？来了哦？兰柯佩尔？” 此时我们的冬将军也完成了热身，对距离五米左右的兰柯佩尔说道。 “来吧，你先出手。” 兰柯佩尔的身形岿然不动，语气平静如水。 “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凛冬终于迸发出学生该有的活力笑容，乌拉一声就扑了上来，达到最佳身位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记最朴实无华的摆拳！ 咣！ 兰柯佩尔立刻曲臂格挡，用最坚硬的肘关节架开了凛冬的攻击，十分简单有效，甚至能让对方的拳头反而变得生疼。 “再来！” 凛冬甩了甩手之后，热血仿佛也起来了，再一次贴了上来，不断地挥出乌萨斯之拳。 噗！ 啪！ 呯！ “……结果完全是野路子，不过也有融合一点乌萨斯拳击风格的味道，从挥拳的角度和步伐的穿插能看出来。” 仅仅只是数个回合的交手，兰柯佩尔基本就已经能够摸清凛冬的底细了，不过这股子蛮力加上狠劲用来对付普通的学生那肯定是足够了。 “拼拳头的话一对一并非最优解，那么就用柔术来解决。” 噌！ 兰柯佩尔一边想着，这次偏头闪开了一击索尼娅挥来的摆拳，随后双臂其出，往上一卡，锁死了索尼娅的手腕，整个人翻身往上一掀！ “该死！” 凛冬这一拳头已经收不回来了，兰柯佩尔双腕做锁，拧住索尼娅的手腕之后，整个人再发力一掀，双腿也搭上了凛冬的手臂。 噗！！！ 猝不及防之下凛冬立刻被拖入了地面，兰柯佩尔的双腿立刻锁住了凛冬的腰部，开始找角度切入进行寝技降服。 所谓的寝技就是地面技，巴西柔术，一对一成型之后几乎无解。 得益于自己前世也有过这类兴趣爱好，所以也能偶尔施展一下——不过在泰拉大陆，这种格斗技法已经很难发挥多少效用了。 噗噗噗！！ 索尼娅面对压上身来的兰柯佩尔，还是选择相信乌萨斯人的拳头，找角度打了过去。 看得出来，索尼娅完全不会寝技——这倒也完全能理解，毕竟寝技虽然成型后基本无解，但那是建立在一对一的条件下的。 而冬将军之前和学生们打得可从来都是团体战，一般扑上去压到对面身上就是一顿乱拳招呼，哪有时间和对面做肢体纠缠。 “乌萨斯粗口！！！” 此时，凛冬仿佛也知道兰柯佩尔的意图了，她虽然不会寝技，但基本的防守还是足够到位，而且绝对不把背后露给自己。 所以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兰柯佩尔和凛冬两个人，你掐着我，我夹着你，两个人在地上滚做了一团，都是一脸的灰尘。 “该死的！这么久都没办法拿到一个好位置！” 兰柯佩尔在期间数次尝试了各种各样的降服技，比如最基本的裸绞、十字固、三角锁，可都没办法找到位置切入，因为架不住索尼娅的蛮力。 自己毕竟是血魔的身体，没法做到乌萨斯人那么熟悉自己原本的力量，一些发力方式是收着的，怪别扭。 “哇哇哇哇哇哇哇……索尼娅姐姐和兰柯佩尔哥哥陷入苦战了呢……” 古米看着依旧在地上滚来滚去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说道： “感觉这和我们之前和那些贵族学生打架……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嘛。” 按理来说，如果会寝技，进入地面战之后往往能很快结束，就算对方也同样了解寝技，但是近身纠缠是很耗体力的。 一旦自己体力不支，一些动作就会发生变形，身体的调整也会变慢，给对方可乘之机。 可换到超级泰拉人这里就完全不适用了，尤其是乌萨斯人和血魔，两人的体力都不是容易耗竭的，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充沛精力的状态。 噗噗噗噗噗噗…… 所以一进入到地面战之后两个人都起不来了。 兰柯佩尔不断地找角度想切进去做关节技或者绞技，而凛冬则一直在找角度给兰柯佩尔吃拳头。 要知道，自己松弛肌肉不做任何防护之后，索尼娅这么一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自己的小腹上，还是很疼的。 但兰柯佩尔又不能真急眼了不管不顾一拳头咣砸下去。 倒是和自己纠缠着的索尼娅，居然有点愈战愈勇的味道，现在反而是她夹着自己不让自己跑了。 噗哒。 噗哒。 良久，两人都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了，才双双将彼此推开，血魔少年和乌萨斯少女两人浑身是汗和灰尘，躺倒在土地上。 “呼啊……呼啊……喂……兰柯佩尔……” 此时的凛冬喘着气，一只胳膊枕在脑后，说道： “早在切尔诺伯格陷落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这里了吧？” 兰柯佩尔半坐起来，回答： “是啊，我家曾经也和娜塔莉娅一样是贵族，只不过那会儿一块能把我视野都塞满的陨石砸了下来，我的家族一瞬间就只剩我一个了。” “天灾……真不愧是大自然最恐怖的伟力。” 凛冬说道： “那面对那样的天灾，兰柯佩尔……你有什么想法？” 兰柯佩尔回答： “我要掌握跨越天灾的力量，当天灾袭来，我有能力一拳头把天灾给打爆，就这么简单。” 凛冬苦笑，语气复杂地说道： “看，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 “我当时只想着跑，带大家跑，能逃多远是多远。” 兰柯佩尔微笑着回答： “这有什么？如果你是说初次见到那样的天灾，还是以面对面的形式，我也会感到恐惧，幸存后的我也怀疑，人真的可以掌握跨越天灾的力量吗？” “我觉得可以，我为此努力。” 凛冬同样也致以微笑，回答： “【乌萨斯粗口】……我发现兰柯佩尔你讲话真有种魔力，以前有些人说这话我会觉得是做大梦还没醒。” “但轮到你说同样的话时，我情不自禁就会相信，等有一天你真掌握了能一拳头干烂天灾的办法，别忘了带带我。” “最起码让我……看看也行。” 兰柯佩尔走上前，将凛冬一把拉了起来，说道。 “所以……现在好点了没？” 凛冬语气直爽地说道： “神清气爽……要我说啊，乌萨斯人总有乌萨斯人的解决方式。” “很多时候，哪怕不是为了生存去竞争资源，而仅仅只是最基本的肉体碰撞，就能让我们彼此宽慰，心灵相通。” 看得出来，凛冬的气色明显走出了刚刚的沉郁，温暖的太阳照在她的身上，反射着金子的一样的光芒。 再给我些时间 除了写作，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大家同样，除了阅读，也可以做些其他有意义的事。 第534章 乌萨斯风味!一!条!街!乌拉! 今天……太阳的温度正好，烤在凛冬和兰柯佩尔的头顶上，暖洋洋的。 “无论何时都请记得，凛冬。” 兰柯佩尔上前，拍了拍凛冬的肩膀，说道： “领袖的含义比想象中更重，同时也更轻，在我们各自的人生里，我们都是自己的领袖，行走在我们所选定的道路上。” “所以没有必要挑起自己给自己安置的千钧重担，太过庞大的压力会先把自己本身摧垮，找准自己的位置，发光发热，这就足够了。” 凛冬语气有力地对自己说道： “是啊，我们都是各自人生中自己的领袖，在新切尔诺伯格了里，我们也拥有了自己的位置，对吧，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笑着回答： “那还用说，这座城邦的运维和管理，永远少不了你们这些老伙计，你们既是这里的居民，也是秩序的维护者。” “还有就是，以后有什么事情别憋着，记得及时泄火，否则会把自己闷坏的。” 凛冬这一次神色郑重都向兰柯佩尔致谢，看来她已经找到了自己今后的目标。 “那……那这样的话……乌萨斯自治学生团还要解散吗？” 此时，看到凛冬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身材，古米上前低声询问道。 “嗯！这一个决定并没有改变！散掉是向让大家不被往日的幻影所约束，这个名词承载的美好施事物，其本身不会消失。” “而是会继承，流转在我们日后的回忆里。” 凛冬没有再迟疑，大大方方地说道： “散掉的只是乌萨斯自治学生团，但散不掉的，是索尼娅，安娜，拉达，罗莎琳，娜塔莉娅……我们之间的友谊和证迹！” “在日后的生活中，大家都要以自己为领袖，一生为自己而活！” “我们是……” “乌萨斯人！” 罗莎琳第一个冲了上去，随后大家也是一样，将索尼娅围了起来，让后将其高高抛上天空，就像是过往在校园里那样。 “你也是我们永远的凛冬将军！” 她们笑着，将凛冬高高地抛向太阳，兰柯佩尔站在她们身后，又一篇崭新的未来，已在此刻定下了注脚。 “咕~” 而就在这时，没想到罗莎琳的肚子先叫唤了一声，不过她没有多少害羞，而是大大咧咧都说道： “既然乌萨斯自治学生团解散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吃个散伙饭什么的？” 早露说道： “是啊，就算是为了未来，也要在今天中午把肚子填饱才行！” 此时已经是饭点，体力消耗巨大的凛冬更是无比赞同这个建议，吃饭嘛，民以食为天，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世界，好像都差不多。 毕竟一日三餐，可是最贴近我们生活本身的东西。 “好呀！那么为了兰柯佩尔先生的归来！也为了大家更美好的未来！我们就去那个地方吧！” 古米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哪里啊？古米？” 兰柯佩尔有些好奇地询问。 “那当然是——” 古米高高地扬起食指，指向天空： “乌萨斯风味！” “一！条！街！” “乌拉！” …… 乌萨斯风味一条街！ 你可以在这里吃到最正宗的乌萨斯美食！ 大列巴！布林饼！红菜汤！酸辣汤！鳞卵酱！烤肉串！酸奶炖肉！ 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 生命之水！ 金涛酿！ 以及更多的各种土酒！蜂蜜酒！ 乌萨斯菜是多变的，其特色和风味因不同的地区而不同。 这些美食是在历史和宗教、生活方式、地理区域和恶劣气候的不同影响下形成的。 大多数传统的乌萨斯菜都是高碳水化合物和高脂肪，以便在冬季保暖，但其中也有比较清淡的美味餐点和甜点。 乌萨斯人都能吃得习惯，而萨卡兹人更是从不挑食。 魔族们在整片大地都难混得开，而投胎到乌萨斯更是顶末尾的一等。 这里的美食很多时候都能看到，来的人当中萨卡兹人的比例甚至要超过乌萨斯人，许多乌萨斯菜做得正宗的甚至还是萨卡兹人。 在充足的后勤保障和安全的环境下，他们的才能都能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 兰柯佩尔的个人信条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民以食为天，饭都吃不好吃不饱还谈什么其他的，先把美食文化搞起来。 许多人对这个理念都十分赞同，乌萨斯风味一条街，其美食属性的店铺和摊位占据了将近一半。 别说是走进去，就算是接近它大概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就能够闻到飘出来的肉香，奶香，酒香这类勾动灵魂的气息了。 而在粮食问题得到最基本的保障之后，兰柯佩尔也得以见到乌萨斯人最本真的一面——那就是豪放。 蜜汁烤肉，承袭了乌萨斯最传统的甜辣风格，吊起旋烤至焦黄流油，单吃，三明治，拌饭……每一种都能给你惊喜的量。 红麦精酿，最小的一号杯子都有成年人的拳头两个拼起来大，这里有大量露天的桌椅休息场地，到处都是举杯畅饮的乌萨斯人。 足有一辆小汽车这么大的“乌萨斯超级大列巴”那更是烤出来一个足够让一个饥肠辘辘的乌萨斯吃一半趴在上面撑得走不动了。 回收了李格的所有红麦田之后，加上机械化的生产流程，罗德岛专家的派驻协同，城内的蔬菜种植和牲畜放牧也同样蓬勃发展。 要论供给整个乌萨斯的人民，虽说杯水车薪也算不上，但是控制人口到这么一座城邦，自给自足已经是绰绰有余。 “哎呀，兰柯佩尔老爷，请问您需要些什么？您随便拿，不要客气……” 自己经常听到这样的声音，整合运动，铁卫的这些兄弟们会称自己为领袖，而切尔诺伯格的原住民和新移民则经常称自己叫老爷。 这很正常，乌萨斯的平民见到尊贵的男性，其实很多时候不管形貌所指代的年龄，都是老爷老爷的称呼。 “……之前我和索尼娅当城防治安官的时候，经常和萨沙一起把这里列为中午巡逻和晚上巡逻的最后一站。” 烈夏，也就是罗莎琳手握三根各不相同的烤串，嘴角油花都还闪着光就对兰柯佩尔说道： “现在还没到晚上，要是夜幕奖金，这里就会点亮起各式各样的花灯，五颜六色的灯泡，能从这条街的开头飞挂到尾巴上去。” 此时兰柯佩尔手里拿着一个乌萨斯传统肉夹馍，边走边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那一定很美。” 这个肉夹馍是古米给自己推荐的——她偶尔也会在这里出摊，而这个肉夹馍是她传授给自己“徒弟”的出师之作。 这又让自己想起来……那一天的炊食之间，拉达烹制的乌萨斯油层肉饼，味道大同小异，但吃时的心境已然完全不同。 小熊们的口味也开始区分开，比如凛冬喜欢重口味的烤肉，而烈夏更喜欢蜂蜜风味的食品。 早露则偏好一些清淡的沙拉，真理出乎预料的喜欢吃冷食，古米则较为均衡，不管是什么只要口味好就来者不拒。 不过在这条街里，她们永远能找到最合适自己的一日三餐。 当然，美食只是一部分。 此外，乌萨斯的传统服饰和项链，一些乌萨斯套娃和玩偶也必不可少，大部分都是人们自己手工制作的。 好多卖这些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这把年纪还能当老板创造收入，同时看到这么多好奇和活跃的面孔，他们也很高兴。 当然，还有一些传统的乌萨斯歌剧和戏剧表演。 不过现在是在露天的场地上，新切尔诺伯格的歌剧院也已经重建，晚上那里会有规模更大，更精彩的演出。 总之，新切尔诺伯格的乌萨斯风味一条街，可以说完美地展现了地摊经济所能带来的活力，自己走进来一个钟头，视野里就全是人头攒动。 甚至于，兰柯佩尔还隔着一堆人头看到了十几米开外的维斯和极境两人——俨然一对好哥们一般，勾肩搭背都朝前走。 极境不知道自己想买呢，还是纯被推销了，身上更是挂满了戴满了各式各样的乌萨斯佩饰，光是胸针就有七八个。 “极境老弟，以后我可是打算在中央广场那边卖，就和那些拉特兰的萨科塔一样，你要是还在，可记得来捧捧场。” “哪的话……我肯定过来买上二十多个送给孩子们当礼物，而且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些的秘密配方比例我可是……” “极境先生！您就是我的师傅！请告诉我！务必！十分感谢！” “啊这……” 他们的对话自己也尽数收入耳中，自己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也没有去打扰他们。 这两人显然是对彼此都无比熟悉了，不管是什么有的没的，全都一股脑和对方聊出去。 讲道理，兰柯佩尔也很期待有一天能看到一名魔族人推着车在新切尔诺伯格的中央广场上卖。 这一点要是在其他城市，估计准被人逮着问你这个魔族佬是不是在里塞了点石头碎，或者就是巫术造物，吃了会变成怪物的那种。 如自己之前了解的，维斯是个既能上战场干粗活，也能干精细活的萨卡兹人，若是他真能以后靠贩售为生，也是一种平凡的幸福。 第535章 逛街! …… 午餐完毕后，兰柯佩尔和小熊们继续往前，来到了甜品区。 来点饭后甜点，这可是以往乌萨斯贵族才能有的权利，现在大家都可以拥有了。 甜品区在街尾，这里时刻弥漫着浓郁的糖风和奶油香气。 “哇哦，这是什么烤派？拉达从来没见过！” 此时，大伙儿来到了莉莉丝的店铺旁边，前台直接就摆着一整排的烤派，还散发出热气，明显是刚刚才出炉。 这一排的烤派，光是外观就足够吸引人——每一个大概都略比脸盘大，表面是诱人的焦糖色，正面一圈一圈的纹路，像是年轮一样排列。 “哦？树心派？莉莉丝你还会做这种萨米风格的面点？” 兰柯佩尔惊奇地询问道。 树心派自己是从来没吃过的，但是从自己了解的萨米知识中了解到，这是一种萨米非常有代表性的面点之一。 那里的人们敬畏自然，对于树木更是敬畏至深——许多树木都回馈给萨米人馈赠，一些甘甜营养的树汁就是其中之一。 萨米人就用面粉直接做成派，里面什么都不放，就把浓稠甘甜的树汁灌浆进去，一口咬下去，就仿佛回归自然一样清幽自在。 “是哦，兰柯佩尔哥哥！” “不过里面灌注的除了乌萨斯本身的一些酸甜口味的树汁，还有派胚我沿用了正宗萨米的制法，但是边褶我用的是乌萨斯标准制法！” “如果再改几个步骤的话……树心派也可以变成正统维多利亚贵族老爷们才能先用的皇家花纹派！” “要是大人们需要的话，里面还可以灌上烈酒呢！嘿嘿！乌萨斯酒心派！” 莉莉丝眯起眼睛笑着对自己说道： “诺兹还有许多孩子们可喜欢吃这个了，不过含糖量可不是一般地高，孩子们的话，建议是最多一天摄入一个哦~” 可以说莉莉丝独到的创意法门，既参照了萨米本身的食材，又结合了乌萨斯风格的做法，甚至还可以变格为维多利亚的皇家甜点。 莉莉丝的出身本来就是维多利亚，又喜欢烘焙，各类甜品她得心应手，更别提她老家维多利亚的甜品了。 那里的老爷夫人们，天天都有什么下午茶会，还经常有甜品比赛——当然，值得一提的事，牙医这一职业也相当受欢迎。 “好哦，来一个尝尝！” 身为乌萨斯大厨的古米本身其实也是个美食品鉴家，当即就没客气，要了一个看上去最大最饱满的树心派。 “品尝树心派记得先从边缘开一个小口，然后慢慢吸吮……” 莉莉丝话才刚出口，就看到古米猛地一大口咬了下去。 噗呲！！！！ 结果古米从来没吃过树心派，不知道里面的馅料其实是流动的满盈状态，一口咬的太大太急，直接导致里面的浆液爆了出来。 顿时香醇的树汁混合着雪白的奶油喷了古米一个大花脸，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戏曲铺子里面画了脸谱出来一样。 “噗哈哈。” 一时间兰柯佩尔没忍住，大笑出声。 “兰柯佩尔哥哥！大！坏！蛋！” 于是，理所当然的，兰柯佩尔收获了古米的一套乌萨斯连击。 …… 花鸟市场。 噢，在这个世界叫花羽市场。 这片区域大概将近十家店面，贩售有各式各样的花卉，羽兽，还是宠物源石虫以及磐蟹。 当然，饲养源石虫和磐蟹都需要一本详细的培训手册，不然很容易造成外逃或者养死，某些特殊品种除外。 “喂，索尼娅，之前看你老是在这边转悠，要不要考虑买一只源石虫回去？” 烈夏此时头顶上，一只黑绿相间的源石虫就像是帽子一样趴在上面，缓缓蠕动，让自己的头皮一阵麻痒，却意外地舒服。 “啊，免了吧……我不是很会照顾这些东西……我还是更喜欢看别人养……自己养还是算了。” 凛冬的眼神虽然有些兴趣，但思忖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古米有些害怕这种虫子，真理也更喜欢羽兽，没想到居然是早露对源石虫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不够她已经养了两只了，暂时不打算增加新成员。 “这种是酸液源石虫，不过是杂交后弱化了酸性的品种，体内经常会有大量的积液，通过管状的口器排出。” “这种液体酸性很弱很弱，对人体无害，甚至还有润滑皮肤的作用，可以通过按压它的口器后端来手动进行喷射。” “这是很常见的宠物源石虫，比如罗莎琳头顶上趴着的那只就是……” 兰柯佩尔在源石虫领域也略有涉猎，所以早露和自己讲解起这些来很容易听懂。 “这么好？！” 可没成想，兰柯佩尔还没反应，一旁的罗莎琳当即就把头顶上的酸液源石虫取了下来，像是灭火器一样对准了凛冬就是一喷！ “接招！索尼娅！” 噗！！ 一下子，大量带着泡沫的浅绿色液体顿时正中凛冬胸口，烈夏一时都愣住了，嘀咕道： “哇喔!这么厉害呀……” 可她抬眼就看到了，脸色变得越来越黑的凛冬。 “罗莎琳——” 凛冬咆哮一声抓起另一只酸液源石虫就扑了上去，两个人居然跟打水枪一样相互喷射，最后衣服和头发上全湿了。 “哎呀哎呀……” 早露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而兰柯佩尔有些无语地询问： “……这样不会闹出虫命吗？” 早露回答： “这倒是不会，喷不出来了就是积液耗尽了而已，虚脱个几天是难免的，补充营养之后，不到一礼拜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很快，花羽市场也结束了。 …… 时间在这种时段总是过得很快。 除了这条街外，兰柯佩尔又陪着小熊们去了很多地方，古米的私家厨房，真理的书店，凛冬和烈夏开的拳馆…… 各自的生活，各有不同的精彩。 “呼哇……今天真是大满足呢。” 临近黄昏，几人行走在街道上，影子缀连成片，和灯光交织在一起，走在最前边的古米语气满足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是啊，看到你们如今各自的生活都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兰柯佩尔同样笑着点头，回答。 嘀嘀嘀—— 突然间，兰柯佩尔腰间佩戴的通讯终端响起，自己拿起来看了一下，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频率和名字。 “霜星？” 看到频道居然是霜星拨给自己的，兰柯佩尔当然立刻就接通了。 “玩得怎么样？兰柯佩尔？刚刚还在乌萨斯风味一条街远远地看到你。” 刚刚接通就传来了霜星的声音，没有了矿石病的束缚，霜星的声音变得清脆活泼，这才是真正的少女的声音。 “太开心了，这座城以后总能成为我继续前行的动力，要一起来加入吗？霜星？” 兰柯佩尔询问。 “啊……今天不了，大爹和盾卫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和雪怪们一起处理，明天会有一批新的感染者移民从冻原上被输送过来。” “这是这些天来的最后一批了，正好罗德岛本舰当前也就挂靠在新切尔诺伯格的旁边，可以直接送往本舰治疗。” 另一端的霜星对自己说道。 “这样啊……” 兰柯佩尔收到了消息，心思还是活跃起来，明天会有一批感染者新移民抵达。 届时，工作肯定不会少，自己说什么也得去搭把手。 “那么我也不能闲着啊，明天的话，我就来承揽一些统计和文书工作吧，讲道理，我已经很久没有提笔写过字了。” 思绪转瞬流过，兰柯佩尔便告知霜星，明天自己也会去帮忙。 想到那些流离失所，惨遭迫害的乌萨斯人看到这所不可思议的家园，心里总是充满了成就感。 “我的天……新切尔诺伯格，小卡兹戴尔，别说是你们，这就连我自己都有时候觉得这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在结束了和霜星的通讯后，兰柯佩尔自顾自摇了摇头，语气复杂的说道。 “要我和索尼娅再说声谢谢吗？反正也是应该的！” 烈夏倒是大大方方，随后扭头对古米说道： “或者拉达你可以去掐一下兰柯佩尔先生的腰，保证兰柯佩尔先生马上回到现实。” 古米只是鼓着腮帮子掐了一下烈夏的腰——后者嗷地一声仿佛被蜂蛰了一样弹射起步，原地一蹦两三米高。 “明天有事情要做？也许我们可以帮到什么忙？” 这时，早露站了出来，语气温婉的询问自己。 “啊……也算是一桩大事吧，明天有很多感染者新移民，从冻原上被转移过来的，要移民进新切尔诺伯格。” “顺便还需要接受矿石病的治疗，正好罗德岛本舰也挂靠在新切尔诺伯格同步航线，可以直接送到本舰去。”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说道： “明天的话我估计就要去承揽一些活计了，顺便看看新面孔们。” 早露说道： “嗯，我们也会过来帮忙，我和真理可以去帮病人配发药品什么的，人那么多，罗德岛医疗部的干员们很可能忙不过来。” 古米竖起大拇指，说到： “病人们鼓励餐就交给我来烹饪吧！保证让他们恢复元气！” 这一下倒是烈夏和凛冬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犹豫了半天烈夏才开口： “要不咱们俩去带孩子……感觉我们是不是有幼教方面的天赋……” 凛冬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两人过往动不动就打架，时不时就粗口，现在要求带孩子了……？ “那今天大家都早点休息，逛了一天的街，应该也累了，估摸着明天任务很重，回去睡个好觉，保证精神。” 眼瞅着太阳都完全掉进地平线里盖被子了，兰柯佩尔也伸了个懒腰，对小熊们说道。 “好嘞，兰柯佩尔哥哥，明天大家都要加油哦。” 古米最先吐了吐舌头，露出了一个超可爱的笑容，回答自己。 …… 告别了小熊们之后，兰柯佩尔便乘着夜色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睡前一杯热瘤奶。 那么，晚安好眠，各位。 第536章 新一批感染者移民，抵达。 次日。 今天是第四天，兰柯佩尔的活动是和爱国者和霜星，以及一些感染者游击队成员去接引冻原上新到的一批感染者移民。 这些感染者的基本都是被救下的感染者矿场的矿奴，或者在村子里偶然患上了矿石病之后，被感染者纠察队逼得无路可走的可怜人。 “走这边！走这边！不许插队！” “谁要是插队，【乌萨斯粗口】我就把他拖出来丢到队伍的最后边去！” 此时，爱国者麾下的一名盾卫正指挥着这一条长长的感染者移民队伍，这一批队伍大概有数百号人，正在逐一过关筛检。 “爸爸！是城！是城！好【发音错误的形容词】的城！” 一名大概只有六七岁的乌萨斯男孩骑在自己父亲的肩膀上，哪怕在城门口，他望向城邦内部的一角，就已经竭尽毕生所学想要赞叹自己眼前不可思议的场景。 “皇帝在上啊……这……感染者的城……新切尔诺伯格的传说是真的？” 一名肩膀上露出源石结晶的乌萨斯老奶奶语气同样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还以为……那些孩子们说的，在乌萨斯边疆上巡游的那座城……只是个被渴望疯了的我们幻想出来的幽灵啊……” 一名额角缠着绷带的乌萨斯感染者女孩看着前方，喃喃自语： “这真的是……切尔诺伯格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光景……我当时还为什么要逃出去……” …… 正在排队的感染者们都五一不被这座浴火重生的移动城邦所震撼——甚至，它们所处的位置甚至还没看到另一端停靠的罗德岛本舰。 “这应该是这些天来最后一批了吧，大尉？” 此时，兰柯佩尔和爱国者以及霜星站在队伍的队伍最前方的接驳口处，自己询问爱国者。 “是。” “我们做好了计划，被救下的感染者们，经过筛选后，走整合运动之前在荒野上留下的路线，如此……分批抵达。” “这一批感染者抵达后，新切尔诺伯格大约还能容纳两千名左右的新移民，之后就会达到饱和，不适宜再接纳更多的感染者。” “新切尔诺伯格作为乌萨斯感染者的家园，远远不够。” “但作为乌萨斯感染者的一面立起来的旗帜，绰绰有余。” 兰柯佩尔颔首，一旁的霜星也对自己说道： “这些都是经过最精密测算的结果，我们还考虑到，一些感染者患者接受定制化的矿石病疗愈方案之后的各种情况，比如离开这里。” “但几乎没有感染者接受了定制化的矿石病疗愈方案之后，选择离开这座城。” “就算是有家人或者朋友在外，也不会选择去投奔，甚至会反将其拉到这座城邦来，希望一起生活。”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这些感染者之后都要被输送到罗德岛本舰去，可要辛苦阿米娅还有罗德岛医疗部的那些干员们了。 现在罗德岛经费充足，兰柯佩尔对于这些辛苦工作的成员们，都准备了一份特别津贴。 数百名感染者新移民的入境，可得花上今天一整天的时间，一部分完成登记和初步体检之类的项目的感染者已经去往了罗德岛本舰去检查矿石病情况去了。 兰柯佩尔也难得地体验了一把文职统计工作，累倒是不累，就是一直只是在动笔填东西，会显得有些无聊，要找个耐心好的人来做。 …… 一段时间过后，罗德岛本舰，医疗部内，医师们正不断地穿梭忙碌着。 此时，这里已经坐满了许多乌萨斯感染者，排队等号的时间里，他们没有多少娱乐活动，全靠彼此聊天来解乏。 让我们把目光投向一对正在聊天的感染者，她们均是女性，一名二十五六岁，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一种未褪的优雅气质的乌萨斯妇人。 另一名则年纪稍小些，大概二十岁出头，是个说话和举止都有些腼腆的乌萨斯姑娘。 “听您的发音和举止……您应该不是普通的乌萨斯人吧？” “请问您是哪个城邦的贵族夫人吗？” 那名年纪稍小些的乌萨斯姑娘语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 “哪有这回事啊……抬举我了。” “不过在我和我丈夫得病前，我在切尔诺伯格的一位大人物家做女佣，那个时候也耳濡目染下学了些贵族老爷们的言谈举止去了！” 那名乌萨斯妇女叹了口气，说道。 “那您……无意冒犯，怎么会沦落到和我们一起呢？” “如果不是爱国者先生的队伍经过那里，我们估计不到几天就要抽到黑签，然后被处决了。” 另一名乌萨斯姑娘有些后怕地询问。 “唉……别提了，在切尔诺伯格陷落后，为了贿赂门外的守军，我丈夫几乎掏空了家底，想去一座临近的城邦投奔自己的亲戚。” 那名乌萨斯妇人也没在意，又一次叹息着，继续说道： “没想到，该死的，在天灾席卷的切尔诺伯格城里面没染上矿石病，反而在荒野上的那么一点点距离，我丈夫阿列克谢就中了奖。” “没过几天……就连我也染了这该死的矿石病！” 另一名乌萨斯姑娘同情地说道： “这可真是不幸……” 那名乌萨斯妇人回想起当时，有些愁苦地说道： “唉！真的是！乌萨斯对感染者的态度所有人都一清二楚，得了这该死的病之后，那艘舰船直接把我们丢在了雪原上等死！” “我们当时所有人都被冻得不行，又冷又饿……” “后来，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上，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我们隐隐看到前边有个村庄，烟囱还在冒着袅袅热气哩。” “当时我们仿佛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用尽全身力气跑到了那座村子里，哪所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表示愿意收留和帮助我们。” 听到这里，显然这似乎是个十分幸运的转机。 “还有雪原上的村子愿意收留你们……皇帝在上啊，真是谢天谢地。” 另一名乌萨斯感染者女性说道： “还没被抓进感染者矿场之前，我是个会织布的女工，当时也想投奔一个村子，想着靠手头上的针线活也许还能混口饭吃。” “我一路找了几个雪原上的村庄，可一听我是个感染者，它们有的称呼我为‘长石头的怪物’，‘感染的牲口’挥舞着农具和刀枪把我赶了出来。” “你还能找到村子收留你们……我却只能被赶走……” 可闻言，那名乌萨斯妇人脸色变得极其愤怒，又带着一丝后怕： “赶你走？和我还有阿列克谢经历的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你知道吗……当时那些该死的村民……挤出虚伪的笑容说要给我们食物，让我们去地窖里面自己拿，里面有窖藏的酒水和面包。” “结果……我们才刚刚进去，只听嘭地一声，地窖的门就被关上锁死了，【乌萨斯粗口】这群刁民还用了石头什么的把唯一的出口给堵上了！” “而地窖里……只有两只被饿死的小鼹兽的尸体而已！” “我们本来就又冷又饿，浑身上下的力气也去了不少，大家接近全力，用手指去刨地窖的门，发出震天的哭喊，祈求他们发发慈悲。” “最起码……不要把我们骗进来，关进地窖里活活饿死……” 那名年纪稍小些的乌萨斯女性听了，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但她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后来……大家都没了力气了……” 那名乌萨斯妇人握紧了拳头，说道： “一个又一个的人开始饿死……甚至有人想要吃其他乌萨斯人的尸体……可是手指头早就被冻坏了，跟刷了墨一样漆黑。” “这种坏疽病经常从手指和脚趾开始，一扒拉，自己的手指先跟冰棱一样折断了，下巴也僵了，连动牙齿的力气也没有了。” “所有人都冻死了，好在是我的丈夫在弥留之际看到了一个隐蔽的大鼹兽打得洞，我和我丈夫从那里面钻了出去。” “那里通往一个鼹兽的巢穴……我和我丈夫为了补充体能……第一次生吃了……鼹兽的肉。” “为了活下去。” 那名乌萨斯姑娘捂着嘴，让一个曾是贵族家的女佣做这种事……真的是亏她们挺过来了。 “谢天谢地，一切都过去了。” “奇怪的是，在那之后我丈夫的矿石病莫名其妙就好了，也可能是误判，但是我的矿石病却是实打实的罹患上了。” “你看，我肩膀上，连源石结晶都冒出来一个尖了呢。” “今天我们才刚刚抵达重建后的新切尔诺伯格城，医疗机构罗德岛也在前几天刚刚好完成接洽，我可以直接到这里来领取矿石病抑制药。” 那名乌萨斯妇人有些害怕中带着庆幸地自言自语道。 如今，罗德岛为单体目标定制超高级别的矿石病抑制手段，已经成为可能。 但受限于原材料，制作工艺和各种因素，成本并不低，还需要大量的时间用在每个单体上，目前只能保证罗德岛本舰的干员优先供应。 眼下，大批量的乌萨斯感染者涌入本舰，不可能快速将每个人的矿石病疗愈方案定制出来。 为此，罗德岛医疗部将usm一路积累的数据进行了调衡，最终制造出了矿石病靶向先导抑制剂——usm·01。 先导抑制剂和定制化的矿石病疗愈方案不同，适配绝大多数的种族和各年龄层，但效果比起定制化的疗愈方案就差了不止一筹。 但那是和现在的水平对比，要是和市场上的其他矿石病抑制药对比，usm·01就堪称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万能药了。 先用usm·01拖延和减缓矿石病，尤其是急性矿石病患者的病程，把时间轴拖长，抢到时间后，慢慢再做打算。 第537章 娜塔莉娅·罗斯托夫的余影(上) …… 再来说些其他的吧。 今天大批来自乌萨斯的感染者新移民到切尔诺伯格，不光是兰柯佩尔承揽起了接引和统计的工作，许多熟悉的老伙计们也都在为此忙碌。 比如昨天和兰柯佩尔玩得兴高采烈的小熊们。 凛冬和烈夏，索尼娅和罗莎琳，两人正在带昨天的那些感染者孩子们玩耍，尽可能地减轻他们的紧张感。 古米，我们的学生团大厨，自然是在罗德岛食堂为病人们烹饪鼓励餐（实际上，芙蓉一开始也想加入，被炎熔及时拖住了）。 而真理和早露，则自发地和一名代号为medic的罗德岛医疗干员对接，拿到了一箱usm·01，先导矿石病抑制药。 此时，叫号登记等一系列流程都已经走完，接下来则是为病人们配发usm·01，这一出世时就连凯尔希都目露复杂之色的作品。 【“如果按照这个进程研究下去……也许抗源石发生器就会被我们研制出来。”】 那时，凯尔希看着手中这枚闪着淡淡青绿色的制剂，对博士说道： 【“到那时，所有矿石病的症状都会成为历史。”】 可是……即使没有了矿石病，人们也依然会找到其他理由和借口迫害他人，甚至反过来想要掌握控制矿石病的权柄。 同时……傲慢的造物主。 祂。 仍在凝瞰这片大地。 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直到那一天真的降临。 …… 视野从长远之处收回，让我们及目当下。 “现在大家已经可以领取矿石病抑制药了，请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起身拥挤，等待配发员为你们分发。” 医疗干员medic来到了感染者们的前方，身后，真理和早露身挎一个大大的药箱——每个药箱里都放着一百多支usm·01。 “有药了……有药了。” 一名眼神都有些浑浊的乌萨斯老人，伸出双手——蜿蜒的伤疤早已爬满了老人的手背，他是一名被乌萨斯抛弃的军中弃子。 可怜……乌萨斯的军队强大如斯……却也不干碍其中的恶臭腐败。 “唉……有药了……阿列克谢那死鬼真是幸运……没成想最后独独是我害了这病。” 人群的后方，之前那名气质优雅的乌萨斯妇人因为之前说不能起身，只好仰着脖子看着前方。 奈何眼前一片黑漆漆的后脑勺，她的位置本来就处在非常靠后的位置，medic和两名配发员混在里面，像是雾里看花一样朦胧。 “咦……怎么感觉好像那名小姐有些眼熟？” 突然间，那名乌萨斯妇人揉了揉眼睛，将视线全部投在早露的身上，有些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 此时，人群最前方。 “……安娜，我们开始为病人们配发抑制药吧，这些都是点过数量的，如果缺了或者多了，都要和medic小姐对过。” 早露看着眼前洋溢着一片希望之光的感染者们，语气复杂地对真理说道。 “嗯……我们也要稍微加快些进度，后勤那边也需要帮忙，索尼娅和罗莎琳她们也会赶过去，今天到处都很缺人。” 一旁的真理回答道。 两人很快就开始为病人们配发usm·01，一双双不安的眼神在接过抑制药之后变得平静，或是压抑不住，痛哭流涕。 许多人双手接过药的样子，甚至像是虔诚的朝圣者。 “请大家不要着急……药品都是点过数量的……请大家相信罗德岛……” 早露一边分发药品过去，一边尽心尽力用温柔地语气安抚病患们的情绪，其高贵优雅的气质在这一刻无声无息间展露无疑。 “咦……？” 可突然间，早露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声音，她抬头看去，对上了那名乌萨斯妇人的目光——乌萨斯妇人的眼里立刻涌现出惊喜： “娜塔莉娅小姐，您不是娜塔莉娅小姐吗？！” 此时，娜塔莉娅刚刚把一份抑制药递给了手头的这名病患，走上前端详了一下她，语气很是意外地说道： “你是......索菲娅？” 名叫索菲娅的乌萨斯女佣喜极而泣，说道： “是的，是索菲娅，您过去的女佣，索菲娅！” 【她的眼睛开始发亮，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光】 【她扯住了娜塔莉娅】 【扯住的罗斯托夫家的千金】 【她的手指从未向此刻般用尽全力】 【她的指甲嵌进掌心】 早露轻轻将她颤抖地手从自己的衣角拿开，看着她说道： “你......对了，我记得你在切城事件之初就离开了。” 索菲娅回答： “是！！当时我和我的丈夫正在市集里挑选今天晚上给老爷和您准备的食材，我印象很深，那天您想喝甜菜汤！” “可是没想到短短一个下午，切尔诺伯格又是被天灾席卷，到处是断壁残垣，又是被整合运动暴徒摧残，大街小巷都回响着人们的惨叫声。” “我和我丈夫那时所在的位置非常尴尬……通往罗斯托夫家宅邸的路线，要么被废墟拦截，要么有很多整合运动的暴徒把守。” “我只能先和我丈夫像是丧了魂的驮兽一样逃离，但在走之前，我找到了一批魔族……人，好像是雇佣兵，和整合运动的装束不太一样。” “我付了一些钱（从她咬了一下嘴唇的习惯来看，娜塔莉娅明白那应该是一大笔钱），他们承诺会尽可能去帮助罗斯托夫家。” “然后我和我丈夫就先行离开了这座城……抱歉……我实在帮不了您更多……但我离开切尔诺伯格之后，真的一直很担心您！” “您……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突然间，女佣索菲娅愣了一下，她看着早露，娜塔莉娅·罗斯托夫，自己曾经的主人，说道： “可……娜塔莉娅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突然似乎明悟了什么，眼里开始闪烁着激动的光： “啊，这里一定是罗斯托夫家的产业！而您是这里的主人，对吧？” 早露听得此言，只是眼神黯淡地沉默。 “娜塔莉娅小姐，请您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您的索菲娅吧。” 索菲娅几乎是差一点就要当众跪下来恳求了： “我和我丈夫当时真的不是想要离开您的，请您相信索菲娅，您一定还有印象，索菲娅对罗斯托夫家族式何等的忠心！” “得了矿石病之后，我和阿列克谢两人东奔西走，吃了很多苦，结果他的病莫名其妙好了，可我身上却长出了石头。” “您发发慈悲，让这里的人多给我一些药吧，我还想活下去。” 早露。 娜塔莉娅·罗斯托夫闭上了眼睛。 过往的灰烬还是在未来的某一刻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可那终究……只是灰烬。 “……” 当早露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而复杂，说道： “索菲娅。” 这一声呼唤，盖过了所有病人们嘈杂的声音，索菲娅几乎立刻回到了那个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腰，轻声询问：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书房已经打扫干净了，如果您要弹奏钢琴，现在也……” 直至话快说完，索菲娅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娜塔莉娅所在的地方，和两人现在彼此的身份。 “我不是这里的主人，索菲娅。” 早露看着她，再一次说道。 “可是，如果您不是的话，那么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索菲娅咬着嘴唇，不可置信地问询着。 【此时，人们的目光也逐渐聚集过来】 【娜塔莉娅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就在这时，真理很适时地从背后拍了拍早露的背，说道： “娜塔莉娅，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会和medic小姐说明的。” 早露叹息一声，说道： “安娜……” 真理只是摇头，语气变得更坚定了一些： “没事的，去吧。” 早露这才深吸一口气，回答： “嗯……谢谢你，安娜。” 随后她看向自己的前女佣，索菲娅，说道： “请跟我来吧。” 索菲娅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和早露一起去了。 …… “我们到了。” 早露带着索菲娅来到了自己的宿舍，早露想要拉开门，但是索菲娅更先一步，上前双手将门拉开——不熟悉的重心和结构让她差一点摔跤。 “……” 待到两人走近宿舍内，索菲娅环顾四周，语气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这里是......？” 早露转身，凝视着她，说道： “这里是我的宿舍。” 索菲娅愣了一下，随后语气坚定中带着一丝愤怒地喊道： “宿舍？您怎么可以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 “在以前，连我们这些下人住的地方都比这里要好！” 罗德岛的宿舍的确十分简洁——当然，在索菲娅眼里，当然可以换成简陋这个词。 因为要最大化地利用和节省空间，整个宿舍都被切成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冰冷的铁盒子，标准的方舱结构。 这和乌萨斯贵族的房间相差甚远，曾经索菲娅每当自己赤着脚踩进娜塔莉娅的房间，绒软的地毯就仿佛能给人一种直击灵魂的舒适感。 这一巨大的落差，使得索菲娅久久不能调整过来。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 此时，面对索菲娅不可置信的眼神和几近质问的语气，早露只是平静地说道。 “不不不，您可是金枝玉叶，怎么能习惯于这样的驮兽棚？” 前女佣索菲娅立刻回答： “要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早露没有丝毫隐瞒，语气没有丝毫停顿地说道： “罗斯托夫家已经没落了，索菲娅。 她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个自己根本就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第538章 娜塔莉娅·罗斯托夫的余影(中) “……” 索菲娅沉默了半晌，询问道： “罗斯托夫家......没落了？” 早露回答道： “整合运动摧毁了切尔诺伯格，包括它拥有的财富，和生活在其中的人的尊严。” 索菲娅询问道： “难道夫人和老爷都——” 早露似乎明白索菲娅迟早都会问到这个问题，叹息一声，回答： “……不。” “在那之后，我有打听过爸爸和妈妈的消息。” “他们并没有死，他们比我幸运一些，逃出了切尔诺伯格。” “他们以为我死了，于是去了其他城市，如今，应该已经在某座城市里重新扎根了吧。” “想必以我父亲的手腕和母亲的人脉，罗斯托夫这个名号也许在乌萨斯已经彻底沉寂下去，但要让罗斯托夫的血脉延续下去总归是不难。” 索菲娅毫不犹豫地出言问道：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为什么您会留在这艘舰船上？” “这里不是您应该待的地方！” “您应该去找老爷和夫人。” “只要他们还活着，罗斯托夫家族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 索菲娅也许说得没错，自己明白父亲和母亲是怎么在乌萨斯贵族圈中站稳脚跟的，政和商，父亲和母亲两手都在抓。 也许在时间的沉淀下……未来仍然可能会迸放出耀眼的火花来。 可是自己……早就已经志不在此了。 “……” 早露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如果我真的这么打算，刚逃出来的时候我就该这么做了。” “索菲娅，我没有那个打算，你所知道的娜塔莉娅已经死了。” “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叫早露的罗德岛干员。” 索菲娅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说道： “哎呀，我知道了。” “您、您一定是和老爷夫人闹了矛盾才跑了出来，对吧？” 叩叩叩叩…… 而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 早露将原本的话咽入肺腑中，转而说道： “请进。” 吱。 门并未完全打开，只是开了一半，门外的乌萨斯少女握着一本不算厚重的线装书，只是示意了一下她之后就抛了过来： “接着。” 那是凛冬。 啪。 轨迹非常简洁明了，速度也不快，早露只是顺手一伸，就将这本书送入了自己的掌中。 “咦，这是......我和真理之前在读书会时提到的那本《德斯特罗兄弟》？” “为什么凛冬你会拿着？” 门口的凛冬一手扶着门沿，语气直接地对早露说道： “安娜特意帮你找的，托我给你送过来，她一会儿还要和一些罗德岛的医师们忙碌，估计要到晚上才能离开。” 早露言辞郑重地说道： “谢谢。” 可自己的前女佣索菲娅一看，当即上前一步，以一种理所当然般的态度对凛冬说道： “孩子，谁允许你以这样的口吻和娜塔莉娅小姐说话的？” 早露是知道凛冬的脾气的，当即喝止： “索菲娅，不要这么说话。” 前女佣索菲娅这一次却说道： “不，小姐，相信我，太迁就这些对身份没有认识的人，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孩子，把东西交给主人的时候，要恭恭敬敬地用双手递过去，这样丢过来是怎么回事？” 凛冬本来就对她刚刚的言辞很不感冒，顿时反手一句： “关你什么事？” 紧接着又是一句： “你【粗口】谁？” 索菲娅顿时直接指着凛冬说道： “太粗鲁了，太粗鲁了！你的衣服，你是彼得海姆中学的学生？” 此时，凛冬的额角已经挑起了一条明显的棱线： “是又怎么样？” 前女佣索菲娅却似乎根本看不懂气氛，仍然说道： “你是小姐新的随从吗？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凛冬此时已经耐心耗尽，拳头都攥紧了： “哈？你再说一遍？” 看到凛冬似乎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前女佣索菲娅不旦没有退后，反而坚定地站在了娜塔莉娅的身前，说道： “小姐，我还记得您说过，彼得海姆中学带坏了切尔诺伯格学生的整体风貌。” “而现在，您都沦落到要让那所学校的学生当您的随从。” “就算您不愿意返回乌萨斯，也应该找一个更加符合您身份的地方生活！” 也许是看在自己有揍人的倾向，索菲娅还坚定不移地站在娜塔莉娅的身前，这份忠心让索尼娅最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一撇嘴： “嘁，她早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索菲娅闻言，语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唉，孩子，你以为自己和小姐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就可以和她平起平坐了？” “看看你刚才送给小姐的那本书，还有这面书架上的这些书籍、剧集、乐谱——” “即使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小姐也依然保持了过去的品味。” “你真的觉得，自己和小姐处于同一层次吗？” 凛冬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和厌恶，说道： “啧，就算她是贵族，又有什么可威风的？” 而这一次索菲娅却前所未有地认真回答： “孩子，我给好几家贵族做过佣人，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贵。” “而娜塔莉娅小姐，正是我见过的，最符合“高贵”这个词定义的人！” 凛冬又一次攥紧了拳头，语气几乎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哈？” 早露目光低垂，小声说道： “别在意。” 凛冬的身体顿了顿，最终还是不动了，只是说道： “你明天还有事情要做，今天早些休息。” 早露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知道。” 凛冬点了点头，最后瞥了一眼索菲娅，转身离开了。 而索菲娅更是从始至终关注点其实都在自己家的小姐身上，凛冬才走，她就询问早露： “事情？小姐，您有什么事情要办的话，让我帮您去办吧？” 早露回答：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去当历史老师，给孩子们上课。” 身为前女佣的索菲娅当场吃了一惊，随后语气果决地说道： “什么？小姐，您怎么可以屈尊去做这样的事？！？” “让我去找这里的负责人理论吧。” “他们怎么能让您去做这种事？” “您可是娜塔莉娅！娜塔莉娅·罗斯托夫！您身上流淌着罗斯托夫家的高贵血脉！” 早露看到明显误会了的索菲娅，摇了摇头，回答： “不……我是自愿的。”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想早点休息了，你也是，索菲娅。” 索菲娅立刻说道： “请让我服侍您休息，那些知识我一直没忘。” 早露这一次加重了语气： “回去，索菲娅。” 闻言，索菲娅这才躬了一下身子，转身离开了。 …… 翌日。 今天是早露去给孩子们当历史老师的日子。 和凛冬与烈夏一样，早露现在身为罗德岛干员的同时，也会兼任新彼得海姆中学和大学历史课老师的身份。 因为索菲娅的缘故，昨天晚上的早露有些心神不宁，备课花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直到将近凌晨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清晨，早露就起床，准备出发了——当然，她没想到的是，索菲娅一早就已经在她的宿舍门口候着了。 “索菲娅……我今天要去给孩子们上课。” 早露对索菲娅说道。 “请让我和您一起过去，我有些放心不下您去做这样的事情。” 索菲娅动作流畅地接过了早露手里厚重的备课资料——比想象中还要沉，纸和文字所具备的重量，超乎想象。 “……好吧，你和我一起，索菲娅。” 早露最终还是答应了，和索菲娅一起来到了新彼得海姆中学的其中一个班级。 当前，新切尔诺伯格中，幼儿园和小学都还在建设，一些小学年纪的乌萨斯孩子，目前也都归到新彼得海姆中学接受教育。 许多老师们都要给不同学龄的孩子上课，可谓是一场艰巨的挑战。 “早露老师好！” 才走近教室，一名活泼的学生就朝着早露打招呼——索菲娅则侍立在她的身侧，落后半步。 “巴尼，你父亲的病好一些了吗？” 早露语气温柔地对那名学生说道。 “嗯！爹让我好好感谢罗德岛的医生！” 活泼的巴尼绽放出孩子们最纯真的笑容，回答。 “只要你能好好上课，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早露摸了摸他的头，眯着眼笑着说道。 “嗯！” 巴尼也立刻重重点头，对未来充满了期冀。 “早、早露老师，好。” 又一名看上去有些怯懦的女生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啊，特特，你终于愿意来上课了！” 早露看向她，语气满带关怀。 “嗯，妈妈说，让我，给你这个，谢谢，你。” 特特从口袋里轻轻掏出一簇柔绿，递给了早露。 “这是……药草？” 早露双手接过后看了看，询问。 “嗯，我昨天，采的。” 特特有些骄傲地挺起胸膛，但语气还是低仄仄的。 “谢谢——” 早露语气郑重地向她道谢。 “哎呀，小姐，我来拿着吧。” 此时，前女佣索菲娅已经忍不住了，上前说道： “这些脏兮兮的药草，连根带土，您拿着只会脏了您的手。” “孩子，娜塔莉娅小姐心地善良，但是，下次你应该拿一些更好的东西感谢小姐。” 特特立刻低下头，惴惴不安地说道： “对、对不起……” 早露立刻蹲下来拥抱了一下她，说道： “不用道歉，特特。” 随后自己看向自己的前女佣索菲娅，说道： “你在外面等我吧。” 索菲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可是……就算是教书，您也应该去最好的那一等贵族学院……您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早露再一次加重了语气： “我说，出去，索菲娅。” 索菲娅明白自己家小姐这种语气的含义，只能再一次转身离开了。 第539章 娜塔莉娅·罗斯托夫的余影(下) “……” 送走了索菲娅后，早露环视四周。 这里当然比不得什么气派轩敞的贵族学院，朴素的教室里面，十几双眼睛或好奇或惊讶地盯着她。 “抱歉，孩子们，让你们见笑了。” 早露将教案放在桌上，顺手拿起一只雪白的粉笔： “让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现在，请翻开你们的课本到67页——” …… 此时，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唉，小姐究竟怎么了？” 前女佣索菲娅虽然出来了，但心思也一直在自己的主人娜塔莉娅身上。 噗啪……噗啪…… 而这时，旁边走过来一名双腿是义肢的萨卡兹人，正是在最早的一批铁卫中，跟随兰柯佩尔已久的马尔科。 “喂，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你还在这里转悠。” 马尔科现在也是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之一，他也算是重操旧业了，看到索菲亚这么个鬼鬼祟祟的生面孔，顿时询问。 “我是娜塔莉娅小姐的佣人。” 索菲亚看到来的是一名萨卡兹，虽然有点害怕，但想到现在整座城里到处都是魔族人，也就觉得害怕也毫无作用，说道。 “娜塔莉娅？” 马尔科当然也认识，8号矿场的战役自己记忆犹新，就是救出了娜塔莉娅她们的那一次战斗，自己失去了原有的双腿。 “哦……是她呀……她之前可经常来这边给孩子们上课呢。” 前女佣索菲娅忙不迭地回答： “是的，没错。” 马尔科思忖了一下，说道： “倒是第一次知道她有佣人。” “不对啊，既然娜塔莉娅小姐是这么有身份的人，之前怎么没见到有佣人跟着她，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去赚钱……” 前女佣索菲娅闻言愣了半晌，才说道： “啊？” “你说什么，赚钱？！” 马尔科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索菲娅，说道： “对啊，新切尔诺伯格的货币仍然沿用了乌萨斯帝国的惯有体系，城内也在发行货币，教师当然也有自己的工资保障。” “娜塔莉娅小姐教得那么好，理所当然得到回报，对了，她还说赚的钱要买什么来着，我不是很懂乐器，似乎叫钢琴？” 此时，索菲娅已经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瞳孔仿佛凝滞在了胶水里。 “呃……这么想来也不太对呀……” 马尔科挠了挠额头上的萨卡兹的角，说道： “要是你真是她的佣人，她真是哪里的贵族小姐，怎么可能还会被抓进感染者矿场，和我们这批人干着那种不是人干的活计……” 前女佣索菲娅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大喝： “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说什么魔族鬼话！” “娜塔莉娅小姐怎么可能会是感染者？而且……她怎么可能会被丢进感染者矿场干着那种畜生不如的苦力活！” “娜塔莉娅小姐是货真价实的贵族！” “她拥有罗斯托夫家族的血脉，她天生就高人一等！” “你们这样的的人，根本不知道小姐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 可就在马尔科脸色有些涨红的时候，从索菲娅的身后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哦？货真价实的贵族？高人一等？” 尽管兰柯佩尔已经尽量内敛住了自己的气息，但是只是若有若无的一丝无意间渗出去，都让可怜的索菲亚吓得瑟瑟发抖。 “如果要论身份，我也是血魔贵族，是不是要比你高一等？掌握你的生杀大权？” 兰柯佩尔毫不掩饰地走上前，索菲娅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只需要轻轻一捏，就会像被挤碾的浆果一样爆开，汁液满地。 “领袖。” 马尔科一见兰柯佩尔来了，马上行礼。 “辛苦你了，马尔科，以后在新切尔诺伯格的事业里，还请你多多上心，教育，从来都是永不可被轻视的重中之重。” 兰柯佩尔拍了拍马尔科的肩膀，再一次看向了索菲娅。 “你……你……” 索菲娅就算是想跑，她也感觉自己的双腿早已失去了力气，像是浸没在冰冷的泥沼里。 “够了，索菲娅。” 而就在这时，早露也从教室门口走了出来，说道： “我在里面都听得到你的声音。” 前女佣索菲娅看到早露来了，总算是恢复了些力气，跑到早露的身边，语气恳切几近哀求地对早露说道： “小姐，小姐，您怎么能，您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 “您可是罗斯托夫家的千金啊！您这是在糟蹋自己的高贵！” 早露这一次是真的动了真火，大声喝道： “索菲娅！”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忍耐，但你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你拼了命地想要证明我的高贵，是因为我真的高贵，还是你想要证明，你也高人一等？！” 索菲娅的身体颤了颤，看着早露，说道： “……难道不是吗？” “在罗斯托夫家的时候，我过着那样的好日子！” “每天只要想着怎样服侍好老爷夫人还有您，一天虽然忙碌，但是充实，晚上的时候，我还有时间去剧院！” “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可是离开了那个家之后，您知道我受了多少的苦吗？” “为了让自己和阿列克谢活下去，我每天都累死累活，到最后，我获得了什么？” “是这该死的矿石病！” “我才奇怪，为什么您不愿意回到那样的日子里！” “您愿意回到乌萨斯重新成为贵族，只要您愿意让我跟着您，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也不想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我只想要过往那样，服侍您和老爷……我……我也……我也只会这个了。” 早露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尤其是在兰柯佩尔当面的情况下，最终，她也只能开口： “抱歉，索菲娅。” “但是，那些好日子，不是我应得的。” “就好像你的遭遇，又怎么可能是你应得的呢？” “我不怪你这样去想，因为过去我也以为自己拥有的一切是理所当然。” “但是——这是不对的。” “这是需要被改变的。” 索菲亚的语气几近崩溃： “您……您为什么把这一切说得那么轻松？” “如果这一切不是我应得的，如果我不这么去想，我又该怎么办？” “……” “……” “我不知道，小姐，我不知道，我会死的。” 早露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将目光转到兰柯佩尔身上，语气满带歉意地说道： “抱歉……兰柯佩尔先生……让您看到了如此难堪的一幕。” 兰柯佩尔难以置评——自己很早就已经明白，一个人的历程和形塑是复杂的，是独立个体，对和错许多时候不是那么分明的。 她只是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地上的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缩影，她只是无比渴望幸福而安稳的日子，除此之外，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她拼了命的去捧高娜塔莉娅·罗斯托夫……让所有人明白她的高贵……但兰柯佩尔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其实没有主观意味地想去贬低他人。 而是…… 一旦娜塔莉娅承认了自己不再高贵。 就意味着，索菲亚将失去自己可以依靠的对象——这一结果将使她跌入绝望和恐惧的深渊。 她表面上似乎满带着傲慢，但本质实则是无边的恐惧攥紧了她的舌头。 一个可怜人。 仅此而已。 但兰柯佩尔要教会她，人，最终都是要依靠自身的力量活下去的。 “你叫索菲娅，对吧？” 兰柯佩尔开口，看着索菲娅，说道。 “是。” 似乎有早露在场，索菲娅说话也仿佛有了些底气，语气没有多少起伏和颤栗了。 “我和曾经和你旁边的娜塔莉娅一样，曾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血魔贵族。” 索菲娅下意识地询问： “那您也一定拥有很多佣人吧？”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对索菲娅说道： “不，家族里有很多佣人，但我没有让谁来服侍过我，我也不想说自己的血脉有多么高贵。” “我也和娜塔莉娅一样，在切尔诺伯格的灾陷事故中，被丢进了感染者矿场等死，但我靠自己的力量杀出来，并一直做到今天。” “没有谁是离不开谁活不下去的，索菲娅小姐。” 索菲娅迟疑了一会儿后，才有些紧张地说道： “可、可我除了服侍小姐和老爷以外……我什么也不会……” 兰柯佩尔语气平和地开口说道： “不会很正常，没人能以这个由头苛责你什么。” “我麾下的铁卫，参差不齐，文盲一片，大把像是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人，无知的人，拿了把破烂不堪的废铁就要在血和泥里打滚。” “为了生存。” “但现在他们都被挖掘出了自己的长处，有的人当了体育老师，有的人去种田或者施工，有的人当了厨师，有的人当了会计或者店铺老板。” “没有谁先天就会什么的，技艺都是后天习得，我也一样。” 看着索菲娅逐渐变亮的眼睛，兰柯佩尔继续平缓地叙述： “现在不会不代表一直不会，不会可以学，我们这边有人乐意教你，就怕你不想学。” “就算为你真的还心系你曾经的主人，娜塔莉娅·罗斯托夫，你也要明白，一名普通的女佣是很容易被替代的。” “即使你和娜塔莉娅之间的感情深厚到无以复加，她不会轻易替代你，但你就不想学一门本事，为娜塔莉娅小姐分忧？” “如此一来，不仅你自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在未来，你擅长你所学的领域，也许也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帮到娜塔莉娅小姐。” 索菲娅这一次没有再犹豫，语气坚决地说道： “我、我要学！” “我……我对小姐和老爷还有贵族们的衣服很有兴趣，自己也有过研究……也许我可以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 兰柯佩尔大笑着一拍索菲娅的肩膀： “这就对了。” “但你还需要更系统的培训，她会是个好老师，等一下我会和她打招呼的，你下次和她约个时间，去与她学习交流吧。” “你一定会大有收获。” 说完，兰柯佩尔向索菲娅递出了罗德岛干员，代号梓兰的名片。 致看到这里的所有读者。 …… 各位读者你们好。 这里是你们的天才作者，未知之手。 一个遗憾的消息，我大抵是写不动了。 我休更了有段时间了，我说过除了写作之外，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当然，还有一点是，我经常枯坐在电脑前，删了写，写了删。 我难以动笔，敲最多的是backspace←。 这是一个很合理也很无奈的信息。 我发现，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开始由那个爱幻想的少年变成一个每天为了各式各样的家常事操心的社会人。 不知何时起，我骤然发现，yj的原文案不断地保持着极高水准，而我已经很难跟上。 倒不如说，我发现我很难写出再如同我过往那样，富有激情，张力，热情，活力的文字了，有时候只剩干瘪苍白的字符和段落。 写作无非是剧情和文笔。 剧情是指构思出好故事的能力，文笔是把好故事写好的能力。 剧情？ 我不太急着去推进什么剧情——我更乐意把兰柯佩尔和兰枫当做我的第二人生去活过，增添大量，巨量的所谓的“无用章节”。 正如简介所说，这是他用铁与血在这片大地开拓的历程，并且和其他同行于这片大地的人们，共同早就的故事。 文笔？ 词汇的积累，语段的勾勒，行文排布……他们开始破碎了，然后变成了办公要用的word，excel，pdf之类的东西。 有时我都在问我自己，你为什么还在坚持？为什么还能坚持？ 起点，方舟文，有一个算一个，已经要么完结，要么停止更新——这似乎已经被注定是一条毫无希望的道路。 这本书为了剧情不受限制，随意修改更新，也并未签约，没有签约，意味着这本书即使写到五百万字，也依旧没有一分收入。 所以本人再次请求还没有加入书群的各位，加入一下评论区的附上的书粉群。 本群中含有本人的支付宝和微信的收款码，着实希望各位能从这里点对点支持一下作者。 我的肉体毕竟需要供给，当然我也知道靠这么点拥趸就能辞掉工作养活自己也不是很现实，但最起码能让我改善一点环境。 当然，这也会成为我尽快回来更新的动力。 明日方舟之铁与血啊，这是我自己的长征。 看看我会倒在哪一步。 就这样。 以上。 天才作者，未知之手。 第540章 第六日 …… …… 第六日。 咣！！！ 爱国者的大戟当头劈落，宛若山崩。 咚！！！ 血铁武装·刚腕，兰柯佩尔猛地挥出这一击，打在了爱国者大戟力量的侧面，错开了一步力道之后，兰柯佩尔旋转腰身，轰出一记冲拳！ 轰！！！！！ 冲拳被爱国者的塔盾格挡，爱国者退后了一步，而兰柯佩尔则受到了更强大的反冲力，在空中卸力翻飞了十几米才轻轻落地。 兰柯佩尔，正在和爱国者交手。 今天闲来无事，又正好碰到了爱国者和霜星两人在前往训练营的路上，兰柯佩尔也决定一起同去，来到了训练营里。 之后，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爱国者，都心有默契地提出了相互交锋的意愿，双方都想有意衡量一下彼此的战力差距。 “真不愧是兰柯佩尔先生，哪怕是塔露拉，那条纯血的红龙也不会直接和大尉正面拼力气，何况如今大尉已经恢复全盛。” 附近，正在观看双方战斗的爱国者麾下的一名感染者游击队成员语气崇敬地说道。 “那是当然的，萨卡兹里的个体一旦强到某个程度，那就不是能靠人数堆就能解决的了，爱国者和兰柯佩尔先生可都是那样的存在。” 另一名感染者游击队成员说道。 这一次，兰柯佩尔和爱国者可都没有丝毫留手、 兰柯佩尔开启了完全蒸血加上血铁武装，全盛时期的爱国者更是开启了食人仪式和兰柯佩尔正面交锋。 同时，这一次的战场上，还多出了兰柯佩尔的全新的巫术造物。 嗡嗡嗡…… 它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那似乎是某种萨卡兹巫术祭坛，通体由不明材质的黑红色物质搭建组成，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小的倒立金字塔。 又像是某种容器，如同杯皿一样，盛放着殷红的鲜血，表面篆刻的萨卡兹咒术纹路，流动的红也栖息其上。 兰柯佩尔的血铁铠甲上，某种如同荆棘藤蔓一样的红色缠绕在上面，像是带着倒刺的血管，散发着深红的光芒。 棘血仪式。 这是兰柯佩尔借鉴了爱国者的食人仪式开发出来，属于自己的范围性仪式。 而由此继续衍生开发，继黑红土星炸弹之后，兰柯佩尔也尽悉了另一种全新形态的巫术造物——唤血祭坛。 棘血仪式便是以唤血祭坛为基底进行的萨卡兹巫术仪式，其像是尖楔一般钉入战场之后，再通过源石技艺进行“交链”然后是“共鸣”。 兰柯佩尔如今最大限度地使用棘血仪式，是通过同时激活十个唤血祭坛，其笼罩范围最大可以延伸至近千米。 在这片战场上，兰柯佩尔就是鲜血的主宰者，每一滴血，无论是敌人的还是友军的，都会源源不断地化作自己的力量。 如果自己受伤，通过巫术交链，不再需要自己去主动采集，唤血祭坛会主动将生命之红恭敬地递送给自己的主人。 这种力量……只是初步习得就，血脉的本能就在遥遥呼应，加上兰柯佩尔如今早已称得上卓越的源石技法，早已不存在任何生疏。 习得即是掌握，习得即是成熟。 规模化，精细化，造物化。 继承了巴别塔的血脉，大量艰辛的战斗作为基底，自己也从未疏懈过对它们的巩固，兰柯佩尔如今是不打一丝折扣的源石技艺大师。 远、近、攻、防。 速度，力量，爆发，位移，战术，突进，潜伏，耐力，源石技艺适应性可能性想象力萨卡兹巫术序列排布构阵。 仍在成长，仍在进步，仍在蜕变。 这便是兰柯佩尔·佐思特。 嗤嗤嗤嗤嗤嗤—— 战场上两枚唤血祭坛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恐怖的萨卡兹巫术波动—— 兰柯佩尔只是在战场上布设了有限的由战士们自愿献出的血液，就能够感到自己的状态和以往截然不同。 然而，对比全盛时期的爱国者直接作用于自身的食人仪式，却还是略出一丝下风。 自己和爱国者都已经圈定好了仪式作用的边界，所有将士必须退离到安全范围之外，否则就会被仪式拉入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兰柯佩尔！” 此时，爱国者一声怒吼，竟是朝着兰柯佩尔开始冲锋过来—— 温迪戈的冲锋不同于库兰塔，如果库兰塔的冲锋是锐利的长枪贯射，那么温迪戈的冲锋就是山峦倾碾，大地崩摧。 轰隆隆隆—— 而面对能将大地踏碎的温迪戈，兰柯佩尔选择直面！ “血铁·充盈！！！” 兰柯佩尔力压下盘，腰身后摆，双拳同时往前，如同金刚捣锤一样，猛地轰出！！！！ 咣！！！！！ 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兰柯佩尔的两枚唤血祭坛直接爆开，力量被全部压缩在了这一击上，用以正面迎接爱国者的冲锋。 咚咚咚—— 爱国者连退三步，每一步踏下，脚下都爆出一个直径一米的凹坑。 轰轰轰轰轰轰轰—— 而兰柯佩尔连退了七步，甚至还有些没能站稳。 兰柯佩尔这一次可谓是真正的正面和爱国者硬碰硬，血魔的力气在萨卡兹族群众虽然也数一数二，但还真没法和温迪戈比。 在过往保卫卡兹戴尔的联合战线中，担当近锋军的，正是温迪戈和石翼魔。 全盛时期的纯血温迪戈，其气力真可谓是拔山盖世，配合爱国者身经百战的发力技巧，一个大戟挥过来简直就是死神之镰。 这一击要是普通的血魔直接挨上了，也绝对是爆成一滩碎肉血雾的下场，没有一点悬念。 即是兰柯佩尔也必须凭借厚重的血铁武装，内部含有自制的减震层和巫术阵列，才能正面和爱国者对拼力量。 “您的力量让人感到震撼，大尉。” 兰柯佩尔甩了甩手，语气真诚地说道。 “你也一样，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曾经石翼魔王庭的主人……撒士玛拉本人的全力一击，也绝不会超过你的这个水平。” 爱国者语气更是果断地回答。 “石翼魔王庭的主人……撒士玛拉？” “啊……我在古老的萨卡兹典籍中听过他的名字。” 兰柯佩尔颔首，语气有些缅怀。 “他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如果没有他，在巴别塔反围剿时期的最后阶段，土石之子们不可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尽管他们还是全数牺牲，但坚持的那些时日里，无数卡兹戴尔的流民得以撤离，保全性命。” 爱国者的眼眸中闪烁着红光，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但……这并非你的全力，兰柯佩尔，我知晓，这并非是你的全力一击。” “……但却已经是我的全力一击。” 爱国者并没有分毫留手，在食人仪式的作用下，全盛时期的纯血温迪戈挥出的一击。 “……新的阶段，我把它唤作血铁·爆裂模式。” 兰柯佩尔明白，在最后一击的对撞中，自己曾思考，如果这是血铁·爆裂模式中打出的一击，情况又会是怎样。 这样的眼神很容易就被爱国者捕捉到，故而双方撤退站定后，有此一问。 “它是由两大萨卡兹核心巫术，十七个小的巫术阵列，四十五个微型巫术链条织构成的超级仪式增幅，是在蒸血之上的力量。” “我并不愿意在这时候还谦虚，那是种虚伪，可哪怕以我卓绝的源石技艺编制能力和血魔的身躯为载体，却也……难以控制。” “我现在还在调衡阶段，日后我稍加掌握，必定来和大尉您相互练习，熟悉这一新的力量。” 对于爱国者，兰柯佩尔向来对自己的底牌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 “……你已经超越我了，兰柯佩尔。” 爱国者在过往感染时，说话总是一字一顿，没什么情绪，但这时兰柯佩尔已经能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怀念，欣慰，感慨等，不一而足。 “可别这么说嘛……大尉，比如酒量。” 难得看到兰柯佩尔也能摆着一副二皮脸的样子，拍了拍爱国者的肩甲，说道。 “呵……这点你是我们所有将士中最差劲的。” “小心我下次搬来的酒，能让你喷出炎魔霸弥撒的火焰。” 可没想到，爱国者的语气从未见过更是带着一丝诙谐。 是啊，这才是爱国者，曾经的他在军中慷慨陈词，甚至能够让秃头的屠夫巴克莱都拍手叫好。 …… 最终，在正午时分，兰柯佩尔和爱国者辞别，凯尔希似乎中午找爱国者有些事情，自己则留下来和感染者游击队员们打扫一片狼藉的战场。 “……” 与爱国者交锋过来，兰柯佩尔也审视着当下的自我，铁和血的各种可能性几乎都已经被开发出来，自己的战斗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 可……这也意味着，自己正在抵临当前的天花板。 常态→三分之一蒸血→三分之二蒸血→完全蒸血→血铁·爆裂模式（尚在适应）。 再然后则是真正意义上的破格之力： 燃血（已被禁用）、过载蒸血（几乎不可被复制）、血冥王的剑铠（仍在探索过程）。 但……几乎都是一次性的……唯有血脉深处的那份力量，也许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掌握，可目前依旧是毫无头绪。 凯尔希和博士对此也很上心，可是记载萨卡兹传说的书籍……堆砌起来简直可以用卷帙浩繁来形容，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可是……神明，海嗣，邪魔，巨兽、源石的本质……这片大地的威胁却更是可以用“仙之人兮列如麻”来表述。 其中有的或许不需要通过暴力来解决，但在这之前兰柯佩尔也要有力量来作为谈判的资本。 不过，这其实都是有些过于远视主义的想法，放眼当下，兰柯佩尔如今匹配的对手已是寥寥无几，总算可以稍稍喘口气。 第541章 结婚 “领袖！” 不过就在兰柯佩尔思考的当口，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自己的铁卫，不过不是维斯，而是一名魁梧的乌萨斯人。 “啊……看来我这边在和大尉较量，你这边也没闲着嘛，奥金涅茨。” 兰柯佩尔记得自己麾下每一名铁卫的姓名和面孔，看着他才停住脚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胸腔剧烈起伏的模样，就知道他也一定才结束锻炼。 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爱折腾自己身子，一喝酒就管不住嘴，上次还在回程舰上的时候，就是他大了舌头，把一些城内的事情提前告知了自己。 “哈，您都能和大尉打得有来有回，不止是我，好多铁卫弟兄都看着眼热啊。” 奥金涅茨喘着气，语气却十足地兴奋： “您曾经告诉我们，虽然我们现在得到了一处珍贵的家园，让我们得以放下剑，但我们的身子骨却也不能全荒废掉。” “哪怕以后真无用武之地，强身健体，伤病难侵，总是好的。” 兰柯佩尔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奥金涅茨继续说道： “而且……我就在今天清晨，正式加入了爱国者先生的盾卫队伍，从此，我也能成为构建庞然巨岳之中的一块山岩。” 盾卫。 感染者之盾，未来会是一切受迫害者，被歧视者之盾，爱国者的脊梁仍然挺立，这座由盾组成的山脉必将愈发壮大。 “爱国者麾下的盾卫……其考核相当严苛。” 兰柯佩尔拍了拍奥金涅茨的肩膀，说道： “我一早听大尉提起，奥金涅茨，能坚持那种层次的训练，没有放弃，最终通过考核，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其语气毫不掩饰地表示赞扬和敬佩。 目前，自己麾下的铁卫，爱国者麾下的感染者游击队和盾卫，霜星的雪怪小队已经亲如一体，不再分彼此你我。 虽然没有书面宣告，但兰柯佩尔也可以直接下达指令调度爱国者或者霜星的队伍，如今他们对自己可都是十足十的信任。 同时，兰柯佩尔也十分支持自己的铁卫们主动融入爱国者或者霜星的编队中，相互学习和成长。 如今，奥金涅茨，这位魁梧的乌萨斯汉子，甚至已经被爱国者麾下最刚强的坚岩所认可，能够出任感染者之盾的身份了。 身为所有铁卫们的领袖，兰柯佩尔自然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 “是啊，可说实在的，领袖……虽然您曾经提过，我们之后的生活都由自己决定。” “但真的要很多时候脱离您的麾下，去爱国者先生，不……我很尊重爱国者先生的为人，只是……唉，大抵有些舍不得您。” 闻言，奥金涅茨的语气很是诚恳，带着怀念对自己说道。 “对了，领袖。” 奥金涅茨突然想起了什么，看那神态似乎是沉浸怀旧有点时间结果突然发现忘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继续开口道：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兰柯佩尔先是愣了一下。 “结婚？” 随后突然没来由地吐出口气来，微笑着回答： “那可真是恭喜你。” “可……一个新晋的盾卫……感染者之盾……一切被迫害者之盾……有了家世……明明是我该高兴的事情……” “可我心底第一时间升起的居然是……担心。” 奥金涅茨语气郑重地回答： “领袖……您还是那样……大伙儿一直跟着您，正是因为您既有面对凶恶之徒的狠厉果决，也有着对我们这样的人的慈悲之心。” “我的妻子……赞成我的决定……并引以为豪！她的温柔和包容简直能融化我的内心，不过偶尔……哈哈，也会调侃我几句。” “她那时甚至还笑着说了句，要是我死了，就把我的盾牌当被子盖在身上，埋在家门口，太阳最好的地方，反正我下了战场就是个贪睡的人。” 奥金涅茨在大部分时候都是锻炼完回家倒头就睡，一睡就是三四个小时，以往他在自己的铁卫中往往要站哨，没睡过几个好觉。 哈哈，现在仿佛要全补回来似的，而她的妻子依旧与他感情很好，有这样的妻子，兰柯佩尔也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有个好妻子，在余生就请多多互相照顾，互相敬爱了。” 奥金涅茨挺起胸膛，语气回答得像是乌萨斯蛮兽一样： “吼！那是当然的！领袖！我真的非常疼爱我的妻子，在未来，我也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扞卫她！给她我能给她的一切！” 兰柯佩尔当然明白，奥金涅茨这么说，其实肯定是想邀请自己去喝喜酒，毕竟自己留在新切尔诺伯格的时间也不剩几天了： “那看来，我这个当老大的，也肯定得来捧捧场，对吧？” 奥金涅茨立刻回答： “自然！怎么少得了您！今天黄昏时分，在新切尔诺伯格的北部片区，靠近城墙的小广场那里，有最漂亮的夕阳。” “今天下午就去订花，还有美丽的婚纱，华贵的首饰……她配得上那些，我可爱的卡列尼斯科娅，往后要过上幸福的生活。” 兰柯佩尔闻言，从腰间掏出了一沓乌萨斯货币，这是今天自己的活动费，说道： “给，这是份子钱，讨个喜庆，你不收我不高兴。” 本来奥金涅茨还打算马上推回来，但听到兰柯佩尔半命令式的语气，也只好将其揣在怀里，自己继续对他说到： “收着，虽然不多，但是去花店买下任何品种的一大束花，还是没一点问题的。” …… 兰柯佩尔看着自己的铁卫，一个雄壮的乌萨斯汉子匆忙离去的背影，即是在战场上，他的步伐也不会这么地……凌乱。 “哈……一眨眼我的铁卫中开店的开店，种田的种田，还有的已经开始结婚了啊……真好。” 自己一时有些感慨，不过这也挺好的，不是吗？ 兰柯佩尔自顾自地笑笑，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许。 …… …… 二十分钟后，新切尔诺伯格，下城区。 标准时间1：34：21 pm。 奥金涅茨先是回到了家里，自己的新娘已经提早一步先到了会场布置准备，奥金涅茨也等一下会带给她自己携来的惊喜。 哗啦啦…… 回家的奥金涅茨，他先是用凉水洗了把脸，看了看镜子，一位面容刚毅的乌萨斯人。 曾经，这张脸被血溅满，在泥水里翻滚，被飞舞的焰浪熏出黑痕，以往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而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胡子是不是太长了，等一下拥吻时会不会给自己可爱的卡列尼斯科娅光洁的下巴上留下刺痕。 他拿起一旁的刮刀—— 真奇怪，他曾握住十几倍于其相较的锋器，可是这一次他的动作却小心翼翼，甚至还不小心刮伤了自己的嘴唇。 “哎呀，你看看你，曾经在领袖手下做事，就笨手笨脚……！” 他的语气简直带着一丝让人忍俊不禁的妄自菲薄。 ?…… 而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琴声传来。 “琴声？” 奥金涅茨竖起绒圆的耳朵，这股旋律如此奇异，仿佛正演绎着自己内心的爱与纠缠，甚至让自己一时有些……害羞。 而随之而来的，是自己对卡列尼斯科娅，那至死不渝的爱意。 “如今，新切城里还有吟游的乐师么……？” 奥金涅茨没多少在意，只是开始继续不自知地伴随着节奏，清洁自己的脸庞。 …… 待到好不容易把面容修缮了一番，做好了最后的清洁，奥金涅茨便立刻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 先是去家旁边的衣店取昨天定制的正装礼服，然后就去最大的花店，卡列尼斯科娅很喜欢花，就像是许多乌萨斯女孩一样。 然后还有一些项链，戒指，手环……这些也必不可少，虽然卡列尼斯科娅对这些装饰品其实并不在乎，她主要看的是自己的心意。 那么自己的心意就是要把最好的给她。 如今在兰柯佩尔麾下的铁卫们，都能领到各式各样的补助和津贴，奥金涅茨也算是小有家底。 购置一套华贵的首饰，买下一束灿烂的鲜花……这些在以往乌萨斯贵族中才能见到的奢侈行为，奥金涅茨这名战士，也能做到了。 “好，现在，立刻，马上就出门！” 规划好了之后，奥金涅茨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连正门那几步路都省了，直接走后门出去。 ?…… 他推开门，发现正对着自己，琴声的来源，那绕耳的旋律逐渐开始止歇——来自前方的一名黑色冠冕的……萨科塔。 “啊……多有打扰……我刚刚隔着窗户都能够品察到您炽烈的爱意，便忍不住为您即兴一曲。” 黑冕的萨科塔女性收起了余音环绕的那把奇异的琴。 琴弦仍在震动，像是拨弄着奥金涅茨的心房。 日影。 在这时完全倾斜了过来，将街道遮住，奥金涅茨站在阳光下，而那名黑冕的萨科塔女性则伫立在阴影正中。 “是啊，马上就要结婚了，小姐。” 虽然对方是难得一见的萨科塔人，但此时爱意正盛的奥金涅茨显然忽略了这一点，大大方方地直接回答道。 “看来你很爱你的妻子。” 黑冕的萨科塔女性微笑着说道。 “是啊，卡列尼斯科娅，我的爱人，我是如此爱她，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光。” 奥金涅茨挺起胸膛，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么，先生，需要我为您演奏一首爱的曲目吗？” 黑冕的萨科塔女性询问。 “哈，这倒是不必了，我一个粗人，其实欣赏不来这些，而且婚礼上我妻子也请好了乐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奥金涅茨一边转身一边说道： “您要是有心，也过来捧个场吧，就在新切城的北部片区，靠近城墙的小广场那里，那里能看到最美丽的夕阳。” 随后，魁梧的乌萨斯男人便大步离开了，他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哎呀……为什么要拒绝呢……在这种时候……我可克制不住自己……” 黑冕的萨科塔女性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却又在下一秒升起仿佛恶作剧般的笑容： “一座如此充满希望的城市，一个内心充满爱的人，现在我将为他演奏一首爱之歌……让我看看，究竟会将他导向何方？” 第542章 被推入水中 …… …… 【直面自我的内心如同涉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贸贸然深入，必定会被其中汹涌的暗流吞没。】 【若有人未经你允许便将你强推入水中，此举之恶毒胜过任何一场残忍的谋杀。】 ——节选自维多利亚作家奥克斯朗的《心之旅途》 新切尔诺伯格，北部城区，新建商业街。 标准时间3:14:13 pm。 奥金涅茨奔走在大街小巷，很快一家不小的花店就坐落在自己眼前，可是站在门口，光是摆在门口的那一圈五彩缤纷的花卉就让自己犯了难： “啊……要挑选什么样的花朵……若是玫瑰感觉太老套……百合花……现在的季节，百合花的颜色还差了些……” 其实，你本无需为此感到焦虑的，奥金涅茨。 卡列尼斯科娅所期望得到是真正的爱，于此寄托，那么无论什么种类的花朵，她都会喜欢的。 ?…… 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黑冕的萨科塔女性坐在距离奥金涅茨只有不到二十米的一处长椅上，日光轻柔地滑落在琴弦上，流淌。 爱之曲。 悠扬的弦乐，飞入了奥金涅茨本就跳动的心房。 只不过，此时的奥金涅茨的心思全都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他哪有这个闲工夫去关注新切城里的一名吟游乐师？ ?…… 涉水，初没脚踝。 “啊……真是的……我果然还是想把所有的花，所有美好的事物，全都给她，全都给我最挚爱的人，在这最重要的时刻。” 奥金涅茨当即做出了决定，大步走入其中，一人承揽了整个花店的所有花卉。 “先生，总计是九百八十帝国卢布。” 一笔大生意，花店的老板当然也十分高兴，他没有坐地起价，而是开出了一个相当公道的价格，相当于总价的九折还抹了零。 “好说。” 奥金涅茨当即开始翻口袋，结果却发现自己出门出得来及，没带信用卡，身上只有兰柯佩尔给自己的两百帝国卢布。 “这……” 他一时有些尴尬，此时，他的花都已经被所有忙碌的店员包装好了一半还多。 “您是忘记带信用卡了吗？我认得您，您是兰柯佩尔先生麾下的一名战士吧？” 好在花店的老板为自己解了围，他是个心肠很好的人，看出来奥金涅茨的窘迫，说道： “一次性订购这么多的花，您是要结婚了吧？” 奥金涅茨点点头，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啊……可您看我这毛手毛脚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偏偏连信用卡都没带。” 闻言，花店的老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这有什么，我信得过您，您结完婚，再来我这补上，或者我这有新银行发行的临时借卡，您用多少，后面去银行补上多少就行啦。” 奥金涅茨忙不迭地感激道： “真是不知道让我要怎么感谢您，好心的先生，若以后有我的朋友需要，我肯定向他们推荐您的店铺！” 花店的老板则继续说道： “我这边为您联系运输服务吧，大宗订单的话，每个花店基本都会免费为您运送，请问需要送到哪里？” 奥金涅茨回答： “新切尔诺伯格的北部片区，靠近城墙的小广场……等一下，靠近城墙？”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花店的老板说到： “能不能让兄弟们帮我把花送上城墙的中部？我打算等我的爱人到了之后，和操控风坪的弟兄们打个商量，让他们把那些花都洒下来。” 这大概是奥金涅茨能够想到的最浪漫的画面了。 “小事一桩，我会嘱咐他们的，您放心吧。” 花店的老板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拒绝奥金涅茨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 “感谢您，我还要去购置一些首饰，先告辞了。” 奥金涅茨道了声谢之后便转身匆匆离去。 “对了。” 突然，老板想起了什么，对渐行渐远的奥金涅茨喊了一声： “注意确保前来祝福的宾客里没有人对花粉过敏。” 他隐约看到奥金涅茨点了下头，就没追过去，可实际上，那只是奥金涅茨神经反射下的动作，他根本没心思，也没听清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不过，如果只是这些花的话，也产生不了太多的花粉。 …… …… 是啊，如果只是这些花的话。 ?…… 涉水，直至胸口。 乐声仍在持续，奥金涅茨的步履匆匆，他想前往最大的饰品中心，为自己的爱人好好打造一套最精美的坠饰。 可是，在前往的路上，他一连又经过了七八家花店，更重要的是，每一家花店中，都有许多之前没有见过的花。 有的花甚至别说是女孩子，连奥金涅茨见了都十分喜爱，无论男女老少，总是都喜欢这些绚烂却极易凋零的美好事物。 花。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吧，我都要了。” “感激您的慷慨，这位乌萨斯老爷，总计是一千两百帝国卢布。” …… “松鹤兰？星栉香？天呐……这些我别说是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乌萨斯老爷，这些可都是昨晚才新进的好货！” “多亏兰柯佩尔先生和罗德岛开创的门路，这些就算是在原产地莱塔尼亚，可都只有贵族用得起！现在价格都被打下来了！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 “没的说，我全要了，临时借卡给我一张！” “您对您的爱人简直胜过一切！我真倾羡那位未曾谋面的女士，总计一千七百帝国卢布，为您打下8折的折扣。” …… “【乌萨斯感叹语】！！！好香的味道，简直让我都沉醉了，这是什么花？” “乌萨斯老爷，这可是最好的香水铃兰！您都闻着香水都能找到我开在这小巷末尾的店！” “您看，我不同于其他店，我店里，就卖这一种花！我对它的质量有信心！全都是我自己种在我的后院里的！自产自销！” “现在这些都是最新的一批，香味正浓，虽然价格不低，但是一分钱一分货！它们的花露直接可以装瓶，当优质香水来用！甚至可以当饮料来食用！” “我都不敢想象卡列尼斯科娅会有多高兴！！！全要了！！！麻烦都给我送过去！！！” “承惠老爷您两千四百帝国卢布，如果之后您觉得品质对不上价格，给您全额退款！老布兰登对自己的东西就是有信心！” ?…… 涉水。 没过头顶。 于是，奥金涅茨一路上订购承包了足足十几家花店，临近黄昏时才发现，时间快到了，他甚至还没去家旁边的衣店取昨天定制的正装礼服。 精美华贵的一套坠饰，也还没有购置。 他用最快的速度，卡准时间，将记忆中朦胧好像被爱人提起过的，所有可能性全部记下，前往了最大的饰品商场，挑选了足足一手提箱的珍宝。 这时，已经十分急切的奥金涅茨甚至已经没心思听老板的报价。 他只是点头，满脑子只想赶快感到自己的爱人身边，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暂缓考虑。 终于，他赶在婚礼开始之前，换上了衣服——他很不熟练这种正装，打领带时因为不熟悉和焦急，用力过猛甚至差点勒得自己两眼一翻。 鞋子和袜子一开始都反了，前者他及时调换，后者他无暇顾及。 “只希望她能喜欢我带来的一切……这些都是我爱她的证明……奥金涅茨……你是个男子汉……给自己的妻子的都是要最多最好的。” 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奥金涅茨看着镜子面前，在悠扬的曲音中容光焕发的自己，用力给自己最后鼓劲，便准备前往婚礼现场。 ?…… 涉水。 坠入深渊。 …… …… 婚礼现场。 宾客们已经大多提前到了，一名普通的铁卫的婚礼，没有邀请多少人，来的都是爱国者，霜星麾下的一些战士，还有自己的其他铁卫们。 可惜霜星和爱国者被凯尔希拉去开会了，并未出席。 总之，都是些熟面孔。 他们大多都是脱去了战士的衣袍，改由正装出席。 而其中的兰柯佩尔一如既往地穿着自己的罗德岛制服—— 当然，得益于它看上去很像血魔大君的衣装，那种贵族的晚礼服，出席这种场合，也没有一丝违和感。 兰柯佩尔本人也依旧进入这种场合时，保有故有的那种优雅的贵族气质和谈吐风格。 然后，这位强大而优雅的血魔大人，此时正在做什么呢？ “好吃哦，维斯。” 兰柯佩尔一把用牙齿撕下一片湛蓝色的云彩——当然，是他手中拿着的……。 “多亏了极境，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的置备配方，这一下我就真的可以去中心广场卖了，甚至以后还是开创自己的品牌。” 身边的维斯手边同样拿着一束，语气满是欢喜。 “那是自然。” 另一侧的极境笑嘻嘻地说道：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学了很多我感兴趣的内容，当年我在伊比利亚的旧孤儿院里，兼职了一个月的老师，就靠这一手哄好了孩子们。” “现在我又自创了好几种口味鲜明的想法，想必不会让那位在汐斯塔教过我的老师傅失望。” 兰柯佩尔一边吃着，一边询问道： “比如？” 极境笑眯眯地回答： “火爆沙地源石虫胰腺口味。” “一定会大卖的。” 兰柯佩尔闻言差点口水呛在喉咙里，止不住地咳嗽。 第543章 婚礼上的异常 “兰柯佩尔先生！！！” 这时，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气息。 “哈哈，我的阿米娅殿下！！” 兰柯佩尔一把将跑过来的阿米娅抱在怀里，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才将她放下，说道： “你也来啦？” 这一次阿米娅没有穿罗德岛的制服，而是私服，戴着一定小小的方格帽，棕色的风衣，看着像是维多利亚小说中的大侦探。 “当然，奥金涅茨先生也邀请了我，本来还想把博士也拉来的，但是他这回儿在和凯尔希医生开会呢。” 阿米娅微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每每看到阿米娅的微笑，总是能从内心感到一种治愈般的轻松感。 …… 很快，婚礼就开始了。 奥金涅茨和卡列尼斯科娅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向前台，卡列尼斯科娅长得真的很美，光是从眼眸中看，那如水的温柔就能完全体现。 能找到这么好的妻子，兰柯佩尔也由衷为奥金涅茨感到高兴——当然，看到奥金涅茨最后那甚至称得上畏畏缩缩的接吻，自己还是不禁一笑出声。 “领袖。” 突然间，自己的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同样熟悉的男声，自己转身，发现是萨沙朝自己大步走了过来。 “萨沙？” 兰柯佩尔本来想笑着和萨沙打个招呼的，但是走近后兰柯佩尔发现，萨沙的神色很不对劲，非常警戒和严肃。 “怎么了？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此，兰柯佩尔也正色起来，语气稳定地说道。 “有些不对劲。” 萨沙上前，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无意间得知，奥金涅茨先生在全城的各处花店都有采买，而且基本上是一整个店铺的承包下来，应该有七八家，而且基本都是比较大的花店。” “虽然各家花店对于奥金涅茨先生的大规模采买并不知情，大家也没有坐地起价，但是按照这个规格来算……” “会是一笔巨额的债务。” 萨沙对自己说道，他还不知道奥金涅茨还定制了一套价格极其高昂的饰品，比所有的花加起来的价格都要贵。 “我明白。”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新切尔诺伯格总共大大小小有几十家花店，而承包七八家花店的所有鲜花已经是个相当夸张的数量了。 可……奥金涅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我是很了解奥金涅茨的，领袖。” 这时，一旁的维斯也凑上前，对自己说道： “他的确有时候是个冲动的乌萨斯汉子，也经常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最后往往都会冷静下来，做出理智的判断。” “以我对他的了解，领袖，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奥金涅茨不可能会因一时的奢靡而影响自己之后的整个婚后生活。”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正思考着。 ?…… 可突然间，一阵无比熟悉的琴音出现了。 “琴声？！不是错觉！！” 兰柯佩尔的精神一下子震动了，而就在这时，自己浑身的毛孔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是气流，有什么气流吹过来了。 哗哗哗哗哗哗—— 而几乎是同时，兰柯佩尔仰头望去，所有人仰头望去，大量的五颜六色的缤纷花朵正从城墙的中部如同落雨一样缓缓降下。 “这么多的花——？！” 数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简直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仿佛五颜六色的颜料盘砸进了水里，碎开一片流动的幻彩。 “浪不浪漫先不说，这个数量要出事的！！” 兰柯佩尔立刻就开始准备行动起来。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单靠人力去撒，这么多花不足以构成遍布整个会场的条件。 除非依靠风坪的气流。 兰柯佩尔一下就明白了，切尔诺伯格的城墙内部有着完善的通风设施，而风坪则是以源石能驱动的风向调节导流装置。 只需要稍微改变一下风向，内部循环的通风气流就会向着会场吹出来，风力之强，足以让这么多的花朵全部飘向会场。 簌簌簌簌…… 本就不算宽广的露天会场里，一时之间拢聚了花海的芬芳，醉人的气息溢满心间，花瓣和枝蕊在风中起舞，宛若鲜活的生命。 “咳咳……咳咳……” 当即，兰柯佩尔就看到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捂着胸口不断地咳嗽着，慢慢单膝跪地，一旁两名雪怪马上上前搀扶着她。 “花粉过敏……！！” 兰柯佩尔一下就认出了这种症状，大概率就是花粉过敏。 “——是谁在操控风坪？！” 眼看现场已经一片混乱，兰柯佩尔马上就开始准备应对措施，可没想到接下来却发生了更加诡异的一幕: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拥有这么幸福的人生！！！” “哈哈哈！奥金涅茨你这个见色忘友的胆小鬼！在旧切尔诺伯格的搜救行动里，你为了这个女的竟然放弃了奄奄一息的战友！” “卡列尼斯科娅！卡列尼斯科娅！你其实……你其实更爱我对吧！呜呜呜……为什么我这样的人一直得不到挚爱……” 自己麾下的铁卫们，感染者游击队们，甚至是雪怪小队们，许多人都在混乱的琴声中，或愤怒嘶吼，或痛哭流涕。 “兰柯佩尔先生——是情感——这种乐声正催化着场上所有人的情感！！！！” 身为拥有魔王的源石技艺，能够聆听和直视他人内心的阿米娅，很是不舒服地捂着自己的耳侧，语气有些震撼地对自己说道。 “得先去把风坪关掉！不能再让这么多花朵飞进会场！有些人已经开始花粉过敏了！” 兰柯佩尔当机立断，一旁的阿米娅也对自己说道： “我能为极境先生，还有维斯先生和萨沙先生撑开一片立场，然后慢慢把这个立场扩大到整个会场，以抵消这种琴声造成的影响。” 看着已经开始施术的阿米娅，兰柯佩尔有些心疼，说道： “辛苦你了，我会尽快解决琴声的来源。” “维斯，极境，萨沙，现场的一些秩序就拜托你们了。” 极境和维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问题，您只管去，这里就交给我们。” 萨沙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 兰柯佩尔一甩手，铁元素迅速形成钩锁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配合自己鬼魅般的身法，只是几个弹射就登上了城墙的出风口位置。 啪嗒。 兰柯佩尔一个侧滚翻落地，双脚的脚踝一下子淹没在花朵当中，风坪带来的强大风力正使得这些花朵不断地倾泄向婚礼现场。 而这些没有相关人员的操作配合，不可能做到。 “【血魔粗口】你们在做什么？用风坪做这种事？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兰柯佩尔一开始还很是生气—— 可是等他走近后，却发现，操控风坪的那些人员们，一个个痛哭流涕地扳着操纵杆，或躺在花海里挣扎着。 “沉浸在参与感和自我感动中无法自拔了……吗？” 这些操控风坪的人中甚至还有一些罗德岛来的干员们做帮手，兰柯佩尔……他无法责怪这些受琴声影响而变得不正常的人。 ?…… 琴声，仍在传来，比之前更近，更加清晰。 “这种琴声……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兰柯佩尔看向地上的一束黑色郁金香，它仿佛展开了花瓣作为翅膀，花蕊变成了尖长的喙，那一只眼睛也即将睁开。 “——去你妈的。” 用手捂住了眼睛，用力甩了甩头，兰柯佩尔抖擞了一下精神，开始寻找琴声的来源。 ?…… 悠扬的琴声似乎并不避讳自己的来处，这甚至让兰柯佩尔感到更加愤怒——它的来源就在自己的头顶上，一旁的旋梯可以直接抵达。 而那里则是一个小小的了望台，不过还正在建设，器械什么的都还没有布置到位。 “咳咳……” 兰柯佩尔用力咳嗽两声，先是处理了操控风坪的人员，关闭了所有风坪，便开始踏着花海往了望台前进。 这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浓郁的混合花香味几乎让兰柯佩尔的鼻子失灵。 他走了上去，他感觉自己正踩在某种琴键而不是台阶上。 向上，兰柯佩尔。 向上。 …… …… ?~~~ “这里的确有着最美丽的夕阳呢……还有着一位对自己的妻子满怀炽热的爱的痴人……这该是多么浓烈的爱，促成一片闪耀的花海。” 了望台上，黑冕的萨科塔女性，指尖流泻下日光的碎影，琴声缓缓止歇，仿佛云朵盖了上来，一朵黑色的玫瑰乘着上升气流，停落在她的琴弓上。 “多么动人的旋律啊，你说对吧？兰柯佩尔先生。” 她转身，她看见了兰柯佩尔，而兰柯佩尔也得以看见她的全貌—— 黑色的长发已经超过她的腰间，黑色的眼瞳中映照出金色的菱形，浑身上下的色调为黑白穿插，那把琴的造型更是前所未见。 她头顶的光环，反射不出多少光芒，像是一圈冷硬的黑色礁石碎片，但兰柯佩尔能感受到，那光环正散发着某种挣扎和恸号的声音。 兰柯佩尔从未见过这样的萨科塔人。 但是这并不重要。 “你带来混乱，我需要一个解释。” 兰柯佩尔走上前，没有说太多，气息甚至都没有多少变化。 “哎呀，看到一个内心充满爱意的男人，犹犹豫豫的样子，总让人忍不住想帮他一把呀。” 黑冕的萨科塔女性神情甚至带着一丝天然的妩媚，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这些，其实都是他自己的想法，他内心有巨人正在无数的丝线中挣扎，而我则用我的琴声将这些线给割断罢了。” “于是，他做出了最符合自己内心的决断，仅此而已。” 她的言语中带着没有分毫掩饰的……理所当然。 “哦？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你未经当事人允许，而私自做出的决定？而且你很清楚自己的琴声会带来何种后果？” 兰柯佩尔看着她，眯起眼睛，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自然，许多人想要直面内心的爱与被爱时总是容易畏惧，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定的助力，而我愿意提供一些我力所能及的帮助。” 黑冕的萨科塔女性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品察的愉悦。 “——！！” 她根本看不清，兰柯佩尔是怎么动的。 咚！！！ 瞬息之间，兰柯佩尔只是轻而易举都扼住了她的脖子，将其双脚悬空抵在城墙上，她的双手再也握不住琴。 嘭！！！ 终音坠落在地，震耳欲聋。 “这么振振有词啊小姐，不仅仅非法入境新切尔诺伯格，随着自己的心意就轻易引发一场混乱，还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 兰柯佩尔只是，眼神冰冷地，握紧了拳头。 “看我把你子宫都打得吐出来。” “雌性杂种。” 第544章 阿尔图罗·吉亚洛 “……” 兰柯佩尔，握紧了拳头。 即是不用蒸血，哪怕是三分之一蒸血，更别提刚腕的力量，自己一拳下去，足以将普通人打个对穿，或者把对方的脊椎掏出来当玩具用。 自己很少动真火，这是其中一次。 “——阁下，请暂时不要动手。” 可就在自己蓄势待发之时，兰柯佩尔突然听到拐角处传来一个男声，当然，自己没有感受到对方有任何恶意。 “……？” 此时兰柯佩尔眼神中杀机迸发，循声望去，发现来者是一名身着十分精致的战斗制服的萨科塔男性，看上去很是年轻。 银白色的头发反射着太阳的暖光，长度和自己差不多，过耳但并不披肩，灰蓝色的眼瞳中，分辨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他携有两把霰弹铳，一长一短交错插在自己的腰间—— 明智的抉择，如果对方敢出声后用铳指着自己，只需要一发铁线扫过去，对方的手连带举着的铳都会呯地一声坠落在地。 他向自己走来，步伐沉稳有力，却并不显得气势逼人。 “拉特兰公证所法定专业执行者，现依合约于罗德岛合作，执行拉特兰公民权益相关任务。” 到来的男性萨科塔即使面对如此令人紧张的场面，但语气仍然冷静，甚至称得上冰冷，走上前的同时，还不忘正面展示自己的证件： “遗嘱执行人，费德里科·吉亚洛。” “或者你也可以称呼我在罗德岛上的在编代号，送葬人。” 兰柯佩尔瞥了一眼他的证件，没什么问题，甚至侧边那夹带有签证一类的入境证明，入境时间是昨晚七点四十三分。 完整的身份证明，完善的入境手续，言辞称不上多么彬彬有礼，却也堂堂正正，兰柯佩尔自然没理由对这名萨科塔发难。 而且，兰柯佩尔认了出来，这名萨科塔是曾经自己认识的，如他所说的身份，遗嘱执行人，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真名。 送葬人。 兰柯佩尔以往获悉的信息中只有这个代号。 “呜……” 看到那名男性萨科塔靠近，阿尔图罗因为仍然被自己扼住脖子，喉咙只能发出耸动不清的音调，但她的眼睛一直在看向他。 “……” 兰柯佩尔最终还是适时地将其放了下来，虽然手仍然没从她的咽喉上离开，但好歹松了些，她的双脚也能触地了。 “咳咳……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费德里科？五年？还是六年？” 稍微松开了阿尔图罗的喉咙之后，她顿时咳嗽了几声，用一种怀念中带着复杂感情的语气对费德里科，也就是送葬人说道。 “熟人？” 费德里科只是沉默，而兰柯佩尔见此则有些疑惑地思忖起来。 “咦……？你沉默了呀？费德里科？” “怎么你不说，‘停止这些没有意义的言语，通缉犯阿尔图罗了。” “还是说，这一次你打算换一种打招呼的方式？那不如就像住在我家里的那些年一样……叫我一声姐姐？” 她似乎根本没有在乎自己性命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兰柯佩尔和脖子上那只扼喉之手，甚至面带微笑地对费德里科说道。 “哦？你是她的弟弟？” 而兰柯佩尔顿时皱眉，自己也没想到送葬人居然还有个姐姐？而且现在她还正被自己如同羽兽崽子一样拎着手里。 她没有反抗——自己能看出来她腰间佩有一枚产自莱塔尼亚的施术单元，从表面篆录的咒文以及闪烁的光泽，不是一般的货色。 当然，也可能是她察觉到，就算是自己反抗，也没有任何效果。 “……请允许我用最符合当下情况的语句来阐释她的身份。” 费德里科·吉亚洛，也就是送葬人显然不吃对面打的亲情牌，而是以一种都不能说是公事公办，甚至有点程序化的说辞讲道： “阿尔图罗·吉亚洛。” “拉特兰早在七年前就对你下达通缉令，你的源石技艺又一次引导了一场混乱，而且你并未经由本人许可。” “依据拉特兰律法，你的刑期会再次增加。” 言下之意，阿尔图罗是受缉于拉特兰的危险通缉犯，而费德里科是来逮捕他的。 “依据拉特兰律法？刑期增加？她刚刚差一点引发广场踩踏事故，让一对新婚夫妇这辈子蒙上可怖的阴影，在这座城里。” 而这时兰柯佩尔则一步上前，对费德里科说道： “我必须先确定一个我不是很想接受的选项，费德里科·吉亚洛。” “你想从我手里要人？要这个人？” 嗡嗡…… 【猩红的帷幕垂下，待发的法术匍匐于兰柯佩尔衣袍飘带的尖梢】 【眼前年轻的执行人立刻明白。】 【这名血魔起码要出动数名铳骑才能阻挡其片刻脚步，自己手中的铳在这一刻显得像是喷洒糖果纸的恶作剧玩具。】 【血。】 【他自己的血攥住了自己的心脏。】 “……我无意触犯您，阁下。” 萨科塔和萨卡兹本就是天然对立的存在，何况对方是一头血魔，在拉特兰中，许多天使都会称血魔为“污血秽种”。 为了防止兰柯佩尔做出过激举动，费德里科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继续说道： “通缉犯阿尔图罗·吉亚洛于这座特殊的乌萨斯城邦中制造了一场混乱，我们也必不可能直接插手缉捕她遣返至拉特兰。” “入境之前，我已经联络过了凯尔希女士和博士，他们已经知悉了此条消息，关于如何处理阿尔图罗的方案正在拟定。” “还请阁下……高抬贵手，容许我们用多一些时间来处理此事，我会争取给您和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到最后，哪怕是费德里科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恳求—— 对方实在是太强大了，而且新切尔诺伯格这座乌萨斯城邦，太过特殊，兰柯佩尔在其中的身份地位也绝对不容小觑。 “……是么，那我们还有得谈。” 兰柯佩尔点点头，费德里科能明显察觉到，恐怖的杀机就此消散，攥紧自己心脏的手也在无声无息间离开，他甚至重重地喘了口气。 “你该庆幸的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是你，而不是爱国者，不然你一定早就被瞬息间钉死在他的大戟之下，尸骨无存。” 兰柯佩尔又瞥眼看了一下手中的阿尔图罗，语气冰冷至极。 “我现在真想一拳打在你小腹上，但现在我真的很怕我这一拳下来，你就被打死了，越看你越像一只嗡嗡叫的黑蚊子。” 阿尔图罗只是闭上了眼睛，随后说道： “我不会反抗的，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的话。” “但我从不会为我的任何一场演奏感到后悔，喜怒哀乐，我发自内心地为能够解放它们，为犹疑的人们推开心底的那扇门感到欣慰。” 这种态度……兰柯佩尔一下就明白了。 阿尔图罗·吉亚洛也是自己的同类，和过往的菲克·洛恩斯一样。 在某些方面拥有超然的天赋，思想却与常人迥异，只是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从来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和见解。 纯粹的自我主义者。 兰柯佩尔最是熟悉这种人，如若道路相同，他们会是自己最坚定的支持者，而如若道路对立，那么彼此就是无解的天敌。 由此，兰柯佩尔不得不开始重新衡量阿尔图罗的威胁，即使现在她的性命完全就在自己的股掌之间。 “……费德里科·吉亚洛，是吧？” 兰柯佩尔看向另一旁的送葬人，语气平静甚至称得上冷漠，而对方也没有开口接话，而是等待着兰柯佩尔的下文。 “既然你们是一对姐弟，我姑且认为你们两人都没有撒谎，这一关系是真实成立的。” 兰柯佩尔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么，在你过往和她相处的认知中，我手里捏的这个名叫阿尔图罗·吉亚洛的萨科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己开始从送葬人这里收集一些信息。 “阁下，我给出的结果是。” 费德里科看着自己，他的语气平静地仿佛像是在念手持的稿子： “如果按照拉特兰的律法，评估阿尔图罗的能力所能造成的威胁，假设道德是能够保障社会秩序的行为准则，阿尔图罗无疑是最危险的视道德为无物的通缉犯。” “可倘若假设道德是理解并尊重他人经历与情感的动机与能力，阿尔图罗是我过的最具有‘道德’的个体，倘若感情有其形，那么阿尔图罗是我见到的感情最丰沛的个体。” “但她只在乎最纯粹的感情流向，用琴音进行扩散和引导，造成的后果等于机动载具卸去了刹车片，直线加速驶向目的地。” “但无可否认的是……那就是本人发自内心的纠结后，最终做出的抉择。” “这就是我的答案，之后还有更多交流，需要走公事上的流程并且尽可能严谨和完整，我备好了拉特兰的官方签章。”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 “任何人都应该明白，肆意去引流他人的情感，在他人的意识之海中投下哪怕只是一颗微小的石子，都很有可能酿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我的铁卫……同样没有允许她演奏。” 送葬人，也就是费德里科回答： “我已知晓，这也是我们之后洽谈中会记录的内容，只是这里并非最佳的场所，这里的秩序需要被重新维护，建议为优先级最高的第一选项。” 闻言，兰柯佩尔先是看了一眼前方的费德里科，又瞥了一眼被自己掐着喉咙的阿尔图罗，最终长长出了口气，将阿尔图罗随手往费德里科的方向一甩。 嗖。 “呵……希望最后别让我们大家中的谁失望，能够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复。” 而送葬人，也就是费德里科，接过阿尔图罗的瞬间就熟练地将其双手反拧在身后，紧接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感谢您的体谅，之后我们一定会收获一段对彼此都有意义的时间。” 第545章 事件后续(上) 第七日。 今天的活动全部取消了，阿尔图罗带来的余波，兰柯佩尔本人也会亲自参与处理。 此时，阿尔图罗已经被罗德岛暂时收押，费德里科时刻持铳不离其半步开外。 而昨天的事，让包括兰柯佩尔在内的许多人一宿无眠。 今天清晨，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自己就直接起身，她没有回新切尔诺伯格的居所，而是和战士们一起待在罗德岛本舰的医疗部里。 让兰柯佩尔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花朵的品种太多，数量太多，导致花粉过敏甚至只是难以呼吸的患者比想象中要多。 昨晚，本舰内部紧急收治了大量花粉过敏和呼吸道堵塞的患者，有一名雪怪甚至接近休克，好在是兰柯佩尔及时处理保住了她的性命。 虽然场地那时一片混乱，但是宾客们虽然正装出席，但是基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还是很冷静的，推搡和踩踏事件虽然有发生，但非常轻微。 昨晚，兰柯佩尔和许多医疗干员们都忙了一宿，花粉过敏不是什么开创性的伤势，自己的非己性功能血疗也无法起到作用。 花费大量时间是必须的，但和许多罗德岛医疗干员们一起工作，也让兰柯佩尔感受到在自己的生命绘卷中又多出了充实的一笔。 …… 经由一夜的救治，许多医疗干员都已经累倒，他们横七竖八地直接倒在了病床旁，走廊上，轻微的喊声此起彼伏。 其中，自然也包括阿米娅，即使昨天不断地施术维稳秩序，她之后还是没有片刻休息就来到了这里对患者情绪进行安抚。 啊……她们睡得可真沉啊。 噗哒……噗哒…… 此时，一名娇小的医师身形颤抖地推开门——兰柯佩尔认得她，是苏苏洛。 “苏苏洛，病人们的情况都怎么样了？” 兰柯佩尔当即迎面上前，语气温柔地询问。 “还有两名前来祝福的宾客运气不太好，花粉过敏导致了栓塞型肺炎，但之后只要住院疗养，最多一个月就能康复如初。” 医疗干员苏苏洛对自己说道，她语气更是十足十的疲惫。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一束花或者几束花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当时的奥金涅茨几乎是把小半座城市的花全部搬了过来。 那时从城墙的出风口处倾泻而下的花朵，足够淹没全场人们的脚踝，在慌乱中，无数花朵被踩碎或者扬起，花粉当然会弥漫全场。 直到现在兰柯佩尔嗅到任何花香气息都会先没理由地皱一下眉。 “苏苏洛……？！” 突然间，兰柯佩尔看到眼前的苏苏洛捂着脑袋摇晃了几下，脚步就开始虚浮起来，兰柯佩尔一把上前搀扶住她，却发现她已经累得直接昏睡过去了。 “阿尔图罗·吉亚洛……” 一只手搀扶着苏苏洛这名医师，兰柯佩尔的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血色的眼瞳中闪耀着让人震悚的寒光。 …… 兰柯佩尔很快召集其他人手，甚至霜星也前来帮忙，将这些疲惫到了极点，昏睡过去的医师们都送回了自己的宿舍。 她们理应得到回报，兰柯佩尔在这之后会直接下发他们一年的工资等额的特殊津贴。 “……” 在这之后，兰柯佩尔再次去找了奥金涅茨，此时他明显有些心理阴影——爱到了极致，冲动到了极致，他没有顾虑任何之后的事情。 于是，一笔巨额的账单摆在了自己面前，一次性承揽了十几家大型花店，订购了最精美的一套坠饰甚至没有讲价。 这笔钱加起来，已经达到了将近五万帝国卢布。 这是在新切城中，一对普通的乌萨斯夫妻即使不吃不喝也要数年才能攒下的钱，换做其他经济不景气的乌萨斯城邦，十年乃至十几年都并不夸张。 如果不是一次性结清，而是贷款算利息，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奥金涅茨。” 兰柯佩尔来到了奥金涅茨的病床前，他没有什么花粉过敏，身上甚至一个鞋印也没有，但他的眼神此时很是空洞。 “……领袖。” 他的声调仿佛苍老了好几个层次，语气中的愧疚和自责简直要硬生生扼死他。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 兰柯佩尔……他看过奥金涅茨曾在战场上奋勇作战的景象，浴血杀敌的他此时在病床上简直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是个罪人，领袖，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其他的弟兄们，对不起卡列尼斯科娅，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这样的幸福……” 奥金涅茨颓废地对自己说道： “请放弃我吧……领袖……我已经没资格再待在您的麾下……” 嘭。 兰柯佩尔只是伸手，对准他的脑门用力弹了一下，奥金涅茨发出一声闷哼，上面顿时多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红印子。 “你个【血魔粗口】的笨蛋东西。” 奥金涅茨是个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乌萨斯壮汉，但兰柯佩尔身高一米九一，他被自己单手掐着后领子给直接提了起来，说道： “你可给我搞清楚，没有任何一个人责怪你，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抛弃你，战士们都知道罪责不在你身上，卡列尼斯科娅甚至还在关切你的身体。” “是，买这些花，订购最精美的首饰，这的确是你发自内心的爱的想法，但任何人都有过冲动的念头，我也难以避免。” “甚至是，恶念。” “是啊，恶念，我也不少升腾出这种烙印在人性本能中的黑暗，但恶念归恶念，只要没有化作恶行，它就是转瞬即逝的泡影而已。” “你，我，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什么所谓的圣人。” “我们都会冲动，感性，但人之所以能称之为人，是因为我们同样具备道德和理性，不至于沦为被欲望所驱役的野兽。” “但有个自私自利的杂碎，未经你的允许，在你本可平静的意识之海里投下巨石，催化你冲动的情感，做出不顾后果的行为。” “所有人都在关心你，都在爱你，没有人希望看到你是一副如此萎靡不振的模样，你还是个乌萨斯人吗？” “给我拿出你的气势！从胸腔里咆哮出来！怒吼出来！” …… 这一天，兰柯佩尔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麾下的铁卫流泪。 他一边流泪，一边咆哮，仿佛要把那残存的余音赶出脑海……但无论如何，在兰柯佩尔劝导和发泄下，奥金涅茨好多了。 “领袖……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您简直就是……神。” 奥金涅茨在兰柯佩尔临走时，朝着兰柯佩尔的背影伸了伸手，语气带着几近狂热的崇敬。 “……神？” 兰柯佩尔扭头看着他，说道： “如果神的定义是我心中的那种的话……那我会努力朝着那个方向前进的。” “好好生活，奥金涅茨，你之后的人生……还很漫长。” 兰柯佩尔会在之后，联系那些花店的老板，还有一名首饰店的老板，将这些账汇总结清，没有一点必要去为难这些店主。 当然，这些……兰柯佩尔在之后都会连本带利地向阿尔图罗那边讨回来。 嘀嘀嘀—— 兰柯佩尔拜访完奥金涅茨之后，他身上佩挂的通讯终端顿时想起，频道是凯尔希。 “兰柯佩尔，我这边和拉特兰的使者进行了初步的交流。” “一份初步的合同已经拟下，希望现在你能有时间来会议室(发送了一个位置坐标)，我们一对一详谈此事。” 接通了讯息后，凯尔希的声音立刻清晰地传来。 “……我知道了，凯尔希，马上就到。”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吁出一口气来，没有弯弯绕绕，直接用最快的速度，和凯尔希在指定的会议室里汇合。 吱—— 自己推门而入，凯尔希已经在那里等候自己了，她的习惯的确如过往那般，一套文件以最熟悉的序列规律依次排布在她的手边。 “拉特兰一方收回阿尔图罗的心态是非常坚定的，兰柯佩尔……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现任教宗已经亲自远程联络了我。” 自己刚刚入座后，不大的圆桌上，凯尔希将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递给兰柯佩尔，正在自己阅读时，凯尔希继续说道： “阿尔图罗·吉亚洛。” “她是出身于拉特兰，活跃于泰拉大地各处的着名音乐家，和莱塔尼亚帝国宫廷，拉特兰教皇厅都有着很密切的联系。” “她的确有一些有趣的妄想，但在此之前，她已经让许多人为她的妄想付出了代价。” 兰柯佩尔也明白从长远考虑，阿尔图罗·吉亚洛作为利益交换的条件，送回给拉特兰，接受条款上的有利选项是最佳之举。 但他还是先将这张合同给推到了桌子的边沿，凝视着凯尔希翠绿的眸子，说到： “我不管她有什么妄想，她未经他人允许制造了一场混乱，让我手下的战士受到了伤害，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为了处理她留下的烂摊子，本舰那么多医疗干员为此忙活了一宿，刚刚一名过度疲惫的年轻医师甚至直接倒在了我的身边。” “我无法原谅这种人。” 凯尔希明白兰柯佩尔的为人，但她还是说道： “请相信我，兰柯佩尔，在这一点上，我，博士，阿米娅，还有麾下的罗德岛干员们，和你的情绪是完全一致的。” “可我们所身处的位置……我们不得不考虑更多。” 第546章 事件后续(下) …… 这些条款，兰柯佩尔都阅读过了。 拉特兰方开出的条件的确优厚，愿意从各个角度来扶持和协助罗德岛和整合运动的发展—— 但如自己预期那般，并不会派遣任何一名拉特兰公民前来支援，这点反而符合兰柯佩尔的需求。 这座城里如今满大街都是萨卡兹人，萨科塔和萨卡兹本身就天然对立，这种歧视和隔阂远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消除的。 毕竟…… 萨科塔以射杀萨卡兹为乐，萨卡兹以捅穿萨科塔为荣。 事件堆积成习惯，习惯积累成传统，传统……就构筑成了历史。 哪怕是黎博利，在乐园中与众多萨科塔生活，在耳濡目染甚至亲身体会之下，把萨卡兹们统统打为地狱魔头也不足为奇。 哈……毕竟谁让萨卡兹本来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恶魔呢。 “我一个完全不怎么懂合同的人都能看明白，这些有利条件几乎都是用白话文写的，我想拉特兰的立世之道还不至于让它失信于人。” 兰柯佩尔对坐在自己另一端的凯尔希说道。 “是的，这份合同我们谈下来，几乎并没有费多少力气。” “但……兰柯佩尔，我想你也能够看出来。” 凯尔希顿了顿，语气平静如同流水一般： “拉特兰开出的条件的确很丰厚，但并不仅仅只是一次交换，万国峰会正在筹备，这也是对我们的一种示好和投资。” “换而言之，他们也在从我们这里攫取来自未来的可能的潜在利益。” 兰柯佩尔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但说到底，合同和条款，只是其次。 “处理这事之前，其实我专门去找了那些，被阿尔图罗的琴声伤害过的铁卫们，霜星的雪怪们，爱国者先生的游击队们。” “毕竟，他们全都是受害者，我同样要征询所有人的意见。” 兰柯佩尔双手将合同竖起，往桌子上震了震，说道： “绝大多数战士们都举双手赞成将阿尔图罗给挫骨扬灰，你可能不知道，爱国者先生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昨夜我拦住了大尉，他甚至想远程一发投戟直接连费德里科一起砸穿。” “没有谁可以这么亵渎、玩弄生命本身，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肆意鼓动他人的情感，世界上最恶毒的行径之一也不过如此。” “‘兰柯佩尔。’” “大尉这么和我说。” “‘他伤害了我们麾下的战士’，他说，‘如果是我……兰柯佩尔，我会一节一节折断她的手指，一块一块攥碎她的脊椎’。” “‘拉特兰想要回这个罪人，兰柯佩尔，无论他们的态度多么坚定，这里，是新切尔诺伯格，是我们的家园。’” “‘如果一定要放她回去，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兰柯佩尔，我相信你，你的愤怒，你的正直，你的一切’。” “‘去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一时间，凯尔希仿佛都以为自己周身的气温都在直线下降，他背后的脊椎正发出轻微的耸动——mon3tr正感到不安。 甚至是……恐惧。 “合同的事，先往旁边放一放。” 这种冰冷感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兰柯佩尔在下一刻便换上了比较正常的姿态，将合同递还给了凯尔希之后，接着说道： “我需要了解阿尔图罗的源石技艺。” “这种源石技艺和阿米娅很像，并且以乐声为媒介，催动他人的情感……这是不是某种可以操纵人类心灵的源石技艺？” “我想，阿尔图罗·吉亚洛，也绝对不是第一次奏响这种带着催化和暗示的琴声了。” 能感到氛围恢复，凯尔希微不可查地出了口气，翠绿色的眼瞳凝视着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份资料递给了他： “这一方面，拉特兰同步提交了资料给我们，这些都是可以查询到的，末尾的署名，还有签章，都难以作伪。” 兰柯佩尔接过凯尔希交给自己的那份文件，这是一份会议记录的附件，上面用优雅的字体撰写着格式仿古的莱塔尼亚语： 【会议记录传心术法学会意见】 …… 如果我们采纳数份前期有关于阿尔图罗·吉亚洛的源石技艺的调查报告中几位受访人的说法，对其所掌握的源石技艺的描述似乎可以总结为“放大”他人的情感甚至于“鼓动”他人采取冲动的行为。 这就导致了我们很容易把它粗暴地与其他一些精神类源石技艺—— 或者我更倾向于用莱塔尼亚的法术分类来说“传心感知系”源石技艺相提并论，认为这要么是一种简单的“幻术”或“幻境”的构筑法，要么是一种所谓的“精神控制”。 但实际上，阿尔图罗·吉亚洛的源石技艺并不常见，因为我们对这一类源石技艺的研究和认识尚不够充分，难免会把它的作用机理错判，从而得出错误的结论。 ...... 在所有的调查报告中，记录得最详细，也最具有参考性的是拉特兰公证所1092年的一份案件记录—— 在这份记录中，撰写者费德里科基于拉特兰方面的认识，将阿尔图罗小姐的源石技艺概括为“共感扩大”。 从此出发，我们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猜想，即阿尔图罗·吉亚洛的独特源石技艺可能是萨科塔人的共感能力与传心感知系源石技艺共同作用的结果。 我们根据这一猜想，在征得了与会多方、阿尔图罗小姐以及受试方的同意之后，对阿尔图罗小姐的源石技艺展开了进一步的研究。 ...... 在研究过程中，我们进行了单独测试和多重测试。在这一份报告中我们只做简要的概述，具体的测试记录和受试者的反馈会另行记载。 在单独测试中，当阿尔图罗小姐使用其源石技艺演奏音乐时，我们在三台不同的设备上都检测到了音乐和受试者的情感冲动存在重合的波段。 阿尔图罗小姐似乎能够“察觉”到这些重合的波段，然后利用源石技艺实现某种“共振”的效果—— 参与共振的不只有受试者和音乐，还有施术者，即阿尔图罗小姐本人的情感冲动（见附件#3）。 在多重测试里，阿尔图罗小姐向我们呈现了她源石技艺的另一种模式——她让三位受试者同时体验到了情绪共振（见附件#6），其具体实现方式，我们尚未确定。 但我们最起码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在真正意义上地拨动手中的琴弦，和听众的心弦。 …… 这一份资料出自莱塔尼亚宫廷的皇家传心术法学会，在整个莱塔尼亚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威。 看来阿尔图罗·吉亚洛在莱塔尼亚……地位要么不低，要么很特殊，要么二者兼有。 “我大概明白了，和阿米娅的能力应该还有不小的区别，但无论如何，这种能力非常危险，人一旦完全遵从感性，和野兽也没什么两样。” 兰柯佩尔放下凯尔希递来的资料，继续说道： “我虽然和阿尔图罗只是初次见面，但我可以从她的眼神和话语中了解到，凯尔希，她是我的同类，纯粹的自我主义者。” “这类人，思想和常人迥异，同时往往还具备特殊的能力还有与生俱来的某种使命感，丝毫不在乎他人的意见，只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直至尽头。” “当我们道路相合，会是最坚定的盟友。” “但若是道路对立，则会是无解的天敌。” 凯尔希回答： “我同样知晓这一事实，兰柯佩尔，你再看看这个。” 说着，凯尔希再一次将一本看上去像是日记本一样的本子递给了自己，封皮上用优雅的字体签着阿尔图罗·吉亚洛的名字。 “这是什么？” 兰柯佩尔询问凯尔希。 “是阿尔图罗·吉亚洛的私人乐谱本。” 凯尔希回答，她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当时，她知道罗德岛对她的态度存疑，执意通过费德里科向我们递交了她能给出的一切信息，比如这本私人乐谱本。” 尽管这并不会让兰柯佩尔对她的态度有多少改观，但并不妨碍自己将这本私人乐谱本翻开。 “……” 然而，里面看不到谱线，也没有一个音符。 倒是工工整整地记下了乐曲名、使用的乐器和作曲时间，以及一段像是......作品说明一样的描述——她是这样记住这些音乐的吗？ “空天之梦”（1086） 乐器：口琴 好像自古以来，人们就有飞上天空的梦想，就算年华老去，只要还能抬头仰望天空，这梦想就会一直在。 口琴乐声飞扬，应该能帮他们一把。 小步舞曲“起舞的国王”（1091） 乐器：空酒瓶（飞鳞啤酒音域宽，约翰老妈音色清亮。以及，红酒瓶可以直接扔进垃圾堆） 此前从来没有试过用空酒瓶演奏这种特殊的形式，没想到空酒瓶的音阶也如此有趣，多亏那天碰到的醉汉给的启发。 法学院还是人才多啊，看来以后得常去他们的草坪上碰碰运气。 “焚风”（1093） 乐器：大提琴，用沙漠鼓效果更佳 萨尔贡的人们太热情了！比夏日更灿烂、比太阳更火热的心......他们值得更好的生活，值得一首更加热烈的歌。 焚风扬起沙砾，受炙烤的沙砾一同遮蔽太阳，向萨尔贡人致敬！ 进行曲“淬断”（1094） 乐器：手风琴，长笛。 维多利亚士兵，还有深池的部队……在我眼里没有区别，都是听众，我看得见他们的动摇，我将为他们推开心底的那扇门。 回家吧，士兵们，这里不是你们的来处，也更不该成为你们的去处。 第547章 最终的决定 “……看上去是一些乐章和对应的记录。” 私人乐谱的内容不多，加上兰柯佩尔也并没有多少所谓欣赏的心情，很快就看完了，眼神似乎在询问凯尔希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些。 “是的……这些创作的乐章都有对应的历史事件。” 凯尔希似乎在自己的脑内把之前检索的内容梳理了一番，说到： “1086年，【飞屋环游记】事件。” “拉特兰城米迦莱昂区的一座疗养院被源石技艺与上千个气球一并拖拽着拔地而起，飞行数小时后降落在了近郊的田野。” “卫兵破门而入时，阿尔图罗仍在继续她的公益演出。” “据悉，该疗养院属于戍卫队，其中的老人大多曾在戍卫队空降特勤队服役。”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 “嗯……这是‘空天之梦’。” 凯尔希继续说道： “1091年，【哥伦比亚感染者皇家法令事件】。” “联邦法院大法官马歇尔自立为哥伦比亚皇帝，并在接下来的数年间持续以皇室名义颁布感染者解放法令。” “这些荒诞的“皇家法令”既成了哥伦比亚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也成了多地感染者运动的理论核心。” “此前，马歇尔被目击醉倒在母校的草坪上，阿尔图罗则在一旁演奏空酒瓶。” 兰柯佩尔继续回答： “这是小步舞曲‘起舞的国王’。” 凯尔希颔首，接着陈述道： “1093年，【血与沙之起义】。” “萨尔贡塔尔萨萨王酋领爆发起义，积怨已久的领民涌入王宫。” “事发前，阿尔图罗受邀来到王酋领公开表演，但王酋却在演出中途勃然大怒，下令将所有听众都驱离现场。” “据领民回忆，狂乱的琴音贯穿了整场起义，直至王酋被抬上绞架。”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说道： “‘焚风’。” 凯尔希最后说道： “1094年，【伦蒂尼姆沿郊清理事件】。” “维多利亚河口郡的一支部队集体将武器投入当地异铁厂的熔炼炉，而后逃入荒野。” “该部队被发现时，部队长官正在放牧瘤兽。” “此前，该部队在突入一座疑似由塔拉独立势力支持的剧院执行清剿任务时，正值阿尔图罗在剧院中演出。” 兰柯佩尔嗤笑一声，说道： “好个所谓的进行曲‘淬断’。” 似乎没有关注兰柯佩尔的态度，凯尔希只是平静地复述道： “只能说，她最起码的确没有以行恶为本质的目地，但其教唆的事实是客观存在的。” “我尚不明晰阿尔图罗求索的目的，但她很可能是希望，通过感性形成连结，让不止是萨科塔的所有人都能共享彼此。” “于是，她一直演奏着在她眼里有价值的心灵。” 兰柯佩尔实在忍不住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声，对凯尔希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要是真有可能实现，她也一定是离答案最远的人。” “因为不会是如此强势的演奏，他们不与你感同身受，也不与你同悲同喜，甚至于巫王很可能就是这么去整备他的军队的。” “她的漫长求索一定带来了无数代价和牺牲，那么这些人，都是甘愿为了她心中那个所谓的妄想，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死吗？” 啪！！ 兰柯佩尔随手一抛，阿尔图罗的私人乐谱本直接砸落在自己和凯尔希中间，发出一声爆响，又宛若一声剜骨的哀鸣。 “什么狗屁‘空天之梦’‘国王’‘焚风’‘淬断’，不过是一种无比恶毒的创作配上的虚名和矫饰，让人作呕。” “来，凯尔希，让我来好好给你说道说道这四首曲子。” “第一，飞屋环游的确是老兵的愿望，但是你要知道这一支老兵退役之前他娘的是空降兵。” “万一这些老兵在半空中有个冲动的愿望【老子还他娘的能飞】，那我估计要么老兵集体跳下来自杀要么直接让气球全炸了。” “整个疗养院摔成一坨碎片，还可能砸到一些无辜的路人，清理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这种童话般的场景放到现实里来，不知道会产生多少致命的风险，这儿的天使不会飞，凯尔希。” “你猜猜他们要是有家人，知道他们因为一时冲动导致了无可挽回的意外，究竟会有多么悲痛欲绝？” “第二，哥伦比亚皇家感染者法案，我的确也了解过这段荒谬的过往。” “这一事件是我唯一无法否认，虽然实现的过程极其荒谬，但感染者的确争取到了一些因为各种博弈甚至是乞食般丢进你碗里一样的福利和待遇。” “唯一的一个勉强算是良性事件。” “第三，【血与沙之起义】，于过往我也阅览过这段历史，推翻萨尔贡王酋？这事成了，从结果上来的确是好的。” “但是……凯尔希，要是相反，王酋要是一开始就埋伏了一些士兵潜藏在周边甚至混在平民里，阿尔图罗不知道。” “那么，暴动一旦开始，平民直接被杀完，甚至会被抓起来当中活剐示众！” “萨尔贡，蛮荒之地，手握重兵的王酋往往实施的是血淋淋的高压政策，何况面对的是叛变！” “那么，阿尔图罗顶多就是【乐章创作失败】不会担一点责任就跑路了。” “而且就算是成功了，那么以后呢？这群人如果是本身是有基础通过武力推翻的王酋的部落，那还可以稍微挣扎一下。” “可结果证明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靠着阿尔图罗的琴声暂时获得了反抗意图的平民而已，王酋推翻了，然后呢？” “没有任何未来的计划，只是一时激情。” “就算是反应过来，投奔其他的王酋求取生存和庇护，你猜猜他们敢不敢要一群前脚才推翻了一个王酋的一群暴民？” “所以我查询到的事件历史是，这些人只生存了短短不到一个月，就随着萨尔贡的飘沙一起淹没在无人铭记的沙堆里。” “他们本可以进行更充分的准备，更坚实的思想觉悟，而这一切都被催化成了一场以他们的性命为代价的即兴演出。” “至于最后一首曲子，那更是可笑到了极致。” “我且不说塔拉人和维多利亚人的历史本来就和萨卡兹差不多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但是这里面的主人翁可是维多利亚的士兵！” “维多利亚的士兵，士兵！！居然把武器全丢熔炉里了！！卸甲归田那时但凡有脑子有理智，就会想到，这他娘的算什么？逃兵！！” “凯尔希，你身为巴别塔反围剿时期就一直与博士并肩而立的执棋者，逃兵什么下场，我想就不用我赘述了吧？” 会议室里，在明亮的灯光下，兰柯佩尔少见地看到凯尔希哑口无言。 “哈……凯尔希……我是不是有些太强势了。” 兰柯佩尔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一番话有些太过气势逼人。 凯尔希当然不是在为阿尔图罗求情，但自己直至如今，愤怒也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心灵，它仍在盘旋，仍在燃烧。 “强势与否，每个人的判定标准均有所不同，我也并不在意个人言语上的情绪，更重要的是这些话的内容。” 凯尔希沉默了半晌，才回答自己： “但不可否认，你刚刚的话确实让我失了一下神。” “无论如何，兰柯佩尔……关于阿尔图罗·吉亚洛的最终处理方案的决定权，交由你来处置，罗德岛只会为你提供相应的参考和建议。” 闻言，兰柯佩尔眼神低垂，没来由地长叹了一口气，那份拉特兰递交给自己这方的合同他没再看过了，现在唯有自己的去思索考量。 凯尔希，爱国者，霜星还有战士们都把决定权交给了自己，阿尔图罗是很脆弱的，说难听点，兰柯佩尔想杀死她真的是动动手指的工夫。 身为在乌萨斯都正面击杀过内卫的人，兰柯佩尔对于开罪拉特兰，只能说尽可能避免，但涉及到原则问题，他寸步不让。 哈，他本来就是血魔，萨卡兹中的“污血秽种”，甚至还不是长生种。 “哈……纯粹的自我主义者，实话实说，凯尔希，我现在最警惕这种人，我的同类，可能是我最牢靠的同伴，也可能成为我无解的天敌。” 兰柯佩尔自顾自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但如你所说，凯尔希，她最最起码的确不是以作恶为本质目地，良性事件同样有，但这个结果也并非阿尔图罗的本意。” “……无论结果究竟是好是坏，她都并不在意，她追求的只是过程，只是某种在她眼中有价值的，演变的可能性。” 兰柯佩尔突然想起了费德里科·吉亚洛之前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阿尔图罗·吉亚洛只在乎最纯粹的情感流向。”】 是的，无论好坏，只要阿尔图罗觉得她的演奏是有意义的，这种充满了主观意味的决断就极有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乃至一群人的人生。 “……我可以放她回拉特兰，这份合同，上面的条款我们一字不差地吃下，但在临别之前，我要和费德里科·吉亚洛说些事。” 兰柯佩尔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将这份合同推回给了凯尔希，说道： “但愿我在将来不会后悔这一刻做出的抉择。” 第548章 临别之际 …… 最终，兰柯佩尔和凯尔希还是签署了这份协定。 有了拉特兰的支持，后续无论是整合运动还是罗德岛的发展都大有裨益，看的出来，教宗那边对阿尔图罗·吉亚洛极其重视。 一艘归属拉特兰的行驶在荒野上的疾行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拥有数名教宗铳骑坐镇，直接紧急取消了本来的任务。 于今日黄昏，罗德岛将与拉特兰方完成交接，将阿尔图罗送上那艘舰船，自此，合同正式生效，快得不可思议。 宛若天际变幻的流云。 …… 罗德岛本舰，下方接舷区。 标准时间5：44：12 pm。 拉特兰方的疾行舟和罗德岛本舰于左侧的d3窗口完成接舷，悬桥已经置放完毕。 没有谁来送他们，这里只有费德里科，阿尔图罗和兰柯佩尔。 这一事件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值得欢送的事，赶紧让阿尔图罗离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疾行舟的识别码已经确认完毕，隶属于拉特兰教皇厅第七枢机菲茜莉娜，对方已经做好接应工作，不宜停留太久。” 费德里科检查完毕后对兰柯佩尔讲道，随后开始准备动身押解阿尔图罗。 “……遗憾，还未能在这座充满希望的城市里多待上一段时间。” 一旁的阿尔图罗的语气很是遗憾地自言自语道。 “阿尔图罗。” 兰柯佩尔看向阿尔图罗，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昨天还被自己掐着脖子拎起来，微笑着对自己说道： “啊……兰柯佩尔先生……要来一个拥抱作为临别的纪念吗？” 费德里科立刻觉察到了这几乎是不加掩饰的挑衅，即使阿尔图罗本身不是这么想的。 “呵。” 突然间，阿尔图罗看到兰柯佩尔笑了。 是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不含丝毫温度的轻笑。 呯！！ 兰柯佩尔的速度，无论是第二次看到的阿尔图罗还是第一次看到的费德里科，都只觉得一道红影飙射，仿佛瞬移一样来到了阿尔图罗的面前。 “唔——！！！” 阿尔图罗突然说不出话来，兰柯佩尔一只手直接贯入了阿尔图罗的口腔内，眼神中冰冷简直足以刺穿她的骨髓。 随后，兰柯佩尔猛地一攥，一拔！！！ 噗嗤！！ 鲜血飞洒，滴落在地面上。 “阁下！！” 一旁的费德里科，也就是送葬人都大吃一惊。 兰柯佩尔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从他握着的掌中滴落的鲜红来看，他很可能是把阿尔图罗的舌头拔了下来。 “来我这里，伤害了我麾下的战士们，一点代价也不给就像跑路？你当我是谁？是莱塔尼亚的选帝侯使者还是乌萨斯的外交官？” 兰柯佩尔就这样看着捂着自己的嘴，疼得冒汗的阿尔图罗，说道： “我可根本不在乎伤害了你，拉特兰会对我有什么看法，我只是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战士，我出道战就杀了一个矿场的感染者纠察队。” “你要是真有心，你敢演奏我内心的癫狂和杀意吗？” “会先把你自己活剐。” 阿尔图罗捂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根本没法发出声音来。 “阁下，这……” 此时哪怕是费德里科神色也非常难看，可是分明是自己这边理亏在先，现在吃了教训，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还是能交差的，我只是把她的舌头尖掐了，后面自己会长回来的。” 兰柯佩尔面向他，伸开五指，手掌上的确只躺着非常小的一块血肉。 “感谢阁下……手下留情。” 费德里科此时在脑海里能够筛选出的语言……只有这句了。 “送往拉特兰之后，确保要好生看管她，哪怕我来考量都知道她的能力绝对是无比危险，是能在整片大地上掀起风浪的力量。” 兰柯佩尔从始至终就没有看过跪在地上的阿尔图罗，只是对费德里科说道： “若下次我见到她再用这种能力，未经他人允许就越俎代庖，肆意操控情感的流向……” “你们下次再见到的就是她的碎片了。” 费德里科明显深呼吸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是。” 兰柯佩尔继续对费德里科说道： “我从凯尔希那边有过了解，她的人格是混沌的，琴声只以自己认定有价值的目标奏响，无论导致的结果，是好还是坏。” “其本身并不存在善恶之观，倒不如说，我觉得你们两个萨科塔都很特殊，一个感性几乎溢出，一个理性几乎充盈。” “甚至于，你们一个是理性的利他主义者，一个是感性的利己主义者，和常见的情况完全反了过来，却又如此合理与自然。” 费德里科听闻这番话，语气没有一点变化，还是平淡地说道： “如我之前所述，阿尔图罗·吉亚洛只在乎最纯粹的情感流向，若情感有其形，那么她是我见过最为充盈的个体。” “但解放天性从来都是一个尚待解答的遗留问题，不分情况就劝诱人们追寻内心的自由，造成的情况往往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叙述道： “我本人对‘理性’一词并不敏感，但与我共事过的同事形容词汇检索量最多的是‘扑克脸’，‘无趣’，‘机器人’。” “我本人并不在意，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 也算是半个纯粹的自我主义者，不过他好歹还能听进别人的一些观点，不过在一些原则问题上，费德里科也绝不会有一丝退让。 “我之所以决定放她离开，是因为她虽然人格混沌，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过往她的确以琴声造就过一些良性事件。” “如果她是单纯以行恶为目地……我想不用我出手，你或者拉特兰一方也必不可能放任一个纯粹的恶棍横行霸道。” 费德里科没有说话，但兰柯佩尔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名遗嘱执行人认可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源石技艺是一把双刃剑，会让勇敢者更勇敢，怯懦者更怯懦，但无法让昏庸的暴君变成谋智的明主，无法让嗜杀的疯子变成博爱的圣人。” “若在合理的情况使用得当，是可以促成一起良性事件的发生，但这一切都建立在，阿尔图罗·吉亚洛本身的人格在监督和引导下得到修正。” “否则，她就是混沌的化身，一台无差别催动人心中的妄念的失控机器，无论善念恶念，被催化到了极致后都会过犹不及产生无可挽回的后果。” 费德里科·吉亚洛，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是的，阿尔图罗·吉亚洛在送达拉特兰之后，教皇厅将马上组织第一厅、第五厅、第六厅、第七厅，对相关案件进行联合审理。” “当然，是依据律法。” “同时，负责执行律法对她的判决，乃至日后的监管，都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我向您保证，兰柯佩尔先生。” “阿尔图罗·吉亚洛，于此刻开始，将时刻在我的准星之内。” 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 受伤的阿尔图罗站了起来，她向着兰柯佩尔深鞠一躬，随后说到： “请允许我为您……演奏您内心的癫狂和杀意，兰柯佩尔先生。” 阿尔图罗拿起琴盒—— 当然，她手中的琴盒已经被上锁，她的声音也有些不正常，但兰柯佩尔对视着她的眼睛，察觉到对方是认真的。 咔。 费德里科立刻举铳，动作熟练没有一丝浪费的轨迹，长铳指向阿尔图罗的头部，短铳指向阿尔图罗的右手。 “看得出来你训练有素，遗嘱执行人阁下。” 兰柯佩尔没来由地给换了个称呼，随后一手将费德里科执铳的双手同时按下，上下打量着阿尔图罗，说道： “好啊，我准许了。” 啪嗒。 一个响指，琴盒上的锁便如同儿童玩具一样解开，阿尔图罗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了琴。 “阁下，尽可能远离阿尔图罗的琴声……” 费德里科想劝诫自己，但兰柯佩尔这次摆了摆手，他也只好作罢，但手一直放在铳柄上，保持高度警戒状态。 ?…… 阿尔图罗，开始拉琴。 “嗯……？！” 随着琴声照常响起，但兰柯佩尔却没有任何的异常感觉——她突然看向阿尔图罗，她闭上了眼睛，周围是一圈又一圈无形的声浪。 但这些声浪并不是以她为中心漾散开，而是以她为中心压了过来。 她演奏兰柯佩尔的心弦，但这一次，听众只有她自己，只是她自己。 ?…… 阿尔图罗随着乐声的音节，拾阶而上，仿佛来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她看见。 风。 风拨动深秋的乔木，琴声正随着落叶铺满整座树林，自己正坐在一处空地上，琴弓在树杈间筛落的阳光里隐隐闪烁着光芒。 阿尔图罗去过许多地方，她靠近各个城市，进入散落着众多生命的荒野、冰原和沙漠...... 她去到每一处战火频仍的所在，去到每一处被遗忘的止境...... 漫长的漫游里，她从未放下自己的琴。 她曾为形形色色的人演奏，可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 而这一次。 这一次。 她看到了前所未见的景象。 她看见许多人影。 菲林，佩洛，乌萨斯，库兰塔，丰蹄，黎博利，瓦伊凡……甚至是阿斯兰，德拉克……乃至萨科塔和萨卡兹。 他们围绕在林间的篝火旁，同席共坐，周围环绕着欢声笑语。 滴滴答答…… 然后是血色的雨。 温暖的雨。 她看见，那些人影融进血色的雨中，燃烧着的雨滴汇成一颗血色的太阳。 它置悬于众人之中，它的红光使阿尔图罗几近漩目。 那是……一位血魔。 他站在那里，无数种群的血液随着他的身影奔流不息，那枚血色的太阳，来自血魔头顶上悬浮的，深红之色的冠冕。 那些人们都呼唤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几乎让阿尔图罗的精神感到前所未有的震颤。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升血降冕者】。” 阿尔图罗的琴声变得凄厉且尖锐，她几乎快要触及，那位离群的血魔，真正的名讳。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戈桀——】” 呯！！！！ 那名血魔只是朝着她投来自深血中的一瞥，她那由乐章勉强织构架撑起来的空间便即刻崩碎。 血色的太阳沉下了。 它义无反顾地没入到了人群之中。 现实中的阿尔图罗，琴声中迸出来一枚几乎溢血的不和谐的音符。 “唔……” 啪嗒。 琴和她一起栽到在地上，不再有任何动弹。 “……她只是昏过去了。” 看到一个箭步冲过去的费德里科，对这种情况无比熟悉的兰柯佩尔一眼就看穿了阿尔图罗的身体，摇了摇头对他说道。 “言尽于此，我想接下来到这里的，拉特兰的萨科塔乃至教宗铳骑，也不希望见到一名血魔。” 此时，费德里科已经将阿尔图罗搀起，兰柯佩尔也适时地转身离开。 “希望你能坚守今日对我的承诺。” 第549章 告一段落 …… 送走了阿尔图罗之后，兰柯佩尔于新切尔诺伯格的活动，也接近尾声——现在还远远没有真正平静下来生活的时候。 也许其他人能，但自己……还需要坚持。 这座城邦如今只能算是一个落脚点，尽管在许多人眼中已经是不可奢求与多得的家园。 但在兰柯佩尔眼里，【家园】可远比这要大，要广得多。 在这之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的苦难也告一段落，甚至是永久地终结，迎来的是平静而安全的日子。 而身为先驱的斗士们，也再次踏上了自己的抗争之路。 明天就要出发，再次奔赴广袤的冻原之上。 涉及到真正在乌萨斯的国土上进行斗争，哪怕是有彼此默契的交锋，罗德岛也只会作为背后的支持者，不会真正派遣干员参与进来。 换而言之，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兰柯佩尔会和阿米娅，博士，凯尔希他们短暂的道别，为了下一次更美好的重逢。 …… 罗德岛本舰，会议室内。 一共有三人，分别是兰柯佩尔，爱国者，霜星，于新切城内的整合运动势力最有发言权利的三人齐聚一堂。 正在商讨的自然是再次启程之后的安排。 “新切尔诺伯格之后的移民行程已经排满，我们接下来解放了村庄或是矿场，就需要想别的方法先暂时安置他们。” 霜星语气有些惋惜和不甘地开口说道，资源有限，否则她真想让更多乌萨斯人都进到这座城里过上幸福的生活。 “美好的愿景要有，我们会在未来努力将它实现。” 兰柯佩尔先是点头肯定了霜星，随后开口道： “但这一次，我们要一边解放感染者，不，解放一切受迫害者的同时，探索这个名为乌萨斯的帝国的所真正亟待解决的问题，并想办法拿出方案。” “因为这样才有可能和乌萨斯帝国本身谈判，我们不是另一个国家的军队，不可能真正在战争层面上对乌萨斯进行攻城拔寨。” “……利益交换，是我们当前的唯一选项。” 兰柯佩尔看着标有大量注释和等高线的地图，揉搓着手指，继续霜星和爱国者说道：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许多明显的症结，比如紧缺的粮食，邪魔的侵扰，腐败的政坛，肆虐的纠察队和不友善甚至称得上恶毒的愚昧村民……” “只是，我们需要在探索中找到至少一个成因，并想办法解决，以作为我们之后与乌萨斯合作和谈判的资本。” “最后是，我们要想办法和乌萨斯政坛中，有思想抱负且真正为国为民的政治家取得联系，而不是尸位素餐，或者大肆捞金的蛀虫。” 霜星点点头，说道： “我对乌萨斯政坛没有任何兴趣，但是我听闻过，乌萨斯帝国议会的议长维特似乎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兰柯佩尔颔首，回答： “是的，他也的确足够分量。” “我们直接和乌萨斯现任皇帝费奥多尔取得沟通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要和维特搭上线，却有着一个渠道。” 这时，爱国者思忖了一下，回答： “……是那位被称为魏彦吾的龙门执政官。” 兰柯佩尔表示肯定地陈述着： “是的，大尉，这是我们难得甚至是仅有的机会。” “凯尔希和我都了解到，在切尔诺伯格灾陷事件中，乃至更早之前，议长维特就和魏彦吾有互相派遣信使来往的经历。” “他们几乎是两个国家……前排中的前排，也是最后维持理智的底线。” “如今，即使新切尔诺伯格建成，于乌萨斯边疆巡绕，旧有的那些信使们和通信渠道也依旧得以保留，无论是魏彦吾的还是维特的那些。” 霜星则适时地接兰柯佩尔的话继续说道： “……并且，魏彦吾于切尔诺伯格与塔露拉一战中身负重伤，被罗德岛的精英干员misery所救，相当于欠下了很大的人情。” “新切城如今已经与乌萨斯的识别码断开更新，与大炎也不再有丝毫接触，我们提出这个要求，魏彦吾基本不会拒绝。” 兰柯佩尔叹了口气，回答道： “正是如此，霜星。” “不过饶是如此，双方信使的活动风险还是很高，非常高，魏彦吾也没有承诺他一定可以说服维特，只是尽可能客观地写下了一封信件。” “而就在近期，那些派信通道中，有数条因为某些拉锯和争端，以及天气的回暖而解禁，据凯尔希说，信使会在数日内将信件送至维特手中。” 维特如今是相当重要，甚至是兰柯佩尔唯一可以打出的一张乌萨斯政坛牌。 他和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关系甚密，身为帝国议会议长的他，在切尔诺伯格事件中扮演主和派，竭力阻挡乌萨斯和大炎开战。 往往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说服，拉到他的那个方向，由此也得罪了一大批乌萨斯大公和贵族。 那时，乌萨斯政坛主战派的魁首，贝加尔大公甚至恨维特恨得牙根痒痒，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从大半个乌萨斯政坛都被热血冲昏了头脑，而维特依旧能站稳在急流中保持冷静，不断地和那些政客拉扯，与皇帝协力，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个有能力的人。 他也许不为感染者而服务，但他一定为了乌萨斯而服务——兰柯佩尔后续必定会想办法开出他难以拒绝的条件。 兰柯佩尔心知肚明，即使在腐败不堪的乌萨斯政坛中也有着心向光明的人，但这类人的势力太小，人微言轻。 而自己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开出极其有利于乌萨斯整体发展的条件，让维特和皇帝借此去发展势力，同时将这些人统合在一起。 最后……发动政变。 那些尸位素餐的庸人，贪污腐败的蠹虫，结党营私的官僚，全数清理，并换上之前培养、储备好的备用人才。 这就是兰柯佩尔接下来要做的事，光是从底层点起一簇簇篝火还不够，他要让天空中也降下，足以劈开黑暗的雷霆。 “我们的战士昨日收到了塔露拉传来的讯息。” 这时，霜星用光洁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继续说道： “乌拉尔裂谷以北过去的乔穆森林，沿着一条冰溪的那一片区域，发现了邪魔污染……的痕迹，而且非常明显。” 邪魔。 不止是乌萨斯，很多与大陆边界接壤的国家……尤其是自然环境恶劣的区域，都需要面对的一个恐怖的未知敌人。 这一点，比乌萨斯还要北边的萨米首当其冲，乌萨斯更多地是收割和掠夺到了萨米的战利品——邪魔的碎片也再其中之一。 如今，二者的关系之恶劣，已经难以弥合。 许多在萨米人眼中神圣的石刻，树板，寄宿着萨米精魂的瑰物现在都还躺在皇帝或者某些乌萨斯贵族的私库里。 但随着萨米这一前线的抗争主力越发难以抵挡蔓延的邪魔威胁，许多时候乌萨斯内部也出现了邪魔活动的迹象—— 甚至是……人造邪魔。 呵……那玩意其实都不能说是人造邪魔，只能说是愚昧和野心之下，连皮毛都不算的烂劣仿品。 “邪魔是所有生灵的敌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悲，更多短视的蠹虫只在上面看到了自以为是的利益，却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尝试掌握什么他们认知之外的东西。” “有时，我竟认为人性中的贪婪的可怕更甚于邪魔本身，或许本就如此。” 爱国者的发言仍然铿锵有力。 “是的，邪魔问题是如今许多国家，也包括乌萨斯在内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之一，而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条难得的线索。” 兰柯佩尔细细地在地图上找寻到乔穆森林的位置，一只手指抵着那条头发丝一样的冰溪顺着往上，心下开始不断地思考。 森林。 水源。 这意味着有稳定的木材，浆果，水，野生动物。 那么附近一定存在村庄。 如果这个地方出现了邪魔活动的痕迹，一旦被捕捉到，和好歹还有可能剥削压榨后放过你的感染者纠察队或者税吏不同，邪魔直接就会把你同化成另一种东西。 和邪魔作战，即使强如爱国者，当前的兰柯佩尔，也必须十足十的小心谨慎，这是完全超出人类认知的敌人。 兰柯佩尔也曾询问过凯尔希，这位近乎无所不知的菲林女性，关于邪魔究竟本质为何。 得到的回答是： 【“兰柯佩尔，用当前现存的任何一种文字、数字、逻辑、符号来形容邪魔本身都是一种概念上的错误。”】 【“那是一种极致的虚无进行无尽的循环后的产物，在星空的尽头，死者国度的亡灵，祂们与一切现实相悖。”】 【“邪魔因所知而强大，遏制住它们信息的传播，也成为了泰拉诸国不成文的律法。”】 【“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邪魔的一些信息，我可以先从祂是如何影响我们的认知开始。”】 【“坍缩范式。”】 【“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我将为你讲述。”】 那一天兰柯佩尔抽了一个下午去听凯尔希讲述的邪魔信息。 但是很遗憾，即使凯尔希已经很努力不讲谜语了，但是内含的大量专业词汇比如“熵变”这些，还是让兰柯佩尔听得云里雾里。 于是，兰柯佩尔就询问凯尔希能不能从物理意义上直接把邪魔给打爆。 而他得到的回答是，可以通过破坏邪魔寄宿于这个空间的躯壳将其暂时赶回无垠的荒域里，这就暂时足够了。 “如此……我们的下一步就敲定下来了，就是和塔露拉汇合，调查乔穆森林附近的邪魔痕迹一事，明天我们就正式启程。” 兰柯佩尔将手从地图上挪开，看着霜星和爱国者，语气平稳地说道。 第550章 预先准备 次日。 大家都准备好好欢送兰柯佩尔，但自己都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乔穆森林的邪魔踪迹调查刻不容缓，他实在没办法再多耽误时间。 兰柯佩尔本身没多少行装可以打点收拾，索性就下场帮助其他的将士们整备物资和装备，在此期间，他还可以最后和留守在城里的人们聊聊天。 比如眼前这位，兰柯佩尔可算是在最后一天，见了他一面。 “看到你身体恢复得不错，我很高兴，misery。” 此时，兰柯佩尔一边将一些物资打包塞入行囊，一边对身边同样为战士们整备物资的misery说道。 “谢谢你的关心，另外我听阿米娅还有scout都说过，论起不要命地使用源石技艺，你这家伙可当得上第一。” 一旁的misery回答，两个人的语气都很熟络，仿佛根本不是第一次见面。 …… 这里是罗德岛本舰内部的w·20仓库，相当之大，专门载荷罗德岛和整合运动之间合作的军备物资，户外用品等装备。 这些和过往的整合运动的装备相比，完全是鸟枪换炮了。 甚至于，新切城之内马上就要建成一个大型的船坞。 一旦这个建成，工程师进驻，高速舰不好说，但是小型的疾行舟甚至可以进行城邦内的自产。 尽管乌萨斯地貌复杂，许多环境都较为恶劣，但适合小型陆地舰船行驶的道路还是不少的，机动型会大大提高。 说句难听点的，矿场里出来的一些实在没地方安置的矿奴，住在疾行舟那颠簸而简朴的房间里，都会觉得这简直是高级宾馆。 “哈，misery。” 兰柯佩尔此时一边清点着罐头数量，一边对misery说道： “源石技艺不过只是一种手段，而消耗生命不过是一种代价。” “对于这片大地的芸芸众生来说，活着的意义都各不相同，但我已经找到了我活着的意义了。” “切掉这片大地所有的病灶，解放一切被迫害的人们，无论是你，ace，scout，也都在向着这个目标前进吧。” misery回答： “是啊，scout都电讯给我说，让你能不能再等等，他赶回来和你一起去。” “他说想好好见识见识来自罗德岛的血魔大君的战斗方式。” 兰柯佩尔闻言只是发出了华法琳那样的笑声，说道： “那希望下一次他碰巧遇到我，我看到他狙击镜的反光之后，他可以在一片黑红里找到到处乱飞的目标身体。” “像是打有彩色烟雾的飞盘那样，我相信这位萨卡兹传奇狙击手肯定能做得到。” misery说道： “啊……scout其实经历过远比这还要极端的情况，所以我想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没问题。” scout，斥候，百战不死的传奇狙击手。 他的脚步总是很轻，被誉为下一个萨卡兹英雄胚子。 不过英雄总是命短，如果可能，兰柯佩尔宁愿scout也过上安宁的生活，不过他和自己还有很多人一样，在看到所有理想都实现之前，是不会停下来的。 也就像是脚下这艘船一样。 “皮特！别光顾着拿吃的！别告诉我维斯老哥告知我的‘馋嘴皮特’是真的！我们是去战斗的不是去旅游！懂吗？” “这一批罐头已经过期了！记得登记然后销毁掉！这种鱼肉一旦过期就会产生某种毒素，哪怕是强壮的乌萨斯人也要吃坏肚子！” “谢切罗夫！来搭把手把最底下的那个箱子拖出来！上面压得都是些铁疙瘩！太沉了！再叫上几个力气大些的伙计来帮忙！” 仓库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远行要持续多久，不过大家都尽可能地准备好了充分的物资。 许多东西在他们眼里原本都是奢侈品，现在都是随手可取的常见物品。 “前些日子我不在，辛苦你和来访的乌萨斯内卫们周旋了。” 兰柯佩尔勾勾手指，将压在最底下的箱子上面的那群铁疙瘩拨开，一边向着远处感谢的铁卫们挥手致意，一边对维斯说道。 “哪的话，这是我的责任，以前巴别塔还在的时候，也没少干过这种事。” misery将手中的匕首抛了几个圈，回答： “那会儿对手有乌萨斯的内卫，莱塔尼亚的女皇之声特战部队和金律法卫，卡西米尔的银枪，拉特兰的教宗铳骑。” “有次和outcast直面了一整支的莱塔尼亚精英术士队伍和七名征战骑士，那才要命，不是scout也来帮忙，我好歹要丢条胳膊在那。” 兰柯佩尔有些好奇地开口： “我听阿米娅说过你的源石技艺……应该无论是逃脱还是追击都很方便。” misery思忖了一下，回答： “嗯……如果你要形容我的源石技艺的话……其实总共分为两步。” “第一步是把我周围的空间，无论是空无一物的空地还是地面，建筑，统一转化成一种只有我才能触及的【介质】。” “该怎么形容呢……像是某种柔软的橡皮泥一样……不……要软得多，在硬度较高的墙壁之类的地方转化，要消耗更多精力。” “然后就是【划切】，你也可以理解成凿隧道一样，对，在我附近转化好的【介质】中凿出隧道。” “比如你看，兰柯佩尔。” misery说着，兰柯佩尔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他将自己的匕首脱开自己的手之后在他的手臂上环绕，但是时不时就消失了，像是缩小后扎入了misery手臂上的血管一样。 但同时，兰柯佩尔能够感觉到他周边的某种空间的性质被改变了，变成了一种巫术介质，而这一介质只有misery得以体察并利用。 旁人哪怕是自己眼里，只是散发着巫术气息，荡漾着波纹的被转换过的空间而已。 “简直是和阿斯卡纶一样，天生的刺客。” 兰柯佩尔完全是靠着战士的本能，没有多加思考就说出了这句话。 “其实我并非刺客。” misery摇了摇头，但也没在意兰柯佩尔的评价，只是说道： “在加入巴别塔之前，我其实曾经在雷姆必拓受雇于某个救援组织。” “我的源石技艺非常特殊，加上许多矿场矿难频发，一些受困的人群往往在地底难以触及的空穴之处，或者抢修某些大型设备。” “于是，我就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就那些人尽快从黑暗，缺氧的地底世界中带出来。” “【介质】的转化也不分空间好坏，火灾的火场，隧道能破开它的高温，汹涌的洪水，隧道也能从中开辟一条安稳的道路。” “这就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可你这样特殊的人才，影响太大，一定会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 misery回答：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不久后，那个救援组织被陷害，一群杀手，屠夫几乎将整个组织血洗。” “我那天回来得晚，被一群人伏击，虽然我用源石技艺抵挡了第一波爆炸，但毕竟施术仓促，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那时，我的眼睛几乎被血糊住，以为我就要死在那里。” “可我突然发现，眼前的那些杀手都在一瞬间被什么黑色的线条绞住，然后被硬生生扼死。” “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了一个身影无声无息间站在我面前，她的手指上缠绕着漆黑的能量，仿佛某种晦涩的线条。” “啊……还有那顶漆黑的王冠。” misery的语气很是怀念，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那是我一次真正见到特蕾西娅殿下。” “我看到殿下握住一束微弱的光线，她手中若隐若现的手杖，以无色纺锤上的线编织成型。” “我清晰地感受到，创口弥合，破碎的肢体重归原位——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源石技艺，就像是一位衣匠在缝补生命。” “她只告诉我，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就凭这句话，我就一直跟随特蕾西娅殿下，从巴别塔直到罗德岛，直到现在。” “这是我的第二份工作，从来没换过。” 兰柯佩尔是很能体会到misery的真情流露的，特蕾西亚殿下，那位魔王，如同慈悲的灯塔般矗立在萨卡兹的历史上。 她的确有着极深极深的人格魅力，即使是兰柯佩尔，也有许多地方需要向她学习。 “总之……我其实做得不比你多，兰柯佩尔。” misery叹了口气，转换了一下话题，对自己说道： “但凯尔希有一点说的没错，我也能够察觉到。” “现如今，新生代的乌萨斯内卫太过急躁，几近盲目地追求上个时代，乌萨斯先皇那伟大的幻影，不择手段，狂热，不切实际。” “甚至说些乌萨斯当前面对的事实也跟个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听不得一丝逆耳的言论，殊不知他们在追求也不过只是个谎言而已。” “大概他们自己也心知肚明，乌萨斯也许会变得更好，但绝不是在他们实施的血腥压迫下。” 兰柯佩尔颔首，说道： “正是如此，暴力只会换回更大的暴力，它不是犁，暴力行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暴力的因果是无法被颠覆的，施暴和被施暴只会在他们的身上循环往复。 “而我承诺给所有人一个未来，和阿米娅，特蕾西娅殿下一样。” “乌萨斯只是我的第一步，仅此而已。” misery不假思索回答： “我愿意相信你，兰柯佩尔，你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印证了你这一点，放你在那次卡兹戴尔反围剿一战中，六英雄的传说一定会变成七英雄。” “只是，兰柯佩尔，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 “拥有选择往往已经是件足够奢侈的事，更不用说去赋予。” “尤其是赋予他们美好的事物。” “但我会信任你，就像是信任特蕾西娅殿下那样，需要帮忙时，只管知会一声。” “对了，向你即将的远行致以最高的敬意。” “大君殿下。” 第551章 再次启程 …… misery还是称呼了自己为大君殿下。 兰柯佩尔其实从来不在意这类的称呼，甚至于别人叫自己殿下殿下，自己还会觉得有些耳朵不舒服，就像是听到了多余的词汇后缀。 但……自己能够听出来，和scout那时玩笑的意味不同，misery是完全认真的。 【“你必然会在有一天取代狄修斯，兰柯佩尔，你拥有资质……要超过我，超过狄修斯，你很可能会在未来成为我们族群的领导者。”】 【“你会成为新的……血魔大君。”】 不久之前，华法琳和自己的那场相谈，仍然萦绕在自己的耳畔。 “管他呢，misery，做自己心底想变成的人，至于其他人给你的称呼，更多是一种认可。” “虽然我的确不太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但是这个称呼所代表的认可与责任，我都全盘接下了，哈哈，谁让我是兰柯佩尔呢。” “什么魔王的赐福，族群的认可，和军事委员会的授权赦罪师的记录都见鬼去吧，我只会在我认可的人们都需要我成为大君时，成为血魔大君。” 闻言，misery难得地吹了声口哨： “这样的称呼会越来越多的，你可得习惯。” 噗哒噗哒—— 突然，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misery，都听到身后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当然，频率无论是misery还是兰柯佩尔都已经很熟悉了。 “兰柯佩尔先生！misery先生也在！” 阿米娅一路快速奔跑过来，招着手，和以往一样。 她的笑容真的很有治愈力和感染力，无论是自己还是misery以及更多的人，只要看到那份笑容，心底就会不由自主地一阵轻松。 “阿米娅……其实真不用勉强来看我，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见面。” 兰柯佩尔上前，心疼中带着几乎宠溺的目光，抚摸着阿米娅的耳朵。 前天阿尔图罗施术后，阿米娅用自己的术法笼罩了全场，将琴音隔断，但长时间的施术让一直坚持到脱力的她反噬严重。 昨天，阿米娅在床上直接就躺倒睡了一天，凯尔希和博士时刻不离左右，兰柯佩尔送走了费德里科和阿尔图罗之后，也来看了阿米娅好几次。 “呼……阿米娅跑得真快，我都差点没跟上。”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博士，你也来了？” 