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式恋爱[美娱]》 第1章 面试 2010年春天，英国伦敦，又一个阴沉的雨天。 黛博拉收起伞，整理被乱雨淋湿的浅金色长发，被雨水微微打湿的袜子让她的脚在硬硬的皮鞋里磨出了水泡，难受极了。 不该穿这双新鞋出门的。 年仅14岁的黛博拉想着，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室内的人群给吸引。 听老师说hbo的新剧在这儿举行公开试镜，由于试播集有缺陷，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女性角色空缺出来了，而这个角色需要一个超凡脱俗的金发女郎。 这部剧改编自著名小说《权力的游戏》，是hbo今年的野心之作之一。 可她还是个女孩儿。 黛博拉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抓紧了手中的伞，在等候室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因为太过于紧张，垂着头背台词的黛博拉并没有发现室内其他试镜者的视线基本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神中带上了浓浓的警惕。 她太漂亮了。 在这个小小的等候室中，无疑成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头号大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从等候室外走进来了一名胡子拉碴的青年，他依次叫到了每个人的名字，然后把第一个人带出了等候室。 试镜，开始了。 黛博拉正是第一个。 她的心跳跳的极快，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青年男人，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了。 青年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停在了门口，朝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安慰道：“别紧张，小姑娘，你要相信自己。” 黛博拉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小，仅并排摆了三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都坐了一个人，中间那个同样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似乎就是老师所说的大卫·贝尼奥夫，他不仅是编剧、还担任这部电视剧的制片与导演。 几个人都没有抬眸，似乎还在桌上翻看着什么资料，目光很是专注。 这让黛博拉不由地松了口气，走到房间内唯一的镜头前坐了下来。 带她进来的那个青年也坐到了桌后，轻声提醒了一下他们。 贝尼奥夫抬起了头，入目第一眼便是那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蛋，紧接着，他听到身旁同样作为编剧与导演的威斯倒吸了一口凉气。 贝尼奥夫不由地再次低下了头，在桌上翻找出她的简介。 14岁，法籍，两年前从加拿大来到伦敦布罗姆利留学，试镜经验空白，但在校作品倒是不少，从《麦克白》的王后到《哈姆雷特》的奥菲莉娅，从《李尔王》的考迪利亚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茱莉叶，戏路似乎挺广。 但这只是纸张上的资料，贝尼奥夫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让他瞧瞧，这个漂亮的女孩儿，是否真的有能匹配上她容貌一般的演技。 “开始吧。” 对于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这个角色，他们一早就选了一个女演员拍摄试播集，但出来的结果却远远达不到他们的预期，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重新选角，而这一次，试镜难度提升的不少。 所有参与试镜的女演员都知道这部剧改编自《权力的游戏》，或多或少地都看过了小说原著，小说里的这个角色从刚开始的与哥哥相依为命到后来的浴火重生，是一个如果演好了非常容易出彩的角色。 关键是，如何演好这个角色？ 尤其是指定必须要表演的浴火重生场景，不知道劝退多少女演员。 今天能过来参加试镜的，要么是对自己的演技有足够把握的，要么就是对自己心存侥幸的。不仅是贝尼奥夫，包括负责与女演员对戏的工作人员也十分好奇这个长得如此漂亮，完全符合了所有人心目中“花瓶”形象的女孩儿将如何演绎这个角色。 毕竟，他们实在是看过太多这种长相过于好看的女演员浮夸做作的演技了。 镜头开始录制，镜头前的黛博拉有些紧张地闭上眼，再次深呼吸。 再一次睁开眼睛，她的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羞涩而腼腆的稚嫩感从她的身上全然消失不见，她只是就这样缓缓地睁开那双眼睛，就将在场的所有人拖入了这个魔幻的小说世界。 “我是坦格利安家族的风暴降生丹妮莉丝，身上流淌着古老瓦雷利亚血液。”她将沉痛、对未来未知的恐惧与无助等等都压抑在了眼底。 她不再是那个靠着哥哥、靠着马王的丹妮莉丝，从此刻开始，她将独自一人去统治这个部落，她必须用些什么去征服眼前这些桀骜不驯的多斯拉克人，不然，轮到她的就是逃亡、被推翻与死去。 “我是真龙之女，我向你们发誓，那些要伤害你们的人将尖叫着死去。” “你将不会听到我的尖叫。”工作人员对着台词。 黛博拉偏了偏头，低沉的语气里有着恨意与悲痛：“我会，但我并不想要你的尖叫，只要你的命。” 她回头看向前方，仿佛前面有数千数万的多斯拉克人，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去证明自己有能力去统治这些野性难驯的人们，那是一个奇迹，一个绝迹已经数百年的奇迹。 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会成功，但她不得不这么做，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黛博拉的目光越发坚定，她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下巴微扬，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她走的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上一般，他们恍惚之间仿佛看到眼前燃起无尽的火焰，而她踏火而去，全身都附上了火焰，却依旧坚定无比地朝着前方行进。 黛博拉一直走到了贝尼奥夫的桌前才停下了脚步，她浑身的气势一松，整个人脱离出了刚才入戏的状态，脸上再次出现了腼腆之色。 “我的表演结束了。”她有些忐忑地回到了座位上，看向坐在正中间的贝尼奥夫。 贝尼奥夫手指交握摆在了桌上，面上不动声色，但抑制不住微微翘起的嘴角足以透露出许多讯息来。 刚才的那段表演，黛博拉表现的是真的很有灵性，很好地诠释了她心目中的那个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形象，尽管有些地方他觉得还有改进的空间，但瑕不掩瑜，那段表演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你才14岁？可真是看不出来。”一旁的威斯赞叹道，他眼里的欣赏之色几乎无法掩盖。 “小说里的丹妮莉丝也才十三四岁。”贝尼奥夫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尽管这么说，贝尼奥夫的心里还是很欣赏对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局促忐忑的女孩儿，她才仅仅14岁，就能演好一个感情层次如此丰富的角色，这种天赋不是靠努力就可以达到的。 贝尼奥夫甚至感觉有些可惜，黛博拉这个演技，完全可以去试试电影，小荧幕未免有些屈才了。 不过，这些话贝尼奥夫是不会说出口的。 因此，黛博拉在离开房间的时候，还因为贝尼奥夫的平淡反应失落了好一会儿，这才打起精神往回走。 她今天是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出来的，现在还得赶回学校上课呢。 黛博拉往回走的路上要经过等候室，因为她是第一个进去试镜的，所以大多数人还在这儿继续等待，她们看到黛博拉失落的脸色，心里升起的那些警惕顿时消散了不少，还有好几个人都跟她打了个招呼。 黛博拉心不在焉地微笑回应了，一边迈着有些颓丧的脚步往外走着，反复地在心底琢磨刚刚自己的表演，越是琢磨，她就越是低落。 她本可以做得更好的。 还是太紧张了。 黛博拉撑开伞踏入雨中，绵绵地细雨很快将她苗条的身影朦胧地掩盖住，如烟雾一般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第2章 分离 “杰西卡，你听说了吗？伍德森老师推荐黛博拉去试镜了。” 棕发的女孩儿眼里的嫉妒怎么都掩盖不住，她和这名被称为杰西卡的高挑女孩坐的很近，言语之间很是亲昵。 “我知道，莫妮卡。”杰西卡攥紧了书包带子，装作不在意地扬起头：“可那又怎样？” “可明明你才是伍德森老师的女儿啊。”莫妮卡替她打抱不平地说。 是啊，她明明是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两年以来，母亲眼里好像只有那个从加拿大来的讨厌鬼，杰西卡猛地站了起来，冷淡地说了一句“这不关你的事”之后就转身离开。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大多早熟，杰西卡不会看不出莫妮卡眼里的嫉妒与恶意。 真是愚蠢。 杰西卡个性高傲，她就算再跟黛博拉不对付，那也不会让别人的挑拨影响自己的判断。 对于《权力的游戏》试镜名额，伍德森老师手中只有一个，她没有推荐自己的女儿，而是将黛博拉的名字写了上去，自然是她认为自己的女儿演技不如黛博拉。 杰西卡很清楚这一点，只是越是清楚，她越是不甘，她的母亲凡娜莎·伍德森是戏剧演员，同时也是一名戏剧导演，在伦敦还算有名，自幼她就是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长大的，她在班里总是佼佼者。 可她的母亲从未夸赞过她的演技。 她以前以为是母亲只是看多了那些有着成熟演技的演员们，所以对她多有挑剔，直到黛博拉的出现让她彻底明白了。 在演戏这一条路上，天赋实在是太重要了。 尽管她非常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她自己的天赋真的不如黛博拉。 黛博拉每次一入戏，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被聚焦在了她的身上，为她感同身受着，她的表演里有灵魂。 这种东西很微妙也很抽象，看不见摸不着，可就奇异地能抓住尽可能多的人的注意力，将他们这些观众拖入她所创造的这个世界中来。 杰西卡自认做不到这点，她还认为大多数演员可能都做不到这点。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甚至都让她升不起嫉妒的心来。 越是对表演了解深刻，就越能体会到这种巨大差距所带来的绝望感，她恐怕再努力，都难以达到黛博拉这种地步。 自幼就很高傲的杰西卡接受不了这点。 所以在黛博拉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班上进行表演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和黛博拉不会是朋友。 —————————————————— 试镜结束后的黛博拉刚一回到学校，一个有着一头深棕色卷毛的男孩儿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好奇的不行：“试镜怎么样？他们是不是被你的表演给惊艳了？” 黛博拉脸上一僵，掩盖住的失落就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汤姆……” 汤姆·赫兰德看她这表情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顿时一拍大腿，脸上的气愤十分真实：“那些人真是太没眼光了！我可觉得你是最棒的！” 黛博拉被他这一副变脸的功夫给逗笑了，心里的失落也少了许多，她弯起眼睛：“谢谢你，汤姆。” 汤姆看她笑了，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也扬起了笑容，把书包甩肩上：“那走吧，上课去。” 这节课正好是伍德森老师的表演课，黛博拉和汤姆把书包放在座位旁边的地上，安静地坐了下来。 不远处的杰西卡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黛博拉一眼。 嗯，看来试镜失败了。 伍德森老师走了进来，她是个很受学生喜欢的老师，脸上永远带着温和的微笑，她每一次对演技的点评都很一针见血，让这些热爱表演的学生们受益匪浅。 “上节课给你们布置的作业准备好了吗？”她目光看向台下，眼中有着鼓励：“哪个小组想要先来？” 杰西卡率先站起走向舞台，她身旁的男孩儿有些无奈地也跟着站起：“我们先来吧，伍德森老师。” 伍德森老师点头，并未因杰西卡是她的女儿而露出期待，她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课堂上偏袒过杰西卡，从未给过她特殊对待。 “好。” 作业的主题是“分离”，什么人物都不限，两人一组进行表演。 杰西卡和她身边的男孩儿饰演的是一对恋人，男孩儿劈腿的事情被杰西卡发现，于是她怒而提出分手，却在真正分手之后独自一人抱着腿哭泣。 这是一场很凸显杰西卡个人的戏，她也确实将一个被背叛的女人表现的不错，台下的同班同学均给出了掌声。 杰西卡笑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台下的伍德森老师。 你看到了吗？ 看到他们的掌声了吗？ 看到我为这场戏背后付出的汗水了吗？ 无数次的排练让她此次的表演成熟而抢眼，作为第一个表演的她，为之后的所有小组都预先设定了一个很高的标准。 杰西卡能感觉到今天自己的发挥很不错，所以此刻她的眼里有着兴奋，更有着期待。 但伍德森老师却皱起了眉头：“这个剧情是谁编的？” “是我。”杰西卡说，心里一沉，微笑僵在了脸上。 “伊森，告诉我，你喜欢这场戏吗？”伍德森老师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了与她搭戏的伊森。 伊森这个学生平日里很不爱说话，性格有些懦弱，完全与他高大的身材大相庭径，所以学生们都不怎么喜欢他和他一起，而杰西卡却选择了伊森，联想到刚刚那场戏中几乎如同布景板的男主角，这其中的意味不得而知。 听到伍德森老师的问题，杰西卡默默地看向伊森，眼神带上了些许压迫。这个跟她搭戏的男孩儿抿了抿唇看着她的眼神，不由地垂下了眼睛：“是的，伍德森老师，我喜欢这场戏。” 伍德森老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对两个人此刻的表现都感到了失望，不再说什么，她直接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两个评分。 杰西卡咬住了下唇。 又是这样。 她很明显的不满意，晚上回家之后肯定会对她大发评论，说不定还会再次提到那个讨厌鬼的名字。 她明明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或许她利用了伊森，可压根没有人搭戏的伊森有她来陪着一起排练甚至上台，这难道不也是帮了他一把吗？ 杰西卡低气压的回到了座位，面色有些难看，连身后伊森小声喊她也并没有回应。 “下一组。” 轮到黛博拉了。 她的搭档是汤姆，两个人想要展示的“分离”是父女的分离，汤姆饰演的正是父亲，对他来说难度极大，但他说想要挑战一下自己。 两人走上台，黛博拉闭眼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场戏对她来说也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很难。刚得知“分离”这个主题的时候，她和汤姆想了非常多的设定和剧情，都很精彩，可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汤姆小心翼翼地提出了父女这个设定。 他平常不是这般小心的人，但那时的他却十分地在意黛博拉脸上的表情，只因为“父女”这个关系是黛博拉这几年以来一直耿耿于怀的心结。 她已经两年多没回家了，汤姆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家里隔音不好，有时在深夜的时候能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听着就让人心疼。 他知道黛博拉想家，哪怕他们一家人对黛博拉很好，可毕竟代替不了她的父母。 黛博拉在犹豫了两天之后，才答应了这个父女的设定，汤姆郑重地点头，下定决心要对得起她的表演，从未在表演上下硬功夫的他头一回连做梦都在想着如何演好“父亲”这个角色。 两人睁开眼睛，表演开始。 第3章 震撼 黛博拉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爸爸，你真的要跟妈妈离婚吗？” 黛博拉浑身肌肉紧绷，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盯着汤姆，认真而执着地问。 一阵又一阵的抽痛感汹涌地蚕食着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紧攥住拳头，指节都发白了。 对于讲台下方的观众们来说，这个开场是有些出戏的，黛博拉足足高了汤姆半个头，而汤姆却是饰演她的父亲，这颠倒身高差颇有一种喜剧感，尤其是黛博拉那一声“爸爸”，让有些学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杰西卡却没有笑。 她眼神紧紧盯着黛博拉，汤姆完全被她给删除出了画面之外，这种情况下，她几乎是一瞬间就被黛博拉拉入了戏中。 她的位置很靠前，黛博拉的微表情和小动作被她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对于脸上小块肌肉恰到好处的处理，简直让她感觉到了头皮发麻。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她才只有14岁！ 而此时的汤姆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艰涩感。 他被压戏了。 他不是第一次跟黛博拉对这场戏，他们私下里排练了很多次，可从未有像今天这般的感觉，黛博拉整个人的情绪似乎都爆发了出来，让他心里一揪，几乎说不出来他的台词。 “是的。” 他好不容易憋出了这么一个单词。 黛博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她此刻已经完全投入了进去，汤姆的脸在她的眼中已经逐渐变幻成了她的父亲，而她则是那个倔强地女孩，无力地期待着父母不要离婚的女孩。 她微仰起头，将就要落下来的眼泪狠狠地憋了回去，倔强的她不肯开口朝父亲服软，哪怕她的心里正疯狂叫嚣着“不要，留下来！”。 指甲几乎刺破掌心，她强硬地将这股情绪压制：“那你应该知道，我会跟着妈妈。” 汤姆暗自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将自己从这种被压戏的状态下抽离出来，清醒过来的他唇微微抖了一下，然后点头：“知道了。” 杰西卡就这样注意到了汤姆。 原本一直被黛博拉压着戏的他，不知什么原因，他的父亲人设突然就丰满了起来。 刚刚的细节过得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回想，黛博拉和汤姆就已经开始往下表演。 只见听到汤姆说完这句“知道了”后，黛博拉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她立刻就转过了身，脊背微微地颤抖着，她没有说话，可此时的这些肢体语言已经将她所有的话都说的清清楚楚。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走的非常的艰难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尖刀之上，让人看着连心脏都都抽痛起来。 她离汤姆越来越远了。 汤姆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同样一言不发的他抹了把自己的脸，然后握紧行李箱的把手，亦转身做了个开门的动作。 他打开了门。 这场戏进行到了此时，底下的学生们已经没有一个能笑出声来，他们眼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具有喜剧的点，不论是黛博拉细腻但全然爆发出来的感情，还是汤姆压抑而痛苦的身体动作，都让他们深陷进这由单单二人创造出来的世界当中。 此刻的汤姆就是黛博拉的父亲，而黛博拉就是他的女儿。 而就在此刻，已经走到讲台边缘的黛博拉猛地顿住了身子，她像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 汤姆的背影和手中的行李箱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她的目光向下聚焦，几乎是一瞬间就回忆起行李箱上的贴纸是她在三年前画的涂鸦。 这是她从加拿大带到英国来的唯一一件与父亲相关的事物。 时间过得有些久，涂鸦贴纸的边缘已经泛黄磨损，可她却记得这每一个线条，每一个形状，都是在父亲的帮助下完成的。 那是忙碌的父亲第一次跟她一起画画。 心里高高竖起的那道高墙轰然倒塌。 黛博拉猛地朝汤姆这边跑了过来。 她跑的极快，中途差点被自己绊倒，但她刚稳住身子就朝着已经要关上门的背影大喊，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爸爸！” 这一声喊的几乎要破音了，可在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所有人呼吸顿时一窒，强烈的刺痛感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地向他们袭来，心脏在这一声“爸爸”下狠狠震荡，他们的眼眶在这一霎那间就红了。 太作弊了。 杰西卡红着眼眶，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 这个天赋也太作弊了！ 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笔记本，越是不想被打动，就越是被黛博拉的这爆发性的表演给拖入那个世界，黛博拉此时的表演就像一张密布的蜘蛛网，她挣扎得厉害就捆绑的越紧。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任凭泪水在脸上胡乱地落下。 台上的汤姆顿住了身子，连忙跑过来的黛博拉紧紧攥住他的衣摆，像是在攥紧最后一丝希望。 她的眼中蓄满了泪珠，却又倔强地不肯掉落下来，就那样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走不行吗？” “我真的会变得很乖的，你留下来，不要跟妈妈离婚好不好？” 她放下了那些无关紧要的面子，祈求与希冀在她的眼中闪烁，此时的她再也顾不得那些倔强了，乖巧而温顺地期待着父亲改变想法，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一切。 “...” 汤姆看向她悲伤而期待的眼睛，那双眼里盛满着的情绪让他的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感觉到了窒息，甚至连灵魂都跟着狠狠震荡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他竟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而他则是她的父亲。撕心裂肺的痛苦与挣扎在他的心头环绕，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他拥抱了黛博拉，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真的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离开他的女儿了。 汤姆沉默着压抑住心里的痛苦，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分离这二字的沉重。 他松开了黛博拉，飞快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说完了他最后的台词：“我很抱歉。” 几乎是话一说完，他就扭过头拉起了行李箱，几乎如逃离一般地走下了讲台。 黛博拉没有再拉住他。 面对着家庭破碎，她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深深的绝望如同洪水席卷，将她溺于其中，几近窒息。 她久久不曾落下的眼泪终于滑过了脸庞，紧闭起双眼，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胡乱地抹去眼泪，全然不知手的力道已经将一双小脸搓得通红。 …… 表演结束了。 教室中掌声如雷，同学们红着一双眼睛，一边用力地鼓掌，一边用衣袖擦去脸上情不自禁流下来的眼泪。 伍德森老师的眼睛也红了，她将笔记本放在了一边，为黛博拉和汤姆的表演送上了掌声。 汤姆在掌声中回过神来，他的眼睛还有些红，心脏跳的极快，回头看向台上还未曾出戏的黛博拉，眼里满是复杂。 太惊艳的一场戏。 几乎是在表演一开始的瞬间，他就发现黛博拉的情绪跟之前多次的排练有所不同，她变得更加投入，根本已经不像是在演戏。 她完全已经成为了戏中的那个小女孩，这种直达灵魂的震撼一度将他压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那在大腿上的狠狠一掐（他发誓大腿肯定被他自己掐得青紫了），他或许就要演砸了这场可以称为“精彩绝伦”的戏。 汤姆有些恍惚，他一直知道黛博拉的演技很好，可从未像今天这般地让他的灵魂都战栗起来，手臂布满了鸡皮疙瘩。 没有人比他的感受更深了。 他距离她最近，她脸上的微表情被他看得更加清晰，这种震撼感也就更加强烈。 在这部戏的后半段，黛博拉甚至都将他也带入了戏中。 要知道，压戏或许有不少经验丰富的老演员们可以做到，可将人带入戏里……能做到的真的是凤毛麟角，基本都已经站在了演员们的最顶层。 汤姆感觉到了差距。 这种巨大的差距让他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他比黛博拉接触表演早得多，从小也被各个老师称为有天赋的小演员，可如今却被仅学习两年戏剧表演的黛博拉远远超越，可见黛博拉在这方面的天赋有多么惊人。 天赋无法改变，但可以改变的是他惫懒的心态。 他没有比此刻更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真的应该努力了。 总不能比小自己两个月的妹妹差太多不是？ 一时之间，紧迫感涌上了心头，汤姆上前拉起还沉浸在戏中的黛博拉，拍了拍她的肩膀：“该回神了。” 黛博拉深呼吸了一下，眼睛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偏了偏头看像汤姆，脸上扬起笑容：“谢谢你，汤姆。” 那个笑容好看极了，虽然很浅，但是却发自内心。 汤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黛博拉精致漂亮的小脸，又想到她那仿佛开了作弊器一样的演技，顿时变得骄傲起来。 这可是我的妹妹！ 此刻的他脑海什么都不想了，他只想蹦跳到空中大喊，向全世界好好炫耀一番，这个演技这么厉害、还长得这么漂亮的14岁女孩儿是他的妹妹！ 她的妈妈可和自己的妈妈是姐妹呢！ 第4章 跟我签约吧! “汤姆，我好想谈恋爱啊。” 黛博拉手托腮撑在桌上，手指不停转动着笔，看着教室里已经亲到一起去的那几对情侣，一脸羡慕的说着。 汤姆就坐在她的前面，他听到这话回过头翻了个白眼：“你这话可都说过无数次了，我都听腻了。” “你也不数数每年情人节的时候，我帮你收过多少情书和巧克力？可你一个也没答应，这怪谁？” 黛博拉趴在了桌上，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确实没有感到心动啊。” “其实这样也挺好。”汤姆也不怎么看得上那些追求自己妹妹的男生们。 要么长相不够，要么身高太矮，要么满肚子花花心肠，总之他都能从那些男生当中挑出无数个缺点说给黛博拉听。 “好什么？”黛博拉嘟嘴，有些不开心，“有谁跟我一样的，演个爱情戏都要把对方当做是最美味的食物？” 汤姆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个主意还是他给黛博拉出的呢。 笑完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感情你想谈恋爱就是为了演戏？”他无语地看向她，用笔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这也太渣了吧？” 黛博拉捂住头，瞪大眼睛：“我怎么了？” 她看上去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种做法是不对的，汤姆眨了眨眼，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说了也没多大用，只能摇摇头：“等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黛博拉凑近他，用笔帽戳了戳他手臂，一脸八卦：“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话一说完，黛博拉就发现汤姆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了起来，他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会演戏，磕磕巴巴的反驳：“瞎……说什么？我哪有……喜欢的人啊，别开，玩笑了好吗？” 黛博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反应，说他没有喜欢的人，谁信啊？ “快说，是谁？”黛博拉长手一伸就搂紧了他的脖子，他的个子没有她高，一个不慎还真被锁喉了。 汤姆的脸涨得通红，坚决不肯开口，拍着她的手臂让她松手。 真没意思。 黛博拉撇了撇嘴松开，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不会是……杰西卡吧？” 她虽然跟杰西卡一直不怎么对付，但不得不说，班里除了她，也就杰西卡最好看了。 听到杰西卡的名字，汤姆立刻摇头摆手：“怎么可能！？” 好吧，这反应挺真实的，看来不是杰西卡。 那不是杰西卡，又会是谁呢？ 汤姆大多数课都是跟自己一起上的，她也没发现汤姆特别注意过哪个女生啊。 黛博拉好奇的不行，但偏偏汤姆虽然在其他方面挺大嘴巴的，对于这个女生是谁却紧紧闭上了嘴巴。 等等，或许是她想岔了，也有可能不是女生？ 黛博拉突然挤眉弄眼地戳了他一下：“你是不是gay啊？” “没关系的，我又不歧视同性恋，你完全可以跟我说实话的啊，指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什么主意呢。” ？？？ “……￥%#” 汤姆脑海中飘过一行脏字，无语的他扭过头就不太想理黛博拉了。 黛博拉看他这个反应，还以为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呢，又戳了戳他的背部：“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诶？我看你跟杰森他们玩的那么好，是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汤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回头说道：“闭嘴，黛博拉！” 黛博拉切了一声：“不告诉我算了，我到时候恋爱了也不告诉你。” “你？”汤姆上下扫视了她一番，开始取笑她：“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谈上恋爱呢。” “嘿！” 黛博拉生气地将书本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诶？别打别打，再打我就长不高了！” 汤姆可一直对自己的身高耿耿于怀，同样是十四岁，凭什么黛博拉就已经有5英尺7英寸（170cm），他却才5英尺3英寸（大概160cm）？ “长不高最好！汤姆你就一辈子做小矮人吧！” 黛博拉气呼呼地说，但手却将书本放在了桌上。 汤姆最讨厌的就是“小矮人”的外号，在这个身高即是正义的世界里，他哪怕天赋不错长相也优秀，可他却依旧因为被那些高个儿男孩们嘲笑过。 他明明就是发育的比较晚而已好吗？ 所以他也有些生气了，瞪了克里斯汀一眼，扭头就从书包里掏出了耳机戴上，不再理她。 