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帝妃》 第一章 初遇 蔚蓝色的天空下,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在欢快的扑着蝴蝶,清脆的笑声悦耳至极。 “小姐,该回去了。”一个绿衣少女来到小姑娘面前,蹲下身子,用锦帕擦着小姑娘额头上的汗。 “诺儿姐姐,我还没玩够,现在时间还早,再让我玩一会儿嘛!”小姑娘拉扯着阴诺诺的衣袖,撒娇的用小身子去撞阴诺诺的腰。 阴诺诺拉着小姑娘的小手,指着天边说道:“小姐,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明天诺儿姐姐再带你出来玩。” “诺儿姐姐,就一会儿。”小姑娘还是舍不得离开。 “小姐,不行,谷主快要回来了。”阴诺诺摇头,态度生硬,若是同意让她再玩一会儿,这小丫头会没完没了。 “哦,好吧!”小姑娘耷拉着小脑袋,很不甘心的跟阴诺诺走,每次只要她贪玩,阴诺诺提到谷主,小姑娘就没办法,只能乖乖听话。 阴诺诺牵着小姑娘离开,没走一会儿,小姑娘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小手指着前面道:“诺儿姐姐,你快看,前面草丛里是什么?” 阴诺诺敏锐的闻到一股血腥味儿,扯着小姑娘的小手一紧。“别管,我们快走。” 小姑娘眼尖地见到躺在草丛中的是一个人,满身是血,拉着阴诺诺,不肯迈步。“诺儿姐姐,我们救救他,他流了好多血。” “不行。”阴诺诺板着脸,一口拒绝。 “不嘛!他真的好可怜,诺儿姐姐,你最好了,我们救他回去好不好?”小姑娘双手拽着阴诺诺的手,就是不走,一大一小拉扯着,最后阴诺诺放开小姑娘的手,小姑娘一喜,以为诺儿姐姐同意救人了。 “你要管闲事,你就自己救,不管你了。”阴诺诺丢下狠话,转身迈步离开,她走得很快,笃定小姑娘见她离开,会跟上来。 小姑娘望着阴诺诺离去的背影,嘟起小嘴,大吼。“诺儿姐姐是坏蛋,不理你了。” 小姑娘朝草丛中的人跑去,蹲在地上,推了推面朝下背朝上趴着的人。“大哥哥,你醒醒,大哥哥。” 叫了几声,也不见回应,小姑娘双手费力的将趴着的人翻过来。 “啊!”小姑娘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吓得跌坐在地上。 一张脸黑的发青,一看便知是中毒,小姑娘拍了拍小胸脯,四下望了一眼,双手抓着那人的脚,费力的拉着。 小姑娘只有四岁,少年却有十多岁。 阴诺诺真的丢下了她,而小姑娘也执着,她非要救少年,像蚂蚁搬东西似的,拉了一半,小姑娘累坏了,跌坐在地上,抬手擦着汗。 她想放弃,可是她不甘心,她就要救他。 于是拉拉停停,眼见天快要黑了,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到,小姑娘急,却也没哭,也不放弃。 夜幕降临,夜晚谷底的温度比白天下降很多。 “雪儿。”一道苍劲的声音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人儿心中一喜,只觉一阵风掠过,原本离她很远的身影,迅速来到她面前。 “外公。”小姑娘欢快的扑进老人怀中,小手还不忘指着地上的少年。“外公,他好可怜,救他嘛!” 老人放开怀中的小姑娘,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少年,没把脉直接给他定了生死。“他中了寒毒,救不活了。” “不要,救不活我也要救。”小姑娘一听,不干了,她好不容易拉这么远,外公却说救不活了。 老人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说道:“雪儿,外公陪你找个地方将他埋了。” “不要,不要,不要……” 在小姑娘的执拗下,老人没有办法,只能顺从她,将少年扛在肩上,带回谷底。 一月后。 老人见小姑娘从药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堆草药,老人将小姑娘拦住。“雪儿,你还不放弃吗?” “不放弃。”小姑娘坚定的说道。 “雪儿,他中的是寒毒,无药可救,你还是让他入土为安。”老人不厌其烦的劝说,自从他将人带回来,雪儿也不让他救,自己救那少年,在他看来,少年明明就已经死了,就算没死彻底,也只是吊着一口气,雪儿偏偏要死马当活马医。 “不要,我就要救他。”小姑娘嘟着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老人。 “雪儿。”老人很是无奈。 “外公,让开,耽误治疗的时间,雪儿会怪你。”小姑娘说完,一溜烟的跑掉了。 小姑娘跑到石室里,将药放在地上,趴在水晶棺上看着躺在棺材里的人,眼珠骨碌碌的转着。“真是讨厌,明明还活着,外公他们硬说大哥哥死了。” 小姑娘看了一会儿,翻进棺材里,坐在少年身上,很有耐心的将一堆药丸塞进少年嘴里,也不管他吃不吃,硬是塞进去。 又一个月后。 “外公,他醒了,大哥哥醒了。”小姑娘惊呼声响彻起,引来所有人。 老人率先给少年把脉,摸了摸胡须,震惊的看着小姑娘,原本该死的人,硬是被她救了回来,体内的寒毒被她压制住了,朝小姑娘竖起大拇指。“神医。” “当然。”小姑娘得瑟了。 几天后,小姑娘得到一个坏消息,大哥哥眼睛看不见,不过不要紧,她会让大哥哥重见光明。 几天后,小姑娘又得到一个坏消息,大哥哥不会说话,因为自他醒来,她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他却没回她一声。 几天后,小姑娘扶着大哥哥去晒太阳。 “你叫什么名字?”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先是一愣,随即错愕的望着大哥哥,惊讶的叫道:“大哥哥,你会说话啊?” “名字。”少年不理会她,执着的问。 “嗯!”小姑娘想了想,说道:“夜月,大哥哥,你呢?” “夜月。”少年喃喃念着她的名字。 “大哥哥也叫夜月啊?”小姑娘苦恼了,早知道就不告诉大哥哥她叫夜月了。“大哥哥,你叫夜月,我也叫夜月,你别叫夜月好不好?你就叫……嗯,夜星。” 此后,小姑娘叫少年夜星,少年叫小姑娘夜月。 星月如夜空上的星星,永不分离。 可惜,事事难料,一年后,小姑娘被父母接走了,走得匆忙,没跟少年道别。 然而,就是这一别,改变了两人的命运,也是一段悲剧的开始。 第二章 卧雪对不起 十年后,寒冷的严冬,大雪纷飞,风像刀刃似的猛刮。 山巅的悬崖上,一抹黑影迎风站立在陡峭的岩石上,大风呼啸,吹拂着他的青色长袍,白白的雪花落在他肩上。 突然,银光一闪,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口上。 “不。” 两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同时在悬崖上,响彻云霄,一抹黑影飞掠过,如疾风,黑发飘扬起,衣袂也随风扬起,接住那抹倒地的身影。 “浪。”低沉的嗓音,艰难的从薄唇溢出。 “云。”妖娆的声音竟是那般的魅惑人心,破浪抬起染满鲜血的手,贴在殷遏云冷漠孤傲的俊颜上。 “破浪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为什么?”殷卧雪扑倒在雪地上,看着那插进破浪心口上的匕首,原本明媚的双眸里溢满痛楚,泪如雨下,颤抖的手却不敢去碰眼前的人。 “卧雪……对不起。”破浪看着殷卧雪的目光有些躲闪,所有的歉意只能化成“对不起”三个字。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平安无事,我要你娶我,我要为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殷卧雪歇斯底里的吼着,强压着内心的悲痛,抓住殷遏云的手臂,祈求道:“哥,救他,救破浪哥哥。” “卧雪。”微颤的声音既苍白又无力,殷遏云内心里的痛不输给殷卧雪。 “对不起卧雪,我……我爱的人,有始以终都是……” “破浪。”殷遏云冷着脸截断他的话,大手反抓住贴在自己脸上的手。 “云,匕首上我涂有剧痛,你知道此毒无药可解,就让我了无遗憾的离去。”惨白的笑容下是凄楚,见殷遏云撇开目光,破浪回眸看着殷卧雪。“卧雪,我爱的人,有始以终都是你哥哥,我们的爱,虽不被世俗允许,可我就是爱他,至死不渝,对不起,我没办法答应他娶你,更给不了你幸福。” 这些话破浪压抑在心底很久了,今天总算可以说出口,心里瞬间得到松放。 轰!脑袋嗡嗡作响,有什么,比在婚礼前一天得知,即将娶自己的人,真正爱的人是自己的哥哥还残忍吗? 殷卧雪错愕的望着破浪,心一片一片的被撕裂,破浪哥哥不爱自己,不爱自己,有始以终他爱的人都是哥哥,何其悲哀。 “所以,你选择自杀,也不肯娶我?”往往背后隐藏着的真相是残忍无情的,却由不得她不接受。 “如果他爱我,胜过爱你,我会走上这条绝路吗?”没有报怨,只有认命,他们是相爱的,可在云心里,她这个妹妹,永远占据他心里的首位。 “为什么是哥,为什么偏偏是他?”凄凉的笑声空洞而绝望,殷遏云是她的亲哥哥,自父母死后,他们相依为命,为什么是哥,她连恨都无力。 “卧雪。”殷遏云眼中的悲痛被担忧取代,在他心里,这个妹妹是他最在乎的,倾尽一切,也要让她幸福。可他真的错了吗?在亲情里,把挚爱让了出去。 “为什么不跟我说,若不爱,我不会勉强,你们给我希望,让我满怀期待的等着做他的新娘,可结果呢?呵呵……全是讽刺。”吼完后,殷卧雪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山下跑去。 第三章 拒绝和亲 “云,对不起,在你们兄妹之间造成了隔阂。”破浪闭上双眸,怅惘的表情是解脱,这样很好,能死在自己爱人的怀抱里真的很好。 充满担忧和悲痛的眼睛,死死盯着殷卧雪消失的方向,当目光回到怀中破浪的脸上,双眸紧闭,勾起弧度的嘴角,溢出血丝,极致的妖艳。 而那滴在雪地上的血,好似冰天雪地中,万物萧疏,只有梅花凌寒独开,那玉洁冰清之姿,真令人好思遐想。 风凛冽,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大雪满天飞。 一年后。 傅氏皇朝,御书房。 “皇叔,如今的傅氏皇朝已经不需要在依附着殷氏皇朝,我们没必要主动示好,派人去求和亲。”清朗的声音响起,宛若琴声般悦耳动听,傅歧月见傅翼依旧拿着奏折审阅,接着又道:“皇叔,殷眠霜是什么样的女人,皇叔应该比我更清楚。” “傅歧月,我是不是太宠你了。”眸子一暗,傅翼猛得抬起头,冷冽的声音冰冷寒骨。 “啊,我怎么忘了,今天是父王的祭日,我要赶紧回王府拜拜,不然指不定哪天夜里,他来找我秉烛长谈。”自知踩到虎尾巴,傅歧月逃难似的逃出御书房。 “殷眠霜。”傅翼咬牙切齿的嚼着这个深刻进他骨血的名字,无尽的恨意积累在胸口,愤怒像狂澜一样席卷而来,指尖用力捏着奏折。“殷眠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不会要你死,我要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殷氏皇朝。 “父皇,儿臣不要嫁到傅氏皇朝,你派人去使馆,回绝那个使节。”人未到,霸道的声音却先到。“该死的奴才,滚开,不然本公主砍了你们的脑袋。” 只见,一个约十六七岁的红衣女子,闯了进来,白皙如雪的脸颊因生气而染上红晕,清新灵动,秀气细致的五官下,三分淘气,七分刁蛮。 “眠霜,两国联姻,岂是儿戏?”殷景烨放下奏折,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英挺的眉间有无奈。 “儿臣不管,儿臣就是不要嫁到遥远的傅氏皇朝。”语气强横,殷眠霜噘着嘴,高傲的仰头。“哼,我殷眠霜可是殷氏皇朝最得宠的公主,傅氏皇朝的帝君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娶本公主。” “如今的傅氏皇朝,在傅翼的统治下,已今非昔比。”殷景烨头痛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刁蛮任性,看来是被自己宠坏了。 “今非昔比又怎么样,我们殷氏皇朝只需派一半的兵马就能将傅氏皇朝移夷为平地。”在殷眠霜心里,傅氏皇朝永远对他们殷氏皇朝马首是瞻。 “胡闹。”殷景烨斥喝,接着长叹了口气说道:“别说殷氏皇朝,就连四大帝国之首的萧氏皇朝,也不敢冒然向傅氏皇朝宣战。” “现在的萧帝软弱无能,势力全在萧太后手中,他当然不敢向傅氏皇朝宣战。”殷眠霜满脸不屑的道。 殷景烨看着被自己宠到近乎无知地步的女儿,萧帝的生母是宫女出身,他有本事在众多皇子之间,出类拔萃,坐上皇位,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两国一旦开战,受苦的只会是百姓,你可知会有多少人因战乱而流离失所。” 殷景烨生硬的语气让殷眠霜不敢再无理的反驳,咬了咬牙。“就算父皇同意和亲,也不一定要牺牲儿臣,皇姐妹众多,父皇大可在她们之间筛选。为什么要把儿臣送上和亲这条绝路?父皇,你不是最疼儿臣吗?你这样为了国家牺牲儿臣,母妃在天有灵一定会心痛死。” 母妃是她对付父皇的杀手锏,百试不爽。 殷眠霜的那点小心思,殷景烨看在眼里,以前他会妥协,可是现在,他不打算在纵容下去了。“傅帝指定要你,父皇也没有办法。眠霜,你若是知道现在的傅帝是谁,嫁他,你高兴还来不极。” “无论是谁,儿臣就是不嫁。”殷眠霜心里咯了一下,就是她知道是谁,她才更不愿嫁,当年的事浮现在她脑海里,心脏一阵紧缩,杏眸中浮上一抹阴戾之色,娇颜上更是布满了阴霾,双手紧紧地攥起。伤的那么重掉下悬崖,为什么就没有死? 殷景烨叹口气,试图游说。“眠霜,从小你就喜欢粘着傅翼,四岁那年你还扬言要嫁他为妻,如果不是你七岁那年傅翼出了意外,估计如今你们连孩子都有了。也亏得那次意外,不然至今傅翼还是殷氏皇朝的质子,看来,你们的缘分不浅,十年后,傅翼还是对你深情不减。” “父皇,你也说了,那时候儿臣才四岁,一个四岁大的小孩子,懂什么,说的话能当真吗?”不能硬碰硬,她就来软的,殷眠霜跑到殷景烨身边,抓住他的手,撒娇的摇晃着。“父皇,如今儿臣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你就别逼儿臣,你不是答应过母妃吗?不勉强儿臣做任何事,除非儿臣自愿,你不能以国家的利益让儿臣沦为和亲的牺牲品。” “朕相信,你母妃若是知道你嫁的人是傅翼,她肯定会为你嫁了个如意郎君而高兴。”