这些日子兰柯佩尔都没怎么看到博士，据说抵临切尔诺伯格之后有一堆事情等待他去决策，每天和凯尔希沉迷开会无法自拔。 “这么重要的一天，哪怕有在办公桌上堆积成小山的文件，我也全部挪到桌子底下当没看到。” 博士难得地幽默了一把，然后他突然看到了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侧的凯尔希。 “呃……凯尔希……我的意思是……” 兜帽人明显想开口解释，但凯尔希这一次却说道： “适当的休息的确很有必要，博士，这些天辛苦你了。” 阿米娅也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但最好别放地上哦，不然忘记的话用脚踢到，顺序可就全乱啦。” 博士连连咳嗽： “咳咳，只是比喻……嗯……比喻。” 于是，接下来，众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无论是家长里短还是泰拉杂谈都来之不拒，兰柯佩尔甚至还经常能开出几个其他人也能get到点的现代人笑话。 而这一次，就连凯尔希都难得地没有垮着一张脸，而是经常能够听到她发出微不可查的笑声。 …… 今日入夜。 这是兰柯佩尔在新切尔诺伯格的最后一个晚上。 在这之前，兰柯佩尔陪着自己的战士们忙碌一直到九点多钟，最后的收尾工作才结束，所有战士们都累得不行。 考虑到明天就要出发，大家都十分珍惜这最后一天的好觉，回去休息了。 而兰柯佩尔才出了罗德岛仓库，就还是被一群人硬拉着过去，比如阿丽娜，赫拉格，真理和古米他们，维斯还有奥金涅茨他们。 又是一顿好酒好菜招呼，家长里短地唠嗑。 …… 而等兰柯佩尔送走所有人，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今天月亮又这么漂亮……真是让人难以入睡啊。” 看着今晚的双月，简直可以用云间照冰轮来形容，本着观星赏月的心情，兰柯佩尔登上了切尔诺伯格的城墙顶部。 “在这里视野真是开阔，可惜我没有什么文学才华，吟不出两句像样的诗词。” 兰柯佩尔一阵感慨。 “唔……兰柯佩尔？” 可就在这时，自己突然听到了一个完全没想到的女声。 “霜星？” …… 兰柯佩尔和霜星，此时并排靠在城垛下面。 原来，一番问询后得知，霜星也是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觉，一看到外面的月亮又这么漂亮，便悄悄溜出来到城墙顶上赏月。 真是够凑巧，现在偌大个城墙上就剩下霜星和兰柯佩尔两个人。 “来颗糖吧，把剩下那点瞌睡虫也赶跑。” 霜星递给了自己一颗辣味的糖，兰柯佩尔接过，放入口中。 “咦……？感觉没有上次的辣了。” 兰柯佩尔一边品味着，一边说道。 “嗯……改进了配方，这是专门做给你的。” 霜星回答，也抛起一颗丢入自己口中。 …… 月光皎洁，两人的身影在深夜中朦胧不清，如梦似幻。 “我们又要前往雪原了啊，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能听到咔哒一声，大概是霜星把口中的辣味糖给咬开了吧，她这么说着。 “是啊，我们又要投身到抗争中去了，一如既往。” 兰柯佩尔回答。 “……” 突然，两人都有些沉默，如果旁边有别人在还好，可就剩下兰柯佩尔和霜星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话题了。 “没事吧，霜星，突然你变得……很安静。” 兰柯佩尔最终没忍住，先开口了。 “没，只是想感谢一下你，兰柯佩尔，这是我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场景。” 霜星摇摇头说道： “以前这种冷冽的月光只会让我想起在纠察队的裂兽和弩箭下，拖曳着带血的伤躯奔逃的感染者，最后倒在月光里。” 兰柯佩尔只是说道：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我们还要努力让更多人过上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们还要继续投身抗争。” 闻言，霜星站起身子，凝视着远方的月亮。 “还是如同过往那样配合，对吧，兰柯佩尔。” 突然她吐出口气来，转身，看着自己。 在皎洁的月光下，白兔子的笑容飒爽而凛冽，她还是那个霜星，从来没有一丝改变过。 “当然，我们都可以彼此托付后背乃至生命。” “袍泽之情，生死之交，无需多言。” 兰柯佩尔伸手，他的手掌中翻腾出一朵黑红的花，只不过，它还是含苞待放的状态。 “……” 而霜星沉默着上前，将自己的手掌轻轻垫在在了兰柯佩尔的右手下面。 呼~ 随着这一动作，黑红的花顿时绽放，内部那冰蓝色的花蕊散发着丝丝寒气，除了色调的异样，整个造物仿佛出自一人之手，十分稳定。 “……就像过往那样。” 霜星和兰柯佩尔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 …… 次日正午。 昨日战士们都用了满满当当一天的时间做好最后的整备，今天爱国者和霜星也让他们最后睡了一个懒觉，之后又将切换到行军模式。 “记得时常回来看看，这座城总是一天一新的。” 临走时，阿丽娜还执着自己的手，语气很是不舍，两枚新生的青色戒环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像是送丈夫远行的妻子。 也许有一天这片大地真的得以解放，而兰柯佩尔还健在，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点些微的可能性的话…… 那其中一枚青色的戒环，或许会在还没枯黄坏朽之前戴在兰柯佩尔的无名指上吧。 “放心，不会忘记，这座城里有如此多我值得珍爱的人和事，我怎么可能会不惦念呢？” “只是，一座城还是太小了，阿丽娜，太小太小。” “我走后，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教孩子们学习知识的同时，也别忘了记得取悦自己，让自己每一天都过得欢愉。” 兰柯佩尔还是和上次一样，在阿丽娜的额头上留下轻轻地一吻，作为暂时的告别。 “【明显很少说的乌萨斯粗口】，给我亲这里！” 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把头收回来，阿丽娜整个人直接贴在了自己胸口，踮起脚，将双唇用尽全力般印在了自己的嘴唇。 “……你在情感方面真的是个迟钝的大白痴呢，兰柯佩尔。” 接近一分钟后，阿丽娜才脸色通红地收回脑袋，眼里闪烁着晶莹的雾水。 “倒不如说，我现在并不具备真正对一份爱情负责的能力，一位乌萨斯姑娘如此炽热的爱，我却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将她冷落。” “原谅我吧……阿丽娜，毕竟这就是兰柯佩尔·佐思特啊。” 兰柯佩尔又是无奈又是欣慰，还带着一丝酸楚地开口说道。 “没关系，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约好了哦。” 阿丽娜轻轻拿起自己的小指，和自己拉勾： “要是违约的话，以后吃的乌萨斯大列巴会在胃里变成石头，整个人趴在地上动也动不了哦。” 兰柯佩尔耸耸肩，笑着回答： “真是个恶毒的诅咒，我可根本不敢违约啊。” …… 送别的人还有很多，兰柯佩尔也一一向他们道别。 但时间不会停留，这一刻还是到了。 兰柯佩尔和将士们站在停泊稳定的切尔诺伯格的城门接驳口处，最后遥遥地望了一眼，身后目送着自己的人群。 血魔出色的三角回声定位，听道很多人都在喊自己的名字，也有霜星的，爱国者的，他们的言语同样具有某种力量，正缓缓流入自己的胸膛。 “我们又要共同作战了，大尉。” 兰柯佩尔转身，笑着拍了拍爱国者厚重的肩甲，语气轻松地说道。 “……你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助力，也是我博卓卡斯替的挚友。” 爱国者凝视着兰柯佩尔，语气如重锤击铁： “在不算遥远的过去，特蕾西娅殿下，曾向我许诺一个未来，而你再一次，让我看到了希望。” “在它化为泡影之前，在它变成可悲的命运之前。” “我们去铸就它，一砖一瓦，一石一木。” “就像是新切尔诺伯格，就像是小卡兹戴尔。” “我们战斗到底。” 兰柯佩尔吐了口气，和爱国者的拳头碰在一起： “理当如此，大尉。” “我们战斗到底。” 【血魔与温迪戈，也曾在过往的数届卡兹戴尔中……如此默契。】 “我们走吧，兰柯佩尔。” 这是一场注定的远行。 一支漆黑的队伍连成山岳，执戟的温迪戈，尖峰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身旁，站着一位为所有被迫害者而落下的，温暖的雪花。 兰柯佩尔上前，小小的血海没入人群。 他在一片苍白的大地上洇开一道碎红的擦色。 不大的队伍，近看像是山岳般巍峨，但他们和整片雪原比起来，仍然微不足道——在风和雪中，队伍就化作了一条跳动的线。 暂别，罗德岛。 暂别，新切尔诺伯格。 暂别，一切热爱生活的人们。 再次启程，明日方舟之……铁与血。 第552章 塔露拉的梦 …… …… 晖洁。 我又想起你了。 想再次提笔给你写信，这一次却再难动笔。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这片大地真有一位创造者，那么祂的确足够残酷。 祂发明出了一种十足可悲的疾病，你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在被逐渐蚕食，被取代，被这些结晶一点一点地转化，最后变成飞灰齑粉。 你对此却无可奈何。 但现在……不同了……晖洁。 我听说了龙门的事……罗德岛研制的极效矿石病治愈药已经在多个城区展开了试点，而效果简直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罗德岛……医疗组织……我相信他们在研究矿石病上的能力……如果有一天矿石病真的能被治愈，一定是罗德岛找到了方法。 可是。 矿石病……这种创想，造物主揉捏的把戏，甚至可称得上是这片大地上，比较温柔的一个。 【感染者】 【非感染者】 在还未和九分别时，她告诉我，对于我们的迫害史，与文明史等长。 那么…… 【穷人】、【富人】呢？ 【奴隶】、【贵族】呢? 【外邦人】，【本邦人】。 【残疾者】，【健全者】。 甚至是没有定界的【怪人】和【正常人】呢？ 以及最根源的……【同类】和【异类】呢？ 寄生在我们身体中的疾病确实很可怕，但酷烈的疾病如此之多，矿石病只不过是其中最显眼，最容易利用的那个罢了。 真正卑劣的发明，并非来源于所谓的造物主，而是来源于我们自身。 是贫穷，战争，是人们永远难填的欲壑，是被攀附于苦难之上的恶意和虚伪，足以蒙蔽良知的利益带来的冲突。 这些，才是我们永远无法跨越的隔阂。 ……人们自己发明了这些。 即使……弱肉强食本身并不存在，人类也一定会自己去开创弱肉强食，因为人们需要【强者对弱者的一切即合理】这一借口。 我们其实都早已明白，矿石病早已不再是一种疾病。 它是别人仇恨的视线。 是理所当然的欺辱。 是方便的归罪。 是下意识的指责。 这种事……这些事……远非研制药品可以解决，但绝非是我们可以放弃希望的理由。 逆水行舟……是啊……这片大地从来不是什么光明天国…… 但……庆幸的是，我们最起码有火。 …… …… “塔露拉……” “嗯……？” “塔露拉……” “唔……？” “塔露拉。” “唔。” 在一声声呼唤中，年轻的德拉克女性睁开了双眼。 她躺倒在一片洁白之中，和一片炽红之中。 以她为分界，左边是一片燃烧的荒野，右边是一片洁白的花海。 火焰焚烧腐败与死亡，撒下的黑色尘埃落在了脆弱的花瓣上，却衬托得花瓣的光晕愈发夺目且富有生命力。 死亡与光明，在此相聚。 “花……” 塔露拉坐起来，来到被切分的洁白之前，轻轻触碰着那些柔软之物。 燃烧的火星自塔露拉的裙摆落下，在她走过的路上留下一团团跃焰——她突然发现，整片天地都在随着她的转动而转动。 无论何时，洁白的花海是她的前路。 而燃烧的荒野，是她的背影。 她伫立在那里，仿佛一座高耸的碑。 她看到在洁白的花海中，看到了一个影子。 “李格。” 塔露拉上前，她知道那是幻影，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可她无法克制。 “……这样的未来，属于你们所有人，塔露拉。” 李格站在那里，微笑着，他一如既往如同白昼般耀眼。 “去用火焰浇灌花朵，燃烬腐朽的泥淖，让它们盛开在人们的笑容里。” “【乌萨斯轻语】：你将与整片大地一起重生。” 塔露拉向李格伸出手，指尖迸出一抹耀眼的红。 火。 燎原的火啊。 炽红的火焰拂过花海，没有将其烧却一点，而是火焰染上了花海本身洁白的颜色。 它仍在攀升。 攀升。 塔露拉看着李格，李格仰头，她也仰头看去。 那是一顶耀眼到了极致的……太阳。 …… …… 如昼。 呼。 雪原之上，塔露拉从梦中醒来。 “……” 她张开手掌，一抹白光开始从一个点进行放射，随后于塔露拉的掌中升腾。 纯白色的火。 它所具备的温度和性质是如此之奇异，只要自己有心，其甚至连脚下薄薄的积冰和冻雪也无法有半寸的消融。 那是在晨昏将死之际，李格为自己切下的最后一缕白昼。 它就在自己的掌心中，跃动……跃动…… 它燃烧的声音……澎湃有力……震耳欲聋。 “这条路……我一定……一定会把它走完。” 塔露拉心下默念，将白昼紧握在自己的掌中，立下一道坚定的誓言。 咔。 自己紧了紧身上的那把赦罪师的剑，一如既往的轻盈，仿佛有人在替她分担重量。 噗哒，噗哒。 就在这时，塔露拉身后响起了踩雪的声音，她扭头看向身后，是一名身材瘦削的女孩，她身上披着深灰色的整合运动术士袍。 “有人想见你，领袖【语气复杂】。” 她开口对塔露拉说道，尽管这几个月以来，塔露拉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许多人认可，由称呼的直呼其名再一次变成了领袖。 但一些裂痕一旦产生过一次，就永远难以弥合了。 “看到了，她跟在你的身后，如果你没有默许，就说明你的反侦察能力退步了，奈莉。” 名叫奈莉的整合运动术士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没有答话。 “记得对我也要保持足够的警戒，我都快忍不住让什么藤蔓之类的卷住你的脚踝让你摔一跤，给你一点提醒了。” 随着一道冷冽的女声响起，她的身后走来一位干练的女性身影。 红色的长发披过肩膀，其末端似乎有着一道道蛇头的虚影隐现，两侧有着巨大的骨质化双角，第一眼很容易被认定为是某个萨卡兹。 她身上的整合运动制服，光是看上去就久经沙场，各式各样的擦痕，灰尘，炮火洗染的熏黑，虽然依旧能穿，但已经磨损地十分严重了。 一条黑色的，手腕粗细的光滑蛇尾从她的背后延伸出来，带着一圈圈间进的银色圆环。 湛蓝色的眼瞳中看不出多少情绪，被收敛地极好。 她就这么地端详，审视。 或者说，只是看着塔露拉，这位暴君，这位斗士，这位整合运动的领袖。 整合运动干部，九。 “……” 双方对视良久，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你换剑了。” 最终，先是九语气平静地对她说道。 “嗯，一位挚友临终时托付给我的遗物，我会珍惜。” 塔露拉回答，言辞简练，却有力： “雅特利亚斯的销毁，既是一把武器的殒灭，也是暴君塔露拉对过往的告别。” 雅特利亚斯，是那把曾经拥有的长剑的名字。 “这场告别可不是你和自己的过去说再见这么简单，塔露拉。” 九的语气并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为了处理之前你留下的烂摊子，许多人，整合运动的成员，龙门人，甚至是平民窟的那些自食其力都困难的札拉克，付出了你难以想象的代价。” “龙门事变结束之后，陈和我说了很多，不再是以整合运动干部和近卫局的身份，也不是更早前上司和下属的身份。” “而是以两个……龙门人的身份。” “哈……尽管我事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算是个龙门人。” 塔露拉没有说话，等待着九的下文，而九也在这时继续开口道： “陈暂时去外面游历了，现在虽然只是在龙门城市的周边，但在之后，她肯定会去更远的地方，也许是哥伦比亚，也许是莱塔尼亚，或是维多利亚。” “也许是乌萨斯。” 塔露拉的身体微微一热，在她的心底，同样发自内心的期望，自己的妹妹有一天能来乌萨斯看看自己，和自己所做的一切。 “柳德米拉呢？” 塔露拉询问。 “之前在龙门的贫民窟里失踪了，也许死了，也许逃走了，我问了这边的整合运动成员，也没人说再看到过她。” 九回答。 “……” 塔露拉无言，但九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那几乎无可安放的愧悔和痛苦。 “龙门事变结束后，近卫局本想摒弃前嫌，再次启用我。” “但我明白，一些事情既然已经做出抉择，那么在未来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有些事情也已经被永久改变了。” “陈也建议我再回乌萨斯帮你，她说，可以再给予你一次信任。” “但塔露拉，一次背叛总意味着一次死亡，而人死后就不能再复生，整合运动内部如今也少有能真正给予你第二次信任的人。” “别再辜负他们。” 九最后说道。 “如果有必要，我愿意接受你们随时给我戴上的镣铐。” 塔露拉直视着九，言辞诚恳地说道： “在整片大地都得以解放之后，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火烧死我自己，只希望你们把余烬洒落在我的墓上。” 九面不改色地说道： “呵……可你和我都是如此渺小，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遥不可及的未来。” “但不可否认，以往的你同样会说些漂亮话，但现在你的气场和之前可完全不同。” “我就当那个暴君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还是那个斗士。” “若是你再露出暴君的苗头，我的植物会先剥开你的皮肉，掐断你的舌头，碾碎你的骨头。” “尽管代价是我的死亡。” “呵……你可能不会死，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哪怕是瓦伊凡，肉体的耐受性都高得夸张，何况是一头德拉克。” “但我会让你永远失去再动用暴力的能力，无论是用肢体还是用语言。” 塔露拉只是回答： “我愿意接受一切形式的监督和监视，确切地说，我也需要。” “请再一次与我们，为值得奋战的人们而战。” 第553章 与塔露拉汇合 …… 与塔露拉汇合，并没有花费众人多少时间。 新切城在那时停靠的位置本就已经抵近乌拉尔裂谷的正上方，而兰柯佩尔等人，又在裂谷之中挑选了一条近路。 那里有许多下陷的坑洞，隐蔽的雪崖，蜿蜒的裂壑，恶劣的地形使得许多载具都无法通行。 但……依靠爱国者麾下丰富的雪原作战经验，往往能够在一片危险的地貌中找寻到足以让整支队伍安全通过的路线。 以及配合兰柯佩尔力大砖飞的源石技艺——例指遇到了一座五层楼高的山岩拦路，兰柯佩尔直接铁钻给破开了一条长达十几米的通路。 途中，下落的山岩，爱国者大戟一扫，只是气浪就能将其吹飞出去，拦路的大湖，霜星能用暖雪给冻结出一条冰面上的路来，将士们直接横跨。 来自乌萨斯大自然的考验，这一支队伍，通通战胜。 “大尉，冻原上已经在预定位置看到一片漆黑的人影了！” 第二天，日正当中的时分，一名感染者游击队侦查斥候已经快步奔跑过来，向爱国者汇报。 “做得好，你是我麾下最优秀的侦查员，特里克。” 爱国者回答，再次说道： “对方是否有正确回复我们的乌萨斯密语？” 名叫特里克的侦查员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是的！大尉！无论是密语的波段，频率，字符，间隔，都没有一丁点错误！” 特里克是个年轻的库兰塔小伙子，语气充满了积极，仿佛永远也不会累。 “既然如此，我们上前，和塔露拉汇合。” 爱国者言辞简练，回答的同时已经迈开步伐，朝前行军。 终于，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后，塔露拉和爱国者两方的队伍，于坐标z·03的位置汇合。 与预计的汇合位置偏离了三个差分点，在可接受的预估偏差范围内。 …… 双方一碰面，立刻开始热络地对接起各自的情况来，这里许多人都还没去过新切城，听闻那里的情景后都发出不可置信的羡叹声。 兰柯佩尔则绕开人群，直接去寻找塔露拉。 整合运动中的老战士们都认得兰柯佩尔，态度基本都是十分地崇敬，他们知道现下整合运动的发展许多都归功于自己。 而敢于身先士卒，爱护将士们的人格品质，更是让他们爱戴。 不过一些新加入的整合运动成员，最多也不过听闻过其他人讲述兰柯佩尔的事迹，他们中的有些人仍然保有难以消除的固有隔阂。 兰柯佩尔，毕竟是一名萨卡兹，而且是萨卡兹中的血魔，从某种意义上，和食人的温迪戈，不，甚至名气比温迪戈还要臭些。 但自己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东西最终都会消除掉的。 “血魔……” 一名整合运动新成员明显有不低的文化，认出了兰柯佩尔这种萨卡兹古老血脉分支，眼神骤变却被一旁的另一名成员硬生生拽住。 “……” 兰柯佩尔只是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没多少在意，绕过了他，但还是能够察觉到身后那股充满畏惧和偏见的视线。 自己很快来到了人群中的塔露拉的面前，直接说道： “许久不见，塔露拉。” “你的眼神我很喜欢，看的出来你重新拾起了心底的那簇最源初的火。” 塔露拉同样凝视着自己，回答： “你给予我很多帮助和启示，也同样给予了整合运动难以想象的未来，哪怕只是一角，却已经足够让人震撼心灵。”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表达谢意，兰柯佩尔，我只能做出承诺，绝不会再次违背我的本心。” “这一次，即使是乌萨斯最恶毒的神明也无法挑唆我一丝一毫。” 她大概还不知道她体内的科西切已经来到了兰柯佩尔身上，虽然目前已经进入沉眠。 是的，即使兰柯佩尔再不想承认，他也是继塔露拉之后，下一任不死的黑蛇的宿主。 呵，管他呢， 兰柯佩尔可是纯粹的自我主义者。 “……” 而兰柯佩尔又将视线移到塔露拉身边的九。 “整合运动干部，九。” 她只是朝着兰柯佩尔点了点头，没有说太多。 这一点也很正常，毕竟之前九都在龙门行动，和一直待在乌萨斯的兰柯佩尔没有多少交集，更别谈多少相互了解。 虽然她回到乌萨斯后，在一些整合运动的口中听闻了兰柯佩尔的事迹，但她更习惯于亲眼去见证，而非耳听耳闻。 “我听这里的战士们和我讲述了你的事迹，我希望能亲眼见证更多。” 她言辞简练，第一次近距离面对兰柯佩尔这名强大的血魔，不卑不亢却语气带着尊重的九让兰柯佩尔心中顿生好感。 “客气，都是同路人，以后还请多多相互照拂。” 兰柯佩尔同样礼貌地笑着回答。 “……开篇的讲叙部分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这时，霜星上前一步，将话题引到主线上： “塔露拉，我们前日收到信函，你们在这片区域发现了邪魔的行踪，对吧？” 塔露拉点了点头，回答： “是的，这正是我要把汇合坐标设定在这里的原因，请跟我来。” 话音刚落，塔露拉就转身迈步，而兰柯佩尔等人则立刻跟上，众人行走了约莫五六十部的距离，来到了一个雪坡下。 “就是这里了。” 塔露拉停下了脚步，其实刚刚只是靠近这片区域，兰柯佩尔就感觉一阵不适，却又找不出原因，仿佛是某种磁场产生了紊乱。 同时自己观察到，塔露拉的身侧的地面微微凹陷，遥视之下似乎是下陷的水洼，可反射的光芒却有些让人想吐。 “我看看。” 兰柯佩尔走上前，看着塔露拉身侧，那一片类似于积水的水洼一样的地方，心底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 那根本不是什么水洼，内陷的雪地中盛满的是某种扭曲的光线，这些光线都集中向中心一点进行坍缩，看上去就像大量密密麻麻扭动的细长虫子。 而形成的外观却近似液体。 兰柯佩尔无法用当前的任何一种言语，逻辑，文字，符号来形容这种东西，因为从根本上而言就是一种概念上的错误。 凯尔希说得……一点也没错。 自己并非第一次与邪魔接触，和与邪魔融合的产物，乌萨斯的皇帝内卫也不只一次交过手。 但这一次的踪迹，要远远超过上一次来得诡异，邪门。 这种水洼一样的痕迹是自然产生的吗？还是说是某种足迹？或者某种被邪魔污染的生物一路滴落留下的痕迹？ “……前天发现这种痕迹的第一个战士，因为距离太近去凝视，险些发了疯，好在她现在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在兰柯佩尔思考的当口，塔露拉走上前，对自己说道： “在我还居住在那条老蛇的城堡里时，我曾阅读过一部分乌萨斯帝国内的禁忌书籍，这种痕迹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邪魔。” “不要说是放任一头邪魔，哪怕是放任一点存在邪魔的可能性，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反人类行径。” “卡威诺阵线的血战历史……直至今天也牢牢镌刻在每个乌萨斯人的脑海里。” 卡威诺阵线，就是萨米的一次严重的邪魔灾难事件。 泰拉历1059年12月24日，萨米的数十名雪祀在与北原邪魔的对抗中被邪魔侵蚀，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这数十名被污染的雪祀杀光了一整条防线的萨米的守林人防卫军，随后南下朝着乌萨斯无序地前行而来。 这些被污染的雪祀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杀戮欲和吞噬欲。 乌萨斯军队将这些被污染的雪祀称之为【寒灾】。 这数十名寒灾以风卷残云之势南下，他们所经过的地方一片生灵涂炭，无数乌萨斯平民被裹挟着污染，也成了扭曲的怪物。 如果不立刻加以阻止，这数十名寒灾携带着足有上万名被污染的乌萨斯平民的势力将会犹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场战争乌萨斯先皇派出了足足有二十个内卫，几乎是将北原镇守邪魔裂隙的内卫数量抽调到了一个极限状态。 卡威诺阵线，乌萨斯抵御邪魔冲击的第一道防线，兰柯佩尔救下的第一个村庄中，老伊森就在此奋战，但更多人都……没能回来。 “我们继续沿途调查。” 兰柯佩尔看向塔露拉，语气坚定地说道。 …… 于是，众人的队伍继续顺着痕迹往前深入，速度不敢放得太快，怕错过细节和有埋伏，但也不能太慢，这样时间就会太过紧张。 “邪魔的痕迹越来越深了……如果真有什么正主，一定是非常难以对付的东西。” 探索中，兰柯佩尔凭借高超的身法和卓绝的速度，行动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看着变得愈发深沉扭曲的污浊，语气凝重地喃喃自语。 “兰柯佩尔，我们已经到了乔穆森林的中央，再往前，就会抵临地图上的两个村庄了。” 九在这时，上前提醒自己。 “我知道了，可是邪魔痕迹的道路在这里分叉了。” 兰柯佩尔看着眼前的污浊光洼，明显分成了两道，前往了两个不同的方向——而且，这两个方向正对应着冰溪两侧的不同的村庄。 “……难道不只一头邪魔？” 自己凝神思忖着。 第554章 分兵 “……” 兰柯佩尔思考着，他的身后，大部队也都跟了上来。 因为是追踪邪魔，队伍中许多人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有些人的体力和精神已经开始难以为继，塔露拉也让他们暂时稍作歇息。 “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这种精准的指向性……邪魔难道是有目的地找寻村庄进行猎食？是某种寄生体？还是更危险的东西？” 自己的大脑自己正在飞速运转，一种种可能性在意识中流淌而过。 “我们最多在这里停留五分钟，兰柯佩尔，之后就必须再次加速。” 就在这时，爱国者踏着沉重的足履，语气掷地有声地朝自己开口。 “……但现在的问题是，邪魔的踪迹指向分为了两条不同的岔路，分别指向这条冰溪左右两侧的不同的村庄。” 兰柯佩尔正要开口，没想到霜星却先替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邪魔的踪迹，出现了分歧。 这也就意味着要做出一个选择。 是大部队一起进入一个村庄调查，调查完毕后再前往下一个村庄，还是兵分两路，将队伍一分为二，同时前往两个村庄进行调查。 “……兰柯佩尔，你的看法是？” 爱国者第一个先是征询了自己的意见。 “我的建议是兵分两路，大尉。” 兰柯佩尔先将多余的思绪收回脑海，一边仔细地查看着地图，两个村庄之间的距离，位置，地形，一边对爱国者说道： “彻底调查一个村庄，哪怕是较小规模的村庄，也需要数天的时间。” “在这期间内，如果另一个村子出现问题，我们再赶过去就晚了……甚至后果会非常恐怖，我们面对的，毕竟是邪魔，大尉。” 霜星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 “我认可兰柯佩尔的方案。” 一旁的塔露拉不知为何，仿佛想起了什么，神情低落，默然不语。 “塔露拉，怎么了？” 看到塔露拉缄默的模样，兰柯佩尔第一时间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方案存在什么问题，可塔露拉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 “不……没什么……没事。” 兰柯佩尔很是关心地问询：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刚刚的脸色其实很差。” 这一次塔露拉则完全恢复了正常，语气稳定地说道： “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罢了，我已经恢复了。” 听到塔露拉这么说，兰柯佩尔也就不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正色起来开始考虑两支队伍的分配问题。 兰柯佩尔麾下的大部分铁卫都待在新切城内，他们许多人都想随自己一起出征，但说实话，新切城内同样需要人手。 那里的劳动强度很多时候不比战场来得轻。 跟随自己的有维斯，奥金涅茨（他已经身心康复，换上了一身盾卫的重甲）还有十几名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铁卫。 然后就是霜星的雪怪们，少部分待在新切城，大部分伴随霜星，他们的大姊一起出征，他们一个个都和以往那样活泼。 另外，萨沙并没有跟来，新切城的内部随着新移民的增多，同样需要大量的巡防人手，所以萨沙和伊诺留在了新切城内。 然后，是爱国者的感染者游击队和盾卫，这一支队伍可谓劲旅，装备更加精良，熟悉雪原作战，纪律和阵型大部分沿用了军队体系。 最后就是其他普通的整合运动成员，但他们加起来同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大尉，您和霜星一组，去冰溪左边的这个村子。” “我和塔露拉还有九一组，去冰溪右边的这个村子。” 兰柯佩尔最终做出了这个队伍分配的提议。 尽管如此，塔露拉最后的神情仍然让自己有些担心，而且自己也有意了解塔露拉的作战方式，后面好和她进行配合。 之前，兰柯佩尔只有一次和她作为对手，黑蛇附身的她有过一次交锋的经历，这一次终于可以作为队友行动了。 “我没有异议。” 爱国者的发言依旧简短有力。 “可以。” 塔露拉也点了点头，回答。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霜星更是立刻站起身来，抖落了肩膀上的一点雪花，利落地说道。 至于麾下的队伍分配，兰柯佩尔的十几名铁卫均有自己亲自带领，爱国者麾下的盾卫和感染者游击队分了一半给自己和塔露拉。 霜星的雪怪小队均由霜星本人带队，其他的整合运动成员可以自行选择加入兰柯佩尔或者爱国者的队伍。 许多整合运动战士都加入了兰柯佩尔的队伍，不过基本都是熟悉兰柯佩尔的老战士们。 自己亲眼看着有些老战士起身加入自己的队伍时，有几个新人还有些不放心地扯住了他们。 “放开，要是兰柯佩尔先生需要我的血，那可是走了【乌萨斯粗口】的驮兽屎运了！” 一名整合运动的老战士马上挣脱，语气狂热地追随上去，那名认出了兰柯佩尔种族的整合运动新人瞪大了眼睛，仿佛过往的认知都紊乱了： “不是……这个血魔到底有什么魔力？” “古往今来都是惧怕血魔，更别说人家要吸你的血了，怎么还有人这么主动地，还觉得自己被吸血是什么极其幸运的事情一样？” 他才加入没几天，是个固执的保守派，这样的乌萨斯人不少，或者说，生存在恶劣环境中，他们往往更具备怀疑论和阴谋论的特质。 “罗杰里奥，你既然一再质疑兰柯佩尔先生，不如自己过来和他一起待一段时间。” “放心，要是人家要吸你的血了，老子绝对第一个扑上去挡着你。” 那名整合运动老战士扭头，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客气起来。 “啧！来就来！老子十二岁就反杀过想侵犯我姐姐一个纠察队杂种，真当【乌萨斯俚语】老子是懦夫不成？” 名叫罗杰里奥的乌萨斯人咽了口唾沫，还是跟上了那名整合运动的老战士。 …… 很快，队伍就分配完毕了。 如今，整合运动的装备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也不再是任由宰杀的普通感染者，这一支队伍足以反杀想谋杀他们的大部分凶手。 坐镇其中的高端战力，兰柯佩尔，塔露拉，爱国者，霜星，任何一个拉出来都是断层级别的实力差，尤其是兰柯佩尔的成长更是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把兰柯佩尔丢到几乎任何一个乌萨斯感染者矿场里，他一个人能跟撵羽兽崽子一样追着整个矿场的守军跑。 “好了，队伍已经全部整备完毕了。” 此时，九最后紧了紧衣袍，对塔露拉说道： “我们该出发了，塔露拉。” 塔露拉点了点头，最后对爱国者说道： “如此，我和九，还有兰柯佩尔便前往冰溪右侧的亚克考夫村庄了。” “爱国者先生，霜星，另一侧的村子就交给你们了，记得如果遇到任何情况，实时沟通。” 爱国者将大戟立在身侧，纯血的温迪戈的身形宛若群峦升耸，语气铿锵有力： “你也一样，塔露拉。” “遇到任何情况，需要支援或者其他，立刻和我们取得联系。” “如果有战士或村民被邪魔污染……你知道该怎么做，塔露拉。” 塔露拉点了点头，看向兰柯佩尔和九，说道： “我们抓紧时间，兰柯佩尔，九，我们站在队伍的最前侧，队伍会呈现折角型风筝推进，这个阵型是当前的最优解。” 九回答： “是，而且我们三个是处在最危险的位置上。” 塔露拉问道： “你害怕了？” 九闻言，发出一声嗤笑： “没……我只是想起，上一次你使用这个阵型时，你让的是萨沙站在你的这个位置上，那是下意识的决断，也就是你的潜意识做出的最真实的决断。” “你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塔露拉。” “我们出发吧。” …… 至此，大部队于此正式分兵行动，兰柯佩尔，九，塔露拉为一组，而爱国者和霜星为另一组，分别顺着岔路的两侧追踪而去。 “塔露拉。” 行进过程中，兰柯佩尔最终还是决定上前，开口对塔露拉说道。 “怎么了？” 而塔露拉一边前行，一边询问自己。 “刚刚我观察到，我说道分头行动时，你脸色一瞬间变得很不好，是怎么了吗？我需要确认你现在的状态。” 兰柯佩尔也没有遮掩，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其实不是很想再提起这件事。” 塔露拉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道： “兰柯佩尔……你应该明白李格的死……真相究竟为何吧？”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在切尔诺伯格的最后一战中，李格将自己的记忆连带着遗产一并赠予了自己，他也了解到了李格的死。 “那次……我把李格分出了队伍，他孤身一人为那个村子的村民们治愈伤病……” “然而他死了，兰柯佩尔，他死了……我远远错估了人性的愚昧和恶意。” “如此强大的赦罪师都能死于一名乌萨斯农民的长钉和铁锤……你能想象吗……兰柯佩尔，那不过是农人修筑篱笆的工具。” 塔露拉一边说着，拿起了手中赦罪师的剑，洁白的花缀在剑柄，在微风中摇曳。 “我一遍又一遍地责问着自己，如果那时我就守在李格身边，如果大家都能围在一起，这样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 “那次事件……直至如今的我都对要把队伍进行……切分行动……都会有些应激反应。” “抱歉，这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该有的被过往的感性影响的情绪……可我实在没办法克制。” 兰柯佩尔闻言，却只是欣慰地拍了拍塔露拉的肩膀： “错了，这恰恰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领袖，而非空洞的机器所应当具备的品质，只要不会最终影响到你的理智判断就可以。” “我们继续出发吧，有血有肉的德拉克小姐。” 第555章 进入村庄 …… 兰柯佩尔和塔露拉继续前行。 这一组部队的进展相当顺利。 他们顺着地图索引而去，绕开了几个难走的地形，而且不需要跨越冰溪（另一组的霜星可以冻结冰面直接横跨，也十分便捷），很快抵达了预计的村落地点。 塔露拉和队伍在附近找了一个雪坡，得以以一种更优秀的俯瞰视角来检视眼前的村庄。 映入眼帘的是黑白分明的寒地景色，一座座漆黑的木屋缀连成片，应该刚刚才停雪，每个屋顶上都盖着一片厚厚的洁白被褥。 这个村子坐落在乔穆森林最幽深的内部，但得益于此，很少有纠察队以及税吏能够找到这里。 “真是好偏僻的村子……” 在遥遥看见了村庄的全貌后，就连塔露拉也不禁喃喃自语。 “最后确认过邪魔的踪迹了，塔露拉，就一路延伸到村子的门口，然后就消失了，只能入村来进行下一步的检索。” 活跃在队伍最前方的兰柯佩尔也在此时折返回来，对塔露拉说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塔露拉？” 一旁的九停住身形，询问塔露拉。 “我们……” 塔露拉正要开口，可就在这时，一旁的一名整合运动成员走上了前，正是之前那名质疑和畏惧兰柯佩尔的整合运动新人： “领袖，我这边发现了一些东西。” 塔露拉立刻走上前，问道： “发现什么了？” 闻言，兰柯佩尔和九也都围了上去，而这个整合运动新人则带领三人来到了雪坡下方，接近村口主道的位置。 “虽然看着不明显，但这是一种雪地鼹兽的巢穴。” 他对三人说道，但明显这不止是一种雪地鼹兽的巢穴，只见他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法，将雪块拆解开，一块块放在旁边。 吱吱吱—— 很快，几只胳膊大的雪地鼹兽立刻从中远远地跑开，九当即用植物束缚住了它们的脚，看向那名整合运动新人。 “放它们走吧，重点不在这些鼹兽身上。” 他回答，九点头，收手，雪地鼹兽马上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这是？！” 大家看着这名整合运动成员继续动手拆解雪地鼹兽的巢穴，而在逐步巢穴拆解完毕后，塔露拉亲眼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无比清晰的车辙压印。 “车辙印？” 兰柯佩尔一边思考一边上前，说道： “令人印象深刻的经验和娴熟的处理……你叫什么名字？战士？” 那名整合运动新人回答道： “罗杰里奥，罗杰里奥·塔科维奇。” 他的言语中虽然还带着戒备，但是一路上看着这么多老战士都极其崇敬兰柯佩尔，现在他的好奇更多盖过了警惕。 什么样的血魔能赢得这么多人的崇敬？是萨卡兹的古老巫术？还是真心实意？ 那可是一头血魔。 他这么想。 “做得好，你发现了许多战士包括我都没来得及发现的细节。” 而他只是听到了兰柯佩尔语气真诚地夸赞了自己。 “……这没什么，地域差而已，我以前生活的那个村庄还没毁灭时，到处都是这种雪地鼹兽筑的雪穴，它们最喜欢在车辙上筑长条形的巢穴。” “许多人只是没见过而已，见过了几次，也就记住了。” 罗杰里奥倒没多少居功自满的意思，只是朴实地回答了自己的话。 “这些车辙印很新。” 这时，九弯下身子，用指尖摩挲过车辙印的表面，土壤在她的指尖抽绿发芽： “我的造物告诉我留下的痕迹不会超过一天，而且表面洒落有一些源石结晶的碎屑。” 塔露拉闻言，询问： “运输源石矿的牵引车？” 九摇了摇头，又凝视着塔露拉，说道： “不止源石结晶的碎屑，还有一些随之代谢剥落的人体组织。” 这一下兰柯佩尔和塔露拉异口同声地回答： “感染者牵引车。” 说到这里，兰柯佩尔顺着车辙印，结合自己的视野遥遥望去。 邪魔污浊的痕迹。 感染者牵引车的车辙印。 是一个巧合吗？ 它们全部都通到了眼前的这个村庄。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塔露拉。” 兰柯佩尔的眉头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对同样神色变得极其凝重的塔露拉说道： “塔露拉，前面很有可能会遇到极端情况，而且我们这么一支大部队这么直接开进别人的村庄里也存在不妥之处。” “我的建议是你和我先去村子里探探情况，如果碰到埋伏或者意外，我们可以及时抽身并远程联络将士们做好准备。” 九轻轻颔首，上前一步，对塔露拉和兰柯佩尔说道： “我赞同兰柯佩尔的提议，我留守在这里，和将士们一起。” 塔露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眼神有些松动。 “放心，塔露拉，这里距离村口也不到百米，以兰柯佩尔先生的速度，只不过是一个来回的事情，我们也不是什么泥捏的烂人。” 一名整合运动中十分熟悉兰柯佩尔的老练战士对塔露拉说道。 “爱国者先生的盾卫，还有游击队，我的铁卫也会在这里。” 兰柯佩尔也在这时，对塔露拉说道。 “这里请放心交给我们，领袖。” 仿佛顺应兰柯佩尔的话语，维斯当即带领着麾下的十几名铁卫，奥金涅茨带领着众多盾卫也走上前来，对自己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保重。” 塔露拉终于点头，最后嘱咐了将士们一些事情，让这里转为临时驻扎地，便和兰柯佩尔一起离开，前往了那座村庄。 …… “塔露拉。” 在最后即将抵临村口的时候，兰柯佩尔对塔露拉说道： “虽然我们是一起进入这座村子的，但是明面上和村民的交涉，由你来负责。” “我的血统和身份毕竟很敏感，即使不认得我是血魔，大半也能认出我是个萨卡兹，魔族佬。” “我会在暗中协助你并且展开调查，如果有任何发现，我会即刻与你对接。” 是的，种族的偏见，在乌萨斯这个国家尤为突出，本就大部分地带都穷山恶水，人民的认知极易受到上层的煽动和洗脑。 萨卡兹本就是人见人怕的魔族佬，又基本全是感染者，十个村庄见了十一个村庄都要武装赶人。 即使受限于实力的压迫，对方敢怒不敢动，恐怕也只能造成一个恶劣的开局。 于是塔露拉在明，兰柯佩尔在暗，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那另一方面就交给你了，兰柯佩尔。” 塔露拉明显十分信任自己，从语气就能直接听出来。 “对了，塔露拉。” 兰柯佩尔从身上掏出自己的血裔印章，血魔的友谊之证，对塔露拉说道： “盖个章，这是象征血魔友谊的证迹，同时，如果遇到极端情况，我能够循着气息找到你。” 塔露拉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回应道： “荣幸之至。” 于是，至此两人再次分开行动。 随着兰柯佩尔身影的消失，塔露拉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了村口。 【塔露拉，向前迈步。】 【村道上披着厚厚的雪，每踩一步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德拉克女性的脚步放得很轻。】 【奇怪。】 【塔露拉，这里明明只是个小小的村庄。】 【你是在害怕……雪崩吗？】 ...... “要是以前的我，一定就径直走进去问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子？” “东躲西藏，偷偷摸摸，不信任和提防已经逐渐演化成敌意，我明明已经用火照亮了那么多地方，也明明为那么多人流了血。” “整合运动的名号也传播地更广，我们的力量也越发强盛。” “可我还是……害怕。” “我是在害怕意外发生，还是在害怕悲剧重演……？” “明明眼下有更可怕的敌人，那是邪魔，是会扭曲一切‘实在’并吞噬为“虚无”的未知敌人，是一切生灵的敌人。” “可我为何……现在更害怕的……却是……却是……” “人。” …… 兰柯佩尔，行动在阴影里。 与塔露拉不同，兰柯佩尔的并不拘泥于身形，在阴影中翻滚，贴行，蠕行，在屋檐上轻跳，在高高的杂草丛里迂回。 卓绝的速度，高超的隐蔽技法，莫说是这些普通的村民，就是乌萨斯的正规军，除非是大股部队进行地毯式搜索，否则根本捕捉不到兰柯佩尔的身影。 “贫瘠的村子，似乎今年的收成也不好……人人脸上都挂着疲倦的神情。” 沿途，兰柯佩尔也窥见了三三两两的村民，没有邪魔污染的痕迹，就像是大部分雪原上的村落一样，僵硬，麻木，缺乏生机。 “奇怪，这村子应该很久没有迁移了。” “村口却能看到多处牵引车刮擦的痕迹，这一次却是人为的掩埋，而且处理的手法相当粗糙，我都能看出来。” 兰柯佩尔先是大致绕了一圈不大的村落后回到村口，蹲下身来，捻动着地面上的雪土，却发现了更多让人不安的细节。 自己又去了村子的装配处，那里放着许多废旧的材料，农具和工具。 “装配处的废材料……应该不是村子废弃的旧牵引车……验证盒不见了……如果是村子自己的车，没必要拿走验证盒……” “可是车辙印到这里的完全消失了，还附有一些最后的源石晶屑。” 兰柯佩尔仔细地搜索，推理着细节，自己透过仓库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已经快入夜了。 “去垃圾场看看会好一些。” 兰柯佩尔轻柔地如同乌鸦般掠过屋檐，偶尔踩着铁线漫步在可疑之处的上方，目前为止都没有再发现什么邪魔的痕迹。 “垃圾场……” 几番辗转过后，自己又来到了村落的垃圾场展开调查。 “不对劲，除了日常垃圾以外，没再看到任何垃圾残余了。 “处理耗尽源石的仪器一台也没见到，不放在垃圾场，会放到哪里去了？” “入冬后随处可见的麦秆残渣和暖草草壳倒是都还在……可是为什么摆放得这么乱，好像最近才被草草整理过。” 更多细节似乎都在把结果推向那个恶意的深渊。 第556章 恶意 …… 一条条线索。 一桩桩证迹。 兰柯佩尔……他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 血魔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兰柯佩尔…… 你要用猩红的血淹没他们吗？要用漆黑的铁碾碎他们吗？ 你当然做得到……兰柯佩尔。 轻易地像是……捏碎羽兽蛋脆弱的卵壳。 噗嚓。 一声脆裂。 “干什么的？！” 塔露拉踩到了一根深埋雪下的枯树枝，如同雷鸣般的炸响，旋即而来的是背后传来的一声大喝。 她转身。 身后的乌萨斯农民看见了塔露拉的穿着，放下了手中的铁铲。 因为尚且不确认整合运动的袖章是否会对交涉起到反作用，塔露拉进村之前将其收了起来，身上的衣着也沿用了过往那般斗士的穿着。 结合她的气质，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高贵。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进村子都不说一声？” 那位乌萨斯村民见了塔露拉之后，有些后怕地开口。 这年头农民敢对哪怕一个纠察官举起可疑的杀伤性物品，就算是当场被砍了头也没地儿讲理去。 天呐，这身行头，那把漆黑中缀着白花的长剑，几乎是就差把大人物三个大字写在胸口了。 “老爷来这是做什么的？以前从没见过您......是哪位宪兵部门的长官吗？哪怕是乌萨斯税吏也没您这么气派的打扮！” 穿着粗野而简陋的自制棉袄的乌萨斯农民对塔露拉说道： “还是说，您是某位新到的贵族，是来收租的？” “我们的源石税和粮食，全给征税官啦！再拿不出什么东西了。” 一套非常流利的说辞。 “我是来调查一些感染者的。” 塔露拉暂时没有提及邪魔之类的字眼，而是先从感染者切入，试探这名乌萨斯农民的反应。 “啊——”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没有逃过德拉克的眼睛，语气被拖长之后又倏忽间咽回喉咙，被他伪装成了一个将打没打的哈欠。 “感染者？我们村子里是没有感染者的。” 随后，乌萨斯农民的态度冷淡了些，双手插兜，鼻孔里和口中都冒出热量释放的白烟。 “那有感染者路过这里吗？” 塔露拉继续问道。 “没有。” 乌萨斯农民这一次反应很快地回答。 “我们接到过讯息，的确有感染者从这里路过。” 塔露拉的身形前压，手已经搭在赦罪师的剑柄上： “识相点。” 乌萨斯农民这一下知道不好再糊弄了，只得说道： “啊，老爷，瞒不住您！” “这些混账东西，明明说过没任何人知道他们从这走的。” 塔露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所以说的确有。” 乌萨斯农民知道既然已经瞒不住了，就只能照着说下去： “是的，他们各个都拿着可怕的武器，可吓人了！” “我们不敢反抗他们，也没敢拦他们。” “之后他们还抢了我们的粮食。” “可恶啊，太可恨了，老爷，你一定得抓到这些为非作歹的感染者啊……” 突然间，他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看到，塔露拉的身后，另一个身影摇曳着黑红的光晕，脚下的雪地因他的步伐而颤栗。 “拙劣的谎言。” 那是如此寒冷的语气，而血魔的瞳孔直直刺向了他的眼睛，同时，自己的鼻腔里盈满了某种的东西。 那名乌萨斯村民瞬息间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父亲出猎，他握着弩，扣下扳机，来到倒下的猎物旁，细嗅它新鲜的伤口。 这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鲜血淋漓的气息。 死亡仿佛已经在轻抚他的头颅。 “噫——？！！！萨卡兹？！！！” 见到凶意迸射的兰柯佩尔之后，这个乌萨斯农民当即就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地连连后退，雪地被他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兰柯佩尔？” 塔露拉见到兰柯佩尔来了，一开始既然安排了自己在明，兰柯佩尔在暗，那么对方这么快就现身，绝对是有说法的。 “喂，你们快过来！！！” 反应过来的乌萨斯农民原本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骨软筋麻根本动不了一点，他只好原地大声呼喊，先多喊些人来再说。 “你们见过她吗？她是哪里的人？” 看到许多村民跑了过来，那名瘫坐在地上的乌萨斯人大概是恢复了一点勇气，却还是不敢指着兰柯佩尔，只能指着塔露拉大喊。 “根本没见到过！我姐姐是裁缝！她刚刚对我说从来没在乌萨斯看过这样的服装，从版型和细节来看处处都有维多利亚的影子！” 一名乌萨斯村民站上前，说道。 “是啊！她没戴防护面具……调查感染者的官员怎么可能不戴护具？” 又一名乌萨斯村民语气怀疑地说道。 “【乌萨斯粗口】！她这个瓦伊凡居然还和一个诡异的魔族佬混在一起，皇帝在上，这是大家出现集体性癔症了吗？” 还有一名乌萨斯农民更是爆了粗口不可置信地大喊。 “而且，你的口音我根本没听到过！你到底是谁？！” 那名瘫倒在地上的乌萨斯村民最后发出一声又是恐惧又是愤怒的质问。 呵…… 他哪来的资格质问？ “粮仓在哪里？” 塔露拉没有说话，而是兰柯佩尔语气冰冷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 闻言，那名乌萨斯人的手抖得和筛糠一样，根本不敢回答兰柯佩尔的话。 “我刚刚搜遍了整个村庄，没有看到你们用来储备粮食用的粮仓。” 兰柯佩尔上前一步，那名乌萨斯人只觉得是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压了上来： “粮仓在哪里？” 再次听到粮仓这个字眼，所有村民的神色都骤然一变，一名精壮的乌萨斯农民甚至借着众人的身体绕到了兰柯佩尔的身侧。 那是他自认为的视角盲区。 “去死！” 他扬起手中的锄头。 叮。 下一秒锄头跌落在地上，他握着锄头的右手如同被暴晒过的雪糕那样，融化了。 是血液，自内部，将其吞噬。 “啊啊啊啊啊啊——” 他捂着自己断缺的手腕，发出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 “收声。” 深红色的巫术只是分散出了一缕。 攀上了他的身躯。 像是拧毛巾一样。 攥干水分。 噗嗤嗤嗤嗤—— 村民们家里都有毛巾，也见过毛巾被拧干的样子——然后他们现在看到了，一个前脚还活生生的人居然也能呈现出这种形态。 潺潺…… 扭曲的尸体下，流渗的殷红浸染了一片苍白。 “兰柯佩尔……” 塔露拉正要开口，兰柯佩尔却眯起眼睛，再一次说道： “粮仓在哪里？” 静谧。 一片静谧。 唯有一片猩红在缓缓溢出，像是噩梦的一角在现实中凿出的一口井。 “救……救……”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可怕的杀戮吓傻了眼，有人软倒在地上，四肢并用地爬行挣扎，有的呆愣在原地，发出支支吾吾的呼救声。 “是啊……也许此时，他们也在用你们这样的求救声呼喊着，而你们充耳不闻。” 兰柯佩尔眼神寒冷如刀，剐过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兰柯佩尔……到底发生什么了？” 此时，塔露拉看着眼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一群村民，终于走上前询问自己。 “呵……我刚刚调查过这个村子了，塔露拉。” “结果邪魔没见到，倒是看到了一群心灵比恶魔还恶魔的畜生。” 兰柯佩尔转身，对塔露拉说道： “你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吗？” 塔露拉身形一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大概也猜到了。 “我听到这些人用一种说笑的态度，在讲他们昨天把一群感染者骗入了没有一粒稻谷的粮仓，然后锁上门，等待他们被活活饿死。” 兰柯佩尔居高临下，看着那些村民，说道： “既然这样，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说笑着，把你们的血液都想挤瘤奶一样挤出来，就只是为了当做闲暇时的消遣？” 塔露拉闻言，眼神剧烈地颤抖着，她还是遇到了这样的事。 “我看见，你们家家户户里面都还存有余粮，虽然量不多，但是节俭一些，熬过这个寒冬之余，还能接济一些人。” “我听到，一个记事不过几年的孩子，说甚至都认不出感染者纠察队长什么样子。” 兰柯佩尔缓缓踱步，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为他的影子最后抹上一道斑驳的黑暗。 “你们……你们……” 塔露拉走上前，握着赦罪师的剑的那只手已经剧烈颤动，她看向前面的所有人，说道： “感染者纠察官已经三年没来过你们的村子。” “拥有这几个聚落的贵族早在大叛乱中丧生，局势混乱不堪，你们的村子已经多年无人管理。” “整合运动之前甚至在下方为你们拦住了一波北上的害兽潮，你们吃的一部分粮食甚至还是李格曾播种的根系。” “这么一个难能可贵的村庄……”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自然而然地……害死了和你们毫无利害关系的人。” “你们竟是骗他们到没有一粒稻谷的粮仓中活活饿死。” “即使他们饿得没有一丝力气？即使他们只是向来寻求一点些微的帮助？” “如此恶毒，如此残忍，只是因为……他们是感染者？” 那名一开始和塔露拉对话的乌萨斯农民此时已经吓得失禁，倒在雪地上的他口中胡乱地发出根本听不清字词的恐惧声调。 “他们还没死，塔露拉，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兰柯佩尔打断了塔露拉的动作，说道： “但我刚刚搜查过整个村庄，都没有发现粮仓的所在。” 随后，自己再次迈步上前，语气仿佛已经在下最后通牒： “我最后一次问你们，粮仓在哪里？” 第557章 兰柯佩尔之力 随着最后一声问询落下，兰柯佩尔几乎已经没有多少耐心。 就算没有人告知自己具体方位，他也大概能明白粮仓很有可能储备在地下，大不了把整个村子都掀过来掘地三尺，不过是多费些时间。 “饶命！萨卡兹老爷！” 眼看兰柯佩尔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屠村的气势，倒在地上的那名乌萨斯农民赶忙翻滚过来，趴在地上祈求道： “粮仓就在村子的东北角的地窖里，我们把那些感染了的畜……感染者骗（急忙改口）送进了仓库里，就把门给锁上了。” 兰柯佩尔则语气冰冷地回答： “我去过东北角了，没有发现任何地窖的入口或者地下通道。” 那名乌萨斯农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敢说。 “讲话，或者你的舌头会自动拔出你的口腔，再跳起来扇你的耳光。” 兰柯佩尔一边说话，那名乌萨斯农民更是感觉自己的舌头开始一点点活了过来，吓得他忙不迭地磕头如捣蒜般叫喊着：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那是一群感染者！他们死后会炸开！要命的粉尘会飘得到处都是！弥漫到整个村子里！” “那个粮仓本来也就在昨天要废弃了，锁上门之后，我们用土炸药给炸塌了那条通道，地下的入口我们也重新铺上了土，埋得结结实实的。” “这下那群感染的牲口就没办法祸害村子了，我们没做错什么，我们也只是为了自保！” 这一刻，塔露拉再也忍不住了，她拔出了赦罪师的剑。 噌！！！ 黄昏，黎明，化作燃烧的切分白昼，只需要一击，塔露拉确信，这个恶毒的灵魂将会连一丁点渣滓也不剩下。 如果是李格，他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你把他们关在这里，你让他们困死在这！” 塔露拉咬牙切齿，眼眸中闪烁着泪，恨，还有火。 恨火。 纯白的火。 死亡与光明，这一刻天秤偏之其左。 “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就这么点粮食！村子里还有别的孩子才出生！哪腾得出地容纳他们！” 看到塔露拉已经拔剑，那名村民立刻开始一边后退一边辩驳。 “你可以赶走他们。” “你可以不让他们进村……哪怕你直接攻击他们，杀了他们，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塔露拉直接说道： “但你们欺骗他们，让他们待在空无一物的粮仓里，锁上大门，想活活饿死他们，你们炸断通道，让他们的哭喊阻隔在幽深的地下。” “他们饿得连法术都用不了……他们乞求般地来到这里。他们不想攻击你们，没有反抗的力气，他们只是些普通人。” 那名乌萨斯农民此时好像知道自己横竖大概率都要死，于是开始大叫起来： “感染者是什么普通人，听好了，你这个感染了的死烂样子……你也懂道理！你知道自己是个怎么样的怪胎对吧？” “我们缺衣少粮，我们也过得很惨！我们只是采取了最保险的办法！” “那些税吏，政客，军官老爷，哪一个不是撒谎成性？在乌萨斯的雪原上混日子，谁【粗口】没撒过谎骗过别人？” 看到塔露拉的情绪已经开始有些失控，兰柯佩尔先是按住了塔露拉发抖的手，再是说道： “他们腿部的血液已经僵化，和被拔了筋的驮兽差不多，我们既然已经得到了具体的位置，就要先以救人为主。” 在刚刚塔露拉和村民对话的工夫，兰柯佩尔已经回想起了，村子的东北方似乎确实有几个地方存在一些不对劲的感觉。 只是因为是第一步全盘搜索，而且那片地方还不小，兰柯佩尔就先做了标记，现在得知是东北角，那么剩下的标记只有一个。 同时，兰柯佩尔已经拨通了村庄外的电讯，联络了维斯。 自己让他赶紧带一支有硬作战能力的医疗小组过来，救出感染者只是第一步，后面要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紧急处理。 “【数次沉重的深呼吸】……” 塔露拉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向兰柯佩尔致歉： “抱歉……是我被情绪控制了，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对那名倒在地上的乌萨斯农民说道： “为了节省时间，你还是直接把我带到地方吧。” “事先说好，我已经做好了标记，要是离那片区域太远，被我发现你拖延时间或者起了什么别的不该有的小心思的话……” 那名乌萨斯农民现在只希望能活命，无论是眼前的这个瓦伊凡（自认为）还是萨卡兹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顿时满口答应生怕慢了一拍： “是是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萨卡兹老爷！” …… 在那名乌萨斯农民的带领下，兰柯佩尔和塔露拉很快就来到了村子的东北角，那里有一片四周都空荡荡的雪地。 “就是这里了，两位老爷。” 那个乌萨斯村民说完就想开溜——下一秒鲜血像是拧螺丝一样旋转他的膝盖把他扭了回来，差点一头撞在兰柯佩尔的胸口。 “别急。” 兰柯佩尔提溜着他跟个小羽兽崽子一样丢在脚边，此时，他又听到看到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维斯带领着那一批队伍赶来了。 这是一支有硬作战能力的医疗小组，包括十名医师，五名盾卫，三名近卫和两名弩手，盾卫中，奥金涅茨赫然在列。 “噫——？！” 看到兰柯佩尔和塔露拉甚至连一支装备精良的私兵都拉出来了，他也认出了爱国者的感染者游击队和盾卫。 每位医师的肩膀侧边都悬浮着医疗无人机，背上的背包鼓鼓囊囊，显然装满了急救物资。 近卫的身形笔直，站姿老练，随时可以暴起，其中一人的刀甚至比自己的腰都要宽。 弩手的腰侧斜插着五颜六色做着不同标记的箭头，那把异型弩他甚至都看不懂结构。 盾卫的身躯，只是站在那里，投下阴影，就几近让他窒息。 这里面的人各个都看上去经过刀山火海，这名村民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一支部队—— 而且领头的居然一个是黑剑白花的女性瓦伊凡，一个是头发大半雪白，红瞳的无角男性萨卡兹。 他顿时不断地掐自己，看看是不是做梦还没醒。 “领袖，大家都调整好了状态，要打仗还是要救人，都随时准备。” 维斯腰佩的还是兰柯佩尔为他打造的血铁长剑，上前语气平稳地对自己说道。 “嗯，你们稍等。” 兰柯佩尔先是深呼吸了一下，暗自默念： “完全蒸血。” 随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五感得到大幅度的加强，兰柯佩尔整个人侧着贴在地上，开始使用三角回声定位开始捕捉来自地下的声音。 嚓嚓嚓……嚓嚓嚓…… 兰柯佩尔最先听到的，是某种铁门被不断地刮擦的声音——那些感染者还活着，他们正绝望地用手刨着被锁死的仓库的铁门。 “救……救命……” 紧接着是一声声呼救，但都很微弱，如果不开启完全蒸血大幅度增强五感，凭三角回声定位也没办法定位到这么具体的地方。 “大约在地下17.2米左右的位置。” 兰柯佩尔确认了方位之后，对塔露拉说道。 “有什么办法把他们弄出来？比如能不能用源石炸药重新把封死的道路炸开？” 塔露拉连忙询问自己。 “不行，隔着十几米深的阻隔都能够听到他们的位置，只能说明着地下的雪土太过松软，存在大量空气形成的间隙。”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 “哪怕使用我的铁钻开路，这里也不比雷姆必拓那边坚硬的山体岩壁，凿开一米的空间，周围三米都要跟着崩塌。” “更何况地形已经被炸药二次破坏过，稍有不慎，整个粮仓都可能下陷或者被上面变得不稳定的质量给压扁……风险实在太大了。” 塔露拉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能做些什么？” 看着塔露拉极其认真的眼神，兰柯佩尔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在这一刻实际上真的很难做些什么，于是回答：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像是抓娃娃机一样，用大型的设备使用勾爪在瞬间攥住整个仓库，再将它拔回地面。” 塔露拉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我们现在去哪找这样的设备，整合运动中也没有——” 而兰柯佩尔没有说话，就是朝塔露拉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 塔露拉在一瞬似乎就读懂了自己的意思，她说道： “需要我配合些什么？” 兰柯佩尔回答： “没什么，你和盾卫他们站到旁边，一会儿会有很多的雪飞起来，土飞起来，甚至还可能会有什么别的不好的东西飞起来。” “别让这些东西伤到你自己，还有我们的战士们。” 塔露拉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嘱咐将士们先远远退开。 “萨卡兹老爷——” 而此时自己脚边，那名乌萨斯农民的腿又软了，爬都爬不动，只能眼巴巴看着兰柯佩尔。 “滚。” “一会儿再处理你。” 兰柯佩尔拎着他的后领提溜起来，往盾卫们的方向一甩。 “接住他，奥金涅茨。” “别死了就行。” 嘭！！！ 于是他结结实实地飞过去撞在了奥金涅茨的胸甲上，七荤八素，倒在地上直哼哼。 “呼……” 而兰柯佩尔站在被雪土掩埋十几米深的仓库的正上方，深吸了一口气，高举起自己的右手。 嗡——！！！ 复杂的巫术核心在他的手中迅速成型，大地中沉积的，空气中游离的铁元素，快速增殖弥漫的血元素同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萨卡兹符文造物。 “血铁！！！” 最后，兰柯佩尔猛地把复杂的符文连同右手的手掌往地面上一拍！！！！ “起！！！！！” 这便是现如今的，兰柯佩尔之力。 第558章 救援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随着兰柯佩尔的这一动作，所有人都感到脚下的地面仿佛活了一般剧烈震颤，蜿蜒起伏出褶皱的浪涛，雪和土被高高抛向空中后又如同陨石般掷下。 兰柯佩尔直接在地底的粮仓的正上方处形成了巨大的深红根系，随后蓬勃向下，如同树根缠绕一样将地底的整个粮仓硬生生包裹，然后整个往上顶起。 深红的根络比不大的粮仓延伸更广，周围的雪土还未来得及向中心的粮仓下陷就被朝外顶开——这就是塔露拉和盾卫需要负责的事情了。 不过也好在地下基本都是松弛的雪和土，没有坚硬的岩石，就算是真的打在了泰拉人身上，也就是摔个大跟头，没什么大碍。 “先皇在上啊！这真的是一名萨卡兹吗？！” 此刻在远处，那名乌萨斯农民已经瞪大了眼睛，口中不可置信地嚷道： “魔族佬的那种邪恶的……恶毒的巫术居然能够做到——” 嘭！！ 奥金涅茨直接过去给了他一巴掌，当场就给他整个人都拍得在地上砸进了雪里。 在之前的电讯里兰柯佩尔就已经提到了村子的情况和这个家伙，这一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巴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老实点，再让我听到你说领袖的坏话，我就先踩碎你的胳膊。” 一旁的维斯更是直接上去补了一脚，以维斯的蛮力差点没给他肺都踢得吐出来，一下就在雪地上打滚了近十米远。 轰隆隆隆轰隆隆隆轰隆隆隆—— 而随着兰柯佩尔不断地持续施术，整个粮仓被无数黑红色的枝杈托回了地面，在此期间兰柯佩尔不断将这些枝杈盘结在下方，稳固结构，组成平台。 “呼……哈……怎么感觉这一次施术要远比之前吃力，就像是有什么未知的阻力一样……咳咳……” 此时兰柯佩尔一边用力咳嗽着，胸口内部储存的储备型血疗其实已经用了两次了。 好在是这个粮仓不大，若是再大一些，兰柯佩尔恐怕就要分段进行救援工作了，无论是风险还是自身的消耗都会增加不止一个等级。 嗡嗡嗡…… 很快，伴随着地面的起伏变得稳定，整个原本被深埋在地下的粮仓也重见天日，它的表面已经相当破旧，没随着之前的土炸药的爆炸冲击一起塌了真是万幸。 “何等伟力……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血魔，整合运动到底有什么能耐招来这么强大的人物？还是说他的加入另有目的？” 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此时第一次目睹了兰柯佩尔的施术之后，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完全打破了他以往的固有认知。 “医疗队伍上前，准备破门，营救里面的感染者！务必注意自身的安全！盾卫，近卫，弩手进入二次战备状态！” 看到粮仓重新出现在了地面上，兰柯佩尔大大松了口气，向着后方打了个手势，自己的脚步却有些虚浮，竟是差一点摔倒。 “领袖！您没事吧？要不我扶您到后边歇息一下？” 身后赶上来的部队中维斯冲在最前边，他一看兰柯佩尔身形不对，立刻再次急加速大喊着跑了过来。 “没事，就是不知为何这一次施术远比之前吃力，就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在拽着那个粮仓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兰柯佩尔第一考虑到的是雷姆必拓遭遇的全活性源石矿脉。 但如果是这样这个仓库早就被搅碎了，而乌萨斯其实也远没有雷姆必拓那般盛产源石矿，更盛产的是铁矿脉。 “该死的……不会是邪魔的手笔——？！” 兰柯佩尔看到医疗小组已经赶到了仓库附近，自己必须考虑到这个粮仓已经被邪魔污染，实际上是某种陷阱的可能性，当即大喊： “医师先后撤，塔露拉，你和我上前，盾卫跟上，近卫穿插，弩手侧翼！” “如果里面出来的是什么有攻击意向的东西，我们必须先保证战士们的安全！” 塔露拉立刻点头，她已经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右手时刻掐着一枚洁白的火种，随时可以没有任何前摇地进行快速施术。 “收到，领袖，立刻按照您的指令进行！” 奥金涅茨和维斯也立刻调集医疗小组的所有成员，呈现出安全阵型向粮仓正面推进。 而那个乌萨斯农民也被奥金涅茨单手拽了过来，他本就没有了多少反抗的力气和想法，看上去简直像是在拖着一个破布麻袋。 “救……救命……” 此时，粮仓内部传来微弱的呼救声——但很无奈，兰柯佩尔也只能先让近卫拔出刀，弩手上弦瞄准门口，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你们是感染者？” 门口的兰柯佩尔率先询问，随后开启三角回声定位，贴在铁门上。 “是……是的。” 而随着自己的问话，里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传来了一个声带都变得嘶哑的男声： “我还有大家都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他们有几个——我不知道，看起来状态很差。” “您……您是地底的矿工吗？还是小说中的地底城的杜林人？先皇在上，鬼知道我们掉哪里去了，求您救救我们。” 兰柯佩尔除了他的哀求以外，还能听到更多： “妈妈……刚刚……刚刚是地震了吗？我们掉到更深的地底下去了吗？” “谁来救救我们也好，我在白水村还囤了一些上好的皮革，我都可以换钱加倍给他们……” “好痛……石头……石头挤断我的肋骨了……我……我不想死……” 一旁的塔露拉虽然很不忍心，也只能先问道： “兰柯佩尔……里面有没有问题？”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应道： “暂时没有发现。” “现在我们准备破门实施救援，但也随时可能有突发情况，塔露拉，你和战士们也要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 塔露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 兰柯佩尔上前，握住了铁门的门把手，这个时候里面刨门的声音已经没有了，这个铁门看着很坚固，却也只能拦住普通的感染者。 要拦住兰柯佩尔？ 起码先给我厚上一百倍吧。 咣！！！！ 兰柯佩尔随手一拽，整扇铁门直接从仓库的墙面上被拔了出来，随即站在门口的兰柯佩尔和塔露拉也看到了门内的景象—— 的确只是一群普通的感染者而已，每一个都又渴又饿，许多人都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有几个更是气息奄奄，看着就快不行了。 “求您救救我们……咳咳……” 之前在门口求救的那名乌萨斯人看到门都还握在手里的兰柯佩尔，这名萨卡兹，也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只是苦苦哀求自己。 “就是来救你们的，不然我不会吃得撑把这么一个大铁盒子从十几米深的地底下拔出来。” 兰柯佩尔将铁门随手扔到一边，看着他，开口说道。 “呃……” 门口的那名乌萨斯感染者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但是结合眼下自己的生理状况，他觉得更大概率是神经错乱。 “您……您不会是我临死前看到的幻觉……萨卡兹的死神使者……天呐……我……我还有两个女儿……他们不能没有父亲……” 他顿时极度惶恐的跪下，而兰柯佩尔蹲下来，直接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顿时疼的他一声低呼。 “感到痛了？那说明你离死还远着。” 兰柯佩尔笑眯眯地对他说道，随后转身摆了摆手，对战士们吩咐道： “先把他们都运出去，这个粮仓的活性源石粉尘密度很高，大家戴好防护面具，安全第一。” 有了罗德岛的装备支持，除了新成员有的还未来得及配发之外，所有人都有了最专业的源石尘防护服，内衬，靴子，手套，防护面罩。 穿上之后，即使在活性源石粉尘浓度极高的地区也能暂时行动。 而医师们更是有着一整套的罗德岛急救标配物资，包括矿石病各种并发症的处理药剂，医疗器械，还有usm·01这一极效矿石病先导抑制剂。 和过往的整合运动相比，简直就是皇帝内卫和感染者纠察队之间的差距，堪称天堑。 …… 将这些感染者都转移出去之后，医师们立刻就近搭建了临时医疗阵地，开始给他们做紧急处理，可即使在药品管够，器械齐备的情况下，也难以挽救所有人。 “我们尽力了，领袖，还是有一位母亲没能撑过来，源石结晶已经刺破了她的心脏，将其半个都转换成了石头。” 一阵紧急处理后，维斯还是很遗憾地通知了自己和塔露拉。 “……妥善处理她的遗体。” 兰柯佩尔回答，一旁的塔露拉也点了点头。 自己和塔露拉亲眼看着她哭成泪人的女儿被一名战士从母亲的遗体上抱开。 那具遗体的神情最后没有痛苦，也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面对自己女儿的面容，她最后展露出了一丝坚强与慈祥。 生离死别……这片大地每天都在面对太多这样的事。 “我们尽力了，塔露拉，我们最起码救了所有我们能救的人。” 看着瞳孔收缩，手抬起又放下的塔露拉，兰柯佩尔说道，她还没死，却已经见证过太多死亡，这颗心灵却没有因此麻木，永远在燃烧中跳动。 于是，感到痛苦是理所应当的，这是同理心还存在的证明，也是清醒的代价。 第559章 炊食之间 …… 医师们抢救伤员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 五名盾卫依然全部保持高度戒备状态，近卫和弩手仍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在新切城的离别前，兰柯佩尔特地向博士讨教了一番各种战术和阵型的运用。 学到的不多，虽然无法像巴别塔的恶灵一样，将整个局势化作棋盘，精准到将时间变成节点，兵士作为棋子。 但战术规划这一块，兰柯佩尔相较于以前也得到了不小的进步。 此外，一名弩手和一名近卫被分了出来，在离粮仓有些距离的雪地上整饬出一片干净的地方，路上大家都收集了一些木柴，不多，一小簇篝火倒是足够。 气温不高，柴火潮湿，但好在有罗德岛配发的速燃浓缩块，一节手指大小的半透明油脂状方块，足够将这些柴火给点起来了。 毕竟，碰到这种事也不能每次都让塔露拉打个响指，对吧？ 噼噼啪啪。 火很快燃烧了起来。 即使形势再严峻，这些感染者伤员们都必须得到一波热气腾腾的食物补充，很多人都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甚至话都不怎么能说出来。 咕嘟嘟…… 那两名近卫和弩手两人一人添柴，一人搅动着巨大的汤锅，里头冒出氤氲热气，搅动汤锅的那位还时不时往里头撒些东西。 “我闻到香味了。” 一名肩膀上打着绷带，整条胳膊吊在胸口的感染者凑上前，说道： “……是幻觉吗？居然有肉的香味，还很浓。” 那名熬粥的弩手是跟着爱国者最早的一批感染者游击队战士，他看着锅内，感慨道： “呵……你们真是赶上了好时候，我们以前哪有这条件。” 那名感染者看向锅内，瞪大了眼睛——里面居然是满满一大锅几乎到了锅沿的面包粥，而且还有金灿灿的羽兽蛋花，肉眼可见的大片兽肉。 “皇帝在上，不，整合运动在上啊，这……这真的是我们可以吃到的东西吗？” 他的肚子本就饿得发出抗议的长鸣，这回儿更是一刻也不停地在叫唤了。 “是的，这不算什么，以后会让更多人吃到。” “你们可以吃饱，穿暖，住上好房子，谁也不能剥夺你们的幸福。” 这时，塔露拉走上前，亲自为他盛了一碗满满的面包粥，说道： “喝吧，小心烫。” 塔露拉看着他，这个连胡茬都没长出来的年轻乌萨斯小伙子，他感激涕零地接过碗，简直就是在往自己的嘴里倒这些食物。 “你是塔露拉，对吗？” 他放下碗，看着塔露拉，塔露拉只觉得他的眼里闪烁着一股火焰，那是近乎盲目的崇拜，只听他语气尊崇地说道： “整合运动的建立者，感染者的领袖！所有人都说你们在乌萨斯干了些了不起的事情！” “好多感染者之间都传开了你们的故事！有传言说……你们甚至夺下了一座城市？真的假的？” “属于感染者的城市！那座城还在吗？” 塔露拉看着那名感染者的眼神，才知道【新切尔诺伯格】的重量，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深沉得多。 “……我不是领袖，只是整合运动的一员。” 塔露拉只是低下头，一边说着，一边又给他添上一碗粥： “多喝点粥吧，一会儿就要出发了，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就说不准了。” 那名感染者显然已经兴奋起来，他激动地大喊： “塔露拉，和我说说你们那座城市的事情！” 此时，被香味吸引来的感染者也越来越多，有力气的搀扶着没力气的，大家都聚到了握着勺子的塔露拉身边，聚到了一簇火身边。 “塔露拉，我们都想知道那座感染者的城！以往我们做梦都不敢想！求求你说说吧！” 一名紧张地感染者咽了口唾沫，对塔露拉说道。 “那座城……” 塔露拉语气复杂，欲言又止。 “没事，别这么丧气！你们既然还在雪原上奔波，恐怕事情没那么顺利？” 一开始的那名激动的感染者说道： “那些没得病的人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那么久，他们当然不可能让我们轻易地成功。” 另一名年轻稍大些的感染者也为塔露拉鼓劲道： “你们也许被那些人渣绊了一跤，遇上了点小麻烦，那又怎样？你们可是整合运动！” “别灰心，我们都相信你！” 塔露拉一时沉默了，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相信’你。” 这时，一名整合运动成员，也就是其中一名近卫走上前，对塔露拉说道： “你作何感想，嗯？这么多人视你为希望。” 那名有些紧张地感染者看向了他，说道： “呃，你是个乌萨斯来的老成员，对吧？你在说什么？” 那名正在添柴的另一名整合运动近卫抬头，对他说道： “瓦利亚。” 那名整合运动闻言，眼神复杂地别过身去： “我知道……抱歉，我就是忍不住，哼。” 塔露拉明白，无论这是对自己的勉励也好，拷打也罢，她都必须全盘接下，无论如何，她都是希望，整合运动绝不能再次崩溃。 “没事。” 塔露拉转身看向那些围着自己的感染者们，年纪不一，有满是皱纹的老人，也有瘦弱不堪的孩子依偎在父母，兄弟或者姊妹的身上。 也有几个……孤零零的，也许父母在矿场抽到了黑签被处决，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他们也用抱着希望的目光看着塔露拉，那眼神简直让德拉克无法对视。 乌萨斯的许多感染者矿场很多时候只是为了完成人数指标，就把这些劳动力不一的感染者们囫囵丢进去就完事。 他们能碰到塔露拉和兰柯佩尔……幸之又幸。 “那座城是存在的。” 塔露拉看着他们，她曾想象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但真的当这个句子出口的时候，却只是平静中带着些许感慨罢了。 “那座城叫……” “新切尔诺伯格。”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感染者都沉默了一下。 “哈……哈……” 随后，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身形震颤。 那座城……那座城…… 属于感染者的城！！！ “它真的存在！它真的存在！” 一名感染者甚至直接双手抱着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痛哭出声： “整合运动在上！我们不是在做梦！塔露拉！整合运动的领袖！亲口告诉我们，那座城……那座城（哭腔）真的存在！！！” 那名正在添柴的感染者游击队近卫也是感慨万千： 在以往，他这个小伙子，也曾听那些老资格的游击队员说过整合运动在冻原的日子，听过他们说起所有人的理想。 “一座感染者的城市，我们的家。” 队伍里有的人以为它曾近在咫尺，在切尔诺伯格，大家都只是笑笑，害怕又是一场破碎的梦。 可是，切尔诺伯格，成了梦。 新切尔诺伯格，来到了现实。 “是的，新切尔诺伯格，这就是那座城的名字，感染者的家园，一切受歧视者，受迫害者的家园，一座真正的移动城市。” 塔露拉对他们说道： “在那里，我们得以享有真正的安宁，尽管这座来之不易的城仍然受到多方觊觎，许多力量包括我们仍在与之博弈。” “但它存在。” “那里，感染者可以接受完善的矿石病治疗，可以拥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不用挨饿受冻，只要你勤奋踏实，就能拥有幸福。” 一名感染者语气心酸地说道： “其实，塔露拉，我一开始也是生活在一座移动城市里，只是后来我主动选择离开了它。” “那座城叫诺夫哥罗德。” 塔露拉点了点头，说道： “诺夫哥罗德……这座城以往属于卡诺切基子爵，死于大叛乱的中期，是个冷血的人，被手下的士兵们活剐。” 那名感染者握紧拳头，说道： “那座城对感染者宣传的所谓的‘慈悲’，不过是把我们当做最劣等的牲口。” “我受够了被揍，受够了做白工再在第二天被丢出工厂，受够了花再多的钱，也租不到哪怕一间最破的旅馆房间。” “我睡在下水道里，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城管们还以用冰水把我泼醒为乐。” 另一名感染者咬着牙，用力捶打着地面： “【乌萨斯粗口】！一开始我还是个乌萨斯军人，为了抢救一个即将爆炸的锅炉仓，老子差点丢了两条胳膊。” “哈！结果正好，那个脑满肠肥的士官，把责任全部推到了我的身上，报告书上面全是操作不当，但甚至都有大量病句和错别字！”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被送进了看守所，没隔半天就把我丢进了附近的矿场，我求了同伍的那么多士兵，没一个愿意帮我一把！” “新切尔诺伯格！老子宁愿为了它卖命也不会再回军队那个臭烂屎坑了！” 大家都看着塔露拉，语气殷切，几近恳求： “塔露拉！塔露拉！你会带我们去新切尔诺伯格的吧？我恳求您……我……我……我愿意为此奉献我拥有的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 “我们只渴望……安宁。” 一名年纪约莫只有不到十岁的感染者小女孩依偎在自己母亲怀里，哭着说道： “妈妈……呜呜呜……我们……我们想去新切尔诺伯格……” 塔露拉实在是欲言又止，她只能一边给众人添粥，一边点头。 “……” 而兰柯佩尔远远地看着被众人围住的塔露拉，没有上前打扰，这是塔露拉自己要面对的一切。 是啊，新切尔诺伯格，感染者的第一座家园，无数流离失所的萨卡兹们的小卡兹戴尔，的确真真切切地存在了。 然而……只有一座城市，怎么足够？ 或者说，只是一座城市，又能如何？ “新切城……已经接近满员了，移民计划也已经渐渐停止。” “虽然只是再塞这么二三十人不打紧，可是……整个乌萨斯有多少个这样的‘二三十人’呢？” 兰柯佩尔同样语气复杂地自言自语。 【“兰柯佩尔，只是，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 【“拥有选择往往已经是件足够奢侈的事，更不用说去赋予。”】 【“尤其是赋予他们美好的事物。”】 在新切城即将出发时，misery的话仍然在自己的脑海中闪动。 “必须要想办法和乌萨斯帝国谈判，这件事情必须尽早提上日程，希望维特已经收到了魏彦吾的信使寄出的信件。” 兰柯佩尔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噗哒噗哒噗哒…… 此时，远方再一次传来一连串绵密的脚步声，转身看去，是九也收到了通知，带着大部队也进入了村庄，与塔露拉和兰柯佩尔汇合。 第560章 坍缩体 …… 在九和塔露拉完成汇合后，感染者们也基本都喝下了热腾腾的面包粥，力气恢复了许多，干涸的眼神也重现光明。 这时，九和塔露拉也要继续开始正事了，两方见面后马上就开始盘点信息。 “九，你们在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 邪魔因所知而强大，在村民们面前，塔露拉并未提及邪魔的字眼，九和战士们也是同样，于是九上前回答： “那种你发现的水洼的颜色变得愈发深沉了，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一团扭曲的黑水，村庄的外围都有少量发现，但村庄里面却反而没有。” 可突然间，那名感染者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拍了一下脑袋，显然是知道些什么，还没等他开口，塔露拉就急忙上前询问： “先生，您知道这种黑水？” 兰柯佩尔也立刻凑了上去，等待他的发言。 “讲道理，您不问的话，其实咱们是不愿意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倒胃口的话的。” 那名感染者哪知道什么邪魔，挠了挠头，对兰柯佩尔和塔露拉说道： “我们还被困死在仓库里的时候，有几个角落在不断地渗出来一种扭曲的黑水，光是靠近就让人头疼欲呕，仿佛散发着某种未知的恶臭。” “其实应该你们也知道的吧，有些乌萨斯村庄的茅坑什么的……就是这么处理的……沉积之后又冒出来……并不稀奇……” “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算咱们饿死渴死也不会去碰那玩意儿的。” 兰柯佩尔和塔露拉对视一眼，顿时都明白捕捉到了一条极其关键的线索。 “奥金涅茨……把那个农民给我拖过来。” 兰柯佩尔先是对一旁的盾卫们喊了声。 奥金涅茨当即出列，手里还抓着之前的那个乌萨斯农民，面包粥他当然没份，战士们的唾沫倒是吃了不少。 “滚上去。” 维斯也顺路过来了，等来到兰柯佩尔身前，他一下就把那个乌萨斯农民给推翻在地，吓得他跟个丧了魂的走兽一样打着哆嗦。 “你说粮仓昨天也决定废弃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种诡异的黑水？” 兰柯佩尔俯视着那名乌萨斯农民，询问他。 “对，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前些日子就有些黑水从粮仓里渗出来，我们不敢接触，有几个人只是近距离看了两眼，就发了疯。” 那名乌萨斯农民只得点头承认了。 “你们明知道这种东西危险的性质，还把那些感染者与其关在一起？” “哈……是啊……好个‘一举两得’，真是方便。” 塔露拉又一次感到怒火中烧，走上前，德拉克的眼神几乎要把他活活烤死。 “当真好狠的心！比起传闻中的萨卡兹，你倒更像个魔鬼！” 而维斯更是再次飞起一脚把他踹飞出去，语气带着毫不掩饰地愤怒。 “啊嗷嗷……” 随后，不管那个乌萨斯农民无论怎么痛呼大家都没去理他，维斯连着两脚已经把他半条命都给踹没了，倒在地上还能喘气，都已经是大家对他的仁慈了。 “先生……那种扭曲的黑水实际上是一种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危险物质，你们没有与其接触，是很正确的选择。” 兰柯佩尔转身，对那名感染者说道，其实他正是一开始兰柯佩尔拽开铁门后，自己第一个面对的那名感染者。 “嗐——咱是不懂这些的，那会儿又冷又饿都快要死了，谁还会想那么多啊。” 那名感染者摆了摆手，的确，那会儿对他们而言，认知中最危险的莫过于寒冷，窒息，饥饿。 不过话是这么说，语气里的后怕还是骗不了人的。 “看来你们在找寻这些黑色的水是么？我领你们过去吧，仓库里有很多东倒西歪的木架子，不好找，我带路会快得多。” 那名感染者对两人说道，他受了救治，喝了粥饭，总觉得自己也要做些什么才行。 “那拜托你了，记得待在我和塔露拉的侧后方。” 于是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回答。 “对了，还未请教您的名讳，我对萨卡兹一向没什么偏见，刚刚从战士们那里听闻了您的伟力，真的很感谢您救了我们。” 他明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询问。 “啊……我不是什么萨卡兹的死神使者，最起码现在不是。” “我叫兰柯佩尔，兰柯佩尔·佐思特。” “也同样是整合运动的一员，和塔露拉一样，这就够了吧？” 兰柯佩尔爽朗一笑，伸出手，那名感染者仿佛都有些受宠若惊，握住后连连感叹： “开了眼界！您这样的强者竟也会如此亲切！要是萨卡兹们都像您这样该多好。” 他的话的确充满了理想主义，兰柯佩尔虽然不讨厌，但也知道大多秉承着美好品性的萨卡兹在这片大地上实在难以生存。 …… “就是这里了。” 那名感染者带着塔露拉和兰柯佩尔来到了仓库内部，绕开许多东倒西歪的木架子，的确有许多地方渗出了黑水。 “目前村庄里就看到这个仓库渗出了黑水……其他地方都还没有发现。” 兰柯佩尔一边看一边思忖着，即使是兰柯佩尔和塔露拉也不能靠得太近，只能隔着一些距离观察，而且不能太久。 “就这么几个地方了……感觉比之前要稍微多了些。” 很快，几个角落就看完了，那名感染者领兰柯佩尔和塔露拉再次回到了仓库门口，对两人说道。 “我们再去仓库外围看一下吧。” 兰柯佩尔扭头对塔露拉说道。 “好。” 塔露拉点头应允。 “需要我一起陪同吗？” 那名感染者立刻询问。 “不必了，你回去吧。”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 “——？！” 可突然间，自己骤然察觉到，手指缝隙中渗下来的阳光有些不对劲，像是被改变了偏振的弧度。 “阴影？” 兰柯佩尔立刻抬头望去，此时在几人头顶，仓库的边角的一处阴影明显开始不对劲起来——它居然开始向外延伸…… 不，那是蠕动。 滴答。 一滴漆黑的扭曲的水，从中坠下。 啪嗒。 正正砸在了那名感染者的右手上。 “嗷！！” 那名感染者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沾上了黑水的右手开始如同被电打了一样痉挛起来，手指的关节开始呈现各种诡异的弯折动作。 “不好！！” 兰柯佩尔当机立断，召出铁线用力一削！ 噗嗤！！！ 沾染了一滴黑水的右手顿时齐腕而断，自己看了一下那名感染者手腕上断截面的伤口，鲜血淋漓，但是是干净的。 “该死！” 兰柯佩尔先是用源石技艺给他暂时止了血，然后对远处的医师喊道： “马上带他去进一步消毒包扎！要快！” 骨碌碌骨碌碌—— 而突然间，兰柯佩尔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那只被铁线削下来的断手突然如同蜘蛛一样在雪地上翻动了起来。 啪咔！ 五指诡异地弯折，竟是如同肢体一样飞速往前爬窜。 噗噗噗！ 因为速度快，个体又小，还钻在雪地里掩护着爬行，等兰柯佩尔发现它再次冒出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来到了那名之前被维斯踹飞，倒在地上直哼哼的乌萨斯农民面前。 “【乌萨斯粗口】什……什么东西？！” 在他的视野里突然看到一只扭曲的断手钻了出来，手腕的横截面此时已经几乎没有血肉，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诡异的黑色物质。 哗啦！！ 甚至恐惧的声调都还没来得及发出，那只手就一跃而起，扑到了他的脸上，两只手指直接刺穿了他的眼球，开始一边往两侧撕扯，一边往里挤。 “啊——！！！！” 那名乌萨斯农民的脸竟然被这一只被邪魔污染的断手硬生生从眼窝处掰开，鲜血和浆髓顿时呈扇形喷洒而出，染红了前方的雪地。 咕咕咕…… 随后，兰柯佩尔看到那只手只花了不到两秒钟就钻进了他的脑袋里，融化成了一团扭曲的黑光，他脸上的五官顿时也随之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扭曲光芒的……诡异空洞。 随后，兰柯佩尔看到他的肢体开始抽动起来，像是产生了某种断帧现象，整个人的身体一抽一抽，像是四周的空间与其格格不入。 【“兰柯佩尔，邪魔是一切生灵的敌人，他会直接侵蚀任何生物的体内，吞噬实在，播种虚无，将其内化为一个黑洞般的亚空间。”】 【“被邪魔转化之后，无论他原本是什么，兰柯佩尔，人也好，动物也好，植物也好，都和它本身的存在概念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它们成为了泰拉一切生灵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共同的称呼。”】 …… “坍缩体——！！！” 兰柯佩尔心下一震，喊出声的同时，那名被邪魔污染的乌萨斯村民，也就是那名坍缩体突然朝着自己猛地扑了过来！ “拒铁！！” 兰柯佩尔立刻单手往前一甩，铁元素形成了一张朝外扩开的波纹盾，如字面意思一般将其反弹出去，摔在雪地上翻滚。 “嘶——” 他发出根本不是人类声带能发出的尖利咆哮，四肢已经在这一次的冲击中全部折断，邪魔毕竟凭依的只是一具依赖四肢行动的普通人形肉体。 “领袖！！” 而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可突然间兰柯佩尔就看到，那名原本倒在地面上一抽一抽的坍缩体，已经决定放弃四肢。 噗！！！ 它直接将那名乌萨斯村民的头颅连带脊骨都拔了出来，随后脊骨上生长出密密麻麻的扭曲触手，如同蠕虫般在地面上窜行。 “想逃？！” 兰柯佩尔正要进一步追加施术，旁边的一名感染者游击队弩手已经瞄准，扣下了扳机，一发箭尾闪着蓝光的箭矢立刻飙射出去。 嘭！！ 精准地捕捉到了落点随后炸开，这是一支放电箭矢，炸开的瞬间无数流窜的蓝白色银蛇交织成了一大片电流区域。 噗吱吱吱—— 那个残缺的坍缩体一瞬间被电得吱哇乱叫，断帧抽动的频率更高了，甚至周围的电流也在被一起影响，变得愈发扭曲起来。 “领袖！已被控制！下一步要如何做？” 维斯见状对兰柯佩尔大喊。 “一律优先消灭！绝对不能让这种东西靠近我们的战士！” 兰柯佩尔扭头大声回答。 嗖嗖—— 于是两枚爆炸箭矢立刻飞了出去，只听得叠在一起的一声爆响，在火光和热浪中，坍缩体原本所在的位置连同地面变成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大坑。 邪魔所凭附的肉体自然灰飞烟灭，只有微量怪异的水痕残留，但也已经无法再有任何动作了。 第561章 厄变 …… 消灭了那只坍缩体之后，兰柯佩尔立刻让所有战士结成圆阵，将那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感染者们保护在中间。 而自己则马上来到了那只坍缩体被消灭的位置。 “……” 那里仅有一些黑水残留，但奇怪的是，这些黑水没来由地开始越来越多，从涌动的方向来看，明显是从地底开始上涌。 简直就像是洁白的雪地本身裂开了伤口，露出了溃烂的疮疤。 兰柯佩尔此时还不知道，他已经触抵了乌萨斯这一帝国历史上遗留的最严重的症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眼看着这些骇人的黑水越来越多，很快就勾勒出一方扭曲的网络，给洁白的雪地铺上了一片狰狞的血管。 兰柯佩尔现在已经不能再侧着贴在地上听动静了，很有可能黑水会直接钻到自己的耳朵里。 而哪怕站着使用三角回声定位，他也能听清地下传来了某种心脏般的搏动声。 “果然在下面，呵……我果然没有听错，想骗过我，你还差得远。” 兰柯佩尔心中的猜测，已经得到印证。 “兰柯佩尔，爱国者先生和霜星已经联络不上了，我们的通讯系统受到了极强的未知干扰，周围的整片磁场都极有可能遭到了破坏。” 此时，塔露拉快步跑上来，对兰柯佩尔说道。 “邪魔在下面，塔露拉。” 兰柯佩尔用脚轻轻踏了踏地，也仿佛在回应自己的“挑衅”，雪地本身也微微反震了一下。 “那我们刚刚就应该要远远撤离这里。” 九上前，对兰柯佩尔和塔露拉说道。 “不，九，如果我们刚刚就选择撤离，我们的队伍将会受到毁灭性的重创。”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既然他刚刚都默认了塔露拉和队伍的做法，就说明绝对有自己的道理： “邪魔以他人的恐惧为食粮，刚刚感染者们被救出时，他们内心的恐慌早已蔓延成一片通红的网，早已被邪魔锁定为目标。” “如果刚刚就选择撤离，这些感染者一是根本饿得走不动路，二是恐慌的情绪还未消减，一旦开始移动，邪魔也会开始行动。” “我一直在观察，那些感染者们补充了饮食，被篝火温暖过身体之后，那种情绪消减了许多，邪魔的气息也不再那么活跃。” “但更重要的是，这上面有你和我，邪魔把我们判定为了高威胁目标，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刚刚触发了一个扳机点，邪魔应该也没什么耐心了，但我们最起码争取到了让感染者们的情绪平复，身体恢复的时间。” 九于是询问自己： “那现在我们能做什么，一想到脚底下有阴影在蠕动，我就感觉背后一阵发毛。” 兰柯佩尔点头，说道： “如果这东西打从一开始就在地底盯着我们，那我们从踏入村庄，不，还在村庄外围时就已经被它列为目标。” “我们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就是调查邪魔，然后消灭邪魔，救这些感染者只是顺手之劳，但邪魔的问题更是刻不容缓。” 维斯和奥金涅茨也都上前，直接对兰柯佩尔说道： “不管是什么邪魔，我们都相信领袖，您以前可打过不知道多少堪称离谱的敌人！您只需要告诉队伍怎么把邪魔这玩意碾碎就好。” “嘿，这玩意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您一巴掌就把一个什么坍缩体，对吧，是叫这个名字，给打飞了出去。” “之后我们再几发战术弩箭补下去，对面灰都不剩一点了。” 看到几人的勇气，兰柯佩尔赞许的点头，直面邪魔必须要勇敢，绝不能有半分畏怯，说道： “是的，邪魔并非不可战胜。” “这里，是我们的空间，是我们的主场，邪魔想要入场，就需要凭依这里的生物才能行动，大部分邪魔都是如此。” 塔露拉点了点头，可突然，她捕捉到兰柯佩尔的最后一句让人不安的信息： “兰柯佩尔……你说的是……大部分邪魔？” 兰柯佩尔颔首，对塔露拉说道： “是的，大部分邪魔。” “如果我们运气不好，碰到了高阶的邪魔……那是真正的虚无能量强行挤进了我们的空间里，我们将无法在现实层次直接对其发起攻势。” “远在萨米的因非冰原，已经有人遭遇到了这种存在。” 一旁的九当即问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如果要逃离，我们能否快得过虚无吞噬的速度本身？”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们要战斗。”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邪魔以我们的恐惧为食粮，如果在那时选择逃跑，将后背露给敌人，哪怕你有一丝恐惧渗出来，你就完蛋了。” “如果它是强行挤入我们空间的【虚无】，没有实体，那我们就强行赋予它在这个现实中的实体，然后进行消灭。” 兰柯佩尔将自己的制服【罗德岛的外露信息已被抹去，换上的是整合运动的标志】外摆拉开，腰侧正静静佩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精密机械装置。 “这是凯尔希在我临行前给我的，便携型空间稳定装置。” 兰柯佩尔将它展示给九和塔露拉，同时开口： “开启后能将邪魔的性质在短时间内倒转，我们可以用这个世界的能量反应，也就是源石技艺将其赶回到它们那个世界里去。” “但是开启前需要一段时间的蓄能，而且蓄能完毕一小段时间后还会快速衰减，所以一定要慎重决定使用时机。” 凯尔希给自己的这枚便携型空间稳定装置自然动用了前文明的一部分科技，但是这和原型一样，是试作型的孤品。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交给了兰柯佩尔。 如果碰到高阶的邪魔，纯粹的虚无本身，没有这种将邪魔性质倒转的空间稳定装置，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攻击对对方而言都是无效的。 “……” 兰柯佩尔此时看向远处的那个原本的粮仓，它已经彻底被喷涌而上的黑水给覆盖，整个粮仓几乎融化在一片不属于这个现实的墨水当中。 “但选择在这里交锋也并非明智之举，塔露拉，我们先让队伍原路撤退到村庄入口时的位置，现在这里的坍缩值已经拔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兰柯佩尔此时看向腰间的那个便携型空间稳定装置，上面的坍缩值已经在短时间内来到了正常值的近百倍有余。 再待下去，哪怕不沾染任何黑水，整片空间也已经被邪魔影响得太厉害，这里将会出现各种恐怖的坍缩范式。 兰柯佩尔曾在内卫的国度中顶着黑雾作战，在之后和凯尔希的对话中才知道自己那时已经被坍缩范式给严重影响到了。 去量化、实质性坍缩、非线性移动、情绪实体、气压异常等等，整片空间都将【失序】，一切现实层面的概念都将错乱，甚至是改写。 而感染者们的身体已经恢复，绝不能在此多做停留了。 “维斯，奥金涅茨，让队伍呈现圆盾状进行三段式推进，我，九，和塔露拉分别去队伍的不同的三个方向，我们先原路撤回到村庄的入口。” “那个方向……坍缩值有明显减少。” 兰柯佩尔当即下达了指令，塔露拉和九还有维斯和奥金涅茨当即点头，立刻回归了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 “塔露拉，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黑水蔓延得到处都是，我刚刚看到了，有个我的同伴只是手臂上沾了一点，一个拿刀的战士立刻就砍了它的胳膊。” 此时，塔露拉才刚刚来到前进的队伍中，一名感染者就透着挡在他们面前的盾卫，焦急地朝着另一边的塔露拉喊道。 “……你只需要记住，那是非常危险的敌人，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 “我们会确保你们的安全，也请你们信任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当前情况的最佳举措。” “请你们信任整合运动。” 塔露拉扭头，隔着盾卫们的缝隙，她也能看到那一双有些不安的眼睛，那样的眼神还有很多，她不能再让恐惧在队伍里增长。 “……我，我信你，塔露拉，你都为感染者拼下一座城了，我还有什么不信的？” “等我伤好了，一定拿起刀或者扳手给你们帮忙。” 那名感染者不清楚他们面对的东西的本质，但还是给予了塔露拉信任，她如今仍然是整合运动的旗帜，仍然是。 是啊，整合运动。 她不会舍弃这个名字和其中的罪孽，错误必须被铭记，但她也必须展开新的行动，重新在感染者之中证明自己。 塔露拉也一直在这么做。 “我会期待的，在那之前，保护好自己，跟着队伍前进。” 塔露拉回答，转身，将赦罪师的剑拔出。 噌！！！ 白昼挥泻而下，洁白的花海与火焰升腾成一轮白日，塔露拉只是将剑轻抬，洁白的火焰就如同巨浪般崛升而起。 哗啦啦啦—— 邪魔同样不甘示弱，蔓延的漆黑血管同样对着塔露拉掀起一道污浊的黑幕。 纯白色的火，漆黑色的潮。 …… …… 无声的轰鸣，黑与白的对撞。 嗡—— 白昼般的火焰的确使得邪魔痕迹的延伸速度大大减慢，但也只是减慢，即使再晦涩，那也只是源石技艺，无法根除虚无本身。 但当黑潮压下时，白昼之火也早已为塔露拉争取到了离开蔓延范围内的时间。 “乌萨斯内卫所释放的国度……就是这种性质，但是和内卫释放的国度不同，这种蔓延……更加原始，更加无序。” 兰柯佩尔此时远远地观察到了塔露拉施术拦截蔓延的黑潮，随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的能量对撞，自己也有了很多新的想法。 兰柯佩尔，他站在队伍的最前端——如果说塔露拉扛下了30%的压力，九扛下了10%，那么剩下的60%都要交给自己了。 第562章 坍缩的村庄 …… 感染者们在兰柯佩尔、九和塔露拉以及队伍的掩护中前进。 污浊扭曲的黑水攀扯着洁白的雪土，兰柯佩尔必须时刻让血铁盘结成根系匍匐在战士们的脚下同步前进。 只有恐怖的巫术能量外溢进行对抗才能够遏制黑水的上涌。 可是，兰柯佩尔并非神明，他足够强大，却也仍有其极限，并且，他对手的强大也正与日俱增。 “领袖，有些不对劲！” 此时，最接近兰柯佩尔身侧的盾卫，也是自己的铁卫，奥金涅茨开口说道： “我们似乎一直在绕行！但很奇怪，我可以确定我们的步伐一直在走直线，可是眼前的景色却没有多少变化！” “没您在前面带路的话，恐怕我们走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兰柯佩尔看向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根据上面的参数判断道： “是的，奥金涅茨，我们遭遇到了坍缩范式中的非线性移动。” 非线性移动，两点之间直线不最短。 这意味着周围的空间如同褶皱的海绵一样产生了压缩，看到的不再是真实的，而是某种空间变化导致的视觉错位。 兰柯佩尔在和内卫的首战中就深切体会到，自己当时能勉强走出来都是运气爆棚。 现在根据空间稳定装置上面的参数，兰柯佩尔得以规划出一条行进路线，但是这条路线也时刻在变动，他们的时间却已然吃紧。 “我……我们能做些什么吗？先生，我们不想看到你们为了我们扛在前面，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感觉……很不好。” 这时，内部的一名感染者走上前，他的手掌中悬浮着一团蓝色的能量，开口对一名感染者游击队的弩手说道： “你看，我能施术，虽然身上的石头会变得很疼，但我不想作为队伍的累赘。” 那名感染者游击队的弩手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是感染者，你知道感染者不用施术单元，直接用体内的矿石施术意味着什么吗？” 那名感染者有些不甘地回答： “我是知道的，可我们这些矿场里逃出来的矿奴，怎么可能搞得到城里的那些老爷们用的施术单元，我们只有一条贱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剩下了。” 那名感染者游击队弩手说道： “没谁是贱命，你要真想帮忙就给我留着这条命，后面需要你们的地方多了！” 那名弩手也了解过很多感染者的知识，许多感染者施术没有经过系统的源石技艺训练，使用时往往粗糙、生涩，伴随着各种不可控的意外。 何况直接拿体内的矿石施术，这稍微有点脑子的人自己都明白这是在玩命，以前是没得选，现在好歹有得选了。 “好吧，我听您的！不能施术，我力气还有些，要是干杂活，搬送物资，伤员，随时吩咐我！” 那名感染者最终点头，对那名弩手说道。 “来几个眼睛好的弟兄，站到盾卫的肩膀上，我这刚刚修好了自制的望远镜，咱们当个斥候……不，斥候要跑的，咱们当个呃，了望塔。” 就在这时，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怀里揣着一个工具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好说，这事咱们也能干，我认识几个兄弟，以前是当猎户的，都是黎博利，眼睛尖得很！” 那名感染者见了，当即招呼了几个黎博利感染者和罗杰里奥一起，站在了盾卫们的肩膀上，用望远镜侦查前方的情况。 “【极其夸张的乌萨斯俚语】！！” 这一望过去，那几个黎博利手都拿不稳了，罗杰里奥更是爆了句少见的乌萨斯俚语。 “怎么了？你们侦查到什么了？” 此时的兰柯佩尔正好就在他们前方几步路的位置，看到举着望远镜的几人，便扭头询问。 “不好说，我长这么大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场面。” 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对兰柯佩尔说道： “整个村庄全乱了，字面意思，我这么说吧，简直就像是一个迷你的积木拼装模型，摔在地上，呯，七零八落。” “然后又被人扫进了满是口香糖的垃圾桶里，左粘一下右粘一下——我刚刚看到七八栋木房子像是蜈蚣一样前后叠在了一起，然后活了一般翻腾跳动。” “我大概是掉进梦魇里了，而您大概是这个噩梦的主人吧，血魔大人。”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听到他认出自己的具体种族只是稍稍有点惊讶，就继续回答： “抱歉，这不是什么噩梦，我也不是什么噩梦的主人。” “这就是一场灾难而已，罗杰里奥。” 罗杰里奥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对吗？” “我想去新切城，做梦都想，要是我死了，您发发善心，给我烧张新切城的照片吧。”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人会死在这里，只要大家通力协作，最起码不要给我生出二心。” 罗杰里奥没有说话，只是再一次举起了望远镜。 “唔——” 而这一次，罗杰里奥手剧烈颤抖，望远镜噗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我——我【乌萨斯粗口】！！！” 旁边几名黎博利更是差点吓得从盾卫肩膀上栽了下去，别怪他们，这和他们看到的内容一比，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怎么了？罗杰里奥？你们看到了什么？” 兰柯佩尔当即询问。 “那个屋子，那个屋子组成的蜈蚣，那个怪物！朝我们冲过来了！！里面……里面好像有很多张痛苦的人脸！” 罗杰里奥惊颤的话音才落下，前方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呜呜呜—— 四周的风在发出凄厉的啸鸣，兰柯佩尔随之看到，视线的尽头升起一道狂乱而高耸的黑影。 那是由七八座木质的房屋和黑水结合，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蜈蚣般的怪物，而其身躯的大量缝隙中，插满了兰柯佩尔惩戒过的村民。 “啊啊啊啊——” 每个人都面色扭曲，显然在被剧痛折磨，他们已经被纳入邪魔的抱拥，再也无法离开，和坍缩与恐惧一并扭曲盘亘。 “这是整个村庄都被拉入到坍缩的范围了！” 兰柯佩尔立刻明白了这一点，整个村庄都开始坍缩可不是闹着玩的，身后的奥金涅茨已经在喊了： “盾卫！准备抵御冲击！术士！弩手！立刻——” 兰柯佩尔马上对奥金涅茨说道： “你们主打一下牵制，我和塔露拉来一次联合施术！一次就能解决掉它！不能再拖下去了！屁股后面可追得很紧！” 奥金涅茨马上照办，他们的火力已经很猛，但要是想速战速决，还得靠兰柯佩尔几人。 “塔露拉，前面有邪魔的孽物，规格不小，我需要你的火！” 随后自己立刻对队伍中另一个方向的塔露拉喊道。 哗！！ 另一边的塔露拉一记摆剑，挥出一道洁白的日冕，将近身的黑浊扫尽，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看见了！要怎么做？” 兰柯佩尔将一只手高举向天空，说道： “我们碎贯它！塔露拉，把你的火焰凭依在我的血铁上！我来负责塑型！你只需要注入量，直到我喊停！” 塔露拉点了点头，此时她看到，随着兰柯佩尔的施术，队伍上空逐渐出现了一道长达十几米的黑红色造物。 “这【乌萨斯粗口】……是箭矢？！” 一名新进的整合运动弩手看了看手里的弩，又看了看头顶，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以前是个爱吹牛的乌萨斯人，总是吹嘘说自己打过好几场硬仗——最大的一场，是面对七八个被雪迷了眼睛的感染者纠察队。 他曾打过最硬的硬仗的敌人是感染者纠察队的走卒，然后他现在觉得，将其吹嘘得天花乱坠的自己的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轰轰轰轰轰！！！ 那只巨大邪魔融合的孽物劈开拦路的一切阻碍，雪土轻易被它碾出深深的沟壑，这个体型和力量，就连盾卫的阵列也难以阻挡。 咻嗡嗡嗡—— 而队伍上方那支黑红色的血铁长枪也开始进入最后的收束阶段，兰柯佩尔给悠长的术法留下了一个空槽，等待火焰的灌注。 “塔露拉！！火！！” 终于，兰柯佩尔一声厉喝。 “来了！！兰柯佩尔！！” 塔露拉立刻开始施术，将赦罪师的剑垂直举过头顶，白昼化作流光般开始一缕缕缠绕在血铁长枪上，随后不断地扭曲，塑型。 嗡嗡…… 成型后，这柄由血铁和纯白色的火焰织构成的长枪，整体看上去就和十数个整合运动的标志连接起来一样，只有前端变得尖锐。 “【血魔粗口】去你的！” 面对接近的怪物，兰柯佩尔做一个弹弓巫术法阵，直接就想这枚黑、白、红相间的长枪投掷出去，周围的空气都被巨大的音爆所席卷，两侧的雪土被冲击和火光一线排开。 轰！！！！！！ 七八座房屋和黑水结合成的怪物被从头穿到尾，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将其粉碎，白昼般的烈焰甚至杜绝了其挣扎的可能。 纯白色的火焰也在这一刻四散到了队伍前方的各处，像是一朵朵绽开的花，将地面映得如同白昼般，视野清晰无比。 “噗哈。” 此时，一枚储备血疗已然融散在了兰柯佩尔的身躯里，他用力吐出一口气。 “队伍加速推进！！我们距离村口不远了！” 于是，队伍在兰柯佩尔的指令下，加速朝村口推进。 只是，盾卫们厚重的装甲就注定他们不可能有太快的急行军速度，更多的时候，兰柯佩尔是让脚下的血铁平台载他们一程。 “兰柯佩尔！敌人越来越多了！” 沿途，塔露拉不断地挥剑，德拉克的龙息化作的洁白的火焰，如同浪涤一样冲刷着四方黑浊。 “快了！村口就在前面！我们已经接近坍缩区域的边缘了！” 兰柯佩尔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极端情况了，语气冷静且沉稳。 第563章 各自为战 此时正值寒冬，天黑的比想象中更快。 在绕了不少路即将抵达村口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双月高悬在天空中，默默俯瞰着这一切。 “好兆头，坍缩值已经快趋于平稳……” 兰柯佩尔看了看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上显示的参数，略微松了口气。 “我们快到了，战士们，再坚持一下。” 另一边的塔露拉也已经有些吃力起来，但她可是整合运动的旗帜，话语仍然坚硬有力。 轰隆隆轰隆隆……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雪土骤然发出歇斯底里地咆哮。 泥壤和巨石在错位，木质的房屋群在漂移。 轰隆隆轰隆隆…… 而随之发生的是，大地竟是自兰柯佩尔和塔露拉的队伍中央撕开一道血盆裂口，两侧的地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因为巨大的力量撕扯而变形。 “盾卫们，稳住队伍！有些感染者身上的晶体还没脱落！不要造成二次伤害！” 塔露拉当即用剑抵地，稳住身体，还不忘大喊。 呯呯呯—— 霎时间，整个村庄几乎被人如同掰饼一样，硬生生拗成了两瓣，一半高高顶起，一半朝下陷落，而兰柯佩尔处于前者，塔露拉处于后者。 整个队伍被这一道裂缝，直接切分成了两截。 “快！找东西抓住！” 兰柯佩尔用最快的速度让血铁形成树杈般的造物，但施术太过仓促，体力消耗也大，只形成了一部分，保证自己这边的战士不掉下去。 而塔露拉那边的队伍则没有那么幸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大地挣开的裂口吞噬。 “我的植物会想办法护着他们！兰柯佩尔！” 在后方的队伍下落的最后一刻，自己看到九开始竭尽全力地施术，并对自己说道： “我们会想办法来和你汇合！” 随后，整个后方的队伍，塔露拉，九，就消失在夜幕的尽头。 “……” 自己冲上前，往下望去，碎裂的雪土之后，是一片幽深的坡度。 没有任何的人影和声音，只有阴影交媾诞下的泥淖向自己招手。 想要做到垂直移动甚至是三维水平的移动，借助这高高低低耸起的地形兰柯佩尔虽然能够做到，但是手下的将士们不能。 何况，下落的路径中到处弥漫着规格不一的高坍缩区域，即使是兰柯佩尔也不能贸贸然深入，一旦被坍缩范式影响，没人会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看来得多花些时间……” 兰柯佩尔最终放弃了纵身一跃去找塔露拉的想法，现在二人只能各自为战，塔露拉的实力有目共睹，加上九帮衬，自己也算能放心。 “……” 现在没有时间在塔露拉的事情上纠结，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清点了队伍的构成。 兰柯佩尔这一侧的队伍主要保留了大量的盾卫，这其实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进攻端兰柯佩尔一人足够，反而是防守端需要更多人手。 同样，也别以为盾卫们就是站着不动任由敌人攻击的岩石，盾牌竖起来就是高墙，抡起来就是大锤，破坏力同样惊人。 术士，近卫还有弩手们，也同样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只要不和兰柯佩尔对比，这一支军伍哪怕在乌萨斯军队里也早已可称为精锐。 维斯和奥金涅茨立刻整备了剩下了一些部队，铁卫们都在，还有一些整合运动的成员，穿插在盾卫之中，让盾阵更加具备近防能力和远距离攻击能力。 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也在队伍的末尾，他正看着自己。 “我们向村口进发，先转移到坍缩值比较低的位置！” 兰柯佩尔此时在队伍的最前方，负责引导方向。 他时刻关注着腰间显示的参数，塔露拉可没有这东西，自己也只能相信塔露拉能靠自己本身战胜困境了。 最起码要撑到自己寻她汇合才行。 “好在是之前给塔露拉打下了血裔印章，友谊之证的气息能带我找到她。” 兰柯佩尔暗自默念，村庄之前的地形记录已经没用了，在这种错综复杂的环境下，血魔的徽记散发出的气息反而是灯塔般的存在。 “还坚持得住吗？老伙计们？” 在场的许多人尤其是兰柯佩尔的铁卫，与其经历过切尔诺伯格一战后都获得了几乎脱胎换骨般的体验，维斯和奥金涅茨当即上前，奥金涅茨说道： “血还是热的！领袖！要不您测个温度！保管能让雪都烧起来！” 维斯继续开口： “刚刚其实都是您的造物托着我们前行，我们没有消耗多少体力，换句话说，谁要是扣了几十次扳机就嫌累，看我上去就给他吃魔族大巴掌！”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询问： “那些感染者们的情况怎么样？” 一听这话，兰柯佩尔就看到之前，那个称呼自己为“萨卡兹的死神使者”的感染者冲上来，语气担忧而恐惧： “我们都坚持得住！！求您不要放弃我们！！” 他的担忧和惊惧不无道理，毕竟眼下遭遇这种情况，普通的战士都难以自保，何况带着一群连战斗训练都没经过的感染者累赘。 “我们……我们想活下去……！！” 兰柯佩尔能够在他眼中看到，求生的渴望，几乎想给兰柯佩尔下跪。 “我会让你们活下去，我们，会让你们活下去。” “这里没有人会死。” “因为在这里的，是兰柯佩尔·佐思特的部队。” 兰柯佩尔凝视着他，回答： “现在，在我倒下之前，不允许恐慌。” 他的身后，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对萨卡兹的血魔的偏见开始渐渐碎裂。 “炮手！!” 兰柯佩尔一声大喝。 盾卫身后，炮手们立刻出列。 “现在我们从村口的西侧绕进去找塔露拉，那里是坍缩值较低的缺口，但敌人不少，我们脚下匍匐的大家伙也正蠢蠢欲动。” “前面是攻坚的硬仗，我们要破开一切拦路的阻碍，找到塔露拉。” “邪魔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可以粉碎他们！” “靠你们了，伙计们！” 炮手上前，术士上前，弩手上前： “候您吩咐！领袖！”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队伍按折角风筝阵型推进，和之前一样！不要弩手和炮手吝啬弹药，术士到达极限给我珍惜生命，盾卫扛住前面的压力！” “现在！前进！” …… 这支队伍只有少量新人，大部分都是经过战火洗礼淬炼的老兵，兰柯佩尔一声令下，队伍就以极高的效率进行变阵。 几个找不到自己位置的新人也被各处伸出的大手抓进了各自的位置。 嗤嗤嗤嗤嗤…… 路途中，地面上的黑水此时盘结成型，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蠕虫一样从队伍的四面八方袭来。 “基里连科！我们向前顶住！一步也不能退！让我们麾下的炮手给我校准坐标，自由射击！前面乌泱泱的全是敌人！不需要犹豫！” “炮手！炮手！！炮手！！！” 远距离，炮兵的炮火轰击无歇。 “克利夫兰！我们上连锁箭矢！给侧边的术士兄弟创造输出空间！看看咱们俩谁宰的邪魔多！” “沃尔特！上次你和我比赛射击空罐子还欠着我三百帝国卢布还没给呢，这一次你要是再输了看我【乌萨斯粗口】狠狠踢你屁股！” 中距离，术士和弩手的法术与箭矢四处飞射。 “奎克！我们从侧面过去，这帮【乌萨斯粗口】的鬼东西正在针对性地冲击我们的侧翼防线！那里都是我们的弩手和术士！！” “来啊！！混账玩意！！感染者的盾会把你们这群污浊扭曲的孽物给全部拍成粉末！！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近距离，盾卫的壁垒无法逾越。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些不过是从兰柯佩尔的巫术中渗出来的一点杂碎罢了，如果没有脚下的黑红网络保护，自己等人瞬间就会被吞噬得渣都不剩一点。 “呼……这一次是你着急了……邪魔杂种。” 愈发高频的来敌，也让兰柯佩尔察觉到了那真正邪魔的位置，那是所有敌人的来源，兰柯佩尔一发猩红巫术打入地下。 嗡—— 这一次传来了清晰可见的回荡波纹，就在地下六十米左右的地方。 “找到你了！！！” 兰柯佩尔终于成功捕捉到了邪魔的位置，它很宽，很阔，和源石矿脉很像，但是移动的轨迹却是……柔和的。 但当自己用萨卡兹的巫术想打入内部的时候，心里却蓦地一沉。 无效。 萨卡兹的巫术传来的反馈是，无效。 这意味着什么，兰柯佩尔再清楚不过，他其实对于这种敌人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本以为遭遇地点会是在未来的萨米。 “呵……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凯尔希。” 兰柯佩尔真心实意地自语一句，他做了两手准备——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已经蓄力完毕。 嗡—— 自己将其开启之后，一阵无形的波动穿透了四周的一切空间，而地底那宽阔的存在，也不再是无敌的化身了。 “别让我逮到你！！！！” 兰柯佩尔继续将大量血魔巫术结成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刺阵，直接开始对最下方的邪魔还以颜色。 嗡嗡嗡——嗡嗡嗡—— 萨卡兹的巫术传来了剧烈的正反馈，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被拉到了同一个空间里，而相撞的结果产生的是最本质的湮灭。 自己切实地伤害到了邪魔，更确切地说，是将其剥皮剜骨。 第564章 分崩离析 轰隆隆……轰隆隆…… 自己能真切地感受到将邪魔伤害的实感，而地面的震颤也佐证了这一点。 这是第二次震动，自己能感应到，受到创伤的邪魔已经准备离开了。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第二次震动尽管不同于之前那样将整个村庄都掰成两截般剧烈，而是震动分散到了各处，雪土开始裂开大大小小上百个深不见底的沟壑。 整个村庄的土壤，乃至地质层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坚硬的矿岩石砾被碾碎，庞大的树木根系被摧折。 “啊！！” 训练有素的战士们乃至盾卫都被拱伏起落的地面冲得七零八落，那些感染者们就更不用说了，很多人都掉进了裂缝里。 唯一的好消息是，邪魔的气息开始减弱，黑潮的活性也开始降低。 “呸呸！【萨卡兹粗口】！！” 即使是维斯这名经验丰富的萨卡兹战士也没能避免地被力量高高掀飞到空中后落下，但他只是抹了把脸上的雪就站了起来。 “没事吧？” 而另一边的奥金涅茨一左一右搀扶起两枚感染者，语气关切地询问。 “……” 邪魔暂时被逼退，兰柯佩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进行追击，只能开始先原地施术，开始巩固脚下的血铁根系。 自己强化巫术法阵，并将其进一步扩散延伸。 加上邪魔本体已经离开，兰柯佩尔等于一个人用自己的源石技艺硬生生撑开了一片安全区域，把剩余的黑色气息和蔓延的坍缩都阻挡在外。 这样一来，如果是塔露拉先找到自己，也能够得到第一时间的庇护。 他知道附近的地面裂开了很多缝隙，但自己现在暂时已经没有余力再去照顾他们了。 “维斯！” 兰柯佩尔对距离自己最近的维斯大喊一声。 “领袖？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说句有些自大的话，我不想放弃在场的每一个人，哪怕是这些感染者，一个也不能少！” 维斯当即走上前，语气冷静而沉稳。 “我护着你们所有人，放心，一个人也少不了！” 兰柯佩尔先是继续施术将最后靠过来的邪魔气息逼退，对维斯说道： “邪魔的触手暂时伸不过来了，立刻搜寻伤员，聚拢队伍，重新整备！如果碰到残存的邪魔遗孽，一概消灭！” “我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最后施术来巩固这个巫术结界，暂时分不出身来，你们各自小心！” 维斯立刻点头，向队伍里所有人通报了兰柯佩尔的指令，大家都迅速开始行动起来。 “好厉害，这种精深的萨卡兹巫术，我还在卡兹戴尔时都没见过几次……” 此时，一名近距离目睹兰柯佩尔施术的被救出的感染者，也是名萨卡兹，他被那漩目而复杂的黑红气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那就别打扰王庭的老爷施法，就像是之前在卡兹戴尔那样，做好一个歌利亚人该做的。” 另一名同为萨卡兹的感染者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快步离去了，还不忘在路上嚷着。 只是，地形破碎得实在太厉害，加上许多人都因为这一次地震受了伤，能派出的人手实在不足，效率也不可避免地降低了很多。 但所有人都在努力，对抗这难以想象的灾劫。 第一次，是一名萨卡兹拉起了另一名乌萨斯人。 第二次，两名菲林和佩洛联手撑开缝隙，将一名萨卡兹孩子从数块变形的巨石中掏出。 第三次，几名才被救起的萨卡兹立刻开始搬送伤员，他们忘记了疲惫和伤痛。 第四次，两名相互断了胳膊的萨卡兹和埃拉菲亚，相互搀扶着走向奔来的医师。 第五次，第六次…… 不止是兰柯佩尔，所有人都在努力，硬生生拉回了倾向深渊的天平。 …… 此时，让我们把视角切换到那名叫做罗杰里奥的整合运动新人这边。 身为一名普通的乌萨斯感染者的他，新进的整合运动的一员，也正不遗余力的四处奔波。 他又一次听到距离自己稍远些的地方，传来一名感染者女性急促的呼救。 “……” 罗杰里奥看了看自己后边，队伍都集中在后方，忙得要死，那个位置是一个雪坡的暗角，队伍都还没注意到这边来。 那里传来了呼救声，可要是自己在那里遭遇了邪魔的遗孽…… 你不是还想去新切城吗？罗杰里奥？ 如此……避免所有的风险才是你的选择吧？ “啊！！我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罗杰里奥最后还是一咬牙，知道自己再犹豫那边的人可能就要没命了，还是忘我地甩开大步，冲到了那个呼救的位置。 “啊——先生！您能够到吗？先生！” 在破碎的边界，在一处裂开的雪土中，一名感染者女性正用尽全力绷紧身体，她整个人的身体都陷了进去，卡在了裂隙内部。 而裂隙的更深处漆黑一片，仿佛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麻烦先救下我的孩子！拜托您了！” 她用尽全力双手将自己的孩子举过头顶，那个距离旁边的罗杰里奥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拽住那名男孩的手将其顺势抱了上来。 “啊！” 可突然间，罗杰里奥感觉自己胳膊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却第一时间发现的是，那名感染者男孩肩膀上的源石晶簇划开了自己的手臂。 本就是夜晚，裂隙内光线更加昏暗，自己又焦急，就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这名感染者男孩看上去和萨沙以及伊诺一个年纪。 虽然他也注射了usm·01矿石病先导抑制剂，但是肩膀上最大的一块源石晶簇还没有完全剥落，要等到明天。 而这枚尖锐的源石晶簇直接将罗杰里奥的胳膊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血口，罗杰里奥已经是感染者了，这种二次感染会极速加剧自己的感染程度。 队伍里的那种药不是很多，罗杰里奥明白绝对很珍贵，他用一次都感觉是罪过了。 “哥哥——对不起——” 那名感染者男孩看到因为自己而受伤的罗杰里奥当即就大哭着道歉，罗杰里奥则先是把他放在地上，说道： “小鬼，赶紧去待在那些拿盾的大家伙旁边，他们会保护你。” “你的母亲我会把她拉出来，那个血魔，哈，说什么一个也不能少，真是个能说漂亮话的魔族佬，但好歹我看到他也在为我们拼命施术。” 等男孩跑开后，他深吸几口气，自言自语： “罗杰里奥，就当你转了性子吧，你也成了那名血魔的拥趸了。” “该死的，要是我是萨卡兹王庭里面的那个叫什么，土石之子？石翼魔……好像叫这个名字，就好了，这个小小的裂隙根本不算什么。” “真是个普普通通的乌萨斯人，罗杰里奥·塔科维奇，连名字也普普通通。” 他以不断念叨着话语来转移痛楚的注意力，挽起袖子，先是伸出还未负伤的左手，半个身子都倾进了裂缝里，说道： “我够不到你的手！那个角度有石头挡着！你有办法拨开吗？” 那名感染者女性是名卡特斯，她用力挪了挪，绝望地说道： “不行，我的手也抽筋了……动不了。” “放弃我吧，小凡诺能出去，我已经——” 罗杰里奥气得一拍地面，却忘了用的是那只负伤的手，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回答： “说屁话！风头全让那个血魔出了！老子但凡有那个什么王庭的能力……啧！老子的源石技艺只能吹把风，给人当风扇还嫌不够力呢！” 他突然在这时看到了卡特斯母亲竖起的长耳，说到： “我可以拔你的耳朵吧？那是我唯一能够够得着的位置！可以把你弄出来，但应该会很疼！” 卡特斯感染者女性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问题！我……我能忍受！” 罗杰里奥同样一咬牙，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这个声音： “老子也能忍！” 他先是用一只手拽了拽，发现力道不够，索性负伤的胳膊也用上，一齐发力，才把那名卡特斯感染者女性从裂隙中救了出来。 “哈……呼……哈……呼……” 用力将那名卡特斯感染者女性搀扶起，应该说是两人相互搀扶，罗杰里奥喘着粗气，说道： “没事吧？你看你一只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应该是根部的软骨折了，很抱歉但那时不加些力道，你只会掉到深渊里去。” 那名卡特斯感染者闭着眼，同样呼吸急促地回答： “没事……谢谢你……咳咳……” 罗杰里奥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这名乌萨斯人其实很害怕见到有孩子的父母死去，他正准备开口讲些安慰的话。 呼咻咻…… 可突然，他骤然看到前方突然弥漫出一片漆黑的气息弥漫过来，这种漆黑的气息和之前相近，却不尽相同。 那名叫兰柯佩尔的血魔正在后方抵御，可是为什么这里会？！ “那是……什么？我记得那种漆黑的气息已经被阻遏——” 罗杰里奥搀扶着那名被救出的感染者母亲，他看向前方，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缓缓飘来，比夜色更浓郁，比寒冬更冷酷。 “啊……我……我能施术……别以为我……我会怕你……！！” 罗杰里奥的声音和步伐已经在打颤，但面对袭来的黑暗和恐惧，他仍然没有后退。 “……” 细碎的低语，翻滚而起。 在这一刻，前路再无星光月色。 沉谧的黑暗，被纵容的黑色浪潮正在滩头崛起。 呼。 嗡。 漆黑的雪。 它如期而至。 如帝国之影。 第565章 乌萨斯的意志，降临。 …… 黑色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在乌萨斯的国土之上。 “嘶……呼……” 他正踏着恐惧而来。 “什么……东西……？！” 搀着那名卡特斯感染者的罗杰里奥看着前方走来的那道身影，那漆黑的，狭长的阴影剥开洁白的雪土，细碎的低语翻滚在他的脑海里。 心跳声在这一刻像是响雷。 有多近？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十米……不，这个距离恐怕瞬息间就能够—— “邪魔的气息……感染者……你们的所知之物不被允许。” “【乌萨斯密语：11，15，22】。” 那个声音传来，罗杰里奥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正是村子毁灭的那一天，自己在地窖中听闻所有惨叫声都静下来之后的那个声音。 皇帝的利刃，追猎者。 噌！！！ 猩红的刀锋出鞘，罗杰里奥只感觉一道刺骨的寒意直达自己的咽喉。 “我会死……吗？就像那天我的家人一样，我的父亲，母亲，妹妹，他们只是些普通的乌萨斯人，过着朴素的生活。” 这一瞬的时间被仿佛被拉得很长，但自己想象中要长得多，但又比自己希望得要短得多。 “你们凭什么毁掉……我们的生活？！” 他想拔刀，然而一旦被拉长的想法反馈到肉体上，他却发现最终连手指也来不及动，死亡的气息就已经抵临自己的灵魂。 呯！！！ 然而，死亡在这一刻却突然被拒绝了。 “震铁！！” 兰柯佩尔一记附带高频震荡的铁元素的肩撞，一下子挡在了那名感染者和罗杰里奥与皇帝的利刃的猩红刀锋面前，当即相撞。 叮！！！ 内卫的这一记劈斩不得寸进，兰柯佩尔直接顺着刀锋的方向错开力道，旋转腰身，斜向发力，一记反手里拳砸向皇帝内卫的胸口。 “崩铁！！” 咣！！！ 内卫已经没有丝毫闪避的空间，立刻将刀锋倒竖在自己的胸口作出格挡架势，然而一股无可阻挡的沛然巨力让他当场倒飞了出去。 哗噗—— 皇帝的利刃在空中身形急退近十米，用刀锋插在雪地里，拖出一条长达三米的裂痕之后才刹停。 数秒后，他才重新站直身体，握刀的右手仍在不断震颤。 “没事吧？” 兰柯佩尔挡在他面前，询问罗杰里奥和那名感染者。 “没事，您挡在我面前的身姿真的很帅气，可惜我现在耳朵有点耳鸣，我听不见我说出来的这句话是不是有些变形了。” 那名感染者捂着自己的耳朵，她是一名感染程度不轻的卡特斯，病变处在耳根又被罗杰里奥扯过，那只耳朵已经无力地垂下。 即使注入了usm·01，一些永久性造成的后遗症也是没办法再康复了。 “罗杰里奥……带她走。” 兰柯佩尔早已开启完全蒸血，向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拦腰抱起卡特斯感染者女性，大步退回到盾卫们中间。 “嘶……” 那名利刃站稳了身体，兰柯佩尔猩红色的眼瞳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我认得你，整合运动的血魔，我也早已做好遭遇你的准备。” “我为此而来。” “我们，为此而来。” 呼嗡嗡嗡嗡嗡…… 随着利刃的言语，周围翻飞的黑雪骤然开始沸腾起来。 咚，咚，咚。 一名步伐沉重，体型高大的内卫迎面走来，厚重的装甲裹覆他的全身，呼吸机上细密的小孔，散发着阵阵白烟。 在远方，即使相隔甚远，兰柯佩尔也能看到，在漫天飞舞的黑雪中，那一道闪耀的猩红光团，正直直地瞄准着自己。 三名内卫。 皇帝的利刃，追猎者。 皇帝的铁腕，镇压者。 皇帝的眼眸，锁定者。 “你将溺死在黑暗的国度里，肮脏的魔族。” 此时，这个村庄已经基本被邪魔所毁，内卫释放国度也不再加以克制，利刃遥遥指向兰柯佩尔和他身后的队伍，准备释放国度。 “……唔？！” 可就在这时，内卫却发现他体内的国度突然被抑制了，就像是性质突然倒转了一样，和邪魔之间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他在这一刻除了无用的动作和指令以外，根本没办法释放那漆黑的雾气。 “果然，凯尔希给我的空间稳定装置对你们体内的国度也有抑制效果。” 而兰柯佩尔看向腰间已再次蓄力完毕，已经启动的空间稳定装置，自顾自点了点头，就算是没有效果，他也自有办法脱身。 “凯尔希……勋爵——” 那名利刃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名字，那可耻的叛国者竟敢—— “凯尔希，已经和我说过你们的事，我也并非第一次直面你们。” 兰柯佩尔站在三名内卫前方，而此时，更多的队伍聚向兰柯佩尔的身后，组成阵列，保护着那些感染者们。 “第一次，我重创了一名内卫，是为了队伍。” “第二次，我杀死了两名内卫，是为了自保。” “第三次，我面对了三名内卫，在这片邪魔气息满溢而出的土地上。” 那名利刃当即回答： “无力者被你逼退，无能者被你杀死，这理当令我蒙羞。” “你肆意践踏乌萨斯的意志已久，若非叛乱的余波令我等脱不开身，你绝不可能苟存至今。” 兰柯佩尔没有理会内卫挑衅般的发言，而是继续说道： “萨米与乌萨斯以北，萨尔贡以南，那些人类尚未踏足的土地……” “邪魔，精怪，它们是否是寻常的生物都未可知，它们比建立已久的当今诸国更加古老。” “人类对抗它们已有许久，这的确是值得留意的诸多命题之一。” “……直到如今。” “人已经可以主宰自己的国度。” “古老的萨尔贡王与强大的怯薛一拍即合，梦魇的可汗决意征服人类文明尚未探索过的土地。” “那是一个伟大的结果，再没有任何非人的威胁胆敢踏入萨尔贡文明的国土。” “萨米用无数巫术和牺牲造就了雪祀，一代又一代的女巫在对抗境外之敌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 “而乌萨斯——你们用最强大的少数精锐撕碎了它们，身着重甲的温迪戈，或是精锐的战争术师，以及无人机牵引的炮火浪潮。” “帝国的确野心勃勃，你们不仅仅是撕碎了它们。” “你们在利用那些非人之物残留下的力量碎片。” “用这些力量碎片和你们的身体构合，去追求一个逝去的伟大幻影。” “然而自我欺骗也该有个限度，内卫，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时代并非由纯粹的武力铸就，而你们浅显的认知中仅剩下了这一点。” 站在最前方的利刃再次开口： “这与你无关，你胆敢以一介魔族的身份质疑乌萨斯的前路？” 兰柯佩尔则针锋相对： “是你该清醒点，内卫，尽管新一代的乌萨斯人，正在逐渐遗忘，与日俱下的近况令它们怀念过去，怀念那个宏大幻影。” “但这真的对乌萨斯百利而无害？当战争带来的红利褪去后，你们真的有办法去解决乌萨斯遗留的千百难题？” “而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去决定乌萨斯的前路？邪魔的气息近在眼前，而你们首先把刀锋对准的是一个正在帮助乌萨斯人的乌萨斯人。” “凯尔希曾和我说过。” “在你对抗它们的任何一个瞬间，你仍是人类伟岸的壁垒之一，没有任何人，能剥夺你们生而为人的荣耀。 “至少，在你被那个注定毁灭的幻象欺骗之前。” 年轻的内卫将手中的猩红刀锋往雪土之上一立，说道： “卡兹戴尔注定毁灭千百万次，而乌萨斯从不曾存在什么所谓的幻象，它只是在疗伤。” 兰柯佩尔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那种近乎扭曲的狂热让自己一阵作呕。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内卫。” “凯尔希曾说，你们对抗邪魔，是人类的壁垒。” “我现在要追问第二个答案。” “你们还是人类的壁垒？还是乌萨斯的走卒？” “倘若，邪魔对这片大地上的其他国家均有荼毒，但唯独绝不靠近乌萨斯的边疆，你们是否愿意为了其他国家正因邪魔丧生的人们挺身而出？” “倘若，邪魔正肆意侵害人类的家园，维多利亚人，炎国人，哥伦比亚人，那些哭喊的人们，你们是否会袖手旁观？” “甚至于，如果邪魔对其他所有国家都是威胁，而对你们抱持友善态度，让你们有足够的利益可供攫取，你们是否还会与之对抗？” “你们是否会将邪魔视为纯粹的可供乌萨斯发展的补给品使用？去供养你们内心那名为战争的恶兽？甚至放任邪魔去削弱其他国家的力量？” “你是人类的壁垒？还是乌萨斯的走卒？” “现在，回答我这个问题，内卫。” 呼…… 嗡…… 黑雪在迟滞，兰柯佩尔脚下的雪土渗出红迹，它们匍匐在主宰者脚边，伺机待命。 “嘶……这不是你这个吸血蛭虫能问的问题，我也没有任何义务去回答一个死人的遗言。” 内卫没有正面回答兰柯佩尔的话，但从他的语气中，自己已然知晓答案。 “……” 兰柯佩尔，他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血魔的气息变得又缓又沉。 “嘶……呼……我最后问你一次，血魔。” “你胆敢忤逆乌萨斯的意志？！在这片国土上？！” 而此刻，站在最前方的内卫腰间的刀还未出鞘，寒芒却已经从他的语句中迸出。 “盾卫！！！！” 兰柯佩尔骤然睁开眼睛，上前一步，身后的十几名盾卫将身躯和盾牌同步往前一顶，他们的盾几乎连接了脚下的大地，壁垒崛地而起。 队伍的最前方，猩红摇曳，兰柯佩尔站在那里，黑与红单独为他划开一道醒目的分疆，这道身影轻易碎开邪魔的低语。 哗啦啦啦啦—— 铁铸脊碑，血海耸悬。 兰柯佩尔只是站在那里。 其意为，不可越过。 第566章 v3 …… 兰柯佩尔站在那里，队伍在他的身后严阵以待。 他已得到答案。 是的，他们对抗邪魔，也只是因为邪魔忤逆了乌萨斯的意志，仅此而已。 “你们之所以与邪魔抗争，只是因为邪魔妨害了乌萨斯的利益，当邪魔能够作为乌萨斯纯粹的助力时，其他国家因为邪魔入侵而导致的悲剧，你们将束手旁观。” “甚至，你们将推动，如果邪魔入侵其他国家能够给乌萨斯带来切实利益，你们将推动这一结果，你们从来就不是什么站在人类面前为邪魔抗争的壁垒。” “你们只站在乌萨斯面前，一切为了乌萨斯的利益为最高准则而服务，你们盲信科西切公爵，无视他的任何手段，只因为他能够给乌萨斯带来荣光。” 兰柯佩尔深吸一口气。 “你们选择了暴力。” “那么，你们有朝一日必定会面对更有力的事物。” “一人的行径是如此，一个帝国的行径，亦是如此。” 利刃走上前，猩红的刀锋出鞘一缕，寒芒四溢： “……你将为你的恶言付出代价，肮脏的魔族，乌萨斯的铁履不久后也将再次铲平卡兹戴尔的每一寸土地。” 兰柯佩尔突然笑了。 “呵……但你们错了。” 而不到数秒的笑声后，狂戾在转瞬间攀上了他的面容： “现在，轮到我对你们说这句话了，蠢货们。” “你们以为自己在面对谁？！！！” 嗡—— 瞬息间，一枚猩红的土星自兰柯佩尔的身前悬浮而起，血铁随之武装而上，攀附于兰柯佩尔的身躯，与巫术阵列一起嵌合。 这些乌萨斯新生代的内卫即使根本没见过这种极其高深的萨卡兹巫术，但是判定为极高威胁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当即大喝： “阻止他！！” 话音刚落，他就一连打出三发坍缩恐惧，身后的锁定者一早就瞄准了兰柯佩尔，同样扣下扳机，送出一发和国度结合的邪魔子弹。 嘣！！！ 结果，三发坍缩恐惧和一枚锁定者远程的邪魔弹道被恐怖的萨卡兹巫术能量导致的外溢直接反弹了出去，差一点命中最前方的利刃的小腿。 噗嗤。 兰柯佩尔胸口的正前方的装甲如同列车的熔炉一样朝两侧展开，而耀眼的土星造物则悠悠然飘入了其中，随后展开的胸甲猛地闭拢！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猩红。 先是摇曳，随后是迸射，猩红的流光自兰柯佩尔的身体的每一寸喷薄而出，将乌萨斯的夜色灼烫出千百条尾迹。 像一场炽热的雨。 猩红的流光最后扩开一片浓郁的血雾，在中央的兰柯佩尔只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脉搏正如同火山口的岩浆般沸腾。 “血铁·爆裂模式！！！！” 兰柯佩尔运步开架，血雾蒸腾，猩红的巫术由雨滴凝成了闪电，宛若缎带一样巡绕己身。 无需任何花哨的动作，接下来是血魔最原始的戮杀。 “来啊，看看你们能坚持几分钟？” “乌萨斯的皇帝内卫？” 尽管感受到了兰柯佩尔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巫术气息，但内卫仍然没有退后，利刃的身形宛若鬼魅，而铁腕的身躯好似炮弹。 邪魔的力量赋予了他们夸张的速度和强度，但也扭曲了他们的身心。 “嘶！！！” 利刃闪烁到兰柯佩尔的身后，贴近之后就是一记直刺，而铁腕则直接奔袭到了兰柯佩尔的身前，抡拳下砸。 “呼——哈！！！！” 兰柯佩尔是直接一脚更快的速度踢出，正中拳头还在下压的铁腕的胸口，整个人腰身后仰，一记后摆拳直击利刃的肩膀。 嘭！！ 只此一击铁腕就被踢得飞了出去，在雪地上翻滚了十几米远，而身后的利刃则不得不放弃了直刺，改为横刀架挡—— 他清楚自己绝对吃不住这一击。 叮！！ 这一次，该轮到利刃用尽全力卸除兰柯佩尔的力道了。 哗—— 利刃的身体打着旋飞了出去，他用力将红色的刀锋插在雪地上，这一次他第一次起身甚至没能站起来，而是单膝跪地。 而铁腕则用力一拍地面，将沉重的身躯用力托起，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些。 咻！！！ 而就在这时，远方一股恐怖的杀意传来，在血铁·爆裂模式下，兰柯佩尔一下就算出了它的飞行轨迹，那是来自远处锁定者的攻击。 啪。 兰柯佩尔一个下腰躲闪，附有国度的坍缩弹道就从自己的上方掠过，甚至闪避的时间还有余裕。 可他突然想到，自己的身后是聚拢的队伍。 “糟糕！” 兰柯佩尔闪避后立刻看向身后，那疾驰往队伍的邪魔子弹已经抵达。 “别想过去！” 而队伍的最前方，盾卫的阵列中，奥金涅茨起盾往前一顶，将邪魔子弹拒除，但盾卫的巨盾上也多出了一个骇人的洞缺。 “好样的，奥金涅茨。” 兰柯佩尔放下心来，他必须把锁定者作为最优先击杀目标。 他的子弹是坍缩恐惧和国度的结合体，尽管射速偏慢，但每一下都是必杀攻击，就连盾卫的盾也最多只能抵挡三下就要弃盾。 如果是肉体直接接触，哪怕只是擦着一下就完蛋了。 若是放任锁定者不管，他只需要不到五分钟就能单兵远程穿凿战阵，越过了盾卫的壁垒，邪魔的利爪将轻易剐过每个战士的咽喉。 凯尔希给予自己的便携型空间稳定装置还没有达到能够阻遏这种小型且速度极快的坍缩弹道的程度，锁定者现在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啊，看到你了，三百七十五米。” 兰柯佩尔眯起眼睛，伸手，黑红之色聚凝，一把黑红交错的大戟就出现在了自己手里，而末端连接着铁索，链接在自己的手腕上。 “你不会以为这是个安全距离吧？” 嗡！ 兰柯佩尔举起血铁大戟，血魔的气息还以颜色，雪土在震颤，黑暗在悲鸣。 “喝！！！！” 投戟！！！！ 哗啦咻——！！！！！ 深红的血铁大戟眨眼就带着末端连接的兰柯佩尔横跨了这三百七十五米，锁定者已经反应深度，一个翻滚躲过了大戟的第一次命中。 然后他那猩红的独眼中就看到，大戟一击不中就被拽离地面，而那个身影一把攥住黑红的戟，浓郁的血色劈开双月的冷光。 兰柯佩尔，将整个人的力量，萨卡兹的巫术，以大戟为爆发点往下一砸！！！！ 轰隆！！！！！ 以大戟落下为中心，周围的雪地瞬息间炸开一个深达近十米的凹坑，乌萨斯的国土被巨大的力量压得层层碎裂，延伸足有五六十米。 而在当中的锁定者因为兰柯佩尔腰间携带的空间稳定装置，就连最终手段也无法使用，就在乌萨斯的国土上被粉碎成了齑粉。 “啐，高攻纸防。” 兰柯佩尔啐了口唾沫，将大戟上的残渣用一记振臂将其撒去，再一次瞄准了自己的队伍那边，又是一记投戟！ 噗！！ 兰柯佩尔借着投戟连接在自己的铁索直接又飞了回去，一来一回七八百米，解决了一名内卫，用时不到一分钟。 呼。 他散去了手中的大戟，它这一次只作为一次性远程位移使用，兰柯佩尔现在要好好体会血铁·爆裂模式的力量，最好的选择就是拳头。 “好了，还剩下两个。” 回到了原位之后，那两名内卫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数秒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远处那名同伴已经死了。 “无能者被我逼退，无力者被我杀死。” “说出这句话的你，属于哪一类？” 兰柯佩尔轻蔑地看着那名利刃，语气讽刺。 “嘶——混账！” 利刃才准备动手，就发现这一次铁腕比他更快，邪魔所拼铸的巨人早已怒不可遏，而利刃也毫不犹豫地加速跟上。 哗！！！！ 铁腕扬起手就是一记劈掌——不过是假动作，真正的动作在于下盘，他一记扫腿妄想直接粉碎自己的下半身。 呯！！！ 兰柯佩尔直接不退反进，凌空送上一脚，一声巨响后铁腕的身躯就如同滚地葫芦一样被踢得在雪地上翻滚了近十米开外。 自己看到铁腕最后双臂交叉防御了，否则只这么一下他想再爬起来还没这么利索。 “血魔！！！！” 利刃的攻势转瞬间如同水银泻地一般袭来，皇帝的利刃一连挥出了几十道猩红的密集刀光，但是就连兰柯佩尔的衣角都碰不到。 “好慢，真慢，慢的要死。” 每一道轨迹清晰可见，如果说如今完全蒸血兰柯佩尔已经能够彻底跟上利刃的速度，那么血铁·爆裂模式就是最纯粹的全层次碾压。 咻！！ 又一道猩红刀光袭向兰柯佩尔的脚踝，再一次劈空，兰柯佩尔甚至扭转腰身，返身一踏！ 咣！！ 皇帝内卫的锋刃只是才接触到雪地的一瞬就被兰柯佩尔踩在地上，那名内卫连刀都抽不出来，整个人身形一时甚至僵在了那里。 “你跟谁闪来闪去呢？小逼崽子？” 兰柯佩尔眼神冰冷中带着戏谑地俯视着他，那名内卫的身体就连他自己都没捕捉到地微微颤动了一下——是的，就连内卫也会恐惧。 这种情绪是刻在人的基因根源里的，只要内卫仍然还是人没有被邪魔完全吞噬，这种刻入人类基因根源里的情绪就必然会存在。 第567章 铁与血 “……” 兰柯佩尔轻易踏住了内卫的刀锋，这当然不是僵持，而是戏谑。 “——！！” 内卫最后一次尝试用力拔刀——他身形一个趔趄，兰柯佩尔只是轻轻抬了一下鞋底，内卫迅速转身，猩红的刀光又一次袭来。 叮。 兰柯佩尔这一次只是用两根手指就捏住了内卫刺来的刀尖。 “当你们引以为傲的鬼魅般的速度被碾压之后，你们也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也不再惧怕你们体内随时可能湮灭内爆的邪魔气息了。” “因为你们在我的速度，我的力量面前，你们什么也不是。” “在我面前，你们和过往你们屠杀的那些感染者没有半点区别。” “你们软弱，无力，可悲，可怜，近乎狂热地追寻那个强大幻影的同时早已迷失了自我，失去底线的渴求早已扭曲了你们的心灵。” “你们浅显的认知中唯独剩下了暴力，而我们早已见过暴君，你们自诩为乌萨斯更好的未来而服务，不过是种自欺欺人的自私和自以为是的傲慢。” “你们不再是整合运动的对手了，你们只是一群沉湎过去无法自拔的……可怜虫而已。” 那名内卫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和兰柯佩尔角力起来，大声喝道： “乌萨斯会把你碾碎，感染者，肮脏的魔族，你无法理解乌萨斯的强盛，先皇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铲平你们的老巢。” “卡兹戴尔亦不能阻挡乌萨斯的征伐，你又有何资格挡在乌萨斯的面前？” 兰柯佩尔噗嗤一笑，回答： “什么时候内卫能代表乌萨斯了？倒不如说，你有什么资格代表乌萨斯？你口中的乌萨斯是什么？征伐的化身？战争的形体？” “我没有挡在乌萨斯的面前，我挡在暴行面前，现在的你们和所谓的乌萨斯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只是暴行本身。” “甚至回归本质来说，你们的行径和移动城市里街头小巷中欺行霸市的流氓没有一点区别。” “我最后再说一次好了，内卫。” “既然你们选择了暴力，那么有朝一日你们必定会面对更有力的事物。” “现在，你们直面了兰柯佩尔·佐思特。” “你们的暴行将迎来永恒的死亡。” 内卫用尽全力将利刃从兰柯佩尔的指缝中扯出来，此时他明白唯有死斗，兰柯佩尔不可能给自己撤退的选项。 …… 此时，战场外围。 众人甚至都根本没法靠近那片战场，盾卫们恪尽职守地保护着中央的感染者们，而想要支援，只有射击手法极其精湛的弩手进行超远距离吊射。 并且起到的帮助并不是很大，最多只能稍微牵制一下，如果萨沙在，他能够用那种特殊加速的紫色箭矢进行射击，必定能造成更大的威胁。 “可恶……每次都只能挑这么点时机来帮助领袖！” 维斯有些懊恼地再次将一支箭矢上弦，别人可不是兰柯佩尔，在他们眼里皇帝内卫的速度极快，只有极少的瞬间能够捕捉到他们的身形。 维斯已经是仅有的数名射击技术最精湛的弩手之一了。 “……” 兰柯佩尔自然也看出了维斯和其他人想援助自己的那份焦急，便不紧不慢地在战斗中拨开腰间的通讯终端，发送了两条讯息： 【“维斯，我们来打一波配合。”】 【“等下我给你信号的时候，麻烦来点电流。”】 而远在盾卫阵列中的维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立刻回复： 【“时刻准备！领袖！”】 “吼！！！” 此刻，追猎者扬起猩红刀锋瞄准兰柯佩尔的膝盖，而镇压者再次迫近，扬起钢铁巨腕就是一记大摆拳，音啸和破空声几乎是同时传来。 又一次两面受敌。 “呵……不错啊。” 兰柯佩尔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噌！！！ 兰柯佩尔先是找到死角来了一记后发先至的截腿踹。 “——唔？！” 那名利刃当即就不得不收势格挡，被踢飞出去，而腿上动作归腿上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兰柯佩尔扭转腰身，直面铁腕。 “这动作轨迹简直一目了然，速度上来之后发现你不过就是各种单调的进攻路线，你们的关节结构还没有超脱人体范畴。” 兰柯佩尔一记卷腕挟住他挥来的拳头，身形如同陀螺般一甩，铁腕就被自己的力道经过二次加速后直接摔飞了出去。 他正正撞在一群扭曲结合在一起的木质房屋群上。 嘭嘭嘭嘭嘭嘭！！！！ 一阵连绵的炸响，铁腕如同重磅炸弹一样将这些房屋砸穿，本就摇摇欲坠的结构当即层层崩塌，将铁腕深深埋在下面，一丁点动静也没有了。 “嘶——！！” 兰柯佩尔扭头，利刃已经再一次从雪地中爬起，细碎的低语再也无法翻腾在兰柯佩尔的脑海了，他此时没有一星半点的恐惧。 有的只是戏谑，还有冷酷。 “你胆敢轻蔑——” 他看出兰柯佩尔甚至没有用全力，只是如同戏耍般对待自己，对待乌萨斯的皇帝内卫。 “省省，你们也配？” 兰柯佩尔发出一声不含丝毫温度的轻笑，继续和利刃缠斗。 噗噗噗！ 利刃依旧践行着乌萨斯的意志，他的确很固执，如同他腰间的刀一样，他一连打出了四发坍缩恐惧，都被兰柯佩尔一一躲开。 没有邪魔国度的配合，坍缩恐惧这一锚点自然也失去了其最大的作用，作为单纯的法术使用的话，现在的兰柯佩尔可以把它当棒球打回去。 咻！！！！ 又一次拉近身位之后，利刃先是一记假动作想骗过兰柯佩尔的眼睛，结果兰柯佩尔借着他的假动作做出了三个假动作，他差点就懵在了当场。 噗！！！ 兰柯佩尔扬起一记战斧般的下劈腿，他好在是最后关头进行了闪避，地面上爆出了一个宽达十几米的雪坑，扬起片片烟尘。 “【乌萨斯粗口】！！” 弥漫的烟雾中，翻滚起身的利刃一记力斩劈开掀动的雪尘，他的胸膛正剧烈起伏。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内卫也会说脏话。” 他看到，兰柯佩尔踱步在他身边，语气带着一丝不紧不慢的黑色幽默。 “血魔，你打得过几个集团军？你能战胜得了几艘高速舰？在乌萨斯面前，你什么也不——” 闻言，兰柯佩尔甚至只是打了个哈欠，回答： “你猜猜哪个集团军敢让我入阵？你猜猜哪艘高速舰敢让我登船？” “先管好你自己吧，乌萨斯的移动大使馆先生。” “你快完蛋了哦。” 利刃没有选择，他只能战斗，再没有第二条路。 可是，他已经累了，疲惫的身躯让原本不该，不能命中自己的攻击也能奏效。 比如几支……弩手的箭矢。 “该你了，维斯！！” 此时兰柯佩尔已经按下了维斯的电讯，他没有去看维斯，他信任维斯与自己的默契。 “来了，领袖！” 维斯当即发射了三联装的放电箭矢，箭矢的落点几乎和皇帝内卫下一刻动作的落点重合——这一次，他连箭矢都没能闪避。 兰柯佩尔，他精准地计算到了内卫的动作，倒不如说，他的肌肉惯性成了囚困自己的樊笼，他如荒野的兽类一般踩入了猎人的陷阱。 嗞嗞嗞—— 此时，大量蓝色的电流激射而出，兰柯佩尔一个错身就和内卫拉开距离，哪怕一丝电火花都没有爬到自己身上来。 “看吧，只是几回合的交手就让你体力不支，倒不如说，你还能坚持到现在，毅力可嘉。” “失去了邪魔的国度，失去了刀刃的锋利，失去了速度的优势。” “这样的箭矢都能命中的你，不过只是一条丧家之犬。” 兰柯佩尔走上前，他已初步熟悉这份力量，它也正抵临下一个加剧消耗自己生命的阈点，那么，收尾的时刻到了。 “该死，情报有误！乌萨斯早就应当尽全力来剿灭你们！！！” 此时，利刃扛着电流导致的痉挛，一声暴喝，而兰柯佩尔报以一声嗤笑。 在大叛乱的余波下，帝国政局长期不稳，在登录切尔诺伯格之前，整合运动就能够游走在各个集团军的“缓冲地带”之间。 第三集团军更是在纠察队被成队歼灭时冷眼旁观，甚至刻意纵容了整合运动对切尔诺伯格的袭击，放任国民死于一场空前的灾难。 在那时，一次次剿灭的机会都被各种外界因素阻遏，甚至是乌萨斯本身阻遏，而如今的整合运动已经羽翼丰满，纪律严明。 地方的武装部队早已根本不具备将整合运动剿灭的能力。 兰柯佩尔一人就能血洗一座感染者矿场，全盛的爱国者一发投戟就能洞穿守军的方阵，碎贯高墙的大门。 至于想要派遣正规的集团军？ 且不说因为切尔诺伯格的最终一战，如今整合运动的后方站着一团可怕的迷雾，足以震慑他们在短时间内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政坛上的那些大公喉舌每天激扬文字，却每天都要担心自己的脑袋第二天是不是还留在原位，大公们也相互掣肘，谁去打整合运动就是损伤谁麾下的势力。 以乌萨斯政坛的腐败程度，谁又敢保证哪个大公不会趁机落井下石，剪除你的党羽？把你从核心层架空出去？ 眼前这名新生代的内卫讲出的这句乌萨斯早该派遣力量来剿灭整合运动，在兰柯佩尔的耳中简直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等到兰柯佩尔能够和帝国议长维特谈判的时候，能够开出乌萨斯无法拒绝的有利条件，那就更被提剿灭整合运动，恐怕握手结盟都来不及。 第568章 无匹 “……” 兰柯佩尔的思绪转瞬而过，眼神时刻没有离开那名被放电箭矢命中的内卫。 “整合运动！！魔族！！乌萨斯之敌！！” 那名内卫此时好不容易从放电立场中挣脱出来，顾不上身上还残留的电流，猩红的刀锋瞄准兰柯佩尔脖颈就是一记横向削斩！ “……” 可是本就受到电流影响，动作稍微有些迟滞的内卫挥刀的动作早就变了形，兰柯佩尔甚至看都不用看反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刀侧面。 呯！！！ 强大的力量不仅让他的猩红刀锋远远飞了出去，插在了雪地上，扭转的劲力还直接挫断了他的手腕，乃至一整条胳膊。 “脆弱。” 兰柯佩尔直接伸出手，一把捏住了眼前内卫的头颅，竟是整个将其提了起来，双脚离开地面。 “混账！！！！” 内卫一声咆哮，这么近的距离，只需要释放出国度配合坍缩恐惧这一锚点，打入兰柯佩尔的身躯，他必死无—— “？！” 他这时才突然发现，体内的国度仍然如同凝结的积冰般，根本无法动用一丝一毫——离开了国度这张底牌，他甚至连同归于尽的资格也没有了。 “好了，你们的战斗风格我基本已经熟悉，你们连给我稍微喂喂招的资格也没有了，再见。” “啊~要是w在我旁边的话，她大概会为我鼓掌吧。” 兰柯佩尔轻易地用力就捏爆了那名内卫的头颅，再将他的尸体高高地往天上一甩！ 咻！！ 他被强大的力量直接抛在了近百米高的空中。 “时间，刚刚好。” 兰柯佩尔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此时，计时刚好结束。 轰！！！！！ 没有空间稳定装置的制约，迟来的湮灭当即在天空中爆开，如同一朵漆黑的烟花，永远烙印在了这片空间上。 噗咚！！ 而此时，自己身后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爆响。 兰柯佩尔扭头，看到另一名内卫，皇帝的铁腕终于从一片房屋废墟中爬出，呼吸器的小孔上剧烈地喷发着烟雾。 “我还以为你爬不起来了呢，早知道应该把这份好礼送给你的。” 兰柯佩尔看向他，语气和眼神都带着不加一丝掩饰的讽蔑。 “——你这肮脏的、卑劣的污血秽种！！卡兹戴尔孽生的吸血蛭虫！！” 他发出一声咆哮，将黏连在自己铠甲上的各式各样碎片拨开，再一次朝着兰柯佩尔袭来。 “勇气可嘉，但你是什么火药桶吗？一点就着？” “新生代的内卫太过急躁，你真是个典例。” 自己耸耸肩，不闪不避，重心下压，猩红的瞳孔中几乎要喷出火焰，将整个右臂携着萨卡兹的巫术增幅同时往后一扯！！！ “冲压！！！！” 轰隆隆隆哗啦啦啦——！！！！ 兰柯佩尔的整个右臂的铠甲如同花瓣般张开，内部大量硬币大小的孔洞喷射出猩红的蒸汽，就像是一片孕育闪电的乌云。 嗤嗤嗤—— 这一击只是蓄力所喷涌而出的恐怖的巫术能量，就将兰柯佩尔身后的地面烧出了一个宽达近十米的漆黑焦坑。 “给！我！！！砸！！！！！！” 这一次，面对着曾经被自己断言绝对无法迎接的物理攻击，皇帝铁腕对自己击出的全力一拳，兰柯佩尔不闪不避，同样轰出一击骇人的直拳！ 正面相撞！！！ 咣！！！！！！！！ 皇帝的铁腕的一整条胳膊随着兰柯佩尔恐怖的劲力寸寸炸裂，这一击产生的气爆将方圆近百米的雪土震上十几米的高空又于瞬息间被碾为齑粉。 哗！！！！！！！！ 随后是喷薄而出的恐怖气浪，如同挖冰淇淋一样将前方延绵数十米的雪地铲出一道宽达近十米的路径，将那名铁腕远远吹飞出去。 “……” 兰柯佩尔看了看自己的那条胳膊，也已经弯折成了z字型，骨骼和肌肉如同麻花一样扭在一起。 “果然，还是吃了不小的暗亏啊。” 兰柯佩尔心念一动，胸口的一枚储备型血疗就融散开，恢复己身。 血铁·爆裂模式终究只是初战，兰柯佩尔甚至还未来得及和爱国者对练，这一次就直接将未成熟的它搬上了实战。 如果留意的话，就会发现兰柯佩尔刚刚在和利刃和铁腕战斗的时候都没有大幅位移，而是多次小段位移，让自己能够掌控。 不同于血冥王的剑铠有着未知灵魂的帮扶或者过载蒸血有着黑蛇的凭依，这一次是兰柯佩尔真正自己去触及那陌生的领域。 没能彻底适应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没能完美地按照自己的指令精准到分毫，所以受到力道的反噬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只是……我果然还是无法抑制见到内卫的施以暴行还振振有词的愤怒。 我想碾压他们……哪怕只是一场战斗。 我能碾压他们……也绝不仅有这一场战斗。 “嘶……呼……嘶……呼……” 而那名铁腕受伤显然更重，而且不是一星半点。 即使他已经尽力做出了卸力动作，但一整条胳膊全都炸成了碎片不说，浑身如同泰坦一样的铠甲已经遍布细密的裂纹。 肩膀处狰狞的断截面，一些漆黑的阴影已经从中挣脱出一条条触手，铠甲上细密的裂纹也正不可逆地冒出一缕缕漆黑的烟雾。 他意识到，湮灭，即将发生。 乌萨斯的内卫，生要见人，死要见国度，他用尽全力颤抖着身体站起，不惜一切代价朝着兰柯佩尔大步奔来。 自毁已经是乌萨斯的内卫最后的进攻方式，自己的灵魂连带敌人一起拖入邪魔的深渊巨口之内，再也不见天日。 此时，兰柯佩尔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已经在冷却当中，但这东西只是个好用的辅助道具，并非离开了它，兰柯佩尔就一无是处。 “【发音不清的语调：乌萨斯——荣光——敌人——理解——死——！！！！】” 他在狂奔中发出混乱的咆哮，宛如被血蒙眼的怒兽，宛如他想象中的……乌萨斯的本身。 ……他是一名皇帝内卫。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名皇帝内卫。 在如今兰柯佩尔面前，他所谓的征伐，所谓的冲锋，所谓宏达的叙事和想象。 不值一提。 轰！轰！轰！ 他携带着外溢的邪魔气息朝兰柯佩尔狂奔而来，尽管速度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那只是不到百米，只要跨越这一百米…… 国度就能吞没那只血魔，一点渣滓也不剩下。 就像是过往被乌萨斯吞吃的敌人那样。 啊…… 这一次可能有点硌牙哦？ 咣！！！！！ 兰柯佩尔直接高举拳头往地面上一砸，猩红的巫术如同无数炸弹一样贯入乌萨斯的胸腔，自己的杀意直直锁定了那名朝自己冲锋的内卫。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顷刻间，血铁升耸，大地翻卷，足有十面几乎将内卫眼前视野遮蔽的黑红高墙崛立在兰柯佩尔身前，那是掩护吗？ 不……那名内卫很清楚，兰柯佩尔没有走。 他还站在原地，他竟敢在乌萨斯的意志面前傲慢，那么……只要将这些高墙连同乌萨斯的敌人一起碾为尘埃—— “【混乱的语调：乌萨斯——国度——吞噬！！！！】” 负伤的铁腕每一步踏下，沉重的质量和加速就让他脚下的雪土爆开一个深坑，他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加速，撞向那不可逾越的高墙。 轰！ 第一面血铁之墙瞬息间被撞得塌垮。 轰！！ 第二面血铁之墙也没能阻挡他的步伐。 轰！！！ 第三面血铁之墙……他已然有些吃力，双腿踉跄。 轰！！！！ 第四面墙——我不能止步在第四面墙！！！！ “【混乱到已经不能听清任何字节的乌萨斯语】！！！！！” 最终，负伤的铁腕的身躯没能撞开第四面墙，他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整个人用力挣扎的样子甚至有些滑稽。 “你的极限，到此为止。” 远在第十面墙背后的兰柯佩尔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 “你臆想中的乌萨斯，现在将迎来回击。” 兰柯佩尔整个人腰身后摆，双腕朝后，无数血铁甲片同时张开到最大，从缝隙中喷涌的红绽出了一片耀目的花。 “血铁·充盈！！！！” 黑红迸放，庞大的巫术阵列织构在这一刻织构成了不可思议的引擎，这甚至是当今的血魔大君都未曾触及的可能性。 “让你见识一下萨卡兹的血魔之力！” 兰柯佩尔猛地如同金刚捣锤一样，携着恐怖的毁灭气息，双拳同时往前一送！！！ 一击。 万钧！！！！！！！！！！！！ 轰！！！！！！！！！！！！！！！！！！！！！！！ 这一击直接打在了第一面血铁之墙上，当即轰然炸裂，随后恐怖的劲力和其产生了连锁反应，再次扩大向前席卷。 第二面墙，第三面墙，第四面墙—— 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的连锁反应，当毁灭的冲击来到负伤的铁腕面前时，他的视野里映满的唯有毁灭的红光。 他曾听闻过那些老内卫讲述过攻陷高卢首都林贡斯的一战，那一天，来自乌萨斯舰队，遮天蔽日的炮火染红了整片天幕。 他未能见证乌萨斯在那时的光辉，却又以一种相近的形式见证自我的毁灭。 连同他心中那，战无不胜的乌萨斯一起。 轰…… 恐怖的湮灭和掀山倒海的攻势的抵达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而在余波平息后，呈现在兰柯佩尔眼前的是一个长达两百多米，宽达数十米的焦黑坑道。 最后，这名内卫就连盔甲的碎片也不剩下，施放的国度简直像是滑跪一样窜逃出兰柯佩尔身前数百米开外。 …… …… 无匹。 第569章 分锋汇并 …… 三名内卫，在兰柯佩尔面前支撑了大约五分钟三十二秒。 血铁·爆裂模式的强大远超自己想象。 哪怕仅仅只是还未完全适应的初战，配合凯尔希的空间稳定装置，乌萨斯最尖端的军事力量在自己手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唔！！！！” 而与之相应的，血铁·爆裂模式的副作用比想象中要剧烈不止一个等级。 嗤嗤嗤—— 自己四肢的关节开始破开，喷出血液，脊椎虽然不至于像是过载蒸血那样一节节全部碎掉，但沉重的负荷上来之后，每一节脊椎骨被挤压地咔咔作响。 储备型血疗也已经全部耗尽了。 噗。 单膝跪地。 兰柯佩尔尝试了数次仍然没能站起，最终只能无力地软倒在雪地上，流渗而下的殷红立刻汇聚成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血魔的肉体虽然不比温迪戈来得强韧，但放眼整个萨卡兹族群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饶是如此，也跟不上兰柯佩尔愈发苛刻的巫术要求。 “您太乱来了！！这么强大的源石技艺我就说怎么可能没有副作用！！” 这一次自己没想到居然是之前那个因为自己的种族而颇有微词的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挤开盾卫的缝隙，冲上前来，割开手腕，说道： “我看过那些萨卡兹的典籍！您别看我是也是个村里出来的土熊崽子，但我念过不少书！还有从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寄过来的！” “您是血魔，对吧，只要吸血就能疗愈自己。”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把你抽成人干也缓和不了多少，得自然恢复一小段时间了……我体内的造血系统……还是很强的。” “奥金涅茨，过来驮一下我。” 奥金涅茨立刻飞奔过来，连盾牌都扔下了，用力耸身，将兰柯佩尔背在背上，维斯紧随其后，大部队也马上靠拢了兰柯佩尔。 “咳咳……” 在奥金涅茨的背上，兰柯佩尔脸色极差，止不住地咳嗽，四肢关节还在往外喷血，只不过比之前的量要少了些。 “那个，维斯，我们接下来……” 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有些惴惴不安地询问身边的维斯。 “领袖已经给我们解决了最大的麻烦了！要是剩下来的那点我们还搞不定，也别在乌萨斯的雪原上厮混了，自裁吧！” 维斯猛地将血铁长剑插在地上，说道。 “这一次回去之后得想法子，不然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是领袖在前面，我们只能待在后面有限地支援，这也太【萨卡兹粗口】地憋屈了！” 维斯，这名萨卡兹人，歌利亚人很是愤懑而不甘地自言自语。 随着兰柯佩尔的差距和整个队伍越拉越大逐渐形成断层，很多时候遇到极端情况下只有兰柯佩尔才能出面解决。 而兰柯佩尔一旦进入爆发施术状态，就会极快地加速生命消耗。 不止是维斯，很多人都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会不甘于自身的无力，尤其是那些最早跟着兰柯佩尔的铁卫们，尤其是其中的萨卡兹们。 可古老的血脉差距实在难以弥补，王庭成员自出生就要拉普通的恶魔一大截，他们的巫术很多都是传承类型，外人休想染指，你想学也学不会。 但歌利亚人也曾留着念想，在那次卡兹戴尔保卫战中，六英雄之一，身披重甲的歌利亚勇士，他从不提及自己的名字。 但他的力量每一剑却都能劈开一切有形之物和无形之物，剑，盾，无法阻挡，法术，枪弹，无可逾越，他宛若高山般护卫在特蕾西娅殿下身边。 “兰柯佩尔……领袖……您早已征服我们的身心，若生命可共享，我们愿意将自己的一切，血与骨乃至灵魂都敬奉给您。” 维斯，这名跟随兰柯佩尔最早的萨卡兹人，他陪伴自己从乌萨斯的矿场中离开，去往了雷姆必拓又折返，一路见证着兰柯佩尔的足迹。 “混账玩意！乌萨斯人的力量锻炼之后能直接撞穿一座老木屋子的墙壁！现在一点也不够用！领袖勾勾手指就能把整个木屋子拔起来！” 驮着兰柯佩尔的奥金涅茨同样语气愤恨地自语，他愤怒高昂，但声音压得很低，怕打扰到背上的兰柯佩尔休息。 “我以后会想办法让你们跟上我的……咳咳……” 兰柯佩尔对此，也只能呛咳着保证，整个人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塔露拉她们过来了！九也在！没想到是她们先找到了我们！” 就在这时，队伍的边缘传来了斥候的喊声，随后大家就看到远方，白昼般的火光映照着身后的队伍，赶来和兰柯佩尔等人汇合了。 “兰柯佩尔！！” 领头的塔露拉一见兰柯佩尔的状态立刻神色剧变，冲上前来。 “没事，你们先汇报情况，我这边经过了一场苦战，现在副作用上来了而已。” 兰柯佩尔摆摆手，说道。 “我们落入下方区域之后，等待我们的是邪魔孽物的围攻。” 九走上前，对兰柯佩尔和他旁边的队伍说道： “好在地形错综复杂，加上我们不计弹药损耗进行覆盖轰炸，我们最终成功杀出了一条血路——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后面黑潮的攻势开始大幅减弱。” 趴在奥金涅茨背上的兰柯佩尔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的，我找到了它，伤害了它，但没法进一步将其毁灭。” “这一次，我们的敌人的强大远超我们的想象，是真正的虚无，没有载体，如果没有凯尔希给我的空间稳定装置，我也将束手无策。” 这时，塔露拉对兰柯佩尔说道： “可我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两名利刃找到了我们。” “经过一番鏖战，我们成功击退了他们。” 兰柯佩尔顺着说道： “我们这遭遇了三名，利刃，铁腕，眼眸，我这身伤大多都拜他们所赐，虽说本质是我巫术的反噬就是了。” 曾经的斗士塔露拉在面对一名内卫时，还在思量怎么打败对方，但出现了两名内卫之后，立刻就开始更优先考量队伍的减员和撤离的情况。 现在塔露拉也能战胜两名利刃联手，而且看不出她经历了一场生死交锋，最多说是苦战，消耗得更多的是体力。 “多亏了九，她的植物帮了大忙，如果没有她的牵制和对我的治疗，我没办法赢得（剧烈的喘气）这么轻松。” 