黛博拉一说完那话其实就有些后悔了，她还能不知道汤姆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个外号？ 她心里有些想要道歉了，可却抹不开那个面子去张口，抓耳挠腮的她想了半天，才终于眼前一亮，兴奋的她拿着书包就出了教室。 汤姆余光看到了她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 …… 下课铃声一响，汤姆就单肩背起书包往外走，等他走到走廊外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音乐声。 是蕾哈娜的《umbre》。 他一直很喜欢这首歌，所以他的脚步立刻就停了下来。 他要下的台阶前突然就出现了学校里经常跳街舞的一些小伙伴们，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一把伞，扭着腰姿态妖娆地从两边走到了中间的水平地面。 尽管他们的服装各异，长柄伞也是乱七八糟的，但他们的舞姿、每一个恰到好处的勾腿动作足以让所有人都忽略掉这些瑕疵。 这简直酷极了！ 不少学生都开始起哄地喊了起来，拿出了手机拍照。 突然从旁边走出来一个戴着宽沿礼帽，一身黑色西装的身影，一路走到了这些人的中央，手中还拿着话筒。 汤姆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正是黛博拉。 前面的rap部分，她一直低着头微微随着音乐节制地摇摆着，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小脸，身体动作幅度并不大，但别有一番滋味。 汤姆却想笑出声来。 “你拥有了我的心，我们就永远不会被分开在世界两端……” 有的人不开口唱歌则以，一开口便是惊艳。 黛博拉正是如此，她从来都没有在公共场合唱过歌，仅是自己躲起来偷偷哼过，并不知道自己的声线究竟有多么独特。 学校的话筒和音响并不是什么质量很好的设备，可她传达出来的声音却如同被长年精心保养过的小提琴一般地美妙。 汤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显然有些紧张，一直都低着头，整个人一开始的活动范围都在那半米范围之内。但随着歌曲进入了高潮，她似乎也投入了进去，眼睛闪亮地抬起了头看向台阶上面的汤姆。 “因为，每当阳光照耀时，我们就共同发出光芒，承诺我会永远在这守候，我说过我会一直做你的朋友，我发誓我会坚持到底……” 她一步步地踏上了台阶，直到走到汤姆面前的时候，冲他眨了下眼，伸出了手。 汤姆嘴角的弧度大大地咧了起来，毫不迟疑地握住，跟她一起下了台阶进入“舞台”。 女生站在左边唱歌，男生在右边跳起了街舞，他们之间的合作是第一次，可却像是合作了数年一般地默契。 什么时候对视，什么时候男生绕着女生转圈，他们都仿佛事先商量好了的一般。 年轻人的热情就这样被音乐和舞蹈激发，围着的人群纷纷用身体打起节拍，为他们欢呼呐喊，布罗姆利中学的这片平地已然成为了派对现场。 这也是布罗姆利中学特有的气氛了，自由而浪漫，学生们永远充满着热情，哪怕黛博拉小幅度的舞姿有些简单，甚至生涩而腼腆，但他们却依旧送上了鼓励和赞赏的喊声。 “呜吼——！” 汤姆在地上做了一个大回环，整个人倒立起来旋转，双手交换支撑这身体，双脚在空中甩动，姿势酷到没朋友，顿时就引发了一阵叫好声。 黛博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差点都忘了歌词了。 汤姆的这个大回环动作顿时引爆了围观的学生们的热情，他们也开始纷纷走上了这片平地，用自己独特的舞姿加入了进来。 有在跳街舞的，也有在跳芭蕾的，还有跳着不明所以的乱舞的，现场已然成为了欢乐的海洋。 刚好来校拍摄宣传片的摄影师机灵地察觉到了这个场景很适合放入其中，早在一开始就点下了录制键。 ———————————————— 肖恩·蒙德兹抱着吉他，照常点开了油管。 尽管他才12岁，但早早就对音乐产生兴趣的他已经将吉他弹得有模有样了，他喜欢在网上看一些翻唱视频，吸取其中的经验，这让他受益匪浅。 不过，今日的好心情仅仅持续到了他发现一个迅速点击率破百万的翻唱视频。 这个视频据说一开始火起来是因为里面唱歌的女生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漂亮的都不像是真人，这种极具冲击力的美貌被截屏发到了各个网站，在一些时尚、娱乐媒体报道之后，更是引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关注。 然后所有人就发现了这个美到惊艳的女孩子唱歌还特别好听，那一首蕾哈娜的《umbre》用她的声线唱出来，与原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极具质感的嗓音哪怕是经历了设备与收音效果不好的摧残，也依旧十分独特。 紧接着，蕾哈娜本人也用推特转发了这个视频，她的评价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嗓音，omg我被惊艳了！你们必须得听听这个女孩儿唱歌！” 于是，这个视频的点击率就像是坐上了火箭一般地往上飙升，短短一周的时间就破了上百万，并还在持续增加当中。 肖恩的手指顿在了那里，眼睛紧盯着视频当中的女孩儿，他认识她。 他们曾经是邻居。 他还跟她表白过。 可瞧她怎么回复的？ “你是——？” 看在上帝的面上，他们可是住了四五年的邻居了！她竟然还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肖恩很快就看到了视频后半段出现的男生，他亲密地绕着黛博拉打转，黛博拉还笑的那么开心耀眼。 他黑着脸关掉了视频。 她有男友很正常，也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自己之前暗恋她也不过是年幼时对漂亮女孩儿的一丝幻想罢了，学校里可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儿都对她有幻想，她确实一直很受欢迎。 肖恩对着自己说着，随即想将注意力放在怀里的吉他上。 他按照往常一般地弹出了几个和弦，可此刻的他却觉得这几个和弦简直不和谐到难以入耳的程度，烦躁地将吉他放在了一边。 这真是太难听了。 他或许该找母亲再给他买一把新的吉他。 ———————————————— 黛博拉的电话最近几乎被打爆了。 自从她那个视频在油管上莫名地火了之后，找上她想要跟签下她来的经纪公司真是不少，但关键的问题是，这些都是唱片公司。 她想要成为的是一名演员，歌手这个选项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的人生规划当中。 她确实在这些蜂拥而至的唱片公司的簇拥当中，得知了自己似乎还真挺有这方面的天赋的，可她明白，如果与这些唱片公司签约了，那短时间内她的演员梦就不要想了。 可若不是为了成为一名演员，她压根也不会与父亲闹翻后任性地离家出走，就那么独自一人千里迢迢从加拿大来到伦敦学习戏剧，寄宿在姨妈家里。 她喜欢演戏，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 她喜欢成为不同的人，体验着她们各式各样的人生，她更喜欢大屏幕上闪闪发光的女演员，她无比向往着好莱坞这一片广阔的天地，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没有年龄太小没有监护人在美国，她也许离家出走的第一个地点就是洛杉矶了。 好莱坞就是她心底最深的一个梦。 虽然她的父亲说那里表面上纷华靡丽，实际浮躁残酷，但她依旧将其当做了自己的梦想，并在父亲如同火山爆发的怒火与反对中，这个梦想变得更加根深蒂固起来。 黛博拉跟每一个向她伸出橄榄枝的唱片公司都说出了自己并不想成为一名歌手，而只想去好莱坞的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的，大多数唱片公司都再也没联系过她。 他们是做唱片的，要将她包装成歌手可以，帮助她前往好莱坞？ 对不起，他们还没有这个能力。 黛博拉有些沮丧，她原本以为，哪怕没有看到她的演技，仅凭着她这张脸，至少也会有好莱坞的经纪公司能注意到她的。 这真是个完美的误会。 好莱坞这些经纪公司不是没有看到那个视频，他们看到了，而且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所以他们都以为视频里的这个女孩儿是想成为歌手的。 黛博拉这种沮丧的心情一直延续到伍德森老师告诉她《权力的游戏》第一轮试镜通过了才有所改善。 “真的？！”她看向伍德森老师，捂住自己的嘴巴。 伍德森老师笑了起来，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复：“真的。” “噢耶！” 黛博拉惊喜地原地蹦了起来，她兴奋地搂住伍德森老师，在她的耳旁尖叫，差点没把她的耳朵都喊聋了。 这么一两周都没有新消息传来，她还以为自己没通过试镜呢。 “好啦，别高兴的太早，这还只是第一轮。”伍德森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到底还是个14岁的孩子。 想到这儿，她的脸上笑容越发温柔：“那么，你要不要去好莱坞？” “要！当然要！”黛博拉迫不及待地喊道。 “这是我在那边好友的联系方式，你到了之后联系他就行，他会带你去试镜的。”伍德森将名片放在了黛博拉手中。 黛博拉连连点头，看着名片上的“迈克尔·道森”和“caa经纪人”字样，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你的父母现在是什么态度？如果最终试镜成功，签约还是要父母同意的。”伍德森老师接着问道。 黛博拉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我会让妈妈帮我签字的。” “那就好。”伍德森老师笑着点头：“那我就预祝你拿到这个角色了。” 黛博拉唇角上扬，她紧紧拥抱了一下老师：“谢谢。” 真是太好了，她要去好莱坞了！ 她心心念念的好莱坞！ 第5章 多伦多 黛博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回了姨妈家，跟大家分享着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因为太过兴奋，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今天是骑自行车来学校的。 所以，等汤姆上完课的时候，在自行车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黛博拉的人影，一个电话打过去，却得知她已经到家了。 “你又逃课！” 汤姆控诉着她，声称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 黛博拉好说歹说才让他闭上了嘴，但对于他能闭嘴多久……黛博拉也没把握。 不过没关系，她那个时候已经到好莱坞啦！ “你要去好莱坞了！？” 汤姆一回来就听到自己那个还不懂事的弟弟不停地念叨着“好莱坞、好莱坞”这个单词，几番对话过后他才得知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 “带上我！” 紧接着他的老妈就用一个瞪眼阻止了他跃跃欲试的想法。 “这不公平，凭什么你带黛博拉去不带我！”汤姆试图耍赖。 “就因为她是有试镜在那边，你呢？你也有试镜？”妮可拉用手指点了点汤姆的头，使出了她惯用的一指禅。 汤姆顿时就焉了。 妮可拉这才满意了，她转而看向黛博拉，有些小心地说道：“不如，我们在去好莱坞之前……去一趟多伦多？” 黛博拉一怔，立刻明白了妮可拉姨母的言下之意正是想要带她回多伦多见见父亲 汤姆也听出来了，他几乎反射性地就看向了黛博拉。 黛博拉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父亲不会想见到我的。” “他说过，我如果要当演员，就不是他的女儿了。” 妮可拉看向低头偷偷难过的黛博拉，顺着她的头发，眼里满是怜惜，将黛博拉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傻孩子。” “哪有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女儿的？” 黛博拉闷声反驳：“他不爱。” 妮可拉失笑，松开拥抱，手捧住她的小脸：“黛博拉，你确定你真的不想去多伦多吗？” “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你好好想想，明天早餐时再给我答复，到时候你怎么说我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买机票，好吗？” 黛博拉看着一脸认真的妮可拉，默默地点了点头。 吃过晚餐后，黛博拉并没有如平常那般和汤姆一起观看《拯救大兵瑞恩》，而是独自一人钻进了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汤姆有些担忧地看向她的房门，连电影都播放完很久了都丝毫不知。 “别担心她了，汤姆。”妮可拉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虽然太过倔强了些，但她总会想通的。” 汤姆抬头看向妮可拉，想到黛博拉的情况，又想到了自己，不由地握住妮可拉的手，眼中闪着光。 “妈妈，谢谢你支持我的梦想。” 妮可拉温柔地笑了，摸了摸他的头：“你一直很棒，汤姆，我如此地为你而感到骄傲。” 汤姆被妮可拉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锤了锤大腿，然后有些不自在地伸了个懒腰。 妮可拉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他害羞了，也没戳穿他，只是微笑着轻拍他的背：“好了，该睡觉了，你的弟弟们都已经睡着了。” 汤姆点头，起身乖乖地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次日清晨，黛博拉带着一双熊猫眼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还没等早餐做好，她就走到了厨房中。 面对着妮可拉饱含鼓励的眼神，她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想去多伦多，妮可拉姨母。” “我想见到爸爸，亲自告诉他我已经通过了《权力的游戏》面试，不论他愿不愿意理我。” 妮可拉笑了，她吻了吻黛博拉的脸颊，认真地看向她那双漂亮极了的浅碧色眼瞳，这瞳孔的颜色与她的父亲一模一样。 还有这一样倔强的臭脾气，更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她轻轻地点头：“好。” —————————————— 多伦多的春天还是很冷的，黛博拉穿着浅卡其色风衣下车，凉风一下就灌了进来，连高领和围巾都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 她跺了跺脚，有些紧张地将一双有些冰凉的手伸进口袋。 “好久没来这儿，竟是忘了多伦多有多冷了。” 妮可拉有些歉意地从车里翻出一双手套正准备给黛博拉套上，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帮她搓了搓，一边说道：“我们快点进去吧。” 黛博拉点头，将目光放在了门口处，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寒冷，她缩了缩脖子。 妮可拉按响了门铃。 伴随着叮铃铃的声响，黛博拉的手不由地挽上了妮可拉的臂弯，寻求着一丝安定。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但出现的人并不是她的父亲马修·德·瑞布，而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家里的中年女佣玛丽亚。 黛博拉挽住妮可拉的手一松，心里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落。 “玛丽亚~！” 她笑着打招呼，很快就和妮可拉一起走了进去。 “瑞布先生让我告知一声，他大概还有十分钟到家。”玛丽亚给她们每人泡了一杯茶，看向黛博拉，朝她眨了眨眼。 黛博拉亲昵地跟她拥抱了一下：“好久不见，玛丽亚，我真是好想你，电话里的你总是匆匆就挂了电话，这太让我伤心了。” 实际上，她自幼跟玛丽亚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她的父母还要多。 她的母亲雅克琳·伊丽莎白是一名探险家，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她的父亲马修是当地知名律所的合伙人，亦是忙的不可开交，几乎没有节假日这一说法。 自从他们俩离婚，黛博拉跟了马修之后，马修确实已经在尽量抽时间陪她了，可他的职业注定他无法对黛博拉面面俱到。 好在有玛丽亚。 黛博拉的童年度过的并不开心，尽管她长得高挑漂亮，深受学校里男孩儿们的追捧，可她长年缺乏父母的关爱，即使受了什么委屈也只能自己吞进肚子里。 玛丽亚也有几个可爱的孩子，自然看得出来黛博拉的失落与难过。 她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顾黛博拉，倾听她因为父母常年不着家的委屈、她受到老师表扬时的高兴、以及……她的梦想。 为了打发大量的空余时间，黛博拉不同于普通的女孩儿那般聚在一起互相打扮，她选择了数不清的电影世界。 这个世界有趣极了，里面的每个人物都那么鲜活生动，年纪还小的她有的时候会有些看不懂，但玛丽亚会在她的身旁，温柔地与懵懂的她分析这里的剧情。 她像依赖自己母亲一般地依赖着玛丽亚，而伴随着玛丽亚为她描绘出来的电影世界，黛博拉终于有了人生的第一个目标。 而这个目标在她鼓起勇气向父亲说起时，则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再然后……就是长达两年多的“离家出走”了。 在这期间，她和母亲以及玛丽亚等人都有联系，唯独没有联系她的父亲。 今天是她时隔两年半后第一次见到父亲马修。 马修瘦了很多，他看向黛博拉，眼中汹涌的情绪复杂难辨，但终究归于一片平静，然后他微笑着跟妮可拉打了声招呼。 没有拥抱，没有激动，甚至都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 黛博拉觉得有些闷，她低下了头，默默喝起茶，眼睛盯着桌面像是盯出了花来。 玛丽亚看了一眼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马修，又看向低下头默默难过的黛博拉，叹了口气。 明明马修早在知道黛博拉要来多伦多的时候就已经抑制不住他那愉悦的心情了，尽管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去律所上班，但玛丽亚分明看得出来他这几日的心情极好，甚至还自己下厨做晚餐，让她提前下班回家陪伴孩子们了。 今天也是如此，玛丽亚知道马修是临时取消了一个很重要的客户面谈，连忙赶回家的。 要知道，他的律所离家可不只是十分钟的车程距离。 妮可拉简直要被这两个人给急死，明明是父女，却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服个软，气氛冰至极点，这臭脾气！ 没有办法，她只能直接开口介入了：“黛博拉，你不是有消息要告诉马修吗？” 黛博拉身子一僵，她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姨母：“我……” “什么消息？”马修问。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妮可拉的那句问话像是打破了两个人的僵局一般，让父女俩急切的对话欲顿时升腾起来。 “我刚刚通过了一部美剧的试镜，是小说《权力的游戏》的改编，过几天就要去好莱坞进行最终试镜了。”黛博拉轻声说道，手指有些不自在地抠着裤子的缝边，“……觉得你可能想要知道。” 马修沉默了一会儿，才在妮可拉几乎是瞪着他的目光下开口了：“……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一句问话刚一说完，黛博拉就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随即出现在眼中的便是强烈的惊喜，这种情绪几乎淹没了她，让她连说出口的语句都变得有些磕绊起来。 “我……你不再……反对了吗？” 马修在她兴奋又惊喜的目光下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低声问：“如果我反对你就会不去追求这个梦想了吗？” “不会。” 黛博拉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 “所以，我不反对了。”马修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了桌上，“之前是我反应太过激烈了，黛博拉，爸爸欠你一个道歉。”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一出，瞬间就让黛博拉红了眼眶，她心里的芥蒂瞬间被摧毁，不由地垂下了头掩饰自己汹涌而来的情绪。 马修的眼神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变得柔软而慈爱。 妮可拉松了口气，默默地起身离开。 第6章 讨厌鬼 和父亲的和解让黛博拉的心情变得异常的好，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发现房间内的一切事物都没动，连灰尘都没有留下，可见玛丽亚经常清理这个房间维持着原样。 拿着房间里的滑板踏上，跟马修他们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准备去小区附近逛逛。 毕竟，她已经有两年没回来了。 一出门她就将帽子和围巾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用滑板作为代步工具是挺酷，可唯一坏处恐怕就是寒风有些大了。 刚出发没几百米，黛博拉就隐约听到了吉他的声音，时不时伴着旋律唱起的稚嫩男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男孩儿显然年纪还小，没有经历变声期，但那非常质感的声线却彰显着声音的独特性。 黛博拉眼睛一亮，踩着滑板就转了个弯朝声音来处而去。 映入眼帘的正如她所料，是个十几岁的小正太，一头杂乱的深棕色卷毛飞舞在空气中，宽大的羽绒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就跟一个小棕熊一样。 不过这个头倒是挺高的，对于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儿们来说。 他没有被羽绒服遮盖住的鼻头和手指都被冷风吹的有些红了，但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在意这点，只是十分专注地弹着吉他唱歌。 他似乎没有察觉这里有外人的进入。 黛博拉站在原地默默将滑板收起，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等他一曲唱完之后，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个想法让她有些兴奋，让她不由地做出了平日里不会主动去做的举动。 “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吗？唱的歌可真好听。”黛博拉提着滑板翻过了栅栏，浅绿色的眼睛闪亮，将另一手友好地伸向他：“我叫黛博拉·瑞布，也住在这里呢。” 肖恩原本是坐在草地上的，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与声音怔了一下，停顿了几秒才抬头，看向这个有着一头浓密浅金色长发的女孩儿。 她依旧还是不记得我的名字。 “哦。” 他没有去握那只友好地伸过来的手，而是冷冷地应了一声，抱起吉他就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小树屋里去了。 黛博拉手僵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才尴尬地把手放回了口袋。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我都先告诉他我的名字了。 这年头玩音乐的性格都这么高冷吗？ 她撇了撇嘴，切了一声，扭头就准备走。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男孩儿爬上了那个“巨大”的树屋。 “你居然有树屋！” 黛博拉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语气让肖恩爬树的动作都顿了顿，他回头不明所以地瞅了她一眼，眼神似乎在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开什么玩笑，树屋是每一个小孩儿的梦想好吗！？ literally, everyone!!! 黛博拉头都往前倾了一下，右手弯起摊开，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seriously 你不是认真的吧？这可是树屋！” 她都没有过的树屋！ 黛博拉的父母都忙着自己的事业追求，从来就没有时间来给她建树屋，后来她年纪渐长，也就没再提过这个有些童真的要求了，但这个梦从未从她的心里消失过。 肖恩看着黛博拉，她那一双浅绿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漂亮的就像是两颗闪着光的琉璃珠，浓浓的期待与羡慕充斥其中，几乎没有人能拒绝。 他也不例外。 只见他抿了下唇，让怦怦直跳的心跳缓了缓，这才装作平淡地丢下了一句“那你上来吧”，大腿一个用力就进了树屋，看不见人影了。 黛博拉眨了眨眼，随即笑了起来，她高兴地走到了树屋底下，将手里的滑板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中，随即爬起了树。 虽然看上去黛博拉并不像是个会爬树的女孩儿，可实际上，在马修和雅克琳都经常不在家的情况下，她可是什么都尝试过的。 就比如这爬树，黛博拉动作灵活的根本就像做惯了这事儿的野孩子一般，连肖恩反应过来黛博拉是个女孩儿赶紧伸出一颗头想要帮她的时候，都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黛博拉轻松地翻上了树屋，看着肖恩毫不掩饰的惊讶，不禁被他这个表情给逗笑了。 “虽然看起来不像。”黛博拉在他对面坐下，打量了一圈树屋内部后再重新看他：“但实际上，我可不是个淑女。” 肖恩不置可否地点头，随即将背上背着的吉他放在了吉他架上，突然感觉到原本挺宽敞的树屋在多了一个人的存在滞后，变得有些狭小起来。 他靠黛博拉太近总觉得不太自在，心脏也跳得飞快，于是他干脆跟黛博拉保持了至少一米的距离，这相当于树屋的空间被占去了一半。 他撑在身体后面的手指不自在的动了动，突然想到了一个话题：“我这儿有巧克力豆和薯片，你想吃哪个？” “小孩儿才做选择，”黛博拉倒是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她忙着打量这个梦想中的树屋内部呢，听到有零食更是高兴地拍了一下地面，对他眨了眨眼：“我都要！” 肖恩忍不住地嘴角小幅度向上弯了一点，紧接着又板了回去，走到抽屉前将所有的存货全部都抱了出来，放在了他与黛博拉之间。 他这个树屋邀请过不少朋友进来玩过，可他从来都不让他们碰他的零食，这些可都是他的珍藏，他的死党全部都知道。 黛博拉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所以，你平常就在这儿玩音乐吗？” 有此一问的原因是黛博拉看到了这里很多布置都和音乐有关，包括她看不懂的曲谱，刻在木头上的音符，时下流行歌手们的海报，黛博拉还认出来了乡村歌手泰勒·斯威夫特。 她对这一切都好奇极了。 “嗯。”肖恩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些海报，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他想解释自己不是在追星，只是把他们当做激励自己的目标而已，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只得红着脸抱紧了怀里的吉他。 黛博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脸红，她嘴里含着巧克力豆，感觉着甜滋滋的味道蔓延着，幸福地眯上了眼睛，然后指了指他手里的吉他，好奇地问：“那你会写歌吗？” 肖恩一愣，他确实有试着写过歌曲，可那些歌词基本都是以黛博拉作为其中的主人公写出来的，如今黛博拉就在他眼前…… 他连忙对着黛博拉摇了摇头：“还没呢，目前只是翻唱了一些歌。” 刚一说完，他就突然想到歌词本好像就在这个树屋当中，看着黛博拉的眼神一顿，变得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那你刚刚在下面唱的是什么歌呀？我好像还没听过，能告诉我歌名吗？”黛博拉好奇地问。 肖恩还在用余光隐晦地找寻着歌词本，听到这话身子顿时就僵硬了一瞬。 要糟，刚刚在下面唱的那首歌…… 肖恩突然就站了起来，冷冰冰地说：“我想起来好像有事儿还没有做，今天就到这里吧。” 黛博拉了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头雾水地看着准备赶人的肖恩，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玩音乐的人都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她也有些不太开心了，放下手里的薯片就提起了背包。 “哦。” 她说着，起身准备从树屋里出去。 这男孩儿什么臭脾气啊，歌声再好听也不可以了！ 由于她的动作有些大，背包一下子就挂到了什么东西，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低头一看，是一个封面为黑白的本子。 正要捡起来还给他的时候，肖恩却先她一步地抢过了本子，护在自己的身后藏起，脸上表情一度非常的紧绷。 什么嘛…… 她会稀罕一个破本子？ 黛博拉嗤了一声，将背包带子一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身后，肖恩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喊住她解释一番，可他脑海里一片混乱和紧张，什么都想不出来，就这样了傻愣在了那里看着黛博拉一路爬下了树屋，又拿出她的那个滑板一路滑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他垂下了头，沮丧地看着手里的歌词本，随意地翻了开来。 里面的第一页是个涂鸦，涂鸦的中心便是黛博拉的名字，被有些凌乱的线条围绕着，却能看出这些线条是他精心设计而不是随意涂抹出来的。 他翻到了第二页，这是一首歌，但也像是一个日记，写满了一个男孩儿对女孩儿的向往与钦慕，以及听闻她要离开时的伤心。 第三页，同样是一首歌，歌词写得是一个男孩儿准备告白前的紧张，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通过歌词流畅地传达出来。 第四页，还是一首歌，但不少处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一圈圈的泪痕布于纸上，将笔墨晕染开来，根本看不清歌词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可肖恩却停留在了这一页，再也没翻动过去。 你还能再出息点吗？ 肖恩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猛地关上了歌词本。 另一边，黛博拉不太高兴地划着滑板回到家中，跟还在聊天的妮可拉他们点了点头，就回到了她的房间里，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她决定了，那张讨厌鬼的名单上要再加一个人的人名，并且他的讨厌程度还要放在杰西卡之上才行。 黛博拉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小本子，就准备把今天这个男孩儿的名字写上去。 诶？ 等等，他叫什么来着？ 第7章 单挑吗? 马修决定陪黛博拉他们一起去好莱坞，律师的身份让他能为自己这个未成年女儿争取更多的利益，他始终还是不信任好莱坞的那些掌权者们。 但在去好莱坞之前，他在律所还有一些事情要先处理，所以黛博拉与妮可拉也就多住了两天。 这天，闲的有些无聊的黛博拉拿起房间里的冰球装备就去了当地一个冰球场。 几乎每个加拿大男孩儿儿时都是在冰球场上度过的童年，黛博拉虽然不是男孩儿，可她也挺喜欢冰球，不知道在冰面上摔过多少跟头。 当然，她也赢得过一些胜利的。 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黛博拉一边出来一边带上头盔，却听到了背后传来一阵议论声。 “那是个女孩儿吗？”男孩儿用嘲笑的口吻戏谑，“这么瘦弱的女孩儿也来玩冰球，也不怕被撞飞？” 一群男孩儿们的哄笑声从她背后响起。 黛博拉脚步一顿，正准备划上冰面的她，回头朝他们看了过去。 