殷景烨摸着女儿的头,疼爱了十七年的女儿,嫁到遥远的傅氏皇朝,他也舍不得,不过对象是傅翼,他放心,傅翼对眠霜的疼爱不输给自己。 “哼。”殷眠霜放开他的手,大声吼道:“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疼爱儿臣,你真正疼爱的是卧雪,你真正爱的人也并不是母妃,而是卧雪的娘。如果你真的疼爱儿臣,就不会明知道儿臣也喜欢破浪哥哥,你却指婚给卧雪,还因此害死了破浪哥哥。” “破浪根本就不喜欢你。”殷景烨快被女儿给气死了。 “破浪哥哥也不喜欢卧雪,别以为破浪哥哥来找过你的事没人知道,他求你收回成命,他向你坦白,说自己爱的人是遏云哥哥,只当卧雪是妹妹,可你呢?为了保住皇氏颜面,执意如此,结果害得破浪哥哥自杀……” 第四章 代嫁和亲 拍,殷景烨气得一巴掌掴在殷眠雪脸上。 殷眠霜捂住红肿的脸,被打傻了,别说打,从小到大,父皇连大声对自己说话都不忍心,今天却为了殷卧雪的事打自己。 “你打我,你居然为了卧雪打我,要和亲,你让卧雪和去,执意逼儿臣,就等着为儿臣收尸。”说完,捂住脸跑出去了。 站在门外的殷卧雪看了一眼气冲冲跑出去的殷眠霜,迈步而进,一身淡黄色的长裙,一头青丝半髻半垂,随意插着一根簪子,光洁的额头,一绺飘逸的发丝掠过脸颊,惊世的容颜美的出尘,美丽的水剪双眸,眉心却有着划不开的愁容。看着龙椅上揉搓着眉心的殷景烨,轻声唤到。“叔叔。” “卧雪。”殷景烨猛然抬头,就见阔别一年的人儿此刻正站在自己眼前,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眨了眨眼睛,倏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激动的冲向殷卧雪,握住她的双肩。“卧雪,真是你,你真的回来了,叔叔没做梦吧?” “没有,叔叔,卧雪真的回来了。”殷卧雪扬起一抹笑,展开双臂抱着殷景烨的脖子,感觉到他伟岸的身子在颤抖,自责着,不该因自己的事,让叔叔担忧。“叔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这丫头。”殷景烨拍着她的肩,心慰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遏云知道你回来了吗?” 笑容凝结在嘴角,殷卧雪放开殷景烨,抬手揉搓着眉心,摇了摇头。“我还没回王府。” “卧雪,你还没释怀吗?”殷景烨试着问,接着又道:“卧雪,其实当年……” “叔叔,都过去了。”笑容再次回到脸上,殷卧雪抬头抚平殷景烨皱起来的眉头。“叔叔,别皱眉,否则很容易变老。” “又调侃叔叔了。”殷景烨曲指弹了下殷卧雪的额头,眼睛里满是溺爱。“叔叔本来就不年轻了,如果眠霜能有你这么懂事,叔叔肯定会更年轻。” “叔叔,眠霜不愿意和亲吗?”殷卧雪明知故问道,见殷景烨点头。“叔叔,让我去吧。” “不行,绝对不可以。”殷景烨下意识的断然反对。“别说叔叔不同意,就是叔叔同意,遏云也不可能把你嫁到傅氏皇朝,就算你说服了遏云,你也不行,傅翼指名要眠霜。傅翼在殷氏皇朝做质子时,你还没有回帝都。” “我有办法。”殷卧雪故作神秘,接着道:“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我可以代眠霜和亲。” 代眠霜和亲,亏她想得出来。“卧雪,我知道一年前的事,对你的打击很大……” “叔叔,我说过,都过去了。”殷卧雪打断他的话。 “遏云不会同意你去。”殷景烨揉着眉心,这群孩子,没一个让自己省心。 “我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你们保护的小姑娘了。”殷卧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迷离惶惑。 “你才十七岁。”在殷景烨心里,她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比眠霜更需要人保护。 “不说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回王府了。”殷卧雪朝殷景烨挥了挥手,转身跑走。 “卧雪,你给我回来。”殷景烨冲出去,也只有目送她跑远的背影,他深知,只要是这丫头下的决定,谁也扭转不回。“传殷王进宫。” 殷遏云来到御书房,殷景烨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遏云,你应该认识傅翼,他被送来殷氏皇朝做质子,那年他才三岁,见到我时,他眸光没有一丝的畏惧。”我是傅氏皇朝送来的人质。“淡淡的语气不卑不亢,平静的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稚嫩的脸上有着一抹让人心痛的沧桑,却不见认命。 那时,我就在心里断定,小家伙绝不简单,当年知道他跌崖身亡的事,在我的领地上出事,自责惋惜,总觉得天嫉英才,因此我还向傅氏皇朝保证,有我在位一天,殷氏皇朝绝不侵略傅氏皇朝。坦白说,眠霜配不上傅翼,可傅翼点名要眠霜,卧雪却要代眠霜和亲,遏云,卧雪最听你的话,你劝劝她。” 殷遏云一直沉默,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殷王府。 “嗯。”殷卧雪一愣,随即点头。 “那好,我陪你去。”阻止不了,就只能相陪。 殷卧雪倏地抬头,错愕的望着殷遏云,一年未见,哥愈加华贵逼人,只是那本原精明的双眸黯然了许多。“哥,我是嫁到傅氏皇朝,不是嫁到龙潭虎穴。” 第五章 不是你的错 “傅翼,三岁就被送来殷氏皇朝做质子,长达十三年,却因一次意外,坠崖身亡,原以为他死了,可不到一年,就传出,他弑父篡位,除了他同母所生的亲哥哥,其他的那些兄长全部铲除,做事狠毒阴冷,手段雷厉风行。”殷遏云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殷卧雪,接着又道:“诸国都清楚,傅氏皇朝虽没在四大帝国之内,可傅氏皇朝的势力不输给四大帝国任何一国,挤进四大帝国只是迟早的事,就不知在四国里,傅翼会挤下哪国?” 坠崖身亡,有些模糊的片段浮进脑海里,殷卧雪猛然摇头,不会那么巧合。 “我只听说过陪嫁丫鬟,没听说过有陪嫁哥哥的。”说完,朝爹娘的灵位拜了三拜,殷卧雪站起身,没理会殷遏云,转身离开。 “卧雪。”殷遏云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臂,眼神闪过一抹痛。“卧雪,一年了,难道一年的时间还不够原谅哥吗?” 殷卧雪回眸,眼神轻轻的睨殷遏云一眼,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秀花鞋。“我没有怨恨哥,何来原谅。” “撒谎。”殷遏云剑眉拧成了一团。 “哥,求你别再这么爱我,你过分的关爱,已经让我受到极致的伤害,破浪哥哥的死,会让我愧疚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殷卧雪抬眸,眼眸里已经不见任何伤痛,却是沧桑。 “不是你的错。”殷遏云身子一僵,眼里浸染伤楚。 “对,的确不是我的错,哥,自爹和娘死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你在保护我的同时,我也想保护你,哥,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是,并不代表,你爱我,就能将自己的爱让给我,你跟破浪哥哥明明相爱,为什么要将他让给我,导致他自杀。我想怨恨别人,可是我没资格,只能怨恨自己,只有这样,我的心才会好受一点。”吼完,殷卧雪甩开殷遏云的手,走出祠堂。 一种彻骨的寒冷向他侵袭而来,尖锐的刺痛在心口蔓延开,殷遏云看着僵硬在空中的手,手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第二天,殷眠霜就消失了,殷景烨心里那叫个气啊!懊悔没派人将那丫头看住,就算是绑也要将她绑到傅氏皇朝,可惜,让她给逃走了。 殷景烨将消息封锁,拖延和亲时间,暗中派人找,如果实在是找不到,他只能出下策,找人替代,那人绝对不是殷卧雪,等找到人后,他再亲自遣送到傅氏皇朝,祈求原谅。 一个月后,使节来向殷景烨辞行,说吾君飞鸽传书,贵公主已经先行一步,此刻已经到达皇城内,帝君亲自去皇城外列队迎接。 使节的话让殷景烨史料不及,正巧这时,殷遏云传来消息,已经找到殷眠霜,那么去傅氏皇朝的那个就是卧雪,他们这个月全力找寻眠霜,忽略了卧雪,岂料她却给他们来此一招。 傅氏皇朝。 金碧豪华的寝房内,宫婢太监站两边,异常安宁和静谧。 傅翼一身黑色龙袍,坐在镀金椅子上,冷冽而霸气,高傲如天神,天生的皇者风范更是盛气凌人,凤眸里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你就是殷眠霜?”薄唇噙着丝冷意,傅翼犀利而冰冷的目光锁定在殷卧雪身上,狭长的眸子幽深不见底。 “是。”平淡的应声,没有恭谦亦没有不敬,殷卧雪清冷的目光直射傅翼,就连她也不得不为他的长像而惊讶,冷傲而妖艳的容颜,一身狂傲凛然的气息,令人目眩。 “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殷眠霜。”最后三字,傅翼从牙缝里迸出,左手中转动着两颗铁珠愈加收紧。 “是。”疑惑从殷卧雪眸中一闪而过,她不明白,就算她是独自来到这里,给了他证明身份的玉印,为何还要对自己的身份质疑,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殷卧雪很有信心,纵使他跟眠霜从小就认识,十年能改变很多,包括一个人的容颜。 她想过易容,可再卓绝的易容术都是有接口,刚开始看不出破绽,傅翼这个人太精,加以时日定能看出端倪。与其冒险担忧被接穿,不如就以自己的真容。 “除了玉印,还有何凭证?”傅翼凤眸微眯,眸中的冷厉更胜。 “它。”殷卧雪迈步走近傅翼,伸出手,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松开,半块墨玉从她手中滑落,由一根细绳系着,在空中荡漾。 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傅翼瞳孔紧缩,痛苦中闪烁愤恨,锥心刺骨的疼痛席卷而来,刻骨铭心的往事,事隔十年依旧记忆犹新,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哀嚎。 站在一旁的太监跟宫婢,见这样的傅翼都忍不住颤抖。 咻的一声,傅翼站起身,大手倏地抓住殷卧雪的手腕,手指收紧力气,几欲将她的骨头捏碎。 “殷眠霜。”冷冽刺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让人听了不经寒颤。 第六章 验身 “是。”没有一丝畏惧,平淡的声音无波无澜,殷卧雪冷清的神色之下是疑惑。他真是为了爱执意娶眠霜吗?为何她感觉到的是恨,无尽的恨。 “殷眠霜。”深幽阴寒的眸里迸发出一抹凶光,梦里千百回数次嚼着她的名字,十三年的爱慕,十年的恨意,此刻总算可以如愿,但他不会杀了她,死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丝丝寒意从脊椎一直蔓延到了四肢,殷卧雪从骨子里渗透出的骄傲容不得她示弱,毫不畏惧,迎上他冷冽而凶残的目光,抿着唇,沉默的望着他。 “殷眠霜,见到朕,你还可以如此平静,本事真不减当年。”傅翼狂傲的冷笑着,她面对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平静,怎么可以?钳制住她手腕的大手一转。 手腕处传一阵剧痛,殷卧雪似乎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响,剧痛提醒着她,骨头捏断了,也提醒着她,傅翼娶眠霜不是为了爱,而是恨,怪不得眠霜死也不来傅氏皇朝和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恐怕也只有两个当事人知晓。 “一年前,失忆了。”不咸不淡的六个字,解释了一切,也否决了一切。殷卧雪不知道他跟殷眠霜之间的事,失忆可以掩饰身份不被揭穿。 “失忆。”冷冰的声音从薄唇里迸出,寒冻九尺,傅翼阴翳的眸子冷漠的可怕,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残忍的可怕。怪不得她有勇气自投罗网,原来失忆了,哼,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失忆就能抹杀掉当年的一切吗?“来人,验身。” 验身,殷卧雪猛然一震,如泉水般清冽的眼里满是屈辱。 “既然失忆,你也不能保证自己这具身子完美无缺,朕不会要一具人尽可夫的身体。”大力甩开她的手,傅翼转身朝椅子走去,不得不承认,她比小时候更美,拥有令万物失色的风华,可惜,他再也不会为她的美色动容。 人尽可夫,多耻辱的字眼,收起半块玉,殷卧雪握住被他捏断的手腕,唇角上掠过一抹悲凉的意味,一闪而逝,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傅翼双眼燃起怒火,如刀刃般锐利。 “彼此彼此。”丢下四个字,殷卧雪跟着老麽麽朝垂帘后走去,只听见身后传来倒吸气声。此刻她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凉,叔叔下旨赐婚那一夜,她就打算将自己的贞洁交给破浪哥哥,可惜被拒绝了,她还以为是破浪哥哥痛惜自己,一年前才知道,因为不爱,所以不愿碰她。 傅翼紧攥着拳头,手指关节发出吱吱咯咯的清亮响声,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恐怖,阴鸷骇人。 “躺上去。” 殷卧雪一愣,看着老麽麽指着的圆桌,目光再转向不远处的床。 “帝君的床,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上。”老麽麽冷冷一哼,脸上的表情鄙夷而轻视。 傅翼是存心羞辱自己,经过一年前的事,还有什么事是能打击到她。 一年的时间里,她看明白了很多事,不能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就让自己嫁得有意思,得不到破浪哥哥的爱,她也不屑别人的爱。 殷卧雪认命的躺在桌面上,闭上双眸,无视一切,做个无情无爱的人,才不会受到伤害。