塔露拉的胸膛剧烈起伏，在她的定义中，自己在两名利刃的围攻下，浑身都没有多少明显的伤口，已经算是完胜了。 “我已经明确和他们划清界限，我不再是什么公爵的女儿，我不再和那名恶神再有任何勾连，我是塔露拉，斗士塔露拉，仅此而已。” 这时，九再次上前，开口对所有人说道： “但乌萨斯的内卫虽然被我们逼走，但他们却无意间泄露了一个让人很不安的消息。” 兰柯佩尔立刻接话： “很不安的消息？说说看。” 九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从一开始接触那两名内卫，我和塔露拉就在留心观察，发现明明邪魔的气息近在眼前，他们更优先的目标确实我们。” “他们甚至先从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那些普通的感染者下手。” 兰柯佩尔颔首，说道： “和我这边的情况一模一样。” 九继续说道： “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如果内卫是按照敌人的威胁程度来评级的话，为什么这些普通的感染者的动手优先程度还要更高于邪魔？” 塔露拉这时说道： “我听闻过，邪魔因所知而强大，但饶是如此，内卫如此称得上‘积极’地向这些感染者优先挥动屠刀，也太过反常。” 九适时地接过了塔露拉的话： “于是，我们一边和内卫迂回作战，一边得到了一条让人很不安的消息——内卫来此，的确为邪魔而来，但并非只有消灭。” 兰柯佩尔问道： “并非只有消灭？内卫对于消灭乌萨斯内部的邪魔必定还是积极的，什么是并非只有消灭？” 九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们只来得及听到了三个含糊不清的词汇。” “【圣愚】，【成果】，【回收】。” 在场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兰柯佩尔却微微用力从奥金涅茨的肩膀上直起来，说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邪魔不是自然入侵的，而是人为制造的所谓【成果】的话……？！” 一旁的维斯闻言差点蹦了起来，大喊： “疯了！这帮【萨卡兹粗口】的都是一群疯子！那【萨卡兹粗口】可是邪魔！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窥探什么样的存在！”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都感觉脊背一阵刺骨的寒冷。 “乌萨斯的圣愚能了解常人无法了解的知识，其中就有内卫的制作技术，包括有效地抑制坍缩和污染的进程。 “但这些人的基因里天生就刻着疯狂的骨血。” 塔露拉先是开口，随后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即使如此，这种项目大多也不会被明面上批准，很可能是某个野心家暗地里弄出来的恶果，呵……当然，成功了，乌萨斯还是会不遗余力地将其吃下的。” “既然要对抗怪物，就必须研究怪物，然后成为怪物。” “乌萨斯一直是这么做的，在庞大的利益面前，微小的国民的死亡，简直微不足道。” 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气得一跺脚，说道： “受够了！！塔露拉，你就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吧！！怎么反抗这个【乌萨斯粗口】的乌萨斯！我已经受够了！！” 塔露拉神色复杂，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喂喂！！领袖！！这边似乎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这！！这也太——” 可突然间，队伍边缘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叫，一名整合运动成员极速从一个方向跑了过来，神色极度惊恐，还摔了一跤。 “怎么回事？！” 塔露拉立刻关切地询问，可他只是指着一个方向，说不出话来。 “我们马上过去！！奥金涅茨！！驮我一程——咳咳——” 兰柯佩尔对身下的奥金涅茨咳嗽着说道。 “您的身体……” 奥金涅茨很是担忧地开口。 “还能喘气！给我跑起来！不然我踹你屁股！” 兰柯佩尔没好气地揪着奥金涅茨的耳朵，对他大喊。 …… 奥金涅茨立刻驮着兰柯佩尔，与塔露拉还有九抵达了那名战士所指的目的地。 “该死的！！！这……这是？！！！” 可是看到前方的场景后，就连兰柯佩尔都大惊失色，而塔露拉更是瞳孔急剧所收缩。 第570章 歧异 …… 接下来，让我们暂时将视角从兰柯佩尔和塔露拉这边挪开，切换到霜星和爱国者这边。 与塔露拉队伍分别后的两个小时，日既西倾，黄昏将至。 实际上，霜星和爱国者的队伍也较早地抵达了村庄的坐标，只不过和想象中不太一样——那边根本没有什么村落，只有一片东倒西歪的乔木。 于是，霜星和爱国者以及麾下的部队立刻开始化整为零，搜索起来，在这种森林中游击辗转，这些战士们可谓得心应手。 “有什么发现吗？艾蕾塔？” 搜索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的现在，霜星和爱国者重新聚集了队伍，霜星开口询问身边的一名拿着地图的雪怪。 “我们走的距离实际上比我们想象中要远，大姊，这个地图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了。” 名叫艾蕾塔的雪怪语气尊敬地对霜星说道： “我们本来以为这里的村子遭遇了不测，后来我们找到了原本存在这里的村庄出现迁移的痕迹，不过已经不明显了，时间应该是在一周前。” 霜星和爱国者等人并没有找到村庄，只找到了一片迁徙后荒弃的林地。 “有没有发现任何邪魔的踪迹？” 爱国者走上前，询问。 “所有战士们都交汇过了，邪魔的痕迹在这里往下延伸了，和村子迁徙的方向一致，这里不是终点，只是通路而已。” “但我们也不能大意啊，大尉，那可毕竟是邪魔。” 雪怪艾蕾塔对爱国者说道。 “……战士们的身体应该已经到极限了吧？我看到很多人都气喘吁吁的。” 霜星这时又语气关切地询问道。 “是的，比预想中更消耗体力，大姊……在这种复杂恶劣的地形进行高强度的搜索，战士们都已经又累又饿了。” 随后，名为艾蕾塔的雪怪收起地图，对霜星说道： “呃……当然还是听大姊您的。” 霜星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爱国者，他也同样颔首示意，霜星就回答： “让大家都开始生火做饭，补充体力，你们需要休息，疲惫的精神状况反而会让邪魔有机可乘，这里还有我和大爹，你们不用担心。” …… 于是，爱国者和霜星的队伍就地扎营，开始进食和休憩，补充体力，恢复精神。 “能联络得上塔露拉他们吗？” 霜星一边给战士们打汤，一边询问。 “她的频道转接到了九，他们找到那个村子了，兰柯佩尔和塔露拉先前往了村子里面查看情况，大部队在村外驻守。” 另一名给战士们添饭的雪怪回答了霜星。 …… 人们你来我往，夜色也很快降临，霜星和爱国者给了队伍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小睡片刻，不过也有几个睡不着的雪怪自告奋勇来守夜。 “唉，没想到找了半天，村子迁徙了，邪魔的踪迹也断了线索，倒是塔露拉那边找到村子了，不知道有没有被村民们热情招待一番。” 此时，在队伍边缘守夜的两名雪怪，围着篝火你一眼我一语地交谈着： “别想了，柯莱特，整合运动的名号还真没你想象中那么响亮，还是有很多村子不待见咱们，尤其是萨卡兹伙计们。” “不过有大姊和大尉在，咱们可真是安心啊。” “哈，我人生目标就是有一天能双手举得动大尉的戟，那我作为一个乌萨斯人就死而无憾了！” 言语之间弥漫着轻松和休闲，人与人之间的对话总能消解紧张感，这是零成本的相互抚慰彼此心灵的方法。 “你说兰柯佩尔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一名雪怪翻动着篝火上架着的几根拇指粗的烤香肠，这是他偷偷从新切城的超市里带过来塞在背包里的，折扣货，兼得价廉与美味。 “肯定相当顺利吧，毕竟兰柯佩尔先生，塔露拉还有九都在，就说兰柯佩尔先生的铁与血加上塔露拉的火，我不敢想象得要什么敌人才能阻挡他们。” 另一名雪怪说道。 噗哒。 噗哒。 他们此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雪地，在篝火的光源无法延伸的阴影中，下陷成一对正在朝着他们前行的漆黑足迹。 “我们还没遭遇邪魔，真是件幸运的事。” 那名翻动着香肠的雪怪面孔很生，显然才加入没多久，他又给嗞嗞冒油的烤肠撒上些佐料，对另一名雪怪说道： “你说邪魔长什么样？真像是爱国者大尉说的，那什么剥皮翻骨，腥臭长肢……那得长成什么样子，我想象力太过匮乏了。” 另一名雪怪显然是老战士，他回答： “曾经在矿场里遭遇过一次，黑色的蜘蛛邪魔，组合成一只破开大地的巨手，抓起矿场的一整面墙，跟个板砖一样砸下来。” 那名翻动着香肠的雪怪吸了口冷气，忙不迭询问： “这么【乌萨斯粗口】厉害？！那接下来呢？！” 那名雪怪回想了一下，回答： “那一天还得是兰柯佩尔先生加上大尉，力挽狂澜，咱们待在去往切尔诺伯格的火车上，大姊给咱们亲自开车！” “我们打赢了那次与邪魔的交锋，不然咱也不会还在这聊天了。” 噗哒。 噗哒。 突然，回想和沟通开始被某种不和谐的声阶打断。 “什么声音……好像在滴水？咱们碰到邪魔了？” 那名烤香肠的新雪怪明显有些胆小，整个人一激灵站了起来，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冷静些，柯莱特。” 另一名雪怪连忙也站起身来安抚他的情绪，但同时他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可是……这附近从刚刚开始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不然那么细微的声音……我们很可能听不太见……” 噗哒。 噗哒。 滴答。 滴答。 这一刻，响起的仿佛不是什么滴水声和脚步声，而是黑暗本身正在迫近。 “谁——” 两名雪怪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是自己的正前方，而此时，一个身影也从阴影中走来，而紧张的他们看到了阴影的全貌后，神情立刻舒缓下来。 “什么啊……原来是兰柯佩尔先生……” 兰柯佩尔的身形和衣装早已经刻入整合运动战士们的骨髓，雪怪们马上认出了他，亲切地走上前来，那名之前翻动香肠的新雪怪还笑着询问： “您遭遇邪魔了吗？哈，那东西和您一比肯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而走到一定距离之后，两名雪怪才突然发现，兰柯佩尔的步伐很不对劲，像是平移一样移动，而且，他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 “您怎么一直低着头？塔露拉和九还有队伍在您身后吗……还是……” 两名雪怪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恐怖的预感。 “……” 而前方，距离他们不到三米远的兰柯佩尔，抬起了头。 那张雪怪们熟悉的面孔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扭曲的空洞，正不断往下滴着粘稠的黑色液体。 “啊！！！！！” 两名雪怪几乎是发自本能地惨叫一声，然后仓促间施术，朝兰柯佩尔丢出了两团蓝色的能量。 噗噗。 一枚命中了兰柯佩尔左肩，一枚命中了兰柯佩尔的腹部，坍缩后的兰柯佩尔的身形一滞。 “出什么事了？！” 此时，听到雪坡的背后传来惊呼和施术的声音，身为雪怪们的大姊，霜星立刻大步跑来——然后她就直接目睹了这一幕。 “大……大姊……兰柯佩尔先生他！！” 两名雪怪急忙跑到了霜星的两侧，发出惊颤乃至恐惧的声音，霜星看到他们手里差点冻伤自己的蓝光，是极其仓促的施术后留下的痕迹。 “……” 而前方，坍缩后的兰柯佩尔，邪魔的化身则将空洞的面容朝向霜星，挣脱了寒冷的法术后，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 “啊……啊……兰柯佩尔……” 霜星蓝色的眼眸中，瞳孔几乎缩小如同针尖一般，她只感到自己的心脏传来一阵碎裂般的剧痛。 “嘶……嘶……” 疑似兰柯佩尔的坍缩体发出人类声带根本不可能传出的混乱音节，雪土在它周身碎开，一条条扭曲的漆黑触手破土而出。 哗—— 一道触手立刻如同甩鞭一样抽向霜星，发出剧烈的破空声，而站在原地的霜星甚至都还没有做出施术的动作。 轰！！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更大的音爆声传来，将瞳孔凝滞的霜星吹起她银白的发梢，那是来自爱国者博卓卡斯替的一发远程投戟。 噗！！！ 袭来的阴影触手被轻易撕碎，而疑似兰柯佩尔的坍缩体已经做出闪避动作，却慢了一步，被大戟命中了右肩膀的下侧区域。 “别被愚弄！霜星！他不是真的！” 随着爱国者掷地有声的言辞，霜星就看到，被爱国者投戟命中的兰柯佩尔，一半的身子都已经被削成了一个空缺。 但其内部却一滴血红也没有，只有一片漆黑的腐败污浊和破碎的扭曲光线交织在一起，完全没有一丝熟悉的萨卡兹巫术的气息。 而且……坍缩后的兰柯佩尔……真的会弱到能被两名雪怪的仓促施术命中吗？ “冒牌货！！” 霜星一声厉喝，继爱国者的一发投戟之后，霜星也掷出了一道比手臂还粗的冰箭！ 噗！！！ “嘶嗷——” 在一声诡异的尖啸中，“兰柯佩尔”就化作了一滩扭曲的液体喷溅在四周，随后迅速渗入乌萨斯的国土内，消失不见。 第571章 邪魔的戏法 “是邪魔的把戏，若仿照其他人，我们可能已被愚弄。” 爱国者踏着沉重的足履上前，说道： “但模仿兰柯佩尔则实在可堪拙劣，那样的战士绝不可能轻易被邪魔吞噬。” 霜星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中兰柯佩尔在她心中已经占据了绝对不可或缺的一席，所以初次见到那一幕，霜星几近失神。 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心都碎裂掉了的感觉。 于是，疑似兰柯佩尔的坍缩体就这么被消灭了。 如爱国者所说，对方是实打实的冒牌货，真正的兰柯佩尔一旦坍缩，绝不可能弱到这种地步。 “大姊！大姊！” 就在这时，身后几名雪怪疾步跑来，霜星认得他们，是队伍里的通讯员。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霜星当即上前，神情严肃地询问。 “塔露拉那边已经联络不上了！上一次的定时通讯明明信号还很清晰，现在却被什么东西严重干扰，只有让人耳朵流血的杂音！” 几名雪怪通讯员语气急促地对霜星说道。 “我们折返回去！支援兰柯佩尔和塔露拉他们。” 霜星立刻咬准了支援这个词，从刚刚发生的诡异情况来看，对面绝对出了事。 眼下这片区域已经被探索完毕，原本在地图上的村子也已经迁徙，测绘员和斥候已经在地图上标出了预计路线和位置。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自然是去支援整合运动的伙伴们。 “前进，战士们。” 全盛的爱国者，声音更加强劲有力： “我们去碾碎邪魔的脊梁。” ———————————————————— 此时，兰柯佩尔这边。 “这……这怎么会……？！” 兰柯佩尔，塔露拉和九到了那个位置之后，被眼前的情况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在自己眼前的是，霜星，爱国者，还有一些雪怪小队们的熟面孔，他们都已经变成了疑似坍缩体的存在，面部是一个扭曲的黑色空洞。 只不过或许是邪魔本体已经离开的关系，他们似乎没什么攻击性，只有待在原地徘徊，或者说，他们新生还未完成，就被强行中断。 不过是一些半成品。 “……他们是冒牌货，塔露拉。” 兰柯佩尔看着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爱国者”，有气无力地对塔露拉说道。 “嗯……我明白，先生的步伐，不是这样。” 塔露拉回答，爱国者的行军步伐宛若群峦倾碾，和眼前这蹩脚的行走方式截然不同，但她的眼神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悲伤，然后是愤怒。 “这头邪魔也许在复制我们……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另一边的九语气凝重地说道： “他们看上去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用胶水和粘土制作的人偶，但我们面对的可是邪魔，这一切绝不止看上去那么简单。” 兰柯佩尔身下的奥金涅茨咬牙切齿地说道： “竟敢用那种污浊的秽物捏塑成我们朋友的身躯……肆意玩弄他们的面容和我们的情感……！！” 他的拳头已然握紧，狰狞的血管几乎要炸开。 “不可原谅，我们绝不可放而任之，我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一头普通的邪魔。” 塔露拉语气严肃地对众人说道。 “嘶嗷——” 此时，“爱国者”和“霜星”已经被捏塑成战士们面容的坍缩体突然发出一声嘶吼，齐齐朝着兰柯佩尔，塔露拉还有九扑了过来。 “空有其形，先生不会用这么破绽百出的奔跑动作，霜星更不会在这个距离还不施术。” 塔露拉扬起赦罪师的长剑，白昼流泻而出，崛升成一面耀眼的高墙，而九则以更快的速度，双手朝地面上一按！ 这是兰柯佩尔第一次近距离目睹到九大范围地施术。 哗哗哗哗—— 是植物。 大量青绿色的藤蔓破开雪土，笼盖了前方邪魔造物的行进路线，遇到了邪魔造物之后就扭缠而上，重心失衡下，它们大片大片地摔倒。 轰！！！ 塔露拉的挥出的火焰随后就跟上，洁白的高墙倾塌而下，前面整片区域就变成了一片火场。 “嘶嘶嘶——” 因为全部被九控制在原地，这些邪魔捏塑的造物根本来不及朝着四面八方逃离，只能被压在白昼之火形成的熔炉中焚烧。 “嘶……” 他们很快就消散殆尽，身形融化成一滩滩污浊的黑水和扭曲的光线。 “干得好，塔露拉，九。” 兰柯佩尔原本也抬了抬手指，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难以施术，哪怕是凝出一小片血铁。 “辛苦你了，兰柯佩尔，在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一定承担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塔露拉将剑入鞘，转身看向自己，九和带着敬佩朝自己颔首致意。 “请先好好休息，你的脸色很差。” 兰柯佩尔当即摆了摆手，说道： “我没——” 可是就在这时，一股热意突然涌上自己的喉头。 “唔咳咳咳——” 兰柯佩尔立刻再一次止不住地咳嗽，大量流动的鲜红从他的口中洒出，几乎染红了身下奥金涅茨的整个肩膀。 “领袖！！您在咳血！！” 奥金涅茨语气心疼地无以复加。 “你没流过血？在乌萨斯的雪原上混日子，哪个没流过血？！咳咳！！” 兰柯佩尔一边用力咳嗽着，整个人的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血魔粗口】……真是够劲，和完全蒸血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奥金涅茨语气复杂地说道： “您对您的身体的磨炼简直就是自虐，我们多想替您分担一些，我听罗杰里奥之前说，血魔王庭能够赐福萨卡兹的血脉。” “您帮不了我这头老熊了，您也好歹让队伍里的那些萨卡兹伙计们帮您分担一些，没人希望成为您的累赘，包括我。” 兰柯佩尔喘着气，说道： “血魔的巫术有多霸道我自己心里清楚，那种赐福更本质地是用巫术唤醒你们血液的活性，是以你们为巫术载体。” “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把控得住，但对你们的身体施行这么危险的巫术……我不愿意……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奥金涅茨破天荒地掐了一把兰柯佩尔的大腿，说道： “您这样只会让我们感到痛苦！求您了！领袖！我们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兰柯佩尔只得叹了口气，回答： “我答应你，但这个事情以后再谈，我会进一步去开发我的巫术，但要知道，巫术也分很多种，寄生型的巫术是最不可控的。” “因为发展到后面，导致的后果并不取决于施术的人手法有多么精深，而是在于承受巫术的载体，也就是容器本身的强度。” “……我是不愿意对你们施行这么危险的巫术的，可眼看你们和我之间的断层越来越大，我也会在这方面纳入考量。” “好汉子，奥金涅茨，身为铁卫的一员，我为你感到骄傲。” 奥金涅茨咬着牙，眼泪都要出来了，哽咽着说道： “嗯……！！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助领袖！您就是我们唯一的最高领导者！” “以前我要是听到一位血魔能带领我们走到如今这个境地，我会嘲笑那人发了疯，但现在我只觉得我认知有多么狭隘。” “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您身先士卒，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您迎头直上。” “我们一定会追随您的背影，直到这片大地的尽头！直到万物终结之日！” 此时，奥金涅茨却感到自己背上的兰柯佩尔却突然没了动静。 “领袖……您？！” 奥金涅茨大惊失色，却听到一旁的塔露拉轻声说道： “他只是累了……让他睡一会儿吧。” 奥金涅茨则才发现，兰柯佩尔只是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又缓又沉，脸上写满了疲惫，却更多带着的是欣慰。 “……” 于是，奥金涅茨立刻不说话了，步伐都专门挑雪多的地方踩，这样声音会更小，怕打扰到背上的兰柯佩尔休息。 随后，塔露拉他们暂时撤回了队伍中间，兰柯佩尔留下的巫术法阵仍然在发挥作用，战士们和感染者得以在庇护所中安心休息。 “啊……兰柯佩尔先生怎么了？” 奥金涅茨驮着已经昏睡的兰柯佩尔回来之后，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当场带着几个感染者飞奔了过啦，语气关切地询问。 可以说刚刚没兰柯佩尔这边一个人也活不下来，一个血魔能为队伍做到这种程度，让以往认得血魔这个族群的罗杰里奥都彻底打破了固有印象。 他也完全理解了为何兰柯佩尔在队伍中拥有着那么多几乎狂热的崇敬者——他是靠自己本身的人格征服了他们。 “领袖只是累了，【乌萨斯粗口】也不看看每次他都打得些什么仗。” 奥金涅茨语气压得很低地骂了句脏话，像是在感慨兰柯佩尔的强大，又像是在斥责自己的无能。 “让领袖睡会儿，接下来就得靠咱们了，【萨卡兹粗口】时间久了可被让领袖给惯坏了，咱们也都是战士。” 另一边的维斯也上前说着。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塔露拉，这个村子已经被邪魔摧毁了。” 这时，九侧身，对身边的塔露拉说道。 “此地已经不宜久留，我有预感，霜星和先生那边肯定也出事了，我们要赶过去支援他们。” 塔露拉语气清晰地对着九和所有人说道。 第572章 汇合之路 …… 无论是兰柯佩尔的队伍，还是霜星的队伍，在这种情况想找到对方完成汇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尚未脱出邪魔领域的干扰下，彼此无法完成联络，尽管霜星身带兰柯佩尔的友谊之证，但距离太远，气息也无法感知到。 可有一点塔露拉说的没错，就是此地不宜久留，哪怕找不到方法，也得留到路上再说。 “塔露拉，战士们都已经差不多修整好了。” 一名整合运动中的萨卡兹人背起满满的行囊，对塔露拉说道： “我们出发吧，兰柯佩尔先生留下来的巫术法阵正在逐步消散，按照这个速度，应该就剩下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了。” 塔露拉点了点头，向所有人说道： “我们前进，战士们。” “先撤出到远离这个村庄的安全区域，然后想办法和霜星与先生恢复联络。” …… 于是，兰柯佩尔和塔露拉以及九，带领麾下的队伍撤离了亚克考夫村庄。 真是一次惊险的旅程，这么一个雪原上随处可见的村落中，兰柯佩尔接连交锋了高阶邪魔与三名乌萨斯内卫的联手攻势。 整合运动的敌人不再是什么感染者纠察队，甚至是乌萨斯士兵，而是开始和内卫，以及它们体内的孽物本身进行交战。 这是必要的历练和成长，也是选择的道路上无可避逃的磨难。 队伍一路前行。 “啊……领袖……您醒了吗？”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驮着兰柯佩尔的奥金涅茨突然感觉到背上的兰柯佩尔有些动静，他撑着自己的肩膀起了身。 “好些了，奥金涅茨，放我下来吧。” 兰柯佩尔表示肯定地对奥金涅茨说道，而后者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将兰柯佩尔放了下来。 “咳咳……咳咳……” 下来后的兰柯佩尔的身形虽然比较稳定，但依旧止不住地咳嗽，好歹这一次是没咳血了。 “我们走到哪了？塔露拉？” 兰柯佩尔问询着一旁的塔露拉，此时她和九依然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我们远远地撤离了那个村庄，一边朝着预计线路前行，一边想办法和霜星他们恢复联络。” 塔露拉对兰柯佩尔说道。 “领袖，我们的接线员给我们带回来消息了……” 倒也十分巧合，塔露拉才说着这事，就看到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十分兴奋地跑了过来，说道： “哈！有几个感染者兄弟真是【乌萨斯粗口】地能干，尤其是那个卡特斯老兄，居然能够用铜线编制的环，跟施了法一样连上了讯号。” 另一侧的九看着他，眼神平静地说道： “说正事。” 罗杰里奥这才从兴奋劲中回过神来，眼神开始变得凝重，开口说道： “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通讯连上了，霜星和爱国者和我们交汇了信息，我们有他们的确切位置了，并约好了汇合的坐标。” “第一个坏消息是，通讯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就再次受到了严重的讯号干扰。” “第二个坏消息是，坏天气要来了，领袖。” 呼—— 【空气骤然开始变得很厚】 【仿佛张嘴就能咬上一口】 【风开始呼啸起来，搅动着片片雪缕，翻飞而上】 【前兆】 “……是暴风雪。” 九的指尖绕上一株绿芽，绿芽在接触到一粒漫舞的雪绒后，开始迅速颤抖起来。 “……看来我们运气不怎么好，乌萨斯的暴雪之夜从来十分难熬。” 塔露拉其实深知这种恐怖的天气配合夜晚的恐怖，尤其是在荒野上，但她还是以一种比较开脱的语气对战士们说道。 “这样的行军效率还是太慢，大多地形都得靠我们的双脚丈量，但好在是，一视同仁，那些乌萨斯的走卒们也是一样。” 塔露拉语气复杂地自语一声。 “等再坚持一段时间，新切城内部应该就能研发生产出乌萨斯雪原地形的专用履带车，可以适配绝大多数的运输环境。” “到时候就可以给整合运动使用了。” 兰柯佩尔对塔露拉还有九说道。 乌萨斯的雪原环境非常恶劣，低温、暴雪、深陷的雪地，隐蔽的雪穴，沟壑、断崖这些，都让许多小型的载具望而却步，难以通行。 雪原上许多地方的通行甚至依旧得让步伐灵活的驮兽代步，可驮兽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不过它保底总不至于让你飞奔到深渊里。 不过好在新切城内部已经成立了一个生产基地，很快就会解析出乌萨斯的常见地形后，研发出原型车辆进行测试，之后就能给整合运动使用了。 不敢确保100%地形都能畅通无阻，但肯定能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让所有的队伍在70%左右的地形中，机动能力得到大幅提升。 “位置在这里，不算近，也不算远。” 罗杰里奥给大家看了地图上标定的一个位置，说道： “根据我们这边气象员的估算……塔露拉，我们这边应该不会还不会遇到暴风雪，因为云的方向是从霜星和爱国者那边过来的。” 无论是兰柯佩尔，塔露拉还有九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哈，看来我们是准备正面迎着暴风雪去找霜星和爱国者啊。” 兰柯佩尔耸耸肩，对塔露拉说道： “听你的了，整合运动的领袖。” 塔露拉思索了一会儿，对所有战士们发布命令： “嗯，通知战士们，我们进行急行军，在风雪扩大前与霜星和先生汇合。” “请大家放心，我依旧会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做你们的炬火。” ———————————————— 随后，让我们切换视角，到霜星这边。 果然，不同于塔露拉和兰柯佩尔只是遭遇了暴风雪的前兆，而霜星与爱国者这边，则已经迎上了风雪的第一次攻势。 呼呼呼—— 风和雪缠成刺骨的丝线，在整片沉寂的夜空中狂舞。 虽然暴风雪的前期规模并不大，但还是给许多战士们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如果再扩大一些，霜星和爱国者就没办法继续往前了。 “大姊，要不要先让战士们到左边的那个雪坡底下休息？那里背风，我们雪怪加上大姊您，也可以用源石技艺搭建一些简易的冰砖房子。” “捱过这趟风雪，总是不成问题的。” 一名雪怪对最前面的霜星建议道。 “……让我想想，队伍中的气象员怎么说？还有战士们的状态？” 霜星询问。 “气象员告诉我们风雪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扩大，战士们的身体也都还好，听说要去找兰柯佩尔先生，大多都斗志十足。” 那名雪怪拍着胸脯，对霜星精神饱满地回答着。 “大尉，前面有情况！目测是二三十人左右的规模，具体情况看不真切。” 这时，一名感染者游击队侦查员快步从远方跑来，给并肩而立的霜星和爱国者带来了讯息。 “它们从一个雪坡的背角拐了过来，我们的阵型本来就收缩了起来，我们发现他们靠近时，他们已经接近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 顺着那名感染者游击队侦查员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已经能够看到，在雪原的一片苍茫中，遥遥可见一队行走的人影。 可此时风雪仍然持续，又是夜晚。 即使在有照明设备的帮助下，双方相隔的距离虽然已经不远，能受限于极其有限的能见度，看到的也只是一群黑影。 “有办法确认那些黑影的身份吗？” 霜星急切地询问那名感染者游击队侦查员。 “望远镜和侦查设备失效了，通讯系统也失联，我们不清楚那是否是兰柯佩尔或者塔露拉。” 那名感染者游击队侦查员对霜星说道： “如果是乌萨斯的爪牙就糟糕了，所以我们只能先用较为隐蔽的乌萨斯密语频段进行试探，但对方没有一丁点反应。” 爱国者上前，说道： “正确的举措，现在不能贸然和对方有所接触，尤其是可能暴露我方位置的举动。” 霜星握紧了手中兰柯佩尔给她打造的暖雪，说道： “可是……感觉对方的路线明显和我们的路线有交错，我们要选择绕开吗……还是……” 但会是兰柯佩尔吗？如果是兰柯佩尔和塔露拉他们，这一次选择绕行之后也许就是要错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现在这边的情况十分诡异，如果是对方接受乌萨斯密语的通讯器出现问题，没能及时回复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人数也对不上……会是因为某种情况拆分了队伍吗？ “那些黑影真的会是塔露拉和兰柯佩尔他们吗……如果不是的话……” 霜星心中暗自默念，可时间紧迫，她必须尽快拿定主意。 “我……我有种很不好预感……大姊……” 经历了疑似兰柯佩尔的坍缩事件的两名雪怪中的其中一名，正是一名眼力出众的斥候，他看着前方一队形貌不明的黑影，颤栗着说道： “那些该不会……该不会是……敌人……？” 不止是霜星，此时本就十分安静，几乎所有战士们都听到了他说出来的这句话。 如同一粒石子被掷入了平静的湖面。 涟漪。 随后是漩涡。 最后是飓浪。 嗡—— 前方那些成片的黑影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朝着霜星和爱国者的队伍“看”了过来，黑影明明没有眼睛，所有人却都有种被注视的恶寒感。 “——柯莱特！！不可以把那些黑影想象成敌人！！” 霜星突然想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可能性，一声厉喝。 可惜，为时已晚。 第573章 求敌得敌 …… …… 你思故我在。 邪魔，本就性质如此。 “万分抱歉！大姊！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此时，看到那些黑影在自己话音刚落之后就齐齐朝着队伍的方向扑了过来，那名出言的雪怪立刻感到无比后悔，打着哆嗦向一旁的霜星致歉。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再说这些！该来的总要来！” 霜星将暖雪横挥而起，金色的寒潮如同瀑浪般拱悬在她身侧，她对所有战士说道： “立刻做好迎击准备！” 爱国者手持大戟，阔步上前，手中的沉锋如同他的脊梁般，不可摧折： “盾卫！推盾！前进！” 盾卫是山脉的基石，盾卫连成的线就是战线，当它们推进，便是一整个整体往前倾轧，而爱国者就是群峦之上竖起的尖峰。 在暴风雪中作战极其考验所有战士们的综合素养，但好在这一次出征的几乎全是精锐，老新比例能够达到九比一。 此时，随着黑影迫近，哪怕是能见度再低也得以看到对方的全貌。 “该死的，是乌萨斯正规军！百战前锋！盾卫！战争术士！【乌萨斯粗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羽兽都冻得拉不了屎的地方？” 一名雪怪一边不可思议地骂道，一边快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们都是假货！和之前的捏塑的兰柯佩尔是一种东西！不过是邪魔的把戏！” 霜星一声厉喝。 于是，所有人在仔细观察下，发现那些“乌萨斯正规军”都步伐怪异，身上总会若有若无地迸发出一些黑色的触手。 “呼——哈！！不过是些冒牌货！！大姊随随便便就能收拾了你们！！” 那名遭遇兰柯佩尔坍缩的其中的新进雪怪此时也不怎么害怕了，仿佛给大家壮胆一样喊出了这句话，随后迅速走上前。 “邪魔孽物，看我给你们全部冻成冰碴！！” 他立刻开始准备施术，源石技艺开始按照他的想法形塑现实，寒冷这一词汇化作具象化的能量球，在他的手中凝聚。 施术的动作十分流畅，看得出来他的源石技艺适应性很可能是优良起步。 实际上，如果抛开其他的不良因素，这种暴雪天气，雪怪们施术甚至称得上环境优势，调动寒冷和冰雪更加轻易。 “【乌萨斯粗口】！！” 很快，那名雪怪怒骂一声，便将自己手中寒冷凝集而成的能量球体投掷出去——对方的阵型很密集，不管往哪丢总能找到某个目标。 “……” 可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看到，那片邪魔捏塑的乌萨斯正规军队伍中，有一名战争术士抬起了手，然后他的四肢开始无序地舞动起来。 如同抽帧一样地闪动。 但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施术的动作。 因为他身前，随着源石技艺的作用，一条条火蛇开始出现，最后凝聚成了一颗几乎让人目盲的巨大火球！ “【未知的不明音节】！！” 那名邪魔捏塑的乌萨斯战争术士将双臂用力往前一甩，随着这个动作，直径得有三四米的巨大火球也随着这个动作飞了出去。 它直直地撞在了那名雪怪飞来的施术造物上。 轰！！！！ 巨大的火球只是眨眼间就吞噬了那名雪怪掷出的寒冷凝集成的能量团，根本看不出有多少损耗，就继续往前扑来。 呼呼呼。 灼烫的热浪将它前方的雪地全部烧穿，暴风雪充盈的空间都被这颗火球硬生生烧出了一条真空隧道，蒸腾出大量白烟。 “退后！！！” 那名盾卫眼看比自己盾牌还要大的火球一路烧融雪土，眼疾手快地揪起那名雪怪丢在自己身后，整个人起盾朝火球的方向一顶！ 轰！！！！ 火球接触到盾卫的大盾之后立刻爆炸开。 其中释放的冲击和热量大部分都被盾卫挡下，但溢出的少部分就把身后那名雪怪的头发和眉毛都烤得卷曲。 “唔！！” 那名盾卫后退半步，他的盾上已经多出了完全覆盖整面盾牌的漆黑灼痕。 “……看来这一击，力道不小。” 爱国者看到这名盾卫的步伐都后退了半步，有些意外地说道。 “很沉的法术！大尉！这一击得有乌萨斯集团军中的战争术士本体的八成威力！” 那名盾卫难掩惊讶地对爱国者说道： “但是他们的施术轨迹很怪，难以预防，要是刚刚这小子被火球给烧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从灰里捞出几节骨头来。” 那名冒失的雪怪本想给战士们打个样，彰显自己的勇气，没想到自己差点丢了命，羞愧难当，简直巴不得原地找个缝钻进去。 “之前见到的兰柯佩尔的邪魔复制体……明明还只是连施术都没法做到，是就连两名雪怪的仓促施术都能被命中的劣等产物。” 霜星喃喃自语着，因为她和爱国者前面才见过疑似坍缩体的兰柯佩尔，和眼下这些被捏塑的邪魔造物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如果那时的邪魔能复刻兰柯佩尔本体的八成水准，霜星知道下面队伍将要面临的就是一场屠杀。 “盾卫！扛住攻势！我和我的女儿上去，解决他们。” “术士，弩手，远程消耗他们的能量，对方的人数只有二十几人，不过是邪魔捏塑的人偶，和我们的战士相比不值一提。” 爱国者持戟，和自己的女儿叶莲娜上前，一如既往。 咻—— 可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某种尾翼搅动发出的厉啸，熟悉这个声音的人都瞳孔一缩——那是迫击炮弹将要落地的呼啸。 暴雪中，翻飞的白突然出现了一道坠落的黑。 “不好！！” 被盾卫保护的人群中，一名感染者大叔冲上前撞开了前面的一名感染者少年，然后它就看到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左边炸开了。 轰！！！！ 转瞬即至的是剧痛和耳鸣，他左边的胳膊立刻没了知觉，恍惚中用右手去摸，摸到的只有一节滴血的残破袖口。 “【乌萨斯粗口】！！对方有炮兵！！” 一名感染者游击队弩手大声喊道，同时立刻开始给那名胳膊被炸断了的感染者包扎止血，等待医师进行进一步处理。 如果对方出现炮兵，那么圆盾状防守阵型就不再使用，炮兵的炮弹吊射的弧线能轻易越过盾卫的头顶，直接攻击内部的战士和感染者们。 “立刻变阵！盾卫！穿插成梯桥！阻遏炮火！” 久经沙场的爱国者立刻让盾卫穿插成梯桥，这是一种经典的防炮兵阵型，但缺点是盾卫的人数吃紧，导致体力消耗大，不能长期维持梯桥阵型。 “啊——！！！！” 此时，更骇人的事情发生了，那名被邪魔炮火命中的感染者突然发出刺耳的惨叫，漆黑的触须以他的身体为苗圃破土而出。 这并非轰炸。 而是……播种。 “混账！！对不起！！不是在骂你！！兄弟！！” 那名感染者游击队弩手见到这一幕之后简直怒火中烧，对邪魔的恨意无以复加。 “不，好在找上的是我！不是那边的那个少年，他有父母还有一个妹妹，不像我，我家人全都死了！别让我以这副样子继续留在这里！” 那名倒在地上，黑色触须破体而出的感染者此时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色的血，语气近乎哀求地对那名感染者游击队弩手说道。 “你这家伙真是个实打实的乌萨斯人！！我敬佩你！！” 那名感染者游击队弩手一咬牙，用佩刀刺穿了他的心脏，又掏出腰间携带的生命之水，一整瓶全部浇在了他的身上。 “【乌萨斯语：来生幸福，兄弟。】” 咔嚓。 打火机迸出一颗曳动的火苗，这是一场神圣的火葬。 ———————————————— 此时，兰柯佩尔这边。 “风雪开始变大了，塔露拉，我们还是没法和霜星和爱国者取得联络。” 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对塔露拉说道，他们其实已经刚刚抵达了预计的汇合位置。 这里是地图上的一处已被乌萨斯荒弃的哨所，有许多废弃的建筑和遗留的墙壁，总能给战士们提供一个遮风挡雪的去处。 “这下麻烦了，不知道霜星和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塔露拉有些担心地自言自语，持续的落雪让德拉克的发丝也染上了些许银白。 “我留给霜星的血魔印记有微弱反应了，他们应该离这边不算太远，塔露拉，我们先翻过这个哨所，去它的另一面。” 这时，兰柯佩尔顿了顿，再次对塔露拉说道： “另外，可能会有战斗，我也需要恢复，这一点需要所有战士们帮忙。” 身侧的维斯立刻上前，说道： “您只管开口，咱们对您知根知底！万死莫辞！” 兰柯佩尔笑着咳嗽了两声，说道： “没这么夸张，就是需要你们的一些血液，好在是大伙人多，平均下来的话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不了多少影响。” 这里说的自然是储备型血疗了。 要让兰柯佩尔胸口的六枚储备型血疗补充满，起码需要吸收几十个人的鲜活血肉，将其碾碎之后用巫术促进吸收后塑型。 但塔露拉的部队加上兰柯佩尔的铁卫林林总总也有数百人，若是加上另一边的爱国者和霜星的部队，得破千人大关。 每个人给兰柯佩尔贡献一些鲜血之后，也同样能慢慢让储备型血疗重新恢复，自己也少不得去捞沥出其中的一些杂质。 但它不是万能的，血疗毕竟是血魔的源石技艺中相当纯粹的一类，反复多次使用，很有可能会沉浸在自己的血脉本能里。 尽管兰柯佩尔如今的自制力和巫术兼容性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能够支持他更加大胆使用各种血疗进行长线战斗而不会轻易失控。 但他同样明白，这是自己的血脉给予他的纵容暗示，如今他一旦堕落，沦为最纯粹的血魔，造成的后果也同样不可同日而语。 第574章 交逢之时 …… 在得到了储备型血疗的补充后，兰柯佩尔带着塔露拉和九决定先翻越这个被乌萨斯荒弃的哨所，去往它的另一面。 “……” 而在匆匆翻过哨所的期间，塔露拉也曾留意着这个荒弃的哨所的细节。 众多的废墟倒伏在尘土之中，曾经受庇于其下的一切都在它的坍塌中遭到毁灭，唯有寥寥无几的墓碑般残存的建筑无声地矗立着。 塔露拉看到。 整合运动在那一日燃起的烈火。 一切嘈杂，尽数安静下来。 如今这里唯有沉抑的毁灭，灰色的破旧。 几株雪野里顽固生长的野草，回忆腐蚀的绿。 一枚歪七扭八的整合运动喷漆，褪色而愈发刺目的橙红。 整合运动曾经来过这里。 这间乌萨斯哨所的荒弃正是很早以前，整合运动的成果。 一片被时间碾压过的故土。 “塔露拉，你在看什么？” 看到塔露拉此时不知不觉已经落后于队伍，前列的九立刻转身询问塔露拉。 “……不，没事。” 塔露拉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跟上队伍继续前进。 而在翻过了哨所之后，是一片无垠的苍白，另一面是最纯粹的雪原，只有零星几团干枯的雪地灌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呯呯……轰轰…… 可在一处雪坡的后方，即使隔着夜幕和风雪，所有人也都听到那边传来施术的轰鸣音啸，看见一阵阵时隐时现的红光。 “在那里，塔露拉！我先去支援他们！你们随后赶到！” 兰柯佩尔对一旁的塔露拉说道，他留给霜星的印记已经起反应了，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 此时，爱国者和盾卫与邪魔对抗的阵线处。 一开始的二三十名邪魔孽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又聚过来了一些黑水，现在加起来估计得有七八十名在和爱国者和霜星的队伍交锋。 轰——轰——轰—— 远方，邪魔捏塑的战争术士再次开始施术，这一次是三名一齐施术，三枚巨大的火球袭来，爱国者扬起大戟一劈！！ 噗！！！ 一枚火球如同雪球一样被大戟劈成粉末，另外两枚则被盾卫拦下。 盾卫依旧穿插成梯桥，保护内部成员的同时组织攻势，但这并不意味着梯桥阵型就能轻易阻挡邪魔的炮火。 “那种东西又来了！” 在邪魔的炮弹炸开之后，那些弹片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某种长着扭曲长肢的漆黑怪物，有一张占据半个身体的尖牙巨口，或大或小，见人就咬。 一旦被咬到，就要用最快的速度截肢，而如果被咬到的是脖子或者躯干，恭喜你，没救了。 “【乌萨斯粗口】！！！” 一名整合运动成员将手中的佩刀跟挥锄头一样拼命地往下砸——地上是一团弹片和黑水结合成的不断翻滚嘶鸣的怪异生物。 “嘶嘶嘶——” 那怪异生物发出刺耳的嘶鸣，几乎让那名整合运动成员双耳流血，头晕目眩。 “【乌萨斯粗口！！】” 一名盾卫冲将上前，拽开那名普通的整合运动成员，直接一脚踩烂邪魔生物。 哗啦—— 随后他直接抡起盾牌，一记横扫，侧边扑过来的四五个形如扭曲爬虫般的邪魔孽物就被拍得粉碎，化作四溅的黑水飞了出去。 “大尉！！敌人越来越多了！！” 那名盾卫对爱国者大喊，盾卫这种重装部队还好说，训练有素的感染者游击队也懂得各种战术动作进行闪躲。 但一些普通的整合运动成员，和之前被他们救下的感染者就难以做到，而且身上并不具备多少防御性能的装甲。 邪魔的炮弹打着就死，刮着就伤，刮到躯干以上位置，也同样宣判死刑。 “稳住队伍！阵型向前！” “我们并非在防御邪魔的攻势！而是把扑上来它们全部碾碎！” “我们在进攻！” “盾卫！推盾！前进！” 爱国者一声喝令，盾卫整体继续往前，山脉的基石不可动撼，追随着爱国者的步伐，与那名最前列的温迪戈连为一体。 噗！ 哗！ 嗤！ 大戟劈压，切削，捅刺。 爱国者的力量强大无匹，邪魔的盾卫也在全盛的温迪戈战士下一触即溃。 在最前列的爱国者总会面对各式各样的围攻，但围攻他的邪魔都如同撞在礁石上的浪花一样先把自己粉碎。 他用力，将手中的大戟连带巫术法阵往外一甩！！ 噗噗噗噗噗！！ 大戟旋转着形成了一个死亡的圆环。 脱手而出之后，大戟就围绕着爱国者身边如同漩涡般疯狂地旋转着，任何被卷入的邪魔造物眨眼间就爆成了一团漆黑的污浊泼洒在半空中。 “呼！！” 随后爱国者收起巫术，将返回的大戟重新握在手里，巨大的反冲力也没能让这名全盛期的温迪戈身体往后顿一下。 他的铠甲遍布脏污，但邪魔无法侵溃爱国者的身体，更别提他的精神。 “久等喽~大尉~” 可突然间，爱国者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道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不止是他，霜星，还有盾卫们和其他人也全都听见了。 “兰柯佩尔，你在哪里？！” 爱国者听到兰柯佩尔的声音之后，一甩大戟上残存的粘稠黑液，一声暴喝，震穿夜幕与风雪。 “你们头顶~” 一声略显轻佻的问候伴随着愈发呼啸的风，一并前来。 “蓄力铁锤·摧山！！！!”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在半空中向下塌陷，如同坠落的陨星一般。 咣！！！！！！！ 这一击的破坏力一如既往地豪迈而纯粹，仅仅只是一击就将邪魔捏塑的盾卫、战争术士和炮兵合计近十名造物全部碾得粉碎。 “唔哇哇哇——” 光是震动的余波就让脚下的大地隆起又下沉，如同波浪一样，好些离得远的感染者和整合运动战士都没能站稳，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 在之前，爱国者和霜星已经消灭了几十名邪魔的造物，包括增援的那些。 兰柯佩尔这一击直接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那一群邪魔造物没想到天上会砸下来如同陨石般的攻击，当场全部被拍扁了。 “久等了，各位。” 终于，兰柯佩尔从满是烟尘的陷坑中走出来，微笑着向爱国者和霜星以及身后的队伍打招呼。 “看来你们那边，也一定经历了很艰辛的战斗，兰柯佩尔，我能看出你脸上的疲惫。” 爱国者阔步上前，对自己说道。 “是啊，跟邪魔本体掰了波手腕，结果让它给溜了。” 兰柯佩尔挠挠头，语气尽可能轻松地说道： “然后碰到了五名内卫，我这边三名，塔露拉碰到两名。” 爱国者语气肃重地询问： “你们的队伍，击退了他们？” 兰柯佩尔摇摇头，眼神一瞬变得很恐怖，但又迅速恢复柔和： “塔露拉击退了那两名内卫。” “剩下的三名内卫，在我手下坚持了五分钟零三十二秒。” “然后被我碾死了。” “一名利刃，一名铁腕，一名眼眸。” “他们脆弱不堪，只是一群沉浸在过往无法自拔的，乌萨斯的走卒而已。” “既然敢向我们的队伍挥动屠刀，就要有自己被千刀万剐的觉悟。” 爱国者沉默了许久，问道： “你曾和我说过，你的全盛状态模式名为血铁·爆裂模式。” 兰柯佩尔点头，肯定地回答道： “是的，大尉，这一次和内卫的交锋就用上了。” “可惜没来得及和您练练手，就直接搬上了实战，别看我赢得轻松，但好多次我都在和自己本身不熟悉的力量博弈。” “它消耗巨大，但威力无匹，是我目前的底牌。” 爱国者这一次很快地回答了自己： “下一次，用这种力量，和我交锋。” “切记控制时间，如果不行，也可拒绝我。”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说道： “和您交手是我的荣幸，而且提升这份力量的熟练度之后，日后对降低损耗，节能使用也有帮助，这是一个必然流程。” “哈，不过您和我一样，一如既往地无惧强敌。” “之后等我恢复，有机会咱们找个空旷的场地，放开手脚，对练对练。” …… 兰柯佩尔和爱国者正相谈时，塔露拉和九以及大部队则和霜星他们见面了。 双方见面之后，就开始迅速交换一些重要情报。 “……那时，我以为兰柯佩尔被邪魔吞噬了，整个人竟然会傻站着一动不动……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真的很蠢。” 说着说着，霜星就有些自责地说道： “我不该在那时有分毫怀疑的，兰柯佩尔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输给邪魔呢？” 塔露拉回答： “彼时彼刻，我们也碰到了疑似你们的邪魔复制体，邪魔爱国者奔跑的步伐破绽百出，你袭来的路径更是毫无规律可言。” “不过是一群冒牌货罢了。” 霜星有些不安地对塔露拉说道： “但是这一次我们碰到的邪魔，复制出的乌萨斯帝国军已经具备了大部分本体的素养。” 塔露拉眼神凝重，回答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之后必须要着重探讨。” 随后，塔露拉的视线越过了霜星，看向了她身后的队伍。 “看来你们也救下了一些感染者。” 塔露拉明显看到爱国者和霜星的部队中，也掺杂着一些服装和精神状态明显区别于战士们的普通感染者，说道。 “嗯，在出了那个村庄最后迁徙的林区之后，我们救下了几辆将要被送去处刑的感染者牵引车，大概有五六十人。” 霜星对塔露拉说道： “你们呢？也是路上碰到了感染者牵引车？” 塔露拉眼神一滞，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亚克考夫村庄里碰到的那些村民将感染者们和邪魔关在一起，丢在坍塌的地下仓库里等死的事告知了霜星。 “……将一无所有的感染者骗入村庄，然后将他们活活饿死……如此歹毒，甚至还把它们和邪魔的孽物关在同一间仓库里。” “这些人最后都死在邪魔的手下，当真是最讽刺的报应。” 霜星听完后，言辞十分冰冷地回答了塔露拉。 “更多具体内容我们返回身后的哨所再谈，暴风雪很快就要扩大了，再待在这里不合适。” 塔露拉点点头，对霜星说道。 “明白了，战士们已经在整理状态，救治伤员。” 霜星回答。 这一次的遭遇战以整合运动的胜利告终。 只是很遗憾，爱国者和霜星的部队在这一战中出现了减员，死了两名感染者游击队成员，一名是近卫，一名是弩手。 盾卫已经竭尽全力去保护他们了。 但对方的邪魔炮兵的炮弹仍然炸出了弹片，刮伤了他们——而仅仅只是刮伤，邪魔就能够直接进入他们体内。 在被转化的最后一刻，他们委托了自己的战友结束自己的性命，而对方也照做了。 毕竟，这是一场面对邪魔的自卫反击战。 不同于和乌萨斯军作战，这种战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战利品，能够消灭敌人并从中生存下来，就是最大的奖励。 第575章 哨所之夜 …… 结束战斗后，塔露拉和爱国者的队伍完成汇合，回到了乌萨斯废弃的哨所内，这里破败不堪，但总归是个过夜的居所。 噼噼啪啪。 哨所内，大大小小的篝火升了起来。 战士们围坐在火光前，感染者游击队，雪怪，普通感染者，聚集成的整合运动正在一边吃着热食，一边相谈。 语气总是乐观向上的，这很好，也很难得。 “这个哨所已经废弃很久了，有些地方腐朽得我用脚跟勾一下就碎成了粉。” 此时在一簇篝火前，兰柯佩尔对塔露拉说道。 “这里属于费季索夫男爵的领地……是个暴虐专横的人，但没有死在大叛乱中。” “他经常和乌萨斯军方势力有所勾结……曾经的整合运动在前往切尔诺伯格之前，拔除了这里的很多据点。” “这个哨所……就是其中一个。” 身边的塔露拉吃着兽肉罐头，对自己有些遗憾地说道： “可惜，没能找到费季索夫本人，不然整合运动早就把他吊死了。” 兰柯佩尔回答： “杀了费季索夫，也不能保证换上来的就是好领主，权利和地位总是腐蚀人心的毒药，我们要改变的是乌萨斯的制度本身。” “处理完这只邪魔后，我们再议，但费季索夫依旧该死，这并不冲突。” 塔露拉点头，她手里的兽肉罐头已经快吃完了，这个罐头是新切城的优秀产品，和普通的罐头可不一样。 “塔露拉！塔露拉！” 这时，一名被爱国者和霜星救下的感染者小伙子跑了过来。 “怎么了？” 塔露拉扭头，询问。 “我听到一些……呃……战士说我们是累赘……你们……你们不会放弃我们吧？” 他的语气很不安，身体不断地颤抖。 “谁在说这样的话？估计是整合运动中新加入的几个不懂事的新人，我会惩罚他们。” “整合运动绝不会放弃你们，你们是我们的同胞，不是累赘。” 塔露拉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们……我们也知道不能白白跟着你们！吃你们的用你们的！” 那名感染者小伙子一时有些窘迫，他思来想去半天，好像自己没什么用得上的技能，最后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 “可、可以让我劈柴！烧水！甚至可以让我做你们的仆从！尽管使唤就行……” 塔露拉果断地拒绝： “整合运动不是感染者们的所谓‘老爷’，也不需要你们服侍。” “我们总得做些什么，塔露拉……我……” “你们……唉……去找些你们体力能撑得住的活吧，比如把有的漏风的窗户加固一下，别让风和雪灌进来。” “好嘞，泽洛斯那边有钉子和木板，他之前是干木匠的，保管完成得又快又好！” …… 在一番炊食与忙碌之后，哨所内部渐渐回归了僻静。 也有些战士们在保养打磨自己的武器，弩手的弩和箭，近卫的刀，术士的法杖，但他们声音都压得很低，怕打扰其他正在休息的战士们。 兰柯佩尔没什么武器好打磨保养的，他自己本身就是最强的武器。 “……” 血魔只是找了个空房间，盘坐在地上，双手一上一下置于胸前，掌中的空间内，漆黑的铁和猩红的血相互交融，宛如璀璨的晶花。 即使时至如今，这种锻炼和修习已经不能够让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产生多少进展，但自己仍然会在闲暇时进行回顾和加深。 就像是前世的手指健美操一样，在需要使用自己的技艺时，自己从来更偏爱瞬时响应。 “咝……呼……咝……呼……” 随着有规律的呼吸，兰柯佩尔再一次完成了体内血脉的一次调谐运行，身体十分热乎，甚至像个小暖炉一样。 “今天差不多了，要不去给战士们守夜，反正也睡不着。” 自己站起身来，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一阵细密地如同炒豆子一样的爆裂声。 “嗯？” 突然，顺着房间的门——当然，那只能称之为“入口”，毕竟那是一个宽达五米的不规则缺裂洞口，自己看到了另一边的爱国者。 他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面对着一小团篝火，火光仅剩一只独角的温迪戈的面容照的很亮，但兰柯佩尔能感到，他比以往更加沉默。 “有心事？大尉？” 看到独自一人坐在一处边角的爱国者，兰柯佩尔走上前，血魔与温迪戈并排而坐。 “……以前我总认为思考是一种奢侈品，兰柯佩尔。” 爱国者对身侧的兰柯佩尔说道： “但你改变了我……我现在脑海里总是有很多……想法。” 兰柯佩尔伸手，语气轻松： “不妨向我倾诉，我们是挚友，对吧？” 爱国者顿了顿，说到： “兰柯佩尔……你行军的终点，为何？” 兰柯佩尔笑道： “为什么这么问？很早就回答过大尉你了。” “切除这片大地所有的病灶，把它修成每个人共同的家园，仅此而已。” “那时我还活着的话，大概会去当个旅行家吧，在这片大地的各处流连，观山阅海。” 随后自己询问： “你呢？大尉？总是一个劲地想着如何解放如何解放，真要到了你行军的终点，你也没有死亡，你会去做些什么？” 此时，哨所的外面，风声愈发紧了，雪片拍打着残破建筑的外壁，沙沙作响。 “我想见到一个卡兹戴尔，兰柯佩尔。” 爱国者说道： “我想在我行军的尽头，看到一个卡兹戴尔。” “那里有萨科塔与萨卡兹，有很多不同种族的人们，我们都唤彼此为……同胞。” “那里有适宜的气温，自动水车里有供旅人取水的喷泉，休憩的居所，贩卖气球和甜品的商贩，一片片美丽的花圃，铺满了卡兹戴尔。” “而那时……我只想当一个普通的门卫，给卡兹戴尔站岗，给归来的人一道路标，给远行的人一道送别。” 爱国者的语气平缓，像是在叙述一个美好的梦。 “给卡兹戴尔站岗……哈……简直就像是拉特兰的教宗铳骑一样。” 兰柯佩尔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不过以你这温迪戈的体格，铳骑厚重的装甲你轻松就可以负担，巨大的守护铳，冈格尼尔你应该单手就可以挥舞生风。” 随后兰柯佩尔的情绪平复下来，倚靠在一处断裂的墙根处，捻动着手指： “可拉特兰不容萨卡兹。” “天国……不允许恶魔的存在。” “萨科塔以射爆萨卡兹的头颅为乐，萨卡兹以捅穿萨科塔的胸口为荣。” 爱国者沉默，行军已有百载有余的他，当然明白兰柯佩尔所说的，正是血淋淋的事实。 “我只是……兰柯佩尔……我只是……” 爱国者的话语很少出现松动，这也是他真情流露的一部分。 “你渴望安宁……大尉……你其实很讨厌战斗……对吧……却又不得不战斗……” “你具备最优秀战士的手段，但你的内心渴望安宁和平静。” “我能看出来的，大尉，你越来越累了……以后我会给你带一些绿意的植物，流行的音乐，还是一些绘卷和文学作品。”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坐在石垣上的爱国者。 这样的坐姿自己很少从爱国者身上看到，除去他魁梧的身姿和厚重的盔甲，这样的坐姿只属于一个安静地坐在公园长椅上，晒着太阳的老人家。 “战士……不需要这些……” 爱国者站起，可他的话语早已不像过往那样冷硬。 “你只是个战士吗？爱国者，博卓卡斯替·格良兹努哈·瓦西里耶夫？除了战士这个身份，你难道要告诉我，你空无一物？” 兰柯佩尔同样站起，血魔和温迪戈四目对视。 “兰柯佩尔……” “大尉……” 双方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将话语权率先让渡给对方，而先开口的最终是兰柯佩尔： “……你其实在害怕你行军的尽头，空无一物。” “你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解放感染者，解放被迫害的人们，可你一百多年来不断地见证着历史重演，奴隶成为主人，又诞下新的奴隶。” “你无惧命运的缰绳，你要撕碎命运的束缚，割开命运的咽喉，然而若你行军的尽头，命运不复存在，剩下的仅仅只是一个发生过无数次的轮回伊始。” “你在担忧，你的解放换不回一个人人和平共处的乐园，换回的只是一个覆灭又重启的王朝，你穷极一生的抗战，没能改变什么。” 这大概是爱国者沉默最久的一次，过了足足一两分钟后，他才说道： “兰柯佩尔……你认为那样的乐园，那样的卡兹戴尔，在未来是真切存在的吗？” 兰柯佩尔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乐园真要存在，我们最后势必将与人性本身为敌。” 爱国者又询问： “倘若我们行军的尽头……真的空无一物……” 兰柯佩尔语气铿锵有力地回答： “即使道路的尽头并无奖赏，前行本身就是举火，我们在茫茫黑暗中为无数生灵开辟出了一条光明的道路。” “我们其实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敌人。” “您难道，畏惧与人性本身为敌吗？” 爱国者上前一步，整个队伍里能以身高压迫自己的也就是这位温迪戈了，他掷地有声地回答： “我们早已撕碎过玩弄人性的恶神了，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拍了拍爱国者的肩甲，回答： “正是如此，大尉。” “人性之恶并非不可战胜。” “人之初，性非善恶，而是人之初，性本欲，他们并没有分辨善恶的能力，只会遵从自己的本身的欲望去行事。” “即使是正义感也同样是欲望的一部分，许多坏种本身是受到了扭曲的土壤所影响，劣币驱逐良币，正如品性善良的萨卡兹无法在这片大地上生存。” “我们要从根本上改变土壤的结构，再用博爱来唤醒每个人内心的正义感和良知，如此……乐园将会成立。” “你将见到铺满花海的卡兹戴尔，大尉，我们一起见证。” 第576章 出发 …… …… 次日清晨。 一夜暴雪之后，第二天的风雪明显小了很多，不再影响出行，不过积雪还是把所有建筑的主要出口都埋了半截有余甚至全埋了。 为此，清理这些碍路的积雪成了首要工作，没等塔露拉发令，所有被救下的那些感染者们就自发报名，前去清理。 而塔露拉则也实在没法拒绝，就从中遴选了一些年轻有力气，注射了usm·01后感染几乎消却的感染者们前去。 战士们则可以趁这段时间最后整备一下装备，调整一下状态。 噗哗，噗哗。 铲雪的声音此起彼伏，全是那些被救下的普通感染者们在干这事。 “这雪是真大呀，要是没这个荒弃的哨所，都不知道怎么撑过去……” 哨所外，一名被救下的感染者成员一边铲雪，擦了把脸上的汗，说道。 “哼，感谢整合运动吧，别人可没你们这么幸运。” 这时，一位整合运动成员走上前，语气轻蔑中带着恨意地说道： “还不干快点！啧，你们能做到的也就这些活计！” 被救下的感染者成员喘了口气，说道： “先生，我一直没停过……我很感谢你们的庇护和帮助……我……” 那名整合运动成员打断了他的话： “赶紧给我干事！别讲这些没用的屁话！做事！” 然而这一幕正好让一旁路过的塔露拉全都看到了。 德拉克女性立刻大步走上前——她甚至以为刚刚的话出自的不是整合运动的成员，而是感染者矿场的监工。 “领袖。” 那名整合运动的成员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转身面对她。 “注意你的态度，不要对他们颐气指使！” 塔露拉站在他面前，语气十分严肃地对那名整合运动成员说道。 “没事的，塔露拉，他可能也就是急了些，毕竟我们也盼望着能快些把这些雪清理干净，别耽搁了大家的行程。” 那名感染者小伙子急忙放下雪铲，跑上前说道。 “我不明白，塔露拉，我们救下了他们，我们庇护他们，许多战士为此受了伤甚至丢了命，他们只能躲在我们之间瑟瑟发抖。” 这名整合运动战士是一开始在爱国者和霜星的队伍里的，他直视着塔露拉，说道： “我亲眼看见，是一名感染者游击队战士，把他从邪魔的炮火下拖开，结果这家伙跟个丧了魂的走兽一样，死死抱着那名感染者游击队战士的腿不松手。” “这直接导致那名游击队战士被邪魔的炮弹命中，弹片刮伤了他的腹部，他本不必在变成那种东西之前被我们烧死。” “这样的懦夫……他们凭什么可以如此幸运？” 塔露拉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名整合运动战士。 “啐！累赘！懦夫！” 他最后吐出一口唾沫，转身离去——他背后的制服破损不堪，从隐约中能看到，他右肩膀到半个背，全绑着渗血的绷带。 “对不起，塔露拉……那时……我……我没法控制我的手……我眼里的世界变成了光影错乱的一团，我……我没法克制我的求生本能。” 那名被救下的感染者极其愧悔，塔露拉看出他甚至动了轻生的念头。 “没事的，这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可是……我……” 塔露拉觉得很矛盾，每个人都很努力在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可是……内部的冲突还是发生了。 “好好活着，整合运动将见证你们的成长。” “别忘了你们还要去新切城。” 那名感染者在塔露拉的一阵安抚下，心情终于好了很多，继续忙碌去了。 “队伍愈发难带啊，塔露拉。” 另一边的兰柯佩尔全程目睹了塔露拉的处理，见她已经完事之后自己走了过来。 “兰柯佩尔……” 她扭头看着自己，情绪显然有些低落。 “自信些，塔露拉，你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了，对吧？” 兰柯佩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可整合运动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他们，聚集更多我们的同胞，我本以为他们会和我们的战士相处得很好。” “为什么事到如今会出现这种事……简直和感染者矿场的监工对感染者奴隶对话一样。” “我该去惩戒那些人吗？那些称这些感染者为累赘和懦夫的整合运动成员？” 塔露拉有些心痛地对自己说着。 “不……塔露拉……这是不对的。” “这些感染者的确不能长期和我们待在一起，这一次的矛盾仅仅只是开始。” 塔露拉没有想到，兰柯佩尔竟然摇了摇头，如此回答了她。 “兰柯佩尔……你也……” 塔露拉看着自己，眼神松动中透着悲伤。 “不……我对这些普通的感染者并无丝毫歧视与偏见，但这也并不代表我们可以完全忽视差异，塔露拉。” 兰柯佩尔对塔露拉说道： “一个普通的感染者，未经过战斗的训练，即使从头开始培训易于学习的弩，但你觉得综合素质上能比肩感染者游击队的弩手吗？” “不能，这是血与火的淬炼中随着时间磨合出来的，我们可以在人格上对他们一视同仁，但绝不能在身份上一视同仁。” “他们不是战士，他们也不想成为我们的累赘，他们很努力在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但受限于条件，依旧在很多方面跟不上我们，甚至会拖累我们。” “在战场之下，我们可以放松闲叙，但你要知道我们这次去是干什么的，塔露拉。” “他们没有分毫过错，只是目前我们的条件没法提供能够完美容纳他们的【位置】。” “他们勤劳而奋进，放在新切城中，他们就是充满希望的市民，如果把新切城中的一些居民调换到我们的队伍中，结果也不会有多少差别。” 塔露拉点头，说道： “可我们现在也没法安顿他们，我们暂时没法回新切城，如果直接在这里抛弃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他们一定会死。” “这附近也没有什么村庄或者以前游击队的据点，我们只能带着他们。” 兰柯佩尔其实也从昨晚的那名感染者小伙子跑过来之后的话语中预料到迟早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是没想到发生得这么快。 “我们总得先安置这些人……先去另一个村庄看看吧，如果那边适合，先把感染者们放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虽然很残酷，但是我也要提醒你，塔露拉，新切城还是太小了，移民计划已经快要停止，我们再带不了多少人去新切城了。” “我会尽快找到和乌萨斯帝国谈判的方法，在这之前……保持你的怜悯和慈悲，但请别让它们泛滥，塔露拉，这是灾难。” 塔露拉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她眼神复杂，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兰柯佩尔。” “感谢你为整合运动所做的一切，真心感谢。”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对塔露拉说道： “免了，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把大尉和霜星都聚过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开会，规划一下路线，先尽快去到那个村庄里，这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 …… 十分钟后，哨所上方的某个空旷的房间里。 整合运动的核心层，包括兰柯佩尔，塔露拉，九，爱国者，霜星几人聚在一起，开始根据手头上的地图规划路线。 接下来要前方的是另一个迁徙的村庄，名叫威尔索德。 亚克考夫村庄已经被邪魔所毁，邪魔本体也已经离开，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邪魔踪迹指向的另一个村庄。 “看来我们离村庄迁徙后的预计位置并不远，这个距离的话，以急行军速度，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明天早晨就能抵达。” 九一边用手指抵触这地图上的路线，顺着视线往下，一边说道。 “嗯，那附近有一片树林，错过了这片树林，再向往那个方向寻找绿意，足有百里之遥，而且冰溪的末端也结束在这里，汇入地下。” 霜星也对众人说道。 “……稳定的水源和森林永远是村庄建立的第一前提，如果村子要向那个方向迁徙，基本也只能是这里了。” 兰柯佩尔同样看着地图，说道： “嗯……这附近好几处地方都是断崖，如果要过去，最稳定的方法是从西面绕行，我们得翻过一个不大不小的雪丘。” 众人相互交谈，不一会儿就把路线给规划了出来，虽然从地图上看有些像是在绕远路，但是其实已经是最快最安全的捷径了。 哒哒哒…… 会议室是没有像样的门的，于是众人这时听到的是敲击墙壁的声音。 “啊……请进。” 此时会议已经结束，塔露拉舒了口气，对门口站着的人说道。 “看到你们开完会了，我才敢进来，哈哈。” 进来的是一名爱国者麾下的游击队侦查员，进门之后对塔露拉说道： “几分钟之前，底下的雪就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整备好的雪怪们也来帮忙，大家都准备完毕，只等您吩咐了，领袖。” 闻言，兰柯佩尔，爱国者和霜星还有九都看向站在中间位置的塔露拉。 “嗯，通知全体队伍，按照我们所规划的路线，出发。” 塔露拉收起地图放在腰间，语气坚定有力地对那名游击队侦查员说道。 第577章 威尔索德村庄 …… 出发后，队伍按照规划的路线前进。 路上倒没碰到什么事，只是感觉队伍里的那些感染者们大多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了一些，似乎怕说错话。 很快，又过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的天气出奇好，暴雪过后的那一点余波也平息了，一轮暖阳从云隙中洒下点点金辉，刺骨的寒风也荡然无存。 在乌萨斯的雪原上，这样的天气一个月也难觅着几次。 此时，标准时间，9：13:45 am “我们到了，塔露拉。” 一名游击队斥候从远方传来回报，是个精壮的库兰塔小伙子： “村子迁徙的路线和预计方位一致，翻过这片隆起的雪丘，就能看到一片密林了，威尔索德村庄就靠在树林的左边。” 此时队伍前方的塔露拉收起正在看的地图，询问： “有没有发现邪魔的踪迹？” 游击队斥候回答： “邪魔的踪迹到这里变得毫无规律起来，而且时隐时现，如果我们要提高搜索效率，就要加派人手，专注于这件事上。” 塔露拉点了点头，威尔索德村庄正是之前冰溪另一侧的村落，只不过迁徙了，规模要比亚克考夫村庄更大一些。 “接下来要怎么做？塔露拉？” 一旁的九询问。 “……兰柯佩尔，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塔露拉思考了一下，决定先征询一下另一边的兰柯佩尔的意见。 “我建议，你们先在外围展开调查，但先不要把大部队化整为零，以免邪魔逐个击破，趁虚而入，尽量呈鳞网状的小队覆盖模式。” 兰柯佩尔思考了一会儿，对塔露拉他们说道： “我先去村子里探探路数，这样我脱身也方便。” “另外，每隔三十分钟，我们定期通讯一次，如果任一一方没有接通，立刻到没有接通的那一方集合。” 塔露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关切地说道： “嗯，兰柯佩尔，小心行事。” 队伍中的维斯和奥金涅茨走上前，询问： “要不要带上几个铁卫伙计？领袖？” 兰柯佩尔笑着婉拒： “不必了，你们在这边好好干活，我去去就回，安心。” 随后，自己又和塔露拉对接了一下事项，和铁卫兄弟们嘱咐了一些内容，就暂时辞行。 这一次自己依旧选择了双管齐下，外围和村庄内部同步进行调查，汇合后的队伍人手大大增加，调查的效率必定会快上不止一个档次。 在路上，兰柯佩尔先将自己衣服上的整合运动标识隐去，折在衣服的内侧，但他的衣服依旧十分精致华贵，一看就是个大人物。 如非必要，兰柯佩尔尽量不会去更换自己这套着装的主体，因为它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制服，几乎用不坏。 “……” 兰柯佩尔此时翻过雪丘，来到了村子附近的林区，借着荫影和树杈，隐蔽着前进，一路还沿途在一些值得留意的地方，做下标记。 “邪魔的踪迹确实开始变得无序了起来……是在迷惑我们？还是另有目的？” 靠近村子的同时兰柯佩尔也在留意邪魔的动向，一边调查，一边心中思忖。 “罢了，先去村子里看看情况。” 兰柯佩尔此时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林区的外围，威尔索德村庄的村口，几栋木屋子的烟囱正冒出袅袅热气。 “嗯？有人？” 结果，兰柯佩尔还没抵达村子，在村口旁边的林区边缘，突然看到了一个乌萨斯老人。 “呼……呼……” 他喘着气，穿着雪原农民常见的打着补丁的棉袄，背上背着一大捆超过了他躯干宽度的干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 “打柴归来的樵夫还是猎户么……” 他当然没有看到隐蔽中的兰柯佩尔，而自己此时思绪已经开始流转起来。 …… 叶甫根尼今天刚刚打柴回来。 “呼……哈……” 这名乌萨斯小老头子并不强壮，但乌萨斯的国土不会怜悯他，他知道村子的劳动力此时都满负荷了，老人也需要工作。 “这些柴……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咳咳……” 叶甫根尼老旧的胸腔发出断裂般的咳嗽。 “凯斯奇卡在外边的工厂里这么拼命……我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可渐渐地，乌萨斯老人的步伐变得一扭一歪，他终究上了年纪，身体开始随着背后的重物左摇右晃，重心开始失衡。 “危险！！” 此时兰柯佩尔已经远距离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确实应该就是个普通的乌萨斯老人而已，结果才片刻工夫，就看到老人的身体开始往前栽倒。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这是一个坡度向下的雪坡，这么重的柴足够让老人如同滚石一样落下去，撞在树上八成得丢了命。 啪啪啪！！ 几道铁链立刻回应兰柯佩尔的召唤，老人向下扑倒才滚了几下，就被铁链固定住腰，两侧牢牢地固定在左右的两棵大树上。 “没事吧？！” 兰柯佩尔快步跑上前，发现老人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背后的一捆干柴此时全都散了，顺着雪坡滚得到处都是。 “没……没事……咳咳……” 叶甫根尼被兰柯佩尔一把拉了起来，自己解开了他腰间的铁链，乌萨斯老人咳嗽着摆手，回答： “刚刚是您的源石技艺吗？我差点交代在这里了……真的感谢您。” 随后他望了望散落一地的干柴，叹息一声，说道： “唉……柴全散了……得再拾起来才行。”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我可以帮忙。” 此话一出，叶甫根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怎么能麻烦您……”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兰柯佩尔已经去拾柴了，他也急忙跟上，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把四散的干柴全部捡了回来。 结果等把这些干柴都收集完，再次压成一捆，叶甫根尼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用来绑这捆木柴的麻绳已经断掉了。 “唉……这可怎么办……” 叶甫根尼原本想在四周找找有没有藤蔓之类的植物代替绳子，可看了半天周围根本没这种东西。 看回自己身上的衣料，那些破布割下来倒是能用，可也未必比麻绳要结实多少，要是再一次绷断，柴火又要散落得一地都是了。 “……我来吧。” 兰柯佩尔勾勾手指，一条铁线就从自己的指尖延伸出去，将那一大捆干柴缠了好几圈，各个边角都完成了固定。 “牢实了。” 在那名乌萨斯老头子目瞪口呆的眼光下，兰柯佩尔单手拎起那一大捆三个人并排站都要宽的干柴，像是杂耍一样颠了几下。 “呀……！！您……您莫非是这林中的精怪！！” 让兰柯佩尔大感意外的是这一下可把叶甫根尼这个小老头子吓得不轻，整个人趴伏在地上，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说道： “我无意触怒您！我知道我打得干柴是不是太多了！破坏了您休养的家园！我这就把柴还回去！后面我会去植树的！” “求您仁慈，开恩给我们留一些干柴，我们刚刚到这不久，干柴都在路上用光了，村子现在哪里都需要木头！” 兰柯佩尔的嘴角实在忍不住上扬，最终彻底绷不住了，大笑起来： “你可着实逗着我了！老人家！要是这林中真有什么精怪，碰着我了，怕不是他先跑哩！” 叶甫根尼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 “您、您不是精怪？” 兰柯佩尔摇摇头，说道： “不是，但我是个萨卡兹，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在你们眼里和精怪差不多。” 没想到叶甫根尼倒是回答： “什么萨卡兹不萨卡兹，我倒认为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种族里都有好心人和黑心鬼！以种族或国籍来区分他人的好恶，是不对的！” 这话一下就让兰柯佩尔高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但我也不得再告诉你，你要是有一天碰到萨卡兹了，还是千万别贸然主动接触，尤其是没有角的萨卡兹或者打扮得奇形怪状的萨卡兹。” 叶甫根尼点了点头，说道： “谢谢你的帮忙，好心的萨卡兹……天呐，我这才留意到您的衣服，一看就很昂贵，没让这些肮脏的柴屑和雪土染上吧？” 兰柯佩尔再次大笑着回答： “无妨！有必要的话，我还会穿着它和孩子们打雪仗呢。” 闻言，叶甫根尼也感到十分意外，讲道： “您……真是位奇特的萨卡兹。” 兰柯佩尔耸耸肩，没所谓地回答： “很贴切的形容，我确实是个……奇特的萨卡兹。” 随后，叶甫根尼语气真切地感激自己道： “您救了我的命，我理当感谢您……萨卡兹先生……！！” 兰柯佩尔回答： “你称呼我为兰柯佩尔就好，目前是个，嗯……旅行家，另外，犯不着加什么大人，老爷之类的后缀，我耳朵过敏。” 叶甫根尼也旋即自我介绍道： “我叫叶甫根尼，叶甫根尼·维尼尼·奥茨海科，是前面这村子里的一名普通的农人，老爷……不，兰柯佩尔先生，您吃些什么？” “您来我家做客吧，您吃得惯乌萨斯人的菜吗？虽然没什么好招待您的，但一些烤肉和大列巴还有土酒，我家还存着些。” 对方的语气其实本质是热情的，但是却又有些胆怯自己的力量，所以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很奇怪的音色。 “您太客气了，实际上，这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兰柯佩尔挠了挠头，笑着回答： “不过……盛情难却啊，就麻烦老伯您带我一程了。” 本来兰柯佩尔想先潜入村庄的，但眼下有人为自己领路，自己也决定更换一种方式，而且若是村子里的人都和叶甫根尼一样开明，自己会好办事得多。 第578章 入村 …… 就这样，叶甫根尼领着兰柯佩尔，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了威尔索德村庄的村口。 此时，进入村口后的主道上，其实没几个村民。 “……” 兰柯佩尔顺着视线望去，旁边几栋木屋的窗户口里面能看到，一些乌萨斯村民都忙碌地开始准备今天的午饭，有的也在做一些纺织类的手工活。 “就是这里了，我家就在村口，离我去打柴的地方很近，也就二十来分钟。” 村口，叶甫根尼一边说着，兰柯佩尔则拎着一大捆干柴，点点头。 那是一栋经典的乌萨斯农人居住的木屋，和亚克考夫村庄几乎一模一样，自己先进到屋子后方的柴房里，开始卸柴。 “你们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啊……” 兰柯佩尔一边动作，一边有些感慨地说道。 “嗐，瞧您这话说得，咱们混迹在雪原上的普普通通的乌萨斯老百姓，能活着就很不错啦，哪还敢有所奢求什么。” 叶甫根尼到是很开脱地一边说着。 老人一边配合兰柯佩尔把柴按照不同大小的分开，细的好引燃，一般铺在底部，粗的耐烧，一般放上面。 “……这些柴的话，还有一部分得存到公共的柴房里，大家需要应急的时候能有所准备。” 叶甫根尼又从这批柴火中单独拿出了一小捆，用绳子扎紧，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带我去吧，就当是参观参观。” 自己拍了拍手，对叶甫根尼说道。 “这当然没问题，您和我来就是了，咱们村民大多都是淳朴的人，没什么坏心眼，就算您是萨卡兹，他们应该也不会过多为难您。” 叶甫根尼回答自己。 “嗯，有劳了。” 兰柯佩尔只是回答，对于萨卡兹的固有的隔阂和偏见早已蔓延到整个泰拉的历史，能碰到这样的个体和村落，终究是少数。 但总归能让自己宽心些。 于是，叶甫根尼再次领着兰柯佩尔，出了家门之后，就往公共的柴房放方向走去。 沿途其实也没碰到多少村民，这回儿大家都在家里张罗着午饭，碰到的几个看到叶甫根尼和一个魔族外人走在一起，倒也肯定不至于不管不问。 但兰柯佩尔是叶甫根尼的救命恩人，加上自己礼数有加，深谙和别人沟通之道，村子里的人也的确大多淳朴，很快也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甚至自己还通过交涉，旁敲侧击出了一些村子里的情报，虽然大多看来都没什么用就是了。 兰柯佩尔也有在留心观察他们，发现他们的确和亚克考夫村庄的那些刁民不同，当然，这也只是短期接触得到的结果。 “我们到了，兰柯佩尔先生。” 很快，叶甫根尼和自己就来到了村子里的公共柴房前。 公共的柴房在村子的正中央，是个不大不小的仓库，让兰柯佩尔颇感意外的是，柴房内部的阻燃措施做得很好。 虽然没有什么高级的温控设备，但也根据柴的粗细和不同湿度做了区分，附近还有灭火器，估计是找路过的行商买的。 “……就这些了，最近据说总有大雪降临，天气冷得很呐。” 叶甫根尼和兰柯佩尔出了公共柴房之后，往自己掌心哈了口气，说道： “一些村民打柴、捕猎的时候受伤了，但家里又不能没有炉火，就只能用公共仓库里的。” “原本仓库里的柴最多能有三分之二，现在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了。” 兰柯佩尔安慰他说道： “你们很团结，这很好，总能共渡难关的。” 突然，兰柯佩尔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在柴房的右边，似乎有着一个石头垒起来的圈，再仔细一看，显然是一口井。 一座搬迁来这边一星期左右的村子，能打出一口井来么？ “还有井啊……” 兰柯佩尔说着，走上前。 井的上方固定着着一台造型古怪的设备，厚实的金属轨道上充满粗糙打磨的痕迹，未经抛光的板材略显浮锈。 上面吊着一台源石发动机，看着还能正常运行，内置有绞盘和绳索，一直延伸到黑黝黝的井底内部，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打水用的？” 兰柯佩尔询问。 “啊……这是取水器，这井很深，而且似乎是天然遗留下来的，咱们直接就用了，附近没什么水源，就靠这口井过活。” 叶甫根尼挠了挠头，说道。 “附近没什么水源？奇怪，明明地图上显示冰溪的末端在这个位置……怎么会没有水源呢？” 兰柯佩尔心下思忖，开口询问叶甫根尼： “这附近没有一条冰溪么？水源可以去冰溪那边取，而且说不定还能捕鳞。” 叶甫根尼有些奇怪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冰溪？这附近哪有什么冰溪……要是有的话就好了，但这儿的林子里面野物多，很容易就能捉到肥美的羽兽或者鼹兽。” “咱们初来乍到那会儿，还怪舍不得这么肥的林子，可附近又没有可取用的水源，直到发现这边遗留有一口天然的井。” “咱们随便加固了一下，就能直接取水了——里面的水又干净又澄澈，喝在嘴里竟还带着丝丝甘甜，简直就是天赐的宝物！”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询问道： “所以全村的水源都来自于这口井，对么？” 叶甫根尼回答： “是啊，它可是我们村子的生命之源。” “唉，就是太深了些，不过我们在旁边垒石加高，孩子们也都听我们的话，不在这附近玩闹，从没人掉进过这井里。” “您也看到井上面的取水器了，因为井太深，靠人力来拉实在是太累了，效率也低，正好我们行囊里有这个，一开始还把它当废品呢。” 不过说到这里，叶甫根尼有些苦恼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但取水器最近打水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按动开关时，都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噪音，现在打上来一桶水，得要多花近十倍的时间。” “唉，要是坏了可怎么办啊，希望附近能有行商路过，来帮我们瞧瞧怎么回事。” 兰柯佩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上前检查了井口上方的取水器，说道： “……源石发动机是好的，没问题，但关键在于绞盘上的几个齿轮不行了，金属疲劳，不知道你听不听懂这个词汇。” “总之就是有几个金属配件到了使用寿命，不是人为的损坏，这种简易的齿轮，用我的源石技艺就能再仿造几个出来。” 随后，自己轻松施术，将几个铁元素凝成的齿轮和原结构铆合在一起。 嗡嗡…… “喏，现在不就转起来了，看这丝滑流畅，和新的一样好。” 兰柯佩尔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对叶甫根尼说道。 “您……您真厉害，不止是源石技艺，您竟然还懂机械设备……” 叶甫根尼这个乌萨斯小老头子瞪大了眼睛，语气简直对兰柯佩尔敬佩到五体投地。 “哈……这种水平我还是能搞定的，再复杂点估计就得让可露希尔来瞅瞅了……” 兰柯佩尔小声嘀咕着。 “您说什么？” 叶甫根尼还以为兰柯佩尔在和自己讲话，顿时凑上前来问道。 “啊……不，没什么。” 