四五个男孩儿在场边做着热身，视线却放在了她的身上，显然这番话是针对她说出口的。 像这样嘲讽她是个女孩儿的话，真是好久都没有听到了。 还有些亲切呢。 实际上，加拿大早就有了女子冰球这一项目，可在部分男孩儿们的眼中，冰球这一体育项目始终不是女孩而应该参加的运动。 不过，这种男孩儿终究是少数。 没想到，回到加拿大的第一次冰球运动，就这么巧的遇到了这类人。 她头盔里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回了一句：“是吗？” “可我看你这技术还不如女孩儿呢。” 黛博拉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人，从小到大在学校的经历告诉了她一个简单的道理，面对这种口头上的嘲讽，不能选择忍让，因为这些未成年的小孩儿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得寸进尺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前一秒也许他们只是口头上沾点便宜，但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将这种口头上的便宜升级为肢体上的羞辱。 所以，她选择挑衅与反击。 “哦吼——！” 刚刚说话的男孩儿旁边的同伴们开始起哄，“大卫，她嘲讽你连女孩儿都不如呢！” 大卫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闭嘴！”，他吼了一句他们，然后他走到了黛博拉面前，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刚刚与黛博拉持平，甚至还有些低。 该死的，这女孩儿怎么长得这么高？ 黛博拉看他走进，十分淡定地站直了身子：“来单挑？”（注1） 大卫眼神紧紧盯着头盔里的黛博拉，不过由于视线受阻，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他肯定那张脸上此刻正充满了挑衅，如果他不应下，那他在自己那几个伙伴当中，将成为一个懦夫。 一个连女孩儿的挑衅都不敢应下的懦夫。 他们加拿大人可不讲英伦绅士那一套。 背后还有数双眼睛盯着，大卫自然没带怂的点了点头，在他点头戴上头盔的那一瞬间，黛博拉轻笑了一声，迈腿滑入了场内。 她不是没脑子地向一名明显力量比她强的男孩儿挑衅，黛博拉心里实际上是有九分把握能把这个家伙给干趴下的，剩下的那一分，自然是因为她已经有两年没碰冰球了。 玩冰球最重要的身体素质有三点：技术、平衡能力、以及体力。 平衡方面一直是她的优势，技术倒也还不错，就是体力方面很可能会弱于这个男孩儿，再有就是强烈的身体碰撞可能还真存在着少许弱势。 黛博拉一边入场，一边在脑海中对比着双方的优缺点，一条条清晰地在脑中列了出来。 两个人的单挑很快就引起了这个冰球场上其他人的注意。 从正式的冰球比赛规则上说，这种单挑是不被允许的，但是他们又不是在比赛，这种具有强烈对抗性和激烈程度的身体对抗正是这个年纪具有“中二病”孩子们的最爱，听闻这里有单挑之后，顿时围上了不知多少年纪小的观众们过来。 因为带上了头盔，穿的又是差不多的衣服和护具，黛博拉的长发也已经藏在了头盔之内，刚围观过来的男孩儿们根本都不知道这其实是一场“男女单挑”。 那么，在先天体力方面并不占优势的黛博拉将如何赢得这场单挑的胜利？ 冰球除了在冰面上这一特点之外，其实跟足球的规则有些异曲同工之处，就比如，黛博拉和大卫的目标正是用手中的冰球杆，将这个小小的冰球球饼射入对方的球门当中。 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这其中涉及的技巧可不是个简单活。 光是能在冰面上平稳而自由的滑动，对于新手们来说就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了。 而对于观众们来说，如果不是对冰球足够了解，那么高速的球权转换也会让他们看花了眼睛，根本不知道运动员们在玩些什么，甚至连什么时候进的球都看不清，全程云里雾里。 开球了！ 黛博拉猛地挥动冰球杆，利用对方对女生的轻视，抢先一步将球权抢在了自己这边！ 很好，她争到了球。 她紧抿着唇，心里没有丝毫骄傲的感觉，而是冷静地挥动着手中的冰球杆，双腿在冰面上猛地大步滑动起来，上身伏低保持重心。 她的劣势是防守，所以她必须用自己的技巧发起进攻！ 她必须要先发起进攻，才能用气势压制住对方，不然光是强烈的身体对抗，她就一定坚持不下去，导致最终输掉这场比赛。 大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球权一开始的丢失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他的力量和身体强度怎么也比一个女孩儿高上不少，相信很快这个球权就会被他转到自己的手中。 他习惯性地就用肩猛地顶了过去。 这是冰球比赛中的合理冲撞，黛博拉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冲击力朝她袭来，如果她不躲避，那么她一定会被撞飞。 黛博拉一个咬牙，脚下顿时做出了一个压步转弯的技术，躲避了开来。 但球权也被大卫给夺走了。 与此同时，他还挑衅地说了一句垃圾话，倒滑了出去。 黛博拉压根就没把他的垃圾话放在心上，她直接朝着他滑行过去，她的腿长优势在此刻体现了出来，正滑的速度快了倒滑着的大卫好大一截，在他下一句垃圾话还没说完的情况下，手中冰球杆一勾，球权再次转换！ 只见她原地猛地骤停，又骤然朝着另一个方向起跑，头也没回地带着球滑远了出去！ f*ck! 大卫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追上，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黛博拉已经将球带进了攻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门！ 这是个漂亮的进攻姿势，她挥杆而起的弧度完美地划出一道曲线，冰面上的球急速而准确地朝着球门而去！ 进了！ 这只是发生在短短几十秒之内的进球，却让人看的目不暇接，全场的欢呼声顿时响起，不少男孩儿们的嘶吼声从观众席传来，喊得大卫在头盔下的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肖恩兴奋地原地和小伙伴们蹦跳着，为那个进球的“小伙子”欢呼着：“我怎么说的来着！那个讨人嫌的大卫一定会输的！” 原来，这个大卫在冰球场的糟糕名声早已是周围这一片区域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几乎没什么人愿意跟他一起打球，就因为他的垃圾话真是太多太讨人厌了，恨不得扔掉球杆就伸手揍他。 今天他们在听说大卫要跟一个新来的“男孩儿”单挑，他们就连忙跑过来为这个“男孩儿”打气加油了。 而此时，这场单挑才仅仅刚刚开始。 十分钟的对抗，看上去时间似乎并不长，但实际上对于具有激烈身体碰撞的冰球“单挑”来说，这已经是黛博拉的极限了。 所以她必须在前面的几分钟占尽优势，才能保证后期体力逐渐跟不上之后的劣势不会被大卫利用转而翻盘。 事实上，前七分钟的情况正是如黛博拉所预料的那般进行着的，她已经处于领先状态，哪怕大卫早已经收起心里的轻视认真对待，可在技巧方面的缺失和平衡方面的弱势让他时不时就会被灵活的黛博拉给晃的倒在冰面上。 进球。 又进了！ 大卫的球门被打穿了！ 现场的欢呼声越来越大，但黛博拉却发现自己的大腿和小腿都逐渐开始发抖起来。 糟了。 看来缺乏了常规练习的她体力已经拉响了红色警报。 黛博拉咬着牙重重地喘息着，手中紧握住的冰球杆都微微发抖起来。 场边离得近的肖恩立刻发现了她的异常，他兴奋激动的目光顿时变得担忧起来，不由地看向了比分和时间。 此时的比分是5：1，黛博拉领先大卫四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基本不会被翻盘的情况。 可如果领先那方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打完这剩下不到3分钟的时间呢？ 场上的情况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逆转。 第8章 后续 场边变得安静下来。 距离单挑结束仅剩一分钟时间，而此时的场上比分已经几乎持平。 5:4，黛博拉虽然依旧领先了一分，但在经过刚刚两分钟的对抗之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黛博拉的体力已经耗尽，几乎无法再防住大卫的进攻了。 而大卫最擅长的就是身体碰撞，黛博拉腿部体力不支无法像之前那般躲开，数次差点都被撞飞了出去。 大卫进的每一个球都是强行突击的，他技巧方面虽然弱了些，但是面对已经无法灵活起来的黛博拉，强行突击正是他得分的最好方式。 以这种方式，他连进了三个球，瞬间将场上的比分拉得更紧了。 他的垃圾话又一次挑衅地冲着黛博拉而来。 黛博拉的头盔中的发丝已经全部湿透了，全身汗如雨下的她咬牙从冰面上，准备从他的手下再一次抢夺球权。 她错误地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但是她绝对不想输这场单挑。 丢面子是一回事儿，输给眼前这个满嘴污言秽语的人渣是另一回事！ 倔强的牛脾气一上来，全身酸痛颤抖的感觉似乎都减弱了不少，黛博拉迈开长腿往大卫冰球杆下的球而去，骤然的加速让大卫连忙带着球倒滑了起来。 紧接着，大卫的身体就先球一步地进入了攻区。 “越位！大卫他越位了！” 肖恩紧紧地攥着护栏喊道，旁边的小伙伴也一起喊了起来。 然而，现实却是，这种单挑并不是正规比赛，哪怕大卫违反了规则，裁判也没喊停，更没有把球拿回到中区争球点，重新争球开始比赛。 大卫挑衅地将这个球射入了黛博拉的球门。 5:5，比分打平。 而此时，距离十分钟的单挑结束已经只剩半分钟的时间了。 黛博拉眼睛死死地盯着比分，因为激烈而紧张让她有些呼吸不畅，但这种难受窒息的感觉却让她的大脑空前地清明了起来。 大卫的模式只有一种，虽然死板，可对付此时体力枯竭的她却十分有效，而如今只剩半分钟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进攻。 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可看了看自己如同灌了铅一般的大腿，黛博拉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进攻方案——弹射。 这个技术其实黛博拉以往的成功率也就一半一半，练得不是特别好，但这个技术相对于其他进攻技术来说更加隐蔽，动作幅度小，大卫一定察觉不出，也就无法拦住她的进攻。 心下有了主意，黛博拉也就沉静了下来，她首先从大卫的杆下抢回了球权，紧接着就爆发性地加快了速度将球饼带入攻区，大卫紧跟其后就准备截下她杆下的球—— 一个骤然急停，黛博拉顿时转身将球又带出了他的视线范围，然后她快步滑向球门，滑行过程中双手距离增大—— 此时大卫还没看出来她要射门，只是立刻转身跟上，试图挡住她前进的路线。 就在这时，黛博拉突然用力屈腕，两手用力做了个相向动作！ 小小的球饼飞快地被黛博拉手中的杆弹了出去，而它去往的方向正是球门！ 大卫这个时候反应过来黛博拉在射门也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球从他眼前就这么飞了过去。 一定要进啊…… 场边的肖恩和小伙伴们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个速度快得几乎已经变成一道幻影的球饼。 黛博拉的眼神也落在了那个上面，但她的手感却告诉她这个球很可能进不了。 她歪了那么一点，而这么一点点的距离将会导致天差地别的后果。 所以她并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连忙加快了脚步，在球即将从球门旁边经过的时候补了一下！ 进了！ 全场的欢呼声顿起，肖恩更是原地蹦了起来，和小伙伴们相拥着庆祝。 裁判吹响了结束的哨声，黛博拉双手举在了空气当中，用快速的全场滑行来庆祝自己的胜利，看到场边不停向她伸过来的手，她笑着一路滑行击掌过去。 而大卫却猛地将冰球杆扔在了地上，双手一个用力翻越出了场内，怒气冲冲地对着那些簇拥过来的朋友们竖了个中指，离开了这里。 正在庆祝当中的黛博拉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些，此时的她才将头盔取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那张被汗水打湿的笑脸。 她摘头盔的动作有些用力，不由地就带到了里面盘着头发的皮筋，如瀑布一般的金色长发就这样于脑后披散了下来，滑落在她的肩上与胸前。 她一双浅绿色的眼睛闪亮极了，白皙的肤色几乎与冰面同为一色，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唇，哪怕光洁的额头上黏着有些凌乱的发丝，可却像仙女下凡了一样，拥有着令人惊艳的美貌。 这个冲击力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女，女的？ 不少人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充斥在他们的脑海中，惊讶的都要说不出话来。 她竟然用冰球赢了大卫？ 肖恩原本正高兴地欢呼，可就在他发现那张熟悉的脸和金发之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一瞬。 黛，黛博拉？ 黛博拉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肖恩，她伸手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兴奋还残存在她的眼底，这种兴奋让她忍不住和场外闪亮着眼睛看向她的男孩儿高兴地拥抱起来。 她真是太酷了！ 长得还这么漂亮！ 被她拥抱过的小男孩儿们都不由地红了红脸，刚刚还蹦跳着的他们此时却一个个变得腼腆而羞涩起来，紧张地闭上了嘴巴。 肖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甚至都没跟小伙伴们打招呼，他哼了一声，拎起手中的冰球鞋和冰球刀就扭头离开了。 见到谁都这么热情，呵呵哒，渣女。 还激动着的黛博拉很快就交到了这么一群新朋友，其中还有肖恩的小伙伴们，而在近距离跟黛博拉接触之后的他们，突然觉得她有些面熟起来。 “真是奇怪，我总觉得我好像之前在哪儿见过你……”肖恩的朋友琼恩挠了挠头，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她。 “这不奇怪啊。”黛博拉笑了一下，“我之前就住在这儿，也在这儿读书，只是这两年出国留学了而已。” 出国留学？ 琼恩一拍大腿，顿时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肖恩表白失败的那个女神吗？ 琼恩一个转头就要看向肖恩，结果却猛地发现他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 无语地发现肖恩又一次放了他们鸽子的琼恩一行人，跟黛博拉打了声招呼就先行离开了冰球场，他们了解肖恩的性格，此时的他肯定在哪个角落里生闷气呢。 他们如果不去把他哄开心了，指不定他这个气就要延续一整个星期，到那时候，低气压的肖恩堪比大魔王，真真是难搞第一人。 不仅难搞，还一点就炸。 想到那个场面，他们就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第9章 甜茶 前一天还在冰球场肆意玩耍的黛博拉，刚交上一群新朋友，就不得不在次日与马修赶往了好莱坞，第二轮试镜的日期终于确定下来了，正是三天之后的一个清晨。 妮可拉这回就没一起了，她收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摄影展邀约，简单与父女俩告别之后，她就连夜飞回了伦敦。 载着黛博拉和马修的飞机刚到洛杉矶的时候，还是夜晚，他们根本来不及去好莱坞做一名观光游客，只得直接去往了当地预约好的酒店办理了入住。 黛博拉在次日就早早地起来了，一脸兴奋地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马修，把他从床上拖起，细言细语地让他带着自己去心心念念的好莱坞。 得，原本以为可以得到完美休假的马修在自家倒霉女儿的催促下，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洗完漱，紧赶慢赶地就被拉出了门。 对此，如果妮可拉在这儿，想必就要吐槽他一句“天真”了。 都到了黛博拉心目中的圣地好莱坞，她能不激动地早起折腾大人们吗？ 那肯定是不能啊。 要不是正好有个摄影展邀请，妮可拉还说不准要想什么法子来脱身，以免遭受熊孩子荼毒。 可别说黛博拉不熊，她要是不熊，也不会早在12岁的年纪就大胆地离家出走，甚至还穿越了半个地球了。 洛杉矶是个有着“天使之城”的美誉的城市，地中海气候让这个地方一年到头都浸浴在懒洋洋的温暖当中，这也许是当地人为何每一天都洋溢着阳光笑语的原因之一。 但马修却并不喜欢这座气候过于美好的城市。 相比于这儿，他更喜欢四季分明的多伦多，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特色，而不像这里，每个季节看上去都跟春天一样。 这太无聊了。 可黛博拉却爱极了这里的阳光。 她虽然出生在法国，但实际上待过最久的城市便是多伦多和伦敦，说实在的，这两个城市的阳光并不像洛杉矶这般长久而温暖。 而在这里，任由阳光倾洒在自己的肌肤上，黛博拉惬意地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真是美好的一天。”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 马修听到了她这句自言自语，看着自家女儿一脸享受的模样，心里有些柔软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此时的他们正行驶在日落大道上，大道两旁高高的椰棕树延绵不绝，租来的敞篷车与洛杉矶的天气刚好搭配，他自然不是喜欢敞篷车的性格，如果不是为了黛博拉，他想必会租个低调点的suv，这更适合他的气质。 “很开心？” 马修偏头看了看还在闭着眼睛，手肘架在车门上的黛博拉。 她睁开眼睛，脸上笑意盈盈，点头：“当然！” 马修从未看到过她这么开心的样子，明媚的笑容连带着他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于是他也笑了：“马上就要看到好莱坞的标志了，可别再闭眼，小心错过了。” 黛博拉立刻就坐直了身子，手握脖子上挂着的相机，紧紧地盯着前方，像是生怕那个巨大的好莱坞标志会从眼前一闪而过一般。 马修失笑，对她这番紧张的生怕错过的模样表示无奈，只能脚踩油门让她尽快看到了。 等“hollywood”这几个字母终于出现在黛博拉的视线范围之内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甚至都忘了拍照，浅绿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这几个字母，心里不停涌出的激动让她的握住相机的手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 马修刚将车在好莱坞湖公园的道路旁停好，转头就看到黛博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好莱坞标志，都忘了用相机拍下来了，这可不像她。 黛博拉这才反应过来，摇头打开车门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甚至都没等马修跟上，就一路朝着那个标志而去。 一直到她找到了觉得最好的拍摄角度之时，她才回头看向了一路小跑过来的马修，她高举着自己手中的相机，激动地喊着：“爸爸，快帮我拍张照！” “……” 马修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加快步伐，接过她手中的相机。 “一定要把我和好莱坞这几个字母一起拍进去哦！”黛博拉不放心地叮嘱，着实是因为马修的“前科”真是太多了，之前给她拍照，数次要么就是被头发糊了满脸，要么就是焦距没调好只拍了她的大脸，后面什么景色都看不到……等等这一切钢铁直男角度让她都快想要换个爸爸了。 要是妮可拉在可多好啊，姨妈可是摄影师，怎么拍都会比老爸拍得好看。 马修点头，稍微往后退了一些，将相机对准她和好莱坞的标志，咔嚓地一声按下了快门：“好了。” “多拍几张嘛~” 黛博拉撒着娇又摆了一个姿势。 马修是真的不理解这么一个破标志到底有什么好拍的，还这么多人在这儿拍来拍去。但是宝贝女儿要求，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照做，不然她要闹起来，可得他头疼的。 黛博拉足足摆了好几十个姿势，马修不停地按动着快门，好不容易才让黛博拉放过了他，将相机放回了她的手中。 她立刻低头用手遮挡住屏幕防止背光，查看起马修拍的各种照片起来。 只见她脸上原本激动兴奋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逐渐变态起来…… “老爸……你是怎么将一米七多的我拍成一米五的？” 马修疑惑地从她手中接过相机，也仔细看了一番，但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不是挺好看的吗？你的脸和好莱坞标志都拍出来了啊？” 黛博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指望老爸能在摄影方面开窍，不如指望自己有□□功能，自己给自己拍照得了。 “算了，老爸你站在这儿别动，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啊。”黛博拉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结果刚退没几步，她就撞到了什么人，还踩了他一脚。 黛博拉“啊”地一声就扭头看去，一个非常瘦的男孩同样“嗷”地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黛博拉连连道歉，这才看清这个男孩的面容。 男孩有着一头深棕得几乎偏黑的浓密短发，五官棱角分明，每一个线条都像是用刀削出来一般的锋利，可他的眼睛却仿若天生带上了忧郁，眼角微微下垂，在不做任何表情时，显得十分悲伤，让人有一种看着就要心碎的触动感。 “没关系的。”男孩看着她的脸也愣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表示并不介意，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一变，变成了阳光而美好的模样。 马修在那边看着这一幕，不由地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这谁家的孩子？能不能带走了？没看见他在用笑容勾引我家宝贝女儿吗？ 老父亲的内心闪过无数弹幕，但他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痕迹，他只是淡定地走向了两个聊起来的少男少女，有些粗鲁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而黛博拉才刚刚知道这个男孩儿也打算成为一名演员，甚至都还出演了《法律与秩序第十九季》中的一个小角色，让她羡慕极了。 “我们该去迈克尔·道森那儿了。”马修压根看都没看男孩儿一眼，拉着黛博拉的小手就准备离开。 黛博拉有些遗憾地跟上了父亲的步伐，一边走一边朝后面挥手：“我叫黛博拉·瑞布——有机会再见哦~！” 男孩儿哪能看不出来黛博拉父亲这一脸的不快？ 他笑着跟她大大地挥手，双手聚拢在嘴前，喊道：“提莫西·查拉梅！我的名字！” 马修的脸顿时黑了，回头狠狠地瞪了那个男孩儿一眼，拉着黛博拉就上了车，完全没有平日里精英律师的派头。 看着黛博拉连坐上了车，都还把头伸出去跟提莫西挥手的样子，马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他此刻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阻止自家宝贝女儿被骗，那些在法庭上款款而谈的淡定全部丢到洛杉矶这沿岸的海里了。 好一会儿，他才憋出了几个字：“系好安全带，头赶紧缩回来，不安全。” 黛博拉吐了吐舌，对他做了个鬼脸，这才把头缩了回来系好安全带。 几乎就在她刚一系好安全带的一瞬间，马修脚一踩油门，立刻将车开了出去，甚至连敞篷都没给打开。 还在原地的提莫西看着一溜烟没影儿了的跑车，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他的父母在拍完景色之后就走到了他这边，看着他一脸愉悦的样子，不由地疑惑问道：“你不是不高兴我们拉你一起来这儿的吗？” 提莫西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他耸了耸肩：“我有吗？我很高兴能做你俩旅途中的电灯泡啊。” 紧接着他就挨了一记板栗。 相比起吃板栗的提莫西，黛博拉在车上的对话就显得有些平淡了。 诶，其实也不怎么平淡。 “这种男孩儿一看就不是好孩子，你们交换联系方式了？”沉默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说起第二句话的马修，有些小心翼翼地从自家宝贝女儿嘴中套话。 黛博拉能不了解自己这个老爸？ 她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秘密。” 她才不会告诉马修，他们其实并没有交换互相的联系方式，而且刚刚也不过只是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已，她压根就没有对那个男孩儿动心好吗？ 她，黛博拉·瑞布，从小被男孩子追捧到大，堂堂在校风云人物，岂是这么容易会被男孩子的美色所惑的人？ 第10章 第二轮试镜 西装革履，虽然已经中年可并没有大肚子，不油腻，没秃头，看上去气质与平日里的马修很像，一副精英做派。 这是黛博拉对自己未来的经纪人迈克尔·道森的第一印象。 漂亮，真漂亮，真他妈令人惊艳的漂亮。 这是迈克尔·道森对自己未来的这名重要客户的第一印象。 原本在伍德森跟他提起这个学生的时候，忙碌中的他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纯粹只是帮一个老朋友一个忙而已，更别说要签下她了。 而几乎是在看到黛博拉的一瞬间，他就推翻了脑海中的一切决定。 签下她，她会红。 迈克尔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温和微笑：“凡娜莎已经跟我提前说过了，《权力的游戏》第二轮试镜场地从这边走。” 马修和黛博拉跟着他的脚步一边走，一边听着他不着痕迹的自我介绍。 这个经纪人似乎有些话多…… 黛博拉打量着迈克尔，为他再添一个标签。 而一旁的马修却对迈克尔很是满意，明明是不同的职业，他们不知怎么的就非常能聊得来，从黛博拉的试镜聊到她的职业安排，再从她的职业安排又聊到了目前好莱坞几大经纪公司的实力，话题越来越大，说到后面黛博拉根本就听不懂了。 “……” 一句话都插不上的黛博拉觉得有些无聊了，她干脆也不再听，开始打量着这个试镜地点。 第二轮的试镜比起第一次要正式许多，竞争者也少了不少，现场等候处只有仅仅五名女演员，这五名女演员中，也只有她的年纪最小，身边还跟着一名caa的经纪人和家长，不显眼都不行。 不同于第一次的试镜她是第一个进去的，这次她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变成了倒数第一个。 不过总共也就五人，想来就算是第五个进去，里面的选角导演以及演员工会的人们也不一定会太过疲惫。 只是，前面第四个女演员进去的时间似乎比前面三个人都长了一些。 迈克尔注意到了这点，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顺序，准备待会儿打听打听这个女演员的名字，看是否会成为黛博拉最大的竞争者。 他目前只见到了黛博拉的脸，并不知道她的演技如何，哪怕伍德森曾经似乎跟他提过一两句，他也还是觉得眼见为实，所以每一个竞争者都是他需要注意的对象，毕竟这已经是第二轮试镜，几乎相当于最后一次机会，其他自然是各个经纪人的对弈和主创们内心衡量了。 尽管还没有签下黛博拉，迈克尔却已经在开始为她开始打算。 而等轮到黛博拉进去之后，迈克尔和马修便聊了起来，聊得正是那几个竞争者的信息。 迈克尔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他早在一进试镜场所就将这几个女演员的照片发给了助理，而此刻他的助理正在将整理后的资料发送给他，她们叫什么名字、各自签约的是哪个公司、演过什么角色、与《权力的游戏》剧组有没有什么裙带关系等等，一条条地列出来，十分的清晰了然。 马修是越来越满意这个经纪人了。 能力强，反应快，成熟稳重，细心靠谱，对黛博拉还显然非常上心，背靠caa这桩大树，怎么都是顶级经纪人的标配。 如果黛博拉能和迈克尔签约，那倒是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不用成天提心吊胆担心她被好莱坞那些渣滓给骗的什么都不剩。 只是……迈克尔不主动提，马修是不会主动提出来签约的。 两个都是谈判好手，马修更是浸淫此道，他一早就看出了迈克尔内心想要签下黛博拉的想法，而他知道如何为自家宝贝女儿争取更多更好的合约条件。 更好的合约条件可不只是指金钱方面的抽成，作为一名父亲，他更在意的是自家还未成年的女儿会不会被好莱坞这个大染缸给带坏，同时会不会遇到那些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却默认了的隐形规则。 所以，尽管他心底里很看好迈克尔，但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松口的，况且好莱坞肯定不会就这么一个能力强的经纪人。 而迈克尔心里却在担心另一个问题，他之前就知道《权力的游戏》是hbo电视台的一个项目，但他却并没有去打听过黛博拉试镜的是什么角色，直到今天他想要签下黛博拉的时候，他才发现黛博拉试镜的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这个角色。 而助理发给他的消息中，有一条着重标了出来：这个角色有床戏和裸戏。 这其实并不意外，hbo果然是hbo，但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试镜的是史塔克家族的几个女儿角色，那几个角色是没有裸戏的，毕竟未成年一直是一道敏感线。 迈克尔一边和马修聊着天，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处理这个敏感的问题，马修是否清楚，如果不清楚的话，他先一步与马修透露会不会引起黛博拉的反感等等一系列情况的出现。 两个男人在外面的互相交锋黛博拉肯定是不会知道的，因为此时的她再一次地坐在了《权力的游戏》导演贝尼奥夫的面前。 黛博拉是很重视这次试镜的，她也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此时的她已经将《权力的游戏》原著小说（已经出版的）看了无数遍，书都要给她翻烂了，更是私底下排练过不少其中丹妮莉丝的片段，想要比上一次试镜表现得更好。 而贝尼奥夫这次再没有掩饰他的欣赏了。 同样作为编剧之一的他，自然看得出来黛博拉为了这个角色下了多大的功夫，如果说上一次试镜他只是喜欢她的天赋，这一次他则是欣赏她的努力了。 有天赋，还不缺刻苦钻研角色的奉献精神，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火都难。 贝尼奥夫直接就问到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才十四岁，但你应该注意到这部剧里面有裸露的戏份？” 这点也是最麻烦的一点。 演员工会的人原本就对未成年演员的保护做的十分完善了，每日拍摄的时间都有严格的限制，而《权力的游戏》中还有不少裸露戏…… 如果选择了黛博拉，那么他们剧组将彻底被演员工会的烦人精们给盯上，除非他们将那些裸戏全部删去。 所以这也是作为导演的贝尼奥夫最为担心的一点。他对于是否要将黛博拉选入第二轮试镜犹豫了很久，毕竟在他看来，其他裸戏都好说，但丹妮莉丝至少有一场的裸戏是很有必要存在的。 那就是浴火重生的那一场。 不存在什么火焰也无法燃烧的衣服，只存在不会被火焰侵蚀的龙女，所以那一场戏必然会有裸露的场面。 更重要的是……裸戏也是《权力的游戏》第一季能保证收视率的一个重要因素，龙女作为这部美剧的重要角色，肩扛收视保障，怎么也无法避免。 毕竟这是hbo的电视剧，他们的电视剧一直走的是重口味大尺度路线。 他们之所以跟之前第四位女演员聊了那么多，就是因为黛博拉前面的这位女演员已经成年，而且演技和长相也还过得去，虽然不像黛博拉有这么这么一头漂亮的浅金色长发，但染发总是可以的。 黛博拉咬了咬唇，她还没告诉父亲这个消息，刚刚好不容易才缓和关系，如果告诉父亲，他是一定不会同意自己来这场试镜的。 可她想要这个角色，为这个角色她已经下了很多功夫，她不甘心放弃。 “注意到了。”她点头。 “你对这些戏份是怎么考虑的呢？”贝尼奥夫需要知道她的想法。 “我……”黛博拉皱起了眉，她有些犹豫，她其实自己也是不太想拍裸戏的，之前她在准备试镜的时候就下意识地逃避了这一点。 她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我觉得丹妮莉丝这个角色其实可以不用那些裸戏来吸引视线，我是真的非常喜欢这个角色，如果真的有不可避免的裸戏，那我需要跟我的父母商量过后再做决定了。” 