思绪伴随着飞絮的回忆,殷卧雪好像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时光,有哥,有破浪哥哥,有眠霜,四人在一起的快乐无比。 下体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将殷卧雪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你……”忍着疼痛,坐起身,错愕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老麽麽,手指上还沾着血,见她扯下腰间的手帕,嫌恶的擦着手指上的血。 老麽麽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扭腰朝外走去,殷卧雪呆坐在原地,耳畔传来傅翼冰冷的声音。“如何?” 接着是老麽麽昧着良心的回报声。“回帝君,并非完璧之身。” 有些话落幕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殷卧雪看不见傅翼脸上此刻的表情,应该是报复的快感吧?殷卧雪就这么呆滞的坐着,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凄怆的惨笑,没有那个女人,在不是自愿中失去贞洁而不痛苦,何况她的贞洁丢失在一个老麽麽手中。 眠霜到底怎么得罪了傅翼,让他如此费尽心机用卑劣的手段报复。 她义不容辞代嫁,眠霜送别时那愧疚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眠霜,为何不如实相告,至少她心里有准备。 直到被人夹走,殷卧雪的意识还没清醒,到不是失去贞洁的惋惜,而是莫名的怅惘,理不清的纠结。 “果不出朕所料。”傅翼一个箭步迎上去,大手倏的伸出,钳制住殷卧雪的下颌。 第七章 人是会变 “拜你所赐。”下巴是剧烈的痛,殷卧雪惨白的脸色愈加苍白,目光中满是鄙夷。怎么说眠霜也是一国公主,一个老麽麽敢如此对她,除了傅翼的指使,殷卧雪想不出还有谁是最佳人选。 冷彻的鹰眸闪过一抹疑惑,傅翼嘴角扯开一抹冷笑,讥诮道:“高傲如你,朕还真想知道让你甘愿献身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不是你。”最后一句,殷卧雪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目光冷若冰霜。 “哼。”傅翼冷哼一声,冷凝的眸子寒霜尽染,好似要把殷卧雪冻成冰。“朕也庆幸那个男人不是联。” “彼此彼此。”殷卧雪睨了傅翼一眼,清冷的目光溢满不屑,在这场游戏里,谁示弱,谁就被伤到极致。 傅翼不怒反笑,言辞却有着说不出的尖酸刻薄。“能让你弃他,选择和亲之路,还是那么迫不急待,连和亲使者跟随从都追不上你,想必你们的感情也只是建立在**上。” “虚伪。”吐出两字,殷卧雪撇开目光。 “怎么?被朕说中了,心虚了。”傅翼手下一个用力,迫使殷卧雪与自己对视。目光清冷,水光潋滟,令他心里不禁为之悸动,这双翦水秋瞳跟以前大不相同,深处饱含着无比的委屈,触及到傅翼心底最柔弱之处,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纳入怀,好生痛惜,傅翼猛然摇头,怜惜,她最不配得到,冷声下令。“带出去,好好伺候你们的新主,三日后举办封妃仪式。” 殷卧雪被人架着出去,傅翼望着那抹纤瘦的身影,柔弱无助,无形中被一种透心凉的悲笼罩着。 “她真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刁钻蛮横的公主,殷眠霜吗?”一道清灵的声音响起。 傅翼收回目光,看着窗户下,一派悠然养着茶的月胧,语带讽刺的道:“与世无争的月胧也会关心起别人的事。” 月胧持着紫砂壶的手一顿,神情依旧淡雅,为一方檀木茶具上的两小杯中倾倒出一口雪针,一股茶香瞬间弥漫出来,酝酿一室幽香。“是帝君经常在月胧耳边提起她,自然耳濡目染。” “如果朕没记错,你只是忠实的听众,并没给予意见。”傅翼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依然冷冽,神情却缓和了不少。 月胧抬眸看了傅翼一眼。“人是会变。” “心却不会。”傅翼指着自己的心,迈步朝椅子走去,落坐,阖上双眸,靠着椅背,十年未见,她是变了,可那又如何,恨了十年,那恨在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强行拔出,轻者血淋淋,重者会丧命。 月胧放下紫砂壶,端起翡翠杯子,朝傅翼走去,双手奉上。“她很美,似乎也并非你所说的那般。” 清香扑鼻而来,使人心旷神怡,傅翼睁开眼睛,接过月胧奉上的茶,泯了一口,修长的手把玩着茶杯,眼眸变的幽深起来。“你担心朕再次被她诱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拿走傅翼手中的茶杯,月胧转身走回窗户下,收起茶具,福了福身。“时辰不早,月胧该回去了。” “月胧。”傅翼叫住月胧,欲言又止。 月胧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用担心太皇后,月胧会照顾好她。” 月胧走后,傅翼靠在椅背上,思绪回到十年前,由爱生恨,一线之间。 静谧的夜空,美丽而迷离。 “娘娘。”老麽麽对着梳妆台前的女子,恭敬的道。 “办妥了?”女子放下铜镜,站起身朝老麽麽走去,一身轻纱,玲珑娇美若隐若现,走动之间飘洒婀娜,绰约身姿让人好生遐想,容颜也是上上之选。 “回娘娘,一切如娘娘所愿,请娘娘高枕无忧。”老麽麽抬头,苍老的眼色是得意之色。 “她没解释,帝君也没怀疑。”女子不放心的问道。 “没有,帝君更是深信不疑。”老麽麽肯定的道。 “很好,下去领赏。”女子美丽的容颜透出一抹祥和的笑意,抬手一挥,轻纱飘扬,妩媚风情尽显。 “谢娘娘,老奴告退。”老麽麽感激一笑,曲身退下。 “阿图。”目送老麽麽离去,嘴角的笑渐渐变得阴戾,女子转身朝华丽的床走去。 “主子。”隐匿在暗处的阿图现身,恭敬的喊了一声。 “灭口。”阴冷而狠绝,烛光的照耀下,女子眸光更是笼罩了一层阴狠。 “是。”刚硬的声音有些沙哑,职图一点也不惊讶,主子会杀人灭口。 女子杏眸中浮上一抹阴戾之色,世人皆知,傅翼曾经在殷氏皇朝,以质子的身份与那个公主关系非浅,自古帝王无情,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妃子不是处子之身,老麽麽一死,殷眠霜百口莫辩,这才是高枕无忧。 第八章 你想怎样 殷卧雪被送到为她准备的寝宫,她原以为是一间落院,或宫婢房,不料居然是妃子住的寝宫。 殷卧雪坐在床边,看着红肿的手腕,痛到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娴熟的按着肌肤下的头骨,找准了位置,“喀嚓”伴随着剧痛,断裂的骨头被接上,擦了点药,殷卧雪躺在床上,手贴在额头上,目光涣散的望着上方。 这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殷卧雪已经疲惫不堪,没多余的精力去分析问题,分析目前的局势,唯一的认知,傅翼不会让她好过,眠霜什么也没告诉自己,她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半夜,忽然一抹黑影闪过,傅翼来到床前,平稳的呼吸,睡觉的容颜,眉心处却有着淡淡的忧伤。 傅翼目光一怔,蛮横无理如她,满腹心机,善良可爱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恶毒阴狠的心,这样的她,也会忧伤? 失忆,抹杀不了当年的一切,她忘了,他可是刻骨铭心。 当年狠绝的一幕,再次席卷而来,如洪水崩堤泛滥成灾。 “殷眠霜。”字字如刀,冰寒九尺,她怎么能如此安稳的睡觉,傅翼嘴角染上一抹令人背脊发冷的狞笑,眼中的烈焰透露着隐约的杀机和血腥,张狂而阴冷。 大手伸出,掐住殷卧雪的雪颈,忽然用力。 “咳咳咳。”窒息的痛传来,殷卧雪立刻惊醒,睁开眼帘,对上一张冰冷如霜的刚硬脸庞,双手反射性的拍打着眼前粗壮的手臂。 “被人掐住脖子的滋味不好受吧?”见她挣扎,傅翼邪魅的勾着嘴角,一种报复的快感在他体内膨胀,大手渐渐紧缩,好似要把她的脖子掐断。 喉咙痛得殷卧雪发不出声,空气稀薄,原本苍白的脸也因呼吸不顺畅,血液堵塞而青紫,殷卧雪感觉到死神的召唤。 死,她不怕,死对她来说只是解脱。 只是遗憾,在临死之前未能见到哥最后一面。 破浪哥哥,如果卧雪来陪你,在没有哥的世界,你能真正爱上卧雪吗? 手无力的垂下,停止挣扎,殷卧雪最后看了傅翼一眼,闭上双眸,嘴角扬起一抹解脱的笑,这样很好,她总算可以不用再痛苦,不用再愧疚。 哥,永别了。 傅翼一愣,她想死,这个认知,让他心口的怒意愈加旺盛。“想死,做梦,对你来说死都是奢侈,朕要你生不如死。” 忽然掐着殷卧雪脖子的手一挥,殷卧雪娇小的身子如同布娃娃般被扔在了地上。 砰!额头重重的撞击在柜子脚上,殷卧雪痛得闷哼了声。“嗯。” “咳咳咳。”久违的空气,殷卧雪趴在地上,握住脖子咳嗽着,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血腥味狂乱而诱惑,缓和了下呼吸,殷卧雪侧目望着傅翼。“为什么?” “失忆的你,感觉到委屈是吧?”傅翼居高临下的盯着殷卧雪,眸子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想知道朕为什么要跟殷氏皇朝和亲吗?只为毁了你。” 殷卧雪就这么望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额头上的血滑落在她睫毛上,都不曾眨过眼。他跟眠霜的纠纷恩怨,只有他们当事人清楚,如果眠霜死了,他的恨应该停止了吧? 选择代眠霜和亲,就注定是条不归路,她的牺牲能化解眠霜跟他的恩怨,而眠霜也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她的幸福未来在一年前就已毁于一旦,在别人眼底眠霜再坏,却是她的朋友,叔叔的女儿。 她不是伟大,而是被逼进了死胡同。 “有人说,人走茶凉,人死怨了,放过别人,等于放过自己。”嘴角绽放出一抹笑,蓦地,一把匕首不知何时滑落在殷卧雪手中,银光一闪,毫不犹豫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她的话让傅翼为之一愣,她脸上的那种空灵的笑,让人几乎抓不住,傅翼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失神,直到一道银光刺痛他的眼睛。 “该死。”一声低叱,傅翼大手出其不意的握住殷卧雪的手腕,猛的一扭,在匕首落地的瞬间,殷卧雪接好的手腕再次被硬生生的捏断,随即一只脚落在她手背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断骨之痛跟靴底踩在手背上与地面挤压的痛,让殷卧雪痛得冷汗淋漓,苍白的面容下尽显痛苦之色,她不怕死,可不代表她不怕痛。 这些年,她被殷遏云他们保护得太好,几乎不谙人性有残暴的一面,一年前,因那件事后,她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这一年去了哪里,执意坚强,可她还是怕痛,先前的伪装也崩塌了。 痛,并没有摧毁她的骄傲,哪怕痛得浑身颤抖,她也不曾向傅翼求饶,身为殷卧雪的骄傲不容许。 “殷眠霜,朕警告你,没有朕的允许,自杀只会是你最愚蠢的作法。”傅翼脚下一用力,上下磨擦,一点一点的挤压着,殷卧雪甚至可以听见骨头与地面相摩的声音。 “你想怎样?”殷卧雪抬头望着傅翼,额头上的鲜血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随着滚动血液四溢,狰狞而狂乱。 傅翼蹲下身子,抬起她的下巴,手腹擦拭着她脸上的血,移到额头上伤口处,锐利的指甲陷了进去,感觉到她的身子因痛而颤抖着,冰冷的双眸里染上嗜血的残忍。“你的命是朕的,你若死,朕要你们殷氏皇朝所有人陪葬,毁了殷氏皇朝。” “狂傲。”殷卧雪从牙缝里迸出两字,目光满是不屑,殷氏皇朝几百年的基业,大路四大帝国之一,岂是他说毁就能毁。 “因为朕有狂傲的资本,殷眠霜,你最好别怀疑朕的能力,后果是你承担不起。”不是恐吓,而是他真的有能力,目前傅氏皇朝在傅翼的统治下,想要挤进四大帝国,轻而易举,可惜,他不屑挤,他的目的是统一四大帝国。 想起殷遏云的话,殷卧雪望着这个狂傲如神祗的男人,怕了,他要的不是眠霜的命,而是要折磨她,他对眠霜的恨,已经深透到骨血中,远超乎她的想象,眠霜到底怎么得罪了个这可怕的男人,招来他如此疯狂的报复。 第九章 金銮殿外 殷卧雪紧咬着银牙,却怎么也抵不了手腕上,跟手背上那硬生生折断的痛苦。 对视下,两人谁也不妥协,意识开始涣散,这一天,身体跟心都受到摧残,体力精力透支,殷卧雪眼前一黑,晕厥了。 醒来后,殷卧雪躺在床上,手上的伤也经人处理过,也不见傅翼的身影,这两天,除了宫婢进出她的房间,傅翼再也没来找她的麻烦,如果不是手腕上跟额头上的伤,殷卧雪会错觉的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恶梦,平静的休息了两天,直到第三的到来。 “霜妃娘娘,奴才为你更衣。”两个宫婢拿着宫装,走到殷卧雪面前,恭敬的语气,眼神却是鄙夷。 霜妃娘娘,殷卧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眉头一挑,望着宫婢手中的宫装,满是疑惑。 “帝君已经封娘娘为妃,今日举办封妃仪式。”在她们眼中,殷卧雪就是急不可耐想成为她们帝君的妃子,连等着跟使节一路都等不及,快马加鞭孤身从殷氏皇朝赶来傅氏皇朝。 “嗯。”殷卧雪恍然大悟,揉搓着眉心,安宁的日子结束了,宁静后的暴风雨更猛烈。 殷卧雪站起身,任由两个宫婢为她换上华丽的宫装,而在换的过程中,两人还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捏一把,对此,殷卧雪只有忍,她现在的身份是殷氏皇朝的公主,又是傅翼的妃子,区区两个宫婢敢如此对她,可见她们也是受人指使。 傅翼,一定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吗? 