兰柯佩尔摇摇头，接着询问他： “……我能试着操作一下，打一点水上来吗？” 叶甫根尼忙不迭地回答自己： “这当然没问题，这东西都是您修好的！” 兰柯佩尔走上前，说道： “好。” 自己试着操作了一下，很简单，就是一个简单的取水装置而已，按钮总共都没几个，最常用的就是向上向下。 嗡嗡嗡…… 很快，随着绞盘不断旋转，一桶井水大约在一分钟之后从井底被打了上来，满满当当的一桶。 叶甫根尼可能没有注意，兰柯佩尔此时已经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 兰柯佩尔走上前，看了看被打上来的井水，一点猩红的光芒时刻跳动在自己右手的食指上，他随时可以施术。 “这井水……质量出奇的好。” 桶内，一桶井水清澈见底，甚至看不出有什么漂浮的杂质，干干净净。 “是啊，这么干净的水，而且总是打不完的，地下估计有暗河什么的，村子也就迁落在这了。” 叶甫根尼点头，颇感幸运地说道。 滴答。 而兰柯佩尔在无声息间滴落了一滴含有自己巫术能量的血液进入这一桶井水中，没有一点排斥或者异样，这的确就是普通的井水。 “啧……看来是我太过敏感了。” 兰柯佩尔挠了挠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邪魔可就在这附近的活动，遇到可疑之处自然要防患于未然。 “就当我疑心病重吧……叶甫根尼，你信任我，对吧？” 兰柯佩尔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一探究竟，自己对叶甫根尼说道。 “这点没的说，我信任您！您身上总散发着一股气质，您绝不是那种邪恶的萨卡兹人！” 叶甫根尼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别告诉其他人，这也是为了你们全村好。”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对他说道。 “这点没问题，兰柯佩尔先生……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要去——” 叶甫根尼说还没说完就瞳孔一缩。 噗。 他看到兰柯佩尔一个单手翻越，整个人直接跃入了那口深井之中。 “唔哇！” 看到兰柯佩尔一跃进入井里，叶甫根尼当场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冲上去趴在井口，朝里面喊道： “兰柯佩尔先生——我马上召集人手来救您！您坚持住！” 结果井里传来兰柯佩尔十分稳定的声音： “犯不着，你就在附近等着，别让村民过来打扰我就行。” “你就当我在探查这口井的稳固程度，要是不稳，我可以用源石技艺给它加固加固。” 叶甫根尼闻言，急忙照办。 第579章 宁静 “……” 此时，在垂直的井道中，兰柯佩尔一边下降，一边时刻留意着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上的坍缩指数，一直都是0。 自己是开启了完全蒸血下去的，周围一切动静都逃不开血魔的听觉。 这附近最硬的也就是岩石，大多都是泥土，哪怕朝自己碾压过来，兰柯佩尔现在的实力能直接用巫术把它们撑开，撑碎。 同时，井口留有兰柯佩尔下去时的固定桩用铁索连接着自己，那个固定桩上绞盘可不同于取水器，是自己的巫术造物。 自己要返回的话，只是瞬息之间而已。 “真的很深，得有将近百米了。” 兰柯佩尔一路观察，发现周围的岩石很光滑，没有青苔等植物，就像是大地被某个巨人捅了一筷子冒了水，形成了这个空间。 自己很快下到了井底，发现底下是个圆锥形的空间，井道比较窄，但下面的水源其实挺宽阔，直径得有五六米。 水非常清澈，在照明灯下反射出十分漂亮的波光。 并且井底很深，因为太过清澈，兰柯佩尔能看到这底部有很多涌水的暗穴正在循环，足够村子随意取用了。 自己也用巫术测验了一遍，没有排斥和反应，就真的只是……质量很好的水而已。 “好吧，看来你真的只是一口天然遗留的深井而已……目前是。” 兰柯佩尔大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村子一周以来都喝的是这一口井的水，自己调查完毕后，就顺着牵引铁索往上，再次从井口翻了出来。 “啊！！兰柯佩尔先生！！您可吓到我了！！这井不知道有多深呐！！” 一出来，叶甫根尼就急忙冲将上前，拽着兰柯佩尔的手，语气后怕不已。 “没事，我好端端的，下口井算什么，我还飞到过云端上面打过骑士呢。” 兰柯佩尔笑眯眯地指着天空，回答道。 “哎呀，您衣服都脏了，快回我家擦擦。” 叶甫根尼只当兰柯佩尔跟他开玩笑呢，急忙拉着兰柯佩尔往回走。 “你真是太客气了，一般的东西想弄脏我的衣服还不那么容易呢。” 兰柯佩尔一边走着一边笑着回答叶甫根尼。 “哇！是叶甫根尼爷爷！” 可就在叶甫根尼才拉着兰柯佩尔没走出几米远，就看到一旁的拐角处跑过来一些村庄里的乌萨斯小孩子们。 “嗨呀，是你们呀。” 叶甫根尼虽然刚刚心惊肉跳，但还是很和蔼地招呼着这些孩子们，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皱皱巴巴的糖果，应该是老人自己做的吧，兰柯佩尔想着。 “看来你很受欢迎，有个孩子都叫你糖果爷爷。” 兰柯佩尔语气诙谐地打趣道。 “嗐，这可是咱们村子的好苗苗，可得爱护得紧喽！这些糖果也就是用些野果子的皮熬的，没几个大人爱吃这个。” 叶甫根尼一边派发着糖果，一边回答着兰柯佩尔。 “哥哥……你的耳朵怎么跟我们不一样呀？” 这时，一个拿了糖的乌萨斯小女孩，很好奇地指着兰柯佩尔说道： “您是外面的人吗？您的衣服很像童话故事中描述的人耶！” 兰柯佩尔蹲下来，从腰包里掏出来几个血铁铸造的小型几何工艺品，说道： “嗯，我是个……旅行家……最近路过这里，喏，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对了，这可不是吃的，别放在嘴里，很危险。” 一个孩子点了点头，双手捧着兰柯佩尔的造物，询问道： “那这是做什么的呀？”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最终右手在背后做了个隐蔽的施术动作，回答： “护身符，嗯，护身符，遇到危险就大喊‘血铁’两个字把它们丢出去就行，一定要在紧急情况下使用哦，否则不灵的。” 那些孩子们闻言都兴高采烈地回答： “嗯！谢谢你！旅行家大哥哥！” 于是，孩子们得了新奇玩意儿，顿时很好哄地被兰柯佩尔劝走了，一路上几个小孩还一直在比哪个血铁造物更精美。 怎么说呢，其实都是一模一样的小星星。 “我怎么没想到呢……到时候也给战士们发一些这个，反正也耗不了我多少寿命。” 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兰柯佩尔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不过他们都了解我的源石技艺总需要消耗寿命，我麾下的铁卫们估计肯定会拒绝的吧。” 不过现在也就是心中想想就是了。 “……你没有个儿子或者女儿么？叶甫根尼？” 在送走了这些蹦蹦跳跳的孩子们之后，兰柯佩尔询问一旁的叶甫根尼。 “有的，我是有个儿子。” 叶甫根尼语气自豪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他叫凯斯奇卡，工作的地方虽然不远，但出了村子要翻一座山才能到，一到冬天山路就不好走，所以我很少让他回来。” “这孩子从来都让人省心，村子才决定在这里落脚，他马上就跑去山的另一头找了家工厂，虽说挣不了几个钱，但总归能混个温饱。” 兰柯佩尔对这周边不是很熟悉，就只得回答： “这样啊……”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叶甫根尼。” 叶甫根尼急忙回答： “您说，我知道的肯定回答您！” 兰柯佩尔斟酌了一下言辞，才开口说道： “迁徙村子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追你们？” 闻言，叶甫根尼先是愣了一下。 “……什么？没什么东西在追我们，之前我们是有路过一片林子，但发现那边不知道为何，羽兽和野兽都失去了踪迹。” “浆果的颜色十分怪异，没人敢吃，打下来的柴也不知道为什么，很难烧着，烧起来了也是一股股往外冒黑烟。” “有几个村民闻了，当场发了疯，没头没脑地往外边跑去，一会儿就没见着人了，也没人敢追，我们都吓得要死。” 他有些后怕地对兰柯佩尔说道，自己也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 自兰柯佩尔进入村庄之后，就一直有在留意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上显示的坍缩值计数，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0。 看来邪魔还未造访这里。 可是兰柯佩尔思绪才想到造访，却没想到迎面而来了又一名新的访客——是一名乌萨斯老妇人，她急匆匆抛来，语气焦急却声音压得很低： “老爷子！老爷子！你怎么在这儿！他们都在找你呢！” 叶甫根尼明显认识她，急忙迎上去，说道： “喘口气，喘口气，有什么事慢慢说。” 那名乌萨斯老妇人正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旁的兰柯佩尔实在是太过扎眼，无论是种族还是穿着都和周边的一切格格不入。 “你是魔族人？” 她颤抖着身体，询问自己。 “在外面遇到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他是个萨卡兹！怎么了！” 兰柯佩尔没想到叶甫根尼这个乌萨斯小老头子这次还鼓着腮帮子，替自己说话起来。 “没事……您领都已经领到咱们村里来了……魔族人就魔族人吧……您好歹救了老叶甫根尼一命，咱也愿意拿善意奉还给你。” 那名乌萨斯老妇人则有些胆怯，但想想兰柯佩尔已经进了村子，又救了叶甫根尼的命，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是的，我的确带着善意而来。” 兰柯佩尔轻施了一个贵族的礼仪，语气平缓而温和。 “别看我的救命恩人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叶甫根尼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规，语气急切。 “哎呀，总而言之你快点回家，你儿子……” 乌萨斯老妇人语气不安，左顾右盼似乎生怕被别人看到。 “我儿子回来了？今天？” 叶甫根尼先是愣了一下，转而说道： “不对啊……他怎么回来了？” 乌萨斯老妇人一把攥住他的手，火急火燎地说道： “你快点过去吧！他出事了！” “早上我去整理木柴，结果在村南面看到有人倒在村口，吓我一跳。”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凯斯奇卡。” “幸亏发现得及时啊，要是再拖一阵，可就不好说了。” 那名乌萨斯老妇人明显有些后怕中带着庆幸。 “这……这可真是……皇帝在上，我先替我儿子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叶甫根尼忙不迭地向他道谢。 “伤口我简单帮他包扎了一下，他身上没冻伤，我估计才倒在那没多久。” 那名乌萨斯老妇人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不过……” 叶甫根尼心底咯噔一下，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询问： “怎么了？” 那名乌萨斯老妇人这才回答： “唉，我只能说你可要准备好啊……你儿子，他好像感染了矿石病。” 听闻自己的儿子感染了矿石病，叶甫根尼大叫一声： “什么？！” 随后，那名老妇人领着叶甫根尼和兰柯佩尔回到了他的家里，在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面色很不好的乌萨斯年轻人。 “肩膀这里……唉……你自己看吧……” 老妇人一边慢慢给他更换绷带，一边叹着气对叶甫根尼说道。 “啊……！！” 很快，老人颤抖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恐惧、担忧、疑虑的神情在短短几秒内闪过了他的脸庞。 但是最终只剩下了悲痛。 几乎每个国家都不欢迎感染者，对其具有不同程度和类别的歧视和迫害。 但尤其在乌萨斯……成为感染者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感染尚在初期……一针先导药剂就能解决。” 兰柯佩尔思索着，他的病灶在右肩，创口很浅，但也足够活性源石颗粒进入了，那里长出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漆黑晶体。 “您……您有告诉其他人吗？求您发发慈悲……我……” 叶甫根尼焦急地左顾右盼，甚至完全忘记了一旁的兰柯佩尔。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这一个儿子。” 乌萨斯老妇人再次叹了口气，开口道： “这几天我会让大家别靠近你家，我就说你儿子身上有湿疫。” “但是这可是矿石病，你明白吧？你可得想清楚咯。” 第580章 被打破 …… 一份奢侈的宁静很轻易而寻常地，被罹患的疾病所打破了。 之后，叶甫根尼好言好气地送走了那名老妇人，整个人急得都快跳脚了： “这……这可怎么办呐……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染上这病……！！” 他突然感到右肩膀上传来一道让人安心的重量，停止了焦急的动作，他看见兰柯佩尔将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别灰心，还有得救。” 兰柯佩尔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稳定，他从来都是医生。 “兰柯佩尔先生……这……” 叶甫根尼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别紧张，我是来帮忙的。” 兰柯佩尔一边将手伸向自己的腰包里找usm·01，一边对叶甫根尼说道。 “这可……先生，这可是矿石病啊！” 叶甫根尼说着，他也的确只是个最寻常的乌萨斯人，对矿石病有种几乎迷信般的惧骇。 兰柯佩尔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接触过不少矿石病人，乃至更多其他病人，我不在乎这个，你大可放心。” 自己将摸出来的usm·01在他面前摇晃了几下，即使再不识货的人看到那表面光洁篆刻着特殊回路的外观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大路货色。 “这是……？！” 叶甫根尼只感觉被那道浅绿色药剂反射出来的光芒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是注射用的药，你来帮我一把，我去弄一点热水。” “我还带了嗅盐，他很快就能醒过来。” 兰柯佩尔又从包里摸出一个三角锥瓶的粉末容器。 “我明白了……” 叶甫根尼立刻照做。 几分钟后…… “我……我这是在哪……” 病床上的乌萨斯年轻人悠悠转醒，他朦胧中看到兰柯佩尔收起了嗅盐，一旁是忐忑不安的叶甫根尼，自己的父亲。 “啊！医生在上啊！你醒了！” 一看自己儿子醒了过来，叶甫根尼就急忙扑了上去，攥住了自己儿子的手。 “老……老爹？我怎么……” 凯斯奇卡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 “好了，别说了，你回来了就好……” 叶甫根尼只是连连摇晃着自己儿子的手，语气充满了庆幸。 “这里是……在家里？” 凯斯奇卡渐渐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急切地说道： “不对！我不能待在这，我有矿石病！我……” 叶甫根尼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了。” “你丽萨婶婶好心没有告诉其他人，也幸亏是她先发现了你。” “等你伤好一点，我带你去林子里。” “那边有个猎人的小屋，废弃很久了，你就先住在那边吧，我们回头再想办法。” 凯斯奇卡语气不安地说道： “唉……老爹……我……” 叶甫根尼只是摆了摆手，说道： “好了，别说了。” “你先休息吧，我去拿打点水来，不要乱跑。” 这时背对着他的兰柯佩尔也刚好完成与塔露拉的定期通讯，转身询问： “醒了？” 一见兰柯佩尔，床上的凯斯奇卡瞪大了眼，说道： “你是……魔族佬！为什么村子里会有魔族佬？！” 兰柯佩尔平静地回答： “别担心，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门口准备去打水的叶甫根尼没好气地甩下一句： “这可是你爹和你的救命恩人！要是等下我问起来，你态度不好，看我用笤帚抽你屁股！” 闻言，凯斯奇卡立刻态度变得友善了许多。 “你的矿石病不严重，只是轻症，一针先导药下去，大概一周就能好得七七八八。” 兰柯佩尔说道。 “以前没见过你……” 凯斯奇卡有些犹豫地回答。 “我也是今天才到这里来的，你叫我兰柯佩尔就行。”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是怎么被感染的？” 凯斯奇卡有些生无可恋地讲道： “村子刚刚迁徙到这里，大家都在找活计，我一周前村子才落脚就找到了一家源石制品工厂当工人……可上班的第一天，工厂的锅炉就炸了。” “我和其他几个工人都感染了矿石病。” “然后工厂的负责人当天就把我们都赶出去了……” 兰柯佩尔皱了皱眉，说道： “就这样？没有人追你？” “这样的工厂大多都会和感染者纠察队有不清不楚的联系，抓住你们丢给纠察队，对双方而言都是挣了笔外快，你们只是商品。” 凯斯奇卡说道： “一开始我们发现有人跟着我们……但是后来也没管那么多了。” 兰柯佩尔思索着，自言自语道： “……这么轻易就放你们跑了，有点不对劲。” “算了，你还是先歇着吧，别想那么多。” 此时，叶甫根尼也端着一脸盆的水和毛巾进来了，先是给自己的儿子擦了擦身子，很快又不知所措地询问自己： “先生……这……这可怎么办啊？” 兰柯佩尔回答： “你儿子的矿石病是轻症，这种程度的轻症有很多办法延缓病情的发展。” 这种轻症一针usm·01下去矿石病直接就会被削弱得几乎没有，和被治愈了也没什么两样，但兰柯佩尔还不能这么告诉他们，只是说道： “刚刚的是极效矿石病抑制药，如果没有二次感染，你的儿子几乎不用再受到病痛的折磨，感染程度将会维持在极低水平。” 叶甫根尼打量着自己，怎么看这身衣服都是萨卡兹中的大人物，难道他也是个感染者么？ “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个病……您也是感染者……？” 兰柯佩尔摇了摇头，回答： “这个我就保密了，但我承诺肯定对你们没有伤害。” 叶甫根尼突然差点跪下，兰柯佩尔一把搀起了他，老人涕泪横流地说道： “感谢你……医生……真的万分感谢……” 凯斯奇卡此时也知道那种药剂的珍贵，也语气用力地感谢着自己。 “明天他的源石结晶就会完全脱落，疤也没有，感染者纠察队哪怕脱光他的衣服，用试纸测试也检查不出来。” 兰柯佩尔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还是说道： “你在外面晃了几天，矿石病感染虽然没加深多少，但总归还有附带影响。” “等下和我去林子那边，打些柴火，做康复训练，让四肢活络起来，顺便让血液也加速运行，把药效输送到各个地方去。” 这时，兰柯佩尔甚至产生了一种直觉，那就是凯斯奇卡这个人会成为调查邪魔的突破口。 “等下晚上来村口外围的林子接我们，保证让你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熊小子。” 兰柯佩尔扭头对一旁的叶甫根尼说道，对方又是千恩万谢。 …… 此时，时间来到下午。 兰柯佩尔自中午，凯斯奇卡吃了个饭就带他去外边砍柴了，顺便教授了他一些设置陷阱和隐蔽行踪的方法。 “呼……四肢热起来了……真的不痛了！医生！” 凯斯奇卡此时砍柴的动作十分有力，语气兴奋，甚至可以用嗷嗷叫来形容。 “你真厉害啊，先生，您真的只是个医生而已吗？” 他好奇地询问自己。 “啊……不只是个……医生吧……说起来挺复杂的。” 兰柯佩尔挠了挠头，回答，看了看地上，已经打了足足三大捆柴了。 “……” 可他的眼神背过凯斯奇卡后，变得冷肃起来——他之所以来这里位置，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是冰溪末端所在的水源位置。 但本该有的冰溪消失了，一整条溪水消散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嘀嘀嘀…… 而就在这时，腰间的通讯终端传来呼叫。 “——！！” 兰柯佩尔眼神一凝，这不是定期通讯，而是紧急联络： “兰柯佩尔！游击队的斥候传来汇报，我们在村庄附近发现了有一支乌萨斯作战部队正在过来！大概有几百人！” 接通后，塔露拉的声音立刻传来。 “我知道了，静观其变，如果打起来需要我支援，马上告知我。” 兰柯佩尔对塔露拉讲道，随后先关闭了通讯，凯斯奇卡有些不安地说道： “怎么了？” 兰柯佩尔正要说些什么，可突然他看到此时黄昏都已经接近尾声了，约定好的叶甫根尼还没有过来接他们。 “说起来，老爹今天怎么没来，这都快晚上了。” “可能是有点什么事耽搁了？” 凯斯奇卡端着斧头，看向远方——结果突然他看到，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个人影。 “丽萨婶婶？” 凯斯奇卡看出那是丽萨婶，马上冲上去，就听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凯斯奇卡！！快点收拾东西！！” 凯斯奇卡急忙说道： “怎么了？您慢点，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感染者纠察队来村子里了，他们到你家去了！” 凯斯奇卡一时愣住了，说道： “什么？！” 丽萨婶语气焦急地东张西望，说道： “你快点收拾东西先走，这边距离村子太近了，他们肯定会找过来的！” 凯斯奇卡一把将手里的斧头掷在一个树桩上，说道： “那我爸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他……” 丽萨婶急忙回答：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了，要是你被发现了，全村人都要遭殃！” “快跑吧！” 兰柯佩尔上前，不动声色地询问： “来了多少人？” 丽萨婶很是害怕地回答： “来了两个纠察官，后面还跟了五六个打手……皇帝在上啊……老叶甫根尼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怎么配得上这种阵仗……” 兰柯佩尔轻轻拍了拍丽萨婶的肩膀，说道： “小事情，交给我处理。” 一旁的凯斯奇卡还有些放不下心，询问： “兰柯佩尔……要不要多叫些人手过来？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虫子，他们都随身佩刀，牵着咬人不松口的裂兽哩！” 兰柯佩尔笑着说道： “没事情的，放心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放宽心，在很早的时候我就和感染者纠察队很熟络了，和里面不少人都有着过命的交情呢。” 第581章 清洁时间 此时，威尔索德村庄，村口。 “张嘴啊！人呢？” 两名佩刀的感染者纠察队成员的其中一名正气势汹汹地逼问着叶甫根尼这个小老头子，他一开口就迸出一股浓郁到让人作呕的劣质酒精味。 他们背后跟着五六个佣兵还是流寇，各个都端着弩，目光如同鹫羽兽般阴狠。 “他……他没……” 叶甫根尼支支吾吾地想搪塞，可他毕竟不擅长欺骗别人，晃动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 “你【乌萨斯粗口】少给我来这一套，我们看着他跑到村子里的，把人交出来。”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手都已经搭在刀柄上了，语气愈发不耐烦。 “大老爷，我根本没见到他！” 叶甫根尼急切地回答道：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闻言，破口大骂： “你这个两条腿的畜生，真当我傻？” “既然你儿子没留在这里，那你屋子里这工服和工鞋是谁的？啊？” “好啊，你不说没问题，我们可以找，我们有的是时间。” 叶甫根尼赶忙扑上前抓住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的衣角，哀求道： “求求你们，你们抓我走！我去给费季索夫老爷干苦工！我什么都干！” “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不耐烦地拨开了他的手，斜眼瞥着他，说道： “你觉得干苦工这事情就完了？你想得倒挺好啊。” “你们几个，把这附近所有人都带走。” 身后的五六个雇佣兵一样的人立刻回应道： “明白。” 叶甫根尼不懂这是什么阵仗，以往他们也不是没面对过这些披着黑大袄的毒虫子，但这些人和佣兵流寇一起来还真没碰到过。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不止是叶甫根尼，周围的村民都开始意识到事情开始彻底不对劲起来。 “干什么？这个村子因为帮助感染者逃跑，已经犯了滔天大罪。”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鼻孔里喷出白气，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讲道： “作为惩罚，费季索夫大人要没收你们所有人的土地。” 那些村民一听齐齐大喊： “什么？！” 随着情绪开始发酵，惊恐很快写满了每个人的面容，各种音色此起彼伏： “我们不知道啊大人！这不关我们的事情啊！” “大人，没有这个道理啊，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求您仁慈啊！大人！我们才搬来这里不到一星期。” 而村民中，有些拿着兰柯佩尔赠予他们“护身符”的孩子们正默默地拿出了血铁造物，将小星星握在手里，眼里写满了愤怒。 这一定是紧急情况，孩子们都这么想着。 “少废话，都给我抓起来！”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所有人的话语。 “哎呀哎呀~” 可就在这时，一个十分跳脱的声音传来，感染者纠察队成员，佣兵和村民循声望去，发现是兰柯佩尔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走来： “这事情果然有蹊跷。” “故意放跑感染者，让他们回家，好找个理由收了自耕农的地，顺带把他们抓去干苦力。” “哇噻，感染者可真是个万能的借口啊。” 五六个佣兵一时没能分清兰柯佩尔的路数，但还是纷纷举起弩对准了兰柯佩尔。 “好哇，这村子居然还窝藏魔族佬，罪加一等！” “你【乌萨斯粗口】谁？这时候露头，找死不成？” 看到兰柯佩尔走来，其中一名身材强壮的感染者纠察队成员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语气蛮横而直接。 “我身份不一，现在是个清洁工。” “村子里有垃圾，该打扫卫生了。” 兰柯佩尔一边走上前，一边表情轻松地舒着懒腰，语气平缓而宁静，于是面对兰柯佩尔的五六个雇佣兵你看我我看你。 “你很能打？魔族佬？” 那名高大魁梧的感染者纠察队成员走上前，却发现一米八七的身高无法对一米九一身高的兰柯佩尔带来一丁点压迫感。 同时，走近之后，哪怕他前脚喝了不少酒，也能看出兰柯佩尔的衣装极其复杂精美，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佩携的。 他的理智开始一点点回到自己的脑海，直到—— “噗噗噜。” 兰柯佩尔酝酿了一下，从自己的喉咙底好不容易搓出一口痰，啪地一下啐在了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的一只眼睛上。 啪。 于是，场面一时突然安静地有些诡异。 “【暴怒的乌萨斯粗口！！】魔族杂碎！！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愣了两秒钟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咆哮着抽出腰间的佩刀，用尽全力一记斜劈朝兰柯佩尔砍去。 叮~ 结果自己的佩刀撞上了兰柯佩尔的肩膀和锁骨的位置，只听一声金铁交击的鸣响，兰柯佩尔的身形动都没动一下。 “嘶……” 倒是那名纠察队成员捂着自己的手腕，倒吸着凉气，他只感觉自己一刀劈在了乌萨斯重装高速舰的外壁上。 “呜呜嗷……” 可怜的乌萨斯人，他疼得五官扭曲，发出驮兽幼崽一样的叫声，跪倒在了自己面前，捂着他那早已经变形错位的手腕。 他的佩刀飞在了距离他五六米元的位置，上面明显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豁口。 “你给我按摩呢？” 兰柯佩尔看着它，早在穿越之初，他们的佩刀砍在自己的血铁武装上都只能留下一个白印子，现在更是连白印子都留不下来了。 “你你你——” 另一名眼神惊惧地看着兰柯佩尔——他突然想起来，无角的男性萨卡兹本来就很少见，加上对方猩红色的眼瞳…… 妈呀，他刚刚还微笑着把他的尖牙露出来了。 “你是血魔——” 兰柯佩尔鼓掌，笑容更大地说道： “在乌萨斯这片文盲遍地的国度里，能认出来我的具体种族实属不易。” “奖励你爱吃的魔族大嘴巴子。” 兰柯佩尔扬起右臂，巴掌伸开就是一抽！ 啪！！！ 眨眼就传来一声炸响，另一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黑色的陀螺一样被抽得凌空旋转了几十圈后落在地上。 噗！！！ 这还是兰柯佩尔只用了巴掌的前半部分接触他，如果后半部分也用上，再多加一些力道，恐怕他的头颅和脊椎就会像拧螺丝一样被扭出来了。 “呕……”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倒在地上不断地呕吐着，双眼泛白，身体不断地抽搐，兰柯佩尔仅仅只是确保他没死而已。 “血魔……血魔老爷！我们只是拿钱办事！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身后的五六个佣兵哪怕文化程度再低不清楚血魔这一种族的具体情况也能看出兰柯佩尔绝对不好惹，急切地开口说道。 “现在想开溜了？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兰柯佩尔眯起眼睛，笑容甚至阳光而亲切。 “【乌萨斯粗口！！】散开！！老办法！！” 见事态恶化，他们立刻四散开，用各自的弩随机对准了前面的村民，开口说道： “别过来！！不然——” 然后他就看见兰柯佩尔象征性地吹了口气： “呼。” 呯呯呯呯—— 他们手里的弩的弩弦纷纷炸开，没了弩弦相当于失去了蓄能装置，手里的弩当场就变成了一块废铁，炸出的弦丝还抽得他们的手背皮肉翻卷。 “你们的弩用的是钢丝弦，真是帮大忙了，各位。” 兰柯佩尔摊了摊手，讲道： “你们本来有活路的，奈何挟持人质可是我最不喜欢的事情。”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再见。】” 嗖~ 兰柯佩尔轻盈地施术，一道铁线平削而过，五六颗人头喷洒着滚烫地鲜血，旋转着跃入天空。 周围的村民全都看傻了眼，一个个都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刚才的威风哪儿去了？现在可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解决了五六个佣兵后，兰柯佩尔活动了一下手腕，对那名最开始朝自己动手的感染者纠察队成员，语气戏谑地说道。 “【乌萨斯粗口】，你敢对纠察队动手，不要命的混蛋！” 那名捂着断掉的手腕的感染者纠察队成员此时终于好歹缓过一点气来，另一只手指着兰柯佩尔，语气充满了恶毒： “你等着，洛蒙诺上校的部队就在附近！” “管你是什么血魔血妖，费季索夫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你死定了！”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语气甚至有些无奈地说道： “贵族，乡绅，地主……好久没听到这么……一文不值的词汇了，尤其是我面对的敌人中出现这些词汇。” “我还能期待什么，你们乌萨斯军队就这点本事？”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瞳孔放大，语气惊惧地大喊： “你……你不是乌萨斯人！你是卡兹戴尔的——” 兰柯佩尔摇摇头，只是回答： “我确实不是乌萨斯人……另外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甚至还没去过真正的卡兹戴尔，我的出生地，实际上是在莱塔尼亚。” “不过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啊……对了，你刚刚提到了，那个什么洛蒙诺上校的部队就在附近，是不是？” 自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腰间佩戴的通讯终端，拨通了另一边的电讯，接通的瞬间，塔露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兰柯佩尔，你这边怎么样了？” “那支部队已经被我们解决，我们伏击了他们，队伍没有出现减员，只有十几个轻伤。” “我们俘获了一名叫洛蒙诺的乌萨斯军官，是个上校，等你一起商量如何处置。”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随着塔露拉的话，眼神由有恃无恐变得惊骇悚然，加上兰柯佩尔周身散发的血腥压迫几乎要让他当场尿出来。 “希望你认清现状，毕竟，我还特地留了你们俩的命呢……你说对吧？” 兰柯佩尔的笑容，一如既往地阳光开朗。 第582章 信息，分析，推导(上) 兰柯佩尔留这两个感染者纠察队成员一命（暂时），自然是为了套取一些信息，否则他们也会落得身后的那些佣兵们一样的下场。 “先到村子里集合吧，塔露拉。” 邪魔之事还未有进展，又突然遇到乌萨斯军队搅局，事态愈发变得诡异起来，兰柯佩尔总觉得，这期间似乎有什么联系。 “……” 兰柯佩尔挂断了电讯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那名挨了自己一巴掌跟陀螺一样打空转的感染者纠察队成员跟前。 “喂，醒醒。” 兰柯佩尔先是用脚踹了踹还躺在地上抽搐的他。 “啧，嗅盐用在你这种人身上都是浪费，还是用更适配你的方法吧。” 兰柯佩尔砸吧了一下嘴，随后血魔的巫术于自己的指尖无声无息间迸发出。 “啊！！！！” 脚边的感染者纠察队成员当即就痛得整个人瞪大了眼睛，惨嚎着扑腾了起来。 “你……魔族佬，血魔，你做了什么？！” 那名手腕断了的感染者纠察队成员看兰柯佩尔都没什么动作，脚边自己的同伴就发出不似人能发出的凄厉惨嚎。 “啊……没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 兰柯佩尔耸了耸肩，自己只是让他体内的血液稍微“躁动”了一点。 “哈啊……哈啊……” 那名之前昏过去的感染者纠察队此时半边脸都肿的和馒头一样，牙齿全没了，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兰柯佩尔。 “我【漏风的乌萨斯粗口】魔族【不明音节】！！” 他的大脑明显已经不正常了，眼神癫狂迷离，歪曲的嘴上挂着唾沫，挣扎着从腰间拔出佩刀就准备砍向兰柯佩尔。 “早知道就刚刚用力再轻点了，这么容易就成白痴，魔族大巴掌真不是盖的。” 没奈何，兰柯佩尔直接上前。 噗。 自己一把攥住了他的头颅，然后一捏，嘣，血花四射——但一滴也没溅在自己身上，而是匍匐在自己衣袍的飘带之下。 “噫——！！” 远处那些个村民可能还看不真切，但那名断了手腕的感染者纠察队离兰柯佩尔就几米远，这一下可是完美符合那什么血魔的印象了。 “我说啊……你一个月进口袋的能有几个子儿，和我玩什么命啊，对不？” 处理完手头杂事后，兰柯佩尔眯起眼睛，走上前笑着对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说道。 与集团军和城防军警相比，帝国的感染者纠察队在军政官僚机构中地位极其低下，成员素质极差，文化水平约等于没有，配给标准甚至低于军用驮兽。 可尽管如此，他们也依然是帝国迫害感染者的急先锋，只有搜捕更多感染者，才能让他们多领到一份染血的津贴。 他刚刚对这兰柯佩尔大放狠话，可实际上当他的靠山，尤其是洛蒙诺上校的部队都垮掉之后，他其实心理防线已经溃败不堪了。 加上兰柯佩尔这么血腥可怖的杀戮手法，眼睛都不带眨的，他可真是个魔头，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惊恐万状地心想。 “你……血魔……你能出价……？是了？看你这身衣服也是大人物……” 要知道感染者纠察队可根本没有内卫那么对乌萨斯忠心耿耿，他心跳加速，目光游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甚至一时忘记了手腕的伤痛。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噢，看呐，这里是一条足斤足两的赤金，伙计。” 兰柯佩尔从腰包里掏出一条半个巴掌宽，一指来厚的赤金砖条，在阳光下不断地抛起又接住，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是一笔交易，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下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可再也忍不住了，那个赤金的大小和光泽足抵得上他苦干几年的报酬，当即询问： “此话当真？” 兰柯佩尔微笑着回答： “那要看你给我的信息对不对等了，太少的话，我只会抠一点金屑给你。” 于是，自己看见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抓耳挠腮地开始在脑内检索信息，半晌后才说道： “我知道得不太多，就是费季索夫老爷最近很缺劳动力，在四处找借口在下辖的村子里抓人，顺便把土地给收了。” 兰柯佩尔摩挲着下巴，说道： “最近很缺劳动力？这个费季索夫是挖着源石矿脉了，还是怎么的？”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苦着脸回答： “这我们哪里知道，但要是真挖着源石矿脉，除非是乌萨斯大公，否则的话哪个贵族敢这么闷声不吭地就吃下？” “源石矿脉到头来都是要上报给乌萨斯上头机构的，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励费，要是敢私挖，被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 “说到底我们也感觉不对劲，费季索夫大人（被兰柯佩尔和善的目光吓得急忙改口）费季索夫呃呃他真的抓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最近。”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要干嘛，我偶然间听到，他下辖的产业链大多是源石制品工厂，没有矿场，要抓这么多佃农做什么？” “哪怕源石工厂天天炸锅炉要找人，也不需要用这么高的抓人效率。” “乌萨斯军队里的洛蒙诺上校和他关系很好，每次抓人都有他的部队在附近接应，要是出什么岔子了，他会帮手，最终抓的人也是带到他们那边去的。”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看到这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个干净之后，兰柯佩尔的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说道： “好孩子。” 随后自己轻轻一抛，手中的赤金条就掠过一道反光的弧线，噗地一声落在染雪的村道上，正正掉在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的面前。 “啊……赤金！！”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立刻扑上前，把兰柯佩尔丢在他面前的赤金条捡起，眼神炽热，将它放在嘴里，用力一咬。 噗。 结果，赤金里面是软的，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好苦！呸呸呸——” 赤金的外皮里面是黑漆漆的一团不明物体，又难闻又酸苦，此时已经全部炸开在了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的舌苔上。 “该死的魔族佬！！你……你耍我！！” 他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指着自己，脸色涨得通红。 “答对了！你猜猜里面黑乎乎的是什么？苦的对吧？我还没好心往里面塞巧克力。” “里面是干掉的……” 兰柯佩尔甚至眼神戏谑地，向他打了个响指，语气欢脱： “驮·兽·屎~”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涨红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铁青，当场弓腰跪地，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呕——” 兰柯佩尔的眼神则在此时变得冰冷，居高临下地说道： “你们这么肆意迫害感染者，参与他人恶毒的阴谋，并以此为乐，竟还妄想能够从我这里得到一条赤金？” “你们真是得亏生在乌萨斯，要是在卡兹戴尔，估计你们这些蠢得无可救药的愚人的人头第二天就会被挂在城墙上等着风干。” “你现在该庆幸我还没把你的肋骨拔出来当指尖陀螺用。” 那名感染者纠察队成员此刻死命地抠着喉咙，望向兰柯佩尔的目光里满是惊惧和怨毒。 “抱歉，魔族佬，说鬼话~” 兰柯佩尔甚至拉着眼皮在他面前比了个鬼脸，随后一脚踹了过去。 嘭。 这一脚直接就把他体内的脊椎骨都如同霰弹枪喷发一样节节炸裂飞出体外，整个人身体扭曲成了z型，随后飞落到近十米远的地方，死的彻彻底底。 “啐。” 兰柯佩尔吐了口唾沫，转身朝村民们走去。 “啊……兰柯佩尔，兰柯佩尔先生……” 退到远方的叶甫根尼其实一直站在村民们的前列，看到兰柯佩尔过来了，其他人都在往后退，只有他战战兢兢地向前。 “你也看到了，对吧。” 兰柯佩尔神情轻松地对他伸了个懒腰，回答： “我呢~是个相当特别的萨卡兹。” “对了，之前还隐瞒了另一层身份，真是抱歉，现在我觉得没必要了。” 说着，兰柯佩尔被制服内侧的整合运动标识翻了出来，展示给所有人看： “我是整合运动的一员。” “我们的部队就在附近，之前有一大批乌萨斯军队在你们附近徘徊，而且不怀好意，我们设法伏击了他们，嘣~全灭。” 叶甫根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的儿子凯斯奇卡大步飞奔上前，几乎差一点就要握住兰柯佩尔的手，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是——是整合运动吗？” “那个流连在雪原上，拯救感染者，拯救被迫害的人们的整合运动，我甚至听闻塔露拉和她的战士们夺下了一座感染者的城！” “整合运动在上！那可是一整座移动城邦！我做梦都想去那里看一看！” 兰柯佩尔笑着回答： “是的，新切城，我们的第一座小小的家。” 没想到，话音刚落，兰柯佩尔就看到十几个小小的身影又从身后挤了过来，那是之前自己赠予他们血铁造物的孩子们。 “兰柯佩尔哥哥！我们的大英雄！” 孩子们大声喊着朝自己跑来，有几个还有些好笑地相互抱怨着： “早知道我早点冲上前把兰柯佩尔先生送给我的造物丢到那个穿黑大袄的毒虫子的脸上的，好好奇它的威力。” “你这胆小鬼！捏着黑红色小星星的手都出汗了也不敢往前！” “哼~还得是我，要不是旁边几个大人把我死死拽住了，我早就冲上前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 于是没一会儿，兰柯佩尔就被簇拥过来的孩子们，淹没了。 第583章 信息，分析，推导(下) “……” 此时，兰柯佩尔正和孩子们打成了一片，大家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虽说兰柯佩尔是邪魔，但他切换到亲和模式之后，身上散发的气质真的让人极其安心。 “嗐，您为啥不早点和我说您是整合运动的……让大家都进来呀，村里都很欢迎整合运动，孩子们都很想见见你们。” 叶甫根尼挠着后脑勺，对兰柯佩尔说道。 “这个啊，因为不确定整合运动的标识是不是会对交涉起到反作用，要知道现在还是有很多村庄对我们抱有敌意。” 兰柯佩尔也挠了挠头，说道。 “啊……我们的队伍也来了，各位，麻烦让开点，人有点多。” 话音刚落，村里的所有人就看到一支队伍正从村子的主道上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 当然，这不是全部，还有更多人仍在村庄的外围戒备，但塔露拉，爱国者，霜星和九以及维斯和奥金涅茨这些代表全部出席了。 “兰柯佩尔。” 塔露拉直接走到了兰柯佩尔跟前，说道： “让村子里的大家都放心吧，外面的那几百号乌萨斯军已经被我们解决了，队伍没有减员，十几个轻伤，很快就能恢复。” 兰柯佩尔点点头，队伍占据先手优势，人数优势，装备优势，高层战力优势，一场碾压性的战斗是理所当然的。 “呀！！你们……你们干掉了几百人的乌萨斯军？！皇帝在上！！这……这！！你们肯定会遭到报复的呀！整合运动的老爷们！” 叶甫根尼闻言瞪大了眼睛，几百人的乌萨斯军什么概念，两个感染者纠察队成员和几个佣兵，就让整个村子风声鹤唳。 几百个乌萨斯兵，在这个乌萨斯小老头子的认知中能把村庄碾压平上百次了。 “我们一开始只是派出斥候进行了侦查，但是打探来的情报是，对方就是冲着你们来的，沿途还要剿灭整合运动。” “那名斥候亲耳听到了遇到了整合运动就格杀勿论这句话。” “我们并不会主动出击，但我们也绝非待宰的饲兽，所以，我们伏击了他们。” 塔露拉语气冷硬地回答道。 “那……那这是该杀了他们！我们不想惹事！但冲着我们来的！要杀我们！我们就反击！” 叶甫根尼身边的凯斯奇卡握紧了拳头，说道。 “我们俘获了一名乌萨斯上校，洛蒙诺，兰柯佩尔，他就在这里。” 说完，塔露拉就看向身后，维斯和奥金涅茨跟两个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将一个被绑缚好的乌萨斯人拖到了自己跟前。 正是洛蒙诺上校。 这个洛蒙诺上校，从外貌身材上来看，第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一看就是军队里的人，而且是教官级别】的那种感觉。 一米八五的身材，雄壮的肌肉将他的制服撑得鼓起，眼神凶狠，满脸横肉，四五道狰狞的伤疤几乎爬满了他的面容。 被俘后，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狠毒的目光看着众人，但没能吓住谁，好几个小孩子都敢对着他做鬼脸，吐舌头。 “呀呀喔~他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们，塔露拉，要不要我把他眼球拔了？” 兰柯佩尔活动着手腕，语气轻松地像是摘个小果子。 “暂时还不能，接下来还需要他看点东西。” 九走上前，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觉得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审讯比较好哦？拷问要不要交给我？” 兰柯佩尔对九说道： “看着还挺壮实，没那么容易弄坏。” 九说道： “不必了，这次交给我，普通的疼痛应该还是很难让他屈服的，得用些别的办法。” 说完，九就走上前，来到了洛蒙诺上校的面前。 “【乌萨斯粗口】你想做什么？别想得逞？” 洛蒙诺上校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立刻开始拼命的扭动挣扎起来，可还没过几秒钟，整个人身体突然僵硬，跟个石头一样顿在那里。 “我控制了他身体血管，收缩了肌肉，他没法再挣扎动弹了，眼球我也给固定住了，你想让他看什么？请随意。” 兰柯佩尔轻轻甩动着指尖的巫术能量，对九说道。 “好。” 九点点头，蹲下来。 呼。 她轻轻一甩手，右手的手心向下，一株铃兰般的植物就从她的掌心倒垂而下，花朵呈现幽邃的深蓝色，闪烁着点点荧光。 “……” 随后，九将这株深蓝色的铃兰如同钟摆一样在洛蒙诺上校的面前摇晃起来，左，右，左，右，他的眼神很快变得迷离起来。 “嗯……这样就完成催眠了。” 不一会儿工夫，九收起那株源石技艺造出的铃兰花，起身说道。 “你这个好啊，九。” 兰柯佩尔赞许道： “这源石技艺真是方便。” 九回答： “不只是我源石技艺的催眠，而且接下来问讯中要用到的很多包含潜意识认知诃学还有心理学，这些都是我在龙门近卫局学到并且经常使用的内容。” 兰柯佩尔回答： “那敢情好，希望一切顺利，刚刚我讯问那个感染者纠察队成员，只用了一条赤金，他就什么都交代得一干二净了。” 身旁的塔露拉语气平静地说道： “是的，感染者纠察队许多时候一条赤金就能买通，但……兰柯佩尔，你真的给了他一条赤金？然后放他离开了？” 兰柯佩尔咧嘴一笑，回答： “怎么可能呢？赤金外边是一层染了色的塑料皮，我路上一时兴起捡的，然后里面是干掉了的驮兽屎，我路过驮兽棚的时候顺便包了进去。” “然后他一口咬下去，噗。” 塔露拉和九两个人在这一刻都没绷住，和兰柯佩尔的尾音一起笑出了声。 “这人真是蠢的可以，魔族佬说鬼话可再正常不过了，平时都是他们戏谑感染者们，现在也轮到他们尝尝这个滋味了。” “喏，尸体在那边，死相不太好，估计已经冷掉了，裂兽也不爱吃。” 说着，兰柯佩尔拇指朝后比了比一个方向，语气诙谐。 “……等下尸体还是要处理一下的，现在还是先讯问这个洛蒙诺上校要紧。” 九说道，随后她转身前往洛蒙诺上校的方向，而兰柯佩尔则大大方方地对四周的村民说道： “大伙儿帮个忙，先都散了！那几个毒害大家的虫子的尸体麻烦清理一下~” “放心，后面整合运动会保护你们，这些帝国豢养的爪牙再也没法找你们麻烦了！” 听到这句话，村民们全都放下心来，其实他们都和凯斯奇卡和叶甫根尼一样是十分崇敬整合运动的，顿时都由惊转喜。 “今晚我们出食材，大伙出人力，咱们做点好吃的，宽慰宽慰大家的胃！” 维斯讲话可真有一套，这话一出，大家更是十分欢喜，都各自先散去了，而兰柯佩尔则也指挥着队伍，让他们注意纪律，不要扰民等。 时间很快过去，兰柯佩尔再闲下来时，发现九已经完成了问讯，正和塔露拉交谈，自己也很快走上前去。 “有什么收获？九？” 兰柯佩尔询问道。 “嗯，费季索夫最近一直在抓人，送到威尔索德村庄的另一侧的源石制品加工厂的西侧，那边有一条宽阔的河流。” “因为这次的距离很近，所以被这个洛蒙诺上校调侃成就像是在家门口抓一只小鼹兽。”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送这么多人去一条河附近，这个季节应该不可能会有很多鳞溯流而上，不是渔季，没多少鳞活跃。” “他只是拿钱，费季索夫开得价码很丰厚，对一个男爵来说甚至称得上倾家荡产，所以他才这么不遗余力地协助。” 九回答。 “和我在感染者纠察队那边得到的讯息差不多……不过你说得对，九，为什么要把这么多人都送到一条河旁边去？这是疑点。” 兰柯佩尔颔首，回答道，突然，他看到另一边的塔露拉眼瞳似乎闪烁了几下。 “怎么了？塔露拉，他的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吗？” 看到塔露拉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兰柯佩尔马上询问塔露拉。 “嗯……这附近我比较熟悉，威尔索德村庄的另一侧是巴彻雪山，和我们之前翻越的雪丘不同，是一座真正的覆雪山峦。” 塔露拉对兰柯佩尔说道： “那边曾经有一个费季索夫男爵的源石制品工厂，可惜那时整合运动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正好路径和它错过了。” “但，我们错过的路径正是那个源石制品工厂的西侧，我们的队伍趟过了那一整片区域，但我们印象很深。” “因为只有一片平坦的雪地，所以路很好走，在乌萨斯很少见，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河流，就连溪水也没有。” 兰柯佩尔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塔露拉说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塔露拉。” “我们的地图上很多地形都已经发生改变了。” “比如之前，冰溪的末尾收束在这个村子附近，但我去看过了那个位置，那条原本应该存在的冰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个村子目前唯一的水源来自于村内中央的一口天然深井，我已经下去探查过，万幸，井和水都是正常的，暂时。” 塔露拉回答： “如果是冰溪，还有可能干涸或者汇入地下，但一整条河流的形成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和复杂的地理变动。” “我的这份地图的最后更新日期是一个月前，若是冰溪还有可能消失，但一整条河流凭空出现，实在太过反常。” 兰柯佩尔思索着，回答： “会不会是邪魔的手笔？我们都见识过这家伙在地下的破坏力，制造剧烈而复杂的地理变动是轻而易举的。” 塔露拉回答：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先尽快翻越巴彻雪山，去往另一侧费季索夫的源石制品加工厂的西侧，调查那条本不该存在的河流。” “我有预感，兰柯佩尔，我们将面临一场远超我们想象的战斗。” 兰柯佩尔舒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耳侧的头发，说道： “高端局我也打习惯了，随着时间的发展这也是必然的流程。” “若邪魔是山，我们就把山摧了，若邪魔是江，我们就把江截了。” “邪魔该畏惧的，是我们，塔露拉。” 第584章 入夜与布置 …… 今天，兰柯佩尔和塔露拉等人决定在村子里过夜。 一来，本身就承诺了村民们今天大家举办宴席，麾下的战士们经过一场伏击，也比较疲惫，不再适合长途奔波了。 一次适当的宴席，无论是补充体力还是恢复士气都是绝佳选择。 而且，那些感染者们，兰柯佩尔也要想办法先安置在这个村子里，接下来讨伐邪魔太过危险，不适合再带着他们了。 二来，兰柯佩尔要在这个村子里布置一个大型萨卡兹巫术结界，保护他们。 如果这个村子是和亚克考夫村庄那样居住的是一群能把感染者骗进地窖里活活饿死的畜生，那他们全部死光光兰柯佩尔只会拍手称快。 但是目前，这个村子给人的气氛极其和谐，而且十分崇敬整合运动，叶甫根尼更是给足了兰柯佩尔好的第一印象。 那只邪魔可是高阶的虚无存在，兰柯佩尔和队伍已经感受过它的伟力——在地下一个翻滚就能把一个村庄跟掰饼一样掰成上下两截。 他并不希望这个村庄遭到同样的命运，如果那口深井真的没问题，那这个村庄可谓是占据了一个极其难得的风水宝地了。 “大尉，来帮个忙，我们在附近联手布置一个萨卡兹巫术仪式法阵，起到威慑和防卫作用。” 兰柯佩尔提前招呼了爱国者让他过来自己这边，说道： “你的食人仪式，结合我血魔的阵法，应该能起到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后面要把这些感染者们放下来，再进驻一些战士。” “这个村庄就可以成为我们的据点之一了，我考察过，他们值得。” 爱国者掷地有声地回答： “没有问题，我们走，兰柯佩尔。” …… 这一布置就又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而且属于兰柯佩尔的巫术法阵部分，他还没布置完，爱国者的倒是已经布置好了，因为是以自己的法阵为主体的。 “真没办法……也罢，心急也没用，吃了晚饭再过来吧，接连不断地施术，我也有些乏了。” 夕阳下，兰柯佩尔甩动着酸痛的手腕，自言自语道。 而一整个下午，战士们和被救下的那群感染者们也都没有闲着，而是在做事。 要知道这个村子迁徙来这边，据叶甫根尼和村民们所说，的确只有一周多一点，满打满算九天，和雪怪们的预测时间不差多少。 这村子目前人口大概百来号人，迁徙后第一要解决的就是住房问题。 尽管旁边就是林区，村民们伐木也十分卖力，搭盖的也是最简易的乌萨斯木屋，但是时间毕竟太过紧张，许多木屋都还有漏风渗雪的地方。 还有些两三个家庭不得不挤在一个木屋中生活，住房资源吃紧，整合运动也决定就地取材，帮他们解决一下。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许多盾卫更是干力气活的行家里手，更多，更坚固的木屋顿时拔地而起，渗风漏雪的裂缝和窟窿全给填严实了。 “真好……这样一来，我们队伍里感染者们也有各自的住所了。” 兰柯佩尔和叶甫根尼两人此时坐在一块石头上，遥望着忙活的场景，自己说道。 塔露拉已经告知了队伍里的被救下的感染者们会并入村子的消息，大家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毕竟那可是一群矿石病患者。 但叶甫根尼和凯斯奇卡站出来了出来，凯斯奇卡更是亲身体会了usm·01的威力，那些感染者们也都注射了这种极效矿石病治愈药。 再加上整合运动为他们打包票，还愿意进驻战士保护他们，作为据点，村民们顿时全都一丝排斥的心理都没有了。 “唉，人多些好，多些好啊。” 身侧的叶甫根尼喃喃自语道： “咱们村，前些年还有几百多人呢，这两年都跑得差不多了。” “佃农跑了，人越来越少，也没人种地，做生意的人也不来了。” “外加今年要交的税更高了……” “唉，生活艰难呐。” 兰柯佩尔有些好奇地问询： “那你们的领主呢？那位【费季索夫大人】就完全不管？” “自己领地里的佃农全跑了，他吃什么？” 叶甫根尼回答： “这……这我也不清楚。” “不过费季索夫大人……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处理吧。” “呵……不过找这种借口四处抓人，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人朝着自己跑来： “领袖！狩猎小队成果颇丰啊！林地真的很肥！光我就抓到了两只毛皮都反光的肥胖鼹兽回来！绝对是上等货色！” 原来是维斯，他一左一右拎着两只肥硕的鼹兽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列带回猎物的战士们。 “好样的。” 兰柯佩尔向叶甫根尼颔首致意，随后站起身来，朝维斯走去，并说道： “维斯，等下召集所有战士们，还有塔露拉和九还有霜星，爱国者他们，咱们坐一桌，我亲自下厨让大家尝尝手艺。” 维斯闻言，立刻询问道： “您还会烧饭？是了，我记得您熬过很好吃的面包粥来着。” 兰柯佩尔回答： “这次可不是什么面包粥了，而是正儿八经的宴会菜样，至于味道怎么样呢……哈哈~维斯，敬请期待吧。” 维斯说道： “哪怕您用萨卡兹佣兵的靴子炒萨科塔腰间的皮带，我都说好吃！” 兰柯佩尔一只眉角挑起又下压，额头仿佛要滴下汗珠来，说道： “那这也太过了，最多用萨卡兹佣兵的鞋带炒萨科塔腰间的铳套。” 随后，两个萨卡兹人对视一眼，都发出一连串的爆笑声。 …… 入夜。 全村大摆宴席，大家都来欢迎整合运动来村子里做客。 开席之前，大家都对整合运动充满了感激和崇敬，尤其是新切城，几乎成了他们舌尖上滚烫的话题，一个个都要过来缠着塔露拉问情况，尤其是那些孩子们。 不过好在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塔露拉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腹稿，如同登台演讲一样，一次性站在所有村民前面，对他们讲述了新切城的种种。 时不时就能听到，底下传来欢呼声，落泪声，感慨声不一而足。 “新切尔诺伯格……唉……不知道老头子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 叶甫根尼尤其感慨万千，叹着气，却语气带着欣慰。 “会的，叶甫根尼。” 一旁的兰柯佩尔肯定地回答了他： “而且，家园肯定绝不止这么一座城的，我们，整合运动会用最快的速度在乌萨斯掀起变革的火海，烧尽腐败和淤毒。” “你们有一天都会住进那样的城，在这之前，请耐心等待，总等候了这么久，也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了吧。” 总而言之，在塔露拉发言过后，村民们的情绪高涨，达到了一个巅峰，宴会也正式开始，接下来，是狼吞虎咽的时间。 “上菜喽~” 此时，兰柯佩尔的袖口伸出一些黑红的细长触手，一次性可以上七八盘菜。 血魔来来会会几十趟，把所有战士们的菜都上齐了，最后才轮到自己坐的塔露拉的那一桌。 “尝尝，这些都是我自己烹制的。” 虽说烧的是大锅菜，食材和厨具限制也颇多，但兰柯佩尔还是尽己所能，集目前毕生所学，给大家烹饪了一下美味佳肴。 噢，当然不是萨卡兹佣兵的鞋带炒萨科塔腰间的铳套，那是玩笑话。 不过好像也挺有意思的，或许可以用作一些特殊用途？ 谁知道呢。 “啊呜啊呜啊呜~” 此时菜才刚刚上，兰柯佩尔就看到自己的手艺受欢迎程度远超自己的预期，尤其是奥金涅茨和维斯，这俩甩开腮帮子就猛干了起来。 “喂喂喂，吃慢一点，小心噎着……有这么好吃吗？” 兰柯佩尔也坐下来，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看着他们吃就有种满足感，塔露拉，九，爱国者和霜星，也都吃了起来。 “真的……很美味，而且很有特色，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乌萨斯菜，好像融合了一些其他流派的烹饪技法。” 塔露拉将一块勾芡很浓的喷香兽肉块放入口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接连称赞自己。 “呵，夸张了，不过也算是一些私房菜。” 兰柯佩尔挠了挠头，回答： “我之前就掌握了一些炎国菜的烹制方法，在新切城和罗德岛也曾请教过古米和一些厨艺老师傅们，悉习了不少知识。” “现在我烹饪的手法既有炎国的风格，又能结合乌萨斯的食材，尤其是就地取材……老实说，我可一点信心也没有呢。” 然后，就听到身侧的霜星噗嗤一声笑道： “噗哈，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吃饭时能一口咬下那么大一块肉。” 一旁正要再次拿起一块带骨腿肉的爱国者手一滞。 “确实……很美味。” 爱国者很快恢复了动作，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以前只顾着战斗和解放，兰柯佩尔，是你逐渐让我明白，我还有许多缺失的部分，战斗可以只需要战士的身份，但我们的前途远不只有战斗。” “我会逐渐把之前缺失的部分都补回来，以一个乌萨斯人的身份。” 兰柯佩尔笑道： “正该如此，希望到那时，我的酒量能进步到超过阿丽娜。” “哈哈，不过那大抵是幻想罢。” 爱国者闻言，说道： “要不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我这会儿就想和你饮上几杯。” 兰柯佩尔回答： “我们有的是机会，大尉，来日方长。” 停止更新说明 本人将于本日开始暂停更新一段时间。 因为要专心致志地通关黑神话悟空。 一段时间后，我会从花果山水帘洞回来的（笑）。 第585章 宁静之夜 …… 宴席结束之后，夜已深沉，大家也都各自散去。 担心和忧虑是难免的，但塔露拉和兰柯佩尔还是嘱咐大家睡个好觉，越是要紧关头，越要保证休息，疲惫很多时候是最致命的渗透因素。 但兰柯佩尔不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血魔本就是黑夜的宠儿，这一普通人生物钟非常容易疲困的时间，只要兰柯佩尔愿意抖擞精神，黑暗的面纱亦将拥护自己畅行无阻。 他需要最终完成这个萨卡兹的巫术阵法。 这并不是一项轻松的差事，但下定了决心之后的执行力兰柯佩尔从不缺乏。 “呼……嘿。” 此时的兰柯佩尔再一次在村庄的边角，将一枚萨卡兹巫术符文埋入地底，随后轻轻擦了把汗，自言自语道： “深入了解过才知道，萨卡兹的巫术形态竟然能有这么多复杂的变化，而且大多数都指向了强大的杀伤方向……” 如今，兰柯佩尔早已是不折不扣的萨卡兹巫术大师，在仪式和阵法方面也已触类旁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不断地深入学习。 温迪戈的食人仪式，兰柯佩尔已经在和爱国者交锋的过程中深有体会这种将自身作为祭坛，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抽魂夺魄般骇人的威力了。 血魔的巫术阵法，兰柯佩尔哪怕只是采用最简单的三角构造拟合搭建出稳定结构，其威力和范围都要远超单一的施术。 而且，这些都是最纯粹的，为【杀死】这一目的而诞生的仪式、阵法。 萨卡兹，尤其是古老血脉分支，其巫术形态通常直接指向战争，为战争量身打造的巫术，凋亡，腐败，鲜血，塑石，抽魂，拟态变形…… 难以想象十王庭和众歌利亚真正结为一心，在战争层面究竟能强到何种程度。 或者说，能在大陆诸国联合围剿之下，还能顾着内斗还没能灭亡，魔族还能得以延续可绝不只能用所谓生命力顽强来形容。 “到最后一步了。” 兰柯佩尔开启了腰间携带的空间稳定装置，将一部分能把邪魔颠转的性质刻录进了自己的阵法里，使其交织融合在一起。 这一步远比自己想象得要费心费力，饶是如今兰柯佩尔的巫术水平，也只能还原一小部分，而且还有时效性。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劳永逸地把这头高阶邪魔驱逐掉，至于普通的邪魔和一些敌意的人类，野兽单位在这个阵法展露攻击性的时候，就是绝对死期。 兰柯佩尔想，这份宁静将会持续很久。 毕竟哪怕只是爱国者的食人仪式就能起到极具威慑的作用，散发出的气息能让附近趋利避害的恶兽根本不敢靠近。 “嗯，现在就要等这个阵法开始启动了，规模不小，而且复杂，好在我已经把根都铺开了，一个小时，阵法就能完全生效。” 兰柯佩尔自顾自说道。 反正今天一个晚上，兰柯佩尔和塔露拉他们都会待在村子里，阵法从现在开始逐渐生效，一个小时之后，它就会成为完全体。 “邪魔，坍缩体……啊。” 在完成阵法后，兰柯佩尔倚靠在一处屋檐下，一只胳膊枕在眼睛上，自言自语道： “哈，我早就有预感这次回乌萨斯，肯定面对的不再是普通的敌人了。” “别让我逮着你……杂碎，兰柯佩尔马上到你家门口。” 可没想到眼角透着窗户边沿，自己看到屋子里的一个孩子睡得正香，口里还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唔……整合运动……新切城……家……好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唔……” 床边，在她的桌上静静地摆着一部打开天灾分析百科和一部地理图解大全，这孩子以后很可能想去当天灾信使。 “……”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目睹到这样的神情，感受着这样的宁静，兰柯佩尔的神情就会放松下来，眼神变得温柔而平缓。 从各个角度来看，兰柯佩尔，他大概真的是无论华法琳还是可露希尔都无法比拟的，族群里最特殊的血魔。 “……兰柯佩尔。” 突然，在双月洒下的朦胧光辉下，兰柯佩尔看到几栋木屋旁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开口轻声呼唤着自己。 是霜星。 “你也睡不着觉？霜星？” 兰柯佩尔一边说着一边朝霜星走来。 “嗯，不光是我，父亲，塔露拉，九还有很多人都难以入眠，这几天我们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超乎整合运动的想象了。” 霜星的面容的确看上去的确没有一丝困意。 “那要陪我散散步吗？今天我横竖也是睡不着觉了。” 兰柯佩尔索性邀请霜星，虽然但是这村子也不大，便也当做是一次巡查好了，指不定能获得一些意料之外的线索。 “好。” 霜星点头，走到了兰柯佩尔的身侧。 “……吃颗糖吗？” 她伸出右手，从自己衣服的内袋中掏出了一粒辣味糖，微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嗯……也好，再来点辣味稍微提提神吧。” 兰柯佩尔插在口袋里的手先是停了一下。 随后自己从霜星手中接过辣味糖，放入口中，熟悉的辣味晕染在舌苔上，是为自己定做的辣味削弱版本。 “走吧，兰柯佩尔。” 霜星牵起兰柯佩尔的手，语气活泼而诙谐： “你知道吗，父亲第一次睡觉时打鼾了呢。” …… 不由分说，她拽着自己在威尔索德村庄的大小角落四处闲逛，一路上与兰柯佩尔闲聊，有乌萨斯的，整合运动的，新切城的。 所有细节都对得上，兰柯佩尔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在和霜星交谈，甚至还从中得到了在战事都结束后，霜星想去一座城里当幼师，以此终生。 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终点也就在自己的脚下了。 这里是，威尔索德村庄的南村口主道，尽头。 “到此为止吧。” 兰柯佩尔也就在这时，挣开霜星牵着自己的手，朝前走了几步，转身面对着她。 “怎么了？” 霜星看着松脱自己的手来到自己面前三米左右地方的兰柯佩尔，有些疑惑地询问。 “……你很不错，超乎我的想象，但正因如此，我愈发厌恶。” 兰柯佩尔看着眼前的霜星，语气复杂地开口说道，双月的光在自己和她，不，是它的肩膀上披上一层冷霜。 “兰柯佩尔……你在说什么？” 霜星语气不可思议地问道，它的确不是装出来的，它是真的感到疑惑不解。 “……” 兰柯佩尔深深吸了口气，对眼前的霜星说道： “第一，霜星是右撇子，但她向我递东西时，用的永远是左手，辣味糖她永远会把糖果纸朝下，而不是朝上。” “第二，霜星看我时，她永远会直视我，而你总是晃动自己的眼睛——你眼角的眼白很不正常，我看到里面虚空的一角了。” “第三，你还没有霜星那么了解我，这里的确是我阵法最薄弱的支点，但如果是她要对付我，肯定不会选择人海战术。” 轰隆——！！！！ 就在兰柯佩尔话音刚落的瞬息间，周围的地面尽数隆起，然后爆开。 哗啦啦~ 紧接着，大量漆黑的扭曲物体，看上去像是毛线球一样的污浊孽物从中喷涌而出，不断地滴渗下光怪陆离的液体。 可实际上，它们的确把兰柯佩尔引入了自认为的包围圈，可它们并非主动出击——而是被兰柯佩尔被动地用阵法给吐了出来。 “血铁，做些……长方块出来。” 兰柯佩尔只是随意地摆弄了一些巫术轨迹，阵法就回应自己的呼唤，血铁飞扬而起，凝结成的一枚枚长方块就像是柱子一样。 悬空， 停摆， 击落。 “二十三立柱·击锤。”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有形体的邪魔，也就是普通的坍缩体是很脆弱的，即使阵法还在蓄势期，但兰柯佩尔本人还在，以自己的技法再补充调动一下就是了。 “……” 兰柯佩尔只是勾勾手指，它们就被全部砸扁了。 邪魔的本体兰柯佩尔察觉到并未前来，应该还在休养，这些并不能给兰柯佩尔造成任何威胁，应该只是一次试探。 “……邪魔，你觉得一群连翅膀都还未成熟的羽兽，能穿越一整片溢出闪电的乌云吗？” 兰柯佩尔的右臂凝出铁刃，凝视着“霜星”说道。 “啊……我……” 邪魔这一次所捏塑的霜星，是如此真实，但她的神情很快凝固，兰柯佩尔只是眨眼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铁刃直接捅穿了她的胸口。 “别了，假货。”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他是知道的，但自己对这种肮脏至极的行径感到疼痛和恶心。 “啊……对不起……兰柯佩尔，我也不知道我是假的。” 可就在这时，被邪魔所制造的霜星的复制体，用一种错愕中满带着愧疚和歉意的语气，在兰柯佩尔的耳畔低声诉说道。 “是啊，我知道。” “否则你给我辣味糖时，第一次牵我手时，你就可以想法子污染我，但你没有这么做，你真的就只是和真的霜星一样，陪我散步。” “我没想到这头邪魔对捏塑你们的造诣成长竟如此之快，这一次竟然造出了如此贴近霜星本体的版本，不单单是如此相似的样貌，甚至连性格和记忆也……” “所以我愈发厌恶……因为在之前我甚至真的在不止一刻真的把你当做了霜星，即使你的本体是邪魔的塑身。” “别了，霜星的邪魔仿造体，再和你说下去，我恐怕真的会犹豫的。” 兰柯佩尔将铁刃从它的胸口拔出，“霜星”她愧疚与错愕的面容便随之化为一团污浊的液体，洒落在地面上。 轰隆…… 远方，兰柯佩尔听到了榴弹爆炸弩的声音，好熟悉的射击频率，是维斯。 “……真不让人省心，一个好觉也是奢望。” 活动了一下手腕，在破碎的夜幕中，兰柯佩尔迈步而去。 请各位放低期待。 实话实说，我已经快要江郎才尽了。 存款用得差不多，又要去找工作了，以后会越来越忙，我都在考虑发永久停止更新说明了。 现在码字都经常骂自己，写得什么玩意，根本不复我之前的笔力。 枯坐在电脑前，啥也想不出，啥也写不出。 但还是先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吧（笑）。 邪魔篇章有些灵感了。 质量优先，会存稿直至写完再开始更新放出，避免割裂感。 请各位的耐心等待（趴）。 第586章 保卫战 此时，村庄内部。 “停火！小心平民！” 一名感染者游击队侦查员一边喝止身旁正在上箭的弩手，一边开始给全队发送密语信号。 火光和热浪几乎照亮了整片夜幕，汹涌的高温让覆雪的地面极速消融，最后蒸发，混合着焦土搅合成一阵阵难闻的烟雾。 而烟雾中，伴随着窸窣的噪响，邪魔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乌萨斯粗口】这群邪魔杂碎简直是没完没了！半个好觉都泡汤了！” 身侧，奥金涅茨一记扬盾，直接拍飞了数个邪魔所扭结成的漆黑孽物，这些孽物和地面的碎砖和残雪结合成了一个个扭曲怪异的人头。 这些个邪魔所织构出的人头，有的十分粗糙，看上去就像是融化的蜡像一样，有的则不同程度的精致起来。 但……能分得清面貌的那些，都是以这些整合运动战士们的五官为蓝本复刻出来的东西，有的甚至都能开口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了。 这种扭曲的邪魔造物让所有人心中都为之恶寒，他们甚至不知道兰柯佩尔已经遭遇了几乎和本体没有多少差别的仿造霜星。 “老爹，你没事吧？孩子们怎么样了？！” 凯斯奇卡左手抄着一名额头流血，草草包扎过的乌萨斯男孩，另一只手搀起满脸都是碎雪和泥尘的叶甫根尼，说道。 “咳咳咳，别的不说，你爹一把老骨头还顽得很，死不了。” 叶甫根尼咳嗽着回答，胸口和拉风箱一样剧烈起伏。 大家尽管已经反应神速，每家每户都进驻了战士守夜，但是还是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民房，尤其是新搭盖的那些被损毁。 但只要人命尚在，一切都可以用一定的时间挽回这些损害。 村里的那口生命之井更是终点盯防对象，兰柯佩尔数个阵法的集中点都安置在哪里，不单单是防邪魔从外面侵害，也防那口井本身发生变故。 呯！ 呯！！ 呯！！！ 爱国者扬起手中的大戟，劈，戳，扫，仅仅三下简单凌厉的动作就把全盛时期的温迪戈的蛮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邪魔扑来的攻势对他来说，不过是打在礁石之上的海浪，礁石纹丝不动，海浪粉身碎骨。 “父亲，兰柯佩尔传来消息了。” 身侧，真正的霜星借由名为暖雪的施术单元，不断地进行大范围地压制施术，邪魔只要踏入冰霜的领域，行动的速度就会锐减。 这时，爱国者的大戟去拍击这些冻得脆化的邪魔造物，一下就能碾成齑粉。 “我能感受到，我们脚下萨卡兹巫术法阵已经快要启动了，兰柯佩尔现在人在哪里？” 爱国者此时浑身上下的铠甲已经到处染满了邪魔的脏污混杂着雪尘滴落，掷地有声的询问，这阵法同样有他的一部分。 “在南面村口，他刚刚遭到了一次不算伏击的伏击，现在正在过来，沿途正在加速启动父亲您和他布置的萨卡兹巫术法阵。” 霜星翩飞着掠过一只邪魔的猛扑，反手施术同时下踏身形，瞬间将其冻成了冰坨再一脚踩碎，甩了甩一头耀眼的银发，喘着气说道： “塔露拉和九在我们的另一侧，我们的防线没有被突破的迹象，倒不如说，您和兰柯佩尔先生布置的阵法已经把大部分都拦在了地下。” 爱国者说道： “如此，我们再稍稍坚持一小段时间，启动的巫术法阵就能自己碾碎他们，我们主要的中心不是主动进攻，而是救援与防守。” 霜星回答： “您的盾卫已经聚起来了，现在主要集中在塔露拉那边。” “大家都在奋力作战，被我们救下的感染者们也是同样。” …… 威尔索德村庄，南面。 这里集中的主要成员正是之前被霜星提到的那些被救下的感染者们，他们主要负责搬运伤员，清理路障——或者先保住自己跑路。 当然，也不乏自认为有些战斗力的猛士在掩护着它们。 比如，在队伍末尾的两名萨卡兹，他们既不是整合运动的成员也不是村民中的一员，而是之前被爱国者救下的感染者中的一员。 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故事。 “大场面啊，汤勺。” 好战几乎是每个萨卡兹刻入基因里的本能，即使面对的是邪魔，这两名萨卡兹的佩刀扬起来也根本不带停的。 “呵……是啊，而且我们再一次切切实实地参与进来了，只不过是以战士的身份。” 另一名萨卡兹感染者甩了甩佩刀上沾染的污浊黑液，说道： “我杀了十四只，你呢？筷子？” 普通的邪魔造物，只要凭依了这个世界的物质，只要避免自身被污染，其实不难杀死，盾卫的一记践踏就能使其粉身碎骨。 “没数，好像也有两位数。” 外号“筷子”的萨卡兹挠了挠头，说道： “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咱们还在卡兹戴尔周边卖脑袋的日子，感觉这砍砍杀杀的活计和那时候没多少区别。” “不过这些邪魔脑袋估计是不能拿到疤痕商场换钱就是了，怕不是拿进去当场就要被人削了脑袋，最次也是一脚踹屁股踢出来。” 早年间，外号“筷子”和“汤勺”的萨卡兹是在卡兹戴尔周边干卖脑袋的活计（多指当雇佣兵），只不过后面流落到了乌萨斯。 “刚刚远远的听到，王庭的血魔老爷已经施完法了，好像再稍微坚持一下就行。” 被称为汤勺的萨卡兹说道： “前面的队伍行进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喘口气，准备去找那头温迪戈。” 另一名被称为筷子的萨卡兹实在忍不住说道： “从刚刚开始就绝对这些话怎么一股浓浓的呃，既视感，是这个词吧？” “所以咱们这真的是在一处【萨卡粗俚语】的偏僻乌萨斯小村庄？我感觉简直【萨卡兹粗口】投身到了活脱脱的一场卡兹戴尔保卫战当中。” 这两个萨卡兹的战场到顶了也就是雇佣兵的那一套，从来没参与过卡兹戴尔保卫战这种史诗级的战斗场面。 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这些都只有萨卡兹中的精锐，乃至注视着整个战争沙盘的古老王庭血脉有资格参与其中。 “哈，咱们看看谁先杀到二十只，二十只之后咱们就撤，输的欠赢的一瓶好酒。” 汤勺开口对筷子说道，这种赌注在萨卡兹雇佣兵中非常常见，能有效提升战斗情绪。 “我哪知道我刚刚杀到几只了，没数，那要么就按你的数，都是十五只开始算，咱们谁先杀到五只，谁就赢。” 筷子嘟囔一声，转动着刀柄，说道。 “好，咱们现在就开始——”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仿佛邪魔都听不下去了一样，整个道路的地面顿时一群群爆开，然后大量的邪魔孽物从中喷涌而出，如同一阵阵海浪一般翻涌开。 “呃呃……” 两名萨卡兹感染者顿时都傻眼了，说道： “这得有……上百只？” 所有的邪魔明显都把第一目标锁定在了这两个坠在队伍后面以杀邪魔为赌注指标的家伙，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嘶鸣声。 “好吧……我们开始吧，不管谁欠谁的酒，下辈子记得还。” 先开口的事筷子，他咽了口口水，握住了刀。 “是啊，横竖跑不了了。” 汤勺也握住刀，准备拼死一战。 结果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原来刚刚邪魔的大量喷涌并不是它们主动出击——而是底下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把它们赶了出来，全部吐了出来。 是兰柯佩尔和爱国者的联合巫术法阵。 “……！！！” 几乎是瞬息间，恐怖的萨卡兹巫术气息就让两名普通的萨卡兹感染者头发都炸了起来。 哗啦啦啦啦哗啦啦啦—— 随后，大量鲜红的血液和漆黑的铁沙从地面倒卷而上，随后如同龙吸水一样旋转而起，极短的时间内就形成了数个黑红色的旋风。 这是萨卡兹的巫术风暴。 嘶嘶嘶—— 血液和铁砂形成的黑红旋风，在他们面前轻易如同榨汁机搅拌柠檬片一样，将邪魔秽物全数卷入其中，撕得粉碎。 周边雪土混合和地砖的碎片被如同剥油漆一样层层碎裂扬起，两个仅仅是把手中的佩刀举着往前的萨卡兹当即向后退避。 结果等他们撤步回来，发现刚刚手里举着的朝前的佩刀，刀刃部分仅仅只是被巫术风暴的边缘吹了一下，就变成了形似棒棒糖一样的扭曲模样。 “……” 两个“曾在卡兹戴尔附近卖过脑袋”的萨卡兹你看我，我看你，都停止了手中的一切动作，眼神呆滞。 “我嘞个血魔大君啊。” 还没等这两人的不知道是发自肺腑的感叹还是不着调的魔族玩笑说出口，黑红的正主就从夜幕的尽头现身，看着两名愣着的萨卡兹，说道： “你们怎么还不跟上队伍？杀邪魔杀上瘾了？” 两名萨卡兹感染者这才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大君殿下，您刚刚这是和哪国军队的队伍拼——” 结果话才出口就发现这【萨卡兹粗口】根本不是什么卡兹戴尔保卫战，而眼前的兰柯佩尔也不是什么血魔大君。 “……” 而面前的兰柯佩尔，他也实在懒得多做解释，一手拎一个。 呼哗哗哗—— 两个萨卡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只闻得耳畔风响，周围的景色开始化作流动的飞线，头脑一懵就换了位置。 等他们再次站定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身在大部队的中央位置，而兰柯佩尔早就不见了人影，只有后领口和脖颈处还微微发紧。 “咱们这是刚刚搭上了巫妖的座驾？” “这还有巫妖？” 又是一段让人闻之哭笑不得的魔族对话。 第587章 休止 “……” 兰柯佩尔穿梭在人群之中。 阵法已经开始逐步启动，兰柯佩尔必须要确保阵法的生效范围内不能有人在，不然很可能造成不可避免的误伤。 他刚刚在地下把好大一部分集中的邪魔驱赶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准备集中歼灭——可没成想还有两个坠在队伍末尾的萨卡兹感染者逗留在那边。 要不是自己赶到把他们拽走了，不知道尸体还能不能找到一点完整的组织。 威尔索德村庄并不大，即使加上了一些由整合运动新盖的木屋，对四周进行了延伸拓展，它也只是个村落级别的聚集地而已。 整合运动的部队已经足够对其进行高密度覆盖的防御反击了。 威尔索德村庄，北面。 哗—— 几近无暇的白昼化作火焰自塔露拉的剑上流泻而下，血统纯正的德拉克女性竟也能以红龙的吐息驱使赦罪师的巫术。 只是一记摆剑，塔露拉就扬起一片纯白的火海，如同太阳升起，光线又被拉成千万道炽热的绸缎，温暖而充满杀机。 嗞嗞嗞—— 烧烤邪魔所散发出来的只有一阵阵让人晕眩的恶臭，九正在使用蒲叶宽大的植物将其尽可能吹向上方，避免人员过量吸入这种气体。 尽管不会使人直接坍缩污染，但也很容易引发呼吸道痉挛和肺泡劳损，导致窒息。 “那边收到消息，兰柯佩尔的巫术法阵已经完全启动了，邪魔的遗孽正在成片成片的死去。” 九沉重地呼吸着，终止了施术，对塔露拉说道。 “嗯，辛苦大家了。” 塔露拉最后一次挥剑正好将剩下的五六只邪魔全部剿灭，她披肩的银灰色头发的尖梢还挂着汗珠，但语气却比较放松。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大家虽然都仍然保持高度战备警戒，但邪魔却一只也没有出现过了，倒是附近经常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 就像是闪电切分乌云时，发出的阵阵裂响。 “我铺在地下的所有植物都在一瞬间枯死了，不出预料，真是霸道的巫术。” 九闭上眼睛，感应着自己源石技艺造物的凋亡，由衷地感叹。 “那可真是抱歉，毕竟真没办法做些什么筛选。” 一个男声自夜幕传来，而随着这个声音，一道黑红色的剪影闪烁了几下，就来到了塔露拉和九的跟前，说道： “我和爱国者布置的联合法阵已经把地底的邪魔全部屠剿，一部分跑得快的也被我驱赶到了没有人的地面进行二次灭杀。” “实在没奈何去分辨些什么，可能除了九你的造物以外，也许还会有一些地底的鼹兽也会被杀死，这一点是无法避免的。” 当然，能在邪魔的浪潮中生存的鼹兽，兰柯佩尔讲真自己还真没见过。 “这没什么，我对它们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工具。” 九耸了耸肩，回答自己。 “塔露拉，爱国者和其他的队伍已经在你们的后方聚拢，你们先碰个头，把今天晚上的战况和后续对接处理一下。” 兰柯佩尔转而对才把赦罪师长剑纳入身侧不久的塔露拉说道。 “好。” 塔露拉的回答简短有力。 “我去筛查一下阵法的各处，顺便看看邪魔还有没有剩下来的漏网之鳞。” 兰柯佩尔点点头，给塔露拉指了一个方向之后，便闪身离去。 “……” 自己告别塔露拉之后，先是里里外外把不大的威尔索德村庄的内里到外围甚至是附近的林区里都探了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邪魔的踪迹，被清剿地干干净净，最起码这一次是。 “真让我放心不下，居然已经可以塑造出那么像霜星的邪魔仿品……从来没有听过邪魔居然能做到这种事……” 兰柯佩尔心中思忖，绕了一圈确保无误之后，自己回到了村中央的队伍聚集地那里。 此时，人们有的在相互聊天消解恐惧，医师在包扎，治愈伤员，战士们在保养各自的武器，也有的正拿着工具箱准备去连夜修补一些岌岌可危的建筑。 “你回来了，兰柯佩尔。” 第一个看到兰柯佩尔的是塔露拉，她走上前，说道： “大家都在这里了。” 总算一切都结束了，兰柯佩尔上前，询问塔露拉： “伤亡情况怎么样？” 塔露拉说道： “目前还没来得及统计，但是我预测不会出现减员，最多出现一些轻伤和重伤，以及因为被邪魔污染而导致的截肢。” “许多战士都早有准备，即使已经睡下的战士们，睡眠也很浅，装备也都还在身上，有的战士的刀剑直接压在枕头底下，一只手还摸着柄。” 所谓枕戈待旦而眠，即是如此。 “领袖，啐，这群【萨卡兹粗口】的邪魔杂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和七八个铁卫伙计们组成了爆炸弩防线，西面它们一只也没能靠近！” 维斯一如既往地情绪高涨，看到兰柯佩尔就拽开大步飞奔过来，一边朝自己喊着。 “嗯，辛苦你们了，维斯，欠你们的好觉，之后会有的是时间给你们补上。” 兰柯佩尔拍了拍维斯的肩膀，语气欣慰地赞赏道。 这一次的保卫战，对方可谓是大败亏输，别说是占到一点便宜，有一个算一个全被留在了村庄里，被热浪和冲击撕咬地四分五裂。 