贝尼奥夫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今天的试镜就到这里吧，如果有后续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黛博拉点头，转身出门离开了这里，回到了等候室中。 马修还在和迈克尔聊着天，注意到她的出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怎么样？” 黛博拉首先看向的就是马修，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马修立刻就有些着急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里面的人为难你了？” “别急，听她慢慢说。”迈克尔连忙拉住这就准备去往那个房间的马修，关心则乱，连刚刚还一脸淡定的老狐狸都无法保持平静了。 黛博拉深吸了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到最后一刻再告诉马修，不如现在就一口气说出来，她也不至于憋的慌了。 “他们告诉我，我试镜的这个角色，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有裸戏。” 马修的眼睛几乎是在听到“裸戏”的一瞬间就燃上了怒火。 第11章 经纪人的必要性 “这帮混蛋！他们是不是疯了，你才14岁！” 如果不是女儿在他的面前，马修脑海里的一连串脏话都要骂了出来。 他不是个经常会把f-word放在嘴边的人，可此刻怒火中烧的他真是有些忍不住了，拉住黛博拉的手就往外走：“f*ck好莱坞，黛博拉，带上你的东西，我们回多伦多，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我不要。” 黛博拉用力甩开他的手，听到马修要带她离开好莱坞的她一下子就急了，倔脾气一瞬间就上头：“我不管，我就要演这个角色！” 老爸这句话被她立刻理解为：他还是不同意她成为一名演员。 而马修确实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你是认真的？”马修死死地皱紧眉头，“他们疯了，你也跟着一起疯了？” 黛博拉心里原本对于裸戏是充满拒绝的，但看着马修这个过激的反应，她反叛的性格顿时让她说出了一句她后悔不已的话：“我就是疯了！我就要演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不论是裸戏还是你，都无法阻止我！” 马修被她这几句话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差点没能喘过气来，但他好歹还是一名律师，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到了一个前提性条件：“你的监护人还是我，我不在合约上签字，你什么角色都演不了。” “那我就要换个监护人！”黛博拉生气地大喊，看到旁边一脸尴尬的迈克尔，将他也扯入了这个浑水中：“我哪怕是要迈克尔做我的监护人也不要你！你再也不是我的爸爸！” 马修气极反笑，他也看向连连挥着手表示拒绝的迈克尔，更是坚定了心里的那个念头。 “我就知道这次来好莱坞就是个错误，同意你做演员更是个错误，你已经完全被好莱坞这个鬼扯地方给洗脑了。”马修冰冷地说：“黛博拉·瑞布，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多伦多？” “不回！绝对不回！” 黛博拉大声说道，毫不迟疑地。 “很好。”马修深吸一口气。 他原本就对黛博拉想要成为演员颇有微词，更是对好莱坞没有一点好印象，这个“裸戏”和黛博拉此时的态度更是激怒了他。 黛博拉的脾气像他，可马修的脾气来的比她更加强烈，他干脆将黛博拉打横背了起来，一路堂而皇之地走出了试镜场地，不顾她的大喊大叫和挣扎，将她塞进了车里。 迈克尔·道森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一幕是什么修罗场？ 前一个小时，这对父女还气氛温馨地谈笑，此时却像是对方是自己最大的仇人一般？ 这父女俩真的不是有什么躁郁症之类的精神疾病吗？ 他简直被惊呆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这才连忙追了上去喊道：“诶等等，我有话要说，你们等等我啊。” 马修正准备给挣扎着要下车的黛博拉系好安全带，就听到了迈克尔的声音，不由地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黛博拉趁此机会立刻就从车窗就钻了出来，但又被马修按住头重新塞了回去，气得她狠狠地踹了一脚方向盘，“嘟——”的一声响彻了这片停车场。 迈克尔简直头皮发麻。 这也忒能闹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14岁小女孩儿。 也是，上帝给了她这么漂亮的容貌，性格方面有所缺陷也是上帝公平性的一个体现？ “不是，你们怎么就吵起来了？”迈克尔无奈地拦住两人的动作，赶紧说道：“我才是经纪人，还是个能力不错的经纪人，裸戏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可以交给我来处理的吗？” ？？？ 黛博拉和马修听到这话顿时就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停下手里动作看向迈克尔，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这话赶话的，都气糊涂了。 是啊，这不是有个现成的经纪人在这儿吗？ 迈克尔看着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性格、一模一样的瞳色、一模一样的表情，这下，才彻底相信他们是亲生的父女了。 “所以，黛博拉·瑞布，我有这个荣幸签下你吗？” 迈克尔没有立刻得到答复，在被打断怒火之后，马修和黛博拉都逐渐冷静了下来，不由地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后悔。 黛博拉是后悔自己的那些口不择言，而马修是后悔自己过激的反应，差点就毁了刚刚和好的父女关系。 “你先说说看，你会怎么与他们交涉这个戏份？”马修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黛博拉真的想要这个角色，我会用尽全力为她拿下来。”轮到自己的职业问题了，迈克尔变得从容而自信：“而至于这些裸戏，自然是能删就删，不能删就用裸替，让一个未成年亲自拍裸戏，除非他们疯了，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会被全国儿童协会和家长们投诉的事情。” “那hbo还会选择我吗？”黛博拉突然插入问道：“我看得出来，他们有想要拿裸戏作为收视噱头的想法的，如果我不肯拍，另外的几个女演员肯定是愿意拍的，她们都成年了。” “孩子，这是我作为一个经纪人要去考虑的事情。”迈克尔自信地笑了起来，侃侃而谈：“不如就把能否为你拿下这个角色当做我证明能力的方式吧。” 黛博拉眼睛一亮：“那如果你能让他们答应我们的条件，那我就跟你签约！” “一言为定。”迈克尔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 马修还来不及阻止女儿，她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看着黛博拉此刻又变得开心起来的面容，也不跟她计较这些急切莽撞的说话方式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黛博拉竟是一点都没学到自己在谈判中的技巧，人家迈克尔扔了一个甜枣过来她就摇着尾巴要跟他签约了，殊不知她其实值得一个更大的巧克力蛋糕。 无奈的他看来只能在后续进行挽救了。 两人很快与迈克尔告别，开着车回到了酒店当中。 一路上的气氛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刚刚他们还大吵了一架，虽然又很快冷静了下来，但他们都还没对对方说一句对不起。 马修看着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房间里的黛博拉，心里又叹了口气。 奈何他也说不出口那几个字，于是他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默默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远程开始工作。 虽然是请了假出来，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丢在脑后了，他作为律所的合伙人，对律所的重要动向还是要有所掌控的。 只是今天他的另一个合伙人在跟他聊完公事之后，跟他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记得你的女儿喜欢绿日乐队？”伊恩是视频那边说着，一边低头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两张票：“我这儿多买了几张他们的巡演票，正好是洛杉矶的这场，你不如带她去看看，缓解一下你们的关系？” “别老僵在那里，跟女儿还有什么好不能低头的？你难道不心疼她？” 马修沉默了。 “行了行了，票我这就给你加急寄过去，你记得带黛博拉去看啊，她肯定会喜欢的。” 马修当然知道黛博拉会喜欢，但他就是有些不太爽黛博拉从小喜欢这个伊恩叔叔多过自己，甚至连她去伦敦不跟自己联系，还跟伊恩保持着联系，他想要打听女儿的消息，还要从他和玛丽亚的嘴中得知，这让他如何开心的起来？ “你怎么就对我的女儿这么了解？好好关心关心你的儿子吧，他不是前段时间才跟邻居打架进了医院吗？”他冷冷地说着。 “还有，票最好是这周寄到。” 一说完，他就把视频挂断了。 想到伊恩肯定会被他这番举动给气的炸毛，马修的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不过他心里清楚，就算伊恩再生气，那两张票他还是会如期寄过来的，毕竟他也很喜欢黛博拉，他和他那位丈夫没有女儿，几乎是从小将她看到大，夫夫俩几乎把她当做了自己女儿来宠，逛街时看到有什么好看的衣服都要给黛博拉带上一件。 不得不说从小到大的黛博拉就是长得好看极了，这张讨人喜欢的脸不知道笼络了多少人的心，就连邻居家小她两岁的小鬼头也没能摆脱。 天知道为什么那时才十岁的小鬼头就能开窍了？ 好在他的表白被还没开窍的黛博拉给拒绝了。 想到黛博拉的拒绝理由，马修的脸上就不由地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老父亲微笑。 活该。 叫你跟我女儿告白。 …… 可怜肖恩自以为自己的告白做的特别隐秘，除了自己和自己的小伙伴谁也不知道，但实际上，他的父母早就已经通过他的歌词本兼日记本偷窥到了事情原委，还把这个消息无意中透露给了黛博拉的老父亲…… 真是太惨了。 此时，远在多伦多的肖恩弹钢琴的手突然一顿，脑袋猛地往前一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紧接着，他又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 难道是穿少了？ 他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想着，连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了外套穿上，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嗯，果然是被冻着了。 第12章 签约 “为我们高唱世纪之歌吧……” 黛博拉嗓子都已经喊哑了，几乎无法说出话来，一路从绿日乐队的演唱会出来，她还在车上嘶哑地唱着巡演中的歌，说实话，因为嗓子完全报废，她破音了不知道多少次，着实不怎么好听。 尤其在马修听来，那简直就是魔音入耳。 但看着黛博拉兴奋的样子，他又将这些抗议的语句全部吞进了肚子里，默默地给自家宝贝女儿当着司机。 只见，晚上九点多的好莱坞大道上，一辆敞篷跑车呼啸而过，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的歌声，不知多少路人因此被惊扰，朝着车屁股竖起了中指。 一直回到酒店的时候，黛博拉还跟一副喝多了的小醉鬼一样闪亮着眼睛发着“酒疯”，而实际上，她整晚喝的都是纯净水。 也不知道这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状态是遗传了谁。 马修头大地捂住黛博拉的嘴巴，以免她撕扯破音的歌声吓坏酒店的客户，然后被投诉。 黛博拉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其实她就想逗逗马修，谁叫他之前对自己这么凶来着，居然还动用“武力镇压”！ 电梯门突然打开，走进来几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为首一个大晚上还带着墨镜，似乎很在乎自己的面容被认出来。 但黛博拉依旧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谁，他是乔治·克鲁尼。 马修立刻放下了捂住黛博拉嘴巴的手，不然，那样看起来真是太奇怪了，像是他在绑架自家女儿一样。 黛博拉一发觉马修放下了手，就得意地朝他露了个挑衅的表情，张嘴就要开唱。 这回马修没能来得及阻止了。 “鸣炮，21响，放下你的武器，停止你的厮杀！” 刚进电梯的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黛博拉又开始嘶吼着绿日乐队的《21 guns》，马修整张脸都黑了：“黛博拉，你吵到别人了。” 黛博拉对他做了个鬼脸，但还是停下了魔鬼一般地歌声，眨了眨眼指了下戴着墨镜的乔治·克鲁尼：“可他笑了，而且我唱得很好听啊。” 马修尴尬地顺着黛博拉的手指看向乔治，这才认出来电梯里竟是进来一位好莱坞巨星。 “不好意思，黛博拉不太懂事，打扰你们了。”马修歉意的声音在电梯里回荡。 “没关系的。”乔治突然开口，他的脸上有着非常温和的笑容：“你女儿很可爱，唱得很好听。” “看，乔治·克鲁尼都夸我呢。”黛博拉小声地跟马修炫耀。 但尽管她的声音再小，电梯间这么狭窄安静的地方，乔治·克鲁尼几人又怎么会听不到？ 马修无奈地低头瞪了黛博拉一眼。 “看来我的伪装做的太失败了。”乔治被黛博拉的模样给逗笑了，旁边的几人也是如此，纷纷打趣：“你这张脸除非全部被遮住，不然怎么都会被认出来的。” 电梯门再次叮地一声打开，马修和黛博拉的楼层到了。 马修牵着黛博拉的小手走出电梯，黛博拉还回头与乔治挥手告别：“认出来是因为我看过《十二罗汉》的dvd哦~大叔好帅！” 刚一说完，电梯的门就关上了。 乔治·克鲁尼失笑着摇头，旁边的好友用调侃的目光看他：“看来你的粉丝范围还挺广啊。” 乔治一顿，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那个叫“黛博拉”的女孩儿和父亲的互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你们说，让刚刚那个女孩儿来我的新电影，演我的女儿怎么样？” —————————————— 洛杉矶一家咖啡店。 马修翻阅着手中的签约合同，越是看越是觉得惊讶，这其中很多方面条件都比他预想值好上许多，这让他有些疑惑，什么时候caa成了一个慈善公司了？ 自从听闻《权力的游戏》中丹妮莉丝这一角色最终还是被自家女儿拿下了之后，黛博拉就催着他看迈克尔发来的经纪约了。 caa是个非常讲究团结的公司，他们没有客户的专属经纪人，对于这个公司来说，艺人就好比流水线上的产品，而他们的公司人员则是流水线上的工人，每个工人都会负责一部分的产品包装，所以艺人对于各个“工人”不会有所谓的“忠诚度”，这样也防止经纪人离职后带着他手底下的艺人跟着他一起走，给公司带来客户流失等重大损失。 尽管他们内部的经纪人之间也有激烈的竞争，但对外，他们始终用一个声音说话。 这样经营对他们caa来说是十分有益的，但对黛博拉不一定合适，所以提前已经做好功课的马修并不是很看好caa这个经纪公司，尽管他对迈克尔的印象还算不错。 只是，摆在他眼前的这份合同，明显就是一名专属经纪人的合同，caa应该是明令禁止的。 尽管心里惊讶，但马修的面上却不露任何声色：“你这是要离开caa了。” 他说的不是问句，用肯定的语气说出口，是因为马修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这份合同caa是绝对不可能提供给黛博拉的，他刚刚翻了翻合同的开头与结尾，果然发现经纪方的落款不是caa这个公司，而是迈克尔·道森的名字。 “是的，我要离开caa了，而我想签下黛博拉，作为我最为重要的一名客户。”迈克尔的眼中充斥着野心。 他这个念头早在几年前就有了，和十几个关系较为亲密的经纪人也一起商量过，准备一起出来开个新的经纪公司，caa的几个创始人当初就是从最老牌的经纪界巨头wma公司跳槽出来单干的，如今caa早已和wma平起平坐，甚至风头一度压过了wma经纪公司。 同为好莱坞五大经纪公司的奋进精英经纪公司也是如此，他们的四个创始人正是从同为五大的icm经纪公司一次内讧中出走的。 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呢？ 他们已经在caa干了很多年了，经手的艺人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名，其中不乏目前caa最重要的几个大牌客户。他们经验丰富，人脉广泛，羽翼已丰，留在caa已经不能再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了。 试镜那天和马修的交谈聊到好莱坞几大经纪公司并不是偶然，更不是随意聊起的，他只是在试探马修的态度。 而从那天的交谈中试探到马修的态度之后，此时的迈克尔心里也有了七分把握。 “最——重要吗？”马修笑了起来，“这只是你现在的说法而已。” 迈克尔从他这话立刻了解到他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了，于是他认真地看向马修的眼睛：“你应该相信黛博拉的潜力。” 马修喝了一口咖啡，并没有说话。 是迈克尔想要签下黛博拉，更不要说他马上要离开caa这棵大树，如果黛博拉真跟他签约了，之后一定会遭到caa的报复和狙击，迈克尔真的有那个能力护住他的女儿吗？ 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好莱坞这些人博弈下的一粒弃子。 尽管他至今对黛博拉的梦想不甚赞同，但他绝不允许有其他人来毁灭女儿的梦想。 迈克尔深吸一口气，知道马修心中还有顾虑，而这个顾虑显然与他的女儿息息相关。 “马修，我是真的非常看好黛博拉，自从见到她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一定会红，哪怕她没有演技。”迈克尔丢下了那些谈判技巧，他知道此时除了用自己的心里话来打动马修，别无选择。 “而她，还有着令人惊艳的演技。”马修想到自己拿到的两次《权力的游戏》试镜视频和好友伍德森发过来的一些课堂视频资料，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快，眼神变得越发灼热，“我相信并确定，在不远的将来，只要一部好电影好角色的加持，她将会登上奥斯卡的领奖台。” “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奥斯卡评委会的那些老头子老太太们最怀念的那个好莱坞黄金时代是什么样子的，因为我的父亲正是这其中的一员。马修，如果你将黛博拉交给我，我能让她不用像查理兹·塞隆等女演员一样，靠扮丑增肥卖惨这种手段来获得那座小金人。” “因为，她的美貌从来都遮掩不住她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演技。” 迈克尔一句比一句诚恳自信，马修默默看着他的表情，最终动容了。 他没有见过黛博拉演戏的样子，更不理解为何迈克尔这般急切地想要签下黛博拉，可他能看得出来迈克尔眼中闪出的光芒，这道光芒因黛博拉而起，让他震撼而迷茫。 黛博拉真的有如此的天赋吗？ 难道，真的是他想岔了吗？ 迈克尔见马修的眼神里有些疑惑之色，已经明白这父女俩症结的他不由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递了过来：“这是她的试镜视频，还有她在伦敦的一些表演。” “马修，我真的觉得你应该看看，你的女儿是有多么的优秀，她的天赋不应该被埋没。” 马修默默地将u盘插在了电脑收起放进了口袋中，点头：“我会看的，谢谢。”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如果caa对你的客户进行反击，你会用尽一切手段来保住你的客户吗？” 迈克尔一怔，看向马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此时也没有了层层的伪装，而是作为一名父亲对女儿的担忧。 随即他点头，郑重的承诺：“这是我作为一名经纪人最基本的事情。” 马修仔细辨认了一番他的眼神，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那好。” 翻到了合同的最后一页，拿起了签字笔。 “合作愉快。” 签下名字后，马修伸出了手。 迈克尔随即握紧他的：“合作愉快。” 第13章 挑剧本 迈克尔·道森在成为黛博拉的专属经纪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她带来了新的剧本。 “这些都是我挑选过后的，目前我虽然已经脱离出了caa，但是这几个电影项目是我还在caa的时候就已经在接触过的，你看看。” 黛博拉看着这四大摞，感觉脑袋都有些晕了：“我不是……已经和《权力的游戏》签约了吗？” “那只是小荧幕，凭你的演技，本就应该在大荧幕上发光的。”迈克尔笑着说，跟她介绍着这四大摞剧本。 “这边第一摞，是当前正在筹备中的商业电影，但竞争非常激烈，你去了也基本不会被选择上的；” “中间这第二摞，是只要你点头，我就可以给你安排进去的；” “第三摞剧本，纯粹是为了冲奖的艺术电影，搭戏的都是老戏骨，对你应该很有挑战性；” “而这最后的一摞，则是有些小众的独立电影，出演可能不会激起什么水花，但适合你的角色却有可以深挖的空间。” 伴随着他的介绍，黛博拉更迷茫了，眼花缭乱地看着这四摞剧本，只觉得自己在美国剩下的这些天都要泡在剧本堆里，陷入选择困难症当中。 “你慢慢看，不着急给我答复，有想要出演的角色都可以标出来，我的电话24小时开机。” 迈克尔说完就和一起把剧本搬过来的助理离开了。 黛博拉和马修面面相觑，马修不懂这些，根本无法帮上忙，也就意味着黛博拉将一个人看完这些剧本，这可真是幸福而痛苦的烦恼。 幸福的是，她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多的机会，这么多的剧本摆在她的面前。 而痛苦的则是，她到底要如何从这么多的剧本里选出她要想要演的角色啊！ 其实以迈克尔的能力，他完全可以直接为黛博拉挑选出那么一两部，让她简单做个选择就行，但迈克尔却并没有这么做，原因自然是想要试探一番黛博拉选剧本的眼光和倾向。 等黛博拉给了他答复的时候，他就能迅速摸清自己这位小客户的取向和兴趣，也能方便他在后续为她挑选剧本的时候有所偏重，双方合作也会更加默契一些。 房间里的黛博拉往前走了几步，第一眼就看到了第一摞摆在最上方的剧本——《蜘蛛侠4》注1。 ？！？ 《蜘蛛侠3》已经时隔三年，难道又要拍续集了！？ 震惊的黛博拉连忙翻开了这个剧本的第一页，上面显示：导演空缺，男主演空缺，女主演空缺。 什么鬼？托比·马奎尔不演了吗？雷米不导了？ 这究竟是重启还是续集？ 她连忙翻开了剧本内容，细细地看了起来，十分专注的样子让马修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替她关上了房门。 一个小时后，黛博拉将这个《蜘蛛侠4》的剧本放在了一边，眼里的惊讶还未消散。 看来是真的要重启了，剧本中的故事都已经十分完善。 可惜只是个看得到吃不到的大饼而已。 她将这个剧本放在了一边，看向了第一摞第二个剧本——《蝙蝠侠前传3》注2 黛博拉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只觉得砰砰跳的极快。 刚刚蜘蛛侠，现在蝙蝠侠，迈克尔究竟是怎么拿到这两个电影项目的剧本的？这种大项目不是一般都十分保密吗？ 简直要被自家经纪人给吓死的黛博拉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她颤抖地摸上了这个比起《蜘蛛侠4》来说薄得似乎只有几页纸的剧本，战战兢兢地翻开。 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男主角：克里斯蒂安·贝尔，反派：未定，疑似一男一女 女上面还被迈克尔着重圈了出来。 黛博拉眨眨眼，吞了口唾沫，只觉得自家经纪人野心大到她已经无法想象了。 这得是心多大才觉得她这么一个目前什么作品都没有的新人，有可能出演这么大项目商业电影中的重要角色的？ 她要是个好高骛远的性格，定是要被迈克尔这个大饼给砸晕了好吗？ 不过到了此时，她哪怕没被砸晕，也实在有些没能缓过神来。 《蝙蝠侠前传3》的剧本基本没有任何台词和故事情节，只有几段梗概一样的内容，更像是大纲而不是剧本，也许编剧还并未将剧本内容丰富起来。 黛博拉叹了口气，将这两个剧本都放在一边。 还是别想了，她将视线投向了第二摞剧本，放在上面的第一个剧本则是一个全世界儿童们都熟悉的一个名字——《小红帽》。 黛博拉眨了眨眼，又往下翻了翻，《雨果》、《汉娜》、《美少女特攻队》、《野兽男孩》等等剧本出现在第二摞当中，里面圈出的配角或主角都是符合黛博拉形象的角色。 但她却仅仅是随意地翻了翻，有些兴致缺缺。 她看向了第三摞——迈克尔说是为了冲奖而存在的艺术电影。 这回终于开始有她真正感兴趣的角色了。 《简·爱》。 这是她第一个挑出来放在右手边的剧本，前面的那些剧本全被她放在了左边。 然后黛博拉就犹豫了，最终看向了第四摞。 她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乔治·克鲁尼。 看着《后人》剧本出现的女儿角色被迈克尔圈了出来，黛博拉仔细看起了具体的故事情节。 半个小时后，她将这个《后人》放在了右手边，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已经深夜了，而眼前几乎还有三分之二的剧本都没看过。 黛博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拿起右手边的这两个剧本就放在了床头柜，整个人就这样直接瘫倒在了床上。 几乎是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的一瞬间，黛博拉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她是个既幸运又悲惨的女孩儿，一会儿被蝙蝠侠拯救、一会又趴在蜘蛛侠背上在天空中上上下下地乱窜，还没等她感觉到吐了的时候，画面一变又穿越到了上世纪四十年代的美国…… 直到第二天她被马修叫醒的时候，她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黛博拉足足看了三天的剧本，除了吃饭睡觉，她基本全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的，越是看多了剧本，她的脑子里就越是乱，甚至都记不清第一天看过了什么。 无奈之下，黛博拉只能将先挑选出来的几个剧本又重新都看了一遍，这又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 直到第五天，黛博拉才眼下青黑地找到了迈克尔，将挑了又挑的最终两个剧本无力地推了过去，一边还打了个哈欠。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经纪人都秃头了，都是挑剧本挑的吧。”她困倦得连控诉迈克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迈克尔呵呵笑了一声，低头看起了她挑的这两个剧本。 一个是《简·爱》，另一个则是《后人》。 巧合的是，一个是他打一开始就准备为黛博拉选的角色，另一个则是乔治·克鲁尼发来的邀请。 “怎么没选商业电影？”他挑起了眉。 黛博拉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迈克尔清咳两声，悄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没看到《蜘蛛侠》和《蝙蝠侠》吗？” 听到这两个名字黛博拉就来气，自从看到了这两个电影项目之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成天尽是在梦里被两个来自不同宇宙的英雄折磨来折磨去了。 万恶之源就是眼前这个满肚子坏水的道森先生！ “看到了。”她没好气地说着：“反正是吃不到的饼，你给我看这儿，难道就光是为了馋一下我吗？” 迈克尔噗嗤地笑了出来。 他不过就是想要跟自己的小客户展示一番自己的能力和渠道人脉而已，没想到对她造成这么大困扰，倒是挺有趣的。 “所以，就这两本了？”他问。 黛博拉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什么时候可以试镜？” “别急。”迈克尔手指敲了敲桌子，问到了自己看好的另一个剧本，尽管黛博拉没有选中：“第二摞中的《雨果》，你看到了这个剧本吧。” “嗯……里面的小女主吗？”黛博拉回想了一下，才托腮说着：“我并不是很感兴趣，说实话。没有什么可以发挥的空间，就是个脸谱化的女孩儿角色而已，任何一个少女童星都能演好,boring.” “但你注意到了这个项目的导演吗？”迈克尔问道。 导演？ 《雨果》这一叠剧本是放在第二摞的，由于没什么兴趣，她看的都不怎么仔细，一时都想不起来自己注意没注意到这个剧本的导演是谁。 “马丁·斯科塞斯。”迈克尔说出了一个能吸引她的名字。 是她所想的那个大导演马丁？那个获得过奥斯卡、戛纳、威尼斯、金球等等最佳导演、几乎就要大满贯的马丁老爷子？ 黛博拉眨了眨眼，立刻坐直了身子，心下顿时有些后悔没有注意到剧本当中的导演名字。 “还有有个《小红帽》的剧本，你也不喜欢吗？那个剧本我有八分把握可以为你拿下女主角，只要你去试镜一次。”迈克尔继续诱惑地说道。 这个剧本又有什么陷阱？ 只是，《小红帽》剧本里面的故事情节她是真的不怎么感兴趣啊。 “这个剧本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黛博拉学乖了，有些小心翼翼地虚心问道。 迈克尔和蔼地笑了，漫不经心地说了另一个让黛博拉懊悔不及的名字：“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制片人有个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罢了。” 我屮艸芔茻？ 男神竟然担任了这部电影的制片，而我竟然没注意到？ “上次听你说你的偶像是里奥？”迈克尔笑的更加慈祥：“这真是太可惜了。” 第14章 回伦敦 黛博拉默默地将手放在了递过去的两个剧本上，想要偷偷地拿回来，但显然这一番动作被迈克尔发现了，他微笑着按住这两个剧本：“想要回去重新考虑考虑？” 黛博拉连连点头。 迈克尔脸上的微笑顿时就消失了，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黛博拉，你认真地看着我。” 她愣了一下，不由地看向了迈克尔的眼睛。 “《简·爱》和《后人》里面的角色才是你真正喜欢的，对吗？”他仔细看着她。 黛博拉点头，有些疑惑他为什么把这个问题再问一遍。 “如果《雨果》的导演不是马丁，如果《小红帽》的制作人里没有里奥，你还会选择这两个剧本吗？”迈克尔紧紧地盯着黛博拉，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黛博拉沉默了。 片刻之后，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会，《雨果》的女主角角色单薄，剧本精彩的是其中的故事，《小红帽》的剧本在我看来确实有些无聊。” 迈克尔的微笑逐渐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松开了按住剧本的手。 而黛博拉再也没有了重新考虑考虑的想法。 是啊，就算《雨果》导演是全球有名的马丁老爷子，就算《小红帽》制片人是她的男神，她的角色并不出彩，那出演这个角色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甚至无法与这些角色产生共情，因为这些角色根本就不吸引她，对她没有任何的挑战性。 “我明白了，迈克尔。”黛博拉看向迈克尔，认真地说：“谢谢你。” 迈克尔和善地笑了，“我是你的经纪人，为你选择合适的片约，只是我的本职工作而已。” 黛博拉嘴角也扬了起来，不禁又调侃了一句：“那你以后不会再给我看这么多剧本了吧？我这几天真是要疯了。” 迈克尔忍俊不禁：“不会了，放心，这项工作以后就让我来吧，你只要在我们挑出来的最后几本中进行挑选就行。” 黛博拉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后人》的出演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原本就是乔治·克鲁尼发过来的邀请，至于《简·爱》，则需要你去试镜了，好好准备，回去多看看原著，具体试镜时间我到时候发你。” 