先是让一个老麽麽毁了她处子之身,借故羞辱她,毁掉她的名声,现在又安排两个宫婢以伺候她为名,趁机折磨她的身体。 一切完毕,两名宫婢震惊的望着殷卧雪,换上华丽宫装的殷卧雪,更加倾国倾城。 长发盘起,点缀上精美绝伦的头饰,两边插着金簪,垂着数条金步摇,一袭大红的宫装,长长拖曳在红毯上,衬的她原本清丽的容颜愈加惊艳绝伦。 “怎么了?”殷卧雪见两个宫婢呆滞的望着自己,从镜子里映照出自己施了薄粉的容颜,也惊讶住了,随即来的是苦涩与悲痛,曾经的她想成为这世上最美的新娘,今天终于实现了,可惜,新郎却不是她想要嫁的人。 殷卧雪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不是殷卧雪了,而是殷眠霜,殷卧雪提醒着自己。 “霜妃娘娘,凤撵在外等着,别误了吉时。”回神的两个宫婢扶着殷卧雪朝寝宫外走。 坐进凤撵,殷卧雪微微掀开纱幔,望着天空,阳光明媚,是个很好的天气,殷卧雪放下纱幔,低声道:“眠霜,希望我的牺牲能换来你的幸福。哥,原谅卧雪的任性。” 金銮殿外。 殷卧雪算是再次领教到傅翼的厉害,所谓的封妃大典,就是让她站在烈日下,没有文武百官,没有钟鼓轰鸣,有的只是他的口传圣意,没有他的许可,不许踏出地上的圈半步。 烈日的照耀下,殷卧雪汗流浃背,垂在两侧的金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刺痛着殷卧雪的双眸,看着身上繁重的宫装,这应该是冬装,现在是夏季,傅翼的报复,到像是后宫嫔妃之间争风吃醋暗中耍的小技俩,落在傅翼身上,就明着使。 上天似乎不怎么眷顾殷卧雪,先前还是烈日,这会儿狂风暴雨。 狂风的吹动下,暴雨的洗礼下,殷卧雪头上的头饰松动,固定长发的金簪滑落,在地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头柔顺的秀发如瀑布般流泻,顷刻间便被雨水打湿,紧贴在后背,耳发也贴在她脸颊边。 宫装湿透,里面的身子在湿衣衫的浸泡下,皮肤有些皱。 “皇叔还真不懂怜香惜玉。”温润的声音划过,听不出幸灾乐祸,或是怜悯怅惘,只是平静的说着。 殷卧雪抬头,雨水打在她睫毛上,迷雾了她的视线,看不真站在不远处的人。 傅歧月叹口气,走近殷卧雪,撑着油伞的手伸出,为她遮雨,另一只手将一条手帕递给了她。“你似乎跟传言不一样?” 他在远处观看了她很久,刁蛮公主,怎么可能逆来顺受。就算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为公主的高傲,不可能这么快就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吗?”殷卧雪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男人身上的气息清雅,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你真是那个恃宠而骄的刁蛮公主,殷眠霜吗?”傅歧月收回手,垂于身侧,温润的嗓音,如沐春风。 殷卧雪擦拭着脸的手顿了下,压抑着心虚,将手帕还给傅歧月,平静的道:“谢谢。” “送你。”傅歧月微微一笑,温润如玉,随即呼吸有些急促,油伞从傅歧月手中滑落,单膝跪地,喘气不稳。“咳咳咳。” 殷卧雪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蹲下身,一手拍着他的后背,一手在他胸前上下滑动。片刻后,见傅歧月有些好转,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好些了吗?” 傅歧月点了点头,清清凉凉,缓解着傅歧月胸口的痛,呼吸也顺畅。“什么灵丹?” 二十多年来,他吃过不少药,却没她给的药见效,也不苦涩,反而甘甜。 “缓解哮喘。”见傅歧月没事了,殷卧雪将他扶起来。“你身体虚,需要多注意休息。” “你也有哮喘?”没有同病相怜的庆幸,傅歧月苍白的脸上是担忧,哮喘,他深知发病时的那种痛苦。 “没有。”殷卧雪摇头,有哮喘的是破浪哥哥,从出生,她就被送到外公身边,三岁时她将犯病的破浪哥哥捡回去,从那时起,她就下定决心跟外公学医,七岁那年,爹娘战死沙场,她被哥哥接了回去,也带走了破浪哥哥。 自发生那场不堪的悲剧后,殷卧雪就在想,如果当初没跟哥走,或是没带上破浪哥哥,一年前的惨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你会医术?”她的关心让傅歧月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第十章 警告 “略懂一二。”殷卧雪谦虚的道,外公是神医,她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医术自然卓绝。 “你身边的人有哮喘?”一个公主,学医,傅歧月颇为惊讶,一个会学医的人,再坏也不可能坏到哪儿去,传言可以骗人,可是皇叔却不会骗人。 “嗯。”殷卧雪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陶瓷药瓶放在傅歧月手中。“送你。” “你还真懂礼,这么快就礼尚往来了。”傅歧月收起五指,紧握在手中,嘴角含笑。“送给了我,真的没关系吗?他怎么办?” 最后一个问题出口,傅歧月就感觉多此一举,她都和亲到傅氏皇朝,还是孤身前来,陪嫁的婢女都没带一个。 “一年前,他死了。”殷卧雪面如死灰,悲痛的脸上满是决绝的哀伤,这是第一次,她当着外人的面平静的说,他死了。 傅歧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年前就死了,她还留着他的药,这份感情,若非根深蒂固,谁又能做到,看着她那眸底奔泻而出的悲痛,傅歧月也明白了一点。“因为他死了,你才答应和亲。” 殷卧雪抬眸凝望着傅歧月,一袭白衣胜雪,俊美飘逸的脸,因长年病疾,显得苍白,举止优雅洒脱,浑身散发出贵气和雍容,脸上挂着儒雅温和的笑意,被雨打湿的衣衫紧贴在他身上,薄薄的衣衫下是刚硬的胸膛,妖冶而魅惑,发梢尖上的雨珠,滑落在他脸膛上,风华极致。 “走吧,你不疑淋雨。”殷卧雪不想连累人,弯腰拾起地上的油伞,塞到傅歧月手中。 傅歧月愣愣的盯着殷卧雪,一个懂得关心别人的人,怎么可能用残忍的手段置人于死地。皇叔说她失忆了,失了忆连本性都变了吗?傅歧月突然握住殷卧雪的手道:“我送你回去。” “能进入这宫闱内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我不想连累你,走吧。”抽回手,殷卧雪撇开目光,凝望着面前的几个字。 金銮殿,庄严肃穆,群臣议事之处,傅翼居然让她站在门外,安的是什么心。又或许想要提醒她什么?可她不是眠霜,无论他怎么做,也是枉然。 “伞你拿着,我会帮你。”说完,傅歧月将伞塞进殷卧雪手中,转身朝金銮殿内跑去,如果皇叔不发话,强行带走她,只会弄巧成拙。早朝虽散,他深知皇叔一定还在里面。 殷卧雪握住伞的手紧了紧,“我会帮你”,这句话犹如在她平静无波澜的心中,激起了层层的波浪,在这个陌生的国家,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人,谁愿意真心帮你。 抬头望着头顶上的伞,它真能为她挡风遮雨吗?嘴角溢出苦涩的笑,黯淡而空灵,闭上双眸,手一松,任由雨伞滑落,雨击打在她仰起的脸颊,仿佛可以穿透皮肤,袭击骨头。 “失忆的你,嚣张的气焰散去,勾引人的本事不仅没退化,反而更上一层楼。”一道冰冷冷的声音响起,殷卧雪扭头,就见傅翼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危险十足的眯着凤眸。 殷卧雪将傅歧月给她的手帕缩成团,紧握在手心里,睁开眼睛,面对盛气凌人的傅翼,脸上依旧是冷清的神色,不惊不恼,福了福身。“见过帝君。” “知道行宫中礼仪,看来锐气被磨砺了不少。”冷冽的声音冰冷的寒刺骨,傅翼看着淡漠从容的殷卧雪,浑身被雨水打湿,头发松散,却不见丝毫狼狈,宛如雪峰上的雪莲,清冷而绝艳,魅惑人心,不敢亵渎。 “帝君说笑,眠霜本就出生皇室,岂能不懂宫中礼仪。”冷清的声音飘出,不卑不吭,殷卧雪并非不怕傅翼,只是怕有什么用。 “警告你,别去招惹歧月,否则朕立刻起兵南下,灭了殷氏皇朝。”傅翼狭长的眼眸,寒冷阴森,一只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力气收紧。他是真的恼怒,歧月居然为她求请,这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 殷卧雪不笨,傅翼的话,随即让她联想到刚才那个白衣儒雅的男子,原来他就是傅歧月,傅翼的侄子,未封侯,身份却尊贵,在傅翼的羽翼下没人敢招惹他。“谨记铭心。” “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傅翼大手一挥,殷卧雪的身子像破烂般飞出去。“滚回你的寝宫,没朕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 殷卧雪身穿冬季宫装,并没摔痛,微微皱起秀眉,杏眸微凝,站起身,语气依旧平淡的说道。“是,臣妾告退。” 看着殷卧雪离开的背影,纤细的身影在雨中萧瑟而冷清,傅翼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失忆,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皇叔,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傅歧月站在门口,无奈的抱怨道。 傅翼紧抿着薄唇,冰冷的眸子犀利的盯着傅歧月。 第十一章 信鸽 “皇叔,她会医术,又有治哮喘的经验,更主要的是她的药好吃,把她给我吧。”傅歧月不怕死的说道,还扬了扬手中的陶瓷。 “休想。”傅翼冷冽的拒绝,袖袍一甩,雨水四溅,蓦然转身决然离去。 傅歧月把玩着手中的陶瓷瓶,向来对自己有求必应的皇叔,第一次拒绝他。 回到寝宫,殷卧雪泡了下热水澡,换上雪白纺纱衣裙,飘逸如仙,一头青丝随意插着的一根簪子,典雅优美,精致的五官,美丽的容颜,眉心处却有着淡淡的忧伤,神情清冷如寒冬凝霜,气质高洁如雪域莲花。 踱步向梳妆台,落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白皙的脖子上多出几条於痕,嘴角溢出苦涩的笑,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用手指挖了陀凝膏涂抹在於痕处,还好她懂医术,否则她身上这些伤不可能好那么快。 “霜妃娘娘,这是你要的东西。”宫婢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她虽不喜欢殷卧雪,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主子,宫中规矩可不能挑衅。 “放桌上。”淡淡的语气,殷卧雪收起雪凝膏,放在台面上,看看了脖子上的伤,已经淡了很多。 宫婢将笔墨纸砚放在桌上,也不等殷卧雪发话,转身走出。 殷卧雪起身走到桌前,落坐在凳子上,拿起笔,见砚台里的墨还没磨。“诺儿,磨墨。” 殷卧雪一愣,她居然忘了诺儿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一个人的习惯还真可怕,就像当初她被哥接走,一时之间适应不了除了灵巧的伺候,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笔,磨墨。 一会儿后,殷卧雪将写好的纸卷好,踱步到窗前,已经雨过天晴了,夏季就是这样,雨来再得快,来得再凶猛,去得也快。 殷卧雪弯曲小指,放在唇边吹着,不一会儿,一只白鸽停在窗棂上。殷卧雪捧起它放在怀中,将卷好的纸放入鸽子腿上的竹筒里,抚摸它的羽翼,抛向空中,目送它的身影,直到消息在视线内,殷卧雪才安心的关上窗户。 御书房。 傅翼刚走去御书房,就见天空中飞着一只鸽,寒声问:“那是什么?” “回帝君,应该是信鸽。”刘总管恭敬的回秉。“看样子是从景秀宫的方向飞出。” “景秀宫。”傅翼嚼着这三字,鹰利的眸子一暗,眸光掠起,冷冽慑人的气势吓到了一旁的刘总管,恐惧从心里幽然而生,就连傅翼身边的第一侍卫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长风。” “是。”林长风上前一步,流星镖从手中掷出,白鸽直往下落,纵身一跃,接住白鸽,凌空转身,稳落回原地,取下它腿上的竹筒,将白鸽丢到一旁的刘总管手上,捏破竹筒,双手将卷成一团的纸奉到傅翼面前。 傅翼阴冷着脸,接过打开一看,狠狠的捏成团,袖袍一挥,大步流星朝景秀宫方向走去。 “林侍卫,我们要跟上吗?”刘总管丢掉手中的白鸽问道。 “你说呢?”林长风睨了刘总管一眼,跟了上去,他可是帝君的贴身侍卫,帝君去哪,他能不随后吗?身后的刘总管也只能认命的跟上。 殷卧雪正准备上床休息,砰的一声,大门被踢开,接着是怒不可遏的傅翼出现在她视线内。 “殷眠霜,你最好跟朕解释下。”啪,傅翼一手将手中的纸条拍在桌面上,桌子承受不了他的力道,一声巨响,顿时四分五裂。 对于傅翼眼眸里的逼人寒意,殷卧雪已经习惯了,她在宫里只住了三天,今天才第四天,与傅翼也只见过四次面,她却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寒气。 殷卧雪不急不慢的起身,走到傅翼面前,淡漠的望了他一眼,弯腰捡起木屑中的纸条,不用看,她也知晓上面写些什么。 一切安好,勿念。 “没料到帝君连一封家书都容不下。”语气平淡的说着,眸光里不免浮起淡淡的嘲讽,殷卧雪可怜那只白鸽。 闻言,傅翼挑眉,看着她脸上依旧是他讨厌的淡漠,仿佛任何事都激不起她一丝的涟漪,目光闪烁一下,傅翼薄唇漾起冷冽的笑意。“谁准你写家书,若要报平安,朕会叫人去处理,岂容你私下写家书,想要借此传递唔国情报吗?” “帝君,多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殷卧雪真没想到,一封报平安的家书,能让他联想到情报上。 “但愿是朕多虑。”傅翼掠起冰冷的眸,犀利的好像要穿透她的心房,看着殷卧雪淡然处之的样子,到显得他大题小作。 傅翼沧然转身,阔步离去,殷卧雪松口气,手心里却溢满冷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她并没有他看到的那么坚强,耳畔又传来傅翼凛然的声音。 “没有朕的许可,谁要是敢送笔墨纸砚给她,凌迟极刑。” 殷卧雪深吸口气,将纸张紧紧的攥在心中,手心里的汗将纸打湿,他这是要断绝自己跟家人的联系,还是怕自己将在这里的处境告诉叔叔? 傅翼啊!傅翼啊! 第十三章 十指连心 心绪颤悠,阴诺诺转身凝望着傅翼,明亮的双眸里溢满喜悦,他还是来了,嘴角轻扯出一抹心慰的笑容。“帝君。” “嗯。”傅翼微眯着双眸,目光斜斜地看着阴诺诺,透着邪魅的气质。“你叫我什么?” “翼。”阴诺诺娇嗲一笑,扑进傅翼怀中。 “再让我听到你叫帝君,看我不重罚你。”傅翼捏了捏阴诺诺的鼻子,眼中满是宠爱,长臂搂抱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在她敏感的地方轻捏了下。 “哎呀,讨厌,明媚还在。”阴诺诺拍掉腰间的大手,清丽的面容染上红晕,阴诺诺算不上是妩媚或是惊艳,容颜只算秀气,在后宫嫔妃之中,她算最平凡,却最得宠,傅翼还将最高贵的帝后许给了她,只因她是傅翼的救命恩人,让所有女人嫉妒又羡慕,更多的是郁闷。 傅翼回头,哪还有明媚的身影,不由赞扬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识相了。” “翼,还没吃饭吧,我陪你吃。”阴诺诺的话一落,冰冷的唇瓣已覆上她那娇艳欲滴的樱唇。 “我只想吃你。”傅翼将她横抱起朝旁边的榻走去,阴诺诺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衫,泛着如桃花般潮润的红晕脸埋进他胸膛里。 暧昧的气息此起彼伏,静谧的空气中浮动着旖旎。 激情后。 傅翼五指还意犹未尽,在女子玲珑的曲线上移动。 “翼,该去景绣宫,毕竟她是殷氏皇朝的公主,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别让人抓到话柄。”阴诺诺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去,抓住他的手,推着那刚硬的胸膛。 “诺诺,对不起,没能兑现当年给你的承诺,后宫无妃。”傅翼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愧疚的道。 “翼,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阴诺诺摇着头,心底失落溢满心中,他眼中为什么不是深情款款,而是愧疚抱歉。“去吧,怎么说她也是公主,别让人说闲话。” 傅翼脑海里浮现出雨中那抹身影,纤瘦而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而她却倔强的不肯倒下,体力透支,依旧凭着自己的意志爬了起来,淡漠的表情之下是不肯示弱的强势,较劲一般与他对视。 与另抹深刻进骨血的身影相对比,差别深远,明明是一个,为何给他的感觉判若两人。 “失忆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不知不觉,傅翼问出了声。 “什么?”阴诺诺有些没听清楚。 “没什么?”傅翼摇了摇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我是应该去景绣宫一趟。” 他是要随时提醒着她,自己的存在,省得她又失忆。 傅翼走后,阴诺诺目光呆滞的望着床顶,思绪万千,十年前的事,她记忆犹新,特别是九年前他牵着她的手,迈进皇城,紧接着,掀起一场宫变,杀戮滔天,血流成河,踏着尸体登上皇位。 五年后,他应誓言,封后大典,十里红妆送嫁行,两人携手拜天地。可惜,在别人眼底,她终究是个没家事背景的孤女,仗着自己是帝君的救命恩人才稳坐帝后的位置,持凤印,掌后宫。 月色朦胧,夜影朦胧。 月光静静地沿着棱缝从窗外泄入,照在床上一张惊艳而惨白的脸上,床上的殷卧雪因噩梦纠缠,极度不安的抓着被褥,眉心皱成一团,额头上布满汗珠。 血,鲜红的血宛如盛开的红梅,喷溅在雪地里,妖艳缤纷之下是绝伤,冰冷的匕首插在他胸膛,血在他衣衫上酝酿开来。 那绝望的笑声,那决裂的话锋,那凝重的神情,那幽怨而认命的眼神。 “卧雪,我爱的人,有始以终都是你哥哥,我们的爱,虽不被世俗允许,可我就是爱他,至死不渝,对不起,我没办法答应他娶你,更给不了你幸福。” 破浪的话回荡在她心里,撕裂着她的心魂。 “破浪……哥哥……”惊恐而悲怆的叫声,殷卧雪一双小手在半空挥舞着,身体巨烈颤抖着,被子滑落在地。“破浪哥哥,求你别走,求你别走。” 傅翼来到景绣宫,没有一个宫婢,四周没有一点光亮。 “怎么回事?”看着宛如冷宫的景绣宫,傅翼眸光顿时迸出阴寒的气息。 林长风跟刘总管对视一眼,林长风面无表情,刘总管挤出一抹笑,恭敬的道:“奴才这就去问。” “不必,你们就在这里等朕。”傅翼手一抬,刘总管立刻退其身后,与林长风并肩而立,一人挺胸直昂,一人卑躬屈膝,形成鲜明对比。 眸中冷光乍现,黑夜里视物,可是傅翼的强项,大步流星走了进去,一脚将门踢开,映入视线内就是床上因不安而挣扎的殷卧雪,顿时浑身笼罩上戾气。 “殷眠霜。”冰冷的话,在夜空里响起,连守在外面的两人都忍不住寒颤,而被噩梦缠住的殷卧雪却浑然不知。 傅翼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见殷卧雪紧闭着双目,面容里满是痛苦的纠结,心微微一颤,随即猛然摇头,同情对她不值。 “破浪哥……”还有一字殷卧霜未吐出口,整个人就被大力的扯出被子,鼻子撞在傅翼坚硬的胸膛上,酸痛不已,压抑不住的泪水不断涌出眼眶。 握住她冷汗淋漓的手,傅翼半拥着殷卧雪,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着。怎么会这么烫? 先被烈日晒到快要中暑,接着又是暴风雨洗礼,这样的攻击下,铁打的身子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她一心想求死,傅翼是知道的,她想死,他偏不让,在他还没折磨够她之前,绝不容许她有任何闪失,菲薄的唇角更是勾了个阴冷的弧度。“刘图。” “帝君,有何吩咐。”听到傅翼叫自己,刘图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来。 “传御医。”傅翼周身的寒气愈加浓郁,就算此季正是夏日,都让人脚底生寒。 刘图扫了一眼傅翼怀中人儿,不敢怠慢,身影如疾风掠过。 “破浪哥哥,求你别走,我爱你,别离开我。”被梦魇覆盖了心神,殷卧雪还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紧抓住傅翼的手臂不放,就像坠落悬崖那一刻突然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该死的女人。”傅翼气愤的一吼,她爱的男人还真多,十年前,年纪小小的她,心机就重,想到当年那一幕,傅翼面容上覆盖了一层寒霜,周身散发的气息骇然而阴狠,握住她滚烫小手的大手,修长的手指插进指缝中,十指相扣,傅翼五指愈加收紧,突然一扭。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直上苍穹,在死寂般的黑夜中凄惨无比,悲凉无比。 十指连心,剧痛之下,殷卧雪彻底清醒了,睁开双眸,清冷的目光因痛而阴沉,银牙死死的咬着嘴唇,丝丝的血腥味在嘴里荡开,强忍着五指上那断骨之痛,豆大的汗珠,在额际上凝结,殷卧雪却依旧倔强的看着傅翼,没有妥协的求饶,也不见畏惧的惊悚。 第十四章 很爱破浪 “放手。”殷卧雪艰难的从牙缝里迸出两字,话语却平静淡漠,带着一丝疏离,平静无波,好似一潭死水。 这样的殷卧雪更加激怒傅翼,她脸上过分的平静,任何事漠然置之,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或许傅翼是想看到她跪地求饶,想看到她愤世嫉俗,却无力扭转局面,那个纠结的悲痛,追悔懊恼却悔之晚矣的悲怆,悲天悯人的痛恨命运。 这才是傅翼心里刻画了十年的报复快感,可惜她的平静,将所有的原计划打破,就因她失忆,忘掉了一切,而他对十年前的事,铭心刻骨,记忆犹新,仿佛昨天才发生过。 看着自己爱了一年,恨了十年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也展开了报复,可却未尽如人意,他怎能不恨,怎能甘心。 “殷眠霜,”我爱你“这三个字你对多少男人说过?嗯?”阴森而冷冽的语气,傅翼眸光中散发着狠戾和狂妄的恨意,不仅未放开她,五指还慢慢紧缩,紧得他都能感觉到那错位的骨头磕在指侧上,相互挤压。 “再多也与你无关。”淡漠的回敬,五指上的痛随着傅翼的动作而加剧,因血液堵塞,殷卧雪指尖都感受到了冷刺骨的寒意,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变得乌紫,与手指上的凉意成反差的是身体,一阵阵滚烫的暖流从体内升起,然后不断蔓延,直达四肢百骸,烫得身体好像在被火烧,每个血管都在叫嚣着膨胀。 “哈哈哈。”闻言,傅翼怒极反笑,笑声阴冷而残酷,眼底难掩怒意,指上力量遽地增加。“殷眠霜,容朕提醒你,现在的你,是朕后宫帝妃之一。” 殷卧雪垂下眼帘,长而卷的睫毛在眼帘下打出了阴影,殷卧雪无话反驳,因为是事实,在她决定代替眠霜,不顾叔叔跟哥的反对,瞒着他们踏上通往傅氏皇朝这条路,就注定是条不归路。因为她的偏执,未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因为她的无知,害死了破浪哥哥,因为她的执着,造成了今天的自己。 在路上,她想过很多跟傅翼接触的方法,唯独没想到他是带着恨,决意要娶眠霜,而她却可悲的不知道那恨意的来源,也不敢多问。 傅翼一愣,手下不知不觉减轻了力道,这样的殷卧雪太过于认命,那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悲凉,那眼神是悔恨的愧疚,是他想见到的,他却笃定,那眼神绝非为自己而流露,到像是…… “你很爱破浪?”傅翼语气依旧冰冷,却没有了暴怒,但紧抿的唇瓣却锁成一股阴郁,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爱。”听到破浪的名字,殷卧雪无意识的吐出爱字,却是发自脏腑。 那个字换来的代价,就是殷卧雪的身体被丢了出去,一阵天翻地转,紧接着就是剧痛,殷卧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咳咳咳。”血拌着咳嗽,喷溅而出,一阵热潮冷汗,瞬间遍布全身,汗湿了她的衣襟,殷卧雪趴在地上,半垂眼帘十分柔和,随即抬眸看着盛怒的傅翼。“恨,真的能使人变强吗?报复,真就能让人快乐吗?傅翼,我可怜你,紧抓着过去而不放手,是悲,带着恨活了十年,是苦,纠结在仇恨中而不放,是痛,傅翼,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终其一身,你都要活在,悲、苦、痛中,幸福、快乐、美好,与你永远只能是擦肩而过。” 吼完,殷卧雪像是失去所有力量般,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放下,嘴上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就像她,永远也放不下,是自己逼死破浪哥哥,如果不是自己,破浪哥哥怎么可能以命为代价,告诉她事实,让哥醒悟。 自己都放不下,怎能期盼别人放下。 傅翼猛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向殷卧雪,大手扣住她的肩,将她提在半空中。“殷眠霜,天下任何人都可以对朕说这番话,唯独你没资格,有今天这样的朕,是谁的功劳。失忆,你就可以大言不惭说出这番话,在这场报复游戏里,你我都是主角,你是承受者,朕是报复者,你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承受,直到朕满意,何时放下心中对你的恨,你我就何时解脱,否则,纵使下地狱,朕也要拉你一起。” 决绝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殷卧雪喉咙干涩,身子乏力,被他一提,有些眩晕,随之而来的是他一番轰炸的话,头痛得都快要炸开了。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傅翼冷如寒冰的妖艳面容,凤眸冷彻,滴血般幽红,殷卧雪愣了愣,再次确认了一点。 傅翼对眠霜的恨,深入骨髓,溶入血液。想要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挑骨抽血,可她连他们因何而怨,因何而恨,一无所知,怎么化解?如何化解? “怎么?不发挥你的高谈阔论了。”傅翼冷笑着讽刺。 第十五章 我不知道 “杀了我,大家都得到解脱。”望着盛怒的傅翼,殷卧雪双眸有些涩痛,死真的是一种解脱,当年破浪哥哥不是用死来,求得解脱,让所有人将他记在心底,永世不忘。 “解脱?”傅翼手指抬起殷卧雪的下颌,目光阴森森的盯着她,骇人心窝,冰冷的话从薄唇溢出。“怎么办?可我很享受这种报复过程与成果。” 殷卧雪快要无法呼吸了,不是缺氧的窒息,而是被傅翼的话堵得无法呼吸。恨也是一种情愫,有多浓烈的恨,就有多深情的爱,如果自己一般,唯一的区别是,她连恨的资格都没有。“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享受吧。” “你对破浪的爱是真的吗?”傅翼突然莫明其妙的问道。 “请你别质疑我对破浪哥哥的爱。”殷卧雪扭过头,不想看到他眼中的不屑,即使破浪哥哥不爱自己,可她对他的爱到是真的。 破浪,一道划在殷卧雪心上的一道伤痕,是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痛。 “破浪哥哥,叫得还真亲昵。”傅翼一双阴厉的眸子倏地一紧,嘴角噙着的笑冷冽骇人,嘲讽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可是追在朕身后叫朕翼哥哥,哼,你的情哥哥还真是多。” 殷卧雪沉默不语,右手上五指的痛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痛,学医的经验告诉她,这不是好现象,痛,证明还有反应,不痛,那就是失去知觉,殷卧雪试着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痛传来,殷卧雪皱眉,闷哼了声,顿时松口气。 