之后，被彻底启动的阵法歼灭得一个不剩，在阵法持续生效的期间，这些邪魔必定不再敢造访这里，除非自讨灭亡。 但是，邪魔其实从一开始计划就十分明确，在阵法尚在蓄能启动的阶段，以霜星的高度仿造体引诱兰柯佩尔到阵法的薄弱点进行斩首战术。 同时，对整个村庄进行全方位围剿，挑在深夜这一人十分疲惫的时间进行。 但好在是兰柯佩尔足够强，甚至强大到“一群毛都没长齐的羽兽妄想跨越一片满溢闪电的乌云”这种程度。 战士们也按照指定的阵型，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装备在身，和衣而睡，睡眠也很浅，明哨、暗哨到处分布，具备极高的快速响应能力。 如今这样一支整合运动的队伍甚至已经能让数量对等的乌萨斯正规军都不敢小觑。 如果要加上兰柯佩尔和塔露拉，爱国者这些战斗力，简直可以用闻风丧胆来形容。 “我也来搭把手吧，最起码把屋子都修了。” 兰柯佩尔笑着对塔露拉说道。 “您不疲惫吗？说实话最应该休息的就是您。” 塔露拉有些担心自己，因为他知道兰柯佩尔是这一战中最出力的，一个人兼顾整个战场的头尾，还要管理脚下的巫术法阵。 “没事儿，明天能睡到中午呢，第二天养足精神，起来之后大家聚一下，有些事情我要和大家敞开来好好说说。” 兰柯佩尔回答。 话休絮烦，做这些杂事并不会消耗兰柯佩尔多少精力，倒不如说身体里血都还是热的，又不用再消耗生命去施术。 “呼，最后一栋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兰柯佩尔站在最后一栋被翻新的木屋旁，吐出一口白气，刚刚问过塔露拉，伤员也都处理好了。 “兰柯佩尔先生——” 突然间，自己的尖耳一耸，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发现是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朝自己跑来。 “啊，是罗杰里奥。” 兰柯佩尔自然认得他。 自己记得他的名字，甚至是全名，罗杰里奥·塔科维奇，自认为是一名平平的乌萨斯人，却时常表现出超越本能的勇气。 “有什么事吗？” 罗杰里奥先是憋了一会儿，最后脸都红了，兰柯佩尔看得想笑，最后他说道： “没！没事！” “就是想和您说声，您辛苦了！真的很感谢！” 兰柯佩尔走上前，把他在地上翻滚时弄得歪七扭八的衣服领口弄正，说道： “是所有人的一起努力，我只是尽己所能，其他人也是一样。” “阵法已经生效了，我已经能够感应到邪魔的气息已经远遁，大家可以回去睡觉了，特批明天可以睡到中午，大家可得好好休息。” 罗杰里奥指了指四周，说道： “可是……我们最后还得清理一下地面，兰柯佩尔先生，看看周围吧。” 此时村庄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外翻的雪土、碎砖，混杂着粘稠污浊的黑色液体，散发出一股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这些都是邪魔污染的残留，在这种环境下想让人安心休息，的确是一种奢望。 “……这部分就交给我处理吧，你们也很难清理这些被污染的土壤。” 兰柯佩尔对罗杰里奥说道： “我的根系已经在这片村庄以及附近铺开了，等一下我会控制阵法让这片区域的土地沉降，把这些被污染的土壤一点点吞到地底深处去。” “然后再慢慢换上新的土壤，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罗杰里奥沉默了一下，断断续续回答： “很、很抱歉，遇到这种事，我们实在没法帮到你什么。” “我们只是一些普通的整合运动。” 兰柯佩尔回答： “这没什么，各司其职罢了。” 不光光是这些地面，一些被污染的房屋表面，战士们的衣服布匹，乃至已经渗透很深无法清洁的装甲与武器，都是需要废弃的东西。 兰柯佩尔和塔露拉最后召集战士们把附近所有可能被污染的东西全部集中在一起，便尽数清理了，地上虽然还是一片狼藉，但起码干净。 “不是什么好兆头，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传来心悸的感觉……” 一切休止后，在自己的居所，兰柯佩尔正斜靠在床边，一盏老式的乌萨斯煤油灯，灯烛正一晃一晃的，漾开一片四散的阴影。 睡不着，实在心神不宁的兰柯佩尔只能点灯站起，做些关于未来的思考。 可实际上，无论是兰柯佩尔，还是塔露拉，都不知道。 这一次，他们此行的终点，究竟要面对的是什么。 第588章 《深垠之镜》 …… …… 以小小的深垠之镜为代价，少年换来了躯干，右臂，左臂，左腿和右腿。 环顾四周，已经再没有任何人影了。 “啊……这可怎么办……这样一来，就没法凑成母亲了……” 少年感到十分苦恼。 毕竟即使拿到了别人的头部，那也不会是母亲的容貌，也没有母亲的记忆与她聪慧的大脑。 “啊……母亲……母亲的容貌在哪里呢？” 少年朝着小小的深垠之镜询问。 然而没有任何回音，那一小片玻璃一样的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漾光。 “啊……啊……母亲，身在其中的母亲……莫非母亲的容貌与灵魂也在这镜子之中？” 仿佛回应少年的祈愿一般，小小的深垠之镜上竟显露出母亲模糊的容貌。 想到这里，少年感到坐立难安，他把小小的深垠之镜平置在地上，然后双手在雪地中托起一块黑色的大石头。 “住手！不能打破深垠之镜！” 少年无法听到身处镜中的母亲所说的话。 他举起黑色的石头，尖端如同锥子一样，朝着小小的深垠之镜狠狠砸去。 啪。 碎镜，清脆的裂响。 “母亲，您在哪里？” 少年一边剥开镜子的碎片，一边朝地面看去。 然而那里只有一片正在缓缓溢出的漆黑色的粘稠液体。 “母亲在哪里啊？” 少年没有放弃，把手伸进那漆黑的粘稠液体中不断搅动，雪，黑色的液体，土混合在一起，可即使如此，他的指尖没能触到母亲的头部。 从小小的深垠之镜中，漆黑的液体从各个碎片的断截面中不断溢出，眼看着将洁白的雪地染成了一片漆黑的颜色。 “啊，母亲洒了。” 少年蹲在地上，趴在地上，哭着刨土，可就在他的面前，漆黑的液体很快就都被名为乌萨斯的国土吸收得一点不剩。 “啊！啊！” 少年口中发出呼唤，却比呼唤更像干嚎。 “母亲！”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少年的脸庞上扑簌簌地落下，他不断高声呼唤着母亲。 但是，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少年就这样一直哭着，直到他的眼泪全部流尽为止。 最后少年站了起来，不再流泪。 “……” 他沉默地掘开被染得漆黑的土壤，把小小的深垠之镜的碎片和没有头颈的母亲埋了进去。 嗡…… 突然，他看见，被染黑的地面在他的视线下延伸出一条斑驳的触手，仿佛为他引路一般，延向乌萨斯国土的远方。 “是你吗，我的母亲……” 他顺着延伸的黑迹望去——远方出现了一条仿佛咫尺天涯一般，虚无缥缈的……河流。 “你在那里吗？母亲？” 少年用力捧起身下的一抔泥土，大声呼唤。 而眼前，那条宽阔而沉谧的河流没有回答，只是在少年目及的空间中漾开一片轻柔的波动，像是母亲的点头。 “我该去寻找母亲了……” 少年擦干眼泪，捧着手中已经变得光怪陆离的泥土，捧着一片坠落的星空，朝着那条本不该存在的河流走去。 ——节选自泰拉历949年东国作者葛城心的《深垠之镜》，全书未完，后作者于萨米的极北之处失踪，至今不知去向。 …… …… 这里，或许是兰柯佩尔和塔露拉终将寻到的某处。 吱。 吱…… 吱………… 轮椅传来一阵阵噪响，它的轮胎的设计之初本就是用于在医院，疗养院光洁的铺设着瓷砖的地面，并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会发出这样声音的原因是，这架轮椅此时正碾过积雪中掺杂着大大小小碎石的土壤，这路相当烂，驮兽走尚且都容易蹩脚。 “……” 轮椅上坐着一名头发如兰柯佩尔般灰白参差的乌萨斯青年。 若论穿着打扮，他并不如乌萨斯贵族那般豪奢，但整个人身上的衣服如同被各种几何图形分割一样，带着一种怪异的精致。 他的胸口处配挂着一枚倒置的乌萨斯国徽铁章，边缘有过遭到掷损的缺痕——这是他身份的证明，只不过如今他已毫不在意。 他的眼睛从瞳孔到眼角都是浑浊一片的，是罹患了某种眼疾吗？ 可他为什么，双手却捧着一把折叠的画架和画板呢？一支支各色的铅笔，也整齐地斜插在画板左侧的收纳区域。 这名奇怪的青年要去写生吗？这附近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风景，或者说，唯有这名青年得以见证。 吱…… 吱…… 他的轮椅一顿一顿的，除去地面的不规整，身后推着轮椅的人，也有责任在内。 “慢一些，慢一些。” 轮椅上怪异的乌萨斯青年捧着画架和画板咳嗽着，说道： “先前来找我的时候，可是个快性子，没想到现在还保留了这份性格，既然做侍候人的活，没点耐心可不行啊。” 嘶…… 呼…… 身后推着轮椅的，赫然是一名内卫。 然而，是，也不是。 确切的说，是一名没有头颅的内卫。 按理来说，失去头颅的已经死去的内卫躯体将立刻开始向着周身释放国度，如果没能控制好阈值，将产生一场可怖的坍缩湮灭。 然而这名失去头颅的内卫，却并没有产生这样的现象——他颈部的断截面，竟然开出了几朵漆黑色的花。 然而这些花朵没有根系，而是直接悬浮，攒簇在脖颈的顶端，或者说，它们是有根系的，只不过是扎根在这片空间的内部罢了。 失去头颅的内卫浑身被漆黑的粘稠液体浸湿，与制服混合成一道道扭曲的黑线，腰间的佩刀仍在，甚至未来得及出鞘。 是他们所依赖的力量本身，在瞬间扼杀了他们自己。 “咳咳……咳咳……” 轮椅上的青年止不住地咳嗽，身后没有头颅的内卫仿佛被这阵声音影响了一样，身形一颤一颤。 “……” 他从腰间拿出通讯终端，拨开一个熟悉的频道。 “大人……是人又不够了吗？” 另一端立刻传来那毕恭毕敬的声音，言语中尽是谄媚，夹杂着丝丝畏惧： “已经去抓了，最近有个叫威尔索德的村子，刚刚迁徙到巴彻雪山的另一侧。” “我已经假装放回一个感染者作为借口，能籍以此收了他们的土地和人口，洛蒙诺少校和他的部队已经去处理……” “请您相信我，不出两天就有好消息……大人……” 显然，通讯终端的另一头声音来源的主人，正是费季索夫男爵，这片区域的领主。 他其实前脚才联络过洛蒙诺少校，只不过他的通讯已经被整合运动给拦截了，所以费季索夫能听到的仅仅只是沙沙的杂音。 可他当然不敢这么汇报上去了，与其相信一名乌萨斯少校带领的五百个嗷嗷叫的宪兵发生意外，他更相信是某种信号干扰。 为此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狠狠骂了一顿自己的接线员。 “……暂时不需要更多人了，我可不是在捕捉奴隶，这件事情，先缓一缓吧。” 乌萨斯青年扭头看了看身后给他推着轮椅的失去头颅的内卫，语气复杂地说道： “估计之后会有一些麻烦上门，我得先处理了。” 通讯另一端的费季索夫明显有些傻眼了，说道： “大、大人，什么对您来说会是麻烦？是哪位大公，驻疆大臣，还是我们尊敬的陛下——” 随后即使是费季索夫，也明显察觉到有些失言，当即听得通讯里两个响亮的巴掌声，随后满是歉意和惊惧地说道： “我无意妄论乌萨斯的一切……请您原谅……” 乌萨斯青年当然不会在意一只瑟缩在草底的虫子的失语。 “你的报酬，我不会少你一枚帝国卢布。” “但前提是，你不会成为被我视为‘麻烦’的一部分。” 通讯另一端的费季索夫明显汗流浃背，几乎是嘶哑着声音嚎叫道： “请您相信我，大人，我绝不敢与您为敌，您的身份即代表了乌萨斯的——” 轮椅上的乌萨斯青年打断了费季索夫的话： “你又失言了，做好你这个位置上该做的事。” “我最近提醒你的次数变多了，你最好记得。” 费季索夫这一次不敢再多说任何话了，只得连连回答： “是，大人。” 咔。 自己挂断了通讯。 这名乌萨斯青年一直驻留在这里，做些事——但有些事情并不方便他出面，或者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负责。 身为这片区域的领主，费季索夫既暴虐又懦弱，既贪婪又愚蠢——但这也意味着他十分好控制，只需要给予足够多的金钱即可。 青年很讨厌和那些真正位高权重的乌萨斯大公玩弄权术，那完全就是在浪费自己有限的生命，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很早就离开了圣骏堡。 甚至是，离开了自己的同僚之中。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恐怕早就已经被四下通缉了——当然，结合身后的那名内卫，通缉这一性质没有改变，只不过变得更加……私密了。 哈，乌萨斯帝国总是如此，他们甚至能调查到每个大公用的是什么型号的马桶——只要他们想知道的话。 吱…… 吱…… 失去头颅的内卫推着轮椅继续往前，便来到了青年的家，一栋洁白的小小矮房，坐落在他经常写生的河边，表面比地上的雪还洁白。 青年还未有什么动作，门内的人却仿佛记住了轮椅的声音，随着大门被轻柔地推开，一名乌萨斯妇女就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 “啊……欢迎回家，恩德勒斯。” 迎着乌萨斯妇女朴素的笑容，双目浑浊的青年同样笑着，从轮椅上站起，与她相拥： “嗯，我回来了，母亲。” 门缓缓关上，没有头颅的内卫与轮椅一起，守在门外，渐渐消失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 “你们不是什么所谓的要被乌萨斯回收的成果。” “而是我的家人。” 第589章 启程前的会议 次日。 清晨伸出两手，迅速地拉开了蓝色的天幕。 苍白的双月悄悄退到了山上，正在消退的潮水浪峰上闪着灿灿金光，由远方延绵的巴彻雪山直至更远的地平线，淡金色的光芒缓缓涂开。 一夜的有惊无险过后，威尔索德村庄又一次迎来了不曾变化过的日出。 经历了一夜担惊受怕，大家原本害怕和兴奋的情绪终于触底反弹，疲惫如同潮水般上涌，后半夜大家都睡得很深很沉。 兰柯佩尔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听到了塔露拉的鼾声。 虽说特批大家次日能休息到中午，不过心底终究有事，塔露拉和兰柯佩尔他们其实早就醒了，一些村民其实也早起了，还在呼呼大睡的人反而比较少。 …… 此时，村内中央，一处较大的木屋内，这里已经被临时腾挪了出来，给兰柯佩尔和塔露拉等整合运动高层作为会议室。 “这就是我昨天所经历的全部了。” 在这段时间里，兰柯佩尔已经原原本本地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告知给了塔露拉他们。 包括邪魔使用霜星的极致复制体诱导自己进行斩首战术但并未成功，到萨卡兹巫术的启动和包围收剿，事无巨细，一一道完。 “……那只邪魔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开口的是霜星，得知几乎复刻出了一模一样，甚至连情感都囊括在内的自己，她攥紧了拳头，无声的怒火盘旋于她的胸膛之内。 “我曾行军，自卡兹戴尔直至伊比利亚。” 爱国者手握大戟，站在门边，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曾见过一种与海嗣孽生的邪魔，宛如倒扣的巨碗，上方有千百条剧毒带倒钩的触肢，周围尽是一片无色的迷瘴。” “一点有人误入其中，就会产生几近真实的幻觉，战士，友人，亲人，他们发出邀约，诱导人们自己走入中央虚无的口器当中。” “尽管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但我从不避讳这些，只是，在乌萨斯碰到的这头邪魔，和我之前所遇见的亦有所不同。” “我们恐怕这一次会遇到远超我们过往任何想象中的对手。” 九适时地继续接话说道： “但……我们目前已经走得太深，邪魔很可能已经记住了我们的气息，就算整合运动现在想要退出，恐怕也为时已晚。” “而且，根据之前意外得来的内卫的措辞来看，这头邪魔是人为制造的产物，一旦乌萨斯帝国得到这完全不可控的野心的权柄，后果不堪设想。”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九说的对，现在已经再无回头路可言，何况放任这头邪魔落入乌萨斯之手，接下来会发生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难不成乌萨斯会把这头邪魔派去耕地吗？ “你做得比我好，兰柯佩尔……” 霜星闭着眼睛，有些自责而惭愧地说道： “面对相似度如此之高的被邪魔仿造的我，你如此轻易就将其识破，然后做出了一系列最准确恰当的处置。” “我第一次面对邪魔捏塑成的你，明明仔细确认根本毫无近似之处，只是一副破烂的皮囊，我却第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父亲远程的一发投戟将其命中，我恐怕将要承担难以想象的后果。” 兰柯佩尔深吸了一口气，安慰她： “别这么说，其实那时，我也很犹豫——但正因这份犹豫，我之后更加果决的动手，因为我不能再让这份被捏塑的感情和记忆，和我，都承受太多痛苦。” 兰柯佩尔在那时想要识破是真的费了一番工夫去试探的——那头邪魔竟然把兰柯佩尔打在霜星身上的友谊之证的气息都复制出来了。 “……” 霜星走上前，轻轻地拥抱兰柯佩尔，而兰柯佩尔也轻轻拥抱着她。 “答应我，都别失去彼此。” 霜星闭着眼，在兰柯佩尔的耳边说道，自己能感受到，白兔子的双臂愈发用力，几乎整个人都陷在了自己怀里。 “嗯，所有人都一样，能站在这里的我们的关系都早已不能用寻常的言语形容。” 兰柯佩尔拍了拍霜星的肩膀，扫视了周围一圈，爱国者，塔露拉，九，她们都面容坚毅，时刻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这就是新的整合运动，或者说，从未改变过。 “那么，言归正传。” 兰柯佩尔松开了霜星之后，大家便聚过来，开始商讨接下来翻越巴彻雪山的事宜。 为此，他们专门找来了曾经在巴彻雪山另一头，费季索夫男爵的源石工厂里工作过的叶甫根尼的儿子凯斯奇卡。 “你……你们好。” 他从门内进来之后就一直有些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场。 卡特斯，斐迪亚，温迪戈，血魔，德拉克……这些种族竟然会如此平易地聚集在一起，而且毫无意外地都是其中强者。 毕竟是整合运动的高层会议，他，凯斯奇卡，就真的只是个工厂锅炉炸了之后被扔出来当做借口的倒霉蛋而已。 “不用紧张，凯斯奇卡。” 兰柯佩尔走上前很亲切地拉他坐在自己旁边，对他说道： “你知道翻越巴彻雪山有什么便捷、安全的路径吗？” 另一旁的九铺开地图，拿起笔准备开始记录。 “啊……啊……是……” 凯斯奇卡缓了缓，继续说道： “是我一个工友告诉我的，他就住在巴彻雪山的另一头的半山腰那边，经常兼职行商，要经常翻越，曾经还造访过我们村子。” “要不是他，我估计我跑出来那会儿可能已经在巴彻雪山里边迷了路，死在了白茫茫一片里。” 一旁的九敲了敲笔的末端，说道： “抱歉，可能是我的职业习惯，但希望你能直接跳过前缀，告诉我们重点。” 凯斯奇卡急忙说道： “翻越巴彻雪山有两条路，一条是我行商朋友通常走的，一条是我行商朋友赶路时用的。” “一条从这里（用手指着划线）到这里，是的，再直接横跨，穿越山侧边的银镜湖，然后就可以看到一条下山的小路。” “这条是我的行商朋友通常走的路。” “另一条从这里（用手指着划线）到这里，对，从山腹绕过去，穿越一个滴水的洞窟隧道，然后就是一段平坦的下坡路了。” “这是我行商朋友赶路时走的路，洞窟隧道是穿山隧道，以前老爷们挖矿时遗留下来的，虽然直接能从内部走直线穿过山体，但里面黝黑崎岖，很不好走。” “我回来时就走得是里面的洞窟隧道，外面在暴雪风，我在里头躲了一夜，否则根本撑不住，会被活活冻死。” “如果你们要走第二条路线，我愿意当你们的向导……”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说道： “谢谢你，但是大可不必，因为这一次要翻越巴彻雪山的，就这房间里的几个。” 一听这话，凯斯奇卡瞪大了眼，说道： “血魔老爷，您不要您的部队了？” 结果第二个出声的反而是来自房门之外的一个有些愤懑的男声： “什么？领袖！您要抛下我们？” 兰柯佩尔翻了个白眼，对冲进门来的萨卡兹人说道： “维斯，你偷听时记得把脚尖收一收啊，你还一个劲地在那原地踩后跟，别人想把那一簇黑的当成石头都不行。” 在门外偷听的是铁卫中的老成员了，萨卡兹人，维斯。 “您之后怎么批评我都行，但别把大伙儿丢在这！领袖！” 维斯很生气地大喊，甚至是咆哮，但他除了把兰柯佩尔身旁的凯斯奇卡吓得一抖一抖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 “谁说我要抛弃你们了？” 兰柯佩尔站起身来，面对维斯，说道： “你们自有你们自己的战场，如果你还当我兰柯佩尔是领袖的话，现在就出去，不要在这里跟个孩子一样宣发无意义的个人情绪。” 维斯眼睛都有些红了，可是他喉咙里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转身默默离开。 “唉……我果然不太适合用严肃的口吻对自己的将士说这种话啊。” 维斯走后，兰柯佩尔面色有些复杂地自顾自坐下，喃喃自语。 “……” 全场一时都有些诡异地沉默，唯有窗外飘落的点点雪花处在独一的运动状态。 “我赞同你，兰柯佩尔。” 第一个开口的，是塔露拉。 “在超规格的对手面前，人数太多并不是什么优势，尤其是在具备转化和感染的对手面前。” “如你之前说的，我们尊重每个人的人格，但不代表我们可以忽视差异。” “即使这些差异……来自我们的战士们。” 嘭！！ 兰柯佩尔有些恼人地锤了一下桌子，一旁早就被刚刚凝滞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的凯斯奇卡冷不丁差点跳起来。 “这我知道，但是承认这一点，意味着要接受孤独。” “我在这之后会尝试开发让战士们变强，跟上我们的步伐的萨卡兹巫术的，这需要时间。” 塔露拉回答： “我相信你能做到，你本身一路存在以来的证迹都在诉说你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兰柯佩尔苦笑了一下，说道： “哈，那的确是些让我本人都出乎预料的旅程。” “我们继续吧，大家做出决定，路线a，还是路线b？” 霜星回答： “走正常路线，如果走穿山隧道，里面地形太过复杂，假设邪魔展开攻势，我们难以应付，甚至可能被挤压的山体拍扁。” “如果走银镜湖，冻湖路线，即使冰裂了，我也能用我的源石技艺造出一块让我们得以落脚的地块，而且视线明亮，视野开阔。” 兰柯佩尔觉得霜星说得很有道理，便看了看其他人，也都是默认的表情。 “好，那我们最后整备一下，准备出发。” 第590章 战士们 …… 敲定了路线之后，兰柯佩尔他们就开始进行最后的整备，接下来就要翻越这座雪山，前往另一侧的费季索夫男爵的源石制品加工厂。 还有去探索更远处的那条，本不该存在的河流。 “你们需要驮兽吗？我么村子里养了一些驮兽，脚熟得很，大部分雪地环境都能如履平地。” 在会议室门口，凯斯奇卡询问自己等人，随后又看了看爱国者，咽了口口水，说道： “您可能得要村子里最健壮的那头老驮兽来载您……而且您的武器和盔甲得分开放，不然驮兽的脊骨怕是撑不住……”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说道： “不必了，你既然都能一个人靠双脚翻越这座雪山跑回来，那我们肯定也同样走得，就不需要麻烦你们为我们准备驮兽了。” 一匹驮兽对于这样的村子而言可是宝贵的战略资源，这一趟一去凶多吉少，自己都可以预见到这些驮兽估摸着一次性就要报废了。 “可能我说这话有点不知好歹了……但那真的是什么非要去战胜不可的敌人吗？” 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可凯斯奇卡还是这么问了。 “当然，放任一头邪魔，尤其是这种特殊的邪魔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反人类的行径，假以时日，扭曲的虚无会吞噬整片疆域。” 这些村民都已经是邪魔灾害的亲历者，塔露拉等人当然也没必要再瞒着他们，邪魔已经为他们所知，那么不妨把话彻底说开。 “那确实非战胜不可……但为什么听你们说，乌萨斯帝国不但不去消灭，还要去回收这头邪魔，这不是更加反人类……” 凯斯奇卡说道一般，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苦笑： “……我当真说了句蠢话。” 塔露拉回答： “即使经过了血峰战役，也仍然没有打消那些战争分子狂热的执念，只是被藏得更深了，他们从来未曾改变过。” 凯斯奇卡回答： “我做不了什么，只能和村子里的人为你们祈祷了，你们简直就像是小说中去讨伐恶神的勇士来到了现实中。” “祝你们好运。” 兰柯佩尔回答： “这就够了，等我们回来，凯斯奇卡，我们会还这片地方一片安宁。” …… 众人出门后，立刻召集了麾下的战士们。 村民们也立刻都出来送别各位，家里面有些什么粮油米面，或者自认为稀罕的物什都拿了出来，想要赠予大家。 待到众人到齐之后，因为接下来可能要面对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敌人，兰柯佩尔，塔露拉，爱国者，九还有霜星，五人对其他的战士们告诉了他们的决定。 “您说什么？大姊？您要就这么几个人去？！不带我们了？！” “我还记得您的承诺，只要您还在，您就会带领我们前往任何地方！” 雪怪们几乎全部难以接受。 “大尉！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我们之间并肩打过多少次险恶的战斗，【乌萨斯粗口】这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种漆黑扭曲的爬虫！” “我们的弩，炮，盾，刀，屠戮过多少这种肮脏的敌人，我们的队伍与您连成巍峨的山脉，您怎么能主动弃离我们这些基石？” 盾卫们，感染者游击队们更是陈词激烈。 “塔露拉！你们……你们不会不管我们了吧？” “我知道我们实力浅微，难以在战场上起到多大作用，我们愿意为您保障后方，只希望你们不要抛弃我们。” 新加入的整合运动成员还有那些被救下的感染者们则语气不安甚至是慌乱。 “我们从未质疑过各位面对战场的勇气，与战斗时的血性。” 塔露拉对所有人说道： “只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极有可能是会让人数优势扭转为人数劣势的存在，这只是出于战略层面考量，没有一丝轻蔑各位的意思。” 一名盾卫扬起手中的盾往下一砸，说道： “你在讲什么疯话？！我们自愿跟大伙出了新切城，不是在乌萨斯报了什么旅游团！塔露拉！我们是在打仗！” “昨夜面对那么多邪魔杂碎的围攻，没有一个兄弟被污染转化，最严重的只有几个四肢全去了，咱们也愿意养他们一辈子！” “邪魔就怕你们，不怕我们？” “邪魔就怕红龙的火，温迪戈的戟，血魔的巫术，斐迪亚的植物，卡特斯的冰？不怕我们的盾与刀？不怕我们的弩与炮？” 爱国者回答： “我从未轻视过你们，更确切地说，我了解你们，宛如了解我的至亲，我清楚你们每一个的面容，性格还有经历。” “只是，前面大多……有去无回。” 那名盾卫回答： “我们的大尉，博卓卡斯替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胆小鬼？！在您的带领下，队伍所向披靡，一个又一个的不可思议的对手被我们剥皮碎肉，挫骨扬灰。” 爱国者沉默了片刻，说道： “这大概就是我另一面的真实，我见证了片刻安宁之后，便再也不想把任何人送上死亡。” “兰柯佩尔是对的，我也许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太多……如果是曾在卡兹戴尔的那段时期，我大概会认为自己中了笞心魔的巫咒。” 一名被救下感染者成员，萨卡兹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那名盾卫的衣袍，说道： “我可能说这话不太合适，但昨晚大家之所以都能平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血魔老爷和温迪戈老爷的萨卡兹巫术法阵。” “布置一个村庄尚且都让两位老爷大费心力，如果你们要面对的邪魔是……对不起，好像我的发言像个懦夫，可我还是说了。” 那名盾卫却沉默了下来，双方无言。 “这里已经被邪魔打上标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造访，也必须有人定期巡查和维护这个巫术法阵，也必须要留人手在这里。” 兰柯佩尔颔首，对他们说道。 “不。” 一个声音传来，如此熟悉，兰柯佩尔扭头，是铁卫队伍们最先前站着的维斯。 “为什么您就是不肯带上我们，我们不是累赘！我们披挂齐整，我们身上佩着的不是什么玩具，而是刀剑！是弩炮！” 这名萨卡兹战士开口，几乎带着哭腔： “为什么您的眼神总在躲闪我们？” “您忘了吗？我们从感染者矿场里杀出，斗过内卫；我们进入旧切城，塑定秩序；我们在雷姆必拓还有里面的火山，与活矿脉交锋，与兽主共舞。” “为什么您的眼神总在躲闪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不直视我们？！” “领袖——！！！！！！！！” 维斯几乎是第一次咆哮着对兰柯佩尔说话。 “……” 而换来的只是兰柯佩尔的沉默，铁卫们，自己的战士们看着自己，也同样一言不发，空气沉重地仿佛是凝结的铁。 “啊……抱……抱歉，我是个粗人，魔族人讲话大多都这样，您若是要罚我，多少鞭子都行。” 维斯的胸膛里耸动几下，语气复杂地说道。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们。” 兰柯佩尔的声音很小，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想失去你们。” 维斯和奥金涅茨在数秒后终于大步上前，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们也不想失去您，领袖！” 几乎是瞬间，所有铁卫都簇拥了上来，把兰柯佩尔围在中间，更多人也围了上来，包括动作幅度最大的整合运动新人罗杰里奥。 “您即是我们的魔王，兰柯佩尔，我们的领袖。” 维斯说道： “如果可能，我真愿意看到那顶黑色的王冠此刻就悬浮在您的头顶，昨夜的战斗许多萨卡兹弟兄都觉得简直就是复刻了卡兹戴尔的保卫战。”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说道： “我并非魔王，若黑王冠选定了我这么个自我矛盾，舍生忘死的同时却又害怕失去，凶残霸道的同时却又温软懦弱的家伙，我感觉是一种失职。” 维斯反驳道： “不，您看看您自己，看看您麾下，因您而聚集的这些人。” “他们是如此崇拜您，敬爱您，并非因为您的力量，而是因为您本身的人格，我们因此聚集在一起，不分彼此。” “您就是我们的魔王！您就是我们心中的王庭之主！您就是我们心中唯一的领袖！” 兰柯佩尔伸出手，却觉得喉咙发紧，战士们的目光灼得他几乎目盲。 “……” 兰柯佩尔一言不发地走入了沉默的战士队列之中，黑红的身影分开人群，周围的一切喧闹都仿佛重归与寂静。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于风雪中驻足。 “向您俯身，殿下。” 簇拥而上的人们，低下了头，放眼望去，一片不一的耳朵，一片不一的犄角，却都迎向天空中初升的旭日，壮烈生长。 被迫害的人们，何止萨卡兹。 被毁灭的家园，又何止卡兹戴尔。 他们挣扎过，狂嚎过，这些人民不可计数地自血与泥泞中站起，追求安宁的愤怒，无时无刻不盘旋在他们的胸膛中高耸升扬。 他们追随一个愿景而非一顶冠冕，兰柯佩尔已然于承诺中和众人共同托起第一座家园。 在萨卡兹人眼中，追随魔王一生征战乃是永恒的荣耀。 魔王所指，家园所在。 只因魔王站在他们面前，从未背弃过他的子民。 而现在，他们有了一位无冕的魔王。 “什么代价都好，请让我们变强，能追上您的步伐。” 维斯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坚定地说道： “我们愿追随您直到海枯石烂，万物终结！” 兰柯佩尔这一次沉默了足有一分钟，说道： “我知道了。” 第591章 兰柯佩尔之赐 …… 要让战士们在短时间内增幅实力，唯有依靠巫术一途——而兰柯佩尔之前也有提及过，那种他仍然在抗拒的巫术。 可事到如今，他也决定作出改变，为了尊重战士们心中的那份决意。 “……” 于是，自己张开手掌。 鲜血的巫术在兰柯佩尔的手掌中交融倒错，最终形成了一朵精美的血色莲花，根系无形中挽结着萨卡兹的血脉，但整体仍然有些模糊。 “好粗糙的巫术。” “好精美的巫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兰柯佩尔，一个是维斯。 “它是我血脉的延伸，具现化的造物……但它太粗糙了，我毕竟是第一次施行这样的法术。” 兰柯佩尔面色复杂地看着手中的这朵模糊不定的血色莲花。 赐福。 这是血魔大君才能拥有的权柄，对于血脉的纯度考验与源石技艺的掌控堪称严苛。 兰柯佩尔本是不愿意施行这样的巫术的——因为如他之前所说，寄生型巫术是最不可控的，尤其是这种活化血脉，唤醒潜能的巫术。 因为稳定性到后面往往考验的不是施术者本身，而是被施术者，也就是巫术容器本身的强度。 “我尚不清楚后果，维斯。” 兰柯佩尔捧着这朵血莲，说道： “我初试此术，你可能会痛苦万分的死去，所以我只允许你触及一片花瓣，如果仪式进程有异，我会随时终止。” 而维斯几乎是虔诚地点了点头，随后伸手，触向兰柯佩尔手中的血莲。 “……” 其他的战士也好，爱国者，塔露拉，还有那些原本就被震撼得不行的村民们都屏住呼吸，神情不由得变得肃穆，面对这一刻。 这是兰柯佩尔之赐。 大君之赐。 如兰柯佩尔所说，他毕竟不是狄修斯这一生活了不知何许年月的老怪物，赐福这一血魔大君才能拥有的权柄，终究生涩。 或者说，能以“劣等血奴”这一非长生种血魔的身份施展此术，本就不可思议。 “……” 终于，维斯的手指触及了那血莲的一瓣。 嗡—— 几乎在眨眼间，兰柯佩尔都没反应过来，血莲的一瓣就剥落下来，顺着维斯的指尖被吸入了他的身体里，留下一缕缕若隐若现的红丝。 “唔！！！” 维斯立刻单膝跪地，这个刀枪剑戟丛里打滚出来的萨卡兹战士此时眉头皱成了一团，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滚落而下。 “维斯！” 兰柯佩尔见状大喊一声： “我这就帮你把体内的巫术抽出来，现在还来得及——” 维斯却咬着牙回答： “我……我可以……接受！！” “魔族人，歌利亚人，没这么……脆弱！！” “啊！！！！” 嗤嗤嗤嗤—— 随着维斯一声低沉的嚎叫，他的一处腋下，脊椎的左侧上方，还有右侧腹部突然裂开，三道深红的触手从体内延伸而出。 它们的顶端遍布着螺旋状的尖锐牙齿，空洞的口腔内壁急促地蠕动伸展。 嘶嘶嘶嘶！！！！ 这些寄生的粗糙血嗣发出刺耳的嘶鸣，渴血的欲望使得他们开始左扭右扭，想要挣脱维斯这一寄主的身躯。 “啊呀！！” 离得近的几个村民都吓得连连后退，这也是难免的。 “安静，然后臣服。” 兰柯佩尔的右手朝下虚压。 那三只新生的血嗣立刻安静下来，躁动的本能被硬生生再次用巫术压制，在主宰者面前，他们毫无反抗的余地。 “……” 塔露拉全程注视着这一幕。 红龙对萨卡兹的巫术有了更全面的认知，她现在所驱使的力量，一部分正是来源于李格，赦罪师的源石技艺，他的遗产。 “感觉怎么样？维斯？” 而这边，兰柯佩尔关切地询问维斯，说道。 “前所未有地好！领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维斯面色已经恢复如初，站起来，打量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语气毫不掩饰地兴奋： “早就听说过，血魔总是说咱们萨卡兹人的血是活的！今天领袖您算是让我亲身体验到了！这是我从来不敢想象的力量！” 兰柯佩尔叹息一声，说道： “但它们并不是纯粹的力量这么简单，刀剑尚且会反噬自身，何况是这些渴血的子嗣。” “未来你一定要尽快熟悉它们的特性，多加留心，如果有异样，及时告知我。” 维斯回答： “明白了，领袖。” 兰柯佩尔思索了一下，说道： “这次的施术超乎我想象的顺利，应该还有你自身的原因吧，维斯？” “当我的造物和你的身体相融时，我的确察觉出了一丝一闪而过的亲切，来自我的同族血脉，虽然感受微乎其微。” 维斯挠了挠头，说到： “我并未想隐瞒，却也不是什么多光荣的出身，我本就有血魔的血脉，虽然稀薄得很……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大君的召唤，哪怕只是微乎其微。” “在以往的卡兹戴尔，我见过那些蠕虫从死去的萨卡兹雇佣兵身上爬出来，所以，您不必担心我不知道后果。” “只是，与其跟一条真正的虫子一样，无声无息地陷在烂泥里死掉，我宁可接受更强的力量，作为一个不那么丢人的萨卡兹，死在战场上。” 兰柯佩尔轻轻拍了拍维斯的肩膀，说道： “我给予你力量不是让你谈什么丢人不丢人，死啊死的。” “给你力量是让你有资本更好的活着，心存死志的人往往能踏破绝境，但绝不能认为死是没什么大不了事。” “明白了吗？给我改口。” 维斯大声回答： “明白！我宁可接受更强的力量，作为一个萨卡兹人努力地活下去！”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说道： “这就好，善用这份新的力量，杀敌排后，保命优先，活着才有一切，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维斯再次大声回答： “是！” 兰柯佩尔点了点头，对身前的其他战士们说道： “萨卡兹人，站上前来，自知有血魔血脉的，排在前列。” “一切自愿。” 兰柯佩尔话音刚落，人群马上就沸腾了起来，渴求力量本就是大多数萨卡兹人的天性，何况这份力量来自他们敬爱的领袖。 “血魔，血魔老爷！王庭的血魔老爷！” 而兰柯佩尔更是看见一些被救下的萨卡兹感染者也跟在战士们后面，生怕注意不到他们，整个人举着手一跳一跳的。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会每个人都关注，绝对不要勉强。” 兰柯佩尔立刻让几名战士组织队伍，开始维护秩序。 情况比想象中好许多。 大几百人的队伍，加上被救下的感染者们得有近千名，其中大部分是乌萨斯人，萨卡兹人大概有两三百名。 他们全都自愿接受了兰柯佩尔有些生涩的血脉赐福。 成功的总计有一百二十七名，其他的因为在血脉赐福的过程中存在明显的生命危险，兰柯佩尔立刻中断了仪式进程。 自己的铁卫中的萨卡兹老伙计全部成功，其他的还有爱国者的感染者游击队，盾卫，霜星的雪怪小队中也有十几名。 更让兰柯佩尔意想不到的是，在那些被救下的萨卡兹感染者中成功率也不低，几乎转化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这些被兰柯佩尔进行了血脉赐福的战士实力大增，无论是气力、敏捷还是耐力都得到了显着提升，尤其是盾卫的增幅尤其明显。 现在一名盾卫甚至可以一次拿起两面巨盾，而且更加轻松，左右一夹可以直接把敌人拍扁做成果酱三明治。 更重要的不只是肉体强度的增幅，那些血嗣才是重点手段，最大可以延伸近十米长，速度极快，作为奇袭手段很容易得手。 其挥击力量如同鞭子一样能抽得空气发出音爆声，绞杀可以轻松碾裂成人躯干大小的石块。 而且若对象是肉体，还能直接撕咬吞吃，将生命力反馈给巫术载主本身。 这些血嗣同样也可以作为钩索，攀曳着力点进行牵引前行，无论是登高、下崖，穿行复杂地况都有了三维层面上的进展。 但这也让兰柯佩尔这一赐福的主体消耗巨大，新存的六枚储备血疗早已消耗一空，身心俱疲。 后面每隔一个人就要休息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原本打算今天出发前往巴彻雪山，可太阳却又落入地平线的尽头，升上亘古不变的双月。 萨卡兹人都结束之后，其他种族的人当然也想尝试，尤其是奥金涅茨，几乎是最后一个萨卡兹人结束之后他就拽开大步狂奔上去。 然而，这位乌萨斯人面对却是兰柯佩尔实在疲惫不堪的面容。 “领袖……” 奥金涅茨立刻决定退下，并让身后那些其他躁动的战士们也收敛情绪，兰柯佩尔已经很累了。 储备型血疗也不是万能的存在，一次用了六发血疗，血脉的躁动已经升上兰柯佩尔的脑海，再用下去恐怕自己也会有堕落的风险。 “没事，你上前来，奥金涅茨。” 兰柯佩尔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还有几个人的份额，弄完今天大家都去休息，明天再出发。” …… 可惜，除了萨卡兹人的其他种族，包括奥金涅茨在内一瞬间就失败了。 兰柯佩尔终究不能赐福并非萨卡兹的血脉，别说是他，当代的血魔大君，狄修斯·布拉德也不能。 但，萨卡兹的血和其他种族的血，又究竟有何不同？ 若是无法一视同仁，又怎么能被称为血魔大君，主宰万千血液的君王？ 今夜，躺在床上的兰柯佩尔枕着胳膊，凝视着摇曳的灯火，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第592章 巴彻雪山 次日。 兰柯佩尔他们终于拜别了热情的村民们。 自己给每个孩子亲切地拥抱之后，便开始最后分配人手的去向。 兰柯佩尔之前倒也没说谎安慰将士们，这里的阵法的确需要看护，而且要修建更多的工事，以后作为一个基地使用。 于是，那些被兰柯佩尔赐福过的萨卡兹人都站了出来，这些人会作为精锐战力，和塔露拉以及自己一起前进。 队伍人数不多，但邪魔从来就不是可以靠纯粹的堆数量战胜的对手，何况这一次要面对的是一头未知的特殊邪魔。 “没那么灰心，奥金涅茨。” 兰柯佩尔拍了拍盾卫中的魁梧的乌萨斯汉子，说道： “我现在源石技艺的修为还不够深奥，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开发出没有任何副作用，就能赐福不只萨卡兹一个种族的源石技艺。” 奥金涅茨还是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拥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我等候着那一天，领袖！” “在此之前，我也会无条件地服从您的一切命令！并视为至高无上的光荣！” …… 人员安排已定，威尔索德村庄的村民们在一片感恩戴德的礼拜声中送别了兰柯佩尔他们，并开始配合留下的战士们修筑工事。 带走的一百多名被兰柯佩尔赐福的战士们，都经过了队伍和职业的重新编排，并且每个人都配备了远距离支援的迫击炮。 所有人在兼顾自己本职的同时，都可以是炮兵。 这也是兰柯佩尔考虑到了如果前线太过危险，可以让他们每个人都安在后方，为自己提供远距离火炮支援的战略。 普通的邪魔也的确如战士们说的没什么可怕的，刀剑可伤，一劈就断，一炮就烂，只要当心自己别被污染转化即可。 于是，登山之旅正式开始。 噗……噗…… 披霜旧道，雪满银霄。 冲寒不顾身，山邀云海绕。 在巴彻雪山上，兰柯佩尔和塔露拉以及各自的队伍正在行军，脚步或深或浅地陷在雪地里，细小的雪花夹杂着微风拂面而来。 天气不算好，也不算糟，甚至如果抛开此行的目地，这里配上天气可谓称得上氛围感相当饱满的摄影师们的取景理想地。 一路上被兰柯佩尔赐福的战士们显得很是兴奋——当然，最主要的是来源于他们身体可怕的变化，但萨卡兹可不这么认为。 萨卡兹总是崇尚力量，即使骇人，只要强大就无所谓。 “维斯老兄，你看我的控制力居然这么强，血魔老爷给我的赐福我都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了，你看，它们正在随着我的胳膊一起同步游动呢。” “你这算啥，再给我几天，领袖给我的赐福我都能控制到它们犹如臂使，你看，转圈，横扫，直刺，旋转，甚至还能翻花绳呢。” “我不信，你真有什么血魔的稀薄血脉？那我还是食腐者和石翼魔的私生子呢！” “你给自己安的什么【萨卡兹粗口】的魔族笑话身份……你离我还远得很，再去练练，领袖的赐福可不是什么上手就会的大弩。” “哈？维斯你怎么这么看不起人？敢不敢来比比谁对血魔老爷的赐福熟练度更高？” “要称呼他为领袖！【萨卡兹粗口】来就来！还比不过你这个新进没多久的毛头小子？” 呯呯呯呯呯呯！！！！ 一阵激烈的“控制比拼”后，是兰柯佩尔黑着脸把他们两个硬生生拉开——这两个身上总共六条血嗣全部相互纠缠着对方打了七八个死结。 “……都先各自去反省，全都没练到家。” 兰柯佩尔满头黑线地对两人说道： “你们现在最优先地要把血嗣的嗜血性给压下去，而不是去控制它们做伤害性的事情，嗜血性不克制住，你们就会成为杀人上瘾的渴血疯子。” “你们难道都没发现你们彼此的血嗣都在死命地想往对面的身体里钻吗？维斯你的这条差点就咬到他的颈动脉了。” 面对兰柯佩尔的训斥，维斯和那个新进的萨卡兹感染者只得喏喏称是。 兰柯佩尔也对整个队伍宣发了这条消息，因为几乎所有的萨卡兹人得到了新的力量之后都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开始练练。 …… 队伍呈现复合弯月阵型一路往前。 巴彻雪山虽然和一些雄峰还是有些差距，但它也并非是小小的雪丘，而是一座真正的覆雪山峦。 今天的天气不好不坏，偶尔也有一些刺骨的寒风吹来，霜星的雪怪小队们结成阵列，用源石技艺导流这些寒风从两侧绕开。 “很顺利，我们已经在半山腰上了，银镜湖就在我们前面。” 一段时间过后，塔露拉看着手里的地图，对兰柯佩尔说道： “如果按照地图上的规模，银镜湖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不少，常年冰封，十分坚固，的确是一条行商翻山会常走的路。” 兰柯佩尔回答： “嗯，保持警惕，那头邪魔的破坏力我们都见识过了，冰面不会比土石坚固多少，但总比穿山隧道要好得多了。” 塔露拉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继续指挥队伍向前。 “等一下。” 可就在这时，队伍最前列的霜星制止了队伍继续前进，兰柯佩尔看到她刚刚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怎么了？霜星？” 兰柯佩尔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邪魔，整个人的精神立刻绷紧，询问道。 “你看，兰柯佩尔，前面那个雪坡的弧度。” 霜星回答，指了指远方的一个向上的雪坡。 “路线没有问题，那里是通往山腰上的银镜湖的上坡路，弧度怎么了吗？霜星，难道可能有邪魔埋伏在那里？” 兰柯佩尔心如电转，随时保证自己可以进行施术，并问霜星。 “邪魔是否在那里，我不确定，但也同样很危险。” 霜星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回答： “那里弧度的倾斜角已经达到了接近60°，而且弧度呈现阶梯状——这意味着雪坡的内部很有可能存在断层。” “这种倾斜角已经是非常危险的状态，加上阶梯状的弧度，只需要一些不大的震动，就能让整个雪坡倾崩瓦解。” 兰柯佩尔已经明白了霜星想说的是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雪崩？” 霜星点点头，回答： “这些战士们的脚步足够让我们面临一场毁灭性的雪崩了，我们全都会被深埋在厚重的雪下，相信我，兰柯佩尔。” 身后的队伍中，两名雪怪听得真切，齐齐走上前，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要绕道吗？大姊？” 霜星摇摇头，说道： “不，我们只需要提前让雪崩发生就行。” “但这或许也意味着，我们也会提前让邪魔本体知道，我们来了。” 一名盾卫走上前，说道： “怕个屁，咱们时刻准备作战！有了兰柯佩尔先生的赐福，我们好些个战士都开始研究新型战术，正愁没邪魔杂碎给我们试试手！” 兰柯佩尔适时地说道： “看来我们要制造一点动静，把雪崩提前引出来……啊……战士们的炮火会派上用场的。” 霜星回答： “正是如此，我们只需要让将士们进行一次诱导性的炮火轰炸，制造足够多的震动，提前把雪崩引下来就可以。” “我们现在正站在一个高坡上，这一段下坡路会给我们留足缓冲空间，我们所处的区域是雪崩无法触及的安全区域。” 这时，塔露拉走上前，说道： “那我现在就吩咐将士们，开始进行一次诱导性炮击。” …… 炮击准备。 “装填弹药，校准三元，按照无人机所打下的标识，牵引炮火！” 一名经验丰富的爱国者麾下的感染者游击队侦查员正在指挥战士们进行一轮炮击。 嗡—— 在感染者游击队战士们的操控下，六架牵引用无人机立刻升空，掠过众人的头顶，飞向远方。 利用无人机进行高空侦查索敌，再进行炮火牵引是乌萨斯极其常用的一种战术，第四集团军尤爱这种无人机引导炮击战术。 据塔露拉所说，乌萨斯第四集团军是出了名的烧钱，因为他们最常用的战术就是焦土战术，炮火覆盖，打下去可都是明晃晃的军费。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整合运动麾下尤其是爱国者麾下的军伍中，炮击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迫击炮的炮弹经过无人机的牵引，几乎是傻子都能打得准。 哗哗哗哗哗—— 远方，兰柯佩尔清晰地看到，正如霜星所说，那条阶梯状的雪坡因为炮击带来的震动，开始层层崩塌，下山之势宛如白龙卷地，势不可挡。 呼嗤嗤嗤嗤嗤—— 眨眼间，倾天白浪就席卷过来，但兰柯佩尔等人却略微错估了雪崩的强度，虽然停止在了众人的脚下，但是还有余波。 那就是大片大片扬起的雪尘，如同一片遮天的白雾一样，朝着战士们汹涌而来。 “盾卫，抵御冲击！” 爱国者一声令下，盾卫们立刻结成阵列，保护后方。 “雪怪们，用联合源石技艺，与我一起把这些雪尘从我们周边排开，起码确保我们队伍方圆二十米的可见范围！” 霜星将剑杖暖雪往地面一杵，金辉色的寒冰就如同莲花怒放，开始操控周围的寒流走向，雪怪们也和霜星一起，开始施术。 而兰柯佩尔则已经开启了完全蒸血，准备应对扑来的白雾中所隐藏的一切未知状况。 来了。 第593章 事变 哗嗤—— 几乎就在所有战士们，包括兰柯佩尔和塔露拉列阵迎接的瞬间，铺天盖地的雪尘如同遮天白雾，直接冲向了队伍。 随后白雾如同帷幕一般，迅速将整个队伍直接致盲。 “唔！好强的寒风！” 兰柯佩尔一边开始用源石技艺织构屏障，抵御强风裹挟来的雪尘，一边朝四周大喊： “塔露拉！你们人在哪里？” 然而，在一片茫茫雪尘中，只有兰柯佩尔自己的声音在无垠中回荡。 这一刻即使是兰柯佩尔，心中的那股不安感也来到了顶峰——随后取之而来将这不安感驱散的，是一道洁白的日冕。 轰哗—— 自己看见遮天蔽日的白雾中，一记更加洁白的灿焰劈开掀动的雪尘，那是红龙的火焰结合赦罪师的巫术，挥出的双重源石技艺。 “兰柯佩尔！” 塔露拉一边呼唤着兰柯佩尔，一边再次劈出数道洁白的火焰光弧，朝着自己的方向汇合。 “塔露拉，霜星那边怎么样？！” 兰柯佩尔当机立断地询问，要驱散这些雪尘必须得靠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们用联合源石技艺才行，现在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接下来回应他的，是一阵从寒流中心迸发出的，更绚丽而致命的寒流。 嗡—— 仿佛涤霄洗云一般，金色的寒流对这些离散冲击而来的雪尘具有统治性的影响力，轻易就将其从中心如同漩涡般拨开。 “让你们久等了！” 寒流中央，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们结成一个圆环，如果说爱国者的队伍与他连成山岳，那么霜星与她的队伍亦可是一座小小的冰川。 寒冷。 冻结。 由此，这些词汇在这些术士面前，有了足以影响现实的力量。 “得亏是兰柯佩尔先生赐福的血嗣，雪雾冲击我们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扎进了地里，牢牢固定住了我们的腰，一个也没吹跑！” 一名阵列中心的雪怪一边施术，一边由衷地感到自信和感恩。 “坚持住，战士们。” 而霜星则对所有人大喊： “这种雪崩的余波最多持续几分钟，大家保持阵型稳固，不要离散即可！” 在霜星和雪怪小队们的联合施术下，不断冲来的迷雾般的雪尘于战士们中央扩开了一个视野清晰可见的圆形区域。 盾卫们起盾，抵御寒流，为后方护着的队伍架起高墙，而爱国者则屹立在尖峰之上，手中的大戟随时准备挥向可能出现的敌人。 在确保情况已经得到初步控制之后，塔露拉立刻开始重新接管指挥权，首先就是开始根据队伍的编号清点人数。 哪怕刚刚所有人失联的时间可能就不到半分钟。 但好在，最后的结果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兰柯佩尔也有留意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上的坍缩指数，还没有出现变化。 自己总算是松了口气。 “全体队伍，是否发现有任何异常？！” 不过兰柯佩尔还是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可自己这一次还没开口，就看到塔露拉先提前拉开电讯，广播给了所有战士们。 “没有。” “没有。” “没有。” 一下子很多声音涌了过来，塔露拉就再次询问： “有异常的汇报，没有异常的先安静。” 于是，塔露拉得来了一片正在思考的沉默。 “报告，有。” 将近一分钟后，一个年轻的男声传来，说道： “领袖，我和小拉比他们派发出去的，用于给刚刚炮击的做牵引用的无人机，设置了自动返航，可现在还没回来。” 塔露拉回答： “在这漫天雪尘中，无人机出现故障摔落是很正常的事情，还有其他的吗？” 那名年轻男声顿了顿，随后明显感觉他的语气变了，大喊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们的遥控器显示它们还在移动！六架炮火牵引用无人机还在移动！而且轨迹很怪，该死的，这是坏了吗，怎么坐标一跳一跳的。” “【乌萨斯粗口】，领袖，我们无法再操控它们了，这些无人机似乎失控了！” 塔露拉只觉得呼吸一滞，正要开口，却扭头看到一旁的兰柯佩尔面色一边，盯着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的参数，对自己说道： “等一下！塔露拉，坍缩值升上去了！” 呯！！ 兰柯佩尔话音刚落，一道漆黑的能量从周边的雪尘中如同激光一样射来，正中一名盾卫的大盾，上面立刻出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漆黑凹坑。 “盾卫，组成圆阵，保护队伍，敌人就在我们四周！” 爱国者立刻下令，同时扬起手中的大戟，纯血温迪戈的眼瞳中闪耀着骇人的红光，仔细地观察着周围雪尘的一举一动。 呯呯！！ 又是两道黑色激光，一道被盾卫抵御，另一道竟然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穿过了盾卫的缝隙，正中一名萨卡兹战士的右手。 “啊！！！” 他立刻惨叫起来，旁边的同伴立刻抄起战刀剁了他的右手，看了看伤口截面，鲜血淋漓，但是是干净的，好在没有再向上蔓延。 嗤嗤…… 而那只被黑色激光洞穿的右手此时五指开始翻卷形变——然而还没等它彻底完成，就被一名盾卫一脚践踏成了肉泥。 而此时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了隐于周边白雾中的敌人——正是之前被派遣用作为炮火牵引的无人机，或者说，曾经是。 此时它们的外表已经变得通体漆黑，浑身泛着扭曲凌乱的宛若蛆虫般的光线，中央长开了一道可怕的圆环，内力闪烁着一枚将四周光线都吸收的空洞。 嗖嗖嗖~ 它们的移动轨迹完全不可预测，有时候走的明明不是直线，却能以一种更诡异的路径绕到比看上去预估得要远得多的地方。 非线性行动。 它们的攻击虽然远没有达到火力覆盖的标准，但说是挑衅，却也比之要致命太多。 “混账！！！” 爱国者远程一发投戟，却射了个空，大戟没入到茫茫雪尘之中，不见踪迹。 这也由此暴露了爱国者一个本就不多的弱点——他并不擅长应对这种速度极快变轨刁钻的小型空中机动单位。 但想要击破爱国者的防御，却也绝对没有这么轻松，而温迪戈更关注的也绝非自己，而是麾下的战士们。 队伍的绝大部分人员使用是轻装护甲，虽然有手套却也只是御寒，不具备多少防护能力，在邪魔无人机的激光下会被立刻洞穿。 如果如果击中的是四肢还好说，但如果是躯干甚至是头部，就直接宣判了死刑。 “得先想办法把周边的雪尘扩开更多的可视区域才行！它们凑得这么近才开始攻击，我们都能看到它们，射程肯定不远！” 兰柯佩尔心如电转，马上就开始根据现有的情报进行分析，对霜星喊道： “霜星，你和你队伍能不能加大对寒流的操纵力度？扩开更大的视线范围？” 霜星一边施术，一边回答自己： “不行，已经是极限了！而且雪崩带来的余波并没有结束，而是从正前方还在持续冲击，我们必须分出一些力量来抵御前方的冲击波。” 兰柯佩尔自顾自说道： “这下麻烦了，按照霜星的说法，这种余波得持续几分钟——但任由这些无人机攻击我们的战士几分钟，绝对要出现伤亡。” “得用气流先把周围的视线都扩开才行，白茫茫一片对于它们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掩护。” 呯呯！ 两道黑色激光竟然朝着思考中的兰柯佩尔的方向射来，自己一个侧闪就全躲过了，打在雪地上，染上了一片漆黑。 那明明是液体浸湿的感觉，但兰柯佩尔却觉得灼得眼球生疼，反倒像是烧痕。 “六架坍缩无人机就想围剿我们的队伍？痴人说梦。” 将对策拟定了的兰柯佩尔当即开始施术。 哗啦咻—— 空气中游离的和大地中沉睡的铁元素几乎是被兰柯佩尔霸道地扯了出来，随后盘旋上升，如同一片平地飞起的乌云。 嗤嗤嗤—— 随后，兰柯佩尔的源石技艺直接将它们用力塑型成数个巨大的涡轮扇叶，悬置在半空。 “来啊，看看你们的抗风性能怎么样？” 兰柯佩尔嘴角勾起一抹冷月般的弧度，轻轻打了个一个响指，仿佛按下了电风扇的开关。 嗡—— 数个巨大的涡轮扇叶当即极速旋转起来，结构虽然简易但十分合理，加上庞大的规模，这些源石技艺造物完全就是超级鼓风机。 嗡嗡嗡——！！！！ 磅礴的风力哪怕在最下方的战士们都感觉到头发被微微扬起，而处在造风区的雪尘们可就根本面对的不是一个级别的风力了。 它们几乎是眨眼间就被吹散，别说是空中弥漫的那些雪尘，就连地面上的雪土都如同挖冰淇淋一样，铲起来了足有一米多。 在兰柯佩尔施术后，霜星和雪怪小队的阵列立刻变主为次，改为辅助兰柯佩尔的技法，进行微调寒流的导向，不至于影响自己等人。 而在雪尘全数被驱散了，那六架坍缩之后的无人机也便失去了掩护，终于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第594章 坍缩的无人机 此时，雪尘消散。 那六架坍缩后的无人机在飓风掀卷的同时就立刻拉升高度，脱离了兰柯佩尔的造风区域，但失去雪尘的掩护已经成为无可改变的事实。 咻咻~咻咻~ 而在失去掩护后，众人都看到半空中的那六架坍缩无人机只是发起了一些试探性的攻势，但实际上却似乎有了想要撤退的想法—— 难道它们也会思考吗？ “想跑？！晚了！！” 兰柯佩尔可不会放这些前脚还在自己的队伍头顶拉屎的鬼玩意跑走，何况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又追上自己冷不防给来下阴的。 于是，自己当即开启了腰间已经蓄能的空间稳定装置。 嗡！！！！ 一阵奇异的波纹扩开之后，周围的空间当即被牢牢锁定，这六架坍缩无人机立刻好像掉进了海里一样，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各个都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晃悠，但被颠倒性质的空间对它们而言无疑就是迷宫，他们自身也受到了不少影响，许多飞行动作都变得不流畅起来。 “【血魔粗口】……可算是逮着你们了！” 兰柯佩尔重重地吐了一口粗气，搓揉着手指关节，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响豆声。 嗡—— 此时，一架坍缩无人机已经朝着兰柯佩尔的方向俯冲了过来，打算进行一次快速射击。 “铁线！” 兰柯佩尔立刻用源石技艺，召出一道铁线往前方一削！对面的冲刺一旦撞上铁线，这种力量反而会加深其受到的伤害。 嗤！！ 坍缩后的无人机在最后时刻进行了一次紧急偏转，兰柯佩尔的铁线没有把它从正中间切开，而是削除它的一个半个巴掌大的边角。 嗡！！！！ 它立刻开始四处乱窜起来，飞行轨迹变得更加毫无规律可言。 “不对，这根本不是无人机该有的逻辑判定！” 兰柯佩尔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正常的无人机被切削到不关键部位之后最多是失去平衡，绝对不会像是这样的到处飞窜。 简直就像是……吃痛。 “塔露拉！这些无人机已经开始在以生命的逻辑行动！” 兰柯佩尔立刻对塔露拉大声说道。 哗！！！ 塔露拉扬起一记摆剑，洁白的焰浪轻易碎开一片雪尘，有一架坍缩后的无人机因为错估了塔露拉火焰的覆盖范围，底下被燎到了。 嗡！！！！ 似乎真的在被烧痛一般，和之前那样它开始四处乱窜——但只要白色的火焰覆盖上去，塔露拉就对其打上了一个明显的标记。 它跑不了了。 哗轰！！！ 塔露拉迅速用另一只手指向覆盖了白色火焰的坍缩无人机对源石技艺进行二次催化，眨眼间，它就变成了一颗洁白的火球。 “干掉一架了，做得好，塔露拉。” “但效率还是太低了，它们的攻击性质很麻烦，必须速战速决。” 兰柯佩尔说道。 “再给我些时间，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我的种子播到上面去！” 九此时穿梭在阵列的边缘，一边观察上方一边大喊道。 “兰柯佩尔！它太快了！而且移动路径简直就像是……闪现！” 霜星和雪怪小队们一边调动寒流想要再次封锁这片区域，到坍缩后的无人机的身影让其减速甚至冻结，一边说道： “大部分弩手和术士都没法锁定目标！” 如今，完全蒸血的兰柯佩尔的五感强化是极其显着的，但是同时锁定六架运动轨迹各异的小型坍缩无人机还是得费点功夫。 也正如霜星所说，尤其是在这种环境掩护下，普通的战士们根本捕捉不到它们的移动路径。 但对兰柯佩尔来说，也仅仅只是“费点功夫。” 而且，霜星和雪怪小队们的一齐施术，也正在让冻结开始蔓延到整个上方，它们的速度经过空间稳定装置的削弱后，变得更加迟缓起来。 有道是，要么打得多，要么打得准。 既然，打不准，那就打得多。 覆盖！！！！！ “铁线花！” 兰柯佩尔一连打了数个响指。 呯呯呯！！！！ 三朵巨大的铁线花当空绽放，同时锁定它们并施展精准攻势反而消耗更大，那么兰柯佩尔不如直接考虑火力覆盖。 铁线花在此就具备巨大优势，能够在各种环境中，水中，空中，地面都可以进行释放，兼具杀伤和封锁两种战略作用。 对于自身物理耐受不是特别强硬的单位，铁线花永远是战术考虑中的首位。 嘭！！！ 一架坍缩后的无人机正好就在一朵铁线花绽放的中心范围，当场就被绞成了碎片，剩下来的五架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伤害。 咔咔…… 霜星和雪怪小队操控的寒流也在急剧增强，剩下来的四架坍缩无人机此时已经到了绝境，它们的行动愈发迟缓。 “——！！” 突然间，兰柯佩尔看到，一架受损严重的无人机，内部坍缩的明亮光环突然剧烈闪动几下，随后直直地朝着霜星的方向撞了过来！ “当心！！” 兰柯佩尔话音刚落，霜星就一挥手，金色的寒流形成了一把长达近十米的冰刃，灵巧地闪躲开之后，回身一扫！ 呯！！！ 坍缩后的无人机距离落地还有三四米的高度，就被霜星这一记回旋斩给击中，但无人机的机体突然如同炸弹一样爆开。 轰！！！ 爆开后，大量粘稠的漆黑液体直接如同爆浆一样喷洒而出，覆盖了方圆近十米的范围，几名雪怪小队成员身上溅上了星星点点的黑斑。 “【乌萨斯粗口】！！” 那几名雪怪小队立刻把身上被污染的衣袍割去，好在都没有直接附着在肉体上。 “嚯，还能自爆？” 兰柯佩尔自顾自才念叨一声，就看到两架坍缩无人机调转方向，已经朝着自己和身旁的塔露拉冲了过来！ “塔露拉，听我倒数，然后我们进行一次错身！” 兰柯佩尔对身旁的塔露拉说道。 “我明白了。” 塔露拉果断地回答，短短数字却带着毫不掩饰地信任。 “3，2，1！” 兰柯佩尔一个侧滚翻从塔露拉的背上翻过，随后塔露拉则一个下潜突进，双方极速地交换了一次位置。 而空中急着下坠的两架无人机此时已经挨得很近，兰柯佩尔和塔露拉突然交换位置，使得它们的逻辑进行了一次不计后果的转变。 而这个转变，就是顺着两人极速的换位也来了一次换位——然后，它们还未接触到兰柯佩尔和塔露拉，就双双当空撞在了一起。 轰！！！ 两架坍缩无人机低空爆炸，而兰柯佩尔和塔露拉立刻撤出了黑水洒落的范围，极少量覆盖到范围边缘的黑水，也都被盾卫们挡下。 “好配合！塔露拉！” 兰柯佩尔转身，和微微有些出汗的塔露拉，相互微笑着击了个掌。 至于最后那架坍缩无人机则是锁定了那些被兰柯佩尔赐福的战士们，但是可惜，因为霜星和雪怪们的寒流领域已经完全成型，它的速度锐减。 然后十分可笑的是，它甚至都没能穿越兰柯佩尔遗留下来的铁线花领域，就被交缠的铁线给绊住了，左扭右扭，可不得寸进。 都不用兰柯佩尔开口，讲道理用屁股想都知道底下那些被顶头拉屎的萨卡兹战士们此时心底都憋着一肚子火。 “【萨卡兹粗口】！！！” 毫不夸张地说，它迎来了完全完全过剩的火力——从物理意义上到情绪意义上都是。 可以说，是个弩手都上了最有破坏性的箭头，是个术士都丢了最有破坏性的法术。 别说是它的本体了，兰柯佩尔附近的铁线花造物都被破坏得七七八八。 它们其实很脆弱，一旦身形被锁定，只需要一发完全命中的榴弹箭头就能被消灭。 六架坍缩后的无人机，兰柯佩尔干掉两架，霜星干掉一架，塔露拉干掉两架，最后剩下的那架被战士们集火轰成了碎片。 战胜了这些坍缩后的无人机过后，众人马上开始自查队伍的状况，只有一名萨卡兹人已经截肢，但处理及时，不会有更多不稳定因素了。 “没事儿的，我当时在卡兹戴尔附近的荒野那会儿最会的就是单手举弩，上弦用老比尔的牙齿就行，硬的很啊，哈哈。” 他看上去很乐观，眼神却带着一丝低落，没人想平白无故失去一只手，他的话语更多的是自我安慰，也只能如此。 可惜，那只手已经坍缩畸变，如果是被刀砍下来的，想必现在血肉还新鲜，兰柯佩尔是能用自己的能力给他接回去。 兰柯佩尔这时也更加明白，与非人之物交战，其过程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不如说，现在的这种结果，已经是堪称梦幻一般的理想了。 之后，塔露拉带着众人去看了一些坍缩后的无人机的残骸。 大家从四散的碎片中找出了一些识别码，真正确定了就是自己之前派遣出去的，用于炮火牵引的无人机。 除此之外，没有发现更多线索。 此时，天色已晚，兰柯佩尔在与塔露拉商议过后，便决定等次日天明之后再登陆银镜湖，众人于雪坡之下点起篝火，就地扎营。 “冻湖……虽然比穿山隧道要好些，但我不认为邪魔会放弃这么好的环境优势。” 帐篷中，兰柯佩尔一边擦拭保养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一边喃喃自语： “呼，靠你了，伙计。” “无论碰到什么，我现在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嗬……总而言之，放马过来。” 第595章 银镜湖 银镜湖。 这里是巴彻雪山的一处地标性环境，冻湖常年冰封，没有人知道这湖的水有多深，厚厚的冰层下，看不到一星半点闪动的水光。 不过最起码被证明冰面结构在不产生剧烈变动的情况下极其稳定，的确是行商会走的路，如果要从两侧绕道，路程要翻数倍且充斥很多悬崖峭壁。 次日清晨，在战胜了那些坍缩后的无人机之后，休整完毕的兰柯佩尔的队伍顺着雪崩后重新归于稳定的雪坡，终于抵达了这里。 霜星和雪怪小队的成员先当做勘探队伍，对脚下的冰层进行了测试，完全是超乎想象的坚固。 “没邪魔的担忧的话，这完全就是如履平地！甚至上边感觉能开卡车……不……就连车队都没问题！” 一名经验丰富的雪怪小队成员语气肯定地告知了所有人。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立刻穿越银镜湖。” 塔露拉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又抬头看了看银镜湖的实景，对兰柯佩尔说道： “感觉比地图上的比例尺还要更大些，跨越过去得上百里，哪怕是急行军，也需要在湖面上过夜，这是我们路程中最主要占据的部分。” “过了银镜湖就是下山的路线了，我们就翻越了巴彻雪山，费季索夫的源石制品加工厂，距离山脚下仅有五六公里的距离。” 兰柯佩尔站在冻湖的边界，凝视远方，回答： “嗯……我刚刚也确认过了战士们的状态，塔露拉，都很好，随时待命。” “我也会随时留意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的坍缩值变化。” 塔露拉颔首，再次向九，爱国者，霜星商量议定之后，队伍就重新排布阵型，切换到三角风筝状往前推进。 这支队伍于是从这一刻远离了雪地，行走在了冻湖的冰面之上。 失去了踏雪的感觉之后，坚固的冰面反而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尽管冰层之下是寒入骨髓的深水，但这一刻表象却显得更加重要。 “……不知道这下面有没有鳞。” 队伍末端，一名新进的萨卡兹感染者完全是在低着头走路，自顾自说道： “要是有就好了，想当初我的代号可是鳞钩，整个小队在荒郊野岭的地方，就靠我钓鳞，不然早就全饿死了。” 另一名萨卡兹感染者询问道： “我记得前几年还看到过你来着，你也是在卡兹戴尔混的？你确定那附近都被尸体填满了的阴沟里能钓出鳞来？” 那名前代号叫【鳞钩】的萨卡兹感染者回答： “还是有些干净的地方的，死人堆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只要河里有几条鳞，上面浮着几十个死人，我都能先给钓起来甩一边去。” 另一名萨卡兹感染者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说，这湖里是不是也有死人？我们这一年都见了太多乌萨斯的恶心行径，要是这湖是被死人填满了的，我竟也不觉得稀奇。” 代号【鳞钩】的萨卡兹感染者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怎么这么会胡思乱想，就算是这样，一群死人又有什么可怕的，想当年我们又不是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 “你难道想说，食腐者之王带着他的队伍就睡在这银镜湖里？在这乌萨斯的一处偏远的小雪山上？简直就是新的年度魔族笑话。” “我现在只想钓鳞……唉……你是不知道哇，来了乌萨斯能碰到钓鳞的地方已经很少了，看到个溪啊湖啊河啊，就【萨卡兹俚语】手痒。” 另一个萨卡兹感染者砸吧了下嘴，回答： “长见识了，见过杀上瘾的萨卡兹，钓鳞上瘾的萨卡兹还是第一次见……” …… 不止是他们，整个队伍一边走一边都在一边相谈，去讨伐邪魔的过程中，要缓解压抑到窒息的气氛，往往只能靠这种方法。 就连兰柯佩尔和塔露拉他们也是一样，说不紧张是假的，哪怕是兰柯佩尔路途中也会有一些深呼吸调整心态的动作。 但他们从未放松过警惕，尤其是兰柯佩尔。 可是，队伍从清晨一直在冻湖表面上行军，直到今天的黄昏来临，除了战士们的双脚都走得有些酸痛之外，没有发生任何事。 这会儿战士们都先歇息了，恢复体力，三三两两地看着冻湖远方的夕阳 “不对劲……太顺利了……还是说我太过敏感了……” 兰柯佩尔一直有在留意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没有一点变化，但能从其他正常跳动的参数看出它还在正常工作。 自己设想过邪魔从各个角度如何发起攻势，包括从冻湖底下突然掀上来——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难道说要等到入夜之后吗……的确……那样就更加危险了……” 看到兰柯佩尔一副正在沉思的样子，身边的塔露拉走上前，说道： “看你这样就知道绝对在想很多事……你唯独不担心一下自己的吗？” 兰柯佩尔叹息一声，回答： “没奈何，我这人就是这个性子，改不了了。” “我记得有谁和我说过，不管是多么平凡的旅程，只要我兰柯佩尔加入进来，就会在某个环节突然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哈哈，我也习惯为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做好我认知中所有的可能准备了，唉，毕竟这条路也是我自己选的。” 塔露拉拍了拍兰柯佩尔的肩膀，回答： “我，还有整合运动的很多人也都选了这条路，所以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兰柯佩尔，你并非孤军奋战，还有我们在。” 兰柯佩尔看了看四周，眼神变得欣慰，也拍了拍塔露拉的肩膀，说道： “我只希望大家在宰了这头邪魔之后，都能平安回来。” “别这么看我，塔露拉，当然也包括我。” “我也还不想死，不，应该说是不能死，我和你一样，塔露拉，还有太多事情没做了。” 塔露拉说道： “嗯，时刻记得，你还有你的伙伴们在，我们必定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无条件支持你。” 兰柯佩尔只能带着欣慰，苦笑着耸了耸肩膀，不过表情放松了许多。 “我去看看战士们，要一起来吗？” 塔露拉笑着邀请自己。 “嗯，一起去吧。” 兰柯佩尔自然点头答应，塔露拉便转身，兰柯佩尔跟在她后面，准备迈步离去。 【“银镜湖。”】 突然，一个朦胧而恐怖的概念突然形成了字词，被轻飘飘地放入了兰柯佩尔的脑海，自己的脚步顿时一停。 【“垠镜湖。”】 名称的一小部分突然发生了恐怖的形变，却又在下一刻变得静谧。 【“深垠之镜。”】 名称的更大一部分开始发生形变，却又在下一刻变得…… 变得…… 唔…… “呕——” 兰柯佩尔突然一阵反胃，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怎么了？兰柯佩尔？” 听到身后有异变的塔露拉立刻转身扶起自己，语气关切。 “没……没事……” 兰柯佩尔摆了摆手，可仍然没有打消塔露拉的担忧，可她自己也明白，除了言语上的抚慰，她也帮不了自己太多。 “兰柯佩尔——” 突然，自己听到远方传来了塔露拉的声音，而且是急切的呼唤。 “嗯？” 兰柯佩尔的神经骤然绷紧，询问眼前的塔露拉： “塔露拉，你刚刚叫我名字了吗？” 而扶着自己的塔露拉疑惑地问道： “没有，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可就在这时，远方的那声熟悉的呼唤却再次窜来，而且更加清晰，给了一个明确的方位： “兰柯佩尔——！！！！” 这一下不止是自己，身边的塔露拉还有旁边的爱国者，九也听到了，离这边比较近的一些战士们也都竖起耳朵，张望起来。 “这个声音是——” 兰柯佩尔立刻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正快步跑来一个人影，由远及近。 “——！！！！” 可是看到来人之后，兰柯佩尔的瞳孔霎时缩小宛如针尖一般—— 那个熟悉的声音所带来的熟悉的面容，远方身披夕阳朝着自己大步跑来的，正是塔露拉。 可如果她是塔露拉的话……那站在自己身边的塔露拉又是……？！ 还是说，跑来的那个塔露拉是假的，身边的塔露拉才是真的？ “奇怪，坍缩值怎么还是没有变化？” 兰柯佩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上面所有的参数都是正常的。 “兰柯佩尔，千万不要过去！她是假货！” 就在这时，自己身边的塔露拉拔出腰间赦罪师的长剑，熟悉的源石技艺由赦罪师的力量和红龙的吐息双重加持缠绕其上。 “说不通，如果身边的塔露拉是假的，他有很多次机会都可以害我……而且这种源石技艺……不可能……不可能的！！” 兰柯佩尔的大脑高速思考着，处理一切可能被遗漏的信息，随后他就看到，一抹红色的飘迹，突然翩飞在自己面前。 那是身边的塔露拉手臂上绑着的整合运动袖章，现在她临时卸去了。 “如果等下真的分不清的话，没袖章的是我！兰柯佩尔，记住了！” 卸去整合运动袖章的塔露拉挺剑向前，洁白的火焰在她的剑下飘洒出星星点点的光尘，那坚毅而执着的眼神…… 她是塔露拉。 “离兰柯佩尔和我们的队伍远点！你这该死的混账！” 远处跑来的肩膀上有整合运动袖章的塔露拉拖剑冲刺，洁白的火焰在她剑下缭绕出丝丝缕缕的嫩蕊，那担心而焦急的眼神…… 她是塔露拉。 谁是真？ 谁是假？ 在这银镜湖当中，在这深垠之镜当中。 交锋。 第596章 真假虚实 叮——呯！！！！ 双方的剑刃才刚刚接触，就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鸣响。 洁白的烈焰巨浪自一线分开两侧，汹涌的冲击将对撞的双方，两名塔露拉的头发和衣摆都吹得朝后飞扬而起，飒飒作响。 “完全……一模一样的源石技艺？！” 这一次兰柯佩尔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被震撼到了——上一次这样的震撼来此雷姆必拓，那孤高且自我的卡特斯天才，菲克·洛恩斯。 他唤醒了源石的本质，现在难道又有人要触及邪魔的禁忌领域了吗？ “该死的冒牌货，现出你的原型！！” 远处跑来的塔露拉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人一跃而起，洁白的烈焰顺着她的剑刃如同瀑布飞下，重重地一记竖劈下来。 “这话该我对你说！顶着这副面容，还有我的声音……你休想欺骗这里的任何人！” 没有袖章的塔露拉面对这一记竖劈，整个人腰身下摆，侧身转剑，洁白的烈焰顺着她的尖峰如同怒涛涌起，重重地一击反撩！！ 咣！！！！ 洁白淹没洁白，火焰吞噬火焰。 这一击完全就是势均力敌，对撞的冲击过后，双方又各自使定了一个格挡转架拉开了距离，沉重地呼吸着，开始思考组织下一步攻势。 “兰柯佩尔……我们要不要入阵？！先把她们两个人都控制下来再说？” 一旁的霜星已经随时做好出击准备，询问自己，九和爱国者同样也准备好了，即使是他们也需要刚刚的一些时间消化这过于劲爆的一幕。 “对……先都控制下来，让她们两个自相残杀很可能也是邪魔阴谋的一部分……得先阻止她们。” 终于兰柯佩尔也缓了过来。 这比之前自己遇到霜星的情况还要严重——因为那时，兰柯佩尔的直觉让他瞥了一眼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的坍缩值计数。 而那个时候，坍缩值很不明显地跳动了一下，兰柯佩尔一开始以为是错觉，后面才通过邪魔霜星重重不自然的举动试了出来。 可现在，两个塔露拉已经交锋，而且用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源石技艺，可是空间稳定装置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坍缩值根本没有变化。 有两个可能。 一种是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坏了，那这种情况兰柯佩尔只能立即紧急撤退再做打算，没有它去讨伐那头邪魔等于找死。 还有一种是，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是好的，昨天都还能检测到坍缩的无人机，但是邪魔这一次模仿的已经足以以假乱真，骗过它的检测。 兰柯佩尔脑中突然迸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如果这两个塔露拉都是……真正的塔露拉呢？ “不……我不能这么想……谁把这种东西轻飘飘地放到我的脑子里来的？！” 兰柯佩尔用力甩了甩头，简直和刚刚的情况一样，脑子里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某个声音一样。 …… “没时间思考了，兰柯佩尔，我先上了！” 霜星此时已经调动寒流拱卫在自己身侧，爱国者也起盾扬戟，摆出冲锋架势，九也做好了施术准备，众人准备一拥而上，先制服两名塔露拉。 可就在这时，更加诡异的情况出现了。 呯！！！ 自己这边的霜星第一个出列，才准备前冲，就看到前方的高空中突然弧线形坠下数道冰锥，而且那冰锥是……金色的。 霜星立刻制住去势，凝望前方——她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霜星，也从远方跑来，一边奔跑一边施术： “兰柯佩尔！！快离他们远点，他们所有人都不是真的！！” 兰柯佩尔的大脑几乎是轰地一声如同雷霆炸裂一般，随后自己又看到，一发投戟由远及近，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旁边的爱国者。 “——！！！” 自己身边的爱国者立刻起盾，远方的大戟轰地一声贯射在塔盾的正中心，大戟前端没入了接近一半，以此为圆心周围的结构都扭曲形变。 咣咣咣！！！ 身旁的爱国者连退三步，每一步踏下，脚下的冰面都爆出一个直径接近一米的碎坑。 “离开他们！兰柯佩尔！你现在正在陷阱里！” 那一发投戟正正来此远方另一名疾步奔来的爱国者，无论是盔甲，武器，断角，还是温迪戈的眼神乃至气势，都一模一样。 “别被它们的花言巧语迷惑！做出你的判断！兰柯佩尔！” 身旁的爱国者用力拔下塔盾上的大戟，仔细端详了一番，就用力将其再掷了回去。 嗖！！！ 可惜差了一点，大戟几乎是擦着另一名爱国者的头顶掠过。 “……” 此时，兰柯佩尔又看到，远方的又有一名九，她也赶了过来。 “滚出来，渣滓！” 至于远方跑来的九，她的话语倒是言简意赅。 “想模仿我？可惜了，你还差点火候，我骂人的语气还要再上扬一点。” 身旁的九此时已经用源石技艺造出了带有荆棘倒钩的藤蔓，如同三条可怕的鞭子。 哪怕天寒地冻并且是出于冻湖上，失去土壤层会一定限制地影响九的源石技艺强度，但她的灵活和熟练也能大大弥补这一点。 身为整合运动干部，资深术士的九可也不是什么弱者。 轰轰轰！！！ 呯呯呯！！！ 咚咚咚！！！ 哗哗哗！！! 双方一冲上前，几乎都是抵死把对方认定是邪魔，同色同质的源石技艺到处乱飞，几乎是眨眼间就爆发了一场混战。 塔露拉与塔露拉拼剑，爱国者与爱国者角力，霜星与霜星对冰，九与九互打互杀。 兰柯佩尔的思维还未转过几个弯来，场面就有些收不住了，身后的战士们全都傻了眼，几乎是双方进场没几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简直……简直就像是在镜中的人一样……一模一样……！！” 兰柯佩尔此时已经难以分清真假，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没有检测到一丝一毫地坍缩。 【“深垠之镜。”】 那个声音又被放入了兰柯佩尔的脑海里，但这一次兰柯佩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但仍有那种寒入骨髓的心悸久久不息。 “领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是一旁的维斯站上前，询问自己，他的语气却比想象中要冷静。 可实际上，是因为维斯知道只要兰柯佩尔还在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接下来到的是兰柯佩尔的复制体，维斯的心态就要发生变化了。 好在是，自己的邪魔复制体并未到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停下来！！” 兰柯佩尔走上前，大喝一声： “我说，都停下来！！” 轰！ 轰！！ 轰！！！ 血铁形成从高空击坠的陨星，直接霸道地插手每一个人的拼杀，将塔露拉，九，霜星和爱国者，无论真假都纷纷隔开。 “呼……哈……” 没有袖章的塔露拉，塔盾受损的爱国者，以及一开始跟着自己的整合运动干部们再次聚到了一侧，而从远处跑来的另一群则聚在了另一侧。 “发生什么了？” 兰柯佩尔走到中间，看了看两侧都带着伤势和怒意的众人，说道： “我想先听听你们的说法。” 这话问的是从远方跑来的塔露拉他们。 “兰柯佩尔，还记得昨天我们引发雪崩后，被雪尘给迷了眼睛吗？” 那边的塔露拉深深喘了口粗气，说道。 “当然记得，那么在这之后呢，塔露拉？” 兰柯佩尔询问。 “我不知道，兰柯佩尔。” 那边的塔露拉回答： “那时，雪尘迷了我们的眼睛，几乎是眨眼间四周的方位感就错乱了，我只来得及将霜星，先生还有九聚在一起，然后开始找你和找我们的队伍。” “但是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起了某种变化，我们明明感觉没在雪地中走多久，却莫名其妙绕到了银镜湖的边缘。” “而雪尘散去之后，天已经黑了，并且是在一个地图没有标记的地方，周围的地形非常复杂，到处都是隐蔽的陷阱。” “我们的通讯全部失效了，没办法和你们取得联络，但我记得，无论如何队伍都需要经过银镜湖，我们就绕了弯路，来到银镜湖中心接应你们。” “在这期间，我们一直都在尝试和你们取得联系，但通讯系统全部失灵，再然后，我看到了你们的队伍——还有它们。” 塔露拉说完，将剑平行举起，剑尖遥遥指向一开始跟着兰柯佩尔的塔露拉他们。 “【乌萨斯粗口】！！扯谎！！那雪尘明明才持续了不到十几秒的时间，我就和我的小队初步对它们进行了驱散。” 这边的霜星怒骂一声，上前说道： “我们马上就汇合了我们所有人的队伍，真正有威胁根本不是雪尘，而是隐蔽在其中，对我们发起污染攻势的坍缩无人机！” “我们所有人合力战胜了它们！来到了这里！难道你们要说昨天发生在我们身上的都是幻觉？老比尔现在的那只手现在都还是断的！” 那边的塔露拉回答： “所以我刚才就说了，那时候的时间概念可能发生了某种恐怖的变化，我们在漫天雪尘中迷失了方向，才没走多久，天就黑了。” “我们已经远离了你们的队伍，自然不可能知道在这段诡谲莫名的时间段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我可以猜到一种可能性，是我们放出用以炮火牵引的无人机发生坍缩了，然后来袭击我们的队伍，是这样吗？” 另一旁的塔露拉几乎是瞳孔喷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别用这种假惺惺的语气关心我们，你们和它们不过是同党关系！我现在就想把你虚伪的容貌还有声音统统都烤化掉！” 第597章 辨 “……” 此时，双方正在对峙。 身后的战士们根本分不清哪一方才是真正的整合运动干部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之前两方言无数句，气氛就一时再次紧张起来。 兰柯佩尔全程目睹了这一幕……如果说之前，霜星的高度邪魔仿造体还存在一丝缺陷，那么现在就连最后一丝缺陷也被弥补了。 毫无变化的坍缩数值，一模一样的面容乃至人格，完全一致的源石技艺。 “对不起……兰柯佩尔。” 在威尔索德村庄的那天夜晚里，兰柯佩尔回想起了邪魔仿造体霜星那时的表情，是一种痛彻心扉的错愕和愧疚： “我也不知道……我是假的。” 也由此，兰柯佩尔愈是厌憎这种行径，把一个个高尚伟大的灵魂，全然复制出来之后，又塞入他们竭力抵抗的邪魔躯壳之中。 无论是谁，都不可原谅。 “……”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最后扫视了四周，确定【第二个兰柯佩尔】没有到来之后，便对两方的整合运动干部们说道： “够了。” 双方齐齐都停止了争执，无论是从远方赶来的塔露拉他们，还是一开始就和自己通行的塔露拉他们，全都看向了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你当时曾经辨别过被邪魔所仿造的霜星，对吗？” 一开始跟着自己的那名塔露拉说道： “那么，我信任你这一次也能辨别出我们的真伪来。” 另一边的塔露拉也走上前，说道： “我相信你的分辨，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兰柯佩尔，自己明白，只有这么说，也只能这么说。 “你们都是真的。” 话音刚落，双方一时都陷入了诡谲的沉默，包括身后的所有战士们，也都一言不发。 “兰柯佩尔……你在说什么？这里面其中有一方必定是邪魔孽物。” 自己这一侧，塔盾受损的爱国者第一个站了出来，凝视着兰柯佩尔，语气愤怒。 “我知道，大尉，博卓卡斯替，无论是你还是另一个你，都听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兰柯佩尔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叙述道： “我能从你们的言行举止，乃至眼神中看出来。” “你们的那种高尚且美好的灵魂，那种对于邪恶之物与不公之事，去不屈不挠的抗争，这种人格品质都是一样的。” “这一点上，你们都是真的，你们都是真正的，塔露拉，九，爱国者，霜星，哪怕后面来的是我……也会如此。” 