迈克尔交代完最后的事项之后，留下这两个剧本就离开了，他最近还在忙着和一众同行筹备新公司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好。” 黛博拉也拿着这两个剧本离开了这里，马修还在车里等她。 她请的假快过完了，明天马修将送她回到伦敦，而后他也要返回多伦多继续工作，父女俩都感觉到了不舍。 “真的不考虑转回多伦多上学吗？”马修问，给吃着披萨的黛博拉递过去一杯可乐。 “除非是来纽约或者洛杉矶，不然还不如呆在伦敦呢。”黛博拉摇头表示拒绝，“多伦多太不方便了，好莱坞大多数电影，试镜都不会放在多伦多。” 马修沉默了。 其实迈克尔也在私底下与他商量过这方面的问题，毕竟转校来这边会方便很多，但关键是黛博拉并没有亲戚在美国，如果真要转学过来，那么马修估计是要转移他的工作重心了。 他是一名律师，而加拿大与美国的法律是有不小的差异的，如果他来到美国，很可能需要暂停很长一段时间去重新学习一个国家每个州的法律，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的事业选择。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伦敦就伦敦吧。”马修叹了口气：“好好听妮可拉姨母的话，知道吗？” 黛博拉拿起了一块披萨塞进他的嘴中，装作有些嫌烦的模样，垂眸掩饰着自己微红的眼眶：“知道啦——啰嗦的老爸，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马修无奈地咀嚼着被自家女儿强硬塞进嘴巴里的披萨，摸了摸她的头顶。 虽然旁人都说黛博拉很像自己，可她最像的其实是她的母亲，也是自己的前妻雅克琳·伊丽莎白。 都是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人。 他当初被雅克琳眼中的这束光吸引，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像一匹野马一样的她，她喜欢探险，喜欢用自己的足迹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就放弃了家里给他安排的律师工作去追随她，一起背上了背囊。 最终抱得美人归。 可这一切都在两个人有了黛博拉之后变了。 为了黛博拉有个安定的生活，马修来到多伦多定居下来，逐渐与伊恩创办了这家律师事务所，一点点开始打拼事业，努力为黛博拉创造更好的经济条件，而雅克琳……从来都不是能定下来的性格。 她无疑是爱黛博拉的，但她更爱的是自己的梦想。 所以马修最终选择了放手。 这个选择很痛苦，但也是无法避免的。 黛博拉越长越大，也逐渐开始绽放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光芒，正当他沉浸在就父女两个这样也挺好的生活中时，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梦想。 她眼里的光越来越让马修感到恐惧和害怕，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深爱着的妻子，并不想失去自己深爱的女儿，所以他恐慌，他发脾气，他控制不住地朝女儿大吼，严厉禁止她再看电影，更不允许她向往好莱坞那个浮华之地。 演员？ 那和探险家又有什么区别？ 但黛博拉并没有顺从他，而是像她的母亲雅克琳一样，不可自拔地，追梦去了。 一去就是两年多，一条讯息都没有。如果不是玛丽亚和伊恩时常状若无意地跟他透露黛博拉在伦敦的生活，他几乎无法得知她在地球另一端过得到底好还是不好。 曾经他无数次想要飞到伦敦将她带回来，可最终都没能忍下心来。 直到妮可拉将她带了回来，将他的女儿带回了他的身边。 和女儿一起呆在好莱坞的这段时间里，他努力去了解着演员这个行业，去试图理解黛博拉的想法，但心理还是有一道裂痕梗在那里。 直到迈克尔递给了他那个u盘。 在看完那些试镜视频后的他，连续好几天的晚上都失眠了，满脑子都是黛博拉和雅克琳的眼睛，她们的眼睛虽然长得并不像，但里面透露出来的光芒却是一模一样。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在演技方面究竟有着怎样的天赋。 作为父亲，他不忍将这天赋淹没在他的恐惧当中。 所以，他再一次地选择了放手。 伦敦就伦敦吧。 总比一天到晚呆在丛林或者雪地里的雅克琳要安全多了，不是吗？ 只要黛博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那他也就不再强求其他了。 ———————————————— 五日后，伦敦。 黛博拉从《简·爱》的试镜点出来，一头的浅金色长发被她染成了棕色，连带着她的气质都变得知性了许多。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打了个车准备回学校上课，脑子里全是刚刚试镜中的内容。 《简·爱》是一部经典名著，迄今为止被翻拍了数十次，里面的女主人公也被剖析过无数次，黛博拉第一次接触这部名著是通过97年版的那部电影，随即才找了原著来看的。 她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其实不太怎么看得懂，所以当她最近重新翻看原著的时候，女主人公与男主人公之间的爱情，女主人公的人物性格，给她带来的触感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有些新鲜。 黛博拉并没有谈过恋爱，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为小说里的人而感到悸动。 她喜欢简这个角色，在读这本书的同时，她一度将自己当做了小说中的简，伴随着她经历童年的悲惨，经历爱情的心动喜悦和心酸压抑，到发现男主人公实际上早已经结婚了的不可置信与痛苦，再到她决然离开男主人公时的无奈与果断…… 她的爱是建立在自我人格和尊严基础上的，她追求自由的爱情，更是个具有独立意志的自由人，多么令人心折的一个角色！ 她的爱跨越了金钱、阶层、地位等等外界因素，在那个时代十分的大胆出格，但她毅然决然，可在发现男主人公早已结婚的第一瞬间，她就决然地离开了他，尽管她为此痛苦不已。 她的尊严让她不甘仅仅成为罗切斯特先生的情妇，她的孤傲与倔强不允许自己与男主人公处在不平等的位置上谈爱情，她是那么的独立，那么的自由。 那么让黛博拉着迷。 她日思夜想地沉浸在了“简·爱”这个角色当中，直到试镜这天来临，她几乎已经将自己变成了简·爱。 试镜当场，作为制片方的焦点电影公司派了一个制片人过来，他与迈克尔的私交还行，来之前就从他那儿听到过黛博拉·瑞布这个名字，但他一直以为迈克尔只是想打算把她硬塞进剧组而已。 知道他看到黛博拉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眼前的这个人，哪怕她并不如小说中形容的那般其貌不扬、矮小平凡，哪怕她从外貌上跟简·爱一点都搭不上边。 可她给在场所有人带来的感觉如同一颗从岩石裂缝中豁然挺立而出的倔强小树，孤傲而冷漠的外表也无法压抑住她内心汹涌的热情，如此的真实，仿若小说里的人物就那样从中走了出来。 第15章 入戏、出戏 汤姆·赫兰德发现黛博拉最近变得有些难以沟通。 他以及周围所有人都发现黛博拉自从回到了伦敦之后就变得奇怪，有的时候一沉默就是好几个小时，就那样靠在窗边，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冷淡起来，像是将自己从人群中孤立起来了一般。 他自然是知道黛博拉最近在准备试镜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只是这入戏的方式未免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毕竟论谁的好友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一眨眼，变成了一个难以交流甚至冷淡到你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或者是说了什么错话得罪过她一样的女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好在他了解实情，所以也就不介意热脸贴冷屁股，依旧每天跟黛博拉一起上学放学，主动找她说话。 这就好像遇到了两年多以前，刚来伦敦的黛博拉一样。 那个时候的她也不是特别好相处，整个人仿佛都处在一个濒临爆炸的临界点，好像一点火星靠近都会让她变成滔天的火海一般。 “中午我们去吃汉堡吧！”汤姆追上了一个人在前面走着的黛博拉，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 “嗯。”黛博拉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兴奋地与他讨论起吃什么汉堡，里面加不加番茄之类的话题。 汤姆也丝毫不介意，一路叽里呱啦地说着，很多时候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其实黛博拉全部都听了进去，表示认同的她就微微点头应一声，不赞同的她也只是轻皱起眉头用着那一口英伦腔拒绝。 是的，为了成为简·爱，她最近说话全部都用的英伦腔。 她的英伦腔还算标准，也许是因为长期与妮可拉他们相处的原因，原本一点也不会的她渐渐地也被他们的口音给同化，以至于试镜的时候，导演不看资料压根察觉不出来其实她是个法国人。 实际上，不仅是汤姆，连伍德森老师都有些担心黛博拉的状态了，虽然说很多优秀的演员都是不疯魔不成活，但她并不希望自己最看好的学生就这么开始钻起牛角尖来。 这种方式确实可以让演员更好地入戏，甚至都看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演员本身还是真的已经成了电影中的那个人，可这种方式的缺点就在于出戏实在是太难了。 光是《简·爱》这种电影还好，如果是像“小丑”这样的角色呢？她会不会像希斯莱杰那般？ 伍德森老师一直不推崇这种流派的演戏方式，黛博拉在此之前也并没有太偏向于这样的流派，难道是第一次试镜电影女主角让她感觉到了压力，所以不得已用了这样的方式吗？ 她很快就找黛博拉单独聊了聊。 “黛博拉，我知道你很想演好简·爱这个角色，可这不代表你要成为她才能演她。”凡娜莎·伍德森坐在她的面前，谆谆教导着：“我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自己。” “适当的入戏是可以的，但不要过了那个度，这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节课，你还记得吗？” “黛博拉，我知道，很多优秀的演员，像丹尼尔戴刘易斯这样的演员，都使用这样的方式来演戏，奥斯卡也很吃这一套，但你还小，心智还没有像他那般坚定，很容易因此走入歧途。” “演员们普遍都有抑郁症，我见过太多了，黛博拉，你才十四岁，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你知道吗？” 黛博拉看着真心诚意的伍德森老师，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缓缓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在这段对话之后，她足足用了一周才将自己从这种有些危险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等她从这其中脱离出来之后，才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前段时间的精神状态是有多么危险，剧本中的简·爱是个活的很极致的人，在某些方面和她也有共通之处，这让她甚至模糊了现实与电影的边界，连思维方式都有些混乱起来。 她那时好像是真的爱上了剧本中的罗切斯特先生，甚至在她的脑海都勾勒出了这个男主人公的人像，他的鼻子是高挺的，喉结是清晰的，在他看着她的时候，他深邃的眼中是压抑而火热的…… 但这个罗切斯特先生仅存在于她的大脑，不存在于现实。 现实中，这个罗切斯特先生饰演者，似乎是跟她的经纪人同名的一个男演员。 黛博拉看着经纪人给她发来的照片，对着照片里满是胡茬的大叔陷入了沉默。 脑海中的幻想破灭，可能就在这么一瞬间。 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终于彻底出戏了。 第16章 初次接触 作为这部独立电影《简·爱》的导演凯瑞·福永并不十分有名，甚至可以说是履历甚少，除了一部《无名》在圣丹斯电影节上有所名声外，基本相当于一个新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拍电影、不会选择演员。 看看目前《简·爱》这个项目中已经确定了的演员吧，饰演男主人公的是迈克尔·法斯宾德，在英国独立电影中打拼多年，也获得过英国独立电影奖最佳男主角，饰演女配角的更有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的朱迪·丹齐，饰演男配的杰米·贝尔获得过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男主角，一个个都是老戏骨。 黛博拉尽管目前没有奖项傍身，可她表现出来的灵性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看着资料上面的十四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仅是演技方面，光是一眼看上去，黛博拉的身高与身材也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女。 所以，在宣布《简·爱》最终的女主角时，很多人并没有发现黛博拉的年龄问题，而是将矛盾点放在了她是个新人之上。 质疑声非常多，不少人都在质问剧组是怎么选角的，更有人开始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这么一波地带节奏，网上各种阴暗面的猜测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地爆了出来。 而此时的黛博拉已经看不到了，她早就跟学校请了两个月假期，来到了英格兰东北部的约克郡荒原上进行封闭式的拍摄。 随她一起到这儿的，正是马修因为不放心她而给她专门请的中年女助理（实为保姆）劳拉。 之前电影的筹备原本就除了女主角之外都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小成本的独立电影也没那么讲究，并没有搞个什么开拍仪式之类的，人齐了设备齐了场地齐了，直接就演员聚一聚，整体对一下剧本，定一下妆和服饰，紧接着就开始拍摄了。 由于成本上的限制，他们的拍摄日程还是很紧的，但导演为了照顾演员们的情绪，还是尽量按照时间线的顺序来进行的拍摄。 这也让黛博拉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看向作为男主角的迈克尔·法斯宾德，腼腆又陌生地点了点头。 迈克尔也客套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点头。 气氛有些尴尬，男女主角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火花。 其实不仅是黛博拉，迈克尔对这位未成年的小演员也是很陌生的，试镜当天他并没有在现场，而在后来得知与自己搭戏的是一名未成年女孩儿的时候，他着实有些吃惊了。 吃惊过后，便是一阵尴尬。 77年出生的他，足足大了黛博拉将近二十岁，虽然符合了原著中男女主角年龄差的设定，但奈何她是个未成年啊。 尽管她的妆容和打扮让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可已经心中知晓黛博拉岁数的迈克尔怎么都有些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以往不怎么会卡戏的他这一次完全无法入戏了。 反而是黛博拉主动找到了他。 她的小脸上有些困扰，“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样的感觉，明天就要到我们俩的第一次对手戏，但我心里完全没有一点头绪，根本无法入戏，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迈克尔叹了口气，他进剧组到现在为止，已经看过黛博拉拍了好几场《简·爱》中还未遇到男主人公的戏，尽管黛博拉表现的出乎意料的稳，但他也能感觉到黛博拉在感情戏方面的薄弱之处。 她似乎在这方面还是一片白纸。 这更难搞了，导演是怎么选了这个女主角的？难道真的是有什么裙带关系？ “不如，我们一起去吃点什么吧，边吃边聊。”迈克尔也是没有办法了，再怎么样，女主角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换人，况且她目前表现的真的挺不错。 总得先接触，再来想想其他办法不是？ 黛博拉迟疑的点了点头，走回去加了个外套就跟他一起出门了。 已经脱离之前那种状态的她，总不能一直按照汤姆教她的那样，把男主角当做自己最喜欢的美食来想象，这可以短暂地解决一两场戏，但在电影中可不止这一两场感情戏。 她必须得跟迈克尔有所接触，互相了解，发现对方的一些闪光点，然后才能重新投入到戏中的角色里。 他们的拍摄地集中在约克郡这个地方，黛博拉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陌生，也很新奇，她不知道迈克尔要带她吃什么，但想必通过这样的方式，他们能更快地熟悉起来。 毕竟相差将近二十岁，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代沟的，黛博拉在第一次看到迈克尔的时候，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不会跟马修平日里那般，无聊吧？ 尽管马修是她的亲爸，黛博拉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亲爸平日的生活就是工作、家两点一线，除了健身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 马修会很多才能，但他看上去对这些才能并不怎么感兴趣，就像是小时候被家长逼着去学的一样。 迈克尔年纪比马修小不了多少，也许，他也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 黛博拉心底里猜测着，默默地收回了视线，对这一趟边吃边聊的“旅程”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第17章 约克郡 约克郡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方，更有“上帝之郡”的美誉，不论是这里的美景，还是这里的人文都非常吸引全球各地的游客，黛博拉和迈克尔一路从粗犷的荒原开车出来进入繁华的郡内，古老的教堂映入眼帘。 “你之前来过这儿？”黛博拉看着迈克尔有些熟清熟路地开车模样，好奇的问道。 “……是的。”迈克尔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到，看他沉默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故事在这其中。 黛博拉还没跟迈克尔熟起来，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于是车内又沉默了下来，只留轻轻的音乐声流淌。 “门德尔松的春之歌？”黛博拉偏头问了一句。 “嗯？” 迈克尔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黛博拉似乎在问这个钢琴曲，随即点了点头：“你弹钢琴？” 只是小时候，马修教过一些而已。 黛博拉腼腆地摇了摇头：“只会一点，多数时候只是听听。” “那也挺不错的。”迈克尔夸赞了一句：“钢琴很适合你。” 黛博拉抿了抿唇，其实心里想回一句“我最喜欢的音乐是朋克摇滚，喜欢的乐队是绿日乐队”，但感觉这样说出口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又憋了回去，开始尬聊：“呵呵，是吗？” 迈克尔点头，然后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地，说起自己小时候学钢琴的经历。 黛博拉这时候才发现，迈克尔·法斯宾德这个“大叔”其实很幽默，普通人讲起来并不是很吸引人的回忆，在他的口中就显得趣味非凡，每每都能逗笑在副驾驶座上的自己。 “是真的？你真的拿小刀划破了所有琴键吗？”黛博拉笑着问道，脚一晃一晃地，然后干脆翘起搁在了上面，坐姿歪歪扭扭的，根本不像一个淑女。 与她刚坐上车时截然相反。 “要不然我也不会被关一个月禁闭。”迈克尔自嘲，“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很不喜欢钢琴。” 黛博拉这回是确确实实有同感了，她也不喜欢被强迫着学什么乐器，总要做些破坏来闹一番，马修每次都被她闹得头疼。 就像是这个钢琴，她仅仅是一开始还有些好奇心，之后这种好奇心便被无聊的练习给消失殆尽，很快钢琴就成为了被她丢弃的另一个乐器。 迈克尔很快就停好了车，两个人下车来，迈克尔跟她介绍了一番这里的特色美食。 “相信我，只有在这儿，你才能吃到最正宗的约克郡布丁。”迈克尔一边说一边为她推开了门。 一股食物的香气就飘进了黛博拉的鼻腔，让她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好像是真有点饿了。 里面的人很多，甚至还有在排队的，但迈克尔依旧为两人搞到了座位，明显不是第一次来了。 约克郡布丁是跟烤牛排一起上来的，布丁的模样像是碗状，中间凹陷下去，有些像蛋挞。 甜品和主菜一起？ 黛博拉悄然皱起了眉头，这卖相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尽管味道倒是挺香的。 “快尝尝。”迈克尔催促着她。 黛博拉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切了一小块布丁放进了嘴中。 竟不是甜的？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感受着如同软面包一般的口感和略带咸味儿的味道，觉得有些新奇。 然后她就切了另外一块放进嘴中，这回她切得比上次大了些，布丁似乎吸收了很多肉汁，在她的口腔中炸裂开来，这种新奇的感觉让她的眼睛都瞪圆了。 迈克尔看着她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两颊鼓起，就像是松鼠一般可爱，不由地笑了起来：“如何？” “amazing!”黛博拉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像是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她其实在饮食上是一个非常守旧的人，喜欢吃的美食会一直吃，直到自己吃腻为止，而且，她并不是很愿意去尝试新食物，所以她翻来覆去吃的总是那些熟悉的饮食，来英国都两年多了，竟是连约克郡布丁都没尝试过。 她真的以为叫布丁的饮食都是甜的呢。 当约克郡布丁和烤牛排放在一起端上来的时候，说实话，黛博拉还以为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迈克尔显然是个隐藏的吃货，在今天的这顿晚餐当中，跟她安利了无数自己曾经吃过的美食，那些形容听得对新食物原本不怎么感兴趣的黛博拉都不停地分泌起了口水来。 “片场有空的时候，我就给你带些新鲜的吃食，你应该会喜欢的。”迈克尔笑着说。 “那我肯定会长胖的。”黛博拉也笑，她摸了摸自己有些隆起的小肚子，“你看，我现在就有些吃撑了。” 迈克尔视线不自觉地顺着她的手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黛博拉的腰间露出了一小截皮肤，白晃晃的看得他眼神一滞，连忙转移开来：“咳，是吗，好像不怎么看得出来。” “那是因为你是男的，要是劳拉阿姨，肯定就看得出来。”黛博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自在。 “她还管你的饮食？”迈克尔很快就处理好了自己的表情，他微笑着问道：“你看上去可不像是这么会被管着的女孩儿。” “哈哈，那是自然。”黛博拉咯咯笑了起来，“但有的时候节食还是很有必要的，我可不想变胖。” “嗯——就像我之前为了《饥饿》这部电影，足足两个半月都在进行节食，以至于我一拍完这部电影就跑去洛杉矶的in-n-out买了十个汉堡，一路走走停停地，吃回了家里。”迈克尔心有余悸地说着。 “十个汉堡！？”黛博拉惊讶地抬头，“我的天哪，你那个时候是有多饿。” “节食减重真是太可怕了，相信我，你绝对不想要再尝试第二次的。”迈克尔想到当时的几个月地狱生涯还觉得心有余悸。 “但这一切是为了角色，都是值得的，不是吗？”黛博拉放下手里的刀叉，托腮问着。 迈克尔一怔，看着她闪亮的一双碧眼，不由地笑了起来，认真地点头：“是的，这一切都很值得。” 第18章 想揍他 等迈克尔和黛博拉回到片场附近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迅速地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 “麦克，你快过来看那边的羊群！”黛博拉惊讶地喊着，“竟然是橙色的！” 伴随着黛博拉与迈克尔的关系迅速亲密起来之后，黛博拉直接就叫起了他的昵称，这看上去似乎有些没大没小，但迈克尔并不介意。 “你不知道？”迈克尔淡定地走了过来站在她的旁边，跟她解释眼前这一壮观景象的缘由，“不少农场主为了防止羊群被偷，都会给他们的绵羊染上各种各样鲜艳的颜色。” “这真是太有趣了！”黛博拉眼中异彩连连，目不转睛地盯着山坡下的羊群，难得今天是个大晴天，被染成橙色的数百头羊群连成一片，仿若把天际都染成了一片耀眼的橙色，这种极致的暖色调与碧绿的草坪形成鲜明的对比，湛蓝的天空偶尔挂上几块洁白的云朵，带来强烈的视觉的冲击力让黛博拉一时都失去了语言。 如一幅油画一般的美好。 剧组的人们也不由地走了过来，导演凯瑞默默地让摄影师拍下了眼前这一幕。 黛博拉的发丝被微风吹起，飘到了一旁的迈克尔的脸上，让他不由地偏头看向了她。 那双碧绿的眼睛显得有些透明，阳光为她的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光晕，她的侧面曲线流畅，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尖，微翘的薄唇，无一不是恰到好处，若不是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动，他甚至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不是真人。 砰砰、砰砰…… 迈克尔一怔，随即默默地拉远了一些距离，微皱起了眉。 “麦克，明天的戏会顺利的，对吗？”黛博拉偏头问道。 迈克尔似乎有些走神，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突兀地转身迈开了步伐，像是不太想跟她交谈下去了，连背影都带上了一些阴郁。 黛博拉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明明刚刚还高兴地聊着天，怎么就这么突然地转身就走了呢？ 她有些困惑，不明白是自己做错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让迈克尔感到了不快，于是她快步地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等等，麦克。”她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他，“待会儿我们一起对一下戏吧？” 迈克尔脚步一顿，他垂头看向面色有些红润的黛博拉，再次往后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有些冷淡地说：“不用了。” 这个态度……似乎跟某个在多伦多的讨厌鬼重合了起来。 “是我叫你的昵称让你感到不快了吗？”黛博拉皱着眉问，一双浅碧色的眼瞳里尽是诚恳：“那我以后不会这么叫你了，对不起。” 迈克尔隐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随意吧。” 说完，他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了起来。 看着在自己眼前被关上的这道门，黛博拉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行吧，这还不如之前呢。 至少今天以前，他们还会客套而礼貌的互相微笑。现在倒好，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烦躁地搓了搓掌心，她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中，劳拉正在为她准备明天要穿的戏服，看到她进来正想问她出去感觉如何，但发现她的脸色之后，劳拉也就没有问了。 黛博拉有些粗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躺倒在了床上。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反正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了，不如明天开拍的时候再说。 一觉睡到天亮的黛博拉在化妆师和造型师助理的帮助下换好了戏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导演凯瑞立刻就发现了她的身影，向她走了过来，跟她讲了一下今天的戏。 今天要拍摄的重点内容正是凸显男主角罗彻斯特先生难以相处、愤世嫉俗，而女主人公孤傲、有着强烈的自尊心的一场戏，为了凸显其中的哥特风格，他们这场戏的拍摄时间放在了较晚的时候，白天则是拍摄一些庄园内部的戏份，是由饰演简小时候的小演员来演的。 所以黛博拉白天基本是在待机的状态。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下意识地就去找迈克尔的身影。 但很遗憾，她并没有在片场看到迈克尔，直到剧组终于拍完了白天的戏份，已经开始在餐车面前排队的时候，才发现迈克尔的身影远远地走了过来。 黛博拉并没有上前试图与他交流，她有些生气，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味如嚼蜡地吃完工作餐之后，黛博拉就去化妆师那儿补了个妆，准备着傍晚的戏份开拍，全程对迈克尔视而不见。 导演凯瑞不可能没发现这两个人隔得距离有多远，之间的气氛又是有多么的冰冷，但他也很无奈，只能将两个人叫了过来，重新讲了一遍戏之后，让他们坐到了镜头前的沙发中。 不管怎样，先来一遍再说吧。 “action！”凯瑞喊道。 数台摄影机开始运转。 “我查了雅黛尔的功课，发现你教的很认真，她不聪明，也没有天分，但她在短时间内就进步了。”迈克尔头也没抬，看着手中的那些纸张，无所谓地说着伤人的话，尽管这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实在赞扬简这个家庭教师工作做的不错。 高高在上的阶层感顿时就被他演活了。 “罗切斯特先生，谢谢你。”黛博拉虽然嘴上说着感谢，实际上她此刻并没有太入戏。 如今的她看到迈克尔就想到昨天，有些不太高兴，但也尽量被她压制了下去，不让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 导演皱了皱眉，有些想喊停，但顿了一下，还是让他们继续演下去了。 罢了，反正这第一遍是要废掉的，不如让他们找找感觉再说。 “你在这儿待了三个月吗？”迈克尔紧接着问，似乎很是随意地看向了篝火。 “是的。”黛博拉回到，身子做的有些过于直了，甚至看上去有些僵硬。 导演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屏幕，突然觉得黛博拉这个状态似乎也不错？僵硬的肢体语言可以说明她在紧张，也可以是害怕。 “你打哪里来？”迈克尔原本盯着篝火的眼睛突然看向了黛博拉，紧紧地凝视着她，十分失礼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悲惨的过去？” 他看上去的坐姿是放松的靠在沙发上，但他的眼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顿时朝着黛博拉扑面而来。 迈克尔的形象与罗切斯特逐渐在她的眼睛里合二为一，黛博拉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自觉的，她相互交握的手一紧，挺立的上身僵硬了一瞬：“抱歉？” “所有的家庭教师都有悲惨的过去，你的是什么？” 他似乎是故意让“简”感到不适一般地，问起她的过去，明知这个叫做“简”的家庭教师定是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却硬是要让她亲口说出她的难堪与隐私。 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在教训仆人的语气。 黛博拉全身的敌意顿时升起，她的双手紧紧握住，后槽牙都咬紧了起来，努力用着自己的理智压抑住心里不断拉响的警报。 再不反击，她或许就要被压戏了。 