还好没失去知觉,右手可是她治病扎针的手,若是废了,外公传给自己的银针之术,也就浪费了一半。 “你说自己一年前失忆,如果朕没记错,郡驸马破浪也是一年前去世,因失去未婚夫之痛,雪郡主远走他乡。”冰冷的声音从傅翼薄唇中溢出,没有幸灾乐祸,一年前,殷氏皇朝的情报突然传回来,对于破浪的死,他惋惜,对殷卧雪的痴情,他佩服,在这世上,能让他傅翼佩服的人很少,尤其还是个女人。 “什么意思?”殷卧雪倦极的脸一片惨白,屏住呼吸等着傅翼的下文,这家伙不会说废话,每说一句话,都为接下来的话铺垫好,对别人如何,她不知,对她绝对是残忍。 “以前的你,得不到,宁可毁掉,得到了,弃如敝屣。”冷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见殷卧雪欲开口,傅翼抢先一步。“别告诉朕,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些句话最没无用,无稽之谈。”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 “说话?”傅翼钳制住她下巴的手收紧,殷卧雪似乎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响。 说话,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说话是吧?那就由朕来替你说。”傅翼突然放开殷卧雪,转身落坐在凳子上,扫了一眼旁边的木屑,眉头一蹙,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白天因愤怒而击毁的桌子,景秀宫的宫婢都是当假的吗? 黑夜中,两人都有着玲珑透彻的双眸,双眸宛如猫头鹰般均能在夜间视物,这是两人的相似之处。 四目相对,迷茫与怨恨,在空气中擦出火花。 “破浪另有所爱,你却偏偏纠缠,而执着的结果,换来的是破浪的死。”言简意赅,字字珠玑,沁入心扉。 一股窒息般的感觉袭来,无尽的悲伤,痛苦的悔恨,宛如潮水般涌来,压的殷卧雪喘息都觉得困难,一阵阵的刺痛撕裂着她,仿佛坠落了千年寒潭最深处,窒息而沉重,让她无法呼吸。 “破浪另有所爱,你却偏偏纠缠,而执着的结果,换来的是破浪的死。”这句话对殷卧雪有着致命的摧毁力量,他们都说不是她的错,可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她早知道破浪哥哥爱的是哥,她不会执着坚决非他不嫁,如果她知道,就不会去求叔叔赐婚。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破浪哥哥死的那一刻,才让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一瞬间,要的不只是破浪哥哥的命,也粉碎了她期盼已久的幸福,一片一片,再也拼不回。 命运就是这么霸道而无情,支配着所有人,喜欢将人玩耍在鼓掌中,微笑着见你不堪倒在地上,血淋淋。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破浪另有所爱吗?别在自欺欺人,用失忆逃避自己犯下的过错,破浪爱的人是你最熟悉的,从小玩到大,你岂会不知。”看着殷卧雪脸上纠结的悲痛,眼底深处的悔恨从血骨里散发出,也让傅翼看明白了一些事,她是真的爱破浪,一个人的表情可以骗人,可眼底的神情却骗不了人,因为那是从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涌出,最真实的一面。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不会强求,只要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殷卧雪摇着头,目光涣散,意识迷茫,傅翼冰冷犀利的话语,化成削尖的冰棱,射向她的心脏,原本就已经破碎的心脏射得愈加支离破碎。 第十六章 质问 “哈哈哈,不会强求?”傅翼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悲凉而讽刺。“原来你是有爱的,年少而青涩的虚爱给了朕,其苦果,就是将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年长后却将挚爱给了破浪,其苦果,就是葬送了他永不超生,也毁了另一个女人。你的爱,无论是虚,还是真,都是毁灭。哈哈哈,说朕悲,朕此刻看清,朕的可悲不及某人。如此强烈而毁灭的爱,这一生谁还敢在爱你,爱你,如飞蛾赴火,自取灭亡。” 殷卧雪无力的趴在地上,心口被压抑地快要炸开了,自从那件事后,自己消失了一年,回到殷氏皇朝,时间虽短,但她能感觉得到,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不小心触及到她心中那道伤疤,只有傅翼,毫不手软的戳着,哪怕是见伤口裂开,血淋淋,也不曾想过手软。 这就是他的报复,见她痛不欲生,他就快乐无比。他这是在报复眠霜,还是在报复她殷卧雪? “朕建议你,终其一生,常伴青灯,但前提是朕愿意放过你,可惜,很遗憾,在没让你生不如死之前,朕会尽情的折磨你,决不心慈手软。”傅翼虽不是惜字如金之人,却生性冷漠寡言,尤其是这十年来,做的事,比说的话还多,而这一刻,他对殷卧雪说的话,比这十年来都多。 欣赏着他的话给殷卧雪带来的痛苦,原来言词真能杀人于无形,也加深了傅翼心中的怒火,只因她的痛苦是因破浪,而不是他傅翼,因为爱,才会悲痛,因为不爱,才毫无反应。 傅翼目光落在旁边凳子上的空碗上,阴冷的诡异一闪,拿起碗,手一松。 砰,一阵清脆声音响起,碗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傅翼弯身捡起其中一片,精芒嗜血云集在他阴寒的眸底,起身走向殷卧雪。 沉浸在悲痛中的殷卧雪感觉不到危险的靠近,直到头皮一阵痛,被迫仰起头,溢满悲痛绝望的双眸直射傅翼。 傅翼紧抓住着她的透发,见她瞳孔中深不见底的漆黑绝望,那眉心上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眼底拂过一丝狠绝。“因为你强迫的爱,直接逼死了破浪,他宁可选择死,也不愿选择背叛他的爱。” 殷卧雪神情紧绷着,望着他眸子里映出自己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沁出晶莹的泪光,却倔强的咬着牙,不让泪水涌出眼眶。 傅翼的好心提醒,无疑不是再次给她重击,一股血腥从咽喉涌了上来,随即“噗”的一声,大口的鲜血喷在傅翼身上,渲染开那艳丽的血迹,有些沾到了他面容,使那原本妖艳脸更加妖艳。 气得吐血,不在他预想的范围内,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被泪花迷雾的双眸,莫名的令他一阵悸动。“他的死,对你的影响很大,还是因他是被你强加于的爱给害死?” 殷卧雪再也撑不住,无力闭上双眸,心里的酸痛化为泪水,涌出眼眶,悄然滑落。 无言的痛楚弥漫开来,殷卧雪妥协道:“傅翼,我求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别再用他来打击我。” 那样她会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很遗憾,朕不能如你所愿。”傅翼突然抓起她受伤的右手,尖锐的碗片落在她手腕处,重重一划,顷刻间,鲜红的血涌出,顺着傅翼握住她手腕的手滑落,在板上酝酿开。 痛,殷卧雪却没呼痛,蒙蒙的目光茫然看着的手腕,看着那不停往外涌出的血,这点血根本不及从破浪哥哥胸口处涌出的血。 死,再次浮现在殷卧雪脑海里,不知那儿来的勇气,伸手夺走傅翼还来不及丢掉的碗碎片,紧握在手中,朝自己喉咙上狠狠的插去,那股狠劲带着决裂的死亡。 傅翼失神的望着她的手腕,一时没防备让她抢去碗碎片,目光一寒,电光火石间,放开她的右手,抓住她的左手,一把夺走她左手里的凶器,力大之下,将她的手心划破,傅翼随手将碗片抛向远处。“想死,朕说过,没有朕的允许,死对你来说是奢侈。” 还是未能如愿,只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能彻底解脱,可老天偏偏不让。殷卧雪望着被抛在远的碗片,上面还沾着血,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逐渐涣散,接着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殷卧雪垂下眼帘,轻闭着双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那惨白而绝色的容颜变得很平静,似乎并不曾受任何伤痛的折磨般。 第十七章 生无可恋 “帝君,奴才把御……”剩下的话咔在喉咙,刘图手中还提着灯笼,将视线落到站在门口的林长风身上。怎么回事? 跟随刘图来的御医看到这一幕也吓傻了,帝君是出了名的残暴狠绝,铁血无情,可还没听说过他对后宫的嫔妃也这般血腥,更何况霜妃娘娘还是殷氏皇朝殷帝最宠爱的公主,传言,他们是从小就认识,分别十年,依然不能忘情,帝君才派使节去求和亲。 “她若死了,就用你妻儿陪葬。”冷漠的话从薄唇里迸出,傅翼阴沉着脸,看也没看地上的殷卧雪一眼,甩袖离去,林长风紧追其后。 见傅翼走远,刘图将手中的灯笼塞到傻呆着的御医手中,提醒道:“救人啊,再愣下去,你妻子就得为霜妃娘娘陪葬了。” 刘图也不多留,转身追了上去。 御医这才回神,将灯笼放到一边,察看着殷卧雪身上的伤,受了风寒,喝几服药便可,最伤脑筋的是她右手,就算五指断骨能接好,手腕处的伤口太深,就算治愈,恐怕她的右手也废了。 半月后,景秀宫,傅翼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御医。“她为何还不醒?” 就算砍掉整只手臂,依旧能活,她只伤到手腕,怎么可能躺在床上半月之久。 “回帝君,霜妃娘娘,她……”御医擦拭着额际的冷汗,犹豫着该不该说。 “如何?”傅翼犀锐的目光掠过,带着凌厉的气息。 “生无可恋。”御医一咬牙说出口了,接着头磕在地上。“帝君,臣已经尽力了,可是霜妃娘娘,她不愿醒来,臣也没有办法。” “生无可恋。”傅翼嚼着四字,眉头微微一扬,凤眸中闪过一抹冰冷。 “霜妃娘娘染上的风寒易治,她右手手腕处的伤,割断了筋脉,伤口可是治愈,右手也废了,这些都不是问题,霜妃娘娘一心想求死,对于一个想死之人,臣也无力回天。”御医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傅翼脸上的脸色。 “无力回天,朕偏要逆天而行。”傅翼左手中转动着两颗铁珠愈加收紧,清脆的撞击声阴森的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就连林长风面无表情的脸,也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傅翼大步流星的朝床上的人儿走去,扯开被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扛在肩上,转身朝外走。“将地狱之炼的大门给朕打开。” 傅翼的话一落,身后传来倒吸气声。 故名,地狱之炼,封闭式的囚牢,中央有个池,里面全是足以化掉一切的岩浆,一般是用来惩罚那些嘴硬的奸细。 殷卧雪是被炎热的温度给热醒,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身处之地,不是熊熊烈火,而是岩浆,知觉和意识都恢复,炙热的温度让她的身子渐渐难以承受,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 灼热的温度侵入她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像是被火烤般。傅翼并非要她的命,而是要折磨她,这场报复,何时才到头,短短几日,殷卧雪身心疲惫,痛过之后就是麻木,失去所有知觉,而炙热的温度却相反,麻木之后的痛,让她清晰感觉到那传进身体里的灼热,血液都在沸腾。 怪不得眠霜死也不来傅氏皇朝和亲,可为何不如实相告,是怕自己在得知真相后,不来傅氏皇朝代她和亲了吗? 看着眼前池中的岩浆,只要跳进去,她就真的解脱了,殷卧雪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能动,原以为傅翼会点中她的穴道,目的是要她有心求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他忘了,还是别有深层意思,不能怪她多心,而是傅翼就是这样的人。 不去理会,殷卧雪只想爬过去,然后跳进岩浆里,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岩浆吞噬,死亡的过程肯定很痛苦,却远比留在这宫闱里让傅翼折磨更幸福。 手撑在地上,试图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右手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手腕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汩汩血,殷卧雪却一点也不在乎,对于一心求死之人,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只能凭着左手的力道,让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着。 撑在地上的左手,大力之下,手指弯曲,关节发白,手指被磨破,看着越来越近的岩浆,滚烫的岩浆,宛如死神在向她招手般,任何人都会感到畏惧,可对殷卧雪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岩浆烘烤全身,炙热的温度让血液沸腾都快要从血管里暴发出。 当手指碰到岩浆池边缘,一阵喜悦由心而生,殷卧雪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嘴角勾起淡然绝美的弧度,一抹灿灿的笑靥浮现在汗淋淋的脸庞上,那微微弯起的眼角,如同最璀璨的残月,宁静而寂寞的微笑,宛如繁星的光芒凝聚在她身上,是摄人魂魄的美。 