双方的气息在兰柯佩尔的话中，都收敛了许多，但看向对方的神情，仍然极其复杂。 “那，兰柯佩尔……尽管如此，我们也需要知道，究竟是哪一方才是邪魔。” 自己这一侧的霜星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说道。 “……我刚刚和你们开口的时候，已经在无形中施术，使用血魔的源石技艺对你们的身体进行一定程度的解析。” 兰柯佩尔的神态同样复杂，他的确刚刚分辨出来了，原本他是绝对不会把这种直接作用于血液的源石技艺用在自己的同伴身上的。 “你们中的其中一部分人，他们体内的血液是没法被我操控的，哪怕是很小很小的操控，那触感是深邃的，如同深渊一般。” 嚓。 兰柯佩尔用手指前端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潺潺流出。 “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分辨的结果的话，就和我一样看看你们的血吧。” 自己说完，在场的双方无论是谁，都没有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噗嗤。 终于，那个结果还是显现了出来。 远方朝着自己等人跑来的塔露拉，九，爱国者还有霜星，他们手腕上流淌下来的，是鲜红的血液，滴落在银镜湖之上。 而自己这边的阵列中，和自己站在一旁的，塔露拉，九，爱国者与霜星，他们的手腕上流淌下来的，是漆黑的粘稠液体。 在塔露拉、九、爱国者、霜星等人的阵列中，从手腕处缓缓流淌下殷红之色的鲜血的兰柯佩尔，显得尤为出跳。 直到此时，腰间的空间稳定装置上的坍缩值才终于开始拉升。 “——！！” 另一边的塔露拉见到邪魔已经暴露，生怕对方暴起，立刻带着自己这边的队伍前冲，生怕他们对兰柯佩尔不利。 “停下。” 兰柯佩尔此时，却用手抵住了他们的步伐还是施术动作。 “啊……啊……” 自己身边，没有整合运动袖章的塔露拉，看着手腕处流淌出的漆黑，眼神焕散。 “我……我是……我是……” 兰柯佩尔转身，走上前，拍了拍邪魔塔露拉的肩膀，说道： “你是塔露拉。” “你是那个，在雪尘中用灿烂的白焰劈开尘霾，大喊着我的名字，与我汇合，然后配合默契，一起并肩作战击败那些坍缩无人机的塔露拉。” “你高尚的灵魂，美好的人格没有一丝变化，你只是被一个未知的邪恶存在，硬生生塞入了这副以邪魔捏塑的躯壳之中。” “你即是，塔露拉·雅特利亚斯，哪怕你的灵魂被复制出来，塞入不管是邪魔也好，海嗣也罢，亦或者各种精怪，我也会如此称呼你。” “现在，你其实比所有人都要痛苦……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因为你的灵魂是塔露拉。” 自己看到塔露拉哭了，那真挚的情感下流出的却是漆黑色的泪水，兰柯佩尔握紧了拳头，没有人可以如此亵渎一个高尚的灵魂。 而邪魔所塑造出的霜星，九，与爱国者也都看着自己流出粘稠黑液的伤口，一阵沉默。 轰！！ 突然间一声巨响，兰柯佩尔看到，邪魔所塑造的爱国者扬起大戟，调转方向，却是用尽全力地捅穿了他自己的胸膛。 “大尉！” 兰柯佩尔这一声，也是真正把他当做另一位爱国者来称呼。 “兰柯佩尔，我不允许自己变成这种东西，如果我一开始就发现，我会一丝不动地让那名真正的博卓卡斯替将我一寸寸碾碎。” 自我了结的邪魔爱国者，他站在那里，大量漆黑的粘稠液体从他开始扭曲形变的盔甲处肆意横流，但他的话语掷地有声： “答应我，兰柯佩尔。” “找到那名把我们的灵魂肆意揉捏形塑，与邪魔孽物融合的凶手，一节一节折断他的脊椎，再将他一次次践踏，直至灰烬也不剩下。” 兰柯佩尔看着已经开始逐渐变成黑水消散的爱国者，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一定和我的同伴们，竭尽全力去将其击败！” 而被邪魔塑造的霜星和九也同样很干脆，九对兰柯佩尔说道： “我可不想顶着这么一副恶心的躯体去面对我的熟人，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冒牌货，在龙门那时就已经是了。” “既然我是，那没什么好说的，和爱国者先生说的一样，大家记得找出那个凶犯来，让他对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随后，她用带着荆棘的藤蔓绞过自己的脖子，足以致命的伤势，九也很快身形溶解，化作了一滩黑水洒落在地面上。 “兰柯佩尔，你和我们的队伍，加油啊。” 而霜星的言语很简短，白兔子这一次只是看着自己笑了笑，竖了个大拇指给自己后，就一次对自己施术，将自己给冰封了起来。 她就在冰里缓缓融化，整块冰都变得漆黑，最后从中心迸出道道裂纹，碎成了一地的破片，像是一面被打碎的浸墨了的镜子。 “我……” 兰柯佩尔伸了伸手，却发现自己这一次却说不出什么来话来。 “到我了，兰柯佩尔。” 邪魔塔露拉走上前，她的瞳孔里闪烁着火焰，而那道火焰这一次会先烧穿她自己。 啪。 她打了一个响指。 轰！ 火焰立刻从她的脚跟处升起，她整个人就站在那一片洁白的光芒当中，她一直看着兰柯佩尔，仿佛想要最后再记住他一样。 “其实，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去寻找那名将你们的灵魂肆意与邪魔融合的凶手，你没有必要……做到如此。” 兰柯佩尔看着被自己的白焰焚身的塔露拉，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既心痛又愤怒。 “因为我不敢保证，兰柯佩尔。” “这副身躯终究是邪魔的躯体，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支配它了，之前你和战士们对我的信任，全都会被辜负。” “甚至，我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副邪魔的躯体趁着你们信任我的脆弱之时，去杀戮我们的战士们，哪怕只是可能。” “我害怕这样的风险，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在洁白的火焰中，一点点消失的邪魔塔露拉，最后转身，她侧脸微笑着对自己说道： “你一定明白的，兰柯佩尔。” “因为这就是，塔露拉·雅特利亚斯啊。” 哗…… 洁白的火焰最终消散无形，唯有塔露拉的躯体消散后，连漆黑的粘稠液体也被洁白的烈焰焚尽，再没留下一丝痕迹。 “【古老的萨卡兹语言：愿高尚的灵魂得到安息。】” 兰柯佩尔将一只手抵在胸口上，闭上眼，语气沉重而真挚地自语一声。 第598章 餐 …… …… 砧板。 一段鳞。 朴实无华的家常菜刀。 下刀。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鳞作为一种常见的食材，在泰拉大陆的各个国家都被广泛食用，烹制的方法多种多样，不同的鳞，肉质口感也截然不同。 但如果说要给鳞大体分个吃得最精细的国家和最粗犷的国家，那么大概就是东国和乌萨斯。 东国对于各种鳞肉都有不同的处理方法和烹制方法，而乌萨斯对于各种各样的鳞往往都是采用最原始的整条火烤，配合气息浓烈的香料制成烤鱼。 吃法往往也豪放，举起一整条烤鱼，不顾满手油光，大快朵颐，如果刺少或者烤得软化，那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唔，炎国菜真的好难啊，这个花刀要怎么切呀。” 厨房里，一名身穿粉红色碎花围裙的乌萨斯少女一遍下刀，觉得自己的深浅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时不时还要看看左手边立着的炎国菜谱。 她挑了一道并不好做的清蒸鱼菜。 这道菜对于刀工的要求很严苛，以乌萨斯人的平均水准来说，几乎没几个乌萨斯人初次尝试，就能像她这样达到七八分水准。 “米娜，不要操之过急了，事物的成熟需要循序渐进，比如我到现在也没怎么学会用筷子。” 厨房外的餐桌上，恩德勒斯放下一本东国小说的乌萨斯译本，夹好书签，对厨房中的米娜，自己的妹妹说道。 “唔……我可以的，不是什么多么困难的事！我很快就能学会的！” 厨房中的米娜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哈哈，这种总会在一些小事上不服输的性子，可真是个典型的乌萨斯人。” 恩德勒斯哑然失笑，将这本阅读到一半的东国小说重新放回到墙边的书架上，此时已经能从厨房里闻到很浓的香气，就要开饭了。 “……” 自己低头看向桌面，是用很朴素的原木简单加工做的，上面的一条条沟壑简直就像是老人的皱纹，然后它又看到了自己的胸口。 啊，那枚闪烁着光泽的乌萨斯国徽铁章，只不过恩德勒斯把它倒置着佩戴了。 “……” 恩德勒斯在沉默中把它取下，眼神复杂地端详着它。 拥有它的人能成为圣骏堡的所谓座上宾，拥有24小时自由出入的权限，还能进入乌萨斯的议政厅乃至皇宫。 然后偶尔还能听到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的一句： 【“哼！装神弄鬼的狂人！我要好好羞辱他！”】 人们不知道它的本质是什么，却盲目的尊敬，盲目的厌恶。 “这种铁……打造成这种东西还真是浪费，甚至不如打成一根餐勺，好歹还能舀起来些，稍微温暖点的东西。” 恩德勒斯抚摸着它，抚摸着自己的身份——它边缘遭到掷损的缺口不小心刮到了自己的手指，一丝红线从伤口处渗出。 殷红的血，也同样提醒着他生而为人的身份，提醒着他自乌萨斯深处漫步至今的种种回响。 吱…… 恩德勒斯推开客厅左边的窗户。 哗……哗…… 远方，是一条宽阔而沉谧的河流，是恩德勒斯的挚友，也是他近日唯一会出门前往的取景地，轮椅和画架一如既往地摆在门口左侧。 恩德勒斯遥望着那条河流，而那条河流也同样遥望着它，这是一种仿佛无法用当世任何文字来形容的默契和联系。 最后他露出的表情是一丝复杂的微笑。 吱—— 恩德勒斯又推开了客厅右边的窗户。 “您好，波琳娜女士，今日份给您配送的瘤奶已经到了，需要我和之前一样送进来吗？还是放在您的窗口？” “喂！普拉多卡！要不要今天吃了晚饭去我家！我昨天碰到了一名行商，在它那边换了好多好多的新奇玩意！” “妈妈，我还不想回去，我不会给他添麻烦的，再让我和安布尔哥哥玩一会儿嘛，我还能帮他制作笔芯呢！” …… 右侧是欢闹的，尽管隔得有些距离，恩德勒斯也能够听到各式各样的人们的声音，被远方的风捎到自己的耳畔。 恩德勒斯的家是一栋小小的白色矮房，上面摇曳着无风自动的风车，而右边则有着一个个像是菌类的建筑群落。 在那里的人们家庭美满，交朋结友，过着幸福的生活——恩德勒斯赐予的，但他从不认为这是什么施舍，没有其带来的傲慢。 恩德勒斯也时常会去那里走走，看看那里的人们，他们的生活，走过鳞次栉比的建筑后，来到这片居住区的尽头。 那里立着一个洁白的牌子。 上面用黑色的字体用乌萨斯语写着： 【cahatopnnkaшгapmyp】 即是：【喀什摩尔疗养院】 而在这些建筑群落的再往前一些的位置，恩德勒斯听不到的地方，则是费季索夫的源石制品加工厂，倒是能看到那标志性的长长烟囱。 每天都有浓郁的鼻息从烟囱的顶端攀向天空，费季索夫男爵本人最近都被拎到了工厂里，亲自督查那里的工人们的活动。 窗户的右边是被自己庇护的人群，他们在这之前有很多身份，被诬陷追杀的流浪者，被遗弃的乌萨斯士兵，进退两难的乌萨斯大公。 现在他们都在这里了，都在喀什摩尔疗养院这里。 右边是喧闹的，每天只要恩德勒斯打开窗户，就能听到人群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那是生活，那才算是乌萨斯真正该有的模样。 而窗户的左边是沉谧的，那条广阔深邃的河流只是在无声无息中静静流淌，伴随着潮起潮落，轻柔地擦拭着河滩，一点点推开彼岸的尘芒。 它是恩德勒斯的唯一的挚友与陪伴，是恩德勒斯用以映照出世间百态并将其修正的镜子，它拱卫在自己居所的侧后方。 那并不是一条河流。 而是■？■&&■■■？！ “哥哥，吃饭了！” 一道银铃般的女声突然传来，恩德勒斯将手中乌萨斯国徽铁章随手放在桌子的一角，说道： “啊……抱歉，有些入神，来了。” 吱—— 这时，门被推开了。 “哎呀……看来我回来晚了，原本从西边的林子里摘了一些新鲜的野菜，看来只能先存放着，明天再做了。” 那是恩德勒斯的母亲手里拿着一捧绿色的菜，也走了进来。 “没事的……母亲……我们一起来尝尝米娜的手艺。” 恩德勒斯摇了摇头，自己的妹妹米娜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桌前，而桌子上摆着几道热腾腾的菜，看上去就十分让人有食欲。 没再多说些什么，恩德勒斯与自己的妹妹还有母亲，拉开座椅，一如既往地准备吃晚餐。 “恩德勒斯，你为什么一直皱着眉？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席间，三人在摇曳的油灯下进餐，恩德勒斯的母亲却看到自己的儿子始终紧缩眉头，不禁有些担忧与关切地询问他。 “没有，只是还不太习惯用筷子。” 恩德勒斯，这名头发灰白的乌萨斯青年将手里的筷子打了个转身，凝视着说道： “看来下次可以尝试用两支笔模仿筷子一起画画，或许对培养用筷子的协调性有帮助。” 说完，恩德勒斯就笑着在自己的妹妹和母亲的目光下，再次把筷子伸向了自己的妹妹米娜之前做的那条清蒸鱼。 “……” 恩德勒斯的筷子突然那在那盘清蒸鳞上停住了。 此时，那盘清蒸鳞，肚腩上的肉已被吃尽，一道道细长的鳞骨闪烁着冷兵器一样的寒光——对准了即将下筷的恩德勒斯。 “哥哥……哥哥？” 米娜看着眼神一时有些呆滞的恩德勒斯，有些不安地出声询问。 “没……没事。” 恩德勒斯反应过来，摆了摆手，下筷夹起鳞背脊上的一块肉，小心翼翼用舌头把内部的扫把状小刺吐出，可眉头还是微微皱起。 “怎么了吗？儿子？是米娜今天做的菜不合胃口？” 恩德勒斯的母亲见状，急忙说道： “别责怪她，她很努力了，毕竟是她第一次尝试炎国菜，可能挑了一道难度比较高的，想让她的哥哥对她刮目相看。” 恩德勒斯摇了摇头，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米娜，说道： “不……米娜做得很美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米娜怯生生地询问： “是有坏蛋最近又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没事的，我相信哥哥肯定能再一次把它们赶跑，无论来了多少坏蛋。” 说着，这个可爱的乌萨斯女孩还鼓着腮帮子，用力挥了挥拳头。 “嗯，说的也是，我和涅墨西斯会去处理，放心。” 恩德勒斯点了点头，突然他留意到，自己的妹妹米娜的另一只左手一直垂在背后，站起来夹菜时，也小心翼翼地放在背后。 “米娜，你的左手怎么了？” 恩德勒斯关切地询问道。 “没……没什么……的。” 米娜的语气有些慌乱，可最终还是在恩德勒斯变得认真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把左手放了上来——五根手指中三根手指顶端缠着绷带。 “切到手了？” 恩德勒斯问道。 “嗯……第一次尝试这种考验刀法的菜，有些没轻没重的，让哥哥担心了。” 米娜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对恩德勒斯说道。 “注意安全，下次再做时记得配一个给新手用的护指。” 恩德勒斯点了点头，满带关怀地对自己的妹妹说道，她这才再放下缠着绷带的右手——那绷带的边缘正泛着一丝丝黑迹。 第599章 忆 …… 一顿家常饭也在家庭氛围的聊天下很快吃完了。 “早些休息，母亲，米娜，明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天。” 此时天色已经较晚，恩德勒斯系上围裙，走进厨房，说道： “今天我倒是个闲人，好歹让我把最后的碗给洗了吧。” 恩德勒斯的母亲，啊……还未介绍她的名字。 她叫玛瑞娜。 恩德勒斯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名字念得顺口又顺耳，十分好听。 “你的腿不要紧吗？还是让我来吧。” 自己的母亲十分担心地看着他。 “没关系，又不是废了，偶尔在家里走走也没什么，这里的每一块地板都我都熟悉，平平整整，没有外面那些崎岖坎坷。” “我也需要保持一定限度的热身运动才行，每时每刻都倚靠轮椅的话，那我不如去死好了。” 恩德勒斯活动着肩膀，回答。 “嗯，那好吧，别太勉强自己，我先带米娜去洗澡。” 玛瑞娜，自己的母亲面色温柔地从后面托起米娜，而自己的妹妹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现在不是小孩子啦，快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去！” 自己的母亲玛瑞娜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这孩子，上次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洗到切菜时留下的伤口，整个人嗷一声叫唤，几乎把前脚才迈出门的我吓得魂都飞了。” “这次我教你，身上有伤口的时候要如何避开进行清洁，不要用刺激性的洗浴品，更不要洗太长时间，好几次你都把热水器里的热水全用光了。” 米娜声音小了下去，说道： “因为……洗澡很舒服嘛……我很喜欢……那种热量涌进自己身体的感觉……” 随后米娜也不再挣扎，任由自己的母亲把她拖进了淋浴间。 “噗呵……” 而恩德勒斯则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摇头一笑。 然而笑容过后，他的面色却变得更加沉重，和自己的母亲已经妹妹错身往不同的方向，走近了家里的厨房。 嗤嗤嗤…… 放水。 洗碗。 再宁静不过的日常生活，但恩德勒斯却十分珍惜，珍稀至极。 “……” 恩德勒斯抬头看向镜中——倒映出自己没有随着岁月变迁仍然俊美的面庞，以及倒映在镜中的，自己的生活。 它很脆弱，也想镜子一样，要小心翼翼地保护好它，颇为不易。 “……这水真冷。” 恩德勒斯在考虑要不要增加一个热水器，增大源石管道的铺设，因为自己的妹妹在洗澡，热水被占用了大部分，洗碗时水就很凉。 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大部分的时候，洗碗的是自己的妹妹和母亲。 而且，自己的妹妹米娜，她从来都是淋浴，从来没有泡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呼吸过，因为供暖系统还需要升级。 “要不要什么时候采购一些……等会儿打个通讯给费季索夫好了。” 恩德勒斯一边洗碗一边自顾自说着。 咕嘟嘟…… 可就在这时，自己洗碗池上方的水龙头流出的物质，原本干净清澈的水突然间变得漆黑且粘稠，表面泛着扭曲凌乱的光线。 一眨眼就在整个洗碗池底部都铺了厚厚一层，弄得原本大半部分都干净整洁的盘子，还有自己的双手上全跟染满了墨浆一样。 “……” 如果是普通的乌萨斯人遇到这种事情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了，而恩德勒斯只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盘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涅墨西斯，你又在恶作剧了对不对？” 随后恩德勒斯用力用手指的关节处倒扣着敲了敲水龙头。 呼呼噗！！！ 结果下一秒，水龙头居然又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将恩德勒斯的手上，还有盘子里的那些漆黑的粘稠液体给倒抽了回去。 自己的双手和盘子再一次变得干干净净，甚至更加洁清光亮。 嗤嗤嗤…… 下一刻流出的仍然是清澈的水了。 “真的是……你有时能不能偶尔不要这么活跃啊。” 恩德勒斯叹了口气，松松肩膀，继续把剩下来的碗给洗了，自己的耳畔边仿佛响起了远方的那条河流发出了一连串的拍岸声。 像是孩童阴谋得逞后的窃笑。 …… 洗碗完后，恩德勒斯长舒一口气，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仍在浴室里发出欢笑声，而自己则大步来到了小阳台这里，坐上了一座老旧的摇椅。 “【牙缝被撬动的声音】……” 恩德勒斯一边悠闲地摇晃着摇椅，一边剔牙，直至此时，自己的妹妹米娜之前做的那些美味的菜品仍然在口腔和舌头中回味徘徊。 是的，自己的妹妹米娜的手艺很精湛，目前她已经学会了几乎所有乌萨斯常见的菜品，正在学习有异域风情的炎国菜和萨尔贡菜。 她说以后希望当个美食家，她已经不满足于看菜谱，而是希望能得到系统性的学习，能够和其他有兴趣爱好的孩子们一起上课。 可我却……我知道她是什么……虽然并不重要，但也无可动摇。 我是不是以后还要给他们开一所学校？ 可乌萨斯……啊……它还在注视着我…… 那名寻来此地的内卫只是一个初步的信号，可恩德勒斯已经厌恶了继续东躲西藏，他不想再退避了，一点也不想。 喀什摩尔疗养院是他仅有的安宁之地，尽管自己的挚友它弯腰屈伸，就可以把整座疗养院，整座建筑群落托起，拔地而行。 “……” 想到这里，恩德勒斯浑浊的眼神变得更加低沉，甚至析出了犹如刀片攒簇般的絮状物。 啪嗒。 他放下了手中的牙线。 “涅墨西斯。”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河流。 倒掀而起。 如果是远方看，会觉得天边仿佛漾开了一圈恐怖的阴云。 第一朵黑色浪花从那条不存在的河流处升起，继而涌向了恩德勒斯的小小的洁白矮房，前赴后继，源源不绝。 如冰冷死亡的波涛扑向了伊比利亚海滩上一枚可怜的白色鹅卵石。 然而，虚无的冲涌只是温柔地将恩德勒斯小小的白房子包裹，漆黑中的洁白，比洁白中的漆黑更加醒目而渗人。 就像是一座道标。 随后，墨色的水浪在这片空间中肆意吞卷，紧接着浪尖纵身一跃，来到了轮椅上恩德勒斯已经伸出的手掌上方。 和之前河流倒掀而起的气势比起来，这朵浪花的纵身一跃显得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它站上了涅墨西斯的掌中。 随后，它开了。 是的，它本来就不是什么这片大地广义上定义的液体物质中的任何一种。 哗~ 它就这样在恩德勒斯的手掌上方旋摆，一条条瓣线由模糊到清晰，在恩德勒斯的手掌上，一朵无根花轻柔地绽放。 这是来自虚空彼端，深垠的赠礼。 “唉……果然你还是和之前一样。” 恩德勒斯自语一声，随后将胸口的乌萨斯国徽铁章摘下，放入了那朵花的中间，说道： “给，吃不吃这玩意？” “虚空总是来着不拒的，对吗？” 结果恩德勒斯就看到，那枚象征着自己身份的乌萨斯国徽铁章竟然才没入不到一半，就被噗地一声吐了出来。 “呵……看来你果然是特殊的，不是那群我迂腐无救的同僚们说的垃圾桶。” 恩德勒斯哂笑一声，将它重新拾起，挂回到自己的胸口。 “没事了，老伙计，我们都已经在乌萨斯眼中是异类了，我如今坦然接受，不如心怀期待吧，看看下一个访客是谁。” 哗……哗…… 周围的波浪发出两声绵长的吐息，便再次退去了，而原先被覆盖的地面，也没有产生什么变化。 “哥哥！” 就在这时，胸口围着一条浴巾的米娜走了出来，好奇地询问： “刚刚是什么声音？好像一直在打雷，是要下雨了吗？” 恩德勒斯从摇椅上站起，扭头回答道： “没事，快去睡觉吧。” 米娜摇了摇头，说道： “我还不想睡。” “哥哥，可以把你之前看的那本东国小说借我看看吗？” 闻言，恩德勒斯的动作很僵硬地一顿，这让米娜吓了一跳，急忙说道： “我……我只是好奇……对不起……” 恩德勒斯很快恢复了表情，温和地说道： “再长大些，给你看，作者都还没写完呢。” 米娜点了点头，随后母亲玛瑞娜也从后面出来了： “快些睡觉，米娜，不然要长不高了，明天还要早起，知道吗？” …… 于是，米娜又被自己的母亲哄着，不，是从背后又拖回了自己的卧室里，最近她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稳，要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睡。 而在米娜和自己的母亲都回卧室之后，恩德勒斯将那本在书架上的，之前自己在看的东国小说的乌萨斯译本取下。 自己摩挲着厚重的封皮，上面漆黑而流畅的书名仍然闪闪发亮： 《深垠之镜》 作者来自东国，笔名叫做葛城心。 乌萨斯自与东国交战的血峰战役这一耻辱大败过后，就一直在封锁东国的文化宣传到自己国内，可越是封锁，这些东国作品就越受人追捧。 可没有人听过这本作品，而更不要说是这本专属于自己的特殊作品，作者只来记得撰写开头，就在萨米极北之地失踪，至今不知去向。 而自己手里的这本……后续…… ■？■&■■■？！■■■■■■##*！■■■■？！ 恩德勒斯将它重新放回书架上，没有自己的允许，米娜也是不敢偷偷看的，其实……呵……看了也没什么。 但自己又回想起了一些事，一些似近实远，来自记忆中的对话： 【“谢谢您，先生，如果失去他们……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起了那个卖笔的商人双手捧着一些笔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谢谢您，先生……我现在感到很幸福。”】 他想起了那个小女孩抱着自己母亲痛哭流涕，颤抖的身躯。 【“谢谢您，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如果没有他……我真的会发疯的……”】 他想起了那个瘸了一条腿的乌萨斯老兵对自己的敬礼。 【“……”】 他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直到在那一天的松心百合疗养院，他看着那名绿发的菲林离去，而他也做出了自己最后的抉择。 恩德勒斯。 恩德勒斯·科赛提。 他是谁？ 接下来让我们揭开序幕。 第600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深垠之叹【part·01】 …… …… 在乌萨斯的文化中，有着尊重“圣愚”的传统。 乌萨斯人将那些在日常生活中看似疯癫却时常能表达对事物之深刻感受的人称为“圣愚”。 乌萨斯的传统中有一种观念。 其认为人性中最伟大的部分是在苦难中仍能坚持对乌萨斯的深爱。 而圣愚的癫狂行为则被认为是在用令人厌恶的方式挑战他人的爱，他们的智慧超脱了世俗的局限。 圣愚往往被乌萨斯民间理解成是受祝或是得道的证明，然而真相更近似于诅咒。 使人成为圣愚的并非所谓的“启示”或“深爱”，而是某种尚未完全了解的仪式。它可能发端于萨米的冻土，但如今只在乌萨斯的土地上流传。 一次仅有一人成功接受仪式，这成功接受仪式者就是圣愚。 这套仪式能够让其看见常人不应见之物，行常人不应行之事。 但这股力量也远超人类所能承受，会把圣愚的精神完全摧毁，使他被迫与世俗断绝，陷入癫狂。 这份强加于他的癫狂让圣愚能够看穿现实的帷幕，能与帷幕那端的事物沟通，甚至拥有束缚邪魔碎片，将其融入肉体凡胎的技术。 乌萨斯皇室当然不会对掌握这般力量的人物放任自流，在数百年的时间内，圣愚都是圣骏堡宫廷的座上宾。 皇帝借助圣愚的能力，利用北方邪魔的碎片，创造出了一支远非凡人可以支配的部队。 然而，这支部队的制造过程比制造圣愚还要残忍： 他们的身体在与邪魔碎片融合的过程中被彻底地毁伤，要依赖特殊的维生装置才能存活； 他们的精神被那自诩得道的圣愚恶毒地启发，所顾所思已经断绝了与世俗的联结。 圣愚把他们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非人，他们已不再是凡俗的存在。 与他们对峙，时常让人感到自己正面对着“乌萨斯”这个概念本身。 此等存在不应接受任何人的号令，不会在意任何人的阻挡，哪怕是创造他们的圣愚，哪怕是乌萨斯的皇帝。 但凡人的君王贪恋权势、贪恋力量，将他们妄称为自己的所有物——“皇帝的内卫”，最终也因为傲慢的贪恋付出了代价。 ——摘自e.e.埃里克森.《大地巡旅》 …… 【泰拉历1031年，11月30日】 【标准时间11：30:23 pm】 乌萨斯雪原，某个不知名的小村落中。 “老爷，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一名衣着破烂的乌萨斯老农站在自己四面漏风的小屋子门口，苦苦哀求，而他的面前站着一名举着火把，面容冷峻的乌萨斯官员。 这名乌萨斯官员穿着一身完全有别于感染者纠察队的大衣。 光是从大衣材质上就能明显看出不同，高密度的优质灯芯绒，火烧的纯手工兽角扣，其右臂上还戴着一枚乌萨斯的国徽图章。 图章下面以流畅的乌萨斯语写着： 【c6opщnkhaлoгoв】 税吏。 这是一名乌萨斯的税吏。 乌萨斯宪法规定，人民的缴税等于他们生活中最自然的一部分，虽然平民的上税标准如果只是按字面计较，其实不算太多。 但奈何落到执行下去，许多税吏都能想办法除了本税之外再额外加一些“必要费用”，有的甚至能接近致命水准。 这一点上，乌萨斯比起萨尔贡的那些王酋们，其血淋淋的高压征税政策，说白了也仅仅只是隔着一张窗户纸罢了。 税吏盘剥一番过后，接下来就轮到了管辖这片所属区域的乌萨斯贵族——例如管理这片区域的所谓的费季索夫老爷。 乌萨斯贵族大多贪婪无度，在他们眼中，这些平民唯一的价值，就是如同被饲养的牧兽一般，为他们产出鲜肉和皮毛。 在乌萨斯贵族过后，还有路过的感染者纠察队这些，披着黑大袄的毒虫子们，时不时来串串门，并带走本就少得可怜的物资。 三重剥削。 可以说，乌萨斯大部分生活在雪原里的村庄，之所以民不聊生，除了原本就资源贫瘠以外，可脱不开这三者的关系。 “【乌萨斯粗口】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再让你的唾沫星子喷到我的衣服上，我就剐了你的舌头喂我的裂兽。” 那名乌萨斯税吏此时已经很不耐烦，一把推搡开苦苦哀求的乌萨斯老农，说道： “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为了见你们这群烂人，我每离开圣骏堡一天，你知道我头顶上的财政大臣会给我多少压力吗？” “合法上税是每个乌萨斯公民应尽的义务！你们生活在乌萨斯的国土上！乌萨斯给你们庇护！你们也应当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那名乌萨斯老农没办法，只得跪下来，说道： “老爷，您是明白人，不可能不知道今年的收成！这附近前几个月才被一片天灾刮过！仅有的几片能种的地！都烂了！老爷！” 那名税吏只是来催收的，和那名乌萨斯老农从阶级上就根源性地不同，他无法也懒得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直接回答： “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我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你们当我是移动城市里街边小巷的流氓，来要债或者收保护费的吗？” “你们的金钱，你们的税，全都归给乌萨斯帝国！而我的工作仅仅就代表着乌萨斯洒下的荣光的一部分，你们该感恩！蠢货们！” 哈，那可鬼扯吧。 要知道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接近凌晨的时间，乌萨斯人在这个点是很容易困的，尤其是长期生活在圣骏堡里的家伙们。 现在还能让这名乌萨斯征税官举着个烤烘烘的火把，在这里飙着唾沫星子，只是因为他的工作是代表着乌萨斯的荣光？ 天呐，这可太伟大了。 只需要第二天不给他油水可捞，他马上就能挑撂子把这所谓【乌萨斯帝国的荣光】给踏到泥里去洗刷刷几十个来回。 什么？ 至于后面内卫会不会割他的脑袋？ 反正我不在乎。 而他自己本人也对此一无所知。 “大人，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 此时，在铺满白雪的村道上，另一名举着火把的乌萨斯宪兵走来，询问那名税吏： “弟兄们到现在都还没吃饭，何况这村子很多地方都能闻到一股粪尿骚臭，您在这待久了，怕是衣服上会染气味。” 作为乌萨斯的官方征税官，直接关系到乌萨斯财政的税吏其实已经算是个不小的职位，而且油水的确够丰厚。 但缺点也是个要到处跑腿的苦差，同时还得拿捏着度做花账，倒也是税吏的本事——少了没赚头，多了？就可要掉头了。 税吏出行时也肯定不是一个人，身边都有部队保护，也不是感染者纠察队这种垃圾货色，而是乌萨斯正规宪兵队跟随。 例如这名税吏现在带了足有近百名乌萨斯宪兵团作为随身保镖。 “【乌萨斯粗口】，你以为我不想赶紧离开这屎洞子？” 不提还好，那名乌萨斯宪兵反而被税吏瞪了一眼，随后就听他说道： “今天是这批税账的死线，这一批次可是红头指标，只能多不能少，过了今夜要是没凑齐，咱们都得倒大霉！” “老子还没赚够养老钱呢，屁股底下好几个年轻小鬼都盯死了我的差事，要是我被扒了这层皮，你们更是连肚里的一点汤水都得吐出来！” 那名乌萨斯宪兵面对合伙的征税官也只能没一点脾气地挨训斥，闷闷地说道： “可是大人，您也看到了，这里真没油水可榨。” “这村子各个都是穷光蛋，而且连个感染者都没有，要是有些个感染者，咱们还能抓去丢给矿场领津贴。” 说到这里，那名乌萨斯税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那名跪在地上的乌萨斯老农揪起来，在一旁火把的映照下，反而更显得阴沉得骇人： “你们村子里当真一个感染者也没有？！” 那名乌萨斯老农几乎是带着哭腔地摇头，回答： “大人！真的没有啊！” “那些宪兵老爷们，把我们全都从家里拖出来，咱们村里总共也才五十三口人，全都被集中在广场上，挨个检查过了！” “大家平日都小心防范着矿石病，所以咱们村子很幸运，一个也没得这病！” 一听到乌萨斯老农话里的【幸运】两字，再结合现在自己的处境，那名乌萨斯征税官只觉得自己两颗瞳孔都要喷出火焰来。 “大人，您还差多少账？” 那名站在他身侧的宪兵眼看也不能这么拖着，便硬着头皮询问。 “八万帝国卢布，别看这税账的缺口不大，但这笔账哪怕少一分钱，都是要命的！最迟明天中午我就要报账给我的上司。” 那名乌萨斯税吏轻轻敲了敲脑袋，旋即，一个极度恶毒的计策在他的大脑中流畅的成型——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 那名宪兵看到那名税吏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歹毒，一时间也心领神会。 恶毒与恶毒之间，同样具备默契。 “大人，我知道您的意思。” 那名乌萨斯宪兵顿了顿，说道： “最近的布尔顿矿场常年缺人，每个感染者进去，就给两千帝国卢布的津贴——而我们刚刚挨个检查了，这村子里的劳动力……满打满算正好四十人。” 四十人。 他们在刚刚检查过了，都不是感染者。 但……仅限于刚刚。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那名乌萨斯老农即使再没有文化也能听出那不寒而栗的语气中蕴藏的恶念，颤抖着说道。 “没你的事，一把老骨头，摔一下就烂了，废物一个。” 那名宪兵直接单手提溜着这个乌萨斯老农，这个瘦小苦干的小老头子，和那名税吏前往了村子的广场。 第601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深垠之叹【part·02】 此时，村庄的中央广场处。 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刚刚都被扒掉衣服全面检查，此时全都衣衫不整地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只受冻的羽兽。 “大人，这边都已经信息登记排查好了。” 这名乌萨斯税吏才刚刚走上前，另一名乌萨斯宪兵就迎了上去，回答。 要知道这些宪兵们也不是第一次跟着这名税吏混了，从之前他言里言外透露出的焦急，自然猜到下一步的可能选项。 那么总得做好预先准备，乌萨斯宪兵们也是会察言观色的。 姓名，身高，体重，性别，年龄，他们把这些登记在册，并从中筛查出一种可能性——一种会被丢进矿场当津贴充税的可能性。 其实从国家层面讲，拿健康的人民当税款丢进矿场劳作致死等于杀羽兽取卵，但税吏可不在乎什么狗屁宏大叙事，他们只在乎自己拿钱。 大不了换个国家，有钱在哪都是爷。 乌萨斯帝国作为一个恐怖的战争机器，这名税吏甚至只是其上一个小小的恶毒的零件罢了。 “你们知道该做什么。” 那名税吏直截了当地对那名宪兵说道。 “嗯。” 那名宪兵点点头，转身，朝着瑟瑟发抖的村民们发令： “现在点到名的，都站成另一列队伍！” “奥科斯特·米哈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门沙瓦罗·米尔诺夫·亚维罗什……” 随着那名宪兵的点名，一个又一个村民从人群中走出，身体在寒风中僵硬地摆动着，渐渐站成了一列队伍。 “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一名站出来的乌萨斯中年人打着哆嗦，小心翼翼地询问一旁的税吏。 “回去？” 那名税吏连装都懒得装了，摆了摆手回答： “你们现在要回的是【乌萨斯粗口】的感染者矿场！” “等一下我们就会在你们身上划一些伤口，把一点源石碎屑填进去，然后你们就成了感染者，你们要回的是布尔顿感染者矿场！” 这一下人群直接沸腾了起来，恐惧和绝望的情绪一下如同野草般疯长。 “这——这不能啊！！老爷！！您发发慈悲吧！！感染者矿场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那名发问的乌萨斯中年人更是当场崩溃，大声嚎叫道。 “少废话，交不出税来的是你们，既然现在拿不出税钱，那乌萨斯也没有义务无偿庇护你们，全都滚去矿场以身抵债！” 那名税吏恶狠狠地对这些村民说道。 “大人，刚刚复查过人数了，这些被拉出来的只有三十九人，还差一个。” 就在这时，一名宪兵走上前，对刚刚开口的税吏讲道： “唔……恩德勒斯，恩德勒斯·科赛提，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乌萨斯人的名字。” 那名税吏早就没多少耐心了，语速极快地回答： “赶紧把他揪出来，现在我们都很赶时间，要去附近的布尔顿矿场，再快也得早晨抵达，算上交接手续，几乎是正好擦着死线交差。” 那边宪兵点了点头，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个被一位妇女挡着的身影，他一声大喝： “我看到你了，恩德勒斯·科赛提，滚出来！” 随后这名宪兵大步走上前，手提利剑，周围的人群纷纷散开。 他一下就来到了那名妇女跟前，她身后，一个乌萨斯男孩正抱着她的腰，露出一半的脸，有些害怕地望着那名宪兵。 “站到那边的队伍里去。” 那名宪兵用利剑指了指另一旁的队伍。 “老爷，恩德勒斯还很小，他够不上劳动力的标准！他都没吃过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很瘦弱，求求您别把他带走，他是我唯一的儿子。” 那名妇女是恩德勒斯的母亲，玛瑞娜，她轻轻拽着那名宪兵的袖口，语气凄婉地哀求道。 啪！！！！ 结果那名乌萨斯宪兵劈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接把她重重地抡在了地上。 “蠢女人，满口胡话。” 那名动手的乌萨斯宪兵吐了口唾沫，用拇指朝后比了比旁边一辆破旧的拉车，说道： “你儿子刚刚站那，比那车轮都高一个头，你告诉我他还没达到劳动力的标准？” “感恩吧，一群可悲的垃圾们，我们最起码愿意放你们一条活路，要是按照之前战俘的标准，超过车轮高度的都得砍头。” 身旁，那一开始站出来的乌萨斯老农此时再怎么害怕也对这话感到怒气填胸，说道： “这没道理！我们不是战俘！我们是乌萨斯的人民！我们竭力生活，我们劳动创造，但天灾是不可抗力——” 呯！！！！ 那名宪兵一脚踢在那名乌萨斯老农的胸口上，他当即滚了回去，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那名宪兵收脚，不屑地说道： “天灾是不可抗力，那人力就不是？” “老不死的，记住，除了天灾，我们也是不可抗力。” 闻言，村民们全都愤怒了，再怎么样这群人也是有血性的，不是泥捏的，何况变成感染者送进矿场，等于生不如死。 “该死的！！和他们拼了！！” 另一侧的队伍中，一名乌萨斯年轻小伙子站了出来，眼里闪烁着熊熊火光。 呯！！！ 结果离他最近的一名宪兵直接将手里的佩剑一记横扫——用的是剑的横面，直接抽了他一个耳光，当场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如果不是还需要他这个所谓的【津贴】，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大胆！一群【乌萨斯粗口】刁民！还想造反不成？！” 那名乌萨斯税吏一声暴喝，周围的宪兵们都纷纷拔出剑来—— 要知道可不是人人都是兰柯佩尔，一名训练有素，武装起来的乌萨斯正规宪兵，可以轻松屠杀十几名手无寸铁未经训练的乌萨斯平民。 何况这村子所有的劳动力满打满算都只有四十名，这名税吏带来的宪兵足有近百名，人数也超过了他们。 没有谁来拯救他们。 要知道，此时是泰拉历1031年的11月末。 这个时间点是什么？ 整合运动目前连一丝轮廓都未勾勒，距离1071年，也就是霜星出生的年代，都还要早足足40年，更别提塔露拉他们了。 而在今年的10月份，一场旷世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史称【四皇会战】。 这是由高卢、莱塔尼亚、乌萨斯、维多利亚四个国家所直接参与的大型集团战争，这场战役因高卢皇帝、莱塔尼亚巫王、维多利亚狮王和乌萨斯皇帝亲临战场而得名。 人数居于劣势的高卢军团在皇帝科西嘉一世的率领下与莱塔尼亚、维多利亚及乌萨斯三方联军决战，最终战败。 科西嘉一世的旗舰被击毁，老近卫军战至最后一人，皇帝的遗骸不知所终。 高卢的首都林贡斯因此陷落，整个高卢帝国被瓜分瓦解，从泰拉大陆的版图上永久地擦去，大量高卢遗民们流离失所。 曾经引以为傲的高卢文字，如今成为了历史上耻辱的战败国的语言。 而高卢覆灭的消息传至卡兹戴尔。 卡兹戴尔战争议会被正式改组为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特雷西斯成为军事委员会最高领袖，辅佐特蕾西娅决策卡兹戴尔的军政要务 同年，在弗莱蒙特的建议下，特蕾西娅正式成立巴别塔，由凯尔希协助开始运作，此时罗德岛还未成立，巴别塔才刚刚初耸。 再看四皇会战之后，四国的现况。 作为四国战争的主要战场，莱塔尼亚国内遭到严重破坏，巫王的巫术如同天灾般横扫大地，民生凋敝的高塔之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一方面，在利奥波德大公的主导下，诸选帝侯开始秘密研究高卢的技术，在古典源石技艺中寻找线索，寻求对抗巫王的方法。 另一方面，巫王的疯狂随着战争的结束愈演愈烈，他更加醉心于对源石技艺的钻研，同时也愈发残暴—— 据说，巫王在当时就窥见了自己的结局。 而再看维多利亚方面，这一战彻底打响了被誉为【帝国丧钟】的铁公爵的名号。 他参与拆解高卢首都林贡斯，借此打造了高速战舰“加斯特里尔”，此后被维多利亚各贵族排挤了六十余年，但仍拥有可怕的影响力。 同时，来自高卢的资源和技术为维多利亚在新时代成为大陆霸主奠定了基础，他们以硬实力配合文字游戏，成功地窃夺了高卢战果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诸王的遗产。 但大公爵相互掣肘的局面并没有因为这场胜利而改变，反而随着战后的利益分配与政治斗争变得愈加错综复杂。 再看乌萨斯，它在这场战争中获益良多，通过学习高卢的源石技术，乌萨斯拥有了进一步改革工业生产体系的资本。 他们仿效高卢，着手打造一支强大的舰队——但从高卢夺来的战果，乌萨斯并未瓜分到大头，这由此导致了军费吃紧，财政赤字。 但更重要的是，多病寡言的皇子弗拉基米尔在亲自参与这场战争后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在未来的四十年中，乌萨斯帝国将如皇帝所愿，成为他双手的延伸——直到这位伟大的先皇在1072年遭遇血峰战役。 然而，由于源石军用制品被大量投入这场参与人数众多、影响广大的战争，罹患矿石病的战争难民与伤兵一时间随处可见。 战后，激化的感染者问题诱发了严重的社会危机，迫使各国采取手段对激增的感染者群体进行管理和控制，由前军事人员发起的感染者抵抗运动首次进入公众的视野。 另外，吃紧的财政使得本就头秃的财政大臣一再向手底下的税吏加压，而这压力直接指向本就水深火热的乌萨斯人民。 贫瘠的土壤播下的种子，要么腐烂，要么只能开出更恶毒的花。 这就是乌萨斯如今的现况。 如果塔露拉出生在这个年代，恐怕他将要面对的恶意与苦难会更超以往。 第602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深垠之叹【part·03】 …… 让我们把目光从当前年代的历史记叙中挪开，重新回到现实。 此时，被近百名乌萨斯宪兵包围的几十名乌萨斯村民，尽管他们一个个感到义愤填膺，但仍然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 乌萨斯人从不缺乏勇敢乃至血性，可是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实力差距过大，要是强上，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反而会落得遍体鳞伤甚至残疾。 “……” 一些村民已经想着，是不是现在服个软，伪装成温顺的样子。 等宪兵们凑近准备用源石结晶划破自己身体的时候，暴起反抗，劫夺对方的武器，或者挟持对方作为人质增加自己的谈判资本。 然而下一刻税吏更加冰冷的话语打破了他们美好的幻想： “全都给我捆起来！如果敢反抗，格杀勿论！” 当然，这句格杀勿论也就是为了增加威慑性说说而已，这些人可都是要送到感染者矿场当津贴的，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死了。 不过打到他们无力反抗，倒在地上任人宰割，宪兵们也是做得到的。 “混账……这些【乌萨斯粗口】的税虫和宪兵简直就把我们当做牲畜一样……！！” 一开始站出来的那名乌萨斯老农此时仍然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颤抖着声音指着那名税吏和周围的宪兵。 呯！！ 结果他没发现自己的身后就站着一名宪兵，后者立刻沉着脸大步走上前，将手中的佩剑往下一砍，乌萨斯老农指向税吏的右手顿时齐腕而断。 “啊啊啊啊——！！！！” 霎时间，乌萨斯老人凄厉的惨叫撕碎了整片昏黑的夜幕。 “好噪的舌头。” 那名宪兵仿佛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噪音来源，抬起右脚，一脚踩下。 嘭！！！ 这一脚直接踩在乌萨斯老人朝上露出的后颈处，只听得一声碎骨的闷响，老人的口鼻中顿时鲜血激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名老人是真正意义上仿佛被踩一只可怜的爬虫一样被踩死了。 “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动作，这就是下场。” 那名税吏的语气沉重如同乌云压阵，这便是乌萨斯帝国的暴戾而冷酷的投影之一。 “……” 人群一时又冷却下来，他们心底燃烧着熊熊烈火，可是面对几乎碾压性的暴力，这些火焰简直小的微不可见。 “老爷，我知道的，您其实只是要税钱，对吗？” 可就在这时，另一列被定为感染者劳工的队列中走出一个胡子拉碴，耷拉着眼袋的乌萨斯中年男人，他开口对税吏说道。 “怎么？难不成你这黑眼熊，一副痨病鬼的模样，还偷偷藏私了？有私房钱不成？” 那名税吏斜着眼瞥他，回答，随后想了想，继续说道： “我也懒得和你打【乌萨斯俚语】什么小算盘，两千帝国卢布一个人，也说给你们所有人听，两千的税钱，拿得出来就可以滚蛋！” “你以为我们愿意在你们群劣民身上拿源石结晶剌口子？我们自己都嫌恶心。” 两千帝国卢布，在移动城市里以平均收入水平并不算太高，但是这里是乌萨斯雪原，眼前这是一群都得揭不开锅的穷农民。 莫说是两千帝国卢布，两百帝国卢布他们都掏不出。 他们有些人甚至文盲到认不清货币上的数字所代表的含义，有的时候还被路过的行商欺骗过，多掏少卖，甚至兑了假币。 “不是的，是恩德勒斯！是恩德勒斯！老爷！” 结果只听那名黑眼袋的中年乌萨斯人口中连忙喊着一个才刚刚过耳不久的名字。 “恩德勒斯？恩德勒斯·科赛提？” 那名税吏掏了掏圆圆的耳朵，没好气地说道： “啊……是刚刚那个乌萨斯小鬼头？他怎么了？是胃里藏了赤金还是镶了几颗金牙？” 那名乌萨斯中年男人语气一窒，但还是尽量维持谄媚地笑道： “没有，老爷。” “是这样的，他是个怪胎，经常说能看见幽魂，说能看到一些我们见不到的东西，而且……啧……有些事情还真沾点邪性。” “您信我！老爷！把他当矿奴丢到感染者矿场抵税是很愚【被税吏冰冷的目光吓得急忙改口】很不划算的行为！” “您可以把他抛售给乌萨斯的科研机构！绝对值大钱！” 税吏和一旁的宪兵都还没反应呢，突然间就看到队伍另一边的玛瑞娜冲了上来，这名母亲狠狠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乌萨斯粗口】你说什么！！你好狠毒的心肠！！你要把你的儿子卖给乌萨斯的科研机构？你知道他会遭遇什么吗？！” 一位母亲发疯般的蛮力是可怖的，他一时根本没法挣脱，只能求助般地看向自己的身侧——然而税吏和宪兵都没动，以戏谑的目光观赏着这一幕。 直到那名黑眼袋的乌萨斯中年男人被掐的翻白眼了，税吏才朝着一旁的宪兵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前把玛瑞娜架开。 “咳咳……咳咳！！” 他大口大口地咳嗽喘息着，双手发颤。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那名乌萨斯税吏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继续说道： “像是你这种更离谱更离奇的言辞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还有，就算是真的，我们国家不是哥伦比亚，没那么多需要人体实验的科研机构。” “就算有，我也不是飞毛腿，能赶在明天中午之前和它们搭上线给这小鬼送过去，我要是不交差，明天我位置就不保。” 可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男孩声音传来： “那个，税吏【不熟练的乌萨斯语，夹带着发音错误】先生。” 那名税吏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发现真是之前被提到的恩德勒斯·科赛提，他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拼接棉袄，怯怯地看着自己。 “怎么？” 那名税吏缓步走上前，鼻孔里哼出白气，对恩德勒斯说道： “你也听到我们刚刚说什么了，你不是说你能看见幽魂吗？那你能不能让幽魂丢点金子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一旁几个宪兵听了，都在暗自偷乐，这也是一种偶然间获得的情绪消遣。 “恩德勒斯……快跑！离开这里！” 另一边被拽着的恩德勒斯的母亲大声呼喊，想要挣脱两名宪兵的束缚，然而并不能做到，宪兵甚至开始上下其手。 “我……我不能……” 恩德勒斯眼神愤怒又低落，他仰头看着那名税吏，说道： “我只想告诉您，税吏先生……” “从您刚刚走近我，我就能从您身上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很难形容这股味道……而且您的身旁缭绕着一层……一层……” “黑雾。” 那名税吏愣了一下，身后几名宪兵也停止了偷笑，转而面面相觑。 “小子，你扯谎也该分人。” “我从来不喷香水，但我这身衣服从来都没少打理，不像你们这些穷人，你嗅到的绝对我衣服染上的你们村子的粪臭味。” 那名税吏语气傲慢地回答。 “就是，还什么黑雾，我看是他饿昏了头，都出现幻觉了。” 身后一名身材肥壮的宪兵喉咙里像是滑了油，声线黏腻地说道。 “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啊，老爷！！” 那名黑眼袋的中年男人从地上如同乱跳的鳞一样翻滚起来，指着恩德勒斯，像是推销商品一样对税吏说道： “他真的能看到那些，之前有人被黑雾缠上，全都被可怕的厄运给吞吃了——就像是——” 那名税吏还没得来及发火呢，就看到恩德勒斯的母亲这一次挣脱了两名宪兵的约束——其实是他们像顺势再看点热闹故意放松了劲力。 “恩德勒斯是你的儿子！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乌萨斯粗口】！！” 小小的恩德勒斯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又一次厮打在了一起，他想冲上前帮忙，却被一名宪兵给牢牢拽住了。 “明明是你捡回来的野种！这小子自从进了我们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动不动就开口诅咒他人！还说什么提醒！我呸！” 那名黑眼袋的乌萨斯中年人就是恩德勒斯的父亲，确切地说是养父，哈，不过倒也没怎么养，基本全靠自己的养母玛瑞娜照顾自己。 “他提醒别人是为了救他们！不是什么诅咒！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狠毒的人心更可怕的诅咒？！就好比你！” “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他，你从始至终都只考虑把他当做日后谋利的工具！你把它当什么了？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 两个乌萨斯人狠命地在地上厮打，年仅十岁的恩德勒斯急得都哭了出来，可是被一旁的宪兵牢牢拽着，他根本没法有什么动作。 “好了！够了！！！” 随着税吏耐心被彻底耗尽传来的一声暴喝，几名宪兵立刻上前把恩德勒斯的父母拖开，但他们打从心底地都为刚刚的厮杀感到解压与乐趣。 “我已经没有闲工夫来这里观赏什么家庭闹剧了，【乌萨斯粗口】随便一所移动城市里的歌剧院的演绎都比你们强。” “无用的情绪，蹩脚的说辞，今夜已经够多了！” 身边的宪兵立刻心领神会，将之前准备好的，用洁白的绢布包裹起来的源石结晶拿了出来。 这源石结晶的边缘是经过打磨过的，只需要轻轻一划，肉眼不可见的源石晶屑就进入了他们的身体，感染者便由此诞生。 第603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深垠之叹【part·04】 …… 此时，眼看着那名宪兵把打磨过的源石结晶都拿出来了，原本安静的人群一时间又躁动起来，宪兵们无视了他们，只是面容冰冷地掏出了绳索。 “希望你们这群穷得叮当响的劣民在布尔顿矿场里过得开心，那里的人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是为了完任务，他们更爱因为情绪而消遣你们。” 一名宪兵拿着绳索走上前，语气怜悯却又带着幸灾乐祸。 “【乌萨斯粗口】我绝不要变成感染者到那个地方去！！” 可没想到，恩德勒斯的父亲此时突然暴起，一把推开了前面的宪兵，甚至撞倒了自己的儿子恩德勒斯，发疯般地朝前狂奔。 “哟呵，还真有胆这么肥的。” 那名税吏面色丝毫不变，只是朝着附近的宪兵们打了个手势。 “【点头】。” 于是宪兵们立刻会意，立刻掏出背上背负的随身弩，上弦后瞄准了他——就像是瞄准一只正在逃窜的角兽一样。 嗖嗖嗖—— 随着扳机的启动，数支弩箭顿时直接洞穿了奔跑中的恩德勒斯的父亲的双腿，中箭后的他立刻嗷地惨嚎起来，失衡地扑倒在地上翻滚。 “……你这个小畜生！！【乌萨斯粗口】绝对是你把这该死的诅咒带到村子里来的！！” 直到此刻，他仍然面色扭曲地指向了身后的恩德勒斯，语气充满了怨毒。 “……” 瘦弱的乌萨斯少年眼神黯淡，没说任何话。 “居然还敢当着我们的面跑路，好个异想天开的蠢人。” 几名宪兵上前，把他捆得结结实实，税吏看了看他的腿，询问道： “这伤多半是残疾，希望布尔顿矿场那边不会太为难我们。” 一名面色凶悍的宪兵回答： “好说，我有个叔叔在那边办事，这种他们也收，当做给监工们的射击比赛的靶子吊起来，命中头部得十分，高分的还有奖品拿。” 无视了那名乌萨斯人逐渐变得惨白的脸色，他直接被两名宪兵拖了下去。 “最后问你们一次，两千帝国卢布，有没有人交得出来？” 税吏走上前，这话已然是在下达最后通牒。 “……” 一片死一样的沉默，火把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一刻都震耳欲聋。 “好，这是你们自己选的，呵……你们也没得选。” 那名税吏冷哼一声，正要下令。 嗖—— 然而就在这时，税吏猛地察觉到人群中闪出一丝冰冷的反光，他当即弯腰躲避，一支弩箭几乎是擦着他的头顶掠过，正中身后的一名宪兵的肩膀。 “啊！！！” 箭矢钉入骨头的剧痛当即使得那名宪兵惨叫起来。 “和他们拼了！！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乌萨斯帝国派遣来迫害我们的刽子手！” 那支弩箭来源于另一个队列中的一名乌萨斯老婆婆，她语气森冷而坚定，如同刀锋一般。 “【乌萨斯粗口】！！” 附近的宪兵都只是一个愣神的工夫，一名乌萨斯农民就抄起腰间砍树的斧头，兜头一记斜劈，当场就给他开了花。 这些宪兵当时的确是给他们所有人都扒了衣服检查身体的。 而他们的衣服连带工具都落在地上，可这群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伙穷农民竟然真敢反抗乌萨斯正规军，这无异于找死。 “好哇！！敢袭击乌萨斯的使者？！先给我把这群刁民都打个半死再说！” 那名税吏终于爬起身来，拔出腰间的佩刀嗷嗷大叫，怒不可遏。 此时人群的情绪本来就已经被点燃，加上税吏这句话等于断了所有人的后路，顿时这些乌萨斯人全都一齐冲上前反抗起来。 斧头，锄头，锤子，只要能够造成物理破坏的工具全都能当做武器，这村子没人是感染者，就更别提什么源石技艺了。 这里有的是如同古早萨尔贡时期部落冲突般的血腥搏杀。 但其实这方面也好像从来没因为时间而改变什么。 “我们就是死也不做乌萨斯的奴隶！！” 一名乌萨斯村民的胸口被宪兵的长剑刺穿，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但还是接近全力地甩出手中的榔头，直接砸瞎了一名宪兵的眼睛。 这时都已经红了眼，谁也管不了下手轻重，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玛瑞娜，带你的儿子先走！！你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一个母亲了，他还有未来，别让他和我们死在这种地方！” 混乱中，一名乌萨斯老人费力地拖着在刚刚的冲突中被撞晕过去的恩德勒斯，交给了四处寻找他的玛瑞娜，语气焦急地说道： “快！我们人不如对方多！武器也没对方好，拖不了太长时间！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玛瑞娜接过昏迷的恩德勒斯，无力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别再多说没用的话了，玛瑞娜，你现在能帮我们的，就是带着他赶紧逃离这里，恩德勒斯其实是个好小伙子，大家都知道。” “他也许的确有地方和我们不一样，但我们都认为他活着，未来一定能有大作为，也许能改变整个乌萨斯也不一定。” 那名乌萨斯老人看出了玛瑞娜的一丝犹豫，急忙推搡着玛瑞娜和恩德勒斯往一处边缘处的阴影： “快走，快走。” 玛瑞娜只得咬了咬牙，答了声谢，背着昏迷的恩德勒斯踏入了村外的无垠雪土之中。 她最后回头看的一眼是，自己的丈夫，恩德勒斯的父亲，临死前死死地盯着自己，血液堵塞了他的声带，他没法再大喊。 “嗬……嗬……！！” 他的眼神直到最后都充满了怨毒，而玛瑞娜只得赶紧加速离开，生怕混乱中的那些宪兵注意到他看着的方向。 …… 也的确如那名老人所说，混乱并未持续很久，他们最多都只为玛瑞娜争取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十分钟过后，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反抗的村民们的尸体，宪兵们只有几名伤势较重，其他的基本都是小伤。 但对于他们而言，处理这么一起简单的征税暴乱，哪怕仅仅是脏了衣服都是奇耻大辱。 “真是群自不量力的蠢货！！” 那名税吏气得连声大骂，他捂着自己的一只耳朵——上面满是血迹，打上了止血绷带，被一名村民的飞斧给连根削掉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些人明显都红了眼，弟兄们一时把握不住力道也是没办法的。” 身侧的一名宪兵无奈地说道。 “你问我？” 税吏红着眼睛，瞪着他，回答： “我们都完蛋了！！谁也别想好！！” 可没想到，税吏这话一出，更多宪兵聚了过来，把税吏团团围住，目光不怀好意。 “【乌萨斯粗口】你们想干什么？！” 那名税吏眼看情况不妙，色厉内荏地大喝。 “宰了你，到时候就说你不停劝阻，死在了那些村民的暴乱之下，我们尽力保护你了，大人。” 那名宪兵已经拔出了剑，语气毫无之前的谄媚和恭敬——雪原上的军卒大多撒谎成性，税吏毫不怀疑他们真能编出一段让上面信服的用以保全自己的故事。 “你……你……你们……！！” 税吏颤抖指着那些宪兵，在这一刻什么乌萨斯的荣光都压根毫无意义，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呼…… 嗡—— 可就在这时，税吏隐约看见，一道刺眼的红线如同闪电一样，变换着轨迹闪烁了十几下，精准地环过周围所有包着自己的宪兵们的脖颈处。 骇人的一幕随之发生。 噗噗噗噗噗噗噗！！！ 这些宪兵们的头颅顿时被从颈部横斩而断，切断的动脉所喷射而出的鲜血将其顶得飞起数米高，税吏昂贵的衣服上全都沾满了血液。 “啊！！！！” 那名税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而在如同倒伏的野草般栽下的人群中，走来一道比夜幕更深沉的黑影，他手中的赤红刀锋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皇帝的利刃，追猎者。 在为乌萨斯执行大多数任务时，只需要派遣属性均衡，力量与速度兼备的利刃即可，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乌萨斯正规宪兵，在利刃的速度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 二者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从各种层面都是。 至于铁腕和眼眸往往是确定要执行某些比较困难的攻坚、镇暴、剿杀任务，尤其是解决高威胁度的对手—— 如早在那时前往与爱国者会和的列车上的兰柯佩尔。 “【乌萨斯密语：01，22，17】” 利刃看着那名税吏，先是报出了一串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数字，随后说道： “不……在更远的方向。” “但你身上有它们的气味，瞒不过我。” 随后，内卫踏着宪兵们倒下的尸体，径直朝他走来。 “你别过来！！别过来！！” 此时，那名税吏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指着那名内卫，颤抖着说道： “你以为你在哪里？这里是乌萨斯的国土上！你这怪物！我可是代表乌萨斯来这里的，你敢杀我就是在——” 他的话语随着他的食管，声带，气管的切分一并戛然而止。 噗通。 税吏身首异处的尸体无力地软倒在雪地上。 潺潺…… 不祥的鲜血自他颈部的断截面不断流出，如同一把延伸的殷红的匕首，渐渐探入内卫洒下的那不见边际的乌萨斯之影里。 “嘶……呵。” 内卫收刀，从他的呼吸管道的缝隙中渗下一缕不屑的冷笑。 “你不过是乌萨斯的一点微不可见的尘埃，和你身上所携来的威胁相比，呼……不值一提。” 哗—— 随后，税吏刺入内卫阴影中的血液突然一跃而起，殷红由瞬间转为漆黑，泛着浓浓的黑雾，朝着内卫直刺过来。 “……” 而刚刚内卫的刀只是佯装收起，实际入鞘只有九分，卡扣并未锁死，他直接转身拔刀，一记力斩掀卷过后由上而下以更快的速度劈来！ 呯！！ 那税吏被黑雾包裹的血液只此一瞬就被打散，内卫的利刃深深贯入雪土之中，庞大的破坏力直接崩解了血液和土壤的结构，尽数四散而开。 毫无疑问，这名税吏在无意中接触了邪魔，并成为了他的附躯，可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而内卫正为此而来。 但，更重要的并不是那名税吏。 如内卫所说，他不过是乌萨斯的一颗尘埃，不值一提。 “【乌萨斯密语：99，99，99】。” 在这片区域都只剩下冰冷的尸体之后，那名内卫看向了恩德勒斯和他的母亲玛瑞娜离开的方向，报出了一个即使在内卫的密语中都极其罕见的代码。 呼…… 随后，利刃的身影如同黑烟般消逝，仿佛从未来过——但，玛瑞娜和恩德勒斯离开的路径，那尚未被雪迹填埋的脚印处。 已然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条正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延伸的黑迹。 第604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深垠之叹【part·05】 …… …… 风雪盘旋于顶，带着刺骨的寒冷温柔地亲吻着天空，双月渗下的光线让眼前万物都不再可信。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怀中的呼吸声，那血脉相连的灵魂掀起她的皮囊，令她的疲倦化作下一次的移步。 玛瑞娜，一名最普通的乌萨斯妇人，一位母亲抱着自己儿子，恩德勒斯蹒跚而行。 风雪蔽目，每一次喘息都意味着在放走弥足珍贵的体内的温度被寒冷于转瞬间吞噬。 可是，玛瑞娜实在不知道该带着恩德勒斯往哪里去，他们是最普通的乌萨斯农民，没有任何可以投靠的背景和居所。 他们的生活，就如同这茫茫雪原一样，是一片一无所有，死寂而绝望的苍白。 “咳咳……咳咳……” 玛瑞娜连声咳嗽。 女人单薄的躯体被寒风肆意揉弄，上下的牙齿都在打颤，她能感到自己在失温，她害怕连自己怀里最后一点给恩德勒斯的温度也失去。 “有人吗？” 她大声呼唤。 她的话语穿过所有的寒风中的罅隙，每一道雪片间的夹角。 “这里需要帮助！！我和我的儿子快要被冻死了！！” 她更大声的呼唤—— 没有任何回音，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噢，还有寒风更戏谑的狂笑，钻入她的口腔更肆意地掠夺她的温度。 “……”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绝望，玛瑞娜也明白，在资源贫瘠的雪原上互助一个陌生人是极度奢侈的，更何况冒着这么大的风雪。 “得先想办法走出这片风雪……” 四周平坦空旷，几乎没有任何可供容身之地，玛瑞娜只得抱着恩德勒斯往雪比较小的方向走，她希望找到一片树林，那样有希望可以生火。 乌萨斯人总是需要一把火的。 “母……母亲……” 玛瑞娜怀抱中的恩德勒斯在昏迷中喃喃自语——而玛瑞娜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一股不祥的温度升上自己的手掌。 他发高烧了。 “坚持住，恩德勒斯，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绝境之中，一位母亲强大的信念不断支撑着她跨越肉体的极限，但温度的流失是致命的，它不会因个体意志而转移。 时间不多了。 要快。 要不择手段。 “咕……” 玛瑞娜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她此时意识到，除了寒冷之外，还有一头魔鬼正纠缠着她——饥饿。 是啊，她一时都忽略了，在逃走之前，晚饭也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却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抱着儿子在冰天雪地之中跋涉了这么久。 饥寒交迫之下，能坚持一个多小时已经是堪称奇迹。 “我需要食物……还有温度。” 玛瑞娜咬着嘴唇，她朦胧的眼睛努力捕捉任何一个能给他温度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抹蜃楼般的暖色调也好啊。 可是，只有一片苍白。 嗯？ 突然，有几缕苍白在玛瑞娜的眼前跃动了几下。 “……” 玛瑞娜立刻加急脚步，跟了上去，她一开始没抱什么期望，以为那只是被寒风吹起的几个小雪球滚动了而已。 可是，当她追上了那几抹跳动的白后，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雪穴，它太小了，给人容身是天方夜谭，但给它们却是足够。 那是几只小小的，雪白的鼹兽幼崽。 它们显然刚刚回到自己的小窝，凑在一起抱团取暖，突然看到玛瑞娜这个乌萨斯人凑了过来，几只鼹兽幼崽小小的眼睛顿时充满了好奇。 “咕咕。” 它们凑上前，细嗅女人伸来颤栗的手指，用身上雪白的绒毛蹭了蹭她的指尖。 “……” 而玛瑞娜将几只小小的雪白鼹兽幼崽颤抖着一个个抱了出来。 然后。 噗嗤。 她用力地，尽可能痛快地拧断了每一只雪白鼹兽幼崽的脖颈，放了血，一滴血也没有放过，还有肉，都吃进了肚子里。 最柔软，最容易消化的部分，玛瑞娜小心地将其撕成小小的碎片，喂给了怀里的恩德勒斯，虽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 一切结束之后，玛瑞娜准备继续启程。 “呜——” 可就在这时，抱着恩德勒斯的玛瑞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悲恸到了极点的哀鸣，满脸血与雪的玛瑞娜扭头转身。 她看见了一只母鼹兽，就这么顺着刚刚那几只鼹兽幼崽回家的足迹，在她的身后凝望着自己，还有自己孩子们的尸体。 “呜——” 紧接着，母鼹兽急匆匆地冲上前。 她甚至第一时间无视了玛瑞娜这名杀死她孩子的凶手，趴在了那些死去的鼹兽幼崽的残骸上，小心翼翼地舔舐着。 “你也是一位母亲。” 玛瑞娜看了看那只焦急地舔舐着自己孩子残缺的尸身的母鼹兽，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 “……对不起，为了生存，我别无选择。” 玛瑞娜捡起雪穴旁的一块石头，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只母鼹兽走来。 而另一位母亲同样没有丝毫退避，仅仅只是仰头凝视，凝视着另一位母亲。 “……” 玛瑞娜高高举起手中的石头，瞄准了地下的那只母鼹兽，她需要对方的温度，另一位母亲的温度来让自己和她的子嗣得以生存延续。 多么自私。 然而无论是荒野还是人类社会，一向如此。 呯！！ 即使到最后一刻，另一位母亲也没有闪避，而是凝视着石头落下将她砸死，玛瑞娜满手是血，两名母亲的温度在这一刻彼此交融。 多么残酷。 生物趋利避害，生命自私无情。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母鼹兽面对足以将其砸得粉身碎骨的石头却不去避开？而行凶杀死另一位母亲的玛瑞娜又为何会泪流满面？ …… 生命。 生命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存在形式，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一种道理和概念能够统叙它们。 正因如此。 它丑恶至极，却也美丽如斯。 “【茹毛饮血的咀嚼声】……” 在生存的压力下，玛瑞娜硬是再次咽下了难以形容的腥臭与苦涩，恢复了一些体力与温度。 她又将那只吃尽了血肉的母鼹兽和她的孩子们一起，将它们仅余的还未僵硬的皮囊折叠起来，围在自己和恩德勒斯的脖子上。 它们沾血的皮毛能勉强再挽留一些温度。 “乌萨斯皇帝保佑，但愿穿越这片风雪之后，能得见人烟。” 玛瑞娜心中暗自祈祷，携着怀里的孩子继续往前。 往前。 时间的流速早已无法感知，玛瑞娜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步，漫天的风雪也终于愿意为一名母亲垂下头颅，躬身退去。 然而。 映入玛瑞娜眼帘的，是一片冻湖。 银镜湖。 原来她早已不知何时踏过风雪弥漫的山道，来到了六十多年前的银镜湖，此时冰封的厚度远不及兰柯佩尔那时与队伍所至的层级。 一片举目无垠的死亡之地，视野中就连最后一种颜色也失去，在无色透明的冰面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水渊。 “我能……我可以……继续……” 玛瑞娜此时身心都已经接近极限，四周都是一片无垠之色，无路可走，她只得踏上了冻湖，她的脚早已丧失了知觉。 “我要带你……活下去……” “一起活下去。” “活下去。” 噗哒。 噗哒。 玛瑞娜在冰面上行走了大约几百步之后，在心底默念了几百次“活下去”之后，终于，女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层上。 这一次，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咔咔……咔咔…… 细密的裂纹立刻在她身下四散，如同被摔破的镜子一样，冰层下的黑暗之水透着冰面的裂纹仿佛已经嗅到了这只即将沉没的可怜猎物。 乌云在这时几乎遮住了双月，光线变得微弱，夜幕也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母……母亲……” 此时，因为玛瑞娜这么用力地栽倒，怀里的恩德勒斯也醒了过来，可他其实一直都在半梦半醒中接收着自己母亲的信息。 “对不起，妈妈好没用，明明还没多老，却已经走不动了。” 玛瑞娜沉重地喘息着，用力为看向自己的恩德勒斯挤出一抹和过往那样的微笑。 “别……别离开我……别抛下我一个人……” 恩德勒斯用力抓住了自己的母亲的手，贴在自己的母亲怀里。 而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感知母亲的温度和心跳离自己越来越远，冰裂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别害怕，恩德勒斯，你很勇敢，很棒，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了。” 自己的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逐渐闭上了眼睛： “我相信着这样的你，我也相信着，你我一定能来日再会，就连死亡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我如此坚信。” 呯呯呯呯呯呯呯—— 冰裂声突然加剧，连绵成一片沸腾的海，在恩德勒斯溢满泪水的眼瞳中，他仿佛看见自己的母亲如同镜中的幻象，随后碎裂开。 “我永远爱你，我的儿子。” 她用最后的力气翻身将恩德勒斯推开。 噗哗。 一名母亲在这一刻坠入了永恒的黑暗，留下了她深爱着的幼子。 “啊……啊……” 浑身也没多少力气的恩德勒斯趴伏在冰面上，眼神呆滞，随后他用力一寸一寸地挪动着身体，想要下去找到自己的母亲。 失去她的世界，于恩德勒斯而言，与地狱无异。 可是，他太弱小了，命运还是揪住了他尾巴，连这个卑小的愿望也不被允许——是身后的那名内卫终于抵达。 他一把揪住恩德勒斯的后背，将其提了起来。 “你……谁……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母亲……” 恩德勒斯的瞳孔此时已经如同胶水般凝固，他不在乎这眼前的可怖身影是谁，哪怕他能嗅到前所未有浓郁的熟悉气味。 噌！！ 而那名内卫没有答话，对着恩德勒斯亮出了腰间的猩红刀锋，完全出鞘。 “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那名内卫将刀尖抵在恩德勒斯的喉咙不到一寸的位置，语气深沉而不容置疑。 “好臭的气味，你那把刀上，笼罩着一层很浓的黑色气息。” 恩德勒斯却只是喃喃自语道： “空间不对了，并不是你的身体在驱使这把刀，而是这把刀在影响周围的空间，你拔出它来，是它在操控你的手。” “你唯一要做的不是控制你的手，而是压制你的刀。” “黑雾升上去了，你在对抗他们，很危险，你不是那种东西，你是……什么？” 内卫闻言，良久没有举动。 “嘶……你能嗅到坍缩值的变化？” 终于，亮出猩红刀锋的内卫再次封刀入鞘，深沉地说道： “果不其然，你确有资质。” “呵……圣骏堡的那群古董和疯人又能乐呵许久了，或许我反而应该在这里就杀了你。” 被揪着后领，双脚离地的恩德勒斯心死般没有任何语气波动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接下我会怎么样？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母亲。” 而内卫只是轻轻将恩德勒斯打晕了过去，他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别多问，乌萨斯会处理你。” “你的肉身，你的灵魂，你的命运的来路与去途。” “尽归于乌萨斯本身。” 第605章 来自过去的碎片·深垠之叹【part·06】 …… …… 恩德勒斯并不知道，那名内卫所说的自己的【资质】确切指什么，他也并不在乎。 他内心唯有自己的母亲坠入银镜湖中最后留给自己的那些话： 【“我相信着这样的你，我也相信着，你我一定能来日再会，就连死亡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我如此坚信。”】 那名内卫把他带回了圣骏堡，带到了一个以他穷苦农民的身份几乎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有着华贵厅堂的房间。 然后恩德勒斯见到了几个眉毛像是打了骨折，眼里似乎闪烁着奇异光芒的“上层人士”。 他们的衣服简直和空间相悖，材质不明，由各种怪异的几何图案拼接而成，两侧的肩膀上，图案织构成了一对复杂的眼睛。 同时，他们的胸口侧边都正佩着一枚乌萨斯的国徽铁章。 恩德勒斯觉得那东西的做工还不如自己的母亲有一次偷偷和行商做了交易，买给自己的那个强。 毕竟在他的眼里，这东西并不象征着什么身份，仅仅只是合眼缘的小物件而已。 他们气质深邃且神秘，一眼就知道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哪怕是换下了破旧棉袄的恩德勒斯，这个乌萨斯孩子在他们之间也显得极其出跳。 但恩德勒斯见到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厌恶——他感觉见到了伪人。 这是恩德勒斯从来没有学习了解过，大脑中却自动为他排列组成的一个全新的单词，无比贴合这群人的单词。 伪人。 他们的皮肤，骨骼，血肉，内脏，哪怕全是人类，但其精神领域和内在的情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恩德勒斯以前感知过熟悉的气息，但这是另一种全新的形式，并非邪魔伪装成了人类，而是人类将手探取到了邪魔的领域中。 “我不想知道你们是谁。” “我只想离开这里，离开你们。” 举目无亲，年仅十岁的乌萨斯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地对那群人说道： “你们让我很不舒服。” 然后他就看到那群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眼里溢出一抹仿佛在刀尖上跳舞般的喜悦与癫狂。 “你再也无法离开我们了，孩子。” 其中的一名年长者对恩德勒斯说道： “你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你所在的世界层次会得到崭新的跃迁，你与我们一样，将成为不受世俗所挂碍的超凡者，能够洞穿帷幕，立于视窗之上的观察者。” “我们将治愈乌萨斯亘古不化的痼疾，我们是先知，我们的话语即是启明，我们要将自己的真理播撒给更多乌萨斯人。” “我们要纠正每个乌萨斯人的生命中的谬误，哪怕那个人是我们尊敬的陛下。” 这番话对于一个乌萨斯孩子而言，实在是太过狂妄与深奥，他根本就听不懂，只是连连摇头后退，语气急促地回答： “我不想成为你们的一员，我也不想跃迁到什么崭新层次的世界里。” 而这时，眼前的一位年轻女性开口道： “啊……我知道的，我能看到你内心的创伤。” “如果我告诉你，跃迁到的那个崭新层次的世界中，有你的母亲微笑着向你招手，然后给予你温暖的拥抱呢？” 因为对方的语气太过酥软诱惑，恩德勒斯心中第一时间升上的反而是警惕：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结果，站咋她身边的一名面色很沉的壮年乌萨斯男性直接大步走了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恩德勒斯的脸上。 啪！！！ 一声爆响过后，恩德勒斯只觉得天旋地转。 “【乌萨斯粗口】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种人也配和我们一起？犹犹豫豫，难成体统，索性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尸体丢去喂蓄肉蝎了账！” “他还是个孩子嘛，稍微宽容些也不是不可以。” “……没你这么好的耐心，卡特列尼维娅，你是能把一只羽兽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养出上百种颜色的羽毛的人，我忙得很，没时间浪费。” “好吧，好吧，不过有一点倒是咱们都不能反驳。” “那就是无论如何，他确实没得选。” “……” 脸颊的剧痛和这些怪人们的言语逐渐开始随着恩德勒斯意识而消逝。 …… …… 而第二次将恩德勒斯从昏迷中唤醒的，也是剧痛。 这一份剧痛来自他的双眸，他的眼睛——恩德勒斯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什么又细又长的东西戳了进去，然后涌出了一大片炽热的岩浆。 烫，这是人体最无法忍受的痛感之一，何况直接作用的部位是敏感的眼球。 “啊——！！！！” 恩德勒斯发出不似人能喊出来的凄厉哀嚎，他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固定在一个架子上，动弹不得。 “我的眼睛！！你们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 他嘶哑着声带大喊大叫，朦胧中他看见，那群人，那群被内卫称呼为【圣愚】的人正手拉手把自己拱卫在圆心。 其中之前的那名女性圣愚，名叫卡特列尼维娅距离自己最近，得以勉强看清他的面容，她的手上握着一枚尖端闪着寒光的注射器。 就是它把什么东西直接打入了自己的眼睛里。 而在圆阵之中，不止有自己，还有一些年龄不一的乌萨斯人。 但此时他们都双目炸碎，浑身抽搐，肉体和骨骼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仿佛整片空间在噬咬他们，大量鲜血从他们的每个毛孔中渗下—— 黑色的血。 这是一场仪式，甄选新的一名圣愚的仪式。 原本的圣愚们各自踏在对应的位置，脚下的圆阵隐隐闪着某种扭曲的符文，这些符文任何一名萨米的雪祀看见了都会大喊一声疯子。 他们的口中念着似是而非的语言，听上去像是乌萨斯语……不，恩德勒斯明白那其实完全是另一种东西，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语言。 而是某种更加■■的东西。 “你会被人尊敬，孩子。” “你将触碰到那群乌萨斯庸人永不可以他们的视角触抵的领域。” “你将拥有改变乌萨斯的权利，就像我们一样。” 大量繁杂的话语伴随着低沉的莫名发音几乎要搅碎恩德勒斯的大脑—— 如果恩德勒斯这时能以另一个视角面对面观察的话，他会发现自己炽烫的眼睛仿佛碎裂的镜子一样，弥漫着诡异的裂纹。 它们。 与我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其实只隔着一面镜子一般，咫尺之近。 恭喜你，孩子。 现在，【钥匙】正平躺在你的双掌之中。 【泰拉历1032年，1月1日】 【标准时间3：13:13 am】 恩德勒斯，步入深垠。 呼…… 嗡——！！！！！ 所有声音都消失，所有画面都破碎，一切【实在】化作梦幻泡影，幻灭无形，炽热的滚烫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冰一样的清凉。 所有拘束都消失，恩德勒斯感觉到四肢的束缚不再存在，他感觉自己像是游鳞一样，周围的空间在他的手中被握为一缕一缕的，有边界感的线段。 这是一种除了当事人自己以外，其他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抽象描述。 【“恩德勒斯……”】 【“怎么了？母亲？对不起……是我送您的花您不喜欢吗……”】 【“没有，恩德勒斯很棒，是个心灵手巧的孩子。”】 【“只是……我想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花……去看看乌萨斯也能开出的花。”】 【“乌萨斯也能开出花来吗?”】 【“嗯，乌萨斯能开出一种叫松心百合的花，那种花呀，洁白得就像是美好之人的灵魂一样，有机会一定带你去看。”】 恩德勒斯看到了一朵花。 他觉得那朵花很美——那是一朵深黑色的花，没有枝叶，没有根系，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他面前，悬浮在他的眼瞳之内。 彼岸花。 那才是彼岸花。 深黑的颜色如同神秘的夜幕，优美的花瓣如同少女的裙摆，美丽的花蕊仿佛触达天际，顶端闪耀着，等待群星的来信。 恩德勒斯小心翼翼地把这朵无根花捧在手里——在孩童的思想中，他认为花朵理所当然是十分脆弱的，生怕弄坏了它。 这是一份礼物。 来自无垠的赠礼。 除了自己的母亲以外，没有人送给自己过礼物，恩德勒斯从小就是不受人待见的孩子，说他身上缠绕着诅咒。 他的天赋的确强得不可思议，在圣愚们真正给他挖掘天赋之前，他就已经能够看到虚空帷幕中的一角，他人身上所缠结的厄运。 于是他往往几番斟酌词汇，去提醒对方，可等来的却是嘲讽和谩骂——而等到厄运印证之时，却又被当做幕后的元凶。 噗哒。 恩德勒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触碰到了冰凉的地面，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周围的空间又发生了变化，他所脚踩的地面仿佛镜子一样光洁无瑕。 但他所站立的镜子之下，却是一片深邃到难以想象的黑暗，一如当时母亲所坠入的银镜湖，他知道那是什么。 邪魔。 人类。 一镜之隔。 然而，在那镜面之下，恩德勒斯看见了自己母亲的面容。 “母亲！！” 恩德勒斯哭喊着，用力砸地，用孩童最大的力量砸地。 呯！ 【“住手！不要打破深垠之镜！”】 呯！！ 【“以小小的深垠之镜为代价，少年换来了■■■■？！”】 呯！！！ 【“■？■&■■■？！■■■■■■##*！■■■■■■？！”】 爱。 少年所唯一渴求的，庞大的爱，随着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砸击，不断地随着裂痕泻入镜面之下的无垠虚空里。 我已一无所有。 带我走吧！ 带我去镜面的彼端！ 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