此时，黛博拉的心态似乎正好与剧中简的心态吻合了起来，此刻的简感觉到了被冒犯，更有一种隐私被侵犯的羞耻感，倔强的她立刻想要反击。 哦不，她一定要反击。 “我由我的舅母瑞德太太带大，她在盖兹贺的房子比这里还豪华，我就读于洛伍德学校，接受完美的良好教育。” 他想听到自己的悲惨过去以取乐吗？这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会让他有机会嘲笑于她。 黛博拉逐渐将自己重新沉浸在了简这个角色其中，强烈的自尊心让简将她的过去用一种完全相反的态度讲了出来，她扬起头，脖颈拉长，像个优美的芭蕾舞演员，显得很是高傲冷漠：“我没有悲惨的过去，先生。” “你的父母在哪里？” “过世了。”毫不迟疑的。 “你记得他们吗？” “不记得。”紧跟着回答。 “你现在为什么没有跟盖兹贺的瑞德太太住在一起？” 他一句又一句地紧逼着她，而黛博拉在这一句又一句的问题下，身体变得越来越僵，高昂着的头也逐渐放平。 “她遗弃我了。” 简尽量用平静而淡然地语气说着，但紧绷着的身体却泄露出了她不稳的情绪，她接过费尔法克斯太太递过来的茶。 “为什么？”罗切斯特先生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了然，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但他偏偏就要问出来，仿佛不揭穿她的“谎言”就不罢休一般。 “因为我是负担，她不喜欢我。” 简不肯被就此羞辱，所以她倔强地重新昂起了头，站了起来。 就算她的完美谎言被揭穿了又如何，她就算被遗弃，也不一定比这个高高在上的罗切斯特先生低上一头。 “你没有悲惨的过去？” 罗切斯特先生轻笑，像是目的达到了，他的脸上有些闲适，简的反应似乎取悦了他。 黛博拉咬紧了牙根，突然有些想往那张英俊的脸上狠狠揍上一拳。 第19章 太近了 “cut！” 凯瑞连忙喊了停，刚刚两个人的气氛，让他甚至有了一种“黛博拉就要上前揍人”了的错觉。 但这种感觉却很好。 尤其是他们俩之间那种剑□□张的火花，看着就觉得带劲儿极了。 “保持这样的感觉，我们再来一遍！”凯瑞最终决定再来一遍看看。 黛博拉在镜头外瞪了迈克尔一眼，眼中气呼呼的，刚刚差点就要被压戏了，迈克尔这个坏人，亏她还以为他们是朋友。 迈克尔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不由地抿了一下唇。 压戏其实不是他故意的，他只是，有些没能控制住自己。 …… 这场戏没拍几遍就过了，虽然一开始与导演预想中的略有不同，但两个人在镜头前的张力很足，第一遍时，迈克尔的投入，黛博拉在后半段情绪的渐进到位，在重拍第二遍之后，她脸上的表情更是几乎看不出来太多的表演痕迹，就像是在本色出演。 男女主人公在戏里这个时候的关系很是微妙，这是他们初见的第一天，罗切斯特责怪简害他摔下了马伤了腿，有意迁怒与她。 这种迁怒被迈克尔演绎的很到位，而女主人公面对这种刁难与迁怒，愤怒却强制压抑下来的感觉也是恰到好处。 只是……刚一下戏，黛博拉的心情似乎更加不美妙了，她径直走到了劳拉那里喝了口水，紧接着就拉着她准备回房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迈克尔。 迈克尔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脸上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黛博拉，等等。”他拉住黛博拉的手臂，“我为我昨天的态度跟你说声抱歉。” 黛博拉顿了一下，回头看他：“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是的，抱歉。”迈克尔看上去很疲倦，“我只是突然胃有些不舒服，所以昨天就先离开了。” 他在撒谎，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昨天突然离开，晚上又一直失眠的原因是什么。 “胃不舒服？” 黛博拉立刻皱起了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他看上去脸色却是不太好的样子。 想到他之前的疯狂减重和之后的暴饮暴食，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黛博拉转头问：“劳拉阿姨，我这里有备胃药吗？” “有的。”劳拉点头。 “那你等等，我让劳拉阿姨拿给你。”黛博拉跟劳拉交代了一些话，等劳拉离开之后才转身重新面对起迈克尔来。 迈克尔甚至没能来得及说出自己其实有胃药的言语，就眼睁睁地看着劳拉离开了。 “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昨天不跟我说呢，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啊，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黛博拉心里的芥蒂一去，自然憋着的这股气就消散了，“今天拍戏都有些不在状态……” 不，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自己的。 迈克尔心想着，面上却露出了一个微笑：“但你演得很好。” 也许就是阴差阳错，黛博拉将自己对迈克尔的情绪移交在了戏中的罗切斯特身上，反倒让两个人之间的对戏起了不少火花，尽管这个火花是剑□□张、不带一点男女之情的那种。 只是黛博拉对她今天的发挥还是很不满意，因为导演一开始跟她讲的戏中，简·爱此时应该对罗切斯特先生是一种又敬又怕的感情，可她却将其演成了不逊、不甘、骄傲的模样，甚至有些愤怒，与凯瑞一开始交代的感情昭然相反。 凯瑞通过了这场戏，不过是在照顾她的年纪而已。 迈克尔看穿了她的心思，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多说了几句：“你确实演得很好，凯瑞通过这场戏，不是在照顾你，而是觉得你演出来的简·爱比他一开始的设想更加符合这个角色的特征而已。” “也就是说，其实你的版本，他是更加认同的。” 迈克尔在圈内混了这么久，不至于这点眼力都没有，也就黛博拉这个新手菜鸟才会觉得一个导演会因为照顾小演员而通过他心中原本不满意的戏。 “真的？”黛博拉疑惑而期待。 迈克尔肯定地点了点头，看着黛博拉因为他的点头而开始变得兴奋的样子，不由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 黛博拉的脸上笑容飞扬明媚，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变得阳光起来。 …… 他们还没换下戏服，妆也没卸，这个时候的黛博拉看着他两腮上贴起的胡子，突然觉得有些滑稽搞笑。 然后她就笑了起来。 迈克尔被她着莫名其妙的笑点弄得有些懵：“怎么了？” 黛博拉捂住嘴指了指他的两腮，眼中有着促狭地笑意：“你这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个毛发乱糟糟的雄狮子。” 笑着说完，她还嗷呜地做了个雄狮咆哮的表情，明明是威猛的哺乳动物，被她这么一弄，倒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家养宠物猫一般。 看上去吓人，实际爪子上的指甲全都被主人剪掉的那种。 迈克尔被自己的脑补给逗笑了，双手抬起，也跟着比了个雄狮的爪子，俯身凶狠地冲她咆哮了一声：“吼——” 黛博拉笑得更欢了，一边仰着头笑，一边还学着他刚刚的咆哮声，可她学的又不像，结果反而被自己的声音给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 仰头笑是很容易重心不稳的。 只见黛博拉左脚一勾，感觉到自己似乎绊倒了什么，身体不由地失去了控制，她脸上的笑容一滞，双手在空中挥舞，想要抓住什么。 “啊——！” 迈克尔瞳孔一缩，连忙上前一步，迅速地伸手扶住了快要仰面摔倒在地上的她。 刚一扶稳，他才发觉有些不太对。 这个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了，他甚至都能看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以及刚刚因为大笑而在眼角沁出的泪珠。 他的手揽在了她后腰上，分明地感觉到那个细的惊人的腰宽度还不如他的小臂。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昨天两人在餐厅时，他看到的那一节白晃晃的腰间肌肤。 第20章 心动伊始 砰砰、砰砰、砰砰—— 他突然松开了手，整个上半身往后一拉，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该死的。 黛博拉也反应了过来，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脸有些红，低下了头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额……谢谢。”她说。 “举手之劳。”他回。 就在这时，劳拉拿着胃药过来了，看着两个人沉默的样子有些疑惑，但她也并没有询问，而是伸手把药递给了迈克尔，交代道：“里面有好几种，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就都拿过来了。” “谢谢。”迈克尔悄然往离黛博拉稍微远的地方挪了一步，礼貌地微笑道谢，“那我就先回房间了，早点休息，黛博拉。” 黛博拉此时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耳根有些发红，她垂眸，心不在焉地点头：“好的。” “嗯。” 迈克尔开始往自己的房间走，而黛博拉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剧本里的片段。 像是在自言自语：“今天是英雄救美，到时候就是美救英雄了。” 迈克尔脚步一顿，愣在了那里。 他想到未来一周的戏份里，确实是有一场是黛博拉于火中叫醒了陷入睡眠的他，并帮他扑灭了大火的场景。 黛博拉这句“美救英雄”倒也说的没错。 失笑着摇头，他转身便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在进去后关上门的瞬间，迈克尔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翻身靠在了门板上，低头看起了黛博拉刚给他的胃药。 许久，他才站直了身子，将胃药放在了门口的篮子里。 ———————————————— 又一天的拍摄结束，黛博拉走进迈克尔和朱迪·丹齐两人，手中拿着剧本，指着一长段对白。 “有时间对戏吗？关于这几场，我私底下感觉总有些不太到位……” 其实黛博拉的年纪在整个剧组都算是比较小的，已经拿过奥斯卡的朱迪很喜欢这个有潜力的小姑娘，时不时也会告诉她一些拍电影的小技巧，比如灯光和站位等等，黛博拉跟她的对手戏也很多，也就自然地跟她熟悉了起来。 “哦，是这几场戏啊。”朱迪的眼神落在她剧本上的时候，出现了了然的神色，“黛博拉，这几场戏你一个人私底下自己一个人排练是练不出来什么的，一个人怎么谈感情的升华？” 黛博拉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放在了迈克尔的身上。 拍摄半个月有余，尽管她与迈克尔已经成为了朋友，他还经常给她带些当地的美食。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迈克尔有的时候像是在躲着她一般，明明是男女主角，镜头外竟没有对过一次戏。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这剧本中大多数可都是感情戏。 也难怪剧组的进度一直提升不上去了，一到感情戏就一直在ng的两名男女主角，如何能提升拍摄进度？导演不发火都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 朱迪皱起了眉：“迈克尔，你没有跟黛博拉对过戏吗？” “目前还没有。”迈克尔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了的他只得说：“我的错，这样吧，我们现在对。” 台词对这几个演员来说早已滚瓜烂熟，迈克尔在剧本上面一指，黛博拉就知道他选择的是那场“美人火中救英雄”之后，男主角终于对女主角透露心意的一场戏。 “那就开始吧。”朱迪说着，这场戏中她并没有出现，所以只是拿着剧本看着两人，打算帮忙提一些建议。 迈克尔点头，俯身放下了手中的台词本，眼神落在了黛博拉的身上，想起了这个场景的第一句台词。 “你不是说闲话的人，我会说明这件事，别声张。”他说。 黛博拉此时的角色应该脱下外套还给男主，但只是在对戏，所以她只是走进了迈克尔，做了一个递衣服的动作，有些冷淡地抬眉看了他一眼：“好的。” 然后越过迈克尔，继续往前走。 “你就这么离开我吗？”迈克尔突然叫住了她，面对面站在了她的面前，垂眸说道：“简爱……” “等等。” 还没等迈克尔说完这句台词，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在场三人纷纷扭头看去。 声音主人正是这几天拍两人感情戏拍到怀疑人生的导演，凯瑞。 “你都站在她面前了，难道这个时候的你不应该看着她的眼睛吗？期待的，又紧张的？”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那神色，看着都想帮两人摁头了。 朱迪其实也想说这点，但既然导演都来了，她也就开始做一名观众了。 “...” “好吧，那我重新来一遍。”迈克尔无奈地点头。 凯瑞点头，一时兴起的他还给他们喊起了开始。 “and...action.” “你就这么离开我吗？”迈克尔这回终于直视了黛博拉的眼睛，“简·爱，被火烧死很惨，你刚刚救了我的命，别像陌生人一样从我身旁走过去。” 黛博拉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他的瞳孔外围是淡蓝色的虹膜，颜色很像多伦多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他的瞳孔有些不确定地颤抖着，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压抑住什么。 他……在期待什么？ 又在压抑什么？ 这双眼中含有的情绪太多，让黛博拉一时看的都有些怔住了，顿时忘记了原本牢记于心的台词。 而所有人都没有打断她。 这种自然的反应，比演出来的效果更好，甚至都让凯瑞有些后悔此时并不是在拍摄。 片刻后，黛博拉才捡回了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那我该怎么办？” 迈克尔向她伸出了右手，掌心朝上，黛博拉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干燥温暖的触感。 他在邀请她，还是在邀请简？ 黛博拉分不清楚，她如同被诱惑一般地，将右手放进了那个温暖的掌心上。 有些粗糙，但就如她之前想象的那般干燥暖和。 “我很高兴我欠了你一条命。”迈克尔低垂着眼眸看着她，轻声说道。 “你没有亏欠我。”黛博拉的注意力还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试图找回自己的理智。 “我早就知道你能帮我，我第一次看到你就从你的眼神发现了。”迈克尔将她温软的小手攥紧，低沉的嗓音像是大提琴，他渐渐地凑近了她，“你的眼神不是平白无故打动我的内心的。” “人们会提到自然的同情心，你……” 黛博拉逐渐踮起了脚尖，向他倾斜过来，眼神交汇，鼻尖相触，呼吸交融，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吻上。 他们在昏暗的篝火旁看着对方的眼睛，他的眼睛极亮，其中再无压抑，取而代之的是因为长久被压抑而熊熊燃烧的热情，灼热的她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黛博拉意乱情迷，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台词，甚至就想将脚尖踮得更高，大胆地亲过去。 可旁边的一声干咳提醒了她。 是劳拉阿姨。 黛博拉猛地清醒过来。 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垂下了头，重新想起了自己此刻的台词：“先生，晚安了。” “你要离开我？”迈克尔还沉浸在其中，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越来越紧。 黛博拉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我很冷。” 迈克尔沉默，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试探，更是他唯一大胆的一次试探，但此时的他看不清黛博拉的眼神，不知道此刻她的眼中，究竟是喜爱还是厌恶，这让他不由地松了松手。 “你走吧。” 他放开了她，说完了最后一句台词。 黛博拉俯身拿起了剧本，根本没能分清这句“你走吧”是台词还是迈克尔真想跟她说的话，咬着下唇就跟着刚刚过来的劳拉阿姨走了。 迈克尔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背影，久久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凯瑞和朱迪面面相觑。 第21章 距离 约克郡当晚下起了大雨。 黛博拉神色恹恹地趴在了床上看着外面的大雨，然后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 她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但是这个人大她将近二十岁，而且她不确定他是否也喜欢她。 那么成熟、幽默、富有魅力的男性，如果喜欢她的话，不会在片场都躲着她走，甚至连对戏都不愿意跟她对，戏外里待她就像是对待小孩子，不然他为什么每天就带些零食给她？ 难道不是在哄孩子吗？ 这让从小就被男孩子追捧到大的黛博拉十分沮丧。 她烦躁地锤了好几下枕头，行动力很强的她干脆不纠结了，一骨碌地从床上翻下来，在睡衣外披上了外套就出了门。 她决定要亲自问问他。 迈克尔的房间在一楼，而她首先得先从楼梯下去。 剧组租的住所有些老旧了，楼梯吱呀吱呀地直响，让黛博拉有些心惊肉跳的，生怕父亲派来的劳拉阿姨从睡梦中醒来发现。 庆幸的是，直到她站在迈克尔的房门前的时候，劳拉阿姨也没被这动静给惊醒。 黛博拉伸起了手，原本打算用掌心拍门的她不由地又翻了下，变成了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来轻轻扣门。 好半天过去，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他不在？ 黛博拉看着手表，这个时候已经凌晨，迈克尔不在房间会在哪儿？ 就在这时，迈克尔隔壁的房门打开了，是剧组的灯光师，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黛博拉：“你找迈克尔？他一个小时之前就出去了，好像是去酒吧，你明天再找他吧。” 酒吧？ 黛博拉垂下了眼眸：“好的，谢谢。” 她紧了紧外套，礼貌地冲他微笑了一下，转身就踏上了楼梯，灯光师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就在他关门的一瞬间，黛博拉上楼梯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抿了抿唇，有些执拗地转身，没有回房间，而是径直去了住所的大门口。 迈克尔总得回来的不是？ 或许她等等，就能等到他了。 门外依旧下着倾盆大雨，尽管她站着的地方有屋檐遮挡，但不断被风吹着飘进来的雨水也渐渐打湿了她小腿上的裙摆。 半个小时过去了，黛博拉依旧没能从这外面雾蒙蒙地一片中发现迈克尔的身影。 她打了个喷嚏，再次紧了紧外套。 一个小时过去了，雨终于停了，可迈克尔依旧没回来。 黛博拉咬了咬牙，扭头走进了屋内。 她可真傻。 头也不回的一股气上了楼梯，打开自己的房门，她垂丧着脑袋进了浴室。 而几乎就在她进去没多久，住所的门口终于出现了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他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啤酒，一身酒气地走进了房内。 在他刚一打开房门的时候，他隔壁的灯光师打着哈欠也跟着打开了门。 “迈克尔，刚刚黛博拉来找你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迈克尔的脚步顿时停住，他偏头看向灯光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黛博拉？” “是啊，好像她还在大门口等了你一个小时吧，我刚刚出来和杰夫说明天拍摄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她的身影。” 迈克尔心里一顿，视线不由地看向了楼梯上方，沉默着。 片刻后，他才沙哑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状若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也许你看错了吧，都这么晚了，这么点大的小姑娘早就该进入梦乡了。” 灯光师想到刚刚困倦中看到的背影，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又觉得他说的对：“也是，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她确实来找你过。” “好的，谢谢，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我明天再问问她吧。”迈克尔礼貌地微笑。 灯光师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我就进去睡了，晚安，迈克尔。” “晚安。”迈克尔点头，随即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了起来。 他将一袋啤酒随意地放在了地上，看向了依旧还在原处的胃药。 许久后，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从地上拿起了一罐啤酒打开，往嘴中灌了一大口。 他没想到黛博拉会来找他，如果提前知道，他根本不会因为等雨停而在外面逗留那么久。 可就算他提前回来又能怎样呢？ 迈克尔几乎能猜出黛博拉这么晚找他是为了什么。 而他不能答应她。 她太小了，他的年纪几乎都可以做她的爸爸了，更不要说她还未成年，他只要是个人，就不能答应她。 况且，她或许也只是入戏太深而已，一旦拍完了《简·爱》，她或许就能反应过来这段感情不过就是所有演员都会遇到的一种错觉。 或许他自己也只是入戏太深。 迈克尔再次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有些自欺欺人地想着。 楼上，黛博拉从浴室里出来，连头发都没吹，直接就倒在了床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汤姆曾经总跟她说的那句话。 “等你有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黛博拉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她从枕头底下翻出了手机，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凌晨一两点，直接给汤姆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那头的汤姆声音极小，但黛博拉能清晰地察觉到他被吵醒的烦躁：“黛博拉，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不然……” “抱歉。”黛博拉先是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紧接着就说道：“汤姆，我有喜欢的人了。” 汤姆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黛博拉重复了一遍。 “谁？”汤姆立刻就问了起来，他坐起了身，“不对，你现在在剧组拍戏，是剧组的演员？” “难道是跟你对戏的男主角？那个比你大二十岁的老男人？” “我的天，黛博拉，你是不是疯了？” 一连串的话语一下子就把黛博拉给砸懵了，她晕晕乎乎地叫停：“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话相当于变相承认了汤姆的猜测。 第22章 交给你我的心 汤姆几乎要从床上跳下来，一个f-word就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然后又是一连串的口吐芬芳。 不过，这些大多数都是冲着迈克尔去的：“那人是不是有什么恋*童癖？f*ck，报警，我要报警！” “等等……他还不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他可能不喜欢我……”黛博拉连忙打断他，抓了抓头发说道：“我在他眼里可能就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汤姆……” “我管这老男人怎么想？黛博拉，你给我清醒点。”汤姆恨铁不成钢，真想骂醒这个大半夜给他吐露出这么大一个消息的妹妹。 “他才不是什么老男人。”黛博拉听着汤姆这么说麦克，有些不太开心了，她皱着眉反驳，“他很幽默，很懂美食，长得也很英俊，五官很深邃，个子很高，兴趣广泛……” “……” 汤姆酸了，黛博拉还从没这么夸过自己呢：“我也很幽默风趣，也很懂美食，长得很不赖啊——” “你还没我高，汤姆。” 黛博拉忍不住地补充了一记暴击。 汤姆一顿，恼羞成怒：“黛博拉！”，就要挂掉电话。 “等等，别挂，对不起啦……”黛博拉连忙道歉，她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有些祈求地说，“汤姆，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一个老——男人。”汤姆翻了个白眼，补充。 “汤姆——”黛博拉拖长了尾音，头一回对他撒了个娇：“我就你一个最好的朋友，你能帮帮我吗？” 汤姆看向天花板，龇牙咧嘴的。 他最终还是心软了。 尽管他嘴上依旧没放过迈克尔，一口一个“老男人”地称呼他，黛博拉也没再跟他计较，只要汤姆愿意帮她，叫什么也不过就是过过嘴瘾而已。 “所以，我该怎么做？”她问。 “像你今晚这样傻乎乎的肯定是不行的。”汤姆首先就开始批评起她：“太主动了，男人都不会珍惜的，而且如果你真等到了他表白了，我敢肯定你百分之九十九会被拒绝。” “为什么？”黛博拉疑惑，她迷茫了：“难道我不漂亮吗？” 汤姆又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你们的年龄差，他敢答应吗？” 他要是敢答应，劳资就买张机票去约克郡揍他，哪怕揍不过也要让他头破血流再说。 汤姆心里想着，继续说道：“所以你不能去主动追他，知道吗？” 对，就是这样，汤姆，你得将你的妹妹带离这条歧途。 “可那我怎么让他喜欢上我呢？”黛博拉啃起了指甲，蹙眉。 汤姆眼珠一转，说了个无关痛痒的主意：“你长得确实很漂亮，但说不定他并不喜欢你这一款的，或许你可以换掉平时的装扮吸引他的注意。” “他注意不到怎么办？我多数时候还是穿戏服的啊。”黛博拉又问。 看不出来在这方面一片白纸的黛博拉还挺不好糊弄，汤姆无奈，只能又抛出了一个诱饵：“多在他面前晃，别太刻意，然后在你们拍戏之余，眼神多驻留在他的身上，等他回头看你的时候，你再装作没看他的样子。” “别再说他还是注意不到怎么办，这不可能，男人绝对不会注意不到一个美女的打量，这是本能，除非他是gay。”汤姆补充。 黛博拉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将刚刚这几条记清楚后才说：“谢谢，汤姆，你果然是最棒的！” 汤姆无语地翻起今晚不知道多少个了的白眼，然后挂掉了电话。 不行，他还是不放心，黛博拉那个任性的家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了想还有一周左右时间的复活节假期，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 随着拍摄逐渐进行到了男女主角已经互相有好感的阶段，黛博拉与迈克尔之间的关系也越发的微妙起来。到了这时，剧组明眼人差不多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似乎有什么情况。 迈克尔倒是还好，他不怎么在戏外与黛博拉有单独的相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躲着黛博拉走，除了吃饭和拍戏几乎无交流。 如果不是在戏中与黛博拉碰撞出来的火花，剧组的人差点以为他没有感情。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他演技好而已。 只是……另一方的黛博拉就尤为明显了，她的视线频繁地落在迈克尔身上，里面露出的紧张忐忑论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个小姑娘陷入了爱情。 但剧组没有一个人敢说些什么，一是因为黛博拉年纪还小，二则是因为迈克尔并未给予任何回应。 这天，终于到了男女主人公的第一场吻戏。 黛博拉将有些汗湿的掌心在裙子上蹭了蹭，嘴里含着一颗迈克尔之前送她的水果糖，目光飘忽地看着远处还在和导演交流的迈克尔。 这些天她已经照着汤姆说的去做了，可迈克尔依旧如之前那般躲着她走，根本没有任何进展，可一到戏中，他又化身为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让她恍惚不已。 她太稚嫩了，初尝心动滋味，不知所以，更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暗恋其实在剧组所有人看来，已经完全变成了明恋，甚至给迈克尔的一举一动都造成了困扰，让他更加不方便与她正常交流。 只是，这是黛博拉的第一场吻戏，作为男主角，他不可能完全不与她接触。 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走到了黛博拉的面前。 “你看起来很紧张。”他说，伸手又给她递过来几颗糖，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黛博拉咔嚓一下将嘴里的水果糖咬碎吞了下去：“有点。” “不用太紧张，放轻松，其他让我来吧。”迈克尔有些尴尬。 “哦……”黛博拉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撇开了视线。 拍摄很快就开始了，伴随着凯瑞的一声“action”，两个人迅速地将脑海中的杂念放在了一边，看向了对方。 这一场戏是整个剧本中的一段高*潮部分，也是迈克尔饰演的罗切斯特先生向她饰演的简·爱求婚的场景，编剧将这里的对白稍作了一些改编，让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女人的独立宣言。 “难道就因为我一贫如洗、默默无闻、平凡瘦弱，我就没有灵魂，没有真心了吗？”她说。 “我是一个有独立意志的自由人，现在我自愿离开你。”她带着哭腔地说。 伴随着这段对白的进行，黛博拉真实而悲伤的演绎，迈克尔几乎真的以为她就此要离开自己了一般，他的心不断灼烧着，煎熬着，恨不得立刻就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那就用你的意志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吧！”他紧紧地搂住她：“我交给你我的手、我的心，简，我希望你能与我共度余生。” “你是与我相等又相像的另一半，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23章 告白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注视着她的一双眼眸是那样的专注，黛博拉此刻根本不想再去分辨这到底是戏中还是戏外，她只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心跳在急速地跳动着，跟自己一般。 他们是同步的！ 这一刻，她几乎无法说话，心底汹涌而出的喜悦让她哽咽，更让她体会到了灵魂相互触碰的战栗感。 “你想要我做你的妻子？”她的眼里噙满泪珠。 “我发誓。”他迫不及待。 “你爱我吗？”她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服，满含期待，这一刻她不是简·爱，她是黛博拉·瑞布，而她希望的是迈克尔给予她回答。 “i do.”他的眼里火热一片，几乎要将两人一起燃烧。 “那么先生，我愿意嫁给你。” 这是简·爱与罗切斯特先生的完美求婚，而这也是黛博拉与迈克尔的完美告白。 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双唇接触的第一刻，黛博拉心跳几乎就要停止，那温热的唇传递着相互的渴望与诉求，味道甜甜地带着水果味，仿佛她的灵魂也跟着被带去了他那里。 这个吻很长，却也很短，他们沉浸在这个深吻当中，全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cut!”