第十八章 傅翼,你赢了 外面观看着的人,都被殷卧雪脸上那抹笑给震憾到了,一个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刻,怎么能笑得如此美,也让他们充分见识到,她对死亡有多向往。目光均不由得瞄向站在他们前面的傅翼身上,他们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从那负在背后紧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全数泛白,发出令人发毛的吱吱咯咯响声,不难看出,怒气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 “哥,叔叔,永别了,卧雪会在天上看着你们。”殷卧雪闭上双眸,扣住岩浆池边缘的手一用力,等待着被岩浆吞噬的痛。 没有预期的痛,感觉自己依旧趴在地面上,怎么回事?殷卧雪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有一半的身子已经离开地面,难道是她的力道不够,手撑在边缘上,用尽了力气,身子仿佛被人拉住了般,动弹不得。 殷卧雪扭头,见自己的双脚被绳子绑住,绳子的长度只够她延长到这里。 “傅翼。”殷卧雪狠狠的嚼着傅翼的名字,她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求死,他要的是自己生不如死,殷卧雪很想放声大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扯动一下嘴角都是那么的无力。 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焉了,也绝望了。 “傅翼。”一半的身子悬挂在岩浆池,殷卧雪看着滚烫的岩浆就在眼下,那冒着泡泡的响声,对殷卧雪是如此的诱惑,她是如此的想坠入地狱,可偏偏有人不让,近在咫尺,她却没法靠近,死不了,这就是傅翼对自己的折磨吗? 看来她还是低诂了傅翼的精明,他折磨自己的目的如此单纯,怎么能给她自杀的机会,何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的就是眼前的她吧? “傅翼,你赢了。”牙齿格格作响,用淡漠的态度,决然吞下无尽的苦痛,殷卧雪趴在地上,将头垂下,岩浆里炙热的温度熏得她眼睛发痛,她却不管不顾,睁大眼睛,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冒着气泡的岩浆里,掀不起一丝涟漪。 “这么快就认输了,你的傲骨不是很硬吗?你不是很倔强吗?”冰冷的声音,讽刺而鄙夷,傅翼一身冷冽霸气,高傲如天神。 殷卧雪侧目,就见傅翼负手而立在自己眼前,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自己的狼狈,良久,殷卧雪才从牙缝里迸出几字。“傅翼,我可怜你。” 口口声声说恨眠霜,要报复眠霜,可他连自己的仇人都认不出,甚至连眠霜的长像都忘了,就算女大十八变,可那份感觉不可能变,自己站在他面前,却感觉不到她不是眠霜。这就是他所谓的恨?这就是他所谓的报复? “殷眠霜,你凭什么可怜朕,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一团黑云渐渐笼了上来,傅翼妖艳的脸上凝结着一层阴沉的寒气,黑眸一点一点收紧,杀气涌现。 “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殷卧雪懒得再看他,收回目光,继续与岩浆对视,她从小学医,怎么可能不知岩浆除了有腐蚀作用,对眼睛也有极大的伤害。 “你?”傅翼大手紧握成拳,狠狠怒瞪着殷卧雪露骨的挑衅。 因炙热的温度,傅翼纵使体内有寒毒,依旧还是流出了汗,几缕发丝贴在他额前,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那妖艳的容颜恍若神祗,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殷眠霜,你最好别刻意挑战朕的权威,最后受苦的只会是你自己。”傅翼蹲下身体,大手抓住殷卧雪的肩,一把将她提起,坐在地上。 “如果不挑战,你就会放过我,不让我受苦吗?”殷卧雪看着微眯着双眸的傅翼,这人太妖孽了,睁开眼是修罗,闭上眼就是个狐狸精。 “做梦。”傅翼眼底迸射出冷厉的寒芒,一字一顿,清晰刺耳。 “既然如此,挑战与不挑战有何区分。”殷卧雪没有耐劳不摧的意志,更没有在恶劣环境下求生的本能,有的只是一颗随处而定的心。 “殷眠霜,奉劝你别在朕面前玩小聪明,你的顽固,你的坚强,朕迟早要将这些从你身上一点一点的打磨走,直到一丁点儿都不剩。”傅翼冰冷的语,坚定而执拗。 黑色如绸缎般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自己背后,有些顺着优美的颈项,凌乱地缠在她雪颈上,有些披散在肩上。殷卧雪见傅翼在如此炙热的岩浆烘烤之下,居然只是额头微微渗出汗珠。 “殷眠霜,朕会消磨你血液里的锐气,粉碎你骨子里的傲气。”见殷卧雪又沉默,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他,看在傅翼眼中,就变轻视。 第十九章 你疯了 “你中了寒毒。”殷卧雪突然开口,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傅翼一愣,知道他中了寒毒的人不多,当今世上除了诺诺就是向他下毒的殷眠霜,哼,还想骗他说自己失忆,殷眠霜,你的心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存在,她要玩,他就奉陪到底。“不是拜你所赐吗?” 殷卧雪低眸,无言反驳,寒毒的确是母亲研制出来的毒,还来不及研制出解药,母亲就为父亲殉情,虽说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可那血缘在,得知他们双双离去的消息,她还是难过了很久。 “拿来。”傅翼伸出手,摊向殷卧雪,阴寒的眸子里闪烁着掠夺而胜利的光芒。 “我没有解药。”殷卧雪摇头,母亲研磨的毒,她只是跟外公学了点医术,制毒她完全不会。 “玉佩。”傅翼咬牙切齿的说道,寒毒是翌王妃研制出,她死后,傅翼就知道寒毒无药可解。诺诺可以帮他减轻痛苦,却无法帮他解毒。 殷卧雪犹豫了下,还是将那半块墨玉放在傅翼手心里,当目光触及到傅翼的手心,那条将他整个手心分断开的纹路,殷卧雪用手指摸了摸,知道那不是纹路,而是被锐器划伤,脑海里闪过一幕画面,夜星为了救她不故自己的手,去抓刃剑,手心就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在她精心的治疗下,半月就将他的手心里的伤治好,疤痕虽不能彻底消除,可也不明显,不细看还以为是纹路。 夜星是她在谷底无意中救的人,而且他也身中寒毒,她研制了很多药,虽治标,却不能治本,只能让他减少些痛苦。 想起哥的话,傅翼曾经也坠过崖,那么……傅翼真是曾经的夜星吗? 不不不,不可能,夜星不可能这么对她,可他不知道自己是曾经救过他的夜月。 “你认识一个叫夜月的人吗?”殷卧雪试着问道。 “拿来。”傅翼不理会殷卧雪,一把将她手中的半块墨玉抢走。 见傅翼对她提起的人名,没有一点反应,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殷卧雪似乎松了口气,还好他不是夜星,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你疯啦。”见傅翼将那半块玉佩丢进岩浆里,殷卧雪一惊,这东西虽不是她的,可从她七岁那年,眠霜丢掉,被她捡到,这东西就跟着自己十年了,多少也有些感情。 殷卧雪伸手欲救回,却只碰到墨玉冰冷的温度,岩浆里一阵青烟升起,一股烧焦的臭味,在这封闭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傅翼见溅起的岩浆要落到她手臂上,想也未想,伸出手去拉回殷卧雪的手,却忘了他手中还拿着两颗铁珠,手一松,铁珠从他手中直掉进岩浆里。 两人手肘以下的地方被溅起的岩浆粘上,立刻就烧出一个大指母般大的洞,傅翼反应极快,长臂一缩,抱着殷卧雪一个转身,烧焦味再次萦绕在两人鼻翼。 “你?”殷卧雪低头看着傅翼破烂的黑色龙袍上,那是刚刚退闪不及,被溅起的岩浆粘上,若是他们在退的慢一点,就不只是在手臂上烧伤一处。 “除了朕,谁也不准伤害你,就连你自己都不能,更别说岩浆。”傅翼眉眼中一闪而过怒色,语气极其霸道。 这男人,不是一般的霸道,殷卧雪彻底败给他了,坦白说,他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依她对眠霜的了解,这样的男人正是她所爱,怎么会轻易放弃他,难道真如他所说,以前的眠霜,得不到,宁可毁掉,得到了,弃如敝屣。 可眠霜只比自己大三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狠的心肠,如果是以前,打死她都不信,可现在她信了,就因眠霜对她隐瞒了事情。 傅翼打量着眼前的人儿,汗水打湿之下,窈窕的身姿,曼妙玲珑,若隐若现,丝绸般柔顺光滑的青丝,带着微微湿润紧贴在她腰际,不施粉黛的容颜淡雅脱俗,苍白之下却不失惊艳。傅翼不得不承认,她是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清冷高傲的气质更是从骨子里渗透出,先前她脸上那抹笑,就连百花都为之黯然失色。 傅翼嘴角噙着冷冽的笑意,心如蛇蝎,却有一张惊世的容颜。 “朕再最后说一次,你可以心系自杀,但你真敢自杀,朕立刻挥兵南下,直取殷氏皇朝。”凌厉的语气,傅翼狭长的凤眸闪烁着危险的精芒。 “不会了。”殷卧雪摇头,既然上苍不待见她自杀,那么她就留着这条命,带着无心看看上苍究竟如何按排她的命运。 “最好如此。”傅翼满意的点了点头,弯腰解开绑缚着殷卧雪脚的绳子,将她横抱起朝外面走去。 第二十章 我没有 回到景秀宫,殷卧霜没拒绝傅翼为她安排的御医,这些天她太累了,也没力为自己医治,放弃寻死之心,可她还没昏迷不醒。 “李御医,霜妃妹妹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柔美的声音,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李御医抬眸就见阴诺诺走进来的,将殷卧雪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目光却落在门口,恭敬的颔首。“帝后娘娘。” “长风,送帝后娘娘回寝宫。”傅翼侧目对站在他身后的林长风道。 “是,帝君。”林长风恭敬领命,走向阴诺诺,略弯腰。“帝后娘娘,请。” “翼。”阴诺诺抬头看一眼傅翼,犹疑片刻,嘴角绽放出温婉的笑容,点了点头,轻声道:“翼,你要答应我,不要再伤害霜妃娘娘了。她是殷氏皇朝的公主,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殷氏皇朝的人。” “好。”薄薄的唇,微扬起一抹弧度,傅翼走近阴诺诺,拍着她的肩,语气温和。“诺诺,多注意休息,别把身子累坏了。” “嗯。”阴诺诺乖乖的点了点头,顺势倒在傅翼怀里。 “卧雪,卧雪。”一道清脆而悦耳的声音在殷卧雪耳边响起。 “破浪哥哥。”殷卧雪霍然坐起身,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破浪,依旧是一袭白色锦袍,挺拔的身姿,俊雅的面容,殷卧雪有些失神的望着他脸上和煦的微笑。 “卧雪。” “破浪哥哥,你怎么才来看卧雪。”殷卧雪扑进破浪怀中,将自己置身于那久违的温暖怀抱,双臂紧缠着他的劲腰,将脸埋进他胸膛,吸收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咽硬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破浪心疼的搂紧她,抚摸着她的秀发。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去求叔叔赐婚,他原本不答应,是我执着的跪在他御书房,叔叔在拿我没办法的情况下才答应赐婚。”殷卧雪不停的摇头头,这些话一直藏在她心底,不敢告诉任何人。 “卧雪,放下吧,对与错,都不重要,放过自己,原谅他。”破浪握住殷卧雪的双肩,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卧雪,只有你好,他才能好。” “哥。”与破浪对视片刻,殷卧雪在他清澈的眸子下,有些无地自容,垂下双眸。“我没有怪他,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是我,才害得你自杀,才害得哥痛苦。” “卧雪,别再任性了,你口口声声说没怪他,可你的行为却不是如此,卧雪,扪心自问,你真不怪他吗?”破浪抬起她的下颌,不容她逃避。 “我没有。”殷卧雪垂下眼帘,否决的太快,到显得有些心虚。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破浪直接说穿她的心房,一双深似潭而犀利的目光不容殷卧雪逃避。 “我……”殷卧雪答不出,紧咬着银牙,双手紧握成拳。 “你敢说,你执着替眠霜和亲,不是为了报复他,因为你比谁都清楚,作贱自己或是伤害自己,远比伤害他更有杀伤力,对他无言的指控,比歇斯底里的吼叫,更让他痛不欲生。”破浪趁热打铁。 “别说啦,我没有,我没有。”殷卧雪抱着自己的头,情绪失控的咆哮。 “卧雪,放下吧,对谁都好。”破浪拉下殷卧雪抱着自己头的手,逼着她去面对。 “别逼我,破浪哥哥,求你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殷卧雪扑进破浪怀里,闭上眼,静心感受他怀抱的温暖与真实,她希望这是真实,不是一场梦,因为只有这里,破浪哥哥才活着,才会来见她。 “卧雪,放下吧,对谁都好。”依旧是同样一句话,破浪哥哥拍了拍殷卧雪的肩。“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为关心你的人,为他,亦为我。” “不。”失去了温暖的怀抱,殷卧雪感觉冷意袭上心头,犹如坠入冰窖,寒气穿入骨髓。看着破浪逐渐远去的身影,殷卧雪趴在床边叫道,想去追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破浪哥哥,求你别走,回来,回来。” 接着一道冰冷而霸道的声音响起。“殷眠霜,你给朕醒来过。” 第二十一章 她怎样 殷卧雪突然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跟一道冰冷的声音,那声音就如魔音,她拒绝听,想离开,又找不到出路,看不到一丝光明,黑暗中,她茫然不知所措,她求救却无人理会。 “殷眠霜,朕命令你起来,在朕没许可之前,不准你死,朕要你生不如死。” 殷眠霜,他为什么在这里叫眠霜的名字,他要找眠霜应该去殷氏皇朝,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突然,殷卧雪感觉一股力量将她从黑暗中拉扯出去,身体穿过墙,剧痛席卷而来,她求饶,那股力量却不放过她。 梦醒,一切如泡沫幻影,灯光摇曳之下,床上的人儿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毫无生机。 一滴泪水从殷卧雪眼角溢出,现在的她宛如被折断双翅的蝴蝶,困在黑暗中,心抽搐般的疼痛,浑身像是被细网网住了般,动弹不得。 一种刺骨的凉,透骨的寒,侵略着她。她做了个梦,梦见破浪来找她了,她抱着他痛哭,他对她说了很多话,记不清他说了些什么,最后他嘴里,不停的重复着。“殷卧,放下吧,对谁都好。” 殷卧雪想睁开眼看看,却不知为何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很痛,手很痛,身体也痛,心更痛。痛得她一直流泪,却丝毫得不到缓解。 殷卧雪想开口说话,想呐喊,发泄积累在心中的痛,即使张开嘴也发不出声音,嗓子还火辣辣的痛。每次她不开心,难过时,总爱用手指抓着东西,可现在她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怎样?”傅翼修长的身影傲然立在殷卧雪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昏睡中的人儿,冷漠的语气,不带一丁点关心。 “炙热入体,伤及心肺。”李御医擦着汗,她若是在不醒来,估计帝君就真要用他们全家陪葬了。“请帝君放心,霜妃娘娘并无生命危险。” “多久能醒来?”傅翼手握成拳,凝视着殷卧雪的目光凝结起杀气。 “说不准。”李御医揉搓着眉心,不敢下期限,一旦下了,她若没醒,就是将自己的家人推向断头台,见傅翼投来的凌厉眼神,李御医扑通跪在地。“身体透支,心力交瘁,不愿面对现实。” “说清楚。”傅翼蹙眉,狭长的眼眸,滴血般幽红,令李御医不寒而栗。 “帝君,臣医术不精,只医身,不医心。娘娘身体本就虚弱,没死在地狱之炼,已经是奇迹。”李御医看一眼昏睡不醒,还被恶魔纠缠的殷卧雪,先前病人无心活,他也没办,之后病人想活,可萦弱的身子骨不允许。 “皇叔。”傅歧月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还能隐隐听见他压抑了咳嗽声。 “歧月,你先回去。”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冰冷霸气,眼神却依然阴森寒冷,傅翼看了一眼刚进来的傅歧月,深不见底的深邃,让人无法看出他的情绪。 “皇叔……” “长风,送歧月回去。”傅翼直接打断傅歧月的话。 “是。”林长风向门外迈去,挡在傅歧月前面,依旧是面无表情。“公子请。” “皇叔。”傅歧月目光掠过林长风,落在傅翼身上,忧郁的眼中,竟划过一抹受伤。 “歧月,你知道自己在我心中的份量,也清楚我有多恨她,除了她的事,其他任何我都可以依你。”傅翼目光寒芒一闪,危险寂冷。 傅歧月一愣,皇叔还是第一次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正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才担心她,虽然那次只与她聊了几句,可他感觉得到,她不像皇叔所说的那般,至少在他眼里,她不是如此绝情,心机深沉,专于算计,利用自己的感情伤害别人的人。“皇叔,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就改,还可以原谅。” “歧月。”一字一顿,傅翼目光冷冽,如同刀子一般冰冷锐利。 第二十二章 放开 “皇叔,别犯下不可挽回的错,届时,追悔莫及。”傅歧月说完,转身就走,他能为她做的就这么多,为了她跟皇叔闹翻,不值。 傅翼盯着傅歧月的背影,凤眸里迸射出冰冻般的寒气,妖艳的脸上仿佛凝冻上了一层千年寒霜,握成拳的手咯吱咯吱作响。 凡事漠不关心的歧月,居然会帮她说话,这让他很不爽,不爽到了极点。 “帝……” “滚。”骤然的厉声咆哮,划破长空,宛如一道惊雷在房间里响彻起,让人毛骨悚然,吓得所有人如惊弓之鸟般,瞬间连滚带爬的逃走。 若大的寝宫内就只剩下怒不可遏的傅翼,和昏迷不醒的殷卧雪,片刻后,傅翼压抑着浑身的怒气,目光深深的凝望着躺在床上,殷卧雪苍白的脸上。双手紧攥成拳,她是殷眠霜,她是殷眠霜,不值得任何人同情。想到十年前的事,她的狠毒,她的心计,她的残忍。傅翼眼中的怒意愈加浓烈,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抽丝剥茧。 “破浪哥哥,求你别走。”殷卧雪梦呓着,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苍白的面色下是痛不欲生的悔恨。 轰!脑海里的一根弦被拉断。 蓦然,一股怒火从脚底蔓延上来,将傅翼整个人都笼罩在怒火的气息之下。咬着牙,压抑着想一掌拍死她的冲动。大步迈向窗户,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那棵树,沉淀着暴动的情绪。 “破浪哥哥。”殷卧雪不安分的挣扎着身子,原本灼热的身子,现在开始冷冰着。似乎整个身体在严寒的冰天雪地,四肢百骸和血液都被冻僵了。让殷卧雪极其不安的皱着眉头,意识涣散,整个人又沉浸在黑暗的梦魇里。一张一合的小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破浪哥哥,求你别走……求你……哥,对不起……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我的错……” “殷眠霜。”傅翼从牙缝里迸出冰冷的三字,眸中布满了寒意,嗜血之光越加清晰起来,仿佛地狱的修罗一般。 修长的身影一闪,魔手朝殷卧雪的脖子伸去,却在手指碰到那柔嫩的肌肤时,蓦然停下,指尖下的肌肤冰冷刺骨,他感觉自己碰到的不是人的体温,而是一块千年寒冰,寒意足以冻结人肺腑。 傅翼猛然一愣,她怎么比自己还凉? “咳咳咳。”殷卧雪一阵咳嗽,好似要将肺咳嗽了来,人却依旧昏迷不醒,感觉到脖颈间有股温暖靠近,突然伸出双手,紧抓住那只带着暖意的大手。 “放开。”傅翼挑眉,他当然不会让殷卧雪抓住自己的手,欲抽回,耳边却传来殷卧雪虚弱的声音。 “冷。”殷卧雪将他的手放在脸边,小脸蛋儿在他手背上磨蹭着。 傅翼浑身连血液都凝结住了,想将她挥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违背了自己的思想,长臂一伸,将殷卧雪搂抱在怀里,他体内有寒毒,同样冷冰的他,根本给不了体温给殷卧雪,可她依然贪婪的抱着他,吸收着那少得可怜的体温。 傅翼低眸看着怀中人儿,脸色虽苍白憔悴,可仍然掩饰不了她天然的美,如果说小时候的她是白玉无瑕的珍珠,如冰薄荷般清丽柔情,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光芒璀璨的夜明珠,如薰衣草般清香淡雅。 这样的天差地别,简直判若两人,有谁会想到就是一人。 破天荒,傅翼自己都难以想象,他居然就这么平静的搂抱着她一夜,没有去想过往,就这么搂着她,就像一双水到渠成的恋人般。 “嗯。”殷卧雪轻吟了声,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醒了?”傅翼冰冷的目光阴厉的看殷卧雪,如果不是知道她真受了伤,他会以为她是故意扮柔弱博取同情。 “嗯。”殷卧雪又嗯了声,不知是在回应傅翼的话,还是因痛。 傅翼见她没有离开自己怀抱的打算,冷声道:“醒来了就给朕起来。” 殷卧雪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没有推开傅翼,或是乖乖离开他的怀抱,而是抬头,眼睛紧紧的盯着,抿唇一言不发。 “很贪婪朕的怀抱,想重温旧梦。”语气不似以往般冰冷,傅翼嘴角嚼着阴冷的笑意。 殷卧雪诧异的摇了摇头,眼睛失神了,从她来到这里,这还是傅翼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不是受宠若惊,反而如临大敌。 宁静后的暴风雨,往往更猛烈。 “抱歉。”为何而道歉,殷卧雪自己都不知,退出傅翼的怀抱,倏地,眼前一黑,只是片刻又恢复,殷卧雪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在意,只当自己身体虚弱眼花。 “记住,这世上最没有用的就是抱歉两字,你也别妄想朕会放过你,还有,在地狱之炼自己说过什么,朕希望你铭记于心,否则,殷氏皇朝就将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不是恐吓,傅翼有张狂的本钱,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接着又道:“还有不许去招惹傅歧月,后果不是你接受得了。” 第二十三章 你的右手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要反驳回去,但殷卧雪只是淡淡的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傅歧月,那个温润如玉般的男子,却有气喘,上苍待人真的很不公平。 “给你三天,养好身体,等着朕接下来的报复。”傅翼站起身,撩着衣袖,目光锁定在殷卧雪脸上。 “好。”殷卧雪淡淡的吐出一字,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殷卧雪清冷的气息,对上傅翼冷绝的表情,画面是如此的完美。 傅翼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决然离去。 “三天,养好身体。”殷卧雪抬起右手,看着手腕处缠着的纱布,喃喃念着:“身体能养好,恐怕这手也废了。” 学医的她,在傅翼落下碗片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料到结果。痛,是肯定的,惋惜却没有,一连死的心都有的人,会在乎一只手吗? 傅翼走后,殷卧雪躺回床上,在他怀里窝了一夜,她都感觉不到任何腰酸背痛,因为她的身体几乎痛得都快麻木了。 养伤这三天,出入最多的是李御医,傅翼没来找她麻烦,大概是怕一见到她,就控制不住对自己再次出手。 “霜妃娘娘,你的右手?”李御医欲言又止,他还真不忍心将这残酷的消息告诉她。 “我知道。”殷卧雪平静的道,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淡的让人心碎,清冷的目光从手腕上移到李御医身上。“这些天,辛苦你了。” 她是诚心道谢,虽说是在傅翼的威胁之下,不过殷卧雪还是要感谢他,她是昏迷不醒,可不代表她就什么也不知道,李御医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傅翼是如此的恨眠霜,能让一个人恨你,恨得不让你死,该有多深的恨,可想而知。 “霜妃娘娘,你?”李御医目光里有着惊讶,右手胜过左手,在得知自己的右手废了,她怎么会如此的淡定? “我也懂医。”殷卧雪轻声的说道,当今世上,医术能超过她的人,寥寥无几。 “你?”李御医此刻不再惊讶,而是震惊。 殷卧雪不再多言,垂下眼帘,清澈的眸子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轻抿起嘴角,如果她说,自己是清虚老人的外孙女,估计他的双眼都会瞪出来了。 李御医交待了几句,拿着自己的医药箱退下。 刚走出景秀宫,一道白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李御医将药箱扶到一边,恭敬的叫道:“公子。” “她怎么样?”温润的声间划出,如流水般,傅歧月虽没一官半职,可他的身份却不输给那些王爷。在傅氏皇朝,只需报上他傅歧月的名字,所有关卡不得阻拦,各官员必须以帝君亲临般招待。 “回公子,已经无碍。”李御医不敢多嘴,帝君可特意交待过,不许向公子多透露关于霜妃娘娘的事。 傅歧月蹙眉,又是用同样的话敷衍自己,他也清楚这必定是皇叔的意思,也没为难李御医,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李御医如释重负,退后几步,转身大步离去。 傅歧月抬头凝望着景秀宫三个字,看了看站在大门口的两人,景绣宫,是这宫闱内,皇叔唯一下令不让他靠近之地,站了一会儿,身体有些受不住,只能独自离开。 永和宫,宾客如云,像九重宫阙,热议着的是景绣宫主子的事。 “帝后姐姐,帝君最宠爱您,有没有听他提起殷氏皇朝和亲公的事?” “这前一个霜妃娘娘才刚归天,帝君怎么就将殷氏皇朝的和亲公主立为霜妃娘娘了?帝后姐姐,您比我们姐妹常见到帝君,怎么也不提醒帝君,多晦气啊!”听着是在说立妃的事,事实是在暗中指责阴诺诺。 “是啊,怜妹妹说得极是,帝后姐姐,帝君是不是想借此,来怀念萧氏皇朝那个霜妃娘娘吗?她以前可是除了帝后姐姐,冠宠六宫,连续侍寝七夜之人。” “我看这个霜妃娘娘,除了身份跟萧氏霜妃像点儿,其它任何地方都没有相似之处嘛!” “听说她是帝君主动向殷氏皇朝和亲点名的公主,曾经帝君可是在殷氏皇朝做……”后面的话可是禁忌。“众姐妹,你们说,帝君跟她是不是早就相识?” 听着这些嫔妃们的讨论,阴诺诺没插嘴,只是偶尔笑一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在后宫想要长盛不衰,少说多看,用主去分析。