凯瑞喊道，脸上有些笑意：“很不错！” 迈克尔顿时被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抬头结束了这个吻。 黛博拉脸上还残存着些许迷茫，她迷蒙着一双眼看向迈克尔，可他却别开了头。 她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这让她迅速地从入戏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黛博拉试图重新在迈克尔的脸上和眼中找到刚刚的爱意，可她失败了。 就像是脸上被泼了一盆凉水，让她清醒了过来。 “麦克。”她急切而不安：“am i nothing to you” 迈克尔一怔，他看向因为他的沉默，脸色逐渐变得灰暗僵硬的黛博拉，缓缓摇头：“不，我们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黛博拉立刻微笑起来。 但这个笑容却不若她以往任何一个明媚活泼，她此时的笑容难看极了，看着像是在哭一般。 迈克尔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好，我知道了。” 她倔强地将头扬起，转身离开。 迈克尔看着她的背影，刺痛感逐渐开始侵蚀着他的内心，他疲倦地垂眸，整个人都颓丧了许多。 ———————————— 黛博拉笔直地快步走着，紧抿着唇，情感上的大起大落让她有些支撑不住，所以当她在看到妮可拉姨母和汤姆的身影时，她几乎是一头埋进了妮可拉姨母的怀抱中，崩溃地大哭起来。 刚到片场准备探班的妮可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毫不妨碍她轻拍着黛博拉的背部，用温暖的怀抱安慰着这个此时如此让人心疼的姑娘。 一旁站着的汤姆看着黛博拉这个模样，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愤怒地想去找那个“老男人”，但妮可拉制止了他：“这里是片场，汤姆，我们只是来探班的。” 汤姆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看着还在嚎啕大哭的黛博拉，心里跟针扎一般地疼。 他知道她很可能是被那个“老男人”给拒绝了，他也知道那个“老男人”其实拒绝她是正确的选择，可他却出奇的愤怒和心疼，黛博拉是他的妹妹，她自从来伦敦的第一天，他就在心底发誓要保护好她，可如今她受伤了，他却无力地站在这儿，什么都不能做。 黛博拉这一哭就是许久，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乎把妮可拉姨母的前襟全部都打湿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妮可拉等她冷静下来之后，才轻声地问起了缘由。 汤姆虽然平时真的很大嘴巴，但他对黛博拉喜欢上一个“老男人”的秘密却守的很紧，瞒得密不透风，连自己的母亲都没告诉。 “没什么，妮可拉姨母，我只是入戏太深了，为简·爱的遭遇感同身受罢了。”黛博拉的眼圈还红着，但她已经变得冷静，不想将自己这个丢人的经历说出口。 妮可拉自然看出了她有所隐瞒，似乎还关于感情方面的。但她也知道黛博拉需要自己的隐私和空间，既然她不想说，那么她也就不再问了。 “原来是这样。”她微笑着说，悄悄转移话题：“瞧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 还带了礼物吗？ 黛博拉看着妮可拉陆续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她的滑板、画笔以及颜料，心情终于稍微有些好转。 “姨母……”她有些感动。 “汤姆跟我说，你在片场有些无聊，所以我们就把这些给你带过来了。”妮可拉姨母笑着说。 黛博拉忍不住又给了她一个紧紧地拥抱：“谢谢，我很喜欢。” 然后她就发觉了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的衣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妮可拉姨母，你的衣服……抱歉，我刚刚太激动了……” “没关系，我待会儿去换件就是了。”妮可拉笑着摇头。 等妮可拉换好衣服之后，黛博拉就带着他们在片场逛了一圈，依次给他们介绍了导演、编剧、主要演员等等，只是在介绍男主角迈克尔的时候，气氛未免就有些僵硬了起来。 汤姆不善地看向迈克尔的眼神，黛博拉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这几乎说明了一切。 妮可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迈克尔一番，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也难怪黛博拉这个小姑娘哭的这么伤心了。 第24章 《简·爱》杀青 “你的期末考试怎么办？” 一回到房间，汤姆就把这段时间黛博拉落下的课堂笔记递给她，“我听说你那个时候会去另一个剧组？” “嗯，《后人》也要开拍了，在夏威夷那边，我估计只能抽时间回来考……”黛博拉烦恼地接过笔记，一翻开来，里面全是自己不熟悉的内容，不由地哀叹起来：“这么难啊。” “没关系，笔记我到时候帮你都要一份给你寄过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汤姆拍了拍胸脯。 黛博拉怀疑地看向他，他的成绩还没自己好呢…… 但也没办法，她总还是得继续学习，参加考试的，她总不能连d都拿不到吧。 那可多丢人啊，她之前至少还能拿个b以上呢。 “别担心了，到时候实在不行，那就请个私教吧。”汤姆安慰道：“反正你学东西很快，估计很快就能跟上进度的。” “也只能这样了。”黛博拉叹气，将笔记收起：“谢谢你，汤姆。” 汤姆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剧本上，看着那个剧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和加亮，他的眼中出现了羡慕与佩服：“拍电影的感觉如何？” 黛博拉顺着他的目光将剧本拿起翻了翻：“很累，但很充实。” 她不由地又想起了迈克尔，但此时的她已经决定放下。 不放下又能如何呢？她已经告白过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迈克尔最终还是拒绝了她，那她也不会放下自己的自尊心再去主动一次。 她需要保留自己最后的骄傲。 至于剩下的拍摄，迈克尔能做到的，自己也一定可以做到。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不够努力而已。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被清澈的溪水冲洗过一般，“汤姆，你真该试试的，这感觉太棒了，每一天都是一次新的挑战。” 汤姆被她说的更加心驰神往了，索性假期还有好几天，他们也打算在约克郡逗留这么最后几天，所以汤姆第一次全程旁观了黛博拉在片场的拍戏生活。 伍德森老师曾说，在拍电影（电视剧）过程中，很多时候都是在等候中度过的。 哪怕是作为电影女主角的黛博拉，也依旧如此。 可能就因为前面其他演员的不断失误、又或者是道具组的时间拖延，等等各种因素，导致她原定的拍摄日程会有所延迟，有的时候一延迟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更有时候，她都等了好几个小时了，结果因为天色太晚或者其他因素，最终拍不成这场戏，要到第二天才能拍摄。 她的睡眠时间也是断断续续的，因为有些戏需要的阳光是清晨时候，作为男女主演，他们必须起很早来到片场，甚至天都还没亮，而这一天真正拍摄时间可能就几个小时，在更多时候的等待期间，黛博拉会用小憩来代替夜晚的睡眠。 因为她常常在晚上也有戏要拍。 晚上一拍可能就会拍到凌晨，甚至更晚。 而黛博拉从来没有叫过一句苦。 《简·爱》里的戏服很精致，但那个时代的服装是要绑束身带的，这种服装很不舒服，黛博拉却需要长时间地穿着这个服装，哪怕等待时候也只是小小松开了一点点而已，因为她并不清楚什么时候下一场戏就要开始拍摄了。 汤姆看着她即使如此，还依旧每日百分之百地投入进拍摄当中，哪怕被导演喊ng也能迅速地冷静下来改变自己的表演方式，心里又是佩服又是骄傲。 忍不住偷偷拍了几张黛博拉的照片收藏起来，汤姆也越发地想要成为一名电影演员。 或许在不远的那天，他也能像黛博拉一样，在片场兢兢业业地拍摄，奉献出优异的演技和才华。 ------------------------------------- 在初夏即将到来之际，黛博拉在《简·爱》的最后一场戏也杀青了，剧组的杀青聚会放在了约克郡的一家餐厅，黛博拉和一众小演员坐在了一起，毕竟她们都是没有经过家长同意所以不能喝酒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大人们”喝了个痛快。 可真是不公平。 黛博拉撅了噘嘴，只觉得手里的果汁都不香了。 想到明天就要回去学校上课，更是面临着自己半懂不懂的小测验，黛博拉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汤姆给她的笔记她确实是用心看了，也做了一些题，可奈何她的时间真的不多，哪怕她把所有空余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也依旧有很多都赶不上进度。 回去学校也仅仅是一个月不到，她就又要飞到夏威夷进入《后人》剧组的拍摄，虽然在其中她只是个女配角，戏份不如《简·爱》这部电影这么多，但至少一两个月拍摄时间肯定是少不了的。 在这一两个月当中，她还得参加学校的期末考试，想想都觉得头疼好吗？ 黛博拉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旁边饰演简·爱小时候的小演员偷笑着把她的果汁给换成了酒，还和周围的小演员们嘻嘻地笑。 她叹了口气，压根都没看杯子里的液体是什么颜色的，直接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刚灌下去，她才闻到那股浓浓的酒精味儿。 而这时已经来不及了，猝不及防的黛博拉感觉到舌头与喉咙顿时灼烧起来，火辣辣地呛得她一口就喷了出来，连连咳嗽，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黛博拉，你没事儿吧？” 剧组人们的视线顿时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旁边的小演员们大笑起来，黛博拉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恶作剧，一边咳嗽一边闹着就把换酒的那个女孩儿抱到了自己怀里，一个劲儿地挠她的的痒痒。 “哈哈——我错了我错了，黛博拉，快停下——我真的错了！”小演员连连告饶。 身后，迈克尔的视线落在了前面打闹着的一群未成年演员们身上，不由地微笑了起来。 她看上去活泼多了，应该是不会再为此而困扰了吧？ 实际上，已经过去一个月的黛博拉确实没有当初被委婉拒绝的时候那么伤心了，甚至有的时候她想起当初在妮可拉阿姨怀中大声哭泣的场景，都觉得自己丢人极了，恨不得将这段记忆死死封存起来。 简直就是黑历史。 在拍摄后期，黛博拉几乎已经可以重新看待迈克尔了，虽然心里还有些隐痛，但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些隐痛也逐渐会被无情地时光给消磨殆尽。 迈克尔说的是对的，他们最好只是朋友。 她曾经很讨厌自己这个年纪，讨厌自己为什么不能快快长大，讨厌自己为什么不能出生的早一些，这样说不定她和迈克尔就可以无所顾虑地在一起了，但现实就是现实，她不可能和迈克尔在一起，这对她不好，对迈克尔也不合适。 况且，他们俩只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不一定每一个喜欢过的人都要在一起，平常可以分享些趣事和烦恼，这也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她还年轻，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多喜欢的人呢，纠结那么多何必呢，钻这个牛角尖干嘛呢。 “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剧组聚会快结束的时候，黛博拉端着果汁走到了迈克尔的面前，大方地笑着跟他敬了一下：“我一杯，你一杯。” 一小杯果汁换一大杯啤酒，这明显不是个公平的敬酒，看来黛博拉还是有些小脾气的。 但迈克尔并没有在意，他握起桌上的啤酒杯，倒满，“有机会的话。” 然后，他猛地仰头，干脆地将那一整杯啤酒灌入了自己的嘴中，一滴不剩的。 旁边的叫好与起哄声响起，黛博拉只觉得眼睛微酸，也仰头将自己杯中的果汁喝了个干干净净。 第25章 再遇 伦敦。 黛博拉垂丧着脑袋，看着发下来的测验卷子上大大的d，哀嚎了一声倒在了桌上。 她终于回到了学校，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刚销完假的她就迎来了接连数个小测验，如今已经接近春季学期的期末，各门测验正是最密集的时候，学校的日程不可能跟着她一人变动，所以……她倒霉了。 “哈哈，黛博拉，你拿了个d？”汤姆回头就看到了黛博拉桌面上的卷子，举了举自己手中的卷子：“快看看我拿了什么？” 黛博拉漫不经心地抬头，就看到了他卷面上大写的“c”，撇了撇嘴：“不就是c嘛。” “我觉得我没考好，肯定是你给我的笔记不对。”黛博拉嘴犟着找借口。 汤姆翻了个白眼：“你可得了吧，我给你的笔记可是从杰西卡那儿拿的。” ？？？ “杰西卡？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黛博拉狐疑地看向他，明明之前他说起杰西卡还是一脸嫌弃。 汤姆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咳，她不是成绩在我们班上最好嘛，我也是为了你考虑啊。” “是吗？”黛博拉一脸怀疑，总觉得有什么猫腻，“我跟她一直不对付，她怎么会把笔记借我？” 汤姆的眼睛有些闪烁：“总还是同学不是？” 黛博拉撇了撇嘴：“还是算了吧。” 她收起桌上的卷子，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挎：“走，玩滑板去。” 自从捡回了自己的爱好之后，黛博拉就再也没有骑过自行车回家，每天上下学的代步工具就是滑板，连下楼梯也是用滑板来代替走路的，每每都让汤姆羡慕得不行。 他就不会，连骑自行车下楼梯都不敢。 黛博拉每次看到他那个在台阶上方停下自行车，一脸蠢蠢欲动，但是又有些害怕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很危险好吧！”汤姆吐槽着说，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害怕了。 “是是是，很危险，会摔跤，说不定还会骨折呢！”黛博拉大喊着，然后一路从学校的楼梯上方的滑道飞一般地滑了下去，划着滑板的她顿时引来一阵叫好声。 真的是酷到没朋友。 汤姆手中抱着在黛博拉强烈推荐之下买的新滑板，连忙用脚步跑下楼梯，努力追上已经在楼梯下面到处做着炫酷动作的黛博拉。 每做一个技巧都能引发大家的叫好欢呼声。 真是太太太太爱炫了。 这直接导致了最近黛博拉在校内的人气更是火爆起来，甚至都有了自己的粉丝团了。 “嘿！你不是说了要教我滑滑板吗！”汤姆追上她，气喘吁吁地俯身撑着自己的膝盖，“自己一个人倒是滑的开心了。” 黛博拉后腿一个用力，将滑板向上弹起潇洒地抓在了手中：“行，那就现在吧。” “现在？”汤姆看着周围还没走干净的学生们，有些羞涩了：“不好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黛博拉翻了个白眼，“好吧，那我们回家去练？那里场地可没这儿大且空旷。” 汤姆连忙点头：“走走走，我们回家练。” 看着汤姆一脸催促她的表情，黛博拉扑哧一声地就笑了，知道他怕在同年龄段的学生面前丢脸，无奈地说：“好吧好吧，那你回家还是骑车回？” 汤姆正将滑板放回自己的书包里，点头：“那自然啊。” 黛博拉耸了耸肩，右脚重新踩上滑板：“那你来追我吧，我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她脚下一个用力就滑了出去。 “诶——！” 汤姆看着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连忙加快了步伐跑到自行车旁边解锁，又连忙跨上骑了起来：“你等等我啊——！” 此时，早已经滑远的黛博拉已经听不到他的喊声了，她早就进入了街道，飞速向前滑行的滑板像是总能找到平坦的下坡路一般，不停地加速着。 突然，她看到了前方一个冷不丁冒出来的身影，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小心！！！” 连忙刹车下了滑板，但因为惯性，黛博拉还是狠狠地撞上了那道身影，重重地将两个人都撞到了地面上。 “嗷——！” “噢——！” 两个人吃痛的声音响起，一个是黛博拉的女声，另一个则是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的男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去。 “是你？” “是你！” 被黛博拉撞倒在地面，正抱着自己的手腕的男孩正是曾经黛博拉在好莱坞偶遇过的提莫西·查拉梅。 他的手腕不自然地弯曲着，原本握在手中的咖啡全部洒在了地面和两人的衣服上。 提莫西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腕，自嘲着调侃：“好像，每一次遇到你，我都得受些伤？” 黛博拉立刻就红了脸，有些抱歉，又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对不起……” 提莫西摇了摇头，微笑：“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是我突然从那边快步走过来的，想要赶绿灯而已……” 黛博拉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腕上，不由地皱起了眉：“可你的手腕……” 提莫西这才龇牙咧嘴起来，苦笑：“好像骨折了。” “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吧。”黛博拉连忙将他扶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的咖啡，以及被滚烫的咖啡烫到的手背。 “你被烫到了。”提莫西反手握住她的，视线落在了她被烫红了的一片肌肤。 黛博拉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手背上灼烧一般的疼痛。 “嘶——！” 提莫西摇头：“还是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然……你打算用这个滑板带我去？”他的视线放在了黛博拉的滑板上，调侃。 黛博拉干咳了一声，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歧义，“……我的意思是帮忙指路……” 提莫西笑了，他笑起来特别的好看，像是整个人都阳光起来一般：“也是，你对这里比我熟悉。” 黛博拉很快就收拾好了滑板，“走这边。” 她也确实对这块地方非常的熟悉，毕竟也在这个片区生活了两三年了，带着提莫西，两个人一路抄着近路就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找到了急诊。 “确实是骨折了。”一个男医生拿着拍出来的片子看了一眼，“你跟我来这边的房间吧，想必你也不想让你的小女友听到你被正骨时的惨叫声？” 提莫西和黛博拉不由地一怔。 “我们不是……”黛博拉。 “我们是朋友……”提莫西。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解释了起来，让这个男医生不由地笑了起来：“好吧，看来是我看错了。” 然后男医生看向了黛博拉：“你手背上的烫伤不要不放在心上，皮肤科的医生马上过来了，你就在这儿等他，别乱跑，知道吗？” 黛博拉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男医生和提莫西走到了对面的小房间里。 没过多久，一声惨叫从里面响起。 黛博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这医院的房间，可真的不怎么隔音嘛。 第26章 足球 等提莫西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手腕上已经被固定好，缠着一圈石膏和纱布，看上去笨重多了。 而黛博拉正在拿着个冰袋敷着手背，看到他出来后就忍不住地又笑了起来：“这就出来了？” 提莫西哪里知道自己刚刚在里面的惨叫被她听得一清二楚，他还以为黛博拉什么都没听到呢，于是他不由地挺了挺胸膛：“那是，这都不能叫痛。” 不叫痛？那刚刚的惨叫声是谁的？ 黛博拉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连连点头附和他：“那真是太厉害了。” “所以，你来伦敦是过来玩吗？”黛博拉赶紧转移了话题。 “是啊，没想到到这儿第一天就碰到你了。”提莫西举了举手：“还受了点小伤。” “我真怕下一次见面，我会不会腿骨折了什么的。” 黛博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样吧，当做赔罪，我带你逛逛伦敦如何？” “当然好，”提莫西哪里会拒绝：“我们本来就打算在这里呆上两天，然后再去法国。” “法国？”黛博拉好奇地问：“你们打算去法国哪里？我还是法国人呢。” 这回提莫西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你是法国人？” 然后他立刻换成了法语：“我以前有段时间就在法国教足球，甚至那个时候还想去做足球运动员呢。” 黛博拉不由地也跟着换起了自己的母语：“真的？” 她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腿和大腿，看上去怎么感觉不怎么结实的样子：“你踢足球？” 提莫西一看她这模样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自信地说到：“当然，我踢足球很厉害的。” 黛博拉眨巴了一下眼睛，“是吗？” “要不是受伤了，我现在就可以展示给你看。”提莫西说着，眼里满是被质疑的冤枉：“谁叫我受伤了呢，这很影响我发挥的。” 黛博拉笑了：“又不是腿受伤了，手腕而已，我知道一个足球场，要不一起去玩玩？” 提莫西自然不会示弱，青春期的男孩儿们总是这么有冲劲，他一口答应了下来：“行，那出发吧！” 黛博拉背上包就带着他一路出了医院，然后又七拐八拐地去了姨母家附近的一个足球场，里面已经有不少已经放学了的学生们在里面踢球了，而她和提莫西两个伤者却一脸兴致盎然地走了进去。 “你踢什么位置的？” 黛博拉一边和他一起做着热身运动，一边顺口问起，她确实很好奇明明看上去并不怎么会踢球的他居然还教过别的小孩子踢球。 “前锋。”提莫西压了压腿，那两条小细腿怎么看怎么都让黛博拉觉得他的下盘不稳。 “巧了，我也是前锋。” 黛博拉笑眯了眼睛。 伦敦这边玩冰球的少，黛博拉在这里也就很少玩冰球，取而代之的运动正是足球，毕竟英国足球的氛围还是很好的，不论是汤姆还是他们周围的同龄人，都很喜欢这项运动。 有大卫·贝克汉姆这么帅的足球明星在前，黛博拉接受起这项运动也变得不那么困难起来，相反，由于她还算不错的运动神经，还真玩的不错。 黛博拉个人觉得，冰球要比足球难玩多了。 论在冰面上常年待过的经历来说，黛博拉自是觉得怎么也不会输给提莫西这一双小细腿的。 但是男女相对显然是不公平的，况且黛博拉突然在草坪上踢足球的人群中找到了汤姆和他几个玩伴的身影：“汤姆！” 黛博拉一叫汤姆的名字，草坪上顿时好几个男孩儿都回过头来看向这个地方。 好吧，汤姆这个名字确实挺大众的。 汤姆·赫兰德一回头就看到了今天放了自己鸽子的自家妹妹黛博拉，他原本骑着自行车准备追上黛博拉的，结果这一追就没发现人影儿了，甚至等他到家了之后，妮可拉还说黛博拉并没有到家。 那她去哪儿了？ 汤姆一连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知道自己被鸽了之后，汤姆干脆也不再等这个任性的妹妹，直接叫上了自己的玩伴们一起去踢球了。 哦，你说怎么都不写作业的？ 开什么玩笑。 不玩尽兴了哪有那个心情去写作业啊。 话说回来，汤姆一看到黛博拉就来气，然后在走近了之后，发现她身边还站着个英俊得跟从漫画里出来一样的陌生大男孩儿时，心情就更不爽了。 这家伙又是谁？ 怎么又是个长得这么高的。 “汤姆，这是提莫西·查拉梅，提莫西，这是汤姆·赫兰德，我姨妈的儿子，算是我的哥哥吧。”黛博拉给他们俩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什么叫算是？”汤姆撇了撇嘴：“明明就是好吧。” “汤姆，你就大我两个月……”黛博拉耍赖。 “大两个月也是大，妹妹——！”汤姆做了个鬼脸。 提莫西看着两个人斗嘴，不由地笑了起来，伸手：“你好，汤姆。” 汤姆的目光重新放在了他的身上，他比自己要高，这让他心里有些酸酸的，但还是绅士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好。” “所以，你带他来这儿是要来踢足球？”汤姆看向他受伤包起的手腕：“明明受伤了啊。” “不踢很久。”黛博拉摇头，“是提莫西说他曾经做过足球教练，踢足球很厉害的，我就想看看有多厉害啊。” 汤姆一顿。 啊哈！ 又是一个在我妹妹面前吹牛皮的家伙。 他笑了起来，看上去尤其的开心和天真：“啊，是吗，那不如来加入我们吧，我们正准备分队伍呢。” 提莫西还真以为汤姆是真心拉他踢球的，笑着点头：“好。” 于是汤姆将脚下的足球踢给黛博拉：“你先在这儿玩着，我们去那边玩，待会儿你有兴趣的话过来看看就行。” “好啊好啊。”黛博拉将足球用脚勾起，随意地掂了几下。 提莫西原本还不信黛博拉踢前锋的，但现在看着她这一副完全是熟手的模样，心里的不信不由就去了大半，觉得黛博拉更有意思起来。 会玩滑板，会踢足球，梦想是成为一名演员？ 真是太有趣了。 第27章 太惨了 提莫西和汤姆很快就去了草坪的另一边，而黛博拉在随意地一个人玩了一会儿球之后，琢磨着他们应该快开始了，收起了足球就往他们那边走去。 等她走到那边的时候，果然两边已经开始了。 这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赛，人数其实也不够，他们只是简单粗暴地对半分成了两个队伍，一队穿上了亮黄色的球衣，明晃晃地套在外面，与另一个队伍区别开来。 而提莫西就在穿着亮黄色球衣的这一队中，汤姆则在另一队。 两个人似乎都打算踢前锋的位置。 目前还只是刚开始，双方都在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实力，并没有什么进球的情况出现，但几次的攻防交换都让黛博拉立刻明白了场上如今的状况。 汤姆踢不过他。 这让黛博拉有些惊讶。 她以为就提莫西这双小细腿，再加上他比较高的身高，很有可能会重心不稳的，可奇怪的是，他稳得就像是双腿沾在了草坪上一般。 攻势非常的凶猛。 尽管手腕的受伤影响了他的跑动速度，可那绚烂的脚下功夫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练成的。 很快，在正式认真起来后，提莫西接连过掉了包括汤姆在内的好几人，一脚就开始射门。 进了！ 黛博拉在场边大声地替他欢呼了起来：“干得漂亮！提莫西！太帅了！” 汤姆咬起了牙。 紧接着，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汤姆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地开始超常发挥。 至少黛博拉从来都没看到过他居然可以跑得这么快，还不丢球的。 汤姆这边在这种局势当中，很快也进了一个球，比分又掰平了。 再然后，提莫西又踢进一球。 汤姆紧跟着又重新将比分拉平。 这真是精彩极了的一次球赛，双方你来我往，将场上的紧张程度拉到了一个顶点，连黛博拉都不由地站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场内情况。 如果说她希望哪方赢倒也说不上，但这种焦灼的情况调动了所有观众的兴致，相比起一方血虐另一方的比赛以及垃圾时间，观众总是喜欢看势均力敌的对抗的。 黛博拉的立场就在这其中来回跑动，如果汤姆落后了，她就为汤姆加油，如果提莫西被拉平了，她又开始为提莫西鼓劲儿，妥妥墙头草一枚。 这场比赛最终还是以平局作为结尾，只因为提莫西的手腕一不小心又被汤姆给撞了一下。 黛博拉和一脸慌乱歉意的汤姆一伙人立刻又把提莫西送回了那个医院。 还是那个值班的男医生。 他简直要被这几个任性的熊孩子给气笑了，把几个人狠狠训了一顿之后，才放重新换好石膏的提莫西走回了黛博拉身边。 “真是对不起……”汤姆这回真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觉得提莫西真的是有点惨，先是被自家妹妹给撞骨折了，好不容易正好了骨包好了石膏，结果又被自己重新撞破了本应起固定作用的石膏…… 太惨了。 他都不忍心欺负他了。 提莫西倒是一点都不记仇，他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放在心上。” 然后他看着两人的表情，有些坏心眼地又加了一句：“只不过就是回去被父母训一顿、勒令立刻回国关禁闭而已。” 黛博拉和汤姆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心里满是负罪感。 提莫西哈哈大笑起来：“逗你们的，他们才不会知道呢。” 黛博拉有些疑惑：“你不是跟父母一起来伦敦的吗？” “当然不是，”提莫西摇头，“我是跟我朋友一起来的。” 好吧，实名羡慕了。 黛博拉和汤姆都羡慕得不行，他们俩不管是去哪儿旅游都会跟着家长，真是一点都玩不尽兴。 什么时候可以一个人背包旅行啊，这真是黛博拉人生愿望清单中不可划去的一项了。 想到距离成年还有三四年的黛博拉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对了，你真的后天离开吗？” 趁着汤姆去上厕所的时候，黛博拉偷偷凑近了提莫西，小声地问他，像是生怕被什么人听到一般。 “嗯，是的，我们几个机票都订好了。”提莫西不明所以地点头，“怎么了？” 黛博拉看了看厕所那边的方向，很好，汤姆还没出来。 “汤姆明天过生日，你要不要一起来？我们想给他一个惊喜，准备了好大一个派对呢，想要尽可能热闹些，”她问，“你可以叫上你的朋友们。” “当然，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好逛的，什么时候？”提莫西欣然答应，“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明天晚上九点，我们都在，还有一些学校的人，没有什么好注意的……就是没有酒精，你懂得，我们都没满岁数不能买酒，而姨母在酒精方面管得很严。” “我不也没满呢……”提莫西也小声说着，“要让我那些朋友偷偷带点吗？” 黛博拉眼神一和他对视，就明白了，这是个同道中人。 她嘿嘿地笑了起来，隐晦地跟他交换了个“你懂我懂但我们就是不说”的眼神。 “那这么一说，你不是也有两个月也要过生日了？”提莫西突然说道。 黛博拉没想到他竟然将刚刚在足球场上和汤姆斗嘴的的话也记在了心里，有些惊讶：“是的，不过我那个时候就在夏威夷了。” “夏威夷？旅游吗？”他不禁问道。 “不是，是拍电影，我拿到了一个配角。”黛博拉开心地笑了起来：“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跟你说了。” “啊，那真是恭喜了。”提莫西有些羡慕：“第一次上镜就是大荧幕啊，你的起点好高。” “嘿，我相信你也可以的。”黛博拉拍了拍他的手臂，看着他的脸，“你长得这么好看，绝对不会被埋没的！” 提莫西被她逗笑，“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你不同的，提莫西，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了。”黛博拉认真地说，“你的气质注定你会在演员这条路上能走很远的。” 提莫西看着她专注而认真的眼睛，不由地一怔，许久才缓缓点头：“谢谢你，黛博拉，你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黛博拉就笑：“原来我现在才是好朋友吗？那之前是什么？” 提莫西也笑：“一见面就害我受伤的朋友？” 黛博拉锤了他一拳，立刻原形毕露，“嘿！” 提莫西连忙躲过，握住她锤来的那个拳头，调侃她：“小心，可别把我这张俊脸给揍毁容了。” “提莫西·查拉梅！”黛博拉气呼呼地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又被自己刚刚的举动给逗笑，两个人笑着打闹成了一团。 第28章 男为悦己者容 汤姆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两个人亲密地打闹的场景，不由地又有些酸溜溜起来。 这才一天就这么熟了？ 看来她是真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到现在一点迹象都没有表现出来呢。 “黛博拉，我们该回去了。” 他插入到了两人中间，特别扫兴地说。 “嗯？”黛博拉看了看手表，“啊，已经这么晚了，那我们快点走，妮可拉姨母在家肯定着急了。” 汤姆翻了个白眼：“等你发现还来得及？我早已经跟妈妈打招呼过，她已经开车过来医院接我们了。” 黛博拉讪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好，我们出发吧。” “提莫西，你跟我们一起上车吧，送你回去。”汤姆也说到。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未成年不是，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吧，总不是很安全的，尤其是他还负着伤，罪魁祸首还是他们俩。 提莫西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两人的好意。 在上车之后，黛博拉才发现提莫西的住处竟是离姨母家隔得并不远，甚至非常近了，步行五分钟都能到。 “真是太巧了。”她感叹。 “是啊，真巧。”提莫西也感叹，他真的算是和黛博拉很有缘了，两回出来旅游都碰上了这个漂亮的姑娘。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the one”之类的宿命之缘。 只是身边有一个家长在开车，另外还有一个汤姆，这个场合聊这些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明天见。”提莫西下车，微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明天见。”黛博拉笑着也跟他挥了挥手。 身后汤姆的那句“你明天还跟他约了见面？”的质问则被她自动性忽略了。 ------------------------------------- 次日。 汤姆·赫兰德一整天的脾气都不怎么好，他发现好像周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遗忘了他的生日，一开始他以为他们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可都已经过了晚餐的点了，竟还是没有一个人提出来有关于他生日的话题，甚至一个礼物的影子都没见到。 从六点开始他就一直在盯着黛博拉几人了，可他们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地聊着天，做着饭，叫他来吃晚餐。 他以为晚餐就会有惊喜出现，然而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他味同嚼蜡地吃完了晚饭，一脸不高兴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回房间，黛博拉就和妮可拉阿姨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开始拿着手机群发短信了。 黛博拉突然想起自己竟是又忘了要提莫西的联系方式，想着他住的地方也不远，干脆披上了外套，就跟妮可拉阿姨说了一声，踩着滑板出门找他了。 今天的分工很简单，汤姆的父母负责布置派对气球等内部设施，而黛博拉和汤姆的弟弟则负责通知同学们来参加派对，同时，黛博拉还担任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取蛋糕。 她很快就到了提莫西的住处，按响了门铃。 提莫西他们住的并不是酒店，所以黛博拉一按门铃，出来开门的正是提莫西的一个朋友，“请问你是？” “提莫西在吗？我叫黛博拉。”她礼貌地问。 “提莫西——！”那个朋友转头往里面喊了一声，嗓门还真有些大，“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找你，叫什么黛博拉的，可漂亮了！” 黛博拉被这一句大声的喊人方式给喊羞涩了，不禁捂了捂脸，好羞耻啊。 提莫西很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我这朋友有些……” “没事没事。”黛博拉微红着脸摆手，“反正他是在夸我嘛。” 提莫西穿着的衣服很单薄，也很宽松，像是临时随意套上去的一般，头发上还是湿着的，这让他有些不太自在，他没想到黛博拉会过来找他，他刚洗完澡什么都没弄，香水都没来得及喷。 “咳……不是说九点吗？现在——好像天还没黑？”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着。 “怕你忘了，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黛博拉看着他，问道：“正好我要去取蛋糕，你要一起吗？” 提莫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随手一套竟是套上了昨天踢足球时穿在里面的那件，都还没洗，担心黛博拉会闻到汗味，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啊，等我换件衣服，马上出来。” “你进来坐会儿吧。” 黛博拉其实并没有闻到什么汗味儿，她只是被里面乱糟糟的客厅给惊到了。 除了汤姆自己的卧室……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乱的房间。 提莫西也发现了客厅丢的到处都是的杂物和衣服，很多都属于他那几个朋友。 他变得更加窘迫了，他们几个男的住在一起，压根就没注意什么卫生问题，也没有人会给他们打扫，一两天下来就成了这个德行…… 他连忙收拾了起来，心里暗骂了几句几个不爱干净的朋友，却将他自己从中摘了出来。 “咳，你坐这儿吧，我给你倒杯什么？咖啡，茶？”他清出了一片沙发让她坐下。 “红茶就好。”黛博拉看着有些窘迫的他，不由地有些想笑，但是她还是忍了下来，“你的朋友们都出去了吗？” 提莫西一回头就看到了各个房间门缝略略开了一小点的样子，果然这群八卦的家伙又在偷窥了。 瞪了他们一眼之后，他才重新回头笑着说：“没有，他们在打游戏呢。” 黛博拉点了点头，原来提莫西的朋友都喜欢打游戏，那看来他也喜欢游戏了？ 提莫西很快就端了一杯红茶过来递给她：“我去换件衣服，你稍微等我一下。” “好的。”黛博拉接过红茶。 紧接着就是长达半个小时的等待，等的黛博拉差点有些怀疑人生了。 她出门都不需要这么久的好吗…… 提莫西这是掉进衣服堆里了吗？ 好在提莫西终于再次从他那个卧室里走了出来，重新出来的他头发上明显抹了些什么，一头自然卷的黑□□亮而浓密地归于脑后，白色t恤很简洁干净，下身一件浅卡其色的短裤，脚下一双涂鸦板鞋，身上还多了好闻的男士香水味。 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黛博拉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提莫西，很快就原谅了他让自己等了半个多小时的失误。 他们出门就往蛋糕店走了过去，原本踩着滑板的黛博拉将滑板提了起来：“你会玩滑板吗？” “很有兴趣，但玩的不好。”提莫西实话实说，并没有夸大事实。 黛博拉一听这话就将滑板重新放在了地上：“来，你试试。” 提莫西看了一脸期待的她一眼，无奈地还是踩上了她的滑板：“先说好，我是真的玩的不好。” “没关系的，我扶着你。” 黛博拉对教别人滑滑板还是有自信的，怎么着也不能让提莫西再一次摔着了不是？ 果然，他确实玩的不是很好，就这么平滑出去都有些重心不稳，如果不是黛博拉连忙抱住了他的腰，指不定他这手腕又得“医院一游”了，到时候若还是那个男医生值班，怕不是连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这个姿势还有些尴尬，黛博拉搂着他的腰，他上身往后仰着，像是反过来一般的错乱感。 黛博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和提莫西两个人都红着脸拉开了距离。 “咳……谢谢。”提莫西低声说，摸了摸鼻子。 黛博拉搓了搓刚刚摸到的提莫西那小细腰的手指，感觉他的腰估计都能跟自己的有的一拼了，心里再次感慨“他可真瘦”。 就这么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到了蛋糕店取到了早就定好的蛋糕。 “你的电话多少？”提莫西突然打破了沉默。 黛博拉眨了眨眼，将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递了过去，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的样子。 提莫西接过，她的手机是滑盖的，但却发现没有密码，直接就这么打开了，“你没设置密码？” “没有什么秘密啊。”黛博拉无所谓地说。 提莫西一怔，倒是笑了，他低头直接翻出了拨号，按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在纽约读书，你要是下次来纽约，我带你好好玩玩。”提莫西笑着说，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她。 黛博拉还没去过纽约，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想去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提莫西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聊着天，提着蛋糕往回走，途中聊起了不少各自喜欢的电影和演员。 “你说你最喜欢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提莫西有些惊讶，“可他现在……” “他在泰坦尼克号里面可真帅啊。”黛博拉想起那部电影就谈性大发，“我要是早出生那么十年，我一定要去演萝丝！” 提莫西其实相比起这部电影里的莱昂纳多，更喜欢的是在《不一样的天空》里的他，更加有灵性。 但莱昂纳多确实是通过《泰坦尼克号》的角色成为全球大众情人的，黛博拉喜欢这部电影里的他也无可厚非。 “还真别说，虽然你跟莱昂纳多长得不像，但你的气质跟早期的他真有些相像，眼神忧郁而深邃的样子，可真是好看。”黛博拉夸得很直白，让提莫西这种不常容易羞涩的人都不由地红了脸。 但她随即又反驳了自己的话：“不对，世上只有一个莱昂纳多，也只有一个提莫西·查拉梅。” “也只有一个黛博拉·瑞布。”提莫西笑着补充。 黛博拉弯起了眼睛：“对，也只有一个黛博拉·瑞布。” 第29章 奶油大战 “祝你生日快乐——！” 等汤姆被妮可拉从他的房间里叫出来的时候，外面一层层的拥挤人群让他顿时就惊呆了，数不尽的彩带在空中飞舞，飘落在了他的头发上，他看到自己的父母站在最前面，弟弟们人手一个彩带“炮弹”，黛博拉站在人群后，手中捧着生日蛋糕，引导着大家开始一起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汤姆。” 汤姆发誓他从未在一天之内听到过这么多次这句话，他的嘴角都已经咧到了耳朵上了，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的状态当中。 他还真以为大家把他的生日给忘了呢！ 相反，大家不仅没忘了他的生日，甚至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在今天过生日，这些人还有很多他根本不怎么熟悉的面孔。 这次的生日派对是汤姆至今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生日，甚至他好像还在黛博拉的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精味儿。 酒？ 在这些未成年的小孩儿们当中，能偷偷喝到酒无疑是一件非常酷的事情。 汤姆立刻就拦住了黛博拉：“老实交代，你从哪儿搞到的酒？” 黛博拉有些心虚地将手伸进了外套后摆里，然后从那儿取出了一瓶可乐。 汤姆立刻凑上前闻了闻，果然闻到了酒精的味道，这是被假装成可乐的啤酒！ “别说哦，我把这个给你，千万别让妮可拉姨母看到了。”黛博拉细细叮嘱着。 汤姆连忙接过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那是自然！” 黛博拉朝他眨了眨眼：“我的礼物已经放到你的房间了，快去看看吧。” 汤姆眼睛一亮，“是我喜欢的蜘蛛侠手办？” “你去了就知道了。”黛博拉决定保持神秘。 汤姆立刻迫不及待地就往他的卧室里走，黛博拉也趁机脱身，在人群中找到了提莫西的身影，朝他走了过去。 “搞定了？”他笑着问。 黛博拉得意的笑：“那是自然。” 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像是一起密谋了什么机密一般，不约而同地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摄像，对准了汤姆的房间那边，眼睛都不舍得眨，等待着惨叫声的响起。 黛博拉在心里开始默数：“三、二、一！” “啊——！” 只见汤姆满脸的奶油从那个房间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嘴里高声呐喊着，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着他跑一样。 事实上还真有人在后面追着他，扮装成丧尸鬼的杰森（汤姆最好的朋友之一）从房间里扭着脖子出来，步伐缓慢，四肢不自然地扭曲着，一点点往前移动，看上去就跟真的丧尸一模一样。 汤姆简直要被吓晕过去，他脸上的奶油是杰森扔上去的，也没注意杰森的步伐其实并不快，他连滚带爬地就跑到了妮可拉那儿，然后将那一脸的奶油都蹭在了她的衣服上。 “哈哈哈哈哈！” 黛博拉简直要笑的晕过去了，她笑倒在在提莫西身上，手机都握不稳了。 然后乐极生悲的，手机从她的手中坠落，笔直砸到了她的鼻子上。 “嗷——噢！” 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提莫西这时也顾不得跟她一起笑汤姆的惨样了，连忙将手机放在了一边，把她的脸往自己这儿捧起：“黛博拉，你还好吗？” 黛博拉缓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捂住鼻子的手，吃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好几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我的鼻子是不是断了？” 提莫西看着她有些红但其实完好的鼻尖，又看了看她泛红的眼眶，心底松了口气，但他还是装出了一副很担忧的模样：“好像有些严重……” 黛博拉顿了一下，然后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 提莫西惊慌看着她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地刷地下来，立刻就对自己刚刚想要吓一吓她的念头感到了后悔，连忙开始澄清：“不是，你的鼻子没事儿，真的，你没有毁容，还是那么漂亮的……” 黛博拉不听，还是继续哭，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真实，吓得提莫西都连连告饶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跟你开这些玩笑，明知道你们女孩子最在意这些了……” 然后黛博拉的哭泣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她突然看着他就这么扑哧地笑了出来，随即笑声越来越大，一边擦脸上的眼泪一边锤自己的大腿：“哈哈哈哈，提莫西，你真该看看你刚刚被我吓的惊慌失措的模样，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提莫西脸顿时一僵，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的汤姆·赫兰德气势汹汹地就朝着黛博拉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手上全是从脸上揩下来的奶油：“黛博拉·瑞布！” 伴随着这一声大喊，黛博拉还没来得及转身逃跑，汤姆沾满奶油的双手就立刻抹上了她的脸。 “哈哈哈哈，”汤姆狂笑着把剩下的奶油往她的身上蹭。 黛博拉哪里会任他把奶油往自己的身上蹭？她不停地挣扎起来，然后在挣扎的途中，离她最近的提莫西也就被殃及池鱼了。 一场奶油大战蓄势待发。 伴随着扮成丧尸的杰森从房间里拿出了更多的蛋糕和奶油加入其中的动作，像是引爆了现场所有人的热情一般，像一根□□，彻底揭开了奶油大战的序幕。 尖叫声和欢呼声四起，甚至连空中和墙上都出现了五彩缤纷的奶油，妮可拉看着这乱成一片的派对现场，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今年派对的人数是最多的，这也导致事后的清扫工作是最重的，如今连吊灯和墙壁、地毯上都满是难以清理的奶油，真是不知道该从何处打扫起。 妮可拉恨不得回到两周前，打醒那个答应了黛博拉“盛大生日派对”计划的自己。 尤其是等派对结束，妮可拉在不少来参加派对的学生们身上闻到酒精之时。 这群熊孩子。 黛博拉此时已经喝的有些晕晕乎乎了，她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脸上还沾着不少奶油，旁边的汤姆也跟她一模一样的姿势倒在地毯上傻笑着。 黛博拉挣扎着坐了起来，踢了汤姆一脚：“汤姆，我们该替妮可拉姨母清理一下这儿的奶油了……” 然后她就发现了在沙发另一侧正擦着自己身上奶油的提莫西。 “等等，我帮你。” 她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凑近了他，帮他擦着沾在领口上面的奶油。 奶油的附着能力不怎么好，她刚一擦去，那一大坨奶油就从她的纸巾上坠落了下去，笔直掉落在了提莫西的裤子中间…… 还很清醒的提莫西：“……” 被酒精麻痹了的黛博拉还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她“oops”地惊呼了一声，然后条件反射性地就用手指沾起了那坨掉在尴尬位置上面的奶油，然后又条件反射一般地放进了自己的嘴中。 虽然很清醒、但感觉自己还是醉了得好的提莫西·查拉梅：“……” 第30章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做完这一系列举动之后，黛博拉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继续帮着提莫西擦脸上沾着的奶油。 她本来就晕晕乎乎的，只觉得提莫西在她面前都重影了，双手干脆捧住了他的脸，皱着眉凑近：“别晃。” 提莫西呼吸一窒，看着她顿时凑近的精致小脸，一颗心都差点要跳了出来，手不由地抓住了她的，哑声道：“黛博拉……你知道你在干些什么吗？” 她在干什么？ 不是在帮他擦奶油吗？ 黛博拉疑惑，酒精上头的她根本不明白提莫西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 她凑的更近了，还以为提莫西还说了什么其他的话自己没听见。 提莫西垂眸看着她眯起来的眼睛，那双眼睛明明白白地写满了天真与不解，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美得惊心动魄。 他觉得自己好像醉了。 像是被迷惑，他微微低头。 距离不断缩短，呼吸相交着，缠绵而暧昧。 “你身上好香啊……” 黛博拉呢喃着，然后她眼睛一闭，脑袋一歪，身体一软，整个人倒进了他的怀中，双手还扒着他的领口，把他带的猛地向前一倾。 提莫西：“……” 我能把她从昏睡中叫醒吗？ 顿了好半天，提莫西才叹了口气，将靠在自己胸膛上的黛博拉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为她整理了一番沾上了些许奶油的发丝。 刚一整理完转头，提莫西就看到了躺在地毯上的汤姆已经坐直了身，一双眼睛瞪圆了死死地盯着他们俩人，两颊红扑扑地明显是醉了，但此时的他看上去真分不清楚是清醒着还是醉着的。 …… 有点可怕。 提莫西摸了摸鼻子，原本打算自己将黛博拉抱进卧室让她好好休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汤姆一句：“你来？” ？？？ 他这是说了什么胡话？ 看着汤姆的死亡凝视几乎要化为实质，提莫西突然意识到了刚刚自己那话有多么的歧义：“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来带她回卧室吧……” 汤姆这才停止了瞪他的死亡射线，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让他快滚。 提莫西将怀中的黛博拉移了移，让她躺在了沙发上，然后俯身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明天见”之后，才施施然站了起来，和又开始瞪他的汤姆微笑着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之后，汤姆才看向了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黛博拉，其实他一直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像是失去了力气，又不知道怎么地盘在了一起，怎么都解不开。 费了老大劲儿才终于站起来之后，汤姆摇晃着身体准备将黛博拉抱起放回她自己的房间。 但现实是非常残酷的。 他几次尝试，连脸都涨红了，却怎么也拖不动这具沉重的“尸体”。 反而是他被黛博拉的体重给累的汗出了一身，醉意都解了不少。 长吁一口气，汤姆擦了脸上的汗，无奈地去搬救兵——妮可拉了。 给黛博拉关上房门的时候，汤姆还嫌弃地看了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沉的她一眼。 长这么高还不晓得减肥，下次看谁抱得动你。 ------------------------------------- 黛博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事情。 但她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这很重要，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迫感。 “汤姆，我们昨天怎么回到卧室睡觉的，你还记得吗？”黛博拉跑到洗手间，看着正光着膀子刷牙的汤姆，像是没看到那瘦弱的小身躯一样地问道。 “嘿！” 汤姆立刻把她赶了出去，猛地关上了门：“我好歹是个男的！” 黛博拉双眼瞪着就在自己面前关上的房门，差点就砸到了她的鼻子了。 她撇了撇嘴：“就你那身材……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黛博拉·瑞布！” 汤姆炸毛了，他甚至连嘴里的泡沫都没吐出来，就重新打开了门，用手指着自己腹部上几乎看不出来的肌肉分布，朝她怒气冲冲地说道：“看看，我也好歹有几块腹肌的好吗！” 黛博拉看着他肚子上那几块真的非常难以分辨的“腹肌”，抹了一把被他嘴里的泡沫喷的到处都是的脸，严重怀疑这只是因为他太瘦了才有的肌肉…… 不知道提莫西的腹肌是不是也跟汤姆这样一般。 或许更瘦一些。 她的脑中突然鬼使神差地飘过了这个念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总觉得忘了什么。 “不说这个，汤姆，提莫西昨天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么？”黛博拉也不打算跟他计较刚刚他泡沫喷自己一脸的事情了。 汤姆顿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无意中看到的片段，耳根顿时染上了一抹红。 那场面尺度太大，他真是没眼看。 黛博拉这家伙真是喝大了。 汤姆的右手还举着牙刷，在愣了一会儿之后，又状若无事地重新放回自己的嘴巴里，含糊地说着：“我怎么知道？”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走了，而你还躺在沙发上傻笑呢。” ？？？ “我？傻笑？”黛博拉指了指自己，眼里不可置信的，“是你傻笑好吧。” 汤姆咕噜咕噜地漱了下口，然后将嘴里的泡沫和水都吐到了水池中，白了她一眼，然后又自然地接过黛博拉递过来的衣服套了起来：“我才不跟你争，让开，我要吹头发了。” 黛博拉连忙又跟着他来到了吹风机这儿，“你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汤姆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毛巾：“到底怎么了？你干嘛这么在意他什么时候走的？你不是应该在意昨天是我的生日吗？我的生日礼物呢！你还没给我！” 黛博拉顿了一下，然后眼珠一转，嬉笑着说道：“我不是给了吗？” 黛博拉不说还好，一说汤姆就来气，她给的是什么鬼生日礼物？ 有给自己的哥哥一套舞蹈服的嘛？还是女式的？ 虽然是他的尺寸没错，虽然确实很华丽很好看没错，但他要女式舞蹈服干嘛？ “我不管，你得给我补一套蜘蛛侠手办，或者其他超级英雄也行。”汤姆气呼呼地打开了吹风机，嗡嗡的声音顿时盖住了房间内黛博拉的吐槽声。 无奈，黛博拉也只得答应下来，大声地喊道：“知道啦——！” 超级英雄？ 嘿嘿嘿，这里头的选择可多了去了。 不过，提莫西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她为什么总觉得忘记了的事情和他有关？ 第31章 再等等吧 汤姆很快就吹好了头发，然后黛博拉就看着他拿出了一个喷雾往头发上乱喷一通，又不停地对着镜子往后抓起，各种自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行了行了，你很帅，不用再照了。” 黛博拉白了一眼他，拉着他就往外走：“动作快点，我们要迟到了，你不是打算今天还要跟我一起滑滑板去学校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汤姆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根本滑不好滑板啊。” 黛博拉疑惑了：“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想着昨晚的记忆，黛博拉皱起了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真不是你跟我说的？” “那是谁跟我说的？”她疑惑。 汤姆耸了耸肩：“反正不是我。” 就在这时，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没过多久，妮可拉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黛博拉，提莫西来找你了！” ？？？ 黛博拉脑海中电光火石地突然闪过了一个片段。 糟了。 约好的那人不是汤姆，是提莫西！ 她就说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情！ 她赶紧推开汤姆，跑到他卧室里的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一头杂乱纷飞、随意扎起的丸子头，和未擦任何粉底与化妆品的素颜…… 心里哀嚎了一声，也来不及回自己的房间了，她连忙拿起汤姆的香水就往自己身上喷了两下：“来了！” 然后她火速地将自己的头发放了下来，用手迅速地抓了两下，衬衫的衣扣也扣好，裙子往上提了提。 汤姆看着她这一番迅速而敏捷的动作，简直就是目瞪口呆。 几乎在半分钟之内，黛博拉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她快速地拿起饭桌上的吐司，提起门口的滑板和书包，扬起明媚的笑容就跟门口等待着的提莫西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 提莫西原本还在紧张地将头发往后捋，但在看着她出现之后，手立刻就放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就往上扬：“早。” 这是清晨的黛博拉，素颜也如此漂亮，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清爽的气息。 只是，这校服裙好像有些短…… 白晃晃的一大截腿部肌肤就这样露了出来，好看是好看了，但怎么这么扎眼呢。 他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将临时借来的滑板放在了地上：“现在出发？” 黛博拉点了点头，将吐司咬在嘴中，书包往肩膀上一挎，滑板放在了他的滑板旁，然后大大咧咧地就踩了上去，踩完之后才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她顿了一下，以往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她，头一回有点想把滑板收起来了。 想到上课时间，黛博拉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距离她最近的提莫西突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水味。 似乎跟他用过的一款味道一模一样。 他有些疑惑，难道现在女香和男香也做成一样的了吗？还是他用过的那款本就是中性香水？ “走吧。” 黛博拉很快就把吐司吃完，腿上一个用力就滑了出去。 提莫西随即跟上，他今天很早就起来练习滑板，原本生疏的技术也逐渐熟悉回来，至少平缓的地面是不会再摔倒了。 “所以，你今天是几点的飞机啊？” 黛博拉想起他今天就要离开伦敦了，心里隐隐有些不舍。 提莫西滑的速度有些慢，黛博拉刻意也放慢了自己的速度配合他，此时的她哪里还能想得起来自己快要迟到了的事情。 “下午六点。”提莫西稳住自己的双腿和重心，偏头对黛博拉说着。 早上的他似乎有些沉默寡言，不像之前那般能言善语，似乎还有些走神。 黛博拉有些疑惑，但她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既然提莫西不怎么想说话，那就自己找话题就好了啊。 其实提莫西此时正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过着一段对白。 他从昨晚回到床上之后就一直在想着的对白。 此刻的他紧张极了，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跟黛博拉搭话，只是她问一句自己答一句。 “真是太遗憾了，我真希望你能在伦敦多呆一段时间。”黛博拉脸上写满了可惜与不舍。 提莫西又何尝不想呆在伦敦呢。 但是他无法单独留在伦敦，因为他的朋友们都早已订好了去法国的日程和机票了，他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毕竟他还是一个未成年。 所以他昨晚就提出了早上送她一起上学的事情，也算是离别之前最后一次陪她一起。 就像这样聊着天，划着滑板，什么也不干，便很开心了。 黛博拉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六点”这个时间，想着今天的课程安排，说不定还能赶到机场送提莫西一程。 但她没有说出来，毕竟这能否赶上还是个疑问，她不想让提莫西白白在机场等她。 就在这时，汤姆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从他们两人旁边路过，然后迅速地超越了他们，回头还炫耀一般地大喊：“黛博拉，你肯定要迟到了哈哈哈哈——” …… 黛博拉朝他竖了个中指。 提莫西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速度实在是有些慢。 他回过神来，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歉意地看着刻意放慢自己速度来配合他的黛博拉：“要不你先去吧？本来想送你一起的，没想到还给你带来了困扰。” 黛博拉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完全想不起第一堂课的魔鬼老师，“没关系的，我们慢慢过去就行，反正马上就到了。” 她这话说的也没错，学校确实离得并不远。 提莫西心里甚至有些希望这条路更长一些，学校更远一些，这样分离就会来的不那么快了。 但事与愿违，在他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到了学校门口。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下了滑板。 他们看着对方，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提莫西张了张嘴，黛博拉眼睛停顿在了他的薄唇上，心里不知为何地有些紧张。 唉。 最终，提莫西心里的那番话没能说出口，他只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然后上前拥抱了一下黛博拉：“快进去吧。” 就这样？ 黛博拉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心里这点情绪是什么，她点头：“一路顺风，提莫西。” 说完，她就笑着跟他挥了挥手，脚下一踩，快速地滑进了校门之内。 提莫西目视着她的背影逐渐变小然后消失，脸上的微笑也落了下去。 而校内踩着滑板的黛博拉也不由地越滑越慢。 她突然有一种回头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